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剑观山河》 第一章 风雪夜游人 除夕,整座天下普天同庆的日子。 几只在这个寒冷异常的冬天里熬到现在的乌鸦在光秃秃的枝桠上有气无力的呱呱乱叫,好在是除夕,不然大衍皇城里的皮小子肯定会手握网兜将它们捉住,就着一把生起的野火烤来吃肉。大衍地处天下北方,民风尤为粗犷。虽然不如江南那边富饶,可等到严冬也可以领略不一样的北国风光。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年味才算浓,家家炖肉的香味汇在一起飘到城头上惹来守城的将士纷纷皱起鼻子嗅个不停。一些个得了赏酒的将士忙里偷闲的倒了一口酒入喉,三两口后便有了微微上头的醉意。顶好的除夕怎么能不大碗喝酒?反正也不会有人来管这种扫兴的闲事,这帮将士也算是苦中作乐。 轰隆隆! 随着一道巨响,本来紧闭的城门被人打开,几匹高大的枣红良驹飞速奔出。马是宝马,其上坐着的人的身份则更加显赫。有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有东宫太子和几位深得皇上喜爱的皇子。为首的三人中左侧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正是那个被朝中朝堂上清流言官扣上了一顶功高震主大帽子的大将军,右侧的则是权倾朝野的宰相,至于中间那个一袭黄袍的中年男子正是长年身居宫中的当今圣上。这一行人趁着寒风呼啸路上无人,恰逢除夕之夜全无公务缠身,便忙里偷闲,心血来潮萌生了去皇城外那座桂禅古刹的念头。 这一行人走走停停,高涨的兴致并未被冬夜的寒风吹灭。就在一行人挥起马鞭想要策马奔腾时,他们发现了官道上正走着一个白衣少年。少年低头只顾向前赶路,根本没有在意一旁的高头大马,就这样径直走过。看着这个白衣男子,一行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骑马向这边而来。白衣男子察觉到后望向这边,并未摘掉为了御寒而缠在脸上的裹布,只是睁开微眯起来的双目让自己看得更清楚。 坐在马上的宰相斟酌片刻开口说道:“别是来专门暗杀皇上的刺客,要不还是让微臣去见见这个古怪的少年吧。” 这边宰相话音刚落,那边大将军摸着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络腮胡子针锋相对:“宰相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太过于谨慎了。那边一看就是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子,用得着咱们这帮人忌惮?再说了这除夕又不是只有咱们大衍一家过,那些敌国的小崽子十有八九正在跟老婆孩子热炕头,哪有时间搭理咱们这些在外受冻的大老粗。就算他们有时间,也算不到皇上会在今日离开皇城。” 宰相一听,颇有些面色不悦,但到底是一国宰相,养气的功夫可以说是登峰造极。因而他深深瞧了一眼这个私下里关系不错但却着实喜欢跟他在皇上面前抬杠的大将军,淡淡说道:“大将军话粗理不粗,可能真是我想的太多了。只是不知您口中的咱们大老粗指的究竟哪位啊?”到底是使惯了枪杆子的武将,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好在一直始终未语的皇上掐准时机劝和,玩笑道:“你们二人,一个是当朝宰相,文官之首。一个是大将军,手握重兵,怎么在朕面前宛若两个不肯落下话头的争锋少年。至于那个白衣少年,朕也不过是突然来了微服私访的兴致,想要过去随口说几句闲话罢了。” 说罢,这个大衍当今圣上扬鞭策马,来到了白衣男子面前。 出乎皇上的预料,面对他身上的那股上位者的帝皇之气,白衣少年并未有丝毫怯场。细细打量面前之人,皇上只觉此人生了一副上等皮囊。虽被那块裹脸白布遮的只剩下一双眼睛,但那双泛着桃花的杏仁眸子实在是不多见,尤其是其间蕴含的那股无法言明的意蕴,实在不是常人能够拥有的。这位刚出生便被云游仙人称为帝皇紫金气不逊中土皇朝开国皇帝的天命之子,第一次在人前落了下风。尤其是在盯上白衣男子的眼睛的时候,他只觉天旋地转,连呼吸都不够顺畅。这位微服私访的皇帝回头望向宰相与大将军两人,从他们的脸上也发现了那抹凝重。片刻后,他深呼吸一口,冲白衣男子开口说道:“这位小兄弟是哪里人啊,不知在除夕深夜又为何急着向皇城去啊?” 白衣男子瞧了一眼这边有些唬人的阵仗,只说了一句见故人便一掠而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边脾气火爆的大将军一看顿时火冒三丈,嚷嚷道:“这小子这么做不是藐视皇权吗!希望陛下允许我带人搜捕全城,等抓到他时斩首示众。” 宰相好似生怕皇上会答应这个只会打打杀杀的一根筋大将军,慌忙下了马便奔向皇上面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几乎是带着一丝哭腔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别看那少年年龄尚小,但指不定是哪家仙宗的弟子,若随意打杀惹上那些仙人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了啊。再者那人既然肯在城外苦等,恰恰说明其没有与咱们大衍为敌的心思,因此我们岂能率人捉拿他?” 说道这里他定定的望着前方,看到了不知为何去而复返的白衣少年。大将军按住刀柄如临大敌,但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惹得对方先下手为强将他们这群人杀的片甲不留。大衍国力在天下四国中本就算不得出众,对那些修行人的约束也算不上强力,因而手底下肯卖命的高手可算不得多。若是在这里被拼去了大半,他一个皇上可没有地方哭去。 不过白衣少年显然也没有动起杀心,只留下一句你眼光不错就又离开了。 皇上看着少年如飞鸿踏雪的身影缓缓说道:“这才是一个修行人应该有的样子,真是令朕心神往之啊!”说罢他掉转马头扬鞭离去,一群人见状赶紧跟上。 沿着城墙飞檐而上进入皇城的白衣少年一路西行后在一条出了名的满是青楼的巷子外停下,将遮住脸庞的白色裹布摘开,显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脸。少年看上去应该还未过及冠之年,杏仁眸子含桃花,可面色却是无喜亦无悲。他深呼吸一口,确认了方向便向那边走去,只不过这次的速度放慢了许多,沿途还捏上一个雪球在手里把玩。等到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看起来有些奢靡的建筑,其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刻有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寻欢,听名字应该是一家青楼。白衣少年皱皱眉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跨了进去。 才一进去,便有七八个衣衫暴露,面容姣好的妙龄女子围了过来,嘴中轻呼公子请进。随后出来的那个年龄也不算太大的青楼老鸨浑身珠光宝气,普一见白衣男子便贴了上来说:“公子是新面孔啊,来咱们寻欢楼可算是来对了!” 少年伸手将其从自己身上轻轻推开,并未理睬满脸生意样的老鸨。而是掏出了一块金锭放在了老鸨的手里,老鸨不着痕迹的收了起来,又握住少年的手就要塞进自己的胸口。少年将手拔,轻轻的甩了两下。 一时间沉浸此道的老鸨竟有些猜不出此人来寻欢楼的目的究竟是不是寻欢作乐,不过对方出手阔气,就算是点名让她作陪她也只能半推半就的答应下来。只是皇城那几位阔少她可都是认识的,这位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有见过?还没等她深思,就见到面色依旧是古井无波的白衣少年环顾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少年将头抬高,想要找到从前那个张姓女子所说过的眼高于顶的感觉。可惜不是一路人,终究是体会不到。旋即他旁若无人的笑了笑,大概算是自嘲:“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美极的张姓女子,若有的话那便带我去见见吧。” 几位一直侍立在旁的青楼女子见到丰神俊朗的白衣男子早已是心神摇曳,方才又好似从那人那双杏仁眸子里窥探到了摄人心魄的光芒。更加无法把持住自己,恨不得将其拉入自己的房间里共度良宵。青楼女子毕竟涉世已深,言语自然没什么顾忌。除了两个扯着白衣男子的胳膊生怕他跑了外,其余的都在讨论这个皮囊实乃上佳的清秀男子究竟是不是个雏。白衣男子将那些风言风语尽收耳中,虽然自己也算得上女人缘不错的,可哪里吃得消这样的调戏?一时间只能装成一个不为所动的圣人,只想着快点见到那人,快点了了从前的因果。 虽已年老却并未色衰的老鸨清斥了一声,示意众人收敛一点后,才回答少年的问题:“前些日子确实来了一位张姓女子,虽然模样不差,可离公子口中的美极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青楼的女子虽然比不上外面的金枝玉叶,可滋味终归不同。男人吗,总要换一换口味。”说完她露出一个你懂的神色轻拍了一下少年的胳膊。老鸨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不假,但这座天下之大远非一个青楼老鸨能够想象。而白衣男子不同,他之前的地位太高,即便如今算得上跌落凡尘但也远远不是市井百姓能够去揣测的。与那时不同,他早就没了那股冲天的桀骜之意,可心底的无情不仅还在,而且更重了几分。 “那就见见这位张姓姑娘吧。”白衣男子当机立断,伸出右手向前一探,示意其在前领路。 老鸨瞧了一眼白衣男子,转头对一位容貌出众的女子说:小七,带着咱们这位公子去见见张姑娘。顺便告诉张姑娘一下,好好服侍这位公子。“ 唤作小七的青楼女子上前一步,不由分说的挽住白衣男子的胳膊向前走去。一路上满是灯红酒绿的光景,不过白衣男子倒一直目不斜视,并未因那些纸醉金迷而分神。小七见状有些好奇,开口问道:“公子来这里怕不是来寻欢的吧?” 被问到这里,白衣男子先是一怔,有些吃惊于这个青楼女子的直觉,玩味道:“我看着有这么不像吗?” 小七一听这话,冲着白衣男子吃吃笑道:“公子你自从进了这寻欢楼,双眼就没在我们几位姐妹身上停留,哪像那些个来青楼寻欢的色中饿鬼?不过像公子这样的即便真是来此只为寻欢那也叫色中饿仙,与那些油光满面的权贵相比简直算得上我们青楼女子床笫上梦寐以求的对象了。” 白衣男子望着青楼女子小七,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惹得盯着他眸子的小七一时间痴了。只恨自己不是那张姓女子,无法同这位公子哥有一番缠绵的鱼水之欢。 “要是那时能遇到小七这样的姑娘就好了。”白衣男子说着半真半假的场面话,不过小七也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壮起了胆子,出言挑逗,“莫不成现在遇到小七就晚了?只要公子愿意。不仅不要公子花上一两银子,小七还愿自掏腰包给包上一个大红包。” 白衣男子仰面扶额,有些哭笑不得。 小七说完也没有抬头,依旧拉着白衣男子向前走去,只不过嘴里依然念念有词:“公子要见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我们寻欢楼那个张姑娘,即便是恐怕也是一笔算不明白的糊涂账。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张姑娘倒也不赖,虽然人在青楼但毕竟是个清倌,属于卖艺不卖身的那种,只等公子花钱赎回就可以过上不错的日子了。”青楼女子到这里吞咽了一口唾沫,权当润喉又继续说道:“可即便那张姑娘算得上小鸟依人,但起码有一点不足……” 白衣男子听到这里有些忍俊不禁,忍不住问道:“那你说说哪点不足?” 小七听后扭过头来捧住胸口的婀娜风光送到白衣男子眼前,“喏,那张姑娘这里比得上小七吗?” 听到这里的白衣男子一秒破功,忙伸手打住小七。 目睹一切的小七自然娇笑连连,说道:“算了,就不取笑公子了。张姑娘的亭子就在前面,我就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记得春宵一刻值千金哦!”说吧小七转头离去时,还不忘冲那里高喊一句,“要照顾好这位公子哦。” 留下来的白衣男子向前走去,脚下的木板因为岁月的侵蚀,踩上去吱吱作响。他脱下御寒的白色貂裘,显露出里面那件质地非比寻常的的白色长衫。 将那件貂裘搭在手臂上,凝视了前方一段时间后,他才继续迈开步子。来这里之前,他刻意挑了这件读书人才乐意去穿的长衫,所求为何?恐怕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他来这里确实如小七所想是为了叙旧,但更多的则是想当面问问那个天下第三美人,为何要伪装藏身青楼,又为何偏偏在那个时候在他的心湖上插上那把遗臭万年的古剑。 “你来这里干什么?”庭院深处,一道缥缈的声音传来。霎那间,整个庭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朴实无华的墙壁上竟然隐隐有龙凤翻飞,瞧上去大气了许多。 白衣男子见状扯了扯嘴角,暗道了一声还是以前那副不讨喜的模样后便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盏铜灯,用手托起,放在眼前说道:“来见见故人,顺便再将这盏琉璃灯还给她。你说这样才叫算之无遗。对吧,张姑娘?” 片刻后,一位女子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女子摘下薄纱,显露出那张好似九天仙女般的面庞。难怪可以在那张搜罗天下美人的天香榜上摘得探花位,那如仙的气质若还不够,再加上那双能够望穿秋水的眼神,两瓣轻薄却又楚楚可怜的嘴唇,让早就认识这位蛇蝎美人的白衣男子一时间都有些失神。 两人相对,静立无言。 极美女子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你不该来这里,更不该来见我。你该认清事实,毕竟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只能让人仰望的神王了。对于诸葛家的尘公子来说,最好的结局应该是泯然众人。” 真名诸葛尘的白衣男子倒也洒然,并未因绝美女子的冷嘲热讽就乱了阵脚,反而自顾自的说:“暂且不提我这个昔日风光之人如今的可怜境地,来说说你,为何伪装身份容颜进了青楼,难不成你真心甘情愿成为那个家伙的棋子不成?不过也对,这才像你嘛。为了所谓的飘渺大道,你什么干不出来?昔日你能向我出手,来日你未必不会把这心思用在那个家伙身上。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别把其他人想的同我一样好对付,谁知道你是不是也是那家伙的必杀目标之一呢?” 张姑娘望着面前这个笑得吊儿郎当的挑眉男子,心里思索着他方才那番诛心之言,没来由的一股明火在心头浮起:“诸葛尘你太放肆了,我今日肯来见你不过是念及我们昔日的友谊罢了,你休要得寸进尺。” “哎呦呦,气性这么足啊。不过究竟是谁更念及昔日旧情可不是空口无凭说出来的,按理来说我现在应该一剑斩了你的头颅,不过本公子气量大就不和你一般计较了。”诸葛尘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抬手指了指张姑娘的胸口,“小七说的没错,你那里真不行。” 说罢,他也不管张姑娘是何想法,哈哈大笑起来,甚至捧腹弯了腰。不论张姑娘心机有多重,城府有多深,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抢过诸葛尘手中的琉璃灯后挥手示意其离去。笑也笑完了,诸葛尘自然不会多留。他来这里确实只为送还那盏琉璃灯,其实张姑娘可以隐约猜到其中一些隐晦,大致是为了斩断因果,走破后而立的路子。所以诸葛尘送的痛快她收的也痛快,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已经被世间认为是废人无疑,甚至被诸葛家赶出家门的人有勇气走一条新路,甚至更进一步! 出了青楼已是漫天鹅毛大雪的光景,诸葛尘行走在一条直通城门的大街上。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满脸横肉的魁梧大汉,开口便是来者不善的口气:“小子赶紧脱了你一身的行头给你爷爷我,不然要了你的命。” “哦,你是在跟我说话吗?”诸葛尘抬起头瞥了一眼比他高上许多的魁梧大汉,并未将他放在心上,“那麻烦你记住一句话,下辈子投胎做个好人。” 诸葛尘话音刚落便伸出了右手并了一个剑指直捣大汉眉心,大汉见状自然是慌忙躲避,可不知为何那剑指看似缓慢但根本无从躲避。只一瞬,一道凌厉剑气自眉心而出洞穿了魁梧大汉的生机。按理来说大汉并不该死,可谁叫他触了诸葛尘的霉头。少年现在心情很不好,本就无情的他自然不在乎送上门来的出气筒。 也就一剑的事,杀了便是杀了。 跃上城头,诸葛尘最后看了一眼寻欢楼深处的某个庭院自言自语:“等下次见面就是兵戈相见的敌人了吧,不过这样也好。一并杀了,也省的自己再糟这份心。” 说完他一跃而下,裹紧身上的白色貂裘和脸上的白布,消失在风雪中。 第二章 一杯陈酿胸间过 出了大衍皇城,诸葛尘便一路向北马不停蹄的离开了。毕竟大衍的环境不适合修行人修行,他要南下赶去大商在江南的皇城,那里才算得上百家争鸣。倒不是人声鼎沸的环境有多吸引他,只是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自己的修行出了问题,只能凭借外物才能解决,另外他还有一句话要告诉天上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我诸葛尘又回来了。不是以前那个地高位崇的神王,更不是诸葛世家嫡长子,只是野修诸葛尘。 不得不说败掉那场诛心之局的他变了很多,以往只埋藏在心底的薄凉也不再掩盖,活得比以往真实了不止一星半点。没法子的事,诸葛家的下任家主怎么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偌大的一个诸葛世家就好似一座皇宫,他的地位就如同太子。 这一刻抬头望着月明星稀的夜空,诸葛尘没来由的有些烦躁。伸手摘下别在腰间的朱红色酒壶,仰头痛饮。雪已停,可这路是愈发不好走。今年冬天很长很冷,都到了这时候还没有一点能感受到的春意。 据说是北海那边有只尤喜严寒蛟龙的成就了伪圣才致使这个冬天如此恶劣,诸葛尘撇了撇嘴,觉得那只算得上功参造化的蛟龙有些自私的小家子气。 酒不离口的诸葛尘踉踉跄跄的跋涉在没过膝盖的雪中,言语间显然有了几分醉意:“这蛟龙胆子真大,区区伪圣境界就敢这样作福作威,当真不怕惹恼了那帮视规矩如珍宝的儒家圣人?” 路还长,可壶中酒到底有限。喝光了壶中的存酒,诸葛尘显然意犹未尽。也幸亏天公作美,没走出多远的路就见到了一家客栈。 客栈屋檐上挂着写有自家招牌的酒招子,从远处看上去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出那是临福两个字。这地方算的上人迹罕至,怕不是做黑营生的地方。不过此时已经有些微醺的诸葛尘显然不会在意这些,只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壶中填满酒。至于其中的凶险也不愿往深琢磨,只要不是遇到那些隐居深山的老王八他大可以全身而退。 就这样诸葛尘敲响了客栈紧闭的大门,好半天才有人应和了一声,等到大门被打开时诸葛尘的酒意已经被凉风吹的清醒了两三分。 片刻,一个身形雄壮的可怕的女子从门里挤了出来,粗暴的说:“是哪个不长眼的货色在这个节骨眼敲老娘的房门,不想活了吗?正月三十晚上不跟自己家婆娘热炕头,跑来老娘这抖落什么机灵!” 雄壮女子虽然嘴里有一百个不乐意,但这门还是要开,生意还是要做。诸葛尘看见客栈里的女子,便带着笑意讨好道:“在下是来皇城走亲的一介书生,可走在路上壶中存酒已经喝光,不得已才来叩响这家客栈的房门,还望将我这壶酒灌满,行个方便,价钱自然不会少了的。” 老板娘模样的壮硕女子瞧见俊秀书生模样的诸葛尘顿时花枝招展起来,本来已经到嘴边的谩骂也抛到了九霄云外,“公子哪里人,晓不晓得寡妇门前是非多的道理。不过瞧你这模样也不是一肚子坏水的人,老娘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来,外面冷进来等着,暖暖身子多喝点。” 诸葛尘这边还未答话,便被老板娘给拉了进去。等一进门时就听见一声鬼哭狼嚎似的惨叫,顺着声音往那边望去,半人高的积雪旁正蹲着一个背部微驼的青年男子。男子看上去和诸葛尘的年岁差不多,可能因为长年累月的吃苦干活,累塌了身子。 驼背男子一见诸葛尘就投过去可怜的眼神,不过一心想要讨酒解馋的白衣少年倒没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在如今这个说不上有多好的世道上显露恶意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坏是坏了点,但远没到该打杀的地步。充其量也是让自负的诸葛尘觉得几分有趣,总比那些整天明面上低头哈腰背地里捅刀子的所谓老实人来的爽利。 老板娘瞥见驼背男子不加掩饰的眼神有些不快,本来满面的春光变得有些阴沉,对着那个佝偻男子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斥责:“你个小王八蛋,扪心自问老娘何时对你坏过了?平日里客栈有我一碗饭就有你一碗饭,还不够?这下好了,反了天了,敢坏老娘的好事,信不信把你剁了喂狗?” 驼背男子也是老实,支支吾吾的回答:“老板娘你说的话张三当然应该言听计从,可你再怎样也不能因为这小子长的俊了些就说……” “就说什么?” 驼背男子咽了一口唾沫,强壮着胆子说:“就说咱们老板死了吧?” 驼背男子说完就走到诸葛尘面前推了一下他,恶狠狠地说道:“事情到了这份上我就跟你说明了,你运气有些不好踏入了咱家的客栈,怕是没有活着出去的可能了。” 诸葛尘摘下裹在脸上的白布,显露出那张清秀的脸庞和嘴角衔着的那丝玩味笑容,敢情在这片山灵水秀的地方还真撞到了一家黑店。按照他在这片天下游历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人八九不离十就是修成了一副人身的妖怪,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难怪除夕夜还揽客,摆明了就是愿者上钩的路数。不过让诸葛尘觉得有意思的一点是,以两人连大妖都算不上的微末修为怎么说话时的腰杆子就那么硬?诸葛尘心里的算盘敲的叮当响,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放长线钓大鱼,或者是直接杀掉眼不见心不烦。以自己目前天垒的修为再配合上自己的手段,不客气地说即便是踏破那道门槛的顺运仙人于他而言也没有威胁。至于说运气差到遇到那些天命的存在虽然不是不可能,可问题就在于那些人也无法对他造成真正的威胁。打不过就跑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只要不是真有些看家本领的仙人就甭想追上他! 反正他最近闲的很,还稍微有些心里不爽,不介意陪他们多玩玩。到时候他们拿命还账,怎么算都是自己稳赚不亏。 驼背青年见到这个俊俏书生模样的少年还是站在原地傻笑着不动,一时间有些气结,提着一把砍刀就冲了上来,准备将这个对他来说实在面容可憎的白衣男子砍成两截。 就像诸葛尘猜测的那样,这家客栈确实是一家黑店,约莫从甲子之前就开始干着杀人的勾当。也是在这六十年间,客栈一众人的修为水涨船高,那个老板前些时日更是步入了天三的小宗师门槛。虽说这辈子都应该尝不到天垒宗师的玄妙,但小宗师就不值钱了?寻常小宗师都可以在市井江湖开宗立派。哪怕所立宗门不会太大,就如这间客栈一般,但好歹五脏六腑一应俱全。万一哪天撞上大运收了一个仙人资质的弟子,那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美妙光景。 诸葛尘没管手提砍刀冲来的驼背男子,而是微笑着将气势汹汹的他推开,慢慢走到了老板娘的面前吐出一口白气说道:“老板娘你真该管管你家的伙计了,脾气大点也就算了,说出的话要是还吓人那还怎么招揽生意啊。” 老板娘虽然看不出白衣少年的路数,可也明白今日碰上了扎手的点子。可对于好长时间没来生意的客栈来说这是一块不可能放下的肥肉,更何况这块肥肉还自己送到了嘴边。诸葛尘说完就撇下两人搓着手走进了客栈,直接蹲在炉火旁烤起了手。屋外的两人四目相对,好半天老板娘才指着屋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驼背青年了然,转身走到了后厨似乎去准备其后的杀招了。 诸葛尘对外面两人的动作一清二楚,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他可得耐心等到大鱼咬钩才肯动手。只可惜这间客栈里没有其他客人,不然也算是救了几条人命,在人前逞了一把威风。这样的俗事想必少有人能够免俗,大概每个人心中都怀揣着一个英雄梦。 没等多长的工夫老板娘就端上来一壶温热的陈酿放在诸葛尘的面前,并伸手示意其尝尝味道如何。诸葛尘也没动那壶闻着味道不错的温酒,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旁边一个看着像是客栈老板的男子身上。 掌柜瞧着憨厚,可仔细看上去就能发现他眉眼间的阴翳。男子修为算不得低,可一个天三小宗师就能成为他们胆敢杀人的底牌?诸葛尘可不这样认为。 没了继续等下去的耐心,诸葛尘收起视线拿起旁边的酒盅,倒了满满一杯进去仰头喝干,而后掀桌而起一掌向前拍来。老板见状赶忙将自家的婆娘推开,也顾不得准备的后手慌乱间对上了面前的一掌。 小宗师境界的老板自然是接不住,后退两步后便是仰头喷出一口淤血,强撑着拉起了拳架。反观诸葛尘倒是云淡风轻的很,从坛子里又到了一杯酒送到嘴边喝尽。 本来普普通通的一杯酒倒让他喝出了品仙酿的潇洒感觉。诸葛尘敢这般云淡风轻是因为他有自己的底气,但掌柜可不敢托大。哪怕诸葛尘卖了无数个破绽他也只敢以守代攻,生怕一个不慎就被瞧着人畜无害的白衣少年给吃个干干净净。掌柜的看了一眼身边的老板娘,满眼都是怒火,要不是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婆娘自己何苦落的现在这番田地。 妖物修行较之人类本就困难许多,可倘若真是修炼有成就另当别论了。曾经有一位不知修行多少岁月的大妖逆天成圣,自行开辟了一座小天地专门庇护那些无依无靠的小妖。直到今天为止那个王朝依旧存在,虽然不知道那位妖圣是否还身处这片天下,但仍旧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那座小空间上。因为实在是忌惮遭到一位妖圣的报复,更何况那位的手段不仅狠辣而且尤为记仇。 有些时候掌柜只恨自己不是那里土生土长的妖物,不仅过不上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就连修行也要谨小慎微。可哪怕自己这么小心翼翼还是出了纰漏,本来还想着等自己入了天垒摘掉了小宗师前面那个碍眼的小字就带着自己的婆娘去逍遥快活,可谁曾想在紧要关头惹来了灭顶之灾。 想到这里的掌柜轻轻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朝着只顾饮酒的诸葛尘语调平淡的说道,竟有些慷慨赴死的味道:“只希望公子杀了我后可以收手,任由我这个不懂规矩的婆娘离去,我保证她以后肯定不会再做这种害人的勾当了。” 诸葛尘睁开有些朦胧的醉眼,拿手指着妖物夫妻哈哈大笑说道:“保证这句话我听的多了,但还要数死人说的最可信” 听到这话的掌柜苦涩一笑,自知自己这条命今天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死到临头他还在幻想自家那个便宜师傅会不会来救他,可以那人的脾性又怎么会在一个弃子上劳心费神?诸葛尘看出了掌柜眼中的期盼,但他没想太多,只是提起了挂在腰间的那把长剑向前轻轻挥砍。明明连剑都没有出鞘,可剑意却好似屋外的北地大雪般席卷而来,顷刻间就淹没了夫妻二人还顺带着解决了一直在后厨忙活的驼背男子。 等一切妥当后诸葛尘才重又落座喝酒,看那架势完全是要灌死自己。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地上的酒坛堆成了小山他才停下不断举起的酒盅伸出手臂接住了一只神武异常的雪雕。 他细细端详着雪雕,从盘子里夹出一片牛肉放在雪雕的嘴里。雪雕也不含糊,等吃完了牛肉才恋恋不舍的从诸葛尘的手臂上离开,飞到了一个陌生人的肩上。 陌生人从暗处走来坐在诸葛尘前面的椅子上,抖了一下肩膀震飞了昂首而立的雪雕,而后自然而然的抢了诸葛尘的杯子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诸葛尘哭笑不得的笑骂道:“这么多年不见,想不到你老白还是这幅不讨喜的模样” 老白眨巴了几下眼睛玩笑道:“不就是没出面帮你解决掉这些妖物而已吗,以你的身手还用的着我来帮忙?因为这点小事就跟我置气多犯不上啊。” 诸葛尘没理会老白,而是从他手里夺回酒盅喝了起来。大概是觉得不过瘾,他干脆将酒盅摔在地上开了两坛酒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咕咚咚的喝个不停。直到面色潮红才自顾自的说道:“这酒,真不错,你说是不老白。得,你说你见到我就不能别摆那张苦瓜脸?好歹都是天垒上的神仙人物了,再摆那副德行给谁看。难不成是给我未来的嫂子,可你这副不讨女人喜的模样还真能娶到媳妇。哪天介绍我认识认识,顺便告诉嫂子可得擦亮眼睛,千万别被老白你骗了。” 老白没好气的嘟囔道:“喝酒都堵不上你的嘴。” 白衣男子扶着桌子站起身来抓着空了的酒坛就向地上砸去,一边砸一边乱嚷像极了撒泼的妇人:“临时起意把你叫了过来可不仅仅是因为怕遇到什么危险,这么多年没见了,见上一面喝顿酒不好吗?我一个神王体都敢斩掉的人还在乎其他不值钱的身外之物,笑话!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诸葛尘总有一天还会回到天外天,等到那时别说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世家,就算是那帮习惯了自己尊贵身份的圣人、人仙都要对我礼敬三分。” 听到这里老白自然瞧出了诸葛尘的醉意,冷哼道:“你可什么都敢说,没了神王体的你还能够在走出一条路来我都觉得是老天在照顾你,还想着成圣成仙这等美事。”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有些于心不忍:“真是苦了你了,早点像我一样甘愿下来做一个自在人多好。不过人各有志,说不上谁对谁错。” 本来还有几句好言相劝的老白突然听到大起的鼾声,转头望去,那个白衣男子已经靠椅入眠。模样还是那般俊朗,可在老白眼中,他这个生来就是神王的朋友那与生俱来的满身仙气中已参杂着不少难得的烟火气。 思来想去时,气笑的老白隐约间听到诸葛尘的梦中呓语。 这酒,喝着痛快! 第三章 斜风细雨寒人心· 翌日清晨,等诸葛尘总算是悠悠醒酒时已经到了晌午时分。好在屋子里的火炉有人加了炭,不然也和外面一样冷的叫人心烦。 等到确认老白已经走后,他才伸出枕麻了的胳膊拍了拍头上落了一晚的灰尘,又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裹脸白布自语:“老白你可真不是个东西,一声不吭丢下我就自己走了。真是唯老白和小人难养也啊!” 这样说着,诸葛尘收拾起自己那几件随身的行头刚想推门离开,鬼使神差瞧了一眼已经是身首异处的三只妖物冷笑了一声,索性打翻了那炉炭火。看着熊熊燃起的烈火默念道:“黄泉路上记着这句话,下辈子投个好胎。” 他无声的说了几个字就转身离开了,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木屋倒塌的声音。诸葛尘没有回头,只是松了松裹紧了的白布对着天空吐出了一口白气继续上路。 一路南下感受最明显的就是温度的变化,等来到大衍边境的时诸葛尘早就脱了貂裘摘了裹布,换上了一身白色宽袖长衫。瞧着颇像那鲜衣怒马的世家子,要是胯下在骑上一匹宝马指不定被认成是哪家的世子出游呢。 他这一路没遇到什么阻碍,走的自然比预想的要快了不少,余下来的时间刚好可以看看边境的绿水青山。只可惜人生地不熟的他就只能胡乱转转,难领略出其间的风土人情。不过一直不解风情,更对这些风花雪月一窍不通的少年自然不介意,看山看水图一个乐呵就得了,他可没想过通过观景就成圣这等美事。 这天诸葛尘背着一褡裢粮食沿着一条陌生的山道向山顶走去,一边抬头望着高的耸入云端的山峰一边往自己嘴里塞入各色糕点。 山名两忘峰,据他下榻的那家客栈的掌柜说还有一段凄美婉转的爱情故事。不过不想听的诸葛尘也不给想说的掌柜这个机会,忙抓起桌子上的褡裢快步走出了客栈。什么爱情故事他一向没什么好感,还不如早点登到两忘峰顶一览众山小,等明天退房走人后赶紧离开大衍边境去往大商都城办事。 跟着诸葛尘一起登山的还有一伙瞧着应该不是寻常百姓的人马,打头佩刀的两人不是善类。共同牵着的那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活泼的小姑娘,浑身上下的珠光宝气都晃到了诸葛尘的眼睛。眼瞎的人也能看出来被一群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的小姑娘必定是个大家族的掌上明珠,诸葛尘不愿同这些人有什么牵扯便快步走在他们前面上了山。 还没走出多远他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道声音,等他回头恰好看到迎面跑上来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上前询问:“请问一下这位公子是不是当地人,可否带着我们转一下两忘峰。公子放心,当然不会让你白干,等下来时一定付你一个满意的价钱。” 诸葛尘没立即答话,只是又掏出一块糕点塞进嘴里才嘟囔着说:“我可不是当地人,您还是另寻高明吧。” 还没等他离开,后面的人马就赶了过来。两个佩刀侍卫中的一人深深的瞧了一眼卖相极好的诸葛尘说道:“这位公子这么着急离去是干嘛啊,你是第一次来我们也是,双方搭个伙凑在一起多热闹。” 白衣少年不愿意跟这伙人起什么争执,反正又不是什么坏事他索性就答应了下来,而后一言不发的走到队伍的末尾看着风光吃着糕点。一行人继续上路,走着走着突然阴云密布。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可山已经登到了一半,哪怕现在下山还是要被雨淋,倒不如快些去到山顶的避雨亭里躲躲。而且也有此意的骑马小姑娘也觉得可行,一行人自然不敢生出拒绝的想法。 再向山顶攀登时就要快上了许多,不少景色都只是走马观花看了几眼就过去了。吃完了褡裢中糕点的诸葛尘本就有些烦闷的心情在这阴郁的天气里更加不快,若不是压着心里的火气早就走的一走了之。 一旁一个背负箧子的青年慢慢凑到诸葛尘的旁边轻轻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开口:“兄弟你这么出神想什么呢?” 诸葛尘扭头瞧了一眼衣着有些寒酸的青年,又扭回头去,没有说话。 青年是个自来熟的脾气,哪里能放过送到嘴边来的话匣子,连忙开口说道:“我叫王重云,是个家道中落的读书人。你呢?” 诸葛尘头也不回的开口:“诸葛尘,没有家族。” 王重云听后忙开口安慰:“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有关系。我听说那帮真正让人瞧的起的大丈夫都是白手起家,日后的你肯定也是其中一位。” 听到这里诸葛尘才总算扭过头来语气温和对着这个自来熟说:“坐在马背上的姑娘是什么身份啊。” 王重云回答:“你说那个丫头啊,他是咱们大衍那位王大柱国的孙女,更是老人家的掌上明珠。要不然我们能心甘情愿的跟在那个小丫头身边吗?人家是豪门望族,同姓的咱就只是个穷书生。” 诸葛尘听出了穷书生的画外音,毫不留情面的揭穿:“不就是想当王家的乘龙快婿吗,说的那么含蓄干嘛。” 王重云有些脸红,恼羞成怒的骂道:“你不也是吗,同道中人还藏着掖着的!” 诸葛尘顺手折了一段树枝胡乱摆弄,瞥见面色潮红的王重云从心底里感叹了一下穷书生的薄脸皮,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能让我心甘情愿当上乘龙快婿的姑娘应该还没出生呢。”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山顶的那座避雨亭,可小小的一座亭子又装不下这么多人,许多人就只能继续待在外面。 山雨欲来风满楼,等山顶上的凉风吹了一阵子后,大雨也就接踵而至。起初诸葛尘只是以为正在安排避雨的位置,等到向前挪了两步才发现事情的真相。偌大的一个二层亭子里除了骑马小姑娘和她身边的几个侍卫管家外,就只有几个穿着华丽的男子煮茶下棋,本来凄神寒骨的雨天倒让他们过的有几分风流意趣。 看到这一幕的诸葛尘气不打一处来,亭子是小了点,可要是挤挤也能装下这一群人。可现在亭子里的人就只为了自己的舒坦,竟然让这么多人淋雨受苦。早春的雨水可不比夏天,浇在身上也让人清爽。现在这时节的雨水若是淋着的话,指不定日后淋出什么毛病来。 王重云瞧出了诸葛尘眼中的怒火,出声劝道:“凡事多忍一忍,也就是一阵雨的功夫,挺挺就过去了。” 诸葛尘不由分说拨开人群,拉着王重云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了亭子。王重云死命想要离开,但诸葛尘就是不松手,让他半步都移动不了。今天他要教这个感官不错的穷书生一个道理:人,不能低头做事! 亭子里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很快那两个佩刀侍卫就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轻蔑的说出了一个滚字。诸葛尘权当没听见,绕着亭子里面转悠了一圈自顾自的挑了一张长凳坐下。 同坐在长凳上的还有一个衣着讲究的青衣公子,那人正眼都没瞧诸葛尘,手执白棋鄙夷开口:“天下何时变了不成?区区贱民也能与我等坐在一起,真是笑话。” 对坐的那个人将黑棋敲在白棋一旁语气温和的安慰道:“朱兄不必在意,小鱼三两只蹦哒不到什么时候,等会自有苦头给他们吃。” 两个带刀侍卫走过来满面怒气的冲着诸葛尘吼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这里可不是你能待着的地方,以你的地位只配在外面淋雨,还想要坐在这里避雨?” 诸葛尘听后没有生气,面无表情的开口:“我什么身份?” 佩刀侍卫还没开口,一旁那个手执白棋的青衣公子插了一句:“贱民。” 说时迟那时快,诸葛尘起身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直接将他扇出了避雨的亭子。这样还不够,白衣少年如同飞鸿踏雪般一掠而出,右手并指成掌狠狠印在朱姓公子的胸膛上。等到这些做完后,瘫倒在地的朱姓公子仰天喷出一大口血,瞧着蜡黄的面色应该是搭了半条命进去。 做完这些的诸葛尘从人群自觉让出的一条路走回了避雨亭,与王重云挨着坐在了长凳上,只是三臂之内无人。 白衣少年倨傲的望着一楼的这些人,毫不吝啬自己的嘲讽之意:“这帮没有脊梁骨的货色,真该杀了!” 在诸葛尘拍飞那个朱姓公子时,二楼那个身份尊贵的小姑娘就已经盯上了他。不过这对于见惯了年轻俊杰的她也没什么好惊艳的,这个惹人怜爱的小姑娘只是抱着一个两鬓斑白的老者撒娇道:“二叔爷这人不会发疯杀了一楼的人吧?” 被唤作二叔爷的老者瞧了一眼自己这个鬼精的丫头笑开了口,连忙说道:“那是个聪明人,顶多给个唬人的下马威,不会动手杀人的。如果他真敢那么做,二叔爷我就宰了那个不懂规矩的小子。” 楼上对话听的一清二楚的诸葛尘朗声向上喊道:“楼上的两位还望过来一叙,不然这些软骨头是真的会死的。” 说完诸葛尘就泼了面前茶杯的残茶,就着雨水涮过了杯子,笼袖饮茶。约莫半柱香的功夫过去,楼上的老少二人才姗姗下到一楼。 诸葛尘头也不抬,又倒了一杯茶递给一直站着的王重云。可怜上了贼船的王重云只能战战兢兢的接过捧在手心,却根本不敢沾嘴。 诸葛尘瞧这王重云小女子的模样笑骂道:“给你你就喝,反正出了事你也逃不掉,还不如相信我能让他们低头。” 说完他举杯示意走在前面的二叔爷,又对后面的那个小姑娘眨了眨眼。小姑娘礼貌的回了一个微笑就不再看他了,倒是那个二叔爷停下脚步捡了另外一张长凳坐下,也学着诸葛尘一般笼袖饮茶。还在一楼的其他人都靠向二叔爷这边,还没一会的功夫,就只有诸葛尘与王重云还在亭子的这边,剩下的全都挪了过去。有好几次王重云也想抛下自己这个才认识的便宜朋友,可到头来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想法,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的人潮。 见惯了大场面的诸葛尘看着闭眼的王重云嗤笑出声,对面不明白真相的人群一下炸开了锅,七嘴八舌的嚷了起来。 白衣少年嫌吵,摘下腰间配剑向前挥出一道剑气,剑气在接近人群时逐渐溃散,被惊吓到的人群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诸葛尘淡淡开口:“就说你们是群软骨头,难道我说错了?” 一众人也不敢开口,尤其是怕那个腰间配剑的白衣少年再劈来一道剑气,王家的掌上明珠自然有那位瞧这仙风道骨的老头护着,可自己这帮手无寸铁的可怜人就要遭殃了。 隔着几步远的二叔爷放下手中的茶杯,伸手示意众人安静,扭头冲着诸葛尘说道:“年轻人别那么大的火气,不然等到我这个年纪晓得害处也晚了。” 诸葛尘挑了挑眉,眯起暗含桃花的杏仁眸子不动声色的回答:“您老是在威胁我吗?” 早就白了头发的二叔爷也不是省油的灯,事情到了这份上也没有发火,语调平和的说道:“我年轻时也像你一样,只相信手里的那把铁剑,觉得世道再不平也不过是一剑的事。可等我大了,头发都白了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这样的。就算是江湖里的一条蛟龙,等游到稍深一点的地方就能明白,曾经的豪情壮志又算得了什么?同那些手握兵、权的朝廷大员相比,咱们这帮只剩下满腔热血值得一提的江湖人什么都不是!” 白衣少年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喋喋不休的老头闭嘴,还没等二叔爷反应过来,一把寒光凛冽的三尺青锋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眯起双眸的诸葛尘面色有些冰冷,轻轻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随即就在二叔爷的脖子上印上了一道血痕:“什么都不是?敢问你这位王家的鹰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夸夸其谈。本公子见过人间圣、天上仙,更见过无数让人瞠目结舌的场面,尚且不敢如此武断,你这个脊梁都丢了的世家走狗竟然敢说江湖人什么都不是!” 诸葛尘越想越气,一脚将二叔爷踹倒在旁,若非实在不想招惹是非早就一剑结果了这个口若悬河的老头。随后诸葛尘示意王重云将外面的人招呼进来避雨,而自己则走上了二楼凭栏观景。 他向外望去,细雨交织在一起顺着亭檐滑落形成一道帷幕,诸葛尘弹指划出两道剑气切开雨幕好让自己看的更真切些。也算读过几本圣贤书的少年听着楼下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就着斜风细雨的悦耳声音露出了淡淡笑意,丝毫没有察觉到走上来的王家小姑娘。 “你想什么呢?”小姑娘嗓音轻柔的开口,把静静出神的诸葛尘扯了回来。不过对这个小姑娘半点好感都欠奉的白衣少年显然没有答话的打算,依旧是瞧着外面的景色。 小姑娘也不觉得尴尬,一步步的走到诸葛尘身边,紧挨着他也跟着看起景来。少年瞧了一眼托着香腮装作认真看风景的小姑娘摇头一笑,颇为无奈的说道:“不想看就别看了,我不会再对那个老头动手了。” 小姑娘伸手递过来一块糕点,笑不露齿。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腮帮被撑的鼓鼓含糊道:“我不是为那个来的,纯粹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我叫王偌佳,你呢?” 有些饥饿的诸葛尘接过那块糕点,囫囵吞枣般的吃了进去。随后他摘下腰间别着的酒壶放到雨水里浇了浇,仰头灌了一大口说道:“诸葛尘。” 随后诸葛尘就不再言语,倒是活泼好动的王偌佳总是伸手指给他看这看那。 山雨就这么不急不缓的下着,等到楼下那帮同王重云一般的穷书生累了的时候,也就放下了手中的儒家经典,围在一张棋盘面前下棋。对围棋一窍不通的诸葛尘没有这份雅兴,仍旧是缩在二楼观景。其间一直是王偌佳为他讲解,倒像是一个免费的向导。 面色缓和许多的诸葛尘由衷称赞道:“没想到你的学识这么渊博,真是让我开了眼界。” 到底是面皮薄的小姑娘,经不起夸赞的她脸上都泛起了潮红,害羞着说道:“谢谢你了。” 两人就这样你说我听一直到山雨渐停,而楼下的手谈也进行到了官子阶段。但诸葛尘无心关注楼下的风波暗涌,而是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块树林中冲天而起的众多飞鸟。 片刻后,一个上身赤裸的青年从山林深处走入了他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赤裸青年狰狞一笑,舔了舔嘴唇便向这边冲来。自知此战无法避免的诸葛尘一跃而下,放缓脚步走向那名赤裸青年。 怪不得早先他就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寒意,原来是有个大妖在作祟。看情况这场突如其来的山雨都是这个大妖破镜引起的,而且这座亭子就是他刻意设下来的陷阱,用来破镜后能够填饱肚子。 若非他今日恰好在此这一行人还真要遭劫,一个二叔爷可不是那个大妖的对手。 诸葛尘拔剑出鞘,伸手接了一滴山雨从剑刃上抹过。 才降了雨的山里真是适合死妖的环境,他这样想着,战意盎然。 第四章 白衣佩剑名胶柱 王偌佳看着步步渐远的诸葛尘一脸茫然,刚想要下楼去追就被二叔爷一把拉住。本来她还想耍耍小脾气,直到对上二叔爷容不得商量的神情她才肯乖乖坐下,只是眼底依旧流转着浓浓的担心。 二叔爷瞧出来后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那边不知从哪里来了一个大妖,境界高的可怕,远不是我能够应付的。最可怕的是这个大妖才破镜,是最需要进补血食的时候,若非那个少年去阻拦,我们这群人都得死。” 王偌佳伸手揉了揉自己吹弹可破的脸蛋,轻声细语:“那他能对付那个大妖吗?” 二叔爷说的斩钉截铁:“虽然他比我要强,可还是抵不过那个大妖,应该是不能活下去了。不过他的死也不是没有价值,至少他拖住了那个大妖,咱家的高手马上就能赶来。” 小姑娘无喜无悲的哦了一声,又转身走回二楼,呆呆的望着诸葛尘离去的地方流泪。少女的第一次怀春就是这么奇妙的事,不知缘因何而起,但却知因何而落。 诸葛尘撩起长衫的下摆走在泥泞的山路上,他可不希望自己这身白衣被溅上泥点。纵使他这般小心翼翼,到头来还是溅上了几滴,让他心情大恶恨不得赶快杀了那个带着山雨破镜的大妖。 若非自己现如今跌镜跌的厉害,早就御剑削掉了那大妖的头颅。不过以现如今的天垒境界对上一个破开天垒人间称仙的顺运他还是能赢,只不过麻烦一些做不到抬手御剑斩杀罢了。 根本不明白谁才是待宰羔羊的赤裸大妖饶有兴致的看着步步紧逼的白衣少年嗤笑了一声,破镜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快感,还有对血食的渴望。现在的他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顺运,只有等他真正吃掉了如今的境界才有资格被尊称一声仙人。面前这个天垒宗师就是送上门来的血食,而且吃掉他的代价极小,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好了。等消化掉如今的境界再蛰伏个二三十年,等自己再次出山时,两忘峰,甚至是大衍的南部边境都得臣服在自己的脚下。 走到离大妖只有三步远时,诸葛尘停下脚步。而始终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大妖全然没有察觉自己势在必得的血食已经靠近自己的身边,白衣下摆已经遍布泥点的诸葛尘一句话都没说就甩来一巴掌。到底是已经顺运的大妖,他下意识的向后挪了半步,刚巧躲过这掌。 大妖虽然躲过了一掌,可诸葛尘掌上带着的罡风还是在他脸上擦出了一道血痕。随着蓝色的血顺着伤口缓缓滴落,大妖也收起了轻视的目光,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蹬地一拳砸来。诸葛尘顾不上一直握着的白衣下摆,任由它垂落在已经漫起的雨水中,挑起剑锋迎了上去。 中途大妖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造型古怪嶙峋的大刀,猛然跳起一刀劈在诸葛尘横起的剑上。两人招式虽然平淡,但仍旧让的附近的雨水向天逆流,好一会才重落下,将诸葛尘的白衣浇了个透彻。 少年索性撕开这件白衣,也同大妖一般赤裸在这场越下越大的山雨中。 大妖撩起被雨打湿的额发匪夷所思的看了一眼手中大刀崩开的口子,垂涎的望着诸葛尘的手中剑:“你那把剑什么来头?” 对敌一向不喜废话的诸葛尘这次也不例外,闪身来到大妖面前一剑斩出。一剑过后,面前不只有那道浩然剑气,还伴着激起的三尺水花。大妖不敢轻视那道剑意凝实的剑气,仗着自己境界稍高就直面劈了上去。 可以堪称快刀斩乱麻! 一合过后,两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绕着乱战形成的大坑画圆,都不愿先卖破绽给对方可乘之机。 少顷,终于按捺不住心尖阴火的大妖以胳膊硬接了诸葛尘一剑为代价栖身来到少年右翼,显露出了自己的本体。一条五人长的大蟒就这样暴露在了诸葛尘的视线中,大蟒通体紫色,但鳞片上却泛着诡异的光芒。好在他也算的上是见多识广,不然这庞然大物带来的冲击还真有可能将他吓到。 大蟒人性化的吐了吐猩红的蛇信,口吐人言声如洪钟:“能逼出我的本体,也算的上你这条虫子的本事了,不过闹剧也该结束了。” 说完他就抬起硕大的头颅狠狠的向下砸来,若非诸葛尘早就料到,这一下真有可能要了他的命。大妖修出人体确实不易,因而那些修为有成的大妖极少显露本体。原来的体魄虽然更具杀伤力,却有一个致命的缺陷,那就是不易修行。 跃起在空中的诸葛尘听后遍观大蟒全身,挑衅似的轻语:“不是你更像小虫子一点吗?” 这句话彻彻底底点燃了大蟒的怒火,走上修行路的人皆知,天下蟒蛇一向自诩蛟龙遗种,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说他们是妄想同蛟龙攀上关系的爬虫。不过这一点诸葛尘倒是没什么所谓,落到地上时还摊了摊手。 怒火中烧的大蟒鳞片翻飞,在诸葛尘面前扭曲出了诡异的形状。下一刻,数以万计的鳞片如利刃般飞射过来,将诸葛尘埋在了这片满是杀机的刀雨中,而被鳞片层层包围的少年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下一刻,诸葛尘倒持手中剑,任由第一层的鳞片割伤了自己的身体。他就这样站着,不动声色,起初大蟒还以为他是准备坐以待毙,可一道凛冽的剑气帮他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剑气精准的在大蟒的头颅上炸开了一道血花,痛的没有鳞片保护的大蟒嘶嘶叫个不停,赶忙收回了放出去的鳞片。被鳞片弄的遍体鳞伤的诸葛尘有些气短,缓缓提上一口新气便乘胜追击,沿着大蟒的背部飞速跑了上了,跳起一剑插在它的七寸上。大蟒本以为收回鳞片就可以高枕无忧,可它万万没有算到诸葛尘手里的剑竟然可以轻而易举的切开自己的鳞片。 受到重创的大蟒非但没有退缩,反而更激起了他的凶性,一记甩尾命中诸葛尘的胸膛将他甩出去,砸倒了好几株参天大树。大蟒忍着疼痛勉强立起,轻蔑的看着不远处踉跄爬起的诸葛尘还没等开口,就吐出了一大口蓝血。 诸葛尘抹干嘴角的血迹,朝着痛的满地打滚的大蟒笑出了声音。他收剑入鞘挂在腰间,轻轻拍了拍乌青色的剑鞘,倚着树干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大蟒几次想要反扑,可已经被戳穿七寸的它只能感受刀绞般的剧痛而动弹不得。片刻后它又重变回了人形,只是胸膛上出现了致命的贯穿伤。 避雨亭处,连同王重云在内那帮穷书生又被赶了出来。 山雨转大,噼里啪啦的浇在他们身上。几步远的距离,那边是茶香浓郁的亭子,这边就只有举着箧子遮雨的可怜人。 王重云看了一眼诸葛尘消失的方向,微张嘴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把头埋在了箧子下面。 身处避雨亭二楼的王偌佳收起瞧向楼下的视线,接过二叔爷递过来的清茶,捧在手心取暖。一旁坐着的那个中年人怜爱的摸了摸小姑娘的头,起身来到拦边望向人妖大战的地方开口说道:“我觉得那个白衣少年应该不会被大妖杀死。” 二叔爷被这句话惊的猛然抬头,口气谦卑的说道:“三爷,此话怎讲?”被称作三爷的中年人背起双手在二楼踱起了步,漫不经心的回答:“老爷子好像知道什么隐秘,决定让那个年轻人代表咱家去万族会,而且还是前两天突然定下来的。实话跟你说了,家族里现在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听说这个年轻人要经过南部边境,刻意在那里安排了人,而且给了死命令,务必要将他请回家族。就算你们现在没有遇到他,过些日子你们也能够在家族里遇到。我不信老爷子要的人会死在这里,哪怕是越境死斗。” 说完他又揉了揉王偌佳的头,撑开放在地上的油纸伞,下楼消失在了雨幕中。临走之前,他还把淋雨的众人叫回了避雨亭,回头说道:“等那个年轻人回来时一定要留住他。” 小姑娘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说着:“没想到三叔人这么好,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呢。” 二叔爷递来一把梳子,又取出一面铜镜立在王偌佳的面前唏嘘道:“二爷这哪里是心肠好啊,这叫收买人心。你可得学着点,以后用得着。” 小姑娘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拿下巴抵住栏杆瞧着外面,不再理满嘴教条的二叔爷了。 诸葛尘看着被自己伤口流出的血染红的水潭暗骂了一声该死,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勉强站起,默默的看了一眼濒临死亡的大妖,思索着该不该走上前一剑结果了他。 大妖自知今日难逃一死,索性看开了,回光返照般的开口说道:“今日我栽在你手上算我倒霉,也算你有本事,但我不单单是输给了你,也是输给了你的剑。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剑叫什么,为什么它能够那么轻易就刺穿我身上的鳞片,而且刺出的伤口根本不能愈合。” 诸葛尘走上前去,以手为刀一下切掉了大妖的头颅,望着他的尸体说道:“我不是这片天下的人,哪怕我说了你也不会知道。不过看你死的那么委屈,就告诉你好了。剑名胶柱,百器榜榜眼位。是我相依为命的老伙计,也是我身上唯二从上面带下来的物件。”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抹了抹身上的泥水,不小心碰到了胸口那处最深的伤口,痛的眼前一黑,差点瘫倒在那条死后显化本体的大蟒身上。 随后他忍着剧痛剥来一块蟒蛇皮挡雨,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扯着大蟒向避雨亭走去,本来很短的路程如今已经筋疲力尽的他走的很慢,好半天才看到了避雨亭翘起的房檐。 这时的少年终于忍不住了,向前无力的抓了抓,整个人砸在面前的水坑中,昏了过去。 第五章 众生其实皆蝼蚁 诸葛尘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周围的人们,无端的觉得他们面目可憎。周遭既没有山雨也没有大妖,也许这才是最真实的世界,他漫无边际的想着。 一个美丽的女子扭着婀娜的身段向他款款走过坐在他身边,伸手递过一个盛满沏好清茶的茶杯。接过茶杯的诸葛尘露出和熙的笑容,放在嘴边吹了吹。 脚下的决斗场传来阵阵呐喊,仍旧是一袭白衣的少年伸出头向下望去,正巧看到两个青年的刀剑撞到了一起,引来一阵让人牙酸的吱吱声。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耳朵,有点想不通看台上的那些人怎么会那么兴奋,而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挨着他坐着的那个美丽女子拿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胳膊,等他转头时掏出一串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还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可这里的环境太嘈杂了,他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诸葛尘闻着身边女子带来的缭绕香风,轻轻抽动了一下鼻子,继续看向脚下的决斗场。 此时决斗场上的两人都受了不轻的伤,可这里的规矩不允许他们停止战斗,从他们踏上决斗场的那一霎那结局已经注定,最多只有一个人能走下决斗场。纵使他们精疲力尽,也只能压榨潜能手提兵器继续对拼。 本来胶着的战局在下一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一名男子突然爆发出了一股力量,一下子将剑插入了另一名的胸膛,又不解恨似的连插了数下才仰天长啸跌跌撞撞的走下了决战台,而周围的观众在短暂的沉默后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诸葛尘的视线掠过已经沸腾的观众,无声的笑笑,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个桃子一边吃着一边含糊说道:“仙儿你给本公子说说看,决斗场上那个持剑青年怎么就突然发狠杀了另外一个?” 指尖绕着自己垂落青丝的仙儿装模作样的想了想回答:“我不知道唉。” 瞧出了她小心思的诸葛尘放下手里吃剩一半的桃子,把手放从身前流淌着的清水中洗了洗,一把扳过仙儿那张好似九天仙女的绝美面庞说道:“实话实说,不然本公子要生气了。” 本来仙儿还想胡说几句糊弄过去,可对上诸葛尘的脸才说了实话:“论实力那个持剑青年本不如那个拿刀的,可拿刀的是个蠢货,根本不懂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这才死在了剑下。” 诸葛尘抖起飘摇的大袖,轻轻鼓了两下掌玩笑说道:“说的不错,能把一个本该红袖添香的丫头带成一个眼界不低的谋略家,想来这天上天就只有本公子一个人能够做到了,只是不知道算不算暴敛天物。” 仙儿附和道:“那是,仙儿能有今天的舒服日子都是公子的功劳。更何况在这天上天的年轻一代中,有实力执牛耳的唯有公子一个而已!” 诸葛尘听了这话,眯起眼睛深深的望了一眼更高的天上自言自语:“这还不够,在那帮人眼中恐怕连我也只是个上了决定场的持剑青年,逃不过任他们摆布的命运。果然在你们眼中众生其实皆蝼蚁吗?真是让人想想都恼火。” 仙儿没听清诸葛尘说的话,轻声问了一句:“公子你说什么?” “没事,跟外面的人说一声,让他们备好座驾,我要回诸葛家。”他丢掉一直握在左手的茶杯,骂道:“再安排人问问这家决斗场的主人,怎么给本公子上的茶能这么难喝,快苦死我了。” 说完他就转身顺着人潮离开了,如鹤立鸡群。 ...... 从床上悠悠醒转的诸葛尘望了望头上的屋顶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梦,他自嘲的笑了笑,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还是忘不掉之前的日子后坐了起来。 他这一坐不要紧,可身上的伤口一下子崩开了,霎那将被褥染红了大片。门外候着的几个侍女听到里面的动静推门小步跑了进来,正巧看到一丝不挂的诸葛尘拿着桌子上的止血膏往自己的身上涂抹。几个自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男人酮体的侍女哪见过这种场面,纷纷捂起了自己涨红的脸颊,转过身去不看赤裸的诸葛尘。 领头的那名梳着羊角辫的侍女紧张的开口:“公子您还是快点穿上衣服吧,不然我们还怎么服侍您啊。” 诸葛尘答应了一声,也顾不上疼痛,凭空抓来一件宽松的白衣穿上:“你们回头吧,我穿完了。” 几个侍女战战兢兢的回了头,瞧着穿上衣服的诸葛尘自然没有了先前的娇羞,赶紧端上茶点与水果放在床旁边的桌子上。 肚子有些饿的诸葛尘伸手拿起一块瞧着精致的点心边吃边问:“这里是哪里,我又是怎么会一丝不挂在床上睡着的啊?” 梳着羊角辫的侍女不敢对这位自家小姐口中的贵客有丝毫怠慢,连忙回答:“这里是王家在边境的府邸,也是大柱国巡视南部边境时居住的地方。至于您之后的问题我们就回答不了了,我们是真不知道,还望您不要生气。” 说完这话的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回答引起了贵客的不满。她可是晓得这些贵客有多么残忍,前些日子里跟她关系最好的另一个侍女就是死在了一位贵客的手中,而且死相惨不忍睹至今都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如今的她生怕自己也会在不经意间惹恼贵客,落得一样凄惨得下场。 好巧不巧,饥饿的诸葛尘由于吃的有些着急,忍不住咳了一声,吓得如惊弓之鸟般的侍女一下跪坐在地哭出了声。不明就里的诸葛尘赶紧放下即将送入嘴里的茶点,扶起了哭成泪人的侍女轻声安慰:“是有什么伤心事吗?说出来吧,说出来就好受多了。” 侍女犹如被针扎一样向后撤步站了起来,壮着胆子看着面前的俊秀男子不敢说话,只是小声抽泣。 无可奈何的诸葛尘拿起桌子上的一块干净手帕替侍女抹掉脸上的眼泪,玩笑着说:“我都帮你擦干净了,你可不要再哭了,能让我擦眼泪的姑娘可不多啊。” 羊角辫侍女破涕为笑,但又觉得失了分寸,赶紧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说道:“公子您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说,门外一直有我们几个候着。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退下了,小姐吩咐过了,等您醒来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诸葛尘哦了一声,缓着身子坐在床上背对着侍女们依次解开扣子并涂上了止血的药膏。等到那几个侍女轻轻关上了房门,少年才转过身子换了一个舒服的方式坐着,又把白玉瓶装着的药膏随意的扔在桌子上。 事到如今他还不清楚王家的葫芦里究竟想卖什么药,莫不是想要他这个可斩顺运大妖的小子当个上门女婿?诸葛尘摇了摇头,不认为在大衍如日中天的王家能做出这种惹人耻笑的事。 王大柱国本就出身军旅立下无数战功,而且最难得的还是深得大衍圣上的欢心。这么多年来虽然没有对王家有过偏向的照顾,可对于这么一尊庞然大物来说,放任不管就是最好的照顾。就这一点,便可以看出大柱国与那位圣上是何等的君臣相宜。 但这些藏在两人心里的香火情毕竟延续不到下一代的心里,保不准下一任皇帝就做得出卸磨杀驴这个任何皇帝都做得得心应手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小姑娘王偌佳嫁给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才能安稳把这一代的香火情传给子孙辈。 对这些官场道理了解透彻的诸葛尘自然明白形如此类不光彩的事情,所以他在两忘峰避雨亭二楼见到小姑娘时才没有那么恼怒。毕竟对方也是可怜人,而且诸葛尘也实在没有办法把火气撒在那么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身上。 诸葛尘闭目养神漫无边际的想着,等睁开眼睛正好看到两人推门走入。打头的是一脸兴奋的王偌佳,后面跟着的是一个诸葛尘未曾谋面的中年人。 少年的视线越过两人,瞧向气宇轩昂的中年人。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倒是中年人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你就是诸葛尘吧,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这么年轻就能手刃顺运境界的大妖,日后必定是指点天下的人物。” 诸葛尘故作腼腆的笑了笑,谦虚的摆了摆手说道:“哪里哪里,在王家这般底蕴深厚到随便拿出一人都是顺运仙人的家族中小子可不敢厚颜说什么指点天下,只是不知您们把我请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中年人便是先前来避雨亭想要对抗大妖的三爷,此时他瞳孔收缩,猜不出面前的白衣男子是如何看穿他修为的。要知道他不仅刻意收敛了自己的气息,而且还专门压制了自己的修为,怕的就是让少年感觉到不舒服而拒绝整个王家的请求。 王偌佳见到场面这么剑拔弩张,赶紧出来打圆场:“本来遇到那个大妖的就应该是我们,但你却因此而受了伤,若是这样我们王家还不表示一下的话岂不沦为了其他人的笑柄?再说了,王家确实有事想求你帮忙,所以才私自决定把你带到边境上的王府养伤,你就不要因此生气了好不好?” 诸葛尘有些受不了小姑娘的撒娇样子,伸手打住说道:“我没生气,与其纠结这一点还不如说一说想要求我帮什么忙。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修士,可能有些潜力,但连你们王家都搞不定的事恕我也无能为力。” 王偌佳也没想到诸葛尘拒绝的这么干脆,求助的看了一眼三爷。三爷从衣兜里掏出一块碎瓷片伸到诸葛尘眼底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或者是跟其类似的东西。” 接过碎瓷片的诸葛尘把它拿到阳光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摇了摇头:“没见过。” 三爷继续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过万族会?” 诸葛尘又摇了摇头漫不经心的回答:“我是一个没有家族的闲散野修,怎么可能听说过万族会这种东西。” 话说到这里三爷总算开门见山的说道:“王家的请求就是想让诸葛公子代替王家其中一人去参加这一届的万族会。” 听了这话的诸葛尘走到三爷的面前,眯着眼俯视矮他一头的三爷,带着疑问的语气开口:“万族会,那是什么?” 三爷开口说道:“万族会就是各大家族争夺排名的时候,之所以叫万族会就是形容参加的家族太多了。既有帝王将相的家族,又有修行宗门的参与,可以说是一场空前的盛事。而且为了公平起见还有一个标准,那就是各家族派出的人选不能超过二十五岁,所以万族会也是年轻一代间的较量。因此最后不仅会排出家族的名次,同样会排出年轻一代的名次。” 听后的诸葛尘问道:“就这些了,没有点奖励什么的?” 三爷看着诸葛尘期待的眼神,突然觉得自己根本猜不透这个少年,只能无奈的说道:“当然有了,不过只有排名极高才有机会获得。前十可以直接进入四大书院中的一个,前三可以获得一次凭悟性争夺灌顶的机会,只有状元一人可以得到最高的奖励。今年的奖励好像是苦海学院的无涯莲,虽然比上前两届的稍微差了一点,但也算得上是不错的奖励了。” “无涯莲?”诸葛尘小声呢喃,而后冲着两人开口说道:“看来还真要答应你们这个请求了。那万族会什么时候开始,又在哪里举行啊?若是距离开始时间还长的话我想先离开一段时间去办一件事。” 三爷也没想到少年答应的这么爽利,但他自然乐见如此。细细思考了一下,他开口说道:“大概下个月就要开始了,诸葛公子还是先在府上待上一段时间比较好。至于万族会,这一届应该是在大商都城举行,您刚好可以顺路去办事。” 诸葛尘点了点头,觉得如此也好,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一旁的王偌佳瞧着少年云淡风轻的模样忍不住问道:“这么多的天才汇聚一堂,你有信心夺得名次吗?” 诸葛尘笑笑:“既然你们选择了我就应该相信我啊,天才又如何?众生其实皆蝼蚁的道理你没听过?” 王偌佳翻了翻白眼,不去看一旁坐着也没有正形的白衣少年冷哼一声说道:“照你这么说你不也是众多蝼蚁中的一个吗?” “怎么会?”诸葛尘大咧咧的说道:“我又不是众生中的一个。” 说完他就在王家两人的目瞪口呆中下了逐客令,而后旁若无人的解开长衫的扣子,卧在床上闭起了双目。 第六章 拳即使理 翌日清晨,诸葛尘收拾好了自己的床铺后便端起一杯沏好的清茶出门散步。在门外候着的侍女见到他后都低下头来深深施了一个万福,诸葛尘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拘谨后便扬长而去。 仍旧是一袭白衣的少年慢慢的在长廊上走着,一路上遇到的王府下人都自觉的让开道路,等到他走过去便在背后指指点点,净是些嫉妒催产的风凉话。好在少年算得上心胸宽广,虽然对那些下人的言论没有丝毫在意,可还是回头冲着他们眯眼一笑才继续向前走去。 被这一笑吓的胆战心惊的下人赶忙闭紧了自己的嘴,别过视线转身干活。 一直跟在诸葛尘身后的羊角辫侍女忍不住笑出了声,但又觉有些不妥,又慌忙捂住了嘴。 诸葛尘刻意放缓了脚步,同侍女走在一起漫不经心的说道:“想笑就笑吧,这么忍着多难受啊。” 侍女不敢跟主子并肩而行,向后退了一步说道:“我知道公子您心肠好,跟其他那些道貌岸然的贵客不同,可您还是不要这样了。王府有王府的规矩,您这么做的话难免会让我落人口舌。希望您就把我当成一个下人使唤,反正我也就是个下人的命。” 诸葛尘哦了一声,加快脚步走了上去,把侍女甩在身后轻飘飘的开口:“这样总行了吧。” 侍女点了点头,照着诸葛尘的步子跟着,不慢不快。 等到两人出了长廊,少年杯子里的那点茶水也就喝干净了。他回头将空杯交给了侍女后又折下一朵小黄花插在侍女鬓角,自顾自的说:“这样好看,小姑娘总得打扮打扮才能看的过眼。” 羞红了脸的侍女定定的站在那里,刚想拿掉小黄花却又被诸葛尘伸手阻止。面前的白衣少年裂开了嘴,笑着说道:“好不容易戴上的,摘了干嘛?” 侍女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诸葛尘不给这个机会,斩钉截铁的说道:“有人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吩咐下去的,我看谁敢因为这事责罚你。” “哎呦呦,这是哪里来的英雄啊,勾搭姑娘都不先看看成色,饥不择食吗?” 诸葛尘顺着声音望去,在湖心亭处看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少年穿着绸缎面料的长衫,右手折扇轻摇。若不是长相尖嘴猴腮,太过刻薄,就连诸葛尘都觉得此人算得上翩翩公子。 诸葛尘懒得搭理没事找事的尖嘴少年,抬脚走上一条幽静的小路。可湖心亭的少年仍是不识趣,还在那里胡乱嘟囔:“王家看得起你那是你的荣幸,别总端着架子好像自己是天上的谪仙一样,其实也就是贱民一个。还有你身边的侍女也是,贱民配荡女,真是绝配。” 马上要走入小径的诸葛尘回头瞧了一眼,抖了抖大袖,三步并作两步的掠过湖面来到湖心亭,朝着口无禁忌的少年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诸葛尘尤不解气,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一边打一边说道:“刚才你说的很过瘾?那你过瘾了是不是也得让我过一过,怎么了?继续说啊,别停啊!” 一句话的工夫,诸葛尘将少年从亭子这头打到那头,又抓住他的大腿将他浸到湖里,狠狠的折磨一顿才将已经如同死猪的少年扔到了亭子里。 委屈的抹起眼泪的少年没点眼色,带着哭腔恶狠狠的说道:“敢在王家打我,你死定了。” 本来还想走的诸葛尘听到着话笑眯眯的俯下身来轻轻拍着少年肿起的脸,疑惑的哦了一声,抬头朝着急忙跑来的侍女问道:“他是谁啊?”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侍女附在诸葛尘的耳边小声说:“他是二爷那一脉的长子,整天只知道惹是生非,没什么本事。不过他跟大爷那一脉的几个儿子十分要好,您打了他想来那几个不会善罢甘休。” “善罢甘休?”诸葛尘先是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折扇摔在少年的脸上,而后坐在临湖的长椅上望着被他打的不成人样的少年说道:“那就让他们来吧,反正来几个都是跟这小子一样的下场。” 说完他捡起盘子里的葡萄一颗颗的抛到空中后接在嘴里,拿舌尖剥出里面的葡萄肉。几步远的少年挣扎着爬起,拿余光瞟着诸葛尘,确认对方没有望向自己这边后撒丫子就要逃跑。 始终没有反应的诸葛尘当空一抓,奔跑的少年就好像被扼住了喉咙,动弹不得。少年死命想要摆脱,可双方差距实在太大,最后他还是被丢进了河里,成了个落汤鸡。 使劲在初春的冷水里扑腾的少年被捞起来时已经被冻的嘴唇发紫,而面无表情的诸葛尘只是淡淡的说道:“怎么你那几个兄弟还没来啊,我还等着人陪我练手呢。” 少年咬牙切齿道:“你这么嚣张就不怕走不出去王府吗?说到底你都是一个外人,敢这么辱我,我早晚有一天要杀了你的全家。” 诸葛尘飞起一脚将少年再次踢回湖水中,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要杀我全家我没有意见,只要你有这个能力我没准还要感谢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你想要杀我的心思暴露的这么彻底,这么做真的会死的。” 少年盯着诸葛尘逐渐阴暗下去的目光,失去了继续放狠话的勇气。直觉告诉他,若是自己仍旧执迷不悟,面前的白衣少年真的会拔出腰间的佩剑杀了自己,不论自己是不是王家的嫡系血脉。 就在这时一阵喧哗声传入亭内,诸葛尘扔下浸泡在湖水里的少年走了出去。 亭子的出口是一条不算宽的木桥,此时此刻,木桥这边是手拎一串葡萄的诸葛尘,那边是几个比他稍大一些的青年。 诸葛尘没理其他几个脚步虚浮的青年,只是挑衅似的指了指打头的那个,示意对方有什么事情手上见真章。 他从王偌佳的嘴里听说过这个叫王乾的人,按照王偌佳的说法他也是要跟自己一起参加万族会的。此人年龄不小,过了今年就是二十五了,正好可以代表自己的家族参加这届的万族会。最关键的是占了年龄的优势,修为也是不低,只差一步就可以跻身顺运,算得上王家这一辈的年轻俊杰。 对于这样的人诸葛尘倒是没什么所谓,毫不相干的两人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可要是对方偏要找个由头与他较量一番。那向来不怕麻烦的诸葛尘就更没什么要说的了,左右都是另一个顺运大妖的下场。哪怕在王家的府邸他确实不愿出手杀人,可他有大把的手段能让这种自讨没趣的人生不如死。 两人之间没太多言语,一个本就存了战意的青年见到自己的堂弟被人欺负自然要借题发挥,他连问都没问便从身边人的手中接过一柄长刀,大吼一声冲了过来。 王乾手中长刀狂舞,但仍旧伤不了诸葛尘丝毫,甚至没有逼出诸葛尘的胶柱剑。 王家青年哦了一声,在刹那变换自己的刀法路数,由急转缓,一刀接一刀的劈向诸葛尘的掌心。仍旧是满面笑容的少年应对起来十分从容,抓住王乾换气的拖沓契机一拳砸下,仅仅一击便将瞧上去不可一世的青年砸飞了出去,落在了湖边的岸上。 诸葛尘乘胜追击,踏着木桥来到岸边以掌代剑戳向王乾的心肺。慌乱中找不出应对方法的王乾只能选择硬抗,本就因为方才气机紊乱的他吐出一口噎在喉咙处的淤血,不甘的看向负手而立的白衣青年。 这一刻他才明白这个白衣男子究竟有多强,难怪自己的家族一定要请他占据一个名额参加万族会。可话虽这么说,王乾不认为自己就比其弱了,也许是自己的方法不对也说不定? 自我安慰过后,他选择以不变应万变,定在那里等着诸葛尘出手进攻。 缓缓摇了摇头的诸葛尘嘴上嘟囔了一句愚蠢,便一步接着一步向这边走来,而且每走上一步身后背负着的气机就凝实半分,等到走到王乾面前的时候已经是堪称恐怖的境地。 才明白自己又犯了一个大错的王乾晓得为时已晚,干脆放弃了抵抗,将手中的长刀插在地上,希冀白衣青年能够停手。 片刻后,以两人为中心的气浪吹皱了湖面。等到漫天的灰土散去时,只看见倒地不起的王乾在大口的咳血。 从来都是得理不饶人的诸葛尘走上前去一脚踢开插在王乾身边的长刀说道:“原来跟我一起参加万族会的人就这么点本事,难怪王家要来请我,还真是事出有因啊。” 说完这句给大家听的话,他又凑到王乾耳边轻声开口:“废物!” 气愤不已的王乾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本想拔刀起身再战,可没了兴趣的诸葛尘没给他这个机会,一掌拍在王乾头顶,将这个青年拍晕了过去。 诸葛尘拍了拍手,带着羊角辫侍女转身离去。只不过没有再回湖心亭,而是去向了先前踏足的小径。白衣少年走在前面,轻飘飘的开口:“你们要帮着找场子的那个人还在湖里浮这呢,奉劝你们还是早点将他捞上来,初春的水可不暖和。” 几个一起过来的青年当即分成两拨,一拨从湖水里把丢了半条命的少年拉了上来,另一拨抬着昏迷不醒的王乾赶紧离开诸葛尘的视线。 羊角辫侍女瞧着这帮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纨绔,崇拜的对诸葛尘说道:“公子你真厉害,连王乾这样的王府骄子都能轻松击败。” 白衣少年笑而不语,仍旧低头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慢慢踱步。等到他发现前面站着一个人时才皱眉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个游说他参加万族会的二爷。 诸葛尘抢先一步开口:“二爷来这里是要兴师问罪?依我看还是不必了,咱们就是一锤子买卖的关系,何必将你们府上的道理强加给我?” 二爷瞪着诸葛尘,一声不响的震袖离去。 跟在二爷后面的王偌佳朝着诸葛尘比了一个鬼脸,俏皮的说道:“你可误会了,二爷一向公道,不然也不会理睬那些避雨亭外的穷书生。他是想要去湖边看看你,省的你惹出更大的麻烦来让他收场。” 诸葛尘故作茫然的玩笑道:“合着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那你可要帮我在二爷面前美言几句,不然他还不得给我小鞋穿?” 小姑娘给了诸葛尘一个自认风情万种的白眼,伸手挥退了一旁的羊角辫侍女说道:“那可得看你表现的如何了。”说完她就小鸟依人的扯住诸葛尘的胳膊靠了上去,“走,陪我进城逛一圈。” 第七章 剑起昆仑落泰山 被扯住胳膊浑身不自在的诸葛尘盯了王偌佳一会,见小姑娘嬉皮笑脸没有要松开的意思也就顺着她了。 出了王府两人同乘一辆马车,说巧不巧,马夫就是头发斑白的二叔爷。 二叔爷一见诸葛尘脸色立马阴沉下来,吹胡子瞪眼的说道:“你小子就不能本分点,才来一天就差点闹出人命,要是真给你待上个一年半载还不得把这王府拆了。” 平常与人讲话向来是没什么锐气的少年笑着摆了摆手:“二叔爷大可安心,不会待那么长时间的。” 二叔爷叹了一口气,对早就坐在车里的王偌佳说了一句坐稳后就扬起了手中的马鞭。不喜坐车的诸葛尘干脆骑在其中一匹马上,优哉游哉的哼起了家乡的童谣。 自己坐在车里的小姑娘大概觉得寂寞,掀开帘子从里面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看到哼着乡谣的诸葛尘壮着胆子挪了过去,抱着诸葛尘也骑在了那匹枣红色的马上。 那马可能吃不住力气,焦躁的几次想要把马背上的两人摔在地上,直到二叔爷扬起了辫子它才乖乖的跑起步来。 手持长鞭的二叔爷瞧着左前方的两人气的头发直颤,几次想要把鞭子抽在诸葛尘身上,可想了想只能作罢,只能在心里求神拜佛保佑自家小姐不要着了白衣青年的道,他可明白以两人萍水相逢的关系是不可能发生关系的道理。 一路上诸葛尘与王偌佳有说有笑,玩的不亦乐乎。可怜坐在两人身后的二叔爷只能闭起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走的不快,到了晌午时分还没有进城。一行三人索性进了路旁的一座破庙,就着酒水吃着带来的干粮充饥。 二叔爷盯着座上金光暗淡的大佛揉了揉眼睛,有些失魂落魄,连手上拿着的那壶酒掉在地上都没有发觉。 诸葛尘俯身捡起地上的酒壶与二叔爷并肩站着,也跟着看起了大佛。 二叔爷长吁短叹:“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这里是何等的气派,可如今却落魄到这般田地,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喝着酒壶里酒水的诸葛尘附和道:“谁说不是啊,不过向二叔爷这般年岁的人间宗师还是会为情字苦恼?” 被猜透心思的二叔爷白了一眼诸葛尘,干脆说出了心里话:“当年我还是个小娃的时候便是家族里的精英了,若是正常发展的话现在我起码也是窥探天命的仙人。可世事难料,十二岁那年我跟着家里人来到边境进了这座当时还十分气派的寺庙,见到了一个小姑娘。” 诸葛尘插话道:“然后您老爱上了她?” 二叔爷老脸微红,但也不否认,只是瞪了一眼犯贫的白衣少年继续说道:“谈不上爱,年少时的男女之情大多是懵懂无知,最多算得上喜欢,离爱还差的远了。” 说到这里起兴的二叔爷夺过诸葛尘手里的酒壶,猛的灌了一口说道:“你小子别看我现在这幅模样,我年轻的时候那也称得上一声丰神俊朗,跟你相比那也是不遑多让,最关键的一点是我是王家的嫡系血脉,想要搞定一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还不简单?” 情绪激动的二叔爷慢慢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瞧了一眼听的入神的诸葛尘。 白衣少年翻身上到了大佛的座上,又笔直窜起,盘腿坐在大佛头顶说道:“然后呢?” 仰望佛顶的二叔爷其实没了继续说的兴致,可既然有人愿意听,他就不能不说吊胃口:“后来就简单了,临走时我跟她说等她再大一些就来娶她,可谁想到这是最后一别。南部边境本来就不安定,那年大商突然发难进攻边境,一度杀到大衍腹地。这座还算香火兴旺的寺庙也是毁在那场战争中,而我也再没见过那个姑娘。” 白衣少年敲着大佛,轻微的颤鸣飘荡在破庙里。他摸来腰间的酒壶,抿了一口说道:“那曾经喜欢过那个姑娘的您,真正爱过她吗?” 二叔爷苦笑一声,回答的十分斩钉截铁:“怎么能不爱呢。我问你一句,对于天下修行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诸葛尘毫不犹豫的说道:“大道。” 摸来一张毯子坐下的二叔爷继续说:“因为她我连大道都放弃了,你说我爱不爱她?” 白衣少年纵身跃下,径直走过二叔爷的身边,开口说道:“懂了。” 一旁的王偌佳听的云里雾里,但见到二叔爷一脸难过的神情便知趣的没去问,想问诸葛尘又去不到那么高的佛顶。可算等到诸葛尘下来的她跑过来问道:“你们再说什么啊?” 诸葛尘故作神秘的一笑:“等你再长大点就明白了,现在跟你说这些二叔爷还不得杀了我。” 说完白衣少年转头望向那个头发早就花白的老头子,真诚的说道:“先前两忘峰的事,是小子多有得罪了。” 二叔爷哈哈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哪用得着这么客气,而且我也不认为当时的你做的有多错,只是手法有些刚烈罢了。不过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比你有冲劲多了,可有一点还是要承认的,你自称公子的时候可真有那么一份不可多得的写意风流。跟老头子我透个底,你究竟是哪家的龙凤,我可不信寻常家庭能造就你这么个有趣的小子。” 全当好话听进去的诸葛尘露出了一个不足为外人道也的笑容带着王偌佳走出了寺庙,紧跟在后的二叔爷暗道了一声奇了怪哉在两人的后面上了马车。 这次诸葛尘倒是没再坐在马背上,而是躺在了车里的小床上睡了过去。倒是一直黏着诸葛尘的小姑娘留下少年一人躺在床上,自己跟着二叔爷坐在了外面。 小姑娘扯着拴在马鞍上的缰绳摇了起来,一边摇着一边说:“二叔爷你说诸葛他喜没喜欢上我。” 专心驾马的二叔爷心不在焉的回答:“我觉得不太可能,那小子潭子里的水可深着呢,哪是我能够看透的。再说了,二叔爷看得出你也没有多喜欢他,何苦难为自己啊?” 小姑娘委屈的嘟囔道:“诸葛再不好也总强过你们口中的那个皇子吧,我可不想嫁给一个书呆子。” 懒得搭理这笔糊涂账的二叔爷闭口不再说话,自讨没趣的王偌佳生气的哼了一声,起身回到了车里,正好看到本该睡着但是却卧在床上笑望着她的诸葛尘。 有些害羞的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踢掉脚上的鞋子跳上诸葛尘的床,跟着少年卧在了一起。 被小姑娘逗笑的诸葛尘捧腹调侃道:“都说爱情能让人变得勇敢,看来咱们两个间的也算是爱情了。” 明白面前白衣少年已经知晓一切了的小姑娘转过身来,故作含情脉脉的盯着诸葛尘的眼睛说道:“我突然发现我真的有点喜欢你了,怎么办?要不你就收了我吧。” 诸葛尘望着面前吹弹可破的少女苦笑不已,刻意向后挪了半分说道:“打住,姑娘请......” 诸葛尘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的喧闹声就传进了两人的耳朵,而且听着还挺激烈。两人赶紧穿上鞋走了出去,看到了正在与人争论的面红耳赤的二叔爷。 诸葛尘向前望去,看到一个鲜衣怒马的白衣公子哥端坐在一匹白马,神色轻蔑的瞧着这边的三人。 最喜穿白衣却又最不喜别人穿白衣的诸葛尘与那位公子四目相对,各自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屑,若不是王偌佳一直拉着他的袖子,诸葛尘早就拧掉了对面的脖子。 谁叫他向来不讲道理,而且那人还那般嚣张。 小姑娘生怕身边的白衣少年惹出什么争端,赶紧拉住他的手低声说道:“那个人我见过,叫慕容秋,是大商那边一个大家族的嫡系,将来也是要参加万族会的,等到那时候你再收拾他也不迟。” 不再绷紧身体蓄势待发的诸葛尘说道:“那个家族应该比王家势大吧,不然能让你们这么忍气吞声。” “跟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可真累。”小姑娘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回答:“除去稳占前四席的四大皇室,这家伙的慕容家族不是在第五就是在第六。反正接下来的名次都是大商的内斗,向来没有其他家族什么事。” 端坐马上的慕容子弟翻身而下来到了二叔爷和另一个人的面前,一把推开了二叔爷说道:“你这老东西怎么这么给脸不要脸,都说了我们不是大衍人士,怎么晓得你们国家官道上的规矩?在我们大商一直都是别人给本公子让路,从来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诸葛尘跳下马车拉着了马上跌倒的二叔爷,直视那个跋扈的慕容子弟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叫慕容秋,好好活下去,万族会上你会很开心的。” 慕容子弟伸手把身后要冲上前的侍卫拦下,瞧着面色不改的诸葛尘说道:“哦?敢问这位口出狂言的义士叫什么,又代表哪个家族参加万族会?” 诸葛尘摘下腰间佩剑,搭在慕容子弟的脖子上朗声说道:“说这种话很没有意思,你今天不就是为我而来的吗,真当我不知道?这句话我只说一次,十息之内若还是让我看见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是我的剑下亡魂!这便是我的道理。” 慕容秋哈哈大笑,不急不缓的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剑刃,绕着诸葛尘开口数数。等到数到十的时候,他从身边一个侍卫的手中接过一把大戟猛的劈向白衣少年。 诸葛尘冲王偌佳无可奈何的一笑,持剑迎了上去。 满面战意的慕容秋疯魔般的说道:“你猜的没错,本公子今天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万族会不是什么宵小都能参加的,现在带着这个本公子的道理死吧!” 慕容秋说着把大戟舞的密不透风,自古以来耍得一手好戟的都是沙场上冲锋陷阵的万人敌,而且也擅长捉对厮杀。诸葛尘就认识一个使大戟的修士,那把大戟若是真挥舞起来,等到风头正盛的时候连他都要退避三分。但是慕容秋耍的就不那么好了,有好几次都险些被诸葛尘抓住空子,若不是身上袍子颇有些门道早就被刺出好几个血洞了。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了好几个来回,大多都是戟攻剑守,向来挥起剑来都是滴水不漏的诸葛尘倒没耗费太多的心神,反观嚣张的慕容秋却越来越吃力,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诸葛尘掐准时机,把剑紧贴手臂顺着大戟便绕了上去,借着慕容秋的腰间轻轻一抽,割开了他那颇有些门道的白袍。 诸葛尘乘胜追击,飞身踏下大戟借机递出一招。 昆仑剑! 只是一个换气的功夫,两座气势磅礴的巍峨高峰在诸葛尘的两侧缓缓浮现,随之一起到来还有自他脚下生起的罡风。 两座高峰分别是昆仑与泰山,不过并不属于这片天下。一想到这记剑招还妙手偶得自破镜顺运时他有些短暂的失神,随后携着让人窒息的威势猛然落下,将两座让人仰止的高山压在了慕容秋的身上,更是压在了他的心头。 受到猛烈冲击的慕容秋飞出了好远重重砸在了地上,诸葛尘慢慢走到他的面前俯视着他说道:“这就是我的道理,你懂了吗?” 说着他拍了拍手中的胶柱剑柄,将剑尖搭在慕容秋的胸膛上一点点的滑动。 连手指都动弹不得的慕容秋痛的无声嘶吼,眼神里的怨毒恨不得将白衣少年抽筋拔骨。自知日后必然是不死不休的诸葛尘更是干脆,手上的力道不仅加重了几分,更是戳穿了对方的胳膊。 做完一切的诸葛尘郑重其事的说道:“我跟你讲的道理你可以不听,这都没关系,毕竟我还不是孤家寡人,起码有这柄剑陪着呢。你今天的所得都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得我。” 说完话的他本想一走了之,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一脚踢在慕容秋的肋骨上骂道:“你这样的货色还敢自称公子,真他娘的丢人。” 说完他就骑上了本该是慕容秋的马向后吆喝了一声:“二叔爷该走了,这场面看着心烦。” 早就没了先前因被羞辱却又无力回击而愤懑的二叔爷快活的回答:“得嘞!” 第八章 子时提灯不见路 等到三人到了城墙底下的时候刚好是最热闹的傍晚,凭着王偌佳带在身上的王家族徽他们轻松的通过了不少将士把守的城门。 在整个南部边境,最好的通行证就是王家族徽,毕竟这里是王家的兴盛之地,而且一直处在王家势力的辐射范围。 牵马入城的诸葛尘缓下脚步凑到小姑娘的身边开口说道:“什么时候你也给我一个王家族徽,让我也可以在南部边境享受免检的待遇。” 对先前马车中的婀娜琐事还有些耿耿于怀的小姑娘转过头去,冷哼一声说道:“王家族徽只会给王家人,什么时候你也是王家人了?” 讨了一个没趣的诸葛尘无奈只能扯过缰绳,拉着那匹才换了主人有些不适应的白马去找二叔爷。期间不服气的白马还想踢断诸葛尘的肋骨,可被白衣少年赏了一剑鞘在肚子上,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还真是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马,一样欠打。”拎着酒壶的人诸葛尘将服软的白马系在马车上,自己上车坐在二叔爷的身边举起酒壶说道:“来一口?” 拿斗笠遮眼的二叔爷摆了摆手,沉声说道:“以前的我一直不服老,总觉得虽说现在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可到底应该有我们的几份。可经过了刚才的事我才觉得啊,我是真老了。放在从前说不得我也要一剑斩下起,这种快意恩仇的妙事虽说放在什么时候都让人舒坦,可还是在你们这些年轻人手上更能让我这个垂暮的老头子心潮澎湃啊。” 二叔爷撇开斗笠坐起身来,轻轻抖着手里的马鞭唏嘘道:“你要是我的后辈就好了,光看着就让人觉得王家的下一辈当兴。” 被这句话戳中心扉的诸葛尘真情流露:“我也觉得二叔爷你要是我的长辈就好了。” 二叔爷哦了一声,玩笑着说道:“你小子到底出身于哪个家族,连我这个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老不死都猜不透,要不你跟我透个底,我保证谁都不告诉。” 扣了一顶斗笠的诸葛尘弯腰折下路边的一根狗尾草叼在嘴里指了指天上,一切尽在不言中。 被震惊到的二叔爷瞧了一眼诸葛尘,咽了口唾沫,打消了追问下去的念头,好半天才开口说道:“那你就别祸害偌佳了,你们不合适。” 诸葛尘拈住嘴上的狗尾草丢在地上,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究竟谁更不合适一点还不一定呢。” 说完白衣少年就跳下了马车,留下了那壶在他腰间悬挂了不少日子的酒壶。 重新骑回白马的诸葛尘默默的数着日子,将接下来几个月的行程都安排了下来。若是没有意外发生,大概明年的这个时候自己就能重回天上天,叫哪些人明白自己的剑锋还够不够锋利,究竟能不能斩碎他们的修行路。 ...... 等到夜幕完全降临的时候,一行三人找了一家瞧着规模不小的酒楼吃饭。借着王偌佳手上的王家族徽,三人直接被请进了楼上的雅间,就连送上来的菜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 王偌佳鄙夷的看了一眼就着一壶好酒狼吞虎咽的诸葛尘说道:“看你那副德行,又没有人跟你抢,就不能慢点,多丢人啊。” 嘴里塞满酒肉的诸葛尘头也不抬嘟囔道:“别生气了,咱俩不是能走到最后的人,不过你要是实在不想嫁的话你就来找我,我把你当妹妹看待。” 其实本来对诸葛尘也就算得上少女春心萌动的王偌佳听后点了点头,轻声答应:“嗯!不过我可不敢保证以后会不会真的喜欢上你。” 诸葛尘没再搭理小姑娘,只顾着跟一旁言语间已经有些醉意的二叔爷推杯换盏。而王偌佳把下巴搭在胳膊上,就看着年龄相差悬殊的两人喝到称兄道弟。 要不是心细的小姑娘觉得年岁已高的二叔爷一次喝这么多的酒会吃不消,这两人指不定喝到什么时候。 等三人结账出了酒楼的时候街道上的行人只有那么三两个,虽说大衍本风粗旷,类似于宵禁的条令一概没有。可这个时间已经够晚了,人们早就缩在被窝里睡了,也就只有二叔爷跟诸葛尘两个醉鬼在道路中间画着圆弧。 偶然经过了一辆马车差点撞到了诸葛尘,要不是小姑娘一直拦着,喝的失去理智的诸葛尘早就提剑将马车一剑斩来,再引来守城的将士一直杀到酒醒为止。 被凉风吹过后醉意更浓几分的诸葛尘大着舌头对王偌佳说:“你就不该拉着我们出来,我跟你说我还没够量呢,对不对二哥。” 被叫了一声二哥的二叔爷非但没恼,反而欢快的回答:“是啊,我也没够量呢,要不咱俩再回去喝两盅。” 说完两个醉鬼摩拳擦掌对视一笑,刚想开溜就被王偌佳逮了回来。一脸无可奈何的小姑娘自知管不住喝醉后一身白衣都不爱惜的诸葛尘,只能扯住二叔爷的耳朵大喊:“您可不能再喝了,不然明天难受的可不是我。” 一脸委屈的二叔爷瞧了瞧动了真火的王偌佳,只能打消了原来的算盘,乖乖的跟在了她的身后。孤掌难鸣的诸葛尘自知只剩自己难起喝酒的兴致,索性找了个台阶,也不再提喝酒与两人一同走了。 带着两个拖油瓶的王偌佳进了王家在城里的一座宅子后便忙活了起来,别看她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照顾起人来还是有些门路的。不一会的功夫就给两人熬好了醒酒的姜汤,哄着喂给两人,直到两人沉沉睡去后自己才去了另外一间屋子躺下。 躺在隔壁屋子里的王偌佳不知为何,总觉得什么声音萦绕在耳边,烦的她心神不宁,就更别提入眠了。起初她还以为是两个醉鬼的呼噜声,可去两人门前听了一会却跟本没有声音从屋子里传入她的耳朵,反倒是最开始的声音不减反增。 疑惑不解的小姑娘揉了揉惺忪睡眼,索性开门进去,打了个地铺才沉沉睡去。 ...... 也不知多高的天上,一男一女并肩俯瞰城中,本来漫无边际的目光就好像被什么吸引住了一般,都瞧向了住着诸葛尘三人的王府小屋。 那脸色惨白的男子转着血红眸子,伸手指了指城外的一处山林说道:“紫衣,大人就要结成了,这种紧要关头我可不希望有人来坏我们的好事。能不能借着大人重新过上好日子全看接下来的半个月了,成了日后再也不必东躲西藏。只要咱俩谨慎一些,不去招惹那些天命以上的仙人,日后这天下还不是任咱们二人逍遥。” 妆容妖冶,眼神更是妩媚的女人紫衣抛来一个媚眼,松松垮垮的趴在男人的身上吐气如兰:“你说的我自然知道,怎么,要我杀了那三个人吗,青皮?” 青皮摇了摇头说道:“先不必打草惊蛇,谁知道对方究竟是不是值得咱们动手的角色呢?我先放出两尊白鬼探探虚实,杀与不杀的事等会再说。” 两人说完就这么散去了,青皮继续留在原地,紫衣直接去了城南的城隍庙。 ...... 素来有起夜习惯的诸葛尘从床上爬起,晃了晃头来让还没醒酒的自己清醒些后就下了床。他看了一眼躺下地上熟睡的小姑娘摇了摇头,拿来被子替她盖上后便推门出了屋子。 今夜无云,月明星稀。 借着府上昏暗灯光走在小路上的诸葛尘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了一眼天上,旋即露出一抹冷笑。 一直盯着诸葛尘的青皮虽然不认为对方能够发现自己,但还是自言自语道:“这个白衣男子有些奇怪啊,莫非他发现我了。”说完他手指微动,藏在王府中的两尊白鬼便动了起来,埋伏在诸葛尘的必经之路上。 看似毫无戒备的诸葛尘就这样迈进了白鬼的埋伏,道路两旁的白鬼瞬间窜出,刀刃一般锋利的长爪疯狂挥来。遇事冷静的诸葛尘抬起右手点在其中一尊的胳膊上,勾住它的手臂借力将其甩向另一尊白鬼。 轰隆一声,两尊白鬼先是一起砸在围墙上,又被紧随其后的三尺青锋抵住脖子,动弹不得。本来身处暗处占据上风的白鬼只坚持了一瞬间就落败,随时都有被诸葛尘一剑腰斩的可能。 青皮不忍失去两尊花了大价钱才饲养成型的白鬼,干脆咬紧牙关施了个小法术要将它们收了回来。本来喉咙已经溢血的白鬼化作流光向天上飞去,被青皮收入了袖中。 诸葛尘望着显露出来的青皮呵呵一笑说道:“早就觉得有人在监视这里,看来我的直觉还真是准。” 青皮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咧开延伸到耳后的嘴角,张开血盆大口说道:“你很开心?等下我撕开了你的咽喉也许你就不会开心了,甚至连悲伤都做不到。” 说话间青皮拿出一张招魂幡横在自己的身前一抖,不一会就有上百头狰狞的鬼物呼啸着冲向诸葛尘。 醉酒后的诸葛尘虽说有些恍惚,可自身的实力还是摆在那里的,别说几百头鬼物,就算是千百万头也甭想进入少年的两臂之内。 自视甚高且有恃无恐的诸葛尘轻轻的说了四个字:“求之不得。” 言毕,诸葛尘一人一剑飞掠而出,气势再强的鬼物也不是他的一合之敌。本来轻松的青皮渐渐锁起了眉头,好几次攥起了拳头想要亲自上阵,可一想到自己的计划无奈只能作罢。 就在这时,瞧着像极了风尘女子的紫衣慢慢浮现,对着青皮耳语了几句。本来紧锁眉头的青皮面色更加阴郁,朝着诸葛尘断喝了一声:“今天我有事就不陪你继续玩下去了,若是你能活到咱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好好招待你,不过我可不认为你能从我的魂幡大阵中安然逃脱。” 消失的前一刻,青皮撕碎了身前的招魂幡抛在了地面。招魂幡上扩散出的墨黑色雾气逐渐涌向诸葛尘,直至将这里全部淹没。 白衣少年摘来路旁那盏供守夜人巡逻用的提灯拎在手上,慢慢的探向身前的黑暗。 黑暗中,一个同样漆黑的匕首摸索过来,刺向诸葛尘的胸膛。没有及时防备的诸葛尘险些中招,好在他身穿的白衣有些玄机,不是黑色匕首这种货色的武器可以刺穿的。 但当诸葛尘刚想发力拽出藏在黑暗中的匕首,突然发觉自己使不上力,混身都是软绵绵的感觉。诸葛尘无奈扶额,暗道一声酒还是要少喝后掏出一颗墨绿色的丹丸,丢在嘴里嚼碎。 深吸一口长气的诸葛尘将手里的提灯放在脚下,借着唯一的光源拔出胶柱剑,猛然跳起向下劈斩。 锵! 没有鲜血喷洒而出,倒像是两把铁器碰撞在了一起。诸葛尘借着胶柱剑上的点点寒光向下望去,看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诸葛尘一击不成便退,仗着身子轻盈不断在招魂幡化作的那个鬼物身旁游走,一剑接一剑的劈在鬼物身上。若不是它身上披满了黑色的盔甲,早就被诸葛尘砍成了肉泥。 灵智未开的鬼物挥动着偌大的拳头连诸葛尘的衣角都沾不到,渐渐它越来越气愤,干脆撕开了看似累赘的盔甲,将还粘着自己血肉的盔甲丢在一旁,嘶吼着向诸葛尘冲来。 白衣少年一人一剑没在选择闪躲,而是正面迎了上去,以硬接一拳为代价将鬼物的胳膊砍了下来。 随后诸葛尘趁着鬼物疼痛难忍再一剑刺入它的胸膛,嘴里一字一顿的说道:“昆仑剑!” 两座高峰并未如从前那样在诸葛尘的身旁浮现,而是缠绕在胶柱剑上旋进鬼物的身体。身型被昆仑、泰山两座高峰乘的身型暴涨的鬼物抬起血肉淋漓的大手向天抓了抓,终于倒在了地上爆成了漫天血水。 漆黑一片的魂幡大阵里,白衣少年打开一把油纸伞顶在头上,提起放在地上的昏暗油灯慢慢走过,没有一滴血水沾上他的白衣。 第九章 城隍对座谈 大战过后有些疲惫的诸葛尘借着微弱的灯光重回小径,踏上了回去的路。 可谁知铺天盖地的黑暗再度袭来将诸葛尘覆盖,而且散落在地的血水逐渐凝集,化作了一道人影出现在诸葛尘的背后。 默默放下提灯和雨伞的诸葛尘抖了抖手腕,言语间带着不小的怒气:“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说完他拔剑转身一步步踏来,重新凝聚的鬼影眉目间闪过一丝疑惑,伸手接住了这一剑,而后一拳打在诸葛尘的胸膛将他击飞。 诸葛尘在空中旋了几圈后安稳落地,轻轻说了声爆。他话音刚落,鬼影的双手便突然炸开,巨大的冲击力将它放倒在地。 不过这并没有对鬼影造成什么大伤害,仅仅是一息的功夫它又重新凝集了散落的血水出现在诸葛尘的视线中。 身形不再庞大却依旧狰狞的鬼影露出一抹极为人性化的冷笑,张嘴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扑向诸葛尘。好在身形缩小后的它速度还是不快,躲起来虽然不像之前那么容易,可到底伤不到诸葛尘。 白衣少年的耐心逐渐被消磨,他暗骂了一声麻烦便不再这样躲闪,反而持剑迎了上去,斩在了鬼影的爪子上。 隔着剑锋一人一鬼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神中的杀意。诸葛尘做事向来讲究斩草除根,而鬼影完全是出于自己杀戮的本能。事到如今,诸葛尘也有些佩服那个使出这魂幡大阵的青皮了,心里更是想要除之后快。 这一击在鬼影与白衣少年间并未分出胜负,两人各向后退开五尺的距离,积攒着自身的气势,准备一招定输赢。 说时迟那时快,诸葛尘持剑先动,等到鬼影反应过来的时候胶柱剑已经来到了它的身前,而且携带着两座高峰的压力逼迫的它连头都抬不起。灵智已开而且吃过亏的鬼影晓得这一剑的厉害,下意识的侧身躲闪,但早料到的诸葛尘又怎会没安排后手? 白衣少年右手剑左手鞘,剑一直在压迫鬼影,而鞘则顺势洞穿鬼影的身体。 随后诸葛尘嘶吼着发力,强行扭转了鬼影的身体,将它的心脏完全暴露在胶柱剑的剑锋下。 扑哧! 寂静无声的春夜里,胶柱剑终于刺穿了鬼影的胸膛,连带着两座高峰再次融入鬼影的身体。只不过这次它就没那么幸运了,就连喷洒出的血水也被剑上参余的威压蒸发掉,彻底消失在了人间。 再三确认鬼影已死的诸葛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收剑入鞘,提灯持伞哼着小曲回了屋子。 ...... 跟着紫衣一起来到城隍庙的青皮本来正优哉游哉的坐在一个蒲团上,可突然喷出一口黑血,紧抱胸口扑倒在地。 一旁一直在冥想的紫衣连忙睁开眼睛跑了过来扶起倒在地上的青皮关切的问道:“怎么了,难道是城隍的临死反扑?” 面色惨白的青皮把血抹在自己的袖口后摆了摆手说道:“自顾尚且不暇的城隍自然管不得咱们暗地里做下的手脚,倒是先前那个白衣青年真是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啊,竟然能将我辛苦炼制的魂幡大阵毁的一干二净。等我们万事俱备后一定要杀了这个少年,永绝后患。” 紫衣眼底流露出一股凝重,伸手捧住青皮的脸,坚定的嗯了一声就继续回去冥想了。 好半天过去,等到太阳都快升起的时候,终于调息好的青皮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旁边还在冥想的妩媚女子,自言自语道:“咱们这些见不得人的山野鬼修之所以能活这么久全倚仗对人对己都十分凶狠,我可不相信你没对我产生过杀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看咱们二人究竟谁是能活的更长久些的黄雀了。” 说完他掏出一张写着诡异文字的黄色符纸,嘴里默念些什么后将其打在面前的城隍像上。本来金光灿灿的城隍像好似被其侵染了一般,一瞬间就暗淡了下去,甚至连金身上都产生了几道裂纹。 做完一切的青皮拿手拂过地上的尘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后指着城隍像说道:“是绝望的味道啊,一方城隍又如何?这就是你不肯与我谈条件的下场!” “去死吧!” 青皮一拳打在城隍像上,将其打个粉碎,散落在庙里的各个角落。 ...... 第二天等诸葛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可睡了这么长时间的他还是不住的打着哈欠。 若不是王偌佳拉着他吃自己做的午饭,混身疲惫的诸葛尘恨不得马上倒在床上继续睡觉。实在拧不过小姑娘的他最后只能妥协,不情不愿的来到饭桌上挨着二叔爷坐下,夹起一块瞧着卖相不错的牛肉放在嘴里细嚼慢咽。 饭桌上只有小姑娘一个人精力充沛,昨夜喝醉的两人还有些神智不清,根本提不起精神好好吃饭。 觉得这样不是个事的小姑娘拿筷子轻轻点着桌子,故作神秘的说道:“你们猜怎么着,昨天夜里你们都睡去的时候我一直听见有一个古怪的声音,要不我也不会在你们的屋子里打地铺。” 胡乱扒了两口饭的诸葛尘刚想起身下桌,听到这句话后的他转过身来朝着王偌佳说道:“没事了,声音的问题我已经解决了。只是我有一种预感,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 说着他就把昨天夜里的事情一一道来,最后说道:“我总觉得那个鬼修还是会再来找我,别看他是个人人喊打的鬼修,心气倒是高傲的很。” 二叔爷瞧了一眼诸葛尘又瞧了一眼王偌佳,坚定的说:“鬼修就是鬼修,心气再高傲又如何,成不了气候。”说完他就放下碗碟离开饭桌走出了大门,带着小姑娘去外面散步了。 还留在桌上的诸葛尘拿出几颗棋子依次摆在桌子上,自言自语道:“早知道以前就用心一点学习推演之术了,不然也不会像如今一样手足无措。” 拿着几颗棋子的诸葛尘重复丢了好几遍,突然站了起来,颤声说道:“大凶之兆!” 说完这句话的他连忙推门走出去找到了正在散步的两人,将自己推演而出的一一告知,并提议赶紧离开这里赶回王府。 谁曾想那俩人轻轻推开诸葛尘,毫不在意的说道:“大凶之兆?不可能,谁敢在王家镇守的边境滋事。” 诸葛尘看着两人离去的悠哉背影压住心头涌起的火气无奈摇头,抛着手里用来推演的棋子转身回屋卧在床上闭眼冥想。本来他还想要再推演几次,算出更清晰的兆相,可一会的功夫就瘫倒在床上睡着了,若不是跟回来的王偌佳突然萌生逛集市的心思,嗜睡的少年指不定要什么时候才能起。 对于这个让他无可奈何的小姑娘,诸葛尘只得打消了睡觉的念头。然后把她赶出了屋子,自己换了一套白衣穿上,骑着那匹从慕容子弟手里抢来的骏马慢悠悠的跟在小姑娘和二叔爷两骑的后面。 这座城里的集市是附近诸城中规模最大的,贩卖的东西也自然是五花八门,说不上一应俱全,但也足够满足百姓们的需求。 不过集市上最吸引眼球的一点也是最与众不同的一点就是,如果你的眼光独到,甚至能够淘来连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仙人法宝。当然这种概率是极低的,就看买家能否慧眼识珠了。 一向喜欢热闹的王偌佳扎在这种人声鼎沸的闹市里好似如鱼得水,幸好有诸葛尘一直寸步不离,二叔爷才能自己去找些乐子。只是可怜了白衣少年,只能跟在王偌佳的身后,生怕这个王家小公主惹出什么祸事。 侍卫在王偌佳身旁的诸葛尘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小姑娘的话,一边警惕着周围见财起意的无脑野修。自己倒无所谓,他们要真敢上来强取豪夺,诸葛尘有太多的方法让他们后悔。可毕竟现在身边跟着一个不谙世故的小姑娘,许多血腥的手段还是不要放出来为妙。因此他索性放出了自己的气息,吓退了那些不知自己捡了一条性命的野修。 天垒境界的修士就可以被人间尊称一声宗师,诸葛尘那一身可斩顺运大妖的本事自然是一份威慑,令得那些野修纷纷散去,只留下一些不怕死的还蹲守在原地。 少年暗道了一声麻烦,跟身边的王偌佳说了一声稍等便向后退了三步,一一找上了那些迟迟不肯离开的野修,亲手告诉了他们先前离开是多么幸运的决定。 本来野修们还想联手杀掉诸葛尘,可等诸葛尘斩出一道磅礴剑气后,这帮无利不起早的小人立马作鸟兽散,拼了命想要躲开那道剑气。 达到目的的诸葛尘这次并没有赶尽杀绝,伸手收回了剑气,拂袖而去回到了王偌佳的身旁。 小姑娘象征性的问了一下诸葛尘方才的去向,白衣少年也只是微笑不语。反观小姑娘也不在意,继续沉浸在淘物的喜悦中,扯着诸葛尘的衣袖奔跑在商贩间,不一会的功夫就买来了许多瞧着华而不实的小玩意。 诸葛尘本想好心提醒,谁知不听人劝的小姑娘言之凿凿的说道:“我知道这些东西没什么用处,可千金买不来我乐意。”哑口无言的诸葛尘也只能腹诽了一句你钱是烧的后拎起小姑娘买来的大包小包跟在她的后面。 等到王偌佳总算尽兴后集市也快散了,逐渐稀少的人群中他们总算找到了二叔爷。 此时的二叔爷左手摇着一把纸扇,右手端着紫砂造的小茶壶,瞧着好不快活。干了半天苦力的诸葛尘自然不平衡,就差一剑劈了过来。 才反应过来的二叔爷连忙亡羊补牢,说了一大堆抱歉的话,又领着两人来到了一家叫做聚贤阁的茶楼吃茶才平复诸葛尘的火气。 看着就像是这家茶楼常客的二叔爷大手一挥,一旁的小二就赶忙端上来一壶清茶三个小杯,然后识趣的拉上屏风退了出去。 三人坐在聚贤阁二楼的雅间喝茶听曲好不快活,尤其是二叔爷,脸上满面春风,就像是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老相好一样。 品不出茶味更听不出曲韵的王偌佳逐渐没了耐心,可看着剩下两人惬意的样子也只能放弃的离开的念头。倍感无趣的她盯着二叔爷的脸露出了一丝坏笑,附在诸葛尘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说二叔爷是不是焕发第二春了呀,不然也露不出这样的表情。” 知道二叔爷与另一位女子见的往事的诸葛尘瞧了一眼王偌佳,笃定的回答:“不能,二叔爷不是那样的人。” 还不甘心的小姑娘死死抓住诸葛尘的话头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不然怎么这么肯定。” 诸葛尘连忙摆手结束了王偌佳的胡搅蛮缠再不说话,无人攀谈的小姑娘只能摆弄起来才买回来的那些物件,不一会就玩了进去,谁都不理了。 躺下一张太师椅上的诸葛尘百无聊赖,索性拿起二叔爷放在桌子上的折扇在茶楼里闲逛。不得不说他这身卖相确实不错,引来好几个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上前攀谈,有几个胆子大些的还偷偷摸了一下诸葛尘的手,带着嘴角勾起的诱人弧度笑望着身边瞧着就气度不凡的白衣少年。 也算得上是半个花丛老手的诸葛尘眯起杏仁眸子笑望回去,惹得周围女子抱紧胸口花枝乱颤。 “城隍老爷要找的人就是这种货色吗?不会出错了吧。”拐角处,一个身着米色宫裙的女子朝着诸葛尘鄙夷的说道。 诸葛尘走上前去盯着那个依靠在墙的容貌极佳的女子缓缓说道:“姑娘和我应该是第一次见吧,为何说话这般不留余地。” 宫裙女子冷笑一声推开诸葛尘走过拐角,留下一句话:“城隍老爷说你也是洞悉大劫的其中一人,更是破局之人,但我瞧上去实在不像啊。” 诸葛尘诧异的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暗道了一声有点意思,迈步跟了上去。 瞧不出女子真实目的的诸葛尘问道:“你说什么破局,能不能先告诉我一下,至少让我有点准备。” 模样确实极为出彩的女子斜眼看了一眼诸葛尘,仍旧冷着一张脸,“不好意思,其中的具体事宜我也不知道。如果你真是城隍老爷要找的人,等会自然会知道一切。” 对这个面冷心冷的女子毫无办法的诸葛尘只得悻悻作罢,最多也是在心里期望着她没有惦记着自己的性命,否则性子薄凉的白衣少年不介意辣手摧花。顺便再告诉他们一个道理,人还是要擦亮眼睛做事才能活得长久。 女子瞧着诸葛尘吃瘪的样子一下没有绷住,笑出了声,“虽然我不认为你是那个能破局的人,但还是祝你能和城隍老爷谈的愉快。再顺便告诉你一下,城隍老爷出了大问题,最近的脾性有些糟糕,你还是顺着他的话说吧。” 说着女子就拉开了尽头的那扇瞧着雍容大气的木门,伸手示意白衣少年请进。 诸葛尘对于女子善意的提醒回以一个还算灿烂的微笑,说道:“那可不好办了,我向来都是按自己的心意办事,顺着别人的心意还真是一件做不来的事情啊。” 说完他整个人就进了屋子,只留下女子一人在木门那边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张口骂了一句。 进到屋子里的诸葛尘环视四周,只发现一个混身散发着微弱金光的魁梧汉子盘腿坐在一张小圆桌前喝着冒着热气的茶水。 魁梧男子见到诸葛尘后本来无神的目光陡然散发出光彩,连忙伸手示意诸葛尘坐在自己身旁,还颇为周到的倒上一杯茶水。 出于礼节诸葛尘伸手接过滚烫的杯子放在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道:“城隍老爷,您要找的人应该不是我。说实话,破局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向来不愿意做。” 魁梧男子可能也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唐突,一时间拿不出主意的他掐了掐眉心,极力平缓自己的心情说道:“像公子这样的年轻俊杰难道不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吗?如今整座城池,甚至周边诸城都陷入莫大的危机之中,而且经过我数以万计的推演后就只有你一位破局之人浮出水面,我在这里恳求公子你一定要出手相助,不然必然是生灵涂炭的结局啊!” “这样啊。”谁知诸葛尘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表情,只是稍稍加重了一些语气,“可这毕竟跟我的关系不大,城隍老爷您也算得上半个修行人,自然晓得我辈是不愿身缠俗事的。毫不夸张地说,这就叫做不情之请,您想做就自己去做,恕不奉陪。” 落座后连一口茶水都没喝进嘴里的诸葛尘不愿继续纠缠,起身就要离开,哪想到魁梧男子先他一步起身伸手拦住了他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这般冷漠,佛门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眼下有上万条人命握在你的手上!你就真能做到铁石心肠,对这天下的芸芸众生视而不见?” 诸葛尘听到这话冷笑着开口:“哦?既然城隍老爷有这等悟性何不亲力亲为,干嘛来找咱您眼中如此不堪的小子我。” 脾气本就暴躁再加上如今自顾不暇更易动怒的魁梧男子一把拽过诸葛尘的衣领,抬起拳头就要打在诸葛尘的脸上。好在一直等在外面的宫裙女子听见了里面的争吵推门进来及时组织,不然又是一场不可避免的龙争虎斗。 宫裙女子安抚下火冒三丈的魁梧男子后走到诸葛尘的面前轻声说道:“不是城隍老爷不想做,他现在能够出现在这里心平气和的跟你讲话已经是极限了,不信你细细看他的身体,浑身金光都黯淡下去的他连自救都是个问题,谈什么去救黎民百姓呢?” 说着她扑通一下跪倒在诸葛尘的身旁带着哭腔颤声说道:“求求公子救救我们吧。” 诸葛尘没管跪伏在地的女子,而是望向了金身暗淡的城隍爷高声说到:“众生皆是可怜人,也罢,就当听个故事解闷吧!” 扶起已经泣不成声的宫裙女子,诸葛尘重又落座,举着茶杯对魁梧男子说道:“那就请城隍老爷说一说啰,我尽量一字不差的记在心里。” 第十章 姑娘还望放手 此时的圆桌旁已经坐了三人,白衣胜雪的诸葛尘一边玩弄着造型如同飞凤的茶杯一边等着城隍老爷开口,而极美的宫裙女子则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展露笑颜。 没点正经的诸葛尘把脸凑到宫裙女子身旁,用讨打的语气说道:“还是这样好看,没事多笑笑,总摆着脸色哪还有男人看的上你。” 女子收起笑容板起脸说道:“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吧,好看的皮囊可换不到真情实意。” 眼看着一男一女就要吵起来,城隍老爷赶紧出来充当和事佬:“就不要在眼下这么紧要的关头逞一时口舌之快了,还是先听我说一说如今的情况吧。不过在这之前还要请教一下公子的姓名,到时称呼起来也方便些。” “就叫我诸葛吧,不过我话先说在前面,我可不敢说自己一定能够破局。若是真遇到了麻烦,我肯定会以保护自己为重” 城隍老爷苦笑一声后继续说道:“诸葛公子说的在情理之中,而且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 金身越来越暗淡的城隍老爷顿了顿,直视诸葛尘的眼睛语气凝重的说道:“不知公子有没有见过一男一女两个鬼修?” 诸葛尘点了点头说道:“见过,但我想他们不是最主要的问题吧。” “公子猜的不错,凭那两人的手段充其量就是做些下流勾当,怎么可能对我的金身造成伤害。”城隍老爷点着桌子低声说道:“真正的问题是一具竹篮打水的鬼修尸体生前怨念化作的恶鬼,若是处理不好,极有可能酿出大祸。” 听后的诸葛尘一阵出神,嘴里轻轻念叨:“竹篮......打水,你是在开玩笑,天命上的境界又岂是我们能应对的?我可不跟你们玩这种疯子游戏,纯属找死!” 听的一知半解的宫裙女子瞧了瞧身旁握着拳头的诸葛尘,识相的没有说话。毕竟她不是个修行人,对于境界的划分也只是一知半解。对这些没兴趣的她也只是知道天地人三镜和其上的宗师小宗师,根本不知道真正算得上在修行上走入正途的仙人五境。 事实上寻常山门的修行人也知道前三境,对之后的两境只有神往,也只有像诸葛尘这样的天上天世家子才有资格接触到这么隐秘的东西。 而两人口中的竹篮打水便是处在天命与臻道间的一场仙人劫,而且也是截断了近八成天命仙人修行路的大坎。 竹篮打水,光听名字就能听出其中的凶险。一个不慎,从竹篮里渗出去的可不只是水,还有修行人的性命。成功过了这场仙人劫的修行人不仅成为了臻道境界的强者,而且大多数还能在打水用过的“竹篮”中收获妙术。至于那些没能安然渡劫的修行人也不是只有死路一条,基本上都还有一个月可活,若是在这一个月中找到什么门路,也不见得就无法再造竹篮。 ...... 城隍老爷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吃惊,忙问诸葛尘说:“你竟然知道竹篮打水?真是不可思议......不对,你的身份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你是哪个古老世家的入世子弟?” 诸葛尘闻言摆了摆手,起身抚平长衫上的褶皱来到一扇木窗旁边。他推开木窗看向天际,说道:“城隍老爷就不要胡乱猜测了,我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敢肯定你猜不到。还是多说说那个由怨念化成的恶鬼吧,毕竟你的时间不多了。” 一样来到诸葛尘身边的城隍老爷瞧了一眼自身更暗淡的金光,从衣襟里掏出一幅装裱过的画卷递到诸葛尘的手里嘱咐道:“这张画卷是我被封为这座城的城隍时由四大学院赐下来的,可以让画卷的持有者短暂获得天命境界的修为。怨念化作的恶鬼固然可怕,可毕竟不是真正的竹篮打水,我想天命境界的公子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如公子所想,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了,剩下的一点精气神我想留到最后帮着公子对付那两个男女鬼修,我跟刘慕雪在这里恳求公子一定要出手相救。” 说着他就拉着本名刘慕雪的极美女子跪了下去,虽说诸葛尘不拘小节,可哪里经受得起这等礼节,连忙拉起了面前的两人。 愈发力不从心的城隍老爷最后带着微笑瞧了一眼白衣少年,轻声说道:“就拜托诸葛公子了。真是累了,让我睡一会,记得叫我,慕雪。” 说完城隍老爷朝着两人挥了挥手,从一个魁梧男子变成了干瘦的老头,渐渐消失在了天地间。 一直强颜欢笑的刘慕雪再也忍不住了,趴在地上号啕大哭,就像被人抢了糖果的孩子一样无助。诸葛尘这次倒没有冷言冷语,反而坐在了刘慕雪的身旁拿出一支竹笛凑到嘴边吹响。 屋子里一男一女,一个轻声抽泣,另一个吹着不知名却婉转的曲子。 等到诸葛尘放下了竹笛,刘慕雪也擦干了泪痕,这个冷面冷心的坚强女子故意不给诸葛尘问的机会,带着泛红的眼圈率先开口说道:“你这曲子挺不错啊,是哪里的曲种啊?” “我也不知道,恐怕教我这首曲子的人也不清楚吧。”诸葛尘面露悲戚之色,但语调不算特别悲伤,“以前总想着下一次问问他曲子的名字,可总是被这样那样的事情耽搁。现在倒好,没有下一次了,他早就成了一捧黄土了。不过也好,他那样的人不死才怪,有我惦记着就足够让他含笑九泉了。你呢?城隍老爷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悲伤。” 容貌极美的刘慕雪看了一眼城隍老爷消散的位置,强迫自己立马扭过头来,害怕好不容易调整过来的心境再度崩溃。 看在眼里的诸葛尘忍不住唏嘘道:“至于吗?在你眼里天下苍生就有那么重要,能够让你狠心到连已故的长辈都一眼不瞧?以你的姿色别说嫁给一方封疆大吏为妻,就算是入宫成妃,甚至成为哪个资质出众的天才的红颜知己都是极有可能的。等到那个时候再来杀了害死城隍老爷的恶鬼不是更好吗,何苦将命搭在这场不可能胜利的战争中。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该办的事情我还是会办的,就当是为了那张画卷出的力。” 刘慕雪整理了一下披散在肩的长发,将其扎成了马尾垂落下去后咬着一口银牙说出了一句令诸葛尘似懂非懂的话:“你说的意思我明白了,只要你肯亲身破局,报酬肯定会让你满意的。”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诸葛尘瞧了一眼手上的画卷,抬起头说道:“我会去尝试的,不过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将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 刘慕雪伸手甩来一张纸片说道:“你先去这个铁英镖局院子最深处的小宅里,等我办完事情后就去找你。” 雷厉风行的刘慕雪说完就推门而出,等到诸葛尘追出去时对方已经走远了,连背影都消失的一干二净。 诸葛尘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按着原路去找二叔爷和王偌佳,随便编了一个借口说这些日子就不回去住了,另外还让他们先回到边境王府后便动身去了纸片上标注的铁英镖局。 等到他终于找到那里的时候已然天黑,诸葛尘算得上见过世面的人,可镖局的灯火通明还是给了他不小的震撼。不过应该是近期没什么生意的缘故,偌大的一个镖局只有三两个女性侍女走在小径上,手持刘慕雪给出的纸片的诸葛尘畅通无阻的来到了最深处的小宅子。 虽然铁英镖局瞧着恢弘大气,可这间宅子可真不怎么样,里面只有一张椅子和一张床,而且诸葛尘还敏锐的闻出了一丝胭脂的味道。 莫非这是刘慕雪的闺房?难怪之前遇到的侍女打量自己的眼神这么奇怪,合着是把自己当成了刘慕雪的未来夫君。 神色古怪的诸葛尘心乱如麻的坐在椅子上,只求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就差心里默念清心咒来安稳心湖了。 正在诸葛尘如坐针毡的时候,他正对着的木门吱吖的一声被推开。诸葛尘瞧着映入眼帘的洁白藕臂悄悄咽了一口唾沫,赶忙默念起了清心咒。 屋子里灯光比较昏暗,应该是事先布置过。本来颇为婀娜的景象诸葛尘也不敢去看,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只能闻到缭绕在鼻翼上的诱人香风。 身穿着一件乳白色宫裙而且特意装扮过的刘慕雪进来坐在床边,对着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诸葛尘说道:“你就不睁开眼睛看看我,事到如今我已是羊入虎口,你大可以不必这样,反正今天晚上我就是你的了。” 诸葛尘睁开眼睛瞧着穿着暴露的刘慕雪,不敢停下一直于心湖中默念的清心咒,说道:“姑娘大概会错意了吧,我诸葛尘虽然不是什么烂好人,但为人处世也有自己的原则。还望姑娘换一身能让我瞧着舒坦的衣服再来,现在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论事。” 听了这话的刘慕雪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凑到了诸葛尘的身边嗤笑出声:“现在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当时在茶楼里你跟我说的那一大段话不就是让我献身的意思吗?恐怕你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决绝吧,你可以放心,咱们俩就是一晚上的买卖,我以后不会纠缠着你不放的。” 总算听明白前因后果的诸葛尘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刘慕雪你真的想多了,我只不过是给你一个建议,真没有要你身子的意思。这样,既然你不走,那么我走行了吧。” 说完他就从椅子上离开,刻意不去看这幅穿着对男人有致命诱惑的刘慕雪,大步就要推门离去。 站在椅子旁边的刘慕雪瞧着白衣少年落荒而逃的背影自言自语:“什么嘛,到底还是个孩子,干嘛非得装出一副花丛老手的样子。” 计从心来的刘慕雪开口叫住了诸葛尘,已经跨过门槛的少年下意识的回头,将飞奔上来的刘慕雪搂在怀里。 下一刻,感觉到刘慕雪在用力抱着他的腰的诸葛尘就保持那种僵硬的状态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姑娘还望放手,不然等会你就真是狼入虎口了。” 谁知刘慕雪更加用力的抱紧了诸葛尘,言语之间有些轻佻:“那你就来啊,我求之不得。” 第十一章 少年锦衣夜行 望着怀中千娇百媚的刘慕雪,诸葛尘赶紧压住小腹腾起的火苗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门槛上颤声说道:“你别过来,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你。” 没想到刘慕雪大胆的回给诸葛尘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伸手将诸葛尘拉起抿嘴笑着说:“没想到还真是个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君子算不上,不过勉强是个正人。”诸葛尘不满的哼哼道,越过刘慕雪坐在屋子里那张唯一的椅子上。可能也觉得自己受不住赤裸裸的诱惑,诸葛尘索性摸来一件自己的白衣扔到刘慕雪的手上说:“把这件衣服穿上,咱们来谈谈正事。” 拿着白衣的刘慕雪震惊的瞧着诸葛尘说道:“你竟然有芥子?你究竟出身于哪个世家啊?” 诸葛尘摆了摆手说道:“都说过我不是,倒是你,竟然知道芥子。” 刘慕雪一脸掩饰不住的骄傲:“那当然了,城隍老爷是出了名的博学多才,跟在他身边的我光是耳濡目染知道的东西都不是你能想象的。可惜啊,这么好的城隍老爷也逃不过生死。” “是啊。”诸葛尘唏嘘道:“那你想不想见见号称可以纳须弥的芥子?” 听到这话刘慕雪点了点头,开心的说道:“自然想了,都说芥子可纳百川,可一直没有机会见一见,今天可一定要开开眼界。” 说道这里这个滴水不漏的女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听城隍老爷说过,那些拥有芥子的强者大都不喜欢将芥子展示给别人看。毕竟那里面藏着自己的全部身家,又怎能轻易示人?你若不想给我看也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 谁曾想诸葛尘大手一挥当空掏出一颗闪着幽蓝光泽的小珠子递给刘慕雪笑着说:“本公子就是随心所欲,既然问了就要给你看。” 端详着芥子的刘慕雪就好似一个找到了糖果的小女孩,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等到她总算看完递给诸葛尘后才说道:“谢谢你了,不过你为什么能信任我啊?咱俩交情没到这份上。。” 诸葛尘头也不抬的随手接过在普通修行人眼中价值连城的芥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对你没什么恶意,单纯瞧着顺眼罢了。再说了,这芥子对我来说还真没什么,你要是喜欢的话这颗就送你。” 刘慕雪哪敢收这么贵重的礼物,赶忙摆手拒绝。 诸葛尘瞧着她的俏皮模样坏笑着说道:“骗你的,我再败家也送不起芥子这等值钱货啊。” 闻言,刘慕雪松了一口气。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可不只是在修行界,市井江湖里甚至还要更胜一筹。她可害怕自己接受了这颗芥子后会付出什么代价,哪怕面前的白衣少年确实对自己的美色不是很垂涎。可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里的灾可不仅仅是祸难。万一哪天心血来潮的他突然想要了自己的身体,碰巧那时的她已经结婚生子,该如何选择? 一想到这里,最喜欢胡乱去想的刘慕雪就一阵后怕,庆幸还好诸葛尘说的只是一句玩笑话。 知人知面更知人心的诸葛尘早就将刘慕雪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不过他也认为女子的想法是没错,只是她没有考虑一点,芥子对于诸葛尘来说真的没那么贵重,而且钱色交易于诸葛尘这等自傲的人来说也不过是嘴上说的荤话,付诸在行动中是万不可能的。 可到最后他也没有点破,只是幽幽的说了一句:“祸福相依的事情还真是谁都猜不透。” 没听清的刘慕雪啊了一下,这边的诸葛尘只是朝她说了一句:“穿上衣服,快点说正事吧。” 刘慕雪答应了一声,披着白衣坐在床上清了清喉咙,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计划,咱们不知道对方的位置,能做的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最好的结果就是两处战场,你战恶鬼胜,城隍老爷留下的后手也胜了青皮紫衣。差一点就是你胜了,而城隍老爷那边没有赢下来。这倒无所谓,想必那两个鬼修在你这里扑腾不起什么浪花。” 诸葛尘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嗯!” “可要是你没能胜过那个恶鬼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口中的竹篮打水究竟有多么可怕,但也不是我们可以应对的吧?!”说到这里,刘慕雪慢慢弯腰向诸葛尘鞠了一躬,等到抬起头时虽然满面泪水,却是笑着开口:“若是真到了那般地步,你就走吧,但请把我留在这里,我注定要跟这座城池共存亡。” 诸葛尘皱起眉头,刚想说话就被刘慕雪捂住了嘴。 诸葛尘注视着与他仅仅相隔一步的刘慕雪,一时间失了神。面前的女子吐气如兰,竟然像极了那个一直守在大衍皇城的张姑娘。只可惜物是人非,再见面诸葛尘绝不会手下留情。 刘慕雪见诸葛尘也不说话才松开了手说道:“请诸葛公子在这件事情上一定要答应我,谢谢了。”说完她就离开了屋子。 疲惫的诸葛尘靠在椅子上有些茫然的自言自语:“难道不是活下去更好吗?” 想了很长时间的他到底还是没有想出答案,最后趴在桌子上睡去了。 而出门却一直未曾离开的刘慕雪依在门前的一棵才抽出新芽的柳树旁,闻了闻身上的白衣露出羞涩的笑容,好似终于有了一个可以眷恋的人。她静静地看着屋子,或者是屋子里的人,轻声说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想陪着你,可像我这样无法修行的人是注定不能陪你走下去的,倒不如早点放手,有我一人深陷就足够了。有更多事情要去做的你,怎么能陷在我这里呢?” 她看向城隍庙的方向,突然想起了那句被自己遗忘的话。 那时的城隍老爷就站在她的身边温柔的说着这句现在看来世间最甜蜜的情话:爱一个人啊,谈不上后不后悔,只能说情不情愿。 再次回到屋子里的刘慕雪将那身白衣披在诸葛尘的身上,想着那句话,露出了由衷的笑意,就这样看着诸葛尘睡着了。 是啊,爱过就好,不谈结果,不谈过程,更不谈后不后悔。 第二天诸葛尘起的很早,可能是趴在桌子上的缘故,两只手臂麻的厉害。本来刚想伸伸懒腰的他猛然瞥见床上躺着的那道倩影,不由得回想昨夜的事情。 确认两人真的没有发生什么关系后,面含苦笑的诸葛尘捡起地上的白衣拍掉上面的灰尘收到了芥子后自言自语道:“真是越来越不爽利了。” 这样说着他走到床边将乳白色的被子盖在刘慕雪的身上,又沏来一壶清茶放在桌子上盯着刘慕雪看了一会,认为她是真的睡去后才推门离开。 哪曾想这边诸葛尘刚走开,一直佯装睡着的刘慕雪就睁开了眼睛,将自己整个人埋在了被子里,发出阵阵轻笑,而且满面幸福。 走到外面的诸葛尘并没有呆在铁英镖局,而是踏空而行掠向城里的某处。 早春的日子还是日短夜长,就着隐在云中的圆月,诸葛尘穿梭在错综复杂的胡同里,不时的停下脚步确认了一下方向,便再次如一柄利箭飞速而出。 胡同里一个人影都看不见,就连哪些为利起早的商人都没在路边摆上摊子。但也不是没有人趁着还未消散夜色伺机而动,如此好的时候,最适合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比如那个鬼修青皮。 锦衣夜行的白衣少年此行的目的就是去找那个鬼修青皮,因为前些日子刚交过手的缘故,诸葛尘在他出现的那一霎那就感应到了他,不然他还要做一顿早饭吃过后再出门闲逛。可既然朗朗乾坤下你敢露面,我诸葛尘必然从你身上拿来点让你肉痛的东西。 抱着这个念头,诸葛尘再次拔高了速度,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来到了一栋建筑的外面。 诸葛尘抬头一看,明黄色的牌匾上刻着三个大字,城隍庙! 而鬼修青皮此刻就身处庙中。 丝毫不害怕打草惊蛇的诸葛尘推门就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破败的景象。不仅供人跪拜的蒲团散落在各处,就连座上城隍老爷的金身都是被砸的身首异处,难怪第一次与他见面的城隍老爷金身那么暗淡。 诸葛尘使了一个小秘法观望这座城隍庙的香火,果不其然衰败的厉害,所以这两天他总感觉到城里多了不少鬼物。 一城城隍若是自顾不暇,遭殃的只能是那些不知祸从何来的黎民百姓。至于那些大道在身的修行人,又哪里有闲心理睬人间的喜怒哀乐。所以到头来也只有诸葛尘一人来到这座城隍庙,甘当那个破局之人。 走过破败的寺庙,便是如今瞧着也算上风景宜人的后院。只是月下瞧不出个所以然更没这份心情的诸葛尘只是扫了一眼,旋即盯上了坐在屋顶的青皮。 青皮嘴角含着一丝冷笑,居高临下的瞧着诸葛尘,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之意。 诸葛尘把手按在剑柄上高声说道:“你们这些见不到光的鬼修就是喜欢摆出那副居人头上的架势,之前的你站在云端,现在也是端坐屋顶。可到头来都是空谈,鬼修就是鬼修,还是我一剑便可杀之的货色!” 青皮听后也不恼,反而跳下了屋顶走到距离诸葛尘几步远的位置停下说道:“我不跟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置气,总有一天你会跪在地上求我饶你一命的,而且那一天也不远了。” 瞧着青皮眉飞色舞的得志模样,诸葛尘忍不住嗤笑出声:“靠那尊伪竹篮打水的恶鬼吗?” 一听这话,青皮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再也不复之前的云淡风轻。他搓了搓出汗的双手,缓缓说道:“你怎么知道......” 抬头瞧了一眼诸葛尘身后的城隍庙主殿,灵机一动的鬼修哈哈大笑着说:“莫非你就是那个可怜城隍留下的底牌?他该是有多眼瞎,将一座城的命运赌在了你身上。实话说了吧,甭提那尊伪境恶鬼,我觉得你连我都打不过。” “哦?”诸葛尘轻咦了一声:“那就试试看吧!” 话音刚落,胶柱剑发出一声清脆的颤鸣,应声出鞘。月光照在这把利刃上反射出的寒光伴着诸葛尘在一刹那挥出的数十道剑气一起向青皮袭来,鬼修不敢硬撼,只得拼命躲闪。可诸葛尘的剑气前仆后继,根本不给鬼修反应的机会,就这么源源不断的向其涌来,渐渐成势,像极了两忘峰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 被逼至绝境的鬼修一发狠,大喝一声够了,以一尊苦心饲养出的一尊厉鬼为盾挡在了自己的前面,这才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 诸葛尘并非第一次与鬼修拼命,所以对于鬼修的战斗之法还算了解。素来以残忍著称,而且杀力极强的鬼修倒不是无敌手,只要抓住他们两次换气时间的间隔乘虚而入,就极有可能将其一击毙命! 而先前的如潮剑气也只不过是逼迫青皮的那一口气快些耗尽罢了,现在看了还真是颇有成效。 抓住机会的诸葛尘轻易掠至青皮的身旁,手起剑落,狠狠向下劈去。 可奇怪的是诸葛尘并未听到来自青皮的哀嚎,他定睛看去,才发现自己斩在了另一尊厉鬼的身体上,而青皮本人早就掠出去好远了。 虽未被斩到本体,可青皮的状况仍然不太乐观。那一剑的威势太强,即便他急中生智再放出一道鬼影可仍旧被剑气波及,喷出一口鲜血。 吃了一个大亏的青皮手指不停变换,招出无数鬼影将诸葛尘团团围住,带着恨意舔了舔沾满鲜血的嘴唇说道:“好小子,能伤我到这份上,你该知足了,不过你也要为你方才的所作所为付出生命的代价!” 气急败坏的青皮首当其冲,领着上百尊恶鬼向诸葛尘扑杀过来,瞧着骇人的架势就足够让一般的修行人胆寒。 反观诸葛尘一直面如止水,一直等到青皮来到身边才再次抬起手中胶柱剑。 剑随心动! 朴实无华的剑锋上浮现两座高峰,一曰泰山,一曰昆仑。两座瞧着不大却气势磅礴的高峰呼啸着碾向那上百尊恶鬼,本来瞧着可怕的恶鬼根本抵挡不住,几个呼吸间就没了大半。 而弃掉与恶鬼纠缠的胶柱剑的诸葛尘扬起飘摇大袖便扶摇而起,双手变掌成拳正面对上了周遭已无恶鬼环绕的青皮。 如游龙般的诸葛尘逼近青皮,一拳轰在对方的肩膀上,将这个一向不擅长与人近身搏杀的鬼修砸进地下,而后一头向下扎去补上一拳将地面打出一个大坑,彻底将青皮钉在地面动弹不得。 拍了拍手上灰尘的诸葛尘召回胶柱剑收剑入鞘,蹲在青皮身边说道:“让我付出代价?只怕你一个伪顺运是没有这个资格啊。” 可怜如今半个身子都被诸葛尘打碎的青皮只能怨恨的瞪眼,根本没有出言反驳的能力。因为最后那一拳,打碎了他的整个喉咙。 诸葛尘抬起拳头就要一拳砸碎青皮的人头来祭奠这座衰败的城隍庙,可忽然一道清风拂过救走了半死不活的青皮。 诸葛尘定睛望去,正是那日也曾出现的另一个鬼修,紫衣。 妩媚天成的紫衣嗔怪的看了一眼怀中的青皮,又抬头看了一眼诸葛尘轻声开口:“奴家明白自己不是险些杀掉青皮的您的对手,只请求公子不要阻拦,高抬贵手任由我们离去如何?若是可以的话,奴家可以以身相许来报答您的不杀之恩。” 诸葛尘摇了摇头,半真半假的说道:“我可不敢让你爬上我的床,怕受不了啊。” “这样啊。”紫衣点了点头:“那我就只能强行带走他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化成与刚才如出一辙的清风想要逃走,可诸葛尘哪里肯给机会?反手刺出一道剑气,洞穿了紫衣的胸膛。 受了重伤却不致命的紫衣停也没停,飞速逃走了,只是缥缈的声音还留在空中:“公子这道剑气,奴家记在心里了。” 诸葛尘望着紫衣离去的位置,静静地看着手心自言自语:“谁管你。” 第十二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大战一场却并未受伤的诸葛尘心血来潮,将破败不堪的城隍庙正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觉得至少能入眼后方才离开。 这时正是清晨,青石板铺就的官道两侧零零散散的走着一帮人。那些人穿着只有穷书生才穿着的简朴儒衫,摇头晃脑的朗诵那些儒家经典著作与诸葛尘擦肩而过。 全无兴趣的诸葛尘始终低头走路,只想着快点赶回铁英镖局,就连肩膀撞到那几个穷书生中的其中一个也没有抬头。 可那个虽然贫贱却一身傲骨的穷书生却停止了朗诵,伸手拉住诸葛尘的肩膀说道:“公子撞了我,就不说一声对不起吗?虽然你瞧着就是个富家子弟,可不代表我们这帮没钱没势的读书人就怕了你。有位白衣公子曾经用行动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人,不能低头做事!” 诸葛尘听着入耳的熟悉声音,竟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就连先前心头上的阴霾都淡去了不少,他转过身来笑着说道:“只怕那个白衣公子没教过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诸葛......公子?”那个穷书生惊诧的说:“您怎么在这里啊?” “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啊,倒是你王重云,怎么会在这座城里呆着,还这么早的走在大街上诵读经典。”诸葛尘说着,便加入了这帮人的队伍,和这个于两忘峰相识的穷书生走在了一起。 王重云尴尬的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说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公子你也知道我们这帮穷书生没什么钱,再加上城里的客栈可真是贵的离谱。无奈,我们也只好露宿街头,醒的早了就走街串巷的朗诵经典,也算是找些事情做吧。” 诸葛尘拿手指点了点王重云的额头,又把放下的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开口:“别为这事烦心了,等下我请你喝顿好酒后,你就赶紧离开这座城。这可不是我赶你,若是你执意留在城里,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瞧着诸葛尘面色凝重不是开玩笑的模样,王重云点了点头说道:“别人离开可以,不过我就不必了,能再遇到公子是我的缘分,所以我决定以后就跟着您了。至于那顿酒还是不必了,我可担待不起公子的一顿酒。” “滚滚滚,说的都是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诸葛尘笑骂道:“别的不提,就冲你记住了我诸葛尘言传身教的道理,这酒我一定要请,你一定要喝。” 说罢白衣少年振臂高呼道:“今天我请诸位喝酒,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一帮功名没有可脸皮不小的穷书生没有一个不答应,立马将诸葛尘团团围住,直到诸葛尘说出了请客的酒楼才一一散去。 王重云听后忐忑的走到诸葛尘的边上低声说道:“公子您乱说什么,醉霄楼的酒可是出奇的贵,您不会是要买身抵账吧?” 听了这话的诸葛尘一巴掌拍在王重云的头上骂道:“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难怪你考不上功名。” 瞧出身旁白衣男子真的有些微怒的王重云哪里还敢开口,只得老实的走在诸葛尘的身边,目不斜视的朗诵儒家经典。 才过了正午时分,诸葛尘领着一帮穷书生便来到了醉霄楼的门口。 以诸葛尘为首,一帮市面没见过多少的穷书生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挺直腰杆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里面正在忙活的一个店小二是个狗眼看人低的货色,瞧着这帮人也就打头的那个白衣少年像个样子,其余的根本不像是能来这里消费的贵客,便三两步走上前去拦住了他们趾高气扬的说道:“咱们这有规矩,衣衫不整不得进入。” 诸葛尘把此人留给跟在自己身边的王重云,自顾自的走了进去。店小二不敢拦着这个气度不凡的少年,只得任由对方进去而拦下了剩下的人。 一路畅通无阻的诸葛尘拾阶而上来到二楼,打开一扇靠街窗户向下望去。 门口的王重云瞧不起店小二这样的货色,但也不得不心平气和的与他交涉,毕竟是个读书人,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还是懂的。可那店小二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论王重云说些什么都是坚决不让他们进去。 趴在二楼笑望下面的诸葛尘自说自话,道了一声人命不如钱便飘然下楼掏出一块银锭丢到店小二的手里说道:“放他们进来吧,再这么胡搅蛮缠,可就是你的失职了。” 认钱不认人的店小二赶忙让开身子接住了那块银锭放在嘴边亲了一口,临了还不忘说一声:“几位爷,里面请。” 听了这话,一帮穷书生才蜂拥似的挤进了酒楼,并且每个经过店小二的人都鄙夷的瞧了对方一眼。至于如今气盛的王重云更是不得了,还啐了一口吐沫在地上,骂骂咧咧的走了进去。 可人家店小二根本不在意这帮穷书生的白眼,只是看着诸葛尘低声下气的说了一句:“这位爷,吃好喝好啊。”说完就捧着那块银锭跑向了后厨,嘴里还吆喝诸如好好招待的客气话。 瞧着店小二背影气不打一处来的王重云破天荒对诸葛尘生出了恼意,他来到诸葛尘身边尽量压下火气平淡说道:“像公子这样硬气的人也会低头?随便展露出自己的修为,那帮凡夫俗子就不敢造次了,用的着这么麻烦吗!而且那个店小二的嘴脸还真是可气,我都恨不得撕开他的嘴!” 走在前面的诸葛尘率先入座,他伸手拉过王重云让他坐在自己旁边语重心长的说道:“非也,你想一想,我要是展露修为以势压人那么同那个店小二又有什么区别。都是天底下的可怜人,做人还是留一线的好。” 王重云细细咂巴诸葛尘话里的味道,冷不防的问道:“公子也是可怜人?” 谁知白衣少年抓过一坛才拿过来的酒给自己满上,痛饮了一口后说道:“可不是吗!” ...... 酒过三巡,一群穷书生本以为坐在首位上的白衣男子至少会点评两句。可不是,哪个可怜人不是满肚牢骚。可诸葛尘也只说了一句大家吃好喝好,就开始一个劲的往自己嘴里灌酒,一直喝的面色潮红也没有胡言乱语,倒是让这帮人有些佩服他的酒品。 这帮人见诸葛尘独独钟情于酒也不好打扰,便撇下他聊开了。穷书生们聚在一起无非是聊些自己看来算得上经天纬地的抱负和对当下时局的见解,再加上委实喝的有点尽兴,竟然站在椅子上高谈论阔起来。 若不是有还算清醒的王重云拦着,这帮郁郁不得志的穷书生没准都会从二楼跳下去。 有些醉意的诸葛尘看着桌子上每个人的脸,心底响起一声喟叹,愈发觉得这座天下的不公与天上天如出一辙,都是能让路边摆满冻死骨的险恶世道。所以也就没有提醒他们小一点声,反而任由他们大声吵闹,惹来别桌的注目。 能来醉霄楼的都是城里的权贵,再不济也是富甲一方的商人,自然看不起这些带着腐朽文人气的青年。可碍于面子,那些难听的话倒没有说出来。 而又喝了一坛酒的诸葛尘则将头埋在桌子下面,偷偷从芥子里拿出自己私藏的美酒喝了起来。那滋味,简直赛过神仙! 还没等诸葛尘醉在美酒中,一个彪形大汉就来到他们这张桌子上,一把将桌子上的一坛酒摔到地上怒喝道:“一帮没见过世面的贱民,都给老子闭上嘴。看见那扇门了吗,再吵到我家公子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自认不是对方的对手,纷纷停止了吵闹安静的坐了下去。彪形大汉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满意的一笑,转身走了回去。 “站住!”再也忍不下去的王重云站了出来,走到停下脚步的彪形大汉面前说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在这里吃饭说话天经地义,就算是天王老子都管不着,更别说你了。” 彪形大汉瞧着王重云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抬起蒲扇大的巴掌便向王重云打来,嘴里还兴奋的叫喊:“我让你君子所不所为,到阴曹地府讲道理吧!” 巴掌带着风从闭目的王重云耳边呼啸而过,可竟然是彪形大汉惨叫出声。 王重云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拿着酒壶的诸葛尘,下意识的叫出声来:“公子!” 喝的有些站立不稳的诸葛尘没搭理他,而是轻轻拍着右手被他打折的彪形大汉说道:“我就是他们吵闹的道理,够不够?” 说完他狠狠一掌拍在大汉的脸上,将他打回了先前指着的那张桌子。 扔掉了喝光的酒壶,烂醉如泥的诸葛尘扶墙说道:“这是哪家的狗啊,挡在道中间真是碍事,等会妨碍到我家公子可不好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去,一脚踏在彪形大汉的胸口狠狠的向下碾去,嘴里面还若无其事的说道:“不好意思哟,我就是我家公子,所以劳烦你去阴曹地府给你家公子卖命吧!” 最后他猛地踏出一脚,将彪形大汉的生机彻底断绝。 身后的王重云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了杀人,震惊的他拿手指点了一下死相奇惨的彪形大汉,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诸葛尘走到王重云的身边,俯身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安慰道:“这是你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如果你真认我这个公子的话。” 将仍旧忍不住呕吐但好歹目光坚定了不少的王重云撇下一边,诸葛尘拎着死去的彪形大汉找向了始作俑者。 站在门外,他轻轻的敲了两下门,待到里面说了一声进后才推开了门,伸手将尸体丢了进去高声说道:“谁是这个该死鬼的公子啊,出来说说话。” 门内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不知我慕容家的侍卫如何得罪你了,竟落得如此下场,还望给个交代。” “慕容家?”诸葛尘的脸上浮现出一道带着醉态的冷笑,慢慢说道:“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第十三章 有女风华绝代 还未等里面的人再说话,诸葛尘便走了进去自顾自的坐在一个椅子上笑望那位被他抢了白马的慕容公子。 皮笑肉不笑的诸葛尘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酒泼在彪形大汉的尸体上,直视仍旧穿着白衣的慕容公子说道:“这么仁义的一个好汉死在这里,真是可惜了,你说是不是啊,慕容公子?” 座上的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门在外自然要带上几个侍卫。此刻一众侍卫缓缓向诸葛尘拔剑行来,将白衣少年围住。 慕容公子伸手示意众人退下,拿起面前的酒壶为诸葛尘倒了一盅酒递了过去,不着痕迹的说道:“这位公子是我前些日子所识的年轻俊杰,你们持剑向他岂不是打我的脸?都给我退下,本公子的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们来操心了?!” 诸葛尘伸手接过酒盅,面露讥讽:“不愧是慕容公子,好大的威风!” 慕容公子起身拂过诸葛尘的肩膀,来到他的身后,面露难色的说道:“前些日子确实是本公子所有得罪,所以咱们就不去谈了。可今日你不由分说的杀我侍卫,扰我酒局,这笔账咱们是不是应该算一算?” 说罢,侍卫们再次持剑涌上,每个人都将剑尖对准诸葛尘。而慕容公子更是掏出一柄匕首抵在诸葛尘的后心,只要他敢有异动,下一刻就会有一柄利刃洞穿他的心肺! 面对无数道寒光,诸葛尘只是饮了口酒,轻轻拨开离他最近的那道剑刃。而后轻轻的向后靠了靠,迫使慕容公子手里的匕首向后推了半分后玩笑开口:“原来慕容公子也不想撕破脸皮啊,那就好办了。” 说时迟那时快,诸葛尘猛地从椅子上坐起,握住面前侍卫的手腕画了个弧,迫使周围的其他侍卫只能避让。 两三个呼吸的功夫,诸葛尘使劲一握,抢过那名侍卫手里的铁剑并一脚将他踹开。 盘膝坐在桌子上,白衣少年的言语间已经有了杀心:“想死是吧?我成全你们。” 面对蜂拥而上的侍卫,其实看似有恃无恐的诸葛尘心底还是有一丝悔意。早知如此,说什么也要将留在那帮穷书生酒席上的胶柱剑带在身边。 铁剑虽说勉强够用,可毕竟材质差了些,架不住十几个人的连番攻击。慢慢,铁剑上浮现好几道裂纹,而诸葛尘心底杀意则愈发暴涨,最后只想一剑送所有人归西。 咔嚓! 铁剑应声而断,诸葛尘却不惊反喜,下意识的将掉落的那一半剑尖凭空捏碎,形成了无数道让人胆寒的嶙峋细针。他一心多用,在每一份上都包裹住自己的气息,让昆仑与泰山在其上缓缓浮现。 慕容公子瞧出了其中端倪,更让他恐惧的是那记碾压他的昆仑剑竟然能够附着在每一道剑刃,这要是真的射向这群侍卫。那后果,他不堪设想! 被惊吓到语无伦次的慕容公子指着那边的诸葛尘,终于喊了出来:“快躲开......你们承受不住那些细针的威力!” 白衣少年当空而立,轻轻说道:“来不及了,都去死吧!” 他话音刚落,无数细针宛若梨花暴雨般向慕容公子这边撒来。细针当空闪着五色光芒,好似万花齐放迷人眼。侍卫还没来得及记住这一刻绚烂的美景,下一刻就被细针钉死在地面上。 诸葛尘穿梭在死人间目不斜视,像极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鬼,又像不理人间疾苦的仙人。 等到诸葛尘来到了跪附在地喘着粗气的慕容公子面前,他身边的十几个侍卫已经死伤殆尽。瞧着慕容公子这副狼狈模样,诸葛尘终于望了望周围的横尸遍野,不动声色的说道:“我不杀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纯粹是因为我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若是下回你还来招惹我,甭管你是谁,都只有一个死字。” 说完他扔下一张擦过自己双手的手帕,等到手帕飘然落在慕容公子头顶后才飘然离去。旋即门外响起诸葛尘的放声大笑,风流至极! 独处一室的慕容公子望着周围因自己的莽撞而死的众多侍卫,终于按捺不住,小声的呜咽起来。 ...... 此刻那帮穷书生也悬着一颗心,生怕心善的白衣公子出现什么差池。好在诸葛尘回来的很快,这帮人才能总算放下心里的石头安心喝酒,只是气氛较之最开始相比,确实不那么欢快了。 诸葛尘清了清嗓子,举起酒杯说道:“各位尽管放开吃喝,刚才我已经同那位公子谈好了,绝对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来,咱们走一个!” 说完他就干了这杯酒,并向在座的人一亮杯底,惹来一阵叫好声。有了诸葛尘这一句话,桌上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三两一伙插科打诨,当然也不乏懂事理的来到诸葛尘面前敬酒,而诸葛尘也一一接受。而且都是一杯换一杯的平辈论交,让的这帮只认圣贤书的穷书生更是心生佩服。 满桌上也只有王重云一人忧心忡忡不去喝酒,他拉过正在与人拼酒的诸葛尘低声问道:“公子你真的解决麻烦了,要我说那帮人看着不像什么善类,要不然咱们还是先撤吧。” 醉的有些不省人事的白衣少年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指着王重云的鼻子说道:“你怎么能不相信你家公子呢?我的话什么时候是假的,听我一句劝,好男儿就该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你们说对不对!” 诸葛尘一边说着,一边等着下面其他人的答复,可最先传进他耳朵里的却是一道异常冰冷的女声:“那可不,你诸葛尘说的话什么时候是假的,也就是办事不力罢了。反正天底下也就你一个好男儿,但也不过只是个吃肉喝酒的酒囊饭袋罢了。” 诸葛尘眯起有些泛红的杏仁眸子顺着声音望去,见到了那个身着白色宫裙的极美女子。他下意识的暗道了一声不好,踉跄着走到刘慕雪的身边喷出一口酒气说道:“慕雪,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刘慕雪推开醉鬼一般的诸葛尘,捂着鼻子气愤地说道:“别叫我慕雪,好想咱俩挺熟一样。醉霄楼是我开的,你说我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倒是你诸葛尘可真厉害,大劫当头还有闲心吃喝玩乐,用不用老娘再给你安排几个谈得一手好曲的清倌,最好再等你吃饱喝足后送你两个花魁过过瘾啊?” 诸葛尘挠了挠头,诚恳的说道:“花魁就不必了,安排几个清倌就够了。” 听着诸葛尘啼笑皆非的回答,一帮穷书生竭力忍着笑,其中一个小声说道:“诸葛公子不愧是人中龙凤,与自己的红颜说话都这么有底气。换做我对上那个美的不像话的女子一定只知道曲意逢迎,还哪管所谓的尊严?” 他这话刚说完,立马有人附和道:“可不是。” 为首的王重云瞪了两人一眼示意对方闭嘴,便走上前去开口说道:“嫂子,这真不是公子的错。您一定要怪的话就怪我吧,切不可因为这等小事毁了您们两人间的感情。” “嫂子?”诸葛尘听见这个词酒醒了一半,忙亡羊补牢的捂住王重云的嘴厉声说道:“你给我闭嘴,净会给我添乱。” 谁知本该气急败坏的刘慕雪竟然不恼,就连腮上也挂起了两抹绯红,娇滴滴的说道:“诸葛,你都知道了。” 诸葛尘茫然的瞧了一眼刘慕雪,想了一会说道:“知道什么啊?你别听他瞎说,他这种人脑子有问题,说话不过心肺。” 听了诸葛尘的话,刘慕雪本来如夜晚天空般美丽的眼眸重归寂然。她嗯了一声,古井无波的说了一句什么也不知道后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诸葛尘的身后。 被身后刘慕雪的目光盯的如坐针毡的诸葛尘终于忍不住了,回头说了一句:“恶鬼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求求你行行好,让我喝顿好酒。” 刘慕雪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抛下一句话后起身离开:“早些回去,对方又有新动作了。” 在店小二们一片尊敬的声音中,刘慕雪离开了自己开的酒楼转进了一条胡同。 胡同的深处,城隍老爷的身形慢慢浮现,他问他:“你真的爱上他了?你要知道像你这么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未来的伴侣未必会弱于他。修行人再强,只要不是越过了竹篮打水,都是在人间苦渡的蝼蚁。虽冠以仙人之名,却无仙人之实啊!” 她苦笑一声打断了城隍老爷,回答:“哪有其他什么伴侣,慕雪一生只爱他一人就够了。” “你痴情的样子和她真像啊,可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城隍老爷最后说了一句话,而后便化作一道青烟消散在天地间:“这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嘛,不仅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就是与人厮杀都是不落下风,接下来就由你代替我去对付那两个鬼修吧。” 如获新生的刘慕雪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力量,握紧拳头说道:“城隍老爷放心吧,我必不会让您失望的,哪怕会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边说着,她把那个掉落在地的巴掌大的城隍像捧在手心,一步一步的向铁英镖局走去。 ...... 等到月上梢头,吃好喝好的诸葛尘才在一帮穷书生的簇拥下走出了醉霄楼。 本来这一顿花了不少银子,可年迈账房见到白衣少年与自家的美人掌柜明显有不浅的交情,哪还敢要钱,连忙恭恭敬敬的把他们送了出去。目送他们离开后才咂巴了一下嘴唇自言自语道:“瞧着确实像那么一回事,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空有其表啊。” 走在大街上,穷书生们跟诸葛尘道过别后就向城门走去,只等明天城门一开便离开这块白衣少年口中的是非之地,天高任鸟飞。 只有王重云一人搀扶着诸葛尘向铁英镖局走去,两人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诸葛尘走累了就坐在路边抬头望天,只不过今天晚上乌云密布,看不到什么养眼的风光罢了。 不过他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倒不是真的想要做些事情,纯粹是想消磨时间。 偏偏王重云这个楞头小子不识好歹,非要在拉着诸葛尘在他的伤口上撒盐:“公子,难道你真看不出来慕雪姑娘对你的意思?在我眼中你们俩就是一对金童玉女,配不到一起可真是令人惋惜啊。” 诸葛尘瞧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王重云,猛地砸下一拳说道:“金童玉女也是你小子能叫的,再说了,我跟刘慕雪的关系确实不是你想的那样。算上见面也才过了两天,哪来的时间培养感情?” 吃痛的王重云无辜的看了一眼诸葛尘,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公子啊,爱情这东西可不看时间,你听说过一见钟情没?” 差点憋出内伤的诸葛尘站起身拍了拍屁股,独自走在前面说了一声:“滚!” 第十四章 有局风波暗涌 等到两人回到铁英镖局时已经快凌晨了,诸葛尘不忍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王重云连觉都没处睡,便自作主张为他安排了一间屋子,并嘱咐了一声早点睡。 哪曾想王重云根本不领情,带着黑眼圈朝诸葛尘诚恳的说道:“公子听我一句劝,慕雪是个好姑娘,你可要珍惜。虽然我知道公子不凡,可人家真的不差,可莫要错过世间红颜留到日后恼悔啊。” 满头黑线的诸葛尘飞起一脚将嘴欠的王重云揣进屋子,朝着里面大吼一声:“快点睡觉,嘴巴再没有个把门的老子就让你这辈子张不开嘴。” 说完有些气急败坏的他就扔下王重云走开了。 沿着小路,诸葛尘从一个守夜的侍女手里接过提灯向院子深处走去。不远处的屋子只有一个还亮着灯,那是刘慕雪的闺房。 对于王重云那几句有心之语,他要说毫无波动肯定不可能。实话实说,他自己也觉得刘慕雪配上自己是门当户对,而且刘慕雪比起大衍皇城里那个蛇蝎美人也是好上太多。可他就是提不起兴致,或者是在恐惧? 随手将灯放在外面的石桌上,诸葛尘扪心自问,可是得不出答案。 正在他踌躇该不该进去的时候,屋子里传来一道声音:“进来吧,记得把灯熄掉。” 诸葛尘听后先是将灯挂上了树梢,然后伸手摘下灯罩将其熄灭。等做完了一切,才推门走了进去,一眼看见了背对他坐着的刘慕雪。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此时的刘慕雪与之前相比有了一个质的变化,本就冷清的气质变得极为冷漠,就连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在醉霄楼见到的白色宫裙,而是变成了一件飘摇的青衣。 人还是那个人,可看着却十分陌生。若不是神魂的味道没有改变,诸葛尘都要以为刘慕雪已经被鬼魅夺舍。 听见推门的吱吖声,刘慕雪转过身子盯着诸葛尘看个不停。而被看的有些后背发凉的诸葛尘连忙转移话题,说道:“对方有什么新动作了,快跟我说说。” 刘慕雪白了他一眼说道:“我那是骗你的,对方两个鬼修一个恶鬼怎么会轻易泄露行踪。真正要告诉你的可不是他们的消息,而是我们这边的。” “我们这边的?”诸葛尘疑惑的瞧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刘慕雪,伸手从桌子上的玉盘里拿过一个苹果啃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们这边能有什么消息,什么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需要提前制定计划了。” 刘慕雪没搭理诸葛尘,自顾自的说道:“之前不是说城隍老爷会配合你对付两个鬼修吗,现在情况有变,我帮你!” “你?可别逗了。”差点被嘴里苹果呛到的诸葛尘连忙喝了一口水,哈哈大笑着说道:“你一个凡人拿什么去对付那两个鬼修,美貌在他们面前可没用......”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闭上了嘴,瞠目结舌的瞧着面前凝聚的土龙说道:“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份修为,天上掉下来的伪顺运境界怎么就砸不到我的头上。” 刘慕雪指着桌子上的泥人,带着哭腔说道:“这份修为是城隍老爷的,他给了我,自己彻底消失在了天地间。” 听到这话,诸葛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安慰道:“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修为给了你你就要替我拦下那两个鬼修,不然九天之上的城隍老爷连安息都做不到。” 刘慕雪重重的点了点头,收起软弱的模样坚定的说:“我一定会拦住他们的,你也一定要全力以赴。毕竟我们代表的可不是自己,而是这座城里的千万百姓。” 诸葛尘瞧着面前女子难得一见的俏皮样子,微笑说道:“一定!” 听着诸葛尘的保证,刘慕雪说道:“今天你住这里吧,我去其他屋子睡。” 白衣少年茫然的瞧着刘慕雪,半天才憋出三个字:“住这里。” “是啊。作为你能发现我美貌的奖赏,之前我还一直以为在你眼中世间女子如出一辙呢!”说着,刘慕雪起身推开门,留下一句话:“快点睡吧,我们可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来,所以要做好准备,养精蓄锐。” 独处女子闺房的诸葛尘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下更不是。无奈的他只能闻着屋子里缭绕的独特香风,靠在墙上静思冥想。 最后实在疲乏的他一咬牙,从芥子里再拿出一套白衣裹在身上,才躺在了屋子里那张唯一的床上,一边默念着清心咒才勉强睡去。 ...... 城外,一座早就废弃的破庙里。 青皮紫衣两个鬼修对着一尊造型古怪的青铜塑像念念有词,不一会的功夫,一道虚无缥缈的黑烟从塑像头顶冒出,渐渐形成一道人形轮廓。 见到人形轮廓,两个鬼修顿时喜出望外的对视一眼,又跪附下去,异口同声的说道:“恭喜祖师爷重临人世!” 那人形轮廓抬头闭眼,吐纳天地灵气来让自己的身形更加凝实,好半天才用他嘶哑的声音说道:“你们两人做的不错,我答应你们的事情一定会兑现的。别的不说,我可以肯定你们的未来大道可期,只等你们也跻身竹篮打水这天下何处去不得?对了,能让我彻底恢复的贡品你们准备好了吗?” 青皮连忙附和:“离这里也就一公里的距离就是一座边境大城,里面的百姓加上修行人一定可以帮助您恢复的。” 人形轮廓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唇,满意的说道:“那就明天正午,你们随我去那座城。对了,你们以后就叫我林大人吧,这是我仅能想到的前世的名字。” “是,林大人。”两个鬼修当即说道。 ...... 在刘慕雪床了睡了半个晚上的诸葛尘根本谈不上舒服,就连脖子都有些落枕。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一张桌子三个人,刘慕雪与王重云看上去都是神清气爽,只有诸葛尘一个人无精打采的吃着咸菜馒头。 刘慕雪看着诸葛尘的糟糕模样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伸手夹了一块腌的刚好的肉放在诸葛尘面前的粥碗里。 看到这一幕的王重云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忙将一张脸埋在碗里,嘟囔道:“看来公子挺上道,但也不至于折腾那么久,连觉都不睡吧。” 诸葛尘撇了一眼王重云,因为缺觉才不太灵光的脑子好半天才琢磨过来,有气无力的说道:“重云啊,你仕途不顺不怪别人,都怪在你这张嘴上了。我要是你的顶头上司,一定给一双小鞋让你穿到死。”说完他就离开了饭桌独自一人走了出去。 被说的摸不到头脑的王重云樵了一眼刘慕雪,刚想开口却被对方抢先说道:“你家公子说的对,换作是我我也这么做。” 闷闷不乐的王重云仰天一叹,思考了一会,还是跟上了在门口等他一起出门的诸葛尘。 出了大门,两人便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沿途的小摊贩也都走马观花的看一看,要真是看上眼了就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收入囊中。若是对方狮子大开口而且寸步不让,诸葛尘也只能摇了摇头选择不买。 王重云瞧着自家谪仙人般的公子也有这么拮据的一面不由得有些惊讶,一直以来在他眼中的诸葛尘都是无所不能的。尽管身在人间的他不了解两忘峰上顺运大妖的厉害,可那么大的蟒蛇,岂是没点真本事能够收拾的? 世间有伯乐与千里马之说,可王重云觉得,伯乐固然不常有,可好歹你这匹千里马得去找啊,难不成还等着人家养尊处优的伯乐去发现你? 因而他才靠着与诸葛尘间那点淡得可怜的香火情强行攀上关系,倒不是有多大的奢望,只要之后的日子别让人瞧不起就够了。 可现在看到就连诸葛尘也不是什么都能拥有,他才有些疑惑。 走在前面的诸葛尘把玩着才买的小叶紫檀串,静静观望王重云的心湖波澜,略作思量开口说道:“重云,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拥有一切?” 王重云重重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公子这么强大的人物,理应如此。” 谁料到诸葛尘摇了摇头,将王重云拉到自己的身边语重心长的说道:“什么理应如此,首先你要明白一点,现在的我和你没什么两样,哪能要求老天将一切都给我?” 一向擅长思考别人言语的王重云连忙说道:“公子话里的意思是您以前跟我们不同。” 诸葛尘把那串小叶紫檀挂在手上,说道:“可不是吗!老天给的神王体我不想要,索性就斩了。说实话,要是我不斩掉的话,以你这副德行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我。” 听的一知半解的王重云这次没有说话,而是记在了心中。他根本想象不到,等他了解的多些后,这句话会带给他多么大的冲击。 好为人师的诸葛尘觉得王重云心劫已破,便洒然一笑再次阔步走在前面,一个接着一个小摊的看着那些讨他欢喜的小玩意。 等到他走到下一个小摊时发现有些不对劲,一张木板做成的桌子上只放着几个上面刻有几个模糊大字的铜钱,至于那些入的了诸葛尘眼的则一概没有。 白衣少年抬起头来,瞧见了一个穿着破烂长衫的英俊少年。还没等诸葛尘说话,那少年就一下扑倒在诸葛尘的怀里,惨然说道:“这位公子啊,你就行行好,给我个机会让我帮你算一卦吧。这摊子已经好几天没开张了,再这么下去的话我肯定会饿死的。” 诸葛尘疑惑的望着算命少年,总觉得事情出的有些蹊跷,可他从少年的身上又完全感受不到修行人的气息,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市井百姓,可诸葛尘总觉得自己落在了一个别人精心谋划好的局里面。 盯着算命少年祈求的眼神,诸葛尘索性坐在了椅子上,又朝王重云要了一粒碎银捏住,晃着手指说道:“那就算算吧,不过先说好了,不准我可不给钱啊!” 算命少年瞧着碎银眼神直放光,连忙答应说:“一定一定,那公子你先来一卦。” 按照少年的指示,诸葛尘撇下三枚铜钱后大爷一般的靠在椅背上,静等少年开口。毕竟事到如今他还是不相信遇到少年只是偶然,很大程度上肯定有人躲在幕后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看着木桌上的铜钱,少年念叨了一通后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面色凝重的对诸葛尘说道:“这位公子,虽然我非常想赚你的银子,可我还是要跟你说一声,这卦象不妙啊。你看,这枚铜钱本来落在了一个大吉的位置上,另一个铜钱也落在了此处,本来应该是极好的卦象,可就坏在这第三个上面......” 算命少年还想继续说,却被诸葛尘伸手打断:“可能真是我多疑了,银子给你,以后少做这唬人的行当。”说完他就扔下那粒碎银,带着王重云走了。 ...... 伸手接过银子的算命少年眼神晦暗不明,盯着远去的那道背影,对这身后的那抹连诸葛尘都未曾发现的黑暗声音冷清的说道:“黄老,此人如何?据说是诸葛家本来内定的下任家主,而且还是个神王体,把他拉拢过来用在百家争鸣上肯定能大放异彩!” 黑暗中的黄老并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捻起每一枚铜钱将它们放在手心颠了几下,问道:“你刚才跟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可不!”算命少年骄傲的抬起头:“经我手算出的命什么时候出过错!” “那还是等他有命活过去再说吧,命都要丢了的人可不值得咱们出力拉拢。”黄老说完,便直接消散。 只留下抬起手臂的算命少年挠了挠头,无奈的说道:“挺长时间没见聊聊再走啊,再不济也要我请你喝顿酒才像回事嘛。瞧你那副样子,一看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忙碌命。” “你小子嘀嘀咕咕的说谁呢?”消散的黄老去而复返,抓过自己忘在桌子上的一把密匙后,敲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说道:“我这辈子可不打算能喝到你的酒,咱们祖庭的人谁不知道你就是一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就面子上的功夫下的足,真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哼,让我这半个师傅都脸上无光。” 说完这句话,黄老再次消散。 这一下算命少年可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特意将周围好好侦察了一番,待确定黄老走后才开口自言自语:“不就是辈分比我高些吗,至于这么骑在我头上趾高气昂吗?” 说到这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哀声一叹:“官大一级压死人啊,现在我算是知道在我手底下做事的那些大小道君为何整天摆着个苦瓜脸了,不怪他们啊!可谁叫他们摊上我这么个大天君呢,这叫他们的福分,别人想要都要不来。” 不知廉耻为何物的他顿了顿,再次望向诸葛尘消失的地方喃喃自语:“小子,你可千万别不能死啊。我将我大半身家都压在了你身上,你要敢死在那竹篮伪境的恶鬼手里,我就......我就......,没脸见人了呀。所以啊,为了你自己的性命和本大天君的脸面,可一定要活下去啊。” 他先是有模有样的端坐在椅子上哼起了不知多少岁月前偶然听过的一首乡谣,而后在周围商贩的注视下一脚踢翻了面前摆着铜钱的木桌,嘴里气呼呼的说道:“什么时候老子还得顾及别人的生死了,干嘛我要嘴欠往这个该死的小子身上下注,这要是输了还不得被那几个本来就瞧我不顺眼的笑死,真是气死我了!” 第十五章 有城将陷大劫 临近中午,两人沿街随意找了一家面馆吃面。 之所以没再去酒楼是因为诸葛尘这几日酒喝的太多了,委实有些吃不消,因此才找了一家清淡的随意吃一口,足够填饱肚子就能让两人心满意足了。 两人各要了一碗牛肉面,再点上几个小菜,便埋头大快朵颐。还真别说,面汤里虽然没有什么油水,可那股老汤入口的浓浓肉汁味还挺不错,连诸葛尘这个平常不吃面食的人都欲罢不能。倘若不是实在吃不下了,他还一定再要几碗给自己撑饱。 面馆不大,可五脏俱全。从掌柜到帐房再到店小二都是一家人,坐起买卖来也更不留余力。反正赚来的银子最后也花在自己身上,而且靠自己劳动得来的更是不寒碜,相反还更值得珍惜。因此一家过的日子确实不富裕,但也算是其乐融融。 无论熟客与否都喜欢上前攀谈的掌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叟,照他自己的说法已经是个只剩脑袋还没进土的古稀老翁。 这个老叟自打给两人上过饭后便一直坐在旁边,一直等两人吃完才睁着浑浊的双目颤巍巍的说道:“两位小哥,觉得咱家的面怎样,还算合胃口吗?” 诸葛尘只是点了点头,而对面坐着的王重云喝掉自己碗里最后一口面汤,竖着大拇指称赞道:“老丈这面做的真不错,感觉天天吃都不会觉得腻。” 老叟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微笑着说道:“小哥可真会说话,不过这天底下哪有天天吃都不会腻的东西。况且我的面我再清楚不过,好吃是好吃,但远远没到小哥说的地步啊!” 被老叟呛的有些无言的王重云看着一旁幸灾乐祸的诸葛尘,将头缓缓低下,一声不吭的吃起了盘子里还剩下的小菜。 早就吃完了的诸葛尘放下手里的筷子,跟店小二要了一杯漱口的清茶,而后对老叟说道:“掌柜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有没有想过有一日会被迫背井离乡?” 听到这话,老叟露出感慨的神色,指着小面馆的四壁唏嘘道:“这间面馆是祖上传下来的,而我更是在这里呆了一辈子。更何况人家都讲究落叶归根,若是我这片落叶非要落在别的地方,还哪有脸面去见老祖宗?再说了,我待面馆比儿子还亲,真要是到了背井离乡的地步,就让我那些儿孙走吧,反正我是离不开这里喽!” 听着老叟的肺腑之言,颇有感触地诸葛尘从芥子中拿出一坛自己珍藏好些年的美酒,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递上前去说道:“不知掌柜这般高龄,还能饮酒否?” 老叟闻着美酒的芳香,迫不及待的从诸葛尘的手里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豪迈的说道:“有何不可,想当年比起酒量我可是这条街上数一数二的高手。” 话虽这么讲,可等诸葛尘倒上第二杯时老叟还是拒绝了,他以一种英雄迟暮的悲凉语气对诸葛尘说道:“到底还是年纪大,身子骨不中用了,这杯酒是喝不下去了。” 诸葛尘劝勉道:“掌柜这是哪里话,小子要是等到像您这么大年纪还能豪饮一杯,说什么都要心满意足。” 这下掌柜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赞赏之意,哈哈大笑的说道:“还是你小子说的话中听,比你那个同伴真诚多了。你看我做什么,我说的可是实话,年轻人听我一句劝,你这么说话是会吃亏的。” 被狠狠训斥一通的王重云刚想说话就被诸葛尘从桌子下面踹了一脚,不得已,他也只能忍着火气去听两人的谈话。 等两人出了面馆,王重云才问道:“公子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肯定知道我是会去解释,肯定不会与掌柜吵起来的。” “有意义吗?”走在前面的白衣少年停下脚步,转身瞧着眉宇间有些恼意的王重云淡淡说道:“之前我不是让你离开这座城吗,其实你没问我为什么我就很意外了,但我还是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你,反正你早晚也要知道。” 这样说着,他就把有关这座城池将要面对的大劫大致告诉了王重云,他想了想,问道:“所以公子你才会问掌柜那个背井离乡的问题?您是怕自己有可能也阻拦不住那个什么伪竹篮。” “是啊。”诸葛尘点了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落叶归根这码事,所以我才会去踢你,不想让你去打扰人家那份来之不易的心境,更不想我会抵挡不住那个恶鬼,致使这座城里的千万百姓都不得不背井离乡。” 难得正经的王重云瞧着自家公子脸上一闪而逝的悲伤宽慰道:“公子,别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即便真的拦不住,也怪不得你。” 本来他还想再说上几句,可一旁的诸葛尘已经伸手拦住了他。 满面凝重的诸葛尘仅仅盯着城里的某处,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他们来了!” 说罢,他便撇下王重云一掠而出,如离弦箭一般直指那处。路上他还遇到了同样察觉到异样的刘慕雪,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一切尽在不言中,两人连话都没来得及说,便化作两道流光,向着城里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奔去。 ...... 城北是一片挨着城墙根叫做石壕的村子,可毕竟依城而建,这几年来村子里的各家各户过的都算不错。 本来只有逢年过节才能沾上的油水如今都成了家常便饭,即便较上城里的百姓也是不遑多让。难怪总有喜欢嚼舌根的人说石壕村迟早都要被纳入城里,等到那时那些村民可就算是乌鸦变凤凰了。 对于这些算不上坏的流言蜚语淳朴的石壕村村民大多不去理睬,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村子被纳入了城里还是得靠劳动才能酒足饭饱。再说了,空手套白狼的白日梦他们可做不过那些精明的城里人,倒不如脚踏实地的办事。 石壕村的平淡日子就这么一天接着一天的过着,直到这天正午才被打断。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伙贼寇,从村头纵马而入,各各挥舞着宽刃大刀劈砍在走在路上的村民身上。 村民们还没等反应过来,村子中间的那条土路上就已经横尸遍野了。贼寇们似乎还没有过瘾,有的还摸出一个火把丢在旁边的房梁上。不一会的工夫就冒出了浓烈的黑烟,将整个村子化作一片火海,像极了人间炼狱。 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咽不下这口气,掏出砍柴用的柴刀,嘶吼着向贼寇们冲来。可人家不过抬起了手臂放出几道飞箭,便将他们全部射杀。 为首的贼寇头子向下吩咐了几句,不一会的工夫,四下散去的贼寇就将全村男女老少带到了一起,强迫他们跪下地上。 贼寇头子四下扫了几眼,发现一个瞧着水灵的女子,一把将她抓过搂在胸口就要亲上去。谁知那女子也颇有骨气,抬手一巴掌扇在头子脸上,这才没有让对方得逞。 吃痛的贼寇头子捂着脸颊叫出声来,气愤的回了一记耳光,将女子扇倒在地说道:“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信不信我把你赏赐给我的手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说完,他计上心来,狰狞一笑的扳过女子的下巴,说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次我把决定权交到你自己的手里。每隔五个呼吸的工夫我就问你一次愿不愿意给我暖床,你要说不愿意的话,那我就杀掉其中一个村民,直到你愿意为止。” 这话一说完,本来打算一死了之的女子立马陷入两难。还没等她看一眼村民,身旁的贼寇头子便说道:“五个呼吸过去了,怎么样,快些决定吧。你不说话也没关系,我照样杀了他们。” 头子一把从身旁的手下手中夺来一柄刀,快步走向一个村民。他将刀高高抬起,在空中顿了一会,直接向下劈去。 女子再也忍受不住止种折磨了,近乎崩溃的说道:“我答应你,别杀人了。” 哪曾想头子根本没有停下,仍旧一刀而下,正好劈在村民的脑袋上。 头子抖了抖刀上沾着的血迹,冷笑一声开口:“我骗你的,反正你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女子再也忍受不住了,疯子一般的人像头子冲来,可换来的又是一记耳光。 望着瘫倒在地的女子,头子说了一句:“真没劲,我还以为会是多么娇艳的冰山美人呢,结果还是个脆弱的花骨朵。把她带下去,她是你们的了,别让我再看到这么个煞风景的货色。” 自知生死无望的村民们纷纷咒骂出声,拼死像头子冲来,可没有武器的他们又岂是这帮刀尖舔血的贼寇的对手。不一会的工夫,还站着的不足一半的人了,而场上也是血流成河。 被村民团团围住的村长这时候站了出来,他分开人流颤颤巍巍的走到前面,一字一顿的质问道:“你今天做这么大的恶行,就不怕被城里的官兵惦记上吗?” 自古贼寇怕官兵,即便是当下更是如此。可头子非凡没有露出怯意,反而有恃无恐的说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前些日子有位高人向我透信。说今日正午他会攻陷整座城池,任何人都不会放过。想来如今城里都已经自顾不暇,哪还有人会来管你们?” 听到这话,村民们终于丧失了斗志,陷入了绝望。如果真如头子所说,今日的石壕村,确实要面临灭顶之灾了。 “将这帮人全部杀掉,好看的女子留下,剩下的人随我去搜刮钱财。”头子向下吩咐了一声,领着剩下的手下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寒冷剑气从天而降逼迫的这帮贼寇只能连连后退。下一刻,一个白衣少年仗剑而来,转瞬间就解决掉了头子身边的诸多喽啰,而后将剑刃贴在了头子的喉结处说道:“城中确实自顾不暇不假,可惜我又不是城里的人” 感受到脖子上传来的阵阵寒意,头子暗道了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松手将刀丢在地上,而后低声下气的开口说道:“这位公子说的对,可是我们也不是搅得城里天翻地覆的人,您就算杀了我们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白衣少年自然是马不停蹄赶往这里的诸葛尘,可与他想的不同,这里根本没有那个伪竹篮境界的恶鬼,只是一群无足轻重的喽啰罢了。 莫非是障眼法? 诸葛尘细细思考了一下,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毕竟先前那股波动可做不得伪,即便是前两境的仙人都很难做到。 白衣少年放下手中的胶柱剑,指着场下的尸横遍野问了一句:“跟我说说那位高人的样子,要是敢胡说,那边的尸体就是你的下场。” 没了性命之忧的头子自然知无不言,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可听后的诸葛尘仍旧是摇了摇头,因为这个贼寇所说虽然不假,可到底没什么帮助。 就在这时,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跑了过来,扯着诸葛尘的白衣说道:“你是来救我们的大侠吗?这些都是坏人,求求你要帮我们报仇啊。” 诸葛尘心念微动怒喝一声:“你敢?”说完他就揽过浑身沾血的少年,释放出一道剑气,斩断了那个出刀的贼寇。 本来他只打算给这伙贼寇一个教训,可事到如今他也压不住火气了。直接持剑杀来,刹那间,此地剑光喧天。而诸葛尘大开大合的穿梭在人群之间,不一会的功夫,十几个方才还嚣张跋扈的贼寇尽皆人头落地。 走过贼寇们的尸体,诸葛尘敏锐的发现不远处的一道黑烟。他提起全身气势慢慢走了过去,绕着那道黑烟走了几圈,可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就在这时,一个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贼寇摇晃着站了起来,猛地蹬地一拳砸在了诸葛尘的后背上,将其砸进了一面墙中。 烟尘起处,诸葛尘咳嗽了两声拍了拍身上白衣嘿嘿一笑,说道:“伪竹篮就这么点本事,说实在的也不是很痛嘛!” 第十六章 有子一骑当千 那个连脑袋都掉了的贼寇就这样桀桀的笑着,不一会的工夫就腾起无数黑烟,在诸葛尘的面前化作一道狰狞恶鬼。 恶鬼瞪着一大一小两只圆眼,冷笑着说道:“是吗,那再试试这个!” 说话间,黑烟在诸葛尘眼中凝聚成一条线,在空中划出一道刺耳的爆鸣声窜向诸葛尘。黑线看似简单,可每向前推进一点威力便增加一寸,渐渐来到了让人心惊的程度。 诸葛尘不敢轻视,紧握手里的胶柱剑,一出手便毫无保留。 昆仑剑! 昆仑、泰山两座高峰浮现,以一种之前未曾出现的姿态缠绕在诸葛尘的身边。两座山峰高耸入云,其上缠绕着淡淡烟气,瞧着像极了仙人隐居之处。 黑烟恶鬼轻咦了一声,点了点头说道:“还算有点真本事,能够仅凭剑气就让那两座山峰浮现。若是真让你成长起来,没准还真是一个祸害。” 恶鬼说着,闪到黑线旁边,张牙舞爪的扑向诸葛尘开口说道:“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两座玄奇山峰可不够看,所以你还是得去死。” 面对一线一人诸葛尘未曾退让半分,仍旧立在原地,以剑对天,狠狠的劈出了那记昆仑剑。 少顷,昆仑剑跟黑线狠狠的撞在了一起,而一人一鬼也短兵相接。 胶柱剑不愧位列百器榜榜眼位,在这般悬殊的实力差距下仍旧死死的挡在诸葛尘的面前,即便是竹篮伪境也未能在其上留下抓痕。 呼啦! 不远处的黑线与昆仑剑终于分出胜负,没想到,两方竟然平分秋色,在天空之中同时崩溃,并且放出一道划破天际的亮光,将呼吸相闻的一人一鬼强行分开。 下一刻,两人修为高下立判。天垒宗师境界的诸葛尘翻飞了极远才稳下身形。反观伪竹篮的恶鬼,不过退后了几步而已。 诸葛尘擦干嘴角的血迹,终于不再云淡风轻的神情,骂道:“他娘的,境界高了是好,老子要是伪竹篮,不,只要是天命就能压着这个该死的恶鬼痛打。” 说到这里,他想到了城隍老爷留给他的那幅能够让他直抵天命的画卷。心意微动的他又赶忙自己压了下去,他想要看看,如今的自己跟伪竹篮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远处的恶鬼负手而立,竟然有一种说不清的仙风道骨。它眯起眼睛瞧着诸葛尘,轻蔑的开口:“就这点本事,那你可以去死了。” “废话连篇,真让人恼火。”诸葛尘嘶吼开口,抢先一步持剑掠去,躲过漫天黑烟来到了恶鬼面前。 可恶鬼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早就张开手掌向下压来,直接覆在了诸葛尘的胸膛上,在这生死关头,他将胶柱剑放在胸膛硬挨一掌,又在下一刻递出一剑,刺在了恶鬼的腰间。 无从躲避的诸葛尘被这一掌直接从天上拍到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可此时的他却没有丝毫怯意,反而朗声笑着,缓缓吐出一个字:“爆!” 本来立在空中的恶鬼还想出言嘲讽,可腰间传来的震颤让它无从顾及其它。紧接着,它也翻飞砸向地面,吐出了一口黑血。 原来那时递出的那剑上已经缠上了昆仑剑,而一切都是诸葛尘的算计,只为将其放入恶鬼的身体,造成最大的杀伤。为此他不惜受了恶鬼一掌,换来在他看来划算的价值。 恶鬼吐干净了口中的黑血,显然已经动怒。他缓缓站起,对着诸葛尘嘶吼:“你成功激怒我了,现在我们开始吧!” 诸葛尘将剑插向地面,说道:“确实应该开始了。” ...... 城南,城隍庙。 柳枝飘摇的后院,一袭青衣的刘慕雪正在和青皮紫衣两名鬼修对峙。若不是互有忌惮,双方早就战在了一起。 与城北那处战场的干脆利落不同,这边显得拖泥带水了许多,倘若诸葛尘身处这里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提剑杀去。 青皮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冲着紫衣说道:“你是女人,就去跟她谈谈吧,咱们能不打就不打。浪费力气在这上面,不值得。” 眯起狭长凤目的紫衣确实妩媚天成,她摇了摇头,巧笑倩兮的说道:“她跟奴家可不是一种人,恐怕她都没把我看作女人,充其量就是个工具。我说的对不对,妹妹?” 刘慕雪鄙夷的瞧了一眼紫衣,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青皮苦笑了一声,说道:“得,看来这架是非打不可了。”说完,他就带着紫衣步步紧逼,挪向刘慕雪的身边。 同恶鬼相同,两名鬼修的武器也是自己的双手,他们竖指成爪,指尖缭绕着淡淡黑气,探向刘慕雪。 反观刘慕雪用的竟然是拈在双手食指和中指间的银针,之所以以此作为武器也是迫不得已。从她得到城隍老爷的修为到今天,其实也才几天的工夫,刀枪剑戟这种应该从小就训练起来的兵器自然不可能在她手上用出名堂。 所以她才决定另辟蹊径使起了银针,毕竟学医的时候这银针可是陪她度过了好些年的日夜。 两名鬼修见到刘慕雪指尖的银针先是一愣,可也不敢轻视,而是分散开来左右夹击。 刘慕雪见状,没管左面的青皮,反倒瞄准了紫衣杀了过去。 紫衣有些吃惊,可还是冷笑着说道:“挺聪明的决断嘛,不过你要是觉得我是个软柿子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 说话间,紫衣双手结印,在自己身前几步远的位置唤出几道鬼影,不仅挡住了袭杀,也等到了青皮来到了刘慕雪的身后。 青皮同样唤出几道鬼影,连同紫衣的那几道将刘慕雪团团围住。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青皮朝着刘慕雪摇了摇头,说道:“你一个女子做到这份上已经不容易了,放弃吧,不然下一击可能会致命的。” “致命?”腹背受敌的刘慕雪没有丝毫惊慌,她伸手拍在地面,抓出一条土龙,而后跃到龙首处,趾高气昂的俯视两名鬼修,说道:“那我可要领教领教了,你们究竟有没有这个本事!” 青皮紫衣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诧异,略微稳住心神,青皮问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用出城隍的手段,他不是已经金身破碎身死道消了吗?” 刘慕雪听后瞪起美目,咬牙切齿的说道:“果然是你们两个在作祟,今天我一定拿你们两个的性命来祭奠城隍老爷的在天之灵。”说完,她便带着那条土龙呼啸而来,直接将两名鬼修将他们唤出的鬼影冲散。 青皮连道了几声好,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怒意,吼道:“不愧是一城城隍,果真有些本事。即便中了招自顾不暇都能想到这么好的破局之法。可这些可不够啊,一个女子可挡不住我们二人,敢坏我好事的,都得死!” 话音刚落,青皮与紫衣两人便是十指相扣,嘴里默念着什么。下一刻,一道斑驳光影冲天而起,将土龙笼罩在内,若不是刘慕雪闪的够快也要中招。 光影之中,几道隐秘符文笼罩在土龙身上,随着土龙一声哀嚎,彻底崩溃,化作了一道褐色烟尘随风飘散。 刘慕雪见状轻咬银牙,心一横,将手中银针扎在自己的眉心。几个呼吸的工夫,再抬起头的她已经气质大变,而且浑身气息猛涨,甚至可以媲美仙人。 青皮瞧着好似变了一人的刘慕雪,暗骂了一声真是个不要命的疯婆娘,而后再次扣紧紫衣的双手念念有词,直接唤出了一尊与伪竹篮恶鬼如出一辙的鬼影。 使出这一招压箱底牌的两名鬼修也不好过,不仅面色惨白而且七窍流血,像极了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刘慕雪瞧着鬼影眯起了如今看上去冰冷至极的眼眸,挥手就是数十道闪着寒光的银针。庞大的鬼影无从躲避,只能硬抗,可银针看似恐怖,可真落在皮糙肉厚的鬼影身上却没什么太大伤害。 反而是挨了鬼影一掌的刘慕雪有些吃不消,强咽了一口涌到喉咙处的血水才稳下了体内的气息。 万幸,此时的青皮紫衣已经力竭,无法对刘慕雪落井下石。若是他们还能继续十指相扣放出之前绞杀土龙的斑驳光影,恐怕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从见到鬼影的那一刻起刘慕雪便一直在思考该如何对这个庞然大物造成伤害,可到头来能想到的试过后还是收效甚微。照这么下去,躺在地上的两名鬼修迟早都会恢复,等到那时她就再没有翻盘的机会了。 刘慕雪狠下心来,将掉落在地的银针全部御起。 她看了看同她一起漂浮在天的银针,轻轻说了一句还不够。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城里,或者说是落在城里的每根银针上,她竟然想仅凭自己就操纵满城银针,因为恐怕只有这样才能抹掉鬼影。 她尝试了一下这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果不其然,根本做不到。御起满城银针的能力,别说是她,即便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顺运仙人也会力不从心。 可与那些有不可为则不为的顺运仙人不同,刘慕雪这个伪顺运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第二次,刘慕雪不惜喷出一口精血,再次将心神分在每根银针上。可就在要成功的时候,鬼影已经迎面杀来。 摆在刘慕雪面前只有两个选择,其一是硬挨一掌御起满城银针。可她现在的状态太糟糕了,若真是挨到了这一掌,连生命都有可能直接丧失,就更别提反杀鬼影了。另一个就是放弃只差一线就能御起的银针,为自己争来躲避的时间。 她想了想,到底不愿放弃到手的胜利,决定以命换命,先杀了鬼影。至于两个鬼修,就只能期望诸葛尘能够杀了伪竹篮恶鬼再赶回来杀了他们。 在鬼影那一掌就要印在刘慕雪胸膛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城北,凄然一笑,但确实风华绝代:“本来还以为能跟你浪迹天涯了呢,现在看来,恐怕没希望了。” “傻闺女,都这时候怎么还想着那个小子。赶紧御起银针,杀了这道鬼影。”耳畔响起一道醇厚嗓音,刘慕雪猛地抬头,看到了替她挡下这掌的城隍老爷。 “城隍......老爷。”刘慕雪匆忙间问道:“你不是已经身死道消了吗?” 城隍老爷面色平静,好似刘慕雪说的那个城隍老爷并不是他本人:“这是我在这片天下留下的最后一道印记了,本来还想见见你跟那个诸葛小子究竟能不能结段良缘,现在看来是没机会喽!”说完,这道城隍老爷的残魂就被鬼影击溃,化作了一道青烟。 袅袅的青烟升起,又被一阵微风吹散。刘慕雪这才感觉到,城隍老爷,这下应该是真的离开了。 怒火足以焚烧一切的刘慕雪嘶吼出声,直接御使满城银针来到此地,排成了一条散这粼粼寒光的巨凤向鬼影俯冲而来。 铺天盖地的银针瞧着蔚为壮观,可能够祭奠这种完美场景的唯有杀戮而已。近乎疯魔的刘慕雪此刻只有一个念头,抹掉鬼影。 哗啦! 万针洞穿鬼影的那道声音在场中那个青衣女子听来是那般悦耳,真是人间最美妙的声音,她这样想着,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又用最后一丝气机牵引着这些银针返回城中。 不远处,青皮踉跄着爬起,又将一柄长剑握在手里,一剑刺穿了身边紫衣的胸膛。 可怜鬼修紫衣到最后才看清这个与她朝夕相处的男人的真面目,可她已经说不出来话了,只能无力的向前爬起,没几步便彻底断了呼吸。而那把剑一直插在她的胸膛,甚至连青皮经过时都没有拔出。 青皮走到刘慕雪的面前,肆意的放生大笑,等笑的尽兴后才说道:“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杀她对不对?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原因很简单,我不相信她不想杀掉我。对于我们鬼修,不对,应该是全天下的修行人什么最具有吸引力?四个字,大道可期!为了这个,就算是我自己都可以豁出去不要,更何况是她呢。要怪就只能怪她自己了,谁叫她刚才不先一步动手。” 刘慕雪吐了一口唾沫在青皮脸上,骂道:“疯子!” 青皮摸了摸脸上的唾液,伸出舌头舔了舔,古怪笑了两声说道:“不愧是美人啊,连唾液都有股让人疯狂的味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疯子,可不疯魔不成活,不杀了你我更是不安啊!” 他说完,便一掌戳向刘慕雪的心肺处。 城中某处,一个推车小车的算命少年不知为何停下脚步将目光放在城南。 他面色凝重的掐指一算,道了一声不好,立马扔下小车如离弦之箭一般窜了出去,刚好拦下了这致命的一掌。 这个自称大天君的算命少年伸手拍了拍胸口,老气横秋的说道:“还好我向来算之无遗,不然还怎么蒙骗那小子跟我去百家争鸣?吓死我了,差点就坏事了。” 青皮见到算命少年骂了一声不识好歹,再次杀了过来,可少年仅仅抬起了一根手指,便在其眉心留下了一道血洞。 少年哼了一声,小跑过去一脚踢下了死透了的青皮的头颅自言自语道:“就你这种烂大街的货色还敢跳出来打翻我的棋盘,主要还差一点就成功了,真是死上千百次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看来下回布局是真要多花一点心思了,一想到这里,我这个堂堂大天君就悲从中来啊!”少年哭丧着脸说道,等他又磨蹭了好半天,才来到刘慕雪这里说了一句话:“美女啊,你可得好好活着啊,不然我可就亏大了啊。” 还没等刘慕雪说出感谢的话,算命少年就消失的没影了。只留下刘慕雪一人回想着这场匪夷所思的胜利,暗暗祈祷诸葛尘能够战胜伪竹篮恶鬼。 ...... 一阵短兵相接的电光火石之后,恶鬼再次飞身扑来。 诸葛尘顾不得手臂的酸麻,再次绷紧神经持剑迎了上去。方才过去的数十回合中,全部是恶鬼占据了上风。按理来说它本可以干脆些,全力杀死诸葛尘,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它却迟迟没有动手。 可能是恶鬼终于失去了兴致,也可能它这一击没有掌握好力度,总之都是将诸葛尘锤进了地底。 诸葛尘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废了好半天的力气才总算爬了出来,再次将剑尖对准恶鬼,拉开了起手式。 恶鬼摇了摇头,说了一声冥顽不灵,又是一拳猛然砸下,将好半天才站回地面的诸葛尘再次砸了进去。 它蹲在深坑旁边,嘲讽道:“现在你知道咱们间的差距了吧,说实在的,我要想杀死你,你连反抗都做不到。” 深坑底部的诸葛尘咳出两口殷红鲜血,扯起嘴角的微笑说道:“真的,那我可得好好领教领教。” 恶鬼一听这话,气笑了:“你拿什么来领教,我可不打算陪你玩了,杀了你再吃掉整座城池的生灵,我就可以恢复修为了。等到那时,别说是其他寻常仙人,就算是修行人组成的军队我也不放在眼里!” “哦?”诸葛尘一字一顿的问道:“那你可得先过我这一关,因为老子他娘的可以一骑当千啊!” 话音刚落,诸葛尘从深坑一跃而出,抖了抖手腕满意的说道:“真是久违的感觉,还是天命的感觉爽啊。那个丑的离谱的恶鬼,现在再来试试,本公子打的你无地自容!” 第十七章 起火观长安 恶鬼狐疑的瞧了一眼跃跃欲试的诸葛尘,轻声说道:“天命?这就是你的底牌吗?可我觉得还不够,不足以成为你这么叫嚣的资本。” 诸葛尘也不愿跟它废话,抬手便是一记昆仑剑。 天命层次的昆仑剑同之前相比自然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仔细去看的话,甚至能看到两座山上的细微纹路和其上蹦跳着的动物。 恶鬼微微挺起胸膛来让自己更容易出拳发力,从这一刻起它才打算动用自己的伪竹篮修为,只因它在这记昆仑剑上看出了危险。 锵! 随着一声让人牙酸的铁器摩擦声,恶鬼终于拔出了那把一直负在背后的宽刃长剑。长剑上满是绿色铜锈,瞧着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兵器,应该是那位惨死在竹篮境界的仙人遗留下来的。 而脱胎于那具死尸的恶鬼正好坐收渔翁之利,白得了一件趁手的兵器不说,还获得了伪竹篮的修为。 绿锈长剑与昆仑剑撞在一起,平分秋色! 双方各退出十步站定,诸葛尘伸手摸了摸胸口那张让他重返天命的滚烫画卷,不动声色的说道:“现在够了吗?还没完呢,尝尝这个。” 话音刚落,诸葛尘将胶柱剑抛下天空化作无数道人影,一个接一个的向恶鬼杀来。 恶鬼暗道了一声好小子,仍旧直面迎上,它可不认为这里的每一道人影都是真正的诸葛尘,充其量只是比较高明的障眼法罢了。 可事实却给了它当头棒喝,即便天空之上的每道人影都不是诸葛尘的巅峰实力,可每一个都有他八成以上的修为。再加上数量实在太多,恶鬼自认根本抵挡不住! “难道说可以一骑当千,原来是真的有些本事。”恶鬼冷笑了一声,任由飞身而至的虚影在它身上划出几道极深的血痕:“可这招的缺陷是不是也太明显了,有谁会把自己的配剑抛在空中不顾呢?真没想到一把剑也能有这样的妙术,连我都要羡慕死了。不过好在等你死后,我就是这柄剑的新主人了。” 抛出胶柱剑便一直站在地面的诸葛尘自语了一句冥顽不灵,便挥手操纵全部人影一起杀向恶鬼。 反观恶鬼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术,一声断喝将围在它身边的人影震散,咆哮着冲向悬立在天的胶柱剑。 诸葛尘没等恶鬼冲过去,便招手收回胶柱剑,说道:“既然你已经看穿,那也就没必要再耍这种小把戏了,手上见真章吧!” 可恶鬼却露出虚伪的为难神色,说道:“你的用过了,不如见见我的?” 没给诸葛尘说话的机会,一座通体漆黑的七层宝塔便直接落下将诸葛尘笼罩在内。 陷入一片漆黑的诸葛尘点从芥子里掏出一根蜡烛点燃,绕着宝塔边缘转了转就听到外面的恶鬼说道:“这座塔叫玲珑塔,是道家那座九层玲珑塔的仿制品。威力虽然远不如真品,可杀掉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尽情去体验吧,希望你在我吞掉全城血食跻身真正的竹篮打水后出来,不过等到那时可没用喽。” “别吹了,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是坐下塔旁吧。”诸葛尘胸有成竹的说道:“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个九层玲珑塔我见过。即便是一位道家真人都不敢说离开玲珑塔,更何况是你了。”说完,他一拳砸在塔壁上,又紧着着一剑劈过去。立马就有一道不深的裂纹浮现在其上,随着诸葛尘的力道加大,裂纹越来越深,再过一会就要凿穿塔壁了。 盘坐在外面的恶鬼见状骂了一声,赶忙放出塔里的数千鬼物包围诸葛尘。诸葛尘见状放出数道剑气,将鬼物斩杀,笑着冲外面说道:“就这么点手段可奈何不了我,要不还是你自己下来吧。” 恶鬼盯诸葛尘手中的胶柱剑,眼神阴晴不定,他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天垒宗师竟然会拥有这等神物。即便这座玲珑塔是仿制的,可用的材料其实不差,寻常兵器在它上面留下痕迹都做不到,就更别提戳穿了。 事到如今,恶鬼终于不再云淡风轻,索性自己进入了玲珑塔中,抬手挥退了还要冲上来的鬼影,自己跟诸葛尘迎面对峙起来。 诸葛尘瞧着身处玲珑塔中气势再上一个台阶的恶鬼没了先前的笑意,但仍旧玩笑说道:“让你来你还真来,能不能再出去。” 鬼影愣了愣,看似无心的说了一句:“若是你也是个鬼修,我们未必不是一路人,而且我敢肯定你未来的成就一定比我要高。有极大的可能能够冲到天上,见见那边的风光。” 诸葛尘紧握剑柄,说道:“别拿我跟你比,我可嫌丢人。再说了,老子就是从天上下来的,那边的风光都她娘的看腻了,还用得着再看看?” 恶鬼还没等琢磨出诸葛尘的弦外之音,就被直刺面门的剑锋打断了思路。 好在身处玲珑塔的恶鬼及时凝出一道屏障,否则这一剑过后它恐怕就没有再战之力了。可即便如此,透过屏障渗进来的剑罡还是在它的脸上炸出一朵血花。 恶鬼惨叫一声,向后退了几步,赶紧呼来百道鬼影吞掉,才勉强缓住了伤势。 诸葛尘瞧了瞧恶鬼,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还真是皮糙肉厚啊,连聚成剑罡的昆仑剑都没能杀掉你,真让人头疼。” 说罢,他再次提剑斩了过去。不仅如此,还放出成千上万道夺目剑气,将本来漆黑的玲珑塔内照的如同白昼。 无处不在的剑气充实着整座玲珑塔,可顶多也就能抹杀掉游荡在周围的鬼影,至于伤到恶鬼是做不到的。 不过诸葛尘自然有他自己的盘算,既然身处玲珑塔的恶鬼可以进补鬼影令自己恢复,那么他就先杀干净鬼影,让恶鬼陷入孤立无援的境界。 恶鬼抿着嘴唇抬手便将四周的剑气搅乱,猛地蹬地跃起,拿着绿锈长剑当空劈出一道剑罡。 剑气与剑罡不同,虽说气凝成罡的说法不假,可在这上面,可不是量变引发质变那么简单。若说天下剑士入了门的都能释放出剑气,那么能使出剑罡的便是百万里挑一的天才。 因此面对那道如同湖面涟漪扩散开来的淡绿剑罡,诸葛尘只能被迫收回剑气,转而凝罡抗衡。 好在如今诸葛尘已是天命修为,比起恶鬼更是不遑多让,不然这一招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瞧着双方同时溃散的剑罡,恶鬼挑了挑眉,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是时候了,赶紧杀了你,我好去办正事。” 诸葛尘立刻回了一句:“口气真......”可还没等他说完,恶鬼便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恶鬼就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后,一拳砸在了他的后心,将他砸飞。在空中无从发力的白衣少年本想抬剑反击,可一击得手的恶鬼怎么能放过到手的机会,又是一闪而至举起手中的绿锈长剑向下刺下。若不是诸葛尘翻转了一下胶柱剑,他已经被刺穿了心脏。可这一击带给他的巨大冲力还是让他有些吃不消,吐出了好几口鲜血。 恶鬼落在他身边,桀桀的笑着说道:“在我玲珑塔,你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诸葛尘哪能信了它的鬼话,他心念一动,胶柱剑上传来轻生颤鸣。随即,两座巍峨高峰浮现于此,挡住在了两人中间。 恶鬼露出神往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就是它了,我说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说你来自天上,起初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 “等你死了,你手上的那柄剑就是我的了!”它狰狞一笑,咧开血盆大口:“都给我来,让这个该死鬼见见我们真正的实力。” 恶鬼话音刚落,整座玲珑塔中的鬼影立马化作一道洪流飞进了它的身体。待它终于吞噬掉这里的一切时,已经不复之前的生命模样,反而像极了一袭白衣的诸葛尘,就连嗓音都是如出一辙。 恶鬼先是瞧了瞧诸葛尘,又造出一道镜面看了看自己,满意的说道:“这才像回事嘛,之前确实有些丑陋了。若是......” 还没等他说完,昆仑剑便呼啸而至。但这一次,它仅仅用了两根手指就夹住了胶柱剑的剑尖,随手一丢便将诸葛尘连人带剑扔在了一边。 诸葛尘不肯罢休,再次御剑而来,在灵巧闪过无数道锋利黑线后一剑刺在了恶鬼的肩上。 一击得手后诸葛尘便想离开,可他突然发现根本拔不出胶柱剑。因为恶鬼甚至不惜以双手为代价也要抓住剑刃,胶柱剑是锋利不假,可那得是有人御使在先。倘若没了主人,再锋利的武器我不过就是一堆废铜烂铁罢了。 而现在的胶柱剑就是一根暗淡无光剑条,只因被恶鬼暗算的诸葛尘已经身中无数黑线,命不久矣了。 虽然吃了些苦头但也算大获全胜的恶鬼捡起已经被黑线戳的千疮百孔的诸葛尘,它看着垂死的少年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开口说道:“怎么样,还是我笑到最后了吧。” 此时的诸葛尘已经是强弩之末,吐着血沫动了动嘴唇,说着几个恶鬼听不见的字。 “你说什么,怎么这么无精打采,你之前的锐气呢?”恶鬼犹不罢休,继续出言嘲讽,甚至将耳朵靠在了诸葛尘的嘴边。 诸葛尘有些抬不起眼皮,只能眯起双眼,用最后的力气朝着恶鬼说出五个字。 起火观长安! 顷刻间,好似有一轮炎阳出现于此地并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将来不及躲闪的恶鬼淹没。 第十八章 人间有事 火光冲天过后,恶鬼彻底消失在了诸葛尘的视线中。与其一同消失的还有玲珑塔,而诸葛尘也得以重见天日。 经过一场艰苦麓战已经心力交瘁的诸葛尘在石壕村村口的那块石磨盘上喘着粗气,咧着嘴露出得意的笑容自言自语道:“真是难对付,好在有城隍老爷给的画卷,不然跟恶鬼扳手腕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他掏出一直贴在胸口的画卷。由于那招近乎于毁天灭地的起火观长安,珍贵无比的画卷已经被烧的残破不堪了。 诸葛尘呲牙咧嘴的心疼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唉声一叹,将目光放向城南的城隍庙后恭敬说道:“多谢城隍老爷了,小子幸不辱命。” 他强挺着身体从磨盘上跳了下来,对着城南一鞠到底,坚持了能有数十秒钟才重新直起腰板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骂咧咧道:“我果然是做不来这种繁文缛节,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点好,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烂好人。” 他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胡乱的在地上画着,嘴里嘟囔道:“城隍老爷你要是还活着该多好,你这一走,这座天下岂不是又少了一个烂好人?更是少了一位人间风流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挠了挠头,等到休息好后便顺着村里的小路一直走下去,挨家挨户把那帮躲起来的村民叫了出来,并出言安抚了一下。 待一切做完之后,他又单独叫来之前那个向他求情的小男孩,领着他来到了一处空地上。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天边更是升起了瞧着壮阔的火烧云。强烈却并不刺眼的夕阳照在诸葛尘的脸上使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眼前的事物。至于男孩早就背过身去,饶有兴致的蹲在地上数着正在搬家的蚂蚁。 诸葛尘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蹲在他身边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大哥哥,我叫王皓。”男孩用带着稚气的声音回答:“我娘说了一定要我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们村子可就真的遭殃了。” 诸葛尘象征性的摆了摆手,正准备说些虚情假意的言语。但又想到自己现在正跟有一个童心未泯的孩子处在一起,用不到那些长年累月积累出的客套话,便改变了口风:“王皓,你想没想过有一天能靠自己去保护村子,而不是像我一样的外人。” 听到这话,王皓的立刻转头盯着诸葛尘兴奋的说道:“当然想过了,不是和你吹,在我们村子里的打斗当中我就从来没有落过下风,连有些大人都说我是个天生当大侠的料!” 诸葛尘怜爱的看着面前拥有一颗赤子之心的男孩,一边将手贴在他的后背帮助他梳理筋骨,一边说道:“真的呀,其实我也这么觉得。” “大哥哥也这么想吗?”王皓眼中猛地爆发出一道精光,却又转瞬暗淡下去,“可我不能为了成为大侠就离开村子啊,一想到家里还有爸爸妈妈和三个姐姐我就只能打消离家的念头。我听那些曾经去江湖里闯荡过的人说过,江湖也不像我想的那么没好,没准哪天我淹死在了里面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所以我就更不能去了,毕竟我可是家里的顶梁柱!” 夕阳下,男孩掰着手指头,把自己的家人放在嘴边一个接一个的数下去。 好半天过去,他突然转头朝向诸葛尘说道:“那大哥哥你游历的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好不好啊?” 诸葛尘起身看向天际,吐出一口浊气,笑着说:“我没有游历过江湖,自然不知其中好坏。不过听我那几个朋友说,江湖不错,酒好人美,是少年郎应该去看看的好地方。” 他抓过王皓的手掌握在手里,冲他说了一句:“走,我带你看点东西去。”说完他便拉着男孩一闪而逝,来到了村口的石磨旁边。 诸葛尘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先前拿树枝乱画的痕迹,便将男孩摁的蹲了下去开口说道:“今天大哥哥传授给你一记剑招,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话就可以放心闯荡江湖了。” “真的吗?” 诸葛尘点了点头:“当然了。” 他再次揉了揉王皓的头,将男孩本来打理柔顺的头发弄成了一团鸡窝后便转身向村子外面走去。 王皓看着诸葛尘的背影,将手放在嘴边构成一个圆弧大声喊道:“大哥哥,你这就走了吗,村子里还要好好招待招待你呢。” 诸葛尘摇了摇头,说道:“就不麻烦你们了,帮我谢谢村子里的人。” 随着诸葛尘渐行渐远,男孩终于止不住哭声,扯着嗓子呐喊道:“大哥哥,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面啊?” 诸葛尘微微翘起嘴角,露出一抹由衷笑意,聚音成线送进了王皓的耳朵:“会的,在江湖深处,所以你要好好练习那记剑招。既为了和我再见面,也为了能够保护自己的家人和村子。” 独立村口的男孩抹干脸上的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为自己打气道:“嗯,我一定会的!” ...... 诸葛尘之所以走的匆忙,完全是因为刘慕雪已经在大战结束后去石壕村找过他。但却被他推脱掉了,只说了一声让她先回去。 可已经力不从心的女子还是那般倔强,就一直跟在他身边,只是故意隐匿了气息才没被其他人发现。 本来一向嘴不饶人的诸葛尘还想贫几句,可看到青衣女子惨白的脸色后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反而伸手搀扶住了刘慕雪,与她一同行走在城里的青石板路上。 转到一个没人的胡同,刘慕雪一把将诸葛尘推开就要跪拜下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道:“谢过诸葛公子能够出手相救,您的大恩大德整座城池一定没齿难忘!” 趁着对方还没有跪在地上,诸葛尘连忙一把拉住了刘慕雪苦笑着说道:“别啊,这样多俗啊。你要真想谢我就请我喝顿酒,再说了,你怎么这么肯定我解决了那个恶鬼,万一我同他狼狈为奸你这不就相当于引狼入室吗!” 刘慕雪笑而不语,将城南的一团清气指给诸葛尘看。 无可奈何的诸葛尘这下没了话说,只能喟叹道:“女人太聪明可不是好事啊,万一嫁不出去咋整?所以你要学会装糊涂,别事事都争先,不讨喜。” “那你呢?你就不聪明了?”刘慕雪笑着反问了一句,像极了妩媚的小狐狸:“不过你为什么要传授那个男孩剑招啊,按照你的性子,这般萍水相逢的关系你应该不会放在心上才对。” “这你可就猜错了,我要真是你说的那样的人干嘛还要把王重云带在身边。那家伙你也知道,嘴里也没个把门的。也就摊上我这样的公子算他好运,换做别人,三天就给他的皮剥下来了。”诸葛尘强提精神玩笑开口,一边搀着刘慕雪向前走去,一边悄悄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我传授剑招给石壕村那个男孩其实没什么多余的心思,纯属无聊想要搞点乐趣罢了。你想一想啊,若是十年后的那个男孩能坐上江湖君主的位置上,那我这个启蒙恩师多有面子,对不?” 刘慕雪盯着诸葛尘看了看,有些吃惊的开口:“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恶趣味的一面,江湖君主这种事情亏得你能想的出来。那把椅子是那么好坐上去的,你传授的剑招怎么就那么玄奇呢?” 诸葛尘假装鄙夷的看了一眼一直勾着他肩膀的青衣女子,颇为傲气的说道:“我可不是吹,以我这一剑的实力来看,甭说是江湖君主,恐怕连天下共主都是我那个不记名弟子的囊中之物。” 说着,诸葛尘并了一个剑指,勉强调动现在如同一副空壳的身体里仅存的那点可怜气机。化作了昆仑、泰山放在刘慕雪的眼前:“喏,你好好看看这记昆仑剑,够不够格?” 面前的山峰虽然很小,但内里蕴含的气势堪称磅礴。可以想象,若是诸葛尘倾尽全力使出这一剑招该会有多大的威力。 刘慕雪瞪起摄人心神的长眸,略有些吃惊的问道:“你就是靠这个击败的那个伪竹篮恶鬼?” “当然不是,那种压箱底的招式我怎么可能教给那个孩子。”诸葛尘摇了摇头,嬉皮笑脸的说道。可没等他得意一会,他就险些栽倒在地。 其实现在他的情况不见得比刘慕雪好到哪去,甚至还要更糟糕些。本来起火观长安就是他现如今最后一张底牌,即便是还身处天命层次时用起来就十分吃力。更何况凭借画卷得来的天命修为终究不是自己的,也就骗骗上天,至于骗过自己的身体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若不是他在最后一刻灵机一动把画卷丢在了熊熊燃起的大火中强行让自己回到天垒,这记底牌甚至能够将他整个人抽空。要真到了那个时候,最好的结果也是丧失修为,沦为一个废人。 经此一役,他算是知道自己跟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间的差距了。一个伪竹篮就差点要了他的性命,若是真对上了一个竹篮仙人恐怕连活着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又是唉声一叹,不由得想到自己以前的峥嵘岁月。那时候多好,靠着神王体破镜如饮水,可现在呢?自斩神王体的大道裂痕还残留在自己的体内,不解决了这个麻烦,这一辈子都甭想登山路成仙了。 好在对于如何解决这个隐患他已经有了眉目,只要能在万族会上夺魁获得那株无涯花,他十分又把我能够根除隐患。 一想到等到那时自己的修为又能一日千里,诸葛尘的脸上露出一丝傻笑。 还没等他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幻想之中,便被腰间一阵刺痛拉回了现实。他刚想说话,就被从他腰间缩回手的刘慕雪抢先说道:“想什么呢,那么入迷,瞧着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青衣女子继续说道:“说说看今天晚上吃什么吧,我可没力气做饭了。” “啥?”诸葛尘叫出了声:“坐拥铁英镖局和醉霄楼的你还得亲自下厨,乖乖,还真是技多不压身啊。” 给了诸葛尘一个千娇百媚的白眼,刘慕雪说道:“别贫了,我都要饿死了。” 诸葛尘略作思考,说道:“那就去中午那家面馆吧,虽然门面不是很好,但那面做出来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还没等刘慕雪给出答复,白衣少年就拉起她小步跑了起来。 没一会的工夫两人就坐在了中午吃饭的那家小店里,掌柜的一看见诸葛尘就控制不住的笑开了口,最后还特意端上来一小碟子酱牛肉放在了桌子上。 诸葛尘报以微笑后说道:“掌柜的今天生意如何啊,还算景气不?”诸葛尘说着又要了两坛酒,为一旁笑呵呵瞧着两人的掌柜倒了一碗。 年事已高却酒量还行的掌柜将那碗酒一饮而尽,说道:“这一阵子的生意其实都不错,养活了一大家子不说还有闲钱给孙子添两件新衣服。要我说还是太平年间过的舒坦,这要是放在前几十年天天打仗的日子里,人们哪还有心思来我这家小面馆?都往北跑避难去喽!” 说到动情处的掌柜又向诸葛尘讨了一碗酒,诸葛尘也大气,直接将其中一坛推到掌柜面前说道:“掌柜尽管喝,就当是小子请您的。”说完他还给刘慕雪倒了一碗并送到面前,只可惜人家闻都不闻,直接将酒碗又挪了回去。 掌柜瞧着两人,识趣的没有开口,反而将店小二叫到身旁吩咐了几句。不一会的工夫,店小二就端上来一只熟鸭,和好几盘下酒的小菜。 诸葛尘和掌柜随即对视一笑,看出了对方不醉不归的意思后立马凑到了一起攀谈起来,像极了一对忘年交。 在喝酒这方面,诸葛尘绝对是一个十足的酒浑子。只要对方对胃口,不管身份如何,白衣少年总要跟对方试试量。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可到了酒品不错的诸葛尘这里就只有不扰人的胡言乱语。 默默吃完了自己碗里的牛肉面,刘慕雪无奈的瞧了一眼一旁聊的起兴的老少二人,又不忍心丢下诸葛尘自己一个人回镖局,因此百无聊赖的她也只能拄着胳膊胡乱想着。 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突然蹦出了白衣少年仗剑的英姿。或许是女子都爱胡思乱想的缘故,她甚至想到了自己跟诸葛尘的未来。生活在一片与世无争的林子里,娶妻生子,相濡以沫。 想到这里的她做贼一般捂住自己涨红的脸颊,心虚的看了一眼旁边大着舌头在跟掌柜吹嘘的诸葛尘,才摇着头将这个念头抛之脑后。 一直站在后厨门口的店小二此时眼睛都直了,他哪里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只当是天上的仙人。别说一亲芳泽,哪怕只是凑过去说说话都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暴敛天物。 看惯了那些坊市间流传的武侠的他只当那个女子是偶然出现在人间的仙女,迟早有一天会回去,而像自己这样的人见过就是一种幸福了。 一间屋子里四个人,店小二瞧着刘慕雪目不转睛,刘慕雪不时的偷瞄诸葛尘。而那两个酒不离口的人呢,好似超然物外,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指指点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浑然不知。 第十九章 情字扰人心 等到出了面馆,就是刘慕雪搀着诸葛尘了。她本来以为两人也就是小酌两杯,哪里想得到会是豪饮。要不是上了年纪的掌柜终于醉倒在了椅子上,诸葛尘还准备再开两坛。 也好在诸葛尘虽然醉了,但还没到疯言疯语的地步,跟刘慕雪贫了两句后还是乖乖的跟着她走了。 临走时刘慕雪掏出一块碎银放下桌子上,又帮着店小二收拾了一下碗碟,便拽起还要往自己嘴里倒酒的诸葛尘走了。 本来诸葛尘还想着拿上一坛路上喝,可对上刘慕雪警告的眼神就只能悻悻作罢,手一松将酒坛丢在了地上。 面馆离镖局不算远,也就一柱香的工夫就能走到。可被凉风灌顶的诸葛尘终于不胜酒力,拉着身边满脸无奈的女子就要趴在地上。可怜风华绝代的女子只能扶额苦笑,随便找了一块木板垫在诸葛尘的身下便拖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刘慕雪一步一回头,脸上没有丝毫不情愿的神色。之前她完全想不到虽然偶有狂气,可瞧着像个文弱书生的少年这么嗜酒,沾上一点就不要命的往嘴里灌。哪里像是一个本该云淡风轻的人间宗师,根本就是沙场上那些大碗喝酒的老粗。 想到这里,她捂嘴轻笑转过头去,正巧看到了长街尽头正站着的一个人。 那人背对月光,又恰巧将脸埋在街角的黑暗中,即便刘慕雪向来自认目力超群可仍旧看不清那人的脸,最多也就是看清一个轮廓而已。但她又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对方究竟是谁。 街角那个人突然喂了一句,便推着挂满铃铛的小推车晃晃悠悠的跑到刘慕雪的面前。来人装扮古怪,像极了当下已经不太吃香的算命先生,更有破破烂烂的小车两旁挂着龙飞凤舞的算命二字,帮着他道出了自己那个勉强混口饭吃的小本营生。 刘慕雪瞧出了那人的模样就是那个一招解决青皮的少年,不由得有些疑惑,但还是微微低下头去礼貌的说道:“先前仙人出手相助慕雪还没来的及感谢,不想就在这里碰到了您,在这里我先谢谢您了。” 算命少年挠了挠头,神色古怪的说道:“我本来是找这小子的,谁想到你会跟在他身边啊,真是伤脑筋。好在他喝多了,要不然我还得费脑子编个理由糊弄他。” “您说要找诸葛?”刘慕雪瞧了一眼醉死在木板上,不时还发出哼哼猪叫的诸葛尘,说道:“您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少年都没拿正眼瞧向刘慕雪,只是俯下身去伸出拇指在诸葛尘的眉心处轻轻摁了下去,然后跳起来指着刘慕雪的鼻子说道:“你管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反正比你亲就是了,要不你以为咱俩无亲无故的我会闲到出手救你?还真当自己是朵鲜花了?再说了,诸葛这么亲昵的称呼也是你能叫的,你晓不晓得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有多招女孩喜欢?还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美事,我告诉你,做梦!” 少年说完,惺惺作态的环抱双臂,眯着本来就不大的眼睛想看青衣女子出糗的样子。可刘慕雪偏偏不生气,反而在摸了摸诸葛尘的头发后对着少年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能遇到诸葛这样的人确实像是梦啊,我也清楚才情如他又怎能没有围绕在身旁的红颜知己。不过我可不想去管那些,重要的是他现在在我身边,这就够了。” 少年听后,顿时有一种出力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呲牙咧嘴想了半天反击的话,最后也只能无奈的说道:“真是败给你了,莫不是本大天君最近的运道不好,怎么总能遇到这种糟心的情况。这么下去可不是个事,看来等我回到祖庭可要找大师兄好好破一破啊。” 神经叨叨的自言自语过后,他才正眼瞧着刘慕雪说道:“我发现要是将你放在皇宫之中肯定是后宫争斗的一把好手,多半那些沉浸此道多年的嫔妃都不是你的对手。怎么,有没有兴趣随我一起走,我赐你一场机缘,日后飞黄腾达自然不在话下,只要你日后甘心对我言听计从。。” 刘慕雪听后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就算是婉拒这个有些怪异的仙人了。 算命少年本还想坚持再说几句,可想到了一旁醉着的诸葛尘才一拍脑门说道:“得亏这个胸脯大的不像话的娘们没听信我的花言巧语,万一她真是那小子的意中人,等他醒来还不得跟我玩命?到那时候还咋跟他谈事,还好还好,现在想起来也不晚。真是恩师保佑,恩师保佑。” 说完这句话,他便没了继续呆下去的意思。委实是害怕自己这张破嘴坏了大事不说,还惹上一身腥。反正该办的也办完了,正好趁着月色不错去城外转一转,正好去见见那个自己前些日子刚碰到的一只小狐狸精,跟它好好吹嘘一下自己那些拿出来就要气镇山河的陈年旧事。 这样想着,他便提起小推车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向下跑去,只有铃铛清脆的响声还回荡在夜深人静的巷子里。 等到铃声都消失后,刘慕雪才拉起木板向镖局走去。 被算命少年这么一耽搁,两人回到镖局时已经是快到鸡鸣时分了。 好在镖局里的丫鬟都有给刘慕雪这位女主人留灯的习惯,不然两个人还得在院子里的小径上深一脚浅一脚的抹黑探路。 此时诸葛尘已经站了起来,但还是要在刘慕雪的搀扶下才能走成一条直线。不过浑身散发酒气的白衣少年实在有些难闻,刘慕雪只能捂紧鼻子用嘴呼吸。要不是一直等在路上的王重云在发现两人后赶忙伸手接过诸葛尘,被酒气熏的头晕目眩的她就要先吐了。 王重云将诸葛尘放在背上,快走一步来到刘慕雪的前面说道:“嫂子你刚才跟公子去哪里了,他怎么会醉成这个样子啊,简直比上次在醉霄楼都恶劣。别!公子你想吐先跟我说一声,别吐在我身上啊,我这身衣服可是才换的。” 慌忙间,王重云直接将诸葛尘丢在了地上,还是脑袋先着地。可怜诸葛尘哎呦一声从地上爬起,摸着头上的磕出的大包吃痛出声。 刘慕雪见状一步走上前去扶起诸葛尘,还不忘伸手锤了一下失手的王重云:“你也太不小心了,他现在跟没有修为的凡人没什么区别。得亏这里是修的较为平齐的石板路,要是真撞在哪块石头上,没准你家公子连命都没了。” 一阵后怕的王重云摆出一副作小幅低的样子,弯腰来到两人的面前说道:“公子没事吧,别真是摔出了什么问题。不过你们说的大劫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总不至于丢了修为吧。” 诸葛尘一听这话,怒气冲冲的抬起手指指着王重说道:“你知道个屁,老子差点连命都丢了,你说至不至于?” 瞧着怒火中烧的诸葛尘,这下王重云终于识趣的没有接茬,虽然现在的诸葛尘可能不是他的对手,可他还是低下头去轻轻说道:“那公子你就跟嫂子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诸葛尘说了三声滚,然后伸手挥退王重云,跟着刘慕雪进了这两日一直住着的小宅子。 点亮了屋子里的灯火,刘慕雪便忙活了起来,又是端茶倒水又是铺褥子的,哪里像是一个风华绝代的韶华女子应该做的事,根本就是个脏活累活包揽一身的苦命丫鬟。放在平时,这些自然不需要她去操心,可如今只有一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孤男还是个喝醉酒的废物,因此这些活计就只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瞧着忙里忙外的刘慕雪,如一摊烂泥一样缩在椅子上的诸葛尘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贤妻良母的一面,谁要是能把你娶回家可真是他的福气。” 到底是脸皮薄的女子,经不住夸奖的刘慕雪的双颊上立马浮现出两抹绯红,就连眼底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娇羞的颜色。她白了诸葛尘一眼说道:“怎么,你这算是酒后吐真言?” 还能等诸葛尘开口,他又是一口吐出,喷在了地上。可怜才收拾过的刘慕雪只能扶额向天一声长叹,又打开门窗放出屋子里的难闻气息,自言自语道:“我上辈子一定欠你的......” “嫂子在吗,我特意给公子煮了一碗醒酒的药汤,你来取一下。”正在刘慕雪抱怨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王重云的声音。 忙活了大半天已经浑身香汗的女子脱掉了外罩的青衣跑了出去,伸手接过王重手里拎着的那碗药汤道了一声谢,就要回去喂给诸葛尘。在她转身的时候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这才对王重云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话:“你以后还是别叫我嫂子了,虽然我听到后会很开心,可毕竟对诸葛的名声不好。再说了,我们两人的关系真的不像你想的那么紧密,也就勉强算的上半个知己。” 其实她何尝不想真的成为王重云的嫂子?可就像那个少年仙人说的那样,有一副好皮囊的女子不难见到,再稀罕也不比诸葛尘这样年少有为未来更是平步青云的修行人少见。像他们这样的人身边自然不缺莺莺燕燕,素来有自知之明的刘慕雪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在她们当中应该也是个不起眼的角色,甚至都不能引起她们的重视。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诸葛尘的家世应该及其不凡,不然能让那个少年仙人出手相助?如今也算半个修行人的刘慕雪虽然不知那个少年仙人自称大天君是多么震撼的一件事,可好歹晓得道家的返璞归真。 道家有三者最可怕,少年、算命先生和手持桃木剑的除妖师。能跟一个道家的算命少年搭上线,可想而知诸葛尘背后的势力究竟有多么权势滔天。 她以前就喜欢看那种坊间流传的杜撰,大多都是作者贪图一时爽快,而读者却信以为真的荒唐事。问题在于刘慕雪就是那个放在心上的荒唐人,曾经也为那些因为家族而被迫放手的苦命鸳鸯默默落泪。因此她才会下意识的觉得两人之间没什么可能,即便真有了一点苗头,也会被隐在诸葛尘身后的那个庞大世家拆散。 与其到时候暗自神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发生来的痛快。 王重云见到自己心目中的未来嫂子一副垂涎欲滴的楚楚模样,立马义愤填膺的说道:“咋地了嫂子,是不是公子他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趁他没了修为赶紧去好好揍他一顿,不然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 听后破涕为笑的刘慕雪说了一句这都是哪跟哪啊便不想再跟这个口无遮拦的穷书生继续说下去,所以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中断了两人的谈话,小心的将汤碗捧在手心就要回屋。 可不依不饶的王重云仍是说道:“我看得出来公子对你也绝对不是没有半点情谊,我私底下里也劝了他好几回。不过他虽然没有答应下来,但也绝对没有拒绝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公子是在畏惧什么,所以才一直不肯出手。再说了,难道嫂子你就不爱公子吗?” “爱了能怎样?”刘慕雪丢下这句话,留给了独自一人站在昏暗灯光下的王重云自己咀嚼。 大半都是自己在自说自话的王重云破天荒的安静下来,蹲在原地细细思索,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那个能够让他欢喜随她而起落的女孩。想到这里顿时有些气馁的王重云耷拉着脑袋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像极了在街上捡食的流浪狗。 他一边走着,一边重复着一句话像是为自己打气:“王重云你现在可是跟公子混的人了,日后赚了钱有了出息可一定要风风光光把你那位心上人娶回家,让曾经那些瞧不起你的人都羡慕的眼红!更让公子知道知道,我真不是那个想吃王家小公主软饭的人,谁叫我心里早就有别人了呢,恐怕是装不下别的女人喽!” 不知何时,诸葛尘已经趴在了窗户旁边望向王重云离去的背影眼神清明,毫无醉意。 听着木门被从外面推开的吱呀声,他看向了捧着汤碗走进来的刘慕雪。 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都在等对方开口,而屋子里的气氛也随着寂静变得越来越微妙。 还是诸葛尘先笑了一声,率先说话缓解了尴尬:“把药放在那里吧,我一会会喝掉的。另外,谢谢你了。” “谢什么谢。”刘慕雪涨红着脸颊说着本该是豪迈女侠的台词,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露出了小女孩的扭捏,捏着嗓子问了一句:“刚才我们两个说的你都听见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 这下刘慕雪突然一掌拍在桌子上,壮着胆子说道:“我要说我喜欢你,你会接受吗?” 诸葛尘佯装没听见,厚着脸皮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刘慕雪招架不住,落荒而逃。 瞧着女子离开时慌不择路的样子,诸葛尘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应该,会吧。” 第二十章 许氏有女貌值千金 诸葛尘喝过了王重云精心熬制的汤药后,疲惫不堪的他便放平身子躺在了屋里那唯一一张床上。 事到如今他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的俗世道理,只求有个舒服的地方给他歇息。要不然很有可能落下病根,别说修为恢复起来会是个麻烦,恐怕日后出拳递剑都做不到随心所欲。 一想到这,他便从芥子里寻出一株瞧着金光灿灿的花瓣放在了嘴里,又喝了一口水仰头吞咽了进去。 花瓣有个俗名叫金花,是修行人用来稳定伤势的良药,不过因为比较稀有,所以市价一直居高不下,向来都只有那些修行宗门和世家才肯花钱收入囊中。 但若是有懂行的人见到诸葛尘使用金花的方法一定会怒骂一声暴敛天物。确实,金花这种名贵的良药自然是要拿来泡茶更为细水长流,再财大气粗的世家也不敢直接拿来吞食,不然可要被嘲笑一声牛嚼牡丹了。 不过诸葛尘可没有这种想法,在他看来还是自己身上的伤势最紧要。金花入水确实更合理一些,可架不住他芥子里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良药太多了,别说直接入口糟蹋了金花,只要对自己有利无害,再稀罕的良药诸葛尘都二话不说拿来吞食。 待到金花的药力在诸葛尘的体内化开,他便从床上坐起打坐冥想。今天的战斗虽然说凶险异常,即便诸葛尘再次复盘也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可为他带来的好处其实不算小。 首先是靠着城隍老爷赠送的画卷再临天命,那种感觉可不能同日而语,本来斩了神王体现如今已经算是在断头路上修行的诸葛尘猛然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即便这种感觉还是隐隐约约,可到底给诸葛尘打了一口气,至少他看出了路的尽头有着不一样的风景。 再有一点就是如今自己的修为尽失其实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换做别人可能会怨天尤人,可诸葛尘却不怒反喜,他可得趁着这个契机将自己的筋骨好好洗髓一遍。最好是能再解决一点身体里的大道残痕,虽然作用不大,可到底聊胜于无。否则等他从万族会上拿到了无涯花后,万一最后因为一线之差而功亏一篑那就足够让他追悔莫及了。 坐照内视,观望自身点滴修为聚流成河的诸葛尘没来由的想起了天上天一位风评大家为他写的评语。不过那时候的他太过年轻气盛,又恰好是当时天上天炙手可热的年轻俊杰,尤其受不得辱骂自己的言辞,因而他才只看了那位风评大家为自己写的评语的前四字。 静若处子。 当时的他看过之后想了想,一把将那位风评大家的笔墨撇在一边,寻思着对方是不是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像个女子,而且还就因为这件小事还差点掀起了中土梵天界的血雨腥风。 也是从那开始,诸葛尘不仅霸占了年轻一代天骄的魁首,更是在纨绔的圈子里混出了名堂,引得一群二世祖都以认识诸葛家的嫡长子为荣。 现在想想这件事还真是有些让他啼笑皆非,只能感慨一下自己的年少时的鲜衣怒马。不过虽然他现在仍是不喜欢静若处子这四个字,但他也觉得那个风评大家看人的眼光真准,连他都有些后悔当时怎么没往下看去,不然他还能更深的了解自己。 ...... 就这样,诸葛尘毫无边际的随意想着,等到天亮的差不多时,自身的伤势大概休养的差不多了,就连修为也恢复了七八。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恢复的这么快,毕竟伪竹篮恶鬼的拳头凶猛的过分。 不过能恢复过来终究是好事,否则再有什么祸事临头他连应对的能力都没有。 趁着清晨阳光正好,心情舒畅的诸葛尘便大摇大摆走出门去,绕着院子里的小池塘散起步来。 见到自己公子难得有此雅兴,早起正准备朗读圣贤书的王重云便拿着手里的一捧竹简小步跑了过来,朝着诸葛尘微微躬身说道:“公子什么事这么开心啊,跟重云说说,让我也开心开心。” 诸葛尘露出一道难以捉摸的笑容,从王重云的手中拿过一卷竹简,打开来看了看又丢还给王重云才说道:“我的开心事跟你说了怎么能够让你开心,又不是众乐乐的好事。倒是你王重云,昨天晚上从我门前离开后嘴里嘟囔什么呢?怎么,看本公子醉了就能畅所欲言了?还让我知道知道,好大的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公子呢!” 听着诸葛尘不算责怪的训斥,王重云赶忙低声下气的连连点头以求将功补过,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壮着胆子问了一嘴:“公子就听到这些了?” 诸葛尘听后跳起来一巴掌拍到王重云的后脑勺上,淡淡的问了一句:“当然不止,比如对于你昨天提到的那个要风风光光娶过门的女子,本公子就十分好奇啊。” 脸上跟着浮现起娇羞的王重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话,诸葛尘见状又是给了一巴掌才让穷书生开了口:“不是我说公子你咋这么喜欢听别人的悄悄话呢,你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明白,就别关心我的事了啊。” “哎呦呵!”白衣男子又是甩来轻飘飘的几个巴掌,佯装发怒说道:“翅膀硬了是不,都敢跟我顶嘴了?赶紧老实交代那个女子姓甚名甚哪里人氏,本公子即刻就去替你把这门婚事敲定。” 瞧着自家公子没有半点开玩笑的语气,王重云赶紧拉住诸葛尘,甚至不惜抱着他的大腿坐在地上大喊道:“公子你可不能去找她啊,你修为深厚许氏自然忌惮,可换做是我可就不一样了。实话跟你说了吧公子,即便我靠上了一颗好乘凉的大树,可人家还是看不起我啊!许氏那么多年的底蕴摆在那里,怎么可能会对我这个穷书生青睐有加?您就当我昨夜是在胡言乱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许氏?”本想一脚踢开王重云的诸葛尘见状,俯下身来说道:“是那个大衍朝堂文官之首的霁月许氏?” 王重云瞧着他点了点头,本以为诸葛尘会知难而退,谁知白衣少年振臂一呼高喝道:“许氏算个屁!你只管告诉我那名女子叫什么就好了,剩下的包在我身上。不说是吧,好,从今往后你就甭来见我了。” 王重云哎呦了一声,撒开了诸葛尘的大腿,满不情愿的说出了两个字:“许韵。” 可算打听到了名字的诸葛尘双手一拍,搂着王重云的肩膀坏笑着说道:“有你家公子在你就等着跟这个许韵双宿双飞吧,有时候真羡慕你,怎么会有我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公子呢?” 诸葛尘隔空从池塘中抓来一条通体金黄的锦鲤,又取来一团水将其放在里面当作球来回抛投,像极了一个童心未泯的孩童。 见到这一幕的王重云只能在心里暗暗祈祷,只求自家这个没正经的公子能够正经一次公事公办,不然在许氏那边留下了坏印象,这辈子自己都进不去许氏的家门了。 想到这里,王重云斟酌着语气提醒了诸葛尘一句:“公子啊,你可得好好弄啊,我后半生的幸福就全托付在你的手里了。” 也不知道诸葛尘究竟听没听出王重云的画外音,反正他是随口嗯了一声,然后如法炮制再取出一条锦鲤玩了起来,像极了那些街上杂耍的卖艺汉子。 欲哭无泪的王重云突然觉得自己不能入仕未尝不是一个好事,倘若自己真的当上高官侍立帝王身旁岂不是更心惊胆战?人常道伴君如伴虎,以他那点可怜的权谋心术,连诸葛尘都应付不来,真要是上了庙堂就是给人垫底的份,恐怕一辈子都混不出头,就是呆在某个小县城都会是被手下蒙蔽的昏官。 “你们两个干嘛呢,我在那边就看到王重云抱着你的大腿不放了。怎么,诸葛你又欺负他了?”就在这时,刘慕雪也袅袅走来。经过昨晚的事,哪怕诸葛尘没去回答,可两人间的关系还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白衣少年看着刘慕雪,立马摆出一副哭丧神色喊冤:“我没事欺负他干嘛,就是我想帮这小子讨个媳妇,哪曾想他胆小的都不敢让我去上门提亲。我说话倒不是想要伤人,慕雪咱们平心而论,以这小子现在的德行,能不能搞到自己心仪的女子?” “真的啊,王重云真有喜欢的姑娘呀。”刘慕雪将手上才沏的热茶递到诸葛尘的手中,关切的问道:“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就别总瞎添乱了,感情这方面的事情外人可不好干涉。对了,那个姑娘什么背景啊?” 诸葛尘小口抿了一口茶水,冷哼一声说道:“霁月许氏,许韵。” 刘慕雪听见这个名字立马不再淡然,反而在原地踱去不来,好半天才说了一句:“你确定自己说的是霁月许氏那个被人说是貌值千金,而且极有可能是皇子正妃的许韵?如果真是此人的话,你还是劝王重云不要多想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回答:“我只知道叫许韵,至于其它的我就一概不知了。咋的,她有你好看吗,连皇子都争着娶他?” 刘慕雪傲气的抬起头,将一张完美的侧脸挪到诸葛尘的眼前,肯定的说道:“不是我自夸,以我的容貌足以在大衍称尊,一个还没长开的小丫头又怎么会入的了我的法眼。我跟你说,要不是城隍老爷,我早就嫁给太子了。也就是你这么个不懂风情的木头才会放着送到嘴边的肉不吃,我要是个男人都会沦陷的!” 瞧着身旁因为自己才这么狂躁的女子,诸葛尘不仅没出言安慰,反而还火上浇油的说道:“小丫头?暴露年龄喽!” 他话音刚落,那边刘慕雪便飞起一脚踢在他的面门上,将他踹的人仰马翻后便张牙舞爪的扑了上去。可怜诸葛尘这么一个天骄竟落得如此下场,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还手,只能一个劲的说着求饶的话。 一直窝火的刘慕雪等到精疲力尽时才终于停下,还拍了拍双手故作大方的说着:“上天有好生之德,今天就先放过你吧。” 向来对女人没有办法的诸葛尘只得慢吞吞的说了一句谢谢女侠不杀之恩,便又将矛头对准王重云:“那就这么决定了,等一下你就带人去挑点气派的礼物,然后等我拟一份书信后便一并派人送给许氏。钱你先付上,等过后我再给你。” 王重云没动,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犹豫了一阵才说道:“公子,你认真的啊。” “那可不。”被刘慕雪揍的窝了一股火气的白衣少年一脚踹在王重云的屁股上,不耐烦的说道:“不然你以为我一直干嘛呢,过家家啊?其它的废话我也不问,就问你一句,你到底爱不爱那个许韵?” 王重云毫不犹豫的说道:“爱。可有什么用,人家是许氏的心肝,拿着跟皇家做交易的筹码,怎么可能浪费在我一个穷书生的身上。其实别说是公子你,连我有时候都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没用。这样的我也就只配做做白日梦就好了,像许韵这样的好姑娘还是不跟我更幸福一些。” 诸葛尘一时有些无言,他先是将紫砂做的精致茶壶放回刘慕雪的手里,而后双手搭在王重云的肩上轻轻的骂了一句:“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以后少说。” “你的意思不就是说她这个筹码应该用在更有用的地方吗?皇家跟你,其实要是给我选择,我也会选皇家,傻子才选你。可问题来了,要是我能让你变的比皇家更有优势,最起码都是平起平坐,那么他们应该如何抉择啊?”他说着,便弯腰绕着王重云转起圈来,一边转着一边逐渐抬高。等到终于直起腰板时,他指了指自己,用着他曾经用过的跋扈语气说道:“毫无疑问,他们会选你。为什么?因为你身后,站着本公子,有这一点就够了!” 说完,他便挥了挥手示意王重云下去:“快点去把你自己的事情办好,先给许家去一封书信,看看态度在做下一步的定夺。” 噗通! 面前的王重云一下跪在了诸葛尘的面前,流着眼泪说道:“谢谢公子!重云日后一定上刀山下火海来报答公子的恩情!” 听了这话,诸葛尘气笑道:“快滚,我要是指望着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本公子早就被人杀死无数次了。” ...... 等到王重云走后,剩下的两人便开始继续散步。 走着走着,心里没谱的刘慕雪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确定能够帮王重云娶到那个许韵?人家现在可是皇子内定的正妃,岂能轻易让别人得逞?” 诸葛尘笑望了一眼刘慕雪说道:“不确定,还要看看那个许韵的想法,我总不能强迫人家嫁给王重云吧。再说了,我只是想在提亲时抛出一个他们根本没法拒绝的筹码,成不成功可要看许氏的胆子够不够大了。” 跟着,他没来由的狠狠跺了两下脚,说道:“真烦!这要是五年前,我一个人就能灭掉大衍,还用的着低声下气的去人家的府上提亲?” 话到这里,刘慕雪插了一句:“你从前真有那么厉害?” “我瞎说的,你还真信。不愧是上了岁数的大龄女子,没什么防备心喽。”说完他便一溜烟的跑开了,根本不给刘慕雪抓住他的机会。 第二十一章 月黑风高剑出鞘 给许家的书信完成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诸葛尘望着桌子上的笔墨沾沾自喜,拿起那张落款是王重云的提亲信摆在了刘慕雪的面前说道:“咋样?是不是笔力雄劲颇有大家风范,早就说我在书法上还是颇有些造诣的,现在相信了吧。” 刘慕雪对着那份书信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果盘里拿来一枚红色的果子丢在嘴里,嘟囔着说:“也就那样。” 诸葛尘不愿与这个死心眼的娇艳女子产生太多争执,只得岔开话题:“派人帮我把这封信连带着重云早上买来的东西一起送过去,若是他们那里不远的话我就去登门造访,实在远的话就等我这阵子忙完了事情再去。” “许氏之所以有霁月之称便是他们的发迹之地便在霁月城,那里已经算是大衍北部了,跟咱们南部边境自然有些距离。所以你还是在这里静待佳音为好,那许氏若实在不给面子你再去也不迟。”刘慕雪仔细的想了想,给出了个较为妥善的建议。跟着城隍老爷这么多年,对于官场上的风波暗涌她或许不太清楚,可凭借自己缜密的心思,在细枝末节上却有一番独到见解。 诸葛尘放下手中那支毛笔,走到门前说了一句:“如此甚好。” 此时的刘慕雪像是想起了什么,连忙走过去扯住诸葛尘问道:“你刚才说你还有事情去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跟我不辞而别。” 诸葛尘转过身去,将刘慕雪额前散乱的头发捋到耳后,笑着说:“确实得走,但也没必要不辞而别。实话跟你说了,我跟大衍南部的霸主王家做了一笔互利互惠的买卖。我替他们参加万族会,然后他们给我我想要的东西。你不用来劝我,那东西我是志在必得的,有了它我才能破开天垒。” 刘慕雪眼中虽然有离别的伤感,却也并非耍自己的小性子,而且还佯装嗔意的说道:“自我感觉还挺不错,你走就走呗,谁要去劝你啊!” 诸葛尘听后,抬起脚步跨过门槛,轻声开口:“那我就先走了,重云先留在你这里。帮我好好照看一下他,要是许氏拒绝了也先不要告诉他。” “早就知道你得走,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啊。”刘慕雪眼里泛着泪花,尽可能的忍住自己的情绪。她揉了揉自己的脸,来到诸葛尘到了身边,抬起头问了一句:“那你什么时候还回来啊?” 诸葛尘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太久,三五年之内我肯定会回来的。” 刘慕雪直视面前白衣少年的眼睛,突然转身跑回了屋子,不一会的工夫就抓着什么东西跑了出来,直接将其塞到了诸葛尘的手里。 诸葛尘低头看了看,一串碧蓝色的项链就躺在他的手心。项链说不上有多精巧,可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他也就欣然接受了。他本来想直接将项链送进芥子中,可却被刘慕雪一把夺回,板着诸葛尘的脖子将项链给他戴了上去。 这个动作说不上有多亲密,可距离这么近也足够尴尬的了,一直等到戴完诸葛尘都没敢动,生怕碰到了不该碰的部位。反而是刘慕雪颇为大方,说了一句:“抱都抱过了,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诸葛尘这么一想也是,便挥了挥手,就要准备离开,哪知刘慕雪又说了一句话:“所以你要对我负责呀,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回来娶我。” “这件事改日再谈吧!”诸葛尘立马让落荒而逃,像极了战败后拼命逃跑的小兵。 刘慕雪瞧着小径上的背影,忍不住掀起笑容,带着嗔怪的意思开口:“至于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庭院里,池塘边。风华绝代的女子借着湖水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鬓,而后露出倾城的一笑,沉鱼落雁! ...... 出了铁英镖局,诸葛尘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便一路来到了这座城里的王府。 从偏门进去,他就发现了一丝异样。本来只是一处别府的院子竟然戒备森严,尤其是立在大门两侧的那两个持戟侍卫还不着痕迹的瞧了他一眼,并且都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杀意。 诸葛尘有些犯迷糊,怎么有求于自己的王家也要兵戈相见?带着疑问,白衣少年三步并作两步的打开了居中正室的大门,一脚跨了进去。 屋子里坐着零星的几个人,瞧着样子坐在首位的那个瘦弱中年人应该是个颇有地位的角色,不然下首的几人也没有必要点头哈腰。 才进去,诸葛尘就一眼看见了那个同他曾经结怨的王乾,而王乾也盯上了他。 两人四目相对,王乾的眼神中满是怨毒而诸葛尘倒是仍旧云淡风轻,还自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说道:“怎么,手下败将也这么嚣张?” “你......”王乾听后,气急败坏的狠狠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跳起来指着诸葛尘的鼻子骂道:“我劝你少在这里嚣张,二叔快下令杀了这小子!” 诸葛尘听后在椅子上慢慢直起腰杆,轻蔑的看了一眼王乾,便试探性的往前一探。谁曾想那王乾是个色厉内荏的货色,被诸葛尘这么一吓,立马跌坐在地,闭嘴不言了。 “够了,乾儿你这般不顾全大局成何体统!”被王乾称作二叔的中年人一声大喝,而后起身拉起王乾,对着诸葛尘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是王家的王思,诸葛公子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跟乾儿一样,叫我一声二叔。小姐跟二爷前些日子就回去了,刚巧我们来到了这,所以接待的人物自然就落在了我们的身上。即然诸葛公子都回来了,不妨咱们晚一些就启程回王家。” “这么急?”诸葛尘盯着中年人王思那双阴翳的眼眸,多问了一嘴:“万族会的日子提前了吗,待上一日也不迟呀?” 瞧着就不像善类的王思摸了摸自己的鹰钩鼻子,只是跟诸葛尘说了一句事发突然路上说,便带着连同王乾在内的几个人出去了。 临走时,王乾突然抬头瞧了一眼诸葛尘,嘴角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但好像又是想起了什么,马上又板起脸,跟着去了出去。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诸葛尘拿手指轻轻敲在自己的腿上,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没想到这帮宵小还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名堂。” 说完,他便从椅子上站起,走了出去。 等他来到了府外,十几辆马车都已经备好,而且每个马车傍边都站着几个手持大戟的侍卫。诸葛尘见状,来到王思旁边,玩笑着开口说道:“二叔这是干嘛啊,怎么弄这么大一副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家是要去灭了其它家族呢?” 王思瞧了一眼诸葛尘,把头伸到了诸葛尘的耳边,轻声说道:“嘘!小点声,这些马车里面装的可都是价值千金的东西,不然家族也不会把我派来了。这次一来是要接公子回府,二来就是要护送这些安全回去了,不然在这里呆上几天又有何妨。喏,那边那辆就是公子你的马车,你先上去歇息,我们这里还得有一会的工夫才能搞定呢。” 诸葛尘露出一个了然的神色,道了一声谢后便顺着王思的手指走了过去。 等他上了车,王乾便带着几个身着绸缎的王家人聚到了王思身边,瞧那样子应该是密谋什么。恰巧掀起马车小窗帘子的诸葛尘瞧到后也没去多想,要是对方真存了杀他的想法,那就手上见真章。只要是这车队里真有能杀了他的仙人,他认栽。可要是没有,这里的人就都别想活! 过了好一会的工夫,诸葛尘终于听到了马嘶声,而车队也开始向城外走去。 等到黄昏的时候,一行人才总算出了城。本来不必耽误这么长的时间,可在城门里面等着的人实在太多了,又刚好赶上城门即将封闭的时间需要一个接着一个的排查,这才耗的这么久。 城里到王府虽然不远,可骑马快奔都需要个把时辰,更何况马车呢?因此一直等到太阳落山,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其实都没有走出多远的距离。 王思见状便带着众人安营扎寨,准备在这荒郊野岭凑活一晚。 不一会的工夫,他们便生起了篝火,围坐在一起烤着从城里特意买来的猪肉。这时饿的有些心慌的诸葛尘从自己那辆马车下来,走到了众人周围,特意挑在王乾身边坐下并一把夺走了对方才拿到手里的烤肉。 诸葛尘吃着烤的恰到好处的猪肉,得了便宜还卖乖,冲着王乾展颜一笑说道:“我可是王家的客人,这份烤肉给我吃没有问题吧?” 王乾紧紧攥着拳头,低下头来说道:“你就继续嚣张下去吧,看你能蹦跶到几时?”说完,他便起身振衣,愤然离去。 诸葛尘没去看王乾的背影,而是将目光不露痕迹的扫在每个人的脸上,刚巧看到王思对着身边的一个心腹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看到这一幕的诸葛尘心里有了打算,不过他并没有声张什么,当场翻脸,而是将这一份烤肉吃掉便返回了马车。 端坐在马车里的诸葛尘瞧向众人围坐在一起的位置,嘴上轻轻念叨着:“当真是人心鬼域,深不可测啊!” ...... 当天夜里,连篝火都熄灭的时候。数十道人影在树梢上闪过,纷纷掠向王家车队的聚集地。 此时已经很晚了,离太阳升起恐怕也没有多长时间,安排守夜的几个侍卫已经困的不行,止不住的打着哈欠,有几个实在困了的干脆裹紧被子在外面睡了过去。 可就在这时,一场血腥的盛会方才拉开帷幕。 几道黑影飞快掠过,手起刀落,那帮守夜的侍卫只看到一道寒光而已,便倒在了血泊中。外面已经见血,住在里面的其实也不平静。 好些个侍卫虽然看上去已经安然入睡,但其实连身上的披甲都没有卸下,这些人一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便抓住一直放在枕边的兵器杀向自己的同僚。那些惨死在自己人手里的侍卫,到死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甚至不惜痛下杀手! 由于是占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便宜,这场战斗结束的及快,胜利的一方甚至连伤亡都没有。等到还活着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后,他们自觉的跟那些黑衣蒙面的刺客混到了一起,井然有序的排成了方队,单膝跪地像是在迎接什么人。 就在这时,王思一边鼓掌一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他带着王乾跟其他几个人走到众人面前连道了三声好字,便假惺惺的说道:“你们不必为他们而伤心,做大事总得付出点代价,我想他们是很愿意为我们而献出生命的,所以大家不要有负担。因为接下来才是重头戏,你们说代表王家参加万族会的人选若是死在这里,那帮倾向于别脉的老不死该有多生气啊,呵呵!” 他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嘱咐道:“等会动手的时候一定要多加注意,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虽然老家伙们不用特别忌惮,可要是家主知道了这件事,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听明白了的话就听我号令,放箭!” 王思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飞箭破空的声音。抬头望去,天空中好似下起了箭雨,最关键的是这些箭都是特殊淬炼过的货色,即便天垒宗师若是妄自尊大的话没准也会着道。 等箭落下时,铺天盖地的全部射中了诸葛尘坐着的那辆马车,瞬间就讲其扎成了一个刺猬。照这么看,要是这些箭全部射过来,别说是诸葛尘,恐怕一个专注于淬炼自己肉体的顺运仙人都扛不住这轮万箭齐射。 王思还没有开口,站在他后面的王思便大笑出口。只见他蹦跳着跑了过去,从诸葛尘的马车上拔下一根箭,拿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番,大笑着开口好像心中积郁的压抑终于得到释放了一般:“哈哈哈,原来你也有今天!之前的你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现在蹦跳不起来了。怎么样,万箭穿心的滋味不好受吧?”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不好受,不过好在我刚才去了趟茅房,侥幸躲过一劫,让你失望了。”就在这时一道飘渺的声音传来,王乾循着声音定睛望去,竟看到了正靠在树上冲着这边微笑的诸葛尘。 他瞬间失去了脸上的神采,拿颤抖的手指指着诸葛尘开口,活像个丢了魂魄的死人:“这不可能,你怎么会躲过这一劫呢?这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 诸葛尘慢慢挺起身子,让自己的后背离开树,而后双腿猛然发力来到王乾面前,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甩了过去。而后他便居高临下的瞧着捂着肿脸的王乾冷笑着开口:“就是你想要弄死我?要不是本公子猜到了你们的计划,没准这次还真要遭劫。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请你们瞧瞧我送你们的礼物吧。” 说完,他便将胶柱剑轻推出鞘,握紧后放在面前。 没了先前轻松而是严阵以待的众人仅仅见到了一道耀眼的寒光一闪而过,紧接着便听到了白衣少年不含任何感情的杀意。 “月黑风高,杀人夜!” 第二十二章 良言难劝人 手提胶柱剑的诸葛尘背对月光向着一群人缓缓走去,脚落在地上的轻微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夜里竟显得格外响亮。 本就对诸葛尘无比忌惮的王乾看到对方不仅没有中计,而且还是完好无损,立马没了战意缩在了后面嘴里颤声说道:“都给我上......别让他靠近我!” 一群侍卫刚想提戟冲来,却被始终站在最前面的王思拦下。他瞪了王乾一眼,骂了一句孬种,便向前走了几步,说道:“诸葛公子这是要干什么啊,我们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都先把武器放下,咱们先好好谈谈。” “谈谈?二叔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诸葛尘继续向这边走来,抬手挥出一道剑气劈在王思脚边后拿剑尖指着已经被箭射成刺猬的马车说道:“要是我刚才真在马车里,我恐怕就没命活过今天晚上了。咱们相处尚短你可能不太清楚,我这个人向来都是人犯我一尺我还人十丈的。既然你们这么想杀我,那抱歉了,都死在这里吧!” 说罢,诸葛尘猛的加快速度,一剑刺向王思的眉心。要不是那些侍卫拼了命的赶了过来,此剑过后其实胜负便定下来了。 饶是侍卫们结成了一个颇为玄妙的大阵,诸葛尘还是仅凭这一剑之威便瞬间将此阵击溃。不仅如此,还额外赚上了几条人命。 被侍卫们护的死死的王思看着地上几具没了生机的躯体,掐住身旁王乾的脖子嘶吼道:“你不是说这个青年也就比你强一点点吗,可你看看刚才那一剑的威力,恐怕连一些顺运仙人都是远远不及。” 好不容易挣脱手臂的王乾蹲在地上大声咳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天空中大杀四方的白衣男子惊恐地说道:“我哪里知道他会有这么强,二叔,你说我们怎么办啊?” 事到如今,王思倒不那么惊慌了,反而一改常态的一咬牙,大吼道:“我他娘的哪里知道怎么办,咱们要么杀了他,要么就成为他的阶下囚,不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我可不相信他真能战胜我带来的侍卫。再说了,即便咱们败了又如何,他一个贱民难道还敢动咱们王家嫡系?” 听了这话,王乾也终于不再因为恐惧而颤抖了。只见他从插在地上的剑鞘里拔出一把长剑,憋着力气喊道:“都给我上,杀了他!我在这里保证,只要是战死在这里的王家侍卫,自己的家族下一代可以免试进入王家的私塾,而且日后不需要缴纳任何费用,一切都包在本公子身上。不仅如此,至少十年之内也不用向王家上贡。只要你们肯卖命宰掉了那个白衣少年,我保证你们可以平步青云!” 受到刺激的侍卫立马发疯似的朝向诸葛尘杀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古来便有,更何况这帮终于有个机会“登堂入室”的侍卫们。本来因为他们的畏手畏脚,诸葛尘对付起来不算麻烦,可如今面对一群红了眼的疯子,诸葛尘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在利益的驱使下,这群人就好像忘记了伤痛,不要命的手持大戟刺向诸葛尘,哪怕是被胶柱剑砍在身上都是毫不在意,仍旧不减戟势一往无前! 诸葛尘手中胶柱剑狂舞,近乎挡下了全部的攻势,可仍旧有那么几只大戟如同漏网之鱼般刺在了诸葛尘的白衣上。好在白衣不是凡品,即便是挨了好几下都帮诸葛尘卸掉了气力。 但这么下去可不是事,总不能被这些人拖住了自己。 诸葛尘这样想着,挥剑将上前的众人逼退,而后高声说道:“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你们也就是奉命行事罢了。不过你们要是再敢上前,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他说完,便拨开面前的一名侍卫向前走去。 可这群人就是这般不识趣,非要再次聚拢将诸葛尘围住,而且又是人海战术。 诸葛尘再也忍受不了了,果断出手挥出千百道剑气,划向众人。胶柱剑上的清冷剑气又岂是他们这群修行路上连登堂入室都算不上的人能够抵挡的,仅仅是在接触的第一时间便被当场绞杀,连生机都不剩! 才几个呼吸的工夫,就已经不剩几人还站着了,那几个侥幸活着的人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勇气,纷纷丢下了手里的兵器,作鸟兽散去了。 此时的山林中一片死寂,宛如一座修罗场,而处在血海最中央的便是一袭白衣却比恶魔还恐怖的诸葛尘。 白衣轻轻将胶柱剑抛向空中又一把接住,露出一个算得上狰狞的笑容,朝着几步远的王家二人说道:“杀我之前有没有想过是现在的局面,怎么不说话了,先前那番鼓动人心的豪言壮语不是很生动吗?” 本就底气不足的王乾哪里还敢说话,这回连腿都软了,要不是自家二叔怕折了面子一直拉着,都要跪倒地上求饶了。 王思这个老油条倒是神气十足,睁着个小眼睛一直盯着诸葛尘瞧,老神在在的开口说道:“诸葛公子也别废话了,难道你还真敢在这南部边境杀了王家嫡系?我想你这样的聪明人,还是会评断是非的,至少做事应该留有余地。所以公子还是先把剑收起来吧,不然我这侄儿都要尿裤子喽!” “呵呵。”诸葛尘听后笑出声来,轻轻将胶柱剑放回鞘中,说道:“二爷的算盘打得真妙,怎么算都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啊。” 王思瞧见诸葛尘终于收起了那把沾了自己手下侍卫无数鲜血的利剑,顿时松了一口气。而且还沾沾自喜起来,走到诸葛尘的身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跟王思动起来的还有方才吓破了胆的王乾,此人胆气修为虽不足以称道,可变脸的速度可真是不慢。这才多一会的工夫,立马就又趾高气昂了起来。 只见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慢悠悠的迈开步子,全然没有方才丧家犬的样子。 轰! 可就在王家两人自以为高枕无忧的时候,诸葛尘突然出手,直接一拳砸在王思的小腹上,将这个瞧着就让人不舒服的阴翳中年人锤飞出去。 王思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最后砸在一棵参天大树上,饶是已经飞出了好远的距离仍旧给树桩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诸葛尘这时缓缓说道:“收剑入鞘是为了不玷污我的佩剑罢了,谁说我不敢杀你们王家人?真要给我惹到了,别说是你们,就是大衍皇室,本公子也是敢动的。这一点,在你决定动手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才是。” 他看着王思不断的吞咽血气想要开口,可终究是力不从心,只能带着怨恨的眼神死盯他不放。白衣少年旋即摇了摇头,道了一声何苦来哉便一步踏出,来到王思上方,对着他的天灵盖猛然砸下,带起漫天烟尘。 等烟尘散去之后,不远处的王乾再次见到了了自己的二叔,死相奇惨! 这个青年当即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说道:“别杀我,别杀我。” 白衣少年正眼都没看他,而是从芥子中取出一个火把,将其放在了王思的尸体上。不一会的工夫,便化成了骨灰,就着一阵清风飘散在了天地间。 做完一切后,诸葛尘来到王乾身边俯下身来冷漠的说道:“杀了你那个二叔不杀你,我怕他说我偏心,所以你得去陪陪他。” 说完,他直接拍下一掌,拍烂了王乾的头颅。而后又是借着一把火,将这个一直对他心存杀念的青年烧得一干二净。 其实诸葛尘给过他们机会,如果他们聪明一些,哪怕只是后退了一步,他都不会这么果断的下杀手。一次在屋子,一次在外面的交谈,诸葛尘已经算是仁尽义至了,虽然说的比较隐晦,但做到这份上未尝不是良言。假如王思有心,暂时不去动他,没准王家叔侄二人仍旧可以这么活下去。 可就是这一念之差,两人便化作了随风而散的骨灰。 而那些侍卫们也是如此,都是不听良言劝,唯有真正感觉到了刀剑带来的死亡威胁才被迫收手。只是他们或许没有想过,到了那般地步,就真的迟了。 最后看了一眼身边的尸横遍野,他摇了摇头后便回到了驻地,挑了瞧着顺眼的一匹马卸下了套索后一骑绝尘而去。 ...... 马不停蹄的骑到了明天中午,在就要回到王家的时候,饥饿难耐的诸葛尘才进了路边一家看着不算太好的酒馆准备吃个饭。 他先是把马缰递到了店小二的手里吩咐了一声照顾好它后,便找了一个离门口较远的位置坐下,等自己点的一碟酱牛肉上来后他便开始大快朵颐安。 可能是太饥饿的缘故,还没等他吃出味道来,那碟酱牛肉就被吃光了。没有办法,他只得再要了一碟,就着悄悄从芥子里取出的美酒一并吞入腹中,也算是在无趣中讨了个自在。 由于香气太过浓重,他不得不使用个小手段遮掩住了味道。但他这一举动也引来邻桌一位佩刀老叟的目光,不过诸葛尘只是冲着对方微微一笑,便继续埋头喝酒吃肉了。 “我明明感觉到了这个小娃子的气息,可为什么突然消失了呢?”佩扇老叟仍旧盯着诸葛尘不放,好半天才转过头去疑惑的说道。 老叟身边一个黑衣青年听到了他的轻语,多问了一嘴:“师傅,您刚才说什么?” “随口言语几句,不是什么大事。倒是你,这些日子山宝出世,来了众多修行人。虽说都不是仙人,甚至连宗师小宗师都不是,可你还是要多加注意,不可意气用事,否则真惹上了哪个世家的公子连我都保不住你!”老叟喝了一盅酒,语重心长的对黑衣青年说着,只是言语间多有留白,点到即止。 黑衣男子刚想起身跪伏称是,可却被老叟摁下:“这种东西咱们两个人做就可以了,这里人多眼杂,你就当我是你的父亲,做做父子之礼即可。” 撇了一眼邻桌的那对师徒,诸葛尘嘴角掀起一丝嘲弄的笑意。那两人看着虽然关系相宜,可放在明眼人的眼中恐怕有些僵硬,毕竟那一句句中的试探与杀机可不像是师徒间的对话。 不过两人关系再恶劣也管不到诸葛尘的身上,他更关心的两人口中的山宝是何物。两人谈话声音不仅微弱,而且比较隐晦,对不了解内幕的人来说还真是个谜语。 三两口解决牛肉后,诸葛尘最后灌了一口酒,打算先回到王家再问个究竟,毕竟南部霸主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想来他们不会不了解所谓的山宝到底为何物。 打定主意的诸葛尘抛给店小二几枚铜钱后便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也不是他有多小气,只是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的道理应该谨记。怎么说他也不是初次闯荡江湖的游侠,强充脸面博人眼球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好。 可就在这时一根粗壮的手臂拦住了他的去路,不一会的工夫就有好几个壮汉围了上来,将他推搡的坐在了先前的椅子上。 为首的那个壮汉一巴掌摁在诸葛尘的肩膀上,不客气的说道:“瞧你小子穿的人模狗样的应该挺有钱吧,给兄弟几个弄点咋样。你可别拒绝啊,不然你有多少钱恐怕都没命花了。” 这时诸葛尘才反应过来,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问道:“你们是在跟我说话?奉劝你们一句,赶紧滚,别耽误我去办正事。” 好在此时的诸葛尘经过长时间的跋涉已经有些疲惫,实在提不起杀人的兴致,否则下一刻就又是几条人命。 可那几个大汉偏偏是没脑子的货色,仍是继续吵吵嚷嚷,尤其是为首的那个,一直捏住诸葛尘的肩膀。 扭头看见了大汉在自己白衣上印下的黑手印,诸葛尘终于动了杀心,随即并了一个剑指挥洒几道剑气,让得几人身首异处。 而诸葛尘只是为了拍了拍衣服,破天荒的以一种嚣张至极的口吻说道:“还敢脏了老子的衣服,真是该死!” 话音刚落,整个酒馆里的几桌便都将目光投来,聚焦在这个最喜白衣的白衣少年身上,久未离去。 第二十三章 表面同盟争山宝 各桌上的人瞧见死人的场景其实见怪不怪,只是有些吃惊于白衣少年的杀伐果断而已,话不投机便动手杀人,算是个人物。 可店小二不这么想啊,他长到这么大其实也就帮着掌柜杀过鸡鸭,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因而立马战战兢兢的把自己藏了起来,生怕那个杀神盯上了自己。 可诸葛尘却是走到了他身边,安慰了他一通才走出门去。本来就没什么善恶立场的店小二破天荒的觉得这个俊秀的少年应该是个善人,之所以动手杀人也不过就是那几个强壮大汉做的过了,没准换做自己也会让他们身首异处。 带着这样的情绪,店小二麻利的将那些血污清理干净,又将尸体搬出去跟着掌柜一并烧了,动作娴熟到都让人怀疑这家酒馆会不会是间黑店。 在此期间,老叟跟那个黑衣青年对视了一眼,然后扔下几枚铜钱,跟在诸葛尘的后面离开了酒馆。 路上,诸葛尘牵马而行,走的不紧不慢。 其实他已经察觉到了身后跟着的两人,只是他也不着急点破,就任由对方这么跟着。 等走出去了快有三里的路程,实在忍不住了的老叟便带着自己那个黑衣徒弟现了身,来到了诸葛尘的面前, 诸葛尘瞧见后,还故作吃惊的说道:“这不是先前那家酒馆里面的客人吗,怎么在这里遇上了,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 即便两人早就怀疑这个白衣少年已经已经知道了有人跟在后面,可现在只得报以爽朗的笑容,抱拳说道:“那是,我们父子两人一见到公子你就觉得有缘,不然也不会特此前来结交一番。我叫白天桥,公子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叫我一声桥叔,这是我儿子,白龙。” 诸葛尘闻言,立刻也是一抱拳,笑着说道:“桥叔,龙兄,在下诸葛尘,一介散修。同是江湖儿女难得碰到您们这样爽朗的,也确实是有缘,只不过两位前来恐怕不单单是要讨个脸熟这么简单吧。” 白天桥微微皱眉,暗道了一声鬼精的小子。但为了顾及心底的算盘,还是立马回答:“诸葛公子明鉴,那么在下多问一嘴,以公子这般非凡的身手来此,应该也是为了去争那个山宝吧?” “山宝?”诸葛尘疑惑的说道,虽然他尚不清楚此究竟是什么东西,可能够让这帮散修如此心动,想来不是什么寻常东西,“那是什么?我只是凑巧路过此地而已,还真没有去争的打算。” 对于白衣少年的言语,老成人精的白天桥最多只信三成。不然一位不知跟脚且修为最低都是小宗师的少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此地,不是争宝那会是干什么? 山宝即将出世的消息哪怕封锁的再严密都是会十传百,百传千的,要想真正给别人蒙在鼓里说实在话没什么可能,除非有仙人直接强取豪夺,否则他们这帮成天刀尖舔血的江湖散修定会染指。 命再重其实也重不过修为,这句话可是散修所信奉的名言,混江湖的要没这么点觉悟还谈什么出人头地,不如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算了。 所以他才觉得白衣少年应该也是一介散修,因为他杀人的时候所散发的血腥气可不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宗门修行人能够教出来的。 说实话,要不是山宝他确有妙用,他都恨不得实心实意的结交一番这个少年了。可既然山宝对他十分重要,那么少年就只能沦为一枚棋子,面临着随时都会被抛弃的命运。 这才是散修生存之道,更是世人生存之道。 可他仔细的盯着少年看了一会,甚至不惜用了一张价值千金的符纸,洞若观火,可仍旧不曾看出一丝端倪。事到如今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拉拢这个少年索性就当其真没听说过,将有关山宝的一切一股脑的全说了出去:“顾名思义,山宝就是群山深处出产的宝贝,按理来说应该也归于天材地宝的行类之中。这次的山宝是一株蛟血莲,其功效不仅可以活气健体,助人血气旺盛,甚至可以帮助那些宗师冲破天垒屏障,一睹群山之上的仙人风光,因此才能吸引这么多的散修聚集于此。诸葛公子既然同为散修,肯定知道顺运境界对我等的吸引力,哪怕只有一丝帮助也能吸引我们前仆后继。” 诸葛尘故作了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桥叔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们结盟,一起去争夺那株蛟血莲?可以是可以,可到时候山宝真的到了我们的手里,又该如何分配你?” 不得不说,这次诸葛尘真的有些心动了。他目前最想要得到的就是与莲花有关的天材地宝,就例如那万族会夺魁所奖励的那株其实应该叫无涯莲更贴切的无涯花一般,都是目前对他来说极其重要的东西。 什么可以帮助修行人破入顺运境界对他的吸引其实不大,对于已经走过这条路的诸葛尘来说,只要解决掉目前功法上的隐患,破开那道屏障其实只在一念之间! 面对诸葛尘抛出的这个刁钻的问题白天桥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看似痛心的说道:“我是真想结识诸葛公子一番,这样吧,我也不欺你,我们两个人就要那株蛟血莲的六成如何?” 诸葛尘也不多客气,连忙道谢道:“那就谢谢桥叔和龙兄成全了,等哪日小子出人头地之时,说什么都不会忘了两位的。” “小兄弟客气了。”白天桥越演越真,为了拉近关系甚至用上了小兄弟的称呼:“忘了跟你说,在咱们争山宝这条路上可不只有其他散修这么一个阻碍,那条一直守在蛟血莲旁的伪顺运境界的地蛟也是个棘手的问题,所以我们应该先报一下自己的修为,至少让咱们自己人想了解一下自己。我是天垒巅峰的境界,我这个儿子已经逼近天三小宗师了,不知......” 没等白天桥说完,诸葛尘便以自豪的语气说道:“我已经是个小宗师了,而且过不了多长时日应该就能迈进宗师行列了!” 之所以故意说低了自己的境界是因为这里面有大讲究,出门在外有三不露,不露财,不露真名,不露修为。前两者诸葛尘倒没所谓,可第三个就不同了,他可得给自己留点余地,否则事到临头两个散修过河拆桥该如何? 出门在外给自己留条后路,终归是好事,万事都恨不得给天下人知道的修行人可活不长久。 不过对于诸葛尘的话两名散修其实没起什么疑心,以一个散修的能力能在这么小的年岁有这般修为已经真的不易了。毕竟他们不比世家子和宗门弟子有源源不断的资源供养,他们能靠的其实只有自己,因此散修的杀力普遍强于那些温室里的花朵。 白天桥收起眼底的惊讶,淡淡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徒弟后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兄弟当真是英雄出少年,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一定能一鸣惊人,在天下的江湖里闯出自己的名堂。哪里像我这个儿子,我这一生就只盼望他平安活下去就好喽,其他的我还哪里敢奢望。” 此刻白龙心中虽然极为不快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自己的师傅本来就性情暴虐,无端生起气来便打骂自己的事情可没少做,不然师徒关系何至于这般中看不中用。要是真因为自己一时没忍住而坏了师傅的好事,恐怕他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诸葛尘见到王龙唯唯诺诺的样子赶紧上来打圆场,说道:“龙兄哪里有桥叔你嘴里说的那么不堪啊,这么年轻就马上有了小宗师的修为也算得上是年少有为了。我也就是机缘好些罢了,真要使用龙哥一般机遇,我是肯定比不上的。” 此话说完,白龙的面色才稍有缓和,可白天桥的却不那么满面春光了。他琢磨了一下这句话,总觉得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倒像是在隐晦的嘲讽两人。 要是换作平日以他那阴险又多疑的性格说不得也要好好盘问一番,可今日不同,现在是他拉拢着对方入伙,言语间总要客气些。现在的猜疑等到对方的利用价值用尽之后再算也不迟,没必要当场问罪。 想到这里,不愿在这些粗枝细叶上浪费时间的他才继续开口将谈话拉回了正题:“咱们这趟争夺山宝除开最后的那只地蛟,在登山过程中还有几个队伍需要注意,因为这些队伍中的人实力不仅不弱而且每一个都有一个修为同我相差无几的领队。他们中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一个红发老鬼,那家伙有一个赤魔的名号可是靠着双手的两刃刀拿命搏出来的,为人不仅狠辣不说,还跟我是死敌。所以进山寻宝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谨慎,真要是独自遇到的时候一定不要逞能,你们斗不过他。” 两人听后点头称是,诸葛尘本来也就不打算与旁人产生冲突,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平安无险的夺得蛟血莲,哪怕最后因为分赃不均而分道扬镳,也总好过人心不足蛇吞象。 至于白龙则是不敢有忤逆师傅的想法,再说了,他可不想招惹赤魔,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说过这些嘱咐,白天桥便开诚布公的对诸葛尘说道:“小兄弟既然同意与我等结盟,那么不妨现在就跟我们走。离山宝真正出世也就不过两天的时间,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有个照应为妙。” 诸葛尘没有拒绝,牵过僵绳便跟在了白天桥的身边,把双眼妒忌掩藏的不算太好的白龙给丢在了后面。瞧着身前那个白衣少年的背影,白龙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杀意,恨不得立刻将一把利刃戳在诸葛尘的胸口。 可就在这时,诸葛尘恰好转过头来,与满面狰狞的白龙对视了一眼,然后淡淡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其实诸葛尘可不是单单看一眼那么简单,他甚至用上了一道昆仑剑的剑意。被这一眼盯住的白龙如坠冰窟,止不住的打颤,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老实的跟在两人后面,再难起什么非分之想。 给了白龙一个点到即止的教训,诸葛尘便转过头来继续跟白天桥谈话。两人言语看似温和,像极了一对忘年交,可其实都是在互相套话,不过两人虽然知道却并不挑破,或许这就是两个聪明人的共性。 虽然白天桥嘴上说着驻地离此不远,可三人还是好长时间后才到达。 说是驻地,可也就是几块木板搭起来的简易小棚罢了。莫说是诸葛尘,就算是寻常人家都不愿意住在这里。虽说特殊情况特殊对待,为了山宝委屈一下自己也未尝不可,但是白衣少年还是宁可住在外面,也不想住进木棚受苦。 再说了这里依山傍水,而且风景秀丽,夜晚临睡前遥望一下漫天星光同样别有一番味道。 可白天桥执意要将诸葛尘请到木棚里,他实在拗不过,心一横,捏着鼻子走了进去。 没想到从外面瞧着木棚破破烂烂,可里面倒是别有洞天。 首先如眼的便是青山绿水一片祥和的景象,几只梅花鹿蹦跳着跑了过来,亲昵的把头埋在白天桥的怀里,像是在跟主人争宠。不过最吸引诸葛尘的还要数不远处的那条飞流直下的瀑布,瞧着壮观,也开阔人心。 瞧见眼前景色颇为心喜的诸葛尘冲着白天桥竖起大拇指,说道:“桥叔你这可真是高,我可是羡慕的紧啊!” 白天桥挥散了梅花鹿,颇为自得的说道:“这座小天地是我一次游历碰巧得来的,平日里我也是住在这里深居简出。跟你说句实话,进了这里再出去,那些蓝天白云可就入不了眼了。” 诸葛尘听后附和道:“可不是吗!” 白天桥哈哈一笑道:“来,带你看看咱们住的地方。虽然山宝重要不假,可该享受的时候可不能委屈了自己。”他一伸手,便走在前面,领着诸葛尘向瀑布旁的那个大宅子走去。 可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声音传进众人的耳朵,紧接着就是一道嘶哑的声音:“白天桥,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赶紧给老子出来!” 白天桥听见后便停下了脚步,脸色也跟着阴沉了下来,骂骂咧咧道:“这个黑狗,怎么让他找过来了?” 说完他便从原地消失,离开了小天地。 第二十四章 山宝现世 瞧见白天桥二话不说便离开了小天地,身为客人的诸葛尘想了一下也跟在白龙身边走了出去。 外面此时也不平静,白天桥与那个黑狗各占南北一边,剑拔弩张。好巧不巧,诸葛尘与白龙恰好出现在中间,瞬间便成了双方的焦点。 白天桥见状只得无奈扶额,可黑狗倒露出一道狰狞笑意,领着身后的一帮手下便先前走了几步,把刀架在两人的脖子上冲着对面喊道:“白天桥,你手下现在就在我的手中,奉劝你一句赶快滚开,不然等会我没了耐心可就得有人头落地了。” 白天桥还没来的及开口,诸葛尘便不动声色的推开了架在脖子上的刀锋,言语诚恳的说道:“我不是他的手下,拿我威胁他没用。还有,别把刀放的离我这么近,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你们。” 黑狗听到这话,捧腹大笑开口:“你,杀了我们?小娃子,你是不是脑袋有点问题啊?用不用爷爷帮你修理修理,才能灵光点啊。” 诸葛尘没再跟他废话,释放一道剑意将其逼退,便大踏步的向白天桥走去。黑狗愤然的捏紧拳头,几次想要拦下对方,可终究有些忌惮那道森然剑气,最终还是决定不去招惹这个扎手的点子。他能感觉到,对方没有与自己为敌的打算,即便双方到时真的开战,这名白衣少年也不会出手。 两方对弈,本来这么严肃的场面让诸葛尘这么一搅,倒有些奇怪的意味。 白天桥苦笑着看着迎面而来的诸葛尘,仔细斟酌了一下言语说道:“小兄弟不打算帮帮我,若是有你相助吃下黑狗那边的人马不在话下。” 向来不愿惹麻烦上身的,更何况跟白天桥交情不深的诸葛尘怎么会有闲心帮他。因此他只是从木棚里拿来一个木凳,悠哉的坐在上面说道:“咱们结盟的目的就是争山宝罢了,可不包括酒店解决私事,所以桥叔你还是自己上吧,注意点别伤到龙哥就是了。” 说完他便往椅背上一靠,摊手表示自己不会参与,便开始为白天桥加油打气做足了表面功夫。 白天桥腹诽了一句真是个滑头便把目光收回,放在了黑狗的身上。此时的黑狗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将刀尖轻轻抵在白龙的颈部,朝着他喊道,像极了市井的地痞无赖:“别白费力气了,连我都看的出来那白衣少年不会帮你的,不然我会放他回去?白天桥,我就想问你一句,你是个人吗?前些年咱们一起去探宝,说好了捞到好处对半分,可结果呢?你就为了多得那么一点甚至不惜将咱们十几年的交情埋在底下,要不是老子我吉人自有天相,就没命来见你了!” 绰号黑狗的男子越说越气,险些一刀结果了白龙的性命。得亏他也是境界不低的修行人,虽然强行运气控制了刀刃,可还是在白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白龙感受到了颈部的凉意,下意识的伸手一摸并壮着胆子看了一眼。这不看还好,可当他看到满手的鲜血时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嘴里哭喊道:“快来......快来救我,他是真想杀我啊,我还不想死!” 还未等他说完,白天桥便一脸不耐的吼道:“给我闭嘴,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看见了没有,他就是这么个薄情寡义的人,真是让我都有些同情你了。”黑狗一把抓起白龙,将他悬在空中,对着他的耳朵说道:“咱们散修虽说手上染血,可都是有底线的。不像他,这么没有底线,活不长久。” 黑狗猛的甩了一下手腕,将白龙重重的摔在地上,而后对着坐山观虎斗的诸葛尘说道:“这位公子听我一句劝,你与白天桥结盟去争山宝无异于与虎谋皮,倒不如来我这边。别的不敢说,答应公子的事情一定可以做到,而且更不会过河拆桥。” “你......”白天桥听后可谓大动肝火,他可害怕诸葛尘这个时候临阵倒戈,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今日没准真要遭劫。一个黑狗就已经足以与他匹敌,要再加上一个剑气凝实到连两个宗师都只得避其锋芒的诸葛尘,他今天没准真要喋血当场。 还真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他这辈子做惯了背后捅刀子的事情最后终于有了报应。最关键的还是死在了一个跟自己有过节的人手中,也算是世事难料。 谁知道诸葛尘摇了摇头,以一种无容置疑的语气回答:“多谢阁下好意了,只是我喜欢从一而终,背信弃义这种不光彩的事情还是不做为妙。至于阁下善意的提醒我定会铭记在心,要是桥叔真有背后害我的举动,我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听着诸葛尘滴水不漏的回答,白天桥竟有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要不是年岁大了经历了许多,换做一个毛头小子恐怕已经落泪了。 黑狗拿看死人的目光瞧了诸葛尘一眼,便不再看这个自己心中的蠢人。他先是将白龙用一根粗绳捆住吩咐自己的手下盯紧,便紧紧握住手里的刀柄,向前挥了挥手。 下一刻,黑狗与手下齐动,弯腰向白天桥冲来,首当其冲的就是双手握刀脸上青筋浮现的黑狗。他在离白天桥三步远的距离猛然跳起,嘴中高喝一声:“惊雷!” 伴着他这声嘶吼,那把大刀一下砸在地上,激起数百道细微天雷从天而降。 天雷沿着刀刃慢慢攀爬而出,渐渐凝聚成一颗实心雷球,带着噼啪的声音窜向白天桥。 白天桥见状心里不敢有丝毫松懈,可嘴上倒表现的极其轻松:“一别多年你就这么点本事,看来你今天想杀我的愿望应该是落空了!” 说着,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纸扇,重重抽在雷球上。纸扇瞧着脆弱无比,别说是雷球,恐怕随便一个木球就能将其打穿。可这把扇子与其它不同,其上流光溢彩,要是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扇叶上闪着金光的细微纹路。 就是这么一把扇子直接将雷球击溃,化作毫无威胁的雷光消失在天地间。 黑狗盯着那把纸扇,眼神晦暗不定,好半天才开口说道:“看来这把扇子真在你手上,当初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它不是咱们能得到的东西吗?亏我当时那么相信你!” 白天桥嘿嘿一笑,言语间多有嘲讽的传音给黑狗:“事到如今你还是没明白啊,我的话真能信吗?你这样的人能活这么久还真是老天保佑,若我是你这般性格已不知化为枯骨多少年了!” “混蛋!”黑狗一声怒喝,果断出手抛下自己的手下,一人一刀直指白天桥的胸膛。 可人家白天桥连正眼都没瞧他,仅仅是抬起了那把纸扇便抵住了飞来的刀刃。黑狗犹不信邪,双手握柄狠压下去,可就是无法再向下哪怕一寸。 “怎么可能?你怎么这么快就到达了伪顺运的境界?”黑狗终于发现了端倪,但他同样大惊失色。别看两人修为只有一步之遥,可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一步之差不知难倒了多少英雄汉。 天垒之上,一步一山! 散修间的对决本来就是比较谁的气息绵长,尤其是双方都未跻身仙人的情况下更是如此。少有诸葛尘这样的人,能够以天垒杀顺运。因此这场战斗胜负已知,哪怕黑狗真的拼了性命不要也未必能够将白天桥留在这里。更何况他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争山宝,将力气用在复仇上面,对一个散修来说实乃不智。 身为散修深谙此道的白天桥内心大定,摆出一副运筹帷幄的神情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既然已经知道我又向上走了一步那你还不离开?难道不知道我们真正的目的是山宝吗?要是你真得到了山宝,肯定能再向上不止一步,到时候杀了我也不过易如反掌。要是我得到了山宝极有可能跻身顺运,你就更没杀我的机会了。所以咱们二人不妨在这次争夺上见真章,还是先放下眼前的恩怨吧!在咱们散修眼里,利益高于一切,不是吗?” 听了白天桥虽说攻心却极有见解的一番话,黑狗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虽说黑狗极不情愿,可最后还是握紧拳头最后看了一眼白天桥,默默的放下了手中刀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确实,在他们这些整日刀尖上跳舞的散修眼中,世间万事,惟有利益至高无上。可话又说回来,这也是不得已才为之,要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谁愿意卑躬屈膝的拿命讨食呢? 这些道理,诸葛尘明白,而且是亲身体会过的。那些个自斩神王体后流落这片天下的日子里,他这个也算是养尊处优的诸葛世家嫡长子不也是从别人鄙夷的眼神中活过来的? 要不是偶有奇遇恢复了天垒的宗师修为,指不定他也要跟那些散修一样,过着舔血的生活。 有些失神的诸葛尘被白天桥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此时的白龙无精打采的站在一旁,像极了挨了教训的稚童。 白天桥走在前面,伸手示意三人先去山宝出世的地方看一看,便开口说道:“其实在山宝的争夺中同黑狗修为相当的人不少,不过我们都不会直接去染指,而是会帮着你们拦下那条地蛟。所以山宝的真正归属还是决定在你们的手里,龙儿修为尚低,不足以稳稳拿下,因此最后还是要仰仗小兄弟你啊。” 诸葛尘也没推辞,大方开口道:“那是一定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情,可不用这么见外。”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了一个深坑旁边。 深坑下面是一头盘起来的地蛟,不少人都围在外面,紧盯着被地蛟守护在身体中间的那株蛟血莲。 地蛟似乎感受到了众人炙热的目光,高傲的抬起头颅,仰天一声长啸过后又低下头,嗅了嗅莲香才满足的闭起双目。 诸葛尘观望了一会,笃定的说道:“这头地蛟已经有顺运大妖的味道了啊,你们确信可以拦住这个体型庞大的畜生?” 白天桥摇了摇头,便顺着一条才开辟的小路下去,来到了深坑底部。虽说白天桥此人心术不正,干的净是些两面三刀的事情,可他的狐朋狗友还真不算少。才一露面,便有三两个宗师上前攀谈。 诸葛尘俯视这一丘之貉,顺着三个人的目光看向了那株蛟血莲,竟然忍不住立马将其采食。要是单说此莲对人的帮助,那对他来说绝对是一等一的。他修行的本就是与莲花息息相关的绝世功法,连神王体依旧存在的时候都可以说是困难重重,更何况如今更有大道之伤在身呢? 就在诸葛尘思绪飘摇之际,下方突然传来一声轰鸣,随后白天桥也是一掠而上回到两人身边,语气激动地说道:“看来山宝要真正出世了!” 第二十五章 仙子也是丫鬟命 听了白天桥的话,诸葛尘将目光投向深坑底部。那头庞大的地蛟此际已经完全伸展开了身体,将那株花瓣正在缓缓掀开的蛟血莲护在身后。 纵然坑边众人已经瞧不见那株蛟血莲,可其散发出的独特花香飘进散修们的鼻子,瞬间就令得众人血脉喷张,发疯似的想要冲到下面。 有几个修为不高意志薄弱的散修已经着道,嘶喊着便脱离了自己的队伍冲了下去,而后便沦为愤怒的地蛟的口中食。 这边已经有人死的不明不白,可不要命向下冲的人还是不计其数。要不是诸葛尘一直拦着,恐怕白龙也会是这般下场。 白天桥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徒弟,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对方的脸上,这才令其也稍稍恢复清明,至少不需要别人再拦着了。 他目光贪婪的望着那株娇翠欲滴的莲花,悄悄握紧拳头说道:“这个畜生竟然可以不受血莲盛开的影响,看来等下拦住他还真要费些功夫。小兄弟,一会你就别带白龙去了,他这状态恐怕只会帮倒忙。” 诸葛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然后他随手从地上拿起一根绳子将白龙捆在树上,说道:“还是先将龙兄安置好吧,不然等会我有些担心。” 他话音刚落,便有几道身影冲天而起,纵身跳下来到了地蛟面前。 白天桥见状便不再跟诸葛尘多做言语,只是说了一句好戏要开场了,便伸出脖子向下看去。 那几道身影都是宗师修为,可放在地蛟面前却不够看。想来他们是想搏一把,直接抢走蛟血莲后远遁。可地蛟何等敏锐,早就拦在了那里,仅仅一记甩尾便将他们击飞。几人不信邪,非要一起硬攻对上了地蛟硕大的前掌。可才刚一接触,几人的阵型瞬间崩散,直接被地蛟压迫的七窍流血,眼看着就要死在那里。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大喊着求救:“诸位还望救助我等,一起拿下这头地蛟,事后我李某一定不会再争那株蛟血莲!” 听了这话白天桥虽然暗道了一声蠢货,可还是跟着十几位宗师飘然而下,拦住了看上去无可匹敌的地蛟。 临走之前,他向后一抱拳,冲着诸葛尘说道:“蛟血莲的事情,就拜托小兄弟了。” 诸葛尘也不推辞,点头说道:“桥叔放心,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 说完两人便分开,诸葛尘汇入了人流,顺着另一条小路向深坑下面走去,逐渐接近那株蛟血莲。 与别人的三五成群不同,独来独往的诸葛尘就慢悠悠的跟在队伍的后面。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小宗师或者是更低的境界,但也不排除有同诸葛尘一样的宗师藏在其中扮猪吃虎。 可即便如此诸葛尘对那株蛟血莲仍旧志在必得,涉及大道之伤连他这么随性的人都不敢轻视。要真有人不开眼拦在他面前,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来到深坑底部的洞穴前面,一群人便自觉散开,同其他人留了一些距离。在这里别说是那些陌生人,就算是生死之交都有可能在关键时刻送上致命一击,这一点诸葛尘再明白不过。 正所谓大道无情,其实真正无情的又哪里是大道,不过是从古至今修行人的冠冕堂皇之词罢了。 进了洞穴便是一片漆黑,见四下无人,诸葛尘便从芥子中取出一盏提灯拿手拎着,借着微弱的光芒向前摸索。 洞穴不仅交错纵横而且及其空旷,不时有细微的回音传进诸葛尘的耳朵,听着应该是在探讨应该往哪边走。 诸葛尘摇了摇头,随便找了一条小路一直走下去,没多会便碰到一队人。 那队人的领头是个同白龙年岁相仿的白发青年,修为大概是在小宗师境界。 白发青年普一瞧见诸葛尘便动了歪心思,带着身后的几个人便围了过来,言语多有挑衅:“不想死就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诸葛尘挑眉,抬头看了一眼这个不知好歹的白发青年,就这样径直向前,越过了这队人。 白发青年见状自然有些生气,他使劲捏了一下身旁那个妩媚女子的大腿,而后一把按住了诸葛尘的肩膀说道:“你什么意思,这么看不起我,要知道我可是赤魔座下大弟子,要是真惹怒了我,有你的好果子吃!” 诸葛尘伸手将青年按在他肩上的手抓住,使劲一握,痛的青年立马跪在地上嘶喊:“你快给我松手,疼!你们都站着干什么,快来杀了这个人啊!” 围在周围的人立马提起兵器冲来,不过这帮喽啰可不是诸葛尘的一合之敌,三两下的功夫就被打倒在地,也只有之前那个妩媚女子没有遭殃。 这下白发青年才明白自己踢到了铁板上,可他还是壮着胆子说道:“你不要仗着自己修为高些就那么嚣张,你要是真敢伤我,我的师傅赤魔不会放过你的。” “哦?”诸葛尘将白发青年踏在脚下,反手一拳将最后一个还站着的男子打倒在地,俯下身来说道:“那我可得看一看了,你那个名声大的吓人的师傅究竟能不能为你报仇。” 白发青年心头不自觉的升起一道寒意,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骨气了,刚想开口求饶可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因为有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剑已经洞穿了他的喉咙,下一刻,那把利剑在他的脖子上一转,彻底粉碎了他的生机。 全无还手之力,更是死不瞑目的白发青年此际只有悔意,只恨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开眼,招惹了这个恐怖的青年。他最恐惧的还是另一件事,他竟然从那把利剑上感觉到了比自己师傅赤魔还要强大的气息! 一剑解决掉白发青年的诸葛尘环视四周,慢慢将胶柱剑送回剑鞘,便打算继续向前走,争取早些时候出了洞穴。 可那个唯一还站着的妩媚女子以为这个杀神一般的少年是要赶尽杀绝,噗通一声跪下地上,向前蹭了几步远,一下抱紧了诸葛尘的大腿,梨花带雨的说道:“这位公子,奴家只是一个软弱的女子罢了,您可千万不要杀我啊。” 诸葛尘低头瞧了她一眼,本想直接将其震开,可谁料想那妩媚女子抱的可是真紧,以诸葛尘的修为都未能成功,反而被其借力而上,贴到了自己胸口,呼吸相闻。 妩媚女子瞧见诸葛尘愣神的模样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在她看来面前这个模样俊秀的白衣少年已经沦陷在了自己的温柔乡里。在魅惑男人这方面她还是颇有些自信的,不然像她这种没什么天赋的女子又是怎么能攀爬到这般地步呢? 这样想着,她便贝齿轻咬嘴唇作出楚楚可怜的样子,手指更是不老实的在诸葛尘的腰间画着圆圈。 可过了一会诸葛尘还是没有反应,她疑惑的抬起头想要从对方眼中看出灼灼情欲,可白衣少年眼神却清明的很,而且眼底还有一丝快要压不住的怒火。 妩媚女子见状忙停下了挑逗,从诸葛尘的身上离开,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诸葛尘拍了拍腰间被女子指尖掠过的地方,慢慢说道:“我没有要杀女人的打算,不过你也别做的太过分。我只问你个问题,你这一身魅惑男人的本事是从哪里学来的?怎么......这么像我的一位故人?” “公子您说......一位故人?”女子瞪着颇为有神的眼睛,慢慢挪向诸葛尘的身边,像极了一只小猫。 诸葛尘好像看见了什么,赶紧与其拉开距离,问道:“你究竟是谁?” 女子此时已经不再妩媚,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她的指尖先是绕着自己垂下来的青丝,而后轻轻的点在诸葛尘的脸上,娇笑着开口:“您觉得能是谁啊?公子,我是仙儿啊。” 诸葛尘望着一个人影自女子体内慢慢浮现,而后逐渐凝视成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模样。而先前的妩媚女子则瘫倒在地,昏睡过去。 女子瞧着比较年轻,也就是跟诸葛尘相仿的年岁。可那身材可不是这个年龄应该有的,该凸则凸,该翘则翘,哪怕与她朝夕相处的诸葛尘都有些把持不住。尤其是女子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那欲拒还休的目光,啧啧,恐怕是个男人都会产生非分之想。 他自然而然的伸手摸了一下这个自称仙儿的女子的头发,而那个仙儿也将头低下,摆明了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 仙儿是诸葛尘还是诸葛世家嫡长子时候的侍女,两人自懂事时便相识,可以说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心领神会。只是经过了那场动荡之后,诸葛尘败的一塌糊涂,自斩了神王体沦为废人,仙儿便再也没出现在他的身边。 其实诸葛尘对于其他人的背叛都可以熟视无睹,只是对于仙儿,这个一直跟在他身边唯唯诺诺,有时又疯疯癫癫的丫头,他自认没有办法不去在意。 旁人都说他薄凉无情,也只有他自己明白,那些人不过是从没有入他双眼罢了。 ...... 异地重逢,物是人非的主仆二人有太多话要说,可都心有灵犀的不先开口。 似乎有些受不了这么清冷的气氛,诸葛尘率先开口说道:“咱们先往前面走走,一边走一边说。” 仙儿嘿嘿一笑,走上前来挽住诸葛尘的一条手臂,顺着就踮起脚把头放在了诸葛尘的肩膀上,全没有侍女该有的样子:“公子,能不能不说,好歹给奴婢留点小秘密啊。” 诸葛尘摆出一脸怒容,佯装生气的说道:“那敢情好啊,自家的侍女都不听话了,我这个公子是有多失败啊,还不如一死了之痛快。” 仙儿见状慌忙摆手,又捂住了诸葛尘的嘴说道:“公子这是哪里话啊,以后像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不为了别人也要为了仙儿啊。您不就是想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辞而别,如今又为何出现在这个女子身上吗?我告诉您不就好了吗!” 瞧见听了这句话后诸葛尘志得意满的神情,仙儿只得摇了摇头无奈开口:“当初公子输了那场意气之争自斩神王体后我就知道您肯定不会那么轻易低头,可那时的天上天已经没有了您的立足之地,所以您只能来到这座天下。可您走的时候肯定不会带我的,毕竟也不是来这里度假,那时的公子连自保都成问题更不会让自己的侍女涉险。不过虽然仙儿能力有限,可终究是公子的侍女啊,怎么能不跟在公子的身边呢?所以我才提前一步离开,自己去寻找进入这座天下的办法了。对于之前的不辞而别,仙儿内心也十分愧疚,更是知道公子的心里更不好过,所以您就责罚我吧!” 诸葛尘看了一眼怀中虽说身份是侍女可他却从未将其当成侍女的可人儿,言语温柔的说道:“说什么胡话呢,自家侍女能做到这份上,我知足还来不及,谈什么责罚?这件事就过去了,还是再说说你又是怎么来这里找到我的吧。” “切,前面那一句都给我感动的要哭了,结果还不是想套我的话?公子你还真是没变啊,跟之前一样可恶!”仙儿白了诸葛尘一眼,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之所以能找到公子可就要归功于一个道家仙人了,他不仅收仙儿做了记名弟子,还帮我算到了公子的位置,就连寄身于那女子的手段也是他传授给我的。” “道家仙人?”诸葛尘摸着下巴仔细想了想,可真没有想到自己跟道家究竟有什么交情。 他本想继续询问下去却被仙儿打断:“公子就别多问了,咱们主仆能见面都是人家的功劳,就别再忧心人家有没有算计你了。他只说了等您爬上天垒后自然会出现在您面前,而且在那之前我也只能跟公子见这一次面。” 诸葛尘听后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如此甚好。确实,以目前他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在天下为所欲为,带着仙儿这么个红颜祸水委实是有些不妥。既然速来疑心重重的仙儿都说此人没什么坏心思诸葛尘也就不做深究,只不过他还是有些吃惊于对方的实力,光凭借推演便能知道他的位置,起码不会低于竹篮打水,而且极有可能是一位道家真君。 仙儿瞧着自家公子如今事事亲为的憔悴模样,一时间有些痛心,只恨自己无法陪在他的身边为他分担忧愁。这样想着,这个平日里就习惯躲在诸葛尘身后的侍女便泫然欲泣,要是再多瞧上几眼恐怕就要哭了起来。 诸葛尘见状急忙安慰,说了许多讨仙儿欢心的安慰话,才止住了这场梨花带雨。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走出了洞穴,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场地,此时总算笑逐颜开的仙儿附在诸葛尘耳边轻语道:“我可得赶紧帮公子拿到那山宝,多出来的时间可得让您好好陪我。” 诸葛尘瞧着自家侍女那副俏皮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有你这么跟公子说话的吗,放在其他世家里不出三天你就得被打出去。” 仙儿松开诸葛尘的胳膊,绕到他的身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开心的说道:“谁让仙儿命好呢,摊上了您这么个公子。” 诸葛尘刚想开口,便被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打断。而周围那些同来争宝的修行人更是夸张呐喊,一时间压过了那道轰鸣。 顺着其余人的目光望去,两人便是看到了天边那头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地蛟。 此时地蛟虽然已经遍体鳞伤,可气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更上一层楼,甚至来到了顺运境界。 已经身为大妖的地蛟感受着体内汹涌的力量,口吐人言道:“这些修行人总是来争我们的宝贝,小的们,把这些不识好歹的家伙留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便凭空消失,继续回到原先的位置同那些负责缠住他的宗师继续开战,但此刻终于踏破了天垒的他已经可以压制那帮散修了。 反观诸葛尘这边同样危机,才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有如海潮般的小地蛟蜂拥而至,被这些小地蛟缠住的修行人立马便倒在了血泊中,没了生机。 诸葛尘看了仙儿一眼,说道:“不错嘛,都有半步顺运的修为了。” 仙儿回以一笑,谦虚道:“哪里入的了公子法眼,我这别人眼中的仙子再厉害不也是公子您的丫鬟?” 被这一句话逗笑的诸葛尘一掠而出,拔出胶柱剑挥出一道通天剑气,传音给仙儿说道:“那本公子可得抓紧些拿到山宝,不然就没机会看看自己家的侍女怎么成为别人眼中的仙子喽!” 第二十六章 剑去无人! 此时正面战场上那些宗师散修同样溃不成军,本来他们稳占上风,仗着自己的身子轻盈,不断的在地蛟的躯体上留下伤痕。看样子只要时间足够,他们完全可以将其杀死。 可地蛟身上伤口虽多却并不致命,充其量就是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要不是地蛟一直在压制自己的修为用来破镜,那些自视甚高的宗师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能够修行到堪比宗师的妖物其实灵智已开,未必就不如人类,要是它们甘心不依仗蛮力而是狡猾一些,设计坑人都是手到擒拿,就比如那些如今已经深陷死地的宗师。 同为散修,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道理这些宗师可谓了然于胸,不用谁说大家就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领准备逃离。谁料想那头地蛟更是技高一筹,早就在周围设下了大阵将所有要来争山宝的人困在其中,来了一手请君入瓮。 事到如今他们也知逃跑无用,索性互相对了个眼神,传达了一下自己眼里的杀意,纷纷提起兵器不要命的杀来。 下一刻,这里光芒四射,雷火交织在一起从地蛟的身上炸开。可如今已成大妖的地蛟又岂会被这些伎俩伤到? 只见它挺直了庞大的身躯,挥舞着爪子向前推进,挡在前面的宗师哪里是一合之敌?要是一个躲闪不及,被那爪子沾上,立马就会被打翻在地,丧失战斗力! 一群慌不择路的宗师此时还哪有方才的从容样子,狼狈的像极了战场上的炮灰。等到他们好不容易聚到一起,纷纷看出了对方眼底的惊慌,甚至有人懊悔出声:“早知如此,我就不来争这山宝了。如今不仅山宝没有到手,恐怕连性命都得扔在这里。” 本该意气风发的宗师们一听这话纷纷低下头去,愁眉不展。他们这帮平日里在自己地盘上作威作福的人此际是真没了办法,以往虽然也曾深入龙潭虎穴可至少都在自己的承受范围内,像这种同顺运仙人正面博弈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散修之所以自成一派,一直被宗门还有世家的子弟瞧不起便是因为他们太难成仙。 不入顺运,不得安宁。 这句话说的太对了,散修一日不成仙人便一日没有直起腰杆的底气。相反,如果他们入了顺运,不仅可以直接成为宗门供奉,而且大道无忧,至少都是可以跻身天命的角色。 最关键的一点还属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散修杀力太大了,倒不是说他们究竟有多厉害,只是这些散修捉对厮杀起来可是真不要命! 在众人都无精打采的时候,一直沉默着的白天桥突然开口说道:“诸位都是小有成就的散修,能达到今天的修为都是摸爬滚打过来的,经过的生死更是无数,难道就因为这一次的死面更大一些就没了信心?那我看你们日后还是不要在大道上前行了吧,今天你们要是怯战,那就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成就仙人。要是不能成就仙人,我们就会一直被那些宗门、世家瞧不起,永无翻身之日!” 听了白天桥掷地有声的一番话,不少人都重拾了信心,剩下的差不多也是意志一样坚定的修行人。此时这帮人重拾战意,半句废话没说便再次向地蛟掠去。 本来自以为已经将那些散修打怕的地蛟瞧着重新出现在它视野里的那帮人,瞪着小眼睛又是一掌拍来。可这一次,它这一掌却被拦了下来! “等宰了这头畜生,咱们再决定山宝的归属,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此时白天桥拿着那把纸扇,在一众散修的掩护下,连同几个境界同他一般的人一起杀到了地蛟面前,对着那硕大的头颅递出自己积蓄已久的一记重击! 一击得手的众人望着跌跌撞撞倒在地上揉着头颅的地蛟异口同声的说道:“没问题,只要你姓白的不耍什么伎俩就好。” 听到这话的白天桥爽朗一笑,点头说道:“那是一定的!” 说话间,众人纷纷来到了地蛟的上方,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俯瞰脚下的浓浓黑烟。 黑烟中突然冒出一条洁白如玉的胳膊,那胳膊轻轻摇动,带着黑烟在空中缓慢旋转,渐渐凝实成了一身长衫被已经化作人形的地蛟穿在了身上。 深坑空地上,地蛟所化的那个模样痴憨的男子摸了摸自己健壮的手臂,咧嘴笑着说道:“这次再来看看,我能不能将你们这些可恶的盗宝贼留在这里。” 他说完便将双拳插在了地下,驾驭着整座深坑的土石冲向这群散修。 ...... 这边虽说大战正酣,可诸葛尘倒是轻松的很。他也不过就是放出了剑气护体便轻松的瓦解了小地蛟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最可气的是他还将一只手搭在仙儿的腰上,没有一点专心战斗的意思。 这也就是那些小地蛟修为不够灵智未开,不然也得被诸葛尘气个半死。 不过与之相比较的其他人就没这么轻松了,不断有人被小地蛟分食,场面血腥,宛若炼狱,就连飘散而出的血气都让人作呕。 而主仆二人就这么穿行在其间,即便小地蛟不要命的向两人冲来,最后也只能被剑气绞杀。 这时候有人发现了泰然自若的两人,惊叫出声:“这里怎么还有一个宗师,大家快向那里聚集,不然迟早都要死在这群杀不尽的小地蛟的嘴里。” 他话音刚落,便又数十道目光投向诸葛尘,而后这帮为了活命的人便急忙向这里奔来,围在了诸葛尘的身边。 此时还没靠拢过来的差不多都是宗师修为,只有一个秃头的持权杖小宗师还在外面同那些小地蛟搏杀,瞧那越战越勇的样子应该是杀红了眼。 诸葛尘望着挡在他面前的人潮无奈开口:“诸位还是快些闪开吧,我这剑气只能护住我们两人,无力分一些给你们了。” 一群人听后纷纷望着面露难色的诸葛尘,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既然我们不能得到剑气庇护,那你也就没有必要了。兄弟们上,反正都是被小地蛟啃食的下场,这种时候拖上一个就是血赚啊!” 诸葛尘目光不自觉的流露出一道寒光,随后他便循着声音望去,刚好看见了那人躲闪的背影。诸葛尘没说话,当机立断拨开人群就要过去,可却被团团围住,大有不死不休的样子。 诸葛尘目光清冷的望着身前的那群人,一字一顿的说道:“闪开,去杀你们该杀的地蛟,夺你们该夺的山宝,别来挡我的路。难道你们真听信了那人的鬼话?” 围在周围的人摇了摇头,面色不变的拔出自己的刀剑,问道:“你应该不是散修吧,亏得修为这么高却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我们做事向来不讲什么仁义礼智,只求对得起自己。既然你不愿庇护我等,就休怪我们手下无情了。” 听了这话,仙儿气笑了,要不是诸葛尘拉着她的胳膊,这个只有在自家公子面前才有好脸色的侍女早就让这帮逻辑诡异的散修人头落地了。 她看了一眼身旁不动声色的诸葛尘,撒娇似的说道:“公子你看他们这样冒犯你,就允许仙儿帮你杀掉他们吧。” 诸葛尘把眼一瞪,随手将包裹着两人的剑气挥散,而后聚成一团逼退了几个刚想上前试探的几个散修,没好气的说道:“你就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服侍好你家公子,像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听了这句不算是情话的情话,仙儿那吹弹可破的娇颜上立马飞来两抹动人绯红。就连诸葛尘这个木讷汉子都有些心动,抬手便在仙儿脸上一捏,轻笑了一声后便拔出胶柱剑,聚气成罡,挥出一条剑罡长龙,在地上劈出一道极深沟壑。 一群散修见到这场面自然有些退缩,纷纷向两边退了两步,远离了那道依旧剑气四溢的沟壑。 “退两步就行了吗?都给我驱散!”诸葛尘一声大喝,手中胶柱剑向上轻提。伴着一声好似龙吟般的轰鸣,沟壑里一直被压着的剑气冲天而起,而在场所有剑修的手中利剑全部调转向天,乖巧的排在了沟壑上方,组成了一条剑龙。 散修见状全都惊讶的张开了嘴,这该是有多么恐怖的天赋啊!恐怕那些宗门里的先天剑体都未必能够做到。 昔日刘慕雪御起满城银针已是极限,而此时驾驭飞剑无数的诸葛尘不仅可以令那些有主利剑俯首称臣,而且云淡风轻,面色丝毫不变。 一袭白衣胜雪的诸葛尘心意微动,以一根手指操纵起那条剑龙腾空而起,又返回地面将他驼起,宛如天上神仙,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下一刻,剑龙与诸葛尘当空分离,化作两道流光分别向地面砸去。底下的散修见状除了有一些准备拼死一搏外,剩下的全部躲在了角落,而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没了佩剑的剑修。 失去了剑的修行人已经算不得剑修了,就连杀力都远不如手握佩剑之时,此时那些还站在那里的剑修固然可敬,但其实就是争一口气罢了。退却的剑修或许不知,此时退了便是在大道前行时为别人让开了一条道路,起码终身无望仙人境界。 天垒入顺运,有三问,问天、问人、问己,每一问都是一招险棋,稍有不慎,身死道消! 所以诸葛尘这一剑没有朝向那些退开的散修,只是把目光放在了那些还有心向他求战的人身上。 这一剑,诸葛尘没留力,任由剑龙化剑雨倾泻而下。 一剑过后,诸葛尘飘然回到仙儿身边,伸手将这个同样目瞪口呆的侍女轻轻揽入怀中。而两人身边,已经无人站立。 第二十七章 盛大登场 仙儿看着身旁那个曾经在天上天那方大舞台都是当之无愧的焦点的少年,由衷说道:“公子还是像昔日那样,一剑之威,三丈之内无敌手。” 说着她便轻车熟路的摸了摸诸葛尘别在腰间的佩剑胶柱,引得品相不凡的胶柱剑一阵清鸣,似乎是在问好。 仙儿这下乐开了花,露出几颗银牙说道:“看见没有公子,你这剑记性不仅好,而且还念旧呢!” 诸葛尘撇了她一眼,没理睬这疯丫头的自娱自乐,带着她走了过去,从人群中拎起方才妖言惑众的那个人。 诸葛尘手一松,把那个人重重扔在地上,俯下身来阴阳怪气的说道:“为什么要设计害我?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太玉树临风,惹人妒嫉?”这样说着,他瞧了一眼仙儿,示意对方帮着接下去。 曾同诸葛尘朝夕相处的仙儿这点默契还是有的,立马心领神会说道:“可不是吗,公子这般英俊的男子别人见上一面都是他们的福气,真要来害你恐怕也只会是因妒生恨了。” 瞧着面前一男一女作戏的样子,那个贼眉鼠眼一肚子坏水的散修只能在心里叫苦。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干,只是以前做的时候大多都会成功,所以这次真没想到会遇到这尊霸道无匹的剑修。 一人御百剑,难道这人真不是人间难得几回见的顺运仙人? 事到如今本就一身软骨头的他连忙跪地求饶,求爷爷告奶奶就差躺在地上耍无赖了。 仙儿见状拔出了自己的佩剑,抵在散修喉咙上,稍微一用力,便划出一道血痕。 散修这下是真吓尿了,瘫倒在那滩腥臭的水里哭丧道:“这位姑奶奶,我真的知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以后我再也不敢这么煽风点火了。我发誓......” 一旁的诸葛尘轻轻拦下了面色极为不善,下一刻就要一剑刺死这个散修的仙儿。他上前一步,以周身四溢的剑气蒸散了尿水后按住了散修的双肩。 散修如蒙大赦,眼中满是激动的神色,庆幸自己的劫后余生。可诸葛尘下一句毫不留情的言语却令他如坠冰窟:“像这种脏活还是让我来做吧,血腥的东西你能少沾就少沾,本公子可不希望自己的侍女像个刽子手。” 散修还想求情,换取最后一线生机。可没了耐心的诸葛尘可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立马将一道剑气送进了散修的眉心,彻底断了他的生路。 做完一切的诸葛尘仍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似一条人命的死活根本没放在他的心上。 抬手以剑气将散修绞杀的点滴不剩,白衣少年清冷的声音便在此地回荡开来:“各位有事的办事,没事的就此离去,反正那株蛟血莲我是肯定不会让其溜走的。要是真对它极为心动,咱们手上见真章,不论成败本公子敬你们。可要是耍些下三滥的手段,这名尸骨无存的散修便是下场!” 诸葛尘说完便向那处突起的洞口走去,沿途遇到的小地蛟不是问题,全部被他重新释放出的护体剑气绞杀,因而一路畅通无阻。 剩下的人大多面面相觑,也只有几个先前并未落井下石而且确实有些真本事的散修还敢继续跟进,剩下的只有哀声一叹,打道回府了。 天下重宝从来都不是有德居之,而是有力居之。在这个世道上,不能全凭拳头说话,可要是真想与人心平气和坐而论道,起码拳头应该硬些,不然说话都没什么底气。 现如今对此深信不疑的诸葛尘也懒得讲些道理,反正是更相信自己的手中剑。 进了那方突起的洞口便是一道缓坡,两人就这么不急不缓的一步步走着,看着洞内堪称鬼斧神工的景色,说着无关紧要的话。 诸葛车将一块造型嶙峋且像极了一头莽牛的石头指给仙儿看,嘴上轻轻说道:“我告诉你的事情你可得放在心里,修行可以不耽误,但尽量不要惹事杀人。别视人命如草芥,要知道那些人也是爹娘含辛茹苦养出来的,能不杀则不杀。” 对于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仙儿也只是报之一笑,表面装作听进去的样子,可嘴上还是有些不饶人的说道:“那公子你就能杀人不皱眉了,放到仙儿这里怎么就不行?” 诸葛尘捏着仙儿的耳朵将她缓缓提起又放下,摆出一副正经脸色语重心长的说道:“女孩子家家还是要善良一点才更讨人喜欢,你说是不是!” 仙儿这次没再出言反驳,而是缓缓低下头去,看样子应该是真的记在了心里。 两人间的言语外人听起来不像是主仆,倒像是一对甜蜜的情侣。就连诸葛尘有时候都会产生这样的疑惑,只不过两人相处时间太长了,互相了解的程度都可以用知根知底来形容。更何况这种方式才能让两人更舒服,因而不在意外人眼光的诸葛尘也不说什么。 要不按照习俗仙儿这样的贴身侍女也会是婆家陪嫁的暖床丫鬟,关系再密切些也是情理之中。哪怕一向爱嚼舌根的人也顶多说些无伤大雅的风凉话,再多的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帮着诸葛尘抚平了长衫衣领处的褶皱,仙儿将垂落的发丝往两边理了理,嗓音轻柔的说道:“仙儿这辈子就讨得公子一人欢心就足够了,别人怎么想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我不管。可既然公子觉得仙儿不该动手杀人,那便不吧。” “还是自己家的侍女知道替我这个一事无成的公子分忧呦!”诸葛尘仰天一叹,从芥子中拿出一粒闪着微弱光芒的丹药塞在了仙儿的手里,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这枚丹药可以助你破开天垒那道屏障,等咱俩分别后你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吞食,步入顺运。” 仙儿听后就要将其还给诸葛尘,可却被他拦下:“你不用想着我,自斩神王体的大道伤痕还留在我体内,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得重入仙人境,所以这丹药放在我手里真的没用。再说了,你家公子何等人物,还能被这道门槛拦住?不是骗你,等我解决了大道伤痕,那就是一日千里,连竹篮打水那种险境环生都别想拦住我!” 仙儿听后噗嗤一笑,说道:“公子还真是一点没变。” 两人就在说说笑笑间走过了缓坡,来到了一方平台上。 站在平台远望,两人皆是看到了不远处那头地蛟大妖所化的痴憨男子和一群宗师。 虽说宗师们节节败退,可是他们气势不减,哪怕仍旧抵不住大妖的大开大合。身处自己费尽心机设下的天罗地网中,占尽天时地利的大妖修为可不是简单的初入顺运,其实也不过比顺运巅峰差上一丝而已,因而才能压着一群至今意志仍是坚定的宗师打。 仙儿看着那边的乱战,提醒诸葛尘说:“公子,我们要不要趁着那边大战浑水摸鱼,抢先一步拿了山宝一走了之?” 白衣少年随手将一块飞来的碎石劈成两半,思索片刻回答:“再看看,等会决定也不迟。” 仙儿瞪大了眼睛,疑惑不解的说道:“公子你不会是想去帮他们吧,这样可没什么好处。不如早些取了山宝,反正那些散修也找不到你。再说了,助人为乐也不是公子的风格啊!” 诸葛尘轻笑着揉了揉仙儿的头,便不再说话,继续望向不远处的战场。 仙儿见状也只得继续跟在诸葛尘身边,有些微恼的说道:“随便你了,谁叫我摊上你这么个公子!” ...... 此时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哪怕宗师各各已经明显有些力不从心,可一群人还是抓住了机会在大妖胸前留下了一道极深的伤口。哪怕大妖体质非凡,可还是令他疼痛难耐,忍不住哀嚎一声。 一群宗师虽说一击得手,可还是有些懊恼。毕竟那道伤口要真是再深几寸,恐怕就可以直接结果了这头大妖。 白天桥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再不复之前的轻松模样,咧嘴骂道:“他娘的,这大妖还真是皮糙肉厚,刚才那集合所有人力量的一剑也才仅仅留下那么一道不致命的伤口。要是换作别的顺运都得死了,怎么偏偏这头畜生没什么事。” 黑狗此时就站在他身边,拄着刀柄不断喘息,像是要把肺里面吸进的恶气一起吐净。他听到白天桥的话,抬起头露出惨白的脸色说道:“咱几个人也算是老相识了,今天就算是走不出去能死在一起也是件美事。虽说你白天桥坑我害我,可咱心里面还把你当兄弟,而且是两肋插刀的那种。” 白天桥也有些真情流露,笑骂道:“你他娘的还真是死心眼,不过老子喜欢,可谁说咱们就一定得死在这,不到最后一刻我是不会罢休。老子的命只有老天爷能来收走,剩下的任他修为再高,都没可能!” 说完他便手持纸扇一人冲天而起,对上了如今已经红了眼的地蛟。可想而知,仅凭他一己之力别说伤到地蛟,就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才冲到了对方身边便被死死的扼住了喉咙。 一个宗师宛如任人宰割的鸡鸭,被大妖拎住脖子当空而立,凄惨无比! 底下的一帮散修此时也好像失去了理智,发疯似得向地蛟冲来。 地蛟见状仰天长啸,瞬间掀起一片飞沙走石。而它松开白天桥后就藏身在其中,一拳出后再接一拳,轮番出现在每个人的面前,单凭自己的蛮力便将这群散修一一击败。 事到如今,他们才明白愤怒终究不等于实力,这下败倒在地蛟的拳下,一群宗师躺在地上没了精气神,似乎终于认了命。 天上,地蛟举臂大笑。风声大作中,它犹如一尊高高在上的天上仙,眼神戏谑的俯视着地上的宗师们。 它缓缓掠下,提着一柄由岩石铸造的长剑从人群中走过,手起剑落,收割着这群人的性命。 散修能活到宗师的境界上殊为不易,置之生死度外都是初出茅庐在江湖这摊深水中扑腾的少年郎抱着的想法。他们这些做梦都想着苟且偷生成就顺运的人早就丢了一干二净,因此这时候难免有些恐惧,有的甚至都强挺着身子跪在地上祈求地蛟不要杀他,以后当牛做马都可以。 地蛟耷拉着眼皮,把石剑横在对方的头顶说道:“之前你们想没想过会是现在的下场,都在想夺我宝贝后该怎么提高境界吧!可世事无常,谁叫我破开屏障了呢?要怪也只能怪你们心太贪,运气太背。” 它按下手中的石剑,稍一用力便将那个丢了脊梁骨的宗师劈成了两半。看了那个尸体一眼,它抖掉刀锋上的血污,继续向下一个人走去。 此时白天桥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同他一并站起的还有身边几个志同道合的傲气宗师。白天桥凭着颤抖的手握住纸扇,说着激情澎湃的豪言壮语:“古人说宁可站着死,不可跪着生,更何况跪地也求不来活路,那老子为何不顶天立地?今日我等败给你自然是你技高一筹,可你一个妖物这般咄咄逼人,真当我人间无人能治你?你也只是嚣张一时罢了,他日你定惨死别人剑下!” “哦?”地蛟挑起眉毛淡淡说道:“说了这么多又有什么用,我甚至能闻到你们的恐惧。既然你这么喜欢出风头我就送一先走一步吧,那些自以为俏皮的讨嫌话,你还是留在黄泉路上说个痛快吧!” 说完他便一剑戳死面前的那个宗师,而后朝向白天桥一步步行来。 走到白天桥面前,地蛟轻声开口,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怕了,我能感觉的到!” 此时高过头顶的石剑带着风声飞落而下,可却没有斩碎白天桥的头颅,而是被一柄利剑挡下。 身着白衣的少年将脸从剑下挪出,笑着对地蛟说道:“坏了你的好事?” 地蛟心头涌起一阵怒火,瞪着这个出来搅局的少年怒喝开口:“小子找死!” “找死?确实是。”诸葛尘一剑将其震开,转身扶着已经站立不稳的白天桥后瞧着大妖皱起了鼻子:“可是谁可真不一定!” 第二十八章 人心鬼蜮难测 黑狗将手搭在白天桥的肩膀上,凑过来小声说道:“这少年真是古怪,宗师境界对拼顺运不仅不落下风,竟然可以将对方一剑震退。你跟我说实话,这么强的帮手你从哪找到的?” 白天桥闻言一阵苦笑,真诚回答:“我要说他是我在一家破旧酒馆里遇到的你信不信?不过当时他只说自己是小宗师,而且气息隐蔽的极好,我也就信了。可谁能想到天底下有这么年轻的宗师啊,真他娘的是活见鬼了!” 黑狗心思活泛起来,不再像刚才直面死亡时的暮气沉沉,反而双眼闪光的问道:“你说那个少年有没有可能真的宰了那个地蛟,带咱们出去?” 白天桥躺在地上轻拍了一下黑狗的后脑勺,闭着眼睛说道:“你傻啊!先不说他一个宗师能不能杀掉顺运仙人,要是换作你拿到山宝会回来救人然后拿自己辛苦得来的宝贝跟别人分享?” 黑狗疑惑道:“你是说他回来就是为了争夺山宝?” 白天桥眼皮未抬,肯定说道:“那可不!” 黑狗摇着头,慢慢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毕竟那个少年身上的味道那么清淡,跟咱们这些礼义廉耻都丢的一干二净的老混蛋可不一样啊!” 说着,他就躺在了白天桥的身边,只不过是拿后背对着对方,任由对方怎么看口都不说话,修起了闭口禅。 白天桥喊了几声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骂道:“他娘的,你真是一根筋,活该被老子骗!” ...... 诸葛尘安置好一群宗师后便走回地蛟的面前,倒持手中胶柱,完全不像高手间的对决,而是显得有些玩世不恭。 跟着诸葛尘一起掠下的还有此时站在不远处的仙儿,她一瞧见自家公子这副模样就乐开了花,嘴里高喊着公子加油之类的话。 大妖好色,地蛟也不例外。它一看到仙儿那倾国倾城的容貌就有些把持不住,恨不得立马撕开诸葛尘抢了那个女子赶紧洞房承欢。当然,若是能够水到渠成它自然不会介意,要是世间情爱皆是如此的话谁还讲究霸王硬上弓? 诸葛尘瞧着地蛟贪婪的眼神,指尖轻点便放出一道剑气飞速劈去。地蛟不及躲闪,被剑气迎面劈中。 剑气未曾有丝毫溃散,反而前仆后继的钻向地蛟的身体,瞬间便在它的脸上留下伤痕。 诸葛尘一击得手倒没有继续动手,反而向后退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不动声色的说道:“向前一步,那叫急于赴死,退后一步,才叫海阔天空。你修成顺运不容易,别真跟你的子孙辈一样死在这里。” 最后一句话,他传音送进地蛟的耳朵:“顺运大妖,我不只杀过一个,劝你别自寻死路。交出山宝买命,我就放过你。” “你这男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地蛟松开捂住脸颊的双手,提起一把较之刚才近乎大了一倍的石剑,面色狰狞的说道:“那就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诸葛尘耸了耸肩,面色不变的说道:“那就看看吧。” 霎那间,此地便如同天雷地火降世,剑光四射不止。 地蛟提剑先发制人,可诸葛尘一人一剑应对的滴水不漏,任对方在自己头顶一剑接着一剑的斩下。 “劈够了?”就在两人凶险的对局时,诸葛尘抬头问了一句:“那便换我吧!” 他话音刚落,便一剑直捣黄龙,以求以伤换伤。这种把戏与人对决时或许极为有效,可地蛟这种凶悍的大妖却不以为意,仍旧提剑杀来,嘴里还高喊着:“去死吧,只会耍滑头的小子!” 可诸葛尘实际上意不在此,真正的杀招是随后而至的昆仑剑。 两座雄奇高峰自白衣少年双肩浮现,才一出场便给了地蛟压力。泰山、昆仑两峰沿着剑尖向天的胶柱剑慢慢盘旋而上,高高的挂在天上,携着极为恐怖的气势压向地蛟。 地蛟不会坐以待毙,只见他将石剑插在地上,两手使劲一拍,便带着沙石而起,形成了一道极厚的土壁。 土壁横在两人之间,不过稍稍挡住了昆仑剑一下便立即崩散,化作了漫天扬起的尘土。 地蛟瞧着气势不减的两座山峰终于变了脸色,直接变回了本体。下一刻,一个庞大的地蛟出现在此地,铆足力气一掌拍在昆仑剑上,随后空中便响彻起一声痛苦的嚎叫。 再向那里看去时,地蛟整个身躯已经摔在了地上,引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白天桥咂巴了一下嘴唇,瞠目结舌道:“这家伙,真的不是魔鬼吗?” 一旁躺着的黑狗撇着嘴唇一脸不屑的说道:“看到没有,老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白天桥继续向那里观望,冷哼道:“高兴那么早干嘛,即便他真的战胜了地蛟也不一定会来救我们!” 两人还想争执一下,可那便大战又起,他们便收起了争胜的心,纷纷向那里盯去。顺运间的仙人大战本来就可遇不可求,能如此近距离的观赏更是一笔飞来横财,这些一口口争食的散修自然不会浪费。 诸葛尘本来以为地蛟会知难而退,毕竟明白了他的实力后还要交手确实不智。可他没有料到地蛟血性十足,即便身上已经被方才那记昆仑剑切出了数十道恐怖的伤口可仍旧气势不减。 他目不转睛的看了地蛟一会,言语诚恳的说道:“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本没有宰杀你的意思,及时收手放任我救走这些宗师,夺了山宝,岂不是上策?” 地蛟翻身而起,向前挪了两步,明明它已呈现败势,可仍旧讥讽道:“说那么多干什么,杀了我这些随你去做。可要是你不能做到,就别扯这些没用的!” 诸葛尘再次握紧手中胶柱剑,提剑鼓掌说道:“到底是龙族遗种,血气真有些!” 说完他便一掠而出来到地蛟腹下,一拳轰出。与剑术相比,诸葛尘的拳虽然等而次之,但其实也不差。仅仅一拳便让地蛟口吐鲜血,要不是强挺着,肯定要直接跪在地上。 他没给地蛟喘息的机会,一拳接着一拳的递出,从小腹一直打到头颅,片刻都没有停手。 这套拳法一气呵成,唤做山巅止境拳,此拳本就是诸葛家的不传之技,非家主一脉不可学,自然有其值得称道的地方。 诸葛世家本就以拳法闻名于天上天,可以说在拳道的攀登上登峰造极。而这山巅止境拳更是诸葛家的精髓,力求一套拳法过后,面前只有自己一拳而已,剩下的,包括苍天都点滴不剩! 待诸葛尘打完整套拳法,他的身后已经浮现出一幅真实可见的破碎苍天画卷,而白衣少年就站在画卷的最中心握紧拳头,丝毫不理睬拳上的血肉模糊。 “看来对拳法的修行还是没到火候。”诸葛尘有些不满的说道,强挺着再出一拳。 这一拳威势滔天,就连他身后破碎的苍天都因为承受不住直接崩溃,难以想象直接承受这拳的地蛟会被打到什么什么下场。 烟雾离散,诸葛尘拖着那条已经酥麻到动弹不得的手臂从空中划下,被赶过来的仙儿搀着走了过去,看到了那头半个身子都已经破碎不堪的地蛟。 此时的地蛟眼中只有一片死寂,再不复之前的耀武扬威。 一主一仆来到它的身边静静站着,好半天诸葛尘才开口说道:“何必呢?我知道山宝对你十分重要,可又怎能抵得过性命!” 地蛟似乎听不惯诸葛尘的语气,本来认命的眼神中再度散发出一道精光:“说了这么多冠冕堂皇的话,你不还是一个偷宝的贼?与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也不过就是比他们强些罢了。” 诸葛尘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握着剑鞘拍打在地蛟那张布满坚硬倒刺的脸上,说道:“趁着你还能动赶紧走,找个好地方东山再起是可行的,没准这里一会还要爆发一场大战。记住,别起歪心思,山宝我是要定了!” 说完他也不管地蛟疑惑的眼神,转身便走进它一直守护的小洞穴之中采摘了那株蛟血莲,然后便堂而皇之的带到了一众散修的面前。 此时地蛟已经听了诸葛尘的话没了踪影,所以此地真正的高手其实只有诸葛尘一人罢了,可他如今已是半残之体,没人相信他还能发挥出刚才那等震慑人心的实力。 天下重宝,有力居之,要是诸葛尘如今还处巅峰实力这帮散修自然不敢动歪脑筋念头,可如今的他还有这份能力独居山宝吗? 一群散修各有各的想法,有些人甚至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兵器准备赌一把。 诸葛尘瞧出了场下的意动,面带微笑开口说道:“各位不会是想过河拆桥,杀我取宝吧?” 同为散修对这些心思再了解不过的黑狗率先开口:“公子既然救了我的命,那就该报答,我选择退出。” 此话一出,有些人便举棋不定。 白天桥这时站了出来,握着那把纸扇指向诸葛尘说道:“诸葛公子,对不住了!要是你真肯将山宝交出来,我等必定不会为难你的。” “哦?”诸葛尘撇开一直搀扶着他的仙儿,紧逼上前,拿手指抿过嘴唇轻声说道:“桥叔跟我想的一样,像个能当上枭雄的真小人。可你有没有想过,纵然我现在的状态确实不妙,可要说收拾你们几个散修还是绰绰有余!” 他的声音越说越越大,甚至有些慷慨激昂。临了,他拍了一下仙儿的肩膀说道:“等下动手不要留情,什么善良,让他娘的见鬼去吧!” 这个在散修眼中柔弱不堪,充其量就是一个花瓶的女子眼中突然爆发出数道精芒。只见她解下被缠在腰间的佩剑,带着那抹让人胆寒的笑容俏皮说道:“得令!” 第二十九章 有女初长成 一众宗师散修,讲些江湖道义的都已经离去,还留下来的净是一些不知廉耻之辈。对于这些人诸葛尘没什么手下留情的,当斩则斩,出剑杀人这种事情他可不愿深思合不合理,只讲究应不应取。 既然对方都有取死之道,他自然不会吝惜手中胶柱。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看似精明的白天桥竟然这般愚蠢,当真要做出见利忘义的小人行径。 诸葛尘将那株蛟血莲收入芥子中,刚想用那条还能动的手臂拔出胶柱剑,便看到了一直安静站在他身边的仙儿飞掠而出。 看她那副着急的样子应该是忍了好长的时间,不然也不会单枪匹马的闯进宗师人群中。 诸葛尘瞧着自家侍女窈窕的背影无奈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丫头,杀心这么重吗,干嘛这么猴急?!” 说完,他也跟着一瘸一拐的走到仙儿的身边。一男一女并肩而站,竟是身为公子的诸葛尘看上去有些可怜。 仙儿看着自家公子这副模样忍不住一笑,而后便被诸葛尘捏住耳朵高高提起,两人也不管身处何地就这么拉家常似的说了起来。要不是刀剑已经紧逼上前,还真打断不了他们的谈话。 宗师们分成两拨,较少的那几个去对付那个瞧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至于诸葛尘,哪怕他状态不在巅峰,可方才那神仙似的一拳还留在众人心里,容不得他们轻敌。 诸葛尘站在原地,松垮着身子按了按那条不能动弹的手臂,玩笑着用询问的语气说道:“你们看我一条手臂都这样了,就别欺负我了,要不你们就上一半的人?” 打头站着的白天桥哈哈一笑,一抖手中纸扇将其打开,露出里面的百鸟朝凤图,缓缓说道:“诸葛公子哪里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你这么一尊差点就斩了顺运大妖的仙人,我等可不敢轻视。” “这样啊。”诸葛尘柱在剑柄上,来让自己能够保持平衡。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双方也都撕开了脸面,可诸葛尘倒没表现在脸上。哪怕心里已经有了怒气,可仍旧言笑晏晏:“那就好,心里有点底气就行。不然等会本公子一条胳膊还把你们杀了,多尴尬不是?” 不少散修听到这么嚣张的言语恨不得立马杀掉诸葛尘,就连养气功夫极其到家的白天桥都攥紧了拳头,下意识的就要甩动手腕,扔出那把纸扇。 可下一刻他便强行忍下了这口恶气,只是说话时的嗓音有些阴冷:“那就看诸葛公子等会还有没有这份心劲嘴硬了?” 说话间,大战便起。 诸葛尘拖剑而行,缓缓抬手荡出一道剑气,劈向正在向他靠拢的散修。散修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左手剑诸葛尘有些孱弱,因而这道剑气被轻松化解。而几个走在两侧的散修互相递了个颜色,立马从两翼包抄过来,霎那间就形成了对诸葛尘的犄角攻势。 此时的诸葛尘要退是不可能的了,他只要稍稍撤步,面前的三拨人马肯定会立马跟上,到时候他的处境肯定会更加难堪。如今的他本就只能一手作战,而且还是一直用不惯的左手,深陷这宗师围困中其实真的十分凶险,一个不慎还真有可能湿了鞋。其实他也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非要打出那一记山巅止境拳,不然如今再不济也只是一个浑身疲惫,运气不通罢了。虽然仍旧有些麻烦,可总归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打不出自己的气度。 在场的都是从江湖底层打拼上来的老油条,察言观色的能力算得上一绝。此时他们已经从诸葛尘的脸上看出了力不从心,当下内心大定,三两一伙的抄起家伙不要命的向他冲来 反倒是一旁的白天桥有些担心白衣少年是在扮猪吃虎,因而一直站在后面煽风点火:“兄弟们快点跟上,先杀了这个少年我们再争山宝落谁家。不然给了他喘息的时间,咱们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声音传进诸葛尘的耳朵,他恨不得立马分开人群一剑戳穿白天桥的心肺。可如今的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勉强应付起身边的散修,鞭长莫及的道理还是第一次这么明显的体现再他的身上。 借着股怒气,诸葛尘用他那只不算娴熟的左手蹩脚的挥了挥,天空上悬浮着的几道残余剑气便缓缓聚到一起,而后猛地砸在地面,将一圈人轰倒在地。 不得已再次聚气成罡的白衣少年这次是真的油尽灯枯了,就连手臂上的酸痛感都有些压不住,逐渐的侵蚀着他的斗志。 咣当! 手中胶柱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诸葛尘止不住前后晃了晃,看了一眼头顶的蓝天白云说道:“前些日子是伪竹篮的恶鬼,如今又是宗师围堵,我早知道自己运道不济可没想到会到这份上啊!” 他轻轻甩了甩那条胳膊,语重心长的对自己说道:“以后可不能这么逞能了,要是手还能动,我用遭这份罪?” 白天桥紧盯自言自语的诸葛尘,开口说道:“诸葛公子怎么了,干嘛这么自怨自艾,都说了你要是交出山宝我们便任你离去,难道公子这么钟灵秀慧的男子也喜欢做傻事?” 诸葛尘听后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他抬手指着白天桥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你们这样的人,既然你们一定要了山宝,那么我非要不能如你所愿。“ 说完他五指扣拳,猛地砸向自己的那条动弹不得的右臂。剧烈的疼痛虽然令得他咬牙切齿,可仔细看去竟然能看出他眼底的笑意。 再抬头时,虽然他的气息下降的厉害只有天三的层次,可他却拿右臂拾起了地上的胶柱剑。 右手持剑的诸葛尘在众人眼中自然可怕,但如今并不是立身天垒的他还不足以让散修畏惧。因而他们还是上前一步,将诸葛尘牢牢包在里面,只等有人率先动手他们便蜂拥而至,将其斩杀夺宝。 谁料想跌境换取右臂自如的诸葛尘仍旧可以仅凭一剑之威便逼得众人不得不退后,而白衣少年身处众人包围中眼神愈发清明,他拿着胶柱剑望天上一抛耍了个花活淡淡说道:“我这个小宗师,战诸位够了。” 一群宗师对此自然是嗤之以鼻,可下一刻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漫天烟尘四起,而诸葛尘扶摇而上,脚下是剑气凝聚而成的参天高楼。白衣少年当空而立,要不是看上去满面怒容有些煞风景,还真的颇有几分意趣。 白天桥抬头仰望端坐苍天的诸葛尘,说了句装神弄鬼,而后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手中纸扇轻摇,将面前的烟沙吹散,来到了诸葛尘的面前。如今的诸葛尘已是小宗师境界,白天桥当然不惧,甚至不惜与诸葛尘贴身,只为早些拿下白衣少年。可诸葛尘又岂是任人拿捏的角色?纵然他已经跌境,可身旁剑气仍旧无匹,甭管白天桥用处何等手段,连他的护体剑气都不得斩破,自然无法造成真正的杀伤。 白天桥对此自然有些郁闷,一个宗师在面对小宗师是竟然有一种无力下口的感觉,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这一刻,他终于对白衣少年动了真正的杀心,本来他打算得到了山宝后便远走高飞。一日不入顺运,一日便不再重入江湖,可他现在总觉得自己与面前白衣少年的仇已经结下,这么多人围杀他自己可没少在一旁煽风点火,对方岂能饶了他?更何况白衣少年也不像一个善茬,舞剑弄拳杀意果断,这要是哪天真在江湖里重逢自己可未必有好果子吃。而且哪怕那个时候自己修为水涨船高,来到了仙人境界,可对方这等天赋异禀的人岂会原地踏步?如今他便可以压制顺运,等到他踏出那一步,破了天垒屏障,自己就只能是对方的掌中物,任其蹂躏。 正在他出神之际,诸葛尘用剑挑在他的左腰上,将那里悬挂着的一枚玉佩挑落。而后诸葛尘便弯腰伸手,将其一把抢过,玩笑着说道:“桥叔,可别这么轻敌,否则等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白天桥听后大怒,也顾不得独占鳌头,连忙将后面的散修招呼过来,大声说道:“我看你还如何油嘴滑舌!” ...... 与诸葛尘这边的胶着相比,另一边的仙儿就轻松多了。 本来找上她的宗师散修就不多,而且还都看不起这个小姑娘,也只是象征性的把她围了起来,至少不让她去干预那边的战局。 其中一个为老不尊的宗师走到仙儿的面前,抬手拂过她的香肩,言语轻佻的说道:“姑娘哪里人,怎么像极了天上的仙子,让我不得不去想要一亲芳泽。” 仙儿冷哼了一声,根本没瞧这个秃顶宗师便轻声说道:“麻烦你赶紧走开,再奉劝你一句,天底下的女子可都不喜欢你这样贫嘴的地中海男人。” 说完她便摆出一副极其厌恶的表情白了秃顶宗师一眼,伸手拍了拍被其摸过的地方然后嗅了嗅手指,嫌弃的说道:“真是恶心!” 其他几个宗师听到仙儿这几句泼辣的言语哪怕尽力憋着笑还是笑出了声,而那个秃顶宗师就有些不自然了,满脸煞白,咬牙切齿。 他先是狠狠瞪了其他几个宗师一眼,但因为顾忌对方实力便没有出手。而后扭头望向仙儿开口说道:“你找死!” 紧接着他便不顾其他几人的劝阻一拳探出,直接朝向仙儿的胸膛递去。本来在几个宗师心中,这一掌就足够要了她的命,可谁料想这个瞧着柔弱的女子竟然一掌拍出,以硬碰硬! 拳掌在空中相接,更令他们大吃一惊的事情是,这个女子不但勇气可嘉,而且实力是确实强悍。一掌而已,便将那秃顶宗师拍出了十米远的距离,而自己则岿然不动。 事到如今谁还敢轻视她,纷纷调整了自己的气息,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吃了大亏的秃顶宗师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更是暴跳如雷,大吼着说道:“大家都一起上,干掉这个娘们!” “娘们?”仙儿将这个词放在嘴上轻轻咀嚼,下一刻便愤怒说道:“这个词也是你配说给我听的?” 她握紧那柄造型轻灵的长剑,学着诸葛尘的起手式挥出一道剑气。虽然她的剑气不如诸葛尘多矣,可以足够给飞奔上来的散修造成麻烦。 就在这短暂的空隙中,仙儿找上了那个秃顶宗师,不由分说便是一剑接一剑的落下,擦出无数火星。 她的修为本就略高对方一筹,跟随道家仙人修行的她功法比之散修更是强了不知多少倍,因此才能将对方死死的压制连弃兵逃脱都做不到。要不是其他宗师终于赶来,仙儿完全可以震碎对方的手臂,令其生不如死! 总算可以喘息一口的秃顶宗师竟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只见他双手柱在膝盖上完要蹲下,上起不接下气的说道:“这疯娘们。” 这句话一说,本来也打算休息片刻的仙儿瞬间暴走,不顾旁人,就连腹部挨上一剑也是拼命来到了秃顶宗师面前,以一种旁人不可阻挡的气势一剑刺在了对方的眉心处! 做完一切的她将剑从秃顶宗师的死尸中拔出,上前一步皱眉说道:“有哪个还要上前送死!” 第三十章 山宝入腹 听了仙儿的话,一群宗师虽然不会被吓住,可好歹聚到了一起,形成一堵人墙慢慢向前推进。 仙儿瞧着这帮散修如此畏手畏脚也是嗤笑出声:“一群宗师做起事来怎么这么畏首畏尾,不是总说人间称尊云云,对付我这么一个弱女子没必要搞得这么正式吧?”她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衫下摆撕来一条白布紧紧的缠在小腹上,即便如此,那抹殷红还是转瞬渗出。 四个围上来的散修也不同她言语,等到凑到近处便四下散开,分别立在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将仙儿困在中心。 仙儿强忍小腹的剧痛,将手上那柄轻灵长剑再次裹起,而后盯上了先前出剑伤她的那名散修,蹬地冲来,抬手便是与诸葛尘先前如出一辙的起手式。 山巅止境拳! 身为昔日诸葛世家下任家主的侍女,仙儿能用出这套拳意可裂天地的无上拳法自然不足称奇。哪怕她的拳势较之诸葛尘差上太多,更没有引动天地异相,可真要是打在一名散修宗师的身上仍旧杀力无匹。 那名直面此拳的散修哪里有硬撼的心思,赶紧转身挪开。可仙儿不会就这么放过他,只见她双拳一震,后背微躬,双肩轻压,一拳轰在了那名散修的小腹上。 以一拳换一剑,怎么说都是稳赚不亏。想到这里,仙儿也不管如今什么场合,就是开心的掀起了嘴角,露出了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 正巧,在一群散修中舞动胶柱剑的诸葛尘有些放心不下自家侍女,忙里偷闲的看向了这边,刚好和仙儿四目相对。 仙儿看见自家公子,俏皮的点了点两颊的小酒窝,而后反手一剑向那个捂着小腹倒地不起的散修砍去。若不是对方情急之下向后挪了一寸,恐怕他也会同秃顶宗师一样丢了性命。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被斩下了一条手臂。 散修一阵吃痛,也顾不上自己的小腹,疯了一样抓起自己那条躺在地上的手臂就要接回去。可这哪里能行,他又不是断臂再生的仙人。最后他凄惨一笑,摇摇晃晃的向远出处走去,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痴痴的望着天空。 仙儿见到这个散修已经失去了斗志便没再出手,她刚想回头,便遭到了另外一个散修的偷袭,一刀洞穿了她的小腹。 本来她的小腹便已经受伤,如今更是伤上加伤,痛的她忍不住一声嘶吼,惊动了正在人群中浴血奋战的诸葛尘。 本来诸葛尘没有看到仙儿小腹处的殷红,以为一切尚好,谁料想一转眼的工夫自己的贴身侍女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诸葛尘见状大惊失色,剑气如长虹般当空落下,宛若大暑时节的暴雨来的迅猛夺命。两座巍峨高峰更是逐渐凝聚,帮着自己的主人破开一条道路。 诸葛尘来到仙儿身边,将她缓缓抱起,贴在她的耳角轻语:“你先睡一会,这里的交给我来解决。” 仙儿听后牵强的笑了笑,昏死过去。 诸葛尘从芥子里取出一颗丹药,送到仙儿嘴里后便轻轻将她放在地上,然后脱掉自己身上的白衣卷成了一个枕头枕在她的脖子下面。 能让视白衣如命的诸葛尘这般对待,恐怕也就只有这个跟他从小长大的侍女了。 做完一切的诸葛尘缓缓站起,眼神中尽是杀意。 下一刻,诸葛尘手起剑落,漫天剑气便朝着散修席卷而来,如今他们才明白这白衣男子的怒火究竟有多么恐怖。 剑气如同龙卷一般刮起,将他们困在风暴眼中,而诸葛尘端坐龙卷之上一剑劈下。剑似长龙自胶柱剑剑尖咆哮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在地面上。而后剑气风暴突然溃散,在散修周围环绕几圈,聚气成罡,收割着这群如同困兽的宗师的性命。 白天桥瞧着当空而立的诸葛尘,大骂道:“这怎么能是小宗师达到的杀力,怎么可能?!” 虽然他有纸扇上的百鸟朝凤护体,剑罡暂时侵染不到他,可人力终有穷时,要是继续拖下去,他肯定也会死在这里。 听着身边其他散修的哀嚎,白天桥无法淡定,疯了似的寻找逃脱的契机。可就在这时,诸葛尘缓缓降落在他面前,横起手中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白天桥看了一眼满面冰霜的诸葛尘,开口说道:“这次败在你的手上我认栽了,山宝就放在你的手上吧。可你总归应该做人留一线,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诸葛尘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躺着的仙儿,开口说道:“我叫你一声桥叔是给你面子,也是我懂礼节,谁想到你还真往上踩?当然,这我不说什么,可你见利忘义过河拆桥,这件事咱俩就没完。更何况你们这些散修还伤了我的侍女,真是该死!” 白天桥听到这话大惊失色,原来那个仅凭一己之力杀了两位宗师的奇女子只是诸葛尘的侍女?本来他还以为这两人是郎才女貌的一对道侣,哪曾想竟是主仆的关系。 他本就觉得自己偶遇的白衣男子不是江湖散修,如今更是笃定。可任他想破头皮都想不到,连此人的侍女都是一个能够斩杀宗师的狠角色,那么隐在他身后的世家该有多庞大! 白天桥踌躇半天,才开口说道:“那你想怎么样,还真打算将我们全部留在这里?” 他说着,看了看正在与剑罡龙卷纠缠在一起的其他散修,眼神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悲怆之色。白天桥一世枭雄,自然不可能是物伤其类,他只是在感慨自己曾经走过的岁月罢了。因为他从白衣少年的眼中,真的看到了果决的杀意。 同为下的去手的人,白天桥不在乎诸葛尘是不是真想杀他,他真正束手束脚的是对方剑气太盛,哪怕自己拼去性命杀了对方也极有可能留下大道伤,终生不得入顺运,那对他来说跟死亡没什么区别。 可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他也只得将纸扇摆在了自己面前,低声念出了咒语,唤出了那幅百鸟朝凤。这是他最后的底牌,曾经好几次救了他的性命,不过这一次他没什么底气,毕竟对方可是个能够天垒杀顺运的妖孽。 白天桥轻声说道,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祈求:“非要两败俱伤,不能不打吗?” 诸葛尘摇了摇头,将胶柱剑收回剑鞘,拉起了拳架。 看着白衣少年身后的破碎苍天,白天桥如临大敌。他可是亲眼见证了一拳便将顺运大妖砸碎半个身子的惊天动地,自然不想重蹈大妖覆辙。所以他才先一步将纸扇握紧,如凤凰一般带着百鸟杀向诸葛尘。 市井江湖里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说法,叫剑魁枪次拳末尾,之所以作此说法是因为一般江湖底层修行人为图方便,大多用的都是练体不修心的外家拳。虽然境界提高的很快,可杀力实在不行,最关键的一点还要数天垒屏障太难破。 即便是内家拳也是漏洞百出,对拳架的要求太高,拉拳架的工夫足够一个剑修削掉你的脑袋。 因此白天桥才选择先发制人,直接破坏诸葛尘的拳架,令其后续无力。 可止境山巅拳这种天上天的顶尖拳法又岂是他能破了的,此拳最大的优势其实不在拳意可破天际,而是在拳架随心而动后的下一拳,足以发挥出真正的力道。 对于这一点,白天桥自然不知,所以他才为破了对方的拳架沾沾自喜。可迎面而来的那一拳彻底粉碎了他的幻想,要不是百鸟朝凤舍命护主,等到这一拳砸在他的眉心上,足以让他七窍流血。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诸葛尘下一拳又至,一拳打在了白天桥的肩上,将其轰飞。下一刻,白衣少年身后那幅破碎苍天的画卷一闪而逝,将白天桥托在空中。 自以为绝境逢生的他还没等高兴,便被从天而降的诸葛尘一拳打在小腹上,直接飞向了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 诸葛尘飘然落在坑边,将如同死狗一般的白天桥从地上捡起,又是一拳打在小腹上,慢悠悠的说道:“这一拳,是打给仙儿的。” 白天桥悬在空中双手捂住小腹有苦说不出,怎么别人伤了你的侍女要拿我出气?但下一刻他就不这么想了,因为那个偷袭仙儿的散修此刻已经人头落地。 诸葛尘松手将白天桥丢在地上,便大踏步的向剑气龙卷中走去,此时还能站着负隅顽抗的散修已经寥寥无几,大多都昏死过去。 其实诸葛尘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将这些人全部杀掉,最多也就是在他们身上留下几道伤痕,没到赶尽杀绝的地步。 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不用白天桥来蛊惑,他心里有数。 瞧着那几个明显已经力不从心的散修,诸葛尘索性给他们来了一个痛快,在每人的颈部赏了一记止境山巅拳,将他们打昏在地。 诸葛尘一打响指,散去了剑气龙卷。此时他也不好过,为了能够使手臂恢复付出的代价可不只是跌境而已,最痛苦的还要数之后剧烈的反噬。 他蹲在地上,痛苦的锤着胸口,感受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剧烈的冲击在他的全身游荡,不时的刺激他的脑海,尤其是最后的那一阵痉挛,直接令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浑身冷汗直冒。 即便如此,他还是尝试着在天垒上慢慢攀爬,来到了那处断头路的边缘。 这就是他的大道伤痕,若是不能修补,谈何顺运,谈何重返天外天? 想到这里,怒火令他他挣扎着从地上坐起,从芥子中缓缓取出山宝。 他一咬牙,便将其吞在口中,借着重新凝聚起来的护体剑罡,慢慢炼化其中汹涌的药力! 第三十一章 共度良宵 蛟血莲药力极为浓厚,尤其是其中汹涌澎湃的血气在诸葛尘的体内横行霸道,惹得他止不住的颤抖。 内视自身,他惊喜的发现天垒之上的断头路正在慢慢修补,而自己的修为也跟着一点点的水涨船高。虽然早有预料,可他仍旧十分惊喜,要真是按这种方法进行下去,自己大道伤痕的修复指日可待。最关键的是,只要让他越过了这一关,仙人前三个境界,唾手可得! 至于原本已是囊中之物的圣人境他却没什么把握,毕竟斩了神王体,付出的代价可不只是大道伤痕而已。正所谓长路漫漫,等着他的还多,不过首先还是要把脚下路走好。 诸葛尘凝神屏气,闭起眼睛拉开拳架。单论对药力的炼化,山巅止境拳的拳意绝对称得上第一等,只要拳意炉鼎成功构建,再辛烈的宝药也只有被一丝丝吸收的下场。 只见他缓缓站起,破碎苍天图在他身后悄然浮现,而后化作一个九口丹炉悬在空中将他整个人含在其中。 寂静的空地上,偶尔可以听的到诸葛尘的轻吟。伴着那一声声越来越急促沉重的呼吸,丹炉猛然炸开,而身处其中的诸葛尘也是暴露在外。 心有所感的白衣少年摸了摸眉心处的那枚残缺的紫金莲种,露出了近几年都未曾有过的开怀笑容,自言自语道:“为了你我可是连神王体都斩掉了,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说着,他随手将额发遮在其上,而后走到了白天桥的身边俯下身来说道:“桥叔你看人还是不准,总是按照自己那副老路办事。就像你说的,咱们大可不必这样,要是你也跟那黑狗一样选择退出,之前咱们说好的那份,我绝对丁点不差的给你。” 白天桥瞪大了眼睛,自然十分后悔,可现如今摆在他面前最重要的可不是什么山宝,而是自己的命。那个杀伐果断的白衣少年真会放过他? 诸葛尘站起身来,轻轻地将仙儿放下自己的背上,说道:“可我无法原谅一个对我过河拆桥的人,所以桥叔,你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他挥手便是一道剑气斩在白天桥的背上,而后并了一个剑指狠狠戳在对方胸口。 如遭雷击的白天桥仰面朝天,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最后还是闭上眼睛瘫倒在地。 放才那一击可以算得上极为诛心,直接切断了白天桥的天垒路径,让得这个散修日后的攀爬会十分艰难,可以说终生无望顺运。 不过这也是他应得的结果,怪不得别人。 回头看了一眼此地的一片狼藉,诸葛尘便背着仙儿原路返回,出了深坑后便择了一条小径离开了这里。 ...... 当天黄昏,两人来到了一座小城。 此时仙儿已经醒了,可诸葛尘仍旧执意背着她,仙儿拗不过自家公子,便只好悻悻作罢。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开始,便是这个乖巧的侍女顺着那个好似永远长不大的白衣少年的心意。不过她也没什么埋怨的,自家公子不仅是家族嫡长子,下任家主,而且还是整座天外天年轻一辈的魁首,自然也令得她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还是对自己好。同那些总想同诸葛尘攀上关系的纨绔子弟相比,公子对待下人可以算的上温柔了,至少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喜怒便决断别人的生死。 就拿她偶然听到的访仙曹家的事情来说,侍女不过就是弄撒了一壶茶水,便被一直盛气凌人的曹家大公子处以凌迟之刑处死。 当时初听此事的她义愤填膺,跟几个平日里交情不错的侍女高谈论阔,说这要是放在诸葛世家,根本不叫事。哪曾想另外几个侍女赶紧拉住这个虽然口无遮拦可运气实在好到令人羡慕的女子,唏嘘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摊上一个让人如沐春风的主子啊?这种事情换做我们,也是掉脑袋的下场,你就知足吧。 从那以后,她便不再跟其他侍女聚在一起,一门心思扑在自家公子身上。连诸葛尘都感到奇怪,这个一直养尊处优比公主还要尊贵的侍女怎么就变了个性子。只是对于这件事,诸葛尘不问,仙儿便不说。 望着背着自己已经汗流浃背的诸葛尘,仙儿捂着脸轻轻一笑,伸手帮着他将额头上的汗水擦干,附在他的耳边劝道:“公子你要是累了就歇会吧,仙儿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自己走了。” 诸葛尘摇了摇头,把摇摇欲坠的仙儿往肩上送了送,继续迈步向前走去,嘴里说着:“不累,等会找一家客栈,你再下来也不迟。” 仙儿听后便从诸葛尘送她的芥子中取出一块干粮送到进诸葛尘的嘴里,白衣少年刚想开口,迎面便驶来一辆飞驰的马车。若不是诸葛尘躲闪及时,方才那辆马车足够将没有防备的他撞飞。 “干嘛那么快,急着去找死?”身处诸葛尘背上的仙儿指着那辆马车破口大骂,直接跳下来就要解下轻灵长剑教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马车缓缓减速,靠着路边停了下来,从其上走下一个模样奇丑无比的棕衣男子,还装模作样的拿着一把扇子在脸旁轻摇。 棕衣男子面黄肌瘦,一看就是体虚多病的主,偏偏身边还跟着几个彪形大汉,更加衬托出他的弱小。 此人乃是这座池水城富户之子,叫刘康庄,有一个哥哥天赋不俗,还在那座被称为八百里太行的太行宗跟着一位仙人修行。有这等家世和依仗,便更助长了他的歪风邪气,平日里欺男霸女自不用说。就连池水城都好似自家的一样,终日横行霸道,将本来祥和的城中祸害的民不聊生。 做惯了城大王的他向来都是在城里的官道上纵马奔驰,从来都是别人躲着他走,怎么今天有人胆敢对他大骂?莫非又是别出来的该死鬼?他这样想着,便叫停了坐在外面胆战心惊的马车夫,带着兄长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几个护卫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 本来还在街上走着的百姓见到这个跟鲜衣怒马不沾边可手段着实狠辣的纨绔子弟,赶忙跑开,没一会的工夫整条街上还站着的就只有那主仆二人了。 刘康庄坐上前去,端详了一番仙儿的容貌和身段,顿时色心大起,就连言语都没有了先前的怒意,反而捏着嗓子带着几分贱气说道:“小妹妹哪里人啊,方才那么着急的叫住哥哥莫不是看上了哥哥的美色,想要共度良宵不成?” 仙儿听后,传音给诸葛尘说道:“怎么这座天下的人脑子都不好使?这个模样比猪还难堪的傻子还想泡本小姐,公子,你陪我演一出戏耍耍他,好不?” 见到诸葛尘无奈的点了一下头,仙儿立马来了精神,直接缩在了诸葛尘的身后,摆出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说道:“尘哥,这人说话怎么这般露骨,他不会是动了歪心思了吧?” 白衣少年听了那称谓一愣,转头装模作样的安慰道:“仙儿,没事,管他什么魑魅魍魉,有我在就别想伤到你。” “仙儿?”已经抑制不住的刘康庄细细的咂巴了一下,一把将诸葛尘推到在地就要拉住仙儿那细嫩的玉手:“这可真是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听哥哥一句劝,你那尘哥就是个没用的怂包,跟哥哥我走,保证你穿金戴银过上以前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诸葛尘看了一眼沾上泥土的白衣,再收到了仙儿投递过来的眼神后深吸一口气,压住火,就要上前阻止,可却被刘康庄同行的几个侍卫拦住。瞧那样子,颇有他只要再上前一步就打死他的感觉。 为了配合仙儿做戏,诸葛尘可谓使出了浑身解数,装做一个王重云似的穷书生一板一眼的说道:“这位公子我知道你是个富家子弟,可你就没听说过千金买不来爱情的话吗?再说了,仙儿跟我是真爱,岂会因为世俗钱财便动心!” 刘康庄皱起眉头,走过来捏住诸葛尘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要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掐碎你的喉咙!一个功名利禄皆没有的穷书生什么时候也敢这么嚣张,信不信本公子打死你?” “大家都是读书人,干嘛把打打杀杀放在嘴边。”诸葛尘轻轻推开面前的刘康庄,径直走回仙儿身边,开口说道:“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小人也应如是才对啊。” 听着诸葛尘拐弯抹角的话,没受过这份屈辱的刘康庄当即火冒三丈,大吼出口:“你敢这么说我,你摊上大事了!我爸是城里的富户,连城主都礼让三分。我哥更是太行宗宗主的嫡传弟子,是当之无愧的修行人。惹恼了我,你定会尸骨无存,而你身边那个长相不赖的女子,等我玩腻之后一定送到妓院,让她在别人的胯下尽情承欢!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收拾掉几个护卫后就,诸葛尘的胶柱剑已经出鞘贴在了刘康庄的脖子上。 白衣少年手腕微动,利剑便一寸寸的推向刘康庄的皮肉深处。 刘康庄咽了一口唾沫,颤抖说道:“我这么深厚的背景,你还真敢杀我不成?” 诸葛尘闻言嗤笑出声,回答:“我连在南部称霸的王家嫡系都敢杀,你又算得了什么?” 说完,寒光乍现,但并没有了结刘康庄的性命。而是割掉了这个为祸百姓的色鬼的下体,令其生不如死。 一旁的仙儿开口问道:“公子,这种人怎么不一剑杀了?” 可诸葛尘却是模仿着刘康庄的语气回答:“小妹妹哪里人,叫住自家公子想要共度良宵不成?” 一听这话,仙儿的疑问直接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见她直接趴在了诸葛尘的后背,抱着他欲拒还迎的说道:“公子真打算今天晚上要了仙儿?” “一边去!”诸葛尘没好气的说道:“是要跟你算账,谁给你勇气敢叫我尘哥的啊?” 第三十二章 没见过寻仇? 两人闲逛了个把时辰,等到晚上的时候便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早就不再像从前那般挑剔,有个安稳入睡的地方就足够了。至于富丽堂皇的住处也不去奢求,不过能有最好。 客栈里的店小二瞧见两人极为出彩的样貌就觉得像是个能花钱的主,招待自然殷勤了几分,端茶送水随叫随到不说,就连上来的酒水都比别桌多一两。 诸葛尘对店小二不俗的眼力见儿报以一笑,抛来一块不大的碎银说道:“瞧你今年不大,怎么这么早就出来寻活计干了?” 店小二是个比诸葛尘还要小上几岁的精壮少年,做事有眼色不说还喜欢揽活,十分招掌柜的喜欢,就差再多观察他几年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了。 店小二一边卖力的擦着桌子,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俺家是别处逃荒过来的,家里人差不多都饿死在半路上了,也就一个妹妹还留在俺身边。多亏了掌柜的好心收留俺们,要不可熬不过去那个冬天。” 诸葛尘哦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想要拿起面前的酒壶,可却被深知他醉鬼本性的仙儿一把拦住:“公子,你大伤未愈,这酒还是能不喝便不喝了吧。” 见惯了这种场景的店小二盯着白衣少年因为无奈而皱起的眉头,说道:“咱家的酒比较清淡,小酌几杯还是没问题的。” 重新夺回酒壶的诸葛尘感激的看了店小二一眼,看似无心的说道:“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就在这客栈里呆上一辈子?” 店小二摇了摇头,刚想说话便被掌柜叫去给别桌传菜,他也只得抱歉一笑,转身跑进了后厨。 待到他离开之后,看出些端倪的仙儿传音给诸葛尘说道:“公子,这店小二根骨不错啊,离那金枝玉叶也是相差不多,莫非你是想收徒?” 诸葛尘摇了摇头,并没有传音回答,而是轻声说道:“想什么呢,别说他只差一线,就算他是真正的玉叶也入不了我的眼睛。其实刚才不算无心的言语哪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我想看看在这个店小二的眼中,这座天下的江湖好不好。若是不错,那便罢了。倘若不好,那本公子就叫那些在这潭深水中扑腾的散修明白,总有些东西,不该仅仅是强取豪夺那么简单。” 仙儿听后嘿嘿一笑,瞧着诸葛尘慢条斯理的说道:“原来公子还在记恨那些对你出手的散修啊,那为何当时不杀了泄愤?” 这边诸葛尘还没有回答,便被店小二给打断:“当然不会在这里呆上一辈子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的道理俺还是懂得,等俺妹嫁人了我就准备去完成儿时的梦想。” 他这样说着,露出一抹痴憨的笑容。 诸葛尘喝光了杯中残酒,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说道:“志在四方?应该是要去闯荡江湖吧!” 店小二点了点头,问到:“公子也是江湖中人?能不能跟我说说其中的趣事,正好可以让我涨点见闻。” 诸葛尘摇了摇头:“江湖上的事还得你自己去亲身体会,经我口说出来的哪怕再刺激也要大打折扣。不过我还是要劝你,这趟江湖你还是不走为妙。” “为什么?”店小二惊愕问道。 诸葛尘慢条斯理的回答:“年岁太大,客栈之外的江湖可不比这里面,动辄都是要死人的。就算你妹妹嫁了人,你就真放心的下?我看不会吧。” 店小二沉默下来,低头发狠一般擦着已经干净的桌子,就是不愿再对上诸葛尘的眼睛。 诚如白衣少年所说,即便自己后顾无忧,可他的江湖,终究不会爽利。 诸葛尘起身,来到店小二正擦着的那张桌子,伸手按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坐下,自己也跟着坐在一旁说道:“但我很想知道,你心目中的江湖是什么样的,至于让你这么心神往之?” “至于的!”店小二坚定的回答,只是仍旧不敢抬头看诸葛尘:“俺觉得江湖就是一群义士的天下,拔剑向天,快活无比,最重要的就是能够活出自己的风采……俺没啥文化,可能说不太好。” 诸葛尘挠了挠头,给仙儿递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眼神扭过头来说道:“很好了,你这样的江湖我也很向往。只怪我没去过江湖,没法说出对与错啊!” 店小二疑惑说道:“公子......你没去过江湖?” 酒足饭饱的诸葛尘带着仙儿便向二楼的客房走去,马上就要进门时回头肯定的说道:“没有啊。” 说完便整个人没入屋内,留下店小二哀声一叹,继续做起了自己的江湖梦。 ...... 太行山上太行宗,绵延百里脉重重。 作为大衍南部边境稳坐第五把交椅的宗门,太行宗向来眼高于顶。不要说对于那些没踏上修行路的凡人,就算是其它宗门的道友,也同样不屑一顾。 所以才惹的前面的四个宗门冷嘲热讽,不过那几家也就是嘴上说说,省的招上这条满嘴利齿的疯狗。 虽说太行宗在南部边境的名声可以说是臭名昭著,可跟南部真正的霸主王家的关系可以说处理的十分妥当了。 好多王家不爱亲力亲为的脏活,都被太行宗扛在肩上,做起来比自家事还卖力。当然,这么做获得的利益同样十分可观,否则单单祖堂供奉着一位竹篮仙人的太行宗也不可能这般日新月异。 宗门的声望日益增加,门下弟子的腰杆也是越来越直,就连语气较之平日都要硬气不少。行事更是嚣张起来,反正有自家宗主的那句太行之后任意拿捏兜着,他们这群还未闯荡江湖便知道狐假虎威弟子,怎能不借势体现自己的优越感? 再说了,宗主可是发话下来了,太行宗即将再向上攀爬一位,把娑婆门踩在自己的脚下,这股势,是一定要做起来的。 这一日清晨,一个奇丑无比的棕衣男子便在宗主嫡传弟子的清修之地嚷开了。 此人正是曾经调戏仙儿却被诸葛尘收拾的刘康庄,一直在池水城作威作福的他让人打压了一顿自然心里不爽,恨不得当时就将那人抽筋剥皮。怎奈他没有那般实力,也就说说而已。 不过此人有个好哥哥刘康宁,是太行宗宗主都十分看重的一个嫡传弟子。年纪轻轻就来到了天垒宗师境界,假以时日必定可以成就仙人。 与江湖中的散修宗师不同,宗门里的天垒境界无疑要更好争渡。可再如何,这道被宗门修行人称为仙凡之隔的天垒屏障,还是一道难题。 所以像这种板上钉钉的未来仙人,太行宗可以说花了不少心思,而刘康庄的哥哥也没令他们失望。这才几年的工夫,已经臻至天垒巅峰,去往那仙人首境,不过是时间问题。 对于这样的俊杰,太行宗的师兄弟都想结交一番。正巧今日刘康宁随一位长老下山寻找破境契机,不在宗门,便有几个认识这个天才之弟的弟子上前攀谈。 为首的那个魁梧男子在众人当中境界最高,前些日子刚成为人间宗师,不可一世的想跟刘康宁一较高下,结果被人家一拳打倒在地。要不是有人拦着,没准连修行路都有可能被断掉。得亏这位是个没心肺的主,不仅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还将刘康宁当做了自己的偶像。 魁梧男子来到哭喊着的刘康庄身旁,拿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真诚说道:“你便是康宁兄的弟弟吧,你哥哥有事下山去了。倒是你,大清早的怎么来了我们太行宗,可是遇到麻烦事了?” 刘康庄装模作样的抹了一下眼睛,拉下嘴角扯着嗓子吵闹:“我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啊,他的亲弟弟都被人欺负的不像样了。他可倒好,自己一个人下山快活去了,可我,我可怎么活哟!” 魁梧男子瞧见刘康庄这副模样,腹诽了一句真是丑人多作怪,可还是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颇为仗义的说道:“嗯?竟然有人胆敢欺负咱们太行宗的亲属,活不耐烦了吧!你亲哥不在没关系,这不还是有你凡哥呢吗。跟凡哥说说,欺负你的究竟是何人,咱们这就下山去找他!” 刘康庄一听这话,感激涕零,闭起眼睛就要跪下去:“凡哥,今天遇到你,可真是三生有幸啊。” 自称凡哥的魁梧男子咧了咧嘴唇,也没听信刘康庄的胡言乱语。说实话,这个有点小心计的纨绔子弟还入不了他的眼睛,要不是忌惮此人的哥哥,随便换另外一个人在此喧哗,他都敢一拳打杀。 凡哥伸手扶起刘康庄,帮着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故作关切的说道:“咱们这就下山去找那人,兄弟叫人欺负,又岂能善罢甘休?!” 说完,他便搂上刘康庄的肩膀,带着身后的几个人按着指示向山下走去。 ...... 池水城,小客栈。 吃过午饭的诸葛尘懒洋洋的靠在太师椅上读着一本道家经典,本来他还想要睡个午觉,谁想到这本典籍这么引人入胜。不仅打消了他的睡意,还让他萌生了修炼一些道家支脉雷法的心思。 再向后翻一页,一个晦涩难懂的古老符号映入他的眼帘。他才想仔细琢磨一下,那符号立马化作流光钻进他的眉心。下一刻,一方周身散着璀璨金光的雷池就这么出现在他的神识中。 雷池壁上铭刻着四个不起眼的小字,雷池重地。 诸葛尘看到后大惊,道家一位圣人掌教的证道箴言怎么会同一本书籍产生关系?若真是那些洛阳纸写就的也罢,可他就是一本小客栈桌子上摆着的已经落土的寻常书籍,当真配得上承载圣人境界的通天大道? 不过现如今诸葛尘也顾不上这么多,好似一个吝啬鬼一般全身心的投入那方雷池上面,就连仙儿的呼唤也是充耳不闻。 才进门仙儿见到自家公子这般如饥似渴的样子,便微微一笑,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诸葛尘的侧脸。 过了一段时间,诸葛尘满足的睁开了眼睛。不得不说,这方雷池使他受益匪浅,本来他的雷法只学得了皮毛,而如今也算的上是小有造诣了。 仙儿见到诸葛尘醒来,便扯着椅子靠近一点,说道:“方才我在外面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一经盘问是昨天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的手下,想来是一直跟着我们来到了这里。所以我就把他杀了,顺便割下了他的头颅放在了公子你的芥子里。” “嗯。”诸葛尘依旧沉浸在捡到宝贝的喜悦中不能自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叫出声:“什么?你把一个死人的头颅放在了我的芥子中,而且还是昨天那个纨绔子弟的手下。” 仙儿睁大眼睛无辜的点了点头。 诸葛尘无奈的扶额说道:“算了,其实他是我可以留下来的,就是想看看那人会不会寻仇上门。若是不来还好,可他要是真敢来,那可就是自闯黄泉了。” 诸葛尘刚说完,就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他顺着窗户向下望去,刚好同棕衣男子四目相对,刘康庄当即破口大骂:“你个王八蛋,昨天还敢打本公子,今天就杀了你喂狗!” 诸葛尘刚想开口,房门就被焦急的店小二撞开,只见他捂着胸口急促的说道:“公子,下面来了一群说要杀了你的人啊,而且领头的还是那个池水城出了名的大纨绔!” 诸葛尘走上前去,将手当空压下,示意其不必惊慌,而后说道:“没见过江湖寻仇?要我说你小子还是资历浅薄,这种事情在你那个朝思暮想的江湖上,常见极了。” 店小二挠了挠头,问道:“公子你不是没走过江湖吗?” 诸葛尘拿起桌上的胶柱剑别在自己的腰上,缓缓说道:“那都是骗你的,我的江湖可大极了,怎么说也有从池水城门到这间客栈的距离了吧!” 店小二哭笑不得:“公子,这个节骨眼上就别闹了。” “谁说我闹了。”诸葛尘顺着窗子飞身掠下,来到众人面前,而屋子里还回荡着他那掷地有声的一番话:“我走过的江湖,便是我脚下曾经踏足的路。” 第三十三章 客栈内外小江湖 一袭白衣胜雪的诸葛尘就这么飘然落在客栈门前,与那刘康庄和几个太行宗弟子对峙。 他屈指弹在胶柱剑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而后坐在仙儿搬来的一把椅子上抖开折扇,眯眼笑着望向前头。 魁梧男子凡哥见到仙儿那副绝美的样貌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而后朝向刘康庄低语道:“我说康庄兄弟啊,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女子才跟人家起了冲突吧?” 刘康庄投了一个不愧是同道中人的眼神过去,也跟着咽了一口唾沫,双手互相摩擦着回答:“可不是吗,凡哥你说说看,就那边坐着的那个也就是皮囊好些的废物罢了,哪里配得上这么如花似玉的仙子。要说真正跟她门当户对的,不过是咱们二人罢了。” 说着,他伸手按在凡哥的胳膊上,说道:“那男子就是个外乡来客,初来乍到自然不必多虑。而且看他住在这么破旧的一个客栈里,应该也不是什么官宦子弟,凡哥出手大可放心。” 凡哥听后嘿嘿一笑,上前两步来到诸葛尘面前,傲慢说道:“瞧你小子也是个识相的主,赶紧跪地磕头给我兄弟认错,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否则惹恼了我,就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诸葛尘摇了摇头,起身说道:“怎么,有点背景?” 他话音刚落,胶柱剑便出鞘来到凡哥的背后,抵在他的心脏位置上。 凡哥感受着后背渗来的那股凄神寒骨的凉意,如坠冰窟。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白衣少年竟然拥有这么一把神兵利器,要知道具有神意的飞剑比起宗门重宝都是不遑多让。 对于神意飞剑,刘康庄也是多少了解一点。毕竟他曾经靠着哥哥的关系在太行宗待过一段时间,怎奈何实在没什么天赋才回到家中。可他对修行人的基本常识还是一清二楚的,自然晓得飞剑的珍贵和杀力! 因此他才忍不住惊叫出声,指着那把朴实无华的胶柱颤抖说道:“这就是真踢到铁板上了。” 却实如他所说,神意飞剑本就是天下难得之物,若是剑修用起来更是如虎添翼。而且诸葛尘的胶柱剑是百器榜的榜眼位,杀力较之寻常飞剑更是云泥之别,因此才直接制衡了场面。 可以说如今诸葛尘能够看到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他想,不出一个呼吸都会成为剑下亡魂。 白衣少年绕到凡哥身后,将胶柱剑向前推了半寸,吓的一个魁梧汉子失声尖叫,恨不得双腿一软摊在地上。 “这日子,是好是坏?”诸葛尘漫不经心的说开了口,而后并了一个剑指顶在凡哥小腹的位置上,那里是修行人的天垒攀登路。 凡哥哪里还敢像刚才那么倨傲,要是对方铁了心的打断他的修行路,那他这辈子就算是完了。自己的江湖还未由浅入深,甚至未曾涉足,便淹死在里面。 他思索了半天,直到诸葛尘用上了力气才用询问的语气慌忙回答:“是好?” “嗯?” “是坏!”这下他肯定的回答,而后自认为劫后逢生扭过头来咧嘴一笑,卑躬屈膝的说道:“这位公子,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望多担待,我这就离开这里。” 瞧着自以为机灵抖的响叮当的凡哥,诸葛尘悄无声息的抿了一下嘴唇,而后将手腕向前一推,直接将其本就脆弱的修行路敲的藕断丝连。 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只要及时辅以良药修复起来不是问题,但只要诸葛尘再加重力道,那就是神仙都难以挽回的局面! “哦。”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谁说你的答案是对的?” 凡哥听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也顾不得身后的那把飞剑,只是使劲磕头,哭闹叫喊着:“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公子放了我吧!” 诸葛尘抬臂,收回了胶柱剑,返回客栈里要了一壶酒,便没再出来。 携仇气势汹汹而来的一伙人此时也没了争斗的打算,只希望早些逃出生天。而刘康庄更是如此,他恨不得插翅逃离,将白衣少年拥有一把神意飞剑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哥哥,没准这就是他破开那道仙凡之隔的契机。 等到那时池水城刘家的名声定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这么年轻的顺运仙人可不多见,没准大衍皇家都有心结交一番。若是真这么顺风顺水的发展下去,不出二十年,刘家的声势不见得就弱了南部王家与霁月许氏。 想到这里,这个一直以来厌恶自己二世祖身份的刘康庄眼神中便掠过一丝狠意,刚想跟在那群太行宗弟子离开这里便被一道清冷剑气贯穿了整条胳膊。 剑气在他那条手臂的经络中横行霸道,才一会的工夫便将那里弄的千疮百孔,近乎废掉了那条手臂。 剑气自然来自已经回到客栈登楼的诸葛尘,他本就没打算将他们就地格杀,但也不能这么不了了之,总得留下点什么才符合他的性子。否则等会连仙儿都得说他几句,公子这般仁慈,在这片天下还好,等回到了天外天不还是老样子? 这话说的不客气,可不像是出自一个侍女之口,可忠言逆耳的道理他懂。所以他才不能留情,抬手几道剑气从指尖一闪而逝,洞穿了那几人的胳膊。 几个人没敢回头言语,尤其是居中的凡哥更是抱头鼠窜。这么个下场对他来说已是万幸,要真是为人出头而沦落到修行路崩碎,他哭都没处去。 等又跑出几百米的距离,刘康庄突然站定,转头吐了一口唾沫,恶狠狠的冲着不远处的二层客栈骂道:“你给老子等着,也就是拥有一把神意飞剑就敢这么嚣张。等我叫来了哥哥,就让你明白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顺便抢了你身边的女子,夺了你的飞剑,令你生不如死!” 客栈二楼,本来正准备离开的诸葛尘又将半边身子转回,眯起的眼睛里终于有了怒气。 他暗道了一声不识好歹,旋即又是几道剑气弹指而出,如同绸带一般盘旋荡来,全部抽在了刘康庄的身上。 白衣少年仰头喝干了壶中最后的那口酒,高声喊道:“得,那你可得早些把你哥请来,不然你们刘家,迟早要被你殃及鱼池。” 说完他便关上木床,移步房内。 此时的刘康庄极不好过,诸葛尘的剑气在他本就四面漏风的身体里肆虐,好几次都要破体而出。要不是身边几个太行宗的弟子一直费力阻拦,他哪里撑的到自己兄长的清修之地。 可就算是来到了自家兄长面前,刘康宁于那些肆虐剑气仍旧束手无策。从来都是云淡风轻的他一把握住凡哥的脖子,厉声喝问道是谁下的毒手。 凡哥也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 刘康宁哀声叹气,只得出门找来了一位顺运仙人境界的师叔。 那人本来胸有成竹,寻思着放出自己的剑气与之中和便好,反正一个宗师的剑气也不会难缠到哪里。 可等到他真的顺着刘康庄的静脉将剑气一放,坏事就出来了。 本来那肆虐剑气虽然横冲直撞,但总归没有破体而出的打算,可让那名太行宗仙人一搅,胶柱剑上的清冷剑气猛然凝聚,竟然化作了昆仑泰山,直接将仙人的剑气吞的一干二净! 不仅如此,甚至有几道流溢而出的剑气洞穿了刘康庄的身体,待结果他的性命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太行宗仙人因为剑气被吞噬而喷出了一口鲜血,颤巍巍的说道:“康宁,你家兄弟这是惹上哪里来的一尊神了。就拿这剑气来说,咱们太行宗恐怕也只有立身天命的宗主有能力解开。” 刘康宁听后当机立断,就要上那太行山脉的最高峰找那位宗主,谁料想却被身前的师叔拦下。 “我问你,你就没从这剑气上看出什么端倪?”师叔收回了手,慢慢问道。 刘康宁狐疑的眯起眼睛,把手搭在弟弟的胸口,惊叫出声:“神意飞剑?!” “对!”师叔轻轻拍了拍手掌,贪婪的说:“这事情要是让宗主知道了岂会有咱们俩的好处吃,我看到不如你我下山去找他,逼迫他收回剑气,并抢了他的飞剑。我看那人也不过宗师修为,抵挡不住咱们二人的施压。不知康宁你,意下如何?” 刘康宁拿起桌子上的配剑别在自己的腰间,轻声说道:“如此甚好!” ...... 客栈内,诸葛尘就着仙儿吹奏的一支笛曲哼着天上天的一首小调,瞧着惬意极了。 仙儿停下演奏,端起身边的一杯水喝了一口,飞扑进诸葛尘的怀里,仰头说道:“公子,求你件事情呗!” 诸葛尘伸手帮着整理了一下她那一头乱发,而后将她别在腰间的那柄裹有白布的轻灵长剑取下,柔声细语的开口:“想要什么就直说,你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 仙儿兴高采烈的刚想开口,便被诸葛尘打断:“要我免谈!” 望着泫然欲泣的仙儿,诸葛尘笑出了声。 一旁的店小二看直了眼睛,不仅沦陷在仙儿那闭月羞花的容貌之中,更佩服白衣胜雪的诸葛尘能够如此谈笑风生。 不愧是走过江湖的人,哪怕很短,也不是他这么个客栈小二能够比的。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望向大门外。不过没有憧憬中的江湖盛事,反而看见了一老一少就立在门外,指指点点,面色不善。 第三十四章 吾剑斩魑魅 根据凡哥所说,刘康宁与师叔两人自然很快就找到了这里。可两人站在门口端详了半天,怎么也不认为这里面的其中一位住客会拥有价值连城的神意飞剑。 两人向里望去,恰好看到了靠在一张椅子上的主仆二人。 师叔这个自打进了太行宗便守身如玉,从未尝过女子滋味的老古板冷哼一声说道:“瞧见了吗,康宁,这种沉浸在女色中的人无论如何也领略不到山顶的风光,你看不能自甘堕落啊!” 对于这个出类拔萃的修行苗子,太行宗的仙人上至宗主,下至长老,都对其寄予厚望,毕竟不出意外太行未来的百年基业会交到对方的手上。 可刘康宁这个天骄听后摇了摇头,目光随即盯上了仙儿。 按照自家弟弟的秉性,这种样貌的女子他又怎能放过?也恐怕就是因此,才牵扯出一柄神意飞剑来。 这样想着,他大踏步的走进客栈,拎起一把椅子便坐在诸葛尘的对面,厉声质问道:“就是你重伤了一个身着棕衣的少年,你知不知道他什么背景,就敢下此毒手?” 仙儿自觉从诸葛尘坐着的那张椅子上站起,右手搭上了桌子上长剑。 “背景?”诸葛尘皱起眉头,而后又舒展开来,假笑道:“你不会就是那个丑八怪的哥哥吧?瞧着卖相确实比你那个弟弟好一点,可本质没变,都不长脑子。” 其实话到这里,诸葛尘已经有些不耐。他没杀了王康庄已经算得上手下留情,可刘家或者说是太行宗依旧对他死缠烂打,难道真想尝尝灭门之祸的滋味? 哪怕这里不是天上天梵天界,他伤人杀人靠不得自己的世家,可一袭白衣的他就真的怕了? 师叔这时也跟着走了上来,先发制人的将手探向诸葛尘的头颅,嘴里嚷道:“康宁你与此人说这些作甚,赶紧出手将他拿下,带到太行宗刑堂再说也不迟!” “真不讲究。”诸葛尘吐出一口浊气,腰间胶柱剑随即出鞘,漂浮在他的胸前。 白衣少年双手虚抱,胶柱剑一掠而出,抵在了太行宗师叔的巴掌上。 别说他这么个顺运,哪怕天命境界的一宗之主都不敢说以手硬撼剑气狂暴如九天玄雷的胶柱剑。因此师叔如遭雷击,直接翻滚而出,后仰砸在门外的路面上。 还未等刘康宁反应过来,诸葛尘便一拳而至。 山巅止境拳! 拳架一拉,拳势便成,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诸葛尘的拳便来到了他的头顶。 刘康宁哪里敢轻敌,直接拈起了佩剑直指面门前的绽光之拳。可事与愿违,山巅止境这套诸葛家顶尖拳法又岂是一厢情愿能够破了的? 果然,诸葛尘不仅没有被阻拦,速度反而暴涨,一拳轰在了对方肩头。 随着咔嚓一道骨裂的声音,刘康庄右臂跟着无力瘫下,眼白也跟着转红,如同妖物一般身形抬高,向下嘶吼。 诸葛尘望着眼前非人非妖的太行宗天才,嗤笑出声:“我说哪里不对嘛,原来是魑魅魍魉啊!” 变得无比狰狞的刘康宁伸直腰背,一下子便将客栈撑破,一步踏出来到了街上。 行人们哪里见过这场面,尖叫着跑开。 此时师叔从地上慢慢爬起,走到刘康宁身边咬着牙说道:“你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咱们太行的底牌呢?赶紧将那个白衣小子摆平,杀了这些见到咱们秘法的人,早些回宗请罪!” 刘康宁攥紧拳头,蹬地冲来。 宛若脱胎换骨的他现如今已经有了能同顺运仙人一较高低的资本,可这些对于诸葛尘来说仍旧不够看,哪怕他出拳再猛但都被那一袭白衣拦下,而后以更刚猛霸道的拳罡还击。 几番攻斗下来,率先力不从心,显露颓势的竟然是不惜暴露这张太行宗在世人面前隐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底牌的刘康宁! 诸葛尘尤不过瘾,将一只手附在嘴上打了一个哈欠,慢慢说道:“什么嘛,我还以为变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后会有质变呢?到头来还是不能逼我拿起胶柱。不过你可得想好了,要是真让我出去了,你们太行宗这么点秘密,可就得天下大白了。等到那时,在其它宗门的围攻下,恐怕也活不过去吧!” 刘康宁听后冷汗直流。 诚如诸葛尘所说,他们这个秘法纵然能够令杀力飙升,可将人改造成妖物,甚至为了一己私欲不惜丧失理智,到底冒天下之大不韪。如若真被南部的其他宗门得知,传承几百年的太行宗就完了啊! 他刚想说话,便被一旁的师叔打断。只见这个在太行宗一直位高权重的仙人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那便去死吧!” 说完,他的身形突然肿胀,也跟着化成了一尊妖物,匍匐着躺在街上,直视踩着胶柱当空而立的白衣少年。 诸葛尘俯视脚下看样子也要奋力相搏的师叔,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自言自语道:“总算有点意思了。” “小子,你这么目中无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师叔说完,便跃起来到诸葛尘的面前,紧跟着巨大的巴掌呼啸而出,直接拍在了诸葛尘的身上。而后更是手腕一抖,将其狠狠的砸向地面。 诸葛尘从地上摇晃站起,抹了抹嘴角渗出的鲜血,嘿嘿一笑:“痛快!区区一个顺运竟然有这般速度,看来你们这秘法确实有些门路啊。只是卖相太丑,不然我都有些心动。” 看着地面上那个连自己随意一击都躲不过去便口出狂言的白衣少年,师叔本想讥讽几句,可他下一刻却说不出来了。 因为下一刻,一道流光飞快的掠过,他下意识的一躲闪,流光撞在了他的肩头上。 诸葛尘看到这一幕,带着不满意的语气嘟囔道:“有点歪,早知道就该往左偏些,一步到位刺穿心肺。” 还未等师叔有丝毫劫后逢生的情绪流露,他便听到了一道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 “爆!” 话音刚落,师叔的肩头便一下炸开。好似平地起惊雷,就在举头三尺处浮现昆仑剑的雏形,而他自己也跟着从空中跌落下来。这也就是诸葛尘并未落井下石,不然紧逼上来朝胸口给上几记山巅止境拳,他哪里吃的消。 不过诸葛尘虽未挪步,其实更占上风。只见他眯起那双杏仁眸子笑望前方,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咋样,得劲不?” 师叔一听这话可谓大动肝火,也顾不得对自己的气息再做隐匿,而是弓起身子缓缓积势,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顺运巅峰! 他伸出已经畸变的猩红舌头舔了舔嘴唇,低声说道:“真得快些解决你了,再拖延下去真可能引来王家的巡净人。” 说罢,他足下生风,以迅雷之速闪到诸葛尘的左侧,一拳直指白衣少年的肋骨,那里是修行人都十分柔弱的地方。这要是被人锤上一下,至少都要丧失战力。 诸葛尘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右手一直攥起的拳头似乎早就在那里等待着了,轰出去时便是一招积蓄已久的山巅止境拳。 哪怕胶柱剑未曾出鞘,可他这个剑修的双拳之威仍旧可怖。才刚一接触,便摧枯拉朽的击溃了师叔的背水一击。 这还不算完,这一拳过后便是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的千万拳,尽皆打在了师叔的身上。 诸葛尘打定主意,突然搅乱双手节奏,在两拳完美衔接的间隙之中突然换气,强行递出了迄今为止的最强一拳。 伴着这一拳的还有身后那幅与他白衣交相辉映的破碎苍天,直叫人挪不开视线。 十几拳,加上那声势冲天的最后一拳,其实也就是在三息之内打完。而承受了这一切的师叔也不复先前嚣张,宛若一条死狗躺在街上。似乎因为力竭,也解除了妖物化,变回了先前的瘦小老头。 诸葛尘大口喘息着,缓缓拔出胶柱剑,将剑尖抵在师叔的脖子上说道:“你也不行啊,弄些歪门邪道不还是废物一个。与你那太行宗一样,烂泥扶不上墙!” 他说完,便要用力削去师叔的头颅,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是使不上力气。 就在这时,天空之上传来一道飘渺声音:“这位小道友,得饶人处且饶人,干嘛一言不合就要拔剑杀人。再者说了,若是我太行宗真如你说的那般不堪,又如何坐稳了这南部第五宗门的座位?” 听到声音,也解除了妖物化的刘康宁直接跪倒在地磕着响头说道:“恭迎宗主驾临!” 听出来者身份的诸葛尘倒仍旧泰然自若,盯着天上那道浮现而出的人影朗声说道:“太行宗主您可真是够偏袒人的了,怎么只说我欲斩杀他们,却不说他们如何欺我?这么小家子气,可不太像一宗之主,反倒与那江湖上招摇撞骗的乞丐一般无二。” 那道人影踏空而行,悄无声息的从诸葛尘的手中救走了师叔,站在与他五步远的位置显露真容。 诸葛尘看了一眼这个身穿绸缎长袍的抖擞中年男子,说道:“这么做未免太不地道了吧?” 哪料想太行宗主一拍巴掌,恍然大悟似的说道:“也对,怎么也不能留下你这么个知道我们宗门秘密的祸害不是?!” 第三十五章 两处两事 因为刚才一番大战已经破败不堪的街道上,诸葛尘与悬空而立的太行宗宗主相互对峙。只不过同宗主的云淡风轻不同,从未这般怯战的诸葛尘破天荒的想要立刻离开这里,只可惜对方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 宗主盯着脚下的白衣少年端详了一会,张开了口:“你不错,要是将你作为容器应该会少添许多麻烦。” 这样说着,他缓缓探出右手向下抓来。 诸葛尘哪肯坐以待毙,这种情况下他虽然不敢托大用山巅止境拳去硬撼,可胶柱剑却是个绝妙的选择。料想宗主再强,即便是入了竹篮打水那道令修行人折损过半的难关,也不敢真正无视这把百器榜眼。 白衣少年将手指放在剑锋上,稍一用力,便割出一道微小伤口,随后便是一滴鲜血渗出被他滴在了剑尖上。 下一刻,胶柱剑不再是先前朴实无华的模样,反而光芒万丈,好似要穿破九天云霄,引着无数修行人直接飞升成仙。 胶柱剑本应不叫此名,不过诸葛尘得到它时只当是寻常剑刃,便按着自己的喜好安了一个名字上去。听着虽然有几分文人雅气,可终归比不上它最初的名字,引仙剑! 传闻此剑以及百器榜上的前三位皆非修行人所铸,而是开天辟地之时自然衍生,只有大福缘者才能据为己有。 初听这种说法时诸葛尘只是摇了摇头,要是一个人的福缘深浅尚且凭一把兵器便可以断定,未免太荒唐。 便如此刻,哪怕宗主展现出的实力已经逼近竹篮打水,可诸葛尘仍旧未曾退缩半步。只是下场有些凄惨,要不是胶柱护主,他的身体已经被打的龟裂。 仅仅一招而已,诸葛尘便需要以轻伤为代价用出十几招去抵挡。要是宗主丧失了耐心,倾力一击,恐怕他今天就真走不出去池水城了。 事到如今他也有一丝懊恼,怎么当时不好好保护那张能够让他重回天命的画卷。要是它还留在自己的身边,足够诸葛尘凭一己之力灭掉整个太行宗! 少年抿了抿嘴唇,皱起眉头看了一眼身后冲上来的仙儿,呵斥道:“回去,这里加上你一个没什么用处!” 仙儿摇了摇头,不退反进,跟自家公子并肩站着,嗓音轻柔道:“公子有难,仙儿怎能偷安。在天上天那次没能站在公子身旁,今天您就遂了仙儿的愿吧。” 诸葛尘不再坚持,索性大袖一抖,上前一步说道:“还真是龙游浅滩被虾嬉啊!” 这般危机时刻,仙儿站在自家公子身旁面色不变:“虽然公子如今处境确实不好,可终究为龙,怎是他们这帮目光短浅之辈能够比拟的?” 诸葛尘闻言大笑,反倒是一直站在空中的宗主面色不耐,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好小子!真以为本宗主听不出你的弦外之音?看在你天赋不错的份上本想留你一命,既然你自讨苦吃可就怪不得别人了!” 诸葛尘嗤笑出声:“放在五年前,老子单手锤杀你!” 说罢,白衣少年一剑斩出。剑气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涟漪。 宗主根本没将其放在眼里,他对于这个即将成为自己身外容器的白衣少年志在必得。即便是娑婆宗敢横插一刀,向来果决的他都会以此为由,向娑婆宗全面开战,让得太行宗在自己的手上更上一层楼。 一想到这,他便有些沾沾自喜。对于自己的铜像马上就立在太行宗祖师堂的上面,那份得意还真是说不出。 再说那白色剑气也就看上去能唬人,真要落在天命境界的仙人眼中也就只是小伎俩,谈不上惊世骇俗,最多也就能给他带来皮外伤。所以他才没动用自己的那对金锤,既然那白衣少年口气大的出奇,还妄想单手锤杀他,他不介意教这个晚辈一个道理。 单手锤杀可不是嘴上说的这么简单,总得有实力傍身! 对着那道来势汹汹的白色剑气,太行宗宗主这么个手段修为俱是高深莫测的老家伙也就当空这么一划,剑气便四下溃散。本来他还想对着白衣少年嘲讽一番,奉劝他别想着逃跑,不如跟他回到宗门省的遭受一番皮肉之苦。 可下一刻,到嘴边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谁能想到诸葛尘就藏在剑气之后,一直隐忍不出手。这般城府与胆量连宗主都有些忍不住要拍手叫好,心中惜才之心渐起,都有些舍不得下杀手了。 宗主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哪怕诸葛尘的剑尖已经临近仍旧不抬手将其拨开,反而开口说道:“你是天垒,我是天命,咱们间的差距可不止是那道仙凡之隔。甭说你有些智计,就算你冠绝天下,今日也不可能伤到我!” 诸葛尘啐了一口唾沫,收起了胶柱剑,扛着天命仙人展开的威压强行抬起手臂,一往无前的轰了过去。 半个呼吸的工夫,一幅破碎苍天图慢慢浮现,将两人笼罩其中。 南北两端,手臂血肉模糊的诸葛尘笑着望向对面捂着小腹的宗主说道:“你刚才说什么,风太大,本公子听的不真切啊!” 因为刚才一击吃了苦头的宗主抹了抹嘴角流出的唾液,嘿嘿一笑:“敢情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子弟,瞧这壮阔的天地异相应该不像是胡打乱撞根基极差的江湖儿女。不过本宗主有一大喜好,最喜虐杀世家弟子!说什么天赋极佳又有何用,只要尚未成长起来都是匍匐蝼蚁。” 诸葛尘没看那条已经痛极的手臂,只是盯着那个仙风道骨谈不上更有些变态的宗主说道:“一个天命境界的仙人被我这么个人间宗师伤到还有心情高谈论阔,换做我早就当场自刎了。不愧是太行宗的宗主,脸皮厚到您这份上,也实属不易了。” “聒噪!” 不知为何,本来云淡风轻的宗主突然大怒。不知从何处掏来了自己那对金锤,裹着呼啸烈风便向诸葛尘袭来。 白衣少年立在风暴眼中,嘴角衔着冷笑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你这样的,不走些歪门斜路,此生竹篮无望。” ...... 九重天上,那方道家圣人亲手铺设的九龙殿内,一个身着算命道袍的少年摇头晃脑的坐在首位训斥着低头站在下面的几个道士。 “我说你们干什么行,堂堂真君、道君连这点小事都管不了还让我怎么放心让你们去天上天跟那些活成人精的老东西抢饭碗。平日里你们总说我偏心,不给你们这一脉办事的机会,如今我大大方方的给了反而做成这个样子,你叫我还怎么相信你们?”算袍少年越说越气,一把将身旁的紫玉壶摔在地上,惹来周遭的白鹤向天上飞去。 底下其中一个看着还算年轻的道士有些不忿,梗起脖子反驳:“大天君您位高权重我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可不代表我们真就是任你拿捏的软货!” 听他这话,道袍少年眯起眼睛没有出声,反而盯上了年轻道士身边的那个老者。 两人互相对上了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老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拉着年轻道士说道:“大天君,这个孩子向来口无遮拦,还望您大人大量,看在他在您这支脉劳心劳力的份上放过他吧。” 被尊称大天君的道袍少年没来由的噗嗤一笑,喃喃自语:“大人大量?” 说罢,他便甩出一把黑色短匕直刺年轻道士的胸口。 年轻道士虽贵为道家真君,可不过是臻道境界,如何与一位与圣人相差无几的大天君抗衡。也就是电光火石的工夫,黑色短匕便插入了他的身体。 初始年轻道士本没反应,但几个呼吸过后他便瘫倒在了地上,就连浑身的气息也随之低落,哪里还有真君的威势。 首位上,道袍少年露出来和熙的笑容,一脸人畜无害的神色说道:“本大天君看你根基不稳,帮你重塑修为,这件事你可不要谢我。不过要是你心怀怨怼那也无妨,道家这么大,支脉又那么多,你可以随便去找靠山来推倒我这么个大天君。不过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下次再这么口无遮拦可就不是跌境这么简单了,保不齐人头都要丢掉。” 年轻道士听了这话终于收起了桀骜的神色,静静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怪不得他在来之前与他同处一门的师兄弟不仅没有祝福,反而各个都是一副悲悯的神色。他本以为靠上了一棵好乘凉的大树,谁曾想大树也是个有脾气的主,真要想乘凉,浇水施肥总得干的得人心意才行。 此时此刻,说不上心如死灰可到底留下心病的年轻道士总算想起了那句道家俗话,李大天君,最是无情。起初他还不信,如今吃了一个大亏,也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收拾了个心气高的真君,道袍少年的心境没什么起伏,本来想再上一层处理些琐事,例如去北垒顶上找自己那个大师兄讨酒喝。 可计划不如变化快,还没等他挪开脚步,便被一个身着白衣信使模样的女子拦住,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在外人面前最多也是挑眉微怒的李姓大天君破天荒的暴跳如雷,直接夺门而出,嘴里骂道:“敢动老子费尽心机都想笼络的人才,他一个小小天命活腻歪了?!” 第三十六章 柳暗花明 自道袍少年入道门实至今日,连作为他候道人一直形影不离的老者都从未见过他在人前这般失态,哪怕是跟别人竞争台上那把大天君的椅子的时候表面也是云淡风轻。哪里像如今这样,恨不得将他口中的那个小小天命一下了结。 想到这里,老者悄无声息的从九龙殿内退去,将毕生修为都凝在了赶路上,可算在进入天下的那座恢弘大门前拦下了仍旧满面怒容的道袍少年。 道袍少年心思玲珑,一见到自己这位候道人便猜出了大概,走上前去急匆匆的说道:“具体的情况等我回来再跟你唠叨,现在我有急事你先让我过去。” 老者活的年岁不少,在道家这一脉都是德高望重的角色,可这心境却不怎么成熟。都这么个节骨眼上仍旧扯着道袍少年的袖子不放,贼眉鼠眼的凑过去说道:“先给我透个底。” 道袍少年强压下去涌上来的火气,舒展眉头心平气和的回答:“百家争鸣,掌教之争!” 听到这句话,尤其是知晓最后四个字的分量,老者终于不再胡搅蛮缠,赶忙撒手退到了一边。等到道袍少年全身步入了大门才喃喃自语:“此一去涉及未来几千年的道果,你可务必要小心啊!” 哪曾想道袍少年去而复返,伸手将自己身上的算袍丢给老者,又取出一套设计巧夺天工的道袍穿上骂道:“哪有什么危险的,一个无根无基的天命也配放在我的眼里?亲自前去也不过是想要挑明些事情罢了,反正棋局我已经布好,以他这么个昔日神王的脾性,八成是要跳进去喽!” 说完,他便一步跨入面前恢弘大门,径直朝底下那座天下去了。 ...... 自大衍立国以来,池水城便一直是南部边境一带再不起眼不过的小国。就连到这里的官员都会被戏称一声流放。不过好在城虽然不大可却五脏俱全,再加上深得人心的气候日子也是得过且过。 城里人们大多没什么大志向,就着三两银钱一壶的黄酒就足够满足心愿,至于考取功名光耀门楣的事情,这些人们也不去想。 祖上十八辈都没这念想,凭什么累活要放在他们的肩膀上? 这样想其实也没错,只不过这天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破了小城的和谐。 诸葛尘虽然不过是天垒宗师,但奈何宗主始终想要完好无损的将其带走制成自己的身外傀儡,所以一直未下杀手,始终都在试探白衣少年真正的承受极限在哪里。 可让他吃惊之余更是兴奋的是,就算他手上的力道逐步提升,可对方一直未有丝毫颓势,最多也就是撇撇嘴,而后下一次出剑的力道更胜一筹。 活成人精的太行宗宗主自然知道对方这是将自己当成了喂招的陪练,但他却心照不宣,毕竟整个南部边境真正需要他把心思放上去的也就那么几尊庞然大物。 所以无论如何,那白衣少年都是他的掌心之物,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加重了手上力道,一掌将诸葛尘拍开,而后见缝插针般将硕大的金锤递了过去,恰好击中了诸葛尘的肋骨。 好在诸葛尘早有预感,不慌不忙的将破碎苍天图揉进了自己的两臂之间。虽然做不到抵挡住金锤的冲击,可卸力之后还真伤不到他的筋骨,最多也就是让他咳出两口无关紧要的淤血。 诸葛尘发狠似的拿大袖抹过嘴唇,连珍视的白衣上都散布着那动人心魄的殷红。他低头瞧了瞧,皱起煞是出彩的眉头后又自己抚平,仰天大笑说道:“能让天命仙人这般束手束脚甘心给我喂招真是痛快,不然你加重些力道?总这么一点一点地向上提也太像个锱铢必较的娘们了,哪有一宗之主的样子,忒不爽利。” 太行宗主这次倒没什么表示,只是手上力道更加重了几分,甚至已经有了天命的意味在里面。可怜诸葛尘受了这掌属实不好受,趴在地上挣扎半天,要不是远处的仙儿御剑而至将他扶起,他自己都不知道过了今天能否站起。 先前宗主在打出那一掌前虽未言语但可能确实动了真火,否则也不至于将天命暗劲藏在其中直接攻入诸葛尘的心肺。好在白衣少年身子骨在经历那场大变动后不仅架子还在,而且牢固更胜往昔,不然这一下子就别想从地上爬起来了。 于此同时,仙儿也终于明白了她在这里的作用真的微乎其微。两人修为距离虽然悬殊,但诸葛尘能够凭借卓绝的天赋和随机应变完美应对,再加上兵器无双,手段奇诡,竟然勉强可以自保。 看到这一幕的仙儿这才明白,这场战斗,她还是不去的好,静候在原地才算是为公子分忧。 看着脚下那一对仿佛神仙眷侣的人儿,宗主出奇的没有打扰,而是等到诸葛尘站起来后才开口说话:“本宗主的耐心不多了,给你最后一个选择,跟我走,不然我就杀了你身边那个女子。” 听了这话,诸葛尘心间五味杂陈。权衡了一番利弊后,他传音给仙儿说道:“等会你先走,我最多能拦住他五息的时间。这里有几张缩地成寸的符纸你收好,等会我一冲上天你便全部焚烧。”说着,他便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那几张符纸,强塞进仙儿的手中。 “太行宗主,你还是见识浅薄了些,今天本公子便让你开开眼界,什么叫做俊杰真风流!”伴着那声长啸,诸葛尘便冲天而起。手中胶柱剑跟着清鸣,好似与主共同高歌这天下最壮阔的乐章。 舍了神志,甘当一个天命仙人的身外傀儡? 这件事无论昔日诸葛家的神王,还是如今的白衣诸葛尘都做不到。别说是小小天命,哪怕是道祖、儒仙的诚心相邀,诸葛尘也不过一句话:滚你娘的,做不到! 太行宗主脸部扭曲狰狞,低声嘶吼道:“好小子!”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他太自信了,根本没想到这个仅仅是天垒宗师的小子真能爆发出能够威胁甚至是杀掉他的力量。 “起火......观......长安!” 伴着诸葛尘的低语,此地好似多了一轮炎阳,就连此时天上挂着的似乎稍微黯淡了几分。那轮炎阳先是腾起而后散开,消失在这方天地,却又在宗主身边重现,将其用来遮体的衣物烧的一干二净,更是让其差点也跟着焚烧起来。 少顷,炎阳再聚,只不过化作了一把开天利剑,直刺宗主胸膛。 感受到了死亡危机的宗主不敢有丝毫托大,也用刘康宁及那顺运一般显现出了自己的妖物化身,而且更是狰狞可怕。 炎阳利剑一往无前,身前犹如无旁物,就这么径直向前推进,直接砍掉了宗主所化妖物的半只手臂。但利剑也跟着暗淡无光,眼看就要消逝在天地间。 见这一击没给宗主带来致命的伤害,诸葛尘哪死心,直接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要再添一把火。 事到如今他还不忘向仙儿喊道:“你快走啊,真要本公子拿命换来的机会付之东流?!” 仙儿此刻早已泣不成声,颤抖着就要动用手中的符纸,可不知为何,不论她怎样努力就是没见符纸有丝毫动静。 “唉!” 一道叹息声传来,阻断了符纸的作用,阻断了宗主的妖物化,更阻断了诸葛尘那以命相搏的精血出口。 下一刻,已经立于不败之地的太行宗主突然口吐鲜血翻飞而出,重重的跌在地上。他呆呆地望向天空,双手一抱拳,恭敬的说道:“不知是哪位修为高深的仙人莅临此地,在下乃是太行宗当代宗主,奉宗规捉拿那身着白衣的叛徒,还望前辈给太行宗一个面子,它日必有重谢!” 听了太行宗主这番冠冕堂皇的借口,诸葛尘不为所动。一来他毕竟势单力孤,所说的话那位来客未必会信。再者,此时的他确实没了争辩的心劲,委实是刚才的争斗太耗心神,让得此刻的他恨不得找张大床睡下,一梦千年。 此话说完,见到再无动静的太行宗主不免露出小人得志的笑容。他能登上宗主之位可不仅仅是深得自己师傅的欢心,要不是心狠手辣哪里会有今天万人之上的逍遥? 活了大半辈子,他有自己悟出来的道理。这人啊,总得活着不是,只要能活,别管干什么,都行! 所以他才会害死那个从小关照他长大的大师兄,最后更是手刃了自己的师傅。 后悔吗?有些。 还做吗?一定! 这种人,身处乱世之中,必是一方枭雄。可如今是太平盛世,就连早前苦大仇深的衍商两国都停止了征战,更何况以王家为首的南部边境又岂能先乱触眉头? 在这之前,王家不是没有敲打过一直不愿安分的太行宗。可那些向来自命不凡的太行宗弟子虽然有所收敛,可干得还是些闭一只眼就能过去的事情,王家还真不好因此就断了两方的情意。 筹码太小,就连素来果决的王家同样做的畏手畏脚。 望着左方不远的白衣少年,太行宗主的嘴角不免牵起一丝狞笑,心里暗暗欢喜。只要能将这个带给他连连惊喜的少年制成身外傀儡,自己便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时南部边境真正的龙头势力可就不会是那王家了! 这样想着,他便把手探向了诸葛尘。 可就在这时,一道光影自天降下,竟然直接斩断了太行宗主的那条手臂! “敢在我面前轻举妄动,别说是你,就算是王家那个竹篮打水的老祖宗都不敢!又是谁给你的勇气?”声音传来,紧跟着一个道袍少年从天而降,落在了诸葛尘的面前。 诸葛尘瞧着有些眼熟,刚想说话却被一旁的仙儿抢先:“师傅,怎么是你?!” 第三十七章 长亭之中逍遥游 道袍少年瞧着仙儿摆了摆手当作打过招呼,便将太行宗主晾在一旁,一步上前握住了诸葛尘的双手真挚的说道:“我可算又见到你了!” 极其介意与人,尤其是与男人身体接触的诸葛尘下意识的将手抽了出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说道:“咱们二人可曾见过?” “见过的!”在诸葛尘诧异中带着几分嫌弃的眼神中,道袍少年又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大咧咧的说道:“从你出生开始,咱俩大概见过四五次吧,诸葛神王。” 听到最后两个字,诸葛尘如临大敌。身后的白衣下摆已经被他以手握紧,甚至连周围的温度都缓缓提升,即将爆发下一轮烧得那座城池的熊熊烈火。 道袍少年见状,忙调动自己的气势将逐渐腾起的火种压下,急促说道:“哎呀,别这么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嘛。我一个道家大天君总是能知道一些密辛的,能知道你的身份也不出奇。不过你大可放心,你自斩神王体来到这座天下的事不过只有寥寥几人知道,而且最关键的是,也只有我这么个人对你感兴趣了。” 对于这番谈话绝对放在心上的诸葛尘一下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轻轻打掉了肩上的小手,问道:“你一个对于成圣只争朝夕的大天君怎么会对我产生兴趣?甚至不惜布了这么大的棋局,竟然甘当仙儿的师傅......”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立刻说道:“你就是先前算出我有血光之灾的小道士,对不对?!” 道袍少年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已经遭受重创的太行宗主趁不远处的几人不备,果断的转身飞驰而出。在他看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真要是遇到了敢把王家老祖宗随意挂在嘴边的存在,这仇不报也行,最主要的还是逃命要紧!真要是惹怒了对方,难道自己也得当一个笼中物去行那困兽之斗? 哪能! 可没想到的是,自己前脚刚动便被那深不可测的道袍青年察觉,轻飘飘的一道白光行来,直接打在了他的左腿上。 只听得他一声惨叫,跌倒在地,彻底绝了逃跑的念头。 “别想着跑了,再动歪心思,下一道白光可就要砸在脖子上喽!”道袍少年面带微笑的说出这句恶狠狠的话,而后转过头来对着诸葛尘嘿嘿笑着:“为你布了一局棋邀你上桌不假,可我毕竟没有坏心思。要是最后真能成事,肯定是互利互惠的买卖。” 诸葛尘没回答他,反而走到瘫倒在地的太行宗主身旁,抬手便是养了半天神意的山巅止境拳砸在了对方的头顶! 这还不够,白衣少年紧接着胶柱剑起,裹挟着两道高峰的雄奇巍峨呼啸而来,摧枯拉朽的击溃了宗主的天命体魄,将其整个腹部洞穿。 当然,以诸葛尘才天垒宗师的修为拿出来的这番攻势虽猛,可也不会直接致早已立身天命的太行宗主于死地。不过这样下来对于太行宗主无疑于火上浇油,本来断腿之伤等到他回到宗门休养生息个小半年便可痊愈,而事到如今不静养几年恐怕没有办法回到巅峰了。 所以他如今内心只有恨意和悔意,恨在那道袍少年竟然有如此大手笔,一念便可至其于生死之地。而悔则在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极有可能连命都要交代在这里! 诸葛尘紧握拳头,感受着拳骨上的疼痛默不作声。他的体魄毕竟不比当初,真这么全力以赴砸了天命一拳还是有些鲁莽的。但真要细算下来,还是他赚。 道袍少年走到诸葛尘的身边,将手按在面如死灰的太行宗主头顶嘿嘿笑着说道:“不愧是那个被誉为百年后天上天登顶之人,出手都这么果断且不计后果,我喜欢!不过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宗主怎么办?我帮你杀掉?” 诸葛尘摇了摇头,坚定说道:“放了他吧,我诸葛尘行事报仇不喜旁人插手。你来跟我做买卖这叫各取所需,真要让你杀了此人可就是我欠你人情了。哪怕诸葛世家历来与道家交好,可我终究不是那家人了,这么行事不妥。” 临了,他又加上一句,似乎是在自嘲:“此诸葛......终究不再是那个诸葛喽!” 道袍少年在诸葛尘面前全然没有一位大天君的神仙风范,听到这话便拍手叫绝,忍不住说道:“到底是有文化的世家子,这话说的妙啊!” 诸葛尘盘腿坐下,不理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道袍少年,开始闭目养神。 讨了个没趣的大天君也不尴尬,一把将太行宗主从地面提起,重重的扇了几个耳光,感慨道:“今日不杀你可不代表放过你,而是提刀这活我还是不干的好,就赏你几个耳光压下你的修为算了。杀你还得是债主干起来爽快,重攀顺运,白衣寻仇,真他娘的是我从小不点时候就想做的事情啊!” 说完他便放开了手,一脚踹在太行宗主的腰间,破口大骂道:“还不走?等着我给您老送终呢!” 太行宗主一听这话如蒙大赦,飞也似的奔向空中,灰溜溜的走了。 等了一柱香的功夫,调息好的诸葛尘站起身,故作疑惑的问道:“还没走?这座天地的小庙可容不下您这尊大道士啊!” 道袍少年嬉皮笑脸,慢慢说道:“哪能走啊,正是不还没跟你谈吗。再说了,你那贴身侍女是我的徒弟,要走也得带她走,总得跟你告个别,不然多唐突。” 诸葛尘闻言,瞧了一眼仙儿,抹了抹脸颊。 一直盯着这里的仙儿赶紧走了过去,端坐在诸葛尘的身后,玉手抬起给自家公子揉起了肩膀,一如几年之前。 良久,诸葛尘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大天君修为也就凑活,可算人心的能力真高,谈谈什么买卖吧。” 道袍少年一听这话,乐了。伸手便将此地凝成了一方小世界,将三人装了进去。 只见他一改先前的懒散模样,郑重其事的说道:“诸葛公子可曾听说过百家争鸣?” 听到这四个字,诸葛尘已经猜出了大半,可仍旧询问道:“自然听过,可大天君找到我又有什么用?现在的我如何能够跟天上天那些茫茫多的各家天才争辉?” 道袍少年从衣襟里拿出一枚玉佩递了过去,故作神秘的说道:“这就有些妄自菲薄了,谁不知道诸葛家的神王,一遇风雨便化龙!” 诸葛尘没伸手接过玉佩,嘴角衔着一丝苦笑:“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的我就犹如风雨中的破败草庐,别人不动,而我却随之飘摇。” 说着,他便把头望向天空,挥动起了拳头。拳上劲风刚猛,竟然改变了池水城的风向,如果仔细看去的话,还能隐约看出白衣少年背负的破碎苍天图。 直至今日,少年的心境其实已经好转许多,比之开始跌落凡尘时的落魄,心里的那股不平气已经淡去,可听到了昔日的名头,以及在往日熟悉的赞美还是有些计较。他又不是千金散尽且丝毫不念的佛陀,更不是那大道在前其余皆是虚妄的道门中人,要说对于足够让他攀上圣人毫不费力的神王体的遗失毫不挂念还真做不到。 那可是天上天那方大世都千万年不遇的顶尖体魄,真要他跻身圣人,把自己的神王路走到尽头,叫板那寥寥几尊人仙不敢说,肯定圣人里称雄! 所以他才凶狠出拳,愤懑不是什么坏事,但也不能让其牵挂自己的心性,踌躇不前。 大天君见到这一幕,心中了然。任谁承受诸葛尘的际遇都不可能云淡风轻,所以他真正看上眼,甚至不惜屈尊来此结交,甚至有意成为对方的承缘人不是对方的神王身份,恰恰是敢突破后而立再次行走于大道上的果敢决心。 他要赌,赌身前的白衣青年能够再次站在天上天那帮冷漠修行人的面前。而且仅凭一己之力证明体魄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至少人力可以逆之。 筹码他已经放在了两人之间,只不过四个字,但却重逾千斤。 掌教之争! 大天君没干扰诸葛尘独自打拳,转头朝仙儿说了一句:“此次事了你就随我回去吧,直接搬到九龙殿里,我收你做真正的弟子。” 本来仙儿感觉到了自家公子的心中不平,只恨自己修为太低杀力更是入不了别人的眼一阵懊悔,如今听见了这份意外之喜纳头便拜,却被大天君隔着好远轻轻扶起。 大天君嘴角挂起一丝冷笑,有些自嘲的说道:“在咱们九龙殿这一脉不兴这个,什么师徒,说到底关系也没那么坚不可摧,哪比得上大道在前的诱惑?” 仙儿没听懂里面的画外音,只是瞧着诸葛尘的背影怔怔出神,刚想开口却被不知从哪里折下一根树枝的大天君打断:“我知道你想留在他身边,可这样对他没好处。” 仙儿嗯了一声,便站在了一边,沉默不语。 此时诸葛尘停下了浑身拳意,笑了一声说道:“大天君这份礼送的可太重了,不过你那句话说的对极,我干嘛非要妄自菲薄!这百家争鸣,我接了!” 大天君闻言哈哈大笑,等停下来后开口问道:“我有一场逍遥游,敢问诸葛尘你敢不敢接?” 白衣少年轻抖衣衫,朗声说道:“有何不敢!” “好!” 大天君说着,手中一道乳白色的光环掠过,随机一座长亭凭空出现,悬在了空中。 他伸出右手点了几下,长亭的门户缓缓洞开。里面的光芒万丈,晃的诸葛尘睁不开眼。他没有急着收手,而是往下一沉,开口说道:“请。” 诸葛尘没迈步,而是对着仙儿玩笑说道:“去了九龙殿好好修行,最起码也要青春永葆才像话,不然等你家公子重回天上天身边跟着个半老徐娘多不像话啊。咱们俩心知肚明,但别人可要说我吃软饭咯!” 说完,他也不客气,整个人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盯着长亭的墙壁,大天君自言自语:“敢于自斩神王体,逆天而为,那场不是大道之争却远远胜似的险恶关隘其实真让你闯了过去。这点哪怕是我这个天生亲道之人都是远远不足,敢问这座天下,以及头顶上的天外天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他大袖轻抖,带着流出泪水的仙儿拔地而起,化作流光一闪而逝。 天地间,隐约听得见那个绝色侍女带着哭腔的轻声细语。 公子,仙儿走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第三十八章 白衣剑仙手中木剑 身着白衣的俊朗少年挣扎爬起才发现自己身处大漠之中,他环视四周,净是铺天盖地的黄沙。而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过往,仅知道自己的名字诸葛尘和唯一的目标—活下去。 漫天黄沙中他独自跋涉,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了一家飘着酒招子的寒酸酒楼。 所谓望山跑死马,在大漠之中更是此理了。本来瞧着不远的路程都走的他心神烦躁,等到饥渴难耐时才总算走到了酒楼门前。 酒楼里有一个黑瘦小二和一对中年夫妻,桌上坐着零零散散的十几个客人。诸葛尘扫视过去便挑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点了一壶劣酒小口的吞咽。 搁桌的四位客人两男两女,男的筋骨都不弱,想来都是练家子,他们二人盯了诸葛尘好一会才转过头去对着压低帽檐的两名女子说道:“我看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白衣少年不是什么好货色,可能就是玉魂宗那帮小人派来的杀手,一会真要打起来两位小姐赶紧离开,切不可落入此人手中成为玉魂宗威胁咱们褩门的把柄。” 另一个身着青衫容貌不俗的男子紧跟着说道:“肖兄未免太敏感了些,咱们褩门同那玉魂虽然水火不容可他们也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制衡。要我说那白衣少年也就是正巧路过,再说了,有你我在,寻常杀手哪敢露面?” 说着他脸上闪出一抹自得,并挑衅的看了诸葛尘一眼。 那桌四位客人的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可也一字不漏的落在了诸葛尘的耳中,只不过他可没心思搭理那伙人,心中只想着赶紧上路弄清自己的身份。 纵然他隐约记得自己是个修行人,可身处什么境界,杀力如何都得等他自己去回忆起来,现如今贸然行事实在不妥。 青衫男子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收回目光继续说道:“我就说嘛,肖兄,那人不可能是玉魂宗派来的杀手!” 确认对方却是不是拦路杀手后肖姓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去理睬这个一直目中无人的兄弟,朝向两名女子说道:“两位小姐可一定要对肖某的言谈上心,毕竟门主只有您们这两位千金,可万万不能有什么差池啊。” 其中一女闻言,语音轻柔的回答:“肖大哥放心就是了,我和妹妹再不懂事也知晓在这江湖之中咱们褩门的金字招牌其实也没那么重,自然不会横生枝节。” 肖姓男子这才放下心来,端起一杯酒转过头来对着诸葛尘说道:“小兄弟刚才是我这个兄弟有些冒失,还望不要见怪,肖某当罚一杯,先干为敬!” 出于对肖姓男子豪爽的回馈,诸葛尘也是端起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而且手中酒杯还刻意矮了几分。 见到诸葛尘不仅没有半点不忿而且同他一样爽利,速来喜欢与人结交的肖姓男子便喊来小二上了两碟酱牛肉,粗着嗓门说道:“小兄弟姓甚名甚,喝酒怎能不吃肉?来,咱们俩走上一个?” 难得遇到这么个面热心热的人,诸葛尘也不推脱,出于面子也叫上了两壶不错的酒。没办法,现如今连自己身份都没搞清楚的他囊中实在羞涩,不然这酒肉岂能有让别人掏钱的道理? 搁桌的青衫男子见到这一幕心里有些不爽,恰好还是个欺软怕硬的角色,起身便走上前去拉住诸葛尘伸出敬酒的手,一改先前的语风,说了句诛心之言:“先前倒好,为何我现在越看你越像玉魂宗的杀手?能否让我搜身确认一下?” 诸葛尘甩开青衫男子的手,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桌面上,低沉说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一旁的肖姓男子这时赶紧出来打圆场,冲着自己那个性格偏执的兄弟皱眉说道:“阿龙,你到底要干些什么。方才还说此人断然不是杀手,如今却又说得头头是道,非要坏了我和这位兄台的雅兴才罢休?” 小名叫阿龙的青衫男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翳,没回答自己这位在他眼中一直愚蠢的兄弟,反而瞧向了仍旧静坐的两位褩门千金说道:“这话咱俩说起来没用,最后还得是两位小姐来决断,只要二位点头,说什么我也要将其拿下!” “你......”肖姓男子一时间有些语塞,毕竟他们的身份也只是褩门护卫,即便上得了台面,可做什么还得看主子的意思。 阿龙眯起眼睛,冷笑着说道:“肖天璇,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还真当自己是初出江湖随心所欲的游侠呢?” 就在这时,最初没有说话的那个女子突然开口说道:“也就是个没有跟脚的江湖游侠罢了,又岂有咱们的身份金贵?阿龙你要是真不放心就拿下好了,反正我都听你的。” 阿龙这才笑出了声,伸手搂住走上来的女子微微低头宠溺的说道:“舞衣,还是你知我懂我,日后我定不负你。” 名为舞衣的女子听后脸颊上浮现一抹娇羞,整个人缩在了阿龙怀中。 此时,身为舞衣的姐姐,那名一直坐着的女子站起身来,带着脸上难以掩饰的惊讶问道:“舞衣你是不是糊涂了,难道你真以为这个城府颇深的男子能够给你幸福?当初他进入咱们褩门便不是一心一意,更别提日后跟你共富贵了。” 诸葛尘看着这出闹剧,安然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而后便把手搭在了一直挂在腰间的木剑上。 舞衣此时拿下了遮住脸庞的帽子,露出那张堪称绝美的面孔,只是因为讥讽才显得有些刻薄,不然定会让人沉溺其中。 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那个姐姐,语气中带着嘲讽:“舞清姐姐,不去嫁给自己心爱的人难道真等着爹爹为我们安排吗?再说了,阿龙又岂是你想的那般龌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爱着他。咱们俩的区别不过是我敢说,你不敢罢了!” 舞清定定的看着自己这个口无遮拦的妹妹,好半天才说道:“舞衣,你真是疯的彻头彻尾。” 哪知舞衣不怒反笑,最后恶狠狠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疯了,不然又怎会生出杀了你的心思呢?可谁叫你是我姐姐呢,只要你还在,我就一辈子得不到褩门的权柄,谈什么让自己喜欢的男人登上巅峰?本来等邻近弱河的时候将你们二人杀掉抛进河水里就好了,谁知道竟然凭空冒出一个人来搅局,不过这样也好,因错得福,这般万无一失的场面可不是随便就能遇见的。既杀了你,又栽赃给了别人,真是两全其美啊!” 说完,她拍了拍手掌,酒楼里的其他人应声而起,纷纷抽出了自己的兵器。霎那间,本来还是一派祥和的酒楼里便是剑拔弩张的局面了,只等那对各怀鬼胎的一对情人一声令下便蜂拥而上。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其中一个江湖散修作为阿龙这边的帮手一路小跑过去打开了大门,门外赫然是手持长戟的近百兵马。 此时的肖天璇彻底失去了争斗的信心,且不说修为只在他之下不远拖住他却绰绰有余的阿龙,光是酒楼里面的散修就可以将他死死限制,如今再加上那些兵马构筑的铜墙铁壁,完全可以将他们碾死几个来回,最后还可以毁尸灭迹。 只是他有些过意不去的瞧了一眼不知为何仍旧云淡风轻的诸葛尘,多好的江湖游侠啊,才出来在浅水里狗刨便给淹死了。有下辈子的话,可别再对这个令他心如死灰的江湖满怀希冀了。 当真是一文不值。 顺着肖天璇的目光,已经有些得意忘形的阿龙才重新盯上了诸葛尘。他边走边说,晃动着手腕说道:“怎么,被吓傻了?先前不是挺硬气的吗,还敢质问我干什么,现在我就让你知道知道!” 他一声断喝,嚣张的笑出声来,猛然递出一拳,直指人身上最脆弱的肋骨。 但这一拳过后,他便笑不出来了,因为白衣少年已经握住了他突然发难的拳头,让他一寸都无法向前推进。更恐怖的是,瞧着对方的神色,根本就没费多少力气。 这下阿龙有些慌了,难不成自己真的有眼无珠,招惹到了一宗之主般的强者? 可事到如今,骑虎难下,哪怕现在他的眼前站着那个高大威武的褩门门主,他的下一拳还要继续递出去,更别提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游侠了。 诸葛尘握着阿龙的拳头撇了撇嘴,回递一拳砸在了对方的面门上,瞬间帮其毁了容。 酒楼里的其他人见状直接提着兵器冲来,可白衣少年岿然不动,下意识的接连轰出数拳,竟然形成了一套高深莫测的拳架。尤其是身后的破碎苍天图,轻轻一震罢了,便将众人震倒。 紧接着,他走出酒楼的大门,提起了腰间的木剑朝向门外的百骑高声喊道:“我有一剑,忘记了威力如何,诚邀诸位试试!” 说罢,那柄木剑上剑光猛涨,直接便向九霄云外窜去,等到它重返人间也不足一息时间,可却化作了让人仰止的两座高峰掀的兵马人仰马翻。 酒楼内,目睹整个过程的肖天璇在震惊之余苦笑着喃喃自语:“他娘的,感情还认识了一位年轻剑仙?” 第三十九章 疯丫头 诸葛尘走过跌倒在地的那百骑之间,不断出手将还清醒的人打晕,只不过力道控制的刚好,不至于将他们断手断脚。 等做完了这一切,他才走回酒楼,重新出现在褩门四人的视野中。 容貌尽毁的阿龙双手遮脸,只余下一双隐藏着恨意的双目露在外面。 诸葛尘盯着他看了一会,嗤笑出声:“想让我知道些什么,现在走过来告诉我吧。” 说着,他便坐在先前的酒桌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肖天璇,另一杯一饮而尽。 肖天璇没敢接那杯酒,不仅没有方才的豪爽,甚至有些胆怯,生怕这么个剑仙杀红了眼一剑刺穿自己的胸膛。 诸葛尘真诚的笑了笑,将站立不安的肖天璇摁在了那把他才坐过的椅子上说道:“肖兄不必担心,我虽杀伐果断但到底清楚谁好谁坏,今日见到肖兄可是想要结交一番的,不然我还以为这里的江湖净是些阿龙那种心机阴沉之辈了。” 听了这话肖天璇才放下心来,毫不客气的接酒入喉。感情这个年轻剑仙真是个同道中人,剑术通天也就罢了,脾性还这么出彩。此时他只恨自己生了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是有女儿一定要死皮赖脸的定下亲事,有这么个人品如那方才浩然剑气的女婿,安心。 只是他又想到了自己的模样,生出来的女儿也不会国色天香,到时岂不是委屈自己这个剑仙兄弟了。作为褩门的护卫,怎么说他也是见过世面的,那些个享誉江湖的少侠哪个身边不跟着倾国倾城的女侠。 在他看来,白衣木剑的少年更该如此。 这样想着,他鬼使神差的把目光放在了名叫舞清的姐姐身上并暗暗点头,要真是凑成了这段郎才女貌的姻缘,也算是干了桩好事啊! 那边阿龙没动,心思却一直思索如何才能离开这里逃出生天。容貌被毁这件事不算无解,只要他肯倾家荡产去求几株有助恢复容颜的药草,一定可以复返原貌。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不了白手起家,这方面他还是拿得起放得下的。 只不过诸葛尘没有给他放下的机会,弹指便是一道剑气洞穿了阿龙的左肩,紧跟着又是几道剑光飞来。若非他忍下剧痛扯断了左臂,那几道剑光最少可以断了他的生机。 诸葛尘眯起眼,身形一闪而逝,出现在阿龙头顶时已经抬起右手打在了对方的头顶,一下便将他打的跌坐在地,更是断了他的修行路。 白衣少年居高临下的瞧了一眼感受到修行路分崩离析而心如死灰的阿龙,语气冰冷的说道:“害人终害己,要是你只是想杀了这几人,我不过会保下肖兄,至于别人生死与我何干?可你万不该将主意打在我的头上,我也说不清原因,只是心里觉得你该死。” “我又想了想,恐怕除了肖兄之外那个舞衣的姐姐我也会顺手救下来,谁叫你瞧着这么嚣张跋扈惹人厌呢?说到底,你都得死才对。” 说完他便将手指抵在阿龙的头顶,刚想要放出一道剑气却被身后的肖天璇出声拦下:“剑仙兄弟,我求求你放过阿龙,再怎么说他都是我共事了近十年的兄弟,我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你杀了他啊。” 白衣少年瞧向肖天璇倒是笑眯眯的,其实他不来求情诸葛尘才会感到奇怪。要真是那样,对这么个对多年同僚仍旧不交心的心机之人,诸葛尘也不会再想深谈,最多也就是喝完桌上的残酒。双方好聚好散。 至于谈些心里话,日后帮其出面,诸葛尘可不做这等蠢事。 他收回目光,背对着那一男三女缓缓说道:“也好,断了他的修行路其实比死还难受,没必要再下杀手了。” 紧跟着,他又说道:“那个叫舞清的,你妹妹究竟怎么处理?对女子我可下不去杀手,再说你们毕竟是宗门千金,我要是真杀了她还得惹上一身腥。不过你要是拿出点诚意来让我杀了你的妹妹,我也答应。” 诸葛尘似笑非笑,竟然有些期待后事的发展,他要看看姐姐是否也是个薄凉人,真肯对着自己妹妹下手。 舞清摇了摇头,看着不远处也瘫倒在地的妹妹皱起眉头说道:“我只当自己的妹妹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才干出这等蠢事的,杀她就不必了,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血浓于水,我想她要是我的话也会这么想。倒是这位剑仙,舞清要多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诸葛尘抬腿将心死的阿龙踢倒在地便不去管它,任由肖天璇将其带出酒楼,而是转过身来玩笑说道:“你这么拿帽子遮住面孔可不像是对我有多么感谢啊。” 听到这里,舞清娇媚一笑,拿下帽子轻轻说道:“没想到您这位年轻剑仙也会说笑,不过这倒是舞清做的不妥了。” 她伸手摘掉帽子,露出那张比之妹妹更娇艳的面孔。尤其配上那如水般温柔的气质,竟然令诸葛尘有些失神。白衣少年微微张口,好半天才稳住心神衷心说道:“没想到舞清姑娘这么美,本来我见到你的妹妹便以为是人间绝色,没想到还有一位惊为天人的姐姐。” 果然世间没有不喜欢被称赞的女子,即便刚才听到自己妹妹诛心之言仍旧不动声色的舞清此时脸颊上竟然浮现出两抹沁人心脾的绯红,瞧上去更添三分姿色,竟然引得诸葛尘挪不开目光。 瞧着这位年轻剑仙的炙热目光,舞清愈加害羞。她长到这么大遇到过众多年轻俊杰,可那些俊杰不仅没有这位白衣剑仙修为深厚,更不比他双目的清澈。 那些所谓拜倒在他裙下的追求者无非是垂涎自己的美色,只想着得到她的身体,哪里想到了她的品性如何?而这位白衣剑仙不同,只不过是有些吃惊于她的绝美罢了,至于有没有生出其它的龌龊心思,身为女子的她再清楚不过。 诸葛尘收回目光,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收回目光致歉:“抱歉,是我唐突了。” 还没等正主说话,一旁毫不畏死的舞衣倒白了一眼讥讽道:“什么年轻剑仙到底还是好色之徒,你即便不是玉魂宗派来的杀手也是江湖上擅长采花的色中饿鬼,也就是皮囊好些罢了。” “说什么呢舞衣?”到底是对自己妹妹十分爱护,舞清连忙开口说道:“我这个妹妹不懂事,剑仙你可不要怪罪她啊。” 诸葛尘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想了想说道:“叫我诸葛尘吧,剑仙这称号听起来怪怪的......” 舞清点头答应了下来,倒是送走阿龙回到酒楼的肖天璇来了劲,又花钱买了两壶酒楼里最上等的酒递给诸葛尘一壶说道:“诸葛啊,还是个不多见的复姓,只是不知道诸葛兄是哪里人,这么深厚的修为怎么先前在江湖上名不见经传,怕不是一直在深山老林里苦修吧?” 本来已经对往事模糊不清的诸葛尘便没有给自己安上个合适的身份,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恰巧肖天璇给了个完美的解释,他便顺理成章的点了点头。 肖天璇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不端着架子而是与他称兄道弟的年轻剑仙,言语间也没个禁忌,高兴的说道:“那诸葛兄这次初入江湖一定会一鸣惊人,到时我给别人提起你这么一位兄弟那可真是面上有光啊!” 诸葛尘笑着将酒杯跟对方的撞在了一起,仰头喝尽。话说这酒确实不错,不愧是一分钱一分货,这上等的酒就是不烧喉咙,入腹后也是醇香留在舌尖上,砸吧起来都好过一股酒渣味的劣酒。 到底还是心细如发的女子,按着诸葛尘的话和其喝酒时的态度,对年轻剑仙颇有好感甚至有些难以言明情意的舞清说道:“诸葛公子是不是近来没什么急着要去的地方,不如跟着我们去褩门呆上一阵,要知道褩门的小酿酒可是天下闻名,一定不会让公子肚子里的酒虫失望的。” 一旁也是想留下诸葛尘的肖天璇连忙附和道:“对啊,诸葛兄弟,要是你真肯去褩门可太好了。好不容易见到这么对胃口的年轻兄弟,我这心里可是十分欢喜,还真不忍心就这么放你走,毕竟下次见面可不知何年何月了。” 听了两人的好言相劝,诸葛尘有些心动。一来他本就无处可去,虽说天地做床被并无不可,可终究比不上铺着被褥的床舒服。哪怕他不计较这些,可那小酿酒可是勾起了他的馋虫。 倒不是说三人都希望诸葛尘同他们一同前往,对于这个害死了自己如意郎君的刽子手舞衣是半点好感都欠奉,只敢心里盘算日后如何下套给他苦头吃。可以想到对方年纪轻轻修为便这般高深,日后定可一骑绝尘她便有些不愿承认的力不从心,可嘴上还是十分硬气的,还不忘紧跟一脚踹向诸葛尘:“这么个害死阿龙的人姐姐你还想要把他带去褩门,你不是疯了吧?!” 诸葛尘可怜的看着这么个丢了意中人后脑子确实不灵光的女子慢慢说道:“真是个疯的巧妙的丫头。” 第四十章 天山三怪 日上三竿,诸葛尘跟着舞清舞衣两姐妹坐在马车之中,神游物外。 为了防止自己那个疯妹妹干出什么傻事,舞清特意拿绳子将她捆住。即便这样舞衣还是目露凶光,恨不得将诸葛尘生吞活剥。 实在有些难以抵挡对方杀人似的眼神,无奈之下的诸葛尘也只好找了个出外透气的借口来到了驾马的肖天璇身边。 肖天璇见到了自己这位颇投脾性的剑仙兄弟,直接解下了腰间的酒壶自己先喝了一口,便递了过去。 “诸葛兄,你觉得咱们褩门的千金,舞清姑娘怎样?” 喝了一口酒的诸葛尘含糊不清的回答:“人美心好,自然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肖天璇嘿嘿坏笑,搂着白衣少年的肩膀说道:“那有没有兴趣做褩门的女婿,我看你们郎情妾意而且还门当户对,真是天作之合啊!” 听了肖天璇这般蹩脚的牵线话,诸葛尘直接一口酒水喷出,面露古怪之色。感情这个汉子一直想要撮合他俩,不过先不说他心意如何,那么骄傲的美丽女子当真会对他这个不过萍水相逢的人动心? 别看他皮囊不错,而且当得起剑仙之名,但世间情爱还是你情我愿的更加水到渠成,可不是一个人有多好,就得被美女缠身桃花缘不断。 肖天璇见没了下文,不甘心的问道:“难道诸葛兄已经有了红颜知己?那倒是我唐突了,莫要见怪。” 白衣少年摇了摇头,记忆中他只是诸葛尘,至于红颜之类怎会记起,所以他才说道:“没有。” 肖天璇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而是喝起酒来。只不过内心有些牢骚,自己这个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拖沓,那么好的姑娘不去接近,跟自己这个注定没什么出息的汉子有什么可谈的,莫非是性冷淡? 想到这里,他惊恐的抬头,只看到了诸葛尘的走回马车里的背影。 重新回到车厢里的诸葛尘对着舞清点了点头便坐回了她的对面,抽出自己的那柄木剑仔细端详。 舞清也是实在无趣,便对着诸葛尘说道:“公子这么年轻的剑仙怎么还是用一把平淡无奇的木剑,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 诸葛尘没有隐瞒,诚实回答:“不瞒舞清姑娘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佩着这把木剑,只知道没它不行。” 跟着他苦笑着说:“我失忆了。” “失忆了?”舞清姑娘瞪大眼睛说道,她仔细盯着诸葛尘那双比她还要吸引人的杏仁眸子,拿手托着下颚:“那你现在岂不是无处可去?” 诸葛尘点了点头。 舞清浅笑着说道:“那你以后就住在褩门吧,我相信爹爹一定会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俊杰的。” 诸葛尘没有拒绝,反而答应了下来。耽误之急还得是先恢复自己的记忆,剩下的还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 约莫三日之后,一行四人便来到了天山脚下,要想回到褩门,是必定要经过这座山峰的。只是先前他们都是绕开天山,从它的脚下返回褩门,而如今有了诸葛尘这尊剑仙,再加上剩下三人架不住舞衣的吵闹,他们也只好从山上经过,也好加快一下速度。 之所以山路难以通过不只是对于攀爬天山的上山艰难下山难,更因为其在江湖上广为流传的三怪。 天山一怪山腰草茂盛,天山二怪山顶不积雪,天山三怪峰顶晴空起惊雷。 也正因如此,才有人说天山上有一位道行高深的老怪,平日最喜欢生吃修行人,惹的天怒人怨才造就了那里独特的风光。怎奈何那老怪太厉害,竟然连天网恢恢的天道都是百密一疏,放过了这条漏网之鱼。 而今日,带着一位年轻剑仙的褩门三人倒想要一探究竟,看看这天山是不是向江湖上的流言那般神秘。 四人同行,诸葛尘是无所谓的态度,要是那老怪真敢露面,他便一剑劈去。而褩门两姐妹也不过就是女子的见猎心喜,想要瞧瞧热闹。至于最激动的莫过于肖天璇了,平生有幸正大光明的走过天山,那可真是一桩足够他半夜笑醒的幸事。 一无所有的人往往笑口常开,倒是那些腰缠万贯功成名就的人来说,已经没什么能够让他们笑逐颜开的了。 等到一行四人越过山脚的积雪终于来到草木繁茂的山腰时,本来有说有笑的那对姐妹已经连连喘息,恨不得坐在地上睡上一觉再起身向山顶攀爬,至于原来的新鲜劲早就已经荡然无存。 这么陡峭的山路,就连肖天璇也有些疲惫,但毕竟也是个修行人,不好在自家小姐的面前露出怯意,仍旧跟在面色不变的诸葛尘身后向上一步步攀登。 诸葛尘刻意放缓了脚步同肖天璇一同向上,善解人意的说道:“肖兄没必要跟我这么紧,量力而行,接下来我一定放慢脚步照顾你们三个的。” 肖天璇苦笑一声说道:“即便我知道诸葛兄你这句话完全出于善意,可还是有些不爽啊,怎么你们这帮年轻剑仙剑气如虹也就罢了,怎么说话也如同利剑一般戳在我的胸口。” 诸葛尘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身后的舞衣这时候实在累的双腿发软,对着那个自己始终不愿搭理的白衣剑仙说道:“你......慢点走,这么不好走的山路你就不知道照顾一下我们啊,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是啊,你这人瞧着像个会疼人的主,怎么这么不开窍?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心疼,真是暴敛天物。要不两位小娘子来哥哥这里,不论床上还是床下一定百般怜爱。”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诸葛尘顺着望去,看到了一个贼眉鼠眼的青年站在本就狭窄的道路中间挡住了去路。 看出了对方的来者不善,诸葛尘倒没率先动手,根据他的判断,此人的修为也就跟肖天璇在伯仲之间,远远不能逼出他这手底牌。既然这座天山上确实有人,必然有修为深厚的存在,看来江湖上的流传也不是空穴来风。 他这么想着,想到了一种可能。那流传......是天山这里的人特意放出去的也说不定? 舞衣这个泼辣的疯癫女子一见到有人调戏自己,竟然不怒反笑,反而赏了对方一个千娇百媚的白眼。要不是后面的话太难听,那拦路青年还以为自己真碰到了一场婀娜艳遇。 “自己长了一幅恶心模样还敢在人前露面,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被你骂作不懂怜香惜玉的男子至少是个容貌俊朗的剑仙,你呢?还真拿自己当盘菜?” 这话说完,连诸葛尘都忍不住为这个疯丫头鼓掌。若是嘴上的功夫也算杀力的话,他这个剑仙都要甘拜下风呀! 拦路青年听后自然气结,一句话让他说的咬牙切齿:“等会你落在我手里可莫要在床榻上百般求饶,否则......” 还没等他一口污秽的话说完,肖天璇便一拳打了过去,若非他身形敏捷,这一下子就能要了他的命。 一击不成的肖天璇低吼一声,扭转全身继续向对方落脚的位置搏杀,途中还不忘对诸葛尘说道:“诸葛兄,我好不容易才有能活动下筋骨的局面,你可不要与我争抢。” 闪躲到一旁的拦路青年也是果决,见到直觉上对他威胁最大的白衣少年没有出手的意图便心思大定,双手屈指成爪,不断的向前探去。 不得不说,他还是有些实力的,双手出现的位置难以捉摸不说,最重要的是速度太快。要不是肖天璇胜在了气力上,不出十个回合,他就得败下阵来。 拦路青年这时说道:“我还当是哪里来的过江龙,没想到只有这点能耐就妄想攀爬天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本来还想继续碎嘴,可下一刻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张嘴说出哪怕一个字。因为诸葛尘腰间那把无鞘木剑已经飞掠而出,剑刃就贴在他的脖子上,哪怕只是轻轻咽一口唾沫都有可能被木剑割喉。 诸葛尘眯起眼睛,望向周围茂盛山林中的某处,像是对拦路青年说道:“杀了你,他就会出来吧!” 还没等那拦路青年回答,木剑便在他的喉结处留下一条血线,紧跟着剑气便渗入其中摧枯拉朽的捣毁掉了他体内的生机。 其实他若只是出来拦路不仅不会惹来杀身之祸,最少诸葛尘也是会陪上笑脸的,一码归一码,人家的规矩还是不破坏的好。可他最不应该的就是调戏了那对姐妹,尤其是舞清。 这几日下来,不论白衣少年承认与否,那个始终温润如水的绝色女子,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先不提有无情爱,至少诸葛尘不会允许旁人当面侮辱她! ...... 不远处的树林传来风吹草地的沙沙声,诸葛尘始终盯着那里,这时才开口说道:“阁下是来为那死掉的青年来报仇的?” 片刻后,一个干瘦的老者出现在四人面前,起身上散发的气息比之神韵内敛的诸葛尘都尤有过之。只见他怒不可遏的大吼道:“就是你杀了我的儿子?” 诸葛尘点了点头回答:“当死之人已死,天经地义。奉劝你一句,别对我出手,更别想着杀了我。” 第四十一章 宗师皆动身 干瘦老者听到这话竟然有些畏手畏脚,一时间竟然拿不准能不能杀了白衣少年为儿报仇。 数十年中,自他有能力站在明面上说话以来,便一直被那些修为算不上顶尖的修行人畏惧。从褩门再到玉魂宗两座位立南北的庞然大物,除了中部那个号称天上仙人尽出于此的玉皇阁,莫不买个面子给他。 可如今竟然有人出手杀了自己的儿子,纵然小兔崽子从来只会给他添堵,可到底是他的亲生骨肉,那些志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修行人当真敢来这座天山指手画脚? 甚至不惜动他的逆鳞!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难道真是玉皇阁要杀了他来吞并整座天山?可峰顶那个老怪物别说是他,就算是玉皇阁主亲至,也未必敢说一定拿下。 他竭力压下心头的杀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杀我儿,是阁主的意思,还是其下亭主的决断?” 诸葛尘着实坦荡,回了一句:“是我的意思。” 干瘦老者此下终于放下心来,心头杀意犹如恶蛟抬头,再也压不下去。杀子之痛怎能不令对方百倍奉还?他恨不得将那白衣少年的双手砍下,再抽筋剥皮,最后拿他整个人点了天灯,让其死后都承受深入骨髓之痛! 一阵疾风吹过,诸葛尘将剩下三人护在身后,手持木剑对上了双爪挥舞的迅疾的干瘦老者。 肖天璇本来想过来帮忙掠阵,却被诸葛尘的眼神劝阻了下去。两人的战斗中,像他这样的修行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贸然进入还会令诸葛尘分心。 两人战斗的中心点,暴风缓缓凝结,那是干瘦老者借着地势使出的杀手锏。身处天山山腰这片他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主场,他的实力飙升的可不止一点半点,真要捉对厮杀,即便是山顶那个老怪物他都能牵扯一阵,更何况在他眼中仍是乳臭未干的白衣少年。 也就是剑耍的有几分天赋的毛头小子罢了,真要将拿性命来对赌,怎会赢过他这个晚年丧子,白发送黑发的老头子。 他身处暴风眼中,白发狂舞,嘶吼出口:“杀了我儿子,我便让你不得好死!” “就你儿子金贵,不能死?我们这些人的命,不是命?”诸葛尘两问,振聋发聩。而在木剑两旁,有两座巍峨山峰缓缓浮现,虽然瞧着袖珍了些,可那磅礴气势,竟然比天山都要胜上不少。 “我有一剑,可见泰山昆仑,可碎天道轮回。” 这一刻,本该迷失了记忆的白衣少年竟然回神,不仅眉目间坚毅了不少,就连话语也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他抚摸着那柄木剑,苦笑着说道:“胶柱啊,你咋变成了这幅模样,难看死了。” 不过这回神也就是一瞬之间,下一刻他便恢复了开始的样子。 而空中,也只回荡着他最后一句话:“且看本公子逍遥游,搅得这片天下天翻地覆!” ...... 山顶上,一座看上去有些年代的道观里,一个身上落满灰尘的白发老人暮然抬头,自言自语道:“天底下群山之中,竟然能有比之天山还要气象万千的高峰,究竟是确有其物,还是凭空观想而出?” 他起身掸掉身上积灰,伸手拿起雪白拂尘,继续说道:“要是真有的话也就算了,如若是凭空观想,此子未免太可怕了。不行,老道我要见上一见。” 说完他便一闪而逝。 他不知,能将泰山昆仑两峰纳入剑意中,远远要比凭空观想可怕。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初见两山只是高山仰止,千百年中,敢化山如剑的,整个天上天,唯有诸葛尘一人罢了。 这一天,随着那个绰号天山峰顶老怪物的道人结束了近百年的枯坐,牵一发而动全身。中部玉皇阁主提剑出阁,极北苦寒之地那个光头刀客携刀南下,至于南方那座整年被烟雨笼罩的小城里,有个被人讥笑百无一用的书生,拿了那把长弓,孤身北上。 三人尽皆朝天山赶来,一路不停留,像是在争赶,谁前谁后。 ...... 等到昆仑泰山终于出现在诸葛尘面前,也等到那道嚣张声音终于消散,双峰与暴风的交锋也就真正展开。 让干瘦老者如何都想不到的是,两座山峰竟然只能用摧枯拉朽来形容,自己苦心经营多年,一朝用出本该注定不凡的狂风竟然这般不顶用。这才没到一柱香的功夫竟然已成溃败之势,而且败势明显的就连舞衣舞清两姐妹这等修行路上的门外汉都能看个仔细。 干瘦老者这才明白,那白衣少年真不是故弄玄虚,而是真有实力,让他无计可施。 想到这里,他更是愤懑不平,既然你有不弱于那老怪物的本事早说就好了,干嘛摆出一幅空城计的样子请他入瓮?再说了,承受丧子之痛的他脑袋不算灵光不假,可他又如何想得到,随便遇到的年轻修行人,已有剑仙之力。 肖天璇看到这里,更是目瞪口呆,更何况褩门两姐妹? 毕竟一个阿龙和区区百骑真不算什么,换做褩门之主,再多十倍,仍是不顶用。之所以称他一声年轻剑仙,不过是对方这等年纪,便有这等修为,更御得一手好剑,还有那足够让人目瞪口呆的浩然剑气,都足以让人尊称一声剑仙。 可一剑便劈开了那般轩声夺势的暴风,未免有些太吓人了。 这一刻,肖天璇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一场意外结识来的便宜兄弟,甚至怀疑自己那位尤其敬重的褩门之主,究竟是否是其对手。 当然他的心底还破天荒的有一丝怀疑,自家那个堪称沉鱼落雁的大小姐,真能配的上这么一位真正的剑仙? 就连跟自己姐姐站在一起的舞衣都是有些心里打鼓,这个在自己父亲羽翼下成长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疯丫头竟然有些胆怯。 她捅了一下自己的姐姐,小声说道:“要不姐你就嫁给那个诸葛尘,反正他长得不错,修为还这么高深,可别让一直跟你争风吃醋的那个玉魂门小贱人捷足先登。” 舞清也明白自己这个妹妹的心思,不动声色的回答:“然后你就认了一个能让你在天下横着走的便宜姐夫,更能跟他既往不咎,得了一份好交情?” 舞衣也不难为情,果断的点了点头:“可不咋的!” 两人对弈中占据绝对上风的诸葛尘提着木剑缓步行来,他出剑虽慢,可却正中干瘦老者的眉心,只要用上力气就可以结果对方的性命。 当了一辈子奸雄的干瘦老者这时候还哪管杀子之仇,儿子没了可以再生。别看他如今年龄大了,可要论床上的功夫,哪怕白给他七八个美妇一样应付得来。可自己的命只有一条,没了就真没了。 只见他眉间闪过一丝狠绝之色,倒不是想要拼了命都要以死换伤,而是直接跪在地上说道:“求求剑仙大人放我一条生路,以后天山山腰就是您的了,我以后奉您为尊,莫敢不从!” 诸葛尘牵起嘴角,笑出了声:“我可不敢养一条饿狼当自己的手下,所以你还是去死的好。” 说完他就要抬手起剑,洞穿对方的眉心。 “这位少侠,还望剑下留人。他虽然有取死之道,可终究在天山跟我做了数十年的邻居,还望看在我的面子上放了他,也算老道我欠你一个人情。”赶往此地的山顶道人在此刻终于现身,他拦在两人之间,低头买了诸葛尘一个面子,而后将木剑剑锋轻轻挪开。 诸葛尘不晓得此人跟脚,但生长在江湖里的褩门三人怎能不知,一见到道人便目瞪口呆。 此人乃是当今仅存的四大宗师之一,自号逍遥道人。不过甲子前便退出了江湖隐居,所以才会在年轻一辈中名声不显,可流传的事迹却无一不让人咂舌。 没想到这样的人物竟然隐居在天山峰顶,难怪天山三怪这件佚事能够被人熟知。 真正暴露其身份的是那柄雪白拂尘,这甲子的江湖上,敢手持拂尘这等禁忌之物的,已经悉数消失了。如今江湖上的云游道人全部带着便宜些的符纸,至于拂尘,不只是不敢用这么简单,也因为用不起。 诸葛尘盯着对方看了一会,确认真要跟对方打起来自己可能占不到上风便点了点头。 死里逃生的干瘦老者如蒙大赦,看了一眼那个当了十几年邻居却只见过这一面的老怪物学着道士该有的样子一揖到底,而后脚底抹油似的飞速逃离。 等到干瘦老者走后,那位逍遥道人便笑着对诸葛尘说道:“不知少侠先前用的是何等招式,可否在老道我的面前演示一番?” 诸葛尘也不藏掖,心意微动,两座山峰随即浮现,只是这次才用上了剑意,才没有让人胆寒的剑气溢出。 逍遥道人盯着两座山峰看了一会,连声说了几声好字,随后便凭空拿出两个蒲团自己坐上一个,又递给诸葛尘一个说道:“少侠可否赏个面子,与老道坐而论道?” 第四十二章 我以烈火燃天山 诸葛尘也不推脱,一屁股坐在那张蒲团上,睁着眼睛看着手持拂尘,满面恬然的逍遥道人。 逍遥道人欣赏对面白衣少年的大气,由衷赞赏道:“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老道我在像你这么大时不仅修为比不上少侠你,就连一直以来引以为豪的年少意气都是远远不如。可谓是江湖后浪推前浪,自古便是如此,只是不知少侠你如今立身什么境界?” 诸葛尘摇了摇头:“不知。” “不知?”逍遥道人听后疑惑的瞧了诸葛尘一眼,说道:“怎会不知?” 诸葛尘摸了摸头,颇显无奈又有些难为情的说道:“出了些问题,丢失了记忆。” 逍遥道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问道:“即便不清楚自己的修为如何,少侠都敢出剑向人?” 这下诸葛尘说的意气风发,就好似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剑,锐不可当足以斩破面前一切:“要是只把剑锋指向弱势的人,岂不无趣?我诸葛尘虽然记忆丢了,可这柄剑,和足够供我挥洒的剑意,没有那样的道理!” “听君一席话,果真豁然开朗,不枉我结束数十年的枯坐来此同少侠坐而论道啊!”逍遥道人拍了拍手掌,放下手中雪白拂尘,不知从何处取来几坛美酒摆在了诸葛尘的面前说道:“能饮一杯无?” 从来嗜酒的诸葛尘双目放光,笑出声来:“一杯太少,几坛才够!” 逍遥道人露出一抹会心笑意:“少侠口气这么大,等会可莫要先被老道喝倒才是。对了,你们三个也过来分一坛拿去,在老道这里可没有看人喝酒的地方。” 说着,他便将其中一坛隔空放到了褩门三人的身边。对于逍遥道人的善意,他们不敢不卖好是一方面。再说,这坛酒岂止价值千金,没有不喝的道理。 诸葛尘给逍遥道人敬了一杯酒,不在乎杯子谁低谁高。反正是坐而论道,双方的辈分反而不那么重要。 道人抬起手掌覆盖住了才开封的酒坛口,朦胧着双目说道:“老道可否试试少侠的修为?” 诸葛尘毫无迟疑,直接答应了下来。 “就不怕老道我心存歹意?” 诸葛尘笑着回答:“道人的脾性我看的清楚,要真是那样,也不会出面与我论道喝酒了,迎接我的没准是那雪白拂尘。” “好!”枯坐了大半辈子刚醒便遇到一个意气相投的后辈,逍遥道人心中确实有喜气,出手的力道也自然重了半分。这倒不是刻意为难对方,正相反,哪怕诸葛尘接不住这招也无伤大雅。反而会借此锻炼他的体魄,百利而无一害。不过要真是杀了白衣少年,也是对方实力不佳,怪不得他。 道人不过是抬起了手中拂尘,便有疾风吹过,本来还桀骜立着的草木瞬间便被吹的东倒西歪,连两人合抱粗的树木都被狂风压倒在地。 诸葛尘站起身来,撇了一眼在他气机外泄保护下仍旧睁不开眼的褩门三人说道:“缩小下范围,别伤了别人。” 逍遥道人哈哈狂笑,哪里还有先前心平气和的模样?他以自己的独门秘法发音,声如洪钟,句句都砸在了诸葛尘的心田上:“少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还敢妄自尊大可是真会死的,你要真死在我这疾风下我顶多为你掬一把同情泪,生离死别的事情,老道我看的太多了。” “这回事啊。”白衣少年仍旧不动如山,弹指一道剑气而出,庇护住了褩门三人:“可既然我还不想死,便万万没有死的道理!” 下一刻,腰间木剑铿锵一声,发出铁器般的奏鸣,一闪而逝。再看去时,已经出现在了诸葛尘的手上。 随着泰山昆仑山峰的浮现,本来喧嚣的疾风直接没了声息,转瞬崩溃。 逍遥道人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赏,可是手下却丝毫没有留情,抬手而起似乎要仅凭一己之力托住苍天! 他站起身来,一如从峰顶那座破旧道观结束枯坐那般。随之牵动的竟然是整座天山,难以想象,这个在江湖上如日中天便主动归隐的道人竟然仅凭一己之力便凝集了整个山脉的力量。 他一压手,天山便趋于原先的安详,一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诸葛尘一直在等,他要看看这个道人的最强手,来试验身处这片天下的自己能否站在高处,问鼎于此。 逍遥道人白发狂舞的那一刻,天山竟然在他背后突兀浮现,而山腰处的繁茂草木也随之枯萎。以一山之力,化作自己的最强手,即便是身处险境的诸葛尘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 都是疯子,更是天才! 逍遥道人修为再高深,天赋再绝伦,比之昔日那位诸葛神王仍旧是远远不如。因此他才耗费了近百光阴,甚至同死亡较量了无数次才终于得偿所愿,得出了这一招近乎是这座天下群山之巅的妙术。 与诸葛尘那招昆仑剑的妙手偶得不同,这招显化天山步步杀机,比之昆仑剑的于祥和处现绝击,平地时起波澜不同。这记有异曲同工之妙的杀招从最开始便把杀气杀意放在了明面上,这也是其远不如昆仑剑饱满的原因。 但无论如何,能杀人的便是好手段。而它,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逍遥道人用了这记苦苦钻研近百年的杀招,疲倦的脸上终于重现笑容。他盯着仍旧云淡风轻的诸葛尘,问道:“这一招可还行?” 诸葛尘掂量了一下手中木剑,将其缓缓翻转,近乎于自负的回了一句:“平平无奇。”紧跟着,他便动身了。 只见白衣少年一掠而出,整个人倒悬在天空上方,手中木剑不动,他整个人亦是如此。 面对整个天山虚影若还不够的话,那么他脚下踩着的真正天山才是真正的可怕,因而他才不敢落地。 因为那样会徒增烦恼! 他再强,也比不过千百万年来一直在寸寸增长的当世第一高峰。起码得等他再向上走一步,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时才有底气。 不过随着他脱离了天山,悬在空中时,这些便不是问题。 逍遥道人盯着那个开始握紧剑柄展开攻势的白衣少年喃喃自语:“是个聪明人,可莫要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随着他这句一语成谶,整座天山竟然反转过来,最终的结果,仍旧是诸葛尘踩在天上土地上。 诸葛尘无奈的说道:“身处天山,你这杀招的实力岂止提升了三两倍?” 逍遥道人摇头不语,将手掌再次压下,带动整座天山猛然沉下。在途中,真正的天山与那虚影合为一体,气势猛涨,毫无疑问足够碾死白衣少年。 等到山峰降落,一切恢复如初,褩门三人只能看见逍遥道人一人还站在那里,甚至连雪白拂尘上依旧一尘不染。 逍遥道人难免有些看不清真假的兔死狐悲,只听见他的轻声细语:“这就死了……我应该手下留情些的。” “放你娘的狗屁!” 随着一声谩骂,满身灰尘的诸葛尘竟然出现在了逍遥道人的身后,而且手中木剑正好贴在对方的颈部。而且其上烈火弥漫,要不是诸葛尘竭力控制,那星星点点的火苗足够烧死逍遥道人。 那可是足够燃气长安城的火焰啊,任凭一缕降落人间,都是一场大灾难! 感受到了白衣少年的杀气,逍遥道人连忙说道:“没想到真遇到了个怪物,怎么你修为明明没有越过那道屏障,杀力竟是比我还可怕?” 诸葛尘放下手中木剑,抬手熄灭火焰的同时也跟着掐灭了胸间怒火。他可不想心头恶龙抬头杀红了眼,一发不可收拾。只见他冷哼一声,罕见的爆了粗口道:“老子乐意,你管的着吗?!” 逍遥道人苦笑出声,半晌才回了一句:“管不着啊。” 一旁的褩门三人更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感情半路捡来的便宜剑仙竟然是个可以叫板逍遥道人的狠角色,最重要的竟然是反客为主,有实力将对方格杀于剑下! 尤其是最后那句自称老子,还真是霸气绝伦……别说肖天璇这等注定成就不会太高的江湖武夫,就算是舞衣舞清两姐妹都是瞠目结舌,心中不免得出一个结论,这年轻剑仙的修为还真比自己的父亲高。 舞衣扭头瞧了一眼自己的姐姐,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姐你要真不喜欢也不好勉强,大不了我去色诱他,说什么也得把这尊剑仙纳入咱们褩门!” 舞清没说话,只是回了自己妹妹一个风情万种的白眼,继续盯着不远处的那两人。 她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情根已种,毕竟有诸葛尘这么好的珠玉在前,恐怕天底下的那些年轻俊杰再也入不了她的法眼了。 只是那白衣少年虽好,情爱一事,总不好让她一个女子先开口吧。可等着那个白衣剑仙开口,该会是何时啊。 ...... 此时的逍遥道人已经重新落座,而身上白衣破碎不堪的诸葛尘也跟着坐了下去。 两人喝了几杯酒后,逍遥道人忍不住眼色古怪的开口说道:“我说少侠你能不能先将我这天山上燃起的熊熊烈火扑灭,不然老道我热的烦躁,有些话说不出口啊。” 诸葛尘牵起嘴角,有些记恨逍遥道人的手下不留情,更多的则在于对方弄破了他的一件白衣,所以回了一个字 “滚!” 第四十三章 有趣的江湖 逍遥道人见诸葛尘余气未消,便不再强求对方扑灭烈火。纵然对方修为在他之下,可杀力却着实令他心惊。 这等人物要过个近十年,立身他如今所在的境界,没准真能在这座江湖中问鼎,实现千百年来未有的称尊之位。再者说,如今的他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能修的也就只有一直瞧不起的心境了,至于修为上的突飞猛进,他已经不去想。 至于玉皇阁主之类的另外三个大宗师能否跟面前坐着的白衣少年一争高下,逍遥道人不置可否。 就你们三个那点天赋才情还想跟人家掰手腕,也不嫌寒碜,连老道我都压不住还做什么白日梦? 昔日他在如日中天时退出江湖来天山隐居,一方面是起了金盆洗手的打算,不想在那少年郎无比憧憬,大些时便两看相厌的浑水里耀武扬威。再者就是那三个大宗师的压迫了,毕竟四人之中只有他无牵无怪,为人处事百无禁忌。 尤其是玉皇阁主,早就想联合剩下那两位将他杀掉,可到了今天他不还是活的好好的。这是为人处事的道理,得是真正经历过才懂得的,言传身教无用。 不过也幸亏那个读书人和刀客应了那句人各有志,一个就想着过自己欢喜的安生日子,另一个则是此生唯刀,想宰掉他是真的,却不可能同人联手。 逍遥道人低下头,右手掐指一算,喃喃自语道:“算着时间,他们也该到了。有朋自远方来,老道我真是乐不起来哟。” 说着他便给自己倒满一杯酒,没停顿的喝个干净。似乎勾起了肚子里的酒虫,他直接撇了杯子,抱起那半坛子酒仰头痛饮。 诸葛尘瞧见这一幕,慢悠悠的开口说道:“年纪这么大了还这么嗜酒,小心喝多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在被木剑抵住咽喉时仍旧云淡风轻的逍遥道人一秒破功,瞪着眼睛想要反驳,怎奈何一个运气不顺咳嗽出声。 诸葛尘眯眼笑望这个拍着胸膛竭力想止住咳嗽的道人说道:“年纪大了就要服老。” 又是一剑戳在逍遥道人的心尖。 听了这句,逍遥道人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指着诸葛尘的鼻子就要破口大骂,可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 因为白衣少年说的都对,他逍遥道人修为再高深都没用,年龄的事实在那里摆着,就是神仙来了也改变不了。 等他回神时,白衣少年已经走到褩门三人身边,朝肖天璇要了一件没穿过的衣服,换下了那件破碎白衣。 逍遥道人看在眼里,嘴上恨恨的说了一句:“牙尖嘴利的小兔崽子!” 诸葛尘置若罔闻,只是盯着身穿着的赭红色长袍皱起眉头。肖天璇也不是没带白衣,只是都被他穿过。诸葛尘再不嫌弃,也不愿身穿别人的衣服,更何况他连身体接触都不喜。 肖天璇没注意到诸葛尘的眼神,自顾自的说道:“诸葛兄,这身衣服咋样。不是我瞎说,你可天生就是个当衣架子的料,别说我这身衣服,哪怕两位小姐的衣服你都能驾驭,毕竟咱的脸可不是白长的。” 诸葛尘面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词不达意的肖天璇,好半天才无奈的说道:“那谢谢肖兄的赞赏了。” 一旁的舞衣再也憋不住笑,扑哧一声笑出声来,瞧着诸葛尘挤眉弄眼道:“我跟姐姐各有一套白色的裙子,要不拿出来给诸葛公子掌掌眼?没准还真和你身,穿出去比我俩还要国色天香,气死女人哟!” 诸葛尘顶不住这样的攻势,火速败下阵来,闭眼装作不闻不问的样子说道:“上一边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说着他就抬腿走了回去,路过舞清的时候,这个温润如水的女子低下头,牵起嘴角柔柔一笑,轻声说道:“诸葛公子穿着这套衣服,好看,只是白衣时更好看。” 诸葛尘盯着舞清的脸看了半天,等到面前的娇羞女子都因为不好意思而两颊泛起红晕的时候他才笑着说道:“还是你嘴甜,抹了蜜一样。” 说完他便走回了逍遥道人那里,端坐在蒲团上,静等那个老道开口。 至于舞清,仍旧沉浸在刚才话里的意味中,一直等到自己的妹妹拿胳膊碰了她好些下才回过神来。舞衣倒是义正严辞,没有往先疯丫头的不正经模样:“人家就随口一句话你就丢了魂啊,难怪咱爹说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现在我是见识到啰。” 舞清摸摸了这个几日前还想杀了自己的妹妹,没来由的有些为她悲伤,自己的意中人就在前面,可她的呢?失去了修为的阿龙没准熬不过这几日,已经死在哪个角落了吧。纵然她的情爱仍旧是可望而不可及,可到底摆在面前。而自己妹妹的那份,就犹如山间落花雨,美则美矣,可转瞬即逝,连让人记在心里的机会都没有。 也许那个在她眼里一无是处的阿龙也有可取之处吧,也真不见得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能让自己那个疯妹妹真正爱上,应该得付出不少的努力。 想到这里,舞清鬼使神差的喃喃自语:“等哪天你能再喜欢上一个人,姐姐肯定不会再去管了,只管让你活的自在。” 舞衣此时也不知为何,撇过头去捂着嘴巴开口,只是说给自己听:“这样的男子是个女子都会喜欢上的,可惜了姐姐,我也是个女子。” ...... 诸葛尘将最后那坛酒的底子倒在杯中,也不过半杯。仰头喝尽后便朝逍遥道人说道:“还有不?” 逍遥道人双手抱在胸前,置若罔闻。 无可奈何的诸葛尘只得放低姿态,轻声细语道:“敢问前辈还有无美酒,恳请来上一点。” 道人仍旧不动声色,微微开阖嘴唇,似乎在吟诵道经。 诸葛尘这哪里忍得了,一巴掌拍在地面上撑着起身,微微弓腰说道:“道士你别得寸进尺,光凭你差点杀了我就得拿出几坛酒来赔礼,不然咱俩这次见面,就是个段孽缘!” 逍遥道人这才变戏法的拿出两坛醇酒,直接开封,递给诸葛尘一坛:“大战一场后本来就不宜过多饮酒,更何况没拿你那柄木剑割下我的头颅你肯定有些不爽,如此一来喝酒不仅没了趣味,反而弊处太多。” 诸葛尘冷笑一声,结果那坛酒痛饮了一大口:“照你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呗?” “那倒不用。”逍遥道人直接否认,可没一会的工夫又厚脸皮的嘿嘿一笑,瞧着颇为为老不尊。 诸葛尘皱起眉头,迅速说道:“可别再想让我跟你过招了,不然我真怕一时忍不住,出手宰了你!” 逍遥道人摆了摆手说道:“哪能啊,就是等下有三个不速之客闯过来时你能帮我阻拦一下,一个不多,两个也行,要是你不介意都帮我拦下来,我可就真得谢谢你了。” 诸葛尘默不作声,只是埋头喝酒。能让自命不凡的逍遥道人这般忌惮,起码也得是跟他站在一个水平上的。而诸葛尘恰好同肖天璇了解过这些,除去逍遥道人,这座天下的大宗师,正好是三个。 莫非他们跟道人都有血海深仇? 想想自己先前的遭遇,诸葛尘了然,大概是那三位大宗师都遭受过道人的毒手,如今羽翼丰满,前来了断。 逍遥道人猜出了诸葛尘的心思,苦笑着说道:“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就是那三个都想在江湖上执牛耳罢了。不然我们四位大宗师一直以来都是相安无事,若是能够老死不相往来,就最好了” 诸葛尘喝了这么多酒有些醉意,扶着额头问道:“那他们三个为什么协同而至,先找你的麻烦?” “大概是他们嫉妒我年老色不衰的缘故吧!” 诸葛尘没好气的说道:“说正经的!” 逍遥道人叹了一口气,收敛了老不正经的模样,尤其是眉心那抹忧郁,瞧着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说实在的,他们三个为了那一个称号打生打死其实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谁最后获得了胜利,我的大宗师名号不会改变。没准在那个顶尖战力更少的江湖里,我的声望还能水涨船高,这样的美事何乐不为?可我总觉得他们三人中的其中一个执牛耳问鼎的江湖,会变了味道,不再是之前生我养我的江湖了。” 这个岁数大的吓人的老道似乎被自己这番话勾起了对往日的回忆,他唏嘘一声:“那样的江湖,可就无趣了呀!” 诸葛尘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道士你说的对,那样的江湖确实会无趣好多。” 逍遥道人一扫先前阴郁,古怪的笑了一声,像是憋了一肚子坏水:“所以我才更想让你去当那个什么执牛耳的家伙嘛,肯定比那三个强多了!只可惜你如今的杀力虽足,但修为......实在不够看啊。” 诸葛尘听后,脑袋摇的好似泼浪鼓:“我可不当!” “为何?” “没有为何!” 诸葛尘说完,端着酒坛子站起身来,豪气干云的仰天说道:“敬这个有趣的江湖!” 第四十四章 五方对峙,刀剑之争 逍遥道人也有些被诸葛尘的豪情壮志打动,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是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他点了点头,衷心说道:“如今的江湖上还能有少侠这样的快意之辈,想来不错。” 诸葛尘撇了一眼喝起酒来比他还要拦不住的道人说道:“真心话?” 逍遥道人哈哈一笑,也不用对方劝酒,又干了一口,抿了抿嘴角流出的美醇说道:“可不是吗!让道人我说假话奉承的人,还没出生呢!” 诸葛尘默然不语。 倒是逍遥道人开了话匣子,盯着穿着赭红色长袍的诸葛尘说道:“没想到你穿这一身还挺好看,比之前那件强多了。” 诸葛尘牵起嘴角回了一抹冷笑,哼道:“放屁!” 道人哪里知道诸葛尘有多喜欢白衣,曾经天上天的人与人说话谈起了他可不是直呼姓名,而是全部以白衣神王来代替。只是如今少年非神王,却仍旧最喜欢白衣,想必也是位长情之人。 逍遥道人没理会对方的粗口,仍旧是笑呵呵的模样说道:“等下就劳烦少侠帮衬老道了,不然我这老胳膊老腿哪里抗的下三个人的攻势?尤其是那玉皇阁主,好的不学,上任阁主的尖酸刻薄倒是模仿的有模有样,可惜了玉皇阁几位早年见过的有趣小家伙了。活到现在,应该也是个迂腐至极的老古董吧。” 诸葛尘听了这一番自说自话,倒没有流出不耐烦的神色,只是说了一句:“我说道士你叫什么啊,打了一场都不知道你名字。” “名字?”逍遥道人挠了挠头,哑然失笑:“忘记了。你就直呼我的道号逍遥吧,这也算是我年轻时候的梦想,没想到结果竟然会在这天山画地为牢近百年。” 他跟着唏嘘道:“这得错过了多少人间趣事,哪怕我那个没有名分的红颜也该变成鹤发的老太婆了吧!” 他闭起眼睛,哼唱着一首乡土味凝厚的家乡童谣。等他再睁开眼时,只看见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和花丛中那个算不上漂亮却让他百看不厌的小姑娘。 他吐出一口浊气,轻声呼道:“姚儿,我来晚了。” 小姑娘摘下一朵山茶花,别在耳鬓,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哥,真是你回来了?” 此时的逍遥道人老泪纵横,带着哭腔将那三个字咬的极重,而且反复念叨:“回来了......回来了......” 年少时他听过一句少小离家老大回的诗句,当时不仅没有感触,而且嗤之以鼻。那个时候他已经是家乡一郡的顶尖高手了,上门说亲的七姑八姨都快踏破了他家的门槛。绝色的也不是没见过,可到头来还是那个最喜山茶花的姑娘最讨他的欢喜。 也只有跟她在一起时,自己才是个普通少年,而不是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道号逍遥。 早就想回那个烟雨缭绕的家乡小城看看,可如今乡音已改,再加上在这天山绵延不绝的山脉中画地为牢。非他不去,实属不能。 要不等此间事了,回去看看? 只要自己还有命活下去的话。 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诸葛尘说道:“不知少侠怎么称呼,总不会这些也忘了吧。” 少年懒得理睬逍遥道人的犯贫,废话也不说,就说了三个字:“诸葛尘。” 他本以为逍遥道人还会扯上几句没用的,哪知道对方只是点了点头,起身正色道:“那三个来了,诸葛少侠随老道出去迎客?” 也不管诸葛尘答不答应,与天山之主一般无二的逍遥道人直接扭转掌中乾坤,两人也跟着来到了天山脚下。 ...... 诸葛尘顺着小道望去,看到了一个模样端庄的中年人和另外一个瞧着便没几分正经的落魄读书人插科打诨。 读书人穿着一身洗白的儒衫,把手搭在那个佩刀的中年人肩上吊儿郎当的说道:“这么多年没见了,小擎,我是不是又变帅了?” 诸葛尘笑而不语,腹诽了一句,感情是同道中人。 被称作小擎的中年人面色不变,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再说我就让你体会当太监的滋味。” “哎呦呵!”读书人眯起眼睛,本来不出奇的眼睛竟让他眯出一个神采飞扬,像极了大志终得报的庙堂官员,想来为万世开太平也就这样了吧:“你真的忍心?” 佩刀中年人显然架不住对方的无赖,只得以退为进似的回了一句:“哪凉快哪呆着去!” 读书人也不纠缠,喊了一句得嘞便把目光转向逍遥道人这边,开口便是一句欠揍的话:“这不是逍遥嘛,事先说好我只是来凑凑热闹,打着冷眼旁观坐山观虎斗的主意。当然,要是玉皇那瘪玩应真不济事,我再出手也不迟。只是可惜我这刚养出来的浩然正气了,又得交代在这风光大好的天山,难受啊!” 诸葛尘听着读书人的胡言乱语笑出声来,反倒是逍遥道人一脸正色说道:“一别多年还是这么不讨喜的样子,真不知道那帮迂腐的儒家子弟怎么会容忍你这样的害群之马脱颖而出。” 读书人也不生气,闭眼睁眼的时间就想到了回击的话:“怎么这次还带个小兄弟啊,莫非你真喜欢男的?要不然怎么学女子一般,门下养起了面首?” 这句话一开口,逍遥道人嘿嘿一笑说道:“瞎说话,可是得付出代价的。” 果不其然,无缘无故被泼了一身脏水的诸葛尘皱起眉头忍不住说道:“好歹是个读书人,这么说话不妥吧!” 本来还一派祥和的局面被这么一搅,顿时剑拔弩张,尤其是佩刀中年人已经微微弓肩,右手按在刀柄上蓄势待发。 而诸葛尘静立不动,等着读书人说话。 谁想到读书人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脾气,朝着诸葛尘叫嚣道:“你来打我啊,我保证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诸葛尘深呼吸一口,说道:“这可是你说的!” 逍遥道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唯恐不乱:“上啊,诸葛少侠,老道祝你连战连捷!” 他话音未落,诸葛尘便直接掠出,握指成拳砸向读书人。 读书人纹丝不动,双手搭在面前合十,竟然是佛门独有的不动金刚!生生抵住了诸葛尘的这一拳,不过金身上已经出现几道难以察觉的裂痕。 诸葛尘翻转身体,站在地面,拳上破碎苍天浮现,气势慢慢提升,竟然压制了不动金刚。 佩刀中年人提醒道:“别妄自尊大,这个少年有些古怪,明明出拳却浑身剑意。” 读书人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闭嘴,正色道:“知道了。” 下一刻,他双手结印,一股青色柔风自他两袖中游荡而出,将他包裹在内。 读书人不仅博览群书,儒释道烂熟于心,最让人称道甚至算是他的成名利器最后更是帮着他站稳大宗师脚跟的便是这被世人称作浩然正气的两袖清风了。如今拿出来虽然有些欺负人的意思,但也说明了一个道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可诸葛尘岂是软柿子? 拳风仍旧刚劲不说,尤其是其上包裹着的破碎苍天竟然连读书人辛苦栽培出的浩然正气都是无可奈何。 读书人犹不信邪,嘴中念念有词,竟然是儒家门人个个求之却不得的言出即法,不过哪怕他以这等玄妙之术演化成诸多异象诸葛尘仍旧是以拳破之,差距只是出拳的多少罢了。 而读书人这才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了多么可怕的敌手,而且最令他郁闷的是那少年的拳法走的路数竟然比他还要更契合大道,当真是有理说不清的局面。 只不过现在退缩已经晚了,更何况他还有些压箱底的手段没亮出来,只不过那些都是留到最后用来坐收渔翁之利的。显露的越早,形势对他越不利。 只是如今的局面可容不得他计较了,要真是留着后手,没准那少年真得将他收拾一顿,那时他还怎么有脸继续在江湖上混下去。 都说出门靠朋友,可在他看来,行走江湖不外乎一张脸面。 他拿下那张背负的长弓,轻轻将一支赤红箭羽搭在上面,用力一拉后松开手说道:“中!” 那箭羽应声而出,带着刺耳的爆鸣声划向诸葛尘。箭羽不仅瞧上去声势浩大,其上外溢的点点星芒,更是晃的人睁不开眼。难以想象,若真是被其正中,该是何等凄惨下场。 诸葛尘紧盯迅速逼近的赤红剑羽,提起了腰间木剑,缓缓向前推去。昆仑剑在他心意微动时绕着剑尖盘旋而出,飞至空中,挡住了剑羽去路。 两方水火不容,偏偏还要分出高低,自然是碰撞的异常激烈,只是最后鹿死谁手未可知。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时候,诸葛尘清叱一声,木剑不再朴实无华,其上光彩流溢,像是天底下最美丽的画卷。 随着木剑的异变,昆仑剑瞬间反客为主,竟然压制了赤红箭羽! 这时,佩刀中年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快些弃箭,比拼气机绵长的话,你不是他的对手。” 听了这话,读书人的眼睛阴沉不定,直到他喷出了一口鲜血时才当机立断,切掉了自己跟赤红箭羽间的联系。 “逍遥,你倒是找了一个好帮手。只是不知这么好的良材你是从哪里找到的,怎么之前名声不显?”一道微冷的声音传来,那一直未露面的玉皇阁主也出现在此地。 至此,天下仅存的四位大宗师尽在此地,而诸葛尘不仅不因为修为低上一筹而如履薄冰,反而战意盎然。 五方对峙下,逍遥道人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怎么,拳脚上见真章?” 佩刀中年人跟着说道:“你们怎样我不管,这个少年必须留给我!” “为何?”玉皇阁主满头雾水。 佩刀中年人不再是之前那副木讷模样,反而狞笑着说道:“老子要让天下人看看,刀与剑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兵中王者!” 诸葛尘不置可否的摊开手掌说道:“那就试试呗。” 第四十五章 道人也可是剑仙 五人自觉分成两处战场,左边的玉皇阁主跟逍遥道人没直接动手,而是寒暄了一阵,只不过言辞听上去热情,可落在有心人耳中就真是步步惊心。 玉皇阁主拍了拍身上衣服,将因为千里迢迢赶来而沾染上的灰尘震掉,露出和熙笑容道:“逍遥道人仍旧是我辈仰慕的对象,那些什么也不懂的江湖散修都以为您身死道消了,也就我们这三个知道你还活着。就冲这一点,难道就非要打个你死我活?” 逍遥道人没看对方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孔,目光一直盯着不远处的诸葛尘漫不经心的说道:“把江湖放在你这样的人手里,我不放心。” 说着,他指了指赭红衣衫的少年:“交给这样的人,我才放心。至于你这么个东西,下三滥的事情干了这么多,终于忍不住祸害江湖这最后一片净土了?” 此话一出,双方等于撕破了脸皮。 玉皇阁主冷哼一声说道:“逍遥你真是做惯了高高在上的模样,这早就不是你的江湖了,偏偏做出一副前辈的样子,给谁看?” 从玉皇阁主登上如今的位置开始,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在江湖执牛耳,真正使自己的权利达到巅峰。人间都有皇朝更迭,为何江湖上不能如此?就因为每一位江湖人无拘无束? 他可不这么觉得,之所以如此,不外乎是外部的压力不够大罢了。要真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敢不匍匐在他的座下! 可真要实现这个在他心底埋藏了这么久梦想,还得跨过三座大山。不过上天助他,总算让他等到了今天这么个天赐良机。 也不枉他藏拙多年,即便境界往上再拔高了一层,仍旧密而不发。 逍遥道人在此刻抬手,天山虚影随他而动。而在他身后的天山本体,竟然微微抖动。随着他抬手落手,天地变色。 玉皇阁主轻咦一声,笑逐颜开。看来这么多年过去,四人都没有停滞不前,不过这样才有趣。收拾了逍遥道人,再等到那边两败俱伤,就是他收官的时候了。 在他眼中一直不求变通的道人这次虽然找了个不错的帮手,可依旧不够看。那少年虽然杀力可怕,可输在了境界上,要是他也立身大宗师的境界,自己不会来趟这浑水。最多也就是无功而返,哪怕再等上数十年的光阴他也等得起。 先前读书人之所以败在他的手中不过是运道不好,碰上了自己的压胜之人。而他玉皇阁主,最擅长以上压下! 而如今的他,身处这片天下,便是修为最高之人,更是剩下所有人的压胜之人。 面对天山虚影和手持雪白拂尘栖身到他面前的逍遥道人,玉皇阁主连腰间那柄玉皇阁流传千古的玉皇剑都没有动用。只是一拳打去,将自以为这一招过后会稳稳占据上风的逍遥道人打飞。 得亏道人身穿的袍子内有蹊跷,帮着他卸掉了大部分的冲击,否则一击下来,他便会咳血。 事到如今,他才真正明白自己这花费近百年才出炉的天山虚影不过是小道尔。别说读书人再次养育出来的浩然正气,连刀客的蓬勃刀意连他这个今生未曾碰刀的人都看的出来增长了不少。就更别说眼前这个他最厌恶的玉皇阁主了,竟然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修为再次向前提了一步。 可别小看这一步,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如今的他,万万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即便明知不如对方多矣,可逍遥道人手中拂尘仍旧是随风飘舞。除非将他杀死在这里,不然别想让他停下战斗。 未战便怯,这样的道理他还没听说过。 不愧是老对手,玉皇阁主一瞬间便明白了逍遥道人的意思。只见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充满讥讽的笑容,将两根手指夹在玉皇剑的剑柄上说道:“燕雀焉知鸿鹄之志?没想到在江湖上名声斐然的逍遥道人,也是不知死活的货色。也罢,等我成功后,以后每年清明我给你敬酒便是了。” 说完,他仅以两根手指将玉皇剑提起,眼中杀意已决,携剑扑向对面。 这下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让逍遥道人无力还击,只得拼命防住那如海潮般汹涌不绝的声势。可即便道人如今状态更盛往昔,可终究难以弥补那道细微的实力上的差距。 而结果则是他百密一疏,被打进了天山山脉之中。 ...... 不远处的另外一处战场仍旧未有战斗发生,诸葛尘一人对两人怎么看都是必败之局,可那两人完全没有要动诸葛尘的心思,反而内讧起来。 听上去像是佩刀中年人执意一对一去进行那刀剑之争,而先前一战落了面子的读书人却不肯,非要再次独身上场,战胜对面。 无事一身轻的诸葛尘乐得自在,就站在那里看着争的面红耳赤的两人,腹诽一句,这两人真是大宗师,怎么心境比我还不如? 也难怪他这么想,那两人本来相争便是你一言我一语,各说各话。互相意识到这样争不出个所以然后便面面相觑,似乎是在比较谁先退缩? 最后还是读书人忍耐不下去,破口大骂道:“你个憨货,让给你了好吧!老子这辈子认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诸葛尘一阵无言。 佩刀中年人嘿嘿笑着说道:“你就瞧好吧!” 说着,他拔刀向着诸葛尘,而后双手交叉搭在其上,做出一个独属于他的刀架。 诸葛尘歪着头说道:“怎么?终于确定谁先来了,不然等的我都不耐烦了。” 他一拳轰出,周围飞沙走石。得亏山脚下怪石嶙峋,没有给植株生长的地方,不然又不知道会摧残多少树木与绿草。 佩刀中年人瞧着面前的浩大声势,纹丝不动,他修的本来就是后手刀,向来求稳不求快。绝不为了一时意气同人相争,大多是自他动刀开始便能一直看到结局,因而才有后手无敌的称号。 中年人缓缓拉开刀架,竟然不似寻常的豪猛刀路,反倒是像极了剑术。能练刀练出个剑意其实说不上走了岔路,反正都是兵器一道,殊途同归。 就好比拳上剑意,如何能说的上是弱了? 说到底,都要看何人用出。而不论刀上剑意有多不伦不类,只要是被一个大宗师拿来对敌,总归不会是下流刀法才是。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中年人不过是重重一挥而已,瞧着虽然有几分刻板,但威力实属惊人。漫天剑意中夹杂刀意扑面而来,在临近诸葛尘时化作点点充斥着杀机的雨滴降落人间。 本该是润物细无声的一派祥和气氛,可却是动辄就要死人的下场。美则美矣,可要取人命才是真。 诸葛尘屈指微弹,速度越来越快,也有越来越多的剑气顺着他的指尖流出,帮着他阻挡杀气雨滴。 得亏诸葛尘气机绵长到只能用无法想象来形容,不然那点点雨滴便是个不小的麻烦。谁能想到读书人会射箭,刀客会落剑气雨?哪知道剩下两位大宗师会不会有奇怪的看家本领,只要不送给他尝鲜的话,诸葛尘没意见。 等到那暗藏刀意的剑气雨终于落了个干净时已经是一柱香之后了,本来中年人也没想着用这一招就能将对方轻易解决,最多也就是磨磨对方的意气。 哪里想到对方不受影响不说,反而更加意气风发,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他也没有恼羞成怒,一招不行便在换一招,若是对方真能逐一击破后将自己逼于死地,其实他更加乐见如此。 生死之间现灵感,从他踏上修行路开始便是如此,踩着别人的尸体拖着残躯逐渐爬到了今天的位置。 回首望去,自己的成长史,便是一本血腥至极的读物。 成长于这等环境中的他对人要算得上凶狠的话,那么对自己便是恶毒了。一击未果非但没有失望,反而目露精光,散发着狰狞光芒。 他连道了三声好字,飞身朝着诸葛尘一鼓作气冲来。但诸葛尘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将破碎苍天图从手上打出,横在了两人之间。 近在咫尺,却如隔天涯。 诸葛尘抓紧机会,肉身迎上,抵住了刀锋,甚至隐隐有推进的意图。 中年人口咳出一口鲜血,让面前的青石块上沾惹了一抹殷红,只见他呵呵笑着说道:“这等强度还是逼不得你拔剑吗?” 诸葛尘摇了摇头回答:“没这个必要,你连逍遥道人都摆不平,谈什么让我出剑?” 中年人疯魔一般的开口:“这样啊,那这记最强手我就问你腰间木剑吧!” 只是还没等他演化出这招最强手便被诸葛尘直接摁在地上赏了数拳,如此无妄之灾真是令中年人一阵气结! 怎么这么没有宗师风范?连容人出招的时间都不给。 诸葛尘将已经被锤晕的中年人轻轻丢在地面,露出促狭的笑容自言自语道:“还让我等着你准备最强一击?那得是多缺心眼啊,我这个连江湖都走上好几遭的老手,怎能闷声不去搭理呢?” 结束了这场战斗,诸葛尘似笑非笑的瞧向那个读书人说道:“该到你了。” 他话音未落,天山深处一抹剑光划破了天际,而逍遥道人随之而出。手中没拿着雪白拂尘,反而持剑向天豪迈说道:“谁言道人只能口念道决,手持拂尘?我要向着墨守成规的天下说一句,道人也可是剑仙!” 第四十六章 江湖便是人情世故 一番豪言壮语却没人来捧场的逍遥道人耐不住尴尬,转而孤芳自赏:“没想到老道我还埋藏这一手吧?说实话我也没想到自己还有练剑的天赋,早知道年轻时候说什么都要从剑开始。那样的话指不定逍遥后面就要冠以剑仙二字,听上去可比道人气派多了。” 玉皇阁主眯起眼睛,恰到好处的拆台道:“怎么?任你练剑练出名堂,不是道人,而是剑仙又如何?当真能胜的过我?” 逍遥道人有这自知之明,摇了摇头。 他的杀力虽然不俗却也只在同境之争中,若两人仍旧身处大宗师境界,最多也就是谁也奈何不了谁。可如今对方真的又向前迈出一步,自己便确实不敌了。 修行路上如同那庙堂上的官禄经相仿,官大一级压死人,其实他又何尝不是如此。江湖上万万没有浪潮越来越低的道理,玉皇阁主这个小辈超过他理所当然。而诸葛尘超过那一向自命不凡惹人厌的玉皇阁主也是早晚的事,毕竟那可是杀力太过惊人的妖孽。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放在了诸葛尘的身上,隔空喊道:“诸葛少侠帮老道一把,这玉皇阁主我真对付不了啊!咱俩如今好歹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 在场的都是大宗师,传音与否用处不大,反正几人都能听见,倒不如坦诚些。 诸葛尘伸出一根手指,朗声说道:“总得拿点东西出来吧?” 逍遥道人目光阴晴不定,不过这样也好,市侩起来总归不是坏事。要真是不拿些什么,他反而不安心。只是对于那伸出的一根手指,他有些摸不准。 因而想了又想的他才说道:“一座天山,够不够?只要你能拦下玉皇阁主,一切好说!” 说完,他露出肉痛的表情。乖乖,那可是自己经营近百年的家底啊,这么拱手相让还真舍不得。只是形势逼死人,落在自己看上眼的诸葛尘手中,总比被玉皇阁主强行掠夺去来恶心自己好。 哪知诸葛尘的下一句惊住了在场的所有人:“用不着,一件白衫,够了!” 相处不久,其实逍遥道人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秉性,大概便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气概。不过这胃口也太小了,一件白衫便让对方这么为自己出力。倒弄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他喜欢。 玉皇阁主更是诧异,敢情如今的江湖上还真有萍水相逢便可为对方两肋插刀的意气人?别说现在身居高位的自己,哪怕是那个最为鲁莽的少年时期,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他也不干。 读书人更是咧开嘴角无言以对,好半天才憋出四个字,善财童子。 诸葛尘对此不置可否,反观逍遥道人乐开了花,也不管玉皇阁主是否阻拦,直接来到诸葛尘的身边使了个眼色说道:“这边就交给我吧,他玉皇阁主我对付不了,收拾这么个离经叛道的读书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读书人呵呵冷笑,并不出言反驳。 等到诸葛尘正要迈开步子时,逍遥道人扯了一下他的衣角,小声叮嘱道:“玉皇阁主修为比我还要高些,也比我更难对付,真有信心?” “没有。”诸葛尘摇了摇头,回答的干脆利落:“可总得打过了才知道。” 逍遥道人重重拍了一下少年肩膀,竟然有些无言。到最后那句话仍是没说出口,只是目送着对方扶摇而起,拔高到与玉皇阁主平起平坐的高度。 江湖虽大,人当然茫茫无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大家都懂,可总有那么些人,仅仅按着自己的本心做事。在外人眼中傻则傻矣,可到底,如久旱甘霖,沁人心脾。 而少年,便是这样令人高山仰止的谦谦君子。 而道人最后没说出口的那句话便是,等此间事了,随我去家乡看看山茶花可好?只不过想了想,有些矫情,便没有开口。 只希望他能熬过那个气势仍是在不断攀升的玉皇阁主,总得等到他解决了读书人才好。要真是这般如他所愿,只要他能腾出手来帮忙掠阵,那志得意满的玉皇阁主只有夹着尾巴逃跑的份。 只是单单一个拦下,何其难也! 就在他胡乱想着的时候,天际上的大战便毫无征兆的展开了。 木剑与玉皇剑碰撞在一起,将整个天空渲染的五彩斑斓,哪怕是火烧云这等天象都被遮掩下去,露不出半点光辉。 有时候修行人就是这般逆天而为,本来修长生,修自在便是倒行逆施,天道不愿意看到,所以才有那么多坎坷。 但即便如此,仍旧有无数人前仆后继,只为争的一线之机。 所以世人才传大道无情,可说实话又哪里是大道无情?说到底,是那些只争朝夕的修行人太过无情无义了。 对此,逍遥道人却不认同。江湖上的生意经,虽说变数太多,可不过是礼尚往来的人情世故。 那一本本难念的经,不过推敲人心四个字,可人心不好琢磨,而推心置腹又太难。难到他一个大宗师,都不得不随波逐流。 因而他才对诸葛尘那般青睐有加,少年看似几近无情,可既然肯出手帮他便证明,他的处事之道与年少的自己相差不多。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可不代表是傻。 换做别人,别说帮他直面玉皇阁主,只要不落井下石,就算是对他仁至义尽了。 他抬头盯着已经杀到云海之上的两人,喃喃自语:“千万别死了,不然这座江河日下的江湖,就真的死气沉沉了。” 说完这话,他便把目光放在瘫倒在地仍旧昏迷的刀客身上,又悠悠挪开,跟读书人说道:“怎样,咱俩试试?” 也不等对方开口,手持利剑的逍遥道人身上气势直接攀至峰顶。剑气更是炸开,化作道道绵延气息,盘旋在他的周围。 ...... 云海之上,也不知道两人究竟厮杀了多少回合。 再停下来时,诸葛尘才换的赭红长袍上已经遍布剑痕,有几道稍重的隐约可以看见血迹。 不过玉皇阁主也并非毫发无损,他后背上的那道可怕伤痕,便是最后一次交锋中诸葛尘以伤换伤的手笔。其上剑气弥漫,正是两座巍峨山峰的磅礴剑意。 玉皇阁主暗道了一声好小子,借着双方调整气机的间隙开口说道:“咱们二人素来无仇,犯不上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逍遥道人打个你死我活吧?” “确实犯不上。”诸葛尘回答的干脆利落,只是后一句话让人有些头大:“不过我瞧不上你。” 玉皇阁主有些头痛,这名为诸葛尘的少年才情不错,天赋更是绝伦,只是脑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单单瞧不上我一个理由就与人打生打死,真不像是个能活的长久的人。 他有些吃痛于后背那道可怕的伤口,无奈说道:“真得分出生死?” 诸葛尘先是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不妥便又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用,只要你离开天山就好了。” “那不可能。” 诸葛尘不再废话,木剑横在胸前。保持这个动作数秒,他一剑挥出,而后便是千百道如海潮般绵延不绝的剑气激荡而出,将此地搅得风云荡漾! 之所以只是单纯挥洒剑气,不外乎是他认清了自己的优势不过是气机绵长。要是还执着于剑招玄妙,此战必是他输。倒不如单纯比拼自身底蕴,生死由命。 玉皇阁主眯起眼睛,有些话不知从何说出口的感觉,到底被人抓住了他的软肋。论气机底蕴,他本就不占优势。若非修为再次提升,现在的输赢已经没了悬念。 毕竟他苦修孕养出来的气机池塘里面的清水,少的可怜。平时都是与人几招之内决胜负,也用不着执着于气机。 可如今诸葛尘强行拉着他步入的气机之争,竟然是他挣脱不出来的。气则气矣,但他实在有苦说不出。 面对扑面而来的层层剑气,他手中的玉皇剑也跟着颤鸣,狠狠向前劈斩。流露出的剑气虽不如对方浩荡不绝,可也抵的住攻势。只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情况对他殊为不利。 想到这里,他目露凶光,玉皇剑也跟着剑鸣不已。像极了大漠孤雁,寂寞却孤强。 在这一刻,玉皇阁主的速度猛然提升,突然来到诸葛尘的身后,一剑挥出,刺穿了他的胸膛。 诸葛尘遭此猛击,面色一变,随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而面色,也变得惨白。 逍遥阁主一击得手,本想见好就收。可诸葛尘反手抓住了玉皇剑,哪怕剑锋伤得他血肉模糊仍不松手。 玉皇阁主不忍心放弃自己的佩剑,再说了,中了他一剑的少年不过是强弩之末,当真能够伤到他? 可眼前的少年面色狰狞,嘴角鲜血如注,仍旧是用断断续续,却异常坚定的声音说道:“送你份大礼,起火观长安!” 伴着诸葛尘话音刚落,周围景色变了样子。一座古老宫殿悄然浮现,而后祥和不在,反而置身火海之中! 身处地面的逍遥道人抬头看着云海之上的火海翻腾,由衷感叹道:“此等壮景,我等见之,三生有幸也!” 第四十七章 如今山茶花应开 身处云端火海之中,玉皇阁主的处境只能用糟糕来形容。不知道为什么,包围着他的熊熊烈火看上去与寻常火种一般,可那威力实在是令早就已经水火不侵的他胆寒不已。 他竟然有一种错觉,要真是稍有不慎沾染了一丝,恐怕他就得交代在这里了。事到如今,他心中只有一丝疑问。 少年的火种,究竟从何窃取而来?不像是凡间的千百道火,倒与那九天之上的无情天火有几分相似。 诸葛尘望着那方宫殿之中全力以赴对抗周围烈火的玉皇阁主,笑出声来。只是他如今的情况也是糟糕,随便动一下,身体便是一阵疼痛。 果然这不知来自何处,只是突兀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招式不能轻易使用。用出来便相当于丢了半条命,这哪里顶得住? 不过半条命换来了胜利,也值了。 他强忍着疼痛,朝火海之中高声喊道:“玉皇阁主,要不你废去自身修为,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玉皇阁主咬牙切齿,一边动用全身修为将自己包裹其中,不受火海侵蚀,一边回应道:“莫非你真敢杀了我?就不怕天道反噬,身死道消于此?” 他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不过是自己如今算是顺天而为。活了这么多年,他多少接触了一些隐秘,也正是这些隐秘,帮助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至于一统江湖,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意思,更是这虽为一座天下,但归根结底不过是一方独立世外的小天地的决定。 而他玉皇阁主看上去风光无限,可就是人家的一颗棋子。也许至关重要,但还是得棋手来决定放在哪里。 一直悬立在空的诸葛尘有些疲惫,便将木剑搁在了自己的身下,坐了上去。如此一来便只需要心神牵引着它,对气机的消耗,可以忽略不计。 他揉了揉自己有些胀痛的眉心,等到稍微好转些后才说道:“有何不敢?不过是天道而已,杀不掉我。再者说,你恐怕还引不来天道这般重视!” 说着他便站起身来,将木剑握在手里:“最后一次机会,废去修为,离开这里。” 完全没料到少年会如此果决的玉皇阁主这下真的不知所措,欲言又止了半天才惨笑着说道:“你不懂,如果我今天没能成功,便与死人无异了。不成功,便成仁。” 诸葛尘何等聪慧,如今的玉皇阁主可以说立足于江湖顶端。而所谓的让其废去修为也不过是随口一语,最多也就是让他跌落如今境界,回到跟其他三位大宗师一个水平就好了。 没必要赶尽杀绝。 可玉皇阁主说的又不像是假话,莫非真有人能杀了他?可这样的人,为何不亲自出面,非要玉皇阁主替他出马。 诸葛尘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好在他本就不是自寻烦恼的人,直接将这个疑问抛之脑后,挥出一道剑气。 剑气劈开火海,狠狠斩在玉皇阁主的胸膛上。 古人有道黄粱一梦一眼千年,诸葛尘这一剑便有这份意味在其中。妙手偶得一剑招的诸葛尘心中沾沾自喜,只是如今情况尚且没到定音的地步。而且偶得剑招虽然令他惊喜不假,可毕竟不算成熟,最后能不能被他琢磨成一块美玉,还说不定。 被这一剑砸在胸膛的玉皇阁主拼死护住要害,才避免了一剑穿心的局面。只不过那道剑痕仍旧是将其胸膛几近洞穿,逼的他不得不分心保住自己的生机不至流散。 但这样的结果便是,他的杀力急剧下跌。别说面前杀力本就通天而如今更是愈战愈勇,神采飞扬的少年,就是那逍遥道人自己都应付不来了。 自知此局已败的玉皇阁主面露惨淡的笑容,但想了想自己风光无限的一生。哪怕结果再不好,临死前都不该这般伤春怀秋,倒不如坦然赴死。总该让最后那个句号也浓重一些,一如他这数十年来的枭雄人生。 他想了又想,自己无牵无挂,就这么孑然一身死去其实也不错。相比较那些庙堂升迁中郁不得志的读书人,自己肯定能在史迹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想想,也足够了。至少完成了自己年少时候的梦想,只不过那时候的自己是个穷困潦倒的读书人,而现在的自己,则是首屈一指的江湖大宗师。 但细细想来,哪个真正快乐些? 若自己还是那个读书人,她也仍不改往日音容。最后的最后,该是什么光景? 他不知道,更不想知道。 想到这里,他放开了拿自己修为来护住生机的屏障。人间最后一战,哪能束手束脚?! 玉皇阁主将自己的修为再次拔到巅峰,全没有人之将死的阴郁,反倒多了几分平日里全然没有的风流。 他哈哈笑着说道:“死前一战,不问其他,只求痛快!” 听了玉皇阁主的这番话,诸葛尘似乎对他的想法有了改观。能够直面死亡,说出这番话的人,总归算不得太坏,差不多也就是手段非常罢了。可这天下之人,哪个一生光明磊落,全无手腕? 诸葛尘郑重的抬起木剑,回答道:“好!” 说完,他便抬手扑灭了火海,仗剑悬空前行。 两人在空中飞掠,手中利剑不断相接,擦出的火花甚至让旁人睁不开眼。周围的空气不断凝集,到最后竟然成为了胶状,可他们两人的速度丝毫不减。 若说之前两人这么短兵相接,诸葛尘或许不如,可如今他愈战愈勇,自身更是站在玄妙的层次。修为虽然没有提升,可杀力无形中更上一层楼。 抱着必死之心的玉皇阁主自不用说,早已经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自求死前最后一战不留遗憾。 望着头顶上的旷古未有的大战,早就停止了争斗的逍遥道人与读书人面面相觑。既然已经有珠玉在前,他们二人也不好继续斗个你死我活,只是双方仍旧谁也看不上谁,修起了闭口禅。 倒是已经醒转的中年刀客悠悠说道:“这等杀力,不知我这辈子能否达到?” 站在他身后的两人异口同声道:“别做梦了!” 随着穹顶的一声轰鸣,两人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到底是玉皇阁主身受重伤气机不顺,先行败倒下来。他丢掉了那把价值连城的玉皇剑,朝向诸葛尘说道:“这场战斗,要是从开始就这么打,赢的一定是我。只可惜......” 诸葛尘不语。 玉皇阁主瞪大眼睛,似乎是要最后看一眼这座天下和江湖,又好像是要将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可最后,他却分开嘴唇,轻声说道:“小心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有幕后黑手的......” 他本来还想再说多谢,可下一刻他的眉心突然呈现一抹紫黑色。不出两个呼吸的工夫,他便化作一团灰烬,伴着清风消散在了天地间。 目睹这一切的逍遥道人再也沉不住气,低声说道:“盅术?什么人能在玉皇阁主的身上下盅?又是何等盅术有这等威力?” 一连三问,尽显这位大宗师的慌乱, 事到如今,本该轻松的他们心头更加阴郁。 就在这时,诸葛尘飘然从天上重返人间,并将玉皇阁主的遗言重诉了一遍。 读书人听后说道:“我说玉皇的修为怎么能更进一步,看来真是有幕后黑手在暗中操盘。只不过他既然有这等见识和修为,为何不自己出面?” 诸葛尘将最开始的疑惑全部说出,而后接着说道:“先开始我也奇怪,最后想了想,恐怕就只有一种可能了。那个幕后黑手,也许有约束在身,所以才只能玩弄这些手段。” 听了少年的分析,剩下三人点了点头。虽然仍旧不能说是面面俱到,可有理有据,应该没太大出入。 不过对于玉皇阁主这件事来说,如今已是尘埃落定。读书人与刀客在短暂停留后也是御风而去,至于为什么不将他二人留下。一来逍遥道人与他们并无血海深仇,到他们这等修为,拿得起放得下的恩怨并非非报不可。再说了,诸葛尘也不会再去帮他,他以一人留两人,希望不大。 所以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放任对方离去,多少又是份香火情。 等到那两位消失的无影无踪后,逍遥道人才对诸葛尘说道:“回去吧,跟你来的那一行四人没准该等急了。” 说着他又要催动天山阵法,带着诸葛尘回到山腰。 可诸葛尘直接拦下了他说道:“走走。” 逍遥道人点头答应了下来。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就在这时,玉皇阁主突然正色道:“这次危难,真的有劳诸葛少侠了,谢谢。” 诸葛尘嘿嘿笑着接受,扭头说道:“不用了,别忘了答应我的那身白袍就好。” “忘不了!”逍遥道人回答的斩钉截铁,而后问道:“少侠可有兴致陪老道去一趟江南,领略一番大好河山?” 没想到诸葛尘回答的干脆利落:“走着!” 逍遥道人站在山路上眺望南面,久久不语。 他是在想,这个时节,漫山遍野开满山茶花的景色,该有多美! 第四十八章 我乃江湖大宗师 这几日褩门三人加上诸葛尘与逍遥道人一共五人走的优哉游哉,路上遇到酒馆便去喝上一顿。等到后来,就算是嗜酒的诸葛尘都有些不想踏进酒馆,偏偏逍遥道人第一个不愿意。 剩下的四个人中褩门三人实在没有劝住这个大宗师的胆气,只能把目光投向诸葛尘。 相处下来,褩门三人都觉得这个名声在外的逍遥道人是个顶好说话的大宗师。尤其是既能跟肖天璇谈些江湖上的快哉事,又能跟那对姐妹说些闺中密话。也没几天的工夫,混的比诸葛尘还要熟稔。 只是逍遥道人什么都好,就一点喜欢劝人喝酒的习惯,真是让他们无可适从。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高高在上的大宗师,总不能连一个面子都不给吧! 深知此点的诸葛尘朝着他们三个笑了笑,开口说道:“放心吧,这次不让你们喝了。” 逍遥道人一瞪眼,故作恼火的说道:“你们敢?” 诸葛尘似笑非笑,不动声色的按了按腰间木剑,逍遥道人瞬间不再说话。 一物克一物,真要为了劝别人喝酒挨上几道剑气,那可真是无妄之灾。 但他仍旧不愿放弃,转而瞧向诸葛尘说道:“不喝也罢,只是你也不能让我一个人喝酒吃肉吧,那也太无趣了。” 诸葛尘笑笑回答:“也好。” 一行五人这才走进了酒楼,只不过舞清舞衣两姐妹仍旧压低帽檐,遮住自己那张绝美的脸庞。哪怕如今两位大宗师处在身旁,可最好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酒楼名叫迎凤楼,在整座江湖中都是极为出名。它的声名远扬可不仅仅是地处洛水河畔的飞孤城中,更因为从迎凤楼的名头被打响之前,它的每一任楼主都是整座天下最为国色天香的女子。 有这噱头,当然能引得不少囊中不缺金子的豪客来此饮酒,只因为那个女子楼主总会离开最顶层的阁楼,邀请几位江湖上名声初显的少侠登楼饮酒。 有幸见过的都说那女子楼主,大概就是九天上的仙女了吧,不然哪会生的那般摄人心魄?好似瞧上一眼,此生都不会再对其他人动情了。 在店小二的吆喝声中,五人依次就坐,逍遥道人将迎凤楼的底细娓娓道来,最后说道:“你小子觉得那个天下最美的女子楼主会不会为你现身?” 相处不久,两人差不多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毕竟诸葛尘年龄尚小,为人处事的道理还得逍遥道人点播一二。而且道人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少年,反倒不愿意端起架子。 诸葛尘倒了两碗酒,一人一碗,摇头说道:“哪里会啊。我也不是江湖上出名的年轻俊杰,人家看不上眼。” 逍遥道人嘿嘿笑着说道:“也对,那褩门姐妹花的艳福你都消受不起,再加上一个女子楼主的话不得将你生生榨干?” 舞清面皮薄,听了这话羞红了脸颊,哪里还有开口的底气。倒是舞衣那个疯丫头大大咧咧的说道:“逍遥前辈,我得插上一句。连我们姐妹二人都看不上他诸葛尘,你说那被誉为天下最美的女子楼主真会看上他?” 诸葛尘摊了摊手,他本就对这个疯丫头束手无策。如今她说了,自己便只能当做没听见,真要上心,恐怕比玉皇阁主的剑锋还要伤人。 对此逍遥道人没有顺着说下去,只是叹息一声说道:“自家的事情,也只有自己知道了。” 听出了逍遥道人话里面透着的感伤离别,诸葛尘问道:“怎么了,这历代女子楼主有跟你关系匪浅的?” 他这句话音刚落,便听到隔桌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听上去应该是有人敬酒。 一个肩膀宽阔,虎背熊腰的青年站起身来,端起酒杯一一敬去。每一杯都是先干为敬,尽显了自己的善意。 那桌上的其他人也是笑逐颜开,纷纷站起身来说着客气话,也给足了对方的面子。 听着周围人们的谈话,诸葛尘大概摸清了这一桌上人们的身份。 其他人无足轻重,只有三个人的关系配的上被他咀嚼一二。那个虎背熊腰的敬酒青年是个被誉为下一任大宗师的刀客,而且深受自家宗门器重,不遗余力的来培养,力求甲子之内登上大宗师的境界。 另外一个则是面如冠玉的少年,皮囊比之诸葛尘都是不遑多让。不过他笑的时候更多,不似诸葛尘般整天冷着个脸。所以瞧上去像极了人间翩翩美少年,让人如沐春风。 最后那个则是大汉太子,地位在三人中最为显赫,而这场酒席就是由他一手操办起来的。 经过这几日的了解,诸葛尘大概清楚了这座天下的情况,用两个一字便可囊括。第一个一字便是一座江湖,而第二个,则代表一个王朝。 只不过王朝之力远远比不上江湖的底蕴,因此这些年来过的也不算舒坦。得亏那四大宗师不理俗事,不然大汉的崩塌也就弹指一挥间的事。 好在大汉国祚绵长,这一世终于出来了一个修道奇才。而这个人也就是当朝太子,如今就坐在隔桌上饮酒。 逍遥道人瞧着那个敬酒青年说道:“那结实少年也就体魄好些,最多是如今攀爬的顺利些,等到真正登堂入室后便会寸步难行。那些鼠目寸光的人还真敢说,就这么个东西还能跟刀客相提并论?” 他接着将目光放在另外两人的身上,点了点头说道:“这两人倒是块美玉,神华内敛仍旧光芒外溢。若是好好雕刻一番,未必达不到大宗师的高度。诸葛小子你觉得如何?” 诸葛尘喝了一口酒,眼皮也没眨一下的说道:“既有我这珠玉在前,他们这些椟木又能如何?” 逍遥道人被呛的哑口无言,硬生生憋出一句:“人比人,气死人啊!”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继续饮酒。 倒是隔桌却停止了饮酒,并且被人拉起了屏风,似乎是要谈论事情。等好半天后才重新拉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瞧着面色和善的中年人。 他先是言明了自己和里面人的身份,而后恳切倒掉说道:“诸位能否买个面子,到别家去做客,这顿饭就当我们来赔罪请了大家。” 这句话说的虽然点滴不漏可到底有些嚣张,哪有赶人出酒楼的道理?只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大多数人都走了出去。到最后,也就诸葛尘这一桌迟迟没有动静。 诸葛尘倒不是刻意与人为难,只不过老小孩的逍遥道人有些不情愿。再加上他这么个大宗师自在惯了,可没有被别人请出酒楼的道理。当下坐稳了椅子,纹丝不动。 别说是一个大汉太子,就是那当朝皇帝,也不敢说出让我买他个面子这句话! 那中年人自恃地位崇高,冷冷的撇了一眼仍旧喝酒倒酒的逍遥道人说道:“阁下不给我这个面子没关系,可里面的那位可是当朝太子,更别说还有两位当今江湖上的顶尖人物。你真要同他们硬碰硬?” 诸葛尘无奈的朝逍遥道人笑了笑,也跟着坐在了凳子上,伸手让褩门三人也坐下便是。 他翘起了二郎腿,颇为挑衅的回答:“是又如何?” 中年人仰头大笑,捏着嗓子说出的话只有他们三个能够听到:“你们两人这般想要求死,那就去死好了!” 他一挥手,周围带刀侍卫纷纷杀出。没想到迎凤楼这么小的地方也能够藏有这么多的高手,不过他们的修为参差不齐,最高的也不是他们两人的一合之敌。 到了大宗师的境界,可不是光靠数量就可以弥补上去的。起码也得有一位撑得住场面的修行人掠阵,才有胜算。 逍遥道人抬手一掌,将第一波蜂拥上前的护卫拍飞,挺起腰板起身说道:“好大的排场!不知我何过之有?吃饭喝酒天经地义,也有被人拿刀剑来逼迫的道理?” 说完这句,他又低下头朝向诸葛尘说道:“就说这座江湖真是世风日下,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诸葛尘吞酒入喉,弹指一道剑气将一个欲从后面偷袭的侍卫钉在墙上,回答道:“确实如此。” 屏风里面的那桌人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向外喊道:“王侍郎,外面有人不愿意走吗?” 那位大汉太子从屏风后走出,抬眼看到了站起身的诸葛尘与逍遥道人,朝着那个王侍郎开口询问道:“什么情况?” 王侍郎一五一十的说了出口,其中不免有些添油加醋,硬是将一切过错都赖在了对方身上。只是看着遍地狼藉,事情的真相倒没那么重要了。 打了太子的侍卫,便等同于折了他的脸面,甚至往大了说都算的上与整个大汉过意不去。 一件小事落在本就无情的太子眼中,便是得要几条人命填补进去的窟窿。 太子眯起眼睛,面无表情的说道:“还用我教你?都杀了,区区几个草民还敢抗命?” 就在这时,诸葛尘一闪而逝将太子撞在了墙上,而腰间木剑出现在他的手上,锁住了对方的喉咙。 换回了白衣的少年眨眨眼睛,诚恳的说道:“别动,真会死的。” 逍遥道人一步上前,将还站着的侍卫全部震倒在地,高声说道:“草民?你可知道我是谁?” 已经被制服而且已为鱼肉的太子摇了摇头。 “老子是逍遥道人,也就是江湖上其中一位大宗师!而掐住你命脉的白衣少年,杀力与我相比,还要高出一筹!” 逍遥道人伸出手指将在场的人指了个遍:“就是你们想要杀了我们?或者说让我们买个面子?” “配吗?” 第四十九章 女子楼主端杯倒酒 不只是大汉太子和那个王侍郎,与他们一同出来的另外两个江湖少侠此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毕竟逍遥道人的名头太响,哪怕退隐江湖近百年仍旧受无数人敬仰。人家一身修为不仅超凡脱俗,最重要的是行事百无禁忌。即便算不上滥杀无辜的主,可他们已经出言不逊挑起了霉头,真当人家没脾气? 再说了,还有一位白衣少年帮忙掠阵。哪怕在他们看来那句杀力犹有过之当不得真,可一个逍遥道人便是挡在面前的大麻烦,再加上一个修为总不会低到哪里去的白衣少年,看来这次真是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诸葛尘收回手中木剑,仅仅屈指弹出一道剑气便将太子束缚。他眯起眼睛,将木剑重新挂回腰间,而后目光流连于另外两位与他年龄相仿的少侠身上,嗤笑出声。 那两位也是心高气傲的脾气,顿时面露不忿颜色。那刀客一手操起了自己的佩刀,瓮声瓮气的说道:“这件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在先,可你为何要明里暗里的挑衅我们两人?虽说你有逍遥道人当靠山,可不代表我们就真怕了你!” 诸葛尘哦了一声,上前一步,不慌不慢的说道:“看你两眼就忍不住了,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唯恐天下不乱的逍遥道人此际说道:“瞧他不顺眼就打嘛,婆婆妈妈的。” 面如冠玉的少年心细如发,对着逍遥道人低头抱拳,执晚辈礼节。他高声出口,尽量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逍遥道人此话当真,不会出手帮他?” 逍遥道人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不仅不会帮他,而且如果你们真赢了他。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刀客内心大定,有了逍遥道人这句话,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出手。只要不将对方活活打死,想来道人不会出手。毕竟话已经说出口,以对方的大宗师身份,端着架子很正常,不会在已经出言的条件下反悔。更何况在场的人都已经看到了他的承诺,不然少年为何那么大声? 这样想着,他对着诸葛尘嘿嘿狞笑,嘴上说道:“小子你今天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是吗?”诸葛尘轻生说道,而后手指微动,收回了困住大汉太子的那道剑气,“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那三人都不是拖泥带水之辈,互相对了个眼神便形成了三角围攻之势。不过诸葛尘心中有数,反而摊开双手继而拉起拳架,说什么都要杀杀对方的锐气! 除了那个身处暗处的天山一战的幕后黑手外,杀掉玉皇阁主的诸葛尘无疑是这座天下的最强手。对付几个名声初显的江湖少侠,手到擒来。 只可惜那三人只当他是逍遥道人的跟班,修为或许值得称道,可也不会太高。 三人可谓心有灵犀,出手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面对三人的三面冲击,诸葛尘原地不动,抬手出拳。 这一拳看似砸了个空,可那三人全部飞出,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尤其是被诸葛尘刻意关照的刀客,整个手臂被打的曲折不说,还仰面喷出一口鲜血,面色惨白。 诸葛尘走上前去,一人一脚,将他们踢飞。 事到如今吃了苦头的三人才知道自己与那白衣少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巨大,可让他们想不通的是,这座江湖中当真有这般神仙人物?年纪轻轻便修为通天,怎么之前名声不显? 白衣少年走到捂着嘴巴仍旧有鲜血外涌的刀客身边,俯身说道:“死罪可逃,活罪难免,你是在说自己吧?要不我废了你的修为,让你尝尝什么叫入骨之痛?” 刀客瞪大了饱含惊恐的眼睛,竭力想要开口说话但就是说不出口。因为他的喉咙已经在刚才那道无匹的拳风中被毁掉了,想要休养过来都是个问题。 可如今摆在他面前的是生死的考验,但是他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难道今日真的就要栽在此地? 果不其然,诸葛尘摊开手掌,将指尖抵在了他的胸膛。那里是修行人较为脆弱的地方,真要被一拳砸中,苦修而来的修为也会消失的一干二净。 诸葛尘笑的宛如噬人的魔头,他稍稍加重了力道,说的云淡风轻:“不说话,那就代表没意见喽。” 瘫倒在地的大汉太子此时出来求情,态度放的极低:“前辈,这次是我们的不对,还望放我们一条生路。” “生路?”诸葛尘挑起眉毛,“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要是我们真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恐怕如今开口求情的就是我们了吧?” 说完他一拳砸在刀客胸膛,挺起腰板一脚,将对方踢到了角落里。 而后他走到大汉太子的身边,面无表情的说道:“别着急,该你了!” “这位公子,手下留情。” 他抬起右手,刚想出拳,便被一道女声打断。那道女声轻灵飘逸,无比动听,传进了他的耳朵,竟然稍微压住了他的杀意。 只是诸葛尘如今心头恶蛟已然抬头,又岂会是一道声音就可以劝阻的? 他后退半步,以更不可阻挡的姿态昂扬出拳。可等到他拳刚刚砸落,便被一直静立在旁的逍遥道人出手拦下。 逍遥道人顶着诸葛尘质问的眼神劝道:“压下心头火气,别真一发不可收拾。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道女声应该来自那女子楼主。对于这样的奇女子来说,多少买个面子。” 诸葛尘撇了撇嘴,点头答应了下来。 既然连逍遥道人也这么说,诸葛尘不好继续出手。而且他也有感觉,若是此番一连折断三位修道种子的修行路。不仅会造成江湖上青黄不接的局面,而且极有可能令自己那头不知从何而来的心头恶蛟彻底抬头。等到那时,自己坠入杀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断了心头杀意,他瞧着一脸追思之色的逍遥道人调侃道:“看来这迎凤楼与你果然有旧,莫非你也拜倒在了你们那个时代的女子楼主的裙下?” 逍遥道人不置可否,只是冷哼一声说道:“那般风华绝代的女子,我不信你不动心。” “奴家先行谢过公子不在迎凤楼大开杀戒,为表诚意奴家特意在二楼设了个雅间,防止您再被打扰。” 伴着那道声音,女子扶着极为奢华的栏杆从二楼走下。她莲步轻移,面带微笑,尤其是嘴角牵起的两个酒窝,即便是女人都要醉在其中。哪怕是她面无表情的站立不动,恐怕都是天底下最美丽的风景。 诸葛尘抬头望去,虽然有些吃惊于女子比之舞衣舞清两姐妹仍旧出彩半分的容貌,仍旧面不改色的说道:“这就够了?” 女子楼主听后捂嘴娇笑,那叫一个千娇百媚,光是声音入耳,都叫人心神摇曳。她走下楼梯,来到诸葛尘的面前,拿手撩起自己的额发,咬了咬自己娇艳欲滴的红唇,楚楚动人的说道:“公子若不嫌弃奴家的话,便是亲自为您端杯倒酒又如何?” 两人四目相对。 诸葛尘眯起那双应该是世间最为神采奕奕的杏仁眸子,点了点头说道:“当然可以!” 紧接着,他对着褩门三人说道:“三位吃好喝好,等我一下。美女相邀,我先行一步。” 随后她便被那一笑祸水的女子楼主挽起了胳膊,像二楼走去。 临到拐角处的时候,那女子楼主转过身去,对着逍遥道人展开笑颜,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逍遥前辈这么跟着我们两人不合适吧,您还是去三楼的屋子里吧。我那位师父可是等的着急了,记住,春宵一刻值千金哦。” 说完她咯咯笑的花枝乱颤,朝向逍遥道人摆了摆手,拉着诸葛尘消失在了楼下众人的视线中。 此时的舞衣冷哼一声,皱起秀气的鼻子说道:“我就说吧,那诸葛尘也就是隐藏的深罢了,实际也不过是个色中饿鬼,见到漂亮女子三魂七魄丢了个一干二净。尤其是那个什么女子楼主,一看就是个祸害男子的浪荡女!你说对吧,姐姐。” 舞清笑而不语。 她只好把目光放在肖天璇的身上:“你说呢?” 仍旧回味女子楼主绝色的肖天璇被问了一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四个字:“不......至于吧。” 舞衣撇撇嘴,嘟囔道:“男人啊,都是一个货色!” ...... 此刻楼上雅间中的两人已经席地而坐,说是雅间,可看屋内的陈设倒像是女子的闺房。 女子楼主坐在诸葛尘的身边,拿玉手端起酒壶,慢慢的倒了两杯酒后说道:“公子哪里人啊,修为这么高深,怎么之前的江湖上没有您的名号?莫非一直跟在逍遥前辈身边修行?” 屋内燥热,女子楼主已经脱去了外罩的衣服,只留下一件白纱遮体。远瞧倒是看不见什么,可距离这么近,大片春光都被诸葛尘收进了眼底。 只是诸葛尘不解风情,目不斜视,像极了个不近女色的圣人。 他将两杯酒倒入腹中说道:“在修行这方面,逍遥道人可不敢做我的老师。” 女子楼主哦了一声,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继续说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诸葛尘。” “那我就斗胆叫您一声尘公子喽。”女子楼主继续倒酒,也不知是故意还是如何。她这么一抬手,恰好荡开了胸前的那块白纱,显露出里面的大片雪白,直叫人血脉喷张。 可诸葛尘就是不向上瞧,仍旧盯着前面一动不动,好似被施了个定神咒。 迎凤楼本就一脉单承,而且每一任楼主都是天下最美丽的女子。修炼的功法更是出奇,不动情则已,但凡一动情便是一辈子的死心塌地。而让其动情的敲门砖,不仅仅是男子的修为必须高超。最重要的则是两人相视,男子必不能率先沦陷! 因而,这也是许多代女子楼主未曾婚嫁的原因。 事到如今,哪怕女子楼主再沉着冷静仍也忍耐不住。自她抛头露面以来,无数人想要一亲芳泽,可她志向远大,非一见钟情不去理睬。 可如今见到了自己命中注定的意中人,对方竟然不动声色,如何不让她着急? 只见她泫然欲泣,瞪着水汪汪的眸子说道:“尘公子便是瞧我一眼又能如何,我还能吃了您不成?” 哪知道诸葛尘下一句话彻底让她没了脾气。 “没准!” 第五十章 顾盼生姿 女子楼主听了这话被气的死咬一口银牙,莫说从她出身以来便是下一任迎凤楼楼主的显赫地位,就是一般温婉的小家碧玉遇到这么个不解风情的意中人也恨不得在对方脸上抓上几下。 哪知道女子楼主更是果断,拿起酒杯一甩手便泼向了诸葛尘。 也不知道白衣少年是早有准备还是神觉敏锐,不仅伸手挡下了迎面而来的酒水,还玩了一个花活。他手指带着酒水当空旋转,将分散的酒水聚成一团酒球重新送回杯中。 在女子楼主恨恨的眼神中,他拿起酒杯仰头喝干,笑着说道:“酒水来之不易,不能这么浪费啊!” 说完,他又亲自动手倒了一杯酒,再次如法炮制后将酒杯递到对方的眼底说道:“来一杯。” 女子楼主怒不可遏,涨红了脸颊大喊出口:“诸葛尘,你就是......就是个傻......” “就是什么?”诸葛尘来了精神,把自己的脸凑过去,极为欠打的说道。 “就是个傻子,无赖!” 说完,女子楼主便一巴掌扇了过去。只不过这次诸葛尘没有躲开,拿脸硬接了这一掌。 扇完这一掌,女子楼主可算出了口恶气。可心底也有些忐忑,这要是一掌扇出个老死不相往来,她得多后悔啊! 不过诸葛尘只是揉了揉脸颊,无辜的说道:“你还真扇啊!” 女子楼主冷哼一声说道:“是你活该。” 从来在对付女子方面上束手无策的诸葛尘只能作罢,他环视四周后说道:“这是你的屋子啊?” 女子楼主一愣,疑惑不解的说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诸葛尘挑起眉毛,拿手指了指被晾在屋顶处的亵衣“喏。你也真是的,带着我进到你的闺房也就罢了,干嘛不好好收拾一下。” 女子楼主话都没说,干脆闭起眼睛又给了诸葛尘一巴掌。 白衣少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调侃你的。”说完便埋下头来,一门心思喝酒。 女子楼主走过去将亵衣摘下,放在了自己的柜子中。等她走回来时终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惹的诸葛尘惊恐抬头,直接拿手挡住了自己的脸说道:“这回我可没说你啊!” 那堪称倾国倾城的女子虽然冷哼一声,却是眼带笑意:“尘公子也就是修为太高,不然行走在江湖指不定要死上多少次。女子的衣物看在眼里便当作占了好处就行了,干嘛出声言语,得了便宜还卖乖可是最惹人厌烦的。” 说着,她虚趴在诸葛尘的身上,继续说道,吐气如兰:“尘公子怎么这般怕奴家一个弱女子,不会是以前受过什么创伤吧!” 诸葛尘笑而不语,倒是将女子楼主弄的没有话说。论修行天赋,她们迎凤楼的历代传人都算不上顶尖,修行也只为青春永葆,为悦己者容。可是她们在推演一途上,当真站在了江湖的巅峰。 多少次趋吉避凶,都是先手推演,而后有备无患。 可就是在推演上犹胜历代楼主的她,仍旧算不出身旁白衣少年的心思。只觉得他的眸子就好似那月明星稀的夜空,繁星点点,引人沉沦其中。 不论承认与否,男女间的情爱就像一壶烈酒,有人一醉不醒,而有人独不醉。 而那女子楼主,无疑是前者。 她越是猜不透诸葛尘,越是想走进去一探究竟,也越是如迷途羔羊般出不去,逃不脱。 见诸葛尘不说话,她只好自顾自的说道:“莫非是楼下那两个?同为女子,我猜的出她们的容貌自然不差,可要说能将尘公子您玩转鼓掌间,奴家真的不信。” 说着,她取出一面小巧铜镜,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将挡住眼睛的那缕青丝藏在了耳鬓处。又拿出一盒胭脂动作轻柔的涂抹在自己的嘴上,动人心魄。 “尘公子,这个问题可要好好回答哦,不然奴家会记仇的。”她把自己那张绝美的脸庞放在了诸葛尘的眼前,咯咯笑着问道:“您觉得我跟那对姐妹比起来,谁更美丽?” 任凭诸葛尘想破脑袋都没有想到,那女子楼主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别看她巧笑倩兮,可这个问题要是真没答好,他毫不怀疑对方会抽出剑刃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要知道这个女子楼主也是个疯丫头,只不过她跟舞衣疯的方式不同罢了。 连迟疑片刻都没有,诸葛尘急忙回答:“你美丽,肯定是你美丽啊!” 女子楼主嘴角勾起难以掩饰的弧度,但还是故意冷着脸嘲讽道:“看来奴家之前看错尘公子了,您这样的一看便是花丛老手,恐怕是做鬼也风流呀。” 诸葛尘欲哭无泪,怎么说句实话都得被人冷嘲热讽。与褩门姐妹花相比,你女子楼主既然仅凭美色便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声,当然美的不可方物。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是套我的话罢了,干嘛做出锱铢必较的模样。 可这些抱怨他可不敢说出口,而且女子楼主又问了一句让他头皮发麻的问题:“既然如此,我做你媳妇好不好呀?” 面对这个问题,一瞬间诸葛尘想了许多,自以为张嘴便可口若悬河,可临到最后却只说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话:“此话......从何说起啊?” 女子楼主白了诸葛尘一眼,刹那风情万种,连诸葛尘这样的木讷少年在这一刻都十分心动。所谓伊人,怕是也不过如此了吧。哪怕为了这一刻,从她记事开始便经过了无数的练习,可真等亲身上阵时还是有些害羞。可就是这份害羞,令她那近乎无可挑剔的姿色又增加了半分,照应的整个屋子都显得金碧辉煌。 此等绝色,当真是顾盼生姿! 她低下头,不去看诸葛尘,像是个为经情事的小家碧玉般用尽全身力气小声说道:“奴家对您一见钟情......嗯......就这么简单!” “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女子楼主轻轻扯起诸葛尘的耳朵,凑了过去。两人近乎于脸贴着脸,呼吸可闻,她像个小猫似的说道:“奴家叫苏妙曦,这下总可以了吧。” 诸葛尘本还想说话,可却被真名叫做苏妙曦的女子楼主捂住嘴。 想了想,诸葛尘只好作罢。 英雄配美人,这是逍遥道人这几日一直给他灌输的道理。只不过他只当茶余饭后的玩笑话,半点没有放在心上。可如今他已经置身在温柔乡中才不得不感慨逍遥道人真是老江湖,见多识广。 无可奈何的诸葛尘也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女子楼主这般貌美,自己真要对她生出了感情,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 迎凤楼三楼的一间屋子中,逍遥道人与同他对坐的那位美妇只是饮酒,这么长的时间,只字未说。 到底是逍遥道人耐不住寂寞,伸手就要抓住那美妇的玉手,可却被对方一下躲开。 那美妇瞪了逍遥道人一眼,虽然瞧着面色上已经有了三分火气,可仍旧轻言细语。 同美妇对坐的逍遥道人一反常态,不仅不劝美妇喝酒,反而一个劲的说道:“你少喝点,挺大个人也不知道养生。” 美妇白了一眼逍遥道人,虽说没有苏妙曦那般风情万种,可上了年纪的她仍旧别有一番风味:“逍遥,咱们两人虽然有笔买卖在中间维系关系,但也不要把自己当成熟人。那一代的江湖中我的命定之人可不是你,要不是我实在杀不掉你,咱们二人早就玉石俱焚了。” “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多伤人心。”逍遥道人饮了一杯酒,贼心不死的又想捉住美妇的玉手,可却被其毫不客气的伸手打开:“就拿这笔买卖来说,自从我知道诸葛小子的生辰八字与你们迎凤楼肯定有缘后便飞雁传书,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你,而且自己更是带着他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你拍着良心说,没有我,你们能够得偿所愿?” 美妇拿起玉盘里的一枚棋子糕,放入嘴中后含糊不清的说道:“一码归一码,谁知道那白衣少年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玄乎。他真杀掉了玉皇阁主?” 逍遥道人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那还能有假?!” 美妇将信将疑,玉皇阁主的修为杀力有目共睹,不然也做不成十年前血洗半座江湖纳为己用的狂妄事。可就是这么个不可一世的大宗师却败在了一个少年的手里,美妇不是不信。只是这少年不仅同曦丫头是生辰八字上注定喜结连理的命定之人,而且还恰好遇到了与迎凤楼关系匪浅的逍遥道人,这才不得不让她深思。 天底下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所以她才问了一句:“那既然白衣少年杀力通天,你又是怎么将他带在自己身边的?以你的脾性,当真会以身涉险?” 逍遥道人呵呵笑着,拿捏起了强调。不仅面色突然变得正经起来,而且声如洪钟:“因为我是那小子的压胜之人嘛,他哪里敢不听我的话。我跟你说,那小子看似......” 他话音未落,便有一道身影砸破地板从下窜出。 逍遥道人定睛一看,正是身着白衣的诸葛尘,而他的背上正挂着那当今的迎凤楼楼主,苏妙曦。 只不过看诸葛尘无奈的神色,背着苏妙曦想来不是他的本意吧。 方才正在二楼喝酒时,诸葛尘便隐约听见了逍遥道人的胡言乱语。本来他对于道人谎称是自己的压胜之人并无意见,只是对方仍要继续说些瞎话,他才露面。 只见白衣少年眯起眼睛,笑着说道:“我这小子看似如何啊?压胜之人。” 第五十一章 洛河之水万魂落 逍遥道人闻言不语,只是把玩着雕刻有百鸟朝凤的酒杯。酒杯看似不过精美些,可其实暗藏玄机。杯壁不仅镶嵌着两颗小巧的明珠,杯底还有一块玉石做点缀。 可不要小看这块玉石,有了它,杯中酒水才能冬暖夏凉。就这一点锦上添花的效果,不仅大户人家爱不释手,甘愿花上天价也要买来装点酒杯,就连大汉皇室都严格控制着这种玉石在市面上的流通。 也就是迎凤楼手眼通天,又在江湖上有着极高的地位,不然真想弄来一块,都是难如登天! 这个在江湖上活了百年又多出一个甲子的老怪物识货,盯着那块玉石看了片刻后,开始转移话题:“诸葛小子你看这块玉石,我跟你说它虽算不上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可也是难得取巧的小玩意。咋样,我抠下来送给你?” 诸葛尘摆了摆手,刚想说话,便被一旁的苏妙曦打断:“尘公子,您要真想要这玉石,我那里多的是,都送给您。” 说着,她又露出那抹诸葛尘如何都承受不来的娇羞模样:“反正......连奴家都是您的。” 一听这话,逍遥道人这个为老不尊的便露出了不可琢磨的笑容,尤其是那促狭的眼神,摆明了便是要看他的笑话。 诸葛尘气不打一处来,如今的局面本就是你一手促成,不帮我解围不说,还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冷眼旁观,真当他是半点脾气都没有的泥人?与女子诸葛尘自然不好抖搂深藏他心更是游荡在白衣两袖的浩然剑气,可涌在你的脸上,那还不是多多益善! 诸葛尘抬手便是两道剑气弹指而出,分寸把握的刚好,不会毁坏屋子里精心布置的陈设。 两道剑气虽小,可却如蛟龙现世,于咆哮间震慑天地。而且其间已经被白衣少年夹杂了昆仑剑的玄妙剑意,对付未在天山没了近百年经营的险要地势的逍遥道人,已经绰绰有余。 美妇看在眼里,心中乐开了花。看来逍遥道人确实没瞎说,那不显山不露水的白衣青年没准真有宰了玉皇阁主的底蕴。如此人杰就要成为她们迎凤楼的女婿,怎能不让她打心眼里欢喜。 至于曦丫头能否也在对方心中深种情种,美妇倒是没有考虑。在她看来自家那个丫头风华绝代,更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有几个男子不想娶为妻子? 想到这,她自恃修为深厚,再加上委实没有看出那两道剑气的玄机,便托大想要阻拦一番。毕竟那两人虽然没有分出生死的意思,可真要毁了她这个精心布置的屋子终究不妙。 可等她终于触碰到了剑气时才发觉真相,两道剑气也就是看上去温和,其内蕴含的气势又怎能用一个浩荡来形容? 霎那间,她便倒飞而出,跌坐在地。而她的两双手颤抖不已。其上青色剑气弥漫,隐约可以看到无数条出海蛟龙,咆哮起落! 剑气仍旧势不可挡,飙向逍遥道人。 此时的逍遥道人已经掌握雪白拂尘,他缓缓抬手,翻手为云,试图阻挡剑气的一往无前。 诸葛尘长出一口气,似乎要将在苏妙曦那里积攒的郁闷一扫而空:“我这剑气,可还合逍遥前辈的胃口?” “若是不够,再来剑气三斤!” 说着,白衣少年踮起脚尖就这么当空浮起,好似天上仙种,不染一丝尘秽。可看他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却是没有一丝表情。令人忍不住感叹,想必所谓谪仙,不过如此! 紧跟着,诸葛尘的身影突然迷离。他嘴唇轻启,低声吟唱,大道之言瞬间充斥着整间屋子。而那两道已经呈现颓势的剑气突然传出嘹亮暴鸣,气势更是激昂,一鼓作气破开了那片云雨。 诸葛尘哈哈大笑,对自己这招新式似乎极为满意:“此招悟自与玉皇阁主生死大战的开端,当初妙手偶得,如今已具雏形,我唤做一梦千古!” 逍遥道人自知仅凭雪白拂尘根本挡不住迎面而来的两道剑气,索性收起了拂尘,拿出了仅在天山一战生死关头才展露出来的剑意。 可他的剑意虽旺,如何顶得住诸葛尘那两道?不一会的工夫自身气机便消耗过半,而由青转紫的剑气仍旧势不可挡。 他苦笑着说道:“真是个让人无地自容的怪物,这才多长时间便悟得这么意气浓厚的剑招。你跟我说实话,你的修为是不是又向上走了半步?” 两人毕竟有过大战,都对对方的修为知根知底。今日他败的这么干脆利落可并不在那招一梦千古上,极大的可能都是白衣少年境界一日千里,更上一层楼! 哪知道诸葛尘摇了摇头。 还没等逍遥道人长出一口气,便听到了一句令他目瞪口呆的话:“不是半步,起码得有一步吧!” 逍遥道人挠了挠额头,恨恨的说道:“如今的江湖上只要还有你这个妖孽,别人恐怕一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既然逍遥道人已经服了软,诸葛尘便收回了两道青色剑气,又顺手将缠于美妇手面上的一同带回袖中,这才让对方好受些。 吃了大苦头的美妇面色不善,瞪了一眼这么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少年,思考如何才能找回场面。 她眨了眨眼,盯上了苏妙曦,一把将刚想要为自己意中人拍手叫好的女子楼主揽了过来。在苏妙曦疑惑的眼神中对着诸葛尘威胁道:“小子你确实有几分本事,可凡事都要讲究分寸。伤了我,就不怕我让苏丫头再也不与你来往?” 哪知道这一招神来之笔正中诸葛尘下怀,令得他恨不得为美妇拍手叫好。早知道这样就能摆脱一心想要做他妻子的女子楼主,自己也不会愁眉不展。 因而他当机立断的说道:“那感情好!” 美妇愣在当场,而逍遥道人哈哈大笑。对着诸葛尘竖起大拇指,由衷说道:“果然老天爷对人是公平的,你小子在修行路上有多一往无前,在男女情爱之间就有多迟钝。” 苏妙曦更是涨红双颊,不知如何是好。 得亏此时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敲门进来,嗅出了屋子里尴尬的味道。她先是盯着丰神俊朗的诸葛尘笑了笑,才蹦蹦跳跳的走到苏妙曦的身边,拿胳膊碰了碰对方说道:“瞧你那副样子,怎么,终于碰到自己的意中人了?” 苏妙曦有些害羞的点点头。 清秀女子感慨道:“那你可就是余生无忧了,不像我孤苦伶仃,姻缘还不知从何说起呢?” 说着,她不着痕迹的抽出一条红绫。想来是在迎凤楼地位本就极高,出手没有顾忌,直接抽向诸葛尘。 白衣少年颇为无言,怎么世间女子净是些果断之人,出手比他还胸有成竹。连玉皇阁主也不愿与他大动干戈,起先都是好言相劝,怎么到了迎凤楼,谁都想出手试探他一番? 莫非迎凤楼藏龙卧虎,随便拿出一个都是江湖上的大宗师? 他伸手扯住红绫,剑气弥漫开来,将红绫斩断。 那红绫是清秀女子的本命物,本命物被毁坏自己当然气血翻腾。若不是诸葛尘手下留情,再加上女子楼主直接帮忙斩断了两者间的几分联系。恐怕清秀女子吐血则轻,最怕的就是修为下跌。 诸葛尘哪里想的到对方这般不济事,在出手的一瞬间便赶忙收回剑气,可还是切断了红绫,惹来了苏妙曦的怒目相视。 诸葛尘抬手,示意自己的无辜。可人家压根没理睬,直接来到了他的身边,瞪着眼睛说道:“好大的威风嘛,我的妹妹不过是要试探你一番便要遭此毒手。要真是被你捏到把柄,是不是连我也要香消玉殒?” 这都哪跟哪?诸葛尘欲哭无泪。 碰上了这么个风情万种却又蛮不讲理的女子,诸葛尘破天荒的觉得自己要是个读书人该多好。起码嘴皮子上的功夫利落,没准还能哄的对方开开心心。 倒是美妇没心情理睬这边的闹剧,将清秀女子叫到自己的身边说道:“妙龄,是出了什么事吗?” 清秀女子妙龄点了点头:“伊姨,是洛河那边有异相突起。远远望去,就好似无数冤魂赶去地府轮回,吓得我们这帮姐妹也不敢多看,只好赶紧跑来告诉您。” “冤魂轮回......”美妇伊姨细细琢磨,先是不解,而后又好似幡然醒悟,惊恐说道:“怕不是哪位鬼修逆天而为,想要以此破镜吧?!” 江湖修行人众多,也说不上哪家更出众。但无论是什么人,踏上了修行路,无不对鬼修嗤之以鼻。 只因他们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堪称人间大恶! 本来还想再饮一壶酒的逍遥道人听后起身,来到窗边极目远望,正好看见了远处那道腾起的黑烟。其中冤魂便如过江之鲫,连他这个大宗师都要退避三舍。 他露出难得一见的庄重,正色道:“我既然生在江湖,也注定老死江湖。有这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鬼修,我逍遥说什么也要管上一管。” 说着,他瞧了瞧同样面色凝重的诸葛尘,问道:“诸葛小子,随老道去那洛河之上一探究竟,如何?” 诸葛尘弹了弹腰间木剑,笑着回答:“既然有人这么嚣张,总要问问我的佩剑答不答应!” “如此行径,理当有人出面管管。” 两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异口同声的说道:“走着!” 第五十二章 欲求逍遥而不得 逍遥道人与诸葛尘一马当先,掠出窗口便向洛河奔去。两人身后不远处跟着争强好胜的女子楼主,哪怕明知追不上,仍旧不肯断掉那口强撑着气息,咬紧牙关只求不落下太远。 至于美妇跟妙龄,怡然自得的跟在后面,也不急着跟上去,反正也超不过。此番洛河上异象突起,瞧着那等阵仗就不是区区迎凤楼能够干涉的。倒不如留给个子高的顶上去,她们看个热闹就足够了。 要真是连两位大宗师都对此束手无策,哪怕整座江湖的修行人蝉联而至,恐怕也没用! 逍遥道人超过诸葛尘半步,扭头瞧了一眼仍旧在她们身后死死咬着的女子楼主感慨道:“老道我是过来人,哪怕知道你不愿意听可还是得劝上你几句。这样的女子上哪里去找?你能遇到是你的福气,要真是错过了,哪怕明知打不过你,老道我都要出来说说理!” 诸葛尘游离于树枝交叉的森林中,他听到这话突然停下脚步。逍遥道人也跟着站定,狐疑的瞧着诸葛尘,颇为无奈的说道:“不至于因为一句话就跟我开打吧,当务之急还是弄清楚洛河的情况更妥当些。” 正值太阳西落,渲染的晚霞一片火红。透过树荫看着诸葛尘那张晦明各半的脸,逍遥道人没来由的觉得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少年。 除了知道他杀力不俗,天赋妖孽,最喜穿白衣这些无关紧要,甚至连褩门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小事外,他竟然对对方一无所知! 而且最令他悚然的是,之前竟然自以为对其十分了解。 一片死寂中,诸葛车抬手抖搂出一道剑气,将林子里归巢的雀鸦全部惊扰而起,借着嘈杂对逍遥道人说道:“确实像逍遥前辈说的那样,只是我总感觉自己不是此方天地的人。随意沾惹情丝,于人于己都不算好。倒不如一刀两断,孑然一身。” 逍遥道人一阵头痛,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说白了就是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与常人不同。他年轻时候也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等年纪大些后就看得清了。 按自己那个早死了的老爹的话来说就是,年轻人都一个样,净喜欢瞎想。 他刚想劝劝诸葛尘,便发觉对方已经继续向远处掠去,一骑绝尘。无奈的他也只好自言自语道:“你倒是等等我啊!” ...... 等到逍遥道人终于抵达洛河之畔的时候,诸葛尘差不多已经在那里等了半柱香的时间。 随后不一会,剩下三人也赶了过来。 好在诸葛尘只是看着从天而降的数万冤魂怔怔出神,未战先怯说不上,只是从那道粗壮的漆黑之柱上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即便是天山一战上,玉皇阁主仍旧给不到他这样的感觉。 要是贸然动手,半柱香的时间足够别人将他暗算至死。倒不是说藏在洛河这边的那个鬼修会有多强,只是那数万冤魂真要暴动,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阻拦。 不然真的放任他们流窜人间祸及殃民? 逍遥道人更是神色凝重,出口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这真是......仅凭一个鬼修便能铸造的轮回?如今的江湖水还真是深得可怕,这等手段比之如我一般的榜上宗师真是玄妙上太多了!” 如今的江湖榜单上自然是强者如云,而且以他们四位宗师独占鳌头。可榜单再全面终究会有遗漏,指不定哪片深山老林中便隐居一位不世高手。 之前的逍遥道人重出江湖,虽然没有少年郎般天下无敌的意气风发,可也觉得自己加上诸葛尘足够独步天下。可当他看到了面前的光景,心中却没了底气。 再造轮回,以此入道,真是当无愧的疯子。可若是真要那个疯子真能成功,足可人间无敌! 两人默然不语,都不敢轻举妄动。 身处洛河畔的五人之中属妙龄修为最低,有那么几个瞬间,她甚至差点迷失自我,就要跳到河水中。不过好在被及时发现的诸葛尘拦下,才幸免于难。 终于,夜幕降临。 五人沿河而上,想要在源头找到些端倪。可等走到中游的时候,她们猛然发现不远处闪着点点烛光。凑过去一看,竟然是许多面色惨白的百姓正在投身洛河之中。 向河面看去,其上波浪翻腾,瞬间便将这些无辜的百姓吞没。即便如此,百姓们仍好似丢了魂一样,甚至连苏妙曦上前阻止都是无济于事。 逍遥道人紧锁眉头,断言道:“这些百姓应该是中了鬼术,被人当作铸造轮回的养料了。咱们几个无人通晓鬼术,想要解救他们这些没有修为的凡人又不能简单的以力破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施术之人,只要杀了他,这些鬼术自然会解除。” 美妇冷哼一声,裹紧自己肩上披着的小毯子。按理来说现在的天气即便到了夜晚也应该很暖和,可身处洛河畔,能感受的便只有深入骨髓的严寒。 诸葛尘意识到了这一点,脱下自己的白衣,帮苏妙曦穿在身上。 女子楼主也不拒绝,展颜一笑,问道:“尘公子不冷吗?” 诸葛尘说道:“我修为高些,不冷。”随后,他便又摸出一套白衣穿上。只不过这一件面料单薄,远远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他们两人你侬我侬,剩下三人只好将其忽略掉。 妙龄虽然修为算不上突出,可心思确实玲珑。直接点出了问题的关键:“但我们该如何才能找到那个鬼修呢?” 逍遥道人手中拂尘向前一扫,将中了鬼术的百姓统统扫开。而后幻化出天山虚影从天而降,砸在了洛河之中,掀起滔天浪潮。 他呵呵笑着说道:“打草惊蛇,自然会有人来找我们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河面先是气泡翻腾,随后一个鲤鱼精怪从其中腾出。它先是将视线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挥手便是无数湖水凝聚的利刃从天而降,将几人笼罩其中。 鱼精的手段也就是瞧着吓人,但轻易便可破之。 逍遥道人一马当先,双手猛然抬起,天山虚影也跟着从洛河之中腾起。不仅击碎了漫天刃雨,还顺带着洞穿了鱼精的胸膛。 不过几人脸上并无笑颜,因为一位黑衣青年紧跟着浮出。 青年面带冷笑,那副面容即便比之诸葛尘仍旧不遑多让。只不过两人气质截然不同,与白衣少年的外冷内热相比,冰山似的黑衣青年才是真的面冷心更冷。 别看黑衣青年看上去年岁不大,可这是他正在修长生而且小有成果的体现。他如今的年龄即便是逍遥道人与之相比仍旧不过是个小娃娃,因为他自从此方天地诞生开始便被那个瞧着人畜无害的道家天君拘留于此。 其间不仅自身境界被消磨了十之七八,就连本身无垢的心境也沾惹尘埃。 他蛰伏了几千年,只为寻得出逃的机会。可那个天君不仅前面冠上了一个大字,而且道法愈加难测,恐怕跻身一脉圣人都是指日可待! 反观他呢?修为不仅未曾前进半步,反而不进则退。哪怕真给他成功脱出此处,恐怕往后余生在修行一途上都是寸步难行。 都说此处名为逍遥境,来此之人皆为求逍遥。可为何他掌管了境中规则千年,仍旧是苦求逍遥不得? 恰逢前些日子那个大天君穿了句话,说有个带着外界烙印的白衣青年来逍遥境内游离,命令他本分一些。刁难可以有,但谨记不可坏了对方心境修为。 也就在这一刻,他豁然开朗。原来自己一直在求的逍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要自己身死道消,便可终得逍遥。 你不是让我不坏其心境吗?我偏不! 你不是让我助其顺风顺水?更是不行! 杀了这个你看中的少年,你必然杀我泄愤,也正中我下怀! 所以他才推演出了天山一战,甚至不惜帮助玉皇阁主更上一层楼,只为借他人之手杀掉那个白衣少年。如果真的成功的话,那个恼羞成怒的道家大天君即便最后杀了他,心境也将受损,这般一举两得,堪称他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绝妙无理手! 只可以他终究棋差一招,没能假借他人达成目的。不过这也没关系,如今他亲自出现在此地,就是要亲手将其格杀! 哪怕如今修为只剩两成,可仍旧是外界常说的半只脚踏入天命的境界,踩死一只真实修为不过天垒的蝼蚁又有何难? 若不是又怕横生枝节,他完全可以再设下几道艰难险阻将其无声无息的杀死。如他一般的小世界规则掌控人,哪怕境界下跌的太厉害,可往日大道相争步步攻心的手段仍旧没忘。如今用在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宗师身上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可谁叫他的运道这般差? 比他还不如。 他伸手控制漆黑光柱逐渐凝实,化作层层光圈缠绕在他的周围。他随手弹出几道,将其余四人束缚,只留下诸葛尘站在岸边。 诸葛尘面色不善,木剑直接出现在他的手上。而两座巍峨高峰泰山昆仑从他的肩头浮现,再加上一梦千古的雄浑剑意。 少年一出手,便是毫无保留。 只不过黑衣青年权没当回事,反而嗤笑道:“就这些?” 第五十三章 请你赴死 对于黑衣青年的挑衅,诸葛尘无可奈何。他这一剑,不敢说平生修为尽显,但起码毫无保留。 事到如今,他也只有一张底牌未出。但是要真用出来那招起火观长安,自己倒是会率先力竭。如果那个时候仍旧解决不掉黑衣青年,还指望逍遥道人他们几个拦住对方? 黑衣青年似乎猜出了对方的畏惧,挑衅似的说道:“有什么没用出来的最好现在就拿出来,不然等一会儿未必就有机会了。” 他隔空点了一下诸葛尘,一道漆黑光环化作利刃直接将他的胸膛洞穿。 “在天山你与玉皇阁主那个废物的大战的时候我就在一旁看着,其它招数都是平淡无奇,可最后那方烈火宫殿着实有趣。”他笑眯眯的望着捂住胸口止住流血的诸葛尘,缓缓说道:“用出来看看,杀不掉我,我便杀了你!” 诸葛尘深呼吸一口,腾空而起,破开遮天蔽日的冤魂径直杀向黑衣青年。两人间的距离看似不远,可在那些已经暴动的冤魂面前,抬手挥剑都变成了难事。 黑衣青年瞧着对方仍旧不死心,冷哼一声道:“冥顽不灵!” 他双手合十后分开,将身前让开一条道路。两人四目相对,黑衣青年先发制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出现在了诸葛尘面前,朝着他的胸膛猛然砸下。 诸葛尘躲闪不及,胸口好似被攻城木撞了个正着,气血翻腾不止。 黑衣青年得理哪能轻易饶人? 冤魂在他脚下铺路,帮着他踏空而行,速度比之飞掠不停的诸葛尘仍旧快上几分。 白衣少年剑气冲霄,身上剑意更是逼迫的常人睁不开眼。自从天山一战后,不仅他的修为向上走了一步,浑身剑意更是愈法蓬勃。如今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如何能不让他兴奋? 他在黑衣青年自以为他只会一路逃窜的时候突然转身,手中木剑光芒万丈,竟然直接将青年身后的冤魂一剑斩碎! 这还不算完,诸葛尘将木剑搭在胸口处,整个人砸了过去。 黑衣青年仍旧以拳对之。 可这哪里是诸葛尘的杀招? 他真正的打算是埋藏在这之后的起火观长安,既然对方想要一探究竟,他怎能不满足? 就在他被那一拳砸飞,一口鲜血喷出的时候,掉落在黑衣青年脚下的木剑悬空而立。一座恢弘宫殿悄然浮现,其中熊熊烈火燃烧不息,将他包裹在其中。 黑衣青年置身其中,出窍神游之时看穿了宫殿的结构。他盘坐在火场之中,似乎有恃无恐的开口问道:“这长安大殿和烧得此处的大火真是你构想出来的?” 诸葛尘闭口不语。 黑衣青年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看来是了,难怪那个大天君要这般照顾你。换做是以前的我说不上也要如此,只不过如今身处逍遥境的我不过一具行尸走肉。可想而之你的结局不会好!” 诸葛尘笑着问道:“不会好?怎么个不好法?” 如今的他虽然神色疲惫,可既然能将对方困住这些便是值得的。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缓解那里的酸痛,可却无济于事。这次他的消耗可不仅仅在于修为的过度消耗,心神上的也同样不容小觑。 高手对决,可不能单单比拼修为。心思上的博弈与抉择上的较量也是占着极大一部分,若真是心思简单的修行人,又如何能在大道之上同人朝夕相争? 早就化作枯骨,身死道消了。 不过此时的诸葛尘并未有丝毫自得,困住了黑衣青年与将其真正杀掉,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只要对方一刻没死,他心间绷着的那根弦便一刻没法松弛下来。 可等他再次扭头望去,那方烈火熊熊的宫殿中竟然空无一人!而在他上方,一道声音悠然传入他的双耳。 “是在找我吗?” 几乎是下意识的,诸葛尘手中木剑直接向上横扫,一道足可以开天辟地的剑气横空而出。 可黑衣青年转瞬间来到诸葛尘的身后,一拳轰出。诸葛尘哪里能够躲避,正中这一拳,倒飞而出。 白衣少年趴倒在地,几次想要起身却无能为力。 他的胸膛彻底被洞穿,血流成河。他浸泡在自己的血液中,面色惨白,瞳孔放大,恐怕离死亡也不远了。 不远处仍旧被黑环束缚的苏妙曦此际泣不成声,世间两情最苦恐怕莫过于此。自己的意中人就要死在眼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黑衣青年来到诸葛尘的身边,弯下腰将他从地上提起,随手几拳由慢变快,一拳一拳的打在少年的胸膛上,将他的伤口越扩越大。 黑衣青年越是这么的疯癫,却越显示出他的悲哀。本该意气风发的年纪,他招惹了那个道家天君,被人拘掠至此。几千年来,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家族会派人寻找他。只是面对道家这个庞然大物,除了那享誉整座天外天的四大家族,其他的敢兴风作浪吗? 而且昔日那天君更是在前面加上了一个大字,一字之差,天壤之别。也是从那一刻起,他亲手掐灭了自己的希望,彻底沦为这逍遥境中的掌境人。 其实他对白衣少年又哪来的恨意,只是几千年的怨念下来,如今的他已然同一个心智沉沦的魔物无异。 借此机会杀掉一个道家大天君都要特意叮嘱的年轻人,再被震怒的大天君杀掉,想来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这样想着,他再次抬起拳头。只不过这一次拳头上的黑光更加浓烈。这一拳要打在诸葛尘的身上,恐怕他真就要死在这逍遥境中了。 可就在拳头即将触及他的身体的那一刹那,已经处于濒死状态的诸葛尘突然睁眼。不仅眼神更加坚毅了几分,就连口气都是截然不同:“从天上天开始,想杀我的人便多如鸿毛,可真正能威胁到我的都是少之又少。即便他们杀意不减,甚至与日俱增,可却终求不得。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白衣少年身形一扭便挣脱了对方的束缚,后退两步,整理了一下自己出现褶皱的衣襟。他低头看了看胸膛上可怖的伤口,伸手从上面抹过,紧跟着伤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黑衣青年皱起眉头,调动漆黑光环再次缠绕自身,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莫非是隐藏在他体内的一道灵体?” 诸葛尘哈哈大笑:“我就是我,谈何灵体?只是先前身处逍遥游中,诸多实力发挥不出来,才白被你打了一套。不过那些代价也值得,不然现在的我如何能够重新体会到顺运的仙人境界。” 他握紧拳头,狠狠向木剑剑锋上凿去。 光芒照耀后,木剑显露出他的真面貌,正是伴着他破后而立的胶柱剑。 白衣少年握紧胶柱剑,向前迈步,嘴中说道:“猎人和猎物的身份,是时候转换了!” ...... 九重天上,九龙殿内。 真实身份是逍遥境这一代主人,更是道家大天君的道袍少年闻着淡淡的茶香坐在蒲团上,静静观望逍遥境中发生的一切。 逍遥境中的步步杀机其实都出自他的手笔,那个近乎疯掉的黑衣青年更是经过他的引导,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对于这些,他相信恢复记忆的诸葛尘自然心知肚明。尤其是给他安排了一个足够令他不知所措的苏妙曦,想来两人下一次相见诸葛尘不会轻易饶了他。 当然这些不过是他的一些恶趣味,悄然改变原定的姻缘与他而言不过小道,真正算计的还是诸葛尘的心境。 身处他的大道之争中,哪怕诸葛尘为昔日神王,更是少有的能够破后而立。可他却不放心,仍旧要帮助对方解决掉。 虽然现在看上去有些多余,可也算好因得好果。至少省去了对方重回仙人境界的麻烦,倒是等到诸葛尘修为足够自然便会水到渠成。 当然,这一切还得先解决大道之伤才行。 想到这里,他便没了继续看下去的打算。若是这位已经立身顺运境界的昔日神王宰不掉一个准天命,那才是无稽之谈。当务之急,他还得提升自己的修为。不然即便对方帮着他赢得了那场大道之争,仍旧会是竹篮打水。 道袍少年起身,轻声向下吩咐道:“白衣少年进入逍遥境的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 说完他便一闪而逝,来到天际。他遥望更高处的天外天,冷笑着说道:“跟诸葛尘一样,早晚有一日我也要杀上去,拿你们的人头来祭奠我的亲人!” ...... 电光火石间,两人互相游走在对方的杀招之下。 只不过在这次的交锋中,明显是诸葛尘占了上风。那漆黑光环在胶柱剑的剑光下悉数瓦解,再没有之前的威风。 诸葛尘犹有余力说笑:“就这点本事?别是手下留情了吧,都使出来,让我多少动动筋骨!” 黑衣青年青筋毕露,随后万魂化作一张狰狞巨脸,咆哮着向诸葛尘袭来。 “竖子安敢口出狂言?!”黑衣青年怒吼出口。 “狂言与否,一试便知!”明明是霸气无比的话语,竟然让诸葛尘说的平淡无奇:“多说无益,请你赴死。” 剑光盛起,破碎了整片黑暗。只是剑气清冷,不似炎阳,倒似一轮皎月。 白衣少年两肩上,泰山昆仑浮现,压向黑衣青年。 一剑之威,天崩地裂! 第五十四章 是否还是尘公子 对于白衣少年的突然反击,黑衣青年只当是回光返照。哪怕他瞧着扑面而来的剑气极盛,仍旧托大将手压下,操纵着那张狰狞巨脸向前推进。 在他看来,白衣少年所谓的心境步入顺运的说辞纯粹是无稽之谈。那道仙凡之隔若真是这般好破,为何将宗师境界称为天垒? 想到这里,他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无论如何白衣少年今天都必须死在这里! 两人头顶的天空,双峰与巨脸终于接触在了一起。看似波澜不惊,可只有两人清楚,其中的每一步交锋都是生死难料。而这一刻,黑衣青年目露不解之色。 怎么对方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跨过那道仅次于竹篮打水的艰难险阻,直入仙人境界?! 不过留给他考虑的时间不多,那边的诸葛尘犹如平地起惊雷,刹那便是漫天剑气汹涌而来。 剑气之中,诸葛尘身形看不真切,但黑衣青年心中清楚,下一记杀招必然埋在其中。如今的他再不敢妄自尊大,冤魂黑雾将他包裹,想要抵消剑气。 可两者相遇,冤魂如春末的冰雪,消融极快。 世间剑气,刚猛无匹,向来最克制鬼魅邪物。开始还未还魂的诸葛尘挥洒出来的剑气毕竟还差些火候,远远称不上真正的浩然。而如今剑气愈发转青,早先张牙舞爪的冤魂唯有退避三舍!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剑气已至。他只好硬着头皮去握拳迎接,可如今的剑气又岂是那么好击溃的? 诸葛尘身处剑气中,将手向前探出,隐约可以看见他双指间夹着的细微火种。那火种看上去式微,但却是沾染上一丝就连臻道仙人都要当场饮恨的心魔道火。 而这种无上火种,也只有诸葛尘这位昔日神王仍旧立身神王之位的时候,以独有的手笔窃取而来。而后更是逆天观想出那座只存在于古书之中的长安城,两相结合,才锻出了那招足可震慑天地的起火观长安! 心魔道火火种一出,漆黑的天地瞬间如同白昼,足以见其威力。可诸葛尘的情况也不妙,如此杀招他本不想拿出,只是对方趁着自己失去记忆连番侮辱,他这么个自傲的人如何受得? 若非自傲,他便不会自斩神王体后来到天下,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最初的三年中,他过的恐怕也就只比无家野狗好上半分。那时的他还总自嘲道,离家之人便如无家野狗,有食吃就不错了。只要不是吃屎,都是好日子。 任谁能想到,一位天上天当之无愧年轻第一人的诸葛神王会过着这样的日子苦中作乐。就如那个出身小家族的黑衣青年想不到一样,天上天四大家族诸葛世家的嫡长子,会为了虎口夺食,赌上性命! 诸葛尘将火种轻轻弹出,任其落在剑气上。好在剑气已经被他同火种一同温养多年,融合起来水到渠成。 黑衣青年感受着周围炙热的温度,面色大变。那火种他隐约听过,焚死臻道的凶名近乎人尽皆知。可这样凶险的火种,真有疯子敢纳为己用? 他全然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剑气成万上万,最恐怖的是每一道都有可能至他于死地。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挡下剑雨,只是这样的话自己将无暇顾及其他。可不远处还有一个只是面色惨白,却远远不至于丧失战斗能力的白衣少年伺机而动。 虽然陷入了两难之间,可他却并未有丝毫抱怨。既然自己杀不掉那个白衣少年,但总得拉上几个陪葬。先前被他轻易束缚的四个人如今派上了大用场,只要将他们全部杀了,他不信不会在对方道心上留下裂痕,而自己也算不上分毫不赚。 所谓止损,不就是在生死之中大赚一笔?不在乎金钱满钵与否,但求不亏便是。 可等他回望过去,竟然发现那四人不见踪迹。盛怒之下,他看到了满面笑容的诸葛尘挑起眉毛,似乎在嘲笑自己。 早在诸葛尘记忆返回,他便悄然动手救下了四人。只不过阳神出窍极为凶险,若是黑衣青年恰好发威,他不见得应付过来。好在对方托大,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 此时的逍遥道人一行四人早就退去好远,只能隐隐看到天际两人。 事到如今,即便他们身处两人战场对于战局来说也起不到什么帮助,相反还会拖累诸葛尘畏手畏脚。 逍遥道人抬头仰望黑夜,有感而发道:“这下老道是清楚诸葛小子的恐怖了,方才的那剑简直如同天人一怒,即便再让我攀上数境都是拍马不及。只是老道我如今有一事不解,如今的诸葛小子,同之前当真是一人吗?”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可仍旧迟迟不语。年轻时候他偶然听得过一个说法,有些年轻俊杰喜欢封存记忆来解决心境上的麻烦。当时的他只当是志怪中的胡言乱语,全不相信。只是刚才诸葛尘瞧向他的眸子中,到底是没了最开始诸葛小子的和熙之意,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深邃与冰冷。 美妇瞧了一眼披着诸葛尘那套白衣的苏妙曦,怜爱的摸了摸对方的头发说道:“看情况......应该不是了。” 被先前白衣少年那道充斥着冰冷的眼神吓到的妙龄点了点头,只有苏妙曦一个人固执己见,重复着喃喃自语:“你们说的不对,一定还会是同一个人的!” 望着奔涌不息的涛涛河水,逍遥道人叹息道:“也是个傻丫头啊!” ...... 诸葛尘挥掌落下,满天剑雨一并滑落,构造成了江湖中最美却又饱含杀机的火雨。 身处其中,黑衣青年周围冤魂凄惨厉鸣,一片接着一片消散,哪怕他喷出一口心尖精血来保护仍旧于事无补。 周而复始中,他精疲力尽。所做的一切都没了自己的意识,只是在机械的重复一个动作,抬手挡下面前剑气,收手等待下一次出拳迎击。 恍惚间,他看到了白衣青年飞身而至,瞬间便清醒过来,可终究慢了半拍。 诸葛尘一拳打在对方脸上,而后便是犹如狂风骤雨般的数十拳。 黑衣青年无力还手,更是有苦难言。对方非要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无异于他先前的一番羞辱。只不过对方仍有后手扭转局面,而自己却是底牌尽出,如今只能憋住最后一口气,尽力拖延外散的时间。 又是一拳而至,诸葛尘浑身沾满了两人的鲜血,怒目而视开口吼道:“怎么样,来杀了我啊!” 他呸的吐出一口血水,继续说道:“都是什么狗屁道理,自己找不回场面就要在弱势的修行人身上找回?怪不得你要被那个道袍少年拘来做掌境人,要我来做就该直接杀掉,省的又养出来一个山巅修行人为祸一方。天上天的世道那般不太平,就是因为多出了你们这样的人!冷眼旁观,甚至端坐天际俯瞰人间疾苦,这没什么。可身处云端仍旧要以势压人,欺软怕硬,这就该死!” 说完这些,他停下拳头,一边喘息一边拿起胶柱剑:“今天杀了你,不是终止。我诸葛尘立誓于此,以后像你这样的人,见到一个杀一个!” 黑衣青年没有人之将死的其言也善,反而嘿嘿怪笑着说道:“诸葛呀,原来是天上天的诸葛世家出来的族人,难怪敢口出狂言。只是你尚未理解人间疾苦,怎敢口口声声教训别人?” “尚不理解,你他妈知道什么?!”诸葛尘抬手一剑,洞穿了对方的胸膛,而后双手一扭剑柄,就要彻底断绝对方的生机。 此时的黑衣青年终于命不久矣,拿一直护住的最后那口气强撑着说道:“原来如此,早知道我也不该来杀你才对。咱们二人同为大家族的旁脉庶出,怎么说都该同病相怜才是。只不过,你也没命杀掉像我一样的人了。等黄泉路上,咱俩唠个痛快!” 诸葛尘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多了,老子是诸葛家的嫡长子。” 话音刚落,黑衣青年便肉身碎裂,周围剩下的冤魂一同暴动,凝聚成了一个黑色漩涡,将毫无防备的诸葛尘吸入其中。而后直接爆炸,引得洛河之水倒灌向天后回落,飞流直下三千尺! ...... 东方翻起了鱼肚白,黑夜终于过去。 终于度过了这场劫难,岸边的四人本该欣喜,可此刻的他们却愁眉不展。 按着先前那场爆炸引起的气势来看,白衣少年多半是身死道消了。 自退隐江湖后便是无喜无悲度过近百年的逍遥道人破天荒有些悲伤,感慨道:“多好的少年郎,只是到底回不来了......” 他说完,便要转身离去。生离死别的事情他看的太多了,早就明白如何斩断挂念。 只有苏妙曦独自蹲在洛河畔,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听上去还颇有几分戏谑:“小姑娘怎么了,莫非是找不到家了。来,本公子带你回家。” 苏妙曦抬头,捂着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逍遥道人听见后更是扭头,一脸吃惊的说道:“诸葛小子,你没死?!” “滚你娘的,你这为老不尊的货色才该死在前面。本公子福缘比天,连老天都收不走!” 话虽然这么说,可其实差点就死了。如今的他不仅满身血污,衣衫破烂,就连脸色也没有丝毫气血,活像个死人。 而四人心有灵犀,对于诸葛尘好似换了个人,只字不提。 只有苏妙曦红着眼眶,抓着诸葛尘的破碎衣袖就是不放手,不死心的问道:“你是否还是尘公子?” 诸葛尘被这话问的一愣,短暂的沉默后,白衣少年笑着回答:“是啊,而且一直都是。” 第五十五章 杯中蛟龙 五人回去的时候放慢了脚步,悠闲地走在林间小路上。前面三个人刻意跟后面的“小两口”拉开差距,多留给他们点私人的空间说些甜蜜的悄悄话。 只不过跟他们想象的完全不同,那两个人的谈话非但没有丝毫甜蜜,反而充满了火药味。 诸葛尘已经换了一套白衣,让他这样的人穿着那套破烂衣衫属实是难为他。只不过对此,苏妙曦可以说得上嗤之以鼻,一路上没给他好脸色看。 诸葛尘对此有些纳闷,自己换了套衣服,怎么还招惹上了嫌弃,这不是无妄之灾不是?细想他活了这么大,熟识的女子哪个不是见了他便误终生?别管是否有些虚情假意,可都以能与他同床共枕为大。怎么到了早就对他情根深种的苏妙曦这,反而对他爱搭不理。 人生在世,难免与人萍水相逢,而后又走过岔路各奔东西。在这短短一段双人旅程中,难得的是糊涂一回,潇洒一场。 这是诸葛尘自个琢磨出来的千金难买的道理,只不过他自己看人太透,所以才难有糊涂。不过论起潇洒,他倒是颇有些心得。 跟苏妙曦就这么并肩走着,他瞥了一眼对方绝美的侧颜,将手轻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怎料到女子楼主一把掌将他的手打掉,扭头怒目而视说道:“管好你的手!” 诸葛尘满头雾水,先前还对自己的生死牵肠挂肚,怎么见到了活人这般冷漠? 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素来做事随心的诸葛尘摊开手掌,放在了对方的额头上,在苏妙曦那吃人的眼神中淡淡的说道:“这也没发烧啊,咋还说胡话?” 苏妙曦伸手一推,本想将这个登徒子推开。可大战过后的诸葛尘情况太糟糕了,就如一栋四面漏风的破败草庐。外面一直阳光和煦倒也罢,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可能他的苦苦支撑都会付之一炬。而草庐也会坍塌,再难将他妥善庇护。 看着白衣少年跌倒在地面色痛苦,苏妙曦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她的冷眼相对只是因为过不去心头的坎,毕竟如今的白衣少年与她第一眼见到的那个意中人从性情上来看无疑天壤之别。可要说讨厌,也算不上,毕竟长着同一张俊朗面孔,而且修为更高一筹。 因而她想的也不过是试着接受对方,毕竟缘分的事,妙不可言。姻缘可不会因为诸葛尘记忆回归,便断掉。 可发生了这么个插曲是她如何想不到的,白衣少年状况之差,恐怕只凭一口气掉着。散了这口气,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她下意识的扑倒在诸葛尘的身上,泪水又一次模糊了眼眶,哭喊着说道:“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诸葛尘虽说自斩神王体,可根本未失,体魄底子仍旧留存。如今也只是体内翻江倒海,还不至于身死道消。 可如今苏妙曦突然压在了他的身上,又一次令气奇机不顺,差点又走了一次鬼门关。 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口说道:“我没事......你先起来,我要喘不过气了。” 听到这话,俏丽通红的苏妙曦才发觉自己的胸口就正对着白衣少年,而且完全压在了对方的脸上。她马上起身,反手一巴掌拍在诸葛尘的脸上,娇嗔道:“色狼!” 诸葛尘当场愣住,捂着脸怔怔道:“你干什么?我调整自己的气机,干嘛打我啊!” 苏妙曦问道:“气机?” 见到对方点了点头,她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可女人就是如此奇怪,哪怕明知道有错,仍旧冷着脸不愿承认,强词夺理道:“那我哪里知道啊,再说了,你调整气机就不能先告诉我一声吗?总之,这不能怪我,要怪也是你自己活该。” 诸葛尘哑口无言,不知为何,他有些想念自己的贴身侍女仙儿了。哪怕是刘慕雪也行,总好过这个最初见面温婉如水,如今脾气比烈火还爆裂的苏妙曦。 只是这些话,他可不敢开口,只敢放进眼神中,瞪了苏妙曦一眼。女子楼主不甘示弱,回瞪回去。 可这场血雨腥风在走在前面的三个人眼中却成了打情骂俏,非但没有出言劝阻,反而转过头来指指点点。 尤其是逍遥道人隔岸观火还不嫌事大说道:“诸葛小子你身为男子就多让让人家,也不是多丢人的事情。再说了,人家妙曦那么美丽的可人,换作其他人心疼还来不及呢!” 美妇和妙龄对于逍遥道人的仗义执言一劲点头,就差对有苦难言的白衣少年群起而攻之了。 诸葛尘唉声叹气了半天,最后只好站起身来拍掉了身上的尘土,对着一脸自得的苏妙曦低声下气道:“好好好,就当是我上辈子做了孽行了吧。” 苏妙曦这才眉开眼笑。 果然世间最难懂的,便是女子心思。 ...... 四人走的确实悠闲了些,再加上路途不近,等到他们回到迎凤楼时已经是炎阳当空的晌午时分。 而迎凤楼的大门前,褩门三人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的下起了围棋。 对阵的自然是舞清舞衣两姐妹,至于肖天璇那个没念过私塾的臭棋篓子也不好在自家小姐面前显摆,乖乖的在一旁看着。 观棋不语,肖天璇这么个人品不错的护卫自然晓得,棋盘间的道理他懂得不多,可这些人情世故,他还是拿手的。不然也没资格跟诸葛尘推杯换盏,哪怕白衣少年失去了记忆。 诸葛尘见到三人,有些头痛。他记忆虽然返还,可对于逍遥境中所经历的一切还是历历在目,毕竟是亲身经历。 于那个失去记忆的诸葛尘来说自然看不出舞清对自己的意思,可记忆归还的他曾经自诩花丛老手,对于女子心思自然琢磨的透彻。所以他才有些无可适从,总不好继续装傻了吧。再说,人家姑娘瞧着也是端庄大方,收来做媳妇当然不错。 刘慕雪,仙儿,苏妙曦,舞清,没准还要再加上一个表面跟他颇不对付却芳心暗许的舞衣,看来自己离开天外天后的生活也不错。 可说到底,这些足以让世间九成男人为之心动的女子他只能选择一个,所以最后他会选谁才是重中之重。但无论选谁,剩下的女子都可能宰了他。即便再令他放心不过的仙儿都有可能人前依旧百依百顺,人后给他脸色看。 想到这里,诸葛尘低头瞧了瞧胯下,忧郁涌上心头。 人家情圣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怎么到他这里,只能千刀万剐的活受罪。 舞衣率先瞧见了走到面前的诸葛尘,又看了一眼姿色确实无可挑剔的苏妙曦,阴阳怪气的讽刺道:“哎呦呦,这是去哪里春宵一刻值千金了,把我们三个晾在这里。看你那惨白的脸,怕不是肾虚吧?咋样,女子初夜的感觉尝着是不错,可也得注意分寸才对嘛。” 苏妙曦脸上仍旧保持微笑,只是瞧了一眼诸葛尘,将手伸到后面狠狠的掐了一把。本来女子便是最懂女子,更何况苏妙曦这般心思玲珑之人,早就看出了那对姐妹花同自己的意中人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她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连这种荤话都说得。 如今的诸葛尘哪里能被这个疯丫头占据上风,瞧着情况不妙,甘愿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冷着脸说道:“不劳你费心,身子骨再虚也能让你欲仙欲死。” 果不其然,满身醋意的女子楼主又跟他的后背较起了劲。 舞清骨子里不愿与人起争执,拉住自己妹妹的手示意她别再说了。可舞衣连自己的姐姐都敢杀,又怎会听话? 只见她踮脚瞟了一眼诸葛尘的身后,面带笑意说道:“姐姐怎么了,干嘛生气,再怎么说也不能与男人动手啊。” 火药味因为这句话变得愈发浓烈,诸葛尘一看情势不妙,跟逍遥道人对了个眼神。道人也是过来人,直接走进房门,喝酒去。 两人互相斟酒,隐约可以听到外面女子楼主的声音:“妹妹这话说的中肯,女子脾气不好些自然不好,可总得要强硬些才好,对不对?” 剩下的话随着诸葛尘这杯酒入腹便听不真切了,只是他能隐约感觉到外面那股山雨欲来的味道。不过为了避免惹上一身腥,这件事他还是不出面的好,还不如继续饮酒,逍遥痛快! 可等他再抬起头时,竟然看到了那个已经有了大天君尊号的道袍少年坐在他身旁,而且还手提两壶酒,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诸葛尘挑眉,好似没看见一样。到底还是道袍少年沉不住气,嬉皮笑脸率先开口道:“错给你安排了一场生死劫,确实是我的疏忽,还好你没事。” 诸葛尘眼都未抬,只是没好气的说道:“就这些?” 道袍少年讪讪的笑了笑,合着是对自己胡乱安排的姻缘不满啊。 一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逍遥道人此时横插一嘴:“诸葛小子,你跟他认识?” 诸葛尘点了点头。 逍遥道人向来自来熟,一巴掌拍在道袍少年的肩膀上大咧咧的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诸葛小子如此,我看你这个小娃娃也应是!只是不知道师出哪家?总不会也失去记忆了吧。” 道袍少年轻轻挥手,逍遥道人瞬间腾空,而且身体动弹不得。这个心性古怪,脾气更是难以琢磨的大天君笑着开口说道:“什么小娃娃,怎么说我也活了千年以上,就是一个野兽活这么久都能成精。再说了,我的师门与你相同,按道理来说,你该叫我祖宗才对。” “别闹了,你来总不会就是说这些事情的吧!”诸葛尘伸手,示意对方放下逍遥道人,而后开口说道。 “哪能!”道袍少年拿过酒杯,给自己满上,递到诸葛尘的眼底,故弄玄虚的说道:“你看,有没有瞧见这条兴风作浪的杯中蛟龙?” 第五十六章 心头百丈恶蛟咆哮 诸葛尘看着杯中昂首的蛟龙,点了点头后问道:“就为了这事?我早在来到那座天下后便知自己的心头藏有恶蛟,当时也并未在意,没想到竟然放任它到这般地步。不过即便如此,我也有办法解决,不劳大天君费心了。” 道袍少年倒出一滴酒在桌面上,而后便将整杯酒泼洒而出。他手掌横空一扫,便是千万滴落悬停在空。令人惊奇的是,每一滴中竟然都有一条恶蛟,只不过千姿百态。 道袍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诸葛尘的眉心,以道家的独门秘书帮着诸葛尘开了天眼,“你瞧,这像是能轻易解决的吗?” 诸葛尘再望去,每一条恶蛟都不再静止,反而摇晃身躯,咆哮出声且震耳欲聋! 莫说方才面对想要至他于死地的黑衣青年,就算当初自斩神王体,诸葛尘都未感觉到这般透体冰冷。可如今被酒滴中的恶蛟包围,从来桀骜的胆敢藐视苍天的白衣少年竟然流露出了胆怯。 这是他自己的心魔,早就种在心头开花结果。起初不动声色,可等到崭露头角时当真令他心慌。若是再等些日子,等他真的重回顺运境界,这个隐患没准真会要了他的命。 等到那个时候,恐怕他就会沦为心智丧失的魔物,只知杀戮。这样的诸葛尘确实更加潇洒,可即便返回了天上天,那个人还会是他吗? 诸葛尘紧盯道袍少年的眸子,开口说道:“你有好办法?” “当然!”道袍少年一脸不加掩饰的骄傲,嘿嘿笑着说:“要不然我来找你干嘛?咱俩现在是一条线,帮你就等于帮我自己。”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对付心魔,他没有经验。从小他便被家族里的长辈告知,自己凭借神王体足够畅通无阻步入圣人。其间无论是让人抚膺坐长叹的天垒,还是竹篮打水的艰难险阻,甚至是天道问心的圣人关隘,对他而言都是一层轻易便可捅破的窗户纸。现如今突然发现自己心魔萌芽,倒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所以他才问道:“什么办法?” 道袍少年清了清嗓子,拿出了自己大天君的气度。他抖动双袖,将酒滴震碎后重又聚在一起,凝聚成了一条百丈长的恶蛟。 得亏是身处于他的掌心天地,不然整座迎凤楼都会被恶蛟压塌。 诸葛尘皱起眉头,下意识的说道:“你不会让我亲手搏杀吧?” 道袍少年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啊。你的心魔与他人不同,可不是我一个小小大天君就能压下去的。再说了,即便可以,我也不会去做,因为那样只会适得其反。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的心魔还是自己来解决的好。反正我能做的已经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你的了。哪怕你败倒在其中也无妨,大不了咱们的买卖不做,我再等上几千年,我等得起。” 修行人本就无情,以清心寡欲而著称的道家更是如此。换做儒家没准还得为自己的同好掬上一把同情泪,到道家这,人家连理都不理。 诸葛尘望着道袍少年掌心天地中的那条恶蛟,虽然笑容颇显无奈,可眼神却异常坚毅。只见他灌了一口酒,潇洒说道:“那我就走上一走,我还不信宰不掉自己养出来的一条恶蛟,只是可惜又要损坏掉一套白衣啊!” 听了这话的道袍少年哭笑不得,这都生死攸关的时候还在一件衣服上计较。最开始他也听说过这个在天上天名气极大的神王的轶事,其它的信疑参半,只是对于其对白衣的喜爱他便一字不信。没想到今日终于让他涨了见识,果然是天才人人有怪癖。 他看了一眼磨磨蹭蹭的诸葛尘,破天荒没好气的说道:“快进去了,等你出来我送你一件白色法袍,品质绝对堪称上乘,哪怕臻道都别想轻易破坏掉。只不过话我先说在前头,法袍也就质地非比寻常,其它功能是万万没有的。” 哪知诸葛尘双目放光,直接点头说道:“这就够了,我就当是你送我进入逍遥境的补偿吧!” 道袍少年听了这话,差点一口血便喷了出来。自己劳心劳力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到了对方那里反而吃力不讨好,一切都是他的过错?要不是买卖走在最前面,他一定好好收拾一下这小子。不然真等对方成长起来,自己就没戏了。 可到最后,他也没动手,只是恶狠狠的说道:“等会有你苦头吃,谨记。你若真没能宰掉恶蛟而沦为魔物,我会出手杀了你,省得日后祸乱天下。” 诸葛尘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闭嘴,便拔出胶柱剑一步踏入了掌心天地。隔着那道掌心屏障,诸葛尘开口说道:“放心,死不了!” 他话音刚落,恶蛟便俯冲而来。明明掌心天地中没有江河,可它却能掀起滔天巨浪,水漫整片天地。 置身这片水牢之中,诸葛尘出手便没有藏拙。胶柱剑横在胸前同他拔地而起,紧随在他身后的便是两座雄奇山峰。 五行之中便是相生相克,土本就克水,更何况山岳? 可百丈恶蛟非但没有惊恐,反而带着滔天巨浪横冲直下,冲散了诸葛尘辛苦构造出来的阵仗。 好在白衣少年身形轻灵这才躲过冲击力不比利剑差的巨浪,不过最后他的后背还是中了恶蛟一爪,喷出一口鲜血。 嘴角挂血的诸葛尘悬立在空,跟恶蛟四目相对。诸葛尘面色平淡,只不过有些惨白。而恶蛟眼神玩味,竟然还带着些许的嘲讽。 下一刻,诸葛尘一剑刺来。 剑光看似极慢,却好似能够跨越时间,刺透了恶蛟的腹部。一梦千古的剑意虽然算不得刚猛,可却胜在了一个柔字上。 这招妙手偶得的剑招就连外面一直静静观望的道袍少年也忍不住拍手叫好,此等剑意剑走偏锋,即便是他都是平生仅见。天上天剑士茫茫多,象征着剑道之高的山峰也是耸入云端。在一辈辈的潇洒剑士手中不断添砖加瓦,再想锦上添花都是难上加难。但他毫不怀疑,自己掌心世界中的白衣青年,绝对可以让剑道山峰再高几分。 诸葛尘眼神愈发清明,虽然喘着粗气,可战意不增反减。他就站在那里,一边等着恶蛟的下一次冲锋,一边开口说道:“畜生,我知道你能听明白,再来啊!” 他有恃无恐,因为下一记杀招已经被他握在手中。只等恶蛟进攻,露出破绽。 可恶蛟没入水中,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张口便是一条火蛇喷出,正中他的后心要害,将他击落在凭空而出的水中。 沦为落汤鸡的诸葛尘破口大骂:“他娘的,不该这么托大的。” 置身水中,便是恶蛟的主场。 它无处不在,不时的偷袭诸葛尘。对此,白衣少年无可奈何,只能被动防守。既然已经落入下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诸葛尘抓住机会,胶柱剑上光芒万丈向前挥洒出一道耀眼剑气,砸在了恶蛟的头上。恶蛟那巨大的头颅上炸起雪花,它一阵吃痛,钻回水中。 趁着这个机会,诸葛尘收起胶柱剑,拉开拳架,抬手便是山巅止境拳! 拳风刚猛,诸葛尘更是气势猛涨。竟然在自己的周围生生造出了一个龙卷,身处暴风眼中的白衣少年背负破碎苍天图,出拳不断。 不一会的功夫,他周围的湖水竟然逆流向天,而后被蒸发的一干二净。而藏身其中的恶蛟,也无所遁形! 此刻的诸葛尘英姿勃发,笑望着恶蛟说道:“藏不住了?让我爽一下吧!” 转身,上步,抬手,砸下。 动作一气呵成,没等恶蛟反应过来便砸在了它的头颅上,随之到来的还有那幅破碎苍天图。苍天图上天雷滚滚,漆黑一片之中,诸天颤抖。 此等至刚拳术,拿来对付心魔凝聚出的恶蛟堪称一绝。两者本就势同水火,哪怕此蛟由诸葛尘自斩神王体时的怨念汇聚而成,可对上诸葛世家的最顶尖的拳术仍旧不能匹敌。 千百拳下,连诸葛尘神王体魄犹在的拳上仍旧血肉模糊,恶蛟的情况岂能好到哪里去? 可令诸葛尘万万想不到的是,恶蛟竟然在此刻低头求饶。 白衣少年被气的笑出了声,这等审时度势的心魔真是他凝聚出来的?也太没骨气点了吧。 一人一蛟在此刻心意相通,恶蛟竟然率先低头,甘愿自行消散。 对此诸葛尘颇为无奈,可既然对方服输,自己的目的便已达到,没必要非得亲手了结对方的性命。临了,他开口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也省得我再战一场。” 他说罢便要转身离去,也就在此时,恶蛟突然张口,露出沾满剧毒的紫色毒牙就要咬在诸葛尘的身上。 到底是灵智没有开化完全的畜生,怎知道这是诸葛尘故意卖的破绽。而胶柱剑早已经恭候多时,直接洞穿它的咽喉。随后便是双峰盘旋而起,彻底了断了恶蛟的生机。 回望了一眼身后的蛟尸,诸葛尘似笑非笑的说道:“和我斗?” 第五十七章 平心静气 出了道袍少年的掌心天地,他才敢喷出那口鲜血,而后身子后仰便要倒在地上。好在苏妙曦在后面接着他,这才没有伤上加伤。 苏妙曦关切的望着他,着急的说道:“尘公子你没事吧?” 诸葛尘无力的笑了笑,伸出手放在苏妙曦的脸上说道:“你终于肯叫我尘公子了,这样我也能走的安详些。等我死后,你不要执着于我。眼光放低些,找一个江湖上的年轻俊杰便嫁了,安度一生,也算是了解我的夙愿。” 苏妙曦听了这话,再次流出了泪水。本来还能忍住,可等她见到诸葛尘头一歪,没了气息便哇的哭出声来。 女子楼主坐在哪里,哪里便是一幅美丽画卷,如今哭成了泪人,便更显绝美了。 诸葛尘没忍住,眯起眼睛哈哈大笑。 苏妙曦这才发觉自己被耍了,慌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滴,火冒三丈。一把软剑直接被她拿在手中,直接刺向诸葛尘。 若非道袍少年帮着挡下这一剑,仅凭诸葛尘如今的糟糕情况,结果肯定非死即残。 诸葛尘悄悄咽了口唾沫,怔怔道:“你还来真的啊?这么不禁逗,以后要真把你娶回家,好不得鸡飞狗跳啊!” 哪知道苏妙曦瞪圆了眼睛,怒吼道:“诸葛尘!你要敢不娶我,我便一定会亲手杀了你!”说着便又要在白衣少年的身上来上几剑。 得亏诸葛尘能伸能缩,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连忙服软:“别,我再也不开玩笑了还不成嘛!” 而后他又强挺着坐起身来,说了好些安慰话,这才平息了苏妙曦的怒火。 叹了一口气的诸葛尘环顾四周,从道袍少年的眼中发现了幸灾乐祸的意思。这他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来到对方身边摊开手掌说道:“说好的法袍,给老子拿来!” “老子?”道袍少年挑眉,一巴掌打在诸葛尘的手上说道:“没有!”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我来的匆忙,这种东西也不可能带在身上。不过还有个更好的东西,你要不要?” “你肯给?” 道袍少年老神在在的回答:“之前自然不肯,可现在却不同了。别误会,我拿出这个也算是我的诚意,也希望咱们的买卖还可以再向前走一步。” 诸葛尘盯着对方的眼眸,直接说道:“说来听听。” “诸葛公子是爽快人,我喜欢!”道袍少年说着,抬手隔绝出一方天地,而后在诸葛尘的手指上写了四个字,平心静气。 他嘿嘿笑着说道:“这份诚意,够不够?” 不知晓的人或许觉得没什么,可清楚道家底系的诸葛尘却愣在当场,因为他不知道这千金难买的馈赠,他是收还是不收。 道家大脉一共三条,分别是孤隐,道法自然与平心静气。 三脉之中,以修孤隐的人数最少,而修道法自然的最多。至于平心静气一脉,因为最难修成,所以人数不多。但因为其杀力实在冠绝三脉,所以也吸引了不少道士。 此刻的诸葛尘内心打鼓,这等不传之秘真要传给他?可别又是一场堪称飞来横祸的大道之争,到时候把他拉入道家,道袍少年还愁自己不给他办事? 似乎猜到了诸葛尘心中的疑虑,道袍少年说道:“别想太多,就是做一笔长远的买卖。等你回到天上天后,帮我一把就够了。” 诸葛尘望穿了道袍少年眉心的那抹忧愁,摇了摇头。曾经有个跟他关系不错的佛门小沙弥同他说过一句话,虽然有些鸡同鸭讲的道理,可却令他记忆尤深。叫人间事事不如意,众生皆苦。此时再想起来,深以为然。连一位距离成为一脉掌教都只差一线之隔的大天君都是心中有苦说不得也,他这么个背井离乡的弃子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得不说,道袍少年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心坎,所以他才说道:“帮什么?” 即便身处自己才开辟而成的小天地中,道袍少年仍旧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诸葛公子可曾听说过千年前那场北垒滔天血祸?” 诸葛尘点了点头说道:“可是那场号称无人生还的道家大清洗?这个我倒是知道,不过你跟那件事能有什么关系?” 道袍少年眯起眼睛,踮起脚附到诸葛尘的耳边开口说道:“诸葛公子此言差矣,若真是无人生还,那么我又怎么会站在这里呢?” 在诸葛尘震惊的眼神中,他继续说道:“虽然活下来,可又能如何?每日生不如死倒也罢,最主要的是......上面一直有人压着,我看不到为那件事翻盘的希望。” “有人压着?”诸葛尘问道:“几位道家掌教?” 道袍少年向上指了指,唏嘘道:“不止啊!” 之后两人便陷入了长久的缄默。 掌教之上还能有谁,两人心中一清二楚,不外乎是那个他们连名字都不敢说出口的道祖,更是天上天仅有的四尊人仙之一。修为到了那般地步,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随便何地,只要有人提及便会察觉。 按常理来说道祖不会这么闲,可就怕一个万一。如果真的被其发觉,甚至回溯时光长河,碾死两人也不过心念一动罢了。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道袍少年吐出两口浊气,算是斩断愁丝后说道:“不说这个了,还是先将平心静气的道家秘法传授于你吧。不过你当真愿意接受吗,接受了就等于跟我站在了一条战线上。即便日后你反悔,也会在心头留下比之恶蛟更要麻烦的心魔,终生大道无望。” 诸葛尘连利弊都没有权衡,潇洒说道:“这天底下还没有能让本公子后悔的事,再说了,能跟那位掰手腕,想来不算一件坏事。” 道袍少年会心一笑,做出道家致谢的礼节。 这样的少年,见到便是幸运。身处这个好似从未宁静下来的乱世,少年便如一捧清泉水。可能在你不需要它的时候总觉得可有可无,甚至有些碍眼。可真当你口渴难耐时,才会发现它的重要。 对于如今心乱如麻的道袍少年来说,诸葛尘于他,便是那捧甘洌泉水。 道袍少年也不拖沓,直截了当的说道:“那你记好喽,此乃道家平心静气一脉的秘法,虽然算不上最核心可也足够你与人交锋身处下风时扭转乾坤。”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我倒是忘了,只要你不自己去找死或是被人算计,恐怕也难得落下风。不过另一种你恐怕会用得上。” “什么?”诸葛尘下意识的说道。 “颠倒黑白!” 随着他话音刚落,这处独立世外的小天地便变了样子。 先是炎阳升起,而后便是一轮圆月当空。昼夜交替中,诸葛尘闭上眼睛,仔细感悟其中的多端变化。 周围大道之音轰鸣,不断的冲击着诸葛尘的心神。而且每一轮交替,轰鸣便越来越大,甚至动摇了白衣少年岿然不动的身躯。而且时间越向后推移,交替的速度便是越快。可能一个眨眼过去,四季便轮转而过。 道袍少年静观其变。 这道秘法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去那么简单,它的另一个功能便是能够检验修行人的天赋如何。在他第一次触碰此法中便扛下了三百六五个昼夜,正好一年的光阴。每一月,每一季的交换,尤其是跨年的时候,才是危机最深的时候。 而他,便败倒在了下一年。可即便如此,仍旧惊艳了他这一脉,而今更是站在大天君的位置上,俯视众生。所以他才想知道,一位昔日神王究竟能走到什么地步。 但诸葛尘真的没有让他失望,距离一年的光阴已经不差几天,而最凶险的时候也悄然临近。哪怕白衣少年已经嘴角流血,仍旧不动。 诸葛尘的心神从未像此刻这般沉稳,他似乎遗忘了一切,只依稀记得应该努力扛住下一轮。而昼夜交替,轮回不止,他就这样辛苦支撑。一如他落魄的开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求问心无愧。 道袍少年将这些尽收眼底,喃喃自语:“这是何必?” 此时,诸葛尘终于站起身来。虽然他嘴角流血,可神色自若。而周围异相逐渐浓缩,归位一点,就这么化作一颗珠子挂在了诸葛尘的胸前。 道袍少年这才明了,不是对方撑不下去了,而是已经琢磨透了秘术,能够收为己用。此等绝伦天赋,着实令他咂舌。他真的难以想象,对方若是重回天上天再一次站在世人视线中,该会让人何等惊叹。 这么想着,他笑出声来,对着诸葛尘说道:“本来我挺自傲于自己的天赋的,结果跟你一比,无地自容啊!” 说着,他将这片天地重新融会逍遥境中,回到了迎凤楼众人的视线中。 望着白衣少年惨白的面庞,他弹指而出一道自己的温和灵气,帮着对方恢复伤势。 等到诸葛尘再睁眼时他问道:“怎么样?” 诸葛尘正色说道:“平心,静气。” 第五十八章 有些琐事 此刻的诸葛尘双眸各异,一只藏日,另一只藏月。过了好长时间,日月才渐渐消失,再盯着他的眼神看去,也没有方才那般的压迫。 他对着道袍少年说道:“秘法确实不错,可仅凭这个便换来了日后的生死与共,你这盘生意做的不错。” 面对诸葛尘的挖苦,道袍少年泰然自若。于他而言,不过是下了一手暗棋,多一份保障。毕竟谁也说不准诸葛尘日后能否更进一步,非但没有沉沦于自斩神王体,反而更进一步步入人仙境界。 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诸葛尘自然会同那四位交锋,所以今日之举,也不全算拉他下水。 他笑了笑,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说道:“诸葛公子此话又是从何说起啊?” 诸葛尘懒得同他细细掰扯,徒耗时间,只是下了逐客令:“既然大天君事情办完了便早些回去吧,国不可一日无君,想来对你来说也应是如此。所以就不多留你了,还是早些打道回府吧。” 道袍少年一阵无言,身处自家的逍遥境还能被别人驱逐,他这么个大天君混的也算是独一份。本来他还想着顺手将诸葛尘也带出去,既然对方没有出去的意思,他也不强求,伸手递给白衣少年一枚雕刻考究的玉佩说道:“等你要出去时便碾碎这枚玉佩即可,不用知会我一声了。等到百家争鸣的时候,我自然会来找你,其间咱们二人还是不要相见为妙。” “好!”诸葛尘应声回答下来,而后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叫住了转身欲走的道袍少年说道:“仙儿就劳烦大天君多照顾照顾了。” 道袍少年听后,目露幸灾乐祸的神色。诸葛尘也觉得不妙,回头瞧了一眼就站在他身后半步的苏妙曦。别看女子瞧着小鸟依人,配上嘴角挂着的那抹倾倒众生的笑容更是红颜祸水。可见识了她真面目的诸葛尘心中一清二楚,这女子楼主,足可以堪比河东狮吼。 只见她轻轻靠在诸葛尘的肩膀上,眨了眨眼问道:“仙儿?又是哪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啊?” 白衣少年转过头去,想搜寻道袍少年的身影,可人家早就离开了逍遥境,乘风而去了。 诸葛尘不寒而栗,只好硬着头皮赶忙回答:“你可别误会啊,不过是我的一个贴身侍女罢了,没什么关系。” 苏妙曦似笑非笑,紧盯着诸葛尘的眼眸,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就说说,你干嘛这么激动。不就是个贴身侍女吗,我又不会计较什么。” 诸葛尘腹诽道,既然您这么大度,就别做出一副要给我生吞活剥的样子啊! 苏妙曦瞧着对方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对了,你之前说的要离开这里是什么意思?” 诸葛尘将逍遥境中的一切和盘托出,震惊了与他在这几日萍水相逢的所有人。 几人都面露惊惧,原来自己这么些年就生活在一方与世隔绝的小天地中。怪不得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人在江湖中突兀崛起,却又悄然落幕。本来江湖上的闲人散士还猜测是与逍遥道人一般归隐深山,而现在看来,恐怕是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本来作为一方修心为主的小天地,逍遥境内便没什么奇珍异宝夺人眼球,更何况来这里的人眼界较高,自然看不上。大多都是解决了问题,便直接离去,也不想在此多留片刻。当然,也有类似诸葛尘这样的人会多呆上十天半个月,不过也不会停留太久。 毕竟逍遥境中的舞台太小,没人愿意在这里逞威风。 哪怕那些人回到天上天或许会一无是处,但仍旧拦不住他们的脚步。说不上飞蛾扑火,反倒是人各有志,试问哪个少年郎不想年少鲜衣怒马,纵横四海为家。 苏妙曦亲自泡了一壶茶,只不过只给诸葛尘倒上了一杯。逍遥道人觉得口渴,也想要混一口喝,可却被女子伸手拦下。 不算那些小脾气,苏妙曦已经算得上颇为通情达理的女子了。只见她将茶壶放在诸葛尘的边上,开口说道:“那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诸葛尘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能。前途未卜,我可不敢说就一定能活下来。如果,我是说如果的话,等我回到天上天便再跟大天君做笔买卖,把你们都接出去,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逍遥道人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了。” 算上岁数他已经活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了年轻时候的野心和意气风发,只想回到那座开满山茶花的小山上,安详的度过晚年。 诸葛尘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最迟明天,我便同你去看花,之后也该回去了。” “这么着急?”苏妙曦问道。 诸葛尘帮她整理一头青丝,点头说道:“答应了一个家族,要帮着他们办件事,算着时间也是时候该动身了。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拖延的好。” 苏妙曦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只是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失落。毕竟在她的心底,此生注定非诸葛尘不嫁。 此后便是一番琐碎的告别,对于褩门三人来说,诸葛尘对他们的感情算不上特别深厚。至于对他有些情爱的那对姐妹花,诸葛尘只当对方是春心萌动。迟早有一天会忘了他后找一个好人家嫁了,悠闲的相夫教子。 再说了,身旁有苏妙曦盯着的他可是贼心贼胆俱不敢有。生怕惹人不爽,又是一剑斩来。别人的剑他自信可以接下,可是女子楼主的伤人伤心之剑,他应不下啊! 结束了这一切,他便准备同逍遥道人动身了。看过了漫山遍野的山茶花,逍遥境内的因果除了苏妙曦这一条剪不断理还乱,便两清了。即便日后真发生了什么意外,也不至于波及他的心性。 而且他跟逍遥道人投缘是真,陪着去看一眼,情理之中。只不过苏妙曦一个劲吵着要跟去,诸葛尘无可奈何,也只好随了她。 ...... 三人风雨兼程的路途中倒是没什么意外,只是遇见了一伙见色起意的马匪非要霸占苏妙曦。 对此诸葛尘没什么手下留情的,持胶柱剑将他们全部杀了。 莫说他们不开眼,招惹到了苏妙曦。但凡他们从自己眼底下走过,没准诸葛尘都要替天行道。他对此美其名曰日行一善,多给自己积些阴德。 苏妙曦听后只是抬头给了一个白眼,便继续依偎在诸葛尘的怀中。 这几天下来,两人才叫真正的如胶似漆。逍遥道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不跟两人呆在一起。 这一日,三人终于抵达了逍遥道人记忆中的那座山。可却没有漫山遍野的山茶花,反倒是荒芜的很。毕竟过去了百年,连年征战再加上天灾,物是人非都是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一座山的景色。 诸葛尘明显能感觉到逍遥道人身上外溢的怒火,他走过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说道:“放轻松,别乱了百年养出来的静气。” 逍遥道人深呼吸数次,才总算平息怒火后无奈的说道:“抱歉了,本来想让你看看江南的山茶花,没想到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瞧着对方没了那么大的火气,诸葛尘摆了摆手才继续说道:“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以后啊......”逍遥道人挠了挠头,看着不远处落在地上的一只麻雀说道:“就呆在这里一株株的山茶花种下去,直到恢复往日的样子。” 诸葛尘笑着回答:“很了不起的愿望了。” “真的?” 诸葛尘点着头,以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在我看来,总好过一切市侩的愿望。比如成为所谓的江湖共主。” 说着,他看了一眼似懂非懂的苏妙曦便转过身去说道:“走了,只是不知道再回来该是什么时候了。” “这就......走了” 苏妙曦尽力忍住自己的泪珠不滑落到脸上,可到后来还是哭成了泪人。 “得了,爱哭鬼,总会有再见的时候,而且不会太晚。”他说着,便捏碎了攥在手心的玉佩,身形便化作尘埃,随风飘散。 他没敢回头看着苏妙曦肝肠寸断的样子,美人流泪,他诸葛尘,无福消受啊! ...... 大约十几年后,逍遥境的江湖大世上,天才辈出,美人更是无数。无数人为了能够名列那张榜单上而打的头破血流,可即便如此,众人的心中仍旧没有真正的江湖执牛耳人物。 也只有对这位美名远播的女子楼主,大家才衷心承认,论及美貌,无人能够出其左右。 自她在江湖上抛头露面的那天起,便有无数俊杰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即便偶尔低头都是一眼不瞧,寒煞了不知多少人的心。 甚至江湖上因此有一句话广为流传,叫最寒不过楼主心。 再后来,群英共分迎凤楼,已经将迎凤楼围的水泄不通之时。那个年少有为甚至足可以称作江湖共主的青年说了一句话,只要女子楼主愿意妻我,我便保迎凤楼千年不倒。 女子楼主立在迎凤楼的楼顶小阁中,打开窗子轻蔑说道:“妻?你配吗?” 就在此时,一道爽朗笑声传来,随后一个而立之年的白衣男子飘然落在万军之间,拿手掌挡在额头上,遮住刺眼的阳光。 男子抬头朝向女子楼主说道:“妻我,行不?” 千军万马握紧刀柄,就要砍死这个哗众取宠的男子。 谁料到生死之间仍旧面不改色的女子楼主竟然红了眼眶,重重的点头说道:“嗯!” “我的女人都敢欺辱?!”白衣男子一声断喝:“都去死吧!” 他不过抬起一根手指,天上便有道道紫金巨雷降落人间,化作一方庞大雷池,将众人吞噬。 身处这片死了无数人的血腥修罗场中,诸葛尘望着不远处红了眼眶的苏妙曦说道:“爱哭鬼,入公子怀来。” 本名苏妙曦的迎凤楼楼主笑的像一株摇曳在风中的芙蓉花,飞奔向诸葛尘说道:“尘公子,奴家来了。” 第五十九章 寻死便当死 离开了逍遥境的诸葛尘马不停蹄的向王家赶去,算着时间也该到了万族会开始的时候。这些日子以来他杳无音讯,想来王家也会着急。 如今的诸葛尘心境上的裂痕已经完好如初,更是攀爬到了顺运的境界,这无疑增加了他夺魁的资本。只等他技惊四座,夺得了状元位奖励的那株无涯莲,自己便能重新开始修行名为步步青莲生的秘法。 那时的他便可扶摇而上,直入真正的顺运境界! 到时候再进入连天上天都不敢轻易窥探的苦海学院中耐心蛰伏,只等修为更上一层楼,便可寻找回归天上天的路了。 想到这里,哪怕他自认每逢大事有静气,仍旧不免内心激动。当年的他无奈背井离乡,一代神王黯然落幕。若是能再回去,该是何等光景? 他只希望昔日故人仍旧安好,而那些仇人也别死的太早。毕竟像道袍少年说的那样,报仇这件事,还是自己做起来最快人心。 这一日,他来到了一座小城中。 小城距离同他结下血海深仇的太行宗相距甚远,可仍旧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街道上往来的修行人也大多出身太行宗,而且面色上也带着倨傲的神色,自觉高人一等。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这也是诸葛尘为人处世的道理之一。若是自己宰了这帮太行宗的底层修行人,便同那仗势欺人的太行宗主没什么区别了。所以哪怕杀人事轻,他也不愿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诸葛尘自信用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便可以手刃太行宗主。这期间的几年,就让对方提心吊胆的活下去吧! 沿着城里的街道,风尘仆仆的诸葛尘想要找一个酒楼进去填饱一下肚子。若是酒楼里还贩卖着合他口味的醇酒,便再好不过了。 也得亏酒香不怕巷子深,诸葛尘终于在转过一个拐角时瞥见了一家卖相不错,更是人满坐满的酒楼。 他本来还想站在门外观望一阵,生怕被人当作生客痛宰一顿。可等他闻到了酒楼里飘出的酒香,心里的酒虫便耐不住寂寞,抬腿便走了进去。 招呼在门口店小二瞧着是个陌生的客人仍旧热情不减,按照自家老板的话说,远道而来便是客,更何况来咱们酒楼的客人更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子不嫌母丑,所以说不论身份贵贱,来到这里便一视同仁。 努力攒着银两等着过几年也开一家小酒楼的店小二深以为然,觉得这些道理可真是人人都该奉为圭臬的生意经。不然为啥小城不大,却吸引了那么多回头客跋山涉水来这里吃酒?其中的玄机可不只是便宜而已呀! 店小二凑到诸葛尘的身边说道:“客官就自己一个人?来里面请。” 听着店小二中气十足的嗓音,诸葛尘回以一抹笑容,便坐在了人满为患的酒楼中唯一还空着的那张桌子上。 店小二那拿着搭在肩膀上的白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客官运气可真好,平常这时候咱们这里可是座无虚席,也就今天还空下一张位子,让您坐上了,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 诸葛尘不动声色的摸出一粒碎银递到店小二的手里,店小二会意,脸上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半分。 他凑到诸葛尘的耳边小声说道:“客官再大气,小的也不能白拿这银子。跟您透个底,咱们酒楼最好的酒便是那晨花酿。一般人我都不告诉他,只是价钱有点贵,可绝对值这个价!” 诸葛尘似笑非笑。 店小二连忙说道:“您可别误会,就是纯粹拿一分钱做一份事罢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说道:“这句话说的不错,凭这句话,我就该相信你。先上三两晨花酿,再来一盘酱牛肉,钱不是问题。” 店小二听后乐开了花,他在酒楼里干了五六年,冷眼白眼没少挨,甚至连说在他耳旁的辱骂都听了不少。最开始还会动真气,等到现在早就麻木了。可当他突然听到了别人的赞美,到有些无可适从了。让他没来由的想起自家那个好像是个读书人的掌柜的一番话,叫士为知己者死,他虽然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可现在他琢磨自己的心情,大概如此吧。 他痛快的应了一声得嘞,便小步跑向后厨。他可得跟厨子说一声,那位和熙公子要的那盘酱牛肉可得给多一点,总得让人家成为酒楼的回头客不是。 等到晨花酿上开后,诸葛尘便喝开了。只不过并未豪饮,而是小口慢酌。再加上模样俊朗,引得不少来酒楼的女子的目光都不经意间瞟到他的身上。还有些胆子大的,娇笑着跑来送上自己的手帕后便离去。 诸葛尘对此不过置之一笑,早在天上天时他便从来不缺女子的投怀送抱。毕竟有诸葛世家嫡长子和神王的金字招牌挂在身上,哪怕他丑陋无比都该得女子心喜,何况他的皮囊确实不错。 对于那些女子,诸葛尘晓得他们不过是看中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冷眼相对。可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个第三美人,不还是是那盘棋局的关键一步吗? 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人与人之间,还是冷漠点好。也省得抱了太大希望,最后却失望满怀。 喝着杯中酒,诸葛尘神游物外。等到真在万族会上夺魁后,自己的名头肯定会响彻这片天下,也必定会引得天上天某些人的关注。他可以肯定,这些人中一定包括自己的家族,那个前面被冠以梵天二字的诸葛世家。 他如日中天时,有些人自然不敢发声,只能匍匐在地,即便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坐到家主的位置上去。可如今不同了,世间人做不得雪中送炭,难道还不会落井下石?诸葛尘已经可以预见,在那之后的自己可就不再得今日悠闲了。 “这位小兄弟,你到底吃不吃啊。若是不吃,就赶紧让个位置,我们家公子都等上半天了?”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声音传来。诸葛尘抬头看去,瞧见了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人。 中年人话说的不客气,诸葛尘自然不给他这个面子。出门在外,人敬一尺还一丈的道理不常有,可人欺一时欺一世确实人人精通,更何况面前还是诸葛尘这个向来蛮不讲理的主。 他眯起眼睛,笑着说道:“敢问是哪家公子啊,排场这么大!” 中年人这才放下心来,本来看着白衣少年卖相不错,没准是哪个家族的血脉,才上前说了句话劝对方离开。可既然对方连自家公子都不认识,那必定是无根无基的山河野修。早知如此的话哪里用废话连篇,早就驱使跟在后面的恶奴将这一桌一人掀的人仰马翻了。 中年人皱起眉头回答:“小子哪里人,连我们太行宗云霞洞的秦公子都不认识,便敢在这里吃饭?” 诸葛尘听后心里笑出声来,只是未流于表面。好家伙,这太行宗跟自己可真是五行相冲,随便吃个饭便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只见他伸手指了指周围坐着的人问道:“难道此地的风俗是吃饭喝酒必须认识秦公子?” 随后,他盯紧了站在中年人身后的那个青年。青年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一看便知是纵欲过度。 秦公子此时开口说道:“你可知来这酒楼里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方圆百里内有头脸的人物。倒是你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谁给你的狗胆同本公子扯三道四,不想活了?”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说道:“合着就是欺弱怕硬,把我当成软柿子了呗。”他笑了笑,端起酒杯满上晨花酿,递到秦公子的身前。 秦公子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说出一句话:“想给我敬酒?你可没这个资格。” 诸葛尘捧腹大笑,笑过之后便冷着脸指着秦公子说道:“是在叫你给我敬酒,不然今日之事便没个说法。” 还没等秦公子开口,中年人及他身后的一帮恶奴便蜂拥而上。惊得还在吃饭的客人大叫出声,飞快的跑到安全的角落,观望这一出好戏。 诸葛尘挠了挠头,喃喃自语道:“这也太不够看了吧!” 他话音刚落,青色剑气便弥漫开来,从每个恶奴的身边飘荡而过,留下遍地死尸。而后青色剑气便缠上了秦公子和那个中年人,只要诸葛尘心意微动,两人也将横死于此。 死到临头,秦公子仍没有自知之明,好在嘴硬:“我爹可是太行宗云霞洞洞主,杀了我你也活不掉!” “太行宗云霞洞啊......”诸葛尘笼袖在胸前:“那可真是好大的威风,别说是你,就算你那个爹身处此地,我仍旧照杀不误!” 此时秦公子是真的害怕了,尤其是那个白衣少年的眼神中就好像藏着魔鬼,杀人不眨眼。 可他又死死不愿低声下气的求饶,最后也只能带着哭腔说上一句:“这是王家的地界,你可不能随便杀人啊!” 诸葛尘指着中年人说道:“你去找王家在此地的主事人,我看他敢不敢管这件事。” 中年人哭丧着脸说道:“要杀便杀,就不用变着法折磨我们了,我哪里叫的来王家的主事人啊?” “叫不来?”诸葛尘喝干那杯酒说道:“你就说老子叫诸葛尘,他不能不来!” 第六十章 山巅清风起 听着白衣少年这番话,中年人转着眼球思索与此人有关的事迹。身为太行宗云霞洞的管事,最重要的便是能够眼观六路,做足了场面上的事情。 不然礼尚往来的小事还得劳烦到洞主? 再加上中年人对于查询别人的底细可以说得上癫狂,只要宗门的根基处在大衍南部,不论是哪家的年轻俊杰他都能倒背如流。为的就是日后见面时投其所好,给自家的秦公子积攒人脉。从这方面来看,他也算得上是个颇为尽职的管家了。 只不过对于诸葛尘这个名字,他完全没有印象。莫非是大衍其它地区的人,或者是万族会临近,大商那边也有人趁着休战来此领略风土人情? 这些都有可能是真的,可哪怕他们有这些背景也不足以叫板王家这尊庞然大物啊!论及整座天下,也只有四大王朝的皇室胆敢如此,可那白衣少年可真不像。 诸葛尘瞧着中年人迟迟不肯动身,索性拔出胶柱剑搭在对方的后颈上说道:“我说的话你听不见?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去或死。” 中年人没想到白衣少年小小年纪手段便这般狠辣,瞧着对方眉心的那抹阴气可不像作假,这没杀过几百人能有这么大的煞气?此刻的他毫不怀疑,自己若是再不行动,恐怕人头真得落地。 想到这里,他跪在地上,给诸葛尘磕起头来。 诸葛尘一脸厌恶,手中胶柱剑一抖,便在对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中年人只感觉后颈一阵凉风吹过,他便壮着胆子向后摸去。而后便放在眼下一看,竟然沾满了鲜血。他大声惊叫出口,随后头颅便遭受诸葛尘一记重击,瘫倒在地上。 诸葛尘随后便抓住秦公子的衣领,拎到中年人的身体面前笑眯眯的说道:“秦公子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找与不找?” 此时的秦公子看着眼前俊朗的白衣少年就好似在看一尊噬人的魔头,瞧着儒雅随和,可手段却是凶残。之前在他年少的时候总看些路见不平一声吼的侠客,如今见到了才发现,这些江湖野修实在心狠手辣。对他云霞洞的背景都是不管不问,这得是有多自负。 事到如今,他连话都不敢说,被吓的下体一滩尿液流出。 诸葛尘嫌弃的放下手来,可仍是调侃道:“就这点能耐?” 说着他便准备弹指而出一道剑气,将两人斩杀,而后继续动身赶往王家。可剑气激荡,却并未杀掉两人。只见一个鹤发童颜的老翁站在他身前,面带笑意轻易的挡下了剑气。 诸葛尘如临大敌,身体紧绷,随时准备递出剑招来脱身而出。 得亏那名店小二恰到好处的喊了一声掌柜,才缓解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诸葛尘旋即收起气机,可胶柱剑仍未回鞘。 老翁率先开口说道:“刚才我在一旁听见了你们的对话,公子便是诸葛尘?” 诸葛尘点了点头说道:“怎么,老人家你认识我?” “实不相瞒,我便是王家在此地的主事人。只是闲来无事,才在这里开了一间小酒馆,也算是自己找些乐子。”老翁说着,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而且我还知道您是家主为了万族会亲自下命请来的帮手,虽然对于我这样的迂腐老人来说这件事情稍有不妥,可也不至于来刁难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诸葛尘苦笑着说道:“您是没刁难,可这话里话外,总还是不怎么客气啊。” 老翁一脸我就这脾气,你多担待的神情。 诸葛尘无可奈何,只是拿起了桌子上装有晨花酿的酒坛子说道:“实话实说,酒楼的酒确实不错,只是人,不尽意啊!” 老翁皱起眉头说道:“小子你什么意思,在讽刺老夫迂腐不可理喻吗?” “我自然不想对一位长辈口出狂言,可这也不该是您倚老卖老的保证。”诸葛尘前踏一步,周围青色剑气弥漫,浑身上下更是剑意逼人:“一位顺运巅峰,而且年迈体衰的老人,可真没这份底气啊!” 老翁哈哈大笑,伸出手指指向诸葛尘说道:“小子,说大话可是要负责任的啊。以我在王家的身份,只要不杀了你,都没问题!” “前提是你能杀了我!不然试试?” “倒是我看走眼了,没想到有点脾气!”老翁同样前踏一步,同诸葛尘针锋相对:“试试便试试,只是别被老夫打的哭鼻子。” 诸葛尘牵起嘴角,笑着说道:“不劳费心。” 战争一触即发,诸葛尘纵身跃起,而后便如鸿雁掠下,跟在他身旁的自然是先手试探的昆仑剑。 老翁眼界再高,可也瞧不出这一剑的玄机。只知道剑势微妙,剑招更是变化多端。 他自持修为深厚,便没有着急动手,反而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一直等到两座山峰落在他眼前才开口说道:“剑气深厚,剑意浓郁,是个好苗子。可若想凭此就取胜,未免太不现实了。” “哦?”诸葛尘挑眉说道:“等你真正接下来这记剑招,再大言不惭也不算晚。” 他话音刚落,两人便正面交锋在了一起。只不过诸葛尘站在昆仑剑后,笑望着老翁的手忙脚乱。白衣少年对自己的剑招极为自信,仅凭对方的顺运巅峰的修为,出手就应该拼尽全力,而今落在下风乃是情理之中。 昆仑剑本就气势磅礴,诸葛尘之所以总是拿来率先使用是有道理的。因为昆仑剑气,先手无敌! 总算挣破了青色剑气,老翁的面色算不上好看。此刻他才真正将对方看作了自己的对手,而不是毛头小子。他看了一眼有些摇晃的酒楼说道:“咱俩出去打,别破坏了这里。” 诸葛尘点了点头道:“好。” 两人说罢,便化作长虹一闪而逝。在追逐中,也是剑气四溢,大多是诸葛尘主动出手,而后再被老翁不轻松的应下。 老翁如今也有些后悔先前的托大,那白衣少年本就擅长以势压人,贸然被对方占据上风只会让局面越来越糟。可他仍旧自信,此次相争最后胜利的一定会是他。 老翁自称迂腐确实没有说错,他本就是王家的戒律长老。那帮因为王家身份而嚣张的小辈一直都很忌惮他,也确实因为他的存在,王家才没有呈现颓势。而且在整个南部口碑很好,从王家走出来的青年从来不会做欺男霸女的事情。归根结底便是那些品行恶劣的王家人,根本走不过老翁这一关...... 他跟诸葛尘确实是第一次遇见,而且纯属巧合。早在他得知家主寻来一个外姓人帮忙参加万族会的时候便勃然大怒,只是碍于家主的身份,才没发作。之所以想要压一压对方的傲气。不外乎是想要对方明白一件事,人外有人,你小子还差得远呢! 可事与愿违,他万万没有想到,家主看中眼的少年竟然这般厉害。恐怕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拿出来对付万族会上那几个大家族的俊杰了吧。 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可以了结了,在酒馆里只要他率先停手,给双方一个台阶下,之后应该就会是宾主尽欢的完美局面。 可老翁偏偏咽不下这口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气,非要找回场子,才提出了去外面继续争斗的想法。 诸葛尘内心了然,这是要拼真格的了。对此他无所谓,只觉得同老翁的观念一样。只要不杀了对方,一切好说。 ...... 两人落在一方群山之巅,这里无人,倒是个相争的好地方。 双方还没到真正撕破脸皮的地步,所以诸葛尘才开口说道:“何必呢,你身为王家的主事人之一,应该也是地位尊崇的人物。跟我一个晚辈来一场意气之争,无论输赢,都不赚吧?” 老翁是个不可理喻的货色,诸葛尘把话说到这份上仍旧不为所动,还极为硬气的回答:“小子你这句话我说的不爱听,什么赚不赚的,要是世人都是这样,世道岂不是坏的一塌糊涂。” 诸葛尘虽然摇着头,可仍旧衷心说道:“说的确实如此,既然这样的话,没什么可说的了,手下见真章吧!” 诸葛尘双脚蹬地,好似足下生风便这么铺面而至。老翁这次学了乖,出手便是顺运巅峰应有的阵势。 他握紧拳头,一拳接着一拳逐渐紧逼。若说诸葛尘这就落了下风,是肯定不可能的,可这仍旧给诸葛尘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白衣少年当机立断,一剑挥出,一梦千古的诡秘剑意磅礴而起,洞穿了老翁身前拳意凝集的屏障,更是震的他整条手臂发麻,连抬起都是难事。 整片山巅,清风渐起,吹的顽强生长在这里的劲草紧贴地面。 诸葛尘借着这股风扶摇而起,端坐云端,恍如谪仙。 白衣少年胸前的那颗珠子逐渐升起,悬浮在他的头顶。而他身后的太阳被乌云遮蔽,整片山脉,犹如黑夜。 道家秘法,平心静气,当真可以颠倒黑白。 第六十一章 骑马入城 整片山脉黑夜交替不止,好似诸葛尘将时间祸乱,为自己所用。 道袍少年传授的秘法本就是整个道家平心静气一脉的其中一个小脉络,可却极为契合诸葛尘,他用出来倒有些脱胎换骨的意味。 诸葛尘的眼眸也跟着变化,一黑一白,暗藏乾坤。老翁盯着看上数眼都觉得天旋地转,修为难以顺畅运转。 突然,昼夜的轮替嘎然而止。整片天空一半是黑,一半是白,界限分明到可以看出相交在一起的那条线。 老翁站在原地,手心沾满了冷汗。他实在吃惊于白衣少年的妖孽,凭他的本事,恐怕直接便可以进入四大书院中的一个了吧。犯得上拿他们王家做跳板,鲤鱼跃龙门? 如果他没算错的话,白衣少年而今不过天垒境界。这份修为放眼天下当然不错,但肯定算不上顶尖。连他都知道有几位天才已经进入顺运境界,睥睨天下。 可修为又不代表杀力,能够以宗师修为以下犯上压的他这么个顺运巅峰的仙人无力还手,想来整座天下也没有几个吧。更何况两人争斗下来,老翁明显能感觉到对方底牌并未尽出。所以他才产生疑问,若是对方拼尽全力以命相博,有没有可能斩杀天命境界的仙人? 老翁摇了摇头,天垒杀天命,难如登天啊! 不过他仍是笑了笑,王家今年的万族会,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 黑暗席卷,阳光普照,老翁的身子半黑半白。而诸葛尘酝酿的杀招,也终于如黑云压城,汹涌而至。 对诸葛尘终于认可的老翁此时没了继续争斗之心,他摆了摆手大喊道:“得了,停手吧!先前是老夫做事不妥,等下请你喝上几杯晨花酿,就当补偿你了。” 诸葛尘无动于衷,眼底那抹冷漠犹如高山之顶的冰雪般寒冷无情。落在老翁眼中,他便知道坏了事,瞧着这副阵仗,恐怕是白衣少年走火入魔了。 事到如今,他只好硬着头皮去迎下这招,只求对方能够早些恢复清明。不然两人就这么不遗余力的打下去,整片山脉恐怕都要粉碎! 其实诸葛尘这又哪里是走火入魔,只不过是秘法同样作用在他的身上,平心静气过后自然便会无喜无悲也无情。用出这招过后其实眼中便只有生死了,可诸葛尘事先未知。如果早知道的话,他必不会用来与人切磋。 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晚了。 老翁身处其中费尽修为去支撑仍旧频频遭受重击,最关键的还是有苦说不出口。不论他朝向诸葛尘喊叫什么,回应他的都是一道接着一道的剑气。而且如同海潮,只会一波更盛一波,没有势颓的架势。 转眼间,本来静止不动的黑白两色又开始不断交替。而且不复最开始的平静,老翁能够隐隐感觉到,每一轮交替中都暗藏杀机。他一个应付不好,可就真要殒命于此了。 他的气势越来越弱,反观诸葛尘的则逐步攀爬,隐隐有突破天垒直入顺运的意味。得亏白衣少年的潜意识仍旧主导一切,直接压制了这股气势,才令他的修为重归平静。 如今的他其实随时便可以步入顺运,只不过随便踏入便是功亏一篑。没有那株无涯莲,他日后的修行路不会宽阔,同之前相比都只能算得上是羊肠小径,还谈何拔高? 压下了气势,诸葛尘心意颇为不顺。便抬起一剑,直刺而来。这一剑,一梦千古与昆仑剑的剑意完美融合,如今的老翁根本阻挡不了! 就在这时,一位瞧着稀松平常的汉子破开了昼夜交替的结界,出现在两人之间,轻松挡下了这一剑。而后轻描淡写的一拂掌,将诸葛尘手中的胶柱剑拍飞。 可诸葛尘仍旧处在平心静气的状态中,即便丢了剑仍旧前冲不停。他抬起手来,便是山巅止境拳。这一拳轰出,便是舍我其谁的气势。哪怕身前站着的是竹篮打水的仙人,仍旧退不得。但凡萌生怯意,最终身死道消的一定会是他自己! 汉子耷拉着眼皮,默不作声的瞧了一眼压向他的诸葛尘和气势磅礴的破碎苍天图。直到诸葛尘临近时他才一拳轰出,正中对方胸膛。 诸葛尘遭受重击,才总算脱离了状态恢复清醒。也得亏汉子瞧着出了全力,可其实分寸把握的刚好,不然这一拳下去,诸葛尘便要喷出鲜血了。 老翁看着突然出现的汉子怔了怔,颇为无奈的说了句:“家主,你怎么来了?” 汉子语气毫不客气,瞧这架势差点就要打在对方的脸上,可终究意识到了对方毕竟是一位顺运巅峰的王家主事人,所以才冷漠的说道:“我不来,还要等他杀了你?别不信,你自己想想,在面对刚才的那招真能够全身而退?” 老翁这才没了话。 诸葛尘抖了一下双肩,平息了自身的拳意,招手将胶柱剑收回收回剑鞘。平白挨了一拳,哪怕对方刻意留情可心里仍旧不好受。若不是碍于对方王家家主的身份,再加上双方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他一定要将这一拳还回去。 所以他才皱起眉头冷漠说道:“主事人率先求战,而后王家家主拉起偏架,这便是王家应有的待客之道?” 汉子笑着回答:“诸葛公子明知并非如此,何必咄咄逼人?王家的待客之道究竟如何想必你也清楚,只不过先前确实情况紧急,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还望多担待。” 诸葛尘撇了撇嘴,没说话。 倒是王家家主走上前去,手捧上一件青色长袍说道:“距离万族会拉开帷幕已经没几天了,这几日你先准备准备,便随大部队赶往大商皇城吧!这件长袍代表着王家的身份,你先穿着。” 诸葛尘接过长袍摇了摇头,开口问道:“这颜色也太丑了吧,没有白色的?” “早就听说诸葛公子喜欢白袍,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身为王家家主的汉子全没有架子,反而拉着诸葛尘的胳膊哈哈笑道:“按常理来说自然没有,可规则是死,人却是活的,既然诸葛公子提出,我便再让人制作一套白袍,只给你一人穿着!” 诸葛尘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汉子继续说道:“怎么样,还有没有其它要求了。王家不敢说全部满足,可一定尽力而为。” 看出了王家的诚意,诸葛尘便没有什么刁难的了。再说了,他芥子中宝物众多,实在缺稀的想必王家也拿不出来。倒不如什么也不提,双方多留些香火情。 所以他才说道:“谢过家主好意,我没有了。” 王家家主点着头,身子漂浮而起,朝向诸葛尘说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等下你便与这个老翁一同回去吧。放心,他既然见证了你的实力,便不会再动手,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诸葛尘摇了摇头。 不论如何,哪怕老翁是站在家族大义上考虑,诸葛尘仍旧看不惯他的形式方式。两人间的人情世故还是浅尝辄止最好,至于什么忘年交,诸葛尘实在有些嫌弃。迂腐的老人他见的太多,不是说这样不好,只不过诸葛尘应付不来。昔日在天上天他是不得不去做足场面上的滴水不漏,换做现在,他真怕自己火气腾起便斩了老翁。 王家家主固执己见,非要诸葛尘跟在老翁身边,为了不惹起对方的火气,他又费了不少口舌:“这件事你听我的,王家本来就戒备森严,外人不得入内。而我暂时又脱不开身,你只有跟着老翁才能顺利进入王家。不然若是你硬闯的话,折了王家的面子不说,于你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诸葛尘抬头问道:“家主要去哪?” “大衍皇城。” 听了这话,诸葛尘更不想同老翁先回王家了,而是萌生了再去大衍皇城瞧瞧的念头。昔日风雪中他迫不得已蒙面入城,很多景致未能一睹为快,正好借着这次机会将皇城走马观花看个痛快。 他飞身而起,来到王家家主的身旁,笑着说道:“回王家也不算太急,不如我同家主一起入城,正好我还想看看皇城风光。” 王家家主犹豫片刻,想了一下觉得也无坏处,便应了下来。正巧他对诸葛尘也很感兴趣,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更好的了解一下对方。 当初选择对方可不仅仅是看中了对方的修为杀力而已,还有一点则在于对方的姓氏。 天下同天上天并未完全隔绝,有些轶事还是能够相通的。而身为王家家主,在整座天下都算得上响当当的人物,他对天上天的了解自然更多。而其中他最感兴趣的便是梵天诸葛,因为其与王家开始的处境一般无二,都是生存在夹缝中。可诸葛家仅用了几百年的时间便站在天上天的顶峰,其中的每一步走势,才是真正吸引王家家主的。 而此时恰逢一位复姓诸葛的俊杰异军突起,如何能不引起他的注意?所以他才当机立断,近乎是力排众议的将这个少年排在了自家准备拿出来参加万族会的名单上,而少年也确实未曾令他失望。 他实在心存怀疑,这个白衣少年就是是否出自天上天的梵天诸葛? 困惑大可以在日后慢慢解决,而现在两人扶摇而起,离开这片山脉北上,目标直指大衍皇城。 以两人御风远游的速度,千百里路都是极短。 临近皇城时,王家家主开口说道:“咱们怎么进去,听你的。” 诸葛尘指着路旁的几匹高头大马回答:“那还用说,当然是骑马入城了!” 第六十二章 敢挡我者皆死 两人拉紧缰绳就这么缓缓走在皇城的街道上,周围人声鼎沸,也有其他高头骏马从他二人身边经过,都不免回头瞧上几眼诸葛尘的神仙姿容。 两人所骑着的都是王家的汗血宝马,毕竟身为大衍南部真正的掌权人,在皇城这边拥有私宅再正常不过。所以王家家主便从袖口放出一柄飞剑传讯,特意叫人牵来两匹马。 两匹骏马一黑一白,白马瞧着神骏异常,而且极具野性,几次想要将诸葛尘摔在地上。可诸葛尘端坐其上,将手按住白马头颅压的它抬不起头,一直等到它不敢乱动才松开手来。 坐在黑马上的王家家主看到这一幕笑出声来,调侃道:“果然还是诸葛公子有手段,只要能用手上功夫去解决,绝不废话。” 诸葛尘怡然自得的坐在白马上,优哉游哉的说道:“我这样的人在家主的眼里想必是落了俗套,可您坐在高位上,理不到人间疾苦。可我就不同了,身为山泽野修虎口夺食是常有的。在这种事情上,道理说不通,还得手下见真章!” 王家家主呵呵笑笑,便不再说话。 类似那些野修的生存法则他也并非全不知道,可他总觉得诸葛尘不可能从进入修行路开始便是如今的身份。白衣少年与生俱来的涵养谈吐,像极了大家族重点培养的公子。只是有时候的为人处事有些欠妥,似乎只想追求胸口的那股快意气。 对于这样的行事风格,王家家主在曾经还是少年的时候倒是极为向往。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眼中越来越是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时候,便以家族大局为重了。 身为家主,从来不是以修为高低来取决的,更重要的则是整个家族在他的手中,能否越来越好。王家自古尚武,每一代都有一两人在大衍的军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可就是是从百年前被皇室封了个南部异姓王后,家族便在那里生根发芽继而开枝散叶,家族中的修道种子确实越来越多,只是肯入官为仕的便越发少了。 这么继续下去,王家是否会成为下一个霁月许氏? 王家家主心里不知。 两人又走过了一段,来到皇城中这条最出名也是最热闹的太安街,王家家主便将座下黑马拴在路旁,来到这边帮忙牵着诸葛尘的白马缓慢而行。 诸葛尘见状,笑言道:“能让家主帮忙牵马,我也算是大衍的独一份了,我很惶恐啊!” 王家家主扭过头来,瞧着诸葛尘那张俊秀的脸庞说道:“诸葛公子天不怕地不怕,也会有惶恐的事?” 诸葛尘点了点头。 王家家主继续说道:“就冲这一点,我今日便甘当您的一日马夫。等日后诸葛公子登上天下群山之巅时,咱再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道,不仅不丢人,而且这脸上还倍有光!” 诸葛尘也不拒绝,只是投桃报李的说道:“这可就折煞小子我了,等下找一家好些的酒楼,我请家主喝酒。” 王家家主不仅是了老饕,而且最喜饮酒。家中酒窖中不仅放着各式各样的美酒,而且因为饮酒也没少闹出笑话来。因而整座大衍都流传一句话,叫霁月许氏翻书风,南部王家饮酒龙。前者说的便是那许氏家主喜好古玩字画,尤其是对文字孤本情有独钟,而后者便是说举杯千杯不醉的王家家主了。 诸葛尘对此颇有耳闻,当时便觉得这一清谈着实有趣,今日见到了王家家主脸上的喜色便更为确定了。 自古饮者最难醉,既是同道中人,想来心性磊落。 王家家主来了兴致,脚步跟着也轻快了不少。只是他刻意压下自己的修为,倒真像是大户人家的老实马夫。 诸葛尘下马,同着王家家主悠闲的从这条街上走过,其间诸葛尘买了不少模样讨巧的小物件。比如两只造型精巧的酒杯,和那瞧着便并无大用的长弓。 王家家主站在一旁一劲摇头,不时传音给诸葛尘说明物件的物低所值。可诸葛尘不过一笑置之,反而回了一句千金难买我乐意。 王家家主不免感叹对方的财大气粗,换做他这么个家主都不敢随意挥霍,可对于白衣少年来说能凭着自己心意办事,就足够开心了。 在一家贩卖修行人所需的地方,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这家店叫做百宝斋,名气很大,在整座天下都开设许多分店,最关键的是有口皆碑的同时还童叟无欺。当然,这些美名都是百宝斋的代代管事不遗余力的积攒下来的,其它门铺也羡慕不来。 来到这里,诸葛尘从芥子中取出一把折扇,便风流倜傥的走了进去。 王家家主当然识货,盯着折扇传音说道:“诸葛公子连芥子这等瑰宝都有?这么财大气粗,可不像是那山泽野修啊!” 诸葛尘轻摇手中扇子,那做派,恍若神人。连王家家主都不得不承认,白衣少年的修为高超杀力绝顶也就罢了,偏偏生的还这般玉树临风。若是在天下闯出了名头,还不得引得无数闺中女子为之倾倒。 还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遥想他当年闯荡江湖之时也算是风华正茂,可就因为这张脸,少了不知多少仙子的投怀送抱。现在想想,颇为后悔,怎么爹娘就没给自己一副好皮囊? 白衣少年笑着同站在门口的侍女打了一声招呼,一边跨过门槛,一边传音说着瞎话:“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的道理我可是一直铭记于心,没想到还是瞒不过家主的眼睛。只是芥子乃是我偶然所得,当初也没想到会是这等瑰宝。” 王家家主笑而不语,既然对方不愿意交代实情,他便没了询问下去的打算。芥子固然让人求之不得,可对于他而言还真不是多珍贵之物,毕竟他如今身上便带着一个。而且别说是区区芥子,哪怕是更引人疯狂的宝物被诸葛尘拿在手里他仍旧不会动心。能够交到诸葛尘这样的俊杰便是最好,其他的,不仅俗套而且等而次之。 等两人踏入百宝斋,便有一青衣侍女缓步赶来,两唇轻启开口问道:“两位贵客是要来买宝,还是卖宝?” 诸葛尘观望四周,吐出两字:“买宝。” 本来诸葛尘便未在江湖上发迹,而且青衣侍女哪里能认得王家家主这样的大人物,便难免有些怠慢。若不是瞧着诸葛尘比较养眼,她这么个有自家叔叔在百宝斋当一层管事的关系户怎么会出面招待两张生面孔? 她理了理鬓发,继续说道:“那两位是要上几层?” 还能等诸葛尘开口,王家家主便率先说道:“其它宝物我家公子看不上眼,便直入顶层吧!” 青衣侍女瞪大眼睛,提高音调问道:“你们二人可知能进入百宝斋的顶层都是些什么人?那可都是咱们大商最顶尖的人物,随便出去一个都能仅凭一己之力掀起一场大波澜。而看看你们两人,凭什么登顶百宝斋?” 诸葛尘听后非但没有动气反倒是忍俊不禁,他嘿嘿笑着看向王家家主传音道:“家主,她瞧不起我倒也罢了,毕竟我在天下名声不显。可您这块金字招牌怎么这般不好使,一大把年纪非但不受人尊敬,反倒遭了一通嘲讽。” 王家家主冷哼一声回答道:“还不是我闲云野鹤惯了,向来不理睬那些劳心劳力的琐事,所以大商真正见过我的人并不多。不过我也算是百宝斋的一位贵客,等下来了个明事理的人便好了。” 诸葛尘一挑眉,便要径直往楼梯处闯去。青衣侍女见状赶忙阻拦,嘴里喊道:“敢硬闯百宝斋,你不要命了?” 白衣少年盯住青衣侍女的眼神,下意识的流露出一道剑意。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磅礴剑意,青衣侍女不可抑制的连连后退,跌坐在了地上。诸葛尘走过去将她拉起说道:“要不要命是我们的事,可觉得我们粗鄙无赖便是你的事了。阻拦我们是你该做的,我便不和你计较。” 青衣侍女大喊一声无耻,便要一巴掌打在诸葛尘的脸上。可她修为尚低,手掌直接被诸葛尘挡了下来。而后,白衣少年与王家家主便要登楼。 就在这时,一个同穿青衣的青年从楼上走下,好巧不巧挡住了诸葛尘的去路。 诸葛尘抬头看了对方一眼,便向左挪了一步,可那青年不依不饶的继续挡在他的面前。 诸葛尘深呼吸一口说道:“这位公子有何贵干,干嘛非要挡着我的路?” 青年容貌普通,可穿着实在华丽,一看便知是出身世家。再加上眼底不加掩饰的轻蔑,想来应该是年纪轻轻便小有一番成就而目中无人。 对于青年拦路,诸葛尘有些困惑,可等到他瞧见了青年看向青衣侍女的眼神中饱含热情时便明了。 这恐怕是一出英雄救美,拿他开刀啊! 诸葛尘不免有些哑然失笑,这种情况在他不谙世事而且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做过。只不过当时他已经是诸葛世家钦定的下任家主,在梵天界的地位便如同一位太子,是当之无愧得地头蛇。且不说他本身修为便是同辈魁首,单单是周围恶奴无数便可让其他人闻风丧胆。 可这青年凭什么?莫说他是世家弟子,哪怕他是大衍太子,诸葛尘都敢照杀不误! 大不了事后溜之大吉,参加了万族会赢得那株无涯莲后便藏身书院中。大衍势力再大,岂敢不将地位超然的思苦书院放在眼里?再说了,只要他跻身天命,这座天下于他而言不过是随意拿捏的掌中方寸之地。随便他跺跺脚,都是一场血雨腥风。 青年看了诸葛尘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滚下去,给青衣女子道歉,记住,是滚下去,不然我许静雨保证你出不去百宝斋的大门!” 诸葛尘疑惑的哦了一声说道:“这样啊,那我也有一句话要送给你。” 白衣少年向前一步,伸手便将许静雨推开,言辞不善的说道:“今日百宝斋中,敢挡我者皆死!”接着他便一拳打在青年腹部,而后将其按在楼梯上。 许静雨惊恐的望着眼前的白衣少年,而对方不过是耸耸肩,嘴角浮现出一抹狰狞笑意。 第六十三章 一双竹筷一只碗 许静雨从没想过白衣少年会这般果断,瞧他的样子怎么说都该是个聪明人,起码晓得知难而退。他刻意说出自己的名字不外乎便是显露出自己的身份,霁月许氏。 大衍境内过江龙当然无数,可地头蛇更多,其中又以许氏和王家领头。两家虽然未曾私下计划什么,却心有灵犀的一致排外。哪怕是大商的皇室来此都不敢兴风作浪,生怕落入这两家的手中。尤其是王家,那可是出了名的滚刀肉,吃软不吃硬。 许静雨在大衍的年轻一辈中也算是颇有些地位的人物,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姓氏,也因为他的修为确实不低,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居陋室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在人前也可以侃侃而谈振聋发聩,深得许家长老心喜。 有着这样的身世,只要他稍微知晓些人情世故,不去招惹那些大衍年轻一代真正的权贵便足够自在度过青年时期。而且他的圈子很广,许多大衍定居皇城的年轻俊杰同他都小有交情。尤其是一位王家叫王升的俊杰,两人非但两看不相厌,反而极为投缘,互相视为知己。 前些日子王升找到他,欣喜的同他说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家族万族会的名单上。身为交心的兄弟,他自然跟着同喜,并且一定要带着王升来百宝斋挑选一件礼物相送。 要不怎么说缘分一事妙不可言,他就是在这时认识了青衣侍女而且一见钟情。这几日来,他每日都出现在百宝斋,购买宝物显示自己的财力,只为博佳人一笑。尤其是今日他步入百宝斋时青衣侍女冲着他嫣然一笑,更令他心神摇曳,甚至心底发誓,此生非她不娶。 赶巧碰上了诸葛尘与青衣侍女起了冲突,令他觉得天赐良机。一个未曾谋面的少年,应该不会是大家族的公子哥,用来给自己的情爱铺路,理所应当。 可他万没想到,这一下,好像真的踢到了铁板上。 即便是被按在地上他仍旧不知求饶,反而吵嚷道:“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诸葛尘摇了摇头,手上力道加重几分,让得许静雨面色惨白,更加喘不过气:“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别说你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嗣,即便你是大衍太子,今日惹到了我,不死也要蜕层皮!” 许静雨这下是真的怕了,哪怕是他狗眼看人低,真的遇到了一个不世出的年轻俊杰都是好说,大不了过后赔礼道歉,双方也算不打不相识。可最怕的就是碰到了一个疯子,只求内心快意,不顾忌人情世故。 他瞥见诸葛尘腰上挂着的胶柱剑,便知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怎么就好死不死的碰上了一名剑修? 世人皆羡慕剑修的快意,万事不过一剑事。可他却不这样认为,剑修这般不通人情世故,修为高了又如何?真能一人一剑了? 他看未必。 可无论如何,事实便是江湖修行人无数,剑修最难缠。倒不是因为他们的杀力如何高耸云天,而是他们行事百无禁忌。有些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法他们不会去做,反而更为依仗自己的佩剑。 许静雨眼看着诸葛尘的手掌拂过腰间佩剑,心中大喊我命休矣。怎知诸葛尘却松手起身,对他说道:“以后做事长些眼界,越是不露山水的人,没准你越是招惹不起。” 王家家主这时开口说道:“不杀?不像是你的行事风格啊。” 许静雨如坠冰窟,眼睛死死盯着这个瞧着像是马夫的汉子。若不是白衣少年站在面前,他说什么也要让对方吃足苦头。 诸葛尘思索片刻,便朝向身旁的王家家主说道:“日行一善,便不杀了。” 王家家主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 诸葛尘则一脸无可奈何,两人相处究竟谁的心性更成熟些,还真不好说。瞧着王家家主人至中年,也算是对世道颇为了解,怎么有时候的想法像极了稚童? 不过这样也好,在诸葛尘心中,总比活成迂腐老人有趣太多。 过了好一会,王家家主才总算停止笑声。诸葛尘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哪有那么好笑。” 说罢两人便缓步登楼,向顶楼去了。 这会没人阻拦,两人走的虽然慢些却也轻快。诸葛尘不时的瞧向每一层门口的侍女,而后随和的嘴角上扬。 百宝斋的侍女们瞧着是位皮囊俊秀的公子哥难免心神摇曳,有的还不知羞的想要上前挽住对方的胳膊帮着介绍宝物。毕竟她们可不是青衣侍女那样的关系户,为了生存出卖些什么是在所难免的。况且那位手摇折扇的白衣青年何等神仙姿容,若事情能成,指不定是谁赚谁亏呢! 只不过诸葛尘也只是笑笑便继续向顶楼挪步,引得那些侍女也只能感到遗憾。百宝斋等级森严,可不允许随意跨越楼层。 王家家主跟在诸葛尘的身后开口说道:“像你这副皮囊的小子本就招女子喜欢,再加上你修为高超,岂不是四处留情?” 诸葛尘笑而不语,反而从芥子中取出两壶产自逍遥境迎凤楼的醇酒。他轻轻抛给王家家主一壶后说道:“这酒先解下家主的酒虫,省的未饮便醉,胡言乱语。” 既然有酒喝,王家家主便乖乖闭嘴。他起开坛封,把鼻子凑上去闻了闻,一脸满足的说道:“这酒好啊,什么名字?” 诸葛尘回答道:“酒名逍遥游,是我自己取的。而且天下只有我这里有,喝过便错过了。” 王家家主只说了句莫名其妙,便自顾自的咂巴起了酒香,将诸葛尘抛之不顾。 一直等到到达顶层之前两人都未曾再说话,不过诸葛尘也挺享受这个过程。百无聊赖的把头探出楼梯旁的小木窗,居高临下看着昨夜小雨打落的遍地花瓣。 王家家主与顶层的一个老者打过招呼,在对方的谦卑言辞中走了进去。他回头望了一眼静立在窗旁的白衣少年,心底突然萌生一个念头,恐怕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真正了解对方。自己的所见,终归只能算得上冰山一角。 这种事换做任何人都难免有些疑问,那个叫做诸葛尘的白衣少年明明意气风发,最该是得意之时,怎么就好似心事重重,被压弯了肩膀? 百思不得其解的他站定朝向诸葛尘说道:“走了。” 诸葛尘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游览顶层,也是一个青衣侍女走在两人身边。只不过这位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要比下面几层的好上太多,尤其是那双好似可以望穿秋水的眸子,不知有多少年轻俊杰沉沦其中。而且侍女所穿的青衣不仅材质非比寻常,上面绣着的展翅凤凰也是栩栩如生,几可以以假乱真。 百宝斋的顶层极为宽阔,从外面看上去平平无奇,可却内藏玄机。上百个屋子有大有小组成了这个结构精巧的蜂巢,每一间屋子便是一个缩小版的百宝斋。 再往前走,便是一条狭长的通道。王家家主转过头来对诸葛尘说道:“外面宝贝杂而不精,也就忽悠些门外汉。像咱们这些人还得是去里面淘宝,那才能赚个盆满钵满。” 走在最前面莲步轻移的青衣侍女扭过头来,不着痕迹的看了诸葛尘一眼。先前楼下的纷乱她其实一直在观望,本来想着下去阻拦却被自己的那位叔叔拦住,并被告知了汉子的身份便是王家家主。 本来她还以为白衣青年应该是王家子嗣,可听着两人的闲谈,她才知道那白衣男子原来复姓诸葛,同王家并无丝毫关系。那只能是王家家主青睐有加的年轻俊杰了,可她也算得上交友甚广,凭着一双秋水眼眸和上佳的面孔也经常混迹于那些求她不得的俊杰中。可她思前想后,没见过这个人啊。 莫非是江湖上闯出新名堂的散修?她如今也只能想到这一种原因。 走过通道便是一条岔路,王家家主同诸葛尘说了一声有事要忙,让名为丽丫头的青衣侍女带着他转悠,便同老者离开了。 诸葛尘倒是无所谓,瞧着丽丫头点了点头便当作是打过招呼。反倒是丽丫头对他产生了兴趣,开口问道:“这位公子是复姓诸葛吧,那我就斗胆称呼您一声诸葛公子。敢问您与王家家主是什么关系,家主虽然是百宝斋的常客,可还从未带人来过呢!” 两人走过一个摊位,同刚入顶层的那些相比门面都华丽了许多。诸葛尘一眼瞥见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玉碗,便走上去将其拿起端详起来。 虽然诸葛尘并未回答她,可是丽丫头也不觉得尴尬,仍旧尽职尽责的说道:“诸葛公子好眼光,这玉碗便是这家铺子的镇店之宝,吸引了不知道多少修行人想要购买。只不过一来并不知道它的功能,二来铺子的主人性情乖张,所以便没能卖出去。怎么,诸葛公子想要将其收入囊中吗?” 就在这时一个满脸皱纹瞧着极为年迈的老者从铺子中走出,一把夺过了那只玉碗毫不客气的说道:“你一个小娃子瞎动什么,弄坏了你能赔起?” 诸葛尘有些无言,还没等说话便被老者下了逐客令:“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说着他便将玉碗放在原来的地方,掉头离开。 诸葛尘老神在在开口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跟这玉碗配套的是不是还有一双竹筷?” 老者扭过头来惊异的说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而且也只有我能发挥出它真正的功效!”白衣少年走进铺子,坐在那张太师椅上,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后说道:“掌柜的,开个价吧。” 第六十四章 问心之谈 掌柜瞧了一眼坐在太师椅上云淡风轻的白衣少年,按捺住内心的好奇,走过去捅了一下诸葛尘的肩膀后说道:“小子还挺不认生,坐在老夫的座位上拿着老夫的杯子喝茶倒也罢。偏偏那副派头比我还像掌柜,怎么?就这么确定仅凭一句话便吃定我了?” 诸葛尘也觉不妥,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将自己那杯还未沾嘴的茶杯递给老者。 老者皱起眉头,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伸手便将茶水泼掉。 诸葛尘回头瞧了一眼丽丫头,嘴角勾出一抹苦笑。这么做生意的,他还是头一次见到。果真如同对方所说,是个性格乖张的老家伙。 老者瞧不惯面前男女的眉来眼去,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后说道:“买卖宝物不外乎是一个漫天要价,另一个坐地还钱。哪怕我最后不买或是你不愿买,双方一拍两散即是。哪里有像你这样的,先入为主到直接坐在我的位子上。” 丽丫头同情的瞧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诸葛尘,传音说道:“没办法,这个老者性格向来如此。不然以这家铺子的底蕴肯定会吸引来不少顶尖修行人,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门可罗雀了。” 诸葛尘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若不是那碗筷果真吸引他,他早就不在这里听着老者的冷嘲热讽了。 说到碗筷,一般人也只能看出它的质地非比寻常。甚至是精于此道的修行人只要不知道跟脚,便根本无法了解其真正的功能。 那玉碗真名唤作化界碗,是个比芥子还要珍贵的储物法宝,而且其内空间更大。当然它最被人推崇的还是自成一方天地,哪怕修行人还没到可以炼化掌心天地的境界,可只要滴血使这咫尺碗认主,便相当于掌握一方天地。 试着想想,若是两人修为相差不远,而一个人坐拥小天地,布局拉着对方进入其中,该是如何?无外乎是对局瞬间失衡,如果小天地的拥有者愿意,随便可以杀了对方。 化界物别说是天下,就算是在天上天仍旧稀缺。诸葛世家作为四大世家可谓站在天上天的顶端,嫡系子嗣基本人人都有家族发给的芥子。但是说到化界物,就算是已经被钦定为下任家主的诸葛尘都是不曾拥有。只有等他及冠之时,家族才会赐下一个。 诸葛尘曾经见到过那个本该属于自己的化界物,是一张牡丹画卷。化界物的形态本就千变万化,而且除了被炼化成形态各异的本体,还需要有一柄“钥匙”。只不过钥匙也是千变万化,那牡丹画卷的钥匙便是一根画笔,而玉碗的钥匙便是那双竹筷。 所以诸葛尘才会赖在这里,可他又不好表现的特别急切,不然对方真就要狮子大开口了。 白衣少年本就不精通买卖一事,只好拿求助的眼神看向丽丫头。丽丫头腹诽道这才想起我,便丢给诸葛尘一个白眼。只不过她心中不愿是真,可这毕竟是她的工作。既然她充当着这个导购的角色,便得用心做事。 诸葛尘无奈的笑笑说道:“劳烦丽姑娘了,无论最后成与不成,都算我欠你个人情。” 丽丫头故作不解的问道:“你的人情很值钱吗?” 诸葛尘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当然了,即便是王家家主可能都希望我欠他个人情吧。” “吹牛。”丽丫头撇了撇嘴。 也不怪她有此想法,毕竟王家家主在大衍的地位太高。别说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少侠,哪怕是许家家主都不敢口出这等狂言。只不过人情世故便是细水长流,任何人的人情都不会是一文不值,就看能不能利用得当了。 虽然这么想,可事情照办。丽丫头朝着老者谦卑的笑了笑,这才开口说道:“掌柜的,我知道这玉碗对您有特殊的意义,可您既然摆在这里,便是要拿出来卖的。干嘛非要刁难买家,惹得双方都不快呢?” 老者不理睬她,从茶桌底下的橱柜中拿出一双竹筷,就这么放在玉碗上。他点着面前的那把木椅,对着诸葛尘说道:“来,你坐,咱俩谈事。” 诸葛尘听后,虽然摸不清老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还是乖乖坐下。 老者将茶壶送到诸葛尘的面前,示意对方自己倒满后说道:“男人说事,便敞开心扉,此地无酒,便以茶代酒。我看得出来你是诚心要买这玉碗和竹筷,不过要先听我讲个故事。” “讲个故事?”诸葛尘疑惑不解,什么时候开始买个东西还得听故事了。再说了,他虽不算日理万机,可也不能耽误时间在听故事上。 只不过化界物的诱惑摆在眼前,再不愿意他也只能闷不作声。 老者点着头说道:“是啊。听了故事,我再问你几个问题。只要回答的让我满意,这玉碗竹筷就算白送你,我也心甘情愿!” 诸葛尘问道:“为何?” 老者闭起双目缓缓说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还没等诸葛尘琢磨话里的意思,本来明亮的屋子便变的一片漆黑。两人仍旧坐在茶桌旁,可诸葛尘有一种错觉,这片天地,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该也是一方独立世外的小天地了。 诸葛尘小抿一口杯中清茶,注视着老者睁开的双眸说道:“前辈修为这么高深,何必在此处画地为牢?依我看,这玉碗竹筷,想必是前辈的垂钓之物,愿者上钩吧!” 老者不再是先前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反而和蔼可亲的很。他笑着说道:“孺子可教也。只是不知道这位公子是怎么猜出来的?按理说这片天下本该没有这样的人,哪怕有,至少也不会这般年轻才对。” 诸葛尘指了指头顶说道:“同前辈一样,我也来自天上天。” 老者目露思索,手指掐了个算决,便开始推演。可诸葛尘本就是神王体魄,再加上胶柱剑本就可以遮掩天机,老者修为虽然高深,可还算不破隔着的那层迷雾。 他皱起眉头说道:“奇了怪哉,以老夫的修为竟然算不出公子的身份。敢问公子姓甚名甚,何苦放着天上天多彩的生活不顾,偏要来这方天下炼狱受苦?” “我叫诸葛尘。”白衣少年说道:“受苦谈不上,而且天上天于我而言,比这人间炼狱还不如。” “诸葛尘......”老者细细咂巴着,突然好像记起了什么,“想必是早年那个名动天上天的神王体吧,连老夫都有所耳闻,干嘛来这座天下?莫不是也情场失意,才画地为牢?” 诸葛尘哭笑不得的道了一声不是。 根据他的判断,老者的修为起码都是小臻道的境界,没准已经立身大臻道。按理来说这样的人早就该斩断情丝,不理红尘事。可为何老者瞧着严肃,可句句不离情爱? 难道是为情所困的失意人?如果真是这样,诸葛尘都有些为他感到不值。 哪怕诸葛尘自认不是那大道之上冷漠无情的修行人,可如果让他在情爱与修行路上来选择,恐怕他会毫不迟疑的选择后者。 他带着疑惑问道:“敢问前辈可是为情所扰?所说故事只是为了有有缘人能够帮忙解开心结?” 老者也不避讳,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诸葛尘更加不解,怎么还真有修为高深却沉浸情爱的修行人。 老者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为我感到不值,怎么修行路上的风光无限还抵不过区区男女情爱?其实不是的,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也经历过这样的刻骨铭心,方能体会我的心情。” “求道者笑我太疯癫,失爱者羡我涉情浅,也只有我自知明了为何看不穿!”老者慢饮杯中茶,大袖飘摇间清风起:“诸葛家的年轻小子,我有三个问心之问,但凡对我有一点帮助,化界物我便送与你,而且也算我欠了你一个人情。” 诸葛尘笑着问出了跟丽丫头相同的问题:“前辈的人情很值钱吗?” 老者哈哈大笑间起身,携带而起的气势压的诸葛尘只能勉强抬起头,却睁不开眼。他在开口时哪里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分明就是气血方刚战无不胜的霸王! 他圆睛怒目,开口说道,声如洪钟:“老夫乃是乌江霸王,年轻小子你说这份人情,值不值钱?” 此刻的诸葛尘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让对方欠下这个人情。 乌江之上,千军万马围困,不足百人浴血奋战对敌,到最后只杀出了这位霸王! 作为幕后黑手的太乙神朝那可是天上天唯一的封建王朝,势力比起诸葛世家只强不弱。可哪怕是太乙神朝豁出一切,以举国之力誓要杀掉这位霸王,仍旧大失所望。 只因在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役中,霸王跻身了圣人境界。而且是以战入道,杀力比之三教中的寻常圣人更是高出一截! 自那之后,太乙神朝便对誓杀霸王的这一役只字不提。而那个本该风头正盛的霸王也消失不见,没想到竟然来到了这座天下,而且疑似为情所伤。 霸王重又坐下,开口提醒道:“此乃问心之谈,一个不慎恐怕修行路都要崩坏。最后问你一次,真要以身犯险?” 诸葛尘笑容爽朗道:“崩坏又如何,又不是没经历过。再说了,为了霸王一个人情,本公子粉身碎骨浑不怕呀!” 第六十五章 这最后一问 乌江霸王道了一声好,越瞧诸葛尘越顺眼了起来。在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也曾这般桀骜不驯,总觉得事情再大,也大不过自家门前的那口三足巨鼎。而那巨鼎,他可以单臂抬之。 他注视着诸葛尘片刻,笑着给自己倒了杯茶。小口慢饮酌,故事也便娓娓道来。 与许多人想的不同,他不仅不是山泽野修出身,反而生在了一个钟鼎玉食的大家族。家族虽然比不上诸葛世家这样的天上天四大家族,可也是太乙神朝的中流砥柱。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老祖兵解后再加上有小人进谗言,功高震主的家族终于被安了一个莫须有的反叛罪名,被神朝皇帝下令,株连九族! 从那之后,死里逃生的他便在江湖中扑腾。也好在他臂力惊人,又在修行上着实有些天赋,才不至于活得比野狗都不如。一次一次的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他也算闯出了名堂。 也许是人怕出名,又或者是仇家怕他崛起后的报复。总之太乙神朝对他的追杀便从这一次拉开了帷幕,而且一直到他步入圣人间从未停止。有好些次都是生死一念间,亏得运道不错才勉强留下一条性命。 就这么以战养战了足有三年的时间,他终于立身天命巅峰,而且与竹篮打水不过半步之遥。可就是这半步,他走了足足五年,仍旧停滞不前。而太乙神朝也终于开始正视他,天命境界的杀手杀不掉他,便派出竹篮打水的修行人。到最后竟然有臻道动身,只为了对付他一个天命。 而他的仇恨也在这周而复始的追杀中越积越大,他想不通,所谓的永绝后患,就一定要至他于死地? 这仇恨,便是心魔。 如果他恨意不消,便是修行路上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此生不仅入不得竹篮打水,甚至修为还会一落千丈。 可灭门之恨如鲠在喉,叫他如何放得下?! 本该风华正茂的少年时期,他无法像其他家族的子嗣一样胸无大志,整天只顾寻欢作乐。反而深陷在无休止的追杀与逃亡中,他又不是庸人不自扰的佛门子弟,谈何解脱? 说到这里,他直视诸葛尘的眼睛,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换做是你,放得下?” 诸葛尘没有这方面的代入感,可他心中的执念更甚。莫说他的性格本就稍有偏执,单单以他的骄傲,便一定要返回天上天。不论代价,哪怕事后便身死道消,都是在所不惜。 所以他才果断回答:“当然放不下,世间欠我的我若没办法自己讨回,人间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得意须尽欢?哪怕我日后同霸王您一样立身圣人,我也没办法放下心头执念!” 霸王叹了口气,从白衣少年的言语中,他感觉出了比自己当初更甚的执念。不过这个回答他很满意,双方身世还有经历俱不相同,但两人心性其实殊途同归。 无论是否动了惜才之心,霸王仍旧好言规劝道:“放下执念吧,再这么下去它也会成为你步入竹篮打水时候的阻碍。” 诸葛尘摇头问道:“到时候再说,胸中这股不平气,实在是不吐不快!倒是霸王您,怎么过的这一关。” 霸王目露甜蜜的追思之色,故事便继续铺展开来。 太乙神朝的边境是条大江,唤作汨罗江,百年前便有一位极有抱负和远见的文人因为壮志难酬投身于此。 面对着身后的追兵,正值青年的霸王也觉得自己的下场应该也是如此。不入竹篮打水,这一战他必败无疑。 只求自己死后可以侥幸沦为一只水鬼,千年后开窍也无妨,只要记得一点零星往事便好。他心中恨意如滔滔江水,不介意等上数万年。哪怕沧海化桑田,他所求的不过是大仇得报而已。 与其丧命于仇人的刀剑下,倒不如自己了断。想来他的项上人头还值些价钱,士可杀不可辱,就让这帮刺客事后恼悔吧。 他这样想着,便纵身一跃,跳进了汹涌澎湃的汨罗江。 汨罗江本就是天险,再加上这几日本就是潮涌之际。哪怕是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也不敢随意横渡,再者说,既然跳进江水中的他必然身死。那些刺客何必以身犯险,打道回府交差才是要紧之事。 到底是吉人自有天相,就在这时汨罗江中一条金色鲤鱼跃起接住了霸王。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人一鱼渐行渐远去往对岸,出了太乙神朝。 等到霸王踏上岸边时,仍旧对方才的死里逃生心有余悸。他跪在地上,叩谢金鲤的救命之恩,而且发誓此等恩情必然报答。 可金鲤竟然口吐人言,而后便化作一位亭亭玉立的女子,来到霸王的身前。这一刻的他无比相信,哪怕过去了生生世世,他都忘不掉女子的模样,尤其是那如同出水芙蓉般清新靓丽的笑容。也许就是在这一刻,他爱上了她。 有些情爱,不是流于表面。反倒扎根在心,哪怕整座天下要你去死,我都站在你身前,宁死不退! 相必霸王就是这样铁血柔情的人。 汨罗江畔,一对男女相对而立,互相注视着对方,好似神仙眷侣。如果不是太乙神朝的追杀不可能就此断绝,霸王毫不怀疑自己便会跟那一见倾心的女子终老山林,可他前途未卜,生死难知。最好的办法便是就此一人离去,这也是对女子最好的保护。 倘若有一天他真的到达了一己之力便可震慑整合太乙神朝的地步,管她是否人老珠黄,自己都会回到这里同她常相厮守,只要对方愿意的话。 似乎猜出了霸王所想,金鲤化作的女子开口说道,嗓音轻柔:“能不能带上我?” 明知道自己不能答应,可霸王就是不忍拒绝。年轻时他读过好些本志怪,里面总说些精怪化作的女子爱上了进京赶考的穷书生。那时的他便心神往之,没少干出装作穷书生去往破庙的傻事。 只不过此时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他倒有些不知所措,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我被追杀,自己的性命都护不住,还要跟着我?” 女子点头说道:“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也不会来救你了。只不过我似乎对你有种特别的感觉,总觉得让你自己离去的话会追悔莫及。” 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摸爬滚打,对于人间千万事霸王早就不算懵懵懂懂,他自然清楚所谓的特殊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见过了无数生离死别,他也明白两情相悦的难能可贵。只不过对方是妖,自己是人,哪怕站在天上天的道义上两人的情爱也不为世人所容。人妖之恋,若是真被洞悉,儒家肯定会出手干涉。 可他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行!” 听到他的回答,女子笑了。如百合花盛开,连天地都黯然失色。 而那道亘在霸王修行路上的心魔屏障也悄无声息的瓦解,这一刻,他势如破竹的向上攀爬,踩在了竹篮打水的境界上。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连诸葛尘这个事外人听后都忍不住心潮澎拜。而霸王的下一个问题也接踵而至:“换作你,答应她吗?哪怕你清楚人妖之恋的禁断,更清楚前路的坎坷。” “仔细想想再回答,我等得起。”霸王继续说道:“设身处地一下,举世皆敌与佳人在侧,选哪个?” 诸葛尘没什么可考虑的,他的信念本就不在捉对厮杀败尽天下修行人。于他而言,修行本就靠的是一往无前的锐气。倘若没有一人赢了天下众人的大气魄,还谈什么登上巅峰? 随便遇到一位修为深厚的仙人便五体投地,便没办法心存高远,立志走在众生之前了。 在他心中,圣人也好人仙也罢,都是一座座他必定能够翻越过去的高山。而且自己注定会成为那座最高峰,无论何人都将仰望他。 所以他才毫不犹豫的回答:“佳人在侧,便是人间之至。再说了,举世皆敌又当如何?!” 他说着,便如一柄锐利难当的利剑横在天地中。白衣少年周身弥漫的剑意连霸王都有些心惊,剑意高低本就与修为无关,不然再高深莫测的剑意也做不到让圣人境界的霸王如此。 此刻霸王越看诸葛尘越顺眼,完全是把对方当作了自己的一个后背。他年过百岁,膝下本就无子无孙。终日在此地画地为牢等着有缘人前来破开心结纯粹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总算碰到了一个同样来自天上天的人,他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不然态度也不会这么柔和,甚至将故事讲的这么细致。 按照常理来说,他充其量就是抛出三个问题。答的不尽人意他便转身离去,连寒暄的时间都不给。 可此时的白衣少年不同,不仅让他觉得顺眼,而且前两个问题正中他下怀。只不过前面两问只能算是抛砖引玉,最后这一问才是重中之重。 就像他最开始提醒的那样,一个不慎真有可能导致修行路的崩坏。 霸王有些不忍对方涉险,再次提醒道:“最后一问了,接与不接你仔细思量。哪怕你现在放弃我也会将化界物卖给你,只不过价钱得算。” 诸葛尘收敛剑意回答:“不用考虑,这最后一问我接了。这么好的故事,不听岂不是可惜了?” 第六十六章 待繁华落尽 霸王有些吃惊于白衣少年的魄力,本来还想劝一劝,可仔细想想恐怕自己的只言片语也做不到让对方放弃,便继续说道。 自那之后,两人便如同神仙眷侣一般游山玩水。一路风景名胜见的不少,两人的关系也愈发紧密,按照霸王自己的说法就叫如胶似漆。 在这期间,霸王的修为也一路高歌。心魔破碎后便没了阻碍,哪怕是竹篮打水的险象环生都被他踩在脚下。步入臻道,似乎只是水到渠成。 差不多十载江湖行,两人结识了不少江湖侠客。其中真正对胃口的江湖人也簇拥在他的身边,而他霸王的称号便是在这时候传来的。 从始至终,太乙神朝的追杀从未断绝。只是天高皇帝远,神朝的势力蔓延不到这里,只要圣人不动,两人便没有真正的危险。 步入臻道后霸王的修行速度便放缓了下来,只不过同常人相比仍旧算得上一日千里。可对于他这么个被追杀的人来说仍旧不够,毕竟他身后不仅站着最爱的女子,还有一众兄弟。只要他这栋大厦坍塌,等着其他人的只有一个死字。 所以他开始不要命的修行,重担压在他的肩上甚至让他喘不过气。 欲戴皇冠,则必承其重。 甚至连女子都无数次的默默流泪,痛心于自己的男人活的这般不痛快。立身臻道,明明已经算得上在天上天登堂入室,可人就不得解脱。 毕竟臻道威慑不住太乙神朝,倘若没有实力,只要两人那不为世人所容的情爱传出去,仍旧是百口莫辩。 唯有霸王成就圣人,才能够保住两人的性命,真正逍遥世外,过上不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 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终于两人这段禁断之恋被儒家所察觉,一夜之间,牵一发而动全身,儒家甚至出动了一位圣人向他们这伙人的隐居之地而来。而太乙神朝也终于狠下心,一不做二不休,同样派出一位圣人。 双圣联袂而至,对于此刻才突破臻道不过半圣的霸王来说便是天灾人祸齐齐降临! 要战是必输无疑,他们这伙百人只好慌乱应战。只求为霸王多争取些时间来成就圣人。可半圣与真正的圣人间差了足足两个境界,莫说这等修为差之毫厘便是缪以千里,单单想要成就圣人该是何等痴人说梦? 他的修行路本就是战字当先,想要成就圣人唯有以杀入道一条路可以走。可杀圣本就因为杀力太过可怖不为天道所容,想要短时间突破无疑是全无可能。再加上一伙人明知都不过自然不可能招惹是非,让得霸王无战可打,修为攀爬的极为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停滞不前。 生死关头便可看出人情冷暖,在这日夜奔波中,有的悄然离去,有的也道过别。霸王不怪他们,把命搭在他的身上属实不值。他也曾无数次劝过那些死活不愿离去的兄弟,可他们非但不听,反而喝着酒跟他开着玩笑。 人生本就是生老病死,难能得意,如今早些死了又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那时候的他觉得,所谓看不够的江湖侠义,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转念一想,能跟心爱之人与投缘兄弟死在一起,这辈子过的不亏。只不过临死之前他一定要在儒家与太乙神朝的身上留下伤疤,总不能容着他们来去自如,言笑晏晏才对。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同前来追杀的两方势力开始了前后足有百次的生死交锋。起初他们自然无往不利,可随着对方修为的逐渐提高,便没有那么容易得手了。直到两位圣人加入战局,他们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这中间双方死了不少人,对于儒家与太乙神朝来说是九牛一毛,可霸王这边每死一个兄弟,众人便要心如刀绞数日。 可面对圣人,他们无力回天,可能仅仅一个照面的功夫对方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霸王思前想后,不愿再折损哪怕一位兄弟,便改变了想法,带着还活着的五十几人坐上渡船横渡乌江。过了乌江便是四大家族的势力范围,在这里太乙神朝的声音极其微弱。而且这里鱼龙混杂,势力纵横交错,单凭一个儒家没办法抓住他们。 可就是在乌江之上,他们被团团围住。而他们面前的大船上,一立一卧的便是那两位圣人。 儒家本就擅长布局谋划,应该早就算出了他们会横渡乌江,想要逃出生天。便早早埋伏在此地,想要来个一网打尽。 双方没什么说的,满腔怒火的霸王一马当先,杀向堵在前面的刺客。 双方死亡的人数越积越多,连乌江清澈的江水都被染红。这里就仿佛一座修罗炼狱,吞噬着无数修行人的性命。 就在这时,可能霸王意识到了自己的生还无望便高声喊道:“放了他们,而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见这句话的女子已经泣不成声,而那些仍旧在浴血奋战的兄弟也收起刀剑,目露哀色。 可那位负手而立的儒家圣人不过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管你的生死,但那头金鲤必须得死!” “不可能!”霸王大吼道:“你想杀她,我便要先杀了你!” 说罢,他腾空而起,手中大刀闪着寒光自上而下狠狠劈来。怎奈何两人差距太过悬殊,儒家圣人不过轻轻叩指便将霸王击倒在地,几次想要试着爬起都做不到。 儒家圣人足尖轻点乌江,如同飞鸿踏雪般飞掠而出,就要夺走女子的性命。 一众兄弟见状哪怕明知来者不可阻挡,可仍旧将自家大嫂挡在身后。 儒家圣人不断叩指,便不断有尸体飞出。可霸王看着他们死去时的脸上尽是满足,这才最让他心痛。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兄弟慷慨赴死,自己却无能为力。甚至被那个太乙神朝的圣人踩在脚底,受尽屈辱! 终于,儒家圣人杀光了所有人来到了女子面前。指间向前轻轻点去,断绝了她的生机。 霸王听见了女子最后的那句话,肝肠寸断。 “若有来生,我不再为妖,做你妻子可好?” 她笑靥如桃花,一如昔年初见时。 霸王痛哭流涕,像极了一个孩子。愤怒化作气机再次涌入他的身体,他强撑着一位圣人的威压站了起来。 这等场面不是奇迹,可胜似奇迹。因为他竟然连跳两境,从半圣直接来到了圣人境界! 他是以杀入道,哪怕初入圣人杀力便比之乌江上的其余两位高出不止一筹。可这无数人求之不得的修为他宁可不要,只要可以换回她的性命。 霸王痛心不已,甚至到了肝肠寸断的地步。他双目血红,似乎迷失在怒火中。此刻的他便如同只知杀戮的恶魔,咆哮着冲向在他身边的那名来自太乙神朝的圣人。 那圣人自知不可力敌,只好高声呼喊道:“儒家的圣人,帮忙掠阵,共同斩杀此人!” 谁知儒家圣人摇了摇头:“我此行只为斩杀这尊妖物,如今使命完成我便不会插手其他的事情。”说罢,便事了拂衣走,飘然离去。 神朝圣人听了这话脸色便如生吞黄莲,难看极了。他万没想到对方会在这关键的当口过河拆桥,哪怕出手助他脱离也好,怎就弃他一人于不顾? 霸王望着儒家圣人离去的时候背影,默默发誓此生一定要杀了他,便同神朝圣人战在一起。 两人足足打了两天两夜,霸王才终于手刃了神朝圣人。而在当时掀起大波澜的乌江战役也落下帷幕,千百年来,圣人一直高坐云端无人胆敢触怒。而今死了一位圣人,乌江之上异象横起,霸王的威名也在整座天上天传开,甚至一度跻身那最强十人的行列。 世人本觉太乙神朝肯定不会放过霸王,自家圣人肯定会倾巢而出。不过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太乙神朝竟然同儒家撕破脸皮。 随后的天上天便动荡不安,而当初那位在乌江上杀了女子的那位儒家圣人也惨死于霸王手下。本该是名声大振,正是开宗立派的时候,霸王却消失不见。反而孤身来到这座天下为情所困,画地为牢。 ...... 故事讲完了,可诸葛尘仍旧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语。 哪怕只是听了霸王的只言片语,诸葛尘也觉得自己经历了这一切。更何况霸王在最后甚至用上了大道之音,让这一切对于诸葛尘来说变的异常真实。仿佛自己就是当初那个痛不欲生的霸王,一战过后爱情友情双失。只剩下复仇的火苗燃在心间,可哪怕大仇得报,也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这场问心之局便是霸王一手促成,现在看来平静无奇,可其实风波暗涌。在恰到好处,诸葛尘的情绪涨满了自己的心湖之时,霸王抛出了最后一问:“大仇得报,该当如何?” 诸葛尘好似没有听见,反而起身拔剑四顾茫然。于这漆黑一片的小天地间,他缓慢舞剑,一招一式恍若天上仙人般不沾凡尘。 霸王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他,不出一言。 这一问的回答,他等多久都心甘情愿,只要对方能够说出口。连圣人都过去的关隘旁人岂能轻松闯过?更何况此问问心,真要因此被扰乱了心性,恐怕一生都难以重回正轨。 眼看着白衣少年舞剑的速度越来越快,愈发癫狂,霸王终于按捺不住,想要开口强行让对方停下。虽然可能会造成伤害,可总比最后沉沦要好。 他刚想开口,白衣少年却停下了舞剑,而且双眸神采奕奕。 “如果是我的话。”诸葛尘慢慢说道:“待繁华落尽时,仗剑行天涯!” 第六十七章 江湖人能不喝酒? 本来在百宝斋内跟着老者闲逛的王家家主突然感觉到一股极为恐怖的气势,如果他出窍神游甚至会迷失在里面。 这得是多么深厚的修为?恐怕已经站在天下的巅峰了吧。哪怕是十几年前他与那位天下第一互换一击的时候,他也不曾感觉到这般沉重的压力! 他思来想去,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这等仙人会突兀出现在大衍皇城的百宝斋中。仙人手笔自然难以揣测,可总归有迹可循。他鬼使神差的看向了左手边的那堵墙,墙的那一头,是诸葛尘经过的位置。 他恍然大悟,原来仙人真正的目的竟会是那白衣少年!莫非少年藏拙,他本是一位大隐隐于市的仙人?可两人相处下来,诸葛尘确实是少年心性,这点无法作伪。 王家家主有些无奈,心底大声喊道,小子你到底还有多少瞒着我啊! 可哪怕他极为忌惮那位未曾谋面的仙人,可仍旧不得不动身去寻找诸葛尘。虽然此时直接离去才是上上策,可既然少年是他带来的,他便没办法弃之不顾。 原路返回,他遇见了丽丫头。 他刚想开口询问,便见到了面前铺子里面的异常。 丽丫头修为尚低,只觉得那两人只是凭空消失。可以王家家主的眼界自然清楚,这是可以划分出一方小天地的大手笔。 这等手段他只在古书中见过,书上为了避讳仙人名讳便以圣人代之。平时他总觉得这些圣人即便不是胡编乱造当世也不可能还存活一两位,没想到今天真让他撞见了。 他不敢声张,生怕高声惊扰到圣人。便只好喝起了闷酒,等着诸葛尘从里面出来,最好是毫发无损。 ...... 小天地内,霸王不自觉的挺直腰板,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在这方面本就没有尊卑之别,他辈分再高都是学生,而站着的白衣青年才可以被称作先生。 他思量半天,勉强明白诸葛尘那句话的意思,不外乎就是奉劝他苦海无涯回头是岸。趁着还未垂垂老矣早些寻欢作乐,从此便是天涯客,何必在这里自寻烦恼。 可他仍旧问道:“此话怎讲?” 诸葛尘从芥子中拿出两壶逍遥游,本想着一人一壶,可他又觉得不够尽兴,便又拿出足足十壶排在桌子上说道:“霸王,咱们一边喝酒一边谈。” 霸王摇了摇头说道:“早就不喝了。” “咱们这样的江湖人还有不喝酒的道理?”诸葛尘给自己猛灌一口,挑眉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果霸王能这样想的话也就不会落到今日的下场了。” 堆满酒壶的茶桌上,两人针锋相对。 霸王眯起眼睛,似乎想要看穿诸葛尘的本心:“我要是偏不喝呢?谁说喝醉之人如成仙,狗屁!那都是自欺欺人,若同我有一样的经历。只要不是无情之人,能骗得过自己?” 活了几百年,恐怕也只有这些往事才能令如今心如死灰的霸王的情绪产生如此大的波动。其他圣人想必早就不理红尘事,只醉心于修行路上的步步攀登。 其实修行人在成圣的那一瞬间便已经洞悉此生能否成就人仙,可即便不能,圣人境界也有修为划分,一层便是一道分水岭。能够成圣的修行人无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他们间的天赋其实相差无几。所以到最后,不过是天道酬勤四个字罢了。 圣人间的战争向来只重视修为,九成情况是高者能够取胜。所以他们才只能不断向上,正如每个踏入修行路上的不归人,至始至终只有一路向前罢了。 而霸王,想必从来到这座天下起,修为便停滞不前了吧。 诸葛尘从来都是个心中有话,不吐不快的主,哪怕说完这句话可能会挨打,可他还是要说:“自欺欺人,霸王你在我眼中又何尝不是。这也就是本公子有自知之明,不然我要能打过你一定先揍你一顿,将你打醒!” “哦?”霸王挑眉说道:“我自欺欺人,真是笑话!我若是自欺欺人,为何还要在这里画地为牢。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位圣人在天上天究竟是何种地位,更何况我这种手中有两条圣人性命的杀圣。” 诸葛尘闭目不语,只是一个劲的喝酒。 他总觉得霸王来到这座天下确实是为情所困没错,可却绝对不会仅仅如此。就如霸王自己所说的那样,圣人已经真正站在天上天的巅峰。只要他肯,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他与那妖物女子的恋情确实可歌可泣,可时间过去了几百年真的一点都不会被冲淡? 霸王说不会,诸葛尘看未必。 也许霸王只是不想心底对不起那位女子吧,或许说他怕再遇到另外一个值得他深爱的女子,而却再一次因为自己的原因错过。 想到这里,诸葛尘豁然开朗,他叹了一口气,算是对这位乌江霸王一生的喟叹:“霸王这又是何必?” 霸王怔怔出神说道:“你懂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 一位圣人活成这样,诸葛尘实在于心不忍。英雄迟暮本就是他生平最不愿见之事,修行人也是人,等真的上了年纪时同寻常老人没有区别。总会感慨生老病死,或是回顾一生,自觉不够快意。 诸葛尘只想等自己到了那个岁数千万不要做此想,一如他降生时的洁净无瑕,他希望自己死后也会一尘不染。 “霸王,听我一句劝。多朝前看,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诸葛尘止不住的喝酒,等到后来便整壶向嘴里灌,任由酒水从嘴角流下。 “手握破酒壶,便如金樽杯。对月无人饮,天地成我美。”白衣少年似乎真的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道:“霸王,你觉得本公子做的这首诗怎么样?” 霸王哭笑不得的回答:“真不怎么样啊!” 他回头看去,怎知道白衣少年已经醉倒在了地上,如一滩烂泥。可他嘴角的笑意,连霸王都有些羡慕。 怎么天底下会有这般快活得意之人? 正因为霸王无法成为这样的人,才会无比羡慕。他拿过茶桌上的一壶酒喝起来,破了自己几百年的酒戒:“小子,算我给你面子,陪你喝一壶。只是你可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不如意之事,都得保持住自己这份难能可贵的心境。” 他慢饮独酌,等喝光了那壶中酒便继续自语道:“心结既然解开了,我便不在这座天下逗留了。那化界物我白送与你,至于人情等你重返天上天再说。” 说罢,他收了这方小天地,出现在外面一直等候的王家家主与丽丫头的面前。 他们三人并未交谈,霸王便化作一道长虹转瞬即逝。 端坐苍天之上,霸王回望人间咂巴着嘴说道:“几百年没喝了,没想到这酒还是这个味。诸葛小子你说的对,今朝有酒今朝醉。既然如此,且容老夫去醉上一醉!” 也不知是心有灵犀还是如何,被王家家主背在肩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的诸葛尘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就说嘛,江湖人......怎能无酒?!” ...... 阳光透过纱窗照在诸葛尘的眼睛上,惹得他烦心不已,也把他从睡梦中唤醒。 睡眼惺忪的他此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睡在一张大床上,而且是在陌生的房间。他仔细想了想,颅内一阵剧痛,只能隐隐约约记得自己昨天喝醉了,而霸王乘风而去。 可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难不成是王家家主给自己带回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一直在外面打拳的王家家主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便走了进来去,一见到诸葛尘便开口说道:“你跟我说句实话,昨天那个百宝斋的老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诸葛尘默不作声。 “说话啊。”王家家主走上前去,而且手上拿着的正是诸葛尘梦寐以求的化界物:“既然不说的话,这玉碗我就先帮你保存吧。” 诸葛尘开口问道:“怎么在你那里?” 王家家主老神在在,也修起了闭口禅。这下子轮到诸葛尘着急了,恨不得一把将那玉碗竹筷夺过来,直接滴血认主。 看到一直稳重的白衣少年表现出来这副焦躁的模样,王家家主自觉好笑,便不再逗弄对方了,便如实交代道:“当然是那老者给我的了,只不过你那是已经烂醉,才让我转交给你。” 说着他便将化界物递了过去,诸葛尘也投桃报李的回答了王家家主的疑惑:“家主就不要多想了,那位老者根本就不是出身于这座天下,修为奇高也算情理之中。” 王家家主点了点头,心中了然。可他还是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诸葛公子呢?是否也并非出身这座天下?”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诸葛尘也不似这座天下之人。其间原因不仅仅是他复姓诸葛,更关键的是他竟然能与那位老者相谈甚欢。 他本以为白衣少年对于这个问题会支支吾吾,没想到对方回答的十分果断:“我也不是。不过家主您还是不要往外声张为好,毕竟我信得过您,却信不过这天下的芸芸众生。” 王家家主点头应下来。 随后的一整天两个人对此只字不提,王家家主便在这座王家私宅里闲逛,而诸葛尘则一直窝在屋子里炼化那化界物。 晚饭时,王家家主朝诸葛尘开口说道:“等下我进皇宫办些事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诸葛尘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去了,正好我在这皇城中随意逛逛。” “好。”王家家主继续说道:“此间事了,就该回王家了,想来万族会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诸葛尘不再言语,只是心中思索。这才不足半年的时间,难道自己跟那个第三美人又要见面? 总得向她证明一下自己活的很好,不劳费心,不论是好是坏。 第六十八章 甲士三千,也需低眉 华灯初上,王家家主与诸葛尘一大一小便走出私宅大门。两人互相打了个手势,便分道扬镳。 起先王家家主还询问诸葛尘是否还有故人相见,少年不置可否,只是胡乱说想去青楼逛上一逛。哪知家主心血来潮,露出了个大家都是男人的眼神,还递过来一个玉佩说道:“拿着这个玉佩便相当于你也有了王家长老的地位,只要有人敢与你争风吃醋,你便出手打他就行了。以王家在大衍的地位,没人敢挑衅。” 诸葛尘出于王家家主的好心还是道了声谢,只不过仍旧说道:“我要真想打人,也用不着王家的玉佩做护身符啊!” 王家家主一想也是,可就这么收回来又不妥,便只好说道:“那玉佩你就留着吧,总有用到的时候。” 诸葛尘嘿嘿笑着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此时的白衣少年大步流星的向那条繁华的太安街走去,王家晚上吃的净是些粗茶淡饭,不和自己的胃口。还得去其它地方打点牙祭,总不能亏待自己的肚子才是。 太安街就是个极好的选择,人头攒动中,诸葛尘手握碎银在一个又一个摊贩上走动。不一会的工夫便买来了好多吃食,有的极合他的口味他便折返回去再买些。哪怕那些不好吃的他也强咽下,大不了日后不吃便是,可浪费食物终究不好。 就这么走下去,他也算见识到不少人情冷暖。情人成双,夫妻出入,母子同行,这都算人间好的一面。 他希望这些美好的场面越来越多,直到他在一个老乞丐的面前停下。 老乞丐衣衫褴褛的坐在地上,面前放着个破碗,里面有几枚铜钱。过往人群大多冷漠的瞧上一眼便避之不及,只有三五个人肯走上前去,只不过扔出手的也大多是一枚铜钱。 皇城居,大不易。 真正不容易的不只是生活,还有心理和精神。 几个地痞模样的青年人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一脚踢翻老乞丐面前的破碗,铜钱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老乞丐顺势就要去捡,可却被地痞们拉住肩膀。他已经上了年纪,气力全无,还要任人屈辱。 一个地痞甩手一巴掌扇在老乞丐的脸上,高声说道:“老东西,谁允许你出来乞讨的?自己儿子都被杀死了,还有脸活着?既然断子绝孙,活着不如死了,大爷我帮你了解结性命?” 老乞丐面露悲色,那眼神连诸葛尘都为之动容。 在围观的人群中站了好一会,诸葛尘大致清楚了这里面的事情。 那老乞丐本来是皇城一家日子过的美满的百姓,年轻时候做了点买卖赚到钱后便在皇城定居,然后娶妻生子,日子过的有滋有味。 而且他的儿子更是已经踏上了修行路的种子,年纪轻轻便进入了万剑书院的外门,更是为祖上添光。连他这么个不苟言笑的汉子逢人便吹嘘自己儿子的完美,前年更是找来了一位端庄的大家闺秀。 看着儿子也要娶妻为他们家族传宗接代,他自然是开心的无以复加。可乐极生悲,事情也就这么来了。 从那开始一个月后,他的儿子竟然在书院被人活活打死。而且杀人者供认不讳,只是指认一切都是他那个欺男霸女的儿子应得的下场。最是杀人诛心的一件事还得是就在这时,自己那个儿媳妇竟然倒打一耙,将自己那个温文尔雅的夫君说的一无是处。 一个月后,他的发妻死了,连续的打击让他差点疯掉。可事情还没完,儿媳又在此刻登门,拿走了所有的财产。原来早在双方结婚之时,他所有财产都已经被划到了儿媳的名下。 在那之后一位穿着体面的公子找到他,亲口承认了这一切都是一场局,只为了杀掉那个让他骄傲了一辈子的儿子。谁让他不长眼,竟然敢在万剑书院压他一头,抢走了那个唯一可以去往内门的名额。 他不是没想过喊冤,但对方可是当朝宰相之子。他一介布衣,说的话有人信?即便信了又如何,官官相护下他的冤屈只会石沉大海。 彻底死了心的他自那之后便出来乞讨,浑浑噩噩的活着。只等着哪天死了,便去见自己的老伴和儿子。 ...... 轰隆隆的马蹄声传来,一众看热闹的百姓旋即散去。 一个挨着他站立的中年人还善意的提醒他:“这位少侠快走吧,那位马公子要来了!” 诸葛尘疑惑问道:“马公子是谁,莫非就是杀了那乞丐之子的人?” 中年人点了点头,诸葛尘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奈何对方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跑了。诸葛尘倒是老神在在的站在原地,什么马公子,他今日真想见见! 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脸极长的青年翻身下马,挥手斥退了那几个地痞来到了老乞丐的身边。 马公子瞧着一眼老乞丐,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把揪住对方的头发说道:“老家伙我不是叫你别出现在皇城了吗,怎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不想活了,好,本公子今天就结果你的性命,让你早日去和你那该死的儿子团聚。” 看见仇人,老乞丐分外眼红,握紧拳头就要打在对方的脸上。可马公子既然能进入万剑书院怎么会没点手段。只见他偏头躲开,顺手接过身旁侍从递过来的匕首,凶狠的刺向老乞丐的胸膛。 就在此时,诸葛尘动身了。他飞身而至,弹指点在马公子的手腕上,痛的他不得不收手。而后抬手接住空中的匕首,用力将其掰断。 做完这些的诸葛尘抬起头直视马公子的眼睛说道:“皇城闹市,缘何杀人?” 马公子揉着手腕,目露凶光。他的嚣张跋扈在整座皇城都是出了名的,且不说他本就是当朝宰相之子,光是他万剑书院弟子的身份,便足够他视规则于无物。 他看着这个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的佩剑少侠,嘴角露出一抹狞笑,心中已经将其看作死人。 在这大衍皇城,除了那几位背后党羽无数的皇子以外。年轻一辈便以他势力最大,哪怕是王许两家的嫡系子嗣来此那也不过是区区过江龙,遇到他这么条地头蛇也得趴着。 也许就在刚才,自己的手下已经传令下去,宰相府的三千盔甲私军已经悄然动身。只要自己再拖些时间,对面的白衣少年将要面临的便是必死之局。 马公子表现的颇为平静,淡淡说道:“本公子要杀人,这便是理由!不够吗?倒是你那双瞎了的狗眼,看不出我是什么人?” 诸葛尘被这句理直气壮的论调差点气笑,抬手便是一道青色剑气自马公子的身边劈过,在地上留下一条极深沟壑。 诸葛尘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马公子的肩膀,以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依据你的理论,是不是我要杀你便是理由,也是足够的?” 不愧是万剑书院出来的修道种子,如临大敌的马公子身形猛然向后掠去。可诸葛尘哪里会放了他,只见他迅猛出手抓住马公子的手腕,就这么借着对方飞身而出的巧劲将其拉回,重重的拍下对方的胸膛上。 哪怕这一掌诸葛尘并未动用修为,可他的神王体魄本就不可以常理论之。所以不过一掌,马公子便瘫倒在地,口吐鲜血。 可即便如此,马公子眼神中的恨意更浓,只见他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抹净嘴角的血迹恶狠狠的说道:“本公子今日若不将你抽筋拔骨,我就不姓马!” 诸葛尘笑了笑,站立在原地说道:“那你还是先考虑改姓什么吧,凭你那三脚猫的修为这辈子都杀不掉我。” “杀不掉你?我自然是杀不掉你,可我身后这三千甲士,还杀不掉你吗?” 不知何时,这条太安街上的繁华街道上的摊贩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诸葛尘眼见着三千甲士涌入太安街,却不动声色。哪怕他身处层层包围中只不过是挠了挠头,而后便将手搭在腰间佩剑上。 那老乞丐此时爬到诸葛尘的身边,被他弯腰扶起。随后老乞丐便苦口婆心的说道:“我晓得这位公子您是个好人,可那马公子毕竟是宰相之子,权势滔天,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啊!您听我一句劝,速速离去,不然临死前还要拉上无辜的人,我恐怕就死不瞑目了。” 诸葛尘缓缓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就此离去,此人不杀,我心不安。这么好的江湖,风光无限,可总有些人污浊视线。见不到也罢,可既然见到了,我便必杀之!” 老乞丐确定白衣少年不会离开,便不再相劝,只是问了一句:“公子是想擒贼先擒王?” 诸葛尘摇了摇头。 擒贼先擒王?怎么可能,哪里比得上杀尽三千甲士来的酣畅淋漓! 白衣少年望着逐渐围上来的甲士,伸手拔出胶柱剑。他纵身跃起来到空中,两座山峰逐渐浮现,同他一起落下,砸在地面。 烟尘滚滚而起,白衣少年一人一剑杀得那三千甲士人仰马翻。惨叫声不绝于耳,生生营造出了一场人间炼狱。 等到白衣青年再次出现在乞丐的视线中时,三千甲士已经无一站立。 而站立在马公子身前的诸葛尘混身毫无血污,一如大战之前! 第六十九章 我视皇城于无物 大衍皇城的宫殿深处,也就是当今太子所在的东宫。 一位容貌惊艳到足以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子身着宫裙,头戴精美凤冠,端坐在一面铜镜前,正在那里涂抹胭脂。 想必她就是那位前些日子进入宫中的太子妃,生得这副诱人心魄的模样,也难怪太子被迷的神魂颠倒。甚至专门请钦天监的人来算了命,得亏那女子也是生来做皇后的命格,皆大欢喜。不然瞧着太子那架势,恐怕都会为了这女子放弃一切。 女子打了个哈欠,对着侍立在她身边的宫女说道:“太子去哪里了,怎么好长时间都没来找过我了?” 宫女在这位太子妃面前也不用太讲究规矩,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们无不庆幸自己跟了这么一位心慈手软的主子。入宫这么些年,她也算见过不少好看的女子,可像太子妃这般女子看了都忍不住喜欢的可还没见过呢! 再加上太子妃脾气好,宫女们劳心办事也不觉得疲惫,只恨自己不能再多干些,好让主子少操些心。 宫女抿嘴娇笑说道:“太子妃您这般美艳不可方物,太子怎会不来找您呢?只不过这才一天的时间,哪里长了。再说太子今天要上朝给皇上太后请安,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来太子妃这里了。” 太子妃一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捻起玉盘中的一枚荔枝,剥开皮后慢慢放入口中。 如果诸葛尘在这里的话肯定会上来牙尖嘴利的讽刺两句,尤其会三句不离那个其实让女子心中很不喜的太子妃三字。 因为女子便是那位与诸葛尘瓜葛极深的第三美人,而她如今坐在太子妃的位子上,想必目的也不会单纯。 诸葛尘再清楚不过,就她那眼高于顶的心性,肯定不会在这座天下当一位养尊处优的太子妃。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她此行的目的不过是想方设法让那位太子登基罢了。至于事情之后的发展她尚且不清楚,只知道这些都是那位的手笔。 她只需要照办便是。 只因为那位,在诸葛尘跌落神坛的布局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突然,宫殿一阵晃动。她匆忙的跑到窗边,恰好看到了太安街方向天空中的两座高峰。而那两座高峰她再熟悉不过,正是诸葛尘的昆仑剑! 她片刻失神,而后喃喃自语道:“莫非你真的破后而立,重修了那条断路?” 一直站在她旁边的宫女小声问道:“太子妃您说什么?” 她守住心神,尽量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反常的回答:“没什么。” ...... 太安街的中段,诸葛尘就在马公子的面前,胶柱归鞘,负手而立。 一袭白衣的他恍若不染尘灰的天上仙人,可在马公子眼中,这恐怕就是炼狱魔头了吧! 那可是宰相府的三千甲士私军啊!平日里被他那个当宰相的爹视作掌上明珠,这次全部折损在这里,哪怕他逃出生天后也得被自己爹打的不死也得褪层皮。 他万没想到白衣青年瞧着像个小白脸,但却是个修为高深莫测的剑仙。这份修为怎可能在天下名声不显?恐怕四大书院都会争着抢要,而且入了书院板上钉钉是个内门弟子。 莫不是哪个大家族培养来在万族会上一鸣惊人的利器? 可还没等他细细思考下去,白衣青年已经开口说道:“马公子大魄力呀,三千甲士都能这么轻易拿出,恐怕也不会没有后手吧。别藏着了,再来一万甲士军,没准我还真得死在这里。” 马公子默默咽了口唾沫,好家伙,一万甲士军那是何等阵仗,恐怕皇城中的御林军也不过这个数目吧。再说了此番调用三千甲士已经算是逾矩办事,真要拿一万出来还不得惹得龙颜大怒,将他家满门抄斩?! 马公子苦涩的笑了笑,壮着胆子回答:“这位剑仙,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日后一定夹着尾巴做人,见到您便退避三舍。” 诸葛尘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定的笑容,隔空抓来老乞丐摆在地上用来乞讨的破碗。他将破碗放到马公子的手中,言笑晏晏的说道:“那就看马公子肯出多少钱来买自己的命和那被你迫害至此老人的同情了。” 马公子混迹京城的纨绔圈子多年,自然八面玲珑。一听这话便觉得生还有戏,连忙将衣襟里面放着的本来应该用在逛青楼的银票一股脑的塞到破碗里。 而后便偷偷瞄着诸葛尘,察言观色的工夫也算炉火纯青。一看那白衣少年皱起眉头,他又摘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那千金难买的项链,可又觉不够,便摘下玉镯一并放在银票上面。 诸葛尘露出笑容说道:“孺子可教也,早这么做不就好了吗!” 马公子不敢反驳,只能挤出笑容点头称是。 好半天的沉默过后,马公子如热锅上的蚂蚁,终于忍不住问道:“剑仙,我可以走了吗?” 谁知道诸葛尘竟然说道:“破钱消灾你做的不错,咱们俩本就没到非要死一个的地步。可你与那老人的儿子呢?” 马公子屏住呼吸,等着白衣少年的下一句话。哪知道对方一说出口,他心如死灰。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诸葛尘并了一个剑指抵在马公子的胸口说道:“这份因果我本不该沾染,可没办法,日行一善嘛。杀了你,也算是除暴安良了吧!” 他一掌打在马公子的后颈上将其拍晕,自言自语道。 “还有你那个当宰相的爹,我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观感不好。正巧让他悟悟,自己的儿子应该怎么教。”诸葛尘说罢,先是将装满银票的破碗还给老乞丐。而后拽着马公子的衣领乘风而去,直接来到了皇城宫殿的外围。 大衍虽说位处北地民风淳朴,可皇城的戒备还是极为森严的。不然哪天来了一位江湖高手瞧着皇上不顺眼便突入宫内将其刺杀,那可就沦为笑谈了。 所以还没等诸葛尘自空中落地,便有皇宫禁卫军汹涌而来。等到诸葛尘双脚着地时,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一会的工夫,便有一位年纪轻轻的披甲侍卫分开人潮走到诸葛尘的面前。 来者趾高气昂,轻蔑的瞧了诸葛尘一眼,开口说道:“此乃皇城禁卫之地,若无文谍不得随意闯入。” 诸葛尘瞧不惯那人的态度,抬手释放出一道剑气将其逼退说道:“若是我硬要闯进去呢?” “皇城内甲士众多,而且高手如云。你可以试着闯上一闯,大不了我为你收尸。”哪怕有些吃惊于诸葛尘放出那道剑气的威势,可披甲青年仍旧毫不客气的说道,只是不知道是否色厉内荏:“最后警告一次,再向前半步,格杀勿论!” 诸葛尘轻声说道:“是吗?” 这一刻,诸葛尘向前推进半步,天地变色。 道家秘法平心静气,昼夜轮替,无压于偷梁换柱开辟出一方小天地。 众甲士震惊于诸葛尘的手笔,迟迟不敢向前。唯有那披甲青年高喝道:“我等乃是皇室禁卫,此时不上更待何时?难道要退却出一条道路,任由对方通过而耻辱一辈子吗!” 其他甲士听到这话强行压下内心不愿承认的恐惧,不要命似的向前逼近。 诸葛尘朗声大笑道:“来的好,若是我过皇城如履平地,岂不无趣?!” 披甲青年吐了口唾沫在地后说道:“疯子!” 这方虚假的小天地虽比不上道袍少年和霸王那种以力开辟的真正天地,可也不是这帮寻常甲士能够阻挡的。 诸葛尘冲入其中犹如虎入羊群,一波波的甲士纷纷倒下。只不过诸葛尘并未出杀招,那些甲士只是晕倒而已。 也就几个呼吸的工夫,诸葛尘便从甲士潮中脱身而出,同披甲青年四目相对。 披甲青年指着诸葛尘的鼻子威胁道:“最后奉劝你一句,硬闯皇城是真的会死的......” 诸葛尘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抬手一剑柄将其打翻在地。而后从他的身上跨过,抛下一句话:“最后一句不是说过了吗,怎么还说?” 旋即他便丢下这遍地狼藉,从皇城正门步行走过。一路上也有不少甲士拦路,可都被他以相同的手段打晕,随手抛到了路旁。 不知何时,天上下起了小雨。 诸葛尘掐指一算,已经临近清明,再加上这蒙蒙细雨,直叫人魂断于此。 他爱惜自己的白袍,便从芥子中取出一顶斗笠戴在头顶。等他再抬眼时,正好瞧见一位同样戴着斗笠遮雨,更是身着簑衣的老汉,就悠哉的坐在眼前城门楼的竹椅上。 诸葛尘走上前去,不出意外的被对方拦下。 老汉伸手将斗笠向上抬了抬,露出颇显浑浊的双眼说道:“这位公子到此请回吧,再向前走老汉我可就要出刀了。” “顺运境界的修行人?”诸葛尘疑惑问道:“应该是大衍皇室豢养的鹰犬吧?” 老汉点了点头。 可诸葛尘仍旧径直往前:“顺运不够,得要天命前来才可以阻挡我一二!” “公子好大的口气!”老汉将斗笠摔在地上,顺势将放在地上的长刀握在手中说道:“既然如此就让我来会会你。” 胶柱剑出,诸葛尘反手将其握紧后向天一挥。雨水倒流,而后猛然落下,像极了飞流直下的滂沱瀑布。 第七十章 万军丛中 细雨之中,诸葛尘与那持刀老汉分站在这条宫殿主道的两头,谁都没有出手试探的意思。 老汉本就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顺运仙人,人送外号鬼刀客,一手刀法出神入化鬼魅难测,不知有多少同境修行人惨死在他的身前。 只可惜他出身不好,运道也差,混迹江湖这么多年都没能到手一门称心功法。能修到仙人境界也算是天赋尚佳,可等到年老体衰的时候,没有功法支撑的他便如那修炼外家拳的宗师,只能吃一口年轻饭。 不然以他的桀骜脾性,哪里会甘心委身宫墙之内充当皇家的鹰犬爪牙? 所以他异常仇视那些年纪轻轻便小有所成的修行人,因为这类人要么出身于大世家,要么福缘深厚,都是能引得他眼红不已的。 先前那两句与白衣少年的好言相劝不过是虚情假意,实则恨不得将其杀了泄愤。可对方一看便不是修为低俗之辈,再加上正值当打之年,他可不想因为与其打斗再折损几年的寿命。 事情到了这份地步,老汉心中的算盘仍旧打的叮当作响。他一边想着事情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一边开口说道:“且不说公子你能否过去老汉我这一关,即便成功闯了过去又当如何?宫殿深处可还藏着几位天命,公子这般自信能够一路杀过去?” 细雨随风,落的虽慢可仍旧打湿了诸葛尘的额发。他有些心烦,随手将斗笠摘下收入芥子中,而后抬手一道剑气阻隔细雨飘下后说道:“这份自信究竟有没有就不劳操心了,只不过你得考虑一下,这路你是让与不让?” 老汉摇了摇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道理公子也懂吧。” 就是没得商量呗。 诸葛尘摊开双手,弹指将面前雨滴聚成一线。别看雨线没什么威势,可等它砸在轻敌的老汉身上时,他便晓得其中的厉害。 可这已经晚了,就在他踉跄退步之时,诸葛尘踏着雨滴落在地上汇聚而成的股股水流栖身上前。抬手并未出剑,反倒是用上了止境山巅拳。 这一拳去极快,根本不给老汉反应的机会。可老汉到底立身顺运境界。他抓住唯一的机会将刀横在胸口,抵挡住了这一拳,才留给了自己喘息的机会。 不然诸葛尘的拳势会逐渐攀升,将他逼入死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回合过后,老汉慌忙调整心态,不敢再轻视对方。 他果断出击,手中长刀在雨中划出数十道诡异的弧度。这才是鬼刀客的看家本领,看似众多刀痕中只有一道是真,可真相其实是全部为真! 他真想看看那白衣少年该如何破了这一招,可令他大跌眼镜的是诸葛尘的双肩浮现两座高峰,逐渐向上旋转攀升后慢慢推进。近乎是摧枯拉朽的击溃了他那数十道的刀痕, 还未等老汉反应过来再祭出刚才那招,诸葛尘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将胶柱剑抵在了他的咽喉。 老汉吞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没想到公子不仅自信,而且有与只匹配的实力。我输的心服口服。” 诸葛尘放下手臂,笑着说道:“不拦着我了?” “想拦,怎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老汉唏嘘道,似乎真的有些愧疚。可下一刻他便原形毕露,手中握着的长刀突兀的刺向诸葛尘的胸口处,而老汉则笑的狰狞:“所以说要用些谋略来取胜嘛!” 长刀在诸葛尘胸口前面两寸的位置停下,那里有一颗珠子闪着乳白色的光泽。随着白衣少年心意微动,珠子由白转黑,一道黑白两色的光柱喷薄而出,将老汉掀翻在地。 诸葛尘早就想到了像老汉这般狡诈如狐之辈不可能如此轻易便束手就擒,必定还藏有后手。所以他先一步于体内运转道家秘法平心静气,表面上自然看不出什么。可只要有人攻击他,那颗秘法凝聚而成的珠子便会自主攻敌。 看着瘫倒在地混身浸湿的老汉,诸葛尘面无表情的走上前去。他将胶柱剑搭在对方的胸口处冷漠说道:“本来你是可以活下去的,奈何你非要寻死,那我就满足你这个心愿。” 他不给老汉开口的机会,果断一剑劈过,浩然剑气倾泻而出,将其斩成两半。 看了一眼老汉的尸体,诸葛尘重新戴上斗笠渐行渐远,嘴里喃喃自语:“真讽刺。” ...... 城头上,在诸葛尘看不见的位置,一男一女并肩站立。两人尽皆穿着黑衣头戴面具,负手而立。 那男子盯着诸葛尘的背影说道:“是个难缠的对手。” 女子附和道:“可不是嘛,以天垒宗师的修为杀了顺运境界的鬼刀客,简直打破了我对境界的认知。哪怕鬼刀客年老体衰,实力下降不少,可那白衣少年分明就没用全力,还赢下的那么轻松。” 男子摩擦着双掌露出笑嘻嘻的模样,他伸手揽住女子盈盈一握的腰肢,惹得对方娇笑连连。只不过他的笑容则逐渐凝固:“看着白衣少年的手段,应该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咱们真能拦下?若是不能,可就要跟鬼刀客共赴黄泉喽!” 女子长相不过普通,当初能与一入江湖便化龙的男子喜结连理也饱受非议。不过她从来不理睬外人的眼光,直到两人同时步入顺运境界,外界便不敢发声讽刺。 这些年来,两人身处这宫墙之中恩爱依旧。她最喜看他飞入云海的身姿,他最喜看她心欢时的笑意,互相百看不腻。 女子拉起男子的小拇指,慢慢摩挲,嘴里说道:“能与夫君死在一起,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了呢!” ...... 凭借剑气便可遮雨的诸葛尘也不知为何,仍旧带着斗笠。 这一路上走的比较轻松,全无甲士阻拦。其间马公子醒转,还未等开口,便再次被诸葛尘打晕。而后被他放在一块随意找来的木板上,拖在地上。 距离那座宫殿不足百步的时候,诸葛尘停下脚步,高声说道:“跟了一路也辛苦了,都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之前城头上站着的那双男女便走上前来,正好挡住诸葛尘的去路。跟在两人身后的则是多如牛毛的甲士,有的还骑着高头大马,几欲带头冲锋将诸葛尘碾死在马蹄下。 那男子率先开口说道:“公子神觉敏锐,怎么就发现我们俩了?” 诸葛尘摇头不语,只是伸手点了点男子背负的那把重剑。看似一切尽在不言中,可言外之意其实是夸赞男子的剑气之盛,难以隐藏。 男子朗声大笑说道:“公子是个爽快人,如若咱们在江湖上萍水相逢,我总该请您喝顿酒才是。只是世事难料,哪怕再对脾气如今都难免刀剑相向,最残酷的还是只能活下来一方。” 白衣少年仍旧没有说话的意思,只不过拔出胶柱剑,屈指在其上轻轻一弹,发出清脆的声音。 那双男女对了个眼神,一掠而出,兵分两路向诸葛尘袭来。 其实诸葛尘早就摸清了对方的修为,那男子修为稍高一筹,可也不过坐稳了顺运,距离窥得天命风光还差了不小的距离。而那女子更不用说,恐怕在杀力上还不及先前那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老汉。 只不过两人似乎剑气相通,联起手来恐怕连天命仙人都能够应付一二,所以诸葛尘才不敢掉以轻心。 以他目前心境步入顺运,可仍旧停留在天垒的修为来说,对付天命还是颇为棘手。 好在对方不算真正的天命,只要他扛下起初的攻势,后面那双男女必然漏洞百出! 可等到剑气扑面而至的时候,他才发觉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简单。 从天上天到天下,他也算见识了无数剑修,领略了无数剑意。这种事情向来是触类旁通,哪怕对方只是仍旧在人品三境不断徘徊的底层游侠。 堪称绝妙的剑气他见过太多,可像面前汹涌而至的剑气这般驳杂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剑修大多心性高傲,莫说在自己的剑意中融入他人的想法。哪怕像诸葛尘这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都是少之又少。 所以白衣少年才忍不住问道:“你们二人真是剑修?” 回答他的不过是剑气罢了。 也就是在这时,甲士与骑军开始动身,在剑气的掩护中毫不畏死的向诸葛尘冲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这之前宰相可是许诺道摘掉那少年人头者,赏千金,赐豪宅!这足够让这帮本就是亡命之徒的甲士疯狂,不要命似的一波波涌来。 诸葛尘心中本来对这些奉命行事的人并无杀意,可他本就不多的耐心却在这次次冲锋中被彻底消磨干净。 他打定主意不再顾及他们的死活,便一声怒吼将周围的人震开,而后便是青色的浩然剑气以他为中心扩散。从天上看去,像极了石沉湖面引起的层层涟漪。 剑气如脱缰野马般肆意横行,收割着甲士的性命,惨叫声伴着骏马嘶吼在诸葛尘的耳畔显得格外动听。他抬手又是一道剑气而出,犹如蛟龙出海生生开辟出一条道路。 可就在这时,他身后一位本该死在剑气下的甲士突然起身,一剑洞穿了白衣少年的后心。 遭此重击的诸葛尘无力的向天抓了抓,瘫倒在地。 那一双男女见到此人无比恭敬,纷纷低头说道:“恭迎统领!” 那甲士将手伸出,就着小雨洗净血污,便扔掉了那把给予诸葛尘致命一击的长剑。 他清清喉咙,冷漠说道:“真是废物,杀一个小小天垒也需要大费周章。等下叫人来将这里打扫干净,这般污浊,别影响了皇上的心情。” 男子连连称是,丝毫不敢出言反驳。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响起一道声音:“连阎王都收不走老子的性命,就凭你一个天命能够做到?!” 诸葛尘手拄胶柱剑,捂着胸口从地上踉跄爬起。他随手接了一口雨水喝掉,便高声喊道:“王家家主,老子让人合伙欺负了,你快来啊!” 第七十一章 两方世界 那天命统领不解的瞧着突然变得孩子气的诸葛尘,只不过转念一想对方也才不大的年龄。再怎么修为深厚心性终究不会多么沉稳,遇到解决不掉的事情还是会想要搬出身后的靠山。 只不过硬闯皇城不够还杀了数以千计的御林军,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呀。整个大衍的纨绔不少,可真有这份魄力的恐怕也就独此一家了。 但这份罪名落在身上可不好解决,除非皇室想要息事宁人,存了拉拢的心思。要么就是那几位大衍真正的大佬出面帮忙,不然白衣少年死罪难逃。 不过那几位真能出面帮助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哪怕这个少年天赋好的让他嫉妒。 在这权力中心混迹多年,他也算颇有些城府,所以在他看来这近乎于不可能。 过刚易折,更何况白衣少年的性子未免太不羁了些。真不像是能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笑到最后的那类人。 还未来得及他多想,一位容貌普通的汉子便带着杀气出现在他的面前。 天命统领定睛一看,正是那已经竹篮打水而且修为一日千里的王家家主。这些年中两人见过许多次,只不过未曾有过交谈。无论从修为还是地位上来说两人都相差甚远,可天命统领仍旧想要攀上这个高枝。 今日可算等到了机会,只是他刚想要上前攀谈,可王家家主却径直走到了诸葛尘的身边,开口第一句话便令他大吃一惊。 王家家主先是拍了一下诸葛尘的肩膀,帮着他掸掉身上的落雨,而后好似同辈论交的调侃道:“诸葛公子这是怎么了,怎会如此狼狈?早就同你说与我一同进宫,可你偏不干。这下可好,被人欺负了吧。” 诸葛尘摇着头,嘴里碎碎念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一旁的天命统领听着两人的谈话,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可王家家主非但不动气,仍旧笑脸盈盈。若不是那少年复姓诸葛,他真以为此人乃是王家家主的私生子。 王家家主无奈的挠了挠头说道:“说吧,叫我来做什么,是要我帮你找回场子?” 诸葛尘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贯穿伤,怔怔出神。 其实那天命统领的修为算不上高出天外,至少比之同为天命的太行宗主要差上一大截。若是双方正常对决的话他自信绝不会落入下风,起码不会是现在这份处境。 好在来到这座天下后他便受过太多伤,有好些次都差不点死在了这异国他乡。所以胸口的伤势也就是瞧着吓人,尚还在他的忍耐范围之内。 因果一事上他最喜欢自己解决,哪怕将王家家主唤过来也不是为了让其帮自己报仇。他想要的不过是让王家家主给他创造出一个捉对厮杀的环境,他要亲手了结那个暗中偷袭他的天命统领。 王家家主知晓诸葛尘高傲的脾性,更是猜出了诸葛尘的心思。只见他摩拳擦掌,挥手便将围站在一旁的甲士和那双顺运男女逼退,而后便后退半步说道:“战场留给你,尽量别杀了。杀死一位天命,说实话连我也会很为难。” 诸葛尘从白衣上撕下一块布,紧扎在自己的胸口,起到了止血的作用。只见他前踏半步,剑气四溢,剑意冲霄:“看我心情。” 天命统领觉得好笑,白衣少年天赋再高也不过仅仅立身天垒,以下犯上杀了顺运境界的鬼刀客而且压制那对夫妻在他看来已经算是奇迹。 可白衣少年而今又想杀了他?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天命统领从地上随意捡起一把长矛握在手中,气势逐步攀爬,令得他身后的那些甲士如坐针毡,恨不得退避三舍。 诸葛尘瞧了一眼染血后又被他撕坏的白衣,惋惜说道:“一件白衣换了一条天命修行人的性命,本公子这买卖做的不值啊!” 哪怕有王家家主站在白衣少年的身后,身为天命境界的仙人统领仍旧做不得低三下四。若是面前之人换做王家家主他或许会考虑一二,可对方,还不配! 雨势渐缓,两人也结束了气机的凝聚,开始了第一次交锋。 诸葛尘率先出剑抢占先机,昆仑剑不同往日,并未最先浮现在他的肩头,反倒是从胶柱剑柄蜿蜒而上,搅动空中漂浮的雨滴。将这里渲染的雾气蒙蒙,宛若人间仙境。 天命统领不甘示弱,既然你以雨起势,我便以雨破之。 只见他舞动长枪,声声营造出一股水龙卷,吹散雾气的同时还有余力席卷向诸葛尘。 只不过诸葛尘早有后手在那里等待,止境山巅拳出,破碎苍天图起。他孤身杀入龙卷中,一瞬间便没了踪迹。 等他再出现时已经站在天命统领的身前,而对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一梦千古的剑意乍起,统领也随之泰然身处这一片祥和中。可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胶柱剑已经刺来,一剑穿心! 可这并非致命伤,统领仍有一战之力。 只不过诸葛尘飘然离去,站在不远处开口说道:“这下咱们扯平了,一刀换一剑。等下相争,生死自负!” 天命统领完全没有意识到方才那一剑的威力,他自以为已经护住全身,可对方的剑气好似能够穿越时间。 更为恐怖的是剑气仍旧残留于他的心口,任他如何都化解不掉。他不得不正视面前的白衣少年,对方没准真有杀掉他的实力。而且看样子王家家主完全站在对方的身后,哪怕他死了这件事都会不了了之。 只因皇上无比清楚,为了他一个天命统领得罪整个王家,不值。 天命统领丢掉手中长矛,拿起了自己的佩刀,气势凝聚,战意更上一层楼。 双方心有灵犀的一同迈步,剑气刀气猛烈撞击,生生掀起狂风,将漫天乌云吹散。等到阳光再次普照之时,双方分开,而后再度冲击! 诸葛尘背负的破碎苍天图上流光溢彩,雷声滚滚。好似有一条天龙隐藏其中,几欲挣脱囚笼咆哮于天地间。 那天命统领右手持刀与诸葛尘的胶柱剑缠斗在一起,左手握指成拳向前砸来。 诸葛尘同样如此,止境山巅拳的拳意本就刚猛,讲究的就是一往无前。再加上他身具神王体魄,当然毫不畏惧。 双拳相接,两人各退去十步。 到底还是诸葛尘如今的境界太低,道家秘法平心静气用出来作用不大,根本起不到扭转乾坤的作用。恐怕只有等他站在顺运境界上,才敢说对上天命也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诸葛尘面朝阳光,微眯双眼说道:“看来你也不是真正的天命,不然我还拿你束手无策。” 统领冷笑一声说道:“现在局势不过五五开,可我终究占了修为深厚的便宜,只要再往下拖你则必败!” “哦?是吗?” 诸葛尘一连两问,不外乎是不相信统领的说辞。 他从芥子中拿出一双竹筷,在统领不解的眼神中轻轻挥动,下一刻一方独立的小世界被他撑开。 这便是化界物的恐怖之处了,小天地中规则便由他制定,如今的他无亚于天道。身处其中他终于站在了顺运境界中,而统领的境界则稍有滑落。此消彼长,该轮到统领担忧自己的生死了。 日月轮替起,道家秘法出。 小世界中又包含了另一方世界,诸葛尘无比自信,下一次交锋一定会是他占据绝对的上风。 也正如他所料,昆仑剑的威势逼迫的统领只能被动防守,而且气势被打压的逐渐颓靡。他迫切的想要扭转局势,如果再这样下去对他极为不利。不知道白衣少年的哪一剑便会要了他的性命。 诸葛尘不想与其多做纠缠,抬手蛟龙起,自统领头顶一闪而逝。而后便从空中降落,压的对方抬不起腰杆。 白衣少年乘胜追击,将胶柱剑扔向天,以一气御之,化作飞剑协助蛟龙死死困住统领。 而后他拉开拳架,转瞬间出现在统领的面前,蓄势一拳而出,将对方打飞出去。 又如飞鸿踏雪快步跟上,一拳砸在统领头颅之上,将其打倒在地。 心念微动,两方小世界逐渐消失,诸葛尘手握胶柱,将剑尖压在统领喉咙上。稍一用力,便划出一道血痕。 就在这时,王家家主突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挡下了诸葛尘即将洞穿统领喉咙的那一剑。 诸葛尘疑惑的瞧了对方一眼,王家家主连忙解释道:“这些年来此人当值宫中也算是鞠躬尽瘁,杀之我还得去解释一番。你也知道,我这人讨厌麻烦,也最不喜欢外欠人情。” 诸葛尘点头答应下来后说道:“不杀便不杀,如果我要废了他你不会阻拦吧?” 王家家主摊开双手,无奈说道:“随便你了。” 诸葛尘听后,便将胶柱剑横移到统领的胸前,那里是修行路的位置。 他持剑的手臂一震,一道细微剑气便钻进统领的身体。下一刻,统领大声嘶嚎,面目扭曲变形。 做完一切他将目光瞄向了那双男女,只不过眼神中并无杀意,可对方仍旧如坠冰窟。 王家家主提醒道:“杀鸡儆猴就够了,没必要继续杀戮。” 白衣少年面无悲喜,点头应是。随后便拽着马公子躺着的木板跟在王家家主身后离开此地,进入了那座恢宏宫殿。 第七十二章 大殿溅血 走在路上,王家家主刻意放缓脚步跟诸葛尘并肩走着。他的手自然搭在白衣少年的肩上,然后拍了拍,语重心长的说道:“下次做事前你得三思而后行才是,这次要不是有我帮你掠阵,你真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活着离开这座大衍皇城?” 诸葛尘摇了摇头,这本就是事实,他也懒得争辩。 随后在王家家主的追问下他便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不过当他听到诸葛尘竟然在太安街杀了三千甲士私军不说还绑来了宰相之子便不再淡然,反而暗自咽了口唾沫说道:“你他娘的还真是天才!” 白衣少年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样子。 “等下见到皇上做做样子,起码要有些基本礼节。”王家家主突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叮嘱一番,别再搞出什么大乱子:“在大殿之上见到宰相也别一剑就将人杀了,话可以说条件可以提。别总想着人生就是一剑事,那都是扯淡!” 诸葛尘懒得跟这个瞧着闷不作声实则满腹教条的汉子多说什么,所以干脆不说,跟着王家家主步入皇宫大殿中。 大殿最前方站着两个侍卫,一见到王家家主便跪伏在地。 王家家主笑着走过,扭头冲着诸葛尘笑声吹嘘道:“咋样?咱这待遇还不错吧!” 诸葛尘点头说道:“也就那样。” 王家家主吃瘪,但也无可奈何。唉声叹气了半天才正色冲着一路上相熟的文武官员点头致意,有的还笑着打声招呼。 诸葛尘跟在身后目视前方,无视众人打量的眼神。他好歹也曾经是天上天的风云人物,大世面见过不少,寻常皇朝的朝会还足以让他目露惊色。当然,如果此时他若身处太乙神朝,自然令当别论。 他的目光注视着最前方那位卧在龙椅上的皇帝,两人曾经在那场似乎永远不会停歇的暴风雪中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是擦肩而过,当时的他想不到还有再见的机会,而且是在这等场合中。 要不怎么说缘分妙不可言? 他跟着王家家主走到台阶下,王家家主登阶走了上去,而他则将如同死狗的马公子随手丢在地上。轻踢一脚,将其唤醒。 马公子环视四周,终于发现自己身处何地,一脸惶恐。等到他看到前方不远处站着的自己那个宰相爹,才稳住心神。若不是前方坐着一个不怒自威的皇帝,他都要飞快爬过去抱紧父亲的双腿嘶嚎,只求能够杀了不断羞辱他的白衣少年。 宰相好像没瞧见自己的儿子,只是冲着诸葛尘说道:“方才惹得皇宫骚乱一片的便是你?” 诸葛尘没理会对方的施压,反而面色依旧淡淡说道:“骚乱一片算不上,只是他们非要寻死,我也没办法。” 不管白衣少年是色厉内荏还是如何,身处大殿的文武百官都对其高看一眼。事实如此,只要你有胆识,在哪里都不会泯然众人。 此刻的诸葛尘无疑是大殿当中的焦点,有几个年纪轻轻便入了流品的官员已经打定主意要等退朝后去结交一番。只不过看现在的阵仗,总得等对方能活下来再说。 不愧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的老人,宰相下一句话便扣了一顶大帽子在诸葛尘的头上:“这样啊,那你这算不算扰乱皇宫秩序,又该不该定死罪?” 宰相这番话掷地有声,犹如平地起惊雷在大殿上掀起一场波澜。文武百官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到诸葛尘的身上,大家议论纷纷,有的同情诸葛尘,而有的则觉得他死有余辜。 类似这样的世态炎凉他见过太多,也得亏王家家主之前刻意提醒过他,不然这时候已经有一道青色剑气滑落在大殿上了。 就在这时,沉默许久一直静静观望的皇帝突然开口说道:“众爱卿能不能小些声,朕近来一直头痛不已。” 说完他便对站在他身边的王家家主小声说道:“就是这个看着不大的白衣少年废了朕的统领?” 王家家主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点了点头。哪知道皇帝根本就没有怪责的意思,反而大声说道:“当真是英雄出少年,若是我大衍江湖游侠人人如此该有多好?宰相你也莫要为难那少年了,让他上来与朕当面交谈,正好朕闲来无聊想听些江湖轶事解闷。” 宰相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迎面而来的诸葛尘撞开,险些跌坐在地。他恨恨的瞧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回头笑眯眯的同他说道:“咱们俩的事情等下再谈,宰相近日可莫要出现什么意外,不然本公子的愤懑该何处排解?” 宰相低下头,只让诸葛尘看到自己那双阴翳的双眼,以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竟然威胁我?” 诸葛尘回答的就光明正大多了:“威胁,你一个任我宰割的小小宰相还不配!” 这道声音被诸葛尘用上了自己的雄浑剑意,所以一直回荡在大殿中,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文武百官官场修行多年,一个个都活成了人精,大概也能猜出两人的对话,无不露出难以捉摸的神色。 诸葛尘就此离去,只留下羞愧难当却养气功夫十足的宰相始终站在原地。 马公子心中大悲,恐怕这事后的一顿毒打是在所难免了。 …… 拾阶而上,诸葛尘站在皇帝面前,右手是见皇不跪的王家家主。 离的这么近,诸葛尘终于能够好好端详这个名声在外的大衍皇帝了。就像民间传言的那样,皇帝果真是个其貌不扬的中年人,而且身材短小,比之王家家主都难引起别人的注意。外界一直抹黑说当今皇帝只不过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与前两位相比当然等而次之。 只不过诸葛尘并不这么想,说实话大衍这几年来风调雨顺起码得有这位兢兢业业的皇帝一半功劳。百姓安居乐业不说,连路不拾遗的风气都逐渐盛行起来。 外忧内患最损国之社稷,比之外忧而言无疑是内患更甚。每一位雄主自上位后无不先解决国家中的隐患,然后再把目光放在更长远的壮大国力上。这也是为什么,诸葛尘对这位皇帝的观感不错的原因。 这也就是大衍地处北方贫瘠之地,若是跟大商互换位置,称霸与江南富饶的大地上,恐怕比之如日中天的大商的国力更胜一筹。 皇帝见到诸葛尘见到他仍旧不卑不亢,心中起了爱才之心,连忙说道:“不用跪下,站着就好了。说一说江湖上的趣事,朕爱听。实在说累的话就跟朕说,朕直接让人搬了一个凳子。” “不用了。”诸葛尘果断拒绝,也让一旁的王家家主松了口气。他可真怕这个小祖宗不管天高地厚,硬要这些不合礼数的待遇。可他还是高兴的太早了,诸葛尘紧接着又说了一句:“我有一不情之请,希望陛下能够答应。” “但说无妨。” 诸葛尘清清喉咙,回望宰相,玩味笑着说道:“我想杀了宰相,说实话这种人留着无用,只会消损国祚!” 宰相刚想开口力争却被皇帝伸手制止,他挠了挠头开口说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个万剑书院外门惨死的弟子我也早有耳闻,可这些不是你要杀掉宰相的理由。” 他将双手伸到诸葛尘的面前说道:“宰相是个贪官,但也更是能吏。在朕眼中能者为大,只要他能一直办出合我心意的功绩,我便一日不会卸磨杀驴。如今的大衍百废待兴,贪不贪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否功过相抵。你觉得朕说的对不对?” 诸葛尘点头以示赞同,开口说道:“皇上的意思是宰相杀不得?” “并非如此。”峰回路转间,皇帝抛出一个条件:“只要你肯做我大衍的供奉,宰相便随你处置!” 诸葛尘果断拒绝:“不瞒陛下您说,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不可能在这宫墙中度过一生。” 皇帝呵呵一笑,旋即从龙椅上站起,走到诸葛尘的身边说道:“哪里需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我不过是想要一个保证,或许说是一份人情。只等到大衍真正需要的时候你站出来便可以了,其他的朕也不会强求。朕真正看上的是你的潜力,等你站在比王家家主还要高上许多的境界时,你与宰相孰轻孰重,自见分晓。” 诸葛尘思索片刻回答道:“我答应陛下。” 皇帝难掩自己的欣喜,放声大笑,而后便把目光放在了宰相身上。 宰相只感觉透体冰凉,双腿一软瘫坐在地,嘴里苦喊道:“陛下,臣冤枉啊!” 最是无情帝王家,这句话说的没错,哪怕面对这位地位崇高的两朝老臣皇帝仍旧面不改色,反而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冤枉什么?真当朕不清楚这些年你背地里做过的那些腌臜事?来人,将宰相拖下去打入死牢,全权交给这位白衣公子处置。” 紧接着皇上又扭头对诸葛尘说道:“这下可曾满意了?” 那袭白衣投桃报李,笑着说道:“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一剑解决足够了!” 说罢他右手在腰间上一抹,胶柱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诸葛尘一剑斩出,剑气被他控制的刚好,仅仅斩掉了宰相父子便当空消散。 大殿内,两人血溅当场,而后便被一拥而上的太监抹了个干净。至于那两具尸体,也跟着被带到了大殿外,终究逃不过人死一捧灰的命运。 第七十三章 从前情爱已抛 退朝后诸葛尘与王家家主两人并肩走出大殿,不一会的工夫便围过来不少官员。 官场修行本就是厚积薄发,人脉结识的多了才能在大殿上站稳脚跟。官场毕竟不比江湖,不然只是个一腔热血的愣头青怎么让自己的官袍逐渐华丽? 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白衣少年注定会成为皇帝的新宠,而且王家家主还对其青眼有加,如若互相真成为了交心的朋友自己日后的官场修行路不也是一帆风顺? 再加上那白衣少年本就天赋卓绝,年纪轻轻便仅凭一己之力杀掉了一位天命统领,可以说前途不可限量。 应对百官的攀谈,诸葛尘回答的滴水不漏。可给人仍旧是拒人千里的感觉,百官讨了个没趣,便四下离开了。 等诸葛尘抬眼望去,就只有一个小太监还站在他的面前。他欲言又止,瞧了一眼身旁的王家家主。 小太监捏着嗓子,拿尖细的声音说道:“咱家候在这里,是要带着公子您逛逛这宫墙之内。” 诸葛尘笑着跟王家家主对视一眼,而后说道:“是皇上的意思?” 小太监点了点头,瞥见诸葛尘严肃的表情。恐怕是在宫中受苦惯了的小太监,下意识的便要跪拜下去。 诸葛尘一步上前扶住了他的胳膊,还伸出手掸掉了小太监袍子下摆的灰尘。此刻的白衣少年没有对敌时候咄咄逼人的剑意,反倒像极了负箧游学,心怀天下的书生。哪怕静静站着,也让人觉得心头微暖。 他比小太监高出一头,便半蹲下来说道:“不用跪,我不兴这个。既然是皇帝的意思,那便走走吧。就是得麻烦王家家主了,要不你先回去?” 王家家主点头说道:“那我就在王家私宅里等你,记得早些回去,不然还要日夜兼程赶回南部。”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临行前还抛出一个苹果:“我刚从宫里后花园摘下来的,吃着挺甜,给你一个。” 诸葛尘咬了一口上去说道:“谢谢。” ...... 天色渐晚,小太监提着随身携带的烛灯在前引路。沿途指指点点,介绍每一座宫殿的名字。 诸葛尘乐在其中,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几岁进的宫?” 小太监年龄虽小,可其实是个蛮伶俐的孩子。两人相处不久他就觉得身后的白衣青年心地善良,不然也不会对他起恻隐之心,拍掉他身上的灰尘。 这些年的苦日子下来哪怕面对屈辱他都已经习以为常,可突然遇见了一位身份尊贵却不把他看作阉人的公子,他倒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的领路师傅曾经跟他说过,要想别人记着他们这帮太监的好不容易,可他们得记住恩情,起码永世不忘。 小太监不再捏着嗓子,拿自己清脆的声音说道:“我叫魏贤,名字是师父起的。具体入宫的时间也忘记了,隐约记得是很小的时候。家里穷,养不起我便把我送进了宫中。” 诸葛尘喜欢这个孩子的性格,难得从小入宫做了最不体面的太监还能这般阳光。他为了能让小魏贤轻松一点,便接过了他手中一直提着的沉重烛灯问道:“那你有记恨过自己的父母吗?” 小魏贤摇了摇头,咬紧嘴唇含糊不清的回答道:“没有......” 诸葛尘起了逗弄的心思“真没有?” 烛灯照在小魏贤的脸上,他缓缓闭起双眼,面色瞧着有些痛苦,但又转瞬释然。等他睁开双眼时小脸上满是笑容的说道:“其实也有一些了,不过现在真没有了。每个月我还会给家里送些钱过去,帮着补贴家用。” 烛光映在小魏贤的眼中,明亮异常。诸葛尘伸出手摸着他的头,笑着说道:“我有一道秘法,小魏贤想不想学啊?” “想!”小魏贤下意识的说道,可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本来熠熠生辉的眼眸又逐渐暗淡下去:“可我还不知道公子您叫什么,而且您的秘法一定是无价之宝,我一个太监何德何能啊?” “没事,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学。”诸葛尘扳过小魏贤的肩膀,让他跟自己对视:“你若真想报答我也行,只要你肯在秘法上多花些时间,努力修行,总会帮到我的。” 小魏贤涨红双颊,鼓起勇气说道:“公子您人真好!” “你喜欢读书吗?”诸葛尘突然问道。 小魏贤怔怔出神后说道:“喜欢!可是师父藏书不多,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本,都叫我翻烂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是该多读些书,不然你这马屁话听着也忒单调了。就这么决定了,过两日我便让王家的人进宫传授你秘法的同时再给你送上两本书。” 小魏贤轻轻点头,对未来充满希望。 数十年后,这座天下的江湖人才辈出,是千百年来未有之盛世。可却只有一人完全凭借自己的修为进入天上天,而且此人身份低微,只是一个小小太监。 可就是这么一个太监凭借一己之力护住了整个大衍,而且帮助王家坐稳了天下第一家的位置。 哪怕天下人对这位权宦深恶痛绝,无数江湖侠士都想要摘掉他的头颅,可却始终不得。 不得不承认,权宦手握权柄的这些年,是黎民百姓过的最好的时代。 哪怕后世的史书刻意对他抹黑,可仍旧绕不过他登天而上,离开这座天下的最后一句话:“公子,我照您说的做了。多读书,肯修行,现在的魏贤奉承话说的可是极讨人喜的。” ...... 在诸葛尘的授意下,两人走向后花园摘苹果去。起先确是小魏贤领着白衣少年,可现在倒像是诸葛尘在领路。 后花园距离他们两人现在的位置较远,诸葛尘怕小魏贤无聊,便随口讲些江湖趣事。大多都是他亲身经历,有的也是道听途说。 沿着石子路走下去,小魏贤似乎瞧见了一个人,直接跪伏在地磕头说道:“奴家给太子妃请安了。” “起来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诸葛尘的耳朵,他定睛看去,看到了一个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会在这里遇到的人。 第三美人! 她看见了他,下意识的躲开对方的目光。 诸葛尘玩味笑着,眯起那双让人自惭形秽的杏仁眸子说道:“老友相见,不至于这般无情吧?还怕我暴起杀了你不成?” 昔日的第三美人,今日的大衍太子妃默不作声的与诸葛尘擦肩而过,却被白衣少年伸手拉住。 一旁的侍女一个箭步过去就要打掉这个登徒子的手,自己的主子这般冰清玉洁,别人看上一眼都会是一种玷污,更何况这么做? 真惹到了太子,一怒之下不知又要牵连多少人。 可侍女却被太子妃拦下,只见她扭头瞧了一眼不正经笑着的诸葛尘说道:“你又能够修行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松开手扶起一直跪在地上的小魏贤,语重心长的说道:“人生在世,本就活着疲惫,能不跪便不跪,没谁生来便是奴才命。” 而后他便又对太子妃说道:“小魏贤是我看中的人,劝你别耍心思找他的麻烦。” 太子妃嘴角上扬,一笑生花。一如两人当年初见,他说自己一见钟情,而她要以身相许。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盘棋局便悄然展开落子生根了? 诸葛尘漫无边际的想着,只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说到底那些都是过去,两人间的所有香火情都被她插进自己胸膛的那把匕首斩断,如今已经十不存一。 太子妃神色恬然的说出三个字:“威胁我?” “谈不上。”诸葛尘回答道:“但你应该知道我的行事风格。” 难得严肃一次,可很快白衣少年就原形毕露道:“那就祝您在这宫墙之中活的痛快,有缘再见,最好别见了。” 不远处隐约传来少年的嘻笑声:“也不知道那太子看上了你什么,那里还是没长啊!” 太子妃双颊涨红,恼羞成怒。 可白衣少年早就已经飘然离去,连背影都不见。 一路上诸葛尘的话少了很多,直到两人摘苹果的时候小魏贤才忍不住问道:“公子您跟太子妃很熟吗?” 诸葛尘唏嘘道:“以前很熟,现在吗?谈不上了。” 说着他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在脚边的池水里洗净,放到小魏贤的手中示意其吃掉后说道:“你以后看上哪个女子可得小心一点,切莫只重视女子皮囊,蛇蝎美人可不值得你为她奉献一生的。” 小魏贤三两口将苹果啃净,而后便在地上徒手挖了个小土坑,将果核放了进去。他拍着自己的胸膛说道:“公子放心,你不用担心这个的。” “为什么?” “因为我是太监啊!”小魏贤拿袖子抹去嘴上残留的苹果汁,自嘲道:“世间有哪个女子喜欢太监......” 靠在树桩上的诸葛尘被小魏贤的天真逗的哈哈大笑,临了说了一句:“你还小,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人家可不小了,公子......公子......” 小魏贤扭头望去,白衣少年已经闭目睡去。他怕自己的恩人着凉,便脱下自己的衣服覆盖在对方身上。 小魏贤仰望天空,看着夜空中的繁星,再瞟了一眼身边的白衣少年,喃喃自语:“魏贤,你可不能忘了公子的大恩大德哦!” 恰巧此时诸葛尘睁开双眼,听到了这一句话,便从芥子中拿出从未送人的白衣给小魏贤穿上:“穿白色的,好看。” 第七十四章 一拳一剑 天才蒙蒙亮,两人便启程回去了。 诸葛尘毕竟是天垒境界,哪怕一夜未眠也没什么,再加上他还假寐片刻,自然神清气爽。可小魏贤就不同了,若不是他偷偷的掐住自己的大腿早就昏睡过去了。 诸葛尘察觉异样,便将小魏贤送回了住处。 他对小魏贤是真喜欢,出身卑微的尚且懂得感恩的不多。他也不过是试着帮了一下这个小太监,至于最后能不能让其一步登天,诸葛尘其实并不关心。 出了这方宫殿群,诸葛尘便悠闲的走在街上,恰好看到了一家早餐铺子他便买了两张炊饼一碗豆浆,坐在门口的长条木椅上吃的津津有味。 摊主瞧着白衣少年的穿着便不像是普通百姓,十分好奇对方竟然也能吃惯这市井口味,便凑过去问道:“这位公子吃的可还好?” 才咬了一口炊饼的诸葛尘就着豆浆将嘴里的食物咽掉,竖起拇指说道:“挺好的啊。吃着便能尝出几十年的手艺,不知道掌柜的在这里干多少年了?” 摊主连忙说道:“哪里称得上是掌柜,也就是个小铺子的摊主而已。不过公子你可说对了,我这手艺确实有几十年了。算着时间,也差不多有三十年了。” 诸葛尘饮尽碗中豆浆,自己又动手盛上一碗,还特意多加了些糖。而后他便把一粒碎银放在摊主手里,嘴里说道:“不用找了。” 摊主是个实在人,也不喜欢占一个陌生人的便宜,连忙将那粒碎银放了回去说道:“这哪里行啊?公子若实在没铜钱就不用给了,反正也没几个钱,就当是我请你的。” 摊主虽然这样说着,其实还是不免一阵肉痛。几颗铜板,甚至于千两黄金于诸葛尘而言都不算什么,可对于摊主来说那就是一早上辛勤努力赚出来的血汗钱和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他是过过苦日子的,哪怕如今午夜梦回记起年少时都有好几次被惊醒。连年灾荒,再加上征战不断,妻离子散与年少早夭已经是他习以为常的事情。连村子里的老人都说他能活下来完全是命硬,是老天赏饭吃。 他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女儿也沦落到这种下场,所以他才拼了命的赚钱。可身居皇城中,哪一天能少开销了?更别提如今他的一双儿女都已经进了私塾,这日子便越来越难过了。 诸葛尘连忙摇头道:“这哪里行,掌柜您就收着吧。实在不行算我这半年的饭钱,我天天早上来你这里吃。” “公子当真?” 话说到了这份上,摊主仍旧一个劲的追问,连诸葛尘都被他契而不舍的精神逗乐了:“实在不行你就送到城南王府,每天两碗豆浆两块炊饼。” 皇城势力纵横交错,世族豪阀更是无数,这姓王的府邸何其多,他怎能去一个个尝试?遇见脾气好的可能只是将他轰走,遇见脾气差的没准他的双腿都要被打断。 所以他才继续问道:“城南哪个王府?” “皇城中还有其它王府?”诸葛尘狐疑自语,“王家家主的手段也不够啊,身为大衍最顶尖的那拨人怎能容忍私宅重名?在别的地方倒也罢了,在这京城可不能这么做。” “公子说什么?” “没事。”诸葛尘回神说道:“南部王家知道吧?你就将每日的早餐送到城南最大的那个宅子的门前就好了,我自会通知管家每日去取来的。” 说罢诸葛尘也不给摊主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便一闪而逝,他刚才在敲出那粒碎银时便隐约感觉到了另外一股竹篮打水的气机进入皇城,而且直指王家家主坐镇的私宅。 走在半路上他猛然加速,在长街上划出一道流光,飞也似的奔向王家私宅。 想必皇城中也仅有几位包括他的修行人才能够察觉,在这个阳光正好的清晨,王家家主与另一位竹篮打水正在进行一场意气之争。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那两人的心力正在进行殊死较量,也就是俗称的大道之争! 胜者自然受益匪浅,极有可能一招顿悟直入臻道境界,从起天地何处去不得?而败者的心境则会溃败的千疮百孔,此生与大道无缘。 他当然希望胜者是一直照顾他的王家家主,可大道前行不是儿戏,他的一厢情愿没有丝毫作用。 等他踏进了王家家门,便高声喊叫着王家家主四个字,见无人回应便心急如焚。 直到他在书房里见到了正在与人下棋的王家家主,正与人谈笑风生,棋子起落间饮一口清茶,快意极了。 诸葛尘快步走进去,质问王家家主道:“怎么回事?!老子以为你正在同人进行大道之争才火急火燎的赶了回来,你倒活的自在,还摆起棋盘装起了文人墨客。” 王家家主在诸葛尘盛怒的眼神中哈哈笑着,从自己那套造型精巧的茶具中取出一个杯子,倒满茶水递到诸葛尘的手中说道:“就事论事,我可是无辜的,你要发火也朝这位发。跟我一个闲杂人等动气,犯得上吗?” 听了王家家主的话,诸葛尘便将目光放在了对坐的那位儒衫中年人身上。 那中年人瞧着便气度不凡,双目炯炯有神,比起王家家主不知强上几何。连诸葛尘都有些为其打抱不平,如此雅士干嘛非要跟王家家主这个大老粗呆在一起? 既然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而先前那股竹篮打水的独有气势诸葛尘绝对不会感觉错,那么如果不出意外的中年雅士便是那位竹篮打水的修行人。 猜出了这一点,诸葛尘朝向中年雅士雅士行了个晚辈礼后,便贴着王家家主的耳边小声说道:“你们两人间究竟有无大道之争?” 中年雅士将手中白子送回棋盒中,饮上一口清茶说道:“有趣的少年,想必你就是昨天搅得皇朝那个天翻地覆,并且当堂杀死宰相的人吧?” 诸葛尘点了点头。 中年雅士继续说道:“那你可知我与宰相有旧?” “不知又如何?”诸葛尘反问道:“前辈不是来寻仇的吧?那你可得先跟王家家主打过再说,谁让我俩关系匪浅呢!” 中年雅士似笑非笑的瞧着面前的一大一道:“这样啊。” 谈笑间,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诸葛尘耳边响起:“那你可知我是何人?” 扑面而来的气势将诸葛尘包裹,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可白衣少年仍旧咬紧牙关,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管你是谁,也不过只是个会仗势欺人的竹篮打水罢了,我又不是没杀过!” “许石,你过了!”王家家主轻声说道,伸手帮着诸葛尘将气机全盘挡下:“说好咱们两家各出一人决定万族会上领头人的归属,怎么换成你出手了?再说你与那宰相也不过点头之交,这也算有旧?” 随着王家家主说出了这番话,那中年雅士的身份呼之欲出。许石二字在大衍的份量极重,因为此人便是当今霁月许氏的家主,也是大衍文士的脊梁。 真正读书读出了一个竹篮打水的,整座天下也就只有他一人了。 许石坐在椅子上,看着大口喘着粗气的白衣少年喃喃自语道:“修为不过天垒,怎么就杀了一位天命统领?莫不是只重杀力不中修为的怪胎?可也不至于如此啊,连竹篮打水的威压都能挡住。” 诸葛尘胸口不适,从喉咙上涌出一口血水,却被他就着茶水压了回去。 此时他与那位许氏家主相距不过一个箭步的距离,若不是他自知无论如何都杀不掉对方。此刻他早就拔出胶柱刺了上去。 许石似乎猜出了诸葛尘的想法,好言相劝道:“送你个千金难买的道路,事情可以做,但不要做绝。” 诸葛尘闭起眼睛,装作置若罔闻的样子。 恰逢这时一位与诸葛尘年龄相仿的少年推门而入,无声的走到许石的身边,字正腔圆的说道:“家主,您叫我?” 许石点着头说道:“今日一战你与那位白衣少年决定万族会领头人究竟由哪家来当,所以务必要全力以赴。我帮你试过了,他还差你小半个境界,但切记不要掉以轻心。” 就在诸葛尘观望那位才进来的许家少年的时候,王家家主的声音突然在他的心湖中响起:“要不我也帮你试探一番?” “不用!”心中憋了一股火气的诸葛尘果断说道:“看老子把他打的一周没法子下床走路!” 虽然如今的他却是打不过许氏家主,可他自信揍一个出身许氏的年轻小辈还是手到擒来。既然对方能在这时被拿出手,便绝对会是要在万族会上大放异彩的王牌角色。诸葛尘当然不介意从他身上下手来报复许氏,以出自己心头恶气。 两人走到屋外的空地上,周围已经被两位家主联手控制,保证气机绝不外散。 许氏少年在家中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自然颇懂礼数,大战在即仍旧开口问道:“我叫许徐,这位公子叫什么名字。” 诸葛尘一肚子怒火哪里有闲心回答问题,早就持剑迎面而上。他的剑气太盛,哪怕对方立身顺运又如何? 必不会是一合之敌! 许氏少年也算是大衍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手段自然层出不尽。可他遇到的是蛮不讲理的诸葛尘,一剑便是百万剑,根本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本来在许石眼中应该是占尽上风,起码平风秋色的局面如今竟然演变成了痛打落水狗。瞧这架势,没有机会翻身的他们已经输了。 最后诸葛尘一拳砸在许氏少年的胸膛,将其击飞在地。 临了,他还拍了拍手说道:“这就完事了?我才出一拳一剑啊!” 第七十五章 鲜衣怒马江湖游 诸葛尘心中余气差不多出了个干净,可仍旧站在那里说着风凉话:“许徐,你也不怎么样啊。干脆就叫虚虚算了,反正读起来差不多。” 来自霁月许氏的少年从地上爬起,嘶吼说道:“你可以侮辱我,但请尊重我的姓名!”说罢便拾起掉落在地的那把软剑杀向白衣少年。 诸葛尘瞧着对方这好似回光返照的举动,嗤笑出声:“都什么年代了,还说得出口这种句子。” 诸葛尘耸耸肩后整个上身便前倾侧摇,以诡异的身法躲过接连数剑,还有余力出演嘲讽道:“太慢,太慢!” 许徐握紧剑柄蓄势待发,一直等到诸葛尘逐步前行落入了他精心谋划好的陷阱才将这一剑递出。 下一刻,剑气自诸葛尘的脚下轰鸣而出,转瞬便将他淹没。 许徐自以为已经得手,喘着粗气说道:“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你说什么?”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进他的耳中。他定睛一看,白衣少年身处剑气之中不过单手握剑,便轻而易举挡下了他自以为的致命一击! 诸葛尘一声断喝,斩散周身剑气,而后一一条青色蛟龙便自胶柱剑尖上咆哮而出:“剑应该这样用才是。” 青龙现世,龙啸自然不绝于耳。 同这条剑气青龙相比,方才许徐的剑气陷阱不过是小道尔。任他谋略再深又如何?还不是被诸葛尘一剑斩破。 所谓谋略,不过是建立在自身的深厚修为之上。除非有人多智如妖,才敢说将一种修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可这样的能活下去的谋略家,修为无不高深莫测。 这次许徐彻底没了后手,连心中意气都被这一剑击溃。 诸葛尘继续火上浇油的说道:“仅此而已?” 此刻的许徐连提剑再战的勇气都没有,畏缩的样子哪里像是个顺运仙人?为了这次的万族会,他近几年来可谓倾尽全部心血,只等着时机成熟便能够一鸣惊人。 许石看人不差,他觉得许徐天赋极佳,只是性格稍显怯懦,于大道攀登不利。只要能够在天下声名远扬,帮着他建立起自己的自信,境界必然会一日千里。厚积薄发数十年完全可以比他站的更高,带领整个许氏更上一层楼。 可没想到的是那白衣少年对人性的琢磨竟然如此可怕,竟然将许徐心底好不容易积攒的自信顷刻瓦解。一如他的剑气一般,杀人诛心! 许石心里清楚白衣少年这么做的理由,不过是报复自己起先的施压罢了。最关键的是他还什么都做不了,这是许徐的心坎,只能让他自己去争渡。 坐在许石对面的王家家主一脸难以掩饰的笑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道:“许家的俊杰就是客气,明明境界更高却不使出全力,当真是宗师风范。既然如此,这个领头人的归属我王家就笑纳了。” 许石懒得跟这个无赖计较,起身拉起许徐的手便走出了王家私宅。自始至终只是深深的看了诸葛尘一眼,并未说话。 诸葛尘对此置之不理,走回屋子坐在方才许石坐过的那把椅子上说道:“怎么样,事情做的不错吧!不仅赢来了领头人的位置,而且还顺带折损了那个许徐的心性,真是一举两得。” 王家家主没给诸葛尘继续骄傲下去的机会,直接说道:“你本就是我见过所有怪胎中的妖孽,杀力本就不能以修为论之,战胜一个顺运境界的年轻人自然绰绰有余。他是养尊处优来到了如今的境界,纸上谈兵尚有一战之力。如若真刀真枪的生死博弈,十个他恐怕都杀不掉你。” 诸葛尘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王家家主起身走到墙壁处,伸手在其上轻轻一推,一阵机关运转声音过后,一个暗格便突然弹出,被他抓在手中。 诸葛尘好奇心作祟,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大失所望的说道:“本来以为你会给我点好东西,谁想到就是些破草药,与我何用?留着日后做个郎中赚钱养活自己?” 王家家主自当诸葛尘不识货,便耐心解释道:“你有所不知,这些可都是助人提升修为的东西。现如今你的杀力便如此恐怖,真期待你步入顺运后究竟会怎样。” 诸葛尘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抓起几颗白子胡乱摆在棋盘上说道:“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入顺运,杀同境几乎是探囊取物,即便是天命境界的修行人对付我也十分棘手。也只有触及竹篮打水的修行人能给我制造些麻烦了,至于如你这般真正的竹篮打水,甚至已经打捞起了妙术傍身的,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溜之大吉。” 王家家主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诸葛尘面无表情的说道,就好像这些事情与他无关:“因为我曾经看过顺运的风景,而且还曾触及过竹篮打水。只可惜生出了一场变故,我便一路跌境。如今这份修为还是我这几年来努力的结果,所以你的那些草药对我无用,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诸葛尘说的平平无奇,甚至有几分自嘲,可王家家主却瞠目结舌。这得是多么恐怖的天赋,年纪轻轻触及竹篮打水,跌境千里后仍旧能修行自此。 同为修行人,哪怕他并未亲身经历也知道跌境是何等可怕的事情。这个道理跟登山相同,上山容易下山难。很可能跌落谷底就再难向上攀登,哪怕一步。 王家家主对于这个自己青眼有加的少年还是非常关切的,连忙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诸葛尘并未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我所修功法同莲花有关,如今只要在得到一株与莲花有关的天地奇物便可帮住补修上那条断路。底蕴我有,只等没了后顾之忧便可以直入顺运!” 王家家主想到了什么,说道:“所以你会才答应帮着王家去参加万族会,目的只是那株无涯莲!可如果王家没有这等心思,你下一步该怎么走?” 诸葛尘抿嘴笑道:“还能如何?孤身参加呗,敢档我大道者皆死!” 若是两人未曾谋面之时,王家家主或许会对这句话嗤之以鼻。毕竟万族会上群英荟萃,整座天下的年轻高手几乎全部参加。没谁敢说能够技压群芳,稳夺第一的位置。 可等他认识了这个平日里瞧着与世无争的白衣少年,他便觉得那株无涯莲就是为他而准备的,旁人抢不走。 王家家主收回暗格,伸手在诸葛尘的肩膀拍了拍,感慨道:“之前我一直不服老,等见到了你才明白如今的江湖究竟该是何等的多姿多彩。跟我那个时代是全然不同喽,不会细细想来也说不上好坏。各有千秋,也各有一份滋味。” 诸葛尘点着头,对此深有共鸣。 好歹他也是混过两座江湖的人了,自然感触颇深。比之早先的高高在上,他反而更喜欢如今的孑然一身。 江湖路漫漫,他就这样随意走着,遍观沿途无限风光。遇到对脾气的喝上一壶酒,结为朋友。不对脾气的便是一剑,快意恩仇。 曾经犹为神王的白衣少年可万万想不到江湖这方说深不深可说浅也实在不浅的湖水会这般有趣,这才多长的时间便结识了这么多的朋友或是长辈。 尤其是王家家主这么个瞧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汉子,两人“臭味相投”的很啊! 想到这里,诸葛尘玩笑道:“家主哪里老了,在我眼中那可是年轻的很啊!就是现如今行走江湖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足可以引得无数仙子女侠投怀送抱。” 王家家主笑眯了双眼说道:“还是你会说话。” 而诸葛尘不过是抛出了一个挑战:“敢不敢再走一次江湖,也就是皇城到南部王家的距离?” 王家家主瞪圆了双目,佯怒道:“还想忽悠我给你做马夫?” “哪能啊?”诸葛尘哈哈大笑着说道:“这回换我给你做!” “此话当真?” “当然!” 王家家主率先踏过门槛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瞧一眼诸葛尘说道:“那还等什么,走着!我早就想尝试一把鲜衣怒马游江湖了,咱也快意一把,体验一下年轻的感觉。” 诸葛尘望着王家家主一蹦一跳的幼稚背影衷心感慨道:“江湖上能有家主您这样的修行人才是幸事吧,若人人如那许石一般,江湖不过是死水一潭,哪还有半点生趣了!” ...... 两人骑马入城,又骑马出城,就连胯下的骏马都是最开始的那两匹。 说到底王家家主都没有让诸葛尘为他牵马,嘴上说是说,可不能这么做。不过打扮成世家公子行走于江湖上倒是可以,最好还能遇见欺男霸女的腌臜泼才。 等到那时他们两人便装作江湖侠士果断出手,不信收到欺辱的女子不会对他们情窦初开。尤其是诸葛尘那幅女子也妒忌的容貌,按照王家家主的话来说就是不去四处留情真是可惜了。 两人走出十里仍未遇到能够仗义出手的机会,难免有些郁闷。 可就在这时官道两旁的树林中跳出一伙贼寇,只不过较之正常的剪径大盗来说这伙人则净是些老弱病残。 尤其是居中的那个瞧着已过花甲之年,没准连刀都提不起来的老翁随风飘摇,诸葛尘都怀疑他会不会直挺挺的栽倒在地上。 这伙贼人不仅瞧着古怪,开口的第一句话更是让诸葛尘摸不到头脑。 “两位公子大爷,求求你们行行好,赏两块铜板吧。寨子上下已经好几天没饭吃了,再这样下去迟早会饿死的!” 第七十六章 一刀西来贺寿 诸葛尘与王家家主对视一眼,一脸无可奈何的说道:“如今的山贼这般不好混?都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了?” 王家家主耸耸肩说道:“谁知道呢?” 那伙山贼看见两人窃窃私语,便知这回想讨到钱财恐怕是没有希望了。本来他们这些年来剪径便没留下什么家底,主要是人心太善,不像是能干好这一行的。 遇到困难的他们还要倒贴钱,哪怕是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他们也不过取些小财,落难的人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领头的老翁有时候也自嘲说他们便如那善财童子,净干些积阴德的好事。这辈子是指望不上大富大贵了,还得把脑袋别在裤腰上提心吊胆。可下辈子没准就托身一个好人家,享尽荣华富贵。 只不过这些鼓励人心的话老翁是越说越少了,连饭都吃不饱,还哪有闲心想着下一世? 只见老翁哀声一叹,跟身后的几人说了几句,便要离开。 诸葛尘见状苦笑不得,从白马上下来,小步跑到老翁的身边笑着说道:“老丈不是来打劫的?” 老翁一怔,停下脚步苦笑着回答:“你这娃子这不是找死吗?好不容易逃过一劫不暗自庆幸倒也罢,偏偏非要自寻死路,真当我们玉衡山没有面子?” 还真别说,即便到了这段这等地步老翁仍旧放不下面子,非要将玉衡山这么个庞然大物摆出来撑撑自己的胆气。 连诸葛尘都有所耳闻的以后的玉衡山自然实力雄厚,那是众多山贼能够这般肆无忌惮打家劫舍的靠山所在。 连玉衡山主都是山贼出身,如今仍旧做着这种勾当,他们这些底层山贼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少说话,多做事。 这可是那位山主经常放在嘴上的话,更是被山贼们奉为圭臬。每一个才入了这行的年轻人都将其看作自己的榜样,无不想要到达那样的高度。 诸葛尘故作无知的问道:“老丈是玉衡山的人?” 老翁没好意思承认,只是模棱两可的说道:“也不算是。” 就在这时王家家主骑马行来,在诸葛尘的身后传音说道:“玉衡山本就不为大衍所容,能够一直存世不外乎是那位山主确实有点实力,虽说境界不过天命,可那一身的逃命本领即便是我都有些头痛。再者朝廷也确实没肯下定决心,真要想要彻底剿灭花费的人力物力无疑是巨大的。玉衡山势力纵横交错,起码得调用精兵数万,再加上我与许石一人掠阵才有这份把握。” 或许是可怜这帮山贼,诸葛尘取出两粒碎银放在老翁的手中说道:“这两粒碎银就当是留下的买路财了,我们两人一人算一粒。” 老翁不敢相信的望着白衣少年,在思量片刻后便把那两粒对他而言同救命稻草无异的碎银推回。 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霜的洗礼,他可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更何况那白衣少年笑的太假,一看便知道没安好心。 诸葛尘猜出了他的心思,无奈说道:“既然老丈这般忌惮的话,不妨就说说你们玉衡山的消息吧。我拿着两粒碎银来买,总行了吧!” 老翁试着揣摩诸葛尘的心思,几句话翻来覆去的在嘴里咂摸着,终于用震惊的语气说道:“公子难道是做官的老爷??” 诸葛尘点了点头。 “我刚才是骗您的,我们早就从良了,不然也不会出来乞讨。”老翁话锋一转,慌忙辩解。如今的大衍朝堂上本就有剿匪的声音传出,各地的山贼自然草木皆兵。 诸葛尘挑起眉毛说道:“从良了?” 瞧着面前不怒自威的少年,老翁更确信对方就是那官老爷。 随后诸葛尘便将碎银重新放在老翁的手中威胁道:“说与不说,你自己决定。反正我已经将碎银给了你,花钱办事天经地义。不过你要实在有节气就另当别论了,那样的话我会很敬重你,送你去西天时少说也要为你掬一把同情泪。” 此刻的王家家主十分不解,诸葛尘此举往小了说便是雪中送炭,往大了说那就是济世经民!可这散财童子做不成就罢了,干嘛还演上一出好戏,就为了送两粒碎银? 老翁眼观六路,本就被诸葛尘这番话吓得战战兢兢,又因为老眼昏花错把王家家主疑惑的神情看作了恫吓,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了地上。 事到如今,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说道:“这位官老爷,我刚才说的从良确实没有骗你们,而且我们这些残兵败将也并非隶属玉衡山。要是搁在几年之前尚还可以,如今人家是对我们睁眼也不瞧。没踩上几脚,都算我们烧高香了。” 诸葛尘问道:“此话怎讲啊?” 老翁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可仍旧被诸葛尘捕获。他实在饥饿难耐,便随手揪下几片绿叶,放入口中狠狠咀嚼,含糊不清的说道:“几年前我们还叫青鱼帮,那时候帮主是个刚刚步入中年的男人。他也是个修行人,而且修为很高,在江湖上应该是叫作顺运境界。虽然我们那时便干着山贼的事情,可却没有山贼作恶的心。遇到富有的便多拿一点,但绝对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遇到穷苦的有时候我们还会倒贴银两。不过那时候的生活过的有滋有味,哪里如现在这般比野狗还不如!” 老翁顿了顿,似乎觉得白衣少年一定不会了解野狗的生活,便苦笑着问道:“野狗,嘿嘿,官老爷应该不会懂吧!” 哪知诸葛尘竟然说道:“当然懂了,天大地大,无处安眠。差不多就是这样。” “正解!看来这位官老爷也是个有经历的人啊!”老翁衷心说道:“可贼老天看不惯我们过得好,便让我们大祸临头。玉衡山的山主恰巧那个时候过寿,他手下的人为了凑出一份彩礼便四处打家劫舍,实在不够了便从同为山贼的我们手里借。说是借,可谁不知道就是强取豪夺?别人喜欢逆来顺受,可我们帮主不是这样的脾气,一怒之下杀了那位非要带走我们家当的人。” 诸葛尘打断他的谈话说道:“后面的我差不多猜的出,应该是那位玉衡山山主杀了你们帮主,然后没了支撑的你们便沦落至此了吧!” 老翁点了点头。 送出了银子,还白听了一个故事,诸葛尘便翻身上马准备离开。 他可不准备管两伙山贼之间的闲事,江湖恩怨向来是一人事一人了。再说诸如此类的黑吃黑同他又有何等关系,真当他是路见不平便要拔刀相助的楞头小子? 可王家家主却站在那里迟迟不动,诸葛尘不得已提醒一句:“家主该走了,早些动身便早些到达。” 王家家主没理他,反而拉住转身离开的老翁问道:“你们帮主是不是叫张乾?” 老翁点了点头,疑惑不解的说道:“你是谁,怎么知道帮主的名讳?” 王家家主回答道:“不知张乾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一个叫王龙的汉子,酒量极大,酒品不好。我怎么说这几年没见他来寻我饮酒,本以为他是去了其他地方,不曾想已经死了。” 老翁曾经从自家帮主嘴里听说过这个名字,而且帮主每次提及时都神采奕奕,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 王家家主手按悬挂在腰间的佩刀刀柄,自言自语道:“遇到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来找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份,难不成我还会笑话你?江湖夜雨十年有余,咱们二人可是交心的兄弟。如今喝酒没处喝,兄弟没处做。也罢,玉衡山主是吧。看我现在就为你取来他的头颅,就着一壶你最喝不够的女儿红,黄泉路上走好!” 说罢他便笔直的冲上云霄,向远处掠去,那一身骤然爆发出来的气势连诸葛尘都难免咂舌。 龙有逆鳞,触之则死! 玉衡山主这次恐怕是拔下王家家主的一块逆鳞了。 老翁望着王家家主离去的背影,慌忙向还端坐马上的诸葛尘说道:“官老爷你快点拦下他啊,那可是玉衡山主,可不是一厢情愿能够杀掉的!” 诸葛尘连忙安慰道:“老丈放心,你从自家帮主口中听来的汉子可实在不简单呢!论身份他可是王家家主,伦修为更是竹篮打水。一个玉衡山主,杀便杀了!” 紧接着他也翻身下马,一掠而出跟在王家家主的后面。这等热闹,他说什么都要凑上一凑。 ...... 玉衡山最近上上下下都忙活的不可开交。 尤其是为了今天晚上庆祝山主的寿宴,每一个人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恨不得多长两双手出来。 宽阔的大厅里井井有条的坐着近百人,都是以玉衡山为中心势力范围内有头脸的山贼统领。在送过彩礼后,他们便走进大厅寻了一个位置坐下。 只不过这排座也有大讲究,越靠前的自然修为越高,地位越尊崇。而那位玉衡山山主自然坐在最前方,身旁两个美妇在他的双臂中撒娇,不住的用玉手向他的嘴里送些吃食。 酒过三巡,一众来参加寿宴并有幸被邀请进入大厅的人便依次起身,说些讨山主欢心的喜庆言语,大抵都是类似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吉祥话。 等到众人说完,便轮到玉衡山主做下总结了。他像往年那般起身,抖动着满脸横肉说道:“还有没有要说的了,没有我便说两句。” “怎么没有?”一道声音自大厅外面传来,紧接着一道及其浓郁的刀气便呼啸着席卷了整个大厅:“南部王家家主,携彩礼刀气恭祝玉衡山主大寿!” 玉衡山主挑起眉毛,默不作声。 此时的王家家主站在大厅中间,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白衣少年。 只见王家家主将刀插在地上,高声说道:“礼已贺,该说些恩怨情仇了。玉衡山主麻烦你件事,要不你自尽算了,不然我还得亲自动手杀了你!脏刀。” 第七十七章 阵化地狱 玉衡山主看着这两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大手悄悄在两位美妇的大腿上狠狠一捏。 美妇虽然吃痛却不敢发声,生怕惹得这位性情暴虐的玉衡山主动怒,轻松揪掉两人的头颅。 玉衡山主与王家家主素未谋面,自然不识,要不然他也不会问道:“敢问阁下是江湖上的哪路好汉,不知我玉衡山又有何处得罪你了?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今日是我的寿宴,没什么不能解决的嘛!” 他虽这样说,可早已通过眼神吩咐下去,此刻的玉衡山牵一发而动全身,贼匪们纷纷抄起自己的兵器向山顶的大厅行来。 诸葛尘站在门口回望身后,万千火把构成的火龙沿着山路蜿蜒而上,瞧着气势十足。 他观望片刻,转身说道:“下面的玉衡山兵马交给我吧,我保证一个都不会放过来。没了那些兵马为那个山主打掩护,想来他逃命的功夫再绝,也出不去你的手掌心吧!” 王家家主点了点头说道:“谢谢。” 哪知那袭白衣已经飘然远去,只留下声音仍旧萦绕在他的耳畔:“别来这套,本公子听着难受。” 王家家主的笑容逐渐凝固,握紧刀柄对准了仍旧悠闲坐着的玉衡山主说道:“就是你杀了青鱼帮的帮主张乾?” 玉衡山主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江湖寻仇他见过太多,有几个不是靠着自己的一腔热血?但又有几个能够成功? 从他自封山主之后便有无数人如飞蛾扑火般要向他寻仇。可结果如何?最后他们的尸体不还是都喂了野狗。 他牵起嘴角,笑得狰狞:“青鱼帮张乾啊,你说的这个人我有点印象。才顺运的修为便想同我扳手腕,结果被我囚禁起来活活折磨致死。这人有些骨气,不过还是蠢的可怕。他临死之前说过会有一人来帮他报仇,那个人说得不会就是你吧?” 玉衡山主一挥手,在座的近百山贼纷纷站起向里合围。道道寒光闪过王家家主的脸,也映出了他的杀意。 人生在世若能得一知己便实乃大幸,而张乾于他,便是那一大幸。 王家家主面色悲恫,平静说道:“是我没错!” 下一刻,玉衡山顶起龙卷,刀气裹挟着王家家主的怒意将大厅精心布置的陈设尽皆摧毁。以他为中心十步之内,没有一人能够站立。 玉衡山主掩饰不住自己的惊异,挥手扇开仍旧趴在他身上的两位美妇,起身说道:“竹篮打水?!你究竟是何人?” 王家家主持刀而来,刀气萦绕在他的周身,随他心意而动不断的将想要上前阻拦的山贼击倒在地,等到他行到玉衡山主面前时已经再没有一人胆敢上前自取其辱。 “这么想知道?”王家家主轻轻说道:“我叫王龙,你可以称呼我为王家家主。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杀了老子的兄弟,死上几百次都不够!” ...... 半山腰上,诸葛尘靠着一颗大树,闭着眼睛哼唱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童谣。 马蹄阵阵伴着盔甲碰撞在一起的刺耳摩擦声由远及近,传进他的耳朵。等他再睁眼时,玉衡山的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诸葛尘拔出胶柱剑向前一挥,便是千万剑气斩出,劈得走在前面的山贼人仰马翻,不少已经从山路跌出,生死不知。 可山贼仍旧如潮水般涌来,诸葛尘一人一剑镇守于此,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剑气好似永远不会断绝,从四面八方划落在这山腰之间。从远处望去就好似一条青色丝带缠在玉衡山上,真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美景。 可这美景落在一种山贼眼中难免落了下乘,毕竟谁也说不得天底下能取人性命的风光独好不是? 诸葛尘持剑站立,剑气凝聚的蛟龙匍匐在他的脚下,眼神凶狠。 山贼明白眼前的白衣少年轻易对付不来,也跟着收缓脚步,等着身后的大部队。还有几个伶俐的向后跑去,叫来了一位在玉衡山上做供奉的宗师。 玉衡山之所以能在大衍皇室的眼皮底下打着山贼的旗号,最关键的当然是仪仗山主的天命修为了。不过玉衡山的中坚力量一样不容小觑,除了天命山主外,玉衡山还坐拥三位顺运,五位宗师,这才是皇室不敢轻易动手的真正原因。 真要将其彻底铲除代价太大,如若斩草不除根还极有可能春风吹又生。再加上大衍要在万族会休战的这些日子里休养生息,为了之后的天下逐鹿养精蓄锐,自然不可能为了一个玉衡山率先损兵折将。 算上本就在最前方领队的那位,诸葛尘要直面两位宗师。不过于他而言轻而易举,白衣少年本就不能以常理论之。 其中一位宗师对着诸葛尘指指点点说道:“就是你杀了我玉衡山不少好汉?你究竟是何人?” 诸葛尘学着山贼应该有的口气,一拍额头豪迈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诸葛尘是也!” “诸葛尘?”那位玉衡山宗师疑惑说道:“没听说过。我管你是谁,杀了我玉衡山的人便要偿命!” 说罢他便蹬地踏来,手中一杆长枪舞得是密不透风。这也就是诸葛尘,换做别人恐怕已经身首异处。 白衣少年自未用出全力,本就是帮王家家主拖延一番,不必在此大开杀戒,所以双方打了一个互有来回。 可那位宗师总想要拿下诸葛尘,才不得不喊叫另外一位宗师过来相助于他。两人联手,诸葛尘的压力无疑加剧。而且一众山贼也逐渐围来,其中不乏天品的江湖高手,甚至于小宗师也不在少数。 有的时候蝼蚁多了,也有可能咬死老虎,量变引起质变。不过山贼再多,想要杀掉他诸葛尘,总得走进他的半臂之内挥出自己的武器不是? 诸葛尘此刻已经运转道家秘法平心静气,于自己的体外构成一道黑白轮转的屏障。虽然算不上万法不侵,可用来应付这些不入流的山贼仍旧是绰绰有余! 两位宗师对视一眼,其中一位提醒道:“这小子有些古怪,当心些!” 另一位大手一挥,漫不经心的说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有多难对付,看我这就将其给你擒拿回来!” 这位宗师飞身而至,如蜻蜓点水一般在诸葛尘的四周蹦跳,却又在即将于诸葛尘触碰到的时候飞身退回,稳稳的落在远处。 他面带自得的笑意,嘴里轻轻念道:“爆!” 他话音刚落,便有滚滚雷声自诸葛尘的四周乍起。无数碎石飞在天上,而后一同降落,欲要将白衣少年掩埋。 诸葛尘本想伸手推开,怎料碎石表面的雷电如细蛇游走,逼得他只得将剑气外散出去抵挡。 如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又有几条触须自地面钻出,猛然抛向诸葛尘,将他拍飞出去。 白衣少年躺在地上,苦笑中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江湖果真藏龙卧虎,稍有不慎连如今的他都可能要淹死在里面。 那位宗师是个阵师,虽然出身旁门左道,与真正的道家正统自然毫不沾边,但仍旧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阵师真正的起源应该是道家用来降妖除魔的,可不知为何此法却偶然流出,并且发扬光大。 正常情况下阵师本就比同境修行人要强上许多,这不仅是因为阵师布置阵法更为耗时耗力,更因为大多数阵法直指天地规则,运用起来自然更加得心应手。 玉衡山的宗师中竟然藏着一位阵师,这是诸葛尘想不到的。不过无所谓,他心中已有破局之法,此人的阵法造诣比起他那位朋友可还差得远呢! 那位阵师朋友造诣如何? 造诣通天! 可两人同境心力之争对方还不是棋差半招,败在了自己的手下? 想到这里他轻轻拍着胶柱剑,因为这把原名引仙的三尺剑锋便是那次赢下来的。 诸葛尘如飞鸿踏雪,在落石中翻转,尽量不让雷蛇与自身接触。即便稍微触碰,雷蛇游走于他的身上也会瞬间被黑白屏障瓦解。 不远处那位阵师手上动作不停,不断在地上放置阵眼,妄图将诸葛尘困在其中。 可剑意已起的诸葛尘如何能够这般轻易被人束缚?猛然一挣,便脱身而出。他那被压抑许久的青色剑气终于得以释放个干净,随着蛟龙咆哮,青色弥漫整片天地,寸寸杀机浮现。 之所以不去修行阵法当个阵师,原因可不仅仅是其远比不上剑修的快意,更关键的是阵师只有阵法可以作为仪仗。哪怕是顶尖的阵师随手成阵,可真要被对手栖身上前仍旧死路难逃。 此时的那位阵师便面临这样的局面,他精心布置的阵法被显然已经怒从心生的白衣少年一剑破之。而剑气蛟龙来势极猛,吓得他心神不宁,还如何步得阵法? 他灵光一闪,颤巍巍的从衣襟中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甚至算是传家宝的阵盘。他那个同为阵师却一辈子行善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此阵可杀半步天命! 他轻轻将阵盘抛出,好似有地狱浮现将诸葛尘包围。 置身其中,白衣少年感觉周围鬼声阵阵,吵得他心神不宁。 下一刻,地狱深处的炼魂之火突起,转瞬便将他吞噬。而后便有无数饿鬼飞扑而上,拉扯着他一同下沉,消失在岩浆之中。 第七十八章 一颗大好头颅 得亏有道家秘法护体,诸葛尘才得以沉浸在岩浆之中仍旧可以环视四周。 不得不说那阵师的阵盘确实巧妙,且不提构建出地狱与饿鬼需要花费的心神,单单阵盘中的阵法心意一动便可呈现才是真正的看家本领。 如若世间阵师皆能如此,想来也没有剑修什么事了。大家都去学阵法好了,毕竟阵法不比剑意,埋头苦干也是有可能成功的。 诸葛尘对剑的感情极深,哪怕比不上那些名声远播的剑痴,可也从未有更换兵器的想法。有句市井名言用在这里恰到好处,说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诸葛尘觉得对极了。 虽然此阵仅仅是虚拟出了传说中地狱的炼魂之火,可仍旧带给他一种炙心的感觉。 他心意微动,释放出心魔道火。 这足以焚烧竹篮打水甚至更高境界的火种当然不是区区伪炼魂之火可以比拟的,直接如蒙童遇到私塾先生一般退避开来。 世间五行之物本就存在高低贵贱之分,不乏众多修行人以此入道。就以剑修为例,他们一柄本命佩剑便可以行走天下,比拼的是剑气长短,剑意高低以及剑招的玄妙与否。可以说万事凭己身,到最后就是心境与天赋的较量。这件事上,有些人哪怕追赶了一辈子仍旧与人有云泥之别。可这云泥之别,不过是天赋一线罢了。 可五行修行人却并非如此了,他们比较的是本命之物的高低尊卑。向来以上压下,就如同王公贵族般等级森严。 一个人或许身具千百种火种,可本命之火却只能有一个。只有本命之火相当,才轮到后面万火齐出的比拼。 心魔道火压制炼魂之火,便是这个道理。 如今看来,仍旧围攻诸葛尘的便只有饿鬼了。可没了炼魂之火帮忙掠阵,这些饿鬼不过是一剑事罢了。 只见诸葛尘抬剑横扫,饿鬼便尽皆被拦腰斩断,烟消云散这阵法之中。 此刻外界的阵师与那位玉衡山宗师本来大定,可突然感受到阵眼处传来的震动,难免有些心神不宁。 宗师指着阵眼的位置问道:“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阵师摆了摆手坚定回答:“不可能!刚才的阵势你又不是没有亲眼看见,哪怕是屠掉一位顺运甚至是半步天命都绰绰有余了吧。那白衣少年杀力确实不一般,可能够打破仙凡之隔,强行突破那道桎梏?” 他话音刚落,一道巨响便传入他的耳朵。 等两人定睛望去,正好在滚滚浓烟中看到了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等他反应过来时,诸葛尘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一剑戳穿了阵师的心肺。 诸葛尘是真有些忌惮对方再掏出什么稀奇古怪的阵法,此次是借着心魔道火才碰巧有惊无险的巧破之。如若再来上一次,他恐怕就没这么好运了。 白衣少年拔出染血的胶柱,轻轻一震,剑气便自剑锋上外散而出,蒸发掉那些血气。他虽然笑着,可弹指间便是一道剑气在阵师的咽喉处割出一道血痕。 他到死都没听到诸葛尘那满是讽刺的话语:“刚才你猜的没错,我确实能够突破那道桎梏!” 说着他又把身子转过,盯上了正好逃跑的那位玉衡山宗师说道:“该你了。” 这三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对方的心头炸开,此刻的宗师如同一匹亡命天涯的野马,迅速掠出,直接消失在人海之中。而这帮山贼也是极有眼色,纷纷帮忙掩拦。 可诸葛尘的气机已经锁定上了他,剑气蛟龙掠出,搅碎想要阻拦的山贼飞扑过去,一口将早已经方寸大乱的宗师吞掉。 等到他再出现在众山贼眼中的时候,已经是一具破败不堪的尸体了。 一战过后仍旧神仙风姿的诸葛尘走了两步,继续靠在那棵大树上。 有胆子大的山贼不要命的高声喊道:“杀了我玉衡山的元老,山主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诸葛尘抬头看这位立山顶的大厅说道:“恐怕他也活不下去吧!” ...... 山顶大厅之内,玉衡山主眉头紧锁,瞧着架势像极了时刻准备逃跑。 可他毕竟是天命境界的修行人,自然感觉得到那王家家主已经用气机将他锁定。想要就这么逃出生天自然不太现实,除非两人相争让其分神,才有可乘之机留给他。 可前提是两人得打的互有来回,这点太难。 且不提天命同竹篮打水之间的天然鸿沟,更何况瞧着王家家主的浑身气势已经渡过了真正的危险难关,距离臻道恐怕也只差一个契机。 而且王家家主浑身杀意,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而今也只能等着他这些年来养着的那些山贼上山,拿人命为他堆出一条生路。 王家家主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提着佩刀说道:“你的手下应该已经被拦在了下面,恐怕上不来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就不该肆无忌惮杀了张乾!” 玉衡山主沉声说道:“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王家家主缓步前行,在距离对方只剩一个箭步的距离时停下说道:“那小子可斩天命,拦下那支山贼大军应该易如反掌。” 玉衡山主思量片刻,觉得对方确实没有骗他的必要,不得已放低姿态说道:“王家家主,我早就听说了你的名声,对你更是仰慕已久,就没有缓和的办法了吗?我好歹也是一位天命,如若纳入王家麾下相必也能增加不低的实力。没必要赶尽杀绝,放过这到手的好机会吧!” 他这番话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个山泽野修本就没什么底线可言。诸葛尘对此一清二楚,毕竟为了一株蛟血莲他都不得以要大开杀戒。 再说人心本就难测,最好别去试探。 玉衡山主说的漂亮,可心里已经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只要这次被他逃过一劫,说什么也要干脆舍弃玉衡山的数十年家业,这些哪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隐入山林之中,哪怕再给王家家主高出一个境界又如何?类似大海捞针,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也做不到! 可王家家主却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行啊,你得去死。要不然张乾托梦给我,叫我如何去面对自己的兄弟?” 王家家主嘴上说着,刀气便迅猛划过,直接切断了玉衡山主身后的两根柱子。 没了支撑,大厅摇摇欲坠。更何况王家家主根本没有要收手的意思,随着刀气接连不断飞至,大厅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两人同时从这片废墟中掠出,玉衡山主掐准时机就要逃走,可王家家主紧追不舍。 前些日子他观诸葛尘一气御剑有感,学着白衣少年那样御刀追击,竟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玉衡山主自知逃跑无望,便决定放手一搏。 可两人碰撞的那一霎那,其实胜负已分。 玉衡山主又不是诸葛尘这般不可以常理论之的天纵奇才,如何能抵挡高出自己一个境界的王家家主的刀气?再说了,王家家主的拳意同样不差,结结实实的落在他的身上还真不比刀气差到哪里去。 不出三五个回合,玉衡山主便从云霄之上跌落人间。 山腰上的诸葛尘极目远眺,暗暗念念叨打得好。 要不是山顶上的两人恩怨太浓他不好出手,说什么都要御剑过去递上几道剑气。他与玉衡山主往日无仇没错,可他的手下方才就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这份过节记在首领的头上准没错。 出来游历江湖,人心不能太善,当然更不能为恶。可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无论如何都说得通,更何况一袭白衣状若谪仙的诸葛尘本就不喜欢讲理嘛。 讲理做什么?浪费口舌,哪里有胶柱出鞘来的爽利。 王家家主落在玉衡山主身边,还没等对方反抗便将佩刀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动作与白衣少年如出一辙。 他有些好笑,相处多日看来自己也被影响了。放做往日他哪里用的着这些花架子?早就杀了对方平息自己的心头恶气了! 诸葛尘活得年岁虽少,可道理却张口就来。尤其是他说杀人之前总得让对方明白自己殒命的原因,让其追悔莫及,才能起到快意恩仇的效果。 王家家主对此深以为然,顿时觉得自己白活了数十年。 可事到临头他想了想,又实在说不出来什么,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后悔么?” 玉衡山主刚想回答,却又听到一句:“算了,杀人之前实在说不出这么多的话。” 玉衡山主不想坐以待毙,想要拼出最后那一线生机。可他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这是他猛然惊醒,大吼说道:“这是你的竹篮妙术,对不对?” 王家家主没有同他说话的心思,不过手起刀落便杀掉了这位天命修行人,从始至终对方甚至都没有触碰到他的衣摆。 王家家主心血来潮,割掉对方的头颅。就这么拿在手中,向山下走去。 下山之路顺畅好多,可他心头却好似压着一块巨石,惆怅不已。既有报仇后的痛快,也有痛失挚友的悲苦。 这种情绪一直等他见到诸葛尘才得以稍微排解。 诸葛尘从他的手中接过那颗头颅,放在脚上如同马球一般边颠边说:“真是一颗大好头颅!” 王家家主遥望天际,也不知道在跟谁言语:“谁说不是呢……” 第七十九章 待到一览众山小 两人走在下山的路上,一前一后。 王家家主一直沉默不语,诸葛尘便想出言安慰两句。可话还没出口,有所察觉的王家家主便率先说道:“没事,活了这么多年生死离别的事情我也算见过不少,还不至于为了我那位知己便折损心性。张乾是我见过活得第二快意的人,想来死了都能含笑九泉。” 诸葛尘笑着问道:“那最快意的是谁,总该不会是家主你自己吧?” 王家家主摇了摇头,指着诸葛尘说道:“是你。” 遥望玉衡山顶的一株常青树,诸葛尘停下脚步,对此无言。 在他仍旧是诸葛家的天纵神王时活的确实快意,干着寻常二世祖寻猫逗狗的荒唐事,境界却不断攀爬。 可如今呢? 生死局经历了不少,险死还生也是常有的事情。更何况他的破境再不如从前那般水到渠成,一道修行路上的缝隙就让他头痛不已,至今仍未彻底解决。 还谈什么快意! 王家家主继续感叹道:“所谓快意,并不是负重前行便不是,也不是顺风顺水即如此。想必等你在经历些沧桑后便能够理解了,总之我羡慕你是羡慕的紧啊!” 诸葛尘听后有点豁然开朗的意思,可仍是反问道:“家主不快意?” “家族琐事缠身,人情世故纷乱。”王家家主耷拉着眉毛,哪里还有方才一刀斩杀玉衡山主的风流韵味:“老子快意个屁啊?!” 说到这里,他凑到诸葛尘的身边,笑的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般说道:“诸葛你看这人世间让我糟心的事情这么多,所以你可得保证拿下万族会啊!不然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岂不是都付之东流了吗?” 诸葛尘挑起眉毛轻声问道:“我为什么要向你保证?” 王家家主楼过诸葛尘的肩膀,厚脸皮的说道:“因为咱俩哥俩好啊!” 诸葛尘笑的像一只狐狸:“那既然如此的话,我欠家主的那顿酒就算了吧。” “别介!”王家家主连忙说道:“天大地大,喝酒最大。小小万族会不足挂齿,再说我本就你信心十足,拿下那状元头名就是轻而易举!” “那咱俩现在做什么,直接回到王家?” 王家家主大袖一挥,当机立断道:“喝酒去,你请客!” ...... 坊间一直流传一句话,叫世间美酒千千万,天街起码占一半。 此话当然不假,不然王家家主这个老饕也不会带着诸葛尘日夜兼程赶到这里。 天街地处大衍南部,自然算在了王家的地界。更何况两人进入的是天街最大的酒楼,天街坊,掌柜的哪有不认识王家家主的道理? 若不是王家家主示意不用声张,恐怕天街坊的店小二早就开始敲锣打鼓迎接这位南部至尊的到来了。 掌柜本想请两人移步楼上的雅间,怎奈何这两位都不是什么讲究人,在楼下挑了张桌子坐下后便不愿起身。 可怜掌柜只能战战兢兢的走上前去颤声问道:“家主,是要拿出您在这里的存酒吗?” 王家家主大手一挥,指着诸葛尘说道:“不用,今天的美酒全部由这位白衣公子出钱,你只管记账就好了。” 而后他便对诸葛尘说道:“还有那逍遥游没有?先给我弄一壶解解馋。” 诸葛尘皱眉说道:“没有,早就喝光了。再说了入乡随俗,拿我自己的酒像话吗?” 说完他便对掌柜的说道:“掌柜的,只管拿来咱们天街坊最好的酒,我还真想看看这天街的名头究竟为什么能够声名远扬。” 掌柜听后,高声说道:“得嘞!”随后便卑躬退去,走向了后厨。 这短短几步路上他是疑惑不已,那白衣少年究竟是何等身份?能跟王家家主谈笑风生也就算了,关键那口气,怎么像极了同辈论交? 看着掌柜的背影,诸葛尘漫不经心的说道:“没想到家主的名气还挺大,就连这天街楼的掌柜都认识你。” 王家家主缓缓说道:“你猜整个天街都是谁的产业?” “还能是谁的?”诸葛尘毫不迟疑的说道:“在南部还有不是王家的道理?” 哪知王家家主摇了摇头说道:“错了,整条天街都是我的!贵为王家家主我也得赚点外快不是,不然这花钱如流水的艰辛世道就活不下去了。” 诸葛尘给了对方一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坐拥日进斗金的产业,还想着白喝我的酒,家主这生意上的小算盘不比修行上差啊!” 王家家主笑着说道:“这么抬举我?” 诸葛尘懒得理他,伸手接过掌柜送上来的那两坛酒。并打开其中一坛,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后问道:“这是什么酒,闻着便让人舌上生津啊!” 这番夸赞让掌柜十分受用,赶忙回答道:“公子,这酒名叫将军酿。酒烈如沙场战将,酒香更是回味无穷啊!” 诸葛尘高声说道,引得四周食客的目光汇聚于此:“起的好!” 说罢他便仰头痛饮,穿肠而过。 等掌柜走去招待其他的客人时,两人便就着酒肉开始闲聊。只不过大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其中参杂着两句王家家主有关万族会的忠告,诸葛尘都默默记下。 至于其他家族推出来想要一鸣惊人的俊杰,诸葛尘一概置之不理,他向来有同辈无敌的信念,天上天便是如此,如今更是! 酒过三巡,王家家主带着醉眼凑到诸葛尘的身边问道:“诸葛小子,你与我说句实话,你究竟是不是这座天下的本土人?” 听见这话,诸葛尘没了一半醉意,反问道:“家主何出此言?” 王家家主老神在在的说道:“我怎么说也算这座天下有头脸的人物,对于一些秘辛自然知道不少。从古至今,但凡步入臻道的天下修行人都在甲子之内悄无声息的失踪了,起初人们都在传这是飞升。我是不信的,可我于王家的古籍之中寻觅,确实找到了这样的蛛丝马迹。” 对于这个同他关系实乃忘年交的长辈,诸葛尘也没有隐瞒什么,点头说道:“家主洞若观火,事实确实如此。家主既然有所了解,想必知道头顶上的飞升之地名叫天上天吧,而且应该也对诸葛世家有所耳闻。” 王家家主说道:“自然知晓,中土梵天界的诸葛世家我怎能不知?难道诸葛你是诸葛家的旁系子孙,郁不得志才来这座天下寻觅机缘?” 诸葛尘摇了摇头说道:“恰恰相反,实不相瞒我是诸葛家的嫡系血脉,而且从出生开始便被钦定为下任家主。就这身份,哪怕在天上天那也是当之无愧的一流纨绔!” 王家家主恰到好处的问道:“那怎么就来这里了呢?” 诸葛尘目露痛苦与追思,那桩往事便被他娓娓道来。从自斩神王体,到遇见王家家主,差不多都送进了对方的耳朵。 等他讲完了,王家家主仍旧沉浸在其中。好一会才感慨道:“看来我能遇到诸葛你,实乃三生有幸啊!不过你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崛起,多的话我也就不说了,祝你前程似锦!” 还能再说什么? 眼前的白衣少年那可是当之无愧的崧生岳降,神王体魄便可助其直入圣人境界。哪怕如今扫净才入这座天下的颓势,可真能够做到心境无垢? 他看未必。 可难能可贵的是白衣少年的胸口还吊着一口想要重回巅峰的气,这便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没准真能被他将原有的桎梏打破,在圣人的基础上再拔高一筹,步入真正得逍遥的人仙境界。 诸葛尘盯着眼前的那壶将军酿,指着笑言道:“便如这壶酒,世间最珍莫过于此,可苦酒入喉不也是它吗?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可我得活好当下。遇见昔日仇敌痛快递剑,一剑不够便再来千百剑,一次杀不掉便会有千百次。可以百折不挠,却不能未战先怯。”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将王家家主这个在竹篮打水中努力争渡的梦中人惊醒。他好似一眼望尽了山重水复后的那条小径,久未动摇的瓶颈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长出一口气,起身说道:“我说的果然没错,诸葛你果然是世间难得之快意人啊!” 诸葛尘喝了口酒,盯着窗外的黑云压城说道:“还是等家主你扛下这臻道天劫再来夸赞我吧,我就在这天街坊顶遥望向天,为你斟酒助威!” “好!” 这个汉子说罢便走出了天街坊,紧握佩刀直上云霄。天际黑云之中,雷声不断,闪光不止,瞧着有如千军万马鸣金而来。 过了这一关,王家家主便是真正的臻道仙人。王家的地位也自然会水涨船高,起码甲子内坐稳天下世家的前三甲。 随着王家家主的离去,诸葛尘便在掌柜的带领下登上了天街坊的顶楼。他注目远眺,不断出剑将黑云中溢出来的气息击溃,避免其流落人间。 直到天色渐黑,衣衫褴褛的王家家主才自天而降回到了诸葛尘的身边。 诸葛尘看得出来,他的双眸神采奕奕。 王家家主没接过诸葛尘递上来的那壶酒,反而躬身,行传道之礼。 诸葛尘眯眼笑着,欣然接受。 随后两人便坐在顶楼借着月色入户,对坐饮酒。 也不知喝了多少,早就清醒不在的白衣少年含糊不清的说出了天上天一句脍炙人口的诗句:“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王家家主在一旁附和道:“算我一个。” 第八十章 足下青石板 霁月城中桃花无数,恰逢春天盛开之时,自然吸引了无数文人墨客来此赏景。 可说到这桃花最繁盛,也是最动人心的观景处,那还要数许氏庭院里的赏月楼。从赏月楼上望去,桃花似海,入眼便是世间难能一见的靓丽风景。 此时的许氏家主许石带着败在诸葛尘手下心境折损的许徐便站在赏月楼上观景,许石不时指指点点,还随手拈来一朵桃花放到许徐手中。只可惜少年全无兴致,对前几日的失败耿耿于怀。 正当许石想要开口帮着身旁那个他极为看重的少年梳理心头魔障之时,他突然看向南部升起的种种天地异象,喃喃自语道:“还真让你王龙率先突破了那道屏障。” 许徐开口问道:“家主说的可是王家那位?” 许石点了点头,不过仍旧出言安慰道:“你也不必着急,甲子之后天下必定有你一席之位!” 许徐的双眸黯淡下去,再好的桃花景色也提不起他的精神。与诸葛尘一战是他第一次与人为敌,便输的一败涂地,换做是谁都难免有些失望。更何况他本就不重修心,性格还稍显怯懦,便更没了底气。 他不自信的抬头问道:“真的吗?” 许石笑着说道,嗓音醇厚:“家主骗你做什么。所以你要专注于修行,我也更会如此,争取不会被王龙那个武痴拉去太远。” 许徐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保证下次不会败给那个白衣少年,至少不会像这次那么惨!” 许石笑而不语。 老祖说的没错,徐家得许徐,便必定当兴! ...... 待到天街坊那两人醒酒时已经是阳光高照的正午艳阳天,诸葛尘受不惯浑身酒气,便以剑气洗涤自身并换上了一身崭新白袍,瞧着英姿煞爽极了。 瞧了一眼旁边一手托腮拄在酒桌上的王家家主,诸葛尘随口问道:“动身回王家?” 王家家主心中盘算着距离万族会尚还有几日,便突发奇想说道:“要不我带你在天街随意逛逛吧,回去也是毫无意义的筹备。对王家那些小辈来说自然必不可少,对你自然不用,还不如在外面有趣。” 诸葛尘点了点头,便下楼结账去了。 掌柜一看见白衣少年,连忙推辞说不用。天街坊本就是王家家主名下的产业,哪有主人来喝酒还要花钱的道理? 不过在王家家主的授意下他最后还是伸手接过了诸葛尘递来的银票,脸上笑开了花。 毕竟也没有掌柜不爱财的道理不是? 出了天街坊的门,诸葛尘便一直缓步走着。反正这里是王家家主的地界,自己还出了一顿酒钱,就冲这个对方也得好生招待他。 沿街而行,王家家主一边向道路两旁的人打招呼,一边跟诸葛尘说道:“跟你透个底,这天街的商贩掌柜大多与我有旧。不少都是早年一起跟着我闯荡江湖的,厌倦纷争后便来此做些足够养活一家的营生。这种心远地自偏的心境,羡慕是羡慕,可换做是我可真做不来。” 诸葛尘从一个摊位上随手摸来一件玉器,指着王家家主说了句记在他的账上便放在手里把玩,害得家主只得掏钱出来。 他财大气粗是不假,可仍旧肉痛于花出去的每一枚铜板。以至于诸葛尘都不敢再出手阔绰,只得看着其它讨巧的物件眼馋。更可恨的是王家家主对此还美其名曰忆苦思甜,差点惹得白衣少年刀剑相向。 两人再走几步,途经一家青楼的时候,王家家主笑着问道:“诸葛公子年少有为,可曾婚配,是不是曾自封金匮?” 诸葛尘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漫不经心的回答:“当然没有。” “那感情好!”王家家主双手一拍,奸笑着说道:“那今天就体验一下做男人的感觉,如何?省得再被别人看作少年,自降辈分。” 诸葛尘当然拒绝,可他如今哪能拗得过已经立身臻道的王家家主?对方不过一挥手便将他带进青楼之中,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位保养的极好的美妇。 本就等在门口招揽客人的美妇瞧见了王家家主,便凑上前去说道:“今儿个什么风,咋还把您给吹来了?哟,还带着个俊哥儿,是你的私生子?” 诸葛尘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听这口气美妇便与王家家主瓜葛非浅,这趟浑水他可不碰,安静的站在一旁,等着看一出好戏。 “雨晴你可别乱说,我哪里生的出这么个俊杰,我们俩那可是平辈论交。”王家家主忙不迭的说道,还伸手拍了一下诸葛尘的肩膀:“来,诸葛,叫晴姐。” 诸葛尘应声说道:“晴姐!” 瞧着诸葛尘那副俊秀皮囊,晴姐笑逐颜开的唤来两位相貌美丽且别有一番风味的女子:“青花、青草,过来招呼一下这位诸葛公子。” 诸葛尘瞧了一眼王家家主,示意其赶紧帮自己拦下。没想到对方只不过玩笑着提醒了一句道:“诸葛只是被我拉过来的,招待就好了,可千万别玩些出格的。到时候他浑身剑意乍起,我可拦不住啊!” 说着王家家主便重色轻友的拉起美妇向楼上走去,不愿落人下风的诸葛尘也只得牙尖嘴利的说上一句:“祝两位久逢胜新欢,干柴燃烈火。” 可在这方面诸葛尘这个楞头小子又哪里斗得过满嘴荤话的王家家主,只见这位新晋天命的王家家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既然如此就别克制了,若是青花青草两位姑娘拿得下你们身旁的白衣少年,我便做主许给你们银两三千!” 说罢也不给诸葛尘反驳的机会,直接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虽然有了王家家主的许诺,可青花、青草两位在这青楼里长大的玲珑女子又怎会不知这就是一句玩笑话?所以也没敢做些什么,只是挽住诸葛尘的胳膊,柔声细语的问道:“公子想要去做些什么,奴家两人陪着就是了。” 诸葛尘回问一句:“要不两位姑娘先行回去吧,我自己逛逛,也省得麻烦了。” 青花、青草笑着摇了摇头,诸葛尘也只好作罢。 得亏是在这座天下,要是身处逍遥游中被女子楼主得知自己逛青楼,还不得挨上几剑? 三人就在这里闲逛,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青楼后面的花园中。看着往来男子的左拥右抱,诸葛尘也不羡慕,只想快些溜走。说实话这种风月场所真不适合他,也只有像王家家主那样吃荤吃惯了的男人才能左右逢源。 青楼的后花园风光不错,青石子铺就的小路两旁是波光粼粼的湖水,其中游鱼无数。诸葛尘随手撒下一把鱼食,便是万千锦鲤翻腾的养眼景色。 湖边小路很窄,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诸葛尘便自己走在前面。迎面走来一位满脸横肉,瞧着就脾气暴躁的青年。 诸葛尘刚想要侧身让出一条道路,哪知道那青年走过来就推了他一下,差点使他跌落湖水之中。 诸葛尘立在青石路上岿然不动,挑眉问道:“做什么?” 那青年笑得狰狞,转头对身后跟着的护卫说道:“瞧见没有,连本少都不认识就敢挡路,想必又是一个外地来送死的。甭管什么身份,在天街只要不是背景通天惹到我都难逃一个死字,谁让本少有个好爹呢?” 身后的护卫连忙奉承道:“少爷说的对极了!” 此时诸葛尘已经从青花青草两女子的口中得知了那青年的身份,原来对方是天街街主的儿子,生来便是性情暴虐的嗜杀之人。再加上天街街主对自己这个独子宠爱有加,一年下来不知瞒住了多少出了人命的案子。 不过诸葛尘有恃无恐,自己身后站的那可是王家家主。在这南部,自己的身份无压于土皇帝。 所以他仰头说道,那架势别提有多么目无余子了:“天街街主的儿子?又如何!” 青年咧开嘴笑着说道:“还真有不怕死的。” 可瞬息之间,青色剑气被诸葛尘弹指而出,包裹住了青年及他身后的护卫。而诸葛尘冰冷的声音也悠悠传来:“不想死的话,就退出剑气结界,三息之后还身处其中我可就大开杀戒了!” 那几名护卫虽有些不相信,可生死毕竟不是儿戏,便直接退出了剑气结界。那几人中有位宗师剑修,窥探出了诸葛尘剑意之浓烈,暗自庆幸自己捡了一条命。 反观那青年竟然仍旧不信对方有胆量杀了他,承受自己父亲的滔天怒火。 可诸葛尘一剑抽在青年的脸上,火辣辣的刺痛伴着屈辱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刚想说话,诸葛尘已经调动剑阵向他逼来,彻骨的冰寒笼罩而过,使得他不敢轻举妄动。 青年好歹也是个半吊子修行人,如今清楚了面前的白衣少年不可力敌,赶忙求饶道:“这位公子,先前都是误会,我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咱们不妨一笑泯恩仇,毕竟我爹在天街也算是是个人物。多个朋友多条路,真杀了我你也会麻烦缠身。” “哦,是吗?”诸葛尘说道:“可我都杀了宰相父子,也没见到什么麻烦啊!” 听了这话,青年方寸大乱。 可诸葛尘已经一步踏出,足下青石路瞬息龟裂,有股股清冽湖水喷涌而出。 而那青年随之也被剑气绞杀,跌落湖水中,死相奇惨! 青花青草哪里见过死人的场面,被吓得花容失色,拉着诸葛尘的袖子不敢松手,泫然欲泣的说道:“公子,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可诸葛尘却以剑气堵住青石路上的裂口,防止水柱继续喷溅后说道:“干嘛要走?等等那个天街之主前来为儿报仇,岂不更好?” 第八十一章 曾经的江湖 湖心亭中,诸葛尘吃着放在桌子上的茶点,听着青花青草的素手调琴。 两姐妹虽是青楼女子,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平时也被青楼当作是清倌来养活,只有两人愿意的情况下才充当花魁的角色,可大多也是卖艺不卖身。 可以说两人生活的条件比起大户人家的闺秀也不差分毫,青楼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美妇,完全是把她们当作是亲生闺女来宠爱。不然也不会让他们两人出来招呼诸葛尘,她心思玲珑,就连王家家主都承认白衣少年是自己的忘年交。这么好的机会,美妇又怎能不积攒些香火情? 江湖事本就没法预料,谁知道在何处能仰仗到对方?再者说这世人皆怪,没准就有点头之交便足够推心置腹。 想几十年前便有一位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游侠惹到了势力通天的宗门,那宗门盛怒之下出动了三位顺运仙人,将那个四处流窜的直接镇杀。 本来事情到这里也就告一段落,毕竟江湖游侠日日死,还不足以引起众人的目光。可谁都想不到的是许氏家主于此刻破开死关,携着大渎之水立于那宗门之上。半日之内便将其淹没,就连放置灵牌的祖师庙都被拆了个一干二净。 有好事者暗中打探,才知道许氏家主原来于那惨死游侠相识。两人虽然不过萍水相逢,吃了一顿不值几个铜钱的早餐,便关系莫逆到了足够让许氏家主出面报仇的地步。 从那之后任你宗门实力再雄厚也不敢再滥杀无辜,生怕惹了不该惹的人物,遭人灭门泄愤。 仔细想想,王家家主之于那青鱼帮主王乾不也是这样? 所以说这才是这座浑浊江湖吸引人的独到地方,连诸葛尘都难免心神往之。 等到曲终之时,那阵阵琴音有如银瓶乍破,毫不刺耳反倒让人回味其中。 诸葛尘在这余音绕梁中猛然抬头,天边杀气凝聚,有一道人影飞速袭来,而一道声音也落在诸葛尘的耳中:“竖子安敢杀我儿?!” 青色剑气猛然起,自天上滑落。蛟龙在其间咆哮而出,挡住了来人的杀气不说,还将他击落在地。 诸葛尘看着跌坐在地的那个中年人说道:“你就是天街之主?养儿教子惯成这个样子,真不知道王家家主是什么心思,把你放在这样位高权重的位置上。” 天街之主没想到对方的修为如此深厚,起身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半步。说实在话他没必要非要同其单打独斗,这些年在天街的苦心栽培,他自然党羽无数。本想着留给自己心爱的独子,可没想到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结局。 此刻他的心底只有杀了白衣少年一个念头,光杀了对方还不够,他必要让对方承受难以言明的痛楚! 想到这里,他便想要飞快掠走。 不得不说这个天街之主是个聪明人,自知不敌后便绝不逞强。这是混迹江湖多年悟出来的道理,千金难买。 可诸葛尘哪里会给他逃出生天的机会,剑气蛟龙早就堵在了他的退路上。 两相为难之际,王家家主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朝向诸葛尘问道:“怎么又于人抖搂你的剑气了?” 诸葛尘诸葛尘耸肩说道:“这你可别问我。” 生死关头徘徊的天街街主自然喜出望外,一见到王家家主便连忙说道:“王龙,快帮我杀了那白衣少年,方才他可是亲手斩了你的侄儿啊!” 王家家主瞧向诸葛尘,似乎想在他那里寻得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没想到诸葛尘回答的坦荡:“惹到我便杀了,能如何?” 留给王家家主的又是一个烂摊子。 他只好息事宁人的说道:“要不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就这么算了?”天街街主经历丧子之痛本就精神恍惚,全没有顾及对方的身份,直直冲上前揪住王家家主的衣襟吼道:“那可是我的独子,是我活下去的意义,就因为你这么一句话便不了了之了?!王龙你得记住,几十年前是谁同你鞍前马后游历江湖。是我,不是那个白衣少年!” 王家家主轻轻打掉他的手,仰面朝天长出一口气后说道:“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我对你何曾差了?天街街主这么日进斗金的位置我交给你,全无过问,你真敢保证没有中饱私囊?这些无所谓,几颗铜板的事情罢了。可你真以为你儿子做的那些丧尽天良全是被你凭借一己之力瞒下去的?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实话告诉你,九成都是我在背后出力。” 天街街主听后瞳孔放大,不敢言语。 王家家主继续说道:“按照咱们大衍的律法你儿子已经不知道死上多少次了,别的好说,这件事情上我真的没法帮你。听我一句劝,回家再生一个,而后继续做你的街主,我便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天街街主惨笑着说道:“王龙......你还真是无情无义的很啊!这种王八蛋话也能被你说出口?果然像书上说的那样,同患难容易,共富贵......何其难啊!” “也罢。既斗不过你,也斗不过那白衣少年。没法为儿报仇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早些去那边见兄弟们,跟他们念叨念叨现在的王龙,王大家主是有多么魂淡。”说着他便快速抽刀割在了自己的喉咙上,晃悠着倒地,死不瞑目。 动作之快,连如今的王家家主都来不及夺去他的手中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这个曾经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渐渐没了气息。 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感人至深,哪怕是得入臻道心性坚不可摧的王家家主都差点心神失守,跪坐在地。 “王龙,兄弟同你混过江湖,这辈子都值了......” 诸葛尘望着眼前那个仿佛一下子老去数十年的背影,默默说道:“这件事情......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火?如果手段温和些,也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了。” 王家家主缓步走去,收敛起天街街主的尸体,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怪你,是我太过于放任自己这个兄弟了,他是死得其所的。” 等王家家主向他这边走来时,诸葛尘没敢看那张坚毅面孔上的悲伤,像做错了的孩童一般低下头颅。 王家家主自顾自的说道,似乎是在向吹拂衣角的清风倾诉衷肠:“我当年是在闯荡江湖的时候结识他们几个的,那时候我天赋平平,对家主的位置也不敢奢望,自然也得不到家族的重视。只好同山泽野修一般出生入死,等我被家族重视起来时,七兄弟也就活下了我们两个。我最大,他最小,我自然对其百般呵护,连天街街主这样的位置都毫不迟疑的就交给了他。哪怕他这些年做过许多蠢事我都全当没看见,还费心费力的帮着他解决。我总以为我们的香火情还想原先那般,可事实证明我错了。连世道都能变,我们两人有什么不能的?” 诸葛尘在一旁静静听后,出言劝道:“别想了,再坏了修行。” 王家家主本来平静的气机突然节节攀升,随后他便握住佩刀,疯了一般向湖面斩去。可怜湖中游鱼遭受无妄之灾,大半都死在了肆虐的刀气下。 这个位高权重的汉子突然压抑不住自己心底的悲伤,缓缓说道:“若他带着恨意死了也就罢了,我起码能够安慰一下自己。可他自杀的原因分明就是不想给我找麻烦,而看着杀子之人离去又无法接受,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的啊!” “他分明就是不想给我找麻烦,原来这些年变的最多的不是他,反倒是我啊。” 说完这句话,王家家主的精气神瞬间垮掉,跌坐在地,双目无神的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诸葛尘没有法子,琢磨半天才想出一句安慰的话:“世事无常,家主节哀顺变。” 随后两人便没了言语。 等到王家家主起身之后,便在这青楼后花园找了一块他自认的风水宝地,将天街街主葬在此地,嘴里念念有词道:“你生来便喜欢天街这块地方,把你安葬于此也算哥哥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点事情了。世事难办,哪怕是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你可别怪我。真想骂就骂吧,我受着。” 两人于这后花园中呆了半日的时间,王家家主才开口说道:“走吧,动身回王家。” 诸葛尘问道:“现在?” “现在!” ...... 一路跋山涉水,可谓日夜兼程,两人也没互相说话。 哪怕王家家主嘴上说着不怪自己,可诸葛尘心中清楚,这件事他脱不掉干系。 可无论是顾及他的面子还是自己的感受,王家家主做的不能再对了。 诸葛尘破天荒的开始反思自己的处事方式,尤其是内视心间那头已经被降伏的恶蛟。自信如他都难免对自己生起一丝怀疑,出剑当真只求心中快意便足够了吗? 就在这时,王家家主出言提醒道:“人无完人,错便错了,更何况你做的并非全错。再说了你是剑修,若是心头剑气溃散,还如何在修行路上前行?” 诸葛尘幡然醒悟,深呼吸一口说道:“谢谢家主的指点了。” 那边王家家主说了一句不用,便躺在地上沉沉睡去。 这几日一直赶路,片刻都未曾停歇。如今得了空闲,自然要好好休息一番。 诸葛尘看着头顶飞过的南归大雁,一只只的数下去,也跟着进入了梦乡。 第八十二章 自古深海出蛟龙 王家发迹之地便是在南部的留作城中,只是如今改成了更贴合实际的王作城。 由于王作城地处大衍的最南部,民风自然不如北面粗旷,反而同江南的文士之风异曲同工。城内雅士众多,大多儒衫蔽体,举止言谈也极有礼数。 即便是王家走出的嫡系青年也并无纨绔之气,世人自然认为是王家的家风使然,教导出了这么些谦谦君子。可王家自己人心里明白,寻常纨绔想要出门逞威风可过不去戒律长老那一关。 王作城的小城门向来无人把守,从这里进去不足百步便是王家祖宅,百年来无人敢硬闯此地,也只有王家嫡系才有出入的权利。 今日正午,有个白衣少年跟在汉子的身后从此门走入,恰巧碰到了王家的大管家。 大管家小步跑上前,卑躬屈膝的说道:“家主,您回来了。这位莫不就是您做主请来帮着咱们参加万族会的人选?” 他瞧了一眼诸葛尘,眼底闪过一丝隐藏的极好的怀疑。能当上王家这么个家族的大管家,别的不说,为人处事上肯定会滴水不漏。事事为家族着想才是重中之重,而后才是如何独善其身。 王家家主了解大管家心中的疑虑,帮着诸葛尘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别看他的修为如今不过天垒境界。可生死之战中,就连你这个顺运都毫无还手之力。” 大管家对王家家主自然完全相信,索性同样放低身段朝着诸葛尘说道:“那倒是老奴唐突了,等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公子的风采!” 诸葛尘点头说道:“一定!” 王家家主走在最前面,扭头说道:“诸葛你是直接跟我回王家,还是在城里逛逛?虽说王作城比不上霁月城的满城桃花迷人眼,可也别有一番风味。” “那我就先不回去了。”而后他便对那位大管家说道:“麻烦管家通知一下王偌佳那妮子,就说我回来了。” 小姑娘性格本就天真浪漫,极讨人喜欢,诸葛尘每次跟她呆在一起时的心情都十分舒畅。诸葛尘自然知道下姑娘对他有一份别样情意,不过他只当是情窦初开。毕竟他对她,就像哥哥对待妹妹的百般疼爱罢了。 大管家回答道:“偌佳小姐跟二叔爷出门游览山水去了,想来近几日才能回到王府。若是公子心急的话我这就派人骑马送信,叫他们即刻启程返回。” 诸葛尘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啊,那便算了,也不急这一时。” 而后他便在王家家主的目送下拐进一条小径,向不远处的城中心去了。 等即将转过拐角时,诸葛尘不忘回头说上一句:“家主可千万别给我安排在什么领袖的位置上去,我这样的人还是习惯独来独往。” 王家家主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到诸葛尘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大管家才哭笑不得的说道:“这位诸葛公子......还真是世间奇人。” 与这位管家相识多年,关系自然非浅的王家家主说道:“仍是少年便有此作为,奇怪些也可以理解。” 说着他便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你就等着他在万族会上一鸣惊人吧!” 管家轻声说道:“如此甚好。” ...... 诸葛尘是个如何都闲不住的人,让他在王家百无聊赖的呆上几日倒不如杀了他。也得亏王家家主清楚这一点,不然他还真不好擅自跑路。 这毕竟是在王家的大本营,即便他再情况也得收敛些。不然又杀了几个王家嫡系做出让王家家主难办的事情,两人间的忘年交恐怕就名存实亡了。 这是诸葛尘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的。 王作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叫做长雍道,虽然比不过天街和皇城那条名声在外的太安街,可也算是花样无数,足够吸引诸葛尘的目光。 步步走过,诸葛尘的俊秀皮囊自然吸引了不少女子的视线,有的大家闺秀只敢低眉做出娇羞的模样。 诸葛尘对此置之不理,不断的将些不值钱的小物件装入自己的芥子之中。反正他有的是银子,花钱如流水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就在这时,一只毛笔从天而降砸在毫无防备的诸葛尘头上。 等他捡起那只毛笔抬头之际,便见到了一个同他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慌忙跑来,嘴上不住的说着抱歉。 诸葛尘说了一句没事,便将毛笔还给他,转身便要离开,谁想到那少年非要拉着他去给他写一贴字当做补偿。诸葛尘哭笑不得,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旁人的好意诸葛尘向来珍重,不到迫不得已不会浇上一壶冷水。 可等到两人走到少年写字的铺子,诸葛尘傻眼了。虽说长雍道寸土寸金,可这铺子未免太小不说,也实在有些破烂不堪。 少年似乎注意到了诸葛尘的视线,有些赧颜,但仍旧保证道:“公子放心,铺子虽差,可写出来的字一定不差!” 诸葛尘无奈,只好由着他了。 抬头望去,不大的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螺狮壳。配上这让人不忍直视的店面,刚刚好。 等到少年素手研墨,正要落笔之时,诸葛尘问道:“你就不问问我要你写点什么?” 少年思考半天,摇头说道:“不用!咱们螺狮壳向来讲究一个缘字,落笔成字全在心里了。” 诸葛尘就在这方寸之地四处寻觅,虽然有些不妥,可他总觉得事情至少不会像表面上看上去的简单。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如今的他做什么都唯恐踏入别人布置好的棋局。 他拿起木架子上的小茶罐,放在鼻下闻了闻,一股浓郁茶香涌来。这绝对不是市井能够买来的茶叶,能有这样异香的只能是修行人都梦寐以求的仙茶。 而这仙茶,千金不卖! 区区弹丸之地竟然有这等瑰宝随意放置?究竟是那少年不简单,还是这螺狮壳另有玄机? 诸葛尘回望聚精会神在宣纸上笔走龙蛇的少年说道:“这茶叶闻上去极得人心,敢问是在哪里买来的?若是不贵的话我也去买上两罐。” 少年怔怔说道:“那份茶叶就是一位客人送的,公子喜欢就送给你了。” 诸葛尘紧盯少年的双眸,看不出任何异样,只得无奈说道:“那多不好意思。” “没事!”少年笑的灿烂极了:“大不了公子请我喝顿酒就是了。” 话说到这份上,诸葛尘也只得收起那小罐茶叶。可他心中仍旧觉得事情发生的蹊跷,并不敢掉以轻心。 约莫有一柱香的工夫,少年便将那写上字的宣纸拿到了诸葛尘的眼前,邀功似的问道:“公子,你看这几个字写的咋样?” 诸葛尘定睛一看,宣纸上七个大字活灵活现,哪像是字帖,分明是一幅字画嘛!字势气势磅礴,一撇一捺舒展的极有章法,难以想象一个少年在书法上的造诣竟然能有这么高。 “自古蛟龙出深海?” 诸葛尘放在嘴边细细琢磨道:“什么意思?” 少年挠了挠头说道:“没什么意思,就是脑袋里突然蹦出了这句便写下来了。喜欢吗,公子?” 诸葛尘点头说着喜欢,可他心底仍旧疑虑重重。事出无常必有妖,那根毛笔怎么就砸在了他的头上,少年又怎会写出这七个近乎是明示的字? 正在诸葛尘苦思不得解时,少年开口说道:“公子想什么这么出神?” 见诸葛尘不回答他,多年也没尴尬,反而继续说道:“要不去咱们去喝酒吧,公子你可答应请我了的。” 他这样说着,指着已经没了仙茶的那个位置。 诸葛尘无奈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走吧。” 走出螺狮壳的大门,少年还不忘回头恭维道:“公子大气!” ...... 两人沿街随便找了一家酒楼进去,要了几壶酒点了几道家常菜。 虽说这里的酒比不上天街的将军酿,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对于诸葛尘这样的酒虫来说,有酒便是人生幸事。 而少年只顾着对付那只烧鸡,一直低头不语。 诸葛尘受不住酒桌上的清冷气氛,想着怎样也要弄清心中的疑问,他开口说道:“你怎么就在螺狮壳里做着写字的生意,像你这么大不应该要么去做一个江湖游侠,要么想着读书为仕吗?” 少年笑着回答,反将诸葛尘一军:“公子不也没走着两条路吗?” “我就是一个江湖游侠啊,怎么,瞧着不像?” 少年摇头说道:“不像。” 他继续问道:“公子听着口音就不像是王作城的本地人,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做吗?” 夹了一口青菜送入口中,不咸不淡,就着酒水入喉恰好:“确实如此,有人相托,来此办事。” “什么事情?”少年下意识的问道,但似乎觉得不妥,便开口说道:“公子不想说就不说了。” 诸葛尘眯眼笑着,却并不说话。 等到两人吃的差不多后,少年起身说道:“公子你先吃着,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诸葛尘点头,目送少年离开。 没想到少年再次折返,开口说道:“公子,我叫大雪,你有事就来螺狮壳找我。想要写字的话给你打个友情价哦!” 大雪?真是个有趣的名字。 诸葛尘笑着回答:“一定。” 等少年再次消失不见后,诸葛尘高声喊道:“小二,结账!” 有一个肩披白巾店小二模样的青年小步跑来说道:“不用结了,刚才那位公子离开的时候已经结过了!” 诸葛尘眯眼自语道:“大雪,你的身份不简单啊!” 第八十三章 佛寺有魔头 酒足饭饱的诸葛尘瞧着天色渐晚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出示了王家家主一直留在他身边的那块长老玉佩后,他自然得以入住天字号客房。 客栈的丫鬟帮着他将洗的一尘不染的被子拿来,走在诸葛尘前面时连腰肢扭的都颇为卖力。她穿的本就清凉,只可惜春光乍泄诸葛尘都没多瞧上几眼。 丫鬟难免有些懊恼,自己都摆出了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怎奈何那白衣公子仍旧是正人君子的模样,丝毫不为美色所动。倘若真能与其行那鱼水之欢,不仅事后得到的赏赐不会少,光是床榻之上的享受便不会亏了。 谁叫那白衣少年生的如此俊俏,比青楼里的小相公还要讨女子欢喜。 诸葛尘走进天字号的房门,没理会丫鬟稍有幽怨的眼神,反而将自己放倒在床上,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自从他来到这座天下后便没睡上一次踏实觉,生怕危机悄然逼近。如今身在王作城这块被王家家主这位臻道仙人的神识笼罩的范围内,绝对不会有人胆敢图谋不轨,他也终于可以卸去心防任由自己睡到自然醒。 等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诸葛尘才从床上爬起,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 照例用剑气洗涤自身后,换了一套袖上绣有双龙戏珠的华丽白袍,诸葛尘推门而出,继续游手好闲的在王作城中闲逛。 感到肚子有些饥饿后他便走进一家茶馆,听着台上的戏曲品着清茗吃着店小二送上来的小饼,好不悠闲! 隔桌有几个老大爷的闲谈,也一字不漏的落入诸葛尘的耳朵。 其中一个手盘核桃的老大爷神秘的说道:“你们听说今个早上摇光寺里发生的那桩惨案了吗,听说王家都派人过去查看了?” “真的?!”手提鸟笼,不住给鸟喂食的另一个老大爷诧异的说道:“那桩惨案咱自然听说了,可王家都介入真不是空穴来风?” 另一个说的笃定:“骗你做什么,据说是成名已久的江湖魔头,尊道厌佛,不然也做不出杀掉整个寺庙和尚的事情了。正常人寻仇哪会这么疯狂,在王家的地界还敢这般放肆......啧啧。” 后面的谈话诸葛尘便没有用心听了,前两日他便听说了那个摇光寺,本想着今天晚些去一趟那个香火鼎盛,香客络绎不绝的寺庙。没想到这才一天的时间便被人灭了满门僧侣,直让诸葛尘感叹一句世事难料。 不过明知再去摇光寺不过只是去见识一番修罗地狱,可诸葛尘仍旧丢下一粒碎银后便转身离去。一路上走的虽慢,可还是赶在了王家将寺庙打扫干净之前走了进去。 诸葛尘前脚刚踏进去,便见到了满面愁色的大管家。他连忙打了一声招呼后问道:“这是怎么了,大总管?” 总管似乎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诸葛尘,一时有些语塞,好半天才回答道:“诸葛公子,您怎么来了?” 诸葛尘摊开手掌,皱眉说道:“我怎么就不能来,很奇怪吗?” 看着欲言又止的管家,直觉告诉诸葛尘摇光寺的惨案一定内幕重重。只不过这些同他无关的他确实不想沾染,毕竟他的剑意太纯粹,近乎是见不得世间恶,所以有时候倒不如不见。 “当然不是。”管家连忙解释道:“诸葛公子误会我了。” 诸葛尘也不继续与他说些什么,径直走入佛寺的大殿。首先应眼帘的便是四尊怒目而视的佛门金刚,其上血迹斑斑,为其增添了不少异样的美感。 连见多识广的诸葛尘都难免有些吃惊于那魔头的凶残,瞧着手段像是直接将人的全身血液抽离,挥洒向天后如血雨飘落。 管家站在门外高声喊道:“诸葛公子里面危险,快出来啊!”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便如闪电般冲至他的面前,抬手便向他的头顶拍去。 诸葛尘一声大吼:“何人鬼祟偷袭?!” 他胸前那颗由道家秘法平心静气凝聚的珠子光芒万丈且自动护主,才挡下了这足以至他于死地的一击。 诸葛尘身形猛然后掠,退出大殿。 这一次交手,诸葛尘大概摸出了对方的修为,应该是一位触摸到了天命的修行人。且身法诡异,不是个能够轻易对付的货色。 诸葛尘皱起眉头,朝身后的管家问道:“想必他就是那个杀了满门僧侣的魔头了吧,如此棘手怎么没见王家家主出面来对付他啊?” 管家面露难色,终于吐露实情:“一笔糊涂账,你叫家主怎么出面?” 在诸葛尘咄咄逼人的目光中管家继续说道:“此人是家主的弟弟,你叫家主如何下得去手?” 诸葛尘紧咬牙关,想要走回大殿中却被管家拦下:“诸葛公子,你就别进去添乱了。等到他心境平复后就好了,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 “听不进去?”诸葛尘压低声音,无形中便透露出了自己的怒气:“那我就打的他听进去为止!” 满门僧侣死于非命,你王家就这么坐视不管,当真叫人心寒! 管家猛拍大腿,着急的就差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了:“您这又是何必?” 瞧着诸葛尘默然不语,管家疑惑的说道:“诸葛公子莫不是对佛门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也就不拦了。” 诸葛尘摇头说道:“不是,我从小便道缘深厚,与佛门并无太多交集,也只不过认识了一位小沙弥而已。”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事于此无关,任由他这么下去只会让更多的人死于非命,我做不到袖手旁观。” 管家喟叹道:“没想到诸葛公子还有这副古道热肠。” 诸葛尘前踏一步说道:“抬举了。” 管家侧开半个身子,给诸葛尘让出一条路,提醒道:“那您便去吧,注意安全,情况不对便赶紧出来。” 诸葛尘纵身跃入大殿内,剑气狂暴如龙卷,弥漫在每一处角落。他回头撇嘴说道:“说这话还不如提醒我下手有些分寸,别杀了他。” 管家吃惊于诸葛尘的自傲,哑口无言。 那道鬼魅身影再度袭来,有备无患的诸葛尘迎面而上,与其呼吸相闻之时瞥见了对方的脸。 那双感觉隐藏着无数痛楚,却无从排解的眼神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就是这一瞬间而已,他的剑气出现了些许的凝滞,被对方趁虚而入,一拳打在他的心口! 诸葛尘倒飞而出,呼吸骤停。可他仍旧递出一剑,两座山峰降落,压在了对方的背上,诸葛尘才得以有时间喘息。不然以对方的狂暴攻势,他必定会早早败下阵来。 诸葛尘口吐一口淤血,趁着对方被昆仑剑缠住,踏步前来,剑气蛟龙随他而动,化作流光咆哮袭来。 一剑! 诸葛尘在对方的胸前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可这只会令其更加狂暴,怒吼着撕碎了昆仑虚影,抬手缚蛟龙! 而后他的身形突然一闪而逝,诸葛尘环视四周而不见,猛然抬头竟然发现对方端坐大佛之上。 魔坐佛头上,世间最讽刺! 诸葛尘仗剑而起,嘴里怒喝道:“给老子跪下!” 剑气化作剑阵,构造出了这方恢弘剑池。其中青光吐露,有一条头生两角的蛟龙于这剑海中若隐若现。 可回答他的只有比龙啸还要震耳欲聋的嘶吼。 诸葛尘将胶柱剑抛入剑池中,缓缓拉开拳架自语道:“与魔说理,犹如对牛弹琴。” 下一刻,背负破碎苍天图的诸葛尘杀入剑池中,与魔头对撞在了一起。身上白衣早已碎烂不堪的诸葛尘索性看得开,招招同那魔头如出一辙。不讲全身而退,只求以伤换伤。 两人交手到了这份上早就与修为杀力无关,纯粹就是比较谁能够坚持更长的时间,谁的胸中长气先断。 哪怕被魔头一拳轰在胸膛,诸葛尘也不回停止出拳而去调息,反倒以手拂顶,重重砸在对方的头颅上。 白衣少年悄然运转道家秘法,不再只追求体外的日月轮回,而是摒弃自身情感,化作同魔头殊途同归的无情之人。 一人失理,一人忘理,鹿死谁手未可知。 到最后,两人近乎是仅凭执念出拳,哪怕体魄受损严重,仍旧希冀下一拳能够击垮对方。倘若一拳不够便再出上千万拳,总该有分出胜负生死的时候。 大殿内早就没有了佛寺的庄严,就连僧侣的血迹都在两人的打斗痕迹下被掩盖的一干二净。连屋顶都已经化作齑粉,足够窥见两人的争斗有多激烈。 管家看着两人上天入地,中心感叹道:“家主您的眼光真不错,有子如此,何愁王家这次万族会的成绩?” 两人出拳虽多,可能够决定最终胜负的只能是最后的一招一式。而显然现在的他们没了继续难解难分争下去的念头,互相递出自己的最后一拳。 天地变色! 而两人好似遭受重创,如飘零飞鸟般从天空坠落而下,跌在了已经破败不堪的寺庙中。 管家大惊失色,赶紧招呼上王家的护卫走了进去。 就在这时,诸葛尘晃晃悠悠的自废墟中站起,说话的样子别提有多快意:“说了把你打的跪下便把你打的跪下,还敢不服?” 白衣少年回头瞧见了管家,笑着说道:“只不过讲理的事情就交给管家了,本公子先睡会。” 说完他便仰面倒地,昏死过去。 第八十四章 于情深处入魔道 管家瞧着瘫倒在地的诸葛尘哭笑不得,可心中对这个可以说有些偏执的少年多了些同辈才有的敬重。 难怪家主坦言说两人的关系像是忘年交,与这等俊杰推心置腹,实乃人生之幸。 他背起诸葛尘,示意跟在他身旁的护卫也将那王姓魔头背起,便出了摇光寺向王家走去。 走过王家偏门,没想到王家家主早就在那里等候多时。他伸手接过诸葛尘放在自己的背上,同管家笑着说道:“怎么样,这小子不错吧?” 管家点着头回答:“确实不错,美中不足就是不姓王,如若叫王尘可就十全十美了。” 王家家主将诸葛尘往身上一颠,让其牢牢的靠在自己的背上,嘴上说道:“想什么美事呢?能拉拢这小子帮咱们王家参加万族会都已经算是不小的香火情了,再说王家可生不出这样的人。” 管家仰望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啊,有子如此,王家当兴啊!” 王家家主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在王家当差了大半辈子的管家问道:“家主笑什么?” “告诉你一件事。”王家家主志得意满的说道:“本家主已经是那臻道仙人了!” 管家吃惊的问道:“真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 “水到渠成?” 王家家主点了点头,扭头瞧了一眼好似在梦中呓语的诸葛尘,满眼都是欣赏:“不过最后的那道关隘还是靠着这小子才帮助我闯过去的,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天大的人情。” 管家感慨道:“诸葛公子还真是咱们王家的福星。” 后院其实早就命人收拾出了一间屋子,而且距离王家家主的屋子只有几步之隔。可诸葛尘愿意在王作城里闲逛,王家家主也不拦着。大不了留到后面,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便用上了。 王家家主将诸葛尘放在床上,命人拿来王府最珍贵的草药,以自己的臻道修为炼化成最纯粹的药液,缓缓的送入诸葛尘的嘴中。 做完这些,他便轻轻关上房门。 一直等候在门外的管家出言问道:“家主,你的弟弟该怎么处置?” 王家家主想了片刻,开口说道:“先把他丢进地牢里吧,安排几位供奉前去看守,另外再拿困仙锁将他缚住,千万不要让他再逃出去为祸人间了。诸葛小子不是想要讲理吗,留给他吧,不然他一定会心有不甘。” 管家笑着说道:“看来家主对诸葛公子很是了解啊。” “可不是吗!”王家家主点头说道:“那小子身上有一股魅力,总是吸引身边的人想要走近他的内心,只可惜他心中设防太重,轻易走不进去。” 管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干脆不说。 王家家主想了想,继续说道:“让咱们家那几个参加万族会的少年来议事堂找我,尤其是大雪那小子,别让他空守着螺狮壳了,万族会上闲不住他。” 管家点头应是,转身离去。 ...... 等到诸葛尘悠悠醒转之际已经是深夜子时,他听着隐约传入耳中的更夫打更声舒展筋骨,照例换了身白袍便要推门离去。 可当他看到芥子中只剩下这一件白袍时难免哀声一叹,极不情愿的将这身脱下叠好,拿了一身黑衣穿在自己的身上。 走出屋子,自觉神清气爽的诸葛尘仍旧能感觉浑身的痛楚,仰天咳嗽两声。 青草竹林,小河潺潺。 不得不说王家的园林打造的不错,即便是挑剔如诸葛尘也觉得不错。 “诸葛你醒了?”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诸葛尘回头看见了王家家主,展露笑颜:“怎么今日没身穿白袍啊?” 诸葛尘无奈说道:“就剩一件了,反正天黑的也看不见人,穿什么也无所谓了。” 王家家主笑着回答:“这样啊,等下我叫人给你赶制几件。反正也要留着万族会上穿,晚穿不如早穿。” 诸葛尘拱手说道:“那先行谢过家主了。” 王家家主走上前来,揽过诸葛尘的肩膀说道:“你这不就客气了吗?看我就如同兄长一样,不必见外。” 诸葛尘点头应是,同王家家主一起遥望夜空。今日的月亮格外的圆,想来老话说的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确实有道理。 过了一会王家家主说道:“降伏我弟弟那个孽障,得亏有你出力。换做是我的话,怎么样都不好办。” 诸葛尘以同样的语气说道:“家主也客气了。” 王家家主哈哈大笑着说道:“也是,咱俩提不上谁谢谁。江湖上若是多些你这样的少年郎,哪怕我如今身处庙堂之高,也是憧憬的很啊。有没有兴趣去见一见我那个弟弟,说一说你的道理?” 诸葛尘回答道:“求之不得。” 走过狭窄的阴暗通道,诸葛尘得见那位披头散发的王家魔头。 即便那位魔头蒙头垢面,仍旧可以从他的轮廓上依稀见得他的容貌必然不差。虽说比不上诸葛尘那般俊美,但想必也别有一番韵味。 诸葛尘瞧了一眼模样平平的王家家主,目露疑色。 王家家主似乎猜出了他心中所想,解释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卖相比我好自然再正常不过。再说了江湖也不以容貌论英雄,当然像诸葛你这样的就另当别论。” 没等诸葛尘说话,牢笼里的似乎已经恢复清明的魔头抬头说道:“王龙,你不用假惺惺的来看望我。你什么秉性我还不知道?从小到大你便一直如此,表面与世无争,实则无比自私!” 王家家主摇了摇头说道:“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说罢他同诸葛尘说道:“诸葛你便在这里同他讲些道理吧!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费尽心机,他可能听不进去。” 而后他便转身离去。 诸葛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实在不行,就当作白听一段故事。别人的故事便如醇厚美酒,最历练人心。” 魔头身处暗处,只有一只眼睛被昏暗的烛光映照的熠熠生辉。诸葛尘凝视于他,开口笑着说道:“终于恢复清明了?” 魔头声音沙哑,听着便曾经历经沧桑:“小子不错,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修为,都能于与入魔中的我拼个两败俱伤,当真不是道家返老还童的怪物?” “哪有?”诸葛尘从芥子中取出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捧在手心,明亮的光芒瞬间将牢房点亮,也照亮了两人的脸:“再说了我的修为不高,如今仍旧是天垒上的苦渡人。” 魔头面露异色:“此话若是当真的话,你的杀力未免也太可怕了些。想必你也不是王家的人,区区王家,可养不出你这等人物。” 诸葛尘回答道:“您抬举了。” 他弹指而出一道青色剑气,斩断紧捆在魔头身上的缚仙锁。此举无异于将自己置身险境,因为他面对着的可是随时有可能噬人的“野兽”! 可只有这样才可能令双方坦诚相待,也只有对方放下戒备吐露心声,诸葛尘才能讲出自己的道理。虽然他无比相信拳剑才是世间真理,可有些时候还是难免自废口舌。 魔头笑的让人捉摸不定:“少年郎,你在玩火。” 诸葛尘拿了一张椅子坐下,将胶柱剑放置在自己的大腿上说道:“我倒不这样认为。” “以我心度你意,小心你也同坠魔道,再难超脱!” 魔头将脸探来,嘴角牵出一道诡异弧度。牢笼中如同白昼,可他却恰似深渊,吞噬掉亿万光辉。 诸葛尘无惧于此,说的坦荡:“剑心澄澈,自然无惧鬼魅。再说我都能降服心头恶蛟,如此它山之石可以为错,想必不在话下。” 他用仅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说道,抛出了一个问题:“佛门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杀掉摇光寺全部僧人?” “他们当死。”魔头说的平淡,好似那血腥手段与他无关:“再说杀便杀了,你也是修行人,不会因此就怜悯人间疾苦了吧?” 确实如魔头所说,修行人看待凡人便如蝼蚁。不去主动惊扰就算不错,更何况他们本就高高在上。除非屠城这般太过惹愤之事,否则没人会出面干扰。 诸葛尘凝神静气,尽量不表露出自己的喜怒。两人谈话不亚于心境较量,最忌牵扯自己的真情实感。所以诸葛尘的回答模棱两可:“看情况,有些时候难免心生同情。” 魔头哈哈大笑:“没想到你这般优柔寡断,如此怎能成就大道?!” “可像你这般自断修行路,就能成就大道了?” “你懂个屁!” ...... 短暂的沉默后,诸葛尘开口问道:“屠杀僧人是你的本意,还是入魔之后神智不清的举动?” “两者皆有。” “为何?” 魔头慢慢说道:“因情如此,说了你也不懂。” 诸葛尘从芥子中取出最后两壶逍遥游,扔了其中一壶在魔头手中说道:“喝酒说事,才行吧?” 魔头痛饮一口说道:“小子会做事。” 为情所困的修行人他见过太多,不论是自困百年的逍遥道人还是来此天下的霸王,都在情字上折了半条命。 这等故事诸葛尘听得多,可仍旧不敢说情关易过。 世间千万字,惟情字最难解。 此话可并非说说而已。 第三美人曾经与他关系如何,不还是在他心头插上一刀?得亏这算不上他的情劫,不然刀伤再深也抵不过情伤一寸。 那边魔头露出一抹只有怀念时才有的笑容,而后霸气说道:“为她入魔道,我王凤此生不悔,只恨不能更深!” 第八十五章 哀莫大于心死 牢房中,两人对坐饮酒,只是隔着一道栅栏。 如果收起夜明珠,熄灭蜡烛,牢房中唯一的光亮便只有那方小窗子了。而此时诸葛尘的视线便透过窗子,盯着老树枝桠上站着的一只乌鸦说道:“原来你叫王凤啊,龙凤呈祥,好名字!” 王凤伸手探来,却不是想要偷袭诸葛尘,而是顺走了他手中握着的酒壶。不穿白衣穿黑衣的少年一脸无可奈何,可又不愿手中无酒,便只好再从芥子中取出几壶并一一排列在地面上。 只不过这酒比起逍遥游,无疑是等而次之。 王凤摆手喝酒,也不耽误说话:“别把我跟王龙相提并论,我引以为耻!” “哦?”诸葛尘来了兴趣,看来贵如王家也有一本糊涂账,他对这个倒是极想了解一番。 只不过王凤不给他套话的机会,果断说道:“这件事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就别想着我会告诉你了。” 诸葛尘也只好作罢,将话题继续转移到方才的情字上:“那就说说如何入的魔吧,在这方面我也算见识不少,没准还能帮你解开心结。” 王凤紧锁眉头说道:“我为何非要同你说?” 诸葛尘指着王凤丢在地上的酒壶说道:“我懂了,合着你就是想骗酒喝呗。” 说着他便从芥子中拿出一个品级更高的缚仙锁,笑着说道:“没想到这玩意都能派上用场,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强求,那你便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度过余生吧!” 王凤作势要躲,诸葛尘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能胜你一次,便能胜你千万次。要不咱们试试看?” 这样说着,他便握紧自己的胶柱剑。剑气悄然而起,直逼天上星月。 如若两人现在开战,败的绝对会是王凤。因为他自被困在牢房之中便只得靠着自身的修为慢慢恢复,可谓速度极慢。而诸葛尘不仅使用的是王家的珍贵草药疗伤,而且还是王家家主亲自帮其炼化药力,两人的待遇怎能相比? 王凤晓得自身处境,连忙说道:“即便你得知了整个过程又能如何?于你有何好处?” “你别管了,我乐意!”诸葛尘不耐烦的说道,几次想要一步上前将这位如今色厉内荏的魔头再次困住。如果成功的话,他才能占据绝对的主动权。魔头甚至连谈条件的机会都荡然无存。 只可惜对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直在闪躲,令得诸葛尘也不好出手。 两人相处虽短,可王凤觉得诸葛尘并非那种过河拆桥之人。可涉及日后数十年的自由,他又怎敢说自己一定就算准了人心?万一棋差一招,便是功亏一篑。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问道:“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诸葛尘笑着说道:“自然有的,就比如还你自由。” 王凤本是小声嗤笑,可不知为何又转为放声大笑:“你有这能耐?王家各脉本就纵横交错,连他王龙都不敢说能护我周全,凭你一个黄口小儿哪来的勇气说出这话?” 诸葛尘面色平淡,并不与他在此事上争论,只是慢慢说道:“你应该仔细想想,如今的处境可不容许你跟我谈条件。你只有相信我,而且你能相信的也只有我。想来你也不想困在这牢房中吧,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即便想要画地为牢也应该找一处风光独好的地方结庐隐居,而不是被囚禁于此。” “你此话当真?确定有能救我出去的办法?” “还是先说正事吧,能不能救你出去,日后自然见分晓。” 王凤叹了一口气,从木椅上坐起,走到栅栏边,抬手一拳将其轰烂。 一旁候着的王家长老听到声音赶忙跑来,却被诸葛尘挥出的一道剑气拦下,只能隐隐听见少年的声音:“没事,我应付的下来。” 众长老面面相觑,可想到家主嘱咐的一切都随着这位少年,便只好原路离去。 诸葛尘扭过头来,盯着与他距离极近的王凤问道:“你这是何意?” 王凤隔空将椅子带来,一屁股坐下后说道:“没什么意思啊。” 诸葛尘一笑置之,自然不信。 王凤凝视诸葛尘的双目,轻声问道:“你可曾深爱着谁,甚至足以为了她置生死于不顾。” 就这一句话,诸葛尘想了很多。 第三美人?当然不会,于这座天下两人各布棋局互不相干。可回到天上天后,等到两人身处对立面时,诸葛尘绝对不会手下留情。这女子他已经看透,你对她再好也不过是行无用功。 刘慕雪?两人相交太浅,谈情说爱未免操之过急。 仙儿?没有原因,诸葛尘摇了摇头。确实足够让他拼死保护,可就像是兄妹之情,与长厢厮守无关。 也只有苏妙曦让诸葛尘略显迟疑,两人的缘分本就是乱点鸳鸯谱造成的奇妙交集。日后如何还未可知,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王凤看着少年面色的阴晴不定,开口说道:“那便是没有了。看似多情之人,其实大多无情至心。你与我相似,游戏人间之时自然片叶不沾身。可等你爱上一人,深入情劫后方才能理解其中的酸楚。” 诸葛尘听着王凤的长篇大论,默默的记在心底。在这件事情上他本就没有话语权,更何况听人经验之谈,本就胜读百家经典。 王凤继续说道:“其实这一代王家家主应该有两个位置,一个是我,一个是王龙。我不同于他的大器晚成,从我步入江湖开始便能够搅动一地风雨。这些真不是吹,如若不是情关难过自断修行路,如今的我起码同王龙站在同一境界。” 诸葛尘点了点头,这话他信。两人交手中他就能感觉到王凤同他走的路数差不多,都是杀力超脱于修为。 而且此等修行法求之不得,先决条件是修行上的天赋必然绝伦。不然境界难提,杀力难有突破。 “如此的我自然受无数江湖仙子的追捧,家世显赫,容貌惹眼,就连修为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这三方面你也不差,应该晓得吧?” 诸葛尘点头应是。 “那时的我确实薄情,与那些仙子也不过是好聚好散。我本想着就这么游戏人间,一生不娶时,命里该有的终究来了。那年我入顺运,她入天垒,于群山峻岭中的避雨亭中相遇。我们二人闲来无事,便沏茶手谈,我也第一次面对女子生出了异样的感觉。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她第一次入世,不晓得我的身份,却对我一见钟情。这才是甚至真正的情爱,不掺杂任何功利。” 雨日小亭,执黑白间遍观山雨漫天。诸葛尘只需想想,便觉此景甚美,直入人心。 所以他恰到好处的问道:“相遇这么美,怎会痛楚这么深?” “她是佛门头陀之女,生来便是要剃度为僧的。可他父亲既然能破戒生下她便早就帮她想好了该如何摆脱这注定的命运,不然我也遇不到她,也就没有之后的短暂温存了。只可惜好景不长,他的父亲在闭死关是不幸身死道消。如此一来佛门自然不会放过她这个坏了规矩的异类,不过三日的时间,便有顺运天命的修行人如蝗过境,直接向我们两人杀来。哪怕如今我都不敢说能够逃出生天,那时候的我如何能护得住她啊?” 诸葛尘轻声问道:“她死了?” 王凤摇头说道:“我不知道......她被佛门掳走之前我被王龙拦了下来,我最后见到他的那一面,她满面泪水,哭着叫我快走。那一刻,我瞬间入魔,从此便一去不返。” “所以你是因此才记恨的家主?” 王凤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你可能不知道这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你的眼中万物无色,唯一的光亮已经被掠走,这一刻你能不入魔?!” 诸葛尘扪心自问,也许不能啊! “我知道她并没有死!”王凤笃定的说道:“要么她是被囚禁在了这座天下的某座寺庙中,要么就是被人抹去了记忆。所以我才一座座寺庙的闯,一个个僧人的杀,就是想要从中探知到线索,哪怕一点也好!可这么多年过去,我仍旧犹如身处迷雾之中,一无所知。” 这个看似坚韧的男人慢慢瘫倒下去,一滴泪珠划过他的脸庞。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面对如此情形,诸葛尘纵有万千道理,又如何说的出口? 诸葛尘起身离开,最后千言万语只能化作一句话:“节哀顺变。” 王凤走回牢房中,惨笑不止。 诸葛尘看着固步自封的王凤,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来。” 说罢他便苦笑着离开牢房,这趟自己没说出什么道理,反而被人说教一通。不过诸葛尘也没什么不快,能够入情如此的人,便是天下快意人。只不过与一人一剑万事了的诸葛尘相比,也只不过是快意的不同罢了。 诸葛尘抬头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开口说道:“家主一直听着?” 王家家主的声音飘然传来:“嗯,想着能不能另辟蹊径解开他的心结。我这个弟弟用情太深,已经到了说不出是好是坏的地步了。” 万千剑气起,心中郁闷的诸葛尘肆意挥洒自己的胸间剑气。 “公子的剑气太刚,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诸葛尘回头望去,瞧见了一个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所以他笑着说道:“怎么不好?” 第八十六章 蛟欲成龙 太阳升起,诸葛尘借着并不刺眼日光瞧见了那个在螺狮壳中为他提笔写字的大雪。 他早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不一般,可没想到会在王家遇见。 王家人一直以来悬刀不佩剑,家主王龙与魔头王凤是如此,真名王大雪的少年更是如此。同辈之中,诸葛尘见过不少用刀的好手,可刀意能如王大雪一般的却没几人。 王家家主听出了两人谈话的端倪,有些吃惊的问道:“你们两人相识?” 王大雪朗声笑着说道:“何止是相识,都已经在一顿酒局中吃出了感情。诸葛公子剑意如何我尚且不知,可酒量可是让我甘拜下风啊!” 王家家主淡淡说道:“如此甚好,还省得我互相介绍浪费时间了。” 诸葛尘将漫天剑气收入袖中,便如巨浪归海后的风平浪静。 王家家主将王大雪带到诸葛尘的身边说道:“你们两人便是王家此次万族会的主力了,务必要精诚合作,力争头名!纵然你们自诩人中俊杰,可只有经历了万族会这块试金石方能一鸣惊人。” 王家家主摩拳擦掌,突发奇想的说道:“要不你们先来一场只分输赢,不分生死的意气之争?正好我也有兴趣瞧上一瞧。” 诸葛尘露出生意人才有的促狭笑容说道:“争斗可以,可总得有点彩头吧?” “你们不都不想做此行的领袖吗,这战之后,谁输便是领袖。” 诸葛尘刚想说话,却被王家家主伸手拦住:“原则问题,别跟我讨价还价。” 诸葛尘瞧了一眼跃跃欲试的王大雪,只好无奈的点头说道:“也罢,那大雪兄弟我可就不会留情了,毕竟领袖这个烂差事我可是避之不及的很啊。” 王大雪抽出佩刀,刀锋与刀鞘摩擦出的奏鸣声让人热血沸腾。他轻轻点头说道:“早就听闻诸葛公子是那人中龙凤,先前一见便深以为然。按理来说我作为王家人应该满足公子的要求的,只可惜我也疲懒惯了,做不来这个棘手的位置啊,那便只好同您战上一场了!” 诸葛尘虚按剑柄说道:“客套话还是少说为妙,咱们二人手下见真章。” “求之不得!” 大战一触即发,率先动身的并非两位少年,而是王家家主。他悠然远去,脚尖轻点湖面,扩散出一圈圈涟漪。他探出右手,以臻道境界的修为为两人营造出一方独立世外的小天地,以防两人毁了这精心打造的园林。 诸葛尘心意微动,胶柱剑便在他的手中上下翻转,闪着刺眼寒光。随后剑气便汹涌而至,化作山峰与蛟龙压向王大雪。 两人心性截然不同,手段自然迥异。 诸葛尘向来喜欢先发制人,一旦被他占据了上风便再难翻身。而王大雪则更倾向于谋而后动,擅长寻出对方最薄弱的一环将其击溃,而且往往可以事半功倍。 可诸葛尘剑招之玄妙,几近无懈可击,王大雪也只得露出吃惊的神色被迫出手。 一个回合走过,王大雪衷心感叹道:“作为对手的诸葛公子你有多难缠,作为朋友便会有多可靠。大雪很庆幸能有你这样的人一同参加万族会,不然以如今王家年轻一辈青黄不接的局面,我岂不是如同孤军奋战?” 诸葛尘踏步上前,一手胶柱剑,剑气挥洒不断。一手握拳,抓住那破碎苍天,步步气势拔高一层楼。 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些奉承话还是等大雪兄弟你赢下来再说吧,不然输了争斗你可就得带着你们王家那群不成器的少年了。” 王大雪拍手说道:“诸葛公子是个明白人,此话在理。” 他嘴上虽然如此说,可手上还真是不留情。 刀剑相接处有雷光乍现,那是王家家主的刀雷,没想到王大雪尽得其真传。 可诸葛尘的剑招何曾差了?昆仑剑浮现之时,便是诸天雷霆都要被迫隐匿,不敢处在这风口浪尖之上。 王大雪轻咦一声后说道:“果然有些本事,可仅仅如此的话可还不够!” 随着他吐出口的那声爆字,刀雷便轰然炸裂,其间蕴含的狂暴能量也随之溢出,将毫无防备的诸葛尘偷袭的浑身电光流转。 差一点便要心脏骤停! 可诸葛尘如鬼魅一般出现在王大雪的身后,如附骨之蛆一般紧贴在王大雪的后背处,抬手撑开道家秘法构造的一方小世界中。 这里大道之音震耳欲聋,日月交替不断将压力堆积在王大雪的肩上,将他压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就在这时,诸葛尘一梦千古的剑意悄无声息的刺向对方的胸膛。如果真被诸葛尘得手,虽然算不上致命,但至少胜负便明了了。 可王大雪嘴角牵起的笑意似乎是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多时,他缓缓开口说道:“让诸葛公子久等了,我这有份大礼,您尝尝鲜?” 他继续说道:“能够撑开一方小天地的妙术,我这里也有!” 王家镇家之秘,天地一线。 同道家秘法平心静气有异曲同工之妙,虽说两者相较肯定是平心静气更加玄妙,可诸葛尘的修为毕竟比不上已经顺运的王大雪。 而且秘术本就同杀力无关,只看一个人修为的高低。 两人各自的天地激烈对撞,打了一个旗鼓相当。王大雪有些郁闷的说道:“诸葛公子你可真是妖孽,同为天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怎么你就可以越境与我争个平分秋色,还让不让人活了?” 诸葛尘玩笑说道:“要不你就认输吧,领袖这个差事其实细细推敲起来蛮不错的。” 王大雪不理会满嘴胡诌的诸葛尘,只是慢慢说出一个真理:“这不论如何你是天垒我是顺运,咱们二人间隔着的那道仙凡之隔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抹掉的。如果云泥之别这般容易逾越,何来的曾经沧海难为水?” “不信?”诸葛尘自言自语道:“那我就打的你心服口服便是了!” 舍弃了两方小天地,一切重归远点。剑气刀气甚至将两人中间的空间划出道道裂痕,也得亏王家家主一直在傍边亡羊补牢。不然还哪里用得着去万族会令得天下谁人不识君,光这动静就足够让两人的名字在这消息流通的比过境蝗虫还要迅猛的江湖上人尽皆知了。 当然如果让他们知道两人打的这般激烈不过是为了去舍弃一个领袖的位置,一定会大跌眼镜。 怎么?这算是天才的怪僻吧。 诸葛尘高高跃起,悬立在空中,一条蛟龙从他手臂上蜿蜒而起。那蛟龙头生两角,腹部有四脚。难以想象一条剑气凝聚而成的蛟龙竟然有了具备真正化为真龙的能力,只要诸葛尘能将其送入龙门中,这条蛟龙便会是天上天唯一一条剑气真龙。 等到那时无疑是身为剑气之主的诸葛尘从中受益最大。 他猛然落下,蛟龙同行,直指王大雪。 王大雪吃惊于诸葛尘此剑剑气之盛,想要避其锋芒,可诸葛尘如何能让他如愿?一座古朴宫殿悄然浮现,将对方笼罩其中。 两人又不是生死之争,诸葛尘自然不会拿出起火观长安的真正底牌。所以并未将心魔道火的火种播撒而下,仅是以一方宫殿将其囚禁,不然抽空他全身修为的蛟龙一剑若是落空,他必败无疑! 自认一时破不开宫殿的王大雪只得直面应对,剑气自他的身上穿涌而过,他持刀立在中间,犹如潮头坚石般屹立不倒。 蛟龙的头颅在这一刻抵住他的刀锋,张开血盆大口,将他整个人完全吞噬。 诸葛尘站在不远处大口喘息,甚至需要用剑来维持自己的身形,不然下一刻他便要瘫倒在地。 “诸葛公子这一招着实玄妙,我可是差一点就要败了。”宫殿之中,王大雪虽然衣衫残破,可仍旧有一战之力:“你这副模样就别再打下去了,毕竟胜负已分。” 诸葛尘轻声问道,气若游丝:“真的?” 他话音刚落,好似从千里之外而来的一剑刺向王大雪的咽喉,在距离真正洞穿只差半寸的位置处停下。 王大雪吞咽了一口唾沫,劫后余生的感觉瞬间笼罩住他。 诸葛尘笑着说道:“不好意思,还是我技高一筹,领袖的位置就交给大雪兄弟了。” 王大雪也不是心性狭隘之辈,即便输了也是坦荡:“诸葛公子名不虚传,大雪自认不如,自然会履行承诺。” 两人皆是江湖上这一辈的真正俊杰,无论心性还是杀力都让一旁静观王家家主不免想起一句话。 长江后浪推前浪。 不过这样也更好,如若江湖一辈不如一辈的话,才会让像他这样的江湖老人没有念想。 他翻掌收起自己营造的小天地,来到两人中间鼓掌说道:“真羡慕你们,我年轻时候要有这般杀力该有多好?” 王大雪跟自家家主在一起也是嬉皮笑脸的模样:“家主大器晚成,比起我们只高不低啊!” 望着王家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诸葛尘无言以对。只是有些怀疑王家的家风,马屁盛行? 第八十七章 但希心安 王家家主拍着王大雪的肩膀说道:“那既然如此的话,领袖的重担就压在你的身上了。” 王大雪苦笑连连,但也只好答应下来。 诸葛尘走到湖边,将手探了进去,以湖水洗濯,也同样洗去自己一身的疲惫。 距离万族会还有五天的时间,因为王家本就位处大衍的南部边境,距离大商那座名声如雷贯耳的朝帝城也就两日的路程。他还有三天的时间调理好自己的身体,达到自身的巅峰,去那方群英荟萃的舞台一鸣惊人。 只不过诸葛尘本就不将这座天下的年轻一辈放在眼里,这三日以逸待劳也是可以。但无论如何王大雪还是亲身告诉了他一件事,人外有人,万族会上也许真会有难以预料的意外发生。 如今对于诸葛尘来说最急迫的还是提升自己的修为,可没有那株无涯莲如何能彻底抹平自己修行路上的裂缝。如若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他所修行的就是一条断路,绝没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修行路上,心道无瑕才是重中之重。 此时王大雪走到诸葛尘的身边,与其勾肩搭背说道:“诸葛公子,去喝酒如何?上次都是我付的钱,早知道就该由你出钱才对嘛。” 不喜欢与人产生身体接触的诸葛尘下意识的虎躯一震,赶紧压下大袖中汹涌澎拜的剑气说道:“我与你有这么熟吗?” “怎么没有?”王大雪反问道:“能打赢我的便是我的兄弟,这是没有道理的道理!” 诸葛尘无言以对,只得被王大雪这个厚脸皮拉着向外走去。再说了,大战一场,确实有些馋酒喽。 一旁的王家家主看着两人,没来由的笑开了口。他自然乐意见到自家俊杰同诸葛尘打成一片,只要两人的秉性未变,便是一辈子的兄弟。 身处江湖,兄弟二字说重则重,说轻也轻,事在人为嘛。 而诸葛尘无疑是前者。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王家家主破天荒的觉得没必要担心王家的未来。家族放在大雪手中,差不去,只会声势更大,让世人越来越忌惮。 ...... 两人坐在先前一同喝酒的那个酒楼,就连位置也是相同。 喝酒谈事,自古便是不必多说的人情世故,两位俊杰也未能免俗。 王大雪为诸葛尘这个请客之人满上一杯,自顾自的说道:“最初我得知王家的万族会上还要让别人横插一脚时别提有多排斥了,就差跟家主打上一架。能不能打过不说,刀得出,不然心里不痛快。” 诸葛尘与王大雪互相不用劝酒,对碰一杯,便豪饮入腹。少年笑着说道:“大雪兄弟是性情中人,这一点我是信的,换做我也一样如此。只不过咱们之前的不同是,我用剑,而且必定出剑!” 摆出一副静听你言的王大雪促狭的笑道:“那你可得挨上一顿揍,家主手上没轻没重,一通拳脚下去三天下不来床。可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那可真叫深受其害啊!” 隔桌的一位年轻人显然认出了王大雪,端杯上前敬酒。没有架子的大雪回礼一杯,只不过杯子稍高一点,做足了主次之别。 “瞧见没有,身处王家别管修为如何,礼数得懂,事情要做。不然我为何整日待在螺狮壳中,那小小一方门面不外乎是我的安家之地。风雨吹不尽,知己自然来,这不就等到诸葛公子你了嘛!”王大雪笑的有些苦涩,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满腔愤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甚至想要投胎去当普通人家的孩子。隐居山水田园间,凡尘琐事不缠身。” 面对王大雪的推心置腹,诸葛尘并不理解。不过他看这个先天尊贵的少年难得吐露心声也并不阻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世间众生皆不例外。 归根结底,是他真说不出来能安慰人的话。 王大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道:“有些说多了,喝酒喝酒!” “大雪兄弟对现状不满意?”诸葛尘突然问道:“我看大可不必。若是事事顺你心意未免不可能,咱们既然改变不了什么,便要学着去接受,何必让苦恼烦心?” 王大雪觉得此话在理,频频点头。 “实不相瞒,我曾经也是大家族的公子哥。论家世比起王家要高出太多,别不信,我家随便拿出来一位长老都能碾压家主。” 王大雪苦笑着说道:“诸葛公子我又不是小孩子,天下哪里有这样的世族啊!” “谁跟你说我出身天下?”诸葛尘突然起身,却不小心将酒杯打翻。杯中酒旋即倾洒而出,却被诸葛尘悬空托住:“本公子来自天上天,是那里数的着数的世家子!” 醉眼朦胧的王大雪管不住嘴,还不会说话:“那咋就想不开来这座天下了?” “你管呢。”诸葛尘没好气的说道:“本公子乐意!” 他继续说道:“所以不是你一个人活的不快意,我又何尝不是?但心中有苦就能说?你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情应该心中有数。要不是我境界仍在天垒,打倒你还费事,不然还跟你讲什么道理,打的你自己明白是非。” 王大雪大步跑去拿来一个新酒杯,回来说道:“要不我以后就叫你尘哥吧,听着多舒坦。你就叫我大雪,别忘了日后罩着弟弟就够了!” 王大雪说话的神态让诸葛尘想起了一位故人或者是朋友,曾几何时两人也是如今天这般对坐饮酒,那位故人也是嬉皮笑脸的同他说出了这句话。 只可惜两人如今天人相隔,自己没能护住他,反而眼睁睁的看着他倒在自己的眼前,流着泪笑着说道:“尘哥快走,这些人我来帮你拦下!” 那时的他心头插着一柄沾满绿铜锈的匕首,口不能言,再多的愤怒无从发泄,只有力不从心使他无比愧疚。 多好的少年,只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诸葛尘曾听闻再造轮回一说,只是他全然不信。即便成功如何,你还是你,他却不见得是他了。 可那之后诸葛尘无比希望这是真的,如若重来,他再也不会自视神王体魄断然入局。 这一刻,隔着酒桌,他好像又见到了那个整日笑嘻嘻的说要跟在他身边的少年。他不是你的替代品,却是诸葛尘赎罪或是解开心结的一环。 所以白衣少年才笑着说道:“好啊,大雪。” 汝兄活的不错,还望勿念,但希心安。 两人喝酒吃菜,说的话就少了。诸葛尘是不愿多说,至于王大雪则是吃菜胜过谈话,还是先解决肚子的问题更重要些。 好在王大雪终于想起了正事,出言提醒道:“虽然尘哥你杀力这么高,可毕竟没有跨过那道仙凡之隔,万族会上咱们还是得小心为妙。而且这届万族会上确实有几个妖孽,那可是棘手的很啊!” 诸葛尘停下夹了一片牛肉的筷子,漫不经心的问道:“能有多妖孽?” 王大雪也不嫌难以启齿:“比我厉害多了,尤其是大商那个志不在皇位的皇子。我们两人曾经有过一番交手,全面碾压我,打的我是半点脾气都没有,就差开口求饶了。” “这么邪性?”那片牛肉终于送进了诸葛尘的嘴里。 “可不是吗?”王大雪哪壶不开提哪壶,突然问道:“怎么尘哥你就破不开那道仙凡之隔呢?不是全身心投入提升杀力上了吧,说实话可有些本末倒置了。” 对于王大雪他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干脆将实话说出:“是我自己的修行出了问题,只要能解决的话境界便可一日千里了,而且杀力仍旧会高出本身境界不止一筹。” “尘哥这么自信,杀力这方面,可不是那么还说的呀。” 诸葛尘淡淡说道:“几年前我就站在了天命境界,那时候手段尽出便可以斩杀臻道,你说我怎么说的?!” “......” 诸葛尘笑着问道:“怎么了,干嘛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知道问什么,就是不想说话。跟尘哥你相比,我还是找一块豆腐撞死算了。”说着王大雪便高声喊道:“小二,来块豆腐!” 不远处一直站着的店小二回应道:“得嘞!” “怎么,还真要撞死自己?” “哪能啊?我是想吃了。”王大雪说的洒脱:“比不过自己兄长也不是什么寒颤事,我只恨尘哥你的境界不能再高。” 诸葛尘哈哈笑道,为王大雪斟满一杯酒:“马屁拍的不错,好兄弟!” 王大雪受宠若惊。 ...... 等两人吃过饭后,诸葛尘率先动身前去结账,说料到又被王大雪先付了钱。 诸葛尘一脸疑问的回头望去,王大雪也只好小心翼翼坦白实情:“先前拿酒杯的时候结的,想着总不能让尘哥你付钱对吧?” 诸葛尘拍了一下王大雪的肩膀说道“孺子可教,大雪你上道啊!” 王大雪不知这话从何说起,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诸葛尘摊开说手,耸肩说道:“因为我没钱啊!” 王大雪唉声叹气,有些后悔与其称兄道弟,有股上了贼船的感觉:“尘哥你这就不太善喽!” 结果他因为这句话挨了诸葛尘一巴掌:“好好一个刀客干嘛学人家读书人,道不同还总喜欢乱用人家的名句。” 王大雪有些吃痛,扭头问道:“尘哥你打我干嘛?” 谁知诸葛尘一步跨出酒楼,只留下一句话:“哥哥打弟弟,天经地义!” 第八十八章 兄妹 出了酒楼两人便分道扬镳。 王大雪回到了螺狮壳继续做自己不赚钱,但是无比喜欢的买卖。而诸葛尘则回到自己在王家的院子后倒头就睡,这几日他过的黑白颠倒,作息早就乱得一干二净。 万族会的日子一天天临近,耽误之急还要说调整好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然出剑不快还怎么与人争头名? 诸葛尘自信不假,可却不自傲。对于王大雪的提醒他自然放在心上,如果真想他说的那样,那大商的皇子可真是个棘手的货色。诸葛尘都不敢保证手段尽出能否将其擒拿,更何况还有群狼环伺与四周。不到最后关头,真正压箱底的起火观长安能不出则不出。 之所以考虑这么多还是自己没法立地跻跻身顺运境界,不然自己跨过那道仙凡之隔,一路横推便是,谁能阻拦? 可没有那株他势在必得的无涯莲,这一切都是奢望。不可谈也不可说,一直以来破境如饮茶吃饭的诸葛尘有些郁闷。 可他还是带着情绪沉沉睡去。 对于王大雪来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而诸葛尘呢?则是睡觉为最了。 ...... 大商与大衍南部的接壤之地近来并无战事,黎民百姓也因此得到喘息。再加上今年风调雨顺,百姓活的滋润。 有文化的感叹上天有好生之德,没文化的也安得自在,想必这就是好世道吧! 一条宽阔官道上,有个孔武青年骑马慢行,身后跟着三个衣着华丽的佩刀公子哥。 孔武青年头戴皇子冠,其上七株加封也令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大商皇子无数,可真能登上台面的不过两人,一位是他,另一位则是太子。 不同于其它三国所谓的最是无情帝王家,大商的皇子间的关系好的一塌糊涂。归根结底还是名叫商学的他从懂事开始便志不在皇位上,而是醉心于修行路上的节节攀升。再加上他与太子是同母的亲兄弟,所以大商皇宫之内的明争暗斗不是没有,只不过少上太多。 商学将一只手按在刀柄上,回头说道:“万族会何日开始?” 一位青年回答道:“不远了,在四日之后。” 这位青年叫做刘弱,人如其名瞧着弱不禁风,可却在他们几人中充当着军师的位置。 大商自建国开始便允许每一位皇子培养家臣,只不过数量限定在五人之内。良性发展本就有益于诸位皇子早早便进入风波暗涌的权力之争,也能保证登上皇位的皇子一定是最出色的。 虽说此举有些残酷,可也是大商几百年来一直坐在天下第一国的保证。 商学点了点头,翻身下马,牵着缰绳开始登山。后面几人也是如此,只不过步伐始终同自己侍奉的七珠皇子保持一致,不快不慢的跟在后面。 刘弱用手遮眼,防止大风吹沙迷了自己的眼睛说道:“皇子不必担心,各家族参加万族会的俊杰基本上您都试过了,没谁能从我们大商的手中夺走第一的位置!” “话可不能这么说。”商学说的谦虚:“谁知会不会有人横空出世?历来万族会上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另一位胖的已经压的坐下骏马喘不过气来的青年瓮声说道:“弱子这话说的确实有些以偏概全,不知你们是否知道,大衍的王家为了这次的万族会可是准备的相当齐全。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找来了一位叫诸葛尘的外姓人,那可是连大衍的宰相父子都能当着皇帝的面宰掉的狠角色,想来也颇有些手段。” 刘弱于其争锋相对:“再有手段又如何,斗得过咱们的皇子吗?” 瞧着这场争辩愈演愈烈,商学赶紧出来劝和:“有什么可争的,等到见面之后自然见分晓。还有你们就不能学学人家大壮?安静的歇一会,等万族会拉开帷幕的时候足够你们精疲力竭了。” 名叫大壮的汉子是个闷葫芦,听到这话也只是傻乎乎的笑了笑,继续盯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胖子气不打一出来,撇嘴说道:“瞧你那憨样!” 商学无奈的摇着头,快步走在前面,喃喃自语道:“诸葛尘......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毕竟我在天下高举云端的位置,已经太久没被撼动了。” 倘若诸葛尘身处此地见此景。一定会先从芥子中拿出一壶酒猛灌一口后说道:“容本公子先喝口酒压压惊,可吓死我了。还高举云端?今日便将你打落凡尘!” 毕竟对最喜穿白衣的少年来说,天下任遨游! ...... 诸葛尘感觉有人走进了他的屋子,便睁开了眼睛,瞥见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姑娘自然是被诸葛尘当作妹妹来看待的王偌佳,她瞪着个神采奕奕的大眼睛朝身边的老人说道:“二叔爷,诸葛他怎么了。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醒,不会是不想见我吧?” 二叔爷,帮着小姑娘整理她那纷乱的鬓发安慰道:“诸葛公子可不是那样的人,你就别瞎猜了。来,吃水果。” 说着,他便把一个削好了的苹果放到了王偌佳的手里。 王偌佳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嘟囔着说道:“我就你跟二叔爷你开个玩笑,干嘛这么较真。” 面对这个鬼马精灵般的小姑娘,二叔爷实在是疼的紧,更是生不起气来。 二叔爷虽然修为不高,可辈份在王家绝对排的上号。再加上王家本身便对长幼尊卑推崇备至,以二叔爷的身份若不是真的喜欢也不会没日没夜的陪着她。 而小姑娘这个开心果也充实着老人的生活,渐渐成为了他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此时的诸葛尘从床上坐起,笑着开口说道:“偌佳吃什么呢,给我一个。” 王偌佳瞧见了可算醒过来的诸葛尘,自然喜出望外,赶紧从桌子上的果盘中拿出一个苹果送到了诸葛尘的身边。 二叔爷也走了过来,点头致意说道:“诸葛公子可算醒了,不然王偌佳这丫头不得磨死我。” 诸葛尘也懂礼节,赶紧站起来说道:“二叔爷您快坐。” 二叔爷摆了摆手,仍旧站着:“不用。整日坐着也是疲惫,老胳膊老腿还是得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哟!” 诸葛尘见状也不再坚持,而是拿了一个木椅给小姑娘坐着,自己仍旧坐在床边。 哪知道王偌佳扯了一下他的袖子,厉声质问道:“当初你做什么去了,为何要不辞而别啊!若不是二叔爷安慰我说你修为高深肯定没事,我连游山玩水都没兴趣。” 瞧着小姑娘气鼓鼓的样子,诸葛尘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王偌佳瞧着诸葛尘那副样子,差一点便粉拳砸来。好在诸葛尘从自己的芥子中拿出了不少早就准备送给小姑娘的礼物,都是他在各处买来的讨巧物件。不是很实用,但小姑娘就是喜欢,这便够了。 王偌佳这才笑逐颜开,不再跟诸葛尘置气。 一旁的二叔爷无言以对,这点不值钱的东西就给众星捧月的王家小公主打发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喜欢吗?” 王偌佳点头说道:“嗯!” 诸葛尘站起,从床边王家家主送来的几套白袍中挑出一套穿在身上,而后将剩下的收入芥子中说道:“那我再带你在王作城里逛逛,再买一些。” 小姑娘呵呵傻乐道:“那感情好!” 说着两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只留下二叔爷一个人唉声叹气自语道:“这就给我丢下了?” 出了门,诸葛尘便瞧见了站在院子里打拳的王家家主。白衣少年打招呼说道:“家主这么早就练上了。” 王家家主笑着点了点头,走到两人身边说道:“能让咱们王家小公主心甘情愿的跟在你身边,诸葛你有些本事啊!” 诸葛尘也不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了一声家主你先练着,我就不打扰你了,便带着小姑娘溜之大吉。 他可真怕不正经的王家家主胡说八道,又给他惹上一身事。 好不容易端正了跟小姑娘的关系,他可不想再从兄妹之情上给更进一步,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王家之中,王偌佳是他的妹妹,王大雪是他的弟弟,便不能再好了。 ...... 两人要在王作城中闲逛,自然是先去找螺狮壳里的王大雪。 走进螺狮壳的大门,诸葛尘便见到了拄着手臂在桌子旁边睡去的王大雪。 诸葛尘促狭笑着,走上前去拿拳头在桌子上重重一敲。王大雪猛然惊醒,瘫坐在地上。 站在门口的小姑娘觉得好笑便笑出了声,被惊吓到一身冷汗的王大雪以手扶额,满脸的无奈神色。 他稳住自己的心神,埋怨道:“尘哥你来就来呗,干嘛吓我?” 诸葛尘摇头不语,摆明了一副我乐意的架势。 王大雪制不住诸葛尘,便只好把目光投向王偌佳:“偌佳你也是,有你这么笑话自己大哥的吗?” 谁知王偌佳跟着摇头,神态与诸葛尘如出一辙,只是嘴里说道:“这不是想叫醒你跟我们去逛城里吗,不识好人心!” 王大雪自认双拳难挡四脚,只得对自己说了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便转移话题说道:“逛城?去哪里逛啊?” 小姑娘说的底气十足:“我没要知道,还会来找你吗?” 一脸茫然的王大雪瞧向诸葛尘,后者摇了摇头。 王大雪身为王家的俊杰之首而且脸皮极厚,破天荒的感觉有点承受不住,只好说道:“那就去茶馆听曲喝茶吧,环境优雅还没人打扰。你们两个去吧,我就不去了。” 王偌佳上来就扯住自己这个亲兄长的衣领说道:“你必须要去,还得你付钱呢!” 诸葛尘在一旁觉得好笑,附和道:“是啊,大雪你这么爱花钱,没你就去喝茶岂不是索然无味?” 第八十九章 品茶静坐细听曲 王大雪带着两人在王作城的小巷里兜兜转转,走进了一家名叫闻潮阁的茶楼。 茶楼环境雅致,连诸葛尘这般挑剔之人都觉得不错。檀香焚烧的淡淡味道飘进三人的鼻子,诸葛尘便决定要在这里喝茶了。 三人走进一家屋子里落座还没一会的工夫,便有一位衣衫暴露的女子走上前来,还未说话便扑到了王大雪的身上,拿自己柔弱的嗓音百转千回的轻呼道:“雪公子,你这些日子怎么都没来,可想煞奴家了。” 王偌佳见到这一幕便横眉冷对,以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狐狸精!” 反观诸葛尘则频频点头,冷笑不止的嘲讽道:“原来这就是想要隐居山水田园之人的做派,大雪你可是让我长见识了啊!” 饶是王大雪都羞红了脸,连忙说道:“尘哥你可别误会了,我也就是没事的时候来这里喝茶听曲。再加上王姑娘的曲艺确实不错,才每次都指明让她来的。” 诸葛尘撇嘴说道,伸手接过小二送上来的那壶滚烫清茶说道:“然后暗生情愫?” 王大雪生怕诸葛尘再说下去,连忙说道:“人家王姑娘可是正经人,尘哥你可别乱说了。” 诸葛尘将目光放在王姑娘的身上,此时的王姑娘已经坐在了那张古琴前。她手指微动,便传来清澈的琴音,试音过后,余音绕梁。 诸葛尘点头说道:“大雪你眼光不行,品味到还不错。” 王大雪无奈说道:“尘哥你想埋汰我就直说,干嘛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 诸葛尘听着琴曲慢慢饮茶,那风度真是令王大雪羡慕不来。有些人就是这样,静坐都是一道风景。这与容貌无关,完全是气质使然。如若皮囊再惹眼一些,那可就是神仙姿容了。 而诸葛尘便是这类人,随便放在哪里都是焦点。 王大雪只恨自己生得一副王家家主的模样,丢在人堆里混不起眼。要不是自己仗着个王家的身世,恐怕连媳妇都娶不到。 有一件事诸葛尘说对了,他确实对王姑娘暗生情愫。只不过这又能代表得了什么?两人身份天差地别,样貌更不用说。就他那副歪瓜裂枣的样,说句难听的,只要是个女子都能配的上。 而且王大雪心知肚明,两人相爱能否天长地久其实不在本人身上,而在外界的看法和两人的身份。 不然世间又哪里来的这么多情殇情劫? 天下的负心汉与薄情郎是有,而且很多。可与因世俗牵扯而无奈分开的相比,可就是九牛一毛了。 王凤与霸王皆是前车之鉴,诸葛尘再清楚不过。 王姑娘一曲弹罢,正准备再弹一首,却被诸葛尘出言拦下:“姑娘也累了,要不先歇一会吧。” 王姑娘赶紧摇头,做她们这一行的最忌讳如此。客人可以提些不讲理的要求,可她们得要心中有数,不能逾越那些规矩。 诸葛尘眯眼,也不强求,只是开口说道:“姑娘姓王,又在这王作城里,总该不会是王家子弟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委身小小茶楼之中,可有些屈才了。” 一看事情不对,王大雪皱起眉头,连忙想要阻止,却被白衣少年按住大腿。 拗不过诸葛尘,他也只好作罢。索性埋头喝茶,一碗茶水,倒让他喝出了苦酒的感觉。 王姑娘回答道:“公子想多了,我就是一个小小琴女,哪能跟王家这样的大家族扯上关系?” “哦!”诸葛尘故作了然的点头,也令王大雪松了一口气,殊不知真正的杀招却是下一句话:“那王姑娘对大雪有没有点意思,我这个兄弟对你那可是喜欢的紧啊!” 微妙的气氛在小屋子里弥漫,王偌佳这个小姑娘将头埋在桌子下面自言自语。 而一听这话的王大雪与王姑娘猛然抬头,四目相对却又一并低头,只是脸上都泛起了潮红。 王姑娘开口,细如蚊音:“公子你说什么呢?” 诸葛尘坦荡笑着说道:“没说什么,就像你听到的那样。给个痛快话,你喜不喜欢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诸葛尘及其喜欢促成别人的因缘。就像别人说的那样,缘分妙不可言,而他却总将那妙不可言化作世间绝对。 王大雪终于按捺不住,换乱说道:“尘哥,你干什么?” 诸葛尘传音说道,王姑娘一个凡人自然听不见:“事成之后别忘谢我就行了。” 一旁的王姑娘扭捏说道:“喜欢......” 诸葛尘一拍桌子,高声说道:“这就对了,以后不能叫王姑娘了,得改口叫弟妹了。” 而王大雪则双目放光,生怕自己听错了。一阵呆滞过后说道:“你......你再说一遍......” “得了。”诸葛尘哈哈大笑:“大雪不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看着这段被他促成的因缘,先不论结果好坏,诸葛尘终究做了一件不能再好的事情。所以他望着窗外的那片火烧云,轻声说道:“世间情爱,真是最动人心。” “说得好!” 诸葛尘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青年戴冠,冠上镶有七珠,直让人挪不开视线。 而王大雪则惊异的说道:“商学?你来王作城做什么?” “商学?”诸葛尘对王大雪说道:“他是何人,你认识?” 王大雪点头说道:“此人就是我与尘哥你说的那个全面压制我的大商皇子,天知道今日出现在这里又是打着什么鬼算盘。” 商学平日里为人谦逊温和,绝没有皇子的架势,也只有与人拳脚刀剑上见真章时才分毫不让。 所以他对于王大雪的冒犯也并未流露出丝毫怒色,反倒是笑着说道:“王公子说笑了,我来此地也不过是游览山水恰好在此落脚喝茶,没想到见到了良人佳配。我出来的着急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索性送上一句祝福吧,祝两位百年好合!” 说完这话,他又把目光放在诸葛尘身上,微微点头说道:“这位便是近日来被传的沸沸扬扬的诸葛尘,诸葛公子吧!果然名不虚传,真是一表人材。” “商皇子客气了。”诸葛尘眯眼说道:“诸葛一介草民,怎能当的起皇子这般恭维?” 商学此人给他感观不错,自己身份尊贵却并不以上压下,这才犹为难得。 “区区皇子何足挂齿?说句实话,我对自己这个身份可是没有半点兴趣。”商学上前一步,摊开手掌:“反倒是对诸葛公子你有兴趣的很啊!” 果然是来者不善,不过白衣少年也并不准备推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试试对方的手段,也好心中有底。 诸葛尘笑着说道:“那便点到为止?” “点到为止?”商学哑然失笑道:“那便这样吧。” 这样说着,他伸出手掌搭在桌子上,而后撩起自己的衣衫下摆,以免限制自己的攻势:“诸葛公子先来。”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下一刻,便有一拳汹涌而至。 正是拳意至刚的止境山巅拳。 商学虽然对诸葛尘极为高看,可仍旧想不到对方仅仅一拳便有这样的威势。不过也仅此而已,还伤不到他。 脚下画弧,商学也跟着一拳而出。 两人双拳对碰,诸葛尘退去五步,反观商学则少上一步。可他却捂住胸口,微微皱眉。 这一拳诸葛尘用上了暗劲,杀力不足但效果拔群,实在容易让人吃亏。更何况商学自恃修为高深,根本就没用出自己的底牌,才吃了个小亏。 不过究竟是谁技高一筹还真不好说,因为诸葛尘也隐藏了自己的底牌,并未手段尽出。 一拳过后,两人同时收手。 商学赞叹不已:“诸葛公子果然厉害,只是似乎隐藏了修为啊!” 诸葛尘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我本就是天垒境界,何来隐藏修为一说。再说了商学皇子怕是没用全力吧?” “诸葛公子又何尝不是?” 两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情别点太透,容易弄巧成拙。 商学以江湖人的身份抱拳说道:“我与诸葛公子一见如故,要不等会去喝顿酒,我请客!” 诸葛尘回答道:“现在就不必了,惹人耳目。等到万族会之后,我说什么都要叨扰商学皇子一番,到时候皇子只要不嫌弃就行了。” “别叫我商学皇子了,我应该虚长诸葛公子你几岁,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商兄。” 诸葛尘点头说道:“商兄这般坦荡,我哪里会嫌弃,也叫我诸葛便好了。” “皇子,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回去啊,太子那便可是催得紧啊!”就在这时,刘弱走进了这间小屋,对着商学说道。 商学皱起眉头回答道:“先等一会,没看见我与诸葛兄在谈话吗?” 他又扭过头来对诸葛尘说道:“让你见笑了。” “哪里。”诸葛尘连忙摆手说道:“商兄还有事情的话就先去忙吧,反正咱们喝酒还有的是机会,也不差这一时。到时候我这个糙人就得多仰仗商兄了。” “糙人?我也是的”商学细细琢磨这两个字:“那到时就和诸葛兄在万族会上见了。” 诸葛尘点头说道:“山高水长,自该如此!” 目送着商学离开,诸葛尘终于再绷不住,捂着胸口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刚才那一拳商学自然不好受,可他的状态也不好。如若商学再呆上一段时间,没准他都要口吐鲜血。 王大雪见到这一幕连忙关切询问道:“没事吧,尘哥?” 诸葛尘摆手说道:“没事,想必那商学的情况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王大雪一看两人相争有戏,便继续问道:“那尘哥你有没有信心让他败在你的手里?” “没有。”诸葛尘实话实说:“不过这样才更有趣,毕竟他也不敢说能将我拿下。” “我与他,胜负其实对半开啊!” 第九十章 终动身 王偌佳见不过那对新欢情人的亲昵模样,给诸葛尘使了个眼神示意早点离开。 诸葛尘也觉得这种场景小姑娘还是少见为妙,便借口说带着她在城里逛逛,便要起身离开。 王大雪起初一个劲的要跟着,却被诸葛尘强按在椅子上,苦口婆心的劝道:“大雪你还是留在这里吧,那有说两人刚确定关系便这样的,你俩还是温存片刻吧。” 他也不给王大雪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了闻潮阁。 此时已经华灯初上,街边的人家也都点起了油灯烛火,瞧着便极有情调。 两人慢步走着,小姑娘童趣未脱,一直踩在诸葛尘的影子上,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影子影子,如影随形。” 诸葛尘被小姑娘逗得大笑,从路边买来两块切糕,一人一块。 王偌佳一边吃着,一边说道:“诸葛......” “嗯,怎么了?”诸葛尘问道。 “你是要去参加万族会吗?”小姑娘睁着个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模样煞是可爱。 诸葛尘回答道:“是呀。” 王偌佳将头埋低,也看不清是不是在吃着那块她似乎根本没怎么动嘴的切糕:“那你可得小心一点啊,我可是听说万族会上极为危险,整座天下的俊杰都是汇聚在那里呢?” 诸葛尘忍俊不禁,笑着问道:“担心我啊!放心好了,他们那两下子可还伤不到我。” 王偌佳重重的点头,好似放宽了心,终于在切糕上大大的咬伤上一口,嘴里嘟囔道:“好吃,再给我买一个吧!” 诸葛尘也只好再走回去买,回来的时候又带了不少其它的小吃。 夜间风寒,穿的单薄的王偌佳下意识的抱紧肩膀。诸葛尘便从芥子中取出一套白衣为她披上,小姑娘展颜一笑犹如百花齐放。 女子就是这样,女大十八变,更何况王偌佳本就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 也不知为何,小姑娘的脸蛋上突然滑落一串泪痕,诸葛尘连忙关切的问道怎么了。 谁知王偌佳抽泣着说道:“我怕你回不来,再也见不到你了!” 诸葛尘无言以对,敢情小姑娘人小鬼大不说,还这么喜欢瞎想。他也只好无奈的安慰道:“别瞎想了,偌佳这么招人喜欢,我怎么可能不回来看你呢?” “那你答应我万族会结束便回来。” 诸葛尘想了想说道:“这个恐怕不行,万族会之后我还答应了那个大商的皇子要同他一起喝酒。而且还会有一场大型的游园宴会,这个我也是一定要参加的。还有思苦书院的一些事情,我也脱不开身。当然重中之重还得是炼化那株无涯莲,以便跻身顺运境界。这几件事情都脱不得,恐怕得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你了。” 王偌佳哭丧着脸说道:“这么多啊!” “还有之后我便要进入思苦书院了,恐怕不入天命没办法像现在这般肆无忌惮的行走江湖,也只能在书院里度过了。” 小姑娘虽然心情沮丧,可还是竭力用欢快的语调问道:“为什么啊?” 诸葛尘思考一会,用王偌佳能听懂的话解释道:“这么说吧,现在的我就如同街上人家窗子里的烛火,暴露在黑夜之下也没事。可如果我是一轮炎阳呢?在白天都是熠熠生辉,更何况黑暗之中。” 王偌佳不解的问道:“即便是烛火与炎阳,又能如何呢?” 诸葛尘默然不语,小姑娘也不再继续追问。 有些事情他说不出口,就比如他背负着不得不报的血海深仇。这些东西他没办法对一个小姑娘一吐为快,尤其是跟一个他竭力想要保证对方心境洁净如镜面的王偌佳。 两人说着,便走上了返回王家的道路。只不过王偌佳路上一直同买来的小吃较劲,诸葛尘便没再说话,只是仰望天空静静出神。 两人走进王家的大门,一眼就见到了借着月色闲逛的二叔爷。说是闲逛,可谁都心知肚明是在等着王偌佳。 诸葛尘轻轻拍了一下小姑娘的肩膀说道:“外面这么冷的,快回去吧!” 王偌佳点头答应了下来,去并不急着离开,反倒是跳起来帮着诸葛尘抚平紧锁的眉头,才跑回二叔爷的身边高声喊道:“明天见哦!” 诸葛尘望着树枝上被小姑娘这声大喊惊起的夜鸦,笑着说道:“早点回去睡吧,不然明天你可起不来了。” 目送那一老一小离开后,诸葛尘便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他推开门,便瞧见了正在自己下棋的王家家主。 王家家主瞧见了回来的白衣少年,笑着说道:“你可算回来了,陪我下一会棋。” 诸葛尘摆手拒绝。 诸如围棋这般布局谋划他一向不擅长,以前是瞧不上,现在是学不来,索性放任自流。而且王家家主同那许石下棋都能平分秋色,他上去岂不是自取其辱? 王家家主也不坚持,仍旧一手执黑,一手执白,漫不经心的问道:“见过那个叫商学的皇子了?” 诸葛尘点头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家主。” “境界提升,只要我坐镇王作城中便是洞若观火,不想知道都难。”王家家主得意说道,只是神情装作无奈。 诸葛尘看不下去了,冷嘲热讽道:“那可不是,家主神威盖世,注定一统千秋。我一个无名少年,如何比得过?” 王家家主落子,冷哼一声道:“有时候同你说话真是费神。” 诸葛尘笑道:“哪有?” 把话扯到正题上,王家家主还是关心两人相争谁能技高一筹:“你与那商学若是生死之战,究竟谁能胜出?” 诸葛尘思量良久,终于开口说道:“不好说,大概便是先手者胜吧。” “这么草率?” “可不是吗!”诸葛尘无奈说道:“谁叫我境界低了人家太多,要是我如今跨过了那道仙凡之隔胜负早就没悬念了,他在我手中走不出十个回合。” “你要是站在顺运境界,我还用担心?”王家家主反问道。 诸葛尘一声喟叹:“这都是没法子的事情啊!” 棋盘之上,白子渐渐占据上风,就差一个契机便可将黑子精心构造的那条大龙屠掉。如果真是如此的话,收官之时黑子必败无疑。 望着局势渐渐分明的棋局,王家家主开口说道:“别想太多,尽人事听天命,如此便够了。” 诸葛尘默然不语。 王家家主一拍额头:“我倒是忘了,你本就对天命一说嗤之以鼻啊!” 诸葛尘走入内屋,躺在床上,不一会便昏睡过去,自然没有听见王家家主的后两句话。 “你倒是万事不烦心。”王家家主这样说着,为了不惊扰到诸葛尘,便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屋子。 ...... 这两日诸葛尘过的浑浑僵僵,只要王偌佳不来找他便一直躺在床上,就连中午和晚上的饭都得王家家主亲自给他端进屋子。 至于为什么不将早餐送进来,因为那个时候的诸葛尘高根本没醒。 这也就是王家家主这独一份的好脾气只有面对诸葛尘时才有,这要换作任何一位王家子弟,得挨上好一顿揍。 不过今天诸葛尘起了一个大早,等他出现在王家家主眼前的时候可把对方吓了一跳。 尤其是诸葛尘挠着头问道早餐在哪吃时,王家家主一度怀疑自己在做梦。 王家家主压抑不住心中的疑问,忍不住问道:“诸葛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前几日不是日上三竿才醒的吗?” 他掐指一算,似乎想到了什么,自信说道:“莫非今天是前往大商朝帝城的日子,所以特意起了个大早,诸葛你有心了啊!” 诸葛尘摇着头说道:“哪有那么复杂,就是睡不着了。” 王家家主无可奈何,有时候面对这个白衣少年时把他当作一个稚童看就对了,没什么心思。可若是时时这个想法,恐怕最后会吃个大亏。 “走吧,咱俩吃早饭去。”王家家主前面带路,走进了自己的屋子。 不大的桌子上正好摆着两套碗碟和寻常的豆浆与包子,诸葛尘快步走上去,筷子飞快的夹动,狼吞虎咽的吃相说实话有些难看。 王家家主叹出一口气,摇着头坐在一旁细嚼慢咽,嘴里说道:“每天的三餐都给你准备后让人送到我的屋子里,睡觉你连床都懒得下,一定得要我端过去才肯吃。” 诸葛尘就着口豆浆将嘴里的包子咽下,才总算得了喘息的时间说上一句话:“这不是得为了万族会养精蓄锐吗!” “就你有理。” 吃完了这顿早饭,诸葛尘便去了那趟即将出发的队伍。王家家主实现已经交代自己不会随行,但一定会在万族会的末尾到达朝帝城,为他接风洗尘,好好的庆祝一番。 诸葛尘也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会让他失望,总之是皆大欢喜就对了。 等来到了队伍这边,诸葛尘挨个看去,也就只有王大风一人相熟,也仅仅他一人能入得了诸葛尘的眼睛。 至于其他人,少年并不想有过多牵扯,毕竟领袖的位置不是他的。他没必要在乎大局,只要能够夺魁便是成功了。 王大雪见到诸葛尘,走上前来说道:“尘哥,你来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 王大雪又从前到后核查一遍,高声喊道:“那咱们就启程吧!” 马车随即轰隆响起,车轮转动间,便离开了王作城,去向更南方那座恢宏却又风波暗涌的城池。 诸葛尘掀开帘子,将头探出马车回望。刚巧看到了王偌佳,小姑娘站在王家大门前呐喊道:“可别忘了回来看我哦!” 诸葛尘弹指而出的青色剑气向后掠出,在空中勾勒出两个大字。 “一定!” 第九十一章 大商百宝斋 南下之路走的安稳异常,沿途匪寇是贼心贼胆俱不敢有。一来整个队伍声势浩荡,而来马车上悬挂的王字大旗太过惹眼,有谁胆敢冒犯? 王大雪有事没事便跑去诸葛尘的马车,想要从自己这位尘哥的口中多知道些天上天的趣事。诸葛尘不愿多说,他也不强求,便退而求次的询问江湖琐事。 别看他与诸葛尘年岁相仿,但却是未曾走过真正的江湖。年少是万分憧憬不假,可等长成少年时却又无数次退却。不是不敢,说白了就是疲懒,不愿动弹。 诸葛尘近日静坐醉心于剑道攀升,而且无往不利,自然不愿耗费时间搭理王大雪。 实在被他烦的厉害便只好说道:“大雪你没事干是不是?” 王大雪点了点头。 “那就滚去想你的王姑娘,本公子没时间搭理你。” 这话把王大雪憋的难受,可又找不到什么回击的话,便只好灰溜溜的离开马车。可没有半天的时间他再次返回,翻来覆去的仍是那几个问题。 诸葛尘烦不胜烦。 风餐露宿了足足两日,这一天正午王家一群人终于来到了那座朝帝城的城门下。 由于万族会的临近,城门处不出意外的鱼龙混杂,所以排查自然不会少,而且力度比起往日更胜了不止一筹。 骑在马上的王大雪走在最前面,出示通关文谍后便带着大部队入城。 城中极为繁华,比起大衍皇城不知要精美上多少倍。再加上地处南部小桥流水,沿街两侧树木丛生只允许几点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地面,便是不可多得的文雅之气了。 王家早早的便在朝帝城中将整个客栈买了下来,而后大肆装修,虽然不怎么豪华,却极为舒适。 诸葛尘从马车上走下,看着众人将坐下骏马牵去马槽,而自己则登楼寻了一间屋子住下。 每个家族参加万族会的人员虽然不定,可大概都维持在五人左右。王家除了诸葛尘与王大雪外,便是一对兄妹跟一个俊郎男子了。 这两日诸葛尘与他们并无接触,可也明显感觉到了他们眼神中的敌意。只不过诸葛尘全当作没看见,对此置之不管,连王大雪都有些怀疑自己的尘哥变了性子。 到底都要通力合作,没必要撕破脸皮。 诸葛尘晓得他们满怀敌意的原因,不外乎是排斥他这个外姓人,或者说是对他实力的不认可。没准等他给了那三人一个下马威,他们便会乖乖守己了。 王大雪跟诸葛尘也这么说。 而白衣少年只是摇着头。 不一会的功夫,王大雪便推开了他的房门,将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的菜肴端到桌子上,嘴里喊道:“尘哥快来吃啊,这南边的菜确实比大衍的精细,吃着口感都不一样。” 诸葛尘应和着,走到桌边拿筷子夹了一片肉送到自己的嘴里,一边咀嚼着一边说道:“都这节骨眼上,你不去跟那几个王家人商讨战术,来我这里吃饭像话吗?” 王大雪还是十分了解诸葛尘的心思的,笑着从衣襟中掏出一壶酒,递到诸葛尘的面前。 诸葛尘到了一杯就要递给王大雪,谁料到这个喜欢写字的少年竟然摇头拒绝。 诸葛尘也不强求,只是开口说道:“不喝正好,就只能由我独自享受了。” 两人吃好喝好,王大雪便提议在这朝帝城中逛逛,正好领略一下他国的风土人情。 诸葛尘对此并无异议,在那个寒冷冬日见过第三美人后他便想着南下来到这朝帝城。只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没想到这一耽误就是快半年的时间。 两人先后走出屋子,没想到王家那剩下的三人早就在那里等候。 王大雪皱眉说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在偷听我们的谈话?” 那对兄妹中的哥哥笑着说道:“对于大雪哥我们自然不敢,可那个白衣少年可还配不上对我们指手画脚。再说了,这可是他的屋子,大雪哥就不必帮着他了吧!” 话放在了明面上,诸葛尘想躲也躲不开,索性前踏一步说道:“三位是在挑衅我?” “挑衅说不上。”另一位俊郎男子冷笑道:“只是希望你这位诸葛公子能明白一件事,身在这个队伍就要有自知之明,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哦。”诸葛尘故作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双袖胀起,其中浩然剑气不断涌动。只等他心意一动,便可以倾泻而出:“高姿态又如何?你们还配不上我平辈论交。” 说时迟那时快,诸葛尘一掠而出说道:“要不咱们去外面试试?这里伸展不开啊。” 王家三人没想到对方这么果断,竟然率先邀战,早知道这么容易的话他们也不用在来时的路上不断谋划了。 他们对着王大雪笑了笑,一脸春风得意。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王大雪也无可奈何,只希望尘哥下手轻些再怎么说这几人也是他的同姓族亲。 走到院中,三人一阵谦让,自以为胜券在握。诸葛尘伸出手指点着那个俊朗青年说道:“就你了,瞧着有点人样,可就是不办人事。” “牙尖嘴利,等下可别跪地求饶,哭着让大雪哥阻止我们。”俊朗青年说道,抽出自己的佩刀说道:“佩刀冥雨,不斩无名......”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被一道青色剑气抽打的倒飞出去,摔在地上也喷出一口殷红鲜血。 诸葛尘借着足下蛟龙腾空而起,立在天上恍若静立神衹:“要不你们两个一起上?也省得耽误时间了。” 还站着的王家两人哪里还有先前挑衅的校长模样,早就已经被诸葛尘袖中惊世骇俗的剑气吓的呆住了。 两人下意识的后退,可仍旧被汹涌而来如潮水般的剑气包裹,逃不过同那俊朗少年一般的命运。 此时的王大雪憋住笑,故作深沉的教训道:“让你们非得与尘哥单挑,连我都甘拜下风,你们哪里来的勇气?真是搞不懂。” 他说完这句话,便跟着诸葛尘离开了客栈。只留下王家三人面面相觑,兄妹中的哥哥开口说道:“之前道听途说,说这个白衣少年是咱们家主的忘年交。当时打死我也不信,现在不信不行啊!” 俊朗少年踉跄着从地上爬起,目光阴暗的走回自己的屋子。 妹妹刚想去劝他,却被哥哥拦住说道:“让他自己去想想吧,人外有人,这个事实咱得认!” ...... 走在大街上,王大雪问道:“尘哥你的修为又有提升了?怎么方才的剑气无论是浩然还是锐利感觉都是更上一层楼。” 诸葛尘回答道:“修为未动。只是剑道提升罢了,不值一提。” 就像他说的那样,剑道一途对他目前修行的效果甚微。只要不曾跨过那道仙凡之隔,言道便是为时过早。不过好处自然有,只是如今不显罢了。 “可惜了啊!”王大雪哀嚎道,本来他以为诸葛尘的瓶颈松动,修为自会如雨后春笋般拔地而起,可没想到只是剑道的攀升。 临近万族会,哪怕诸葛尘的修为提升一丝都会是一个不小的保证。 这届万族会可是号称千百年来水最深最浑的一届,不少隐世天才都已经参加,只等最后一鸣惊人。 生而为人,当然烦恼,所以他难免有些担心。 诸葛尘挠着头说道:“可也没有办法啊!” 两人走走停停,遇桥则上,遍览水城风光。 桥下的小河流水上常有渡船经过,诸葛尘以手托腮凭栏而立,端得是天人风姿。王大雪与其站在一起便有些无地自容,尤其是往来客舟上胆子大的女子纷纷将手绢抛开。 诸葛尘也伸手接在手中,只不过等客舟离去后便将一道剑气挂在手绢上,帮着送回它主人的身边。 女子都当这是一场美丽的邂逅,攥着手绢羞红了脸。 王大雪不理解诸葛尘此举,出言问道:“尘哥你这又是何必?” 诸葛尘觉得没必要告诉他,便不回答。 世间风景无数,有人喜欢巍峨山峰,有人喜欢浩荡大河,诸葛尘则独独喜欢这些人间琐事。 其实又哪里有日行一善?纯粹是兴趣使然。 与他相熟的人说他菩萨心肠,修道为下,信佛才是正道。 可这些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心思他深深埋藏在心底,对陌生人还是是以善意对待为好。 ...... 两人走过一间看上去便华丽的房子,其上挂着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百宝斋。 诸葛尘对百宝斋观感犹好,当然很大的原因都是自己从这里认识了霸王,也得到了一件珍贵无比的化界物。 大商朝帝城的百宝斋非常华丽,可以说投入的人力物力天下最大。当然有付出便有回报,这里每日的人流量也是天下最多。 王大雪扭头冲诸葛尘说道:“尘哥,咱俩进去看看,万一淘到什么宝贝呢?” 诸葛尘点头说道:“走吧!” 进了大门便有侍女走来,王大雪出示了一块玉牌。 玉牌上铭有金边勾刻的王字。 诸葛尘认识这块玉牌,它本来应该在王家家主手中,怎么被王大雪拿在手里。 王大雪面对诸葛尘投来的那道疑惑的目光,传音说道:“这是我偷偷从家主那里拿来的,事情败露免不了一顿毒打,所以说现在得好好享受一番。” 侍女看到那块玉牌之后,轻声说道:“贵客您好,请问您是来参加今日百宝斋顶层的竞拍会的吗?” 王大雪虽然不清楚侍女所说,可还是大声的应和下来:“对,你说的没错!” 第九十二章 此谓碧血丹心 两人在是女的带领下直接登上顶楼,由于身份的原因侍女只能止步于此,换做另一位名叫清雪的侍女前来带路。 既然持有王家家主的玉牌,两人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即便是身处这场群英荟萃的竞拍会中,百宝斋仍是提供了奢华的独间,而且美酒佳肴一应俱全。 王大雪靠在椅背上扭头对诸葛尘说道:“尘哥你以前参加过竞拍会没?” 诸葛尘点头说道:“当然参加过,只不过我那时候纯粹就是图个乐子,想要什么跟家族说一声便行了。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总会答应我的。” 王大雪啧啧道:“不愧是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公子哥,这般财力气魄我可羡慕的紧啊!” “也不见得。”诸葛尘吐露心声道:“我看大雪你这样在家族中生活才是真的让人羡慕。” 见诸葛尘对这个话题并无太大兴致,王大雪便识趣不再说了。 而竞拍会也在此刻拉开帷幕。 一个衣着算不上暴露,可气质连诸葛尘都眼前一亮的女子从幕后款款走出,站定在下方的台子中央。 诸葛尘一直更喜欢性情如水般的婉约女子,便如江南小溪柔弱动人。 可台上女子却宛若骄阳烈火,及其吸引男人的视线。这种女子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不然能在如今万族会即将开始的场合被百宝斋推出来主持这么重要的竞拍会? 百宝斋的竞拍会共分为三个等级,分别是天地人。人为最低,天级最高。而今天这一场便是天级竞拍会,可以说整座天下最有权势的那群人尽皆汇聚于此,像王家这样的世家不论底蕴如何深厚都只能屈身位于第二层。 只有四大王国的皇室子弟才能登上最顶层,遍观全局。 王大雪目不斜视的盯着台上的女子,毫不掩饰自己言语间的热情:“如梦姑娘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尤物,真想知道最后谁能抱得美人归?” 诸葛尘调侃道:“大雪你不去试试?” 王大雪摆手说道:“我可是有王姑娘了,不能吃着锅里惦记着盆里的。倒是尘哥你不去试试?我看你们两人郎才女貌,没准真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年轻眷侣。” 那位名为如梦的姑娘确实不错,可他诸葛尘又不是色中饿鬼。哪能见到一个便眷恋一个? 他摆手说道:“我可不去。” 两人谈话之间,竞拍会已经开始。 分明是一段平淡无奇的开场白,倒是令如梦说的绘声绘色。不得不说这种女子对男人的杀伤力极大,不亚于透体利剑。 只不过后者伤的是身体,前者则伤心罢了。 “感谢诸位能够参加这次的天级竞拍会,如梦在这里先给大家道上一声谢。当然,接下来的物品也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的!”她慢条斯理的说着,两手一抬,一件泛着绚烂光泽的软甲便被捧到了台上。 如梦将软甲慢慢摊开,以手轻轻抚摸着说道:“这副软甲名叫玺盔,出自大商铁匠张师之手。张师的名号我就不多说了,大家自然清楚。” 听后的诸葛尘开口说道:“这个张师是谁啊?” 王大雪回答道:“张师是整座天下都能排在前三位的铁匠,说是铁匠,其实在我看来应该更接近于锻造师。而且他还是一位顺运仙人,所以所造兵器铠甲常常能卖出天价。”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继续听着如梦的介绍。 “此软甲穿在身上并不臃肿,而且极其轻便。若不是材质算不上特别珍惜,足可以进入法宝之列。但即便如此,他也足够挡住天垒境界的全力一击而自身不损。对于即将参加万族会的诸位豪杰来说,属实酸的上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如梦眯眼笑着的模样,足可以令万千男人为之沉沦:“所以大家千万不要吝惜自己手上的钱财哦,起拍价五枚沉疴币。” 一副软甲光是起拍价便值五枚沉疴币,连财大气粗的诸葛尘都有些心惊。 修行人的钱财本就与世俗的银钱不同,共分为三个档次。分别是最低的落霞币、沉疴币、以及最为值钱的洞天币。比率大概是一比百,不过有时也稍有溢价,毕竟洞天币的数量最为稀有,也最难获得。 在有些年岁,哪怕是一千枚沉疴币都换不来一枚洞天币,大概就是有价无市的局面。 王大雪身为王家家主都极为看好的人物,自然不缺这五枚沉疴币。只是他也用不到软甲,更犯不上为了博美人一笑去充当冤大头。 在钱财这方面,一直坐着螺狮壳里小本营生的王大雪可是拮据的很。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可王大雪却知道,因而钱财根本不会乱花。 可他还是对诸葛尘问道:“尘哥觉得此甲如何?” 诸葛尘笑着回答道:“不过如此!” ...... 即便是一颗颗的向上涨,此时名为玺盔的软甲也已经被哄抬到了十二颗沉疴币的天价。 今年算不上太好,一颗洞天币便值三百沉疴币,只不过这种事情有人欢喜有人忧。至于一直不愁钱财的诸葛尘,无悲无喜。 最终玺盔的价格定在了二十三颗沉疴币,连诸葛尘都为之咂舌。可如若换上另一个人上台主持竞拍,绝不会卖到这般的恐怖价格。 这便是百宝斋,或者说是如梦的生财之道了。 开头既然是如此重宝,随后便不这么吓人了。 两人分别出手,王大雪买来了一件琉璃灯盏准备送给王姑娘,诸葛尘则买了一套类似精怪的泥塑小人,准备留给王偌佳那个小丫头。 都是十几颗落霞币的物件,礼轻情意重。 这还是有人接机哄抬价格,不然所花费的还要更低。 临近竞拍会的末尾,如梦故作神秘的说道:“接下来的可都是稀有的宝贝了,大家可得提起精神,切莫放过哦。” 她轻轻拍掌,便有两件宝物被拿了上来,只不过上面覆有能够隔绝修行人探知的黑布,让人猜不透里面到底放了什么。 其中一块黑布被揭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朵血色莲花。 王大雪瞧了诸葛尘一眼。 诸葛尘吞咽了一口唾沫,几欲从椅子上站起,却又将这道念头压抑下来。 世间异宝,诸葛尘九成可以泰然处之,只因他见过太多,早就到了见怪不怪的地步。可莲花之属确实他目前求之不得,甚至可以用多多益善来形容。 虽然无涯莲才是他破境的重中之重,可以目前的情况来说,修为能提升一点便是最好。而那血色莲花,便是一个契机。 虽然诸葛尘面无表情,可声音仍旧有些颤抖:“这下是捡到宝了,无论如何这朵莲花我都得拿下。如若有它,我敢说连商学都得忌惮我半分!” “那一定得拿到手!”王大雪果断说道,可从二层环视下去,恐怕不少人都抱着同样的念头:“可就怕不会那么轻易啊......” 诸葛尘深呼吸一口气说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如梦捧起那株血色莲花,娇笑着介绍道:“这株莲花名为碧血丹心莲,是一位天命境界的仙人经历千辛万险才弄到手的。要知道天下已经百年没有出现过这种莲花了,其功效可不仅仅是活跃气血,更能助人在修行上突飞猛进。如果你是着重炼体的修行人,得此莲效果更佳,甚至可以让您的瓶颈烟消云散,修为更上一层!” 说话确实是门技术活,短短几句话而已,想要争夺这朵莲花的人就更多了。诸葛尘扫视而下,竟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家底够不够用。 “此莲起拍价格五十枚沉疴币,且上不封顶!” 随着如梦话音刚落,便有人争相恐后的报价。只不过都是些小打小闹,仍旧没有突破三百,来到一枚洞天币的唬人价格。 到底炼体修行人还是少数,而且对于一株实在派不上大用场的莲花而言。不仅要考虑其真实的生长年份,而且还要深究其药理残留,实在大意不得。 而诸葛尘就不用考虑这么多,他只是想要获得这株碧血丹心莲,来抹除自己修行路上的裂痕,完善功法。 诸葛尘仍旧坐着不动,可嘴里却高声喊道:“一枚洞天币!” 如梦报以灿烂的笑容:“这位来自王家的俊杰出价一枚洞天币!可还有相上加的了?” 众人的目光一瞬间便汇集在两人的屋子这里,懂行的人难免心生疑惑。 王家虽然底蕴深厚,可毕竟不算是个生财有道的世家。而且王家从上到下历来只重修行,哪里有闲钱买一株并无大用的莲花? 就在这时,最顶层的云梦帝国的皇室房间里有人开口说道:“两枚洞天币!” 在场众人晕头目眩,一株莲花,两枚洞天币,疯了不成?! 而后那人继续开口说道,嗓音温淳:“两枚洞天币,即便是我也肉痛不已啊!还望如梦姑娘等下赏我个面子,与本皇子共度良宵可好?” 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两枚洞天币便买来如梦姑娘的春宵一刻,那便划算了。 如梦笑着说道:“春宵一刻就不必了,如果是邀请如梦去吃饭的话倒是很乐意呢!” 诸葛尘对两人的谈话充耳不闻,只是继续说道:“三枚!” 如梦猛然瞪大双目,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 那名云梦皇子咬牙切齿,恨不得将这个搅局者碎尸万段:“四枚!你要是敢胡乱加价而不出钱,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足足四枚洞天币,哪怕他是一国皇子,恐怕都将自己的家底花了个一干二净。 “五枚!”诸葛尘的笑声回荡在竞拍会内:“本公子就是有钱,你再加价啊?” “不加?”诸葛尘笑的淋漓畅快:“那我便出六枚!” 说着,他便将洞天币从芥子中取出放在手心,一枚枚的弹到如梦的面前。 足足六枚洞天币,在台上闪着光辉。 第九十三章 一枚残种 如梦将面前的洞天币拾起放在手中一查,足足有六枚之多。放在今年那便是一千八百沉疴币,最主要还是有价无市。 她怔怔出神后问道:“这位王家的公子给多了吧,五枚洞天币的时候便没人出价了。” “没事,多出一枚不算多。”诸葛尘淡淡回答道:“还有我不姓王,我姓诸葛名尘。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听了他这一番话,在场所有人都有些眼热。那可是六枚洞天币啊,恐怕他们这辈子都没这份家底。 云梦的皇子更是气的牙根发痒,恨不得立马冲过去诛杀此僚。坏人美人在侧的好事,此仇不共戴天。 好在身边跟着的侍卫及时拦下他,劝他说道等到万族会上一并解决。 皇子仔细想了想,觉得隔夜仇能报便好。大庭广众之下也确实不便出手,总得买百宝斋一个面子。 如梦笑着说道:“那如梦就在此谢谢诸葛公子了,等下您便跟着侍女来后面取走这株碧血丹心莲吧。” 这下诸葛尘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与他的大道攀升想比,区区六枚洞天币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他确实没有说谎,洞天币他的芥子中还多的是,全部丢出来都能埋死个人。 就算是那世间最为值钱的诸仙币,他都是有十枚之多! 所谓财大气粗,便是对他最中肯的评价了。 碧血丹心莲的买卖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那件压轴的宝贝了。 等到如梦掀开了这最后一块黑布,众人才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竟然是一头年幼野狗。只不过背生双翼,瞧着神骏异常。 诸葛尘见多识广,一眼便知道这是一只尚还年幼的犼。论价值足可以称得上是价值连城,只不过诸葛尘对其不感兴趣,任由他被一位富甲一方的商人买走充当护门神兽。 此物珍贵不假,可饲养起来太过耗费时间与精力,而且犼之脾性暴虐无道,极其容易反噬主人。 所以四大王朝以及众多家族并没有想法将其收入囊中,培养犼的资源若是放在其他天才身上肯定更赚。 如今世道,长远的买卖终究抵不过眼前的利益,这是事实,少有人能够免俗。 诸葛尘倒是有这份时间和精力,只不过他一人无牵挂,总不能带一只小宠在身边。 ...... 竞拍会结束后,仍旧是那位名叫晴雪的侍女领着两人穿过几道暗门,出现在了如梦的面前。 诸葛尘伸手接过自己梦寐以求的碧血丹心莲,道了一声谢,便准备转身离开。 倒是如梦将他叫住,好奇的问道:“诸葛公子就没什么对如梦说的?” 诸葛尘愣神半天后说道:“再次谢谢如梦姑娘。” “诸葛公子真的跟那帮男人不一样啊!”如梦笑靥如花说道:“倒是让如梦想要跟公子吃顿饭,深入了解一下了。” “了解什么?”诸葛尘疑惑不解。 如梦掰着手指一桩桩的数下去:“比如诸葛公子的身世,再比如何来的财富,还比如公子的修为?这些如梦都想了解。” 诸葛尘无奈的说道:“百宝斋什么时候也承担情报工作了,干嘛将我一个无名小卒调查的这么彻底?” 如梦来到诸葛尘的身边,在王大雪诧异的眼神中挽住诸葛尘的胳膊,将头靠在诸葛尘的肩上小生说道:“百宝斋一直都经营情报的生意,只是公子之前不知罢了。” 诸葛尘扭头瞧向王大雪,后者点了点头。 如梦轻声说道,嗓音轻灵:“如果不介意的话,诸葛公子可否赏个脸,陪如梦吃顿饭?” 阵阵香风钻进诸葛尘的鼻子,更为这婀娜场面平添了几分香艳。换做任何人站在诸葛尘现在的位置恐怕都会直接答应下来,怎奈何诸葛尘就是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少年,仍是拒绝道:“我还得赶紧回去炼化这株碧血丹心莲,要不吃饭的事以后再说?” 如梦幽怨的瞧了诸葛尘一眼,楚楚动人。 诸葛尘挠了挠头,瞧着身旁这名动人的女子,毫无办法。 “百宝斋中也有静室,不如诸葛公子便在这里炼化吧。正好如梦闲来无事,便为您护法。” 话说到了这份上,诸葛尘实在无法拒绝,便只好把目光投到王大雪的身上,希冀着他能出面解围。 可王大雪可不想就这么遂了诸葛尘的意,竟然劝道:“如梦姑娘盛情难却,尘哥你还挑三拣四便是你的不是了,所以说你还是在百宝斋中炼化吧。” 说完他便连招呼都不打转身离去,心中还泛起成人之美的洋洋自得。 如梦瞧着王大雪的背影,没憋住笑道:“你这位兄弟,可真是一位明白人啊。诸葛公子随我来吧,百宝斋的静室不会让您失望的。” 无力回天的诸葛尘也只好跟在如梦身后,只是步伐极缓,好似背负入云群山。 确实像如梦说的那样,百宝斋的静室建构的极为讲究。玉石为砖,青瓷为瓦,冬暖夏凉不说,而且身处其中修行你不容易走火入魔。 如梦投来目光,秋水般的狭长凤目好似在炫耀。 诸葛尘对此置之不理,直接端坐在地开始炼化碧血丹心莲。 有的人就是如此,爱江山胜过美人,更何况如诸葛尘这般万花丛过片叶不沾?美丽女子的魂牵梦绕又如何,比得上一览众山小的豪迈气魄? 当然比不上! 所以哪怕面前坐着容貌美艳不可方物的如梦,诸葛尘仍旧心无旁骛,醉心于自己修行路上的那道裂痕。 如梦也是第一次见到不为自己美色所动的人,哪怕是清心寡欲的佛门子弟初见她时都难免动了尘心,何况是一个气血方刚的少年? 她照了照镜子,连自己都不免惊讶。若是嘴角勾起,便是天底下最醉人的山河月了。 她瞧着已经进入状态的白衣少年,觉得甚是疲惫,便卧在了诸葛尘的怀中。 诸葛尘对此全无察觉,随着碧血丹心莲被他悬在空中,仅以一气御之。他内视看到了那道修行路上的裂痕,比起最初的深不见底,如今无疑好上太多。 可破镜难重圆,这道裂痕更是如此。 没有那株无涯莲,他此生不得入顺运。 他修行的本命功法叫做步步青莲生,倒不是什么及其稀有的功法。可以说每一个天上天大势力都有将其收录,可问题就在于此法极难修炼。 很有可能一位修行人足够步入天命,可就是因为修炼此法,连顺运都只能奢望。 不过诸葛尘野心够大,而且仗着神王体的前路自然一片光明。 即便步步青莲生的修行太过坎坷,可仍旧吸引了无数人如飞蛾扑火的一去不复返。因为诱惑太大了,如若修炼有成,以上压下便如探囊取物! 随着时间的流逝,碧血丹心莲逐渐化为血红药液流入诸葛尘的嘴中。他仰天一声长叹,感觉前所未有的通畅。 天垒之上,他的修行再次向上攀爬半步,已经处于临界点中。可哪怕只会一线之隔,他也不能现在就踏入。 即便如今水到渠成,也会后患无穷。 一枚残缺的紫金莲种缓缓浮现于诸葛尘眉心处,虽然光芒黯淡,可却如星星之火般照亮了整间静室。 莲种便是步步青莲生的体现之一,只不过区区莲种也是奥妙无穷。 首先莲种分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紫色等级最高。而诸葛尘的莲种呈现紫金之色,前所未有。 虽说如今紫金莲种仍旧残缺,可它终有补全的那一日,而且那便是诸葛尘步入顺运的时候。 只等那时,这座天下便束缚不住他了。 白衣少年的舞台是天上天,而且只能是那里。 ...... 诸葛尘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眉心的残缺紫金莲种,笑的及其开心。 这几年的时间过的这么不如意,不就是为了能够早日将莲种种眉心?如今完成了大半,他却并未掉以轻心。 路漫漫其修远兮,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诸葛尘抬头仰望,嘴里默默说道:“等着吧,距离本公子君临天下的时候不远了。” 他突然感觉大腿有些酸麻,低头一看,竟然是如梦趴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两人位置极为靠近,亲昵的好似一对热恋情人。 如此处境真是令他万分尴尬,叫醒与放任都不是。纠结半天,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从芥子中掏出一壶酒,小口慢饮,希望时间能过的快些。 对于如梦来说这自然没什么,可诸葛尘却无可适从,别扭的坐在那里。只有端壶饮酒的时候才敢轻轻移动,还唯恐惊扰到了熟睡的如梦。 也不知过了多久,如梦才总算醒来。她本以为诸葛尘仍在修行,便直接抬起脸来,没想到直接与诸葛尘紧贴在一起。 最先惊叫出声的竟然是白衣少年,只见他犹如中箭般一掠而出,背靠在墙上急促喘息。 如梦见到这场面抿嘴娇笑道:“诸葛公子这是干嘛,吃亏的明明是人家才对。” 诸葛尘可不这么想,摇了摇头。 没想到如梦紧逼上前,贴着他的胸口站定,吐气如兰。 诸葛尘紧张的问道:“你要干嘛?” 下一刻,如梦的唇便印在了诸葛尘的脸上。 满室烛光转瞬即灭,诸葛尘落荒而逃。 走在后面的如梦舔了一下嘴唇,自言自语道:“诸葛公子还真是有趣的很啊,我都忍不住想要打趣您了!” 第九十四章 世间无解之结 虽然诸葛尘不喜如梦的做法,可他还是站在百宝斋的大门外等候着。 这是基本的礼节,虽然不花钱,却也最珍贵。 诸葛尘摸了摸被如梦吻过的地方,心中难免有些无奈。这要是让如今身处大商的俊杰知道两人间的关系并不清白,他可就得忙死了。 不知有多少人会出现在他的身前,没准二话不说便要拔剑递拳。 没让诸葛尘等候太久,如梦便从百宝斋走了出来。而且换了一套火红的长袍,虽然极为保守,可配上那动人心魄的脸蛋还是犹如一朵盛开的娇艳鲜花。 如梦飞扑到诸葛尘的身边,仍旧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也不知为何,一番婀娜过后白衣少年也并不像最开始的时候那么排斥。 可他还是尽量不与如梦对视,就连说话也是目不斜视:“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如梦撇嘴说道:“这件多好看!再说了,不在台上的时候我还是喜欢穿的家常一些,本姑娘干嘛要把自己的身体给那些男人看?” 原来也是不喜欢,也对,不是哪家女子都喜欢展露自己的身材。哪怕诸葛尘也承认,如梦的身材是真的好。 “诸葛公子就不问问如梦刚才为何亲你?”她轻声问道,目光促狭。 诸葛尘没有回答。 如梦突然撇开诸葛尘的胳膊,倒着走在少年面前,眨眼问道:“公子不会喜欢上刚才的感觉了吧,要不我再亲一口?” 诸葛尘向后退了一步,以示拒绝。 如梦借势而上,可脚下没踩稳,一个踉跄便要跌坐在地。 一个箭步上前,眼疾手快的诸葛尘将如梦扶起,而她也滚进了诸葛尘的怀中。 短暂的呆滞过后,诸葛尘连忙松开手,下意识的退到一旁。反倒是如梦吃吃笑着,勾动手指说道:“你怕什么?不会已经有妻子了吧?” 诸葛尘摇头说道:“自然没有。” 仰望上去,如梦见到的便是诸葛尘俊朗如仙人的面孔。她轻声说道:“你跟其他男子不一样,你把我当作了女子,而他们只当我是一个物品。” 短短一句话,诸葛尘便感受到了这个天生尤物的悲伤,所以他才保持缄默。 轻易揣摩别人的悲伤,在白衣少年看来,也许是时间最蠢的事情了。 儒家有道子非鱼,天下众人又何尝不是浅湖游鱼? 各自承担着自己的心事。 如梦之所以是如梦,其实不只在于她那张动人眼神和夺魄容貌,更在于她万事不烦心。悲伤来快去快,不在心湖耽搁太久。 她伸手刮了一下诸葛尘的鼻梁说道:“诸葛公子,你说我现在练剑还来不来得及?” 诸葛尘摇了摇头,道破了真相:“你尘心太重,不适合练剑。” “那诸葛公子你呢?” “练剑一事,我算得上百年不遇的奇才。”这句话诸葛尘确实没有托大,天上天曾经有一位剑意剑气俱是登峰造极的修行人曾言。 剑道再高,哪怕下一日送入云端,也是因诸葛家的神王而高。而他也能够让剑道明日高一尺,后日高一丈! 如梦从诸葛尘的怀中离开,笑着说道:“要不诸葛公子你为如梦舞剑一场吧,我一定记在心上,永世不忘。” 何止是如梦永世不忘,此刻她希冀的眼神落在诸葛尘的眼中,不同样是难以忘怀? 人人或许平淡无奇,却又是最令人动容的景色。 诸葛尘缓缓拔剑说道:“行!” 静立的如梦明明在笑,可眼中却闪着泪光。 明月在天,美人在前,诸葛尘周身剑气四溢,可杀气全无。 青色蛟龙率先咆哮而出,飞腾在诸葛尘的身边,不一会便潜入剑气构成的江河湖海之中。 两座山峰浮现,曰泰山曰昆仑,双峰抵群山,气势磅礴且高耸入云。 古朴宫殿从天而降,心魔道火蔓延其中。而那白衣少年站在正中央,背负破碎苍天图,抬手星辰碎! 梦幻般的美景悄然而出,有山涧清泉,林中麋鹿和滂沱瀑布。 而诸葛尘脚踏浮萍纵身跃起,一梦千古的剑意本就重意不重力,施展于此时恰到好处。 皎月隐云间,少年舞剑起。 诸葛尘忘了时间,此剑便不再为如梦一人了。他如痴如醉,更像是为自己而舞。 无论剑招还是拳术,这已经是他如今登峰造极的高度。随心所欲,递出一切的便在情理之中。这无压于另一种修行,相信这番过后,他的剑心会更加澄澈。 如梦站在一旁虽然看不出真正的意思,可这美轮美奂的景色还是足够让她惊叹不已的。 泪珠在她的侧脸无声滑落,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 对她而言感动就是这么简单,有一个人能为她做一件她喜欢的事情,这就够了。 如梦擦干泪水,攥紧拳头喃喃自语:“诸葛公子,我可真的不想错过你啊!如果之后我的行为有些唐突,你可莫要厌烦,不然如梦可就连半点生存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她抬头浅笑,便如稚童一般天真无邪。 等到诸葛尘舞剑结束已经长夜过半,这时候街上还哪有什么行人了,恐怕酒楼也已经关门了。也就只有夜夜笙歌的青楼兴许还开着,可一男一女总不好去那等风月场所。 诸葛尘看了一眼虽然坐在地上,可仍旧静静望着他的如梦,抱歉道:“不好意思,让你等了这么久。” “哪里的事,诸葛公子这么说不是让我难做了吗。”如梦赶紧说道:“只希望不要累到公子才是。 诸葛尘看了一眼夜空中月亮的位置后说道:“都这么晚了,如梦姑娘还是回去歇息吧,我也得赶回去了。” 这几日的舟车劳顿确实劳心劳神,而且如果他今夜不回去,指不定要惹来王大雪如何瞎猜。就他那张自己都管不住的嘴巴,没准一会到王家自己变成了如梦的莫须有的情人。 为了避免这些不必要的误会,诸葛尘还是觉得现在动身最妙。可如梦却不肯放他离去,说什么都要为他做一顿饭,来报答舞剑之情。 想着一顿饭也吃不掉半个黑夜的时间,诸葛尘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酒楼已经关门,诸葛尘便只好跟着如梦来到了她的宅子里。不得不说如梦确实家底殷实,即便是在寸土寸金的朝帝城都能拥有这么大的私宅。 而且宅中园林设计的极为巧妙,想来也花了不少价钱。 诸葛尘打趣道:“没想到如梦姑娘也是位有钱人。” “哪里能跟诸葛公子相比。”如梦轻声说道,一手从黑暗中取出一盏提灯点亮,照亮前方的道路:“六枚洞天币拿出手连眉头都一下不皱,与之相比我这连一枚都不值的宅子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诸葛尘从如梦手中接过提灯,顺着小径一路跟随,走进了园林尽头的那间屋子里。 如梦先是拿出了几坛好酒,全部启封放到诸葛尘面前的桌子上,大又不醉不归的架势。随后她便说着让白衣少年先喝着,自己便扭头转去生火做菜了。 诸葛尘抿了一小口在嘴里,便收不住了。虽说此乃寻常酒水,自然比不过回味无穷的仙酿,可却胜在一个烧灼喉咙的烈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烈酒了,这次不过喝了几杯便有些上头,不免自嘲一声不胜酒力。 说道喝酒,那时还在天上天的诸葛尘说不上有多喜欢。即便是喝酒也是弄些豪饮都只能让人微醺的仙酿,从来不会与人举杯对饮千杯少。 一来是碰不到值得的人,而来是他真不愿喝。最后喝的个不省人事,意义何在? 可他后来明白了一件事,唯有苦酒入喉才最能浇仇。自那之后天上天少了一位神王,而天下则多了一个酒品极好的醉鬼少年。 举杯痛饮人间快意,拔剑斩尽世上不平。 何其壮哉! 炒了几个家常菜的如梦此时端盘走来,叩指敲了一下桌子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诸葛尘摇头说道:“没什么。” 见诸葛尘不愿说,如梦也不再问。这便是聪明女子为人处世的生存之道,丝毫不逊色于女子容貌。 如梦将一双筷子放在诸葛尘的万变碗边说道:“你快点尝尝,等下菜凉了,我就白做了。” 诸葛尘夹了一筷子送入嘴中,频频点头道:“如梦姑娘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难怪天下的年轻俊杰都对你仰慕的很!” 菜虽然不是特别精细,却也蛮符合诸葛尘的胃口。所以他吃的津津有味,如梦在一旁看着便愈发开心。 如梦拿起诸葛尘放在一旁的胶柱剑问道:“诸葛公子,此剑可有名字?” 诸葛尘放下手中筷子,提杯喝酒,却用自身修为散化酒力,尽量不让自己醉倒:“有的,此剑名为胶柱。取胶柱鼓瑟前两字,寓意不知变通,倒是极为贴合我的心性。” 如梦猛的用力,将胶柱剑拔出剑鞘。一点寒光随之而出,冷冽入骨。 她衷心称赞道:“好名字!” 只是她的内心却泛起一丝苦涩,胶柱胶柱,说的又何尝不是她,或者是两人间的关系? 所谓情爱,当真是世间无解之结。非是不知变通,恐怕实属不能。 第九十五章 小巷现杀机 吃过饭喝过酒,诸葛尘便要告辞离去。如梦也不强留,只是送到了门外,目送白衣少年离开。 走在空旷无人的大街上,诸葛尘突发奇想,一步一步的跳着走,学那稚童迈步和老翁扶墙走。 虽然幼稚,却也别有生趣。 迎面走来一个更夫,诸葛尘同他擦肩而过,走出几步后回头望去。 那名更夫同时回头,将提灯送上前去,照亮诸葛尘的脸问道:“这位公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闲逛?” 满身酒气却神志清醒的诸葛尘看着更夫饱经风霜的脸,眯眼笑道:“夜行才最有趣嘛!” 更夫摇了摇头,右手在胸前隐晦一抹。 诸葛尘了然,这是在提醒他? 大商朝帝城果真藏龙卧虎,随便一个更夫便能给他仅次于王家家主的压迫。 他恭敬说道:“前辈真是一个小小更夫?” 更夫点头说道:“何来小小一说,只要我喜欢,便是天下最大!” 诸葛尘放低姿态说道:“受教了。” 说完此话,两人便转身离去。等走到长街尽头,更夫开口说道:“公子可真是自信,就不怕我偷袭下杀手?” 诸葛尘摇头说道,一语道破天机:“竹篮打水的神仙连更夫都做得,这份心境就算杀我也会光明正大,我为什么要怕?” 更夫哈哈大笑说道:“本来别人有求于我,说要把你留下这条街上。可看你这么对我胃口,留下一条命想来也行。” 诸葛尘笑而不语,心中想到,竹篮打水的仙人甘当更夫,想必比这还有趣的事情也不会太多。 “反正我这个人向来如此,喜欢便做,不喜欢便不做,反正没人能强迫我。”更夫说完,便一闪而逝。 只不过诸葛尘还是看出了他的去向,朝帝城的南面,思苦书院的位置。 诸葛尘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仍是喃喃说道:“虽然你杀不掉我,可还是得衷心感谢您,为我省去了不小的麻烦。” 极远处的黑暗中,几人窃窃私语:“他怎么没有动手?” “更夫本就是这般古怪的脾气,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大不了我们亲自动手,只是务必要做到不留痕迹。不然王家家主的怒火如果蔓延到了云梦,我们几人承受不起,只能沦为替死鬼?” 几人点头,重新隐于黑暗中。 ...... 诸葛尘转入下一条长街,缓缓而行。 院墙之内传来犬吠,诸葛尘纵身跃起,蹲在墙头逗狗,而且乐此不疲。一直等到屋子传来一声谩骂才跃下离去,只是余兴仍在。 月黑风高,最是适合杀人越货。 白衣少年神觉何其敏锐?早就感觉到了身后远远吊着的那伙人。 只是不知道他们归属于哪方势力,如果是云梦皇室的人可就有趣了。这才多长时间就忍耐不住了,这城府之浅,可真坐不到皇位上面。 而且这时候能动手的也就只有云梦一方势力罢了。 他扭头便转入一条小巷之中,旁若无人的哼起一支童谣。只不过刻意压下了声音,影响不到别人的睡眠。 更何况这条小巷破败的很,想来也无人居住。两边的屋子即将倒塌,就连大门也腐朽不堪。 每一座城市,哪怕再恢弘,总有些拿不到台面上的地方。就好比一个人再磊落,也总有些阴暗心思。 人无完人,儒家的那位人仙也不例外。 若真是手上滴血不沾,修行路如何走的顺畅?只不过杀人与否,可就是自己需要严加考量的“线”了。 诸葛尘踏入一间破败城隍庙中,看着那尊落满灰尘的城隍金身不为所动。 由于朝帝城太大的缘故,其中共有五尊城隍,分别位居东南西北以及最中心的位置。掌管一地风水,也更容易招揽香火,令自己的金身更加稳固。 而这间城隍庙之所以破败不堪是因为它换了位置,挪到了城北最繁华的街道上。此间也并没有衰败,只是出于某种道不清的原因才一直没有被人毁掉。 不过诸葛尘对这件事可不上心,只是想着为云梦那伙想杀他的人找一处埋骨地。 他环视四周觉得这里不错,便点了点头。 白衣少年转身望向大门外,开口说道:“几位很累了吧,要不露面喝两口酒歇一会?” 寂静无声。 似乎是专门有阵师在他们的身上步下了潜行的阵法,诸葛尘不精于此道,当然无计可施。只不过潜行阵法的弊端也极大,只要用力过猛便会暴露而出。 诸葛尘继续说道:“死不出来?那你们什么目的?” 锵的一声,胶柱剑带着百万剑气出鞘弥漫在城隍庙的各个角落。这方剑阵虽然杀力不足,可那伙夜行者也不敢掉以轻心。 剑气如出一辙,谁知道哪一道会要了他们的命? 可就在几人出手应对之时,诸葛尘鬼魅的闪现在其中一人身边。胶柱剑割破他的喉咙,鲜血如注。 此人相较于他的同伙而言修为较弱,既然对方想要偷袭至他于死地。所谓江湖道义便不用讲了,捡软柿子捏就对了。 “还不出来?”诸葛尘轻声说道,抬手向下一压,便是下一轮如狂风骤雨般凶猛的攻势。 昆仑剑起之时,两座山峰便滑落而下,压在他们的头顶。整座城隍庙中只有诸葛尘能够如履平地,想要从中挣脱而出,他们便只能破开自己的潜行,全力出手抵抗。 一杆长矛从诸葛尘身后突然探出,怎料到诸葛尘早就已经等在了那里,一剑洞穿了来人的头颅。白衣少年扭转剑柄,彻底粉碎了对方的生机。 诸葛尘将那具死尸随意丢在地上,随即剑气便将其粉碎,随风飘散。 此时四位潜行人好像终于忍不下去了,纷纷暴露在诸葛尘的视线中。而且分别占据四个角落,将诸葛尘围在其中。 诸葛尘收回了已经无关紧要的剑气,在自己的身边聚成一条蛟龙说道:“四位顺运仙人,还真是舍得本钱对付我这个天垒境界的少年。可你们在来之前就没有了解一下我?” 白衣少年与剑气蛟龙相向而行。 诸葛尘包揽三人,只留下一人交给剑气蛟龙应对。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笑的极为自信:“四个顺运哪够我杀的,起码得两位天命联袂而至,无数顺运掠阵我才肯死啊!实在不行拿过来一尊竹篮打水,就像刚才那名更夫一般。” 一人咬牙切齿的沉声喝道:“小子安敢口出狂言?!” “安敢?”诸葛尘笑的前仰后合,只是笑容之中杀机毕露。等到他终于止住了笑声,才继续说道:“因为本公子剑气通天,拳意更是为玄!这理由,行不?” 自己的修行本就不能以常理论之,虽然境界仍旧徘徊在那道仙凡之隔之下,可他每向上攀爬半步。夸张一点说便是天壤之别,再不济也是脱胎换骨。 一剑先行,诸葛尘位居其后,以一敌三,竟然不落下风。而且随着他的气机不断凝聚,竟然要占据上风。 那三人如何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败,朝着不远处专心应对剑气蛟龙的那人吼道:“解决后就快点来帮我们,这少年有些古怪,天垒能压制顺运也就罢了,而且还是三位!” “很稀奇吗?”诸葛尘轻声问道:“我一剑就可以杀了你。” 下一剑,诸葛尘出剑极缓,可刚才开口之人却如何都躲不掉。眼睁睁的看着胶柱剑刺穿他的胸膛,拔出之时鲜血淋漓。 周围的两人被震惊的无以复加,一个人的速度怎能快到如此地步。甚至连两位顺运都看不真切,甚至说完全没有看见! 诸葛尘面朝两人,开口说道:“超越时间的一剑如何能躲?至少顺运做不到。” 这便是看似毫无杀机却最是致命的一梦千古,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当人们真正置身于安逸环境之中,还怎么去谈神经紧绷?更别说躲开迎面刺来的迅猛一剑了。 一梦千古便是这般,即便是诸葛尘自己,都细思极恐。 诸葛尘趁着面前两人呆滞的空隙,甩手将胶柱剑抛向蛟龙。 剑身没入蛟龙体内,立马变让其多了几分灵气。 胶柱剑于剑气蛟龙更类似于人之魂魄,没了前者充当后者的点睛之笔,蛟龙犹如死物一般。连灵性都没有,就更别提杀敌了。 如今的剑气蛟龙神形兼备,比起早就不存世间的真正蛟龙其实相差不大,区区一个顺运哪里是对手? 即便没有诸葛尘插手,蛟龙也转瞬间将其杀掉,将尸体放在嘴中咀嚼。 它遨游在空中,盘旋在诸葛尘的头顶,凶光毕露。只有白衣少年瞧向它时才会稍稍收敛,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诸葛尘抚摸着蛟龙硕大的头颅,就好像在关爱自己的宠物:“说出你们的势力我也许会放你们一条性命。” 刺杀未成,两人便注定不能活下去,当然不会告之自己所属。 只不过诸葛尘突然笑道:“云梦皇室是吧,本公子记住了,我看你们的皇子究竟能不能活着走出万族会。” 说完他便手起剑落,割下了那两人的项上人头。 第九十六章 请您出门左转 等诸葛尘将蛟龙收回袖中,也令胶柱剑归鞘天便已经蒙蒙亮。等到他真正走出城隍庙时,已经阳光普照。 诸葛尘一拍大腿,跟王大雪恐怕是解释不清了。还得在心中账本再记上一笔,等到万族会上同那位皇子一并讨要。 光第一份债诸葛尘便有千万理由杀掉他,算上这一份,白衣少年也不准备太过为难对方,就让他身死道消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吧! 诸葛尘仔细思量,他这么做事好像并不为过。 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不过云梦皇子要是真有实力逃过他的追杀,出了万族会他一定不会再死咬不放。只不过在那之前,生死有命。 想要在他的手中逃出生天,何其难也。都不如烧些纸钱,早死早超生。 红颜祸水,也不知那位是圣贤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说得不能再对了。倘若他与如梦全无交集,也不会摊上这么多麻烦事。只不过事情不能这么算,真正麻烦的还要数那位自以为隐藏在幕后便无人察觉的云梦皇子,殊不知生死簿上早就在他的名字上打上了一个叉字。 拳头刀剑能讲明白的道理尽量别开口,这是除了儒家以外近乎于所有修行人的行事准则。 修行为了什么? 说白了就是一己私欲,哪怕心怀普度众生之志不也是自己的想法?真要大公无私的话那边自毁修行路,给别人留出一个位置。 所以说大道之上的人性之恶尽量别去琢磨,同唾手可及的境界相比,再多的海誓山盟都显得可笑至极。 ...... 朝帝城内禁止修行人御风而行,诸葛尘也没必要因为出风头而坏了规矩。因此他弯下腰来将袖子中的剑气蛟龙放在地上,驮着他敢回王家的那间客栈。 虽然蛟龙已经缩小的极难发现,可无形的剑气本就脱胎于诸葛尘,足够让他安稳的坐在上面。若是有其他修行人偶然间见到这一幕一定会连连称奇,换做财大气粗些的恐怕甩手就是决不会少于十枚的洞天币。 价格虽然公道,可诸葛尘仍旧不回传授。 不是诸葛尘不爱钱财,而是十枚洞天币于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让人眼红的财富。而且剑气蛟龙的形成本就阴差阳错,机缘巧合才有了如今世间真龙种的模样。 其他人没这份际遇,虽说也可以以此法进行养育,可绝对不会有一只蛟龙藏于袖间。最多也不会山中老虎,更多的也许只会是猫狗之类惹人发笑的货色。 不是每个人都比得上诸葛尘,天上掉馅饼,砸下一只销声匿迹数万年之久的真龙种。 借着蛟龙之速,不足一柱香的工夫他便回到了那间王家客栈,正巧碰到晨起练刀的王家四人。 王家家主曾经说过,除了诸葛你这样天赋实在人愤仙怒的最顶尖天才,剩下的修行人不过是天道酬勤四个字罢了。或许我们这样的人有一辈子都迈不过去的瓶颈,可等到那时至少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而眼前四人之所以位立王家潮头,应该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占了很大的原因。诸葛尘曾经亲眼目睹王大雪一夜不睡,好像受了很大刺激一般走起刀桩。 那天晚上两人喝酒,诸葛尘说了一些秘辛,也算是酒后吐真言。 王大雪嘴上不多说,可还是用实际行动告诉诸葛尘。 尘哥你放心修行,我肯定不会拉下太远。 小窗一旁,诸葛尘嘴角勾起,默默离去。 这些都是美好的一面,当然也有不好的一面。就比如此刻的王大雪笑得极其猥琐,传音给诸葛尘说道:“尘哥,如梦姑娘家的大床软不软?这一晚上睡的可还舒服?” 剩下的王家三人目露惊色,此如梦若真是百宝斋那位将万千俊杰迷的神魂颠倒的如梦,还不得在朝帝城掀起惊天波澜。 诸葛尘恨不得从马棚中揪出一把茅草塞入王大雪的嘴里,就他闲不住的脾气和那张管不住的嘴,想必让这件事情在朝帝城传的沸沸扬扬恐怕都用不上两天的时间。 白衣少年赶紧一把将王大雪拉到自己的身边解释道:“我跟她可没有关系,你就别瞎猜了。” “那是,那是。”王大雪一脸奸笑,瞧着便不像什么正派角色。 诸葛尘小声警告道:“你可别出去乱说,不然可得给我惹来不小的麻烦。” 王大雪点头答应下来,只不过有些敷衍:“没问题。”而后便又走回去练刀了。 诸葛尘摇了摇头,虽然对王大雪还是说不上放心。可既然有了对方的一句保证,疲惫不堪的他便走回去睡觉了。 王大雪瞧出了诸葛尘的异样,手中长刀挥砍不断,嘴里问道:“尘哥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嘛去了,看着怎么这般乏力。” 诸葛尘扭头说道:“等我醒了再跟你说,现在我实在没这份心思,先去睡觉了。” 说罢他便登上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 趁自己主人熟睡之时,那条剑气蛟龙偷偷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无声的飞到胶柱剑上,极为人性化的瞥了诸葛尘一眼,也跟着沉沉睡去。 即便是处在睡梦之中,对诸葛尘而言也是另外一种修行。他自然知道剑气蛟龙的小动作,只不过并未阻止,任由它匍匐在胶柱剑上。 饲养宠物与剑气蛟龙其实如出一辙,只不过后者因为没有生老病死所以更省心一些。随着诸葛尘的境界水涨船高,蛟龙不见得就不能由死物化活物。 等到回到天上天,再由诸葛尘将其亲手送进那尘封已久的龙门。它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成为这世间唯一一条真正的龙种。 诸葛尘对其自然寄予厚望,蛟龙既然脱胎于他的剑气,两者之间便并无二心。所以无论如何,蛟龙都将是他一个重要的助力。 白衣少年眉心那枚残破的紫金莲种熠熠生辉,在房间中演化出一方莲花世界。光辉喷薄而出,照应的他宝相庄严。 上一次他从天垒到顺运也就几天的光阴,这速度令诸葛家的老祖都瞠目结舌,仰天呼喊梵天当兴。 如今再走一遍老路,诸葛尘自然有一些不同的感悟。为神王的他都不能将步步青莲生发挥到这般地步,可今为凡体一切却来的自然。 种种异象横生间,诸葛尘睁开双眼精神饱满。异象也跟着归于平静,缩进他的眼中。 门口处,王大雪鬼鬼祟祟的探出一个脑袋,嘿嘿笑着说道:“尘哥,你醒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事情?你还得等在我门外。” “尘哥你不是要跟我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嘛,我实在好奇。” 诸葛尘似笑非笑道:“不会仅仅如此吧!” “还是尘哥你明察秋毫。”王大雪走上来,坐到诸葛尘的床边开口说道:“如梦姑娘几个时辰之前向整个朝帝城宣布了自己的情人。” 诸葛尘平淡说道:“就这件事啊,于我有何关系?” 此乃实话,两人萍水相逢的关系便像诸葛尘从桥上归还手帕的那个连名字都不知的女子一般,能有多紧密?任哪一位陌生女子邀请诸葛尘吃饭他都会拒绝,实在推脱不掉也会应下,其中的婀娜可代表不了什么。 至于一场舞剑,就当是作为一顿饭菜的还礼,之后两不相欠。 王大雪将一个削好的苹果递到诸葛尘的手中,笑着说道:“尘哥你就别装了,如今整座朝帝城都知道了你就是如梦姑娘的那位情人,怎么能说你们两人没有关系呢?” 诸葛尘默然不语。 先斩后奏?这招可真是神来之笔,论将生米煮成熟饭的本事,如梦一介女流胜男子多矣。 诸葛尘里马从床上下来,嘴里说道:“这不是胡搞吗?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 那条剑气蛟龙都被诸葛尘突然爆发出来的怒气吓了一跳,慌忙钻进大袖之中。只留下一个小脑袋露在外面,胆战心惊的瞧着自己的主人。 王大雪立刻站起将他拦下,好言相劝道:“这下我是真相信你们俩没关系了。” 诸葛尘皱起眉头,心中对如梦难免高看一眼。这女子若是生在天上天的大家族中,没准真能仅凭三言两语便搅动风云。只是不知道她说出这一番话究竟为了什么。 究竟是不下一盘棋局浑水摸鱼,还是真的想要对他以身相许。 “尘哥,你这几日还是暂避锋芒吧。”王大雪缓缓说道:“如今的朝帝城中对对如梦姑娘心怀爱意的青年能从咱们这排到城南去,你是杀力无双,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 诸葛尘觉得王大雪说得确有道理,只得重又坐会床上,泄愤似的啃着手上的苹果。 就在这时,那对王家兄妹中的哥哥敲开了房门,对着两人高声说道:“大雪哥,尘哥,如梦姑娘来了。” 诸葛尘下意识的说道:“就说我卧病在床,不便接客。” 那个王家人说道:“可如梦姑娘也不是客人,他不是尘哥你的情人吗?” 王大雪连忙说道:“王重,就照尘哥说的去做!” 王重露出疑惑的神色,只得点了点头关上了门。 等到王重离去,诸葛尘轻声说道:“这是要再添一把火,不准备让我活的太安生啊!” 王大雪安慰道:“尘哥你就别多想了,没准如梦姑娘是真喜欢你。” 他话音刚落,一道娇弱声音便传了进来:“诸葛公子,如梦来看您了。” 房门被人打开,如梦站在门外,穿着昨天那套让人过目不忘的火红长袍。 诸葛尘摇头苦笑,轻声说道:“请您出门左转,打道回府吧。” 第九十七章 城头百鬼夜行 面对诸葛尘所下的逐客令,如梦不为所动,反而走到了诸葛尘的床边坐下,轻声说道:“怎么,生气了?” 王大雪一笑,识趣的走出屋子,留给两人打情骂俏。 诸葛尘摇了摇头,伸手示意如梦桌子上的水果后说道:“干嘛把我推出来,你若是不想这么早谈婚论嫁肯定会有无数的办法,而且比这一种巧妙的多。” 如梦轻声说道:“诸葛公子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欢你?既然喜欢,何谈用来挡灾的办法?” “你喜欢我?”诸葛尘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如梦,又点回自己:“别说笑了,咱们俩也不过几面之缘,谈情尚早也欠妥。” 如梦伸出玉手将垂落的鬓发搭在耳后,她眯起眼睛刹那万种风情便散在整间屋子:“若是一见钟情呢?” 诸葛尘说道:“怎么可能。” 没想到如梦竟然一把将他抱住,诸葛尘想要挣脱,却不敢太用力,以免伤到她。 还是与修行人呆在一起舒服,没必要刻意收敛气机。不然以他自然弥漫的剑气,凡人都无法在他的身边久留。 剑气如皓月,说的便是诸葛尘了。 “怎么不可能?”如梦抬起头仰望诸葛尘的脸,轻声说道:“年轻俊杰我见过太多了,为何只独独钟情于你?这就是命,我认我信,所以我来了而且将这个消息扩散出去。” 白衣少年不再同她争论,因为无用。 “公子真以为这样对我有好处?”不知为何,如梦双眼含泪,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身为百宝斋的首席竞拍人,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出卖色相。公子以为那价值千金的私宅是如何来的?那是我一点一滴赚来,辛辛苦苦攒下的钱买来的。公子若是嫌如梦拖累了你,大可以直说,我现在就出去说咱们无半分关系,先前只是我的失心疯!” 诸葛尘赶紧拒绝。 开玩笑!现在的局势尚且还在他的控制之中,若是如梦真这么做可就掀起激愤了,到那时候恐怕不相干的人都会出手。 红颜祸水,诸葛尘这下是真领略到了。 还是如今的自己称不上无敌,倘若他还是诸葛世家的神王,如梦敢这么做? 即便做了又如何,只要他拒绝,没人敢说个不字。毕竟身后是天上天四大世家的梵天诸葛,背景深厚到任何老怪物出手都得深思熟虑。至于同辈的修行人不爽,那便来找他,万事留给胶柱剑就好了。 诸葛尘挥出一道剑气将木窗打开,等他出现在那里便看到了不少年轻修行人沿街站着。不用说,这恐怕都是来找他麻烦的。 夺妻之仇只能以刀剑相向,生死为结?这都什么狗屁思想。 如梦擦干泪水走到诸葛尘的身边轻声说道:“公子在看什么?” “在看那帮人......”诸葛尘停顿一下,不知为何笑了一声才继续说道:“看他们有多蠢。” 如梦露出疑惑的神情,诸葛尘为她解释道:“我知道你的眼界非常高,这点你不用否认。每一个漂亮女子选择的权利都很大,我遇到过,所以我知道。” 如梦吃吃笑着说道:“公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有什么故事。”诸葛尘说道:“算了,跟我去街上走走。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躲是躲不过去了,还不如直面应对。让他们知道你的眼光究竟有多好,再了解一下自己有多不济事。” 说完他便同如梦并肩走出房门,嘴里轻轻说道:“人固有自知之明,他们不知道,我便来告诉他们这个道理。” ...... 虽然并未进入夏季,可大商早就已经炎热不堪了。不然王大雪也不会在楼下纳凉,也就自然不会瞧见姿势亲昵的两人。 对于如梦喜欢挽着自己走路,诸葛尘也懒得挣脱,便由着她了。只不过他稍微侧开一点,可以留出一点距离,避免两人真正接触到一起。 无论如何诸葛尘都是个男人,与女子共处该有的反应还是有的。只不过他在这方面比较保守,这么大也不过只有第三美人一个名正言顺过的未婚妻,还并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最多也就是拉拉手,至于肌肤之亲,断然没有。 所以他才特别抗拒身体接触,无论男女。 王大雪伸手示意,开口说道:“尘哥干嘛去啊,外面可有不老少等着跟你过招的呢。再说咱这院子也不小,实在不行我就进屋回避一下。” 诸葛尘作势伸手要打,王大雪连忙避开,一溜烟的跑回屋子,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可诸葛尘仍旧弹指而出一道剑气,甩在了王大雪的身边。 王大雪连忙说道:“尘哥,你来真的啊?” “滚蛋!”诸葛尘笑骂道:“我来不来真的你王大雪会不知道?” 王大雪讨好的说道:“这不是跟你开玩笑那吗。不是尘哥,你真要现在出去啊?” 诸葛尘点头说道:“要不然呢?总让这帮人在咱们外面徘徊也不是个事,给个下马威就好了。真正值得我用心对待的不会过来的,那帮人没这么闲。” 王大雪感慨道:“尘哥高明,看来还是咱们如梦嫂子有眼光。” 如梦一听这话,脸颊上立马浮现起娇羞的颜色。 诸葛尘冷哼一声:“少在这油嘴滑舌了,抓紧时间去提升境界吧!” “好嘞!”王大雪说完,便走回了屋子里。 而诸葛尘则拔出胶柱剑,带着如梦站在了街道上,高声说道:“哪个不开眼的先来送死?” 第一个走上前来的是个魁梧大汉,眼神中满是对如梦不加掩饰的爱意,他低喝道:“小子,奉劝你一句赶紧滚开,你还配不上如梦姑娘?” “我不配?你配啊?”诸葛尘甩手将胶柱剑抽在对方的脸上,紧跟着两道青色剑气劈向大汉的手腕,将其钉死在地上:“就这点能耐,可别来献丑了。” 他将胶柱剑插在地上,深入一寸不止。而后猛然向前一挥,街上立马被切出一条沟壑,而那些想来找麻烦的人无不跌落在其中。 诸葛尘负手而过,在即将离开之时将手缓缓压下。随即一条剑气长河便流淌在沟壑之上,只等水满则溢便肯坑杀了这群人。 求饶声此起彼伏,诸葛尘笑着松开了手,并未真的要了这群人的性命,随后便扬长而去。在场众人捡回了一条命,灰溜溜的离开了。 想必在这之后,便没人敢来找他的麻烦。不过这可不代表事情有了了断,真正的威胁可尚还未出。 两人走在街上,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着。通过如梦的言语诸葛尘现在可以确信对方是真的有点喜欢她,不然也不会问些生活上的琐事。不过诸葛尘有问必答极为配合,因为他心中清楚只要他不说,如梦也一定缠着他刨根问底。 看着她那副誓要问出个所以然的神情就知道了。 如梦自己也说了很多,除了一些真正关键的,比如自己的喜好与习惯,剩下的诸葛尘并不放在心上。 世间千万事,唯有剑道才能令他真正醉心。 “咚!” 远处传来高亢的敲钟声,诸葛尘寻声看去,之间无数修行人乘风而起,尽皆奔赴那里。 难得如梦露出了严肃的神情,诸葛尘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如梦我回答道:“公子可知道朝帝城的两家书院?” 诸葛尘点头说道:“自然知道,分别是思苦和天池。” “正解。不过公子可知为何独独大商一城两书院?” 即便诸葛尘不了解其中密辛,可仍旧肯定回答:“这还用说,自然是大商国力最为强盛的原因了。” 如梦摇头说道:“绝不仅仅是如此,思苦书院本来并不在朝帝城中。只不过城南有一座魔窟,其中邪祟无数,大商应付不过来,才只要寻求书院帮助。而思苦书院因为安逸多年,早就背离了书院自己的名字,才主动搬来镇压魔窟的。而这钟声,便是邪祟现世的警告。只要听到此钟震鸣之音,天下修行人必须要动身前往,这是铁则!” 诸葛尘按住胶柱剑柄开口说道:“那我岂不是也得过去。” 如梦点头说道:“那是自然。只不过如梦请求公子务必要带我过去,拿等场面,我可是神往的很啊!” “这还不简单?”诸葛尘答应下来,抬手间便带着如梦凭空而起,向城南赶去:“我带你去看看。” ...... 此时城南已经集结了无数修行人,从远处望去,众人凝聚起来的气机便让人心潮澎湃。 诸葛尘一眼便在人群之中看见了王大雪,走上去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说道:“这钟声你也听见了?” 王大雪会有说道:“可不是吗,这钟可不是凡物,它只要一敲起来,只要身在朝帝城的修行人便都能听见。” “你怎么把如梦姑娘带过来了?”王大雪传音说道:“这里这么危险,她一个凡人可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 诸葛尘肯定回答道:“没事,我心中有数。” 一声巨吼传来,吸引得他向城头望去。 绵延不绝的城墙之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成千上万的黑色怪物。它们咆哮不止,像是心志沉沦的恶鬼。 尤其是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大家伙,气势逼人。 诸葛尘皱眉说道:“竹篮打水?!” 王大雪安慰道:“放心,自有思苦书院的人来对付它。” 诸葛尘的视野中,一位同样是竹篮打水的修行人当空而立,嘴中说道:“平静个几十年又忍不住了?大不了让我辈修行人再将你们打回去!” 他说完这话,便冲向那足有天高的邪祟。而无数修行人也随之而动,共同抵御这场突如其来的劫难。 城墙之上,百鬼夜行。 城墙之下,白衣仗剑。 第九十八章 心中应无贫富贵贱 本来诸葛尘一剑便可以飞上城头,杀个酣畅淋漓。可又想到了身边的如梦,便取出了袖中的剑气蛟龙,弹指而出一道自己最为精纯的本命剑气。 这样一来哪怕胶柱剑没办法作为龙骨也无妨,起码能坚持一段时间。只要没有极为强劲的邪祟针对如梦,想来蛟龙护她足矣。 如梦看着自己肩头小巧玲珑的那条蛟龙,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颅。 蛟龙种,从来最为不羁,也只有诸葛尘作为它的主人可以发号施令。再者说诸葛尘向来对其并不约束,也难怪它此时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如梦。 如梦被吓的花容失色,好在诸葛尘及时喝止,不然以如梦那脆弱不堪的凡人体魄,被咬一下都会遭劫。 蛟龙的大眼睛满是无辜,瞧得诸葛尘都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安慰道:“这是我朋友,你可得小心点。等下我去城头上试试剑气,你就留在这里保护她吧!” 虽然有些不情愿,可蛟龙还是安静的蜷缩身子趴在了如梦肩膀上。此地虽然不比诸葛尘满是剑气的大袖中舒服,可不时的出来透透气,它也开心。 此时如梦也从惊吓之中缓过神来,仍旧心有余悸的问道:“你确定它能听懂你的话?” 诸葛尘点头说道:“当然!天下蛟龙之属最是通灵,通人性。”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蛟龙之暴虐还是广为人知的。不然天上天千年前那场维持了几代人的屠龙之战也不会展开,更不会落得如今无龙可见的局面。 剑气蛟龙最后能否跃过龙门成为真正的真龙种其实变数很多,它自身能否胜此大任如今还未可知,更关键的是那道龙门究竟能否为它而敞开。 这就得看诸葛尘那时候的境界了,有没有能力跟一直以来把守龙门的九蒙神凤谈条件。 在宽心这方面诸葛尘也算颇有心得,马上便将烦恼抛之脑后,准备御剑等城头。 如梦从身后拉住他说道:“公子就不能不去?” 诸葛尘摇头说道,指着天边正与邪祟厮杀的无数修行人:“不能,他们都上了,我又怎肯位居人后?不过你放心好了,有蛟龙护着你,不会出问题的。” 说罢他也不给如梦说话的机会,一掠来到墙头之上,飞身降临在一众邪祟的包围之中。 距离这么近,他总算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些邪祟的外貌。它们通体漆黑,只有眼中泛着惨白的光泽。虽然徒有人形,却口不能言,只会仰天咆哮。 与诸葛尘同处包围之中的还有几个人,瞧着修为便不算太高。面前的邪祟虽然不少,可一个天垒境界的都没有,诸葛尘一剑斩成都嫌多麻烦。最多一道剑气,身前还能站着的邪祟不会低于顺运境界。 站在最前方浴血奋战的是一个中年大叔,诸葛尘观其气机,恐怕连天三小宗师都算不上,更低挡不住源源不断的邪祟。 可即便他身上的伤口流血不断,仍旧死死挡在最前面,只凭着一口气保护身后的一对年轻男女。 那男子也不好过,哪怕中年大叔将大部分邪祟挡在了自己的身前,可余下的男子仍旧应付不来。再加上一个境界实在太低的女子需要他分心,所以他的状态更差,距离倒在此地想来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邪祟现世,朝帝城的修行人必须前来此地,这是铁则。哪怕你只是刚入修行路的稚童也得观看这由生死离别打造出来的一方战场,不然人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天下危矣。 血战一事,历来便是薪火相承。自然身为修行人,就得肩负起凡人力所不及的责任。 “刘猛,你快走,这里我来守着!”那中年大叔高声喝道,同时手中大刀挥出的力道更重了几分。也不知道是回光返照,还是强行透支了自己的生命。 名为刘猛的年轻男子吐出一口鲜血,坚定的拒绝道:“置师傅之生死而不顾乃不忠不孝之举,我绝不会这么做!您让刘青师妹一人走就好了,大不了咱们师徒两人今天一同死在这里。反正只要师妹还活着,咱们的传承就不算断!” 刘青自知自己的境界太低,拖了后腿,哭的是梨花带雨。诸葛尘又不是铁石心肠,自然十分动容,可仍旧站在不远处观望,却并不急于出手。虽然那对师徒看上去生死一线,可实际上还可以撑上好一段时间。而且厮杀于邪祟之中可不亚于另一种修行,没准还要所悟更多。 坏人修行,可不像是君子所为。哪怕诸葛尘与那德行兼备的儒家君子还差上不小的距离,可论及成人之美,白衣少年自信不落下风。 “刘青,你快走!”自知劝不动自己那个一根筋的徒弟刘猛,中年大叔也只好对着刘青咆哮出口。可等他见到了刘青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只好作罢。 人死确实很可怕,不过能跟着自己视如己出的徒弟慷慨赴死,也算得上一件不错的事情了。只可惜了他们这一脉的香火,还未等发扬光大,便被扼杀在了萌芽之中。 想到这里,中年大叔仰面大喊:“邪祟,我与你们拼了!杀一个不亏,杀一双血赚!” “干什么这么悲观?”诸葛尘的声音悠悠传来,透露着人醒时分的慵懒:“不就是一群邪祟嘛?” 刘猛转头望向这个负手而立的白衣青年,破口大骂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顺运境界的仙人呢?” 他虽然嘴上说着话,可手上仍旧发力将一头飞扑上前的邪祟斩杀。 “如今还算不上顺运仙人。”诸葛尘缓缓说道:“不过杀力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话一出,连那位名为刘青的女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小声自言自语道:“大言不惭。” “是吗?”诸葛尘轻声说道,随手一剑而起,昆仑泰山直接浮现,将这里的邪祟全部当场震死,化作缕缕黑烟消散在天地间:“这下当如何?” 三人不过是连名堂都混不出的山泽野修,哪里见过这等大场面。只有中年大叔一人瞠目结舌之余,连忙为自己的徒儿致歉道:“方才是我两个徒弟出言不逊,恳请剑仙前辈不要怪罪。” 诸葛尘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会怪罪,倒是你们让我见到了已经太难发觉的人性之美,应该是我谢谢你们才对。” 白衣少年肯放低姿态,中年大叔却不能,更是不敢:“前辈言重了。” 他可听过不少传闻,说剑修本就喜怒无常,杀人不过头点地。他可不想才死里逃生便羊入狼群,丢掉自己的小命。想来人家剑仙既然可以一剑屠掉无数邪祟,杀掉他也就是动动指头的事。 诸葛尘看出对方的心惊胆战,不过也只得一笑置之:“等下我就要再往高处走了,那里的邪祟才更值得我出手。我走之后你们小心一点,实在不行就再向下挪动,可千万不死在这里。” “谢剑仙前辈提醒。”中年大叔沉声说道。 诸葛尘从中年大叔的身边擦身而过,扭头说道:“可千万别死在这里,不值得。” 对方哑口无言,莫非真的碰到了心地纯善的剑仙前辈? 哪知道白衣少年的下一句话更令他目瞪口呆:“等下咱们四人跟我那个兄弟一起去喝顿酒?放心,酒钱由我那个兄弟出。” 中年大叔不敢不答应。 诸葛尘没来由的认为这样不对,即便他是剑仙又如何,仅仅因此便决定了高低之别? 人都是一样活着,心中应无尊卑贵贱。谁知道这狗屁世道怎么发展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诸葛尘心中一气不平,便倒悬胶柱剑,一步步登向城头。他迎风而行,身旁剑气四溢,一直等到邪祟足够实力向他出手才停下脚步,开始出剑。 白衣少年缓步慢行,步步登高,身边邪祟的修为也愈发深厚,只不过仍旧能够一件解决。真正难以对付的邪祟可不是灵智尽失的怪物,它们身穿黑色长袍,口吐人言,最重要的还是修为尽皆处在顺运巅峰之上。 就比如诸葛尘面前那个邪祟,黑袍之上覆有重甲,瞧着英俊神武,即便双手染血仍旧有神仙风姿。 诸葛尘走上前去,开口说道:“打一架?” 那个邪祟摇头说道:“你境界太低,我姆目不斩无名之辈。 如梦千古一剑而起,劈在了名为姆目的邪祟身上,斩出了一道伤痕。只不过其上黑气弥漫,并未有鲜血流出。 诸葛尘耸肩,说的轻松:“杀了你我便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了。” 姆目深以为然,点头说道:“有道理,可你总得杀了我才行啊。” “手下见真章!”诸葛尘仗剑而起,并未动用任何剑招。纯粹以剑气破开姆目挥出的一团黑雾,出现在它的视线之中。 两人交手在一起,打得互有来回。其间有其它弱小邪祟想要插足,还没等诸葛尘出手便被姆目锐利的双爪刺穿。 诸葛尘露出疑惑的神情。 “弱者则死,这便是我们生存的法则!”姆目大声喝道,同时再度冲向诸葛尘。 又是个狗屁理论。 炎阳皓月交替而起,诸葛尘身在高处汹涌落下。不像是只对邪祟姆目一人出剑,而像是在审判如今他愈发看不懂的人情冷暖。 第九十九章 更夫的提灯 诸葛尘这一剑姆目虽然接了下来,却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它们邪祟向来思维简单,以强者为尊,遵循最为原始的丛林法则。所以它们才日夜梦寐以求打破魔窟的囚笼重见天日,只等那一天的到来,天下必将纷争并起,步入染血的时代。 人与邪祟自古不两立,归根结底是因此了。 诸葛尘胸前的那颗珠子璀璨夺目,甚至犹胜头顶的两个炎阳。他面无表情,真正的做到了平心静气。而此刻的他杀力才最为恐怖,因为心境无拘束之时,出剑才会更快。 姆目露出狰狞笑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摘下诸葛尘的头颅。作为不多的存在理智的邪祟,他的身份自然非比寻常。 此次魔窟门户大开,虽然只有一瞬间,可它们这一脉还是抓住了机会。之前那位竹篮打水的邪祟便是他的亲生父亲,而他的身份则不亚于一国太子,未来注定登上皇位。 可本想着出去后便能肆意妄为,可迎接他们的却是生死之战。 不过也正好,身处魔窟之中只能同其他邪祟厮杀,早就已经令他厌烦透顶。如今换了一个对手,就当热身了。 “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等杀了你之后我一定将你的头颅作成酒壶,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姆目开口说道,下一刻身形猛涨,来到诸葛尘只得抬头仰望的高度。 “怎么,本公子还得谢谢你呗?”诸葛尘轻声说道。 姆目笑的爽朗,瞧着便不像是邪祟了,反倒于常人无异:“你这么有趣倒是突然让我不想杀你了,要是你加入我族的话,我每日的生活也不至于这么无趣了。” “打住!”诸葛尘开口说道:“咱们身份不同立场不同,自然说不清谁对谁错。可有一点咱们俩得确信,那就是死结只能以死解,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 。“说得对!”姆目嘴上说着,却是一拳砸下:“那便一死了之吧!” 诸葛尘将胶柱剑横在身前,挡下那一拳的同时踏空而行。虽然不像志怪中那般足下生风,可扶摇而上带起的剑气也令人为之侧目。 远处的天边之上,那两位竹篮打水打得互有来回,并未分出胜负。 可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瞧向城头上的两人之战,只不过想法不同罢了。邪祟是希冀着自己的子嗣将那名白衣少年斩杀,来壮大族群的气势。而思苦书院的那位则纯粹是欣赏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认识一番那位剑气如长虹贯日的少年。 其实归根结底,两人一战并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输的都不可能是思苦书院一方。 书院坐镇此地,底蕴深厚的难以想象。一位竹篮打水不行便再出动一位,如果仍旧未能斩杀邪祟便会有天命境界的仙人亲至。 反倒是脱出魔窟的邪祟独木难支,毕竟没人能够给予它帮助。它在天下便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邪祟眯起眼睛说道:“我子天纵奇才,未来境界必然超过我,区区一位少年如何斗得过?” 那位竹篮仙人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看未必。” 话不投机半句多,转瞬之间两人便又打在一起。而且出手愈发凶猛,连天地间的风云都给生生搅散! ...... 这一次交手诸葛尘吃了一个大亏,整条手臂差点龟裂。若不是最后的紧要关头他以剑气为屏障,恐怕如今已经分出了胜负。 若不是仍旧处于平心静气的玄妙状态,疼痛不知,恐怕少年早就瘫倒在地了。 也多亏了这道家秘法,难怪是不传之谜。毕竟心神摇曳在与人生死之战时可不算什么好兆头。一寸一杀机的处境谁敢分心? 可不敢是一回事,不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不过姆目也好不到哪里去,以诸葛尘最不喜吃亏的性格说什么也得在对方身上留下些什么。 就比如它胸膛上那道昆仑剑劈出来的深可见骨的伤口。 昆仑剑意便犹如两座山峰,高耸入云,气势磅礴。犹如附骨之蛆残留在伤口之上,仅凭姆目自己根本没办法做到让其溃散。 而如果昆仑剑气仍在之时,姆目便不能够使出全力,不然牵动伤口,过犹不及。 身处在万众瞩目之中,诸葛尘自然不会愚蠢到用出自己全部的看家本领。那些可都是留给万族会准备的,有几招作为云梦皇子的开胃菜,想来对方会享用的十分舒心。 所以他与姆目相争难免有些畏首畏尾,化界物自然藏的严实,就连起火观长安也不能轻易显露。不然对方有了防备,最后麻烦的还是自己。 可他的一剑便是千万剑,游走于姆目身边,打的它猝不及防,只得疲于招架。 诸葛尘的身形更是诡异,任何位置都有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落脚点,继而递出下一剑。温水煮青蛙,少年出剑与此有异曲同工之妙。 姆目终于按捺不住,暴怒袭来。 诸葛尘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抓住破绽,以伤换伤应接了姆目一拳,将胶柱剑插进了对方的胸膛。 虽然此时的诸葛尘神色萎靡,趴在地上口吐鲜血,可他却是在笑。 胶柱剑原名为何?引仙剑! 何为此名?举剑度仙引飞升。 说着虽然好听,可却是强行将仙人送去兵解。可以说剑之名号,便是历朝历代的血泪史,是个个仙人的墓志铭。 身中引仙剑,从古至今活下来的不过一人,就是如今箕坐在地的诸葛尘,而此剑也只有他一位主人。 在那个更像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年代,引仙剑内蕴剑灵,斩了不止一位功参造化的人仙。虽然百器榜上胶柱剑屈尊一把扇子之下,只得榜眼位。可要评论天下凶名赫赫的邪器,此剑乃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姆目仰天咆哮,回复之前的身形,将利爪搭在白衣少年的胸膛上。 可诸葛尘面无惧色,哪怕如今他确实没了再战的力气。 “你不怕死?”姆目说道,手中力道加重,划破了诸葛尘的白衣,并在其上留下殷红血迹。 “当然怕啊,不过我可能死不掉。”诸葛尘轻声说道:“剑起!” 一瞬之间,胶柱剑上光芒猛涨,竟然直接洞穿了姆目的胸膛,甚至可以窥见它那颗跳动的心脏。 邪祟虽有人形,可实际上两者却又大相径庭,只不过拥有灵智的邪祟生出了一颗心脏。如此一来修行自然一日千里,可弊端也太过明显。 心死则人死! 而胶柱剑这一剑之威远没有减弱,如迅雷之势切碎了姆目的心脏。黑血直接泵出,喷溅在诸葛尘的脸上。 没人能想到他区区一个天垒宗师会有斩杀姆目的实力,要知道这个邪祟不仅修为立身顺运巅峰,更是它们这一脉领主之子,未来成就不可限量。 也是在这一刻,诸葛尘的名字第一次在朝帝城中打响。未入万族会,便一鸣惊人! 远处的云梦皇子眉头紧锁,这下他是真知道了自己那几名衷心耿耿的护卫是如何有去无回了的。 那几名护卫境界虽然不低,可却绝不是顺运巅峰的对手。而那白衣少年,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掉了不可一世的姆目。 对于这份超出自身修为太多的恐怖杀力,试问在场众人有几个能够匹敌?就算是那几位被看作万族会状元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也只会是仗着境界更高罢了,真要同等境界下,恐怕无人能出其左右。 ...... “敢杀我儿!我要你血债血偿!”天边的那位竹篮打水的邪祟此刻已经疯狂,直接扑向诸葛尘。 哪怕那位思苦书院的同境仙人拼命阻拦却如何阻止得了?匹夫一怒尚且血溅五步,更何况一位竹篮打水的邪祟? 思苦书院的仙人能做的也只是在后面不断出手,可那邪祟经历丧子之痛,这点疼痛于他而言又算得上什么。 仙人无力回天,只能希望那白衣少年能够再创奇迹。 可是真的可能吗? 顺运巅峰就让他用出了浑身解数,一位竹篮打水一定能够要了他的命! 诸葛尘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生死关头他也顾不得暴露自己的底牌。竹筷玉碗被他拖在手心,藏在暗处,而一方结界悄然撑开,笼罩住了诸葛尘。 咔嚓! 可结界只能挡住邪祟一会,等下诸葛尘还是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以力破之。 他清楚此乃死局,没准自己真得饮恨于此,只可惜没办法重返天上天了。 自己死了,想必那些与他有仇而且清楚知道他还活着人没准会很开心吧,诸葛尘胡思乱想。 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生生挡住了邪祟的双爪,也救下了白衣少年的性命。 诸葛尘抬头望去,竟然是昨夜擦肩而过的那个更夫。 更夫手拿提灯,笑着说道:“做得不错,看来昨天没杀掉你真是我这几年来做的最对的决定。” 诸葛尘刚想说话,却被更夫抛到城墙之下。 “同辈之争向来不问生死,你固为邪祟,深谙强者生存的道理,真拉得下脸对小辈出手?”更夫轻声说道,随即与另一位思苦书院的仙人对视一眼。两人联手撑起一方小天地,隔绝了众人对其中的探知,只能隐隐听见他最后的一句话和手上提灯散发出来的微弱却夺目的光辉。 过了好一会的工夫,两位仙人才从中走出,只不过神色有些颓靡。 其中一位化作长虹一掠去了,倒是更夫走到诸葛尘的身边,手提一壶闻着便极为廉价的劣酒问道:“能喝不?” 诸葛尘伸手接过说道:“怎么不能?!” 说着他便仰头喝了一大口,嘴里说道:“你这酒可真难喝!” 第一百章 换我试试 既然连这一脉邪祟的领主都已经被消灭,剩下的虾兵蟹将自然不济事。再加上朝帝城两大书院的强者纷纷前来,城墙上的纷乱立刻便得到了平息。 无数修行人瞧了一眼这一方毕竟浴血奋战过的战场,便纷纷离去了。 大战过后,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或者说天下万事皆是如此。 山泽野修从中捡到了死者的宝贝,只要还活着,便算赚了个盆满钵满。而对于出身大世家的修行人来说,自然看不上一路上已经残破,品相大大降低的宝贝。 对他们而言真正千金难买的只有境界上的感悟,最好可以令他们的瓶颈松动,哪怕可以借机提升一丝也是最好的事情。 只不过这就可遇不可求了,因此他们中的大多人可没有这份福缘。 城墙脚下,像是师徒模样的三人不停徘徊,希冀着能从中捡漏。只可惜事与愿违,众多宝贝都与他们擦肩而过,被别人收入囊中。 其中有一把长剑刘猛喜欢的很,本来连手都已经触碰到了剑柄,却被另外一群人捷足先登。青年气不过,便回头瞧向自己的师傅。 可他们的师傅又能有什么办法?连自己这条命都是才捡回来的,也多亏那位神仙风姿的年轻剑仙。明明境界那么高,却没有一点架子,要是人人如此该有多好。 至于剑仙所言的请他喝酒,他倒是没太奢望。人家的一句客气话,随心之语罢了,哪里能当真? 名为刘赢平的中年大叔扯了一下自己那个徒弟的袖子,示意其跟着自己离开。一把剑而已,再好也是身外之物,还能比得上自己的小命重要? 徒弟不懂,他得以身作则。那几人瞧着便不是好惹的货色,恐怕站在不远处的那位老头都是一位辈分极高的江湖宗师,他可不敢触了对方的眉头。 刘猛虽不情愿,可也明白大是大非,只好乖乖跟在自己师傅的身后离开此地,可嘴里面始终嘟囔道:“明明是我先看到的,怎么就成他们的了。这也就是剑仙前辈不在这里,不然我一定祈求他帮我一下!” 刘赢平皱眉呵斥道:“猛儿,说什么胡话呢?!剑仙前辈高坐云端,也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够要求得了的?” 刘猛挠着头说道:“话虽然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剑仙前辈跟那些仙人可不一样。你说呢,青儿?” “嗯?”一旁静静出神的刘青被问了一个猝不及防,好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刘猛坏笑着说道:“师傅你看,青儿这丫头不是喜欢上剑仙前辈了吧!不过也对,那么完美如仙人的人,你不喜欢才怪呢!” “刘猛!你要是再敢瞎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刘青作势要打,却被青年一闪而过,两人随后便展开了一场追逐战。 刘赢平看着眼前嬉笑打闹的两个徒弟,仰天长叹,自言自语道:“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 ...... 此时的诸葛尘可以说是浑身不自在,因为身边坐着的更夫非要盯着他喝完那壶酒,还美其名曰浪费可耻。 诸葛尘反驳道:“既然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喝?” 更夫笑的像是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我那破酒哪有你这仙酿好喝啊!”这样说着,他还轻摇手中诸葛尘递过去的酒壶。 诸葛尘一阵气结,仰头将壶中残酒喝了个一干二净。而后赶紧从芥子中取出一壶好酒,浇灭嘴中的古怪味道。 更夫本想着留下这壶好酒慢慢享受,可终究抵不住酒香的诱惑,便一劲的举壶。等到见底的时候才重新把目光放在诸葛尘的身上说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好酒啊,再给我拿两壶。” 诸葛尘斩钉截铁说道:“没有!” 开玩笑,这可是天上天出产的最抢手的好酒,如今是喝一壶少一壶,比逍遥游珍贵多了。 可他还是取出两壶,推到更夫的身前。 哪想到更夫还不知足,收起那两壶后问道:“这哪够啊,再给我来两壶。” 诸葛尘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说道:“真没了。” 更夫自然不信,可又不能强取豪夺,思前想后只得作罢。 倒是诸葛尘开口问道:“您是来自思苦书院?” 更夫点头。 诸葛尘继续问道:“那您怎么不跟着刚才那位竹篮仙人回去,跟我耗着干什么?”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嘛!”更夫从诸葛尘的手中抢过那壶仙酿,在对方杀人的眼神中一饮而尽:“我知道你叫诸葛尘,而且即将代表王家去参加万族会。按照你的实力排在前十肯定没什么问题......” 诸葛尘皮笑肉不笑:“前十?” 更夫改口说道:“前五。” 诸葛尘仍旧冷笑不止,更夫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差点把他整个人拍散:“这叫保守估计,历来万族会上都有出乎常人预料的黑马,而且这一次尤其多。” “我有自知之明,然后呢?” 更夫突然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四家书院,你更倾心于哪一家?” 诸葛尘耸肩道:“我无所谓。” 下一句话他还没有说出口,只要得到那株无涯莲就好了。当然,思苦书院是他的首选。 更夫淡淡说道:“那便来思苦书院吧!” “就这件事?”诸葛尘疑惑问道:“那便行吧,只要书院肯收我就好了。” “这你大可放心。”更夫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我发现你小子越来越对我的脾气了。” 诸葛尘爱搭不理的说道:“您抬举了。” “得,我也不继续与你说闲话了,书院那边可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呢!那咱们就在思苦书院里见面吧。”更夫说完,身形一掠而去,只留下诸葛尘一人坐在原地。 他撑开道家秘法的结界换了一套白衣,外人自然没有办法轻易窥探。 白衣少年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而后欢快说道:“叫上王大雪,跟那师徒三人喝酒去!” 紧接着,他又自语道:“要不再叫上如梦,我的蛟龙还在她肩上呢。” ...... 等到诸葛尘与王大雪带着如梦找到那师徒三人的时候连寒暄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对方正跟人吵的不可开交。 事情的起因是双方都看上了一件虽然残破,可实际上勉强算是法宝级别的羽裳衣。放在诸葛尘这里自然瞧不上眼,可对于犹如无根浮萍的野修来说便与至宝无异。 一向喜欢瞎管闲事的王大雪本想上去调和,却出乎意料的被诸葛尘拦下:“先看看,不急着露面。” 王大雪只好作罢。 还真是冤家路窄,这次他们碰到的又是之前那伙人。长剑刘猛可以不要,可这羽裳衣可是要当作自己师妹的本命宝物的,怎能容他人夺走? 刘猛死拽着羽裳衣不肯松手,本来就应该是他们的,都已经拿在了手中,没想到对方竟然恬不知耻的想要强取豪夺。 “你们要干什么?一把长剑还填不满你们的胃口吗?”刘猛试着去讲道理,可对方只是走上前来伸手甩在了他的脸上。扇得他原地打旋,跌倒在地上。 刘青赶紧跑过去将他扶起,流着泪要拉着他离开。 可刘猛偏偏是倔脾气上来十匹马都拉不回来的角色,脖子一梗重新站起,继续扯回那件羽裳衣。而且抱在胸口死不松手,任由对方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 王大雪看着青年的惨烈光景,由衷感叹道:“这小子够硬气啊!尘哥,你就这么看着?” 诸葛尘点头说道:“我干嘛不看着?这里风光多好,还不用出力办事。所以说这种差事还是交给大雪你吧,我只负责一会喝酒。” 还是性子疲懒,直说就得了。 王大雪腹诽着,可还是拍了拍屁股朝那里走去,一声大喝道:“群殴算什么本事,真汉子都讲究单打独斗!” 一阵无言的诸葛尘扶额说道:“我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丢人的货色?” 他身边的如梦娇笑道:“哪里丢人了,我看王公子便挺有趣的。” 诸葛尘没再说话,而是抚摸着仍旧趴在如梦肩头的蛟龙,弹指喂了一道剑气,后者舒服的晃着头颅,及其受用。 在如梦幽怨的眼神中,白衣少年将蛟龙收回自己的大袖之中,跟小家伙四目相对说道:“你可得快快长大哦。” 鼻青脸肿的刘猛一见王大雪,本以为又是一方势力加入争抢羽裳衣的行列,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帮着他仗义执言。 莫非又遇到了一位路见不平便拔剑相助的剑仙? 刘猛连忙将这个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挥净,在他的印象之中剑仙向来英俊潇洒。再不济也不会是青年那副卖相,比自己还不如。 “翁老,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要不您出手杀了他们?”为首的青年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扭头朝身后的老翁说道。 老翁轻轻点头,抽出自己的随身佩剑步步行来。虽然他已经年迈,可境界仍为天垒宗师的,不然那青年行事何敢如此嚣张跋扈? 刘赢平面如死灰,自知这一次恐怕真的没法子死里逃生了。但凡宗师,放在江湖上便是一方执牛耳的顶尖高手,他如何斗得过。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尽可能的保护住自己的两个徒弟,和那个出于好心的却身陷险境的青年。 可令他没想到是那青年竟然将他拦下,信誓旦旦的说道:“交给我吧!不然尘哥等下怪罪下来,我可没地方说理去。” 刘赢平不清楚所谓的尘哥是谁,更没有时间给他考虑,因为宗师老人的迅猛一剑已经刺来。 本该无往不利的一剑竟然被那个瞧着普通的青年仅仅以两根手指便挡了下来,宗师老人见状大惊失色,颤抖着说道:“顺运......仙人?!” 王大雪用力掰断夹在他双指之间的剑锋,轻声说道:“猜的没错,要不换我试试?” 第一百零一章 处处都是闲情雅致 王大雪一拳打在那宗师老头的胳膊上,随着一声清脆的骨裂传来,对方瘫倒在地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可王大雪对此充耳不闻,抬脚踏在他的胸膛,稍一用力,便踩碎了好几根肋骨。 之前不可一世的青年攥住羽裳衣的手在微微颤抖,可仍旧壮着胆子说道:“这羽裳衣给你们了,赶紧收手吧!” “为什么?”王大雪摸来大刀,搁在老头的脖子旁。寒光照在老头的脸上,差点将他吓破了胆,“你不是想要杀掉我吗?来啊,三息之内杀不掉我,我便杀了你!” “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这次是我们技不如人,我认栽了。可你要是步步紧逼,对咱们双方可都不是什么好事!”青年继续说道。 可王大雪就不是个考虑后果的人,所以他目前仍旧没有被王家钦定为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家族需要一位铁血家主这没有错,但不需要一个自取灭亡的疯子。 王大雪听了青年的话,心境并没有什么波澜,反而抖动手腕,在宗师老头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槽。 他一脚将已经无法爬起再战的老头踢开,昂首跬步的向前走去,嘴里说道:“什么时侯世人做事都得先考虑后果了?” 低头看了一眼手中长刀,他轻声说道,声音冷漠:“于我而言,此时杀了你,便是世间最好的事情了。” 一旁的刘猛听了这句话,可谓心潮澎湃。虽然此人的卖相较之白衣剑仙相差甚远,但心气似乎更高。 他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好,引来王大雪的回头相望。两人对视,刘猛难免有些难得的害羞。 王大雪竖起大拇指说道:“小子好眼光!”而后便将大刀架在了青年的肩膀上。 青年虽然极为害怕自己的人头落地,可也算得上是颇有静气了,仍旧保持思路清晰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朝帝城御林军统领之子,你放我离开,就当咱们结了一份善缘可好?” 王大雪自然不相信他说的鬼话,虽然御林军统领是个清流官位,平日里确实没什么油水进账,可也不至于让自己的儿子流落到同一帮山泽野修争抢些并不怎么值钱的法宝。 青年似乎瞧出了他的疑惑,涉及自己的性命他又怎能耽误,连忙说道:“你别不信,我只不过喜欢收藏些这些法宝罢了。凑巧碰上了这个机会,便想着来捡漏。” 瞧着王大雪的穿着并不像一般世家子那般华美,青年继续说道:“想必你也是山泽野修出身吧,只要你放我离开,我肯定竭尽所能摆脱我爹将你送进朝帝城的宗门之中。” “野修?”王大雪笑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青年不理解对方因何发笑,可自己的命都被对方握在手中,他也只能陪着笑脸。 王大雪抬手一拳便打在青年的胸膛上,拳劲震得对方五脏六腑差点爆裂。 “条件确实挺诱人,可我不是野修啊。”王大雪眯起眼睛笑着说道,那副模样在青年眼中与杀人魔头一般无二:“其实我倒是真想看看你能将我送去哪里,只不过我怕我们家主不干啊!” 青年再也忍受不住王大雪说话的语气了,惊恐叫道:“你究竟是什么身份?!” 王大雪说道:“我姓王,出身大衍南部王家。不好意思,我不是野修,让你失望了。” 听完这句话,青年心如死灰。王家底蕴本就异常深厚,恐怕比起大衍皇室也不会逊色太多。最主要的一点还在于王家忠心耿耿,大衍皇室绝对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举动,只会乐见其成。 如果王大雪真的杀了青年,事情也会没有后续。杀了便是杀了,区区一个朝帝城御林军统领,凭什么跟王家作对? 青年意识到了这其间的一切,眼神逐渐空洞,双臂颓然落下。 王大雪见对方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思,便准备结果他的性命,了的那个他手起即将刀落的时候。诸葛尘终于带着如梦出现在此地,顺便按住了王大雪的手腕,救了青年的性命。 诸葛尘劝道:“算了大雪,留他一条性命吧。毕竟是在大商的地界上,做事时多想想,没必要横生枝节。” 王大雪想着也是,便继续负起大刀在背从青年身边离开。 劫后余生的青年顿时松了一口气,赶忙叫上跟来的侍从带上那个不省人事的宗师老头一溜烟的跑了。 临走之前,他当然也扔下了那柄长剑和羽裳衣。这等烫手的法宝,想必以后都会让他避之不及。 诸葛尘走在最前面,同刘赢平打招呼道:“又见面了啊!” “剑仙前辈?”刘赢平心头一惊,又望着王大雪明白了一切,合着又被救了一次:“接连两次相救,我感激不尽!”说着他便要跪下。 诸葛尘赶紧上前将他扶起说道:“什么剑仙前辈,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诸葛吧!再说可不是我救了你们,我可没有这副菩萨心肠。若不是你当初舍生忘死,想要徒弟先行离开,我可不会出手。” 刘赢平也不是多么迂腐之人,起身抱拳说道:“诸葛公子高风亮节,我受教了!” “可就别给我戴高帽子了。”诸葛尘哈哈笑着从他身边走过,伸手拍了一下刘猛的肩膀说道:“刚才你做的不错,可就真不怕死?要是大雪没有及时出现,你们三人恐怕没办法活着离开。” 现在想想确实有些后怕的刘猛凝视着那把本就应该落在他手中的长剑,眼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喜爱。 他回答道:“我们山泽野修的修行路本就走的极其艰难,要是没有胆气虎口夺食,还如何走上顶峰?” 坐在地上正在往与邪祟拼杀而留下的伤口上抹药的王大雪听后说道:“小子瞧着有些莽撞,没想到说起话来倒是有一套。” 刘猛扭捏的瞧了一眼刘赢平说道:“这些都是师傅说的,我哪里说得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啊。” 诸葛尘与王大雪笑而不语,面前青年确实粗中有细,只不过天赋确实差了点。此生能入天垒宗师都算得上老天赏饭吃,至于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是万不用想了。 不过也不必因此丢了心气,成为仙人才能真正在这座天下打出自己的名字,这点毋庸置疑。 可这真是一件好事? 诸葛尘觉得未必,多少肩头担着让人艳羡的春花秋月的少年最后都成为了确实德高望重,可却暮气沉沉的修行人。白衣少年不仅不喜欢,而且极为反感。 什么成长的代价?在他看来就是同流合污的狗屁! 像王家家主那样就是极好,琐事任他缠身,我总能忙里偷闲,活得自在。 ...... 天色渐晚,诸葛尘兑现了自己的话,非要请那师徒三人去喝酒,而且是在城中那家敢以朝帝二字为名的朝帝坊。 刘猛一介山泽野修没见过什么世面,走在金碧辉煌的朝帝坊难免有些露怯。 身后的王大雪轻声说道:“你就大方的往前走,反正也没人知道你的斤两。” 刘猛咽了口唾沫,还真照王大雪出的损招做。白衣少年对此无可奈何,这俩兄弟可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挺蠢。 那边刘青与如梦没有女子初见时的相妒,反倒聊了个天南海北。 如梦是实在憧憬江湖上的新鲜事,可算遇到了一位起码闯荡其中的女侠,总想问个清楚。至于刘青则本来就有一副热心肠,而且面前女子好看到连自己都十分喜欢,便一股脑的都说出去了。 一行六人进入一个雅间,率先落座的自然是诸葛尘。不过少年对于这种规矩毫不在意,伸手示意众人想吃什么说就好了。 等丰盛的菜肴被端上桌来之后,诸葛尘一边喝着杯中酒,一边对刘赢平说道:“你就没想过要依附一个宗门?毕竟带着两个徒弟行走江湖可不那么轻松。” 刘赢平轻轻一叹说道:“诸葛公子你有所不知,我这两个徒弟可是修行的良材,只是运道太差,不然再过上几年就能赶上我了。我也不是没想过加入哪个宗门,只不过人家看不上我一个山泽野修出身的小宗师,倒是对我两个徒弟青眼有加。哪怕我强要着送他们进去,怎奈何他们两人不干啊!” 刘猛、刘青确实如他们师傅所说的那样,修行路实在通畅。即便是稍差一筹的刘猛都有踏入顺运的机会,就更别说刘青了。 那名柔弱女子虽然如今境界太低,可诸葛尘观她气象下宽上窄,属于厚积薄发,真要熬过去了前面的关隘,起码步入顺运犹如探囊取物。 对于一般的宗门来说,一位顺运境界的仙人便是天大的财富。起码在其有生之年,可保宗门无恙。 刘猛从一旁插嘴道:“谁叫他们那么瞧不起师傅?这样的宗门,我们二人打死不去,是不青儿?” 刘青在一旁点着头,瞧那副样子像极了山林中蹦跳的小野鹿。 此乃正解,谁说江湖混不出个所以然?相反英雄大多出自江湖中,再不济,也走过江湖,充当过其中的过客。 其实对于师徒举步维艰的处境诸葛尘完全可以出手帮助,而且不过举手之劳。可他这次是真的没准备这么做,既然是江湖儿郎,岂能吃嗟来之食! 就好比同在江湖,怎能无酒? 诸葛尘率先举杯,随后桌上几人对撞酒杯,一饮而尽。 第一百零二章 有青衣 明日便是万族会真正开始的日子,诸葛尘自然不能饮个酩酊大醉,小酌便可,虽然未能尽兴,可意思够了。 倒是王大雪这个平日里不喜欢喝酒的饮个没完,想必是同刘猛酒逢知己千杯少。要真是互相看上了眼,便不会在意境界高低以及出身不同。连王家家主喝醉后都搂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非要跟他插血为兄。 只不过这些他可不敢当着王家家主的面叨咕,怕挨打。 到最后难免又是一番诸如山高水长之类的告别词,虽然乏善可陈,却也必不可少。 双方道别后,诸葛尘先送回了如梦,而后又拖着王大雪这个醉鬼走回了王家的客栈。只是没想到这个时间王重的妹妹王清还没有睡,正借着月光练刀。 这份心境,诸葛尘自认不如。 将王大雪送回了屋子,全无睡意的白衣少年便在庭院中踱步,不时的瞟着王清。 兴许是累了,王清收刀入鞘,朝着诸葛尘说道:“这么晚了,诸葛公子还不去睡觉?” 她嗓音轻柔,让人听得舒服。诸葛尘走到她站着的亭子里,缓缓坐下说道:“你不是也没睡?” 王清撇嘴说道:“我哪能跟诸葛公子相提并论,你是不世出的天才,我充其量只能算得上王家这次万族会的陪衬。再说你如今的名号可真是在天下打响了,城南当众杀了那个顺运巅峰姆目的一剑,都给我看痴了!” 诸葛尘哑然失笑,敢情还是个不服输的妮子。想必深夜苦练刀,也是为了能够一鸣惊人吧。 王清接着说道:“诸葛公子你说我现在弃刀练剑还来不来的及?本来我一个弱女子练刀便不雅观,而且还是王家这么刚猛的刀意,瞧着可没有用剑那般写意。” 月色照在诸葛尘的脸上,也照亮了偷偷从他大袖中钻出来趴在他肩头的那头蛟龙。此时它正在汲取最为精纯的天地灵气,大多都返哺给自己的主人,只留下一小部分化为己用。 吃了这么多诸葛尘的本命剑气,蛟龙如今已经初具灵智,最起码通晓人言。所以它才会对王清的话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态度,张嘴向前撕咬。 只不过落在王清眼中的蛟龙便极为可爱了,她在征得诸葛尘的同意后将蛟龙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伸手逗弄,展露笑颜。 还好她也算颇有自知之明的说道:“我也知道自己不适合练剑,可没办法,就是想嘛!” 这才没有让诸葛尘太过难办,不然他还得搜肠刮肚安慰她。 王清将蛟龙递回,重新拿起那柄长刀说道:“最开始对诸葛公子的冒犯,还请你不要记在心上。我们其实没有太大恶意,也就是有些不习惯外人的加入罢了。” 诸葛尘摆手说道:“一点小事,还犯不上一直挂念。” “我哥说的果然没错,诸葛公子你还真是个性情中人!” 诸葛尘挠头说道:“帮我谢谢你哥哥。”说着他便起身,想要继续一人行走,独揽这庭院月色。 可王清却突然向前一步,来到与诸葛尘能够呼吸相闻的位置开口问道:“诸葛公子同那如梦姑娘真是外界传闻的关系?” “你觉得呢?”诸葛尘眯眼说道,似乎重新提起了同她说话的兴致。 “我觉得不是真的。”王清说的一本正经:“虽然你们瞧着郎才女貌,可我总觉得如梦姑娘可配不上你。” “你懂个屁。”诸葛尘哈哈大笑道:“不过眼光不错,这点毋庸置疑。” 说完这句话,他便不再理王清了,而是留了一个清静的环境给她练刀。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远处来了一片乌云,眼瞧着就要遮住天上圆月,诸葛尘可得抓紧抓紧时间好好将这大好月色尽收眼底。 等到乌云遮的月光一丝也无法洒落下来,诸葛尘也终于萌生困意,便走回屋中解衣欲睡。站在窗旁向下望去,王清仍旧止不住的出刀。 诸葛尘喃喃说道:“刀之一途与剑本就不同,一向最是吃火候。有这份心思,你王清刀道如何不成?” 但愿天下有心人万事皆成,这是少年最后一个心思,而后便闭眼睡去。 ...... 诸葛尘睡的虽晚,却起了个大早。 像往常一样穿上白衣,诸葛尘推门而出,瞥见了昨夜练刀过后便睡在亭子里的王清。 他也不忍心打扰这名努力女子的清梦,便悄无声息的从她身边经过,去街上逍遥快活了。 哪怕太阳刚刚升起,街上也已经汇集了三六九等的人。好在朝帝城的道路宽阔,这才能走的通畅。不然哪怕城中禁止修行人御风而行,他都要拔地而起,避免在人潮人海中浪费光阴。 少年的早餐平淡无奇,吃了个大饱也才几颗铜板。 诸葛尘只带了些碎银,随手丢了一颗,说了句不必找了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摊主见到碎银喜形于色,连带着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洋溢着笑容,干活的手都轻快了几分。 他与王家四人相遇的十分巧妙,暮然回首,便见到了背负着大刀的王大雪正蹲在街边,不住的点头瞌睡,可能实在是还未醒酒便被从床上拉了起来。 距离万族会开始的时间愈来愈近,难免让人心生忐忑。也只有诸葛尘和王大雪这对“臭味相投”的兄弟不当回事,前者是因为自信,而后者却是因为心大到想也不想。 王大雪隐约间瞧见了那袭白衣,开口说道:“尘哥你来了。” 诸葛尘点头说道:“就你一个人?那三个呢?” 王大雪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身后的店面说道:“都在胭脂铺里面呢,那儿脂粉气太浓,我可不愿进去。” 诸葛尘玩笑说道:“不给你的王姑娘买两盒?女子可是最喜欢这些的。” 王大雪变戏法的从自己的衣襟中取出那盒的胭脂,拿到了诸葛尘的眼底。 “得,当我没说。”白衣少年走上前去与王大雪并肩蹲着,拿出手中才买的糕点递了过去说道:“你先吃点?” 没吃早饭便同着自己几位同族子弟逛街的王大雪也不客气,抓了一个狼吞虎咽的塞进嘴里。 百无聊赖的诸葛尘顺着长街望去,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按理来说他的目光飘忽不定,应该没人能够察觉,即便是顺运仙人也肯定做不到。 可却有一袭青衣的女子顺着视线瞧向了他,而且神色不善,目光中带着挑衅。 女子青丝及腰,腰间配有长剑短刀。诸葛尘观她气机同样是天垒境界,可那份神觉,即便是比之诸葛尘都是不遑多让,没准还要更高一筹。 果然都说万族会的水深得很,甚至深谙其道的思苦书院的更夫都保守将他排在了前五,而没有直接将状元的帽子按在他的头上。 他虽然自信那青衣女子不是他的对手,可没准都得把他逼的手段尽出才能惨烈取胜。 虽说他心中不想与青衣女子结仇,可现在看上上去女子似乎十分介意他肆无忌惮的目光,没准已经算是埋藏了祸根。 果不其然,青衣女子从那边走来,剑气刀气同时抖擞而出。诸葛尘伸手拦下,攥掌为拳,将其击碎。 看来自己高估对方了?不过尔尔嘛! 没想到剑刀双气暗含内劲,顺着他的手臂经脉蔓延,直击心脏。 诸葛尘赶紧守住心神,静置在他心间的心魔道火缓缓腾起,化作道道关隘阻拦在其间,最终也不算轻松的破了这一招。 白衣少年抬头瞧着一脸惊讶的青衣女子,开口说道:“试探也就罢了,想要致人死地就不必了吧。” 青衣女子没有选择回答他,而是直接离去。 王大雪突然起身想要拉下这个无故挑衅的女子,却被诸葛尘出声拦下:“算了吧,万族会上总有交手的机会。而且方才确实是我做的欠妥,此事便不必深究了。” 王大雪还想说些什么,只不过听见了诸葛尘的自言自语,便不再执着了。 “又是哪家的势力?这万族会是越来越有趣了。” 等到胭脂铺里面的王家三人走出来之后,他们便直接赶往朝帝城南部的思苦书院。 既然此次万族会的状元所得奖励都由思苦书院拿出,那举办的责任自然也落到了他们头上。其实操办万族会并不是多么费心的事情,而且还颇有些油水在里面。 书院的传承究竟靠什么?不过是人才二字罢了。只要下一代的修行人无论品性还是境界更高一筹,那对于薪火相传书院无疑是梦寐以求。 书院靠什么将人纳入其中不过两个方法,书院仙人行走江湖,遇到欣赏的修道苗子,这是其一,但不过只占了一小部分。 大部分还是来自万族会中的各家人才,这也是万族会召开的真正原因。 ...... 朝帝城的南部山脉绵延,而思苦书院就在那座最高的思苦峰顶。 同为修行人,而且还能来此参加万族会,无不是真正的年轻俊杰,山路攀登自然不在话下。 诸葛尘走在最前面,一边听着身后王家四人的有说有笑,一边眺望远处。 攀山登高,从来最令白衣少年心潮澎拜。自己的昆仑剑便是得悟于登山途中,那两山相依,即便是如今想来,都让他心神摇曳。 即便是缓步慢行,走过思苦书院的山门也是迟早的事。诸葛尘猛然一瞥,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那袭青衣。 还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百零三章 两株莲花 山上风光确实不错,尤其今日天高云淡,瞧着便让人心情舒朗。 诸葛尘与那袭青衣擦肩而过,隐约间听见对方说道:“进入魔窟之中,我定要与你分出生死!” “魔窟?”诸葛尘疑惑说道,回头瞧了一眼王大雪。 后者解释道:“按常理来说万族会的排位方式就应该是互打擂台,赢者上败者下,简单粗暴。可有些年份则是由书院将所有人送入魔窟之中,比拼谁杀的邪祟更多。看着这几日魔窟既然如此不安宁,想来书院应该会将我们送进去。杀敌排位两不误,这是书院一贯的风格。” 诸葛尘点了点头,心中了然。这样的话就有很多变数在其中了,不排除会有较弱的世家联合在一起,可这样的话也难免有黑吃黑的情况出现。 毕竟人性这东西,没人说的准。 可他还是搞不清为什么非要同他分出生死,要只是因为他的目光有些冒犯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莫不是遇到了一个不把性命当回事的疯子? 诸葛尘轻声问道:“我不过是看了你一眼,不至于拼个我生你死吧?你要真是介怀的话,我可以给你道歉。” 青衣女子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诸葛尘眉心那枚残破的紫金莲种扫过,开口说道:“你还真是什么也不懂。” 诸葛尘皱起眉头,看着青衣女子离去的背影静静出神,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 所谓不懂,究竟指的是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诸葛尘长吁短叹,到最后干脆不去想了。实在不行同那个青衣女子打上一场,大不了自己网开一面不杀她,也省得烦个自己没完。 此时的王大雪眼神鬼鬼祟祟,凑到诸葛尘身边传音说道:“尘哥,这不会又是你在哪惹来的风流债吧?” 诸葛尘皱眉说道:“滚!” 一个青衣女子突如其来的生死之约就足够他烦心了,更别说还有个吊儿郎当的王大雪瞎掺和。要不是这里人多眼杂,诸葛尘都想要千万道剑气滑落在他的头顶。 王大雪也觉得诸葛尘的脸色不对,识趣的走了回去,只是嘴里还嘀咕着:“我看那青衣女子可没有如梦姑娘身段曼妙,虽然气质无疑更为高雅一些。可兄弟还得跟你说句真心话,情意三千可不及胸前四两啊!” 忍无可忍的诸葛尘甩手将袖中蛟龙抛出,嘴里说道:“让他闭嘴!” 原本不过手指大小的蛟龙身形瞬间猛涨,与常人比肩高,张开血盆大口向前撕咬。虽然嘴下留情,可仍旧撕烂了王大雪的袍子。 吃了个哑巴亏的王大雪也不敢再触诸葛尘的霉头,修起了闭口禅的同时换了一身完好无损的袍子,圆睛怒目瞪着后面努力憋笑的王家三人,还不忘传音告诉他们千万不要把今日之事说出去。 被尘哥的剑气蛟龙压制并不丢人,可要是经过一传十十传百的添油加醋,他再厚脸皮也承受不起。 诸葛尘收回蛟龙并未放入袖中,而是任由它匍匐在自己的肩头,还奖赏了它一道精纯剑气。蛟龙吐着龙信,眯起眼睛,诸葛尘完全能感觉到它的感谢之情。 轻轻抚摸蛟龙的头颅,诸葛尘直视前方的那方高台。其上有位拄杖老者轻轻敲击地面,可并不响亮的声音却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臻道境界的仙人! 四大书院果然底蕴极为深厚,这才不过露出了冰山一角,便能够让来自天上天的白衣少年感到惊讶。 所以也只有这里才能真正的庇护住他,一直等到他有能力重回天上天。 阵阵回音意味着万族会已经在此刻拉开了帷幕,而随后便是乏善可陈的演讲,昏昏欲睡的诸葛尘也懒得听。一直在闭目养神,逐渐将自己的气机不断拔高。 接下来就会是一番苦战,养精蓄锐虽然不急这一时,但临时抱佛脚兴许至关重要。更何况这几日诸葛尘便没有松懈,尤其是与姆目之间的战斗。更是令他沉寂多时的剑气重新沸腾,只等一触即发之时直冲云霄! “那么万族会便从现在正式开始,请诸位进入魔窟,老朽我在这里恭祝诸位旗开得胜,取得心喜的名次!”他伸出拐杖当空画了一个圆圈,随后便有一道门户凭空出现。这便是魔窟的入口而老者手中的拐杖想必就如同一把“钥匙”。 他高声说道:“最终的胜利完全取决你于你们诛杀邪祟的数量,书院会专门有人进行记录。在此衷心劝告,还望任何人都不要逞强,实在觉得不行便高声直言,会有竹篮仙人直接将你从中捞出的。” “现在,诸位请进吧!” 他话音刚落,在场无数人便一掠而出钻进魔窟之中,似乎都有抢夺状元之位的意思。 反观诸葛尘则走的不急不缓,好似一点也不着急。这可急坏了除去王大雪以外的王家三人,可他们也不敢说些什么,只得低眉顺目的跟在后面,好似游览一处风景般慢走慢看。 终于进入魔窟之中,诸葛尘才得以细细观望里面的环境。他捻了一些地上沙粒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股难以言明的腐朽气息刺鼻。 这可算不上是山清水秀的养眼环境,也难怪魔窟中的邪祟一个劲的想要打出去。 就在诸葛尘决定向哪里进发之时,天边有一道剑气滑落,被诸葛尘侧身躲过后又有刀气接踵而至,直接斩掉了诸葛尘一缕黑发。 诸葛尘抬头望去,果然是那个青衣女子的手段。如此纠缠不放,任谁都难免生出火气。 诸葛尘怒喝出口,厉声质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不去杀邪祟争头名,与我缠斗为哪般?!” 青衣女子步步紧逼诸葛尘不放,开口说道:“万族会的头名之位,哪里比得上大道之上的前路无阻更加诱人!” 诸葛尘见缝插针,青色剑气在地上斩出一道沟壑,暂时延缓了女子的进攻架势,他才得以后顾无忧的继续问道:“什么意思?” “说白了,便是你我二人存在大道之争!” 大道之争?诸葛尘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且不说这座天下,即便是群雄并起的天上天,也没几个能够成为他的大道之敌。 他伸手拦下想要上前帮忙的王家四人,而后便握紧了胶柱剑柄。杀人锐气,他最是擅长。只希望那青衣女子心境不要轻易溃散,不然想要破镜重圆,可就难如登天了。 女子有一刀一剑,白衣少年则有一剑一拳。更何况同境之争诸葛尘未曾败过,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够压下他已经昂扬抬起的斗志! 背负着破碎苍天图的诸葛尘恍若一尊神仙,拳拳挥出即真理,直欲撕裂面前天地。更何况他的手段层出不尽,昆仑剑伴着一梦千古纠缠在一起。哪怕两者剑意截然不同,却被他强行糅合,威势不言而喻。 青衣女子置身其中,所受压力无疑巨大。可观其面色平淡如水,也不知是否真有后手。 果不其然,等到她出手之时,刀剑对叠爆发耀眼光芒。可这连足以碎真龙头颅,能击苍天破碎的拳劲都抵挡不住,如何能够在那道糅合剑意中安然脱身? 不过几个呼吸的工夫,青衣女子便呕出一口鲜血,倒飞而起。 诸葛尘面无表情的瞧了她一眼,收剑入鞘,便要带着王家四人踏上征程,前去诛杀邪祟。最关键的还得是夺得状元之位,毕竟无涯莲才是一切的保证。 没杀掉青衣女子已经算是他手下留情了,若是换做一个男子纠缠不休,诸葛尘至少都要亲手砸断他的修行路。 大道之上,生死有命。既然有胆气,就得有承受一切的打算。 可他没想到青衣女子那么顽强,明知不可力敌仍旧起身甩出剑气,将诸葛尘拦下。 白衣少年扭过头来,淡淡说道:“别找死,不然真会死的。” 他还真不介意做些辣手摧花的事情,如果对方真惹恼了他的话。 可青衣女子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威胁,只见她丢掉了手中刀剑,闭起眼睛从地面缓缓升起。 一阵裹着黄沙的劲风吹过,诸葛尘瞧见了青衣女子额头处那道与他如出一辙的莲花印记。 诸葛尘瞬间洞悉了一切,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大道之争?可步步青莲生又不是只有一人能够修行的功法,不然天上天也不会每个大家族都存在它的记载了。 青衣女子眉心同样也是一枚残破莲种,只不过却是青色,同诸葛尘那从未出现过的紫金色自然差上不知多少。就连两枚莲种之上的纹路都相差甚远,就好比市井少年与肩带宗师间的剑道一般,全无可比性。 谁叫对方就是这么个倔强的丫头,非要同诸葛尘一较高下,而且美其名曰大道之争。 心中确实有些不耐烦的诸葛尘索性一撩额发,将自己那枚莲种暴露而出。而且运转步步青莲生,幻化出一朵随风摇曳的紫金莲花。 两株莲花,一青一紫金。前者上有龙凤呈祥,不可未不精妙。可如何比得上后者的举霞飞升与九天玄雷降世? 若不是诸葛尘一直控制,没准自己的紫金已经将对方的吞去,化为养料滋润自身。 心力交瘁的青衣女子终究坚持不住,一声闷哼瘫倒在地。 而诸葛尘只是转过身去发号施令:“咱们走!” 第一百零四章 也无风雨也无晴 诸葛尘终究不忍心将一个已经丧失战斗力的女子扔在这危机四伏的魔窟之中,无奈哀声叹气着说道:“把她带上吧,等恢复过来后也是个不差的战力。” 他们这里四男一女,只有王清能担负起这个责任。好在她也不矫情,直接将青衣女子背在身上,笑着说道:“那等会诛杀邪祟的时候我可就出不了力喽!” 诸葛尘轻声说道:“可以。” 瞧了一眼双眼紧闭,已经昏死过去的青衣女子,诸葛尘喃喃自语道:“既然能够幻化出一株青莲,想必天赋确实不错。只可惜有点傻,不然的话没准还能触及竹篮打水的境界。” 步步青莲生作为天上天流传最广的功法,却也最难修行。没有知道此法是谁传承下来的,大家众说纷纭,目前呼声最多的便是此法乃是礼乐未曾崩坏之前的天地法则。 如今已经完全不合适了,所以才如此难以修行成功。 当初为什么选择此法,其实诸葛尘想的很简单。有神王体的保证,他便可以一路无阻步入圣人境界,再加上步步青莲生的加持,或许能够跟那几尊人仙抗衡一二。 只不过事出无常,如今的他修行此法同样难如登天,一道仙凡之隔便阻碍了他如此久。也好在只要他能将无涯莲收入囊中,这一切便会有一出路。 此时的王大雪开口说道:“尘哥你怎么也修有青莲宫的不传之秘?” “青莲宫?那是什么?”一袭白衣行走在这魔窟的荒凉大地上,扭头说道。 王大雪回答道:“就是尘哥你修炼的那如青莲般的功法啊。青莲宫中只有女子,而且每人都修行这座天下独有的青莲法。据说宫中规则极为残酷,每一代也只有最终胜利的那一人能够继续修行此法,剩下的都得斩掉自身修为,选择其它功法。” 听了王大雪的解释,诸葛尘这下知道了为什么青衣女子要同他分出生死。 这是把宫里的规矩一并带到了外面。 有机会他可得去青莲宫走上一遭,顺便借阅一下对方的步步青莲生究竟同天上天的有何差别。 口干舌燥的诸葛尘从芥子中取出一壶仙酿,一边喝着一边说道:“也就功法相同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尘哥你说的轻巧。”王大雪连忙为他解释道:“功法传承本就被各家严加控制,根本不允许外传。从古至今可有不少因为功法而引发的血流成河的大战,更何况那可是视自家功法如禁胬的青莲宫。尘哥,无论如何你都得小心一点,不然以青莲宫的行事风格,没准真得夺回功法。” 诸葛尘没想到这座天下对功法的事情如此看重,在天上天,功法固然重要,可同先人琢磨出来的一招一式相比无疑要等而次之。 比如诸葛世家的立身之本是止境山巅拳,而并非所谓功法。 白衣少年点头说道:“我明白了。” 王大雪继续说道:“不过尘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有家主挡着呢,青莲宫也不敢做些什么。只要堤防着她们的暗中偷袭,小心翼翼就可以了。” 此时的青衣女子终于醒来,本能的用力挣脱,一下子摔在了地上。王清好意的想要弯腰伸手搀扶,却被对方一掌打开。 王清也不是省事的主,直接离开,走回自己的哥哥王重身边,还不忘冷嘲热讽的说道:“这青莲宫出身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可不是我们王家这等小门小户能够献媚的啊!”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才不过两个,就有些剑拔弩张了。 青衣女子也不理会王清,只是朝向诸葛尘凶狠说道:“你放心,今天我杀不掉你,我们青莲宫的人会源源不断的奔赴而来,不取你项上人头誓不罢休!” “那就来吧。”诸葛尘轻描淡写的说道:“咱们俩之间的先不算,以后只要来一个青莲宫的人想要杀我我便记上一笔,日后一定慢慢讨还。” 青衣女子嗤笑出口:“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人还妄想抗衡一宫。” 作为自小在青莲宫中长大的青衣女子,她无比清楚宗门的底蕴。三位竹篮打水便是她们立身的本钱,而且其中一位修行的正是宫中的青莲法诀,那杀力即便比之真正的臻道也差不太多。 而面前的白衣少年竟敢口出狂言,话里透露着屠掉整个青莲宫的意思。未免太过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了。 诸葛尘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丢下她准备离开。这一路走来半日的时间都没有斩杀一个邪祟,令他们的心中难免有些慌乱。 尤其是诸葛尘,还哪有心思同青衣女子争个没完。要不是现在他的养气功夫有了极大的提升,他一定一拳过去将青衣女子砸昏,让她张不开口。 望着那几人逐渐缩小的离去背影,青衣女子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恐惧。死亡她倒是不怕,毕竟来的时候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可她曾经听闻邪祟生性本淫,若是如今手无寸铁的自己落入它们手中,恐怕就得被羞辱致死了。 这种死法,她想都不敢想。 细思极恐中,她猛然瞥见了一个邪祟站在远处,眼中闪着贪婪的光芒。如果仅仅一个的话说不得她还有希望能够逃脱,可随后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欲哭无泪的青衣女子终于绷不住了,大声喊着他从王大雪那里听来的名字:“尘公子,我错了,求求您大发慈悲回来救我吧!” 一声震耳欲聋的龙鸣当空响起,剑气如雨从天而降,将此地的邪祟全部杀死。 泪流满面的青衣女子抬头,那一袭白衣正高坐蛟龙头撇嘴谑说道:“就这点本事,我还以为多硬气呢?” 来者正是诸葛尘,本来他们一行人兜兜转转发现了一处顺运巅峰境界邪祟坐镇的城池,思前想后决定干票大的,便在距离那座城十几里开外的地方安营扎寨。 也得亏那里离着青衣女子遇险的地方不远,不然即便诸葛尘赶的过来,也只能看见一堆白骨。 劫后余生的青衣女子再也不敢威胁诸葛尘,甚至都收敛了自己趾高气昂的模样,就差唯唯诺诺,化身白衣少年的侍女了。 等两人回到了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为魔窟中的苍凉环境更添一分诡异。 周围黄沙四起,让人瞧着心烦意乱。即便是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也见不到半点生机勃勃。 诸葛尘曾经思索过,也无风雨也无晴该是怎样淡雅的心境,可放在魔窟之中,便只有眼不见为净了。 几人简单了吃了点东西,便各自去休息了。没有那么好的条件,也只有天地为床被。 王重王清这对兄妹没有睡觉的意思,打定主意假寐片刻当作休息,剩下的时间继续练刀。那名叫做王之的更为刻苦,假寐都省了,直接挑灯奋战。 至于王大雪和诸葛尘可没这份心气,两人都是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哪怕泰山崩于眼前,也得等我睡过先。 唯一的外人青衣女子如今没有半点安全感,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瞧起来道貌岸然的诸葛尘。即便少年已经躺在地上,仍旧挨着他坐下。 诸葛尘睁开眼睛问道:“你不睡觉?” 青衣女子抬头仰望一片灰蒙的夜空,眉头紧锁着说道:“哪来的心情?” 魔窟之中其实也并非毫无生机,如果荒野上几株枯败红豆也算的话。人人都说近乡情怯,可若不是背井离乡,又如何懂得相隔天涯的愁苦。 “以前总觉得宫中气闷,整日枯燥的修行让人喘不过气,可如今才知道那里才是真正适合我生存的地方。”青衣女子感慨万千。 诸葛尘转身瞧着她说道:“你这么蠢,自然不适合身处在尔虞我诈的江湖中。” 青衣女子张牙舞爪,像是柔弱的小白兔露出了铁齿钢牙。可他终究想到了自己全盛之时尚且不是白衣少年的对手,更何况如今修为尽失? 诸葛尘坐起身来,凑到青衣女子的面前,把她吓了一跳,慌忙说道:“你要干什么,可别乱来啊!” 合着是把他当成轻浮的登徒子了,诸葛尘啼笑皆非。他对自己的容貌一向自信,按着王大雪的说法就是哪怕舍了一身剑道不要,靠脸也能混的风生水起。 白衣少年面无表情的说道:“跟如梦我都能做到心如止水,更别说你了。” 青衣女子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诸葛尘继续说道:“小丫头片子一个,能跟人家如梦媲美?” 青衣女子这才没了声音,虽然她的容貌同样不差,可最多也就是清新脱俗。如何比得过在无数俊杰眼中,与那梦中情人一般无二的如梦姑娘? “你也不用慌张,我也就是想要跟你做个买卖罢了。”诸葛尘开口说道,伸手撩开额发,露出那枚残缺的紫金莲种:“你可知道为何自己的修为迟迟不归?” 青衣女子摇了摇头。 “步步青莲生,或者说是你们口中的青莲法,等级森严到你们根本没办法想象。所以我的紫金莲种无限克制你的青莲,而且还会将其吞噬。如果不是我忍耐住了,想必你那一身修为就要为我做嫁衣了。”诸葛尘将这一秘辛吐露,也表示出了自己的诚意。 青衣女子直接问道:“你究竟要干什么?” 诸葛尘开口说道:“跟你做一笔买卖。我暂时将修为还给你,你帮着我们诛杀邪祟。说的不好听些,在这魔窟之中,你便是我手底下的打手。” 青衣女子何等高傲,断然拒绝道:“没可能!” “真的吗?”诸葛尘眯眼笑着,重新躺在地上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没得谈了,你继续享受你不好的心情,我睡我的觉。” 还没等青衣女子再开口,诸葛尘便将身子翻了回去,嘴里嘟囔着:“不听不听!” 第一百零五章 莲子种眉心 按照原来的计划,今日他们便要赶往那座城中。可王清昨夜练刀似乎有所感悟,从早上开始便一直静坐在那里动也未动。 经历过那道仙凡之隔的诸葛尘与王大雪其实并不知道其间的真正凶险,以两人的天赋来说,其实如履平地。 可换做王清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要是说步步杀机有些言过其实,可一个不慎心境溃散却也是天垒宗师爬上顺运时常有的事。 不然为何江湖宗师多如牛毛,可真正能跻身顺运境界的却少之又少。 仙人五境那可不是白叫的,一步之遥,天差地别。 王大雪瞧了一眼满身怨气的青衣女子,传音给诸葛尘:“她没事吧?” 诸葛尘压低手掌,示意不必理会,继而开口说道:“你觉得王清能否成功踏入顺运?” 此时的王清头顶有五色气象弥漫,好似瀑布垂落而下激起的淡淡水气。有这般祥瑞之兆自然是好事,如若出现流血棺材之类的不详,恐怕两人就要出手强行干涉了。 虽说如此一来王清的修行路是断了,可总比丢掉性命要好。 王大雪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甚至出手隔绝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我看着差不多。” 诸葛尘点头附和道:“勤能补拙,正是此理。” 一旁的青衣女子对这番言论嗤之以鼻,她可是听了一夜细微鼾声。而且得出一个结论,那白衣少年可吃不得苦。 可话又说回来,对方越不努力便证明了什么叫做叹为观止的天赋,她才越是绝望。 如若白衣少年有一日幡然醒悟,不得一骑绝尘而去,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 诸葛尘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开口打击道:“别拿自己跟我比较,对你心境没有半点好处。” 有一个追赶的目标是好事,可如果这个目标遥不可及,可就酿成大错了。心境拔河中,要是从一开始便胜负已定,弱势的一方便如同坠入地狱,永不得以脱身。 飞鸟遇游鱼,可望不可及,便是此理。 所以诸葛尘才不得不提醒道:“稳住你自己的心神,别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青衣女子也并不愚蠢,赶紧收敛心神,只是一直盯着诸葛尘眉心的紫金莲种若有所思。 异相来快去快,王清也真正迎来了最为关键的一步。击碎那道仙凡之隔,在心湖之中养出一个神胎雏形。 其间剧痛诸葛尘曾有体验,试着想想揉碎自己的灵魂重塑,那该是何等酷刑?多少铁血男儿倒在其上,不过是最后一口气没撑住。哪怕外散一丝,一切便将付之东流。 修行到了这仙人门槛上下,仍旧是与天争多。虽说其乐无穷,可要是一招不慎,身死道校在正常不过。 就拿此时的王清来说,摇晃着的身子已经是撑不下去的前兆。 毕竟身处魔窟之中,天地规则同外界稍有差异。如若此时的破镜之人是诸葛尘的话自然没有大碍,可王清破境本就算不上水到渠成。既然有些一朝顿悟的意思在里面,便足够让疏而不漏的天道有机可乘。 诸葛尘果断出手,将自己的化界物撑开,强行篡改了一些天地规则,而这么做的代价便是他一口鲜血喷出,面色惨白。 而王清的情况更加糟糕,七窍流血不止,浑身上下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王家几人站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寄希望于白衣少年能够力挽狂澜。 诸葛尘眉心紫金莲种熠熠生辉,以一衍万,包罗万象。事情到了这地步,又哪里是王清的破境之路?分明就是诸葛尘与飘渺天道的心境拔河。 他胜天道,则王清步入顺运,有惊无险。他若是败了,两人都会低落谷底,而且诸葛尘会极为凄惨。很有可能本就有瑕的修行路直接支离破碎,日后再难重修。 仅仅是这一点,他便有千万不能败的理由! 白衣少年虽然嘴角留有鲜血,可战意未曾削减。只见有一颗莲种托着他悬空而坐,周围紫金色的雾气弥漫,他的身影也跟着若隐若现。 花瓣逐渐打开,一株莲花马上就要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可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莲叶停止继续打开。 无可奈何的诸葛尘甩手而出一株青莲,对青衣女子断喝出口:“快些恢复了修为,施展青莲法!” 青衣女子也不敢问究竟为什么,只得照办,一株青莲在浮现的刹那便被紫金莲花吞噬,花瓣才得以继续打开。 等到一株完整莲花出现之后,它又缓缓闭合,化作一枚饱满莲种钻入诸葛尘的眉心。 步步青莲生第一境界,莲子种眉心。 五年时间,诸葛尘终于得偿所愿,迈出了第一步,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只等得到那株无涯莲,他便能真正踏入顺运境界,所以如今的他严格来说是立身伪境。 万事开头难,既然踏出了这一步,便算得上柳暗花明了。 好事成双,此时王清也终于睁开双目。方才她虽然神游物外,可对外界的一切仍旧心知肚明。 所以她才会直接跪倒在诸葛尘的面前说道:“诸葛公子此等大恩,王清如何能够报答啊!” 诸葛尘摆手说道:“不用这么见外,再说了我也从中受益良多,真正谁更赚些,可还真说不准呢!” 他将王清扶起,伸手接过一个手帕擦净嘴角的血迹。虽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可却是笑的合不拢嘴。 他有自信如果现在碰见姆目,只有对方逃跑的份,而不会令自己赢得那么狼狈。 “怎么样,顺运的感觉如何?”此时王大雪开口说道,非要来煞风景:“有没有自信突破到天命的境界。” 王清摇了摇头,可却并未有丝毫颓废。心性开朗,这也许就是她能步入顺运的一个原因了吧。 人固有自知之明,这个人字,指的便是他们这些修行人。大多数人在破境的那一瞬间都会看的极远,有心人便会率先了解自己有没有能力再破一境。 只不过这也并非如神王体一般的保证,如果你荒废了大好光阴,哪怕是圣人天赋,也恐怕天命难入。 ...... 诸葛尘走在最前面,振臂一呼道:“既然王清的境界已经稳固,咱们就快些进城吧。耽误了两日,恐怕已经被其他人拉开好一段距离了。” 万族会上,争分夺秒时常有。足足两日的以逸待劳也不见得是坏事,只有接下来全力以赴便好。 一行人就此上路,诸葛尘停下脚步,对青衣女子说道:“买卖没谈成,修为倒是先还你了。接下来你是去是留我也管不着,只希望你别再来纠缠我了。” 没想到青衣女子走的心非但没有,反而要跟诸葛尘做一笔买卖:“我可以留下来做你的打手。” “条件?”诸葛尘眯眼笑着,狡诈如狐。 做生意他不擅长,可论到谈条件,还真颇有些心得。 王大雪的声音传来:“尘哥,我们先去了,你快些跟上。” 诸葛尘高声回答道:“可以。” 瞧着面前白衣少年一脸奸诈的模样,青衣女子开始认真思量。她不确定于对方来说什么最珍贵,但好在她心知肚明,什么对自己最珍贵。 青衣女子指着诸葛尘的眉心说道:“只要你答应能够将青莲法的秘辛告诉我,在这魔窟之中,我任你差遣。” 诸葛尘答应的爽快:“就这件事,没问题!” 步步青莲生本就胜在其支路庞杂,同那些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的功法不同,所以才有无数人想要凭此攀上高峰。 青衣女子有种落入陷阱的感觉,可一时间又说不清楚,只能怔怔问道:“我是不是亏了。” 诸葛尘开口说道:“有什么亏的,由残缺莲种直到莲子种眉心便是一道极难关隘,没有我这份感悟,光是你自己摸索恐怕就得耗去几年的光阴。这件事上你我各取所需,互相都赚。” 青衣女子撇嘴,明显不相信这番鬼话。只不过她有一事不解:“为什么你已经莲子种眉心,却仍旧停留在天垒境界?” 诸葛尘轻轻说道:“与你无关。” 同样参加万族会的各方势力应该庆幸,若是白衣少年如今坐稳了顺运境界,那状元之位便没有争夺的必要了。那一道仙凡之隔,诸葛尘只要踏入其中,顺运之中无敌手,甚至一般的天命都得被他逼得手段尽出。 他甚至有一种想法一闪而过,等到踏入顺运境界后,要不就去找那个昔日差点杀掉他的太行宗主? 他轻轻一笑,就这么决定了吧。 肩上蛟龙与他心意相通,跟着低沉咆哮。 两人一前一后飞掠而出,直奔那座邪祟聚集的城池。 在城外不远的位置,他们便和王家四人会和在了一起,而后一同进城。只不过隐匿身形飞檐走壁而入,当然不能正大光明。 毕竟城中邪祟太多,一起涌来难免让他们去手忙脚乱。而且还有一位顺运巅峰的邪祟城主掠阵,一定可以为他们带来不小的麻烦。 思前想后,他们还是决定从长计议。 又是一天过去,暮色降临,黑袍遮盖住全身的诸葛尘独自一人走在城中大街上,观望着同他擦肩而过的邪祟。 本以为邪祟会有多么野蛮,没想到却温文尔雅,当街杀人之类的暴行并无发生,至少诸葛尘没有看见。 他抬头望去,魔窟的天幕虽是漫天黄沙,可这份塞上豪迈之景也是不可多得。 想来天下景色千奇百怪,各种落各眼,都有其独有之美吧。 第一百零六章 这般有趣 幽深大殿之中,有个面色苍白的男子高坐皇位,小口抿着杯中的血色酒水。 它便是这座城市的城主,不仅立身顺运巅峰的境界,而且同邪祟的正统皇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过这城主之位还是它凭本事争来的,一众天命境界之中,只有它活着从血河之中爬出,而且境界攀升,距离天命境界也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几日它便要跻身天命,继而扩大自己的疆域。只是有传闻说有不少人类进入了魔窟之中,让得它的晋升之路横生不少变数。 可它全不在意,反而执意要在此刻破境。为此还邀请来一位自己的天命好友,帮着它镇守城中。只要那帮人类胆敢闯来,就得有去无回! 它抬起头看了一眼天幕,轻声说道:“确定有几只小虫子溜进了城中?” 一旁宰相模样的邪祟躬身回答道:“十分确定,而且此刻就在城南。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可却没想到我们的探子早就发现了他们。” “很好!”城主继续说道:“那就紧盯着他们,一有动静立马禀报我这位好友。没有其他的事情你就退下吧,留我们二人说两句话。” 宰相点头,告退而去。 另外一个一身儒衫的邪祟便是那位天命,它浑身气机内敛,这是马上步入竹篮打水的征兆。 它开口说道:“你就非得在这时候破境不成?忍上一段,换个更好的时间才是上策。” 城主禁不住儒衫邪祟的唠叨,打断道:“上策虽然是上策不假,可那么做的话我还能是我吗?顶风作案,说的就是我了。” 儒衫邪祟笑骂道:“确实如此,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这副德行。” “跟你说话真无趣。”城主一拍皇位,站起身来说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去破境。等我出关之后,咱们两人一起去杀了那群小虫子。也省得一直在我眼前飞来飞去,烦也不烦。” 说着,他便走下台阶,去往大殿暗室。成败在此一举的事情,即便它再自信,也有些心神慌乱。 儒衫邪祟在它身后提醒道:“谨守心神,勿乱方寸。” “受教了!”城主并未转身,走入黑暗中开口说道。 ...... 即便黑夜降临,已经伸手不见五指,诸葛尘仍旧在街上游荡。 真正见到了邪祟的生活,与他想象的又何止差了一星半点?说句实话,除了外貌的差距过大,两族的行事方式如出一辙。 甚至诸葛尘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并未走进魔窟。 邪祟支脉庞杂,血脉与正统皇室越接近,便越发与人类无异。哪怕诸葛尘当街脱下黑袍,也不会引人猜忌,反而会受到过往邪祟的尊敬。 毕竟邪祟等级森严,而以皇室为最。 低头走着的诸葛尘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撞了一下,他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同一位模样极美的女子四目相对。 诸葛尘自认见过美女无数,可面前这位散发着妖媚的气息,秋水长眸眯成一条线,更显得它风情万种。 如此女子,便是以“她”代称,诸葛尘也觉得并不为过。 邪祟女子一见诸葛尘那张俊朗面孔,便跪拜下来说道:“不知吾皇君临,请您恕罪!” 吾皇一词,便是邪祟对皇室血脉的尊称。更何况诸葛尘那张脸,便是最直白的佐证。 诸葛尘立刻进入了角色,抬手示意对方平身后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沁冥。”邪祟女子上前一步,攀附在诸葛尘的身上:“吾皇怎有如此雅致来我们这座边境小城,莫不是来寻觅美人的?” 邪祟生性本淫,即便是皇室也不例外。对于他们这些地位极高的邪祟而言,女人不过是勾勾手就有无数飞扑在他们的床上。 可也不乏吃腻了百般顺受的味道,想要采些野味来寻求刺激。 这种情况下一般他们都会一些小城寻找,毕竟美人多出皇城之外,更以它们边境最甚。 而沁冥便是其中最为出名的,而且颇得极为皇室青年邪祟的审美,甚至一直住在这边境小城,只为将其追求到手。 情爱方面,邪祟虽然更为奔放,却也有一条铁则。那就是不得强迫,只有两厢情愿才可。不然的话沿街走过,入耳的都是糜烂的吟叫声。 这就是沁冥的高明之处了,她只是吊着那几位皇室的胃口,却从未答应什么。可就是这样的欲迎还休,反而令她的追求者们愈发痴迷,甚至在暗处互相针锋相对。 红颜祸水,在何处都是一样。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位皇室青年竟然有些令她一见钟情,甚至再见倾心。 不过她又不是未曾涉世的少女,晓得情爱之间可不只是两厢情愿那么简单。 诸葛尘没想到沁冥会这般口无遮拦,只好回答说:“不是。” “不是?”沁冥疑惑的说道:“那吾皇究竟是来做什么,总不会真是来这座边境小城游山玩水的吧?可咱们这里盛产美人,却没什么景致可以观看。” 诸葛尘懒得与她多做纠缠,本想着直接离开,可一个魁梧壮汉却拦住了他的去路。 诸葛尘抬头望去,魁梧壮汉也生了一副常人面貌,想来也是邪祟皇室。 对方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瓮里瓮气的说道:“你是皇室中的哪一脉?何敢对沁冥这般态度?” 诸葛尘回头瞧了一眼装作无辜的沁冥,皱起眉头。这发生的究竟是自然而然,还是有人促使? 一切看似都是巧合,才最不正常。 诸葛尘轻声开口说道:“与你何干?” “找死不成?!”那魁梧邪祟一拳砸来,它本就以力冠绝自己的那一脉。平时对本族出手都稍有留情,所以没人知道它的拳力极限。 它挥出的一拳竟然足够撕裂面前空间,有力如此,确实足够自傲。 可蛮力再高又如何,诸葛尘将破碎苍天图裹在拳上猛然挥出,直接将对方掀翻在地。随后紧跟而上,以掌为刀,抵在对方咽喉处。 魁梧邪祟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颤抖着不知如何开口。它哪里想得到对面的皇室青年竟然有这般高的境界,可按理来说这种人也会来边境猎色? 不过它没有继续想下去的机会了,诸葛尘将手放在它的脖子后面,于阴暗中弹出一道剑气,结果了它的性命。 这一切只有沁冥一人见到,诸葛尘便将微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笑靥如盛开的繁茂桃花说道:“我可什么都没有看见。” 女子聪慧如她,才能活得更长久,无论魔窟里外。 诸葛尘反问道:“看见了又如何?又不用我归属一脉,杀便杀了。” 沁冥由衷说道:“对吾皇来说自然无所谓,可上面追查下来,而且只有我一人在场......” 诸葛尘打断她说道:“那又如何?” “我可不见的能够经得住拷打啊!到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给吾皇供出,那该如何是好啊!”沁冥泫然欲泣,楚楚动人。 诸葛尘眯起那双好看至极的杏仁眸子,看得那女子邪祟心神摇曳,恨不得扑倒在对方胸口中浅笑轻语。 如此深思熟虑的女子诸葛尘还是第一次遇见,换做平时也就是再多一条人命,管她是不是长相绝美?若干年后,随着岁月蹉跎,也是一具粉红骷髅。 可既然这女子邪祟这般有趣,诸葛尘倒没有杀她的心思了,反而问道:“那你究竟想怎样?直接说出来吧,我最不愿讨价还价。” 沁冥也不矫情,直接开口说道:“我想要做吾皇的妻子,而且必须明媒正娶。” 诸葛尘本想直接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会在这魔窟之中待上多少时日,而且沁冥毕竟本就是邪祟,对自己必然有些帮助。 可沁冥心机何其重?只见她一把拉过诸葛尘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出一把短刀划破了他的手掌。 伤口处,红色的鲜血流淌,滴落在地上。 沁冥双目瞪大,瞳孔紧缩,颤抖着问道:“你不是吾皇,你是外界的人类! 邪祟之血全部为黑色,只有人类之血才为红。 诸葛尘下意识的拔出胶柱剑想要结果沁冥的性命,可对方却继续说道:“别冲动,我就是说说而已,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的。” 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没有信服力,已为鱼肉的沁冥只好破釜沉舟:“我刚才说的话仍旧算数,只要你让我成为你的妻子,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诸葛尘开口说道,嗓音有些沙哑:“你叫我如何相信你?” 沁冥回答道:“咱们互相订一个誓言,从此荣辱与共,这样你就可以相信我了。” 一名女子邪祟,为了求生竟然能做到这地步,让白衣少年都有些心惊。 “签订誓言可以,但却不能以我妻子的身份。”诸葛尘说的坚决。 沁冥惨笑道:“就因为我是邪祟吗?” 诸葛尘摇了摇头。 “也罢。”沁冥以短刀划破自己的手掌。黑血滴落而下,与诸葛尘的红血交融,她的嘴里念念有词:“天道为证,从此我与你荣誉与共,无一荣俱荣,却一损俱损!” 他看着沁冥点头说道:“你这女子邪祟,还真是有趣。” 沁冥钻入诸葛尘的怀中,将头埋入自己的胸前:“这下子你满意了?” “何谈满意与否?”诸葛尘开口说道:“你不去一统魔窟,真是有些屈才了。” 第一百零七章 变故横生 小城之中,两人并肩走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 诸葛尘早就摘下了遮面的黑袍,按照沁冥的话来说,这样会更为自然些,那些低等邪祟只会将他们两人当作真正的皇室。即便开口说话,也只敢以吾皇为称。 沁冥问了许多天下的事情,心中确实向往,可却也不会意气用事,走出魔窟。活得这般聪明,除非乐在其中,不然便有些无趣了。 可这般绝色的女子,不聪慧一些,恐怕也只会沦为皇室的玩物。 诸葛尘开口说道:“我仍是觉得时机合适的话,你绝对有机会代替所谓的皇室,成为这魔窟之中真正的掌权人。” 说出这番话的白衣少年其实并未有多么希望事情如此,毕竟女子掌权本就不为邪祟的观念所容。更何况皇室统治已经根深蒂固,要想推翻后重新建立起来,实在难如登天。 可没想到沁冥回答的落落大方:“不瞒你说,我曾经确实有这个意思,不然也不会周旋于那些皇室的青年之中了。不过我也有自知之明,所以走一步看一步。” 诸葛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沁冥伸出手挡在他的嘴上:“别说这个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诸葛尘。”白衣少年说道:“你叫我诸葛就好了。” 沁冥俏皮的说道:“按照你们的说法,是不是叫诸葛公子更好一点?” 诸葛尘有些吃惊的说道:“这你都知道。” 沁冥骄傲的昂起头,引得诸葛尘哈哈大笑。随后他又郑重其事的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把你抬到邪祟的最高峰,倒时候可就得多仰仗女皇了。” “未来的事情谁说的准呢,不过有诸葛你这句话就够了。”沁冥轻声说道。 诸葛尘伸手,将一枚谷子模样的东西放入了沁冥的手中。她低头望去,竟然是那千金难买的芥子。 这份礼物未免有些太重了,她本想拒绝,不料诸葛尘说道:“收下吧,对我也不算多么值钱的东西。” 昔日刘慕雪因为自己的矜持而与芥子失之交臂,不过有了诸葛尘这句话,沁冥却直接将其收入囊中。同是聪慧女子,这也是两人间的大不同。 只见她竟然伸手想要去解开诸葛尘衣服,却被少年避开说道:“你要干什么?” “能干什么?”沁冥回了一个千娇百媚的白眼:“诸葛你对我这么好,我总得知恩图报嘛。可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思来想去便只有自己干净的身子了。” 诸葛尘皱起眉头,无奈说道:“算了吧。” 哪想到这一句话的杀伤力这么大,沁冥已经哭得了一个梨花带雨,带着浓重的哭腔说道:“为什么?不会是嫌弃我吧?” 诸葛尘手忙脚乱的解释着,可沁冥根本不听。 得亏这时候城中心的位置一道红色光柱冲天而起,诸葛尘抬头望去,眉头紧锁。他皱着鼻子嗅了嗅,空气里弥漫着天命的玄妙气息。 匆忙之间,他也只好对沁冥说道:“你家在城中哪里,等下我再去找你。” 沁冥问道:“诸葛你要去干嘛?” “杀城主!” 短短三个字,沁冥只觉得一股寒气侵入体内,连带着骨也寒冷起来。 归根结底,她都是邪祟一族。 所以她才忍不住问道:“之后呢?” 诸葛尘笑着说道:“当然是把你扶上城主之位了。” 随后他便将自己身上一直悬挂的那颗由道家秘法凝聚而成的珠子为沁冥带上:“一直戴着它,我就可以找到你了。” 诸葛尘运转平心静气,又有一枚珠子出现在了他的胸前。随后他便拔地而起,化作长虹掠去。 身处云端,他看到了王家四人以及王清。 他笑着打了一声招呼,没想到王清瞧他的目光颇为古怪。只有王大雪一人说道:“还是尘哥厉害,那么美丽的邪祟都能骗到手。” 诸葛尘懒得同他废话,只是说了一句:“那是棋子。” 几人虽然站的极高,却望不远,只能隐隐看见城中宫殿的屋檐。魔窟天幕一直都被黄沙掩盖,瞧着异常妖异。 他们隐匿身形,悄悄潜入早就已经戒备森严的宫殿。 青衣女子就站在诸葛尘的身后,以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冷嘲热讽道:“没想到啊,连邪祟都能勾搭上。” 诸葛尘不理解为何一直冷漠的她突然阴阳怪气起来,干脆不说话,只是将目光放在正中心的那座宫殿中。 按理来说那破境城主此刻应该最是虚弱,可诸葛尘总觉得心神不宁,甚至隐隐感觉到了另外一股强大的气息。 下一刻,他大喝出口:“快闪开!” 一道漆黑剑气从上滑落,砸在了他们的身边,若不是诸葛尘出言提醒,恐怕已经出了大事。 宫殿之外的空地上,有个儒衫邪祟站在那里,双手捧剑,气势冲云霄。 王大雪抹净了嘴角的鲜血,骂道:“怎么是一位天命?那城主不能这么快就成功破境呀!” 诸葛尘摇头说道:“恐怕不是,此人应该是那城主请来的帮手。” 几人互相对了一个眼神,同时身形猛然后掠,躲避随之而来的无数剑气。 青衣女子开口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诸葛尘拔出胶柱剑,寒光照在他坚毅的侧脸。若是此时离去可不止功亏一篑这么简单,等到城主破境而出,两位天命所步下的天罗地网是他们无论如何都走不脱的。 清楚知道这一点的诸葛尘发狠说道:“我拦下它,你们进殿杀掉那个城主。” 王大雪欲言又止。 诸葛尘眉头紧锁道:“快去,我们只有这一个机会,等城主破境的话,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话音刚落,诸葛尘那浑身剑气便蓬勃而出。一条蛟龙攀附在他的身后,咆哮天地间。 那儒衫邪祟仍旧不动,只是开口说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诸葛尘肆意狂笑,剑气化作龙卷,吹散了漫天黄沙,得以让阳光晒下:“天命本公子又不是没杀过。” 儒衫邪祟嘲笑道:“好大的口气,莫不是要以一己之力与我抗衡。” 诸葛尘先动,胶柱剑裹挟着昆仑之势压向儒衫邪祟的头顶。蛟龙随后而出,穿梭在这块空地之上,虽不咆哮,可世人何曾见过咬人吠犬?更何况此乃真龙一种。 剩下四人趁着这个机会纷纷掠入宫殿,儒衫邪祟本想出手阻拦,可诸葛尘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就在它的耳边响起:“别搞错了,你的对手是我。” 儒衫邪祟捧剑双手一握,击溃了磅礴的昆仑剑意后说道:“等我杀了你再进去,想必也耽误不了太长的时间。” 一来一回,诸葛尘总算摸清了儒衫邪祟的境界。保守估计天命巅峰,甚至有可能已经触及竹篮打水。 如果真能摘掉对方的头颅,再配上几位顺运邪祟的头颅为辅,何愁万族会上不会摘得状元? 可下一刻,白衣少年便不敢有这想法了。 只见儒衫邪祟那一剑刺来,诸葛尘竟然没法阻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气洞穿自己的胸膛,引得他喷出一口鲜血,元气大伤。 哪怕他一拳结实的轰了过去,对儒衫邪祟而言也不过是不足挂齿的皮肉之伤。 如此以伤换伤,最先倒下的肯定是诸葛尘。 他咳出一口鲜血,顶着对方的威压踉跄着从地上站起,咧开嘴显露出里面两排沾满鲜血的牙齿:“好久未能战的这么痛快了,老子都快忘了疼痛的感觉了。” 儒衫邪祟说道:“你疯了不成?” “也许吧。”回答它的仅仅是虚无缥缈的声音和三个字。 玉碗竹筷被诸葛尘拿在手中,一方小世界将两人包围。 而挡在白衣少年修行路上的那道仙凡之隔也冰消瓦解,他以这种另类的方式跻身顺运,暂时获得了那足以堪称恐怖的杀力。 “装神弄鬼!”儒衫邪祟开口说道,向前推进之时挥剑,一方方雷池被他演化而出。 诸葛尘任由对方接近却不阻止,只是蛟龙不断游离在两人之间,将大小雷池尽皆吞入腹中。 可儒衫邪祟真正的杀招其实就隐藏在自己的身上,或者说是手捧的那把剑中。也亏得它一直隐忍不发,等到与诸葛尘贴面之时才猛然一推,刺进了那瞧着不可一世的白衣少年的胸膛。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它自出生以来便深谙此理。 并没有血花喷溅而出,因为它刺穿的是诸葛尘的一道残影,或者说是一道剑意所化的身外身。 这道剑意名唤一梦千古。 没想到这一剑如此藏拙竟然功亏一篑,儒衫邪祟破天荒觉得有趣,甚至有一种惜才的想法。可那白衣少年既然不是它们一族,便难逃一死,进入宫殿之中的那四人也是如此! 它伸手向前一探,一把将立身不远处的诸葛尘抓住,嗤笑说道:“一点障眼法罢了,你还真以为能拖的住我?” “确实没有想过如何将你拖住。”诸葛尘实话实说:“我想的一直都是杀了你!” 后面的话儒衫邪祟便听不见了,或者说诸葛尘根本就没有出声。 但它仍旧从对方的嘴型中猜出了那五个字。 起火观长安! 一百零八章 白衣不留名 梵天界一直以来都以风光秀丽而闻名天上天,当初诸葛世家发迹之前,中土四界的其他三界都以软弱嘲讽。 只不过等诸葛世家站在天上天的顶峰之后,便没有人以这一词代称梵天界了。倒不是说没了这份胆气,只是世人皆知,诸葛拳意世间至刚。 甚至脾气也暴躁无比,有传言说千年前那场同太乙神朝之间的大战也是一夜之间决定下来的,没有半点拖沓。虽然不可考证真假,可确实是诸葛世家的行事风格。 而在那个诸葛世家最恢宏的岁月中,天上天没有其他势力能够出其左右。 随着岁月的流逝,诸葛世家也不复最开始的统治力,但无论如何也位居天上天最强的那些势力之中。 衰极必胜,诸葛世家迎来了最好的时代。千年不遇的神王体降生而来,只要他们庇护住他的少年光阴,将有一位圣人横空出世。 而且这位圣人,能跟人仙互掰手腕。 不过事与愿违,那位名为诸葛尘的年轻神王就如一颗天上流星,稍纵即逝。 也好在后继有人,这才不足五年的光阴,便又有一位青年脱颖而出,也许比不过神王体,却也有入圣的天赋。 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诸葛世家可谓对这个青年呵护备至。甚至连那本来应该留给年轻神王的化界物,一张画卷,都直接交给了他。更有世家的臻道仙人如影随形,整日跟在他的身边。 梵天界,八卦城,诸葛世家祖宅。 那方名动天下的八阵图里,一位少年端坐其中,他的周身雾气弥漫,身负苍天画卷。 八阵图外,是不少诸葛世家的长老,其中一位佝偻老者开口说道:“风儿入天命,是板上钉钉,我等何须等候在此?” 另外一位稍显年轻的长老回答道:“话虽然这么说,可风儿毕竟是家族极其重视的青年,未来也会接过家主的位置。邀请我们来此观其破境,想必也是存了其他心思比如说看看这破境引来的天地异象,也顺便堵住有些人的嘴。” “怎么堵?”佝偻长老面露追思之色:“天赋再出色,也比不过神王体。我连诸仙临尘的场面都见过,想要再震惊到我,难如登天!” 昔日诸葛尘顺运入天命的异象别说是诸葛世家,整座天上天都为之震动。甚至道家的那位人仙都曾发声,诸葛家的年轻神王,圣人必入,人仙可期。 年轻长老感叹道:“确实如此,可尘儿毕竟已经不再是我诸葛世家的子弟了。而且他已经自废了神王体魄,再踏上修行路都是奢望。成王败寇的道理,咱们不认没关系,他得认。” “话这么说没错,可……” 佝偻长老说到这里突然没了声音,此事不是他一番争论便有用的。更何况有准确的消息说诸葛尘已经去往了他们脚下的那座天下,即便他真有大毅力重归修行路又能如何? 众所周知,那座天下,实在没什么人能够脱颖而出。 嗡! 就在此时,八阵图突然发出一声震颤清鸣。那名为诸葛风的青年高高跃起,沐浴着破境天命所反馈在他身上的宝贵光辉。 而随后,便是引动异象这一真正的重头戏了。 他不断挥拳,正是诸葛世家的不传之密,止境山巅拳。只不过他身后背负着的同诸葛尘不同,是完整的苍天画卷。 有几条龙凤自画卷之中飞出,缠绕盘旋而起。此乃龙凤呈祥,是不可多得的异象,只不过比起诸葛尘的诸仙临尘自然等而次之。 佝偻长老摇头说道:“此等异象确实不错,可要说凭借此人带领我诸葛世家走上中兴之路,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他话音刚落,便又有无数祥瑞神兽自画卷之中飞出,有些甚至已经在天上天无迹可寻。它们游离在青年的身边,或低鸣,或振翅,一副乖巧的模样。 此等异象古书中也有记载,唤作万界生机,真要盘算起来,也不见得弱了那诸仙临尘。 年轻长老难掩自己的激动,大声说道:“我诸葛家当兴!只要风儿能够平安渡过这百年光阴,我们必定可以重新制霸中土四界,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委曲求全的安身梵天之中。” 很快,佝偻长老也被身边众人的情绪感染,沉浸在对未来的希冀之中。 …… 八阵图上,是位居云海之中的五丈原。其实也不过就是一座典雅竹楼,但只有诸葛世家真正掌权的人物才能进入其中。 而今日,除却那位云游四海,久不归家的家主外,剩下的大臻道境界,甚至触及圣人境界的长老都聚在此地,观看那个名叫诸葛风的晚辈的破境异象。 按理来说自家后辈大道可期,作为长辈本都应该高兴才是。可从坐在主位的代家主和他身边的那几位伪圣长老的脸上不仅看不到笑容,而且眉头紧锁。 其中一位长老开口说道:“风儿既然能够引动如此异象,几位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等着他成长起来,带领诸葛家称霸中土四界就好了!” 其中一位伪圣长老是个爆脾气,有话憋在心中不吐不快:“你懂个屁啊!” 半圣境界的代家主为了缓和气氛赶紧说道:“事到如今,也确实应该跟大家交代实情了。只不过如今说了也没用,毕那位年轻神王已经落入天下泯然众人了。” 他喝着杯中温茶吗,清清嗓子继续说道:“风儿的破境异象确实不错,万界生机,足可以媲美诸仙临尘。虽然杀力也许不足,但也差不了多少,我们诸葛世家完全能够接受。失去一位千年不遇的神王,又迎来一位不逊色多少的年轻俊杰,这是我们的福气。但其实你们都错了,风儿同尘儿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这话一说,竹楼之中瞬间炸开了锅。吵闹声不绝于耳,直到那位半圣将茶杯砸在地上才安静下来。 那位最开始说话的长老问道:“此话怎讲啊?大家都是从天命过来的人,自然知道异象本就同自身天赋息息相关,怎么现在倒说出一句两人相差多矣?还望代家主为我等解惑。” 代家主开口,话音虽轻,却好似有千斤重锤砸在了他们的心上:“若是尘儿的异象根本就不是诸仙临尘,或者说完全脱胎于此呢?” “怎么可能……”那位长老惊异的说道:“所言非虚?” 伪圣长老冷哼一声道:“不然你以为道家那位为何会说出人仙可期这句话?!那可是天上天才不过四尊的人仙啊,你真当人家会为了一个神王体开口?自天上天开天以来,人仙总共不过四尊。区区神王体如何入得了这等人的法眼?你还真是愚蠢不自量啊!” 那位长老此刻也没有同他争辩的心思,只是急迫的问道:“那尘儿的究竟是何等异象?” 代家主从位置上起身,缓步走到门外,背对众人开口说道:“诸仙临尘后,便有一位同尘儿一般的虚影缓缓而出。一人一剑罢了,竟然将所有仙人全部斩杀。所谓十步杀一人,便是那般豪迈壮阔吧!所以家主刻意将其掩盖,如果不是咱们一直与道家交好,那日家主亲自请来道祖点评一二,如此惊天骇俗的异象恐怕就只有我们几位知道了。” 这样说着,代家主的嘴角突然上扬:“真想看看尘儿成长起来后的峥嵘岁月,可惜了,没法子看到了。” 他说完了一切,便率先离开了竹楼。而剩下的长老也同样面面相觑,尽皆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苦涩。甚至于再看脚下那被称作万界生机的异象也没有那么开心了,只不过诸葛世家的中兴还能靠着那个名叫诸葛风的青年,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慰藉吧。 就像代家主说的那样,可惜了。 可还是那句老生常谈的成王败寇,修行人的世界本就如此。 只是不知道那个曾经甚至现在仍旧能够惊艳到他们的那个年轻神王身在何处,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天下的环境,安心做一个常人。虽然平淡,却也是另外一种活法。 …… 诸葛尘望着那座古朴宫殿从天而降,勉强的笑开了口。这一笑不要紧,却牵动了那儒衫邪祟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痛得他差点瘫倒在地上。 此时已得莲子种眉心的诸葛尘虽然有着极为恐怖的恢复力,可那毕竟是触及竹篮打水的天命邪祟所伤,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根除其上规则。也好在诸葛尘等得起,大不了看着长安宫殿中那道扭曲的痛苦身形,当作消遣。 “你究竟是什么境界?怎么会有如此恐怖的招式?” 一道哀嚎传入诸葛尘的耳朵,是那儒衫邪祟的声音无疑,可他却充耳不闻。 心魔道火熊熊燃烧,无孔不入,甚至连邪祟都阻挡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逐渐化为灰烬。他不甘心的瞧向外面,却只能看见一道模糊人影。 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何那本该是天垒的白衣少年竟然在一瞬间气势猛涨,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来到顺运境界也就罢了,偏偏杀力那般恐怖,即便比之他而言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烈火向上升腾,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临死之前,他倒也是洒脱,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回答他的只有削掉他头颅的一剑,和白衣少年不带一丝感情的话语:“这你还不配知道。” 第一百零九章 浑身是刀意 诸葛尘将那颗儒衫邪祟的头颅收入芥子之中,看着地上的一摊灰烬,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上。 那招起火观长安在一瞬间就抽空了他的一身修为,这本就是他立身天命时悟得的杀招,如今用出来代价太大。 只要能杀了那天命邪祟,这些都值得。 他甚至都没想过天命邪祟会从中捡回一条性命,这是自信,甚至说是自负。 可诸葛尘就是这样的人,有足够的利益摆在眼前,以命相搏都在所不惜。 剩下充当这城中护卫的邪祟源源不断的冲来,可这样的喽啰再多,都只能湮灭在昼夜轮替的杀机之中。更有他袖中蛟龙在身边不断徘徊,也只有几个漏网之鱼容得他指尖轻叩弹出剑气。 自己是没有再战之力了,只希望王大雪他们能够将那位即将破境天命的邪祟城主解决了。不然的话结局如何,还真未可知。 他将胶柱剑抛向天空,送入蛟龙体内,吩咐它说照看好自己。便从芥子中寻出一件黑袍盖在自己的身上,找了一处背风的墙角趴下睡去了。 苦战过后的诸葛尘可是清闲自在,可宫殿之中的王大雪等人却深陷苦战之中。 没想到那邪祟城主竟然准备的如此周全,大殿上光是顺运境界的邪祟就足有三位之多,还不算数不胜数的天垒和那些悍不畏死的天三小宗师。 他们的推进遇到了极大的阻碍,几人不得不浴血奋战,可即便如此仍旧没有杀出一条通向殿后的路。 王大雪破口大骂道:“这邪祟城主是有多怕死?请来一位天命保驾护航也就罢了,还把这些境界不低的邪祟全部安排在自己的大殿上,他怎么就不把祖上十八辈留给它的那点家底全都搬上来?” 青衣女子皱眉说道:“别抱怨了,咱们还好说,诸葛尘那可是直面天命,一招不慎没准就得身死道消!” 她眉心的青莲种光彩夺目,从上方普照而下,只要未曾触及宗师的邪祟立马化作一道黑烟。 青莲法,或者说是步步青莲生,本就浩然无边,最是克制妖魔邪祟。 这还仅仅是青衣女子用出来的效果,若是换做诸葛尘,恐怕大殿之内早就黑烟弥漫,邪祟尽散。 王大雪吞咽了一口唾沫,惊讶说道:“你这手段真高明。” 他一人独对两位顺运,仍旧留有余力说话。毕竟王大雪也是王家家主看重的青年,而且已经被钦定为下任家主。没有足够的能力,如何得到这般赏识? 连王家家主都曾对诸葛尘说过一些肺腑之言,王大雪此生必入竹篮打水,只要不在其上心魔横生,臻道便如囊中之物。 诸葛尘对此深以为然,甚至觉得大臻道对于王大雪也不是可望而不可及。 要知道这可是天下,修行环境可比不得天上天。能在这里跻身大臻道,放在天上天也许可以去争抢圣人名额。 可为何要争抢圣人名额,这便是天上天都鲜有人知的秘辛了。 就拿那位立身大天君的道袍少年来说,涉及一脉掌教之争,便是关系到圣人名额了。不然以他的天赋才情,以及心中执念,入圣是早晚的事。 当然也有像霸王这种人,视那所谓的圣人名额的“规矩”如无物,只不过少之又少罢了。 大殿之上,王大雪突然变换刀式,打了那两名顺运邪祟一个措手不及,甚至其中一刀斩掉了一名邪祟的胳膊。 本来那两名邪祟自认对付面前使刀的人类足矣,便没有全力以赴。可等到它俩意识到不妙之时,做什么都晚了。大势已去,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亡羊补牢能够解决的。 王大雪这一刀瞧着平淡无奇,甚至都没有刀气溢出。可只有直面此刀的两名邪祟才知道什么叫做神华内敛,一刀便可演化千万刀。 不论如何,王大雪一人面对两位顺运有些吃不消。按照常人的思维来说,逐各击破才是上策。可王大雪出刀只求那一个一,一刀过后,身前无人,身后亦是。 那两名顺运邪祟为了抗住这一刀只得联起手来,而且倾力而为。在生死面前,不论是何种族,都不会选择坐以待毙。 可王大雪双目一瞪,手臂上的青筋显露,高高跃起在天,猛得挥手而下辟出一条乳白色的劈练:“我这一刀,你俩他娘的死不死!” 那两名顺运头顶尽是出现一道极深沟槽,其上刀气弥漫。 解决了这两个一直缠着他不放的邪祟,王大雪终于能够放开手脚,冲入脚下那群弱小邪祟之中。 他大开大合,如虎入羊群,到其所过之处便是黑气弥漫。即便是天垒邪祟能扛下一刀,却又如何能扛住随后而至的下一刀? 毕竟不是每个宗师境界的修行人都像诸葛尘那般杀力惊人,丝毫不讲道理。 更多的还是境界决定了一切,不然底层修行人也不会日日想着向上攀爬,一睹顶峰玄妙气象。 王大雪与王清擦肩而过,后者单独面对那一位顺运邪祟,不出意外的陷入苦战之中。 她跻身顺运不过几日的时间,境界再稳固,也比不上沉浸此境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老牌顺运。严格来说她可不算是个天才,首先王家功法除了那些及其珍贵,只有家主传人或是长老才能翻阅的除外,剩下的随她选择。 更有无数珍贵的资源倾泻在她的身上,如此才造就出了一位年轻的顺运仙人。 不得不说,王清的天赋确实不错。矮子里充高个,她自然能够鹤立鸡群。可既然能够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才情都不错,也只有诸葛尘那样的寥寥几位才能够用境称尊。 就像此时,那名顺运邪祟手中的腐朽长矛即将洞穿她的喉咙。身处生死关头,可她却无力闪躲。 眼看着长矛破风而至,一枚莲子模样的长剑出现在她的面前,挑开长矛,救了她一命。 青衣女子本就站在最上方,大殿中的一切都尽收眼底。眼看着王清陷入险境,哪怕两人有隙,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所以直接向下扎去,揽过王清柔软的腰肢,将她丢到了她的哥哥身边。 而王大雪也随后而至,手中大刀毫不留情,直接将那最后的顺运邪祟拦腰斩断。 接下来战事便明朗多了,一群蝼蚁一般的邪祟如何挡得住他们摧枯拉朽的攻势,纷纷化作黑气,再由王大雪持刀起风将其吹散。 “何人敢在我大殿上撒野?” 一道声音传来,震耳欲聋。 随即便是一个高大身影从后殿走出,虽然神色有些萎靡,可那一身气势却让人不敢直视。 几人对视一眼,有些绝望,看来还是让那位城主成功破境跻身天命了。 邪祟城主并未急于动手,而是缓缓开口说道:“杀了我这么多部下,你们得偿命!要不你们先决定一下谁先死?” 王大雪敏锐的感觉出了一丝异样,断喝出口:“它才破境这么一会,绝对不可能坐稳天命,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说完他便拔地而起,手中大刀举过头顶,犹如炎阳般散发着夺目光芒。 剩下几人后发先至,只为给王大雪争取时间。他这一刀威势虽足,却耗费时间,不可能随心而动便一刀而出。 可那邪祟城主不动如山,轻轻开口嘲讽道:“就这点能耐?给我瘙痒都不配!” 它的腰间并未佩刀剑,可他有双拳可敌十手,仅仅是猛然向前一震而已。除却持刀在天的王大雪不受影响,和青衣女子一声闷哼后便稳住身形。 剩下三人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仰面倒地,不省人事。 邪祟城主再出一拳,而且只针对青衣女子一人。这下子她就没那么好运了,也落得了一样吐血翻飞的时候下场。 而此时王大雪的那声势浩大的一刀也旋即落下,邪祟城主来不及躲闪,被劈了一个正着。 这一刀力道之大,甚至于大殿地面都被劈成了两半。烟尘弥漫而起,掩盖住了众人。 自以为斩杀邪祟城主的王大雪长吁一口气,可没想到一只大手拍散了烟尘,直接握住他的脖子。 而一道声音也传入了他的耳朵:“就这点能耐啊,都不用我出全力,轻描淡写便可以挡下了。” 身处险境的王大雪刀气外放,逼的邪祟城主不得不送手,而后他便攀附在对方身上,一道接着一刀的刺入其后背之上。 邪祟城主一阵吃痛,却又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一拳轰击在自己的胸膛,强行将王大雪震下。 “去死吧!”它一声大喝,双拳并在一起直接落下,锤向王大雪的头颅。 可王大雪却表现的异常淡然,不过开口说道:“去死吧,这颗天命头颅我便收入囊中了,只是不知尘哥那边是否顺利。” 轰隆! 邪祟城主的身体突然膨胀,那一拳便迟迟未曾触碰到王大雪。反而是王大雪学着诸葛尘的手段,将刀气凝聚在指尖轻轻弹出,送进城市主的身体,才引来了一位天命仙人的自爆。 虽说胜之不武,可生死厮杀间,要的便是这样不择手段。 身处爆炸的中心,王大雪被掀飞而出,砸在地上。王家三人赶紧围上来,一个劲的询问着。 而青衣女子则站在一旁说道:“没事,他死不来。” “咳咳!”王大雪咳出满嘴的灰尘,沙哑说道:“没错,确实死不了,不用担心了。” 第一百一十章 公子知不知 一番大战过后的几人互相搀扶着走出大殿,只有青衣女子这个倔强丫头非要步履蹒跚的独自行走。 可她还哪有这气力,双腿一软,便向地上栽去。 王清见状赶紧出手将她扶起,嘴里说道:“别逞强了,再磕花了小脸,那就不值当了。” 两人间的前嫌因为这句话而冰消瓦解,四目相对之时还笑开了口。 脸色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王大雪在一旁连连摇头,感叹道女子真是世间一大怪。结怨快,变脸快,哪里比得上他们这些江湖儿郎?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遇到知己便大口喝酒千杯醉,不玩这明枪暗箭的花肠子。 只不过这些心里话他可没胆气说出口,不然又是一顿好揍。 心中有些惆怅的他瞧了一眼一左一右跟在他身边的其他两位王家青年,心头涌上一股话不知如何说出口的感觉。还是同尘哥说话得劲,互相都能说进心坎里,不像同其他人一般,与对牛弹琴差不多。 他的视线在大殿外的空地上扫过,却并未寻觅到诸葛尘的影子,只是瞥见了一滩灰烬和仍旧袅袅升起的黑色烟雾。 按理来说尘哥是一定赢了那个天命巅峰邪祟了的,不然那人早就已经进入大殿,连同邪祟城主将他们几人杀了个片甲不留。 可尘哥呢? 王大雪的觉得有些不安,甩开王家两人搀扶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尘哥!” “怎么了?”墙角晒着阳光已经睡了一觉的诸葛尘以手柱地回答道:“杀了那位邪祟城主了?” 王大雪点了点头说道:“幸不辱命,差点就得交代在里面了。” 就在这时,有一条蛟龙从天而降,攀附在诸葛尘的后颈,弹出一颗小脑袋,张口便有一道细微剑气喷出。 诸葛尘明白它的意思,弹指而出一道自己的精纯本命剑气,小心翼翼的送到蛟龙嘴里,还不忘温柔嘱咐道:“慢点吃,没人同你抢。” 蛟龙眨着颇为灵动的大眼睛显得有些委屈,可看着诸葛尘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还是慢条斯理的小口吞咽。 诸葛尘这才重新露出笑意道:“这才乖嘛!” 一旁的青衣女子可谓大跌眼镜,类似蛟龙这种早就灭绝的生物她也是在古书中读到过的。其上形容的话语虽然不多,但性残暴,力极高这不过六字之言还是将蛟龙种刻画的恰到好处。可面前的这条青色蛟龙未免也太没底气些了吧,为了区区一道剑气竟然忍气吞声如此。还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王大雪心意微动,将那颗邪祟城主的头颅从家族赐予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掂量了几下抛向诸葛尘。 白衣少年伸手接住,也拿出了那颗来自儒衫邪祟的头颅,并将它们并排拿在手里轻轻开口说道:“遇到我们这群人,真是可惜了。” 王大雪笑着说道:“可不是,只不过这是命,这两位得认。” 收起披在身上的黑袍,诸葛尘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以剑气震散身上沾惹的灰尘开口问道:“有这两颗头颅可还够用了?” 毕竟他也没有参加过万族会的经验,更不知道该杀多少邪祟才能稳摘状元桂冠,所以只能开口询问。若是两颗天命头颅便够了的话那也不必在这瞧着便令人心烦的魔窟之中逗留了,早些回到天下岂不美哉? 王大雪摇了摇头,这些琐事,他向来也不愿沾染,不然如何能跟诸葛尘“臭味相投”? 没想到他们六人之中只有王清是个明白人:“别多想了,单单两颗天命邪祟的头颅可还远远不够,总得有十颗向上数才更加稳妥。当然,如果能将一颗竹篮打水的邪祟头颅收入囊中的话就更好了。” 诸葛尘冷哼一声道:“竹篮打水?你怎么不说臻道呢?反正那魔窟之主也才不过大臻道的境界,实在不行咱们去试试看,万一能宰了也不亏啊!” 王清吐了吐舌头,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不妥。 他们几人当中的最高杀力便是诸葛尘,而且也只能诛杀天命巅峰,而且是在完全抽空自己的修为的情况下。剩下人中除了王大雪可以入眼之外,就只能用不值一提四个字来形容了。就他们几个还想杀竹篮打水境界的邪祟,未免太过于痴人说梦了,更何况竹篮打水境界的仙人大多都有打捞而上的妙术傍身。 其实如果只论境界的话,天命同竹篮打水其实所差无几。而竹篮打水之所以碾压天命,关键全在那妙术之上,有此无此,天差地别。 几人乖乖打消了这个疯狂的念头,一同走出了这城中心的宫殿。 在路上青衣女子忍不住开口问道:“诸葛尘,你到底是怎么杀了那天命巅峰的邪祟的?你可才不过天垒宗师境界,跨越足有两大境界,这可不是杀力超越境界能够解释清楚的啊!” 白衣少年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诸葛尘也是你能叫的?叫我诸葛公子,我便告诉你,不然免谈。” 青衣女子皱眉撅嘴,好似黄莲在口,可仍旧心不甘情不愿的呼了一声:“尘公子,你就说说嘛。” 诸葛尘勾动手指,示意对方凑到自己的嘴边后,才极其欠打的开口说道:“就不告诉你……” 青衣女子先是一愣,虽然心底有股火气在上腾,可却拿对方毫无办法。只得在心底将那在她眼中笑的面目可憎的白衣少年诅咒个千百遍,扭头走开。 还真不是诸葛尘刻意隐瞒,只不过将这些容易让人好高骛远的事情告诉她只有坏处罢了。更何况那邪祟又哪里是真正的天命巅峰,任何修行人在触及竹篮打水的时候都有一段虚弱期,名为编篮。顾名思义,便是以自身修为打造一个竹篮,以便取水。 所以立身于此的修行人便不得用出全力,不然竹篮易碎,最后还是只能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不过即便如此,儒衫邪祟无论境界还是杀力仍是高出城主不止一星半点,否则诸葛尘何以如此狼狈? 归根结底还是有那道仙凡之隔档在他的面前,可他心中知道在这件事上急不得。如果只贪图一时的胸间快意,很有可能会后患无穷。 王家家主说他是世间快意人,诸葛尘从来都是一笑而过,而不以这一身份自居。 过去的那个诸葛神王确实快意,至于现在的诸葛尘……就谈不上快不快意了。 重重心事被他一肩挑,也是世间苦渡人。 盘算着万族会上剩余的时间,虽然足够充足却也容不得他们放肆挥霍。几人琢磨下来,决定还是继续向魔窟的深处挺进,什么时候凑齐了十颗往上的头颅再考虑返程的事情。 实在不行的话便一直呆在这魔窟之中,等到万族会结束的时候出去也不迟。毕竟邪祟头颅这种东西,多多益善。 走到这座魔窟边境小城的城门口时,诸葛尘说了一句你们先走我随后跟上,便头也不回的掠进城中。 王大雪摸不到头脑,一直等到青衣女子冷嘲热讽的说了一句,看样子咱们这位多情的诸葛公子是去找那位美丽的女子邪祟了后,他才反应过来。 只不过是露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感叹道:“尘哥真是我辈楷模,我羡慕的很啊!” 这话一说出口,便引来两位女子古怪的目光。 只不过厚脸皮的王大雪毫不在意,大手一挥说道:“咱们先慢走着,也顺便等等尘哥。” ...... 靠着道家秘法凝聚的珠子,诸葛尘轻松找到了一座小宅子中正在浇花的沁冥。 他悄悄站在沁冥的身后,开口说话,将对方吓了一跳:“浇花呢,这么有闲情雅致。” 沁冥回头瞧见了那张俊朗面孔,刹那展露的笑颜让天地失色。 她轻声开口说道:“公子怎么回来的这么快,杀了那城主了?” 诸葛尘回答道:“不仅杀了那城主,而且还有额外收获。” 沁冥巧笑倩兮问道:“什么额外收获啊?” “一颗天命巅峰的大好头颅,不收白不收。” 虽然及其惊讶,可沁冥仍旧将这份情绪掩饰过去说道:“那诸葛你回来干嘛,怎么不直接离去?” 换了个称谓,便是另外一种亲昵的态度了。 诸葛尘走到她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水壶回答道:“我说了要将你扶持为这魔窟之中新的皇室,自然不可能信口雌黄。正巧这座边境小城中没了城主,你就勉强充当一下吧!” 沁冥一下子笑出了声:“诸葛你让我拿什么去当城主啊?你又不能一直留在我身边,这不是把我推进火坑嘛。” 诸葛尘似乎早料到了沁冥会这么说,便从芥子之中取出五颗闪着电光的珠子。 他轻轻将珠子送到沁冥的手中,传音叮嘱了几句:“这五颗珠子内含雷电,能保证顺运境界的邪祟伤不到你,至于如果有天命出手也能护着你全身而退。” 沁冥毫不客气的收下珠子,捧在手心说道:“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我保证不会让诸葛你失望的。” 诸葛尘点头,他也确实对沁冥有信心。以她的手段再加上珠子的保驾护航,坐上城主之位自然不在话下。 事情交代完了,诸葛尘便要离开,去追王家四人和青衣女子。 沁冥突然叫住他说道:“那诸葛你还回不回来?” “当然回来。”诸葛尘扭过头来,临走之前说道:“我还得看看,不然不放心!” 看着诸葛尘先前站着的那个位置,沁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其实她的意思显而易见,可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刻意回避。 魔窟之中只有红豆,沁冥的视线也自然落在了小园中那独一株的红豆上面了。 红豆之下,是放着几颗骰子的石桌。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对诸葛你之情意,你到底知与不知? 第一百一十一章 狭路相逢 纵使风沙扑面而来,诸葛尘仍旧身处云端,以剑气遮挡住周身,御风而行。 虽说魔窟之中并无让诸葛尘感觉惊艳的风光,不过说实话入眼也处处是景色。可即便诸葛尘喜新不厌旧,心底也生出想要离开魔窟的意思了。 天下的大好山水从前也不觉得多么养眼,可现在一对比,高下立判。 也难怪邪祟的皇室总想着打出魔窟霸占天下,换做诸葛尘是这里修为最高的那一人,想必手段更为强硬。 既然涉及生存,便与道义无关了。 诸葛尘脑海中闪过一件过去的小事,那时还是诸葛神王的他身处山水之间,走路都是修行,所以便从未一门心思扑在修行路上。 还美其名曰没必要。 登山的羊肠小径上,他与一个儒衫老叟擦肩而过,听着那人嘀咕道。 说是所有的无用教条都是高高在上的仙人琢磨出来的陈词滥调,于人间百姓有苦无福。 当初一听而过,如今深以为然。 他甚至觉得那儒衫老叟的身份绝对超然,原因很简单。 距离这么近,他尚且感觉不到对方存在半点儿的境界。要么就是常人一个,要么境界奇高,高到他只得抬头仰望。 看来世间还是高人多些,百无聊赖的诸葛尘想着。随后他无奈一笑,看来那场针对他的本心为阵眼的棋局确实颇有些成效。 从前他可不会这么想,只不过结果是好还是坏,得需要时间来证明。 口说无凭。 也不知走出了多远,诸葛尘仍未见到王大雪一行人,干脆一掠而下不再身处云端。 实在碰不见也无所谓,大不了自己举剑向天,肆意挥洒自己的剑气,不信王大雪察觉不到。 可这便捷之法还是不采取为妙,不然以自己那极盛的剑气,不知要引来多少邪祟。境界低些自然没事,不怕惹上麻烦就抬手杀了。实在不行便一走了之,天大地大,邪祟可抓不到他。 可若是有竹篮打水,甚至臻道境界的邪祟察觉,那可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他当然能够逃出生天,可王大雪那几人可没这份能耐。 双脚踏在大地上,诸葛尘抬手将方才跟随在他身后的青色剑气收入飘摇的大袖之中。 而那条一直在他大袖中安家的蛟龙也许是嫌弃剑气太盛,打搅了自己的睡眠,便借着这机会腾飞而起,落在了诸葛尘的肩头。 这不多的出来晒阳的机会它可得好好珍惜,只见它慵懒的蜷缩起来,伸出小爪子在诸葛尘的身上上轻轻一抓。 没想到这一抓撕破了诸葛尘的白衣不说,还划破了他的肩头,一个呼吸的工夫便有鲜血渗出,将伤口的位置染红。 与诸葛尘心意相通的蛟龙心里清楚自己这个主人对白衣的喜爱,所以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凑到诸葛尘的脸边,讨好似的舔了一口。 被蛟龙这副可爱模样逗笑的诸葛尘也是无可奈何,完全没有要怪罪它的意思,只是换了一套白衣罢了。 蛟龙本想着缩回大袖之中,可却被诸葛尘拎起尾巴拉出,重新放回肩头不说,还赏赐了一道平日里根本不会留给它的本命剑气。 对于剑修而言,虽说本命剑气极为珍贵,属于用一点就少一点的稀罕物。可好在诸葛尘不必担心这些,他的剑气不仅足够挥霍,而且积攒起来也只是心意一动的事情罢了。 身为剑气的承载,水满则溢的道理当然适用在他的身上。多出来的那一份,与其当空溃散,还不如留给蛟龙,物尽其用。 诸葛尘瞧着大快朵颐的蛟龙玩笑说道:“瞧你那副吃香,真给我丢脸。” 蛟龙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只是有些叫人不忍直视。 诸葛尘轻轻弹指在蛟龙的头顶,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好一条蛟龙种,让我养出了一条飞蛇的模样。你就不能有点凶猛的样子?起码得像条蛟龙吧!” 蛟龙点头,随后便抬起半个身子张牙舞抓。只不过瞧着还是像极了飞蛇,与蛟龙的凶狠形象格格不入。 无可奈何的诸葛尘挠了挠头,打定主意以后不再提起这件事,转而继续说道:“要不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叫起来也方便。” 通人语的蛟龙瞪大眼睛,连连点头。在它那简单的思路想来,能得到一个名字应该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 只不过下一刻就有得它后悔了。 “要不就叫你小蛟吧!”诸葛尘笑着说道,还不忘得意的抚摸着蛟龙的身子。 蛟龙发出一声低沉龙鸣,似乎在宣泄自己的不满。 诸葛尘心有所感,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就叫小龙,行不。” 回应他的仍旧是一声低沉龙鸣。 结果诸葛尘一巴掌打在蛟龙头颅上,拿极其坚决的语气说道:“还敢与我讨价还价?就叫小蛟了,这件事上没得商量!” 毕竟蛟龙在心底还是很惧怕自己这个主人的,所以它只得病恹恹的趴下身子,重新蜷缩成一团。任由诸葛尘如何逗弄它,都不肯重新抬头。 见蛟龙实在不理他,诸葛尘才继续飞快向前掠去,身后掀起滚滚烟尘。 ...... 芸城在魔窟之中算得上是风光秀丽,不少皇室都曾经来到此地。再加上此地的女子邪祟尤其秀美,更吸引了不少皇室青年邪祟。 虽然美其名曰漫步赏景,但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所求为何。 可这种事情在魔窟之中连龌龊都称不上,即便是当作饭后闲谈说起,大家也只不过是会心一笑而心照不宣了。 芸城有座观景楼,名为君临楼,听这名字便知道只有皇室中最为尊贵的皇族一脉才可以进入其中。 今天君临楼顶,有一位容貌极为俊朗,只不过眼底有些阴翳的青年邪祟凭栏而立。而在它身后,站着另外两名邪祟。 瞧着中年模样的腰间佩剑,一袭紫衣,气度不凡。另一位则是个老翁,穿着有些滑稽的大袍子,嘴上一直挂着奸笑。 青年站在这芸城的制高点俯瞰而下,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有消息说边境上死了两位天命,而且其中一位还是那个早就声名在外的“书中黄金屋”。” 那老翁仍旧挂着一脸惹人不喜的奸笑说道:“黄金屋的死可怪不上别人,他这人的正气有些过头了,如何能够在咱们这一帆风顺?” 紫衣中年人反驳道:“阿勇噶你这句话我真不爱听,什么叫正气过头就该死?我曾有幸相逢黄金屋,其人品行,让我高山仰止!” 老翁嗤笑道:“腐儒之气罢了!若是让我遇到年轻时后的他,说什么都得把他练成我的一尊傀儡,也省得等到现在再死!” 青年拍着玉栏,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淡淡提醒道:“阿勇噶,死者为大,嘴下积德。” 老翁赶紧低头称是,只是仍旧眯眼瞥了紫衣中年人一眼。其中挑衅,不言而喻。 “你们猜猜杀了黄金屋的那几人会不会来芸城?”青年突然开口问道。 老翁诚恳回答道:“老奴不知。”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答案,青年扭头瞧向紫衣中年人问道:“你觉得呢,哈拉汗?” 名为哈拉汗的紫衣中年人开口说道:“既然杀了黄金屋,我觉得他们的目标也差不多达成了,没必要继续冒险。更别说芸城虽然不算地处腹地,毗邻皇都,可毕竟这里常年有皇室大驾,算得上极其危险。” 青年笑而不语。 老翁阿勇噶不明所以的问道:“小主莫非是得知了什么?还请为老奴解惑。” 青年开口说道:“相信我,他们一定会来的。尝到了诛杀天命境界的甜头,他们不可能见好就收!” “那小主的意思是?”阿勇噶问道:“莫非是想要守株待兔,杀了他们?” “守株待兔?我可等不及啊!应该主动出击,我的佩刀可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青年说完便转身下楼,而在它的身后,跟着老翁和紫衣中年人。 ...... 诸葛尘独自一人站在芸城城外,正准备顺着人潮入城。 十里之外,他便隐约见到了这里让人眼前一亮的秀丽风光。走了这么久的路,净看了漫天黄沙与无甚特别的红豆,实在无趣极了。 而且还没有人能跟他说上话,本来倒是有小蛟能给他带来点乐趣。可没想到蛟龙压根不搭理他,任由他百般纠缠只是死睡。 哪怕他最后取出本命剑气为诱饵,仍旧不得让小蛟起身。 气的诸葛尘跳脚大骂:“老子养了一条白眼蛟龙!” 总而言之,这几日的寂寞差点就将他逼疯。 如今总算遇到了一座勉强入眼的城池,如何不叫他开心?其它事情暂且放在一边,先容他一饱眼福再说。 再者说了,城中一定有境界稍高的邪祟。他只要顺手杀了,也不算耽误正事。 走在城中大道上,诸葛尘看着其实也算不上多好的景色,却目不暇接。 从前见过无数大好河山,也不觉如何壮丽。谁想到如今这算不上如何的景色,在他眼中竟这般耐看。 归根结底不过四个字,时不我待。 沿街走着,诸葛尘惊奇的发现这座城中的邪祟竟然普遍更有人类的特征。 莫不是自己一不小心进入了皇都? “这位是何人,生得如此俊朗,想必也是皇室之人吧?”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心惊胆战的诸葛尘扭过头来,瞧见了三人,分别是青年,中年和一老翁。 而且俱是人类模样,尤其是那青年,长相与他相比,都是不遑多让。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各怀鬼胎 诸葛尘心里一清二楚,面前三人应该是出身于皇室。而且那青年邪祟的身份绝对不简单,不然身后如何能跟着两位天命? 不过也无所谓,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再赚上两颗天命邪祟的头颅。并且他瞧上了那青年的项上人头,想来一并收入囊中也极为不错。 诸葛尘开口说道:“是皇室又如何?” 阿勇噶的目光闪过一丝杀意,以小主的身份别说是一般的皇室,就算是皇族中也没几个敢同小主这般说话。 放在平日里都不用小主出手,心甘情愿为奴的阿勇噶早就暴起杀人了。可不知这次为何,小主不仅传音阻止下来,而且吩咐自己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啊! 以小主滴水不漏的心性,看样子是真要布下天罗地网,将那伙杀了黄金屋的人一网打尽。 青年面带和熙笑容,开口说道:“实不相瞒,我也是皇室子弟。在皇都那边呆着实在无趣,才来芸城这里寻欢作乐。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诸葛尘摇头说道:“我也是第一次。” 青年走到诸葛尘的身边,毫不见外的一拍他的肩膀说道:“这就太好了,不介意的话咱们便结伴而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个想法正中诸葛尘的下怀,随后他便伸出手来随意在白袍上一掸,开口说道:“当然可以。” 青年开口问道:“我叫匹卡,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诸葛尘心中当然清楚匹卡不可能是青年的真实姓名,可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换做是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名字说出。 “叫我沁元就好了。”诸葛尘回答道。 也不知为何,这几日以来一直藏身在他大袖之中的小蛟突然探出了头。飞也似的来到了诸葛尘的肩头上,瞪着个迷惑的眼神瞧着前面的三人,警惕的发出一声龙鸣。 诸葛尘伸手敲打在小蛟的一只龙爪上,示意它不必惊慌,随后便对青年抱歉一笑。 邪祟既然血脉越为精纯,便越是与人类无异。这可不只是说长相而已,就连行为举止,生活习惯,都是差异不大。 摆着右手,青年惊异的说道:“沁元你竟然有这等福缘,坐拥一条蛟龙种,我可是羡慕的很啊!” 诸葛尘哈哈大笑着说道:“哪里比得上匹卡你身后那两位天命的威慑力来的实在?” 匹卡瞳孔微缩,却被掩饰的极好。它完全没想过那白衣少年的神觉竟然会这般敏锐,明明阿勇噶和哈拉汗根本就没有气机外泄,却被对方道出了它们的真实境界。 可事情被摆在了台面上,也未必不是好事,将一切挑明了,至少没那么大的疑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像极了一见如故,可两人心底都有想要摘掉对方那颗大好头颅的冲动。 尤其那青年邪祟更是贪心,迫切的想要将白衣少年的肩上蛟龙据为己有。 只是它尚且还不知道对方究竟是否真的是皇室青年,如果真的错杀了,哪怕它贵为小主,仍旧会麻烦缠身。 毕竟皇族支脉同样庞杂,从未有过一家独大的局面产生。 一行四人优哉游哉的走着,各怀鬼胎。 阿勇噶这个老翁突然走到青年邪祟的身边开口说道:“小主,既然您们暂时没有目标的话,老奴倒是有个建议?” 青年同阿勇噶对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它的真正意思,转而说道:“但说无妨?” “老奴在年轻时也算是一个浪荡子,在这芸城之中也荒废了不少青春年岁,自然知道哪里的小娘味道最足。”阿勇噶老神在在,难得的有些自得的神色浮现在它的脸上:“离咱们不远处有一座名为寻艳的青楼,档次绝对不低,您二位可以去那里寻欢作乐!” 青年轻轻点头,瞧向诸葛尘说道:“沁元,咱们就去那?” 诸葛尘心中明知这是一场鸿门宴,可仍旧说道:“可以。” ...... 诸葛尘与那青年邪祟并肩在前,走进了寻艳之中。 两侧袒胸露乳的女子邪祟尽皆躬身说道:“恭迎吾皇大驾!” 青年面无表情的走过,目光不着痕迹的扫在每一个女子邪祟的脸上,随后不满的摇了摇头。 可能是有些不满。 随后便有一个徐娘半老的老鸨款款走来,一下揽过了青年的胳膊,一下子向自己那壮观的胸前风光里塞去。 青年到底也是一位花丛老手,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与老鸨拉开了一小段的距离。 老鸨媚眼如丝,轻声说道:“吾皇这是干嘛,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放肆?干嘛这么保守。” 青年一巴掌甩在老鸨的臀部,发出一道清脆声音。 “吾皇轻点。”老鸨有些幽怨的说道,可更多的还是那欲拒还迎。 瞧着那副模样,没准青年邪祟勾勾手指,老鸨就得飞扑在它的床上。可究竟最后谁更吃亏,想必两人也心中有数。 “别摆出那副样子,我看不惯。”青年开口说道:“准备一个雅间,再叫上几位容貌绝佳的女子为我们几人陪酒。记住,可不要拿这些庸脂俗粉来糊弄我。若是你有这胆量,我不介意这“寻艳”消失在芸城中。” 老鸨摆出一副乖巧模样,连连称是。 青年跟在一个女子邪祟的身后,走进一间布局华丽的屋子,还不忘回头说道:“当然了,如果能够让我满意,赏赐肯定不会少了你的。” 说着它便丢出了一枚镶嵌金边的玉佩。 老鸨伸手接过,看得眼睛都直了。毕竟是勾栏里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精,只见它立马露出笑容激动说道:“吾皇阔绰!” 青年邪祟一笑,旋即走入屋中。 如此威逼利诱的手段,足可以见它城府之深。 诸葛尘跟在青年身后走进屋中,自顾自的落座,而且正对屋门。在他身旁是那两个天命邪祟,瞧着阵仗只要有一丝异样便联手将他置于死地。 可他却心如止水,拿出自己仍旧是诸葛神王时候的气度大方的坐在那里。虽未谈笑风生,却也别有一番气度。连青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白衣少年还真有点皇室子弟那么回事。 只是不知道是否真是魔窟中的皇室,还是出身外界天下的大族世家。 如果真是皇室,大家皆大欢喜,最起码算得上是点头之交。日后这份香火情,没准真能派上用场。 可要不是,那就只能刀剑相向了。它可不信这白衣少年再厉害,能从两位天命的手下逃走? 要有这份能耐,它认栽。可要没有,那就只能由它来送对方死不瞑目了。 桌上放着几壶酒水,诸葛尘心中酒虫作祟,便先拿起其中一壶给自己斟满。 一杯浊酒而已,竟然被他喝出了个世间最风流。 白衣少年看似无心的问道:“匹卡你这两位侍从究竟是何身份,瞧这气度可是当真不凡!” 青年邪祟哈哈大笑着说道:“哪里是我的侍从,跟沁元你一样,都是我在路上结识的同道中人。这位老者,别看其貌不扬,可却是一位阵法大家。至于紫衣佩刀的这位,可是战场上的万人敌,更有儒将风范。” 诸葛尘故作惊讶的说道:“竟然是这般,那倒是我之前怠慢了前辈,还请两位莫要见怪。” 青年邪祟凑到诸葛尘的耳边小声说道:“沁元我再同你透个底,这两位可都立身天命境界,是实在的仙人!” 没想到对于这个消息诸葛尘倒没表现的太过激动,只不过这才合情合理。任何一个皇室子弟,起码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每一脉都有天命境界的仙人坐镇,也不算与世隔绝。 诸葛尘这么做,更为侧面作证了自己当真出身皇室其中一脉。可青年本就是多疑的性格,即便如此,仍旧想要继续看下去。 就在此时,有四名妙龄女子女子敲门而入,而且各个美艳不可方物。 难怪青楼不仅敢以寻艳为名,而且打出的口号便是英雄温柔乡,豪杰沉醉地。这要要没点底子,口气还真不敢这么大。 四位女子分别坐在四人身边,斟酒端起,送到自己服侍之人的嘴边,动作如出一辙。 诸葛尘伸手接过,礼貌的点了点头,引来女子的一阵娇笑。而且还装着胆子条漫道:“吾皇这般客气,可不像是来吃腥的啊!” 青年邪祟当然不会客气,一把将那名女子揽在自己的怀中,大手直接探进了女子的衣物中一阵揉捏,引来一阵呻吟。 诸葛尘对此置若罔闻,最多也就是喝酒吃菜。即便抬头,也是目视前方。 “怎么,沁元你莫非不尽兴?”青年邪祟突然开口说道。 诸葛尘抱歉回答说:“我这人有个癖好,不喜欢与女子有肌肤之亲,远观便足够一饱眼福。” 也不知为何,那青年邪祟突然笑出了声:“那我要是一定让你跟她产生点肌肤之亲呢?” 虽然酒桌上瞧着仍旧一团和气,但已经有些微醺的青年,已经有些咄咄逼人了。 诸葛尘无奈说道:“那就恕难从命了。” “嘿......”青年邪祟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吼道:“我今天就一定要了,你沁元,做与不做?!” 阿勇噶应声站起,虽然并未说话,可手指微动,料想正在刻画阵法。 诸葛尘不动声色,却以手未剑,斩出一道青色剑气,破坏了阿勇噶的阵法布局。 他仍旧坐在那里,只不过笑的让人难以捉摸:“做个屁!”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即不可为,却偏要为 青年轻轻将身边的女子推开,站起身来,直视诸葛尘说道:“你要做什么?” 诸葛尘面无表情,瞥了一眼将佩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紫衣中年人。 自以为将这白衣少年制服的青年走上前来,想要伸手一巴掌甩在对方的脸上,不曾想却被对方一把握住。 紫衣中年人见状手腕下压,想要斩掉诸葛尘的头颅。 可小蛟已经飞速掠出诸葛尘的大袖,赶在刀锋落下之前,阻挡上去。 一阵让人牙酸声音传来,小蛟自然安然无恙,而那佩刀则崩开一道口子。蛟龙体魄本就极为坚韧,而且紫衣中年人佩刀的材质可算不上如何珍奇。 任何邪祟都能将这种刀拿到手,而且大多还会嗤之以鼻。 也就只有哈拉汗这么个天命境界不愿更换,对外说是嫌弃麻烦,即便自家小主多次向皇族讨要来的赏赐佩刀也拒不接受。 别看阿勇噶与它颇不对付,可两人其实是认识了足足一甲子的至交好友,而且是一起从死人中摸爬滚打才有了如今地位的过命交情。 按照阿勇噶的说法,哈拉汗这么个天命,脑子有病,喜旧厌新。 诸葛尘拔地而起,那一身剑气顷刻外泄了个一干二净。而那青年邪祟如临大敌,顺势拔出自己的佩剑。 可同样是剑气呼啸而出,青年邪祟的剑气虽然也足够浩荡。可要是同诸葛尘的相比,便如萤光皓月,自愧不如! 偏偏青年邪祟就是个绝不服输的脾气,非要甩开阿勇噶拉着他的胳膊,一人一剑迎了上去,而且不出意外的被击倒在地,口吐黑血。 诸葛尘收回小蛟,仗剑同哈拉汗缠斗在一起,凭借自己的身形和兵器上的优势,不断的在对方的身体上留下伤口。 温水煮青蛙,只要时间长些,耗也能耗死这位天命。 “就这点能耐?也敢强迫本公子做那么,真是可笑至极!”即便对阵天命,诸葛尘仍旧自信到置空一气。不然出尽全力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出口。 从来骄傲,而且只有自己欺压别人的青年又是气血翻腾,被气的张不开口。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阿勇噶,你不用管我。你们两位天命本就互有所补,我就不信镇压不住他一人!记住千万别杀了,我要废了他一身境界再囚禁起来,将他折磨致死!” 诸葛尘耳听八方,弹指一道剑气而出,在青年邪祟的小腿上砸出了一道黑色血花。 痛得青年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随着阿勇噶这位阵师加入战斗,诸葛尘便有些吃不消了。 紫衣中年人哈拉汗虽然杀不掉他,甚至没法子对他造成真正的杀伤,可缠住他还是没问题的。 就在诸葛尘没法子脱身而去的时候,阿勇噶一直以手勾勒阵法,布置在这间屋子中。只等派上用场是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诸葛尘心中再清楚不过,这场战斗拖不得。 阵法之威本就让人忌惮,更何况如今没人能够干扰阿勇噶,他所布之阵自然威力极大,求得是对他一击必杀。 而被缠住的诸葛尘只能硬生生承受这一击,即便到时候侥幸没死,想必也没有再战的能力了。 死局之中,诸葛尘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不如以自己的剑气击穿这个屋子,不仅可以破了阿勇噶已经勾勒了大半的阵法,而且可以冲向云端放手一搏。 而这么做的弊端也极大,芸城中的那些境界深厚的邪祟一定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时候它们不一定会立即出手,但一定会遥向观战。只要诸葛尘露出了自己天下人的身份,想必他们便会出手干涉,将他斩杀于此。 一人面对一城啊......未免有些太自不量力了。 诸葛尘神色凝重的想着,可这似乎是如今局面的唯一破解之法。 一人对一城又如何?还真能身死道消不成? 在两位天命邪祟诧异的眼神中,诸葛尘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那便如此吧!” 下一刻,胶柱剑上剑气不再沉寂,夺目的白光照耀在屋子里每个人的眼底。 连青年邪祟都不得不承认,它在白光中见到的那无数仙人举霞飞升,是它平生见过最壮阔的场景。 引仙剑得名于此,却不仅仅如此。 屋子瞬间便被剑气摧毁,诸葛尘直接向天际掠去,哈拉汗则径直追去。 青年邪祟突然将它叫住,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把造型诡异的长刀抛向哈拉汗:“用这把刀,可千万别再被那白衣青年逃跑了!” 哈拉汗嘴拙,感谢的话也只能被它憋在嘴边,到最后也只是吐出了四个字:“定不辱命!” 说完便握紧那把长刀,向诸葛尘逃离的方向追去。 阿勇噶唉声叹气了半天,嘴里抱怨道:“阵法马上完成的时候还给他逃走了,真是气煞我也!” 青年邪祟瞪了它一眼,踉跄着要从地上爬起。阿勇噶连忙上前搀扶,不料想却被青年推开。 “你快去帮哈拉汗,务必将那白衣青年给我带回来!” 无言以对的阿勇噶只得抛下自己的小主,一掠而去。 终于挺直腰杆的青年邪祟找了一个椅子坐下,仍旧不忘在怀中搂着两个妖娆女子。只不过手上一直在凶狠揉捏,可怜两个女子邪祟,有苦难言。 “想不到还别有雅致啊!”一道声音自青年邪祟的身后传来,它都不用回头,便知道是那个白衣青年。 诸葛尘趁着哈拉汗被叫住的时间,将胶柱剑放在了小蛟体内充当龙骨,示意小蛟代替它远遁。而自己则当空折返,重回寻艳,想要摘掉青年邪祟的头颅。 既然能有两位天命境界的邪祟充当它的护卫,而且心甘情愿,那么青年的身份绝不简单。没准这一刻头颅,就抵得上起码五位天命邪祟。 即便最后算起时抵不上,诸葛尘也稳赚不赔。 诸葛尘以掌为剑,放在青年邪祟的后背处,只要他稍一用力,便可以洞穿对方心肺。 以诸葛尘剑气的威力来说,到时候即便是圣人亲至,恐怕也无力回天。 青年咽了口唾沫,尽量压下心底的恐惧说道:“咱们谈谈条件吧,究竟如何才能放我安然离去。” 诸葛尘开口说道:“我能拿到什么好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开了自己的手。可青年邪祟趁着这个机会突然扭头,反客为主,竟想要一下刺穿诸葛尘的胸膛。 还好诸葛尘早有准备,反手将那柄剑震开的同时握住了青年邪祟的脖子,威胁道:“你当真想死不成?!” 青年邪祟一笑,开口说道:“我的真实身份可是皇族的人,而且是吾皇的长子,你真敢杀我?” 各脉邪祟遇到皇室尊称吾皇,而皇室只有谈到那唯一一位,也就是坐在魔窟宝座上的那位时,才以吾皇代称。 没想到这青年竟会有这般身份背景,只不过诸葛尘非但无惧,反而乐开了花,这下子恐怕五颗天命邪祟的头颅有着落了。 诸葛尘手上的力量逐渐加重,而青年也喘不过气来,涨红着脸说道:“放了我,我一定对这件事情既往不咎。” 对于一名邪祟,而且还几次想要先下手为强,将他置于死地,诸葛尘一定不会手下留情。心意微动之时,便有一道剑气自他的大袖之中飞掠而出,削掉了青年的头颅。 诸葛尘不动声色的将那颗头颅捡起,冷漠的从那四名邪祟女子的脸上扫过,将一根手指搭在嘴上,示意它们不要叫喊出口,便想要离开此地。 可就在这时,一个模糊虚影自青年邪祟的尸体上方缓缓凝结。而且气势极盛,连诸葛尘都皱起眉头。 “你不是我族中人。”那道虚影口出惊人:“你来自外面的天下。” 诸葛尘开口问道:“你是这魔窟中王座上的那人?” 虚影也不否认,只是继续说道:“按理来说杀你根本不用我动手,而且也不应该是我动手。可既然你杀了我中看重的一个儿子,谁来做这件事都无所谓了。” 此时胶柱剑并未在诸葛尘的身边,可他却拉开拳架,背负起了破碎苍天图。 对方境界如何深厚暂且不谈,他是不可能坐以待毙。 “臻道虚影又如何,你不亲至,杀不掉我!”诸葛尘开口道破天机,极为自信的说道。 没想到虚影也不反驳:“你说的没错,一道虚影自然杀不掉你。可你如今身处我族之内,杀你,还用得着我吗?” 下一刻,虚影声如洪钟,威严的声音响彻整座芸城:“我族之人,尽皆来此,斩杀带有烙印之人!” 诸葛尘哪里还与他废话半句,直接乘风而起。可虚影说完这句话,竟然瞬息溃散,化作一股黑烟,打在了诸葛尘裸露出来的颈部,随后便有一块黑色烙印浮现。 ...... 芸城那座城主府中,一位身着道袍的邪祟本来正在打坐。 它的周围烟气弥漫,瞧着好似仙境一般。 等到虚影的那道声音突然响起,道袍邪祟猛然惊醒,拔地而起,来到屋顶,注视着芸城中的某个角落。 它念念有词的说道:“吾皇之命,莫敢不从!” 当日,芸城所有邪祟,尽皆循着那道烙印散发的独有气息追赶不停。 终于在城中南角围住了那一袭白衣。 即便是面对这般死局,白衣少年仍旧面不改色,而且高声说道:“那便由得我再任性一回,先不论生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顶上莲花 虽然嘴上逞强,可诸葛尘难免心头打鼓。 放眼望去,天命就足有四位之多,再算上那些隐于暗处的,诸葛尘真不敢想象。 而且芸城已经算得上深入魔窟之中了,坐镇于此的城主境界已经是竹篮打水。虽不知有无妙术傍身,可纯粹的境界碾压也是诸葛尘吃不消的。 白衣少年也不是没想过逃走,只不过颈部的黑色烙印一时间根本抹除不掉,他又能跑到哪里去? 这毕竟是一位起码立身臻道境界的邪祟留下的手笔,抹除自然可以,却也极耗费时间。 对于目前身处群狼环伺中的诸葛尘而言,远水解不了近渴。 拿九死一生来形容他如今的处境都不为过,即便侥幸逃脱,那也只能说是天公作美。可如今身处魔窟之中,这里的天公会帮他? 诸葛尘不敢这么认为。 修行之人本该信命言命,毕竟臻道之前的一切都得顺应天道。可心气高如诸葛尘却不然,一门心思不愿遵循天道定数。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诸葛尘这么做无异于豪赌。 赌赢了,他会比同境界的其他修行人更完全的脱离天道束缚。即便跻身臻道,甚至于更进一步,他都会站在那杀力最高的顶端。旁人只能仰望,连撼动他位置的心思也只敢亚在心底。 可要是满盘皆输,他的下场甚至比一贫如洗还要难看。没准修行路都要寸寸崩溃,到时候经历两次这种情况的诸葛尘,想必也就真的一蹶不振了,也再不可能从谷底爬出。 天边一众邪祟交头接耳的声音传入诸葛尘的耳朵,扰得他心神不宁,烦躁说道:“还打不打了?不打的话就趁早让一条路出来,我好离开。” 站的最高,城主模样的道袍邪祟睁开一直闭着的眼睛,手指轻点一名壮硕邪祟示意它先出战。而后又闭起双目,开始蓄养神意。 壮硕邪祟是一位天命无疑,使的是一对表面布满黑刺的大锤,仅仅是挥动起来,便带动阵阵罡风。 邪祟一般也不会什么绚烂的术法,甚至连能引动剑气刀气的都只占少数。至于如老翁阿勇噶一般的阵师,更是少之又少的香饽饽。 更多的邪祟都是仗着自己的肉体,换句话说,就是只凭借着先天的天赋了。 这样的邪祟起点固然很高,却走不出太远。纯粹以力证道太过艰辛,甚至比之成就杀圣的霸王有过之无不及。 魔窟中这样的邪祟基数太大,所以才能给天下带来极大的威胁。 壮硕邪祟面色阴沉,一言不发的将那对大锤抡向诸葛尘。 不得不承认它的力量确实可怕,仅仅一击罢了,甚至两人之间那段距离都被挤压破碎,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点点光辉。 诸葛尘自然清楚自己绝不能力敌,便没想过要握紧拳头。只不过破碎苍天图却被他背负而起,算是以防不测的手段。 身处芸城邪祟的包围之中,他务必做到以最小的代价摘掉最多邪祟的头颅。不然如此死局,便是必死之局。 方寸大乱之时,才是他脱身而走的最佳时机。 浑水摸鱼,与此倒是殊途同归。 胶柱剑上青色剑气浩荡而起,化作一条蛟龙,挡住了大锤看似一往无前的冲击。只不过诸葛尘一声闷哼,却也并无大碍。 模样做起来倒是以假乱真,只不过那壮硕邪祟仍是全力以赴。又是一锤砸来,被诸葛尘横剑拦下。可随后的数十锤便如雨点,他应对起来虽不费力,却也烦躁。 只见诸葛尘甩手一剑,剑气呼啸而出,顺着胶柱剑锋蜿蜒而出,正中壮硕邪祟的面门。 可剑气却并未给壮硕邪祟带来任何创伤,而且更激发了它的凶性:“就这点能耐,怎能惹得吾皇亲自打下烙印?” 那对大锤被它高高举过头顶,而后猛然落下。 诸葛尘当然没想着硬碰硬,而是稍微侧过身子,从而躲过了这一击。 而一个轻微声音也自他的嘴中传出:“爆!” 下一刻,壮硕邪祟之前中了剑气的部位突然爆裂,而一道极为精纯的剑气也顺势而出,肆无忌惮的摧毁着它的身体。 剑走龙蛇,剑气亦然,而且犹有过之。 至于那壮硕邪祟,生机已断,不一会的工夫便化作黑烟,消散在了天地间。 这一切自然都是诸葛尘的算计,像壮硕邪祟这种仅靠着先天体魄跻身天命境界的修行人,对付起来其实说易也易。 由于体内并无奔流于经脉中的“意”,也不过外在体魄的坚不可摧。可要被乘虚而入,则毫无办法。 诸葛尘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从而一击必杀! 道袍邪祟再一次睁开了眼睛,扫视在诸葛尘的身上,似乎想要借此将他看穿。 它毕竟是经历过竹篮打水的仙人,而所打来的妙术名为洞若观火。顾名思义,可以看穿一个人的内心。 可事情并未如它所愿,本来无往不利的洞若观火这一次竟然毫无作用。而且反噬之强烈,甚至让它的眼角流血,不得不选择放弃洞悉。 它捂着流血的眼睛,仍旧是淡淡的语气开口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我的妙术竟会毫无作用?” 诸葛尘摇头说道:“这事你得问你自己。” “小子聒噪!”道袍邪祟身边,一位应该是才步入竹篮打水的邪祟抽出自己腰间佩剑,身形一闪而逝,出现在了诸葛尘的面前。 仅仅一剑而已,便划破诸葛尘的白袍,而鲜血也随之滴落,染红了白袍下摆和脚下大地。 竹篮打水的邪祟惊呼道:“你不是我族中人?” 诸葛尘并未否认,红色鲜血一出,如何狡辩都已经没了意义。 道袍邪祟的声音再次传来:“磬,我要它活着。” 虽然不知道自家城主为何口出此言,但名为磬的竹篮打水邪祟也只得答应下来。而后转头说道:“小子,你运气不错,还能留下一条活命。不过这身境界就别要了!” 没想到诸葛尘毫不示弱:“才入竹篮打水而已,没有妙术傍身,又与天命有何差异?!” “口气不小!” 诸葛尘继续说道:“如若你敢捉对厮杀,最后死的一定是你,信不?” 磬也是颇有赌性,旋即朝向四面八方的邪祟说道:“此战仅有我两人,诸位作壁上观即可,不要插手。我磬要让他明白瞧不起我的下场,而且生死自负。” “生死自负?”白衣少年轻声说道:“如此甚好。” 此时神仙风姿的诸葛尘已经不能用自信来形容了,单单一个狂字足矣。 何谓狂? 大袖飘摇,一骑当千,亦或是仙风道骨? 都不是。 只看那持剑当空而立的白衣少年,便一切了然。 诸葛尘将剑气揉碎,覆在仍旧血流不止的伤口处。等到将血止住,他才重新挥洒剑气,立起名曰先天不败的剑桩。 磬也算得上是光明正大,不然也不会提议仅是两人相战。一直等到诸葛尘再次抬起头来,才开口说道:“准备好了?” 诸葛尘只是点头,并未说话。 天幕之下,两位剑修虽非同族,可剑气一样的直冲云霄。引得一众邪祟为之瞩目,只恨自己只能凭借体魄,对刀剑之类的兵器一窍不通。 道袍邪祟身旁的另一名也是才入竹篮打水的邪祟开口说道:“城主,你就不阻拦一磬下?它一直这么意气用事只会对咱们芸城有害无利。” 道袍邪祟双目已经不再流血,只是遍布血丝,瞧着没了先前的泰然自若,反而多了些狰狞味道:“拦它做什么?磬的剑意本就一往无前,坏了这场实则是大道之争的生死战,我芸城只会白白损失一位臻道。” 那名竹篮打水的邪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道袍城主继续说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坐稳竹篮打水,有妙术傍身就足够了,好高骛远可不是好事。” 那名邪祟苦涩回答道:“这些我心里一清二楚,城主你就别戳我痛处了。” ...... 磬毕竟占了境界高上太多的便宜,即便面对诸葛尘的全力以赴,仍旧心有余力的说道:“城主,这白衣少年的性命恐怕留不住了。” 就在它话音刚落之时,一道青色剑气自它的脸边掠过,犹如蛟龙归海,让人猝不及防。 伤口自磬的脸颊裂开,一道黑血喷薄而出。可它却毫不在意,反而说道:“有点手段,可还不够。” 它举剑过头顶,剑尖指天。本就稀薄的光线被一团黑雾遮掩,也不知是黑云还是剑气。只不过看着磬周身寸寸拔高的气势,应该是后者。 可诸葛尘面无惧色,只是握紧胶柱剑柄。 来此天下,上天入海,一剑足矣。 既无昆仑泰山两峰,也无古朴宫殿,甚至连任何剑招也无。纯粹上就是剑意的比拼,也就同境界无关了。 如此一来自然是诸葛尘占优,不过磬也无所谓。它之自负,恐怕不逊色于诸葛尘。 剑意无形,所以旁人也就无法察觉此刻的两人究竟谁占据上风。可看着白衣少年惨白的面色,一众邪祟心中也有了定论。 可实则单论剑意,却是诸葛尘更胜一筹! 浩荡剑意包裹中的磬竟然有些后悔同那白衣少年展开剑意之争,如若凭借自己的修为,足以碾压而过。 就在此时,诸葛尘大吼一声:“镇压!” 一瞬间,青色剑气在白衣少年的头顶交织成一朵紫金莲花,与他眉心那枚莲种遥相辉应。 第一百一十五章 剑锋唯一气 头顶有莲花,在凡人看来自然是吉瑞之兆。可只要踏上了修行路便知,所谓莲花,不过是修行人的手段罢了。 但任谁都得承认,这种手段,确实十分玄妙。 而仅以剑意勾勒出这样一朵紫金莲花,那便更是大手笔了。 如果细细观察的话,便可以看出莲花之上那一道道痕迹其实有迹可循,竟然是一众仙人临尘的壮阔场面。 而在那最高处的莲蕊处,是一位白衣青年负剑而立。瞧着架势,倒是想要斩尽仙人。 连道袍邪祟都喟叹道:“此子若是我族中人,那该多好!” 独对紫金莲花,磬睁开眼眸。它双目无神,似乎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或者说是这场剑意之争,诸葛尘终于稳稳占据上风。 趁着磬失神的片刻工夫,诸葛尘抓住时机,一人一莲花合为一体。步步青莲生渗入他的剑意之中,绝不是两相叠加那么简单。 其突然爆发出来的威力之大,竟然让竹篮打水境界的磬仰面朝天喷出一口鲜血。而后双腿无力的栽倒在地,瞧它惨白面色,似乎是伤了根本。 对方虽是邪祟,不过既然如此光明磊落,诸葛尘自然不会趁人之危。只不过以磬的伤势,确实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有再战之力。 磬输的坦荡,只是说了一声若有机会,下次再战,便离开了这里。 瞧它的背影,非但没有失魂落魄,反而斗志高昂。这也是它第一次打心眼里敬重一名邪祟,若是磬能投胎在魔窟之外的天下。以其品行,想必也会同王家家主成为知己吧! 到时候他们三人举杯邀明月,实在快意。 诸葛尘胡乱想着,破天荒的没有心神紧绷。而身处邪祟环绕之中,这可是大忌。 那另外一位竹篮打水邪祟趁着这个机会摸来,抬手便一拳打在他的后背上。 这一拳的冲击力极大,诸葛尘甚至不惜将周身剑气揉成一团挡在身后卸力,可仍旧落得了个五脏六腑错位的下场。 大口咳血都是小事,剑气没法通畅运转,才是重中之重。 悬空站在最高处的道袍邪祟显然也失去了耐心,开口说道:“一起上吧,记住给我留个活口就行了。至于废掉其境界,已经无所谓了” 它话音刚落,早就忍耐不住的一众邪祟纷纷杀向抹着嘴角鲜血的白衣少年。 此刻的诸葛尘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远遁逃走! 小蛟通晓他的意思,直接飞出大袖,化作百尺巨蛟承载着自己的主人向天飞去。 诸葛尘强忍着剧痛,将胶柱剑放在小蛟的脊背之上,充当龙骨。如此一来,速度更上一层楼,即便是天命邪祟都没法追上。 “有些逃命手段。”一直未曾出手的道袍邪祟开口说道:“可还远远不够。” 它的双手一并向下压去,看似平淡无奇,可小蛟的速度直接被迫放缓,不得不看着蛟尾后面的那些邪祟逐渐拉近距离。 现如今,仍旧在强撑着的诸葛尘状态奇差,若想凭借他来扭转乾坤简直是痴人说梦了。可小蛟身躯一震,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向地面猛扎而下。 邪祟没来得及扭转身形,仍旧向着天边直冲而去。小蛟借此机会,竟然贴地而行,而且速度极快。 它还不忘回头瞧上一眼已经昏死过去的诸葛尘,嘴里发出关切的低沉龙鸣。 道袍邪祟的大袖随风鼓胀,它也终于挪开了步子,直接闪身来到小蛟面前,抬起紧握的拳头重重砸下,直接将小蛟砸进地面。 “好一条通人性的畜牲,只可惜跟错了主人。”道袍邪祟说话的声音仍旧那般淡然,好似世间万事都提不起它的兴致。 挨了一拳的小蛟遭受重创,没办法维持如今的庞大体型,只能缩小回原来的拇指大小,匍匐在诸葛尘的肩头。 就像是仍要誓死保护自己的主人。 道袍邪祟揶揄道:“又是好一出舍生忘死。” 它变拳为掌,而后又仅仅伸出两根手指,戳向小蛟的七寸。 既然还未化龙,蛇之七寸便还会是致命伤。这一下子若是被那道袍邪祟掐中小蛟的七寸,恐怕早就通人性的它也就不必再做跃过龙门的美梦了。 “一条蛟龙而已,用得着你一位打捞起妙术的邪祟倾力而为。” 终于醒转,勉强可以调用自身境界的诸葛尘箕坐在地,开口说道。 他缓慢的探出手,将已经拼尽全力的小蛟收入大袖之中,以心湖之声说道:“辛苦你了,小蛟。” 回答他的只有一声微弱的低鸣,像是在邀功请赏,讨要一丝本命剑气。 诸葛尘自然不能给,但绝不是因为小气。毕竟他仍旧身处必死之局中,侥幸捡了一条命,代价便是杀力的直线下降。如今的他,同寻常江湖宗师无甚区别。 也就是在逃命上,他才敢说自己有点心得。 而一直被他积蓄于胸间的本命剑气如今可是真的派上了用场,能不能逃出生天,再次一搏。 天时地利人和,缺一则死,所以一样也缺不得。 道袍邪祟难免对坐在地上而矮了它半头的白衣少年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仅以天垒修为,硬抗了竹篮打水境界的修行人一拳,没死都算是奇迹。 更何况还有一众邪祟的围追堵截?尤其是它仅有两次的出手,都是极其致命。 哪怕如今的白衣少年瞧着有些虚张声势,可仍旧活蹦乱跳,至少一时半会儿肯定死不了。 这该是怎样的怪物?道袍邪祟由衷感慨。 但这也是白衣少年必须要被它擒下的理由,若是放虎归山,不出甲子光阴,魔窟外面的天下巅峰修行人中定会有此人一席之地。 等到时候他的剑锋再次对准魔窟,谁能匹敌?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出手格杀,便是道袍邪祟所谓的山人自有妙计了。它手下的邪祟也不敢开口询问,而那几个真正志同道合的又因为境界太低,根本没资格加入这场无异于猫捉老鼠的围追堵截之中。 俗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 它虽然是邪祟,却也将此话奉为圭臬,不然何来如今名动一方的芸城城主。 可是它的野心远远没有止步于此,不仅想要吞并邻近的几座城池,而且疯狂到竟然对那把至高无上的椅子起了窥伺的心思。 也好在它虽然心思疯狂,头脑却十分清醒。而这个念头也被它深深压在心底,不能提也不敢提。 本来那位便对它有着先天的压制,同境界都必败无疑,更别说如今的它还要远远落后。可自古争斗历来都不只靠的是手腕,起码还要算得上心机,以及运道。 它自信心机不差,缺的只是运道。而如今运道送到眼前,哪有不笑纳的道理? 道袍邪祟终于不再是那一副死人表情,而是笑着开口说道:“我这芸城如今已经算得上是天罗地网,你是无论如何都逃不出去的。” 诸葛尘回答的干脆利落:“事无绝对,不试试怎么知道?” 白衣少年这样说着,便更加握紧了胶柱剑。瞧着架势,似乎是要殊死一搏。 道袍邪祟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反而仗着自身境界,再加上身处芸城的百年经营,营造出一方算不上多么精巧的小天地。 它凭空取出茶桌茶具,当空而坐后示意诸葛尘坐在它的对面,伸手按在桌上,买了一个关子。 既然可以得到喘息的机会,诸葛尘一定得牢牢把握。如今也管不上道袍邪祟心怀何种鬼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自然免不了虚与委蛇。 瞧着道袍邪祟倒茶的动作,便知道它是沉浸此道的老手。 它先是为诸葛尘倒上一杯,开口说道:“喝上一口?” 诸葛尘也不拒绝,笑抿一口后吐出,算是洗刷了嘴里的血腥味,而后又含了一口咽下。 道袍邪祟玩笑问道:“就不怕我借茶水杀了你?” 诸葛尘摇头说道:“你若是真想杀我,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道袍邪祟哈哈大笑道:“还是于聪明人说话最不费事!” “彼此彼此。”诸葛尘问道:“只是不知道城主究竟有何目的?” 道袍邪祟也不着急:“先喝茶,有些事情,不急这一时。” 借着两人喝茶的工夫,道袍邪祟问了很多无关紧要的天下事宜。看得出来,它虽然身在魔窟之中,倒是对外面的天下十分向往。 “我们两族,自古便纷争不断。”道袍邪祟突然话锋一转,开口说道:“可在我看来,这些纷争完全可以避免,没必要分出个你死我亡来。” 诸葛尘默然不语。 事情要真有这么简单那就好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又能说的清楚? “我明白你心中的想法,也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切实际。毕竟这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道袍邪祟继续说道:“可如果是我坐在那最高的位置上,统御我族呢?这些事情你说能不能避免?” 诸葛尘将胶柱剑放在茶桌之上,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剑锋说道:“就像这剑锋,一面双刃。真要等到那时候,城主究竟还在哪一刃上,无论你我,都说不清楚。” 他突然向上一抹,两刃上的剑气一并向上盘旋,汇成一道剑气,直冲云霄。 “真正坐在那个位置上,不偏不倚才是王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场豪赌,两地命运 小世界中,一人一邪祟正襟危坐于茶桌两头,一同遥望那道青色剑气。 道袍邪祟由衷说道:“你这剑气确实玄妙,如若境界再高些,恐怕连我都杀得。” 诸葛尘也不否认,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没想到道袍邪祟突然一拳而出,惊得诸葛尘身子向后倾去,而那一拳就停在他的脸前。就连拳风,都吹得他黑发狂舞。 可那拳头上却杀意杀气俱无。 诸葛尘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你吓我。” 不怪他如此心惊胆战,若是方才那一拳真的落在他的脸上。毁容是轻,恐怕直接就能将他打得个不死也残。 反观道袍邪祟倒是一脸不正经的笑容:“哪里。来谈谈正事吧,比如说,咱们做笔买卖,我保证你稳赚不亏!” 诸葛尘也不是那涉世未深的江湖雏鸟,开口问道:“何以见得?” 道袍邪祟说道:“谈妥之后,我会将你送到芸城之外的安全地带,保证你天高任鸟飞,我手下的人绝对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诸葛尘摸不清道袍邪祟究竟是何用意,只不过他心中清楚,如果真能如此便再好不过。至少,没有他吃亏的份。 “杀了我可是你们吾皇的旨意,你真敢违抗?”诸葛尘仍旧不解的问道:“再说了,我可是杀了你手下那名用锤的天命,你真能放过我?” 道袍邪祟解释道:“你有所不知,我们一族脉络驳杂,从来都是风水轮流转,而那把椅子上坐上去的也不会只是一脉。如今坐上去的不是我这一脉的人,虽是臻道,却也难以服众。恐怕没有百年的时间,便会被拉下马,换另外一位坐上去。” 诸葛尘打断了道袍邪祟,开口问道:“城主这是自信自己能坐上去?” 道袍邪祟点头说道:“当然!百年之内,我一定可以跻身臻道。” 对于这句话,诸葛尘将信将疑。 稳入臻道?这可是连如今坐稳此境界的王家家主都不敢大言不惭的说出口的,一位魔窟之中的城主,倒是口出狂言。 只不过这些同他逃生无关的事情,不问也罢。 “可城主你放我离去,就不怕如今坐在椅子上那位时候追究?说到底,我都是杀了它的子嗣。”涉及生死,容不得有半点差池,诸葛尘必须要把一切考虑周全。 这便是他来到天下之后的心境得失,难说好坏。 道袍邪祟性子温吞,全不像一般邪祟一般暴躁,耐心起来依然耐心:“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这一脉又不是没有臻道坐镇。吾皇若是真想动我,也只能用些暗地里的阴损手段。只不过这些,我一个打捞起来妙术的修行人还应对不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起码足够打消诸葛尘表面的疑虑。至于更深层次的,还是等他性命无忧后复盘此局时,来再做谋划吧! 诸葛尘直接切入主题道:“城主究竟想要谈什么买卖,但说无妨。” “与你说话,真是省事。”道袍邪祟客气道:“百年之内,我能跻身臻道,此言非虚。可究竟能否坐上那把椅子,我却没有把握。而我这一脉本就有一位臻道,平时对我自然是一种庇护,可真要争夺那把椅子,这些都没用。到时候,我们只有一人能活下去。” 诸葛尘自然清楚这一点,一族长辈又能如何?真要是眼前诱惑够大,足够狠辣的才能够脱颖而出。 亲友间的反目成仇,夫妻间的破镜难重圆,归根结底,都是入眼的诱惑太难抵挡。这些无孔不入的利益,不似利刃,却能一点点消磨那些所谓的情比金坚。 诸葛尘开口说道:“所以城主的意思是要我到时候出手相助?可我如今不过是天垒上的苦渡人,百年光阴确实够长,但我也不能保证到时候拦下一位臻道啊!” 道袍邪祟眯起眼睛说道:“一位天垒,可杀天命,虽然是以力破境,缺陷极大的天命。放在今日之前,无论谁说我都不信。可既然眼见为实,也就由不得我不信了。我赌的是你的未来,百年之内,最起码你会成为我争夺那把椅子时的一大助力!” 诸葛尘由衷说道:“城主气魄之大,我诸葛尘确实佩服!” 虽然这一句话是诸葛尘的肺腑之言,不过道袍邪祟却并不上心,只是继续说道:“即便到时候事实证明我错了,于我而言,也没什么亏的,我做的不过是放你离开了芸城而已。而且我不认为自己的眼光会差到这种地步,一位剑气冲霄,连我都心惊的剑修,前途注定无量。我的话说完了,该轮到你说答不答应了。” 诸葛尘嬉皮笑脸的说道:“有不答应还能活命的选择吗?” 道袍邪祟摇了摇头。 “那自然是答应了!”诸葛尘果断说道:“我还没有见识一下修行路上登峰造极的风光,怎能死在这里?” 之后一人一邪祟便签订了一份天道契约,这种契约,直指本心,更兼连带着修行路。如敢违背,心境必会在一刹那支离破碎。 如此一来,便不怕两人互相算计了。 也就只有圣人与人仙才不受天道契约的限制,这两境界的修行人已经超越天道,一人一道,早就不是殊途同归四个字可以概括的了。 等到道袍邪祟撤去了小天地,两人已经来到了芸城之外的一处荒山野岭。 道袍邪祟指着远方,开口说道:“将你送到这里,相信也就安全了。我会下令让我这一脉的手下尽量避开你,也希望你不要借此来杀掉它们。” 诸葛尘开口说道:“那是当然。要是真那么做的话,倒是我不识大体了。” 道袍邪祟笑着说道:“如此最好,那就期待咱们下一次的见面了。” 说罢,它便转身离去,没想到白衣少年却一直跟在它的身后。 起初道袍邪祟以为两人只是顺路,没想到都要望到芸城的城头了,诸葛尘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 道袍邪祟也只好回头问道:“你一直跟着我是要干什么,真想再一次深入龙潭虎穴之中不可?” 诸葛尘摇头说道:“当然不想,只不过有两位跟在那皇族青年身边的天命得杀。” 道袍邪祟本想劝他说留得青山在,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了一句:“那你请便。” 诸葛尘还想说些什么,可道袍邪祟直接动用自己的竹篮打水境界,如长虹一般掠入芸城。白衣少年即便想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于诸葛尘来说,耽误之急,还是先将自己的杀力恢复到巅峰,再去寻那两位皇族青年身边的天命。 只要它们两人不时刻待在一起,给到诸葛尘逐个击破的机会,那么它们便没有活下去的道理。 这不仅是自信,也是事实。 ...... 覆了一张邪祟面皮在脸上的诸葛尘重新进入芸城,他前脚刚踏进去,便察觉到了道袍邪祟蔓延而来的气机。 只不过这一次柔和多了,并无杀意。 这张面皮是出自道袍邪祟之手,虽然对于诸葛尘想要杀掉那两位天命的想法爱搭不理,可为了能够更好的做成这笔买卖,它还是拿出了两样东西。 其一便是这张面皮,可以帮助诸葛尘更好的融入邪祟之中。想要做些什么,无疑更为便利。 另外一件则是篆刻有花纹的獠牙,按照道袍邪祟的说法,此物乃是它们这一脉的信物。真要遇到他对付不了的,出示此物,对方一般不会赶尽杀绝。 如今的诸葛尘瞧着有些普通,可他修长的体形,瞧着也算能够入眼。只是再被当作皇室,便再不可能了。 毕竟是想要暗中杀掉两位天命邪祟,还是不能太过声张。 诸葛尘握紧拳头,抬头瞧着昏暗的天空,百感交集。 自从他在那个风雪夜出了大衍皇城后,便事情不断,好像确实没有一时能够清闲下来。境界提升自然是重中之重,接下来的四笔买卖也不能不放在心上。 与道家大天君的那笔买卖是对方的算计,是自己自愿进入的逍遥游中的棋局。没什么好怪的,两人各取所需,不能再公道了。 同霸王巧遇,不算是买卖,而且还白得了一件化界物,最重要的还要数结识了霸王。两人间的香火情,轻重在两人心间,这就够了。 接下来是答应王家的万族会,本来就应该是各取所需。到如今由于王家家主这么个忘年交,和王大雪的称兄道弟,便不能仅以买卖论之了。真要说好听些,这叫仗义而为。 至于同道袍邪祟的买卖,诸葛尘当然不担心。百年光阴,足够诸葛尘踏入臻道。而且以他的杀力来看,到时候整座魔窟都是他的掌心玩物。 而那把椅子谁坐上去都无所谓,只要真正的主事人是沁冥就好了。他答应了她,便得做到。 带着这样的心中盘算,诸葛尘缓缓走在芸城的路上。 一城寻两人,哪怕是两位天命,也是大海捞针,不急这一时。 或许是如今的诸葛尘同普通邪祟无异,他走在路上自然免不了磕碰。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也只好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仍旧漫无边际的走下去。 临近一家酒楼,诸葛尘鬼使神差的向里面望去,竟然瞧见了那个名为阿勇噶的老翁! 诸葛尘笑开了口,径直走了进去。 天要你亡,或许还有的机会。可我诸葛尘要你亡,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行事万千戏码 魔窟之中,等级极为森严。即便是在酒楼喝酒,也有极多的讲究。 像覆了一张普通面皮的诸葛尘这样的,与皇室毫不沾边,而且境界也较低,只能坐在靠门这边。而且所点酒水,全是劣质,没有半点回味可言。 至于那些境界高些的邪祟,便可以往前挪挪,坐在较为宽阔舒适的位子上。 也只有皇室邪祟,无论境界,都可以登上二层,进入雅间。 对于这种制度,诸葛尘没什么可说的。反正是在这他注定不会久留的魔窟之中,忍忍就过去了。 倘若天下也是如此,敢有人阻止他登楼,甭管是谁,照杀不误! 点了一壶闻着就让他皱眉的劣酒,无奈的诸葛尘使了一招偷梁换柱。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壶好酒,小口慢饮时,目光看似不经意的瞟向阿勇噶坐的那张桌子。 难得的空闲时光,诸葛尘自当好好享受。 喝酒本就不在快,而在细细品味。深谙这一点的诸葛尘仅是举杯落杯,便有引人注目的神仙风姿。 气质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养成起来可不在一朝一夕。甚至于心性不匹配,再用心也是无用功。 就拿藏拙这方面来说,诸葛世家的长老近乎都给过诸葛尘忠告,可他依旧我行我素。 甚至到最后不胜烦躁的诸葛尘只是丢下了一句我最不愿扮猪吃虎,差点气的一众德高望重的长老跳脚骂娘。 如今看来,扮猪吃虎还是有些必要的,只不过诸葛尘仍旧不愿做罢了。 诸葛尘拿出的那一壶酒可是天上天的仙酿,酒香自不用多说,再深的巷子也能飘进去。 坐在椅子上换了一身黑衣的诸葛尘环视四周,竟然发现这帮邪祟的视线都汇集在自己的身上。还没等他琢磨出个所以然来,便有几名瞧着地痞流氓模样的邪祟搬着凳子走来,坐成一圈,将诸葛尘围在中间。 “你这酒不错,哪里买的?”坐在诸葛尘面前那一名同样一身黑衣的邪祟开口说道,并将自己的双手搭在诸葛尘的肩上。 从来厌恶与人身体接触的诸葛尘自然十分排斥。可为了大局,仍旧装模作样的说道:“就是刚才小二给送上来的啊。” “放屁!”黑衣邪祟一把将一壶酒拍在桌子上说道:“闻闻,是一个味吗?” 诸葛尘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壶酒,放在鼻尖下嗅了嗅,瞪大眼睛说道:“一个味道啊。”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黑衣邪祟不耐烦的说道:“你这酒,究竟是哪里买的?” 诸葛尘仍旧是最开始的说辞:“真是掌柜的拿上来的,不信就去问一下。掌柜的......这酒是不是你拿上来的?” 掌柜的缩在角落,也不敢言语。 那几名邪祟可是这条街上出了名的地痞,从来做事情不走脑子。虽然说它们也是普通的邪祟,没有靠谱的靠山,可这么些年来,仍旧活得滋润。 至于掌柜的,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这日进斗金的酒楼。惹上城主府的邪祟自然好说,不怕花钱便能将事情压下去了。可面对地痞们,光花钱可不管用。 所以还不如充耳不闻,避免掺和进去,老实赚钱才是正道。 黑衣邪祟搭在诸葛尘肩上的两只手开始发力,它本就是天垒修为,放在市井已经算得上不错了,不然怎会混的风生水起? 可令它感到意外的是,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定定的瞧着它,那眼神,像极了在看傻子。 它勃然大怒,甩手一巴掌扇向诸葛尘的脸颊,嘴里怒喝道:“敢耍我?叫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邪祟大多都是喜怒无常的,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无不是跻身仙人五境,而且大多都得立身天命才行。 就像那位道袍邪祟,每一步谋划都是精巧布局,就好似在落子下棋。因为没办法反悔,所以必须慎重。 而那些普通邪祟就没有这份心境了,只要愤怒便要撒出去。这一点,倒与诸葛尘有些相似。 当然,两者还是有本质不同的。 现如今的诸葛尘,只要为了达成目标,完全可以隐忍。 面对黑衣邪祟的这一掌,诸葛尘并了一个剑指,点在了对方手腕上。虽然并未动用自己的浩然剑气,可却也不是一个天垒能够挡住的。 酒楼中喝酒的其它邪祟,只能见到黑衣邪祟直接倒飞而出,种种摔在地上。而且看它手腕,已经彻底变形,想来腕骨已经碎裂。 哪怕普通邪祟的身体结构同常人差别极大,可碎了腕骨,便同废人无异了。若是寻得天材地宝用来恢复到也有回天之力,可黑衣邪祟一个市井地痞,去哪里弄来价值连城的宝物? 诸葛尘仍旧坐在那里,还不忘喝上一口酒说道:“这就不行了,敢威胁我,还以为仗着有多高的境界呢?” 而后他便转向对身边围着的其它地痞说道:“要不你们也试试?” 一群被吓破胆了的地痞邪祟立刻作鸟兽散,只怕躲闪的不及时,也落得个黑衣邪祟的下场。 这边的争斗,已经引来了楼上雅间中皇室的注意。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邪祟站在台阶上瞧向这边,开口对身边站着的侍从模样的邪祟说道:“那位瞧着境界不低,你可知道是什么来头?” 侍从邪祟摇头说道:“属下不知。芸城本就藏龙卧虎,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位也很正常。” 中年邪祟来头不小,虽然不能同芸城城主,道袍邪祟平起平坐,可无论背景还是身份,放在魔窟何地,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惜没有在修行路上愈行愈远的天赋,境界太低,不然跟着水涨船高的地位,恐怕比道袍邪祟都要高上一筹。 此人乃是魔窟中心皇庭那边的一位文官大员,放在天下,便相当于是四国之中的宰相。只不过皇庭宰相足有三位,分庭抗礼,互相制衡下的权利都算不上通天。 而且它极其擅长广纳贤才,这么些年经营下来,足可以自成一脉! 侍从邪祟开口问道:“宰相您不会是对它看上眼了吧?虽然不知道境界如何,可杀力不能作伪,收入麾下自然是好事。可毕竟不清楚它的身份,贸然招揽,恐怕不妥。” 这位宰相哈哈大笑着说道:“有什么不妥?将这些不知跟脚的修行人变为自家鹰犬本就是有意思的赌博,既然是赌博,便得肯要放手一搏再说,我家大业大,不在乎输上几回。正巧可以当作教训,怎么都值当。” “宰相肚量,属下佩服!”侍从邪祟衷心说道:“那属下这就去把他叫过来,方便宰相您展开第一步?” 宰相回答道:“去吧。” 其实诸葛尘早就注意到了台阶上两人的目光,只不过却并未表现出来,就连目光也只是从它们的脸上扫过而已。 看着那位侍从邪祟缓缓向这边走来,诸葛尘有些疑惑,可仍旧装作六神无主的坐在那里,目光一直停在房梁处。 侍从邪祟走了过来,直接坐在那把先前黑衣邪祟坐过的椅子上,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诸葛尘笑着开口说道:“您也是来抢酒喝的?” 侍从邪祟大方的回答道:“怎么可能?有酒喝,便是一大绝事,又怎会计较酒水的好坏?” 诸葛尘摆出一副一见如故的表情说道:“您见解深厚,正是此理。” 说着,便递上了那壶仙酿。 “哪里配得上被称呼为您,直呼你就好了。”侍从邪祟接过一闻,陶醉之余大惊失色的问道:“你这酒从哪里弄到的?” 诸葛尘回答道:“偶然得到了,也就只剩下这一壶了。” 侍从邪祟玩笑道:“那我这岂不算是夺人所好?” 诸葛尘大笑道:“这怎么能算呢?同对脾气的人饮酒,如何都是一种享受!” 侍从邪祟跟着笑着,瞧这气氛不错,便开口问道:“你是哪方势力,怎会来这芸城,平日里可没见过你这尊人物啊!” “闲云野鹤一个,不算人物。”诸葛尘轻声说道:“不瞒老兄你说,这芸城名气这么大,我也想着来此寻欢作乐,总不能亏待自己。” 侍从邪祟拉近自己与诸葛尘的距离,神神秘秘的说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加入一方势力?” 诸葛尘喝掉了酒壶中的最后一口仙酿,意犹未尽的说道:“那得看是什么势力了,虽然我的境界不算太高,可多少有点追求。如果庙太小的话,还不如一直这么闲云野鹤下去呢!” 侍从邪祟一看有戏,继续说道:“宰相这座庙,够不够大?!” 诸葛尘绝对是演戏的一把好手,不可思议的说道,而且声音越来越小,将那份惊讶诠释的恰到好处:“你是说宰相?” 侍从邪祟点着头,拿出自己腰间挂着的一壶酒递向诸葛尘:“你要答应了,这样的酒,要多少有多少。虽然比不上你那壶,可胜在不限量,绝对可以满足你的酒虫。” 诸葛尘接过酒壶喝了一口说道:“也是好酒!” 侍从邪祟笑着说道:“怎样,考虑一下?” 诸葛尘大手一挥说道:“用不着考虑,我答应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尽是算计 酒楼二楼的雅间,宰相坐在主位上,左右下首分别是诸葛尘和那侍从邪祟。 桌子上是好酒佳肴,只不过做东的宰相都没有夹菜,诸葛尘也不好动筷子。 说来也奇怪,明明魔窟之中的生活习惯与天下大相径庭,可在最顶尖的这一小撮人中,无论饮食还是谈吐,竟然出奇的一致。 等了好一会的工夫,一直到诸葛尘马上就要急不可耐的时候,突然有一位老翁走了进来。诸葛尘定睛一看,正是那阵师阿勇噶。 这宰相还真是生得一副惜才的心肠,来者不拒。只不过他观宰相气机,恐怕连地品都未曾入得,真就不怕引狼入室? 阿勇噶与宰相打了一声招呼,便搬来了一把椅子插在了宰相与诸葛尘的中间,还假惺惺的说道:“老夫坐在这里,这位没意见吧?如果有,直说无妨,大不了老夫换一个地方就是了。” 诸葛尘回答道:“前辈坐在这里就好,我哪敢有意见啊!”话虽这么说,只不过少年心中却是冷笑不止。 归根结底,都是没必要跟一个死人计较太多。 侍从邪祟瞧出了诸葛尘面色的细微变化,传音给他说道:“没事吧,要不你来我这边坐?” 诸葛尘投桃报李的感谢道:“不用了,我坐在这边就挺好的。” 瞧见宰相已经开始喝酒吃菜,诸葛尘也不客气,下筷如飞,而且同阿勇噶针锋相对。只要这名年迈邪祟想要夹菜,诸葛尘的筷子必定在下一刻到达,而且总能抢先半步,夹走阿勇噶的口中食。 阿勇噶瞧了身边其貌不扬的中年邪祟一眼,诸葛尘回以一笑,举杯说道:“前辈不介意的话,咱们走一个?” 阿勇噶皱起眉头,可仍旧同诸葛尘举杯对碰。喝完了杯中酒,突然说道:“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你眼熟的很,可又想不起来了。” “想必是在梦里吧!”诸葛尘搪塞过去,转而又敬了宰相一杯酒,一番客套话后说道:“我干了,宰相您随意。” 宰相本就是一个好酒量,哪有不喝的道理? 诸葛尘高声说道:“宰相好酒量,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阿勇噶翻了一个白眼,这马屁功夫确实深厚,都快比的上它了。 酒过三巡,便是谈正事的时候了。 宰相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把大家寻来吃这一顿饭,确实是我的心思。就在芸城之外的百里,我偶然发现了一处及其隐秘的洞府。据我考证,应该是远古时期一位大臻道遗留下来的。其间机缘,即便我不说,想必大家也知道。” 大臻道? 诸葛尘瞳孔紧缩,那岂不是同道袍少年一个等级?魔窟之中竟然会有这般境界的修行人! 修行到了大臻道,注定得要离开天下,飞升天上天。不然这种修行人,仅以一己之力,便可以撕碎整座天下! 阿勇噶疑惑着开口说道:“一位大臻道的遗留洞府,真是我们这些连竹篮打水境界的可以染指的?宰相您不是修行人,对这些自然不知道。我们前去,其实与送死无异。” 宰相喝了一口酒,轻声说道:“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请来了芸城城主。一位打捞上妙术的竹篮打水,够不够?” 阿勇噶这才内心大定的说道:“如此的话,自然是够的。只是事成之后,所得宝物,该如何分成?” 面对这最现实的问题,宰相正面回答道:“所得宝物便可纳为己有,这是我的保证!” 桌上众人听到这话,当然高兴。只是内心都不免有些忐忑,大臻道遗留下来的洞府,恐怕杀机重重。 诸葛尘虽然不愿与一众邪祟一起去寻访洞府,可这谭浑水他不得不趟。如今他也算是个山泽野修,富贵险中求。就像宰相说的那样,大臻道遗留下来的洞府内含福缘必定无数。 险死还生才能赚得个盆满钵满,这是他来到天下后才悟出的道理,不早不晚。 随后宰相又说了一通乏善可陈的总结的话,都是官场上的论调,诸葛尘懒得放在心上。 最后一句话,宰相开口说道:“三日之后,芸城北城门,午时再见。” 说完,便第一个起身,离开酒桌。 等到酒桌上的众人散去,侍从邪祟再次找到了诸葛尘,开门见山的说道:“宰相说要见你,跟我来。” 诸葛尘装出慌张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侍从邪祟拍着诸葛尘的肩膀说道:“你与其它人不同,宰相看中了你,是要把你算做自家人的。” 诸葛尘受宠若惊:“真的?” “骗你不成。”侍从邪祟打开一道房门,伸手说道:“进去吧。” 诸葛尘顺着侍从邪祟手指着的方向走了进去,瞧见了瘫倒在椅子上的宰相。 两人处在一间屋子中,诸葛尘自然表现的谨小慎微。虽然在他看来,宰相的头颅实在值钱,总得再抵得上五位天命邪祟。 宰相也没什么架子,是一诸葛尘坐下,开口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元沁。”诸葛尘回答道。 是将之前欺骗皇族青年邪祟的名字调换过来,纯粹是为了省事,也免得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名字绞尽脑汁。 宰相点着头,若有所思:“那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麾下一员了。在大臻道的洞府之中,你可得多出力,不要辜负我的期望。” 诸葛尘回答道:“宰相放心,这是自然!” “把你叫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宰相权衡再三,决定将一件隐秘的事情告诉他:“这趟大臻道的洞府寻访,目的不仅仅是收获福缘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借机杀掉芸城城主!” 摊手翻掌,诸葛尘悄悄撑开玉碗竹筷的小天地,将这些勾勒出来。毕竟他是与道袍邪祟先做成的买卖,诚信二字,还是得讲究的。 至于宰相,正巧可以将它的头颅收入囊中。 “这件事情,我可是连阿勇噶都没有告诉。所以你得谨记,莫要声张!”宰相警告道。 诸葛尘不解的问道:“阿勇噶可是一位天命,想要设局杀掉那芸城城主,压阵的不应该是境界越高越好吗?” 宰相开口说出一道秘辛:“不知为何,我总觉得阿勇噶的目的也不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诸葛尘突然单膝跪倒在地,诚恳说道:“宰相放心,我元沁一定为您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宰相开口说道:“如此自然最好!没什么事情的话就走吧,牢记在心,千万不要将这件事情泄露出来。” 诸葛尘保证道:“您放心。”便缓慢后退,出了屋子。 ...... 夜幕降临,诸葛尘与那侍从邪祟走在芸城的街上。 两人间的谈话都是有关那大臻道的遗留洞府,对于宰相所设之局,只字不提。 防人之心不可无,深谙此点的两人瞧着说的有说有笑,却互有戒备。 走过这条街,两人便分道扬镳。 诸葛尘气机外放,剑气更是弥漫在以自己为中心的十丈之内。一直等到确定没有人跟在他的身后,才转入小巷之中。紧跟着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行走在云端之上,诸葛尘自然撕下了那张邪祟面皮,露出来那张清秀面孔。 本来他的想法只要去芸城中心的那座宫殿寻找道袍邪祟,可就这么唐突闯进去,总觉得不妥当。 两人不过一笔买卖的交情,照理来说道袍邪祟要是身死,诸葛尘应该乐见其成。 可以诸葛尘骄傲的心性,却并不会做此想。归根结底,道袍邪祟都有恩于他,而且是有关生死的大恩。 正在诸葛尘犹豫之际,道袍邪祟便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嗓音醇厚,开口说道:“干什么一直在我宫殿之上站着?” “有一件事,我权衡一二,还是决定得告诉你。”诸葛尘开口说道:“芸城之外的大臻道遗留洞府,你知道吧?” 道袍邪祟轻轻颔首,开口说道:“自然知道,我还准备去上一遭,要不你也跟来?反正也有一个外人,是如今皇庭那边的宰相之一,算是个不错的助力。” 诸葛尘并未直接挑明,而是隐晦说道:“你就不怕与虎谋皮?” “我知道它是想要设局杀掉我。”不知为何,道袍邪祟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开口说道:“不过无所谓,正好我也想借此机会杀掉它!” 诸葛尘被震惊的无以复加,感情自己的担心全无必要。他转过身子,重新覆上那张邪祟面皮,便要离开。 没想到道袍邪祟叫住了他开口说道:“到时候咱们两人里应外合,事成之后,我送你一桩大福缘!” 诸葛尘疑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被招揽进了宰相的阵营?” “显而易见。”道袍邪祟仅是四字出口。 而后补充道:“毕竟我在芸城,无限接近臻道,洞悉城中一切也在情理之中。” 诸葛尘耷拉着脑袋,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臻道?真好。” 随后便一掠而去,省得再听些道袍邪祟说这让人愤恨的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起杀心 今夜月色极淡,再加上北风呼啸,卷起漫天黄沙,便伸手不见五指了。 一行衣着华丽的男女走在旷野之上,如果可以瞧见它们的容貌,便知是皇室子弟。至于是不是那更为尊贵的皇族,便无从而知了。 走在最前头的那名身着紫衣,才在这夜色之中比较显眼,它回头高呼道,生怕呼啸风声掩盖了它的声音:“前去几里路,便是那大臻道的遗留洞府了。我们今日启程,刚巧可以赶上长辈们探查到的明晨开府日,这样一来,便可以抢占先机了。” 紫衣邪祟身后,同穿紫衣的是名容貌精致,可眼神却极为冷漠的女子邪祟:“抢占先机?说得轻巧,只希望不要成为其它势力的替死鬼便好了。” 众人听到这话,难免有些尴尬。可碍于紫衣女子邪祟的身份,再加上大家早就习惯了它的脾性,忍忍也就过去了。 就在此时,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自天而降,来到它们这一行人中间,简洁了当的说道:“那座洞府,不允许竹篮打水之上的修行人进入。那位权衡利弊,便叫我过来护住你们的性命。” 说完这句话,乞丐便选择沉默。哪怕这行人问个不停,它也没再说话。 一行人顶着狂风席卷而来的黄沙,费力的向前走着,等到天色已经蒙蒙亮的时候,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紫衣女子邪祟眺望过去,皱起了眉头。 堂堂大臻道境界修行人的遗留洞府,就是一座小山?瞧着根本没法同气派沾边不说,还像极了枯坟。 它难以接受这等落差,忍不住开口说道:“这真是咱们要寻访的洞府?” 一直不语的乞丐终于开了口:“应该没错,闪开,让我来试试。” 它说着,手中出现一根满是苔藓的长棍。随着它高高跃起,一棍子打在小山之顶。 换做寻常小山,这惊天动地的一棍子下去,必定炸裂开来。可一行人的眼前小山,不仅没炸,而且将乞丐弹开。 随之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化作七彩光雨,洒落人间。 此等绝美景象,人间能得几回见? 随着漫长黑夜的结束,一缕阳光竟然穿透了漫天黄沙,照耀在山顶之上。 光柱阳光交相辉映,竟有一位捧剑之人隐约浮现。 而一行人的耳畔,也响起了缓慢颂唱的大道之音。 “我辈道士,生当如此,死当不灭!” ...... 三日时间,不过弹指一挥罢了。 诸葛尘早早动身去往了芸城北城门,没想到宰相它们到的更早,而且悠然的搭起了遮阳的小棚子。 诸葛尘走上前去,坐在专门留给他的一个小椅子上,立马便有邪祟递上一碗解暑的清汤。他本想着道一声谢,可话到嘴边,又给吞了回去。 邪祟的处世方式,向来强者为尊,对于自己应得的尊重,从来坦然接受。如果他此时真为了这点小事而道谢,恐怕露了马脚。 所以他才只是接过那碗清汤,却一字不说,甚至入嘴的时候还皱起了眉头,看似无心的说道:“有些凉了。” 那名邪祟立马跪倒在地,颤抖着说道:“大人赎罪,小的这就去重新拿一碗过来。” “算了。”诸葛尘开口说道:“炎炎夏日,喝点凉的,也不是什么坏事。” 说罢他便挥退了仍旧胆战心惊的邪祟,望起了天上并不算多么耀眼的太阳。 其实他心中一直盘算着自己如今的杀力,未曾恢复巅峰是一定的,可斩杀顺运,仍旧手到擒来。 至于碰到天命,他便只有落荒而逃的份了。不过身在这个队伍之中,而且是去寻访大臻道的遗留洞府。说句难听的实话,他恢复巅峰与否,差别不大。 反正要是那位大臻道真的有心思留下杀机,不入竹篮打水,都活不下去。即便是竹篮打水,没有妙术傍身,或者是打捞起来的妙术无用,一样都得身死道消。 就在诸葛尘出神想着的时候,侍从邪祟走到他的身边,开口说道:“来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 侍从邪祟继续说道:“情况有变,恐怕有心思去寻访那座洞府的不会再是我们一方势力了。临近城池,想必都察觉了昨夜的天地异相,不会轻易放手的。” 诸葛尘点头说道:“这样一来,确实棘手。不过也没关系,走一步算一步。真正能对咱们产生威胁的,不会是其它修行人,只会是洞府之中的步步杀机。” 侍从邪祟深以为然:“你说的对,咱们只需谨小慎微,步步为营就好了。” 说完这话,侍从邪祟便去忙活其它的事情了。两人交情,也就是将话说到这份上。一点不多,也一点不少。 对于它所透露的还有其它势力也会一并争夺福缘这一点,诸葛尘还真没放在心上。 倒是昨夜那壮观的天地异相,连诸葛尘这等出自天上天的大家族嫡长子,都难免心生感叹。甚至怀疑,这遗留洞府的主人真是大臻道? 不会是成圣前三境界吧! 可如今箭在弦上,去是一定得去。再说是成圣前三境界还是大臻道又能如何?想杀他们这帮寻宝之人,略施小道就够了。 “宰相不愧是宰相,便是这肚子,就看得出来有容人之量!” “过奖了。芸城城主您也不差,据说已经打捞起了一门妙术,照这势头发展下去,成为咱们这一族中最年轻的臻道修行人便如同探囊取物。” 诸葛尘饶有兴致听着两人的互相吹捧,差点笑出声来。 果然是站的越高,就越得会说话。心中想法如何不能表现在脸上,大家的颜面上,都得过得去。 只是没想到道袍邪祟竟然会瞧向他这边,而且目露精光,直接走上来扯过他的手说道:“咱们二人当真是有缘分,没想到又遇见了!” 诸葛尘哪里知道道袍邪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顿顿的点着头,不知如何开口。 道袍邪祟传音给诸葛尘说道:“照我说的说下去,演一出戏给它们看。” 诸葛尘何等聪慧,立马了然,传音回答说:“明白了。” “您是?”诸葛尘张口就来,表演的恰到好处:“您是之前城门牌坊底下的那位!缘分果然妙不可言,您也是宰相请来的帮手?” 道袍邪祟回答道:“也可以这么说,当初我同你说我是芸城城主,想要把你招揽过来,你却不信。本想着过些日子一定与你促膝长谈,哪想到被宰相捷足先登。” 此时宰相也凑了过来说道:“你们认识?” 诸葛尘抢着回答道:“自然认识,只不过算是偶遇。当时也没想到,这位会是芸城城主这般高高在上的人物。” 接过递上来的一碗清汤,道袍邪祟小抿一口后说道:“哪里算得人物,你的未来一定前程似锦,必定能够超越我的。” 宰相听到这话,难免高看了诸葛尘一眼。本想着就是一名杀力高出境界的天垒罢了,没想到竟然连芸城城主都这般赏识。 要知道芸城城主,那可是出了名的挑剔,看来这下自己是真的捡到宝了。 宰相偷笑之余,也算着时间。临近午时,也到了动身的时候。它吩咐下去清点了一下人数,确定无误后便示意上路前往那座洞府。 自然它们都是修行人,自然可以御风而行。只有宰相一人境界低微,可侍从邪祟一直搀扶着它行走于云端。 本来仗着剑气的诸葛尘行于云端应是速度极快,可毕竟他的剑气太过浩然,同邪祟的阴暗毫不相干。为了避免麻烦,他还是选择仅以境界为支撑。慢是慢了点,却也正好俯视魔窟之中的别样风光。 而在他身边不远处便是阿勇噶,它本就是体魄孱弱的阵师,不擅长御风而行。平日里真要游走于城池之间,只需要构建阵法便可。如此一来,只费少许精力而已。 它瞟向诸葛尘,心中掠过一丝阴沉恨意。 凭什么这名邪祟其貌不扬,境界更是平平,却得到了两位大人物的赏识。而它本身就是天命,而且还是更为稀缺的阵师,却吸引不来别人的惜才之心。 唯一一位,也被那面部可憎的白衣少年斩杀。 想到这里,它恶狠狠的对诸葛尘说道:“据说洞府之中如今汇聚了各方势力,你境界不高,可得小心一点。不然死在里面,可不值当了。” 这句话说的确实有些恶毒,言外之意,那就是警告对方小心为妙。洞府之中,各方混战一定乱作一团,到时候你即便死了,也不知道是谁出的手。 诸葛尘懒得同它浪费口舌,只是说道:“谢谢前辈提醒了。”而后便及其隐晦的动用了一丝剑气,与阿勇噶拉开了一道距离。 阿勇噶这话说出口,可能是无心之语,不过诸葛尘却是日思夜想的想要杀掉阿勇噶。 洞府之中,谁人都可以活下去。你阿勇噶,必死无疑。 起了杀心的诸葛尘回头瞧了一眼疲于御风的阿勇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看得对方浑身发冷。 第一百二十章 一对日月 说来也是奇怪,走在它身前的那位其貌不扬的配件邪祟,也不过就是天垒境界罢了。即便阿勇噶一介阵师,体魄孱弱,可真想对付天垒,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它总有一种错觉,那名邪祟境界虽低,可瞧着由内而外自然散发的气势,恐怕真有杀了它的能耐。 还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自从它险些死在了那不知来路的白衣少年的手中,便不再相从前那般看清别人了。 谁知道哪个过路人杀力惊人,杀它轻而易举。 这世间,最值钱的还得是自己的性命。为了这个而委曲求全,也没什么大碍。 所以即便诸葛尘挑衅于阿勇噶,可它也未曾说些什么。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对方没有那份实力,等到洞府之中杀掉它便好。 没必要在现在并不保险的时候动手,还极有可能坏了它们这一行人间本就脆弱的联盟关系,那才叫真正的得不偿失。 诸葛尘也没盯着阿勇噶不放,收回视线,继续赶路。 虽然他暗中调动了一丝剑气,可隐蔽异常,不会给旁人发现的机会。再说一行人中境界最高的便是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道袍邪祟,而且对方心中对于诸葛尘的人类身份一清二楚,诸葛尘还真没什么可以瞒着的。 就在这时,诸葛尘的心湖之中突然响起一句话,听声音,应该是来自道袍邪祟:“进入洞府之中,你没必要继续跟在队伍之中。据我所知,你们人类也有不少人也会进入洞府之中,你正巧可以借着这个机会脱身而去。” 诸葛尘心中其实有几分喜悦,如果能在洞府中遇见王大雪就更好了,只是他却有些犹豫,便没有直接回答。 道袍邪祟猜出了诸葛尘的心思,继续传音说道:“那个叫哈拉汗的天命就交给我吧,不用你担心了。” 诸葛尘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那便有劳城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诸葛尘,兴奋之余也多了一丝疑虑。就拿昨夜的那场壮观的天地异相来说,为什么偏偏发生在这个时候? 诸葛尘从来不相信无中生有,所有的一切只要追本溯源,都是有其原因的。上苍生物,按照道家的说法,不过是一生万物,都有存在的道理。 经历一场摧心之局的诸葛尘,如今可谓草木皆兵。什么事情都愿意多想一想,而不是一带而过。 同样的事情,栽倒在上面一次情有可原,可要是中招第二,第三次,那便说不通了。 他又不是不知变通,只是懒得这么去做罢了。能不能做到尽善尽美不一定,可事情都做的万无一失的话,人活一世未免太无趣了。 看着前方一众邪祟纷纷落地,诸葛尘也跟在其中。 他放眼望去,被堵的水泄不通的前方,是一座枯坟,想来这便是那座如今境界仍旧不明的修行人遗留下来的洞府了。 漫天光雨早就降落在地上,反射出并不耀眼的色彩,波光粼粼。 只有那一道冲天光柱,仍旧鼎立在天地之间。相比哪怕现在是黑夜,也能照的此处如同白昼。 诸葛尘敏锐的发现了邪祟之中混杂着的天下修行人,他们身上的气息与此地格格不入。只不过诸葛尘是因为来自那座天下,才会清楚这一点。 换做成长于此的邪祟,恐怕连道袍邪祟都察觉不出。也只有境界真正奇高无比的,兴许能够有所感知。 可那等修行人,只会沉浸在境界攀升之中,犯不上出手杀掉一群蝼蚁。 诸葛尘身处这人声鼎沸的环境中,扭头对走到他身边的侍从邪祟开口说道:“洞府大门还未打开?不是说今天早晨就已经可以进入了吗?” 侍从邪祟摇头说道:“不知道,可能是昨夜的异相,洞府大门的洞开时间延后了。着急也没用,大臻道的遗留洞府,咱们可不能硬闯。” ...... 心中着急的可不只是诸葛尘一人,在距离那座洞府比较近的位置,有一位身着白袍,其上纹有四爪金龙的青年人站在那里,神情不耐。 若是诸葛尘身处此地,自然可以认出这位与他争夺碧血丹心莲,而豪掷四枚洞天币的云梦皇子。 只可惜他比不上诸葛尘的财大气粗,之后的算计更是落空,就连早前在如梦姑娘那里费尽心机积攒出来的好感也是败了个精光。 所谓人财两空,应是如此了吧。 按照他的身份,平日里在云梦的势力范围,从开都是别人对他毕恭毕敬。可自从参加了万族会,来到大商的朝帝城,先是被那位容貌连他都心生妒意的白衣少年压制的抬不起头。 而进入魔窟之中更是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招惹了一位天命,尚且有回旋的余地。稍微废些心思,也可以杀掉。 可他运道太差,才刚准备动手,便有三位天命邪祟呼啸而至。一路追杀的他风餐露宿,差点就要坚持不住,返回天下。 好不容易那场逃过追杀,紧接而至的又是同为天下人的算计。 仅仅是七珠皇子商学一人,便压的他透不过气,迫于威胁,也只能交出自己这方仅有的一颗天命头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话虽这么讲,可事情做过,还是心头愤怨。差一点就心境破碎,沦为废人。 如今来此据说是大臻道的遗留洞府,本想着浑水摸鱼,捡些福缘。 没想到洞府未开,被迫只能身处邪祟之中。那份胆战心惊,注定会成为他今后修行路的一块绊脚石。 即便是一位邪祟不小心磕撞到了他的肩膀,云梦皇子也只能忍气吞声,默默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就当是心境磨砺了。 轰隆! 随着夜幕的降临,洞府之中终于传来一声异响。 诸葛尘活动着酸麻的双腿,随时准备仗剑而起,抢占先机,进入其中。 就在诸葛尘去按住胶柱剑柄的时候,四个光团从枯坟之中喷薄而出。诸葛尘定睛望去,竟然都是贵重的法宝。 四个光团,包含着的分别是刀、剑、大戟和一盏闪着微弱光芒的古灯。 宝贝终于现世,在场修行人自然按捺不住,可又谁都不想率先动手,成为众矢之的。 “还等着干什么,大家快抢啊!先到先得。”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此地瞬间乱成了一锅粥。并未对那四个光团动心的诸葛尘游走其间,躲避着擦肩而过的兵器。 抽得空闲,他还向声音传出的地方瞟了一眼,竟然看到了王大雪。而且他还唯恐不乱的高声喊道:“大家快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还是那副惹人不快的模样。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可诸葛尘却笑开了口。 两人四目相对,诸葛尘当然不能去打招呼,不然先前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倒是王大雪皱起眉头,扭头对王清说道:“那边那个一直瞧向这边的邪祟,咱们见过?” 王清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当然没见过!沿途邪祟,只要境界达到小宗师,都被咱们宰了。怎么了?” “没事。”王大雪拔出后背背负着的大刀,“只是觉得有些熟悉罢了。” 随后他便唉声叹气道:“不知道尘哥现在身在何方,若是咱们还在一起,进入洞府之中,便多了不少的把握。” “有什么可担心的?”青衣女子横插一嘴:“他的杀力没准比我们加起来都高,犯不上我们去担心。” 仔细想想,王大雪也觉得事实应该如此。没准尘哥如今就在哪座城池之中,兴起的时候出剑杀邪祟,疲惫的时候依靠在绝美的女子邪祟的臂弯之中。 光是设身处地的想想,王大雪就羡慕的紧。 可他哪里想象的到,本该享受着天人待遇的诸葛尘就在乱战之中,而且那里最为混乱。 若不是少年杀力已经恢复了大半,恐怕都得搭半条命进去。他甚至已经下定决心,为了这件事,等同王大雪挑明之后,一定得秋后算账。 ...... 对于四个光团的争夺,哪怕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非但没有进入尾声,反而愈演愈烈。 就在这时,洞府之内再起异动。 诸葛尘的目光注视过去,那直冲云霄的光柱突然炸开,化作亿万缕光芒散播出来。昨夜的光雨再次降临,而且更加壮阔。 分明是傍晚时分,天上竟然出现一轮炎阳和一轮圆月。最为夸张的是,这一对日月,竟然共同拱卫居中的那道虚影。 诸葛尘被震惊的无以复加,嘴里喃喃道:“这恐怕是圣人前三境界的修行人吧!而且这一秘法,同平心静气竟然一般无二!” 可能是受那一对日月的影响,诸葛尘胸前那颗由道家秘法平心静气凝聚而成的珠子竟然漂浮到他的肩头。 诸葛尘察觉耳边响起轻微的声音,便细听过去,随后整个人便进入了空灵的状态。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就当诸葛尘思考其中真意之时,洞府大门终于洞开。 诸葛尘只得压下心头杂念,一剑斩碎面前境界稍低的邪祟,掠向洞府。 第一百二十一章 龙凤呈祥 因为他所处的位置比较靠后,即便直接动用剑气,仍旧无法仅凭一剑就进入洞府之中。 不过紧随其后的第二剑,还是将他带了进去。 临进入洞府之前,诸葛尘回头望去。不见王大雪,却看见了正对着他微笑的道袍邪祟。而后他的心湖之中便响起一道声音:“进入洞府之中小心为上,需要你的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 诸葛尘没有选择回答,而是直接走进面前的狭窄通道。 与之前的拥挤不同,通道之中只有他一人。想来是那位遗留洞府的主人以神通构建的千百道路,令每一个追求福缘的入洞府者先来一番考验。 诸葛尘对此有所耳闻,猜测这恐怖便是竹篮打水的妙术,名曰盘根错节。 对修行人的杀力虽然没什么提升,可胜在鬼魅难测。毕竟单单一个杀力,可不是评判修行人的唯一标准。 就拿事实来说,天上天有位大臻道。杀力极低,甚至不如那些擅长攻戈的天命多矣。可一身逃跑的本领,即便是圣人都烦不胜烦。能不与他产生仇怨最好,忍忍也就过去了。 就靠着这本领,那位大臻道做起了行走的买卖。平日里出入天上天的险地寻宝,别人的九死一生,在他这儿,那就是十生无死。即便真的陷入死局,靠着逃跑的本事,也能侥幸捡来一条命。 所以有些好事者都说,此人身负大命格,轻易不死。 诸葛尘虽然对此嗤之以鼻,可也不得不承认,有此技傍身,不能再奢求更多了。 人家的买卖做了百年的光阴,腰缠万贯。如今更是开门立派,简直风光。 所以说修行人,想要活出个所以然来,不一定非要在杀力上下苦功,不然有极大的可能得不偿失。 深谙此点,却仍旧固执于此的诸葛尘行走在这一条狭窄通道中,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视过去。虽然入眼的只有其上长满青苔的青石,可他总觉得有什么就在暗处盯着他。 论到神觉这等虚无缥缈之物,诸葛尘颇有几分自信。可有时候的他即便有所察觉,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今时不同往日,身处连其主人境界都不知道的遗留洞府之中,小心为妙还是上策。必要之时,诸葛尘只得放手一搏,底牌尽出! 通道尽头,是一扇青色石门矗立在那里。其上刻有一个飘逸“道”字,而其下,是一间平平无奇的茅草屋。 诸葛尘走上前去,轻推石门,不曾想却被弹开。 他不信邪,用上了止境山巅拳的刚猛拳意,一拳轰了上去,可结果仍旧是他倒飞而出。 在他的胸膛上,有一个拳印隐约浮现,其上弥漫着的,正是刚才的拳意。 诸葛尘若有所思,莫非这扇石门能够反弹攻击? 这样想着,他动用了浩然剑气。 果不其然,一道剑气自石门的裂缝处一掠而出,而且威力更盛! 这该如何是好? 不破开此门,便进不去那遗留洞府。无功而返,诸葛尘自然不愿意。可此门玄机,他无从窥探,更下不去手继续进攻。哪怕用出所有手段,石门仍旧可以悉数返还。 要知道洞府主人再不济,那也是一位大臻道。凭诸葛尘自己天垒的斤两,而且如今还未曾回复巅峰,强行破入,实属无稽之谈。 环视四周,诸葛尘将目光看向了那间茅草屋。 想必破局的关键就在其中。 带着这种想法,诸葛尘走了过去,没想到在距离不过五步远的时候便再一次被弹开。 跌坐在地的诸葛尘以手抚膺,一脸茫然的忍不住埋怨道:“怎么回事?难道就是不让我进去?” “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又是那道声音响起,诸葛尘猛然回头,竟然见到了一位道士虚影。 道士身穿道袍,袍子底色为白,上面纹有青色祥云,最惹眼的还要数后背上的那条五彩凤凰。 按道理来说,这么素雅的道袍上面多出了杂色,本该不衬才是。可也不知为何,那条活灵活现的凤凰,就应该放在那里。 至于那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诸葛尘只知道是道家的立教之句之一。任何一位道人道士都能说的出口,只是要想参悟透彻,难如登天。 道士虽是一道虚影,却也极为凝实,甚至足以以假乱真。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会的工夫,诸葛尘是因为不敢乱动,生怕再惊动出什么。 就在诸葛尘想要起身之时,道士突然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把握住少年脖子上的那颗由道家秘法凝聚而成的珠子放在眼底端详。 道士的眼神中有迷惘和追忆,甚至更多,唯独没有杀意。他将珠子送还给诸葛尘,开口说道:“你是道门中人?” 诸葛尘摇了摇头:“不是。” “不是?”道士目露怀疑,继续说道:“那你怎么会有这等不传之谜?莫非道门陨落了?不可能!有那位坐镇,即便我已经身死道消,道门也只会更为昌盛。” 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哪怕诸葛尘不细细咀嚼,也被吓得张不开口。照道士所说,在他还活着的岁月之中,道门兴衰,起码有一部分掌握在他的手上。 而他口中的那位,恐怕就是天上天的那四尊人仙之一,道祖了。 那眼前道士,岂不是圣人? 可为何一位圣人,竟然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道士瞧了一眼诸葛尘,开口问道:“我还是想知道你的秘法从何而来,能否为我解惑?如果不便的话,其实也无所谓。” 诸葛尘赶忙回答道:“当然可以。” 随后他便将平心静气的获得告诉了道士,只不过省去了不少关键的地方。比如道袍少年的身份,和那场千年之前震惊天上天的道门血祸。 “原来如此。”道士轻声说道:“这么看来,你我有缘。正巧相逢一场,我送你一桩福缘可好?” 能够空手套白狼,诸葛尘自然乐见其成,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前辈所构建千万条道路的目的,我大致清楚。只不过是否是人人都可见你,人人可得福缘?” 道士解释道:“当然不是,我不过是一缕未散精气神罢了,纵使生前境界超凡入圣,可死后千年如何还能有之前的手笔?能见到我的,不过你一人罢了,这还是要靠你那颗珠子的缘故。剩下的入洞者,早就进入洞府之中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那些真正让人眼热的福缘,没几个能够夺走。” 诸葛尘谦卑说道:“前辈此言,晚辈谨记在心!”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道士的这番言论,于诸葛尘而言不亚于一场福缘。其它再妙,终究是死后带不走的外物,如何比得上心境上的完美无瑕? 道士哈哈大笑着说道:“恨我不生,没办法同你坐而论道啊!” 诸葛尘说道:“前辈言重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诸葛尘大袖之中的小蛟突然飞上少年的肩头,瞪着一双大眼对道士打量个不停。 诸葛尘只好呵斥道:“小蛟,对前辈放尊重些。” 道士说道:“无妨。即便是我生前对这些繁文缛节都是毫不在意,更何况如今已是个死人。只是你倒是个大福缘之人,蛟龙遗种这般性情刚烈的神物都能收入囊中。” 诸葛尘弹指而出一道本命剑气,送入小蛟嘴中,才让它安生下来:“机缘巧合罢了。” 思索片刻,道士说道:“我这里正巧有一凤凰,跟了我前年光阴,如今涅槃重生,境界刚好与你这蛟龙差不多。不如你一并养育,定能营造出龙凤呈祥之景。” 说罢,他便将手放在自己身穿着的道袍上面一抹。而他后背上的那条凤凰随即飞出,落在他的掌心。 道士看着凤凰的眼中满是溺爱,就好比诸葛尘看着小蛟的眼神。都是自己养育而成的,必定饱含情感。 只不过凤凰可能是涅槃的缘故,根本不认得道士,扑腾两下翅膀,便要振翅高飞。 世间虽有龙凤呈祥之说,可自古龙凤不两立。不然小蛟也不会直接张牙舞爪起来,略向凤凰那边。 诸葛尘赶紧制止,一把将小蛟揽入自己大袖中,出言警告道:“没完了是不是!” 小蛟不敢惹怒自己的主人,悻悻然的发出一声低沉龙鸣,躲在大袖中,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道士双手向下一压,凤凰便飞落而下,落在了诸葛尘的身上。 他开口说道:“这条小凤凰就交给你了,一来我放心,二来我也很是期待未来能够再有龙凤呈祥的局面。” 诸葛尘问道:“龙凤呈祥......莫非从前真有?” “我也不知,只是偶然从古书中读到过。不过既然能够收录在册,总该不会只是哗众取宠吧!” 诸葛尘反手将凤凰收入自己的另一个大袖中,当然没跟小蛟放在一起,不然一龙一凤肯定打的不可开交。 少年傻呵呵的笑着,喃喃自语道:“那以后就叫你小凰吧,听着叫着都舒服。” 小凰发出一声嘹亮清鸣,伴着小蛟的一声低沉龙吼传入道士的耳朵。他漫无边际的想着,得遇少年,总该是活的心事重重的他,死后最快意的事情了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有仇自河上来 平白无故得了一条凤凰的诸葛尘自然心喜,可也没忘了感谢道士。 道士摆手说道:“不用感谢,凤凰本就同你有缘。放在我这里也是毫无用处,不如让它重返人间。九次涅槃,以去其八,下一个百年它如若不能跻身大臻道,就没法长存于世了。” 诸葛尘坚定说道:“前辈放心,小凰的事情,我一定上心!” 道士伸手指向那道石门,石门随即缓缓打开:“不耽搁你了,前去洞府,有你那秘法的全本,就放在中心大堂之中。想来只要你能平安无险的进入其中,拿到秘法应该是犹如探囊取物。” 诸葛尘躬身说道:“谢谢前辈。” 道士笑着说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这一点,可算不得好啊。” 客气? 少年可不这样认为,同那些与自己交好的人,他当然愿意抱有最大的善意。可两人若是有仇怨在先,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修行路上,从来都是越走越窄。等走到独木桥的时候,谁能让谁?唾手可得的巅峰放在眼前,没人能够抵挡得住诱惑。 道士开口继续说道:“既然你这么客气,我便在做些事情吧!看你境界应该是之前挥霍一空,若想回复巅峰应该还有些时日,不妨我帮你一把?” 诸葛尘开口说道:“那我便谢谢前辈了。” “怎么还说谢啊......”倒是无奈的一手扶额,无奈的说道:“去!” 他弹指而出一道细长的洁白光柱,同先前枯坟之上的冲天光柱如出一辙。 随着光柱没入诸葛尘的体内,他闭起眼睛发出一声舒畅的呻吟。有白光在他的袍子上面流转,更显得他恍若神人。 等他再睁开眼时,只觉得自己生龙活虎,重回巅峰杀力! 道士老神在在的问道:“感觉如何?” “不能再好!” “走吧,进入洞府之中寻求我留下的众多福缘。靠着你胸前的那颗珠子,相必一定可以收获颇丰的。”站在茅草屋前的道士神情算不上有多萧索,可诸葛尘就是有一股对英雄迟暮的惋惜。只不过他转念一想,道士何等人物,有哪里需要他的同情。 所以诸葛尘仅是笑了笑,却没再言语,直接走过石门,进入洞府。 他的身后,道士的虚影逐渐溃散,所化作的点点星光,飘荡在这条狭窄通道之中。 ...... 双足踏入洞府之中,诸葛尘忍不住抬头望去。 道士以大手笔构建的洞天穹顶,日星璀璨,就连一轮圆月,也是熠熠生辉。 诸葛尘所得到的道家秘法平心静气,不过是日月交替,唯独没有星河环绕。想必那秘法全部所载,应该是凝聚群星之法。 根据他与道士的谈话,诸葛尘大概能够猜出事情的真相。这座洞府确实是道士的羽化之地,以道士的脾性,转世不怎么可能,索性遗留洞府,将自己这一脉的香火继续传承,也算对得起道门。 此地无人,想来是诸葛尘已经深入洞府。剩下的入洞者应该还身处外围,未曾寻到直通内部的道路。 在诸葛尘的面前是一条断路,不过这也难不倒他。只见他抬手在胸前的那颗珠子上面一抹,日月悄然浮现在他的肩头,随即飞掠而出,将断路补全。 既然这座遗留洞府的根基是道家秘法,那么以平心静气拿出手去应付,肯定没错。 补全的断桥之下是一条汹涌大江,诸葛尘站在桥头向下望去。大江之水是漆黑颜色,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在凝视深渊。 洞府之中横穿而过一条大江,即便是从前的诸葛尘也不敢相信。毕竟诸葛世家境界最高的家主,也不过是准圣境界。距离圣人,虽然仅仅间隔一线。可就是这一线,不知阻隔了多少惊才绝艳的修行人。 要不怎么能显现出神王体的宝贵? 直入圣人境界,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而已。 料想诸葛世家即便存在隐世的怪物,境界虽然可能为圣,可毕竟年老腐朽。论及杀力,以就那么回事。 用来支撑家族底蕴罢了,真想着振兴自己的家族,未免有些痴人说梦。 轰隆! 一道异响突然从大江的上游传来,诸葛尘顺着声音望去,竟然是一条渡船。 渡船流光溢彩,瞧着便不是凡物。 细看过去,船头之上站着的正是那位与诸葛尘有仇在先的云梦皇子。冤家路窄,在这里还能碰到,连诸葛尘都有些同情对方的运道。 他快步从桥上走下,装模作样的蹲在河岸上,注视着渡船从自己的身旁经过。而一袭黄袍加身的云梦皇子,也注意到了他。 从进入洞府开始,云梦皇子的运气便着实不错。这才多久的工夫,便已经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而且靠着脚下的渡船,更是远远的将其他入洞者甩在身后。寻宝一事,排在首位的永远都是抢占先机。一步慢步步慢,那些无主法宝,可不会自己飞到口袋当中。 云梦皇子大喝一声,示意停下渡船,在此上岸。他大手一挥,将庞大的渡船变作掌心大小,收入了芥子之中。 论及做戏,诸葛尘自信不会逊色于自己的杀力。只见他后退半步,做出要逃跑的假象。 而云梦皇子果真拦下了他,开口说道:“见我,怎么不称呼吾皇?” 此时的诸葛尘仍旧覆着那张面皮,瞧起来自然与邪祟无异。只见他毕恭毕敬的说道:“吾皇,您怎么来了?” 云梦皇子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你瞧着境界低微,怎么能比我还率先深入洞府?” 诸葛尘摆出一副惊讶的神色,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里是......洞府深处?” “不然呢?”云梦皇子反问的同时,已经传音给自己的侍从,示意他们包围过去。只等他一声令下,便将诸葛尘格杀于此。 既然对方能够这么快的深入此地,福缘自然不错,肯定已经取了不少法宝,只可惜到头来只能为他图做嫁衣。 对方一人罢了,如何能杀出重围? 诸葛尘解释道:“我只是踏入了一道石门而已,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里。既然吾皇来了,我就不在此地多留了。” 说罢,诸葛尘作势就要离开。只不过这些小动作落在云梦皇子的眼中,恐怕就是怀璧之罪了,如此更坚定了他要杀掉诸葛尘的决心。 诸葛尘在心中冷笑不止,他早就发现了正在围上来的众人。只不过他不愿点破罢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杀掉云梦皇子,也省得他日后再来算计自己。 至于杀掉一能皇子的后果,诸葛尘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那又如何?大不了自己脸皮厚些,交给王家家主来解决。欠人情给自己的知己,还真不算难以启齿。 诸葛尘与云梦皇子擦肩而过,后者只是微笑着,并未有出手的征兆。一直等到少年走了过去,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出来时,云梦皇子握手成拳,猛然轰去。 他的嘴角衔着一丝自得,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拳过后,诸葛尘的下场。 可没想到诸葛尘身子一侧,不仅躲过了这一拳,而且捎带着回身一拳,直接打在了云梦皇子的面门之上。 也得亏诸葛尘存了逗趣的心思,不然仅是这一拳,就足够将云梦皇子的脑袋轰碎。 诸葛尘瞥了一眼跌坐在地捂着面部的云梦皇子,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笑着说道:“吾皇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云梦皇子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你死!给我杀了他!”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诸葛尘的身边突然浮现五道人影。就这么看的话,此乃云梦秘法。诸葛尘对此有所耳闻,应该可以遮蔽人的身形,足够出奇制胜了。 可诸葛尘早有准备,怎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他攥紧拳头,拳上包裹着看不真切的碎片,那是被击碎的苍天。之所以没有选择背负着,原因是他不愿意过早暴露自己的身份。 当初在朝帝城头自己浴血奋战之时,止境山巅拳早就已经被用了出来。即便云梦皇子记性再差,也肯定能分辨出这惊天动地的一拳。 诸葛尘闪转腾挪,不断出拳,虽然没能造成极大的杀伤可实际上他却是一直在积攒拳势。 云梦皇子见到战事如此胶着,便没办法忍耐着一直作壁上观。抽出自己的腰间短刀,游离在几人的战场周围,等待着最好的出手时机。 终于让云梦皇子等到了诸葛尘倒飞而出的机会,趁着他正在稳住身形,云梦皇子飞身上前,短刀直指诸葛尘的胸膛。 而迎接他的只有一拳,而且是诸葛尘蓄势如此长时间的一拳。 止境山巅拳,极善功戈是一方面,独有的蓄势更是别出心裁,一拳便当百万拳。 只见他这一拳,伴着已经凝聚而成的苍天画卷,直接将云梦皇子轰飞。而且顺带着,也击碎苍天图,让其重回破碎状态。 胜负已定,诸葛尘干脆抽出了胶柱剑,将剑锋抵在云梦皇子的喉咙处:“怎么?皇子这就不认识我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唯杀而已 云梦皇子瞪大眼睛,高声喊道:“你究竟是谁?一个邪祟罢了,怎会知道我的身份?” 诸葛尘笑的让人难以捉摸:“不认识了,那我便帮你回忆一下。” 说罢,便有六枚洞天币出现在他的手中。随着他晃动双手,叮当作响:“这下子想起来了没有?” “你是从我手里夺走碧血丹心莲的那个白衣少年!”既然是云梦皇子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败北,他肯定会牢记在心,“既然不是邪祟,我有何可怕的。我可是云梦的皇子,未来可是有希望登上帝位的,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 仗着自己身世背景而横征暴敛的同辈人,诸葛尘见多了。也不说这些人最后都栽了个大跟头,一蹶不振。背景通天的肯定也有,只不过离开了自家的地盘走到外面,真要结下仇怨,谁还管得上秋后算账? 都是修行人,那股真火要是上来,就只顾得上心头快意了。 诸葛尘轻声说道:“杀了你,有何不敢?” 他的手腕稍微用力,一道血痕便出现在了云梦皇子的脖子上。 那五名云梦侍从自然誓死护主,可诸葛尘不过一剑的威势便将他们逼退。 这一剑,出昆仑并未出泰山。 而诸葛尘只是回头望去,平淡说道:“别动了,不然真会死的。” 其中一名侍从偏不信邪,稍稍先前踏出半步。诸葛尘一道剑气劈来,将他切成两半。对于已经回复巅峰的少年来说,天命犹可杀得,区区一个没有秘法根基的顺运侍从,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情。 儒家门生的掌心,一直存有浩然正气。而诸葛尘的,则剑气四溢,从来不会安生下去。只有在不被他刻意约束之时,才能纵横天地。 杀了一名无关紧要的侍从,诸葛尘继续面向云梦皇子说道:“之前针对我的刺杀,都是你布置而成的吧!也太小瞧我了,区区顺运罢了,还想杀我?实话跟你说,不来竹篮打水,我还真不想死啊!” 云梦皇子暗自吞了一口唾沫,战战兢兢的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与我说这么多?” 诸葛尘笑着说道:“没办法,我这人有个毛病,就喜欢跟将死之人高谈论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也许,这辈子是改不掉了吧!” 云梦皇子也算聪慧,连忙说道,想要亡羊补牢。他狠下心来,及其肉痛的说道:“要不谈谈条件吧,怎样才能活着放我走出魔窟。我从洞府之中获得的一切都可以给你,而且从外面带来的,只要你能看得上眼,一并给你了!” “都有些什么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诸葛尘收回胶柱剑,话锋一转,开口说道。只要他还站在这里,不论如何,来自云梦的这几个人,都翻不起风浪。 这是自信,同样也是事实。 云梦皇子并未表现出太多的喜悦,只是有条不紊的取出从洞府之中获得的宝物。除掉那些实在让人看不上眼的,有一根绳索,和一个挂坠吸引了诸葛尘的注意。 就在他将两物拿起的时候,一旁的云梦皇子顺势解释道:“这根绳索应该是那破戒索,其作用是攻破山水或是人为布置而成的结界。对于山泽野出生入死的探宝,是莫大的助力!” “不用你多说,我知道。”诸葛尘指着那个挂坠,轻声说道:“你可知此物有什么作用?” 云梦皇子露出尴尬的神色,开口说道:“不知道......” 诸葛尘将两物收入自己的芥子中,重重一巴掌拍在云梦皇子的肩膀上:“这些可买不来你的命,要不你再拿出点钱财?按照你的身份,起码得值十枚洞天币吧?” 十枚洞天币,也就诸葛尘能够拿的出手。即便云梦皇子地位尊贵,可也拿不出手。 他只好哀求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十枚洞天币,把我卖了也不值这个价钱啊!” 诸葛尘也不同他争论,只是说道:“那就可惜了。” 随后他一剑斩去,剑气化作条条蛟龙,上天入地,隔断了还活着的四名侍从与云梦皇子的联系。其实诸葛尘真要是起了杀心,杀掉云梦的势力,怎样也用不着这般麻烦。 对于那四名侍从,只要他们老实安分些,诸葛尘还真不必全部杀了。至于云梦皇子,对方既然曾经对自己下过死手,便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多少血海深仇,其实都是最开始的一个契机。只要没有快刀斩乱麻,后来只会越来越理不清。诸葛尘不愿那样,杀了云梦皇子,或者不杀,归根结底相差不大。 即便任由云梦皇子离去,以他的狭隘心性,事后绝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搬出身后的云梦皇朝,对诸葛尘展开铺天盖地的追杀。同诸葛尘现在便杀了皇子,就是一样的嘛! ...... 诸葛尘将右手不着痕迹的放在腰间悬挂着的胶柱剑柄上,瞧着架势,收获一颗云梦皇子的人头,不过瞬息之间罢了。 云梦皇子心思玲珑,自知没办法善了。他直接狠下心来,果断向天喊道:“云梦皇子,恳请书院将我带出魔窟!” 下一刻,一道声音自穹顶响起:“准!” 随即一双大手凭空出现,向下一捞,便要带着云梦皇子离开魔窟,重返天下。 诸葛尘仗剑而起,浑身剑气终于在此刻彻底释放。云梦皇子从上面看去,不免心惊胆战,要是两人捉对厮杀,死去的必定是他。而且最让他没办法生出斗志的还得当属,他恐怕都不能逼出对方的真正杀力。 不过如今有书院的仙人庇护着他离开,这些都无所谓了。等到他回到云梦,对于那少年的追杀只会源源不断。也许对方很强,可即便杀力高出天外又如何? 一人对一国,真正的仙人也难办! 高空中传来云梦皇子小人得志的大笑:“你今日杀不掉我,改日我便杀掉你!来杀我啊,哈哈!” 一梦千古的剑意化所剑气,冲向那双大手。可这毕竟是竹篮打水仙人的手笔,诸葛尘不仅破不开,而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梦皇子离去,等着自己的处境变得艰险。 不作为,诸葛尘恨极了这种感觉。 “怎么了,碰到难事了?” 一道醇厚嗓音自诸葛尘的身边响起,他扭头望去,竟然是先前在通道中的道士虚影。 诸葛尘忍不住问道:“前辈,你怎么在这?” “洞府之中,我无处不在。”道士开口说道:“毕竟这是由我构建的洞府,当年突发奇想,留下了这一道精气神,经久不散,如今亦是可以掌控洞府。” 诸葛尘目光转回来,盯着大双大手中的云梦皇子不放,可仍旧说道:“前辈真是大手笔!” 道士笑着说道:“想要击碎那双大手?” 诸葛尘唉声叹气:“是啊!不过杀力不够,境界更是不高,想却不能啊!” “交给我就好了,反正我看着也不顺眼。”道士说道:“区区竹篮打水,也敢以这般不守规矩的手段进入我的洞府?给我碎!” 道士前踏一步,洞府天地瞬间变色。日月星全部下落,被他收入掌中,而后向前方这么一挥洒,就将大手击溃。 从始自终,诸葛尘都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这一次我出现是那双大手先坏了规矩在先。以后即便你遇到险境,我也不一定能够及时出现。”道士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也不一定,我这么欣赏你,破例一两次,想必情有可原。” 话音刚落,道士再次烟消云散,同先前在通道之中如出一辙。 诸葛尘站在原地,喃喃自语道:“晚辈对前辈传道解局之恩,铭记在心。不过这次便不谢了,您也不喜欢。” 说完这句话,他走上前去,提起面如死灰的云梦皇子,调侃道:“看来你是没有日后杀掉我的机会了。” “杀了我,你就不怕承担不起后果吗?!”面临生死一线,云梦皇子终于乱了阵脚,忍不住哭喊道。 “当然不怕。”诸葛尘吐出一口浊气:“若是此时仍旧犹豫不决,剑如何能够出的更快?境界如何能够水涨船高?杀力如何能够更上一层楼?” 一连三问,彻底击碎了云梦皇子活下去的念头。惨笑着躺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望着日月星重新出现的穹顶。 诸葛尘手起剑落,直接削掉云梦皇子的项上人头。而且直视穹顶,也就是大手出现的地方。他那一双杏仁眸子中神采奕奕,全然没有惧色,这才是对四大王朝最有力的挑战。 做完这些,诸葛尘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掠回远处,出现在还活着的四名侍从面前。 侍从实在怕了这尊不计后果的杀神,一个个谨小慎微,就差跪地求饶了。 “你们走吧。”诸葛尘开口说道。 四名侍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个个在交流眼神之际目瞪口呆。 诸葛尘不耐烦的说道:“不走是不是,三息之后,还留在这里,就去死吧!” 四名侍从立马作鸟兽散,才一息的工夫,便跑的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诸葛尘折返回去,以剑气为钥匙,取出云梦皇子的芥子,打开一看,一把翠绿折扇就放在其中。 诸葛尘心生喜意,忍不住拿在手中把玩着说道:“这才像是一位翩翩公子嘛!”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老一少同际遇 手拿翠绿折扇的诸葛尘继续沿着先前的路走下去,前方是一座别致庭院,想来应有几份福缘。 杀了云梦皇子,对于他如今的处境自然没什么影响。可等到出了魔窟,整个云梦皇朝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事关脸面,云梦若是这样还不采取行动,那该会给天下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无非是软弱无能罢了。 一个皇朝,若想国祚绵延千年之久,自身威信一定得树立起来。不然境内揭竿而起,应付起来麻烦不说,还会引来外敌的趁虚而入。 诸葛尘毕竟也是一大世家曾经钦定的下任家主,对于这些有关家族立足之本的诸多事宜,他自然都有修习过。有的是从书中读来的,有的是自己悟透的。 当初的他十分自信,若是给他当上家主的机会。诸葛世家位处的梵天界中,百姓一定安居乐业,至于家族实力,一定提升起码一个档次! 天上天的巅峰势力,大抵能够分为五个档次。 第一档自然是那位立巅峰,而且分别有一位人仙坐镇的三教了。只不过三教行事低调,一般也不会掺和其它势力的纷争。 总结起来四个字,地位超然! 而第二档则是那太乙神朝和孤鹜洞两方势力,坐拥起码三位圣人,而且巅峰战力已经在圣人境界沉浸了足有千年。比之人仙自然是远远不如,但若是对上普通圣人,独占鳌头。 至于第三档便是中土四界的四个世家了,分别是梵天诸葛、九蒙神凤、访仙寻曹和临尘拜杨。虽然每家仅有一位圣人,却也足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然诸葛世家也不会那么奢求一位中兴之人了。 至于第四第五档的势力就多了,圣人前三境界,甚至于大臻道就可以开宗立派。只要稍加运营个百年光阴,期间不要好高骛远,坐稳四五档应该不难。 本来随着诸葛尘这位神王的应运而生,诸葛世家想要从第三档提升到第二档,不过如探囊取物罢了。 一位圣人境界的神王,足够跟人仙掰手腕。赢是莫要妄想,可碾压其他圣人境界的修行人,还是没问题的。 只可惜自废神王体的诸葛尘,在家族眼中泯然众人。即便他有心带领家族再创辉煌又能如何?家主的境界不高,终究难以服众。 修行人的世界,说大很大。说小,也就是境界与杀力两方面而已。没有这两点,活的再滋润,也赢不来别人的尊重。 这个观点,是从古至今一直流传在所有修行人心间的,人仙难改! ...... 思苦书院的山顶,一位中年人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险些栽倒在地。 不远处那位说出万族会开场白,亲手将众人送入魔窟中的拄杖老翁缓缓走来,开口询问道:“怎么了?” 他本就是思苦书院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早年来境界低微,所以只是传道授业而已。没想到他大道晚成,都要行将就木的岁数反而一飞冲天。 底蕴深厚的思苦书院也不是没有其他臻道境界的仙人,只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最知人事的老翁最妥当。 中年人开口说道:“云梦皇子......死了!” 拄杖老翁吃惊问道:“怎么死的?你不是已经出手相救了吗?” 中年人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拄杖老翁后,忍不住开口问道:“言老,咱们该如何是好?那毕竟是一位王朝的皇子啊,暴毙在了咱们思苦筹办的万族会上,到时候该如何解释?” 拄杖老翁仍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转身离去,抛下了一句话:“解释什么?我思苦书院,怕他云梦不成?” 其实招惹一个王朝,可不算多么明智的选择。可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多说无益,那便手下见真章。 再说书院地位本就极高,不说凌驾于四大王朝之上,可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而且思苦书院地处大商,云梦皇室要真想来此寻仇,总得掂量一下四国之中最为强盛的大商才是。 老翁压下心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顺着蜿蜒的山路拄杖而行。沿途风光只能算得上让人眼前一亮,至于流连忘返,还差得远了。 不过老翁却不这么认为,人间景色之最,不在有多壮阔。只在自己熟悉了,便陶醉其间。 山顶之上有一节云梯,云梯之下是两位稚童。等到老翁从他们的身边经过,稚童奶声奶气的说道:“先生好!” 被人称作言老的老翁应了一声好,便登上云梯。只不过这一次动用了自身境界,一掠而上,来到了云端的一间小屋之中。 小屋里面,坐着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人。言老缓步走上前去,开口说道:“院主,你找我?” 中年人便是思苦书院的院主,观望他浑身内敛的气机,恐怕已经步入大臻道了而且没准已经触及成圣的前三境界。 院主轻声说道:“是的,你看魔窟之中各方势力的排行了吗?” “还未看。”言老开口说道:“本想着处理些琐事之后便去,没想到院主你突然叫我来了。” 院主将一跟竹简放在桌子上,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着说道:“排名在这,现在便来看看?” 言老拿起跟竹简,自上而下看了片刻,又送了回去。 院主问道:“就没什么想说的?” “平淡无奇,有什么可说的。”言老说道:“榜首这个名叫商学的本就是顺运巅峰,而且与天命是实实在在的一线之隔。他能杀天命邪祟,我不意外。” “至于排在第二位这个叫诸葛尘的......我倒没什么印象。”言老捋着自己的山羊胡子,继续说着:“只是听说此人是王家请来的帮手,想来有些手段。” “这哪里是有些手段啊!”院主无奈说道:“这个跟你同姓氏的少年,不过天垒境界,便可以诛杀天命!是个好苗子,不见得就不可以同商学争夺状元之位。” 言老冷哼一声说道:“好苗子又能如何?天赋绝伦,即便是神王体,同我也没半点关系。” 院主开口说道:“你本就是梵天诸葛的人,被他们抛弃,来到这座天下,自然是无奈之举,心中产生怨愤实属正常。” “院主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仅仅是想要劝我的话,那就免了。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行告退了。”言老打断了院主,开口说道。 关于言老的身世,这其实就是一件秘辛了。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而身为院主,他自然知道。 其实言老只是拄杖老翁名字中的一字罢了,他真正的名字叫做诸葛轻言,出身天上天的诸葛世家。至于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变故才来到这座天下,院主也只能猜出一个大概。而事情的真相,他可不敢询问,唯恐触及这个脾气不好的老翁的霉头。 思前想后,院主还是决定告诉言老一个事实:“其实这个诸葛尘,也是来自天上天的梵天诸葛。我曾听闻一件事,五年之前,诸葛世家寄予厚望的神王体,道心崩碎,被逐出了家族。” 言老的面色,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院主一看,继续说道:“际遇相似,又是同族中人。言老,你真不打算作为长辈,对这个诸葛尘言传身教?” 见言老有些动摇,院主乘胜追击:“那可是一位心境破碎的神王体,既然能够破后而立,值得言老你倾囊相授!” 言老皱起眉头,直接将拐杖重重的敲击在地说道:“院主你可真是费心了,我诸葛轻言,算被你说怕了!” 说罢,他便直接转身离去,一刻也不想在这里逗留。 没想到院主装傻说道:“言老这是要干嘛去啊?” 言老扭头,怒目而视:“去外面帮那小子把云梦的人拦下来,一看就是个惹事鬼,这才进魔窟几日?便把人家云梦的皇子杀了。” 院主说道:“要不我跟言老你一起去?” “用不着。”言老拒绝道:“区区云梦罢了,真要胡搅蛮缠,我不介意让他们的使者跟着自家皇子一并留在这里。” 深知言老脾气的院主赶忙劝阻道:“言老,你可得忍着点啊!别真压不住火气,把人家给杀了。” 言老不耐烦的回答道:“我办事,院主你放心就好了。” 院主欲哭无泪,正因为是你办事,我才不放心啊!本来他还想着再嘱咐几句,没想到言老已经离开,直接向山下冲去。 院主坐在原位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才沏好的清茶,思绪不定。 位居榜眼位的诸葛尘,若是想超过状元位的商学,难则难矣,却也并非全无可能,就看他能否创造奇迹了。 今年万族会状元的奖励虽然只是一株无涯莲,自然比起不上前两届的,不过思苦书院肯定还会拿出补偿的。 毕竟是四大书院的魁首,这点气魄,还是不能少的。 院主的目光瞧向了书院的一座山头,不免心生担忧。 都说思苦书院选址朝帝城,只为镇压两物。一个是魔窟,另一个,知道的则讳莫如深,所以市井江湖上也就没人知道。 能够让大臻道境界的院主生出担忧,那么另外的镇压之物,一定非同小可。 院主叹了一口气,惨笑着自言自语道:“最迟百年,书院要是仍旧培养不出圣人前三境界的修行人来,思苦甚至于这座天下恐怕就不负长存了。至于我,想要步入那等玄之又玄的境界,此生无望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水有相逢 庭院中的园林确实不错,毕竟道士也是成圣之人,精心构建的洞府之中,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而诸葛尘也确实收获颇丰。 说到底,这一切竟然还是云梦皇子的功劳。多亏那件从他手中抢夺而来的挂坠,不然庭院中的任何一道房门,诸葛尘都闯不进去。 有了挂坠,再稀罕的宝贝,那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过程平淡无奇到诸葛尘自己都想找一个地方睡上一会,正巧最近也没休息好,搞得他精神不振。 此时无精打采的诸葛尘就蹲坐在台阶上,以手托着下巴,清点面前的宝贝。 一把长刀,一件白色法袍和一块晶莹剔透的阵眼玉石。最后一样,是诸葛尘正坐着的那张蒲团。 四样宝贝品相俱是不俗,要是非得分出个高低,自然是长刀最高而阵眼玉石最差。不过都是寻求来的福缘,也不能要求太多。不然满地都是胶柱剑这等百器榜上有名的武器的话,天底下也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对于这四件宝贝,诸葛尘已经想清楚了该如何分配。那把长刀,正好送给王大雪。本身他的佩刀品相虽然不俗,但比起这把刀来说,差距甚远。送给自己的兄弟,诸葛尘毫不心疼,而且心底还生出物尽其用的喜悦。 蒲团的话,倒是可以送给青衣女子。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也省得对方总在自己耳边说些不中听的风凉话。结识一场,就当是善缘吧! 至于阵眼玉石,送给沁冥也是极好。诸葛尘率先试过了,催动玉石并不需要多高的境界,心意微动就够了。而且最好的一点还在于,玉石中雕刻的阵法偏向保护,天命境界的修行人都难以攻破。只有竹篮打水的全力一击,才能在其上留下裂痕。 可这等境界的修行人,醉心大道的时间都不够,犯不上用沁冥一个女子邪祟计较。 真正想要对她出手的,原因只会是垂涎美色。而为了约束邪祟,又有一条铁律,即便是皇室乃至皇族,都不能强迫女子邪祟。 从古至今,只要触犯此律的邪祟尽皆被公开处死,无一幸免! 思前想后,诸葛尘仍旧觉得有些不妥。当即下定决心,等再遇到道袍邪祟的时候,一定要求着它帮忙照看沁冥。必要时能帮助她坐上一城之主的位置,那就更好了。 四去其三,诸葛尘的视线落在了那件白色法袍上面。他忍不住将手放在上面抚摸而过,只恨不能立即穿上。 有了这一件水火不侵的法宝,想来他以后也就不用再在芥子中备存白衣了。 至于王家队伍中剩下的三人,他对王清王重这对兄妹观感不错。想着日后得到些什么,如果适合他们,也可以送出手去。至于那个皮囊不错的青年,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诸葛尘没赏他几剑,就算他烧高香了。 还想着他主动示好?做梦! 诸葛尘叹了一口气,双手抹在脸上覆着的那张邪祟面皮上。正巧他的面前就是一方清水池塘,走上前去照了照,撇嘴说道:“真丑,哪里比得上本公子先前那般丰神俊朗的模样?等到再见芸城城主我就将它撕下来吧,反正现在来看的话里应外合也没什么效果,还不如直接短兵相接。” 实在精疲力竭的诸葛尘本想着随便找一间屋子小憩一会儿,没想到伴着一声嘹亮清鸣,小凤竟然从他的袖子之中飞出,来到了他的肩头上。 诸葛尘也不了解小凤的喜好,便想着胡乱放出一道本命剑气打发回去就完了。没想到小凤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扭过头去。 诸葛尘无奈说道:“心气还挺高,剑气都不要?” 似乎是感觉到了本命剑气,小龙又腾飞而出。虎口夺食一般,抢下了那道剑气,飞上了诸葛尘的另外一个肩头。 一龙一凤,互相都不瞧着对方,摆明了势不两立的样子。诸葛尘被夹在中间,如何也不是,最后干脆直接躺在地上。没多久的工夫,便沉沉睡去。 ...... 王大雪一行人借着从洞府中寻来的渡船顺流而下,等走到中游的时候便远远望见了一处别致庭院。 大家想的都一样,这等宝地,定有福缘可寻。所以他们便收了渡船,在此地登岸。 可没想到的是,庭院是大,房间也数不胜数。可先开始的那几道房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哪怕集结众人的倾力一击,房门仍旧摆在那里,纹丝不动。 王大雪不信邪,就这么一扇扇房门的试下去。直到累的直不起腰,才愤愤的说道:“什么鬼地方,有门不让进?” 见多识广的青衣女子在一旁说道:“遗留洞府之中,有些地方本就是主人生前的清修之地。即便死后,也不会允许外人进入,看来我们便闯进了这样的地方啊!” 王大雪喘着粗气问道:“那该如何才能打开?” “打不开,除非我们能够找到钥匙。”青衣女子摇头说道:“可是洞府这么大,想要找到一并钥匙,难如登天。而且洞府之中险境那么多,横冲直撞的话,恐怕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听了这话,王大雪再不甘心,也只好作罢。只是从上游顺流而下的这段行程,他们便险些遭遇不测。 一条水龙卷从漆黑的江水中汹涌而起,差点就排翻了渡船,将他们裹入江底。本来一同出发的渡船足足有十数艘之多,可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王大雪仔细查了查,就仅剩三艘路。剩下的,恐怕都被龙卷打碎。 而渡船上的那些人也好,邪祟也罢,应该尽皆被江水淹没,尸骨无存了。 这一番遭遇,可是在他们的心底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不然方才上岸也不会那么谨小慎微,几人都是蹑手蹑脚的向前探步,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你说的对,既然此地福缘不可求的话,咱们就走吧。洞府这么大,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没必要纠结一地福缘。”王大雪说罢,就要跟在几人身后走出庭院。 没想到突然传来一声呻吟,正是睡了一觉,走出房门后正在伸懒腰的诸葛尘。 只不过他如今覆着那张邪祟面皮,王大雪等人不知道是他罢了。 他们对了一个眼神,互相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喜色。尤其是王大雪,传音给几人说道:“既然这个邪祟能够自由出入房间,想必一定掌握一把钥匙。咱们杀了他,夺走钥匙,不就可以占据此地福缘了吗?还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此地洞府天道待我不薄啊!” 过度的兴奋,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诸葛尘何其敏锐,自然有所察觉,扭头说道:“谁在那里!” 一行人一看藏不住了,索性跳了出来,直接一拥而上。还未开口,每一个便毫无保留的果断出手,害的诸葛尘只能应对,根本没机会开口解释。 王大雪一马当先,手中长刀舞动起来,那叫一个密不透风。王清与那青衣女子一左一右,抬手便是杀招,想要直接将诸葛尘置于死地。 至于王清与那个王家青年,则在后掠阵。而且不时出手,干扰诸葛尘。 “有完没完!”诸葛尘一声断喝,剑气汹涌而出,刹那凝聚出一条咆哮蛟龙。 一人一龙向前冲去,将王大雪他们撞翻在地。也得亏诸葛尘并未在蛟龙之中注入太多的境界,不然还得伤到他们。 只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仅此一击,放在之前,根本没有办法将他们横扫。 诸葛尘背对众人,转过身来,开口问道:“你们怎么变得这么弱了,出了什么事?” 王大雪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凭你还想着嘲讽我们,还不够格!” 诸葛尘一脸无奈,剑气蛟龙已出,怎么王大雪还是猜不出他的身份。为了避免再产生误会,他也只好撕下那张邪祟面皮,对着众人笑着说道:“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我可打不动了......” “尘哥?”王大雪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认错了:“你怎么在这里?” 诸葛尘只好将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期间遇到的人物,也说了一通,只不过刻意省略去了那位道士。 对于其他人,不过是互利的买卖关系,与王大雪他们几个说出口,其实没什么所谓。可道士不同,人家对自己有大恩,这一份香火情谨记在心就好了。顺嘴说出去,万一因此坏了关系,那就得不偿失了。 人情交往就是这般,只要你不能事事注意,吃亏的终究是自己。 王大雪怔怔出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尘哥,你还真是闲不住......怎样都能做到出生入死......” “别贫了。”诸葛尘开口说道:“赶紧说说,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杀力降低的如此厉害?” 王大雪将江水之上的经历娓娓道来,虽然免不了添油加醋,不过诸葛尘倒也听的津津有味。 等王大雪说完之后,诸葛尘才继续说道:“那正好,在这庭院之中多歇息一下。” 紧跟着,他又对剩下的那几个说道:“又见面了。” 青衣女子冷哼一声,毫不客气的说道:“是啊,真晦气!” 第一百二十六章 尘世间 一句话,就能把诸葛尘呛的张不开口。 多日未见,没想到青衣女子仍旧是这副不招人喜的性子。山水相逢,再遇到他,也用不着互相表现出有多兴奋。可最起码的,总得出于关心,询问两句吧。 青衣女子这么冷漠,诸葛尘却不能跟他一般见识。 只见他从芥子中拿出那张本就要送给青衣女子的蒲团,递了过去,开口说道:“蒲团能够帮着你进入空灵的状态,适合静思悟道。” 青衣女子瞥了一眼蒲团,眼底闪过一丝心动,却没有伸手接过。 “不要啊?”诸葛尘笑着说道:“那感情好啊!大不了我自己用,也省得有人怀疑我会图谋不轨。” 青衣女子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她伸手就要抢过那张蒲团,没想到诸葛尘向后一退,仍旧将蒲团牢牢握在手中。 “给我!”青衣女子开口说道,言简意赅。 “为什么?”诸葛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还重复的将蒲团抛向天空,再伸手接住:“又不是给你的。” 青衣女子欲言又止,最后气愤的别过头去。 诸葛尘见状,连忙将蒲团递了过去,并开口说道:“你收好,我要此物确实没用。” 青衣女子刚想感谢,却见诸葛尘已经走到了王大雪的身边。最后感谢的话也没说出口,不过也好,让她低头,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诸葛尘也是正因为知道青衣女子的倔强,才刻意走开的,正巧那把大刀也得送给王大雪。 没等诸葛尘开口,王大雪倒是先声夺人的哭喊起来:“尘哥,连小青这种外来户都有礼物,我怎么没有啊?” 诸葛尘疑惑说道:“小青?” “就是那个青衣女子啊。”王大雪回答道:“她又不肯告诉我们她自己的名字,我一合计,便叫她小青了。” 诸葛尘忍俊不禁,不厚道的笑出声来:“那小青就没有拒绝。” 王大雪摊开手掌说道:“拒绝了,但没用,我还是这么叫她。” 诸葛尘轻拍王大雪的肩膀,摆出一副神秘的表情,开口说道:“对付女子,大雪你还真是有一套。” “那可不是!”王大雪还颇为自豪。 诸葛尘趁他不备,夺过被他背负在背的长刀,叩指在其上弹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音。长刀的材质确实不错,可货就怕比较。 这把长刀与诸葛尘准备送给王大雪的大刀相比,自然等而次之,而且差距不小。 长刀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凡物当中难得一见的好兵器,可这里可是一位圣人的遗留洞府,凡物如何进得来? 诸葛尘开口问道:“大雪,这把长刀,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王大雪摇头说道:“哪有什么意义,就是一把普通兵器罢了。即便现在碎掉,我也不心疼。” 咔嚓! 诸葛尘抽出胶柱剑,将剑尖在长刀上这么一点,长刀便应声而碎。 王大雪惊叫出口:“尘哥,你这是干嘛啊?” “你这把刀太差劲了。”诸葛尘回答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帮你一把。” 王大雪欲哭无泪。 话这么说没错,放在天下,自己的长刀碎了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充其量也就是换上一把,无论自己出钱,还是向王家索要,都没什么大碍。可如今是在魔窟之中,让他去哪里去找一把趁手的兵器啊? 诸葛尘笑着说道:“干嘛摆出一副怨妇的样子?” 说着,他便抛出了那柄从庭院之中获得的大刀。 王大雪伸手接住,放在眼前端详。 刀铭断魂,在屋内的烛光中散发着阵阵寒光。刀身有刀环,其上铭刻有一条异兽,名曰睚眦。 此异兽传说是龙生九子的其中之一,嗜杀喜斗,生性狭隘。铭刻于刀环之上,确实有其道理。 胶柱剑上其实也有铭刻,只不过更加隐晦罢了。只有当诸葛尘令自身剑气全部外放之时,便会有千百位的天上仙人逐渐显露,立身四面八方,坐镇于他的身旁。 引仙剑,便由此得名。 断魂刀自然不可能与百器榜榜眼位的胶柱剑一较高下,但也不是说此刀品质极差。恰恰相反,王大雪的刀意与此刀非常契合。 有此刀相助,王大雪的杀力也会再拔高一筹,而且不见得杀不掉天命! 王大雪一见此刀,便爱不释手。紧紧环抱在胸前,好像生怕被别人抢了去。而且脸上一直挂着傻乎乎的笑意,就连先前断刀后的愤懑也一扫而空。 诸葛尘笑骂道:“瞧你那点出息。” 王大雪笑的合不拢嘴:“早就想换一把好刀了,一直苦于没有看得上眼的。尘哥你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谢谢了!” 诸葛尘取出一壶算不上有多好的酒,可就着王大雪这句谢谢,入喉品味后倒是颇有些味道。 可他仍旧说了一句:“咱俩之间,用不着谢谢。” 至于剩下的王家三人,诸葛尘也没什么可以拿出手的。为了面子上的事情,他仍旧解释了一通,说着下次遇到好东西一定送给他们。 王清听后当然拒绝,可王大雪却在一旁拦下:“尘哥送给咱们的,咱们收下就好了。” 诸葛尘点头说道:“正是此理。” 紧跟着他便再次覆上了那张邪祟面皮,起身准备离开。 宰相与道袍邪祟互相布置的杀局,他是不可或缺的一环。既然见到王大雪一行人,而且平安无恙,也就算是了却了他一桩心事。 王大雪一见诸葛尘要离开,赶忙说道:“这才刚见面,尘哥,你又要干嘛去啊?而且你这张面皮,也太寒掺点了吧。” “不得不走。”事情的来龙去脉,没必要让这几人知道,所以他也不说:“等出了洞府,咱们再见面吧。” 说着,他便取下胸前那颗由道家秘法凝聚而成的珠子放在了王大雪的手中。运转平心静气,再凝聚出一颗挂回胸前:“带着这颗珠子,我就可以找到你们了。” 王大雪叹出一口气,自顾自的说道:“看来我说的没错,尘哥你确实闲不住。不过也好,咱们现在在榜单之中位居第二位,距离状元位还差了不小的距离。到时候咱们就多努力一下,还是有追上的可能的。” 诸葛尘回头问道:“如今霸占状元位的,是商学?” 王大雪回答道:“也只能是他了。本身境界就是顺运巅峰,在这洞府之中又得来的福缘。据说如今他破入天命,已经是水到渠成,只看他想不想了。” 说到这里,王大雪撇撇嘴:“商学跟尘哥你都是有大福缘在身的人,我们这些普通修行人,又哪里比得上啊!” 诸葛尘满脸的无所谓:“比拼福缘,他一个商学,还不配。” 倒不是诸葛尘妄自尊大,而是事实确实如此。从洞府之中,获得的福缘数量他确实不占优。可一个凤凰,就足够了。 如果好好培养,最后真让诸葛尘得到一个龙凤呈祥的话,那该是何其恐怖? 圣人想要对他出手,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不过要是真有这个时候,诸葛尘自己恐怕在杀力上也可以比肩圣人了。不然怀有如此重宝,圣人也得动心。 不过退一万步讲,即便不能最好。可坐拥两个起码大臻道境界的龙凤,那也是锦上添花。 仅此一点,诸葛尘便是所有入洞府者当中的胜者,更何况还有那道家秘法的全本在等着他。 王大雪相信诸葛尘的话,开口说道:“所以尘哥你可要拿下状元之位啊!” “那是一定。”诸葛尘嘱咐道:“若是你们再遇到我,就当作不认识,而且尽可能的远离我在的位置。” “为什么?”王大雪忍不住问道。 “邪祟在设一个大局。”诸葛尘言简意赅的说道:“竹篮打水境界的修行人都可能会死!” 作为年轻俊杰,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王大雪自然理解其中凶险:“那尘哥你还掺和进去?” 虽然这么说,可诸葛尘的脸上倒没有一丝无奈:“富贵险中求,我不得不去。” 王大雪喝了一口酒说道:“我知道劝不住尘哥你,能做的也就是不让你操心。” 诸葛尘将手搭在那个有些落寞的青年肩上说道:“干嘛这么说。” “我没事”王大雪笑着说道:“尘哥你去吧,还是你的事情要紧。” 诸葛尘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就此离去。 王大雪看着诸葛尘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能与尘哥你做成兄弟,自然高兴。可这兄弟又能做成多长时间呢?你注定会一骑绝尘而去,不像我,只会被家族束缚。” 被取了小青绰号的青衣女子走到他的身边,安慰他说:“别想太多了,我们跟诸葛尘,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可以认识这样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王大雪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你说的对。” ...... 诸葛尘在这洞府之中走走停停,跋山涉水的时候就把小蛟和小凰呼喊出来,想着调和一下这龙凤之间的关系。 哪想到连个好脸色都没给他不说,小蛟小凤差点就要联手对付他这个和事佬了。 这一天,诸葛尘站在山顶之上,撕下面皮,换上从庭院之中得来的白色法袍。 他俯瞰山下,触目可及的一片翠绿。 尘世间,难得清闲。 有这样的片刻宁静,对诸葛尘来说,就够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江之水天上来 为了让自己能够真正享受这不被惊扰到的短暂时光,诸葛尘甚至毫不设防。运转平心静气之下的他,目光在别人瞧来有些空洞。 可他自己却知道,日月沉于他眼,再没有比这更熠熠生辉的双眸了。 他沉浸在心中盘算之中,杀了云梦皇子,有好有坏。真要分出个所以然来,自然是坏处更多些。 只要没杀掉云梦皇子,事情总归有缓和的余地。毕竟云梦王朝真要秋后算账,王家家主一个新晋的大臻道,说话颇有些分量,拦下这件事也不过是多费些口舌罢了。 大不了诸葛尘出面示弱,说些虚与委蛇的客套话,没准双方还能不打不相识。 可现在既然云梦皇子已死,这些做的再好,都是无用功。云梦皇室要是对此事置之不管,折损的只会是整个王朝的威望。 本来云梦国力便不是十分强盛,而且还坐拥一片肥沃土地,大商大衍本就垂涎不已。到时候此消彼长,四国争战之际最先在天下消失的一定是云梦! 几百年的基业,不能被坏在手中,任何人都不行。 云梦皇子是小事,大事在此,所以云梦皇室一定会寸步不让! 但这些诸葛尘在出剑之时已经考虑过了,那为何出手?还是为了平息胸间一气罢了。 而且如果这次万族会他能够夺得状元位,拿到那株无涯莲跻身顺运。到时候即便是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又能将他如何? 诸葛尘做事,倒也不是蛮横无理。他可以容忍云梦皇室对他最多三次的暗杀,超过三次,他便要记在心中了。 等到自己登临天命,重回天上天之前,一定要去将这笔账目算清。这可不是睚眦必报,而是公事公办。 “公”,便是他的道理。 他有胶柱剑,便够了,至于对方想不想听?决定权又不在对方手里,而是被诸葛尘牢牢握在手心! ...... 诸葛尘察觉到了一丝风吹草动,便结束静坐,覆上了那张邪祟面皮。 面皮好就好在可以微调,经过诸葛尘一番手忙脚乱,便变了一个人,瞧着就好像是被世事压垮脊梁的中年人。 而此时的崎岖山路上,一队天上天的人马正在登山。 诸葛尘站在最高处向下望去,想着尽量不与他们纠缠在一起,便又继续静坐。只不过这一次并未动用平心静气,所以也未去胡思乱想。 那队人马当中,打头的是一名腰间佩剑的黑衣青年,身姿挺拔,瞧着便英姿勃发。 可队伍之中的那名女子才是真正的众星捧月。 诸葛尘也算见过不少仙子临尘般的女子,无论是与他纠缠不清的第三美人也好,还是芳心暗许的刘慕雪,女子邪祟沁冥也罢,甚至于道袍少年乱点鸳鸯谱,促成的如今善缘孽缘一概不知苏妙曦。单论容貌的话,这名女子无疑要逊色不少。 甚至于比较起整日眉间带煞的小青来说,这名女子都是远远不如。 真要拿一个词语来形容的话,也就是一个不偏不倚的小家碧玉了。 可这名女子胜在了气质出众,好似曾经仍旧是年轻神王的诸葛尘。目无余子,连气势都是普天之下,唯我无敌! 一行人登上山顶,打头的黑衣青年开口说道:“琪姐,这上面什么福缘也没有,就只有一个人啊!” 那个被称作琪姐的女子抚摸着手中的一尾游鱼回答道:“不可能的,尤其是这次的反应这么大的情况下,亲宝鱼是不会出错的。明面上没有的话,那就只可能在山里了。” 听到这句话的诸葛尘嘴角上扬,玩味的笑了起来。 亲宝鱼这种天地灵物他有所耳闻,正如其名,天生亲近宝物福缘。无数山泽野修做梦都想弄到这样一条,只可惜太过稀有,即便比不过龙凤,却也是不可多得。 能有一条,都会让人眼红。至于凑齐一对,就只有天上天一位圣人前三境界的修行人做到了。 曾经有一位圣人愿意以百器榜上名列前十的一盏青灯交换,可那人非但不愿意,反而将那位圣人臭骂了一顿。 也得亏圣人出身儒家,即便是在温文尔雅的儒家,也称得上儒雅随和,不然指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至于诸葛尘为什么玩味的笑着,自然是安了坏心思。本来亲宝鱼的数量其实不少,远没有到如今濒临灭绝的处境。可正因为无论龙凤,都喜食此鱼,才造就了如今一鱼难求的局面。 而当亲宝鱼露面的那一瞬间,诸葛尘双袖之中的小蛟小凰要不是诸葛尘一直拦着,早就一飞而去,将那亲宝鱼吞入腹中。 琪姐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诸葛尘的身边,带着一丝疑惑说道:“还有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福缘已经被他拿在手中了。” 诸葛尘睁开双眼,开口说道:“这位姑娘,你在说些什么,我听不懂啊。” 琪姐摇头说道:“听不懂也罢,福缘本就人人可夺。既然福缘已经被你拿走,则说明我们与它无缘,羡慕也是无用的。” 诸葛尘笑着说道:“你们不考虑从我手中抢走?换做其他修行人,可是都会这么做的。” 琪姐义正严辞的说道:“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实话同你说了,我们这些人都有过你说的那种经历。既然一人应付不了,那边聚集在一起,便不会有人敢对我们动心思了。” 诸葛尘问道:“你也是?” “我不是。”琪姐说道:“谁要想来抢走我的福缘,那可得掂量一下。即便是他商学,也不敢有这份心思!” “那你可是女中豪杰啊!” “女中豪杰算不上。”琪姐被诸葛尘说的脸一红,紧跟着抛出邀请:“其实你也可以加入我们当中,这样的话你也不用担心被人欺凌了。” 诸葛尘欣然接受:“那可太好了。我叫沁元,我以后就跟他们一样,叫你琪姐吧!” “沁元?”琪姐把这两个字放在嘴里反复咀嚼:“这真的是你的名字?” 诸葛尘苦笑起来,做戏做全套:“怎么?听着像邪祟的名字吧,没关系,这种怀疑我都习惯了。” 琪姐心善不假,不然也不会诚心邀请诸葛尘加入他们。可两人毕竟相识尚短,心中还是想着随着日后的相处再慢慢开解。 诸葛尘与琪姐擦肩而过,小蛟小凰这一对龙凤差一点就要窜出他的大袖,吃掉亲宝鱼。也得亏诸葛尘早有防备,直接横了一道剑气。 没想到琪姐的神觉非常敏锐,一道剑气而已,便被她感知到了。她疑惑的瞧了一眼诸葛尘,看着少年面目表情不变,才收回视线。 总算搪塞过去的诸葛尘松了一口气,走到众人之间打起了招呼。 他这么一了解,果真如琪姐所说,队伍之中的人大多境界低微。虽然是放在市井江湖中足够称霸一方的天垒宗师,可这里是魔窟,没有跨过那道仙凡之隔终究不够看。 下山途中,诸葛尘与身边的一位马姓大汉所聊甚欢。 对方是位宗师,在自己的地界上那叫一个作威作福。本想着万族会上也能如鱼得水,可没想到这方水潭这么深,一个个都是入海蛟龙,可吓坏了他这么一条浅水游鱼。 因为起码也算得上是个一方之主,马姓大汉也算是身怀气运,不然也不会一入洞府便白得了两桩福缘。 可来没来得及他开心,便被大家族的子弟抢夺走了。他也不是没想要反抗,可人家就走出了一位顺运,他便大气也不敢出了。 两人谈到这里,诸葛尘安慰他说:“马兄也不必太过放在心上,破财消灾嘛。再说一个顺运罢了,咱也不是没有跨过那道仙凡之隔的机会!” 马姓大汉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直接夸下海口:“那是肯定的啊!等哪天咱成为顺运,一定带着沁老弟你去风光一下。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你得记在心上。” 诸葛尘开口说道:“马兄你说。” “虽说咱们的队伍中的兄弟都是同病相怜,境遇几乎一样,可有一个人你还是得多家防备的。”马姓大汉悄悄指着打头的黑衣青年:“此人境界也不低,起码步入顺运了。至于为什么非要掺和在咱们中间,据我猜测,应该是喜欢琪姐。” 诸葛尘装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谢谢马兄提醒了。” ...... 一行人按照琪姐手中亲宝鱼的指示,在这片地带横冲直撞。 期间琪姐刻意找到了诸葛尘,两人相谈甚欢。尤其是琪姐,更加觉得找到了对脾气的人。可其实诸葛尘什么也没干,只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就行了。 就像是小时在私塾的时候,教书先生甭管说什么,一边点头一边回答没错,准能得到先生的赞扬。 而琪姐,恐怕只是蛮横惯了,不喜欢别人反驳自己。从她那句说出口的商学也不敢这么做,就可见一斑。 这一日,一行人被震耳欲聋的流水声吸引而来,见到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壮阔场面。 而那亲宝鱼,也焦躁不安起来。 “这瀑布之中,定有极大的福缘!”琪姐笃定的说道,一马当先的走上前去。 而诸葛尘一直站在原地,看着脚下奔涌而过的大江之水,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第一百二十八章 剑上道理能说清 看着队伍中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冲入瀑布之中一闪而逝,哪怕诸葛尘心中一直不安,可仍旧迈开了步子,跟在马姓大汉的身后走了进去。 为了不暴露自己那令人为之侧目的浩然剑气,诸葛尘不得已只能任由瀑布落在头顶,不出意外的被浇成了个落汤鸡。 马姓大汉瞧着诸葛尘的狼狈模样,忍俊不禁的同时问道:“沁老弟你怎么不动用自己的境界啊?” 诸葛尘不解的问道:“真的可行?” 马姓大汉抖落掉自己肩头的一点水汽,开口说道:“自然可行,不信你看。”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悦诚服的说道:“还能这样,长见识了。” 瀑布之中是一处洞穴,说是别有洞天的话未免有些夸张,可洞穴中分出来的其它道路却有不少。 也不知是洞穴之中别有玄机还是如何,总之亲宝鱼像受惊一般蜷缩在琪姐的掌心。不论琪姐如何呼唤,就是不肯继续为他们指路。 琪姐也是果断,直接说道:“既然这里道路如此之多,我们又不可能一一试探。不如大家在此地分开,兵分两路。我和青松分带一队,从最大的那两个道路走下去。” 诸葛尘不免瞧了那黑衣青年一眼,原来就是他名青松。他曾经在王大雪给他的那张万族会排名的见过这个名字,此人姓孙,山泽野修出身,排在第五位。 据说是一位行将就木的竹篮打水修行人的关门弟子,年纪不大,境界已至顺运。 本来诸葛尘并未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即便是商学,都没有提起少年太大的兴致。可如今既然走在了一起,也不免多看那青松几眼。 至于争夺福缘之时,诸葛尘不会插手,也只希望对方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不然他不介意告诉对方一个道理,人外尚还有人。 至于琪姐,则是在排名上高居第三。不过她似乎不怎么在意排名,倒是挺关心人间疾苦。不然孑然一身的话,没准现在已经能威胁到诸葛尘了。 但是对于这个琪姐的身世,没人知晓。只是猜测她没准出身青莲宗,是这一代青莲法的修行人。 诸葛尘对于这种说法自然嗤之以鼻,他可是见过那个青莲法的修行人的,是个整日喜欢生怨气的小丫头。 简单分完队伍之后,诸葛尘仍旧与马姓大汉待在一起,这样互相也有个照应。远亲不如近邻,利益面前,两人间的关系再脆弱,也总好过点头之交。 跟着作为领队的孙青松,连同诸葛尘在内的一行人率先选择了一条道路走了进去。 走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道路上,王青松以剑气开路。毕竟在这里点起火把,及其容易熄灭。有重新点燃的时间,他们这些境界不低的修行人,起码能走出一里的路程。 马姓大汉待在诸葛尘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出。 诸葛尘打趣问道:“马兄这是怎么了,怎么有点畏首畏尾的感觉啊?” 马姓大汉也不藏掖,直接说道:“实不相瞒,打小我就怕黑。即便是在我自己的府邸,那也是彻夜灯火辉煌。不然的话睡不着,总觉得会有什么妖魔鬼怪出现,把我给杀喽!” 他们这一行人中大多都是山泽野修出身的宗师,说起话来百无禁忌,因此也能打成一片,只是互相不曾交心罢了。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中一位宗师开口说道,话里话外带着一份玩味。 马姓大汉立马回击道:“咋的,你们那是天不怕地不怕?那咱们怎么还凑到一起,同流合污了呢?” 诸葛尘在中间调解道:“干什么吵起来啊,犯不上。” 孙青松察觉了队伍中的异动,走了过来,皱眉说道:“都小点声,干什么这么吵嚷?!” 诸葛尘又当起了和事佬:“对呀,大家都少说一句话。福缘在眼前,为了这件事伤了和气,多不好啊!” 他这一番话说的漂亮,可孙青松却不领情。反而伸出一根手指,趾高气昂的对诸葛尘说道:“就你应该少说两句,再胡搅乱搞,就等着吃我的剑气吧!” 诸葛尘呼出一口气,作势就要去按住胶柱剑柄。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马姓大汉轻声说道:“沁老弟别冲动,他是顺运,咱们都上也奈何不的他。可别看这里这么多人,可实际上没几个能站在我们这边。” 诸葛尘只得压下了心头火起,把手从剑柄上拿开,放在马姓大汉的胳膊上,开口说道:“马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似乎对此地的鸦雀无声很是满意,孙青松的眼神扫视而过,这才抛下众人,重新走回队伍的前头。 没想到孙青松这才刚走,此地又乱轰起来。也对,都是称霸一方的江湖宗师,谁能服软?可毕竟境界杀力的差距摆在面前,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发发牢骚罢了。 真要让这帮鬼精的山泽野修一马当先,那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不就是一个顺运境界的小子吗?乳臭未干,若是与我等身处同一境界,自有他好受的!” “老兄说的对,也就是仗着几分天赋罢了,比心计,还真不是咱们的对手。” 当然也有站到孙青松这边的。 “两位老哥此言差矣,修行路上看重的本就是天赋二字罢了。非要去说什么心计,可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咱们怎么说都行,可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咱们就是不如他。” 各家执各词,诸葛尘却久未言语。在外人眼中他自然是被孙青松给吓傻了,可事实真相,当然不可能是这般。 他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是不是境界高了,就可以那么趾高气扬?一种修行人中,只要你能鹤立鸡群,做什么都是会被原谅的,因为没人能够约束你。 就像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样,他不过是抢了孙青松的一时风头,对方差点就挥来一道剑气。 诸葛尘是因为确信生死之战中,孙青松绝对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忍一时风平浪静没什么。大不了秋后算账,自己的心头火起,总能撒到对方的身上。 可要是自己确实是一位山泽野修出身的宗师呢?刚才能否忍得住? 答案自然是不能。 可如果真的争斗起来,最后死的一定是他。 看来道理,还真不在嘴上,只能在剑鞘之中。说来也怪,这般意气风发的事情,诸葛尘却没有多么开心。 也许是成长了,做事便不再只凭自身喜怒来。 不过这倒无所谓,眼前的关键还得是,那孙青松必须得死,没得商量。 ...... 也不知走了多远,孙青松带队的这群人终于走出了阴暗的通道,来到了一间宽阔的亮室之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石像,瞧着像是一位道人。 大家众说纷纭,有说此人乃是千年之前飞升的那位得道真人,还有人说是一个先天道体,最离谱的还有说是道祖的。 诸葛尘认得此像,就是那位道士,只不过他未曾道破天机罢了。 这等隐秘之事,自己知道就好了。再者说,即便由他说出口,别人也不会相信。 石像之下,是一个晶莹剔透的手镯。既然能被供奉在洞府之主的座下,那便必然不是凡物,没准还是一件攻戈重器。 刚巧诸葛尘正巧缺了一件神外法宝,而且手腕上还空落落的,所以越瞧那手镯,越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既然能够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便是再好不过。 若是孙青松也存了这样的心思,那两人便只能争上一争。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也省得诸葛尘费心了。 孙青松走上前去,刚想要拿走那件手镯,还没等诸葛尘动身组织,便被一道虚影拦了下来。 虚影穿着一身道袍,只不过是小童模样,他奶声奶气的开口说道:“我家主人说了,此宝人人可得,不过手镯只有一件,所以只有一人能够得到。要不你们先决定一下,谁来拿走这件手镯?” 孙青松回望四周,笑开了口,而后高声说道:“你们有谁想跟我争夺此镯吗?” 鸦雀无声。 “没有?”孙青松转过身来:“那我便取走了。” “松手!”诸葛尘在人群中一掠而出,来到孙青松的面前,开口说道:“我想跟你争夺。” 孙青松哈哈大笑,毫不掩饰自己的蔑视:“你?你配吗?!” 诸葛尘淡定的说道:“我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得。而且跟你这种总觉得高人一等的人,嘴上的道理说不清,唯有剑上的,你才能听得进去!” 孙青松皱起眉头:“你算什么东西?我孙青松起码也是万族会排行榜单上的第五名,以一个废物,凭什么敢口出狂言?想死的话,我成全你!” 诸葛尘握紧胶柱剑柄,开口说道:“第五名?那对不起了,我叫诸葛尘,不才,也就稍高你一筹,勉强坐稳了一个榜眼位吧!” 说罢,他拔出胶柱剑,浩然剑气自他双袖汹涌而出,在他身后凝聚而成一条剑气蛟龙。 蛟龙蜿蜒而上,后有俯冲而下,盘旋在诸葛尘的脚下。 他撕掉覆着的邪祟面皮显露真容,开口说道:“拔剑吧,孙老五。” 第一百二十九章 从没想到 这一句孙老五,确实把孙青松叫得一愣神。 等琢磨过来其中的意思,孙青松气的直跳脚,这不就是在暗讽自己的排名低于他吗?等此战过后,他的名声,一定比这位榜眼郎高的多! 孙青松拔出自己名为青染的佩剑,剑气也随之外放,只不过比不上诸葛尘的声势浩大罢了。可他的剑意本就如此,就如绣娘手上的针线,穿引虽然繁琐,却也不可或缺。 只不过在诸葛尘的眼中,这种剑意难免落了下乘。各花入各眼,话虽这么说。可剑,本身就是天底下最难修炼有成,却是修炼有成后的杀力之最。 不然怎么会有匹夫一怒,血溅三尺。而剑修一怒,山河破碎的说法? 世间剑气三千种,当初诸葛尘第一次拾剑的时候,便能凝聚剑意。而当时三千剑意任他挑选,他只钟情于这一种,也就是浩然! 说是浩然,有些模棱两可,其实就是海纳百川。 而孙青松的剑意,应该就是勘微。 按理来说,剑意不分强弱。可诸葛尘的剑意,来自胶柱剑,百器榜的榜眼位,又如何能是区区一把青染能够媲美的? 两人第一次交手,高下立判。 诸葛尘纹丝不动,而孙青松却退去十步之远! 马姓大汉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着:“这他娘的沁老弟.......敢情......敢情还是一位剑仙?!” 一旁的其他宗师也没法子保持淡定,他们怎样也想不到跟随他们一路的那个只会充当和事佬的普通汉子,竟然会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剑仙。 而且还生的那般好看。 最让他们心惊肉跳的还是孙青松说的那句话,那位被马姓大汉亲昵称作沁老弟的剑仙竟然还在榜单之上排名第二位,比他们的琪姐都要高出一筹。 众人不免有些羡慕马姓大汉的运气,近水楼台先得月,这种好事可不是随便就能遇见。 顺运境界的孙青松多少也算是个拔尖的年轻俊杰,平日里遇到其他同辈的自然无往而不利,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情况。 可他又哪里知道,诸葛尘根本就没拿出真正的实力。好不容易能活动一下筋骨,他还是想慢慢来的。一下就解决了,没意思不说,还暴露了实力。 孙青松不断出剑,而诸葛尘则见招拆招。在那些眼界不高的宗师眼中,两人自然是打了个互有来回。 可孙青松心里明镜一样,他的每一剑都好似打在棉花上面,有力使不出。就像还小的时候与自己的师傅争斗一样,不论怎样,都难逃落败的局面。 他心中一发狠,不免用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直接对着诸葛尘的下三路出手,阴损之极。 既然是孙青松率先撕破了脸皮,诸葛尘自然也没了忍耐下去的心思。直接一剑一梦千古,直捣黄龙,戳穿了孙青松的左肋。 诸葛尘俯视着瘫倒在血泊之中的孙青松,开口嘲讽道:“真弱!” 随后一掌拍在孙青松的后颈,将他拍晕过去。 “镯子呢?拿来吧。”诸葛尘伸出一只手,对着那小童虚影说道。 没想到小童竟然邪魅一笑,反手将镯子抓住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 还未等诸葛尘反应过来,小童便一拳轰来,直接砸在他的胸膛。诸葛尘没有防备遭此重击,倒飞而出,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小童放肆大笑着说道:“区区天垒,天赋再高又能如何,只要没有成长起来,都只能成为我的口中血实。这么好的肉身,真的消化了,恐怕我就能脱离现在的鬼样子了吧?到时候随便找一具肉身,我未必不能重回巅峰。” 说到这里,他愤恨的说道:“都怪那老不死的,死了都得将我辛苦修行的境界剥夺。可你千算万算还是没有算到,我终究能够逃脱出你精心布置而成的牢笼!” 诸葛尘伸手抹了一下嘴边血迹,虽然听不明白小童话里的意思,可那份怨恨,他还是听的出来的。 刚才那一拳,对方的境界便出来了,应该是没站稳天命境界。可借着这亮室之中的山水根基,恐怕足够跟竹篮打水掰手腕,而且还是那种打捞起来妙术的。 诸葛尘自然不能力敌,但跑也跑不到哪去。更何况那镯子确实令他垂涎不已,要想放弃,还真有些困难。 走一步看一步吧,真要生死临头,外物再令他眼馋,也没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可小童不过是一个虚影罢了,怎么能有如此深入骨髓的恨意? 来不及他多想,小童又是一拳砸来。他的拳上,道门的符文闪烁着耀眼的红光,所过之处,诸葛尘的浩然剑气尽皆冰消瓦解。 困剑纹,脱胎自阵师的山水大阵,困龙阵。 在那个真龙种横行霸道的岁月里,天上天的修行人为了避免自己的地盘继续被蚕食,无数屠龙之术如雨后春笋般脱颖而出。而其中最有成效的,便是这困龙阵。 困龙阵有八千多阵眼,环环相扣,若是由圣人布置,即便是那龙王也得被拖延片刻。 要知道龙王可是人仙境界,这片刻光阴,价值连城! 而之后的真龙种被灭了一个干净后,剑修便是其他修行人的心腹大患。同境界的剑修,起码能够以一敌二,更夸张的甚至可以一骑当千。也就是在这时候,道门从困龙阵中衍生出了一种困剑纹专门克制剑修,而且无往不利。 不得不说,小童那经过山水加持的竹篮打水的修为本就能够碾压他,再加上有这困剑纹,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可诸葛尘又不是仅仅这一种手段,只见他收剑入鞘,握紧双拳前踏一步,后背便有一张破碎苍天图缓缓浮现。 其实诸葛世家的一直流传下来的止境径山巅拳,不同的人修行起来,自然也是大相径庭。像这种注重天赋的拳法,有些人充其量也就是知晓拳意罢了。稍微好点的,也能够一拳便动摇山水根基。像诸葛风这样的,背负苍天图,便是对拳意理解的登峰造极。 可这破碎苍天,只有诸葛尘自己知道。是他仅凭一己之力打破了囚笼,让止境山巅拳能够极尽升华。 小童笑着说道:“还不死心?坐拥此地,我可是毫不逊色于那些打捞起妙术来的竹篮打水,你再妖孽,也终究得有个限度。给你个死里求生的机会,自愿成为我的肉身傀儡,我会保留下你一丝精气神,看着自己登上巅峰,如何?” 小童充满蛊惑的声音飘进诸葛尘的耳朵,但白衣少年破口大骂道:“做梦,巅峰由我自己攀登就够了,你他娘的算个屁!区区一道虚影罢了,整日做着春秋大梦,也就是在这片山环水绕中了。换一个地方,老子打不死你!” 一道虚影......这四个字无疑戳中了小童的痛点,本来他便性格古怪,脾气暴虐,仅仅一句话,便让他暴跳如雷。直接蹬步上前,来到诸葛尘的身边,出手便掐住了白衣少年的脖子。 小童加重手上的力道,渐渐让诸葛尘喘不过气来。可没想到的是,诸葛尘竟然还能面带笑意的说着:“再加大一点力道,这还杀不死了。” 小童咬牙切齿的说道:“想死?我满足你。大不了将你整个吞掉,没了一具这么好的肉身,心痛则矣,可也正好,我也害怕你一缕冤魂不散,坏了我的大事!” “冤魂?”面色苍白的诸葛尘开口说道:“那岂不是跟你一样了。” “你真是找死啊!”小童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短刀,一下戳在了诸葛尘的胸膛。 诸葛尘双腿瘫软,双臂更是无力的垂下,整个人半生不死,瘫倒在地上,嘴里胡乱念叨着。 “真不想死啊!可这小童,我也对付不了。” “顺运都没入,更是没有领略到步步青莲生的更上风光,心有不甘啊!” 突然,诸葛尘好像回光返照一般从地面跃起,一拳打在小童的胸膛之上。可是他状态太差了,这一拳根本没什么杀伤。 小童嗤笑道:“这拳头软绵绵的,想要给我挠痒痒?” 诸葛尘强撑着自己不要倒下,牵起嘴角笑着说道:“对付冤魂,这一拳足够了。” 小童的面孔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狂怒让他根本张不开口,可手中短刀,仍旧是戳向了诸葛尘。 没想到短道竟然在诸葛尘的胸口前停滞不前,反观小童,竟然直接跪在地上,痛苦的大吼不止。 诸葛尘松了一口气,这一次他赌对了。 原来刚才拿一拳,被他用上了心魔道火。小童本就是怨恨极大的一缕冤魂,以道火克制,效果拔群! 看着逐渐化为灰烬的小童,诸葛尘大口喘息的同时,盯上了掉落在地的镯子。 诸葛尘喃喃自语道:“可算到手了,为了这么个镯子,差点搭进去一条命,可别让我失望啊。” 诸葛尘正好要去捡,一道声音飘进了他的耳朵。 “放在那里,它还不属于你。” 诸葛尘抬头望去,竟然是那孙青松。 诸葛尘回击道:“不属于我,莫非属于你,手下败将!” “手下败将?”孙青松摸着下巴:“你是在说谁?” 在诸葛尘惊异的眼神之中,孙青松的面部不断变换,有时候像是方才的小童,有时候又变回了孙青松。 最后,一张诸葛尘再熟悉不过的人脸映照在了他的瞳孔之中。 竟然是洞府主人,也就是那名与他相谈甚欢的道士! 第一百三十章 当初一念 诸葛尘下意识的惊呼出口:“你不可能是前辈!” 并未身穿道袍,反而一身人间帝皇装扮的孙青松,现在应该叫假道士回答道:“你说的没错,我自然不会是那个已死之人。当初要不是他将我分离出来,想必他还有千年好活。不过世事无常,谁又能说的准呢?即便他是一位圣人,也做不到。” 此刻的诸葛尘状态极差,都需要双手撑着大腿才能勉强站着,可他仍是说道:“你的意思,是你害死了前辈?” 假道士活动着筋骨,噼啪作响:“也对也不对,我就是他,还谈什么害死不害死的?” 诸葛尘问道:“那刚才的小童?” 假道士笑着回答,似乎十分愿意为诸葛尘解惑:“那是我的一具身外化身,常年独自待在此地,说实话我也无趣的很。所幸拿自己的部分恶意凝结出了那道虚影,没事也能陪自己说说话。” 诸葛尘有些不信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说这些没用的话,他实际上是在拖延。拖到自己起码有一战之力的时候,多少才会有生机浮现。 可令他想不到的是,假道士似乎也挺愿意解答。非但没有直接对他出手,反而言笑晏晏,好似两人有着情比金坚的关系。 “跟你谈这么多,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情。”假道士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想继续聊下去了:“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硬拼的话,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倒不如跟我做一笔买卖,我保证你会好好的活下去。” “就像行尸走肉一样?”诸葛尘反问道。 假道士笑着说道:“不会的,我会让咱们共存在你体内,甚至可以拟定天道誓言。” 此话虽然这么说,可假道士却绝对不会这么想。天道誓言又能如何,只能约束天道之下的芸芸众生罢了。他虽然只是道士分出来的一缕残魂,可那也凌驾于天道之上,誓言对他全无约束。 陷阱已下,就看面前的白衣少年咬不咬钩了。 诸葛尘开口问道:“你会这么好心,我看未必吧。” “实不相瞒,此人的躯体太差,支撑不了多长的时间。只有你这具绝佳体魄,才能让我永存于世!”假道士解答道。 “原来如此。”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头说道:“那我要是偏不答应呢?” 假道士的面色阴沉下来,直接说道:“不答应也无所谓,那就只好让你去死了。反正死了我也可以借用你的身子一段时间,大不了一直这么活下去,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既然谈崩到双方没什么可说的了,诸葛尘也就直接拉开拳架。对方既然能够凭空创造出小童来,想必也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之辈。 正如他想的那样,假道士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真要打?”而后便双手抬起,浑身上下在这一刻爆发而出的气势,竟然不亚于臻道! 而借着亮室之中山水根基的支撑,即便比不上大臻道,想必也较之不远了吧。 这等境界,诸葛尘连相争的心思都不敢有,剑气一缕缕的释放而出,想要寻找死局之中的生路。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剑气何等虚无缥缈?更何况诸葛尘的剑气之盛,就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可哪怕是这样,假道士还是将剑气全部拦截后,尽皆收入自己手中,转瞬揉碎。 连诸葛尘自己都忘了,他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命境界了。有着烨然出泥塘的步步青莲生做加持,当时的他不惧大臻道,甚至于是圣人前三境界,硬拼自然拼不过。可要是避其锋芒,而选择逃走,那还是游刃有余的。 可如今,他只不过是天垒境界。仙凡之隔都没有跨过。再逆天,也没办法直面一位臻道境界的仙人啊! 假道士一伸手,便将诸葛尘隔空捏住。就这么轻轻抖动手腕,诸葛尘便仰面喷血,面色惨白不说,甚至都萎靡不振起来。 诸葛尘身后的那些宗师更是被吓破了胆,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自己也落得如此下场。 假道士晃着脑袋,开口说道:“再问一次,这笔买卖,你是做与不做?” 诸葛尘哈哈大笑,露出沾满鲜血的牙齿,虽然狼狈不堪,可那股豪气干云的样子,实在令人侧目:“不是说上一次是最后一次了嘛,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不对,你不是人,你也不过是一缕冤魂罢了!” 也不知为什么,贵为臻道的假道士因这句话产生的波动极大。虽然没有表现出小童那般的暴跳如雷,可也掩饰不住眼底的杀意。 假道士呼出一口长气,突然笑了起来:“我看你是真想死了,那我成全你。” 说完,那把短刀再次出现在诸葛尘的眼前,而且就悬停在他的眉心,并且一寸寸的向前推进。照这样下去的话,一炷香的工夫,他就是一具尸体了。 诸葛尘不能坐以待毙,他狠命想要挣脱,却发觉自己的境界被禁锢住了。如今的他,就如同凡人一样。手无寸铁,拿什么去对抗一位臻道? 瞧着假道士阴沉的面孔,看来是不想再与他做这笔买卖了。不过也好,也省得自己到最后死的不明不白。看着短刀将自己诛杀,放在别人那里,恐怕会异常恐惧,不过诸葛尘倒十分淡然。 一天当中经历了两次生死攸关,想必再大的场面,自己也能面不改色吧! 诸葛尘胡思乱想着,而短刀已经插进了他的眉心,一颗血珠随即滑落下来。 假道士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多好一个少年郎啊,只可惜活不下去了。既然你自己寻死,可怪不得我,有句话怎么说了的?” 诸葛尘接话道:“寻死便当死。” 假道士一拍手掌,嗤笑道:“就是这句话!咱们俩这么对脾气,说实话我真有点不想杀你了。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我可忍耐不住啊!” 短刀突然抬起,就在即将落下,贯穿诸葛尘眉心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孽障,还不住手!” “道士?!” “前辈!” 两人一同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看到了一位身穿纹有青色祥云道袍的道士。 道士一挥手,将诸葛尘救了下来。 面色惨白的诸葛尘刚想说话,便被道士拦了下来,随后一道醇厚嗓音传入了他的耳中:“你先在这里调息一下,他就交给我吧。” 诸葛尘还真答应了下来,直接闭起双目,进入了玄之又玄的状态。方才伤势,虽未伤及根本,却也不容小觑。 道士瞧了诸葛尘一眼,露出笑容,只不过比起假道士那样的虚情假意。这样的笑容,才叫平易近人。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一连两问,侧面反映出了假道士的慌张。 不过他紧接着突然笑出声来:“不过你终究是死了,那么你就杀不掉我了。足足千年之多,你怎么也想不到我会融入这洞府之中吧?” 道士点头说道:“确实想不到,所以才有些后悔。要是当初狠下心来,今日你也做不出来这些荒唐事了。” 假道士针锋相对:“悔不当初?你活着时不是最恨这个词语吗,怎么现在说得这么自然?” 道士抚平了自己道袍上的褶皱,开口说道:“变相活到现在,想的多了,心性便不比从前了。” 假道士嗤笑道:“你我都是残魂一缕,干什么就装的那么仙风道骨,有用?” “自然有用。”道士点头说道:“与你说不清楚,咱们两人有本质上的不同。我是残魂没错,可你却是冤魂。这一点,白衣少年说的没错。” “你也找死?” 原本平静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道士仍旧是平淡的语气:“不是我在找死,找死的一直是你罢了。你掌控此地山水根基没错,可你不要忘了,整座洞府的山水根基,都有我操纵。” 他也不想同假道士再废话了,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多说无益,唯有手下见真章。 可没想到就在大战一触即发的时候,假道士竟然选择不出手。这当然不是什么坐以待毙,而是直接后退一步,准备一走了之。 临走之前,假道士开口说道:“先告辞了,下次再见的时候,就是咱们两人之间的生死一战。到时候整座洞府的山水根基,我一定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道士开口说道:“随你便。” 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的工夫,都让假道士钻了空子。只见他飞身上前,竟要掠走诸葛尘。 醉翁之意不在酒,原来他一直的目标,都是静坐调息的诸葛尘。 道士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没想到胶柱剑突然光芒大涨,竟然抵挡了假道士一息的时间。这就够了,道士终于出手,一掌将假道士逼退。 “瞧着平平无奇,没想到竟然是那百器榜上排名第二的引仙剑,真是意外之喜。”随后假道士扭头说道:“那咱们就此别过,过些日子再见。” 随后他便化作长虹掠去,不见踪影。 此时的诸葛尘终于悠悠醒转,睁开双眼便开口问道:“前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道士叹出一口气:“说来话长,你真想听?” 诸葛尘果断说道:“当然想听,不然这伤岂不是白受了。” 道士被诸葛尘逗得一笑:“归根结底也就是四个字罢了,当初一念!” 第一百三十一章 来打一架 亮室之中,如今就只剩下诸葛尘和道士了。那些宗师,一方面实在不想在此地久留,害怕再生变故。另一方面,两人间的谈话也不想传入别人的耳朵。 所以诸葛尘回身说了一句大家都散了吧,那些宗师便如蒙大赦,各种逃命的本事花样百出,一个眨眼的工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道士笑着调侃道:“这些修行人,我看跟商人差不多。唯利是图,眼前没有好处,便溜之大吉。” “可不是吗。”诸葛尘回答道:“不过也怪不得他们,本就是没有背景的山泽野修,再不机灵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道士说道:“说的也对,瞧你知道的这么仔细,怎么,做过山泽野修?” 诸葛尘打开了话匣子,说道:“当然做过,那可是体验过不少只有自己才能知道的人情冷暖啊!不过也别说我了,说说前辈您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还真能是当初一念四个字就能解释清楚的?” 方才道士也并不是任由假道士离去,还是暗中出手,夺来了那个诸葛尘眼馋不已的镯子的。此时他翻掌拿出,替诸葛尘戴在手腕上。 诸葛尘喜形于色,可还是装着严肃说道:“镯子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不过这故事,我还得听。” “没想要拿一个镯子就搪塞过去。”道士接着说道:“你说的不错,他是一缕冤魂,而我则是一缕残魂。本来生前遗留下来的这座洞府,就是为了延续香火的。本不应该像我这样,变相的苟延残喘,可实在没有办法。若是没有我的镇压约束,今日最坏的结局,就是你已经沦为一具没有思想的肉身傀儡了。” 诸葛尘点头,因为这话说的确实不假。 道士继续说道:“残魂心性至阴邪,最开始是我生前为了观想自身而创造出来的。他山之石自然可以攻玉,不过尚佳的还是以人为镜,而其中最好的,莫过于以自己映照了。可我万没想到他隐藏的极好,一直规矩的做人办事,从来没有引起我的怀疑。可有一次在我闭死关的时候,他却偷袭得手,不仅坏了我的境界攀升,而且还留下了无穷的隐患。不然我也不会死的那么早,按部就班的话,没准现在还活在世上。” 诸葛尘安慰道:“未来的事,只能推演,又有谁说的准?前辈还请放宽心。” “早就宽心了。不然我这残魂,也得落得那般下场。”道士说道:“偷袭得手后,他就走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可当时的我仍旧是一位圣人,他熟悉我就如同熟悉他自己,我也如此。那你说他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当然不能!我不惜消耗自己那本就不多的寿命,最后也把他擒了回来。以大手笔磨损他的境界,一直从圣人前三境界降到了竹篮打水。之后等我身死道消的时候,就在这座洞府的主殿上,我把他叫了过来。我说我不怪他,但也不会让他为祸人间。便将他镇压于此,没想到他竟然死中求生。按部就班的继续修行不说,而且还掌握了此地的山水根基。这可是在我眼皮底下,我竟然毫无察觉!等到他破入臻道境界的时候,也算是从镇压之中挣脱而出,现如今竟然利用我的手段,养育起那被你杀死的小童来,这简直是胡闹!” 诸葛尘听后,长吁短叹的说道:“没想到事情这么复杂。” 道士无奈的笑道:“这算什么?他既然与我撕破脸皮,便不会善罢甘休。看来他已经对如何对付我有些眉目了,而我却一筹莫展。” 诸葛尘倒是不怎么烦心,大手一挥说道:“有什么一筹莫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够了,前辈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 道士突然对诸葛尘瞧个不停,而一计也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对于三次有恩自己的道士,诸葛尘自然十分愿意为这位前辈出力:“你尽管说,我拼尽全力也回去做的。” 道士说道:“如果最后真是我死他生,你能不能扛起大梁,将他了结?” “前辈您不是在开玩笑吧?”诸葛尘满面不可置信:“如今他借着山水根基便是一位大臻道,若他真是能够杀掉您。保守估计,总得是圣人前三境界吧?这样的一位可以堪称得道的修行人,我一个天垒,拿什么去镇压人家?” 道士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你先听我说完,再下定论,如何?” 诸葛尘说道:“您说。” 道士伸出来,日月星便浮现在两人之间。可能道家秘法毕竟与其同根同源,也跟着隐约飘摇在诸葛尘的肩头。 诸葛尘不解的问道:“前辈您这是何意啊?” 道士为他解惑说道:“洞府的根基,本就是我这一脉的道家秘法。如今的你自然胜不过他,可你若能掌握完整秘法,这洞府山水便可为你所用。到时候,你未必不能与他分庭抗礼!” 诸葛尘摊开手掌,笑着说道:“这好办,那您给我吧。我保证真有那么一天的话,我一定一马当先阻止那个假道士。” 道士摇头说道:“我这里传承不了,只有主殿那里才行。要不然当初还未进洞府的时候,我怎么就告诉你这件事情了。” 诸葛尘抓耳挠腮,毕竟这件事,还真没被他放在心上。早知道事情会这样发展下去,无论如何他也得先去那里走上一遭。 道士严肃说道:“我可不是在骗你,若他的阴谋真能得逞,这洞府之中的所有人,都得葬身于此!” “这个我自然知道。”诸葛尘突然就要离开:“既然刻不容缓,那我就不跟前辈聊了。争取早日到达主殿,掌握秘法。” 道士笑着说道:“这样才对嘛。不过你也得小心为上,他是一定会去找你的。毕竟你的肉身,实在是令我们这样的残魂垂涎。” 诸葛尘转身离去之时,玩笑说道:“听前辈您这么一说,我是该高兴才好,还是郁闷会对呢?” 说罢,他便哈哈大笑着离去。 道士瞧了一眼诸葛尘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件事是一定得靠你了,洞府之中的千万条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 心事重重的诸葛尘原路返回,本想着那些宗师已经同琪姐那一队会合了,没想到竟然在狭窄通道之中遇到了马姓大汉。 两人见面,诸葛尘确实颇为意外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啊?等我,还是等着我为你解惑啊?” 马姓大汉笑着说道:“两者都有。” 诸葛尘倒是极为大方的说道:“那就问吧!” 马姓大汉凑过来,鬼鬼祟祟的说道:“刚才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那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诸葛尘摇晃着手指说道:“这就别问了,就算问出个所以然来,对你也只有坏处。” 这种私事,诸葛尘自然不会说出口。别说是马姓大汉,即便是王大雪前来询问,他也会一字不提的。这可不是什么不顾情意,恰恰相反,他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们。 从来都是祸从口出,闲言碎语最好别说。 马姓大汉赶紧点头,你再询问这方面的事情,反倒对诸葛尘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沁老......沁少侠您真是剑仙?” 连称号都变了,即便是诸葛尘都不禁感慨这帮山泽野修的处事圆滑。 诸葛尘笑着开口说道:“按照你们的说法的话,我还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剑仙。还有,别叫我沁少侠了,听着怪别扭的。叫我诸葛就好了,我还叫你马老哥。” 马姓大汉一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哎呦!那感情好,我这次可真叫时来运转了。” 诸葛尘轻轻摇着头,哪有什么时来运转。既然你肯对我抱有善意,那便当得起这份涌泉相报。只不过这段香火情之后,还能不能让火烧的更旺,就是马姓大汉应该操心的了。 他可不觉得出了这魔窟两人还能再见,再说了,同他见面有什么好的?跟自己结仇的势力可不算少,对付自己肯定有些麻烦。可要说处理掉一个江湖宗师,也就动动手指的事情。 诸葛尘都想好了,若是马姓大汉能入顺运,被他送进王家做一个不大不小,可多少手里有点实权的供奉自然最好。可要是入不了,那就没办法了。他与王家关系再好,总不能推荐一个江湖宗师吧。 坏了交情,得不偿失。而且那么做的话,也不符合他的风格。 两人就这么走下去,交谈也是断断续续。因为诸葛尘一直想着心里的事情,倒是马姓大汉一直都在夸夸其谈。 走了有一会,两人终于跟琪姐为首的那帮人汇合到了一起。 可谁知还没等诸葛尘开口说话,琪姐便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说道:“是你杀了孙青松?” 诸葛尘无所谓的回答道:“没错啊,他该死,所以就死了。” 琪姐反问道:“就这么简单。” 诸葛尘点头,却并未开口。 谁知道琪姐竟突然说道:“早就想杀了孙青松这个小人了,既然被你杀了,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你。” 诸葛尘摇头说道:“不用了。” “哪能不用?”琪姐正色说道:“他们说了你是榜单上排名第二的诸葛尘,要不咱们来打一架吧!” 第一百三十二章 以天下为己任 诸葛尘深呼吸一口气,首先想到的就是,还是元沁的身份好。那时候的琪姐对自己只有照顾,可现在呢?还没说上几句话,就要先打一架。 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可别拿他诸葛尘开刀啊。这一架要真打起来,输了的话,那就得被别人瞧低一眼。即便是赢了,也得落得一个欺负女子不算光彩的名头。 稳赔不赚的买卖,诸葛尘自然不会去做。直接开口说道:“琪姐算了吧,我可打不过你。” 面对着这一句变相的拒绝,琪姐仍旧没有放弃,坚定的说道:“别介,咱俩点到即止,如何?” 诸葛尘疑惑的说道:“琪姐你为什么非要跟我打啊?这可是在魔窟洞府之中,本来就危机重重。要是咱们哪一方有所折损,而且正巧危机来临,那可就出大事了。大不了出了魔窟,等回到天下的时候咱们再战,到时候我一定奉陪。” 琪姐思前想后,终于改变了主意:“也好,不过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不能赖账!” “那是自然。”诸葛尘拍着胸脯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琪姐上下打量着诸葛尘,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可我瞧着你,可不像是一位君子啊!” 诸葛尘实在不想再同这名脾气古怪的琪姐继续纠缠下去,索性说道:“那小人一言,同样驷马难追,总行了吧......” 琪姐白了诸葛尘一眼说道:“油嘴滑舌,不过这确实行了。” 诸葛尘大跌眼镜。 这琪姐什么都好,为人善良不说。而且既然能够在不出全力的情况下排在榜单第四位,自然是境界杀力两方面俱是不弱。可就是这脑子,是不是受过什么重创? 诸葛尘决心要在以后的相处中将这件事情搞清,而且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经此一役,诸葛尘也算在队伍之中树立了威信,。因此孙青松之前站着的那个位子,自然就留给了诸葛尘。 说句实话,其实诸葛尘真不想站在这里。遇见什么事情,自己都会首当其冲。这在疲懒的诸葛尘看来,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再者说了,这个位置可不吉利。上一个站着这里的,也就是不可一世的孙青松,就被假道士给占据了身体,同死亡无异了。 就算没有这件事,孙青松的修行路其实也被诸葛尘摧毁了。即便最后活下来也没什么意思,说白了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活着不如死了。 后来诸葛尘又同琪姐了解过了,他们走的那条路的尽头,就是一面石墙。开始她还不信,硬生生向里凿出十步远,才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诸葛尘啼笑皆非,不过这也确实是琪姐的性格。 眼前是山开山,是水便分水,没什么不好的。 ...... 一行人走出了瀑布,重新回到外面的洞府之中。而琪姐手中一直抚摸着的亲宝鱼也终于重新活跃起来,摇头晃脑的样子好像是要大展拳脚。 这次诸葛尘用上了自己的浩然剑气,剑气一出,连琪姐都为之侧目,忍不住调侃道:“作为剑修,你这剑气,真是让人羡慕的很啊!” 诸葛尘回头问道:“难道琪姐你是一名女子剑修?可真看不出来啊!” 琪姐摇头说道:“你们这帮剑修就是这样,眼高于顶,天生就瞧不起别人。不过我倒不是剑修,而是同榜单上第一位的商学一样,都是靠着双拳打天下的。倒是仅落后你一位的那个叫刘剑的人,人如其名,是个口气比你还大的剑修。” 诸葛尘放慢脚步,跟琪姐并肩走在一起。其实也就是个简单的行为,也足够让其他人为之议论纷纷。 大多的都是猜测两人之间的关系,虽说琪姐长相并不算绝美,但也十分耐看。你诸葛尘瞧着确实神仙风姿,可门当户对又不是只看重那张脸,其它的一样得考虑周全。 只看两人的境界,简直不能再登对了! 隔着也不远,两人自然听见了这些带着善意的闲言碎语。琪姐到底是名女子,脸皮薄不说,还羞红了脸,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可诸葛尘只是面无表情的回答道:“刘剑?没听说过。” “他你都没听说过?不应该啊。”琪姐一脸惊奇的问道:“他可是曾经放出豪言,说必定跟你有一场以剑气为根本的大道之争。” 诸葛尘说道:“那又如何?他又不是我的对手。” 琪姐无奈说道:“你还真是自信。那商学呢?他的排名毕竟比你还高,你有没有把他看作自己的对手?” 诸葛尘回答道:“勉强算是半个,或者说连半个也算不上。” 琪姐哑口无言。 商学确实是不世出的天才,可那也只是在这座天下罢了。来自天上天,更是昔日神王的诸葛尘,眼高于顶算不上,可商学真没那实力被他放在不可忽视的位置上。 五年之前,他就已经跻身天命境界了。若是没有那场大局,让他按部就班的修行下去,想必如今起码已经步入臻道了。 所以说,商学确实值得别人瞩目,可得分跟谁比。 因为诸葛尘的坚持,再加上他暗中释放了小蛟小凰的威压,亲宝鱼不得已臣服在淫威之下,一行人才向着洞府深处进发。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诸葛尘必须尽快得到道家秘法的全本,争取掌握整座洞府的山水根基,才有可能求得生路。 走在路上,诸葛尘闲来无事,欣赏着沿途风景。 不得不说,道士这洞府手笔实在颇有玄机。只是不知道是凭空构建还是如何,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就太恐怖了。 修行之人,要想留下传承,不外乎有两条路可以走。 既然已经成圣,那么抬手便可以切割出一方天地。只要稍加经营,不用费太多心思,那就是自己的遗留洞府。大多数的修行人,害怕麻烦,大多选择了这一种。 不过好坏参半,确实省事,但洞府存世的时间不会太久。最长千年,洞府会自行崩溃,一脉香火也就此断绝。 至于像道士这般精心勾勒遗留洞府的,因为太过繁琐所以占据少数,不过却极为保险。 就如同那些名山大川一样,只要不是外力所致,便可以永存于世。除非有仇家寻来此地,非要出手毁掉洞府。不然等时候到了,香火自然也传的下去。 不过据诸葛尘所知,像这样的遗留洞府,几乎没有洞府主人的仇家会出手毁掉。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事情,再说了,都有身死道消的那一天,在这种事情上,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死者为大,古来如此。 此时琪姐突然凑到了诸葛尘的身边,开口竟然是逼问的语气:“跟我说句实话,为什么执意要去往洞府深处?” 诸葛尘眯着眼睛说道:“单纯觉得那里应该福缘无数,而且你那条亲宝鱼不是也指向那里了嘛!”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琪姐突然怒喝出口:“亲亲都跟我说了,它本来在这附近就发现了一处风水宝地。若不是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威胁,早就指引着我们过去了。” 亲亲就是那条亲宝鱼的名字,诸葛尘心里想着,这起名字的功底,比他不如多矣。 大袖中的一龙一凤,不停上下翻飞,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而霸道的诸葛尘也只是横了一道剑气,警告它们老实点。 “你到底居心何在?”琪姐逼问道。 “我是山泽野修,一直信奉福祸并存。为了蝇头小利,甚至不惜将性命赌上。”诸葛尘开口说道:“洞府深处,光是想一想,就一定福缘遍地。我不知道琪姐你是什么身份背景,可却知道,我只有拼上一把,才有可能超越商学,霸占第一的宝座。” 这番话听着激昂澎湃,可不过是诸葛尘信口胡诌罢了。什么山泽野修,把他的家底摆在台面上,恐怕能在这座天下买下任何一个世家。 没想到琪姐还真信了他的鬼话,眼底流露出一股不能作伪的悲伤,而后开口说道:“其实我也是山泽野修出身,只不过后来得了福缘,才能站在如今的位置上。所以你说的话,我信。” 她说完这句话,便回到人群中间,与那些在这魔窟之中就如那无根浮萍一般,下一刻生死难知的江湖宗师交谈起来。 对于琪姐所说的话,诸葛尘无比相信。没有这番经历,她不可能会跟这些人呆在一起。 万族会上的排名决定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未来。毕竟四大书院的内门弟子的名额有限,所以每提升一名,便无异于加上一道保险。 诸葛尘看着这个模样算不得如何美丽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看来她是以这群江湖宗师的生命为己任,那么自己呢? 答应了道士护住洞府的他,算不算以天下为己任? 诸葛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济世经民,从来离他极远。 便如同这脚下的路,人们永远不知道,下一步究竟应该踏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雨打芭蕉 借着渡船,不少人才得以顺流而下,向洞府深处进发。 任谁都清楚,越向深处挺进,所获得的福缘才越让人眼热。因为洞府的限制,所以其中境界最高的就是竹篮打水,至于有没有打捞起妙术,那么就是当局者清了。 诸葛尘当然心知肚明,因为道袍邪祟有一妙术,洞若观火。所以他猜测,其它的竹篮打水,应该也有妙术傍身。真要遇到这种境界的邪祟,他一定不会生出争斗之心,绝对跑的飞快。 它们可不是那冤魂凝聚而成的小童,只要没有防备,被诸葛尘种下了心魔道火的火种,即便是臻道境界都得丢掉半条命。 虽说心魔道火臻道可烧,可如今他的境界实在太低了。所以如今能释放出来的不过是伪火种罢了,强行拿出真正的火种,没准先死的就会是他自己。 不管怎么说,如今他的境界太低了。而且心魔道火反噬极强,即便诸葛尘是其主人,那也无济于事。 这几日他们这一行人可谓日夜兼程,就想着要快人一步,率先抵达洞府深处。 其间琪姐问过诸葛尘,为什么偏偏要这么着急。抢夺福缘,虽然是一个说法。可那洞府深处福缘自然无数,没必要连个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吧! 诸葛尘只是说了一句,不得不如此,便继续招呼起大家继续上路。 那些宗师当中自然有人不服,可是诸葛尘只是释放出了一道浩然剑气,便吓的他们闭上了嘴。 琪姐见状,忙上前劝阻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诸葛尘仍旧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吓唬一下他们,我又不会真出手。” 琪姐冷哼一声道:“谁说的清楚你?” 说罢,便不满的走进宗师之中。 诸葛尘颇为无奈,想了一想,虽然仍旧在前面带着路,可好歹脚步放慢了许多。 ...... 洞府深处,是一座接着一座的道观。 立于云海之上,俯瞰此地的壮阔,任谁都会心潮澎湃。 道观如群星拱卫一般,簇拥着中心的那座高阁。高阁之上,是那日月星,三者同时出现,播撒光辉,让人不能直视。 而在这之外,是群山环绕。登山之路是步步高升的石阶,如果细细数下去的话,足有一万步!石阶瞧着普通,但只有亲身向上攀登,才能感受到什么叫做一阶一世界。而且每向上走一步,所感受到的威压也成倍增长。 商学身处山腰上,抬头瞧着头顶高耸入云的风光,心底生出扶摇而上的念想。只不过他觉得这登山万阶绝对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才脚踏实地,选择步步登高。 外人觉得作为七珠皇子的商学眼高于顶,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他好就好在绝不去希望天上掉馅饼,甚至于都从来不借用自己的背景。 闲言碎语都说这也就是做样子罢了,可诸葛尘却不这样认为。 商学既然不想借助大商的势力,甚至不想追求那把天下最尊贵的椅子,所求为何?答案只有两点罢了,要么他商学无欲无求,要么就是他所求甚大,远远不是一把龙椅能够满足的。 在有心人看来,商学此人傲骨傲气俱有,怎么可能心性淡雅到前者的程度? 再向上登几节台阶,商学气喘如牛,汗如雨下都是小事,主要他突然觉察到一点。这登山之路可不仅仅是让他的身体疲惫而已,那份心境上的力不从心,恐怕才是暗藏的杀招。 他停下脚步,皱起眉头瞧着望不到尽头的登山万阶。疑惑从他的心底闪过,难道自己真要没个尽头的一步步走下去? 回头瞧了一眼近乎匍匐在地的三位家臣,他突然下令,动用境界,直接一飞冲天。 三位家臣自然说出了心底的疑虑,可他仅仅五字出口。 时间不等人! ...... 距离洞府深处有一座山峰,即便众人才进入这里,此山仍旧十分出名。 山名万剑山,这可不是随便起的,而是山顶之上有一块硕大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这三个字。 此地剑意极浓,非剑修不得入内,山顶之上插着数以万计的剑锋,只不过大多都以折断。唯有最中间的那几把,完好无损。 可以说进入洞府之中的剑修几乎都在这里,以此地的剑意来锤炼自己的剑意,事半功倍。既然有如此绝佳的练剑场,也就顾不上那一套不屑以他山之石来攻玉的陈词滥调了。 从山脚到山顶,每走几步就可以见到席地而坐的剑修,而且这些剑修的剑气也越来越浓烈。而最靠近那几把完好无损的剑锋的,便是刘剑。 此人生性狂妄,也好在有些手段,不然早就被人抽筋剥皮了。 江湖上曾经有传言说,自诩花丛老手的刘剑曾经祸害了一位大宗门宗主的嫡女,惹得那位马上就要竹篮打水的宗主勃然大怒。直接出了宗门,走入江湖去追杀刘剑。 据说就在刘剑油尽灯枯之时,仍旧瘫坐在地破口大骂。这份气魄,足以让一众心术不正的江湖人士拍案叫绝。 就在宗主的手掌马上就要拍碎刘剑的头颅之时,有一个自称刘剑师傅的老翁突然出现。击退了宗主不说,而且在其身上留下了大道之伤,不然那位宗主也不会含恨而终。 很早江湖上就流传着一个故事,说刘剑是一位臻道境界的山泽野修的关门弟子。之前众人不信,可现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不信也不行。 只不过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臻道修行人曾经说过一句颇为玩味的话。说德不配位,此人非臻道,只是打捞起了妙术而已。 可臻道也好,竹篮打水也罢,都不是常人能够招惹的。偏偏刘剑此人还聪明的很,从不招惹那些真正的庞然大物,只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上祸害。 虽说刘剑品行极差,可练剑的天赋确实极佳,用一日千里来形容都不为过。年纪轻轻,已经是顺运巅峰的境界,被看作是商学在万族会上的最大竞争对手。 本来应该是极享受的过程,可没想到被一个叫诸葛尘的横插一脚,这如何能让嚣张跋扈惯了的刘剑咽下一口恶气。 所以他在榜单出炉的第一天便放出狠话,他与那诸葛尘之间,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剑意之争。 可自他进入魔窟以来,便不见这位诸葛姓少年,心里还颇为烦躁。可在这福缘无数的洞府之中,他不信遇不到对方。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不过顺运境界,凭什么敢置身这风波之中。 活腻了?! 那他刘剑就帮着对方结束自己的性命,也算是做了善事一件。 他在这万剑山上待了数日,一直温养的剑意愈发强大。他自信出鞘之时,必定惊天动地。 而他仍旧待在此地,也只有一个原因罢了。 得到那几把完好无损的剑锋中的其中一把,尤其是那把通体漆黑的,他势在必得。 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晚上,就是他出手之时。如果能够成功,他即刻下山,去往那位于洞府深处的道馆群。 听说商学在那里,若是那诸葛尘一直当个缩头乌龟的话,也就只好他们两人大战一场了。 反正结果一样,必是他商学,登上万族会的状元位! ...... 这天傍晚,一行人在歇脚的时候,诸葛尘将道士亲手为他带上的镯子取下,放在手中不停把玩着。 镯子既然能够被立身臻道的假道士看重,那么一定有其特殊之处。最开始诸葛尘猜测,没准这又是一个化界物。可无论他怎么尝试,就是撑不开一座小天地,最后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 百思不得其解的诸葛尘将镯子猛地砸在地上,瞬间出现了一个深坑,他自言自语道:“硬倒是真硬,但就这点作用也太没用了吧?” 死马当成活马医,他干脆动用了自己的境界,镯子全无反应。再注入一道剑气,镯子瞬间光芒大涨。 紧跟着万丈光华自镯子当中绽放,凝聚成一道门户。诸葛尘步入其中,竟然直接回到了瀑布里面的亮室之中。 诸葛尘咽了一口唾沫,瞠目结舌道:“还能这么用?还真是捡到宝贝了啊!” 随后他便走回门户之中,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怪不得此物能被假道士视为珍宝,有镯子在手中,就相当于白得了一个竹篮打水的妙术,缩地成寸,这让他如何不惊喜? 心情舒畅的诸葛尘走回一行人休息的地方,仍旧对镯子爱不释手。一直等到琪姐来询问他时才回过神来。 “前方有一座万剑山,要不咱们去那里看看?” 诸葛尘抬起头来,开口问道:“你的意思?” “是大家的意思。”琪姐回答道:“队伍中有不少是剑修,你不能为了急于赶路,就坏了他们的修行!” 没想到诸葛尘答应的这么爽快:“那就去吧,反正我也想见识一下所谓万剑山,究竟是何等壮观的景色。” 琪姐的神色终于缓和下来,笑着说道:“正巧,也可以磨砺一下你的剑意。” 诸葛尘漫不经心的说道:“那就算了。” ...... 这一日夜晚,大雨突降。 诸葛尘借着头顶的芭蕉叶遮雨的同时思绪飞远,这个时候,那几位同他瓜葛颇深的女子会在干嘛? 总不会是借着大雨,自说自话,想念着远方的自己吧! 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心不值推算 大雨过后,天边放晴,一行人继续上路。 也好在小路上都铺着不大的青石,才不至于沾上满脚泥泞。 像诸葛尘这般爱惜自己白袍的也不在少数,不过他却没有刻意动用剑气,以免白袍溅泥。因为白袍材质本就特殊,即便久置,也能够一尘不染。 昨夜他睡的很晚,所以才看到了天边一头黑虎下山的异相。异相之中剑气凛冽,更有一把剑锋藏在其中。 诸葛尘低头瞧了一眼胶柱剑,轻声说道:“那把剑应该不错,不管谁得到了都是大福缘一件。不过跟我这把相比,可就差太多了。” 胶柱剑发出一声清鸣,诸葛尘笑着说道:“懂了,拿了那把剑,一定给你吃。” 这就是只有胶柱剑的主人才知道的秘密了,什么引仙剑,其实应该叫吞剑才更合适一点。胶柱剑内含灵智未开的剑灵,喜食其它剑锋。 毕竟胶柱剑作为紧排在一把扇子后的百器榜榜眼位,可以算得上是剑之魁首。也就是如今诸葛尘的境界太低,很多奥秘没办法付诸行动。不然的话,他天生便对其他剑修有着先天的压制! 毕竟剑修无剑,便如同失去了左膀右臂,自然谈不上威胁。 倦意袭来,诸葛尘重新闭起双目,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一行人便去往了万剑山。 山脚下是不少贩卖杂物的商人,有人类也有邪祟,只不过并未大打出手。从商以和为贵,要是因为争斗而导致赚不到钱财,互相都吃亏。 虽说贩卖的都是值不了几个钱的杂物,却也有些宝贝。比如仿制剑锋,和从万剑山上带下来的断剑。 诸葛尘自作主张,拿出了五枚沉疴币,给这帮江湖宗师买了不少东西,自然引来叫好一片。就连前几日因为匆忙赶路而生出的怨怼,也跟着烟消云散。 琪姐瞧在眼里,肯定不是滋味,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诸葛公子还真是大方,五枚沉疴币,这可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诸葛尘并未说话,只是离开队伍,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件七彩法袍,名为彩虹羽衣。 万宝斋可真是做买卖的行家,连这洞府之中,也有他们的人。别的势力参加万族会,就是为了争头名。至于万宝斋,恐怕就是想要发笔横财了。 这件彩虹羽衣来头不小,据说是由彩鸾的本命翎羽裁缝而成。来头虽然很大,却因为曾经受损,功效大不如前了。 但仍旧有不少修行人想要将其据为己有,只可惜价钱太贵,想买的人没这财力,不想买的觉得就是鸡肋,所以才一直未曾售卖而出。 一枚洞天币,拿下这件彩虹羽衣,在别人的眼中实在不值当。可在诸葛尘看来,没什么值不值当的。反正也就一枚洞天币而已,还叫钱? 诸葛尘将彩虹羽衣递到琪姐手中,开口说道:“送你了,省的你说我是要收买人心。相逢便是缘,我这叫雨露均沾。” 琪姐反复瞧着手中的彩虹羽衣,她毕竟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认出了这件羽衣,直接推了回去拒绝道:“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诸葛尘反问道:“你知道它值多少钱?” 琪姐点头说道:“自然知道,彩虹羽衣,一枚洞天币。” “也就一枚洞天币,在我这里真算不上什么。”诸葛尘开口说道:“所以你收着吧,一位拳师要是没有法袍护体,实在说不过去。” 没想到琪姐仍旧坚持己见:“那我就更不能收了,彩虹羽衣这般贵重,我与你无亲无故,收下算怎么回事?” 一枚洞天币买来的彩虹羽衣,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是朋友相赠,豪爽如她一定收下。可两人连坦诚相待都算不上,真要收了,岂不是给人说闲话的机会? 去买法袍时,诸葛尘当然不会想这么多,可现在还是琢磨出了一点意思。干脆换了一个说法:“那我同你做笔买卖,就当是你从我手中买走了这件法袍,如何?” “什么买卖?”琪姐问道。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吃亏就对了。”诸葛尘开口说出了条件:“接下来你杀的五位天命邪祟,都要算在我的头上,怎样?” 琪姐爽快答应下来:“没问题。” 随后她便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彩虹羽衣,看来确实喜欢。 诸葛尘还不忘冷嘲热讽的说上一句:“这么喜欢,直接接受就好了。” 琪姐笑着说道:“不一样。” 诸葛尘只是摇了摇头,便走回了人群。 ....... 要不怎么说商人的心思玲珑,放眼万剑山下,已经有不少的客栈了。 他们挑了一家颇为舒适的住了进去,自然是诸葛尘掏的钱。 随后他便带着六位剑修一同登山,琪姐想要跟着一起去,诸葛尘也没有阻拦。只是奉劝说,山上剑气浓烈,你一个拳师最好还是不要登山。 可琪姐平淡说了一句要你管,便跟在了他的身边。 诸葛尘见状,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出了客栈,直接登山。 万剑山上,剑气确实浓烈异常,而且每向上走一步,便愈发摧枯拉朽。 诸葛尘对此自然不受影响,只是苦了那几位江湖宗师剑修了,一个劲的劝着他放慢脚步。可诸葛尘即便这么做,他们也没法跟上。 最后他也只好好言相劝道:“既然觉得力有不歹,那便在那里停下。不然强行向上走的话,对剑心可不是好事。” 他这话一说,便有半数选择离队。 诸葛尘回头望了一眼,继续登山,开口说道:“琪姐,要不你还是下山吧。” 琪姐白了诸葛尘一眼,开口说道:“我不会逞强的,继续走吧!” 沿途一路,诸葛尘感触颇深。每走几步,便看到有境界剑意俱是不算出奇的剑修瘫倒在地。触目惊心的场面,让他有些无言以对。 修行本就是危机重重,剑修更是如此。可越是急于求成,越容易本末倒置。最后剑心溃散,得不偿失。 剩下的三人听进去了诸葛尘的劝阻,早就离队了。至于琪姐,也在马上要登上山顶之时力不从心,同诸葛尘道了一声别,转身下山离去。 诸葛尘面色平静的登上山顶,气息仍旧平稳。 到了这里算上他,也就只有两人了。 一个是黑衣青年,另一个面色狰狞,应该是邪祟。 两人剑拔弩张,似乎是马上就要动手。 诸葛尘可不想掺和进去,刻意的绕行而开,向着山顶的中心行去。虽说一路剑气太盛,可当他两袖之中的浩然剑气倾泻而出的时候,便能够不受任何影响了。 那名邪祟瞧着诸葛尘,开口说道:“嘿嘿,此人可比咱们二人强多了。你不说自己是人类那边最年轻的剑仙吗?不会是在信口胡诌吧?” “放屁!”黑衣青年就是刘剑,此时他大骂出口:“如履平地,我又不是不能。” 邪祟嗤笑道:“你都已经得到那把虎头剑了,这万剑山上的剑气大阵自然不会影响到你。可那个白衣少年,可凭的是自己的实力。” “那又如何?”刘剑说道:“要真是一战的话,他必是我的手下败将!” 诸葛尘听见了两人的闲言碎语,侧过身子瞧了这一人一邪祟,却并未开口,而是直接转了回去,盯着那几把插在地上的剑锋,怔怔出神。 刘剑此人确实心术不正,最见不得别人的好,所以开口说道:“我想要送你一把剑。” “怎么,善心大发?”邪祟说道:“说吧,是不是要杀了那个白衣少年。” 刘剑点头说道:“此人境界应该不低,不过总不会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我们两人。到时候我们两个直接动手,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说吧,到底做不做?” “自然做的。”邪祟点头说道:“不过你可真是恐怖,为了杀了别人,甚至不惜与异族联手。” 刘剑摸着那把昨夜刚得来的虎头剑,咧嘴笑着说道:“我师傅跟我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邪祟哈哈大笑:“正是此理!” ...... 诸葛尘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后面两人的异动,只不过未曾挑破罢了。若是那一人一邪祟不敢出手,那才叫无趣。 他下腰伸手,握住了一把剑锋的剑柄,就这么一拽,便有一把利剑出土,被他握在手中。 还没来的及好好瞧一眼剑铭,诸葛尘便感觉到两道剑气呼啸而来。他弹指而出一道剑气,回身上步,开口问道:“都是来寻福缘的剑修,为何直接对我出手?” 刘剑传音给邪祟说道:“别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 邪祟狰狞一笑,拔出自己的佩剑,直接撞来:“刘剑,你可别忘了你的许诺!” 原来那黑衣青年便是那一直想同他以剑意相争的刘剑,本来他还以为同是剑修,最起码能够惺惺相惜。可如今看来,这等品性,还是死在他的剑下吧! 诸葛尘按掌而下,再抬起时有一条青色蛟龙咆哮而出。他立于蛟龙头顶,朗声说道:“原来你就是刘剑,怎么,先前放出的豪言壮语你都忘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端坐蛟龙头上 刘剑拔出虎头剑,只当是白衣少年的胡言乱语:“说什么呢?没头没脑的。” 诸葛尘开口说道:“我叫诸葛尘,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嘛!现在我就在这里,所谓的剑意之争,你敢不敢来啊?” 其实他也不算是在激将,即便刘剑同那名邪祟联袂而至又能如何,还真能杀了他? 自然是不能! 可要说为什么要这样做,那便就有些意思了。既然日后终究得返回天上天,可不是境界高了,就能无往而不利的。 就像他之前,天命无敌不说,仗着神王体以及步步青莲生,真要底牌尽出,没准连那些弱一点的臻道都能屠杀,可结果不还是栽在了那场大局中。 所以他也想布一场局,这局之中,只针对刘剑。即便最后他胜过对方,也不会下杀手,只会看着刘剑剑心溃散,一如当年的他。 刘剑狠下心来,开口说道:“有什么不敢的?” 接着他又对邪祟说道,只不过言语间多了一分客气:“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了,等我杀了他,那柄剑还给你。” 邪祟自然乐见其成:“当然可以。” 随后便退了半步,让出个位置来。 刘剑心意一动,剑气汹涌而出。既然是剑意之争,便与境界无关了。可毕竟剑意也能随着境界的提升而提升,所以刘剑多少占了优势。不过诸葛尘对此无所谓,他的浩然剑意可是连道袍邪祟手下那竹篮打水的剑修邪祟都抵挡不住,区区一个刘剑,凭什么能够胜过他? 更何况这可是胶柱剑的无上剑意,任何剑修,任何剑,都不可匹敌! 诸葛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并未直接释放出自己的全部剑气。他的左袖剑气一分未出,至于右袖,倒是毫无保留。 怎么说刘剑也只落后他一位,太过轻敌,也是大忌。 两人第一次交手,打了一个势均力敌,但诸葛尘云淡风轻的样子,还是让得刘剑差点暴跳如雷。 可是生死之间,最忌讳流露出自己的情绪。这一个不好,没准就是满盘皆输。 他刘剑经不起输掉这场剑意之争,因为他的剑意就是无往不利,一旦折损心境,那便一定会导致剑气再难锐利。如此一来,还拿什么去登上顶峰,俯瞰整座天下?! 说实话,没几人能真正放得下输赢,也没几个能忍得住一输再输。多少个天之骄子,只因为一场争斗落败,旋即自暴自弃。 一场而已,算得了什么? 可那道心魔,却不是说过就过。 诸葛尘都十分庆幸,自己遇到了那位老人,听见了那句话。 你应该去底下的那座天下,不应在这光怪陆离的天上天。 刘剑不要命的冲来,甚至不惜喷出一口精血在自己的虎头剑上,来让得自己的剑气更胜一筹。 而诸葛尘也终于拔出了自己的胶柱剑,至于那条一直匍匐在他脚下的蛟龙,也终于动了。牵一发而动全身,两人之战,甚至连邪祟都只能退避三舍。 诸葛尘的左袖剑气慢慢被他释放而出,而刘剑也愈发力不从心。 云海之上,两座山峰浮现,昆仑泰山的剑意,甚至压倒了这万剑山上的天然剑意。 被昆仑剑意笼罩着的刘剑惊异之余,开口说道:“怎会如此?!” 诸葛尘面无表情的说道:“只论剑意,这便是你我之间的真实差距。” 既然这场争斗他输不起,刘剑便悄悄动用了自己的境界,一剑而出,破开面前的浩然剑气,在诸葛尘的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诸葛尘笑着说道:“早知道你就会如此,没想到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你就不怕剑心蒙尘?” 刘剑握紧虎头剑说道:“有什么可怕的,两害相权取其轻。” “原来如此。”诸葛尘抖手一剑,正是那一梦千古的剑意。这一剑,刘剑躲不开,直接被刺穿胸膛:“你这样的小人,本公子杀过无数,不在乎再多上你一个。” 刘剑捂着自己的胸膛,目露凶光:“少说大话了,就凭你还杀不掉我!” 诸葛尘不愿与他废话,剑随己动,出现在刘剑身前。 刘剑横剑在胸,本想着挡下这一剑后直接反扑,可没想到诸葛尘收起胶柱剑,握拳轰出。拳如雨下,打的刘剑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知道诸葛尘身后的那张破碎苍天图逐渐凝实,他的拳劲终于到达了高峰。只此一拳,便将刘剑击退足足百步。 止境山巅拳,强在后继有力,胜在绵延不绝。刘剑既然落入了下风,再想要平等一战何其难也? 不要说是刘剑,即便是商学,都不会有可乘之机。但商学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可以说刘剑不仅败给了诸葛尘,同样败给了自己的自大。 陷入死局的刘剑此时也顾不得剑心蒙尘与否,朝向邪祟高声喊道:“快来助我,不然等我落败,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邪祟自然不想趟浑水,开口说道:“这位白衣公子,放我离去你再追究,可行?” 刘剑面色一变,在心里骂道:真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 可没想到诸葛尘却摇头笑道:“自然不行。我这人做事喜欢斩草除根,省的春风吹又生。”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般地步,邪祟不出手也不行了。只好重新握紧佩剑,掠到刘剑身边。 刘剑开口,说着风凉话:“不是不想帮我吗,怎么来了?” 邪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虽然你我异族,不过我仗义,为兄弟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刘剑感叹道:“这可真是仗义呀!” 背负破碎苍天图的诸葛尘就站在不远处,面色淡然的说道:“聊完了?那就快点开始吧,时间够的话,我还想早点下山,起码能赶上吃晚饭。” 刘剑开口说道:“真是猖狂,你以一敌二,也敢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等下你一定会吃亏的!” 诸葛尘耸肩说道:“谁知道呢!” 话音才落,白衣少年便率先出手,先发制人。 他嘴里缓慢吟唱,起手便是道家秘法平心静气。日月轮替,一方小世界被他撑开。诸葛尘站立在最中心,被流转的日月共同拱卫。 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万剑山的剑气腾空而起,尽数汇入诸葛尘脚下的剑气蛟龙之中,让得体型本就不小的蛟龙愈发庞大。顶天立地之时,便仰天长啸。 看来洞府的山水根基确实是道家秘法,诸葛尘不过是动用了平心静气而已,便能将万剑山的山上剑气为己所用。这要是真让他得到了整本秘法,不见得不能将整座洞府掌握在手中。 刘剑眉头紧皱,与邪祟对视一眼,互相看出了对方的担忧。光是那条剑气蛟龙,便极难对付,更何况还有一个白衣青年在一旁虎视眈眈。可现在退缩为时已晚,他们要么杀了诸葛尘,扬长而去。要么被诸葛尘以一敌二,将他们诛杀于此。 生死关头,作为山泽野修的刘剑从来不会犹豫不决。太多的经历告诉他,懦弱只会坑杀自己。 他放开全身剑意,更是舍去半条性命来强行提升自己的境界。这最后的放手一搏,他务必做到尽善尽美。 无论刘剑此人德行如何,在绝境时展现出的坚韧绝对配的上自己那无往不前的剑意。只可惜他遇到了诸葛尘,一个昔日的神王,更是有魄力破后而立的天上天数一数二的世家公子。 无论剑心剑意,诸葛尘已经是愈发的圆满无垢。就这一点,刘剑便远远不如! “那两位便去死吧!” 诸葛尘冷漠的声音在这万剑山顶响起,随后蛟龙自天上狠狠砸下。若不是这万剑山别有玄机,恐怕整座山体都能被蛟龙生生砸穿。 刘剑与那名剑修邪祟同心协力,却仍旧挡不住蛟龙的横冲直撞。若仅仅是诸葛尘一己之力凝聚出来的蛟龙倒也罢了,但这凝聚了整个万剑山的剑意,也只有竹篮打水境界的修行人才敢说稳压龙头吧! 刘剑瞧了邪祟一眼,传音说道:“现在该如何是好?” 邪祟面色狰狞,传音回答道:“我怎么知道,我是被你拖下水的,如今你却要问我脱身之法?” “你可不是被我拖下水的。”刘剑摇了摇头,拼尽全力也要将虎头剑钉在蛟龙那硕大的头颅之上。可就是那短短一寸,却好似山海之隔。 他喘着粗气,继续传音道:“你是被自己的贪婪拖下水的,而且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诸葛尘在不远处鼓掌说道:“说的不错。” “你听得见我们传音的话?”刘剑吃惊无比:“这不可能!” 诸葛尘笑着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现在的万剑山顶就是一方小世界。而作为小世界之主的我,能听得见你们的传音还不足为奇。” 他伸手向前一抓,嘴里喝到:“给我过来!” 下一刻,刘剑手中的虎头剑便飞掠到了诸葛尘的手中。 “我不杀你。”诸葛尘将蛟龙唤回,轻拍它的头颅,示意其重新匍匐即可:“但也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你离去。” 刘剑看着那端坐在蛟龙头颅之上逐渐升高的白衣少年,觉得自己走错了一步棋,才导致了这满盘皆输的局面。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事事都应细算 早就下山的琪姐回望山顶的那条青色蛟龙,察觉出了那就是诸葛尘极好分辨出的浩然剑气,喃喃自语道:“怎么又跟人打起来了,还真要一个好战分子。真想打架跟我打多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呀!” 若是诸葛尘站在她的身边,一定腹诽一句什么歪理,但肯定闭口不言,装哑巴。 就琪姐那看着温和其实爆裂的脾气,真要惹急了,恐怕再多的好言相劝都是无用。 就拿之前的之前的一件事来说吧,队伍之中有一个自命不凡的江湖宗师,非要在琪姐下令休息的时候去探查一座洞窟。这不去还好,他这一去,心善的琪姐自然得跟着。 这样一来虽然连累着整个队伍没法休息,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即便是诸葛尘,也没什么意见。 不过这之后就出事了,洞窟之中有一大阵,哪怕琪姐与诸葛尘联手都没办法将众人都带出来,还是折损了几人。 伤人的事情都已经不算小了,更何况是死了几个宗师? 这件事总不能怪到诸葛尘的头上吧,所以也只有那位自命不凡的宗师一人承担。 当时是在一片旷野上,一群精疲力尽的宗师瘫倒在地,每个人都没什么精气神。可即便如此,琪姐还是将那位宗师叫来,让他自行离开。 那位宗师自然不服,振振有词的说道,大家都是山泽野修,本来想要得到福缘就不可能一帆风顺。因为这件事死几个人又能怎样? 对于这点,大家都是赞同的。他们这些无根浮萍能够成为宗师,有哪一个不是经历过几回险死还生的? 既然是终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哪怕明天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下一世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又是一条好汉! 可琪姐仍旧坚持己见,非要让那位宗师离开。即便是是诸葛尘说了很多劝阻的话,都是不行。 最后那位宗师可能是有些气急败坏,离去的时候言语间有些不客气,直接被琪姐赏了数拳,一瘸一拐着离去了。 为了这件事情,一直表现的极好说话的琪姐大发雷霆,把众人聚集过来,高声喊道:“从今天起,你们要还想跟在这里,安生的寻求福缘,就不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大家都是人,凭什么就得听你的?为了你的一己私欲,死了不知多少无辜的人,难道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诸葛尘在一旁好言相劝,没想到就这样都遭受了无妄之灾。要不是躲闪的快,差点就白挨了一套拳脚。 从那之后,诸葛尘再也不反驳她,就当耳旁风,能不招惹这尊大神就不去招惹。 就拿现在来说,即便是下山途中,琪姐也不闲着,非要蹦蹦跳跳。路过一片花丛还要摘下一朵野花放在鼻尖下嗅嗅,笑着插在了自己的鬓角。 就在这时,身边一名不长眼的剑修,口无遮拦,小声说道:“长成这个样子,就别学人家美人了。” 没想到竟然被琪姐听了个正着,直接厉声质问道:“你是在说我?” 剑修也是个愣头青,竟然点了点头:“你觉得呢?” 琪姐也不同他废话,甩手一拳将那剑修捶在地上,根本不给他拔剑的机会。剑修无剑,便没有威胁了。所以诸葛尘才非要掌握止境山巅拳,就是为了应对这种被对方栖身上前的特殊情况。 剑修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直到他被捶出一口鲜血,琪姐才停止出拳。 剑修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可知我是谁,就敢不由分说对我动手?!” 琪姐一挑眉,开口说道:“你是谁啊?” “我名唐德。”剑修一脸得意:“听过吧?排行榜上的第八位,就是小爷!” 万族会的排行榜上,一共有四人。排名最高的自然是第二位的诸葛尘,紧随其后的便是那品行不端,剑意却是一往无前的刘剑,四名到七名只有一位剑修,就是已经死在诸葛尘手中那自命不凡的孙青松,最后一位,便是这唐德。 此人出身极好,是西幽的皇室成员。同商学关系密切的他同样不喜欢那把椅子,志在登顶修行路。 只是唐德此人天赋虽然绝伦,只可惜生了一张碎嘴。天下人都津津乐道,说唐德若是没了那张坏事的嘴,恐怕商学都不是他的对手。 唐德之名,虽然比不上商学那般如雷贯耳,可琪姐也自然听过。可她仍旧摇头说道:“唐德?名字不错,只可惜我没听过。” “那自然是不错......”唐德突然大叫出口:“不可能!小爷的名号,竟然有人没听说过,你不会是邪祟吧?” 琪姐又是一拳打来:“我叫张琪琪,你说我是不是邪祟?” “琪姐!”没想到这个一直口口声声称呼自己小爷的西幽皇子突然热络起来,瞧这样子非但没有半点世家子的纨绔样子,倒有几分像是摇尾乞怜的小马:“我可算找到你了,商学大哥跟我说了,就让我跟着你混,准没错!” 琪姐皱起眉头说道:“这句话真是商学亲口跟你说的?” 很少有人知道,她跟商学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关系。只不过商学的母亲是母仪天下的大商皇后,而她的母亲,只是一个宫廷侍女罢了。说句难听的,她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也好在她自身福缘深厚,活过来比野狗还不如的年少时候,还成长为一位正儿八经的顺运拳师。 因为母亲的缘故,她对整个大商皇室只有愤恨,但唯独对商学,却有着姐弟间的温暖情意。大概是年少时的商学,也将她当成自己的姐姐来看待。有什么精致的食物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这个姐姐。 琪姐陷入短暂德失身,等回过神来正好听见唐德说道:“真是啊!” 琪姐摇头说道:“可我不想让你跟着我。” “为什么?”唐德思前想后,连忙说道:“琪姐我错了,我再也不胡说了。你要觉得这还不够,我掌嘴行不?” 琪姐实在被这个话痨烦个透顶,最后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但还是同他约法三章。 少说话,不能以势压人,不能显露自己的身份。 虽然唐德口口声声答应了下来,可琪姐还是不放心。因为她想到了商学曾经同她说过的一句话,唐德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他说的话,尽量别信。 ...... 一手一剑的诸葛尘端坐蛟龙头上,笑看着下方如米粒大小的刘剑,久久不语。 心里底气全无的刘剑手脚冰凉,恨不得直接逃走,大不了那把虎头剑不要了。反正天底下名剑多如牛毛,总还有适合他的。 可那之前想要逃走的邪祟的尸体就摆在他的面前,前车之鉴让他只敢乖乖呆在原地,手足无措的望着眼前的青色蛟龙。 立身云海之上,大风吹得诸葛尘一头黑发狂舞,就连身上穿着的那身白袍也随风飘荡。 与刘剑的如坐针毡不同,诸葛尘自然享受起了这大风起兮云飞扬的壮阔场面。好半天才开口问道:“这把黑剑,你还要不要了?” 刘剑权衡利弊,忍痛割爱:“只要你能放我走,哪怕是洞天币堆积而成的小山我都不要!” 诸葛尘玩味笑道:“真不要?” 从没有受过这份窝囊气的刘剑一狠心,说出了真心话:“想要,但比较下来,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他从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想念自己的师傅,若是他老人家在这里,哪里容得到那白衣青年大放厥词? 诸葛尘拍掌说道:“聪明人。” 刘剑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聪明又有何用,除了实力,剩下的百无一用。” 不看德行,如果仅仅是看两人在生死之中的为人处事的话,竟然殊途同归。若是刘剑没有动歪心思,两人只是萍水相逢,相邀饮酒,没准真会成为一对无话不谈的知己。 只可惜造化弄人。 诸葛尘心意一动,蛟龙也跟着从云海降落,等到白衣少年双脚着地的时候开口说道:“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刘剑惊讶的抬起头,目光灼灼,紧盯诸葛尘手中的虎头剑。但他终究意识到了那把认他为主的剑锋恐怕不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时,便直接转身离去,甚至都未曾迟疑。 诸葛尘看着刘剑的背影,双手一用力,便将这把剑锋折断。 走在前面的刘剑一声闷哼,口吐鲜血,却仍旧未曾回头,径直离去。 诸葛尘伸手将剑锋破碎而流露出的点滴剑意凝聚成一团,送给胶柱剑,嘴里喃喃自语道:“如此果决,若是德行再好些,真不见得没办法站在这座天下的高处。” 他看了一眼那剑修邪祟的尸体,觉着实在厌烦,便弹指而出一道剑气将其彻底摧毁。区区一个顺运,可不够资格算得上他冲击商学排名的人头。 “这般愚蠢,真不知是如何跻身顺运的。”诸葛尘抬手,剑气蛟龙也随之溃散,化作青烟,消散在天地之间。 经此一役,刘剑剑心应该意境蒙尘。再想回复之前的巅峰,难如登天! 不过对于诸葛尘来说,这场以他一手之力铺就的小局,还算得上是成功。 他随手折了一根草叼在嘴中,哼着一首天上天的民间小曲,优哉游哉的走下山去。 回头想去,其实不外乎一个道理。那就是事事都应细算,这也是为什么诸葛尘硬要折断那把虎头剑的原因。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偏要喂拳 诸葛尘走回了下榻的客栈,才一进门,便看到了静坐的琪姐和一个嘴里一直念叨不停的少年。 少年就是非要跟在琪姐身边吃香喝辣的唐德,可没想到潇洒的生活非但没开始,反而跟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怎么说他唐德也算是个金枝玉叶,天天跟一群江湖宗师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出路? 最开始他一进客栈大门,便觉得不对。自己万分敬仰的商学大哥是同他说过,这位琪姐生活朴素,只讲实用,而不追求华美。 唐德觉得这倒无所谓,自己也算能吃苦的人了,这点小苦,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没想到那些江湖宗师一个个都是自来熟,对他虽然热情澎湃,但着实有些让他吃不消。 若不是琪姐一直冷眼旁观,他一定得让这帮没见识的江湖宗师涨涨见识。 现如今他又看见了一个皮囊确实不错的白衣少年从门外走来,下意识的就想躲开,却没想到那人直接坐在了椅子上,连正眼都没瞧他。 琪姐瞧了一眼诸葛尘,开口说道:“刚才你又跟谁起冲突了,我在山脚下都能看到你那条盘旋升天的剑气蛟龙。” 诸葛尘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和盘托出刚才的经过:“与刘剑厮杀一场,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谈话听得唐德胆战心惊,方才那条剑气蛟龙他也见过。而且那等惊天动地的威势,他只在商学出手的时候才见过。 可面前的白衣青年,观其气机并不如何突出,根本就没有跨过仙凡之隔的气息,那该是如何凝聚出来的那条剑气蛟龙的? 莫非也是一位榜上有名的妖孽? 诸葛尘终于瞧见了唐德,开口问道:“琪姐,这位是谁啊?” 还未等琪姐说话,唐德便抢先开口说道:“我叫唐德,榜上第八就是我。” “哦。”诸葛尘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而后便伸手去拿桌上的茶壶茶杯。 倒不是他不知礼数,实在是大战一场过后实在口渴的厉害。而且他连探花位的刘剑都不放在眼里,一个唐德又能如何? 瞧着唐德吃瘪,琪姐忍住笑意,开口向诸葛尘说道:“那结果那,你俩的剑意之争,谁输谁赢?” 诸葛尘笑着说道:“自然是我啊!而且他还想联手邪祟杀掉我,结果赔了夫人又折兵,连佩剑也被我给折断了。” 唐德隐约猜出了白衣少年的身份,可仍旧不敢确认,只得静静听着。这要是真像他猜测的这样,那这个队伍之中可真是卧虎藏龙! 他曾经从商学的嘴中偶然听过,万族会上只有一人,能够引起他的重视。此人名叫诸葛尘,虽然没有跨过那道仙凡之隔,但无论心机还是杀力,俱是巅峰。只有此人,有资格同他一较高下。 开始他自然是不信,怎么说他也是同商学一起长大的。对于自己这位大哥,他自然清楚得很。同辈之中罕见敌手,便是最为贴切的评价。 可现在那应该是诸葛尘无疑的白衣少年竟然说自己折断了刘剑的佩剑,那么商学之前所说的那番话,就足够经得起推敲了。 换一句话说,诸葛尘此人,确实有实力。 “照你这么说,刘剑现在已经如同一个废人了。”琪姐有些懊恼的说道:“又没了一个对手,少了一分乐趣。” 说罢,她便走回了屋子,任唐德说什么就是不回头。 此时的大堂里就有诸葛尘和唐德两人。 唐德一直想要找一个话题出来,与白衣少年聊上一聊,顺便再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可瞧着诸葛尘那张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脸,便放下了这个念头。 倒是诸葛尘开口说道:“排行榜第八......你这尊大神我们这座小庙可放不下啊!” 面对这颇有几分挑衅的话,唐德回答的也十分大方:“我来这里,是我大哥的要求,而我那位大哥,是琪姐同父异母的弟弟。” “原来如此。”诸葛尘轻声说道。 “你就是那位排行榜上仅仅排在我大哥商学之下的诸葛尘吧,今日一见,果然是外界传言的神仙风姿。”商学继续说道:“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按照你的心气,怎么也不会甘愿屈身于琪姐之下吧?” “这你就不用管了。”诸葛尘开口说道:“世事本就无常,干嘛非要纠结于这些细枝末节。” 说罢,他便起身离去,返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下唐德一人呆在大堂里,若有所思。 ...... 当晚,吃过饭后,百无聊赖的诸葛尘便借着月色在客栈的小园子里踱步出拳。而琪姐就在他的身边,感受着止境山巅拳的无匹拳意。 至于唐德,早就出去玩乐去了。他倒是万事不烦心,如何闲不住。想必也是无论身处何地,也能给自己找乐子的主。 拳法不比剑道的门路庞杂,本就是触类旁通。琪姐天资本就过人,才看了几遍,便心有所悟。至于看穿止境山巅拳,自然是万不可能。毕竟是圣人所创拳法,不知真意,永远只能形似,甚至连半点神意都得不到。 不过能够如此也确实侧面映衬了琪姐的天赋,只论拳法的话,自然比不上从小就有拳法大家作为启蒙老师的诸葛尘。但是野路子出身也能做到如此,实属不错了。 止境山巅拳,主要真意就在身后背负的画卷之中。开始练拳是,就得观想出一张白纸,再以拳意于其上涂抹。能做到多少,就只得看天赋了。 琪姐不停出拳,还不时的问着诸葛尘这一拳得了真正形神的几分。 而诸葛尘只是摇头不语,此拳法毕竟是诸葛世家的不传之谜。更何况如今他的诸葛可不是天上天的诸葛,就更应该传于他手,绝于他手了。 所以诸葛尘对于琪姐只是少加指点,还好琪姐识大体,不难为哪怕做这点事都已经很为难的诸葛尘。 “他们都说你与商学之间必有一战,这是真的吗?”琪姐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可话里话外都是对自己弟弟的关心。 诸葛尘也不避讳,直接点头说道:“万族会状元位才能得到的那株无涯莲,是我必须要收入囊中的。所以我与商学之间,确实会有一战不假,不过又不是非要分出一个生死,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与商学虽然仅仅见过一面,可那份惺惺相惜还是有的。更何况商学此人行端立正,想必两人要是一壶浊酒喜相逢,没准真能谈上一夜。 可毕竟这里是魔窟,是万族会的战场。除了争夺排名,其它的都是虚的。更何况那株无涯莲对于诸葛尘太重要了,关系着他能否跨过那道仙凡之隔。 琪姐瞧出了诸葛尘的心不在焉,开口问道:“怎么了?” “想点事情。”诸葛尘开口说道,而后继续出拳,汗如雨下。 至于琪姐,也不再继续询问,只是一点点汲取诸葛尘的拳法精髓,化为己用。 剑修自古眼高于顶,所以只沉浸在自己的剑道上。然而拳师却并非如此,炉养百家所长,铸就自己的拳意,一直是他们的做法。 两者之间,分不清谁好谁坏,算是各有千秋。 “咱俩还是打一架吧,就一招就够。我想看一看,咱们俩究竟有什么差距。”琪姐说道,拉开拳架,不由分说的一拳砸来:“此拳名为万劫拳,请指教。”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好吧!” 反手推掌,按住琪姐砸来的这一拳,诸葛尘的另一只手鬼魅袭来。破碎苍天图已经包裹在其上,在月光下闪烁着淡淡光辉。 他倒要看一看,这一拳琪姐应该怎么破! 只见琪姐将自己的胸膛完全暴露在诸葛尘的拳下,竟然是以伤换伤的手段。若是换做别人,这买卖诸葛尘一定做。可两人毕竟也算是朋友,真要这样的话,日后还怎么互相见面。 诸葛尘皱起眉头,强行收住这一拳。他本想着琪姐也应会如此,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竟然认真起来了。不仅没有收住拳劲,反而更加凶猛的砸在了诸葛尘的左肩。 诸葛尘一阵吃痛,不由得后退半步。 “虽然是一招之战,但你也得用心啊!我可不会留手,你若真一直这样,没准会被我捶个半死!”琪姐竟然教育起了诸葛尘,这让捂着肩头的白衣少年下定了决心。 今日便教训一番琪姐,省得她以后再提这些无理的要求。 破碎苍天图已经被诸葛尘背负在背,他的下一拳,仅仅是刚刚打出,便有这叫这天地臣服的气势。 琪姐活动筋骨,重新拉开拳架,咧嘴笑道:“这才对嘛!” 江湖上熟悉琪姐的人都以武痴称呼她,这种说法,简直不能更对了。为了与更强的人争斗磨砺,她甚至不惜一直跟在对方身后,一直等到对方答应给她喂拳才肯罢休。 软磨硬泡,别人都用在追仙子上,只有琪姐,能够将其与自己的拳意攀升联系在一起。 离地三尺的位置,诸葛尘与琪姐双拳相接,对碰在了一起。破碎苍天图刹那之间光华万丈,从远处望去,竟然直接点亮了整个万剑山的山脚。 此时正在不远处的酒楼里喝酒的唐德正巧抬起头来,见到了这壮观的一幕,吃惊的连酒水从嘴角流出都是全无察觉。 “这诸葛尘,也太猛了吧!不行,我得跟他搞好关系。”说罢,他便买了几壶酒拎在手中,小步向外跑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月映照酒杯中 一拳过后,两人也就对视一眼,便各自回了自己的屋子中。 诸葛尘坐在床边,倦意上涌,一个劲的磕头,瞧这样子已经困到了极点。 他毕竟才经历过一场与唐德的剑意之争,而且刚才那一拳他毫无保留,顷刻间便用光了浑身的精气神。 代价虽大,不过也是值得的。想来这下琪姐败在了他手中,日后是不会寻他的麻烦了。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漱口吐掉后自言自语道:“茶味有些淡了,还是酒好喝。” 这样想着,他便从芥子中取出一壶名为诸仙泉的仙酿摆在桌子上,而后又取出一个白玉酒杯,正式的不行。这名为诸仙泉的仙酿可是昂贵的不行,两壶就要一枚诸仙币,而且还有价无市。出产此酒的诸仙酒庄,即便是极好的年份,因为不过是对外供应百壶。那些个自诩酒中仙的修行人,都以能饮此酒为豪,这便足够看出此酒是何等珍惜。 如今诸葛尘的身上只带着三壶,是真正的喝一壶少一壶。就这三壶,还是他从诸葛世家的地窖中窃取来的。不然哪怕当时他仍旧是那位被钦命为下任家主的神王,也喝不到如此昂贵的仙酿。即便是他手中有钱,那也买不到。同一帮最低都是大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争抢,除非他活腻歪了。 正当他想喝着诸仙泉,度过今晚的惬意时光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敲门声,紧跟着唐德的声音也传了进来:“是诸葛尘吗?我来给你送酒了!” 白衣少年不清楚身为西幽皇子的唐德为何来此献殷勤,不过也不好把人拒之门外。刚想起身开门,便瞥见了桌子上还放着的诸仙酿。这等好酒,还是肥水不留外人田了,日后留着给王大雪和王家家主多好? 可没想到唐德直接推门而入,笑的五官都堆在了一起:“正喝着呢?来尝尝我这个,绝对别有一番风味。” 诸葛尘将信将疑的瞧着他,心中腹诽道,魔窟之中能有什么好酒? 唐德似乎是猜出了诸葛尘心中所想,开口说道:“我跟你说,这酒可是我在百宝斋开设的酒楼买的,一壶就要一枚沉疴币啊!即便是我也肉痛不已。” “那你还买?”诸葛尘反问道。 “这不是想着结交你这位能让刘剑吃瘪的剑修嘛!再贵的酒也值当。”唐德笑嘻嘻的说道:“喝我的,别看瞧着卖相不好,但绝对比你那个醇香!”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吧!” …… 屋里虽小,可茶桌酒桌也是应有尽有,虽然对不起一晚上就要一枚沉疴币的价钱,可既然是在魔窟之中,由着别人发点小财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这些年的沉疴币一再贬值,与洞天币的兑换从最开始的一百枚,飙升到了如今的足足三百枚,也就不算是有多么让人无法接受了。 两人坐在屋中阳台的酒桌上,月光刚好能够洒在两人的身上。 唐德为诸葛尘满上一杯,开口问道:“要不我以后叫你尘哥吧,你看如何?” 诸葛尘耸肩说道:“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那是你的事情了。” 与唐德相处,自然不如跟王大雪那般自然。没办法,两人的确不能算得上是意气相投,充其量也就算是同道中人,这还得是诸葛尘刻意放低了标准。所以这声尘哥,名不正言不顺,随他如何去叫好了。 可唐德却觉得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步,一声尘哥便叫的诸葛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恨不得强打起精神,在唐德那张不算出奇,却十分耐看的脸上打上一拳。 “外界都传尘哥你的境界奇低无比,如今仍旧没有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我倒觉得不是真的,你都能让刘剑剑心蒙尘,境界怎么也不能低到这份上吧!”唐德还未喝酒,便已经满口胡言:“连商学大哥都极其看好你,觉得只有你够资格成为他的敌人!所以我认为尘哥你就是小心惯了,出门在外也要隐藏自己的修为。” 诸葛尘喝着杯中酒,却仍旧惦记着自己的那壶诸仙泉,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外界传言的没错,我确实没有跨过那道仙凡之隔。”说着,他还特意外放了自己的全部气机,让唐德更好的感受一下。 唐德如遭雷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原来小道消息确实可信,都怪那帮奴才,整日只知道劝我多自己思考,切不可听信虚无缥缈的言论。好家伙,连他们的主子都敢欺骗了。等我回了西幽,一定把他们株连九族!” 看着独自喝起闷酒,一杯杯送酒入腹的唐德,诸葛尘没来由的笑出声来。 唐德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笑什么?” 诸葛尘开口说道:“我笑你还是小孩子脾气,都这么大了,还是只知道按照自己的喜好办事。你的下属说的劝的都是良言,到你这里,怎么成了死罪一件。你的商学大哥就没有在这方面教育过你?” “他哪里肯教育我啊!”唐德惨然一笑:“我心里清楚像你跟商学这样的人都打心眼里瞧不起我,你是山泽野修,万事都讲究自力更生。商学他虽然贵为大商皇子,却根本不把那把龙椅看在眼里,无论做什么事都从来不求助于大商皇室。只有我自己,是真正离不开自己背景的那一个。”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这都哪跟哪啊!” 人人有心结,可没想到唐德这位尊贵皇子的心结竟然是自己的身份,还真是世事无常。凡人有心结,那是为了生计而奔波的苦恼,唐德自然没有。江湖游侠的心结,是不知饥饱冷暖,更不知所思之人身在何处的愤懑,唐德今生投胎做了西幽皇子,不必考虑这些。底层修行人的心结,是朝不保夕,算不出究竟能否活着看到明日太阳的无奈,没心没肺到能与王大雪媲美的唐德,更生不出这样的心思。 那么他的心结在哪? 或许是商学这座大山太高,甚至让他生不出攀爬而过的勇气。或者是他清楚了自己的极限,却始终不愿相信。 在诸葛尘看来,这些其实都是庸人自扰。 他起身走到屋中,取回了自己的那壶诸仙泉:“我的其实更好喝,来几杯?”这样说着,他便给唐德倒上一杯。 此时已经醉眼朦胧的唐德将那杯中酒一口饮尽,只觉天旋地转之余,自己好似羽化飞升来到了仙界。他静听周围仙女弹着余音绕梁的曲子,足下缓缓打着拍子,还喃喃自语道:“此酒只应天上有才是啊!” 诸葛尘看着今夜的一轮圆月映照在酒杯之中,思绪飘远之时却不忘饮一口这千金难买的诸仙泉。那年那月,也是在一轮圆月当空的时候,比如今更像是一位少年郎的他第一次饮酒,喝的便是自己偷偷从家中窃来的诸仙泉。虽然事后免不了一通说教,可当时那飘飘欲仙的感觉却是终生难忘,恐怕日后喝再多的酒也找不回当初的感觉了。 不过若是再有这一遭,他还是会这么做。 为什么? 只因为那时候对坐饮酒的那人,如今已经不在了。而他就是因为诸葛尘而死的,这也是他最大的心结。今生是否能够解开,说不清。 他突然肆意狂笑,只是眼角有一滴泪珠悄然滑落。堂堂七尺男儿,虽说有泪不轻弹,可只是未到伤心处! 只不过这些事情,做再多也是于事无补。也许在别人眼中他的破后而立只是为了重返巅峰,事实确实如此,但却不仅仅如此。 他要复仇,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的兄弟。 如果仅仅看这一点的话,他竟然同霸王如出一辙。只不过将霸王困住的是男女情爱,而铸就囚笼封锁住他的却是兄弟情义。 唐德察觉到了诸葛尘的异样,已经醉眼朦胧的他尽力睁开双目问道:“尘哥,你咋了?” 诸葛尘仰头痛饮道:“没事,继续喝酒。” 这天夜里,即便两人喝光了那壶价值连城的诸仙泉,诸葛尘也没什么心疼的。而后他们又把唐德带来的酒喝了一个一干二净后,直接醉倒在阳台之上。 月光洒在两人脸上,满是恬然。 也许只有醉倒之后,这两个心结颇重的年轻俊杰,才能表现的这般肆无忌惮吧! 所以说人间最妙,莫过于饮酒过后。 ...... 第二天清早,要不是琪姐火急火燎的冲进屋子将他们吵醒,诸葛尘和唐德两人一定会睡到日上三竿。 直到喝了一杯解酒的清茶,诸葛尘这才想起今天就要动身去往洞府深处。已经在这万剑山脚下拖了两天的时间,说什么都得加快步伐了。 诸葛尘赶紧抱歉的对琪姐说道:“抱歉了,把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琪姐冷哼一声道:“既然知道酒快点收拾,磨磨蹭蹭,难道让大家都等你吗?!”说着她便丢下两人,离开了屋子。 合着还是生了昨夜两人相争落败的气。 因为有法袍的缘故,所以诸葛尘身上并无酒气。只见他剑气由上至下洗涤自身,又恢复了饮酒之前的清爽。 至于唐德,就只能去洗澡了。不然浑身那股难闻的气味,都没法与人相处。 等到他终于收拾妥当时,已经耽误了不少的时间,自然免不了琪姐一直以来一视同仁的问责,差点就要被逐出队伍。 而唐德也只好拿目光求助于诸葛尘。 没想到诸葛尘只是拍着腰间的佩剑胶柱,旁若无人的吹起了口哨。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仅仅利益猜不透 洞府深处的一座道观外,宰相卧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不远处犹如困兽之斗的道袍邪祟。 这场局他布了良久,日思夜想,都想不出一条妙计。也得亏道袍邪祟是整座皇庭的心腹大患,这才得到了另外两位宰相的帮助。不然任何一位,都不能想出这么完美无缺的法子。 能让从不对付的三位宰相联手,那道袍邪祟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了,宰相一手托腮,胡乱想着。 光跟着他进入这遗留洞府之中的竹篮打水的邪祟,就足有两位。再加上剩下压阵的其它邪祟,难道还对付不了它一个芸城城主? 事实还真不是那么简单。 即便将那道袍邪祟围困在此,展开持续不断的进攻,可对方仍旧维持在自己的杀力巅峰。再看自己这边,已经伤了一位竹篮打水。 他忍不住一声大喝,反手摔掌将自己的椅子把手拍烂:“真是一群废物!” 一直站立在宰相身边的侍从邪祟连忙说道:“宰相息怒。” “你叫我如何能不生气?!”宰相闭目皱眉,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两位竹篮打水,不仅打不过一个芸城城主,反而差点被杀了一个片甲不留。要不是还有帮忙压阵的,我看现在已经功亏一篑了!这要是传到皇庭,你叫我的脸还往哪搁。所以我才说这不是废物是什么?” “芸城城主出身北面的第一大族,功法手段肯定不是咱们身边那两位可以媲美的。而且芸城城主已经触及臻道,境界不仅高上一筹,所以能够有此神兵天降的表现,实在不足为奇。”侍从邪祟安慰道:“您就放宽心吧,这次的计划如此周密,它芸城城主除非立地破入臻道,不然如何都跑不掉!” 宰相哀声一叹:“希望如此吧!” 其实道袍邪祟此时的状态也算不得好,每出一拳便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可它又不愿束手就擒,只能希冀着有合适的机会出现,而他也可以借此脱身而出。 可没想到这一波波的攻势如潮,始终没有给它留有半分的机会。它突然有点想念那个整日嬉皮笑脸的白衣少年了,若是此刻能有他在,自己的压力又岂止是少了一半? 可是他现在人在何处,道袍邪祟就不得而知了。 “宰相,这就是给我准备的大礼吗?我怎么觉得这份礼有点薄,填不满我的胃口啊!”道袍邪祟高声喊道,仍旧装作底气十足。可实际上,它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 听了这话,宰相心头已经压下去的火气再次涌上,气得他一把捏碎了杯子。而侍从邪祟连忙命人将杯子残渣清理干净,单膝跪在地上。 至于另一边正在养伤的那名竹篮打水的邪祟开口说道:“它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撑不住几轮攻势了。” 气头上的宰相冷哼一声,嘲讽道:“不愧是芸城城主最得力的手下干将,对自己的主子就是一清二楚。” 那名邪祟面色平静,开口说道:“那都是之前了,不值一提。” 此人就是当日整座芸城围困诸葛尘时,一直立身于道袍邪祟身下的两位竹篮打水中的一位。可为何它会叛变,这里面的故事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原因,大家都是混迹这尘世间无数年的明眼人,大概也都能猜得出。可既然它一直不说,出于尊重,宰相便也不问。疑人不用,这是宰相的准则,可今日连它也难免心生怀疑。这名邪祟与那芸城城主,不会早就串通一气,特意做了一场局中局来坑害它的吧? 邪祟或许是猜出了宰相的怀疑,连忙解释道:“请您务必相信我,我这是走投无路,才会选择背叛的!” 宰相开口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总不能只听信你的一面之词吧,我要的是事实。” “还能为何?城主一直以来只喜欢那个剑修,对我一直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关照。”邪祟苦涩笑着,开口说道:“若是那把臻道剑修留下的佩剑能够交给我,我又怎会背叛他?” 宰相笑道:“原来如此。” 自古冲突皆因利益起,说实话又有谁能够真正端平一碗水?恐怕这件世间真正难事,即便是那位儒家最为中正平和的人仙都做不到。所以需要理解,可这两字,何其难也? 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宰相才会表现出对这名邪祟的惜才。若是此事完了,它不仅不会重用这条随时都会噬主的白眼狼,而且还会派人暗中杀掉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两位宰相得到接触它的机会,不然又会多出一柄朝向自己的利剑。害人者终究害己,从前宰相也没觉得有多有道理。现在一琢磨,就是为人处世的诀窍了。只不过这害人一说,就又是一门学问了。 宰相突然说道:“你不想上前跟自己之前的主子说上几句?” 邪祟摇头说道:“不想,我只想它现在就死。不然若真是被它逃过了这一劫,不论我躲到哪去,都逃不过一个死字!” “这么恐怖。”宰相笑出了声音:“那我可真得将咱们这位被誉为竹篮打水集大成者的芸城城主斩杀在此了,不然日后想要走出皇庭寻欢作乐还得提心吊胆,生怕不知道走在何地就会被杀死。” …… 不知何时,道袍邪祟身后道观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洞开,一股甚至能够让人窒息的气息从中散发而出。 即便是已经触及臻道境界的道袍邪祟都只能退避开来,生怕沾染到这股逐渐蔓延的气息。有几个偏要逞强的邪祟非要趁此机会在道袍邪祟的身上留下伤痕,可仅仅是触碰到了那股气息,便化作了一团随风吹散的青烟。 还在场中的那名竹篮打水邪祟大喝一声:“大家快撤,千万不要沾染到那道气息!” 气息逐步扩散,留给道袍邪祟闪避的空间也就越来越小了。照这种情况发展,它要么沦为宰相的阶下囚,要么沾染上气息,身死道消。 宰相瞧见这一幕,猛然站起高声喊道:“天助我也!” 它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瞧见浑身傲骨的道袍邪祟跪倒在自己的身下,再由它亲自操刀,了结对方的性命。为皇庭除了这么个心腹大患,相必它也终于能够更进一步,让自己的地位凌驾于那两个宰相之上了吧!这件事它日思夜想,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真有实现的这一天。 得志后喜形于色的宰相继续说道:“你芸城城主境界再高,杀力再强又能如何?还不是中了我的计,不得不饮恨于此?” 道袍邪祟瞧了一眼宰相,目光之中的杀意足以屠城。而后它又看向了一直低头的自己那名原来的心腹,平静说道:“早就觉得你想反出芸城了,可我却迟迟没有动手将你杀掉,你知道为什么吗?” 它自问自答:“因为我觉得事情总有转机,可没想到,跟了我时间最久的你真会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我的对面。” 那名邪祟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想要置自己这位之前的主子于死地的神色:“不能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太偏心。” 道袍邪祟点了点头,仰面说道:“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里,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你就祈祷我这次活不下去吧,不然天南海北,我一定将你挫骨扬灰!” 它说完,便顶着弥漫而来的恐怖气息,嘶吼着跃入那座道观之中。 而每一个还留在此地的邪祟耳边都响起了一道声音。 “既是道人,便可入内。” …… 此时的诸葛尘踩着河边的软沙慢慢走着,嘴里吹着欢快的口哨,好不快哉。 倒是唐德就没这么惬意了,此时的他正享受着琪姐的训话。大概的内容就是日后不能同诸葛尘饮酒,这既然引来了唐德的抗议。经过两人的不断争执,最后琪姐也觉得有些苛刻,便做出了稍微的让步。小酌可以,但一定不能再喝醉。 唐德本还想着讨价还价,可一看琪姐已经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便只好作罢。 至于一边的诸葛尘却是哈哈大笑,也不是说他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只是两人谈话太过好笑,像极了稚童间的你争我吵。 琪姐回头瞧了一眼幸灾乐祸的诸葛尘,开口说道:“有什么可笑得?” 诸葛尘摇头晃脑,一副无所谓得模样:“我快乐啊!” “快乐?”琪姐反问道:“那你就给大家打水来喝吧,正巧水囊中也没水了。” 要说还是唐德仗义,直接开口说道:“一个人太寂寞,尘哥我去陪你吧!” 没想到他却直接被琪姐拦下:“就他自己去,我还有别的事情交给你,都逃不掉。” 诸葛尘耸了耸肩,懒得理睬脾气上来便万千道理说不清得琪姐。直接动用剑气拔地而起,径直去往远处得一个清水小池塘。 可没想到他只是将水囊向池塘里这么一放,便又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有一座恢弘宫殿浮出水面。 诸葛尘抬头望去,宫殿的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 平安无事! 第一百四十章 遇见道人 琪姐一帮人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动静,还在休息的江湖宗师一个个都从地面站起,纷纷向这边掠来。 即便是眼前的恢弘宫殿已经将他们震撼到了,而且可以肯定其中福缘必然不少,可每个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记性再差,可前两日的教训大家也都记得清清楚楚。山泽野修确实是为了福缘能够拼个眼红,可那也得是有把握的情况下。不然直接送死,可就是愚蠢至极了。 只有唐德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主,大踏步的向前走去。若不是诸葛尘拉了他一把,下一刻的事情没人能够说清。 唐德皱起眉头,回头说道:“尘哥你这是干嘛,既然有如此宝地摆在眼前,为何如此拖沓?” 诸葛尘还未开口,一旁的琪姐便说道:“你知道这宫殿之中有无危险?万一又是一场陷阱死局,死的可就不一定是谁了。” “那咱们就这么走了?”唐德不甘心的反问道:“这可是唾手可得的福缘啊!” 就在他们三个举棋不定的时候,有一位年过花甲的老翁走上前来,开口说道:“三位不必再为此争执不下了,这座宫殿是大福缘之地,有生无死。” 琪姐瞧了一眼自己掌心的那条亲宝鱼,它摇着头,倒不是否认,而是对此一无所知。 琪姐心底不禁生出一丝疑惑:“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老翁开口解释道:“活了这么长时间,修行路上走的蹒跚不假,可我却对这些山水走向极感兴趣。” 诸葛尘不禁打断老翁说道:“那为何在之前进入洞窟的时候,你没有提醒我们?”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老翁在这队伍中一直籍籍无名,从未表现过自己,甚至于未曾出现在诸葛尘的面前。如今却说的头头是道,让人难免心生疑问。 老翁笑着说道:“老朽我虽然沉浸于山水之道多年,却也不能保证事事都能看的真切。更何况这洞府之中山水相依,盘旋交错之后的格局颇为复杂,即便我想看清,大多也都是有心无力。没办法,境界低微,能力也实在有限。若不是这宫殿的山水恰好被我看过,咱们也只能放下这到手的福缘了。” 听了老翁的解释,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开口对琪姐说道:“怎么看,是进还是退?” 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想必琪姐也无法忍受福缘从自己的手中溜走,便带头走入宫殿之中。至于唐德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而诸葛尘倒是不急不缓的跟在队伍中,他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就在自己身前的那位老翁,收回视线后便迈入宫殿之中。 与外界洞府之中的日月星三者照耀不同,宫殿之中漆黑一片。 诸葛尘借着剑气照亮眼前的道路,这才发现,周围只有他一人。 莫不又是将众人分开的竹篮打水的妙术?但一座不大的宫殿,这么做又没什么区别。只需走上几步,一同进来的众人还能聚在一起。 不过山泽野修寻宝,还是独自一人为好。虽然有一个队伍之间的关系摆在前面,不过也太脆弱了,经不起利益的推敲。真要惹来别人的贪念,那就是敌在暗处的危险情况了。所以只要自己寻得的福缘能够仔细收好,仍旧能够见面笑谈。 诸葛尘一路走来,收刮的仔细,收获颇丰。 两把虽然比不上万剑山顶完好无损的剑锋,却也算铸就的别出心裁的宽刃剑。一个已经沾满铜锈的仕女像,虽然卖相不好,却能够镇压世间妖物。闯荡江湖行走于穷山峻岭之间带上它的话,倒是可以少去许多被大妖盯上的麻烦。 最后一样,是一片青瓦,诸葛尘琢磨许久仍旧不知道它的功效。本想着直接丢入芥子之中,可别看青瓦虽小,却装不进去。 如此一来即便对青瓦一知半解,诸葛尘也知道自己捡到宝贝了,兴高采烈的将其放入自己的化界物中后,才继续向前走去。 沿路上借着自己的浩然剑气照明,他倒是看到了不少队伍中的江湖宗师。只不过他并未上前攀谈,害怕对方以为他是居心叵测,想要来抢夺福缘。 为了避免产生这些不必要的误会,诸葛尘目不斜视,就当自己是个瞎子。只管去寻找没人的地方,取走自己的福缘。 走了一会,他终于看到了结伴而行的唐德与琪姐。 他走了过去,开口说道:“看你们两手空空,怎么,没寻到心动的福缘?” 唐德唉声叹气道:“别提了,根本就没有能入眼的。尘哥,瞧着这么开心,寻到好东西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也不算什么好东西。” 说着他便拿出了那两把剑锋,和那个仕女像。至于来头不会小的青瓦,自然得好好保存,轻易不能示人。 唐德瞧了一眼,便撇嘴说道:“什么啊,就这两样可远远算不上好东西。”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琪姐又是一通说教:“这两件已经算是不错了,尤其是那铜像,要不是被废弃的时间太久,没准真会是一件大杀器。” 即便琪姐这么说,可唐德仍旧没觉得铜像有多好。要知道西幽皇宫之中可有一件天底下最珍贵的铜像,名为天女飞升,即便是臻道境界的大妖一个不慎的话也会饮恨而亡。 要知道这件铜像的来历颇为巧妙,是西幽开国皇帝微服私访之时于河岸边捡来的。当时只认为是一座普通铜像,可没想到来头如此之大。 身为天上天的大族世家子,诸葛尘对那座铜像颇有耳闻,是四座始铜像当中的一座。不仅如此,更是其中杀力最小,功效却是最大的那一个。放在皇宫之中,对于国祚的增长,自是突飞猛进。 未来能继承一座天女飞升的唐德,看不起其它铜像,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有机会诸葛尘倒是真得去西幽走上一躺,就为了看一眼那座天女飞升就值得。 三人走进一座大殿,最前方放着一把椅子,其上雕有龙凤,非皇帝没资格坐上去。 龙椅之上是一具白骨,皇袍加身,瞧着不怒自威。人靠衣装,这话说的对极。若仅仅是一具白骨而已,能有什么出奇的? 可换成这样,三人都不敢轻举妄动。尤其是思考极多的诸葛尘,环视四周,想要从中发现玄机。 龙椅一旁,是一个手杖。 手杖之上游走着丝丝雷电,瞧着像极了黑云压城时翻腾在人头顶的条条雷蛇。而琪姐那条亲宝鱼,竟然上下翻飞。 这些都足够证明那手杖的不凡,没准的话,整座宫殿之中最大的福缘,便是这个手杖。 三人之中,两位剑修一位拳师,看上去谁都不需要手杖。可是法宝这东西谁嫌多,都只恨少嘛! 不过诸葛尘确实对手杖没什么兴趣,说了一句你们两个谁要,便向后退了半步,交给他们两个决定。 至于琪姐的话,也跟着后退半步,最后倒是便宜了唐德。 只见他一脸贱笑,开口说道:“那既然尘哥琪姐你们二位这么让着我一个弟弟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诸葛尘笑骂一句:“快去,得了便宜还卖乖。” 听了这话,唐德这才欢天喜地的跑了过去。可没想到就在他马上就要触碰到那手杖的时候,一道雷点突然从大殿的屋顶落下,直接将他的那只手击了个焦黑。 而一道震耳欲聋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此乃王族大殿,何人敢在此喧哗?!” 再向上看去时,那具白骨拿起手杖已经站立起来。两枚雷珠充当他的眼球,绚烂之余,让人无法与它对视。 “千百年过去,没想到我还有复苏的那一天。”白骨开口说道:“纵然你剑道人境界通天又能如何?镇压了我族这么久的时间,不还是一样让我重见天日了?” 诸葛尘望着那愈发癫狂的白骨,小声说道:“什么王族?” 琪姐摇头回答道:“不知道。” 诸葛尘又把目光转向唐德,这位自称博学多才的西幽皇子同样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才苏醒过来的白骨瞧着下面的三人,雷珠凝聚而成的双眼之中闪过一丝鄙夷,旋即开口说道:“连王族都不知道?看来现在的修行人活的还真是安逸。窃魂王族,你们这三个小辈没听说过?” 琪姐唐德仍旧摇头。 听到窃魂两字的诸葛尘倒是心中了然,它们这一族本是生长于天上天。但因为所做之事太过伤天害理,所以一直都为其它势力不齿。 族中境界最高之人乃是一位圣人,可以说人仙不出,他们这一族足够横行霸道! 可唯有那位一身正气的剑道人,一人一剑直接杀入窃魂一族的祖地,与其老祖大战了足够一月时间,才终于将其斩杀。 而没了自己最大的依仗,天怒人怨的窃魂一族也被其它势力声讨,渐渐没落于岁月之中。 可为何窃魂王族会出现在这里? 诸葛尘的脑海中直接闪过一个中年人,就是道袍之上纹有青云的道士,也正是这遗留洞府的主人。 第一百四十一章 豁然开朗 对于道士,诸葛尘虽然早就知晓了他在道教的地位绝不会低,却没有想过他会是那位剑修绕不过去的高峰,剑道人! 确实剑道人已经在天上天不见踪影很久了,可只要是剑修,口口相传总能有这位道士的身影。 要是论剑道之高,没人能比得上那位既是剑修更是人仙的野修。可要说练剑之人谁最潇洒,谁最神仙风姿,那么一定是这位剑道人了。 曾几何时,如今马上就要成年的白衣少年还是更小的少年的时候,就幻想着能够同他一叙,最好是成为忘年交。 至于像别家少年那般,希冀着能够站在这样的高度,诸葛尘倒是没有想过。自己就是必入圣人的神王体,同剑道人平起平坐,那还不是板上钉钉? 只不过即便如此,诸葛尘对于这位真正大剑仙的敬仰之情,却是半点不少。 剑道山路上,只要走在他的前面,便是前辈。恪守礼性的诸葛尘,极愿意将这样的人看作自己的半个师傅。 即便是那人仙,也是自人品一步步迈上来的。那么化百家所长,也就没人能够避免。 就在诸葛尘思前想后之际,便听到了白骨阴暗笑道:“才醒过来,便有三个血食摆在面前,助我快些恢复巅峰。这变相活得另一世,上天果真待我不薄。” 窃魂王族之所以不为天上天世人所容,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其中一方面。他们所修行的功法至阴至邪,以将人当作血食吞噬来壮大自身。这种邪法虽然能够使境界攀升事半功倍,确实在损耗家族气运。 不然再如何,坐拥一位圣人的窃魂王族,也不会来到今日的没落。 望着已经是贪婪成性,且对他们三个图谋不轨的白骨,诸葛尘开口说道,不卑不亢:“你真肯定就能吃定我们三个?被镇压了这么久,任你是圣人,生前的境界也恐怕十不存一。更何况剑道人那等剑仙,出手一定不会留有后患,所以你一定不会是昔日窃魂王族的那位圣人族长!” 白骨听后,忍不住鼓掌说道:“分析的不错,虽然我如今的处境更差,可境界仍旧是无限接近竹篮打水。你们两个顺运,还有你一个连仙凡之隔都未跨过的蝼蚁,真能从我的手中逃脱不成?” 唐德有些慌张,传音给诸葛尘说道:“尘哥,这可如何是好?” 诸葛尘倒是心如止水,传音回答道:“没事,反正也不是真正的竹篮打水。咱们三个舍命相搏,总会有不止一线生机的。” 白骨大笑说道:“别挣扎了,那样我会给你们一个痛快的。” “是吗?”诸葛尘轻声说道,便拔地而起,借着两袖之中的浩然剑气缠住白骨片刻的时间直接来到他的身后。抬手一剑,戳穿了皇袍。 白骨扭头,手杖轻点,数不清的雷蛇奔涌而出,将诸葛尘击退的同时仍旧撕咬上前,在他并未被白袍遮蔽的身体上留下道道血痕。 白骨仍旧喋喋不休,开口讽刺道:“就这点能耐?” 诸葛尘终于以剑气扫清了雷蛇,开口说道:“当然不止。” 轰隆! 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白骨应声而飞,跌倒在地的同时摇晃着脑袋,强行恢复了一丝清明,就要去抓掉落在他身旁的手杖。 诸葛尘大喝出口:“别让它重新拿回手杖,那是它的境界之源。” 琪姐与唐德听后,赶紧上前,而白骨面色之中也终于流露出一丝惊恐。 诸葛尘猜的没错,手杖不仅是白骨的境界之源,更是它的性命所在,这也是它能活出第二世的手段。 如此手段虽说高明,弊处却也极大。一旦手杖被别人得到,白骨自然就没了任何威胁。 可即便没了境界支撑,可白骨的体魄犹在。被镇压如此长的世间仍旧接近竹篮打水,这要是放在生前,没准是一位触及圣人前三境界的大臻道。所以它的一拳轰出,也确实可怕。 琪姐拉开拳架,与倒持佩剑的唐德互相配合,将白骨死死缠住。他们二人拉开了足够的距离,尽量不正面相搏。找准时机切入,不让白骨重新拿回手杖,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诸葛尘也在此刻重新起身,飞掠而来将手杖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但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手杖中竟然有一道魂魄趁虚而入,开始与他争夺自己身体的主导权。 而那边的白骨笑开了口:“这是我的竹篮妙术,偷梁换柱,全在那手杖之上。中了我的陷阱,就甘心沦为我的傀儡吧!” 窃魂王族不愧是以阴险狡诈而著称,如此情况尚且藏了一张底牌,也难怪剑道人没有将它彻底斩杀。 但是它想要以此将诸葛尘变作它的傀儡,自然是痴人说梦了。神魂一事上,诸葛尘不敢说自己得天独厚,毕竟神王体对于神魂的稳固并无半点帮助。但他所修行的功法,步步青莲生,对于神魂一事可以说是多有涉猎。 更何况他如今莲子已种眉心,神魂的稳固程度让人根本无法想象。白骨若真想在这上面寻找可乘之机的话,确实是痴心妄想了。 只见诸葛尘盘膝而坐,一枚紫金莲子便悄然浮现在他的头顶。如果细细观察的话,便可以看到莲子之上铭刻的白衣仙人,居中的那一位,正是诸葛尘! 此时白衣少年的胸口修行路上,正在展开一场你死我活的拉锯战。一方是手持胶柱剑的诸葛尘,在他对面的便是终于以神魂形态恢复自己真身的白骨。不得不说,若是不看白骨惨败的脸颊,倒也是一位颇有风度的儒雅中年人。尤其是他身穿长衫的样子,极为潇洒风流。 纵使是位于别人的修行路上,白骨仍旧胸有成竹,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即便已经是现在的局面,你仍旧不肯放弃希望?说句实话,我很佩服。若是你能够臣服于我的麾下,答应修炼我族功法,那倒是可以考虑留你一条性命。” 来到这座天下之后头一次这般仔细观望着自己修行路的诸葛尘笑着反问道:“那仍旧在与你真身缠斗的那两个人呢?你也会考虑将他们收入窃魂王族之中吗?” 白骨摇头说道:“他们那点可怜天赋,虽说比常人强,却也强不出太多,跟你比不得。都是修行人,自然知道除了境界攀升其它都是虚妄的道理。我可不希望看到你因为两个废物,而埋没了自己的天赋。” 诸葛尘耸肩说道,一副让人咬牙切齿的无所谓的样子:“窃魂王族……我多少也是有所耳闻的,可你们的功法再强,真有你们自己想的那般无解?我看未必吧,不然仅仅一位剑道人,也不会让你们落得这般的灭族光景。” 被人揭开了血淋淋的伤疤,白骨眉头紧锁,言语间也终于多了火气:“你在找死?” “老子连神王体都能不皱眉头的舍弃,一个窃魂王族的邪魔功法,算个屁?!”诸葛尘突然大喝出口,直接飞身上前,与白骨缠斗在了一起。这场心道之争,他有功法支撑,又是在自己的修行路上奋战,天时地利被他占齐,还怕什么? 白骨也没想到那白衣少年会这般果断,直接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差一点就要神魂不稳功亏一篑。也好在它留了一个后手,将自己这一缕神魂分作三份。只要有一份不死,那么便可以重生。 诸葛尘开口说道:“原来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道理。” “即便你知道了,又能如何?”白骨开口说道:“更何况我如今已经有了准备,你再想偷袭得手,已经是难如登天了。” “我从未想过要偷袭得手。”诸葛尘开口说道,随后他手中的胶柱剑便向前一挥。顷刻间,剑气汹涌而出,而且每一道都是一条蛟龙:“你有几份神魂,我便杀你几次!” 此时诸葛尘修行路上的剑气之盛,用四个字来形容就够了,那就是蔚为大观! 因为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剑心更为澄澈,出剑也就更快,至于剑气剑道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既然已经舍弃了之前的神王身份流落到这座天下,从头再来,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自己珍贵的一切都可以舍弃,更何况如今身无一物,只需一往无前就好了。他的剑意确实不单单是一往无前,可浩然二字,本就囊括万物。他之前做的没错不假,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意思。如今想清楚后,豁然开朗! 就连那道修行路上触目惊心的裂痕,也开始缓慢修复。之前他不是没有担心过,若是得到那株无涯莲仍旧无法跨过那道仙凡之隔,自己该何去何从。现在看来,倒是不必担心了。 只等去往那洞府深处,与商学展开一场关乎状元位归属的大战后,一切就都不用再烦心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总得解决掉面前的麻烦。 诸葛尘以读书人的礼节鞠躬,而后起身说道:“谢谢你帮我解开心结,不过一事归一事,你还是得死!” 第一百四十二章 借山水之势 白骨何等身份,哪里容得诸葛尘口出狂言。他怒吼道:“笑话!” 诸葛尘淡淡开口说道:“究竟是不是笑话,听过才知道。而你究竟死不死,打过也知道。” 白骨冷笑道:“年轻就是自信,可也得有自信的本钱才行!太过狂妄,小心引火烧身。” 诸葛尘笑道:“那就手下见真章吧。” 他话音刚落,两人便对撞在了一起。比起神魂的稳固,自然是活了如此多年的白骨更胜一筹。但借着步步青莲生的加持,诸葛尘也能同其平分秋色。 所以结果就是,一番缠斗下来,竟然谁也不能奈何谁。 白骨双脚落在诸葛尘的修行路上,四顾片刻,开口说道:“你这修行路打造的确实不错,即便是我当年还在天垒的时候,也未能有这等大气象。” 正如白骨所说,诸葛尘修行路之上的景象确实不少,而且其坚固,也是无法想象。也正因此,那道裂痕的修复才会这般艰难。 诸葛尘玩笑说道:“生死之战,不必恭维我吧!” 白骨回答道:“也不算恭维,实话实说而已。反正到后来都是我的一具傀儡,自然是这些细枝末节做的越完美越好。” 诸葛尘抖动手腕,毫无征兆的在此连人带剪甩向了前方。而白骨显然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从自己的胸膛当中抽出了一轮血月。 “炼狱!”白骨大声喝道。 随着他的这一声大喝,诸葛尘的修行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淡淡的青色剑气,而是散发着腥气的血味。 诸葛尘置身其中,以剑气照亮眼前。白骨突然从他的眼前飞过,诸葛尘反手一剑将白骨斩碎。可不远处,有是一具白骨自血雾当中浮现。 “别白费力气了,现在的我,不死不灭!”嘶哑的声音飘荡在诸葛尘的耳边,不断的冲击着他这道凝实的魂体。 按照诸葛尘的猜测,这血色结界应该就是白骨对自己的竹篮妙术偷梁换柱的绝妙运用。也许它确实可以在这结界之中无数次重生,却一定不能做到不死不灭,不然的话如何能落到如今的下场? 诸葛尘摸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语道:“有些麻烦啊。” 诸葛尘口中默念道决,道家秘法平心静气所凝聚而成的结界便铺展开来。 你有结界,而我却坐拥小世界,而且是两方! 跟着日月交替的还有化界物这方小世界,两方世界叠加在一起,竟然压过了那血色结界一头。而且诸葛尘得理不饶人,青色浩然剑气化作的掌心剑阵被他甩手而出。 三方合一,不断的绞杀着白骨。 白骨面色虽有痛苦,却也只是在一瞬之间。重生之后,又是言笑晏晏。 “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境界实在太低了。说实话若是你能在高出几个小境界,我绝对不会这般铤而走险。”白骨开口说道。 诸葛尘刚想开口还击,却突然有一个血色巨拳在他面前出现,直接一拳将他砸飞,瘫倒在地的同时口吐鲜血。 白骨阴测测的笑道:“说起偷袭这件事,我可是这里面的祖宗,你小子太年轻,又哪里比得上我?” 鲜血挂在嘴角的诸葛尘这下子是真没了说话的力气,只是目不斜视的瞧着白骨。 白骨双手拍掌,像是一个无邪稚童:“这个眼神够狠,我喜欢!” “喜欢是吗?那这个呢?”本来静立的诸葛尘缓缓升空,一股说不清的气息从天而降倒涌入他的身体。他的境界节节攀升,先是打破了那道仙凡之隔,而后在顺运之上更进一步,稳固在了天命的境界上。 白骨失声大吼道:“这怎么可能?” 刚才那股气息便是此地的山水根基,有了在万剑山顶的遭遇,诸葛尘心中已经清楚道家秘法与这座洞府之间的联系。只要他运转平心静气,那便能够借用山水气势,进而将自己的境界抬高。 当然,这些都是在剑道人默许的情况下。原因就是为了能够让他更好的熟悉这种手段,以便在之后对付那个假道士。 不过他的道家秘法毕竟只有平心静气这么一种,所以只能借用一地山水根基。若要操纵整座洞府的纳为己用,心有余而力不足。 但仅仅是天命又如何,对付白骨足够了! 之前他与刘慕雪的短暂相遇,不就以天命斩杀了那个竹篮打水伪境?而且换做今日,他的杀力与之前相比更为恐怖,料想足够斩杀白骨。 诸葛尘手握胶柱剑,劈斩而出一道剑气,直接将血色结界斩破,而位身其中自以为万无一失的白骨也终于无处可躲。 事到如今,再如何白骨也是回天乏术。它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对面白衣少年的境界与杀力已经登上云端,绝对不是如今的他能够对付的了。 起码得来一位臻道镇压才够,寻常的竹篮打水都不敢说能稳压住那白衣少年的意气风发! 白骨也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飞快的扫视而过,寻找着出路。 诸葛尘缓缓吐纳,浊气出口,清气入鼻,像是一位得道仙人:“别找了,修行路早就被我给封锁了。” 白骨立刻说道:“不可能!封闭自己的修行路就意味着不死不休,我不信有人会这般偏执。” 诸葛尘老神在在的说道:“可事实就是如此,你不得不相信。” 白骨恨得牙根直痒:“难道这一切都是你设的一场局?只为引我入瓮?” “也不能这么说。”诸葛尘在故意拖延时间,如今他的状态,与自己巅峰时相距最近。这份重新来过的感悟,与其说是机缘,倒不如说是因祸得福:“顺水推舟便如同现在这般,我没做什么,只是在赌。相反,倒是你,所做所说最多。” 白骨摩挲着自己的手杖,开口说道:“你就真敢说一定能吃得下我?小心贪心不足蛇吞象,撑坏了自己。” 诸葛尘平淡说道:“因为你想杀我,所以我才只是想杀你,与贪念无关。” 他说着,又是一道青色剑气挥出。 白骨自然想要反抗,却瞧见两座巍峨山峰浮现在他的两侧,还未等它动用手杖,变被那山峰压得直不起腰。 承受着巨大压力的白骨脚步踉跄,可仍旧问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座山峰应该就是那天上天最为雄奇的泰山与昆仑了吧?至于你,应该就是天上天人,以这座天下那点少的可怜的气运,可养不出你这样的妖孽来。” 诸葛尘也不否认,仍旧出剑不止,而没了后手的白骨也终于被剑气洞穿。 可没想到白骨也是个狠角色,直接自行溃散了这道神魂,离开了诸葛尘的修行路。 它这种手段,弊处极大,损耗自身境界是小,毕竟给些时日,是一定可以恢复过来的。可要是因此而留下大道之伤,可就得不偿失了。但这是白骨能选择的唯一一条路,两害相权取其轻,它只能这么做。 说句实话,它的运道确实极差。生前遇见了一位剑道人,一人一剑便灭掉了整个窃魂王族,只留下它这么个“刑徒余孽”。死后偷梁换柱得以重生也是坎坷,好巧不巧,遇到足以斩杀掉它的白衣少年也是一人一剑。 白骨已经下定决心,此役过后若能被它捡的一条性命,说什么也要远离这些剑修。自世间真龙消失之后最难对付的角色,那可不是说说而已。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也是这么凑巧,碰到了一个能杀死它的修行人? ...... 大殿之中,琪姐与唐德处在静坐的白骨也诸葛尘之间,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两人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战斗转瞬之间便停止了。至于那手杖,也已经回到了白骨手中。还真不是两人错失良机,实在是其上游走的雷蛇太难对付,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杖飞回白骨手中。 极容易感到无聊的唐德此时正叼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拔来的枯草,含糊不清的说道:“琪姐,尘哥这是怎么了,不会真回不来,沦为那具白骨的傀儡了吧?” 琪姐安慰道:“别多想了,若是他诸葛尘真沦为傀儡,大不了我们也就一死,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琪姐你看的可真开,难怪被那些境界不高眼界倒是不低的江湖宗师尊称一声英雄。”唐德拍着自己名为“雀跃”的佩剑说道:“我就不一样了,狗熊一个。什么都想做,就是不想死。” 琪姐刚想开口说话,不曾想白骨与诸葛尘就在此时一前一后醒来。 他们之间没有言语,直接碰撞在了一起。剑气与雷蛇充斥着整座大殿,也逼得唐德与琪姐睁不开眼。 琪姐敏锐的发现了诸葛尘气机的变化,惊叫出口:“不可能!诸葛尘他怎么横跨三个境界,直接来到了天命?!” 唐德倒是老神在在的说道:“我这位尘哥,真是奇人,无论他做出什么,想必也不能再让我吃惊了。” 这下倒是轮到琪姐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习以为常啊。”唐德平静说道:“我这辈子,就不打算去追赶尘哥和商学大哥了。只要能远远看到他们的背影,就足够我满足的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隔空两位下棋人 此时此刻,借用山水根基的诸葛尘与白骨的境界相差虽说不小,却也不至于是之前那般的天地之隔。 不得不说,白骨这一步落子棋差一招。若是他最开始便以真身对三人强势镇压,诸葛尘根本就没有机会动用道家秘法来巧借这地的山水根基。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毕竟诸葛尘同境无敌的称号可不是白叫的。就连那张针对他心境大局的设局人,那是何等意气风发,不还是得位居白衣神王之后? 也难怪那人有一名句说,他与诸葛尘联手,可以镇杀年轻一辈的所有人。而诸葛尘仅仅一人,便可以屠戮前十! 位身天命的诸葛尘,便能够在捉对厮杀中斩杀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即便面对臻道,都可以全身而退。 至于那真正踏入巅峰行列的大臻道,诸葛尘也没对上过,所以结果不知。但大家都有猜测,说他要是真招惹上了,即便没法应对,恐怕也能够脱身。 这可是足足跨越三大境界,哪怕是历代神王体也做不到。要不然怎么说,诸葛世家的年轻神王,万古第一! 一番交手下来,此时的白骨已经身负身负重伤。毕竟它已经在诸葛尘的修行路上溃散了一道神魂,如今状态根本算不上巅峰。再加上诸葛尘的攻势雷霆万钧,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所以对于白骨而言,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如今诸葛尘的止境山巅拳,拳意无匹,想必连诸葛世家创造此拳雏形的老祖都没有想过,区区天命,竟然能将这一拳打出这样的威势。 若不是白骨打捞起来的妙术是让人难以琢磨的偷梁换柱,恐怕它已经伏尸当场。 尤其是诸葛尘现在背负的破碎苍天图,隐约可以见到一位天女手捧七色石,举霞飞升补天。 白骨毕竟还存留着生前的记忆,再加上见多识广,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是诸葛世家的人?” 诸葛尘回答道:“以前是,至于现在......不算了。” 不知为何,白骨哈哈大笑:“早就听我那位当族长的哥哥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唯有诸葛世家那帮头脑发达的拳师最多。开始我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也不知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还是如何,白骨继续说道:“你要真是我窃魂王族的子嗣,这重生的机会说什么也会落到你的手中。” 诸葛尘疑惑不解的说道:“你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如今你已经被我的气机锁定,转移视线你也逃不走。” “你杀不掉我。”白骨突然说道:“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剑道人都拿我束手无策,只能将我封印在这大殿之中,更何况是你?你能做的也只是将手杖带在身边,以防我再一次重生。” 诸葛尘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在押注。”白骨开口说道:“我赌你日后能站在天上天的巅峰,俯瞰万里江山。” 诸葛尘前思后想,不断屈指弹在胶柱剑身上,发出悦耳的清鸣。 “这对你能有什么好处?” “不能说。”白骨坚定说道:“不过你也可以拒绝,我猜你终究会重返天上天。到时候只要我再撑千年,重生之后这整座天下便是我的后花园。” 诸葛尘刚想要威胁,却被白骨抢先说道:“你当然能够杀了我,可那个时候的天下已经生灵涂炭。即便杀了我,又能如何?而且没准,你与那剑道人一样,想杀,却无从下手。” 白骨继续蛊惑道:“将我带在身边,对你一定会大有帮助的。” 窃魂王族本就擅长引诱,而在手杖中苟活至今的白骨心境更为复杂,运用起这样的手段也是得心应手。 什么剑道人都杀不掉他的说辞自然是假,其实那个时候的剑道人自身就已经出了大问题。杀掉窃魂王族的族长之后,便没有对剩下的人赶尽杀绝。而像白骨身死,完全是其它势力的手段。 而它想要跟在诸葛尘的身边也是别有心思,毕竟白衣少年如今恍若神人的状态也只能维持一时,再加上破镜时候的修行路不稳,他未必就没有可乘之机。到时候霸占了这具身体,一人一族,享受残留的气运加身,他必然能够更进一步,成就一位圣人。 彼时只要自己小心为妙,善终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它万没有想到,诸葛尘杀心既起,便绝不可能半途而废,直接一剑洞穿了它的胸膛。 白骨仍旧笑道:“你杀不死我,别白费力气了......” 它还没有说完,便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疼痛。按理来说已经是一具白骨的它应该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疼痛,那么如今的局面,只能是白衣少年的这一剑伤及了它的神魂。 “怎么可能?!”白骨看着胶柱剑锋上面缓缓升腾的黑色火焰,双手无力的向前抓了抓,旋即倒在地上。而它的眼中雷珠,也黯淡下去,最后熄灭。 心魔道火,确实极为克制这种神魂。而且由天命境界的诸葛尘使出,就不必再考虑反噬这件事了,只管将自己心头的原始火种取出,包裹在胶柱剑锋之上就好了。 所以白骨才会落得如此下场,真是时也命也。 一直在旁边观望,对一人一白骨谈话更是一知半解的唐德与琪姐也看出了此时诸葛尘的虚弱。连忙跑上前来,将马上就要双腿一软,跌坐在地的诸葛尘扶起。 诸葛尘指着掉落在地,现在已经没有了雷蛇环绕的手杖,有摆了摆手,说道:“太累了,我先睡会。”便昏死过去。 不管怎么说,借用山水根基对诸葛尘而言还是过度的透支。方才是强提着一口气,至于现在,没了后顾之忧,已经精疲力尽的诸葛尘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 剑心崩溃的刘剑这几日过的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自己的宏图大业就如同沙子所铸的城堡般转瞬坍塌,任谁心里都不会好过,就更别说想法极端的刘剑了。 剑心蒙尘,也令他的境界飞落直下。如今的他也只能愤恨于那个白衣少年。 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下了万剑山,他整日在酒楼之中买醉,本来不多的钱财也已经被挥霍一空。 囊中羞涩的他今日仍旧想要一醉方休,可等暮色降临烂醉如泥之后他却拿不出酒钱。 酒楼的店小二自然不会放他离去,不耐烦的说道:“我听掌柜的说你也算是个人物,怎么说也能在那张榜单上排名第三,不会连这两枚沉疴币都拿不出吧?” 刘剑醉眼朦胧的说道:“真没有了,能不能赊账?” “当然不能!”店小二坚定说道:“小本生意,概不赊欠!” “他的钱,我给付了。”一道声音响起,刘剑转头望去,看见了一位身穿道袍的道士负手而立。而桌子上放着一枚洞天币,在昏暗的烛光下熠熠生辉:“不用找了。” 店小二见钱眼开,欢快的应了一声得嘞便小跑离开。 刘剑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帮你报仇的人。”来人正是假道士,如今的他对这洞府的山水掌控愈发熟捻,而且已经回溯时光,看出了刘剑与诸葛尘在万剑山顶的大战。 起初他只是觉得那白衣少年实在有趣,值得他去多加关注,但等看到刘剑的时候,便计上心头。这个落魄人,没准能够成为他的一个棋子,而且举足轻重。 刘剑惨笑一声后说道:“报仇?从前我觉得即便是商学也只能骑在我头上一时,但等我真正遇到了那个少年,才知道有些天赋差距便是鸿沟。无论心气多高,志向有多远大,都没用。” 假道士只是说道:“这些无所谓,我可以帮你。” “你凭什么?”刘剑反问道:“就凭你随手就能拿出一枚洞天币?” 假道士只是将手掌搭在刘剑的肩上,片刻后,他一声惨叫,倒在桌子上。而假道士则抓住刘剑的胳膊,带着他一掠而去,出了酒楼。 等刘剑再次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处万剑山顶。 他眉头紧锁说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假道士笑着说道:“内视你自己的剑心,看看有什么变化。” 刘剑虽然不解,可仍旧照做。而后他便惊叫出口,激动的向后退了几步,结果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他那本来已经没有一丝剑意的剑心就如同夜晚篝火一般被重新点燃,而且更胜往昔。 叮当! 几把剑锋被假道士随手抛在地上,刘剑定睛一看,竟然全部是这万剑山顶插着的那几把完好无损的剑锋。 “都捡起来吧。”假道士开口说道。 刘剑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道士的手段,可他仍旧不解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假道士回答道:“我说过要帮你报仇。”说罢,他便直接离去,根本不给刘剑继续问下去的机会。 而平白得了几把剑锋的刘剑重拾信心,眼底掠过了一丝这几日被酒水给埋没的恨意。他整理行囊下山而去,直奔洞府中心。 云端之上的假道士眯起眼睛,看向远端,自言自语道:“什么复仇?你也不过是我的手中棋子罢了,本就没想凭你就杀掉那个白衣少年。不过让你去恶心一下对方的心境,那也是不错的。” “接下来的一切布局就要缓缓铺展,身为两位博弈的下棋人,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说完这句话,彻底消失不见。 第一百四十四章 英雄不问出处 诸葛尘在路程的颠簸之中醒来,浑浑噩噩。 等他终于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就躺在一个担架上。担架的两头分别是马姓大汉,和另一个他不认识的江湖宗师。 马姓大汉察觉到了诸葛尘睁开了双眼,兴高采烈的说道:“沁老弟......” 他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称呼的不妥,连忙改口说道:“老大,你可终于醒了。” “嗯。”诸葛尘点头笑着说道:“不用叫什么老大,称呼我老弟就挺好的,听着亲近。” 在自己那处的小江湖横行了大半辈子的马姓大汉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的角色,大宗门里走出来的修行人也见过不少,有不少还用他打过交道。但像眼前白衣少年这般平易近人的,还真没有。 马姓大汉生在江湖,长在江湖,可以说对江湖事一清二楚。所以他不认为诸葛尘与他同是山泽野修,毕竟那种神仙风度,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养成的。 马姓大汉也不是古板矫情的人,而且能与这位榜上有名而且高居第二的年轻俊杰称兄道弟那可真是可遇不可求,所以他才略有激动的开口说道:“那敢情好啊!” 诸葛尘瞧了一眼另一个人,开口客气问道:“您是?” 那个粗旷的汉子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差点就将诸葛尘丢在了地上,好在他反应迅速,直接抽手将担架拖住,才避免了白衣少年摔成一个鼻青脸肿。 马姓大汉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笑着说道:“他叫梁蒙,你就叫他大蒙就行。” 说完这句话,他还传音给诸葛尘说道:“他也是一个可怜人啊!据我了解,本来他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庄稼汉,结果官府征兵,把他给征用了。结果等到战争过后荣归故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妻子已经改嫁。万念俱灰的他也就离开了家乡,可没想到就这么还踏上了修行路。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对于马姓大汉的这番话,诸葛尘不置可否。每个人的志向不一样,江湖风光再好,没准也比不上某些人心中的小温暖。 要是用粗鄙一点的话说,那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诸葛尘活动了一下筋骨,从担架上跳下来,开口说道:“叫什么大蒙,应该叫大蒙兄。” 梁蒙勾起嘴角笑了笑,等看清楚诸葛尘就站在他面前的时候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就要重新将他放回担架上。 白衣少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无奈说道:“你这是干嘛?” 梁蒙回答道:“那个自称是西幽皇子的少年说了,你决定得把你给照顾好,不然就拿我们两人是问!” “别听他的。”诸葛尘轻轻甩开梁博的手掌,跟两人道了一声谢后,便向队伍前面走去,只留下马姓大汉与梁蒙两人面面相觑。 马姓大汉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壶酒,喝了一口后递给梁蒙,可没想到梁蒙竟然摆手拒绝说道:“我不喝酒。” 马姓大汉旋即不由分说的将酒壶硬塞入梁蒙的手中,开口说道:“江湖人怎能不喝酒?我跟你说,这人间的酸甜苦辣,可全在这小小一壶酒里面。你不借酒浇愁,难道等着心中愁苦将自己给淹没不成?” 一直都是庄稼汉,大字不识几个的梁博破天荒觉得这番话特别有道理,便试着喝了一口:“马老哥真有文化,这话听着咱心里就舒服。” 马姓大汉放声大笑:“这又哪里是我说的,都是那白衣少年的道理。”说着,他指了指诸葛尘的背影。 梁博吐露心声:“如此温文尔雅的俊杰,想必这辈子都再遇不到另外一个了。” “可不是吗!”马姓大汉又取下自己腰间的最后那壶酒,仰头痛饮后说道。 两人对视撞壶,从此世间又多了一个酒中仙。 ...... 诸葛尘走到队伍的最前方,果真看到了正在争吵的唐德与琪姐。 他走上前,开口说道:“又再争论什么呢?唐德你就不怕琪姐再赏你一拳?” 唐德回头见到了诸葛尘,果断抛下琪姐,上来献殷勤。如今他算知道这队伍之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顶梁柱,那么该自己用些的小心思,不用不行:“尘哥,睡了足足一天,你可算醒来了,感觉好些了?” 诸葛尘揶揄道:“有你吩咐下去堪称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自然得好些。不然哪里对得起咱们西幽皇子的厚爱,你说对不?” 唐德苦笑着说道:“尘哥,你就别对我冷嘲热讽了。这里正好有一个问题,我和琪姐意见分歧,你来决定一下究竟应该听谁的。” “说吧。”诸葛尘说道,而后便从芥子中取出一枚果子,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我倒要听听究竟是什么事。” 睡了足足一天,他实在饥肠辘辘,毕竟又不是那辟谷的仙人。而且就算他有那份境界,也绝不会如此。 天下美食何其多,不吃的话,那不是对不起他的胃? 唐德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琪姐,不敢再有嬉皮笑脸的模样:“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这不是要急着赶往洞府中心吗,可咱们毕竟距离那里已经很近了。如果加快步伐的话,不出一个上午的时间,咱们就能到达那里。不过亲宝鱼又有异动,而且琪姐说那桩福缘距离咱们极近,所以我想不如咱们先去那里看看,反正也耽误不了太长的时间。” 诸葛尘点头以示自己了解,而后转向琪姐说道:“你觉得呢?” 琪姐望向远山,翻越过去,就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洞府深处的道观群:“我觉得咱们应该直接去往那里,毕竟已经有很多势力都过去了。既然已经慢人一步,就不应该继续慢下去,而且你也不是说应该快点到达吗?总不会因为一场可有可无的福缘,就临时变卦吧?” 听了两人的观点,诸葛尘陷入沉思。如今的洞府之中,早就不是最开始的风波暗涌那么简单了。有假道士在暗处虎视眈眈,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跟着洞府一同沦为对方的掌心玩物。耽误之急,就是他一定得快些将全本的道家秘法弄到手,才能够与假道士争上一争。他能够猜到,如今的剑道人不过是一缕残缺魂魄,想要对付假道士实在是力不从心。不然的话,也不会求助于他。 所以白衣少年当机立断,直接说道:“琪姐说的对,就不过去寻找那桩福缘了。咱们直接动身,去往那洞府深处。” 听了这话的唐德虽然有些失落,可还得继续跟在队伍当中。 诸葛尘笑了笑,上前安慰道:“一桩福缘罢了,用不着这么上心。修行路上本就如此,你若仍旧这么纠结下去,真要等其沦为心魔,到时候就是大祸一件。” 唐德反驳道:“那也不能不争啊!” “你说的对。”诸葛尘顺着他说下去:“但你怎么肯定这世间福缘都是你的?你是西幽皇子没错,可这天下之中,比你身份尊贵,天赋绝伦的大有人在!再者说有的时候,不争就是争。我可不是在告诉你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这一点,你得想清楚。而且那洞府深处的福缘,难道还比不过这外面的?” 说完,他便丢下唐德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至于争与不争的问题虽然是他随口而出,却也大有道理。 就在这时,琪姐走了过来,开口说道:“你那番话是不是说重了,哪有你说的那么邪性。你我都是山泽野修,自然知道何时以命争抢。可唐德毕竟是西幽皇子,如何也不会明白其中道理的。” “那就是你想错了。”诸葛尘笑着说道:“而且你要是有这种心思的话,那就是你看低唐德了。他是个聪明人,应该能够琢磨出其中的道理。” 琪姐撇嘴说道:“实话实说,我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透你了。” “能看透才怪了呢。”诸葛尘随手将果核丢在地上,相信百年之后也能长成一株参天大树。就如那些如今仍在江湖底层扑腾的少年郎一样,终有一天会脚踏修行路的顶峰。到时候无聊回想,可不就是那英雄不问出处? 想到这里,诸葛尘笑开了花。 至于琪姐则扭头说道:“犯病了吧?” 说实话仍有些疲惫的诸葛尘突然想到了那具白骨,赶忙将仍在沉思的唐德叫到身边,将手杖索要过来。 他将一道剑气沉到手杖顶端的雷珠之中,果真看到了那白骨的残魂。只不过如今的它遭受重创,境界恐怕连宗师都称不上。不过要是再给它个几千年的时间,没准真能重回之前与诸葛尘争斗时候的境界。 对于窃魂王族这种堪称逆天的手段,诸葛尘确实佩服,但他却并不心动。 白骨似乎也察觉到了那道剑气,怪笑着说道:“我就说你杀不掉我,这下子相信了吧。” 剑气幻化成诸葛尘的样子,当空而立。虽然不愿承认,可他确实拿白骨没什么办法。可他又不愿对其放任不管,不然还是一个隐性的祸害。 “还是不怎么相信,所以才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说着,他便挥洒出了万千剑气。剑气在这雷珠小空间里凝结,变作了一柄剑锋。 剑锋自然是胶柱剑,可却略有不同。因为此剑才是真正的引仙剑,之前的诸葛尘根本不能将其用到这种境地。而现在情况特殊,仅以一缕剑气幻化,所以并不需要太高的境界。可饶是如此,诸葛尘的真身仍旧喷出一口鲜血,差一点又要元气大伤。 这下轮到白骨心惊胆战了,只见他大吼出口:“不可能,你怎么会得到那把剑!”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登山万阶 诸葛尘也不清楚为何见到胶柱剑的白骨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仍是老神在在的说道:“怎么不会?” 他不清楚,引仙剑与窃魂王族之间的瓜葛有多深。可以说窃魂王族的诞生,就是因为这把开天辟地之前便已经存世的剑锋。 这也怪不得他,毕竟这等密辛只有他们一族中人知道,从来都没有对外言传。即便是诸葛尘博学多才,平日里极为喜欢在家族中的藏书馆中翻阅古籍。可这种注定写不进去的东西,他不得而知,也是有情可原。 由于天上天没有人清楚窃魂王族的来历,也就不乏闲来无事的人胡乱猜测,而且就这么一件事,那还真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窃魂王族就是天外来客,为的就是将天上天的全部修行人给赶尽杀绝。就这样的胡乱猜测,还引经据典,说的极为叫人信服。 还有的说窃魂王族乃是脱胎于尸骨之中,所以才至阴至邪。而他们所修行的功法本来是采补天地灵气的正道法门,也因此变为了抢夺修行人血气的功法。 这种说法,言之有理,却也有些胡扯了。 还有更离谱的,说窃魂王族乃是千年前龙族的一脉。如今为了报复世人,才重新现世。 可窃魂王族对自己的来源一清二楚,他们的祖上本就是一介凡人。只不过是捡起了这柄引仙剑,才变成了这般样子。那时的引仙剑通体染血,显现出来的也并非如今这样引渡诸仙的祥瑞之景。反倒是众仙凋零,横尸遍野的无比凄惨。而他们这一族的功法,也就是从这流传下来。他们也渐渐演变成了修行人眼中的“窃魂”,而且以王族自居。 既然是脱胎自引仙剑,那么能以引仙剑终结掉白骨的性命,一切也都在情理之中。 可为了不露出破绽,白骨仍旧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毕竟要是被诸葛尘抓到了它的把柄发,恐怕比死了还难受:“即便是引仙剑又能如何?杀不掉我的,我不死不灭!” “那就得试过才知道了。”诸葛尘开口说道。 随后剑气小人便挥出那柄同样小巧玲珑的胶柱剑,剑气化作蛟龙的同时,又有两座巍峨高峰浮现。两者共同向前推进,白骨也终究抵不住心底的煎熬,大声喊道:“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诸葛尘握紧双手停下剑气,开口说道:“何出此言,你不是不死不灭吗?” 事到如今,白骨为了不真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局面,迫不得已才开口说道:“不得不说,你有克制我的利器。” “是这柄胶柱剑?”诸葛尘也想不出其它能够克制白骨的器物。 白骨点头说道:“这叫引仙剑,什么胶柱……” “我的剑锋我做主。”诸葛尘直接将它打断,而后开口说道:“我想知道连剑道人都杀不掉的你,为什么独独惧怕这柄剑。即便是百器榜上的榜眼位,但真有这等奇效?” 人在屋檐下,即便是白骨也不得不逆来顺受,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通后,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横尸遍野的凄惨景象他也见过,而且就是在第一次握紧胶柱剑的时候。当时的他好似置身于一片古战场,而身边那些仙人模样的修行人纷纷战死。到最后,就仅活下了他一人。 身处敌军包围中的他刚想说话,便被一柄长矛穿胸而过,当场毙命。 等他醒来后,胶柱剑便佩在了他的腰间。至于那个古怪的身临其境,后来他便没有去想。直到今日白骨提起,他才重新忆起,而且后背转瞬之间便被冷汗打湿。 从前他也只是觉得这一次的事出无常不过是一场胶柱剑的考验,可现在看来,并没有这么简单。自己所看的那最后战死沙场的人,没准就是胶柱剑的上一代主人。 那等足以媲美人仙的杀力也被围困至死,究竟是何等的势力才能做到? 这样的浩劫,究竟会不会降临天上天?而作为下一任剑主的他又会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 他不敢想,因为细思极恐。 就在这时,白骨开口说道:“我知道的也都告诉你了,是杀了我还是如何,悉听尊便。” 诸葛尘溃散了剑气凝结的胶柱剑,也从雷珠中脱身而出,只留下一句话:“将你如今残魂的九成交到我的手中,便饶你不死。” 形势逼死人,也容不得白骨讨价还价。一番思量过后,它还是照做了。 终于见到诸葛尘睁开了眼睛,唐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尘哥?” “没什么。”诸葛尘摇头说道,并将手杖重新送还给唐德:“跟那具白骨谈些条件,以后你用起手杖来也能够后顾无忧了。” “那具白骨还活着?”唐德大惊失色:“那尘哥你还是将手杖拿走吧,我可不想让这么个祸害留在自己的身边。” 诸葛尘笑着说道:“真不要?这手杖可是件难得之物,就不怕丢场福缘?方才我是同你说了争与不争的道理,但也没有你这么用的呀!” 唐德果断说道:“真不要!” 诸葛尘将手杖收入自己的芥子之中,开口说道:“也罢,可我也不会白收这件手杖的。等遇到适合你的,我便送给你。” 唐德皱眉说道:“尘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俩的关系,不用弄这些虚的。再说了,这手杖本就是你出力最多,本来就应该给你。” “一码归一码,话虽这么说,事情不能这么做。”诸葛尘回答道。 人间世事,本就没有巨细。真要是能分出来,那也只能说是心中存了别的念想。就像道理千万,真能分出个高低? 诸葛尘认为不能,或者说世间每一个旁观的明眼人,都会这样认为。 至于那手杖,诸葛尘用不上,却也想好了该送给谁。沁冥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既然自己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就应该不遗余力。反正若是这名美若天仙的女子邪祟真能站在这魔窟之中的顶峰,到头来受益最大的也只会是他。 ...... 阳光透过树荫照射下来,仍旧有些刺眼。 诸葛尘伸出手掌挡在眼睛上方,望向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座耸入云端的高峰,他隐约能见到山路是由节节阶梯所构成。 在一旁的琪姐看出了诸葛尘的不解,开口说道:“这登山之路总共有一万阶梯,所以也被称为登山万阶。而且每向上走一阶,所受到的压力都会倍增。据传言说,即便是商学也没能从其上走过,而是飞掠过去的。” 诸葛尘点头说道:“那也就是说还没有人能从山路登山?” “可以这么说。”琪姐回答道:“你不会是想葱山路登山吧?我不是不相信你,只不过那样也太耗费时间了,还不如直接飞掠而上来的省事。” 诸葛尘也只是开口说了一句没那么简单,便不与一直执拗的琪姐多说什么了。 其实他的心中早有猜测,道家本来就有一种说法,叫九之数极尽。而这所谓的登山万阶,恐怕就是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个! 既然道士就是那生性洒脱,最厌繁琐的剑道人,那么这登山之路,便绝不会是平白无故就设立在那里的。其中很有可能又是一场福缘,没准的话,就是能够掌控此地山水根基的道家秘法。 即便仅仅是猜测,诸葛尘认为自己也一定要去试一试。 ...... 想要去往洞府最中心的那座高阁,就必须得经过包围着它的东南西北四座小道观。 每座道观都是一道关卡,能够通过的,无不是真正的年轻俊杰。这其中只检验修行人的天赋,哪怕你境界再高又能如何?也超不过剑道人所订立的规矩。 第一个从小道观中走出的是商学,可以看出双拳染血的他有些萎靡,不过目光灼灼,想来仍旧战意盎然。 人们都说他就是一个武痴,其中意味褒贬皆有。只不过传到商学的耳中,就是数一数二的夸赞了。 能得武痴之名,本就是对他拳意的认可。再者说了,他商学何时需要别人的认可?即便是他那个被称为有希望成为千古一帝的皇兄又能如何?他若是真想的话,最后坐上那把龙椅的只会是他。 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在他看来,当皇帝哪有修行路上的攀登有趣。这可不仅仅是因为风光不同,而在于他的志向甚至比大商一统天下还要远大。 轰隆! 一声轰鸣引起了商学的注意,他扭头望去,本来以为会是那个自己一直看重,并且认为会是唯一一个在万族会上对自己有威胁的白衣少年。可等他定睛一看,没想到会是那个在江湖上声名狼藉的刘剑。 此时的刘剑背负最少五柄剑锋,瞧着就像在集市上叫卖的铁匠铺。虽然瞧着形象有些夸张,可商学还是感觉到了那些剑锋上流露的剑意。 刘剑也注意到了商学,开口说道,言辞不善:“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个呢,没想到被你给抢先了。” 商学针锋相对道:“那可真是可惜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之后的两人便没再说话,甚至连瞧也没瞧。擦肩而过,走向了那座高阁的两边。 第一百四十六章 漫天沉疴雨 登山万阶之下,自然是人头攒动。瞧这么多的人,恐怕是魔窟之中的九成势力都聚集到了这里。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外围的福缘大多已经被一扫而空,再加上此地道观林立,一看便是众多福缘之地。大家都凑到这里,也就不难理解了。 这里同样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买卖都能在这里找到,毕竟生意人的嗅觉敏锐,哪里能赚钱就去往哪里。居无定所那是小事,主要是得将自己的钱囊装满。 一向喜欢在小商贩中淘宝的诸葛尘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等到众人下榻休整之后便离开队伍,独自一人去往了那条被称为应有尽有的街道。 就这么一条普通街道,那也是有故事传出的。据说这条名为鬼巷子的小街本来并不出名,当初的商贩也都在离这条街不远的另一条名叫繁荣街的地方做生意。 本来一切就应该这么不温不火的进行下去,可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这条鬼巷子突然狂风骤起,空中也传来一声声呜咽的女声。最令人惊奇的是天上开始下起了沉疴币,每一枚都落到了鬼巷子中。也是从那时开始,商贩像商量好了一样挪到了这里做买卖。 也不是贪图天上再次下钱,就是讨一个好兆头。跟他们的屋子里面都供奉着个财神爷,是一个道理。 走了不大会工夫,诸葛尘就看上了一个瓷娃娃。诸葛尘走上前一问,价钱正好是一枚沉疴币。 漫天要价,看来在哪里都是一样。若是放在外面,这么一件没什么出奇的瓷娃娃,顶多也就几十枚落霞币,这还得是买家真正喜欢的情况下。 虽说诸葛尘财大气粗,可花钱也不是这么花的,不然就成个冤大头了。到时候再由这些商贩口口相传,哪家在卖他东西的时候都得抬高价格。 诸葛尘皱起眉头,摆出一副因为太贵只好忍痛割爱的神色,作势就要离开。 那商贩探出一口气,连忙将他拉住说道:“您别走啊,价钱咱们可以再商量。” “再商量?”诸葛尘转过头来反问道:“若还是一枚沉疴币,那就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因为我实在是买不起。” 商贩思索半天才开口说道:“那您想要出多少钱?要知道这瓷娃娃确实不算什么宝贝,可也是我在一座道观当中死里逃生才带出来的。您总得为了我这条命,出一个公道价。” 诸葛尘面无表情的回答道:“生命是无价的,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更出不起了。” 看得出来,这个商贩确实不愿丢失每一位买家,仍在竭尽全力的挽留:“那您说,多少算是公道价?” 诸葛尘身处五根手指。 “五十枚落霞币?”商贩笑着说道:“您就别开玩笑了,即便是在外面,这么精美的瓷娃娃也绝对高于这个价钱。” 既然没谈妥,诸葛尘便想着直接离去。一个瓷娃娃罢了,说实话也没到非买下不可的地步。 可没想到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一枚沉疴币是吧?我买下了!” 诸葛尘巡着声音望去,竟然看到了唐德。这位西幽皇子此时满面笑意,伸手将一枚沉疴币抛在了桌面上。而后便将瓷娃娃拿起,送到了诸葛尘的手中。 “你怎么来了?”诸葛尘开口问道:“不会是跟踪我吧?” “尘哥过的这么节俭,这可同你的剑意不符啊!”唐德顾左右而言他。 “我这不叫节俭,叫持家有道。”诸葛尘实在懒得同他计较一些细枝末节,开口说道:“你那也不叫豪爽,难听一点叫败家,再难听一点叫脑子有病。” 两人对话是传音说出,商贩自然听不到。此时的他也是极为开心,任谁把一个不值几个钱的瓷娃娃卖到了一枚沉疴币的价钱,都会喜形于色。 想着做生意也不能占便宜到太过分,便想着透露那个也就他们这些一直在这里呆着的商贩才知道的消息:“一看就知道您一定是有眼光的,我就多说两句。每逢月圆之夜,鬼巷子最深处都会有女子呜咽传出,虽然只有第一次下起了钱雨,可我们这些做生意的也还是固执的认为仍会如此。” 急性子的唐德不耐烦的打断商贩让人不明就里的讲话:“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这位公子您别急,马上就要说到重头戏了。”商贩继续说道:“鬼巷子打头的那边最开始就有一位算命的道士坐在那里,先前这里还不像如今这般人来人往的时候他就传言这里会下钱,只可惜大家都不信,便将他当作是疯子。后来一切成真后大家也是将信将疑,都跑去花上一枚落霞币让他算命。结果您猜怎么着?无一例外,全部算对了!所以他的生意也就络绎不绝起来,没办法,人家凭本事吃饭,咱再嫉妒也只能干瞪眼。” 说的口干舌燥的商贩喝了一口桌上的杯中清茶,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就在昨天,他又断言说鬼巷子中藏着一桩天大福缘,得者可得天下。这个消息一传出,立马就有无数修行人从道观群中下山而来。所以您二位才能看到今日的盛景啊,不然往日客人虽多,却也不像今日这般拥挤到人山人海的地步。” “这就是你要说的消息”唐德反问道:“那么多修行人都知道的事情,要你说有什么用?” 那商贩一拍巴掌,开口说道:“您怎么又是这么急啊!这不马上就要说了嘛。这句话从那算命道士口中说出,而且只有几人知道。要不是当时我就在场,也是无从得知。“ 他突然神秘起来,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后猜压低声音说道:”十五月圆时,便着红衣日。漫天沉疴钱,黄泉摆渡迟。那算命的这首打油诗说明什么?今天晚上天上是要再下钱的啊!那可是沉疴币,到时候多捡几枚,谁都能满载而归。” 诸葛尘在一旁观望半天,此时开口说道:“听个故事还挺上瘾了?拿上那个金贵的瓷娃娃,咱们赶紧回去吃饭,不然等一会琪姐又得大发雷霆了。” 商贩一听这话,委屈说道:“我没信口开河,这也不是故事。苍天可鉴,我说的话句句属实。” “行了,你就别扯了。”唐德也有些听不下去了:“虽然东西不怎么样,不过经你这张嘴讲出来的故事,还是挑不出毛病来的。” 说罢,他便跟上诸葛尘的步伐,向客栈走去。 一路上两人无话,一直等到临近客栈的时候,唐德才开口问道:“尘哥,那商贩所说的难道就全是假的?” 诸葛尘摇头说道:“仅凭他三言两语,实在是不好判断。” “那咱们今天晚上真不去凑热闹了?” 诸葛尘扭头瞧着唐德的眼睛说道:“当然得去,不然这漫漫长夜得多无聊。不去的话,难道咱俩再来一场对坐饮酒?” 唐德说道:“也不是不行。”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实在有些佩服这个记吃不记打的西幽皇子:“你就不怕琪姐再上演一出兴师问罪?你不怕,我可是怕了。” “也对。”唐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道:“那今天晚上咱们就去那鬼巷子里看看,究竟有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福缘!” ...... 鬼巷子的打头处,一个年迈算命道士坐在那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若不细细看去的话,还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换做平日,他的生意应该极好,毕竟已经打出了算之无遗的名号。可今日他却挂了一张雪白宣纸上去,纸上从上到下写着五个大字,今日不接客。 虽说有歧义在里面,可往来人群也并不深思。既然老道士今日不算命,那便等着明天就好。反正在算时运这件事上,急个一时半会也是用处不大。 一道轻微的声音在老道士耳边响起,他便低声说道:“消息都散布出去了?” “您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那道声音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就是不知道能有多少人来,若是太少的话,充当祭品的血食或许不够。” “他们一定会来的。”老道士肯定的说道:“人的贪念是无限的,更何况这些朝夕与未来皆以命相争的修行人?我是从那里走来的,自然极为清楚。” “主人您明鉴!” 老道士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没什么事情你就下去吧,快些将一切都安排的万无一失,一定不能出现任何纰漏!” “遵命!”那道声音随即消失不见。 老道士睁开了浑浊的双眼,望向了鬼巷子的深处。即便过去了数不清的岁月,他心底的悔意仍旧不能消散,甚至更胜往昔。也好在这些都会在今夜烟消云散,只是可惜这般为利而来的修行人了,难逃一个死字。 ...... 当天夜里,诸葛尘与唐德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并肩出门。 他们心照不宣的不想让琪姐跟着,就她那执拗脾气再加上这么多年来养成的条条框框,烦也能烦死个人。 两人相视一笑,走向了鬼巷子。 即便两人出来的极早,这里也已经人满为患了。 诸葛尘带着唐德在人群之中穿梭,向巷子的深处一步步走去。一直等到月上梢头时,这里仍旧是最开始的光景。别说天上下钱,就连密布的乌云都已经将月亮给挡住。 诸葛尘大失所望,说了一句:“咱们还是走吧。” 说着他便逆着人流,向外走去。 可就在这时,唐德突然拉住了他,激动说道:“尘哥你看!” 诸葛尘抬头望去,天空万里无云不说,而且那轮圆月压的极低,就好像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 风声阵阵过后,一切重归平静。还未等诸葛尘开口,整条鬼巷子就开始下起了钱雨。 诸葛尘随手接住一枚定睛一瞧,果真是那沉疴币! 第一百四十七章 仍是情爱两字 整条鬼巷子中都是这些修行人激动的嚎叫,也不能说他们是大惊小怪,毕竟天上下起沉疴币这件事,一辈子恐怕就只能见到这么一回。 这些天上掉馅饼的白来之财,诸葛尘还真没有想收进芥子的意思。就连他手中的那枚沉疴币,也被他给丢在地上。 至于唐德,这个堪称腰缠万贯的西幽皇子,同样也没对这些沉疴币产生兴趣。只是冷眼旁观那些修行人因为几枚沉疴币而大打出手,而后开口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说的果真极有道理。” 诸葛尘回答道:“可不是吗!古来圣贤之言,之所以能够流传百世,就是因为这些道理的适用。无论身处江湖之远,还是庙堂之高,都说得出口也用得上。” 唐德开口说道:“还是尘哥你学问渊博,一语点醒梦中人啊!” 诸葛尘笑骂道:“行了,你就别拍马屁了。” 月有阴晴圆缺没错,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白衣少年抬头望去,那轮圆月压的更低不说,而且逐渐变红。不出一柱香的工夫,便化成了一轮血月,在这月明星稀的夜空闪烁着妖冶的光芒。 他突然想起了先前从商贩口中听来的那首打油诗,最后一句黄泉摆渡迟,确实令他印象深刻。再结合这轮红月,诸葛尘似有所悟。 天上天的诸子百家当中有一脉名为阴阳家,对于风水颇有些研究。也巧在他们那一脉与诸葛世家颇有些联系,诸葛尘才得以翻阅他们的典籍。 其中有一部分说的都是所谓的黄泉,由于他所能读到的也只是说是入门,所以对此知之甚少。但他仍是知道那轮血月意味着什么,恐怕今日这条鬼巷子会阴阳相通。 而那所谓的“摆渡迟”三字,恐怕是有人要逆转乾坤,从天道中偷回一条人命! 想清楚了这一点,诸葛尘赶紧传音给唐德说道:“接下来机灵点,恐怕这条鬼巷子就是某人做的局。” 唐德皱眉说道:“不至于吧......尘哥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诸葛尘只是摇了摇头,便带着唐德去往人流稀少的地方走去。他当然希望自己是杞人忧天,可等到人群中产生骚动的时候,他便知道,自己果真置身于一场想要逆天而行的局面之中。 那他们这些人在其中扮演着是那么角色?还未来得及诸葛尘多想,事实便给出了答案。 一位修行人突然口吐鲜血,瘫倒在地。转瞬之间便化作了一具白骨,而且最让人心惊肉跳的还是他的浑身血气都被他手中的一枚沉疴币给吸了个一干二净。 血色圆月下,那枚足够买来许多东西的钱币在众人眼中就好似毒药, 让人避之不及。这些方才还因为白到手这么多沉疴币而兴奋不已的修行人终于反应过来,这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便宜事,纷纷将手中的沉疴币扔掉。 可绕是如此,仍旧有不少人被吸空血气,化作白骨,而且人数在不断增长。 唐德暗自庆幸道:“还好没有将那些沉疴币收入囊中。” “没那么简单。”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我敢肯定幕后的操局人不会放过进入这鬼巷子的任何一人!” “何以见得?”唐德不解的问道。既然他比不上诸葛尘知道的那么多,便不会清楚这其中的隐秘。 那个操局人既然敢与天道抗衡,又怎会不视人命如草芥?自然不可能大发慈悲的不对剩下的出手,而且在这条不归路上,只有成功与失败两种极端。不论出于哪点,他们这些进入鬼巷子的修行人,都不会被放过。 诸葛尘将自己所知道的解释了一通,不过那些有关天上天的一切都被他藏在了心里,一切都归功于是自己在古书中翻阅所得。说得有理有据,再加上事实摆在眼前,也容不得唐德不信。 “尘哥......你听没听见有女子呜咽的声音?”唐德战战兢兢的开口问道,环顾四周,紧贴在诸葛尘的身上。 别看他整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可童年的一件往事在他心里还是留下了很大的阴影的。 世人皆知西幽皇宫那件天女飞升是至宝,镇压邪魔大妖可以说得上是无往而不利,所以也就自然引来了窥伺。 皇宫之中自然是守卫森严,即便是竹篮打水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并将那件铜像弄到手。至于臻道,整座天下也就那么有数的几位。而且地位尊崇,还真不会对这件至宝动什么歪心思。 所以那些邪魔大妖也只能令寻办法。 其中有一位竹篮打水的邪魔,不知怎么就避开了耳目进入宫墙之中。它也知道自己不能硬取铜像,便想方设法的绑架了一位皇子,而这位皇子就是唐德! 最后唐德自然被护子心切的西幽皇帝救了回来,而那邪魔也被镇压的魂飞魄散,再难为祸人间。可这件事还是在小唐德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一直到现在都不能愈合。 那接近一旬的日子里,他一直被关在漆黑一片的山洞中,而且还要时刻接受着那邪魔的恫吓。难以想象,一个无助的孩子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身为西幽皇城护卫的那名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至今还记得,当他将小唐德救出来的时候。这个少年不哭不闹,只是双目空洞无神,再没有昔日的活泼。 有些事情,唐德不说,却不代表不被他记在心里 。就比如说哪怕他如今有了接近顺运巅峰的境界,仍旧惧怕黑暗,更害怕世间一切邪魔。 每当黑夜降临的时候,他自己就好似又变回了那个漆黑山洞中的无助少年。 诸葛尘察觉到唐德的异样,开口说道:“自然听见了,不过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邪性又能如何?还能比那白骨更难缠不成?” 这话说的自信不假,却也十分有底气。如今的他借着道家秘法强行跻身天命,除非是臻道亲至,不然杀不掉他。 而且据他推测,这鬼巷子幕后的操局人的境界必不会太高。不然的话又怎会用出这等鬼蜮伎俩?直接将整座洞府化作自己的炉鼎来对抗天道,绝对更容易成功。 街上的白骨越来越多,经过人群惊慌失落的冲撞,已经散落在地,铺满了整条鬼巷子。 也不是没有人想着逃跑,可即便兜兜转转,但无论如何就是走不到下一条巷子中。就在这不足一柱香的工夫,又有不少修行人惨遭毒手,沦为倒地白骨。 看来鬼巷子已经成为了一方小世界,轻易不可破。 而诸葛尘则环顾四周,反其道而行之,带着唐德便向鬼巷子的深处跑去。他是不信那个操局人能将这里打造的天衣无缝,所以才想着富贵险中求,直入最深处求得一条生路。 在众人看不见的阴暗中,有个老道士负手而立,自说自话道:“这个白衣少年有点意思,还知道死中求活。若是他肯在洞府之中呆上几百年,为我所用,倒不是不可以放他一条活路。” 说完他便望向天空上那轮由粉转红的血月,他握紧拳头,将气机外放到鬼巷子的每一个角落:“还有这么多人啊,正好差些火候,就都杀了吧!” 他话音刚落,便有无数修行人倒在地上,痉挛中便化作了具具白骨。而头顶血月,愈发深红不说,还有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那道人影看不清面孔,但听着那空灵的声音,应该是一位模样极为出彩的女性。 也不知为何,那悬空女子眼角滑落一滴泪珠,掩面而泣道:“是你吗?” “是我啊,心儿。”冷漠到将如此多修行人活祭的老道士竟然露出疲惫的神情,“让你久等了。” “怎么会呢?你能来,便是最好了!”即便看不清那女子的表情,但光听这语气便能听出那一丝娇羞。 “从今往后,咱们两人就再也不分离了。”老道士说道:“师傅已经身死道消,在这洞府之中,没有人能够阻挡咱们两人的恋情了!” 白骨堆积而成的的一座座小山之中,老道士与那女子深情相拥在了一起。 ...... 鬼 巷子的最深处,诸葛尘拉开拳架,每一拳都是毫无保留的止境山巅拳,可就是不能轰破那道结界。 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里绝对是最薄弱的地方。 唐德也在一旁努力,他实在是不想在这鬼地方呆着了。谁知道下一个变成白骨会的自己,还是身旁仍旧面色不变的诸葛尘。 既然以拳破不开结界,诸葛尘便拔出了胶柱剑。他没有动用自己的浩然剑气,只是将胶柱剑锋插向了面前死胡同的墙壁上。 就像他猜想的一样,这里脆弱的结界确实撑不住锐不可当的胶柱剑。或者说是,天底下任何一处困人的阵法,只要能被找到阵眼的薄弱点,都挡不住这把百器榜的榜眼位的凶猛一击!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此地的结界瞬间崩溃。诸葛尘难掩激动,挥拳喊道:“成了!” “成了?什么成了?” 诸葛尘下意识的回头望去,看到了一男一女就站在他与唐德的身后。两人之中,一人面色不变,另一人则面色惨白。 来者正是老道士与那愈发凝实的女子虚影。 诸葛尘示意唐德快些逃走,而自己则回头拖延道:“所谓黄泉摆渡迟,恐怕这位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气的女鬼,就是你要逆天而救的人吧?” 老道士开口说道:“是又如何?” 说罢,他便挥手间将诸葛尘才打破的结界补全:“既然来了,就都别走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睁眼看看 诸葛尘握紧胶柱剑柄,随时准备出剑。 既然这是老道士费尽心机才构建的世界,那么诸葛尘的小动作自然逃不出他的眼睛:“何必这般剑拔弩张?年轻气盛也得好好说话才是。还是放下你的手中剑吧,少年郎,与我硬碰硬你必输无疑。” 唐德站在偏后的位置上,看着诸葛尘收剑入鞘,而他自己却仍旧紧握佩剑,不然心里一直不踏实。 老道士继续开口说道:“站在后面的那个少年郎也是一样,听不清楚老夫的话吗?!” 也不知为何,他一声断喝,犹如滚滚雷声般震耳欲聋。而唐德直接被震得跌坐在地,手中佩剑也跟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下一刻老道士叩指在自己眼前轻轻一敲,唐德旋即口吐鲜血,仰面倒地。 诸葛尘赶紧说道:“还请前辈收手。”他实在是害怕对方不知轻重,直接一招便将唐德杀死。 “你是在命令我吗?”老道士反问道:“多少年了,也没人敢跟我这么说话。究竟是你胆子太大,还是真想寻死?这得让我好好考虑考虑。” 面对这个性格乖张的老道士,诸葛尘如履薄冰。生怕自己那句话说的不对,惹来杀身之祸。 “放心,我是不会杀你的。若是我真有这心思,又怎会出来同你见上一面?早就隔空取你性命了。”老道士突然说道:“而且我看上了你的才情,有勇有谋,跟我年轻的时候很像!你能猜出巷子的深处是结界的薄弱点这我不奇怪,只要敢拼的话没准真能逃出生天。可你是怎么猜出来的心儿就是我要逆天而救的人呢?这总不会又是猜的吧。” 诸葛尘瞧了一眼那被老道士称为心儿的女子,便赶紧收回目光。最开始她还不算十分凝实,可现在除了面色仍旧惨白,剩下的其实与常人无异了。 为了不让老道士等上太长的时间,诸葛尘也只好回答道:“确实是猜的。” “这样啊!”老道士故作惊讶的点了点头,却在一眨眼的工夫飞身上前,伸出一只手掐住诸葛尘的喉咙,而后用力将他举起:“最后问你一次,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被掐的面色潮红的诸葛尘艰难的说道:“我没必要骗你的。” 老道士松开了手掌,任由诸葛尘重重跌在地上不断地咳嗽来让自己的呼吸快些顺畅:“那是我错怪你了。” 紧接着他便一巴掌拍在诸葛尘的肩上说道:“带上那个半死不活的,跟我过来。” 诸葛尘也顾不上喉咙的疼痛,直接扛起唐德跟在老道士的身后。虽然相处甚短,可诸葛尘已经对老道士的性格有了一个评价,用四个字就可以概括了,那就是反复无常。 而且最关键的是老道士做的十分聪明,至今都没有暴露自己的境界。就连方才的两次出手也仅仅发挥了天命的境界,而且诸葛尘能够明显的感觉出他并未用尽全力。所以诸葛尘才只能这般忍气吞声,不敢轻易出手。若对方真是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没准以命相搏未必不能逃出生天。 可要是对方是一位臻道呢? 即便他能借助此地的山水根基,可真要是遇到这种境界的修行人,还是没有半分胜算。 竹篮打水与臻道的差距,可不是简单的云泥之别四字就能概括而出的。 诸葛尘曾在天上天的一次游历之中见过五位竹篮打水大战臻道,可结果出乎他的预料,那五位尽皆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最后全部身首异处。而且从战斗的开始到结束,那位臻道一直是碾压的姿态,从来没有落过下风。 所以诸葛尘才不敢轻举妄动。 不然到时自己身死道消也就罢了,连累到唐德,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看到的。 老道士打头,带着他们两个进入了一间宅子,至于那心儿则被留在了外面。诸葛尘猜测是为了更好的接受祭品血气,以便重返人间。 走入正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尊泥像。诸葛尘当然认识,因为那是剑道人。不愧是昔日天上天最出名的剑修之一,光是体现了不足一半风度的泥像,便让诸葛尘心神往之。 老道士走上前去,二话不说便一拳将泥像砸烂,嘴里骂骂咧咧道:“您不是说我与心儿注定没有好下场吗?之前我不敢说,但现如今事实摆在面前,是您错了。早知如此的话,您当初若是不选择冷眼旁观,又怎会酿出今日惨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是您经常对我们说的话。而现在,我想要还给你。” 发泄了心中怒火,老道士回头冲着诸葛尘说道:“你过来跪下。” 诸葛尘轻声问道:“前辈你这是何意?” 他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手。因为方才那一拳,可能是因为愤怒,老道士并未收住怒火。一身气机便全部外泄,虽然已经触摸到了臻道,但终究不是。 那么这好到不能再好的消息对诸葛尘来说,那便是一线生机。 也难得老道士这次没有动气,诸葛尘也就少了一份皮肉之苦:“过来拜见你的师爷,从今往后你就是老夫的徒弟了,也是唯一一个。” 那么如此说来,老道士竟然是剑道人的徒弟。可他砸烂了师尊泥像,就是欺师灭祖。 “可我要是不愿意这么做呢?”诸葛尘反问道。 老道士冷笑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你们有选择。可你要是一心求死,我也拦不住你。 ” 听了这句话,诸葛尘假意迎合,走上前去。可就在他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上的蒲团时,他突然起身一拳正中老道士的小腹,而后便是数拳跟上。随着出拳的递增,他的境界也借着山水根基飞涨,重回天命境界。 “就他妈你这么个渣滓,欺师灭祖的货色,还敢对我呼来喝去?”诸葛尘破口大骂,最后一拳的时候,他已经是毫无保留的轰出,将老道士打在一个顶梁柱上。 老道士缓缓起身,拔掉一颗带血的牙齿,开口说道:“好小子,还知道藏拙。天命表现的与天垒如出一辙,就这扮猪吃虎的心思,我喜欢。不过既然你伤了我,那就得去死了。” 诸葛尘拔出胶柱剑,将唐德放在一旁,挑眉说道:“你也伤了我,怎么不是你去死?” “有趣得很。”老道士哈哈大笑:“那就手上见真章吧!” 其实诸葛尘只忌惮一点,那就是身为剑道人之徒的老道士也可以凭借道家秘法来巧借山水根基来提升境界。若真是如此的话,诸葛尘也没有办法,他认栽。 但如今的局面若真是不想任人宰割的话,他就只能放手一搏。赌对了,自然是皆大欢喜,有惊无险的走出鬼巷子。若是错了,那就万事皆休,他与唐德这对难兄难弟就留在这里吧! 好在诸葛尘的赌运向来不错,虽然老道士是剑道人的徒弟没错,可他早就被逐出了师门,就连他们这一脉独有的道家秘法也被收回,没办法借助此地的深水根基。 不然老道士有经营鬼巷子的时间,早就尝试着掌握整座洞府了,而且十有八九都会成功。 如此一来,两人的境界差距虽有,却不是很大,至少没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染血伤痕。虽然结果仍旧是诸葛尘落于下风,不过起码他还仍有一战之力。 没了功法支撑的老道士,其实就与那修炼外家拳的宗师一般,吃得一口年轻饭。等到年老体衰的时候,境界虽在,可杀力却是急剧下降。 其实老道士的境界是臻道没错,可出拳就只能拿出巅峰竹篮打水的杀力。 诸葛尘一声大喝,凶猛出拳。至于他身后的破碎苍天图,已经是雷声滚滚。龙凤在其中翻腾,那是诸葛尘观望小蛟小凰的这对龙凤而有感,直接化用在了自己的拳意中。 老道士活的年岁长了,自然身经百战,敏锐的判断出了诸葛尘的位置。随后对着那里就是一拳而出,可想不到的是他这一拳竟然落空。 原来诸葛尘刚才那一拳拳去极快,甚至在自己的身子后面划出了一道残影,所以也怪不得老道士判断失误。 就在老道士四下寻找那白衣少年的身影之时,诸葛尘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而那积蓄气势已久的一拳也砸在了他的后心,直接将他砸的一口鲜血吐出,而后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诸葛尘扭着手腕,缓解刚才那一拳带来的酸楚感,咧开嘴笑着说道:“再来啊!” 老道士一动不动。 诸葛尘带着警惕走上前去,而老道士果真就在诸葛尘接近的时候挥出了一道剑气。 不管怎么说,诸葛尘也算是个混迹江湖的老手又如何不知道小心为上的道理?别看他闲庭信步,其实内心极为谨慎,一闪身便躲过了剑气。 剑气直接将房屋砸塌,而且飞上天际,一直等到临近血月的时候才缓缓溃散。 不愧是剑道人的徒弟,这一身剑意确实让人为之侧目。 诸葛尘直接反击,胶柱剑被他举过头顶:“你给我好好睁眼看看这一剑,究竟能不能杀你!” 下一刻,青色蛟龙自胶柱剑的剑尖汹涌而出,直达青天。 甚至连头顶青天也跟着下陷不止三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白衣碎魂递一剑 “两人站在大宅坍塌而形成的废墟两端,这一次的交锋,确实是诸葛尘占尽了优势。不过要是一招就能够将老道士解决,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老道士低头看着胸口那个极为吓人的窟窿,竟然咧嘴笑出声来:“这都多少年了,也没人能伤到我了。上一个将我差点杀死的还是师傅,不过他最后还是心慈手软了,不然现在你哪能看的见我。” 诸葛尘只是淡淡说道:“你有病,得治。” 已经醒来的唐德听着两人的谈笑风生,对自己这位尘哥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身为皇子就难免参与到皇位的争夺当中,而且他又不是能够凭借自身就能够超然物外的商学,所以拉帮结派自然必不可少。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同诸葛尘站在同一条战线在,生死不论。倒不全是为了能够得到对方的帮助,来让自己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只是这样的人,认识就算是缘分之妙,如若真能结成肝胆相照的兄弟,那才算得上是三生有幸。 唐德算得上是如今的西幽皇帝最小的儿子,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皇帝对他疼爱有加,有什么好东西首先想到的都是他。 什么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的市井俗语,在西幽皇室却是恰恰相反。只不过疼爱归疼爱,身为一带明君的西幽皇帝不可能因此就决定了太子之位的归属。真正能决定下来的,也只会是这些皇子的实力。 算着日子,西幽皇帝的身子也快要撑不住了。最关键的是西幽太子的位置究竟由谁坐上去还迟迟未定,应该是这次万族会结束之后,老皇帝就会敲定下来。唐德对那把椅子其实也没什么多大的执念,他是见过自己父皇勤政时的操劳的,比不上混迹江湖的舒服与自然。不过生在帝王家,这种心思可以生出,却做不得。这便是他与商学最大的差距了,人家足以随心所欲,而他就只能被困在条框之中,脱身不得。 “你说的不见得就是错的。”老道士若有所思的点着头,伸手将剑气揉成一团堵在了自己伤口的位置上,不然等下失血过多,他就不战自败了。虽然境界到了臻道,可毕竟是那凡人之体,只有成圣之后才能无惧这些碍事的伤口:“可我们这些与天相争得修行人,有谁不是得了病?大家都不是那伸指辩日的稚童,有些话我即便不说,你也应该清楚。” 诸葛尘啐了一口唾沫在地说道:“我清楚个屁!你尽管与天争就好了,就算是将那天道击碎与我也没有半分关系。可你就不该以活人为祭,来实现一己私欲。这也就罢了,离我远些的话,天南海北我也管不到。非要把我卷进去,我即便再清楚,还能视自己的性命于不顾?!” 诸葛尘气急败坏。 道理他懂,没错,修行人视人命如草芥,即便是他也不能例外。毕竟与那些百年枯骨相比,他们能活过的岁月悠久而漫长。有时候甚至能够无聊到数着池底游鱼度日,只为寻找哪怕一丝的破境契机。可他与那些修行人的区别就在于他不会无缘无故,高立云端俯瞰人间炼狱确实不错,但却有人不喜,诸葛尘就是这样的人。 如若真有冤仇,白衣少年必定不死不休!可若是双方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又怎能随手了结对方性命?修行路的巅峰若是仅仅如此的话,未免有些太单调了。 老道士咳嗽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血迹,开口说道:“既然道不同,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与我师傅是同一类人,只不过起杀心之后的杀意更重。所以我必须得杀了你,不然如何同我的心儿去花好月圆?” 下一刻,老道士仗剑而起。他本就出身于剑道人这一脉,剑术自然不弱,哪怕是没有道家秘法的支撑,也绝对是一名难缠的剑修。更为关键的是,手中有剑与否的老道士完全就是两人,杀力又何止是上了一层那么简单,恐怕与真正的臻道境界都只有一线之隔! 所以这次交锋,诸葛尘毫无疑问的身处下风。若不是他最后灵光一闪,以诡异的身形凭胶柱剑尖撑在地上,而整个人都舒展成一只北归大雁的形状,才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剑。 可老道士的剑气仍旧在他的胸前划过,也得亏了这件白袍,不然他就直接身受重伤,再无作战之力了。 可剑气的劲道确实毫无虚假的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引来他一声闷哼。 老道士也是的得理不饶人的主,而且已经吃过一次亏的他说什么也不会再让诸葛尘进行反扑,所以他才会发疯一样出剑不止。而且没出一剑,嘴中便吼道:“舒服吗?” 也不知老道士出了多少剑,更不知诸葛尘硬抗了多少下,但从白衣少年染血的嘴角仍能看出他的倔强。哪怕自己很难再扳回一盘,可那份坚韧,仍旧叫人动容。 喜怒无常的老道士仍旧在高声嘶吼,言语中尽皆是对诸葛尘的讽刺。不过诸葛尘就好似未听见一般,只是不住的想要站起身来,可终究抵不住一道道砸在他面前的剑气,最终只能颓然的倒在地上。 老道士将脚踏在诸葛尘的头颅上,一用力,将白衣少年踩的直接是一口鲜血喷出,差一点就要灵魂出窍,直接丢了一身精气神。 老道士的嘴里依旧念叨个不停:“怎么不见你再张狂了?没有实力就要晓得做小幅低的道理,就是那剑道人都一样会身死,就更别提你了。不过你也不知道他,毕竟你又不是 天上天的人。” 诸葛尘双手撑地,强行抬起头来说道:“我怎能不知?” “哦?你怎么知道,莫非你也是天上天的人?”老道士先是疑惑问道,而后心中了然:“也对,那座天下还真养不出你这样的人杰来。” 老道士将剑锋搭在诸葛尘的脖子上,手腕轻抖,便留下了一道血痕在上面。不仅如此,就连剑气也同样在其上肆虐。诸葛尘痛的一声大叫,而后死命的抓着地面,欲要反击,可仍旧不得起身。 突然之间,唐德飞身而至,不要命似的将老道士扑倒在地,而嘴中高声喊道:“尘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诸葛尘哑然失笑,这可是天命层次的战斗啊!你唐德不过一介顺运,不要命了?再说咱们俩的关系可没好到过命的地步,即便是我刚才救了你一命那也是存了私心了。不然你就这么白白死了,可在我的修行路上留下一道心魔。不论怎么算,都是一笔亏本买卖。 可你如今这算怎么回事?真把我当江湖上萍水相逢便能把酒言欢的便宜兄弟了? 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诸葛尘,最不愿欠人人情。 废墟之中,诸葛尘摇晃着身子缓缓站起,看着被老道士一掌打成个半死的唐德。 他竟然笑了。 既然你唐德拿我当兄弟,我也不好让你交待在这里。 “接下来这一剑,唐德你看过便忘记,不然对你的修行有害无益!”诸葛尘高声喊道,而后喃喃自语:“碎魂,铸剑!” 下一刻,此地风起云涌。那名白衣少年就站在风暴眼中,虽然他的身体已经龟裂,可眼神却有如仙人附体。 “吾以吾身,引仙,降世!” 一道夺目光柱从天而降,注入诸葛尘的体内。他再睁眼时,瞳孔为金,不怒自威! “不可能!”老道士惊声尖叫:“如此浓郁的仙人之力怎会被你所得?!为何天底下让人眼热的福缘都在你的身上?这究竟是为什么!” 此时的诸葛尘似乎是变了个人,他声如洪钟,开口说道:“何人胆敢高声喧哗?” 说罢“他”便指尖轻点,一道已不再是青色的紫金剑气飞速而出,直接在老道士的肩头点出一个血洞。 眼神冷漠,甚至可以说是无情的“诸葛尘”继续说道:“吾乃仙人,见我不跪,当罚。” 又是一个血洞出现在老道士的肩头。 老道士闷哼一声,跌倒在地。如此悬殊的杀力,他甚至不敢反抗。所谓听天由命,便是对他目前处境最好的诠释。 “先吾而语,当罚!” “无敬仰之心,当罚!” “惊扰仙人, 当罚!” 一连三语三罚,直接将老道士击倒在了血泊之中。 “忤逆天道,当罚,更当死!” 等“他”说完最后一句,老道士的眉心之上便出现了一个血洞,直接断绝了他的生机。 “事已毕,吾当归。” 随后诸葛尘便从天上跌落,重重摔在地上。 唐德赶紧跑上前去,托住诸葛尘的背问道:“尘哥你没事吧?” 诸葛尘艰难的睁开眼睛,终于不再是之前的金色眼眸。虽说少了许多威严,可唐德还是觉得这样的尘哥更为俊朗耐看。不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连他都有些发怵。 诸葛尘捂着自己的胸口,断断续续的说道:“魂魄都碎了,没事也得有事。结界已经被我顺手破除,快些离开此地,将我送回去。” 说罢他便昏死过去。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人生皆苦 诸葛尘艰难的睁开眼睛,即便是缓缓翻身也疼的他差点大喊出口。 如今的他魂魄碎的就如同落地破镜,只不过还有重圆的希望。 剧烈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毕竟是神魂上的伤势。若是不能好好调理,恐怕后患无穷。 可要是说递出那一剑后不后悔,答案自然是不的。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若是还不拼命,就得任老道士宰割了。 得了空闲,诸葛尘也不愿虚度光阴,仍旧在细细回味那引仙降世的一剑。只不过当时的他只有一丝意志仍旧处于清明,说不上太大的感悟。不然参透了的话,自己的剑道造诣又能提升一个大档次。 虽说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长的时间,但他猜测必然不短,不然也不会这般口渴。他伸手想要去那起桌子上放着的水杯,可没想到神魂之痛再次袭来。他眼前一黑,紧接着便从床上摔下。 “我这有酒,想不想喝?” 一道声音传来,诸葛尘抬头瞧去,便看到了身着青云白袍的剑道人。 此时的剑道人手提着两坛酒,笑望着他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他将其中一坛递到了诸葛尘的面前,双手轻托,帮着白衣少年坐起,而后开口说道:“其实当时我就站在你的身边,只不过隐匿了身形,你才未能发现罢了。” 诸葛尘苦笑着揭开酒坛的泥封。 也不能怪老道士那般喜怒无常,有这么个师傅,实在不难在这方面青出于蓝胜于蓝。 诸葛尘开口问道:“前辈......你这就不厚道了。你当时要是出手相救,我也就不会落到现在的处境了。” 剑道人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道祖都是如此,就更别提我了。” 道理是这么个谁都挑不出毛病来的道理,可诸葛尘还是小声嘀咕道:“前辈你是剑道人,即便比不上那位人仙,可也差不远了。” 听到这话的的剑道人一笑,含了一口酒在嘴里嘟囔道:“身为行外人,这你就不懂了。我与道祖,可是差之甚远啊!这可不单单是境界上。” 诸葛尘接着问道:“那能是因为什么?” 剑道人望着诸葛尘,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青葱岁月。那时的他挥斥方遒不说,而且正值风华正茂的年纪。行走江湖,追求他的仙子自然也是无数,一如如今的白衣少年。 也不知为何,他只是凝视着墙角,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后辈总是觉得我的风流前无古人,实则不然。就如同我羡慕你一样,大家总对自己可望不可及的的东西希冀无比。” 剑道人又是一口烈酒入喉:“人生皆苦啊!虽然我不喜欢那些满嘴大道理的儒家 门生,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句话说的没个挑。” 诸葛尘顿时无语,只有那一句“我羡慕你”飘荡在他的耳边。感情自己这整日心事重重的人确实风流? 不然前有王家家主,后有剑道人,实在没有必要同他一个小辈虚与委蛇说瞎话。 “不过我真得谢谢你。”剑道人继续说道:“帮我杀了那个孽徒,也算是了却了我一桩生前心事。” 对于老道士,其实平心而论诸葛尘并未到恨之入骨的地步。不管怎么说,一位能够为了自己心爱女子而心甘情愿去与天道抗衡的,总归坏不到哪里去。 可他却不应该以众人为祭品,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若是他以一己之力抗衡天道,诸葛尘打心眼里佩服。可若是以这般鬼蜮手段的话,就只会让人唾弃了。 诸葛尘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剑道人伸出手来,放到诸葛尘的眼底。诸葛尘定睛一看,掌心有一女子哭的如泣如诉,正是老道士费尽心机也要救活的心儿。 诸葛尘皱起眉头味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前辈就跟我说了吧。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 “真想知道?”剑道人反问道。 诸葛尘点头说道:“人人都有好奇心,我的更重,自然想知道了。” 剑道人被诸葛尘的这股真实劲逗得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那我就同你好好说道说道。反正我提酒前来,本就是有这个意思的。” “道家收徒,不看天赋,只看心性,这你应该是知道的。我也不例外,更何况早年的时候游山玩水,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收取的徒弟也只看两个字,眼缘。”剑道人揉着自己已经浑浊的双眼,低头盯着地面怔怔出神。 剑修与其他门路的修行人不同,就好比拳师练拳,需要心存一口舍我其谁的锐气。阵师布阵,也要在自己的修行路上铭刻阵纹。只有剑修只是温养一口本命剑气在体内,而且这口剑气也是大不相同。可以说会一直在剑修体内游荡,而剑修的双眸,便是其平常最为集中的位置。 所以才有句话说,看剑修只剑意,只需要凝视其眼眸即可。 而哪能从剑道人如今的双眼之中看出锐不可当的剑气? 既然眼神浑浊,那么就可以确认,他如今的剑意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如此也就解释的清,剑道人为何将庇护洞府的希望放在诸葛尘的身上了。 “而且被你杀了我那个徒弟,其实是最得我真传,也自然是我最得意的。按理来说就应该是他继承了我的衣钵,成为继我之后下一任的一脉掌教。我的那些其他徒弟也没什么可说的,技不如人,在我这里连说 话的资格都没有。”剑道人继续说道。 诸葛尘插一嘴:“瞧着前辈你也不像是这么严苛的人,平时同我说话也都是平易近人。” 剑道人笑着说道:“那是因为你不是我的徒弟,再说我这人也没什么架子,平时说话都当是与同辈相处。要不你试试做我的徒弟,你就能领略我的另一面了。” “不了不了。”诸葛尘摆手说道:“您继续说。” 剑道人接着说道:“万事都是想着容易,如何发展就会是另一码事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之后我这位徒弟苦苦修行,终于在遇到了步入大臻道的瓶颈的时候被我放下山去,在市井江湖中寻找破境契机,他也是在这个时候爱上了这个叫心儿的女子。情爱两字最难说清,而且我们道人又不是那僧侣,不染红尘事。所以他如何喜欢,我都从没过问。谁年轻的时候,还没几段风流韵事呢!” 诸葛尘忍住笑意,没有开口询问剑道人在这上面的经历。因为他知道,即便问了,剑道人也不会同他说。 “既然他是我的徒弟,身份自然尊贵,而且心儿是他马上就要明媒正娶的道侣,整个道家也没几人敢不买面子。可道阵师那一脉,就有胆气如此。心儿这名女子就是那一脉叛逃出去的余孽,具体的事情我不便与你一个外人多说,反正她属于那种不死不行的角色。而且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再加上是按规矩办事,即便是道祖劝阻都没用,更何况是我了。在这种情况下,我那徒弟过来求我出手相救,而我却充耳不闻,甚至连一面都不见。只是眼睁睁看着心儿身死,而毫无作为。” 诸葛尘疑惑问道:“为什么不救,哪怕只是随手也不愿?” “君子不救。”剑道人脱口而出的四个字恍若醍醐灌顶一般,冲击着诸葛尘的想法。 说到底白衣少年就是帮私不帮理的人,所以很难说出这句话来。 “我懂这个道理,所以才不能出手。而且道家掌教互不干涉,只要仍在情理之中,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所以才说我活的没有世人口中那般爽利,甚至于远远不如。而我那徒弟就没这么想,所以才心神失守,走火入魔,甚至做出了欺师灭祖的事情。所以我才不得不将他逐出师门,收回功法,没有杀他已经算是我最大的宽限了。可没想到他仍旧是误入歧途,其实你要是不杀他的话,我也会在之后出手。” 哪怕面前坐着的是剑道人,心中有气不出不快的诸葛尘仍旧大喝出口:“您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修行人沦为祭品,身死道消?随手而为对您来说,就这么难吗?” “难如登天!”剑道人没有表现出任何 恼怒,只是摇头说道:“世人皆说规矩道理出儒家,可他们又哪里知道,只有我道门最遵循?!说到底,那条底线没人能够触及。” 诸葛尘哑口无言。 原来真是条框困住了世人,凡人自有生计的烦恼缠身,心怀愤怼又恰好闲下来的时候总会羡慕一番修行人,而又后悔不能登上修行路。 可他们又哪里知道,即便是修行人又能如何?还真能得一个大自在? 当然不能,没准那份后悔更甚。 眼前剑道人,境界如何?立身圣人。 剑意如何?直叫人高山仰止。 不还是一样生前死后尽皆烦恼。 人人都有心事,而且从来不分大小难易。莲子可以种眉心,烦恼更能扎根心田。 诸葛尘盯着手中的酒坛说道:“前辈您说的对,人生皆苦。”说罢他便痛饮一口,瞧着架势,想必是又要来一场宿醉。 昏暗油灯下,诸葛尘睁开的双眸,浩然剑气在其中游荡。 “敬这座江湖......还有天下!”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如何低头弯腰 第二天早上,诸葛尘被唐德给喊醒。 睡眼朦胧的他还未醒酒,而且起床自有火气的他一拳打出。也得亏唐德早有预料躲得快,不然白挨一拳还没处说理去。 唐德拍着胸脯,做出长出一口气的样子说道:“尘哥你咋跟我那个皇弟一样,每次叫他起床都是一脸要毁灭天下的样子。” 诸葛尘晃着脑袋,总算看清了唐德,这才开口说道:“这才什么时候,干什么来叫醒我。扰人清梦,换谁都不会有好脸色。” 唐德顺着窗子向外面望去:“这都日上三竿,眼看着就要夕阳西下了。而且我推门进来就看到尘哥你躺在地上,以为你的伤势已经痊愈,才过来叫你的。” 诸葛尘点头示意了然,而后四下望着。在确认剑道人已经离开后说道:“有什么事吗?没有的话我再睡会,不然提不起精神。” “还睡什么啊。”唐德帮着收拾起了地上的两个酒坛,放在鼻子底下一闻,忍不住惊叹道:“尘哥你这酒好啊!怎么就自己喝啊,怎么不给我留两口。” 能不好喝吗?也是那诸仙酿,而且还是最好的年份出产的最难的得那两坛。不过以剑道人的身份,弄到这么两坛也是轻而易举,没准在他的私酒窖中,这样的还有不少。 “有事说事,没事我可睡了。”诸葛尘作势就要躺在床上。 “别介啊,尘哥。”唐德赶忙组织道:“琪姐让你赶紧过去,说是有极其要紧的事情,便可也不能耽误。” 诸葛尘问道:“真有这事?” “哎呀我的尘哥啊,你就是借我两个胆,我也不敢骗你啊!”唐德苦口婆心的说道,生怕面前的白衣少年使起了性子,直接倒下睡去。琪姐可是三令五申过的,哪怕诸葛尘仍在修养,也务必要将他叫起。 诸葛尘这才点头说道:“这样的话,我马上就到。” 说罢他便剑气一震,洗掉了浑身酒气。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碎掉的神魂竟然和好如初。虽然不是不可愈合的伤势,却也得用慢工夫去温养,绝不可能是一朝一夕就恢复的。 那么就只能是剑道人出手帮助了他,看来为了庇护洞府,剑道人可是花了心思的。哪怕仅仅是为了投桃报李,诸葛尘也不能敷衍了事。更何况两人相处甚欢,不论如何,他都要尽力而为。 走进琪姐的房间,那个拳意刚猛,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正在翻阅一本儒家经典。瞧那样子,应该是读的津津有味。 浑身气机屏蔽的诸葛尘悄无声息的走上前去,沉浸在书中的琪姐自然没有发现。 诸葛尘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本书又哪里是什么儒家经典,分明是讲述 才子佳人的市井。他哑然失笑,早就听说女子心思最难猜,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论及霸道与男子相比都是不遑多让的琪姐没想到还有这爱好,真是人不可貌相。 “读书呢,琪姐?” 站在琪姐身边的诸葛尘突然说道,吓得琪姐条件反射一般合上了书,支支吾吾的说道:“嗯......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刚到。”琪姐旋即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诸葛尘哪壶不开提哪壶:“但还是瞥见这书里的内容了的,什么月黑风高,大家闺秀与那面相清秀的穷书生幽会小亭中,真是让人看的触目惊心啊!” 有些气急败坏的琪姐首先生出的想法竟然是杀人灭口,只见她一拳砸去,还未等能够触及到诸葛尘,白衣少年便直接倒在地上。 琪姐皱起眉头说道:“有些装过头了,我这拳头可还没碰到你呢。” 诸葛尘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后随便找了一个椅子坐下说道:“才受过大伤,还没痊愈,能不弱不禁风吗?” 琪姐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直把诸葛尘瞧的心慌。 “我都听唐德说了。”琪姐拍着手掌,阴阳怪气道:“好呀,现在出去寻觅福缘都不带上我了,我可算是看错人了。” 诸葛尘哑口无言。 琪姐继续说道,咄咄逼人:“怎么,没话说了?” 诸葛尘无奈说道:“被抓了一个现行,即便有理,也说不出口啊!” “行了,也不同你继续开玩笑了。”难得见到诸葛尘吃瘪的模样,琪姐也不厚道的心情大好起来:“有小道消息说已经有人去往道观群中心的高阁了,不过得凑齐每层十人之数才能打开。而高阁一共三十层,也就是说最后能进入其中的也只有三百个人。看似很多,可其实少的不能再少了。” 诸葛尘反问道:“确实如此,不过消息真的可信?” 琪姐点头说道:“八九不离十。” “都有谁到了?”诸葛尘继续问道。 “还能有谁,商学肯定算一个。”琪姐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有几个邪祟也在里面,而且有一个人你肯定想象不到。” 诸葛尘脱口而出:“谁啊?” “刘剑!” 一石激起千层浪,诸葛尘一瞬间就从椅子上站起说道:“不可能!” 这实在不能让他相信,自己分明已经从内而外的摧毁了刘剑的剑心,虽说不是没有破后而立的机会,可实在太难了。同这相比,恐怕凡人上九霄都更为实际一点。 可他既然能够先行一步的抵达高阁,甚至与商学齐头并进,想来境界杀力不仅没有一落千丈而且更进一步。 那么就只能是得到了一桩天大福缘可以解释的清的了,对于这般戏剧性的走势,诸葛尘也没有多失落。以刘剑睚眦必报的脾性,肯定会再来招惹他,到时候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怎么了?”琪姐关切的问道:“不会是种下心结了吧?” 诸葛尘淡淡说道:“手下败将而已,不值一提,何况不配。” “那商学呢?”在琪姐眼中,诸葛尘平日温文尔雅,好像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只有生死之间才会露出凶相,而且发起狠来无人能阻。 最关键的是他浑身傲骨天成,琪姐确实十分好奇,该是怎样的年轻俊杰才能提起他的兴趣。 诸葛尘摇着头重新坐在椅子上,恢复了之前无所谓的样子后换了一个话题说道:“那琪姐你的意思是即刻动身?” 琪姐也没有追根问底,因为没必要,因此她只是回答道:“正是如此。” ...... 登山万阶下,诸葛尘手提酒壶,不住的往自己嘴里灌。只不过壶里装着的是茶水不是酒,不然山路走的踉跄,那可就沦为别人眼中的酒鬼笑柄了。 诸葛尘抬头向上望去,这才发现登山万阶上根本就没有几个人。 琪姐似乎看出了诸葛尘的疑惑,开口说道:“不用奇怪,连商学都没能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多人想要从这里登山。真正从这里上去的,要么就是极为自负的年轻俊杰。既然境界上拼不过,就想在别的事情上找回面子。要么就是想要测试自己的极限,挑战自我。” 琪姐望向诸葛尘问道:“你想选择哪一条,直接翻越此山,还是走这登山万阶?” “像我这么“自负”的,不一步步的走上去才让人奇怪吧。”诸葛尘指着登山万阶说道:“走着!” 两人并肩走了上去,至于唐德和一众江湖宗师则选择直接翻越。前者是实在吃不得苦,再者身上被老道士所伤还未痊愈,而后者则是有自知之明。 洞府之行,见识了这么多的天才,才知道什么叫做井底之蛙。以前只觉得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成为顺运仙人便算得上是人生赢家,可现在才知道远远不够。 无知者无畏,他们实在后悔知道这么多了。不然整日活的混混僵僵,那也不错。 当诸葛尘踏上第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那股从天而降的压力。只不过不碍事,他依旧可以健步如飞。 至于琪姐也是如此,还能看着景色与诸葛尘谈笑风生。 可随着他们向上行走,压力倍增,便不这么轻松了。诸葛尘还好,而琪姐已经满头大汗,瞧着样子恐怕再向上走一段就要力 不从心了。 也走了差不多五千阶,一般的路程。诸葛尘大致琢磨出了其中的玄妙,大约每百阶是一个跃变,千阶是大分水岭。 只要能越过这道分水岭,咬牙坚持还是可以撑过下面的千阶的。而到了下一道分水岭,即便如何都是跨不进去。很有可能步子已经迈开,却不得踏入,就好似那咫尺天涯。 终于到了半山腰,琪姐跌坐在地。 这名不服输的女子十根手指死死抓在地面,拖着身子向前爬去。 诸葛尘实在不忍心,开口劝道:“琪姐,算了吧,何必这么逞强呢?” 此时的琪姐已经说不出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指着地面,又指了指山的那边。诸葛尘心中了然,这是一定要超过商学才甘心啊! 心中只有尊敬的诸葛尘不再言语,默默的跟在琪姐身边。一直等到她昏死过去,诸葛尘便直接翻越过去,将交给唐德并示意他好好照看,而后转身离去。 他要重新登山,而且要成为那个唯一一步步走上去的人! 再次登上山路,诸葛尘挺胸抬头,视那铺天盖地如潮水的压力于无物。 如何能令白衣少年低头弯腰? 如何也不能! 即便是苍天,同样做不到,何况这小小阶梯?!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夜雨烛灯下 在登上山腰之前,诸葛尘自然不觉得压力多大。据他猜测,此山压力应该是根据每人天赋而决定的,同境界并无什么关系。 他也算是同剑道人有不少的交集,不敢说完全了解,但总他觉得剑道人绝不会闲到平白设置出这登山万阶,不可能是随意为之。 不管怎么说,剑道人生性洒脱是肯定的。 走入六千阶的分水岭,诸葛尘明显感觉出了倍增的压力就如同大山一样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向下望去,看不到人影。毕竟连商学与琪姐都没能走到这里,其他的修行人更不用说了。 这一千阶,诸葛尘走的很慢,不过还有余力在心里盘算着其它事情。 那道观群中的高阁,诸葛尘确实十分感兴趣。每层可以进去十人,为的是什么?也不过是那捉对厮杀四个字,从而决出最后的胜者获得福缘。 剑道人曾经旁敲侧击同他说过,让他早日去中心获得道家秘法的全本。 诸葛尘为此心动不已。 毕竟要是说整座洞府之中哪桩福缘最大,无疑是这道家秘法。既然是其中一脉的完整传承,而且拿在手中也是名正言顺,甚至连整个道家都说不出什么,更没法收回。最关键的是依靠此法不见得就不能成为下一个剑道人,立身圣人。 传承何以称为传承,就是在这功法上面,不然天底下的修行人也不会因为现世功法而打的头破血流。 假如说一个功法直指圣人,也只是说有成为圣人的机会。不过这就够了,至少有底气。 当然也可以同时修行无数功法,以一为主其它为辅,这种事最好的。只是功法虽然无数,可适合自己的却少之又少。 来到七千阶的分界处,诸葛尘便觉得有些力不从心,释放出自己的浩然剑气也能走过,不过气喘如牛,走的每一步都有些艰难。虽然已经说不上是如履平地,可也不是被压得抬不起脊梁,如琪姐一般爬着向前移动。他有自信能够越过八千阶,只不过在那之后是何等光景,他也没经历,所以暂时还说不出。 虽然心中猜测出了能以道家秘法平心静气来轻松通过这登山万阶,不过他不屑去做罢了。若是如此还有什么意思?投机取巧罢了,他向来嗤之以鼻。 不过要是实在力不从心,这么做也无妨。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三岁孩童也知道该如何办。 诸葛尘的思绪就如同荷叶蜻蜓一般,一会来到了这里,下一会就不知道落在何处了。 就比如上一秒他还在想着高阁中的事情,如今就放到了宰相与那道袍邪祟的身上。 两人设局,互相坑害,这里面自然是宰相更为占优。毕竟跟着 的侍从更多,而且先一步落子生根。别看仅仅是超前一步,可一步慢,没准就会是步步慢,到最后形成的鲜明落差,可不是道袍邪祟那竹篮打水的境界能够补足的。 说到这里,诸葛尘心中不免对道袍邪祟心生敬仰。原因只有一点,道袍邪祟的竹篮打水极为扎实,甚至在诸葛尘所见的所有这个境界的修行人中名列前茅,甚至说是稳坐前三。 要知道来自天上天的诸葛尘何等见多识广,即便当时身处天命,就已经跟无数竹篮打水打过交道。 可就单论道袍邪祟的洞若观火,便是不可多得的竹篮妙术。 竹篮打水这一境界,其实最是玄妙。而仅仅排在它之下的,便是天垒境界。 因为说的仅仅是玄妙程度,与杀力无关,所以无数人对此嗤之以鼻。不少境界更高的修行人都出言发声说,就这么个害人的说法,不知道已经坑了多少惊才绝艳的年轻俊杰。整日不想着如何破境,到在这些粗枝细节上较了真。 都想着一步登天,在竹篮打水上便与圣人争锋。 如此要是真能成功,确实是一段怎么都绕不过去的佳话。可关键就在于有心如此的人不能成功,反倒无心插柳的门前柳树成荫。 天上天曾有一人便是如此,想要脱离竹篮打水步入臻道行列却苦求无门。大半辈子都在竹篮打水中度过,可没想到临了,竟然能够修出一个与圣人争辉来。也正因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直接成了炙手可热的修行人。说来可悲,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即便身处穷乡僻壤也仍旧门庭若市。 只不过这人实在不喜欢,便一直行走于山水之间。 诸葛尘有一次就在一段登山小径上遇到了他,两人互不知身份,倒是相谈甚欢,甚至一起度过了几天的时间。等分开之时,瞧着诸葛尘实在顺眼的那人便提出要收诸葛尘为徒的想法,甚至不惜自报家门,差点就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情史往事说了出来。 而诸葛尘也只好拿出了自己的身份委婉拒绝。 也好在那人也明事理,只是窥探了一句神王教不得,便转身离去。 既然是分离于山水,希望有朝一日也能相逢于山水之间。等马上要看不到对方身影的时候,诸葛尘回头大喊,夜雨烛灯下饮酒,诸葛不忘。 那人也是洒脱,并未回身,只是摆手说道,如此就够了。诸葛尘心神往之,缓步走下山去。 如此神人,世间多多益善。 终究是如今不值一提的往事,不提也罢。思绪飘回的诸葛尘继续想着有可能连道袍邪祟一个不慎都会身死道消的死局,并思考着自己应该在其中扮演 什么样的角色。 终究是他如今的境界太低,虽然能够借用山水根基回到天命,但这可是竹篮打水动辄都要身死的局面,他不得不细细思量。 而且胶柱剑的碎魂一剑不能也轻易动用,除非落得险死还生的局面。而且他与道袍邪祟的关系没到这地步,大难临头各自飞都尚在情理之中。诸葛尘如今所做都是为了偿还对方的不杀之恩,经历此事过后,该还的还清了,从此两不相欠。 之后就是生意上的往来,不然到最后自觉亏心的诸葛尘只会做起亏本买卖。不然自己的剑心蒙尘,如何都是一笔糊涂账? 事到如今,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就如同他现在正走着的这登山万阶,只能循序渐进。也不知没有捷径可走,但最后获得的就只能是差强人意了。 千里之行,从来始于足下。即便是天上飞掠而过的修行人,不能脚踏实地,终究会在圣人前三境界的心魔门槛上栽一个大跟头。 ...... 这一千阶梯,诸葛尘走的确实很慢,却也有到尽头的时候。 当他抬腿将一只脚伸入下一道分水岭的时候,极强的压力从天而降,差一点就要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 诸葛尘摸索出自己的化界物,喘息着撑开一方小世界,成功走入其中。这下就步履蹒跚了,每走半步都要喘息一会。不然还没迈出下一步,自己就得跌坐在地。 世间许多事情,其实都是一口气的事情。能够咬牙撑下去,没准就过去了。可怕就怕在撑不住,而世间众人大多如此。 诸葛尘就差用出了浑身解数,可仍旧做不到之前那般健步如飞。他抹了一下脸上渗出的汗水,遥望山顶,横下心来继续前行。 “一路走来,有何感想?” 诸葛尘艰难转头望去,看到的正是说着剑道人。 “我辈修行人,自己难为自己常有,不奇怪。可像你这般,就有些让人称奇了啊!” 诸葛尘仅仅瞥了他一眼,因为实在没有开口争辩的力气。 剑道人继续说道:“这登山万阶本就是我用来选拔弟子的,只不过都是些外门弟子。要想得成为我这一脉的内门弟子,起码得去到九千的分水岭才行。而后再由我考察心性,对我的脾气才行。至于想要得我真传,就只能登顶才行了。只可惜千年已降就只有一人能够办到。”说到这里,剑道人刻意停顿下来。似乎等着诸葛尘开口发问,而且大有诸葛尘不说,他便一直不说的架势。 诸葛尘迫于心底好奇,被逼无奈只好开口问道:“那一人是谁啊,总不会是那欺师灭祖的老道士吧?” 剑道人不屑的说道:“他 也配?” 说罢,他便拍着胸脯说道:“那一人,是我。” 诸葛尘哑口无言,一介圣人也这般自吹自擂。没有风度暂且不提,光是传出去也丢人。 诸葛尘无奈笑着摇头,开口问道:“如此说来,岂不是说登顶就能得到完整传承,那怎么说登山无用,只是白费力气?” 剑道人哈哈大笑:“自然是骗你的。” 诸葛尘继续问道:“那道观群中的高阁有什么用?从那这相互厮杀中取胜又能获得什么?” “一份剑气。”剑道人开口说道:“而且是我的本命剑气。” 诸葛尘心动不已。 得此剑气,就相当于是一道护身符。而且要是能讲将这道剑气融合入自己的剑气之中,没准会有奇效。 诸葛尘当即下定决心,那道剑气,他诸葛尘必须要拿到手。 就像那碧血丹心莲一般,只要他想拿到手的东西,就必定要牢牢掌握! 这是手段,更是能力所衍生的自信。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陈年往事 还好有剑道人一直在同他闲谈,诸葛尘才不至于有多无聊。 同那假道士一般变相活到现在的剑道人心中有的是故事,随便讲出来一个,都能够让人津津乐道。 他说在他像诸葛尘这么大的时候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少年,挂了一把木剑在身上就想着去闯荡江湖。 其实心中虽然憧憬江湖上的奇人异事,可要是能安稳度过一生,也是极好的事。只可惜爹娘死后家里的一亩三分地都被当地的财主霸占,他势单力孤,乡里乡亲也没个帮衬的。便只好背井离乡,寻思着在市井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 到时候衣锦还乡,那该是何等的无限风光! 到时候再将自己在江湖上结识的仙子往家乡一带,狠狠的打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市侩村民的脸。让他们当初瞧不起自己,家中女子都不愿介绍给他,如今让他们追悔莫及。 尤其是那土财主,让他连着利息一并将侵占他的全部吐出来。 他都想好了,这些不义之财就当是劫富济贫,也都送给那些他瞧着顺眼的乡亲。 诸葛尘听到这里,笑着说道:“没想到少年心性都是一般,前辈你也不能免俗。” 剑道人也不害臊,直言道:“可不是吗?哪个少年郎不幻想着鲜衣怒马,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梦想肯定是眼前一切唾手可得,但现实还是给了当时仍旧是少年的剑道人一记迎头痛击。浑身上下也就木剑能值几个铜板,穿着的破烂衣服是好些年前爹娘还在世的时候给他做的,如今就算是给大户人家做抹布人家都嫌脏。 最关键的是当时的剑道人根本就没有一技之长,混口饭吃都成了难事。也得亏他天赋确实出众,硬生生自己开辟出了一条修行路。但因为没有指路人,更兼没有功法支撑,充其量也就算是个半吊子。 但也足够在衙门当一个小小捕快,每月俸禄经过一层层的克扣下来,到他手中也就正好能养活自己。不过他也不能要求太多,人活一世,最重要的就在这一个活字上面。 能够稍微有点脸面的活下去,就足够了。 几年在衙门当差的苦活,对他也算是熬炼。见识了人情冷暖,他便不再是那愣头青。周旋于各种各样的人之间,也算的上是游刃有余。用他现在的话来说,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能有什么难的? 诸葛尘也只是笑笑,继续听下去。 日子就这么浑浑噩噩的一天天过去,说不上好坏,因为他已经麻木了。只知道自己距离那衣锦还乡的美好愿望是越来愈远,从就开始的可望不可及,到了如今的无聊时候想起都觉得可笑。 在这之间,他的境界不断增长,来到了天垒宗师境界。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身边也没人有能力察觉罢了。 都在衙门当差,大家半斤八两,真要较起真来,捕头就真比捕快强? 也就是上下打点的人情世故能够更胜一筹。 而在一个落叶纷飞的秋日下午,这个道门一脉掌教的转折点悄然而来。 有一个头发花白的算命先生突然出现在城中,逢人便说小城有难,大家速速离去。无论是百姓还是县衙里的官员,都说那算命先生是个只知道杞人忧天的疯子。 百姓们倒还好,充其量也就是在茶余饭后闲谈几句,惹得哄堂大笑,不外乎就是挖苦嘲讽。世间百姓皆是如此,跟风传语,实在不能戴一顶人性本恶的高帽子上去。 至于衙门里的那些官架子比天还大的官老爷可不这么想,直接下令将那妖言惑众的算命先生逐出小城。这件事被不断推脱,最后落到了剑道人的头上。谁叫他资格最浅,任谁都能欺负他。 等到无可奈何的剑道人找到算命先生的时候,对方正在茶馆里喝茶听戏。而今天晚上,就是他断言小城会遭遇灭顶之灾的时候。 算命先生抬头瞧见了剑道人,先是到了一杯清茶放在他的面前,而后伸手示意他坐下。 已经是青年的剑道人直接表明来意:“县衙里的老爷不欢迎你,让我来无论如何也要把你请出小城。” 他的话自然说的客气,那是因为经过了他的润色。不然原话说出,哪怕对方的脾气再好,都难免不快。 “有什么事情,喝完茶再说。”算命先生一压手,青年便不受控制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吃惊于对方的手段,低声说道:“您......您是那天上仙人?” “言重了。”算命先生和和气气的说道:“我要真是那天上仙人,又岂会邀请你对坐饮茶?连身份都不匹配。” 确实如此,无论是在天下还是天上天,人仙有别这一点毋庸置疑。 只要开辟出了修行路,就相当于站在了更高的位置上。就像常人行路不会低头纠结于蝼蚁一样,那些头顶呼啸而过的修行人,也少有低头俯看人间的心情。 大道路漫漫,这点闲工夫,用在何时何地,都比所谓体验人间疾苦来的有用。除非破开瓶颈无望,苦修更是不行的时候,他们才会走下云端,在滚滚红尘中寻找契机。 台上的戏子此时正捏起了嗓子,唱着细腔。算命先生扭头说道,没头没脑:“你就真打算在这小城中活上一辈子,娶妻生子,平淡无奇?” 当时的剑道人其实没听太仔细,只是鬼使神差的摇了摇头。 算命先生旋即低声说道:“我懂了。” 这句话,剑道人听的真切。 这场戏罢,就已经临近黄昏了。算命先生喝完了壶中最后的茶水,开始收拾自己用来吃饭的家伙。剑道人见状,也开始帮忙,毕竟喝了对方的茶水,总该出点绵薄之力。 剑道人透过窗子瞧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开口说道:“您是这就准备出城了?” 算命先生点头说道:“嗯!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早些回去,也算是给师门一个交代。而且小城毁灭的那场天灾我也不好解决,强行出手,那可就是“伤天害理”了。” 不明就里的剑道人只好说道:“那就祝您一路顺风。” 算命先生开口说道:“不是我一人,是祝我们一路顺风。” 剑道人下意识的说道:“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算命先生背起自己的行囊说道:“只是在祝贺你,能够获得这么一场让人艳羡的福缘。” 算命先生话音刚落,剑道人便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上。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小城之外起码五里的荒郊野岭了。这地方他曾经为了抓捕贼寇来过,所以才能清楚知道。 阴风测测吹的他后背冷汗直冒,他站起身来四下望去,只看到远处的青天之上,滚滚雷光降世,落在了小城之中。 而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小城在雷声中炸开,被摧毁殆尽。 剑道人瞪大眼睛,瞳孔紧缩,不断后退最后瘫坐在地上。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生活了近十年的小城,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而且被那算命先生说中,一语成谶。 那可是数十万条生命啊!所谓天道就真这么无情? “你醒了?” 算命先生的声音从剑道人身后传来,他回头望去,艰难的点了点头后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长吁短叹的青年,算命先生开口说道:“还能怎么回事,同我说的一样。早就跟他们说了,可谁叫他们愚昧,好良言难劝该死人。” “我问的是为什么会有天雷降世!”剑道人有些激动。 也好在算命先生是个好脾气:“此地有一别名,唤作乱葬岗。有一作恶多端的大妖一直蛰伏于此,并且最近有突破囚笼的意图。我师兄便下令引雷于此,将那大妖诛杀。而我来此也就是为了告知一声,顺便以防大妖逃走。本来以为会一路无趣,现在看来,你倒是我的意外之喜。” 好半天过去,剑道人才理清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开口说道:“不管怎么说那可都是关天的人命啊!就一句告知就能解释的清吗?” 算命先生也只不过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们这些修行人,本就不理人间疾苦,等你登天渐远的时候就清楚了。走吧,跟我回去,以后就得称呼你为小师弟了。” 剑道人第一个想法自然是拒接,可无论他如何抗拒,最终还是被强行带走。 一片云遮雾障的山巅之上,剑道人站在山门那里,被一位上了年纪的老道搂住肩膀,亲切的说了一句:“你来啦,小师弟。” 而不明状况的剑道人也只是回了一句:“嗯。” 说到这里,剑道人便闭口不言了。反正剩下的诸葛尘也能猜出个大概,不过是剑道人从此平步青云,修成了一位圣人。 故事讲完,诸葛尘也来到了下一道分水岭上。他转头望向有些怅然的剑道人,对方开口说道:“之所以同你说起这桩陈年往事,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是藏不住话,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继续走下去吧,我在山顶等你。” 说罢,剑道人的身影便消散,只留下诸葛尘一人站在原地,思索着如何踏入下一道分水岭。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辰 临近山顶的位置上有一名白衣少年,此时他试探性的将一只脚踏在下一个阶梯上,结果那只腿瞬间变型,只差一点就要折断在那里。 诸葛尘一声长啸,便要迎难而上,整个人顶着那恐怖的压力走了进去。结果就只能匍匐在地面,即便是抬头都成了困难。看来这九千阶之后才是一段真正的漫漫长路,即便诸葛尘使出了浑身解数,除了没用动用与作弊无疑异的平心静气。可到头来也只能丢了体面,同之前的琪姐一半爬行向前。 可要是这个时候放弃,之前的全部努力都会付之东流。诸葛尘实在接受不起这样的落差,干脆把牙一咬,其它不顾,务必登顶! 这九百九十九道阶梯,平心而论,每一阶都能抵得过之前的全部。最让人心力交瘁的还是在于那仿佛能够将人压垮的压力,就想高山一般悬在的头顶,让他进退两难。 而且到了这里,化界物撑开的一方小世界好像全然不起作用。诸葛尘心中清楚,到了九千阶往上,恐怕已经自成世界,而且其规则极为完善。远不是小世界能够比拟的,因此化界物才会失灵。 毕竟那可是一位圣人,创造小世界信手捏来。而且还是剑道人亲自操刀,他连这洞府都可以经营的如此完美无缺。这也不过就是一小段的路程,还能差了? 走到这里,诸葛尘不敢掉以轻心,甚至连心中盘算都已经告一段落。他总是这般专注,平日看起来吊儿郎当。可要是真惹起了他的注意,那对方就有机会了解白衣少年的恐怖了。 天上天的年轻一辈中一直流传有一个说法,轻易不惹皇,永久不烦尘,说的就是那排在最前面的两位。 诸葛尘灵机一动,想要以它山之石可以为错的手段通过,哪怕不能有奇效,也总得让自己轻松些。 他曾经于那泰山与昆仑两峰之间磨练剑意,说是磨练,其实就是自虐。 毕竟两座天上天最为出名的山峰之势压在身上,只有疯子才敢这般铤而走险。在外人看来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生而为神王,再加上出身于梵天诸葛这样的顶尖世家,只要他能按部就班的走下去就是一位受万人敬仰的圣人。 像如此没事找事的去磨练剑意,在外人眼中充其量也就算是寻找刺激罢了。反正也有诸葛世家的人在一旁盯着,还能让自己家族寄予厚望的神王体夭折掉?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诸葛尘在得知之后只是说了一句燕雀焉知鸿鹄之志,之后便再不理睬。 他的目标是那人仙,就连天上天也仅有四位的存在,即便是神王体也不能跨入。圣人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却不得的未来,可在板上钉钉的诸葛 尘眼中,又能有得了什么? 别人总是在意那些自己失去的,而诸葛尘却更在意自己有的,和那些更难获得的。 就像如今登山一般,明明只剩几百阶,他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难为自己,直接退下来? 当然可以。 只不过会心有不甘,这可不仅仅是留下心魔屏障这么简单。时至今日,诸葛尘自认不是多么输不起的人,与人相争落于下风,甚至被击败也没如何。技不如人,还有的是下一次。 可要是败给自己,诸葛尘永远也无法忘怀,这也正是他坚持的原因。而那场针对他心境的大局,归根结底它都是败给了自己,而不是那操局人有多心思缜密。 所以他才要重返天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来证明。哪怕自己没了神王体,却仍旧是昔日的白衣神王。风度不减,气势更盛! 释放出了昆仑剑意,诸葛尘便觉得好受了许多。可看向接下来的几百阶,还是头痛不已。 他撑着膝盖缓缓从地上站起,破口大骂道:“娘的剑道人,净整这些没用的。什么不比这登山万阶强?随便弄来一个考验,哪怕是同你同境相争也比这有说服力啊!” 想说的一股脑的说出了口,诸葛尘的身心状态自然也好受许多。脚步踏下去虽然说不上轻快,但也比之前好上许多。 不知不觉,就已经到了最后一节台阶之下。 行百步半九十,这登山万阶更是恐怖,最关键的全在这最后一步上。成功与否在此一举,可以说诸葛尘豁出去了半条命,将自己整个人甩了进去。而等他终于登上山顶的时候,整个人都扭曲成了一团,甚至无法舒展开来。 剑道人拍着手掌站在一旁说道:“不错!恭喜你成为继我之后第一个从长阶上来到山顶的人。” 说着,他便挥手而出一道精纯剑气,将诸葛尘包裹,顺带着帮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 好半天的工夫过去,气喘吁吁的诸葛尘开口说道:“完整的道家秘法,拿来吧,实在是累死我了。” 谁知道剑道人双手一摊说道:“没有。” “为什么?”诸葛尘皱起眉头,气愤说道。要知道他可是差点搭了一条命进去,为的就是那道家秘法。 如今剑道人随口一句没有就想了事,真当他好打发? 剑道人不慌不忙的解释道:“你听我说,先别急。秘法自然会有,可却不能给你,因为你还没有真正走过这长阶。” 诸葛尘指着山下,气笑道:“你在逗我?” 剑道人说道:“本来就有一万阶,逗你做什么?”他一拍胸脯,接着说道:“我就是那最后一阶。” 诸葛 尘恍然大悟,之前的猜测原来是错的。所谓道家的九之数极尽,这般经不起推敲,到时候仍旧是凑够了一万。 诸葛尘开口问道:“这次总该是同境相争吧?不然哪怕我借助山水根基,恐怕从前辈您手上也走不出一个回合。”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剑道人笑着说道:“不过你也不用高兴太早,即便是同境之争,我也会拿出所有的手段的。所以你先恢复一下,不然等会有可能都没有还手之力。” 这样说着,剑道人将双手按在山顶,而后缓缓抬高,一方全新的小世界就这样将他们两人包裹。 不管怎么说,剑道人都是洞府之主,于一方大世界中创造小世界,顺手拈来。 其实从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阶梯登到这里的诸葛尘也说不上受了什么重创,那份压力更多是带给人神魂上的。不然真要是从天而降的真实压力,早就将那些不自量力的修行人压垮,就连他们的修行路也不能幸免于难。 登山万阶本就是为了选拔外门弟子而设立的若真是想要摧毁,那可就是自相矛盾了。 等到诸葛尘终于恢复巅峰,两人分站在这方小世界中的两头,而争斗也一触即发。 诸葛尘不愿意慢人一步,踏步上前,身形涣散间来到了剑道人的面前,抬手便是大开大合的止境山巅拳。一切甚至连一息的时间都没到,而留给剑道人反应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可即便如此,剑道人还是五指成钩,抓住了诸葛尘这来势汹汹的一拳。 “太慢太慢!”剑道人大喝出口,直接将诸葛尘甩在地上,飞身上前递出一拳,正中诸葛尘的胸膛:“若仅仅如此的话,你真会死的。反正到时候假道士毁灭洞府你也没能力阻止,最多也只会陪葬,还不如我现在就将你活活打死,也省得活下去遭罪。” 诸葛尘从地上爬起,拔出自己的胶柱剑,一条青色蛟龙旋即匍匐在他的脚下。一人一龙蜿蜒而上,直入云端。咆哮声如天雷轰鸣,不绝于耳。 剑道人这才露出笑意:“这才像点样子嘛!” 他也跟着拔地而起,两人便在天上你来我往,厮杀在了一起。 剑道人确实没有藏拙,每一次出手都用了心思,招招致命。如果诸葛尘一个应对不慎,最起码也得丢了半条命在这。 但是诸葛尘的出剑同样极为刁钻,他的剑气本该浩然,可这种情形不出奇招,谈赢就是痴人说梦了。 此时的剑道人虽然将境界压在了天垒,可理解仍在,经由他手用出来的招式恐怕比起天命都是不遑多让。毕竟曾经也是一位圣人,匹夫之怒,也不过是血溅三尺。可圣人一怒,恐怕山河也 为之震颤! 万丈光华笼罩在云海之上,剑道人看着眼前美景,不禁迷离片刻。可诸葛尘就是等着这个机会,他一剑刺出,昆仑泰山两峰借着剑意扶摇而起,洞穿了剑道人的眉心。 已经布局良久的诸葛尘目的就是在此,他先以一梦千古幻化出曼妙空间,借以吸引剑道人的目光,让他迷离其中。而后抓住这一瞬果断出剑,很显然,他成功了。 可为来得及他高兴,剑道人的声音却再度传来:“心计不错,只可惜就差了那么一点。若是早半刻出手,我恐怕就已经败了。你既然已经手段尽出,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日月星浮现在剑道人的身前,他缓缓从其中抽出一把造型古怪的剑锋,开口说道:“你有引仙,我有三辰。”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同境相争 三辰剑,同在百器榜中。虽然比不过榜眼位的引仙,但也名列前十之位。 境界到了圣人的高度,其实都有百器榜上的兵器傍身,只不过或多或少罢了。他们这样的顶尖修行人,兵器不在多,而在是否适合自己。所以也没人太过执着于此,就像剑道人一般,孑然一身行走于山上山下,也就一把三辰剑佩在腰间罢了。剩下的物件也不过用来存放酒坛和必须用到的钱财的化界物罢了,毕竟无钱寸步难行,即便地位崇高也是如此。 也总不好硬抢,不然就同地痞恶霸没区别了。 剑道人不过是拔出佩剑,一身气势就已经与之前判若两人了。剑修大多如此,拔剑与否天壤之别。所以才有许多从大宗门里走出闯荡江湖的修行人刻意修行其它手段来隐藏自己的身份,剑修身份能不显露就不显露,同那外不露财是一个道理。在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世道一人独行,还是得藏有能够扭转战局的手段。 所以就有一门收剑法决衍生而出,只要不拔出佩剑,便与那普通修行人无异。毕竟仅仅是腰间佩剑还不足以证明什么,只要没有释放剑气,便不能被称为剑修。 诸葛尘自然有听闻这一法决,只不过未曾修行过。倒不是自视甚高的傲气,只是他浑身手段驳杂,真要与人生死之争也不在乎暴露自己的剑修身份。贪多嚼不烂这一点从来没有困扰过诸葛尘,先不说那过目不忘,光是让人艳羡不来的澄澈剑心就足够他炉养百家于一身。 剑道人握剑在手,剑气也就随之铺满了云海之上,他的剑气自然是同自己所修行的道家秘法息息相关。大概就是平地起波澜,看似杀机全无,可只要置身其中,那份杀意甚至彻骨!更兼有三辰剑的加持,剑气绵延不绝。 传说三辰剑是上古时期由日月星凝聚而成,日为剑锋,月为剑柄,星为点缀。三辰剑可以算得上是颇为出名的一把剑锋了,历代主人无不名动天上天。尤其是作为最后一代剑主的剑道人,风光更是无限。 百器榜单除了坐在头三把椅子上的亘古不变,排在后面的却时常变更。参考的因素很多,其中有一点就是兵器的主人。而三辰剑也是借着剑道人的名头扶摇而上,直接冲上了前十的位置。如此距离的跨越,可以说是从来未有,借此也可以看出那个年代的剑道人是何等峥嵘。 云海之上,诸葛尘的青色剑气与剑道人的黄色剑气分庭抗礼。 之所以是黄色,是因为剑气之中隐藏有大日,散发出的光辉逼的诸葛尘睁不开眼睛。剑气之争,从来不看境界,只比剑意。这是剑修公认的道理,就如同之前在芸城与诸葛尘相争的那位竹篮打水 邪祟一般。明明可以以硬实力碾压而过,可它却偏要仅仅拿出剑意。 对于这样的剑修,即便身处不同阵营,诸葛尘的心中也只会有尊重。 正当诸葛尘思绪飘远之际,剑道人开口说道:“生死之争,也敢这般托大?” 还未等白衣少年反应过来,剑道人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手中三辰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度,劈出剑气的同时对着诸葛尘的面门就是一拳砸出。 诸葛尘避之不及,仰面从云海栽下,砸在地面,一口鲜血喷出。 而剑道人以剑气化凤,那本就是他生前一直养着的宠物,就如同诸葛尘观想小蛟才有剑气蛟龙一般。只不过剑道人的剑气凤凰更为真实,毕竟是圣人的手段。哪怕诸葛尘再精才夺艳,也是拍马不及。 有些事情,境界二字就足够了。 诸葛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胶柱剑已经掉在了他的身边。而剑道人已经再次向他袭来,这般紧急的情况想要先去捡起胶柱剑已经来不及了。但诸葛尘还有其他手段,就比如说那天上神仙三百万,迎拳也许退十里的止境山巅拳! 背负着破碎苍天图的诸葛尘迎着自天而降的那剑气凤凰便是一拳轰出,为他争取来了片刻时间,也正是如此他才有机会借力而起,飞扑捡起了胶柱剑。 诸葛尘抹了一把嘴角流出的鲜血,笑着说道:“该到我还击了吧?老子等着好久了!” 剑随人动,却是胶柱剑先至。 诸葛尘将剑气蛟龙藏于指尖,硬挨一拳来到剑道人的身边,而后收剑弹指,将那剑气蛟龙打入剑道人的体内。他自己则借力后退,来到远处大口喘息。 剑道人被自己的体内蛟龙搅了一个天翻地覆,迫不得已剖开自己的身体,释放出了自己的剑气。 与人对敌,诸葛尘就是有这样以伤换伤的胆气。只要不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亏本买卖,他都愿意做,而且是来多少接多少。 像这种藏暗劲的手段屡试不爽,只是代价有点大。就像此时的诸葛尘,捂着那近乎于折断的手指紧咬牙齿。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让他近乎昏厥过去。 不过此时的剑道人也不好受,那剑气蛟龙确实给他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自己不得不以壮士断腕的手段去破解,如此一来这场交锋到目前为止自然是他略逊一筹。 他现在是越来越欣赏那个白衣少年了,有勇有谋不说,而且自身天赋也是出类拔萃。只恨自己如今只是一缕残魂,不然说什么也要将他收入自己这一脉。不答应没关系,自己的身份摆在那里,做不来以势压人就让自己的徒弟去做。为了万世基业不要脸皮一次,也实属 没有办法的办法。 诸葛尘将已经被汗水打湿的额发撩开,眼神凶狠,好似有一条噬人真龙藏在其中:“怎样?这滋味还不错吧!一介圣人剑道人,同境之争落于下风,这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勉勉强强。”剑道人摇头晃脑,扭动脖子发出响声来:“此时不如你无妨,彼时还能如此的话,我才是真佩服你。” 诸葛尘撇嘴说道:“一试便知!” 两人再次对碰,胶柱与三辰接触在一起,发出让人牙酸的尖鸣。诸葛尘将昆仑剑的剑意与一梦千古纠缠在一起,化作一股势不可挡的剑气向前推进,而剑道人的应对更是直截了当,以剑气化墙便阻止了推进,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说是要以柔克刚。 争斗之中,诸葛尘不喜说话,所以便没有反驳。但所谓以柔克刚自然是无稽之谈,只不过是他的剑意不足罢了。若真是能够通天彻地的话,至阴至柔也无法阻拦。 诸葛尘足下画弧,暂时改为弃剑出拳。他这一拳,是毫无保留的止境山巅拳。 可以说是他平生以来拳意最浓的一拳,甚至让剑道人都不免怀疑面前的白衣少年的剑修身份是否就是一个幌子,其真实身份就是一位拳师。 可下一刻,剑道人便大喝出口:“如此投机取巧,就真不怕走了岔路?!” 原来诸葛尘这一拳实在是有些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等拳头真正砸下来的时候才知道。拳意虽然浓烈,却并无拳劲。教人拳法尚可,可要是对敌之时就难免贻笑大方了。 可这本就是诸葛尘的算计,这一拳不过时障眼法罢了,真正让人震撼的都在那下一拳之上。 等到那紧接而至的下一拳被诸葛尘打出之时,就连他身后背负的破碎苍天图都震颤不已,本就破碎的画卷苍天进一步支离破碎。 剑道人惊呼出口:“你是诸葛世家的人?可这一拳到你手中怎会变成这样?” 已经七窍流血的诸葛尘以剑气堵住穴窍,开口说道:“我可不是诸葛世家的人,我就是我,诸葛......也仅仅是在“尘”字之前的姓氏罢了!” 毕竟将境界压制到了天垒境界,有些逾矩的手段还是不能使用的,就比如竹篮妙术。 此时的剑道人心中也是十分憋屈,有力使不出,只能眼看着拳势愈发凶猛将他压倒在地。 诸葛尘此时仍旧面带笑意,开口说道:“这被前辈您逼出来的一拳可是我的拳意巅峰,要是不留给您品尝的话,可是大错一件。” 仅仅是说了一句话,诸葛尘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血气再度涌上。这下他口喷鲜血,踉跄着还是没能稳住身形,只能柱剑站 在原地。 他望着山下风光,一览众山小的凌然气概油然而生。 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一直为修行人诟病,说这种习性也就那些底层的江湖人干的出来。但是诸葛尘却觉得没什么,人生在世,还是自由自在的潇洒快活。 若是境界高了反而条框加身,想做却不能做,要那么高的境界有何用? 诸葛尘缓慢走到瞧着疲惫不堪的剑道人面前,开口嘲讽道:“这就不行了?瞧着你应该是没有再战之力了。” 剑道人抬起头来,并未说话,只是一拳而出。 这一拳力道十足,直接将诸葛尘打翻在地,而且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等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缓过神来,呆呆的望向天空说道:“这一拳绝对不止天垒境界!”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日月星 剑道人一脸诡计得逞后的奸笑,他蹲在诸葛尘的旁边,伸手将一捧黄土撒在诸葛尘的身上,像极了心智未开的稚童。 “咋样,我这一拳的滋味也不错吧?”剑道人笑着说道。 诸葛尘懒得再与剑道人讲话,干脆坐起身来就背对着他。还是山下风光好看,哪怕不能言语,也赛得上那动人的女子。 无奈扶额的剑道人只好赔礼说道:“刚才确实是你赢了,不过你也总不好让我输的太难看吧?怎么说我也算是前辈,不守规矩也在情理之中,你得理解。” 诸葛尘冷笑出口。 剑道人作势抬起拳头,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诸葛尘赶紧说道:“理解理解,晚辈自然理解。” 剑道人一摊手说道:“你情我愿,这不就是皆大欢喜了嘛!也不同你打机锋了,等下我便将我这一脉的完整道家秘法传承与你,你便下山去中心高阁争夺那团剑气去吧。我虽然帮不了你,不过有一句话还望你谨记在心,坐看云起时。你要真能悟透,剑气非你莫属。” 诸葛尘在心中默念这句话几遍,就听见剑道人继续说道:“道家三大脉分别是那孤隐,道法自然与平心静气,接下来继续划分就是连我也不能一一道来的数十支小脉。而我剑道士这一脉势力可谓极大,在我还在世的时候,这一脉便近乎是代表了整个平心静气一大脉。就像你掌握的那道家秘法平心静气,其实就是我这一脉秘法的根本。凝聚日月,化于掌心,算下来也只不过是缺少璀璨群星罢了。”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着剑道人一起去往云端之上。 此时的剑道人手握日月,而星辰则环绕在他的周围,只要他抬起手来,便能将其抓于掌心。 剑道人突然开口说道:“运转平心静气,让日月浮现在自己的肩头。沉下心去感悟,我这就传授你聚星之法。等你成功之后,我便将完整的道家秘法传承于你。” 诸葛尘学着剑道人虚坐在空中,闭起眼睛用心感悟。他的耳边大道之音正在不停诵唱,而日月则围着他流转,并向下铺洒光芒。 至于剑道人,则口中念诵道决,以自身独有的手段将日月星连成一条线。道家秘法他其实已经摆在了诸葛尘的面前,可究竟能悟得多少,就得看诸葛尘自己了。 虽说他也不是不能直接将道家秘法传承而下,可要是这样做的话,有些最为精纯的感悟诸葛尘就没办法记在心中。就好像私塾先生传道授业一样,能做的也就是领进门,修行一事,还得在个人的身上。 诸葛尘睁开眼来,看着面前的日月星,心有所悟。尝试着以自己的剑气凝聚出一颗星辰,与自己 的日月并排而列。 剑道人见状,摇了摇头。 看来诸葛尘还是没有领悟其中真谛,所谓的日月星,看似是分开的,可实则却是一体。 果不其然,那才凝聚而成的星辰突然炸裂,诸葛尘受到冲击,直接是一口鲜血喷出。那本就是他剑气所凝,如今一缕本命剑气烟消云散,自己肯定会被重创。 经历了一次失败的诸葛尘这下子终于沉下心来,不再意气用事,自信自己可以手到擒拿,反而开始细心观察那三辰的运转。 ...... 山下的琪姐唐德一行人在等了好久都未等到诸葛尘的情况下,终于选择抛下他率先动身去往那中心高阁。 不管怎么说,时间不等人。而且队伍中的江湖宗师也都离开去寻找福缘了,还留在此地的也不过那么零星几个,都是实力极弱,随便遇到一个都对付不了的。 他们中大多都是老弱病残,本想着进入洞府总能时来运转,可没想到会是更加沉重的迎头痛击。他们已经打定主意,等洞府之行过后便直接离开魔窟,还是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江湖驰骋起来随心所欲。 当然也有见识过了这些大场面之后心情激荡的,便不免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若是能有那样的境界该是何等光景。如此想来,便会更加不要命似的去争夺福缘了。 本就是那山泽野修,生死有命富贵更有命,不去拼抢,还谈什么未来可期? 琪姐走在前面,目不斜视的闲谈起来:“你说诸葛尘真是无根浮萍的山泽野修?” 与她并肩走着的唐德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先不说尘哥在绝境中的爆发和平常的杀力,单单拿出他的举止谈吐,就像是从世家当中走出的公子哥儿。只可惜尘哥从未想过与咱俩坦诚相待,而且这种问题......也实在不好问出口。” 琪姐点了点头说道:“我跟你想的一样,诸葛尘他人不错,只是心防太重。瞧着整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我总觉得他想的极多。” 两人说着,迎面驶来一辆马车。 琪姐定睛一看,那释放出全身气机的车夫竟然拥有竹篮打水的境界。毕竟进入魔窟之中的天下修行人境界最高的也不过是顺运巅峰,那么这名车夫的身份也呼之欲出,就只能是魔窟之中的邪祟。 他们这一行人避之不及,差点被马车撞到。 而马车之中也传来了一道慵懒的声音:“怎么了?” 车夫谨小慎微的开口说道:“没什么,宰相您继续歇息就好,不劳费心。” 马车中的邪祟宰相冷哼一声,便不再言语,只是吩咐身边的侍从邪祟走出马车,将拦路的琪姐 他们一行人赶走。 起初琪姐还想据理力争一番,得亏唐德传音一再劝阻,才避免了发生一场必然悬殊的争斗。 等到马车走远后,唐德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那可是竹篮打水境界的修行人,咱们真要招惹了,可就真得交代在这里了。要是天下的修行人还好说,毕竟咱们的身份摆在那里,对方也不敢做的过分。可邪祟哪里管你身不身份?” 唐德叹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要是尘哥在就好了,至少咱们不用这般忍气吞声。” “是啊!”琪姐由衷说道,也跟着坐在了地面。而且还伸手揪下一根青草放在自己的嘴里嚼了起来,类似的举动诸葛尘经常做。 有些人就是这样,当他的一言一行影响到你的时候,你却浑然不知。而等琐事就如同那冬夜飘雪,落在你肩头的时候,忆起那人相貌,哪怕恍若隔世,也会记忆尤深。 “只是不知道尘哥现在在哪?早知道等着尘哥从登山万阶上下来就好了。”唐德开口说道。 ...... 日月之上还是日月,只不过多出了璀璨星辰罢了。 而诸葛尘就坐在下面,冥思苦想。可死活就是找不到能够凝聚出星辰的法子,气的他回身一拳,险些将从他大袖中出来透气的小蛟打翻。 小凰小蛟这么一对龙凤,性情迥异。跟着诸葛尘时间更久的小蛟,本是那心头恶蛟,机缘巧合之下才得蛟龙之身。平日里虽然跳脱一点,可对自己的主人是衷心耿耿。因此诸葛尘对其百般呵护,总是喂养两道自己的本命剑气。 至于小凰,无疑沉稳许多。平日里也不爱抛头露面,无论诸葛尘说些什么,能听懂也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所以说诸葛尘要是真想要那龙凤呈祥,实在是任重而道远。到了现在,他都不奢求那么多了。就当自己宠物养着,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将它们拉着帮自己助战。 诸葛尘突然灵光一闪,直接将外散的剑气全部收入袖中。他甚至连自己的拳意也尽皆摒弃,仅仅运转道家秘法观望星辰。他突然有个惊讶的发现,三辰之间的联系何止紧密二字了得,甚至用的是同一个本源。 诸葛尘平生虽不嗜赌,却有赌性,他直接将那轮大日切成一大一小两份。而后将那一小份揉在手中,不断萃炼。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一小份才终于凝聚成那星辰。只不过光辉暗淡,谈不上璀璨罢了。 剑道人此时在一旁说道:“恭喜悟得此法,接下来就可以尝试着去掌控洞府山水了。” 诸葛尘开口问道:“那前辈您呢?” “我还得去找假道士。” 剑道人开口说道:“此一去,恐怕咱们二人就再难相见了。不过也对,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好聚好散,才是世间最难得。” 诸葛尘低下头来,不让剑道人看到他的目露悲伤,说实话,他与剑道人相遇时间虽短,却已经处出了感情。这般分离,心中难免生出悲怆。 “有些人,总是后悔相遇太迟。”诸葛尘开口说着,随后便从云端降落。他抱着额头极目远眺,不知心中所想。 “可能遇到,就足够了。”剑道人回答道:“没想到你人不大,肚子里的墨水倒不少。反正我也是残魂一缕,死了便死了。而你不同,大好光阴,可不能死在这里。进入洞府的其他修行人也是如此,没有为了生前错误陪葬的道理。所以这一切就只好拜托你了。” 说罢,剑道人便作揖到底。 诸葛尘见状连忙将剑道人扶起,苦笑着说道:“前辈您这样,可就折煞我了。” 剑道人的身影逐渐恍惚,等到马上就要消散之际,他开口说道:“量力而为就好,实在不行你就独自离去。” 诸葛尘望着前方,那是剑道人方才站着的位置,如今无人。他轻声说道:“恕难从命,没这样的道理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道观群之中有一天然小城,根据这些修行人的猜测应该是洞府主人开宗立派之后特意创造而出的,为的就是让自己麾下弟子能够休养生息。 所以小城也得了一个讨喜的名字,叫养息城,取“休养生息”四字中的两个。小城之中灯红酒绿,有得是得意人,更有失意人。 站在城门楼上,便可以眺望到远处的那中心高阁。那里日夜如昼,是每个进入洞府的修行人都想去往的地方。只可惜残酷与尔虞我诈充斥着那里,非天骄进入其中只有一个“死”字。要么身死,要么心死,断然没有安然脱身的情况。 养息城中有一小酒楼,生意红火。也不是全因为价钱公道一点而已,主要是掌柜的人好,跟谁都能聊的来。而且还不是那虚与委蛇,也不是对谁都掏心挖肺,但是那张和气脸庞,任谁看了都心生暖意。 据说掌柜的是位境界较高的邪祟,但这只不过是传言而已。因为实在难以将这个模样普通的中年人,与那些动辄摧山断河的顶尖修行人联系在一起。 今日酒楼才刚打开大门,便有一位白衣少年顺着人流从大门走了进来。他一出现,就吸引了众多目光。虽说养息城中也不乏年轻俊杰在勾栏暗巷之中寻花访柳,可像这般气度不凡的好像还真没几个。 而且那样的人物,又怎能出入这与辉煌根本不沾边的小酒楼?城北的龙凤楼,才配得上他们的身份。 小酒楼里多得是自来熟的江湖汉子,不一会的工夫,白衣少年的身边就围上了不少人。他们说个不停,白衣少年一一应答过去,言语得体,再加上面带笑意。吸引了不少酒楼里买醉的女子,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 江湖行走,仙子看皮囊,少侠也是如此。若是还是那剑修,就更为锦上添花了。 白衣少年腰间佩剑,浑身剑意虽然内敛,却也有迹可循。 其中一位粉衣女子生的实在惹眼,连见惯了绝美女子的白衣少年也不禁瞧上几眼。她的气质凛然,好似一朵斜风细雨中摇曳生姿的铿锵玫瑰。 粉衣女子一直等到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喝酒,仍旧停留在这里。而且还特意向掌柜要了两坛酒楼里珍藏的好酒,递给白衣少年一坛。 白衣少年笑着为粉衣女子倒了一杯酒,开口说道:“女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请我喝酒?虽然在下自认皮囊不错,可江湖上混饭吃,可不是长得好就能如何的。” “想哪里去了。”粉衣女子笑着说道:“诸葛公子,你说话真有趣。” 白衣少年自然是诸葛尘,经过了两天两夜他才来到了这里。今天早上是因为实在饥肠辘辘,不得已才进入小城里 面。不然继续赶路,早些到达那中心高阁才是重中之重。 诸葛尘开口说道:“诸葛......?这位女侠,你认错人了吧。” 粉衣女子饮了一口杯中酒,可能是这酒极烈的缘故,她的脸上现出了扭曲。 诸葛尘笑着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后说道:“慢点喝,不至于这般着急。” 粉衣女子说道:“排行榜上排在第二的位置,被称为唯一能够威胁到商学的年轻俊杰。喜着白衣,好饮酒,剑气浩荡,剑修,起码是一位年轻剑仙。诸葛公子,这些话我没说错吧。” 诸葛尘哑然失笑,开口说道:“你还真是,比我自己都了解自己。不过你们有一点说的不准确,我可不是起码是一位剑仙,而是就是。” 粉衣女子突然说的十分开心:“那你就是承认喽?!” 诸葛尘点头而已,却不说话。 两人继续喝酒,就在这时掌柜突然走了过来,将手中托着的那一坛酒放在了桌子上,开口说道:“两位郎才女貌,这坛酒就当作我送你们的。” 粉衣女子羞红了脸。 诸葛尘眯起眼睛开口说道:“那实在是谢谢掌柜了。” 粉衣女子传音给诸葛尘说道:“这坛酒你还要?咱们不过初识,哪里算得上那种关系啊?!” 诸葛尘传音回答道:“不要白不要,一坛酒不是钱啊?” 勤俭持家,说的就是白衣少年本人了。纵然芥子中钱财无数,光是那十枚诸仙币就能买下一座王朝,可还是精打细算。 他还不忘自吹自擂道:“我这样的少年郎,如今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粉衣女子这下是无言以对了,她也算得上是见过许多年轻俊杰的人。别家的哪怕皮囊比不上眼前这位,可起码风度翩翩,即便是出身于江湖那也是挥金如土。 若不是还有事相求,恐怕粉衣女子早就已经拂袖而去了。 诸葛尘打开酒封,凑过鼻子闻去,忍不住开口说道:“这酒好啊,掌柜,送给我们真不心疼?” “心疼什么?”掌柜转身离去,招呼另一桌的客人:“要是送些劣酒的话,可实在拿不出手。” “掌柜大气。”诸葛尘衷心说道,可紧接着话锋一转,突然问道:“我有一事不解,我与掌柜是否见过?” 掌柜眼底掠过一丝古怪之色,不过诸葛尘并未察觉:“哪里见过,我若是早遇见过公子的话,没准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自己同掌柜似曾相识。他的感觉极少出错,可既然掌柜矢口否认,或许这一次是他多虑了。 他望着掌柜的背 影,再次说道:“谢谢您了!” 掌柜仍旧笑的憨厚:“小事情。” ...... 两人对酌,一杯复一杯。 诸葛尘招呼来掌柜,要了几盘菜肴,大多都是农家小炒。至于所谓硬菜,因为太贵被他选择直接忽视掉了。 粉衣女子藏不住话,小声嘀咕道:“我以为呢,铁公鸡还是不能拔毛。” 这句话诸葛尘自然听见了,只见他皱起眉头,义正言辞的说道:“有的吃就不错了,你就别挑三拣四了。说吧,找我究竟有什么事。看在那两坛酒的份上,只要不太过分,我就答应你了。” 变脸极快的粉衣女子马上说道:“诸葛公子这般爽利的人,果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诸葛尘汗颜,片刻之后开口说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袁静雅,你以后叫我小雅就好了,而我还是称呼你为诸葛公子。”袁静雅说的俏皮,勾起嘴角的时候露出两个酒窝:“我出身凉明宗,是这一代五位出世弟子之一。” “凉明宗?”诸葛尘开口问道。他毕竟不是天下本土之人,对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一概不知。 “你不知道?”看着诸葛尘点头,袁静雅解释道:“凉明宗是女子宗派,每一代只有五人能够出世,剩下的就只能终身禁足于宗内。而出世的五人中也只有一人能活着回到宗门,可以说是非常残酷。既然是分生死,便会有争斗。只不过凉明宗与其它门派不同,争斗并不放在我们的身上,而在自己选择的人身上,而我选择的就是你。” 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此地的?” 袁静雅笑着回答:“我都跟了你有一段时间了,之前你一直在赶路,也没有什么机会留给我出面。这不才有“可乘之机”,我便过来了。” 诸葛尘夹了一片牛肉送入自己嘴中,问道:“那为什么是我,前面还有一个商学,他不应该才是你的最佳选择吗?不管怎么说,他都排在我的前面,对于你的五人之争更有利。” 诸葛尘说完,便伸手将靠近袁静雅的那盘花生米端到了自己身边,下筷如飞,一粒粒上面粘着粒盐的花生米便被送入了他嘴中。 世事就是如此,什么都多,就是不多那看似蠢笨,实则大智若愚的修行人。不争即是争,这般艰涩难懂的道理却是没几个人懂。同理,也是什么都少,就是不少那趋炎附势之人。对于这点,诸葛尘远观不清,近看不可。唯一能做得到的,也仅仅是不随波逐流罢了。 袁静雅开口说道:“说实话,我也想啊,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 诸葛尘被粉衣女子的诚实给逗笑了,但还是假装拉下脸来说道:“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就爱莫能助了。合着我不仅不是你的首选,还是无可奈何的退路。” 袁静雅听后,面露悲色,捂着如瓷娃娃一般完美的脸颊说道:“那我这就走了,诸葛公子,再见。” 说着她便起身,向门外走去。临走时有水落下,溅在了诸葛尘的胳膊上,不知是否是袁静雅的泪水。 诸葛尘于心不忍,传音给她说道:“回来吧,同你开玩笑的。反正迟早也会同商学有一战,带上你一个也不算是什么坏事。起码遥远路途上有美人相伴,就不会太无聊了。” 袁静雅一听,转过头来,激动的擦着好像怎么也擦不完的泪水,直接飞扑到诸葛尘的身上,蜻蜓点水一般在诸葛尘的脸上一吻。 诸葛尘坐在那里,看着粉衣女子好似桃花一般的娇艳脸颊,竟然有些心动。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剑仙遥指苍穹 向来不解风情的诸葛尘这一次也不例外,虽然有一丝心动却也是一笑而过,脸不红心不跳的他继续喝酒吃菜。 期间两人倒没有交谈,再怎么说袁静雅也是女子,天生脸皮薄,哪里做的到像诸葛尘那般。 等到临近正午时分,吃过饭后诸葛尘便去结账。小酒楼里没有小二,事情也就全压在了掌柜一人的肩膀上。不过看着他那张和气面孔,应该是乐在其中。 诸葛尘走上前去,拿出两枚沉疴币,叠在一起放在了掌柜面前。身为生意人的掌柜自然晓得这种钱币的价值,连忙摆手说道:“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都是些家常酒菜,哪里值得了这么多钱?更何况不知为何,我与你一见如故,免了你的自掏腰包也是无所谓的。” 诸葛尘开口说道:“可不能这么算,掌柜你开酒楼赚钱,天经地义,我掏钱更是如此。再说那两坛酒可是货真价实的佳酿,两枚沉疴币我都觉得给少了。” 他说的话全无虚假,那两坛酒确实值钱,没准真是掌柜私藏。君子不夺人所好,要是对方相送,也要投桃报李。 诸葛尘继续说道:“能藏有这样的好酒,想来掌柜你的身份不会简单,就真甘心屈于此地,做起一个小酒楼的掌柜?” 掌柜笑着说道:“做自己喜欢的事,何谈甘心与否?这世间啊,有人喜欢身处高位,有人则喜欢平淡一生,而我则是后者。” “恐怕不是吧?”诸葛尘开口说道:“方才掌柜送酒的时候,右手轻托之时,有一缕气机外泄被我察觉到了。那般浩荡,起码也得是竹篮打水之上吧!” 此话一出,气氛有些凝结。两人对视,看不出对方心中所想。 就在此时,袁静雅走来,她以手托腮,慵懒的将身子依靠在台子上,开口玩笑说道:“这两枚沉疴币掌柜你就收下吧,难得咱们的诸葛公子能够出手阔绰,掌柜你总得让他心痛才行。” 诸葛尘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收下吧。” 掌柜哈哈大笑:“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诸葛尘走出三两步,却突然回头说道:“好久不见,没想到城主境界更上一层楼。可为何隐匿于此,莫不是一直在等我?” 袁静雅看着诸葛尘,她自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所谓城主会是何人,以及那“等”字的意味,她无从得知。不过她是个聪明人,不该问的从来不问。只是静静听着,相信等下自会有答案。 “我可不是在等你,只是在这滚滚红尘中寻求破境契机罢了。”掌柜其实正是芸城城主,那位已有竹篮妙术傍身的道袍邪祟。此时它也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怎么猜出是我的? ” 诸葛尘笑着说道:“城主您刚才扫视酒楼里其他饮酒客的时候下意识使用了自己的竹篮妙术,洞若观火,不管怎么说您都对我用过。最关键的一点在于我能够过目不忘,任何招式只要见过,就会存在心中。所以有时候也十分苦恼,不得不自视己身,扫除那些驳杂。” 道袍邪祟伸手在脸上一抹,恢复了原本模样:“原来如此。” 诸葛尘继续问道:“那宰相所设之局,是被您闯过了,还是还未发生?” 道袍邪祟苦笑着说道:“哪里闯的过去?若不是机缘巧合命不该绝,恐怕你就见不到我了。” 随后它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诸葛尘,原来在它进入那座道观之后,不仅躲过了必死之劫,而且还被那早就身死的道观之主,也就是剑道人一位座下弟子收为徒弟。 至于道观传承自然也落到了它的身上,因祸得福,它的境界才能在竹篮打水之上突飞猛进,如今只差一线之隔便可以步入臻道的崭新境界。 不得不说,境界一事上任何修行人都不能够免俗。为了那寸步之距,不知有多少修行人倒在上面,可仍旧前仆后继。 道袍邪祟握紧酒杯,眼神阴沉道:“当时两位竹篮打水再加上无数烦不胜烦的一起围攻我,若是当时你在场的话,恐怕就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事情已过,城主消消气。反正往后也有的是大把时间,连本带利的朝宰相索要回来就好了。”诸葛尘开口说道:“而且我觉得您都应该谢谢那位丞相,要不是它一直紧紧相逼,恐怕城主也不会这般轻易就寻到破境契机了。” 道袍邪祟一声冷笑:“我谢它?” 诸葛尘赶紧换了一个话题,谁知道如今念及此事仍旧怒火中烧的道袍邪祟会不会把火气撒到他的身上。 “那咱们下一步去哪里,直接去找宰相寻仇?”诸葛尘开口说道。 道袍邪祟摆手说道:“不用去找,去往中心高阁,自然会见到他们。真想知道他们见到我的时候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啊!” 一阵阴风吹过,诸葛尘抬起头来,察觉到了道袍邪祟正在将自己的气机外泄。 此时道袍邪祟屈指在桌面上写着字,诸葛尘定睛一看,竟然是“战”字。 诸葛尘瞧着道袍邪祟的眼睛,而对方却并未同他对视,只是恢复了掌柜的模样,站起身来开口说道:“今日酒馆就不招呼各位了,还望大家海涵。为了表达我的歉意,今日酒菜权当作我送给大家的,免费!” 酒楼里还在喝酒的其他人一听这话,无不拍手叫好。既然掌柜都已经发话了,他们便拿起桌子上还未喝干净 的酒坛走出门去。 等所有人离去之后,诸葛尘才开口问道:“城主,你究竟要干什么?” 道袍邪祟开口说道:“你可知这座养息城的城主是何人?” 诸葛尘摇了摇头,倒是一旁的袁静雅激动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对外人,除非是诸葛尘这般不可忽视的年轻俊杰,道袍邪祟从来不愿理睬,所以它只是回复了一句没问你,便解释道:“养息城城主同我一般,也是一名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邪祟。本来我们二人井水不犯河水,除了早年有过一面之缘后便从未见过。可等我从道观之中走出,与它相遇,它便对我紧追不舍,最后还是我借助道观群中错综复杂的地形才将它给甩脱。当时的我并不在巅峰,所以只有避让的份。可是如今不同,现在一战我有信心将它压制!所以我才来到了这座小城,等着机会的同时也顺便寻求破境契机。” 诸葛尘瞧了一眼被骂了一句有些委屈的粉衣女子,右手自然而言的搭在了她的头上抚摸,更奇怪的是袁静雅也未曾有丝毫的不舒服。好似两人相识多年,如今再见,那份感情依旧。 诸葛尘说道:“那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当然!帮我挡住那些烦不胜烦的喽啰,给我几柱香的时间就好,我一定能够杀了它!”道袍邪祟说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诸葛尘笑着说道:“当然没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诸葛尘自顾自的从道袍邪祟身后的酒架上取来一坛酒,嘴里说道:“大战在即,饮酒作乐,就当是城主您给我的苦劳费了。” 道袍邪祟笑骂一句,挑了一张桌子与诸葛尘对坐痛饮。至于袁静雅实在有些畏惧道袍邪祟,生怕再挨来一句训斥,干脆背坐在诸葛尘的身边。 诸葛尘感着道袍邪祟将自己的一身气机全部外散,旋即笑着摸着自己的胶柱剑。与此同时,他又运转了才从剑道人那里传承而来的道家秘法。下一刻,日月星三辰自他的肩头缓慢升起,而他的境界也跟着缓慢攀爬,来到了天命巅峰。 由于时间尚短,如今的他还做不到借用整座洞府的山水根基,可对付那些城主喽啰,想来这般境界也是足够。毕竟白衣少年的天命境界,不可以常理而论之。 等到两人正准备将坛中酒在撞杯的同时一饮而尽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声音自小酒楼中炸开:“你还真是胆大包天,被我追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角色也敢潜入养息城中,当真不怕身死道消?” 道袍邪祟大袖一震,便自小酒楼中走出,而后飘然踏天来到云端。 它笑着开口说道:“今时不同往日,究竟鹿死谁手还 未可知。” “是吗?”养息城城主问道,随后双手轻拍,便有无数邪祟从四面八方涌来。它们的境界虽然参差不齐,却也算得上一股强横战力。更何况领头的还是一位竹篮打水,哪怕它的身上并未有打捞起妙术的气息,却也算得上是如今洞府之中的顶尖战力。 养息城城主笑着说道:“如此,如何?” 道袍邪祟爽朗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仅此而已罢了。你的这群虾兵蟹将自有人来收拾,你还是专心与我捉对厮杀吧!” …… 小酒楼中,诸葛尘将杯中残酒一饮而尽,不尽兴的同时盯上了道袍邪祟那一杯,笑着喝干净后同袁静雅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千万别出去。” 袁静雅欲言又止,诸葛尘继续说道:“不用担心。” 说罢,他便走出小酒楼,一人置身于包围之中。 在众邪祟眼中,那白衣少年拔出了自己的腰间佩剑,直立天地间,剑尖指苍穹。 下一刻,便有一条青色蛟龙咆哮而出,欲要翻云覆雨,搅乱此地!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原是战痴 那袭白衣持剑,那便是当之无愧的剑仙风度。无数修行人都是心神往之,只可惜没人家那份潇洒。强行模仿,就是东施效颦的贻笑大方。 队伍之中为首的那名竹篮打水邪祟,单名为莽,是养息城城主收下的得力干将,一直以来都随它出生入死。最重要的是一颗忠诚之心,日月可鉴。 曾经无数次出入血海,只为完成城主命令。一次酩酊大醉后,养息城城主接着醉意高声说道:“我得莽,便如鱼得水,实乃天下大幸事!” 至于不善言辞的莽,也只不过跪下瓮声瓮气的说道:“属下惶恐。” 结果引来城主一句笑骂:“夸你你就听着,又不是责备。” 此时的莽瞧了一眼诸葛尘,鄙夷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看样子是根本没将白衣少年放在眼里。不过这也正常,毕竟诸葛尘瞧着与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般无二,实在不能引起别人的警惕。 莽对着一旁的人开口说道:“你先上去,千万别败了,丢了咱们的脸面。” 那人说道:“统领放心,定不辱命!” 诸葛尘听着两人的谈话,并未出手,只是站在原地等着那名邪祟前来。而心中则思量着要不小露一手?省着这帮没见过世面的邪祟一直看低自己。 虽说诸葛尘行走江湖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能够逞威风,抖潇洒,谁都愿意做。 站在莽身边的是一位儒衫邪祟,观其气机境界不高,想来是谋士之类的角色。此时它开口说道:“统领,这般冒险,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莽随口说道:“一位天命若是还搞不定那位少年的话,说出去我可不信。再说了咱们也并非没有后手,大不了我亲自披挂上阵,还能让他逃了不成?” 儒衫邪祟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便不再出言指手画脚了。只是同莽一同望向云端,那里的争斗才是重中之重。 那天命邪祟缓步行来,气势步步攀升,嘴里喋喋不休:“遇上我,是你的不幸,却也是你的幸运。” “聒噪!”诸葛尘大喝出口,一剑刺出,蛟龙瞬息在胶柱剑上蜿蜒攀附,直接冲到了天命邪祟的面前。如今的诸葛尘境界如何? 天命巅峰! 而且只比拼杀力的话,同境无敌! 一位天命邪祟自然不是对手,直接在蛟龙冲击中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诸葛尘仅仅是轻拂白衣,掸去落灰,开口说下:“下一个是谁?实在不行就一起上吧,本公子赶时间,有些着急。” 身处小酒楼的袁静雅见到这一幕,面色潮红,好似遇见了可以私定终身的心上人一般。凉明宗本就如此,出世弟 子选择的那个人便是一生伴侣,无法更换。 ...... 云海之上,道袍邪祟悬空不动,静待对方出手。 它已经使出了自己的竹篮妙术,洞若观火,自信可以躲开一击。而且接机出手,稳占上风。 道袍邪祟经营芸城多年,靠的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境界,更在于心中随时都在拨弄不停的算盘。不然也不会将本来近乎于废弃的芸城,打造成今日邪祟们寻欢作乐的宝地。它看人看物极准,手下私下议论的时候都传言自己的主子在决断之时如有神助。其实哪里这么玄乎,也只不过是四个字,攻于心计罢了。 葱弱小的修行人,成长为如今可以窥探到臻道玄机的巅峰竹篮打水,道袍邪祟出生入死,胸中自有沟壑。 在它打捞妙术之时,其实有两门可以挑选。要知道其他修行人,有妙术从眼前飘过就算不错,像它这般足有两门的,实在是凤毛麟角。 相比较洞若观火,其实另一门对于杀力的增长更大,只可惜道袍邪祟选择了放弃。 原因无他,洞若观火,更契合自己,仅此而已。 果不其然,等到养息城城主下一击到来之时,道袍邪祟准确判断,侧身闪过。而后反手一拳,正中对方胸膛。 养息城城主退去十丈,不可置信的瞧着道袍邪祟说道:“怎么可能,上一次你哪里有这般恐怖的判断?!” 道袍邪祟开口说道:“如何不可能,上一次的交锋,我本就不是全盛状态,不然我为何在今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你的面前,难不成还真是活腻了?” 养息城城主深呼吸一口,调理自己的气机的同时,顺便动用了自己的竹篮妙术,捕风捉影。 道袍邪祟对这妙术早有耳闻,应该能够提升自己的速度,到达堪称恐怖的地步。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养息城城主前脚才动,便来到了道袍邪祟的面前。屈指成钩,携带风声划出,割破道袍邪祟衣衫的同时,也在其上留下血痕。 养息城城主扭动着肩膀,咬牙切齿的说道:“那又如何,还是得死!” 道袍邪祟看着自己的胸前伤口,仍旧能展开笑颜,开口说道:“也不过如此嘛!” 它话音刚落,养息城城主便是一声闷哼,随即便不可抑制的喷出一口黑血。原来刚才两人交锋之时,道袍邪祟瞄准时机递出一拳。拳上内含暗劲,初时并没有什么,可等到暗劲爆发,便相当于它的倾力一击。纵使养息城城主体魄再强,也抵挡不住。 更何况它的体魄在道袍邪祟眼中就如同那纸糊的一般无二,一拳而已,便能够折损养息城城主一半杀力。 养息 城城主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如今的它可真是算得上进退两难。万没有想到对方瞧着其貌不扬,竟然在竹篮打水上的造诣如此之高。如此一来,也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手下能够快些解决那白衣少年,前来为它掠阵。 想来到时候合力围攻,哪怕道袍邪祟手段再高,也翻不了天。 打定主意后,养息城城主且战且退,也不同道袍邪祟硬拼正面。即便道袍邪祟出言嘲讽,仍旧是置若罔闻。 逼得道袍邪祟心头明火腾起,大喝说道:“现在的你不是也如同丧家之犬一般吗?” 谁知道养息城城主直言不讳:“没错。” 而后依旧飞掠不停,躲闪着道袍邪祟的刁钻攻势。 ...... 莽始终站在原地,瞧着面无表情,其实心中波澜不定。那白衣少年既然能够一击秒杀自己手下的天命,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没准只是瞧着年轻,但真实年龄起码过百,是一位得道后返老还童的老妖怪。 不过莽却不怕,毕竟竹篮打水与天命可是两个不同境界,即便它还没有打捞起妙术,同样不容小觑。 事到如今,它还是没有亲自下场的想法。杀鸡焉用牛刀?自己这边邪祟无数,压倒对方,自然不在话下。 只见莽大手一挥,便有不计其数的邪祟汹涌而上,压向白衣少年。 而诸葛尘只是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胶柱剑,开口说道:“还不亲自动手?那我就杀光所有人,与你一决生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放在诸葛尘这里适用,只不过他更为极端,闪转腾挪间便在诸多邪祟的眉心打上了一个细微血洞。有的更惨,眉心血洞不止一个,还要惨遭蛟龙撕咬,连全尸都留不下。 剑气自天而降,笼罩此地。白衣少年头顶的日月星三辰铺洒光辉,所照之处,境界不足天命的邪祟直击毙命。就算是那天命,也得分出心神去严加提防,如此一来杀力自然大打折扣。 诸葛尘身形鬼魅,紧咬一名天命巅峰邪祟不放,一直在等着它逐渐力不从心露出破绽。毕竟还有莽在一旁虎视眈眈,他要以最少的消耗杀光面前的所有邪祟,尽量以巅峰状态迎敌。他要征求的,可不是那与莽来一场比拼气机浑厚的消耗战,而是要一击必杀! 好在随着对道家秘法掌握的加深,他如今能够借用的山水根基愈发宽广,境界也在悄无声息的水涨船高。很有可能等杀到莽面前的时候,他也是一位立身竹篮打水境界的修行人。 就在此时,那名一直被诸葛尘关注的天命巅峰邪祟气机突然凝结不畅,他掐准时机,递出一剑。本就是一梦千古的 剑意,难以躲避,再加上那邪祟本就自顾不暇,直接被这一剑戳穿胸膛,横死当场。 如此一来,诸葛尘放眼望去,身边也就不如之前那般拥挤了。还能站在此地的邪祟,境界尽皆是不上不下的天命。触及不到天命巅峰,也堆不去那顺运。 只不过对上诸葛尘,就只有被砍瓜切菜的命了。 等到诸葛尘终于自包围之中脱身,尸横遍野,黑血已经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河流。而诸葛尘则与莽隔岸相望,争斗也只在一线之间。 几遍瞧着自己手下的尸体,莽依旧不为所动。这倒不是它心中无情,而是本就如此。哪怕有朝一日它也身死,也不需要养息城城主的缅怀。战士在踏上战场的时候,生死便已经被抛之脑后。 它开口说道:“等你许久,可算来了。” 诸葛尘回答道:“瞧你的样子,想必很有自信将我斩杀。” 莽摇头说道:“恰恰相反,这还是我第一次对敌之时把握全无。不过这才让人战血沸腾,不然都是些随手杀死的货色,实在无趣!” 诸葛尘眯起眼睛,笑着说道:“原来也是一位战痴。” (本章完) 第一白百六十章 大雨砸剑叮当作响 此时的诸葛尘终于提起了兴致,收起了之前那般好似万事无所谓的态度。这般对手,值得尊重。倒不是因为境界,只是有些人的品性使然,哪怕是站在对立面,你也忍不住心生敬意。 即便不是那如沐春风,也让人感觉舒适,起码比那诡计多端的小人强上百倍。 比如刘剑。 此人心机深沉,而且走在歪门斜路。心术不正之人最是祸国殃民,诸葛尘甚至可以推断出若是此人有幸在修行路上渐行渐远,必定是凡人以及弱者的梦魇。 不过也没关系,上一次诸葛尘手下留情,没有取他性命,没想到竟然被他“借尸还魂”。但吃一堑长一智,这次绝不会了。诸葛尘会以胶柱剑削掉他的头颅,再以剑气将其残魂搅碎,也就是所谓的身死道消。 虽然不知道刘剑不仅重回巅峰,而且似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是用的什么鬼域手段。可诸葛尘仔细推敲,也猜的出来是谁的手笔。 能够在洞府之中如此肆无忌惮的也就只有假道士一人了,想来刘剑就是对方用来对付自己的。起不了什么用处,但稍微恶心一下自己,想必假道士一定乐见其成。 这些琐事,诸葛尘想起来就没个尽头。只不过大敌当前,逼得他不得不切段思绪,握剑应敌。 莽一身气息好似足以开天辟地,应该也是仗着体魄攀升的邪祟。只不过它更为高明之处就在于手段多样,绝不仅仅是靠着一身蛮力才活到今日的。莽夫从来不可怕,一夫当关的猛士也得靠着天险地势才能万夫莫开。至于莽,一身修为加上层出不进的招式,便是他能够借助起来易守难攻的坚固城池。 诸葛尘刻意压下自己仍在不断上涨的境界,维持在天命巅峰之上,他希求的是与莽之间的一战力求公平。而不是纯粹等到两人身处同一境界,不然又是一场碾压。哪怕莽的竹篮打水无比扎实又能如何,还能争得过同境无敌的诸葛尘不成? 莽察觉到了对面白衣少年的一身气势重归平静,便开口说道:“你没必要刻意如此,不然等下被我捶在地上,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诸葛尘笑着说道:“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莽摇晃着脑袋说道:“愚蠢不自知!” 随后便是一阵缄默,两人都不开口说话。一直等到一滴雨水向下落来,正好飘在两人中间之时,诸葛尘悄无声息的动了。 昆仑泰山两峰率先浮现在他的肩头,而在其上,是三辰环绕。诸葛尘并未撑开小世界,而是孤身上前,从天上跃下,胶柱剑上寒光乍现。至于剑气蛟龙,早就已经自一直藏身的诸葛尘的背后一掠而出,喷洒剑气的同时还不忘帮着 诸葛尘稳住身形,以最是恰到好处的姿态砸向地面。 才一会的工夫,雨势转大。若是此时再向天望去,只能在勉强睁开的眼缝中看见滂沱大雨。 诸葛尘任由雨水砸在自己的身上,而那一剑则一往无前。换做往日他起码也会挥出一道剑气遮雨,可如今生死交锋,容不得半分懈怠。况且如今剑已经递出一半,便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不然此剑不伤人反伤己,细算下来,可不仅仅是一句得不偿失就可以了事的。 此时莽的眼中,天地寂静,只剩下了那一剑。万没想到,莽竟然在此刻顿悟,进入了玄妙的状态。那种状态,有人称之为合一,也有人称之为归真,不论赋予其的名称为何。但有一点不可否认,置身这种状态的修行人,杀力之突飞猛进,足以用恐怖二字来诠释。 这种状态,众多修行人求之不得,很有可能追求一生,最后也只不过是海底捞月,幻梦一场。因为即便是这种状态并未在与人争斗中出现,静坐之时也算得上是一种感悟。很有可能立地顿悟,成为颇境契机。 此时的莽虽然没有打捞起妙术,剩下的就已经与那竹篮打水巅峰无异了。境界提升的同时,它一拳轰出,拳劲在它眼前凝聚而成一条线,瞧着虽然没什么威胁,可却抵住了诸葛尘那惊天一剑。 此时的莽双眼空洞,但神识还在,开口说道:“这一拳如何,能承受的住?” 诸葛尘自青色蛟龙后探出侧脸,他的一头黑发被剑气吹得狂舞,瞧着战意昂然。 即便莽踏入了合一境界又如何?能够将其击杀,才能证明诸葛尘再次走到天命境界的时候不仅不弱于之前的神王时期,而且犹有过之。 不然彼时再经历一场如同之前一般,甚至更为严谨的布局,不还是一样得在修行路上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如今的他只有前路能够踏去,每上前一步,退路便寸寸崩塌,根本没有回头的可能。况且日后的他也没有了诸葛世家全无保留的支持,一介布衣,山泽野修,要想在天上天的乱世中独善其身,拳头得大,心计也得足。 好在他正在向着目标迈步,不快不慢,但足够了。 诸葛尘开口说道:“连拳风都未曾碰到我,谈何承受?说句实在话,就算你此时气机玄妙又能如何?终究有下滑的时候,而等到那时,就该轮到我掌握主动了。” “哦?”莽挑眉说道:“若真是如此,就只能手下见真章了。” 莽下一次出拳,瞧着只是一拳而已,但却是如同暴风骤雨一般的无数拳。诸葛尘不断躲闪,脚步凌乱,激荡起无数水花。雨越下雨大,眼中所能看 见的也越来越近。不过两人都是境界已经不算低的修行人,光是雨水而已,还造不成太大的影响。 纵然诸葛尘神觉及其敏锐,能躲过百拳千拳,可莽出拳不止,总有击中的那一拳,而仅仅一拳就足够了。诸葛尘勉强维持的脚步在这一瞬间便踏不出去了,接下来的拳风拳劲也就毫无虚假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诸葛尘早早的便以剑气横在了自己的胸前,不然这一通乱拳下来,哪怕诸葛尘仍旧有神王体魄支撑,也是不死也残的下场,最起码也没有了再战之力。到时候也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莽宰割。 诸葛尘以三辰阻挡,借着蛟龙之速极速后退,并以胶柱剑斩出一条沟壑,才勉强逃脱。 大雨冲刷而下,纵然诸葛尘嘴角血流不止,一个呼吸间也没有了痕迹。只有苍白的脸色才能证明,如今的他状态确实不佳。 苦等到现在,莽还是没有半点退出合一状态的征兆,诸葛尘实在等不及,便想着放手一搏。 不过莽虽然如今身处上风,却也不是那有勇无谋的愚蠢之人,该退避三舍的时候决不犹豫,不然早年一场沙场大劫就足够要了它的性命。 诸葛尘蓄势已久的止境山巅拳直接落空,莽开口嘲讽道:“口气挺大不假,杀力却是这般不堪。那点绣花用的华丽剑招拳式还是别拿出来显摆了,丢人现眼。” “真是如此吗?”诸葛尘开口说道。 他话音刚落,莽的身前便有一张破碎苍天图浮现而出,从其中走出不计其数的云端仙人,他们身着白衣手中握剑。细看容貌的话,竟然与诸葛尘极为神似。 仙人之前,便是白衣少年,他一马当先,尽扫方才的颓势。与仙人一起随着大雨降临凡尘,出手便是杀招。 这一招诸葛尘迫不得已,动用了自己的胶柱剑。其实这些都是他底牌中的一个,非生死关头不能使用。至于那伴随着古朴宫殿的起火观长安也同样如此,只不过当下的场合,借着如今天命巅峰的境界用来恐怕就是焚山煮海的恐怖威力。 此时的莽其实身处画卷之中,只不过它并不知道罢了。诸葛尘的障眼法一直用起来都十分巧妙,哪怕无比简单,却十分实用,毕竟人们都是自己所见深信不疑。诸葛尘就是借助这一点,才能屡试不爽! 对于莽而言,诸葛尘一人与其缠斗即可,没必要非要争锋相对,留神躲避就万事大吉,自有仙人帮着他在莽的身上留下道道伤口。 巅峰修行人间的争斗,时间虽长,可其实全在铺垫,真正的杀招其实就在那最后一击上。 苦战至今,诸葛尘一直锁着心头一口长气不放,因此 虽算不上愈战愈勇,却也不至于杀力滑落。反观此时退出了合一境界的莽就不同了,出拳不仅缓慢,就连浑身气机也是随之凝结。 它顿时大惊失色,慌乱间的拳劲打在诸葛尘的身上就如同挠痒一般。 此时的诸葛尘犹如蜻蜓点水,足尖轻踏在大雨落地汇聚而成的小溪流中,一掠而至。胶柱剑切开了眼前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在莽的眉心处点上一颗与之前它的手下一般无二的血洞。 紧跟着诸葛尘又是出剑不停,终于断绝了莽的生机。 筋疲力尽的诸葛尘一下瘫倒在了地上,手中胶柱剑也甩出去了不近的距离。他静静听着大雨砸剑引来的叮当声响,终于抬不起沉重的眼皮。 小蛟小凰也在此时自他的大袖飞出,好似摒弃前嫌一般联手挡住了大雨,避免浇醒自己的主人。 睡梦中的诸葛尘喃喃自语,只可惜身边无人,也就不知道他所说为何。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命不由己 等到诸葛尘终于醒转之际,才发现自己身处小酒楼中。几张桌子拼凑成床板,而他就躺在上面。 他起身回望过去,才发现袁静雅正百无聊赖的用手指扣着桌上的小洞,嘴里念叨个不停。 诸葛尘脸上掠过笑意,想来是这姑娘把自己从滂沱大雨中给抬了回来。虽说如今的他随着境界日渐上升,偶染风寒已经不再可能,可他还是心生暖意。 若是世人初识,便能够坦诚相待,该有多好?只可惜是他的一厢情愿。 那边袁静雅也终于发现他已经醒了,便走上前去,温柔说道:“你才大战一场,还是好好歇息吧!不然留下点什么后遗症,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诸葛尘重新躺下,可嘴里还是说道:“真有这事?” “我还能骗你不成?”袁静雅说道,却不知为何脸上突然浮现起一抹娇羞。直把诸葛尘看的眉头紧皱,这恐怕不是马上就要上演以身相许的戏码了吧? 好在袁静雅毕竟与敢爱敢恨的大家闺秀不同,终究是修行路上的天才,脸皮薄的很。她只是开口说道:“诸葛公子,你刚才那一剑实在是太惊才绝艳了!引诸多神仙降世,这我之前想都不敢想。” 其实还有一句话她没说出口,那就是即便在那些仙人之中,还是诸葛公子你气度最为潇洒。 没想到此时的诸葛尘倒是突然谦虚起来:“其实也就是在剑道上有点天赋,不值一提。真要遇见那些剑道大家,恐怕就只有被碾压的份喽!要不怎么说修行路漫漫,我辈任重而道远呢?” 他这话说出口,就足够让那些所谓的剑道大家自惭形秽了。剑道攀登,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仗着天赋扶摇而上,观沿途风情如囫囵吞枣,却也能够滥俗于心。另一条路讲究的是慢工出细活,没有天赋便只能将一生奉献在自己的腰间所佩挂着的三尺剑锋上。 两者相比,难分伯仲。可要说究竟哪一条路更好,无疑是以天赋去横冲直撞。走了歪路不怕,撞破南墙又是一个柳暗花明。 而诸葛尘,就是第一条路上走在前列的佼佼者! 所谓剑道高峰,对于昔日的年轻神王而言形同虚设。翻跃一座座,而且是越来越让人仰天长叹的险阻,于他而言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不然天上天中也不会流传一句与神王一世,只恨生不逢时的话。 连那位身在人仙的江湖剑仙都曾经说过,无论剑术剑道,当世唯有一人有希望走在我的前面。那人是谁,不言而喻,唯有诸葛世家的年轻神王有此实力。 袁静雅想了又想,开口问道:“那么这些参加万族会的年轻俊杰中,哪个在剑道上追 上你?又有哪个距你不远?” “所有人,都差我甚远!”诸葛尘平淡说道。 这就有点不谦虚了。 袁静雅深呼吸一口,转过头去,不在与诸葛尘交谈。敢情没有两句话的工夫,又高高翘起了狐狸尾巴。 不过袁静雅心中清楚,光是拿出白衣少年最开始的那一剑,就足够自傲的了。其实她也想练剑成剑修,只可惜天赋不够,只有望洋兴叹的份。 就在这时,一身满是黑色血污的道袍邪祟自门中走进,它的手里提着一颗头颅,正是养息城城主。看来它那边的争斗虽然也算不上顺利,但结果是好。不然要是给养息城城主活下来的机会,如今状态自顾不暇的诸葛尘恐怕就只能陪着道袍邪祟共赴黄泉了。 诸葛尘与道袍邪祟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至于一旁的袁静雅,则一头雾水。 这一人一邪祟也算是并肩作战,一同经历了生死。只要有一方临阵退缩,那么另一方就只能饮恨当场。 互相信任,也就嘴里说出来无比简单,可有多少曾经生死与共的兄弟因此而不死不休? 人之常情而已。 经此之后,两人间的买卖做起来起码要比之前顺利。不然互相猜忌,最后只能沦落到相互坑杀。少说也是如鲠在喉,夜不能寐。 等到道袍邪祟坐在椅子上,诸葛尘开口说道:“瞧着城主这场战斗也是凶险万分,难道就没有寻到破境的契机?” 生死之战,最是利于破境。更何况道袍邪祟距离臻道只差半步,虽说这半步难倒了无数英雄汉,可却不是道袍邪祟可望不可及的门槛。 道袍邪祟摇头说道:“哪有这么容易。虽说只有这点距离,可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花上十年的时间慢慢攻破。境界到了这一步,容不得半点马虎,反正那把椅子就放在那里,隐忍片刻是为了厚积薄发,是好事。” 诸葛尘说道:“城主能有这种想法,就是明白人了,我佩服。” 他说的话,句句属实。 能抵挡住境界诱惑的修行人可不多见,诸葛尘有幸遇见过几人,他们个个胸怀大志,而且最后达成目的。吠犬不咬人,能收住獠牙的,那是一人成军的孤勇独狼。 道袍邪祟笑骂道:“你可算了吧,跟你这种天才相比,我这岁数恐怕都活到了狗身上。” 诸葛尘作势低下头去,沉声说道:“城主也别这么说,不然我实在惶恐啊!” 袁静雅听着诸葛尘与道袍邪祟互相说话打机锋,有几分羡慕。她在很小的时候便被师傅带去了凉明宗,一直以来都勤勉修行。同辈的其他凉明宗女弟子自见面开始便是竞争对手,往日没有 交谈,即便见面也是剑拔弩张。 为了能够争得出世弟子的五个名额,她的手上已经染上了好几名同门的鲜血。不过这个无法在他的心中留下波动,她一直以来在乎的,也就只有修行路上的通天之景罢了。 可这一刻,她突然希望能够有一位知她心意的故友,由着她排忧解难一诉衷肠。 不过现实的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五位出世弟子之间的争斗她都毫无把握,输掉就得当场自刎。既然是不能把握的未来,就不必其他人留下回忆的伤痛。 诸葛尘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袁静雅强颜欢笑道:“当然没事了。” ...... 山水之间,一老一少一女缓不慢行。 由于山路积雨,道路湿滑,再加上诸葛尘执意要调息自己恢复巅峰,便没有加快步伐向中心高阁赶去。 不过也不急这一时,毕竟袁静雅已经带来消息,信誓旦旦的说根本没有凑齐三百人之数。即便他们游山玩水,一路走走停停,也能赶得及。 如此一来,本来为人处事的态度就是不到万不得已就无所谓的诸葛尘就更加有恃无恐了。干脆放出小蛟帮着他猎捕野味,等晚饭的时候还偏说是要露一手,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的手艺。 只是结果就有些惨不忍睹了,好好的一只野鸽子,给做成了个焦黑。哪怕再不讲究,也无从下口。 袁静雅瞧着那只已经分辨不出样子来的野鸽子,开口说道:“不得不说,诸葛公子你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这做菜的手艺,当真是无师自通,直追自己的剑道造诣啊!” “那是那是。”诸葛尘点头笑道:“不过这就不要去生张了,肩膀上挑着一个剑仙的名头就足够累了,要是再来个厨神,那得让多少年轻俊杰绝望啊!” 这样说着,他还倚着一颗大树,斜望天边,惆怅说道:“太过优秀,也是罪过。” 袁静雅无话可说,主要是饥饿难耐,实在没有力气。只见她直接坐在地上,随手拿起一根木棍在地上画饼充饥,嘴里还说个不停:“袁静雅,告诉自己,你不饿,不要去想了。” 道袍邪祟被这么个娇憨丫头给逗的哭笑不得,只得一边走进丛林中,一边说道:“那晚饭就我来做吧。” 一般上位者,不愿倾诉太多。同一些被自己掌控着生命的蝼蚁说个不停哪里有趣?但跟诸葛尘与袁静雅待在一起,道袍邪祟便不是那位芸城城主了。只是一个境界稍微高些的修行人,言语无忌。 等了不一会的工夫,道袍邪祟便带回了一头小鹿。同是放在火上架烤,它的手法无疑 要比诸葛尘娴熟的多。 等到烤完之后,诸葛尘实在难以抵挡这色香味俱全的诱惑,直接以剑气包裹住右手,撕下一条大腿啃了起来。 白衣少年靠着大树坐下,嘴里嘟囔着玩笑说道:“没想到城主还真有看家本事,实在不行放弃芸城的千年基业,转去当厨子也一定能流芳百世。” 道袍邪祟笑骂一声后说道:“净说胡话。” ...... 当天夜里,他们这一行就只能凑活一晚。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在进入睡梦之前,诸葛尘一直喜欢思前想后,从来不与人言语。 不过今日,他只是望着满天繁星怔怔出神。 羁旅游子从来都想所思之人在何方,尤其是在独对夜晚之时。只不过诸葛尘的心思更为简单,就是看着而已。 他心意一动,剑气倾泻而出,斩下落叶充当床被。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冤家路窄 道观群中心的高阁连通天地,即便是单单从下往去,都望不到阁顶。难以想象要真是站在最顶端饮酒对天,该是何等豪迈壮阔之景象。 高阁之下,是众人搭起的小擂台,其上挂着一条横幅,写着胜者可上四个大字。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这么做,达成共识的话,本就鱼龙混杂的此地就更加混乱不堪了。 就像横幅上写的那样,要想登临高阁,就只能登上擂台,在决斗中取胜。或者是同另一位已经获得进入高阁资格的修行人厮杀,获胜便可以取而代之,失败的话那就剥夺资格,再也不能参与进来。 面对这种残酷规则,大家都小心谨慎。毕竟进入高阁之中想必福缘不会少了,修行路上的锱铢必较,还是一定要有的。 剑道人曾经出现在此地,只不过是投影了一道虚影,目的也就是将规则公之于众。 高阁一共三十层,每层十人,人类邪祟各占一半。天垒宗师占下十层,顺运中十层,天命与竹篮打水最上十层。每一层只有一人能够从中脱颖而出,最后高阁会出现一方小天地,将所有人的境界压制在天垒宗师境界,决出前十。前十再争出前三,最后争夺第一之位,获得珍贵福缘。 境界低者自然可以去往更高楼层,只要是对自身有自信的话。而境界高者却不可以去往下层横行霸道,不然就坏了规矩。 诸葛尘望向那被一分为三的擂台,踏步走入了中间。同宗师相争,哪怕能够鹤立鸡群,对于争夺剑道人那团本命剑气更有把握,诸葛尘也不屑那般。 自傲如他,从没有将自己看作宗师。毕竟他的杀力,永远超出境界一大截。 诸葛尘临走前不忘询问袁静雅要去往哪里,粉衣女子眉头紧锁,指着中间说道:“我也去那里。你可不要小看我了,凉明宗的出世弟子,都是顺运之中的佼佼者!” 诸葛尘摆手说道:“我可不敢小看你,没见过修行人的真正出手便妄加断言,才是最愚蠢的。” 袁静雅玩笑着说道:“原来诸葛公子也这般心细啊!” 诸葛尘没理她,而是看向了道袍邪祟。这等在竹篮打水之中都能纵横无敌的巅峰修行人,诸葛尘从来没有担心。而且它也已经说了,自己绝不会成为诸葛尘获得那团剑气的绊脚石。 倒不是两人关系真好到了视福缘不顾的地步,只是原因很简单,道袍邪祟不是剑修,即便得到了剑气,也是无用。 所以他们俩才能一拍即合,对视一眼后便向着不同的擂台走去。 擂台之上此时正站着一个已经胜了十场的顺运修行人,只要再胜一场,便能够获得进入高 阁的资格。这来之不易的去争夺福缘的机会,他自然不肯放弃。精神时刻紧绷,每一次进攻都力求完美,绝对不会有手下留情的局面产生。 他叫于思,出身大商一个世家。家族势力虽然不能同皇室相比,但也有一位天命巅峰坐镇。虽然已经行将就木,但境界摆在那里便是威胁,敌对势力不敢轻举妄动。 而且于家极为擅长经商,可以说撑起了大商商贸的半边天。家族每年钱财若是折算成落霞币的话,那就是高山。既然家族这般有钱,可想而知身为家族嫡长子的于思的境界是从何而来了。 毕竟是一心经商的家族,不可能容的弟子将经历全部放在修行上。所以干脆以资源生生砸出了一位年轻俊杰,虽然高不成低不就,但也弱不到哪里去。 比上不足,比下是绰绰有余了。 此时的诸葛尘站上擂台,瞧了一眼在他眼中于思那稀烂的筋骨,开口说道:“对不起了。” 既然是生意人,自然牙尖嘴利:“大话说太早了,小心闪了舌头,打了脸。” 不过于思还是紧绷心神,甚至握拳时的力道比以往更加重了半分。原因就在于他感觉到了对面白衣少年外泄而出的一丝剑气,直接让得他背后冷汗直冒。 “给我滚下去!”于思大吼着向诸葛尘冲来,只是难免有些虚张声势。 反观诸葛尘始终站在原地,仅仅是一拳轰出,于思便直接被轰下了擂台,倒在地上咳血不止,好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 而始终站在擂台上一动不动的诸葛尘也只说了一句话:“对不起。” 与之前如出一辙,只是意味更浓。 满座哗然! 于思在他们这些想要去争夺高阁名额的人之中已经算是不错了,无论身世还是境界,都压过在场的八成人,可仍旧败的如此不堪。 现在他们再望向擂台上的白衣少年,就多了几分畏惧和敬佩。修行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简单,强者为尊。 等了许久,见没人再上擂台,诸葛尘走下擂台,向着中心高阁步步迈去。 从高阁大门走入,诸葛尘只感觉一道剑气托着他飘然而起,不一会便来到了中间十层。 此时的这里已经等了不少的修行人,诸葛尘四下望去,还真见到了不少熟人。 琪姐唐德与商学站在一起,正在互相商谈这什么。商学身边站着一名长发遮面的女子,想来就是那位与袁静雅出身相同的凉明宗出世弟子。 他们四人瞧见诸葛尘,反应各异。 琪姐摆了摆手,就当作是打招呼了。反正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别人习惯了她的性格,也挑不出毛病。 而唐德就十分热情了,要不是瞧着诸葛尘已经按住了剑柄,恐怕已经贴上去了。 商学表达的方式就十分简单了,只是微微躬身,就像是一位儒家门生。与自身刚猛无比的拳法不同,商学的为人处事极为中正平和。有传言说大商那位天才皇子其实是一位读书人,诸葛尘初听自然不信,不过如今眼见为实,不信也是信了。 所以诸葛尘也是点头微笑示意,他对商学并不反感,而且希望两人能有君子之交淡如水似的友谊。 至于最后的女子,头也未抬。 本来诸葛尘心里面想着同这三人凑活着呆在一起就算了,虽说尴尬难免,但也总比独身一人来的自在。可就在他环顾四周的时候,竟然意外的发现了正蹲在地上的王大雪。 他快步走上前去,开口说道:“大雪,就你自己啊?” “尘哥!我就知道一定会在这里遇见你的!”王大雪猛然回头,眼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惊喜:“当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青衣那姑娘说是有事,离开了洞府,剩下的也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其实我对这高阁之中的福缘也没什么兴趣,主要是想着尘哥你会来,我就来了。” 只有与王大雪在一起才会更加肆无忌惮的诸葛尘哈哈大笑道:“大雪你是一点没变,说话还是让我有点恶心。” 王大雪低声说道:“我觉得还行。” 诸葛尘直接一拳砸在王大雪的头上,当然没用出太大的力气。 不一会的工夫,袁静雅也走了进来,她一眼便瞧见了诸葛尘,直接走了过来,娇嗔道:“你就不知道等等我?” 诸葛尘这边还没开口说话,一旁的王大雪又犯了老毛病,及其欠打的说道:“这......又是新嫂子吧!” 诸葛尘又是一拳砸下,这下可痛的王大雪捂头大叫。 袁静雅皮笑肉不笑着说道:“什么叫新嫂子啊?诸葛公子,给解释解释,帮个忙解惑呗!” 诸葛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两人关系可不复杂,怎么一提到这连袁静雅都警惕起来了,当真是任何女子都不能免俗? 诸葛尘开口说道:“都什么跟什么,没有的事。” 袁静雅冷笑着,并未说话。可那眼神实在有些让人胆战心惊,如芒在背。 好在此时高阁中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诸葛尘听去,正是剑道人的声音。 “时辰已到,人数已足,可以相争。” 下一刻,在这一层的修行人便被剑气包裹,分为十份四下散去。 诸葛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同王大雪与袁静雅两人分开,只得传音说道:“都保护好自己,没必要去争自己那一层的第 一,记住......” 还没等他说完,剑气便将一切隔绝。 ...... 虽然从外面看上去高阁的每一层不会太大,可其中自成世界,何止辽阔二字了得。 与诸葛尘同在一起的这三十人被剑气带去了这一层的不同位置,有的临近高山,有的则靠近小溪。唯有一人,端坐在一座道观之中。他背负众多剑锋,瞧着不像修行人,倒像是个是个铁匠铺。 此人正是被假道士重塑剑心,当作一枚棋子的刘剑,此时他正跪在一尊石像面前,开口说道:“师父您放心,我这就去找到诸葛尘,亲手将他杀死!” 石像自然不能说话,但给人的感觉就是在目送刘剑远去。 一直等到刘剑的背影也不能望见的时候,石像之中缓缓飘出一道虚影,正是那欲要让进入洞府之中的所有修行人沦为自己腹中血食的假道士。 此刻的他面露讥讽,自言自语道:“就你那点可怜天赋还想让我认你为弟子?真是痴人说梦。”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不通一窍 诸葛尘嘴里哼着曲子,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既然每一层只有十人,而且最后只有一人能够胜出,那么所见的其他修行人就都是敌人了。而且若是邪祟与人类一分为二,各占据一半层数的话,那就有些麻烦了。 毕竟他也不能遇见一个修行人便将对方杀了,都是来争夺福缘的,说不上对错。再怎么说也是性命一条,他凭什么随意剥夺? 充其量也就是击败之后委婉的将其逐出高阁,对方若是实在不愿意就此离去,想在这里寻求福缘也没关系。诸葛尘还不至于见不得别人的好,心眼小到那般地步。 生而为人,心肠还是得好一点,起码问心无愧。 在之前的剑气囚笼中,诸葛尘曾经见到了刘剑的身影,只不过一闪而逝,再加上他的余光也只是一带而过,所以并不能确认。 不过若是真的话可就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既然他有胆量送上门来,这次诸葛尘便将他的剑心直接击碎。再以胶柱剑意加以封锁,除非圣人亲至,而且甘愿自损体魄。不然刘剑从此就是废人,一蹶不振。 如此恶毒的手段诸葛尘早就参悟而出,却从来没有使用过。做人留一线不假,可对于刘剑这般阴险小人,手下留情就是对他人的残忍。 就在刘剑被剑道人以万剑山的剑气醍醐灌顶,扫去剑心上的蒙尘之后,便有一件惨绝人寰的事情发生。 有一队江湖宗门出身的人马看着刘剑孤身一人,甚是可怜,便好心好意将他一同带着,即便是得到福缘也会分他一份,可以说是仁尽义至。 这座江湖宗门名为玉蝉门,连诸葛尘都有所耳闻。其名声在外的原因倒不是宗门的实力,而是玉蝉门从门主到弟子心肠极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事后还会说些感人肺腑的心里话。 助人一臂之力并不出奇,哪怕是作恶多端的恶人,没准福至心灵的时候也会行善事,可难就难在送佛送到西。而玉蝉门第一几十年如一日,一直秉承这句话。 说句心里话,诸葛尘佩服的五体投地。 可就是这么一队人马,却惨遭刘剑的屠戮。而且死相凄惨无比,四肢尽斩,双目皆失,有人曾在深山之中亲眼所见,回来一言不发过后也只不过吐出四字。 活像人彘! 而刘剑对此供认不讳,而且发声说道,他们该死,我就做算是做了,又能如何? 这件事是袁静雅听他说的,诸葛尘只感觉到彻骨冰寒。恨不得一剑将其打杀,却留下一口气,让这个不知心肠有多恶毒的修行人体验一下来自死亡的恐惧。 听袁静雅说,刘剑也是她们凉明宗一位出世弟子选择的 人。诸葛尘当时只是闷头喝酒,说了一句话:“那名女子你若是见了,一并杀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种人说着就是黎民百姓的祸害。” 袁静雅当时还想说话,因为她实在不懂,像她们这般的修行人,不就应该视人命如草芥?抛弃一切,成就无情,方能大道无忧。 只是看着诸葛尘那深邃眼眸中的杀意,她便识趣的闭上了嘴。 有一句话诸葛尘当时想要告诉袁静雅,那就是天可无情,人不可。只是思前想后,他还是闭上了嘴。 因为实在没必要。 修行人的修行,还在自己。他说的再多,也是画蛇添足。 ...... 由于没有凭借剑气在云海之上驰骋,所以走了足足半天,其实白衣少年也没走出去多远。 诸葛尘抬头瞧着森林之中遮天蔽日的树冠,阳光只能在其随风摇摆的时候才能透过并照在他的脸上。暖洋洋的,确实舒服。 若不是高阁这里风起云涌的暴风眼中心,诸葛尘都想和衣而眠,睡到自然醒。可就如同那树欲静而风不止,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形势逼人急。真想活出个潇洒的大有人在,可盘算下了又有几人得了大自在? 这种事情与境界无关,天上天的四位人仙,其中三位,也就是那三教祖师爷,肯定做不到。琐事缠身的他们还得理清自己的三教脉络,这种诸葛尘想想都烦的事情,必定不会轻松。 也就只有那位笑起来比山野村妇还要没架子的剑修能够做到,而且在诸葛尘有过一面之缘的修行人中,仅此一人。 倒是那些凡人中乐得自在,安然度日的大有人在。 其中得失,恐怕儒家圣人也算不清。 诸葛尘环视四周,只有他一人,可树林深处的细碎声响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走上前去,扒开挡路的树枝,一个蹲在地上,正在啃食一只烤的金黄鸡腿的少年便映入了他的眼帘。少年与他相比都要年轻一些,瞧着就是个小孩。 那少年全无警惕,还凭空从自己的芥子中掏出另一只鸡腿,递到诸葛尘的面前说道:“给你吃......真挺好吃的。” 诸葛尘笑脸盈盈的接过来,咬了一口上去。还真别说,味道确实不错。他开口说道:“确实。” 说完他便取下腰间酒壶,喝了一口,而后顺势递到少年的面前。 少年连忙摆手说道:“母后大人说了,我还小,不能喝酒。” 母上大人? 能够叫出这个名字,想来是皇室子弟。而且大商皇子只有商学一人前来,西幽皇子是整日嘻嘻哈哈看其实胸中自有沟壑的唐德。云梦皇子城府 最浅,同前两人相差甚远,所以死在了诸葛尘的手中。 这么算下来,少年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大衍皇子,李世。 此子也是当之无愧的修行胚子,小小年纪便踏过了仙凡之隔那道不止阻挡住多少修行人的门槛。最关键的是他的境界与资源毫无关系,凭的是一己之力,所以杀力绝不差。 只可惜老天给了他一路向前,没有艰难险阻的修行路,却封闭了一道窍穴,沦为了一位痴儿。不然他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商学。 这就能说得通少年为什么对诸葛尘这个陌生人毫无防备,因为在他的眼中,世间所有人都同他一样,没什么害人心思。 可论起怂恿别人喝酒的功夫,诸葛尘自认颇有手段。在那方寸之间的酒桌交锋中,诸葛尘全无败绩。只不过也分情况而论,遇到不对胃口的上桌饮酒,白衣少年绝对不会有好脸色。 所以也不能因为劝人饮酒,就说是酒品差了。 毕竟在他的眼中,江湖人饮酒乃是天经地义。尤其是别人递来的敬酒,不喝岂不是亏了自己? 诸葛尘继续说道:“喝一口,就当是抵了那一只鸡腿的钱了。不然你不是亏了?” 少年皇子李世憨憨的笑着说道:“也对喔!” 可就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酒壶的时候,突然好像想起什么的,连头都扭回,只是自然自语,好似在告诫自己:“李世,千万得擦亮眼睛。母后大人不是告诫过你了吗,陌生人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吃!” 诸葛尘哭笑不得,只好又喝了一口说道:“你看我都喝了,这回总该相信没事了吧?” 李世这才喝了一口,只不过被呛的大声咳嗽,哭着脸说道:“一点都不好喝!” 诸葛尘也不理他,只是蹲在他的身边,吃着那只鸡腿。少年饮酒,第一次觉得不好喝很正常,除非怀有烦心事,喝着才能是另一种味道。 至于越长越大,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坐上酒桌再与朋友谈笑风声,酒入喉咙便不再苦涩。等到不烦心也烦心,哪怕独自一人一月,也能够一醉方休。 这个时候,喝的哪里还是酒,分明就是万千忧愁。可等到随酒入腹,则往事随烟。 就在诸葛尘出神之际,李世突然说道:“我叫李世,你叫什么啊?” 还没等诸葛尘开口说话,有些害羞的少年便急促说道:“出门靠朋友,也是母后大人特意告诉我的。而且我看你人不错,才想跟你做朋友的。” 诸葛尘笑着说道:“我叫诸葛尘,看你年龄还小,叫我尘哥就好了。” “尘哥!”李世脆生生的叫道:“那你叫我什么啊?” 望着少年那充满期待的双眸,诸葛尘忍住笑意说道:“当然是叫李世了,不然叫你什么?” “什么嘛?”李世懊恼的摇着头:“期待了这么半天,还是原名,一点也没有新意。” 诸葛尘以剑气将吃剩的鸡腿骨以剑气切碎,随手洒在地面,开口说道:“父母给我们的名字,便是最好的礼物,也是最大的心意。你得清楚一点,有些事情等到求之不得,还不如开始不求。” 也不知为何,用李世这么个痴儿呆在一起,诸葛尘就好似打开了话匣子。不过他倒没觉得李世怎样,世间痴儿何曾比人矮上半头?在他看来,这般赤诚才最难得。 李世重重的嗯了一声,开口说道:“那咱们现在去哪里啊?继续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敢情在少年眼中,这高阁之中还是与自己家的皇宫无异。 诸葛尘哈哈大笑着说道:“李世,你哪里是不通一窍?简直就是一窍不通啊!”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剑阵 诸葛尘与李世走在路上,一前一后。 这两日两人相处颇为融洽,若不是李世心智实在只能算是孩童,不然就叫一见如故。 比如吃饭时突然放下筷子,以手抓饭,吃的更加津津有味。再比如前日夜晚下雨,两人躲进一座已经破败不堪的道观,李世非要出去玩水。觉得不尽兴时,还要躺在地上打滚,最后弄的他那身衣服满是泥水,瞧都没法瞧。 诸葛尘只好说道:“你去换一身衣服,虽说修行人体魄强壮,不易生病。可你这样的话,自己呆着也不舒服。” 李世低头瞧了瞧,说了一句:“不打紧。” 诸葛尘想了想,将李世的芥子要了过来。少年也不拒绝,直接递了上来。 诸葛尘将神识沉进去一看,只有堆成小山的食物。至于剩下的,也是一些出门在外必不可少的钱财。 换洗的衣服是一件没有。 也不能说的这么绝对,毕竟芥子的角落中还放着一件薄衫。可如今的天高气爽,再加上正下着雨,诸葛尘也不能给李世穿上这件。 被逼无奈的诸葛尘索性横下心来,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件白衣,为李世脱下那件湿漉漉的衣服,以剑气稍行烘干后为少年套上了自己的白衣。 能够让喜爱白衣如命的诸葛尘做到这样,足以看出他对李世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李世看着身上的白衣说道:“真好看!” 诸葛尘得意说道:“那是自然。” 可就是这说话的工夫,趁着诸葛尘一个不注意,李世又要跑去在水坑里打滚。好在诸葛尘反应过来甩手一道剑气,将李世裹到了自己的面前。而且严肃的说教了一番,才打着哈欠躺在了地面铺着的干草垛上。 第二天等他醒来,还没来得及伸懒腰的工夫,便看见了躺在他身旁的李世浑身上下尽是泥点,活像是个泥人。 诸葛尘实在没有心气说了,干脆将他叫醒,又给换了一身白衣。 总结下来,这两日的诸葛尘就是个李世的随身侍从。每次将要火冒三丈后就要大发一通的时候,低头看着李世的眼睛,满腔怒火都被浇灭。 一物克一物,没想到诸葛尘竟然栽到了一个少年的手里。 两人的午饭又是李世从芥子中取出的,没有办法。诸葛尘的厨艺实在没办法拿出来显摆,要是再来露两手,那叫献丑。 两人简单的解决了这一顿后,诸葛尘又将自己的酒壶送到了李世眼底。没想到李世直接接过,猛灌几口,脸不红心不跳。 这几日下来,李世是越来越能喝了。照这么发展过去,恐怕世间又多出了个小酒鬼。 只是他还想再 解解酒馋,诸葛尘就不允许了。给出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小酌怡情,尤其是对小孩。 其实就是害怕李世将自己的存酒喝光。 毕竟在寂静深夜,诸葛尘睡不着的时候就会喝上两口。微醺之后,一觉到天明。 李世开口说道:“尘哥你是哪一个国家的人啊?” 诸葛尘看着李世眼中突然闪过的一丝清明,诸葛尘疑惑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李世摇头说道。 诸葛尘听后,也只当是自己多疑,便继续向前走去。可还没走出几步的距离,他就听见一道声响。回头看去,竟然是李世砸在了地上。 他快步走上前去,定睛一看,李世已经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什么仙人转世的大衍皇子,原来都是唬人的说辞。” 一道声音传入诸葛尘的耳朵,他下意识的将手放在胶柱剑剑柄上,沉声说道:“鬼鬼祟祟算什么,真有本事出来一见。” 诸葛尘瞬间洞悉了李世为何会变成了现在这般,以及先前那一丝清明从何而来。 李世虽然天生神力,可却不通一窍,所以有勇无谋,杀力再高也是无济于事。所以不少人,尤其是大衍皇室才会痛心疾首。不然多出一位顶尖修行人,对于国力的提升,可不是一星半点。 沙场万人敌,自古少见,却无一不名垂青史。 可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李世的体魄看似只不过是较之常人结实了一点,可其实大有讲究。此乃鸿蒙之体,较之神王体自然远远不如,不过也极其少见。而李世那天生被封住的一道窍穴,其实是让他能够安然无恙活下去的根本。 不然窍穴被打破,就如同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而那出言之人,想必便在刚才尝试着去揭开李世的窍穴封印。而且差点成功,这才让少年短暂的恢复了一丝清明。 对于这等阴险之辈,诸葛尘不介意同他们一样,手起刀落便夺人性命。 “面对一位不知深浅的剑修,我为什么要出去?活腻歪了?”那道声音继续说道:“不过有一点我得告诉你,你一刻找不到我,那小皇子就会离死亡更近一步。” 诸葛尘在这一刻抽出胶柱剑,青色的浩然剑气将此地席卷,蛟龙被他的心意切成无数条。从天到底,尽皆是他的耳目。 他开口说道:“那我就快点。” 也就只有一个呼吸的时间,诸葛尘的视线便扫上了一处位置。那里的蛟龙聚在一起,竖立的瞳孔死死盯着一个地方,但是那里却空无一人。 诸葛尘翘起嘴角,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在这里。” 他一挥 手,天上的无数细微蛟龙便重新凝聚在一起,便为最开始的庞然大物。 借着剑气,诸葛尘踏空而行,来到蛟龙背上,伸出手来抚摸着它硕大的头颅,开口说道:“别想着跑了,已经被我盯上,没机会了。” 那人本还抱着侥幸心理,可下一刻一道剑气从他的侧脸一掠而过,差点削去了他的整个头颅。 “还要躲着吗?奉劝你一句,出来一见,事情没准还有回转的余地。”诸葛尘开口说道,同时指尖轻叩,随时准备再次弹出剑气。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一道疑惑声音传来,随后便有一个长相贼眉鼠眼的中年人凭空浮现。 虽说诸葛尘从来不以貌取人,可那中年人长相确实奇特。属于那种瞥上一眼,都会过目不忘的那种。 诸葛尘开口说道:“隐蔽的手段那般拙劣,想找不出来都难啊!” 事实其实并不像他说的那般轻松,那中年人隐匿身形后好似封闭了一身气机。纵然是诸葛尘将自己的一身剑气尽数外散,仍旧未发现半点端倪。 看着地上口吐白沫,而且浑身抽搐着的李世,诸葛尘自然心中着急。可没想到灵光一闪,竟然想起了自己在天上天的一段遭遇。 那时的诸葛尘可谓指点江山,同辈无敌。在行走江湖,杀了一位大世家出身的青年之后,他孤身一人踏上了回家的路。 没想到竟然遭遇了伏击,他一位初入天命的修行人,力战三位斩杀两位同境之后,已经没有了后继之力。哪怕拼了命,也只能再出一剑。 可那位还活着的天命是一位阵师,而且所布置而成的阵法将自己置身暗处,诸葛尘根本寻不到他的踪迹。 敌明我暗,本就是下风局面。更何况诸葛尘那时的状态极差,随着时间推移,更是每况愈下。一直这么拖下去,最后诸葛尘都会被对面生生磨死。 被逼无奈,他只好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暂时散去了境界,将其凝聚为剑心之上的一层薄膜。而后纯以自己的体魄催动剑气,当空勾勒出阵法。 好赖他也算是炉养百家,到现在的融会贯通之后什么手段都可以使上一点,只是并不算精通。 此阵无名,却是诸葛世家一位臻道境界的阵师倾囊相授,再由诸葛尘稍加改动而成。威力不大,可如今拿出来,就是期盼着能有奇效。 诸葛尘将双手上抬,那座阵法便瞬间聚合,将这里包围,而那一直躲着的天命也终于露出了踪迹。 他甩手一剑,天地崩坏,可两人仍旧僵持不下。到最后,就在诸葛尘双目即将紧闭的时候,他狠下心来,甚至不惜拼掉半条命,强行破开了胶柱剑的封印 。 诛仙临尘,血棺降世。 甚至连诸葛尘都被卷入其中,若不是胶柱剑一直散发着的点点光辉将他庇护,恐怕他就要同那位天命阵师共赴黄泉了。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身处在诸葛家的马车上。路途颠簸,而他的体魄近乎完全破碎,翻身不得。 ...... 而方才诸葛尘便是用出了这种手段,才把那贼眉鼠眼的中年人给找出。 如今他的剑道造诣更高,用出的剑阵自然不可能同日而语。更何况中年人也不会比那天命的手段更为让人难以捉摸,既然已经被寻出,那么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诸葛尘一闪而逝,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中年人的身后。 他开口说道:“快点让李世恢复如初,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的佩剑会不会将你的人头削掉。” 中年人还想说话,不料想胶柱剑向前推移,在他的颈部留下一道血槽。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先生何处寻? 中年人被诸葛尘给吓坏了。 怎么现如今的年轻人这般不按套路出牌,照常理来说。照常理来说,白衣少年应该先漫天要价,然后等他坐地还钱。一番激烈的争讨之后,他再不情不愿的去将李世救起。 可没想到刀架在脖子上,他被逼无奈,只能毫无骨气的将自己精心布置的本命阵纹收回。 别看他人是鬼鬼祟祟,长得贼眉鼠眼,但沉浸阵法上多年,确实独有一套。只可惜修行上的天赋确实差,有些顿悟后绘制的阵图根本布置不出。 所以他才转变了态度,别的阵师都是往恢弘大气的地方去看,而他却是盯上了细微之处。同样是够了相同阵法,他自信速度远超同境界之人。而且威力更胜一筹,最重要的是悄无声息,让人无从防备。 就拿那想着要夺李世性命的阵纹来说,他将其送入少年体内的速度,神觉敏锐如诸葛尘,都是毫无察觉。 他蹲在地上,本想着直接离去,可没想到诸葛尘直接将他拦住:“你先别走,等李世醒了我再检查一遍。” 中年人开口问道:“若是没事的话,就能放我离去了?” 诸葛尘摇头说道:“自然不行。” 想了一想,白衣少年继续说道:“谋财害命失败后就想要一走了之?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其实是有的,只可惜绝对不会是中年人。就他那虽说不错,可在巅峰修行人眼中只能算得上是低微的境界,还是算了。 中年人颓然坐在地上,虽说惜命,可又不敢跑。他是见识过诸葛尘的剑气的,浩然宏大,他不敢说能够退走。 所以说还是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吧,瞧着白衣少年如今还未动真火。若是接下来一步走错,惹来对方的恼怒,他这颗脑袋恐怕就得搬家了。 李世悠悠醒转,眼眸之中一片混沌。诸葛尘心中一喜,这才该是不通一窍该有的样子。 他走上前去,开口说道:“没事吧?” 李世摇了摇头,对他而言只不过是睡了一觉。但他实在不明白,为何从尘哥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诸葛尘也不管李世能不能听懂,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股脑的告诉了他。听得李世一个头两个大,昏昏欲睡间就要栽倒在地上。 诸葛尘以为李世的窍穴又要决堤,吓得他连忙将少年扶起。 好在李世并未出什么问题,只是羞涩的挠了挠头,片刻之后便又从芥子中拿出了诱人的食物。诸葛尘实在无奈,少年的那张嘴,就没有片刻闲下来过。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年轻的时候,能吃是福。 一旁的中年人喋喋不休道:“你就放心吧,他的体魄本 就远胜常人,恢复起来也就是几个呼吸的事。算上时间,现在根本一点事情没有了。我看他就是想要睡觉,睡觉你一口气说那么多。别说是这个痴儿皇子,就算是我都懒得听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还真是天道好轮回,他这要是没有这不通一窍的毛病,没准又是一个商学。” 锵! 胶柱出鞘,带出一道寒光,被诸葛尘搭在中年人的颈部:“闭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中年人还自认没什么骨气。干脆将手捂在嘴上,生怕诸葛尘手一抖,轻描淡写的收割他的性命。 不过中年人这一番还算有道理的话诸葛尘确实听进去了,有惊无险不假,不过之后就得注意。 诸葛尘语重心长的对李世说道:“李世,坐起来,别吃了,我与你说点正事。” 李世停下正要举起的那只手,一本正经的盯着诸葛尘。但又趁着白衣少年不注意,囫囵吞枣一般将那块点心放入了嘴里。 诸葛尘瞧着两腮鼓鼓的李世,李世刻意躲避他的目光,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诸葛尘哭笑不得的说道:“你还是吃吧,我不管了。” 随后他便正色说道:“接下来我与你说的这番话,最好全部记住。不过若是不能也无妨,但能记住多少就记住多少。字句锱铢,对你以后的修行用处绝不会小。” 对于李世这样的痴儿来说,全盘记在心中实在强人所难。不过铭记要点,应该还是可以做到的。 “等你回到大衍的时候,便要跟自己的母后索要能够在自己心门修行路上凝结门户的秘法。尤其是那道窍穴,从今日过后一定要严加防范,绝对不能给任何人可乘之机。然后再多读书,别信那些读书无用论。腹有诗书气自华,就算你是痴儿,也能受用终身。不希求读书读出个水到渠成,或者是佛门所谓的立地成圣,都是自己受益的事情,也不能要求再多了。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好的事,反正我没见过。还有一点就是遇事别气更别恼,你太善良了,所以才更应该明白君子不救的道理。绝对不能一视同仁,不然何以体现自己亲近的人与别人的不同?” “我说的,你都记住了吗?”诸葛尘问到。 其实他也没想着李世能够有多上心,只不过是他有感而发罢了。要是心中憋着话,不吐不快。 可没想到李世重重点头道:“我都记住了!” 诸葛尘欣慰的笑着。 曾几何时,自己那位并未踏足修行路的凡人先生,是不是也以这种眼光瞧着自己。肺痨成疾的他,不知道何时会死,所以就没有娶妻生子,便一直视诸葛尘如己 出。 只是这点小心思,也不过两人知道罢了。不然走露风声,哪怕他是诸葛尘的启蒙老师,一样得被近乎于无情的诸葛世家立刻斩杀。 那位早就已经病故的先生生前对于身体的调养,确实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久病成医,诸葛尘至今都忘不了走入他那小屋之中闻着苦涩的中药味。 奇怪的是少不经事的诸葛尘并不觉得这味道有多难闻,只是不经意间问了一句:“先生,这药熬出来的味道说不上好闻难闻,只是醇厚。” 先生哈哈大笑道:“诸葛你有慧根,这可是连你们家主都发现不来的啊!” 随后他又说了一句自己终生难忘的话:“诸葛,我希望你日后能够成为别人的先生,却最好不要好为人师。因为从古至今,“先生””二字,实在太重。 这就能解释的清从来不传道授业的先生为何独独心甘情愿担当他诸葛尘的先生了,原来从始至终,对他厚望最重的从来不是毫无人情味的诸葛世家,而是那位纵然整日在难忍疼痛中度过,仍旧言笑晏晏的先生。 因为他不想让小诸葛的心情,也跟着他一起病入膏肓而无药可医。 如今偶然想到,诸葛尘都是心情悲忶,强忍着才能避免失声痛哭。 如今他所做所说,便与李世的先生无异。 而他的呢? 化作那坛中骨灰,入土为安了。 其实也不是多么值得悲伤的事,生老病死而已。连那时卧在床榻无力起身的先生都曾笑言,只是见不到咱们模样俊朗的小诸葛娶妻生子了。不然生在此世,只有美好,而无挂念。 诸葛尘抬头向天,摆了摆手,他相信自己先生的在天之灵一定能够看见。 ...... 中年人察觉出了诸葛尘的异样,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只是瞧着李世的目光有些古怪。 其实他心底也不是想要置其于死地,只是想着能够从这个虽是痴儿,可却贵为皇子的少年手中坑蒙拐骗出钱财宝贝来。 虽然他是一位顺运阵师,可日子也实在不好过。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习惯了,真要是脱离了江湖那片自己行走了多年的地界,进入规矩极多的宗门,还不得把他憋死? 在这上面的抉择,他还算有几分骨气。 不然阵师身份的他,早就成为大宗门的供奉了。到那时候那里还用的上为这些琐事发愁? 数钱都能数到手抽筋。 诸葛尘转过头来,对着中年人开口说道:“还等什么呢,真得我把你请走呗?也得着你没心存将李世置于死地的心思,不然咱们俩现在就只能是不死不休。” 中年人不确定的说 道:“这就能走了?” 诸葛尘皱眉说道:“快滚!” “滚?”中年人苦涩的说道:“滚去哪里?到处危机四伏,还是在你们身边呆着安全。至少不用提心吊胆,害怕下一刻自己就会身首异处。” 诸葛尘开口问道:“此话怎讲?” 中年人身子前倾,凑到诸葛尘的耳边低声说道:“你不知道?” 诸葛尘摇了摇头。 中年人只好解释道:“跟咱们一起进来的十人中,有个叫刘剑的瘟神。就是那个屠杀于他有恩的玉蝉门人马的人,而且性情性情残暴,手段残忍。” 果真是他! 诸葛尘握紧拳头,瞧着就像下一刻就要拔剑出鞘。 他沉声说道:“那你就更不能跟我呆在一起了,我与刘剑之间有着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中年人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血海深仇?” 诸葛尘平淡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曾经摧毁了他的剑心。” “那我得赶紧走了,离你们越远越好。那可是个疯子,而且疯的巧妙。”中年人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而后撒腿就跑,不一会便没了踪迹。 其实他又哪里知道,这一层中,只有呆在白衣少年的身边才最是安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人将死 中年人走后,李世与诸葛尘两人百无聊赖。 痴儿一直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而白衣少年则出神的想着事情,尤其是假道士的布局。 只是他想了许多,仍旧只能从零星线索中寻出一点痕迹。对于大局的毫无帮助不说,没准到最后影响了他的判断,那可就是致命的了。 也好在诸葛尘念头来快去快,直接蹲在地上,学着李世一样操起树枝。只不过他是一手一根,不一会的工夫,就将面前的沙石扫净。 一个恶趣味的心思浮现在他的心头,说干就干,他挥手而出的剑气将树枝包裹,而且用的还是一梦千古的剑意。树枝如笔走龙蛇,青色剑气弥漫间,便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纹路。 细细观望过去,好像能从其中看见大山大河,这本就是一梦千古的根本所在。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唯有悟得这一点,以一梦千古勾勒剑心,而后出剑才能淋漓尽致。 若是有心人也是剑修的话,轻易便能看出此地玄机。到时候白得一记绝对称的上是玄机种种的剑招,何其妙也? 诸葛尘只希望有缘人得此剑招的同时,更能做到如此。不然那诲人不倦的第一个字,就是毁了。 李世扭过头来,看着诸葛尘,开口说道:“尘哥你在干嘛呢?” 诸葛尘随口说道:“没事。再休整一会,咱们继续上路。” 李世不是剑修,同他说的再多,也是“对牛弹琴”。只有坏处而没益处,还不如不说。世间好心办坏事的,可从未少过。 等到临近黄昏,阳光已经弱的照不透树荫的时候,诸葛尘便将自娱自乐累的不行,而靠着树干熟睡的李世叫醒,轻声说道:“该走了,咱们今天披星戴月,走夜路。” 李世虽然一百个不情愿,可还是揉着眼睛站了起来。他虽然呆傻,可分得清谁对他是真心好。对于这样的人,少年言听计从。不然也不会这么大了,还谨记着自己母后大人的话。 诸葛尘带着李世扶摇而起,向着一个方向掠去。等离开了森林,才落在地上。 此时月亮已经高高升起,挂在云端,好似圆盘。可照不亮两人眼前的路,碰巧李世又是个胆子小的,死死抓着诸葛尘的一只手,畏畏缩缩的不敢迈步。就那么躲在的背后,只露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的向前迈步。 诸葛尘一阵好笑,索性以道家秘法凝聚出一轮大日。随后将小蛟从自己的大袖中取出,让它叼着大日,飞在两人之前,照亮前进道路。 小蛟一声尖鸣,想着法子就要回到诸葛尘的大袖之中。这里还得出力干活,哪有睡觉得闲。 “干什么叫的那么大声。”诸葛尘开口说道,并弹指而出一道本命剑气,送到小蛟的嘴里:“多吃点,就有力气了。” 小蛟兴奋的振翅,飞上的肩头。瞧见这样也能照明,便无论自己的主人说什么,也一动不动。 诸葛尘笑骂道:“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疲懒的东西。” 不过他也不强行要求小蛟非得叼着大日飞在前面,毕竟也是自己饲养长大的一条蛟龙,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真累坏了,到最后心疼的也是自己。 这样一来,两人身前便如同白昼。李世便不再害怕,从诸葛尘身后上前一步,两人并肩而行。 诸葛尘开口说道:“李世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这么怕黑啊?” 虽说痴儿的心理不会太成熟,可能成长为青年的时候还是那一套孩提时的逻辑。只是怕黑这一点,诸葛尘实在想不清。到底也是一位修行人,内身小天地不安稳,如何能够登高望远? 李世虽然害羞,可还是如实回答道:“尘哥你之前不是告诉过我要多读书吗?其实我书读的不少。我看过许多那些宫女给我带进来的小本子,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小故事。虽然有些吓人,害的我半夜不敢走出屋子,可还是十分吸引我的!” 诸葛尘虽然心中猜出了个大概,可还是问道:“那些书里面讲的都是什么故事啊?” “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都是假的。”诸葛尘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倒也不一定,不过对我们修行人而言,这些没所谓。” 李世坚定的摇头说道:“不是的,母上大人也十分害怕这种东西。没事的时候便烧香拜佛祈福保佑,而且告诫我在那里不能高声喧哗。不然惹了护法神的不痛快,是会遭天谴的!” 原来事情的根源处在这里。 诸葛尘也只好摸着额头无奈说道:“以后少看这些。” 李世点头说道:“这倒是没问题。” 也不知走了多远,反正是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两人来到了一个小湖的边上。 诸葛尘将小蛟收回大袖前,还不忘再以本命剑气犒劳一番,而且宠溺的说了一句辛苦了。 小蛟自然十分受用,还十分人性化的打了一个哈欠,回去睡觉了。 就在诸葛尘放出一道剑气,试探湖水深浅,以及决定该如何渡河的时候。李世突然开口说道:“尘哥,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痴儿神觉十分敏锐,连诸葛尘都自愧不如。既然他说了,就一定不会错! 诸葛尘以剑气化蛟龙,布下剑阵充当眼线。不一会的工夫,便寻着血气传出的位置找了过 去。 定睛一看,正是中年人的尸体躺在地上。他惨遭毒手,死相凄惨。 诸葛尘以下便知道了这一定是出自刘剑之手,因为中年人的四肢全部被砍去。应该是被制服之后,再被施加了这种近乎是暴虐的手法。 即便是在一旁看着中年人的尸体,诸葛尘都好像可以听到那惨烈的叫声。 虽说中年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命不好绝啊! “刘剑!” 诸葛尘大喝一声,惊起远处的林中鸟,它们飞上云端,嘹亮的鸣叫响彻此地。 李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诸葛尘,怒发冲冠,好似一尊魔神。 “什么人啊。”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小湖对岸,有一个背负五把剑锋的青年伸着懒腰,摇晃着站起,嘴里嘀咕着:“又有人来送命了啊!” 此人正是刘剑,他的模样并未有变化,变的只是一身气势。虽说他原本就算不上光明正大,剑气随人,所以才那般刁钻。可如今他的不经意间外散的剑气,只能用阴邪来形容。 既然是假道士重塑了他的剑心,受此影响,也就不难解释了。 可虽说剑修之路错综复杂,无论是行走在羊肠小径与宽阔大路,两者皆可。可断然没有如他这样的剑气,无论如何,剑修本心都是向阳而生。 所以才有世间最风流这句专门用来形容剑修的话。 刘剑的视线飘向了对岸,等到瞧见了是诸葛尘后,竟然放声大笑道:“诸葛尘,你可是让老子好找啊!” 诸葛尘朗声说道:“这么着急想找到我来送死?我看不用吧。好死不如赖活着,不过我看你也不可能明白这个道理,不然怎么能说出那句话?” 刘剑最瞧不惯的就是诸葛尘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凭什么他能做到事事无所谓的样子?都是修行人,难道不就应该拼出个生死吗? 凭什么?! 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能够稳压自己一头,将他的光辉全部淹没? 难道仅仅是一句成王败寇? 那么今日他就让思苦书院那些瞎了眼的排榜人看一看,站的更高的人,究竟会是谁! 话不投机半句多,两人拔剑,动作如出一辙。 在此一战之后,两人之中注定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 ...... 魔窟之外,朝帝城思苦书院的那座耸入云端的高山之上。 诸葛轻言坐在椅子上,透过画卷看着诸葛尘与刘剑之间的大战将起。他不自觉的双拳紧握,为诸葛尘这个自己未来的弟子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诸葛轻言骂了一句,还是将门打开, 没想到外面站着的人正是神色让人难以捉摸的院主。 看来他是听见了诸葛轻言的小声痛骂。 不过对这么一位德高望重,除了直言不讳这么一点分不清好坏习惯的老者,院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然一会对骂起来,不成体统不说,而且他也骂不过对方。诸葛轻言那张嘴,可使出了名的损。当年才来思苦书院几天的时间,便将书院上下骂了个遍,而且罕逢敌手。 诸葛轻言将院主客客气气的请进门来:“这是什么风啊,把院主你都给吹来了?” 院主也不跟诸葛轻言闲扯,以免把话题扯远,到最后都忘了自己因何而来。所以他开门见山的说道:“快去山门那里看看吧,有诸葛世家的人从天上天下来了。” 诸葛轻言眉头一皱,开口说道:“他们来做什么?” 院主解释道:“放心,我都问好了,不是来找你的。” “那是来找谁的?” 院主反问道:“还能是谁?” 诸葛轻言瞥了一眼画卷,骂骂咧咧的走出门去。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心机博弈 诸葛轻言在一个个思苦书院弟子此起彼伏的言老声中穿廊而过,只是看着他紧皱的眉头,便识趣的没有继续攀谈。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言老的眉头便如同老虎屁股,轻易摸不得。 可话又说回来,虽说他嘴巴狠毒,做事有些不讲情面。可不影响弟子们对他的尊敬,因为他的护犊子也是出了名的。 曾经有一次他们同天池书院那些将种子弟起了冲突,碰巧对方还有一位竹篮打水的夫子带队。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诸葛轻言飘然而至。二话不说甩了那天池书院的夫子几巴掌,大骂离去。 思苦书院的弟子们对于这样的老先生又爱又恨,而且是爱远大于恨 这件事情之后,诸葛轻言的风评直接转变。可以说思苦之中,人人皆言吹。每每论事,提及这位言老,无不竖起大拇指。 诸葛轻言走到山门前,放眼望去,除开居中的一名老者,剩下的全是小辈。 还未等他开口,那位诸葛世家的老者便开口说道:“这不是轻言吗?怎么是你来迎接我们,你们思苦书院的院主呢?” 诸葛轻言冷笑一声,这人他自然认识。别看年龄跟他差不多,可按照辈分算的话可是他的小辈。在他还呆在诸葛世家那块没有人情味的地方的时候,老者与他见面一直都是做小伏低。 如今端着架子,也不知是狗仗人势,还是真的有了摆阔的实力。 他开口说道:“先说一句,我可不是来迎接你们的,自然就不需要院主亲自前来。你们要是没事的话就走吧,眼不见心自然不烦。要是一直在我耳边嗡嗡乱叫的话,让我想起了从前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恐怕你们就连游山玩水的心情都没有了。” 老者还想说话,诸葛轻言的大手已将袭来,在距离他面门不足一寸的位置停下。老者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口喘息,之前的嚣张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做梦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个家族弃子不仅境界没有一落千丈,反而节节攀升,跻身臻道层次。就如同他被告知这辈子都只能留在竹篮打水,能够有妙术傍身都是万幸。 难道真是人各有命? “请回吧?”诸葛轻言下了逐客令。 一直站在老者身边的少年突然前踏一步,不卑不亢的说道:“您是前辈,我理应尊重,可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咄咄逼人?”诸葛轻言神色自若反问道:“你是真没见识,还是同我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此行来到这座天下,其实是为见见那位如今风头不在的神王。过来叨扰前辈,实在抱歉。”少年自顾自的说道,也不理睬诸葛轻言。 诸葛轻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老者生怕诸葛轻言突然动手,折损了 诸葛世家如今最为顶尖的修行苗子,连忙说道:“风儿,快走吧!。既然对方不愿意见到咱们的这些曾经的本家之人,也就别再徒留,惹人不快了。” 可没想到少年始终站在原地,开口说道:“我叫诸葛风。” 诸葛轻言只是听了一个名字,便推测出了一切。 诸葛风,诸葛尘。两人之名合二为一,便是风尘。一明一暗,最后联手将诸葛世家推上顶峰。可如今神王夭折,尘埃落定。实在没有办法,便只好将疾风卷起。 诸葛轻言笑得前仰后合:“我当是什么?原来如此啊!奉劝你们一句,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想要去看别人的笑话,还是先得看清自己。不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可就是别人口中津津乐道的笑话了。” 他深处一根手指,点着两人的鼻子说道:“比如你,还有你,都是如此。” 诸葛风微微躬身说道:“受教了。” “这才是后辈该有的态度嘛!”诸葛轻言转身离去,也不给自己再瞧见他们就恶心的机会:“都走吧,我这里实在不欢迎你们。招待不起,也不愿招待。” 老者也不敢多说,只是带着满腔不敢发泄的怒火下山而去。 走下山时,诸葛风面无表情的说道:“若是诸葛尘他真没有自斩神王体,我是不是没有现在的一切,只能像是个影子一样终身活在暗处?” 老者叹出一口气后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像如今这样,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望着天空掠过的大雁,诸葛风突然掩面而泣。 抽泣之间吐出三个字来:“为什么?” 直叫人悲痛欲绝。 ...... 诸葛尘将胶柱剑横在胸前,以剑气托着自己在云端之上一掠而过。而随着他心意一动,剑阵便向里聚合,将刘剑围在中心。 此时的刘剑面无表情的盯着诸葛尘,开口说道:“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你若还是这些手段,仅此而已的话,下场就如同那些死在我手里的修行人一样。” 诸葛尘真诚说道:“实在没看出来啊!” “牙尖嘴利。”刘剑开口说道,伸手从背后拔出两把剑锋,一手一柄。挥动间刮起的两道剑气,如那大漠龙卷,摧枯拉朽! 面对眼前龙卷,诸葛尘先是将剑阵收起,继续凝聚神意,而后握拳轰出。 别的拳法,讲究纯粹二字。可是诸葛尘这一拳,驳杂无比,其中蕴含诸多意味。好似观看一幅画卷,个人有各理。 当初诸葛世家的老祖创立此拳之时,受到的质疑无数。也有不少拳法大家出言讽刺,说诸葛只擅空谈,像这种需要耗心劳力的事情,还是少做,最好是别做。不然让天上天的人把事情传开,也就只能低头做 人了。 不过诸葛老祖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从来视而不见,仍旧埋头做事。终有一日,老祖出山,直接问拳一位圣人前三境界的拳法大家。那一战两人打了足足七日,被后世称为七日问拳。最后的结果竟然是诸葛老祖胜出,而那一脉的香火也就此断绝。取而代之的是现在如日中天的梵天诸葛。 所以说修行人若想成事,不仅得有天赋,还得有坚韧不拔的耐心。 正如此刻,诸葛尘摧毁那龙卷之后便不再出手。他在等着刘剑先手露出破绽,而后他会抓住时机,递上致命一剑。 平常的话,修行人想要气机通畅无阻十分容易。可是生死关头,连呼吸都不能畅顺,更别提流转周身的气机了。 诸葛尘栖身上前,以手肘开路,抵在刘剑脆弱的肋骨上。猛的一用力,便将他推飞而出。下一刻,他本想要在此跟进,以胶柱剑洞穿对方胸膛,可没想到刘剑的五把剑锋已结为囚笼,将他困在其中。 刘剑在不远处哈哈大笑道:“本来就是我故意卖了一个破绽,没想到你还真敢上前。如今落入了我的圈套,就别想要逃脱了!诸葛尘,你给我的所有屈辱,都将在今日百倍奉还!” 一道声音传来:“是这样的吗?” 刘剑猛然回头,竟然发现诸葛尘就站在他的身后。 而剑囚笼之中的“诸葛尘”,化作一颗星星,不断闪耀。 三辰之星,一星一身! 这是道家秘法的运用,类似于那一气化三清。只不过是假身罢了,论及杀力,比起真身自然是远远不如。不过要是想要骗过对手的眼睛,还是不难的。 毕竟生死之间,无从顾及这些细节。 刘剑咬牙切齿,他本想要算计诸葛尘,却没想到正中对方下怀。这种反被将上一军的感觉真是极差,再加上他的脾气本就暴躁,眸子之中尽是阴郁。 刘剑右手抬起,就要收回剑囚笼。可诸葛尘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直接以一道剑气洞穿了刘剑的手腕,在控制的那道剑气肆无忌惮的摧毁着刘剑手臂上的静脉。 诸葛尘听着刘剑的一声惨叫,开口说道:“是时候让你尝一尝别人深入骨髓的痛楚了。” 人至剑未随,却并不是诸葛尘托大,而是拳拳到肉,对刘剑而言才更为屈辱。更何况摧骨之痛,常人根本难以承受,看等一会刘剑还如何同之前一般谈笑风生。 破碎苍天图被诸葛尘包裹在拳上,仙人的气息弥漫。哪怕如今的刘剑自愈能力极强,可伤口仍旧不能复原。节节败退时在加上伤口溃烂,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诸葛尘在出拳之时总是加上几句淡淡的嘲讽:“别人不是人,就你刘剑是?不然怎么手段这般残忍,不把别人当人看?” “ 瞧着你气势十足,剑心重塑后的杀力能有多高。不曾想还是不济事,都不能让我用心对待。” “像你这样的渣滓还是自刎吧,杀你脏手。” 最后一拳,诸葛尘后退半步,拳架拉满,如同弓弦一般。等到那一拳砸在了刘剑的身上,他一身骨头尽皆碎为粉末,砸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 看着高高悬立在云端的诸葛尘,刘剑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道:“我不能输......绝对不能!” 他的身型突然膨胀,等再站起来时,已经变成了人模鬼样的恶鬼了。 诸葛尘瞧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开口说道:“我说呢?原来早就不是人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此时春风也飒爽 其实刘剑变成这副狰狞模样,从他的剑气中就可以推断一二。同假道士这样的“恶鬼”做交易,失去的可不仅仅是剑修的人格,更是生而为人的灵魂。 刘剑所化身的恶鬼咆哮着说道:“诸葛尘,我要你死!” 诸葛尘笑了笑,抖动手腕,缓解一下酸痛的感觉。而后将胶柱剑背到身后,开口说道:“那就得看你的本事如何了。” 恶鬼握拳砸向地面,拳起之时飞沙走石。此时的他没有半分剑修的样子,依靠的只有纯粹的蛮力。虽说舍弃剑气来提升境界,但恐怕永远也不能恢复如初,只能沦为假道士的一条鹰犬。 不过沦为鹰犬也不见得是坏事,至少还有命活下去。 而对于现在的刘剑而言,他能活多长时间,纯粹取决于诸葛尘的耐心何时被消磨干净。毕竟借助道家秘法后的境界杀力,实在是只能以可怕来形容。 只是刘剑没有这份自知之明,借着湖水看清了自己的样子,讽刺的笑后,便在那里叫嚣个不停:“杀了你,变成这副鬼样子,也是赚的。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一定留下你的头颅当作酒壶。夜深人静的时候对月饮酒,再看看你死不瞑目的样子,我恐怕都能笑出声。” 就在这时,李世突然挡在诸葛尘的面前。少年回头说道,让诸葛尘心头一暖:“尘哥,交给我吧!那个丑陋的大家伙,我帮伤不到你!” 诸葛尘笑着说道:“你退下,我没事的。” 李世眼中尽是担忧,但瞧着诸葛尘坚定的神情,他还是向后走去。坐在地上,拿这个鸡腿,想吃又不敢吃。 生怕错过了什么。 刘剑盯着李世,大笑出口:“杀了大的,还送过来一个小的,这买卖就更不亏了。” 诸葛尘也不理他,站定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随着诸葛尘口中诵唱道决,三辰便已经浮现在了他的肩头。而此地的山水根基也悄然扭转,那股力量全盘汇集在他的脚下。如轻烟升起,却是狂风也无法吹散。 等到白衣少年再睁开双眼的时候,一身气机已然通天,已经步入了竹篮打水的玄妙境界。虽说未有妙术傍身,但也远远不是刘剑可以力敌的。 如今刘剑硕大的瞳孔紧盯诸葛尘,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一位天垒宗师能够打杀顺运,甚至于说是天命,那已经算是千万年难遇的奇才。但毕竟遇得到,见怪不怪,也解释的清。可要是说本身境界突飞猛进,天垒如竹篮打水,这该怎么算? 足足三大境界,就这么一步跨过? 真当是门前桥下的小溪流,鸭子也淹不死? 明摆着就是要气死那些修行路上苦苦攀爬的 修行人嘛?别人倒还好说,也就是一时间的郁郁寡欢罢了,忧愁来快去快,生活还得继续。 可刘剑不一样,随着诸葛尘境界的一步千里,他生还的可能,也就越来越低。除非奇迹出现,比如那位造成自己如今模样的师父出现。 刘剑不是蠢货,自然看得出那位师父眼底的讥讽,掩饰都不愿,摆明了就是看不起自己。可惜时势造人也逼人,他不得不低头弯腰,成为人家手底下一条听话的狗。 他又何尝不想像诸葛尘一般,潇洒快活,全无束缚?只可惜想多了也是嫉妒,就像人们总是对自己求之不得的东西执念太深。他日思夜想,想杀了诸葛尘,就是此理。 只可惜机关算尽,根本不成,反误了卿卿性命。 刘剑苦笑着,没来由的想起了小时候自家门前的那株老树。自己父母双亡,沦为孤儿后便自然而然的将夏日可以乘凉,冬日可以取落地树枝添火暖床的老树看作了自己的父母。 还记得那年那月,村子里有几个年轻汉子看中了老树的材质,想要拿到不远处的城中卖钱买酒。他死命拦在他们的面前,叫嚷着几句虽然难听,却只能表现出他的无能的脏话,而心中则愤愤的想要将那几人全部杀了。 可又有什么用,最后的最后,老树在一天深夜被连根拔起。那时候的刘剑正在熟睡,全然不知。等到早上醒后,他望着树洞哭的几近昏厥。等到实在挤不出泪水的时候,便呆坐在那里,怔怔出神。 印象中即便是得到父母死了的消息,他也没有这般悲伤。 也是在那一天的黄昏,一直坐在门口的刘剑实在饥饿难忍,便走回屋子中准备生活做饭。可却发现已经被烟火熏的漆黑的桌子上摆着平常根本连见也见不到的丰盛佳肴。 而在桌子的另一侧,坐着一位老者,也就是他在魔窟之外的师父。 师父并未看着他,只是开门见山的说道:“你是一个修行的好苗子,有没有兴趣以后随我修行?” 刘剑看过不少志怪,自然知晓修行人与凡人的区别,可他也不敢轻易作答,只是拿手扣着桌子,目光游离。 师父笑着说道:“机会把握在你自己手上,先想再说,这是好事。可也不能太犹豫,不然等这一次的机会溜走,下一次再来敲门,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刘剑这才小声说道:“我有兴趣。” “真的?”师父反问道。 “嗯!”刘剑重重点头,旋即就要跪在地上拜师。 师傅双手轻托将他扶起,开口说道:“我收徒弟,不兴这个。做到桌子上,同为师吃菜不然等会凉了,口感可就比现在差 远了。” 等两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师父突然说道:“徒儿你以后想做什么样的人啊?” 刘剑想了想,断断续续的回答道:“想做一个好人......” 师父笑而不语。 刘剑补充道:“最起码......也得是个有良心的人!” 当天夜里,师父带着刘剑将村子里那几个拔走他门前大树的青年全部以残酷的手段杀了。而后御风而行,扬长而去。 云端之上,月色照在少年刘剑的小脸上。 他在笑。 也许就在那个时候,走出村子,从刘建变为刘剑的他不仅仅是名字变了而已,更是那颗曾经向阳而生的内心。 多么讽刺的事情? 曾经那个口口声声说着以后要做个有良心的人的山村淳朴少年,如今剖开胸膛,掏出里面的心肺丢在地上,恐怕连野狗也不吃。 ...... 随着诸葛尘的境界稳固在竹篮打水的境界上,这场生死之争也就没有悬念了。 刘剑只是颓然的放下本来应该砸出的手臂,开口说道:“不求还能活下去,只求你能给我一个痛快。” 诸葛尘一剑递出,剑气在刹那间洞穿了刘剑的咽喉,满足了他生前最后一个愿望。虽说如此行事并非诸葛尘本意,可要是折磨人的话,诸葛尘实在做不出来。 纵然如此,刘剑仍留有一口气。不得不说恶鬼模样的他生命力确实顽强,只可惜遇到了诸葛尘,生生不息而且后继有力的浩然剑气,只会摧枯拉朽的将他推向死亡。 刘剑看着天空,嘴角含笑,好似见到了童年山村门前的那株老树。 晚花生废圃,老树立秋阴。 若是秋风乍起时,他还是这个年纪,只是并未走出山村,会不会是那个而是口中的好人?要真是如此,即便诸葛尘再潇洒,他也不羡慕。 只可惜没有如果。 最后的最后,刘剑伸手向天空抓了抓,歪头死去。而他的一身剑气则尽数溃败,散入天地。 ...... 躺在地上的刘剑的尸体,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瞧着眉清目秀,不像是能做出那些残忍手段的人。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即便知道了所谓的“心”,也没准是别人故意掏出来给你看的。 李世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有些惨。”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时的诸葛尘重回天垒境界,随着对于道家秘法的运转愈发得心应手,如今已经不会再有透支体魄的情况发生了:“你以后可千万不要这样,听见没有?” 李世也不知又搭错了哪根弦,突然问道:“如 果我变成了这样,尘哥你会不会杀了我?” 少年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等着答案。 诸葛尘摸着李世的头发,将其捋顺,开口说道:“说什么胡话呢?你怎么可能变成这个样子,我不允许,你自己也做不到。” 李世嘿嘿一笑,便不再追问了。 随后两人合力挖了一个深坑,将刘剑埋葬。此地依山傍水,适合当作一块坟墓。对于刘剑这样的人来说,死后有全尸,就是好事了。 两人继续前行渡河。 春风拂面,不仅不寒,而且让人极为舒服。尤其是在这小湖之上,微风吹过,激起层层涟漪。 有游鱼跃出湖面,带着水花。若将诸葛尘如今眼前的画面定格,便是一幅生机勃勃的春日野游图。 诸葛尘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昔日在某一处看过的一个对子,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咂巴除了味道,甚是有趣。 上联,此时春风也飒爽。 下联,如今少年更昂扬。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沿途景色,看过从容 诸葛尘与李世乘一叶扁舟,度过小湖。 其实两人御风而行无疑更快,只是沿途风景就只能一带而过,便少了许多乐趣。 论到自娱自乐的本事,诸葛尘自认有些门路。当初在天上天的时候,便没有其他同辈修行人能跟他聊到一块去,他整日除了练剑之外,便只好发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养成了饮酒的习惯。 没办法,白衣少年实在是太惊才绝艳了。其他人与之相处,难免心生自卑。他曾经也细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不求甚解。 最后他就只能以所谓的“帝王自古孤独”来安慰自己,不然还能容忍自扰? 莫非真是自己无形之中给别人的压迫太大? 不过如今来到这座天下,情况就要好上太多。认识了许多人,见识了许多事。那些时候安静下来想想的温暖,留在他的心中。不足为外人道也,自己心中清楚就足够了。 当天黄昏,诸葛尘心血来潮,从湖水中捞起了几条不知品种的黑鱼,嚷着要亲自下厨。 李世也没见识过自己这位尘哥惨不忍睹的厨艺,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都没有吃过烧的新鲜的饭菜,自然十分开心。而且忙里忙外,帮着拾捡树枝生活,大声说着今天晚上非得吃个大饱。 听了这话,诸葛尘露出笑容。打定主意这次一定得细心一些,起码不能让李世以后再也不对自己的厨艺放心。 好在诸葛尘这下没有让少年失望,黑鱼烤的外焦里嫩,李世吃了足足三大条。最后要不是诸葛尘实在好怕少年撑坏了肚子,恐怕还得再来一些。 吃过饭后,李世幽怨的瞧着诸葛尘,开口说道:“尘哥,我没吃饱......” 诸葛尘看着遍地狼藉,随手以剑气将鱼骨切碎,回答道:“那我也没什么办法啊,你看鱼也都吃完了。实在不行......你就从芥子中取出些小点心,总不能饿到自己。” 思前想后,李世盯着湖面,飞快出手将一条正跃起的黑鱼夹在两指之间,递给诸葛尘说道:“要不尘哥你再给我做一条?” 诸葛尘笑骂着回了一个字:“滚!” 随后他便将此地收拾干净,等到躺在地上休息的时候,一道虚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虚影正是剑道人,他屈膝俯下身子,与诸葛尘并肩坐着。 李世见到后,指着剑道人,以为又是一位敌人,瞬间紧绷心神,进入了战斗状态。 诸葛尘开口说道:“不必惊慌。”便挥手示意他继续去玩了。 剑道人瞧着李世,一道剑气便从他的身后飘然而出,绕着少年旋转:“这是个好苗子,不通一窍不见得就是坏事。一 直保有赤字之心,修行起来没准事半功倍。” “确实如此。”诸葛尘顺着剑道人继续说道:“人在江湖,尚且身不由己,更何况修行路上的风起云涌根本无从推测。置身其中,能活出个自己就不容易了,无所谓随波逐流。经年累月,还能纯粹活下去的,无疑少之又少呀!” 剑道人点头说道:“正是此理啊!” “不说这些煞风景的了。”诸葛尘笑着说道:“前辈这次突然找到我,是有喜讯?” 按理来说两人在登山万阶上的分别,就该是最后一面。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如今的剑道人只是一缕残魂,独自去阻拦假道士,就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没有办法起到本质的作用。 不过刻不容缓,就不得不为之了。 “其实是来同你告别的。”此话出口,也看不出剑道人有多么悲伤。反正也死过一次,如今残魂消散,也并非不能接受。 更何况他剑道人何等洒脱,生死又能如何? 只不过诸葛尘就难免有些悲伤了。 白衣少年学着李世一样,伸出手指在地上扣着。只不过用上了剑气,像是在宣泄心中的愤懑。 剑道人为他排忧解难道:“生离死别而已,犯不上。以后你注定会经历更多,难不成次次都如现在这般?那你的剑心可就值得反复推敲了,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出剑便会滞缓。” 诸葛尘苦笑着说道:“这些我自然知道,可是前辈你走的这么快,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他抱着额头,埋在双腿之间,像极了田间地里受到惊吓的大鹅。 一直呆在诸葛尘另一只大袖之中的小凰此时扇动翅膀,从中飞出,落在了剑道人的肩头。细心看去的话,神兽已经落泪。 剑道人伸出手帮着小凰捋顺翎羽,玩笑说道:“你这个新主人可不称职啊!好赖咱也是凤凰,还没掉毛,怎么就落魄如鸡了呢?要是装在笼子里带去茶馆,指不定别人还得嘲讽一句,你家的鸟多久没有洗刷了,怎么脏成了这个样子?” 诸葛尘哭笑不得:“没想到前辈损人的手段,也足够“清新脱俗”。” 剑道人叹出一口气,望着自己愈发虚幻的身体开口说道:“其实我挺不愿意听见你叫我前辈的,更多的时候还是把你看作同辈。真想知道,若是咱俩同处一世的话,究竟会是谁率先拔得头筹。” 诸葛尘说道:“自然是前辈您啊!” “你啊你......”剑道人哈哈大笑:“还是这般会说话。” 随后他的身影便直接消散,化作青烟,汇入洞府之中。 如今已是繁星满天,说不清自己内心 情绪的诸葛尘缓缓瘫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诸葛尘的心湖修行路突然响起了剑道人的声音:“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帮着你更快的掌握洞府的山水根基了。这中心高阁的之地,假道士无论如何也无法染指。这是你反败为胜的关键,务必谨记在心。” 诸葛尘轻声回答:“前辈请放心,诸葛定不会辜负厚望。” 只可惜,连神魂也彻底溃散的剑道人听不见。 ...... 浑浑噩噩中,诸葛尘进入梦乡。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李世就面对面的盯着他,而且以他的口吻说道:“尘哥你今天起的可是很晚呀,日上三竿,晒到屁股都没有把你给晒醒,这是得睡的多沉啊!” 这几句话,全是前几天诸葛尘说教李世的,如今被尽数奉还。诸葛尘也是一阵好笑,拍了拍少年的脑袋,开口说道:“咱们继续上路,想着这一层应该也没有什么人了。” 李世却赖在原地,如何也不愿迈出脚步。诸葛尘伸手想要将他拉走,不料想被李世闪身躲开:“尘哥,我就不走了。算着日子,我也该回家了。” “回家?”诸葛尘疑惑说道:“难不成你不继续参加万族会了?” 李世点了点头。 原来他并不在大衍此次参加万族会的,能够出现在此地,也是偷跑出来的结果。 诸葛尘听到事实之后,一阵头大,反复警告着少年下回一定不要这么做,并同他说出了魔窟,一定要直接回家。 李世其实有些失望,分别在即,下一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怎么就不能说些振奋人心的话,诸如下次什么时候见面,抑或是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李世耷拉着脑袋,就要就此离去,却被诸葛尘叫住。此时的白衣少年笑容和熙,就像是一位心思最为纯净美好的读书少年郎。他随手升起篝火,从湖中抓起黑鱼说道:“不再尝尝你尘哥的手艺了?” 李世转悲为喜,大声说道:“自然要!” 少年情怀总是诗,却并不是喜怒无常。而是遵照自己的本心,而不是选择活的疲惫。 吃过饭后,两人就要分别了。诸葛尘说了许多肺腑之言,李世就在一旁静静听着。不知不觉,便是夕阳西下,少年也就不得不走了。 临别之时,李世学着从书中看来的江湖游侠一般,抱拳沉声说道:“此一别山高水长,我与尘哥便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只希望再见面之时,你我两人关系依旧。到时候对坐痛饮,一叙往事!” 听着这蹩脚的话,再瞧上两眼李世强装淡定的古怪神情,诸葛尘哭笑不得,好半天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 :“滚着!” 李世开口问道:“说的不好吗?我觉得不错啊!” 诸葛尘挥了挥手,直接转身离去,只是留下了一句话:“在大衍皇城等着我,此间事了,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 这几日下来,诸葛尘又赶走了两位进入这一楼层的修行人。他们境界杀力皆是不足,都逼不得白衣少年出剑。 虽说不至于无聊透顶,可终究没有李世在身边的时候有趣了。痴儿虽然娇憨,却是诸葛尘最欣赏的来的。不然换做任何聪明人,都不能同他相处的这么融洽。 此时此刻,站在群山之巅的诸葛尘向下望去,将这一层的景色尽收眼底。心中剑气外散而出,将此峰缠绕,从远处望去,就好似仙子腰别青带,妩媚异常。 走了这么远的路,从天上天到天下,从大衍到大商,诸葛尘也没觉得有多疲惫。因为沿途风景引人入胜,更因为他看过想过,记在心中,便淡定从容。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事事顺遂 大漠之中,千里不见炊烟,更无半点生机可言。沙尘借着狂风而起的景象确实壮观,却也致命。 若不是诸葛尘有剑气护体,恐怕早就被黄沙掩埋。 所以说行万里路的读书人首要的前提不是先读破万卷书,而是先让自己的境界步步攀升。不然地险天灾都是大难题,走不出去多远就会被逼得半途而废。 记载于古书之中的每一位德高望重的读书人,年少的时候脚下曾经踏足过的路又何止于万里?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自然不假。可要是没有亲身经历做支撑,再多的也是虚谈。就好比空中楼阁,瞧着如何壮观,可经不起细致推敲。 这些读书人在学问之上自然是首屈一指,可修行上的天赋同样令人咂舌。游山玩水间看破书上的死道理,还能顺手降妖除魔。 年少的时候,诸葛尘同样希冀着一人独闯江湖。不佩刀剑,不带骏马,更不携家奴。印象中可是磨了诸葛世家的家主好长一段时间,给扰的烦不胜烦之后,对方才勉强答应的。 虽说梵天界中,诸葛世家横行霸道。可毕竟那时的诸葛尘还没有被家族给推到台面上,要是真有哪家不长眼的势力给这位年轻神王伤了,那可就是天大的祸事。 所以诸葛家主才吩咐下去,让几位家族长老跟着。也得亏留了这么个后手,因为诸葛尘才刚出家门口,连城门都未走出,便差点惨遭不测。 原来城中的有一商家经营了个妓院,其中有个龟公碰巧看中了诸葛尘那清秀俊朗的皮囊,想要给他拉回去充当小相公接客。 为此特地回妓院招呼来好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就怕横生枝节,断了这一条财路。结果可想而知,那几位诸葛世家的长老直接出手,将那伙人杀了一个片甲不留。 至于那龟公,直接被拳劲打碎了一身骨头,活着还不如死了。更惨的还要数那商家,苦苦经营多年的势力在一夜之间崩塌。 诸葛世家以雷霆手段让世人在此见到了他们的实力,以及蛮不讲理。更是借此机会将诸葛尘这位年轻神王推入了天上天所有生命修行人的视野之中,一举两得。 所以才不得不说,诸葛世家推波助澜的本领,堪称一绝。 可事后诸葛尘满腔怒火,倒不是因为自己差点沦为童妓,而是家主口口声声说允许自己去闯荡江湖,却暗中安排人跟着他。要是这样的话,他还怎么在外面闯出自己如雷贯耳的名声? 家主对此也只好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干脆将诸葛尘禁足于家中。一直等到他步入顺运,有了自保的能力,才被默许走出家门。 现在想起这件事,诸葛尘也觉得好笑 。 所以就在这大漠之中,诸葛尘放声大笑。反正身边无人,不会被看作傻子。 诸葛尘就这么漫无目的的一直向前,不舍昼夜。天黑下去便以道家秘法凝聚而成的三辰照亮前路,走走停停,也说不上疲惫。 而且他也确实喜欢如此,行路再难,也需要脚下匆匆过。总好过一些活成了市井豪赌客,沉溺声色的修行人,坏了修行,更损耗心境。再想回到之前的样子,即便心疲体累,却也求之不得。 想必这就是所谓的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即便脚下一直在行走,诸葛尘仍旧未曾停止剑气与剑意的磨练。而且先一步开辟出了一方小空间,专门用来融合剑道人那道本命剑气。 反正到最后也注定是被他拿到手,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毕竟先前的规则已经提及,是同境界一战,他先天无敌。即便是商学,也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商学此人,一身拳意顺畅自然,行云流水,自是颇为难得。可同天上天的年轻俊杰比起来,可就等而次之了。倒不是说商学真就差了,没有捉对厮杀过,仅凭主观臆断,还真就比较不出。 况且两座大天地环境毕竟差了太多,天上天的广阔,是这些天下修行人所想象不到了。 至于两人之间必定会有的那场大战,诸葛尘还是认为点到即止即可。不然少了一个有可能成为朋友的人不说,反而多出一条死路。 至于剩下的人,会不会成为他的一块绊脚石,诸葛尘不敢断言,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感到口渴的诸葛尘随手取下别在腰间的酒壶,摇晃了一下,放在空中悬着,好半天才淌出一滴。虽说少了,却也足够。 他的芥子中确实美酒无数,可舍不得拿出来,还是留到日后慢慢品尝。在这大漠中独自饮酒,实在是暴殄天物。 就在此时,在诸葛尘的耳边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此一层只剩两人,速速决出胜者,进入三十人之争。” 随后天地扭转,还未来得及他反应过来,便来到了一处山顶之上。他的对面站着一名女子,模样算不得多么引人注目。放在人群之中,恐怕都寻不出。 可她一身不经意间流露而出的剑气,确实刚猛,想必性子也是如火一般迅疾。 还未等诸葛尘开口,那女子便开口说道:“怎么不是刘剑?” 诸葛尘笑着说道:“他被我杀了,怎么看着你的样子,有些失望?” 女子大大方方的说道:“有一些......不过我知道自己不如刘剑。螳臂当车而已,可既然是规则,就不得不遵守了。而且我也想看一看自己的剑意究竟哪里不足, 哪怕为之身死。” 诸葛尘摇头说道:“如此痴迷,自然是好事。剑道之山,耸入云端,没有执着的剑心,恐怕登到半山腰就得跌落凡尘。不过要是连自身性命都不顾,境界再高,也如同空无一物。” 女子思考片刻,微微低头说道:“受教了。” 而后她继续说道:“虽说明知道拼不过你,可还是想试一试。” 诸葛尘站在原地,白衣随着山顶清风飘拂,瞧着便是一位翩翩少年:“没关系,就定在三招之内吧。不过你也放心,我出手有轻重,一定不会伤到你的。” 女子说道:“求之不得。”便直接动了。 她拔出佩剑,剑气激荡。虽说不至于囊括整座天地,可观其气象,却也不弱。 反观诸葛尘握紧双拳,步步推进,便将剑气抵御在自己的身前。破碎苍天图裹在拳上,便是这天下最不容易攻破的防御。 毕竟那时穹顶苍天,想要将其破碎,谈何难也? 女子一声大喝,却没有半点作用。剑气后继无力,逐渐消散。至始至终,诸葛尘都未曾被逼得退去半步。 一招已过,女子大败收场,由此可见两人间的差距是何等悬殊。不过女子眼底见不出什么波动,只是调理自己的气机。 诸葛尘开口说道:“剑修对敌,与拳师不同。他们靠的不是心中的一口不断真气,若是大怒喝出,没准还会出拳还会更为行云流水。可我们不同,剑气无时无刻不在流转周身,这种办法自然就毫无用处。” 女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先是疑惑,而后就好似炸毛一般尖叫道:“要你管?!” 好心办坏事的诸葛尘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子的下一剑已经来到了他的面门前。本来这一招抓住了白衣少年的空档,极有可能得手。 只可惜算之无遗的诸葛尘早就在那里布下了剑阵,请君入瓮,就等着女子前来。 千万条小蛟龙无一不是阵眼,互相连结,就是一座杀人于无形的庞大且复杂的阵法。更何况诸葛尘以胶柱剑为真眼,想要破除的话除非将胶柱剑也一同粉碎。 但却根本不可能! 毫无疑问,这第二招,女子又是惨败。而且她最后偏是放不下那口气,偏要硬闯剑阵,将手中剑递到诸葛尘的面前。 诸葛尘想要停手,却是为时已晚。收回剑阵,自己便要遭受痛击,放任不管的话,女子就一定会遭到重创。 最后诸葛尘自然选择了后者,他又不是圣人,舍己为人的事情可以做,但却不能时时做。更何况这些都是女子自找的,也该让她吃点苦头。 女子掠回原地,她喘息片刻,便衔接 上了最后一招,竟然不惜喷出一口精血。伤己八百,强行递出一剑。 诸葛尘摇头说道:“何必呢?” 他终于拔剑,胶柱剑不过刚刚出鞘,一条青色蛟龙便从山崖下一飞冲天,悬空漂浮在他的身后。而女子的最后一剑,在诸葛尘的眼中形同虚设。 女子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气急败坏,昏迷过去。随后便有一股气息将她托起,送出了这一层。 诸葛尘看着渐渐消失的女子,自言自语道:“修行路上的疯子,当真是层出不穷啊!” 他直接坐在地上,等着高阁转换,将三十层的三十位胜出者聚集在一起。接下来才会是这场战局的重头戏,也是惨烈的开端。 不过也不必担心,他腰间既然还佩这胶柱剑,就足够了。 一切都在向更好的方向发展,正如那四个字,事事顺遂。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捉对 等诸葛尘起身之时,便发现自己就处在一座大殿中。因为胜出的也不过一层一人,总共也只有三十人而已,便显得大殿异常空旷。 他四下望去,所认识的人多也不多,其中自然有王大雪这位大衍南部王家的年轻俊杰。两人率先聚在一起,找到了正在闲聊商学与琪姐。疑惑的是,不论诸葛尘的目光扫视多久,始终看不见唐德的踪迹。 商学似乎瞧出了他的疑惑,开口解释道:“我与唐德同在一层,他直接退出了。”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不上酒桌,想来他与商学没什么可说的。众人都说商学为人处世最是严谨,活像一位小夫子。 诸葛尘不敢妄下断言,只是在他心中,夫子这么个不起眼,却又举足轻重的名头,可不是随便人就可以用的。 儒家多少读书人,平日里温文尔雅,可为了这个不起眼的名号打破了脑袋。就好比道袍少年想要从大天君升为一脉掌教圣人,不惜布局千年,其间隐忍无数次,是一个道理。 想到这里,诸葛尘皱起眉头。他甚至有些怀疑,算计自己的那场大局之中会不会也有道袍少年的影子。 只是他又将中个念头打消,因为这里面的变数太大,即便是精于推演的道袍少年也绝不能算个明白。万一他神王体溃败的时候心境也跟着崩塌,那道袍少年可就功亏一篑了。 他赌不起。 琪姐看着怔怔出神的诸葛尘,也没有多么奇怪。反正他也经常这个样子,好似超然世外,谁知道是真的无时无刻不在谋划,还是装傻充愣? 她开口说道:“那登山万阶,你走过去了?” 诸葛尘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差点没死在那里。” “能走过去就不容易了。”琪姐惊讶的说道,旋即眼神暗淡下去:“看来我的天赋同你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诸葛尘摆手客气道:“琪姐这说的是哪里话?有志者事竟成,你要是真想走上去的话,有是一定可以的。” 在一旁听着的商学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可方才的内心涟漪早就已经变成了惊涛骇浪。那登山万阶他也走过,只不过半途而废。虽说他也不清楚能否从那里登顶,可既然他退缩了,便无形中矮了那白衣少年一头。 这要是换做一个钻牛角尖的,恐怕仇恨的种子已经深深埋在了心中。不敢商学之所以为商学,那个世人眼中的小夫子,自然有其值得称道的地方。不过是吐纳的工夫,便恢复了平静。这般深厚的养气手段,实在让人佩服。 商学此时开口说道:“那得恭喜诸葛公子了。” 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意思 在场的都是玲珑心思之人,猜得出。就是在问走过登山万阶之后,有无从中获得福缘。而且这般看似含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绵里针,诸葛尘根本没有办法一语带过。 也好在诸葛尘编起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哪有什么福缘啊!九死一生的局面,可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哪怕一枚落霞币都没见到” 说道这里,诸葛尘心中冷哼一声。老子凭本事拿来的,凭什么要告诉你们?各人有各命,属于你们的我诸葛尘不眼馋,可到我手中的,你们也别奢望。 商学心中存疑,想了又想,便不再多问了。 倒是一旁的王大雪喋喋不休:“我说尘哥,亏本的买卖咱下次可不能干了。这东西做起来有瘾,很有可能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诸葛尘挑眉说道:“有这么邪乎?” 王大雪夸张的张大嘴巴说道:“可不是吗!” 琪姐看着两人蹩脚的二人转,忍住笑意。至于商学,现在只想远离这两个神经病。初识的时候觉得都是人中龙凤,等到露出狐狸尾巴的时候,就只能感慨自己见识浅薄,看人不准啊! 诸葛尘给王大雪使了个眼色,他便不再说话。正当王大雪寻思着自己这位尘哥又有什么鬼点子的时候,诸葛尘突然对商学说道:“我与商兄,相见恨晚,真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酒言欢。” 商学想了想,开口说道:“自然没问题。” “那就等出了魔窟之后,由商兄你这位身份尊贵的大商皇子来设宴,不知你意下如何?”诸葛尘开口说道,笑眯眯的样子实在有些欠打。 此时的商学哑巴吃黄连一般,纵有万千拒绝的话,可就是徘徊在嘴边说不出口。 就在他迟疑的时候,诸葛尘接着说道:“商兄不会想要推辞吧?之前咱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可是说了,要为我接风洗尘。可才来大商朝帝城的时候实在事情繁杂,根本脱不开身,问题要真是出在这上面,我先给商兄赔礼道歉。” 商学只得答应下来:“诸葛公子这说的是哪里话,一顿宴席我还是请的起的。” 诸葛尘的杏仁眸子笑成了两个月牙:“这就好,这就好。” 商学将背负着的双手环抱在胸前,一身拳意在体内流淌间缓缓外散,笼罩住诸葛尘。这是无形的压力,只有两人能够感觉的到。 于此相比诸葛尘无疑要大方多了,浩然剑气冲破云霄,惊扰的此地三十位修行人尽皆扭头,看向此地。 还未开始最后的争锋,两人便已是剑拔弩张。 琪姐见状连忙说道:“你们两个这是要干什么啊?山泽野修中的陌生人尚且讲究一个和气生 财,更何况咱们本就认识。” 商学面无表情的说道:“也仅仅是认识而已。” 诸葛尘则笑着说道:“我本身就是那山泽野修。” 经过这么一搅和,两人不欢而散,恐怕那场宴席也就不了了之了。 “进入最后的小天地后会将我们的境界压制,这一点你知道吧?”诸葛尘的修行路上,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正是出自道袍邪祟之口。 诸葛尘四下望去,看到了蹲在角落的它,接着他同样传音说道:“自然知道。” 道袍邪祟同诸葛尘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等下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帮我杀几名邪祟。反正你自认同境无敌,何况我也不差,决不会有意外发生。” 诸葛尘抿着嘴角,将一根手指搭在脖子上。在外人眼中,他此举自然不能算正常,可这是给道袍邪祟看的,他自然能够明白。 诸葛尘回答道:“城主这是要秋后算账了吧?” “说的没错。等了这么久,是时候该一点点讨要回来了!”道袍邪祟说完这句话,便起身走来,与诸葛尘擦肩而过,顺手将一枚玉佩送到了他的手里。因为手法十分隐蔽,所以无人察觉:“玉佩分两块,可以互相感知,等下你就用这个来找我。” 诸葛尘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重新恢复原来的样子,继续与王大雪说些闲话。 等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大殿的门终于打开。众修行人鱼跃而出,才发现外面就只有一座擂台。而且随着一声轻吟,大道规则降落,将他们所有人的境界压制在了天垒宗师境界。 这是剑道人的圣人手笔,除另外一位圣人亲至,否则根本无从打破。毕竟是掌握道家剑修一脉圣人,即便是在无尽的岁月长河中也能排的上号。这要是他还尚存于世,九成的圣人来此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勉强抵御大道压制,才不至于自己的境界也跟着一落千丈。 这些人之中也就只有诸葛尘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反正他也就是这么个境界,杀力才是他真正被称道的地方。 诸葛尘与王大雪两人并未着急,缓慢的走在人群的后面,环顾四周搜索着道袍邪祟的身影。没想到双方存了一样的心思,所以碰面极快,水到渠成。 擂台左右,是三十把椅子,众人落座后,那道声音在此响起。 “三十人,两人一组,任意配对,选出十五人晋级下一轮。”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回荡在这座小天地中:“要是一次大战之后,还留有余力,可以继续应战吗?” “自然可以。” 那道声音话音刚落,此地便人声鼎沸。别看这里只有三十人,可修行人 的恩怨,谁说的清楚?没准这边才刚打起交道,迎面相逢和颜悦色,可下一刻两人便图穷匕见。 这不前排坐着的两位修行人前一秒还是勾肩搭背的哥俩好,如今直接大打出手。周围的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劝诫他们去擂台上捉对厮杀,只有一人能活到最后。 最后的结果没人预料到,两人最后一拳都轰在了足以致命的位置。双双倒下,当场毙命。 争夺福缘就是这么残酷的一件事,谁都有可能在下一刻身死道消。尤其是这样捉对的话,最多,也只有一人能活下去。 诸葛尘瞧了一眼王大雪,开口说道:“实在不行,你就直接退出,千万不要做傻事。” 王大雪点头说道:“尘哥你放心吧,我脸皮厚,什么事做起来都能脸不红心不跳。”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子当如此 对于王大雪来说,诸葛尘实在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面厚心黑,在哪里都能活得自在。活在江湖,不管怎么说都得拓宽人脉。即便只有一面之缘,也有可能发展为好友。 诸葛尘从道袍邪祟的手中接过两颗棋子状的点心,放了其中一颗在王大雪的手中。后者吃后,赞不绝口。嚷着还要再来几颗,争取吃饱。 最后他嘴里塞的满满当当,嘟囔道:“实在不行我就输在尘哥你或者是城主手中就好了,也省得有意外发生。反正胜者的福缘我也不奢望,权当是历练就够了。” 道袍邪祟点头说道:“我看可行,而且借机没准还能引出我那叛逃的手下来。” 两人说着,便分开人群,走上擂台。诸葛尘对于这胜负已定的局面没什么兴趣,看也不看,反而左右聊起天来。 坐在他左面的瞧着样子应该是一对道侣,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当众搂抱,还亲吻到了一起。对于这样的事情,诸葛尘虽然心中觉得不合适,却也没什么意见。修行人也是人,有需求很正常。 可真正让他生气的是,就当他的眼神在不经意间瞟过去的时候,那对道侣怒目而视,尤其是那个男性修行人,直接骂了他一句后说道:“瞅什么瞅,没见识还是有病?羡慕就去找,目不转睛的盯着被人算什么事?” 诸葛尘那可是牙尖嘴利的主,直接讽刺道:“软毫入水缸,我有什么可羡慕的?不过倒是你们确实应该找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享受两人的二人世界。我实在理解不了你们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那点事情拿到台面上,是想要别人见证你们脆弱不堪的爱情?” 他话音刚落,那男性修行人腾的一下站起,怒目而视,开口说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咱们素不相识,我能有什么意思?”诸葛尘摊开双手,反问道::“倒是你们,什么意思?” 道侣中的另外一人赶紧拦下马上就要大打出手的两人,开口劝着自己的小情人:“消消气,咱不跟这种一看就没有教养的野孩子较劲。气坏了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你就当他是空气,说出的话也全当耳旁风。” 男性修行人这才平复心情,重新与自己的道侣腻歪起来。那说话时的语态神情,真是听得诸葛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本来事情到了这份上,双方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想不到的事那对道侣变本加厉,就差两人合起伙来在诸葛尘的耳边吹风了。 忍无可忍的诸葛尘沉声说道:“你们有些欺人太甚了吧?” 没想到那男性修行人竟然教育起他了:“瞧着你年纪不大,想必涉世尚浅,很多事情不了解,我也 就不同你一般计较了。不过有一点你得知道,大家都是修行人,管好自己就够了。” 诸葛尘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眼看着王大雪与道袍邪祟两人也结束了这一场的厮杀,正巧没人上前,他直接指着那人的鼻子说道:“不跟我计较,你可真是大方的很啊!那我也就大方一回好了,同我进入擂台,分个生死。” 诸葛尘说完,便飘然而下。他双脚踏在其上,气沉丹田,高声喊道:“怎么不给老子下来啊,莫非现在打起了退堂鼓?” 这一番话,引来在场修行人的一片叫好声。直言直语,或许不是什么完美的性格,可想来值得人们尊重。更何况白衣少年神仙风姿,剑气外散的气势直入云端,配得上这阵呼喊。 那男性修行人骑虎难下,索性也步入擂台。只是临走之前示意自己的道侣不必担心,区区少年,还不是手到擒拿? 此时代替诸葛尘坐在道侣身旁的王大雪忍不住坏笑起来,他可是见过尘哥的杀力,天垒可比肩天命,差了足足两大境界。也许没有受到境界压制的时候,在场的三十人中有好些人能够制衡,可如今的话,就少之又少,能不能挑出三位都成问题。 至于那男性修行人,显然不在此列。 王大雪都开始为他默哀了,希望尘哥下手出门别太轻,对于这样不考虑别人感受的货色,应该给些教训。 道袍邪祟挠着脖子,开口说道:“惹谁不好,偏得惹那少年,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 没想到男性修行人离去的时候还冲着众人微笑示意,王大雪喟叹一声道:“这是没死过的勇士啊!” 等到男性修行人在擂台上站定,等候已久的诸葛尘仅仅是握紧了拳头,而后缓缓松开。反正大家都是天垒境界,就对方那松垮的底子,还用不着诸葛尘用心对待。 男性修行人其实小有名气,顺运巅峰的境界不说,所属宗门也是大商的庞然大物。名为天机阁,虽然比不上万宝斋那般家大业大,可经商的本事在天下也稳居第二。毕竟卖的是最不可或缺的情报,门路打点清楚,睡觉都能赚钱! 而这位真名秦天的男性修行人,则是天机阁的少阁主。据说年纪不大,便已经阅女无数。大多都是食之无味便果断弃之,而且干净利落,从来没有留下后患。可绕是如此,那些江湖上有些名头的仙子女侠,有很多都渴望成为他的掌心玩物。 秦天模样俊朗确实一方面,可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世背景,可以化作长梯,帮助她们更为轻松的攀爬向顶峰。 看着擂台上的两人,商学摇了摇头。 坐在他身边的琪姐开口问道 :“那个叫秦天的恶心人,对上诸葛尘有几成胜算?” 再怎么说琪姐也是见过诸葛尘出手的,自然知晓白衣少年的手段深浅。而且他可是排在榜单上的第二位,而已经被女色掏空了身体的秦天,也就徒有一个空架子。真正厮杀起来,得减掉起码半个境界考虑才行。 商学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弯下收回:“一点胜算都没有。” 琪姐有没什么可以感到意外的,情理之中。 在她眼中,恐怕也只有自己这位弟弟,能在同境交锋中同那白衣少年打上一个淋漓尽致。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诸葛尘已经出手,却是仅仅叩动手指。别看表面上动作简单,可诸葛尘的心意,可已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了。 剑气包裹而来,化作囚笼,将秦天困在其中。任由他持续攻击着剑气所围成的边界,可仍是纹丝不动。 不一会的工夫,囚笼之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天罗地网逐步向中心移动,渐渐将秦天可以移动的范围缩小。 期间束手无策的秦天在囚笼中不小心触碰到了剑气,直接被削去了一块肉,深可见骨。从小就是世家公子哥的他那里受过这哭,痛得他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若不是周围的修行人实在多了些,他就已经嚎啕大哭了。 “哭完了?”诸葛尘轻声问道:“别着急,还有重头戏呢!” 只见他举手过头顶,狠狠的向下落去。而在秦天的上方,同样有一把剑锋高高悬挂,寸寸向下推移。 不得不说这对心理上的冲击极大,秦天彻底崩溃,再也顾不上自己的脸面,瘫倒在地哭成了一个泪人。就让人笑话的,还要数他的嘴里还喊着妈妈。 诸葛尘心中并无杀意,索性撤去剑锋,反手收回剑气囚笼。他走到秦天身边,伸手拍打着他的脸颊,开口说道:“大家都是修行人,难得出门在外,守点规矩。” 说罢他便径直离去。 可没想到秦天竟然在此刻站起,冲这诸葛尘放出狠话:“你死定了,我是天机阁少阁主。惹上我,定会让你尸骨无存。” 诸葛尘转过身来,甩手一巴掌扇在秦天的脸上。力道之重,直接让得他的那侧腮帮肿起,瞧着再没有之前那般英俊。 “我连云梦皇子都敢杀,你一个区区少阁主,还威胁我?真不怕死......还是觉得活着的生活不滋润?说出来,我帮你。”说罢,他便以剑气在秦天的颈部留下一道血槽。吓得秦天双目无神,一位自己惨遭毒手,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若不是他的那位道侣还算讲情面,没准就只会被人扔下场了。毕竟能站在这里的修行人,背景都不 差。更何况天高皇帝远,身份二字,在这里毫无作用。 也就秦天这么个蠢货不明白,还再炫耀。 诸葛尘走下擂台,思索片刻,又走了回去。他站在最中心,高声喊道:“还有没有那位修行人想要与我一战,我诸葛尘在这里静候大家。” 场间鸦雀无声。 毕竟诸葛尘方才的手段实在有些让人瞠目结舌,而且没人想要在这第一轮就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出去。 ...... 琪姐瞧着商学,后者摇了摇头,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就在距离他们两人不远的位置,道袍邪祟此时喟叹道:“生子当如此啊!” 不知为何,王大雪瞧着这一刻的芸城城主,净显得格外苍老。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冤冤相报此时了 道袍邪祟瞧着王大雪的古怪神色,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笑着说道:“想什么呢?我也就是感慨一下,可没有认老服输的意思。我现在那可正是当打之年,距离垂垂老去还有起码千年的漫长岁月呢!” 只要不是坐镇在芸城的道袍邪祟,实在好说话。瞧着和蔼可亲,也没什么故意刁难人的心肠。 可就算这一点诸葛尘已经事先通知过了,王大雪还是不习惯。印象中见过的那些境界高深的修行人中,最没有架子的也就自家家主。像道袍邪祟这么放浪形骸的,遇不见更找不到。 王大雪吃着道袍邪祟又送到他手中的棋子糕点,连道了几声确实好吃后说道:“我说前辈,尘哥他这么做,岂不是树大招风,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在场的众多修行人肯定对他印象深刻,接下来的交锋中肯定会有所提防。人家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尘哥这么做,我看悬了。不管怎么说,后面都有一个商学在等着他,那可是始终排名第一的俊杰啊!” 道袍邪祟哼了一声,才开口说道:“你若是这么想的话,那就是你的眼光出问题了。我问你,诸葛小子最擅长攻伐的是什么手段?” 王大雪回答道:“前辈你还用问吗,尘哥是剑修,当然是他腰间佩着的剑锋了!” 他也不是蠢人,经由一提点便明白了:“我明白前辈的意思了,您是说只要尘哥不拔剑,就永远算不上出手,充其量就只能算作点到为止。” 道袍邪祟笑着说道:“还不算太蠢。” 紧接着,它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你以后就别叫我前辈了,同诸葛小子一样叫我城主。实在不行......把我当作你的半个老师也没问题。” 王大雪吃惊之余,也是摸不清半点道袍邪祟的意思,只好开口求解:“不是,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道袍邪祟开口说道:“瞧你顺眼,而且是株好苗子,值得我用心栽培。” 王大雪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那尘哥他的资质明摆着更好,怎么不见您去栽培他啊?” “有一件事我看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你们二人间有本质的不同。虽说你也身处在年轻俊杰之列,可算不上拔尖,距离顶尖的层次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道袍邪祟说着足够伤人的话,却是面上含笑。在他看来修行人就该如此,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不然等到死亡来的时候,束手无策,后悔也来不及。 王大雪挠了挠头,算是默认。 “说的话难听了些,你见怪。” 王大雪苦笑着说道:“哪里会,您继续说。” “诸葛小子的天资太好,好到我活了这么些年, 也是第一次见到。与他同处一世,不幸也幸,最主要的是释怀二字。真要心中种下的嫉妒种子开花结果,有死无伤!而你的天资在我眼中,其实平淡无奇。不过没有关系,咱们俩天资相仿,没准还能互补。”道袍邪祟缓缓地说,王大雪慢慢的听:“能结识像诸葛小子那样的兄弟,说实话,连我都有几分羡慕。压赌注在他的身上,肯定没错!” 就在这时,诸葛尘从擂台上返回,一屁股坐在了两人中间,开口说道:“说什么呢?瞧着你们两人神色这么凝重。” 王大雪说道:“没什么。” 道袍邪祟却说道:“夸你呢!” 诸葛尘紧盯两人的眼眸,想要看出点什么,旋即皱起眉头来:“我怎么感觉没这么简单呢?” 道袍邪祟没好气的说道:“爱信不信。” 诸葛尘也懒得继续没有结果的纠缠下去,把目光放在了擂台上。 此时商学已经上场,用的是同他们这边一样的路数,想要平安无事的将琪姐送下场。 诸葛尘坏笑着,有些同情商学,但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他都能想象得出,信奉女子当自强的琪姐一定会给商学骂得狗血淋头。可敢提出这么个建议,而且成功说服了琪姐,诸葛尘的内心深处还是有几分佩服的。 结果也没发生意外,自然是商学胜出,他面无表情的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想来是不断推演,想要得出一个柳暗花明来。 可哪有这么简单,此地已被剑道人天机早就已经被剑道人给屏蔽掉了。除非相同境界的,而且还得是精于推演一途的修行人亲至,否则绝不会这般简单的就打破一位圣人剑仙亲手布置而成的小天地。 闲来无事,身边没了秦天那对道侣又异常清净,诸葛尘便看起了前面正在落子下棋的两人。 观棋不语,诸葛尘自然恪守这一点。只是王大雪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碎嘴,一直说个不停。可当他们回头望见诸葛尘的时候,便忍下了胸间的一口气,才没有破口大骂出来。 但他们却将棋子与棋盘原封不动的送入了自己的芥子中,想来是等着无人打扰的时候再重新开盘,起码得分出输赢。 道袍邪祟在一旁插嘴道:“何必呢?就这么在乎输赢?” 诸葛尘扭头说道:“城主不在乎?” 哪知道道袍邪祟低头揉着眼睛,不急不缓的说道:“怎么不在乎?我要不在乎,干嘛还得来这,干脆在高阁之外寻找福缘,岂不更好?这些日子我其实就想了一件事,我那跟了我差不多半辈子的心腹倒戈一击说是恩仇,倒不如说就是输赢。它以为杀了我自己就是芸城之 主,人生赢家了,可实际上真会这么简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算在我死后,芸城也只会回到皇室手中。对于它这么一条趋炎附势的狗,人家都不愿意搭理。” 说了这么多,诸葛尘听的认真。瞧见了道袍邪祟整理着自己的衣衫,他开口问道:“城主这就要走了,算计输赢?” “什么输赢?”道袍邪祟冷笑一声:“就是恩仇!” ...... 道袍邪祟拦下正要登上擂台的人,自己则快步走上。底下有人传来极其难听的谩骂,它便给诸葛尘使了一个眼色。 诸葛尘直接走上前去,对那名修行人警告道,而且语调冰冷:“嘴巴放干净点。” 那人瞬间闭口不言,装起了哑巴。生怕自己招惹到这尊杀神,而失去争夺最后福缘的资格。 道袍邪祟这时终于开口,它指着一位老老实实窝在角落的模样丑陋的老汉说道:“上来吧,说点真心话,算笔账。” 那老汉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谁啊......我跟你......你有什么账算的。” “说这些话有意思吗?”道袍邪祟开口,不屑的说道:“跟了我近千年,就算是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你,何况还只是贴了一张面皮上去。” 老汉将一只手从脸上抹过,露出了原本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没死。可惜我劝宰相,它不听,不然哪里有现在的事?” 道袍邪祟面无表情的吐出四字:“死不悔改。” 老汉开口说道:“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咱们两人能不能商量一个条件。绝对不会过分,而且你要答应了,我离开后绝对不会向宰相通风报信。” 道袍邪祟被气笑了,它指着老汉说道:“可我要是杀了你,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老汉笃定的说道:“你不会的。” 相处千年,两人知根知底,不是手足胜手足。 道袍邪祟瞬间来到老汉的身边,朝它耳语一句:“可我们是会变得,从前我不信,可自从你联合宰相将我围困之后,我就不得不信了。” 两人之战在这一瞬间爆发,老汉不断后退,出手抵挡道袍邪祟的进攻。它的境界本就更弱,没有妙术傍身。纵然如今受到压制,境界相同,可那份感悟仍旧留存在道袍邪祟心中。归根结底,老汉都不是对手。 它看着自己刚才交锋过后手臂上留下的伤口,一声大喝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城主,你现在收手可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道袍邪祟说道:“冤冤相报确实没错,可我想要的,是在此时此日此地,便了解干净。” 随着它话 音刚落,老汉人头落地。道袍邪祟眼底的仇恨冰消瓦解,它也如释重负的走下了擂台。走过老汉尸体边上的时候,还不忘出手将其彻底粉碎,只化作青烟飘散而去。 诸葛尘说的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份恩怨了结之后,就该轮到宰相提心吊胆了。 道袍邪祟走回的途中,众修行人避让。他们交头接耳,小声谈论,对这位虽有家族背景,却是白手起家,打拼出一番天地来的修行人指指点点。 诸葛尘走上前去,搀扶着道袍邪祟缓步推进。他回头望去,在场还坐在原地的人正好有十五位。 看来接下来就是真正的重头戏了。 道袍邪祟开口说道,将诸葛尘的视线吸引回去:“一切都快结束了。” 诸葛尘从未见过这样的道袍邪祟,明明应该如释重负,却双目无神。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受教 果不其然,此地的规则显现,也就是剑道人的声音再度响起:“十五人已出,接下来就是下一轮一对一的擂台之战。” 有一个人问道:“那多出的一人怎么算?” “轮空。” “轮空?”这话一说,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可那道声音只是出自此地规则,只是冷漠的回答道:“就是如此,鉴于你们中只有一人一场大战过后还留在擂台之上,那么就只有他轮空。” 众修行人的目光一下聚集在了诸葛尘的身上,白衣少年装作害羞的样子挠了挠头,开口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啊,不过也不好拒绝,我就勉强接受吧!” 连一旁的王大雪都看不过眼了,轻声提醒道:“够了尘哥,真惹了众怒,这帮修行人指不定干出什么事呢!” 诸葛尘直接在王大雪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没个脑子!他们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能为了一个人丢掉福缘?他们现在想的只会是互相怎么在交锋中胜出,而不是合起伙来对付我。当然,这也是在我表现出实力的情况下。你信不信,要是我没有崭露头角,不能服众,这些利欲熏心的修行人绝对会对我群起而攻之。” 王大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道:“受教了。” 诸葛尘喟叹道:“任何时候,修行人看似复杂的世界都可以十分简单,只要你有实力的话。” 说罢,两人坐下,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反正王大雪那张碎嘴里跑出来的故事层出不进,诸葛尘也就捧个人场,哈哈大笑就能够让王大雪极为受用。实在不行,送上一壶酒,他这个兄弟能说一晚上。 有时候诸葛尘都觉得王大雪不算是一块合格的修行材料,若是去酒楼茶馆充当戏子,肯定能一鸣惊人。 隔岸观火向来轻松,若是能从中趁乱得利,无疑更好。诸葛尘此时就是抱的这么个心态,安心坐着就好了,反正如何有不亏。 现在小天地中的人差不多走了一半,还留下的也是有友人在此,于情于理他们都得看一个结果。想王大雪与琪姐,开始的时候虽然互不相识,可现在见面,互相也能微笑示意。 到最后竟然是两人极为聊得来,把诸葛尘晾在一旁,无聊的他只好看向擂台。 既然是身处天垒巅峰的境界中,诸葛尘自然很有发言权。所以当对战的双方站在擂台上,其实诸葛尘就对后来的胜负猜出了一个大概。除非发生意外,不然十有八九都是正确的。 其他修行人诸葛尘也不认识,但商学与道袍邪祟他们俩是一定能够在这一轮胜出的。原因无它,两人修行路上走的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即便被规则压制的境界 下滑,可其实同境界的体悟还是要远远高过其他人。 但放在诸葛尘的眼中,还是不够看。 倒不是仅仅因为神王体的同境无敌,还有他如今可是前后两次从天垒走过。尤其是这一次,虽说一步一坎坷,可每向前走的一步,烙下的脚印都极深。即便是千年岁月的侵蚀,都绝对不能完全抹去。 所以他才没有丝毫的担忧,有恃无恐的人才最是可怕。 琪姐突然对诸葛尘说道:“你跟我说句实话,登山万阶究竟有没有福缘?按理来说洞府的主人不应该闲到设置这么一道难关为难我们,可要说是阻拦的话又说不通,不然我们终究只有你能来到这里。” 诸葛尘顾左右而言他:“你就这么不相信你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无比相信他。”琪姐说道:“只不过那是在见到你之前的事情了,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我不得不承认,我那位弟弟的天垒境界的时候,可远比不上你的杀力。” 诸葛尘笑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些不厚道的开心了。” 琪姐白了诸葛尘一眼,开口说道:“我就要一句实话,有还是没有?” “这么好奇?” 琪姐点了点头,诸葛尘也跟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过了好一会,琪姐才又开口说道:“若是最后能平安出了魔窟,他不请你喝酒,我请!到时候你可得给我面子,一定得来。” 诸葛尘开口说道:“那是自然。” 谁说男女之间只有情爱,谈不上友情?若是那人身处此地,诸葛尘一定将其吊起来打。 谁让他嘴里没有把门的,胡乱言语。 ...... 这一轮的战斗极快,随着剑气在小天地里横扫而过,便只剩下晋级到下一轮的人了。想必其余人都已经被清除而出,连观望的资格都没有。 而最中心的那方擂台也跟着消失不见,只是他们八人没太关注。纷纷望着对方,想要从中寻找下一位对手。 确实是剑道人的手笔,不看过程,只论结果。 如今还剩下的八人对峙,谁都有可能率先出局。这八人之中,商学与道袍邪祟诸葛尘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那五人,瞧不出深浅,方才擂台争锋的时候也并未使出全力。大家都在藏拙,将手段都用在这之后的福缘争抢中。 只是没想到接下来的规则有些麻烦,并不再是捉对厮杀,而是连公平都谈不上的混战,而且最后只能留下三人。 诸葛尘与道袍邪祟自然而言呆在了一起,在这群狼环伺的局面中,抱团取暖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道袍 邪祟开口说道:“照这么发展下去,想必咱俩是一定能稳稳步入前三之列的。” 诸葛尘点了点头:“没事城主,最后的福缘大不了咱们最后再争。” 道袍邪祟的意思他能理解,无非就是有关于最后的福缘争夺。亲兄弟尚且明算帐,更何况两人连明朗都不算得上的朋友关系了。多少坚不可摧的关系因为利益二字分崩离析,诸葛尘对此,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哪知道道袍邪祟一笑说道:“其实我根本就没想着争夺福缘。” 诸葛尘下意识的问道:“为何?” 道袍邪祟解释道:“此地剑气浓郁,剑意如骨,连我勉强可以算得上是臻道的体魄都承受不住,由此也可以推断此地福缘应该是与剑修相关。可我毕竟不是剑修,强行霸占很有可能得不偿失。”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它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也不敢确认自己就一定能胜过诸葛尘。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短,可白衣少年给它造成的冲击极大。 试着想想,有哪一位天垒宗师可杀天命? 反正在诸葛尘之前它是没见过,连江湖上广为流传的那些志怪都不敢这么写。 诸葛尘抱拳说道:“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我都先谢过城主了。” “别这么着急感谢我啊!”道袍邪祟摆手说道:“万一我猜错了,那桩福缘不是同剑修相关,我可是会反悔的。”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那我就只能对城主如实相告了,那桩福缘确实是同剑修有关,而且是一团剑气。” 道袍邪祟叹出一口气,装作失之交臂的懊悔样子,开口说道:“那我可就有点难受喽!” 诸葛尘旋即说道:“这可不行,有机会的话我得送些东西给城主,不然我这心里可实在过不去。”两人说着,慢慢走着。其间有一人想要偷袭,直接被道袍邪祟扼住喉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诸葛尘在一旁为那人求情道:“算了,放过他吧。都是来争夺福缘的,没有对错之分。” 道袍邪祟笑笑,手上的力量逐渐减小,任由那名修行人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息。 还未等这一人起身,便被送出了这方天地。诸葛尘环视四周,伸出手指数了数,只剩下四人了。 道袍邪祟此时在一旁开口说道:“诸葛小子,身为修行人,心肠太软可是不行。有些事情要么不做,任由发展,眼不见心不烦。要么就赶尽杀绝,以防春风吹又生,到时候将烂摊子留给自己。” 诸葛尘点头说道:“这些我都知道。” “我自然知道你都知道。聪慧如你,若是这点浅显道理都不自知的话,恐怕也 活不到这个年纪。”道袍邪祟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但你应该更狠一点,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其他人。就拿我刚才放走的那个修行人来说,你确定他会挂念着你的好吗?肯定不会!你诸葛尘自然是天资好到令人发指,境界杀力两者俱是可以一日千里,根本不用在乎好心办坏事的反噬。可也不能因此就肆无忌惮,修行人不成文的规则摆在这里,可不是光有境界就能改变的。更何况,光论境界的话,你实在不够看。” 诸葛尘点头说道:“我懂了。” 道袍邪祟继续说道:“不能仅仅是懂了而已,还得记在心里。这些看似思维的东西,才是本质。只要你日后有所属势力,甚至是心有牵挂,便一定用得上。除非你孑然一身,独来独往。可人生在世,孤独最难熬。” 诸葛尘笑着说道:“听城主话里的意思,是有故事的修行人啊!” 道袍邪祟反问道:“谁能没有故事?要么活在自己的故事中,要么活在别人的故事里。归根结底,都是看不透的可怜虫。”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夫子如何 最后的那个修行人正在同商学对峙,毕竟诸葛尘与道袍邪祟两名皆是不弱,而且联合在了一起,除非它脑子搭错了弦,不然怎么会自找不快? 而且身为邪祟的它自然认出了道袍邪祟的身份,那可是芸城城主,一位竹篮打水巅峰的庞然大物。就算它不用脑子想,也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可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转机。 至于之后的福缘争夺,它倒不是十分担忧。等到利益摆在那两位的面前时,脆弱的联盟关系会立刻土崩瓦解。 只要它能保证自身无忧,浑水摸鱼还不是手到擒拿的事吗? 可事情要想这么发展下去,那两位的配合自然必不可少,可还得过去面前这一关。毕竟就站在它对面的青年实力确实不容小觑,方才三两下便解决了一名修行人。虽说这样的手段它自认也能做到,可就怕对方留了后手,并未使出全力。 出门在外,就怕万一,行走江湖更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事情何曾少了? 想到这里,它开口说道:“你......是邪祟还是人类?” 最后剩下的这个人肯定是商学,以他的杀力,要是还不能留下,诸葛尘才觉得奇怪。而且看着他志在必得的样子,想来也没将诸葛尘放在眼中。 不过也不奇怪,对于他这样自入世以来未尝败绩的年轻俊杰来说,没有这份心气是不可能的。诸葛尘也是如此,他对于商学虽然重视,可也从未瞧得起过。 无论是过去的年轻神王,还是现在的白衣剑修,从未有一位同辈修行人走入过他的视线。他一直瞧着的都是修行路上的远端,在别人来说这么做也许是不能脚踏实地。可对于诸葛尘而言,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商学中气十足的回答道:“人类。” 说罢他便双手握拳,拉开拳架的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点停滞。就好似大江流入端口,飞流直下成瀑布。 瞧见浑身紧绷,好似一触即发的商学,那邪祟开口问道:“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就这么盲目战斗起来,可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连自己的对手尚且一点不了解,可是大忌!” “真是聒噪!”商学一声断喝,拳随心动,一股好似莽荒时代的拳意从他的身体中散发而出:“等下将你打杀了,一切自见分晓。” 邪祟鼓掌说道:“这么说的话,究竟应该说你是自信呢,还是自负呢?”说着它便拔出一把长刀,凭空挥斩出千百道剑气,向着商学扑来。 ...... 诸葛尘与道袍邪祟作壁上观,微风拂面,这两位十分惬意。 诸葛尘从芥子中取出两坛好酒,虽然不比诸仙酿, 却也有让人舌上生津的醇厚酒香。对于两位酒虫而言,有酒入喉就是人间美事,更何况如此了。 微醺的道袍邪祟指着大战的两人,开口说道:“那个你认识的人类修行人确实不错,拳架拉起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说句难听的话,他的拳意或许没有你的纯粹,可综合起拳架来,恐怕小胜你一筹啊!” 诸葛尘没有说话,只是翻了一个白眼。 道袍邪祟嘿嘿笑着说:“不会生气了吧?” “怎么会。”诸葛尘平静说道:“他叫商学,在我们万族会的排行榜上可是稳压我一头,一直霸占的第一的宝座,自然有些手段。而且我虽然有些拳法上的手段,造诣也不算浅。可归根结底我也是剑修,拳不如人,也不是多么羞耻的事。” “你倒是看得开。”道袍邪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手将远处两人战斗间激荡起的涟漪化解,继续说道:“难道他还真能压制住你?我可不信,世间有你一个不在常理之中的妖孽就够了,再多一个,还让不让我们这些早就上了年纪的修行人活了?” 没想到道袍邪祟说起话来这般有趣,哪里还有半点竹篮打水巅峰修行人心静不乱的气度?活脱脱的就像是稚童一般。 诸葛尘摇头说道:“我还没跟他碰过面,连战斗也没用发生过。那份榜单是出自书院之手,与我们无关。” 面色潮红,明显有些喝高了的道袍邪祟一巴掌拍在诸葛尘的后背上,害得他喷出了才入口的酒,呛的直咳嗽。 不得不说,道袍邪祟的酒量确实好,能跟诸葛尘拼起酒来的修行人都不差。只是这酒品,就值得商榷了。哪有喝醉之后胡言乱语后还动手动脚的,别说是修行人了,在市井生活着的黎民百姓也找不出几个。 “咳......你要干嘛?好好说话就好了,干嘛动手啊!”诸葛尘皱眉说道。 道袍邪祟搂着诸葛尘的脖子,近乎是质问的说道:“那你有没有信心赢过他,拿到福缘?” 诸葛尘哈哈大笑:“那还用问吗?自然是我能够占据上风,他商学再强,还能比的过我诸葛尘?!” 很明显,白衣少年喝的也不算少。 醉后的道袍邪祟难得吐露肺腑之言:“我这辈子,唯独对不起那位女子。倘若不是种族不同,所谓的宏图霸业不要又能如何?可惜等我幡然醒悟的时候,已经晚了......太晚了。” 醉生梦死容易,可难得胡涂,更不易分明看见了,却装作是看不见。若是如此,除非那人与你毫无关系,要么就是他曾经让你心死。 诸葛尘刚想要安慰两句,没想到道袍邪祟的眼中已经恢复了清 明。修行人只要不饮仙酿,与喝水无异。所以两人方才特意没用动用境界,只求喝一个痛快。可现在看来,恐怕是道袍邪祟以境界化解掉了全身酒气。 它直起腰来,开口说道:“我刚才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诸葛尘摇了摇头,道袍邪祟如释重负,可紧接着诸葛尘又点了点头。摆明了意思就是你该说的都说了,而我听的差不多。 道袍邪祟气结,举起手就要打向诸葛尘。 好在诸葛尘灵机一动说道:“反正也是传于你口,绝于我耳,没什么大不了的。” 道袍邪祟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放下了手。毕竟要是真把眼前白衣少年逼急眼了,同在天垒境界,很大的可能是它也打不过。 ...... 商学与那名邪祟间的战斗愈演愈烈,如今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刀气与拳劲纵横,就好似白纸上的泼墨山水画,毫无章法。 高手过招,其实不像有些人笔下那般招招致命。往往都是从寻找对方的气机疏漏开始,循序渐进。 就像诸葛尘与人对敌之时,从来没有哪一次直接拿出自己的真正底牌,起火观长安。不是不能,而是不和常理。要是战斗解决的快,一场下来心中没有感悟,其实就同农民种地而颗粒无收是一个结果。 所以剑招一个接着一个的递出,才是修行人真正该行的可取之术。不然走起弯路,没个尽头,十匹马也拉不回来。 差不多一柱香的时间过后,商学终于稳稳占据了上风,一拳轰出,直接摧毁了那名邪祟的半个身子。 商学得理不饶人,上步出拳,带起的拳劲如下山猛虎一般无可匹敌。更何况那邪祟如今也差不多失去了再战的能力,直接被击碎了整颗头颅,身子也缓缓瘫倒在地,没了生机。 道袍邪祟眼底露出一丝欣赏:“瞧见没有,这才叫果决。诸葛小子就你的行事风格,像个娘们!” 诸葛尘冷哼一声,朝向商学说道:“恭喜。” 白衣少年说的是真心话,商学听的出来,所以他才谦虚说道:“谈不上恭喜,毕竟还有两座高峰横在我的面前,等到真正攀爬而过,诸葛公子再恭喜我也不迟。”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只怕到时候就没有这份心气了。” 商学挑眉说道:“诸葛公子高风亮节,怎么会丢了心气?” 诸葛尘双手搭在一起,摩拳擦掌,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浑身剑气。就连胶柱剑也是一声清鸣,要是仔细看的话,还可以看到他身后若隐若现的青色蛟龙。 他回答道:“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难。那我就只好希望商兄也能这般高风 亮节了。” 两人针锋相对。 商学想了想,开口说道:“诸葛公子,我有一个提议。” “但说无妨。”诸葛尘回答道。 “要不咱们两人联手先将你身边那位清除出去吧,最后的福缘留给咱们二人争夺。”商学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道袍邪祟此刻的目光可以杀人,若不是诸葛尘一直伸手拦着,恐怕它已经跟商学打在了一起。 诸葛尘嘴角上扬,勾出一抹笑容:“外界都说你是一位小夫子,怎么做起事来这般不择手段,可不像是夫子所为啊?” 商学只是说道:“福缘在前,其它尽皆虚妄。我相信对于这一点,诸葛公子应该更加感同身受吧!” 诸葛尘轻声说道:“何以见得?” 商学回答道:“既然一位山泽野修,不是正该如此?难道需要恪守儒家礼节,抑或是佛门清修的规则?” 诸葛尘只是将手按在了胶柱剑柄上开口说道,仍是四字:“歪理邪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拳争之后 此时的道袍邪祟吹胡子瞪眼,强忍住火气说道:“你这少年,瞧着人模狗样的,怎么不办人事?还要联合诸葛小子先行将我清楚,就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我这个过来人,奉劝你一句,有些时候的自作聪明就是真愚蠢,无药可治!” 到底是活了近千年的前辈,只要是从它嘴里说出的话,诸葛尘无不觉得很有道理。而且也不止是做着表面功夫,因为都记在了心中。 这些经验之谈之所以称之为经验,其中过程自然不会美好,诸葛尘可不想经历。倒不如谨记过后,少走弯路。 商学客气说道:“您教训的是。不过我还是得说上这么一句,否则你们联起手来,我必败无疑。” 诸葛尘在一旁冷嘲热讽道:“原来咱们的小夫子商学也有怯懦的时候,真是让我这个无根浮萍一样的山泽野修长见识了。” 商学皱起眉头,似乎有些动怒。 不得不说诸葛尘煽风点火的本事真不小,三两句话就能让商学不自在。 “诸葛公子也确实让我长见识了。”商学沉下心来,语调平缓,气息绵长,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联起手来对付我一个人,也是足够光明正大。” 诸葛尘摊开双手,笑着说道:“我本就是你们这些世家弟子瞧不起的山泽野修,这么做是实无可厚非。更何况自己身边的势力就不是实力了?商兄未免太天真了。” 商学说不过牙尖嘴利的诸葛尘,索性不说。只是慢慢握拳,将自己的气机提到巅峰。接下来的一战,他的胜算极低。虽然心中不甘,可也不得不做好准备。 就当诸葛尘想要伸手示意道袍邪祟后退,自己先会一会商学的时候,规则所显化而成的声音再度响起:“最后三人,争夺福缘!两两一战,决出胜者。” 道袍邪祟瞧了一眼诸葛尘,伸出手指比了一个离开的手势,旋即开口说道:“我不想争夺福缘了,可以就此离去吗?” 那到声音如洪钟颤鸣,缓缓吐出一字:“准。”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道袍邪祟被送出了此地。而最高兴的无疑就是商学,他强忍着不让自己笑的太过失态说道:“算的那么多,到最后又有什么用?最后的最后还不是咱们二人捉对厮杀?算盘倒是打的响叮当,只可惜了,没什么用。” “你懂什么?”诸葛尘开口说道:“商学你这人戏演的确实不错,本以为会是一位谦谦君子,起码也是正派人物。可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有咱们两人呆在这里,恐怕你也压制不住心底的邪恶了吧?” 商学皱眉说道:“你究竟什么意思?有什么就说什么,何必拐弯抹角。” 诸葛尘走上前来,站在商学的面前,两人距离不过一臂。现在谁要是暴起发难的话,另一方绝对没有反应的时间。而且经由出奇制胜,恐怕也就没了继续争夺福缘的能力。 诸葛尘比起商学高出了一头,说起话来自然要俯视:“我的意思就是你从头到尾都猜错了,城主本就没想要同我联手。至始至终,都会是我同你的捉对厮杀。” 商学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同自己的盟友分崩离析之后就想着寻找下家,诸葛尘我告诉你,我不蠢,更不会受你欺骗。” 听了这话的诸葛尘哈哈大笑,眼角挤出了眼泪:“商学啊商学,你可把本公子给差点笑死了。如你这般龌龊的人,想必苦心经营这那样美好的人设不容易吧?让我仔细想想......整日过的不轻松哟!恐怕大商如今的帝王也不是不想把那把椅子交到你的手里,只是不能。原因当然不仅仅是你的志向是成为高坐云端的天上仙人,应该还有你那极端的性格,根本不配成为一个帝王!” 不得不说,诸葛尘这一番话戳中了商学的心窝。正如白衣少年所说,他确实没有世人口中所说的那般完美。偏执,暴躁,多疑等等算不上好的品性在他的身上显现的淋漓尽致。 而在他还小,并未展露出修行天赋的时候,大商的太子就已经确定下来了。就像诸葛尘所说的一样,帝王不可如此,尤其是暴虐。 哪怕他后来成为了天之骄子,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回旋的余地。除非他们的父皇,那位号称胸间气象可吞天下的大商皇帝。 被戳到痛处的商学,直接一拳轰出,朝向诸葛尘的胸膛直奔而去,嘴里还大喊着:“你给我闭嘴。” 像这样诸葛尘早就预料到的偷袭,自然不可能打在诸葛尘的身上,他一侧身躲过之后,还反手留下一道剑气,割伤了商学的手臂。 诸葛尘开口说道:“忍不住了?本以为你养气的功夫那么深厚,怎么说也该坚持一会。看来在面对自己的软弱之时,人人一样。” 商学收回拳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这些隐秘除了少数几人外,比如他那尊贵的爹娘,从小就貌合神离的皇弟以外,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可眼前的白衣少年,确实生生推断出来,让人不得不佩服他的心力。 人外有人,商学虽然自认心力不俗,从小到大算计了皇宫内外的不少人,却从没有被人发现,可还是自认比起诸葛尘来远远不如。 诸葛尘轻轻握拳,开口说道:“城主它跟我说过你的拳架行云流水,颇有大家风范。有一说一,虽然我自认拳架不差。可归根结底止境 山巅拳不以拳架见长,究竟如何,只有打过才知道。反正也是为了争夺福缘,那我就先来讨教一番。” 此刻的商学终于恢复了云淡风轻的样子,可心里也将诸葛尘列入了必死的行列。他的真面目不能被泄露给世人,自己一点一滴建造而起的高空楼阁,若是受到风吹草动,恐怕就是顷刻崩塌的局面。 他接受不了。 在他看来,诸葛尘无疑是在同他进行一场心境拔河。对方输掉毫无损失,而且旁观己道没准还有意外收获。但如果输的要是自己,恐怕就是输了一切。 自己已经与大商王位无缘,若是因为眼前的白衣少年而毁掉修行路上的全部...... 商学不敢多想,他一定要将这一切扼杀在摇篮中! 他上步进拳,这一动作他无疑使出了无数次,可面对同他境界一般,而且杀力绝对不弱的修行人,他竟然破天荒的拳意凝滞。 反观背负破碎苍天图的诸葛尘则是水到渠成,拳意流淌全身,拳劲便自然而言的如深渊蛟龙顷刻而出。 面对这对方已成大势的这一拳,商学不得不变换拳架,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诸葛尘哪里察觉不到? 破碎苍天包裹在拳,仙人从中走出。便是大千世界的壮观山水,也没有这般雄浑意境。胶柱剑意与止境山巅拳意交融在一起,刹那间爆发出来的威力直接将商学震飞。 他倒在地上,抹干净嘴角的鲜血。起身站定,静立无言。 他万没有想到诸葛尘的杀力竟然如此惊人,这要是他登上了顺运境界,恐怕自己完全不能力敌。 冥思苦想中,商学突然动了。右手握拳,而左手成爪,击碎了面前仙人的同时,直接来到了诸葛尘的面前。他指尖轻点,而诸葛尘拳出身却退,想着避开这一指。 只是没想到避之不及,而被那一指击中。 两个回合下来,两人分别占据上风。如今回到了同一起点,两人都得拿出看家本领才行。 诸葛尘站在远处,轻轻拔出胶柱剑,自言自语的声音恰好可以被商学听见:“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一位剑修啊,跟你一个正儿八经的拳师比拳算什么?证明自己的拳法不弱于你,甚至小胜一筹就好了。” 商学眯起眼睛,开口说道:“口出狂言而已,难不成箭在弦上,我还能因此退缩?” 说出的话虽然硬气,可他却如临大敌。 ...... 中心高阁之外,王大雪与道袍邪祟聚在了一起。 王大雪忧心忡忡的说道:“设立这高阁的主人是不是脑子出了点问题啊?干嘛非得把咱们清扫出来,留在里面加油助威也是好的 啊!” 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吓得王大雪赶紧说道:“洞府主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我瞎说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就扇自己几个响亮的耳光,给您赔罪还不行吗?” “德行。”道袍邪祟嗤之以鼻的说道:“把你清扫出来是好事,而且你留在那里的话,诸葛小子肯定会分心的。” 王大雪皱眉说道:“那可是商学啊!我怎么能够不担心?” 道袍邪祟摇头说道:“放一百个心吧,他商学再强,也不是诸葛小子的对手。更何况那人人品太差,走不到高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没错,可人要事事为己,更是没有一条活路可走。” 王大雪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道袍邪祟直接拉走。 等到了无人的角落时候,王大雪开口问道:“城主你这是要干什么?” 道袍邪祟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队人马问道:“有没有兴趣同我把那边的邪祟都杀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还看今朝 王大雪突然谨慎起来,开口问道:“为什么啊,城主您与他们不是同族吗?”他这样说着,还不忘朝着那边指点,同时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道袍邪祟皱眉说道:“它们曾经将我逼入死路,当时我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我要是还能侥幸留得性命的话,一定会加倍奉还!再说一族又能如何?你们人类不也是自相残杀?说句实话你别不爱听,你们因为相互算计而死的人可远远多于我们邪祟所杀。所以你们要真想绵延百代,最好把那些心思太复杂的人杀了,准没错。” 王大雪虽然望向地面,可目光游离不定。他开口说道:“哪有那么极端,有人,都不用全部是修行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生死厮杀,这些在所难免。其实他们选择踏入江湖的那一瞬间结局已定,要么锦衣玉食的荣归故里,要么埋骨他乡无人问津。所以对于像我这样生来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来说,没资格去评判。” 别看王大雪平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真要用心对待起来,那份严肃比之诸葛尘恐怕也是不遑多让。只不过他习惯性的将事情藏在心中,装作看不见的样子。 这可不是幼稚,相反却是过于成熟。 只是没想到最后真就骗了自己,不然如今王大雪的境界起码还能再提升一个小档次。 道袍邪祟笑着说道:“没想到从你的嘴里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真是有点低估你了。” 王大雪白了道袍邪祟一眼,开口说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了,这点算什么?” “那我就拭目以待。”道袍邪祟拍着王大雪的肩膀说道:“你就跟我说一个答案就好了,去还是不去。” 王大雪抬头问道:“有危险吗?” 道袍邪祟摇头说道:“自然没有。” “那还说什么,走着!”王大雪一声大喝,从角落跳出,大摇大摆的走到那队人马的面前。 此时宰相坐在一把通体血红的椅子上,不时的还喝着清茶,不怒自威。据说它现在正坐着的那把椅子大有来头,是由人类中一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的鲜血浇灌成漆,涂抹在其上的。 而那臻道境界的修行人的冤魂就缠绕在其上,被椅子上铭刻的阵法压制,永世不得超生。 王大雪故意在宰相的身前经过,自然被紧跟在宰相身边寸步不离的侍从邪祟拦下。它本想着盘问一番再放着名没见过面的同族过去,可没想到对方在它全无防备的时候将他推开。 径直来到宰相面前,伸手将茶杯打翻在地。碰巧宰相方才的那杯已经放凉的清茶已经喝光,而如今这杯滚烫。 结果可想而知,宰相直 接从椅子上站起,破口大骂道:“在宰相面前还敢这么冒失,你死定了!” 王大雪没有同宰相废话,伸手一巴掌甩在它的脸上。反正也有道袍邪祟在自己身后护航,要是不狐假虎威一番,岂不是吃亏了? 宰相瘫坐在地上,不仅是它,就连身边的那些邪祟一时都没有缓过神来。那可是宰相,平日里谁敢触其眉头?低头顺目都唯恐惹了对方不快,而自己则当场毙命。毕竟三位分庭抗礼的宰相之中,就数这位最为暴虐。说好听一些叫做随心所欲,难听的,那就是狼心狗肺。 所以它才最不的官员以及百姓的心思,却也因祸得福,最受帝皇看重。 等过了好一会,缓过神来的宰相退后几步,挥手将自己麾下的侍卫全部集结在此,它高声说道:“你究竟是谁派来恶心我的?那两位中的一个,还是哪位手握兵权的将军?” 虽然到目前为止道袍邪祟始终没有露面,害得王大雪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就是不安稳。可他说起话来仍是中气十足,让人看不出他的丝毫胆怯:“没谁让我来,我想这么做难道不成吗?” 宰相自然不信这鬼话,可仇家太多的它一时间也无法判断,便继续聊下去:“这些话连小孩都骗不了,就更别提我了。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蠢货,这样,我给你一个机会。说出幕后主使,我可以放你离去。或者是成为我的一颗棋子安插在对方那里,事成之后我算你大功一件。” 多少仇家派来的暗杀之人都因它这句话而被策反,只因为它抓住了修行人的共性,贪婪。人人都不会安于现状,想着往高处行进,哪怕是一步也好。 可是这一次它近乎是无往不利的话竟然一点作用也不起,因为王大雪一直默不作声。 宰相冷哼一声说道:“那就杀了,省得瞧着碍眼。”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我要保住的人,谁敢动他?” 宰相的目光在短暂的呆滞之后恢复如初,它压下心头的不愿承认的恐惧,强装淡然的说道:“芸城城主?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跌入道观,身死道消了吗?” “就这么想着我死啊!”道袍邪祟开口说道:“那就可惜了,我不仅没死,相反还活的不错。能让宰相这般挂念,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下一刻,道袍邪祟的身影在王大雪的身后出现。它将一只手搭在王大雪的身上,慵懒得闷哼一声。 从它出现开始,便已经不再是同诸葛尘与王大雪插科打诨的修行人了。而是站在魔窟高处的芸城城主,更是一位竹篮打水巅峰的修行人。现如今它的眼中只有仇恨,唯有宰相 身死才能够平息。 道袍邪祟笑着说道:“想必如今宰相的身边恐怕就只有一位身无妙术的竹篮打水了吧?真是悲惨,恐怕今时此地就要多出一具尸体喽!” 宰相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敢?我可是当朝宰相,只有主上才有权利决定我的生死。你一个芸城城主算什么东西?真要敢杀了我,就不怕主上怪罪下来拿你是问吗?” 道袍邪祟摇头说道:“看来宰相还没有认清形势,那我给你念叨念叨。宰相与我,主上自然更偏向你。可死了的宰相与活着的芸城城主相比较的话,结果如何,想必如今应该缓过神来的宰相你心中有数。伤你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反正也要死了,那还不如做个糊涂鬼。” 宰相这下是真的确信道袍邪祟杀它之心已决,两人的交集不多,可它也是知道像道袍邪祟这样的人报仇起来,必定会永绝后患。 在魔窟这里,登临高处的邪祟双手必定沾满了黑血。这可不是一方只要天资足够就能出人头地的天下,首要的手段,还得是心狠手辣! 事到如今,宰相所能依仗的就只有一张挡箭牌而已,也就是那位竹篮打水的邪祟。可它毕竟没有妙术傍身,境界杀力两者比之道袍邪祟无疑相差甚远。 不过能够拖延一会就是一会,一寸光阴一寸金。现在若是家财散尽能够保住性命,宰相一定不会有丝毫犹豫。 “往哪里走?”道袍邪祟哈哈大笑道:“走不掉的。” 它伸出手来,此地便形成了算不上坚固的小世界。可毕竟是臻道才能勉强用出的手段,宰相一伙人中没人能够将之打破。 不要忘了,道袍邪祟也得到了道家秘法的传承。虽然并不完整,甚至都不如诸葛尘之前的平心静气。可归根结底也是能够借用山水根基的,境界多少也能够提升一点,虽然不能以此破入臻道。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修行人就得知足。 宰相站定,决定放手一搏,它开始布置战术。当初它就是这么一步一步的道袍邪祟逼入死路,如今虽然手下战力没有当时那般强盛。可它能相信的还得是自己,没准真被搏出一条生路来。 道袍邪祟笑了,眼底满是嘲讽。 看着这些如蝼蚁一般的修行人,高高在上如神祇的道袍邪祟缓缓探出双手,向下压去,便有半数以上的邪祟暴毙当场。 宰相终于明白了不可力敌的事实,喘着粗气说道:“城主,难道我们就真没有缓和的余地?我的地位加上你的境界,必定可以让得我们二人更上一层楼,眼中所见风景不可同此时而语。” 道袍邪祟飘然降落,来到那位竹篮打水的邪祟身边,一拳将它的 躯体洞穿“如今你在我的眼中,与它们无异。” 将死的邪祟断断续续的说道:“怎么可能,你的境界怎么能够再向上行走半步?” 道袍邪祟也没有回答它,只是抽出那只手,当空一震,清理干净掉黑色血污。 它转瞬间来到道袍邪祟的面前,以同样的手段将其击杀。宰相摇摇欲坠,只说了半句话便彻底死去。 “我悔不当初啊!” 道袍邪祟看着着尸横遍野的场景,放声大笑。自从它成为芸城城主以来,有多久没有这般快意过了? 年代太久远,已经记不清了。 王大雪走上前来问道,生怕道袍邪祟因此杀成一个走火入魔:“城主......你没事吧?” “不仅没事,而且好得很啊!” 王大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开口说道:“还是尘哥说的对,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独登台 “我等了这一天有多久?”黑暗之中,有一人自问自答:“千年?还是万年?记不清了,但既然能有出头之日,其实这些都无所谓了。” 他抬起头来,露出一抹算不上阴沉,却让人看起来极不舒服的笑容。在这群山之巅,疾风吹的常人都无法稳住身形,可他却不以为意。 站在他对面的那位青云绣在道袍上的正是剑道人,那么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正是欲要将洞府之中全部修行人全部灭杀的假道士。 剑道人开口说道:“你若是心中恶毒能不这么重,我又怎会将你一直锁在此地?恐怕早就任由你离去,而我也没必要拖着残魂,死后也不得安宁。” 假道士哈哈大笑道:“说的这般冠冕堂皇,难道一切的错都因我而起?” 剑道人点了点头。 当初一念而已,如今便是解决不掉的烂摊子。旁观别人的大道对他而言不难,可实在没什么益处。便以同样的方法观己道,可没想到的是竟然买下了令自己身死道消的伏笔。 假道士吐出一口浊气,将双手环抱在自己胸前,开口说道:“你我本是同源,若是你还留有真身的话我定然不会是你的对手,只可惜你我都是一缕魂魄,平起平坐罢了。更何况你为了留有后手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本源送与那个白衣少年,那么你就必定不会是我的对手!” 剑道人开口说道:“他值得,我便送了,仅此而已。怎么,你嫉妒?” “放屁!”假道士一声大喝,等到心境平缓之后才继续开口说道:“我对那白衣少年也极为欣赏,事后会留下他的一条性命。若是他答应拜在我的门下,皆大欢喜。不出千年我们师徒二人定然可以在天上天雄踞一方,只要人仙不动,便可举世无敌。可要是他迟迟不能回心转意,那我也只好杀了他。如此一来,你的传承也就断了。” 剑道人笑着说道:“你就这么确定可以吃下诸葛尘?我看未必。” 假道士开口说道:“我知道白衣少如今已经掌握了完整的道家秘法,足够借用洞府之中的山水根基。可我不能吗?我给你看样东西,相信你一定会吃惊的。” 他这样说着,闭起眼睛后双手打开,高高举起。 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境界稳固,竟然立身于圣人前三境界之中。身为洞府之主的剑道人自然感觉得到,足足有半数山水根基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等他再想要去争夺的时候,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假道士开口说道:“自己所构建的洞府逐渐落入他人之手是什么感觉?想来应该不好受吧!不过这还不是结束,这座洞府之中的全部山水根基,最后一 定会全部为我所用!” 不知为何,即便是身处这样的情况之中,剑道人仍旧可以露出笑意:“没什么感觉。” 他轻声说道:“诸葛小子,看来是真得同你说再也不见了。没想到我这一生,生前无趣,倒是死后忙碌起来最为自然。” 假道士突然皱起眉头,厉声说道:“剑道人,你不要命了?快住手!” 剑道人缓缓说道:“来不及了。这剩下的一半山水根基已经被我以命相抵,交给了诸葛尘。你要想获得剩下的那一半,除非另辟蹊径杀了他,否则别无他法。” 剑道人的身形缓缓消散,在最后时刻,他开口说道:“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我也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假道士怒吼出口:“剑道人,你该死!” 谁知剑道人笑着说道:“你也是。” ...... 高阁小天地中,拔出胶柱剑的诸葛尘浑身气机猛然暴涨。观其气象,恐怕连寻常天命都是不如。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只不过这种感觉转瞬即逝,他没有在意。 剑修难缠,很大的原因就在于剑气流转起来足够填满周身。初学之时,身体窍穴之中的无数关隘都已经被剑气冲破。其间过程自然是痛不欲生,不知有多少才踏上修行路的修行人倒在了这上面。 所以才有剑修十里挑一的说法,是踩着同辈不幸之人的尸骨爬上来的。 即便是现在想起来,诸葛尘仍旧心有余悸。 当时的他破开最初的几个窍穴全无阻碍,便想着直接将剩下的全部冲破。可这就坏事了,差点就被自己给害得身死道消。 可这般所做自然是受益无穷,所以万般法门,剑修为首。 商学也是个不知胆怯为何物的人,失败可以,却万万不能退缩。没准这一退,心境崩塌,修行路随之破碎。即便是真正的仙人前来,也无力回天,更何况他还从未经历过失败。 两人皆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而如今这一战,没准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最后万族会榜首的归属。说句实话诸葛尘对这没兴趣,可是那株无涯莲,却是他不得不牢牢抓在手中的东西。 商学开口说道:“我确实有不得不胜的理由,若是出手狠了点,直接砸碎了你的修行路,那就得你多担待了。” 砸碎修行路? 这可不是一个狠字就能解释的,甚至可以说是恶毒。 但凡不是身处邪魔外道的修行人,行事便不能百无禁忌。约束自己的便是三部不,祸不及家人,不断旁人修行路,不屠城杀凡人。 这现在这个让人看不清的世道也不知是怎 么了,能坚持如此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试着想想什么时候评判善人的标准这么低? 诸葛尘摇头说道:“谁还不是没点理由。不过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趁机击碎你的修行路的。” 商学冷哼一声,满是不屑。在他看来虽然身为剑修的诸葛尘已经拔剑,可归根结底也就那么一回事。他也算见过不少境界更高的书院剑修,剑随人动的时候哪怕算不上天崩地裂,却也不像眼前白衣少年一般平淡无奇。 可他又哪里知道诸葛尘的剑意有多么高深?返璞归真之后,就是如此。毕竟也是曾经在天命驻足的一代神王,剑气内敛这种在天上天并不少见的手段自然能够熟练运用。 只可惜商学不清楚,虽然心中仍有警惕,却也大大缩减。 两人再次交锋之后,商学退出百步有余。他盯着自己胸膛处被剑气斩出的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不解的皱起眉头。 他清晰的记得诸葛尘方才不过是轻抬手臂而已,剑气纵横间他的双拳虽然破不开,却也能够抗衡。可胜负之差好似就在两人分开的那一瞬,他好似看见了两座耸入云端的山峰。 山峰之上,树木丛生。 只不过还未等他沉沦在美景之中流连忘返,剧痛便迫使他恢复清明。也是在这一刻,他做出了正确的决断,发疯似的向后掠去,这才躲过致命一击。 绕是如此他仍旧心有余悸,怎么对方这般轻描淡写的一击却是杀机四伏? 诸葛尘开口说道:“这还只是开胃菜而已。” 商学眉头紧锁,人生第一次生出了自己可能败在同辈修行人之手的感觉。人生路上一往无前自然极难,可失败之后的破后而立更是难上加难。商学也不是没有听过别人对他有关难得败一场的告诫,只不过他不屑于思考这些罢了。 试想着能有谁能够压他一头? 若是真存在的话,这年轻一代魁首的头衔如何也落不到他的身上? 可当那一人真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竟然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淡然。自己的不败金身若是真被打破,恐怕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再一次竖立起来了。 可现在想要翻盘实在太难,诸葛尘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步步紧逼下还有昆仑泰山两座高峰在空中环绕,这些对于商学而言,都是杀招。 他不得不去分出心神应对,这般此消彼长之下,他的形势只会是越来越不妙,距离彻底失败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游刃有余的诸葛尘将胶柱剑递出的同时松开剑柄,一闪身来到商学的身后,出其不意的递出一拳,砸在了商学的后心上。 商学一口鲜血喷 出,身处天空摇摇欲坠,差一点就要心神不稳跌落下去。他抹掉嘴角鲜血,开口说道:“这不可能!” 诸葛尘淡淡说道:“没什么不可能的,哪怕咱们二人不是同境一战,纵然你是顺运巅峰我是天垒,我仍旧能够保证不落下风,甚至将你击败。” 商学吐出嘴中的血沫,哈哈大笑道:“现在你还没赢,这些话是不是说的有些早了?” “是吗?那就看看这一招吧。”诸葛尘摸着下巴,缓缓开口说道:“一梦千古。” 剑气汹涌而至,可是并无杀意。而商学置身其中,竟然极为舒服。他忘了诸葛尘,更忘了这场因福缘而起的战斗。 直到诸葛尘洞穿他的一条手臂,他才睁眼苏醒,而且满脸的不可置信。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方才那一剑已经将商学给杀了。 诸葛尘只是说了一句你真不是我的对手,便从他的身旁绕过,降落在了地上。 下一刻,商学的身影消失,被此地规则清除出场。 伴着轰隆隆的巨响,一方长台出现在了诸葛尘的面前。长台中央,正是剑道人生前留下的一团本命剑气。 他缓步向上走去,身边无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圣人身死心不死 抬头便是宛若炎阳挂在天边的剑道人的本命剑气,低头便是不可见底的虚空。而诸葛尘此时的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喝着小酒,快活,快哉! 万族会一行,虽说期间也有波澜起伏的小插曲,可总的来说还是顺利的。想要得到的如今都被抓在了手里,比如那株无涯莲,想来归属于他已经是板上钉钉。而眼前剑气,以及从剑道人那里传承而来的完整的道家秘法,就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诸葛尘傻呵呵的乐着,活像是个中了状元的读书人。像这种近乎是天上掉下来的福缘,自然来多少收多少,他不嫌弃。 他轻轻伸出手来,托住那团剑气,随后便将胶柱剑拔出,悬停在半空中。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诸葛尘一声闷哼过后,他自己的本命剑气便从身体之中点滴而出。 凝聚而成的剑气团颜色通体青色,所以相对暗淡。可其中散发而出的威势确实让人不容小觑,恐怕方才商学若是直面这剑气团的话,恐怕连十个回合都撑不到。 不过这种方法虽然一力降十会,可却没有几位剑修有勇气实用。原因无它,只因为弊端太大,若真是在对战之中折损自己的本命剑气,就实在是太得不偿失了。 剑修最仰仗的是什么? 绝对不是悬挂在腰间的佩剑,有些剑修即便是以木剑都能石破天惊。全是靠的剑气,说白了更是自己自成为剑修那一天开始就温养在自己修行路,平常时流转周身的本命剑气。 无论天上天还是这座天下,像诸葛尘这般本命剑气已经盛满身体的恐怕就只有他一人。 所以真正敢这么做的要么是被逼入穷途末路之下的以命相搏,要么就是实实在在的不要命的真正疯子。 诸葛尘看着两团剑气交融在了一起,逐渐沉睡过去。 梦中诸葛尘遇到了剑道人,他站在拱桥之上,向下望去,白云成海。而剑道人乘船在云海之上行过,嘴里念叨着什么。 诸葛尘虽然听不见,可从嘴形还是猜出了那句话。 诸葛,往后不见,勿念。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未开口,便被一阵风吹的从拱桥上跌落。 高空下坠的感觉把他从梦中惊醒,浑身冷汗的他摇了摇头,将睡意一扫而空。 他还在琢磨着梦中的真意,踏上了修行路,任何事都有其独特的一位。不然推演家、解梦师这些他们剑修看来与旁门左道无异的法门是如何发扬光大的? 可是百思过后仍想不出,诸葛尘也就不再庸人自扰了。他把目光放在那两团剑气上,此时已经进入到了尾声,可融合起来仍旧缓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毕竟是本质上就不同的 剑意。 反正他也不着急,一切慢慢来,最好是水到渠成。 就在诸葛尘回头之际,他突然发现了一道人影站在他的身后,他下意识的说道:“前辈......不对,你是假道士。”他的装束便暴露了一切,纵然两人容貌相同,可气质实在想差太大。更何况假道士身上穿着的可不是青云道袍,仔细观察,一眼就能够看出。 假道士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不过又能如何?出现在这里的我只是一道虚影,不能对你造成什么伤害。” 诸葛尘开口说道:“是前辈的手段?同是残魂,看来你的境界还不够啊。” 假道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没办法进入这中心高阁确实是他的手段没错,可却并不是因为我技不如人。他以生命为代价,我自然不可能一时攻破此地禁制。不过也是迟早的事,千百年的时间而已,我耗得起。” 诸葛尘问道:“你是说......前辈死了。你以一道虚影投映于此,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假道士点了点头。 这就可以解释清楚诸葛尘的梦了,以及那句诀别的话。白衣少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悲伤,可这种情绪又怎么会是容易隐藏的?你说是他了,哪怕是行将就木的老翁恐怕都难免目露悲戚。 假道士继续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只有拜入我的门下,你才能逃过一死。” 说着他便伸出手来当空一挥,一幅画卷便铺展开来。 诸葛尘仔细望去,画卷之中生灵涂炭,假道士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他这么做,手段如此残忍,明摆着就是要毁掉洞府,在废墟中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秩序。 假道士望着出神的诸葛尘,诱惑道:“我能看得出来,你心动了。我们与那些修行人不同,生来就是要站在云端统御他们的。你这么做,活成别人眼中的善人又有什么用?对他们而言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罢了,但是你要同我一起的话,不出千年,下一方大世必定由你我开创!” 诸葛尘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没兴趣。” “真没兴趣?”假道士说着,面部的表情愈发狰狞:“那我就从你的身边友人开始杀起,直到让你孤零零的活在这世界上为止!” 说罢,他的身影直接消失,想来是拂袖而去。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更何况他杀了剑道人,那可是对自己有大恩的前辈。 善恶分明的诸葛尘不可能对此事视而不见,除非杀掉假道士,为剑道人报仇雪恨。 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快些让两团本命剑气融合,不然他连中心高阁都走不出去。至于来自假道士的威胁 ,诸葛尘毫不怀疑他不会那样做。对于一个胸中满是恶毒念头的修行人来说,还真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诸葛尘的肩膀上已经落满了灰尘。他不舍昼夜,不断尝试着各种方法,只为加速融合。 虽然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不过他倒是对剑道人的本命剑气愈发了解了。而如今就只剩下最后的一步,却也无疑最艰难。 两团剑气都已经定型,想要完全交融在一起,就只有全部击碎后重新化作全新的本命剑气。 第一次尝试,诸葛尘才刚以单独分出的一道剑气触碰到自己的本命剑气之时,便痛的差点昏厥过去。但形势逼人,他若是不能狠心,王大雪他们恐怕就会遭遇危险。 不管怎么说假道士的境界都不低,立身臻道不说,若是借用山水根基的话,没准就能跻身圣人前三境界。到时候洞府之内无敌手,还是是随意屠戮? 放眼望去,整座洞府之中能阻止假道士的人也就只有他了。只要自己也能借助山水根基的话,没准真能与其分庭抗礼。只要能够做到不落下风,便能够庇护其他人。 可他越是着急,两团剑气越是水火不容一般。而受到疼痛一波接着一波的冲击,他也是愈发虚弱,自身状态再难维持巅峰。 就在诸葛尘近乎于要绝望的时候,一道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不要着急,慢慢来就好了。” 这是剑道人的声音! 诸葛尘扭头望去,只可惜空无一人。 “别找了,我已经死了。”剑道人的声音继续传来:“这是我当初留在你身上的一缕剑气,没想到当初的无意举动,竟然成为了如今的神来一笔。” 诸葛尘低着头,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孩子一般说道:“前辈,您真的身死道消了?” “确实如此。”那道声音豁达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因此而感到悲伤,生老病死人皆有之。在这说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我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后说道:“确实如此,前辈不愧被称为人间最风流,我这当晚辈的确实佩服。” 那道声音哈哈大笑道:“你这拍马屁的功夫足够深厚,不愧是天资聪颖到让我也是自愧不如的修行人,做什么都能够无师自通。” 紧接着他又一严肃的语气说道:“我已经用生命组织了假道士继续侵占剩下那一半的山水根基,不过最后你能掌控多少,还是得看你对道家秘法的领悟程度,我帮不上你。” 诸葛尘沉声说道:“前辈您放心吧,我一定尽我所能。” “这就足够了。” 那 道声音继续说道:“我这一世,相加足有万年,饱尝人间冷暖,可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收场。不过也罢,人生二字,不就是在一个意料之外吗?我不后悔来到此世,从来也没有。” 他说完这些,便没了下文,想必仍旧存在于这世间的最后一道剑气也就此消散。 而随着剑气飘散开来,空中的那两团本命剑气竟然融合到了一起。化作漫天花雨,重新进入诸葛尘的身体。 他无比舒畅的轻吟一声,剑气外散所化蛟龙不再是青色那般简单。其上多了白色纹路,腹生五爪,瞧着比之前还要英俊神武许多。 而小世界也在此刻支离破碎,诸葛尘缓缓走出,缓缓吐纳间,他便准备开始掌握山水根基。 他向外望去,才发现自己站在高阁的顶端。这里是洞府的制高点,从这望去,一切尽收眼底,好似自己就是洞府之主。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从前大醉 不远的天边,霞光万道,醉人的美景有些时候比之醇酒更能让人沉沦。 诸葛尘自芥子中取出一壶诸仙酿,嘴里念念有词道:“就喝半壶,微醺就好。” 借着微风,诸葛尘小口慢饮。他将一身剑气全部汇集在了自己修行路上全新的本命剑气上,一身境界也不再动用。如此一来,入喉的仙酿才最有味道,也更是醉人。 其实像诸仙酿这样的美酒,即便是修行人喝来也会面色潮红后醉倒在地。可诸葛尘觉得那样实在有些浪费,醉慢醒快,如何也不能沉浸其中。 在没来到这座天下之前,诸葛尘醉倒的次数屈指可数。没有办法,那时候的人生太过顺心如意。即便是整日花天酒地,境界也能突飞猛进,让别人相形见绌。 其中有一次喝醉却是让他记忆尤深,那是在琼山峻岭中,闲来无事的他混进了一个进山寻宝的队伍。因为他刻意隐藏了境界,所以队伍中的其他修行人也并未正眼看他,有什么脏活累活都丢给他。而且只要有一点没有做好,就得挨上一顿臭骂。 也好在对于这些诸葛尘都无所谓,左耳出右耳冒,从来也不放在心上。反正这些修行人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匆匆过客,自己与他们相识也不过是心血来潮。 可有一次诸葛尘被安排去寻找药草,等他回来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那帮平日里欺负惯他了的修行人把他拽进一座小黑屋中,嚷嚷着要给他点颜色看看。说白了,就是想拿拳头给他喂饱。 诸葛尘面无表情的跟在他们身后,轻轻握紧的拳头上有青色剑气若隐若现,只是没人察觉。 说他两句倒是可以无视,可要是动手的话,绝不可能。只要对方胆敢触碰到他,他一定以剑气削掉他们的手臂,在击碎他们的修行路。从此沦为废人,也省的日后再干这些欺软怕硬的勾当。 可就在他身后不远处,吊着一个女子。女子是这支队伍那名领头的中年人的女儿,正值韶华时节,而且容貌极佳。听说已经有无数的年轻俊杰踏破了他们家的门槛,只为求得女子为妻。 女子有个讨喜的名字,叫宋春雅。名字是好名字,人更是好人。为人谦和善良,丝毫不像别家的千金小姐一般骄横。 其实她早就注意到诸葛尘了,毕竟白衣少年的那张脸,实在是出众。不过修行人的世界,皮囊哪里有境界吃香?多少上了年纪的老头妻妾成群,又有多少落魄少年郎对自己的心上人求之不得? 这些不算是道理的狗屁道理,说不清,想不通。 几天前的夜里,诸葛尘守在篝火旁边。这熬人的任务本来是别人身上的,可是既然有诸葛尘这么个人人 欺凌的“野狗”,自然就得落在他的肩上。 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诸葛尘凝聚剑气,也是一种事半功倍的修行。他如今站在顺运巅峰境界,虽然依仗神王体圣人之前无阻碍,可境界的积累还得是一点一滴。 宋春雅走到他的面前,盘膝坐下,开口说道:“这么晚了,还在守夜,怎么不去睡一会?” 诸葛尘抬起头来,向着篝火之中添加了几根树枝,但并没有开口回答。 宋春雅也不觉得尴尬,只是想着可能是眼前的白衣少年比较腼腆的缘故。平常在队伍之中从来没有见过他表现自己,与那几个瞧她的时候眼神带着一丝垂涎的青年格格不入。不然的话,白衣少年也不至于到谁都能踩他一脚的地步。 在自己的印象中他好像从来都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即便是自己那个领头的爹前来询问事情,他也仅仅是吐出几个字而已。 对于这样的少年,宋春雅充满了好奇。一个劲的询问,想要知道他的来历。本想的会有些特殊,结果到头来还是平凡无奇。 可那样俊朗的少年,怎么会是市井百姓家的孩子呢? 宋春雅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她准备掉头离去的时候,诸葛尘开口说道:“天冷,请加衣。” 她展颜一笑,蹦跳着离去。 两人交集也就这么一点,那么她今日跟过来,一多部分也就只好解释为鬼使神差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诸葛尘特别好奇。总觉得这个平日里一直在受气的少年,应该在一直隐藏着自己的身份。 等到诸葛尘被带入小黑屋后,一群青年便把他给围了起来。其中一名还不忘提醒大家别下死手,不然等下有人问起来可就不好解释了。 诸葛尘嘴角不可察觉的牵动起来,只要他们中有一人敢动手,便全得要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宋春雅突然冲了进来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反了你们了,我爹都不敢说这么欺负别人,你们倒好,不拿同伴当人看?!我要将这件事告诉我爹,你们都得被逐出队伍。” 那几个青年赶紧承认错误,落荒而逃。临走之前他们紧盯诸葛尘,眼神之中满是恶毒。 诸葛尘露出一抹微笑,敢情这瞧起来甜美的丫头嘴巴也这么毒。既然她已经为自己解了围,就没必要暴露自己的实力了。 诸葛尘投桃报李的说道:“谢谢了。” “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宋春雅笑着说道:“我叫宋春雅,你呢?” “朱尘。”诸葛尘开口说道,只不过换了一个名字。 这里可是梵天界,傻子也知道复姓诸葛便一定同那堪称庞然大物的诸 葛世家脱不开干系。而诸葛尘来到此地混入队伍之中可没什么心思,就是在家中呆着无趣罢了。整日低头抬头都是那么几人,在祖城中走过九成以上的人都得低头尊敬的称呼一声少主。 开始自然极为受用,可日复一日,就只有厌烦了。 哪里有行走江湖,大家萍水相逢交谈起来有趣?大家无话不说,互相不知身份,只要对脾气,上桌饮酒,一醉方休,才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快意。 可深处队伍之中,对脾气的人实在太少。寻了一圈,也只有宋春雅一人还算勉强过得去。可对方是女子,就麻烦了。自己总不好邀请她去喝酒吧,再让人家以为自己的目的不纯,最后朋友都做不了。 两人并肩走出小黑屋,诸葛尘下意识的取下腰间的酒壶,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口。宋春雅瞧见了,非要尝尝。 诸葛尘拗不过,便只好将酒壶递给了她。而心里则在祈祷着丫头的爹可千万不要这时候不要出现,不然千错万错,都是他错。 宋春雅喝了一口,瞪大眼睛说道:“这酒也太好了吧?” 诸葛尘也只好解释道:“无意间得来的,不然我哪里有钱买来这么好的酒。” 诸葛尘这才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虽说身处队伍之中,可白衣少年该享受的时候绝对不委屈自己。酒是好酒当然没错,可那装酒的壶更是颇有玄机。 此壶名为炼天壶,是他从诸葛世家中带出来的法宝。虽然名为炼天,却是实打实的防御法宝,足够挡住臻道的全力一击。 宋春雅将信将疑,开始端详起了酒壶。也好在其上有一禁制法阵,帮着遮掩玄机,凭她的那点微末眼力,还真发现不了。 就在这时,诸葛尘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发生了。之间宋春雅的爹飘然而至,站在诸葛尘的身后说道:“小子,你这是干嘛呢?平常瞧着这般老实,没想到一肚子坏水。” 诸葛尘还想说些什么,可人家两人直接走了。临走前,宋春雅将酒壶抛给了诸葛尘,小声说道:“对不起啊!” 诸葛尘皱眉说道:“没事。”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个饭团 当天夜里,诸葛尘从睡梦中被叫醒,直接被几名青年抬到了营地外面。 等他被拿掉罩眼的黑布的时候,才发现眼前那人正是这帮欺负他的青年中的领头人。 青年名为王世明,听别人说还是梵天界的大家子弟。王家历代经商,经过王世明的父亲之手更是走向了从未有过的繁荣昌盛。一门三臻道,说不上首屈一指,却也足够顶尖。 王世明此人诸葛尘听说过,不过都是些被人津津乐道的风流韵事,从这也能看得出他究竟有多么荒唐。想来混入队伍之中的目的也不纯,很大的原因都在宋春雅这个甜美可人的丫头身上。 诸葛尘对这些腌臜事本来不愿理会,到最后要真是你情我愿,他再棒打鸳鸯,里外不是人。虽说仗着身世背景有恃无恐,最后双方给他陪不是的时候还得谨小慎微,生怕惹了诸葛世家这么一座庞然大物的不快。 不然人家动动手指,自己就得灰飞烟灭。 两位臻道放在台面上确实足够王世明在外猖獗,可也得看场面。没准从诸葛世家随便走出的一位同境界修行人,就能够以一敌三! 这是世家底蕴,羡慕不来。 王世明伸出手指点着诸葛尘的额头,力道不断加重,最后一下,差点将诸葛尘直接戳倒在地,而且他的嘴里一直在喋喋不休道:“白天的时候不是挺威风的吗?躲在女人身后,可不算真本事。现在你孤身一人,可就没人来救你了。不过若是你跪下给诸位爷爷磕头赔罪,这皮肉之苦还是可以少受一些的。” 围在诸葛尘身边的青年哄然大笑,粗鄙之语尽出,根本就不将白衣少年当人看。 诸葛尘压下心头的火气,选择不在这一刻爆发,他只是缓缓说道:“把你的手拿开,不然我可不确定自己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虽然身为身份尊贵的年轻神王,可诸葛尘其实没什么脾气。心高气傲谁都不能够免俗,更何况是他?不过诸葛尘大发雷霆的次数还是比较少的,也绝对没有因为一时不爽就将一直跟随自己的忠心耿耿的家奴打杀的事情发生。 脾气不错可不代表诸葛尘就是老好人,其实此刻他便颇为愤怒。方才几名青年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他就想着干脆拔剑将他们杀了算了。 扰人清梦,坏人好事,两者一直不能为诸葛尘所容。 “呦呵!”王世明不屑的说道:“咱们的受气包确实长能耐了,都敢出言反抗了?这要是像白天的事情多经历几次,不是得跟咱们梵天界那些大世家的公子哥肩并肩。那之后咱们这些人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可就得整日提心吊胆了。” 总所周知,天上天的公 子哥分两等。头一等只有一人,诸葛世家的年轻神王,诸葛尘。而剩下的归属于另外一等,众人对此全无争议。 像王世明这种在第二等中都排不上号的,最希望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同诸葛尘把酒言欢。人家那不叫纨绔,叫凭借实力为所欲为。他们比不上,可羡慕的份还是有的。 诸葛尘也不与他废话,伸手握住王世明的一根手指,用力一掰。只听见清脆的骨响,王世明直接痛的瘫倒在地。嘴里嘶吼着:“给我杀了他,出事我负责!” 听了这话,青年们瞬间涌上。而诸葛尘不多的耐心也终于在此刻被消磨殆尽,他抽出胶柱剑来,反手一挥,剑气如石沉湖水激起的涟漪一般扩散开来。 再看去时,那些青年的胸口都多了一道狰狞伤口,生机断绝。 王世明更是被震惊的瞪大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诸葛尘将胶柱剑搭在王世明的肩膀上,轻轻一用力,对方的一条胳膊便脱离身体,掉落在地上。 “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王家的嫡长子!未来是会接任家族势力,享尽世间荣华富贵的。”王世明嘶吼道:“你若真是杀了我,肯定会被我们家族追杀。即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是吗?”诸葛尘轻声问道:“区区王家,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连诸葛世家走出梵天界也不见得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没想到王家竟然做得到。如此一来就更不能留你了,我倒要看看,有家族里那些老东西压着,你们王家还能反了天不成?” 王世明张大嘴巴,颤抖着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就是诸葛尘。”白衣少年开口说道:“你想的没错,诸葛世家的嫡长子,比不了你这位王家子弟。” 说完这句话,剑气肆虐,将王世明斩杀。做完了这一切,心情大好的诸葛尘打着哈欠,走回了营地睡觉去了。 在不远处的阴暗中,宋春雅目睹了这一切。只不过她未曾听到两人的谈话,不然心中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 第二天队伍之中的人自然发现了青年们的尸体,与其上那恐怖的剑伤。 有的说是这几个不长眼而且嘴上无德的蠢货惹恼了大剑仙,人家一剑将他们斩杀后飘然而去。也有的说这是山林中凶兽的手笔,咱们还是快些离开此地,以免遭遇不测。 反正是没有一个人怀疑到诸葛尘的身上,在众人看来白衣少年人畜无害,只有别人欺负他的时候。即便满腔怒火,也只敢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发泄。 众说纷纭,到最后也不能统一观点。 临头的那人,也就是宋春雅的爹此时高声说道:“不管怎样,他们都死了,而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大家收拾好行囊,快些去往下一座城池。” 随后众人便草草埋葬了那帮青年,继续上路。 诸葛尘默默跟在队尾,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下一座城池脱离队伍。王家既然招惹了他,不可能只死一位嫡长子而已。他得亲自登门,好好杀一下他们的锐气才行。不然占据了弹丸之地的王家恐怕总有一种错觉,这偌大的梵天界中,诸葛世家为首,他们王家第二。 宋春雅走到了他的身边,缓缓开口说道:“对于王世明他们的死,你觉得最可能的原因是什么啊?” 诸葛尘扭过头来,笑着说道:“我怎么知道,不过他们死了,我还是很开心的。这样一来的话,就没有人总来欺负我了。” 宋春雅仰头望天,摸着下巴说道:“也是哦,对你这样的人来说,除非心血来潮,不然有几个人能把你给欺负了呢?” 诸葛尘眯起眼睛,握住手中用来牵马的缰绳,用力一拽,才避免载满货物的马车滑向路旁的深沟。 他开口说道:“听宋小姐你的意思......是在怀疑我杀了他们?那你就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有那本事啊?!说句实话,你说的那些,我是做梦都想。不过可惜的是,没那命啊!”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休息的声音。两人并肩坐在地上,拿出自己的干粮开始填饱肚子。 宋春雅瞧见诸葛尘的午饭只是放干了的馒头,于心不忍,便拿出了自己饭团递给白衣少年,嘴里说道:“吃我的。” 诸葛尘本想着拒接,可宋春雅继续说道:“咱们俩是朋友啊,我请你吃顿饭而已,你还想着推辞啊?你吃就好了,大不了等你飞黄腾达的时候,回请我一顿就好了。” 诸葛尘笑着接过,心中已经打定主意,等到了那座城中,一定得先请宋春雅吃一顿饭,好好告别之后再离去才行。 还没等诸葛尘高兴太早,宋春雅又以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鬼鬼祟祟的说道:“其实昨天夜里的事情我都看见了,不过你放心,我是不会告诉别人的。” 诸葛尘一笑,开口说道:“那可就谢谢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思义城 站在远处的宋春雅的父亲宋智,此时已经是气的火冒三丈。 人人都说女婿是父亲上辈子的仇人,而在江湖上小有成就的宋智这里,更是极端。他曾说过一句话,叫女婿又哪里是上辈子的仇人,分明就是世世代代的嘛! 对于这一点,他的几位老兄弟,深以为然。 况且自己的女儿虽然算不上风华绝代,可也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小家碧玉啊!当年多少年轻俊杰都想娶回家中,一则他使劲拦着,再则女儿也不喜欢,就给一一推脱掉了。 可没想到兜兜转转,竟然会落到一位也就皮囊不错,却实属废物的少年手中。对于那个叫朱尘的,宋智谈不上喜欢或是厌恶。一个别人眼中的受气包而已,还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可在这一刻,宋智的眼中就只有诸葛尘一人而已。他就算白活一辈子,也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落入这样的人手中。在他的心中,自己的女儿足够嫁入大世家。 这边诸葛尘嘴里吃着饭团,觉得干渴的时候便喝一口酒。 宋春雅等来的只有一句谢谢,自然不能够善罢甘休。她继续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总不能是心血来潮就进入队伍之中的山泽野修吧?若真是那样的话,可就真是玄奇了。” 诸葛尘正愁找不到借口,这下赶紧点头说道:“你猜的没错,我就是山泽野修。” 宋春雅摇着头说道:“我不信。” 而后便死缠烂打,非要诸葛尘说出个究竟来。只要诸葛尘不开口,她就盯着被白衣少年吃了大半的饭团,泫然欲泣。 诸葛尘没有办法,只好又编了一个借口:“其实我是小宗门的一名天才,闲来无事出来行走江湖的。” 宋春雅摇着头,摆明了还是不信。而后故技重施,逼着诸葛尘说出了事实。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开口说道:“我出身诸葛世家,这下你总该相信了吧?” 宋春雅挑起眉毛,差点一下子趴在诸葛尘的身上。这个瞧着眼神狡黠如兔的丫头点了点头:“相信。可诸葛世家的支脉那么多,你是哪一脉啊?” 诸葛尘吐出两个字:“这个我还真不清楚,不过想来应该是主脉。” 大世家人数众多,开枝散叶之后自然是脉络庞杂。但却只有一条主脉,主脉才是世家真正的掌舵人。家主尽皆出身于此,其它支脉除非有真正惊世骇俗的天才诞生,否则不可能将其颠覆。只能成为家族长老,最多也不过是进入祖师唐的名谱中。 而诸葛尘所在的那一脉,臻道数不清,圣人前三境界就足有三位之多。至于境界最高的家主,自然出身于此。 这要 还不是主脉,说实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对!你之前同我说你叫朱尘,可现在摇身一变成了诸葛世家的嫡传子弟。”似乎猜出了什么的宋春雅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那位白衣神王诸葛尘?” 还没等诸葛尘解释什么,便听见身后有一道声音传来:“说什么呢姑娘?有什么事跟亲爹说就行了,跟这个毛头小子说他又不能为你排忧解难。” 宋春雅白了宋智一眼,还想说些什么,却听见诸葛尘咳嗽一声。 宋春雅了然于胸,开口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宋智问道:“有什么不能说的,跟亲爹还藏着掖着的?” 宋春雅嘿嘿笑着,说了一声不能,便跟在宋智身边走了。只留下诸葛尘一人唱出一口气,天下女子最难糊弄,此话不假。也得亏自己的贴身侍女仙儿善解人意,不然待在家中还是活不快意。 想到这里,诸葛尘取下酒壶喝了一口。 快哉! 只是他想不到,此时的仙儿正在来的路上。 ...... 当天黄昏,他们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那座城池的城门之前。 城名思义,是梵天界内的第二大城池。所以城门处的排查自然严格,有许多人都被拦在门外。哪怕你想硬闯,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杀力。毕竟一直坐着的那位可是臻道境界,真要有能够硬闯而过的实力,倒不如顺着人流走过,还能被思义城奉为座上宾。 可千万别把臻道境界看作大白菜,即便是在强者多如牛毛的天上天,这等境界也足够横行了。前提是睁开眼睛,别办傻事,更不能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他们这一行人通过了排查,走进了思义城。期间坐着的那位臻道瞧了诸葛尘一眼,毕竟也是梵天界颇有名声的人物,他自然认出了诸葛尘。 不过诸葛尘传音说了一句不用声张,他便权当作现在没看见。诸葛神王古怪的脾性众人皆知,可没想到会混迹在这么一群蝼蚁之中。而且瞧着那队人马的样子,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等到诸葛尘离去之后,那位臻道直接乘风离去。这等大事,还是得告诉城主才行。以他的身份地位来说,还不配做决断。 一行人吃过饭,便找了一家简陋的客栈歇息。诸葛尘还是第一次住在这样的客栈之中,自然不习惯。他还记得上次来此的时候直接住进了城主府,美酒佳肴吃个不停不说,还有美娇娘为他端茶倒酒。只是碍于跟在自己身边的仙儿,他也不好表现的太过过分,只能偷偷瞧上几眼。 即便是最后被仙儿给逮了一个正着,他也是以一句爱美之 心人皆有之给搪塞过去了。 如今故地重游,诸葛尘望着两块木板拼凑而成的床铺,缓缓吐出一口气。干脆闭起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声音:“诸葛公子在这里吗?思义城主前来请安。” 在梵天界中,诸葛尘就相当于一国皇子,甚至犹有过之。其他人对于他而言无亚于臣子,所以道一声请安也是无可厚非。 人家虽然这么说,可诸葛尘不能就真接受。他赶紧将门打开,将思义城主请了进来,开口说道:“城主你怎么来了?” 城主急忙说道:“我能不来吗?您是什么身份?诸葛世家嫡长子,一代年轻神王,未来家主的继承人,就住在这种地方?说句实话,我真是想一拳毁掉这里,带着您直接去城主府下榻。就这破烂环境......我真是瞧不开眼。” 诸葛尘笑着说道:“谢谢城主你的好意,不过就不用麻烦了。我在这里住上两天,就离开他们的队伍了,到时候一定去城主府叨扰一番。” 话说到了这份上,城主也只好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回去准备一番。” 这下诸葛尘道士没有拒绝。 话说他可是垂涎城主府藏着的那几坛醇酒好久了,如今借此机会,可得满足一下口福。 城主说完,便准备离去。诸葛尘执意要出门送送,可却碰上了刚从外面回来的宋智宋春雅父女。 经过这几天的交谈已经算是同诸葛尘颇为熟络的宋春雅瞧了一眼思义城主,开口问道:“朱尘,这是谁啊?” 诸葛尘笑着说道:“一位长辈。” 听见长辈二字,思义城主不可遏制的哈哈大笑起来。宋智瞧了一眼思义城主,眼神中满是不屑。只是开口说道:“那就早点将自己的长辈送走,留在客栈里算怎么一回事?” 诸葛尘一边拉着思义城主向外走,一边回头说道:“放心,我这就送走,不劳费心。” 望着离去的诸葛尘,宋智冷哼一声,小声嘀咕道:“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姑娘你以后可得跟那小子保持距离,他可不像那种成大事的人。” 宋春雅只得说道:“爹您就别说了,这几天可是一直在我耳边嘀咕。说句实话,我耳朵都要生茧子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次酒席 皎洁月光下,诸葛尘与思义城主缓步而行。难得出来透气的工夫,诸葛尘便运转剑气,刹那间此地风起云涌,惹来那些离得近的修行人赶到此地。 思义城主也只得高声说道:“少主在此练剑,诸位不用担心。快些退去,省得打扰少主清修。” 诸修行人见状,抱拳离去之时不忘说些场面话。像什么少主年轻有为,不久的将来必定站在天上天的巅峰。城主英明神武,思义城必定更上一层楼。 反正是什么好说什么,反正半颗铜板也不要。 诸葛尘也一一还礼,并不仗着自己的身份就真的嚣张跋扈。 将他们送走之后,思义城主开口说道:“少主你这又是何苦,刚才那个瞧着就无所作为的中年人看您是什么眼神?摆明了就是瞧不起,还要把我送走。要不是您刚才一直拦着,我是真想让那么个井底之蛙涨涨市面,让他尝尝臻道巅峰的拳头好不好吃。” 诸葛尘笑着说道:“城主你消消气,这事也怪我,没同他们挑明身份。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废物,也不能结识那些上的了台面的人。” 思义城主叹出一口气,重复道:“少主你这又是何苦。” 诸葛尘笑而不语。 不管思义城主是否是真心实意,可话能说到这份上,他是上了心的。 继续走了一段路程,思义城主是说什么都不让诸葛尘继续送了。 白衣少年瞧着天色已晚,也不坚持,转身便踏上了回客栈的路。临走前还不忘回头说道:“最迟三日,我一定得去城主府呆上几日,到时候城主可千万不要吝惜自己珍藏的醇酒才行。” 思义城主哈哈大笑道:“那还用说!在少主这边,哪怕我再是别人口中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也会心甘情愿。” 等到诸葛尘的背影也是彻底消失之后,在胡同之中走出一个女子来。女子直接紧抱在思义城主的腰间,甜甜的叫了一声:“爹爹。” 思义城主低下头来,眼神中满是宠溺,他开口说道:“刚才你怎么不出来啊,你不是早就吵嚷要跟少主再见一面的吗?” 那女子娇嗔一声,旋即说道:“爹爹你就爱取笑自己的亲闺女,我本来是打算出来的,可你不是总告诫我说女子就要矜持吗。所以我想了又想,反正诸葛他也回来咱家,我就不用非得急着现在见面了。” 看样子思义城主与自己女儿间的关系颇为亲密,他才调侃道:“这都把少主叫诸葛了?说句实话,连我都没有这份福气啊!” 女子一甩手,佯装生气的样子说道:“您自己慢慢走吧,我先回去了。” 说罢,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思义城主摇着头,自言自语道:“这孩子......” ...... 回到客栈,诸葛尘躺在床上,闭起眼睛马上就要入眠之际,他便感觉有一个人正在向他靠近。 那人坐在床边的一把椅子上,开口说道:“不愧是诸葛世家出来的子弟,真是生的俊俏,更何况杀力应该也是不弱。” 诸葛尘睁开眼睛说道:“我还没睡着。” 眼前之人除了宋春雅,也就没有别人了。他也没有想到这丫头的胆子这么大,敢在深夜独闯他的房间。虽说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可那时候他的身份就在那里摆着,诸葛世家的年轻神王,哪家少女不动心? 宋春雅涨红了脸,小声的哦了一下。而后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腿上,那样子娇羞极了。 诸葛尘轻声说道:“有什么事吗?” 在他眼中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任何东西都没有枕头比起来更吸引他。而且借助着神王体,哪怕是沉浸在梦乡之中,剑气流转己身也能够事半功倍。 “自然有,若不然我能进来吗?待嫁的女子就应该保持自己的清白,尤其是名声。”宋春雅开口说道:“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要不然这个疑问一直缠绕在我的心头,睡都睡不着。” 诸葛尘直起腰杆,来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他以剑气为手臂,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冲泡了一壶茶水,小抿一口后说道:“那你问吧!” “你是不是叫诸葛尘?”宋春雅也不客气,直接问道。 诸葛尘点了点头:“类似这样的事情我干的多了,行走山水之间,心血来潮就混入一个队伍之中。可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第一个知道我身份的人。” 宋春雅得意洋洋的笑道:“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宋春雅,日后那可是要成为巅峰修行人的人物。” 诸葛尘牵起嘴角,开口说道:“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么大的气魄。这是好事,不过也不要好高骛远,不然就是本末倒置了。” 宋春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而后说道:“那诸葛公子,你可千万不要怪我爹啊!他说话的时候虽然有些刻薄,不过人还是蛮不错的。” 诸葛尘回答道:“不会的,我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过归根结底我也得说一句不断好听的话,这次碰上的是我,一切自然可以不去追究。可要是其他修行人现在身处我这样的位置,你认为他会放过你们父女吗?出门在外,比如把人看的有多善良,也不能将人看的过于邪恶。少说多做,江湖人才能活的长久。” 类似于这样的长篇大论,好为人师的诸葛尘根本不用打草稿,张口 就来。 “我明白了。”宋春雅轻轻点头说道:“我怎么听着你的意思是想要走啊?” 诸葛尘有些吃惊于宋春雅的玲珑心思,他放下茶杯后说道:“你猜的没错,我确实是准备离去了。总跟在你们的队伍中也不行,况且家族那边已经催促我回去了。” 离别就在眼前,宋春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也许她对诸葛尘的心思连自己也搞不清,可心底的难过,却是已经不用灌溉便能够生根发芽。 朦胧月色透窗而过,照在了诸葛尘的脸上,他那一双杏仁眸子笑起来的时候弯成了月牙,比女子的秋水长眸还要摄人心魄。 宋春雅在这一刻丢了神,以至于很多年后才在另一个男子的身上找回了一半。至于剩下的,都遗忘在了那个名为诸葛尘的白衣少年身上。 诸葛尘继续说道:“等我走之前,请你吃一顿饭,就咱们两人。没什么事情了吧,那你就先回去吧!不然等会让你爹看到,又少不了赏我一顿臭骂。” 宋春雅嗯了一声,混混僵僵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她坐上床时候,无意间将手肘磕在了桌角上,这才惊醒过来,不然到现在她都回想不出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而桌子上也放着一张纸条,看那字迹,应该是出自诸葛尘之手。想来是以剑气送来的,对白衣少年而言,轻而易举。 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 早点休息,明日正午思义城北敦煌阁见。 ...... 北敦煌阁其实是一家排场并不算大的酒楼,可往来之人却非富即贵。 因为阁中的厨子冠绝梵天界,做出来的菜肴不仅美味而且卖相极好,真正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这样的北敦煌阁自然不愁买卖,一日之中都是座无虚席。所以他们也有自己的规矩,阁中座位必须预订,每一席上不能超过五人,只能饮阁中酒。 虽然有些严苛,可却没有一人胆敢在此闹事。因为北敦煌阁的靠山可是诸葛世家,据说阁主都是诸葛世家主脉的子嗣。 当天清晨,诸葛尘与宋春雅一前一后走出客栈,向着北敦煌阁走去。 看得出来,宋春雅精心打扮了一番,确实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诸葛尘打趣似的问道:“怎么今天非要起个大早打扮一番,总不是跟我去吃饭的缘故吧?” “想的美!”宋春雅白了诸葛尘一眼:“那里可是北敦煌阁啊!能去那里吃饭的可都是有身份的人物,我总不好露怯去吧?” 诸葛尘开口说道:“都是去吃饭,有什么不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算了,不与你说了,反正你这诸葛世家的年轻 神王怎么也不会明白这一点。”宋春雅冷哼一声后继续说道:“不过你是怎么预定到那里的位置的,不是说北敦煌阁的位置必须得提前三天以上预订的吗?而且还是铁则是,还没人有胆量打破。” 诸葛尘只是说了一句:“北敦煌阁主是我亲二叔。”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番争斗 诸葛尘与宋春雅并肩走入北敦煌阁中,一直站在门口侍立的两位店小二走上前来,向他们两人所要预订位置留下的证明。 诸葛尘双手一摊,轻声说了一句没有,便扫开拦着他的胳膊,径直走入北敦煌阁中。但是宋春雅可没这份底气,到头来还是诸葛尘拉着他的手才行。 店小二慌忙间把他拦了下来,开口说道:“别说没有预订的人不能进去,就算你有,也只能等明日才行。因为今日是黄公子大喜的日子,包下了整座北敦煌阁。” 诸葛尘挑眉说道:“黄公子?很了不起吗?” 宋春雅在一旁解释道:“黄家可是思义城的第一世家,连城主府都是不如。而那位黄公子更是黄家老祖的掌上明珠,在梵天界这么有名气的一个人,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诸葛尘点了点头说道:“说对了,我还就真不知道。” 宋春雅无奈的说道:“那没办法了,咱们就换一家吃吧。反正也是寻常的一顿饭局,在哪里吃不一样。” 诸葛尘一听这话,小性子上来了,只见他从芥子中取出一把扇子,打开后轻扇慢摇,开口说道:“那本公子今天还就真得在这吃了,我倒是要看看,是他所谓的黄公子面子大,还是我这诸葛世家嫡长子的排场足!” 说完他便以剑气阻挡两位店小二,缓缓走进大堂。店小二也只好在身后高声喊道:“你这是在藐视北敦煌阁的权威,真要执意而为的话,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诸葛尘扭过头来,缓缓说道:“我倒是要看看,在这梵天界中,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打起我的心思。一并上来好了,也省得我一一找上门去。” “这位公子,为何强闯我北敦煌阁啊?”一道声音传来,诸葛尘回头望去,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人。伴着两名店小二的喊声,中年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正是北敦煌阁名义上的话事人。 他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若是两位有预订的证明,我在这里给两位陪上一个不是。可两位若是没有,就得掂量掂量后果了。若是我北敦煌阁没个规矩,任由两位胡闹,日后也就不用做生意了。这一点,希望两位理解。毕竟做生意这件事上,可不如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啊!” 宋春雅善解人意的说道:“您就放心吧,我们当然能够理解。” 诸葛尘冷哼一声,开口说道:“证明?我当然没有。什么时候本公子来自家的饭堂也得先去开证明了?这事情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梵天界以外的人笑掉大牙?” 中年人没听清这句话,或者说他根本没听懂,只当是眼前白衣少年的胡言乱语。 就在这时,大堂中 走出一位老者,他缓步行来,站定在几人的身边。 中年人赶忙躬身说道:“黄老,您怎么出来了?这里我能够解决。” 此人乃是黄家家主,如今境界身处臻道巅峰。只差一步,便可踏入圣人前三境界。他清清喉咙,冷哼一声后开口说道:“外面都快乱成一锅粥了,我能不出来吗?这可是我儿子大婚的日子,岂能容得外人前来搅局?不然我也就不会包下整个北敦煌阁了,那大把的钱财,我要是用在别的地方,起码够买下一件品相不错的法袍了。我知道你们有诸葛世家当靠山,不过也不能这般店大欺客。” 中年人汗流浃背,这罪名他可背不起,只好连声道歉后说道:“您放心,我这就将一切处理好,还您一个交代!” 老者大袖一挥,摆手说道:“算了,就交给我好了。” 说罢,他便直视诸葛尘的眼睛,开口说道:“小娃娃,你是哪家的子弟?” 诸葛尘针锋相对道:“老东西,用你管?” “呦呵?没想到还有点气魄,想来不应该是泥腿子出身的山泽野修。”老者冷笑着说道:“不过你可知道我是谁,就敢这般肆无忌惮,难不成你就不怕人头落地,因为一句话就断送了大好前程?” 诸葛尘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话的时候竟然是一直笑着的:“我当然不怕,就怕你不敢。” 老者哈哈大笑:“老夫不敢?在这思义城中,就没有王家不能做的事,就没有老夫这个王家家主不能一手遮天的东西!” 说罢,他便伸出手来按在诸葛尘的肩头上。哪怕如今的诸葛尘不过顺运巅峰,虽然不能力敌,可其实上绝不会输。肩膀上传来的剧痛差点让他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可他仍是死命抓住老者的衣领,并且高声喊道。 “二叔,尘儿让人欺负了!” 下一刻,清风扑面而来。 有一道人影自北敦煌阁顶飘然降落,那是个瞧着颇为年轻的中年人,看上去两鬓有些斑白,可就是这两道,更加凸显出他的儒雅。 他一出场,阁中的所有店小二以及那些大小话事人纷纷高声喊道:“恭迎阁主!” 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见他握手成拳,砸向老者。虽然两人同处臻道巅峰,可诸葛世家的境界向来要比普通修行人高出小半个境界,老者知道不可力敌,后退半步,同时也松开了对诸葛尘的束缚。 老者皱起眉头,沉声说道:“阁主,您这是要干什么啊?” 阁主根本没有理他,只是瞧了他一眼,眼中满是杀意。随后他便扶起终于因为坚持不住而摔在地上的诸葛尘,着急的问道:“尘儿,你没事吧?怎么你 来阁中吃饭之前怎么就不同二叔说上一声,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场闹剧了。” 诸葛尘梗着脖子,一副自己吃了大亏,得让长辈帮自己讨回公道才肯罢休的样子。 阁主见状,也就放下心来。既然还是一脸记仇的样子,想来也没什么大事。不过王家家主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可不能轻易放过,就你有个能出来显摆的宝贝儿子?咱们诸葛世家的神王就是路边任人践踏的野花,可没这样的事。 他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将王家逐出咱们北敦煌阁,日后都别再让他们进来了!” 老者皱起眉头,不满的说道:“阁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阁主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他一巴掌扇在老者的脸上,又是一记止境山巅拳正中对方胸膛:“这个少年名为诸葛尘,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这其实就可以看出两人间的杀力差距了,阁主游刃有余之时,老者就得使出浑身解数。 老者摇了摇头,他是真不知道所谓的诸葛尘是何人。这些年来为了破境,让王家的势力更上一层楼,他一直深居简出,对外界漫天飞的消息传言更是充耳不闻。就连用自己那个视若掌上明珠的儿子,也不像之前那般宠爱了。 阁主深呼吸一口,压下心头的火气,才避免再出一拳,让老者如今的处境雪上加霜。他不耐烦的解释道:“没听说过诸葛尘,那你总该知道神王体吧?” 老者点了点头,等他的视线转移到了诸葛尘身上的时候,心中大惊,结结巴巴的说道:“他......不会就是吧?” “他?”阁主的火气再次涌上心头:“以你们王家作为诸葛世家附属的身份,难道你不应该称呼其为少主吗?” 老者赶紧低下头去,生怕因此而遭受灭门之灾。神王体所代表的意义,身为修行人的他自然清楚。而且他毫不怀疑,若是那个白衣少年真的因此而怀恨在心,整个王家就彻底完了。 覆巢之下无完卵,到时候颠沛流离的王家子弟,只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扑通一下跪在了诸葛尘的面前,哀求道:“少主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不要动气啊!实在不行,您废了我的一身境界也好,只求您放王家一条生路!” 诸葛尘瞧了自己的二叔一眼,阁主示意他自行解决。诸葛尘摆了摆手说道:“赶紧走吧,以后记得睁开眼睛看人看事就好了。” 而后他便撇下欣喜若狂的老者,带着宋春雅走入大堂。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片牛肉 此刻的大堂之中就只剩下诸葛尘与宋春雅两人了,店小二将菜肴送来,又从阁主的私人酒窖中取出了醇酒,开封之后放在了桌子上。 阁主站在一旁,本想着搬来一把椅子也跟着坐下,可没想到诸葛尘一挥手,开口说道:“二叔你就别上桌了,我倒无所谓,就怕人家放不开呀!” 阁主点了点头,神神秘秘的说道:“二叔明白,不过话又说回来,尘儿你总算开窍了,咱家的香火传承可就都靠你了。” 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宋春雅也在一旁小声附和道:“阁主您真的想错了。” 阁主盯着两人的眼睛,确实没有那种只有恋人间才能擦出的火花。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诸葛尘给打断:“二叔您就赶紧回去吧,留下我们二人吃饭就好了。” 人生中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盘被下了逐客令的阁主满脸无奈,自己这个侄儿一向肆无忌惮,换做别人他说什么也要以长辈的身份压压对方的锐气。可换做一位神王,他就只有喜欢的份了。自家子弟有了出息,而且还是直系亲属,没准比他自己破境还要来的兴奋。 阁主叹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回头说道:“那真就这么放过王家?” 诸葛尘开口说道:“就这样吧,若是他们还不长眼的话,再秋后算账也不迟。” “他们哪还有这勇气了?”阁主沿着楼梯向阁顶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不出三日,那王家家主一定备上一份厚礼,亲自去咱们祖宅登门谢罪!” “那是自然!”诸葛尘说着,混身傲然。 等到阁主走后,诸葛尘感慨道:“终于能够好好吃饭了。” 没来过这等金碧辉煌的酒楼,见到什么都感觉新鲜的宋春雅开口说道:“哪有你说的那样啊?我看阁主就挺好的,为人谦和,还对你那么好。若是我有这么个二叔,可就是八辈子才能修来的福分啊!” 诸葛尘笑而不语,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入嘴中。北敦煌阁的开销极大,菜品昂贵,自然有其道理。就拿这瞧着普通,却是入口即化的牛肉来说,牛肉出产自一种叫天牛的凶兽身上。每一头成年天牛,都有不弱于巅峰竹篮打水的境界。 经由天牛变为着餐桌上的的牛肉,步骤繁杂。首先天牛生活在深山老林之中,在这危机四伏中要想猎杀就必须要修行人抱团行走。而且队伍之中必须有一位剑修,由这位剑修将天牛斩杀,再以剑气包裹,才能保留其最为嫩滑的口感。 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一头顶级的天牛曾经卖出了一枚诸仙币的高价了,物有所值。 桌子 上的天牛肉,对于诸葛尘来说不过就是随时可以品尝的普通菜肴。可对于那些仍旧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的修行人而言,便是终其一生也许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谁能想到小小一盘菜肴,其中乾坤竟然有这么多的说法? 宋春雅听了诸葛尘的解释,俏皮的说着自己一定要多吃两片,不然再想吃到,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诸葛尘喝着醇酒,因为没有动用丝毫境界,所以已经感觉到了微醺。他突然开口说道:“实在不行我就跟二叔知会一声,以后你想来吃就可以随便来,不用预订,更不用花钱。” 宋春雅白了诸葛尘一眼后说道:“你看我像那样的人吗?日后我要是真想来吃,也会靠自己的。” 诸葛尘略带歉意的说道:“那就是我没有想到了。” 宋春雅笑着说道:“没事。” 两人一边继续吃着,一边闲谈。 诸葛尘祝福宋春雅能够快乐无忧的活下去,若是生活艰难到压垮了她的脊梁。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只管过来找他就好了。诸葛世家家大业大,足够庇护一名女子。 宋春雅心中清楚诸葛尘不过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许多早就打好了的腹稿终究没有说出口。最后她也只好祝福诸葛尘境界步步高升,站在天上天的巅峰。可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眼前的白衣少年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神王体,便自觉闭上了嘴巴。 两人旋即也就陷入了尴尬。 就在这时,大堂之外响起一阵喧闹的声音。 首先那两位站在门口的店小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您没有预订,真不能进去。” 另一道声音传来:“那里面的可是我的女儿,这我也不能进去。” 店小二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当然不能。” 笑话!今天已经出了一档子事,要是再将事情搞砸,他们二人也不用再来北敦煌阁了。更何况现在里面正在用餐的也是诸葛世家的嫡长子,是在梵天界可以被尊称为少主的人物。若是给他惹恼了,可就是麻烦事了。 或许人家并不会有多在意,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若是被诸葛世家的家奴找上门来,他们二人岂不是生不如死? 宋春雅在此刻站起身来,慌忙的说道:“我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诸葛尘并未有丝毫惊讶,缓缓开口说道:“你那个把你看成天底下最珍贵宝物的爹肯定不放心我,没准从咱俩出门就一直跟在身后。” 此时的宋春雅一直牵挂着自己的爹,自然心神不宁。直接拉起正准备往自己嘴里送菜的诸葛尘,飞速的赶往大门那里。她心里清楚,仅仅是自 己出面自然是没有半点儿作用。归根结底,还得靠身边的白衣青年开尊口。 可当诸葛尘站在宋智面前的时候,这个视自己女儿为逆鳞的中年人二话不说,直接暴起发难,将诸葛尘摁倒在地。 诸葛尘并未反抗,只是眨着煞是好看的杏仁眸子。可一旁闻声而来的话事人还以为来了要谋害少主的此刻,只见他一把将宋智提起,反手一拳正中对方的胸膛。 宋春雅失声尖叫:“爹!” 等宋智缓过神来,若不是忌惮身前话事人的手段,恐怕会直接将诸葛尘大卸八块。拐走自己的女儿不说,还叫人来打了自己一拳。 话事人直接来到诸葛尘的身前,将他扶起后恭敬说道:“少主,您没事吧?” 少主? 作为一个队伍领袖的宋智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了少主二字的意思。放眼梵天界之中,能够担待得起这个称呼的就只有一人。 可是宋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将那白衣少年与少主联系在一起,不都说他不过是个受气包吗?怎么摇身一变,成为此等人物了? 宋智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是那位天生神王的诸葛尘?” 诸葛尘点了点头。 宋智问道:“那你跟我女儿?” 诸葛尘回答道:“友人吃饭,仅此而已。要不您也来吃一口?” 宋智连忙点头,诸葛尘伸手示意店小二将他放进来。 朱尘与诸葛尘虽然是同一个人,却有本质上的不同。前者宋智自然瞧不起,一个受气包,还妄图高攀他女儿这条高枝?可诸葛尘不一样,对于两人姻缘,宋智乐见其成,甚至可以放下脸面去推波助澜。 临时加了一个座位,桌上自然有些拥挤。宋智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菜肴,生出了自己也不过是井底之蛙的心情。 诸葛尘倒上一杯酒,递到宋智面前,开口说道:“这些日子承蒙照顾,我敬您一杯!” 宋智无地自容,他又哪里照顾半分了。要是早知道诸葛尘的身份,他一定将其供起来。 可这些话藏在他心里就行了,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猜也能猜的出来。 宋智饮尽杯中酒,开口问道:“少主您跟我女儿......就真没半点关系?” 诸葛尘无奈的说道:“有,但也只是朋友罢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一场黄粱 宋智越看诸葛尘越顺眼,确实像这般家世显赫,境界高深,而且皮囊也让人过目不忘的少年,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只可惜他与自己的女子两情不能相悦,不然有了这么个女婿,他后半辈子生活无忧。 但是这种想法就只能随酒水入腹,说不出口。 有了宋智掺和进来,诸葛尘与宋春雅也就不好那般肆无忌惮了,最起码有些话题不能聊。不过诸葛尘对此没所谓,大不了喝酒吃肉,无论如何他都能乐得自在。 不然他又怎么可能混在进山的队伍之中?在自己家中岂不是更加舒适? 等到这顿饭三人都吃的差不多之后,诸葛尘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山高水长,我与两位就此道别。若是来日想念,便去诸葛世家找我就可以了。” 宋智开口问道:“这就要走了?再来喝一点,不醉不归。” 诸葛尘推脱不掉,便只好坐下继续喝酒。只记得那一次的他酩酊大醉,黄昏之时走出北敦煌阁,他只觉得脚下生风。 离别之事,白衣少年还是不爱弄的太过悲伤。大家有过这份缘分,未来能否长存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当下心中都有这份念想,日后回忆起来可以嘴角带笑,那便足够了。 ...... 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诸葛尘的脸上,把他给浇醒。 诸葛尘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还在高阁之上,而他的身边,正放着一个酒壶。 原来是黄粱一梦,可怎么会那般真实,就好像重新经历过一遍?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只应该出现在修行人破入圣人境界中的心魔劫上,为什么会在他身上显现? 他的脑海中浮现一个猜测,并下意识的运转了道家秘法。只见半座洞府的山水根基都为他所用,而在这一刻,他的境界竟然攀升到了臻道巅峰的地步。哪怕是距离圣人前三境界,也只有一线之隔! 他感受着这股难以言明的气机,在他身后缓缓浮现而出的剑气蛟龙又何止大了一倍,简直是顶天立地。 身体的异常舒适让他不禁轻吟一声,云朵化作阶梯,铺在了他的脚下。他缓缓降落在地面,刹那间风起云涌,汇集在此处,便是天底下一处壮观景象。 ...... 出了道观群,一处山水环绕中的府邸之中。道袍邪祟与王大雪面面相觑,一直都没有人打破僵局。 他们已经被追杀有一段时间了,就在道袍邪祟杀掉宰相之后,便有一位道人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那道人二话不说,便对两人下了杀手。也许是他心存逗弄,不然以他的境界,两人无论如何也跑不掉。这几日以来,他 们时刻提心吊胆,生怕一不小心暴露了踪迹,惨遭道人毒手。 道袍邪祟透过木窗瞧着外面的天空,叹出一口气来,开口说道:“这没完没了的日子究竟何时才能结束啊!” 王大雪摇了摇头,他自然不清楚。 按理来说两人对比那等境界的修行人只能算是无名小卒,对方杀了他们恐怕都会嫌弃,可为何就是死咬不放? 王大雪开口说道:“就是不知道尘哥如何了,听那道人的意思,这一切还都与尘哥有关。” 至今为止,道人在他们两人面前出现了无数次,也仅仅说过一句话:“有个姓诸葛的小子跟我说了有趣的话,我来证实一下。杀了你们,没准他就会跌入我的陷阱,不得不与我为伍了!” 道袍邪祟无奈的说道:“能与这等存在打起交道,整座洞府恐怕也就只有诸葛小子一人了。只是可惜了我们这些人,就得遭受无妄之灾了。” 王大雪点头说道:“谁说不是呢。” 天色渐晚,两人草草对付了一口,便躺下睡觉了。 修行人虽然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可那毕竟是正常修行的情况下。如今处境,两人疲惫不堪,自然就得好好休息。 不一会的工夫,鼾声大起,他们沉沉睡去。 ...... 琪姐、商学以及唐德这三人此时的情况也差不多,被围追堵截了差不多三日,早就已经精疲力竭。 而且他们还没有找到能够歇息片刻的庇护所,而那个被他们视为魔鬼的道人就不远不近的挂在他们身后。只要他们慢了一步,就会被对方跟上。 唐德大骂道:“这王八蛋是在玩咱们啊!大不了咱们跟他拼了,反正跑下去也是累死,倒不如换一个壮烈的死法!” 气喘吁吁的琪姐只得安慰唐德说:“再跑两步,没准下一刻就能够摆脱了。” 一切的起因,都在那一日的晚上。 败在诸葛尘手下的商学自高阁中走出,便找到了琪姐与唐德。两人虽然没问,却也能从商学的脸上看出最终的胜负。 琪姐安慰道:“没事的,一场战斗而已,大不了等走出洞府后你们两人再战一场。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什么可伤心的?” 唐德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啊!这一次是商学大哥你被压制了境界,若是双方放手一搏,他又岂会是你的对手?” 商学摇了摇头,只是开口吐出四字:“你们不懂。” 只有与诸葛尘真正大战一场,才能够明白他的恐怖之处。如果说在杀力之上的理解商学如今站在顺运,那么诸葛尘就是一位毫无虚假的圣人。 而杀力变相决定了 天赋,由此来看的话,两人之间的差距只能够被越拉越大。 虽说商学此刻的心情算不上万念俱灰,可也绝不好受。跌落云端的感觉,尤其是是被人击落,让得本就偏执的他愈发走不出去。 他已经决定下来先行一步,离开洞府,放弃这次万族会的排名争夺。当务之急,是要稳住他自己的心神,不然日后修行路的行走只会磕磕绊绊。届时留下心魔,便是终生隐患。 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三人的身后传来:“原来你们在这里,真是害我好找。” 商学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位道人,他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你无需多问,只要知道我是杀你们的人就足够了。” 商学冷哼一声说道:“好大的口气!” 道人眯起眼睛笑着说道:“那试试就知道了。” 只见他轻轻抬手,商学便遭受重击,应声倒地,口中鲜血直流。在这一刻,他们才终于知道了自己面对着的究竟是何等境界的修行人。 他们何止是不能力敌,甚至连应战的心思都无法生出。如今就只能逃跑,哪怕慢了一步,都极有可能身死道消! 随后三人便直接掠走,向着远处遁去。令人奇怪的是道人并未有直接杀了他们的心思,类似于猫捉老鼠。 猫在捉住自己食物的时候,往往任由他们逃走再抓回。如此往复,最后陷入绝望的深渊之中。 ...... 境界本就最低的唐德如今终于坚持不住了,他双手无力的向前抓了抓,摔倒在地。 而道人也在此刻跟进,站在了唐德的身边。只要他愿意,下一刻就能够杀掉已为鱼肉的唐德。 琪姐与商学也不得不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喊道:“您身为境界如此之高的修行人,为何非得杀掉我们三人?如果我说的没错的话,咱们根本就未曾见过面。” 其实就是假道人的道士开口说道:“我也不想滥杀无辜,可谁叫你们认识诸葛尘呢?而且貌似还不仅仅是认识,而是熟识才对吧。” 他这样说着,便伸出手来搭在了唐德的肩上。只要他一用力,唐德就能够就此气机断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中有一道声音传来:“这种事情可不能怪我,你说对不对啊,本该是罪魁祸首的假道士?”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 镜花水月 能在这个时候来到此地,而且出手阻止的,整座洞府之中也不过诸葛尘一人而已。 自从他出了中心高阁,便借助山水根基发现了假道士的位置,随后马不停蹄的赶往这边。得亏他如今的境界不可同日而语,不然绝对不能这么及时的来到此地。 假道士感受到了诸葛尘的非比寻常,却仍旧信心满满地笑言道:“这份气势,恐怕如今你也是站在臻道巅峰了吧!” 诸葛尘点头说道:“确实如此,不过距离假道士你的圣人第一境界还是差之毫厘缪以千里。不过捉对厮杀战这种事情,向来不能单单看一个境界。” “你说的确实没错。”假道士开口说道:“不过你也别想着借助了剑道人留给你的那一半的山水根基,就妄图将我斩杀。每一位同圣字沾边的修行人,其手段都是你难以想象的。” 诸葛尘对此不置可否,因为两人间不可避免的大战中,耍嘴皮子的功夫最没用。 假道士继续说道:“虽说你不是没有杀了我的可能,只不过那太低了。倒不如你我化干戈为玉帛,另一半的山水根基我不要了。我甚至可以视咱们俩的关系对等,只要你能与我站在同一阵营。” 诸葛尘缓缓摇头,开口说道:“多说无益。” 假道士问道:“为什么?难不成仅仅因为我杀了剑道人?你也不是迂腐之辈,自然知道他的死是必然的。哪怕我不出手,他的那一缕残魂也距离彻底崩溃不远了。” 诸葛尘开口说道:“不仅仅是如此,像你这样的祸害若是去往了魔窟之外的天下,必定是生灵涂炭。不仅是剑道人他不愿看到,即便是我,也同样如此!” 听着白衣少年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假道士冷笑一声道:“你与那剑道人一般,真是虚伪。有着这般心肠还做什么剑修?拜入佛门普度众生,亦或是行进儒家兼济天下岂不是更好?” 诸葛尘懒得再与他继续进行这好似对牛弹琴一半的交谈,他降落在地,周遭就好似秋风扫落叶一般连绿草也趴伏在地。这是一种“势”,非绝顶的修行人根本就没办法拥有。就算是圣人之中,也有修行人求之不得。 但是诸葛尘不过是靠着投机取巧踏入这等境界,可“势”已然大成。 假道士虽说心中邪恶,可是却有着一颗爱才之心。他瞧着诸葛尘的身边,鼓掌说道:“这可好啊!为能成圣先有势,你是什么做到的?你放心,哪怕你败在我的手上我也不会杀了你,只会留你到心甘情愿为我所用。” 可回答他的就只有诸葛尘的一句做梦,和那天崩地裂的一拳,如今白衣少年背负的破碎苍天图栩栩如生,仙人即便没 有走出,可所带来的无形威势却压的商学他们三人抬不起头。 自假道士手中逃脱而出的唐德半晌才震惊的说道:“尘哥怎么能够一步跨入这等境界?!” 另外两人哑口无言。 假道士破局的方法也很简单,三辰环绕在他上那边,破开这一拳。虽说不算轻松,可境界到了这份上,以无心对有心还能够丝毫不退,归根结底这一次交锋是诸葛尘落了下风。 可这才仅仅是开胃菜而已,谈论输赢还为时尚早。更何况许多底牌都还被诸葛尘藏着,只等接下来的战斗中一一抽出。 论及对道家秘法的掌握,诸葛尘当然远逊于假道士。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与剑道人殊途同源。哪怕心中邪恶被放大了无数倍,可道家秘法就如同他所创造出来的一般。 就如此刻的天空,群星环绕,日月皆现,称之为寸寸杀机也是毫不为过。更何况使出如此手段的是已经站在成圣第一境界的假道士,威势又何止增长了百倍? 此时假道士悬立空中,朗声说道:“试试这个!” 诸葛尘开口说道:“求之不得。” 白衣少年不再有丝毫隐瞒,止境山巅拳的拳意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何为止境? 路途终点。 何为山巅? 抬手摸云天! 在这一刻,诸葛尘的眼中不过假道士一人而已。他握拳轻轻推出,可拳去却极快。他甚至能够肯定,哪怕是圣人也无法躲过这一拳。 但是假道人又为何要去躲避?他只需要正面硬碰就好了,在他的想法之中难不成白衣少年还真能以一拳定胜负不成? 结果虽然如他所想的那样,却也有着不小的出入。诸葛尘这一拳虽说杀不掉他,却是实实在在的伤了他。 他的胸口塌陷,一声闷哼之下喷出一口鲜血。他皱起眉头,连声喊道:“你不是普通的臻道巅峰,你已经触摸到了圣人境界!” 虽说两者之间只差了小半个境界,可却是天壤之别。更何况诸葛尘的杀力不能以境界论之,不管怎么说,神王体魄还在他的身上存留。纵使其带来的手段再也不能使出,可到了如今境界,实在无伤大雅。 诸葛尘点了点头,却并未言语。 其实他如今的处境也不能算好,手骨近乎完全折断。十指连心,如今这一切带给他的疼痛都是极力压制的。不然气机流转一旦被搅乱,便已是必败的局面了。 接下来的假道士必然有所防备,那才是真正的凶险之局。 况且诸葛尘的拳法本就不能算自己的看家本领,剑修所学虽说没有别家那么讲究。驳杂也好,精通也罢,都是 无伤大雅。只是他手骨都已经折断,再用出止境山巅拳,便没有方才那般恐怖的杀伤了。 假道士好像也知道这一点,趁着诸葛尘调息之际,直接抬起双手,趁着这个机会大踏步上前。 诸葛尘拔出胶柱剑来,青色剑气自剑鞘中汹涌而出,又岂是一个浩然了得? 更有蛟龙伴他左右,征伐天地间。 诸葛尘人不动,身边蛟龙却已经咆哮而出。假道士不过是一挑眉,闪身没了踪迹,再出现时已经站在了蛟龙头顶。他一拳砸下,拳上有日月星三辰闪现而出,正是同样位列百器榜上的三辰剑。 看来剑道人死后,这柄剑便落在了他的手中。 三辰剑刺入蛟龙的头颅之中,逼迫它只得消散,甚至于诸葛尘强行聚起剑气也是无法令其再现。同为剑修,看来还是以剑破法才来的最为干脆。 “己道观宏道。”伴着假道士轻声说着,便有亿万天轮浮现在两人中间,细看之下,每一道天轮之中竟然都是不同的大道:“这便是剑道人的道家秘法,而我的产生,其实也是归功于他。你觉得我们二人其实用出一身,其实是错的。连自身大道这最该相同的一点都不同,又怎么能说他创造了一个我呢?” 假道士站在天轮最中央的位置,抬起手来指向诸葛尘:“来吧,让我看看你的道家秘法。” 借助山水根基站在了如今的境界,诸葛尘当然打捞起了妙术。只不过杀力太大,而且太过玄奇,他才一直没敢动用。若是妙术反噬,他害怕直接输掉了两人决定洞府之中全部修行人的性命的一战,这份因果他实在背负不起。 可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若是还想要斩杀假道士,就只能去赌! 既然决定下来了,他便不再拖沓,直接轻声说道:“镜花水月。” 天空下沉,大地上浮,两者颠倒。 诸葛尘站在最中心,好似一位世界之主,不怒自威。 假道士在这一刻终于不敢托大,他沉声说道:“也许留你不得。”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桥之上,白衣一剑断江 何为真实,何为虚幻,纵使是真正的儒家圣人也不能说清。 可镜花水月这一妙术便有这样的能力,于虚幻中寻觅真实,再将真实打碎,再亲手放在虚幻之海中。 虽说说来繁琐,想着更是不能甚解,可归根结底不过四个字罢了。 求之不得。 就如同此刻傲立云端的诸葛尘一半,他看着眼前颠倒的世界,笑着说道:“假道士此话什么意思?不能留我......难道我没有如此手段你就能留得下我?我看不会吧。” 假道士皱起眉头说道:“只要能攀上顶端,我们修行人的世界便没有所谓的朋友敌人,一切只要可以为我所用,再大的仇恨都可你放下。更何况咱们两人之间,尚且还没有那等血海深仇。” 诸葛尘轻声开口说道:“真是一派胡言。” 他随后将胶柱剑轻轻抛向空中,寒光洒下,便是那尸横遍野血流不止的场景凭空出现。 假道士眯起眼睛,琢磨了片刻,自然不明其真意,只当是诸葛尘吓唬人的把戏。可当他将剑气送入其中的时候,竟然被直接吞没。 假道士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也是你的镜花水月的一部分?” 诸葛尘开口说道:“不是。” “那这是什么?”假道士继续问道。 诸葛尘便不再言语了,这可是生死之战中,他还真能都说出去? 他的虚影就在下方,靠在一个棺材上,浑身染血,吹着竹笛。天上天有好多人都曾经传言原名引线的胶柱剑就是不详的化身,得之者近乎于全部命丧黄泉。 不过这也无从考证,因为从古至今胶柱剑主就只有诸葛尘一人罢了。 但这也能证明出诸葛尘乃是身怀大气运的人,即便是剑锋所带来的那超乎常理想象的诡异与不祥,他也能够化解。 虚影站起后便一直眺望远方,而假道士也好似遭受到了重击,突然咳血当场。他的胸膛上,出现了一道狰狞伤口,血止不住的向外流淌。 假道士沉声说道:“于无形中伤人,这恐怕就是镜花水月的真谛了吧!既然已经被我洞悉,要还想以这种手段来伤我,恐怕是不可能了。” 诸葛尘笑而不语。 而一道伤口紧跟着从假道士的左臂裂开,深可见骨。 镜花水月的玄奇又岂是这般轻易就能够洞悉的? 若是给竹篮打水的打捞秘法排序,镜花水月绝对能位列第一等的位置当中。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对这一妙术梦寐以求,可以说是不计其数了。可真正能有其傍身的不会超过两手之数,这些修行人也许并未能在历史的画卷上一直闪烁。可无一例外的,全部在这 一境界力压群雄。 这些修行人中成长起来的有,就比如上一位神王体,得此妙术之后以一己之力杀穿了一座宗门,最后全身而退。 只可惜最后倒在了圣人成就人仙的关隘之上,据说尸骨无存。 至于没成长起来的那一位,则是一位犯了大忌讳的魔道修行人,最后被围攻在一座名为断魂山的高峰之上。即便如此,仍是斩杀了三位臻道。最后寡不敌众,身死道消。 据说如今的断魂山上,每当暮色降临,仍有冤魂咆哮,经久不散。 他们之所以能够以下犯上,甚至于越境斩杀,很大的程度上都是因为镜花水月的缘故。千百年来,人们对这一妙术猜测不断,可始终不能窥其真容。 可背后的真相再简单不过,就是四字,可有可无。 当时诸葛尘以剑气编织竹篮,沉入一片汪洋中时的心境空灵异常。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都无法打扰到他,也正是因此,等他再次苏醒的时候,便获得了这一妙术。 这一切的一切,只能归功于说来也巧。 不过对于假道士而言,可就是无妄之灾了。因为此刻的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难得的竹篮妙术,自己的己道观宏道已经算是相当难得,杀力以及玄妙也值得称道。可对上镜花水月,可就等而次之了。 诸葛尘踏空而行,本来漆黑的头发上就好像被霜染了一般,多出零星的白色。黑白交织在一起,从远处望去,就好似灰雾笼罩在了诸葛尘的头上,衬托的本就俊朗异常的少年多出了几分神秘与高贵。 他开口说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或者是有遗憾的话就一并说了,反正我也不听。” 诸葛尘这一番话,可以算得上是对假道士的蔑视了。 像假道士这般偏执的修行人,又哪里容的旁人对他的嘲讽。他阴测测的说道:“像你这般年纪便坐拥如此境界,确实极为少见。飘飘所以自然不奇怪,可如此口出狂言,就真不怕到时无处去买后悔药?战局还没有明朗,就敢说杀定我了?你就真不怕最后棋差一招,败在我的手中,生不如死!” “类似这样的话我听多了。”诸葛尘哈哈大笑道:“可他们无一例外,全部是我的手下败将。” 这是独属于白衣少年的自信,哪怕前路漫漫一切未知,他也敢说沧海化桑田,唯有他一人永恒不变! 身处天轮包围之中的假道士在这一刻终于动了杀心,他伸手将天轮揉碎,构造出一条通天长桥。他立于桥头,看着三辰升起,点缀其上。 又有星河从桥下流过,虽算不上湍急,可其中汹涌澎湃的潮水,却能够推起 日月。 他毕竟是真正触及到了圣人境界,哪怕只是伪圣,却也能够构建规则完整的小世界。更何况这是在洞府之中,剑道人死后,他便是这里的缔造者! 随着假道士一声大喝,本该无形的气机化作五颜六色倒灌进入他的身体。那是山水根基的显现,他甚至不惜透支生命,也要快些将擒于手下。 诸葛尘自言自语道:“来得好。” 他握紧胶柱剑柄,挥剑斩出,两座巍峨山峰就此浮现。那是泰山与昆仑,是天上天两座最为出名的山峰,由此衍生而出的神话数不胜数。由于相隔最近,所以最为出名的就是诸葛尘化山峰真意为己用,磨练出了昆仑剑这记剑招。 假道士瞳孔收缩,感慨道:“想不到你的手段竟然是如此层出不穷,就连这两座山峰也能够借助于手。看来我最初想要压制你并将你收入麾下的想法实在是天方夜谭,若是给你甲子的时间,恐怕你杀我不过是信手捏来。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斩杀像你一样的天之骄子,不也是快意之事?” 诸葛尘摇了摇头,直接以一梦千古的雄浑剑意戳穿了假道士的胸膛,开口说道:“废话真多。” 可没想到三辰凝聚,汇于假道士受伤的位置上,不出一个呼吸的工夫,便痊愈如初。 假道士笑着说道:“试着杀掉我啊?如果你有实力如此的话。” 诸葛尘开口说道:“求之不得!” 白衣少年高高跃起在空中,来到大桥之上,他那本来极为清秀的眉目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扭曲,想来是受到了剑气的影响。 古朴宫殿在这一刻降落而下,心魔道火于空中升腾。此时的诸葛尘虽然承受着煎熬,却始终保持着微笑。这一剑他可谓观想极久,只可惜境界不够,根本施展不出。 虽说镜花水月没有办法继续维持,可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一剑过后,胜负便见分晓。 诸葛尘降落而下,那一剑也终于斩出。 星河与日月形成的屏障也甚至连暂时抵挡胶柱剑的推进都做不到而直接碰碎,整座天地好似只剩下了假道士的嘶吼。 “这不可能!” 桥碎江断,人死剑气灭。 只剩下诸葛尘一人犹如凋零落叶一般自空中跌落,摔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前辈再见 琪姐与唐德给诸葛尘合力从地上扶起,他们二人也不敢用力,生怕这一个不小心就扯断了白衣少年的胳膊。 看得出来,刚才那一剑虽然惊天地泣鬼神,可却对诸葛尘身体的负荷极大。只差一点他便没有绷住那根弦,身死道消了。虽说假道士也绝对不可能活下来,可一命换一命,怎么算都是亏本的买卖。 哪怕为了江南那边如水般清澈的小娘子,诸葛尘也得活下去,就更别提一人一剑返回天上天这样的心中执念了。 其实他如今的处境比之表面上看去要不堪多了,浑身静脉尽皆破碎,就连骨骼也寸寸断裂。哪怕只是轻微一动,都能够痛彻心扉。 可最让诸葛尘受不了的还是一旁琪姐与唐德没完没了的闲言碎语,他恨不得直接昏死过去算了,省得遭罪。 可他如今的神识异常清明,远处山林中野兽的嚎叫也能够传入他耳。 唐德将诸葛尘送到自己的背上,掂量了一下,开口说道:“琪姐,你有没有感觉到一件事?咱们在没遇到尘哥之前可谓顺风顺水,可现如今却是危机四伏。也好在我都习惯了,哪怕现在路边跳出一位竹篮打水,乃至臻道,我恐怕都不会大惊小怪。” 琪姐皱起眉头寻思了一下:“你可别再乌鸦嘴了,如今咱们可都不算身处巅峰。真要来一位竹篮打水境界的修行人,哪怕是天命而已,估计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唐德点了点头,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可就在这时,天边有两道人影掠来。为首的那一位释放出自己的全身气机,正是竹篮打水巅峰! 唐德此刻恨不得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自己那张仿佛被佛陀开过光的嘴,确实应该找来针线缝上了。 他立马将手放在腰间的剑柄上,正准备展开厮杀的时候,却听见琪姐说道:“放心,是自己人。” 来者自然是道袍邪祟以及王大雪,两人在远处便感觉到了诸葛尘的浩然剑气冲天而次。等他们掠向空中的时候,便看到了天际的惊天一剑摧毁大桥,就连那不知何时形成的浩瀚星河也被斩断。 王大雪惊讶的说道:“这剑气是尘哥的没错,可为何竟有如此威势?尘哥不会是跟那道人正面碰撞上了吧?” “没准。”道袍邪祟开口说道:“诸葛小子总是能给咱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这一点无可否认。要不咱们去看看?兴许真能帮上忙。” 王大雪点了点头,直接化作长虹向着那边掠去,而道袍邪祟紧随其后,不落半分。 等这一人一邪祟来到此地的时候,根本就无法越过诸葛尘借助镜花水月所创造的天地颠倒的空间,只有干着急的 份。一直等到诸葛尘自云端跌落,这两人才终于能够进来。 王大雪拍着胸膛,长出一口气后说道:“得亏是尘哥能够力挽狂澜,不然这整座洞府之中的修行人有几个能够拦住那道人?恐怕一个也无吧!” 道袍邪祟皱起眉头,一把拉住王大雪的袖子带着他一掠而下,来到了地面上的那两人面前。此时的商学还站在不远处想着什么,一直未向这边移动,所以他们的谈话他也没办法听见。 琪姐看着两人,讽刺一笑,开口说道:“两位来的还真是时候,大战都已经结束了,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姗姗来迟?” 方才距离死亡那般之近,说实话琪姐如今就处在崩溃的边缘。哪怕她平常看起来已经算的上是巾帼须眉,可毕竟是一位女子,心里又能有多坚硬? 但是王大雪可不管这么多,直接回击道:“也不算特别是时候,况且你的“所谓”也不准确。毕竟我寻思着哪怕放在我们在这里,对战局的帮助也是微乎其微的吧!” 他这样说着,还不忘将目光放在唐德与琪姐两人身上扫视而过:“你们也一样,所以何来姗姗来迟之说?” 琪姐只感觉一阵气结,差一点就要忍不住出拳了。 好在诸葛尘在这时开口说道:“都少说两句吧,赶紧把我安置好。之后你们想怎么吵都行只要别让我听见。” 两人这才结束本该无休止的争吵,陷入了缄默。 几人之中真正算得上识大体的也不过就是道袍邪祟罢了,他伸手从唐德的背上接过诸葛尘,开口对唐德说道说道:“瞧着你的状态也不算好,不如先歇会。好好调息,不然肯定会留下后遗症。” 它这样说着,便以自身气机将其托起,让白衣少年舒服一些。 饶是如此,诸葛尘连这轻微的颠簸也承受不住,直接一口鲜血吐出。 道袍邪祟赶忙说道:“诸葛小子,你没事吧。” “能没事吗?”诸葛尘以虚弱的声音说道:“方才那一剑挥出去的时候觉得天下有此就够了,只想着快意一时,便能够快意一世。可如今看来真是愚蠢,有千般种方法结束战斗,我却偏偏用了代价最大的一种。” 道袍邪祟打趣的问道:“后悔了?” 诸葛尘动了动脑袋,就当作是摇头了。反正他如今都控制不住自己,这已经算是极限了:“自然不后悔。” 唐德将一柄剑递到了诸葛尘的手中,开口说道:“尘哥,这是道人身上的那柄剑,是你将他杀死的,就交给你了。”这样说完,他便跑了过去。心细如他,自然瞧出了琪姐如今的状况不太好。更何况还有一个自建城墙把自己给围 在里面的商学,也在等着他开解。 诸葛尘端详着那把三辰剑,不得不说,单论卖相的话也比自己的胶柱剑好上太多了。日铸剑柄,月为剑身,至于那点点繁星则构成了剑锋。也许是在剑道人的身边呆久了,在其上道家秘法的真意弥漫。 对于这把剑,诸葛尘是打心眼里喜欢。剑修就如同收藏家一般,只要是好剑,就难免见猎心喜。可自己的本命剑锋却只有一把,就好比诸葛尘来说,胶柱剑佩在腰间,就足够了。 但这不妨碍他将这把三辰剑挂在另一侧,毕竟到时候与人对敌可以手持胶柱,而以三辰剑为杀敌飞剑。正巧其速度可观,出其不意的话绝对可以造成极大的杀伤。 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那时的场景,自己两把百器榜上的前十的剑锋傍身。任何一位剑修,不论境界,都会眼馋。 ...... 一行六人在一处道观中落了脚,期间又不长眼的修行人想要争夺此地,可道袍邪祟只要一露面,那些人就会作鸟兽散。 一位巅峰竹篮打水,想必已经代表了洞府之中的最强杀力了。 晚饭在几个人的努力下做的十分丰盛,只可惜如今的诸葛尘连水都喝不进嘴,所以也就简单对付了一口。 假道士已死,外面便没了真正的危险,只剩下修行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了。据说洞府的穹顶已经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而且此地规则也是愈发排斥他们这些外来者。想来用不了几日,进入此地的修行人便会不得不从中退走。 躺在草垛上的诸葛尘实在无趣,起身不得而且翻身不能,只能保持一个姿势,好似挺尸一般。 连王大雪都曾笑言如今的尘哥就是一座雕像,这还是得靠在那张俊郎面孔的前提下,不然丢在路边,恐怕也无人问津。 对于这等调侃,诸葛尘只是默默记在心中,等着自己能站起来的时候再秋后算账。 冥冥之中,他好似听见了一声低语:“谢谢你了,诸葛。” 诸葛尘听出了是剑道人的声音,惊喜之余便以心声回答道:“这柄跟了您不知多少岁月的三辰剑,我能否带在身上?” “自然可以,从今以后,我也用不到了。” 听着那道醇厚声音,白衣少年强撑着站起身来,持晚辈礼节毕恭毕敬的说道:“前辈再见。”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盛夏严冬 道观之中有许多房间,这才省去了男女混住所带来的尴尬。可饶是如此,琪姐还是被分了一间最里面的房间。 而诸葛尘就住在大殿之中,原因无它,因为他实在不想被移走。哪怕只是往来几步的距离,他都能吐出几口鲜血。 在说完那句再见之后,周围便没有了任何声响。诸葛尘一笑,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圣人哪怕境界再高,也没有办法在身死道消之后再留下一道魂魄。这样想来,还真是他疲惫过度引起的幻听。 诸葛尘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体力不支,摇摇欲坠间仰面倒下。好在道袍邪祟恰好从屋子中走出,一个箭步上前将诸葛尘扶起,这才免的白衣少年摔得头破血流。 在道袍邪祟的帮助下,诸葛尘换了一个姿势躺在草垛上。他看着映在地面如水的月光,开口说道:“这么晚了,城主还没睡?” 道袍邪祟坐在诸葛尘的身边,开口说道:“年纪大了,觉便少了,有时候想睡都睡不着。诸葛小子你呢?” 诸葛尘吐出两个字:“不困。” 按照他以往的方式,现在还没到后半夜,正是运转剑气流转周身的好时候。其中益处之大,一试便知。这是他自踏上修行路开始便雷打不动的习惯,在天上天是如此,来到这座天下更是如此。哪怕那日饮酒酣睡,身体仍旧本能的这么做。 可今日不行,如今的自己就好似四面漏风的屋子,能够勉强维持清醒就算不错了。若是强行从剑心中凝聚剑气,可实在是得不偿失。 道袍邪祟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开口安慰道:“也不急这一时,没准这场大战中能给你带来的感悟更大。” 诸葛尘点了点头。 道袍邪祟旋即拿出一壶酒来,开口说道:“喝两口?” 但等它看到了白衣少年如今的可怜模样时,便坏笑着说道:“我给忘了,你如今的伤势若是还要饮酒的话,恐怕是雪上加霜。” 诸葛尘深呼吸一口气,闭起眼睛,干脆眼不见为净。 怎么道袍邪祟这么个不是很够资格称为前辈的前辈,开起玩笑来比王大雪还要没正形?尤其是它一直念叨着的那句皎月配美酒,我等复何求?实在是令诸葛尘恨不得堵住自己的耳朵。 道袍邪祟哈哈大笑,似乎十分得意。 诸葛尘翻转身来,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城主没什么要紧的事情的话就快些回去睡会吧,挺大年纪了还同我一个少年郎呆在一起熬夜,我实在于心不忍啊!” 论起耍嘴皮子的工夫,诸葛尘也是一绝。三言两语便将道袍邪祟噎的无话可说,恨不得一掌拍下,将诸葛尘直接拍昏。 它将 酒壶收入自己的芥子之中,开口说道:“你这小子,怎么这般不识逗?这才一壶酒罢了,就动了火气。倘若彼时有人以更为过分的手段恶心你,你能怎么办?就真的落入了对方圈套,拼一个不死不休?” 诸葛尘点了点头:“没错啊!同辈之中谁要是能恶心到我,那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至于境界很高的老王八蛋......” 诸葛尘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那假道士就是他们的下场。” 道袍邪祟对此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谁要是惹到你,可真就是倒了血霉。” 江湖厮杀亦或是门派仇怨真的像有些人说的那般有所谓吗? 其实没有。 满口胡言的假道士有一句话可谓戳到了诸葛尘的心中,那就是归根结底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利益不够。 所以也有一句广为流传的话,叫做能用钱财抹平的恩怨不叫恩怨,而叫做买卖。 诸葛尘对此深以为然。 明明是一位大道可期的修行人,偏要扯进这些是非之中,结果只会是无一例外的渐行渐远。 所以仇怨最怕牵扯到像诸葛尘这般大,而且天赋异禀的少年郎身上。他们涉世未深,自然不会着眼于钱财。再加上成长的速度极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怕等上甲子的光阴,不也是像是一根插在仇家心头的利刃,让得他们寝食难安?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说简单一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虽说傻了点,可诸葛尘觉得没错。不然各处说话做事只是开口闭口谈钱,白衣少年才觉得那样是真正的乌烟瘴气。 道袍邪祟开口说道:“本来出来只是想散散步,瞧见你没睡便想着谈些正事。可没想到竟然聊出去这么远。” 诸葛尘静待下文。 道袍邪祟继续说道:“等出了洞府,咱们恐怕就很难见面了。我也了解你们人类修行人所谓的万族会,自然也知道你在魔窟之中留不长久。但是咱们之间的买卖仍然奏效,这一点我信的过你。” 诸葛尘点头说道:“城主能信得过我,便是对我的肯定。我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底线却有,最根本的待人以诚更是一直践行。城主之前所说的想要站在魔窟之中的巅峰,在我看来不是什么难事。退一万步讲,还能有我的命重要?” 道袍邪祟感慨道:“既然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了。” 虽说这一人一邪祟相处时间尚短,可见微知著的话,互相也都清楚对方的秉性。 诸葛尘笑言道:“心放下来了,城主就回去睡觉吧,老年人还是养生一些的好。” 道袍邪祟笑骂道:“小兔崽子!” 随后便回去了自己的房间。 不一会的工夫,诸葛尘也沉沉睡去。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也同样铺洒在整座洞府之中。 只是洞府山水无数,又哪里比得上少年胸中的浩然剑气? ...... 第二天一大早,诸葛尘醒来后便看见了并肩站的的商学三人。 还未等他开口,琪姐便先一步说道:“洞府门户已经打开,我们就先行一步了。本想着能够一起离开这里,可你的伤势......” 诸葛尘回首打断琪姐,笑着说道:“你们三个就先走吧,不用为我而感到愧疚。等过几日养好伤后,咱们魔窟之中见。实在不行,朝帝城也是一样。” 既然诸葛尘都这么说了,商学三人也不再矫情。只是临动身之前商学独自一人留在这边,非要同诸葛尘说上几句才肯罢休。 等到琪姐与唐德又是一番告别离去之后,商学便意简言赅的说道:“等出了魔窟,我会将万族会第一的位置让与你。” 诸葛尘挑眉说道:“商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诸葛尘还是如何?” “败了就败了,没有理由,也没有借口。”商学说道。 诸葛尘冷笑一声说道:“这都是什么混蛋逻辑,不过随便你,我都无所谓。可要是你想要从我身上拿回败绩的话,我随时奉陪。” 商学摇头说道:“等你先跨过那道仙凡之隔再说吧!” 合着留下来说这么一番话的真意就在于羞辱他? 诸葛尘哪里肯善罢甘休,直接回呛道:“我怕到时候将你打死。” 商学也是不甘示弱的说道:“那我求之不得。” 就在这时,琪姐呼唤商学早些离开的声音传来,不然两人间交谈的意气之争只会愈演愈烈。 到最后,诸葛尘的那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来,那就是我的境界与你们所有人不同。只要与站在同一境界,我则先天不败。 可之所以没能说出口,就只有一点原因了,因为即便是说了商学也不信。 道袍邪祟不知何时出现在诸葛尘的身边,开口说道:“此子当真是意气十足!” 当然意气十足,不然怎能被视为下一辈的魁首? 只是道袍邪祟又补上了一句:“也仅仅如此罢了。” 诸葛尘嘴角上翘,笑了。 他的视线透过木窗来到窗外,那里草木繁盛,生机盎然。 这一日,洞府入盛夏,天下入严冬。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惧世俗 等下起小雪的时候,才是天街最不可多得的美景。 道路两旁的商家在自己的小屋之中升起火炉,哪怕只是从外面看去,都觉得心里头暖洋洋的。 天街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每到冬至之时,家家包素三鲜馅的饺子。等到夜幕降临,听到敲钟声音的时候便把饺子下到锅中,等个两三柱香的工夫,便是一顿美味佳肴。 据说这是自天街建立之初就形成的,至今虽然不过三十年,可没准能够绵延百世。 对于那一道钟声,大家众说纷纭。 有说是此地特殊地势所造就的,那建立天街之人为了图个吉祥,便自然而言的有了冬至日,包饺子的说法。 也有的说哪里有那么玄奇,就是那人喜欢吃饺子罢了,而且正好赶上冬至,没有什么能比一顿热气腾腾的饺子更温暖人心的了。 后者自然都是明白人,因为当时的他们正是如今王家家主的左膀右臂,帮着建立了整个天街,至今仍旧呆在此地。哪怕最初的峥嵘岁月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冲淡了,可端起那碗饺子,往日的江湖厮杀与快意恩仇好似又浮现在了眼前。 只不过自己日益年迈,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太过于值得纠结的事,睡一觉醒来,生活还得继续不是。 天街的一处隐秘的阁楼中有一口大钟,此时王家家主就站在大钟旁边,而在他身边的正是天街青楼的那位雨晴。 王家家主闭目养神,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三十年来,这件事一直是由他在做。哪怕冬至这一天事务再繁杂,他也会来到此地在敲钟过后吃饺子。 雨晴曾经笑言王家家主就是劳碌命,想要忙里偷闲都闲不住。虽然坐在在别人眼中风光无限的位置上,可其实最是不如意。 每每听到这番调侃,王家家主也只会点头说道,可不是吗!而后再转身离开天街,南下回到王家。 可今日不同,王家家主在来到此地的时候便对雨晴说为他准备一间屋子,自己得多住上几日。最近的事情都挤到了一起,而自己更是近乎走遍了整个大衍。好不容易都忙完了,怎么说也得赏给自己一段休息的日子。 雨晴对此自然是非常高兴,她眯起水吟吟的秋水长眸,笑着说道:“哪里用得着再准备一间屋子?你王龙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与我住在一起就好了。” 王家家主琢磨了半天,仍旧是拒绝了:“真用不着。” 两人关系看似亲密,诸葛尘都曾经笑言道是一对天造地设的“奸夫淫妇”,可其实复杂的很。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剪不断理还乱。 只是这些陈年旧事不说也罢,王家家主与 诸葛尘即便再交心,可毕竟也差了辈分。 所以诸葛尘无从得知。 对此雨晴也只是哀声一叹后说道:“随便你。” 这一日清晨两人一前一后走上阁楼的木梯,雨晴随手递来敲钟的木杵,好似在这一件事上两人心意相通。 等到夜幕降临,黄昏时的最后一缕光辉马上就要被黑夜吞没的时候,王家家主挥舞钟杵,敲击在大钟之上。 震耳欲聋的钟鸣瞬间响彻整条天街,隐隐约约还能够听见稚童激动的呼喊。 吃饺子喽! 就在这时,雨晴缓缓将一直用手拎着的包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碗饺子,递到王家家主的面前轻声说道:“王龙,给你饺子,趁热吃。” 王家家主伸手接过,开始细嚼慢咽起来。他眺望远方,雪染群山与树梢,美不胜收。难怪那些文人墨客曾经说过,北国风光便只有那边独有,哪怕大商北部与大衍南部只有一山之隔,可冬日之景还是差距极大。 如今的王家家主对此深以为然。 平常生活在此也没发现有哪里出奇,可静下心来细细观望,确实颇有意趣。 雨晴看着王家家主那虽然不算出彩,可仍旧令不少女人沉沦的侧脸,开口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王家家主摇头说道:“没什么。” “你可拉倒吧,咱们相识这么些年,我懂你甚至胜过懂我自己。”雨晴撇嘴说道:“你心中藏事的时候嘴角会轻微上扬,眼神会暗淡无光,我说的这些都对吧?” 王家家主笑着说道:“怕了你了。” 雨晴不依不饶的问道:“那你就跟我说说是什么事能把咱们王家家主给难住,虽说我帮不上什么忙,可足够出谋划策了。” 王家家主疑惑说道:“那......我就同你说说?” 雨晴点了点头。 “大概半年前跟我一起来到天街的那个皮囊极为俊朗的白衣少年你还有印象没有?”王家家主问道。 雨晴见王家家主碗中的饺子所剩不多,便自然而言的夹了自己碗里的几个送了过去:“自然记得,他可是差点将整条天街给搅得天翻地覆,就连上一任的街主都死在了他的手中。” 王家家主皱眉说道:“你能别总这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当然可以。”雨晴放下碗筷,收拾好后一并收回包袱之中:“这次他又惹下什么烂摊子了?” “他把人家云梦的一位皇子给杀了。”王家家主开口说道:“当初我把他纳入王家万族会名单的时候便想过他一定会给我惹祸,从皇城到天街再到王家,他是一点都没让我失望。不过他那个年纪 ,年轻气盛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况且我是真喜欢他。对待他的时候不像长辈对晚辈,更像平辈之交。本想着去到万族会能让我省点心,毕竟那里天才倍出,还出不了几个能治住他的?” 王家家主清清喉咙,继续说道:“可谁又能想到,连商学都被他给压了一头!” 雨晴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 王家家主冷哼一声:“那还能有假?” “可那毕竟是一位皇子,他说杀就杀了,这不是把剑放在了整个云梦皇室的脸皮上吗?最关键的还是他二话不说,直接砍下去了。”王家家主越说越气,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赶紧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雨晴想了想,开口问道:“那你决定怎么办?” 王家家主突然收起了愁苦模样,嬉皮笑脸的:“既然跟你说了,就是要你给点意见啊。” 雨晴白了王家家主一眼,可还是继续说道:“这就得看那白衣少年在你心中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还是心存厚望的少年了。若是前者的话,随意丢弃极好,即便心中难免生出同情,又能愧疚几日?可要是后者,那还是你自己思量吧,这浑水我可不趟。” 王家家主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说......重点在我?” “可不是吗!”雨晴没好气的说道:“不在你的话,难不成还在我?” 随后她便闭上了嘴巴,因为瞧着王家家主的样子,应该是正在冥思苦想。 过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工夫,王家家主自椅子上站起,开口说道:“区区云梦而已,还想动我要护着的人?”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霸气侧漏。 可雨晴却不得不泼冷水:“那可是四大王朝之一的云梦,你真的想要力敌?” 王家家主在走下木梯的时候回头说道:“我一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若还是害怕世俗力量的话,岂不是沦为别人笑柄?” 雨晴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看似与着调二字半点不沾边的男人已经是站在臻道境界了,而且算得上是这座天下中的巅峰战力。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飞剑两把成剑阵 调息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诸葛尘总算是恢复了大半。这还得是在王大雪的精心照料之下,不然时间还得再往后拖。 几天之前的夜晚,道袍邪祟也道别离去。国不可一日无君,身为芸城城主的它无疑也站在这个位置上。纵然它再想留在诸葛尘与王大雪这边,哪怕只是每日闲聊之余享受着难得的轻松。可还是大局为重,这一点诸葛尘理解。 毕竟他也曾经想先把王大雪给赶出洞府。 早些去魔窟之中多好,趁着万族会末尾大家都难免松懈的机会提升排名。可惜王大雪就是不走,非要呆在诸葛尘的身边,到最后还有理有据的说道:“尘哥你看看你自己,咱不看从前,就说当下,拿你给江湖宗师比,有可比性吗?随便一头下山猛虎,恐怕都是你不能对付的。我这要是一走了之,确实省事,可你要是死了,来年清明谁给你烧香?也就是我一人罢了。跟你搞暧昧的那些少女还会惦记着你?早就飞到别人的床上,在臂弯里睡觉了!” 话是好话,只可惜给诸葛尘气了个够呛。 他闭起眼睛说道:“你想继续呆着我不管,但你要还是这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等我恢复如初后咱俩没完。” 一听诸葛尘不再赶他走,王大雪了开了花:“得嘞!尘哥你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即便你现在说太阳从西边升起,我都照信不误。” 诸葛尘压下心头腾起的火气,开口说道:“你给老子闭嘴。” 可以说这一段时间诸葛尘是领教到了王大雪那没有把门的一张嘴的威力了,把他放在志怪里恐怕都活不过三页纸的字数。可人家有个好出身,天赋更是不错,话痨又能如何? 当优点足够盖住缺点,人虽然不能算作完人,可也会令大家心神往之。 洞府中的规则愈发排斥他们这些外来的修行人,已经不能久留了。不过诸葛尘已经掌握道家秘法,更有三辰剑在身。既然有此为根本的话,他想在洞府中留住多长时间都可以,只是王大雪不行。 诸葛尘想了想,觉得始终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哪怕他并未将自身气机恢复巅峰,可自保足够。若是以胶柱与三辰为飞剑护体的话,天命之下十有八九进不得他身。 毕竟也是两把百器榜排行前十的剑锋,若是如此都做不到的话,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白衣少年开口说道:“休整一下,今天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咱们就离开洞府。” 王大雪没想到诸葛尘的决定来的这般突然,便下意识的说道:“可尘哥你的伤势还没好啊!” “不碍事的。”诸葛尘开口说道:“我心中有数。你要是实在不信 的话,那就同我一战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王大雪瞧着诸葛尘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便坏笑着说道:“乘人之危,那多不好意思啊。不过尘哥既然说了,我也不好拒绝。毕竟这恐怕是我这辈子唯一能够胜过尘哥你的机会了,那就多有得罪了。” “竟会说些毫无用处的场面话。”诸葛尘摇头说道:“顺便纠正你一点,这一次,你还是胜不过我。” “就像尘哥你常说的那样,可就得要手下见真章了。”王大雪说完,便拔出了一直放在刀鞘之中的断魂刀。这把由诸葛尘赠予他的利器确实适合他的刀意,如今的他只要手持断魂刀,比之之前又何止强出了一倍? 王大雪紧接着哈哈大笑说道:“以此刀胜过尘哥你,可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诸葛尘只是轻声说道:“等你能近我身在来说这话吧!” 白衣少年踉跄站起,弱不禁风的样子会让人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可在王大雪眼中,此刻的尘哥就好似没有受到重伤一般,只要他还站在那里,就是能够压制商学都不能抬头的天之骄子。 他从来没有想过能够胜过诸葛尘,两人间最近的距离就是第一次大战,自那之后便拉开的越来越远。一切就好像白衣少年说的那样,在我之后无力追赶,在我之前注定反超。 王大雪第一次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被震惊到了这该是有何等的气魄啊?! 简直是举目望去,身前身后皆无人! 哪怕立于潮头,我也是中流砥柱。 可这绝妙的机会他若是把握不住,那日后就更没机会了。 王大雪大踏步的走上前去,起手便是大开大合。瞧那其实,恐怕是遇山劈山,见水断水。说白了,就是极致的刚猛 诸葛尘心意微动,左右腰间两把剑锋飞掠而出,在他气机的牵引下化作飞剑,游离在三丈之内。 其实白衣少年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如此,那我便以柔克刚。 飞剑虽未成势,自身携带的剑气便不是能够随手对付的。王大雪被搞的焦头烂额,不得已大声说道:“尘哥你这么做可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啊!” “讲道理?”诸葛尘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息着:“我如今的状态便是最好的道理,不然对上你就是摧枯拉朽。” 王大雪听后,无奈笑道:“这话说的,可太伤人了......” 这样说着,他便握紧刀柄,猛然向前挥出。刀气显现,化作数不清的线条阻挡飞剑的同时掠向诸葛尘。 王大雪得意的说道:“尘哥你若是抵挡不住的话就认输,都是兄弟,我怎么可能伤到你?” 诸葛尘 轻声说道:“若是真到了那般地步的话,我自然不会逞强。可仅此而已的话,那就算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两把飞剑瞬间调转而来,抵挡住了刀气的同时进行反扑。 诸葛尘将更为了解的胶柱留在了身边,衍化剑气清池守护自身,又以三辰攻向王大雪。 三辰所过之处,便是星河显化,日月升起的壮观景色。至于王大雪的刀气,尽皆冰消瓦解。 王大雪咬紧牙关,不断劈出道道刀气。可他毕竟不像诸葛尘那般,剑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这对他身体的负荷是极大的。 望着已是满头大汗的王大雪,诸葛尘提醒道:“这种笨方法对付别人或许能有奇效,可要是对象换做事我,可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王大雪开口说道:“不劳尘哥费心。” 虽然嘴硬,可王大雪还是变换了手段。他先是花了不少心思琢磨出了三辰的轨迹,而后掐紧时机留下一道刀气应对后便从中脱身,径直向诸葛尘这边冲来。 可他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诸葛尘布下的陷阱,不仅胶柱已经等候多时,就连三辰也直接折返,共同挡在了王大雪的面前。 王大雪咧嘴一笑,自信说道:“尘哥你的百般算计,恐怕是要付之东流了。我这一刀蓄势已久,必定势不可挡!” “是吗?”诸葛尘轻声问道:“那我以两飞剑结成的剑阵应该怎么算,你真能视若无物?” 下一刻,胶柱与三辰纷纷飞上云端,两剑锋交叉之间,便是世界。而诸葛尘站在不远处,嘴角含笑。 “此剑阵乃是妙手偶得,既然一直无名,遍称为无名吧!”白衣少年开口说道,他一翻手掌,王大雪便落入其中。 不多时后,王大雪被诸葛尘从中放出。瞧着他的模样,实在是不堪入目。本来颇为和身的长袍已经破烂不堪,裸露而出的皮肤已是焦黑。 诸葛尘忍住笑意说道:“还想着能胜过我不?” 王大雪疲惫不堪的摇了摇头:“不想了......再也不想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龙一凤 这场战斗过后,诸葛尘看着瘫倒在地的王大雪,他一边收起两把飞剑,一边开口说道:“赶紧起来吧,你有多抗打我还不知道?少在那里装可怜了,赶紧去做顿饭去,我都要饿死了。” 王大雪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了一套长袍,傻呵呵地笑着说道:“我都这样了,尘哥你还想让我去做饭?这可就未免有点太压榨我了吧。” 诸葛尘眯起眼睛说道:“那既然如此的话你就老实呆着吧,我去做好了。” 这样说着,他便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木棍,一瘸一拐的走出门外。王大雪看着白衣少年修长的背影,得意的扭了扭身子,闭起眼睛睡去了。 打不过不是问题,能享受一下尘哥的照顾也是极好。 没一会的工夫,诸葛尘便端着一锅卖相实在是差到极点的杂烩走了回来。他先是将王大雪叫起,而后走到一旁坐下,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 瞧着那一锅连所用食材都分辨不出的杂烩,王大雪的脸色在一瞬间变的比这还难看。他揉着太阳穴,轻声开口说道:“尘哥你若是真不想做就跟我说嘛,何必劳心劳力做出这么一锅东西来啊?看都看不下去,就更别提放在嘴里吃了。” 诸葛尘开口说道:“是你让我做的,我心怀好意而且可怜你,没想到做好了你还不吃,这不是让我心寒吗?” 他这样说着,唉声叹气摇着头:“我心寒啊!” 这下可轮到王大雪不知所措了,印象中尘哥从来没有摆出一副这样的表情。这要是两人间的关系因为一顿饭而出现裂痕,他后悔都没处说去。 王大雪连忙说道:“不至于吧......” 诸葛尘不说话,只是盯着那锅杂烩。 王大雪明白诸葛尘的意思了,这是要他必须吃掉这一整锅杂烩啊! 他深呼吸一口气,端起那锅杂烩,闭起眼睛准备一饮而尽。 诸葛尘终于忍不住了,指着王大雪大笑起来:“大雪,你真是傻的可爱。” 自知被耍的王大雪甩手将锅丢在地上,不甘示弱的说道:“尘哥,你也真是闲的幼稚!那么恶心的东西你也真能忍下心来看着兄弟我吃?” “得了得了,你这不是没吃吗?而且你扪心自问,我还真想要你吃的话,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事?不至于吧。”诸葛尘开口说着,便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个烤炉腿,而后丢想王大雪这一边:“给你吃这个,我从外面已经吃完了。” 王大雪嘿嘿一笑道:“还是尘哥你对我好。” “滚!”诸葛尘开口吐出一字,而后他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方才真是凶险,它 独身一人去外,本来想着简单对付一顿就好,反正两人也不是多么挑剔的人。可谁能想到他竟然误入了野兽之群中,因为伤势还未痊愈,他的神觉自然不能如之前那般敏锐。所以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深陷包围之中。 如今的他连行走都不方便,要是捉对厮杀的话自然无所谓。只要让他以胶柱与三辰构成剑阵,哪怕是天命境界的修行人身处其中也会烦不胜烦。 可面对兽潮,这般手段还不够看。剑阵哪怕杀力惊人,可毕竟只能抵挡一面。要想安然无恙从中脱身而出,再不济他也得是全盛境界。至于如今,他只求活着回去就好。 诸葛尘本想着隐匿身形,直接遁走。可谁知道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在兽潮之中本就是异类,如同雨夜的海上灯塔一般引人注目。再加上有一头神武异常的雄鹿已经发现了他,再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只听见雄鹿一声响彻云霄的鸣叫,本来还算松散的兽潮瞬间聚拢,它们压低身子,将重心放在后腿上。只等着好像是它们头领的雄鹿一声令下,便围攻上前,将诸葛尘撕成粉碎。 诸葛尘深陷其中,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两把飞剑随他心意而出,仅仅是带着剑气不断飞掠,并未直接结为杀力拔群的剑阵。 兽潮虽多,可能挡住两把飞剑的还是少数。毕竟那可是两把百器榜上前十的剑锋,配上诸葛尘的浩然剑气,绝对不是这些境界低微的凶兽能够阻挡的。 可就在诸葛尘随着飞剑开路缓步向前走去的时候,一只白虎从前方跳出,直奔他而来。纵使两把飞剑戳穿了白虎的胸膛,可它的利爪还是落在了诸葛尘的身上。 也好在诸葛尘现如今穿着的白袍不是凡物,不然一爪下去,便是深可见骨的伤口! 饶是如此,诸葛尘仍旧受到冲击倒飞而出。换做之前,只要一拳而已,白虎的头颅便得被他打碎。可今时毕竟不同往日,说到底他都已经深陷死局当中。 剑气在白虎体内肆虐,不一会的工夫,它便摇摇晃晃的栽倒在地,没了生机。可这对整个兽潮来说,损失实在微乎其微。没了这一个白虎,还有千千万万其它凶兽。只要每一头能在诸葛尘的身下留下伤势,甭管是水滴石穿也罢,诸葛尘终究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 果不其然,只听风声呼啸而过,对白衣少年展开的下一波攻势已经开启。而且这一来就是三头丝毫不弱于白虎的凶兽,只能说诸葛尘如今的性命堪忧。 也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诸葛尘两袖之中的小蛟小凰如闪电一般飞掠而出,直接出手,便杀掉了那三头凶兽。 毕竟它们可是蛟龙和凤凰,在等级无比森严的凶兽之中,两者的地位简直是高到难以想象。尤其是小凰,身为凤凰一族的它,毫无疑问站在了最顶端。 可小蛟又何曾差了? 不仅极有可能成为千百年来的第一条真龙,就说它毫不畏惧小凰带来的威压,便足够压制这些不入流的凶兽。 诸葛尘望着这一对龙凤,笑了,看来自己也并非孤立无援。 他笑着说道:“想让我死,不仅是你们得拿出真正的本领,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龙吟凤鸣,响彻九霄云外。诸葛尘站在最中央的位置,嘴角上扬的弧度,便是天底下最为自傲的笑意。 “你们身为龙凤,怎能甘心与区区人类为伍?这不仅是自误,更是对我们的侮辱!”站在最高处山崖之上的雄鹿竟然口吐人言,它抬起头颅,继续说道:“给我杀了他们!” 诸葛尘眯起眼睛,以心声同小蛟小凰交流:“帮我拦下这些碍眼的凶兽,那个不长眼的雄鹿......就交给我吧!” 他说完之后,便缓缓弯下腰来,轻轻拍掉白袍上的灰尘。而小蛟小凰第一次的倾力联手,竟有奇效,那些凶兽根本无法靠近。 诸葛尘一番整理过后,开始登山。而雄鹿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对它而言渺小的人影向它走来。 来到雄鹿面前的诸葛尘已经是气喘吁吁,他靠在一棵树上,开口说道:“为什么你要对我展开围攻?” 雄鹿似乎对于诸葛尘极为厌恶,只是说了一句瞧你碍眼,便准备冲来,以那对鹿角将白衣少年击杀。 诸葛尘轻拍手掌,摇头说道:“理由虽然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不过足够我出手杀你了。修行漫长岁月,能够口吐人言已经是殊为不易,为何就一定要自寻死路?” 望着向他直冲而来的雄鹿,诸葛尘一声令下,两把飞剑便对着雄鹿头颅刺去。 在途中,两把飞剑结为无名剑阵。剑气如沸水一般在其中翻腾,而雄鹿也被洞穿眉心,直接死去。 “也不过如此嘛,害得我还颇为担心。”诸葛尘笑着说道:“看来今天晚上有东西吃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门外有兽潮 等到王大雪大快朵颐之后,两人便准备休息了。 诸葛尘按照往例一般换下衣服,真准备躺下之际,却被王大雪叫住:“尘哥你的身上怎么又多了两道伤口,是方才出门之时发生了意外?” 诸葛尘这才发现自己的胸膛上多了两个血洞,他想了想,应该是雄鹿两角所带来的冲击留下的。 纵然在雄鹿横冲而来的途中诸葛尘便已经将其击毙,可两角所带来的冲劲还是轰击在了他的身上。想必这伤口,就是在那时候留下的。 诸葛尘将白袍叠起放在了自己头下当作枕头开口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早点睡觉吧。” 伤口而已,又不致命,诸葛尘还真没放在心上。可王大雪倒是计较起来了,非要诸葛尘平躺下来,让他来抹药。 诸葛尘打了一个寒颤后说道:“你要干什么?” “我心里过意不去啊!”王大雪哭丧着脸说道:“尘哥你的伤势还那么重,远远没有痊愈,而我只是为了图一个省事就让你去冒险,我这也太不是人了。” 诸葛尘开口说道:“咱们是兄弟,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王大雪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就是因为咱们是兄弟,我才会这么想啊!” 诸葛尘无可奈何,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王大雪念叨了一遍。而后摊开手掌说道:“这下子你总该相信我没事了吧,尘哥你还不知道?手中有一剑,只要自己不想死,还真死不了。” 听到诸葛尘这么说,王大雪也终于放下心来,可嘴上还是说着:“下次我可不能再这么干了,尘哥你送我断魂刀,更是不知多少次舍命相救,这份恩情我得记在心中。” 最后四字,王大雪还特意加重了语气说道:“永生永世!” 诸葛尘咧嘴一笑说道:“得了,你可别恶心我了。你不睡的话,我可睡了。” 这样说着,他便躺了下来。 王大雪自怨自艾了好半天,见诸葛尘实在不理他,便也躺了下去。 只是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反复的换位思考,若是经历兽潮的是他自己,现如今的心中会不会产生芥蒂? 诸葛尘睁开眼睛,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大雪,我被修行人,太过纠结可不好。” 王大雪应了一声,便不再左思右想,准备睡去。 可接下来能不能睡着,便不是他们两人能够决定的了。只听见远处传来一声狼嚎,而后便是雷鸣般的凶兽嚎叫。 诸葛尘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可他慌忙间忘了自己如今的状态,直接拉伤了自己的大腿。剧痛之下,他一声惨叫,应声倒地。 这时听见声响的王大雪以刀气 照亮大殿,快步走上前去将诸葛尘扶起,嘴里说道:“尘哥你小心一点啊!” “我没事。”诸葛尘摆着手说道:“你快点去外面看看。” 王大雪并未移动,而是轻震断魂刀。刀气呼啸而出,将木门摧毁,而大殿中的两人与终于见到了外面的一切。 那是根本望不见边际的兽潮,就连诸葛尘在黄昏时亲身经历的与之相比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寂静。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甚至可以听见两人吞咽涂抹的声音。 王大雪皱起眉头,急躁的喊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妈的!”诸葛尘破口大骂道:“老子哪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王大雪下意识的握紧断魂刀,可他的双手却止不住的颤抖。这等大场面他哪里见过?恐怕做梦也梦不到。 要是还照这形势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他们二人绝对的有死无声。谁能想到闯过了无数危机,最后竟然要惨死在凶手嘴里。 面对生死,不论是凡人还是那高高在上的修行人,其实两者又能有多少不同? 无力回天,世人皆一般。 没来万族会之前无所事事的王大雪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死的那一天,只不过与这种死法自然大相径庭。 那时的他应该早就坐在王家家主的位置上了,无论境界还是杀力自然得站在天下的巅峰。哪怕自己身死道消,也是缅怀着无数。甚至连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仇家也不得不说上一句,此人可敬。 只是这些如梦幻泡影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了,因为他今天命中注定要死在这里。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句王大雪平日里经常念叨的话,现在想来竟然极有道理。 王大雪瞧着诸葛尘坚毅的侧脸,开口问道:“你不怕,尘哥?” 诸葛尘摇了摇头:“怕有用吗?” 白衣少年心中所想的倒没有那么多,因为哪怕是此刻,他仍旧觉得自己不可能死在这里。 ...... 门外兽潮缓步推进,诸葛尘与王大雪两人甚至可以看见月色下那无数只凶兽闪闪发光的眼睛。 它们的低吟汇聚在一起,传入两人耳中的时候如同战鼓,直让人心神不宁。 王大雪轻声说道:“尘哥,能认识你,我自然十分高兴。” “别说那丧气话。”诸葛尘说道:“只要还没到最后一刻,不管如何都有生的希望。” 王大雪咧嘴傻笑着,让人看着确实心疼。 兽潮的第一波攻势终于展开,两人还算能够抵挡。 诸葛尘以飞剑环绕自身,如今结成剑阵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杀的足够 多,两人才能搏出真正的一线生机。可望着眼前凶兽的不增反减,难免让人心生绝望。 而王大雪则是疯狂挥洒着自己的刀气,这无疑是一种磨练,可在这险死还生的局面中,多出一份感悟又能如何? 至于小蛟小凰,自然再次出战。一龙一凤所过之处,那些凶兽就连半点儿还手之力都没有。 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的两人才总算将兽潮大腿。可正当它们准备喘息的时候,谁能料到下一波兽潮已经到来。 王大雪喋喋不休的骂着,可九成凶兽根本听不懂,只是不要命的飞扑而来。 这一波攻势已经有不少境界不低的凶兽藏身在兽潮之中,就等着两人体力不支露出破绽之时突下杀手。 不过两人又哪里是能够被轻易吃下的软骨头? 诸葛尘的两把飞剑神出鬼没,不断的洞穿那些境界稍高的凶兽头颅。绝对不给它们可乘之机,直接将两人坚守的防线摧毁。 没想到经历了一夜血战,两人倒是觉得自己的生还几率大大增加。 可就在此时,一头灰狼登上了这片足以堪称炼狱的战场。它站在远端,居高临下的俯视诸葛尘与王大雪两人。 它的境界甚至比之雄鹿还要更高,因为它已经站在了天命境界。 诸葛尘皱起眉头,开口说道:“这下可真是难办了。” 他若是仍旧身处巅峰,斩杀这头灰狼自然不在话下。可难就难在没有如果,不然兽潮而已,还真困不住他。 灰狼抬起头颅,一声嘹亮狼嚎过后便口吐人言说道:“你们不该闯入这里,此地乃是圣人安息之地。” 此时的诸葛尘也没心情理解它话里的意思,只是开口说道:“会说人话了不起了,一直站在那里喋喋不休废什么话?你这样的来十头,老子杀十头!” 灰狼开口说道:“那我就如你所愿。” 下一刻,它直接冲开了诸葛尘早就布置好的两把飞剑,猛然一爪挥出,又是破开了王大雪的剑气来到了两人面前。 现如今的灰狼就站在诸葛尘的面前,硕大的爪子已经抬起,而两人已经是黔驴技穷。 等到灰狼的爪子终于砸下,当破风之音在诸葛尘的耳边掠过,本该化作肉泥的两人竟然会安然无恙。 只见一团剑气包围两人,抵挡住了这致命一击。 而灰狼则如遭雷击,瞪大双眼说道:“圣人您......您未曾仙逝?”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王座之上九尾狐 灰狼口中的圣人,想必就是剑道人了。所以自然没有人能够回答它,可它却一直匍匐在地,甚至于是浑身颤抖。 而铺天盖地的兽潮之中,那些凶兽也同样如此。 诸葛尘大口喘息着,庆幸着自己的劫后余生。而不明白其中真相的王大雪更是直接瘫倒在地,嘴里哀嚎着:“尘哥,这下恐怕是真要完了,这一帮野兽崽子是存心想要玩死咱俩啊!” 诸葛尘轻声说道:“恰恰相反,咱们好像是要继续活下去了。” 王大雪诧异的瞧着诸葛尘,而后看着如今连气都不敢喘的兽潮,开口说道:“它们......这是怎么了?” 诸葛尘摇头说道:“不知道。” 而后他便对着灰狼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同创造此地洞府的圣人,似乎颇有渊源?” “何止是颇有渊源啊!我们凶兽一族本在天上天跌沛流离,幸而遇到圣人,才免去了一场灭族灾难。而后圣人为了我等构造这足够令我们一族休养生息的洞府,我等自然感激不尽,所以世代守护在此。不过洞府门户若是打开的话,进入此地的修行人我们自然不会干涉,因为那是圣人死后的意志。可若是洞府关闭,那么闯入之人,就是我族不得不清理干净的敌人。”灰狼点着头说道:“少主人您难道不知道?” “不知道。”诸葛尘摇头说道,他如今的神情有些恍惚。灰狼念叨了一通,信息量确实有点大,他得慢慢消化:“不对,那你为什么称呼我为少主啊?” “因为您得到了圣人传承下来的剑气啊!”灰狼说道:“洞府之中虽然传承无数,可只有两种与圣人有着真正的关系。其一便是少主您现如今掌握着的剑气,其二则是道家秘法。” 听了灰狼所说,诸葛尘便以道家秘法衍化三辰,随后他便说道:“那我也有。” “那您这个少主的头衔,可就当之无愧了。”灰狼看着飘荡在诸葛尘周身的日月星,喜出望外的说道:“之前的误会,还请您原谅。您若是实在觉得心中有气,大不了杀掉我这个罪魁祸首,只要不祸及我的族人即可。” 诸葛尘笑着说道:“误会而已,解释清楚就好了,干嘛还得将你斩杀?犯不上。” 王大雪在一旁听的愣神,怎么尘哥摇身一变就成了洞府中的少主?而且那所谓的天上天又是怎么回事,莫非尘哥就不是外面那座天下的人。 他小的时候就曾听闻家族中老一辈的人在闲谈的时候说过,天下之上仍有天下,那里的风景,才是真正的数不胜数。 当时尚还年少的他自然是心神往之,只不过等到长大一点之后,对于这些虚无 缥缈的说法他便不再相信了。可没想到如今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再次听到了天上天这三个字,他把目光望向诸葛尘,心中想着自己这位尘哥,若真是天上天的修行人,在年轻一辈中能否力压群雄? 灰狼想了想,便继续说道:“那少主这就跟我出去,见一见我族吧!” 诸葛尘点头说道:“自然可以” 诸葛尘挥散剑道人留给他的那一团本命剑气,在灰狼的陪同下从大殿之中走出。他飞身跃起,来到一棵大树的树梢上。小蛟小凰在他的身边环绕,可以说这一刻的诸葛尘心中无比快意。 险死还生后的心情起伏自然极大,可白衣少年又不是第一次经历了。多少次死境之下,都被他寻得了生路。而这一次,发展到如今,也不例外。 灰狼一声嚎叫,紧接着说道:“我族从今日开始,恭迎少主驾临!” 下方凶兽能够口吐人言的高声说道:“恭迎少主。”至于灵智还未曾开化的,也纷纷咆哮。 再次听见山呼海啸的少主之声,诸葛尘感慨万千。没想到来到这座天下,他还是摆脱不掉这个头衔。当初在天上天时,白衣少年便是整座梵天界的少主,如今身处洞府,鬼使神差之下他又被凶兽尊称一声少主。 还真是物是人非。 不一会的工夫,只见兽潮之中跃起几道虚影,窜到了诸葛尘的面前。 他定睛一看,是一虎一狮。 两凶兽虽然未曾出手,可所携带而来的那股莽荒气息就足够让诸葛尘判断出它们的境界比起灰狼,只会是只强不弱。 那老虎开口说道:“我等无意冒犯,可恳请少主能否施展一些圣人留下的手段?不然我们不能确定下来,也会十分难办。” 一直呆在诸葛尘身边的灰狼皱眉说道:“老虎你是什么意思?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咱们的少主啊?” 狮子在一旁说道:“灰狼,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火药味十足了。我们按照规矩办事,怎么就成了不相信你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目前的处境,要想活得长久,就只能谨小慎微。” 眼看着这似乎不对付的三方就要大打出手,诸葛尘也只好跳出来打圆场。不然任由这三头境界不低的凶兽继续争吵下去的话,到头来还是他与王大雪两个外来人吃亏。 别看什么少主的头衔已经挂在了他的身上,真要事情危急到了连脸皮都能撕破的地步,唯有自身实力才是真正的护身符。 诸葛尘笑着说道:“三位别吵了,大不了我就施展一番,举手之劳罢了。” 老虎冷哼一声说道:“灰狼你看见了吧,还是咱们少主通情达理。” 诸葛尘旋即挥手在空中,以道家秘法凝聚三辰的同时还不忘封闭自己的浩然剑气,仅是用了剑道人留给他的本命剑气。 这下子老虎和狮子便对诸葛尘的少主身份深信不疑了,灰狼再一旁学着先前老虎的模样冷哼一声说道:“按照规矩办事,这下好了吧!若是因为你们两人的缘故让少主心生芥蒂,你们就准备一死了之吧!” 老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赶忙哀求道:“我的灰狼大哥,您可千万得守口如瓶啊!这要是让姑奶奶知道了,我就没有几天好活得了。” 灰狼闭起眼睛,不见不烦,可嘴里还是说着:“这件事你就得问少主了,我可决定不了。” 老虎旋即可怜兮兮的望着诸葛尘,那里还有山中之王的霸气? 诸葛尘也只好无奈说道:“你放心吧,我是不会同你那位姑奶奶打小报告的。” 老虎这才放下心来,说着既然少主已经出现,便赶紧带回去给那位看看。 灰狼与狮子自然没有意见,便携带兽潮,将诸葛尘与王大雪护在其中,沿着原路返回。 走在路上的时候,诸葛尘想起了昨天黄昏时分发生的事情,便略带歉意的说道:“昨天我下手重了,杀了你们的一位雄鹿模样的族人,你们凶兽一族不会非常介意吧?” “雄鹿模样?”灰狼开口说道:“是不是能够口吐人言?” 诸葛尘点了点头。 “那何止是不介意,简直令我们都要拍手称快了啊!”老虎在一旁插嘴道:“其中细节,我们不便与你细说,等你见到我们那位之后,你就能明白其中一切了。” 诸葛尘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其实他的心中一清二楚。不就是各脉之间分崩离析了吗,在这一点上,人和凶兽都一样。 ...... 也没花费太长的时间,诸葛尘与王大雪二人便跟着队伍来到了一座恢弘宫殿之前。 王大雪被拦在外面,灰狼说是要带着他去其它地方游玩。 那么就只有诸葛尘孤身一人去面见凶兽口中的那位了,他轻轻敲着大门,只听见门内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 “进来。” 诸葛尘推门而入。 王座之上,有一天生媚骨,而且化作人形的九尾妖狐映入他的眼帘。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突如其来 那九尾狐化作的女子一闪而逝,再出现时已经与诸葛尘贴在一起。两人姿势暧昧,呼吸相闻。 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白衣少年竟然羞红了脸。 没办法,面前的女子实在太过于美丽,随便一个眼神而已,便能够摄人心魄。 九尾狐一族可以说也是站在凶兽一族的顶端,比肩龙凤。只不过它们退出天上天舞台的时间更早,据说是因为招惹到了不可名状的存在,才导致的灭族。 其实哪里有传言说的那般玄奇,就是在诸多圣人的联手下被摧毁了祖地,传承断绝,这才导致没了根基的九尾一族的族人走向末路。 而诸葛尘眼前之人,恐怕是两座天下唯一一条尚存的九尾妖狐。 诸葛尘咽了口唾沫,向后退了一步,却始终没有开口。 女子笑靥如花,惹的诸葛尘心神摇曳。 可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猛然惊醒说道:“九尾妖狐一族果真是名不虚传,这魅惑人心的手段,连我都差点中招。” 女子撇嘴说道:“本来还以为这就足够让你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了,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诸葛尘笑着说道:“哪里是棋差一招,若是我如今是全盛状态,恐怕你动摇我心神丝毫都做不到。” “是吗?”女子伸出一根手指点在自己的朱唇上,开口轻声说道。 诸葛尘将头低下说道:“我求你别再这么看着我了......”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尤其是不能在对我动用你的那些天赋手段。” 女子一脸无辜的说道:“我刚才真的没有。” 瞧着她的样子也不像说谎,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了。要么是诸葛尘心中有鬼,要么是女子实在漂亮到了能够以完美二字修饰的地步,才使得每逢生死关头都能镇定自若的白衣少年方寸大乱。 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诸葛尘还是希望是第二点原因。毕竟修行人的世界中,贪财无所谓,谁要是不贪一点,还怎么去行走江湖? 可好色绝对不行,此乃大忌。不知有多少修行人倒在其上,而且还是死不得其所。 女子也察觉到了以自己的容貌这般做的话无异于是一种挑逗,更何况面前的白衣少年正是血气方刚。倘若他忍不下去,可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不过说句心里话,女子竟然有些希望如此。 她开口说道:“在想什么吗?” “没什么。”诸葛尘摇头说道。 女子点了点头,伸手隔空抓来一壶醇酒两个酒盅。以气驭物,向来是剑修的独门手段。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有剑修能够御剑上云端的原因,剩下的哪怕眼馋,却也 没有办法。 如此看来,这九尾妖狐化作的女子应该也是剑修。而且观摩其手段,绝不会弱。 待到她分别倒满两杯之后,便试探性的对诸葛尘说道:“要不咱们两个喝两杯?” 诸葛尘伸手接过其中一个酒盅,还没等送到嘴边,便听见女子豪迈的说道:“我干了,你随意。” 怎么感觉像是许久不见的兄弟两人随便找了一个小酒楼,闲谈之中一碰杯,互相一饮而尽?按理来说两人饮酒不应该是互相矜持一些才对吗? 诸葛尘也只好喝尽了杯中酒。 不得不说,女子递过来的这一壶酒确实不错。入口醇厚,回味无穷。诸葛尘都想着若是这几日下来两人的关系能够亲密一些,他那怕不要这张脸,也得讨要两壶。 一杯过后,自然得是第二第三乃至无数杯。借着酒劲,诸葛尘开口问道:“你们凶兽一族把我叫来所求为何啊?总不会只是喝酒吧?” “你是少主,我们自然得款待一番。”女子开口说道:“不过确实就像你猜的那样,不止这么简单。” 诸葛尘揉着头说道:“可我如今身体还没有痊愈,实在帮不上什么忙啊!” 女子摇头说道:“没事的,只要有你少主的身份,一切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 诸葛尘问道:“真能如此?” 女子努力睁开眼睛朦胧的眼睛,那刹那间释放而出的光华比杯中酒还令人沉醉:“嗯!你现如今还不知道,这少主二字代表这怎样的意义。哪怕你要我当你的暖床丫头,我都得照办。而且看你生的这般俊朗,我这有老牛吃嫩草嫌疑的没准还会心甘情愿呢!” 诸葛尘听后,一个头两个大。索性女子不胜酒力,在发出一阵花枝乱颤的咯咯笑声后醉倒在地。 为了避嫌,也避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诸葛尘只好以剑气托起女子,将其送回椅子上。而他自己则靠着一根柱子,闭眼入眠。 ...... 今夜月黑风高。 为了招待作为少主兄弟王大雪而举行的酒宴也早早散去,主要是王大雪实在尴尬。周围围绕着的都是凶兽,而且个个同你称兄道弟。 饶是王大雪脸皮再厚,也经受不住这等折磨。随便找了一个理由,便脱身而去了。 既然没了主角,酒宴也就此散去。既然天色不早,大家商量一番,也没有其它寻欢作乐的法子,便纷纷回去睡觉了。 其中有一头凶兽在没人察觉的时候脱离了队伍,向着这个时间点根本没有凶兽去往的后山走去。 那里已经早早等着一个人影。 人影见到这头凶兽,便直截了当的说道 :“交给你办的事,你都办好了?” 凶兽回答道:“自然办好了。只不过有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就是少主突然出现,而且现如今就在那九尾妖狐的宫中。” 人影回答道:“少主又能如何,敢阻挡我们的计划,即便是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若是他没有威胁的话,那便顺其自然就好了。毕竟那也是少主,真要杀了,恐怕会有后患。” 凶兽开口说道:“理当如此。” “没有事情的话你就先回去吧。”人影又说:“现如今的紧张局面下,咱们两人还是少见面的好。千万不要横生枝节,不然功亏一篑,我们都活不长久。” 说罢,他便直接离去。只留下那头凶兽自言自语道:“忍了无尽岁月,天终于要亮了!” 遮天蔽日的乌云竟然在此刻退散,月光照在凶兽脸上,它发出一声低沉呼啸。 竟然是白夜那头与灰狼一直不对付的老虎! ...... 第二天清晨,等到诸葛尘睁开双眼的时候,才发现女子早就已经醒来,而且连早饭都已经做好。 长桌两头,在吃过早饭之后,女子朱唇轻启,开口问道:“怎么样,吃的还习惯吗?” 诸葛尘轻声说道:“没什么忌口的,自然习惯。” 九尾妖狐一族的天赋能力就是能够幻化为人形,所以它们的生活习性同人类本就一般无二。所以那些桌子上的饭菜还真不是诸葛尘瞎说,吃的又何止是习惯,而是极好。 女子突然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诸葛尘的身边,支支吾吾的开口说道:“我昨天喝醉之后,没干什么蠢事吧?” 诸葛尘眯起眼睛说道:“也许吧。” “什么叫也许吧?”女子继续问道:“你跟我说句实话,实在不行......我就对你负责!” 瞧着女子那娇憨的样子,诸葛尘默念了一句非礼勿视后说道:“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柠黎,而且知道你叫诸葛尘。”女子开口说道。 诸葛尘刚想说话,却被一道敲门声打断。 他庆幸在此时有人为他解围,赶紧起身将门打开,没想到外面站着的竟然是王大雪。 此时的王大雪气喘吁吁,慌忙说道:“尘哥,大事不好了!有人要设局谋害它们凶兽一族!”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竹篮而已 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什么?你慢点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一旁的九尾妖狐所化作的女子也递来一杯酒,而后善解人意的说道:“先歇一会再说吧,也不急这一时。” 等到王大雪终于不再气喘吁吁的时候,他便开口说道:“是这么一回事,昨夜你们凶兽一族不是为我举办了一场晚宴吗。晚宴结束之后我也睡不着,便在领地中闲逛,结果我也不认识路,便去往了后山。没想到刚到那里,便听见有声音在密谋着什么。我继续听下去,没想到竟然是想要覆灭你们这一脉!而且言语中还提到了尘哥你,说是只要你这位少主胆敢干涉,就一并让你也跟着身死道消!而且那个去通风报信的凶兽,正是昨天那头陪着我们前来此处的老虎!” 诸葛尘听后,冷笑着说道:“真没想到,你们这凶兽一族的关系还挺复杂,像极了人类间的势力纷争。” “这就是昨夜我想跟诸葛你说的事情了。”说到这里,柠黎还有些难以察觉的脸红:“只不过喝了太多酒,就把正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了。” 王大雪听到这话,心思又活泛起来了,他传音给诸葛尘说道:“厉害啊,尘哥!这么以为美若天仙的女子也是见你误终生,真是让小弟佩服的五体投地。” 诸葛尘赶紧说道:“别瞎说,她听的见。” 九尾妖狐一族本就善于“察言观色”,而且直指修行人的本心。例如这种传音,对于柠黎而言,可以听的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柠黎冷笑着望向诸葛尘,转身走回了餐桌旁,屈膝坐在了椅子上。 诸葛尘也没搞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冷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好瞪了王大雪一眼,示意他嘴上留一个把门的,便带着他去向餐桌就坐。 诸葛尘试探性的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柠黎也不是那种不饶人的女子,更何况也不是什么让人难以原谅的大事,想了想便开口说道:“大概的情况就像现在你所听到的那样,我们凶兽一族撇开种族支脉不提,现如今则是分为两方。其实自圣人虽然死后,却留有残魂在此,我们就已经是貌合神离了。可碍于圣人坐镇一次,也就隐忍不发。可就在之前圣人真正的身死道消之后,短短数日,我们便撕破了脸皮。你所遇到的灰狼与雄鹿所带领出去的兽潮,本该是作为先头部队厮杀大战的,只不过遇到了你,这早就谋划好的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只是我没想到我的那个姐姐竟然会下作到这等地步,要以这种阴损手段取得胜利。” “姐姐?”诸葛尘疑惑问道。 “没错,九尾妖狐一脉其实有两人幸存。一是我 柠黎,二是她柠霜。”女子喟叹一声,疲惫的趴在桌子上,细如蚊声的说道:“我们姐妹二人当初在天上天被圣人救走之后便一直沉睡在这洞府之中,所以时至今日,我仍就算是处于少女时期。我的姐姐长我百岁,境界杀力也比我高,所以她的野心极大。想要真正统领整座洞府,以此为根基,恢复九尾妖狐一族的荣光。” 诸葛尘开口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瞧着你好像忧心忡忡的样子。” 柠黎苦笑着回答道:“同你说句实话,姐姐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杀了我。” 呆在一旁,一直没敢搭腔的王大雪被震惊的无以复加。瞧着样子,他与尘哥两人好似是被卷入了一场家族纷争。只不过这场纷争的结局,会决定凶兽一族的走向罢了。 虽然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复杂到同甘共苦,更是经历生死过后的兄妹相残,他倒是第一次见到。 果然应了那句古话,活到老学到老。 柠黎望着面前的酒壶,直接拿在手中,猛的灌进自己的喉咙中。 诸葛尘将酒壶抢下,开口说道:“喝酒也不是这么喝的,这东西用来浇愁,可就适得其反了。” 本就不胜酒力的柠黎明显有了几分醉意,她看着面前的诸葛尘,小声说道:“少主......本来这件事我是不打算告诉你的。可赶到这了,既然你的朋友都知道了,我也就不好继续瞒下去了。” 诸葛尘开口说道:“事发突然,没事的。” 王大雪看着似乎马上就要推心置腹的两人,识趣的关门退了出去。 怎么尘哥的桃花运就一直不断? 这才是他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可接下去一想到还在等着自己的王姑娘,旋即他也就释然了。 有两人如此,还需欲何求? ...... 诸葛尘为自己倒了半杯酒,饮入腹中,就如同火烧一般。 没办法,他的伤势距离痊愈还得一段时间,昨夜饮酒已是破例。可想一想相依为命的两姐妹反目成仇,再看看身边这个哭的让人心疼的女子,诸葛尘觉得还是那杯中酒好。 大不了一醉方休。 柠黎甩了甩披散在肩上的秀发,还想着从诸葛尘的手中夺过酒壶,却被早就察觉的白衣少年躲开。 “你给我。”柠黎开口说道。 诸葛尘摇了摇头:“我也想给,可惜实属不能啊!不管怎么说,我如今也算得上洞府之中的少主,你们姐妹的家事我不愿去管。说句难听的,谁生谁死都一样。可其它的凶兽是无辜的,若是因为你们九尾妖狐一族的内战而遭受灭顶之灾,我看不下去。” 柠黎反问道:“那你想怎样?” 诸葛尘思索片刻,坚定说道:“我想阻止你们,再不济,也不能让你姐姐杀了你。” 柠黎开口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诸葛尘回答道:“我这人性子奇怪,看不得所识受苦蒙屈,也见不惯手足相残。儒家总说修行人的世界其实简单,缺什么便想要得到什么,也许这就能解释的清了吧!”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回头望去说道:“所以现在的你才更应该振作起来,而不是找酒求醉,想着这样就能获得解脱。” “你要去干什么?”柠黎问道。 “那头老虎既然有心杀了我,那我就得先下手为强,让他清楚自己得罪了一个怎样的人。”白衣少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的境界已经恢复了大半。” 柠黎不解的问道:“才大半而已?我那姐姐可是竹篮打水的境界,即便你是全盛状态,又能如何?” 诸葛尘心意一动,三辰剑飞掠而出,飘荡在他的周身:“竹篮而已,杀她如屠狗!”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柠黎嗅了嗅,那是竹篮打水的气息。 ...... 诸葛尘出了柠黎的住处,仍旧拄着那根木杖缓步前进着。 沿途遇到的每一名凶兽都恭敬的说了一声少主,而诸葛尘也微笑着致意,并向它们打听那头老虎的住处。 等到四下无人之时,他一掠向天,直奔老虎的住处而去。 此时的老虎正躺在自己的洞穴之中睡觉,鼾声如雷。诸葛尘大踏步的走山前去,递出一拳,直接将老虎轰在墙壁之上。而后进步上拳,将其打瘫在地。 老虎忍下心头恶气,开口问道:“少主,你这是要干什么?不由分说递出两拳,真当老虎我没脾气?” 诸葛尘眯起眼睛,笑着说道:“我要干什么?这句话应该由我来问你,你要干什么?” 老虎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 诸葛尘继续说道:“昨夜,后山,想清楚没有?” 老虎也知事情败露,便嘿嘿笑着说道:“还真是地府无门你自来啊!少主,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为好?” 诸葛尘反问道:“是吗?”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战无灭,即起! 老虎心中所想,是在这一瞬间颠覆战局,令自己占据主动,将白衣少年斩杀于此。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想必那柠黎应该同样如此,撕破脸皮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它们的布局已经差不多完成,最后的收官就在眼前,出现一点小纰漏想来也无关大局。 可它才刚伸出爪子,便发现事情并不如它想的那么简单。饶是它的体魄坚韧强壮,可仍旧被两把飞剑直接洞穿。等到它反应过来,一声惨叫过后,自己的爪子已经被斩断,掉落在地。 它终于压不住心头的恶气,咆哮吼道:“你敢?!” “有何不敢?”诸葛尘轻声说道。 飞剑结为剑阵,将老虎困在其中,而诸葛尘的声音也悠悠传来:“此阵杀你,有些小题大做。换做我全盛时期,一剑而已,便足够令你灰飞烟灭!” 这场战斗,声势很大,吸引无数凶兽汇集此地。哪怕诸葛尘身为少主,可又岂能比得上它们与老虎的情谊?只听见它们低吼着围上前来,仿佛下一刻便会一拥而上,将诸葛尘撕碎在嘴中。 而那头灰狼更是痛心疾首的说道:“少主你怎能如此?虽然昨日老虎行事对您多有得罪,可也不至于您对它痛下杀手啊!您若是赶快住手,我们就当作是一时糊涂,仍旧尊称您一声少主。” 狮子同老虎的感情一直不错,这时开口说道:“灰狼你还同那白衣少年废什么话?他竟然今日敢伤老虎,明日就敢斩杀你我。同为手足,难道我们能够坐视不管吗?你要是非要偏袒他,那就直接离开,由我带领麾下将其杀死。” 诸葛尘立在空中,他的手中提着奄奄一息的老虎。他狠狠将老虎摔在地上,笑着说道:“凶兽一族......难道都是蠢货?” 看着砸在地上的老虎,众凶兽再难压抑内心的狂怒。它们大多数本就是靠着野性才能生存在这一片莽荒的洞府,而今自然而言将诸葛尘视作了自己的敌人。 而它们面对敌人,应该如何? 不死不休! 灰狼继续喊道:“少主,请您停手!切莫自误,现在下来,还有回旋的余地。” 回应它的只有一道剑气破风的声音,而老虎也就此断绝了生机。 看着摆在眼前的铁证如山,灰狼也终于知道今日白衣少年绝对没有可能逃出生天,索性一声低嚎,走到兽群最前方,开口说道:“听我号令,列阵......冲击!” 反观诸葛尘却是不为所动,他飘然降落,以木杖柱地,倒是无比恬然淡定。 一直等到凶兽马上就要冲来之时,他仍旧没有半天出手的意思。 “都给我停手!” 天边有声音传来,一道人影也落在了诸葛尘的面前,也正是凶兽包围圈的正中心。这时候还能来阻止它们出手,也就只有柠黎了。 她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开口说道:“这件事,我们应该谢谢诸葛。” 灰狼第一个问道:“为什么?” 柠黎指着老虎的尸体说道:“因为它是叛徒!我们大家都被它给骗了,若不是诸葛以及它的那位朋友,我们都得死无藏身之地!” 狮子这时跳出来说道:“我们的王,我无意冒犯,可您怎能因为外人的一面之词就任由他们残杀我们的同胞呢?不论如何我都与老虎共事百年,它的秉性如何,可以说我再清楚不过。要是说它是叛徒,打死我也不相信。而这个所谓的少主,恐怕才是那个真正想要挑拨离间的人吧?” 听到此处,灰狼已经分辨不出在场众人的真实面目了。虽说老虎从来与它不对付,可在大是大非上一直做的很有主见,从来没做过有损大家利益的事情。所以对于老虎的冷嘲热讽,灰狼也不会计较。 可现如今老虎摇身一变成了叛徒,如何能不让它心生波澜? 诸葛尘冷笑一声,闪身来到狮子的面前,以他那堪称神出鬼没的速度,在场凶兽只有个别几头能够察觉。而狮子,自然不在此列。 一剑划破狮子的脸,诸葛尘开口说道:“不用谢,就当作是为你理发了。” 一种凶兽刚想上前,却被柠黎拦下:“还要我说几次,都给我退下!” 狮子压低声音说道:“小子,你在找死!” “找死?”又是几拳如同狂风骤雨袭来,狮子被打的四肢一软,倒在地上:“我所遇到的,无论是人是兽,只要有胆量威胁我,都死了。这是事实,你也如此。” 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如同银针落在静室,说不上震耳欲聋,可还是足够传入大家的耳中。 诸葛尘继续说道:“不过我杀你,不仅如此罢了。说这句话,是希望你死的明白。至于所谓的死得其所,我想了想,你也不配。” 灰狼实在看不过去自己的同胞受人欺凌,只得皱眉说道:“老虎之死,若它真是叛徒的话,那就是死有余辜,我得谢谢少主仗义出手。可狮子又没有通敌大罪,要不少主您就放过它吧。” “没有?”诸葛尘反问道:“那方才老虎为什么对它使眼色?希望你们能明白一点,这种事情宁可错杀莫放过。不然一步走错,你们这一族,都会死得干干净净。另外请你们清楚,我现在做的事情实在是吃力不讨好。要真是觉得我手段残忍,你们就大声说出来,我立马离去,远走高飞。也省得最后深陷其中, 自身难保。如何?给个答案。” 这句话,他是对柠黎说的。 这好在柠黎是心中清楚的,直接说道:“诸葛你只管动手,出了事情一并算在我的头上。” 诸葛尘回答道:“如此甚好。” 他说完,便以剑气将狮子抬到空中。胶柱与三辰两把飞剑在狮子周身不断切割,他也算略懂审讯手段。如此钝刀割肉,少有人能够嘴硬。 如此似乎不够,诸葛尘便不断摧毁狮子的心理防线:“我们人类中有一道酷刑,名为凌迟。第一次听见这名字的时候,我还觉得有些诗情画意。可等见过之后,便只认为是人间最残忍了。你猜是什么?” 飞剑仍旧在狮子的身体上下这功夫,不时能听见一阵鬼哭狼嚎。饶是不远处的灰狼自认冷血,可难免心生怜悯。 可等它看向柠黎那虽然如花一般娇艳却是在此际无比坚毅的侧脸,它便自觉闭上了嘴巴。 印象中它们这位王从来都是小女孩的样子,是什么能够让她在一夜之中成长?灰狼不问,因为那会揭开柠黎那尚未结痂的伤疤。 诸葛尘清清喉咙,继续说道:“就是以刀在罪人的身上切出三千六百刀,而保证其不死。虽然有些难,可我自认功夫足够,以飞剑的话,勉强能达到四千刀吧!” 这哪里是勉强?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了这话,狮子终于压抑不住心头的恐惧了,直接将一切托出,并哀求着诸葛尘能否给自己一个痛快。 哪知道诸葛尘仍是笑着说道:“不行,这份来之不易的享受,你得带去黄泉才行啊!” 这一刻的白衣少年,在狮子眼中,无异于炼狱魔鬼。 诸葛尘转身来到灰狼面前,开口说道:“现在一切都明朗了,你还想杀我?” 灰狼直接跪伏在地说道:“自然不想!一切都是我的错,您想杀我我也无话可说。” 诸葛尘笑着说道:“起来吧,你这般忠心耿耿,我要真杀了你,柠黎她还不得跟我拼命啊!” 这样说着,他便望向天边:“杀了那边的两个卧底,想来大战在即,是不可阻挡了吧。”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此间白衣人 洞府之中的规则,已经愈发趋于排斥王大雪。不得已,他也只好先行离去。不然等到后面,可就是跌境惨相。 像这样的结果,任何修行人都没办法接受。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如诸葛尘一般,跌境过后仍旧能重返昔日荣光。大多数都会就此沉沦,再无回天之力。 再说诸葛尘跌境也不是他想,走投无路罢了。天边的门户前,送别王大雪的就只有两人,诸葛尘与柠黎。 本来诸葛尘说着他一人就够了,可柠黎非要跟着,白衣少年纵使巧舌如簧也说服不了她,转念一想就让她跟着也无所谓。 王大雪轻拍自己的腰间断魂刀,摆出一副离别之际伤感难免的架势,开口说道:“尘哥,此去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希望你在洞府之中能够安然无恙,重返魔窟以及那座天下。” 诸葛尘笑骂道:“赶紧滚吧,净说些丧气话。回了魔窟,你先去找芸城城主,它虽为邪祟,不过值得信赖。虽说我那团剑道人的本命剑气是凭本事得来的,可一定会有人心藏愤恨。找不到我,或许就得联手对付你。” 王大雪无奈笑着说道:“再怎么说如今我的境界也能算得上是顺运巅峰,他们只要敢来,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诸葛尘开口说道:“此事不能这么算,人家以有心算无心,本就棋高一着。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小心为妙。” 王大雪还想开口争辩,却见到诸葛尘已经将两手搭在腰间佩剑上。他只得暗道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灰溜溜的就打算就此离去。 临别在即,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汇成一句话,被诸葛尘轻轻吐出:“大雪,保重。” 王大雪傻呵呵的笑着,转身进入门户,离开了洞府。 一直等了能有一柱香的工夫,诸葛尘就一直站在原地。柠黎还以为白衣少年怎样了,便开口安慰道:“短暂的分别而已,总能再见到,诸葛你不必这般伤心。” “伤心?我当然没有。”诸葛尘开口说道:“生离死别我算见得多了,还不至于因此而感到伤心。活了勉强二十年,谁还没经历过痛彻心扉?与那想比,这还真算不上什么。我这么说,是不是显得有些无情啊?” 最后一句话,诸葛尘是笑着说的。柠黎感觉的出,白衣少年在说出口后,竟然有些难以掩饰的疲惫。她也算经历过不少人与事,可那些曾经所认为的年轻俊杰,同眼前这位相比较的话。哪怕算不上云泥之别,可终究等而次之。 像这样的年轻修行人,哪一个不是意气风发?白衣少年虽然在有些时候犹有过之,可这份不该出现在这个年纪的心累,除非他自己说出口,不 然任谁都猜不透。 柠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自然不是。” 诸葛尘一笑道:“我想也不是。” 等了片刻,诸葛尘继续说道:“同你说一句实话,其实我也来自天上天。” “梵天诸葛?”柠黎表现的并未有丝毫的惊讶:“我早就猜到了。” 反倒是诸葛尘诧异的说道:“诸葛世家的名气能有这么大?我倒是真没想过。” 柠黎所在天上天生活的时候,正是诸葛世家老祖最为巅峰的时代。人仙不出,则拳出无敌。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那可是无数尸骨累积而成的事实。 诸葛尘没经历过那个时代,只是从家族长老口中依稀窥探得到往日峥嵘。虽说诸葛世家在中土四界始终排在第一位,可比较起三教还是不够看。所以他这位昔日少主,也就只能在梵天界中作威作福。但好在他即便走出去,在同辈之中仍旧无敌手。 柠黎点头说道:“可不是吗!那时的诸葛世家,论起势力,可是只追三教的。虽然仍有不小的差距,可还是甩开其它势力。” 诸葛尘摆了摆手道:“多说无益,反正我同诸葛这两个字,可是划清界限了。如今也就带着这个姓氏,苟且偷安罢了。” 既然诸葛尘都这么说了,柠黎自然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她聪明就聪明在想的不多,其实仔细想想,不正是如此?除非有哪位修行人能够仅凭自己推演全盘,不然是极其容易画蛇添足的。 柠黎撇了撇嘴说道:“既然心中波澜不惊的话,为什么还要站在这里,目送你那位大雪兄弟离去?耽误之急,咱们还是快点回去,商量着安排战术吧!” “你以为我想?”诸葛尘无奈说道:“这不是身体还未痊愈,腿给站麻了,一时挪不开步子吗?” 柠黎噗嗤一笑,也不矫情,直接走上前来架住诸葛尘的一只胳膊,动身回去了。 “哟,我当妹妹这么着急是去做什么?原来是去与情夫苟且去了,咱们九尾妖狐一族虽然人丁稀少,可妹妹你也不至于到这么饥渴的程度吧?实在有难事,大不了就同姐姐说。都是亲姐妹,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呢?”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诸葛尘定睛看去,云端之上,有一名同柠黎长得七八分像的女子站在那里。双手背后,身后青云环绕,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一般。 此人应该就是柠黎的姐姐柠霜了,境界如何,尚且没办法知道。不过嘴巴的恶毒,倒是有目共睹了。 只可惜她遇到了诸葛尘。 白衣少年微笑着说道:“您就是柠黎的姐姐吧,果然是亲姐妹,生得如此相像,虽然不至于以假乱真 ,不过不去细看,还真看不出来。不过幸亏不像,不然柠黎可就没有现在这般好看了。”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一说,那对姐妹一喜一怒。 诸葛尘继续说道:“所谓情夫,可就是无稽之谈了。我们这充其量也就算是朋友间的互帮互助,纯洁的很。不像有些人,心思龌龊,我一听,就猜的出来那人一定是此道老手。” 说着,他还挑衅似的瞧了柠霜一眼。 “你什么意思?”柠霜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被人不着痕迹的辱骂,已经算是动了真火。 “看您的样子,想必是我猜错了。”诸葛尘一顿,继续说道:“您应该是太过纯洁,什么也没经历过才对。不过有一句话,我得劝您。女子韶华易逝,可不能等到人老珠黄,再相信所谓的下手为强。” 柠黎在一旁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只是看到自己姐姐的眉头之时,便压下了上扬的嘴角。 “我知道你是少主。”柠霜皱眉说道:“不过你是真想死?” 诸葛尘笑着说道:“也许吧,不过真死不成。” 柠黎在一旁轻声说道:“咱们快走吧,不然等会姐姐真的发怒的话,你我真应付不了。更何况你如今身体未曾痊愈,咱们可得避其锋芒。” 诸葛尘轻声说道:“你放心,我没事。” 说完这句话,胶柱与三辰飞掠而出。两把剑锋犹如飞鸟一般环绕在诸葛尘的周身,轻灵飘逸,搭配上青色的浩然剑气,也是一道美景。 他确实未曾痊愈,可如今既然已经恢复了大半,便足够借用山水根基了。柠霜既然身处竹篮打水境界,虽说不知有无妙术傍身,可诸葛尘的同境无敌可不是说说而已。 柠霜抬起手来,向前一握,诸葛尘身边的空间竟然欲要溃散。可白衣少年不过是皱起眉头,剑气横扫之下,一切恢复如初。 而两把飞剑一闪而逝,瞬息间掠向柠霜的面前。直接洞穿她的肩头,滴落而下的鲜血如注。 (本章完) 第二百章 美人在侧 诸葛尘也不是没想着将柠霜留在这里,可谁知道对方直接掠向天际,一闪而逝。以诸葛尘目前的脚力来看,追也追不上,倒不如留在这里,反正还有再战的机会。 不过诸葛尘总有一种感觉,柠霜突然出现在此地,本来应该是要同自己的妹妹谈条件的。只不过遇见了自己这么个搅局者,在迫不得已之下,才不得不出手。 可饶是如此,她也未曾用出全力。不过又能如何?反观诸葛尘也是如此。 他屏息敛气,等到周身所借助的山水根基完全消散之后,才对柠黎开口说道:“你这姐姐确实有些手段,应该比你强上不止一截。” 柠黎白了诸葛尘一眼,小声说道:“会说话不,不会的话就闭嘴,没人想要听你说。” 诸葛尘这边还真没了下文。 柠黎只好说道:“你不会生气了吧?” 诸葛尘摇头说道:“当然没有,我哪有那么容易怄气,只是在想一些小事情罢了。” 说是小事情,可实在不小了。能让诸葛尘仔细盘算的事情,可实在不多,距离最近的就是假道士的阴谋。至于眼下这看似是凶兽一族,可实际上是九尾妖狐一脉之间的这么生死争斗,他还真没放在心上过。 一刻也没有。 境界最高的柠霜也不过才竹篮打水境界,连威胁也称不上,如何能让他提起兴致?现如今他所想的,是更远的事情,起码也得是他拿到那株无涯莲,跻身顺运之后。 事无巨细,却分大小。 当初那位太行宗主带给自己的屈辱,在诸葛尘的眼中便是“大”。当初若不是身为道家一脉大天君的道袍少年出手相助,自己要么身死道消,要么就是沦为对方傀儡,下场更惨。 其实若是让如今的诸葛尘走出魔窟,斩杀太行宗主虽然算不上易如反掌,可绝对信手拈来。不过诸葛尘考虑的多了,就想着滴水不漏。若是能以碾压的姿态,那便再好不过了。 柠黎瞧着出神的诸葛尘,自以为对方是在为她这一脉的事情忧心忡忡,便展露笑颜。诸葛尘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再加上扭头瞧见了个灿烂笑容,不由得腹诽一句,这九尾妖狐恐怕病的不轻吧! 在柠黎的陪同下,两人回到了她这一脉平日居住的地方。这几日按照诸葛尘的意思,凶兽们正在马不停蹄的修建御敌的城墙。起初它们不理解其中真意,吵嚷着与其修建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还不如今天晚上让大家敞开了喝酒,来日大战之时的士气必然无比高涨。也只有灰狼一人没有反驳,现如今在它的心中,除了柠黎一人需要它誓死效忠意外,便只有诸葛尘了。 对于这些 不满的言论,诸葛尘只是亲手筑起一道不高的城墙,命令一头凶兽站在上面,手持兵刃镇守于此。而后他又让三头凶兽从此跨过城墙,结果可想而知,任由那三头凶兽百般折腾,可仍旧在城头那一头凶兽的固守之中败下阵来。 而诸葛尘也在此时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吧,我才修筑起这么矮的城墙,便只要固守得当,就能够以一当三。若是你们加入进来,将城墙修筑的十倍于此,那该是怎样的结果?我想我不必多说了吧,反正修筑与否,有你们自己决定。至于你们的生死,我也不好干涉。” 说完这句话,他便直接离去,当起了甩手掌柜。而城墙的修筑,也终于步入正轨。高度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诸葛尘曾对此事同柠黎说过,他很欣慰。 诸葛尘前脚刚踏入才修筑好城门中,灰狼便快步走来,开口说道:“少主,您回来了。” 还未等诸葛尘说话,柠黎便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也回来了,怎么只欢迎诸葛他一人啊?” 诸葛尘一阵好笑,果然如柠黎自己说的那样,她就是一个需要被人照顾的小孩。 灰狼也跟着一笑说道:“您是我们的王,自然得在最后欢迎才对。” 诸葛尘开口说道:“得了,差不多就行了。没完没了的马屁,听着都烦了。让你们这些凶兽都下来吧,城墙修筑是水滴石穿的慢功夫,不急这一时,都去吃饭吧。” 灰狼听后,高声喊道:“少主说了,今日目标达成,大家都去吃饭吧!” 城头上埋头苦干的凶兽一听这话,呼啦一下全部停下了手头的活计,更有的竟然直接一跃而下。激起的漫天尘土,迷的诸葛尘睁不开眼。 这几日都是这般,每日黄昏都得靠着诸葛尘一声令下,这帮凶兽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一窝蜂的涌下城头。那场面,实在是令白衣少年哭笑不得,却也有些不知何处而起的心酸。 都是凶兽一族,又不是尔虞我诈的人类,非要赶尽杀绝不成? 诸葛尘笑骂一句:“积极性还真高。” 灰狼在一旁为自己的同胞开脱道:“忙活一天了,大家也都饿了。再说没有少主你的吩咐,我们实在不敢自作主张。” 诸葛尘回答道:“这倒无所谓,其实说到底,偷奸耍滑我都能理解。手头上的事情,大家对待起来都一样,想着今日少干一点,明日多干一点。可到头来,却是日日少干。最后积累成山,后悔也晚。可只要不是背信弃义,你责骂两句即可。再不济的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会理解的。” 灰狼对诸葛尘佩服的五体投地,要不怎么说人家是少主,而自己活 了近千年,境界还是滞留在天命而不上不下呢? 它开口说道:“少主说的对。” 柠黎在一旁冷哼一声。 灰狼只好紧跟一句:“王说的更对。” 诸葛尘在一旁打着圆场:“得了,忙碌了一天,我也饿了。咱们直接去你那里,给我做顿饭吃。” 谁知道柠黎翻脸不认人,厉声说道:“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诸葛尘也只得无奈说道:“也罢,我今日就同灰狼它们凑活一顿。” 说着,便渐行渐远。 柠黎看着白衣少年的背影,想要将他叫住。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对方的背影消失不见。 灰狼见状,无比诚恳的说道:“少主为人不必我多说,您是看在眼里的。现如今这世道比起以往,我虽然不知道,却也能够猜出一个大概。哪怕比从前好,也不会好上太多。别看少主如何,那叫以偏概全。” 柠黎探出一口气,开口说道:“灰狼,你是一直衷心耿耿跟在我身边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藏掖。” “那既然如此,我就说了?”灰狼试探性的问道。 “你说就好了。”柠黎回答道。 “您终究是要离开洞府的,虽说这是圣人亲手构建的,可对于您来说,这座庙太小。”灰狼边走边说:“所以您就更应该抓住少主这个人了,不过您要是说对于他毫无感觉,就当作我没说过这话。” ...... 柠黎混混僵僵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没想到才推开大门,便看见了躺在草席上的诸葛尘。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柠黎走上前去,就这么躺在了诸葛尘的身边。 诸葛尘睁开眼睛,一眼便看见了眼前的婀娜风光,他咽了一口唾沫说道:“你要干嘛?” 柠黎瞪着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说道:“睡觉啊。” 诸葛尘伸出手指,指着不远处的床铺:“你去那里,不然咱俩都睡不好。” 柠黎嘿嘿一笑:“怎么?美人在侧,你心动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小酌微醺(第一更) 诸葛尘摇了摇头,实话实说:“当然没有。你也太小瞧我的定力了吧。” 柠黎瞥了一眼眼前可以说得上是半点风情也不解的白衣少年,撂下一句准备一辈子自己躺在床上吧,便直接起身走到了自己的床榻旁边躺下。 虽然她嘴上说的都是气话,可还是蒙头大睡。 诸葛尘自语了一句真是莫名其妙,索性也不睡了,打坐磨砺剑气。为了不将柠黎吵醒,他还刻意收敛一些。 可饶是如此,柠黎仍旧将脑下的木枕撇来,而后开口说道:“要想练剑,出去练,老娘要睡觉!” 诸葛尘疑惑说道:“我也没影响你啊?” “我不管。”柠黎伸出手指,指着门外说道:“给我出去。” 跟女子讲不清道理,这一点,经历过逍遥游的诸葛尘铭记在心。所以他直接走出大门,还不忘回头说了一句:“你自己睡吧。” 走出柠黎居住的宫殿后,诸葛尘趁着月色,以剑气示路,优哉游哉的走在林间小径上。虽说时辰不早,可往来的凶兽仍旧众多。有些与诸葛尘打着招呼,至于混熟的那些,还坏笑着说道,少主这是怎么了,被咱们的王给赶出来了? 诸葛尘只是洒然一笑,但是却在心里盘算着,明天不论说什么,也得给它们增加工作量。不达标,连城头都不让它们下来。反正何时开饭,全部由它来说了算。 就在此时,灰狼缓步走来。它倒是没有表现出一副嘲讽的样子,只是诚恳的说道:“既然事情已经这样的话,今天少主就住在我那里吧!” 诸葛尘也只得无奈说道:“也只好这样了。” 这一人一狼在回去的路上也并未有太多的交谈,只是临近灰狼家门前,诸葛尘才开口说道:“你所居住的地方怎么跟其它凶兽大相径庭?别的凶兽也就是住在洞穴里,一张草毯子,一个大石桌足矣。在看你这,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 灰狼将门打开,说了一个请字,旋即笑言道:“因为我与它们相比,是有很大不同的?” “哦?”诸葛尘疑惑说道:“只因为你的境界高一些?” 灰狼摇头说着:“自然不是,凶兽一族虽然也看重境界,不过倒远不如你们这些修行人。” 诸葛尘笑着说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走进灰狼的宅子,它摇身一变,化作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不得不说,这么看着,还真算得上是极有味道。那股沧桑感,对于一些有着特殊情结的闺中女子,实在是比诸葛尘的剑气更有杀伤力。 可历来凶兽化形,要么是站在顶端, 本身就有此天赋能力。比如诸葛尘袖中的龙凤,现如今便可以化作一男一女两位小童。只不过既然身为龙凤,不屑成为人类罢了。而对于柠黎来说,生来就是要魅惑众生的,变为如今的模样,尚在情理之中。 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境界足够高,已至臻道境界。不过有能力是前提,却不一定能够成功。化形一事,说来简单。不过要真去做了,可就是九死一生了。 可饶是如此,臻道大妖还是有九成选择了这条路。原因只有一点,幻化人形后的修行速度,实在是太诱惑了。 不过事无绝对,除此之外,一些境界等级俱是不高的凶兽还可以有一段旁人羡慕不来的天降福缘。 有一种奇花异果,生长于深山之中,百年开花,千年结果,名为“真”。凶兽食之,可立刻化形,而且全无危险。 想必灰狼便是因此而化形。 诸葛尘开口问道:“你化形的契机,可是那“真”?” 灰狼点头说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少主您。当初才来到洞府之中,正是百废待兴之时。那时的我境界太低,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被其他境界更高的凶兽赶去游山玩水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一个木桌旁。灰狼邀请诸葛尘现行坐下,而自己走进屋中,取来两大坛子美酒。 “少主,今天晚上咱们两人一醉方休可好?”灰狼开口问道,旋即取来两个杯子,不由分说的将其倒满。 诸葛尘轻声回答道:“既然如此,那也就只好乐意之至了。” 白来的酒局,诸葛尘别说拒绝,只要对方能凑活着瞧上眼。即便对方不邀请,喜酒懂酒的白衣少年没准都会叨扰一番。更何况灰狼在他眼中确实不错,虽说有时迂腐一些,可衷心耿耿,总好过老虎与狮子那样的败类。 有些修行人,确实可以轻易决定旁人生死。至于这一点,其实无可厚非。身有境界,若是不施展,岂不是成了空有?诸葛尘所求不多,若是真的扪心自问有什么念想,细细想来,就只是能够做成那第一等修行人了。 我并不想决定别人的生死。 可要是有人有此想法。 不行! 既然喝酒的话,这一人一兽的话也就多了。聊的天南海北,分歧也就产生了。 灰狼举杯,与诸葛尘对碰在一起,开口说道:“少主,今日饮酒,接着酒性,有些话我不吐不快。要是等下说多了,您就多担待点。实在不行,您就举手让我闭嘴。不然最后因为我嘴没个把门的而丢了一个酒友,来日想起,我得哭死。” 诸葛尘回答道:“你说就好了,我还没那么矫情。反正借着喝酒的 工夫,你尽管一股脑的倒出来就好了。反正等到明天,我也会忘个七八。哪怕再不济,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我也直接烂在肚子里,不会同你秋后算账的。” 灰狼说道:“少主你既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您前几日杀掉老虎与狮子,好像不费吹灰之力,这一点我没说错吧?” 诸葛尘点了点头道:“它们那点低微境界,再加上心里有鬼,如何能跟我对上?” 灰狼继续问道:“那为何在咱们初遇的时候,少主那般不堪?纵有两把着实难缠飞剑,可若是让我去形容的话,两个字,孱弱!” 诸葛尘也没什么可以瞒着的,便说了实话:“与人大战,重伤既然难免。一身剑气不仅无法调用,反而成了制衡我的囚笼。剑修没了剑气,便相当于一切都没了。若不是还有两把压箱底的飞剑,境界再低的凶兽对上,我也不是对手。至于后来,伤势恢复大半,就好说了。” 能让杀力如此之高,手段层出不进的诸葛尘也受了重伤,可想而知那场大战究竟有多惨烈。灰狼喝下一杯酒,开口说道:“究竟该是什么人,能把您逼到这份上。” 假道人的身份,诸葛尘不便细说,便搪塞而过。只是说了一句:“那人已经站在伪圣境界,能够斩杀,还是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我这边。” 灰狼目瞪口呆:“圣......圣人?少主您到底是什么境界啊?” “在这里的话,我应该算是有妙术傍身的巅峰臻道。”诸葛尘说道:“如果出去的话,就只能算是天垒宗师了。不过杀力,运气好的话,可杀天命。” 灰狼苦笑着,纵使眼前之人是少主,可这不讲理的以下犯上还是让人瞠目结舌。 “说那么多干什么,喝酒。”诸葛尘爽朗说道。 灰狼点了点头,索性就去酒杯之中寻求安慰了。 等到酒喝了能有五坛,已经醉的就要不省人事的时候,灰狼最后问道:“少主,你说我喝醉了酒,与你,与那些真正境界超凡的仙人,究竟能有什么区别?” “有个屁的区别?!”诸葛尘努力睁开浑浊的双眼:“喝完杯中酒,都是天地仙,大家一样。”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一字(第二更) 第二天一早,诸葛尘是被外面的吵嚷声吵醒的。睁眼一看,才发现灰狼早就离去。而自己就衣冠不整的躺在地上,浑身酒气。 照例以剑气洗涤自身,诸葛尘便晃晃悠悠的走了出去。 他这才刚一出门,便差点被门外奔驰的骏马撞倒在地,换做平日,对方怎么说也得站定同他道歉。可这种事情今天并未发生,诸葛尘断定一定出了问题。要么就是骏马的家中出了问题,要么就是柠霜带着兽潮压境。 诸葛尘心中自然更倾向为前者,因为双方大战在即,可他确实还未曾有十足的准备。 他提起速度,快步走上城头,入眼的是望不见边际的兽潮。哪怕是臻道身处其中,若是一直苦战,都极有可能死在其中。 不过这等境界的修行人绝不会死战于此,繁杂的手段傍身,想脱身的话还不是一个念头的事? 可要是诸葛尘他自己深陷其中,走都走不出去。只能凭借自己的手段多杀几头凶兽,然后无憾走过黄泉路。 当然这是在不考虑道家秘法所借用的山水根基的情况下,不然递出的那一剑,就只能称为摧枯拉朽了。 可是这种事情,还是少做为好。不然太过依赖的话,实在适得其反。 等到他前脚刚上城头,灰狼便从一旁走来,开口焦急说道:“少主,大事不好了,另外那一脉的凶兽已经兵临城下了。” 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怎么不早些叫醒我,都已经日上三竿,就真容许我自然醒?本来我还准备留两日的时间加固城墙,在从门外挖上一条大江,用来延缓对方的进攻。可没想到啊,计划没有变化快。” 灰狼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诸葛尘着急的指着城门下的兽潮:“都到眼前了,你说,还能怎么办?” “是我吩咐下去不让灰狼将你给叫醒的。” 诸葛尘听到声音,回头望去,柠黎就站在他的身后。她今日穿了一身宫裙,配上那无比诱惑的气质,两种反差叠加在一起,竟然碰撞出了别样的美。 她既像是一位深居宫中,母仪天下的皇后。又像是一名天真烂漫的少女,走在路上,也让人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柠黎瞧着城墙之外,面色竟然出奇的平静,她轻声说道:“昨天的事......对不起啊,我不是有意对你发脾气,让你出去住的。” “没事的。”诸葛尘回答道:“女子一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理解万岁。” 灰狼在一旁忍俊不禁,下一刻就挨了柠黎一巴掌。在加上它本就是心中有苦说不出的烂好人脾气,干脆缓下脚步走到两人身后。并在心里暗暗发 誓,以后要是再放肆的待在两人面前,自断手足。 柠黎越想越气,作势就要打诸葛尘,可被白衣少年闪身一躲,开口说道:“省些力气吧,毕竟大战在即,等会你那一身使不完的力气绝对有处发泄。” 柠黎娇嗔一句:“滚蛋。” 诸葛尘笑呵呵的说道:“真的?那我走了。” 柠黎一把拉住诸葛尘,还未等她开口,便先看到了诸葛尘那不笑时深邃如海,一笑更是让人沉沦的杏仁眸子。她欲语还羞,那一句你别走就始终没有说出口。好在诸葛尘也并未纠结于此,索性向前走了半步,傲立城头最前方,俯瞰下方无边兽潮。 柠黎在一旁说道:“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无奈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然舍弃了城头,你们这一脉就如同丧家之犬,想走又留恋。” “那你呢?”柠黎倒是没有那份惆怅,仍旧有心情开玩笑:“上了我们这条贼船,你就别想下去了。” 诸葛尘笑道:“可我随时都可以走啊!挥挥衣袖,也没什么可以愧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已经安排下去,也都完成的差不多了。知天命,尽人事,还能要求再多。” 从来好为人师的诸葛尘此时又不厌其烦的说教起来了:“你这脾性真得改一改,表面上对一切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可真实情况却是想的最多。尤其是面临生死之时,不断推演,想要求得生路。可你就没有想过,死境之中,依靠本能的一往无前才有可能活到最后。不怪你那个姐姐怒你不争,非要以自己作为领袖带着你们凶兽一族走向巅峰。换做是我,都不会给你接触它们的机会,安安心心当你那个九尾妖狐一族的小公主就好了。” 他这样说着,指着城墙之上静穆站立着的那些凶兽。它们有的严阵以待,有的则是怒发冲冠,可独独没有露出胆怯模样的。若是换作能够如此的修行人,哪怕命该绝于此地,也足够受人尊敬。 聪慧如柠黎,又怎会没想过这种事情。只不过秉性二字,想要完全改变过来,何其难也?但是这些话是诸葛尘同他说的,便不同了,她愿意听也愿意这么做。 她开口说道:“诸葛你放心吧,我会成为你话里说的那样的人的。最起码,也得更加坚强一些才行。就像现在一般,修筑城墙之类的事宜,本该是早就施行的。而不是等到你这位少主来到此地,才开始动手。” “算了。”诸葛尘轻声说道,正当柠黎疑惑之时,另一句话传进了她的耳朵:“等有命活过这场大战的话,无论如何,都有足够的时间来让你成长起来。接下来的事 情,就交给我吧!” 说完这句话,白衣少年朗声说道:“城头上的凶兽一族,今日我们站在这里,并非情愿之事。可真有办法去避免?自然没有办法。城下的凶兽想要侵占我们的家园,亲手撕碎我们的未来。我们不能够阻止它们的想法,却能够以牙还牙。伤我之人,物……必以千倍万倍之痛还之!” 诸葛尘拔出胶柱剑来,以剑尖指天,怒吼出口:“只有一字,战!” “战!”整齐划一的浩荡声音从城墙上的四面八方响起,汇做一团,比天底下的任何战鼓都更能够振奋人心。 …… 城头之下,兽潮之中。 柠霜身处大帐之中,坐在一位黑衣男子的身后。此人无名无姓,自诩为一位剑妖人。任谁都知道,这是在模仿构建洞府的那位圣人,剑道人。它自然也是凶兽,只不过境界已至臻道,因而才能够化形罢了。可以说,柠黎与柠霜两姐妹中的仇怨,就是它一手谋划的。 而其目的也只有一个,在剑道人死后,掌控整座洞府。以此为道,铺平圣人之路。 虽然它想的轻松,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位少主来。这无疑是他这条路上的绊脚石,也好在柠霜在它的不断蛊惑下,已经决定在今日黄昏时分发动总攻。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想到这里,本来养气功夫十足的它再难压制心底的激动,笑出声来。 柠霜听后,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它伸手将柠霜揽入怀中,开口说道:“这不是马上就能帮着你完成在床榻上都要日思夜想的愿望了嘛,我这做夫君的,自然高兴。” 柠霜娇羞一笑,那神情与姿态,与自己的妹妹如出一辙,看得剑妖一阵失神。它已经打定主意,等攻下那座城墙之后,一定也得将其纳为自己的妻妾。到时候双手这对姐妹花,堪称天人之乐。 想到这里,它便搂着柠霜走出大帐。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城头剑修是剑仙(第三更) 剑妖以及柠霜的出现,自然进入了诸葛尘的视线中,他笑言道:“你那位姐姐还真是有趣,明明自己被奸夫搂在怀中,却非说咱们是那一对奸夫淫妇。还真是立起牌坊来,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柠黎皱眉说道:“别这么说,她是我姐姐,这就够了。随她说什么也无所谓,咱们二人就当作是耳旁风。” 诸葛尘冷笑着说道:“你还真是大气,都到了这份上,还在顾及那虚无的姐妹之情。换做是我,也得感动的痛哭流涕,可谁让你姐姐是铁石心肠?听我一句劝,没用。你不杀她她杀你,就这么简单。” 柠黎听后,无话可说。哪怕还想辩驳,可事实摆在眼前,自己的亲姐姐就是想杀你,能有什么办法?哪怕我同你走过无依无靠的漫长岁月,可终究敌不过利益的诱惑。人心如纸,看去容易,悟透太难。 看着兽潮不断推进,诸葛尘挥手示意,城墙上的凶兽在一个呼吸之间便全副武装。只要下方的兽潮进入到攻击范围之中,战争就会一触而发。 同在战场之中,诸葛尘与柠霜自然对上了眼。 诸葛尘何等牙尖嘴利的主,直接开口嘲讽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咱们冰清玉洁的柠霜啊!当初怎么说我们的,这才几日的工夫,就抱在一起了。” 柠霜刚想开口还击,却被身边的剑妖拦下。它笑了笑,开口说道:“身处刀光剑影的战场,牙尖嘴利可不行,得有真正的实力才能活到最后。逞一时口舌之利,等死到临头的时候才会发现当初的自己是有多么愚蠢。” “放狠话?我也会。”诸葛尘反问道:“你这样的本公子一个打三个,还不用手脚,瞧上眼了,勉勉强强一口气吧!也不能太多,不然没了这份翩翩美少年的风范,可就因小失大了。” 柠黎一笑,瞧着自己的姐姐,怔怔出神。 而对方呢? 都不正眼瞧她,也许在她的心中,早就潜移默化的说服了自己。九尾妖狐的幸存族人就只有她,柠霜一人罢了。 诸葛尘继续喋喋不休道:“同是姐妹,怎么你柠霜找男人的本事就这么差劲?你再看看自己的妹妹,随便找一个朋友都是洞府之中的少主。听见了吗?少主!你们确实胆大包天,没了剑道人这位圣人坐镇,就想着掌握洞府。怎么不见当初你们犹如丧家之犬的时候这般硬气?” 剑妖皱眉之后,沉声说道:“说够了吗?要是说够了就闭嘴,等会战场上见,我一定割断你的舌头。并且把它留在身边,就当作是对你这位少主的尊重。要是没说够的话,就抓紧说,就当作是自己的遗言。” “到底是谁在逞口舌之利?”诸葛 尘轻轻摇头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再言语了。 而城墙上的战况也愈发激烈,对方的兽潮起码十倍于柠黎这一脉。要想仅仅依靠城墙来阻挡,自然有些痴人说梦。如今就只有诸葛尘自己身处的这个位置还没有凶兽能够登上城头,剩下的几乎都已经沦陷。尤其是北面的一处,连城墙都已经被摧毁,说是断壁残垣都毫不为过。 诸葛尘的两把飞剑环绕在自己周身,那些作为先锋军,境界自然不可能有多高的凶兽自然无法阻挡。而随着战局时间的推移,境界更高的凶兽自然也踏上了战场。这个时候诸葛尘的飞剑虽然仍旧能够造成极为可观的杀伤,可终究是不如方才了。这迫使他不得不将双手从大袖之中伸出出拳,破碎苍天图被他背负在后,每一道拳风夹杂在剑气之中,对于那些凶兽而言依然是致命的。更何况止境山巅拳的真意本就是在一往无前四个字上,前方是山是水皆无所谓,我有此拳,则一切不顾。 至始至终,诸葛尘都没有运转道家秘法来借助山水根基来提升自己的境界。他有将底牌深藏的习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出此下策。更何况这是来对付那位黑衣剑妖的,诸葛尘有一种直觉,对方既然有胆气释放自己的臻道气机,那么绝不会像它展现而出的那般简单。能修行到如此境界,个个都是胸有沟壑的聪明人。 就在诸葛尘出神之时,一头藏在兽潮之中的天命凶兽来到了他的面前。这一个大意而已,后果极有可能就是满盘皆输。 如今也不好在去考虑底牌如何,不然他现如今本就孱弱的体魄若是受了伤,再能否动用道家秘法,就是两说了。 好在一阵紫气吹过,虽然略显轻柔,可当击中那头天命凶兽后竟然直接洞穿了它的胸膛。那是一道致命伤,无论如何它都活不下去。 诸葛尘也不是没想过柠黎的境界与杀力,只是没想到竟然这般出众而已。果然是那些真正身处巅峰的凶兽都不能以常理来论之,日后回到天上天后要真是有幸遇到它们中走出的族人,一定要多加小心才对。 果不其然,天命凶兽直挺挺的栽倒而下,砸在了城墙之下。 诸葛尘松了一口气,回头笑着说道:“多谢。” “跟我还客气什么?”柠黎丢下这句话,又转头去厮杀了。 看着柠黎英姿飒爽的背影,诸葛尘自言自语了一句果然没错。原来他在早些时候无意间从书中读到过一句话,说时间百般女子,便有百般风情,可独独沙场巾帼,只要没有亲眼见过,便是想象不出。 但怎么瞧着,那柠霜就没这种感觉呢? 果然还是得看人才对。 战况惨烈到这份上,早就没有固守城墙的观念了。它们的凶性已经被全部激发而出,所思所想的就只有再杀掉对面的敌人。一个不愧,两个血赚。 照这么继续进行下去,败的只会是诸葛尘这一边。人数上的优势,可不能仅仅靠质量去弥补。更何况真要盘算下来,坐拥柠霜以及剑妖的对方,就真差了?已经被 而且如今的柠黎自己的姐姐缠住,一时无法脱身,胜利的曙光就愈发瞧不真切了。如今若是真能算得上是左右战局的,也就只有诸葛尘与剑妖之间那必定分出胜负更得分出生死的一战了。 不过既然剑妖不主动找上他,诸葛尘就乐得如此。反正他杀凶兽就只是数量上的增长,积少成多,对于他们这边老说不也是极大的帮助?两把飞剑加上诸葛尘一人,站在城头之上,堪称固若金汤! “杀的爽快了吗?” 诸葛尘循着声音望去,一身黑衣遮体的剑妖就站在他的头顶。对于这些自命不凡,总觉得自己就该身处云端的修行人,诸葛尘见的多了。他们之中,死的更多。 诸葛尘轻声说道,声音却是响彻九霄:“只要没杀掉你,便不算爽快。” 对于这句话,剑妖也并未表现出有多气愤,它轻轻拍着腰间的佩剑,只是平淡的说道:“我也如此。少主又能如何,杀死了,也是一具尸体。” 诸葛尘故作不解的问道:“此话怎讲?” “我是臻道,你是半残天垒,这么讲的话,还不够?”剑妖回答道。 此时的剑妖,已经拔出了佩剑。剑气自然也激荡而出,直叫诸葛尘睁不开眼。 可白衣少年仍旧开口说道,声如洪钟:“天垒又能如何?也可是剑仙!” “剑仙对剑仙?”剑妖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那可就又去太多了!” “可不是吗!”诸葛尘话音刚落,便借助道家秘法强入竹篮打水。这时候称呼他一句剑仙,情理之中。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我有剑气长 之所以未入臻道,不是诸葛尘不想,实在不能罢了。 以他如今的状态,步入竹篮打水都有些勉强。若是再将境界拔高半步,他就得承受不住气机倒灌,先剑妖一步身死道消了。 这些细微之处,诸葛尘本就愿意去多想。更何况那剑妖这般猖狂,自己若是以稍逊一筹的竹篮打水境界将其胜过,哪怕未曾斩杀对方也无所谓。 因为剑妖的剑心必定会在这一战过后彻底崩碎,昔日刘剑重塑剑心是有假道士在暗中作梗。可刘剑的境界毕竟低了些,换做剑妖就不同,他若是想重塑剑心,起码得有一位圣人出马。 这自然是无稽之谈。 此时的剑妖摸着下巴,盯着诸葛尘周身环绕着的日月星三辰,而后笑着说道:“竹篮打水?确实足够被尊称一声剑仙了,可是还是差了一个大境界,说实话还是不够。” “够与不够,手上见真章,你我口说无凭。”诸葛尘开口说道,他轻拍腰间胶柱剑,剑锋直接飞出,来到他的手中。 虽说三辰剑也是位列百器榜上的前十,可哪里有一直在他身边的胶柱剑顺手?更何况剑修比拼,一把剑在手就够了,除了那些走上旁门左道的双手剑客,都是如此。 另外三辰剑可以看作飞剑,没准会有奇效。 剑妖说道:“那就如此吧!不过你毕竟是少主,虽然我也不清楚圣人深不可测的想法,可你既然有这身份,为何偏要掺和进来?我是过来人,年少轻狂的时候走过许多弯路,所以听我一句劝,就此离去,或是不再出手,岂不是更好的抉择?” 这就是老奸巨猾的剑妖的缓兵之计,若是诸葛尘因此而松懈,那么便是绝妙的好机会。灰狼早就说过,如今洞府之中的凶兽一族,还挂念着剑道人恩情的已经很少了。对于这些凶兽而言,剑道人三个字其实就是嘴上念叨着的恩人而已。去不到心里,倘若它们的境界也能够那般出类拔萃,恐怕连杀手也下得。 其中尤其以剑妖最为极端,剑道人那一缕残魂未消时还能隐忍不发。可当剑道人死了,对于这些乱世枭雄而言,那就是纷争并起的绝好局面。更何况只要剑妖能够掌控洞府,步入圣人境界指日可待。境界的诱惑实在太大,没有几个修行人能够免俗。哪怕是诸葛尘,不也为了得到那株无涯莲而置身险境? 不过诸葛尘与它们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明知不可为便不为,与其说是心存敬畏,倒不如概括为晓得分寸。尤其是违背本心的事情,诸葛尘从来不做。在天上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这样劝过他,只不过对方瞧着他那已经含着微怒的眼睛,也就自觉闭上了嘴巴,把下一句话咽回了 肚子里。 隐忍不发,是因为能说出这句话的起码都是为他而考虑的人。诸葛尘一双眼睛分得出善恶,可自己听进耳中与否,便与他们无关了。 思绪可不分高低贵贱,分量自在人心。 诸葛尘闭口不言,只是周身扩散而出的青色剑气愈发浩荡。 剑妖一看谈不拢,便只好无奈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你若是败在我的手中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像你这样的绝顶天才,若是放任不管,恐怕后患无穷。” 诸葛尘不置可否,倒持胶柱剑后便是一步登天,立于云端以剑气劈散周围遮眼的云彩。 这一剑虽然瞧着气场十足,可仅以剑气出招又能有多么让人瞠目结舌?剑修练剑,剑意剑心与剑气三者缺一不可。虽然也不是没有仅凭一条路走到巅峰的修行人珠玉在前,可似我者死,整座天上天就那么几位,学不来。所以归根结底诸葛尘这一剑不过是在试探,来决定等一会自己出剑是用上十分的力气,还是十二分。 可千万别小看这两分力气的差距,差之毫厘,恐怕就是天地之间的差距了。 剑妖也不是蠢材,同为剑修,自然清楚这里面的真正意思。所以它也仅以剑气出招,绝不能让白衣少年轻易探出它的根底。其实说实话,它虽然嘴上说着“留你不得”的豪言壮语,可其实心里也没底。因为它输不起,甚至是连落到下风的结局也无法接受。这一条路,踏上去了,便只能是渐行渐远。只要被人从中截断,它连东山再起的机会也没有。 这就是诸葛尘的高明之处了,天时地利无从谈起,可这人和一事,绝对站在我这边。纵然你有十倍之多的凶兽开路又能如何?决定战局最为关键的因素至始至终都不在你那边! 两人这一招虽然极慢,可终究有碰撞在一起的时候。两道剑气擦肩而过,胜负便已经分明。 诸葛尘完胜。 剑妖虽然早有预料,因为他本就不以剑气见长,或者说距离真正的剑仙之名它还有着不小的差距,可它仍旧没想过会是这样的下场。 它呆呆站在云端,轻声说道:“怎么可能?你一个天垒剑修纵然杀力再惊人,能强去哪里?剑道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剑气,那可是需要岁月去积累的,你才活多少年……半个甲子?我看没有吧!更何况仅以剑气为剑招的话,根本就与境界无关,充其量就能算得上是锦上添花而已。可为何那些自你剑锋中飞掠而出的剑气,怎会同那些真正的竹篮打水修行人的一般无二?” 诸葛尘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有剑气长,一气贯莽荒!” 在那些老一辈的天上天剑修之中,尤 其是诸葛尘遇见的那些,他都是极有长辈缘的。也许是能喝酒,而且酒品极好的他纵使喝醉之后也从来没有过胡言乱语的情况。或许是他在剑道之上的天赋确实极为的出类拔萃,让那些已经垂垂老矣步入暮年的剑修看到了剑道高峰再被拔高一截的希望。可不论如何,这些都是他自己的本事,别人嫉妒不来。 在这些前辈的口中,诸葛尘从来没有被他们挂在嘴边,取而代之的就是“剑气长”这三个字。这还是诸葛尘在年少的时候,一位马上就要身死道消的剑仙叫开了的。而从那时就喜欢着白衣的少年也确实没有令他们失望,就像说的那样。一气出一剑,剑气纵横之下,贯穿莽荒也不在话下。 剑妖感慨道:“修行人年轻的时候就是好,口出狂言也没什么,不论说出口的是什么话,最后都能归结与一句童言无忌。” 诸葛尘面无表情的说道:“所以说你羡慕了?” “羡慕?”剑妖反问道,随后就是近乎于疯癫的狂笑:“活到今日,我最恨的,还是你们这群人啊!” “我是什么样的人……就不用你去评判了。”诸葛尘以剑锋指向剑妖,瞧那架势,相必下一刻就是真正生死难料的交锋:“接下来的争斗之中,你可以了解个痛快。” 这时候的剑妖看上去反而没有了方才的警惕,而是揉着自己的脸说道:“照你说的,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下一刻,两座山峰缓缓浮现,瞧那样子,恐怕天底下的群山相加,也不能与这两座相比。 “此两山峰,左为昆仑,右为泰山。就当作是第一招,请你品尝。”诸葛尘朗声说道。 与此同时,正纠缠在一起血战的九尾妖狐一族两姐妹不约而同的回头望去。因为那座名为昆仑的雄奇山峰,正是她们从小生活的地方。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之所以为剑妖 在那个时代,昆仑山还不是这个名字,而是叫玉山。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出在九尾妖狐一族的身上。天上天的修行人皆知的凶兽族群,或者说它们那几族,就可以称呼为大妖了。若是非要排名分先后的话,位列第一之位的绝对是真龙一族。毕竟天赋杀力摆在那里,即便当时修行人已经萌生了将其灭族的想法,可还是得留有尊重。这是事实,不可否认。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凤凰一族,涅槃重生这四个字,便是自凤凰当中传出的。而如今在天上天,凤凰一族正是因此才并未沦落到灭族的局面,而是进入中土开辟出了九蒙一界。修行人虽然羡慕,怎奈何没有人家的能力。人死皆空,走完黄泉路,若真是像佛门说的世上有轮回的话,就留到下一世潇洒个痛快。 至于九尾妖狐一族,论及势力同前两位相比肯定是要相距甚远的。但是名气甚至犹有过之,要不然怎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呢?试着想想血气方刚的年轻修行人,怎能抵挡住那些魅惑众生的九尾妖狐的诱惑? 所以九尾妖狐的祖地在外界的口中,便以英雄坟代称。其实那时候的九尾妖狐也算是如日中天,在柠黎柠霜两位小公主的母亲的带领下,甚至比较巅峰时期也只不过是稍逊一筹罢了。 而被九尾妖狐一族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两位小公主那时候也是天真烂漫,姐妹之情怎是一个比金坚,当时的她们也料不到,最后的结局竟然会是非死一个的局面。 果然世间万物,都难抵时间二字,与变化一事。 而这对姐妹,整日游山玩水,玉山就是她们一族的后花园。山中凶兽见到,也得尊称一声公主。 不过盛极必衰,九尾妖狐一族也逃不出去。就在一日黄昏时分,大军压境,九尾妖狐一族的破灭也就此到来。当时人类的起势已是必然,可是两位小公主的母亲似乎没有这样的觉悟。就连龙凤也要避其锋芒,可九尾妖狐却站在风口浪尖上。 结果如何? 就只留下了柠黎与柠霜,这还是剑道人动了恻隐之心,不然同样难逃一死。 她们仍旧记着那个时候的绝望与无助,自己的母亲横尸在眼前,被一位圣人击杀。而她们自己也被迫进入这座洞府之中,为了活命与复仇,忍辱负重又能如何? 虽为姐妹,柠黎与柠霜的性子却非常不同,尤其是在经历这样的灭顶之灾过后。在经过剑道人的耐心疏导之后,柠黎倒是一天天的开朗起来,话也多了,每一日除了必要的修行之外,依旧游山玩水,外人瞧着或许没心没肺,可剑道人心中清楚,小姑娘是在逃避。不过也无可厚非, 换做是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而柠霜就大不相同了,看上去好像是将剑道人的肺腑之言记在心中,可实际上背后的那近乎于是嘲讽的冷笑却是一点也没少。对于这些,剑道人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还能同其一般见识? 或许说,柠霜的心中从来都没有感恩过剑道人,她的心中,人类无异,都是致使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这对姐妹之间便产生了分歧,并一步步走到了今日不死不休的局面。 …… 凝视那座昆仑山,柠黎感慨颇多,她低下头去,轻声开口说道:“姐姐,我们就一定要这样拼一个你死我活吗?难道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两句话就不行?我知道你的心中对于人类只有恨意,可这么极端,只会苦了自己。” 柠霜冷笑着,看着自己那个已经很陌生的妹妹。她至今都忘不了母亲胸膛处的贯穿伤,和死前的哀嚎。 “我求求你们,杀了我就算了,放过我的族人和女儿吧!” 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到伤心处,她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扇在自己妹妹的脸上:“过去的痛,你忘了,我可没忘。我的妹妹以及母亲,都在年少时那场大战之中死了。至于你,一个受了圣人小恩小惠就忘了伤痛的废物,可从来没有被看作是我柠霜的妹妹过!” 柠黎捂着自己微肿的脸颊,却是十分平静:“姐姐,你真是这么想的?” 柠霜点了点头道:“谁家姐姐只会对自己的亲妹妹百般呵护,唯恐其受伤,哪会痛下杀手?而你在我眼中,不仅与我没有一星半点的血缘关系,更是我复仇之路的绊脚石,不得不死!” 这句话对于柠黎的杀伤甚至比方才柠霜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那些伤口还要疼痛百倍,因为是实在的刻在了自己的心上。利剑可以伤人,却不能伤人心。而心之伤势,永远难以愈合。 她只是轻声开口说了一句:“诸葛说的确实没错,我果然不该对你抱着什么希望。” 果然真的是修行路上越走越远,就与孤家寡人一般无二了吗? 柠黎这样想着,抬起头来目不转睛的盯着云端之上白衣少年的背影。既然失去的已经找不回来,那么就得抓紧能够拥有的一切。比如那个笑起来便是阳光灿烂的诸葛,再比如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些拥立她为王的凶兽。 所以说这一战她不能输掉。 连柠霜也根本想不到,自己妹妹的杀力竟然能够如此之高。原来方才她确实一直挂念着姐妹情分而手下留情,如今想开了,便是全力以赴。柠霜一时间竟然有些招架不住,所以才会节节 败退。 其实早在年少的时候族中就有长者说过,姐妹俩相比较的话,会是妹妹走得更远。这么些年来,柠霜从未当回事。因为两人交锋从来都是她占据上风,只当是那位长者为了勉励妹妹而说的话。而等到终于应验的时候,柠霜才不得不承认,若是妹妹也如她一样彻夜不休而一直在修行的话,恐怕早就甩开她很大的距离了。 柠黎自柠霜的身边缓步走过,以更猛的力道一巴掌甩在柠霜的脸上,可她却是连反应过来的机会都没有。 做完这些的柠黎就只是站在那里,看着云端之上的诸葛尘说道:“诸葛你可一定要大胜归来啊!” …… 昆仑剑气浩荡而出,将剑妖拉入战场之中。 如此一来,大战何其何落,就完全掌控在诸葛尘的手中了。 本该是诸葛尘占据上风的局面,可谁知道倒是剑妖先笑出了声音:“把我拖入其中,是你最愚蠢的选择。我其实与那些凶兽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我并无实体,所以剑气如何,是化阵还是成势,都无所谓。” 诸葛尘轻声说道:“你是剑妖,我知道。不过又能如何,自以为能因此而克制剑修。” 诸葛尘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没用,剑妖是剑气所化,不过也得看脱身而出的那把剑是什么品阶。像你这样的,我觉得你的本体应该不会是那些能让剑修打破头颅争抢的绝世神兵吧?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百器榜,不过我腰间的两把佩剑,都是能在其上排名前十的。轮到克制,也应该是由我来克制你吧!” 剑妖皱起眉头,自然是不信诸葛尘的话,不过它还是问道:“你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尤其是关于剑妖一事。” 诸葛尘笑着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博学多才吧。剑妖之所以为剑妖,就在剑上,我有剑两把,必定不败!不信的话,你就来试试?”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虽死而无憾 剑妖一笑,并且说些什么。 在它的,甚至于说是所有修行人的认知中,剑修杀力不用多说。尤其是被逼入绝境下的惊天一剑,是其他修行人所羡慕不来的。 有人说剑修一身杀力全在剑上,丢掉自身佩剑,便如同没了王位的皇帝一般。别说是微服私访,哪怕身穿龙袍,有人会承认你的身份? 无数剑修都是如此,手中握剑与否,杀力天壤之别。而剑妖本就是剑锋所化,不用考虑这一点。若是真正细究的话,可不就是妖剑合一?所以哪怕瞧着诸葛尘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它仍旧没有太过放在心上。至于百器榜上排名前十之类的鬼话,它就更不相信了。那等神兵利器旁人甚至连瞧见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提被认为主了。你虽然贵为洞府少主,可剑道人已经身死道消,只要不在洞府之中,便与寻常修行人有何区别?更何况此时能在洞府之中的可都是那座天下的来客,贫瘠如此,能容得下随便一把那样的剑锋? 不过它看着白衣少年如今手中紧握着的那把剑锋,心中还是认为不能太过掉以轻心。它可不希望阴沟里翻船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只要能够全力以赴,相信足够将这位如今已经名不副实的少主斩杀于此。到时候它便降临战场之上,谁还是它的一合之敌? 这样想着,它把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另一座战场上。那里站着的那对姐妹虽然仍旧打得不可开交,可看样子是柠黎占据了上风。 剑妖嘀咕了一句:“真是个不知变通的蠢女人。” 实话实说的话,它对柠霜可没什么感觉。只是这么一个美人送到自己的身边,恐怕没有人能够坐怀不乱吧!当初的时候两人间的关系也不外乎是一笔互利互惠的买卖,要想长久,怎么说也得让双方之间的关系更牢固一些。可一直以来生人勿近的柠霜十分多疑,连自己的心腹都不会相信,就更别说剑妖了。 那个时候的剑妖甚至于萌生过一种想法,为了自己的未来考虑,甚至不惜与柠霜订立天道契约。可令它没想到的是,柠霜竟然会动了真感情,还以为它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开玩笑! 能够让剑妖心甘情愿托付生命的,只有大道罢了。除此之外,绝对经得起背叛。尤其是虚无缥缈的情爱,哪怕模样再好,品尝过了就终究是一具红粉骷髅了。真要动心,那是傻子才有的想法。 所以它才会觉得诸葛尘也是将柠黎看成了自己的工具,所以才会的对白衣少年的言辞嗤之以鼻。纵使是儒家圣人尚且有私心,面对这座有可能被你这位少主收入囊中的洞府你会熟视无睹? 剑妖认为绝无可能。 其实诸葛尘又怎会没有私心,只是不屑罢了。只是这些话他不会说出口,因为说了没用,一个不愿,一个不信。 诸葛尘站在云端,面无表情的看着脚下的尸横遍野。因为他极好的目力,看的自然就清楚了。他首先锁定了灰狼的位置,它此刻已经再一次化作了中年人的样子,仗着灵活的身躯闪转腾挪,只要所应对的凶兽的境界高出它不是很多,它们的攻击都能被轻易化解。 可即便如此,灰狼还是陷入了死境当中。它那么惹眼,已经给对方的兽潮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自然会有凶手来处理。而且这一来,竟然会是天命巅峰的境界! 这岂止是高出了半个境界?几乎可以确定下来,灰狼根本没有办法力敌,就连逃跑也做不到。 果不其然,那头天命巅峰的猩猩在走上前来的间隙中,便准确的判断出灰狼下一刻的落脚点。大手直接抓去,将灰狼攥在手心。而后猛然一吼,生生将灰狼震回了原本的模样。 不过看着灰狼的样子,倒并未有丝毫的悲戚,反而嘴角含笑:“死我一者,又能如何?!” 猩猩握紧另一只拳头后便抬起砸来,就当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气掠过后闪回,精准的切掉了猩猩的两条手臂,救下了灰狼。 “别这么着急去死啊,不然的话我岂不是有少了一个酒友?” 灰狼后头望去,诸葛尘笑眯眯的站在它的身后:“少主?你不应该是同对方的最高战力纠缠在一起吗,怎么跑来救我了?可千万不要因为我这贱命一条而耽误真正的生死之战啊!” 诸葛尘随手再出一道剑气,断绝掉那头天命巅峰猩猩的生机后,这才开口说道:“你先别着急问,好好养伤就好。” 灰狼焦急说道:“如何能不着急啊?” 诸葛尘没回答它,它心里没底,便继续问道:“少主这是大胜归来?” 诸葛尘摇了摇头,仍旧不开口。 “您倒是说话啊!”灰狼心中那根弦马上就要绷不住了:“算我求您了行不?” “小心点!”诸葛尘大喝一声,挡下头顶剑妖一剑斩出的汹涌而来的剑气潮:“你快退去,此人由我来应付。要不你就直接走吧,好好养伤,可千万别因为强撑而丢了性命。” 灰狼也是干脆,只不过没有听从他的话。再一次幻化人形后,去往下一处战场。 临走前,它开口说道:“少主的告诫,虽然记在心中,只可惜不能听。既然身在战场,便只有杀敌一点罢了,虽死无憾。倒是少主,请小心一些!” 看着灰狼背影,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哪怕身为不同的种族,可敬重二字,放在这样 的修行人的身上,还是无比般配的。哪怕境界高了,心底龌龊不堪,视人命如草芥,那些凡人落入其手,实在难逃一死。诸葛尘对于这样的修行人,打心眼里瞧不起,只恨不能将他们杀尽来永绝后患。 不过只要机会放在眼前,白衣少年做起来从来不考虑后果。就好比眼前的剑妖,它不死,诸葛尘心中不安。 诸葛尘开口说道:“立在云端不好,还得出手偷袭?更何况我还站在这里,你若是还想着能够成功,就有些痴人说梦了。” 剑妖飘然而至,站在诸葛尘的面前。它伸出手来抚平黑衣上的褶皱,这才开口说道:“我可没想过偷袭,一切光明正大,应该说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更为贴切吧?更何况率先出手的可是你,杀了我一位天命巅峰的干将,如今反将一军,还真是道貌岸然。” 诸葛尘无意与它多做口舌之争,而是以剑气构造出一道小天地。如今他的境界毕竟已经借助山水根基直入竹篮打水境界,一些规则残缺的可以经由他手。 此一小世界之外,更有完整道家秘法所凝聚而成的更大一筹的世界。两方世界叠加之下,便是根本无休止的此消彼长。 至于化界物,诸葛尘根本不打算动用。两人争斗起来必定波及极广,若是因此毁掉了自己的竹筷玉碗,实在得不偿失。 剑妖继续说道:“若是我也像你那般,不时的突下杀手的话,该会是何等光景?要不你先别挡在面前,容我试试?” 诸葛尘回答道:“随你怎么说怎么做。” “那可好了。”剑妖轻声说道。话音刚落,便飞身来到诸葛尘的面前,一剑刺出,才发觉是一道虚影。 诸葛尘来到剑妖身后,递出一剑,那是一梦千古的剑意。 高手过招,真是致命。互相算计,还得不断提防。这一招,诸葛尘小胜一筹。 可令诸葛尘想不到的是这一直以来出之必中的剑招竟然落了个空! 只见剑妖桀桀笑着:“我可是从剑锋之中脱胎而出的,你的这些手段,我会猜不出?不过你这一记剑招确实玄妙,饶是我对剑道的理解这么深,仍旧差点中招。” 诸葛尘只是笑了笑,他确实没有想到眼前的剑妖手段竟然能够到达看破他剑招的地步。不过好在他还留有后手,昆仑剑本就悄无声息。别看两座山峰浮现之时地动山摇,可真要将其隐匿,心意微动即可。 他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剑妖虽说稀少,却也有迹可循。 在天上天的时候,诸葛尘便识得一名剑妖,只不过关系十分恶劣罢了。据说其是百器榜上的剑锋所化,只不过名次比较靠后,但想 来脱胎而出的剑锋也总比现如今诸葛尘眼前那位剑妖的强。 诸葛尘曾经与其有过一战,争夺的是一盏琉璃青灯。不知道那名剑妖是用来干什么,反正诸葛尘得到他后是要当作礼物送给昔日的第三美人。 哪怕想在想起那人,诸葛尘仍旧痛心疾首。但要是有人问道这种感觉是真是假,没准白衣少年就会没心没肺的回答一句,自然是假的了。 不过那名已经死了有几个年头的剑妖也能够洞穿剑招,但也许是境界不够,再加上诸葛尘的剑招实在太过玄妙,才会一直落于下风。 不过当初那一场战斗也实在艰难,仅次于令他惨败而归的那场精心谋划的大局。诸葛尘仍旧记得在结束那一战过后,他望着剑妖死后尸体所化作的赤红剑锋,抹着嘴角仍旧不断流出的鲜血。痛骂一声,昏死过去。 而眼前的黑衣剑妖,在这一方面的造诣无疑更深。而如今迫在眉睫的生死之战,如何能够不让他担忧? 好在诸葛尘想到了这一点,便留下了昆仑剑。如今反扑,直接洞穿了剑妖的胸膛。 诸葛尘看着好似奄奄一息的剑妖,开口说道:“怎么?瞧着你那样子,也是要虽死无憾?” 论到说风凉话的本事,诸葛尘无师自通,而且绝对算得上是可以击溃他人心理防线的。有时候诸葛尘自己也觉得,剑修算个屁,若是能不带脏字的骂死个人,那才叫真本事。 剑妖咧嘴惨笑,开口说道:“万没想到,你来留着这一手。不过也好,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真身好了。” 随着它话音刚落,一把剑锋自云顶降落而下。诸葛尘闪身一躲,来到一旁,这才免于遭殃。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精心勾勒的两方小世界就得被直接戳穿了,而下方的凶兽,无论哪一方,都难免被殃及池鱼。 诸葛尘皱眉说道:“你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自己人也不放过!” 这样的修行人,说好听一点就是坚决果断,要是往难听了说,那就是生了一副恶毒心肠了。虽说也无所谓,你不手段狠辣一点,如何能够在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 可恶人自有恶人磨,诸葛尘很愿意去当。 剑妖的声音响彻于这天地之间:“能够逼得我到这种地步,你该满足,我会给你留下全尸的。” 说完这句话,它所化作的那庞大无比的剑身便直接炸裂开来。每一道破碎而出的碎片在空中交织飞掠,而后插在地面。 此为竹篮打水的妙术,剑锋群山! 诸葛尘对此有所耳闻,只不过从来都没觉得是能够让杀力突飞猛进的妙术而已。 归根结底,修行人能有妙术 傍身,多的只是手段繁杂之后的玄妙难测。妙术本身不太分强弱,除非能有像诸葛尘那镜花水月一般的才行。 可现如今看着眼前的无尽剑山,诸葛尘才不得不承认,这道名为剑锋群山的妙术,实在不弱。 或者说是很强! 不过他的嘴上仍旧说道:“忍不下去了,都先一步动用妙术了?” 回答他的就只有从耳边掠过的剑气之音,和下方剑山寸寸向上推移的凶险局面。 事到如今,诸葛尘才仔细观望他的脚下。 剑锋为山,沟壑纵横,每看一眼而已,寒光便好似飞入了他的眼睛。而剑气为水,蜿蜒曲折,恐怕将之比之为黄泉也是毫不为过。 虽然心中感叹,不过诸葛尘全无畏惧。既然是比拼妙术,他岂会怕了?要知道自己的镜花水月,可是人人求之的第一等妙术! 他屏气凝神,伸出手来,轻声说道:“镜花水月。” 天地颠倒,日月隐匿。而诸葛尘站在天地中央,虽然说不上顶天立地,可总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就是那唯一之主。 ...... 洞府之中的局面如此复杂,洞府之外倒是平静无比。 尤其是芸城当中,更是风平浪静。只是不知道水面之下,该是何等光景。 这一日正午之时,王大雪终于赶到了芸城,他走过城门,行在青石板路上。不时的瞧着道路两旁,紧盯道袍邪祟的身影。 走了不一会的工夫,他便拐进一个酒楼,拿着身上仅剩的那些诸葛尘留给他的钱财,买了两壶好酒,两碟子酱牛肉,便开始坐在那里大快朵颐。 要不他怎么能跟诸葛尘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呢?兴趣爱好相差不多那是自然,尤其是在享受上,兜里有钱就不能亏待自己。虽说供餐露宿在所难免,可这种事情可不能习惯。不然一时间改不过来,还不得受一辈子清贫苦? 王大雪尤其见不惯那些满嘴大道理,整日说着清贫乐道,却只是因为懒惰而不思进取的人。可对于那些真正看开了的,他倒是打心眼里佩服。 人家的思想境界高,他当然自愧不如。不然还能自欺欺人? 王大雪夹起一片牛肉,在还未送到嘴里的时候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尘哥咋样了......算了,我还是不想了。他可是洞府的少主,不管怎样也得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更何况还有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九尾妖狐陪着,日子过的肯定比我滋润对了。我可得赶快找到城主,不然囊中羞涩,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就在此时,四名勾肩搭背的邪祟走到王大雪的身边,各自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为首的那邪 祟开口说道:“生面孔。” 王大雪瞧了那几名邪祟一眼,继续喝酒。 那邪祟继续说道:“谅你是第一回来到这座酒楼,有些规矩你不懂,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你这一壶酒,得留给我们几个,就当作是孝敬了。” 王大雪抬起头来,开口问道:“什么意思?这是强取豪夺,还是要趁火打劫?” “你怎么想都可以,不过奉劝你一句,在这条街上还得是小心为妙。别以为长了一副吾王的模样,就自命不凡。那些天生富贵的能来这里喝酒?北面的酒楼才是人家聚集的地方,反正你也去不了,打肿脸充胖子,再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 它们伸手夺过酒壶,为首的品尝一口说道:“味道还不错!” 王大雪起身来到邪祟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给老子放下!” “不放又能如何?”那邪祟嬉皮笑脸的说道:“你爷爷又不是被吓大的,你还真敢杀了我不成?跟你说句实话,这地方的管事是我的亲舅舅,你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就敢将你千刀万剐!” 王大雪故作恍然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那些邪祟听不懂的话:“管事的啊……能够芸城的城主更有势力吗?” 他自问自答:“好像没有。” 邪祟皱眉说道:“你小子有病?” 回答它的只有一拳,因为下一句话它已经听不见了。 “那我还顾忌个屁啊!” 王大雪看着地上邪祟的尸体,坐在椅子上继续喝酒。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瞧瞧我这座靠山 虽说强者为尊的观念在邪祟之中无比根深蒂固,而且可以算得上是极为狂热,可杀了当街管事的外甥,就得有好事者前来过问了。 这不王大雪才喝了一杯,还未等回味起来,这座酒楼的掌柜便走上前来,开口说道:“你还真是年轻啊!它可是管事的外甥,而且十分亲近,你这不是引火烧身吗?奉劝你一句,早些离开,可千万不要等着对方找到你。要真是那样的话,才是真正的插翅难飞。” 掌柜说了这么多,其实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的私心作祟。人是死在它酒楼中的,只要对方还留在这里,它也一定会被问责。 虽说他也不是没有靠山,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那管事的还是一条出了名的疯狗,逮谁咬谁,它们唯恐避之不及。 不过最后那句话,倒是它的真心实意。年轻的时候它也是这般气盛,因此吃了不少苦头。等到活得岁月长了,圆滑起来,生活在这世上也就轻松许多。只有在大醉之后恍惚之间想起,便难免喟叹一声,还是昔日正当风华正茂。 至于如今......不提也罢。 王大雪笑着说道:“多谢掌柜提醒,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就待在这里,看一看那些寻仇的究竟能拿我如何。” 瞧着眼前青年如此自信,掌柜难免心生疑惑:“难不成你也是中心的世家弟子,亦或是地位更高的皇室中人?” 王大雪摇了摇头。 掌柜也觉得应该如此,就单论这皮囊,恐怕也配不上,就更别提气度之事了。 所以它又继续问道:“那就只能是有更强大的靠山了。” 想到了道袍邪祟的王大雪点了点头,毕竟对方可是说过,只要尚在魔窟之中,只要不是杀掉那座王位之上的亲生子嗣,它都有九成的把握保住他。 王大雪当时心头一暖,但烂话也随口而出:“到了魔窟,我就继续夹紧尾巴做人,保证不会给您惹事的。” 当时的道袍邪祟只是冷笑一声,也没有答话。结果就如同他预料的那样,这才刚到芸城而已,便杀了一名管事的外甥。这惹祸的本事,即便比不上诸葛尘,可也相差不远了。 掌柜继续问道:“容我多问一嘴,你这靠山是谁?” 说完这句话,它便意识到问题。人家第靠山站在身后,不说出口的话才是真正的威慑。可要是摆在明面上,那可就没有身在暗处的威胁大了。要知道靠着这东西,一山个更比一山高,人家人脉要是更广一点,非要忍痛至仇家于死地,只要找来更为强大的就好了。 而在这魔窟之中,除了皇室那些踩着尸骨走上去的,就只有寥寥几位如同封疆大吏 一般的城主能够被称为真正让它们这些底层邪祟有恃无恐的靠山了。 而芸城城主,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位。据说那位已经触及臻道,马上就要破境而出,真正的站在魔窟的巅峰。 而整座芸城也会更上一层楼,一定会位列顶尖的城池之列。摊上这么一位深谋远虑的城主,怎么说都是它们的福分。别的城主每日只想着如何将自己的城池榨干,最好是直接变现为攀登修行路的阶梯。更有甚者,直接加重三倍的劳税,用来购买一艘浮云轻舟,只为讨美人一笑。 对于这样的事,自家城主曾经笑言道,不配身处高位。 芸城百姓也为之会心一笑,喝酒的时候闲言碎语,但内心确实无比尊敬。 莫非眼前青年的靠山会是城主大人? 王大雪才想说话,便见有邪祟气势汹汹的冲入酒楼,想必它就是那管事了。只听它直接破口大骂起来:“是哪个不长眼的紧张王八蛋伤了老子的外甥?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站出来,别让我把你找出来,不然千刀万剐都是轻的,直接把你往暗室里一丢,严刑拷打自生自灭去吧!这还不算晚,等你经不住折磨死后,我便请人来将你的神魂击碎,连下一世都是妄想!” 周围的酒客倒吸一口凉气,这可真是恶毒,只是作壁上观的它们是绝不会傻到说些什么的。那可是众所周知的疯狗,大家看戏就好。 管事还想说些什么,身边的麾下便凑到它的耳边说道:“管事,你往地上瞧。” 管事随即皱起眉头望去,结果看到了自己外甥的尸体。它本来只以为是小打小闹,有人伤了自己那个无法无天的外甥罢了。可没想到给直接打死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如何能不让它痛哭流涕。 它强忍下涌上心头的狂怒,继续吼道:“我最后问一遍,是谁杀了我的外甥。敢做不敢认?那你就别做啊!你放心,即便是你逃到了,天南海北我都会给你找出来的。去把我外甥的......尸体带回去,另外再吩咐别人把它那几个狐朋狗友叫来,我要亲自审问,一定要将凶手找到!” “不用这么麻烦,我就在这里。”王大雪旋即站起,直视着管事那双阴郁眸子。 原来方才一直是掌柜在拦着他,尤其是在管事发现那具尸体之后。只不过王大雪并不是听从了掌柜的劝诫,只是一直选择隐忍不发罢了。 而现如今则是觉得时机合适,便站起来了。 王大雪看着死在他手中的邪祟尸体,摇了摇头说道:“真是它该死,怪不得我。” “你也该死!”管事怒喝一声,旋即继续说道:“杀我外甥,你应该能想到后果。现 在立刻给我跪在地上磕头赎罪,在自刎此地谢罪,便可以免去皮肉之苦。不然真落在我手中,必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算是经历过大风浪的王大雪笑着说道:“那可真是吓坏我了。我就在这等着,要不你来试试?” 管事一挥手,便有数十位它的麾下夺门而入。它被围在中心,开口说道:“那你就等着求饶吧!” 王大雪没理睬它,反倒对一旁忧心忡忡的掌柜说道:“你放心,我把它们带到外面去,不会影响酒楼生意的。” 这样说着,他便从窗户掠出,站在道路中间,朗声说道:“现在来吧。” 说罢他便直接拔刀出手,对方既然人多势众,就别怪他不讲那些虚无缥缈的江湖道义。如今局面,早些了事,好留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找到道袍邪祟。 那些喽啰自然不是王大雪的对手,就连境界稍高一些的管事也不能从王大雪的手中走过一个回合。毕竟也是参加万族会的年轻俊杰,哪怕比不上诸葛尘,甚至是商学,可他的刀意,还是足够在此地纵横的。 此时的管事也终于知道不可力敌,只得在众人的护送下先行离去。反观王大雪则是摇头笑着,走回酒楼又要了一壶酒。 大战之后无酒,便如同修行人没了修行路,一切皆失。 这句话是尘哥说的,王大雪现在想起,不得不感慨说的真对。 可没一会的工夫,那管事又卷土重来,而且身前还走着一位老者。 老者神化内敛,瞧着便不是好对付的主。而瞧着管事那一脸尊敬的神情,想必它就是这对舅舅甥背后的真正靠山了。至于对方能否招来更大的靠山,打过才知道。 对方大队人马在道路两侧站立,并未有闯进酒楼的举动。 王大雪便趁着这个机会走到掌柜的身边,开口问道:“掌柜的同你打听一个事,那老者究竟是什么身份?” 掌柜定睛一看,便皱起眉头,慌忙说道:“它不是一直在闭关吗,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你有所不知啊,它是管事所在家族的家主,活的岁月我也不知道,总之十分长久就是了。而且境界也极高,据说早年就已经站在了天命巅峰,闭关这么多年过去,怎么说也应该是竹篮打水了吧?再不济,也得触及到了。” 王大雪旋即一惊,不管怎么说,他都不是自己那位天垒对天命,手段尽出可将对方斩杀的尘哥。若他对上天命,恐怕只有回旋的余地。要想在对方身下留下创伤,都是极为困难。更何况那老者最起码还是天命巅峰,那么他要还想胜过,无疑是在痴人说梦。 可事已至此,逃是逃不掉了。就只能硬着头 皮走出去,不过也不是死路一条,若是道袍邪祟身在此地。等一下激战场面若是能被它感知的话,就能够反败为胜! 掌柜的唉声叹气,因为在它眼中,面前这位还算不错的青年,恐怕马上就得身死道消了。 哪怕它活了这么久,从前的心气也差不多被这世间的龌龊事消磨殆尽,可面对着回天乏力的局面,还是于心不忍。 ...... 酒楼之外,管事看着自家老祖一直站在原地,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问道:“老祖,咱们为何一直在外面候着?直接冲进去,把那个不长眼的小崽子斩杀多好。” 一直闭目养神着的老祖睁开眼睛,反手扇在管事的脸上,而后沉声说道:“你可知这座酒楼的掌柜是何人?” 管事摇了摇头,这可就难为它了。平常它也不屑于来这酒楼,档次不够不说,往来的也净是些平头百姓。真要是同它们交谈起来,岂不是白白折损了自己的身份? 老祖冷哼一声,难得有闲心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别看酒楼简陋,可其实另有乾坤。这其中掌柜的身份,更是另有玄机。” 管事静等着老祖将一切讲出,别看寥寥几句话而已,可它却是听的津津有味。可没想到老祖却是突然来了一句。 “算了,就不与你多说了。反正那等层面上的事情,你也接触不到。”老祖越说越气:“我的后辈当中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败类,干啥啥不行,反倒是吃啥啥不剩。” 管事被训斥的只敢连连点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自己微凸的肚子,想着自己也没那么不堪吧? 就在此时,王大雪从酒楼之中走出,他站在大道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老祖以及管事。 老祖自言自语道:“好一位英姿飒爽的青年,要是死去的不是我家子弟,我没准都要出手将其保下。只可惜这个例不能破,不然我成了什么,家族又成了什么?” 管事连忙称是。 修行到了这份上,虽然尽量不去沾染红尘事,可仍旧是家族为大。不然仅凭一个整日游手好闲的后辈,还真不能让它走出那一间屋子。 王大雪开口说道:“打过小的,来个大的。大的落荒而逃,又来个老的,什么时候才是个休止啊!” 管事冷哼一声道:“等你死了,一切就休止了,等着为我的外甥偿命吧!” “为时尚早。”王大雪轻声说道。 老祖面带微笑,看上去它的本意并不是想就此斩杀王大雪。 可它终究是动了,脚步一踏,直接来到了王大雪的面前,用力一拳轰出。王大雪躲闪不及,遭此重击,瘫倒在地。 老祖紧跟一拳,不过王大雪侧过身来,这才躲过这致命一拳。可瞧他那样子,应该是奄奄一息了。 酒楼之中,掌柜透过窗子盯着外面。 他在思索应不应该出手相助,自己平淡了这么些年,实在不愿惹是生非。可看着那有着自己年轻时影子的青年,又有些于心不忍。 内心交战一番,它刚挪出脚步,准备走出酒楼看看。没想到王大雪又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老子不疼,还能再打!” 这一句话,直接砸在了掌柜的心坎上,它笑呵呵的说道:“好小子,就凭这句话,你死不了。有我护你周全,只要你不把这天捅破,在这魔窟之中你就是绝对的安然无恙。” 老祖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王大雪,开口问道:“真不疼?” 王大雪回答道:“干你屁事!” 其实南那个不疼?结结实实的一拳,差点将他的神魂都给捶烂。只是嘴硬,不愿服软罢了。再说表现出来多窝囊,活活让人瞧不起。 老祖上前一步,管事在后说道:“交给我吧老祖,我保证会让这小子生不如死的!” “滚开!”老祖头也不回的厉声说道:“你也配?” 王大雪哈哈大笑,旋即拔出断魂刀,拉开刀架,屏息凝神,刀气盘旋而出,笼罩在他的周身。以他目前的处境,只能递出三记全力一击,再往后走,他就得先一步力竭而亡了。 可直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心心念念的道袍邪祟仍旧没有出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就只能做出最坏的打算。 杀掉明显已经触及竹篮打水的老祖是不用想了,不现实。可要是换做拉着那管事一起没命,还是不算难的。 犹豫就会败北,王大雪直接出刀,刀气直指老祖。这自然是假招,真正的目标正是管家。以对方如同纸糊一般的体魄,绝对承受不住。 而老祖也似乎中计,就在它抬手想要挡下刀气的时候,却发现其直指管事而去。可不知为何这时候老祖仍旧能笑出口,即便血脉亲情再薄弱,可也远没到冷漠看着自己的后辈去死吧。 王大雪以为一切顺利之际,却有一道屏障挡下了那道致命刀气。 老祖此时也开口说道:“早就想到你会有这一手,还好我早有防备。那道屏障虽然粗糙,不过以你如今自身难保的样子来看的话,真想破开,得花费大量的时间。” 王大雪默默念叨着:“还有两招,得速战速决才行。” 又是一招递出,而且王大雪拖着身体,忍着剧痛,向着管事而去。 老祖大喝一声:“给我回去!” 王大雪应声退去十步,差点跪倒在地。 哪料到再抬起头时,老祖就站在他的身前,紧锁他的喉咙,一字一顿的说道:“就不同你多纠缠了,该送你去死了。” 王大雪吊在空中,连开口也做不到。不过他的眼神已经宣誓了一切,死又能如何?! 管事在一旁喋喋不休,不过这次老祖倒是没有阻止。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太过尊重:“要死了,早该死了。杀我外甥,就是这么个下场,身死道消不止,连下一世都是奢望!等你死后,我会将你的尸体切碎炼油,点灯照亮我外甥的灵堂。” 事到如今,王大雪也已认命,只得被迫走上死路一条。 而在酒楼之中的掌柜,正要推门走出之时,便又退了回去,而且嘴里说道:“果真是有城主为靠山,如此一来,我还是待在这里乖乖卖我的酒菜吧!” 天边有风声掠过,将老祖吹走,救下了王大雪。 管事见状,厉声说道:“是哪个不长眼的,干妨碍我家老祖办事?” “在芸城,还有我不能过问的事情?”随着声音而至的自然是道袍邪祟,它此时笼袖站在王大雪的身边,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王大雪摇了摇头。 道袍邪祟便继续问道:“怎么就你一人,诸葛小子呢?” 王大雪没回答它,而是认出城主身份而瞧着大气也不敢出的管事,以及站在它身边的所谓靠山,开口问道:“我这靠山如何?” 没想到道袍邪祟先一步在一旁笑呵呵的自吹自擂起来:“那自然是顶不错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不见诸葛尘 王大雪扭头瞧了道袍邪祟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来的挺早,就差来给我收尸了。” 他们之间情谊深厚,怎么说也是在假道士的追杀下一起逃命的交情。那几日风餐露宿,无话不谈,不然道袍邪祟又不会说出口在魔窟之中护他周全的话。至于它对王大雪的看法,倒是与对诸葛尘的完全不同。 没办法,诸葛尘是它生平仅见的天之骄子,值得去平辈论教。相信不出十年时间,甚至是更短,对方就能与自己的捉对厮杀中一直处于上风。 而王大雪不同,更像是欣赏的后辈。这样的修行人,更应该多多庇护,不然早夭就是常有的事。 除此之外,再加上这样说话对于道袍邪祟而言其实无所谓。只是麾下只有尊敬,无人敢逾矩罢了。可自从在洞府之中被自己曾经最为看重的麾下反戈一击之后,它便更对这种有些虚无缥缈的情份更加看重了。 所以它才会这样说道,不然换做之前,冷眼一瞥而已,救下王大雪虽是必然,可接下来就不会再去费心理睬他了。最多最多,也不过是放出消息,来让芸城之内的邪祟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来了就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道袍邪祟开口说道,只是揉着自己肩膀的样子像极了寻常百姓家的老翁,哪里有半点儿芸城之主的模样? 不过对面的老祖却是严阵以待,毕竟芸城城主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它可是见识过最开始那一段血雨腥风的日子的,在那个时候,只要是道袍邪祟出现的地方,八九不离十的都要尸骨无存。 试着去想想,一个初来乍到的世家子弟如何能够服众?而且这里还是芸城,在当时那可是出了名的无法之地。哪怕邪祟行事本就没有过多的约束,可境界高了,自然能够处理人性善恶。可当时不同,只管遵循本心就好了。 快活一天是一天,毕竟身前身后的每一位修行人,都有可能将尖刀插在你的咽喉上。 老祖仍旧记得芸城城主来到此地的第一天,它身着黑衣,来到芸城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来为这座城池送葬,所以挡我者死。 口气平淡无奇,就像是在与人说一些家常话。可老祖毫不怀疑,它真的有这样的决心和实力。不然像它一般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缺心眼来到这里开拓疆土? 靠着身世找一处富饶之地落子生根,想必是不太难的。 只可惜芸城当中过习惯了无拘束生活的其它邪祟不信,而且直接忽视掉了道袍邪祟。不过等到它们不得不重视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第一天夜里,死了一位修行人在道袍邪祟的手中。 这无伤大雅,芸城 天天都有地上,城后的乱葬岗每过一旬清理一次,没有一次不是堆积如山的。 第二天,死了两位,依次类推,一年之后的死亡数目便是恐怖的数字。而道袍邪祟的境界也在这一天接着一天的厮杀之中突飞猛进。再想轻易处理,已经是难上加难了。更何况人家身后的背景靠山一应俱全,真想杀了了事,就只能精心谋划,做到天衣无缝才行。 不过万事就怕一个有心人,而道袍邪祟也终于落入死局之中。 往后时日,就在大家以为芸城又恢复原样的时候,那个黑夜之中的杀手,再一次在月光之下伺机而动。而且这一次更为隐秘,踪迹全无。 整座芸城再一次陷入死亡笼罩下的恐慌之中,没有邪祟知道道袍邪祟究竟是怎么在那场死局之中活下来的。能够解释的,就只有神迹二字。 那可是芸城五位天命巅峰,两位并无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亲至,纵使是身怀妙术的修行人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脱身而出吧! 可事实就摆在那里,真是让它们这些邪祟意想不到。 再往后,说起来其实就简单了。 不外乎是道袍邪祟终于杀到了城主头上,而后又以雷霆手段镇压此地,才有了如今芸城这一派祥和的局面。 如今芸城的百姓有多吹捧道袍邪祟,当时的它就有多么残忍果决。 不过这都是必然,难不成成大事者都信奉一个“仁”字? 慈不掌兵,可不是说说而已。 还能从那个年代一直活到这个时候的,基本上都是其中的受益者,也不是没有苟延残喘,至今不敢显露身份的,只是太少了。 而老祖便是其中收益尤为巨大的,不过它这些年来一直老实本分,就只过问自己的家族事,安心破境,道袍邪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它心里清楚,若是自己真的触及了对方的霉头,那一切都完了。 而如今最坏的局面就在眼前发生了,老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那青年的靠山竟然会是芸城城主! 现如今,说什么都无力回天了。若是换做自己站在城主的位置上,不借此机会宰掉一头肥羊,心底都过不去。 若是一切能重来,它绝对在家族祖师堂中见到的第一眼就将它拍成肉泥。不对,这种事情要是真想用绝后患的话,在它生下来就应该这么做。 ...... 道袍邪祟站在那里,抬起双手,扭头看向酒楼当中。 这就是它的道家秘法洞若观火的另外一种妙用了,类似于时光回溯。其实在去往洞府之前,它这一招其实并不像如今这样可以轻易动用。可境界高了,已经触及臻道,再加上在这 芸城之中,自己就相当于实实在在的站在那等层次上,所以说随手为之也不为过。 帮亲不帮理,诸葛尘与道袍邪祟都是这样的修行人。可还是得看一看真相,也不能理亏太多。 可结果倒是出乎它意料之外,没想到这错大多都在对面身上。这样的话,就相当于王大雪没错。反正它站在哪边,就相当于道理站在哪。 道袍邪祟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大雪,你想怎样处置这两人。” 之所以没有传音,是因为对面那两个连让道袍邪祟算计的资格还不配。真要心血来潮,直接杀了又能如何? 弹指一挥间的事。 王大雪想了想,开口说道:“杀了那个管事,再废去那个老祖的一半境界,不过分吧?” 道袍邪祟哈哈大笑:“当然不过分,哪怕是废掉全部境界也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到底怎样,给句痛快话,说办就办!” 王大雪回答道:“就一半吧。” 老祖面露悲色,其实一半境界亦或是全部又能有什么区别。反正自此之后它以及整个家族都会一蹶不振了,不过能保下一条性命就已经是万幸了。 不然真像城主所说的那样,杀它如屠狗而已。 至于那个管事,哪怕城主不杀它,事后它也会将其千刀万剐。 可没想到管事这时候来了脾气,非要走上前去,瞧那模样,差不多是要慷慨赴死之前据理力争一番。只是还未曾开口,便被道袍邪祟一拳砸烂了胸膛。 “想要说话?你的辈份恐怕还不够。”道袍邪祟冷漠的声音在这条街道上传开。 反倒是老祖做的极有骨气,直接震碎了自身的一半经脉,口吐鲜血,险些栽倒在地。这丢失的境界,没有百年时间,想必是没法子恢复了。但是它早就已经步入暮年,还能有几个百年活头? 想到这里,它惨笑一声,问了一句:“城主,我可以走了吗?” “算你还有些聪明,滚吧!”城主说完,便直接转过身来,扭头望着王大雪一笑,十分和蔼。 而王大雪则是喟叹一声:“若是尘哥在就好了,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道袍邪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若是诸葛小子在这,也就用不着我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此处是吾乡 道袍邪祟冷不丁问了一句:“听你的意思,怎么诸葛小子还留在洞府之中?” 王大雪点头道:“可不是吗?都要乐不思蜀了。” 随后他便将一切的来龙去脉同道袍邪祟念叨了一便,反正用它也不用瞒着。虽说种族不用,可当做自己人看准没错。 没想到道袍邪祟竟然笑呵呵的说道:“这么做才对嘛!年纪轻轻,扎在女子堆中,多沾沾脂粉气总是好的。总跟你一个大老爷们有什么可待的?也就喝酒的时候更痛快点而已,女子的诸多妙处......算了,就不同你说了,没用。” “别介啊,城主您就说呗,我一定洗耳恭听。”王大雪嬉皮笑脸的说道,只是牵起嘴角,就是一阵疼痛,便成了龇牙咧嘴,让人不忍直视:“瞧着城主这幅样子,应该是有故事的啊!” 道袍邪祟冷哼一声道:“活了这么些年,我走过的路可是比你吃过的饭都要多,没有点故事那还像话?” 道袍邪祟继续说道:“不过你就真不羡慕?” 王大雪开口说道:“羡慕什么,我又不是没有女人缘,只不过比不上尘哥的罢了。” 道袍邪祟一挑眉,王大雪连忙说道:“真没有。” 瞧着王大雪那样子,道袍邪祟忍俊不禁道:“就不取笑你了,走,与我喝酒去!” 也是酒虫的王大雪自然高兴,兴致冲冲的问道:“城主您是不知道,如今的我可是囊中羞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方才吃饭的钱都是尘哥塞给我的,不然就得吃一顿霸王餐了。接下来咱们可得选个好点的酒楼,再点上好酒好菜,大快朵颐才能对得起我的肚子。” 道袍邪祟缓缓说道:“那就这吧,我看不出。” 这样说着,它一指面前酒楼,迈开步子,就要走了进去。 王大雪脚步跟上,不可置信的说道:“城主您没搞错吧,就这?虽说酒菜不错,滋味也还凑活,价钱更是公道。可咱们这身份,从这喝酒,是不是有点低份啊?” 好不容易等到了城主,那就相当于腰包鼓了,接下来就是挥霍。要是城主非要拉着他去那些个勾栏里寻欢作乐,他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可谁想到城主就是想就近喝酒,他也就是没钱,不然绝不会这般委曲求全。 道袍邪祟轻声说道:“这就是你不如诸葛小子的地方了。” 王大雪把脸一拉说道:“天资愚钝,这可得城主明示才行。” 道袍邪祟吐出四字:“不够聪明。” 说完这句话,它便走入酒楼,而后如同熟客一般挑了一张桌子坐下。而后轻声说道:“掌柜来上几壶好酒,再来几碟好菜。” “又 来了啊。怎么今年这么早?”掌柜开口说道:“你先等会,我这就去做。” 其实关于早年那场死局,就是掌柜出手相助,才帮助道袍邪祟逃出生天的。所以它才会一直对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每年雷打不动,都会挑出一天来此喝酒。放开一切戒备,只求一醉。 而掌柜也会在晚上忙完一切的时候过来小酌几杯,道袍邪祟不是没劝过他多喝点,只是掌柜只是摇头。对于恩人,它也就不强行劝酒了。 点到为止。 就在此时,王大雪哭丧着脸走了进来,他先是同掌柜打了一声招呼,便径直来到了道袍邪祟身边坐下。 道袍邪祟笑言道:“怎么,想明白了?” 王大雪点了点头。 “那就别废话了,喝酒就行了。”道袍邪祟的酒量能与诸葛尘拼一个高下,那么也就比王大雪好上太多。只不过它的酒品比之诸葛尘就要差上太多了,喝醉之后还能不言不语,充其量也就是说上几句肺腑之言的,就实在太少了。 至于王大雪,就他那破烂酒品,诸葛尘都拦着他不让他多喝。不然时候耍起酒疯来,糟心的也是自己。 看着走过来的掌柜,道袍邪祟问道:“往这里带个年轻人,掌柜应该不介意吧?” 早年的时候,道袍邪祟干过这事,带了一个衷心耿耿,如今已经身死道消的心腹前来此喝酒。只不过那次掌柜没个好脸色,事后更是放了一句狠话,下次要再带无关人等,就别来这地方喝酒了,不欢迎。 所以有了经验的道袍邪祟才会多问一嘴,要是因为王大雪而少喝一顿酒,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不划算。在这一方面,它与诸葛尘可算得上是颇有些共同语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芸城城主府,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吃穿住行不得靠它勤俭持家。它也不是不想像其它城主那样花起钱来大手大脚,光是出行,那排场都让邪祟咂舌,极有辨识度。 一个个在下方念叨,这是稻城之主,那是晴城之主。 而这个......就自己独一个还能混进城主堆里,那就一定是芸城之主了! 道袍邪祟对此颇为无奈,不过也没有办法,谁叫自己养了这么一大家子呢?它现在都已经开始想了,等赶明儿再遇见诸葛小子的时候,可一定得在这节俭之道上好好切磋一番,争取共同进步。 掌柜笑着说道:“自然不介意,我们两个早就见过了。而且颇为谈得来,至少比跟你有话聊。” 道袍邪祟挠着脑袋说道:“掌柜您当年可不是这么说的看来还是年轻的好,更有精气神。” 之所以尊称一声您,可不仅仅是因为当年 的救命之恩而已。这些年来,掌柜就相当于是道袍邪祟的老师一般,帮着他少走了许多弯路。 这就论到王大雪疑惑不解了,他的目光游离在掌柜与道袍邪祟的脸上,而后突然问道:“你们认识?” 道袍邪祟点了点头道:“自然认识,我们两间的关系......怎么说呢?” 它想了想,继续说道:“就与咱们间的差不多吧。反正也不奇怪,每个修行人年轻的时候,都会遇到知心意的前辈。”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掌柜的也是修行人?”王大雪一脸的不可置信,若这真是事实的话,那么能被道袍邪祟如此尊敬,掌柜的境界自然不低,没准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巅峰修行人。 可为何有那份境界,要来此卖酒? 王大雪猜不透,反正要是换做他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 “自然是,其实方才掌柜就想要救下你的,一如几百年前救起我那样。只不过被我给抢先了,就当作是种传承,等日后你的境界也水涨船高之后,可千万不要冷漠到见死不救啊!”道袍邪祟开口说道。 掌柜听后,笑骂道:“与人家说那么多干什么,喝酒还堵不上你的嘴。年轻人,记住一句话,君子不救。可千万不要因此而产生什么包袱,不然就是真的得不偿失了。” 王大雪衷心说道:“谢谢前辈教诲,晚辈自当铭记于心。” 掌柜摇头说道:“也用不着,这种东西,随心所欲的才最好。” 听着两人相谈甚欢,一直在旁边喝酒的道袍邪祟哼哼道:“不愧是一座天下走出来的人,就是有共同语言。但是你们能不能说点我能听懂的,别总咬文嚼字的行不?” 这话它才刚说出口,便意识到了不对之处。掌柜可是一直隐藏身份,好似不同人说出口,自己就是魔窟之中的邪祟,与过去斩断了关系。 只是不知为何这一次,掌柜的眼底竟然平淡到没有一丝波动。 王大雪大吃一惊,连忙问道:“掌柜......您是天下的人。” 掌柜点了点头:“在这里待了几百年了,那边的人和事,都要忘的一干二净了。” 王大雪继续问道:“您就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掌柜看着杯中酒,抬头瞧了一眼天上月。虽说那座天下已经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不过风光确实不错。 他轻声说道,好似吐出了无尽忧愁:“回去做什么,此处是吾乡。”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剑仙来问剑 诸葛尘看着剑妖化作的剑锋,心中想着若是等下将其打碎,那场面应该也挺壮观的。 断修行人的生路,诸葛尘不愿去做,可是不还得分出一个生死?总不能自己放弃,束手就擒吧! 反观剑妖,则是从自己脱胎而出的剑锋自中走出。虽是一道虚影,可凝实程度与真人无异。下方群山,尽是破碎而出的剑刃,而且都在它的掌控之中。 它盯着相隔其实很远的白衣少年,一阵咬牙切齿。怎么自己的路走的竟是这般磕磕绊绊,没到关乎大道的选择时总会出岔子。要知道最开始还在它懵懂之时,不信鬼神,那满堂被香火环绕供奉的剑锋当中,就有它有这等想法。而最后能够破剑化形的,也就只有它一个罢了。 那座小屋由来已久,据说是第一代的九成剑仙联手建造而起的,而其中剑锋,也自然是这些剑仙的佩剑。从上到下,前八阶梯当中每一阶梯摆着十把,总共九十九把。而代表着数之极尽的第九阶梯,摆了八把。至于最后一把,则悬在房梁上,就像是剑中神仙,俯视人间。 此剑名为云端剑,百器榜上有其位次,虽然排名不高,可跟了一位大剑仙一辈子,其上剑意对于后辈剑修而言,是如何与地方不住的诱惑。 而剑妖脱胎而出的那把名为空心剑的剑锋与云端剑相比就实在不起眼了,摆在第三阶梯,最靠左边的位置上。即便是有那些仰慕前辈的剑修来此,可不会多看空心剑一眼。 也不怪人家,谁不想瞻仰大剑仙的佩剑?而空心剑的主人,也不过是一位不知为何被列入此地的名不见经传的剑仙罢了。或者说剑仙二字,都有待商榷。曾经一位在当世算得上比较有声望的剑仙都曾经开口说了,哪怕将空心剑放在最末尾的位置上,也毫不为过。只是先辈已逝,我等只得尊重。 当时灵智初开的剑妖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直接气的魂飞魄散。 就你那龌龊心思我弄不懂? 最好将空心剑拿走,等你身死道消之后换成你的就最好了吧?都是剑修,更何况它还是对于此等心情最为了解的剑妖,能不知道? 开玩笑! 再往后说,空心剑能够养出剑妖来若是偶然的话,那么云端就是必然了。只不过人家不是剑妖,而是剑灵。这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别,剑生剑灵,实乃剑修之大幸事。而凭空而出剑妖,可就不是很能说的出口了。 一间屋子,在没有半个修行人的时候,真正能说上话的也就它们两个。而且交谈不多,要是正巧赶上都出来透气的时候,绝对大眼瞪小眼,好似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剑灵其实对此无所谓,只是不愿说 话罢了。所以真这么想的,也就剑妖一者罢了。 时至今日,午夜梦回,它在思量往后的道理处在何方的时候,总能记得昔日的那场对话。而且每一想到,都不禁脊背微凉,恨不得直接攀升数个境界后再一次寻到剑灵,果断出手将其击杀。 人家对于它这个剑妖如何,或许不愿理睬,说的这些话,也不过是同在一个大堂之中的好言相劝而已。可放在它这,就只是高高在上的讽刺! 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剑灵自云端剑中飘然而出,它先是如同往常一般站在房梁之上,好半天才走到阶梯,挨个剑锋的瞧去。有的它看见了,面露喜色,有的则是面无表情。一直到空心剑这里,它竟然皱起了眉头。 剑妖可不是好相与的脾气,它直接自空心剑中走出,厉声喝问道:“你什么意思,瞧着我不顺眼吗?” 剑灵呵呵一笑,像是稚童,可眼底却是让人心惊肉跳的老谋深算:“当然不是,都是自家人,我怎么可能瞧谁不顺眼?你多心了。” 剑妖冷哼一声,虽然不信,可还是就要转身离去,回到空心剑中。同心中厌恶者说话,半句都是多。 谁知道剑灵倒是将它拦住,而后继续说道:“好不容易有了开端,咱们就多聊聊?” 剑妖低下头去,看着脚下的两个阶梯,而后目光不着痕迹的掠到房梁之上。不得不承认,还是那里好。前来此地摆放的剑修都憧憬于此,恨不的有朝一日将自己的佩剑取而代之。若真能如此,死也就无所谓了。 剑灵看着剑妖的细微变化,没说什么。其实它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罢了。更何况多说无益,就连近日它打了好长时间腹稿的交谈,也是不得不说。一字不能少,也一字不能多。 经营这座香火祠堂,它已经够累的了。若不是已经身死道消的主人所托,它早就远走高飞了。 剑妖停下脚步,扭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快说。” “理应如此。”剑灵一笑,便开口说道:“你为空心剑中脱胎而出的剑妖,而我为云端剑中脱胎而出的剑灵,这两者都是好事,没有必要求之不得更没必要去纠结于此。要知道祠堂当中近百把剑,也就你我能够走出来说话而已。虽不为人,却也应该知足。” 剑妖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不过目光阴翳。 剑灵当然清楚,却是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不过我这有一句肺腑忠告,你听进心中与否都没关系,就当作是我自作多情了。” “既然脱胎走出,便是修行人,请尽量为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剑灵目光诚恳。 可这才是剑妖最不能够接受的,它甩来 剑灵伸出来的手,直接回到空心剑中,临走前留下一句话:“你以为你是谁?” 其实这句话已经戳中了它的心窝,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往后足有千年,剑灵剑妖从未言语,而其余剑仙佩剑中也并未有剑灵脱胎。虽是隔了没有几步的邻居,可一个高座梁上,正如佩剑之名。一个不甘心屈尊再次,整日想着翻身作主。 就在有一日,剑灵在本应该养蓄神意之时走出了云端剑,径直来到剑妖这边。在这祠堂之中,剑灵便是主人,剑妖不得不见,便从中走出。 剑灵怒发冲冠,厉声喝问道:“瞧瞧你干的这些事,这就是给我的答复?” 剑妖开口说道:“什么意思?” “算着时间,足有千年,为何祠堂之中就只有你我,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剑灵说道。 其实哪里需要什么解释,它其实心知肚明。只不过想着往后还要继续相处,只要知错就改,便是善莫大焉。 可没想到剑妖的神情冷漠,仅仅吐出两个字来:“没有。” 剑灵皱起眉头,唉声叹气,不断的在原地转圈,好似这样就能排解掉心中如滚滚长江川流不息的无尽忧愁。 “因为你一直在以隐秘的手段窃取香火,来塑造自己还是虚渺飘忽的身体。这一点,我说的没错吧!”剑灵轻声说道:“但只要你能保证日后不这样做,我就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如何?” “你以为你是谁?那些剑仙?”剑妖上前一步,顶着剑灵的胸膛挑衅一般说道:“归根结底,你也是靠着阴德来坐享其成罢了。外来香火,你独占一半,剩下的再平摊在我们的身上。瞧着道貌岸然,其实心思最多的不正是你吗?剑灵,我这些话,说的没错吧?” 剑灵看着眼前几近疯癫的剑妖,开口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剑妖点头。 纵然已经认定它们这对互为倒影一般的剑妖剑灵做不成情同手足兄弟的朋友,可要求只是点头之交而已,恐怕不过分吧?可看现在这个样子,应该是一场生死战在所难免了。 其实剑灵心中之苦只是不得说而已,半数香火,需要先反哺整座祠堂。那些剑仙所制灯火皆有剑气点燃,而来此地的剑修有以剑气作为香火。这一来一去,便没了两成。祠堂之外候着的其余闲杂人等,尽心尽力维护祠堂,这些人可都是各个势力精挑细算出来的年轻剑修,是注定了要出人头地了。来此苦修,讨得一桩福缘,不过分吧? 又去两成。 至于剑灵还留在身边的这最后一成中的多半,都用来凝聚成剑气,飘荡在整座祠堂之中了。虽然亏了,却是它 最喜欢的,做起来值得。 如此算下来,九十九把剑仙佩剑,得香火最少的就是它,只不过无怨无悔,仅此而已。 就像先前它是真没觉得剑妖如何,误入歧途,可以原谅。可如今却是死不悔改的话,就只有请它去死了,自己亲自动手。 它只不过是轻轻挥手,剑妖便直接倒飞出去,砸在地面。祠堂建筑时候所用的材料非同一般,自然不是轻易就能够损坏的。 剑妖也是如今才知道两人间的差距,又何止是天壤之别? 就当剑妖以为剑灵下一次出手,就要取它性命的时候,却听见对方开口说道:“你走吧,我不杀你。日后再不相见,好自为之。” 捡回一条性命的剑妖静静地看着剑灵,走上前去,取回空心剑,推门离去。临走之前,它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还会再回来的。” 剑灵也不过是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何谓遥遥无期,就是沧海化桑田,我想我念皆是遥不可及。 它永远忘不了剑灵的眼神,那是上位者的不屑。瞧着像是在告诫,说好听了也不过奉劝,可你又是谁?配得上对我“好言相劝”? 所以自那之后,剑妖如鲠在喉,最见不得别人如此瞧它。 而如今的诸葛尘,瞧着它的时候便带有这样的意味。而且更加浓烈,因为白衣少年确实没把剑妖看作对手。 纵使剑锋群山的杀力惊人又能如何?一剑破不开就再出一剑甚至是两剑,人力终究有穷时,天道更是如此! “剑妖,你真该死。”诸葛尘开口说道:“把在这洞府之中安居的凶兽一族一分为二,这不是你的手段?若是没有你,此时的这里哪里来的尸横遍野,本该是一片祥和才对。” 他站在天地中心,看着云起云落,心中感触良多。若是傍晚时分,他独坐山崖,捧着一本极有道理的圣贤书,一直读着。清风拂面,淡然一笑。 等到日落之后,繁星明月照不亮书上所著之字,他便打道回府,烧上几个小菜,不用有多么色香味俱全的苛刻,能够有些滋味就好。再喝上两壶酒,这就不能将就了,一定得是仙酿才行。 月色入户,回味无穷。 这才是诸葛尘梦寐以求的生活,而不是整日厮杀,或者是勾心斗角,太累。 可想法很美好,有的时候却不得不手上染血,就如诸葛尘口中说的那样,剑妖该死。 剑妖从回忆之中走出,缓缓开口说道:“所以你这是在认为一切都是我的错?又或者是在说......没有我在的话,它们两脉之间就能够相安无事?别做梦了,想要推动 这场战争,可不是我一己之力能够做到的。我的作用,也不过是催化而已,若是那对姐妹情比金坚,有我什么事,又有你什么事?本来觉得你虽然是少年,可能有这份境界与杀力,心智一定出类拔萃,现在看来倒是我想多了。” 其实也是这么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主要是诸葛尘想的多了,自然而言怪罪到了剑妖的身上。其实引发这场战斗最根本的矛盾,就在柠黎凝霜这对姐妹的身上。 扯不到旁人头上。 正如剑妖所说,它的作用,就是推波助澜。 可它还是要死,板上钉钉。 诸葛尘握紧胶柱剑,此刻的他才是那真正的剑仙。从前也不是没有如此,只不过心头的意气风发比之今日还要远远不如。 剑仙对剑仙,从来最吸引修行人的目光。至于为何,就不仅仅是那浩荡剑气的交锋了。更在于敌我双方的风流倜傥,若是女子见了,极有可能误了终生。 更何况在修行人的眼中,没什么特别界定出来的善恶,所以你就是看个热闹,自然也要更别开生面的好。 诸葛尘带着青色浩然剑气,犹如身后长虹一般一掠而出,直奔剑妖而去。于此同时,在他所过之处,脚下犹如平地起惊雷,剑锋堆叠在一起所化群峰直接破碎。声音极大,震耳欲聋,破碎而出的裂片被剑气荡飞。 如此一来,剑妖的道家秘法倒是有名无实了。 而诸葛尘的镜花水月,不过初露峥嵘而已。 天为地,向上推移。地作天,往下紧逼。而到了好似人们站在这中间便可以顶天立地的时候,天地陡然停止。突降急雨,自下方穹顶向上倒灌。 仔细看去,就真是雨滴? 当然不是,那入眼的密密麻麻,正是诸葛尘的一身剑气! 有山峰浮现而出,而且是两座。数不胜数的动物在其上嬉戏玩耍,好不快活。 彩色绸带随后而来,若是坐在太师椅上饮茶观察,直叫人流连忘返。 一声喟叹,日月星三辰慢慢升起。它们连在一起,普照大地,便是天下盛景。 再向更远的地方望去,苍天破碎,仙人从中走出。一拳碎天地,两拳破河山,至于剩余的无数拳,便看不见了。 又是一座古朴宫殿降落,火苗在其中缓缓升腾,才一会的工夫,便形成了能将一切焚烧殆尽的烈火。人们避之不及,唯恐沾染而丢掉性命。 ...... 一切都消失了,再看去,就只有一位白衣少年站在那里,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剑仙诸葛尘,前来问剑!” 黑衣剑妖朗声大笑道:“来的好!” 它的 本性其实没有多坏,不然早前杀掉灰狼,不过是弹指一挥间而已。它只是太过骄傲,被蒙蔽了双眼。论及品行之劣,比起刘剑,远远不及。所以诸葛尘才会心甘情愿说出这样一句话,既然是剑仙,死伤如何? 当然不论! 这样的一战,才是剑修的魅力所在吧!怪不得无数修行人对此心神往之。 剑妖以本命空心剑向前攻戈,划破长空斩出来的剑气比之繁星还要璀璨。它先是破开了两座山峰,直冲诸葛尘而来。 可昆仑泰山两峰的剑道真意,就在一个生生不息。才一息而已,便再次拦住了剑妖的去路。 幻化而出的剑妖虚影在此时眯眼说道:“说好问剑,难道只是如此,就当一个躲着的缩头乌龟?” 诸葛尘一笑,并未说些什么。因为他已经踏步上前,行动说明一切。 白衣少年抬起手来,便是一记止境山巅拳,结结实实的砸在剑妖的空心剑剑身上。 剑气呼啸,不断流转,在诸葛尘的身上留下不可忽视的伤痕。可他全部在意,一门心思就只是出拳不止。 剑妖遭受重击,却仍旧有心情喃喃自语道:“真是个疯子!” 诸葛尘摸了一下脸上的一道狰狞伤痕,笑着说道:“从前就有人这么说了,不奇怪。” 可不是吗? 以伤换伤,在白衣少年这,从来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白衣少年还少年 在他的记忆当中,每一位劲敌都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当然这劲敌二字不是指那些同辈修行人,他们还配不上,就只能使一些下三滥的阴损手段。虽然最初看去,成效确实不错,将他打落凡尘。可再爬起来,就是另外的光景了。 破后而立,其实并不可怕,而且有不少修行人还对此求之不得。只可惜能做到的,少之又少罢了。 也只有那些境界更高的前辈修行人,能够真正与诸葛尘打一个平分秋色。至于境界更高的老王八蛋,不是不想出手,只不过有整个诸葛世家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在明面上动手罢了。就算是一些隐藏在背地里的,也唯恐被发现。 其实到了这份上,胜负已分。 剑妖已经重伤,再想要翻起大风浪不仅是无稽之谈,而且还极有可能将辛苦修行而来的性命搭进去。纵使现在离去,一直隐忍不发,恐怕境界也会大跌。再想要站在这地步,面对着能否成圣的大道抉择,都毫无疑问是痴心妄想。 最根本的原因,就全在已经破碎掉的空心剑上。那才是它的大道根本,就如同修行人的修行路,断掉便是一切皆休。 它开口说道:“如今局面,你我心知肚明,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败就是败了,我无话可说。可你若是想直接将我斩杀于此,恐怕还做不到。虽然说少主是你,可我在洞府之中毕竟还经营了几百年的光阴。狡兔尚且三窟,更何况是我?随便躲在哪个角落再来几百年,反正你也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不走不是?等你走后......我绝对等得起,我便再走出来,东山在起。” 其实这些话对于诸葛尘来说就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攻心计,非要称得上手段都是抬举,可还是得说。要因此得了一条性命无忧,岂不是天大的幸事? 再者说剑妖确实没把握能从诸葛尘的手中逃走,白衣少年如今的境界算不上真正的出类拔萃,可杀力却是。这样的修行人才是真正的恐怖,不以境界论英雄,是因为修行人的境界没人能说清,水涨船高过后,昔日仇人就极有可能沦为剑下亡魂。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诸葛尘就对其中一件事印象尤为深刻。 有一位儒家读书人,还未成名之时可以算得上是饥寒交迫。尤其是还在梵天界地时候,更是穷的叮当响,就差上街要饭乞讨了。 左邻右舍对于此人一般都是冷眼相对,什么远亲不如近邻?说不上。 而那些恶霸更是过分,恶语相向再加上拳打脚踢是经常的事,没事的时候嘴上无德,还总将读书人死去的爹娘挂在嘴边。 而诸葛尘遇到那位读书人的时候,正是严冬的大雪日子当 中。 白衣少年走进一家小酒楼,还未开口,便看到了一名坐在小板凳上正在说书的读书人。他身着只能遮蔽身体,却远不能御寒的破烂衣服,还言笑晏晏的看着眼前的各位酒客。只是人家沉浸在酒杯之中,哪里有闲心听他讲故事?更何况这穷乡僻壤的,识字都是少数,这些风雅的故事,对于他们而言,与那喝酒没有铜钱一般,没用! 倒是只有诸葛尘听了进去,尤其是就着小菜,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临到头,他还把店小二给叫过来,开口问道:“同你打听个事,那个说书的,叫什么啊?” 店小二拿着抹布,擦着诸葛尘旁边的一张桌子,开口说道:“他啊,叫宋清风,是个实实在在的可怜人。如客官您所见,现如今就在咱们酒楼当一个说书先生,每日管饭,本来也管住。不过他有自己的宅子,每天也就都回去睡了。工钱的话一颗铜板一天,不高是不高,不过对于他这样的穷读书的来说,正经不错了。要不是我们掌柜可怜他,您出去问问,哪家要他?不过该说不说,这宋清风还是颇有些志向的,只要有人问他,他便说一定要进京赶考,出人头地。可这等堪称光宗耀祖的事情哪里有说的那么简单,所以说到头来,也就是说这听听罢了。”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轻声说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这句话,他便一挥手,将店小二挥退。心中想着的是,这样的读书人,自己得去认识一下。至于更后一些的结交,得看对方对不对自己的脾气。 所以一直等到酒楼中的客人都走光的时候,诸葛尘仍旧坐在那里,瞧着虽然像是在喝闷酒,可那熠熠生辉的眸子却不像是失魂落魄。 诸葛尘走到宋清风面前,递上酒杯,开口说道:“说了这么长时间,喝点?” 经受了世间这么多的恶,宋清风面对这份善意倒是有些不知如何表达。只是僵硬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罢了。 诸葛尘继续说道:“听酒楼里的店小二说,你想要进京赶考?” 宋清风点了点头后说道:“确实如此,怎么,公子你也是来瞧不起我的?大可不必。人各有志,哪怕极难实现,却也必须得有指路明灯才行。不然就是苟活于世,来这里走一遭,生来颗粒不带,死后一捧黄土,又有什么意思。” “当然不是瞧不起。”诸葛尘从自己的芥子中拿出一壶好酒,就冲这句话,不饮仙酿,成何体统?“只不过我得说一句公道话,你宋清风如果只想着靠着一枚枚铜板的积累,得到猴年马月才能凑够去京城的钱?” 宋清风吧咂了一番醇厚酒香,而后仰天长叹, 就差以手覆面掩泪滴了:“我又何尝不知道?但从小我就是个没爹娘疼爱的孤儿,只能靠自己。哪怕到时候已经过了甲子,只要能有那么一天,我就足够激动!” 诸葛尘突然问道:“你怪他们?” “你说我的爹娘?”宋清风笑着说道:“当然不怪,他们留下来的钱财,可是足够我买不少书籍的了。有的还是孤本,如何要求更多?” 这一刻,哪怕是诸葛尘的杏仁眸子更为吸引别人的目光,可天地间就好像只剩下了宋清风的那双。就冲这句话,这个朋友,诸葛尘交定了!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宋清风恰到好处的问道。 这句话可有学问,问早了,实在唐突。问完了,便是不礼貌了,应该说是唯有读书人,才最清楚这里面的事情。 诸葛尘开口说道:“姓朱,名尘。再说了什么公子,家道中落,与清风兄一般无二。” 宋清风瞧着桌上酒壶,对于诸葛尘这句话,他是不相信的。虽说他长了这么大,可就只喝过酒楼中的劣酒。初喝的时候觉得太过辣人,不解满堂酒客喝酒所求。可等到大了,自然而然就知道其中真意了。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自学成才? 每当想到这一点,宋清风都能笑出来,这叫苦中作乐,书上读来的。 所以他再不济,也能分辨出酒水的好坏。眼前白衣少年朱尘拿出来的这壶酒,层次十足且丰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酒。哪怕是他一个月的工钱,都买不起。这样的人,能是贫寒子弟? 可他还是说道:“尘兄说笑了,什么家道中落。不怕你笑话,自我祖上三辈开始,就没有有权有势的人。” 诸葛尘说这好听话:“老话都说贫富不过三代,到清风兄这里,一定能够完成自己的志向。不过我有一点不解,不知你能否为我解惑?” “但说无妨。”宋清风干脆说道。 “清风兄刚才说了四字,有权有势,难道你相当成这样的人?又或者说是当成之后,仍该如何去做?”诸葛尘一字一顿,他很希望从一位真正的读书人口中得知答案。这个问题,诸葛尘曾同长辈说过,得到的不过是一句话。 少主你想这个干什么,您生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无趣至极! 他也曾同道家说过,换来的不过是清净无为四字。至于其中细解,诸葛尘没兴趣知道。 论到佛门的那个同他交好的小沙弥,人家根本不理他,瞧着木鱼唱诵佛号。小沙弥多贼啊,这种问题,他可不愿说。说对了没好处,说错了挨打。尤其是面对诸葛尘的时候,自己的光头,都数不清遭到过多少蹂躏了。 说到这里,宋清风才算有了点读书人的气概。别看他面黄肌瘦,可只要谈到自己的见解,意气风发!这也是为何人们不愿同他多说,苦了自己。 终于等到有人愿意倾听,宋清风就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竹筒倒豆子一般的说个不停:“有权有势......这一点想必全天下的凡人与修行人都是在苦苦追求吧!除了那些不开灵智的特殊的人,应该是全部都有此念想。所以我有,自然不奇怪。不然进京赶考为何?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四个字吗?不过哪怕日后我真的能够如此,我定然不会如其他人一般,不将平等二字横在心中。我是从苦日子走过来的,这段经历,不能忘记,不然就是忘本了。有些人拼了命的想要逃离出去,就好似能够忘掉过去,在我看来,大可不必。” 诸葛尘恰到好处的接了一句:“此话怎讲?” 宋清风继续说道:“人有本心,亦有本性。两者权衡,才是现如今在酒桌上对坐喝酒的你我二人。因为从前受了苦,等飞黄腾达之后便将这种苦难强加在别人的身上,那么最早的时候就是活该。我只恨这些人所经受的苦不能更多,因为只要让他站在高峰,那么经受苦难的人就会不计其数。两相权衡,不该如我所说?” 诸葛尘轻声说道:“应该如此。” 虽说这答案仍旧不能让诸葛尘满意,可他已经知足了。在他看来,宋清风只不过是机遇不够罢了。不然未必不能成为一位儒家君子,甚至于说是那圣人。 仙酿喝完,还不尽兴,诸葛尘便又要拿出一坛出来,却被宋清风直接拦下:“下一坛酒,我来买!” 说完他便高声喊道:“小二,上一坛好酒,咱们酒楼中最贵的那种。” 等到店小二送来酒时,诸葛尘开口问道:“这一坛酒,多少铜钱?” 店小二伸出三根手指,开口说道:“三十。” 诸葛尘连忙说道:“那岂不是清风兄一个月的工钱吗?使不得,这酒钱还是我来出。不管怎么说,我都不能耽误兄弟你的终身大事啊!” 宋清风一挥手,大着舌头说道:“不行,这酒必须我来买。人生难得一知己,若是此时还论那些,我宋清风成什么人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段小插曲过后,两人继续喝酒闲谈。 宋清风此人酒品是真不行,喝醉之后,那可真叫有什么说什么,就连心底埋藏的那点话都跟诸葛尘说得一干二净。 说着自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心上人是如何如何,都给说出话来了,而且拍着胸膛与诸葛尘打保票,以后一定将那女子变为诸 葛尘的嫂子。 诸葛尘吃着小菜,笑呵呵的连声应是。 只有店小二冷哼一声,嘴里犯着嘀咕。宋清风口中的那位女子可是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追求者无数,石榴裙下不知拜倒了多少年轻俊杰。你们两人搭对,就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纵使人家眼瞎,也不至于看上你吧? 然而诸葛尘却不这么想,美人配英雄,此乃至理。而在他的眼中,宋清风便是一位真正的英雄,只是现如今还在名声不显的阶段罢了。 等到这坛酒喝完,宋清风帮着店小二清理了一下桌子,便微微躬身,准备告辞而去。临走之前,他带着醉意开口说道:“尘兄,你我想谈甚欢,按理来说应该把你邀请至家中。只可惜我那寒舍确实是寒舍,就不多此一举了。” 诸葛尘也为多说什么,仅仅四字:“那就告辞?” 两人转身离去,各奔东西。 ...... 第二天一大早,宋清风走出家门,照例去酒楼当自己的说书先生。 没想到便被那几个一直欺辱他的恶霸给盯上了,对方几人走上前来,开口说道:“话说这又到日子了,是时候给哥几个上供了。别说你没有,几个铜板不是钱?” 自己的家底子,宋清风打死也不能拱手相送,也只有在遇到诸葛尘这样的能说得上肺腑之言的知己之时,他才能心甘情愿破费。 所以他只是轻声说了一句:“读书人,威武不能屈!” 恶霸们哈哈大笑道:“挣了钱了,硬气了?那你真应该再问问我们的拳头,该不该这样!” 他们说完,便直接打向宋清风。身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自然招架不住,可那些被他看成命根的血汗钱,更不能被巧取豪夺。 就在此时,胡同外面有人高声喊道:“住手!” 恶霸循声望去,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到此地的诸葛尘。他们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诸葛尘回答的掷地有声:“你爷爷!” “打他!”几个恶霸随手将宋清风丢在地上,径直向诸葛尘走来,三下五除二的将他撂倒在地,一顿胖揍之后唾骂着离去。 宋清风拖着身体走来,开口说道:“尘兄,你这又是何苦。” 诸葛尘笑着说道:“没事,不疼。” 这还真不是假话,他是怕暴露身份,才没有出手。但他又不是傻,早就以剑气为屏障庇护己身,所以根本没有受伤。 他又继续说道:“不过清风兄你没事就好了,我无所谓。” 这样说着,他便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金锭,塞在宋清风的手中,而后开口说道:“这就是当作清风兄你的盘 缠,早些离去,出人头地吧!别总混在这陋巷之中了,等真有衣锦还乡那一日,记住你昨夜在酒桌上与我说的话,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直接离去,只留下宋清风一人呆呆站在那里,好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诸葛尘其实还在此地,只不过是直接找上了方才的恶霸,他以剑气灌入对方身体,让他们经受着痛彻骨髓的剧痛。而后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不杀你们,只是为了清风兄日后有扬眉吐气的机会罢了。” 看着那几个倒在地上抽搐的恶霸,诸葛尘牵起嘴角,扶摇而去。 ...... 几年之后,诸葛尘再一次来到此地。他是得到了消息了的,宋清风已经衣锦还乡,而且要留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 他先是自宋清风家里的老宅那边走过,这里已经翻新,只是不知道是宋清风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看不论如何,诸葛尘都不怎么喜欢。 不然当年所谓的“不忘本”,该作何解释。 恶霸死了,这倒是应该的。只不过他们的家人也受到牵连,就不太好了。 心照不宣的两人在那座酒楼当中碰面,变化很大,掌柜死了,店小二做了掌柜。 他们喝酒,却不再无话不谈了。 最后的最后,诸葛世家的少主盯着已经是儒家一位年迈君子的关门弟子的宋清风,笑着开口说道:“你变了。” 便直接离去。 那么如今的他呢?变了吗? 自然变了。 只不过是从少年,变为青年而已。 今后的白衣少年,就该是那白衣青年了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从小丘西行 黄昏时分,诸葛尘坐在酒桌上,身边是柠黎。 两人吃着饭,互相不说话。因为实在是太过疲惫,实在提不起来精气神。 那场大战,以诸葛尘一剑洞穿黑衣剑妖的虚影胸膛为结尾,他们才得以大胜而归。 其实他早就知道剑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之所以饶有兴致的听着剑妖的一番话,因为无伤大雅。 再加上回忆起了那个终究是变得不再像自己的宋性读书人后,心思不够澄澈,出剑便不快,不如等一会,一剑了事。 可期间凶险就只有亲身经历的诸葛尘知道了,不仅不如看上去那么简单,白衣少年还差点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而丢了性命。 那最后一剑,古朴宫殿降落,将剑妖笼罩其中。心魔道火猛烈燃烧,每一粒火种都是剑气之显现。它们纵横交错,将剑妖绞杀当场。 而此时已经力竭的诸葛尘收起古朴宫殿,走入场中。可没想到就在他心神放松,以为一切就此结束之时,一道精纯无比的剑气自他脚下炸开。诸葛尘躲闪不及,被笼罩其中。在无尽的剑气纵横下,他隐隐听见一句话,那是剑妖的声音。 “陪我一同去死吧!” 冥冥之中,诸葛尘轻声说道:“绝无可能!” 下一刻,他拼了命一般把手伸向胶柱剑的位置上。这是赌博,以他性命为赌注。 光芒闪耀夺目,血河倒灌,黑棺显现。纵然是剑妖那倾力一剑,在这之中黯然失色根本不可能伤到诸葛尘。 现如今白衣少年真正成熟的折磨是在精神层面上的,他再一次成为了其中的一员。只不过他躺在棺材当中,好似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沧桑洗刷。 而且耳边始终都有一声梦呓:“行走......不停。” 等他再醒来时,已经是被灰狼带回,可这四个字,他始终忘不掉。 看来胶柱剑上面隐藏的秘密应该非同小可,怪不得老一辈修行人总是以厄运代称。若事实的真相果真如此,他的下场应该会是如何,又该何去何从? 只不过诸葛尘这一刻不想去深究而已,走一步看一步,难不能他还可以未卜先知? 再多疑惑,以他目前的低微境界,干脆埋在心底吧! ...... 想必是终究耐不住寂寞,柠黎开口说道:“你们剑修,不都是在说以战养战的吗?那与剑妖一战,是不是对你感触良多?” 诸葛尘摇了摇头道:“有些剑修就是这样,随口乱说,误人子弟。剑修修行其实最为不易,内外兼修也是小事,最主要的就在天资二字上。没有这东西,一切休谈。可不是挂了一把佩剑在腰上,就如何如 何了。那是天上掉馅饼,别去想。更何况我那境界是借来的,就更别提感触了。这也就是我,换做别人,又岂止后患无穷啊!” 有些话,同柠黎说了也没什么。虽说一大部分修行人总是在说,祸从口出。少开口多做事,无论是官场还是修行,这六个字都足够受用终身了。 柠黎点头过后继续问道:“不至于吧......就是拔高境界罢了,还真能因此断掉整条修行路?” “怎么不至于?就单说我所知道的,难道还少了?”诸葛尘夹着一口菜送入嘴中,今天这顿饭,柠黎没有亲自下厨,因为实在太过于疲惫了。所以换了一个厨子,炒出的什么都没滋味,诸葛尘凑活吃,填饱肚子就行:“你可清楚好高骛远这四个字的真正意思?修行人从来都得脚踏实地,走过的境界便是独样风景,得记在心中。而我直入竹篮打水,而且连秒术都没有一个打捞而起的过程。若是心头一直有着这事,有所谓,却并不致命。不过只要是痴迷不忘,原本一步步来之不易的境界,就是一场空。” 柠黎呆呆望着诸葛尘,好半晌才吐出四字:“原来如此。” “那你的姐姐,不知道你想没想好该如何处置?一山难容二虎,你若真是放任不管,日后也必成灾祸。”诸葛尘突然说道,倒是把柠黎给说了一愣。她思前想后,莫不是自己的心思就写在脸上? 诸葛尘又一次点头说道:“你想的没错,就你那双灵动的眼睛,只要我看一眼就能猜出一个八九不离十。容我多说一句,你要真还有那恻隐之心的话,趁早丢了,实在没好处。” 没想到柠黎直接说道:“我都想好了,等下就让诸葛你陪我去地牢看看我那姐姐,行不?” 诸葛尘点头说道:“自然可以。” 等到两人吃过饭后,诸葛尘在柠黎的带领下去往地牢。沿途凶兽再见到,又何止一个恭敬?大多都跪在地上,高呼一声恩人。这恩人与少主间的区别有多大,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至于那些德高望重的凶兽,也是躬身来表达自己的谢意。可以说现如今的凶兽一族,已经将他看作了下一位剑道人,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是实在的尊敬,不过诸葛尘坦荡受之,要知道这可都是他拿命换来的。 当初它们公认的恩人是剑道人,如今是诸葛尘。这令白衣少年也只得高呼一声使不得,再一个个将它们请起,呵呵笑着与柠黎离去。 柠黎打趣道:“没想到咱们的诸葛,还颇懂得收买人心。” 诸葛尘笑道:“这句话从何说起啊?” 柠黎回答道:“当初遇到的剑修,除了恩人之外,哪一个 不是眼高于顶?不在乎民心所向,只看重对方杀力,和自己腰间佩剑。孑然一身,在外人看来就是潇洒风流,可在我眼中,愚蠢透顶了。” 看着就要开口的诸葛尘,柠黎先一步伸出手掌堵住了他的嘴,而后说道:“你先听我说,真不像你想的那样有丝毫贬意。乱世出枭雄,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他们这些人的境界可能不高,有一些甚至于说根本就不是那修行人。如此一来,他们能借助的就只有大势而已,而大势所在,说简单一点就是民心所向。” 等到柠黎终于说完了,诸葛尘这才笑言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独到的见解,没错,剑修确实想的简单,因为腰间佩剑足够斩破一切麻烦事。从前我也如此,最不愿意多想的,就是这些弯弯绕。可如今被人设局算计过后跌落凡尘,才不得不想着这些事情。” 剑修行事,天地无拘束,因为实在没有能够限制的了。哪怕时至今日,诸葛尘仍旧不认为是自己败了。真正让他无路可走的,是人心,是一步一推敲的绝妙算计。所以他才愿意去多想想这样的事,而不是仍旧只凭借腰间佩剑。 柠黎饶有兴致的问道:“什么人能把你给算计了?” “也是一位年轻俊杰,杀力比之我要差上一段距离,不过也是那天之骄子。”哪怕是不死不休的敌人,诸葛尘还是实事求是的说道。不然将其说的不堪,就只能代表自己的孱弱。 “具体说说呗,比如叫什么名字,或者是那场大局的关键在哪里?你随便说,我都想听。”柠黎不依不饶的问道,大有誓不罢休的意思。 就在此时,一直镇守在地牢之外,顺带着养伤的灰狼走上前来,开口说道:“少主,王,您们两人来了。我可算盼到了,赶紧给我安排一个清闲差事吧!” 诸葛尘扭头说道:“这不是你强着要来的吗?当初我还劝你说好好养伤,你偏不要,如今面临难题想要一走了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灰狼赶忙低声下气的说道:“少主我错了,这块实在是太煎熬了。您说,那柠霜再如何也是王的姐姐,而且更是出身于九尾妖狐一族,那可是上位者带来的压力。别说是我了,就算是那些真正的境界高深的凶兽,也不能克服。这几日,她是不断提着各种各样的离谱要求,我只要不满足,她就在半夜释放出自己的威压来。我是心惊胆战,连睡觉都做不到啊!您看看我的黑眼圈,都叫人心疼。” 灰狼说完,幻化为人性,将一张脸放在诸葛尘的眼前。 诸葛尘憋了一口气在心头,轻声说道:“滚!” 随后他便与柠黎一同走入地牢。 地牢当中 阴暗无比,细听之下还有水滴砸在地面的声音。诸葛尘实在讨厌这种潮湿的环境,便以剑气护住体魄,呼吸着里面的精纯气息。 这种手段对于剑修而言十分常见,只不过诸葛尘用起来更为得心应手。在天上天的时候他甚至专门花了大价钱买了一枚玉章,其上刻有两个小字,彰德。 虽说诸葛尘不了解这真意,可散发着的淡淡气息入鼻之后还是能够帮他稳住心神的。虽说因此而花费了五枚洞天币,有不少人都因此称呼他为败家子。 可当他拿着这枚玉章去找以为久负盛名的大师掌眼之后,得出的结论就狠狠打了这些人的脸。玉章所值得的洞天币,保守估计都有二十枚,若是碰到真喜欢的,没准肯出一枚诸仙币的离谱价格。 如此就可以看出这枚玉章的独到之处了,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宝贝。 借着玉章,诸葛尘才得以闲庭信步。柠黎看着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这么刺鼻的气味,难道你就没有一点感觉?” 诸葛尘笑着说道:“没有。” 随后他便从自己的芥子之中取出那枚玉章,笑着送到了柠黎的手上,而后说道:“握在手上,看看效果如何?” 玉章在昏暗之中散发着不算夺目,柠黎低头嗅了嗅,而后便抬起头来说道:“诸葛,你对我真好。” 诸葛尘摇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对谁都不错。” 柠黎一阵无言。 论到让人闭嘴的本事,诸葛尘绝对称得上是一绝,最主要的是无师自通。不知有多少对他芳心暗许的仙子都拜倒在了他那张嘴上,而且他本人还沾沾自喜。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等到最后,柠黎也只好病怏怏的把玉章递回诸葛尘的手中,而且嘴上说着:“还是你用吧诸葛,我生在这里,味道不算非常浓烈,还可你顶的住。” 这个时候,诸葛尘再如何不通情理,也不能把玉章拿回来不是。更何况他还有着剑气护体,再不济也是一道屏障。 所以诸葛尘才会断然拒绝,只是说了一句话:“赶紧带路吧。” 柠黎心头一暖,可她又哪里知道,事实根本不像她想的那样。 这一路走来,诸葛尘细致瞧过,地牢中关押的大多都是另一脉的凶兽。它们都是在负隅顽抗之中偷袭得手,想来心中观念已经根深蒂固,绝无可能改弦易辙。 它们瞧见诸葛尘与柠黎,大多出言不善。白衣少年见状横了一道剑气过去,逼得它们不得不闭口。而有一些一心求死的,诸葛尘做的干脆,以剑气在它们的身体上荡过。当然不会直接杀了,不然它们 的奸计就得逞了。 可死罪可逃,活罪难免,就留着它们享受这来之不易的痛楚吧!而且诸葛尘做的很绝,又封住了它们的嘴,连叫骂声都传不出来。 柠黎见状,笑着说道:“还是你的手段多。” 诸葛尘回答道:“可不是嘛,不过你可别学。这种东西,交给灰狼它们就好了。身为上位者,得有这样的觉悟。不然谈何镇压麾下的小心思?” 地牢尽头只关押柠霜,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老实,不然灰狼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下场。瞧着她那神采奕奕的模样,想必如今还想着东山再起。 可这种想法,只会随着柠黎愈发坚定,而消失殆尽。 站在柠霜看不见的阴暗角落,诸葛尘松垮的站着,传音给柠黎说道:“你先过去,试探一下你姐姐的想法。不然我要露面,什么都别想问出来。” 柠黎没有说话,只是点头,随后便走了过去。 两姐妹相见,分外眼红,诸葛尘要有兴致的看着听着,心中对于接下来的场面竟然有些小期待。 柠霜看着自己的妹妹,冷笑一声过后说道:“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耽误之急,你应该去稳住你这一脉的心,而不是来与自己的姐姐叙旧。哎呀!是我想多了,你我二人的姐妹之情,早就有名无分了。” 一家难念的经,本本不同。 柠黎开口说道:“就真一定要落到如今的处境,你我才肯罢休吗?” 柠霜摇着头:“说错了,即便是现在,我也不肯!若不是你遇到了那个白衣少年,我会败的这么干脆?”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姐姐?”柠黎说道:“我若是不认识诸葛,你是不是也不会认识那黑衣剑妖?如此一来,他们两人的战斗就会是咱们间的,要是真这样的话,最后败的还会是你们。” “我不许你这样说!”柠霜终于绷不住一直悬着的那条线了,她皱着眉头瞪着眼睛,看着全然不像先前云淡风轻的模样:“尤其是剑妖,它可不是你能够评判的!” “那我呢?”诸葛尘自角落当中走出,站在柠霜眼前,开口说道:“我可以吗?” “你也不配!若不是用了一些鬼蜮手段,以你这份低微境界,真能在它手中走出一个回合?我看不行吧。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看来也是个落井下石的废人。”柠霜嘴上不饶人,指着诸葛尘的鼻子破口大骂。 不过对于这些无所谓的话,诸葛尘也不上心,听过忘了就好:“可它还是死了,终究有情人未能终成眷属。” 这句话就足够伤人心了,可还是诸葛尘刻意忍下了的情况下,不然真说完后,柠霜都有可能痛 哭流涕。就比如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面对的事实,剑妖根本就未曾对她动心。 柠霜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祝福你与我那妹妹也是如此!” 诸葛尘笑呵呵的说道:“我与你妹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柠霜听后,哈哈大笑道:“看来妹妹你,与我一样,都是可怜人。同病相怜,可惜病症不同。” 柠黎面无表情,甩手离去,临走之前,她回头说了一句话:“希望姐姐能够谨记我的忠告,切莫再有那些侥幸的小心思了。不然受苦的是你,不是我!再有就是距离咱们下次见面恐怕会有些时日,我会亲自给你送行的。” 诸葛尘看着这对突然剑拔弩张的姐妹,不明所以,最后就只能跟在柠黎的身后,离开了地牢之中。 ...... 地牢的北面,是一座小丘,柠黎突然提出要去那里看看,诸葛尘并未拒绝。 走在路上,柠黎扭捏着问了一句:“诸葛,你与我说句实话,对于剑妖与我姐姐的事,你是如何看待的。” 这里面安着少女别样的心思,不过诸葛尘听不出来罢了。 从小丘西行,约摸着能有百步,想了有一段时间的诸葛尘回头望去,说了一句有感而发的话:“世间哪有完美情,多得尽数不清的相思苦。”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上天下,一老一少 诸葛尘说过就忘,可柠黎却记在了心中。 身为女子,她当然是想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最好永生永世都不再分开。可她更懂得放手,只不过在这之前,她得先去争取。 就比如先前灰狼也跟她说过,等洞府之中风平浪静之后,不妨去外面的天下走上一遭,不然以少主的出色,肯定会有成群的仙子追求。这种事情可没有所谓的先来后到,错过就是抱憾终生。 表面上,柠黎也只是矜持的回答了了一个容我考虑一下。可其实内心早就已经翻江倒海,默默决定下来,一定得这么做。好不容易遇见的一位良人,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手! 诸葛尘看着出神的柠黎,开口问道:“怎么了,不会是因为我说的那番话引起了你的惆怅吧?” 柠黎白了诸葛尘一眼,小声说道:“哪有......问你件事,行不?” “你说就好了,咱们两人之间,还用得着询问吗?知无不言。”诸葛尘笑着回答。 对于柠黎,他确实觉得十分有趣,明明是九尾妖狐一族,可无论是想法还是行事,都与常人一般无二。更玄奇的还要数两人间的默契,一个眼神而已,互相就懂了。 这可不容易。 颇有些众里寻她千百度,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思。 “身为你的好友......”柠黎拍着自己的胸膛,波峦起伏,诸葛尘赶紧挪开视线,非礼勿视。可谁知道她这两下,也许是因为心底的小娇羞,竟然没把握好力道,咳嗽着说道:“我有必要知道你目前的状态。” 诸葛尘开口说道:“你慢点,再呛到自己。” 柠黎摆了摆手,继续说道:“我没事,就只想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孑然一身。” 这四个字经柠黎说出,她便意识到了其中的暧昧。大大方方问就好了,就想朋友间说着往事。刻意去换一个词汇,反倒显得又些欲盖弥彰。 可诸葛尘只是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啊,不然我留在洞府之中,我的道侣自然也得留下来。没办法啊,太过优秀,就如同醇酒,想戒戒不掉。” 柠黎满脸通红,呸了一声说道:“真不要脸。”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事实而已,怎么不要脸了?” 柠黎故作疑惑的问道:“那既然诸葛你这么优秀,怎么一直没有道侣?总不能因为光芒万丈,而固步自封,一直不愿踏出半步吧?这不可能,让我猜猜,你上一个名正言顺的道侣,是什么时候分开的。” 论到直觉之高,九尾妖狐一族无师自通,她想了一想便继续说道:“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 诸葛尘 叹出一口气来,哑口无言。 柠黎追问道:“到底怎么了,说说呗?” 昔日之人,诸葛尘自信再面对时能够平心静气。可过往之事,已经实实在在的发生,你能去否认吗?如果可以,才恰恰说明心关未过,画地为牢罢了。从前诸葛尘扪心自问,等到与那作为不可或缺的棋子出现在大局棋盘之上的第三美人再次相逢,自己会不会以胶柱剑洞穿她的胸膛? 当时觉得这是必然,那些隐藏在帷幕之后的谋算之人,他会去一一清算。 可等到在漫天大雪中的大衍见面后,诸葛尘内心毫无波澜,就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虽然有怨有仇,可自己却下不去手。如此斩断往日,日后斤两计较。 诸葛尘轻声问道:“真想听?” 柠黎使劲点头。 “其实昔日的我,风华更盛,远比你想过的更高。诸葛世家嫡长子,唯一一位下一任家主的钦定人选,梵天界的少主,还有那千百年难得一遇,而且是从古至今最巅峰的神王体,这些都是我曾经的名号。每一个拿出去都能够震慑无数修行人,更何况它们被放在了一起,也就是我一个人的身上。就连整个年轻一辈,百岁之内,我独占鳌头,那一年我不过十三而已。”诸葛尘缓缓说道,故事便娓娓道来:“对于神王体而言,圣人之前无门槛,至于我则更胜一筹,人仙之前都没有半点阻碍。在我族眼中,自然是手上珍宝,可在敌对势力那边,便是眼中钉肉中刺了,可我不在乎。我的好,在我自己身上,你们羡慕不来。而至于你们的长处我更不在乎,反正在我看来总有一天能够超越过去。更何况我还是一位剑修,杀力惊人,同境界堪称无敌。李惊云知道不,就是那位四大人仙中的一位,也是剑修。而我的剑,就是他传授的。当时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就当是个有点本事的糟老头子,同他讲话我连言语都不客气。等到后来我知道之后,也是这样说,一口一个老东西,他也只是傻乐,也没有拔剑抽我。其实我不是不尊敬,就是改不过来了。” 纵然同诸葛尘待在一起,隔三差五都被震惊,可听到李惊云这个名字,她还是难免捂住嘴巴。 四大人仙之一若还不够的话,世间剑道分五脉,他得其中之四够不够?更何况在那个百花齐放工争艳的年代,已经初露峥嵘的三教祖师都有一个说法。 切莫与李惊云分生死! 柠黎跟着诸葛尘坐在一方大石上,将下巴搭在胳膊上,轻声说道:“有这么个师父,换做是我我也半点不愁,前方无阻碍,一路登天就好。” 诸葛尘摇着头说道:“你这句话,半点也不对。对于我们剑修 而言,似我者死,除非你自练剑的那天开始就不抱着能够超越领路人的志向。登山之路千万条,每一条路风光不同却无限。就如同老东西他教我练剑的时候,他自己那些拿出去响当当的招式从来不教,就只拿些入门的剑式来给我。刚开始的时候我就说老东西你也就能糊弄我了,他也不说什么,可等我真正成为了剑修之后,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也就不吵不闹了。就只是跟着他学剑练剑,无论严寒酷暑,雷打不动。” 柠黎瞧着诸葛尘眼底的笑意,猜的出来那时候的他是真的快乐:“那既然如此,人家那样的大剑仙,干嘛来教你啊?莫非是因为你的身世,要么就是神王体。” 诸葛尘言之凿凿的说道:“怎么可能,这两样东西在别人看来就是瑰宝无疑,可在老东西眼中,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一文不值。他真正教我,也就是看上我那点剑道天资了。剑道群山再添一峰,更是拔高万丈,这是老东西毕生的梦想,他离去时说是交给我了。他年事已高,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当时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我顷刻间就绷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现在想那样子,可不就是声泪俱下?可为了忍下那口气,我就只是诚恳的说了一句师父保重。谁知道老东西吐出一口浊气,走到我身边赏了我一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叫什么师父,听着难受,还是老东西得劲。说完,便御剑而去了。” 柠黎虽然听的津津有味,可临到头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你说了要谈谈你那个曾经的道侣吗?怎么绕到人家大剑仙的身上了,虽然也很好听,但不是我本意啊!” “她啊......”诸葛尘笑着说道:“也就那样,不谈也罢,比之你的话,自然是要远远不如。” 说完这句话,他便从青石板上跳下,优哉游哉的原路返回。只留下柠黎一人待在原地,心中小鹿乱撞,还不时傻笑,好似发了疯。 等回到柠黎那座确实气派的宫殿中,诸葛尘坐在椅子上,开口说道:“忙活了一天实在是饿了,要不你就给我做一点吧,就当是可怜我。可千万别再让其它凶兽来了,吃不惯是一说,还能糊弄几口,关键它做的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啊!” 柠黎笑着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等会好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葛尘隐约间听见了敲桌子的声音,便睁开眼睛起身。他向外看去,皎月上树梢,已是深夜。 “你这顿饭弄的时间可有些长啊,黄昏到午夜,我本来也就是想着小憩一会。这下好了,后半夜我不用睡都能保证明天能够精神饱满。”诸 葛尘嘴贫说着。 将他叫醒的柠黎继续忙碌,不一会的工夫,便端上来满桌的丰盛佳肴。 诸葛尘食指大动,笑着说道:“可实在麻烦你了。” 不曾想它这才一动筷子,便被柠黎给打掉,诸葛尘扭头看起,开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啊?等会凉了,可就辜负了这一桌好菜了。” 柠黎听后也觉得很有道理,将抢夺过来的筷子送回诸葛尘的手中说道:“吃吧,你一边吃着,我一边同你说件事。就是等你离开洞府之时,能不能把我也带着啊?我也想见见外面的世界,与世隔绝这么些年,翻来覆去那么几张面孔,都腻了。” 正津津有味吃着肉片的诸葛尘停下筷子,机械的将头转过来,斩钉截铁的说道:“绝无可能!” “为什么?”柠黎问道。 “你想想,你要是真走了,这一脉的凶兽应该怎么做?国不可一日无君,你最应该的就是待在这里,不走开半步。”诸葛尘说的头头是道,他可不想柠黎跟着他行走天下。带着一个女子,肯定会有诸多不便。更何况这名女子还称得上是美艳不可方物,那些四面八方的骚扰他倒是不怕,可烦不胜烦。 诸葛尘都说到这份上了,可还是不能让柠黎回心转意:“我不管,连灰狼那么保守的也要我去外面历练一番,就更别说其它凶兽了。反正我话就放在这里,你若是不答应,我也就孤身一人出去闯荡。想想吧,看着这个饭,你要是肯的话,我就天天变着花样给你做。” 不得不说,因为这一句话,诸葛尘心动了。 既然柠黎去往那片天地这么有决心,他再阻止也没用了,倒不如顺水推舟,还能白得一个丫鬟。 诸葛尘坏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只好答应了。” “真的?”柠黎甜甜一笑:“那可谢谢诸葛你了!” 她或许还想不到,自己马上就得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 ...... 天上天,灵茗峰。 峰入穹顶上,云雾缭绕间。 此乃大剑仙李惊云的清修之地,旁人不敢进入其中。唯恐其震怒,惹来杀身之祸。 论到这位天上天硕果仅存的人仙剑修,可谓褒贬不一,不过流传广的自然是赞美之词,坏话谁敢让他听见,不要命了? 李惊云此人性格乖张,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活了太久而无后所引起的。反正也没人敢问,权当是千古悬案,当作饭后奇谈就好。 今天深夜,有人进入灵茗峰中,一路乘风而行,惊动山林中的凶兽无数。 此人也是剑仙,立身臻道,按理来说保命绝对无忧,可如今却衣衫破烂,看 样子已经濒临死亡。 也好在灵茗峰对他而言轻车熟路,不然绕在其中,就等着身死道消吧! 进入峰顶的那座大殿,李惊云焚香煮茶,闭目养神间开口问道:“什么事啊,这么急急忙忙的。早就同你说了你的登山之路全在一个静字上,怎么你就是记不住,偏要老夫为你操心?稳下心神,慢慢说,你我等得起。” 那臻道剑仙听后便安静的坐在那里,等了一会,便直接站起,交集的开口说道:“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跟你说句实话,诸葛小子,已经被人算计到连修行路都破碎掉了。这事你叫我怎么慢慢说,可实在是急坏我了。前两日我自己下山,想要为诸葛小子要一个公道。可人家两位伪摆在我面前,能活着来见你就算我逃命有点绝活了。” 李惊云听后,直接从地面上站起,说之为雷霆震怒也不为过:“你说什么,诸葛小子被人算计了?他们怎敢?有我庇护还有人动手动脚,真当老夫不问世事之后就是不复存在吗?” 他说完这句话,不禁忆起往昔的事情。那个总是称呼他为老东西的小小少年,本该茁壮成长,日后站在顶峰,甚至于比他还要更高。可如今连修行路都已经破碎,岂不是万事皆空?他又看了看眼前那名臻道剑仙,哀声一叹,缓步走出大殿。 臻道剑仙开口问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老夫出山,亲自讨些公道。”他说完这句话,振臂一挥,下山而去。 这一日,灵茗峰开山在即,无数修行人都将目光投向此处,不管能否看见。昔日,大剑仙李惊云在天上天的江湖上,仅凭一己之力就搅动风云,不知千年后的今日,结果如何。 ...... 山上山下有四季之变化,这可不是瞎说,起码这在魂字打头的魂门来看,正是如此。 听到大剑仙李惊云南下的消息,山门之内可以说是非常热闹,无数人都对此津津乐道。即便是那些已经触及圣人瓶颈的也不例外,从早上开始,碰面便说,也不嫌厌烦。 这种趋势,一直等到惊天一剑落入魂门,才总算停息下来。因为那位他们口中的大剑仙,就负手而立站在山门之上,而且瞧其面色,不怒自威。 虽说来者不善,可人家的身份地位毕竟摆在那里,魂门山主也只好从中走出。他谨小慎微的站在那里,开口说道:“不知大剑仙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李惊云冷漠说道:“不必客气,反正也没用。” 实话实说,他是来此兴师问罪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话,确实可有可无。 山主哑口无言,可是自己门中的弟子还在下 方看着,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自己参悟就好。”另外一道声音传来,臻道剑仙从后而来。他站在李惊云的身后,浑身上下的伤势让人看着就有些心疼:“来此为何,你该清楚。当日之局,你更加心知肚明。不用我多说,公道自在人心,不是吗?” 山主皱起眉头,低声说道:“你果真没死!” 臻道剑仙轻声说道:“不劳您费心,不过确实命大,差一点就死了。” 李惊云在一旁开口说道:“废什么话,就事论事,该如何做就如何做。” 说罢,他便直接出手,仅仅是轻轻弹动手指而已,魂门门主便如遭雷击,自空中跌落,重重砸在地上。 魂门门主以最后的气力开口说道:“大剑仙,您怎能这般不讲道理!” 李惊云一声冷笑道:“讲道理?你断诸葛小子的修行路,我便断你的,难道这还不是道理?” 这一刻,在场的修行人才知道,早年前传出的风言风语竟然是真的,那诸葛尘竟然真会是李惊云的唯一弟子! 李惊云转过身去,开口说道:“接下来还有哪家,一并去了,就省的反复下山了。至于你所说的那个同诸葛小子一辈的,就不要去管了,他自己会解决。” 原来李惊云一直都对诸葛尘抱有坚信,一如当年他选他作为弟子。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杯中酒水可浇愁 这几日的洞府之中发生了不少大事,柠黎的姐姐柠霜,终于在首肯中被斩杀。因为这事,柠黎当夜将被褥能在自己的头上嚎啕大哭。 无可奈何的诸葛尘就只能坐在她的身边,开口安慰道:“都过去了,我希望你能想清楚这一点,若是因为你那个连爱你也说不上的姐姐而自暴自弃,劝你趁早归隐山林中吧!修行人的世界可不会因为独独你自己的出淤泥而不染变得单纯,有生死有别离,哪怕有一天我也因此身死道消,现在就劝你一句,不必放在心上,别等到时候悲伤不已。人死不过头点地,说着有些夸张,但你细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吗?!” 可没想到因为诸葛尘这一句话,柠黎哭的反而是更大声了,就差将门外深夜巡逻的守卫凶兽引来。 这还得因为那名凶兽的一句话,当时给诸葛尘气的,差点就要拔出胶柱剑来大打出手。若不是柠黎与灰狼在一旁拦着,这一战绝对免不了。 即便是这几日,每当诸葛尘走在路边,偶然瞧见它那张满脸绒毛却掩盖不住笑意的面孔时,都难以忍下恶气。要不是对方身份摆在那里,诸葛尘又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气上心头而坏了这历经艰辛万苦才总算得来的一派祥和局面。那肯定是要驾驭飞剑两把,戳穿对方的胸膛才肯罢休。 想到这里,诸葛尘忍不住呵呵直笑,看来自己的养气本事那可叫不一般,自己连这份气都能忍下来,还是颇为讲道理的。 其实那凶兽说的话也不是多么针对人心,按照灰狼的说法,听过忘掉即可。当时好不容易平下火气的诸葛尘又是跳起,破口大骂道:“你说的都是什么?当时你也就在那,你会没听见他说的那些话?有多难听,需要我给你念叨一遍吗?” 灰狼连忙摇头道:“哪里能麻烦上少主。” “那就上一边凉快,别来烦我。”诸葛尘皱眉说道。 灰狼也知道这时候人家在气头上,哪里还敢继续言语?就只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搬了把椅子,坐在角落里了。它看了看头顶,那里正好掉了一块瓦,凉风从那里涌入,确实凉快。 本来一句话的事,诸葛尘也没太太放在心上。可今日想起来,这恐怕是有其它意思在里面吧。想到这里,诸葛尘干脆不理柠黎了。而是踱步走到门前,透过门缝看着外面,思索能有好半天的时间,才开口说道:“我总觉得事情不太会那么简单,当日那人所谓我要是有胆子欺骗你,定当生不如死的威胁话,不像是信口胡诌,起码得有根有据。” 诸葛尘想了很多,却换来柠黎一句疑问:“怎么了? 她这时候还待在被子里,说话嘟囔个不 清,诸葛尘得竖起耳朵,才能勉强听出一个大概来。 诸葛尘继续说道:“你先别妄下结论,听我慢慢说。就在方才,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就是你那姐姐,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死。而是瞒天过海,现如今正躲在哪里,准备瞒天过海?当然我这只是推测,不见得就一定如此。再有一点,你就真的以为自己这一脉之中没有一个两个的内奸?水至清则无鱼,更何况凶兽一族本就没有我在那座天下之时类似于名谱之类的东西,想要混进对面,还不是轻而易举。” 听到这里,柠黎心中没了底气。就如同诸葛尘所说的那样,连她都在那边安排了眼线,自己的姐姐如何不会这么做?恐怕每一个关口,甚至于说是重要的位置上,都已经被落子生根。 聪明人永远都给自己留有一条退路,奋力一搏的叫凶兽。在这一点上,柠黎比之自己的姐姐实在是差上太多。 柠黎停止了抽泣,将捂着脑袋的被褥摘下来,要不然她也忍不下去了,实在是闷气:“诸葛你想多了吧,要是我姐姐真的没死,我岂不是白哭了。或者的话,我应该是开心还是失望?” 诸葛尘只得继续安慰她说道:“这些都还只是假想而已,真正如何,还得看往后如何走,再来更为谨小慎微的慢慢推敲。不过我也只是瞎猜而已,说句实话我也不希望如此。” 柠黎瞥了诸葛尘一眼,不知为何,这两日看他,越看越有味道。人家都说情人眼中的情人,才是最为顺眼。柠黎觉得没那回事,他们俩这般郎才女貌,随便站在哪里,都是一道亮丽风景。 她刚想说话,只听见地动山摇,已经到嘴边的话也被噎了回去。诸葛尘传音给柠黎说道:“小声点,外面似乎有动静。” 静静听去,果然如此。 活像是天下的小村落中遇见了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更出奇的是,片刻之后竟然寂静无声。诸葛尘屏气凝神,胶柱与三尘两把飞剑悄然而出,悬停在他的肩膀两侧。 柠黎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让惊动对方。而就在一伙凶兽夺门而入之时,两把飞剑结成剑阵,纵横交错,将它们绞杀当场。 但诸葛尘始终未从阴暗中走出,只因他的神觉感受到了,门外还站着少说两位天命。它们应该是正准备联手将他打杀,到时候一个柠黎翻不起任何风浪。 可小心谨慎如诸葛尘,又岂是那般好算计的?他轻轻踏上前半步,当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小蛟小凰自他的袖口中飞出,顺着大殿屋顶敞开的小窗飞出。又是来到那守在门口的两名凶兽背后,出手便是致命一击。 这段时间以来,小蛟小凰的境界也是 突飞猛进,不知不觉就已经来到了顺运巅峰境界。再加上龙凤的特殊身份,完全可以当作是两位天命。 等到小蛟小凰飞回他的袖中,他笑着将两道精纯本命剑气送入它们的口中,而后缓缓从中走出,开口说道:“让我来看看,这都是谁啊,敢来我这里闹事。” 飞剑神出鬼没,不时收割头颅。 “又见面了。” 诸葛尘下意识的将两把飞剑悬于头顶,挥洒而出的剑气如大江大河,奔流不息而且被其缠上就有很大的可能身死道消。 “先别动手,看看这是谁?”声音传来,诸葛尘定睛一看,竟是柠霜!此时的她高座山顶的一把椅子上,在她的身边,跪着枷锁满身的灰狼:“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便杀了它。是非对错我也不想过问,只要你肯放我离去,并在三日之内走出洞府,我便会放了它。你若是不信,咱们可以订立天道契约” 诸葛尘看着灰狼,后者摇了摇头。他明白它的意思,能够在风起云涌的战场中也不顾自身性命,它不可能会委曲求全。如果诸葛尘真的答应了柠霜的话,哪怕灰狼完好无损的归来,他也注定从此少了一个酒友。 可诸葛尘真能见死不救?做不到。 “姐姐,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柠黎自大殿当中走出,破口大骂道。她的眼眶中含着泪花,灰狼对她的衷心不必多说,而且任劳任怨。连诸葛尘都说麾下分两者,能者即为那些境界高的,帮着主子南征北战,却可能身有反复,究竟如何,全凭上位者的驾驭。另一个则是贤者,境界或许不高,可却衷心耿耿,绝无二心。 不用多想,灰狼就是后者。 虽然境界在这一脉之中远远算不上出类拔萃,可是柠黎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柠霜看着自己的妹妹,开口说道:“连命都没有了,要脸有用?我的傻妹妹,虽说我与你那个小情郎并不相熟,可他的脾性我还是能猜出一二的。就比如那重情义,至于其它的......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只要我能把握住这一点,我就能够逃出生天!” 诸葛尘皱起眉头,柠霜说的确实没错,他还真就不能视而不见。哪怕最后铸成大错,也比毫不作为来的让他轻松。 可不能对方提出什么条件就得答应,总得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诸葛尘盯着视死如生的灰狼,缓缓说道:“没必要,我赌你不敢杀它。没了这个筹码,无论如何你也不能继续活下去。带着执念死去,这个结果你恐怕接受不了吧?” “我懂少主你,可没想到少主你不懂我啊!要不要找一个时间来我的床上,咱们亲密接触一番?”彻底放开了的 柠霜咯咯乱笑,花枝招展,此刻她的光芒甚至于压过了柠黎,好似她才是那个一直运筹帷幄决定别人生死的修行人:“有些结果,不接受也得接受。你若是不答应,左右都是一个死,拉上一个垫背的就能少亏点。我是带着破釜沉舟的意思从牢狱当中逃出来的,若是就想着苟且偷安,直接走掉不好?天高皇帝远,地大物博的洞府之中总有你找不到位置。其实你只要说出一个结果,答不答应就好了,还用得着这么纠结吗?实在不行,我便把我自己送给你,再加上我那个妹妹。我们这对姐妹花躺在少主的身边,恐怕别人得知,就只有羡慕你艳福不浅的份。连剑妖它都是一直抱着这个念头,我不信哪个男人能够不为所动。” 诸葛尘也不理睬她的装疯卖傻,只是说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你们那对看似亲密无间的道侣关系,还真就是利益的联系。真要算下来,谁也不亏欠谁,挺好。” 他说的是真心话,这样的道侣可谓比比皆是。那家不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各取所需?除非背景真正到了某种地步,才能根本不在乎这个。这样的人,天上天再加上那座天下,诸葛尘掰着手指都能算出来。 从前的他算一个,至于如今也算。山泽野修而已,既不贪财也不好色,养活起自己就足够了。 男子倾慕那女子,有几个是先从内在看起,少之又少。入眼首先就是容貌与身段,而后再是细致的探究双方的身世,其间遭遇的坎坷也就只有这对道侣知道了。 初听此语,诸葛尘哑口无言,等到琢磨回味过来,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柠霜笑着说道:“少主若真是这么觉得,可就是少有的明白人喽!那我可得为自己的妹妹担忧了,你这么熟悉这里面的学问,还不得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要是我真能活到我们两人下次见面的时候,可得好好耻笑她一番。” 诸葛尘伸出手来,三辰剑直接飞上山顶,悬停在柠霜眉心的位置上。 反观柠霜,眉头也不皱一下,嘴角仍旧带着笑意。 扑哧! 鲜血自一名凶兽的颈部喷涌而出,洒落在地面上。那人正是昔日威胁诸葛尘而且绝对算得上是德高望重的那名凶兽,也正是因为它,如今极喜欢推演的诸葛尘才能窥见一斑。虽然对于局势来说于事无补,可不还是有那么四个字叫聊胜于无来安慰他嘛。 诸葛尘轻笑一声,开口说道:“手一抖,不过也没关系,杀了一个该死的。” 柠霜也笑了,却没有说话。这种情形,说什么都不对。不说的话,还能不让人猜出她心中所想。 三辰剑掠回,被诸葛尘踩在脚下,他正准备 御剑去往柠霜的面前,便被身边的柠黎拦下:“你小心点,千万别落入对方圈套。” 诸葛尘点头说道:“你放心就好了,你那个姐姐想就此杀掉我,说之天方夜谭也不为过。” 他说罢,便来到柠霜的面前。脚下手中各是一把百器榜前十的绝世剑锋,而另一只手中,则是一个酒壶。瞧他这副样子,倒像是去参加宴会,最好不醉不归。 令诸葛尘没想到的是,柠霜早就在山顶摆好了宴席。这一点,诸葛尘实在佩服。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做了这么多而不必察觉,这得是何等心机才能够做到?若是整个凶兽一族终于统一,柠霜为领袖实在更好。 诸葛尘低头看了一眼并未僵硬的尸体,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喝酒吃宴,无话不谈,少主不会因为心怀警惕而就此退缩了吧?那可就辜负了柠霜这番好意了,人家都说好心办坏事,我这半点害人之心都没有,你就只管放心入座吧!”柠霜落落大方的说道,先一步坐在一把被装点的颇为华美的椅子上。起开一坛好酒,酒香旋即扩散开来。 诸葛尘走上前去,坐在柠霜的身边道:“有何不敢,只要你先把灰狼放开,就可以。至于条件,就像你说的,无话不谈如何?” 柠霜先是为诸葛尘满上一杯,却被诸葛尘拒绝:“我欲豪饮,酒杯无用。” 柠霜将酒杯拿走,拍着手掌说道:“你们就退下吧,留下我与少主饮酒即可。记得等会放了那头灰狼,继续待在咱们身边已经没有用处了,它已经算不上是一个筹码了。” 诸葛尘笑道:“你才是那个聪明人,在这一点上,柠黎远远比不上你这个做姐姐的。” 若是柠霜执迷不悟,仍旧觉得留下灰狼会如何,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若真是那样的话,这一场鸿门宴只会以她的身死道消而告终。灰狼虽然死了,可重于泰山。相信它泉下有知,也定能笑出口来。可如今的局面却十分微妙,放了灰狼,一切回归正轨,诸葛尘反倒十分愿意说说。 一来连柠黎大心底也不希望自己的姐姐真就死了,不然也不会哭成泪人。再者柠黎既然已经决定随他离开洞府,干脆利落之后,总要有人出面掌权。身为洞府少主,这至关重要的事情他还真不能一点也不过问。不然没了镇压它们的领袖,一定会是群雄纷争的乱世。到时候洞府山河破碎是小事,诸葛尘良心难安。于他有大恩的剑道人给了他一个少主的身份,结果就是如此? 诸葛尘接受不起。 所以柠霜这招无理手实在是高超,唯一一条活路被她占住。结果如何,以她的手段,想来已经水落 石出。 柠霜笑道:“哪有?我是姐姐,她是妹妹,这都是应该的。其实又哪里用得上她,安心做她得小公主不是更好?哪里用得着像如今这样,万事烦心个不行。本来我是真想就这么一死了之的,可前两人她自己来地牢看过我,同我说了要跟你一起离开洞府。这不行,她走了我死了,就是群龙无首的局面了。辛辛苦苦栽培的势力沦为别人的嫁衣,我不答应。因此才精心谋划,逃出生天。少主我的话都说完了,究竟死不死,就全在你的身上了。” 柠黎说完这话,似乎如释重负,所以笑的异常开心:“但你可一定要好好对我的妹妹啊,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拿起桌子上的酒坛,仰头豪饮,酒水顺着嘴角流下,在日光下闪着光辉:“还是少主说的对,酒就得这么个喝法!” 诸葛尘摇着头,哭笑不得:“谁家姐姐不疼妹,这句话说的真对。与你相比,我这个做兄长的,可就差之甚远了。” 看他那愁眉不展的样子,想必是又想起了那个死在自己面前的兄弟。 借酒浇愁愁更愁,可没有这杯中物,就更惆怅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那你可得注意点啊 两名行客走在荒漠之中,黄沙漫天的塞外风光也就初见不错。可要是在这里待上几日,可就只有枯燥二字能够形容了。 其中一名行客埋怨着:“我心心念念的天下难道就只是如此?比之山清水秀的洞府,实在是差太多了!” 另外一名行客轻声说道:“洞府可是剑道人仔细构建,一位圣人的手段,何止不可揣测。你更何况醉心于此,岂能差了?你就别说了,魔窟就这样,等真去了外面,你就能见到数不胜数的别样风景了。” 这两名行客,自然就是出了洞府的诸葛尘与柠黎。那日宴席途中,诸葛尘将柠黎也带了上来。没想到这次姐妹见面倒没有分外眼红,虽说不至于无话不谈,但也能够说上不少话,互相关心。 可谈到这一脉的具体事宜,就有些剑拔弩张了。柠黎先是与自己的姐姐约法三章,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 地位不变,恩怨全消。 诸葛尘在一旁偷笑,他还真没见过柠黎如此斤斤计较的样子。若真是居家过日子,肯定是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简直不能再好了。他也衷心希望柠黎能够得遇良人,至于自己,权当作漫漫人生路上邂逅的过客。 其实柠黎的意思,诸葛尘又哪里是真不知道?他也算得上是万花丛中过,过去身为梵天界的少主,再配上出彩的皮囊,想不沾花惹草也是痴心妄想。而现在就是片叶不沾身了,对于一个心中执念如熊熊烈火般燃烧不息的仇恨的修行人,最好的就是不动情。不然哪一天身死道消了,心中无恨只有悔。 柠霜对于这极为公道的要求没有拒绝的道理,二话不说的点头答应下来,而后扭头望向诸葛尘,开口询问道:“这么做,少主没什么意见吧?” 诸葛尘摇了摇头说道:“你们自己思量就好,与我无关。可我只有一忠告,就是我要走后,洞府可就在你的掌握之中了。请你一定要尽心尽力,不然等我故地重游,可是要跟你算账的。” “那是一定,不仅是因为少主你,也是因为我们这凶兽一族就只有靠着这洞府才能够繁衍生息。若是真有别的心思,就是自取灭亡。”柠霜说道:“你说我是聪明人,这一点我不否认,所以也能够想到日后百年内外的事情。给少主你百年时间,自身境界破入天命应该没什么问题,再加上洞府加持,就真有能力将自己头衔上的“少”字去掉。到时候想要杀掉我们还不是举手之劳?因此对于你的吩咐,我们定当执行。” 柠黎听着这话,皱起眉头。那眼神,就好像有人要抢走已经到她嘴边的食物一样。 诸葛尘哭笑不得,低头吃菜,一直等到 吃饱喝足后才开口说道:“那就这么多了,我与柠黎就先走了。” 柠霜笑着,开口说道:“那我就不送了,祝福你们春宵一刻值千金!” 诸葛尘落荒而逃,只留下柠黎一个人站在原地,皱起鼻尖,好似一条炸毛的小猫:“你别想跟我抢诸葛,别想!” “我的傻妹妹哟!你说你的小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净是些用不到的。”柠霜走到柠黎的身边,将她的脑袋扭到直视诸葛尘背影的位置上,而后伸出一根手指说道:“这样的男人,不会因为我这样的在人口中所谓的美人的花言巧语而动心。只要你能叩开他的心门,便能够彻底放心了。只不过这过程肯定不会简单轻松就对了,而且你可得小心警惕了。据我推测,在他身边的莺莺燕燕绝不会少。谁知道她们之中有没有姿色更为出众的?” 柠黎想了想,也只好低声下气的说道:“那姐姐,实在不行的话......你就教我两招呗?” 柠霜无奈扶额:“不是我不想,是实在没法教啊?” “为什么?”柠黎下意识的问道。 柠黎扭头走回去,开始收拾宴席上的碗碟。哪怕她的身份十分金贵,可仍旧喜欢亲力亲为。大概是自懂事开始就来到洞府,人生地不熟,更不晓得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得道理,自力更生习惯后也就改不掉了。 她眯起眼睛,盯着自己的妹妹:“还能有为什么,因为咱俩不是一个人。” “还用你说?”柠黎不忿的回应道。 柠霜摇了摇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巴掌,干什么非要搭理自己这个讨人嫌的妹妹?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若是诸葛尘真能与柠黎喜结连理的话,不只是郎才女貌那么简单,更是门当户对。 可千万别小看这最后的四个字,多少天仙配因此被棒打鸳鸯。在多少时候,一个人的千般好,永远比不上背后的一个家世。 柠霜也只能在心底说上一句祝有情人终成眷属,至于多的,她就管不上了。即便最后诸葛尘真的辜负了她的妹妹,她也会是无可奈何。 等到诸葛尘与柠黎决定离开洞府的那天,凶兽一族可谓夹道相送。柠黎这一脉对于这位少主的尊敬不必多说,已经深入骨子里去。至于另一脉,则是对诸葛尘实力的敬畏。无论怎么说,凶兽一族对此都是十分看重的。哪怕心里将其骂了一个狗血喷头,可真要对上了,也绝对不会虚与委蛇。技不如人就乖乖承认,没什么可丢人的。 等到进入那道离去的门户时,诸葛尘回望洞府。当初他就是在类似于这样的地方与剑道人初遇,连他自己也根本想不到,竟然能够在他乡有一位类似先 生的人物。 虽说剑道人如今已经身死道消,而且是下场最惨的魂飞魄散,连不知真假的来世都谈不上。不过诸葛尘倒觉得没什么,一介圣人,所见所闻所感超乎想象,若还是执着于生死,未免有些坐井观天。 不过能够死在这洞府之中,对于剑道人而言,未尝不是一桩美事。 看着诸葛尘的侧脸,柠黎依偎在他的身边,轻生开口说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诸葛尘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咱们动身吧,再最后看一眼洞府,等再回来,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了。” 虽说两人去往外面的那座天下,在柠黎眼中无异于私奔。可哪怕是这么值得开心的是她也无精打采,离开了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伤感是正常的。 诸葛尘也瞧了出来,只是这种事情他可劝不得。干脆扭头离去,来到了魔窟之中。 而今天是第七天,而且他们至今都没有赶到芸城。若是诸葛尘自己一人的话,不出一天便能远远望见芸城的城墙。可有柠黎这么个自称的拖油瓶跟在身边,确实有诸多不便。每日能有三个时辰赶路的工夫就已经算颇为不错,剩下的时间一直都是柠黎在自说自话,没个歇息的时候。 就比如方才有关入眼风景的话,诸葛尘只要搭腔,柠黎绝对没完没了。这路也就不用赶了,准保能唠到入眠。 不过此刻的诸葛尘可没这心思,风餐露宿七日,他只想找一家荒漠酒馆吃顿像样的饭菜,再躺在舒适的床板上睡觉。正巧,前方不远处便有一家,诸葛尘满心欢喜,彻底不理睬柠黎的唠叨,乘风而去。 荒漠酒馆是魔窟之中所独有的,由于九成以上的邪祟都集中在各大城池之中。往来一定会跨越沙漠,境界高的还好,一座座城池的慢慢走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可对于那些境界低微的,行走荒漠实在致命。所以酒馆赚的就是这些邪祟的钱,当然也不保证哪位有身份有地位的邪祟踏入其中,颇为豪气的高呼一声,只管上菜上酒! 对于这些邪祟,多多益善,酒馆来者不拒。 ...... 此时的诸葛尘就站在那家荒漠酒馆的大门前,而柠黎则在一旁埋怨道:“你就不知道等等我?我又赶不上你的速度,真跟丢了,你诸葛就后悔去吧。” 诸葛尘绕到她的身后,将缠在她脖子上的围巾上提,裹在脸上,并轻声叮嘱道:“等会进入酒馆,千万不能露出自己的阵容。不然以你的容貌,一定得为咱俩引来不小的麻烦。虽说我这张面孔放在邪祟之中也是中心皇室子弟,可在这荒漠之中的法外之地,什么人 都能遇见。” 瞧着诸葛尘严肃的面孔,柠黎也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开不得玩笑,便点头答应下来了。 两人随即一前一后走入酒馆,诸葛尘的视线一扫,心中便有了眉目。 酒馆不算大,也就两个楼层。一楼是喝酒吃饭的地,几张桌子,十几把椅子,现在就有几名邪祟坐在那里胡吃海塞,谈起话来不亦乐乎。它们也同样注意到了诸葛尘与柠黎,只不过选择性的将那白衣忽略,盯着柠黎的眼神满是垂涎。 纵然能够遮住面孔,可那身段掩盖不掉。尤其是在一些人的眼中,这可比姿色诱人多了。 酒馆之中不少邪祟发出奇怪的声音,柠黎下意识的靠在诸葛尘的身边。但可不是寻求帮助,而是在警示诸葛尘,你要是还在一旁看着,等下去我可就要亲自动手了。 诸葛尘也只好塌前一步,眯眼笑着说道:“诸位管好自己的眼睛,看了不该看的,可是要瞎的。” 嘘声四起,有不少邪祟起哄道:“看你的样子我们也能猜得出你一定是出身于名门望族,可这在荒漠之中可算不上是一道护身符,多少邪祟因此而死,最后连凶手都查不出来。” 诸葛尘开口说道:“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一众邪祟笑而不语。 诸葛尘直接来到一名邪祟的身边,抬手一拳将其打倒在地。既然是法外之地,诸葛尘也不能讲道理,能动手解决最好。而且那名已经有出气没进气的邪祟明显在酒馆之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就凭它坦然享受别人为它倒酒,而且言语无忌,辱骂其它邪祟也不见它们还嘴。 果然经此之后邪祟都被震慑住了,每一个都不敢再出言调侃。乖乖的坐在原地,连眼神都不敢搁在柠黎的身上。 诸葛尘在此时恰到好处的说道:“我的身份你们猜的不错,确实,这片法外之地不看重这个。可拳头,你们看不看?若是不看,我便杀了你们。若是看,就别再废话。真想把我当成软柿子,你们还不够格。” 说罢,他便向酒馆最中心的那张桌子走去,原本坐在那里的邪祟纷纷退开,唯恐招惹到这尊煞神。 “上酒上菜,不缺钱!”诸葛尘中气十足的说道。 店小二没有被先前的事情波及,客人打它们的,它就只管赚钱就好了,这是掌柜教给它的。 它欢快的应了一声得嘞,小步跑去后厨。 楼上十几间客房中最为昂贵的那一间中,此时正站着一位衣着华贵的青年邪祟,瞧着样子应该也是皇室子弟。 在它身边的大床上,正躺着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子邪祟。那女子邪祟伸出舌头舔着嘴唇,极为魅惑的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啊,能把咱们的黔公子都给吸引了?” 那位被称呼为黔公子的青年邪祟邪魅一笑,而后轻声说道:“老实躺好你的,有些事情不需要你知道。” 女子邪祟轻声应了一声是,随后伸手扯过被褥蜷缩成一团把自己裹在其中。它可是清楚黔公子的脾气,喜怒无常,随时都有可能对自己大打出手。但是自己又偏偏是个贱骨头,它越是这么残忍,自己就越是爱的死去活来。 顺着敞开的大门,它可以见到一楼发生的一切,而诸葛尘沉浸在酒杯之中,根本没把视线放在其它地方。 黔公子蹬上靴子,轻笑一声说道:“真是有趣。” 所谓不打不相识,此时的诸葛尘竟然与楼下的邪祟想谈甚欢。而且接着酒兴高声喊道:“小二,今日酒馆里的酒钱都算在我的账目上,等明日我酒醒之后一并给你。放心好了,必然不会差了你几个钱的。” 不一会的工夫,店小二便拿来好几大坛酒,摆在了几张酒桌上。邪祟高呼大气,心中想着不论如何,今天可一定得喝上一个醉生梦死。毕竟喝酒不花钱的机会,可不是哪天都有的。 邪祟一一敬酒,诸葛尘也都回敬。其实就是为了多喝两杯,找个由头罢了。不然柠黎总在他的身边念叨,少喝一点,把诸葛尘弄得实在烦躁。但也不敢出言反驳,生怕把这位姑奶奶惹火。 等到后来,他干脆站起身来,高声说道:“相逢便是缘,大家只管举杯痛饮就好。人家都说白来的酒水滋味最好,相信你们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话不多说,大家干杯!” 听了这一番话,一众邪祟就更相信诸葛尘是来自中心那边的皇族子弟了。就凭这大方得体的举止谈吐,不像是那些个只知厮杀的喽啰邪祟。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啊?”就连许久不曾露面的掌柜也走了出来,它随意拿过一个酒杯,喝上一口说道:“有这位公子这么大气,我也不能再吝啬。酒馆小本买卖,也不敢多说,每桌赠送一坛酒水,如何!” 众邪祟又是感激高呼,也有的直接跃身跳起,只不过瞧着场面就有些滑稽了。 “那本公子上来凑上一局,可还允许。”一道声音传来,正是从二楼走下的黔公子,它朗声说道:“我在每桌之上加两坛。” 掌柜的说道:“黔公子,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下来了?您需要什么直接让别人来就好了,我定当亲自给您送过去。” 黔公子笑骂道:“老东西起开,本公子下来是要结交朋友的。耽误了正事,你担起责任吗?快带着你那徒弟,回后厨忙活去吧!” 掌柜应了一声是,带着店小二走回后 厨,再也没出来过。 至于黔公子,则走到诸葛尘的身边坐下,一副自来熟模样的拿起一个空酒杯斟满后一饮而尽后说道:“不请自来,没什么所谓吧?” 诸葛尘笑道:“自然没有,黔公子喜欢结交朋友的好习惯正巧我也有。” 一句话的工夫,诸葛尘就已经将其上下打量一番。瞧着确实像是出身于邪祟之中的名门望族,可看着那被酒色掏空了的面色,便知道其一定不会是被其中的那些子弟。 不过这些对于诸葛尘而言无所谓,只要它没有打他或者是柠黎的主意。这酒自然可以很愉快的喝完,只不过这朋友就做不得了。 黔公子回答道:“同道中人!” 说完这句话,它便指着柠黎说道:“这位是......你的道侣?” 诸葛尘摆手说道:“自然不是,朋友而已。” 黔公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其实早就已经乐开了花。论到御女的手段,它可是颇有些门道,不信这个瞧着就让它难以把持的女子不落入它的圈套当中。 酒过三巡,黔公子假借醉意,大着舌头说道:“那像你那么说,如果只是朋友而已,那岂不是兄弟我也有机会了?” 诸葛尘哑然失笑。 这才没几句话就露出狐狸尾巴了?看来这位黔公子的养气功夫实在是差上许多,也就床上的足够说上一二了吧。 “自然是有的。”诸葛尘眯起眼睛,笑着说道:“不过做兄弟的提醒你一句,那你可得注意点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明杀 诸葛尘说完这句话,便哈哈大笑借以来缓解尴尬。至于方才那句话究竟算不算的上是威胁,意义不大。 但要是黔公子想要借此发难的话,就得慎之又慎。不然真动起手来,诸葛尘三五招就能将其制服。到最后它生死可就全掌握在柠黎的手中了,猎人与猎物身份互换,以黔公子的小肚鸡肠,还不得悔死? 只不过这些都是诸葛尘心中想的,而黔公子非但没有发怒,反倒是诚恳说道:“谢谢兄弟你的提醒!” 在它看来面前这两位虽然初看时瞧不出什么,却一直都是男的在尽心尽力维护女子。无论是站在酒馆中间出拳,给那些邪祟一个下马威,还是后来根据女子眼色行事,都彰显了他们的主仆之分。 而眼前同它喝酒的看似是在威胁它,可又是实在的给它提了一个醒。若想真将他身边的美貌女子弄到手,可不能霸王硬上弓,能够有这么一位年轻俊杰言听计从甘当家奴,背景说之通天也不为过! 想到这里,黔公子突然难以抑制心头的激动。此时的它迫不及待想要将柠黎变为自己的妻子,其中原因很简单,反正绝不会再是它垂涎美色一点罢了。最根本的原因则会变成它借此便可以重回自己那个没有人情味的家族,而那些长了一双狗眼的长老,也不敢在看不起它。 瞧着黔公子做起白日梦有些痴傻的样子,柠黎忍住笑意,传音给诸葛尘说道:“这名邪祟恐怕是个傻子吧?” 诸葛尘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随后回答道:“瞧着确实像,不过跟咱们俩没太大关系。等我在这酒馆中好好休息一日,明天就接着走上去往运城的路。” 不管怎么说,诸葛尘今天铁了心要睡在床上,谁来阻止都不好使。明日睡到自然醒,光是想想就能让他笑出声来。 可柠黎却一脸大惊小怪的继续传音问道:“什么,跟咱俩没太大的关系?诸葛,你说这句话可得摸着自己的良心,那个黔公子都拿什么眼神看我了。我是女子,我最清楚。在它的眼中我顶多就是一个把帮助它登天的云梯,充其量好看一点,委屈不了它。就冲这一点,它就得死,这事没得商量。” 诸葛尘也算见多识广,尤其是女子,见识多了,对付的手段也自然更多。若是平常的时候,柠黎跟在他身边乖巧的很,指东不往西,就像别在他身上的一串钥匙。可要是那一直隐藏的公主脾气上来的话,谁都治不了。要么就是诸葛尘被烦的去做柠黎一个劲要求的事情,要么就是他以剑气封闭耳中穴窍,权当作没听见。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柠黎也有法子。只要诸葛尘敢用出下一种法子,当天晚上等到做饭的时候柠 黎绝不会动手。一直等到自己饥饿的时候便草草对付一顿,而且只准备一个人的份,让诸葛尘眼馋去。 每当此时,诸葛尘是默默无闻两眼泪,为了一顿饭转身就去将柠黎要求的事情办好。 而且这一次更夸张,她已经扬言,只要诸葛尘不答应她的要求,以后就别想吃她的饭。害得诸葛尘就在酒桌之上唉声叹气,皱起眉头的工夫想着若是把自己身边这个小公主换成柠霜该多好。识大体不说,尤其是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斤斤计较。可当他一想到那柠霜与剑妖同床异梦的互相算计,就实在是不寒而栗。 黔公子此时结束了神游,瞧着诸葛尘一筹莫展的样子,开口问道:“兄弟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跟我说,在这荒漠各家酒馆之后都有我家的影子。你只要知会一声,日后保管这些酒馆也会对你客客气气的。” 这下子掌柜为什么对这位黔公子那般尊重就水落石出了,看来真是有家族产业在其后支撑,哪怕黔公子再不济,想来也是个嫡系子嗣。着一层的关系要是搞好,可抵得过兢兢业业的工作三五十年。 诸葛尘喝了一口杯中酒,行云流水的并了一个剑指将眼前的另一坛酒起封。没想到就这么个简单的动作,竟然引来黔公子一声大吼:“好!兄弟你这手段实在是令我等惊为天人,就凭这一招,再加上我虚长你几岁,不介意的话,我就做你的哥哥吧!” 这都哪跟哪啊?! 你脑子犯抽就算了,怎么偏要拉一个下水?柠黎在一旁偷笑,隔着围巾黔公子自然看不到她的脸。可如月牙儿一般的两只眼睛还是紧紧牵动着它的心神,让它目不转睛,借着大口喝酒来掩饰自己吞咽口水的事实。 诸葛尘刚想开口,便听见一旁的柠黎抢先说道,诸葛尘便闭起嘴巴,想要听听柠黎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看你喝了那么多,再加上时候不早了,要不咱们就回去睡觉吧?等到明日继续上路,见到你那位挚友的时候再喝不也是一样的嘛!” 柠黎这一招有些玄机,第一句话便将诸葛尘最开始一番话的真实性彻底击碎。哪家主仆间的关系如此暧昧,就算有,也不能表现到这份上,除非是热恋中的道侣。而第二句话,则有些对于黔公子的落井下石了。今日之酒余到后几日,换人再喝,什么意思?瞧不起你黔公子,还不能作为挚友,一醉方休。 黔公子的眼神阴沉下来,它还没到被冲昏头脑的地步,反应过来后难免有些怒火攻心。它捏着酒杯,心中想到幸亏那女子不理解其中的弯绕,不然自己可就得被耍了! 更让它感到无比气愤的还要数诸葛尘,这个罪魁祸首只不过 是扭过头来,轻轻拍了一下它的大腿,满面歉意的说道:“黔公子,对不起了,这酒是喝不下去了。不过没事,余着,等有机会的一定喝个痛快!” 黔公子指着两人,话到嘴边却不知为何,就是张不开嘴。 诸葛尘一笑,轻声说道:“黔公子你可莫要见怪,出门在外难免不心有堤防而说些假话。先前确实是我骗了你,你要是实在气愤的话,大可现在就说出来,我自罚一杯,如何?” 黔公子被气的满脸通红,一直等到诸葛尘与柠黎两人离去,才终于发泄了出来。只见它一拳砸在了酒桌上,大喝一声:“都看什么,赶紧滚!” 本来欢天喜地的邪祟不敢多说什么,有的上楼有的走出门去,唯独没有敢继续留下喝酒的。 黔公子盯着眼前的酒杯,自言自语道:“真敢耍我,我定要让你们付出性命的代价!” ...... 走到二楼,挑选客房,诸葛尘自然挑了一个极好的。透过木床瞧着外面好似永不停歇的风沙,诸葛尘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 柠黎则躺在一旁的那张床上,极为失望的说道:“之前那屋子就挺好的,还比这便宜不少,干嘛非要换啊?” 正在闭目养神的诸葛尘开口说道:“那是一张大床,晚上你睡在上面,我睡在哪?难不成是地板上?那我非要在这留宿一晚的意义在哪,要真是如此,干嘛不继续风餐露宿?” 柠黎白了诸葛尘一眼,才开口说道:“死脑筋,与你说不清楚。” 诸葛尘轻飘飘来了一句:“最好别清楚。” 与诸葛尘斗智斗勇,柠黎也算是明白了一点,不能太要脸,便笑着说道:“什么意思?不清不楚?” 诸葛尘翻了个身,不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等过了一会,屋子里寂静无声的时候,诸葛尘才继续说道:“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一手。” “什么意思?”微弱声音传来,想必柠黎如今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 诸葛尘笑道:“借刀杀人......这方面的本事,我看你也不差。这才从洞府出来几日,都已经无师自通了。真要是等上几年,我还不是你手中随意落下的棋子?” 他说这句话,自然有调侃的意思,可没想到柠黎直接来了一句:“怎么,不行吗?再说了,我这还叫算计你,我都让人垂涎成那个样子了,换做别人怎么说也得阻止一下吧。你倒好,眼睛是睁的挺大,可就是没当回事。” 诸葛尘缓缓说道:“有些事情不着急,尤其是生死。毕竟这是在魔窟之中,真要杀了那黔公子可能有很大麻烦,所以只要它不 过分,我就当作没看见。” 柠黎问道:“那现在呢?” “连你都说想让它死那就只好这样了。”诸葛尘继续说道,道破天机:“要不它也得欣慰心中的那一口气找上门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听到后四个字,柠黎一笑,从自己的床上跳下,来到诸葛尘身边问道:“什么时候啊?” “先等会,我先睡一觉,困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柠黎下意识的问道:“谁啊?” 无人答话。 诸葛尘悄无声息的坐起,两把飞剑从剑鞘当中飞出,悬停在诸葛尘的身边,蓄势待发。 他朗声说道:“敢问门外的修行人,是那天命还是臻道?” 一道冷漠声音随即传来:“你不需要知道,杀你足够!”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倒是相同 屋中,诸葛尘屏气凝神,一直等着那刺客直冲而来,再被他早就悬在空中的飞剑剑阵绞杀。不过对方明显也是极有经验的,并不轻举妄动,反而双手背后,站在原地。 诸葛尘见状一笑,开口说道:“你若是一直不动的话也是无所谓的,反正作为黔公子的麾下鹰犬,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杀了我。你不动我不动,咱俩就在这耗着吧!反正我也待得起。” 说完这话,他便从芥子之中取出一壶酒来,仰头喝了一口,极为舒畅的道了一声痛快。问候旁若无人的哼起小曲,有模有样。如今已是深夜,旁边的屋子里的邪祟已经进入了梦乡,打着震天的呼噜。而诸葛尘吹出的声音越来越大,不一会的工夫,便听见一声吼叫。 “这是谁在吹口哨啊!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们不睡吗?赶紧闭嘴,真要是精力旺盛就去梦里发泄,那里面什么都有。” 诸葛尘哑然失笑,片刻之后仍不停嘴。 刺客此时却乱了阵脚,真要是被其它邪祟发现自己的踪迹,恐怕后患无穷。它的露面,就要保证见过它的对象全得身死道消,无论老少妇孺。这里面暗藏玄机,它本是一位邪祟当中的山泽野修,招惹到了一位皇室子弟并且一不做二不休给人家当场斩杀。这在魔窟之中是不能被接受的铁则,皇室子弟间的互相殴打无所谓,可它们这些身份地位的人若是触犯到了,就难逃一死。也好在它在逃命之上有些手段,这才幸免于难。可日后就只得远走他乡,不能现身于白日。 其中最为稳妥的方法,就是作为鹰犬藏在另一大家族之中。这样一来确实有着极为繁琐的约束,可起码能够活命。而现如今的它,就只能服务于黔公子,这么个注定不能成大器的货色。每日它在看着黔公子花天酒地的时候,都有一种将腰间匕首插进对方胸膛的冲动,但都被它给忍了下来。 所以说若是真任由眼前白衣继续下去的话,这间荒漠酒馆当中的下榻邪祟都得出来,到时候它还真能都杀了? 根本做不到。 刺客当即作出决定,压低声音进入房间的同时顺手关上了门,同时开口说道:“本来想要让你活长久一点,留下遗言,看我能否帮忙完成。可你自己想要寻死,就怪不得我。” 诸葛尘听后一愣,作为手中染血无数的刺客,还有良心实属难见。 他眯眼笑道:“没想到身为一名刺客,你倒是挺有良知的。放心好了,等你死后,我也会这么做的。” 刺客不再说话,只是默默拔出了腰间匕首,低声告诫自己:“一定要快,不能让酒馆中的其它邪祟闻声赶来。” “原来你就是在担心这个啊!”诸葛尘突然说道:“其实我也有这想法。” 说完,他便以剑气将玉碗竹筷这一化界物从芥子当中取出,轻托着与自己的眉眼平齐。随后一方世界被撑开,他和柠黎与刺客分站两端,双方随时准备出手应敌。 身为魔窟之中的邪祟,见识自然不能广到哪里去,所以它看着缓缓将它包围的小世界,眼神中满是陌生与警惕。生怕这才刚刚踏入屋子,便落入对方圈套当中。 而诸葛尘则是落落大方的说道:“放心好了,如此一来只是将屋子与外界隔绝,正中你下怀。更何况我们二人根本就没有暗算你的想法,区区一个天命,还犯不上让我如临大敌。” 柠黎轻轻点头,退到一旁,帮着诸葛尘压阵。两人方才已经传音说好了,这一战以诸葛尘为主力,等到他不敌的时候再上场也不迟。反正以诸葛尘的保命手段,就算是竹篮打水的邪祟前来此地,也不敢说能够稳稳将他击杀,毕竟邪祟们对于法宝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哪里像天下人,有点身家的都恨不得在自己的身上挂满宝贝,唯恐与人捉对厮杀的时候身死道消。 对于这一方面,柠黎是见过的,所以也并未慌张。 刺客也不管后顾之忧,以匕首在自己的眉心划出一道小口子,待到鲜血滴落至匕首锋刃上,它低吼一声,慢慢推移走来。 诸葛尘笑着说道:“确实有点意思。” 紧跟着他便伸手握紧胶柱剑,至于三辰,还一直留在空中,等到一会前来助阵也是不迟。 别看刺客虽然手持匕首,原来这它也是一名另类剑修,这样看的话它的境界便不能算是简单的天命巅峰了。同境界修行人中,剑修要强出小半个境界,这是人尽皆知的真理。不过诸葛尘也并未有丝毫慌张,本身化界物作为他已经炼化过的法宝,小世界的种种残破规则的就站在他这边。对于刺客而言就是一种先天压制,五形中得来的境界付之东流。再加上他又以道家秘法令三辰显化,日月星浮现而出的时候,脱胎自剑道人修行路上的更为完整规则就像是桎梏一般强行加在刺客的身上。 如今的道家秘法可不像之前一般,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道平心静气了。此消彼长体现的更为完全,所以说现在的刺客,充其量也只不过是才刚刚步入天命,对于诸葛尘而言也并没有太大的威胁。有一种说法,叫魔窟不重道。诸葛尘切身体会过后,对此深以为然。像法宝一物,以及许多玄之又玄的功法与招式,邪祟大多都不屑一顾。最开始诸葛尘还以为是它们执着于炼体到了癫狂的地步,可如今看来,就是“匮乏”二字而已。就像天上天一般,如同化界物与道家秘法之类的体现于小世界规则,借以削弱敌人境界的玄奇手段虽然也是十分少见,可归根结底还是有 的。换作天下,就恐怕只藏于四大学院以及王朝之中,没准还是残缺孤本,记录在册的仅仅一道妙数而已。 所以说诸葛尘与那些天下所谓的年轻俊杰,哪怕不看神王体,在就开始就不是身处一个层面上的。这还是诸葛尘他并未跨过那道仙凡之隔的缘故,与境界关系极大的杀力并未能够突飞猛进。若真是让他离开了魔窟回到了天下,在摘得那株无涯莲,就是一路高歌。再遇商学,对方若是仍旧待在顺运境界,便完全不是敌手。 自己的同境界无敌的说法,可真不是说说而已。 刺客感受着自己境界的变化,虽然难免心惊胆战,可仍旧走上前去。它的匕首神出鬼没,就好似心意所指,剑锋便会随即跟上。能够仅凭自己修行到如此境界的修行人,没有一个是蠢货。对于其上的诸多手段,都有自己的一番见解。若是真正将很多他们平日连见也见不到的资源给予,一飞冲天也不是绝无可能。 对于这一手段,诸葛尘仅凭借自己的神觉就可以有惊无险的避开,而且每每开口说道:“仅仅如此?太慢……太慢!” 在匕首不断刺来的间隙中,诸葛尘也摸清了其中的规律,只见他弹指轻叩,剑气便汹涌而出。只不过细细看去,他那本该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浩然剑气,如今倒是多了几道墨色。 两道山峰浮现而出,也是与往日的翠绿不大相同,有两条漆黑绸带缠在其上,就像是水墨山水画,神秘却又不失其美感。 这是他将剑道人那道遗留下来的本命剑气终于融合后的体现,这些日子下来,他可算是费尽心机才总算将其搞定。 本来还身处洞府的时候他并未执着于此,反正能够借用山水根基将自身境界拔高,真正费心劳力将两团剑气相融合的效果也不大,最多也只是锦上添花。可如今不同,对于他一个小小天垒苦渡人而言,一切能够提升杀力的想法最后都会成为保命的手段,如此一来就是雪中送炭。 最开始的时候,他正在与柠黎说话,听到对方一句话中的山水交融才豁然开朗。直接闭目尝试,等到一口淤血喷出后,柠黎还慌张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而诸葛尘倒好,呵呵笑道,终于成功了。 惹得人家九尾妖狐的小公主轻声骂了一句,有病。 本来诸葛尘的剑气便无比精纯,再加上剑道人的圣人剑气更是水涨船高。这一剑而已,竟比先前强出了不止半成,而刺客也被困在其中,不得脱身。 收获这意外之喜,诸葛尘踏空而行,缓缓开口说道:“我这一招,在同是剑修的你眼中如何?” 刺客也不是多么不能承认别人好的人,点着头说道:“确实玄妙,不过你若是能想着就此将我杀掉, 可就大错特错了!” 诸葛尘轻声笑着说道:“困住你就好了,我的那些剑招虽然杀力极大,可还是挺损耗心神的,用在你身上实在没必要。自有人来杀你,我还得留着力气,去会会你那个主子呢!” 他话音刚落,柠黎便走上前来,伸手握住诸葛尘递给她的三辰间,蓄势而后便是倾力一击。她也是天命,而且还是九尾妖狐一族,能够在对方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将其击杀当然不奇怪。 就在刺客的气息即将断绝之时,诸葛尘蹲在它身边,轻声问道:“说一说你的遗言吧,就当是我先前的承诺。” 刺客断断续续的说道:“杀了……那……黔公子!” 说完它便脖子一歪,死了。 诸葛尘帮着它合上双眼,开口说道:“放心好了,无论如何,咱们的目的,倒是相同。”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如梦幻泡影 做完一切的诸葛尘拍着巴掌站起,回头朝柠黎一笑,惹得这位九尾妖族小公主心头小鹿乱撞。什么矜持早就抛之脑后,只想着以身相许。 不过诸葛尘随后便开口说道:“等下我自己去见那黔公子,你才刚刚耗费了大半气机,安心修养就好了。” “还是诸葛你想的周到。”柠黎甜甜的说上一句:“不过就你自己去的话,真没事?万一那个黔公子还有后手,早就安排其它邪祟在那里等着你,那你岂不是落入险境当中了?” 对于柠黎的关心,诸葛尘也不是没有考虑,不过还是摇着头说道:“这不可能,就那个咱们有过一面之缘的黔公子,根本就不是太有城府的人。就算是给它一副好牌也打不明白,一定是会直接明牌的。既然它今天就只安排了一名刺客,就足够证明它就只有这一张底牌能拿得出手。” 诸葛尘分析打的头头是道,可柠黎却还是不放心,非得跟在他的后面。诸葛尘无可奈何,只得又是一通好言相劝:“这样好了,我将三辰剑留在这里,若是真有意外发生此剑便会轻颤,引领着你找到我,如何?” 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份上,柠黎也就只好答应了,可就在诸葛尘离去之际,她还是小声叮嘱道:“千万不要勉强。” 诸葛尘应了一声,踏入走廊,向深处走去。 …… 虽然黔公子不是魔窟中心那边名门望族的重点培养对象,可架不住人家有一个好哥哥。它的哥哥慎可是出了名的年轻俊杰,即便是同那些皇室当中的佼佼者相比,也是不落下风。而且慎还是一名剑修,这样一来作为魔窟当中的珍稀修行人,它的身份也就紧跟着更上一层楼。 平日里行走于魔窟之中的江湖,慎一人一剑即可,也用不上扈从跟随。但碍于家族意思,它也就只好将三位扈从中的两位带在身边,平时就当作说话的对象闲谈解闷。至于最后那一位,它就让给了自己的弟弟,而且特意叮嘱,千万不能让黔出事。 所以黔身边的扈从其实是两名邪祟,第一个就是先前死在柠黎手中的刺客,另一位如今正待在黔公子的屋中,看着眼前的一男一女两名邪祟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最后实在给它惹烦了,它只好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坐下歇会,一直绕圈子能解决问题?要是能的话,我陪你们绕,如果不能还不如干脆坐下,反正也是早死早超生。” 黔公子停下脚步,哭丧着脸说道:“我说冥老,都火烧眉毛的时候了您就能别说风凉话了吗?刺客可是足够当作小半个竹篮打水使的,还是栽倒在了那袭白衣手上,若真是被他找来,我还不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斩掉脑袋?果然是红颜祸水,若是我没有对那女 子有非分想法,也就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可谁又能想到,那白衣看着也就皮囊绝佳,谁知道境界也是如此之高?” 被称为冥老的邪祟依旧坐在那里,冷哼一声后开口说道:“在我们魔窟这边,皮囊绝佳还不够?哪怕境界杀力都不算出奇,可那背景也得让人咂舌!” 黔公子转着眼珠,一字一顿的说道:“冥老您的意思是,那白衣的背景也是个大麻烦?” “你说呢?”冥老没好气的说道,看来刺客说的对,它们两人跟着的主子是个没脑子的货色。能活到今日也就是生在了好家族,凑巧有能得一个好哥哥。不然放在魔窟之中的任何一座城池,恐怕连满月都活不过去。 黔公子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惊呼一声:“那这下子不是完了?我可不想死啊!冥老,求您快点想想,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至少能够解开这道死结啊!” 冥老捋着下巴上的胡子,开口说道:“办法是有的,只不过有些冒险,就看你愿不愿意去尝试了。” “悉听君便!”黔公子沉声说道。 冥老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通,尤其是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 黔公子听后,双手一拍,开口说道:“到了如今的情况,就只能使用攻心计这一招了!” …… 诸葛尘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只不过仍旧未搞清楚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便未曾太过放在心上,就只是慢慢向前走去。 他来到黔公子居住的那间屋子外,便直接以胶柱剑破开房门,走了进去。没想到入眼的竟然不是屋内的陈设,而是遍地杂草,还有已经长满青苔的台阶。 这是哪里? 诸葛尘向天空望去,阶梯之上,是已经不知荒废了多少年的祭坛。周围立着无数龙形雕像,共同拱卫着中心那一尊最为栩栩如生的龙像。他当然来过这里,断龙台,那一头人仙真龙身死道消的地方。不仅如此,这里更是他的伤心地,那场大局的重中之重就在这里。 他义无反顾的踏入其中,被其中大阵锁住,定为未来的断龙台守台人。除非有朝一日他的杀力能够超出昔日真龙,不然永远无法从此脱身而出。可那头真龙可是在如今天上天四位人仙的联手围攻下才断绝生机,他若是想到那等地步,即便是身怀神王体,起码也得千年以后。而且这里面还有变数,若是真被断龙台困在其中的话,他就只能通过冥想来提升自己的境界,这无形之中就更增加了不少难度。 以诸葛尘的傲气,他不允许有人将他困住,哪怕是昔日的人仙真龙。更何况这还是一场为了暗算他的局,事到如今,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内视自己的修行路,尽量压下自己心头的愤怒。只要他舍了如今 的境界以及神王体不要,就与废人无异。断龙台的规则也不会再强行将他困在其中,此地规则就是要挑选出为真龙尸体守墓的那位修行人。若是凡人,自然也就不能合格。 现如今,这一切诸葛尘又经历了一次,便没有最开始的彷徨了。因为现在的自己哪怕没了神王体,而且被迫远走他乡,可总的看来也算活的滋润。更何况他有自信不依仗神王体,也能够登上顶峰,一览众山小。 可事情似乎不像想的那般简单,自己以胶柱剑插进自己的胸膛修行路的位置上,没想到路不断,剑锋倒是折断。那可是百器榜上的榜眼位啊!怎么能够被自己的修行路所挫断? 诸葛尘百思不得其解。 渐渐的,他开始慌张起来,看着断龙台上不断竖起的墙壁。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棋差一招,日后只能在这断龙台内充当护卫,直到老死为止。 …… 黔公子看着站在那里浑身颤抖的诸葛尘,不禁开口说道:“还是冥老您有办法,能想到这种方法。” 冥老听后也是极为受用,不仅笑开了口:“我是阵师,连刺客都杀不过的修行人,我若是一力相搏的话,板上钉钉就是一个死字。阵师不擅长炼体学术,与人对敌必须得先行布置下阵法,不然半点用处也没有。不过恰恰因为我是一名阵师,才能在他前来的过程之中设下这直指心中执念的空影阵。身为修行人,谁的心中还能无鬼不成?只要是有,就得落入空影阵中,被自己的心中执念纠缠。最难胜的不是别人,就是自己,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看着这白衣的样子,想必已经深坠其中。看来又是一个修力有余,而修心不足的可怜人。” 黔公子听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它也不是阵师,哪里晓得这里面的弯弯绕。反正现如今在它眼中,有效果的就是好手段。刺客杀力高吧?作为家族安排在它身边的天命剑修,从来都是马到成功,可不还是栽在了眼前白衣的手中?所以说这东西没处看,一物降一物。经历此事的黔公子已经想好了,从今日开始自己可一定得广纳贤才,将那些散落在魔窟各处郁郁不得志的能人异士招揽到自己麾下。如此三五十年,自己未必就不能成为下一任宰相。 这一想法,它决定下来后,便埋藏在心中,不与别人说,但打定主意就这么做。所以嘴上说出来的话就只变成了:“冥老,那既然这空影阵如此玄妙,那究竟能否看出这白衣的心中执念?” “你当这是什么?”冥老摇头说道:“充其量就是一个阵法,还能看穿修行人的本心不成?倒不是没有,只不过那等阵法整个魔窟当中也没有人能够布置的出来。若真是到了那等我们这帮阵师梦寐以求的地 步,恐怕就能够飞升上界了!” 对于上界,也就是天上天,无论是天下还是魔窟之中的修行人,无不想领略那处的无尽风光。不过两地修行人千千万,真正能够去往天上天的能有几个? 自然是少之又少嘛! 黔公子点头称是,随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的话,咱们就赶紧给这白衣杀掉。不然等会生出变数,你我都活不了。” 说罢它便顺手拿来身旁一直放着的一把长刀,本来只是想着用来装点屋子,没想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它刚想要手起刀落,没想到却被冥老出言阻止:“想好了,真要这么做?这白衣恐怕有大来头,很有可能就是皇室主脉的嫡系,真要杀了而且被准追查到的话,哪怕是家族都保不了你!” 它说这一番话,不过是与黔公子透一个底罢了。事已至此,哪怕不杀,都是后患无穷。死仇已经结下,若真是人有对方离去,下一次再见再见面时对方只需要隔岸观火,任由扈从将它们两个斩杀即可。那样的后患,明显更胜如今一筹。 黔公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些,它下定决心,再一次将长刀举起,开口说道:“必须得杀了,荒漠这么大,很有可能无法追查到咱们身上,尚有一线生机。要真是放弃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才是真的后患无穷!” 冥老听后,衷心说道:“看来黔公子,未尝不可能成为一位乱世枭雄!” “什么枭雄,本公子倒是极有兴趣认识一番。”就在此时,第三道声音传来。冥老以及黔公子惊恐望去,在两人眼前,诸葛尘已经睁开了眼睛。 冥老不可置信的高声喊道:“这不可能!你怎么会冲破空影阵的束缚?” “简单。心中无鬼,无执念!”诸葛尘轻声说道。 简单? 就这五字,举重若轻。不知有多少修行人在叩心关的时候栽倒在其上,可到白衣嘴中,竟然会是这等说法。 只见诸葛尘再次开口说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小沙弥这一句话,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他转瞬之间来到黔公子的身边,缓缓说道:“另外告诉你一件事,刺客的遗愿说是让你死。不巧,我也是这么想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高地远 一旁的冥老完全没有意识到这种情况,再加上它本就是阵师,遇到这种情况实在束手无策。 阵师布阵虽然玄妙,而且杀力要在从自己的境界上高出小半个层次,可麻烦不说,所用时间若是被敌对修行人上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所以最为干脆且难缠的就只有剑修了,随时出剑,而且杀力极大。 面对黔公子被盯上,自己更是不能悄然逃走的局面,冥老狠下心来,想要暗中布置阵法。至于黔公子的死活它也管不上了,别人的性命再金贵,还能比得上自己的? 就在它刚想有动作的时候,便听见诸葛尘冷漠说道:“奉劝你一句老实待在那里,千万别轻举妄动。不然死在黔公子前面的,这屋子里就只有你了。” 说话间便有一道剑气扑面而来,就悬停在它的面前。咫尺之遥,冥老似乎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诸葛尘扭过头来,冷笑着对黔公子说道:“棋差一招的感觉如何?先是以刺客想要暗中杀掉我,最好鸠占鹊巢把我身边的女子占为己有。最好还是生米煮成熟饭,接着人家的椅子一步登高。只可惜算盘打得响叮当,但终究计划不如变化快。刺客被我杀了,阵法也一并破了,真要是还有什么手段就一并使出来,不然咱俩间的距离一个飞剑过去也就是瞬息间的事。” 诸葛尘说完之后,便悠哉游哉的坐在屋中的一把椅子上。伸手拿来桌子上的酒壶,饮了一口后说道:“这还不错,应该不是酒馆里面的酒水吧?看来喝酒这种东西还是不能将就,苦了自己总归是不好的。” 黔公子陪着笑脸,开口说道:“您要是喜欢的话,我这里还多的是。要不就一并送给您了,反正我也不心疼!” 话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黔公子却是肉痛的很。且不说这些在市面上难以买到的酒水是花了它多大的价钱,关键这种品质较高的货色,可是它费了不少心思才总算搞到手的。如今拱手相让,如何能够不心疼的抓肝挠肺?不过细细想想,酒再昂贵难得,也比不过自己的命值钱。拿酒买命,从前它想也不敢想。至于如今,就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在白衣的心中罪不至死。 几壶酒水而已,诸葛尘还真看不上眼,而黔公子是一定得死在这里的。刺杀未果还不许别人要账,诸葛尘没听说过这样的道理。 他自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壶诸仙酿,倒了小一杯放在黔公子的面前,开口说道:“想要拿酒水当作筹码买命?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不太够。尝尝我的,你要是能拿出了五壶这样的,今天饶你不死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这句话就已经算得上是宣判了黔公子的死刑了,魔窟与天下又哪里能有诸仙酿这样的绝顶好酒?就算是有,估 计也只会在寥寥几位即将飞升天上天的臻道境界修行人的私人酒窖当中。而且视如珍宝,像黔公子这样的小辈根本别想接触的到。 黔公子畏畏缩缩,始终不敢拿起那杯酒,诸葛尘见状一拍桌子,佯装大怒着说道:“让你喝就喝,不喝的话也没事,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黔公子听后又何止是一个噤若寒蝉,赶紧将那杯诸仙酿喝了个一干二净,入口之后回味无穷,它不禁一声长叹,甚至忘了此刻的危险处境。 但诸葛尘的声音打断了它接下来的无尽遐想:“怎么样,能不能拿的出来?” 这一刻黔公子总算是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如何也逃不出一个“死”字。这样的酒水,哪怕是它们家族倾尽全部想必也拿不出来。它跌跌撞撞的瘫倒在地上,双目空洞无神,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更为大吃一惊的还要数冥老,这得是什么样的酒能有这样的玄妙?活了大半辈子几百年,它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还真没喝过这样的酒。对于一位酒鬼而言,人生至幸莫过于把酒言欢。它盯着诸仙酿的酒壶,开口说道:“看现在这样子,反正也难逃一死,要不您就赏我一杯,让我死而无憾!” 诸葛尘瞥了冥老一眼,点了点头说道:“喝酒可以,这点遗愿我还是可以满足的。不过咱们得以物易物,我给你一杯酒,你将那空影阵的阵图交给我,如何?” “生死一线之隔,像空影阵这种带不走的东西又有什么不能交给您的呢?”冥老也是洒脱,旋即将一张黄纸阵图放在了桌子上。这东西可是它出生入死间偶然得到了,因此被它极为珍视,一直随身带着。如今交到其他修行人的手中,难免有些悲伤。“阵是好阵,恳求您能将其交到一个真正的阵师手中。” 诸葛尘将装满诸仙酿的酒杯送到冥老的手中,开口说道:“这你就放心吧,这么个好东西,我是不会暴敛天物的。” 看着自己能够喝到的最后一杯酒,冥老也没先来上一段无病呻吟,就只是小口慢饮,回味其中的醇香。等过了一会,它突然流下两滴浑浊眼泪,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悲从中来吧! 等它喝过了酒,诸葛尘开口问道:“怎么样,这酒水的滋味,是不是从未喝到过?” 冥老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能在有生之年喝到,那就死而无憾了!” “有这么神奇?”诸葛尘忍不住问道。 其实他与冥老并没有什么直观的仇怨,身为黔公子的麾下,听主子的话布阵对他下杀手,这在情理之中。所以他俩的谈话,倒像是街边遇见的两个陌生修行人。碰巧,这两位修行人还都算是能谈热络起来的性子。 冥老点着头说道:“自然如此,这其中的 真意,等您到了老酒鬼的地步,差不多就能领略了。不过我有一个疑惑,这酒不论如何都不像是魔窟之中能够酿造出来的。所以您是不是根本就不是皇室子弟,反倒是外面那座天下的来客?” 诸葛尘摇了摇头说道:“还得在向头顶上看,才行!” 虽然早就预料到眼前白衣根本与它们这魔窟毫无瓜葛,可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天上天的修行人,它苦笑两声,开口说道:“那容我再多问一嘴,这酒在天上天,该是何等货色?” 诸葛尘竖起大拇指笑着回答道:“也是这个!” 冥老听后,摇着头,伸手拿来那把掉在地上的长刀,搭在自己的脖子上:“那我就死而无憾了。” 说罢,它便干脆利落的当场自刎,就连黑血也是未曾流出。 诸葛尘俯下身子看去,在冥老的脖子上,有着细微阵法,想来就是这东西阻止了黑血滴落。原来它早就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只不过隐忍不发罢了,这阵法应该就是先前喝酒的时候以大袖遮挡勾勒而成的。至于为什么,诸葛尘懒得去猜,大概就是为了避免自己死的太过于难看吧! 对于冥老的死,诸葛尘不可能有什么心境上的起伏。瞧了一眼便不再看了,毕竟有些煞风景。至于那黔公子,诸葛尘也没折磨它,而是给了一剑,干脆利落。 这一会,环视整个屋子,诸葛尘与一直坐在床上不敢声张的女子邪祟对上了眼。对方呜哇一声惊叫,不断地向后蹭去,结果跌坐在了地上。 这邪祟女子想来就是黔公子养的笼中雀,诸葛尘也没想理睬它的死活,便直接迈开步子离去。可没想到那女子邪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小跑过来将他拉住,一双大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熠熠生辉。它咽了一口唾沫,壮着胆子开口说道:“黔公子死了,我如何也逃不掉干系,要不您就带上我吧!我什么都能干,做饭,伺候您,为您暖床。” 尤其是最后二字,它咬的极重,好似生怕诸葛尘听不见一样。它对自己的姿容有自信,不然黔公子也不会那般迷恋它。至于眼前这位,虽然据说身份更为高贵,而且皮囊杀力更为出色,可在它眼中也没什么。自己只要能够苟延残喘,最好再活出一个人样,就算对得起自己这辈子了。 而那白衣只是眯眼一笑,开口吐出一字:“滚!” 说罢他便甩手离去,走回了先前居住的屋中。 …… 一直等在这里的柠黎焦急的在房间里原地踏步,一直等到见到诸葛尘的那一刻才总算稳住了心神。 “怎么这么久?你知不知道我都差点急死了!”柠黎大声说道。 诸葛尘堵住一只耳朵,不急不缓的回答道:“至于吗?一个黔公子而已,我还真 能出事不成?” 柠黎还想再多说什么,却被诸葛尘伸手打断:“不多说了,我要睡觉。” 说罢便闭眼躺在床上,思索起了空影阵中发生的一切。 在那里,他沉沦了何止千年。一直等到明悟一件事,才总算从中,或者说就是自己的心门走出。 纵然真被困在其中又能如何,昔日真龙杀力,自己越过,难道还不只是时间问题? 天高地远,但无论身在何方,总有他诸葛尘一席之地!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一场闹剧即将来 第二天清晨,诸葛尘站在窗边向外望去。滚滚黄沙被疾风裹挟而过,实在是难以入眼。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后想着,还是魔窟之外的天下景色更佳,最起码晴天的时候瞧上一眼,也能落得一个心情舒畅。即便是阴天下雨,隐于山水竹林之间,听着雨滴砸瓦的滴答声,不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尤其是想到总归会有的雨过天晴,诸葛尘就用一种迫不及待要返回天下的冲动。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得去见一见芸城城主。在商言商,可不能因为两人间是过命的交情就变了性质。不然越往后走,朋友都没得做。在这之后,他还得去找一趟沁冥,不一定非要露面。毕竟这也只是他无心插柳的一招暗棋,究竟能否生根成荫,对诸葛尘而言都是有益无害。像这种注定财源滚滚的买卖,他只恨不能更多。 过了一会,敲门声传来,诸葛尘对着一旁的柠黎开口说道:“你信不信,这一定是掌柜来了。” 柠黎点头说道:“废话,黔公子的命案摆在面前,都不需要心思有多么玲珑就能猜到是咱们两人所为。更何况无奸不商这句话可不是胡说,咱们两个人的来历不明,掌柜一清二楚。” 诸葛尘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没想到啊!咱们九尾妖狐一族的小公主,说话的措辞什么时候到了这么考究的地步?只是听起来有些奇怪,就好像是在传道授业,而不是与友人闲谈。” 柠黎刚想反驳,没料到诸葛尘已经打开了房门,而门口站着的自然就是掌柜无疑。 诸葛尘开口说道:“这么早掌柜的就不请自来了,莫非有什么事?” 掌柜的支吾半天,仍旧没有说出一个字来。只是不断地从上到下的扫视着诸葛尘的举动,似乎想要从中发现一丝异样。倒不是说它特别想直接将凶手就地正法,只是黔公子再怎么讲也是名门望族的子弟,更有一个被誉为人中龙凤的哥哥。两方叠加在一起,随便一方的兴师问罪它也承受不起。到时候丢了祖上传下来的买卖是小事,可要是因此而丢了性命,那才叫追悔莫及。 所以它也就是想要找一个说法,别让这种事情最终问责到自己的头上。看得出来,眼前白衣出身的家族自然也是极有来头。光看那卸下围巾后的女子容貌就能猜出来了,那般天仙似的脸,它还是生平仅见。再加上白衣的皮囊也是出彩异常,这样的身份,即便是摊上一桩命案想必也无所谓。凭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掌柜无论如何也要寻出一条生路来。 诸葛尘看它一直不开口,索性率先开口问道:“掌柜你要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就好了,再这样下去的话没我可就要关门谢客了。” 他说完,便顺势就要关上房门。 掌柜也猜不出眼前白衣的真实想法,索性豁出去了,直接开口问道:“客官您们可知道黔公子身死道消的事?” 诸葛尘诡秘一笑说道:“当然知道,不是早上被其它房客给发现的吗?按照这种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恐怕整座酒馆都不会没有不知道得了吧!再说那黔公子没事的时候也总是端着自己出身名门望族的大架子,没事也不喜欢闲谈,早这儿久居的房客相必也是烦透它了。从方才我就听见楼下一直有欢快的声音传来,让我猜猜,这是不是它们正在搞些酒席?要真是这样的话,掌柜你赶紧吩咐店小二每桌再加三坛酒水,都算在我的账上。等会我也下去,陪着它们开心开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诸葛尘说了一通,将掌柜搞了一个晕头转向,依稀间就只记得加酒这么一件事。对于它这么个吝啬鬼来说,入兜的钱财才是重中之重,与之相比黔公子的死,算个屁?!可是等它马上就要离去的时候,才发现不是这么一回事,便又火急火燎的敲响房门,高声喊道:“其实我就想问您一句,黔公子的死究竟跟您有没有关系。您也知道我们做小本买卖的不能不谨小慎微,不然极有可能血本无归,更有甚者连命都丢了……更何况我上有老小有小,都指着我与这微利的荒漠酒馆活着,您大人大量,同情我们……” “别吵了,黔公子是我亲手杀了。现在赶紧滚,不然惹我烦躁连你一并杀了。”屋中,诸葛尘的声音悠悠传来。虽然语调平淡,可这既有威慑力的话让人听来难免脊背发寒。 掌柜听后,连滚带爬的下了楼梯。只不过在恐惧之余,又有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激动。等来到一楼,看着满堂酒客,它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下好了,起码有的交代。” 没想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什么事啊,能让掌柜这么激动?说来听听,也让本公子高兴一番。” 掌柜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到笑眯眯地诸葛尘站在楼梯上,它没敢回话,便想着溜之大吉。 诸葛尘也没有太过为难它的意思,只是继续说道:“我吩咐下去的每桌三坛酒,快点拿上来,别让我等急了就好。” 一听是这事,掌柜如蒙大赦,小步跑开的同时开口说道:“您放心,那三坛酒就不要您的钱来,就当是我孝敬您的。” 开玩笑,每桌三坛酒才几个钱,虽然够它肉痛一阵子,可哪里比得上自己的性命?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可就真是什么也带不走的一场空了。 诸葛尘走到一楼,邪祟们自觉的让出最中心的位置来。白衣坐了过去,皱着眉头看着地上的空酒坛,开口问道:“这么一个适合喝酒的日子,大家怎么这般克制?掌柜的说 了,尽管敞开了喝,一会每一桌都送上三坛酒,不要钱!” 有邪祟显然已经微醺,得了这么大的一个便宜仍旧不满足,张开满是酒气的嘴便说道:“要是三坛不够呢?” 诸葛尘笑着说道:“没关系,算我头上!” 邪祟爆发出满堂喝彩,都在称赞它们身边这位白衣公子的气度不凡,绝不在这等小事上多多计较。喝酒对于那些大族公子哥还算钱,图个开心就够了。话题从这就转到了黔公子的身上,树倒猕猴散,在魔窟中也同样如此。就连那几个前几日还鞍前马后跟着黔公子的邪祟也憋了一肚子坏水,言语间尽是讽刺。 对于这等世态炎凉,诸葛尘早已习惯。他只是悄悄将酒馆里的廉价酒水换成了从黔公子那里顺手牵羊拿来的,都倒在了自己碗中。他又不是那善财童子,给酒馆中的邪祟花钱买酒就算了,万万不可能真的不管不顾。 有胆子的大的邪祟凑到诸葛尘的身边,借着敬酒的机会开口问道:“公子,既然黔公子都死了,您就与我们说句实话。它是不是您杀的啊?” 诸葛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邪祟一头雾水。 诸葛尘大笑着解释道:“黔公子它是我杀的没错,不过却不是我想杀它,而是它先对我起的杀心。只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误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邪祟们恍然大悟,刚在其中一名的提一下共同举杯,准备吹捧一番诸葛尘的时候。只听见远处的荒漠深处传来一声巨响,连滚滚黄沙也是退散开来,逐渐显露出里面的两个影子。 …… 在送走王大雪之后,道袍邪祟的日子可以算得上十分无趣。没了那么个敢说敢做的开心果,它就好像少了点什么一样。以前自己孤身待在城主府的时候也没感觉什么,哪怕春去秋来日复一日的修行,也不觉得任何枯燥,可如今就是难以静下心来。 不过好在过上一段时间还会有那诸葛小子前来,这才让它觉得有了点盼头。对于诸葛小子,道袍邪祟实在是艳羡对方的天资与那份别人学也学不到的写意风流。不过也好,自己活了这么大才交到的能够生死与共的异族友人越出色,它越是开心。更何况他们着一人一邪祟还有笔买卖,就更好了。 反正自己如今的境界想要更进一步跻身臻道,苦修已经没有半分作用,它便想着出城散心。 可没想到这才一出芸城,便察觉到了有邪祟带着杀气北上途径芸城。身为芸城城主,这种事情它不能不过问,不然任由修行人没日没夜的从自己的头顶掠过,成何体统? 它这样想着,直上云端,拦下那名邪祟,这才发现竟然会是自己的一个后辈。只是两人关系很远,很乱,算得上是一个远房 表亲后辈。换一句通俗的话来讲,它们两族,世代交好。只不过自己的家族蒸蒸日上,而对方的就是在走下坡路了。 道袍邪祟皱起眉头,开口说道:“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做什么?不知道芸城之上,不许修行人飞掠而过吗?” 那名邪祟一看是自己的一位长辈,便毕恭毕敬的回答道:“族中的一个后辈被杀了,祖堂里的续命灯火都已断绝。事发突然,忘了这一点,还请您莫要怪罪。” 道袍邪祟一听,笑着说道:“那确实有情可原。既然如此的话,我就同你一起去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名邪祟不敢拒绝,只是在前带路,向着荒漠酒馆赶去。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若隐若现,昆仑泰山 诸葛尘看着那两道影子,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先是死了一个黔公子,它的家族派来报仇的话情有可原。 只不过诸葛尘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让人猝不及防。本来他想着的是最迟明日清晨就带着柠黎去往芸城,只要有道袍邪祟的庇护,魔窟当中能奈何他的势力绝不会多。而且那等也只会将阴损手段藏在风平浪静之下,万万不可能拿到明面上。 这样一来,诸葛尘无疑更加有恃无恐了。反正天命以及天命之下也奈何不得他,只会让得道袍邪祟在查出来者身份之后更为震怒。至于竹篮打水,能够经营起一个大家族并在其中成为领路的那位,对方也不是傻子,自然不可能将这等境界的邪祟直接放在芸城。这样只会适得其反,触怒城池之主,又何止是得不偿失四字? 可终归是人算不如天算,诸葛尘的绝妙打算被全部击碎不说,更别提这里可是号称法外之地的荒漠,不知有多少大族子弟葬身于此。哪怕对方来上一位臻道,诸葛尘也不奇怪。 要真是如此,诸葛尘也已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直接逃跑,而且是越快越好。对上臻道,不在洞府,更没有山水根基给他借住,诸葛尘必败无疑。而身为九尾妖狐一族的柠黎,虽然境界身处天命巅峰,可杀力却稀松平常。 九尾妖狐一族的天赋觉醒较晚,得等到竹篮打水才会被全面发掘。等到那时,就是一飞冲天。只可惜他们两个没这机会了。 看着两道影子逐渐逼近,诸葛尘破天荒的手心冒汗。他已经传音给了一直在楼上待着的柠黎,让她一会只要快些逃命就好了。自己会留下来阻拦片刻,只要确保她一定能够逃出生天,自己便会马不停蹄的向着相反方向夺命而逃。 不然风险仍旧是大的离谱! 就像他想的那样,柠黎这个倔丫头不出意料的拒绝了,还回答了一些同生共死的蠢话。听着那慷慨激昂的语调,连诸葛尘都有些怀疑两人是不是在哪处江湖上拜过把子。 玩笑归玩笑,到诸葛尘这就只剩下苦笑了,因为有一名邪祟已经走进了酒馆之中。对方携怒气而来,自然没有隐藏自己的一身气机。诸葛尘静静观望,便看出了深浅。 天命巅峰,很有可能已经触及了竹篮打水。又或者说是随时可以踏入,只不过一直没有准备充分,害怕沉沦其中,身死道消。 对于这名邪祟,诸葛尘有信心手段尽出的话,能够与其掰手腕。若是运气好的话,对方放松警惕,最后一记起火观长安的剑招绝对可以化解这一场灾难。 只是这个站在外面一直没有露面的邪祟该如何解决?对方的境界比起天命巅峰,一定是只高不低! 那邪祟站在原地,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们当中,谁是杀了黔的凶手?” 见没有应话的,它便继续说道:“躲藏没用,总会有蛛丝马迹留下的。现在站出来,起码我尊敬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修行人,若真是我那个族人黔有错在先,我最多只会废了你的一身境界,再砍去四肢。虽然极为残忍,可也能留下性命。可要是等会被我揪出来,亲自押送回家族的话,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死字了。真要是落到家族中那些老东西的手里,生不如死都是轻的!” 一番话说完,整个酒馆中的一楼鸦雀无声。 本来还在欢快喝酒的邪祟们蹑手蹑脚的向后退去,将诸葛尘一人留在那里。而那袭白衣,就只是自顾自的喝酒。且不提是否托大,光是这份自信,就堪称无与伦比。 那与黔公子同出一族的邪祟盯着诸葛尘,突然牵起嘴角笑出声来:“看来一切都已经水落石出了,就是你杀了黔,现在为它陪命吧!” “等等。”诸葛尘饮尽杯中酒,自椅子上站起,搓揉着头发,开口说道:“现在下定论,是不是有点早了……” 此乃缓兵之计,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想蒙混过关且不说难度之大,诸葛尘的一身傲气也不会允许。只希望楼上那个傻丫头能够快些离开,他也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邪祟皱起眉头,暂且将诸葛尘放在一旁,而是找到了掌柜,开口问道:“我问你,究竟是谁杀了黔,奉劝你一句千万别玩什么花肠子,必然杀掉你也不过是顺手为之的事情。” 掌柜的慌乱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想了半天,它狠下心来将目光放在诸葛尘的身上,并伸出手指佯装盛怒的样子吼道:“就是他!当初杀掉黔公子的时候就只有我们在场,我是极力劝阻,可他就是不听,还扬言说只要我们再说出一个字也要把我给一并杀了。说句实话,我是又气又恼,只可惜害怕丢了小命,才一直隐忍不发的。我可是上有老下有小,为了生计如此卑躬屈膝,想必您大人有大量,也不会见......” 邪祟伸出手掌,示意它闭上嘴,便扭头盯着其余的邪祟看去。还没等它开口,那群见风使舵的邪祟便乱开了锅,七嘴八舌,诸葛尘也懒得听,可大致都是在说他的惨无人道。 归根结底,人心又或者是邪祟之心基本相同。没谁会为了他一个而说出良心话,胡言乱语可以保全性命,真心实意没准会身死道消。这其中的条框没处去说,诸葛尘已经全无所谓了。 邪祟走回诸葛尘的身边,开口说道:“这下子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我都会听的,身为家族的执法官,对于你们这些即将身死的说出的最后遗言,百听不厌。有哀求,有痛骂,也有看清真相心如死灰,更有漠然不 作为的,总归逃不出这几样。我倒要想看看你,究竟该算在哪里。” “其实我就没想着不去承认,只是你疑心重重,才要去反过来求证的。”诸葛尘眯起眼睛,目光冷漠的从掌柜以及那伙邪祟身上扫过,果然人情冷暖继续让他失望不已:“不过你就没遇见想对你出拳的?” 邪祟摇头讽刺说道:“将死之人,那里有这个胆气。” “我明白了。”诸葛尘以拳击掌,开口说道:“原来你这个出身于名门望族的执法官,也就是说来好听,从来只去对付那些必胜的修行人。不过这一次你遇见了我,运气可就不太好了!” “就你?”邪祟哈哈大笑:“一个天垒?也许你运气很好,杀了刺客以及黔的哥哥安排在它身边的阵师。不过我与那两个可有本质上的不同,这一点想必你也一定清楚。在咱们这,身份可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更是杀力的象征!” 诸葛尘也确实发现了,在魔窟各种功法招式似乎都在大世家的手上。这一类被把控的很紧,除非是自己本族自己,亦或是进入家族中的外人,而且做出了巨大贡献。 如果并非这两者,就只能靠着一身蛮力。除非是绝顶天才,或许能够另辟蹊径,做到不求人而问己。其它的,就只能败倒其上。 诸葛尘不耐烦的说道:“说完了?那就手上见真章!” “有魄力,可惜仅此而已。”说罢邪祟便一拳打出,直奔诸葛尘的面门而去。其实这根本就不是它的真正目标,打人不打脸,可不只是为了仅仅是说来好听的宗师风范。而是那里可不是修行人的死穴,若是将拳头偏移向下,那时可是修行路的位置,要真是一拳轰在那里,对方不死也残。 看着眼前白衣的样子,想必也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大族公子哥,哪里知道这等实战千遍才能领会到的经验?就这一拳,想必战斗就能够终结。本来就没有半点意义,既然白衣非要自取其辱,邪祟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可没想到诸葛尘在临近邪祟那一拳的时候突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侧身闪过,而后如游龙一般攀附而上,反手一拳,差点以其人之道让得邪祟的修行路寸寸瓦解! 而后诸葛尘落在不远处,开口讥讽道:“这拳,应该像我这么打。不然就是绣花枕头,华而不实!” 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的邪祟再也不敢掉以轻心,它清楚自己方才犯了一个何等低级的错误。 轻敌! 对方绝不是自家黔那样被酒色掏空身体的公子哥,没准是哪个大家族一直都没有抛头露面的天才。刚才那一拳极为巧妙,若非白衣境界实在不够看,它已经败了。而且看对方腰间悬挂着的佩剑,不是拳师而是剑修。 如此种种加在 一起,邪祟才缓过神来,自己需要面对的究竟是一个何等的妖孽。哪怕仅仅是看在刚才那一拳的份上,想必比之黔的哥哥,都是不遑多让。更何况对方手段只出其一,要真是底牌尽出,自己会被斩杀于此吗? 它不清楚,不过也知道不能再纠结于这些事情上了。不然最后它绝对不会是死在白衣手中,而会是自己。 诸葛尘恰到好处的开口说道:“怎么了?不继续的话,我就溜之大吉了。” 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却拔出了胶柱剑。之间两座山峰缓缓浮现,却与往日不同,并未十分凝实。 “这一剑,新鲜出炉,请你尝尝?”诸葛尘轻声说道。 下一刻,整座酒馆直接破碎。唯有邪祟与白衣站在云端,他们的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荒漠景色。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那一座古朴宫殿 其实诸葛尘本来并没有想大动干戈到这等地步,只是掌柜不仁义,若是将实话说出,诸葛尘心中绝不会产生丝毫芥蒂。可换作是这般添油加醋,可得为此付出代价。 果不其然,掌柜看着眼前景象,缓缓瘫倒在地上,嘴里也只剩下两个字:“完了......一切都完了......” 诸葛尘冷眼旁观,剑气随之而出,将邪祟全部拦住,他那冷漠的声音随后传来:“若真是侥幸不死,你们方才的胡言乱语就总会有算账的时候!” “这时候就说这种话,会不会有些早了?”那天命巅峰邪祟站在原地,开口说道:“就算你是剑修又能如何?年纪太小,境界不高,也就数天资与悟性确实令我与不由得瞠目结舌。可年轻俊杰只要还未成长起来,对长辈就得客气一些。” 诸葛尘讽刺一笑,旋即说道:“这也就是我还在天垒,只要更进一步,你都不会是我的对手。到时杀你,顶多三剑!” 就在此时,因为酒馆的崩塌,柠黎也踏空而来。她站在诸葛尘的身边,贴在他的耳边小声问道:“怎么了?遇到棘手的邪祟了?” 诸葛尘摇着头,传音说道:“那倒没有,若是仅仅是我与那天命邪祟持续战斗下去,九成以上都是我斩杀它。不过对方貌似还有一个帮手,就一直背对着站在远处的那个山坡上。瞧着深不可测,而且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手,那就极有可能是一位竹篮打水的修行人。” 柠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来了一句:“那我就更不能走了,真要是抛弃了你,我的心境自此之后绝不可能恢复洁白无瑕。修行路表面不断胜似崩断,还不如咱俩一起死在这里。” “听听,又开始说胡话了。”诸葛尘无奈的低下头来,晃动着肩膀,准备继续同那天命巅峰邪祟厮杀在一起。 他望着那若隐若现的昆仑泰山,笑出声来。这可真是他的意外之喜,没想到这两记风马牛不相及的还能结合在一起。如此算来,他的剑道岂不是又拓宽了半分?只等到他返回天上天,再见到老东西,一定得趁机吹嘘一番。省得他总是摆出一副哀己不幸,怒己不争的样子。 柠黎翻着白眼,随口说道:“傻笑什么呢?” 诸葛尘伸出一根手指来,指着将邪祟团团围住的两座雄奇山峰,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语气说道:“你看那里,这剑招我是不是在洞府之中用过,与之前相比也是不是有很大不同?” 柠黎细细观望过去,点着头说道:“确实不同,不过剑修的剑招不应该本就是千变万化的吗?至于你这样?” “身为剑修的门外汉,着你就不懂了吧?算了,同你说也说不清,还不如不说,浪费口舌。”诸葛尘刚想要 踏出一步,猛然瞥见柠黎阴沉的脸色。若他真是这样一走了之的话,九尾妖狐一族的小公主一定又得怒火中烧。到时候能干出什么事来报复他,谁都想不到。 诸葛尘有时候也是非常奇怪,自己在天上天的时候,那可是梵天界的少主,响当当的年轻一辈魁首。为什么脾性也算平易近人,尤其是出外游山玩水,想要邂逅志同道合的人之时,更是什么话都谈得来。可柠黎,虽然出身确实显赫,可这小公主的傲娇脾气,真是让他毫无办法。最后也就只有一句男女有别能够自我安慰,聊胜于无啊! 所以他就只能继续解释下去:“你看上去这虽然仅仅是一记昆仑剑,其实也有一梦千古揉杂其中。可千万不要把它当作是两者叠加,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小看了。剑修剑招,就好不条条小径,虽然都能通往山顶,可其实互不相通。所以要是有志向成为一位巅峰剑修,起码得到一剑动天下的地步的话,就得将小径连通,不断拓宽,才是剑修正道!” 柠黎听后,果然如诸葛尘所料想的那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不过着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话里的意思只能算得上是笼统的概括,不是剑修只会被绕晕。 不过她还是问道:“那照你这么说,你在剑道上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 “何止啊!”在剑道之上,诸葛尘只会实事求是,从来不曾谦虚。这是一个剑修该有的傲气,一味的说些客气话,那是儒家门生。不过若是闲谈的话,诸葛尘倒是会十分乐意:“小径一事说实话我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就是拓宽。毕竟这一途,可是没有终点的。” “说完了吗?”一道声音传入诸葛尘的耳朵,下一刻,拳风便至。诸葛尘并未能够率先察觉,因为邪祟一直在酝酿,并不是将威力压到最低,而是做到悄无声息。 诸葛尘直接砸向荒漠,等到漫天黄沙散去时,才能发现他躺在深坑之中,周围已经龟裂。由此就可以窥见邪祟那一拳的力道究竟有多大, 不过还不足以让诸葛尘就此败退,他仅仅是咳出一口鲜血,便自深坑之中站起,战意不减,朗声说道:“这才像样嘛!” 多亏遗留下来的神王体魄,不然这一拳的苦头,可就够他回味一番了。 邪祟也是心头一惊,区区天垒扛下它这一拳并不奇怪。可过后仍旧如此。它还真没见过。不过这也愈发坚定了它的杀心,这等妖孽,只是未曾入世,不然连黔的哥哥恐怕也不是对手。真要是让他成长起来,多说一个甲子。在他们修行人眼中,甲子就如同春去秋来的一年,过的极快。真要是不能斩草除根而留下后患,恐怕它们整个家族都或许因为这一契机而覆灭。中心那边可是有不少更 有势力的家族盯上它们这块肥肉了,要不是道袍邪祟出身的家族实在仗义,它的家族早就被瓜分的一干二净。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道理它懂。 要真是发生了那等最坏的情形,它就只能草草料理后事,然后准备一死了之吧! 诸葛尘递出一剑,好似能够穿越光阴的束缚。那是一梦千古,可剑意已至可剑气未来。就在邪祟思考如何应对之时,昆仑剑陡然而出,两相叠加,那威势难道就真不能开天辟地?! 邪祟不敢托大,出拳不止的同时目光游离的在自己的周身,不断观察着诸葛尘的动向。可让它无从下手,或者说是不能一门心思出拳的问题就在于,在它的视野中就根本没有白衣的踪迹。 这让它的心如何能不一直悬着? 若是此时在它预料不到的位置冒出白衣来递上致命一击,它就会直接溃败。 这就是拳师及其容易被抓住的一个弱点,顾虑太多。 与人对敌时一身拳意就之流淌在双手上,其余的位置不设防,就很容易被人偷袭得手。 就在此时,邪祟突然察觉到了有一道剑气冲着它的左肋而来,它大笑一声,自信说道:“终于沉不住气了吧,可算让我抓了一个正着!” 旋即它便放下一直在正面应对的昆仑剑意,转去松开拳头而变作掌法,对着那道剑气的位置就是一拍。 可等到它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只是一把飞剑。而这正是诸葛尘的计谋,以三辰剑诱敌,真正的杀招,其实一直都藏在最为光明正大的地方。 他以昆仑剑为掩护,一直委身其中,等到这时才一步踏出。心魔道火已经自胶柱剑锋上缓缓升腾,感受那灼热的温度,直可以焚烧天地万物! 诸葛尘轻声慢语:“起火观长安!” 下一刻,古朴宫殿降落,将那天命巅峰邪祟笼罩其中。而诸葛尘想要直接将其炼化:“焚......灭!” 只听见一声惨叫传来,邪祟像是着了魔一般想要从中逃脱而出。可哪里有那么轻松,等宫殿消失之后,诸葛尘傲然站在云端,盯着脚下已经被焚烧的体无完肤的邪祟开口说道:“让你嚣张!” 他话音刚落,双腿一软,脚下虚浮,作势便要跌落而下。好在柠黎及时出现在他的身边,帮助他稳住身形。 看来起火观长安对他的消耗还是极大,也是,那可是在天命巅峰参悟而出的剑招。虽然其鼎盛的威势诸葛尘也不敢使出,可即便弱化不少,仍旧差点抽空他的一身气机。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能够先解决掉一名邪祟,就能减少一分后顾之忧。 那天命邪祟咬牙切齿,可如今的它连自保都做不到。思前想后,它也只能不要脸皮,高声喊道:“城主 ,恳求您能救我一手,来日做牛做马为报!” 大风起兮,远处那名邪祟声音先至,是那样的虚无缥缈:“怎么,你一个天命巅峰难道还搞不定一个杀了你们族中小辈的人?” 诸葛尘感受着气机,心中大惊,他握紧拳头,沉声说道:“这是竹篮打水,而且极有可能沉浸此境界多年,有妙术傍身!” 看接下来,他竟然笑了出来。 柠黎傻眼了,莫非诸葛是被吓傻了?不至于吧。 “城主?”看清了来者面容的诸葛尘喜出望外道:“您怎么在这里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世间钱财,入袋为安 听见这一句话,最为吃惊的莫过于已经濒临死亡的天命巅峰邪祟了。若真是芸城城主与之相识,这一场战斗很有可能就会不了了之。 且不说城主的格言就是帮亲不帮理,更何况它们家族中的破事人家犯不上插手,或者说根本没兴趣。 毕竟自己的家族已经算得上是有名无实了,现如今就只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黔的哥哥的身上。若是连它也在成长起来之前不幸夭折,家族就真的回天乏术,恐怕连名门望族的资格都算不上了。 就在它思虑千万的时候,诸葛尘已经与道袍邪祟站在了一起。后者望着诸葛尘那副大战过后颇显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着说道:“这是怎么了?瞧你现在的可怜样子,都快赶上洞府中的那场大战了。” 诸葛尘没好气的说道:“天垒战天命,能做到我这样的就算顶尖了。不过确实是洞府更惨,毕竟那假道士已经可以算得上无限接近天上天之下的巅峰,都是没办法的事。” 就在这时,一旁的柠黎脆生生的说道:“城主你好,我叫柠黎,是诸葛的好朋友。” 每当与诸葛尘和王大雪待在一起,道袍邪祟就会不自觉的变的十分古怪。总归是与自己在芸城的形象格格不入,连诸葛尘都说没想到城主这么道貌岸然。单论贫嘴的工夫,都能与王大雪联手力压群雄了。 就像现在,道袍邪祟瞧了诸葛尘一眼,便不正经说话了:“诸葛可以啊,这才几日没见,从哪来了这一位清新绝艳的女子?” 诸葛尘皱起眉头解释道:“都说了,只是朋友。” 道袍邪祟撇嘴说道:“你就别骗我了,再怎么说活了这么久,这方面的我的道行还是很深的。浅显易懂,可瞒不住我。” 说完它还一阵坏笑,让诸葛尘无可适从,不知道该从何解释。而且被说出心中小心思的柠黎也是十分尴尬,脸红心跳,干脆侧身将自己给藏在了诸葛尘身后。 诸葛尘最后也只能颇显无奈的说了一句:“先别说这是了,等会下去,问个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道袍邪祟点了点头,光顾着重逢喜悦了,可不能就此忘了正事。 这一人一邪祟缓缓落在天命巅峰的邪祟面前,就只留下柠黎还待在空中。她也不是不想下去,只不过看样子也用不上她插手。再者她也看出来了,道袍邪祟为老不尊,净说些明明两人都知道,可得需要时间累积才能轻易吐露的心声。 ...... 道袍邪祟站在那里,没了先前的松垮模样,便是不怒自威了。它扭头冲着诸葛尘说道:“究竟是什么事,你不得与我解释一下?” 诸葛尘调理着自己的气机,经过上一次的重伤之后,他对于此事是越发游刃有余,而且极 为上心。再也不会像之前那般,当作从未发生似的得过且过。即便被问道,也只会解释一句太麻烦了,犯不上。可如今不一样,归根结底神王体已经没了大半,战斗过后留下的后遗症也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上,就容不得他太过于自作主张了。 所以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复了一句:“我在忙着呢,你问它。” 道袍邪祟一想确实可行,便将目光放在了邪祟身上:“跟我说说吧。” 邪祟将事情娓娓道来,本来三五句就能说清楚,硬是让它讲成了烦冗的故事。最后它还来上一句:“城主,这事你得为我做主啊!家族里死了一个子弟,若是不能让凶手偿命,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更别说那白衣给我打成了这个样子,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是甭想恢复到巅峰状态了?” “这种事情......你跟我说?”道袍邪祟难掩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你们的家族事我本来就不想插手,更何况杀了就杀了,能咋样?看你是小辈,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哪怕他现在杀了你,我都不会拦着。你可别觉得我是仗着自己的境界欺你太甚,在咱们魔窟,事实就是如此。而且你们家族那个黔,杀了就杀了,也不是什么损失。万一你要是伤了白衣,我怎么算账?” 邪祟没听懂话里的意思,忍不住开口问道:“您这话......” 道袍邪祟瞧了诸葛尘一眼后说道:“他是我的忘年交,这样解释够吗?” 诸葛尘听后一愣,莫非自己真的很有长辈缘?在天上天的时候跟在老东西身边修行剑道,心境崩塌之后遇到一位至今不明身份却一定是儒家圣贤的老者为自己指出一条明路。再往后来到天下遇到王家家主,可以庇护自己参加这场万族会。而等到进了魔窟,还有道袍邪祟为自己出面解围。 不过这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毕竟修行人的世界中,本就无公平可言。 道袍邪祟继续说道:“你们报仇事小,要真是伤了他,是已经准备好排着队以死谢罪了吗?” 天命巅峰邪祟哪敢反驳,不过它也是识大体的修行人。只见它挣扎着爬起,走到诸葛尘的面前,深鞠一躬的同时嘴里说道:“一切都是我的问题,还望您见谅。实在不行的话,我愿意以死谢罪!” 这一刻它甚至已经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不然真要是被道袍邪祟迁怒下去,它也注定活不长久。与其到时候承受整个家族的唾骂,倒不如当机立断,以自己之死换来身后名。 不过诸葛尘却是笑着说道:“还不至于。你来杀我,只是奉命行事,更是杀人偿命的天经地义,所以我不会杀你。。要是真想让你死的话,恐怕先前那一剑就足够了。其实只有那黔公子一个该死罢了 ,不凑巧,它已经死了。可要是你们家族再挂念这件事不肯放手,比如下回是黔公子的兄长找上门来,必定格杀勿论!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在我这,有一次就足够了。” 邪祟忍不住问道:“那我现在......” “走吧!”诸葛尘轻声说道:“还等着我请你喝酒?连酒馆都没了,无处买酒啊!” 能够捡得性命,邪祟喜出望外,抓紧机会拖着伤残之躯直接离去,好似生怕白衣改了主意。 等到邪祟离去后,诸葛尘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转过身来,笑眯眯的看着仍旧被剑气困住的之前待在酒馆之中的邪祟以及掌柜。对于这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现如今的诸葛尘已经谈不上喜恶。 可他还是走上前去,对着掌柜轻声说道:“现在的事,你没想到吧?” 掌柜刚要开口,三辰剑便已经立在了它的眉心处。吓得它赶紧闭上嘴,哆哆嗦嗦的站在那里。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上有老下有小,还是经营着不容易的小本买卖?都是借口!”诸葛尘伸手将三辰剑从空中取下,绕指把玩的同时难免泄露而出几道剑气,让本就后背一身冷汗的掌柜双腿一软,再难压抑住心中的恐惧:“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并没有把我那么干脆的说出去,现在应该是什么样的光景?起码进入芸城,开一家比如今大上一倍不止的酒楼是没问题的。退一步讲,要是你没有添油加醋的话,我也会刻意将战场挪到荒漠,你的酒馆也不会破碎成这样。只可惜没有如果,我这人还是很记仇的。至于其它邪祟,我也懒得搭理它们。死罪可逃活罪难免,每个都把自己的身上钱财交出来。可千万不要耍些小聪明,不然因为不明白破财消灾四个字而丢掉性命那得是多么愚蠢啊!” 诸葛尘说完,便示意道袍邪祟过去收钱,而且还传音说道:“这种东西你这个经营一座城池的一定在行,就别谦虚了,咱俩合伙赚一个盆满钵满如何?” “不如何!”道袍邪祟回答道:“几个臭钱还真能吸引你这么大动干戈啊?你要是真缺,我给你,可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道袍邪祟这话,诸葛尘不爱听。天底下的钱财,装进口袋里的才算。拿在别人手上的,最多也只能眼馋。再者说钱不在多,虽然他不是财迷,可也不想捉襟见肘,真要到那时可就晚了。 诸葛尘摆手说道:“算了吧,你的钱都给我是可能给我,可到时候又要回去,那可就没意思了。哪有从别人那拿来的好,就是自己的!” 道袍邪祟疑惑说道:“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诸葛小子你是这么一号财迷,我说王大雪才来芸城的时候穷的就只能去一家极差的酒楼填饱肚子,原来原因都在你 这啊!” 诸葛尘问道:“大雪他也在?” “早就走了。”道袍邪祟思考片刻后说道:“大概就是一月之前的事情。不然我也不会闲到来荒漠之中,干点什么不好?更何况我还终日被琐事缠身。” 听听,才两句话,又开始不说正题了。 诸葛尘只得将它打断:“快点收钱去吧,等会用这钱请你喝酒。” “这点狗喝什么的啊?”道袍邪祟不满说道。 “爱喝不喝,本公子还不伺候了呢!”诸葛尘这样说着,便瘫坐在原地,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侍女 这一天清晨,诸葛尘带着一身酒气在床上醒来。昨天夜里他也忘了同道袍邪祟喝了多少,凝神查看自己的芥子,就只剩下两壶诸仙酿了,真是让他欲哭无泪。 这可都是他的家底啊,差点都喝光,也难怪能够醉到如此程度。那可是诸仙酿,号称仙人来了也醉倒。更何况他隐约记得,他们喝高之后便吵嚷着不动用自身境界。那每一滴入腹,就足够回味的了。 不过说实话诸葛尘以没什么后悔的,酒再好,又是用来喝的,也总有喝完的那一天。还不如提前一天到来,至少证明自己碰到了一个能够说出心里话的朋友。 不过与往常不同的是诸葛尘起床后倒是并未着急走出房门,反而沐浴更衣,并未以剑气震散酒气。主要是在黄沙漫天的荒漠之中长途跋涉,没处洗涤自身。就连柠黎都得忍着,他就更别提能享受到这份上了。 等到一切妥当,诸葛尘哼着小曲儿走到床边,才想换上一套白衣,不曾想后方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您醒了?” 诸葛尘下意识的转身看去,才发现门口正站着一名丫鬟模样的女子邪祟,而他也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赤裸着上身。他发觉不妙,便背过身去。谁料到对方竟然说道:“城主让我来做您的贴身侍女,看过也是无所谓的。” 说完它还一笑:“您以后就叫我小雅吧!这是城主为我起的,我觉得也挺好听的。” 此时的诸葛尘也穿上了衣服,他尴尬的摸着头回答道:“我自己一个人惯了,一切也能处理好,就不麻烦你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仙儿清新亮丽的影子。从他记事开始,那丫头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主要是在家中,就好似自己的小跟屁虫。只有等他出门远游,才会同她分开。不过两人在一起,以不知道是谁在照顾谁。 曾经发生过一件事,仙儿在诸葛世家的祖城里闲逛。嘴上说着是为自家公子去布铺子里裁剪几套贴身白衣,其实就是拿着诸葛尘的钱出去铺张浪费了。不过诸葛尘对此也无所谓,他看待仙儿就如同自己的妹妹,看到什么买就好了,反正财大气粗。 那时候的仙儿蛮深居简出的,城中也没几个人认识她,再加上她那一张放在哪里都能够鹤立鸡群的容貌,便招惹上了麻烦。 一名出身家族与诸葛世家交好,或者说依附于诸葛世家的公子来到祖城这边小住几日,碰巧在出门之时遇到了仙儿。对方吃惊于仙儿的容貌,便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可仙儿对此人极为厌恶,毕竟有诸葛尘这么一位天生神王珠玉在前,其他公子哥无疑要黯然失色许多。但她也未曾表露身份,就一直冷冰冰的。 这更坚定了那位公子想要拥有仙 儿的决心,从前他遇到的女子一个个都想躺在他的怀中,冷不防遇见一位冰山美人,如何能不让他心动? 最后他甚至不惜用上一些旁门左道,在死皮赖脸邀请仙儿去茶馆喝茶的时候用上了迷药。也得亏诸葛尘很早之前送给仙儿的一枚破瘴珠,不然后果不堪想象! 时候当诸葛尘得知这一切的时候,便大张旗鼓带着家奴找上门去,气势汹汹的坐在主位上等着将那位有眼无珠的公子哥“千刀万剐”。 当然,他对仙儿只是说要去帮她讨回公道。毕竟仙儿善良,夏夜宁肯被蚊虫叮咬也不愿将它们打死,就更不用说因为她而牵扯出一桩命案了。 不过诸葛尘却不允许有人胆敢欺负他的贴身侍女,尤其是以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当那位公子听说诸葛尘要来府上的时候,十分开心,根本没把这事与那名容貌绝美的女子联系在一起。不过想想这事,他仍旧十分懊恼,甚至动了霸王硬上弓的极端想法。而且一定得赶在三日之内将一切了结,不然他就得回去家族了。往后能否再见,可久未可知了。 当两人见面的时候,一个圆睛怒目心头藏火,另一个则是无比开心,想着自己可算有机会同这位年轻神王产生交集。若是等会由他来设宴把酒言欢,不也是一份不可多得的香火情? 虽说自己的家族在诸葛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眼中是能算是附属品,可蚊子再小也是肉,你诸葛神王再有傲气,日后不还得是升任家主? 如此一来就不得不与这些细琐之事打交道了。 公子开口说道,嘘寒问暖:“诸葛公子,您要来怎么不说一声,有失远迎,还望您千万不要见怪。其实我早就想登门拜访了,只可惜害怕您不在,便一直没有动身。说实在话,我对您的敬仰之情可是如滔滔江水,而绵延不绝......” 诸葛尘伸手打断道:“别说这些我听都听腻了的奉承话,来点实际的就行。” 难不成境界到了这地步,都讲究一个实事求是?虽然他确实夸张了些,但也没差许多啊!这些话,放在许许多多的年轻一辈修行人身上肯定不行,可对方完全能够坦而受之啊! 公子摸不清头脑,暂且不去说。 可两人就这么冷着也不是办法,他思索半天才继续说道:“要不诸葛公子您今天就留下来吃饭吧,我这里的厨子比之世家中的自然是拍马不及,不过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到时候我在开上几坛好酒,不醉不归!” 说完这一番话的公子还有些小得意,感情这事,尤其是男子之间的,酒肉便可以填满。难怪父亲总是让他多钻研这方面的艺术,现在他是知道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诸葛尘两三句话,便如同冰水浇在了他 的头上,逼得他清醒过来。 “你跟我套什么近乎?”诸葛尘面如冰霜的说道:“我要是真想吃饭,犯得上来你这?你也甭继续与我绕了,我就问你一句,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想好了再说,我的耐心不多的。” 公子听后,还真就将自己来到祖城之后的事情不断复盘,可自己确实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最后他也只好叹出一口气来说道:“诸葛公子,您有话直说就好了,我是真猜不出来啊!” 诸葛尘眯起眼睛说道:“仙儿。” 这两个被诸葛尘说出口,公子便清楚了一切。他联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女子既然美艳不可方物,而且是在这祖城之中,极有可能与眼前的诸葛尘有着密切的关系。换做自己,如何也不能放过到手的肥羊。可白衣少年的下一句,还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她是我的侍女。”诸葛尘轻声说道:“现在明白自己犯了何等大错?” 公子一字一顿的说道:“照诸葛公子您这么说,您们二人没有其他关系?” 诸葛尘摇头说道:“自然没有。” “那就好了。”公子喜出望外:“既然如此,我追求您的侍女,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自然没有。”诸葛尘伸手捏碎茶杯,剑气自他的周身掠起,环绕在公子周围:“若是仅仅如此就好了,可你为什么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要真被你得逞,你知道后果?” 诸葛尘怒不可遏,弹指间,剑气戳穿了公子的胸膛。只不过偏移了一些,才没有直接让得他生机断绝。 “再有这种事,格杀勿论!”诸葛尘起身离去之时回头说道:“等你回到自己的家族中,将这件事告知你的长辈,让他们来祖城赔罪。不然的话,我必定带人踏平你们家族。三位臻道灭你满门,够不够?我看差不多。” 待到诸葛尘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公子终于瘫倒在地。剧痛甚至让他说不出来话,可真正让他心惊胆战的还是回到家族后长辈的责骂。不过与丢掉自己的性命相比,这些恐怕已经不重要了吧! ...... “公子,您怎么了?” 听到耳畔的声音,诸葛尘回过神来。眼前站着的还是之前的女子邪祟小雅,只不过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出尘面容而已。 他轻声说道:“想了点事,现在好了。” 小雅点着头说道:“您就让我留在这吧,城主吩咐我们不敢不从啊!” 诸葛尘想了想:“那等会我自己去跟它解释,你放心吧!” 仅仅一句话而已,小雅便哭的梨花带雨:“求求您了,若是这么点事我都做不好的话,以后就别想在城主府里待着了。要知道这种差事它们都想来的,若是被传出了没干好的风声,我 都会被刁难一通。” 诸葛尘听后,皱起眉头,最后也只得无奈说道:“那也就只好这样了。” 不用多说,他这是又动了恻隐之心。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声高呼:“诸葛小子,醒没啊?” 道袍邪祟伴着声音走了进来,开口便是一句诸葛尘听后想要递出一剑的话:“怎么样,我这侍女安排的妥当吧!放心好了,不会让你那个小女友知道的。就算她知道了,不还有我在这帮你解围呢嘛。” 这样说着,它还露出一个大家都是男人应该互相了解的微笑。 而诸葛尘只是回了一个字:“滚!”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剑修不齿 诸葛尘与柠黎在芸城停留的时间不长不短,正好七日。在这期间诸葛尘与道袍邪祟可以说得上是夜夜笙歌,就差浸泡在酒缸里了。 尤其是最后一天的晚上,诸葛尘在去往城主府中道袍邪祟居住的宅子的路上时,柠黎特意严肃的警告诸葛尘:“你不是说明天一大早就要动身离开吗?那今天可就别喝那么多了,你倒好,喝醉也能够面无表情。可那城主,就真不是喝酒的料,就差跳到桌子上引吭高歌了。难怪它的关系能跟你这么好,一个为老不尊,另外一个无法无天。” 诸葛尘陪着笑点着头说道:“放心好了,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等会看我眼色,见机行事就好了。” 柠黎听后也没再说话,只是冷哼一声。平常诸葛尘不能说得上是闻鸡起舞,可起个大早没什么问题。在洞府的时候,没事的清晨便站在庭院之中磨砺剑气。当青色剑气如柔风般吹过,连她的心也难免为之牵动。若是剑气正盛,那也是极妙。反正在她眼中,那一袭白衣绝对可以顶天立地。情人眼里出西施,连柠霜见到自己这个傻妹妹露出那样垂涎欲滴的表情时,都难免不住的摇头。 因为陷入太深,已经无可救药了。 至于现在每个宿醉过后的早晨,闻鸡起舞可就是天方夜谭。非要等到日上三竿,才能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想到这里,柠黎可以说是越来越气。原因都在那个侍女的身上,说什么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却偏偏眉眼带笑,这让她如何能够相信?这才几日的工夫,柠黎有一种感觉,那邪祟侍女恐怕了解诸葛尘更胜自己一筹! 担忧之余,她也不是没有旁敲侧击的问过,可诸葛尘就是不按照她的预想往这方面说。她又不可能直接说出自己想说的,不然与吃醋又有什么区别?在这周而复始的猜测中,她一边安慰自己,又想着快点离开芸城。天高皇帝远,要是只有他们两人独处的话,也不用理睬这些事情了。 可柠黎转念一想,别的地方不也是有其她女子吗? 最后她也就只好为自己加油打气,柠黎你可千万不要放弃,不然留下的就只剩一辈子的后悔了。 自那之后,她重振旗鼓,继续在细微之处表达自己的爱意。只不过诸葛尘朽木一个,实在不可雕也。 …… 两人才刚刚踏入道袍邪祟居住大宅的正门,便听见一声高呼:“诸葛小子,你可算来了!今天打算喝多少……还是老规矩,你我不醉不归。” 说着,它便想一把将诸葛尘扯走。 哪料到诸葛尘伸手挡开,才眯着眼睛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说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大雪这么一个爱热闹的人非得回到天下了,不然按照他的脾气,可一定得等到我才 行。” 道袍邪祟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你跟我说句实话,大雪在这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整日拉着他喝酒?”诸葛尘回答道:“他虽然好酒,却一直以来都是适可而止,绝不会贪杯。其实主要还在于酒量酒品都不行,这种事我也劝过他,看来他是听进去了。可没想到在你这下榻每天晚上都得遭罪,能不早走吗?” 道袍邪祟点头踱步,向着大堂走去,那里已经备好了宴席。诸葛尘见状,与柠黎对视一眼,就在后面跟着。与往日不同,今天的大堂中一共放了四把椅子,而且有一名邪祟早就已经就坐。 诸葛尘见过它,此邪祟正是当时诸葛尘流离于芸城交手的那名竹篮打水剑修,而且当时比拼剑意败在了他的手中。不过诸葛尘还是对其十分敬佩,这才是一个剑修应该有的姿态。 手中持剑,我自无敌! 若是因为自愧不如而畏手畏脚,在诸子百家之中,这样认清自己的话,自然是好事。可剑修不行,锐气即剑气,可以败,却绝对不可以心生胆怯。不然心头本名剑气断绝,虽然不比修行路那样后果惨烈。可要想再次握剑成为剑修,就是天方夜谭了。 那邪祟剑修便是如此,也许它的资质并不拔尖,可当初既然敢放弃最为稳妥的方法,而选择与诸葛尘以纯粹的剑意切磋,便足够证明它的傲气。剑修最需要的或许不是剑气,能够充满剑意纵横而过的地方就足够了。可要是没有傲气,恐怕怎样都不能有大成就。 就如同李惊云一般,身为天上天当之无愧的剑道魁首,众剑修心中的长辈,却并未被这条框束缚。为诸葛尘报仇也只是一念起,便即刻动身去做。哪怕鬼门的祖师说了些有关大局,若是他执意而行必定会抹黑自己名声的话,可仍旧无用。原因无它,在李惊云心中,一剑便够。至于剩下的,就与他的剑锋说个痛快去吧! 这种天地无拘束的自信,诸葛尘心神往之。在他眼中,老东西也就只有这一点值得他去努力学习。至于剩下的,反正早晚有一天也注定被他反超,急什么? 这就也是傲气了。 …… 这两位昔日对手相见,也没有小肚鸡肠的分外眼红,却也十分尴尬。等落座之后,仍旧不语。 道袍邪祟一看这样不行,便开口说道:“今天之所以多了这么一位,主要是诸葛小子你昨天跟我说等临走之前商讨一下那笔生意嘛。而这位就是芸城如今的副城主,于情于理,有些事情都应该清楚。更何况咱们三个凑在一起,还能有许多不一样的想法产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诸葛尘装作若有所思的样子点了点头,只是看着剑修邪祟比较阴沉的侧脸,相必并不像道袍邪祟说 的那样:“那感情好,反正这些事情由城主你来决定就好了。毕竟我也并不是出身于魔窟,对于这里的许多事情最多也是能算是一知半解,胡乱出主意的话一定坏事。术业有专攻嘛,更何况城主你还这么深谋远虑。” 谁不喜欢听真心实意的好话?道袍邪祟自然也不例外,它哈哈大笑着说道:“还是诸葛小子会说话,若是我手下那帮都能有这水平。干什么事情都舒心。要是能有你那样的天资的话,无疑就更好了!” 这种话题柠黎一般插不上嘴,可听了这话仍旧翻着白眼。不过她倒是看得出来,诸葛尘与那芸城城主这一人一邪祟的交情是真心实意。 诸葛尘不自觉的拿起酒杯,可还没送到嘴边,就察觉到了柠黎那堪称杀人的目光。为了转移视线,他也只好开口说道:“城主,究竟有什么事你就说,跟我不用客气。虽说在商言商更应该是朋友间的相处之本,不过我也不是什么斤斤计较的人,一些粗制细节还是可以同荣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道袍邪祟指着剑修邪祟,干脆利落的说道:“其实它今天来到这里,其实是有一事相求,只不过难以启齿,就由我来说了。” “等等。”诸葛尘伸手打断道:“如果是剑道方面的,我劝你还是不要继续说下去了。就算是说了,我也不会回答一个字的。” 道袍邪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身为剑修,不可能没有疑惑,真正的天才不存在。这时候难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些无可厚非。没有哪名剑修是纯粹依靠自己走上去的,如果有,那么境界也一定不会高。我们那边有一句话,叫剑修不齿。说的就是剑修为了能够解开自己心中的疑惑,甚至于不惜像稚童求问。而咱们这位副城主,仅仅因为我的年纪很轻,境界很低,就羞于询问而解开自己的疑惑?或者说已经到了山重水复无路可走的情况,迫不得已才请求城主你来向我说明的话,那么我也有我自己的规矩。”诸葛尘说了一通,终于忍不住口干舌燥喝了一口酒,而后低三下四的对着柠黎说着:“就喝这一杯。” 柠黎冷哼一声,默默念叨着:“一杯复一杯,一杯何其多!” 诸葛尘没理睬她,继续说着:“所以我的答案就是,做不到!” 道袍邪祟看着诸葛尘坚定的眼神,实在不好继续劝下去。可偏偏自己那个得意干将也是一个倔脾气,真是令它左右为难。 而诸葛尘则旁若无人的哼着一首颇有意思的歌谣:“左手拿钱右手剑,天上雨点地上汗。” 就在这时,剑修邪祟站起身来,一言不发的向外走去。 诸葛尘的声音悠悠飘荡在大堂之中:“原来是剑心裂缝,可惜了,没 多大的事,偏偏逞强。照这么下去,恐怕连勉强维持如今的境界都是勉强了吧!要是再往远处看点,沦为废人也不一定,谁叫咱们剑修的剑心与那修行路一般无二呢?” 剑修邪祟猛然转身,低沉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诸葛尘摇着头说道:“求人办事,就这态度?” 剑修邪祟只好说道:“恳请您再说一遍方才的话。” 诸葛尘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不好意思,忘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挥剑决浮云 剑修邪祟听见这话,先是一怔,而后皱着眉头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熟悉它的道袍邪祟自然知道,照这么发展下去,此地一定会有一场大战爆发。它倒不是害怕伤的谁,有它在这里,还不至于。 主要是它的宅子就别想要了,里面可是放了不少好东西。都是一些它珍藏了多年的字画,这种东西在魔窟当中可是稀罕物,随便一件恐怕都要好些钱财。之所以能够被哄抬到这种地步,最主要的一点就在于那些个邪祟即便没有眼光,看着字画纯粹就是为了赏心悦目,根本不解真意。可为了附庸风雅,还是花千金买来。 道袍邪祟对此嗤之以鼻。 而它可不一样,魔窟中仅有的基本被允许流通的书籍都在它的书房当中陈列。至于那些所谓禁书,只要入了它的眼,不论价值几何,也得收入囊中,一并放入书房,等闲暇的时候翻看一二,也是极好。这也是它为何出门经常独身一人,根本看不出来是芸城这一方恢弘城池的城主的缘故。钱财都用到了正道上,哪还能去挥霍? 它这么做其实很有道理,早年曾经在为了顺运入天命的时候,可谓是耗尽了千般努力,可仍旧不能如愿。心灰意冷之时便在夜里读了一本书,自此豁然开朗。书中自有黄金屋,从那之后它便确信。 它咳嗽一声,站起身来说道:“你们两个各退一步就好,别伤了和气。” 诸葛尘笑着说道:“城主既然这么说了,那边算了。不过你真甘心折损一位大将?据我所知,自从那名竹篮打水反叛出芸城之后,明面上的竹篮打水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吧!更何况还有一个没有打捞起妙术,虽然城主已经是竹篮巅峰,可距离臻道仍旧是遥遥无期。毕竟这里面一步一门槛,需要时间积累,更需要顿悟。” 本来打算直接离去的剑修邪祟停下脚步,突然一剑刺来。诸葛尘闪身躲避不及,被擦伤了脸颊。他来到墙角处,心头窝火,所以言语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客气:“你疯了?知道自己大道无望,便这般自暴自弃。看来先前我说的还真没错,你真是一个废物!不愿看清自己,更不愿意向弱者询问。可天下之大,虽然术业有专攻,可论及剑道之上的理解,你就是不如我!这与境界无关。” 这样说着,白衣也是一剑递出。受人一剑而不能如数奉还,这样的道理他可不能接受。哪怕眼前邪祟如今的境界确实仍旧立身竹篮打水,可又能如何?连臻道,甚至于伪圣都不能拦住他出剑的念头,还有什么可以? 此剑为昆仑剑,两峰并未如同之前一般先是浮现于诸葛尘的肩头。而是直接倾力而出,力求直接绞杀。不过剑修邪祟也不是花架子,仗着境界 接下这一剑,沉声说道:“之前与你纯粹比拼剑意我确实不如,有一说一,没什么可以逃避的。不过若是手段进出,你真以为我怕了你了?” 诸葛尘轻声回答道:“再给我三年,不,一年的时间。再见你,我绝对不会落入下风。一者是我的境界本就不能以常理而论,第二点就是恐怕那时候的你自身腐朽,境界下跌不说,剑气也不能够流畅运转。” 剑修邪祟并未说话,只是握紧剑柄,步步上前,将诸葛尘逼入死角。它已经狠下心来,下一剑就要将这个聒噪的白衣人类斩杀于此。事后道袍邪祟要杀要刮它都全盘接着,绝不允许对方继续信口胡诌,坏它心境。 没想到诸葛尘朗声笑道:“果然像我说的那样,这是要气急败坏了?” 就在此时,一直隐忍不发的道袍邪祟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两名剑修中间,而后一人赏了一拳,将他们两个打倒在地,而后嘴里说道:“让你们助手,难道没听见?我是芸城的城主,说话不好使?” 它指着剑修邪祟的鼻子破口大骂道:“可真行啊你!连我说话都不好使了,要真是哪一天等你的境界反超我,还不得反天去了?就你这脾气,若是不改,早晚有一天会酿成大错,到时候我该如何是好。为了顾全大局而不救?于心不忍。舍去性命一定出手?我也劝过,所以不值。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而扰乱心境,那以后就别做修行人了。你们剑修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同为修行人,越向后走越拼的是什么?不外乎两个字,心境。如果连这点也不清楚,你就继续出手,反正我会一直拦着的。” 剑修邪祟哑口无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城主您说的是。” “还有你,诸葛小子!”道袍邪祟转过身来,继续对着诸葛尘说道:“你的嘴上功夫不用我多说,你自己也清楚。不过不得不说,今天我是真长见识了。能够把我这位副城主用三言两语挑拨到恼羞成怒的地步,恐怕几个魔窟当中也不多。”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城主你想说什么说就好了,用不着先捧后杀,没意思。” “既然你心里面也清楚,我也就不刻意顾及你的感受了。那就有一说一,有二说二。”道袍邪祟继续说道:“你明知道我这位副城主练剑的问题出在哪里,偏偏不说,如此也好,修行人都有话只说一半,甚至只字不提的习惯。可你为什么偏要以这种方式来羞辱它?我能猜到,它为了这一问题一定苦恼许久。眼下正是心境极易崩碎的时候,你却还是这样。真真是让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既然这样,城主不如不说。”诸葛尘满脸无所谓的说道:“至于心境若是能因为几句话 就破碎的话,那就由着它破碎就好了。若真是如此,也只能证明它不配为修行人。” 道袍邪祟听后,直接一个板栗敲来,并且嘴里说道:“也是一个牙尖嘴利,死不悔改的主!你们就不能各退一步?不论如何,都是副城主它不由分说出的手,一定是有错在先。而你也是不依不饶,继续希求以言语摧毁它的心境,也是有错!” 为了防止诸葛尘说它偏袒,它又是以更重的力道给了剑修邪祟一拳。谁叫它境界更高,而且半点不让它省心。 一旁的柠黎看着这场闹剧,止不住的摇头。她现在是彻底确认了,诸葛尘就是一惹祸精,到哪都不安生。前两天她在城府的书房中翻阅,碰巧读上了一本描写才子佳人的江湖志怪,书里面的主角也是事情不断。所以看着此情此景,她那脑子里甚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想法。 若是他们这些修行人的故事也是一本的话,会不会诸葛尘就是主角,而她就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想到这里,她不由自主的嘿嘿笑出声来。惹得那气氛古怪得一人两邪祟扭过头来,大眼瞪小眼得看着柠黎这个一想到诸葛尘就脑子拎不清的姑娘。 也许是察觉到了投向她这边的目光,她便只好装模作样的一拍桌子,坐在那里开口说道:“你们的事情我听明白了,既然发生的这么祟拜你,那解决也是很轻松的。” 这几日下来,与柠黎民也算熟络的道袍邪祟紧跟着问道:“此话怎讲?” 眼看着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它岂肯轻易放过?和事佬本就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若真是因为这事得罪双方,肠子不得悔青了? 被赶鸭子上架的柠黎只好继续说道:“不外乎就是他们两个互相道歉,而后一切回归正轨的事嘛!再往后那个副城主想走就走,诸葛他想说就说。” 道袍邪祟若有所思的点着头说道:“那就像你说的那样,就这么办!” 它与柠黎两个局外人是决定的快,可诸葛尘与剑修邪祟可不这样认为。双方憋着劲,都想着继续大战。甭管谁输谁赢,剑修大战不需要事先考虑这么多。 等到最后,诸葛尘实在不习惯这种僵持不下的局面,选择大度一把,便开口说道:“那既然如此,我就先说一句道歉。对不起。” 他这样,反倒是以退为进,将剑修邪祟弄得无可适从。只见它吭哧了一阵,才吐出三个字,而且细如蚊音:“对不起。” 说罢它便向门外走去。 而诸葛尘的声音也紧跟着传来:“问题还没解决就一走了之,难道就真不怕境界下跌?” 道袍邪祟狠狠瞪了诸葛尘一眼,生怕战端再起。而诸葛尘却是传音说道:“放心好了。” 白衣继续说道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没有所谓的脸面问题了。对于我们修行人来说,提升自己的境界,才是重中之重!” 剑修邪祟停下脚步,看得出来,此时它的内心一定多有挣扎。 而诸葛尘步步紧逼:“剑修出剑,前路无阻碍。并不是说在这种情况下出剑,而是剑修出剑,剑气所过之处,便唯有自己剑气!哪怕是青天浮云,斩断之后重新聚拢,也会出剑不止,直到彻底消失!这便是剑修常说的,挥剑决浮云。”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人一剑一酒壶 剑修邪祟听后,冷哼一声说道:“冠冕堂皇之词谁不会说,只是你说的更漂亮罢了。若是这短短一句话就能解决我的难题,用得着近乎于卑躬屈膝的像你求助?” 诸葛尘神秘一笑,并未着急开口。 说句心里话的话,他同这些半吊子剑修真是无话可说。一个个分明在登山之路上误入歧途,偏偏死犟的很,就是不承认自己的错误。确实世间千百途,都有各不相同的痕迹。可若是深究的话,主干清晰可见的脉络出入不大。若是将其比喻为一株茁壮成长的大树的话,延伸而出的枝叶在还没超出一定范围的情况下,便是有害无益。至于剩下的,就需要耐心修剪,不然就适得其反了。 这些他们这些根基打的实在牢固的剑修其实都知道这些话,前人不断摸索出来的道理,万万没有抛弃的理由。全不像有些修行人所说的那样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若真是如此,剑修干脆不叫剑修算了。人人都是剑仙,哪怕是无名小卒在江湖中闯荡,狭路相逢一名陌生人,也能拍着胸脯,斗志昂扬的报上自己的名号。 “我是出身哪里的某某剑仙,奉劝阁下莫要与我捉对厮杀,不然一剑将你斩杀可就不妙了。” 可有用吗? 真正的杀力如何,还得是从生死之中窥见。 道袍邪祟又是跳起一拳打在高它一头的剑修邪祟的头上,骂骂咧咧的说道:“还给老子那么说话,放尊重一点就不行?早就跟你说了多去读书,起码谈话别这么僵硬。偏不听!” “就你那两本破书,翻都该翻烂了,还视若珍宝,整天嚷嚷着给这个看给那个看。怎么的,它们是你传宗接代的保障还是如何?”看这样子,剑修邪祟确实是面冷口快,谁的面子都不给的臭脾气。连自己的顶头上司都敢那这种话怼回去,不是又能让诸葛尘白白看一场好戏吗? 反正不花半个铜板,多多益善! 果不其然,道袍邪祟的脸立马阴沉下去,它二话不说的转身走进了一间屋子,应该是去找什么东西了。等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的正是一把寒光四射的宽刃长刀。 随后它便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当年我把你捡回来就是一个错误。这么多年,就知道跟我对着干,每一次能够让我省心的。要不是身处芸城,而我又是这座城池的主人,你早就饿死在无数个寒冬之夜当中了。如今长大了,境界步入竹篮打水,瞧见的东西与眼界都提升了,翅膀是不是自然就硬了起来?听你刚才的话,怎么觉得我就是你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给我挫骨扬灰?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要真有本事就过来,不敢的话你就给老子闭嘴。消停坐着,听着诸葛小子的见解。” 诸葛尘听后十分吃 惊,原来道袍邪祟与剑修邪祟它们间的关系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若是细致概括的话,那就是师父之情,亦师亦父。果然世间情谊不能仅仅看表面上的简单,诸葛尘这样想着,默默在心中记了一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些别人的心境历程,只要诸葛尘能够管中窥豹得出不算是结论的结论,就全盘炉养糅杂于一起。这一方法,只是十分复杂,对于自己的心境没什么特别大的坏处。况且已经经历过一次心境破碎的诸葛尘十分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因此而再次陷入那好似漫漫长夜不见明日日光的处境当中。 可能是见到道袍邪祟是真动了真火,剑修邪祟便只好老实的坐在椅子上,小声呢喃着:“我错了还不行吗……” 道袍邪祟仍旧冷着脸说道:“屁大点声,老子能听见。” “我错了!”剑修邪祟扯着脖子喊道。 重新露出笑容的道袍邪祟这才扭头对着诸葛尘说道:“诸葛小子,看见了吧。对不同的人,就要使用不同的手段。墨守成规万万不行,没准还得自悟。像它那个倔脾气,你只要比它硬气得多,就一定有它服气的时候。” “受教了。”诸葛尘趁柠黎不注意,又是杯酒入腹,别提有多舒爽了。他甚至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若是自己按照道袍邪祟说的去做,会不会也有奇效。 瞄了一眼柠黎,他便皱着眉头认真盘算起来,可无论如何结果都只有一个。 他都会被活活打死。 九尾妖狐小公主的脾气要真是上来,还真是招招都能命中他的死穴。果真是一物克一物,连诸葛尘也不能逃出这因果循环的怪圈。 不过他倒是诚恳的说了一句:“不过也用不着这么麻烦,若是我能有城主这么高的境界。方才交锋我就能一拳让它清醒过来,再一拳便让它知道自己究竟招惹了何等可怕的角色。” 本来已经缓和下来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再次剑拔弩张起来,无可奈何的道袍邪祟只得狠狠瞪了诸葛尘一眼,可眼神中写满了崩溃。它十分清醒诸葛尘是从那边天下过来的,不然魔窟之中若是土生土长这么一位堪称绝顶天才的惹祸精。恐怕在他成长起来的阶段就要被迫开始不得安宁的日子,而等他彻底成长起来,自然会不可避免的迎来势力的重新洗牌。 诸葛尘也可算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便嘻哈着说了一句:“玩笑话,大家千万别当真。不过既然咱们这位副城主对我说的一番话那么质疑,咱们就干脆说开了,也省的心头不解生根发芽,酿成不可收拾的一场大祸。” 说到了这个话题,诸葛尘便郑重其事了起来:“首先剑修二字,说来简单,做来实在不易,不然也不会成为当今修行人当中最 为难缠的角色。我认识一位前辈,他曾经说过一句话,我深以为然。说其实剑修又哪里强出别人多少?只是拳师也好,阵师也罢,这些修行人的胸口都没有一口此招必出的延绵不绝之气。也正是此气,让剑修愈强,寸寸抬高,早有了今日之局面。所以我说挥剑决浮云,有错?自然是没有的。只是你剑修邪祟的理解没有达到这种程度罢了。若是不信,咱们继续向后说。你的问题就像我说的那样,剑心趋于腐朽,换作寻常修行人,便无亚于修行路的瓦解。你就真没想过问题在哪?” 诸葛尘抛出问题过后,站起身来,俯视着剑修邪祟的眼睛。为此他还刻意用上了一招叫做叩心门的手段,其作用就是能够在不断的言语刺激中成为攻破对方心门锐不可当的利器。不过这种手段并不阴损,相反光明正大的很,因为没有半点伤害。不然诸葛尘可不敢在这种敏感的场合动用,一个不小心,恐怕他倒是会成为剑修邪祟剑心溃散的始作俑者。 要不怎么说世间不少的错有很多,而好心办坏事独占鳌头。 而柠黎在一旁更是心神摇曳,差一点就要双颊泛红,掩饰不住自己的娇羞。而且她还悄悄的盯着诸葛尘喃喃自语道:“怎么今日没喝酒就醉了呢?一定是诸葛的非凡气度太迷人了!” 道袍邪祟在一旁虽然不动声色,可心里已经打起了主意。一定得找一个机会旁敲侧击的同诸葛小子提一嘴,脑子拎不清的女子模样再好,也是不能娶回家的。不过若是仅仅看作红颜,自然是极好。只不过它一想到听到这话的诸葛尘一定会皱起眉头让他别再胡说八道,若是喝酒的时候没准还得骂上自己两句。 怎么生了一副好皮囊的诸葛小子就是不开窍,真是浪费了上天造物时的一番好意! 诸葛尘见剑修邪祟不回答,便继续下去:“一切的源头,其实都是咱们俩的那场与境界无关的剑道之争。因为你太自信了,自信我不如你,自信我只会成为你的剑下亡魂。可没想到结果出乎你的预料,我不仅取得了胜利,而且细究的话还是碾压性的优势。归根结底,悬殊的境界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所以接下来的你在百思不得其解之余,便画地为牢,将自己困在其中。而剑修不需要这么多的顾虑,一人一剑一酒壶便够了。或者说如今的你,已经不配称为一个剑修了。哪怕能够握剑,可心关难过,剑心终究有彻底腐朽的那一天。” 这场酒局,从步入正轨从头到尾,诸葛尘都在尽心谋划。每一个字串联起来的话语,都有它们的意义。而最后这些,才是重中之重! 只听诸葛尘话锋一转:“可你没有想过一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世间何其广袤无垠,能 人异士何其多,凭什么只许你不能败?剑修追求的是出剑,而不是不败。没人能够如此,生长与人世,便需要尝尽酸甜苦辣。那日你败给我,便剑心腐朽,再不复往日气候,若是败给其他修行人呢?比如说一位同你年龄相仿,却无论在剑道还是境界上都比你高出一个台阶的,胜过你想必也在情理之中吧?若真是那样,还会是今天耳朵处境吗?除非你能够保证,这魔窟之中,以及天下之外,同辈之中数你,芸城副城主可称无敌。那我无话可说。若真是如此,你因为败在我的手中而剑心腐朽还真的情有可原。不过应该不会这样吧?至少我这样认为。所以说无论何时,我辈剑修应该端正态度。不因一时成败而气馁,更不能因为今日的辉煌而被遮蔽双眼。输赢胜败无所谓,只要我能出剑,便终有洞穿苍穹的那一天!” 剑修邪祟认真的听完了这些话,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等到终于想起了身旁的三位,没想到他们已经离开了宅子。它感受着自己五指间重新汹涌而出的剑气,那是它的境界更上一层楼,已经于竹篮之中打捞起妙术的缘故。 它站起身来,对着自己借着妙术感知到的剑气最盛处无比恭敬的深深鞠上一躬,因为他无比确信那袭白衣一定就在那里,而后嘴里轻声说道:“此等传道之恩,实在无以为报!” 不远处的山上,道袍邪祟也感知到了剑修邪祟破境的气机,喟叹良久道:“不论如何,这件事情都谢谢诸葛你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谢什么?举手之劳而已。” “其实我是蛮想知道的,当时你说的那最后一句洞穿穹顶,究竟是真的心中所想,还是日后希望达成的目标。”冷不防,道袍邪祟突然问道。 夕阳铺撒在诸葛尘的脸上,他抬起头来,看着云端,侧脸坚毅的惊人:“两者都不是,那是事实。”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一位过路客 整座芸城自然是不知道来了诸葛尘这么一位城主府的座上宾的,不过也无所谓。无论是这魔窟还是外面的天下,对于黎民百姓来说,只要能够安稳的过日子就是美事一桩。至于那些大人物的打生打死,与他们有何关系?在这上面思虑良多,充其量就是杞人忧天。有闲工夫还不如顶着烈日炎炎去自家的地里看看,不然来年别人丰收,而你却空欢喜一场。 因为昨天诸葛尘又是没少喝,而且不出预料的睡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想要早起上路的计划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白衣总有他的道理,早晚走一日没什么区别,而且这是天意,咱们还是不要违背的好。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之后,把柠黎惹得火冒三丈。在她看来诸葛尘就是在敷衍她,所谓的天意纯属顺口胡诌,没准就是为了能够多待一日,跟自己那个眉来眼去的侍女小雅,继续“培养感情”。 柠黎的担心不是多余,却是并无其事。所谓的眉来眼去,只是询问而已。因为小雅的魔窟口音实在是太过于浓重,加上又不是修行人,说不出两人都懂的言语。与其如此,还不如靠着眼神再加上肢体语言,何况诸葛尘信誓旦旦,根本不认为这样还有麻烦。 但是因为柠黎的过度解读,麻烦不仅有,而且不小。 不过诸葛尘也没太放在心上,悠哉游哉的走出自己住的屋子,看着天上的日头,推断出距离吃饭起码还有一段时间,便萌生了在芸城之中转转的想法。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太过匆忙,也没有真正领略到此地的风土人情,一直是一个遗憾。好不容易有了这样一个机会,可得好好利用。 诸葛尘这样想着,走到柠黎的屋子前,隔着门板开口问道:“我要出去在芸城之中转转,你去不去?” “滚!”还在气头上的柠黎一声断喝,犹如河东狮吼,震耳欲聋。 不得不说这一字真决还是颇有杀伤力的,诸葛尘无奈的摇了摇头,径直离去。他可不擅长劝人,没准两三句话说出口,反而是火上浇油。为了避免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这样的蠢事发生,诸葛尘当机立断,不去理睬柠黎了。有什么事,也得等这位小公主的脾气下去再说,不然都是毫无意义的对牛弹琴。 诸葛尘逛着城主府的园子,眼神不住的在树梢上移动。修行人的眼光各不相同,像他,便从来对于这种诗情画意没什么感觉。满眼盛开的各色花朵不看,偏偏去盯着嶙峋的石头,干枯的树杈。知晓此事的友人也都笑言,说他的不解风情从这里就可以窥见一二,所以情有可原。 打前面,诸葛尘差点与道袍邪祟撞了一个满怀。 诸葛尘看清对方的容貌后,便开口说道:“看样子城主也是闲人一个,还有工夫前 来赏景。” 道袍邪祟点头说道:“早就同你说了,经营城池就难的就在开始的时候,咬牙挺过去,便没什么值得上心的了。如今芸城虽然大小事情有九成都需要经过我的批准,但大多都是在走一个形式。与下属点头便可,费不了多少时间。倒是诸葛小子你,这是要干嘛去啊?” 诸葛尘一指门外,开口说道:“出去转转,顺便见识一下咱们城主花上无数心血的芸城!” “那敢情好!”道袍邪祟笑着说道:“既然你有这雅致,我就陪你一遭。也相当于你多了一个引导的,起码能为你讲解芸城的各种细节。” 折下一根树枝,诸葛尘将其当作佩剑悬挂在腰间。随后他便将三辰与胶柱两把剑锋收入芥子之中,旋即摆手说道:“这就算了吧,有城主你在,永远也不能看见芸城最真实的一面。只会是前后簇拥无数,即便芸城的百姓不认识我,也得在心里把我看成你身边的近臣。而且我也不是想要去那些金碧辉煌的酒楼之类的,我真正想见识的,可都在错综复杂的深巷子里呢!没看我连两把剑锋都不用了,放在外面,这叫做微服私访!” 既然诸葛尘都这么说了,道袍邪祟也就不坚持了。正好它还能借着机会好好欣赏一下被自己视为得意之作的园子,若是等下真发现了不满意的,可得继续修正一番。这样想着,它便说道:“也行,那你就自己去吧。” 身在芸城,它还就真不担心诸葛尘的安慰。境界低的,不用它出面,诸葛尘就能料理妥当。伤人杀人都无所谓,反正总会是他们这边最有理。因为在它眼中的诸葛小子就是这样,轻易不动剑,能忍则忍。可要是再三逼迫,一剑封喉!而那些境界高的,都在它眼皮底下的镇压之下,有几个敢动手?如今在这芸城之中,它的境界可不是简单臻道。虽然比不上那些修行无尽岁月的大臻道,可却是实实在在的魔窟巅峰战力,绝不会有人来它的触霉头。 诸葛尘轻轻点头,等到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开口轻声说道:“副城主那边……现在如何了?” 道袍邪祟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瞧我这记性,忘记跟你说了。可真是托诸葛小子你的福,它如今不仅解决了剑心腐朽的问题,更是在境界上更进一步,都已经打捞起自己的竹篮妙术了!其实早上它就去找过你道谢,只是见你一直在睡觉,便没打扰,特意让我将这话转达。” 诸葛尘摆手说道:“算了吧,道谢而已,还不至于。况且我真没说什么,存粹是同为剑修的肺腑之言罢了。只求若是副城主日后所见后辈剑修若是正在经历心关的可塑之才的话,那边将这些话告诉对方。” 说罢,白衣便转身离去。 望着诸葛尘的背影,道袍邪祟由衷的呢喃道:“这就是诸葛小子你的风流喽!学不来,根本学不来啊!” 过了还一会,就在它不断修剪树枝的时候猛然惊醒,皱起眉头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起来:“坏事了,我虽然告诉了诸葛小子不要去那条巷子。可问题在于他根本不听我的,而且一定会被好奇激起兴趣。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不是害了他吗?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完它便放下才敢一半的活计,直入云端,向着某处一掠而出。 而始终站在自己庭院之中的剑修邪祟,见到城主如此也是慢上一步紧跟过去。因为它心里清楚,能让城主这么着急,一定不会是小事。 …… 诸葛尘刚出城主府的大门,便使用剑气遮蔽身形,悄无声息的随着行走的邪祟来到了一处闹市。 看着眼前沸沸扬扬的叫卖声,诸葛尘自愧不如。若是让他来坐在道袍邪祟的位置上,绝不可能将本是民不聊生的芸城经营到这种地步。所以说他就只适合修行练剑,不过细细想想,这些好像就足够了。 他没在此处停留太久,而是直接转入了一条小巷之中。因为看样子,这里好像同外面格格不入。连摊贩都可以绕开此地,空出一个位置继续叫卖。起先是因为他没搞清楚情况,贸然踏入,而现在却是后悔了。恶臭扑鼻而来不说,入眼的环境奇差无比,根本没有留给他落脚的地方。 很难想象在风光无限的芸城之中,能有这么一条肮脏不堪的小巷。 而在这时,他也想起了道袍邪祟的告诫。 芸城之中,随你走动,只要不去坝巷便可。 扭过头来,有一块字迹已经斑驳的石碑。诸葛尘定睛看去,上面刻着的一个字符,在邪祟语种正是坝字。意为刑徒居住之地,难民流离之所。按照别人的想法,现在就得直接扭头就走。可诸葛尘偏不,缓步向前走去的同时还随处张望。只是看那姿态,倒不像是游人,而是一个微服私访的帝王。 而此时的阴暗之中,也有几个不同的声音在低语着什么。 “他怎么敢这般光明正大的闯入其中,难道不知道这里只给咱们居住吗?外界来客,必须得同时获得咱们的主上,以及道袍城主老王八蛋的许可在能这么做。可他既没有出示这份证明,而且一声招呼也不打,真当咱们不存在?”尖细声音率先说道。 “岂有此理!”另一个让人听上去雌雄莫辨的声音说道:“实在不行就让我去会会他,咱们虽然在之惜败在道袍那个混蛋身上,可还不能让一个无名小卒长点记性?” 紧跟着,又是低沉声音传来:“都闭嘴吧,吵嚷下去能出结果?听我的,继续等着主上的指令,千万不能轻举 妄动。如今道袍的势力愈发庞大,而且自身境界也跟着水涨船高。虽然这些年来主上的也在稳步提升着自己,可对于道袍仍旧十分忌惮。,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出手。所以你们千万不能扰乱主上的计划,听明白了吗?若这个不速之客是道袍派来想要引发战端的,而我们正好出手中计,才是最不堪设想的。” “快看,那个白衣消失不见了!” 听见这句话,黑暗中若隐若现的几双眼睛瞬间聚焦在放在的小巷街道上。果不其然,白衣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去哪了?” “一定在这,不然还能直接消失?!” 它们又是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别说了,我就在这呢!”一道声音传来,而它们藏身的屋子也被瞬间摧毁。光线照在它们的身上,让近乎千年不见天日的它们再一次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摧毁屋子的人自然是诸葛尘,而且提醒它们自己消失的那句话,也是他说出来的。 “你究竟是谁?”那个低沉声音的邪祟开口问道。 “我嘛?”诸葛尘指着自己,展露笑颜说道:“就是一位过路客罢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剑道之上,所谓浩然 几个虽然暴露在阳光下,却仍旧不得见其真容的邪祟互相瞧了几眼,大概是没明白所谓过路客的意思。 诸葛尘见状,便笑着说道:“就别深究我是谁了,反正也没什么意义。倒是你们是谁,又为何待在这条坝巷中。” 邪祟们听了这话,却也不敢掉以轻心。虽然眼前白衣能够这么说,便差不多意味着他不是城主府的属下。可凡事就怕一个万一,这真要是道袍邪祟那个老王八蛋设下的圈套,等它们察觉出来的时候可就晚了。 如今身为城主并且在它们眼中无异于鸠占鹊巢的道袍脾性如何自然不清楚,难道它们还不清楚自己主上的暴虐?平常哪怕是一点小事都能惹得主上大发雷霆,每一次都得需要它们这些做手下的拿命去填补才能重归平静。更何况这种能够引起战端的大事,恐怕在这一切之前,它们的小命就得不保。 诸葛尘皱起眉头继续说道:“方才不是说的挺欢吗,怎么这时候成了哑巴?” 这样说着,他便将自己的一身气机外放:“我就是一还在天垒之上苦渡的修行人,也不能对你们构成什么威胁。咱们就多聊聊,说实话我挺好奇为什么在繁华的芸城中能有这么一条堪称肮脏不堪的小巷的。城主不管的吗?还是另有隐情,不如说此处就是哪位境界高深修行人的隐居之地?不过这也说不通啊,要真是想隐居,深山老林毫无疑问是最好的选择。难不成是想追求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这样心远地自偏的境界?真是想不通……” 诸葛尘摇着头,一脸惆怅。 其实在道袍邪祟特意告诫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既然整座芸城最开始建立起来的手段就是以暴制暴,那么能多出这么一条小巷也就不奇怪了。不怪真正令诸葛尘好奇的是,为何如今道袍邪祟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还是能够容忍在自己的净土上出现这么一块驳杂。 倘若换做是诸葛尘,他定然不会允许。也许是心中虚无缥缈的完美在作祟,当然更多的,恐怕就是为了能够了结一桩恩怨了。 此时,低沉声音才终于开口说道,打断了诸葛尘继续向下说去:“坝巷不迎客,奉劝你一句还是快点离开为妙,不然我们手上的兵器可不长眼!” 诸葛尘看着闪着寒光的刀枪剑戟,被四位邪祟紧紧握在手心,他突然捧腹大笑起来。 无论是境界低微,还是高出天外的修行人他都见过不少,可像眼前四名邪祟一般装腔作势的,还真是生平仅见。若真想出手,干脆利落点就好了。反正他早已经放出了自身气机,天垒巅峰,这只低不高的境界恐怕也吓唬不住修行人吧? 有一个的邪祟从转角处走出,将自己完全暴露在诸葛尘的视线之 中,而它的声音则雌雄莫辨:“不管怎么说,我是忍不下去了。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不动手九成也是死,动手更是,既然翻来覆去都逃不出一个死字。倒不如直接杀了那白衣,省得他继续侮辱咱们。” 诸葛尘靠在墙上,止住笑声,故作严肃的说道:“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话还没说完,他又没忍住,笑出声来。 低沉声音传来:“主上说了,此人可以杀。就当是给外面那座芸城一个教训,让它们清楚谁才是这里的昔日之主,而谁又该是此地的日后之王!” 几名邪祟好似突破桎梏一般,张牙舞爪的向着诸葛尘步步紧逼。它们并未排成一列,因为有两名背生双翅,可以翱翔于天空之中。 诸葛尘冷哼一声,旋即开口说道:“还真是虚张声势。” 他抽出腰间树枝,弹指而出的青色浩然剑气化作屏障,竖立在自己面前,挡下了第一波攻势,而他也借此认清了那四名邪祟的境界如何。 四名邪祟境界,数低沉声音最高,应该是距离天命巅峰尚且还有一线之隔。紧接着就是语调平淡无奇,开口说话最少的那个,顶多算得上是稳固住了天命境界。另外两个,都是顺运巅峰,在诸葛尘的眼中,其实算不上真正的战力。若是抓住机会能够近身厮杀,诸葛尘自信不出三剑就能捣毁对方两位的修行路。 能够有这样的自信,一方面是诸葛尘剑修身份使然,更是算得上万年不出的绝顶天才。再者魔窟当中的邪祟修行人,根本谈不上功法的支撑,与招数上的玄妙,除非真是出身于中心那边的名门望族,才能不在这之上与外面那座天下的修行人产生过大的差距。 可诸葛尘看着四名邪祟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有这样的背景,便自然而言的肆无忌惮起来。 没想到那境界最高的低沉声音邪祟还是一位剑修,也就只有它能给诸葛尘带来真正的麻烦。每一次诸葛尘想要直接一掠而出,逐个击破的时候,它总是如同游鱼一般灵活的流离在他的周围,绝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诸葛尘心中厌恶,可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在他的想法当中,也就这名邪祟算得上能跟自己有的一场较量,还得是基于他不倾力而出的情况下。本想着留到最后,当作练剑石来磨练一番自己的剑意。可没想到对方这般不识趣,自然如此,诸葛尘也就是好快些解决,好向深处挺进。 他翻身越过一栋宅子的墙头,将自己藏身在转角的视野盲区之中,等到那邪祟临近的时候,树枝猛然打出,带着昆仑剑的雄浑剑意。想要以速度打一个对方的措手不及,进而顺势洞穿对方的眉心。 可没想到对方手中剑锋一挥,便将树枝斩断。可绕是如 此,它的眉心处,还是有鲜血滴落。不一会的工夫,便流满了整个脸颊,让本就丑陋的模样显得狰狞起来。 它咧开嘴,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牙齿笑着说道:“差点让你得逞,放心,我不会再给你这样的机会了。我已经摸清楚了你的剑气,仅仅是锐不可当罢了,只要小心避让,便绝不会出现问题。” 诸葛尘没有回答它,相反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忘了拿的是树枝,不过没关系,下次杀你!” 现在的诸葛尘虽然赤手空拳,却仍旧没有半点慌张的样子。反倒是胸有成竹,即便是以一敌四,也不曾有丝毫担心。瞧着他的样子虽然满身破绽,可那邪祟就是不敢上前,生怕在中一次方才剑气,走一趟鬼门关。 所以它便头也不回的吼道:“你们三个千万别上来,顺运可承受不住他全力而出的一道剑气。” 诸葛尘打着哈欠说道:“犯不上这么警惕吧?你们不是挺有信心的吗,口口声声说是让我认清你们这些所谓昔日明日,其实就是败者的实力……尤其是你,竟然说我的剑气仅仅是锐不可当?那我今天可得让你看看,剑道之上的所谓浩然究竟是什么样的概念!” 诸葛尘凝神静气,两把剑锋瞬间飞出,白衣只取其中名为胶柱的那一把握在手中。而另一把则作为飞剑盘旋在他的周身,伺机而动,随时准备将后方的三名邪祟诛杀。 诸葛尘缓缓抬起脚来,向着云端迈去,却并非是借着剑气乘风而起。因为就在他的脚下,有蛟龙缓缓盘旋而出。在其凝实的那一瞬间,便是咆哮天地! 他轻拍蛟龙头颅,轻声说道:“许久不见,没想到愈发有真龙之神了。若是能够一直温养,那还了得?” 始终站在最前方的邪祟才想说话,便听见后方一声惨叫。等它回头之时,两名顺运已经瘫倒在黑色的血泊当中,而杀掉它们两个的正是三辰剑。它本能的想要转身回去看一下情况,而冷冰冰的声音却传入了它的耳朵:“与我对战,还敢分心,不知死活。” 等它回过头时,剑气蛟龙已经冲了过来。现如今它能做的就只有匆忙应对,结果便是撞碎了几间宅子才终于稳下身形,而且手臂上的剧痛甚至让他无法抓稳剑锋。 站在云端的诸葛尘朗声说道:“我这锐不可当的剑气,如何?” 其实听到对方说的那一句话后,他便已经动了真火。我之剑气只有锐不可当一点? 大错特错! 既然你有这言语无法说清楚的想法,没关系。我就用真正的生死交锋来让你悟透,只不过代价就是你的性命。 浩然剑气铺天盖地,每一处都是杀机。身处其中的邪祟不敢松懈,只能在不断防守的时候递出几剑,缓解燃眉之 急。而诸葛尘还能以心意牵引飞剑,不断在还活着的那个天命邪祟的身上留下伤痕。更何况他已经动用了道家秘法,小世界铺展开来,对方的境界一跌再跌,就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了。 终于,当三辰剑洞穿那天命邪祟胸口的时候,这处战场就只剩下两个修行人了。一个面色平静,不时的将各处剑气聚拢再挥散,似乎是百无聊赖。而另一个满身血污,却无法放松警惕,只能眼睁睁看着另外三名邪祟的死去,而无力回天。 高下立判! “无趣。”诸葛尘轻声说道。 随着他的话音刚落,心魔道火已经悄无声息的夹杂在了剑气之中。作为这收官一击,对方的防御在瞬间溃败,而剑气也汹涌而至,在它的身体之中肆虐。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葛尘走到仅剩下一口气的邪祟身边,开口问道:“这下你应该清楚了吧?剑气的锐不可当与我这浩然剑气相比,还真就是毫不夸张的云泥之别。”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困剑阵符 此间事了,见对方没有援兵,诸葛尘便继续沿着小巷那主干路向深处缓缓走去。 别看现在瞧着他古井无波,可心中却还是在记恨那个邪祟。什么剑气仅仅锐不可当,真就是无稽之谈。从踏上修行路成为剑修的那一天开始,诸葛尘便心中清楚,所谓的剑气盛,不仅仅是锋利而已。那样的最是无用不说,而且认真算起来,只能称得上是剑客。与剑修相比,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更何况他还视自己的剑修身份比命都重要,从天上天初来那座天下的时候,诸葛尘过着的就是也够一般的生活。等自己的问题稍加解决,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诸葛尘便从山林中走出,去往外面的市井江湖。在这一段时间里的人言人语,诸葛尘从来也不因为一句公子而改变想法。可要是对方称呼一句剑仙,他可就可开了花了。 从此诸葛尘究竟执着于什么样的身份,高下立判。 所以哪怕是丢了自己曾经宛如庞然大物的背景,诸葛尘也无所谓,绝不会怨天尤人。到如今更是释然,大大方方的先将自己的身份说出,不是那诸葛世家的弟子。至于曾经的少主身份,没有更好!可要是哪一天没办法握剑,真是让他想想就难过。当初连带着神王体自碎修行路的时候,也不见他如何悲伤。但当触摸到腰间悬挂着的胶柱剑没有那份独到的感觉时,当真是欲哭无泪。 还记着那个春秋,诸葛尘即便是在困倦的时候,也得先同自己的胶柱剑说上几句心里话。可并非不吐不快,实在是自己真正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这把百器榜的榜眼位就要离自己而去了。 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现在,除非当日饮酒太多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程度,否则雷打不动。 就冲这一点,那四名邪祟便该死。 诸葛尘舒展肩膀,调理气机的同时来让自己快些恢复巅峰。前路一切未知,真要是半路杀出一个竹篮打水的邪祟,到时候措手不及可就晚了。早些让自己的精神紧绷,果真不敌的话,还能溜之大吉。不信对方干敢踏出坝巷,率先与道袍邪祟挑起争端。 就在诸葛尘思前想后之际,却不经意间瞧见了眼前地面的异样。黑白纵横勾勒出颇为古怪的图案,若是如此也好。可当诸葛尘将一缕剑气送进去的时候,却再也不能收回。饶是他未曾遇到过这种情况,可心中也明白这是阵法。 倘若他当真踏入其中,或许不会身死道消,可就怕万一。 “瞧着你先前的样子何等神勇,怎么现在畏手畏脚的?” 诸葛尘循声望去,在阵法的那一边放着一把椅子,而椅子上正坐着一名女子邪祟。瞧着它身穿长袍的样式,便可以推断出它正是一位阵师。 诸葛 尘先是以剑气环绕周身,迈开步子的下一刻却又在半空中停下,而后朗声说道:“真要踏进去了,岂不是有勇无谋了?” 女子邪祟咯咯笑着,好不快活。它的皮肤黝黑,却透露着一种异样的美感。身材匀称,而且双眼藏着的夺目色彩,似乎能够勾魂夺魄。只不过这些放在诸葛尘的眼中,眼前的女子邪祟,无亚于一具红粉骷髅。 一来是他对于女子样貌并不是非常看重,差不多就是别人口中的不解风情了。再者他见过的绝美女子实在是太多了,乱花渐欲迷人眼。本来就没什么想法,现在就更是了。 可女子邪祟却一直仗着自己的身材容貌搔首弄姿,诸葛尘不耐烦的皱起眉头说道:“再扭,一剑戳穿你!” “你真的舍得吗?”女子邪祟眨着眼睛,灵动异常:“杀了我,对你不仅没有好处,而且白白没了一桩不浅的艳福啊!” 诸葛尘也不继续废话,三辰剑直接掠出。饶是女子邪祟所布阵法却是杀力惊人,可又如何能摧毁相伴剑道人无尽岁月的三辰剑?能做的,也仅仅是延缓速度罢了。 女子邪祟伸出手掌,露出纹在那里的阵纹,清叱一声拍在地上的同时,便躲过了三辰剑的冲击,而且嘴上说着:“瞧着年纪也不大,怎么就不懂得怜香惜玉呢?让姐姐我来教教你,保准让你快活似神仙!” 光束此时在诸葛尘的脚下冲天而起,他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就踏入了阵法之中,只不过不知道罢了。看来那女子邪祟在阵法一道上果真有点造诣,能够将其掩盖的如此天衣无缝。 不过诸葛尘在侧身闪开一道光束的同时,一声大喝:“给我回去!” 浩然剑气呼啸而出,遍布他的周身天地。而总算飞掠回来的三辰剑也是如同游龙一般,不断挡住光束冲击,而且将阵法最为关键的阵眼挨个摧毁。 女子邪祟见状,痛骂一声:“还真是不好对付,那四个死在你的手里还真不算冤。” 眼看着那个阵法马上就要被彻底毁掉,女子邪祟狠下心来,祭出一张黄色符文。 “能够逼得我浪费仅剩的困剑阵符,也算得上你死得其所了。不过你放心好了,在结果你的性命之前,我一定会好好享受你的。”女子邪祟厉声说道,言语间已经满是怒气。 困剑阵符作为最克制剑修的法宝之一本就难得,更何况这还是在魔窟之中,资源稀缺。看得出来,这确实得让女子邪祟十分肉痛。不过也总好过丢掉小命,不然真要是被剑修近身,阵师的结局就只有死。 困剑阵符铺展开来的时候,便将三辰剑困在其中。任由三辰百般挣扎,也无济于事。可让女子邪祟想不到是,诸葛尘竟然仍旧能够不为所动,仿佛这一切 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白衣的那种云淡风轻,真是让女子邪祟恨的牙根直痒。被困在这坝巷如此之久,再热情的人也会画地为牢,将自己过去的一切善心封存。等到再度降临人世的时候,恐怕就只剩了毁灭一切的想法。 这一点,在洞府之中那位假道士的身上便可见一斑。 而女子邪祟的想法本就极端,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外来客,心中的念头就只有一定要将其折磨到死。让他也体会一下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楚。 反观诸葛尘就是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说句实话,你这困剑阵符的品阶对于三辰剑来说实在是太低了。无论是困住普通剑修的手上剑锋还是周身飞剑,想来都可以做到。可要是想困住三辰,就实在是痴心妄想了。要不然你快点收回去吧,不然等会浪费了这一张,我可就拿不到手了。这样算算,也是损失。” 这种情况下,还能锱铢必较的也就只有诸葛尘了。先前杀了那四名邪祟,本想着能够收获颇丰,可没想到它们连芥子都没有,自然就没有诸葛尘能看上眼的了。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勉强算是宝贝的困剑阵符,还即将在三辰剑的不断冲击之中破碎不堪。能拿到手的却逃之夭夭,这不是亏本的买卖是什么? 他也只好不断以心意压着三辰剑不要这么快就从中冲出,可毕竟三辰剑是剑道人的佩剑。即便是稚童,在剑道人的身边耳濡目染这么多年,恐怕也不会甘心被困在某处。 更何况得剑修剑意最多的佩剑? 可女子邪祟还以为眼前白衣是因为黔驴技穷,才不得不使出这种攻心计来扭转战局,所以它便笑的很开心:“这些话,还是留着下辈子再说吧!没了一把恶心飞剑,看你还怎么继续兴风作浪。” 诸葛尘无奈的叹出一口气来,一直牵引着三辰剑的心神彻底放松。轰鸣之声响彻此地,抬头望去,困剑阵符已经满是裂纹。 随着三辰剑的最后一次冲击,阵符彻底龟裂,而三辰剑也再次环绕在诸葛尘的周围。 没了这个阵法,诸葛尘与女子邪祟的距离就只有一道阵法拦着了。他乘风而起,剑气也紧跟着凝聚为青色蛟龙匍匐在他的脚下。一人一蛟摧枯拉朽,那由黑白阵纹也挡不了几时便彻底被摧毁。 诸葛尘飘然而至,落在女子邪祟的面前,开口说道:“你是不是有病,都让你收回阵符了,非得自取其辱。这下倒好,又做了一笔什么都没赚到的亏本买卖。” 女子邪祟低下头去,默不作声。 等过了一会,就在诸葛尘想要转身离去的时候,女子邪祟突然暴起发难,两只满是阵纹的双手竭尽全力的想要触及他的后背。 可一直隐匿在不远处的三 辰剑却已经在第一时间将它的手掌斩去。 诸葛尘转过身来,轻声说道:“本想留你一命,开来现在是不需要了。” 没想到女子邪祟并不因为即将身死道消而感到悲伤,反而嘿嘿冷笑着说道:“道貌岸然,没想到竟是你这样的修行人给了我解脱。” 诸葛尘皱起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可女子邪祟已经扑向了三辰剑,以自己的胸膛撞了上去。 诸葛尘看着地上的尸体,弹指而出一缕浩然剑气将三辰剑上的黑色血污除去,而后轻声说道:“连交代也没有就死了吗?你得是有多不想继续活下去了啊!”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王侯得一以为正 其实左右都是一个死字的话,早些晚些的意义相差不大。只是诸葛尘实在不明白,多活一刻,哪怕是睁大眼睛看一看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不也是好的吗?非要寻死,当真是想向虚无缥缈的天道索要报酬。 诸葛尘哑然失笑,这份心境他不曾有。而且希望永远也不要如此,毕竟路还漫长,此地风景惹人厌烦无所谓,不还是由接下来的万紫千红! 只是没等诸葛尘调息片刻,便有杀气扑面而来。明明他已经有所察觉,可无论如何都不能移动半步,就这么硬挨上一拳,被砸进路边的一座宅子中。他嵌在墙中,还没等反应过来,便是如雨点一般的无数拳汹涌而来。在这一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自己的剑气也能够如此,不是化潮为海了? 若是被其他剑修得知他这疯狂的念头是来自生死一刹那间,恐怕也得自叹不如,不怪同辈修行人,尤其是剑修距其甚远。武痴到了如此地步,天道尚且酬勤,更何况白衣的天资实在绝顶。 诸葛尘无力的瘫倒在地,差不多是将心头淤血吐了个一干二净。小腹在来者双拳的猛烈轰击下,如今已是扭曲。 “一个天垒修行人即便是剑修,也不能拥有这样的体魄吧?奇了怪哉。”来者念叨着,将诸葛尘从地上拽起,悬在空中开口问道:“我问你,你究竟是不是道袍派来的?” 诸葛尘一笑后说道:“是又如何,不是如何?” 凭着先前的拳意,诸葛尘大概能够猜出它的身份。就是这条坝巷之主,也就是先前拦路邪祟们的主上。因为对方并未用出全力,可虽然不能看清它的境界,可能够让得如今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起码境界也得是在竹篮打水之上,而且还得有妙术傍身。 “有趣。”主上跟着一笑,而后便以缅怀的语气自言自语道:“都多少年了,也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记得上一个,还是道袍那个家伙。虽然按照辈分,我应该是它的叔爷。不过这些无所谓,能够将我赶到坝巷,并且安心在这里待了千年,我便愿意把它看作自己的平辈。这么些年了,它的境界如何我也猜不出,不过能够让你来当马前卒,这心智倒是消减了不少。若是真想将我赶尽杀绝,何必让你来试探?干脆独身前来,我俩大战分生死,不是更好?可惜了,白白折损一条性命。” 说罢它便全力一拳打在诸葛尘的头颅上,似乎是为了不看惨状,它松开双手,冷哼一声准备离去。 而虽然已经半死不活却仍旧未曾身死道消的诸葛尘便在后面断断续续的说道:“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我不是城主派来的,而且……瞧着你的样子……即便大战再起也不是城主的对手。” “何以见得?”主上下 意识的问道。 因为实在是提不起精气神,诸葛尘就只能干笑着:“三言两语,便已经心境松动。你果然是如自己属下所说一般暴虐无道,真要是冷静的修行人,不可能如此。被迫只能身处这里,心中不满,再加上本身的的目中无人。两种极端的处境交错纵横在你的心头滋生出一朵自毁修行路的恶之花,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说出了一切,就更不能活下去了?没问题,你杀死我,就代表承认了一切。那朵花转瞬就会绽放,到时候咱们走上黄泉路,不过是脚前脚后的事情。” 主上转过头来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改主意了。为什么要杀你?把你做成只能说话的傀儡,放在我的大殿之中岂不更好?没事还有一个说话的,只不过到那时候,你再想说这些你想说的,可就不行喽!” 傀儡之术诸葛尘只是在天上天的时候听说过,只不过因为太过于邪恶,便被诸子百家的修行人严令禁止。若真是有修行人胆敢动用这种禁术而被发现,面临的追杀甚至比因为人妖之恋而受到儒家追杀的霸王还要庞大。诸葛尘曾经也不是没想过偷学,只不过并不是有什么龌龊的心思。相反光明正大的很,只是想做几只有形无神的龙凤玩偶。只不过在被家族长老告诫一番后,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一方面是因为三分钟热度,另一方面就是已经腰间佩剑成为剑修了。 “受了我这么多拳而不死,便可以看出来你的体魄确实坚韧异常,正是炼成傀儡的绝好材料。一想到这事,我竟然有些这么些年来都没有过的激动了!”主上依旧在喋喋不休。 诸葛尘甚至都有一种为什么道袍邪祟当年就是没有杀死它,换做是自己,肯定不惜一切代价。就像在洞府之中斩杀假道士,有些事情,不能委屈求全,不然过后就是无可避免的大灾祸。 至于对自己如今的处境,诸葛尘还真不担心。自己可是有化界物傍身的,实在不行边躲入其中,绝对可以幸免遇难。毕竟无论是在魔窟还是外面那座天下来说,根本就没有化界物的流通。就算是有,也只能掌握在四大书院的臻道仙人手中。而对于魔窟来说,就只有中心皇室那把椅子上的邪祟能够掌握在自己手中了。所以诸葛尘根本不怕自己会殒命于此,大不了就一直耗着,也就只有这么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了。 就在主上即将动手之时,一道声音传来,而诸葛尘身子跟着飘然而起,落在了不远处:“你这么做,真是当我城主府不存在啊!当初你我约法两章,怎么说的?第一不能够离开坝巷,这是铁则,更是一切的前提。可你千年以来总是想要以自己的心意渗透去外面,想要了解在我当上城主之后的芸城究竟 是什么样子。这些我都知道,只不过不出格我就懒得去管。而这第二就是不能滥杀无辜,你的老臣我管不着,可芸城的百姓你不能杀!即便这条坝巷是我答应交给你了,可你不要忘了,这里终究都是芸城的土地,而我则是芸城之主!” 诸葛尘在匆忙赶来的剑修邪祟的帮助下才勉强站起身来,他如今全身经脉倒还好,可骨头却已经碎了大半。没点珍奇的灵丹妙药是别想迅速恢复如初了,不过好在城主府以及他自己的芥子种这些东西还是能够做到供不应求的,所以这一点不必担心。 实话实说,诸葛尘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慷慨激昂的道袍邪祟。平常不正经的样子多了,连他都有些忘了这个为老不尊的邪祟其实是芸城之主,更是即将破入臻道的修行人。也许只有在自己真正在乎的事情上,他们这些整日吊儿郎当的,才会露出真容。 而诸葛尘这方面最在意的,无疑就是剑修的身份。 主上看着道袍邪祟,嘿嘿一笑道:“千年来咱们的第一次见面,你就弄得这么令我作呕?咬文嚼字……你也配?要不是我出身的家族在千年前被灭族,轮得到你们猖狂?风水轮流转,这一点我认,可贱民终究是贱民。这是你的出身,无可辩驳!” “那又如何?”道袍邪祟表现的十分平静:“成王败寇,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无论怎么说,现在站在魔窟之巅的名门望族,怎么算都有我的家族。而你的,就如同过眼云烟的历史,随风而散了。” 道袍邪祟前踏一步,此地瞬间飞沙走石。 剑修邪祟担忧的说道:“它们两个不会真的打起来吧?都互相忍让了千年,为了这么一个契机就分出生死,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诸葛尘点头,肯定的说道:“相信我,它们一定会的。国只有一主,如果还是维持这样的状况下去的话,它们谁都别想更进一步!” 剑修邪祟问道:“为什么?” “没为什么,直觉。”诸葛尘摇着头回答道:“相信我,我见过的这个境界,甚至更高的修行人何其多?我在他们的世界之中耳濡目染,早就习惯了用他们的想法思考了。” 修行人能够在很早的时候跟随长辈一同成长,明明就是很好的事情,为什么剑修邪祟从诸葛尘的话语之中只能听出一股深深的无奈?它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只是看着对方的眼神,便闭上了嘴。 也不知过了多久,诸葛尘幽幽说道:“王侯得一以为正,就是这个“一”,便是它们今天不得不分出生死的理由啊!你还是适合练剑,这些弯弯绕你就当作是耳旁风,学也学不会,费劲干嘛?还不如练出一个臻道,看洞府之中谁还敢算计你。” 前一句话,是诸 葛尘解释道袍邪祟与主上今日必定大战的真正原因。而后一句话,则是对于剑修邪祟而言善意的提醒了。能不能听,无所谓。反正诸葛尘也就是随口说一句,而这些话,都是老一辈在修行路上走的很远的剑修的心得。 好在剑修邪祟现在对于诸葛尘的话是毫无保留的相信,便在嘴边细细砸吧了几遍。结果自然是没品出什么来,不过它还是绝顶记在心中,万一哪天开窍了呢? 诸葛尘看着它那副朽木不可雕也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为什么,他有点想王大雪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有些情谊不必精打细算 此时的坝巷,剑拔弩张。 没人能够猜出一直在对峙的道袍邪祟以及主上究竟什么时候会出手,这么等下去,实在是让诸葛尘干着急。想着快些找一处僻静角落调息不算轻的伤势,又不想错过一次近距离观摩两位无限接近臻道的修行人的对决。 想到这,他瞥了检修邪祟一眼,心里面泛着嘀咕:怎么你就非得跟来?若不是你也在这,我就直接跑到自己的化界物里面了。两全其美不说,若是城主真的打不过,我还能带着它一起跑路,大不了卷土重来就是了。 对于剑修邪祟,诸葛尘还真的有些担心。毕竟他们未曾深交,表面上的性格即便看上去也不能当真作数。像这样脆弱的关系,从来经不起利益的猛烈敲击。他可不想以身犯险,所以前思后想,还是决定留在这里。 诸葛尘跟着开口说道:“要不咱俩往后面退一点吧,真要打起来,恐波及池鱼。” 剑修邪祟拍着胸脯说道:“不必担心我,你向后走就好了。我挡在前面,能者多劳嘛!” 诸葛尘眯眼一笑,独自向后走去。等站定在那里之后,便将自己腰间的胶柱与三辰插在地上,构成能够庇护自己的剑阵,开始专心养伤。 没一会的工夫,感受到了异样风吹草动的诸葛尘睁开眼睛。而眼前话不投机半句多的两名邪祟瞧样子已经难以就此别过,真要分出生死才行。诸葛尘皱起眉头,轻声说道:“这可是在坝巷啊!难道城主你的杀力真的半点不会被削弱?” 随着他话音刚落,道袍邪祟的双拳便与主上硬撼在了一起。双方出手,便毫无保留。因为实在没必要,千年前它们便是互相知根知底的对手。哪怕经过了时间的冲刷,等到那种感觉涌上心头的时候,依旧可以仅仅凭借本能应对。 道袍邪祟这一拳,用上了自己的妙术洞若观火。在它的眼中,世间一切开始缓慢下来,直至趋于静止。一个妙术,当然不仅仅是如此,道袍邪祟就是借着这个机会,双拳猛攻,每一拳看似简单,但倾注自己的心血。 而主上也不甘示弱,它的竹篮妙术,名为“翱九霄”,与洞若观火比起来,虽然等而次之,可胜在速度之上。 两名邪祟都是拳师,又不能算是纯粹拳师。之所以说是不纯粹,有一部分是因为魔窟之中的资源实在是匮乏的老生常谈,而另一方面就在于纯粹之路的坎坷颇多了,而且若是天赋不够便想着提升自己的杀力实在是难上加难。就拿诸葛尘在从天上天来到外面的天下之后来看,真正能够算得上是纯粹的也就那么几个。首先是王家家主王龙,正是因为他仅仅是刀客,所以才入臻道便能够与老牌臻道交手而不落下风。虽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不过 事实就是如此。再有就是王大雪以及商学了,他们两个前者是碍于自己家主而不敢触及旁门左道。后者便是心比天高,不屑走近路而耽误了自己的未来坦途。 除了这三个,就算是琪姐,都不能算是真正的纯粹。至于她的话,倒不是因为走的拳师之路禁不住诱惑。而是想的多了,念头不算纯粹,不过这也是大忌。 出身豪族的修行人,不可能没有法宝傍身。就拿诸葛尘来说,除了与自己休戚相关的两把佩剑,化界物这么个意外之喜还真不能被雪藏。只要不依仗,便对得起纯粹二字。或者说能够做到问心无愧,便是真正的“纯粹”! 哪怕是自欺欺人能做到也好。 两名邪祟的仅此一招,自然没有分出胜负。倒是剑修邪祟,受到冲击倒飞而出,直接砸在了诸葛尘的面前。 白衣在心里偷笑:让你不听本公子的话?它们俩的境界如今都至臻道,随意出拳的冲击你倒是能够抵抗一二。可像这种生死之局你就别瞎掺和了,真有可能丢了性命。毕竟那竹篮打水与臻道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起码也得是云泥之别才对。 但诸葛尘看得出来,这一次交锋,是道袍邪祟占据了上风。 主上抖着手臂,像是在缓解其上的酸麻,一边又开口说道:“我还真没想到,能有芸城之中的琐事缠身,你仍旧能够同我的境界不差分毫。若是让你潜心于坝巷之中,没准现在已经步入臻道了。还好当年败的是我,不然何来今日旗鼓相当的局面?” “你是认真的?”道袍邪祟冷笑着回答道:“方才咱俩互出一拳,我小优,你若不想承认的话就罢了,不必多说。可若当年是你得胜,会留下我?你知我心,我明你意,就别在这些地方说那些贻笑大方的弯绕话了。都摆到台面上来,不好吗?你若不想说的话,就由我来。” 道袍邪祟扭过头去,看了一眼芸城之外的某处,那里是整座魔窟的中心,更是无上权力的汇集地。只要能在那里,坐到一把椅子上去,那么便是整座魔窟的主人,一直等到下一个有实力的邪祟登基称王。 它勾起嘴角,在余光瞥到诸葛尘的时候,竟然有些想喝酒了。不怪曾经是少年,而如今已经出具青年轮廓的白衣曾经说过世间至美只在酒,其余入喉都不如的话。细品下去的话,还不真是如此? 只不过死敌当前,它便继续说道:“那边的王位,你我都想坐上去。私心也好,雄心也罢,否认不来。而想要将那把椅子据为己有千年之久,得有背后的支撑才行。在这方面,家族没有半点用处。因为在这真正的利益之前,没有邪祟能够不眼红。当昔日支撑变为拦路石的时候,就只能依靠自身在外闯荡栽培出来 的势力。而整座芸城,在魔窟中心之外的城池之中本就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可即便如此也只够成为一名邪祟的靠山石,而且还没有任何保证一定就能成功。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咱们不得不分出生死的原因。” 道袍邪祟喟叹一声道:“其实又哪里有那么多的生死之仇,不过眼前利益引起的你死我活罢了!” 对于这句话,诸葛尘暗暗记在了心中。 他没来由的想起了穹顶之上的天山天,那里的人心复杂更甚,是不是也没有真正的情谊?诸葛世家对他的好,随着自己自斩神王体而冰消瓦解,这就足够作证的了。可那个死在他眼前,整日笑嘻嘻的少年,却似有又能够将这一切给推翻。 倘若有一日,诸葛尘不得不去于那个布下大局,致使他沦落到如此地步的人联手,他会如何? 这些问题如潮起一般涌入他的脑海之中,一时间竟让得他头痛欲裂。 青色浩然剑气与诸葛尘的修行路上点亮,他内视己身,好像在这一霎那看见了星辰大海。 他悟了,可有似乎似懂非懂。 若真是世间一切都以利益来结算,父子之情,夫妻之情,母女之情,又该怎样去考量?有些情谊,完全不需要一杆秤去从中作梗。而有些却又是不可或缺的。 究竟该如何,这些就是诸葛尘应该去思考的问题了。 不过归根结底就是一点,首先是剑心无愧,才能做到剑心澄澈。 对于剑修而言,两者缺一不可。 …… 主上听着道袍邪祟的话,内心毫无波澜,只是随口说了一句:“真是无用废话!”便再一次向着道袍邪祟杀来。 这一次剑修邪祟倒是长了记性,诸葛尘进他便进,退便退,而且还稍远半步,确实是害怕了被再一次波及。 诸葛尘瞧着对方那个畏畏缩缩的样子,玩笑说道:“我说你好歹也是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而且还是剑修,不至于这么丢人吧?而且你忘了我说的话了?挥剑决浮云,真要是因为这事再一次剑心陷入即将溃散的局面,我可就束手无策了啊!” 这话自然是假的,只是这么一个傻大个站在身边。诸葛尘闲着也是闲着,不逗弄一下事后想起来怎么好像有点对不起自己? 剑修邪祟不由得反问一句:“你也是剑修,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前往?要知道剑心溃散可不看天资,是谁都有可能经历的局面。” 诸葛尘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头说道:“你是不是傻,我什么境界,天垒。你什么境界,竹篮打水,差着三个大境界中间还有无数个小境界呢!会因为这事剑心溃散?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还是别练剑了。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实在无福消受生来带来的福缘啊!” 听着诸 葛尘说的头头是道,剑修邪祟将信将疑的向着那边走去,结果仍旧是落得倒飞而出的下场。随后它挣扎着爬起,循环往复,直到不能起身未知。就在它为1不会再因此而剑心溃散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便听的身边传来极其得意的笑声。它在这一瞬间就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原来一切都是眼前白衣的信口胡诌,它越想越气,便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等我调息好自己伤势,一定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见我背影皆败者! 对于整个大商的黎民百姓来说,今天都是一个值得举杯同庆的好日子。因为等到黄昏时分,便是万族会榜单公布之时。每当这个时候,大商的子民便能够更为扬眉吐气。好叫剩下的四国认清自己,尤其是大衍。没事总与咱们争什么? 而且据说这一届的万族会,又是他们拔得头筹。这才让的他们这些百姓内心大定,虽然几百年以来都是如此,习惯归习惯,可不妨碍他们开心呐!孩童拿岁钱,女子着新衣,男儿痛饮酒,与这国力更鼎盛相同,本就是让人不需要太多理由就能开心的事情。而且大商的修行人与凡人的距离并不遥远,沿街遇见真能聊到一起,这也是他们值得自傲的地方。只要身为大商子民,便能够人人平等。 有些时候等年关到来的时候,连宰相都会走街串巷的拜年,虽然嘴上说着图个喜庆,可大家伙都知道,其实就是平易近人得很。 等到午休过后,能够去往苦海书院山门的大商百姓便从家中走出,去参加盛会。在那里,不仅能够看见大商帝皇以及太子,还能够见到整座天下各大世家的使臣,还有那位列万族会前十的年轻俊杰。他们心里也清楚,再有个十几年,对这些个从今日之后便能够崭露头角的乃年轻人来说,便能够真正的做到天下谁人不识君。 沿街走过,街坊们便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了。有人说这一次万族会的前三席位,竟然有一人是出身大衍,而且据说还是大衍南部王家特意寻来的帮手。不过也仅是占据了榜眼位,比不上他们大衍的商学皇子。 也正是这些风言风语,让大商的百姓开始对诸葛尘这个从前名声不显的修行人产生了兴趣。都想看看究竟是何等的年轻俊杰,才能从大商的手中抢走第二的席位。不过他们心中更多的都是好奇,并没有恶意。大商虽然极其排外,却也并非见不得别人的好。相反,只要不是品行败坏的龌龊之人,即便是最后夺得了第一,他们也只会心服口服罢了。 不过既然说那诸葛尘不过是大衍南部王家寻来的帮手,便证明又不是大衍人氏的可能。只要有这一点在先,就完全有可能来到他们大商的嘛!大商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 话又说回来,来与不来都无所谓。大商也不缺这么一位万族会上脱颖而出的年轻俊杰,结果若是来,大商人民欢迎。若是不来,也不强求,而且心底还会只有佩服。 要不怎么说大商民风极为正统,由此便可见一斑。 …… 商学站在窗前,他静静看着登山路上的人潮,攥紧拳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一直在屋子里转悠个不停的唐德瞧了一眼商学,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商学大哥,你可不能这么意气用事啊!不以 一是成败论输赢,这可是你教给我的。怎么到你这,反而忘的一干二净了?” 等了好一会,见商学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便眉头紧锁的对着始终坐着的琪姐说道:“琪姐,你就说几句话,管管商学大哥。不能让他意气用事,丢了本该到手的荣耀与大商子民的尊敬啊!” 琪姐扑哧一笑说道:“我可管不了,别看在很多事上他都听我的。可从小到大只要是他真正决定下来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就比如追求境界绝不成为太子这件事,父王劝了那么,有用?我这么个弟弟,我懂得可比你清楚多了。” 商学虽然表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两人的对话还是听进耳中的了,他转过身来,开口说道:“琪姐不用说了,唐德,你一定得相信我。我将第一的位置让给诸葛尘,可不仅仅是我承诺给他的而已。大道之上,分寸不得退让的道理我还是清楚的。可我要是不这么做,就没法子提起勇气与诸葛尘再战一场。也许日后在自欺欺人下我的境界攀升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可心境既然已经不能无暇,无论如何都不能到达我梦想的境界。归根结底,都是我在投机取巧。得了便宜就得卖乖,不然吃进去的迟早都得加倍奉还。” 他说了这么一番话,甚至于想要履行自己当初在洞府之中输给诸葛尘之后的诺言,归根结底不是敢输敢当,而是在算计。这种做法其实无错,可无形之中变矮了无作为的诸葛尘一头。不过事已至此,商学能做的也就只有尽量止损,而且务必要做到在两人的下一次交锋中获得胜利。不然今日所作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这么说,你对在洞府之中败给诸葛尘,其实没有我想的那么不可接受?”琪姐直视着商学的眼睛,反问道。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这对姐弟互相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困惑,只不过也就是点到为止。 与商学相比,琪姐似乎已经认命了。就像她早就大方的承认,自己不如商学,如今更是觉得自己不如诸葛尘更多。尤其是白衣的那份与生俱来的傲气,好似只要能够站在山巅一日,便能够一直挺立。 见我背影皆败者! 这份气魄,琪姐就只在书中读过。 而对于商学而言,更多的就是不服输了。至于那一小部分,则是不承认自己比弱于诸葛尘。即便两人同境之争,他败得体无完肤。 商学笑着说道:“或许比琪姐你想的更甚。” 琪姐继续说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想来已经释然了。不如将在那座遗留洞府之中你们两个人的对话同我们说说,我真是挺好奇的。” 商学没有回答,只是笑而不语。他能够猜到,类似于诸葛尘曾经对他说过的目中无 人的话语,肯定也对琪姐说过。也许字句并不相同,可意思绝对相近。 他们这对姐弟,平时就总是互相拆台,只不过唐德竟然在今天的对话之中闻到了一股火药味。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头,为了不被伤及无辜,便离开了屋子。 即便走出好远,他的嘴里仍旧轻声念叨着:“真是奇了怪哉!” 商学继续瞧着窗外的风景,只不过目光所及之地换了位置,放在了正在搭建大台的那几个修行人身上。从他们的装束就能够判断出来,那些人是苦海书院的学生。年龄比起他们,自然是要大上许多。只不过瞧着倒是十分年轻,不知道是不是修行有成的结果。他不仅破天荒的去想修行之外的事情,不如自己该去哪座书院,会结识什么样的修行人。 细细想想,竟然都是问题。 他轻声开口说道:“琪姐,你想要去哪座书院?” “福巷。”琪姐毫不犹豫的说道:“你也是知道的,我眼中的大商已经没什么真正值得留恋的人和物了。平时回来看上一眼就足够了,一直留在这里,难不成是想触景生情?所以你也不用劝,浪费口舌罢了。我说了这么多,那你呢,想去哪?” “天池。”商学回答起来也没用太长时间,看样子也是早就想好了:“我与琪姐想的恰恰相反,离家近一点,好处自然更多。” 琪姐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其实你真正想知道的,应该是诸葛尘会去哪吧?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在你心中最好的发展应该就是你们两个去了不同的书院,各自发展,而后在书院争霸上再次相遇。而后你在以自己的所学将他击溃,从而解决今日的心境瑕疵。” “看来琪姐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不过这也是好事。人生难得一知己,要是我的知己是我的亲姐姐,可就无趣太多了。”商学开口说道,竟然笑的很开心:“前面与琪姐你说的出入不大,我自然是不希望与诸葛尘身处同一书院之中争辉。当然不是心中胆怯,一个诸葛尘,一次败绩而已,还不至如此。至于后面,我是还没想那么多。世间变化如此之大,思量太多,劳神伤脑,还极有可能害了自己。” 琪姐摆手将商学打断:“你放心好了,诸葛尘他是剑修,一定会去万剑书院的。而且他还是大衍的人,于情于理都得留在那边。” 紧跟着,商学却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正是因为他是剑修,便不可能踏进万剑书院的山门!因为诸葛尘的傲气,从来都需要别人来教自己练剑。领路可以,不可一味跟随。” 琪姐皱起眉头,撂下一句话:“那你自己想去吧!去哪无所谓,真以为你商学能够算之无疑?” 说罢,她也跟着离开了屋子。 只留下商学一人,似笑非笑的看着远处的万族会榜单。 他的名字高居第一,只不过是暂时的罢了。只有第二诸葛尘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第一,他才能够开始自己的计划。为了布好这一场局,他可谓呕心沥血。只可惜那白衣好像仍旧停留在魔窟之中,便注定要错过一场好戏了,不过没关系。 犹记得当初两人之争他败退之时,诸葛尘眼神中的意思。 败一次者,便是终身败! 商学想到了这,勾起嘴角却又立刻压下,痛骂了一句后恶狠狠的说道:“你算什么东西?!”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切莫暗改本心 等到万族会最后的公布榜单之时即将拉开序幕的时候,才搭建好的大台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大商的百姓。当然,也有另外三国的各方势力。 其实从他们的站位就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比如大家族始终站在距离大台更近的位置,而且每一个人都坐在一张舒适的椅子上,静静的等候着,有的甚至都已经沉沉睡去。 而大商的黎民百姓,就只能站着。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身份地位的不同,总得体现在不同的地方。从来都没有所谓的人人平等,不然叫别人的努力付之东流,才是天下的最不对等。 过了有一会的工夫,只听苦海学院的山崖之上传来雄浑鼓声。闭目养神的修行人便睁开了眼睛,至于那百姓,自然而言的激动起来。他们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放在了大台之上,而一位拄仗老者慢悠悠的走了上去。 老者头发花白,却老当益壮。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瞧在别人的身上好似就能够看穿对方的心思。对苦海学院有了解的人,自然知道这老者被称为言老,而且境界奇高无比,少说也触及了大臻道的平静。还有的风言风语也曾说过,这位言老就是毫无虚假的大臻道,与那位立身伪圣境界的书院院主就只有一线之隔。若这是真的,苦海书院无愧第一书院之名。 只是口说无凭,有没有人真正见过言老出手,便只能将疑惑放在心中。但是剩下的书院清楚,这位言老还真不是简简单单的大臻道,而是即将步入伪圣的真正仙人。而且还是那种假以时日,必定踏入的存在。而且碍于言老言行果断,出手更是如此,其余书院的院主副院主自然也是礼敬三分。从不在言语之上与其较真,一来是说不过,二来就是动起手来也极有可能落于下风。 更何况苦海学院还有一位全无虚假的伪圣坐镇,这两位加在一起,恐怕算得上是整座天下最为巅峰的战力了。不过风水轮流转,那三个书院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来换取一时的爽快。可过后还是惆怅不已,真要是这么下去,以后干脆剩下的三个书院全部改名为苦海算了。不然也是被逐步蚕食的下场,还不如干脆利落点,早死早超生。 当然这些话,他们也就是闲来无趣的时候抱怨一下。毕竟书院的金字招牌摆在那里,真比拼到最后,可不是仅仅看院主以及诸位长老的境界而已。还得看书院底蕴,最直观的就在弟子身上。而最近十届,几百年来的四大书院的比拼中,无不是天池书院拔得头筹。而且据说今年的万族会状元,那位大商皇子商学,也会步入其中。 台下骚乱不止,对于万族会的排榜一事议论纷纷。有的说榜眼位的诸葛尘根本就是徒有虚名,之前名声不显,为何偏偏在这个时 候一鸣惊人?分明是有蹊跷的嘛!还有的说同在前十之列的王大雪,也有才不配位的嫌疑。要不北方的大衍蛮子也总是喜欢耍小聪明,没准这一次更是如此。 自古以来都是人言可畏,尤其是当舆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更是让心智本就不坚定的人心境溃散。这也是为何修行之前先修心这句话的由来,有多少年轻俊杰只是因为在三两句话上没绕过去而心境崩塌? 数不胜数! 站在大台之上的言老静静听着底下的嘈杂,清了清嗓子,瞬间便有拳风自四面八方袭来。压得底下得人声逐渐平息,才开口说道:“万族会的榜单,从来最为公正。毕竟是由四大书院一起编排的,在这一点上你们大可放心。若是还有疑惑,可以询问。如若没有,就请闭嘴。接下来,我会如同往常一样,将最后确定下来的榜单打在空中,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见。而且会在没有疑惑之后编撰为竹简书,让其在市井之中广为流传。只不过能够被写入其中的,就只有前二十人而已,这是他们应得的待遇!另外还有书院早就许诺下来的奖赏,也会在会后送入你们的手中。莫要着急,家大业大的书院还真不差你们这一点的奖励。” 这一番话,说的真不算怎么客气。平常像是这样的万族会排榜大会上,都会请来最为合适的人主持,最主要的就是在于力求无错。可这一次苦海书院换了这么一个老家伙上去,辈分与身份确实足够,可怎么听着话里的味道,却又十分怪异。 言老也不在乎底下的人怎么想,甩手将榜单打入空中。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那里,从上至下,依次浏览。 第一。诸葛尘,身份不明,作为王家的一份子参与这一次的万族会。天垒巅峰剑修,杀力不可以常理计算。曾经以一己之力斩杀天命巅峰邪祟,并于魔窟芸城在于一位竹篮打水的剑修邪祟比拼剑意之中大获全胜。虽然排在第一有些名不副实,不过在天垒同境之争中战胜商学。 看到这里,满座哗然。 因为一直位居榜首的商学竟然位居此人之后,占据了榜眼位。 那些个大字,在大商百姓的眼睛,竟然可以诛心。 第二。商学,大商七珠皇子,境界顺运巅峰,可杀天命邪祟。不排除能够在捉对厮杀中斩杀天命巅峰的可能,虽屈尊第二,却又再先前走一位的可能。至今只有一败,惜败于第一诸葛尘。 大商百姓看得心头直紧,有的直接破口大骂,反正是什么难听就说什么,甚至连书院都开始咒骂起来。 言老皱起眉头说道:“诸位噤声可好?” 自然没人搭理他。 言老叹出一口气来,自言自语道:“有些时候,好脾气真就不能解决 问题。” 他握起拳头,正准备让底下的百姓闭嘴之时,却听到身旁传来一声醇厚嗓音:“这么做,实在不妥。” “院主?”言老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院主无奈的笑着说道:“要真是让你这一拳砸下去,咱们苦海书院的名声可就臭大街了,还有人敬仰咱们这苦海群山?说句实话,言老你什么都还,就是很多事情都不走心。或者说还没到让你走心得地步,可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还是得多想想。一个拳师,非要活成剑修那种仅仅一剑傍身便足够的样子,其实错了。” 这番话,院主说的委婉,却不妨碍言老听进了心中,他轻声说道:“受教了。” 院主哈哈大笑道:“信口胡诌而已,比起言老的那些大道理,还是远远不及啊!” “老子真想将拳头砸在你那张实在讨人厌的脸上。”言老沉下脸说道,并且已经松开的拳头重新攥紧。 院主只好无奈的传音说道:“大庭广众之下,就算了吧!等会都结束了,打开练武场,我一定奉陪。” 说完这句话,院主便对着大台之下的众人朗声说道:“我乃苦海学院的院主,对于大家心头的怨怼,我也能够略知一二。不就是对于一个名为诸葛尘的霸占榜首而感到愤怒吗》这一点我能够理解,不过请大家无比相信,这里面可绝对没有一点错误。榜单之上,可是明确写着了,‘在同境之战之争中战胜商学’。当然,仅此一点就想要说服大家或许有些牵强。但有一个事实,我想让大家都知道。就是这一切,都是商学自己的意思。他认为自己既然输了那一战,便不配再为第一。” 言老一听这话,连忙传音说道:“院主你将这件事公之于众,而且还是极力维护商学,难道就不怕诸葛尘因为这些闲言碎语而心境溃散?你我都知商学的意思,就是玩些小手段罢了,也就只能骗骗这些不知真相的凡人。可你还这么推波助澜?” 院主轻轻摇头回答:“不是推波助澜,若是你那个后辈诸葛尘真的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心境溃散,只能说其不堪大用。而且他得了好处,就不能让商学只亏不赚。不然两边得到与失去的最终失衡,总会有讨要回来的一天。” 大台之下的百姓听到这话,怨气是消减不少,都是在夸赞自家的皇子商学何等高风亮节。当然也有不少在辱骂诸葛尘的脸皮,而且近乎形成了一种风气。虽然他们未见过诸葛尘,却在心中无形中将其归在了小人的行列当中。 殊不知真正的小人,此时正待在屋子中透过小窗观望这一切。 言老猛然回头,与商学的视线汇集在一起。这个城府极深的皇子报以一笑,微微躬身,礼 节十分到位。而言老也只是冷哼一声,并未做出什么。 小辈间的互相博弈,他还没由掺和的目的,更何况他虽然未曾对自己那个后辈有过太多的了解,可自信压制商学还是不在话下的。所以他也仅是转过头来,开口说道:“既然已经知道了一切,就好办了。不过还是有一点请大家记住,任何位置的获得,都有其道理。切莫因为一时的念头牵引,而在心中暗改本心。” 已经坐在椅子上的商学听见这隐隐约约的声音,低声说道:“坏事的老东西,不过没关系,那帮愚民,肯定想不明白这些高深莫测的话语!”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事无大小,情分巨细 在从苦海书院的言老手中接过那株无涯莲后,王大雪内心大定。他可是知道尘哥非此莲花不能破开那道仙凡之隔的,修行路上的小步攀登都那般重要,何况如此? 他瞧着莲花瓣如羊脂玉一般洁白无暇,却在荷叶尖尖的位置又是晶莹剔透的的无涯莲,满心欢喜。真想早些瞧瞧步入仙人之列的尘哥杀力会是何等惊人,如今已经能够斩杀天命巅峰。等到再次飞跃一个境界,还不得能够将竹篮打水压制的抬不起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想到这里的王大雪皱起眉头,当然没有半分嫉妒,净是对自己的担忧。因为据尘哥自己说过,越过这个门槛之后,他的境界便可以一日千里。王大雪不想见到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情况发生,若真是那样的话,兄弟照样做,可不出意外的话关系就会淡了。没有希望他人在修行路上慢些攀爬的道理,所以自己只得努力才行。 就在此时,始终坐在方桌之后的言老开口说道:“你也位居前十之列,虽然位次靠后,却也能够自由挑选四座学院。接下来我会问你几个问题,你只管如实回答就行,我会帮你挑出最适合你的学院。当然,你若是早就有想好的去处的话,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王大雪早就听说过四座学院各有所长,而且治学严谨,可能够让一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来此挨个询问,从前的他还真是想不到。所以他才摆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开口轻声说道:“我实在有一事不解……” 对待这么一位瞧着有些眼缘的青年,言老便收起了平日在书院中的面无表情回答道:“但说无妨。” “听别人说,您是一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而且在苦海学院的地位仅次于院主。如此德高望重的前辈,怎么会想要屈尊来此做着这么小的工作?”王大雪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们家主总与我说事必躬亲是一种很好的想法,可像您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吧?” 言老哈哈大笑着,好半天才止住笑声,却仍旧摇着头说道:“你们家主,不会就是那个叫王龙的刀客吧?” 对于眼前老者能够猜出自己出身的家族,王大雪并不奇怪,所以点了点头。毕竟在参加万族会之前,每个人的身份都已经被编纂成册,尤其是那些真正有希望脱颖而出的,早就被这些四大书院的长老以及院主烂熟于心。他们这些人可都是书院争相抢要的种子,更是未来的顶梁柱。 言老继续说道:“这么说就对了,想当初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们家主也不过你这么大。山水相逢,其实攀谈起来的机会很多,所以那几日我就跟在他们一行人的队伍中。期间我们聊了很多,最后分别的时候,我便与他说了 这样一句话‘事无大小,情分巨细’。看来哪怕是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旧是谨记于心啊!怪不得能够在这座天下步入臻道,若是运气好的话,就算是在天上天也能够行走于圣人境界。” 许多话,王大雪根本听不懂,就只是跟着点头。等言老说完之后,便插上一句:“看来我们家主果真如自己所说,年少有为不说,而且天资聪慧!” 言老哑口无言,好半天才说道:“就王龙……还是算了吧。他的天资实在是不出奇,可勤能补拙,心境上的修行也是一方面。所以我才说有些许可能在圣人境界上走过,再往后,就只吃老天给的那碗饭了。其实我与很多人说过很多话,只是有的不听,或者听后不求甚解,又能有什么用呢?修行人真想要境界上的突飞猛进,可不全在一门心思的刻苦钻研,还得心思活泛起来才行。说了这么多,其实我已经看出了最适合你的学院。也在大商境内,名曰天池,只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王大雪瞧了一眼手中的无涯莲,皱起眉头说道:“我看咱们苦海学院也不错,要不我就来这里吧!而且我那位没来得及过来的尘哥,也早就与我说了要来这里。您就受累一下,一并记上吧!” 言老下笔如飞,落笔之后开口说道:“说了这么多,也算你我有缘,送你一句话‘萤火不同与皓月,却待彼时日阴缺’。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意思我也不便与你透露。自己悟透才是最好,实在不行便一直记在心中。总会有一时刻能够灵光迸发,得悟真谛。” 王大雪挠着脑袋,先不去想这句话,还真就仅仅是记在了心里面,而后开口说道:“我那位尘哥,您也给送一句?” 言老摇头回答道:“他……不用。” “为什么?” “天命所归之人,天机难测!”言老就只是说了这么一句云里雾里的话,便挥手示意王大雪赶紧离开,就别再赖着不走耽误后面的人了。 王大雪一步三回头,嘴里嘀咕着:“老头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灵光。” 听的言老哭笑不得,一定打定主意。只要王大雪真的成了苦海学院的弟子,自己一定会让他享受一番的。 …… 坝巷当中,诸葛尘仍旧凝神观望,而且全身心沉浸在了其中,对于剑修邪祟的威胁,也只是当作耳旁风。 按照主上以及道袍邪祟做惯了上位者的脾气,出手一定是一击必杀。因为这样的修行人心中无比清楚,越拖到最后的变数就会越大。如果能够将今日战斗变为一招定胜负,相信它们两个一定乐意之至。不然拼得一个两败俱伤,终究也只会是渔翁得利。 瞧着两边马上就要展开最后一番必死一位的交锋,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 轻声说道:“咱俩赶紧走,不然再等上一会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谁知道剑修邪祟也可能是被诸葛尘的花言巧语给骗怕了,干脆大手一挥,利落的说道:“你想走就直接离开吧!可别再装作一副好心好意的模样来蒙骗我了,不值当。” 诸葛尘也不深劝,反正之后一定得有剑修邪祟的好果子吃。他大袖一甩,径直离去。剑修邪祟还回头嘲讽道:“怎么真走了,这么胆小?” 白衣回头一笑。 坝巷头顶的气机涡旋在场几位修行人之中只有他一人能够看见,一部分的原因都在于天生目力惊人,毕竟神王体魄还遗留在自己的身上。至于剩下的,就全在自己所修行的功法上了。 如今自己眉心那颗莲种虽然仍旧残破,却更为熠熠生辉。平时都被额发遮掩,不然配上自己出彩的皮囊,不论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别人的视线。只是未曾补全,连第一层次的莲子种眉心都迟迟不能踏入,所以归根结底就只是起到了点缀的作用罢了。不过唯一能够让他宽心的,就只有出了魔窟拿到那株无涯莲之后,这些困难便可以迎刃而解。 而自己也能够真正的算作破后而立,而不是像如今一样,虽然杀力惊人,却始终停留在天垒境界。这也就是在天下与魔窟,众修行人所修行的功法比起天上天来说就是天壤之别。不然的话,他的杀力确实不能以常理而论之,但总归不能到了斩杀天命巅峰的地步。 至于那株无涯莲能否真正被他拿到手这么个问题,诸葛尘倒是没太认真考虑,既然在洞府之中商学都已经说清楚了,他便不必太过担心。双方心中,至少是他的心中清楚,这就是一笔买卖而已。诸葛尘不得不拿到无涯莲,而商学也只能这么做,才能避免一蹶不振。 诸葛尘重新将目光抛向空中,因为此时的主上与道袍邪祟就站在那里,蓄势待发仅以一招定输赢。诸葛尘可以断定,这一招绝对不会有多么惊人,却威力无穷。若是自己置身中心的位置上,绝对承受不住四面八方的气机压迫,恐怕连尸骨都会荡然无存。而剑修邪祟虽然境界更高,比起在自己的地盘上与臻道无异的那两位来说,也不够看。 诸葛尘便动了恻隐之心,冲着里面高声喊道:“你还是出来吧,气机已经到达一种恐怖的程度。即便杀不掉你,可绝对能够重创你。” 谁知道剑修邪祟还能够哈哈大笑着说道:“放心吧,你这一次绝对骗不了老子!” “还真是好良言难劝该死鬼。”诸葛尘无奈说到,弹指而出的剑气在自己的周身围绕而成一座庇护自己的囚笼。在这之中,又有两把飞剑勾连在一起结为剑阵,充当第二道防线。道家秘法有紧随其后,与化界物 相互补全,作为一方规则不算完整却也能够稍加栽培之后能够生机勃勃的小世界中将白衣笼罩其中。 此时的诸葛尘能够看见外面的一切,可即便是那两位伪臻道,都不能感受到诸葛尘的气息。 可绕是如此,在两人这一次倾力一击过后,诸葛尘仍旧不禁吐出一口鲜血。等他睁开眼时,整条坝巷灰飞烟灭。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主上,看样子是道袍邪祟笑到了最后。 诸葛尘向前走去,猛然间看到了路边躺着一个焦炭般漆黑的邪祟。他走上前去,认出了对方腰间悬挂的佩剑,笑的甚至流出了眼泪。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撑一把油纸伞 在他们一行三个往城主府走的时候,可以说得上是一步三停。 就只有根本没有受伤的诸葛尘能够云淡风轻,剩下那两个连路都不能走好。喘了几声粗气后便靠在路边坐下。 尤其是剑修邪祟,拿着诸葛尘芥子之中的清水洗涤面孔过后,才勉强算是能看进去眼。不然行走在黑夜中,不仔细看绝对看不见。再加上因为受到重创而气机凝滞,一身境界如今十不存一,就更是一种隐蔽了。 此时的它瘫倒在地,开口说道:“咱们歇会吧!实在不行了,再走下去,我就该累死了。” 诸葛尘冷笑着说道,往剑修邪祟的伤口上撒盐:“不至于吧,怎么说你也是芸城的副城主,更是一位竹篮打水的仙人,这点魄力都没有?看看咱们城主,身处气机凝聚且肆虐最为凶猛的位置上,也没像你这般不堪。” 虽然嘴上这么说,不过他的心中也是知道。恐怕道袍邪祟的支撑也已经快要到达极限了,至于为何没有如同剑修邪祟一般说出口,他就猜不透了。 “还是歇会吧。”道袍邪祟叹出一口气来,挨着剑修邪祟坐下,嘴里说道:“倒是你,我之前不是告诉你带着诸葛小子赶紧离开了吗,怎么还留在那里?我们俩的战斗余波连你都抗不下去,就更别说他了。” 剑修邪祟满腔怒气在这一刻倾斜而出:“城主,下回只要是与这小子有关的事,您就千万别来找我了。就算是来,我也绝不掺和。我这一身起码得休养十天半个月的伤势,就是拜他所赐。仗着对我有过三言两语的恩情,便不断以言语骗我。亦真亦假,叫我如何能够分清?” 道袍邪祟难忍笑意道:“你的意思是,被诸葛小子给骗了?” “可不是吗!”剑修邪祟愁眉苦脸,毕竟这可不算什么多光彩的事:“而且体无完肤。” 不过即便是如此,它仍旧没有报仇的意思。首先诸葛尘的初衷只是逗弄一下它而已,而且在最后还加重语气的提醒了一声,只是自己没听罢了。再者若是诸葛尘真是存了害它的心思,根本没必要留下它这条命,循序渐进的诱惑它走到最中心,想必也是极为轻松的事情。这种设下心局的本事,实在可怕,令得剑修邪祟打了一个寒颤,瞧着诸葛尘的眼神都变了。 不论身在何地,白衣都是一位天纵奇才,这一点无需佐证。可很多时候,摆在众人眼中的天赋并不可怕。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诸葛尘站在一旁,尴尬的挠着头,轻声说道:“这件事确实错在我,我给副城主道歉。” 剑修邪祟连忙摆手道:“可别,谁知道还有没有什么绊子等我。咱们就这样,保持点距离就挺好!” 看样子,这么一位已经有妙术傍身 的竹篮打水,现在确实草木皆兵。若是再严重一点的话,在心境上都极有可能留下门槛。不过要是迈过去,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过对于剑修邪祟来说,确实应该着重修练一下心性。不然境界再高,也是别人手上的一具傀儡。修行人的规矩不多,却大。这个大字,通俗一点便是所谓的庞杂。 每一位修行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或藏在心中,或挂在嘴边。而且随着境界的逐步攀升,规矩所笼罩的范围,也会不断增大。每一位修行人活在世上,不仅仅是生活在自己的规则当中,更有别人的。要是真想活的写意风流无拘无束,更是简单! 只需让自己的规矩道理不断增大,将别人的吞噬即可。而在修行人的世界中,比的就是杀力二字。 善修着将人,善心者将仙,唯有善己者方可将天下。 这一句话,是诸葛尘在古书之中偶然读来的。头一起见到,便铭记于心。随着年岁推移,理解愈发不同。只是不知道等到自己成为两鬓斑白的中年人之后,再想到这句话,会作何想法。 不过一切的前提,都得是能活到那时再说。 他想到这里,便停止了思绪。与其整天神游物外,想些未来很远有的没的的事情,还不如将眼前的事情问个清楚:“城主,那位坝巷中的主上,最后被你给杀了?” 道袍邪祟摇了摇头说道:“只差一点,不过它还想回到如今的境界的话,起码得再来少说千年。而且其中变数极大,很有可能发生意外而身死道消。总的来说,它已经对我没什么威胁了。若是还有,千年之后再说。” 诸葛尘适当的给出自己的建议:“这种事情,还是得小心为上才行。” 歇了这么长世间,互相对了一个眼神,便继续往城主府走。 等来到大门之时,诸葛尘开口说道:“算着时间,我已经待了这么久。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是魔窟的修行人,留在这里也有诸多不便。再加上城主你还得养伤数日,留着也是为你添麻烦,等下我便带着柠黎走了。咱们间的买卖,仍旧作数,最迟五年,等我越过天命门槛的时候,我便重回魔窟,助你夺得那把椅子!” 五年时间,天垒入天命,多少道小大险阻,区区五年,实在太短。换做是别人这般对人承诺,两名邪祟早就已经嗤之以鼻,可既然是眼前白衣所说,便有不得它们两个不信。 道袍邪祟开口回答道:“那既然如此,城主府今日就不再设宴了。等走的时候,不用再与我说了,直接跟管家要些钱财就好。出门在外,可别委屈自己。上回王大雪就是,你就给了他那几枚,够干什么的?” 诸葛尘尴尬的笑笑,学着市井江湖中闯荡的游侠一般抱拳离去。 道袍邪祟在他的背后轻声说道:“魔窟之外的那座天下,早年我还是去过的。像你这样的俊朗少年,抱拳不好,就应该拿着一把折扇,微微点头致意最好!” 诸葛尘扭过头来,玩笑着说道:“怎么,城主干过?” “想干,可惜皮囊不够。” 一人一邪祟相视而笑,共同做出举杯而后一饮而尽的动作,而后哈哈大笑。 只有剑修邪祟在一旁疑惑问道:“城主,你俩这是干嘛呢?” 道袍邪祟没好气的说道:“跟你有什么关系,赶紧回去养伤吧!一个天垒的修行人就能把你耍的团团转,叫我以后怎么放心把整座芸城交在你的手上?” 剑修邪祟还能怎样,只能听着这一声声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破口大骂,无言走回自己的院子。因为它也打心眼里觉得,道袍邪祟这一番话说的没错。 …… 诸葛尘回到自己的屋子中,收拾好包裹,便出门向管家要了不少魔窟这边的银票。 与家大业大的道袍邪祟实在没有必要客气,它喝了自己多少好酒不知道?真要锱铢计较的折算下来,现在的芸城都得改姓诸葛才对。 等一切妥当后,诸葛尘便敲响柠黎的房门。 谁知道才过两声,里面便传来一声怒不可遏的大喝:“你就真自己出去了呀?就这样还知道回来找我?” 诸葛尘只好在房门外将一切解释清楚,并且还说若是柠黎不信,可以去找道袍邪祟对峙。费了这么大的气力,这才换来房门大开。里面的柠黎瞧着诸葛尘的样子,也知道这是已经准备离开了。便拎起自己放在门旁早就打包好了的行李,一起递到诸葛尘的手上说道:“这些你都先帮我拿着吧!” 反手便将大小包裹收入芥子中的诸葛尘说道:“早就与你说了给你一个芥子,你偏不要。结果到头来还是都交给我,图什么啊?” “图开心!”柠黎开口说道。 诸葛尘便不再问了,最近他的闭口禅修行的可是颇有火候。绝对能在九尾妖狐的小公主拿出自己的蛮横脾气的时候将一切对话终止,自己安心调息两袖之中的剑气。自娱自乐,也能不亦乐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芸城,因为有城主府管家的先行通知,自然没有阻拦。 因为有了上次荒漠酒馆的经历,接下来便注定是风餐露宿的几日。好在两人都无所谓,一个只要有剑气在身就不会无聊,一个只要有白衣在身旁就能够莫名开心。反正两人一整日下来的闲谈不少,却也仅此而已罢了。有些时候诸葛尘会讲一些自己在天上天时候发生的事,几乎都是少年轻狂,每一次都能逗得柠黎大笑不已。 而柠黎也总是在诸葛尘讲故事的间隙中穿插着自己曾经历过的有趣小 事,比起诸葛尘的,无疑是无趣很多。可一个愿讲一个愿听,世间就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情了。 这一日,天空竟然飘起了小雨。这对于久旱的魔窟来说,可谓千载难逢。不然也不会只有城池之中能够生机勃勃,而城池之间,就只有无尽的荒漠和瞧上一眼就会厌倦的红豆。 起初诸葛尘觉得没什么,小雨而已,他以剑气遮蔽即可。哪怕是大雨滂沱,也淋不到他。 而等到雨势渐大之后,柠黎偏要撑开一把油纸伞,而且还说这样在雨中漫步多有格调。诸葛尘不想附议,但还是掏出油纸伞来,交到柠黎手中。 柠黎撑开后说道:“外面雨那么大,诸葛你还是进来吧!” 诸葛尘看了一眼自己头顶早就已经凝聚的青色剑气说道:“这个更好,肯定浇不到。” 哑口无言的柠黎扭过头去,气鼓鼓的说道:“真想祝福你媳妇也交不到!” 只是看着白衣在蒙蒙细雨中俊朗的侧脸,柠黎又有一丝既愿意又不愿承认的心慌。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飞剑抵眉心 来到魔窟中的边陲小城,诸葛尘先是与柠黎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为了以防万一,诸葛尘特意要了两间挨着的客房,就是害怕真要是出点什么状况,他因为无法及时赶到而酿成惨祸。不过真要是有那等存在现身于此,诸葛尘来了也是一样白扯。 等他收拾了自己的客房过后,便出了房门,走到柠黎那间坐在椅子上自顾自的喝起了酒水。 柠黎开口问道:“我说诸葛,你不至于为了省下一点钱来就住在这里吧?大不了我少吃一顿,饿着肚子,也总好过待在这儿,心里面不痛快。” 原来在两人过来的路上,就已经遇见了一家客栈。而且瞧那里的门面,就该是这座小城最舒适的客栈。柠黎便以自己从道袍邪祟那里学来的三脚猫邪祟语打听了个大概,便扯着诸葛尘的袖子说要住在这里。 此时听见嚷嚷声的店小二已经走出,一个劲的吹捧自己家的客栈是如何如何好,别家的是拍马不急。 反观诸葛尘却是不为所动,询问价格过后。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摆了摆手,道了一声实在太贵,便径直离去。只留下尴尬的柠黎一跺脚,虽然心头火气已经冒起,但还能怎么办呢。就只好,跟上诸葛尘,而且无论白衣说什么,都是一路不语。 此时的诸葛尘听见柠黎终于肯开口与自己说话了,便知道对方的火气十有八九也已经消了,只等自己讲出道理就好。但他还是眯起眼睛,一副欠打的模样说道:“嚯!我还以为你今后都不与我说话了呢?” 柠黎作势要打,诸葛尘紧跟着说道:“不是说咱们不能去住在那个客栈之中,而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试着想想,若是你是这座小城里的邪祟,对于来了两个生面孔而且豪掷千金的陌生面孔,会不会升起好奇之心?不用去猜,答案自然是肯定的。而有了这份好奇,便得去求证,咱们自然是不会露出马脚来。城主给的东西,足够瞒天过海。可咱们两个在这里也就停留几日的时间,犯不上引起这么多的麻烦。所以我才说那客栈,不住也罢。等到了外面的天下,随你住又何妨?” 柠黎听后,娇滴滴的问了一句:“真的?” “那还有假?”诸葛尘反问道,暗地里却已经开始数着自己芥子中的钱财。虽然堆积如小山,却还是得锱铢必较。在享受这种事情上,一味的铺张浪费也是没必要的。不过要是用在正地,诸葛尘就算是拿出自己全身上下的诸仙币来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就比如去买酒。 自知这话还是有些许亏心的诸葛尘咳嗽了一声,便开口说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去做,你就现在这儿忙活着吧!等事情做完,就立刻离开魔窟。” 柠黎应了一声回答道:“知 道了,早点回来。” 哪想到这才一个呼吸的工夫,白衣就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便皱起眉头,暗自奇怪道:“莫不是在这地方有什么老相好,不得不见上一面?” …… 出了客栈,诸葛尘来到一家买酒的铺子那边,借着买酒的机会朝掌柜问道:“掌柜的,你在这待多少年了啊?” 他的邪祟语比起柠黎来,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日常的攀谈不仅没有问题,而且还能够插科打诨,与各地邪祟聊的不亦乐乎。 掌柜的看了一眼白衣颇为出彩的样貌,已经在心底认定眼前这位一定是一位皇室子弟,便毕恭毕敬的回答道:“回吾王的话,小的就是这座城的本地人。而且从降生开始,便没出过这座城池。” 假装纨绔,诸葛尘有亲生经历,自然是手到擒拿:“我来这里,其实就是为了跟你打听一个女子邪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若是认识,这钱财我翻一倍给你,可若是不知道,这酒水我可就白拿了!” 说着,诸葛尘便从芥子中取出从芸城城主府管家那里得来的钱财。取出一小部分搁在手中,放在掌柜的眼底晃悠了两下而后开口说道:“怎样,想不想要?” 掌柜的眼睛都快红了,垂涎三尺连声说道:“想!吾王您就尽管问吧,我在这里待了这么长时间。哪怕是我不知道的,只要从自家巷子里转悠两圈,就什么都烂熟于心了。” “希望如此。”诸葛尘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与你打听的这个女子邪祟,名为沁冥,听说过吗?” “沁冥?”掌柜的犹如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一刹那间脸都白了,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吾王……您……您不会就是她说的那位情郎吧?” 听掌柜的这么一笑,倒把诸葛尘弄得哭笑不得。怎么他就成为沁冥的情郎了,这算是自封的还是怎么一回事?两人的关系说公平一点就是买卖,要是诸葛尘做绝一点,沁冥就是他的丫鬟。只是这种事,他可不敢做,可还有一个仙儿虎视眈眈呢! 但他还是点着都说道:“没错,这里面,是不是有故事啊?说来听听,记得一定要说个明白,否则丢了性命的可就要多上你一个了!” 诸葛尘说罢,心意微动的瞬间,三辰剑飞掠出剑鞘,悬停在掌柜的咽喉处。 掌柜的连唾沫都不敢咽下,只得心惊胆战的开口求饶道:“吾王您说的我都答应,但就是能不能恳求您收了飞剑神通,不然我实在说不出来。” 短短几十个字,掌柜汗如雨下,甚至打湿了自己的浑身衣裳。诸葛尘见状,收了三辰剑的同时开口说道:“说吧,记住可一定要一五一十才行!” 接下来,随着掌柜的慢慢诉说,诸葛尘 也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在诸葛尘走后,沁冥便开始逐步聚拢起自己的势力。这种水滴石穿的事情,向来最需要时间和耐心。后者沁冥自然有,可是前者不等人。就在此地城主府准备将沁冥这一伙围剿的时候,不知道哪家的名门望族出身的子弟恰好游玩山水来到了这座小城,而且对于沁冥一见钟情。 可沁冥心机何等之深,眼界何等之高?更何况有了诸葛尘珠玉在前,一位在魔窟之中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是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又怎会引起她的注意?可是对方却不愿善罢甘休,甚至吩咐自己的两位顺运扈从将沁冥绑来,挑选良辰吉日便结为连理。这样既可以解决城主府的麻烦,而自己也可以抱得美人归,两全其美。 从这里便可以看出来,这位的身份,恐怕经不起过多的推敲。两位顺运,这排场也太不堪了?连死在诸葛尘手中的黔公子手下的刺客阵师都曾经为诸葛尘带不过不小的麻烦,换做是这位,只需要横推过去便是。 听过这些,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怎么在这魔窟之中,与自己结仇的怎么都是因为女子?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桃花劫? 在向掌柜的问清城主府的位置后,诸葛尘悠哉游哉的向着那边走去。反正也不着急,据说那两个的婚礼要在明天举行,自己只要赶在今日黄昏之前赶去,一切都来得及。剩下的时间,就看对方的做法了来决定自己的性命了。 诸葛尘拍着腰间悬挂的两柄佩剑,心里面美滋滋的。毕竟这种决定其他修行人生死的感觉,实在是一种快感。说不喜欢,恐怕都是假的。 …… 此时的城主府中,高高的院墙里面是一个花园。 有一男一女两个邪祟并肩行走,青衣眉头紧锁,另一个黑衣却是满面笑意。 女子邪祟,自然就是沁冥。至于另外那个,只知被扈从称为公子,暂且不知性命。恐怕一多半的原因都是害怕泄露出去,被人查证过后,戳穿自己出身于名门望族的谎言。 其实它们家族也是不差,不然也不会派出两位顺运扈从。可比起真正的庞然大物,无疑是要渺小很多。 青衣沁冥哀声一叹说道:“公子,沁冥真的配不上您。您就大发慈悲,送了我离去吧!这等救命恩情,我一定铭记于心。” 黑衣公子呵呵一笑,开口说道:“还什么,都要成一家人了。过了今天,生米煮成熟饭,你注定都是我的妻子了。” “你敢?!”沁冥在这一刻,只能说些胡编乱造的狠话,希求可以有所转机:“我不是与你说过吗,我爱慕的那个可是货真价实的公子,走在街上都会被百姓称呼一声吾王。哪像你,虽有锦绣绸缎缠身,却仍旧寒碜到了这 等地步。奉劝你一句,将我送走,不然等我那位回来,后悔可就晚了!” 谁知道黑衣公子竟然不怕:“照你这么说,我确实比不上那位,不过又能如何?对于它们那些皇室以及真正的大族嫡传而言,确实会因为你的脸蛋而心生欢喜,不过也只是暂时的。们不当户不对,你凭什么称为它们的妻妾?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日后与我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 “说的不错!”城墙之上,有声音传来:“只可惜本公子,还真就不是那薄情寡义之人!” “你是谁?”循着声音望去,黑衣公子下意识的说道。 “还有心思担心我啊?”来着正是诸葛尘,此时的他轻声说道:“我看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他话音刚落,三辰剑便飞速而出,抵在黑衣公子的眉心。有一滴黑色血珠滑落,砸在地上。 反观黑衣公子,则是一动也不敢动。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杀手之道 对于黑衣公子,诸葛尘并未想直接杀了。只是飘然从墙头降落,招手对着沁冥说道:“还等着干嘛啊?来我这边。” 沁冥见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激动之余又有一点忧愁。因为他毕竟不是出身于魔窟,来到这里也只不过是当初的机缘巧合。而他们间的萍水相逢,就更是如此。没准见过了大千世界,在过尽千帆之后,便把她给忘了。而沁冥却做不到这一点,她的生活因为诸葛尘而多姿多彩起来。虽然无数次都要铤而走险,但却好似这才像是沁冥生来的意义。 诸葛尘见沁冥一直不动,皱起眉头对着黑衣公子厉声喝问道:“你是不是使些下三滥的手段,给沁冥灌迷魂药了?若真是如此,你今天必死无疑!” 既然已经这么说了,就证明诸葛尘已经动了火气。何况斩杀邪祟,对于白衣而言只不过是随手为之。手中邪祟性命越多越好,而且来者不拒。当然若是有真投缘的,诸葛尘也不介意与其称兄道弟。甚至能让他打心眼里敬佩的,称呼一声前辈又如何?天下与魔窟的仇本就与他无关,而且以种族论道义,本就是极其愚蠢的事情。 黑衣公子有苦说不出,生怕下一刻眉心前的飞剑直接结果它的性命。可越是着急,它越是张不开口。最后实在无计可施,使出全身力气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才总算开口说道:“这位公子爷,您说的我可是真没有干过啊!而且纵然是我有强掳沁冥的错误在先,可这几日我可是没干没有半点逾矩的事情。最多也只能算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罪不至死啊!” 此时的沁冥莲步轻移,走到诸葛尘的身边,作势最要靠在白衣的身上。诸葛尘神觉何等敏锐,正好向前踏了一步,才刚好躲开。可沁冥直接钩住诸葛尘的胳膊,还是贴在了他的身上。 一直在一旁瞧着的黑衣公子暗自吞咽了一口吐沫,瞧着自己心爱的女子与别家公子打情骂俏,真是堪比酷刑。可如今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人家的手上,不低头不行。而且它也从来没有怀疑过对方的身份,能在魔窟之中成为剑修,要么天资卓越到毫不讲理的地步。要么就是出身名门望族,靠着资源的逐渐堆砌,成为只比剑修次一档,却在诸葛尘眼中有如云泥之别的剑客。 这两类修行人,都不是黑衣公子能够招惹的。不然它真要是如自己对外所说的一般,出身名门望族,其实也不太能瞧得起沁冥。虽然貌美如花,可出身就决定了一切。从中心皇城那边寻找的话,不见得找不到可以与沁冥相媲美的。所以到了这座边陲小城,娇艳如花的容貌,反倒成了祸害的根源。 沁冥白了诸葛尘一眼,千娇百媚,饶是见惯了美丽女子的诸葛尘都差点没能挪开眼 睛。沁冥与其他女子相比,多的是一种别样的风情。而这种风情,只有在魔窟中能够遇到。 “怎么才来,再晚一些,你可就见不到我了。”沁冥娇嗔道。 诸葛尘无奈扶额说道:“还好赶上了,不然我可就追悔莫及喽!” 说出口的话是这样,可诸葛尘又以心声说道:差不多得了。 沁冥境界低微,自然不懂传音之术。但还是附在诸葛尘的耳边,小声说道:“做戏就要做全套,不然就没用了。” 听着那边密语的一双男女,黑衣公子在心中哀叹不已。余光向一旁瞥去,瞧见了自家的两位顺运扈从。顿时有一种求救的冲动,可飞剑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够要了它的性命不说。最关键的若是自家扈从不是对方对手,自己不是必死无疑?还不如就这么一直耗着,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 诸葛尘似乎终于想起了那边还站着一个邪祟,便掉转头来对着黑衣公子说道:“你刚才说这几日什么都没做?” 黑衣公子连忙说道:“绝对没有,不信你就问沁冥。而且我可是费劲周折才将她从城主府的地牢当中就出来的,才捞出来的时候,连个样子都没了。我还能为了一时之快再去折磨她?所以就伺候到了现在,没想到碰上了公子爷您。” 诸葛尘一挑眉说道:“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这哪里敢啊,这是我应该的。”黑衣公子垂头丧气的说道,想它自记事开始,何时受过这等侮辱?可为了留下性命,一切都值当。 一旁的沁冥也终于为黑衣公子说了一句好话:“它说的确实都对,若是没有它的话,你还是见不到我了,早就让城主府的人折磨至死了。你是不知道,它们对我的恨可以说是深入骨髓。” 既然真相大白,诸葛尘便将三辰剑收回鞘中,挥手示意黑衣公子可以走了。本来它最大的错误就在强掳一事上,没想到阴差阳错还得来了好结果,便没必要因此而死了。男女间的情爱一事,本就用不上别人多去掺和。更何况诸葛尘对于沁冥,没有那方面的想法。有邪祟追求她,只要沁冥自己喜欢就好。 所以现如今一切的问题都到了城主府的头上,对方既然做的这么绝。诸葛尘也得予以还击才行,至于最后归根结底的话该是谁更不讲理一些。诸葛尘只是心心念念的觉得,最好是自己。 黑衣公子如蒙大赦,足下生风掉头就跑,带着自己的两个扈从出了大门便离开了这座小城。而且发誓以后遇见一见钟情的魅力女子邪祟,一定要事先将一切打听清楚。最主要的还得是两情相悦才行,不然再在鬼门关上走一遭的话,它的心气可就绷不住了。 说到这里,沁冥露出了难以掩饰的自豪神色:“我 跟你说,自你走后我可是破坏了它们好几桩财源广进的买卖。起初它们不稀罕搭理我,我便烧了城主府的粮仓,又把里面值钱的宝贝洗劫一空。能带走的带走,能砸的全砸烂,一点也不给它们留下!” 诸葛尘瞧着眼前有些疯癫的女子,说了一句公道话:“换做是我,一剑就给你杀了。” 沁冥立刻瞪着眼睛说道:“你也不盼我点好。” 诸葛尘无奈说道:“你既然这么说的话,我干脆就将问题全部解决了。与我同去城主府,将它们全部杀了,你便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起自己的秩序可好?” 她本来的打算是在两人再次相逢之时,自己的势力起码会到达一个鼎盛的程度,率先能够察觉他的动向。可没想到曾经白手起家的自己现如今还是一无所有,也许是一时情感没有把控到位,她竟然流出了眼泪,却是笑着说道:“公子,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可没想到诸葛尘拍着自己腰间佩剑,做前方就算是龙潭虎穴都要闯上一闯的样子说道:“我这人就是这点值得称道,对谁都好!” …… 在见到黑衣公子与它两位扈从夺路而逃之后,不明就里的城府上的邪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都自言自语了一声奇怪,便各干各的了。 而就在此时,有人推门走进屋中,大摇大摆的拿了一张椅子坐在中间说道:“请问一声,城主府里的修行人可都在这里?” 一名邪祟抬起头来,没好气的说道:“与你有什么关系,没事的话就赶紧滚,别耽误老子几个做事。” 说完这话,它便继续低头算着账目。犹如沁冥的缘故,城主府可谓损失颇多,正琢磨着如何才能在其它地方赚回钱财。 诸葛尘见没人搭理他,也不再废话,弹指而出的剑气直接削掉了方才答话邪祟的头颅。黑血喷溅在墙上与地面,却唯独不染他的白衣。 “一句询问,便如此态度?还敢自称老子,就这一句话,够你死上无数次了。”诸葛尘勾起嘴角,这一刻他的笑的宛如降世魔神:“不过本公子不与小人计较,一次就够了。至于剩下的,就让城主府里的其它邪祟来充数吧!” 如今已经与剑道人的遗留剑气完美融合的青色剑气汹涌而出,收割着邪祟们的性命。只不过它们都没有还手之力,想来真正境界高些的邪祟,都不在此地。那他就只好自己去找了,反正沁冥已经被他妥善安置,自己完全可以放开手脚。 就在他踏出屋子的时候,后面却传来一声低语:“真当我我城主府无人?” 诸葛尘轻声笑道:“有趣。” 下一刻,他扭过头来,剑气的威势在一瞬间增加了不止一倍。 屋内的黑暗中 ,刺来一把匕首。诸葛尘并未选择躲闪,而是直接硬撼,止境山巅拳倾力而出。破碎苍天图虽然未曾显现,可既然有剑气护体,却也足够当下这一次的偷袭。 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那把匕首竟然以诡异的角度弯曲过去,躲开了这一拳的同时,直接刺向了诸葛尘的胸口。 好在三辰剑飞掠而出,挡下了这足够重创诸葛尘的一击。 而再抬起头来,白衣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四面八方不断传来回音。 “去死吧!” 诸葛尘闭起眼睛说道:“杀手之道?还不够看!”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究竟如何看人心 不管怎么说,出身于天上天的诸葛尘都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对于杀手之道不仅仅是有所耳闻,而是与这一脉的传人交过手的。 想当初就有不少家族联合在一起给了这一脉无数钱财,来买自己的性命。而杀手之道的掌脉人也收下了,并亲自出马还带着自己最为得意的弟子一同前往,摆明了就是下定决心要取诸葛尘的人头。 对于那些居心叵测的家族,诸葛尘没什么可说的。冤冤相报,本来就没有了结的日子。更何况自己还亲手将那些家族寄予厚望的修行苗子一一打落凡尘,他们的修行路要么是被止境山巅拳的刚猛砸碎,要么就是在浩然剑气的步步为营中彻底断裂。 所以诸葛尘又哪里只是将那些个天之骄子的美梦破灭?根本就是将他们出身的家族死死的得罪。 因为复兴之事全在后辈,就如同诸葛尘之于梵天诸葛是一个道理。 可这一场刺杀最终未果,连诸葛世家的家主都亲自为诸葛尘保驾护航,拦下了杀手之道的脉主,而且强迫他让自己的弟子与诸葛尘捉对厮杀,生死不记! 要知道当时的诸葛尘还是那位年轻神王,一位出身杀手之道的年轻修行人即便手段再凌厉,连神王体魄都破不开的话,一切都只能沦为笑谈。而诸葛尘仍旧是那么无情,几个回合之后便没继续争斗下去的耐心,一剑碎了对方的修行路,丢了一句实在无趣之后便扬长而去。 而诸葛家主也是特意与脉主说,只要他再敢收钱办事,牵扯到诸葛世家的任何一名子弟,在千年之后他便会舍了一身性命不要,也会将杀手之道踏平。因为那个时候的诸葛尘神王体已然大成,人仙之下无敌手的他,绝对能够带领整个诸葛世家开辟崭新的时代。而彼时的杀手之道,在这样的庞然大物眼中,不过是如同蝼蚁一般的笑话。 不过诸葛尘虽然赢得轻松,却是毫无保留,这在之前与同辈的捉对厮杀中是难以想象的。尤其是最后一剑,正是起火观长安,当心魔道火燃烧起来的时候,对方无所遁形! 不过眼前邪祟能够参悟出杀手之道,诸葛尘倒是十分意外。但也仅此而已罢了,他踏步上前,绕过每一道黑色光华,出现在邪祟面前。抬手一拳,就向着对方脸上砸去。 没想到邪祟竟然哈哈大笑道:“真是愚蠢,我的手段,岂是你能看破的?” 原来它站着的位置不过是一道障眼法凝聚出来的影子,而它的真身,就站在诸葛尘的身后。 此时的沁冥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只不过她记着诸葛尘的嘱咐,就只是站在门外观望,暗暗为诸葛尘捏了一把汗。不仅仅是因为白衣若是败了,她便也会跟着丢掉性命的休戚相关。最主要的是她对诸葛尘 的感情,虽然是一人一邪祟,可在她眼中如果是真心喜欢的话,这些都不能算做难题。更何况她眼中的诸葛尘,从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 诸葛尘露出笑容,仍旧自信无比的说道:“我都说了,你的杀手之道,真不够看。纵然我的境界一跌再跌,即便是如今攀爬上去了一些,与以前相比仍旧差的太多。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了的。” “装神弄鬼!”邪祟不屑的说道,手中匕首猛然落下。 它已经能够想象到匕首戳穿白衣的结果了,等到鲜血飞溅,它一定会耐心品尝。至于门外的沁冥,那般貌美如花,它可得享用一番滋味,才舍得她去死啊!【爱奇文学 ¥&免费】 但是剧烈的疼痛打破了它的幻想,一柄飞剑正中它的胸口。它缓缓低头看去,只见飞剑剑柄如星辰般闪耀,让它沉迷其中。而接下来的一拳,正中它面门,将它打的倒飞而去,重重的跌在地上。若是如此也好,又有一把锋利剑锋钉在了它的眉心处。 邪祟生前所见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白衣的笑容满面。它有些后悔,怎么自己就招惹了这等存在? 诸葛尘看着倒地而亡的邪祟,收回两把飞剑,顺便以剑气为屏障遮挡,以防黑血喷溅到自己的衣服上。而后他便招手将沁冥叫道自己的身边说道:“好歹也是一座城主府,总不会只有这些废物吧?要真是如此的话,它们应该也抓不到你啊?” 沁冥刚要开口说话,便听见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位……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诸葛尘摆手说道:“叫我公子就好。” 对方言语客气,诸葛尘就算是兴师问罪,也不能立即动手。而且对方瞧不出深浅,还敢这般托大到露出破绽,总不该是泛泛之辈。 对方笑声醇厚,让人如沐春风:“既然如此,我就斗胆叫一声公子了。只是不知道您来此地大闹一通,所为何求?若仅仅是为了沁冥的话,我可以保证只要她不在祸乱城主府,以后便可安然无恙。要是为了其它事情的话,我们可以坐在酒桌上,先谈一谈再说嘛。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到最后谁都下不来台。公子觉得我这番话说的如何?我骨子里就是一个做生意的,一切都可以算是买卖。而修行人的世界中,只要能用价值衡量,就再简单不过了!” 诸葛尘突然笑道:“没想到穷乡僻壤,还有聪明的。” 能够有这等气魄,而且谈吐如此考究,便足够证明它的身份,正是这座边陲小城的城主。而沁冥也挤眉弄眼的给了他一点暗示,诸葛尘不会猜不出来。 既然如此,诸葛尘也回答道:“那就如城主所说,去到酒桌上,咱们谈一谈事情。” “那两位现在这里等候片刻,我现在就吩咐下人去做饭菜。 ”城主说完,便直接离去。 诸葛尘盯着它的背影,直到瞧不见为止,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而且嘴里轻声说道:“没想到这里还真有这么一位奇人,等下还真不能小觑了它。” 沁冥在一旁吃着城主吩咐别人送过来的小点心,嘟囔着说道:“这是什么意思?一位城主而已,公子你杀就杀了,还真有这么多讲究?” 诸葛尘睁开眼睛,顺手拿过一枚围棋棋子样式的精致点心,放在嘴中,细嚼慢咽过后才回答道:“我不是魔窟中人,因为不怕后患,自然可以不及规则。可你不一样,我今天真要是乱杀一气的话,一定会为你招来杀身之祸的。这样张口闭口是钱财生意,却能够为大局不顾蝇头小利的城主,一定有几个对脾气的好友。若是我今日杀死了它,它的朋友日后便会将火气撒在你的身上。咱们俩的目的,将你扶上城主之位说到底还是做不到。即便那城主根本没有,也不过是我多虑而言。就怕万一,我敢去做,而你不能去赌。” 沁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诸葛尘继续说道:“我说城主聪明,其实在我眼中更聪明的是你才对。能够在那日扭转我必杀你的心意,而且如今心甘情愿为你报仇。虽然不算,却是步步都在算计。假以时日,你若是能够明白这些暗棋明棋的落子之地以及妙用,才算没辜负我的期望。而到那时的话,我也会将你带在身边,让你为我出谋划策。” “那公子你就不怕到时候的我算计你吗?”沁冥笑嘻嘻的说道。 诸葛尘缓缓摇头说道:“不是不怕,而是没必要去怕。你算人心,我算你心,便足够了。而且只要有足够睥睨苍生的境界傍身,这些旁门左道终究只是小道尔。我能够让城主现身,并且心平气和的想要与我饮酒商讨,便是摆在你眼前的例子。” 沁冥当下慌了,什么叫做“算你心”?莫非诸葛尘已经猜出了她的心思?可是瞧着他的样子,也不像啊。 …… 在城主的邀请下,他们两个移步大堂。 等到全部就坐之后,城主开门见山的说道:“公子,在这之前,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那两个选择……” 诸葛尘一挑眉,打断了城主的话:“前者不必多谈,咱们还是说一说后面的吧!” 城主哈哈大笑道:“不是吹捧,公子真是个爽快的。不过你究竟是怎么想的,直接说了吧。我也挑明了,我就是个生意人,一切都只看筹码如何。若是足够的话,把这座小城交到你们两位的手中都行。” “城主这下猜对了,我就是这没想的。”诸葛尘面无表情的说完,喝了一杯杯中酒。而后自言自语道:“这酒不行,还得喝我的!” 说完他便从芥子中取 出一壶好酒来,自然不是诸仙酿,可也别有一番风味。诸葛尘敢说,此酒比之任何魔窟酒水,只好不坏。 而一直静候在圆桌周围的城主府护卫听到这大不敬的话,便围了上来。 城主哼了一声道:“贵客在此,成何体统?都给我退下,没我的命令不能再进来。” 而后它又对着诸葛尘说道:“公子,我不过是玩笑一句而已,你不会当真了吧?” 诸葛尘点头说道:“如你所说,你是个生意人,更是个聪明人,同时又是一个修行人。我敢说这样的无礼要求而毫无畏惧,恰恰是因为我看穿了你的心思啊!” “什么意思?”城主饶有兴致的问道。 诸葛尘没理睬它这句话,而是按照自己的意思继续说道:“咱们来豪赌一场好了,如果我赢了,你就退出小城,并且留下半数以上的人马,辅佐沁冥为下一任城主。当然,我也会兑现我的承诺,以绝对超过城主价值的东西来以利换利。” 城主反问道:“若是你输了呢?” 诸葛尘挠着头,一脸的天真无邪:“应该不可能吧。”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念之祸 听到诸葛尘这么说,城主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可思索之后,微微一笑说道:“公子这么说,不会是有什么绊子等着我吧?” 诸葛尘回答道:“城主多虑了,我是觉得你确实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个生意人,而且刚好我的手上还有筹码,便想着能否折中找到最好的选择。倘若不能的话,大不了我就重新选择第一种,带着沁冥离去,想来大人有大量的城主也不会见怪的。” 城主哈哈大笑道:“能让公子这么认为,也算是我没变活这几百年的光阴。既然如此,我就直接答应了。公子只管开价,若真是心动不已,我自然不会一直把持的。” 听着入耳的言谈,沁冥默默记在心中。她一直对诸葛尘都有一种莫名的自信,既然他看开盘坐庄,十有八九都能够在这顿酒局之后将这座边陲小城交到她的手中。虽然她也极其渴望能够跟白衣一同离开,就像她偶然读到的书中所写的那般浪迹天涯。可总感觉若是真这么做的话,沁冥就不是沁冥了。如同诸葛尘所说,沁冥二字的意思,不应该这么小。一座小城,还远远不够。 所以她要快些适应这里面的门路,等诸葛尘离开魔窟,将小城留到自己手中经营的时候,能够独当一面。而不是别人已经将前路铺好,而自己却将一切努力付之东流。 诸葛尘一手托住下巴,漫不经心的开口说道,好似这座小城在他的眼中的价值,根本就提不起他的兴趣。可确实如此,城主就越是期待白衣会为自己开出什么样的条件。 城主对自己的认知十分到位,它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个有大野心的,当然也不能全无野心。真要是待在小城之中等到垂垂老矣,也不是不能接受。不过若是能去往更好的城池,让更多的歇宿尊敬它,无疑更好。可那些大城池还真看不上它这样的,并非出身名门望族这一道门槛,就给它卡的动弹不得。 而它修行上的天赋也远算不上出众,唯有经手的钱财能够如前几日魔窟中的倾盆大雨,犹如落地雨点一般数不清。 可这在那些个城主眼中,实在不值一提。 曾经在它还是棱角锋利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干过毛遂自荐的事,只是人家的冷眼旁观和夹枪带棒的言语侮辱,逐渐将它的心气给消磨干净。最后的它大手一挥,老子还不伺候了,旋即回了小城,安心当着自己生财有道的城主。 可若是眼前白衣真能为自己提供一个如同云梯一般的机会,光是想想,自己如死水一般的心境便又泛起了波澜。 诸葛尘自然直到这件事的机会很大,便刻意停顿了一下,让城主先将一切想清楚,才开口说道:“这座边陲小城,其实没有什么可以值得城主你留恋的了,对吧? 既然如此,一直不走,也只能归根于没有更好的落脚之地了。” 说完这两句,诸葛尘望着城主的眼睛。后者点了点头,并未说些什么。 诸葛尘便继续说下去:“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小城中待的习惯,害怕下一任的城主会弄出什么乱子。不过这些都无所谓,想要解决这两点,就得对症下药。首先为城主你找来合适的位置,让你心动。其次在扶持一位信得过的上台,你才会安心离去。而现如今得这两点,我其实已经满足。怎么样,城主还需不需要继续听下去?” 他为城主倒了一杯酒,这小小得一个动作,便代表了在酒桌上自己已经反客为主。只要城主顺着他的思路走下去,便一定会促成这一笔买卖。而且他也看的出来,城主并不是真想要安身于此。 人往高处走,邪祟亦然。就拿道袍邪祟来说,若真是能坐到在魔窟中心那把象征着权利与地位的椅子上去,它还会死守着芸城而不放吗?答案不言而喻,因为剑修邪祟已经被安排在了副城主的位置上。只等心境能够如今日的道袍邪祟一般古井无波,便是真正的万事俱备,只欠诸葛尘步入天命这么个东风。 城主点了点头,诸葛尘紧跟着说道:“沁冥本身就是出生在小城,而且心智如何,城主已经感受过的焦头烂额就不必我再帮你去回忆了吧!所以一定能够将小城经营的更好。” “其实我关心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城主突然开口,将诸葛尘已经谋划好的思路打断:“都说了嘛,我就是个做生意的。我要是真离开的话,这座小城的命运如何与我无关。即便是下一日有两位修行人在这里打生打死,我都不会过问。我真正关心的就是,你能够为我安排的落脚之地。” “芸城。”诸葛尘干脆利落的说道。 “芸城……”这两个字,被城主放在嘴中咀嚼了不下二十遍,而后它便眯起眼睛,将酒杯放在嘴边却不饮,以一种古怪的语气问道:“敢问公子,你在芸城中认识什么职位的修行人,又与其有着怎样的交情?保守惯了,该问的还是要问的。若是公子不愿说,不说也罢。”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在芸城,我真正熟识的就只有两位。一个是芸城城主,另一个就是副城主。至于关系嘛?与副城主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点头之交,城主的话,该说是称兄道弟的忘年交才对。” 城主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好大的口气,真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芸城城主是什么身份,本就是出身名门望族不说,如今更是有传言说即将跻身臻道,未来去争夺那把椅子。就你,也配?” 诸葛尘始终坐在那里,喝酒吃菜,等好一会的工夫才开口说道:“我也不想解释, 说了你也不信。” 就连一旁的沁冥也觉得诸葛尘这么说的话,牛皮确实吹大了。不论如何芸城城主的地位在魔窟之中都是极高的,能够在名门望族中跻身前五,如今已经步入前三甲的邪祟,是不会看你的天赋如何的。那都是未来的事情,在强者为尊的魔窟,能够被人尊敬的只有是如今杀力足够的修行人。 可它们又哪里直到,道袍邪祟还就是那么个例外。由一场买卖为引子,让这两位本不想干的修行人成为了忘年交。 城主突然笑了起来,开口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杀掉你了。” 紧跟着,它拍了拍手掌,本来退去的甲士鱼跃而入,手持大戟对准诸葛尘与沁冥。而城主继续喋喋不休道:“你的境界不高,杀力倒是十分出众。虽然能杀天命,可前提也得是捉对。若是群起而攻之的话,我真想看看你的本事。我这甲士私军自我上位开始便精心培养,如今顺运不多,大多都在天垒,本有两位天命,一明一暗,只可惜那个本应身处暗处的被你给杀了。不过正好由我去填补缺口,毕竟我也是一位天命。” “就这么点?”诸葛尘抬起头来反问道:“我还以为城主你会是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呢,害得我就都不敢喝了,一个劲担心自己的小命。若仅此而已的话,还真不够杀的。要不你们先离开,养精蓄锐,也算各自留下了一条狗命!” 城主咬牙切齿道:“事到如今,你还耍我?” 诸葛尘没理睬它,而是喃喃自语道:“算着时间,差不多也该来了把。现如今的境界还是太低了,想要纵横魔窟难免心有余而力不足。等我几年重返此地的时候,一定得游览个遍。彼时再想如今日一般,可就难喽!” “其实现在就可以的。”一道声音自门外传来。 话音传进诸葛尘的耳朵,他一拍手掌,嘿嘿笑道:“这下你们可就遭殃了。” 城主走上前来,轻声说道:“来年你的忌日,我会为你们两个烧纸的。我倒是忘了,我会直接将你们的魂魄击散,让你们无法转世,只能去做那孤魂野鬼!” 诸葛尘一笑,便直接拉着沁冥的胳膊倒飞而出,两把飞剑开路,让他们两个来到了门外。因为那里站着的那个,正是道袍邪祟。 原来在这之前,诸葛尘以防万一,便以剑气带着自己的念头去到芸城。两地本就不远,以道袍邪祟的脚力,只要得到消息,不出半日就能够来到这里。其实诸葛尘最开始的想法只是为了在城主不相信之后能够有一个作证的,反正芸城家大业大,养一个不算是无用的邪祟总归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能够将沁冥扶持上位,不论从哪种角度来说的话都是赚的。 可没想到城主起了邪 念,那么这保证,可就成了护身符。 此时的道袍邪祟轻声说道:“就这么阿猫阿狗两三只,诸葛小子你对付不来吗?” 诸葛尘摆出一副地痞无赖的样子说道:“其实我就是有些害怕,而且有城主在这,干嘛非得我出手,那不成了丢人现眼了吗?” 道袍邪祟冷哼一声道:“算你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城主可曾后悔? 对于道袍邪祟这位享誉魔窟之中的大人物,城主曾经在百年前的城主宴会上见过一面,便牢牢记在了心中。只不过以它的身份地位,也就只能远远观望,想要上前攀谈,无异于惹祸上身。道袍邪祟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总会有好事者秋后算账。 所以难免心灰意冷的它就只有在宴会之后回到了小城,继续精打细算赚着自己的钱财。日积月累下来,也算是有了不错的家底。 只不过从前它觉得财可通神,至于现在,再想起来就只有呵呵的冷笑了。修行人的世界中,万贯家财是一方面,可归根结底还得看自己的境界杀力。不然靠着父辈遗留下来家产的二世祖,才是世界的实际掌舵人。 抬头看去,城主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白衣的身上。一步错步步错,它是万没有想到对方与芸城城主的交情真能好到这份上。随叫随到?恐怕椅子上那位也没有这份能量吧。而自己的生死,它倒是看淡了。有死无生,谁让自己起了歪心思,想着能把白衣与沁冥的性命一起留在城主府。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倒也没什么可以后悔的。 道袍邪祟来的匆忙,如今口干舌燥,便对诸葛尘说道:“诸葛小子,给我拿壶酒,实在口渴的不行了。最好是前几日咱们俩喝的那个,过瘾!” 它说的自然是诸仙酿,可如今只有一壶存在芥子中的诸葛尘自然舍不得。最后那一壶,自己一定得在高兴至极,或者是无比烦心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对月独酌。至于别人想要分一杯羹,就是甭想了。 所以白衣嘴上说着想得美,却还是拿出一壶酒来,酒是仙酿,对付道袍邪祟足够了。 道袍邪祟喝了一口后,不满的说道:“枉我劳累一场奔波至此,结果就拿这么一壶来糊弄我……” 见诸葛尘没有答话的意思,道袍邪祟悻悻然闭上了嘴。可等它无意中看到沁冥之际,又嘿嘿的坏笑起来,朝着诸葛尘耳语道,而声音又刚好能被在场的邪祟全部听见:“我说诸葛小子,几日不见,怎么身边又换了一名女子,当真是艳福不浅。而且还是魔窟里的邪祟,之前那个叫柠黎的哪去了?” 好巧不巧,城主府外又有一道声音传来。诸葛尘一拍脑袋,才知道大事不妙,这是柠黎找上门来了。饶是诸葛尘再迟钝,也知道把这两名女子放在一起也一定会唱一出好戏给他听。而且这种时候听也不是,一定得的得罪一方。不听就更不是了,干脆两方都得罪了。他在这一瞬间便开始权衡利弊,可纵然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才能算是最好的办法。 最后皱起眉头叹了一口气,便走了出去,左右都是一个死,早死早超生。 可没想到已经察觉出了端 倪的沁冥又跟在了他的身后,今日的战火,向来是不会迟来了。 诸葛尘干脆把心一横,带着沁冥出了城主府,径直走向柠黎,而后开口说道:“怎么来了,不是说了让你等在客栈,我办完事就回去找你的吗?” 柠黎白了诸葛尘一眼说道:“感受到了你的剑气,我便知道你又与人争斗起来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实在放心不下,便寻着剑气找来。” 话说到这里,柠黎便瞧见了小鸟依人靠在诸葛尘身后的沁冥,她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位……是谁啊?” 不过五个字而已,诸葛尘便从其中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火药味。本想着闭口不答,可柠黎就那么温柔的看着他,实在是如坐针毡。而且他还感受到了沁冥幽怨的眼神,把他置身在两难之中。 不远处传来嘿嘿笑声,诸葛尘不回头都知道是谁。 此时的道袍邪祟喝着从诸葛尘那里拿来的酒,手中还攥着一把顺手从酒桌上抓来的花生,有滋有味的吃着。至于里面的城主等人,则被它以气机牢牢看住,绝对逃不出去。 看出了诸葛尘的窘迫,而且沁冥心中也清楚两人间最多也就是友人的关系,边站出来为诸葛尘解围:“这位姐姐,我是诸葛公子的一位朋友。或者说,就是他的丫鬟。” 好在有剑气悄无声息的将诸葛尘的背后冷汗卷入衣衫外,不然他就得汗如雨下了。而且自那日订立天道契约之后,两人耳朵关系便无亚于主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柠黎笑着说道,但熟悉她的诸葛尘知道,距离九尾妖狐一族的小公主的暴怒恐怕就只有一线之隔了。想到这里,他便向前一步,挡在两人的中间。以沁冥那微弱的境界,扛不住柠黎的一招。 柠黎瞪了诸葛尘一眼,却饶过他伸手挽住了沁冥的胳膊,好像她们两个是一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诸葛尘待在一旁,听着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 沁冥心机深沉,与她相比就只能当得上天真无邪的柠黎竟然能够不落下风。果然如坊间流传的一样,女人的争风吃醋,从来都是无师自通的。 “妹妹芳龄几许,怎么就与诸葛认识了呢?而且还成为了他的丫鬟,可就误终身了呀!”柠黎率先发难。 沁冥微笑着回答道:“能跟在诸葛公子的身边,便是我这一声最难得的选择。” 诸葛尘刚想阻止,起码说上一句女子何苦为难女子的公道话。可没想到心头响起一声怒吼:你给老娘死远点,滚! 这都哪跟哪,他诸葛尘招谁惹谁了?又不是你们两个的胜者,就能把自己视为囊中物。真要是可以的话,从天上天开始,乃至以后,因为这事身死道消的就得有。 何况与谁结为道侣这件事 ,还是神王的时候诸葛尘考虑过。毕竟那个时候万事不愁心,只要他肯拿出真心思来,什么样的不能到手?只不过现在,类似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再想了。连境界都未过仙凡之隔,岂能沉溺声色。大仇在心中,那沦落到天下的五年之苦,他得以剑气让某些人清楚,自己究竟做了日后会多么后悔的事情。 这件事情,不是曾经设局让他自斩神王体,而是百密一疏,让他留得性命,能够东山再起。 只有当心头大石放下之后,诸葛尘才会重新变回往日那个真风流的自己。而不是今时今日,表面笑的阳光灿烂,心底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受着煎熬的白衣。在天上天,跌境沦为废物的他第一次明白了人情冷暖。流落天下的五年更是明白了何谓世态炎凉,体会了生存之道。至于魔窟,从少年步入青年,剑道增长,剑心纯粹。对于儿女情长,反倒是放下了。 他撇下两人,走到道袍邪祟的身边,开口说道:“别看了,快些把事情解决,等下请你喝酒。” 道袍邪祟看着白衣突然坚毅起来的眼神,笑着说道:“可以,那屋子里的邪祟,你想怎么解决?” “都杀了。”诸葛尘面无表情的说道:“它们既然办了错事,就不能一带而过。若是一声声对不起有用的话,老子练剑干什么,让人觉得好看吗?!” 不明白诸葛尘为何发怒的道袍邪祟只好照办,双手一抬,一拳将眼前的屋子砸个粉碎。 等出了城主府,沁冥与柠黎仍旧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而且互不退让。都是些绵里藏针的话,却能说个津津有味。 诸葛尘走上前去,开口说道:“我与城主要去吃饭,想跟着就跟着,不想的话就继续留在这里吵就好了。” 两人从诸葛尘的眉心看出了煞气,识趣的闭上了嘴巴。她们不知道是什么能够让一向好脾气的诸葛尘摆出这样的表情,都想着为他分忧,可想了半天,都不知道从何开口。要是再多想一点的话,白衣对于她们而言就是一个匆匆过客。意外与她们相识,又意外的发展成了如今不算明朗的关系。可既然是过客,又怎么停留在她们的身边。 没准的话,对于白衣而言,像她们这样的,还很多吧! 看似多情人,实则最无情。也许曾经的他满面的真心笑容,可如今还能留下几分,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沁冥与柠黎两人走在后面,破天荒的都有些同情对方。遇上这么一位,万幸中的不幸,而且绝不后悔。 …… 酒桌之上,少不了诸葛尘与道袍邪祟的推杯换盏。 而柠黎与沁冥也放宽了戒备之心,说着悄悄话。 道袍邪祟喝了一口酒,开口说道:“诸葛小子,我明明觉得你这样的修 行人,生来就是应该游戏人间不忘返的。怎么给我的感觉,倒像是偏偏希望原路返回?” 诸葛尘笑着说了一句玄奇的话:“心有不甘而已,也许离开之后,也会重返人间。” “猜不透,真的猜不透。”道袍邪祟借着酒兴说道:“不过能够与你相识,该是好事,这就足够了。” 诸葛尘回答道:“城主不必多想,这是自然。” 不知为何,酒桌之上突然寂静无声。 此时店小二正端着一壶酒走向了隔桌的客人,没想到脚底一滑,将酒水全部倾洒在了客人的身上。 顿时,谩骂声,道歉声以及呼叫声响彻本就不大的酒楼。 诸葛尘突然抬起头来,睁开的双眸爆发出夺目的神色,他缓缓开口,一字一顿的说道:“纵观近千年,城主可曾后悔?”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终出魔窟入苦海 还未等道袍邪祟说什么,诸葛尘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想也是,修行人怎会没有后悔时?” 道袍邪祟听后便接着问下去:“听你这么说,我倒是对能让你后悔的事情颇有兴趣。” 在他眼中,诸葛尘便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年少有为不说,而且大道可期。倘若能够平安无忧的度过修行人跨过仙凡之隔后最为孱弱的光阴,便能够跻身天命。而且白衣也曾亲口说过,他的天命,足够比肩竹篮打水了。 诸葛尘没想刻意吊胃口,直接说道:“我悔在天上太久,来到天下太迟。” 从他的字里行间中,便可以体会到感慨万千。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这个青年愁眉不展。明明腰间悬挂着的两柄佩剑能够劈山断水,好似万千苦闷都被他的青色浩然剑气斩断。可临到头来,才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白衣也有烦恼,更会庸人自扰。 说完这话,诸葛尘便不再多说什么了。而是自顾自的举杯饮酒,好似身无旁人。一直等到醉得不省人事,趴在桌子上后才肯罢休。 道袍邪祟看着眼前白衣,笑了笑。也许只有这时候,才会觉得他不是那天上谪仙,而更像是人间剑修吧! 有一件事,道袍邪祟曾经劝过诸葛尘。只是当时一直僵持不下,最后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对于剑修所谓的剑仙与剑客,道袍邪祟认为并不需要分的那么仔细。没必要行走江湖境界低微的就一定是剑客,而高坐云端俯瞰人间的必然是剑仙。要是以此区分的话,界定一旦分明,往日剑修的高高在上很有可能就会荡然无存。 只可惜诸葛尘视自己的剑修身份如同性命,只愿意听见剑仙二字,至于剑客,他也曾为此光火,而且不止一次。过后也知道归根结底就是因为自己的修心不够,可当时气血上涌,实在不能压下。 可道袍邪祟这一番话,他还是认真思考了的。只不过仍旧固执己见,也许等他也有一日真的不能摸剑的时候,才会顿悟吧!只不过这样的事,应该不能再经历一次了。 道袍邪祟饮酒,在意不在多,所以并未酩酊大醉。等尽兴之时,便与沁冥与柠黎两位女子道别,并取出一件挂坠,吩咐她们两个等明日交到诸葛尘的手中。两人日后的联系,就全靠挂坠了。为此它可是花了血本,才从拍卖会上横刀夺爱买来了这件宝贝。 说罢它便出了酒楼,乘风而去了。如今的芸城已经没了坝巷主上的后顾之忧,正是实力更上一层楼的绝妙机会。眼看着群雄纷争的时代又要来临,它可得把握好每一个机会。首先它还得在芸城之中排除异己,若是被其它城池率先一步从内部击溃,沦为笑柄之后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 不会有。这种玩弄心计的事情,剑修邪祟那个傻大个肯定是派不上用场。 一想到自己身边的心腹是这么一个东西,道袍邪祟就难免对月长叹。忍不住幻想,若是诸葛小子与之易位而处,该是如何? 道袍邪祟不禁哑然失笑,没准都活不下来啊! 一个会因为自己的猜忌而被杀死,另一个,恐怕身处江湖空有一身境界,都不一定能够活的自在快活。指不定沦为哪家鹰犬,被囚禁一生。 …… 第二天清晨,诸葛尘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的瞬间,便看到了自己的床上躺着两段曼妙躯体。虽然穿着衣服,却仍旧看得他血脉喷张。把他惊得直接从床上跃下,两把剑锋感受到主人的在这一瞬间流露出的气息,直接飞掠出鞘,就要将整张床碎尸万断。 情急之下,诸葛尘甚至忘了以心意牵引即可,便一声大喝:“停手!” 剑锋是停下了,可沁冥与柠黎也醒了过来。 诸葛尘平复下心头多年不曾翻涌上来的紧张,轻声问道:“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能是怎么回事,如你所见呗。”柠黎打着哈欠说道。 诸葛尘环视四周问道:“这……是哪啊?” “有沁冥在这,住什么客栈,住她家里多好。还省得你再与其他修行人起了冲突,招惹麻烦上身。”考虑事情相当周全的柠黎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说道:“总不好一直麻烦人家芸城城主吧?昨天晚上我看它走的匆忙,一看就是有要事去做。喏,这是城主临走之前留给你的挂坠,说是以后就靠这个联系。而且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一定妥善保管,据说价值连城。” 诸葛尘伸手接过挂坠,放在眼前一看,便笑出声来。什么价值连城,就是一个普通的传音挂坠罢了。放在魔窟之外的天下,顶多能卖到两枚洞天币。真要是需要这东西的话,他芥子之中多的是。最贵重的那个,当时别人送给他的时候就需要一枚诸仙币往上走。如今要转手卖掉的话,价值更高。 “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这还有更好的,就当是还礼了。等我们离去之后,沁冥你就将我手上这件传音挂坠送给芸城城主。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的,我这还有更好的,等下给了你就直接戴在脖子上吧。等日后我重返魔窟的时候,便会以此联系你。”诸葛尘伸手拿出一绿一青两件挂坠,并叮嘱道:“绿色那个是留给城主的,青色是给你的。” 柠黎在一旁打翻了醋坛子,幽怨的说道:“我的呢,不会没有吧?” 诸葛尘赶紧亡羊补牢一般又取出了一件青色挂坠,面带和熙笑容说道:“这呢!” 至于更好的蓝色挂坠,诸葛尘也不是没有,只是拿出来无异于引火烧 身,这样的蠢事万万做不得。而象征着最好品级的红色,无迹可寻。那可是能够在两座相隔天下传音无阻碍的神物,他也只是曾经在道家祖庭偶然见过一面。据说是道祖遗留之物,非有缘人不能得。 诸葛尘又继续开口说道,只不过这一次,就是正事了:“沁冥,城主府倒台后,这座边陲小城就全在你的掌控之下了。我已经与芸城城主说了,让它派手下来此协助你。这件事你只管放心好了,它们不会威胁到你的地位的。不过真要是有难事,你可以亲自去芸城寻求帮助。我也事先打过招呼,不过事不过三。真到最后山穷水尽的时候,你便直接逃去芸城,那里足够护你周全。相识一场,我不希望你就此身死道消。” 听了这一番话,沁冥已经察觉出了大概,言语中已经带着哭腔:“公子,你这就要走了吗?” 破天荒的,诸葛尘嗓音轻柔,伸手帮着她擦干眼角泪滴:“天下哪有不离散的相聚了,又不是见不到了,哭什么?我本就不是魔窟邪祟,强行留在这里注定大道无望。” 本应该嫉妒的柠黎这次却面色平淡,她已经看清了,自己与眼前白衣的长久分别,这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而到那时,他也会像今日一般,为自己抹干泪水。嘴上说着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的蜜语。 说了许多,终究得有离去之时。 这一趟魔窟之行,以此为落脚点,又从这里离开,也算是有始有终。等下一次驾临,恐怕自己的姿态,就该是身前身后无敌手了吧。 诸葛尘看了一眼紧跟在他身边的柠黎,回头朝沁冥一笑,开口却不语,而后身形一闪而逝。 沁冥留在原地,慕然笑了起来,如鲜花一般娇艳动人。甚至于魔窟之上灼热的艳阳,也在这一瞬间被压过一头。 “可一定要活的开心哦!” 这可是白衣最后的那句话啊,这一瞬间,沁冥无比相信,即便是转世投胎到了下一世,自己仍旧可以忆起。 …… 回到了熟悉的天下,诸葛尘第一感觉便是神清气爽。终于不用再被魔窟之中的风沙吹面,烈阳灼烧,没想到有一日自己会觉得天下平淡无奇的日子会是这般舒适。只要不是阴雨天,天天都能算得上是风和日丽。 最开心的莫过于柠黎了,没了与自己抢夺白衣的竞争对手,心情舒畅之余,也恢复了对诸葛尘的往日笑意。让得白衣受宠若惊,生怕下一瞬间自己做出什么惹恼九尾妖狐小公主的事情,不然自己才起步的惬意日子可就到头了。 柠黎开口说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啊?” 诸葛尘一指山门,朗声说道:“当然是眼前这座苦海书院了,不然我在魔窟之中出生入死为的是什么?而你就更 简单了,只要那些长老不是眼瞎,日后与我师出同门板上钉钉!” 一想到自己那株无涯莲,以及即将跨过的仙凡之隔,诸葛尘激动的只能长叹一口气,便带着柠黎走入苦海书院。 书院精致,实在当得起仙境二字。 亭台楼阁,看似没有规则的建在山腰上,可不论从哪个角度去观察,总有那么深入心灵的美感。 游鱼在池中嬉戏,不时跃出水面,好不快活。就连一些山野不常见的小鹿也蹦跳着从两人眼前经过,毫不怕人。 柠黎轻声说道:“这小鹿,不也是妖族,见我为何不跪拜?” 诸葛尘耐心解释道:“灵智未开,如何识得你的身份。” 随便找了一个书院弟子问路,两人便向山顶走去。从那里领来自己的住处与学院院袍,才能真正算是苦海书院的弟子。 而在山顶那座恢弘的楼阁中,此时有一位老者正忙里忙外。有人从他身边经过,不免恭敬的问上一句:“言老,您这是在忙什么呢,要不弟子帮您一把?” 老者也是破天荒的笑着说道:“不劳烦了,等会我那个亲传弟子就来了,用不上你们。” 这一日,两则消息在苦海学院里炸开了锅。 一是言老竟然会这么谦和,全不像往日一般性情火爆,三句不离脏字。 而第二则,便是那位这一届的万族会第一,剑修诸葛尘已经登山,而且会是一位臻道修行人的亲传弟子。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此后脱凡为仙 任谁都想象不到,两位天上天诸葛世家出身的修行人,会在天下的苦海书院见面,而且还只有一方清楚对方身份。 诸葛尘进入楼阁之中,拾阶而上,出现在了言老的面前。他走上前去,还没等开口,便听见言老温和的说道:“先坐在椅子上就好。” 不明就里的诸葛尘只好坐下,心中感慨道书院长老的亲和。才一见面,便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长辈模样。这要是待的时日长了,指定能够打成一片。好在这疯狂的念头书院弟子不清楚,不然日后就得小心谨慎,避免与白衣这个脑子拎不清的为伍。言老的脾气不仅与和蔼二字不着边际,而且相距甚远。落在他手中的书院弟子,承受十几倍于其他长老的责罚都是小事。就怕在对方的盛怒之下丢掉苦苦得来的弟子身份。最绝的是只要是言老的决定,院主亲自去求情都没用。 遇见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主,应该说是不幸。可在一切大是大非上,有能看出言老的果决以及软心肠。 言老盯着自己这个后辈,越看越喜,对于诸葛世家,他可谓厌烦透顶。就那个没有半点人情味的环境,多呆一天都是受罪。更何况无论是自己的境界还是身份,在梵天界都排不上号。这大臻道的境界,还是在天下机缘巧合才一步登天的。总的来说就是解开了心结,修行路上的攀升才能够一日千里。 就拿之前从天上天来到书院表面上是要找他一叙,可实际上就是针对眼前的昔日神王的诸葛风一行人,言老可没有半点好脸色。甚至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绝不与其同流合污都差点做不到。要不是院主一直在一旁提醒,言老的大臻道境界必然全面爆发,让得他们有去无回。可要真是这么做的话,结果也可想而知。诸葛世家只需要派出在长老之上的极为老怪物,就能够将整座书院踏平。那可是已经触摸到圣人的修行人啊,苦海学院只有院主能与之一战,剩下的不过是蝼蚁炮灰。 静观白衣气机,言老皱起眉头。 果然如万族会榜单上的一样,不过天垒境界。却能够以此便压制商学,即便不能心服口服也只能将状元位拱手相让,确实值得称道。可要想向后走,自然远远不够。看来还是自斩神王体惹下的麻烦,既然从老天那里白得来的深厚福缘,想要还回去必然不会轻松。言老甚至十分好奇,究竟是又有什么样的机遇,才会让自己这个的后辈重新踏上修行路。 至于会是纯粹依萍自己,言老却不相信。那得是何等卓绝的坚韧才能够做到?况且才重头再来之前,没有人知道结果如何。因为在他之前的神王体,九成都是顺风顺水。还余下的一成,就是时运不济了。 言老开口说道:“我知道你的身 份,叫诸葛尘对吧?” 诸葛尘点了点头,一副乖巧的样子。因为他看不透眼前头发应该早就已经花白的老者,便证明对方的境界,一定在道袍邪祟之上,已经双脚站在了臻道境内。仅此一点,就足够他给予足够的尊重。 言老一笑,继续说道:“虽然能够在万族会上一鸣惊人,不会是后继乏力的庸才。可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境界怎么还在天垒徘徊?难不成是在追求虚无缥缈,想要一步登天?” 诸葛尘回答道:“晚辈修行出了一些大问题,想要跨越仙凡之隔实在困难。不过等拿到那株属于晚辈的无涯莲之后,这些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到时候步入顺运,才算长老口中真正的一步登天!” “敢有这种想法,自然是好的。”言老哈哈大笑:“等下就去后面取来自己的院袍,至于住处,你以后就拜我为师,跟在我的身边吧!” “晚辈先行谢过长老。”诸葛尘弯下腰去,执晚辈礼节,随后说道:“不过我这还有一位朋友,也想拜入学院,您看能否通融一下。” 言老这才把视线放在一直坐在诸葛尘身后的柠黎身上,小公主赶忙一笑,说不出的灿烂。他这一看,心中便清楚了对方的身份。不论如何,他也算得上出自诸葛世家这样堪称庞然大物得大家族,自然知道九尾妖狐一族的身份。能够留住在古书中已经被定性为灭族的大妖,为书院增长底蕴,自然是好事。 所以他也没含糊,干脆说道:“那就来吧,等会一起去将所需之物领回就好了。” 说罢,言老便起身离去,直奔远处的一处小屋。只因院主方才以心声让他赶去,而且语气急促,一看就是有大事相商。 这边诸葛尘随柠黎将一切准备妥当后,才出楼阁,便瞧见了听到消息匆忙赶来的王大雪。 两人有些时日没见,互相忍不住翘起嘴角。 诸葛尘走上前去,开口调侃道:“大雪这些日子一看就是过的十分舒坦啊,都长胖了。改日找个机会,咱俩不醉不归。” 王大雪先是与柠黎打了一声招呼,而后对着诸葛尘嘿嘿笑道:“干嘛改日?择日不如撞日,我都已经买来酒水,等着快活一把。尘哥你就放心好了,这些用的都是家主留下来的钱,全是好酒!” 诸葛尘摇头说道:“今日不行,等下你就将无涯莲给我。我直接必死关,不入顺运不罢休。等我跨过眼前这道仙凡之隔也不急,到时候咱们俩就在这书院之中称王称霸,让别人仰你我鼻息。” 柠黎一撇嘴道:“书院之中卧虎藏龙,这一路走来,窥探过来的气息便有数股极为强大。这还仅仅是一小部分而已,若是诸葛你真到了自己所说的地步,恐怕会有不小的麻烦。 ” 诸葛尘大袖一挥,挑眉说道:“什么话,我不爱听。只要让我如顺运,在遇见那商学,他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还有一件事他没说,自此之后,自己的境界必将突飞猛进,直到打捞起竹篮妙术才会罢休。本来第一道门槛会在天命巅峰的时候到来,因为这是他未斩神王体时的境界。可自从在洞府之中借着山水根基强行提升境界,当时又已有妙术傍身的前提下,门槛也就冰消瓦解了。 等到了王大雪的那间屋子,诸葛尘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株无涯莲,忍不住笑容灿烂。这一刻,自己等了有多久? 算不清了。 可现如今回首每一个煎熬的日夜,心底都会隐隐作痛。好在总有终结时,而且会在三日之内。 诸葛尘坐在原处,并未急于炼化,而是叮嘱道:“在这几日,只要我未出关,你们可一定不要让任何一人进入这间屋中。成败在此一举,没准真会有心肠歹毒之人来此搅局。” 看着两人点头,诸葛尘深呼吸一口,缓缓闭起眼睛。胶柱与三辰两把剑锋出鞘掠出,将诸葛尘托起。剑气轻柔的自诸葛尘的大袖而出,与此还有小蛟小凰环绕在诸葛尘的周围。门外清风吹拂起白衣额发,露出眉心的残破紫金莲种来。而无涯莲则漂浮在空中,化作洪流,一点一滴的融入莲种当中。 柠黎与王大雪对视一笑,蹑手蹑脚的走出了房间,他们也想要知道,跨过那道仙凡之隔的诸葛尘,该会是何等的强势。 …… 此时在书院的某处,一群弟子聚在一起,正在商讨着事情。 而谈论的焦点,就在今日才来到山门的诸葛尘的身上。这群弟子,无一例外,都是出身大商。对于诸葛尘夺得了这一次万族会的状元位,他们可谓怀恨在心。数十届的第一次,大商没能夺得第一。这在他们看来无异于一种耻辱,更何况他们都觉得是对方使了旁门左道,不然名声远扬的商学岂会败了? 虽然那位皇子高风亮节,可不代表他们能够如此,最终商量出来的结果,便是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他心中清楚,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能够压商学一头! 既然目标已定,一行人便按照早就得来的消息向着王大雪的住处走去。什么大衍王家嫡传,他们也看不过眼,一并痛殴一顿,也好帮着他们看清自己的位置。 远处山崖,一男一女负手而立。 男子名叫吴唤天,是整座苦海书院赫赫有名的人物。而名为庞清灵的女子,因为只有两人能够压制她的境界杀力,以及出身大商庞家的背景,则更为出名。 吴唤天看着脚底的长龙,笑着说道:“你与他们都是出身大商,难道不去看看?” 庞清灵人如其名,性子格外 冰冷,她冷哼一声道:“去做什么,看笑话,还是沦为笑话?” 吴唤天还未等哈哈大笑,便听见女子的声音:“还有你,别再跟着我了。” 看着庞清灵缓步离开山崖,吴唤天一笑,因为习惯了。想要拥有这等冰山美人,脸皮得厚才行。还好他吴唤天别的都差一些,就这一点,恐怕能够在书院之中称雄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白衣出关 院主住的小屋园子本就没什么景致,再说经常出入此地,也会看个厌烦。所以言老也没驻足,直接走了进去。 对于这个对别人出手阔绰,而自己则省吃俭用到了朴素程度的院主,有时言老想到实在无奈。以对方的境界身份,放在书院之外只要稍用些手段,便能得来万贯家财。可却一直深居小屋之中,只有不得不出面的时候才会踏出门来。出身于诸葛世家,自然更亲近道家的言老虽然心中不解,可也只得感慨一声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儒家读书人。而不像是那虽然高高在上,却与蛀虫无异的儒家门生。 毕竟院主可是这座天下现如今最接近真正圣人的一小撮修行人中的一个,但能赢得一身傲骨的言老的最终,品性无疑占了最大的部分。 推开门走入小屋,言老一抬眼,便见到一位书院长老正与院主坐在桌子旁边说些什么。他也没打扰,挑了一把椅子坐下,听着两人的谈话。 “院主,您信我。只要将那笔钱交给我,书院的底蕴一定更上一层楼。”长老口若悬河,不断游说:“您该想一想了,就算是用那笔钱去买法宝,也不能够满载而归。倒不如全部花在书院弟子身上,从根本上解决现在书院青黄不接的问题。虽说咱们苦海书院这些年经营的不错,排名前十的弟子也是各个当得起这排名。可往中游看去的话,较之剩下的那三座,可就差上太多了。” 院主听后,轻声笑着说道:“你说的确实有道理,不如先回去吧,我一定会考虑的。” 此时的言老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想到。院主那个老油条岂会因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被说服? 仁不掌材的道理没听说过? 院主的过去,可也是在刀山火海当中爬过来的。心慈手不软,表面上的和蔼可亲可远比他这整日挂在脸上的更让人忌惮。 可那长老似乎不明白这个道理,仍旧喋喋不休。偏偏院主也不好将他赶走,就只能坐在那里一个劲的苦笑。并以眼神示意言老,让他赶紧拔刀相助。 言老只得叹出一口气来,开口解围:“我说你没听见院主送客的意思?” 长老这才转过头来,一看是言老,便笑呵呵的说道:“言老,您是什么时候来的,才看见。” 言老的地位,在这书院当中极为超然。算得上仅在院主之下,纵然是长老遇见,大多也都得率先开口打招呼。当然也有心中不服的,只不过言老也不会因此多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彼此互相陌生罢了,只要不触及他的眉头就好。不过总有不开眼的,为此他没少亲自教育他们尊敬长辈的道理。也正是因为那几场颇为宏大的打斗场面,才有了如今对他的尊重。 为此他还曾对院主笑言:“对那些只吃 双拳教训的,切莫吝惜。” 言老继续说道:“你的心思,其实我与院主心中都清楚。只不过院主是害怕传出去有损你的名声,而我则不会。你不就是想要将那笔钱都用在自己的弟子身上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修行一事,若是一直要靠外物支撑,干脆毁掉修行路算了。要不等日后在竹篮打水的险死环生中栽了跟头,还不如做一个凡人,自在快乐一辈子。” 听了这一番话,长老面红耳赤。 而院主则出来打圆场说道:“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 谁知道长老突然来了脾气:“言老,确实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若是比拼弟子,就另当别论了。既然你如今已经收了弟子,敢不敢让我的得意门生与你的比拼?输者任由对方发落!” 言老哈哈笑道:“我那弟子……虽然才入书院没几天,但怎么说也是一位不世出的天之骄子。我就在这里替他答应下来了,地点你定,时间我定,不会超出一个月的时间的。现在收拾起你的陈词滥调,从我的眼前消失。不然再过一会,我可不敢保证自己的拳头落在哪里!” 长老听后,也不给言老出拳的机会便慌忙离去。毕竟对方的大臻道境界毫无虚假,而且仗着一身法宝,实在难缠。 等到老者身影消失不见,院主才开口说道:“为了自己的后辈便接下这一场突兀的对局,真没问题?毕竟他的弟子可是在书院中排名第十九的角色,实在不容小觑。” 言老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吧,那小子,可是曾经的神王啊!若是一位破后而立神王都压制不住的话,那小子就不必继续修行了。不然如何都不能打破神王体的束缚,想要成为人仙,无异于痴人说梦。” “人仙……还真是大魄力啊!”院主轻声说道:“咱就一辈子不想这事了,能够跻身圣人,就顶不错了。” “真没志向。”言老撇嘴说道。 “你有?说来听听。”院主反问道。 “不说这个,丢人。”言老扯开话题:“说说究竟是什么事,又把我叫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那宝贝后辈?”院主一挑眉道:“他不是在万族会中杀了云梦的皇子吗,这不,来寻仇了。其实就一直驻扎在山脚下,现如今得到了消息,恐怕不出几日就会登山寻仇。” 言老冷哼一声,言语间隐约有了火气:“还真是反了天了,几个云梦的跳梁小丑,就想要欺负我的后辈?尽管让他们上来就好,一个都别想下山!” 院主赶紧劝阻道:“我把你叫来,最主要的原因就在这。不管怎么说,对方代表的都是四国之一。虽然书院地位超然,可也不能凭借意气做事。到时候我会出手阻拦,争取化干戈为玉帛。要是对方真 的不肯罢休,我也不会让他们得逞。既然成了我苦海书院的弟子,就万万没有受别人欺负的道理!” 这一刻的院主,面无表情,而且有杀意流露而出。 言老哭笑不得:“有时候真不知道,咱们书院究竟谁更护犊子一点。” 两人谈话,从来迅速。既然没什么可说的了,闫老便直接离去。只不过两人不知,此时的衍商边界,有一位刀客臻道正在向着朝帝城而来。此人面容平淡无奇,但天下修行人少有人不晓。只因为他是大商南部堪称霸主的王家家主,更是天下他们这一辈中第一位步入臻道的修行人。 此时的王家家主笑容耐人寻味,而且自言自语道:“云梦是吧?感动诸葛小子,头给你拧下来!” …… 本来诸葛尘闭关这几日应该没什么意外,可因为那一对大商人马,便多出了不少变故。 他们见诸葛尘一直不肯走出屋子,便叫嚣不停。什么污秽说什么,气得柠黎差一点就要拔出王大雪的佩刀,将这群人挨个斩杀。好在王大雪还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一个劲的劝说,这才拦下小公主来。 主要是对方中掠阵之人境界已至天命,而且据说还是名列书院百人榜单中的人物。距离天命只有一线之隔的王大雪要是推门走出,在对方的围殴之下只能是自取其辱。至于柠黎,还未曾适应天下的环境。杀力一直被压制,如今有没有顺运都不好说。只能等再过几日,才能重回巅峰。 对方似乎也吃准了虽然那诸葛尘是言老的亲传弟子,可言老何等身份?必定不会理睬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便有恃无恐。继续每日都来此叫骂。 今日午时,那位为首的名为才万山的掠阵之人似乎受不住这无休止的等待,便准备带人砸开房门,亲自去找那个被他们笑称为缩头乌龟的诸葛尘。而里面的柠黎与王大雪也是严阵以待,已经做好了拼死拦下他们,为诸葛尘争取时间。 一间屋子的大门,何其好破? 等才万山走进来的时候,嘴角还挂着冷笑,他的视线越过王大雪,瞧在了柠黎的身上。这一瞬间,他便被小公主的气质惊呆,等好一会才笑着说道:“这等美人,怎会待在此地?与我回去,一定让你尽享富贵。” 柠黎朝地面啐出一口,并未说话,而心底自然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这要是在魔窟洞府之中,都不用她发话,自会有麾下上前,将那才万山扒皮抽筋。 才万山哈哈大笑,继续说道:“等我收拾了那诸葛尘,再来与美人相会!”说着便向楼上走去。 王大雪从一旁冲出,拔出断魂刀凶猛斩出。却被在有防备的才万山挡下,并讥讽道:“三脚猫的功夫,就不要出来献丑了。给我看住他,别 再让这种苍蝇坏了我的雅兴。” 一群跟班一拥而上,将王大雪围在中间。能入书院,都不是寻常人。实在是令王大雪有心无力,更何况他在来此几天? 可就才柠黎以及王大雪绝望之际,有清风拂面吹过,与此而来的,还有他们俩熟悉的嗓音:“何方宵小,敢在本公子闭关之时惹事?” 才万山抬头看去,此时的楼梯上正站着一名白衣。白衣腰间悬挂两柄佩剑,大袖鼓胀,有青色剑气出入其中。再向上瞧,白衣面容英俊,一双杏仁眸子似乎包含天上的璀璨群星。 当然,最为引人注目的,还要数白衣眉心的那颗熠熠生辉的紫金莲种。含苞待放,让人挪不开视线。 “天命?”诸葛尘慵懒说道:“没想到出关之后的第一战,会是这等弱小之人。” 最后两个字,他加重了语气:“无趣!”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眉心有莲子 才万山眯起眼睛,笑意盈盈的说道:“与你正好相反,我倒是觉得有趣的很呢!” 其实他也清楚,能够让商学甘心认输的人必然非同小可,可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来。凭什么对方一个来路不明,恐怕连是不是大衍人氏的身份都有待考证,会站在这一届万族会的巅峰。而且境界还是天垒,低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就好似曾经有人苦口婆心劝诫他说境界并不代表一切,但他偏偏不认。 诸葛尘没理睬他,而是以眼神示意王大雪与柠黎两人离开即可。 如今他已经彻底解决了修行路上的麻烦,心头快意自不用多说。但要是有人在这时扰他兴致,诸葛尘不在意将一直挤压着的火气发泄在对方身上。正巧这个前来搅局的,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 感受到了诸葛尘身上流露出来的丝丝气机,才万山继续说道:“我当你这龟缩两天是去做什么了,原来是闭关破境啊!不过跨过那道仙凡之隔也才不过顺运,真当自己天下无敌可以睥睨其他修行人了?我可跟你说,商学已经跻身天命。你们两人再战的话,一定会是你落荒而逃!” 诸葛尘伸手将他推开,走到门前回头说道:“若是你真瞧不惯我的话,不妨走出屋子。咱们两人捉对厮杀,生死不计,如何?” 柠黎听见这话,刚想开口,却被诸葛尘的话音打断:“别再愣着了,不然等会毁了屋子,我可没钱修缮。” 待到那一群人走出屋子,柠黎才慌张的对王大雪说道:“怎么办,诸葛尘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落在他手中,非死即残。虽然放在外面对待敌人没有多余的仁慈之心是好事,可这毕竟是书院,而那个叫才万山的也算是他的同窗。真要杀了,一定会惹下很大的麻烦吧?” 王大雪点了点头:“可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以尘哥的脾气是万万不会听你我的了。咱们就只能看着,实在不行,也只好出手阻拦了。” 两人说完,并肩走出屋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诸葛尘双手绕在后脑处,看他这样子,便是没有认真对待这场比试。 他静听周围书院弟子的闲言碎语,好像眼前的人名为才万山,而且还是百人榜上的一位人物。剩下的,诸葛尘也不愿记在心中,听后即忘。反正过了今日,该是他诸葛尘的名声笼罩整座苦海书院的开端了。 才万山瞧着白衣如此淡然,心中想着自己也不能差了意气,整个人便跟着松散起来。 两人站了许久,诸葛尘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来不来啊?快点,我还想回去喝酒呢!” 才万山开口说道:“求之不得。” 可他话音刚落,却发现有一道星光一般的东西直奔自己而来。他下意识的躲闪,可侧脸还是 被划出一道伤口,流血不止。 诸葛尘拍着手掌说道:“能够躲开三辰,还算不错。” 才万山心头一紧,原来对方是剑修。若是如此,还真不能小觑了。毕竟剑修的名声摆在那里,他一个用枪的,拍马不及。 好歹也算是书院出名的人物,才万山早就被自己的师父赐下了芥子这种修行人必备的储物法宝。他心神微动,一杆长枪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枪名雷鸣,品阶极佳,足够他用到竹篮打水。但却实在不能与三辰与胶柱两把百器榜上名列前茅的剑锋相提并论,所以在下一次交锋中,诸葛尘手握胶柱,轻而易举的将雷鸣枪切成两半。 等双方落地站定,看着已经沦为废品的雷鸣枪,才万山说不出的悲伤。而且他的心底已经萌生退意,可白衣得理不饶人,步步紧逼。明明不给过刚刚踏入顺运而已,为何对方的气机能够庞大到如此地步,甚至令他战栗。 诸葛尘轻声说道:“没明白自己的斤两,就想要将屈辱加在别人的身上。这样的修行人,真当得起那神仙二字?我今日不杀你,仅仅废你一身境界,让你体会人情冷暖,还有别人将屈辱落在你身上的感觉。” 才万山方寸大乱,焦急喊道:“这里是苦海书院,你不能这么做!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诸葛尘打断才万山后说道:“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天!”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上一次听见类似这样的话有人当众说出的话,应该是百年前的时候了吧。而那人也无愧于此,单枪匹马为苦海书院拿下了那一届书院大比的第一名。至今这一段传说,仍在书院之中流传。 可眼前白衣,凭什么敢说出这样的话? 就算他以顺运胜天命,而且还是才万山这种不算一般的天命。但与那天穹之上还差的太远,单说境界,便远远不如。 而才万山的却是心如死灰一般,他能够感觉到,那个白衣,没有一句是在玩笑。 诸葛尘笑了笑,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况且以鸿鹄自比,也不般配,应该是北冥的鲲鹏才够! 他将三辰剑收回剑鞘,手握胶柱,搭在对方胸口。只要这一剑斩下,对方这辈子就此与凡人无异。 可远处有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动作:“竖子尔敢?!”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光华,重重的砸在诸葛尘的脊梁上。但诸葛尘连弯腰都没有,而是扯起嘴角苦笑着说出在场众人都不懂的一番话:“还是从前好,哪有老狗敢这么做?” 仅此一招,诸葛尘就能够断定对方的境界,就算与大臻道有些距离,但也不会差太远了。 突然而至的那人猛地推开诸葛尘,将躺在地上的才万山扶起,关切的说道:“没事吧,徒弟 ?” 才万山摇了摇头,内心大定。 而受了对方一击的诸葛尘则吐出一口鲜血,却仍旧出言讽刺道:“好一番师徒之情,若是真的有这么关心。身为他师傅的你,不应该早一步出现阻止他?而不是在我的手中,将他救走。若是结局颠倒,我的死关被他攻破,你会出现吗?我想结果显而易见了吧!” “聒噪!”能有如此境界,自然也是书院长老。他站起身来,又是一道光华挥出:“你应该记住自己的身份,身为小辈,就该逆来顺受。” 诸葛尘哈哈大笑,两把飞剑再一次出鞘,掠向天空。结成剑阵,虽然不能挡下这一击,好歹不会像之前那么狼狈。 长老冷哼一声,本想就此离去。可才万山却不能允许一切就这么轻易的结束,便添油加醋的说道:“师傅,其实我的本意就是好言相劝,更有对后辈的关切在其中。或许做法唐突了些,但却是真心实意。可他非但没有听进去弟子的肺腑之言,反倒要废我一身境界,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诸葛尘听后,仰天大笑,甚至直不起腰来。片刻后,他又面无表情的吐出四字:“欲加之罪。” 长老没有求证的意思,或许在他心中,只有诸葛尘真正身死,才不会为自己的弟子留下心魔:“我都清楚了,为师心中自有定夺。” 说罢,他调转身来,以心声对诸葛尘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只好去死了。” 诸葛尘的声音极度冰冷,而且是朗声说道:“老狗,你放心。只要我这一次不死,你们这一脉,十年内必定灭绝!” 长老没有了废话的意思,而且狠话他听过那么多,又有几个最后能够实现的呢? 他抽出自己的武器,与才万山一脉相承的长枪。以枪头对准诸葛尘,看样子是要追求一击必杀。 下一刻,枪上有一道通体紫金的九天玄雷浮现,噼啪作响,好似要将此地毁灭。 “去!”长老说道。 玄雷应声而出。 诸葛尘看着逐渐逼近的危机,以一根手指点在了自己的眉心莲种上:“眉心有莲子,我既已成仙。” 轰隆! 爆炸声震耳欲聋,诸葛尘站着的空地已经变为了深坑。没有人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白衣仍旧站在那里,虽然摇摇欲坠,但却迟迟不肯倒下。 长老狠下心老,本想着再补上一击,却听见头顶响起一道不参杂任何感情的声音:“才琴,这次你真的过了。” 慌忙赶来的书院院主痛心疾首,直接伸手抽在真名为才琴的长老脸上。 又有一道声音响起:“姓才的,你放心好了,这一次我要不把你打到跌境直至半死,我就从书院除名。你有弟子,我就没有?” 这道声音,就是言老 了。此时的他看到诸葛尘那力不从心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动手杀掉才琴。 一道身影掠下,从身后扶住诸葛尘,轻声说道:“一年未见,你还是这般喜欢逞能。” 诸葛尘竭力睁开眼睛,心中惊喜,却因为此时近乎于油尽灯枯,也只能平淡说道:“家主,你怎么来了?” 王家家主叹出一口气来说道:“这你就甭管了,好好歇息就好,接下来看我与你那位师傅的就行。” 诸葛尘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张张嘴而已。随后便没了意识,昏死过去。 在最后一刻,他的心中想着:可别杀了那个叫才琴的,得留给我!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写意风流,只是曾经 看到倒在地上的诸葛尘,王家家主朝王大雪使了一个眼色,开口说道:“你小子快来,给你兄弟背回去好生休养,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和言老就好了。” 说来也巧,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大雪打心眼里就怕自己这个没有威风架子的家主。赶忙应了一声是,将诸葛尘搭在肩上,与柠黎一起小步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小屋之外的气氛仍旧剑拔弩张,言老伸出手来,便是止境山巅拳的纯粹拳意,拳拳正中才琴胸口。而且力道把控的刚好,不至于让对方昏死过去的同时,又以暗劲递进摧毁对方的经脉。若是这一场大战下来,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恐怕才琴根本不能重返巅峰。 他的心中叫苦不迭,虽然也有那白衣已经拜在了言老的消息传入他的耳中。可他只以为那是书院对这一届万族会状元的奖赏,再者以言老清冷的性格,应该不会为自己的弟子出面。可没想到对方不仅站在他的眼前,而且瞧着架势是要摧毁他的修行路才肯罢休。倘若院主没在一旁负手而立,想必从今以后书院就要少一位长老了吧。 起初才琴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还手,只是厮杀到一起之后他才发现,言老的境界岂止大臻道?分明距离伪圣境界也只有一线之隔,再加上对方拳法通天,自己只能护住要害。不然修行路真要是在百拳之内分崩离析,院主也不会多说什么。绣花枕头一样的长老,弃之不可惜。但要是百拳之后,以院主的性格想必就会出面阻止了。 果不其然,院主眨了一下眼睛,想必是动了恻隐之心,旋即开口说道:“言老,既然除了心头恶气,差不多就得了。怎么说才琴也是书院长老,真要打杀,容易惹人非议。” 没想到这一次的言老十分听劝,最后一拳将才琴轰出,撞到十几株大树后便收拳说道:“如此也好,以我那弟子的脾气,心中想的也应该是由他来解决。不过才琴你可给我记住了,在那之前,就老实的待在书院。敢出山门半步,我必让你身死道消!” 言老转过身来,瞧向王家家主说道:“我完事了,该你了。” 王家家主狞笑着抽出自己的佩刀说道:“求之不得。院主,我可不是书院长老,想必您也没有约束我的理由吧!作为诸葛的长辈,我似乎又有足够的道理讨回公道。既然如此,那就换我与那个叫才琴的老狗再战一场。对方可是跻身臻道许久岁月的修行人,切莫让我失望。” 才琴喷出一口鲜血,差点栽倒在地。 已经被言老在百拳下来摧毁全身经脉的他,现如今境界已经跌到了天命。与王家家主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更何况对方本就身处年轻体壮的当打之年。水到渠成跻身臻道时候,不少人都说其可 与大臻道比拼而不落下风。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要沦为其对手,成就对方的英名。 才琴心头血气翻涌,差点背过气去。他低头瞧了一眼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徒弟,同为才姓,才万山也是他的族中子弟,而自己也是疼爱有加。没想到就这么一点小事,差点让他也把性命搭进去。 王家家主笑着瞧着这对师徒,轻声说道:“看才琴长老的样子,想必是对自己这个曾经得意的弟子失望无比了吧。没事,我来帮你。” 说罢,他便一刀斩出,力道把控的刚好。而才万山的修行路也应声而断,从此沦为凡人。 “你想摧毁诸葛的修行路,或者说将他整个人都灭杀于此。可偏偏没想到那个在你眼中如蝼蚁的白衣能够挡下,也更没有想到他身后的靠山会这么大。”王家家主踏步上前,手中长刀有残影,不断在空中以诡异的角度出现在才琴的面前:“不过你放心,你更没想到的一定会在后面。你眼中的蝼蚁会以你意想不到的速度破境,直到将你踩在脚下,可以一剑斩杀。也正因如此,我不杀你。但你这个弟子,可就没这么好命了。因果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得学会独自吞咽才行。” 说完这一番话,王家家主朝向院主说道,只不过客气了许多:“我这么做,没什么大问题吧?” 院主轻声回答道:“就像你说的,都是自己惹下的,又能有什么问题?” 说罢他便拂袖离去,熟悉他的言老自然知道。也许在院主的心中,对于同门相残这一件事,还是不忍心看见的吧。可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能够由眼下死局,变为来日僵局,已经是再好不过了。 …… 这一场起因十分玄妙,而最后更是以一位臻道差点就此身死的荒诞闹剧结束后,又发生了一小段插曲。 原来是有一对云梦人马正在向山门而来,可才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便被言老与王家家主联手杀了一个人仰马翻。据传言说,一切的起因也在那个叫诸葛尘的白衣身上。也有参加了这一届万族会的好事者亲口说出了这一切的源头,正因为白衣杀死了一位云梦皇子,才有了这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兴师问罪。 也是从这时起,白衣之前的豪言壮语没人提起,倒是背景雄厚的二世祖这个称号,一直被人当作是茶余饭后的闲谈。只不过诸葛尘从没有理睬罢了,不然到最后,自己这个名声就真坐实了。 王家家主来快去快,解决了事情,便要离开大商。毕竟这也不是自己的地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皇室盯上,派出顶尖修行人将他除之后快。 言老对于这个自称是诸葛尘友人的汉子感观极好,非要请他喝一顿酒,而且保证即便有修行人来找他的麻烦,也全 包在自己的身上。王家家主实在推辞不掉,就只好与言老下山来到朝帝城,找了一家好酒楼。 借着酒兴,两人也就天南海北的说了起来。 不知怎么,两人的话题难免扯到诸葛尘头上去。王家家主说出了自己心头的困惑:“按理来说,像诸葛尘那样的少年,总应该写意风流才对。言老你想想,本身就是前途无限好的剑修,面容也是极佳,还不对名利如何看中,更没见到深陷情网之中。可有些时候的他,看着就让人想起自己的年少时,便不由得自渐形秽。可有些时候,又让人觉得,这个少年,其实也没什么好的,根本用不着羡慕。” 言老哈哈大笑,惊动了别桌酒客:“你应该清楚,那小子的来历吧?若是不知,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家家主指着头顶,点头说道:“当然知道,天上嘛。” “既然他都这么信任你,有些事我就跟你说了。不过我早就离开了那边,对于小事当然不知,能传入我耳的,我就都告诉你。”言老轻声说道:“一位万族会状元,想成为我诸葛轻言的弟子,当然不行。不是不够,而是我纯粹不想。” “言老你……也来自那座天下?”王家家主不可置信的问道。 “自然如此。我与诸葛尘同姓诸葛,可不是凑巧,而是出身同一家族。”其中细节,言老没有多说,而是直接引到了诸葛尘的身上:“我很早就离开家族了,所以也只是知道在差不多二十年前,有一位神王体降生在了诸葛世家。” 说道这里,言老不仅唏嘘道:“那可是神王体啊!修行路上直入圣人之前无门槛,又岂止是顺风顺水四个字能够形容?更何况神王体的圣人境界,只比人仙矮了一头,可以说只要人仙不出便无敌手。而这一位神王体更不一般,据说可以凭圣人境界与人仙厮杀。若是机缘到了,成就人仙,还不是举世无敌?而这个神王体,就是我们今时今日见到的诸葛尘。” 王家家主喝了一口酒后问道:“您是说?” “现在见到的诸葛尘,确实是那位神王体,不过也只是曾经了。我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反正最后是自斩神王体,被我那个就能体会到人情冷暖的家族逐出,流落到了这座天下。至于现在他的破后而立,还能否恢复昔日命中注定的荣光,就谁都不知道了。”一声长叹后,历经岁月沧桑洗礼的言老竟然感到有些悲伤:“谁能想到,那白衣,竟然会是那昔日神王。所以我才说,从他身上看到的一切都不足为奇,而且若是照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再如何他也不过是又一位神王罢了,对不起这些年来吃过的红尘苦难。可这世道,就是不公平,谁都没处说理去。” 临到头,王家家主也 只能开口说道:“喝酒。”只是声音有些低沉。 赶巧,此时有两人走过来,坐在了一旁。 言老以心声对王家家主说道:“家主还是有些名气的,这才进入朝帝城没有半天的时间,就有鹰犬盯上你了。” 王家家主语气平淡的回答道:“放在其它时候,我这在大商名不副实的家主早就夺路而逃了。如今有言老在这,再喝几壶酒,等着他们忙活一通收网就好。” 说罢,他高声喊道:“小二,这桌再来几壶好酒,我出钱。” 言老大笑着说道:“如此一来,我就只好陪君子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远处纸鸢断线 王家家主想的没错,那两人正是大商皇室麾下的鹰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所以派来试探的这两个境界都不高,才入天命。 若是等下真的发生冲突,王家家主只需一拳,就足够让他们魂飞魄散了。毕竟依附于皇室的修行人,大多都已经大道无望,图一个金盆洗手之后的安宁,便只能卑躬屈膝。除去真正几位在整个皇室面前都能极有威望的存在,剩下的都只能任凭差遣。毕竟那几位的境界都在竹篮打水以上,他们羡慕不来。 底层江湖人向往他们这些可以身着黄紫的贵人,其实其中苦楚,只有真正体会才能清楚。不管怎么说,沦为玩物一般的笼中雀,就是比不上江湖宗师在自己苦心经营的地盘上的作威作福。可自在二字说来容易做来难,不仅有人心的不可捉摸在上面阻挠,更有天道为囚笼。而且境界再高,也不一定能够打破。 年少时的诸葛尘就曾经在练剑的间隙与李惊云问过这个问题,说像你这样的,能否做事无拘束?当时的李惊云思虑良久,最后摇了摇头,轻轻说出一句:若是人人做事不加思考,天上天必将大乱。若真是如此,大势已成的话,纵然是再多出几位人仙联手,能够解决?所以我辈修行人立世,心中首先所想应该是如何不谋害别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我看不惯儒家那副嘴脸,但这句话说的没错。其次才应该是独善其身,怎样才不会被别人落井下石。或许真是因为李惊云的淳淳教导,诸葛尘才会成长为今日这般。己所不欲,不施于人。但若是有人对他起了歪心思,接下来的结果如何,大概就是必有一方身死道消的冤冤相报吧。 王家家主与言老这一顿酒,一直喝到三更天,才结账出了酒楼。苦了店小二以及掌柜,前前后后伺候这两位大爷,就差破口大骂了。好在最后结账的时候王家家主给了不少小费,不然任谁都不会再有好脸色。而一直盯梢王家家主的那两名皇室鹰犬,实在耐不住疲乏,早就离去了。反正已经确认他们两个也只是在喝酒,本就应该铺展开来的天罗地网也早已布下。等着王家家主走出酒楼,来到街上就好了。 言老其实早就已经发现了街道两旁埋伏着的修行人,只是不说罢了,因为他已经在王家家主的眼中看出了警觉。 此时的王家家主虽然嘴上说着醉话,可眼神不仅坚定,而且将杀机很好的隐藏在了眼底。 言老轻声提醒道:“咱们两人联手把他们打退即可,切不可杀了。不然大商皇室震怒,调兵遣将对你围追堵截的话,还真不一定能让你回了自己的大衍南部。” 王家家主笑着回答道:“言老放心,我想大商皇室摆出这么一场戏来,也就是为了面子上 的功夫罢了。商衍两国虽然势如水火,但是两国中相识相熟的百姓不在少数。就连像我这样身居高位的,在大商同样有不少好友。所以皇室才不会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而只是在警告我,做完该做的,就快点离开大商。” 言老点头说道:“难怪院主总说,有些道理从书中是读不出来的。非要切身体会,才能开口讲出。只可惜我已经经年老体迈,不然随便在四国之中找一个安家落户,位居朝堂之上出谋划策,也是一种不错的活法。” 王家家主玩笑着说道:“若真是有机会的话,言老你可一定得来大衍才行。比起大商官场上的风波暗涌,大衍无疑要太平的多。而且官民相宜,绝对适合言老。” 言老回答道:“再看吧,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家主也不在这件事上继续探究,沿着街道一直走下去,期间有黑影在两旁的房屋间穿梭,可两人熟视无睹。仍旧聊着闲话,等到一处空地上,王家家主便朗声说道:“几位既然都来了,不妨就出来见上一面吧。” 话音刚落,黑影便一闪来到了两人面前。为首的那一位瞧着年岁与言老相差无几,他背对月光,让人瞧不清他的面容,可言老还是认出了他,笑着说道:“没想到竟会是你。” 那人沉声回答:“我倒是无数次期盼过咱们两人的再一次相见会是这样的黑夜,只不过没想到会有一个王家家主从中搅局。” 此人名为刘恒,早年前也是天下的风云人物。只不过在与言老的一场大战中被毁了身子,无奈只能入了大商皇宫做起了阉人,一步步成为了如今的大内总管。据说他在皇宫中的地位极高,而且颇得皇上信赖。再加上刘恒一身境界以至大臻道,更是皇上的贴身护卫。权势滔天,就连一些正二品的大员都要避其锋芒。 王家家主在一旁疑惑说道:“此人莫非与言老你相识?” 言老点头说道:“一面之缘。” “好一个一面之缘!”在一阵急促的掌声之后,刘恒愤怒的说道:“那些我经历过的耻辱,非但没能令你感到愧疚,反而成了能够让你耀武扬威的回忆?” “耻辱?愧疚?”言老哈哈大笑:“看来做了这么多年阉人,本事没见涨,脾气倒是大了许多。若你真是恨我到了话里说的地步,干嘛非要苦心栽培势力这么多年?干脆直接走入苦海书院找我算账多好,我可以保证院主绝不会插手。” 话虽不假,可单枪匹马的捉对厮杀,刘恒根本不是言老的对手。而若是他执意带着麾下党羽踏入书院山门,那些长老没准就得同仇敌忾的联起手来了。关上门,自家事情自家解决,可要是有外人插手,大家都不会选择束手旁观。这是院主立下 的规矩,有胆量打破的,大多都被逐出书院了。 那场争斗,本就是刘恒蓄意挑起,最后落得这个下场也是理所应当。不然初来这座天下的言老,不可能嚣张过头。 看出了两人仇深似海的王家家主此时一步踏出,站在两人中间,眯起眼睛说道:“既然今日我凑巧在这,便不允许你这阉人以多欺少。所以不妨放马过来,我与言老接下便是。” 本来谋划许久,就等着借着盯梢王家家主的幌子趁机将言老斩杀于此的刘恒咬牙切齿的说道:“王家家主,你就一定要插手不成?若是就此离去,我日后必有重谢!” 王家家主何等重情重义,不然也不会为了帮助诸葛尘解决与云梦的纷争孤身来到大商:“没门。” “好,好!”一连道了两声好字,刘恒便挥手带着麾下离去,临走之前,他深深的看了王家家主一眼,冰冷说道:“希望家主日后不会后悔。” “不会。”王家家主轻声回答,望着刘恒一行人消失在月色之中。 此事了结,王家家主便是时候离开大商了。临走之前,言老递出一枚黄色符纸,不由分说的塞在了家主手中,而后飘然离去。 王家家主低下头来定睛一看,符纸上歪扭的写着两个大字,定天! 他望着言老离去的位置,深深鞠上一躬。就为了这一道整座天下都寻不出来的定天符,一切都值得! …… 王大雪的小屋中,诸葛尘睁开了眼睛。 其实靠着眉心莲种的庇护,他的伤势不重。之所以晕倒,只是耗尽了自己的气机而体力不支罢了。 等他醒后,才发现柠黎就坐在床边,不住的点头打着瞌睡。 诸葛尘轻声说道:“实在困了的话就去睡会吧,我没事。” 听到突如其来的声音,柠黎被惊得站了起来,擦净嘴角流出的口水,惊喜的说道:“诸葛你可算醒了!” 算着时间,诸葛尘心中也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昏迷多长的时间。怎么柠黎给他的感觉就好像两人恍若隔世,互相已经白发苍苍。 诸葛尘无奈的点了点头,从床上坐起,开口询问了自己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柠黎一五一十的告知后,难免有些恼火:“诸葛,等日后咱们可一定得把这笔帐算清。” “那是自然。”诸葛尘回答道:“很多事情,你要是不睚眦必报,就没有结束的时候,不如以暴制暴来的干脆。” 柠黎深以为然:“还得将那个叫才琴的家族也给灭掉,永诀后患。” 这个想法,诸葛尘不能苟同,他叹出一口气来说道:“祸不及家人,本就无错的话仅仅是因为家族中有一人惹了麻烦就要被连累,不是无妄之灾?” “可是……”柠黎欲言又止。 两 人相处的时间足够久了,即便看不穿人心,可大致脾性也互相了解。诸葛尘越来越觉得自己与柠黎不是一路人,可也不至于形同陌路。毕竟两人遭遇以及之后的处境截然不同,不能要求人人都如诸葛尘一般,恪守行事不能肆无忌惮。 因为对于修行人而言,踏上这条登山路,手中便掌握着生杀大权。 如何能不乱用? 诸葛尘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扭头望向了窗外。 远处天空中,有孩童放起了纸鸢。只不过因为书院山顶有疾风,没飞多高,便被吹断了线,掉落在地。 诸葛尘不禁自言自语道:“多像我啊!” 柠黎没听清楚,下意识的问道:“诸葛你说什么?” 诸葛尘摇头说道:“没什么。”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万事忧愁恼人心 经过了这样一件事,诸葛尘的名声也在苦海书院之中打响,而他也顺势将自己的名字放进了百人榜单中。只不过书院弟子对他的忌惮更多还是出自言老以及王家家主的身上,至于他本人,也只有更弱的才会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要招惹到这尊煞神。毕竟有才万山的前车之鉴,没谁想要白白丢掉性命。 而那些能够在百人榜单上名列前五十的,对于诸葛尘都没什么兴趣。只有当白衣真正能威胁他们的地位,才会正眼看待。毕竟书院无异于一座天下的缩影,仍旧是强者为尊的。 这一天,诸葛尘待在言老的小院中,坐在一把椅子上仔细翻看那张百人榜单。不一会的工夫,便对自己应该身处的位置有了粗略的认知。以自己才入顺运的境界,勉强可以冲入前四十。再向前走也不是不能一战,只不过变数太大。即便是凭借自己眉心莲种生生消磨的话,自己也会耗尽一身气机,分不出输赢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感慨一声书院还是卧虎藏龙。想要真正坐稳第一的位置,非要自己重回巅峰才行。毕竟对方可是一位竹篮打水,虽然年龄长他十几岁,可就算是放在天上天,也是无可争议的年轻俊杰。 对于榜单前三,诸葛尘看过便记在了心中。反正日后也会交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榜单第一,单名一个沌字。是院主在这一百年来收取的第一位,也是最后一位弟子。天资不用多说,还未来到这座书院就是天下极富盛名的人物。更是以碾压之势夺得了那一届万族会的状元位。与诸葛尘不同,对于这一结果,众人不仅没有非议,就连位居榜眼位的那人也是坦诚相待,说了一句话。占据此位,心中有愧,与沌相差甚远,应该以我为第四,剩下的依次向后两位。由此便可以看出沌是何等的精彩绝艳,甚至有书院弟子都在心中将其放在了与那院史第一人比肩的高度。 与第一的光芒万丈不同,第二的事迹看上去就要内敛多了。起初不显山水,却是厚积薄发,一入天命便连破数道门槛,据说如今正在闭死关,不入竹篮打水誓不出关。就这份破釜沉舟的心性,诸葛尘便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认识一番。哪怕做不成朋友,留下一段香火情也是极好。 至于第三,就是那位名为庞清灵的女子剑修了。 诸葛尘没太关注,因为实在不想最后沦落到要与女子分输赢的地步。要想直上云霄?简单!【¥~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只需将那个叫沌的打落凡尘,有几次青云直上就好了。 “想什么呢?”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诸葛尘转头望去,毕恭毕敬的说了一声:“您来了,言老。” “不必这么客气,你我虽然有师 徒之情摆在最前面。却不必拘泥于此,若是你愿意的话,就把我当作长辈看待就好了。”言老轻声笑着说道:“这才入书院没几天,便想着去争百人榜单上的前三甲了?这要是换作别人,自然少不了我的一通责骂,不过换作是你的话,我反倒觉得应该如此。” 诸葛尘有些不解,这几日下来,他可是没少听说有关言老的事迹。当然大多都不太正面,却十分客观。用书院里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来说的那就是,言老此人,性格乖张,可又十分可爱。 现在看着站在他身边有说有笑的言老,诸葛尘深以为然,只觉得最后的“可爱”二字真是点睛之笔。 言老继续说道:“所以说你可得在修行路上加倍努力才行,我与院主的小赌怡情,可是从未赢过,就等着从你身上扳回一局。” 诸葛尘只得沉声说道:“必定不会让言老失望的。” 现如今诸葛尘修行路上的一日千里,就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别人能够看见的话,绝对会瞠目结舌。可这一切,不过是一种对他的些许补偿罢了。熬过了自斩神王体后天道为他设立的无数门槛,柳暗花明又一村,只不过重回天命巅峰之后的路,就得始于他自己的脚下了。想想再没有神王体傍身时候的万事不愁,诸葛尘竟然有点迷茫。 只不过这迷茫也是半刻的事情,来快去快。就像在他心头飘荡而过的烦恼,驻扎一时,便灰溜溜的离去。因为诸葛尘真能做到过后不想,不让忧愁恼人心。 言老见到自己这个后辈这么有信心,便不再提这件事情了。所以走了一圈,看看自家小园中的姹紫嫣红,便准备登楼。毕竟他心中也清楚,昔日神王的修行,还轮不到他来过多的指手画脚,甚至于院主也做不到。非得是人仙与久负盛名的圣人来此,才能够指点一二。不然执意而为,极有可能将这颗有望成圣,甚至更进一步的苗子领上歧途。 可就在言老推门之际,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说道:“别看那张榜单了,出去转转。据说天上来了一伙僧侣,如今就在才修建好的寡欲殿,不去看看?”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言老曾经询问过诸葛尘,儒释道三教,他究竟更倾向与哪一方。 油灯之下的诸葛尘思虑良久,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三教太少,不能集百家之长为我一剑所用?” 言老听后,并未给出答案。 怎么给? 这天大的疯狂念头也不是没有人生起过,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无疾而终”。可他破天荒的觉得这种荒唐没准真能被诸葛尘给做成,前提是拥有足够多的机会,不然一切都是妄谈。正巧院主与儒家有旧,也与佛门交情颇深,不然天上 天的僧侣也不会来到他们眼中的穷乡僻壤。 诸葛尘听后点了点头,反正闲着也是无事,出去转转也好。只不过这几日柠黎正忙着熟悉天下的环境,尽早融入进去,省得在被先天压胜。而王大雪想必是一朝顿悟,正巧借此跻身天命。两人都有事情要忙,根本没有空闲去理睬诸葛尘。 最后形单影孤,显得有些落寞的白衣也只好将双手负在脑后,向着寡欲殿大摇大摆的走去。 由于对书院还不是十分熟悉,诸葛尘便只好向路边弟子问路。那些瞧着脑子便不太灵光的弟子也只是指了一个方向,便快步离去。惹得诸葛尘翻着白眼,暗道了一声莫名其妙。 兜兜转转,诸葛尘来到了寡欲殿的围墙外。本想着能够直接走入,却被门外的两个僧侣拦下。 诸葛尘瞧了对方两人一眼,开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两位僧人言语间有些难以掩饰的傲气:“此为寡欲殿,是我们暂住的地方,非你们书院的百人榜单上的前五十不得进入!” 诸葛尘皱起眉头,伸手就要闯进去,同时嘴里说道:“狗眼看人低,给本公子闪开,不然后果自负。” “何人在殿外高声喧哗?”随着嘎吱一声的推门声,一位年龄不大,却面容庄严的僧侣走了过来。 诸葛尘定睛一看,开心的说道:“小和尚,怎么是你啊?!” 被称为小和尚的僧侣站在不远处,四下张望,疑神疑鬼的说道:“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诸葛尘笑着说道:“是我啊,诸葛。” 说罢,他便以剑气开路冲开了两位护门僧人的阻拦,冲到小和尚的面前,伸出手来就揉起了他的光头。 小和尚也无言以对,一直等诸葛尘停下手来才说道:“还说什么小和尚啊,都这么大了。” 诸葛尘歪理说出来也不脸红:“在我看来,就是小和尚。你要不想听,也行。就是单叫一个和尚的话,有些粗鲁。” 随后白衣便气沉丹田,吼了一声和尚。 那两位护门的僧人一间如此便知不行,匆忙赶来就要将诸葛尘擒拿。谁知道小和尚一挥手,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退下吧,这是我的一位故人。” 他乡遇故知,小和尚心中也很开心。只不过碍于身份,不能表现在脸上。 此时诸葛尘学着那两位僧人的语气,趾高气昂的说道:“听见了吗,都给我回去看门。” 小和尚无奈的摇了摇头,百年转身离去。 诸葛尘拉住他的袈裟,低声说道:“别走啊,等今天夜里,我请你喝酒吃肉!” 僧侣吃肉喝酒可是坏了大戒,可谁叫他是诸葛尘口中的小和尚,更是当今整个佛门能够继承佛祖衣钵的三位中的一个?有了这一重身份,酒肉 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就好。 小和尚听后,食指大动,却又不能表现的太过开心,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了一个字:“好!” 他诸葛尘是不知道啊,这些年来,自己可是度日如年。明明心中想着的是色香味俱全的大鱼大肉,可饿扁了上餐桌,不是馒头就是野菜。太清贫,也太为难他了。 …… 跟着小和尚进入寡欲殿中,诸葛尘便看到了以沌为首,其后榜单前五十的书院弟子依次二座。而这边则是由小和尚高坐悬台,其下僧侣林立。 而诸葛尘就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小和尚的边上,嘴里嘟囔着:“各位继续就好,都别管我。”说罢就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壶好酒,酣畅淋漓的喝了起来。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两虎相争 大多数榜单前五十的书院弟子对于诸葛尘都早有耳闻,可这也是第一次见到,都有些吃惊于对方的行事不羁。 不管怎么说,如今的寡欲殿都是这群天上天僧侣落脚的地方。即便看在人家的面子上,佛门的清规戒律也应该在心中牢牢记得。之前最有一位好酒之徒想要在殿内喝酒,结果才放到嘴边,便被小和尚一掌打掉,并劝告了一句。沌当时便眯起眼睛说道,此人杀力绝不在我之下。 反观小和尚倒是谦卑的很,扭过头来,说了一句出家人还是以慈悲为怀,尽量不去参与那些打打杀杀。便转身离去,登上悬台。 既然有了这么一个前车之鉴,所以当下他们都在不怀好意的等着诸葛尘出丑。谁知道小和尚非但没管,反而伸手示意坐在自己之下的诸位师弟,也不要对白衣指手画脚。旋即他便继续讲解放在身前的一本经书,也不管那些书院弟子是否真心想听。反正来到了寡欲殿,有他在这做事就不能够随心所欲。不然他不介意让这些天下的骄子知道,什么才叫做金刚怒目! 其实院主最主要的目的并不是真想要弟子耳濡目染学习佛门文化,这份慧根强求不来。再说每一位弟子都有自己的修行大道,三教九流足有百家,不是院主与哪家有旧,就更容易借此攀登顶峰。他真正想要做的其实是让两方大战一场过后的查缺补漏,让他们心中清楚,自己同那些天上天的年轻俊杰相比,究竟会有多大的不足。而这些只能自悟的事情,院主不便多说,就只能将这个想法告知了小和尚。而本来不想趟浑水的小和尚碍于自己师父与院主的情谊,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 当然他也是存了私心的,因为在诸葛尘自斩神王体之前,曾经去找过他。两人吃肉喝酒说了许久,最后诸葛尘凄惨一笑,站在那座名为九霄寺的群庙之顶,望着尽收眼底的大好河山,开口说了一句:“恐怕自那以后,天上天就没有我的一席之地了吧。所以小和尚你可得好好修行,日后我逢人便说佛门佛祖是我的朋友,多有面子?” 小和尚无言以对,白衣总是这样,明明应该痛不欲生的事情却能够让他表现的如此云淡风轻。 想当年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他早就是享誉天上天的诸葛神王。反观自己,就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僧侣。可他非但没有嫌弃,反而亲昵的称呼自己为小和尚,每日深夜带酒带肉与自己畅聊也不嫌疲惫。只可惜那段应该被珍藏的记忆也已经被岁月磨没,明明没几年,可无论是凡人还是修行人,似乎最后能够猛然想起的事情都是恨之入骨。至于那些感恩之情,反倒并无太多挂念。 那本佛经,小和尚也只说了一个大概,随后便起身 来到悬台之下,持僧侣礼节,开口说道:“诸位施主今日来意,院主早就与我说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继续唠叨那些经上的大小事情了,寡欲殿后我的师叔早就已经构建了一方小世界,不如咱们就去那里比试?” 沌点了点头,伸出一根手指,嚣张的指着小和尚说道:“我要与你打!” 小和尚轻轻一笑道:“无所谓的。” 来到寡欲殿后,映入眼帘的便是数十位佛门僧侣分站各方,手中各捧着一本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经书。金光璀璨,又分出无数支线,纵横交错在一起,便构建出了一方毫无规则可言,但足够让他们争斗而不会破坏掉外界的小世界。可饶是如此,诸葛尘仍旧在内心感叹佛门底蕴的雄厚。 众所周知,构建规则完整的小世界那是圣人才有的手段,伪圣能够触及,但若是心气太高很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拿洞府来说,其主人剑道人曾经被誉为人仙之下无敌手,不仅出身道教,更是一位大剑仙。 而当诸葛尘凝神望去时,才发现小和尚那些师叔的境界参差不齐。高的已经是臻道,低的则是天命。可借助经书,却仍旧能够构建出一方小世界。不愧是三教之一,即便是诸葛世家,也没有这等法宝。 小和尚站在最前方,伸手后说出一个请字。一直等到书院弟子全部走入,他才踏入其中。 进入小世界内,诸葛尘随便找了一处空地坐下,而身边则是一名青年。 青年扭头瞧了他一眼,自来熟一般的开口问道:“不是说这一次只有榜单之上的前五十才能进入其中吗,为什么你也能来?” 诸葛尘轻声说道:“想必是言老事先通知了吧,不然的话恐怕我也进不来。不过瞧着你也有些面生,真是榜单前五十的人物?” 那青年嘿嘿一笑道:“与诸葛兄你相同,摊上了一个好师傅,想不来都不成。不过咱们虽然靠着师傅沾光过来了,可人家还是瞧不起咱们。其实我觉得瞧不起我倒还好,只是诸葛兄你毕竟是靠着才万山那件事有了名气……” 话只说一半,剩下的部分留白,这就是心机了。诸葛尘甚至有一种怀疑,对方应该也不是等闲之辈,之所以未入榜单前五十,不过是志不在此罢了。 诸葛尘眯起眼睛,唉声叹气的说道:“哪来的那么多牢骚,能入书院本就是天大的一桩好事,再希求各种好事都砸在我的身上,岂不是要遭天谴?其实我更在意别人躲着我时的嫌弃眼神,不过你没有,我倒是挺奇怪的。” 青年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诸葛兄不妨认识一下?我叫混,师从院主,那个沌其实就是我不成器的弟弟。” 沌?不成器? 诸葛尘心中在这一刻如波涛翻 涌。 混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听师傅说,你会是这一届的书院弟子当中最有希望进入阁中的。所以我特地来此见上一面,可能是眼光拙劣,并未看出什么出奇的。不过我还是衷心希望你能够进入阁中,因为无论是谁,对于整座苦海书院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啊!” 说罢,他便直接走到小世界边界的光幕前,对着诸葛尘摆了摆手,闪身离去。能够如此轻易的挣脱一座小世界的束缚,境界起码也得在臻道之上。看来书院确实藏龙卧虎,诸葛尘以前的小心谨慎在现如今看来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对于混口中的那个无名之阁,诸葛尘倒是颇有兴趣。 按照院主的话说,就连如今稳坐第一之位的沌都不能保证一定进入其中。那阁内天之骄子的碰撞该是何等激烈? 光是想想,诸葛尘就心神激荡。 不过眼下沌与小和尚已经开始先前就约定好的捉对厮杀,诸葛尘便放下心中杂念,开始凝神观看。 沌既然是院主亲传弟子,两人自然一脉相承。此时的他手中虽然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剑锋,但诸葛尘却知道他不是剑修。只因他那股气势虽然称得上舍我其谁,可太过狂妄,没有丝毫内敛。 而小和尚只是站定,便让诸葛尘觉得其金身不破。 其实在诸葛尘还是那位神王的时候,两人便有过一场点到即止的战斗。结果当然是诸葛尘大胜,可其后复盘,仍旧令他头痛不已。 对方金身太过牢固,诸葛尘手段尽出,以暗劲层层叠加,最后再以起火观长安为破局手段,最终才将胜利拿到了手上。换做别人,勉强破掉小和尚的金身就已经力竭,更别提之后的龙争虎斗了。 此时的沌就面临着这样的情况,任他手中剑锋砸在小和尚的身上,可小和尚就是能够做到岿然不动,而且极为轻松。 沌啐了一口吐沫在地,破口大骂道:“真是难以攻破的乌龟壳。” 诸葛尘听后,冷笑一声,暗道之后可就有看头了。 小和尚虽然有此手段,却最痛恨别人辱骂他为乌龟壳。每一次听见都少不了勃然大怒,这一次也不例外。 只见他双手合十,不在秉持金身,一步踏出,脚下地面龟裂。 沌见状嘿嘿一笑道:“这才有看头嘛!” ...... 远处山巅,院主与言老负手而立,并肩站着。 院主扭过头来,见到了归返而来的自己那个最得意的弟子混。 混笑嘻嘻的样子,开口说道:“言老也在啊。” 言老对于混的观感极好,便点了点头,轻声问道:“见过我那位后辈,感觉如何。” “不错!”混开口说道:“只不过照之两位前辈的夸赞,似乎相差甚远。” 言 老没再多说什么,字面如何,终究比不过真材实料。只等白衣真正站在巅峰,一切自然显现。 院主在两人谈话之间,一直看向山下的寡欲殿内,此时轻声问道:“言老,你觉得沌与那年轻僧人之间的大战,究竟谁能更胜一筹?” 言老干脆利落的回答道:“不管怎么说,那年轻僧人都是如今佛门的希望所在。沌虽然杀力够强,却还不足够。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这最后伤的,恐怕会是沌了。” 院主哈哈大笑道:“如此也好,正好挫挫我那位弟子的锐气。不然这般孤傲,不见得是多好的事情。”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注定是个无眠夜 小和尚轻诵佛经,周身金光璀璨却不晃人眼。 若是目力超群的话,便能够看见好似有三千小世界环绕于他。诸葛尘暗叹一声,自己这几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归巅峰后的更进一步。虽然到了如今目的已经达成,可天上天那些真正的年轻俊杰也没有闲着。 就拿小和尚来说,三千世界本就是他所修行的功法的体现。佛门三位有望继任下一任佛祖的佛子当中,每个人走的路都不尽相同。具体如何,这等隐秘诸葛尘也从没有在小和尚的嘴里听说过。不过猜也能够猜出这三条路其实殊途同归,只要能够走到巅峰,即便不能成就人仙而仅仅跻身圣人,便绝对可以高坐佛祖之下,享受香火拥护。 想到这里,诸葛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有些惆怅的自言自语道:“步步青莲生……说的容易,可仅仅是踏出这第一步,就何其难也啊!” 其实真正令诸葛尘心中没有底气的还是一桩秘辛,在天上天广为流传的说法是步步青莲生就是一条断头路。想要借此攀登大道巅峰不过是痴人说梦,可真能够让他达到心中目的的,恐怕就只有这一种了。 无奈之举,无处诉苦。 倘若真是两座天下人人安逸且平凡,诸葛尘也十分乐意去隐居山水田园之间。最好有那桃花源,可以整日无所事事。 等他再一次将目光望向眼前战场的时候,沌已成败势。他的眼光何等毒辣,毕竟曾经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就如同棋盘之上的国手一般,往往落子一步,便能够向后推演数百步。虽说其中变数之大,往往不能按照所想发展。可能够做到如此,便是一种能力。 小和尚沐浴光芒,一拳打出,随之而起的还有那三千小世界。沌虽然自信,但心中清楚自己不是对手,只想着能够输的体面一点。从小到大,出了他自己的哥哥混之外,任何与他交手的同辈修行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起初他还总是向混炫耀,到最后清楚的明白与哥哥的差距之后,便愈发沉默。至于所谓的“阁”中,他也有所耳闻。本以为能够直接借着苦海书院进入其中,没想到会被拒之门外。他想不通,整座书院已经无敌手的他,究竟还有哪里不足? 即便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不也应该是日后的事情才对吗? 院主自然对他好言相劝过,可却无功而返。因为沌实在太傲气了,在他眼中,院主之所以是院主,不过是活的年岁更久罢了。倘若他也到了那个年纪,无论境界还是杀力,必定更高一筹。话既然不投机,院主也不再劝了。因此才会有这么一场争斗,看样子,结局应该是小和尚大获全胜。 因为小和尚这最后一拳,诸葛尘自认即便自己还是那神王体, 想要挡下也得耗费极大的代价。不过以他的手段,两人大战根本不会走到这不可收拾的一步。剑修之杀伐果断,剑气之锐不可当,足够小和尚焦头烂额了,哪有时间来花费在准备杀招之上? 等到两人临近尾声,沌的双臂无力垂下,任谁都能看出来应该是小和尚最后那一拳的结果。如此胜负不仅可见一斑,就连沌的神情都有些落寞。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诸葛尘突兀的站起,如鹤立鸡群,大喊一声:“小和尚干得好!” 声音传入沌的耳朵,他眉头紧锁,闪身来到诸葛尘的面前,出言威胁道:“给老子闭上你的狗嘴,不然你的下场会比我惨百倍不止!” 谁知诸葛尘根本没当回事,还轻声笑着说道:“别吓唬我,胆小。” “别人忌惮你,是因为你有言老那样一个好师傅,还有王家家主作为坚实后盾。不过我不怕,真要惹恼了我,我保证你一定会死在我的前面,而且会死不瞑目。”沌冷声说道,说罢艰难握紧自己的双拳。要是他如今身处巅峰,恐怕这一拳就砸下来了。可饶是如此,这么近的距离,两人的境界相差的又这么大,硬接一拳后的诸葛尘还是会血气翻腾。【¥¥爱奇文学 !!最快更新】 但诸葛尘的云淡风轻,可不是欺软怕硬:“那我也做出保证就好了,你要真有这想法,真正会是谁死在前头,可真不一定。” 沌哈哈大笑,将自己的拳头鬼魅递出。看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恐怕能在这种状态下挥出这样的一拳他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若是你还有力气的话,不妨继续上场,我还能再战。” 沌抬头看去,小和尚站在他的身前,不禁挡下了这一拳,而且借力打力一般,将他浑身筋骨震得在这一瞬间全部错位。若不是身后的诸葛尘轻声说了一句算了吧,也不是什么非死一个不可的血海深仇,沌甚至有一种小和尚会在下一刻暴起斩杀他的感觉。 在这一刻,沌的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凭什么? 一位也就模样说得过去的才入书院的弟子,行事古怪,言谈无忌,最重要的是总会有人为他出面。若是旁人也好,偏偏都是绕不过去的人物。 言老,书院长老,地位超然甚至比副院主更称得上与院主平起平坐,一身境界据说也是仅仅次于院主。王家家主,厚积薄发到如今的一鸣惊人,前前后后才用了多少时间。光是天下最年轻的臻道这一句话,便是压在无数天才心中的大山。在一点上,即便是沌,也没有半点把握能够打破。还有眼前被院主盛情相邀来到这座天下的僧侣,明明看着比自己还要年轻,却能够在厮杀中一直身处上风。他甚至怀疑,对方最开始一直以金身防御是不是就是害怕伤到自己,到时候没 法与自己的师傅交代? 这几人,在沌眼中明明应该不染凡尘,为何站在那白衣的身为维护他的利益?即便是究其根源,难道不是应该他更够格一点吗? 诸葛尘伸出手来,示意小和尚退开半步,自己便走到了前面,直视沌的眼睛说道:“你要是觉得心中恼火如何,我劝你大可不必。每一个人的势力背景都是他应得的福分,没有一样是轻松白来。就算是钟鼎玉食的帝王家,不也有无情二字摆在最前面吗?” 沌破口大骂道:“你算个屁,来教育老子。就会躲在别人身后,胡乱吠叫的废物!” 本就已经龟裂的地面进一步破碎,熟悉小和尚脾性的诸葛尘自然知道他是真动火气了。所以白衣便顺势说道:“如此也好,嘴上说的句句锱铢的道理你不听,偏偏要人将你的头颅砸入地里,在拎着你的头发恶狠狠的告诉你才有用?要真是这样的话我就懂了,我会这么去做的,而且时间不会太久。” 沌就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的前仰后合,好半天才止住嘴角夸张的笑意,缓缓开口说道:“那就如你说所,我一定等着。所以你可一定得好好活着,毕竟像你这种只有一张嘴的所谓的天之骄子,是很容易早夭的。这世间修行人的浑浊江湖之中,你还远远未曾踏进去呢!” 诸葛尘自然自语道:“或许还未踏进去的,应该是你们这些成长于书院,而非风雨飘摇的市井江湖的弟子吧?” 只不过这一句话,在场的众人之中,恐怕就只有清楚诸葛尘来历的小和尚才会懂吧! …… 等到寡欲殿内的比试真正了结,院主与言老仍旧站在群山之巅。 好半天的沉默过后,院主轻轻说道:“诸葛尘最后的那句话,不简单啊!” “年纪轻轻,便历经沧桑。这份成熟,我到真心希望他不曾拥有。”言老长吁短叹,似乎是在为那个与他出身同一家族的后辈白衣感到不值。 “真的?”院主轻声问道。 言老没有回答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下山而去,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之中。 这一夜,半山腰上一直有灯火闪耀。若是此时有人能够走入言老的小屋,便能看见他坐在桌前,将一些心中认可的道理一笔一划的写在竹简上。 …… 深更半夜,小和尚的住着的屋子响起了清脆的敲门声。由于他身份的不同,自然有享受独间的权力。不过对于小和尚而言,这些别人眼中的有所谓很无所谓,真正令他在乎的,其实就是诸葛尘会拎着酒肉来看他。 听到声音的小和尚心中兴奋不已,翻身下床将大门打开,满面笑意的将诸葛尘邀了进来。一个劲的嘘寒问暖,让诸葛尘难免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上了桌,看着小和尚狼吞虎咽的样子,诸葛尘轻声说道:“小和尚啊,这些年我离开天上天,可是苦了你了。瞧你那样子,慢点吃,本公子不屑跟你抢。而且我带了这么多,就算你一直吃,今晚也注定是个不眠夜。” 小和尚听后两眼放光,惊讶的问道:“真有这么多。” 诸葛尘无奈的点了点头后说道:“别光吃啊,跟尘哥说说,自我走后天上天都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啊?”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双眸之中,古井无波 若是真能够言语无忌的话,小和尚能够说出很多。虽然在师兄弟眼中他就是一个闷葫芦,可更多的都是心中所想不足为外人道也罢了。命中注定连同道中人都算不上,相谈甚欢就更是无稽之谈了。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诸葛尘能够与小和尚对视而坐,因为两人心中都有对对方的认可。 不然小和尚真是想要喝酒吃肉的话,自会有大把的修行人来献殷勤,为此砸下无数钱财去买那能够令自己倾家荡产的诸仙酿都不会心疼。只要有了这份香火情,即便小和尚到时候没能做成佛祖,但总会是在佛门举足轻重的存在。有了这一层关系,即便一直掉在那些居心叵测的修行人的身后,就足够了。 但是若是将那些换位处之,没准就会在自己的修行路上留下心魔的事情和盘托出,小和尚实在于心不忍。 诸葛尘瞧出了小和尚的担忧,轻声开口说道:“说吧,没事的。自打从天上天离开之后,我就当作自己是个局外人了。从前的自己,只当是过往年华的缩影,拔剑斩之。即便从你口中听来的再难接受,我也不会觉得是发生在我的身上,或是做给谁看。” 小和尚放下手中鸡腿,接过诸葛尘特意带来的手帕擦净上面的油污,再三确认道:“尘哥你想好了,真要听?” 诸葛尘点头说道:“你尽管说你的就好了,就当是拿来买这顿酒菜的钱。虽然我现在来硬的不是你的对手,但也有办法让你都吐出来。” 小和尚听后,才试探性的说道:“诸葛风这个名字,尘哥你听没听过?” “当然听过,风尘二字尘在风后,那是我的一个同族弟弟。只不过他未在主脉,所以交往不多,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诸葛尘喝了一口酒后说道:“其实我早就从那些长辈的口中听说过这个诸葛风了,被誉为诸葛世家这一辈仅在我之后的天之骄子。只不过有我在最前面走着,任何人都只会无力追赶,就连小和尚你也包括在内。” 小和尚听后,不禁苦笑着说道:“尘哥咱说话归说话,我这么好心好意,你总不能连我也给一起骂了吧?” “都是往事,我都不在乎,你还在乎?”诸葛尘玩笑着说道:“就像现在,我不过才入顺运,一切都是从头再来。而你已经跻身竹篮打水,恐怕距离打捞起妙术也只有一线之隔了吧?” 小和尚点了点头:“只要离开了这里,重返天上天,应该就能够有妙术傍身了。” 说到这里,诸葛尘嘱咐一句:“即便你是佛门中的三位佛子之一,但对于极其容易一场空的竹篮境界,也应该小心对待。这也就是如今我的境界确实不够,不然少不了对你的一通打压。不说这些了,还是继续说说我那位族弟的事情。你 说我便听,最好有趣。” 小和尚一看诸葛尘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就知道了白衣或许真的放下了心中芥蒂,至于从未有过他倒是不太相信。毕竟生而为人,真要是没有半点负面情绪,也许就足够立地成圣。 瞧了一眼窗外,皎洁月光映入他的双眸,诸葛尘心中一喜,便开口说道:“拿上两壶酒,咱们出去喝。书院的风景着实不错,不如趁着今夜闲暇登山,一饱眼福。” …… 两人走在登山小径上,小和尚每喝一口酒,便以自身境界将酒劲化解,毕竟真要是传进他的师傅耳中,肯定少不了一通责骂。 诸葛尘无疑要自在许多,如今算得上是半个江湖人的他自然没有不喝酒的道理。当然若是御剑去往云海之中,相必别有一番意味。 坐在山顶的一处亭台中,小和尚开口说道:“没了尘哥的天上天,有人欢喜有人忧。即便当时你还未成长起来,可终究会有那么一天,对于一些与诸葛世家有着血海深仇的大势力而言,就像是在死亡倒计时。相反,也有乐见其成的。但自尘哥你走后,前者也未安生几天,毕竟那个叫诸葛风的走到了台面上,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走到了咱们这一辈的修行人的眼前。不过他一直安分的很,所以也有很多人讽刺说其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没别人想的那么简单。”诸葛尘摇头说道:“诸葛世家既然敢做,就一定有其道理。不可能为了一时的脸面去豪赌一场,这一点在我身上就可见一斑。不过话又说回来,在我离开天上天之后,一直追在我后面那个皇城子,是不是排到了第一?” 小和尚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尘哥你这么想,可就大错特错了。皇城子那家伙不仅没有更进一步,反而倒退出了前三甲,有很多人都说是他的修行出了问题。可真相,还真没有一人知道。” 一提到皇城子这个名字,诸葛尘便绕不过去。两人自打踏上修行路开始,便被放在一起比较。从最初的险胜再到后来的大胜而归,当然其中都是诸葛尘将胜利拿到了手中。但是此人城府极深,论及心计更是数一数二。而那一场让诸葛尘沦落自此的大局,必定会有他一位在幕后谋划。可为何在小和尚的口中,对方的日子过的也不能算尽善尽美?明明没了他去当拦路石,应该没人能够阻止他登上第一加冕为王。 同样知道一些当年内幕的小和尚继续说道:“莫非是因为他害了尘哥,所以问心有愧,才导致心魔成形境界下跌的?” 诸葛尘的第一念头,便是事情不会有这么简单。在他之前的任何一位神王体,都是举世无敌的。同辈间的气运只够出现这么一位,成就人仙自然绝无可能,就连圣人 都是奢望。但诸葛尘他们这一代则全然不同,天之骄子如雨后春笋一般,光是百年不出的佛子都出现了三位之多。不过白衣神王也是第一位被称为有望与人仙分出胜负的神王体,只可惜自斩神王体便无人能够看见日后状景了。 所以能够让诸葛尘正眼相待的皇城子不会是自毁道心的人,如果小和尚道听途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那样的皇城子也不配支撑诸葛尘重返天上天报仇雪恨的念头了。倒不如一直留在天下,图个自在也好,安心也罢。扪心自问如果能够离开天上天那处是非之地,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 诸葛尘吐出四字:“绝无可能。” 说罢他便将目光望向山脚下的远方,朝帝城即便再繁华,当夜幕降临的时候也会重归平静。就只有某一条巷子中的青楼还亮着微弱的灯火,只不过这在诸葛尘眼中明亮异常。 他突发奇想,拉着小和尚便向山下走去。 小和尚难免奇怪问道:“都这么晚了,是要去干嘛啊?” 想必是有些微醺,诸葛尘哈哈大笑,惹醒了周围书院弟子。他们破口大骂,而诸葛尘置若罔闻。以一道青色剑气开路,冲过山门。 此时山顶上院主拿起方才两人留下的酒壶收起,自言自语道:“像这年纪喝酒不是什么坏事,可留下酒壶可就不太对了。” 他望向山下剑气最浓郁的地方说道:“看在你这样子与我年轻时有几分相像,便不去责怪你好了!” …… 更年少的时候诸葛尘就喜欢在诸葛世家的祖城之中闲逛,而且时间最好还是深夜。那时候祖城里的人即便是到深夜也不敢轻易入睡,谁知道小少主会不会砸进来点什么东西?若是此时应和一声倒也好,可要是没有声音从屋里传出,定会有一张稚嫩的俊朗面孔出现在你的枕边。 深更半夜,即便是美若天仙又能如何,还不是得吓死个人?更别说小少主还在嘴角挂着和熙笑意,就算是你想发火都做不到。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可随着时间推移,小少主长成了少主,便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他开始穿起了白衣,在腰间跨上一把佩剑走出城门,不知什么时候会回来。深夜的荒唐自然是没有了,祖城百姓难免会因此而生出怀念。但也仅此而已,毕竟他们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长大了,忧愁也就变多了。 纵使他是诸葛世家的少主,当世的神王也不例外。行走江湖,尤其是梵天界之外的,根本就不看重这个。不过还在诸葛尘也不在意,更希望自己在别人的眼中就是寻常江湖侠客,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天上仙人。这样去想,当初他游走于祖城的大街小巷之中,或许也是不 想待在宅子中,面对着极高的院墙。 即便是想到了伤心事,诸葛尘也不会流于表面,他不过是干了壶中酒,走在前方推开了一座青楼的大门,高声喊道:“备好一间雅间,我们两人就好。” 说罢便将四枚落霞币放在了桌子上。 老鸨笑开了花,旋即离去。甭管客人有多奇怪的要求,只要有钱,一切好说。 在等待之时,小和尚扭过头来,瞧见那袭白衣以手拄桌,将下巴放在掌心。 同是身处红尘纷扰之地,往来众人三六九等。可有不少将视线放在了诸葛尘的身上,他们吃惊于诸葛尘的气度不凡。只有寥寥几人细看他的双眸之中,才能发现其间的古井无波。 (本章完) 弟二百五十三章 那可未必 青楼雅间之中,诸葛尘伏在桌上,哼着小曲。一旁是一位素手抚琴的女子,在白衣眼中属于容貌尚佳的那种。毕竟他可是见过了不少沉鱼落雁的女子,这青楼之中即便真有那国色天香的,也就那么回事。 抚琴女子明显心不在焉,不时的将目光投向对坐的那两位身上。在她眼中,这可真是怪事。毕竟来到青楼不寻欢作乐,对于少年而言少见多怪。 尤其是那白衣青年,眼波流转,好似有万千风流倜傥处于其中。她百看不厌不说,即便仔克制,也总会在不禁意间瞧在他的身上。那一身僧侣衣裳的僧人也不错,别样意味,多看的话没准一不小心与会爱上。 只可惜她只是青楼风尘女子,这些念想只是奢望。只管看看就好,至于更多的只能够藏在心中。但是过过眼瘾,也是极好的。 毕竟总来青楼的大多也都是大腹便便的官宦,要么就是子继父业最多的二世祖。这些人常常都毛手毛脚,总会干些不体面的事情,她还不好拒绝。总之厌恶至极,但又无话可说。 女子在青楼之中被唤为雪姑娘,从风花雪月之中取了第三个字就当作是名字。剩下的三个字也是名字,以月字为首,是当之无愧的花魁。不过雪姑娘对于这些一直都是无所谓,大不了少赚一点,不一定什么时候就邂逅了一位俊俏后生,被其娶为妻子。当然这些都是美好的愿望,既然身处身不由己的青楼之中,这些都是奢望而已,不过能够坚持她活下去,老鸨自然不会阻拦。所以隔些日子都会带来描写才子佳人的,就是为了方便与管控她们的心思,,让她们能够明白一点,无论出身如何,未来都是有无数理由值得期待的。 而雪姑娘,就是这样的傻丫头。此时此刻,她正在幻想着能够与诸葛尘喜结连理,就算是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都不自知。 没了琴声,诸葛尘便轻声说道:“姑娘有心事?若是有的话,不抚琴也罢,不如坐下喝点茶水,歇息片刻也没事。” 当下雪姑娘自然不敢答话,片刻之后乞求道:“我恳求这位公子大人有大量,切莫因此责怪于我,若是不行的话今日之钱由我来出。” 诸葛尘哑口无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这对于巧舌如簧的诸葛尘而言是万万不能想到的,竟然有一日自己会在青楼女子的面前哑口无言。或许正是因为雪姑娘的单纯,自己才会如此。他不禁想着,若是雪姑娘碰到了真正不讲理的公子哥,该会受到怎样的责罚?痛打一顿都是轻的。若是因此被逐出青楼,她一个女子该如何继续在这纷乱的世间生活下去。 “姑娘想多了。”诸葛尘解释道:“你不必这般戒备,我们二人其实就是在山上喝酒嫌弃风大, 才来到朝帝城中的,碰巧这么晚了,就只有这里闪着灯火,便过来了,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问我身边这位,他是和尚,断然不可能骗你。” 其实雪姑娘本来是相信的,可看向小和尚大口吃肉喝酒的模样,反倒有些心中没底。思索半天,还是决定坐下,只不过有些局促罢了。 诸葛尘善解人意的帮她倒了一杯茶,开口说道:“都是艰辛生活在这座天下之中的,没有半点分别。哪怕是王侯将相,也没有不分青红皂白辱骂别人的道理。” 听了这话,雪姑娘稍稍放开了,壮着胆子问道:“不知道公子您,从何而来?” 诸葛尘回答道:“苦海书院,我现在是其中的一位弟子,名不见经传,所以姑娘不必觉得我那种站在云端,多么可望不可及的人。既然今日相遇,便是缘分一场。” 小和尚翻起了白眼,这一套说辞,明明应该是他一介僧侣说起来更有说服力。放到一位剑修的嘴边,总感觉异常古怪。不过他也未多说什么,听之任之,毕竟诸葛尘都为他买来酒肉挥霍。再去多说什么拆台,实在不合适。 雪姑娘听后,瞪大眼睛,惊讶的说道:“您……公子您是书院的人?” 诸葛尘点了点头。 雪姑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好半天才平复下心情。 诸葛尘觉得对方的样子煞是可爱,便喝了一口茶后说道:“快喝茶吧,也弹了半天总该累了。说实话我们也就是为了寻一处僻静地方聊会天,有无琴声实在无所谓。所以你要是觉得疲惫的话,就一直坐在这里就好,不必再去麻烦了。” “这怎么能行?”雪姑娘慌忙说道:“让别人知道的话,我就死定了!” 还未等诸葛尘答话,就听到雅间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给本公子让开,学姑娘就算在给人作陪又能如何?知道我今天拉来了什么人吗,那可是当今大商的太子!若是风花雪月四位姑娘必能齐聚,你们明天就等着关门吧!” 老鸨的声音随后传入诸葛尘的耳朵:“孙公子您消消气,我这就去里面问问,看他们能不能通融一二。既然有咱们太子的名号在这,相比对方再不通情达理,也会顾及一二的。” 公鸭嗓子一般的孙公子冷哼一声道:“最好如此,不然本公子可不介意使些狠手段!” 雪姑娘在一旁解释道,原来那孙公子的父亲在大商朝堂之上担任要职。即便现如今已经到了古稀的岁数,仍旧极有话语权,这在四座王朝之中可是极少有的事情。最为重要的还是其桃李满天下,就单凭这一点,即便是大商皇帝想要那孙家开刀都得三思而后行。 诸葛尘听后点了点头,并未因此而生出丝毫的忌惮。毕竟是在大衍境内, 自己当庭宰了宰相亲生子嗣,又以买卖换来了宰相的性命。虽然能够达成目标必不可少的原因在王家家主的身上,可即便没有任何背景,诸葛尘就不是诸葛尘了? 就像是他已不再是神王,就真没有一飞冲天的资格了? 那可未必! 诸葛尘皱起眉头,扭头冲着雪姑娘问道:“那个所谓孙公子提出的要求,你乐意去做?” 雪姑娘没敢回话。 诸葛尘又问了一遍,他才开口说道:“自然不愿。” 白衣点了点头,既然雪姑娘是先一步踏入了这个雅间之中,就万万没有被别人带走的道理!不然问过他腰间悬挂着的两柄佩剑,都能帮着说出道理。 就在这时,老鸨继续卑躬屈膝的说了两句,便推门走入。 随着嘎吱一声推门声,满面歉意的老鸨应声走入,直接跪在地上说道:“几抱歉了,雪姑娘可能不能再陪着各位了。实在不行的话钱财照退,您二位觉得如何?” 诸葛尘将手中茶杯放在桌面上,吐出两个字来:“不行。” 而且说的斩钉截铁。 老鸨刚想要解释,便见小和尚闪身而出,出现在了老鸨的面前。瞧那架势,就要一拳将对方砸进墙中。 诸葛尘笑着说道:“小和尚你不必激动,毕竟也是佛门中人,为此坏了修行可不是好事。交给我就好了,正巧我也乐意解决这种纷争。” 老鸨激动的说道:“听公子的话,是同意了?” 诸葛尘摇头说道:“我可没这意思。”说罢他便推门走出,来到雅间之外,朗声说道:“是哪位要夺我所好,不如站出来说话。” “哦?”椅子上,那位孙公子站起身来,笑容玩味的盯着诸葛尘上下打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与自己周围的狐朋狗友说道:“今年可真奇怪,不论是什么样的猫狗都能在本公子的面前叫嚣。” 一阵哄堂大笑过后,笑声戛然而止。因为此时在孙公子的咽喉处,正放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剑锋。 诸葛尘心头无名业火冒起,他强忍着才没用动手,只是平淡说道:“真有胆气的话,你就再说一遍。” “你敢杀我?”事到如今,孙公子仍旧嘴硬:“我可是为了太子办事才过来的,你别忘了,这可是大商。杀了我就等于藐视太子的权威,你也活不长久!” “那我倒要看看。”诸葛尘轻轻用力,在孙公子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我连他那个不可一世的弟弟都敢压在下风,杀一个狗奴才又能算得了什么?你要是真不信的话咱们就试试,反正你只有一条命,大不了转世投胎,我还不至于心狠到将你的魂魄彻底打碎。” 四周寂静无声,为了一个算不上交心的孙公子,在场众人没必要将自己的性命搭 进去。冤有头债有主,即便孙公子真的死在了这里,他们也不过是受了一通责骂而已。比起让父辈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请你停手,我来道歉如何?” 一道声音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传来,诸葛尘眯起眼睛看去,灯火阑珊处,一位身材高大的青年静立在那里。此人模样与商学有几分神似,想来就是孙公子口中的那位太子了。 诸葛尘哈哈大笑,将胶柱剑收回剑鞘之中,轻声说道:“如此也好,现在就道歉吧!”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同道中人 太子所说,就是无关紧要的场面话。互相都给一个台阶下,双方脸面上都好看。 可没想到诸葛尘就有此意,只要太子不道歉,那孙公子的项上人头便会顷刻落地。权贵之子又能如何,在修行人,尤其是剑修眼中,其实无所谓。更何况白衣还是那种只信赖腰间佩剑的人,即便到最后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大不了他离开大商亡命天涯就好。反正心头恶气不出,是万万不行。 孙公子似乎还远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此时竟敢开口说道:“我不管你是谁,太子都这么说了,你还想继续蹬鼻子上脸?瞧你的嚣张样子我倒是也能猜出来你应该是朝帝城两座书院其中一座的弟子,可真要与我掰手腕,难道不怕死吗?” 诸葛尘冷笑一声,反手以剑柄敲击在孙公子的胸膛上。虽然他留了力气,可饶是如此,凡人体魄的孙公子还是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来。 太子赶忙说道:“有话好说,千万不能杀了他。就算你是诸葛尘,也不希望惹上天大的麻烦吧?” 诸葛尘哈哈大笑,反问道:“不劳太子费心,反正我倒是无所谓,不过真正担心惹上麻烦的,应该是太子你吧?毕竟当今大商皇帝正值壮年,往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一时得人心可不是一世得人心,只要我杀了孙公子,太子如何也不能逃脱干系。轻则被责骂一番,在自己父皇的心中观感下降。至于重则的话,没准丢了自己太子的位置都是极有可能的。太子是聪明人,其中的琐碎细节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庙堂之上的人心叵测,身处漩涡之中的太子自然再清楚不过。确实如诸葛尘所说,如今他最大的助力就是孙家。失去了这个盟友,如断双臂,极有可能在经历丧子之痛而心灰意冷的孙家家主眼中失去价值。反正换作谁当太子都一样,没准还会是一位野心不大,更好掌控的。毕竟太子生来就被誉为虎视狼环之相,反骨一定存在心中。 但是孙家家主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与太子媲美,甚至于更胜一筹的就只有商学。可商学不仅没有争夺王位的念头,而且相对而言更难操控,两害相权取其轻而已。 事实上太子最不同于当今大商皇帝的一点就是疑心极重,可以想象要是他登上王位,等到大权真正握在了自己手中,孙家必定会被清算。到时候满门抄斩都是极有可能的,孙家家主清楚这一点,所以万分小心不说,还安排了环环相扣的计谋。只要他不死,孙家就不可能被灭门。至于他死后,连半分银钱都带不走,还能去想那么多?【##爱奇文学 *~免费】 位极人臣大半辈子,其实在就看开了。 但对于太子而言自己不过是刚刚起步,还有无限可能。不能就这么丢了孙家家主 的信任,但是眼前就有一道难题。是为了尊严舍弃孙家作为自己的盟友,还是忍气吞声,忘了那句男儿膝下有黄金。 现如今对于这种直指本心的小局,诸葛尘非常喜欢为别人设下。旁观者清,自己也会有所悟。他甚至不禁设身处地的去思索,若是自己站在太子的位置上该怎么做。 背水一战?王位的诱惑岂止看上去的那般简单,即便是将圣贤书读透,就真敢说坐在那把椅子上能够问心无愧?大部分时候,只要换了环境,就会变了味道,这一点诸葛尘深有体会。 他看着孙公子吐出的那摊血,面无表情的说道:“还请太子快些考虑,我的耐心可是不多的。” “太子不必为我卑躬屈膝,孙某虽然是个纨绔,但也知道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道理!太子的心意我懂,可您毕竟有这层身份在这。为了我一个臣,不可受辱。倘若您真那么去做的话,即便我侥幸活了下来,又与一具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虽然此时的孙公子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可眼神无疑是异常明亮的,就算是诸葛尘听过这一番话后都有些动容。 人性本善本恶与否,其实不需要去进行过多的争辩。因为实在没有意义,即便最后真说出一个天花乱坠所以然来,就能改变既有的事实吗?答案是否定的。人心一事,对于修行人而言之所以可以在竹篮打水的凶险之中被极具放大,正是本性难移四个字。 但是诸葛尘心中却有了答案,若他是太子,必定相救。与知心兄弟相比,尊严算什么?若是自己再一次折损境界就能够换回那个一直在自己身边喊着尘哥尘哥的少年,他乐意之至。只可惜只是奢望,注定不能如此。人死不能复生,他只有更加好好的活着,才能对得起自己的兄弟。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对于太子,诸葛尘的想法就是无关好坏。即便他真的成为了大商皇帝,按照他的秉性也会让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对于自己的臣子,或许就是熟练于帝王心术的铁血手腕了。 万族会后,这平静的生活注定不能持续太长的时间。到时乱世开启诸雄争霸,确实需要一位枭雄。不然分割几百年,纵使百姓受苦。对于他们这些修行人而言,四国的打生打死又能如何?几百年后即便是有天下统一的拒买呢,他们这些人也能够继续追寻虚无缥缈的大道。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诸葛尘竟会有些心烦。他荡出一道剑气,劈斩到孙公子的身边,而后叹出一口气来说道:“斩偏了,这也能失手?既然如此,就留你一条狗命吧!” 说罢他便收剑入鞘,好半晌才转过身去,准备走回雅间。 “雪姑娘我就不给你们了,若是觉得不行,大可以进来索要。只要能够问 过我的两柄佩剑,随你们便就好。”诸葛尘轻声说道,伸了一个懒腰。 “诸葛公子,可否给我一个道谢的机会,进来坐一会?”太子开口说道,言语诚恳,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是诚心相邀。 然而诸葛尘只是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真想驾驭我你还不够格,就真不怕被反噬?” …… 等到诸葛尘走回屋子,门外的孙公子才被众人扶起。 但似乎他忘了方才的教训,骂骂咧咧的说道:“这个诸葛尘也真是,惹恼了我无所谓,连太子您也一并瞧不起,就真不怕横死在城里的某处?” 他话音刚落,青色剑气便自雅间之中略出。这一次直接劈在了他的胳膊上,惹来孙公子一声哀嚎。瞧着伤势,恐怕没有个一年半载是甭想痊愈了。 “说话注意点,不然最可能死的就是你。”雅间之中声音传来,随后白衣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他看向太子说道:“突然改了主意,反正也是无聊,与你说说闲话又有何妨?” 太子哈哈大笑,身处一条胳膊说道:“请!” 太子他们这一伙人订的房间无疑更好,毕竟身份总比钱财还要金贵。不然很多人也不会削尖了脑袋想要挤在庙堂之上的有些职位上了,权不在重而在要。只要能够清楚这一点,成就不会太低。很多时候的兵部尚书都被比不上争战在外的将军,道理很简单,前者没有兵权。哪家天子能够容忍军队驻扎在自己脚下? 一个不慎,没准风水轮流转,自己的皇位就得被别人坐上去了。 等作为主人的太子为自己倒过了茶水,诸葛尘开口说道:“以太子的身份请人入坐,就喝几杯清茶的话未免有些不对吧?” 太子一拍脑袋:“诸葛公子你瞧我这不会办事的样子,我这就吩咐手下去拿来我珍藏好些年的醇酒,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片刻之后,几个酒坛便摆在了诸葛尘的面前。他低下头来闻了闻,便忍不住为自己倒了一杯。 “这酒如何,还符合诸葛公子你的要求?”太子忍不住问道,既然对方肯坐在这里,万事好商量。大不了投其所好,在这方面太子颇有心得。 诸葛尘点了点头,吐出二字:“好酒!” 太子开心说道:“主要你喜欢,我那里还有点存货,一并送你了。” 诸葛尘开口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 “比起结识诸葛公子,这些都是小事。还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再爱酒,相必也比不上你。”太子说道,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豪气干云的说道:“我干了,你随意!” 太子的这一番话,诸葛尘爱听。当即也是干了这杯酒,眯起眼睛说道:“那我就先行谢过太子了,不过比起这些,我倒是对太子想要与 我说的话更感兴趣,但说无妨就好。” 太子深谙与诸葛尘一般傲气修行人的交谈之道,当下也不矫情,开口便说:“我想与诸葛公子你建立朋友一样的关系,就算退而求次,只是买卖中的在商言商也是好事。” 诸葛尘听出了言外之意,开口说道:“太子野心,想必不小。” 太子慷慨激昂的说道:“既然站在了这个位置,若是不敢妄想的话,还如何站在更高处?!” 诸葛尘轻声笑道:“想不到我与太子,还算得上是半个同道中人。”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枯木逢春 这一天晚上,诸葛尘与太子说了许多,大事小事,但也没有说到对方心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个都是冷血之人。不过若是能够被人走到心中,两肋插刀的事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但是细算的话这样的人对于诸葛尘来说又有几人? 来到这座天下,结识的人很多,可大多都是泛泛之交。一些论及香火情的事情诸葛尘肯定会去办,但说是出生入死就谈不上了。 这能算的话,特地为了他来摆平云梦麻烦的王家家主肯定算也是一个。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诸葛尘还是懂的,这份天大的人情日后有机会也肯定会还回去。自此之后,也不会两不相欠。等自己返回天上天后,有朝一日故地重游,也会去找王家家主喝酒谈心。王大雪肯定也在这一小撮人之中,两人交情如何,全在心中。若是整日挂在嘴边,就是弄巧成拙的烦不胜烦了。 至于魔窟之中的道袍邪祟,距离这一层还差上临门一脚。不一定什么时候,也许就是简单的会心一笑。 等到清晨,诸葛尘与太子道别,同小和尚一起返回苦海书院。 在路上小和尚不免开口问道:“尘哥你跟那个所谓太子都聊了什么,怎么心事重重的样子?” 诸葛尘舒展眉头,轻声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人生在世,看谁都不能想的简单。很多时候先入为主的想法,就是别人希望你能够看见的,最主要的是你还深信不疑。到最后被害死之前,脑海之中走马观花闪过的数道人影之中,你仍旧觉得那个幕后凶手对你是真心实意。试着想想,若真是如此,这个人该有多可悲啊!” 小和尚点头说道:“那确实挺可悲的。” 不知为何,他停下脚步,从路边折下一根柳枝,放在诸葛尘的面前。 诸葛尘不明所以,却也伸手接过,而后笑问道:“什么意思?” 佛门禅意,博大精深。更何况小和尚已经是三位佛子中的一位,对于细微之处的礼节一定远胜常人。说句实话,比起道教的清静无为,以及儒家的读书人当以苍生为己任,诸葛尘蛮喜欢这一份寡淡之味的。只可惜自己已经站在了这个位置,山穷水尽到只有背水一战的选择。再多的愁苦也无用,还不如剑气更盛来的痛快。 倘若他不是诸葛尘,而是苦海书院当中某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在青楼之中的下场可想而知。太子不会为了尊严与野心左右为难,孙公子也并不会心怀忌惮。最后很有可能就是他半死不活的返回书院,而且注定无人问津。毕竟在修行人的眼中,事不关己就要远离,即便是在引人眼球的热闹,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因此而身死道消。 曾经有一次诸葛尘就曾在 梵天界之中近距离的观摩两位伪圣的生死之战,那一战当中就连诸葛世家的家主都被惊出,由他亲自庇护白衣登天,从中寻求感悟。战斗的余波不仅不是威胁,反而在诸葛家主的拳意牵引下化为涓涓细流,供他慢慢思索。 但是别人就没有这么好命了,尤其是野心极大的山泽野修。碰上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便置生死于度外,也要从中寻求机缘。为此死了多少英雄汉,只能用不计其数四个字来形容。诸葛尘也亲眼看到一位久负盛名的年轻修行人倒在两位伪圣相争而引起的涡流之中,但这也不能在他的心中掀起什么波澜。自己的选择,即便是身死也无处可说。 天底下就没有比这样前因后果无比分明更公正的道理了。 等两位伪圣大战落幕,以一方的身死而告终。诸葛家主示意过诸葛尘让他去下方寻觅些福缘,以他的神王命格,最珍贵的宝物不会落在其他修行人的手中。但诸葛尘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结果也正像他想的那样,伪圣之间的打生打死,根本就留不下什么之前的宝贝。即便是有,诸葛尘也不羡慕,怎样也好不过他的腰间胶柱。但是那些对于山泽野修而言得到后就能一飞冲天的法宝无疑有着致命的诱惑,即便最后有人从尸山血海当中爬出,只要看上一眼自己怀中的宝物,便能够开怀大笑。 这一点诸葛尘十分羡慕,因为那种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了。 就算是在魔窟洞府之中得到了同剑道人朝夕相处千年的三辰剑,诸葛尘的面色也没有太大变化。 小和尚叹出一口气来,一字一顿的说道:“尘哥,你不觉得自己现在的心境出了大问题吗?” 大问题?又何止啊! 那个比起如今写意风流不知多少倍的诸葛尘,已经连同神王体一起死在天上天了,也许有朝一日能够重新拾回,却绝对不是现在。古人有道多少愁肠不自知,但是知道与否,就真有那么重要? 结果未必。 小和尚见诸葛尘没有回答的意思,便继续说道:“傲气依旧,却反复纠结,这就是对于尘哥你来说目前最大的问题。前者无所谓,本来就是天生神王,没点傲气必然不可能。可在其中掺杂着别的念头,便不纯粹了。一念能叫万物生,也能叫万物死。这句话,你我二人共勉。” 诸葛尘轻声笑出口来,伸手拍了一下小和尚的后脑勺:“你这样子,可不像是个僧侣了,怎么看都是个身穿儒衫的读书人。你说最开始的时候你要是摆在儒家门下,会不会成就更高些,不然我也不会总感觉你往那方面更有天赋一些。” 小和尚双手合十,轻诵一声佛号后说道:“这些都不是我该想的问题,若是你我二 人不是旧识,这些话我也不会说出口。” 诸葛尘学着小和尚微怒的样子道:“你的话我听进心中去了,但至于能不能改,我不敢保证。” “如此就够了。”小和尚指回柳枝说道:“就如同这柳枝,茂盛之时不过盛夏,严冬总有势微的时候。但又能如何?枯木尚能逢春,更别说是尘哥你了。最早的时候听到你自斩神王体离开天上天的事情时,我心中就清楚,有朝一日你一定会继续站在群山之巅的!” 没有遇到知己后的热泪盈眶,诸葛尘从来都不是感性的人。但在心中,他已经将小和尚归于最应该相信的那类人了。 …… 小和尚他们这一群僧侣离开苦海书院,重返天上天的那一天,诸葛尘特地早起赶去送行。 书院这便自然有院主走在前方,与自己那个有旧的僧侣谈天说地,而且盛情相邀下一次还得过来才行。诸葛尘走在后面,听着那两个人的谈话,百无聊赖的打起了哈欠。一直等到小和尚小步跑到他的面前,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小和尚笑着问道:“尘哥你昨天没休息好?” 诸葛尘摇着头说道:“早起傻一天,等会睡个回笼觉就好了。” 说着他便将自己的一枚芥子塞到了小和尚的手中,里面都是些他特意买来的酒肉。虽然不多,但也够整日不沾荤香的小和尚对付十天半个月了。可他一抬起头,便瞧见了本该与院主相谈甚欢的僧人。此人就是小和尚的师傅,两人早年有过一面之缘。那时正值顽劣年岁的诸葛尘总是笑称其为老秃驴,等到稍微长大一些懂得礼数后就改口叫老和尚了。 老和尚伸出手来,不由分说的拿走那枚装满酒肉的芥子,而后瞪了一眼小和尚,才语重心长的对诸葛尘说道:“龙游浅滩,但注定能够遨与天际。所以小施主不必为此着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诸葛尘听出了老和尚话里的好心好意,便道歉道:“之前晚辈言语无忌,还望前辈莫要见怪。” 老和尚哈哈大笑道:“连你自己都说了无忌,我一介僧人怎会记在心上?小施主只管坚定信念,他日在天上天,你我二人自会因为妙不可言的缘分再次相见。” 随后老和尚扭头对院主说道:“你们这本来死气沉沉的书院,今后注定是要生机勃勃喽!各人有各命,但终究也是我佛慈悲四个字。” 这两句话,诸葛尘并未听见。不然白衣追根揭底起来老和尚可招架不住,到时候泄露了天机,日后可就难以揣测了。 轰隆! 只听见一声巨响,诸葛尘抬头看去,一道夺目光柱从天而降,所过之处云雾尽散。僧侣挨个踏入其中,转眼不见踪影。 诸葛尘吃惊于这样的手段,忍不住问道 :“院主,这光柱不会是咱们书院的吧?” “不然呢?”院主反问道:“若是你能够从书院修行到了可以离开的境界,我们说不定也会用这将你送上去,见识一番更为广阔的天地。” 听到这句话,诸葛尘皱起眉头,总感觉院主话里有话。 “尘哥,日后再见!” 高空之上,有声音传来。 诸葛尘勾起嘴角笑了起来,当下疑惑也随之打消。 就像小和尚说的那样,枯木尚且能逢春,更何况是自己呢?在这之前,对于一些没必要知根知底的事情,还是听之任之的好。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落魄书生无姓氏 当天深夜,诸葛尘正在自己的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言老推门走入。 诸葛尘睁开眼睛,疑惑的问道:“言老您怎么来了?” 言老和熙的笑着,旋即凭空拿出两壶酒来,放在桌子上。不愧是书院之中仅次于院主的修行人,一出手便是化界物。虽然比起霸王赠予他的玉碗竹筷的档次要低上不少,可归根结底的话化界物其实不太要求品阶。真正用此来撑开一座小世界的话,就只有到了生死时刻。 诸葛尘自然的接过,灌入嘴中一口,砸吧两下嘻皮笑脸的说道:“还是言老的酒好,要是能够再给弟子两壶就更好了。” 言老笑骂一声道:“一个芥子之中能装多少,真爱喝的话等过几天去跟我要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就带你去院主那里,他的酒多而且更好。他要是不给,咱师徒二人就赖在那里。” “不对吧?”诸葛尘眯起眼睛说道:“我看言老藏酒用的起码都得是化界物才对,不至于只能装这么一点吧?” 对于言老,诸葛尘都有戒备之心。人之常情,不然身处陌生环境之中就全盘相信别人的话,在哪里都待不长久。要么是心灰意冷归隐山林,运气不好的,就只能变为一具尸体埋骨他乡。 修行路上从来一帆风顺的诸葛尘已经遭受了重击,到如今没有落到一蹶不振就已经是万幸。他已经在心底发誓,绝不会再让之前的事情重演。 夜间微凉,疾风呼啸。本来苦海书院就在山上,天高地阔是好事,再加上修行人本就不惧严寒酷暑,能够远离凡间对于双反而言都极好。风儿吹起诸葛尘的额发,露出眉心的紫金莲种。月光铺撒在他的脸上,此时的白衣恍若神人。如果身处破庙的话,恐怕会一些化形妖物当作是那落魄书生。 言老尴尬的笑了笑,诸葛尘是如此,他也没有在两人的复杂关系之中找到平衡的位置。究竟是一直以师徒的身份相处,还是干净利落的承认自己的身份,这里面是有讲究的。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起初他不懂得其中的旋即,还是院主循循善诱,才让他清楚了这里面的道理。换位处之,他也不希望自己在离开天上天之后仍旧生活在家族前辈的羽翼之下。纵使双方有着差不多的境遇,但这里面能够讲清道理? 若是可以的话,诸葛尘绝不会从天上天来到这座天下,言老也始终会是那个诸葛轻言。 无话可说的言老只得再拿出两壶酒来,推到诸葛尘的面前,开口说道:“这下子是真没有了,就算是有也是没有!” 诸葛尘见好就收,将两壶好酒收入自己的芥子之中,旋即说道:“言老来此,恐怕不是单纯的为了和我这个弟子喝酒吧?” “这句话你说对了。”言老 扯回正题:“那个叫混的院主弟子你应该见过了吧,感觉如何?” “不如何。”诸葛尘回答的干脆利落:“现在的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日后的事情谁说的准呢?言老可能觉得现在我是在口出狂言,这都无所谓,只要最后我做到了,狂言也就不能算得上是狂言了。各人目的不同,有些修行人登上修行路巅峰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能够掌握他人的生死,纯粹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反驳别人。” 言老轻拍两下手掌,由衷的说道:“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在一起相处,就连自己也年轻了不少。这方面我对你是从来都是无比相信的,不然也不会在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你收为自己的弟子。不过有一点你得记在心中,混口中的那个阁种,你是一定得进入的。不为别人,也得为你自己。其实我早就从院主的口中听说了你不是这座天下的人,头顶青天才是你的来处。不管怎么说,四座书院的格局还是太小,只有进入阁种,才能够与真正的天之骄子一较高下。”【*…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诸葛尘点头说道:“如此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本来我并没对阁中产生多大的兴趣。但既然言老都说了,我就要去争一争。” 言老皱起眉头,佯装微怒的样子说道:“怎么听着这么没有底气?” 诸葛尘玩笑说道:“话不能说太满,等到做到之后再说也不迟。” 言老听后哈哈大笑,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诸葛尘同样如此,朗声说道:“言老海量!” …… 两人喝酒一直喝到第二天清晨,诸葛尘带着满身酒气推看房门,言老见状疑惑问道:“这么早去干什么啊?” 诸葛尘扭过头来,笑着说道:“听言老的,我先去书院之中的练武场转转,顺便冲冲自己在百人榜单之上的排名。这种事情做起来要趁早,不然等他们知道了我的实力再想要扮猪吃虎可就难了。” 醉眼朦胧言老说道:“与你小子做了敌人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诸葛尘一笑置之,并未说些什么。 在去书院演武场的途中,诸葛尘并未震散浑身酒气,做戏就要做全套。若是自己双眸清明,可不会简单就有人上钩。再者这种微醺的感觉让他感觉天旋地转,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脸上的感觉好极了。迎面走来一个女子,扑进诸葛尘的怀中。 诸葛尘定睛望去,可不就是几日都没见到身影的柠黎? 没想到柠黎皱起秀气的鼻子嗅了两下便退开半步远离诸葛尘,而后一脸嫌弃的说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又喝酒了,跟谁,总不会又是王大雪吧,他不是闭关了吗?” 诸葛尘摇头说道:“你就别猜了,是跟言老。说了点重要的话,没有酒肉 一些话可是说不出来的。这点你不懂,跟你说了也一样。” 柠黎冷哼一声道:“就知道你会用这些话来搪塞我,不说也行,但你总不能就这么满身酒气的走在路上吧?” 诸葛尘眯起眼睛,吐出几字:“别着急,等会你就知道了。” 随后他又问道:“怎么,自己的问题解决了?” 柠黎点了点头,随即释放出自己的气机。解决不说,而且更进一步。要是机缘巧合的话,没准就能踏入竹篮打水的境界了。那才是真正的一步登天,倒时候九尾妖狐一族的天赋能力显现,杀力又岂止是突飞猛进? 柠黎晃着粉嫩的小拳头,耀武扬威的说道:“看到了没,今后我来罩着你!” 诸葛尘哭笑不得,只好连声应是。 两人并肩走进演武场,诸葛尘直接走向最中心的广场。这里只有百人榜单前十才有资格踏入,而柠黎是他的带领下才能走入的。既然她已经恢复了自己的境界,总该也得在百人榜单上占据一席之地。 由于还是清晨,练武场的书院弟子不多。而且能进入中心广场的也不过是一百之数,这些人大多都沉浸于修行之中,只有大悟之后或者是破境才会出现在这里,希求自己的排名能够进一步攀升。 不过在一番寻觅之后,柠黎还是碰见了一名女子。女子阴阳怪气,讽刺诸葛尘之余还把柠黎带了进去。其实这在书院之中十分正常,尤其是像诸葛尘这样才入书院便风光无限的人物,总会有人嫉妒之心作祟,说一些难以入耳的话。 诸葛尘对于这些话的态度从来都是无所谓,听后就忘,从未挂在心上,只要不是说的太过分就好。倘若真是触碰了他的底线,即便是沌也得与他下场捉对厮杀。到时候输赢或许很好界定,不过惨胜也是极有可能的。以命相搏,得有狠心才行。 但是九尾妖狐一族的小公主可看不过去,直接与那女子展开了厮杀,最后当然是柠黎大胜而归。 柠黎的那张嘴,损人也不骂脏字。一直等到女子无地自容之后,她都没想要善罢甘休。还是诸葛尘出言阻止,这件事情才不了了之的。 等到女子离去之后,一位身着儒衫的落魄书生模样的走上前来,开口说道:“惹了那个女子,你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诸葛尘对于这样的好心提醒报以一笑后说道:“何以见得?” 落魄书生回答道:“那女子名为薛悦,有一个叫薛雨的哥哥在百人榜单上的排名不低,占据了第十五的位次不说,而且还留有余力能够再往上冲一冲。而且最重要的还是在于这个薛雨对于自己的妹妹十分疼爱,你应该也知道书院弟子有很多都是不看重名利的,薛雨就是这样的修行人。要不是当初为了 自己的妹妹出头,他也不会一鸣惊人走到现在的位置上。” 诸葛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旋即笑着说道:“如此正好,那我就选这个叫薛雨的了?” 落魄书生反问道:“这么有信心?” “那是自然。”诸葛尘接着说道:“阁下怎么称呼?” 落魄书生摆手说道:“从小无依无靠,所以没有姓氏,实在不行你叫我书生就好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入乡随俗讲道理 诸葛尘闻言,笑着说道:“我叫诸葛尘。” 书生点着头说道:“早就听说了,今日一见也没有他们口中的那么不堪。不说气机如何,只说卖相的话可比我强上不少。身着白袍,总归比我这破旧长衫好看。只可惜囊中羞涩,有钱也都拿去买酒了。” “阁下也爱喝酒?”诸葛尘说罢便从自己的芥子之中拿出一壶才从言老那里骗来的好酒,递给书生一壶后自己则继续凭栏而立,等着那个叫薛雨的书院弟子到来。 “你不喝?”书生问道:“这可是好酒啊,可比我那一颗铜板买来的好多了。要不人们总说一分钱一分货呢,果不其然!” 诸葛尘故作无奈的说道:“当然想喝,不过仅剩的一壶被阁下拿在手中,只能望梅止渴了。” 书生听后哈哈大笑,却也没说什么。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身无分文不说,还负债累累。这在书院当中都出了名,起初别人不知道,才会将钱财借给他。明白了秉性,便只有躲着走了。主要是书生的境界极高,杀力更是出众。就算他没有显露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书院之中的大多数弟子都不是对手。至于有可能稳压书生一头的,也不会在意这点买酒的钱财。 不过对于书生而言,拮据到只能滴酒不沾。如今好不容易骗来的酒,拉下脸皮也不能还回去。就算是一锤子的买卖也好,钱财落袋才算是自己的,酒水也是一样的道理。诸葛尘也不在意一壶酒,交个朋友也是好的。总不能四面树敌,更何况书生还率先出言示好。 诸葛尘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柠黎就坐在他的身边。 柠黎有些担忧的问道:“听那个书生说那个叫薛雨的可不弱,要不咱们避其锋芒?” 诸葛尘双目放空,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啊,本来我在书院之中就已经被编排成了一个小人。若是这一次再临阵退缩的话,岂不是坐实了这个名头?商学这一步无理手走的确实不错,一方面削弱了自己的心魔,也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人言可畏,即便是我再不在意,飘进耳中也会觉得心烦。不过他真想在竹篮打水的境界上走的后顾无忧,还是得先将我战胜才行。” 而后他轻声说道:“一个薛雨而已,何足挂齿?” 说着,他瞧了一眼自己的两把佩剑。浩然剑气顷刻而出,坏绕在他的周围。剑气化作蛟龙,盘旋升天,有书院长老是剑修,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喟叹一声:什么时候书院出了这么一位俊杰?这万般剑气熔炼一起,竟然玄妙无比! …… 苦海书院的山脚下遍是酒楼,一方面是书院弟子愿意喝酒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此地已经算是朝帝城的边缘,房价便宜,混吃等死都不至于赔本。 一家名为万象楼的酒楼二楼,两老一少正坐在那里喝酒吃菜。 就在此时有不长眼的地痞流氓走上前来,一掌拍在酒桌之上,高声说道:“你们三个是生面孔,就敢这般放肆?知不知道昨天夜里打了什么人,那可是我们洪门的人!” 那少年轻声笑道:“天下的秩序还真是如传闻中说的那样混乱不堪,什么时候地痞聚在一起也能够以门字结尾?知不知道这在天上天可是死罪一条?入乡随俗也就算了,偏偏还找上我们,那便杀了吧,有劳二位了。” 一旁的两位老者站起一位来,他身着赭色长袍沉声说道:“少主无需这般客气,能为您效劳是我们的福分。” 甚至都没见到这位老者是怎么出的手,但是那个地痞瞬间倒地,七窍流血生机断绝。老者连瞧都没瞧,继续坐下喝酒。在他眼中,这座天下的绝大多数都是蝼蚁,身为天上仙人,会在乎这等蝼蚁的死活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即便是死的再多,又能如何? 这三人,便是来到天下一直未返回天上天的诸葛世家的三人。他们游离了大半座天下,终于在今天返回朝帝城。有始有终,一来是为了稳固诸葛风的境界,而来就是为了能够将这一段诸葛风最为孱弱的阶段安稳度过。诸葛世家就算底蕴雄厚,但也接受不起百年之内失去两位少主。 另一位老者身着灰袍,胡子极长。这一路走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冷眼旁观。凭借他的境界确实不用讨好一位未来未必能够继任的少主,再者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昔日的神王更得他的心意,只可惜自斩之后一切都是虚妄。灰袍老者只希望从前的那位少主能够好好说着,不必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了。人活一世,各有各的活法,很多时候的安稳不见得不是好事。 然而出手那位老者的想法则是截然相反,在他心中修行人就该无情才是。若是优柔寡断的话最后受害的就会是自己,与其最后自食其果,倒不如最开始就狠下心来。而且他与诸葛风还是出身一脉,若不是诸葛尘流落到了这座天下,他们这一脉的崛起注定遥遥无期。有一位有希望成就圣人的子弟又能够如何?那可是注定成圣的神王体,而且被誉为能够与人仙掰手腕。 只可惜这些往日的忧愁现如今都成了过眼云烟,被清风吹散。 他眯起眼睛,想了一会后说道:“听说咱们族中的那位弃子已经到了苦海书院,要不咱们就去看看?反正此行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瞧上一眼,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咱们诸葛世家的子弟。过的实在不好咱们就帮衬一把,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灰袍老者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言语不客气的开口说道:“君子不趁人之 危,咱们这么做与小人又有什么区别?第一次上山进入苦海书院还有情可缘,万千理由总能被咱们找出一个来。可要是再上一次的话,诸葛轻言就是咱们最大的拦路石。别说我没提醒过你,你若不想缺一条胳膊返回祖城的话就随你便好了。” 赭色长袍老者皱起眉头,冷声说道:“你什么意思,咒我?若你真有这想法的话咱们不妨大战一场,到时候亲眼看看是谁丢了胳膊返回家族当中。” 灰袍老者笑着说道:“话说得太大,可别闪了舌头。” 诸葛风在一旁哭笑不得,这一路走下来,他能够很明显的发现这两人之间的不对付。可他身为一个小辈,也不能偏向哪一方,这时候最不惹口舌的做法就是不说话。可现在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也只好哭笑不得的说道:“您两位何必这样剑拔弩张的呢?同出一个家族,再多的恩仇都可以当面说清。大不了上山一趟,其实我也挺想再见一见我那位族兄的。从前只有过一面之缘,如今……想念至极。但我向两位保证绝对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更不会让诸葛轻言找到出手的理由。” 两个老者一同点头,不论如何诸葛风都是如今的诸葛世家少主。在他们这些长老面前只要说话就是命令,他们必须执行。更何况这样的要求也不过分,就算灰袍老者的心中再不情愿,也只能照办。 至于赭色长袍老者,则是一脸的得意之相。灰袍老者见了,轻声说道,像是自言自语,但在场的三人都能够听清:“真是小人得志啊!” 赭色长袍老者听后大动肝火,若不是诸葛风一直拦着,大战在所难免。 等三人结过账后,赭色长跑老者让另外两个先回客栈,而自己则去洪门走上一遭。将洪门赶尽杀绝,不论老少妇孺。 …… “是谁,敢欺负我薛雨的妹子?!”演武场上一道声音传来,诸葛尘循声望去,瞧见了一位魁梧大汉。 诸葛尘轻声说道:“来了啊,真是让我好等。” 他从椅子上站起,剑气在大袖之中鼓胀,声声作响如电闪雷鸣。剑气化作阶梯,帮着他平稳走下,来到薛雨的面前。 诸葛尘缓缓说道:“你就是薛雨?” 薛雨针锋相对:“就是你伤了我的妹子?” “既然是她有错在先,为什么我不能讲道理?我知道你们这些书院弟子不喜欢听那些乱七八糟的道理,不过无所谓,我入乡随俗,将你们的道理就好了。”诸葛尘拍着自己腰间的两把佩剑,胶柱三辰略出的同时又有破碎苍天图凭空出现在诸葛尘的身后。白衣上前一步,言语中已经有了怒气,他朗声说道:“两把剑锋,一对拳头,这道理够不够讲?你薛雨若是觉得不够,大可以来听 听!” “正有此意!”薛雨也不退让:“早就听别人说过你诸葛尘只是一个绣花枕头,虽然不敢苟同,可我也不认为你就真会是什么千年不遇的奇才。在我这里,只有打过才知道。” 诸葛尘吐出四字:“那就请吧!” 上方供书院弟子观摩大战的平台上,落魄书生走到柠黎的身边说道:“放心吧,这一场八九不离十是诸葛尘赢了。” 柠黎冷哼一声,换了一把椅子去坐,尽量远离书生。 书生满头雾水,他又哪里知道,在柠黎的心中,诸葛尘注定胜过那薛雨。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山脚下,前主遇今主 两人间的大战消息在书院之中疯狂传播,不一会的功夫就有极多的书院子弟聚集到演武场上的高台上。他们有的是想要看看久不出手的薛雨如今杀力到了何等地步,究竟有没有突飞猛进,能够进入百人榜单的前十之列。剩下的几乎都是希望亲眼看看诸葛尘是如何出丑的,刚进书院便风头正盛,应该打压。只是前有才万山的惨案,便没人想要触霉头。如今有这场面,众人肯定来凑热闹。 大战之前,诸葛尘抬头望去,不见柠黎踪影。想必是她不喜欢在人头攒动的拥挤之中,先行回去了。要么她也一直对自己信心满满,唯独这次心中没底,也有可能是不想看到他落败的惨状。 等到剑气环绕在诸葛尘周身的时候,薛雨也已经严阵以待。 薛雨腰间挎着一把造型古怪的长刀,刀身极长不说,倒刺沿着刀锋一直向下。这才是真正凶狠的利器,只要给到薛雨就会将倒刺刺入敌人的身上,直等到拔出的时候必然血肉淋漓。不过好在有剑气护体的诸葛尘并不担心,除非到了近身肉搏的地步。不然以他的灵活,只需要以层出不尽的手段去消耗就好,不至于太过于担心倒刺。 他的剑气之广,是同处于顺运境界的剑修根本不可能想象的。若是将一般剑修的剑气比喻为一户池塘的话,那诸葛尘的就是汪洋大海。剑修之上,犹有神王,真当这句话只是说说而已不成? 诸葛尘率先以三辰剑出鞘试探,自剑道人那里继承而来的剑气在他的修行路上盈满,连带着三辰剑所过之处漫天星辰。而那袭白衣则披星戴月,随后而至。 薛雨则在此刻笑了起来:“看来跟我想的完全不同,果然有些手段。只是不知这把飞剑之后,会不会还有另外一把?” 星海与薛雨碰撞在一起之后,虽被淹没,却能够听见他的放声大笑。一道雄浑刀气从中冲出,好似摧毁一切的狂风一般呼啸于诸葛尘的眼前。正当高台之上的书院弟子以为诸葛尘就要落败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此时有一条青色蛟龙从地面掠向天空,它张开血盆大口,将刀气吞入腹中。舒舒服服的吐出鼻息,咆哮于演武场中。 诸葛尘高站青色蛟龙的头上,以手轻轻抚摸。而后负手而立,可谓目中无人。 薛雨哈哈大笑道:“有趣,只是你饲养一条不为世人所容的蛟龙,就不怕因此出了乱子?” 诸葛尘摇头说道:“什么时候世道复杂到连剑气化作的蛟龙也要去管?若真是有人闲到这地步,我只有甘拜下风。” 他说的简单,可在场书院弟子无不心中吃惊。众所周知剑修的剑气宝贵无比,真有那些疯子将剑气聚在体外化作一层闭幕都难免落人口舌,免 不了说上一句这位剑修的不知珍惜。可还真从没听说过有人回忆剑气化蛟龙,这真是人力能够达到的地步?就算是天纵奇才,也该力有不逮。 可事实就摆在众人的眼前,不信又能如何?一条剑气蛟龙便代表了无限的可能,真到了能够吞食天地的地步,即便所有者孱弱如蝼蚁又能如何?毕竟是自己孕育出的剑气,根本不会反叛。世间人心的不可揣测,只是代表着活物,死物可不会。 剑气蛟龙盘旋而下,蜷缩在了一起。诸葛尘弹指一指,胶柱剑也飞掠而出。两把飞剑叠在一起,有极其复杂的符文显现。诸葛尘凝神观望,皱起眉头。他的心中思绪万千,看那符文不像是一般修行人所能描绘。就算是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这一方面的宗师,想要勾勒出也得呕心沥血才行。真的这么想下去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百器榜前十利器相互关联,只要能够凑齐就会有惊天动地的威能。若是再大胆一些去猜测的话,没准能够以此斩杀人仙! 两把飞剑所结成的剑阵好似无处不在,薛雨也终于皱起了眉头,身处其中就感觉剑气无处不在。想要躲避都不行,唯有硬碰硬。本来以薛雨的性格与自信极其喜欢这一点,可当他真正以刀气对上诸葛尘的浩然剑气之时才察觉到棘手。剑气随时都紧贴在他的周围,斩碎一缕还有千百万缕。薛雨圆睛怒目,发了狠心一口气挥出数十刀,但是效果甚微。皱眉思索之后,他也只能选择避其锋芒。 而诸葛尘的声音也在此刻传来,颇有嘲讽意味:“一味去做那缩头乌龟,我都为你薛雨感到可怜。而且我这剑阵无时不在,大不了咱们就耗着,此消彼长也是我会赢得胜利。” 薛雨闻言勃然大怒,他自崭露头角一来虽不愿与人争强斗胜,可心中傲气自己清楚。别人完全可以赢他,甚至可以掠走他身上的全部荣誉,大不了东山再起,日后的总会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但是却万万不能羞辱于他,只要有人敢触碰他的这枚逆鳞,就必定得付出代价。 薛雨手中紧握着的古怪长刀在这一刻不在收敛,刀气倾泻而出,就连高台之上的书院弟子也不能直视,下意识的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只听嗡的一声,剑阵边缘出现了一道裂纹。而后裂纹不断增多,眼看着就是崩坏。 而当久未出手的诸葛尘将双手压下,断喝一声“定”后,剑阵中的剑气好似瞬间沸腾。薛雨苦心孤诣的破局之法沦为幻影,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落败已成定局。 正当那些书院弟子以为一切都将落幕的时候,有声音揭示了一切。众人抬头望去,薛雨正站在白衣头顶,抬刀便要斩下。 原来方才薛雨所做的 一切只是为了瞒天过海,真正的杀招就在这里等着心神松懈的诸葛尘。与外表上看去的粗旷不同,薛雨心思细腻,有勇有谋四个字便可以形容。而方才极为高明的障眼法便是他手中那把古怪长刀的作用,类似于竹篮妙术的镜花水月,可以掩人耳目。只不过两者之间的不同就在于镜花水月所演绎的可真可假,一切都在有此妙术的修行人如何去做。而他这把长刀所演化的一切都是假,只能对不清楚底细的修行人使用,再想去欺骗可就难了。不过赢下这一城就够了,薛雨的心中在这时只有这一个念头。 长刀落下,并没有结束这场厮杀。因为有一拳早早的就等在了那里,不仅挡下了这一击,而且乘胜追击,拳拳叠加,将薛雨打倒在地。这茫茫多的无数拳,诸葛尘都是用了暗劲,并没有直接将破碎苍天图显化。 而薛雨也无力阻挡,瘫倒在地。诸葛尘眯起眼睛算了算,纵使薛雨的体魄确实值得称道,可挨了这么多拳,自身经脉也得断去七七八八吧。 诸葛尘瞧了一眼薛雨,自言自语道:“你说你这又是何必?老老实实待在剑阵之中不好,又不真的不能找到以力破法的契机。非要投机取巧,这回好了,你的名次我就笑纳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临走之前,他瞥见了那个落魄书生,传音给他说道:“那壶酒,日后你可得还我?” 书生苦笑着回答道:“不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吧?” “至于,而且很至于。”诸葛尘反手将三辰、胶柱收回剑鞘,一抖大袖:“一壶酒的买卖,甭管放在什么时候,只要在我这里就绕不过去。” 望着白衣离去的背影,书生骂了一声:“老子这是遇到无赖了?而且这个无赖,还是难得一见比我还无耻的大无赖。” …… 从演武场走出,诸葛尘心情大好。 本想着回去卧在床上喝上一壶美酒,但却突然察觉到了言老释放出来的雄浑气机。诸葛尘心中疑惑,便动身去往那里。 此地已经出了苦海书院的山门,正是山脚下。诸葛尘藏身于树林之中,听着言老与另外陌生三人的对话。 “你们真是没完没了了不成,天高皇帝远,就真不怕我杀了你们三个?到时候诸葛世家就算大发雷霆,也不敢将手脚伸到书院之中。”言老冷哼一声说道:“书院的底蕴,可不见得就比来到这座天下的诸葛世家差上多少!” 赭色长袍老者笑着说道:“诸葛轻言一这句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搞得我们好像是居心叵测一般。其实我们的目的很纯粹,就单纯是想见见前少主而已。我们不去我没事,只要能让他们这对前后少主相见就好。” 言老皱起眉头,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说不行那边不行,只要今日你们敢踏入山门半步,便人头落地!” “言老,让他们见见我也无妨。”就在此时,已经大致明白前因后果的诸葛尘自树林之中走出,他来到诸葛风的身边,亲切的说道:“这位就是自我之后诸葛世家有推出来的少主吧?诸葛风……名字听着便是气度不凡,只可惜要是能够换作尘字,就更是美上加没了。” 书院山脚下,前主遇今主。才是第一面,便火药味十足。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自古众生皆悲苦 诸葛风听后,笑了笑,摸着脑袋说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比起尘字来说,风字确实没有那种能够让人联想到大漠孤烟的感觉。” 本来剑拔弩张的局面,就因为诸葛风这一句话而变得融洽许多。语言的艺术,从来被世人低估,修行人更是如此。唇枪舌剑再厉害,也比不过自己修行路上盈满而出的气机。可对于诸葛世家这样大家族的掌权人而言,嘴上说出去的也不会太简单。这一点,从来十分有自知之明的诸葛尘自愧不如。当然最关键的因素还在于他根本不屑于拥有这样的三寸不烂之舌,两国交战这样的谋士或许很有用。可修行人之间的生死之战从来果断,除非在仇恨之外又产生了惺惺相惜。不然的话就唯有斩杀其中一方,才能平息生者心中的滔天怒火。 这也是天下四国对于像王家家主这样的臻道修行人的恐惧所在,纵使对方在战局中陷入劣势,只要是还在此人披挂上阵之前,一切都尚未可知。纵观诸葛尘所知道的王朝之中,算上那些史书中所记载的也无妨,就只有太乙神朝能够做到将修行人压在自己脚下。着也得建立在神朝本身的实力至上,光是想想能够将霸王这等人物追杀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便可见一斑了。 “不管怎么说,您都是我的族兄,而且之前就一直坐在少主之位上,有很多我做的不好的事情,还得您多指点才行。”诸葛风继续说道,确实如他所说。他与诸葛尘这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仇家的人面,并未拔刀相向。不管是真心与否,这就足够可怕了。 赭色长袍老者极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明明已经身为少主的诸葛风已经占尽天时地利,却偏偏低声下气。连带着他都不能阴阳怪气的讽刺诸葛尘几句,实在是心中憋的极苦。 诸葛尘轻声说道:“我相信在当少主这件事上,你会做的比我好得多。实话实说罢了,但也仅此而已了。想要在其它方面超过我,你还不配。我沿路走来身处的高度,你无法企及。” 赭色长袍老者冷哼一声道:“那也只是曾经而已。” “说得好!”诸葛尘鼓掌说道:“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毕竟大家都不是能够推演出未来的顶尖修行人。但你既然记得我那些曾经,其实就够。太多的事情,只有留在心中,才是故事。” 两人其实早有过节,不然赭色长袍老者心胸再狭隘,也不会对一个如今已经失势小辈恶语相向。人死为大,而在修行人的眼中,退出那一方群雄纷争的舞台就已经是与死亡无异了。 说起那件旧事,诸葛尘心中没什么感触,反倒是赭色长袍老者的怀恨在心让他极为意外。 当年诸葛尘待在祖城得时候在一家酒楼喝酒的时候, 宴请的朋友无意中将别桌上的一壶酒打翻,双方因此爆发了冲突。起初他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去考虑的,毕竟也不是多么跋扈的人。可对方的态度却让他十分不舒服,由此便是一位位诸葛世家极有威望的长老亲自出面,将赭色长袍老者的那一脉狠狠打压。 最后那一脉不堪压力,便将赭色长袍老者推了出来,当众道歉。 要是现在让诸葛尘重新考虑当初的做法的话,确实不妥,但也是对方有错在先。既然有理由,便足够了。 赭色长袍老者哈哈大笑,指着诸葛尘说道:“油嘴滑舌,真是笑死我了。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还真是此理,古人诚不我欺。”【#爱奇文学 #¥免费】 诸葛尘伸出手来,轻轻用力将赭色长袍老者伸出的那根手指送了回去,轻生劝道:“做人做事,应该懂礼数才行。不然旧事重演,吃亏的可不是我。” “你什么意思?”赭色长袍老者圆睛怒目:“想死不成?” 要是在天上天,诸葛尘断然不会这么嚣张。可他身后就有言老撑腰,狐假虎威还不会?况且方才从言老与那三人的对话就能够听出,诸葛世家这两位来到天下的长老的境界不会有多好。而且两人他都认识,因为另一位灰袍老者于他出身一脉,自幼便是看着他长大的。 只可惜今日再见,沧海桑田。 “想死与死不了,又是两回事了。”诸葛尘朗声说道,转身走到言老身边。 一旁的诸葛风只有苦笑,若是他真心实意的话也能够劝得住,赭色长袍老者也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凭什么? 一个境界不算如何高的长老,对于现如今的来说要多少有多少。就只是单纯一个数量,无论如何也无法引起质变。要是还在这些人身上下功夫的话,就是他蠢笨了。 而且对方还不堪大用,因为三言两语便大动肝火。不仅不合时宜,没准还会因此丢掉性命。 至于灰袍老者,境界更高,心境更圆融,这才是他极力拉拢的对象。只可惜似乎对于辅佐自己登上家主之位,从而成为从龙之臣并没什么兴趣。可是他坚信有朝一日对方一定会为自己所用,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千里江山不易改,众生人心最好移。 这一点看在眼里的诸葛尘,记在心中。想必日后等到诸葛风将自己头衔的第一个少字去掉的话,赭色长袍老者逃不过兔死狗烹的下场。 言老瞧出了赭色长袍老者想要动手的驾驶,当机立断,直接掠出来到了他的面前,冷声说道:“你可别忘了,这里是天下,不是你熟悉的那座天上天!” 说罢,一拳打出。用的自然是止境山巅拳,干脆利落的将赭色长袍老者打倒在地。 诸葛尘在一旁轻笑着说道:“其人之道,这 可真不错。” 他走到赭色长袍老者的身边,一步跨过。这般羞辱,甚至比上一次更甚。 只可惜赭色长袍老者现在连挣扎着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怀恨之余心中也有一丝庆幸。若是他与言老真的站在了对立面上,有死无生! 灰袍老者站在原地,心中不解,更多的则是担忧。眼前白衣,那个他闲来无事便要挂念一番的少年,到底还是血气方刚,硬要重走一遭。 只是没了神王体支撑的他能够走多远呢? 虽然不能妄加推测,但心中也有了大概结论。 他叹出一口气气来,开口说道:“你这又是何苦来哉?” “中爷爷,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哪里有苦,现如今我的心中满是仇恨,没有多余的空隙去留着悲伤后悔了。”诸葛尘笑嘻嘻的模样说出这句话。 他表现的越是不在乎,便越能证明他的悲苦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自古众生皆悲苦,唯有不思得自在。 只是曾经铭记这句话当作至理名言的诸葛尘,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当初的时候了。一如自己的年纪,从少年步入青年,不再复返。 本名诸葛中的灰袍老者继续说道:“这一番话,你与谁说过?” “就只有中爷爷您一个罢了。”诸葛尘回答道。 诸葛中欲言又止。 就在这空档,诸葛尘将其打断:“本来就不是什么心里话,中爷爷听过忘了就是,再说也不一定是真假。” 说完这句话后,诸葛尘便扭头对言老说道:“言老,回去吧。该见的都见了,不想见的也见了。仅此一面不多不少,算得上给足他们这一行人的面子了。” 看着白衣离去背影,诸葛中突然对诸葛风说了一句:“看到你那位族兄了吗,你应该把他当作是自己的目标,并且坚信一定会超过他。” 诸葛风知道这是忠言,虽然逆耳,却是两人之间第一次打破冰冷主仆关系的交心之语。 当下诸葛风心中大喜,高声说道:“启程动身,返回天上天!” 此行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将诸葛中变为自己的坚实后盾,再不是遥遥无期的事情。多亏自己那位族兄,只是他心中不解,为何诸葛中的想法会转变的这么巨大? ...... 诸葛尘与言老返回两人所居住的地方,白衣开门见山的说道:“言老是诸葛世家的人?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可没有诸葛言这号人物。不过诸葛轻言倒是有一位,只可惜是个连族谱都没法写入的叛徒。” 言老伸出手指指着自己说道:“没错,我就是诸葛轻言。至于能不能写进族谱,我不在意,你呢?” 诸葛尘大笑着摇头,伸开双臂,缓缓落座:“若是我在意的话,会坐在这这里?” 说 着他便拿出一壶酒来,喝过一口后,递到言老眼前说道:“实话实说,诸葛轻言这个名字可远不如言老说着顺口。” “我也是这么觉得。”看着酒壶,言老摆了摆手说道:“上了年纪,小酌便好,总是喝酒可不行。年岁大了,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人。” 诸葛尘眯起眼睛,笑着问道:“这可是诸仙酿,言老当真不喝?” 言老一把夺过酒壶,骂骂咧咧的说道:“有这么好的酒,还从我那里坑酒去喝?真是反了天了!” 诸葛尘无奈说道:“就只有这一壶了。” “如此更好。”言老拎起酒壶,推门而去,只留下声音好萦绕在屋中:“都给我吧,你就别喝了。既然有这么好的酒,我可得跟院主显摆显摆。” 被人坑了一壶绝佳好酒的诸葛尘郁闷的小声嘀咕道:“这都是什么货色,哪有前辈坑晚辈酒喝的?不怪言老你被诸葛世家除名,换做是我......” 门外传来一声冷哼。 诸葛尘当机立断,当起了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言老您真是高风亮节,晚辈佩服!” “这还差不多。”言老应了一声,乘风离去。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一别数日回大衍 这几日以来诸葛尘的日子一直过的混混僵僵,可即便如此境界仍旧在顺运稳步攀升。 修行人将顺运大概分为三个小境界。 第一重境界名为“知”,才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来到这一境界的修行人难免心神激荡。尤其是那帮山泽野修,除了真正天资出众的,都以此作为毕生心愿。 由当初诸葛尘与仙儿在这座天下重逢时的遭遇,便可见一般。 但是顺运不过是一道分水岭,能够跻身此境界才算是同道中人。那些天之骄子也会有了自保之力,不至于如同天垒时那般容易夭折。 诸葛尘这种跌境的自然例外,就算是他还在天垒境界时,也会被诸葛世家禁足。 第二重境界名为“顺”,只要踏入这一境界必然可以随着岁月流逝来到顺运巅峰。修行人渡过此境界的手段可谓五花八门,有耐不住寂寞的,以灵丹妙药或是诸多密法一夜跨过。也有沉浸于此,步步历练而来。 不过这两种方式的相差不大,各人有各法。有些信鬼神的修行人都对于这一境界出自天道馈赠的说法深信不疑,当然这只是无稽之谈。 众所周知,天道无情,岂会怜悯他们这些无异于窃贼的修行人? 而到了第三重“运”境界,便能够看出修行人能否跻身天命了。甭管之前的天资多好,现在都不能拿出来说事。 有多少历史上的天之骄子沉沦于此? 数不胜数! 原因很简单,心魔难过。 试着想想,当你在之前境界顺风顺水,而如今却寸步难行的时候,会不会心灰意冷?而没了兴致,当剑修提不起剑,拳师握不住拳,一切都是妄谈。 不过要是像诸葛尘一般的神王体,自然不用有这种担忧。 而如今的诸葛尘就已经连跨两境,来到了最后的“运”。毕竟已经解决了自己修行路上的麻烦,之前的底蕴厚积薄发。再加上洞府之中山水根基的馈赠还有大半留下他的经络之中,安心步入竹篮打水没有半点问题。 只是他一点不急,毕竟如今修行了了步步青莲生的密法,还得步步为营才行。一招不慎满盘皆输的下场,如今的他已经接受不了了。 天上天能够容忍一位自斩神王体的诸葛尘来到这座天下,是因为他们在潜意识中就把他当作了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废人。但是下一次,有了防范的对方,一定会将一切苗头扼杀! 所以诸葛尘才会压下境界,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让自己的眉心紫金莲种生长而出。 就在诸葛尘深思熟虑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叫嚷,他无奈扶额,暗道一声:“看来大雪是出关了,我这僻静的小园子恐怕再难得安宁了。” 虽然话到嘴边这么说,但是白衣心中无疑十分开 心。王大雪破入天命,有惊无险,兄弟能够再聚便是难能可贵。 修行人因为破境闭关而身死道消的,也是极多。 王大雪推门走入,看到桌上放着的两壶酒,摩拳擦掌乐开了怀:“还是尘哥你懂我,闭关数日,一直想着喝酒。终于熬过去了最难的时候,今日可得放纵。” 说着他便把手探向了酒壶。 诸葛尘笑言道:“慢点喝,前几日我从言老那里拿来不少,够喝的。” 王大雪惊讶说道:“可以啊尘哥,能从言老手中夺酒,你可算咱们苦海书院的头一份了!” 夺酒? 诸葛尘苦不堪言,自己那最后一壶价值连城的诸仙酿,可够买来千八百壶这样的寻常酒水。这件事他只要一想,就恨不得扇自己耳光。这种哑巴亏,可不能再经历一次了,不然自己的家底可就败坏光了。 将谈话撤回正题,诸葛尘开口说道:“修行人跻身天命,做事就得异常小心,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不是很清楚。”王大雪咽下一口酒,喉咙舒坦至极,回答道:“本来家主是想要跟我说这些事的,只不过那时我的境界连天垒都不算,就不了了之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怕我好高骛远,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不错。”诸葛尘拿起酒壶,与王大雪手中的撞在一起,一边喝着一边说道:“既然现如今家主不在你身边,就有我来为你讲解吧!” 王大雪玩笑道:“尘哥你真懂?可别误人子弟啊!” 可他还是正襟危坐,摆出了洗耳恭听的架势。 “滚!”诸葛尘笑骂了一句开始说道:“天命之上是竹篮,那可是葬送了无数修行人的境界。十位天命之中能够活下来的,绝对不超过三成。原因就在问心一事上。为什么罪大恶极者不会在这一境界遭天谴?因为人家也问心无愧,坏到了骨子里,不会认为自己所做恶事不应该。除此之外,能够秉承自己信念不与外界同流合污的也是少数。出淤泥而不染,何其难也。但是对于那些伪善的人来说,就致命了。心魔环绕之下,试问谁人能活?但是天底下的修行人,大善大恶者都是少数,更多的都是趋炎附势的,还在这样的人大多都跨不过竹篮打水,不然天下大乱。修行人的野心,可不是四大王朝与书院能够压制住了。” 王大雪思索半天,才开口说道:“那尘哥我该怎么办,实话实说的话,我同样不能做到问心无愧啊!” “没什么好担忧的,我也不能。”诸葛尘望着窗外,原本他是可以的。一身傲骨满腔傲气,不是没想过与别人同流合污,而是不屑。念头转瞬即来又转瞬即去,实在不能在竹篮打水叩他心门。可是已经有一个人的死烙印在了他的心上,所谓的 无愧,不只是笑话? “不过可以亡羊补牢。”诸葛尘叹出一口浊气,整个人在这一刻显得疲惫不堪:“从这一刻起,不要再去做问心无愧的事情。我已经失去的了一位至交好友,不希望因为你再在我走竹篮打水的时候横生枝节。” 饮酒在喉,他喝出了别样滋味,只觉那是苦水,极难咽下:“可我的境界与你的生命相比......又有什么所谓呢?很多事不说,是因为呆在心中就已经很难受了。由上到下再走一圈,苦不堪言。” 以王大雪的思想,一时间理解不了这么高深的话。但是他仍旧觉得这一刻的尘哥,像是变了一个人。没了一举一动的写意风流,看着与那些为琐事而亡命天涯的山泽野修无异。 他没来由的想起了那个在万族会最开始时遇见的青衣女子与他说过的一番话:诸葛尘与我等不同,他高高在上,我等身处凡尘,唯有仰望才会感觉两者之间的差距才会不愿。殊不知这等想法,只是坐井观天罢了。 虽然至今王大雪都觉得这一番话就是狗屁不通,可他也认为青衣女子说的,也不算太错。 可这些与他与尘哥是兄弟,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诸葛尘突然笑道:“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继续喝酒。不过大雪你可千万得把我这一番话记在心上,对你帮助极大。” 酒过三巡,王大雪不解的问道:“柠黎呢?她一整天都粘着你,不可能见不着啊?” 诸葛尘笑道:“败了一个师父,说是半年之内都得在山中修行。不过也好,如此一来我也乐得清闲。整日赏花踏青,乐不可支。” “这般惬意,可让我这个做师父的十分嫉妒啊!”门外有声音传来,随后一人走入。 诸葛尘举着酒壶,并未言语。王大雪没这份气魄,站起身来毕恭毕敬的说道:“言老您来了。” 言老笑着摆手说道:“不用这么客气,只要是在这间屋子里碰见,你就当我是你的长辈,而不是什么狗屁苦海书院的长老。” 王大雪求助似的看着诸葛尘,后者哈哈大笑道:“他说了你就听好了,反正也不会吃亏,干嘛非得刻意矜持?” 诸葛尘与言老两人间的关系,在前几日互相知道身份之后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整日拌嘴不说,给诸葛尘逼急了都敢破口大骂,虽然事后少不了吃大亏。 就像言老说的,咱们同病相怜,不用拘束。 “这次来,言老又带回来什么好消息了?说说,让小爷开心开心。”诸葛尘开口说道,搬来一把凳子,供言老坐下。 对于那声自称的小爷,言老没理会。若是揪着字眼不放,一番唇枪舌战下来自己绝不会是白衣的对手。倒不如当作没听见,直奔主题:“ 院主那边已经准许你们两个回大衍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真的?” 同样激动的还有王大雪,一别家乡数日,想念之情不必细说。最主要的还在荣归故里四个字上,足够他在王家耀武扬威一番。 “不过有个前提。”言老话锋一转。 诸葛尘皱眉问道:“言老但说无妨?” “你们两个得作为护卫,护送一队大商商队去往大衍。” 诸葛尘收起酒壶,急切的说道:“没问题,他们在哪,我现在就去。”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抬头不见漫天秋雨 诸葛尘与王大雪走在朝帝城中,他们此行是要去找一家叫粹月的商行。 临行前言老已经交代清楚,两人的身份不能轻易暴露。毕竟书院弟子的身份本来就非同一般,而且人心难测,这里面真要有一场暗藏玄机针对书院的诡计,一定会在他们两人身上下手。 书院势力虽大,却还不能到遍布天下的地步。而且结仇极多,其它三座书院与苦海一直互相看不对眼,总会有心思鬼祟的暗下杀手。 这些仇怨表面不能提及,毕竟折损的是双方的脸面。但是到了书院相争的时候,大不了杀回来,是赚是亏得看各方书院的本事。 有了言老的提醒,诸葛尘干脆化名为王尘,而王大雪则名诸葛雪。掩人耳目罢了,要是刻意去追查的话,也能够水落石出。 两人走入粹月商行的大门,立马就有一位管事走上前来,微微躬身后开口问道:“两位就是前来护镖的吧?” 诸葛尘点了点头道:“我叫王尘,我身边这位兄弟叫诸葛雪。” 王大雪一脸严肃,点了点头,传音与诸葛尘说道:“还是诸葛雪只名字好,说着就有一股风雅之味。不像我那个老爹喝醉后起的名字,推开房门见到鹅毛大雪便给自己的儿子。转念一想也得亏是冬夜下起了大雪,着要是下起了冰雹,尘哥你以后就得叫我大雹了。” 听了这一番话的诸葛尘忍俊不禁,捧腹大笑之余看到了管事投来的异样目光。诸葛尘赶紧止住笑声,走上前去伸出手臂,以此来示意管事带路就好。 对于世人眼光,诸葛尘从来的态度都是毫不在意。在他眼中修行人都应如此,不该因为一时意气办事。若是换做心肠狠辣之辈,管事很有可能这一不敬的动作而人头落地。 走进眼前的大宅,一位精神抖擞的中年人正在饮茶。 管事走上前去,毕恭毕敬的说道:“老爷,人已经来了。您与他们交代个大概,便可以下令出发了。” 而后他又对老爷耳语几句:“不过我看这两位这么年轻,真是那传说中神龙不见首尾的仙人?” “据说确实如此。”老爷回答道:“可看他们这样子,说实话我也不太放心啊!但都已经请来了,总不能让他们就此离去吧?就怕万一真是那仙人,咱们粹月虽然家大业大,可得罪了也吃不消。” “但是比起小姐的安慰……”管事言语担忧说道。 “别说了,正是因为我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女儿,我才会花这么大的价钱。只希望他们两个年轻人是有真材实料的,不然舍弃一身家业不要,我也会让他们付出欺骗我的代价!”老爷端起茶杯,和了一口说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就走吧。” 管事静立半天,缓步离去。 两人对 话虽然谨慎,但以诸葛尘的境界还是能够一字不落的听进耳中的。对于老爷口中的那个女儿,诸葛尘没有半点兴趣。反倒是这对主仆间的关系,更值得玩味。 主不信仆,仆不服主。这表面风平浪静时则无时无刻不在涌动的矛盾若是顷刻爆发,恐怕偌大的粹月商行就要换了一个姓氏了。 一旁的王大雪想不到这么多,主要是归心似箭,而且也习惯了有诸葛尘在自己身边的万事不愁。但是当他看到白衣眯着眼睛,仍旧知道此行不会是简单的护镖。 不过对于王大雪来说如此更好,在他心中,亡命天涯都能好过百无聊赖。 诸葛尘笑言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清醒疯子,由此可见一斑。 等到管事走后,老爷起身将两人邀请入座。吩咐手下沏茶过后开口说道:“这一次护镖关乎重大,不然也不会请出两位俊杰了。所以恳求两位务必保证我那位女儿的安全,即便舍弃护送之物都可以!” 诸葛尘笑着说道:“这一点老爷放心就好,从朝帝城出发去往大衍而已,这段路程对别人来说可谓山高路远。可对于我们兄弟二人而言,不过如此。即便沿途有许多艰难险阻,只管遇山开山。” 老爷哈哈大笑道:“有了两位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跟我来,带你们去看看这一次即将要出发的商队,遇见寻常事情不麻烦两位出手。” 诸葛尘跟在老爷身后,笑着说道:“如果能一直不出手,自然皆大欢喜。” 老爷没有扭头,谁有看不见他的表情,就只能听见声音传来:“想不到两位还是性情中人,等从大衍回来后,我一定为两位接风洗尘!” 绕过曲折回廊,来到商队一直待着的地方,诸葛尘便坐在台阶上。而深知尘哥不喜欢掺和这些琐事的王大雪则跟着老爷走过去,美其名曰了解情况。 商队中央的一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周围被披甲护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光看着阵仗,便知她就是老爷的掌上明珠了。 诸葛尘只看一眼,便收回视线。但是王大雪可不管这些,直接走上前去攀谈起来:“你就是老爷的女儿了吧?”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要你管?!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职工作,看好整座商队就好。真要敢起那些歪心思,姑奶奶就让人挖掉你的心肝!” 老爷听后快步走来,赶忙当起和事佬缓解紧张的气氛:“我这女儿娇生惯养,你们二位多担待。” 与女子还不至于生起意气之争的王大雪点着头,就不再说话了。但他的心中还是有些吃惊于老爷女儿的蛮横,他本就是王家出身,论及家世不知要超出这粹月商行多少倍,也没看与人说话这般不留情面。 “那是自然,收了老 爷的钱,就得办事才行。”待在一旁的诸葛尘开口说道。 他飞身而出,跨上一匹黑马,朗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老爷赶紧下令出发吧!早一日动身,就能早一日回来。” 老爷听后,望着自己的女儿。那红衣女子冷哼一声,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出发!”老爷叹出一口气,无奈说道。 等商队即将离开粹月商行的时候,身处队伍末尾的诸葛尘回头望去,老爷的眼中噙着泪花。大爱无声,只可惜那个红衣女子恐怕还未意识到这一点。 出了朝帝城,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由于视野开阔,这里没什么危险。诸葛尘便松开了缰绳,将双手抱在脑后,哼着小曲。 一旁的王大雪嘴上与商队中的一人说着闲话,却传音与诸葛尘说道:“我说尘哥,要是照这个速度走下去,等到了大衍不得猴年马月啊?” “现在安逸,所以不急。”诸葛尘心里清楚王大雪肯定想不明白这句话,便解释道:“等遇到了危险,折损人马后,这帮娇生惯养的娇媚花朵就该知道什么叫做世态炎凉了。到时候快马加鞭,过了商衍边境还不是弹指一挥间的事?” 他说完,便把目光放在了红衣女子那边。女子名为粹月,想必是老爷爱女心切,便将整个商行的名字给改了。不过这个粹月虽然生了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却是蛮横的很。 这一次出来,也带了不少自己的好友,有男有女。而无时无刻都是粹月身处中心,享受着自己好友的阿谀奉承。 以剑气折下一根草,被诸葛尘叼在嘴里,他自言自语道:“看来女子也是有酒肉朋友的啊!” 此时粹月那边的小团体也热闹得很,是在对于王大雪以及诸葛尘这两位外人的议论纷纷。当然大多数话题,都在白衣身上。 这座江湖,好似无论何时都会聚焦于佩剑的修行人身上,要是此人还生的丰神俊朗,就更是话题的中心了。 其中一位叫彩俪黄衣女子长得娇小可爱,声音软糯:“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白衣骑马的样子十分潇洒啊?月姐,你跟我们透个底,他叫啥啊?” 粹月皱起眉头,她一直认为男子就应该顶天立地,最差也得像她亲爹一样富甲一方。当然要是还以一位境界极高的修行人,就更好了。 所以她对自己那个身为老爷的父亲的态度冷淡,很大一方面都在这上,至于剩下的,就是因为他不忍心让她踏上修行路。 由此引发的矛盾让这对父女关系僵化,到现在不开收拾的地步。谁对谁错难说。但原因应该是在粹月身上。 此时的她一脸不耐烦的吐出三字:“好像是叫王尘,那边那个背负长刀的叫诸葛雪。我听我爹说都是小有成就的 修行人,但看样子,也就那么回事。” 走在他们前方的披甲护卫中,有一个叫董航的,与这几人关系一般。虽然生长在商行,却因为自己是个闷葫芦才与他们聊不下去。 他也是修行人,因而才会愈发觉得诸葛尘的深不可测。听到粹月的一番话,他扭过头来,正看到那一袭白衣抬起头来摇了摇,而后伸出舌头说道:“这天气炎热,怎么就不能下上一场秋雨解我心头烦躁呢?”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鱼儿咬钩 诸葛尘的这句话,粹月那一伙小团体也听的清楚。女子相妒,男子相轻,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其中有一个叫黄志的,是一个注定没有大成就,但是继承父辈留下的家业也足够挥霍一辈子的二世祖。此时的他皱起眉头,冷哼一声后说道:“明明就是一个耍枪弄棒的,偏偏要去附庸风雅,这不是惹人发笑吗?” 彩俪对于诸葛尘颇有好感,一听这话,阴阳怪气的说道:“那人家也总比你这黄大公子强吧?踏上修行路一切皆有可能,就算是同你这个二世祖大公子比拼御女之术,恐怕人家也能整晚金枪不倒。” 别看彩俪娇小可爱,冷嘲热讽起来还真没几个是她的对手。这还得归功于她的母亲,那个在彩府独掌财政大权的夫人。 这个母亲虽不是她的生母,却视她如己出,平日护在身后。只要有人胆敢欺负,就算是摊上了麻烦事。 若是对方势力不如彩府,那个被誉为河东狮的女人就带上自家恶奴上门讨回公道。真碰上了硬点子,先分析对错,要是自家女儿占了理,就去对方府上搅事。 也不闹,就是有事说事。可经历过的仍旧头痛不已,总不能与一个妇道人家破口大骂吧! 因为这些事,彩俪那个爹没少被顶头上司教训。可又能如何?彩府无论大事小事都是女人掌管,他这个男主人,实在是有心无力。 等到现在,晓得了女人的厉害,那些大人物都会告诉自己的儿子女儿,少于彩俪争气。不然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家。 这几个人各有各的故事,挨个说出来恐怕几天几夜都讲不完。 富贵人家的烂事,有趣繁多,出身天上天顶尖世家的诸葛尘自然知道,而且还是亲身经历过。 黄志不愿与彩俪产生太多的口舌之争,闭起眼睛,说了一句王八念经,老子不听,便扭过头去。 此时董航勒紧缰绳,放缓速度,与诸葛尘走了一个并排。 诸葛尘斜眼看了董航一眼,神秘一笑,却什么也没说。对方沉稳,白衣看在心中。若是真对胃口,也不是不能结交一番。但是能对他胃口的,可真是少之又少。 董航目视前方,开口说道:“这位王尘兄弟,我叫董航。” “董兄有什么疑惑问就好了,只要能说的,我自会全盘告知。”诸葛尘轻声说道,言语没留情面:“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董兄你没在粹月那一伙小团体中。很多话说了就是说了,无伤大雅。” 董航苦笑道:“想不到王兄如此快言快语,这我还真没想到。活了差不多二十年,其它都好,就是不愿与人废话这个毛病实在改不掉。放在别的地方,沉默或许是金,可对于我们这种生在朝帝城中的世家之子,交际必不可少。说 些有趣的,有些官员的升迁,没准儿都跟他们家族中的子弟有关。” “要是如此的话,确实可笑。”诸葛尘双腿一夹,加快马速。而董航似乎没有认知到诸葛尘不愿与他交谈的意图,快马跟进。 诸葛尘扶额叹出一口气来说道:“董兄沉默与否暂时看不出来,不过察言观色的本事真不怎么样。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有得有失,境界上去了,这些都是虚妄。” 董航惊诧的说道:“王兄竟然能够看出我是一位修行人?要知道在这一方面我可是一直小心谨慎,即便是我那位父亲都不知道。” “天垒巅峰,即便是距离顺运也只有一线之隔,这我还是看的明白的。”诸葛尘一语道破玄机:“只是修行一直不得正法,不然现在就已是顺运,就连天命也指日可待。” 这一行商队之中,除去他自己以及王大雪两位由书院下来的弟子外,境界最高的就数董航了。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就他们这队人马若是能够平安到达大衍的话,诸葛尘都可以折剑自废修行路。 “只是已经过了最该珍惜的黄金年华,若是补救有法的话倒是可以跻身顺运。至于天命......就别妄想了,除非有大福缘才行。”坐在马上,诸葛尘伸了一个懒腰,随后说道:“我能说的就这些了,剩下的董兄可问不出来,我嘴可是向来很严的。” 说罢他便将王大雪招呼到身边,策马直奔商队最前方而去。途径粹月那一伙人的时候,诸葛尘以剑气打在黄志所骑着的马匹身上。马受了惊,一声嘶鸣,将王志摔在了地上。 而后诸葛尘又朝向彩俪展颜一笑,才一掠而去。 此时的彩俪心头小鹿乱撞,扯着粹月的袖子羞红了脸,胡言乱语道:“月姐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我可早就从那些里看过了,两情相悦,最为致命。从前不信,现在我可信了!” 粹月摸着彩俪的额头,帮着她把头发梳理整齐,一本正经的说道:“多好一孩子,怎么就疯了呢?” 彩俪白了粹月一眼,继续做着自己的白日梦。 到了队伍最前方,王大雪一脸疑惑的说道:“尘哥,到底什么事啊,非得来这说?” 诸葛尘伸出手指,点着前方的高山:“我都了解过了,前方那座山名为鬼邪峰。山中住着一位鬼妖,境界不低,如今天命,而且一直为害人间。” 王大雪笑着说道:“我当是是那么大事,区区天命,何足挂齿?就算我不行,不还有尘哥你呢吗?” “不一样。”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我那都是跟人捉对厮杀,境界不在主要,比拼的是双方杀力。这一点我很在行,同境界几乎都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是据我所知道的,鬼 妖经营多年,鬼邪峰更是大阵无数。我们这些闯入者踏入其中,就相当置身于与外界隔绝的小天地中,凡事都得鬼妖优先,这就是最主要的难题。况且它已经到了这一境界,总不会蠢到与我捉对厮杀……” 王大雪听后,多问了一句:“尘哥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鬼妖如何行事,说到底与两人又能有什么关系?各走各的阳关道,鬼妖更不会作威作福招惹他们二人。 本来它的身份就不为世人所容,还抛头露面主动不会命长。 “好不容易出了书院走江湖,咱不得随心所欲一点。享受此刻作为山泽野修的愉悦,只管万事随心所欲就好。”诸葛尘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咱们两个虽然无所谓,可商队中可都是凡人。他们若因此身死,该不该算在咱们的身上?这你不必多想,咱们不说,他们也会从鬼邪峰通过。年轻气盛嘛,我也从这个懵懂无知的时候经历过。到时候能救下几个就救几个,这方面不必有心理负担。要是没有咱俩,他们全都得死在这里。还有,到鬼邪峰前一定要收敛气机,要是打草惊蛇的话,死的肯定更多!” 王大雪思虑良久,坚定的点头,再看诸葛尘,已经牵马走回了队尾。 ...... 当天夜里,粹月商队的一众人马歇息在鬼邪峰的山腰上。 就如诸葛尘所料,本来这一决定被懂得江湖经验的极力阻止,只可惜未能奏效。粹月下了死命令,要么由此通过,要么打道回府。 董航求助的看了一眼诸葛尘,白衣传音回答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如此甚好!” 董航叹了一口气,只能跟着这帮不知死活的上了鬼邪峰。 等生活做好饭后,董航端着酒肉走到诸葛尘与王大雪的身边。两人粗茶淡饭,虽然也能有滋有味的吃着,可到底比不得荤腥味。 诸葛尘笑着接过碗碟,热情的说道:“董兄请坐,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我们两人是真没办法。劝是一定劝不住的,就只希望能够少死一点人。” 董航皱起眉头说道:“就一定得死人吗?” 诸葛尘拍着董航的肩膀说道:“这江湖险恶,可不是因为你的身份就死不得。比的是境界杀力,杀红眼后就算是大商太子在我眼前又能如何?” 王大雪在一旁附和道:“对啊,你也想开点。他们自己找死,就让他们去就好了。我们兄弟俩也不是万事难不倒的神仙,只敢说能出十分力,绝不少出一分。” 董航学着自己看过的江湖侠客一般抱拳,有些笨拙:“想不到王兄与诸葛兄还是董某最仰仗的性情中人,能说出敢杀太子这句话,我就佩服!” 诸葛尘摆了摆手,心中想到,太子算 个屁,杀他我都不用等到失去理智。当日与小和尚在朝帝城青楼中就算杀了,最后也绝不会到一命抵一命的地步。 吃过饭,众人便去休息了。 只留下诸葛尘与王大雪二人守夜,等到山林寂静时,一朵黑云遮住月光。 诸葛尘勾起嘴角,轻笑一声说道:“看来是鱼儿咬钩了,容我先去会会。” 白衣说着,走入树林之中。 不远处,黑岩升腾,逐渐凝聚为一道人影。 人影桀桀怪笑,消失出现在诸葛尘的身后。 诸葛尘猛然回头,身后是一张剥下面皮的脸,狰狞无比。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剑之威折万木 可那妖物根本没想过诸葛尘的两把飞剑早就隐藏在周围,顷刻出动,将其当场绞杀。 王大雪看不见树林深处的场景,当他感知到浩然剑气的时候便担忧说道:“没事吧,尘哥?” 诸葛尘皱起眉头,失望的说道:“看来只是那鬼妖麾下的小鬼妖,看来是把咱俩当作凡人了,不然不会直接跳出来。” 他收回三辰与胶柱,从树林中走出。月光照在白衣上,竟然能够晃到别人的视线。诸葛尘当即以剑气紧贴白衣,遮住了光芒,避免惊扰到还未出现的鬼妖。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看来在这座鬼邪峰的情况恰好相反。”诸葛尘从芥子中取出两壶酒来,抛给王大雪其中一壶,打着哈欠说道:“既然鬼妖这么识趣,咱们就不去刻意招惹了。商队能不死人便不死,他们自己登上鬼邪峰被鬼妖所杀是送死,被咱俩一番搅和后再死就是替死了。两者不一样,后面的,可得是背因果的。” 王大雪笑着说道:“想不到尘哥你对这些佛门真意还有研究,哪天我也找些佛书去看,就当充实一下自己无聊的日子。” 诸葛尘笑骂道:“滚吧,你可没这份慧根。” 究其根本,不是诸葛尘有多在乎这份其实极微小的因果。不过是他从心底便认为修行人与凡人间的间隔不该太远,起码不是像他一样的天上仙人死不得罢了。 就在两人喝酒闲谈之际,商队驻扎的地方可是炸开了锅。 粹月这名女子别看蛮横不讲理,极其喜欢天上仙人的潇洒自在,可骨子里总是仰慕那些叱咤文坛的大文豪。以前在书籍中读到了哪一位大诗人最喜欢乘月色之兴吟诗作对后,便隔三岔五的在深夜时候踩着皎洁月光走在自家的大院之中。今日也不例外,扯着昏昏欲睡的彩俪便自营帐中走出。可没走两三步,便看到树上悬挂着什么东西。 虽然月光明亮,可树杈纵横交错,也让她们不能分辨。仗着胆大,两人走上前去,才发现那是一颗血淋淋头颅。两女子惊声尖叫之余,却见那头颅已从树上跌落在地,竟然摇身一变化作了一位丰神俊朗的奇男子! 那男子走到两人面前开口说道:“两位莫要害怕,放在在下只是在修炼术法,没想到惊扰两位美人,还望莫要见怪。我名洪起,家住不远处的一座小城之中,不是坊间流传的那个鬼妖,更不是剪径贼寇,只是一位如今在苦海书院苦读诗书的书生罢了。” 他的嗓音极为醇厚,让人听着舒服。再加上本来就有一副出彩容貌,加之自己的解释,已经于无形中赢得了两女的好感。 这个自诩书生的洪起,其实就是这座鬼邪峰的主人,如今已经跻身天命的鬼妖。而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光这 一伙商队,采集灵气进补己身。像它们这等不为世人所容的鬼妖想要境界上的突飞猛进,唯有苦修是远远不够的,只能以活人阳气来圆满自身,才不至于遭天劫谴责而功亏一篑。自从它的恶名在江湖之中打响,再来鬼邪峰的凡人是越来越少了。倒是一些名气极大的修行人总抱着斩妖除魔的心思来此,鬼妖做的也干脆,东躲西藏干脆不见。只有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行凶作恶,可这对于它的野心而言远远不够。细水长流没错,可它耗不起时间,不一定哪天引来那些高座云端的书院长老,它就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所以才会有这一次的冒险。 其实它早就看出了诸葛尘以及王大雪是两位境界不低的修行人,自己若是对他们两个下杀手,即便最后真杀了也会后患无穷。 所以才派遣手下使出了一出调虎离山之计,若是还不能牵扯住他们的脚步的话,自己麾下也会把命给搭进去,只需要留给自己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而之所以它要弄出这么一出戏来,也是为了能够更快的将这商队之中所有人的阳气采集干净,胡乱动手真要惹出动静来,只会打乱它的计划。再者说,鬼妖好女色,在她们临死之前能够以这样的方式送她们上西天,也足够它满足以下自己的恶趣味了。 彩俪本来对鬼妖极感兴趣,可现在在她心中占据主要地位的可是那个叫王尘的白衣男子。心心念念,她可是相信必有回响的。 至于粹月,则在鬼妖的手段之下春心萌动,这会儿瞧着样子恐怕是要主动献身了。得亏彩俪适时的讽刺了一句:“我的傻丫头啊,是不是发烧了,原先多好的一个孩子啊,怎么就在这上面乱了分寸?” 粹月羞涩的脸红起来,扭过头去,似乎是想起了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位女子,必不可少的就是矜持。 彩俪继续冷嘲热讽道:“月姐你白天说我的那一番话我可是都还你了哦!” 一旁的鬼妖气结,当下就想要一巴掌扇碎彩俪的头颅。幸亏想起了那句小不忍则乱大谋,否则第一条人命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而且诸葛尘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彩俪这个可爱的丫头身死于此,别人无所谓,即便是粹月又能如何?一路行来意外不断,就算是那个商行老爷最后怪罪下来,真能在道义上压过他不成?只要不能,一个凡人富商,如何杀掉他这个号称年轻俊杰的书院子弟,一命抵一命? 鬼妖站在一旁也不说话,就这么笑着。它指着树林之中说道:“今日打扰了两位雅兴,是我的错,来日若是有缘相遇,我必会以物赔罪。” 说着它便就迈步走去。 粹月抬起手来想要拦住她,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 彩俪懂事非,开口解围道:“这位名为洪起的少侠,方才听你的意思,也是一位修行人?” 欲擒故纵,这是它惯用的伎俩,百试不爽。 鬼妖扭过头来,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只可惜境界低微,如今才堪堪破入顺运。比起书院的那些师兄,实在是拍马不急。” 彩俪惊呼道:“顺运啊!这可实在不低了,除开那两位被月姐的爹请来的我们不知境界的修行人之外,就数董航的境界最高了,但也才不过天垒境界。而且我听别人说了,别看这两个境界只有一线之隔,确实天壤之别!所以洪起你就过来吧,这里的待遇绝对不错。而且我看你和月姐还是两情相悦……” 听到这里,粹月娇嗔一句:“彩俪你就别瞎说了,净能添乱。” 彩俪赶紧闭嘴,看着头顶月亮,装作怔怔出神的模样。 女子心思虽说复杂,可对于活了几百年,放在人间算得上为人好几世的鬼妖而言,实在不能再简单。比起那些心思缜密如妖的修行人来说,就如同木棍两段,半点曲折都没有。即便真有意外,只需要自己快刀斩乱麻就好。 它旋即说道:“盛情难却,那我就留在这里了。” 两人一妖闲庭信步,走到营帐那边。彩俪极有眼色的点燃篝火,让这处暖和起来。夜深人静,本就极容易让人敞开心扉,才一会的工夫,便听鬼妖与粹月说起了悄悄话。 彩俪本想凑过去听一听,可不知为何困意难耐,竟然坐着沉睡过去。 鬼妖一见距离大功告成只有一步之遥,便以自己秘法昏迷粹月,等自己将商队众人的阳气采补干净,回到自己的洞府再慢慢享用。随后它走到营帐前高台双手。下一刻狂风呼啸,乌云遮月,伸手不见五指。 营帐众人就只有董航这个天垒宗师能够察觉异样,他翻身而起,来到营帐外,正巧看到鬼妖显露原形,目中含凶光,整个面孔犹如死尸一般僵硬,却显得狰狞无比。 董航高声喝道:“什么人?!” “不是人,是妖物!”鬼妖桀桀怪笑,张牙舞爪便想着董航这边扑来:“没想到还有能够逃出我精心布置的阵法的,看来此行费了这么多的心思实在不亏。” “大胆妖物,岂敢作祟!”董航直面迎上,可两人境界相差太多,更何况鬼妖还有大阵相助,他有哪里是对手?等到他直接被打倒在地,才发现双臂已经颓然晃荡在胸前。这才一击罢了,他就已经丧失了反抗的能力。 眼看着众人都要命丧黄泉,董航绝望的看了一眼周围。看来还是不能太相信外人,那两位被商队老爷邀请来护镖的年轻人,恐怕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已经夺路而逃了。 黑烟滚滚,他隐约看见了一道淡淡亮 光。那是今夜的月色,可此地已被鬼妖笼罩,不可能有此景象的啊? 他使出全身力气,向天上看去,只见一位白衣站在鬼妖头顶,手持一把剑锋的同时又有一柄飞剑环绕在他的周围。 白衣正是诸葛尘,他一剑斩开黑烟,以剑尖对准鬼妖头颅轻声笑道:“我还不在,就想要动手,未免太轻松了吧?” 鬼妖嘶吼道:“你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赶回来,我的麾下没能拦住吗?” “就那些个鬼物,就想拦住我?”诸葛尘哈哈大笑道:“太少,不够杀啊!” 他的身后,树木尽皆折断。而且看豁口,似乎是一剑之威。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剑气为锋,言出法随 鬼妖咬紧牙关,看样子是下了狠心:“你们两人这般寻死,可怪不得我!就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直接离去难道不好吗?欺我软弱,还是如何?” 夜间风儿不急,但也颇有些凉意,足够吹进骨子里。诸葛尘紧了紧自己的白衣领子,呼出一口气来,并未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王大雪率先出手,手中断魂刀毫不犹豫的斩出,刀气于树林中弥漫开来。 诸葛尘与王大雪两人的气机截然不同,因此也间接影响了自己的剑气刀气。他们两人就是极端,诸葛尘的浩然剑气包罗万象,并没有特别突出的地方。无论是剑气纵横速度,还是单一一缕的锐气,都不足以与那些沉浸此道的巅峰剑仙抗衡。而王大雪则精通于此,一往无前,追求的就是必杀二字。 两者各有优缺点,但从长远上看,无疑是浩然剑气更为出众。多少剑仙只追求一剑之威,倒不是真的喜欢这份果决,而是没有办法。 剑气做到繁多很容易,但要是驳杂可就落了下乘。要是剑心不纯粹,剑修如何能成就剑仙? 但诸葛尘不必拘泥于前人留下的条条框框,归根结底,他都是那个被李惊云誉为至少与前人比肩的剑修。因此剑气才会得名浩然,而且是正如其名的博大精深。 鬼妖见状,双手横在胸前,将刀气拦下的同时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局势比它最开始想象的还要恶劣的多,那个握刀在手的修行人虽然年轻,境界便已经与它比肩不说,而且还不简单。 大道可期,从踏入一个崭新境界的时候就能够看出端倪。若是修行人才入此境但与常人无异,很大可能就会终其一生沉沦于此。至于破境之时异相横生,而且杀力远超常人,境界最会再往上走。 虽然也存在笨鸟先飞,可毕竟是少数。而且意外因素太多,没谁会去放弃本该到手的必然而去赌一个“有可能”。 但是鬼妖目前最担心的还在白衣身上,瞧着样子,起码也应该比握刀青年的杀力更高。好在他目前没有动手的念头,不然两人联手,它岂不是必败无疑? 鬼妖向后看了看,随后它便叹出一口气来。自己这一路走来,怎么说也在生死中徘徊了十次有余,那一次不是背水一战,胜则生败则死。这一次也不例外,对方既然咄咄逼人,而且事情到了这份上也没有讲和的机会了,那就只能将这些人全部变为它的养料,助它再破一境,成为一位竹篮打水的鬼妖。 之所以它敢去这么想,很大一部分原因都在这座鬼邪峰已经作为它的老巢而存在了近千年。这般长久的时间,即便整座山峰不能算得上固若金汤,但也不会被轻易攻破。而且只要它能够踏入竹篮打水,在鬼邪峰上它就算是坐镇一方 小天地。境界还得再向上走半个不止,真到了那时,自己也就不必在东躲西藏了。以真正的修行人深分入世,只因到时的它不必在采集凡人阳气。 可以说只要踏过了今日的门槛,就没什么难题了,到时候光明正大享受作为一位巅峰修行人应该拥有的一切,岂不美哉? 诸葛尘看出了鬼妖眼神中的细微变化,朝向王大雪大喝一声:“大雪,快退开,有危险!” 王大雪虽然不明就里,但到底能够听得进去劝。可鬼妖却是冷笑着说道:“现在才察觉,晚了!” 下一刻,有十尊造型狰狞的鬼怪石像从地面升起。它们遥相呼应,双眸之中射出的漆黑光柱交织在一起,将王大雪笼罩其中。 王大雪以断魂刀不断斩击,可却只是徒劳无功。而且随着光柱的不断收缩,王大雪只能被迫转攻为守,才不会真因为一时的失误而身死道消。 诸葛尘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可也只能干心急,因为鬼妖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鬼妖显露真身,并不像诸葛尘所想的那般庞大,反而显得弱小的很。就只是一具散发着黑气的尸骨,双目的位置由两朵鬼火代替,放在这深夜之中十分引人注目。它的手中拿着造型古怪的锁链,其上满挂骷髅头。 看着此时的王大雪虽然有些独木难支,但也勉强算得上短时间不会有生命危险,诸葛尘才稍稍放下心来。那么接下来自己唯有将鬼妖斩杀于此,只要他败北退去,王大雪必不会久活! 鬼妖并未急于出手,而是先以言语瓦解诸葛尘的心理防线:“你那位兄弟既然如今已经落入我的大阵,想要凭借自己逃脱自然是不可能。不信,就由我来给你讲解一下那十尊石像的来历吧!” 鬼妖也不管诸葛尘愿不愿意听,娓娓道来:“十尊石像都是我在鬼邪峰上找到的,我的那处发家之地最开始应该是那位仙人的洞府,只是仙人应该已经身死道消,才会便宜了我。其实我对这座鬼邪峰的掌控并没有到你想的那种夸张的地步,最主要还是石像的功劳。整座山峰的山水根基全在石像上,咱们踩着的就是个空壳子。而你那位朋友想要以一己之力对抗整座山峰,就是痴心妄想了。” 看得出来,它对于白衣也是极为忌惮的,不然也不会废话半句。此地动静越大,战斗维持的时间越久,就越容易生起变数。到时候真有境界奇高无比的修行人恰巧经过此地,它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东流。而且一旦败了这一场,哪怕是距离真正的身死道消也不会远了。毕竟自己的身家性命全在现如今脚底下踩着的鬼邪峰上,要是被别人将此地的山水根基打乱,大道注定无望,就只得等死。 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这我 就懂了,等杀了你寻到那座洞府一切不就都迎刃而解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与你这个也无异于一个牵线木偶的角色应该没什么关系。” 他缓缓拔出胶柱剑,并未如往常一般以三辰剑为绕体飞剑。原因很简单,为了一个出其不意。与这种鬼妖的生死之争,本就不需要任何道义。要是向王大雪一般光明正大的循规蹈矩,最后也只会害了自己。 诸葛尘这一拔剑,一身气机也随之外泄。鬼妖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笑的前仰后合:“我还当你是境界如何高的修行人呢,结果才是顺运,不过如此嘛!连你那位天命兄弟都不如,那我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你可以放心过来送死了。态度好些的话,我可以考虑留你全尸。” 一旁瘫倒在地的董航暗自咽了一口吐沫,在他本来的估计中,那两位年轻人虽然气度不凡,但境界也不会这么高。没想到真人不露相,只可惜那个叫诸葛雪的天命都没能在鬼妖手中讨得便宜,一个顺运怎么也不够看。看来商队恐怕是要全军覆没在这鬼邪峰上了,临死之前,董航竟然看开了。左右都是一个死字,早死晚死无所谓,能够与那两位真正有几个被称为天子骄子的修行人死在一起,也足够他在走黄泉的时候吹上一阵了。 诸葛尘乘剑气而起,传音与董航说道:“还没到断定生死的时候,如此就心灰意冷认命,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董航不理解,为何白衣会这么说。 下一刻,有一条抬起头颅的青色蛟龙告诉了他答案。 诸葛尘高坐蛟龙头顶,轻声笑着说道:“不知道我这还礼之道,该算是态度好,还是不好!” 越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冷。 鬼妖如坠冰窟,他感受到了透体严寒,而没来得及它思考,白衣已经出现在了它的面前。而在它的身后,青色蛟龙已经蓄势待发。 脚下地面在这一刻龟裂,鬼妖敢自称如今鬼邪峰的主人,自然不可能仅仅因为那十尊石像。剩余的诸多阵法,也是他的利器。如今倾巢出动,只为挡下这一击。即便有些小题大做,但它毫不怀疑,这一击绝对足够要了它的命! 阵法纹路在诸葛尘的脚下若隐若现,而白衣熟视无睹,剑锋一往无前。 想要挡下一座山峰,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硬撼。两座雄奇山峰在他的肩头浮现,正是泰山与昆仑。诸葛尘沐浴在从两座山峰顶洒下的剑气下,整个人显得更为英姿勃发。 两座山峰盘旋而上,逐渐变大,而后猛然落下,真好镇压在阵眼之上。也正因此,本来万阵起出,将诸葛尘当场绞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鬼妖大惊失色,连声喊道:“这不可能!鬼邪峰大阵十分复杂,就算是我都不敢说 能够如此精准的找到阵眼,你是怎么做到的?” 诸葛尘回答道,手中出剑不止,没了层层堆叠的大阵阻拦,他的剑气挥洒的更加猛烈:“与将死之鬼物,我为什么要解答,恐怕没这个必要吧?” 其实这些大阵的阵眼虽然隐藏的极好,但白衣因为自己的神觉极为敏锐而率先有所察觉。他先一步将剑气放出,在各处各地都好似有了自己的眼线。换一句话说,现如今的鬼邪峰,一半还在鬼妖手中。至于剩下的另一半,就独属诸葛尘了。 坐镇其中,就犹如修行人身处自己构建的一方小世界,言出法随!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若能采菊东篱下 等到这漫长的一夜终于结束,商队仍旧活着的人才重新醒来。 诸葛尘也没有隐瞒,将昨夜之事如实告知,只是将诛杀鬼妖之人换成了凑巧由此经过的一位天上仙人。粹月失望心仪的人竟是鬼妖之后,便唉声叹气的去统计商队的死亡数目。而彩俪则留在这边,朝向诸葛尘轻笑,满眼欢喜。 诸葛尘就当作没看见,翻身上马后就趴在马背上闭目养神。即便是如今想起昨夜之事仍旧心惊胆战,若非最后自己以全力使出了那一招定胜负的起火观长安,恐怕笑道太阳升起的就是鬼妖了。虽然侥幸存活,可代价极大。他的一身气机荡然无存,境界不仅下跌,就连两把飞剑都只能待在剑鞘之中。即便是他用尽全力,都无法拔出。此刻的他,无疑是一个废人了。 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根本就没想到跨过那道仙凡之隔后自己再用出这一剑招的负荷会如此之大,大到难以想象不说,而且还极有可能留下隐患。现在他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了境界,身子骨也跟着孱弱起来。再加上入秋之后的天气转凉极快,他们这一伙人又是北上,诸葛尘就只好在白衣外罩上一件如雪狐裘,衬托的他愈发华贵。 等到商队再次启程之后,董航策马走到他的身边,目视前方开口说道:“真没想到,王兄竟然会是那般惊天动地的修行人。” 诸葛尘咳嗽两声,没有精气神去回答,就仅仅是点了点头。 董航继续说道:“不瞒你说,我也有在苦海书院的朋友,虽然不能让我对书院了如指掌,但是诸葛尘这一大名还是听到过的。能够将商学皇子的状元之位抢夺到手,在咱们朝帝城中,你也算是家喻户晓了。我说的没错吧,诸葛尘,诸葛兄?” “那又如何?”诸葛尘轻声说道。卧在马背,诸葛尘以手托着下巴。坐下马儿好像不太熟悉这样的感觉,有些烦躁,不时的跳起,想要将其上的公子哥摔在马下。而诸葛尘仅仅是伸出一根手指,搭在马儿的头顶,一缕剑气溢出,马儿便识趣的安静了下来。 虽然已经跌境,但调动一缕剑气还是颇为轻松的。 不远处在昨夜厮杀中被十尊石像困住的王大雪如今的处境还算不错,主要是精神上的力不从心,只需静养一天就好。他静静听着董航与诸葛尘的谈话,并没有插嘴的意思,或许在他的心中,已经认为那个白衣无所不能。 董航听出了诸葛尘话里的挑衅,赶忙说道:“诸葛兄,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咱们两人也不需要剑拔弩张。我只是十分好奇,为什么你不在粹月她们面前承认,这一切都是你的手笔?如果这样做的话,足够令她们肃然起敬,而你也不会再遭受如之前一般的蔑视。” “我就是 我,为什么要在别人面前显露自己的真正实力?”诸葛尘反问道,他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顶毡帽戴在头山,将其摆在正位后说道:“与你多说一句,你我就是不同的人,不在境界,而在为人处世的态度……换一句话说,就是道不同。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你董航是很有野心的。但有野心,与能够成就野心就是两码事了。奉劝你一句别把念头打在我的身上,不然后果如何,你可以参照一下那个鬼妖。” 董航欲言又止,诸葛尘摆手说道:“你想说,我也不想听了。救你一命,也不是什么仁至义尽,纯粹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受教了。”说出这句话,董航似乎用尽了自己的力气,随后他便策马离去。 诸葛尘望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聪明人我见得多了,但九成以上都是一些不足为道的小聪明,拿不到台面上不说,想要依次步步登天更是玩笑。真正一小拨算是聪明的,也有太多吃了没有天资,踏不上修行路的哑巴亏。所以在我这边,真正能因此而被忌惮的,也就是那人了。要么是我以剑威将其诛杀,要么就是他还能故技重施,害我深陷必死大局。若真是这样,技不如人,我服气。” 王大雪在一旁说道:“那尘哥你看我,像是聪明人吗?” “大雪啊!”诸葛尘回头望去,无奈的摸着额头:“人固有自知之明,看来你没做到啊。咱以后就不纠结于心计脑力了,安安心心去做一个刀客万人敌,不比这好?” 王大雪摇了摇头,目光坚定。 气不打一处来的诸葛尘反手打在王大雪的后脑勺上后骂道:“一边呆着去,别老子正心烦的时候来烦我。” 白白挨了一巴掌的王大雪苦不堪言,但左思右想,还是去了一旁。 诸葛尘心底只希望,王大雪一辈子都是这样不攻与心算的刀客。不然等日后深陷这一方泥潭之中,连他都分身乏术,如何能够救得了他?即便舍命相救,就真能一命抵一命? 天底下还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 临近黄昏,诸葛尘颇为费力的驾驭起一把飞剑。正当开心之际,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王大雪赶忙上前问道:“没事吧,尘哥?” 诸葛尘摆了摆手,轻声说道:“看来我还是急了,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我算是与从前的神王体彻底斩断联系了。好处多多,但也有弊端,就比如伤势的痊愈速度远不如前。不过等步步青莲生的层次不断攀高,这方面的问题也能够得到解决。可惜了,在这之前的日后大战多少都要注意一些。不到生死之间,剑气还是不好太过肆无忌惮的挥霍。”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一片红火,笑容浮现 在脸上。眼看着就能够回到大衍了,心中喜悦不用细说。从天上天来到这座天下,本来自己的目标就是夺得万族会的状元位,再一举进入苦海书院。可人算注定不如天算,意外丛生。现在去看的话,大衍似乎变成了他的有一处故乡。而且比起那座等级森严的诸葛世家,无疑更为有人情味一些。 秋风扫落叶,两人将缰绳握在手中,放缓马速,慢慢向前行去。沿途赏景,目不暇接,也是不错的选择。只是终日游山玩水,隐居山水田园之间未免有些无趣。市井江湖中的刀光剑影虽然经历多了也会觉得乏味,但心神稍微紧绷也未必不是坏事。 王大雪在一旁开口说道,打乱了诸葛尘的思路:“尘哥,想什么呢?” “我在想马上回到了大衍,该会有怎样的有趣事情。”诸葛尘将双手环抱在胸前,嗓音温和说道。 王大雪接着说道:“等回了王家,就不会在经历类似现在的事情了。不是我吹尘哥,放眼大衍南部……” 诸葛尘笑着将王大雪打断:“差不多得了,王家如何我又不是不清楚。你要真想提心吊胆的话,我可有的是办法。到时候只要你点头,我就带你去做好了。” 曾经在天上天诸葛世家祖城的时候,百无聊赖的诸葛尘也会经常自己出去寻乐。做的都是别人眼中的愚蠢事,但只要能够乐在其中就足够了。不然整日待在家中,面对着一帮上了年纪的长老,厌烦透顶。他们也只会整日叮嘱白衣如何去修行,诸葛尘听过就多的一句话就是,虽然少主你有神王体在身,但不能让外物成为左右你的东西。 每当这时候,少年仅仅会一挑眉,溜之大吉。 就在两人闲谈的时候,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吵闹声。 没一会的工夫,董航便快马来到两人身边说道:“两位快些去前面看看吧,咱们商队与人起了冲突,如今已经交战在一起了。” 诸葛尘并未慌张,只是询问了一下前因后果,才知道原来他们现在走到道路只能够允许一对人马经过。而双方又是相向而行,不可避免的就产生了谁先通过的矛盾。恰巧粹月又是不愿意服软的性格,自然不可能让路。而对方那个为首的年轻人色胆包天,当中调戏起了粹月。 商队众人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大战一触即发。可令粹月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会有那修行人,而且境界不低,虽然年迈,但也已经踏入顺运。董航率先领教,败退而归。本来今天才接上的手臂再次断裂,虽然疼痛难耐,但仍旧跑来寻求诸葛尘与王大雪的帮助。 “这种事情在市井江湖中简直不能再容易遇见了。”诸葛尘扭头对王大雪说道:“大雪你去吧,注意轻点下手,可别出了人命。” 董航皱起眉头看着王大雪,试探性的说道:“要不诸葛兄你去看看?” 诸葛尘闻言大怒:“老子都这样了,你还想让我出马,有点良心不好吗?赶紧滚,别让我再看到你,心烦。” 等到董航灰溜溜的离去之后,诸葛尘翻身下马,靠在一株参天大树旁,喝着手中醇酒,静静感知不远处的刀气纵横。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小楼天地成一统 王大雪并未听进去诸葛尘的嘱咐,推开人群便是一刀斩出。也得亏对面一伙人中也有那境界不低的修行人,不然这一刀之威,就足够粹月商队畅快通过了。 王大雪撇了撇嘴,似乎是在对自己这一刀有些瑕疵而感到不满。至于差点就身死的对方肯定火冒三丈,尤其是为首那个身着锦衣的公子哥,摇着折扇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要不是身边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一直在阻拦,公子哥就得骂娘了。 公子哥压下心头火气,但仍旧是咬牙切齿的与身边老者说道:“阳师,我爹可是教育我说被别人欺负无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要是欺辱到了脸上仍旧一言不发,可就不能算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被尊称一声阳师的老者咳嗽一声,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出门在外,尤其是在这万事都不是意外的江湖之上,我只管保护公子你的性命。至于老爷说过什么,搬出来也没用。因为对老爷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公子。至于对面商队,暂且放他们一马又能如何?我看商队的马车上都画有一轮残月,八九不离十就是朝帝城中的粹月商行。以咱们的势力,何必在这里争一时意气。等回了家,把这件事情与老爷一说,结果如何,总逃不过对方的家破人亡。嘿嘿,他一个商行,如何能够与咱们偌大一个世代隆恩浩荡的柳家相比?到时候公子你要是还想要得到那个女子的话,不过一句话的事。白天说完,夜里她就得身不由己的被送到你的床榻上去!等玩腻了,就直接送到青楼,彼时再贞洁的烈女,也会变得人尽可夫。” 这姓柳的公子哥会心一笑,便抖抖手腕,示意后面的人马让开一条道路。习惯了自家公子跋扈的麾下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猜测是遇到了能让公子服软的角色,可等看到锦衣脸上不可言明的笑意之时,他们便清楚了。心中都为锦衣公子叫好,真有善良的,也仅仅是在心底小小的同情一下粹月。 尽管大商百姓在四国之中最为安居乐业,朝廷六部也致力于将这一名声打造的更好。可阴暗面仍旧潜藏在光天化日之下,正如同人心有恶,只要不去触碰就好。 粹月见到对方让开了一条道路,心中大喜,脸上是骄傲的得意。 而王大雪则是茫然的很,自己这一刀竟然会有这般威势?不战而屈人之兵。 他静静的看着柳公子脸上的神色,心中默默盘算。虽然尘哥奉劝自己不要在这上多费工夫,可他偏不信邪。两人虽是无话不谈的兄弟朋友,可对于王大雪而言争胜之心从未停止过。 就拿王家家主来说,虽然喜欢王大雪这个家族晚辈,但仅仅是当作自家子弟去看待。对于能够成为自己接班人的人,自然不会整日责骂 。这与王家家主对诸葛尘的态度截然不同,他们两人若是更进一步,便是兄弟相称。在这之前王家家主便总是将两人的忘年交挂在嘴边,从没有因为诸葛尘如今的境界还低就改变态度。 因为白衣还年轻的很,会有无数现在就可以窥见的壮阔未来。 对于这些诸葛尘心中会不清楚? 当然不会,而且清楚的很.但未何不挂在嘴边,就又是为人处世的复杂道理了。 王大雪想的很多,头痛欲裂。最后干脆放弃了探明柳公子的想法,因为实在太累。每当这时,他都会想起自己那个小铺子,在里面隐藏身份既当掌柜又当伙计,乐在其中。有钱就赚,来者不拒。要是心情不好就闭门谢客,躲进小楼成一统。 自柳公子身边经过的粹月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四目相对,自然没有爱意绵绵。对于粹月这般骄傲的女子而言,唯有真心喜欢,才会再向前一步到达两情相悦的地步。这当然是无关对错的事情,只不过在这座天下能有这福分的女子,不会比像诸葛尘一惊才夺艳的剑修多上多少。 粹月挑衅一般的说道:“这就给我们让路了?我还以为得大战三百回合呢,真是无趣!” 柳公子笑在脸上,骂在心中。 “蠢女子。”一道声音从商队末尾传来。 柳公子颇为意外,这是谁将他的心声说了出来? 扭头看去,以为卖相比他还要好上太多的如雪狐裘公子哥策马而来,此人腰间悬挂两柄佩剑,正是诸葛尘。 他来到两人中间,与粹月说道:“今天你要是就这么从这里走了,我想等你回了朝帝城后不出三日,你们粹月商行就会满门尽灭。因该能够活下你一个,只不过是生不如死。不一定哪天我来了兴致去逛青楼的时候就能看到你了,只不过那时候,恐怕你就没有现在的傲气了。” 粹月厉声说道:“你什么意思?要是想死,你只管直说,我送你上西天。我爹请你来是让你护我周全的,可不是让你来耍嘴皮子的。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我只当没看见,人要是但凡要一点脸皮的话,也不至于像你一般无耻!” 诸葛尘并未因为这一句话而动怒,只是轻声说道:“原来我在你的心中,就是这样的一副小人嘴脸。不过无所谓,这世上你对别人好,有时总得被当作是驴肝肺几次。再说我与你一个看似刚烈实则也是一个弱女子的没有争吵的必要,但我说的话你得相信。” 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眉心,继续说道:“其实你死于不死,你们家亡与不亡,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但谁叫我这人心善呢,拿人钱财就替人消灾。” 粹月思索片刻,目光在柳公子以及诸葛尘的脸上流转,好半天才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此人让商队离去,其实是包藏祸心?” 诸葛尘点了点头。 旋即他又笑着与柳公子说道:“懂得一时忍隐,对于那些出身贫寒的人来说自然简单。但若本来就是出身富贵,一直未落人下风过,再像公子你一般,可就难上加难了。这一点,有一说一我是佩服的。但要是落在一位女子身上,是否有点……太让人不齿了吧?这位公子觉得我说的话,对不对?” 柳公子哈哈大笑道:“所言极是,但这恐怕不是你出来阻拦我的理由啊?” “就像我说的那样,既然收了钱,就得替人办事才行。”诸葛尘紧了紧狐裘领子,避免傍晚凉气惹他生寒:“公子你也别想着花更大的价钱,既然做起了买卖,总得有个先来后到才行。” 柳公子与杨师对视一眼,后者果断出手,一拳打出。 对于这些由江湖宗师步入顺运登堂入室的修行人来说,大多都是用拳与刀,毕竟剑仙难成,好高骛远对于他们来说是极坏的事情。 柳公子哈哈大笑道:“既然你都挑明了,我承认了又能如何?我名柳下玉,有一个在大商庙堂之上担任吏部尚书的爹。放你们离开是给你们的面子,但你们不要的话,我就先一步收回了。” 粹月听后,面色惨白。那位吏部尚书的大名对于她一位富商女儿来说自然是如雷贯耳。就像柳下玉说的那样,以他的身世,确实能够轻而易举的毁灭整个粹月商行。 这个骄傲的女子联想到了之后的场景,尤其是自己的生不如死,开始浑身颤抖。在这一刻她终于卸掉了自己坚硬的伪装,露出了里面软弱的一面。 王大雪看着阳师将拳头递出,却并未出手,只因诸葛尘在之前已经传音与他说过让他不要急于入场战斗。既然已经惹了对方,就得想出破局之法,不然这一次他即便是杀了柳下玉仍旧无济于事。经历丧子之痛的吏部尚书一定会大发雷霆,最后的结果还是粹月商行逃不出一个家破人亡。 烟尘中,诸葛常呢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轻声说道:“难搞啊!” 飞剑两把,结为剑阵,护在他的周身,挡下了阳师的一拳。 诸葛尘并未急于出售回礼,而是静静的看着三辰与胶柱,好半天后眯起眼睛说道:“于我无助时,这两把剑锋化作铜墙铁壁将我庇护其中。不如以后就将这剑阵命名为小楼天地吧?” 说着,他沾沾自喜道:“还得是我,换做别人哪能取出这么好看的名字?” 柳下玉怒喝道:“阳师,这厮怎么还活着?” 阳师皱起眉头,不可置信的说道:“我……我也不知啊!明明感知此人并没有踏上修行路的半点气机,但既然能够驾驭飞剑两把,便不仅仅是修 行人,更是剑修!” 柳下玉担忧道:“难不成连阳师你也对付不了?” 阳师轻轻摇头,并未言语。此时的他已经萌生了逃之夭夭的想法,柳家于他而言确实是攀登上天的阶梯,可总不能因此把命搭进去,不然岂不是人财两空? 粹月看着两把飞剑,怔怔出神。那日在鬼邪峰上她被鬼妖迷晕之后,曾经隐约见到一位英姿飒爽的白衣剑仙,难不成就是此人?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起杀心 诸葛尘驾驭两把飞剑,轻松自如。若不是自己尚未恢复巅峰,恐怕接下来不出十个回合,阳师便会饮恨而死。这还得是诸葛尘存心逗弄,不然一剑了结之后再由粹月商队通过,更为干脆利落。不过既然出门在外,得晓得藏拙,既是给别人留了性命,也不至于最后到了真没有回转余地的程度。 对于对方生死,诸葛尘心中早有定数。柳下玉可活,阳师必须得死。 不是诸葛尘畏惧柳家的权势滔天,而是粹月商行比起柳家这样的庞然大物毕竟式微,杀了柳下玉那位吏部尚书一定会找人泄愤。他如今身为书院弟子,明面上的师父就是言老,借他柳家家主几个胆子,也不敢动手。 但是粹月商行不同,身在大商朝帝城,就得仰人鼻息。行事必须小心,说句不好听的,别说是一部尚书这样的正二品大员,主要是手中有权,能够以之要挟,就算是那些虽入流品,却根本没可能往上走的官员,也得被商行捧在手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得罪了,自己赖以生存的买卖也就不用去做了。 在这一点上,八面玲珑的商行老爷早已如鱼得水,他真正担心的是自己这个闺女。心气高不是坏事,但容易惹来祸端啊! 不用太多,只需要正中要害的一件事,最足够让老爷的毕生心血付诸东流。 而反观阳师,不得不代主而死的理由也很简单。倘若今日诸葛尘不能展现出自己的雷霆手段,柳下玉的心中就只有恨意。但是见识了诸葛尘的一剑斩杀顺运修行人,恨意绵绵之余,也会有敬畏之心。 杀鸡儆猴的手段,算不上多高明,却一定实用。 只见阳师化作一道白虹,飞速远遁之后。柳下玉破口大骂,但等到直视诸葛尘冰冷的视线时,又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他可不傻,既然连眼前阳师都不是眼前白衣的对手,自己那些犹如绣花针有的手下自然不够看。他这一趟游山玩水,虽然带够了钱财,买了所有喜欢的物件。却并未将府中那位境界最高的修行人带在身边,可话又说回来,那位只效命于朝廷,保护他父亲的姓性命。纵然他是柳府独子,照样没这待遇。 没想到诸葛尘却话锋一转说道,笑容虽然如冬日暖阳,可在柳下玉的眼中无异于一尊恶鬼:“柳公子,你我双方总这么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倒不如化干戈为玉帛。我帮你捉回那个弃你不顾的阳师,你发一个不再追究粹月商行的毒誓,如何?” 说着,白衣抬起头来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可声音却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两全其美的法子可是我费尽心机才想出来的,我这人奇怪,不喜欢让别人与自己失望。不过要是两者比较的话,当然是前者更好了。解决的方法也简单, 杀了前者,就能破开云雾见光明。” 话说到了这里,起初以为对方还是忌惮自己背景而动摇,正准备讨价还价的柳下玉赶忙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只是能否请你把阳师交给我,由我亲手处决这个卖主的混帐?” 诸葛尘眉毛一挑,语调上扬:“嗯?” “就依你说的去做,只要能把阳师追回,我定当履行承诺。”柳下玉忍气吞声的说道,为了自己的小命,稳赚不亏不敢奢求,如今能做的就只有止损。 “那就这么说定了,柳公子要是反悔的话,就只能与我的飞剑讨价还价了。”诸葛尘从大袖中伸出手来,缓缓握紧,只听空中传来一声惨叫。 下一刻阳师便坠落在地,七窍血流不止。 诸葛尘轻声说道:“没想到命还挺硬的,只可惜落在我这飞剑结成的小楼之中,以你那点可怜境界可逃不出去。” 他俯下身来,笑容玩味的看着阳师说道:“我知道你没死,就别装了。跟你两条路,第一条路死的壮烈,但怎么也逃不出一个死字。第二条路则是我斩断你的修行路,放你一条生路。放心,我会让柳下玉保证不会秋后算账的。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就好,多的废话我可没兴趣听。” 粹月商行的众人此时对诸葛尘佩服的五体投地,一场生死劫在他的手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相当于变性拯救了他们全部人的性命。 就像阳师一样,拿钱办事,可没谁想因为死后带不走的钱财丢掉性命。因此不少人都有些同情阳师,当他们得知柳下玉的真实身份后,也不是没想过悄然离去。只不过白衣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现在看来,还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粹月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之前正眼也不瞧的白衣,摇身一变化为了吏部尚书的独子也会忌惮不已的翩翩公子哥。明明连马也未下,便近乎于废了阳师,这该是怎样的境界啊?! 距离大衍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接下来两人注定会低头不见抬头见。尴尬在所难免,但粹月自信若是仅此而已的话一定能够轻松度过。 可女子心思和其难猜? 就像粹月自己,现如今也不是她对眼前白衣是怎样的心情。 她不着痕迹的瞧了一眼彩俪,又赶紧扭过头来。再看向背对着她的白衣,心中小鹿乱撞。但更多的,又似乎无关男女情爱。 王大雪悠闲的坐在马背上,缓缓开口说道:“就跟你说吧,我那位尘哥做事,自然有其道理。连我都插不上手,就更别提你这个外人了。” 听了这很不客气的一番话,董航脸上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恼怒,心中同样如此。技不如人,这一点他认,可他仍旧问道:“要是你们离去之后,那位柳家公子突然反悔,粹 月商行不是还逃不出家破人亡吗?” 此时王大雪心情不错,便耐心解释道:“你还没有跨过那道仙凡之隔,对于所谓的天道契约自然一概不知。我也不想跟你讲这么复杂的事,总之一句话,尘哥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董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识趣的闭上了嘴巴。他心中的野心在这一刻彻底开枝散叶,更是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成为站在最顶端的天上仙人。 为此不死不休! ...... 诸葛尘见阳师没反应,念叨了一句不会是真死了吧,不应该啊? 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阳师突然暴起,向着诸葛尘便是一拳砸来。他的心中无比清楚,想要凭借一己之力逃出白衣嘴里说的的所谓剑阵实属天方夜谭。倒不如放手一搏,没准可以搏出一线生机。 可迎接他的却是一柄悬停在空中的三辰剑,而白衣身后,犹如披星戴月。 三辰剑贯穿了阳师的心脏,他无力的挥了挥手,随着三辰回鞘,生机彻底断绝。 “这就是你做出的选择吧,是第一条路没错。”诸葛尘的声音再度想起,他收回仍旧悬停在不远处的胶柱剑。 胶柱剑的位置,正好可以在阳师逃跑的时候插入他的胸膛。虽然不足以致人死地,但以胶柱的锐利辅以浩然剑气,阳师的修行路恐怕就会彻底断裂了。 柳下玉目瞪口呆的看着在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毫不怀疑,若是两人真到了生死之争中。自己倒死以不会知道对方是在何时何地设下了必杀之局,明面上见到的境界杀力确实可怕,但不足以让人胆寒。 可白衣事了拂衣的撒然神态,实在让人心中胆寒。 若是人命在他眼中不算人命,又能与恶鬼有什么区别? 似乎猜出了柳下玉的想法,诸葛尘回头说道:“我可不是你想的那种草菅人命的魔头,但对该死之人,还是少同情心泛滥的好。另外该做的我可是都做了,赶快订立契约吧!” 说着他便以剑气为笔,在空中写下几个模糊不清的大字。 诸葛尘伸手示意,又扭头对粹月说道道:“你们两人划破指尖,滴出鲜血即可。” 柳下玉犹豫不决。 “放心,我没有算计你的意思。”还有一句话,诸葛尘没说。因为无论是柳下玉还是粹月,都还不配他费心思。 两人一咬牙,各自以匕首在指尖划出一道伤口,挤出鲜血的同时又退回了自己的队伍中。 而诸葛尘则收好那道天道契约,以剑气搅碎,契约旋即生效。 他叮嘱道:“既然订立了天道契约,柳公子可就得遵守啊!我这契约与别家修行人的不同,想要解除,就只能请求于四大书院的院主才有很小的把握能够解 除。不过我看以你那位吏部尚书爹的能量,恐怕不够看吧?不过只要你老实本分,这契约也影响不了你。” 柳下玉表面什么也没说,却是咬紧牙关,恨到了骨子里。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诸葛尘重新上马,与柳下玉在马背上擦肩而过,他开口说道:“柳家公子,大家山水有相逢,期待改日再见!” 说罢,学着江湖游侠一般抱拳,看上去不是一般的豪迈。 至于柳下玉,牵起嘴角勉强的笑了笑,没有言语。 就在此时,横生枝节,有一大队人马风尘仆仆的赶来,拦住了粹月商行的去路。 为首的以为披甲武将翻身下马,匆忙跑到柳下玉的面前,纳头便跪,沉声说道:“末将来迟,还望公子恕罪!” “还有完没完了?”诸葛尘眯起眼睛,起了杀心。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我以钱财买性命 但真正让诸葛尘想要立刻送去自己对腰间剑鞘的压制,还是柳下玉之后的那一番话:“既然与这位白衣公子订立了他所谓的契约,咱们自然得遵从。不过这似乎只能够保护粹月商行,据我猜测,你好像不是商行的人吧?照这么说的话……我是不是就能够将你斩杀于此了?” 狼心狗肺,可见一斑。 诸葛尘轻笑一声,心中毫无波澜,面色上更是如此:“当然可以,如果柳公子真有此心的话。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前面,可不要杀人不成反被反杀啊!” 柳下玉眯着眼睛,笑容玩味说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威胁谈不上,讲事实嘛,与这两个字不沾边。”诸葛尘将手搭在两把剑锋上,眉毛一挑,眼神冷冽。 柳下玉下意识的勒紧缰绳向后退去,见诸葛尘迟迟没有动手的意思,才怒气冲冲的质问道:“你耍我?” 诸葛尘摊开手掌道:“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 马蹄声渐进,不断有披甲战士赶赴此地。他们尽皆站在柳下玉的身后,那股气势,当真有两军交战时分的剑拔弩张。 看得出来,柳下玉那位身为吏部尚书的爹确实颇有几分能量。大商军队虽然不如大衍管制的那般严厉,可即便是正二品的官员想要调动也是难上加难。况且那帮武将向来心高气傲,朝堂之上的文武不和可是家常便饭。就算是当面捏着鼻子答应了,背后也会使些猫腻。 但看那为首武将的样子,恭敬发自内心,不像是逢场作戏。只要柳下玉一声令下,一众骑兵会瞬间冲杀到诸葛尘的面前,将其踩成肉泥。到时候就连他最喜爱的白衣,也同样会染血。 瞧着眼前的被马蹄踏出的漫天尘土,诸葛尘扭头朝向粹月说道:“要不你就先走吧,十里之外有一座名为“清凉”的长亭,你就先带着商队人马去那里等我俩。要是黄昏之后还未等到,不妨就在那里安营扎寨,待上一个晚上。要是明天早上还不见我俩身影,就直接走吧!” 他这样说着,从芥子中取出一枚沉疴币交到粹月手中:“真要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就意味着我们不能再护送你们区大衍了,这护镖的钱就还给你们商行。大家人财两情,相忘于江湖。” 万没想到,诸葛尘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明明已经不是少年,可话到了嘴边,总觉得有说不尽的豪迈。 粹月看着手中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沉疴币,其上有那小桥流水,两岸人家,可最吸引人的,还要数水中央漂浮着的朽木。明明破烂不堪,却吸引人的视线。 她将那枚沉疴币捏在两指之间,放在诸葛尘的眼前激动说道:“一枚沉疴币而已,给你们又能如何?今日要是真与柳 府结仇,商行必定逃不过被破灭的下场。而我也一定会如那柳公子所说,尝尽人间苦。由一个富家千金,变为青楼中的风尘女子。这份恩情,别说是一枚沉疴币,我觉得就是堆成一座小山的洞天币都不能偿还!” 诸葛尘笑容灿烂,点头之余将沉疴币拿回手中,将其抛向天空说道:“钱财难得,性命有忧,得看有没有命花才行。” “但在我眼前,只要我想,就能花的出去。”手指微屈,诸葛尘将那枚沉疴币猛然弹出。 沉疴币顿时飞速而出,其上裹挟着剑气,便比世间任何箭矢都锐不可当。它没入远处一队来势汹汹的人马之中,将这最后一队赶来支援的全部杀尽。 而诸葛尘的声音也在此地响彻:“我以钱财买性命,阎王敢怒不敢言!” 一旁的王大雪哈哈大笑道:“尘哥,说的妙!” 而粹月的心中则有诸葛尘的声音响起:“速速离去,你们在这只会拖我后腿。” 粹月最后看了白衣一眼,大喝一声:“大家整队出发,十里之外长亭集合。” 她扭过头来,视线与彩俪相接,两人面色古怪,好似产生了隔阂。 ...... 等到粹月离去后,诸葛尘扭头朝向王大雪说道:“大雪啊,这一战凶多吉少,要不你也一起走吧!做兄弟的,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王大雪嘿嘿憨笑着:“哪能走啊?尘哥冲锋大战,我虽然不太能帮的上忙,唯有死战不退!” “可是知道我不会败,才故意这么说的?”诸葛尘玩笑道。 王大雪哭丧着脸,要多悲戚有多悲戚道:“要是非要这么说的话,尘哥你可就冤枉我了,这不是以君子之心度君子之腹吗?” 诸葛尘哈哈大笑,终于伸手拔出了自己的两把佩剑,他缓缓将它们送往空中,有些无奈的说道:“要是没有鬼邪峰那场大战,我还能够身处巅峰该有多好?现在就只能依据小楼天地这一座剑阵,哪里有近身搏杀来得让人热血沸腾?” 白衣揉着自己的脸,听着话语苦涩,可却是在笑。 “大雪受累,我管左面你管右面,各负责一半。”诸葛尘开口说道,话音刚落,两把飞剑交接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王大雪撇了撇嘴道:“尘哥与我还客气?” 诸葛尘笑骂道:“滚蛋!老子这么说说而已,你还当真了?” 听着两人的插科打诨,心中最气的就只能是柳下玉了。他把为首那位武将叫到身边,以只能有两人听清的话语与他说道:“听见了没,那个身着白衣的有伤在身,吩咐下去,只管盯着他冲杀就好!” 武将沉声说道:“属下明白!” 随着他一声令下,大队骑兵井然有序的向前推 进。诸葛尘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这样最好,不然分出太多剑气斩杀个别落单的实在太耗费心神。之前还好,现在可得谨慎行事。我这一身破漏体魄,可经不起几次不要命的搏杀。” 诸葛尘如同飞鸿踏雪一般飞掠而出,三辰与胶柱两把飞剑盘旋环绕在他的周围。若是有境界足够高的修行人在一旁观战,便能够看出两把飞剑其中的微妙玄机。 无形有色剑气纵横交错于其中,要是被纠缠上,恐怕很难摆脱。除非自断自身气机自保,不然只会被慢慢消耗而亡。 但这也不过是管中窥豹罢了,剑阵真正的玄机,还在于剑气交锋而构建的只有诸葛尘能够发号施令的天地。坐镇其中,已经隐隐有了几分圣人身在自己小世界的万千气象。 诸葛尘刻意放开了小天地,请骑兵入瓮。如今他的剑招根本用不出来,即便烂熟于心,可自身如同干枯池塘的气机不支撑,就只是空想。 所以他不能主动出击,不然没了庇护,他可经不起如同铜墙铁壁的骑兵几轮冲杀。 进入小楼天地剑阵之中的骑兵惨叫连连,每一个都撑不到三息,便直接死亡。真要是体魄坚韧的,支撑的时间虽然长些,但还不如立刻死去。不然干受折磨,痛不欲生。 王大雪那边的进展同样顺利,一位天命修行人,步入凡人骑兵之中只能算是屠杀。对方在他眼中犹如稚童,所过之处,便是无人之境。 柳下玉看在眼中,急在心里。这下撕破脸皮的双方可是真的不死不休了,武将带来的骑兵这般不济事,最后也只能是他陪葬于此。 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问道:“这该如何是好啊?” “柳公子切莫惊慌,这还只是开胃菜,等下有的他们二人好看的。”武将淡定自若的说道。 再度将目光放在战场中,柳下玉心头一喜。原来诸葛尘停下了前进脚步,而是与一位干瘦老者对峙在了一起。 干瘦老者的目光炯炯有神,出手便卷起陆地龙卷,杀向诸葛尘。 诸葛尘赶紧将剑阵合拢,后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你就是诸葛尘?”干瘦老者皱起眉头问道:“果然有些门路,只不过能够从我大商手中抢走万族会的状元位,这恐怕还不够啊?难不成真像坊间流传的那样,真是追名逐利的无能之辈?” 诸葛尘冷漠说道:“是与不是,你自己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言之有理!”干瘦老者的身形瞬间消息,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了诸葛尘的身前。正是因为小楼天地的收缩,才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上桌押注,赌注越大,赚的越多。诸葛尘深谙此理,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性命押上。 诸葛尘受了一拳,不过剑阵瞬间凝 聚而出的剑气将大半拳劲卸掉,而反观干瘦老者则自行走入其中而浑然不知。 剑阵之威陡然爆发,无数缕剑气化作蛟龙,倒灌向着干瘦老者涌去。 他也是干脆,以密法断绝气机,换来了一线生机。 两人再次照面时,诸葛尘一拳打在他的胸前,目光凶狠的说道:“为了打中你,我可是迫不得已用了止境山巅拳啊!好在力道把持的刚好,既不会让你身死道消,又能碎了你的修行路,让你不人不鬼的过上之后的数十年。”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谁无年少时 王大雪那边也不好过,虽然他是一位天命,但毕竟才出死关不长时间,境界实在算不上稳固。虽然超出顺运,但也不能与之由天地之隔。 而与他交锋的则是三位顺运,自称为史家三兄弟。容貌分毫不差,是难遇的三胞胎。心思不仅相通,就连境界也能犹如移花接木一般在三人之中自由转换。这等手法说不上有多高明,但条件极为苛刻。 三胞胎虽然稀少,但整座天下何其辽阔,真想寻找也不再少数。但要是兄弟三人无论资质还是修行路上攀登的志向尽皆相同,可实属百年难遇。 曾经天上天就出现了三位结拜兄弟,虽然容貌相差极大,可齐心之力可以断金。三人境界虽然仅仅是竹篮打水,但要是谋划周到,对方又不是那剑修,甚至可斩杀大臻道。这三人仗着这一手段作恶多端,劫掠城池无数。好在最后有一位儒家圣人走出,将其斩杀。 但据说这三兄弟在那位儒家圣人的手中支撑了数十回合,简直是惊世骇俗!三位竹篮打水,能够抗住圣人绵绵不绝的攻势,这无异于连宗师都不算的底层江湖人在诸葛尘的手中游刃有余,最后飘然而去。 即便史家三兄弟的连心手段算不上多高明,可他们三个的境界确实不低。三位顺运,虽然距离步入此境巅峰还远,但竟然能够压制王大雪的出刀。 要知道王大雪的刀气就算是诸葛尘见了也会赞赏有加,甚至说出了一句恐怕自己练刀,在刀气这方面也必定不会有王大雪现如今的气象。虽然有几分客套话的意思,但也足够证明他的刀气之盛。 可王大雪每递出一刀,都有一种砍在水流上的感觉,抽刀断水水更流,不痛不痒。反倒是他自己,总是会挨上史家三兄弟的几拳。虽然不碍事,可长久累积下来,终究会是他先一步气机挥霍一空。对方毕竟是三人,纵然是顺运,也不会先一步落了下风。 眼看着不远处的诸葛尘已经轻松结束了战斗,甚至于本是对手的干瘦老者相谈起来,他的心中便越是急不可耐。 又是一刀斩出,史家三兄弟不仅没受分毫影响,反倒是谈笑风生。王大雪勃然大怒,手中断魂刀已经在眼前斩出了数十道残影,直到他的手臂酸痛难以忍耐,他才收刀在手。而史家三兄弟由于自己的托大,终于付出了相应代价。 王大雪的每一刀都叠加在前一刀的力道之上,只要受了一刀之威,后面的就只能被动防守。想要从密不透风的挥斩中脱身,天方夜谭! 这与诸葛尘的浩然剑气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递刀术自然是白衣相授,只不过没有照搬,模仿终究就只是模仿,不可能有超过前人的机会。他当然不希望王大雪成为用刀的诸葛尘,每个人都应当有 自己的路一往无前,不能被别人的思路打乱。 见到史家三兄弟终于负伤,王大雪咧嘴笑着说道:“看来这乌龟壳也不是不能破掉,既然是这样,代价大一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双方再度交战在一起,王大雪换了思路,以伤换伤,效果显著。 他在三人之间闪转腾挪,颇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意思。但是看向他的胸前,被划破的衣衫之内已经是伤痕累累。 史家三兄弟的手段算不上有多玄妙,可实在下三滥。专挑着王大雪最脆弱的部位动手,而且极其能忍耐,即便生生挨了一刀,也得等到最为合适的机会出手。 其中一次交锋王大雪甚至故意买了一个破绽,只要史家兄弟有一人动手,他就能顺势将其击杀。代价就是他也会受伤,虽然不至于丧失战斗力,可也极为麻烦。但没了一人的史家兄弟不过是普通顺运,在他眼中还真不算对手。 只可惜对方似乎早有察觉,不仅没有动手的心思,反而极速远遁。 好在王大雪及时变换了思路,递出一刀,伤了其中一人,才不算无功而返。 史家兄弟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为首的老大沉声说道:“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咱们三个的大阵虽然牢固,但也真不是不能破开。要是这么消耗下去,最后一定是咱们形势不妙。赶紧变换阵型,放手一搏。不然我看对面那个小兔崽子的架势,真要是咱们败了,一定活不下去!” “妈的!”老二破口大骂道:“本来以为就是来收拾两个毛头小子,不是多么难熬的差事,没想到这么棘手,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果断拒绝。没想到那家伙这般不济事,一个身负重伤境界十不存一的白衣青年都应付不了,连累我们还得费心盯着那边。” “我觉得那个白衣更不好对付。”老三是个们汉子,此时却也开口说道:“咱而且们有拒绝的权力吗?” 老二哑口无言。 眼看着就要吵嚷起来,老大连忙说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还不如稳住心神,宰了这个用刀的,咱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王大雪听后哈哈大笑:“宰了我?真是今日风不大,说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他掂量了一下手上的断魂刀,轻声说道:“尘哥相送的宝刀,就应该斩人头颅,而且多多益善!” ...... 干瘦老者摇摇欲坠,现在的他就是一个凡人,想要在诸葛尘无形中散发的威压之下递出哪怕一拳也实属困难。 他惨笑一声说道:“你还真是狠毒啊!杀一个人泄恨,如何也比不上让这个人痛不欲生。由最开始的冷眼旁观再到放声大笑,想必这时间就算是有更胜一筹的事情,也少之又少。” 诸葛尘回答道: “想不到你还这么懂生活,为何还要来趟浑水?是没想到过,还是......” 干瘦老者将诸葛尘打断:“是身不由己。我们这些依附大商的修行人,表面上看去是光鲜亮丽,可哪一个手上不是沾满了鲜血?而且这与江湖厮杀不同,在那些地方无论身死与否都能做到问心无愧。大家都是为了讨一口饭吃嘛,不分高低贵贱。但做奴才不同,现在的人们总爱强调下九流,可与我们这些皇室鹰犬比起来,背负的屈辱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你废我境界,我不怨恨你。不是如此的话,我就得杀了你,最后心中坦荡的就只有你一人罢了!” 他叹出一口气浊气,脸上有了笑意:“这时候反倒羡慕起我那些在江湖上结识的兄弟了,从前总觉得他们如何如何不如我。我是宗师,他们连天品都入不得。等我真正跨过了那道仙凡之隔,人至中年,他们也死的七七八八了。剩下还活着的,我也是从那时开始不愿意见了。开玩笑,老子可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与你们走在一起相提并论,可不是沾染上了烟火气?很多时候,就算是看见你们这些少年、青年,就觉得自己年轻不少。普天之下,谁无少年时?” “确实啊!”诸葛尘并未有丝毫动手的意思,只是玩笑说道:“沾染上烟火气,可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可不是吗?”干瘦老者附和道:“以前不明白,就算是现在明白了,也都晚了。几个月前,在这座天下我年少时认识的最后一个江湖游侠也死了。从中年到暮年我俩一面未见,换位思考的话,我想在他心底是记恨我的吧!所以我也没去,自讨没趣的事情,都是小孩子才干的。” 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干瘦老者反倒释然了。他滔滔不绝,一如自己还在少年时分,飞身过大江,来到对岸与那些仰慕他的小家碧玉口若悬河。他尽力瞪大浑浊的双眼,看着远处树梢头。此时的太阳已经西斜,虽然已经是凉意透骨的清秋,可阳光仍旧耀眼。他伸出手来挡住眼睛,脚步蹒跚着向着远处走去。 诸葛尘看着干瘦老者的背影,了然道:“原来如此。” 谁说修行人随着境界的不断攀升,心中愈发澄澈?往日的杂念消失不见,就连心境也能一干二净。 白衣对于这一说法,只想大骂一声狗屁! 江湖修行人,能够攀爬到顺运已经是无比不易,像干瘦老者一般不仅能够坐稳这一境界,甚至能够触及天命的那道屏障。虽然注定终生都没有一睹天明风采的希望,但对于那些所谓宗师而言,两者还是天壤之别。 像这样的人,心头悔意仍旧滔滔不绝。纵然不明言,可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这股意味。 真正能够做到清心无欲的, 佛门首屈一指,道教勉强也可以做到,但必定得修行到极为高深的程度。至于儒家,不为此事烦恼,没准还会以此来修心。不然由臻道入圣人,连半点儿希望都没有。 就在此时,王大雪的声音在诸葛尘心头响起:“尘哥,我这边的乌龟壳解决掉了。” “嗯,我知道了。”诸葛尘回答道。 说话间,他扭过头来,朝向柳下玉突然一笑,只是笑容狰狞:“接下来,该轮到柳公子你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入长亭 柳下玉闻言大惊失色,瞧了身边武将一眼,见对方仅仅是点了点头,才故作硬气的说道:“轮到我什么?在干瘦老者手中侥幸不死,不代表你真就能杀了我。不信的话你可以过来试试,看看最后是谁的人头落地。” 诸葛尘并未急于踏出那一步,而是在积蓄自己的剑气。如今气机已经散了大半的他,不是真正就不能动用剑招,只是所耗费的时间较久,放在生死厮杀中得不偿失。但既然柳下玉如此忌惮他,便绝对不能率先行动。不然漏洞百出在先,想要补救还不是难上加难?而且诸葛尘要求的也不多,匆忙积攒下来的剑气只需要能用出一记剑招即可。就当作是自己的退路,以备不时之需。 哪怕最后对方真有后手,而且还是他与王大雪不能应付的,那便走为上策。青山尚且不改,大不了以后江湖再见,反正他们两个多的是无限可能。 “反正不会是我了。”诸葛尘轻声说道,他抬起头来,满眼都是自信。这一刻的柳下玉突然慌了神,看过白衣战斗,他可以认定对方是一位剑修。从来他都听说剑修出剑,只追求意气,不考虑得失。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就以他的显赫世家都只能自渐行秽。只恨自己没有修行的天资,不然进入哪家书院,充其量就是自己父亲动动嘴皮子,在拿出万贯家财的事。 早年的他见惯了大商皇室饲养的江湖鹰犬,习惯了他们的忍气吞声,便觉得成为修行人也没什么好的。江湖的水再深再辽阔,只要有朝廷这座大山压在上面,任何人都不能够翻身扶摇而上。但现在看来,是自己大错。真正的修行人,不屑于参与王朝之间的勾心斗角。除非像王家家主那般,虽然是一位名震天下的臻道神仙,怎奈何出身于王朝世家,不得不替大衍镇守南部边境。不仅不能随心所欲,做事也得思虑重重,生怕成为背负骂名的罪人。 但要是换做是诸葛尘成为了那等境界的修行人,做事还需要顾虑? 唯一能够约束自己的就只有本心罢了,天大地大,何处不可去? 无处不可! 诸葛尘将双手缩回大袖之中,开口说道:“柳公子也不必再费尽心机探我虚实了,咱们一试便知。” 他动了,白衣如白虹,瞬间来到柳公子的面前。而两把飞剑结成的小楼天地剑阵也铺展开来,囊括此地。正当诸葛尘思索事情竟然会进展的如此顺利的时候,柳下玉身边的武将递出一拳,将他轻松逼退。 由于剑气不能如往日一般铺天盖地,诸葛尘就只能在漫天烟尘之中摸索。等到他察觉危险的时候,才发现武将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不知何时拿了一杆大戟在手中,若不是诸葛尘退去的足够快。大戟挥舞而来就不仅仅是 割破狐裘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洞穿他的胸膛。 诸葛尘低头看着自己胸前的伤口,咧嘴苦笑道:“没有剑气还真是不行,剑修拿不起剑,可真就是泯然众人了。” 看得出来,武将这一击谋划已久,无论是步伐还是落点,想来已经在心中演示了无数次。只可惜他的心中应该是存了活捉诸葛尘的意思,不然直接对准他的眉心,他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王大雪刚想要赶来帮忙,诸葛尘便伸出手来将他来下,嘴里说道:“好久没有这种在生死之间徘徊的感觉了,大雪,你可得让我打得尽兴才行啊!” 王大雪欲言又止。 “放心,我死不了。”诸葛尘继续说道。 而后他便从芥子之中取出一块白布,缠在胸膛。狐裘之内的白衣毕竟是道袍少年这位大天君赠予他的,想要以大戟划破,实在难如登天。但刚才那一击让诸葛尘受的是内伤,法袍无用,只能让诸葛尘瞧上去不至于太过狼狈。 但他面色惨白,这么做说不好听些,就是自欺欺人。 “本来就受了重伤,又经受了雪上加霜的一击,还想逞能?”武将眯起眼睛,开口说道。他这辈子活到现在,五成以上的光阴都在啥沙场上争战,见过的硬骨头不少,但还真没遇见过自己寻思的。所谓的宁死不屈,可是有一个必死横在最前面。迫不得已,不愿意放弃自己的铮铮铁骨,改头换面罢了。 可对方是现在看去也是未来有着无限可能的年轻修行人,死在这里,未免太可惜了。 武将心中也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要是最后真能够活捉白衣的话,上交给朝廷又是一件不小的功劳。这些年来他的官职上升的太快,已经在成为了一些大官的眼中钉,不断打压他,让他清楚自己的位置。但是他偏不信邪,直到战功赫赫仍旧未能得到朝廷加封,他才看清这个不公的世道。心中愤懑,不得已才靠在了吏部侍郎柳家的这颗大树上。不然他也不会带兵来解围,换作从前,眼不见心不烦。去去一个不成器的柳家公子,如何能够让心高气傲的他兴师动众? 但要是能将眼前这位天才上交给皇室,自己就等于攀上了高枝。那些大官要是还想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无疑要忌惮的多,敢与素来熟捻于帝王心术到了无情程度的大商皇室掰手腕,可就是真不要命了。 想到这里,武将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轻易死去啊,你可是我官运亨通之路不可或缺的要素啊!” 诸葛尘冷声回答道:“放心,我可不会死在你的前面。” 武将拍着巴掌,哈哈大笑道:“如此有骨气,我喜欢。” 看得出来,此时的武将已经到了得意忘形的地步。人皆有野心,而他的野 心极大,如果自身力量足够的话,即便是黄袍加身他也会半推半就的接受。 诸葛尘趁着这么一个好机会,散了小楼天地剑阵,以两把飞剑单独为战。三辰为首主攻向着武将一掠而出,武将以大戟护在胸前,虽然大戟折断,而且挡下的极不轻松,可他还是自信能够将诸葛尘生擒。 可就在这是,三辰回转,隐藏在云顶之上的胶柱终于动了。虽然武将察觉的晚了些,但由于距离太远,仍旧有挡下的时间。大戟即便已经折断,但随着他一声大喝,立马有骑兵将自己的大戟抛来,被武将接在了手中。他以大戟戟尖对天,与胶柱剑对抵在了一起。沉寂已久的浩然剑气竟然在这一刻重新活跃起来,而两座雄奇山峰悄然浮现。 这便是诸葛尘留下的后手,即便此刻的他七窍流血,可仍旧嘴角挂笑。 武将一口鲜血喷出,不可置信的看着诸葛尘。这个结果,他如何都没有料到。 昆仑剑以不可阻挡的威势向下砸去,在在场众人的眼中,只能看见庞大的山体落在地面,将武将碾压成肉泥。 诸葛尘捂着嘴,尽量不让鲜血喷出。随后缓缓弓下身子,箕坐于地,看着两座山峰化作剑气烟消云散于天地间。 王大雪连忙跑来,急忙问道:“你没事吧尘哥?” 诸葛尘无力的摇着头说道:“快去把咱们那位尊贵的柳公子请来,我要面对面与他说些话,然后再送他去死。把我害成了这样,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我要去了,尘哥你怎么办?”他看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骑兵问道。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解释道,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起来:“我还行,起码能够驾驭飞剑结为剑阵。那些骑兵不能近身,自然也威胁不到我。” 王大雪点着头,沉声说道:“那我去了。”旋即他便转身没入骑兵之中,手中断魂刀挥斩,那些骑兵无法近身。 而诸葛尘则放任两把飞剑护卫在自己周围,自己则躺在地上,放空心神,逐渐睡去。 ……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诸葛尘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晚,而自己则躺在一座长亭之中。身边两位女子,正是粹月与彩俪。 不远处也有王大雪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咱们柳公子不愧是出身于柳府这样的大户人家,身上的饰品不多,可样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诸葛尘挣扎起身,不顾两女阻拦,披上狐裘便向那边走去。只不过他并未急于走近,而是靠在栏杆上,听着两人对话。 柳下玉心中一惊,慌神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寻常人家出身的不可能清楚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物件的价值的!” 王大雪抢过别在柳下玉腰间的竹扇,轻轻摇动,轻 声说道:“真要算起来,你一个吏部尚书的儿子算个屁啊!老子可是大衍南部边境王家的嫡系,未来可是要做王家家主的人!你还想打我跟尘哥的主意,真是活腻歪了。” “那又如何?”柳下玉故作硬气的说道:“就算你是王家嫡系又能如何,不要忘了,这里可是大商。要我说,你们王家的势力就算再大,也不可能将手伸到大商吧?” “我们还是苦海书院的弟子。”诸葛尘从阴暗中走出,只露出一张嘴照在烛光下:“够不够?”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秋雨贵如油 现在在柳下玉的眼中,真正可怕的就只有诸葛尘一人。他虽然是吏部尚书的独子,可不论是身份与地位,同那位武将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可对方却在他眼前将其杀死,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后果。由此可见白衣杀他,也就是抬手的事情罢了。即便事后追究,也有苦海书院的长老出面拦下。大商势力虽大,可若是比起整座天下仅有四座的书院,还是差上很多的。 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尚书之子? 别说是他,就是他爹死在白衣之手,这件事情也只会不了了之。 诸葛尘走到他的身边,坐在长亭栏杆旁边的长椅上,轻声说道:“其实你死与不死,对我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粹月商行位居你哪位身居高出的爹是因为身处大商朝帝城脚下,不得不仰人鼻息做事。随便一位大官的震怒,都能要了性命。我不同,天高皇帝远,管不到我。” 柳下玉瞳孔放大,好似看见了生的希望:“那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现在怎么称呼我为您了?这不像是咱们柳公子的风格啊!”诸葛尘笑容玩味说道:“只可惜我给了你机会,谁叫你不珍惜?那你的生死,可就不是我能决断的了。” 长亭外下起了雨,淅淅沥沥。 诸葛尘站起身来举目远望,他本想伸出手来接一捧回来,可胸口一阵剧痛,逼得他只能重新坐下,低头看着那道被武将大戟划破的狰狞伤口。 这样一来,自己恢复巅峰的时间就又得推后了。不过好在修行路中的气机还留有几分,境界稳步向前,没准儿等到自己能够再一次握剑的时候,已经稳坐天命了。 当然这很大可能都是痴心妄想,正如农家希望来年庄稼丰收,读书人希望连中三元。他这个修行人,怎么可能不对自己的境界一飞冲天抱着幻想呢? 无奈之下,诸葛尘便以飞剑为媒介,牵引一股雨流送进了自己手心,他看着一汪清水,开心说道:“春雨贵如油,这秋雨又何尝不是呢?” 紧接着他便分出三股,分别送到王大雪、粹月以及彩俪的手中:“放在眼前看看,今日秋雨与以往有没有不同?” 三人摇了摇头。 诸葛尘无奈说道:“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她们两个看不出来,大雪你也不行?到了大商的北部边境,这里的雨,可就与大衍没什么区别了啊!有道是睹物思人,这睹雨……想必也能思想吧?” 似乎是感觉到了自己的矫情,诸葛尘把目光重新投回了柳下玉的身上,开口说道:“只不过对于柳公子而言,这场大好秋雨,还是迟来的好,要么就终年不停。只要雨停了,就麻烦大雪你送他走吧。咱们这里的粮食太差,可不能一饱柳公子的口福。” “您就再相信 我一次,保证不会再有过河拆桥的事情发生了!”柳下玉慌忙说道。 千金在手与妻妾成群的生活他还没有体验过,不可能就这么心甘情愿的赴死。 诸葛尘帮他解开一直绑着他的绳子,轻声说道:“人生嘛,一步错步步错,没有回头路。可我这个人喜欢做事留一线,得罪一次不要紧,大家就此别过,各奔东西就好。可再来一次,可就触碰到我的底线了。对于这样的人,他不死,我心难安。” 说完这句话,诸葛尘便转身离去。任由柳下玉鬼哭狼嚎,他始终不回头。就连面色上,也波澜不惊。 等回到了先前营帐的地方,粹月拦住想要走进去和衣而眠的诸葛尘。 诸葛尘开口问道:“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粹月眉头紧锁,抿着嘴唇,低头不语。 “要是想要感谢我的话,其实大可不必。就像我之前一直说的,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本来就是天经地义。要是想要为自己之前对我的刁难道歉的话,就更不用了。我的心眼还没那么小,更不会与一个女子斤斤计较。”诸葛尘继续说道。 谁知粹月摇了摇头说道:“都不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能不能进你的营帐里说?” “没问题啊!”诸葛尘伸手掀开营帐的帘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而粹月则突然回头,与身后的彩俪说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彩俪妹妹你能不能回避一下?” 彩俪愣在当场,不一会的工夫便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后离去。 两人走入帐中,诸葛尘盘膝而坐,至于粹月则规规矩矩的正襟危坐。瞧着模样,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在调戏良家妇女,只不过地痞的卖相极好,想来那些身居闺中的小家碧玉难免会因此而春心萌动。一个个争抢着被这名地痞调戏,从此成为世人眼中的神仙眷侣。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年少无知时候的诸葛尘也不是没做过。只不过在被那名女子赖的烦不胜烦,不得已搬出自己的家世摆脱之后,就没再做过了。很多时候在路上遇到那些年轻地痞,还会心怀同情。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难免十分尴尬。诸葛尘突然一笑,打破了诡异的宁静。 粹月眉毛一挑,不解的问道:“你笑什么?” 诸葛尘连忙摆手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微妙而已。无意唐突,你不多想我不多做,至少在这趟护送商队到大衍的旅途中,我们始终也只会是主仆关系。于此纠结着这个话题不放,咱们倒不如说说你的事。能帮上忙的话,我肯定不会拒绝的。” 粹月没有直奔主题,反而说道了王大雪的身上:“你那位兄弟,真是大衍南部边境王家的这一代的嫡长子?” 诸葛尘点了点头:“那还有假?敢在大商冒充这身份的,没点胆量可不行。在大衍就更不可能了,除非不怕死。怎么,瞧着不像?” 粹月嗯了一声。 诸葛尘哈哈大笑,他从自己的芥子中拿出一壶酒来放在手中,喝了一口,舒服的吐出两字痛快。随后他瞧向粹月说道:“来两口?” 粹月皱起眉头,连声说道:“我才不喝!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修行人,酒有什么好喝的,非要从杯盏中求一个醉生梦死。” “醉生梦死?”诸葛尘将这四个字放在嘴边细细品味,而后放声大笑道:“这个说法不错。其实作为一个商行的老爷独女,能做到你这份上已经不错了,或许应该说是很不错了。别的我不懂,所以不敢妄言。只是有一点,你得改。不能真的一直以自己的印象看待人与事,就像最开始的时候你见我,不一样觉得我是一个混吃等死的骗子?如果这种印象一直都没有改变,当你看到如今的我在喝酒,该怎么想?恐怕早就在心里厌恶我这种一无是处的酒鬼了吧?” 粹月若有所思。 诸葛尘继续说道:“不说这些了,还是谈谈你想说的事情吧!” 粹月将诸葛尘的这一番话一字不落的留在了心中,才开口说道:“柳家那边,真的没事了?你杀了柳下玉,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相信我就好了。”诸葛尘回答道:“柳下玉活着,与柳下玉死了,是两码事。他死在我手中,又是这里面的玄机了。对于你们粹月商行来说,吏部尚书自然是高高在上,柳府要想动你,就只能借助柳下玉这一个媒介。而现在他死了,只要粹月商行有一点闪失,就只会记在柳家家主的头上。大人太记小人过,这在大商皇室的眼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能胜任吏部尚书位置的人太多了,而大商皇室又那般熟悉帝王心术,不可能因为你一个柳家家主的随心所欲而放任。只要清楚这一点,柳家家主就不可能将目光对准你们,没准还会害怕政敌栽赃,而去保护你们商行呢!” 粹月好似懂了,却又没完全懂。 诸葛尘只好安慰道:“放心吧,你们粹月商行是不会有一点事的。” “那你?”粹月下意识的问道。又立刻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妥,便不经意的羞红了脸。 “我没事,他一个尚书,还没有那么大的实力能够伤我。”诸葛尘轻声说道:“该解释的都解释了,不如粹月姑娘你就先回去吧。我也该困乏了,就不留你继续待着了。” 粹月听后,站起身来,走到帘子前,扭头说了一句:“那个……彩俪他是喜欢你的,不如你与她试试?她是个好姑娘。” 说罢,她便直接离去。连翻飞的裙摆都没能给诸葛尘 瞧见的机会。 白衣无奈的摇了摇头,起身走回床铺旁边。他静听营帐外秋雨砸在长亭瓦片上的滴答声,思绪飘远。 若是此时的天上天梵天界也有雨落,还是何等光景? 大雨滂沱,有剑仙仗剑而过。点滴雨水不能沾身,任谁都得拍手叫好。明明已经过了那个深夜总要想太多的年纪,可在这雨夜,还是回到了曾经。 放下心中所想,白衣翻个身的工夫,便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小逍遥城不得逍遥 白衣睡了一个神清气爽,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从床上爬起。 若是按照往日,商行人马中的那几个瞧着左右逢源风光无限的管事即便碍于情面不责骂,也得当着诸葛尘的面阴阳怪气的讽刺几句。可如今诸葛尘展露了身手,管事们即便还有这个心,也没这份胆量了。整座粹月商行的性命都是人家给的,谁敢以德报怨?更何况人家还是真正的天上仙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没看见被抛尸野外的柳下玉,那就是杵逆的下场! 与诸葛尘的懒散相比,王大雪无疑要勤快的多。闲下来的清晨还帮着商队的人整理货物,赢得了不少人的一致好评。不过这些落在诸葛尘眼中,仍旧提不起什么兴致。拿钱办事,粹月商行给到手中的一颗沉疴币可不以让他心甘情愿的去接手脏活累活。 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可不知为何今日颇为炎热。诸葛尘先是将狐裘收入芥子之中,而后走出营帐,正好瞧见在一旁并肩而坐的粹月与彩俪。 诸葛尘伸出手来打了一个招呼,彩俪勾起嘴角笑着回应,而粹月则刻意避开白衣投来的视线。此举令得诸葛尘摇了摇头,觉得一阵好笑。看来往日听说的女子之间只有妒忌的流言蜚语也并不全对,起码在眼前两位女子的身上看不出来。如此妙事,诸葛尘只当是一种消遣。便径直走到王大雪的身边,看着忙上忙下摸着额头汗水的背刀客疑惑不解的问道:“大雪,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王大雪停下脚步,将那一箱准备运往大衍贩卖的瓷器轻轻放在地上,笑着说道:“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帮着商队尽早收工了。” “你还真是个热心肠,以前怎么看不出来。”诸葛尘听后,调侃一句,便伸出手来点了点坐在一旁摇椅上的一名管事说道:“你不去帮帮忙?” 管事哪里有拒绝的胆量,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货物旁边抬起就走,生龙活虎的样子可不像是平日里的养尊处优。反观诸葛尘则悠然自得的坐在摇椅上,伸手从芥子中拿出一把扇子轻轻摇动,皱起眉头说道:“都快到深秋了,怎么还是热的让人难耐,真是奇了怪哉。” 根据粹月商行带来的地图,五里之外便是一座小城。他们准备在那里歇息几天,再购置一些路上需要的食物。不然一直这么急于赶路,诸葛尘与王大雪两人毕竟跨过了那道仙凡之隔,不吃不喝一个月的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是商队人马大多都是肉体凡胎,任谁都离不开粮食。 对此没什么意见的诸葛尘话也不说,毕竟一路都是走马观花,如今慢些也好。 等到王大雪终于搬完了面前如同小山一般的货物,他才喘着粗气走到诸葛尘的身边。 诸葛尘瞧了他一眼,冷哼一 声道:“离我远些,满身汗味。” 王大雪尴尬的笑了笑,以自身气机震散一身汗味,才重新走到诸葛尘的身边。白衣见状从椅子上站起,将王大雪按在椅子上说道:“你先坐下歇会,我去走走。” 王大雪才想起身,诸葛尘便继续说道:“等会给书院回一封信,就说柳府的公子柳下玉死在了咱俩的手中。让言老派人将这则消息散出去,才能真正保证粹月商行的无忧。不然吏部尚书再忌惮咱们的实力身份,都不会放弃暗地动手的。” 如今实在懒得多想的王大雪仅仅是嗯了一声,便向后仰去,躺在了摇椅上。他是刀客,又不是追求一力之威的拳师。忙活了一个上午半刻也没有闲着,确实疲惫不堪。只是比起自己年少时练刀的苦不堪言,总归是好上不少。 只可惜现如今的自己,已经回不去往日因为练刀而哭泣的少年岁月了。但换做现在砸吧一下味道,别说,还真不错。 王大雪放声大笑,不远处几位管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道:“这人有病吧?” 他虽然听见,可不曾言语更没有出刀。 诸葛尘走到湖边,远处的湖心岛上飞鸟云集。 他踏水而行,溅起的水花不能沾染到他的白衣上。只可惜现如今的他做不到隐匿气机,才惹得飞鸟展翅向天而去,不然抓来一只养在身边也不错。只是这种想法才从心底生出,两只大袖中的小蛟小凰便搅了一个天翻地覆。他这才想到自己的身边还住着这么两位小祖宗,赶紧以心神安抚。 这些日子以来,小蛟小凰安静的很。看样子是随着诸葛尘破入顺运,它们的境界也跟着水涨船高。小蛟还好说,毕竟之前就是藏身在自己心头的百丈恶蛟,改邪归正后与自己自然是心意相通。至于小凰,能够解释的也就只有是剑道人的手笔了。不然以他目前的手段,想要自己与小凰同心同德,何其难也? 小蛟小凰遨游于诸葛尘的身边,龙啸凤鸣不断,让得此刻的他也怡然自得。就在此时,湖岸边有粹月于彩俪走来。后者率先发现了白衣,娇笑着说道:“真是怪事,我以前总觉得天上仙人眼高于顶,就连为人处世的方式也得规矩严谨。没想到这位诸葛公子,会这样的天真烂漫。” 话是说给粹月听的没错,可粹月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因为昨晚说的那番话,现在她最想见的与最不想见的都是那一袭白衣。 然而彩俪却朝向湖心岛的方向高声喊道:“诸葛公子,我们也想过去,你有什么办法吗?” 诸葛尘扭过头来,伸手一拍腰间的两把飞剑。三辰胶柱出鞘掠出,生生将湖水劈斩出一条道路。彩俪瞧着心中一喜,便拉着粹月走到了湖心岛上,她左顾右盼,最终将 目光落在了小蛟小凰这对龙凤身上问道:“诸葛公子,冒昧的问一句,这是什么东西啊?” 小蛟小凰贵为龙凤,通晓人语,自然对“东西”二字极为排斥。平日诸葛尘都不敢在它们两个的面前耀武扬威,顺势养出了不小的脾气。这一下便窜到彩俪面前,硕大的眼睛怒目而视。诸葛尘赶尽拦下,一番好言相劝,才重新收回袖中。 不然小蛟小凰的脾气真要一发不可收拾,彩俪连一息的时间都支撑不了。 没想到彩俪竟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开口说道:“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两个小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龙凤吧!我爹说了,每一个能够龙与凤一物伴身的都是得天地大气运的佼佼者,像诸葛公子你这样的,恐怕说是独占鳌头也不为过吧!” 在心里暗暗感慨一声彩俪的逢大事有静气之余,诸葛尘点了点头,只是自嘲道:“我哪里算得上气运上的独占鳌头,要真是那样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的艰难处境了。” 双方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不同,诸葛尘是在思索自己自斩神王体的连跌数境。而彩俪想的,就是如今白衣身负重伤的悲惨境遇了。 到最后,彩俪也只是说出一句:“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听了这句是在算不上安慰的安慰,诸葛尘一笑置之。带着两名女子原路返回,动身前往那座颇为有名的小逍遥城。 期间粹月一直没有开口,诸葛尘也没有刻意询问她的意思。反正这场从大商到大衍的护送之旅过后,九成以上都会是终生不见。 倒不是身份的悬殊,只是世俗千金大小姐,与仗剑可以去往这座天下任意一处的年轻俊杰,就只会是一场简简单单的邂逅。 这一点诸葛尘看的明白,至于粹月,应该是在逼着自己清醒吧。 ...... 不过五里路罢了,即便商队出发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可等到黄昏的时候,一行人还是赶到了小逍遥城的城门前。 之所以城名小逍遥,正是因为城中青楼众多,男子寻花访柳,实在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至于为何要冠以一个小字,很大的原因都在于还有真正的逍遥城毗邻朝帝城而建。小逍遥城与之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出示过关文碟后,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随后大家各自散去,想要得逍遥的就去花天酒地,想要安静的就去随意逛逛。 而诸葛尘也像往常一样,带着王大雪去小逍遥城中最好的酒楼喝酒。不过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彩俪非要拉着粹月跟来,诸葛尘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四人在城中走了半天,才来到那座在城中极为出名的大雪楼。诸葛尘本想着直上顶楼,吹着晚间清风,还能俯瞰整座城池。可 没想到却被人拦下,还被告知了一句今夜有贵客在顶楼摆宴,不许旁人搅局。 既然如此,诸葛尘本来的想法就是在大雪楼将就一顿就好,把顶楼的美妙时光留给明日也不是不行。 可好巧不巧,有一行衣着华贵的公子哥从他的身边经过,语调带着嘲讽的意味说道:“一群贱民罢了,有了几个钱就想登上顶楼?真是痴心妄想!” 诸葛尘挑起眉毛,自顾自的说道:“来到这座小逍遥城,怎么还是有人不能让我得逍遥?大雪,拦下,今天这顶楼,本公子登定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自家生死自家顾 王大雪听后便进步上前,挡在了去往顶楼的楼梯上。锦衣公子身边的家丁自然会阻拦,只不过王大雪做的仅仅是双手一握,便以刀气将他们震散 倒在地。 小逍遥城毕竟已经地处大商边境,久居这里的修行人都是少数。再加上供给天上仙人的物资实在匮乏,真正的修行苗子非但不会留在这里,反而只要有半点儿机会,都得脱身而出。只要能够南下,便会机遇无数。要是机缘巧合之下能够扎根朝帝城,才是真正的否极泰来。 经历过柳下玉那一件事情后,粹月的心性大改,如今做事之前都逼着自己去小心盘算。生怕再出什么闪失,整座商行可经受不起代价。究竟这一点是好还是不好,谁都没法断言。 她尽量压低声音,与诸葛尘说道:“你可小心一点啊,真要是再碰到了一个大族子弟,我们粹月商行还做不做生意了?!” 诸葛尘轻声笑着安慰道:“此地是小逍遥城,离着朝帝城足足几千里,能碰到一个柳下玉都算十分偶然了。再来一个,打死我也不信。不过真要是遇到了最糟糕的情况也没事,一切交给我就好了。” 粹月听后上下打量着白衣如今堪称弱不禁风的身子骨,冷笑一声说道:“还是算了吧,就凭你现在这个样子,靠你还不如靠我呢。” 诸葛尘哑口无言,可他又哪里清楚。女子真正的意思,其实是害怕他再受重伤。要真是那样的话,这份人情即便是永生永世也无法还清。 诸葛尘走到已经束手就擒的几位锦衣公子哥的身前,开口问道:“顶楼那位宴请众宾客的是什么人?” 谁料到为首的那位公子哥还颇有脾气,啐出一口唾沫吐在诸葛尘的脸上。白衣并没有大发雷霆,反而伸出手来轻轻摇晃两下,示意王大雪解除对他们的禁锢,随后说道:“饶你们不死,但是作为礼尚往来,由你们带我们四个登楼如何?” 大雪楼中也不是没有修行人,他们察觉到了此地的异动,从楼梯上走下,站在诸葛尘的面前说道:“就是你们在扰乱我大雪楼的规矩?该当何罪?”【 …#免费】 诸葛尘故作茫然的问道:“真是没想到,咱们大雪楼的规矩还挺宽。不过既然像您这么一位老前辈都亲自出马的话,晚辈自然不会不给面子,究竟有什么责罚您说就好了,我们不敢不从。” 一旁的锦衣公子哥们也没想到白衣瞧着丰神俊朗,要么出身于顶尖大族,要么就是那种高高在上的天上仙人,可竟然会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想到这里,他们便将目光投到了粹月与彩俪的身上。 小逍遥城中虽然青楼众多,可那里的风尘女子只知道曲意迎合,那里有小家碧玉的味道泼辣?更何况眼前这两位女子的姿容尚佳, 唯有求凰楼中的两位花魁才能相提并论。可对方的地位放在那里,他们这些二世祖人家非但瞧不起,甚至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纵然有数不尽的金银,可人家作为花魁已经积攒了多年的家底,还真不屑这点小钱。 可如今有美人送上门来,岂能有不接受的道理? 那白衣不过外强中干,而且那位大雪楼修行人还有一重身份是顶楼正在宴请众宾客的马家大公子家族中的一名供奉,就冲这关系,两名女子容貌更好,只是身段不如另一个丰腴的怎么说也得落入他们手中吧!毕竟马大公子可是说过一句让一众纨绔深以为然的一句话,容貌再好,也不急身段十分之一。反正关了灯,咱们也看不见,全在一个想象! 粹月感受到了那几个锦衣公子投来的恶心目光,下意识的扭过身去。此举在纨绔眼中实在诱人,引来嘘声一片。 两名女子凑在一起,粹月情深问道:“彩俪,你不害怕吗?” 改了性子,便如何也逃不出小心翼翼四个字了。 “怕什么?”彩俪斩钉截铁的说道,她的目光瞧向诸葛尘,眼底有万千光华:“有诸葛在,咱们还用怕吗?” 粹月在心底叹出一口气,在“喜欢”这二字上,她确实不如彩俪远矣。可这两日以来,她仔细的思索了许多。或许不喜欢,或者是仅仅只有心中的憧憬,才会不坠入苦海太深?面前的彩俪,已经无药可治了。反观自己,想要爬出,可每看他一眼,就要下降半寸。距离最后的自身难保,恐怕剩下的路程足够了。 大雪楼修行人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为老不尊,在没成为马家供奉的时候便建立了一个小宗门,在小逍遥城外兴风作浪。可以说是无恶不作,但一直以来过的都安生,直到有一次杀了马家的嫡系子孙,惹其雷霆大怒,便带头出兵围剿。 这位修行人不愧是山泽野修出身,心狠手辣,心肠更是歹毒无比。直接将自己宗门的老少妇孺全部杀死,想要来一招金蝉脱壳。可没想到马家此次出征也有高手坐镇,不仅洞穿了他的阴谋,而且直接出手将其生擒。 马家给了他两条路,第一条很简单,直接杀了他,一了百了。对于他这么个只知享乐的修行人来说,不可能甘心去死,苟且偷安也好,只要能够活下去。第二条路,就是让他去马家当一名供奉,只要一心为马家利益着想。不用多想,他选的就是后者。没想到靠着拍马屁的功夫因祸得福,获得了马家家主以及马大公子的信任以后,日子过的更加快活。整日出入青楼,反正负责花钱的也是马家,不用他出半个铜板。 当然能够如此只有嘴上的功夫根本不够,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在需要出力的时候他绝对不留余 力,就像此刻,马家在大雪楼大摆筵席也算是给了他一个不小的面子。敢有人来此坏事,杀无赦! 这样想着,他便将手像诸葛尘探去。 手上有着五根细小到甚至无法看见的银针,针尖泛着诡异的紫色,其上淬着足够让跨过那道仙凡之隔的仙人也会中招的巨毒。饶是他这个配置者沾染上,也是不小的麻烦。也正是这下三滥的手段,帮助他在早年的时间建立起自己的小宗门。 其实早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心意微动的诸葛尘便已经差遣两把飞剑环绕在了他的周围,顺势小楼天地这座剑阵也随之铺展。对付这些人,诸葛尘可以放心的做剑阵之主,而不必担心有意外发生。而且既然是小天地,诸葛尘想要隐藏飞剑同样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凭大雪楼修行人那点可怜的境界,若是诸葛尘真想的话,对方只会连自己是如何死的都不清楚。 “啊!” 只听见一声惨痛哀嚎,大雪楼修行人的双手被斩断,他看着不远处一直温和笑着的白衣,也不管自己的双手还能否重新接上,当机立断跪倒在地,磕着响头说道:“求仙人饶命,求仙人饶命啊!” “别介啊,我看您先前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还以为遇到了真正的世外高人呢?结果如何,还不如我这个废人。光是这样想想,就让我很失望啊!”诸葛尘自说自话,而后扭头瞧上王大雪说道:“大雪,你来说,咱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王大雪摩拳擦掌道:“还能怎么办,要我说还是都杀了干脆。尘哥不是我说你,你这人就是心肠太软。实在不行就我来做这个恶人,正好我这断魂刀好久都没握在手心,正需要鲜血浇灌呢!”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沉浸在一出好戏之中。 最后诸葛尘似乎有些厌烦,与王大雪使了一个眼神,便沿着楼梯向上步步走去。他听着楼底下传来的几声惨叫,望着身后跟上的王大雪,后者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尘哥,都处理好了。” “自家生死自家顾,劳烦别人为何求?”诸葛尘有些感慨,轻声说道:“走,随我去顶楼看看。” 四人走到顶楼,一路没有阻拦。 最前方搭着的高台上,有戏班唱戏,嗓音清澈,震耳欲聋。 诸葛尘找了一个位置坐下,顺手拿起桌上美酒后说道:“先不着急,等着看接下来的一出好戏就行了。” 三人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也没人有想去问个明白的念头。挨着白衣坐下,王大雪便开始狼吞虎咽。粹月与彩俪两人倒是矜持的很,正襟危坐,不断拿余光瞄着四周。 诸葛尘出言提醒道:“瞧着最前面就好,别处不用看。” 就在此时,唱戏声音戛然而止,而有一位头发 花白的老人虽然颤巍巍的走到高台上,声音却异常洪亮:“感谢诸位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小儿的订婚宴,我这一生,虽然能够在小逍遥城的历史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可心中挂念的,始终都是我的大儿子。今日能够见证他从男子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也算是了了我的执念……” 皱起眉头,忍受不了这一番啰嗦的诸葛尘干脆扭过头来,视线在在场宾客的脸上扫过。就在此时,有一人的目光与他相接在一起,诸葛尘不慌不忙的收回视线,神秘一笑,自言自语道:“有意思。”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坐看一出好戏 诸葛尘拿起桌上的一壶酒,与王大雪知会一声保护好粹月与彩俪的安全后,便起身在大雪楼的顶楼走动起来,顺便也听了不少有关于这场订婚宴的种种不尽相同的故事。 虽然大多都是在以讹传讹,可深究的话本质倒没什么出入,可以当成是事实。 原来女方出身自隔壁荆花城,家中早年做买卖发了大财,便举家搬到了小逍遥城中。女子名为齐欲渡,起了个男子名字,却生得国色天香。还没到女大十八变的时候便有无数媒婆踏破了门槛前来说媒,等到如今...... 《剑观山河》第二百七十四章 坐看一出好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好成人之美 本来应该是一场两相宜,唯有马家震怒的事情,没想到齐欲渡摇了摇头,伤心欲绝的说道:“梁博,你还是走吧,我已经是马家的人了。” 泪水模糊了齐欲渡的双眼,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等她看到马大公子一步踏出,便不敢再开口。千言万语,最后都汇成两人目光相接时的含情脉脉。 所思之人在眼前,梁博当然不可能就此放弃。他握紧手中长刀,更向前一步走近马家大公子,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欲渡我是一定要带走的,若是有人想要阻拦,先...... 《剑观山河》第二百七十五章 我好成人之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心境无缺 有侍从从两旁走出,将诸葛尘拦下,给出的理由也很霸道:“家主说了,无关人等不许入内。实在活得不耐烦了,送上头颅,尸体可入。” 诸葛尘轻笑一声,没理睬他,伸出手来推开拦路的侍从,就要登上高台。 在马家做事,耳濡目染,行事也会跟着无所禁忌。这堪比金字招牌的身份所带来的不是地位的水涨船高,还有那握在手中的生杀大权。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前者白衣看的还少,倒是后者,少有人能够逃出。 侍从见诸葛尘仍旧一门心思的想要登上高台,三令五申过后便动了杀心。抽出腰间长刀向前斩去,诸葛尘并未动手,甚至面无表情。只等王大雪屈指轻叩,那侍从便应声倒地,鲜血四溅。 周遭侍从眼看着自己的同僚倒在血泊之中,一个个如临大敌,生怕这等惨死的下场会落在自己的头上。而诸葛尘也借着对方退去半步的间隙走上高台,他伸了一个懒腰,权当舒展筋骨。好似自己并非置身于动辄身死的修罗场中,反像是在河边看杨柳,心神惬意。 管事认出了诸葛尘,匆忙跑上前来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啊?知道你是大公子的朋友,可也不能依凭这个身份有恃无恐。不然惹恼了大公子,朋友也会是敌人。” 管事心里泛着嘀咕,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令,是直接带着侍从一拥而上杀了白衣,还是闭眼不管。再怎么说,对方都是喜怒无常的马大公子的朋友。自己插手进去,没准会丢了性命。 比起犹豫不决的管事,王大雪无疑要果断的多,他抽出断魂刀,看向诸葛尘说道:“尘哥,怎么办,都杀了还是如何?不然我这刀都抽了,还得顾及太多的话,对于刀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自然是都杀了。”诸葛尘将双手缩在大袖之中,开口说道:“不然留着他们干嘛?这一家为王的小逍遥城,该在一番天翻地覆之后迎来崭新局面了。” 王大雪狞笑一声,便开始大开杀戒。 管事一看大事不妙,慌忙逃窜之际,便大呼小叫着让侍从挡在他的面前。可对方一群乌合之众都不是梁博一位江湖宗师的对手,又哪里能对已经稳坐天命的王大雪产生困扰? 反观诸葛尘,不急不慢从其中走过。偶有将目标对准他的,也会被两把出鞘飞剑捣烂整个胸膛。 马家家主终于发现了异样,他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爆发恼怒颜色。对方什么时候上门寻仇不好,偏偏要在自己独子订婚宴的时候来搅局。连开端尚且不顺,就更别说之后的日子了。 马家家主也是杀伐果断的主,不然也不会白手起家将马家经营到今天这样可以在小逍遥城挥斥方遒的地步。他看了一眼刘师,并未急于动 用这张王牌。而是吩咐身边几位沦为马家鹰犬的江湖宗师前去助阵,而且下了死命令,务必要将白衣斩杀于此。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为让他眉头紧锁,久久不能舒展。 侍从拦不住那个用刀的刀客尚且可以理解,可几位从来配合默契就连跨过仙凡之隔的天上仙人也能纠缠一番的江湖宗师也不是对方的一合之敌。 见到此景,马家家主的头脑飞速运转,不断的思索着自己这一生在什么时候招惹到了这般底蕴雄厚的对手。以他的心狠手辣,必不会允许春风吹又生的事情发生,所以报仇雪恨历来都是斩草除根。可却在此时凭空出现两位,各个都是不弱于天上仙人的年轻人。 什么时候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成为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王大雪的刀气不断堆叠,就如同大潮浪花一般,渐渐向天际推移。越往后走,越是令人惊惧。那几个江湖宗师不断被淹没在刀气之中,再出现在众人眼前,就只是一具死尸了。 马大公子也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异动,他松开了一直紧握打在梁博脸上的拳头,眯起眼睛看向步步走来的白衣,低头笑问梁博:“是你请来的帮手?” 梁博不语。 又是一拳而来,差点将梁博高挺的鼻梁打歪:“是不是?” 仍旧没有回答。 马大公子也清楚了这样下去也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索性丢下了梁博,甩了甩手上的鲜血,指向诸葛尘问道:“你是谁?是梁博招呼来的帮手,还是欲渡的另一位青梅竹马旧情人,也许两者都不是,纯粹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前两者无所谓,大不了又是一个梁博,提不起我心中性质。可要是那最后一种,可就有趣太多了。那样的话我不会让你轻易去死的,正好我这也有偶然得来的术法,可以将人炼制成傀儡。到时候我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不用费力撬开你的嘴。” 诸葛尘轻笑一声,将两只大袖合拢,双手握在一起说道:“废话这么多?看来我想知道你的秘密,似乎更加省心省力。不过你放心,我不是变态,杀了你就足够了。” 马大公子哈哈大笑,面目扭曲,收回指向诸葛尘的那根手指却指向了自己:“杀了我,这真是我从出生以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莫说你只是一个境界不低的青年,就算你是商学又能如何?进了小逍遥城,死于不死就不是你们能够决定的了,而是我。也不对,要真是商学的话,我也不敢直接杀了。只可惜你不是,为什么?因为我见过他啊!” 做人做事,若不是出身在马家,马大公子也不会到今日的跋扈地步。但如此行事不是真就代表了蠢笨,以他的聪慧,即便真是家破人亡流落到了江湖之上,也能活的安逸自在 。 这是事实,看在眼中,便不能违心说一个不行。 但诸葛尘仅仅是静立在原地,朝向梁博一笑后说道:“这就是你不如马大公子的地方了,空有一身境界,却是个榆木脑袋。区区天垒总是境界,便来马家订婚宴上闹事。换作是我,你早就死无数次了。不过遇见我也算是你的幸运,等下你就带着自己的心上人远走高飞就好。江湖路漫漫,我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了。” 白衣步步前行,无声无息与马大公子擦肩而过,将梁博与齐欲渡带到了自己的身边。而后他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一枚放在天下任何一处拍卖场都能够卖出天价的丹药塞在梁博嘴中,又弹指打出一道柔和剑气,帮着他化解其中药力:“这下起码能够活动了,咱们就此别过,你带着这个叫齐欲渡的女子走吧。最好永生永世不回小逍遥城,要真想寻死的话,我也不拦着。” 说出这句话时,白衣脸上带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若是有能够旁观者清且善于修心布局的修行人同在大雪楼顶,便能够猜到白衣在算计人心,而且是心血来潮。 确实如此,诸葛尘想要知道,在生的诱惑下,梁博会不会放弃他这个救命恩人,去选择跟梦寐以求的青梅竹马远走高飞。若真是如此,世间的人心险恶会再一次寒他的心。至于梁博还能否离去,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与人心上设局,有趣不假,可也得心境无暇。不然剑心崩溃,最后得不偿失的还是自己。 在诸葛尘心中马家此次是一定得伤筋动骨,至此一蹶不振的,不过也不至于家破人亡。双方并没有血海深仇,诸葛尘也没必要真就摧毁了这个盘根交错与小逍遥城多年的大家族。 马大公子暗暗吞咽了一口唾沫,后背冷汗直冒。若是方才白衣不是为了救人,而是取他性命的话,自己还会站在这里吗? 他僵硬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刘老,后者摇了摇头。不言而喻,刘老也自认不是白衣的对手。 然而诸葛尘此时并没有继续针对马大公子的意思,而是直视梁博的眼睛。浩然剑气在双眸中回荡,压迫着对方的本心。 “恩人在此,梁博岂就此能离去?!”出乎诸葛尘的意料,梁博沉声说道。他缓缓站起身来,与白衣身后躬身到底:“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到底......我没能再失望。”诸葛尘轻声说道。 从天上天的白衣神王,到如今苦海书院的言老之徒,他经历的背叛何曾少了?不说,不代表不记在心中,更不代表从没发生。 可这般千方百计的去寻求失望,为了什么? 不过是一个心境的圆满无缺罢了,倘若不能如此,再回天上天,自己同样会败在皇城子的 手中。 修行上的资质与杀力,对方远不如他,布局的手段与心计上的思量,他不如皇城子。自己已经输去一场,经受不起败走两次的代价了。 可这样下去,自己真不会成为那孤家寡人?到时候虽然天大地大,可他注定无处为家。 幸亏这一次,梁博没能令自己早就无比失望的心境更进一步。有时候真想不明白,那些境界更高却仍旧把他当作是忘年交的长辈是怎么想的。这样的诸葛尘,实在与写意风流相差甚远。 但是即便如此,似乎也不算坏啊。 最后,他吐出一口浊气,化作漫天浩然剑气。 白衣站在大雪楼顶,伤势痊愈,一只脚也踏进了天命境界。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且看城中风云变换 因祸得福,伤势痊愈的诸葛尘不仅没有留下无穷后患,就连境界还能水涨船高。当然说是一只脚站在了天命境界上也不全对,因为只要他想,立地成就也可以。 只是境界一事,不到迫不得已,没必要操之过急。尽量压制一下,没准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说白了,就是贪心。 胶柱剑毕竟跟了诸葛尘这么久,第一时间便一阵清鸣。至于三辰则古井无波,但显现在白衣身后的漫天星辰与大日月盘还是彰显了一切。 站在诸葛尘身后的王大雪看到了无处不在的青色浩然剑气,开心之情与白衣感同身受:“尘哥你这可是踏入了天命?” 诸葛尘摇了摇头,打趣似的回答道:“跨过一个大境界哪有嘴上说的那么简单,差的远呢?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想让我这么快就步入天命?” 王大雪点了点头,苦着脸说道:“也不是不想,就是有点太打击了。明明尘哥你前几个月还是天垒巅峰,这一晃就要与我在境界上平起平坐了,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确实如王大雪所说,不到一年破开一境屏障,或许在天地人三品很常见,真正的顶尖天才甚至可以视为无物。只有天垒之上的仙凡之隔才能阻拦一二。但是既然已经成为了天上仙人,若还能够像诸葛尘一般一往无前的话,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诸葛尘玩笑说道:“这算什么,大雪你要跟我比的话,以后糟心的事情就更多了。” 说罢他便回头瞧了一眼梁博,与他说道:“带着你的心上人去高台之下歇一会吧,这里交给我就好了。不过奉劝你也别妄想我会将马家彻底消灭,没那样的好事,我也更不会被人当枪使。而且你们这对新人的未来死活我也不管,真要是被马家时候用来泄愤杀了,也只怪你们时运不济。” 诸葛尘顿了顿,直接转过身来。即便是把后背对准一直蓄势待发的刘老,他仍旧不担心对方会趁此机会出手。因为一招不慎,马家都可能为他的过失陪葬。白衣已经将话说明白了,今日之事,马家必不会死,却一定得伤筋动骨。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毕竟两位可以堪比天命的修行人联袂而至,诸如马家一般的二流家族根本就不是对手。刘老已经算是能够接触到马家核心的人物了,也只不过是隐隐听说马家的立家之本就是一位苟延残喘的天命修行人。先不提这也许是假消息,只说暮年天命于两位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能够相提并论吗? 拳怕少壮,修行人虽然不讲这些。可将死之人到底应该安心生死之中,这一低一高两种心境,高下立判。 诸葛尘继续说道:“要是多年之后我故地重游,来到这座小逍遥城,还是看见了马家的如 日中天,而你们二人则成了苦坟中的亡魂,你猜我会怎么做?” 梁博摇了摇头,现在的诸葛尘在他眼中无疑是喜怒无常,他生怕自己一个回答的不妥,便死在周遭弥漫着的青色剑气中。 “但说无妨,慌张什么?”诸葛尘轻笑着,随后他顺手以剑气携来一盘雕龙纹风的碗碟,伸出两根手指将一枚枚糕点送入了自己嘴中,嘟囔着说道:“都说了你不会死,就算最后死了,也不会死在我的手中,就别杞人忧天了。问你什么就回答,闯过了第一个生死关,起码在我这,阎王铺上就没你的名字。而在这小逍遥城,只要我愿意,我就是天!” 胆敢单枪匹马闯入大雪楼顶的订婚宴上,梁博无疑是数一数二的性情中人。可在马家面前他死也不怕,是因为没了齐欲渡,自己就同行尸走肉无异。就算是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可现在不同,希望给了他,心上人亦在眼前。死亡二字,他更希望是遥遥无期。 心境上的细微变化,让的他不得不谨慎思量。 梁博摇了摇头,沉声说道:“不敢妄加揣测。” 诸葛尘冷哼一声道:“要我说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吧?一番交谈下来,兴许在你的心中,我就是一个势力更大,拳头更硬的马家。两者相争,在你眼中该说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才更贴切吧!实话实说,都无所谓。甚至与有朝一日你走在了我的前面,设局将我坑杀都没事。” 梁博不敢再言语,谨小慎微的抬起头来,瞧了诸葛尘仅仅一眼。带着齐欲渡走到了台下,可以算得上国色天香的女子哭的梨花带雨。可能她还没能了解到,自己的青梅竹马才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而且还是杀人诛心的那种。 粹月与彩俪也离开座位,与梁博他们坐在一起,小声的安慰着齐欲渡,让她不必如此伤心。眼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有时候女子就是这样奇怪,见不得别人的好,却也心肠软到见不得别人太凄惨。 只有梁博眉头紧锁,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等到高台之上只剩下马家一众人与诸葛尘王大雪的时候,白衣拍着手掌,开口说道:“算完了一笔帐,怎么也该轮到下一笔了。” 刘老毕竟是马家长老,在这样的危机时刻需要身先士卒,但王大雪已经紧紧的盯住了他。 王大雪可以保证,只要刘老有半点异动,断魂刀便会在空中划出一道夺目寒光,正中对方胸口。江湖修行人因为全无功法支撑,境界还得向下低半个境界。彼消此长,王大雪斩杀刘老易如反掌。 不过诸葛尘并不真的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斩杀对方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便是必须分生死的血海深仇。最后一个意气用事, 也许马家就真的在小逍遥城中烟消云散了。 马大公子一挑眉说道:“算账......算什么帐?我的订婚宴上你来闹事,而后又与我马家算账,纵然你是天命修行人,也可以这么不讲道理?” “道理?”诸葛尘哈哈大笑:“马大公子还真是雄辩,与弱拳头,同强者讲道理,这真是我来到大商之后听说过最有意思的事情了。若你真是讲理,为何还要强娶齐欲渡,拆散一对鸳鸯?又为何在这小逍遥城落了个纨绔之首的名头?原因何在,我不多说,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嘛。” 眼看着诸葛尘就要将两把飞剑洞穿马大公子的胸膛,好在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马家家主终于耐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开口说道:“小友何必如此,今日之事是我这个独子做的不对,我这个当父亲的代他赔罪,就别继续追究了,如何?” 审时度势,对于平民出身的马家家主而言只是多年不显露的一面罢了。毕竟站上了高位,从前情谊得梳理,为人处事的方式更需要转变。可要是真重返当初在江湖中打拼的处境,他这么个成精的老狐狸也能够面面俱到。 仅一瞬间,马家家主的眼神都变了。气质也从一个老态龙钟的富家翁,变为了商界中叱咤风云的老油条。 诸葛尘也不是那等赶尽杀绝的恶人,干脆利落的说道:“如此甚好!那咱们这笔账,是按照钱来算,还是命来结?事先说好,谈钱我会狮子大开口。要是谈命的话就更简单了,刘老必死,你们父子二人也得死一个。至于马家的人......死一半吧!” 马家家主眯起眼睛,片刻之后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小友会直接将我妈家屠戮干净。最坏的局面我都想过了,也经历过,不怕威胁的。实不相瞒,马家底蕴虽然远不如那些朝帝城中的名门望族,可也有天命境界的天上仙人坐镇。”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敢威胁家主,反倒是家主你对我更有威胁啊。那咱们就试试,大雪,杀了刘老,咱们打道回府。反正在这小逍遥城中还得逗留数日,不仅耗得起,而且我也想知道,家大业大的马家会用怎样的手段对付我。” 王大雪听后一刀递出,刀气划过马大公子的脸颊,削去一只耳朵。而刘老虽然严阵以待,却抵挡不住这汹涌而来的刀气,倒在地上,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诸葛尘冷眼旁观,弹指三辰一掠而出,洞穿刘老胸膛。他到死都没清楚,那把飞剑为何会如此之快。他只看见了满天繁星,与一左一右的炙热日月。 诸葛尘深深的看了一眼血流满脸,而眼神愤恨的马大公子。白衣勾起嘴角一笑,跳下高台,与王大雪重新坐会宴席中。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一行六人走在大街上。 齐欲渡从惊恐中恢复,依偎在梁博怀中,眼中尽是幸福。 诸葛尘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开口说道:“你们怎么跟着我们?” “惹了马家,对方是会毫无保留的去赶尽杀绝的。”梁博开口说道:“我们离去,连小逍遥城都出不了,倒不如跟着你,没准还有生的希望。” 诸葛尘笑道:“还不错,不算太蠢。”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青衣是青蛇 此时已经天黑,诸葛尘坐在粹月商行租来的一间大院的正堂椅子上,看着月牙逐渐升起,又被乌云缓缓遮住。 由于在大雪楼顶的订婚宴已经喝了不少酒的情况下,诸葛尘便以茶代酒,虽不尽兴,可为了勉强维持自己的清醒,就只能行此下策。 再说白衣又不是酒鬼,一时一刻不喝酒还是可以做到的。他在此地,就是为了看一看在小逍遥城势力通天的马家,究竟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若是仅仅针对他与王大雪,就只是单纯仇怨,不涉及不死不休。可要是对粹月商行的凡人动手,事情可就大了。这马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论到赶尽杀绝,诸葛尘很擅长。 只是一直等到天微微亮,马家仍旧按兵不动。最后实在疲乏的诸葛尘瞧了一眼见底的茶壶,回房睡觉去了。 只可惜天空不作美,本来是很好的天气,转瞬间便有倾盆大雨落在了小逍遥城中。豆大的雨点砸在砖瓦上的声音,再加上阵阵雷鸣,让得诸葛尘转转反侧不能寐。最后他干脆将小楼天地的剑阵铺设在屋中,这才重拾安宁,缓缓睡去。 至于城中出门的百姓被淋了一个落汤鸡,破口大骂的同时慌忙去找屋檐避雨。在诸葛尘的眼中秋雨贵如油,但对他们这些整日为生计而奔波的黎民百姓而言,落雨只会影响生意。回到家里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内心心酸难眠。种种烦恼汇在心中,入喉美酒也无趣。 虽然归根结底,他们也没尝到过美酒滋味。 马家门前,不少百姓宁肯淋着,也不愿躲在屋檐下避雨。有前车之鉴,都怕因此而遭到恶奴的一顿毒打。 曾经有一位读书人,虽然家徒四壁,可极其用功,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不为过。 大商的科举制度算是很不错了,任人唯贤,只要是有真才实学,便一定会有发挥才能的位置。官场仕途上虽然不能仰仗才能而一帆风顺,但比起云梦朝堂上的同流合污无疑是要干净太多。 读书人也怀着振兴家族的志向,为人也谦和,从来都没有恃才孤傲,熟悉他的百姓对其风评出奇的好。唯一不好的也就是有软弱罢了,但仔细想想,不为一时而争强好胜,也未尝不是好事。 读书人从来信奉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学问记在心中,落实在手上,是真正的出淤泥而不染。年纪轻轻便一举夺得进京面圣的机会,可就在与自己相熟的城中百姓道别后,急雨陡降。 无处避雨的读书人思来想去也只好躲在了马家的屋檐下,谁料到有一位马府侍从匆忙跑回马家。一个不注意,便将读书人撞倒在地,摔了一身泥水。 深知马家跋扈的读书人站起身来,先一步道歉,可仍旧没少了一番责骂。对方甚至于 拳脚相加,在读书人的脸上留下块块淤青。 这件事情发展到这本应该就此结束,一个出了一口不知从何而来的心中恶气,继续去做他的马府奴才。另一个也不介意从小到大无处不在的殴打,离开小逍遥城,走马上任,去做自己的青天大老爷。 可心中恶念起,便没有尽头。 等到那个马府侍从看清了读书人的样貌后,竟然又是一拳打来,正中对方面门。与此同时他抽出腰间佩刀,在读书人的胸膛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滴落,汇在股股雨水之中,转瞬没了颜色。而读书人无力的向前抓来抓,双目一黑,昏死在此地。对未来的无限憧憬也跟着就此断绝,命都没了,何谈其它? 至于马府侍从呢? 嘿嘿冷笑,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滴,走入了马府大院。 其实他与读书人的经历差不多,年幼的时候父母双亡,被隔辈爷奶拉扯长大。见多了人间之恶,便沦陷其中。他一生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的好。尤其是那些与自己处境相当的百姓,有朝一日会有凌驾于他之上的可能。 可悲吗?该死吗? 似乎都应该。 只是一个本应该成为大商朝堂之上掷地有声的读书人的死,最后换来的只是作为补偿的百两白银。而那身为马府侍从的凶手,至今仍旧逍遥法外。 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老子可是马大公子身边的近人,能死了?! 说的理直气壮,百姓敢怒不敢言。 所以这些淋雨百姓就只能继续淋雨,不远处有遮雨屋檐,只是与命相比,孰轻孰重? 马家在此,小逍遥城的百姓就只有苦字。 街道尽头,有一位青衣走来,脸面罩纱,让人辨不出雌雄。但看体形,应该是一位孱弱的青年。他虽未撑伞,但大雨却不能沾染他的青衣。如果细看的话,可以看到雨滴还未触碰到他便倒流向天宛若倒置的瀑布奇景。 青衣走到屋檐下,伸出手接了一捧雨水饮食。优哉游哉,全没在意一众百姓惊恐的眼神。 有好心人捏着嗓子提醒道:“快走啊,你不要命了。一会等马家那些恶奴出来,还不得要了你的命?” 但是青衣仅仅是温和一笑,羞涩的挠了挠头说道:“谢谢提醒,不过没事的。” 他走上台阶,叩响马府大门,不一会便有一名管事将门打开,躬身毕恭毕敬的说道:“您终于来了,老爷就在中堂等着您呢!” 青衣回答的仍旧客气:“麻烦您了。” 管事慌忙摆手说道:“您这是哪里话,这本就是我该干的。求求您可别这么客气了,老奴消受不起啊!” 只见青衣置之一笑,接过管事递来的油纸伞,提起青衣下摆走入雨幕。 马府之外,有人 低声谩骂:“好嘛,原来是一丘之貉!” 也不知是青衣真的听见了还是如何,只见他回头瞧了一眼,却并未说些什么,转身步入中堂。 看上去已经老态龙钟的马家家主坐在椅子上,皱眉不展。这一日来,他思索了无数对策,只是对方两位天命修行人的境界摆在那里,人数再多也只是笑话。 思来想去,就只有派人去山中请出青衣了。多年之前他就已经是天命巅峰,如今即便不是那竹篮打水亦或是能够站在天下巅峰的臻道,境界也应该更深厚了吧! 青衣将油纸伞靠门搭着,坐在一把椅子上开口问道:“说吧,家主又找我来是要干什么?” 马家家主并没有先将事情始末说出了而是讲起了自己的过去:“还记得咱们俩的相遇吗?” 青衣点了点头道:“当然记得,也是如今日一样的雨天。就在这里,是不过当时不叫马府罢了。我那时因为破境遭遇天谴重创,重新化为了青蛇的模样,要不是家主你,我就沦为餐桌上的蛇羹了。” 马家家主搓着手,并未接话。 “但是这么多年来我帮着马家办了这么多事,怎么说也该能偿还这份恩情了。多少次杀人越货,我自己身陷险境......”青衣面无表情的念叨着,熟悉他的都知道。能够让一向好脾气的他如此,便该到了怒火中烧的时候了。 分寸把握的极好的马家家主赶忙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马家深陷危机,不是万不得已,我也知道不能再求你了。但思来想去,就只有这一条活路,我也是不得已啊!我也老了,没几年活头了。等到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继任家主之位,咱们的香火情也就断了。就放在帮我一次,最后一次。” 青衣站起身来,眉头紧锁,他一直凝视着中堂外的水潭。雨点落在其上,溅起层层涟漪。好半天他才开口说道:“说吧,这次杀谁。” “我都打听好了,城南的一处私宅之中有一队人马,你只要杀了他们,就可以了。到时候咱们老死不相往来,只希望等我临死之际,你能来看我一眼。”马家家主缓缓说道:“只是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对方有两位天命坐镇,你千万得小心啊!” 青衣弯下腰来拿起那把油纸伞,径直出门,只留下声音回荡在中堂之中:“两位天命罢了,有何需要注意的?等我消息,那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再说你也不一定死在我的前面,对于我们这些大化形妖来说,竹篮打水的天谴门槛,任谁都得忍气吞声低眉顺目啊!” ...... 诸葛尘在睡梦中醒来,环顾四周,挥手散开了小楼天地剑阵。 他喊了两声王大雪,没有应答,便以为是对方又去城中寻乐去了。 说 来也奇怪,也算是个二世祖的王大雪喜欢逛青楼,却从不与那些风尘女子有过肌肤之亲,一直以来都是远远观望,说上两句话就能够满足。 诸葛尘笑称他生了一副圣人心肠,亲色不近色,难能可贵。 对于自己这位尘哥的调侃,王大雪就当作是耳旁风。听过就忘,反正不烦心。 但是按理来说临近黄昏,王大雪玩心再重,也该回来吃饭了。就凭他的吝啬性子,花钱吃饭这辈子都不用想了。 诸葛尘皱起眉头,疑惑的摇了摇头,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窗外的树梢静止不动。 起身下床,白衣沉声说道:“何人鬼鬼祟祟,不如出来一见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神仙打架 房门被风吹开,诸葛尘定睛望去,门口无人。可等到回过头来,便见到一位青衣站在他的身后。看对方青纱遮面的模样,应该是马家派来的杀手。 可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对方为何不动手? 诸葛尘想不通。 不过如果方才青衣真的按捺不住而出手的话,早就设立在那里等君入瓮的剑阵,会在顷刻间将其绞杀。 一招不成,诸葛尘也没有气急败坏。机会多得是,对方也不是那种看上去境界高不可攀的修行人,不至于真能杀掉他。 青衣见白衣,两者皆是皮囊绝佳的翩翩公子,而且嘴上都带笑,不像是下一刻就要搏杀在一起。 诸葛尘轻声开口说道:“阁下可是马家派来的?” “没错。”青衣点了点头:“几十年前我欠了马家家主一个天大的人情,不得不还。虽然心中厌恶,可为了日后修行路上攀登的畅通无阻,也只能去办。你也是修行人,应该再清楚不过。竹篮打水上的叩心门,向来都是鬼门关。不过好在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了,从此以后的问心无愧,想想就心情舒畅。” 诸葛尘皱起眉头,收回悬空而置而且隐匿的两把飞剑。心意牵引着让它们环绕在自己的周围,避免青衣的突然发难。 青衣一笑道:“至于这么警惕吗?我要动手,是会先提醒的。不然方才那么好的机会,你绝对活不到现在。” “你大可以试试,没准先前你要是动手的话,我也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去说连篇废话了。”诸葛尘针锋相对:“不过有一点我倒是真想不到,一个擅长做阴险事情的杀手,竟然会这么讲道义。更可笑的是,这么讲道义的竟然该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位大妖。” 在魔窟洞府之中同柠黎麾下的妖族毕竟打了那么长时间的交代,而且九尾妖狐一族的小公主还赠予自己一颗价值连城的定魄珠,诸葛尘想不分辨出妖族都是难事。 早在他发现先前异动的时候,定魄珠不复平常时候的漆黑,而是散发着乳白色的淡淡光芒。 青衣对于自己的身份从没有过任何自卑,妖族便是妖族,又能如何?都是修行人,只要能够直通大道之巅,其它都无所谓。更何况世俗眼光如何,他从未放在身上。 至少在这一点上,青衣白衣出奇的一致。 青衣置之一笑,开口说道:“看你气度,不应该是那种甘心随同世俗的人。倘若不是因为马家我迫不得已前来杀你,没准儿还会成为一见如故的朋友呢!可惜了,还是俗不可耐。” “这样想的话,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没想到诸葛尘来了兴致,竟然有心情与青衣谈笑风生:“我的妖族朋友也不少,有性情中人,也有喜欢为朋友着想的良善之辈。当然,也 有处心积虑,过程不择手段,但初心与结果都算不错的有心修行人。但独独那没有像你一般的,瞧着道貌岸然,却是自欺欺人的可怜虫。什么问心无愧,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自己?” 说到心神激荡处,诸葛尘便从芥子中取出一壶酒来,仰天灌入喉中,才继续说道:“说到底啊,我与你是有大不同的,还与种族什么的毫无关系。我是剑修,手中有剑杀人就好。但一个“杀”字的讲究就大了,为了自己的利益杀人,是对是错?都不是,这种事情还谈对错,才是大错特错。可像你一样,求的是所谓的问心无愧,但我敢保证,最后你绝对求不来。日思夜想而不得,想想就能让我捧腹大笑。” “想要坏我心境?你不觉得可笑吗?”青衣仍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诸葛尘哈哈大笑,甚至笑出了眼泪:“其实没想过,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想必我是成功了。” 青衣沉声说道:“得赶快杀了你了,不然到最后,可就得不偿失了。” 诸葛尘将头低下,伸出手来将额发捋上头顶,开口说道:“希望如此。” 下一刻,青衣凭空消失,而他一直站立位置处的地板突然塌陷。诸葛尘瞪大眼睛,目睹着青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剑递出。 青衣飘荡落在不远处,勾起嘴角,诡异一笑:“真不巧,我也是那难缠剑修。” 好在这一剑因为青衣的仓促出手仅仅是割破了诸葛尘罩在白衣之外的如雪狐裘,却仍旧让他破口大骂:“白瞎了一件这么好的衣服,你得为它偿命。” 人至剑未动,但是剑气已来。 青色的浩然剑气将这间屋子撑破,两人也打到了小院当中。听见震耳动静的商队众人也随之而来,正巧看见白衣青衣厮杀在一起。而青白两色剑气也在空中交织,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诚如诸葛尘所料,王大雪确实去城中喝酒了,而且先一步同粹月知会了,今夜宿醉不归。 好在诸葛尘也没想过王大雪会派上什么用场,虽然有他的帮助会省上不少力气。可王大雪添麻烦的本事,不也是众人拍马不及的? 粹月眉头紧锁,生怕诸葛尘有什么闪失。一来是不愿意见到白衣负伤的可怜模样,这是私心。而剩下的,就是商队不能仅仅靠一个王大雪,真是如此,粹月商行已经烟消云散了。 看出了粹月担忧的彩俪倒是一脸淡然,走到自己这位姐姐旁边,开口安慰道:“月姐你就别担心了,诸葛什么样我俩也不是没见过。说他要是出事的话,我是半点不信的。” 听到这里,粹月也只能放下心中的千百担忧。却仍旧为头顶白衣捏了一把汗,而后又在心中默默祈祷。 ...... 云海之上,诸葛尘厮杀正酣。 最后干脆脱了白衣,赤身裸体的与青衣战在一起。入了仙凡之隔,再一次成为天上仙人之后。诸葛尘再与人生死之战,便不再发狠。往日的以伤换伤再也没有,次次出手都是小心翼翼。 可这一次,他却战血沸腾。不惜硬挨青衣一剑,也要将昆仑剑的威力凝集在一起,正中青衣胸膛。 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诸葛尘胸膛染血,看上去伤势虽重,可并无大碍。然而青衣就不这么幸运了,整个上身炸裂开来,其上仍旧有浩然剑气不断流转,组织着伤口的愈合。 青衣喘着粗气,站定问道:“还有像你这样不要命的打法?”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身为大妖,你不应该更懂得这一点?”诸葛尘云淡风轻的回答道:“不过你要是仅仅这一点手段的话,奉劝你一句还是就此离去吧!不然与送死无异。” 青衣疯癫大笑,伸出手指指着诸葛尘:“多少年了,没人敢这么说了,又有多少年,没人能够见到我的真容了。你有这福分,但随之而来的厄运就是必须以命相偿还!” 一条巨大青蛇于云海之上凭空出现,躯体之大,甚至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一轮炎阳又如何,现如今还是照不到诸葛尘的脸上。 蛇为蛟龙种,不是蛟龙,却有有朝一日跻身成为蛟龙的希望。眼前青蛇鳞片闪耀着夺目光芒,近看之下足以比肩太阳一般耀眼。只等青衣跻身臻道,便有一步登天的机会成为真正蛟龙。 诸葛尘大袖之中的小蛟也有这样的机会,只不过是被称为跃龙门罢了。这一步过去,就是“假”龙。要是能够更进一步的话,便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世间真龙就连凤凰也不能比肩。 这也是为何小凰那般高傲,也只是在初见时与小蛟针锋相对,并没有直接无视掉的原因。因为小蛟是有与它站在相同高度,甚至反超而过的妖族。 然而见惯了大妖真身的诸葛尘也仅仅是回之一笑道:“若只是如此,也不见多能让我心甘情愿束手就擒嘛。相反,我更应该投桃报李,不让你失望才对。” 诸葛尘将三辰剑收回鞘中,紧握手中胶柱,嘴里吐出五字:“起火观长安。” 步入顺运境界,这一惊世骇俗的剑招的威力何止暴涨了一个等级。刹那间云海便被心魔道火沾染,化作让人沉醉,却也能够让人一个不小心身死其中的火海。 脸色惨白的诸葛尘抹掉嘴角流出的鲜血,开口说道:“请笑纳!” 小逍遥城中,百姓走到街道中间,看着天上火海以及置身其中的青蛇,无不瞠目结舌。 有稚童不懂得何为恐惧,跳的高高,扯着父母衣角高声说道:“快看快看,神仙和妖魔打架喽! 神仙加油,可一定要赢哦!” 已经经历世事的父母当然知道,什么神仙也妖魔,分明就是那被称为天上仙人的修行人因为利益而大打出手罢了。 马府之中,马家家主与马大公子坐在中堂中的太师椅上。 前者喝着茶水,静看天边火海。 至于马大公子就没这份淡然了,慌张的将问题挨个问出:“父亲,你觉得大战结果会如何?若是输了,我们马家该怎么办?若是赢了,需不需要我带人对他们赶尽杀绝?” 马家家主并未回答自己这个心爱独子,只是轻声感慨道:“多少年了,未见他显露青蛇真身,更不见这样壮阔的神仙打架!”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蛟龙之种畏蛟龙 云顶火海中,诸葛尘坐在出鞘接住他的三辰剑上,用一只手捂住嘴,才勉强不让鲜血喷出。至于胶柱,早就被收回剑鞘。不然这一招甚至会直接抽干了他的全身气机,都等不到心魔道火将青衣焚烧殆尽,就得上演一出我杀我自己的戏码。 诸葛尘眉头紧锁,他根本就没预料到顺运境界“起火观长安”的威力能大到这种地步。即便比起天命还不如,却也不算天壤之隔了吧! 这一剑招本就是妙手偶得自天命境界之中,当时采摘道火火种的经历险之又险,一步之隔自己这位白衣神王就会葬身其中。兴许是命不该绝,灵光一闪间,一座古朴宫殿便悄然降落,护着他安然无恙行出火海。 现在想起,虽然心有余悸。可收获颇多,对于极爱冒险的诸葛尘而言,可是一笔血赚不亏的买卖。来者不拒,反正他胃口比天大,不怕撑破肚皮。 只是往后再想要使出这一剑招的话,就不得不万分谨慎了。不到万不得已,与自杀无异。 他重新穿上白衣,伸出手来摸了摸额头上的紫金莲种。心有所感,便乘剑气而起,悬停在空中。三辰剑随心而动,在他眼前,如同镜子一般映照着他的面庞。 眉心莲种金色愈发璀璨,瞧着含苞待放。这是即将步入天命境界的体现,只不过在这件事上诸葛尘并不着急。还有大把时间,先慢慢稳固,从长计议才是上上策。 不过距离真正露出小小荷尖还有不小的距离,那可是臻道啊!有这一境界,足够他在天上天也能保自身无忧。倘若真有圣人出马,他就脸皮厚一点,躲在李惊云那边,不信一位得到圣人有胆量触怒人仙。 想法多好,可现在看来还是太不切实际。除非真有逆天机缘降落在他的头上,可但凡是奇迹,就别想能够发生在自己身上。 索性对于这个道理,诸葛尘很懂。 没了神王体,不仅仅是不再有直通圣人的保障。更重要的是与整个天道站在了对立面上,拒绝馈赠,与将到手馈赠砸在地上而后反骂一句本就是两码事。要是如此还有机缘而来,被称为最是无情的天道,可就沦为笑柄了。 诸葛尘收回视线,看着火海进一步爆发,一退千丈。 而下方也传来一声呼喊:“没事吧,尘哥!” 有刀气呼啸而来,一人手持长刀,位立诸葛尘的身边。诸葛尘定睛一看,正是王大雪。 “看来是我这个尘哥还是蛮有些地位的,临到要死了,自己的兄弟也知道回来看一眼。花天酒地,也不是不能置之不顾。”诸葛尘的言语夹枪带棒,将本就愧疚的王大雪说的老脸一红。 若不是火海威势太足,让得酒楼众人都从中走出,欣赏着千百年难遇的奇景。喜欢凑热闹的 王大雪无论如何都赶不回来,桌上有酒,美人在侧,再加上王大雪也在心里认为自己那位尘哥无所不能,他会放弃近在眼前的良辰美景? 做梦! 自知理亏的王大雪听了诸葛尘层出不尽的讽刺,最后也只能无奈的回了一句:“尘哥,消消气就得了。阴阳怪气的说了这么半天,想必也累了吧?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我可受不了这样的温水煮青蛙。” 诸葛尘哎呦一声,作势要打,谁知横生变故。青衣竟然舍得了一身千年苦修出来的鳞甲,直冲向白衣。 诸葛尘哪有时间去应对,至于王大雪则是有心无力,身形也只是艰难稳住,不然跌落而下,就是身死道消了。 他手中的断魂刀毕竟不如诸葛尘的两把飞剑,做不到自行御剑飞行。这也是为何刀客远不如剑修的原因之一,刀客手中刀就只会一直都是死物。剑修不同,剑气通灵,剑锋更是如此。 诸葛尘被青衣正中胸膛,气血翻腾,再也忍不住那口一直压抑在喉咙中的鲜血。眼看着鲜血喷出,但此时此刻不是能够顾及这些的时候,因为青衣所化的青蛇真身已经失去了理智。 想必此时他的心中所想,就是一命换一命! 生死时刻,诸葛尘却无能为力。青蛇将他裹挟而走,行了足足一天一夜,才来到一处深山老林之中。 之所以不杀他,诸葛尘猜出了大概。许多大妖都有吞噬万物为己用的天赋神通,看样子青蛇是要等自身气机恢复一些,足够吃下他的时候,再安全行事。到时候损失惨重的鳞甲不仅能够全部恢复,没准儿境界还能够更进一步,一举打破天命境界的屏障,跻身竹篮打水。 这般算之无遗的他终于重新化作青衣人类,靠在山洞壁上,盯着自己的遍体鳞伤。 与青衣相比,诸葛尘的处境无疑更糟糕。气机全无,再加上还经历了一天一夜的奔波,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若不是不甘心就此死去,想要谋求转机,早就沉沉睡去了。 青衣咧嘴笑了笑,嗓音沙哑的说道:“看现在的样子,还是我技高一筹啊!” 诸葛尘闭起眼睛,以缕缕虽无杀伤力,却能够帮他感知周围的剑气散播在山洞中。 青衣从未放松警惕,伸出手来将青色浩然剑气捏碎后说道:“不要忘了,我一是剑修。而且对于你......我可不敢大意。也奉劝你一句,别再自讨苦吃了,安心死去沦为我腹中食物,注定是你的宿命!” 诸葛尘啐了一口唾沫在地上,破口大骂道:“宿命?放你娘的屁!” 白衣一笑,继续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就是一条化形青蛇而已,天生地养,无爹无娘。” 青衣一拳打来,差点将诸葛尘高挺的鼻梁 打塌。随后便是如雨点般的千百拳,经此之后,白衣鼻青脸肿,很难从中看出半点先前的神仙气度。 但诸葛尘仍旧笑着,气势不减。 “可惜了,一位世人眼中的年轻俊杰,马上就要死在我的口中了。可悲,可叹啊!”青衣停下手,感慨一声,虚情假意。 青衣抽出自己佩剑,将剑锋搭在诸葛尘的肩膀处,言笑晏晏道:“这一刀下去,神仙也得死吧?” 诸葛尘默不作声。 他不是没想过拼尽全力递出一记止境山巅拳,可现如今的他连手臂都抬不起,谈什么绝地反击?更何况青衣所受的伤虽然看起来极重,但远远没到油尽灯枯的地步。纵然一拳挥出,也不能帮助诸葛尘脱离险境。 剑锋缓缓推移,嵌入诸葛尘的血肉,眼看着一切已成定局。就在此时,一直沉睡在诸葛尘大袖之中的小蛟从中飞出,来到青衣面前。 一蛇一蛟龙四目相对,竟然能够从青衣的眼中看出惊恐。 蛟龙之种畏蛟龙,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且看小蛟一声龙啸,威震整座山洞。诸葛尘扭头看去,洞外暴雨骤降,电闪雷鸣。 龙种可布雨,号天雷,唤闪电,小蛟虽然远远没到传说中的地步。但号令天下一地的风雨还是可以做到的,此刻山洞便如同小蛟的小天地。再加上先天压胜,事情远没到盖棺定论的程度。 诸葛尘暗自捏了一把汗,可面色上倒是平淡:“一条青蛇,还想翻了天?看来你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谁胜谁死,现在才见分晓。” 此时的青衣哪怕吐露一句话都十分艰难,能够支撑着他站在此地就只有心中杀了诸葛尘,而后更进一步的执念。 他缓缓伸出手探向小蛟,只要解决了它,青衣便能够杀了诸葛尘。仅仅需要一息就好,到时候再受压胜就无所谓了。 可这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换来的却是如幻梦一般的一场空,一条凤凰挡在诸葛尘的面前。龙凤呈祥,这对于任何大妖而言,都是根本不可能忽视掉的先天压胜。除非境界真正高到了能够无视的程度,可有了那等境界,青衣这条青蛇,恐怕就是青蛟了,也有可能是一条青龙。 当然不可能是那真龙,最多不过是假龙罢了。 青衣被无形压力压制的双腿微屈,险些跪在地上,他双目空洞,自言自语道:“龙凤呈祥?这不可能,早知道你有这等大气运,我为何要来招惹你?所谓的问心无愧......呵呵,与自己的性命相比,一文不值啊!” 飞剑出鞘,轻而易举的取下青衣头颅。 经历过这一切的青衣已经心境崩塌,境界一跌再跌,就算是比起一些江湖游侠都不是对手。诸葛尘再无力,也不至于沦落到那等地步。 他扶着洞壁走出山洞,抬头得见拨开云雾见光明,笑容上嘴角。 “看来还是我的命更硬一点啊!”白衣喃喃自语。 因为方才的逞强一剑,现如今他的处境无疑更艰难些。只是心头意气翻涌而上,难不成还能压下? 哪有这样的道理? 劫后逢生,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心。修行路上气机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诸葛尘双眼一黑,砸在地上。 伴着一声“我睡一会”,山林飞鸟被惊扰的飞上天空,久久才重新落会树梢。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百点烛火,百盏明灯 小逍遥城中,王大雪开始大开杀戒。 自己的兄弟死在了青蛇手中,又是王家在其后推波助澜,难道还不去秋后算账?没这样的说法。 至于那青蛇大妖,想要就此逃脱,想着天高任鸟飞,简直是痴心妄想。等到他回到大衍南部边境的王家,便将此事与家主一一禀报。他都能够想象到震怒之下的家主一定会不惜花费大功夫与价钱,那青蛇境界再高,还能高出天外不成? 自家家主可是臻道,榜上有名!就算是结怨颇深的大商武将再提到的时候,也得伸出大拇指。 临来到马府大门之前,王大雪可是好一阵安慰了粹月与彩俪,嘴上说着尘哥那可是百年难见的年轻俊杰,不可能死在修行路上攀登的过程中。没准儿被青蛇掠走,也只是计谋中的重要一环。 只不过这话说的他也很没底气,若真是能谋划到这地步。直接杀了,也不是一了百了?可惜眼下诸葛尘生死不知已经成为定局,就算他心思牵挂,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好在粹月彩俪两个姑娘好骗,听过后便止住哭声,一个劲儿的询问王大雪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王大雪还能怎么办。 昧着良心点了点头,走出门去。只是背对屋子,他叹出一口气。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怎么自己这么争气,就是他娘的哭不出来啊? 走回屋子,他一眼便瞧见了桌上放着的雕龙酒壶。拿在手中思绪便忍不住飘远,尘哥喜欢喝酒,爱屋及乌便也很喜欢装酒的酒壶。 当时初次相遇的时候,诸葛尘便将这酒壶送给了他,并且嘱咐一定不要丢掉。内有玄机,只是现在不显罢了。等到王大雪境界高了,酒壶便不再简简单单是酒壶了。 话说的云遮雾障,王大雪也懒得记在心中,只知道酒壶是个好东西就够了。 他无力的瘫倒在椅子上,目光片刻都没有离开酒壶,好半天后泪如雨下。 现在来看,也不知道到底是争气还是不争气,因为就算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哭也哭过了,王大雪也不是那伤春怀秋的迁客骚人,抓过一旁的断魂刀背在背上,出门为尘哥报仇。 说起来除了王家之外,他还是第一次去这样的恢宏的门院。在从前的他眼中,躲进小楼才最自在。往来之人皆陌生,说起话来更无需顾忌。 他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目,一身刀气也在此刻沸腾。从前与人相争都是为了利益,万族会中是这样,为了分生死更是这样。但这次不同,这样的想法也让他的刀气运转流畅。 马府侍从恭候多时,鱼跃一般自门中涌出。整条街道站满了人,将王大雪团团围住。为首的一人,虽是花甲老人,却极为精神。境界不低,已经触及 了天命境界。只不过身上有伤,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不然仅仅靠此人,马家想要统御小逍遥城及其周边城池,简直轻而易举。 王大雪旁若无人的解下断魂刀,紧紧的握在手中,以刀尖指向围过来的马府侍从,面色冰冷的在心中盘算着时间。 “杀了你们,就能进去宰掉那一对父子了吧?那我尽快,你们也别留手,就当着为我活动筋骨了。”他低头看了一眼锋利刀锋,想象着马上就要染血,心神难免激动:“要是马府还有什么藏着的手段的话,大可以一并使出来。我等着看,不着急。” 花甲老人眉头紧锁,心中满是担忧。凭借刀气扩散而来的气机,他大概猜出了眼前刀客的境界,天命!是他苦苦求而不得,甚至连门路都没有摸清的奢求,在对方身上,却是年纪轻轻,就能够踩在脚下。 马府之事,他所经历的比刘老要多上许多,自然也知道更多。在地窖之中,一直居住着一位已经年迈无比的竹篮打水,而且是有妙术傍身。只可惜年纪已经大到了糊涂的地步,不然马家未尝不可跻身一流的江湖世家。只有在马家危在旦夕之时,那位老骨头才会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的出现,帮马家度过难关。 想必此刻,马家父子已经去往地窖了吧?所以他只需要拖住就好,等着马家老祖破关而出,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而他想的也很明白,硬碰硬无疑是送死。那么便以人命去堆砌,闯过这一关的马家,何愁振兴?钱财底蕴摆在眼前,没有那个不要命的世家敢于马家掰手腕。 就在此时,侍从后方传来异动,他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位江湖游侠模样的修行人。瞧着出剑不要命的模样,想必就是马大公子说过的那位承别人恩情,才得以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梁博。 他不禁笑了一声,等这一切尘埃落定,那个叫齐欲渡的女子还会是马大公子的。只不过到时候是妻还是妾,可就不好说了。 王大雪也发现了梁博,吃惊片刻,便驾驭刀气向着那边杀去。侍从不是他的一合之敌,不一会的工夫,两人碰面。 王大雪挑起眉头,有些恼火的说道:“这个时候,你过来干吗?马家再无人,也不至于对付不了一个宗师啊!听我一句,赶紧回去,带着你那个青梅竹马远走高飞。你要是一直留在这里,对我而言也是累赘。” 嘴上说着话,王大雪出刀不止,人群在几个呼吸间让开了一条道路。 梁博开口说道:“我想留下,他是我的恩人,我做不到过河拆桥。” 王大雪叹出一口气来:“你的心意,我帮着尘哥领了。但这一处战场,真不是你能掺和得了的。” 梁博扭头看了一眼王大雪一路行来的战场,再 对比自己的,一股无力的感觉涌上心头。他以前是不信境界悬殊,也代表杀力如此的。可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了。 最后的最后,他转过身去,在王大雪的护送下离开了这条街道。 花甲老人大笑说道:“自身尚且难保,还是这么一副菩萨心肠?有这闲心,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终于可以暂时放下心中的那些狗屁不通的道义了。”王大雪自言自语:“这一仗,我手中断魂刀所落之处,有死无伤!” 花甲老人没有听清王大雪的言语,下意识的问道:“什么?” 可等他回过神来,有一刀斩来。他想要闪身,可无处可躲。好似这一刀早就已经谋划已久,随处都可以是下一击。 只是一线之隔,却是天壤之别。 这一刀正中花甲老人的胸膛,他想要挣扎起身,却听见那个俯视着他的刀客眼神冰冷无比:“这一刀没死?那就再来一刀吧!” 又是一刀斩下,花甲老人横死当场。 今日今时的王大雪满腔怒火,可不能看做是简单天命了。哪怕是竹篮打水亲至,只要还无妙术傍身,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他扭过头去,粗略的算了一下还剩下的侍从人数。还不算少,至少够杀的。 ...... 马府之中,马家父子向着地窖全力奔跑。 管事已经传来了消息,花甲老人已经死了。若是老祖是不能出山,在等一下一切都晚了。整个马家必将在清算中荡然无存,而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到时候像他们这些危害一方的马家管事,也没有个活命的路。 马大公子忧心忡忡,扭头与自己的父亲说道:“父亲,老祖一定会出山的,对不对?到时候我们马家还是小逍遥城的霸主,我也还能继续做自己的纨绔之首。” 马家家主轻声说道:“以后你就不要再去做那些荒唐事了,就跟在我身边,多见识一些人情世故。爹知道你不喜欢坐在家主的位置上,没意思。可有什么办法呢?你是爹的独子,爹也大了,到了死的时候了。不能保护你一辈子,到时候你只能靠自己。在家族经营上你那些混蛋手段终究是放不到台面上的小道,不能真的被用来治理整个家族。” 马大公子撇了撇嘴,不情愿是真的。不过听自己父亲的语气,马家还不至于过不了这道难关。只是他刚想拒绝,没料到马家家主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厉声呵斥道:“唯独此事没的商量,你我父子可死,咱们马家不能消失!” 深知父亲脾气的马大公子只得答应下来,在步入地窖之前,他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阳光。恐怕以后的自己,就会如眼前地窖一般,暗淡无光了吧。 走过昏暗长廊,前方就是数以百 计的点点烛光,据马家家主说是老祖的长明灯。一年灭一盏,看来自家老祖还有几百年可活。 但这一次出马解决危机之后还能留下几盏,就没人能够猜到了。 “你们又来了?”长廊深处,沙哑声音传来。 马家家主见状便拉着自己的独子一起跪下,毕恭毕敬的说道:“不肖子孙没有办法,只能请求老祖出山。” 老祖冷哼一声:“还未到百年,马家又出事了,当真是如我所预料的一般,多事之秋啊!也罢也罢,我就再走一次。看看是谁敢动我马家,借此震慑四方!”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绝境余生 解决掉了街道上的马府侍从,王大雪踏入马府之中。若仅仅按照风雅二字来评价的话,区区马府的布景竟然会比王家还要精致的多。 这也难怪,不管怎么说王家子弟大多都出身军旅之中,平常即便有那闲情雅致,也都放在了桌上饮酒当中。哪有时间去看窗外风景? 就像王家家主所说的那样,沙场上放眼望去的大好头颅,才是真正引人驻足的最好风景。对此王大雪半点儿好感欠奉,这也是他喜欢躲在城中小楼经营小买卖的原因之一。 他都想好了,作为王家子弟,尤其是未来家主的继承人。不上沙场杀敌,是没有半点可能的。但是只需要凭借自己的境界下场取敌将首级,多拿到手赫赫战功,也不必一直留在那里。 见到这尊杀神的马府管事四下逃窜,王大雪也没有出手将他们斩杀的意思。等马府覆灭,这些作恶多端的管事自有城中百姓去算账。注定他们就翻不起风浪来,他何必去做这样无意义的举动? 步入中堂,太师椅上早已无人。人走茶凉,莫非是那对父子已经走了? 王大雪心中想着,坐在太师椅上。以刀气将整个中堂的桌椅全部搅烂,只留下自己坐着的那一把。 中堂外传来异动,王大雪睁开眼睛,正巧看见昂首阔步走来的马家父子。他有些疑惑,却仍旧以刀锋对准他们,开口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尘哥的性命,必须由你们,以及马府的百年基业来偿还!” 马家家主笑了一声,上前一步,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独子护在身后。他微微抬头,看着这座在自己手中愈发鼎盛的马府。既然老祖肯出关,这一场劫难也自然会迎刃而解了。 他开口说道:“马府究竟会不会在今时今刻覆灭,得看你的本事够不够。我要是猜的没错的话,你口中的那位尘哥,应该比你要更强一些吧?连他我都能对付,一个你,真确定自己能翻起风浪来吗?实不相瞒,我家老祖专门为了你而出关了。你是天命境界,而老祖境界则是那竹篮打水,且有妙术傍身。这样看来的话,马家不该绝,倒是你的性命,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王大雪冷哼一声道:“虚张声势?我也会啊!老子可不是天命,而是臻道。你们那个狗屁老祖,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哪家的臻道,我怎么没听说过啊?” 一道声音传来,王大雪旋即便感觉透体冰寒。他僵硬的转过头去,一位面容枯槁的老人悬空负手而立。老人眼神深邃,好似其中蕴含星辰。 身为马家家主继承人的王大雪也是见过不少天下的顶尖修行人的,其中自家家主无疑是其中佼佼者。只是王家家主一直不显山不露水,他便一直以为是寻常天命。一直等 到家主破开了臻道瓶颈,让他吃了一个大惊,他才明白不可以貌取人的道理。【~爱奇文学 &…免费】 但是眼前的枯槁老人不同,一身气机倾数外泄,竟然让他生出不可力敌的想法。修行人虽不像大妖一般,会有天生的种族压胜,但境界若是相差太过悬殊的话。剑也会难出,一身气机流转也会凝滞。 可千万不要小觑了这一息一刻的落人一步,有的时候这一步之遥,便是未来的天地之隔。 马家父子见到自家老祖,一同跪在地上,沉声说道:“恭迎老祖!” 枯槁老人点头示意,继续对王大雪说道:“百年前,我便已经与那一汪清泉中打捞起了自己的妙术。只是阳寿将尽,不得已使用长明灯延续寿命。苟延残喘,就更别提境界上的步步攀登了。此次破关而出,徒徒损耗了自己几十年的寿命。这你得赔我,拿命来偿还就好。我让你是小辈,我站在这里等你出招十个回合。我若异动半步,就算我与整个马家输了。你可以自行离去,任何马家子弟都不会追究。可若出了十个回合,我便会动手杀你。同样是十个回合,杀不成你我就收手,你看如何?” 马家家主慌忙间抬起头来说道:“老祖不可!” “住嘴!”枯槁老者大喝一声:“什么时候我做事需要你在一旁指指点点了?莫非你也活腻了?大不了我杀了你,反正家主这个位置换谁做对我来说都一样。没准儿换了另一个,做事更得体,也能结束马家现如今多事之秋的局面。” 马家家主立刻住嘴,他可是清楚自己老祖的脾气。嘴上说什么便是真,从不反悔。行事也是喜怒无常,眼前马家,或许在老祖眼中,真就是可有可无吧。毕竟境界到了那等地步,想的已经是如何与天争了。延续寿命,本就要遭天谴。老祖连天道都敢藐视,何况他一个任人宰割的家主? 可让众人预料不到的是王大雪竟然一刀挥出,虽然迎着老祖的一身气机出刀并不迅疾,但有这魄力就已经殊为不易了。 老祖轻咦了一声,有些奇怪,但却仍旧战在原地并未出手。说了十招便是十招,再说一位才踏入天命没多久的修行人,如何能够撼动竹篮打水的周全防御! 王大雪一刀刀递出,终于接近老祖,他破口大骂道:“老子可不要你的施舍。” “还是年轻好,纵然实力再不敌,也能有骨气。”老祖一声清斥,王大雪直接从天空上掉落,犹如一片落叶砸在地上。 “还剩三招。”老祖开口说道。 王大雪站起身来,酝酿着断魂刀上的刀意。只是下一击却有雷声大雨点小的嫌疑,雷鸣阵阵,可等落在老祖身上时却无异于瘙痒。 这一回合就是两击,老祖轻声说道,好似在倒数王大雪的 剩余性命:“还有最后一击。” 这句话话音刚落,王大雪的眼神突然变了。冰冷,无情,正如他手中握着的那把刀的名字,“断魂”。 在魔窟洞府之中,诸葛尘在将这把长刀赠予王大雪的时候曾经说过:此刀与那些市面上能够遇见买到的九成长刀有所不同,现在看来虽然此刀算不上最好,却有着更好的机会。就看大雪你能够将此刀用到什么地步了,我大概看察过了,只要你的境界能够稳步攀升,未来未尝没有真正掌握此刀的可能。只不过在这之前,你绝对不能动用这把刀的真正力量! 王大雪瞧着天上的老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一次我恐怕不能听你的了。” 霎那间,与王大雪的身后有一尊邪神浮现。邪神顶天而立,甚至遮住了太阳的光芒。他的面孔与王大雪一般无二,但是外溢气机之强盛,足够替代那一轮炎阳。 而老祖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般淡然,皱起眉头轻声说道:“现在确实有点意思了,只是这样的状态,已又能维持多久呢?这最后一招,可不是你想出就出,想结束就结束的。” 老祖张开双手,向着邪神一掠而去,两者相碰掀起了狂风,逼得马家父子只能退到中堂里,不然会在一瞬间被卷入空中。 两者对视一眼,互相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无奈。修行人就是这般霸道,举手投足都是不讲道理。 邪神势不可挡,但是老祖也同样不落下风。只有王大雪艰难的维持断魂刀中的邪神出鞘,他双目通红,眼看着就要气机干涸而亡。 终于王大雪得以于喘息片刻一声大喝,邪神好似得令一般,一拳轰出,老祖退去十数丈远。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可是邪神步步紧逼,得理不饶人。 邪神凝聚着自己的力量,双拳泛着紫黑光芒,这一拳从天而降,将老祖打入地下。 老祖嘴角流血,躺在深坑之中,动弹不得。他没想到这尊邪神何止不是徒有其表,恐怕一个不慎,自己真会身死道消于此。 王大雪拖着疲惫不堪的躯体走到坑边,居高临下说道:“我能不能杀你,见识到了吗?” 此时的老祖虽然狼狈不堪,却仍旧能够笑着说道:“即便走过了十个回合,看来也不能留你一条活命了。像你一样的祸害,我还托大的话,不是要了自己的性命吗?我改主意了,一定要在现在就除掉你!” 王大雪冷哼一声道:“等你先摆脱困境再说吧!” 下一刻,老祖冲天而起,战在王大雪的面前:“是不是很意外,我竟然能够脱困而出?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天命能够将竹篮打水逼到动用自身妙术的地步,你已经算杀力极高了。只可惜,没办法看到你日后境界更高的时候了。” 两人如今处境高下立判,王大雪油尽灯枯,而老祖只是面色颓靡,但是细看之下却是神采飞扬。 他抬起手来,便要一拳将王大雪轰杀。可一道轻柔气机将其拦下,就在老祖冷喝一声是谁的时候,有一位面的平淡无奇的中年男子从一株大树后走出。 劫后余生的王大雪惊呼道:“家主......您怎么来了?” 那人开口说道:“听你们苦海书院的言老说了,便提前来接你们,没想到碰到这场闹剧。退下,看我的吧。既然他以境界压你,我就反压回去,看看是谁的拳头更硬!”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心境会变亦需变 时隔将近一年的时间,王大雪在见到自家家主的这一刻,泪水竟然几近夺眶而出。堂堂三尺男儿,本该有泪不轻弹。可险死还生,是很容易让人心境溃散的一件事。 若非平日大大咧咧的性格,现在的王大雪可不是双眼泛红那么简单了。没准儿一个不慎,连带着自身境界也会跟着一落千丈。 王家家主拍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都极为看重的后辈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有家主这个臻道在这,就是天塌下来,也一刀打回原位。” 王大雪冷哼一声道:“我可没哭,还不至于。不过有些日子没见,家主还是这么自视甚高。什么时候该改一改了,不然去皇城那边与各大家族言谈,别人再无心我们也会觉得咱们整个王家的家风不正的。” 王家家主正色道:“其他都还好说,只是这件事……家主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有心无力。所以未来王家的家风如何,就只能落在你的身上了。这件事我对你还是颇有信心的,再说只要自身的境界足够了,还在乎别人的眼光?一刀递出,他们想要开口说话,总得现有那个胆子才行啊!” 王大雪撇了撇嘴,没有说话的念头。自家家主就是这样,能讲道理讲清楚的时候就讲道理,是在讲不清了,还有自己的腰间长刀。反正总有一个方法能说通,这叫技多不压身,只可惜王大雪学不来。 “对了,诸葛小子呢?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上一次还是在书院就已经是跨过拿到仙凡之隔了,现在还不得是天命往上走了?”王家家主摸着下巴,来回踱步。 提到伤心事,王大雪便皱起眉头开始唉声叹气,可就是不说话。急得王家家主瞪着王大雪:“你倒是有话就说啊!” “尘哥被一条青蛇掠走了,目前生死不知。”王大雪艰难吐出这一番话,旋即无力的瘫倒在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尘土,心中无名业火升腾,也不管如今他的身子已经经受不起太过剧烈的运动。就是无数刀扎在地上,一直到最后双手虎口鲜血淋漓都不肯罢手。 王家家主表现的极为平淡,他伸出手来将王大雪从地上拉起,淳淳教导道:“这是在干什么?无能狂怒,拿死物撒气?你要是真有点本事的话就抬起头来,再说了,诸葛小子也不一定就是真死了。他的法子多,一条青蛇……我觉得不能杀了他。祸害活千年,就他那样不消停的脾气,还不得得永生啊!” 他说出这一番话的时候,心中没底。想这普天之下,谁人不能死?连四国帝王都有可能于明日驾崩,一个现如今还是天明境界的小小修行人,就更容易死在生死相争当中了。倘若有朝一日他在修行之中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境界下跌,随便一个底【#¥爱奇文学 免费】 层江湖游侠也不是不能要了他的性命。生与死,本就是人世间最不讲道理的道理。 王大雪将这一番话记在了心中,毕竟许多时候人就是这般容易欺骗。他之于粹月彩俪,王家家主之于他,说出的骗不了自己,却出乎意料的能够骗过对方。 “那家主你就不怪我吗?”王大雪说出了心中疑问。 诸葛尘的生死不明对于他王大雪而言,失去了一位好兄弟的愤怒是一方面。对于自身无能而产生的愧疚,就是另一个方面了。若是自己能够再强一些,万事不是尘哥这个天命替代境界更高的自己顶在最前面,或许青蛇回光返照的一击也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了。退一万步讲,要是自己当时没有去酒楼当中寻欢作乐,青蛇会不会在两人的联手之下被斩杀当场? 只可惜现在去想这些已经无用,就像白衣曾经所说的那样。世间无解之结,就是因为没有后悔二字。 王家家主哈哈大笑,只是笑容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怪你干什么?就因为你王大雪没能跟诸葛小子一起被青蛇掠走?要是真这么认为的话,我觉得大可不必。既然尽力而为了,便不用去想所谓的那些更好的办法。日后等你当上了王家家主,站在了我今日所站在的位置,就更得有这样的心态了。领兵打仗,沙场上得死人吧?很有可能这些人当中就有你在意的,他的死你确实会感到愧疚。人之常情,我也如此。只是其他死的也是人啊,也有人因他们而牵肠挂肚。不是某人是你王大雪的兄弟就死不得,别人因为不认识你王大雪就可生可死。这些事情你必须要想明白,不然日后有的是你去失望。失望要是多了,恐怕就会万事不成了。” 王大雪轻声说道:“家主教训的是。” “得了。”王家家主伸展筋骨,将一只手放在腰间长刀上。明明并未移动一步,可一身杀气,却已经弥漫在整座马府之中:“总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情,等着之后我自会派出一些人去掘地三尺寻找诸葛小子的。总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接下来就得血债血偿了。” 老祖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气机,竟然感觉透体冰寒。他敢确认,即便是他仍旧处在自己年轻时候的巅峰,恐怕也不是对方对手。另外从眼前两人的谈话中他也大概判断出了这名容貌普通的男子的身份,想必正是那位享誉天下的王家家主。两人地位悬殊,境界更悬殊,从最开始这场争斗就没有可以扭转胜负的机会。但是眼下谈和恐怕也是痴心妄想,历尽沧桑的老祖自然无比清楚仇怨已经到了这地步,就只能以生死来终结。 他看着眼神平淡,却让人不敢与之对视的王家家主,心中竟然在此刻生出了愤恨之情。想当初自己为了破 入臻道,费了何等气力?光是自己一路修行来积攒下的所有宝贝就消耗了个一干二净,饶是如此,仍旧不得半点儿门路。无奈之下只好以身试险,一头扎入深山老林之中,希冀这能有逆天的福缘降落在自己身上。到最后确实得偿所愿,发现了一处疑似远古仙人遗留下来的洞穴。 只可惜洞穴之中有异兽守护,而且境界也是那竹篮打水。异兽仗着一身天赋神通不仅能够将他彻底压制,反而能够重创他。自那之后,臻道越来越渺茫,就连自己本来还极为充裕的阳寿也跟着所剩无几。到最后就只能固步自封于马府地窖之中,终日于黑暗中度日。说心中没有阴霾是不可能的,只是能够苟延残喘就已经是奢望了。 可是那个王家家主,年纪轻轻,不过才不惑年龄。凭什么能够一举步入臻道? 若是自己能够在今日杀了对方,是不是算是终结了一段神话? 光是这样想想,老祖心中便几位快意。 可没等他回过神来,已经有一刀正好插在他的胸膛中。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怪不得那些竹篮打水的修行人究其一生都想要跻身臻道,原来两者之间的差距,竟然比天地之隔还要巨大! 浮现在老祖脑海中的最后一个想法随风飘散,他倒在地上,身死道消。 王家家主低头看了一眼老祖的尸体,自言自语道:“什么嘛,这么不堪一击。” 王家家主站在原地,瞥见庭院当中一座避雨亭,便走了进去坐下,与王大雪说道:“里面那对父子就交给你解决吧。” 得令的王大雪走入中堂,冷漠的看着那对父子,便发出一声冷笑:“不用多想了,你们两个是肯定会死的。只是也不一定,死一个......也不是不可以。” 马大公子连忙问道:“真的吗?您尽管说,只要我能办的,就行!” “现在能谈条件的,可不是你啊!”王大雪伸出手来一巴掌抽在马大公子的脸上,旋即抛出一把匕首。 匕首插在那对父子中间,瞧着好似一刀斩断了他们间的联系。 “给你们选择的机会,只能活下一个。要不你们商量一下?谁死,谁活!”王大雪走出中堂,将大门虚掩。 清楚里面发生一切的王家家主停顿片刻,开口说道:“这样行事,你越来越像你那位尘哥了。” “这谁又说的清楚呢?”王大雪不置可否的说道,只是面色疲惫,好似因此而耗尽了心神。 片刻后,中堂之中传来一声惨叫。王大雪将门打开,看见马家家主倒在血泊之中。至于马大公子则全身染血,眼神狰狞。 “您看,我活下来了!”马大公子并未因为杀父而感到丝毫悔恨,反而发自内心的兴奋。只要能活, 何事不可做? “你真的以为我会让你活下来?”王大雪轻声问道。 就在他要抬起手臂将马大公子斩杀的时候,王家家主却出现在他的说你便将他拦下:“够了,大雪。你与诸葛小子不同,这么做的话,容易心境迷失的。” 王家家主一掌落下,那个杀父之人在这一瞬瘫倒在地,整个身体之内的静脉尽皆碎裂。命是不用丢了,只是日后就只是个残废,也算是自食其果。 “听我一句,你不能这么做事。”王家家主语重心长的说道。 “为什么?尘哥能,我就也能!”王大雪扭头走出马府,他的侧脸坚硬如铁。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边陲暮名村 大衍南部边陲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庄,叫暮名村。比起周围村落那些粗鄙名字无疑要好上许多,据说是一位远游至此的大诗人所起。只是名字不名字,对于村民来说都无所谓。 反正也不会因为这一个叫什么都可以的名字而富裕起来,正相反,暮名村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勉强算得上是自给自足,剩下的就只是奢求了。 只要不是欲望太高,家家也都能满足。可物极必反,暮名村的好日子也走到了尽头。这两年来天灾不断,庄稼收成不好,村民们就只能拿着家中本该收稻子的简易工具去山林中打猎。而且又有一伙流寇对整个村子虎视眈眈,好在村名众志成城,不然暮名村也得沦为流寇们的窝点。 这一天,暮名村的一户人家,已经年迈的父亲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进山打猎,虽然没有抓住一只野兽,但也没有空手而归,而是带回了一个浑身伤口狰狞,血污满身的白衣少年。 这三人淳厚朴实,见不得这名年轻人自生自灭死在山林之中。动了恻隐之心,便背起白衣回了家。 家里还有一名女子,虽然生在了穷乡僻壤,确实十里八乡出名的美人胚子。 父亲名为赵壮,没什么文化,便自作主张给两个儿子起名为赵小阳和赵小月。可唯独对自己的女儿十分上心,大字不识,便去城中花钱求了一个姓名,赵婵娟。 赵婵娟也对得起自己的名字,还未张开便有许多媒婆踏过了赵家的门槛。可以来赵婵娟还太小,二来她是喜欢读书的,早早的就明白了两情相悦四个字,自是断然拒绝。 所以到了如今,仍旧未嫁。 她虽样样都好,可也不会让那些村里的精壮小伙子苦等不是?人家也得传宗接代,不能整日做着迎娶梦中情人的白日梦。赵婵娟也不觉得可惜,等不到便是无缘,总会有更好的。 听到木门被打开的声音,赵婵娟从里屋袅袅婷婷的走出,一眼便看到了模样凄惨的白衣。她慌忙走去,开口问道:“爹,你们不是实在打不来一个猎物,便下黑手带了一个人回来吧?” 赵壮愁眉苦脸,想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 赵小阳在一旁说道:“妹子你想什么呢?咱爹啥脾气,你还不知道?平日里就算是地里的黄鼠狼都下不去手打死,就更别提一个活生生的人了。这个人啊,其实是我们在山里捡来的。当时就昏死过去,爹是怕等晚上被那些猛兽叼走吃了,才带回家里来的。”【#爱奇文学 !~更好更新更快】 赵婵娟听后,松了一口气。随后便帮着赵壮将白衣送到床上。由赵小阳与赵小月这对兄弟帮着擦拭了裸露出来的身子,又送了几口清粥。终于等到白衣气息稳定下来后,他们才走出屋子。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 那白衣的模样还挺清秀,想来应该是哪座城池当中大户人家的子弟吧? 至于为何会沦落于此,看多了江湖的赵婵娟只能胡乱猜测。最后认定,白衣一定是被敌对家族给暗中陷害,抛尸野外的。只是下死手的恐怕也没想到白衣的命就这么大,会躲过一劫。 第二天清晨,诸葛尘悠悠醒转,当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时,便下意识的想要以两把飞剑护佑在自己周身。只是心意犹如石沉大海,两把飞剑尽皆不动。 他将双手向腰间一拍,三辰与胶柱尽皆没了影子。就在心急如焚之际,赵婵娟走了进来,惊喜的说道:“你醒了?” 此时的诸葛尘一门心思都想在自己那两把来之不易的名列百器榜前十的剑锋上,只是与眼前女子匆匆道谢,便从床上跃下,想要乘风而起回往山林,找回自己的佩剑:“姑娘,多谢搭救。容我先做了要紧事,再回来郑重道谢。” 他如往常一般步步踏天,只是好一会儿过后,仍旧呆在原地。诸葛尘不可置信的挠了挠头,最后纵身一跃,重重的摔在地上。 赵婵娟走上前来将他扶起,开口劝诫道:“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养好你的身子,其余的都是身外之物,不是吗?” 诸葛尘哭丧着脸,无力的瘫倒在地上:“我的境界,怎么点滴不剩了?!他娘的,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不是要了我的亲命吗!” 看着悲痛欲绝的白衣,赵婵娟也不好打扰,蹑手蹑脚的走出了屋子。只是嘴里念念有词:“模样确实不错,可惜了,脑子有病。” 话语轻柔,飘到诸葛尘的耳中,他差点气昏。怎么说自己也是一位杀力比肩天命的顺运,怎么到了一个凡人女子的嘴里,自己就成了病人?区区一句话,恐怕比青蛇的攻势还要凶猛。害得他重新躺会床上,自己安慰自己。 境界全无不过是因为那一场大仗打得太过酣畅淋漓,虽然过程无比凶险,但终究是自己笑到了最后。气机消耗一空,得需要时间恢复,境界也同样如此。最多最多,也就是延缓了破境的时间罢了。不过细细想来,也未尝不是好事。没准儿顺水推走步入天命,也不用考虑其它琐事了。 还有两把剑锋只是暂时遗失而已,落不到别人手中。除非有真正的圣人亲至,不然别想让其换主。只是这座天下何来圣人? 所以最终剑锋所属,只能是他。 这么一想,诸葛尘的心情大好,只是扭头看见窗外那名女子投来的异样目光,白衣便感觉浑身不自在。最后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气死老子了!” 这一整日,诸葛尘静坐在床上。他不断的尝试着于自己的修行路上凝聚气机,只可惜都是徒劳无功。其实他也知道,只 是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去试试。赌一个万一,即便不成,也不会亏。 毕竟以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已经不能再坏了。直到他发觉连自己的芥子都打不开的时候,白衣靠墙缓缓站起,双目茫然。 夜晚,赵家四人与诸葛尘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没什么油水,好在诸葛尘也不挑剔,只求一个填饱肚子。 吃饭之前,他衷心的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并且自告奋勇要在明天与赵家兄弟一起进山打猎。 赵壮笑的十分开心,并没有拒绝诸葛尘的好意,只是说等他伤势在好些的时候进山也不迟。 而后他有询问了一番诸葛尘的身世,不过白衣对此讳莫如深只是交代了自己的名字,而后便搪塞过去,不再说了。 赵家四人也不是傻子,自然清楚白衣身世定不会简单,至少不会是寻常人家。这一点,瞧着他身上穿的衣服就能猜到了。 桌上五人,其实各怀心思,只是大家都不是在算计对方,充其量,也就是对未来日子的憧憬罢了。 赵家兄弟想的是能够借此结识一个世家子弟,从此不必进山打猎吃苦。他们求的也不多,有一份安稳生计,就很不错了。 赵壮则是瞧着诸葛尘模样不错,谈吐更是得体大方,没准儿这个年轻人就会叩响自家姑娘的心门。他不求能够一步登天,有一个富贵女婿。只是毕竟婵娟是自己的亲生闺女,身为父亲,难道不该希望子女过的更好吗? 能够让诸葛尘牵肠挂肚的,也就是有自身境界和两把剑锋了。不过赵家的救命之恩,他没齿难忘。 至于最简单的,莫过于赵婵娟了。她心中所想,就只有一件事。怎么桌上的饭菜就没个荤腥味?有点肉沫也是好的,总不能一直都是青菜吧? 想到这里,赵婵娟心事重重。自上一次流寇来暮名村已经足足有一旬的时间了,算着日子,该到下一次了。 吃过晚饭,诸葛尘自告奋勇要去洗刷碗碟,只不过赵婵娟没信过这个在自己心中娇生惯养的世家公子哥。便随口找了一个借口把诸葛尘打发走了,开始亲自动手。 晓得其中原因的诸葛尘愁眉苦脸的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抬头看看圆月,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空荡荡的腰间,悲从中来。佩剑都丢了,剑修还叫剑修? 就在此时,赵小阳走了过来,坐在他的身边,开口问道:“诸葛尘,你真不是那世家子弟?瞧着太像了,你怎么说我都不信。” 诸葛尘神秘一笑道:“你猜啊!” “无所谓了,你是不是世家子弟又如何?只要你伤势痊愈,出了暮名村不会忘记这里的一切就好了。当然了,最好最好还是你能够帮着我们一把。”赵小阳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抛向空中,而后伸手 接住。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扭头问道:“你是不是那些天上仙人啊?不然没可能出现在山林深处。” 还未等诸葛尘回答,赵小阳便摇着头自言自语:“没可能,那些天上仙人,可不是这么好遇见的。诸葛尘你虽然瞧着像那么一回事,可我也知道,最多你也就是个世家弟子。” 诸葛尘无话可说,只是无奈一笑。 “到时候再帮帮我们暮名村,就多谢了!”赵小阳笑着说道,眼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从心境算起 诸葛尘将头低下,瞧着台阶上一群蚂蚁的倾巢而出。随后他便抬起头来看着夜空,自言自语道:“看这样子,是要下雨啊。” 赵小阳轻声问道:“怎么,你不喜欢下雨吗?” 诸葛尘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赵小阳自顾自的说道:“说句实话,我是喜欢下雨的。你想想啊,风调雨顺最关键的就在后面那两个字上。一年庄稼的收成好不好,就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只是这场雨下的还是晚了些,不然等到快入冬的时候,暮名村家家的粮仓都能堆满。再也不用在大雪封山的时候去山里打猎了。我们一家人也能够好好歇歇,不用为饭菜而发愁了。要是再奢望一点的话就我希望那些官老爷能够调用一支兵马将那伙为祸村子的流寇赶走,也让暮名村恢复以前的样子。天蓝地阔,那才是村子最真实的样子。” “其实我是有办法的。”诸葛尘缓缓说道。 赵小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说自话:“可惜了,做梦就是做梦,实现不了。什么,你说你可以做到?别开玩笑了,我知道诸葛尘你一定出身不凡,可也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啊!” 诸葛尘只是开口说道:“跟你两个选择,要么让自己一家飞黄腾达,从此不必体悟人间疾苦。要么要暮名村过的更好,庄稼年年丰收,流寇再也不敢侵犯。” 赵小阳只当眼前白衣是在开玩笑,瞧着繁星满天的夜空,打了一个哈欠,睡眼惺忪的说道:“我就不想这些事了,爹曾经说过,但凡是奇迹,就别想着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脚踏实地来的更贴切些。” 说完这一番话,赵小阳便走回屋子睡。唯独诸葛尘还坐在台阶之上,摇头苦笑不止。比起曾经那位白衣神王,如今诸葛尘心境已经远算不上是无垢了。遇见什么人,都想先考量一下对方的心境。 可真要细算的话,需要他这么做吗? 诸葛尘长叹一口气,缓缓起身,摇晃着走入房门。在他身后,有点点青色浮现,那是缕缕剑气。 他转过身来,看着院子自言自语道:“救命之恩,是一定得涌泉相报的。赵家自然是善有善报这肯定没错,至于暮名村,一并救了?” 诸葛尘扪心自问,过了不一会儿,传来一声笑语:“我这是想什么呢?如今我就是个废物凡人,拿什么去赶走流寇?” 躺在床上,本打算和衣而眠的诸葛尘才闭上眼睛,便听见村头位置传来一阵吵闹。转瞬他便坐起身来,只看见火光冲天。他从床上跳下,走到门前碰巧遇见了同样来探明情况的赵婵娟。 “这是怎么了?”诸葛尘疑惑问道。 “还能怎么了,一看就是那伙流寇又来了。上一次他们被重创,连村口都没踏进来。这一次一看 就是谋划已久,想要一雪前耻的。只是村庄不管白昼还是黑夜都有人巡逻,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的。只是这一次,为什么先前没有预警?”超婵娟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自己两位哥哥夺门而出,只能在身后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诸葛尘盯着一旁的锄头看了半天,试探性的问道:“要不我也去看看?没准儿能够帮得上什么忙。” 苦于腰间无佩剑,诸葛尘说起话来都不硬气。 “用不着你,不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养伤吧!”赵婵娟斩钉截铁的说道,旋即自己披上一件外衣,步入夜色中向着村头走去。 被完完全全看作是一个局外人的诸葛尘只能自己找事情做,环顾四周,赵家陈设就然简陋,却极为有序。正如这个家一样,过着不是很美好的日子,却能够有些弥足珍贵的地方。 从来没有真正去融入凡人生活的诸葛尘说半点都没有不适应的想法那是假的,只是现如今连自己也是凡人,就只能够随波逐流。 像他这样的注定能够跻身天命的修行人来说,便有几百年的时间可以遍览人间美景。虽然最后极有可能的就是入眼皆是腐朽,但只要不将大好光阴全部用在修行上,也足够在临死前回味无穷了。 与之相比凡人自然没有这份感悟,区区百年,能够看得进去几座雄奇山峰,壮阔流水?所经历的爱恨情仇即便再复杂,寥寥几语还是能够概括出来的。毕竟整座天下的帝王只有四位,大多数都是出身于市井的寻常人。 诸葛尘甚至有一种想要归隐山林中的想法,抛下那些尔虞我诈,与人携手林间油纸扇下。就算是小雨淅沥,可嘀嗒作响正巧匹配此情此景。 “想什么呢?”一道声音将诸葛尘的思绪打断。 他回过头来,微微低头,十分客气的说道:“赵老,你来了,赶紧坐下。” 对于自己这位救命恩人赵壮,诸葛尘可谓以一片赤诚待之。最关键的一点是老人从来不喜欢先为自己考虑,就拿当日在山林中见到晕死的诸葛尘时,第一个想法也是不能就这么将白衣抛尸野外。 赵壮笑着说道:“坐一天了,就不坐了。站着呆会也挺好,人虽老了,可心不服老还是真的。我来是想跟你打听个事,就与我说句实话,你究竟是不是那伙流寇埋下的一枚棋子?不然没道理啊,你前脚刚来暮名村,他们便跟了过来。想不通,真是让老汉我想不通啊!” 诸葛尘轻声一笑道:“赵老你要真是这么想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且不说我是不是流寇派来暮名村的内应,单单说其中的布局深远,你觉得至于这样吗?流寇若是洗劫一个村子也要像下棋一般步步谋划,早就真正的登堂入室了。” 似懂非懂的赵 壮点了点头:“照你这么说,也确实如此。但你的身份究竟如何,真不打算告诉我?” 诸葛尘摇了摇头道:“赵老怎么说也是年过花甲的人了,好奇心不应该这么重才是。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候,我自然会说的。只不过现在嘛,还远不是时候。” 身处暮名村中,诸葛尘总觉得这么一个小村庄似乎在竭力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无论是流寇的不断侵扰,还是不同于其它村落的独特名字,总之就是有奇怪的气氛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天空。 正巧如今没了境界,丝毫不着急离去的诸葛尘便下定决心在这里呆上一阵子。等到自身境界恢复一些后,起码自保无忧。 赵壮呵呵笑着,便不再试探诸葛尘的口风。拎起一把锄头,走出大门:“那帮崽子下手没个轻重,我得去村头看看,不然可一直放心不下啊!” 诸葛尘快步跟上,扭头与赵壮说道:“我陪赵老一起去,正好我也想见识见识流寇的本事。” ...... 一伙流寇,足足百人,就在村头勒紧缰绳,端坐在高头大马上。 为首的那一位满面横肉,瞧着像是无恶不作的贼人,只是瞎了一只眼睛,不怒自威的样子便大打折扣。 诸葛尘坐在距离村头已经不近的一户人家的院墙上,兴致勃勃的看着分站两边的村民与流寇会不会打起来。瞧着样子虽然剑拔弩张的厉害,可互相双手都没向兵器处摸,所以暂时也打不起来。 确认情况后,诸葛尘便向站在下方的赵壮将村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随后他也跟着纵身一跃跳下墙头,开口说道:“没什么事,要不刘老你就先回去吧。大好月色,我就再留下来呆会。” 此时已是深夜子时,赵壮早就疲惫不堪,听了这话便拄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树枝想着家中方向走去。 等到赵壮的背影都看不见后,诸葛尘转过几条小巷子,见到了一名秃头男子正蹲在地上。在他的身边,是一位面色阴郁的中年人。 诸葛尘靠在墙上,尽量不发出声音惊扰到对方,静静听着两人对话。 “你给的消息,可靠吗?”中年人冷声说道,伸出手来接过一张早就历经岁月泛黄了的牛皮纸。他低头仔细瞧了一会儿,抛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秃头男子笑着说道:“你就放心吧,我们这些做买卖的,不兴欺骗别人。只是买卖归买卖,你可不能跟别人提起这件事。” 中年人一笑说道:“这点我懂,消息要是传到了村子里其他人的耳中,你即便有钱到手,恐怕也无福消受啊!” 秃头男子站起身来,眼神狠毒瞪着中年人,他一字一顿的说道:“别来触碰我的底线,会死人的!” “呦呵 ,能够将整个村子的地图交到别人的手中的人也有底线可言?还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诸葛尘自阴暗之处走出,将自己的半张脸暴露在月光下。 中年人使了个眼神,开口说道:“真有不要命的?” 两人走上前去,将诸葛尘围在中间。瞧那样子,应该是要暴起发难。 但是诸葛尘确实笑逐颜开道:“要不两位先等会,活着有什么不好的。” (本章完) if(('baiduboxapp>-1){(' 第二百八十六章 细思极恐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诸葛尘却是步步后退。 那秃头男子瞧着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充其量就是一个练家子。可另外那个中年人绝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最起码来说,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诸葛尘肯定不是对手。 平日里自在惯了,如今没了境界自然不适应。他小步挪到小巷出口处,准备溜之大吉,却听见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必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情吧?更何况你还看见了不该看见的,让我想想,是直接杀了你永绝后患,还是放任自流,给这小棋局中增加一丝不确定呢?” 中年人的眼眸散发着异样的光芒,他本身的境界不高,却给人一种身在此地,便一切难逃算计的想法。倘若他真是这样于悄无声息间像是变了一个人的话,恐怕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中年人本就是一位境界不低的修行人的身外化身,说不好听些,就是以秘术炼制的傀儡。而修行人只需要分出心神来牵扯到傀儡身上,便会真身不动,而心思神游万里。 陷入生死两难境地的诸葛尘笑着说道:“敢问躲在这一副中年人皮囊中的会是那位享誉天下,抑或是恶名昭著的修行人?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不去想那大道可期,反而纠结在这些如同棋局一般的小小格局的算计之中,才是最有趣的。要么是这个暮名村真有让人心动不已的天才地宝,要么就是你只当是闲来无事的打发时间。两者我更倾向于前者一些,因为就算是在潇洒的修行人,也不可能抵挡境界带来的诱惑。生性淡泊,与与世无争,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其实又殊途同归的四字罢了。” 中年人轻轻一笑道:“临危不乱,有点意思。我倒是不太想杀你了……” 秃头男子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就要刺入诸葛尘的胸膛。但中年人只是缓缓握紧拳头,秃头男子便应声倒地。他看着秃头男子瞪大双眼的不可思议,以及竭尽全力想要张开嘴却仍旧不能发出半点声音的愤恨。 谁知中年人俯身蹲在秃头男子身边,言笑晏晏的说道:“没了利用价值,死于不死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很显然,我发现了一个更有趣的,那就只好让你去死咯!” 面无表情的诸葛尘一直看着头顶的圆月,等这句话话音刚落的时候他才微微低头,正巧看到了秃头男子的嘴形。那是两个字,“疯子”。 说实话,秃头男子的死在中年人的心中无足轻重。以前倒还好说,可现在已经是一位大修行人的傀儡了,就只能依据别人的想法说话办事。唯有当对方心神完全撤走,他才会如同大梦初醒一样睁眼看看这从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天下。 当初自己不过是接受了对方几枚钱币的 施舍,如今便沦落成了这个样子。不人不鬼其实还好说,最主要的是整日都得提心吊胆,会不会在下一刻神识彻底沦陷。 中年人在经历一瞬间的迷惘之后,便恢复了最开始的淡然,开口说道:“观你气机,想必也是踏上了修行路上的。但为何境界如此低微?给你个机会,拜我为师,日后未必不能飞黄腾达。” 冲天火光越来越暗淡,想来是流寇已经呈现败退之势。诸葛尘瞧了中年人一眼,玩笑说道:“你不跟着回去?不管你有多强大,傀儡都会制约你。要是落到村民手中的话,损失一具傀儡,我想对你来说也不是小事吧?” 诸葛尘虽未正面回答中年人想要收徒的想法,可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一位躲在幕后的修行人甭管境界有多么高出天外,只要没有胆量走到台前,就只是空谈罢了。 若非如今的诸葛尘境界全失,一定会递出双拳,将眼前傀儡打烂。只可惜了,世间万事没有如果,他能做的就只有明哲保身。 中年人冷笑一声,并未有直接离去的意思,但身子终究向后退去,可嘴里仍旧喋喋不休:“你有天赋,只可惜错过了最有可能一步登天的黄金年华。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我这一脉最不讲的就是天赋二字。毕竟算计心境,才是真正的其乐无穷。” 旋即他便没入黑暗当中。 诸葛尘心里暗道一声小道尔,低头看了一眼躺在手心的乳白色玉佩。玉佩上铭刻有天棋二字,他了然于胸。 算上如今的王家,大衍一共有四大势力。分别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大衍皇室,江湖上的名门望族飘雪山庄,还有就是极其擅长谋划人心的天棋宗。 至于那万剑书院,自然不在势力当中。天下的四大书院地位本就极为超然,从来只有他们四家互相争斗的时候。即便是两国皇室联手,恐怕也不是一家书院的对手。 毕竟书院院主的境界可都是高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过皇庭如过长廊,闲庭信步。 霁月许氏因为自身家主一直以来都未能跨过那道仙凡之隔,所以只能屈尊之后。 而在这四大宗门当中,最不出名的便是天棋宗。据说天棋宗的弟子极少,而且大多还都隐居宗内,轻易不步入江湖,好似生怕沾染上烟火气。 最开始的时候当这份名单罗列而出,不是没有人质疑。而且此人境界不低,已经是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仗着身份地位使然,甚至编足了话讽刺天棋宗。反观天棋宗并未有加入这场口水仗的打算,仅仅是一位长老出了山门,去往那位竹篮打水的宗门讨个说法。 结果出乎绝大多数人的预料,天棋宗一战振雄风,将对方足足打落两个境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得对方苦心 经营的宗门缓缓坍塌。 白衣看着手中玉佩,笑着说道:“天棋宗,名起的倒是蛮合我胃口的。只是想吞下我,真不怕撑破了肚皮?不过那个附身傀儡的老王八蛋确实有点实力,瞧着好几次都对我动了杀心还能忍下,不愧是步步为营也为赢。” 求谁都不如求己,若时诸葛尘境界并未下跌的如此严重,也用不上跟一个天棋宗培育而出的傀儡虚与委蛇了。打不过,也是足够逃命的。 可惜了,人算不如天算。 诸葛尘将思绪牵扯回来,没来由的想起了秃头男子递给中年人的那张泛黄图纸。直觉告诉他,一切秘密恐怕都隐藏在其上。这小小暮名村,一定有其非同凡响的地方,才会让天棋宗耗费心神,不惜让傀儡来此。 一来大衍南部毕竟是王家的地界,而且王家家主又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让天棋宗一个个心气比天高的低眉顺目去求情,恐怕比登天还难。 如此也能够佐证天棋宗所求之物的非同小可,诸葛尘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浑水他是一定要走上一遭才行的。万一有意外收获,也算是苦尽甘来。哪怕到最后仍旧两手空空,也没关系,图个乐子罢了。 回到了赵家,诸葛尘躺在床上,心中牵肠挂肚的就只有自己那两把剑锋。等跻身天命后,三辰剑也可以顺势被炼化为自己的本命剑锋了。而不是像如今一样剑身沾染的还是剑道人的气息,与他诸葛尘的浩然剑气格格不入。 倒不是说诸葛尘是有多么过河拆桥,得了剑道人的好处,便翻脸不认人了。绝对不是这样,剑修练剑,从来都觉得自己就应该站在最高峰。心高气傲,没这四个字激荡在心底,还谈什么去当那天下第一等写意风流的剑仙? 而且剑修还是极为豁达的,最见得的,就是别人的好。他人剑气比我旺盛,剑意比我纯粹,不仅不能够引起嫉妒,反而还能成为下酒菜,听进耳中便觉清爽的很。 所以诸葛尘将三辰剑大炼抹除剑道人的气息,才是剑修应该做的,想来那位凭借一己之力构建出洞府的绝巅圣人要是知道诸葛尘心思的话,也会赞同的。 辗转反侧不能入睡,诸葛尘干脆又将那中年人丢给他的玉佩放在手心把玩。可就在他凝神观望之际,一股黑烟自玉佩中升腾而出,将他整张脸都淹没。 还未等诸葛尘反应过来,在他的修行路上便出现了一位他未曾见过的男子。 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虽然瞧着年轻,但诸葛尘心中清楚,没准儿对方就是一个活了千年之久的老妖怪。 男子笑着说道:“又见面了,是考虑好我的建议了吗?” 诸葛尘深呼吸一口气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堂堂天棋宗起码是一脉长老的 人,偏偏要为难我一个年轻人,确实挺让我奇怪的。从我来到这暮名村,碰巧撞见了今夜的交易,到底是不是一个局,我不敢确定。还有,我这一路行来,是否也是你们天棋宗的深远谋划?” 细思极恐。 但是还有一种可能性诸葛尘没有说,会不会自己来到这座天下,早就在某人的算计之中。以一座天下为棋盘,培养一位足够超脱世俗的修行人。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佩剑才是剑修 这可不单单是以两座天下的兴衰为基础,天道的反噬当作惩罚。最关键的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倘若那个培植的修行人真到了能威胁幕后操纵者的程度,苦心可就变成最后身死道消的根源了。 普天之下,修行人确实极多,疯子也断然不会少了。可能疯的这么巧妙,以自己的生命去赌注别人的似锦前程,诸葛尘左思右想还真不信。 最后也只是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些,便翻身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诸葛尘看着赵家父子三人去往深山打猎,便来到坐在小院子里编织草鞋的赵婵娟身边,旁敲侧击的开始询问有关于暮名村的历史,希望能从其中寻找到天棋宗所求之物。 只可惜赵婵娟没有搭理诸葛尘的意思,再加上她对于村子里的历史也仅仅是知道一个大概,所以只是简单的说上两嘴,便把诸葛尘给打发走了。 无所事事的白衣闲着也是闲着,便沿路打听着去往了村长家。 站在村长家门前,诸葛尘叩响大门。没等太长时间,便有一位精神抖擞的老汉将门打开,疑惑问道:“你是哪位?怎么之前在村子都没见到过?” 如今的暮名村正值非常时期,哪怕村子再民风淳朴,也不可能在如今的节骨眼上放空心神。更何况对于陌生面孔,人们总是戒备大于放心。 诸葛尘只是笑了笑说道:“我就是赵家前几日捡来的那个将死之人,方才就想随便转转,不想正好叩响了村长的房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进去吗?” 对于此人,村长有所了解。没办法,村子里面现在传疯了的消息可不是什么流寇又进村,而是赵家住进了一位模样极为俊俏的公子哥儿。据说还没有婚嫁之事,这才让村子里的待嫁姑娘众志成城,绝对不能让赵婵娟捷足先登。 当然也有保持怀疑态度的,都觉得对于白衣容貌的描述就只是吹嘘罢了,真有那样的公子哥儿,也不能来到暮名村这样的穷乡僻壤。 可等到诸葛尘走出赵家后,一石激起千层浪。村中女子也顾不得所谓的女子矜持了,纷纷想要成为那位白衣公子的妻子。即便如此不成,退一步当他的妾也是极好的。现如今这样的场面,像极了当初拜倒在赵婵娟石榴裙下的无数村中青年男子。不过毕竟诸葛尘不是暮名村的人,想要提亲就只能走村长这条路。所以这两天真正烦不胜烦的,也有村长一个。 茶不思饭不想,就想看一看这个叫诸葛尘的究竟是什么来头,如今得见,确实当得起丰神俊朗四个字。只不过可惜了,比起当年的自己,还是要差上一点。 诸葛尘察觉到了村长奇怪的眼神,轻声问道:“看来村长对我这个外人也是有点兴趣的,要不我们进去谈?” 回过神来的村长将诸葛尘让进门中,随后两人坐在一张小石桌上,互相也不说话。还是村长率先打破了尴尬,起身说道:“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太好。客人来了,也不知道倒茶。你先在这里耐心等待一会儿,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诸葛尘紧跟着说道:“村长不必为我而忙碌,我来此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了解一下暮名村的历史。不知道村长方不方便,可否透露一二?” 一个势力的历史,从来只掌握在其中少数人的心中。而且大多数都对此讳莫如深,因为每一家势力的成长,或多或少都使用了铁血的手腕镇压。像这样不光彩的事,自然是逐渐遗忘的好。但村长非但没有隐瞒的意思,反而大大方方的拍着诸葛尘的肩膀,看那样子是准备和盘托出。尤其是脸上古怪的笑意,让诸葛尘越来越怀疑从村长嘴里说出来的那些历史的可信度。 好在村长跟着解释道:“其实就是很多年都没人听我讲这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情了,想要跟别人说,他们也不爱听,到最后就只能烂在肚子里。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会十分开心。放心吧,这些讲过无数遍的事我肯定能够讲好,就是有些复杂。你听后自己捋顺,就是暮名村的历史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对于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还是蛮有信心的。直到村长将暮名村的“上下五千年”一股脑的塞给了诸葛尘,他只能僵硬的不断点头,最后直挺挺的走出了村长的家。 当天晚上,诸葛尘连饭菜都没有吃。只听得赵婵娟叫喊了一声让他吃饭,六神无主的诸葛尘回复了一句我不吃,便扎进了屋中,开始琢磨暮名村历史背后的玄机。 暮名村最开始其实是一座边陲小镇,不过人烟稀少,比起如今都是远远不如。大多都是大衍大商两国交战中流亡的难民,再加上那几年的灾难极多,小城便逐渐支离破碎,成为了如今的小村落。 诸葛尘看向窗外,想象着当时走在小城青石板路上的样子。直视前方还好,若是环视四周,就只有触目惊心了。路边冻死鬼常有,小城本来的百姓过得也提心吊胆,生怕哪一个耐不住饥寒交迫,上来便发生了一场命案。 乱世出枭雄,自古便如此。在那个时候的边陲小城,想要不经受这样的局面,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真正出现一位能够号令一城的人物,商贾也好,修行人也罢,就算是恶霸也没事。反正比拼的都是谁的拳头更硬些,多读几本书,多认识几个字,哪有什么作用? 灵光一闪,诸葛尘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那位天棋宗开宗立派的宗主便是出身于这座小城当中,而算着时间,若是兵解转世的话,未尝就说不通。 若当 真是如此,各走各的独木桥,才是最好。可为何那中年人傀儡要将天棋宗的玉佩丢给他,诸葛尘百思不得其解。 正巧此时赵婵娟将门推开走入,没好气的将碗碟放在了诸葛尘面前的一张小桌子上,语气颇为不满的说道:“爹说人是铁饭是钢,尤其是晚饭,你不能不吃。” 诸葛尘回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示意好意我心领了。他本想着继续在心境中盘算天棋宗,可当他瞥见菜碗当中竟然有了肉的时候,食指大动。哪还有心情去管那天棋宗?总得先填饱自己的肚子才行。要真是算下来的话,这几日的诸葛尘可谓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吃饭无肉都是小事。粗茶淡饭,未必不能吃出别样滋味来。可要是无酒,真是难为死他这个年轻酒鬼了。芥子打不开,无处取酒。而整个赵家三位男子也不喝酒,唯独有还深埋在地底之下的女儿红,是要等赵婵娟嫁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开封的。 为了这事,诸葛尘没少蛊惑赵婵娟,可每一次要么是得了一个滚字,要么就是被一通拳脚相向。忍气吞声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每逢这时,诸葛尘最想看见的就是王大雪,要是他的手上还带着一壶好酒,可就十全十美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诸葛尘,赵婵娟轻哼一声,抛下一句话:“今天你自己吃饭的碗就自己洗吧,水从井里面打就好。” 诸葛尘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了。 村子里的生活,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即便没有太多需要照顾的庄稼,可也极为规律,这个时候,想来赵家三名男子早就已经睡去了。唯独赵婵娟,手中拿着一本不知从何而来的才子佳人,读的津津有味。 书上写着男女主人公经历的许多次的互相埋怨,如今终于要走到了一起。谁曾想又是功亏一篑,被爱慕男主的女子从中作梗。 赵婵娟可谓怒火中烧,正巧瞧见了正在打水的诸葛尘,气更死不打一出来。本来自己的家就已经如此拮据了,又添了一张嘴,害得她都不能去与爹要钱买布缝剪新衣服了,还怎么去找到自己的心上人?她心中无比清楚,自己的年纪大了,再过几年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那一坛女儿红,就真就变为遗憾,留在地底了。道理都懂,可是心高气傲的赵婵娟自己不愿意改变,有什么办法? 越想越烦躁的赵婵娟伸出手来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害得门外正在打水的诸葛尘被吓了一跳,不知何处而来的力气将那桶水抛向天空。 赵婵娟转怒为喜,哈哈大笑,期待着白衣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可谁知道有一道青色光芒一闪而过,将井水挡住,而反观白衣,则目露笑意。 诸葛尘没想到一个下意识的 举动竟然帮着自己恢复了一部分气机,就算是想要痊愈,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开自己的芥子,想要取出一壶酒来。 没想到福有双至,两把佩剑胶柱与三辰就安安静静的躺在芥子之中,他发出一声长叹,自言自语道:“原来在这啊,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旋即他便如往常一般,将两把佩剑悬挂再腰间两侧。 看着自娱自乐的诸葛尘,赵婵娟当然不理解他为何会平白无故的将两把剑锋拿出,还装腔作势的学那剑修,佩剑于腰间。但不得不承认,他这么做,确实有剑修潇洒那么一回事,蛮好看的。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喜欢与否,天经地义 诸葛尘哑然失笑,寻觅良久,没想到气机远远未完全流散,倒是一直在自己修行路上。随便一次危险便能够激发,真是让他无话可说。 只可惜未能全部恢复,不过已经寻回了自己的两把佩剑,要求再多,就是贪心了。心情大好的诸葛尘重新将泼出去的水收回桶中,谁说覆水难收?分明就不是修行人嘛! 哼着小曲儿的诸葛尘回头望去,正巧看见趴在窗户旁边的赵婵娟。白衣没有说话,只是一笑,百年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第二天清晨,赵家父子刚想要进山...... 《剑观山河》第二百八十八章 喜欢与否,天经地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剑观山河》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一剑开天 两人对峙,谁都没有率先出手的意思,就一直以言语交锋。虽未有拳脚上的较量,可其实凶险依旧。 “倒是我眼拙了。”傀儡中年人轻声笑道,看他那架势,云淡风轻的很:“像你这样的修行人,年纪轻轻便能跻身顺运境界,要是本来就有宗门的话,那那个宗门即便弱于天棋宗,也必定不会弱上太多。如果你要真说自己是江湖游侠,山泽野修出身,我是万万不信的。不过事实要真是这样,我也可以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归顺天棋宗,饶你不死。” 诸葛尘眯起眼睛,并未理睬中年人。只是很好奇对方为何会一眼便看出了他如今还存留下来的境界,相当于才踏入顺运的程度,不然眉心的紫金莲种也不可能这般饱满。虽然与顺运巅峰还有不小的距离,但能够如此便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距离恢复巅峰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一日千里,留下来不出几日的时间就很够了。 中年人见白衣没有回答的意思,退而求次,继续说道:“当然,你若真的你愿意拜入天棋宗门下也未尝不可。强扭的瓜不甜,只要你能够答应不去插手我们的计划就行。考虑考虑吧,不论如何,你是一定要在现在给我答复的。” 诸葛尘抬起头来,开口说道,只不过嗓音有些沙哑:“我要是说不呢?就凭你这具留存在玉佩中的傀儡,真能杀我?虚张声势,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对于他们这些杀伐果断的修行人,能够与人性平气和的谈条件,就已经算得上是殊为不易了。那还得建立在双方实力对等的情况下,没有这一点作为前提,自然会是一切免谈。而在中年人眼中,诸葛尘不过是一个有些天赋,但终究都还远未成长起来的年轻修行人,不够资格让一位起码是天棋宗长老的人退步。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这具傀儡,根本威胁不到一位顺运。更何况是诸葛尘,顺运可斩天命! 白衣拔出自己的胶柱剑,而在他脚下,有一头青色蛟龙盘旋而起。蛟龙身躯并不庞大,可那气机,实在是让人咂舌。 中年人难以想象这种手段竟然会出自一位顺运之手,便不经意的皱起了眉头。他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按理来说没有人能够拒绝他给出的条件啊!进入天棋宗,势必会在资源倾斜下被培养的境界突飞猛进,不比在江湖上如野狗刨食一般惬意多了? 就算拒绝,不还有另外一个选择吗? 大家就此别过,就当作是从未遇见。当然,等他宗内这件要事尘埃落定之后,他会特意向宗内请求与王家协商,为他换来进入南部一个月的权力。到时候掘地三尺,他也要找到这名现在瞧起来实在是面目可憎的年轻白衣。 可看 对方的样子,似乎是要先下手为强?可自己的情绪掩饰的绝对没有流露出半分,对方怎么做的比自己还要果断? 难不成又是一个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的乱世枭雄? 一想到自己这具傀儡就要身死道消,他便心急如焚。 炮制傀儡的秘法看似简单,可却是极为繁琐。即便是偌大的天棋宗,能够有身外傀儡之人也不超过十指之数,他自然是其中一位。 想当初他为了这幅傀儡费了那么大的气力,连天棋宗宗主都为他感觉不值当。虽然这具傀儡的境界不高,但作为身外化身,境界二字本就形同虚设。更多的是帮助主人行走江湖得来的别样感悟,其实于蛟龙走江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位修行人心计再深沉,倘若身处迷局之中,轻易得不出来破局之法。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便是天棋宗傀儡的妙用了,换句话说,其实就是修行人破境的另一条路。条条大路能通天,这就足够了。 中年人勾起嘴角,瞧上去倒是并未慌张,只不过视线却在扫视的时候不经意间落在了诸葛尘手中紧握的玉佩上。最后真要是到了撕破脸皮的程度,他还可以将这具傀儡遁入其中。那玉佩质地极其坚韧,轻易无法攻破。 到时候他再与宗主请愿前来此地,将白衣诛杀,一切与能够尘埃落定。 只不过在他思绪飘远的这电光火石之间,白衣一掠而出来到他的面前,声音冷漠,开口说道:“不用再盘算了,我现在就将你斩杀。” 中年人并未表现的有太过慌张,反而神色淡然,就像是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但是中年人却听到了轻轻一笑,声音当中充满了嘲弄:“我其实清楚,既然你能够在玉佩之中出现,就一定能够重新返回。所以我早就在屋中布置下了可成小天地的剑阵,你想进入玉佩,只是奢望。” 听了这话,中年人可谓方寸大乱。 他想要反驳,可扑面而来的蛟龙气息让他连拳头都无法握紧,还怎样置之死地而后生?更何况远在天棋宗的傀儡真身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了还有两把品质绝不会低的飞剑在周围虎视眈眈,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洞穿。 他苦思冥想,想要从中找到破局之法。最后虽然确实找到,那就是将自己修行路上三成气机全部灌入傀儡之中,强行让傀儡的境界到达顺运巅峰,也就是其能承受之最。傀儡境界比那白衣高了,自然也就该不受这样的压制了。 只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一旦失败,那便是覆水难收。气机流散尚且可以寻回,但是自己的前程可就会因此而渺茫了。可要让他丢了这具傀儡,也实在心不甘情不愿。 左思右想,仍旧是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 的气机倒灌入傀儡体内。他重心成开眼眸,迎着那条青色蛟龙递出一拳,而后步步后撤,躲开了两把飞剑的夹击。 中年人笑了,开口说道:“看来是我想多了,终究是个年轻人,其实也不像我想的那样可怕。现在看来,虚张声势的反而是你了。” “哦?”诸葛尘攥紧拳头,拉开看上去便是大开大合的拳架:“我只是想将你的这缕气机逼出罢了。杀一个傀儡,再怎么说也不至于让一位起码竹篮打水的修行人伤筋动骨。但要是连带着气机一起折损,可就不一样了。” 对于傀儡,诸葛尘也晓得一些,不过只是皮毛罢了,都是自己还在天上天的时候在诸葛世家藏书阁中偶然读到的。没想到今日在另外一座天下能够派上用场,真是书读百遍,其意自见。 这一出手,便是止境山巅拳。有那已经破碎的苍天在白衣身后展现而出,他自其中走出,举手投足像是替天行道。 这一拳,毫无虚假的砸在了中年人胸前。对方一口鲜血喷出,踉跄退去,本想躲开下一击。只可惜他遇见了得理不饶人的诸葛尘,拳拳递进,竟然掀起猛烈罡风。 中年人不甘心一直被压制,以拳硬撼。两人双拳相接,吹的互相黑发狂舞。若不是有诸葛尘的小楼天地剑阵已经将屋子隔绝,仅此一击,甭说将整个赵家的房屋尽皆毁坏。就连暮名村,也逃不过牵连。 然而就在中年人以为自己能够与白衣有一战之力的时候,只见对方拳意暴涨,直接摧毁了他一整条胳膊的经络。这只是傀儡,早就不知疼痛。换做常人,早就倒地哀嚎不起。可纵然如此,傀儡之死已成定局。 中年人还想求得转机,开口哀求道:“别杀我这具傀儡,我可是天棋宗的一脉长老。你若答应我,日后定有厚报,你要真杀了,不死不休!” 诸葛尘冷笑一声道:“现在再来说这个,你这位老江湖难道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好一个不死不休,就按照你说的,我就在此地等你,看是如何一个不休!”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傀儡便生机断绝。 而诸葛尘看着地上的尸体,自言自语道:“真够果决的,要杀我......那我也就只好奉陪了。该去联系一下家主和大雪了,不然一位天棋宗长老,如今的我好像远远不是对手啊!你有靠山,我又岂能没有,而且看样子,似乎比你的更大啊!” 此时听见声响的赵婵娟走了进来,一眼看见了地上尸体,不由得惊呼出声。诸葛尘连忙安慰道:“没事,这人死得其所。” 赵婵娟颤巍巍的说道:“再怎样该死,你也不能杀人啊?!” 诸葛尘解释道:“不信的话你就将你那两个哥哥叫来,想来他们认 得此人,就是一只侵扰你们村子里的流寇之一。而且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还是其中一位不小的头目呢!” 赵婵娟长出一口气道:“那确实该死。” 诸葛尘将尸体收入自己的芥子中,轻声说道:“快走吧,血肉淋漓的,你以为女子看了就不怕夜里睡不着啊?” 傀儡有他用,没准儿自己真能从其中琢磨出来那桩秘术。 赵婵娟白了诸葛尘一眼:“怕什么,巾帼不让须眉,你不知道啊?” 诸葛尘哈哈大笑,将赵婵娟请出屋去,随后便自自己的大袖中抖擞出一道精纯剑气。 夜晚,诸葛尘独自来到屋外,扶摇而起,一胶柱剑一剑开天。声势之大,犹如阵阵雷鸣。 南部王家,王家家主于黑夜中独行。抬头看天,更南边呈现漫天青色,他心中大喜,御风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真是妙事一桩 一座风光秀丽的群峰之间,雾气缭绕,却并不会让远游至此的外地人感到压抑,反而觉得是那人间仙境。 若是行走在某一座小湖旁边,更是心旷神怡,恨不得自此之后都能生活于此。白日坐在湖岸赏景垂钓,夜晚遥望月色,惬意的很。 关于这群峰之间,也有一大一小两个故事。都是传言,无从考证,可因如此才更能流传开来。若是句句严谨,想来也不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的故事则是在这足足七七四十九峰当中,每一座山峰之顶都有一汪清泉。清泉用处也是各不相同,像那深不见底的,便能够帮助凡人延年益寿。不少附近城池的富商大贾都是愿意花上大价钱求上几滴的,为此甚至不惜千金散尽。反正也不是没有还复来的机会,只要性命还在,一切都不心疼。 清泉水更少的,也有妙用。可以帮助修行人开辟修行路,让日后的破境走的更加顺畅。虽然与一步登天相差甚远,但也弥足珍贵。 至于只有两三滴躺在池底的,则可以帮助竹篮打水境界的修行人破境至臻道。每一滴清泉水,都相当于是苦渡修行人的另外一条性命。说是保险,可既然都没了后顾之忧,修行人破境界也自然跟着水到渠成起来。 再说那大故事,其实这群峰真正的主人便是那天棋宗。本来在千年前,大故事才是小故事,只是天棋宗靠着四十九汪清泉站稳了脚跟。一直等到宗内有一位臻道坐镇之后,更是成为了大衍境内的三大势力之一。 据说天棋宗的祖师是一位出身在南部一个小城当中的少年郎,初来乍到一个毛头小子,没少被别人欺骗。好在都熬过来了,摇身一变,成为了天棋宗主。因为年少时在市井江湖中摸爬滚打的影响,为人有时十分神经质。打杀宗门仆从弟子,是常有的事。最容易让他勃然大怒的,便是自己曾经的身份。 曾经有一个一直与天棋宗交好的宗门只因为一句话说的不尽那位天棋宗祖师之意,便被赶尽杀绝。本来有希望步入臻道的宗主也被当场斩杀,关于是非对错,那位祖师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吐出三个字:重要吗? 而后反手一掌,拍死了那个貌似进谏的宗门长老。 关于这位祖师的暴虐行径,实在数不胜数。但出人预料的是,他竟然也会有一位心腹。那位心腹同祖师有着类似的遭遇,为人仅仅阴沉,并不残暴,因此在宗内的人缘无疑要好上许多。 可今日,在此人的清修之地,有一道雷霆震怒的声音传出。随后一道人影夺门而出,看他那狼狈样子,似乎嘴角已经染血。 他飞身上主峰,那座恢弘宫殿门前一直侍立的天棋宗弟子也不敢阻拦,就这么放了进去。换做别人,哪怕是 拼了性命,也得阻拦。可这位不同,就算是老祖闭死关,也会特意出门迎接的。 宫殿当中,老祖在远处对门而坐,看到了长老,并未睁眼,却是轻声说道:“与你说了多少次,无论何时,都要静下心来。不然你的臻道瓶颈,一定会千年不破。” 长老深呼吸两口,便开口说道:“老祖,我要动身去南部,您看看能不能与王家家主知会一声?” 说着,他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老祖。老祖听后自然震怒,一身气机随之外泄,压制的长老抬头不能。 好半天后,老祖收了气机,缓缓说道:“你去吧,我会与王家家主说的。不过到了南部,一切小心。他王龙已经不同往日,跻身臻道与我站在同一境界不说,就连生死厮杀也不会弱我太多。你要真是触怒了他被他杀了,我就算想要帮你报仇,也会有心无力。” 长老惊诧问道:“连老祖您也不能压制他王龙了?” 老祖轻轻摇头:“我也没想到,他王龙的境界会是一日千里。什么大道晚成,现在看来,都是王家刻意抛出的幌子!不过无伤大雅,你只需谨记到了南部一切小心就好。切记不可以自视甚高,而丢了自己的性命。” 长老重重点头,弯腰退下。等他走出宫殿,便步步登天,嘴里自言自语道:“杀了我的傀儡,就只好让你来代替了。看你的体魄根基,想必更是作为傀儡的绝佳材料。” ...... 一剑开天过后,力疲乏力的诸葛尘接着两把飞剑才重新双脚落地。除非运气实在太差,不然想来王家家主已经在赶往暮名村的路上了。 不论怎么说,以他现如今的境界还是不能胜天。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才不愿过早的将自己暴露于天道之下。对于天道而言,他就相当于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反抗者。如今还好,走的都是自己还是神王体时候的老路。但在这之后,恐怕就要寸步难行了。 当然,若是闯过这道道难关,诸葛尘便是天道之外的修行人了。极有可能未入人仙,便能够跳脱出整个天道。 暮色苍茫,赵婵娟不知何时走到诸葛尘的身边,开口说道:“你与我爹说的那些,真的都能够实现?” 诸葛尘点头说道:“还能有假不成?这些那些,其实都是作为你们救我,我的感谢罢了。金钱再珍贵,还能有性命值钱?你是一个聪明女子,类似这样的话,我想应该一听就懂吧!” 赵婵娟不置可否,只是开口问道:“照你这么说,怎么会有那种视金钱如命,甚至更甚一筹的人呢?” 诸葛尘哈哈大笑,但因为一个气息不顺而大口咳嗽。好不容易压下了嗓子里的痒意,他才继续说道:“所以我才说你是个聪明人啊!一个 聪明二字,其实多少人求之不得。或者说自认为自己的聪明,便是别人眼中的聪明。可其实呢?掩耳盗铃罢了。” 赵婵娟突然笑了,犹如林间野兔一般机警,但又想要亲近陌生人:“你与我说这些干什么?” “没什么。”诸葛尘撇下赵婵娟,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只是有感而发罢了,你就当作没听过。” 白衣进了屋子,只留下赵婵娟一人呆在院子里。她看着这个自己已经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熟悉环境,而后如同年少时候一般蹦蹦跳跳,就是不肯回到屋中。 似乎是在不经意间,她看向了诸葛尘的屋子,嘴里念叨着:“这么神秘,是我的错觉吗?” ...... 回到屋中的诸葛尘其实并未入睡,只是闭目养神罢了。两把佩剑失而复得,正是蕴养剑气的绝佳时机。再加上此时正值子时,对于修行人可遇不可求的天地灵气比起其它时候要浓郁不少。 诸葛尘不愿放过这大好时机,反正对于修行人而言,多睡与否意义不大。倒是自身境界的点滴积累,可都不是小事。 一直等到东方有了星点光亮,他才睁开眼睛,想着天棋宗那位长老会在何时到达暮名村。以及村中究竟会有何等隐秘,需要偌大一座宗门大动干戈。若是王家家主在那时无法赶到,凭借自己究竟能否力挽狂澜。 想的多了,诸葛尘眉心疼痛欲裂。 他低声咒骂一句,自言自语道:“看来上一次的伤势还是太重了啊,这都几日了,身体上的重创都没有全部恢复,就更别提修行路上千丝万缕的气机了。不知道粹月商行那一伙人现在怎么样了,若是马家没什么后手,一个大雪也足够护送他们平安到达大衍了。算了,相隔这么远,心中盘算的再仔细也没用。倒不如放空心神,趁着天色尚早,再去山林中一趟。” 白衣翻身下床,走出屋子,乘风而起,向着山林奔去。自从上一次踏入其中,他便感觉到有几股不弱的气息在对他虎视眈眈,想来应该是在这座山林称王称霸的几头大妖。 似乎大妖对他也十分忌惮,便没有急于出手。 可随着他这一次重返山林,很明显有一道冲天而起的气机已经按捺不住,不一定会在什么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对于大妖窥伺,诸葛尘并未放在心上。而是直接落在了一处洞穴前,顺着昏暗光线看进去,一条青蛇躺在其中。鳞片光泽暗淡,却没有丝毫腐烂气味。 到底是化型大妖,死后足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尸体不腐。 诸葛尘走了进去,心中想着的则是将青蛇尸体收入芥子当中。青蛇本就浑身是宝,在诸葛尘的手中更是能够变为大补之物。只是这等大妖血肉不能给赵家 品尝,到不是诸葛尘嫌弃会暴殄天物。只是大妖血肉之中的气机太过浓郁,区区凡人,极有可能当场暴毙。 就在此时,洞穴之外传来一声嘶吼。诸葛尘抬头看去,一头大小如山的黑熊站在那里,口吐人言:“人类,丢下那青蛇,快点离开此地!” 诸葛尘掠出洞穴,站在黑熊身前,渺小如蝼蚁:“我要是不呢?” “那你就得死了。”黑熊声如洪钟道。 诸葛尘哈哈大笑:“熊掌炖蛇羹,想必我的境界也能一起失而复得喽!真是妙事一桩啊!”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沼泽洞府 山林之中,白衣负手而立。清风自他脸庞拂过,其间已经伴着他的剑气,声势逼人。 黑熊是这座山林的大妖霸主之一,蛮力倒是无比惊人,但似乎脑子不太行,因此一直以来都没有化形的机会。也不知什么时候,它道听途说了一个消息,只要吃人,尤其是修行人,它便有机会化形成功。 但是终日待在山林之中,不用担心饿肚子,可也见不到那些只会在头顶呼啸而过的修行人,黑熊便实在郁闷。终于等到了今日的机会,它岂会心甘情愿的错过? 再说那青...... 《剑观山河》第二百九十一章 沼泽洞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天地外有妖祖 蜘蛛夫人僵硬的点了点头,随后暮然一笑。那神情实在妩媚,连黑熊都看呆了。 不过诸葛尘却视而不见,自己走上台阶,坐在石头打造的王位上。他神情自若,从自己的芥子中取出醇酒,有拿出一块已经冷硬的面饼,就要填饱肚子。 被忽视的蜘蛛夫人也不尴尬,派自己的麾下赶紧拿来珍稀食物,由它亲自呈上到诸葛尘的面前。 白衣展露笑颜,轻声说道:“早就如此,我也不必大动干戈了。” 蜘蛛夫人扭动着曼妙身段,从台阶上款款走下,与黑熊并肩站...... 《剑观山河》第二百九十二章 小天地外有妖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三章 自惭形秽 能够破开化界物小天地的,起码也得是竹篮打水境界的修行人才能够做到。更何况善者不来,诸葛尘自然如临大敌。 更何况对方言语间的意思已经透露出,它便是这座山林中的真正掌权者。也就是蜘蛛夫人曾与他说过的妖祖,只是对方已经具有千年未曾现世,众大妖还以为是已经身死道消了。没想到仍旧活在这广袤山林之中,而且观其气机,已是愈发强势。 老人模样的妖祖打破诸葛尘的小天地,变作正常凡人身材,走到诸葛尘的面前说道:“年轻人,...... 《剑观山河》第二百九十三章 自惭形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四章 强买强卖 山林中心,诸葛尘既不想听着妖祖的喋喋不休,又不敢表现出来,最后就只能暗自叹气,靠在一棵大树上。 座灵童子似乎也听不惯自己师父妖祖的废话,来到诸葛尘身边,轻声问道:“你不是大妖?” 诸葛尘点了点头。 “那为何我却能在你身上闻到一股先天压胜的气息?”一个古怪想法在座灵童子心中产生:“难不成你是传说中的人妖之子?!乖乖,这可是犯了禁忌的啊!比起我们这些大妖更不为天道所容,在天下恐怕都没有立锥之地。” 座灵童子看着诸葛尘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啧啧两声,就要走开。 可诸葛尘却将它叫住,伸出手掌,放在了座灵童子的眼底。只见一条青色蛟龙盘旋而起,虽然微小,却极为精致。无论是鳞片还是龙须,都是微妙微翘。 无论是蛟还是真龙,毕竟一脉相承,对于众多大妖的压胜早就深埋血液当中。就算座灵童子是妖祖亲传弟子,可也对此无能为力。就连妖祖,也是同样如此。要想打破如此禁忌,唯一的方法,想必就是成就距离人仙仅有一步之遥的巅峰圣人。 座灵童子好奇的伸出手来,想要触碰青色蛟龙。可本来就是那浩然剑气所凝结的蛟龙只认诸葛尘一人为主,其他修行人就算境界再高,也不能如此。蛟龙本就是世间最高傲种,若非青色蛟龙是由心头恶蛟所来。再如何,诸葛尘也无法驯服为己用。 所以青色蛟龙突然掠出,向着座灵童子的要害射去。霎那间,座灵童子的身上便笼罩上了一层淡淡光晕。将青色蛟龙挡在其外,而它则在里面大笑道:“敢惹本大爷,也算有点胆气。但你过来啊,咬我啊?够不到了吧,好气呀!” 青色蛟龙等着龙目,其中隐约可见怒火。诸葛尘抱着看戏的心情,悄悄放松了自己对周身剑气的约束。青色蛟龙得意逃脱诸葛尘为其亲手设下的囚笼,遨游于剑气之海中。 它的身形急剧增大,转瞬间便可与天比肩。它探出龙爪,伸向座灵童子的护体光晕。光晕便如同一张薄纸一般被轻易洞穿,反观座灵童子,一声长啸拔地而起,站在高处,俯瞰青色蛟龙。 它的目标是青蛟那硕大头颅,座灵童子一声轻叱,此地阴云密布,更有雷声阵阵。它伸手向天一抓,几道光芒万丈的闪电便被它给抓在手中,随后被甩下。 雷电相交,勾连在一起,形成囚笼,欲要将青蛟镇杀。可青蛟不甘示弱,游曳而上,咆哮天地,张开巨口,将闪电吞入腹中。 不远处,妖祖眯起眼睛看着青蛟与自己那个最得意的弟子之间的大战,嘴里轻声念叨着:“还不够,童子如今还不是那个白衣的对手。总得想些办法,激发我这个徒儿的斗 志才行。老不死的诸葛轻言,自身不怎样,调教徒弟的本事倒是一绝。只不过想要败了我这个得意徒弟,仅仅如此,可还不够!” 此刻的诸葛尘倒是心境无起伏,静静的看着天空之上的搏斗,哼着小曲儿,好像事不关己。 青色蛟龙本就是他浩然剑气的另类演化,就算是被闪电轰杀也仅仅是一时罢了。只要他这个剑气根源,或者说修行路上的气机不过断绝,青色蛟龙便会生生不息,永无身死之日。 现在看来,那心头百丈恶蛟的出现根本就没有害处,倒是之后的结果,实在不能再好。 就在他出神之际,天空上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座灵童子见到闪电对皮糙肉厚的青色蛟龙无用,不禁皱起眉头,并抬起头来看着头顶乌云。突然它生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它低下头去,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妖祖正在向它微笑,笑容里的意思,似乎是在暗示它,放手去做就好。 座灵童子把心一横,继续向高处掠去。哪怕闪电已经穿梭在了它的经脉之中,它仍旧不肯停下脚步。心中所想,不过时我要更高,直至力竭。 黑云之中,闪电聚在一起,似乎是要摧毁座灵童子这个创造者。 因为闪电无异于是天道显化,何谈情义? 座灵童子目光坚定,迎着闪电而去,两者撞在一起,只听得一声惨叫,便再无半点儿声音。 诸葛尘看向高空,认为座灵童子已经是寻死便死,正当他要唤回青色蛟龙之际,便听见耳边吹过呼啸风声。他下意识的人抬头,看见一团夺目光芒直冲他而来。 光芒之中,有一人影,诸葛尘细看之下,正是座灵童子! 只是它如今的模样与刚才相比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闪电包裹在它的周身,目光冰冷,就连一身气机,也同样更胜一筹。 诸葛尘皱起眉头,以青色蛟龙山前缠斗,破口大骂道:“你疯了不成?!” 而一旁的妖祖则在火上浇油:“就是这样,好徒弟,按照你的本心做事就好了。” 诸葛尘怒目而视,妖祖苦口婆心道:“你就当作是给我的谢礼,帮忙稳固一下我那徒弟的状态,如何?当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答应,也可以。反正在这山林之中你总归跑不到哪里去,大不了我将你抓回来,咱们强行捉对厮杀!” 诸葛尘深呼吸一口,直到今日之战是躲不过去了。索性伸手抽出了腰间胶柱剑,而浩然剑气,也随之蔓延开来。此地方圆十尺,尽皆是在诸葛尘的掌控之中。对于剑气的操控,如今的诸葛尘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只等他的境界到达大臻道,没准儿就可以打破境界的束缚,强行以剑气构建随自身而动的小世界。 到时候诸 葛尘的杀力,还会再拔高一筹。就算是圣人亲至,也对他毫无办法。再加上本就可以以下犯上的功法步步青莲生,最终鹿死谁手,现如今还未可知。 经过一番纠缠,青色蛟龙已经破碎不堪。诸葛尘干脆以其挡住座灵童子的倾力一击,果不其然,蛟龙消散于当场。 只不过一切尚还在诸葛尘的预料之中,他身形一闪而逝,而在原地残影之中,青色蛟龙再现。灵智已经没了大半的座灵童子显然想不到还有这一手,被蛟龙迎头重击,当场咳血。 要是诸葛尘在此刻落井下石,其实胜负已分。但他却没有这么做,反而站在树梢,静静看着座灵童子以一种恐怖的恢复力重新站起,战意高昂。 而诸葛尘则牵起嘴角,同境之争,已经很久没人能给他带来这样的快感了。虽说如今他的境界还未重返巅峰,但就该如此,才会让一切充满乐趣。倘若一剑便可以解决,何趣之有? 座灵童子看着自己已经愈合的伤口,如野兽一般低沉鸣叫。它的凶性已经被激发,不杀诸葛尘,誓不罢休! 它向前扑杀,可却发现寸步难行。它的面前是已经凝实的剑气,两把飞剑交接在它眼前。此地在剑气弥漫的基础上,又加上了颇为限制它的小楼天地剑阵。座灵童子就犹如遭受了整座天地的针对,能够保持心中杀意,靠的都只是本能罢了。 诸葛尘闲庭信步,暗中积蓄剑意。即然妖祖强迫他做座灵童子的陪练木桩,他不介意逼得妖祖出手去营救自己的徒弟,从而让它颜面尽失。双方互有算计来往,心知肚明,再加上还有言老摆在两人之间,妖祖绝不会因此而将他斩杀于此。 这一剑出鞘,便带着了昆仑剑与一梦千古的剑意,直指座灵童子的人要害。而座灵童子仍在与一整座小天地的气机对峙,完全没发现这足够要了它性命的危险。 “够了!” 听见这一声音,诸葛尘便适时的将剑意收回。虽然结果便是胸口一阵,可他的面色上却带着笑意。 “怎么了?”诸葛尘故作茫然的问道:“我可是按照妖祖前辈你说的那样,在尽心尽力的帮着它磨练自己的境界啊!难不成是我会错了意,您的意思......不会是让我站着不动挨打吧?那这活我可干不了,您要抓我就抓吧,反正这也是您的山林,我就只能认命了!” 妖祖瞪了诸葛尘一眼,便不再理睬他,转而伸出一根手指点在座灵童子的额头上,以自己的充沛气机帮着它恢复清明。 片刻后,妖祖与诸葛尘轻声说道:“等你离开后,带着我这个徒弟。路途中你只要不杀了它,就随便你。当然,以它的脾气是一定会想方设法杀掉你的,你就大人有大量当作是磨练。 等办完事情,回到山林,我送你一桩不小的机缘,就当作是补偿。” 诸葛尘刚想开口,便被妖祖打断:“跟你与那些大妖谈条件一样,拒绝之前,多多想想有没有拒绝之后还能活下来的权利。” 半晌后,诸葛尘沉声说道:“那我可真是谢谢前辈您的宽宏大量了!” 这句话他说的咬牙切齿,妖祖反倒没当作一回事,转身带着已经昏迷的座灵童子离去。 诸葛尘看着妖祖背影,哀叹一声道:“什么世道,怎么还有强买强卖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谁人不得死? 下山小径上,一位相貌极为出彩的白衣公子哥儿走在前面,身后则跟着一个无精打采的孩童。 孩童欲言又止,不住的拿眼睛瞄着面前白衣。 白衣似乎察觉到了孩童的一举一动,轻声提醒对方道:“你要还想挨打,就继续心存杀我的主意。事不过三,你还有最后两次机会。要还是失败了的话,就等着断送自己的美好前程,身死道消吧!大不了杀了你之后我就直接跑回大商,不到竹篮打水绝不出书院山门。实在不行,我就躲在王家,想来你那个师傅也不敢...... 《剑观山河》第二百九十五章 谁人不得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六章 未战先败 马车车夫轻蔑一笑,自言自语道:“大言不惭。” 早在几十年前,属于他的峥嵘岁月中,江湖上传遍了他的名号。后来厌倦了厮杀,归隐回到自己年少时连正眼也不看的家族,竟然出人意料的舒服。哪怕是做一个马车车夫,也是乐得自在。 终日无事,连带着曾经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的精神也跟着松弛。深夜可寐,借着酒劲,一梦到隔日。家中小辈不少,能入他眼的就只有小姐一人了。脾气像极了年少时棱角分明的他,只可惜不能修行。不然尽得他真传,又是一位江湖上执掌一方的人物。 小姐也没料到那个总在她身旁吹嘘自己年轻时如何如何的马车车夫所说过的话都是事实,尤其是出拳的时候,潇洒自如,瞧那气度,就连家族中的供奉也远远不如。 她的心情也因此由担忧转向放心,看着拦在路上不知死活的那两人,她恨不得亲自上前,将他们挨个斩杀。自己家族老祖曾经盛赞她说杀伐果断,巾帼不让须眉,让她十分受用。历来她行事也牢记这一点,从没有让家族失望过。 真按照这样的方式继续发展下去的话,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的位置,怎么说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她看着诸葛尘眼神中满是轻蔑。 诸葛尘回望她一眼,轻轻一笑,却让女子如芒在背。明明是温和的眼神,却不怒自威,她仅仅在自家老祖的眼中见过。那可不是简单的轻蔑,而是满不在乎。 就在此时,一个温暖手掌放在了她的肩头,稍稍平复了她心中波澜。女子也不是蠢人,立马抛开一切杂念。虽然她不是修行人,可心境崩碎,更为轻松。 马车车夫收回手掌,拦在诸葛尘与女子之间,质问道:“对付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 诸葛尘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哈哈大笑道:“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只是瞧了她一眼。自己的心性不坚韧,何必怪在别人身上?” “既然如此,我就只好杀了你来永绝后患了。”身为一位拳师的马车车夫缓缓拉开拳架,一身拳意在周身徐徐流淌,气势比起诸葛尘也要好上许多。得亏诸葛尘也不是拳师,没必要争这一时是气,不然胜负输赢,从这一刻便已经高下立判。 马车车夫的拳架名为“扶江”,因为曾经一拳打的河口之水倒灌,最后连河道也因这一拳更改得名。早年江湖之上,想学此拳架的游侠数不胜数。就连现如今的商学,也有一招拳架脱胎于此。名字也相似,名为“正海”,气势自然极大,可马车车夫在观看之后,不过是作出了三字评价。 “小道尔!” 也不是对前辈的尊敬还是如何,商学仅仅是报之一笑,收起拳架,走到一旁去了。 但是以诸葛尘的 直观感觉,自然是商学更胜一筹,毕竟天才之名,可不是轻易就能够落在修行人的头上的。纵使马车车夫曾经叱咤风云,但让他去参加那一年万族会,能够拔得头筹? 做梦! 若不是诸葛尘这位曾经天上天的神王,这一届万族会的魁首,板上钉钉归属商学。这也就能够解释,为何等到万族会的榜单公布,大商百姓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怨气。 “扶江”拳架走的并不是一个水到渠成,相反极为别扭。毕竟开山断江,讲的本来就是一个气力。蛮力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山水也得自觉让路。实在不行,一拳打去罢了。这样的拳架还想讲究一个柔和的尽善尽美,可就贻笑大方了。 像是止境山巅拳,可是以一力破万法的拳架行家,仍旧在拳意流转到特定位置上稍有凝滞,就更别说这“扶江”了。再如何,诸葛世家的老祖都是毫无虚假的圣人。那份眼界,就不是境界最高不过天命的马车车夫能够比拟的。 面对迎面一拳,诸葛尘并未有丝毫慌乱,剑气凝结成一道青色屏障。抵挡一拳的间隙,诸葛尘跟步上前,以拳对拳,给予马车车夫一记迎头重击。止境山巅拳下,就连苍天也可破,莫说是寻常拳师了。 马车车夫遭受重击,认为是自己的轻敌所至,也未往深处想,反而开口说道:“年纪轻轻,不曾想拳剑双修,而且皆是不弱,难得难得。只不过接下来我就要用出十分力气了,你挡得住?” 诸葛尘心不在焉的说道:“试试就知道了。” 其实他的心中已经在盘算,等会击败了马车车夫,杀与不杀的问题。若是前者,滥杀无辜,不是他的本意。毕竟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拜访”太行宗,亲自问剑那个差点儿就杀了他的宗主。就像道袍大天君曾经说的那样,自家恩怨自家报,才是真正的快意。可要是选择后者的话,受了气的座灵童子一定不情愿,没准儿借着理由就能跟他闹翻天。自己理亏,还不好以剑胁迫让他闭嘴。 就在他进退两难的时候,马车车夫再度冲来。诸葛尘也只好压下心头思绪,转去应对面前的猛烈攻击。到目前为止,诸葛尘一直未曾真正将心思放在自己的腰间佩剑上,剑修不持剑,当然算不上是剑修。对于诸葛尘来说,便永远算不上出十成的力,甚至有没有一半,都有待商榷,自然压制不住马车车夫的猛烈反扑。 而没认清事实真相的马车车夫自然是喋喋不休,言语间有嘲讽,有羞辱,就是没有见好就收。这一点,当然不断的消磨着诸葛尘本就不多的耐心。本来就摇摆不定的想法直接确定了下来,这般聒噪,直接杀了吧! 他先是凭借着破碎苍天图短暂的阻挡了一下马车车夫的 进攻,在一个呼吸间的极短时间将胶柱剑握在手中,这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剑气瞬间爆发,将马车车夫逼退。而诸葛尘则冷声说道:“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算是真正的摧枯拉朽!” 马车车夫本想讥讽,可等他看清了眼前的漫天剑气,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诸葛尘并未以青色蛟龙压阵,那样做实在没有意义。两人杀力其实相差极大,蛟龙的出世,没准儿还会拖延时间。一招昆仑剑若还是不够的话,不还有其它剑招?层出不尽算不上,可剑修剑招本就不在多,而在一个“精”字上。倘若一位剑修真能够做到一招鲜的地步,还真就可以吃遍天。 古书里记载了多少剑修,境界极高不假,可手段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但也足够了,一剑之威力,开天辟地。与人捉对厮杀之时一剑不够,再递出第二剑,实在不行,还有随后的千百万剑。像这样所谓的一招制敌,其实是让诸葛尘哭笑不得的。学不来,所以他炉养的剑招只是尽可能的少。心有所悟,总不能全盘当作糟粕遗弃。像是他的诸多剑招,归根结底都是妙手偶得,强求不来。 局势瞬间反转,诸葛尘打压的马车车夫苦不堪言,就连拳意都有好些时候差点被打散。若不是马车车夫还存着早年间战斗的本能,恐怕胜负已分。 座灵童子挣扎着坐起,看着愈战愈勇的诸葛尘,心中升起一丝无力,以及不愿意承认的自卑。聪慧如它,自然知道自己那个妖祖师傅非要它跟在诸葛尘身边的意用何在,不过是为了学习如何向强者低头,以及在这低头前进的过程中反超而上,令自己成为下一位强者。 最开始它是不屑的,认为那时山林中的一战,不过是天时地利站在白衣那边。换做下一次,自己绝不会落入下风。只可惜天不遂妖愿,一路走来,座灵童子愈发觉得自己与诸葛尘差距极大。开始还好,起码能追赶上。可现在看来,天与地之间的差距,真是仅凭借满腔热血就可以替代的? 座灵童子扪心自问,答案自然让它更加绝望。 不经意的,它把目光放在诸葛尘的身上,那缓缓浮现的两座山峰腾空而起,就算是从远处观望,座灵童子都觉得自己接不下这一招。它甚至萌生一种想法,自己要去学剑,日后成为一位大剑仙。高坐云海上,一剑平苍天! 只是想到自己那点可怜的剑道天赋,它便欲哭无泪。 场间最头痛的当然要数马车车夫,不仅遇见一个杀力完全不低的,重点在于对方还是剑修。一剑之威,本就极大,而且契合虚无缥缈的剑道。尤其是那无孔不入的青色剑气,让他头痛不已。身上的伤痕不能如往日一般迅速恢复如 初,就连拳意流淌,也是愈发缓慢。 这无异于温水煮青蛙的剑气环绕,实在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本想放弃,可以想到自己先前的大放厥词,就只能硬着头皮出拳。希望白衣会出现失误,再由自己去绝地反击。 寄希望于自己的对手,便已经是未战先败,更何况身处在战斗之中? 不远处,诸葛尘已经托起两座山峰,准备将马车车夫斩杀于此。 马车旁边的女子双腿一软,坐在原地,似乎已经被吓的双目无神。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立族之本 两座雄奇山峰被诸葛尘托起砸下,声势之大,足可以震耳欲聋。虽然昆仑与泰山是诸葛尘的剑道显化,可仍旧是让地面塌陷。 天摇地动之间,诸葛尘看着昏死在自己这一招昆仑剑下的马车车夫,有些惋惜的说道:“哎呀,怎么没死啊!我出剑,讲究一个一击毙命,他撑住没死,是他的能力,我便不再出剑了。但你们能不能活,还得看座灵童子的意思。” 说罢,他便走到座灵童子身边,赏了对方一脚后说道:“行了,你也别装死了。自己惹下的麻烦还得...... 《剑观山河》第二百九十七章 立族之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各家自有难处 太行宗下太行城,是大商南部除了王家家族所在的那座城池之外,最恢宏的城池。往来修行人无数,这里的拍卖行可谓日进斗金。即便再加上所赚取的利润都得分一杯羹给太行宗,也能富甲一方,足可以见这座须弥城的繁荣。 须弥城中最大的拍卖行不属于百宝斋,相反是被太行宗掌控着。随着太行宗主步入竹篮打水,百宝斋日渐式微,若不是有那天命坐镇,能够些微顶住压力,恐怕就早就被逼无奈滚出须弥城了。 太行宗不会做事,宗内弟子更不会做人...... 《剑观山河》第二百九十八章 各家自有难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百九十九章 竞价 等到众人皆落座,诸葛尘才将手中的洞天币放在面前窗檐上。堆成小山的洞天币,在屋中闪烁着光芒。 像这些修行人所用的钱币,无论天上天还是这座天下,都是出自一家宗门之手。宗门弟子虽然不多,却人人精于此道,而且境界也是不低。打造洞天币,流通到市面上,大概可以赚得一枚沉疴币的差价。而对于出手沉疴币而言,则能够赚得一枚落霞币。 至于落霞币的打造,便是随手为之,因此也就早就了三种钱币之间兑换的溢价。洞天币愈发升值,而落霞币,则愈发贬值。 打造钱币的过程其实诸葛尘有过了解,步骤繁琐,极耗心神。单说只在天上天流通的诸仙币,唯有臻道才有能力去打造。换言之,每一枚诸仙币都凝结着臻道修行人的心血,再加上物以稀为贵,就不难理解它的价值了。 归根结底,钱币最主要的作用并非全在买买之间,而是在修行当中。 修行人破境,未必需要天材地宝,家财万贯以钱币去砸,也是可以的。例如顺运入天命,明明水到渠成,却一直打不破那层屏障,便可以以十数枚洞天币为引子,跻身天命。当然了,这样做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至少,想要更进一步成为竹篮打水,已经是希望渺茫。自断前程,除非是真正无望天命,不然也不会出此下策。 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诸葛尘叫来了方才带领他们走入包房的那名少女,拿出一枚洞天币,要了两壶小楼当中最好的酒水。又叮嘱为不胜酒力的座灵童子送来一壶清茶,便继续听着下方的嘈杂。 少女看了一眼从未见过的洞天币,吃惊于白衣的财大气粗。可还未等走出屋子,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那枚洞天币,就当是我作为礼物送给你的。拿去赎身,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好。想必待在这太行宗,也会度日如年的吧!” 少女重重的嗯了一声,她没有回头,害怕一直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滑落,便匆匆跑出了屋子。其实少女也没有多激动,不知为何,便潸然泪下。 诸葛尘哑然失笑,随手抛出五枚洞天币,朝向座灵童子说道:“送你的,想买什么买什么,不够的话与我说。区区洞天币,我还是有许多的。” 本想拒绝的座灵童子瞧了一眼窗外小楼当中的喧闹,也不敢保证等会的拍卖会上真就没有自己的心仪之物。若是此时将洞天币送回,到时候更得低三下四。 一番权衡利弊过后,座灵童子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仍旧嘴硬道:“姓诸的,你放心吧,我会还给你的。” 诸葛尘一笑置之,伸手拿来少女送上来的那壶酒水,倒入嘴里咂巴两下品尝,自言自语道:“什么破酒,根本不值这价。本公子再财大气 粗,钱也不是白来的啊!” 就在诸葛尘埋怨之时,便听见下方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鼓声。定睛看去,已经有应该被拍卖的物品被推到台上。随后又有一位容貌极为出彩的女子莲步缓移,款款走过。 她站定在台上最中央的位置,轻声说道:“我是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流彩。” 她话音刚落,台下便是一阵喧闹。细细听去,差不多全是对这位流彩的爱慕。当然他们也仅仅是说说而已,任谁心里都清楚,她一定与太行宗某一位位高权重的人物有着深厚的关系。不然想要在短短一年中爬到如今的位置,简直是天方夜谭。 皮囊再好,又有何用? 在这拍卖会上最重要的如何能够将本来价值一枚沉疴币的物品卖到一枚洞天币,能够做到这样地步,才叫真正的有本事。 诸葛尘望向台上,正巧与流彩四目相对,后者报以灿烂笑容,而诸葛尘仅仅点头致意,却并未收回视线。作为能够凭借自身境界进入小楼包房中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收到特殊的关注。更何况诸葛尘与座灵童子还是这座须弥城的陌生人,太行宗自然会尽可能的去查询他们的资料。 只可惜徒劳无功,若是流彩能够代替太行宗打听出对方身份,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又不是亏事,只是有些可惜罢了。 见诸葛尘对自己全无兴趣,流彩收回视线,开始按部就班的开始拍卖会。 第一件宝贝被她展出,是一件流光溢彩的甲胃。品质算不上极为出众,可对于那些江湖宗师而言,身披此甲与人对敌便是如虎添翼。没准儿下一次生死厮杀侥幸生活便能一举跨过那道仙凡之隔,一步登天,尽享荣华富贵。 花钱买未来,只要有可能,是绝对不缺买家的。因而起拍价不过一枚沉疴币的甲胃在一番激烈的竞价之后,最后以夸张的五十枚落霞币的价格被一位久负盛名的江湖宗师收入囊中。他不敢声张,悄悄从自己的座位离开,去往后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纵然他的行动已经十分隐蔽,可到头来还是有其他修行人紧跟而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便是如此。 对于一件甲胃没有半点兴趣的诸葛尘看着下方,冷漠说道:“真是有趣。” “诸位没能抓住第一次机会也不用担心,这一次我们太行宗的拍卖会为了能够满足大家的需求可是煞费苦心。物品之多,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的。接下来来看这第二件物品,七轮绝丹!”流彩循序渐进,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了那枚虽然小巧,却有七道七彩光环围绕着的丹药之上:“七轮绝丹的功效不用流彩细说了吧,在座的可都是修行人,自然心知肚明。但我想说的是,这七轮绝丹可是出自我太行宗那位 大丹师之手,功效不仅被拔高了数倍,而且绝无反噬!一位宗师如果能够拿到这枚丹药,想不踏入仙人五境都难。诸位,起拍价五枚落霞币,上不封顶,为了自己亦或是后背瓶颈难破的境界,现在开始竞价吧!” 有人率先开口大喊:“五枚!” “呵!流彩小姐的物品你也敢以起拍价竞拍,我出十枚!”随后有人说道。 “十一枚!” “一枚一枚的涨,不嫌弃丢脸?我出二十枚,穷鬼就滚一旁去看戏吧!” 至始至终,流彩也只是一直带着温和笑容看着台下。 包房之中,诸葛尘轻轻鼓掌。几句话便能引得众人疯狂叫价的聪慧女子可不多见,若是让这样的人变为自己的对手,实在可怕。许多事情,大势所趋,并非自身杀力足够便能够一意孤行。连天上天的四位人仙都不能做到万事顺心如意,就更别提其余努力攀登苦渡的修行人了。 那枚七轮绝丹,其实在瞧见它的第一眼时,诸葛尘心中便有了股价。十枚落霞币足够,若是真心喜欢,勉强二十枚也不能说是亏了。所爱之物,翻个两三倍完全可以接受。可如今已经有人叫价了一百枚沉疴币,当真不是被冲昏了头脑? 遥想自己当年为了那碧血丹心莲足足花了六枚洞天币,有些好笑,却也不得不为之。有一个云梦皇子横生枝节,不然单单一枚洞天币便已足够。归根结底也是自己的财大气粗根本不怕挥霍,只要不是诸仙币,他都不看在眼里。 按照如今的市价,一枚洞天币便抵得上足足三百枚沉疴币,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为了七轮绝丹,那些家底本来就算不上殷实的江湖宗师倾囊而出,就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诸葛尘喝着壶中残酒,嗤笑一声。 “二百枚沉疴币!”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楼上包房当中传出。 鸦雀无声。 不仅仅是因为二百枚沉疴币的恐怖价格,更是因为只要能够坐在包房当中,无论实力还是财力,狗不是江湖宗师能够比拟的。他们想要沾染,便是虎口夺食。不仅丹药不能入手,没准儿连性命也一并丢了。 “天字号包房有位客人出了二百枚沉疴币的价钱,还有人想要继续竞价吗?”流彩声音软糯,饶是她也万没有想到,区区七轮绝丹,竟能拍出如此高价! “若是无人,将由刘家长老收入囊中......” 流彩话音未落,便有人开口打断:“刘家的长老?这个时候还能出现在这里,恐怕也就只有刘思一个人了吧。你拍下七轮绝丹,不会是为了你那个连仙凡之隔都跨不过去的儿子吧?也只能是这样了,废物的能力,也就仅限于此。我出二百一十枚,继续竞价!” 同样是天字号,一 位长相妖冶的老太婆将整张脸探出窗子。凑巧看见了微眯杏仁眸子,一幅无事可以烦心的诸葛尘。 随后她便随手抓过一颗果子,丢向诸葛尘,嘴里轻挑的说道:“这位公子是哪家的啊,不如来我这里坐坐?别看天字号与地字号只有一字之差,可只有亲身体验,才能晓得其中的天壤之隔啊!” 诸葛尘听罢,从床旁离开,与座灵童子说道:“等下拍卖会结束,帮我杀了那个老太婆!” (本章完) 第三百章 随心所欲 诸葛尘的心头一阵恶心,恨不得立刻动身去往那一间天字号,以自己的浩然剑气堵住老太婆的嘴。若不是为了避免引起太行宗宗主的警觉,两把腰间佩剑早就已经迅猛而出,洞穿对方的胸膛了。 座灵童子喝着茶,从没见过如此气愤的诸葛尘的他试探的问道:“怎么了,虽然对方调戏了你,而且确实恶心了些,可怎么说也罪不致死吧?” 诸葛尘摇了摇头:“不一样,你不杀她,到时候麻烦也会跟着找到我。与其换做我动手去暴露身份,倒不如恶人由你来做。这须弥城的不小棋盘,还远没到我亲自来落子生根的地步,就算是麻烦你了。” 座灵童子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诸葛尘心中清楚得很,看样子这位大妖是答应自己了。谁叫它欠自己人情,偏偏脸皮还薄到不好意思不还。 谈话的间隙,那枚七轮绝丹最后还是被刘家长老收入囊中。成交价为一枚沉疴币,实在吓人。不过千金买不来喜欢,是要刘家长老觉得值当,就是将一枚洞天币拍出,也不会惹来流言蜚语。毕竟有了这枚七轮绝丹,他的儿子就能成为顺运仙人,本来百年阳寿也能够因此而翻倍,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刘家长老得到了七轮绝丹,直接走出天字号房,大笑离去。以他的身份,一枚沉疴币拿出手也不至于肉痛,最重要的是这一类丹药的珍惜。他紧握丹药,走出小楼。三步并作两步,回头张望一眼,便乘风而起。 这一切都被早就将自身浩然剑气散到小楼外的诸葛尘尽收眼底,他伸出手指敲着窗檐,冥思苦想,想到了一件事,随后自言自语道:“莫非太行宗是想要过河拆桥?” 旋即他便否定道:“不可能,能够参与到这场拍卖会中的哪怕是江湖势力,也是境界不低。花了钱财换得物品太行宗稳赚不亏,没必要再去败坏声誉。那就只能是有另外一伙势力徘徊在周围,伺机而动,想要夺走他们手中的宝贝。” “那把飞剑,不论如何我是一定得收入囊中的。这等珍贵的宝贝他们势必会垂涎三尺,引蛇出洞,没准儿会有奇效。”诸葛尘将目光放向窗外,流彩还在高谈论阔,为了下一件宝贝煞费口舌。但诸葛尘已经没了兴趣,就只是静静饮酒。 过了一会,敲门的清脆声音传入诸葛尘的耳中。他起身走去,将房门打开,看见了一名身着黑衣的魁梧男子站在门外。 诸葛尘皱起眉头,刚想询问,对方便伸出一双大手,想要将他掠走。 诸葛尘的反应和等迅疾,剑气如清风般拂面而过,在魁梧男子的脸上留下道道伤痕。而他那双手,也已经在触碰到诸葛尘之前被胶柱剑斩断。纵使他痛苦嚎叫,也没有人能听见他的救援。 小楼天地剑阵早就已经铺设而成,诸葛尘坐镇其中,半点儿轻微响动也无法被外人听见。为了避免留下痕迹,诸葛尘将心魔道火以剑气引出,火种虚无缥缈,好似随时都会熄灭。可当它落在魁梧男子的身上时,火光冲天而起,而这具尸体也化作灰烬。 转身走回屋子,座灵童子便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那老太婆软的不行,想来硬的直接将我掠走。只不过派来的人境界不咋样,白白送死。”诸葛尘坐回原位,轻声说道:“瞧见没有?很多时候,不能心软。” 座灵童子当即捏了一团闪电在手,便要去找对方的麻烦:“反了天了,等我这就去杀了他们!” “坐下,有的是时间,不急这一时。等我看完这拍卖会,拿到手心仪之物,只要有该死之处,你想杀谁就杀谁。在这须弥城,你身为大妖的天性不必压制。”诸葛尘叮嘱道。 听了此话的座灵童子只好压下心中才起的杀意,双手不断把玩这那团闪电,很不耐烦,到时候直接吞入腹中,轻声骂道:“该死!” 包房之下传来阵阵喧闹,看样子是轮到那些重头戏的宝贝登场了。 流彩双手捧着一个玉盘,蹑手蹑脚的拿起一条挂坠,原地旋转一圈,尽量让每个人都能够看见。那些江湖宗师很识趣,知道之后的宝贝都不是他们能够负担的起的,便不再兴致高昂。仍留在这里,也只是存了一个好奇心,看个热闹。 “如诸位所见,这挂坠之上的玉石极为特殊,就算是我太行宗也不能够辨别。说不出好坏,但打造成如此精美的形状,想必作为收藏品也是极有价值了。其上雕龙纹风,龙为五爪金龙,凤为涅槃火凤,光是雕刻就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足可以见其的不同寻常。此挂坠,名为随心所欲玉,起拍价,五枚沉疴币!”流彩的气势不断攀升,尤其是最后喊出那价格的声音,更是震耳欲聋。 坐在小楼当中椅子上的江湖宗师们摩拳擦掌,眼馋不已。只可惜连先前可以帮助破境的宝贝都买不起的他们,就更别提想要收下这条挂坠了。一般而言,修行人对于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不会正眼相看,只有钱多如牛毛的富商才会眼热。 不过那随心所欲玉一直向外散发着淡淡的雾气,透过雾气,隐约可见龙凤共舞。而且不过五枚沉疴币的价格根本不过分,放手一搏,或许可以赚得一个满载而归。 而此时的座灵童子也走到窗前,它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挂坠,看着手中的几枚洞天币。 诸葛尘看出了他的想法,开口说道:“怎么,那挂坠对你有用处?” “作用极大!”座灵童子点了点头:“要是我能够得到的话,自身杀力一定能更上一个 台阶。我推测这随心所欲玉上的龙凤图案根本就不是什么雕刻师精雕细琢的,而是天然形成的。没准儿其中就包含龙凤之力,不用我多说,你应该也知道对于我们大妖而言,龙凤之力会有多重要吧!” 诸葛尘轻轻点头道:“五枚洞天币,绰绰有余。要是还不够的话,我这里好多的是。一条挂坠罢了,起码在这须弥城,没人能争的过你。” “一枚洞天币!”一道声音幽幽传来。 奇怪的是那人并不在楼上包房当中,而是坐在一群江湖宗师之间,神态自如。 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惊呼出口:“这......这是南部江湖之主的公子!他怎么来到了须弥城中,而且在事前,竟然没有半点儿消息走漏。” 难不江湖之主,竹篮打水境界,声名在外。在王家家主还未跻身臻道踏入崭新境界之时,他的地位差一点就能够追上王家家主。即便是如今,也执掌江湖大势。他与王家家主互不相犯,一个身处明面,一个静立暗处。 他的独子也不是凡人,是上一届万族会上的前三甲。并未进入书院潜心修行,而是在江湖上建立了自己的帮派,据说马上就能够升为宗门势力。外界传言这对父子不对付,可虎毒不食子的道理谁不知道?说说而已,就是闲谈,没人当真。 不过他一开口,本来想争一争随心所欲玉的众人都放弃了这个念头。而且一枚洞天币的价格也确实太夸张了些,五枚沉疴币可能不少人不会放在眼里,就算是丢了也不会心痛不已。可要是换做一枚洞天币,可就远不一样了。 包房之中,座灵童子看了诸葛尘一眼,不知所措。 而诸葛尘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两枚洞天币!” 台下鸦雀无声,一种江湖宗师根本没有想到,在江湖之主的独子面前,还有人能够这般硬气。凑巧他们还是不喜欢看热闹而不嫌弃事大的主,吵闹起哄,好似将双方看成了只有一方能活下来的死对头。 “三枚洞天币。”江湖之主独子面无表情的叫价。他身边的随从则深深的看了诸葛尘一眼,还有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好在诸葛尘一向是个不怕威胁的主,轻笑一声:“四枚!你想叫五枚?那我先替你说了好了,这随心所欲玉颇入我眼,我出价十枚洞天币。阁下若是还能再往上叫价的话,我就只能割爱了。没办法嘛,财力有限,掏干净家底,也就只有这些了。” 谁知那江湖之主的独子竟然放声大笑,随后便不再叫价,反而高声说道:“放眼如今的江湖中,还有这等豪气之人?那如此我便不与你争了,只希望等拍卖会结束之后,我寻个地方,一同喝酒如何?” 包房久久不曾再传来声音。 “可是不敢?”江湖之主独子接着问道。 “有何不敢?”诸葛尘开口回答:“不过既然是阁下给了我面子,这酒怎么说也该我来请才是。这样好了,你来安排,钱我来出!” “好!不仅豪气,还是性情中人。”接着,他便吩咐下去,让人在须弥城就好的酒楼摆宴。 座灵童子静观过后,难免问道:“真要去,姓诸的你就不怕是一场鸿门宴?” 诸葛尘轻轻摇头:“纵然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看一看才行。”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礼重情义重 最终那名为随心所欲玉的挂坠还是被诸葛尘以四枚洞天币的价格收入囊中,价钱不低,但既然座灵童子喜欢,他也不会有丝毫吝啬。 要不区区四枚而已,根本算不上是伤筋动骨。 再说座灵童子一路下来,除却最开始极其不对付,称呼他姓诸时候也是极有恶意,之后就算是把他看作朋友了。大妖情感本就十分内敛,当心底真正认可之后,便不会如世人一般,人心往低处走,什么都能干得出来。最关键的是,还会用各种理由来说服自己问心无愧。 为自己的半个,未来有可能真会交心的朋友花费四枚洞天币,诸葛尘心甘情愿。 还没等他开口,座灵童子便已经离开了包房,走去取走自己的挂坠了。诸葛尘轻声一笑,暗道一声:“真是沉不住气。” 其实换做他的话,没准儿会更加急迫。但到底,都能压下心头冲动。天上天那场近乎毁了他修行路的大局,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午夜梦醒,脑海中还是他走出那座天地囚笼,再被自己的昔日恋人暗算。 一把匕首穿心,何其痛也。 就算是现在想来,还是痛彻心扉。 对于地字号包房能够拿出四枚洞天币,而且话语当中说出的还是十枚洞天币的极限,众人是完全没有预料到的。那位江湖共主的独子出现在此地,便已经是天大的意外,再来一件,犹如江上大潮,激起的水花不能停歇。 众人纷纷猜测,楼上白衣的身份一定是哪一世家的子弟,最有可能的便是出身王家。心血来潮,微服私访参加这座须弥城的拍卖会。豪掷千金,也就不那么让人吃惊了。 毕竟王家在大衍南部的地位,便相当于是皇室。言出即令,莫敢不从。 但是这些插曲对于他们这些在底层游侠眼中高不可攀的江湖宗师而言,实在无关紧要。自己的境界若是一直滞留在天垒境界,永远无法领略更高处的风光。在自己的地界作威作福没问题,但凡走出去,就只能夹起尾巴做人。 其中一间天字号包房当中,几人围坐在圆桌旁,共同商讨。其中一位蒙面红衣男子,声音含糊道:“浮萍,到现在身份仍旧不清楚的地字号包房的人不会横生枝节,抢走你势在必得的孤雁飞剑吧?虽然他说自己只有十枚洞天币,可万一留了后手,再加上本来就有其他剑修与你相争飞剑,恐怕会有意外发生。” 在他对面,一名正襟危坐的负剑白衣男子轻声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道:“陇城,你不必太过担心。要是得了孤雁飞剑,我的杀力起码能够脱离如今久久不破的境界,这样的情况自然不是他们希望见到的,出手阻拦也是理所应当。可自从我打听到这么飞剑消息之后,东拼西凑还是 凑齐了三十几枚洞天币。就算那个白衣青年真的有所隐瞒,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的。事到如今,我们最该关心的,还是那几个同为剑修的敌人。若是真被对方得到,此消彼长,就该换做是我们的处境堪忧了。而且若最后真是被那个白衣青年得到了孤雁飞剑,我们先下手为强,杀了对方之后离开大衍就好。哪怕他真是王家子弟,最后王家寻仇,也不会把手伸向大商的。大不了隐姓埋名,等跻身竹篮打水再回来也不迟。像我们这样的修行人,不就应该四海为家吗?” 至少在这片江湖众所周知,千年不遇的浮萍剑仙境界不低,依凭自己的剑修身份更是杀力惊人。只可惜一直没有匹配的佩剑傍身,因此他的巅峰杀力就算是自己也不知。 被称为陇城修行人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但是眉头却不能舒展,一直为此事而担心。 一件事物,决定水火不容的双方性命,这在江湖之中简直是家常便饭。只是嘴上说着别人的故事容易,真到了自己身上,还是难免深思熟虑。这大概便是当局者迷的心关难过,能有这份觉悟的,只要资质不算太差,境界起码会往臻道之上走一遭。 毕竟被称为千不存一的竹篮打水,本身就是心魔考验。 “别想那么多了,陇城,有些时候你真该学学人家陶静灵。事不关己当然就要高高挂起,但就算管己,也颇有静气。”浮萍剑仙轻笑着说道,随后端起酒杯,饮一口入喉。 “得了吧,你看静灵那样,闷葫芦一个。”陇城开口说道:“他要能做到浮萍你说的那样,早年咱们也不会在都是底层游侠的时候相识相知了。” 陶静灵只是回了一个滚字,便闭起眼睛,不再理睬陇城。 哭笑不得的浮萍剑仙只好把目光重新投向楼下台上,静等那把孤雁飞剑登场,再由他来收入囊中。 ...... 不一会的工夫,座灵童子便拿着挂坠返回。 它的手掌不停在上面摩挲,爱不释手。只是有时放在眼底,有时放在唇边,好似抵挡不住挂坠带来的诱惑,想要直接吞入腹中。 大袖之中藏有龙凤的诸葛尘对大妖修行之事颇有了解,自然清楚对于很多大妖来说,吞噬登记更高的大妖血脉抵得上百年修行,而其中又以龙凤为最。 座灵童子既然能够得到山林妖祖的赏识,自有过人之处。大妖不讲资质,单单一个血脉就够了。好比神王体,一切按部就班,便能将圣人境界握在手中。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座灵童子便是其中之一。血脉极其普通,但胜在一个可塑性强,未来会有无限可能。境界到了大妖的地步,收徒最看重的一点便是有没有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哪怕只有万 分之一的机会,也值得尝试。 看着座灵童子如坐针毡的焦急模样,诸葛尘只得说道:“你要想在这里炼化就抓紧时间好了,不用在意我。修行人本来规矩就少,而我几乎没有。正好我还可以帮你注意四周,防止有干扰到你的静修。” 座灵童子听后,便准备吞噬其中血脉。可临到盘膝而坐,将自己气机外散之时,又有些扭捏,不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不该道谢。 诸葛尘清楚座灵童子的稚童脾气,一阵好笑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座灵童子不再矫情,靠着墙角,将随心所欲玉含在嘴中。随着缕缕气机扩散开来,诸葛尘便将小楼天地剑阵铺设在这地字号包房当中。可饶是如此,在他还未动手之前,仍是让一缕气机逃出,被其中一间天字号包房的修行人所洞察。 平常还好,座灵童子的大妖气机一直极为小心的隐藏起来。可吞食血脉,本就耗费心神,它哪里能顾得上这个?而人妖本就互不相容,碰巧对方家族是以猎妖发迹,更是因此折损了无数家族子弟的南岭孙家。血海深仇面前,本就容不得解释。若不是如今还是在拍卖会上,战斗早就在顷刻间爆发。 对方包房中,此次前来拍卖会上孙家的话事人深思熟虑,还是决定撕破脸皮。他已经派人探明了情况,大妖气息就是出自先前花费四枚洞天币而风光无限的包房当中。家仇在前,等到拍卖会结束,必定会有所了断。 诸葛尘的右手突然自大袖之中探出,一道浩然剑气陡然而出,斩断了孙家那人释放而来的气机。 “鬼鬼祟祟算什么,不如出来见一面如何?”诸葛尘冷声说道。 他的第一个想法便是江湖共主的独子派人前来摸清底细,但仔细一想应该不是。对方心比天高,不屑如此,应该是另有其人才对。小楼之中看似风平浪静,互相言语也是颜面带笑,但是没有几人不是背后藏刀。就等着合适的机会,一击必杀。 心念至此,诸葛尘更是将一只大袖当中的全部浩然剑气倾泻而出,顺着那股夺路而逃的气机追去。等到了一扇天字号的大门前,才原路返回。 诸葛尘勾起嘴角,轻笑一声道:“有趣,现在看来惦记我的就不少了。等我拿下了那把飞剑,不得蜂拥而至?也罢,最好连那太行宗宗主一并前来,我都杀了,省心省力。” 接下来的宝贝当中,诸葛尘仅仅入手了一枚石鹿,打算去往王家的时候当作礼物送给王偌佳那个小丫头。一年不见,想必昔日女孩也该出落成一位美丽的少女了吧? 市井当中有句老话,礼轻情意重。诸葛尘则认为根本没这回事,情意得重,礼也不能轻了。而石鹿刚好合适,一枚洞天币,对于众星 捧月一般的王家小公主来说,就是个小物件。 但何时能见,还得看须弥城中的事情何时能够尘埃落定。再说他也不是死不得,万一太行宗宗主技高一筹,身死道消似乎也很正常。 对于生死之事,诸葛尘看的很开。只是对没能重回天上天,太过遗憾罢了。 他走出包房,透过外面的窗子瞧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太行山,作出抹脖子的动作。旋即他便哈哈大笑,像这样极有童趣的事情,他可是好久不做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孤雁问世 若不是听见流彩已经说出了已经是最后一件拍卖品的消息,诸葛尘还想在屋外窗前逗留片刻。因为他心情极好,入眼一切便都是风光无限。纵使别处的万水千山,也不及眼前分毫。 可没办法,身为剑修,孤雁飞剑对于他的诱惑也是不小的。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这里可是天下,任何事物哪怕再稀缺,也比不上天上天的昂贵。原因无他,只因这里没有诸仙币。就算是四座皇城中最好地段上的大宅子,还能卖出百枚洞天币的天价? 完全不可能。 可要是换做天...... 《剑观山河》第三百零二章 孤雁问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三章 阁下不来我先来 诸葛尘手起剑落,当即结果了刺客的性命。 对于此十分不解的座灵童子难免发问:“姓诸的,你这是做什么?他嘴再硬,也不代表没有严刑逼问出的可能。敢来刺杀我,对方怎么说也得付出代价!这要放在山林之中,不用师傅出马,我自己就能灭他满门!” “你自己都说了,是在山林之中,放眼望去,这里可不是山林啊。”诸葛尘玩笑说道:“放宽心些,他就是一个刺客,奉命办事,为难他做什么?杀他一个,仇怨消解,也省得连累到人家不想干的家人。这种事冤有头债有主,得找真正的幕后黑手才行。” 座灵童子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下来。旋即它便问道:“怎么,那把飞剑你已经得手了?” “哪有那么容易?”饮酒不少,以至于口干舌燥的诸葛尘从茶壶中倒出一杯清茶,吹了口气,小口慢饮入嘴中,才接着说道:“看样子是我小觑这些修行人的财力了,足足十二枚洞天币,拿来去买城中商铺,哪怕是四座皇城中的繁华地段,也够买三间之多。更可况这还是生钱的买卖,稳赚不赔。砸下去十二枚洞天币,相当于给自己的子孙留下了起码翻倍的财富。结果到头来偏偏用在争夺一把飞剑上,让我头痛不已。” 座灵童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并未搭腔。它虽然不清楚诸葛尘芥子中真正有洞天币几何,但才有人能猜出来,不会少的。光是为他而买的随心所欲玉便远高出平常价格,可白衣眼睛都没眨。说着胡话,便收入囊中。 不过纵使四枚洞天币在诸葛尘眼里根本不叫钱,可对于座灵童子不是,它懂得感恩。很多事情都得想想别人,但唯独钱财不是,得想想自己,以自身标准去考量。这是它那位妖祖师傅言传身教的道理,它早就牢牢记在了心中。 其实对于诸葛尘来说,所爱之事自然有快意出剑,不计后果,只享受过程。但他同样喜欢花钱如流水,没法子,谁让他的芥子当中,钱财相堆似高山。想必从中寻觅到都找不到落霞币与沉疴币。 出门在外,财不外露的道理他当然懂可此行来到须弥城的目的就是要将太行宗搅的天翻地覆,没必要在小事上计较。再说那把孤雁飞剑,他确实很眼馋。有一句话,流彩说的很对,剑修不嫌飞剑多。剑气意味当然只有一种,可落在每把自成一体的飞剑上,可就大不相同了。 其中玄机,只有剑修能懂,旁人再深究,终归是纸上谈兵罢了。 等孤雁飞剑的价格终于逾越了是五枚洞天币,浮萍剑仙终于出手一如他那剑气如疾风般凌厉的剑气,直接便搬出了杀招。【…# @…免费】 “我出二十枚洞天币。”天字号包房中,浮萍剑仙将窗子打开,双手支在窗檐上,满面淡 然。对于孤雁飞剑,他势在必得,根本没必要藏掖。在大道前程面前,曾经牢不可破的情谊都是笑话,就更别提大家心知肚明比纸还薄的点头之交了。 想必是一直紧绷着脸让他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他突然轻笑出声来,但似乎有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毕竟这是在人前,念头再多,也得压在喉咙下。所以最后只有声音传入众人耳朵:“价格到了这儿,我只希望不会再有搅局者出现了。孤雁飞剑之珍贵,本就是九成以上的江湖人所不能染指的,还望大家能有自知之明。不然胡乱叫价,可是会给我们这些真心想得到飞剑的人带来很大的麻烦的。真有心想参与其中,而拿不出钱财,就算我浮萍剑仙最终没有将飞剑收入囊中,也会专程去拜访那位的。” 对于浮萍剑仙的威胁,自然是激起了众人恼火。可江湖就是这样的一处地方,谁的杀力高,谁就能趾高气昂。心中不忿当然可以,就算是布下杀局也没关系。但在这之后,生与死,可就说不准了。 一众江湖宗师敢怒不敢言,浮萍剑仙本就与他们不在同一个位置。年轻气盛的自然有胆气反驳,可也被长辈压下,不能在这样敏感的时机触怒浮萍剑仙。毕竟那个众所周知的疯子,是真的杀人不眨眼! 可就在此时,还是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二十一枚洞天币,当作彩头,送给这位出言极其大气的浮萍剑仙了。” 说话之人正是诸葛尘,他干脆一拳将整个窗子打烂。随手抛下一枚沉疴币落在台上,朗声说道:“就当是打坏窗子的补偿了,你们可得收下。” “你是?”浮萍剑仙眯起眼睛,看样子心头已经有杀气升腾。 可诸葛尘却毫不在意,他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浮萍剑仙与他一样,皆是立身顺运境界。仗着自己的剑修身份,杀力高出半个境界,才有了一个剑仙称号。可对方那点剑气剑意,放在诸葛尘眼中,说不好听些,与纸糊的没什么区别,不足为惧。 白衣踮脚跳起,坐在窗檐上,打了一个哈欠,开口说道:“一介江湖野修罢了,论名气比不上浮萍剑仙你,论境界杀力的话更是拍马不及。但好在有点钱财可以挥霍,怎么,拍卖行难道不以钱财竞价,反倒看重名气?若当真如此,那我可真是长见识了。” 有胆气与浮萍剑仙针锋相对,便值得江湖宗师为之叫好。他们高呼出声,也不管脸色铁青的浮萍剑仙,反正他再猖獗,也不敢将身在小楼当中的江湖宗师挨个斩杀。那就相当于是折损了太行宗的面子,自有比他更疯狂的太行宗宗主来对付他。浮萍剑仙不是傻子,自然不敢这样做。 百宝斋那间天字号包房当中,老者捋着胡子,呵呵笑 着,看着这场闹剧,便开心的不行:“真是英雄出少年,看看你,学着点!” 一旁的青年叫苦不迭,怎么什么都能说教到自己身上? 不过他在心中也挺佩服那个白衣的,年纪轻轻,便心直口快,换做是他,打死也不敢。归根结底,这与财力多少无关,全在心头的一团意气。他甚至起了想要结交对方的心思,只是转念一想,自己就是个废物,恐怕不配引起对方的兴趣。 阅人无数的老者看着青年的面色变化,也将他的想法猜出了一个大概,便开口说道:“想到了,就要去做,不要畏惧失败。就算发生了自己不想看的情况,也不会丢掉什么。事先不去期望太高就好,当作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反而不会挂念。要是真能够成功,再好不过。有了这么一位就算还不知道是否未来大道可期的青年为朋友,但说这份胆识,以及拿出二十一枚洞天币而面不改色的神态,就足够了。” 嘴上说了不少,可老者一直在想着如何能够将孤雁飞剑以最低的价格收入囊中。毕竟对他而言,情意千金,可不如钱财四两。 “油嘴滑舌。”浮萍剑仙冷哼一声道,本来他以为除了自己以外只有两家对于孤雁飞剑有着势在必得的想法,这样看来,还得再加上一个劲敌。虽然心中也清楚,能够有如此气度的青年不会拿不出二十一枚洞天币,可他还是说道:“那就请你先拿出那二十一枚让我们看一看吧,不然真是胡乱叫价该如何是好?拍卖会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也是在为卖家来考虑。” “说得好!”诸葛尘鼓起掌来:“那就请浮萍剑仙先来拿出二十枚洞天币让诸位瞧瞧吧,毕竟你才是这样想的,总得第一个履行不是?放心好了,只要你拿出来,我也会这样做的。” 这下可打乱了浮萍剑仙的思路,他越看诸葛尘越想市井之中的地痞无赖,与那锦衣玉食的大世家公子哥根本不沾边。按理来说自己以言语相激,对方一定会按捺不住出风头的欲望。而当他拿出二十一枚洞天币的时候,光是气势,就弱了一头。谁料想对方倒打一耙,让他自己陷入了被动。 浮萍剑仙毕竟是老江湖,冷哼一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我!” 诸葛尘并没有气急败坏,而是缓缓将洞天币从芥子中取出,又一枚枚的摆在一起,仔细看去,正好二十一枚。 “看,都在这里了,阁下不来,就只好我先来了。”诸葛尘伸出一根手指,指这那一排闪着金色光泽的钱币。随后他又指向了浮萍剑仙,轻轻一笑,并未言语。 几个动作,便成为了小楼当中的焦点。让人不禁联想,若是此人周身环绕飞剑孤雁,白衣胜雪,该是何等意气风发的光 景。 此前众人议论纷纷,虽然已经想到了诸葛尘的财力雄厚,却没想过真能有随身携带二十一枚洞天币的雄厚家底。现如今见到了,难免唏嘘。有些心善的也在为他而担心,家事再好又能如何?这里毕竟是江湖,杀人越货常有,大不了远遁离去,从此销声匿迹。 片刻后,诸葛尘飞身来到楼下,捡起那枚落在台上的沉疴币说道:“算了,我出二十二枚洞天币好了。不知怎的,总觉得二十一这个数不吉利,也不差这一枚。花费了这么多,怎么说你们也不至于找我讨要修缮窗子的钱财了吧,你说我说的对不,流彩姐姐?”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群狼环伺 “要不这样好了,要是孤雁飞剑被我收入囊中,姐姐陪我吃个饭如何?”诸葛尘继续说道。 四周鸦雀无声,甚至可以听见人们的喘息。 唯有那位江湖共主的独子捧腹大笑道:“不愧是连我也想结识的人,光是这份魄力就值得。连流彩姑娘也敢调戏,佩服!” 别看一众江湖宗师对于容貌姣好,身材更是火辣的流彩垂涎不已。可也只是放在嘴上功夫上,没谁敢真的去触犯禁忌。 三年之前,流彩第一次登上太行宗一处拍卖会的台上,露面便吸引了无数的追求者。甚至有一位世族子弟不惜豪掷千金,只希望一亲芳泽。只可惜一直得不到手,便做出了下三滥的事情。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能将流彩变作自己的妻子,反而在太行宗一位长老的震怒下被打成了残废。那家族也敢怒不敢言,没了一个可以换做别人,可要是敢继续下去,恐怕就要满门尽灭了。 从那之后,流言蜚语不断。有说流彩是那位太行宗长老的情人的,也有说她是某一位大人物的女儿的。反正太行宗势力再大,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直到当众人得知她与太行宗宗主之子的恋情,一切才归于平静。 只是仍有心生妒忌的说流彩就是人家的玩物,总有一天会被抛弃,没准儿日后逛青楼的时候便能遇见。 这样的话,只有寥寥几人敢说出口。而那些人,不出意外的被太行宗顺藤摸瓜一一寻到,尽数斩杀。 从那之后,流彩身上就好似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越发的高不可攀。直到今日,诸葛尘站在原地,笑着出口。既像是玩笑,又不像是。 谁知道流彩竟然点头答应了下来:“好呀。能跟一位像您一样的有为青年共进一餐,流彩荣幸之至,怎敢不从。” 谁也没有想到流彩竟然会答应,但好在他们也不会羡慕,而且已经在心底将那一袭白衣当作是死人了。 就算他是王家子弟又能如何? 声明不显,便代表不在王家主脉当中。死一个支脉子弟,也不会真纠察个水落石出。再说太行宗摆在明面上,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支脉子弟,双方不可能撕破脸皮。 浮萍剑仙冷眼旁观,开口说道:“看样子不用我亲自动手了,自有太行宗去对付你。本来还以为是一位魄力非凡的年轻俊杰,不想色迷心窍,自寻死路。让你拿到孤雁飞剑又能如何?到时候我再去找太行宗购买,大不了欠一个人情,一码事。” 另一间包房当中,老者也是轻轻叹出一口气,与青年说道:“打消之前的念头吧,难得看走眼,此人不可交。除非他能从太行宗的天罗地网中逃脱,不然对咱们百宝斋也是一个隐患。” 青年不甘心的问道:“难道以 咱们在天下的势力,不能出手相救吗?” “当然可以。”老者开口说道:“可不值当。若他是商学,是那名在这一届万族会上拔得头筹的诸葛尘,我肯定不留余力的救下他。稳赚的买卖,我又岂不会去做?只可惜了,他不是啊!这样的事情,以我身份都不敢去赌,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好在诸葛尘已经见惯了人情冷暖,并未方寸大乱。而且这还是他的全盘计划中重要的一步,将流彩邀请入局,势必会牵扯到太行宗。引蛇出洞,他也就自然由被动变为主动了。 其实这一妙手是突然想到的,只因为在流彩去取来孤雁飞剑的途中,有一位长袍中年人对她毕恭毕敬。那姿态,放在皇宫当中,便是俯首称臣。若是如此,诸葛尘还不能如此笃定。可他特意放出了一道经过细心隐藏气机的剑气去试探一番,那长跑中年人,是货真价实的天命境界! 虽然他尚且不知道流彩身份,可既然能有一位天命修行人寸步不离的保驾护航,其在太行宗的地位能够差了? 自己只要能够在这上面做些文章,太行宗一定按捺不住。 至于算计一名女子,诸葛尘会不会于心不忍。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仇怨在前,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不去波及旁人。其实到时候真杀了太行宗宗主,太行宗的地位势必也会跟着一落千丈。宗内弟子从前那般跋扈,没了最大的那座靠山,只会死的死,伤的伤。 可谁叫昔日太行宗宗主不开眼,惹了他诸葛尘。有因有果,再公正不过。说回那句话,他可不是圣人,做不到拿起不记再放下。 或许是与“死人”争夺不吉利,又或许他们另有盘算,总之孤雁飞剑最后被诸葛尘给收入囊中。不过区区二十二枚洞天币,这才是最大的收获。守财奴一般的诸葛尘喜欢花钱,也同样喜欢省钱,此刻开心的不得了。他瞧向楼上,和煦一笑,招手致意座灵童子快些下来,与自己一起去取走孤雁飞剑。 而就在此时,四拨人紧跟着动身。 孙家话事人率先而动,之前那名手持双刃的此刻便是他派出的。说好事成之后留下消息,直接离去便好,只是到现在也没有回信。他自然知道,刺客是被对方给杀了。 既然已经清楚对方身份是大妖,他不可能放任不管。不仅决定亲自出手,还特意让人将消息带回家族中。想必不出三日,孙家便会派人赶来须弥城。 妖冶老太婆嘿嘿怪笑,并不如之前一般想要虏获诸葛尘。而是要将白衣斩杀,当作礼物送给太行宗。算是为了自身考虑,与太行宗攀上关系。毕竟在这人家的脚底下,仰仗鼻息自不可少,最重要的还得是会做事才行。 “小家伙,看你如何逃出老婆 子我的手掌心。多嫩的脸蛋啊,可惜了,难逃一死。”她走下楼梯,盯着诸葛尘的后背,在无人可以看见的位置把玩着一把匕首,随时准备抛出,用它来结果诸葛尘的性命。 第三拨人马,便是浮萍剑仙一行三人了。他们装作是未能得到孤雁飞剑而恼火的样子拂袖离去,可却隐藏在小楼之外,准备杀人越货。欠人情,终究比不过自己出手的逍遥自在。而且他们也打定主意,事成之后,短时间内再也不回大衍。 这最后一拨,便是百宝斋的老者与青年了。他们的想法不算清楚,但应该到不了想要诛杀诸葛尘的地步。似乎只想从中每一杯羹,很寻常的商人嘴脸。 除此之外,还有一直伺机而动,待在小楼之外的盗贼。他们盯上的可不仅仅是诸葛尘,只要得手了不错的宝贝,都有可能被这群亡命之徒视为目标。 在明面上,诸葛尘能想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饶是他也有些头痛,江湖的厮杀来的不需要任何理由,一个念头,互相便是生死仇怨。 拍卖会结束,一种江湖宗师起身离场。有的得到了想要的宝贝,面露喜色。而大多是的结果不尽人意,自然心有怨气。 看着芸芸众生相,诸葛尘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一直头痛于如何破局才好。 一直等到瞧见了腰间佩剑,记得了自己是一位出剑应该只看心情好坏的剑修,他才索性不去想这些,与座灵童子一前一后而行,来到了小楼之后的一处宅子当中。瞧着中堂端坐的流彩,以及身边那位长袍中年人,诸葛尘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一方对自己产生了杀意。 但他还是嬉皮笑脸的走上前去,一手交出二十二枚洞天币,一手拿来孤雁飞剑。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流彩姑娘可莫要忘了自己的承诺,才走出宅子。 等他离去后,长袍中年人沉声询问道:“小姐,需不需要我现在就向宗主请示,带人杀了这个口无遮拦更是不长眼的?” 流彩冷哼一声:“先用不着,不知有多少人对他起了杀心,自有那些人当作枪给我们使。正好再试探一下他的能耐,要是他真能活过去,我们再动手也不迟。对了,吩咐下去,查明他的身份,看一看究竟是不是王家的人,这里面是不是真是王家准备动我太行宗的伏笔。在这件事情上绝对不能马虎,听见了吗?” 长袍中年人重重点头说道:“放心吧小姐!我们都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流彩熄灭眼前烛火,起身走到中堂房门前,走出门外,在将房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她的声音幽幽传来:“希望如此,不然的话......你也是知道后果的。” 长袍中年人男子弯腰到底,不敢抬头。他浑身颤抖 ,冷汗直冒,似乎怕极了看上去温柔体贴的流彩。 “咚!” 大门紧闭,长袍中年人松了一口气。 而在他身后,诸葛尘坐在流彩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突然开口说道:“一名最多容貌值得称道的女子,真会让天命害怕成这样,我可是头一次遇见。” 长袍中年人猛然回头,发现正是刚才取走孤雁飞剑的白衣之后异常吃惊。本想着大喝一声,引来宅子当中境界起码也在天垒境界的守卫的时候,却听见对方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我已经在这间屋子中布下了剑阵。作用嘛?怎么跟你解释呢?大概与一座小天地差不多,所以没人能听见你的呼喊。” 诸葛尘继续说道:“回答我一个问题,若是你配合的话,留下你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以。那个流彩,究竟是什么身份?”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玉食 长袍中年人嘿嘿冷笑,他看着诸葛尘开口说道:“一位顺运竟然敢威胁天命,胆气倒是十足,但真不是上门送命的?与你说了又能如何,等会也是一具尸体。正巧我将孤雁飞剑拿回给小姐,白得二十二枚洞天币,再加上飞剑再送给另一位剑仙的人情,你可真给我的福音!” “谁说顺运不能杀天命?你想的也太理所当然了,我既然敢出现在这里,一定有把握,你说对吧?”诸葛尘反问道,随后取出放才在小楼当中要来的那壶还未喝尽的酒水,抖动手腕晃动着酒壶,继续说道:“你们太行宗,太不办人事了。花钱买酒,也不知道拿些仙酿过来,净是些市井江湖中也值不了几颗铜板的劣酒。光说这一点,你们就活该香火断绝。既然世道不开眼,我就只好亲自动手,挨个斩杀了。放心好了,从你数下去,还会有不少人的,不至于让你在黄泉路上太过孤单。” 此时的长袍中年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眼前的白衣是个脑子坏掉的疯子。在这须弥城中,敢说出如此大不敬的话。便相当于在四座皇城高喊着要揭竿而起,推翻皇室政权。结果自然可想而知,打入天牢是轻的,八成是得当街处死。 但他心底也有疑惑,对方既然能够在一众成名已久的修行人当中夺得孤雁飞剑,财力惊人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心计深沉。不然因此而身死道消,便是徒做嫁衣。 长袍中年人环视四周,总感觉还有人藏在不远处,伺机而动,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区区顺运境界的白衣他当然不放在眼里,可要是留有后手,说不准真会以命换命。 对方是个疯子,他可不是。还得留下一条命,跟着现如今的主子,平步青云呢! 诸葛尘看着长袍中年人的举动,感到一真好笑。谨慎过了头,可就变成怯懦了。 旋即白衣便开口说道:“别看了,对付你一个,实在够了。若是你们太行宗那个昔日不长眼的宗主站在这里,说不定我还会藏着其他手段。至于换做是你,干嘛花费心思。” 酒壶碎裂,若是有眼力极好者凑巧在旁观看,便可以见到酒水泼洒成水珠,定格在空中。算不上刺眼的阳光反射而过,波光粼粼,似乎是没有一丝波纹荡漾的湖面。 然而长袍中年人不敢陶醉在眼前美景中,杀意逼近,让得他感觉透体冰寒。他不是剑修,却装模作样的挂了一把长剑在腰间,当作兵器,万不得已时可以拔出对敌。但是此刻的他莫说如往常一般斗志昂扬,步步紧逼斩敌首级。就连哆嗦着的手,都不能拔出佩剑。 满眼青色当中,剑意如巍峨高山,又如湍急江流。亦可以看作青天风云,包罗万象。焚林之火,燃殆万物。如此剑意,绝不仅仅 是登堂入室四字那么简单,就连那浮萍剑仙,似乎也像是初握剑的稚童。 就在他犹豫之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剑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对方稍稍一用力,鲜血如注。 “稀烂的天命境界,还敢说能压制我这个顺运?”诸葛尘的声音幽幽传入长袍中年人的耳朵:“再者说了,就算是根基无比扎实的真正天命,能奈我何!” 说出这句话时,长袍中年人只感觉一阵窒息。对方的高傲自信,他捉摸不透。但隐隐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死与否,那袭白衣根本不放在眼里。以下犯上如斩杀一群土鸡瓦狗,这才是真正的剑修。与之相比,无疑算得上市侩无比的浮萍剑仙,便当不起“剑仙”二字了。【# #更好更新更快】 与剑仙相争,长袍中年人不敢有这样的念头,索性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开始哭声哀求,只求对方能给自己一线生机。哪怕废了自己的全身境界也好,总能继续看着这个花花世界。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告诉了诸葛尘。对于那些零碎的秘闻,诸葛尘没有兴趣得知。唯有流彩竟然是太行宗宗主的女儿这一条,让诸葛尘勾起嘴角,笑着说了一句长袍中年人无论如何也听不懂的话:“看样子,鱼儿咬钩了。” 诸葛尘将胶柱剑收入鞘中说道:“你可以活了,不过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你。” 说罢,他指尖轻点,送出一缕浩然剑气没入对方眉心:“等我与你那位流彩主子共进一餐的时候,你便去太行宗找到你们那位宗主。就说已经查明了我的身份,苦海书院诸葛尘。对了,一定要跟他说,我就是那位他差点就要得手的好皮囊。你不清楚这里面的意思不要紧,他清楚就够了。切记可千万不要耍什么小心思,不然这缕微不足道的剑气,是真会要了你的性命的。” 诸葛尘此人,长袍中年人自然知道。 这一届万族会状元,除了那些归隐深山,不问世事的天下修行人之外,想必无人不知。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样一位大道可期的年轻俊杰,竟然真对宗主心生必杀的念头。而自己似乎只能按照对方的去做,才能走上一条生路。这种随意摆布别人的感觉,一直是他快感的由来。没想到有一天角色互换,自己成为了提线木偶,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他苦笑一声,抬起头来,却发现白衣已经离去。只留下一张其上写着洋洋洒洒四个大字的白纸挂在他的头发上,他揭下一看:诸葛到此。 跌跌撞撞的站起身来,他打开大门,门外尸体横陈,扑鼻而来的血气让人作呕。 顺着房檐上传来的声响,他向上看去,白衣一手托腮,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远处。 正当长袍中年人想要悄无声息的退回屋子当中 时,心中有一道声音响起:“你的命比他们好,所以活下来的是你。记住你我之间的约定,我既然敢设局诛杀太行宗宗主,杀你自然更加简单。想好其中利弊,反正都是做一条狗,对谁摇尾乞怜不一样?” ...... 夜幕降临,须弥城西。 诸葛尘站在一家气势恢宏的酒楼之前,双手拢袖。皱起眉头的模样,活像一个为庄稼发愁的田间老农。 他此行前来是为了参加那位江湖共主独子的宴席,说是他来出钱宴请,可到头来还是对方自作主张,订了场子,出了银子。这般豪爽,诸葛尘当然不介意。买个面子嘛,反正也不反感。若是脾气相投,他也不介意丢了脸皮不要,让对方帮着自己解决麻烦。至于花费几枚洞天币,就再好不过了。因为像这样的买卖,似乎更加牢不可破些。 自古以来,便有句话,说是东贵西富,南贫北贱。但凡是规模稍大一些的城池,便越能看的出来。城主府位于东面,沿街而过干净整洁,心旷神怡。西面住着的一般都是富商,祖上积累下来的财产,就算后辈真是个败家子,不懂的生财有道,也足够挥霍。 而眼前这座名为玉食斋的酒楼,便位于此地。据说真要是大手大脚,全要那好酒好菜,结账时能有一枚沉疴币之多! 南面居住的就是些市井底层的劳苦百姓,为生计而奔波,没什么做不出来的。 诸葛尘走过之时,正巧遇见两伙江湖游侠大打出手。百无聊赖的他还特意去买了一捧瓜子,蹲坐在树下瞧着热闹。一直等到有一方发现了他这个外人,破口大骂着让他滚开,他才意犹未尽的起身离去。 因为皮囊太过出彩,那些个嘴上带荤的粗壮女子也没少把手伸过来。诸葛尘闪转腾挪,根本不给她们一点机会。到头来衣角翻飞,出了城南。 真正鱼龙混杂的还要数北边,三教九流汇聚于此,热闹非凡。离着黄昏还早,诸葛尘特意去看了一眼。还买了一碗酒,一小碟下酒菜。到头来还与掌柜的讨价还价一番,纯属没话找话。 座灵童子现如今藏身在须弥城的某处,连他也不知道。没了互相斗嘴的,诸葛尘无聊的很。撑着机会,多贫嘴两句。不然等大战已起,就没机会了。毕竟手中握剑的白衣,说出半句话的心情也欠奉。 等离去的时候,他放了一枚落霞币在桌子上。倒不是舍不得洞天币,只是容易引起太多麻烦。人为财死,会闹出人命的。 离开了喝酒的小铺子,诸葛尘去茶馆听了一会戏。摇头晃脑,品着台上唱戏的粗糙唱腔,竟有别样风情。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他的自娱自乐罢了。 走了一天,浮萍剑仙那一行三人一直在后面吊着。可也真有耐 心,一直不出手。诸葛尘也不急这一时,最好一起动手,他也省了麻烦。 这便是他这一天的事情了,等登上了玉食楼喝酒,便随便找一家客栈睡觉。 可当他前脚才踏入玉食楼,却被一人拦住,他定睛一看,竟是亲自出门迎接的江湖共主的独子。 “你可是让我等的好苦啊!”才一见面,这位身份尊贵的男子便展现了自己的热情。 诸葛尘只是象征性的点头致意,走入屋中。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仙人风度 坐在位子上,诸葛尘目不斜视,也不知心里想的是什么。给人的感觉很孤傲,像极了一位世外高人。 不过仗着皮囊太过出彩的还是吸引了几名女子的视线,能坐在这里,与江湖共主的独子有说有笑,也不是寻常百姓。她们可都是出身江湖世家,往上追溯几代,都是出现了江湖共主的。只是如今家族不太看得上江湖这不算太大的地方,更愿意去往官场或是名利场,赚个盆满钵满。 连如今的江湖共主也有过这样的意图,说了一句称得上石破天惊的话:“真不能将眼光局限在江湖这等弹丸之地,格局小了,人更是蠢笨。等过个十几年,这位置坐腻歪了,就去皇城底下。不替皇城办事,他们也得优待咱们一家老小。” 不少人嗤之以鼻,帝王心术,又岂能这么简单?放任自流就已经算是黄恩浩荡,怎么可能另眼相看。可在诸葛尘看来,差不多真会是这样。只要那位没死,境界还在,哪怕从江湖共主的招摇位置上退下,也有名声远播江湖。 而对于皇室而言,江湖之地不大不小,却不可或缺。有了这么一份人情,很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少去许多麻烦。远比破财消灾更高明的手段,便是在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用钱财弥补,防患于未然。天底下,能用钱财说清楚的事情,总是再简单不过。 诸葛尘端起一杯酒,旁若无人的喝了起来。夜光照射在杯中,别样美感。 有一位白衣女子款款走来,坐在他的身边,嗓音轻柔说道:“想必这位公子,便是先前在太行宗拍卖会上夺得孤雁飞剑的那位吧?” 诸葛尘礼貌的点了点头,并未回话,继续喝酒。他平生见过的美人实在太多了,早就已经不局限于容貌如何。然而眼前女子,容貌虽然不错,但距离如诸葛尘眼,还是差了一线。 当然,他也不会以貌取人,更不会产生不快。之所倚这般冷淡,只是没用兴趣罢了。与这帮人素不相识的人隐藏自己的情绪,诸葛尘。没必要这么做。 “能不能请您跟我来一下,我家公子十分想结交您。就当赏个面子,如何?”女子继续说道,她瞧向诸葛尘,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中带着祈求。 就在此时,那位江湖共主独子快步走来,他瞥了女子一眼,并未理会他,只是与诸葛尘解释道:“有些事情耽误了,想必兄弟你这般豪爽的人也不会介意。我马上应付了那边,到时候咱们单独去一间屋子喝酒。不知怎的,我与兄弟一见如故,今日一醉方休!” 说完他才重新看向静立在一旁,不敢打扰他的女子身上:“你有什么事吗?” 女子落落大方的将一切说出,随后望向诸葛尘。 诸葛尘只好起身,与江湖共主的独子说了 几句大概意思就是只要壶中是美酒,大可以日日醉倒的真心话,旋即跟着女子脚步,出了这间屋子。 转过几个弯后,他便进入了另外一间。只不过这间更小,而且只有两个位置。他一眼便看见了有一位双眉距离极宽,初看长相怪异,但瞧上几眼后,便极为舒服的男子。 男子自我介绍道自己出身齐家,名为齐天龙,也是江湖上的名门望族。与其他世家不同,到如今齐家仍旧是能人辈出。据说下一任江湖共主,极有可能会出自这一家族当中。 对于这些琐事,诸葛尘哪有了解的兴趣。反倒是对方口若悬河,也只有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才会停下来喘息片刻。他口口声声的说着只是想要结交白衣,可贪婪的目光告诉诸葛尘,事情不过这般简单。 也好在诸葛尘不愿意想这些烦人心的小事,频频点头,好似自己听进了心中。一直等到齐天龙搂上了自己的肩膀,他才躲闪开来,开口说道:“齐公子,你要是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但说无妨。没必要打着哑谜,让我无从去猜。你早点说了,对你我都是好事。要是举手之劳,我便做了,就当如你所说,结识一名朋友。” 齐天龙哈哈大笑,还是不忘奉承两句:“看来果真如外人所说,大气非凡!只是还不知道你的姓名,无法称呼。” “姓诸,诸葛的诸。”诸葛尘轻声说道。 “诸公子,既然你这么大气,我就说了。”齐天龙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诸葛尘的身边,不急不缓的从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堆成小山的洞天币,他一枚枚的数下去,足有四十四枚之多。他伸手将这价值连城的钱财推向诸葛尘的面前,开口说道:“你请点一下。” 诸葛尘随手拿起其中一枚洞天币,放在手中后抛向空中,轻声一笑,故作不解的问道:“齐公子这是在干什么,使不得!为了结交我这么个名声不显的朋友,便花费如此巨大,岂不是让我心中生愧?” 齐天龙哈哈大笑道:“值得的,当然值得的。” 诸葛尘没理睬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还是说齐公子真实的目的并不是所谓的结交我,而是想要我那把孤雁飞剑。我想应该是后者吧,当然没问题,有买有卖,只要价钱公道,我也是可以做商人的。一口价,一百枚洞天币,只要齐公子能拿出来的话,我也就忍痛割爱了。” 酒杯砸落,溅起水花。 只是浩然剑气一直在诸葛尘的周身游荡,才没有迸溅到他心爱的白衣上。 “你耍我?!”齐天龙说道。 他本以为对方会见财起意,控制不住的答应这笔买卖。到时候他再将那把孤雁飞剑送给自家的一位剑仙,讨得剑仙欢心。只要有了对方的帮助,自己的家主 之位,便会唾手可得。 即便眼前白衣没有想要卖掉孤雁飞剑的意思,可只要他但凡动了丁点儿念头,就会发生一场不容他拒绝的强买强卖。到时候要钱要命,二者选一,在他看来孤雁飞剑还是势在必得。 可没想到对方的破局之法异常简单,毫不动心。甚至连眼神中透露一丝鄙夷,这才深深的刺痛了齐天龙的心。 诸葛尘瞧着似乎气急败坏的齐天龙,一阵好笑,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威胁:“你若是真敢踏出这间屋子,等到你身首异处后,孤雁飞剑还是我的。听我一句劝,收下这翻了一倍的洞天币,赶快离去。这些钱财,足够你荣华富贵的生活十辈子了。” 诸葛尘听后,非但没有如平常一般抽出腰间胶柱,反而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好奇问道:“既然你有这等财力,为什么不自己去竞价?怕树大招风?我觉得你们齐家,怎么说也算是很有势力的,像那浮萍剑仙,恐怕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还是说,你就根本没打算让我活着离开这间屋子。你想撕破脸皮,我也想。只是动手之前,总得摸清对方的底细。一位护卫在你身边的顺运巅峰,能庇护你不受江湖中其他根基浅薄的顺运修行人的伤害,但换做是我,可就不一样了。” 脸色铁青的齐天龙半晌张不开嘴,他最开始的想法正如诸葛尘所说,是更为复杂的杀人越货。他虽是齐家子弟,身份与地位都不算高,也没有太多的家族长辈对他高看一眼,这也是他为何不能走近江湖共主独子宴请众宾客的那间屋子中的原因。 桌子上的四十四枚洞天币,是他从家族中偷来的。美其名曰有借有还,但他一枚也不敢花出去。不然到时候覆水难收,他的百般盘算都会前功尽弃。 可现如今他已经进退两难,诸葛尘再次起身,走到那名引领着他前来的女子身边,摇着头说道:“跟着这么一位主子,可惜你了。女子年轻便能有如此境界,在我看来仅仅在江湖中大放异彩都已经算是屈才,更何况还在这种人身边做事。时也命也,反正也轮不到我来同情。” “那我就只好,请诸公子去死了!”女子一声大喝,双拳快如闪电,直冲诸葛尘面门而来。 剑气如巍峨高山,挡下拳意。昆仑剑起,两座相叠在一起可以绵延百万里的奇峰耸立天地间。这是剑道显化,不然这座玉食斋早就已经坍塌。 诸葛尘踏步上前,以拳对拳,带着那幅破碎苍天画卷而来。止境山巅拳拳去无回,走的便是一个一往无前。 女子虽然杀意滔天,可拳意确实似水一般柔和。 刚柔之间,究竟谁会更胜一筹,全在这一刻呼吸之间谁能够占的上风。哪怕诸葛尘不是正 宗拳师,可在诸葛世家当中的耳濡目染,便能让他不差天下任何其他拳师半分。此刻他一跃而起,如深涧蛟龙腾起翻云覆雨一般,将女子打向墙角。挣扎半天,也无法重新站立。 胜负只在电光石火间,齐天龙呆立当场,看傻了眼。诸葛尘也没放过他,进步一拳,将他打昏。回望一眼,走出大门,还自诩道:“我可当真是仙人风度!”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剑意对剑意 之所以不杀那对主仆,道理很简单。当然不是忌惮齐家在这座江湖当中的势力,而是完全没有必要,他既然已经出手,便是诛心。已经在那顺运巅峰的女子的修行路上结下了一颗种子,只等开花结果,便是嫉妒二字。 她会多去想作为仆人的自己从未想过的事情,比如为什么那袭白衣境界更低,杀力却如此之大,甚至很多天命都是远远不如。又或者一切都归根于自己身边的环境,压抑了她境界的突飞猛进。不然为何那人会对她赞不绝口,说自己实在可惜...... 《剑观山河》第三百零七章 剑意对剑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八章 可悲天下人心 浮萍剑仙本就是天命境界,再加上本身的剑修身份,杀力还要往上再多加半个境界。如此一来,便是天命巅峰,放眼江湖当中,也是一流的修行人。 只不过诸葛尘并不是非常忌惮,手中有剑,一切都得打过再说。更何况他练剑开始便一直与众多真正的剑仙厮杀,苦头吃了极多,再加上自己也是剑修。便顺理成章的对剑修的攻戈手段极其了解,也算得上是知己知彼而百战不殆。 这会儿工夫,听到声音的夏蝉也从屋子当中赶来凑热闹。苦练拳法数遍,连门...... 《剑观山河》第三百零八章 可悲天下人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零九章 废物剑修 太行宗主走入寺庙当中,伸手张开五指,便将身后跟随的风尘拒之门外。 在这太行宗势力的辐射范围内,很少有人不认得他这位位高权更重的宗主。即便是江湖上面的过江龙,在他面前也只有卑躬屈膝的份。毕竟那几位曾经的江湖豪杰因为不满太行宗的嚣张跋扈,联手找上他再被他斩杀已经是前车之鉴,没有人敢再触霉头。 如今他已经是天命巅峰,要是身在太行宗的穷山峻岭间,他的杀力足以比肩没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又如此实力,也难怪会行事...... 《剑观山河》第三百零九章 废物剑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章 不可貌相 像这样贬低自己的事情,诸葛尘当然可以做。但是换做陈棋真的话,可就万万不行了。想要交朋友,总得忍住自己的许多小脾气。等到互相熟悉,再彻底放开,以真心待别人,才是良策。 毕竟出身于陈家,自己的父亲又是如今大衍江湖共主的陈棋真豪爽的很,哈哈大笑,帮着诸葛尘倒了一杯酒,而后开口说道:“委屈尘兄在这么糟杂的环境当中吃饭了,你要是真觉得厌烦,咱们俩立刻起身离去。” 诸葛尘一挑眉,开口问道:“要真是这样做的话,岂不......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章 不可貌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一章 怪事 等到诸葛尘与陈棋真终于喝尽兴了,出了玉食斋,已经是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了。此刻的须弥城中万籁俱静,家家熄灭灯火,酣然睡去。隐约间可以听见鹧鹕啼叫,可半晌过后,一切重归寂然。 这一场酒席下来,陈棋真没少喝,诸葛尘喝的更多。大醉不可少,但好在两人理智还算清醒。不然以他们俩的脾气,恐怕整座须弥城都会翻了天。 可饶是如此,诸葛尘还是突发奇想,挨家挨户的敲起了门。不一会儿的工夫,整条街想起了此起彼伏的谩骂声。还有的......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一章 怪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二章 身穿白衣如水 听着这最后通牒,李华弗退后一步,肆无忌惮的盯着秦洛的脸。他虽然是城主的侄子,在须弥城的地位不低,可他真正喜欢的,唯有秦洛一人罢了。 只是这份喜欢,在被秦洛数次拒绝之后,已成病态。今日他前来此地,自然是别有用心,但凡他将一切说出之后秦洛哪怕说出一个不字。他都会狠下心来,将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这位才女的夫君,不是他也是他了。 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会让他风评被害。可与心爱的女子相比,风评一事算个屁?再说还有他......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二章 身穿白衣如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三章 千山鸟飞绝 群山当中,太行宗宗门内有一栋独独耸立这的高楼。楼下无护卫,但每一位太行宗弟子经过此地,都会十分恭敬的弯腰低头,恨不得像对待自己的父母一般行事。 楼中只有一人有资格登顶,也正是那位宗主,因为只有他将太行宗带到了如今的高度。 此刻的他枯坐与楼顶方台上,微风徐徐,吹的他黑白相间的头发如舞女一般轻舞成数。正当此时,他睁开眼睛,遥望须弥城中,自言自语道:“奇了怪哉,还真有人敢动大衍皇室珍视如性命的山水根基?” 旋......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三章 千山鸟飞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四章 火海之中 道火蔓延开来的最深处,有一张面孔浮现而出。 作为珍惜难得的一种天地灵物,心魔道火本就是应运而生。曾有一位儒家圣人为了弄清道火的由来,差一点就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最后结果仍旧惨烈,境界下跌,终生不得重新入圣。 好在他最终得知了道火所成,才不枉跌境至大臻道。 心魔道火起于心魔,而且仅仅是来自道教修行人。他们的驳杂心思于修行路上结成,又心思于心魔之上,才结下渺小火种。而亿万个火种揉炼在一起,才诞生出这能够炼化......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四章 火海之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五章 却无言 他站在那里,好似自己就是整座天下的主人。不怒自威,道火甚至不敢再出现,呆在火海当中,心中希求对方没有看见自己。 可就在它想要退出火海悄然离去的时候,一双大手牢牢抓住了它,把它放在掌心,任意把玩。好半天后,身披大氅的诸葛尘才开口说道:“按理来说,我应该谢谢你才对。不然没有你这道火的话,我也不能这么早就有机会故地重游。可既然已经答应了躯体的主人,便不能言而无信,所以你就只好沦为牺牲品了。” 他用力一握,道......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五章 却无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六章 最有人情是大妖 早在小楼拍卖会结束,座灵童子便离开了诸葛尘,就在这座须弥城当中闲逛。对于他这样的大妖来说,类似这样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 也就多年以前与自己的师傅妖祖一同去往一座恢弘城池当中会面了一位妖祖故人,也是从那开始,它才有了如今的徒弟身份。只是当时的它年岁尚小,看什么最直观的理解也就是新鲜二字。还会为了能够吃上一串糖葫芦而无理取闹,最后妖祖也拗不过它,只好买了。 想到这些现在看来虽然幼稚,却也蛮开心的事,它露出......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六章 最有人情是大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七章 满目雷霆 大妖不退,这是妖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而且还是言传身教,座灵童子更是奉作格言记在心中。哪怕面对的孙家家主所展现出的气机已经触碰到了竹篮打水,甚至境界极有可能就是竹篮打水,可座灵童子也没有半点慌张。 它手握雷霆,掠向高处。都说高处不胜寒,可对于它来说,那里才是它的主战场。若是诸葛尘留有余力,在云端,它甚至敢说能够稳压白衣一头。当然了,这种说法也只是座灵童子的自信。再让它与诸葛尘相拼,打死也不做。 孙家家主......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七章 满目雷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八章 记住了吗 纵然座灵童子的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可它也深知自己如今的状态根本承受不起紧接着的一场大战。逞强的话,还会成为诸葛尘的负担不起索性退后坐在地上。 虽然已经承认自己不如白衣多矣,可现在看着仗剑而行的诸葛尘,心里还不是滋味。它暗自发誓,总有一天要超过诸葛尘,只要也要紧跟上对方步伐,不能被落下太多。 看着那把已经报废掉的山河扇,孙家家主心痛不已。没了这么一件宝贝,就算他是家主,也得受到不小的责罚。家族当中那些上......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八章 记住了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一十九章 议事 等诸葛尘与座灵童子回到客栈的时候,东方既白。 躺在床上,没有一个翻身的工夫,诸葛尘便已是沉沉睡去。 其实最终他还是没有留下孙家家主的性命,瞧着厌烦,让对方活下一刻也是多。更何况白衣行事全无禁忌,心中约束自己的那根线在大战之后从来放的极低。若是杀的酣畅淋漓,没准儿连屠城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就更别提单单杀一个孙家家主了。 反倒是座灵童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椅子上不眠不休,应该是在复盘之前大战...... 《剑观山河》第三百一十九章 议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二十章 江畔寒心人 太行宗内,流彩枯坐室内,就一直瞧着不远处的柳梢,心乱如麻。 嫁给三皇子,虽然她极为不情愿,但既然是父亲,便万万由不得她拒绝。自己的母亲就是一个例子,那可是摆在她面前的前车之鉴。 更何况这件事也不是盖棺定论,只要她能让得那位白衣剑修成为太行宗的女婿,也就不用远嫁皇城了。很多事情,都是想的容易,做起来麻烦透顶。至今仍旧未等来诸葛尘请柬的流彩日益焦躁,恨不得直接出宗去往须弥城,将一切说破。好在在她动身前一刻忍下了这个念头,怎么说也是清白的女子,脸面得要。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一位女仆人在得到流彩的应允后推门走入,将一封信送到自己的主人面前,随后扭过身子缓步退去。 流彩看着那封信,暮然一笑,又慌忙绷紧脸颊止住笑意,伸手将信揭开,平摊在桌面上。本想着一位少年能请到在须弥城被无数年轻俊杰追求的女子会因为激动而露怯,但是信上字迹颇为大气,语言更是得体。所要表达的意思,不过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看来是我想多了,能从那些个虎视眈眈的势力当中取走孤雁飞剑,不像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这么些天过去仍旧安然无恙,”流彩自嘲的笑了一声:“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重新看了一眼信上所写的时间,正是今日黄昏。可还未等他挑选好出门的衣服,便见太行宗宗主流阳走了进来。 流彩躬身间慌忙说道:“不知道父亲,还望......” “你我父女,不必时刻秉承这些繁文缛节。”流阳伸手打断:“经过那些叛徒逼宫后我算是知道了,那些所谓的长幼尊卑,根本不是笼络人心的手段。还不如恩威并用来的实际,从今天开始,你那些负责去打探宗门上下风声的人就不要再用了。我要先大刀阔斧的整顿一番,接下来的十几年,太行宗一定可以更上一层楼!” 当然流阳的贪心也不止于此,他真正想要的是太行宗取代王家在南部的地位。但是王家不仅有王龙这位名声大振的臻道坐镇,更是深得皇室信任。寻常一两件事,根本不足以抹除其功绩。要真想要达到目的,就只能出奇招。 流阳暂且放下心中所想,笑呵呵的与自己的女儿说道:“流彩啊,抓住这次机会。为父也不想把你送到那个傻子皇子的身边,可要是没有办法,你就只能为了宗门利益牺牲了。是非对错,谈论不清。但身为修行人便得清楚,命由自己,不由别人。去吧,为父等着你的好消息。” 听后展露笑颜的流彩紧握手中衣裳的绸子,感动的话也说不出口,她与自己的父亲从来如此,不需言语便能互相心知肚明。她平复了一下心 情,旋即说道:“放心吧父亲,我会努力的。” 说罢,她便走出屋子,向山下而去。 这一日,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这对太行宗地位最高的父女一前一后来到须弥城,各有目的。一个是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另一个则是为了斩杀一位白衣。只不过现如今的他们尚还不知道,他们所为的,其实是一个人。 ...... 为了能够将太行宗宗主斩杀于此,看似劳心劳力,可其实说到底诸葛尘也没费什么心思。无非是亲手下厨做顿饭,还都是自己喜欢吃的。 唯一的那盘从玉食斋买来的鸭子还是专门为了答谢陈棋真肯出借宅子的恩情,用诸葛尘的话来说就是礼轻情意重。可当这位江湖共主独子看着那盘鸭子的时候,还是有些无奈。宅子换鸭子,能把买卖赔到这份上,也算是他的独一份了。【@… &最快更新】 好在诸葛尘已经承诺,事成之后一定请陈棋真喝好酒。 忙活完了一切,诸葛尘开始坐在院子当中温养剑意。书到用时方恨少,剑气也同样如此。诸葛尘恨不得能以剑气撑破这座须弥城,扶摇而去,领略更高处的独到风光。 期间管家上前与他闲聊几句,都是些吹捧之词,诸葛尘也谦虚的说自己就是运气好罢了,也没什么真本事,换来了双方假模假样的开怀大笑。 等到管家离去后,诸葛尘十分奇怪,为什么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神,竟十分古怪? 反正他也没去想,人家当了几十年的陈家管家,犯不上自己指手画脚去讨嫌。 实在无趣的时候,他便去屋中与陈棋真下棋。纵然他这么个臭棋篓子不择手段,总是悔棋,也不是陈棋真的对手。对弈两盘,连输两盘,诸葛尘倒是无所谓。可是陈棋真却不想继续下去,与诸葛尘说了一声,两人出门散步去了。 须弥城外有一条富坚江,据说早年间有大妖为祸于此。扰的百姓民不聊生,大多都举家迁徙,留下的也都是贪恋故乡的老弱病残。 然而大妖非凡没有收敛,反而无法猖獗,无恶不作。大妖好色,没一年都要从须弥城带走十二位容貌动人的女子,在一年当中慢慢享用。而这些女子尸体,就漂浮在富坚江中。无人敢去收拾,生怕被大妖的手下拖入水中,沦为水鬼。 如此生不如死的处境持续极久,一直等到百余年后,有一位修行人云游到了此地。在打听清楚情况后,他便搅动富坚江的水流,逼迫大妖露面。双方最终同归于尽,而须弥城中的百姓则自发为其塑制了石像,就镇压在江边。享受万世香火,等到投胎转世的那一天,也能靠着这股香火重回此地,取回当初的记忆。 此时此刻,那尊石像下,听过故事的诸葛尘半开玩笑的说道:“杀 那祸乱城池的大妖时,这位修行人可能慷慨赴死。但是如今,恐怕肠子都得悔青了。要是再选择的话,八九不离十就是一个视而不见了。” 陈棋真皱起眉头,破天荒的反驳诸葛尘道:“尘兄这话什么意思?修行人为了百姓疾苦而出手,难道最后还能落了一个错字不成?本以为结识尘兄,是因为兴致相投,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了。”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陈兄此言差矣,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这个悔字,不在这位修行人的身上,而在咱们身后须弥城的百姓心里。” 他从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一枚碧绿丹丸,随后将其以富坚江的江水融化,一并送入石像口中。 不一会的工夫,石像竟然开口:“这是何世?我......又沉睡了多久?是两位将我唤醒的?” 诸葛尘点了点头,没有开口,静待下文。 他早就看出来了,石像之上有冤魂缠绕不散。而这条富坚江的江底看似生机勃勃,可总有一股视线在紧盯着他,而且颇为不善。似乎只要他露出破绽,便会遭遇杀身之祸。 “当初之念,如今之悔恨,又有几人能懂我?”石像声音异常悲痛:“当初我与那大妖对峙,本是必胜的局面,谁想到它临战脱逃回到了江中。而城中百姓趁我待在此地,竟听信了大妖谗言。用能够吞食气机的灵石将我禁锢于此,阳寿将尽之时才遇到两位,不然其中苦楚,能与谁人说?” 听他说完,诸葛尘瞧了一眼陈棋真,开口说道:“现在信了吧,好心办坏事,在哪里可都不会少了的。” 陈棋真无心回答诸葛尘,他只感觉了透体冰寒。若是设身处地的去想想,面临这样的局面,自己还会如何?本来的澄澈心思,恐怕只会日益灰暗。等到脱出困境,第一个想法无非是让自己身后的须弥城为自己陪葬。 他扭过头去,瞧向诸葛尘问道:“现在怎么办?” 诸葛尘伸手一指身边江水道:“还能怎么办,入江杀妖!不然何以解恨,对不对啊?”他看向石像问道。 石像虽不能跪,却连连致谢。 诸葛尘轻声说道:“寒心之人,还能不愿别人寒心。阁下绝对当得起,可千万别这样折煞我了。您待在岸上看着就好,入江杀妖,提头来见!” 浩然剑气自白衣大袖当中汹涌而出,霎那间江水倒灌向天。诸葛尘以自己的三辰剑托住江水,独子入江。 ...... 等到黄昏时分到来,终于有一道敲门声传来。独自待在宅子当中的座灵童子走过去将门打开,见到流彩后,十分热情的说道:“我可是等着姑娘你好久了,快些进来,今日外面风大,怎么不让我去接你过来啊!” 座灵童子毛手毛脚的 扯住流彩的衣袖,也不征求对方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是否在意。 流彩躲开座灵童子,轻声问道:“与你一同参加拍卖会的那袭白衣呢?” 座灵童子大手一摆说道:“去江边散步了,也没想到姑娘能来这么早,不过也快回来了。大不了咱俩先吃,都是好菜!” 流彩摆了摆手,笑容得体的说道:“等一会,也不算太急。”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此地月色好 步入江底,诸葛尘回首望去,一团阴暗静卧不远处。他轻声一笑,剑气如龙蛇一般掠出,逼得那团阴影不得不露面。 那是一条青灰鲤鱼,比诸葛尘还要大上许多。它的眼睛鼓胀如龙目,应该是追求鱼跃龙门,不然混身上下不该有如此浓郁的蛟龙之气。不过诸葛尘不仅有心头恶蛟脱胎而成的剑气蛟龙,更有愈发近龙种的小蛟呆在大袖当中。这点蛟龙气息于他而言,实在可有可无。 白衣周身几尺之内无水,让他能够如履平地。所以这条富坚江看似是鲤鱼大妖的地盘,可剑气萦绕下,还是属于诸葛尘的小世界。这便是剑修的霸道之处了,身在哪里,哪里便应该遗世独立。 儒家圣人评价剑修用了四个字,一人为真。与拳师,阵师不同的也在此处,临阵在前,一人可当百万师。那般一剑递出,身前身后皆无人的气魄,是其他修行人无论如何也力所不及的。 “就是你,为祸百姓不说,还设计将那位修行人囚禁在能够吞食气机的灵石当中?手段不小,甚至可惜说得上是全无纰漏。但百世以来仍旧能够维持,我是万万不信的。说吧,这究竟是谁的主意。”诸葛尘开口说道,而青色剑气也已经逐步蚕食,化如江水当中。这看似是缓兵之计,可以诸葛尘的骄傲,却根本不是如此。剑气入江,为的只是提防鲤鱼大妖。毕竟它已经在这条江水当中盘踞了如此长的时间,绝不可能底蕴全无。 虽然不可能如圣人坐镇小天地一般言出法随,可倾力一击,在双方还未交手之前,诸葛尘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够接下。正常情况下的小心谨慎,从来没有坏处。 鲤鱼大妖哈哈大笑,化作一名浑身上下布满鱼鳞的瘦小男子,它伸出手来指着诸葛尘,开口说道:“坏事的东西,等我杀了你,再将那个百世以来被灵石吞食到气机全无分废物杀掉,就会一了百了了。到时候那件陈年往事只会随风消散,没人会想到提起。至于那些愚昧百姓,没准儿会把我当作他们的神祇。香火加于身,在修行路上我智慧越走越远。” “想的真不错。”诸葛尘鼓起掌来说道:“既然你嘴硬的话,大不了我把你打到吐出肚子里的所有秘密。不费什么事,而且我愿意代劳。” 还没等鲤鱼大妖反应回来,诸葛尘的一拳便已经打在了它的小腹上。一阵剧痛传来,鲤鱼大妖瘫软在地。可随着诸葛尘重新轮起来的第二拳,鲤鱼突然冷笑起来。而随着它手指微动,江水竟然冻结在了一起,阻挡了诸葛尘的这一拳。江水逐渐凝实,而且其中隐约可见血迹。那是冰凌刺入诸葛尘的血肉当中,所溢出来的鲜血。 白衣将剑气裹挟而来,将冰碎开。自己则后退几步,回 到无水之地,以免自己被江水沾染,全身冻结。 鲤鱼大妖捧腹大笑,只是鳞片抖动,瞧着实在奇怪:“本来还以为既然敢入江底,肯定有些本事。没想到杀力境界俱不足,也敢口出狂言。吹牛确实不用打腹稿,可也得看着这条富坚江,照一照自己的德行啊!” 没有针锋相对,诸葛尘只是伸手解开自己的白衣下摆,自言自语吐出两字:“来了!” 江底虽然动静不小,可江畔确实太阳西斜,飞鸟归林,寂静安逸的很。 已经被风雨磨没了心中意气的寒心人此刻已经是声泪俱下道:“这该怎么办啊?我自己一条性命不值钱,百搭在这里也就算了。他还年轻,可不能与我落到一个下场。我看你与他同行,应该也是修行人,快些下去帮忙啊!” 陈棋真摇了摇头,紧盯水下,没有言语。 石像一看便急了,可过了一会便开始唉声叹气,语调沉重的说道:“如今是怎么了?同行之人不同心,恨不得对方身死。倘若读书人见到此景,还以为大家过的仍旧是辉煌灿烂的好日子?可悲?可笑!” 陈棋真干脆坐下,自芥子当中取出棋子开始自顾自的打谱,但嘴里却说道:“尘兄与我相比,好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倘若连尘兄都不是那条鲤鱼的对手的话,我就算下去,也是送死罢了。而且在还没分出胜负之前,贸然入江,只会是尘兄的累赘。所以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们就只能相信尘兄,而束手无策。我劝您还是坐下吧,光看的话也只是干心急,没用的。倒不如琢磨些事情打发时间,等着尘兄为咱们二人带来好消息就是了。” 石像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便收回视线,看起了棋盘。早年间,对于博弈之道他也算颇有研究,一些独到的见解也让得同爱下棋的两人谈了起来。等到最后,两人各执黑白,互有来回,不亦乐乎,竟然忘记了诸葛尘的存在。想必给这两位棋痴足够的时间,几壶清酒足矣,就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水下,诸葛尘不断在鲤鱼的眼前掠过。纵然大妖能有让江水冻结的本领,可捕捉不到气机,也无从下手。更何况它还不敢有丝毫松懈,没准儿一个眨眼的工夫,对方手中的剑锋便会洞穿自己的胸膛。 至于诸葛尘的速度之所以为何能够瞬间暴涨一个档次,原因取出很简单,不外乎是他彻底隔绝了修行路上的剑气流淌。仅仅以拳师身份对敌,这样的话出拳便只是出拳,不用在考虑之后的剑气走向,心无旁骛,自然能更顺畅半分。而对付这样的大妖,他得拳拳到肉,让对方感觉到最真实的痛苦才行。 鲤鱼大妖似乎下了狠心,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自身精血。而此地江水,在波 澜不定一会过后,逐渐冻结,将诸葛尘挡在之外。 一人一妖隔冰相望,互相竟然皆是面带笑意。然而下一刻,诸葛尘开始出拳不停。 第一拳,诸葛尘打在面前的坚冰上,没有任何异常。第二第三拳仍旧如此,而鲤鱼大妖则是哈哈大笑,开口说道:“整条富坚江说不上,至少在这中游,我还是能够做到冰封千里的。你那不痛不痒的几拳可就别拿出来献丑了,白费力气的。” 然而第四拳,诸葛尘仍旧打在同一处位置,只听见咔嚓一声,冰碎! 而心魔道火也被诸葛尘在此刻祭出,碎冰重新化水。而诸葛尘看着奔流不止的富坚江江水,面色平静。 破碎苍天图在他身后浮现,诸葛尘一人在前,打腿江水。随后来到鲤鱼大妖身前,伸手扼住它的喉咙,便是几记绝不轻的拳头落下。鲤鱼大妖自知大势已去,便开口求饶,并发誓一定要将自己所知道的全数告知。 可诸葛尘竟然改变了主意,能不能得到消息先不管,打一顿解了心头之气再说。这几拳下去,鲤鱼大妖气若游丝,修行路也呈现将崩不崩的态势。最后,诸葛尘带着鲤鱼大妖出了富坚江,甩手将它仍在岸边。 还没等他开口,一眼便瞧见了正在下棋的那两位。他也不直接打扰,就坐在他们面前。只可惜两人各自陷入长考,根本没时间搭理他。 就这样持续了能有一柱香的时间,实在忍耐不住的诸葛尘只好开口说道:“两位先停一下,那大妖我已经带来了,有仇报仇。” 谁知如梦方醒的石像只是僵硬的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又怎么能全怪它呢?” 他回望那座须弥城,眼神当中满是失落:“这些年来,后悔之余我还一直在扪心自问,结果得出了答案,若是早知道结局,我还会这样做吗?我觉得还会这样,归根结底,现如今须弥城百姓的日子都是好了的。这条鲤鱼大妖,比起从前也收敛了不少。修行路上,总得有尸骨留下。为了黎民百姓,我也算值得了。” 听了这一番肺腑之言,诸葛尘心底非常佩服,恭敬说道:“若是天下修行人都能像您一般,世道之好,让人难以想象。可惜了,人人为己,只不过也挑不出什么错。既然您不愿杀了鲤鱼大妖的我就只好代劳了。” 说罢,孤雁飞剑出鞘,刺入鲤鱼的喉咙。只不过被鳞片挡住,不能伤害半分。 诸葛尘自言自语道:“果然是这座天下的普通飞剑,也只能被江湖人争抢。本以为捡到宝贝了,没想到是半个废品。看来以后不能总是赌注在此了,不靠谱。” 说完这句话,便见寒光一闪。胶柱剑洞穿鲤鱼大妖的喉咙,没有一滴鲜血滴落。 片刻后,诸葛尘扭 头与石像说道:“接下来,您该何去何从?” “看看山水就够了。”石像有气无力的说道:“到了我这年岁,早就没了从前的争强好胜之心。至于境界,更是镜花水月,可望不可及。” “前辈好心性!”这一声前辈,诸葛尘说的发自肺腑。 三人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此别过。陈棋真与石像约定若是以后还有再见时,一定如今日一般继续酣畅淋漓的下棋。 诸葛尘则看着月色,脱口而出:“此地月色好!” 不知所云。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狂风呼啸,树梢不动 由富坚江返回,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言语。诸葛尘看着动人月色,陈棋真则一直看向地面。心中各有所想,却谁都不去询问。 等走进了城门当中,诸葛尘面色平静,开口说道:“奉劝陈兄一句,大多事情,还是不要追根结底的好。人自误,可是逃不脱的。” 陈棋真皱起眉头道:“尘兄什么意思?” 诸葛尘轻笑一声,停下脚步,在一家即将关门的摊贩那里买了两壶不算多好的酒,并将其中一壶递给陈棋真,才继续说道:“当然是石像那件事了,人家都尚且不悔,陈兄就别一个劲的扪心自问了。问不出所以然来一直纠结于此,能问出来的话,更不是什么好事。压下心中念头,看似是妥协,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喝下嘴里不是滋味的酒,陈棋真点着头,但仍旧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诸葛尘也不再劝,该说的话已经说出口,再说多了,在方寸之间就是过犹不及。而且两人关系还远没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彼此称呼都带着敬语。这时候惹人厌烦,可是极有可能反目成仇的。 两人继续走下去,等过了街角,陈棋真突然说道:“尘兄说的对,确实不应该在这上面斤斤计较。这一次多谢尘兄了,若不是你,恐怕已经有一枚心魔种子在我的修行路上结下。” 诸葛尘会心一笑道:“陈兄了解就好,毕竟忠言逆耳。” 由于诸葛尘还要去宅子赴流彩之约,两人就此离去。 走到宅子所在的那条长街,诸葛尘抬头看着月亮估算了一下现在的时辰。旋即叹出一口气来,他有一种预感,此时太行宗宗主就身处须弥城当中的某处。说是准备露面与他相搏,只不过这一次与上次不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等他收回视线的时候,迎面走来一队人马。为首那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富态公子哥儿,说不上气宇轩昂,但目中无人倒是真的。像这样的城池当中,家族势力交错纵横。比底蕴,他们自然不是那些享誉整座天下的大世家的对手。但家族子弟却是一个比一个的傲气,瞧着比微服私访的太子皇子还要更胜一筹。 归根结底就是没吃过亏,要是尝了一次苦头,恐怕就老实了。 不过诸葛尘也没有教训一下那个胖子的心思,缓步走过,可没想到从马上却有鞭子抽来。幸好剑气阻拦,才没有打在诸葛尘的身上。 白衣停下脚步,皱眉抬头问道:“你想做什么?” 富态公子哥儿干笑几声,自言自语道:“本以为外强中干,没想到还算有些本事。幸好老子带了家族当中的供奉,不然就吃了亏了。” 胖子搓着手,五官挤在一起笑眯眯的说道:“怨就怨你色胆包天,连我心爱的流彩姑娘也敢沾染!请人 家吃饭,你配吗?不过也好,杀了你,我去赴约。到时候得了流彩姑娘的芳心,我也算人生无憾了。” 诸葛尘轻笑一声,并未掩饰自己的嘲讽之意。 他观望胖子身后众人的气机,唯有两股比较出众。其中一人为天垒,另外一股也不过顺运而已。这要是还能入他双眼,委实是对不起自己的浩然剑气。既然有那位太行宗宗主在城中虎视眈眈,大不了他便不用剑,仅以双拳,足够杀了眼前众人。 “都大难临头了,你还能笑得出口?都上,给我杀了他!”胖子一声令下,便将诸葛尘包围在其中。他随后洒下随身携带的钱财,开口说道:“谁能斩他头颅,这些钱我都赏给他!另外还会赠予娇妻美妾,房屋宅子。” 胖子所在的家族,就是城中最富庶。家族代代积攒,再加上生财有道,到了如今,仅以钱财就能够砸死人。只不过家族当中并无拿得出手的修行人,所以颇为谨慎,能欺负的,也只有像诸葛尘一般的外乡人。说到底就是坚信了强龙不压地头蛇,我是愚蠢不可谈。 当初那把孤雁飞剑,其实以他们家族的财力完全能够买去,而且远算不上伤筋动骨。可就是因为忌惮势在必得的浮萍剑仙的威名,才会畏缩不敢出手。等到最后看见诸葛尘夺得此物,更是懊悔不已。 尤其是胖子,牙根都要给自己咬碎了。要是他能将孤雁飞剑收入囊中,至少能获得与美人一亲芳泽的机会。不会像如今一样,不得不出手杀人。 “真是该死!”胖子高声说道:“要是早知道浮萍剑仙会这么大度,你以为那把飞剑真会落在你的手中?我黄家什么都少,唯有钱财数不胜数!” 诸葛尘看着奔袭而来的胖子侍从,冷笑着说道:“你身在须弥城,那个叫浮萍的心性你不会不了解吧?既然他垂涎已久的飞剑落入他人手中,真会断了这个念头?实话与你说了吧,那个浮萍找过我,被我杀了。我知道你不信,无所谓,我现在就为你展示,看好了!” 下一刻,诸葛尘拉开拳架,杀入侍从当中,如虎入羊群。破碎苍天图还未曾显化的空档间,他便已经杀了那个境界最高的顺运。对方境界就是个空架子,杀力自然稀烂。一拳而已,便被诸葛尘捣烂胸膛。剩下的人看到此景,本来被钱财蒙蔽的心思一下子清明了不少。他们对视一眼,准备夺路而逃。 可诸葛尘哪里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出拳如瀑布流水,好似没有断绝的时候。拳意于此地逐渐浓郁,本就不是修行人的胖子甚至连呼吸都急促了不少。一个不慎,跌落在马下,摔出一声惨叫。 诸葛尘收了拳头,踏步上前,那些侍从纷纷让开。他牵过那匹一直被胖子坐在身下,不 堪重负的高头大马,笑呵呵的说道:“像你这样的废物,被马骑着都不配,还有脸面去说别人?怎么,家族里有钱了不起?我倒想看看,我要是杀了你,你的家族会有怎样的对策。” 说罢,诸葛尘干脆利落的一拳打烂胖子的头颅。旋即以剑气将自己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他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的众侍从,伸出一根手指点着地上的银票道:“还愣着干什么,捡起来拿去花啊!”说罢便大摇大摆的离去。 一路上,诸葛尘小心留意周边走过的行人。不是在怕会有其他仰慕流彩的世家子弟横插一刀,那些自然构不成威胁,一拳不够再加一拳,总能打烂。他真正忌惮的是太行宗宗主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埋伏在某处突下杀手。要真是这样的话,诸葛尘的万般手段不仅派不上用场,而且节外生枝,胜利的把握又降低了不少。 好在并没有这样的情况发生,诸葛尘一路通畅的来到了宅子所在的那条街上。 等诸葛尘走进宅子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小院石桌旁的流彩。而在她的身边,正是百无聊赖啃着一只鸭腿的座灵童子。 诸葛尘摆出一副慌忙的样子快步走去,与流彩连连道歉道:“让姑娘久等了,等会您可千万不要拦着,我一定自罚三杯为您赔罪!” 一旁的座灵童子翻了一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姓诸的真是冠冕堂皇,自己想要喝酒就说,非要找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诸葛尘闻言一愣,哈哈大笑道:“让姑娘见笑了,我离去这一段时间,我这个书童没做什么让姑娘厌烦的事情吧?跟在我的身边它自在习惯了,言语无忌,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要是真有,您只管说,我一定严加管教!” 流彩轻轻一笑,道了一声不是,便在诸葛尘的盛情相邀下走进了屋子。两人落座,白衣为其殷勤斟酒,但心中思虑却是流转极快。而且他还隐约在流彩的眉眼间,看穿了不逊色于他的忧愁。 “瞧流彩姑娘的心不在焉的样子,好像是有心事啊。”诸葛尘坐在原位,缓缓说道:“有什么事,姑娘请说,只要能办的,我绝不会拒绝。” 流彩一愣,竟然破天荒的有些扭捏。 坐在门外座灵童子嘿嘿两声,不去理睬,继续吃着手中的鸭腿。明明三两口就能解决的事情,它偏偏要细嚼慢咽。望着天空,黑云密布,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它当然清楚,如果诸葛尘与太行宗宗主真要碰撞在一起,必然石破天惊。 等它回过神来,却见屋中烛光下,那一男一女相谈甚欢。可转瞬之间,诸葛尘竟然站起身来,走到门外,朗声说道:“以你的身份,躲藏在暗处可不太好。不如出来一见吧,太行宗宗主。” 片刻后,有人推门走入,那人行到座灵童子面前,仅仅是看他一眼,便让他如坠冰窟,甚至不敢生出动手的心思。 太行宗宗主眯起眼睛,笑看着诸葛尘,轻声说道:“你是怎么察觉到我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诸葛尘指着门外一棵大树的树梢,风声呼啸阵阵,唯独那里,连树叶都静止不动。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高坐云端上 太行宗宗主也未料想眼前少年心细如发,轻笑一声,没再提这件事,而是转口说道:“看来你早就有所准备了,那邀请我女儿赴宴,应该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吧?” 既然已经见面,也就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诸葛尘落落大方的说道:“确实如此,只不过没想到宗主来的如此之快。很多小手段来不及施展,不过无伤大雅。就算是哪些成功,也无关大局,最根本的,还得是咱们二人之间的生死之战!” 原来疑心极重的太行宗宗主本就不认为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所以先一步在宅子这边落脚。一来确认到底盛情相邀之人会不会是昔日差点沦为他一具傀儡的白衣,而其二,则是身为父亲的小小担忧。男子再被女子喜欢,不入父亲双眼当然是肯定不行的。 更何况太行宗宗主向来独断专行,找女婿除非是王家主脉以及皇室嫡庶出,不然一概得是入赘才行。不过也不是全无回转之地,要是比肩商学诸葛尘一类的天纵奇才,同样可行。 屋中门旁,对于两人从前恩怨一概不知的流彩心急如焚,可是前思后想,仍旧不敢走出阻拦自己的父亲。毕竟她对于诸葛尘说不上有多喜欢,充其量就算得上是男女之间的点滴爱慕。若是为他得罪自己那位狠下心来无事不可做的父亲,自然不可能。 只是她抬起头来看着月色,不知怎样生出了一股勇气,竟然声音颤抖的说道:“你们两个,能不能不要这么剑拔弩张?”一句话而已,眼泪竟然差点夺眶而出。 诸葛尘回过头来,摊开手掌,无奈说道:“当然不行。流彩姑娘,想必你也不想就这样一直活在自己父亲的阴影下担惊受怕吧?身为一宗宗主之女,身份何等高贵,却被迫在小楼拍卖会上抛头露面,心不甘的展露笑颜。还得应付着登徒子的嬉皮笑脸,我与姑娘相处不多,但也清楚,喜欢过这样生活的女子恐怕不多吧!因为她们中的大多,都是身不由己。” 白衣看向地面,那里有一处凸起。就在他皱起眉头的那一刻,有一股浓郁气机喷薄而出,瞬间将他笼罩。气机当中,有阵阵低沉嘶吼。他凝神看去,竟是一只漆黑天狗。联想到之前在城中所见的月隐一幕,看来始作俑者正是这只在整座天下都难寻一只的大妖! 在来到须弥城之前,为了对付太行宗宗主,诸葛尘自然对这一宗门了解颇多。甚至不惜花了一枚沉疴币的大价钱从百宝斋的手中购买了那座宗门之内的消息,其中有关于描述这条天狗笔墨不过寥寥数字。但光是那一行特意被黑体加粗的境界天命,就足够引起诸葛尘的警觉。 近身肉搏当中,大妖的杀力本就应该再往上数一个境界。何况天狗本就异于其它大妖 ,虽然比不上座灵童子这样能够运用雷霆之力的天赋异禀,但血统也极为尊贵。 他只是没有想到,太行宗宗主为了对付他真可谓是丧心病狂,连护宗神兽也一并带在身边。可真相他哪里知道,这条天狗在前几日刚刚帮助了逆反之人,太行宗宗主实在不放心,为了避免他身不在宗内的时候再生枝节,才会协同它一起来到须弥城。不然以太行宗宗主的自信,自己一人足矣。真正能令他心生忌惮的,唯有那道袍少年大天君。 看着眼前的浓郁黑雾,流阳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般不济事。怎么天底下总有这样的蠢人,为了一时恩仇快意,连性命都不要。” “父亲,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此时的流彩也顾不得自己的畏惧,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父亲质问道。 流阳摸着自己女儿的头发,破天荒的有些心疼。可这位奉行成大事者,不拘于儿女情长的宗主大人,还是收起着这样的心思。他拉着流彩的手走入屋中,端起尚未饮尽的酒壶看了看。 酒肉两物,他年轻的时候异常喜欢。只是随着地位水涨船高,这些终究无趣之物他便不再去沾染了。可今时今地,他竟然痛饮起来。好半天后,他才开口说道:“那个傻子三皇子,你要不想嫁的话,为父过几日就专程去皇城商谈取消。到时候你喜欢谁,我也不会过问。” 流彩瞠目结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刚才,看见自己女儿那令人心疼不已的眼神时。流阳暮然想到了孤家寡人四个字,与那位结发之妻,注定今后形同陌路。宗内弟子长老也是人人都有取而代之之心,到头来点着名字算下去,竟然只有在流彩这边仍旧有回旋之地。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的看向天边,他一直在等着那里会有一道人影出现。换一句话说,他现在的所做都是在进行着一场豪赌。赌那个道袍少年不会再次出现,要是赌赢了,白赚一条白衣性命,从此后顾无忧,在意不用担心会被这样一位天才后来居上。即便赌输了,大不了一死,想来以对方的性格,也不会牵连无辜,杀了自己的女儿。 好在那道人影迟迟没有出现,流阳松开紧握着的双手,吐出一口浊气。 赌赢了! 可还没来得及开心,便见一团漆黑被从门外抛入屋中。流阳定睛一看,竟然是宗内天狗! 而在小院当中,一袭白衣已经破损不堪的诸葛尘缓缓站起,摇摇欲坠,可说话却是中气十足:“宗主大方,这是要请我吃狗肉还是怎么?不过我觉得不必了,还给你就好。” 诸葛尘脚踏青色蛟龙,步步走来,一身气机逐渐攀升。他从未与人提及,自从从魔窟当中走出,他便一直在自己的修行路剑心 当中温养一团杂乱无章的浩然剑气。其狂暴难以想象,有很多次都差点破体而出,从内而外将诸葛尘击破,将他再度变为一个废人。 而现在,终于到了这股剑气的用武之地,诸葛尘眯起眼睛,自言自语道:“总归不枉我冒着莫大风险。” 在黑雾当中,诸葛尘其实一直在与黑狗近身搏杀。一身剑气仅仅流淌,却半点儿也不外泄。那一拳接上一拳,势不可挡的打在天狗的头颅与小腹这样的要害上。当然代价就是天狗也能撕咬破他的白衣,划伤他的身体。只不过诸葛尘毫不在意,他不时的看着那张逐渐放大的破碎苍天图。 随着一人一妖间的激斗愈发惨烈,就连画卷也更加破败不堪。 一想到这里,一股无名业火便难免涌上诸葛尘的心头。他抽出胶柱剑,甩手掷出,掠向流阳与流彩这对父女。 流阳站出身来,厉声喝道:“你敢?!” 然而胶柱剑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一直瘫倒在地的黑狗。只听见一声哀鸣,鲜血如注染红屋中地面。而这条天狗大妖,也死得不能再死了。 “接下来,就该轮到咱们两个了吧,太行宗宗主?”诸葛尘看着流阳,眼神当中满是挑衅。 流阳轻轻一笑,脱掉自己的外套长衫,走出屋中,朗声说道:“自我成为太行宗宗主的这些年来,冒犯者无数,可能够逃出我手掌当中的,仅有一个班。你只算半个,剩下的那一个,如今在云梦,据说阵法大成,已经到了可以独自为云梦皇宫当中的数万座错落宫殿勾勒阵法的地步。这样的奇人,羡慕归羡慕,可也有些后悔不迭,要是当初杀了他,是不是就没现如今无限风光的一位阵师了?我善杀那些不能为所用的天才,相反却极为喜欢在我宗门之内的,看着他们臣服于我,心底说不上的快意。你说,这是不是病态啊?不过好在,我最后悔的那件事就会在今日弥补回来了。既然杀了你,就足够我看作是杀了那个阵师千百回。你还是太急了,等个数十年,我也只能暂避锋芒。” 谁想到诸葛尘目光古井无波,轻笑一声说道:“用不上,我现在就能杀你,何等将来?” 话不投机半句多,随着流阳轻轻抛出一物落在地面,化作一道七色彩虹,战势便直接爆发。 诸葛尘踩着彩虹而上,与流阳打斗在了一起。双方竟然互有来回,说不上究竟是谁更占据上风。但看着流阳的平淡面色便知道,他是留有余力的。 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对上顺运巅峰,自然是前者占优。所以流阳也不着急动手,出手也不会是防止剑气波及到他。可就在他气定神闲的时候,白衣手中那把看似不起眼的剑锋却突然发力,洞穿了他的防御。直捣黄龙,刺在 他的胸膛上。 好在流阳内有宝甲护体,不然这一剑下来,恐怕不死也残。 而诸葛尘的声音也悠悠响起:“奉劝宗主一句,太自信,可真是会死在这里的。” 流阳闻言,清叱一声道:“用你一个小辈多说?十个回合内,取你性命!” 他话音刚落,便闻风声停止。而流阳则步步登天,高坐云端上。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挡路怪物 当一位拥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修行人大动肝火的时候,会有多么可怕? 底层江湖游侠总是带着自己的希冀去评论山河变色四字,可真相哪有这么夸张。当然了,就算差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修行人的苦苦攀登各不相同,有的靠的是天赋,苍天眷顾,随随便便去修行,境界也是许多人追求一生所不能及。不过类似这样的绝顶天才自然是少之又少,恐怕整整放眼整座天下,也不过十指之数。而这些人当中除去早夭的之外,能留下一半就已经是颇为不容易了。 像是一些天资差的,就算无时无刻不在修行,可拦路门槛就算不高,轻易也踏不过去。虽然大臻道入圣人境界时有伪圣境界一说,可无论哪一境界,其实都有伪境。只不过这样的说法在这座天下并没有流传开来,修行人已经习惯把两者混为一谈。可每一位修行人若是踏足伪境容易,可想要更进一步,却是比登天还难。 一入伪境深似海,从此修行同凡人,这两句话便是最为真实的写照。那诸葛尘这个昔日神王来说,直通圣人所依仗的是什么钱?归根结底便是与伪境无缘,不仅如此,而且每跻身下一个境界,都会异常稳固。根本不需要再花费时间去打下坚实“地基”,白白耽误时间。 而夹在这两者之间的那一大类,便是有些天赋,却远不能成为拿出手炫耀的资本。但胜在一个勤勉,与运道不错,也未必不能直冲云霄,不同的不过是多走些弯路罢了。但对于修行人来说,只要心境没有由失望转为绝望,有个盼头总是能够吃下辛苦的。 而太行宗宗主流阳便是这样的修行人,坐在太行宗宗主的位置上高枕无忧,却也没被突如其来的物欲冲昏了头脑,反而修行起来更加勤勉。再加上坐拥宗内资源于一身,境界稍有停滞不稀奇,可杀力不见涨确实罕见事。 就像他打捞起来的妙术,其实也有取巧之意。 “千山鸟飞绝”这一妙术其实早就记录在太行宗的宗谱当中,只要宗内子弟与长老能够踏入此境界,而且已经预感到打捞妙术无望的话。便能够借助于此,权当作是死马当活马医。要真是凑巧将妙术捞起,杀力又能够暴涨不少。 两人互换一拳,诸葛尘输的极惨。嘴角流血不说,拳上骨头也在方才那一刻发出清脆响声,从里面被生生打出一道裂痕。 现在的他,就算是甩手这样的简单动作,也会疼痛难耐。好在是左手,不然杀力还要进一步大打折扣。 诸葛尘将那只受伤了的手放在背后,吞咽了一口血水,自顾自的说道:“宗主不愧是宗主,不过两年没见,境界就连跃两个小境界。像你这样的修行人,不应该自视甚高吗,怎么敢劳烦 你把我给时常挂在心上。在下惶恐,所以就由我亲手宰了你,让你去九泉之下继续挂念吧!” 话说出口,但诸葛尘并未着急动手。而是缓步绕着太行宗宗主行进,不时地将一拳抵触。 而太行宗宗主则眼睁睁的看着他积攒拳意,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如何该以最少的手段,造成最大的杀伤。面对这一拳,流阳不动如山,身形立在原地,硬抗下诸葛尘这一拳。太行宗秘法他自然有多修行,而且造诣颇深。他的体魄,早已经到了坚韧难以想象的地步。就算是纯粹拳师,也未必能够单单在此与他争锋。 更何况流阳干脆就不是哪一家的修行人,剑拳阵三者多有涉猎,就算是手握长刀,犹可杀敌。 这样的一位竹篮打水,太过可怕。所学驳杂按理来说应该适得其反,但流阳早早的便能够做到融会贯通。可以说他之所以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由天命跻身竹篮打水,功劳全在此处。只不过他也心知肚明,接下来的修行就该到了“还债”的时候。立在臻道之前的那条鸿沟,极有可能终生也跨不过去。所以得想些法子,投机取巧也绝对可行。【¥… ¥免费】 两人起先只是在这宅子当中腾空去厮杀,渐渐,小小一个院子已经无法将两人束缚,他们便去往更高处。 流阳率先跃起,踏空而行,手心向下一压,便见有一道阵法向着诸葛尘而来。 白衣握紧拳头,放在腰间凝聚拳意,随后向上打出。破碎苍天图将那阵法包裹,其刚刚释放出来的狂暴气机冰消瓦解,消失的干干净净。 流阳冷眼看着在诸葛尘身后浮现而出的那幅磅礴画卷,本来他就没希望手心铭刻着的阵图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只是连水花也没有掀起,确实让他厌烦不已。尤其是一位顺运巅峰而已,竟然能够给他带来棘手的感觉,更是让他心中不喜。加上身为太行宗宗主还在这座须弥城方圆百里霸道惯了,这不喜之情,转瞬之间便转化为了浓浓杀意。 他的眉眼间带煞,一指诸葛尘道:“小小顺运,真当自己能够兴风作浪不成?” 诸葛尘回答的若无其事:“既然宗主不信,走着瞧就好了。” ...... 宅子当中,身为境界不低的修行人,座灵童子与流彩的目力自然极好。只不过前者安闲自在,数着拍子,一步接着一步的走在院子当中。而后者则心事重重,她倒是不相信那白衣会是自己父亲的对手,只不过事无绝对。 天底下以弱胜强的例子,毕竟比比皆是。 过了一会,她看向座灵童子。看对方没有瞧向她的意思,便从椅子上站起,想着走出屋子。她心里清楚,对方在此目的就是紧盯着她。一个流彩自然翻不起太大风浪,可让她安稳离去 回到太行宗搬救兵,结果当然致命。 谁知道座灵童子停下脚步,轻声说道:“姓诸的吩咐了,让我看住你不能离开屋子半步。凑巧我还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所以你可千万别跟你我找事。不然到时候我是真的会杀了你的,反正我看姓诸的冷酷无情,也没有非得让你活下来的意思。” 流彩暮然一笑,让整个院子里本来肃杀的气氛也随之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欢快。她迈开一条腿越过门开,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淡然说道:“这样算是出了屋子吗?” 隐约间,流彩看见一股雷霆自天际降落在了院子当中。起初她还以为这只是幻觉,但那个个子不高的少年浑身却蒙上了一层晶体剔透的盔甲。对方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幅吊儿郎当的模样,反而扭动了一下脖子,浑身气质随之一变,好似沙场万人敌! 座灵童子皱起眉头,冷声说道:“你在找死?” 流彩严阵以待,甚至从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了许久不曾动用的一条长鞭,随着她舞动手臂抽打,那声势竟然盖过了风声。 身为太行宗宗主的独女,流彩从小到大没少吃苦。在她还是少女的时候,经常因为境界的牢不可破而被流阳殴打。看上去像是恨铁不成钢,可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都是她那个父亲苛刻到近乎病态的要求所致。 好在她可不是那种愚蠢至极的修行人,有付出便有回报。接任小楼拍卖会的最开始的几年,她遭遇了无数暗杀。若不是自己的境界,早就尸骨无存,哪里能站在今日?而身为父亲的流阳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对于自己女儿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改变。虽然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冷眼旁观,但却会在事后将幕后的始作俑者一一找出,让他们生不如死。倘若是之前,这些报仇的事情也只会交到流彩的手里。 按照流阳的话来说,废物没有拥有爱恨情仇的权利。恨则恨矣,如若不能亲手斩杀对方,恨意难消。 满目雷霆席卷而来打断了流彩的思绪,她整个人走出屋子,站在院子当中,挑衅一般说道:“那就由着你来杀我好喽!” ...... 须弥城当中的那座属于百宝斋的独栋小楼,前些日子就在小楼拍卖会上那个天字号包房的老者咳嗽几声,喝了一口茶水,才勉强压了下去。 入秋以来,他的身子骨是越来越弱了。不过也到了这个年纪,总该琢磨一下寿终正寝之后的事情了。他甚至觉得自己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是奢望,尤其是陡峭春寒当中,最容易取走他们这些老人的性命。 捧着那热茶壶,连带着心里也生出了暖意。随着脚步声传来,本来微眯着的老者睁开眼睛,看着青年,开口说道:“怎样,查清楚了?” 青年点着头说道:“放心吧师傅,是太行宗宗主来到了咱们脚下这座须弥城。而且动静这么大,正是那宗主与昔日买走孤雁飞剑的那个白衣之间的大战所引起的。” 老者轻轻点头,还没等着开口,便剧烈的咳嗽起来。青年连忙拿来一块手帕,约莫一炷香过后,他取回手帕定睛一看,其上粘着的正是点点血迹。 青年见状连忙说道:“徒儿恳请师傅不要太过操劳,一切应该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啊!” 老者呵呵一笑,摇了摇头,似乎如释重负:“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能够独当一面,让我心无憾了。不管那场大战胜者是谁,虽然九成往上走都是太行宗宗主,总是你只管离开这座须弥城,去往云梦皇城那里的百宝斋就好了。当初把你带走,不知惹了多少人动怒,而今我所会的你都已经学的融会贯通。去争一争本该就有你一分的家产,也是情理当中。他们看不起身为野种的稚童,但绝不会坐视不管身为我的关门弟子的你的。” 青年听的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自己的师傅说的那些新颖词汇所代表的意思。 看出了徒弟的疑惑,老者哈哈大笑,笑的非常快意:“记住自己的身份,天下百宝斋日入斗金,而那斗中,有你一半。这么说吧,其实你是现如今百宝斋斋主的私生子。” 青年听后,眉头紧锁好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消息重重砸在他的心境上,让他心头一紧之余,差一点背过气去。想想也是,任谁在这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年,突然知道自己的生父竟然会是另外一人,而且位高权重,都不能立刻接受。他已经算是好的了,换做心里脆弱一些的,就此沉沦下去都是小事。心灰意冷,恐怕结束自己生命的事情也未必做不出来。 老者见状,轻生安慰道:“别去想那么多,安心去争你应该争的就好了。还有,谨记一点,以后慕寒这个名字就别用了,你的本名唤做慕虚情。走吧,须弥城地小,容不下你了。” 说罢,老者便从椅子上站起,缓慢走了两步,掀开帷帘,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记得多回来看看,我还有十几年好活。” 屋中,只留下阵阵哭泣声。那个改名为慕虚情的青年终于在磕了三个响头之后站起身,面色坚毅,走出门外。 他看着头顶月牙,为自己打气道:“接下来没有师傅在的日子,可千万不要灰心丧气啊!” 走在路上,青年轻轻摇晃脑袋。纵然有万般不舍,可希冀的只会在前方,而人则不能原地不行。 ...... 大衍南部有一座极不起眼的城池,名为敦煌城。名字起的倒是气势磅礴,只可惜城中既没有境界很高的修行人坐镇,也没有能够考取功名的读书 人。 所谓一步差步步差,除非有一位真正的天之骄子能够应运而生,不然敦煌城的日子只会比如今更加难熬。可以敦煌城现有的气运,想等到这样的人出现,真是天方夜谭。 单说敦煌城最大的那座酒楼,要是放在须弥城当中,只能当得起寻常二字。绕是如此,城中百姓也消费不起。 而近日最高层那一间装修豪华的包房当中却有两人落座,他们喝着酒,却不说话。一直等到将买来的鸡肉吃了个干干净净,才互相对视一眼,而瞧着青年模样的那位男子则开口问道:“家主,照你说,尘哥真在须弥城里?这都半年多了,自从他被青蛇掳去后便音信全无。我也不是没回那个当初落脚的村子里看过,也没有他的一点消息。到后来,虽然不愿相信,但也不得不承认英才如尘哥,也是可以死的。现在告诉我尘哥还活着,就算是家主你亲口说的,我这心里也是不信居多。” 王家家主叹出一口气,随后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封信。摊平了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喝起了酒。 王大雪拿起信来,还未读清楚其上的字,便有一股青色剑气扑面而来。他第一时间便知道是何人写下此信,那样的剑气,唯有诸葛尘能够四溢挥洒。 “真是尘哥!”王大雪惊讶说道。 “所以我们才要快些赶到须弥城。”王家家主继续说道:“那小子早就与我说了,他与那个太行宗宗主有深仇大怨。而据我了解,流阳已经跻身竹篮打水,而且有妙术傍身。诸葛小子杀力再高,难不成还能逆天而为?去玩了,什么都是一场空。就算是我杀流阳如杀狗,还能让他复活不成?” 这几天,两人确实风餐露宿。好在都吃惯了在外的苦,可以随意看待。倒是不知目的为何的王大雪稍有微词,但也只是念叨两句而已。 如今知道诸葛尘就在须弥城当中,王大雪精神百倍。又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到最后看着酒壶当中的残酒,大手一挥道:“家主咱俩快动身吧,不见到尘哥,我这心里一直不安生。” 王家家主哈哈大笑道:“那就走吧!” 两人付了饭钱之后走出酒楼,一路上王家家主喋喋不休道:“只能希望诸葛小子不会气血上涌真的找上门去,顺运对竹篮打水,如何看都是后者碾压前者。” “没准儿尘哥现在已经是一位天命修行人了。”王大雪开口说道:“不过好像还不是一位竹篮打水的对手啊!”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转眼走出了敦煌城门。远看去那里有一众人马等候多时,他们两人走去,却不想被拦了下来。为首的那人索要通关文碟。王家家主不动声色,王大雪却皱起眉头。 想这大衍南部,谁敢拦住王家家主, 又有谁敢向其索要通关文碟? 毕竟在朝廷那边,可有顶大帽子扣在王家头上。大衍二世祖,换做是别的家族,恐怕早就满门抄斩了。可谁叫这是王家,皇恩浩荡不说,家族顶梁柱,也是大臻道境界的王龙。 王大雪看着那几人,开口说道:“速速滚开,耽误了老子的行程,死罪难逃!知道我是谁吗?” 领头的那人轻轻一笑道:“当然知道,王家大公子嘛,不然我们怎会等候在此?” “大雪,快退!”王家家主突然一声令下,而那一众人马摇身一变,化作头头狰狞怪物,挡在路中央。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坚硬如铁 但凡是天下市井,总是有亦真亦假的消息流传。而其中最能够让人浮想联翩的,便是有关于上古妖邪统御天下时候的黑暗历史。 经历惯了和平年岁,身为少年便总会希望自己的生活能够波澜起伏一些,这样才能留给自己大展身手的机会,一举建功立业。像这样心思重的,便成了江湖游侠,浪迹天涯,就算是四海为家吃不饱,也乐得自在。千金难买我愿意,说的真不错。不过这些年轻人当中的大多数,还是按部就班的娶妻生子,过着平淡却幸福的日子。 真要比较起来,谁好谁坏真的不好评判。但是对于他们这些修行人来说,都一个样就是了。 再说那妖邪究竟是何物? 没人真的晓得它们的来历,只知道它们所过之处,生灵涂炭。饮人血,食人肉,那时的先民就好似如今被圈养起来的猪羊一般,任人宰割。修行人的数目也不及现在的百一,只不过那些人都是真正的天才。以大毅力生生打通了修行路,纵然没有功法支撑,也能够走的极远。 诸如这样的黑暗年代,足足持续了几千年才被终结。而那些鬼邪也在接下来被赶尽杀绝,由此才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孩童们每每谈论到此,都十分激动。站在小土包上扮演正邪双方厮杀一场,当然最后始终逃不过是人类取得了胜利。 不然现在的天下,还得是从前的鬼样子。 从年少到现在,王家家主对于这种说法从来嗤之以鼻。历史造就无从考证,仅从几本古书上得来的风貌鳞爪这能当作是真想去相信? 未必。 更何况鬼邪二字,本就天方夜谭了些。绕是从小就被灌输了这样的想法,王家家主仍旧不信。有一次喝酒醉的不省人事,甚至豪言壮志说恨不能与鬼邪一较高下,不然早个三五百年,鬼邪尽除。 在天下还有一些人信鬼邪是真实存在的,却坚持邪祟与之同族同宗。经历岁月侵蚀,才会有了魔窟当中的那一支。 那一众人马各个气宇轩昂,若不是浑身散发着带有恶臭的黑气,王家两人恐怕还会认为眼前一切只是一个玩笑。而身为没事就喜欢带着整个大衍南部前往赌桌的混账家主,王龙非凡没有半点胆怯,反而冷笑了一声,与自己的后辈说道:“看清楚了吗,这帮见不得光的家伙要取走你我二人性命。答应吗?当然不,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些也不过是一个幌子,但既然敢出现在此拦住我,那便是想好了对策。以无心对有心,怎么看都是对方占据了上风。既然真敢来找上门,不关怎么说都不该是碌碌无为之辈。如此也好,自从入了臻道境界,许多打出来的朋友再遇见我只提喝酒。剑修藏起剑,假装自己不是剑仙,图有境界罢了。拳师缠住双【…! …@更好更新更快】 手,说什么劈砖碎骨,轻易不可再动。最离谱的还是阵师,一个个倾家荡产为的就是布下十几道连环阵。乌龟壳一样,根本打不动。其实我也没想着能留下他的性命,就好像把我灌醉,自己就会成为天底下下一个更为年轻跻身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了。投机取巧比拼的是运气,碰巧我运气差,不去争抢就是。而那些赢了一次,第二次疯狂后还是忍不住上桌下注却赔了一个倾家荡产。毕竟谁的运气也不可能一直好下去,真正的修行人,是不需要太多运气的。勤能补拙,境界亦可补杀力!” 可即便是亲眼所见,王家家主还是不太相信在当今仍旧有鬼邪存世。若是这样的消息被泄露而出,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这些鬼邪会碰巧在这时找上门来,难道真的不怕四大书院的院主得知此情,随后顷刻而出?遥想当年,鬼邪的王也才不过去去伪圣境界,碰巧当时的人类不得修行之法,各个在修行路上的攀登也是缓慢的让人着急。可如今不是了,百家争鸣,只要是真正的天才,何愁自己的境界不动! 王家家主开始重新审视那一众鬼邪的气机,为首的那位境界不高,竹篮打水,有无妙术傍身尚未可知。但它却绝对不是这些鬼邪当中境界最高的,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吸引王家家主的注意力罢了。有一个一直没有睁开双眼的,才是重中之重,臻道起底,没准儿还是一位大臻道! 王家家主搓了搓手,嘿嘿冷笑着。瞧着不像是个掌握大衍南部命脉的巅峰修行人,反倒与江湖水塘中背对苍天不翻身的底层游侠有很多相似。毕竟年少时在江湖里摸爬滚打的经历影响极深,每一次与人对敌时,他还是难免流露出之前的样子。 王大雪也丝毫不怕,伸出手来握住自己的断魂刀,随时准备出手。 那一众鬼邪以逸待劳,也不急着动手,似乎它们的目的只是要拖住王家两人即可。被围在中间的那位睁开眼睛,目视前方,发出刺耳笑声,开口说道:“实不相瞒,在这时候暴露在世人眼中,可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可有人拿出了足够让我们垂涎三尺的大价钱想要买那个姓诸葛的小子的性命,便不得不打乱从前安排好的计划。” 王家家主冷眼相对,开口说道:“想要买诸葛尘性命的人,莫非是那个太行宗宗主王龙?” 那鬼邪哈哈大笑,露出一口与自己漆黑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的洁白牙齿:“他?一个小小竹篮打水,在我们眼中什么也不算。我猜,他恐怕连我们的存在都不知道。毕竟谁家可不是都如南部王家一般底蕴雄厚,从古书当中的只言片语就能推断出我们的存在。” 这一番话反讽,让王家家主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所担心的自然不是鬼邪对于王家有多么看低这样小家子气的事情,而是鬼邪竟然会对这座天下的家族能够如此了结。兵法尚且说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方既然能够一直隐忍下去,厚积薄发,一定所谋甚大。王龙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心底不太愿意承认的事情了。鬼邪一族想要整座天下改头换面,重回它们的手中! 此时此刻,王龙也顾不上生死不知的诸葛尘了,一只手搭在背负长刀之上所缠绕的布条一端,向着天空一抖,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便出现在众人眼前。此刀无名,只知跟了王龙多年。能承受住他霸道无匹的刀气温养,想来也不是凡物。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将眼前鬼邪杀个干净,再逼问出事情的真相。不然等到鬼邪势力成长起来所带来的生灵涂炭,恐怕是四国交战在一起也不能比拟的! 他站定身形,整个人好似出渊蛟龙一般蓄势待发。这是他入臻道以来,第一次真正的认真起来。平时走到某处,仅仅是气机流露,也能让别人退避三舍。 臻道之上,可引大势。更何况对于王家家主而言,言出法随不用多说,不过身为刀客,能让他感觉到真正快意的,唯有近身厮杀。无名长刀上,朵朵刀气所化的花朵绽放,王家家主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便向前掠去。他的脚下不时传来有如雷声阵阵的轰鸣,而鬼邪却并未流露出太多惊慌,对视一眼,向后退去。它们真正所求的,可不是今时今日与王家家主分个胜负。隐忍二字,现如今已经流淌在了它们的血液当中。昔日惨遭灭族之痛,唯有几人苟活于这座天下。千百年来的休养生息,它们始终忘不了像过街老鼠一样只能呆在暗处偷窥世间的感觉。愤怒在心底如烈火般熊熊燃烧,即便是比上诸葛尘的心魔道火也是更胜一筹,甚至时只要一缕就能焚烧世间的火种,也远远不及。 但是归根结底,是哪一方错了吗? 都是为了生存,谁又能看不起谁? 王家家主一击落空,心中却也没什么起伏,而是更进一步,直冲对方而去。不过对方那几人当中也有臻道境界的修行人,虽然现在看去杀力不如王家家主,但是相同境界之中的修行人,想要击杀对方,所耗费的时间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足够的。 天空中,那两位臻道纠缠在一起,虽然是王家家主占尽上风,可对于大局而言还是谁也奈何不了谁。而且鬼邪还是以守为主,被动挨打,绝不会还击。王家家主束手无策,一时间又不能摆脱对方回到城门前。差不多百个回合下来,王家家主的杀意到达了巅峰,他握紧刀柄,向前一挥,自己则借着刀气荡出去的力道向后退去。若是此时城中百姓有人遥望天际的话,便可 以看见诸多刀影悬挂于那里,而一位面容朴实无华的中年人端坐在那里,身形稳固且不动。周身所环绕的看不真切的全部都是这座天下的刀意凝结,他伸出手来,轻叱一声,那刀意群峰便呼啸而去。 此乃王家家主的竹篮妙术,被他取了一个极简单的名字,刀影。可其杀力,却实在不简单。光是看这漫天悬刀之景象,就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而对方自认不能力敌,很识趣的退回了地面,与为首的鬼邪小声言语几句,便重新闭起眼睛,好似一尊雕像。 收回刀影,重回地面的王家家主深呼吸一口,大吼说道:“胆敢招惹我,你们回不去!” “哦?是吗?”为首鬼邪笑着开口,它一搭手,王大雪便躺在马下,出现在众人面前:“家主请看,您真要鱼死网破的话,我就只能先杀了他了。说实话我真想看看,是家主的刀快,还是我的双拳更快些。” 它翻身下马,走上去踢了王大雪一脚,而他毫无反应。身边鬼邪则开始散开,围在四面八方,似乎是在等着王家家主出手。尤其是先前与王龙厮杀颇多的那位臻道,就与他面对面的站着。 只要王龙出手,它一定会尽全力拦下。而在这时间内,足够王大雪死无数回了。 原来在王家家主去往天空交战时,王大雪突发奇想,想要偷袭。结果才跳到空中,便被扼住喉咙,给直接打晕在地。毕竟双方境界相差实在悬殊,而又不是每个人都是诸葛尘,杀力比之境界好要高出不少。 看着自己那个最得意的后辈,王家家主的脸色阴晴不定。好半天才无力的开口说道:“把他留下,你们走吧。” 听到这一番话,领头鬼邪轻轻一笑道:“那就多谢家主您的宽宏大量了,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遇见。到那时,这座天下可救药改头换面了!” 它话音刚落,便有一条黑线凭空出现在它们的身后。黑线拉开,变为两条,将鬼邪们缓缓吞没。随着一声巨响,此地便只留下王家两人了。 此地寂静中,王家家主从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一把弓箭,箭在弦上拉成满弧被他射出。等做完了一切,他屈膝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这天下,又该乱了啊!只希望四大书院在得到我的消息后能有行动,万不能坐视不管。最起码也得出手,阻止四国之间即将爆发的战争。不然鬼邪现世,所带来的生灵涂炭,只会更胜不止一筹。” 之所以这么苦恼,正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在天下大势面前,一位看似极高的臻道修行人,左右不了大局。就像两国交战,那权倾朝野的宰相,能做的也不过是出谋划策罢了。提出的那些法子,也得等真正实施后,才能看清是利是弊。 不过一 将功成万骨枯,他王龙,究竟是将,还是枯骨? 没人知道,只能凭着时间,一步步看。 “家主?那些鬼邪,被你杀了?”终于醒来的王大雪先是环视四周,随后开口说道。他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醒来后神清气爽。 王家家主瞥了王大雪一眼,越想越气,一巴掌打在对方头上,厉声说道:“都怪你小子,老子大战,你就赶紧跑远了多好。非得凑上去显现自己的威风,要不是你,老子早就给它们一窝端了!算了算了,说也没用。以后记着点,插不上手,就退避三舍。” 头脑简单的王大雪也不清楚自家家主的意思,但也知道这时候不点头又得挨打。 两人坐了一会,这才想起来还在须弥城的生死尚且不知的诸葛尘。对视一眼,便起身上路。 期间两人途径一座高山,好在修行人登山如履平地,耽误不了太多时间。但与平常不同,王家家主并未带着王大雪直接跃下,而是对着月光,有感而发道:“修行人与寻常百姓,究竟有什么不同?问问本心,其实也没什么。注定要到来的天下大乱,是时候该让那些久坐云端,俯瞰苍生的所谓修行人明白了,在很多时候,没有不同处。” 本是一番颇为有见地的话,可对于满肚子墨水加起来也少的可怜的王大雪来说,就只有摸不到头脑了。得亏了他是下一任王家家主的继承人,没什么寻常世家的勾心斗角,不然以他的心思,总会被人算计死。 一番话其实只是在说给自己听的王家家主继续说道:“我们这一代已经老了,所以你们这些年轻人才要快点成长起来,结果我们肩头的重担才行。六十年甲子过后,我就得去头顶那座天上天了。纵然牵挂在此,可在恢恢天道面前,也没有不走的办法。” “别烦心了,家主。”王大雪嘿嘿笑着说道:“去往天上天可是好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再说了,我们这些年轻人,有尘哥在就足够了。我就负责在后面摇旗助威,等着尘哥一剑荡平天下。” 王家家主听后,轻轻点头,以仅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可是只有他一个的话,诸葛小子的肩上担子,未免也太重了。” 王大雪也不去看王龙的脸色,继续以自己的方式为其宽心:“再说了家主,你也不算老啊,正值壮年,怎么就去思考死了之后的事情了?照我说,咱们这些寿元本来就极长的修行人,就该笑对人生。” 月色下,王大雪笑的十分开心,结果就挨了一巴掌。 “你就是个大傻子!”王家家主突然破口大骂:“鬼邪一事我又不是没跟你说过,它们要真的还存在于天下,等到倾巢而出那一天的后果会有多严重?四国之力,尚且不一定能 与之抗衡。诸葛小子确实杀力惊人,未来未必就不能够独当一面。可要让他以一己之力杀净鬼邪,绝不现实。所以从今天开始,在修行上大雪你该认真了。” 王大雪轻轻一笑道:“怎么就没认真了,家主我没明白你的意思。” 王家家主叹出一口气,不再多说,向山下掠去。从上方看着他的背影,竟然能感觉到其中的无比疲惫。 山顶,王大雪踏出一步,却又缩了回来。没人知道他在畏惧什么,可当他一跃而下的时候,面色坚硬如铁。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可怜至极 须弥城内大风起,而在寻常百姓目力所不及的云端,诸葛尘与太行宗宗主厮杀一场。 面对流阳的竹篮妙术,诸葛尘苦苦思索破除之法,但可惜终归不成。他的身子上已经满布伤痕,不过也就是瞧着吓人罢了,对于自身杀力影响不大。 躲过面前的那道气机飞鸟,诸葛尘哈哈笑道:“没想到宗主也是那样不知务实的人,千辛万苦打捞起来的妙术实在不怎样。要是天底下人人的竹篮打水都如宗主一般,那么这一境界,可就没有雄才了。” 这一番话可谓非常不客气,说是藐视天下英雄汉也不为过。更兼诸葛尘举手投足的自信,便当得起风流二字!即便是遥想当年,与之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白衣从来都是这样的人,与人对敌,只有在对方境界高出他许多的时候,才会真正专心。不然就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让人哀其不幸,却无法怒其不争。昔日的神王体,如今的凡人体魄,终究不能够完全诠释诸葛尘此人。更何况他b还不喜欢以剑仙自居,反倒是极有江湖气的剑修称呼,深入他心。 流阳轻声低语两字狂妄,便继续杀来。 诸葛尘应对自如,不算如何吃力。可面对滔滔不绝的飞鸟侵袭,还是慢慢感觉到了力不从心。没办法,两人境界摆在那里,要真是能够一招决出胜负,才是天下怪事。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激怒了流阳。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两人间无胜负,只有生死,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他轻轻托手,在流阳所不能能察觉的位置动用了自己竹筷玉碗的化界物。随着一方小天地被缓慢撑开,诸葛尘双目陡然爆发出惊人色彩。而他的本身境界也随之缓慢增长,马上就要越过顺运,跻身天命。虽然两者只有一线之隔,可却相差悬殊。尤其是对于诸葛尘而言,他一直隐忍不进的这一步,其实是用来逆转战局的妙手。 放在如今,刚刚好。 流阳环视四周,感受着改天换地对于自身的压迫,不由得皱起眉头。观察对方面色上的变化,诸葛尘则是会心一笑,开口说道:“宗主,为了这一战,我所准备的,可真不少。不然我怎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这座须弥城?你是不蠢,可我也不蠢。送死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啊!” 作为天下人的流阳自然不了解何为化界物,更不知道坐镇一方规则齐全的小天地中的修行人会是何等可怕,所以他才会冷哼一声道:“邪魔外道而已,真能让你逆了天不成?!” 闻言,诸葛尘哈哈大笑:“宗主言重了,我可当不起邪魔外道这四个字,倒是宗主,太行宗的秘法,真的像外界说的那样,只是简单的正统雷法?我倒是真奇怪,究竟是什么样 的雷法,能够让修行人发生如此大的变化!” 面对诸葛尘的质问,太行宗宗主不动声色,好半天才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确实不是什么正统雷法。但只要杀了你,不就没人知道了?” 又是飞鸟掠过,流阳整个人隐匿在其中,让诸葛尘的气机根本无法锁定。绕是如此,诸葛尘仍旧一心二用,一边以手中胶柱剑挡住飞鸟,另一边则心神紧绷,警惕不知会从何处偷袭而来的流阳。 至始至终,流阳一直没有找到他心里觉得合适的机会,一击定胜负。到最后他自嘲一笑,不再固执以这样的手段杀死诸葛尘。仗着自身境界之高,对于流阳来说,只要他不会松懈,始终都是他占据上风! 这也是诸葛尘最担心的地方,不管怎么说,作为这座天下有数的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流阳可以仗着境界,有恃无恐。他之所以一直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样子,不过是在苦等对方露出破绽。可结果却与自己所预料的背道而驰,不过好在诸葛尘也未将一切全部胜算压在此。 诸葛尘看着一掠而来的流阳,皱起眉头,踏步向前,却也自言自语道:“若是如此还不行的话,就只能冒险了。” 天空上,两人终于在这方小世界当中第一次碰撞在了一起。结果当然是诸葛尘踉跄退了十几步,差一点连身形都无法稳住。气血翻涌间,他吐出一口鲜血,摇摇晃晃,险些栽倒在地。 不过反观流阳也不是完好无损,胶柱剑虽然没有刺入对方身体,可孤雁飞剑却随后而至,给流阳带去了不小的麻烦。瞧着他的后背已经满是伤痕,不过这些皮肉伤实在无伤大雅就是了。 流阳紧盯诸葛尘,大战之前他从没想过眼前白衣会这般难缠。昔日那场交手对方确实给他带去了不小的麻烦,可他已经不能以同日而语了。境界连上几层楼,坐拥整个太行宗的资源。放眼整个南部边境,只从明面上个月去看的话,唯有王家家主王龙能够压他一头。至于剩下的,哪一个在乘风远行的天际遇见,不都得礼让他三分? 可那个境界入蝼蚁一般的白衣,不仅没有丝毫胆怯,一身气势愈发如虹。剑气扶摇而上,纵然是他,也有些不愿启齿的心惊胆战。 终于,接着小世界的气运独聚一身,诸葛尘终于坐稳了天命境界。久违的气机环绕在他的周身,让他心旷神怡。未曾自斩神王体的时候,他便是在天命巅峰的境界。谁能想到神王陨落,还有重回巅峰之时?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诸葛尘很庆幸,因为自己是前者。 只是可惜了,自己先前一直在刻意压制境界提升,不然全不需要小世界的加持,也是那天命修行人。若真是如此,诸葛尘的胜算也能够 再加上一成。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重来不了。况且诸葛尘所放眼的也不是眼下而已,他想的只应该是天上天。 看着层层渲染的青色浩然剑气,诸葛尘笑的异常开心。有一条剑气蛟龙盘旋而起,诸葛尘站在龙头上,在剑气之海当中遨游不断。流阳看着眼前景象,心头一紧。蛟龙之属本就独立于天下,身份之超然,是许多修行人所难以想象的。那些自命清高的修行人总是说自己未生在蛟龙横行的时代,不然出手之下的蛟龙只有流窜的份。对此可笑言论,流阳总是轻轻摇头。因为他们又哪里知道,每一条成长起来的蛟龙境界,都会是竹篮打水起步。 由此想去,流阳如临大敌,随后自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一杆亮银长枪。此枪名为吞龙,是太行宗的镇宗之宝。每一代宗主能够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前提,便是需要此枪认主,不然的话就难以服众。而流阳正是接着此枪,才声名鹊起,一直到如今。 据说此枪乃是上古修行人专为斩蛟龙所用,而且所杀蛟龙之血也会尽入此枪,因此才有了“吞龙”之名。平常的时候,身为太行宗宗主的流阳绝不会取出此枪,而现在直面剑气蛟龙,为了保险行事,他只能取出此枪。 太行宗有运用此枪的手法,只有宗主能够学习。当他挥舞吞龙枪的时候,疾风汇聚于此,卷起地面层层落叶,直上云霄。只不过有诸葛尘的小世界阻挡,不能飞入罢了。可绕是如此,诸葛尘还是严阵以待。他脚下的剑气蛟龙轻声低吼,似乎有些恐惧。不过好在他这蛟龙与真龙不同,再加上兼备对剑气之主诸葛尘的忠心,和继承了原有恶蛟的残暴。所以对于吞龙枪,也不会真的畏缩不前。 诸葛尘眯起眼睛,看着流阳,开口说道:“果然是大衍南部有数的大宗门从太行宗的底蕴确实令人咂舌。” 他这样说着,搓着手,好似田间地垄上期待庄稼成熟的汉子一般,眼睛里露出贪婪:“宗主放心好了,等你死后,我会让宗内的那些底蕴物尽其用的!”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声暴怒断喝传入他的耳中。等他一个晃神的工夫,吞龙枪便出现在他的眉心几寸前。若不是神觉敏锐,诸葛尘低下头去,他就已经身死道消了。不过吞龙枪上的嗜血气息犹如刀锋,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伤痕。血液从伤口流出,模糊了他的半张脸,瞧上去好似恶鬼。 有了一次教训,诸葛尘哪敢再分心。趁着流阳得手的空档,诸葛尘拉开拳架,递出一拳。毫无保留,破碎苍天图在诸葛尘的身后浮现。他恍若谪仙一般,临尘降世带着滔天怒火。 从他来到这座天下,所用的止境山巅拳都是只得形而不得神。归根结底都是他的境界所 致,但如今他稳坐天命,拳法真谛挥洒自如。随着每一拳的不断打出,都好似可以撕裂天地。 流阳应对不下,只好手握吞龙枪与诸葛尘不断周旋,寻找着出手的时机。无论是拳师还是剑修与刀客,一力之长,终究是有极限的。除非是阵师才行,但是阵师布阵,本就耗费时间。布好阵法请君入瓮,本就不切实际。所以对于阵师而言,很多时候都会有同伴相随。为的就是能够在同伴拖延的时候布下阵法,如若阵法能够顺利布置,其杀力不见得会弱了手中有剑的剑修。 流阳思索片刻,并未着急下杀手。反正只要等到诸葛尘这一力枯竭,就该轮到他反客为主了。可百来回合下来,不见白衣出手有任何停滞,而且愈发刚猛。他终于意识到拳法古怪,不得不硬接一拳,一手指骨头折断数根为代价,换来了能够由他率先出招的机会。 诸葛尘口念道决,剑道人所传授的道家秘法在他的修行路上起了作用。本来稍显浮躁的心境跟着沉缓,他睁开眼睛,气势随之一变。 其实诸葛尘还有杀招,就是解开自己胶柱剑上的封印。但那样的代价太大,不到万不得已,他断不会用出。那股好似被夺舍了的感觉,纵使过去许久,也让他难以忘记。他甚至有种感觉,胶柱剑当中存在的两个“亡灵”,一直在窥伺他的身体。随意动用的话,总有一天,诸葛尘便不再是诸葛尘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借用着道家秘法肆无忌惮的窃取着须弥城中的山水根基。而随着山水根基纳与他的体魄当中,他的境界也缓缓上抬。山河之势,本就超然于修行人的气机之上。而剑道人的秘法,更是玄之又玄,化万物为己用。 感受着诸葛尘的气机,流阳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了。但他却不出手,只等诸葛尘睁开眼眸。 两人对视一眼,互相心里都清楚,大战在即,而生死也将分出。 ...... 天上之战酣畅淋漓,但院子当中的一人一妖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与座灵童子预想的完全不同,它竟然会与一介女流打成平手。双方伤势都不重,谁也奈何不了谁。纵然院子当中雷霆万钧,座灵童子身处其中如鱼得水。可每当它指挥雷霆降下天罚以为能够解决掉流彩的时候,对方都会先它一步反应过来,避开致命一击,闪到远处。 所以座灵童子才有有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它长啸一声,本想着将雷霆聚拢,连带着小院与流彩一同毁灭。可谁料想本来容貌比之桃花还要出彩的女子竟然直冲而来,伸手便点在了座灵童子的胸膛。 力道不重,可雷霆却一下断绝。反而全数砸落在座灵童子的身上,引来一声凄厉嘶吼。 流彩看 着跪坐在地,好似承受着酷刑的座灵童子,暮然一笑,开口说道:“境界高些又能如何,还不是被我一介弱女子玩的团团转?” 她哈哈大笑,不去理睬雷霆当中的那个可怜大妖。而是将目光看向天际,她的心神时刻关注着那里的对决。只要父亲能够胜出,这须弥城终究还会是太行宗的。其实她也不要担心自己的父亲,毕竟那个让她引以为傲的男人的境界可是竹篮打水。白衣杀力再高,终究比不上实在的境界。 “在看什么,是在找我吗?”一道声音悠悠传入流彩的耳中,她扭头看去。已经摆脱了稚童模样,变为一个青年的座灵童子嘴角含笑,手掌虚握,抓着雷霆向她打来。 流彩闪避不得,本想着硬扛着一击,但座灵童子竟然一闪而逝,一拳打在了她的后背上。流彩遭受重击,跌倒在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对方没被自己的雷霆之力反噬而死。而且摇身一变成了一位青年,并且浑身气机,也倍涨许多。 “没想到与一个女子相争,也能逼出我的真实实力。莫非真想师傅说的那样,我第一次走出山林,遇到的只会全是当头棒喝?奇怪奇怪,可除了这一点,也没有其它能够解释的理由了啊?”座灵童子自以为自己已经将流彩压制,可对方虽是女子,可被流阳苛求了这么多年,境界与杀力俱是不差。 尤其是那股韧性,就算是男儿,也有好多比不上。 只见她擦净了嘴角,缓缓站起身来,犹如一头猛虎一样直冲而来。面前雷霆就像无物,等她脱出雷霆,浑身焦烂不看。但那一双眸子,实在是动人心魄。 座灵童子没有与其一击定胜负的心思,反而选择在小院当中周旋,惹得流彩破口大骂道:“躲躲藏藏,鼠辈之举!” 座灵童子学着诸葛尘的无耻模样哈哈大笑道:“能得姑娘赞赏,真是我三生三世修来的福分啊!” 流彩气急败坏,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可当她才皱起眉头,便被身后一直紧追的雷霆击中。又是一番气血上涌,力竭的流彩终于倒在地上。 座灵童子停下脚步,有些疑惑这个不服输的女孩怎么会这般不禁打。可等它刚走到流彩面前,便被瞬间跳起的对方握住一条腿,直接扯倒。随后流彩便一跃而起跳到它的身上,几拳打下,让得座灵童子变回了如今的少年模样。 流彩一边出拳,嘴里也一直喋喋不休:“你敢算你老娘?老娘算计死你!等我父亲从天上大胜归来,我一定要让他允许我将你带去宗里,让人废了你的一身境界,把你四肢砍断,成为人们逗弄的宠物!” 这些恶毒心思流彩一直隐藏的极好,从不与人说。所以经过心中的不断“发酵”,已 经让她变为了很阴暗的人。再加上她手中所握着的权利,正是监督宗内子弟言行。这一来一去,见惯了龌龊之事的流彩,已经学会了无所不用其极。 早年的时候,父亲对她的严苛,母亲的不闻不问,已经让她明白,在这个天下。无论是修行人还是寻常百姓,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座灵童子睁开眼睛,有些好笑的说道:“没想到流彩姑娘瞧着光鲜亮丽,可其实让人觉得可怜至极啊!!” 随后它便震动身子,化作雷霆,远遁而去。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日光之下无新事 之所以不再与流彩争这一时得失,只因为座灵童子的心中响起了诸葛尘的声音:“座灵,速退。” 全盘相信诸葛尘的座灵童子虽然心中不解,可还是照办。不过在这之前,它站在空中,将雷霆之力聚线为点,抛入小院当中。只听见一声巨响,宅子被炸的支离破碎。而流彩也难以从中脱身,昏死过去。 而在天空之上的那场大战,也进入了尾声。 借着须弥城中的山水根基,诸葛尘重回自己在天上天时的天命巅峰境界。那时的他,可在捉对厮杀当中独斩拥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这在天上天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拥有这等杀力,白衣有恃无恐。别说是在中土四界当中,就算远游其他地方,起码自保无虞。 诸葛尘轻轻叹出一口气,止住即将吐出的一口鲜血。照这样看去的话,哪怕他能斩杀流阳,自己也得落个半残的下场。对于自身气机的过度挥霍,想要将留下的隐患养好,就不知该是何时的事情了。他只是在担心,伤势之外,自己会不会遭到袭杀。彼时的他手无缚鸡之力,随便一位仙人五境的修行人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更何况在这座天下他的仇人也不少,明处暗处,不计其数,让他头痛不已。比如身为大商皇子手眼通天的商学,在得知了今日须弥城之事的他,真的不会接机出手报仇? 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远比虎视眈眈的真小人要可怕的多。为了讨要回自己的昔日屈辱,诸葛尘相信,商学什么都干的出来。幸亏这里不是大商,一位别国皇子的势力怎么说也会因为距离而遭到削弱。不然就算诸葛尘仍旧留在苦海书院,仍旧极有可能遭到暗算。 只不过现在专心应战的诸葛尘还是错算了一件事,此时的商学,就身处天池书院当中。而那座书院,就在大衍皇城! 而且身边能供其驱使的势力也极为庞大,至少对付一个失去境界,手无缚鸡之力的诸葛尘,还是绰绰有余。 只可惜这里面错综复杂的事情已经容不得诸葛尘多想,因为流阳已经迎面杀来。现在的太行宗宗主已经全无顾忌,开始展开殊死一搏。他的身形不断膨胀,本来算得上清俊的容貌变的无比狰狞。几个呼吸间,在诸葛尘面前的只是一头凶兽。 为了诛杀诸葛尘,流阳甚至不惜将这犯了大禁忌的宗内秘法于光天化日当中显现。要是他能杀了诸葛尘还好,纵然之后也会有极多的麻烦,可不会致命。花些时间与钱财上下打点,伤筋动骨也罢,可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不过诸葛尘要能够活下去,将他秘法之事坐实。别说朝廷震怒,王家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怪物在自家的门口统领一个庞大宗门。到时候王家家主亲自前来那座太行山, 即便是流阳占据天时地利又能如何?还不是砧板上待宰的鱼肉。 光是臻道二字的分量,起码在这座天下,比天高比地阔。太行宗宗内大阵也如纸糊,拦不住对方脚步。 变做凶兽已经难以维持自身理智的流阳杀到诸葛尘的面前,其间胶柱剑不断的在他的身上留下伤口,可不过止痒罢了。就算是能够洞穿他的心肺,也仅仅是皮外伤,只会让他凶性更发。青色的浩然剑气卷起狂风,但对于皮糙肉厚的流阳还说,根本无法伤其根本。此刻的他有恃无恐,只管将自己咆哮而出的怒吼传遍整座须弥城。 天空之上,连云彩也被他给震散。 诸葛尘捂住耳朵,痛骂了一声该死,便更用力的握紧剑柄,厮杀而去。 两人身影,一大一小,在云端不断穿梭,若隐若现。那条青色蛟龙在不经意间被流阳抓住,撕扯成两截,吞入腹中。诸葛尘随之一声闷哼,嘴角流血。但他却能够得意的笑,蛟龙没有,再成一条,反正再多也不能让流阳忌惮。 可剑气进入流阳的腹中,却误打误撞让诸葛尘心生一计。纵然你再皮糙肉厚,可你的身体当中,也能是铜墙铁壁不成? 流阳体内得每一缕剑气,都是诸葛尘的气机体现,更是他的另外一只眼。他一边躲避着流阳的进攻,选择避而不战。一边指挥着剑气,在流阳的静脉当中翻江倒海。 只不过流阳似乎全无察觉,大手砸下,仍旧携带起阵阵罡风。 “还不够......还不够!”诸葛尘小声念诵,等着时机成熟。 而在他出神的片刻,流阳已经杀来他的面前,伸手一拳,将白衣由天空打入地面,砸出一个大坑。流阳乘胜追击,一跃而下,要将自身的全部重量压在坑中。 生死关头,诸葛尘的眉心莲种爆发出夺目色彩,最开始遮掩住其紫金颜色的灰蒙雾气逐渐退散。停滞许久不前的步步青莲生终于在这最紧要的关头更进一步,不甘寂寞,摆脱出了泥塘当中。 整片天地,万籁俱寂。似乎只有这枚紫金莲种,它在此地虽未盛放,却吸引了这座天下所有臻道境界及以上的修行人的目光。就算是头顶那座天上天,也有巅峰圣人与那三位人仙与静修当中盛开眼眸。有的轻轻一笑置之,有的则摇了摇头,叹出一口气来。 而等到光芒散去,他们尽数收回视线,重回静修时的状态。 一功法而已,更何况才走了区区两步,实在难以让他们提起兴致。只不过他们心中也有些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疯子,敢在如此大势下逆势而为。前路既然已经断绝,硬搏一把,岂不愚蠢? 烨然出泥塘,这便是步步青莲生的第二步。从古至今,修行此法的人极多,但能走到这 一步的修行人却是少之又少。虽然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恃才傲物的绝顶天才,修行此功法要的就是凌驾于一切众生之上。可只要不是疯的巧妙,最后都自觉的摒弃此功法。至于那些寸步不离的,只会沦为笑柄罢了。 大战之中,诸葛尘犹有闲心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旋即开心一笑。他看着被莲种气机所挡在外的流阳,得意说道:“抱歉了宗主,看来是我的命更好一点。” 他话音刚落,紫金之气包围了他的周身。浩然剑气当中隐隐有着紫金色浮现,他握紧拳头,缓缓打出,正中流阳小腹。这一击虽然轻缓,可却起到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作用。始终留在流阳体内的浩然剑气化作条条小蛟龙,于他的经脉当中翻腾。也确实如诸葛尘所预料的一样,流阳体魄强悍只在其外,外强中干罢了。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流阳倒在地上,在诸葛尘的身边砸出另一个深坑。而且没了凶兽的狰狞,变为了人类模样。诸葛尘长出一口气,从坑中爬起,蹲在流阳身边,开口说道:“想不到吧宗主,有一天像您这样的堂堂竹篮打水,也会败在我这个顺运巅峰修行人的手中。时也命也,您就认了吧!” 他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开心,便见流阳如同回光返照一般站起身来,摇摇晃晃走出深坑,来到诸葛尘的面前。 无奈之下,白衣缓缓起身,默念了一声不是吧。但还是拔出了已经归入鞘中的胶柱剑,如临大敌。 ...... 要说大衍哪座城池最繁华,自然是皇城最当之无愧。 不仅仅是因为此地乃事大衍皇室所在的位置,还有一个原因则是万剑书院,也在这座御矗城当中。 整座天下,四国四书院。除了国力最强的大商坐拥两座,贫瘠西幽一座未有之外,剩下的那两个,则是云梦与大衍各占其一。某种意义上讲,书院所带来的深远影响,甚至于比较四大皇室还要更胜一筹。不然新旧两朝更迭,为何独独书院能够超然物外,独善其身?其中道理,当然不仅仅是院主与长老的境界高的恐怖,还有那桃李满天下,让人根本不敢生出与之为敌的心思。 万剑书院地处御矗城的东面,三面环江,风景更是雅致。虽然名字带了一个剑字,可与剩下的书院相同,其中学问汇集百家。只要书院弟子有真才实学,便能从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与结交挚友一同与修行路上攀登,在无涯学海当中畅游。 书院当中有座学子亭,立于悬崖绝壁之上。能登上此亭的无不是境界足够的修行人,而且家世真要追查下去,绝对是这座天下的名门望族。 几日前,则只有一人登亭,他摆了一张茶桌,茶桌之上有茶海,造型雅观,光是瞧着 便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色。那人喝了一杯茶水对着空无一人的桌子对面开口说道:“什么时候就连喝茶,你也会迟了?” 另外一人突兀出现在茶桌对面,拿着小巧茶杯,仰头痛饮,竟然喝出了美酒佳酿的感觉。那人抹干净了嘴角挂着的茶叶,开口说道:“被其它事情给耽误了,皇子莫要见怪。您只管知会,这次......是要杀谁?” 说着他便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脸上还挂着让人胆寒的笑容。 “别总这样有事没事都要去提打打杀杀,跟何况我只是让你监视那人而已。毕竟真要让他发觉,你恐怕不是对手。”率先来到亭中的那个青年正是大商七珠亲王商学,即便是在这座人才辈出的万剑书院,他也是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而且无论是家世,还是杀力。 商学初来乍到,便做出了惊呆众人的举动,第一天登上这座亭子。作为大商子民,哪怕是皇子,与之连年征战的大衍都是抱有敌意的,更何况是一位皇子? 但是面对亭子当中众人的冷嘲热讽,商学仅仅一笑,便拉开拳架,开始厮杀。那日在亭中的书院弟子大多境界不高,就算有那么几位天命,又哪里是商学的对手?果不其然,被他冲杀的人仰马翻。 在看着那些瘫倒在地的书院弟子的时候,商学的眼中不带有一丝情感。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就他便开口说道:“你们这些废物,真当自己是诸葛尘?收拾好你们的丑恶嘴脸,滚!” 挨了一顿打的书院弟子互相对视一眼,慌不择路离开了亭子。 而随后在众人齐名控诉商学的同时,他的老师也随之浮出水面,正是书院当中久负盛名的钱老。此人在万剑,便如同言老在苦海一般,油盐不进,却也一言九鼎。有了此人作为商学授业恩师,一切也就不了了之了。 从那之后,商学没事就会来到这座亭子当中饮茶,只不过别人眼中所看见的,却是两个人影。 那人听了商学所说,冷笑一声道:“敢问皇子,这个连我也不是对手的人,究竟是谁啊?现如今人又在何处?我可得找机会领会一番。” 商学闻言,指了指自己,哈哈大笑道:“连我都不是对手,你觉得自己可行吗?” “那人是诸葛尘?”对坐饮茶之人醒悟过来,突然说道。毕竟放眼天下,能够让他这位亦主亦友的皇子大人严阵以待的年轻人,也就只有那个白衣剑修了。但即便如此,他仍旧觉得对方不过是运道好罢了。若非魔窟当中洞府主人最后的试炼将双方境界压在了一起,区区诸葛尘,又怎会是自己主子的对手? 紧接着,他又面色严肃的说道:“皇子尽管放心,我自会做到监视职务。但在这之外,属下能否在不 显露身份的情况下,与他一战?” 商学思索片刻,沉默不语,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他饮下一杯茶,似乎想到了一桩妙计,便开口说道:“那就这样好了,你时刻注意着他的动向。若是机会合适,他在与人大战一场后身负重伤,你便可以出手,趁火打劫将他斩杀!” 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块白布条,商学将其递给了面前男子说道:“跟着布条上的指示,相信你一定会找到他的。切记切记,千万不要让他发现你,更不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那人单膝跪下,开口说道:“皇子放心!” 等到饮完了茶,两人向着不同方向离去。只是商学没有想到,自己那位德高望重的恩师竟然会待在崖下。 两人见面,商学行了一个学生礼节,随后开口说道:“先生怎么会有难得一见的闲情雅致,走出屋子看望弟子了?” 钱老冷哼一声,开门见山的说道:“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像你这样的年轻俊杰,经过一场败仗之后心境肯定会受损。如此一来,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了。杀了那个叫诸葛尘的,一劳永逸,日后修行想必也会顺风顺水。要么就是强行攻克心关,劳财伤神,还不一定能够成功。不管怎么看,都是前者更好。但你有没有想过,越是想着稳妥的法子,等到日子久了,愈是后患无穷。即便你真杀了诸葛尘,但这三个字终究是你绕不过去的心魔。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商学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道:“自然懂的,有劳先生帮着我想这么多了。不过商学疲懒惯了,还是更喜欢去做一劳永逸的事情。所以学生恳请先生点到为止,不要在劝了。” 钱老紧紧盯着商学的眸子,好半天过去才叹出一口气,径直离去了。 独留商学站在原地,似笑非笑。 ...... 精疲力尽的诸葛尘一直等不到流阳再次杀来,壮着胆子走上去伸手捅了一下,流阳应声倒地。 诸葛尘这才明白,对方还能够从深坑当中走出,靠的不过是心中想要亲手斩杀诸葛尘的执念罢了。现在看来,这场生死之争是他活到了最后。 一声剧烈的咳嗽过后,诸葛尘瘫倒在地,近乎贪婪的呼吸着。 他笑眯眯的看着天空,自言自语道:“活着真好。” “阁下就是诸葛尘?”就在此时,一道冰冷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诸葛尘艰难的站起身来,瞧向与他隔街相望的黑衣人。 此时的他已经是油尽灯枯,而且与自己预想的一样,气机断绝,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看来方才之所以能够气势如虹,想来也是执念使然。 诸葛尘自嘲一笑,开口说道:“你是......来杀我的?” 黑衣人点了点 头道:“没错。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能够杀死太行宗宗主,可笑我最开始还妄想在捉对厮杀中光明正大的斩杀你。” 撑不下去了的诸葛尘蹲在地上,揉着眉心说道:“是商学对吧?你不用解释,我心里清楚得很。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你那股气机一直游荡在我的附近了,只是将计就计,没有说破罢了。本来还以为商学此人眼高于顶,做不出暗杀之类的龌龊事情。现在看来,也是俗人一个。也对,日光之下无新事,他商学一个凡夫俗子,怎能领会到这一点?” 诸葛尘重新站起身来,看着那个黑衣人,全无慌张,反倒还能嘴角含笑。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世间万物皆向阳 说到虚张声势,诸葛尘还是颇有些手段的。现在要不去故作玄虚,他根本不是长街尽头那个黑衣人的对手。绕是每逢大事有静气的诸葛尘,也在紧张之余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气机全无,他连以心声将座灵童子唤来都做不到。万般无奈之下,诸葛尘仍旧按在剑柄上。真要到了生死关头,大不了破釜沉舟再次解开胶柱剑上的封印。被“夺舍”一次,可总比身死道消要好。 黑衣人瞧了诸葛尘一眼,从自己的指缝当中摸出几枚银针,旋即哈哈大笑道:“诸葛尘,你就不要继续装腔作势了。在与太行宗宗主这个竹篮打水大战一场过后没死便已经是侥幸,若说你仍是全胜,怎能让人相信?待我杀了你,为我主解忧!” 诸葛尘在心中说了一声不好,自己聪慧,可对方也不蠢笨。稍稍想想,便明白了事情真相。可怜他诸葛尘连竹篮打水修行人都杀了,却要死在一位连光都见不得的刺客手中。时也命也,这是他对流阳的评价。没想到一语成谶,反倒落在了自己身上。 看不清真容的黑衣人冷笑一声,将那几枚因为淬毒而闪着绿光的银针射出。以诸葛尘如今的状态,根本无法躲避。银针虽慢,可却注定落在他的身上。等待自己死亡的时间,无比漫长。在这过程当中,诸葛尘先是心灰意冷,可却在随后大喝一声,向着一边滚去。 他不信命,纵然自己曾是千年不出,历来最强盛的神王。可斩断老天馈赠,便是在与天道叫板。这样的修行人,怎会等死? 而黑衣人则哼了一声,以自身气机调动银针,继续追去。 诸葛尘眉头紧锁,却不见在死前时候应有的绝望。他奋力一搏,算准了黑衣人会毫无防备,以自身修行路上干涸近乎见底的气机做了放手一搏。 孤雁飞剑自他的大袖当中掠出,直刺黑衣人眉心。只可惜这一剑,终究不是全盛之时,所以慢了半分,被对方躲开。可仍旧在黑衣人的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伸手触摸,感觉血已经流满了他那黑布之下的面庞。 黑衣人万没想到即便眼前白衣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还能够冷静到如此地步。病虎余威,难怪自己的主子会在临行前百般叮嘱。若是方才那一剑能稍快一些,哪怕半分,以他的神觉便根本无法躲开,而被正中眉心。 现如今他冷汗直冒,一想到自己差点就落得身死道消的局面,便有些想要即刻离开长街。可终究还是使命战胜了恐惧,身为臣子,唯一不能不从的便是主子的命令。 面对这有可能能够让他死里逃生但最后却功亏一篑的一剑,诸葛尘无可奈何的笑了一生。反正人事已尽,剩下的,他也就只能是无可奈何了。 黑衣 人重新摸出银针,整个人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松懈,而是严阵以待。他开口说道:“诸葛尘,你不愧是能在万族会上压我主一头的人。今日之事,我定会记在心中,时刻提醒自己。哪怕敌人越是走投无路,越是不能掉以轻心!” 诸葛尘看向天空,没有说话。在这一刻,他听见了银针破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真是可笑,连流阳都杀不了我,反倒成全了你。”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把长刀从空中落下,挡住了银针,突兀的出现在诸葛尘的身前。 “尘哥,你没事吧?”一道关切声音在诸葛尘的身后响起,白衣轻轻一笑,转过头去,摇了摇头。 来人自然是这几日星夜兼程赶往这里的王大雪与王家家主,他们才刚刚到达须弥城城门下,正发愁该如何找到诸葛尘的时候。便感受到了孤雁飞剑上的浩然气机,寻到此地也算全不费工夫。 王家家主还未开口,便一眼看到了那个躺在坑边的流阳。他当即大惊失色道:“诸葛小子,流阳真被你给杀了?据我们王家的探子说此人已经是拥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像你这样的杀力,岂不是逆天了吗?!” 诸葛尘谦虚说道:“取巧罢了。” 王家家主本想继续问下去,可却被诸葛尘的苦笑打断:“家主,有什么事咱们等过一回再说好不?气机干涸,我已经提不起多少精气神了。”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倒在地上。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见王大雪飞扑过来,大声哭喊着让他啼笑皆非的一句话:“尘哥,兄弟就在这,你可千万要挺住,别死啊!” 诸葛尘在心底骂了一句滚你娘的,只不过终究开不了口就彻底昏了过去。 长街上,黑衣人皱起眉头,但却没有就此离去的心思。他隶属于大商皇室所统御的刺客组织,不管朝政,只管杀人。再加上他本来就不算组织当中的关键人物,所以对于王家家主知之甚少,不然让他认出了这一位臻道,早就在方才混乱中溜之大吉。 自知之明他自认还是有的,王家家主的臻道境界就摆在那里,纵然是诸葛尘也根本不是对手。更何况臻道与竹篮打水之间的差距,也是天壤之别。再者说了,他自认也不是全盛状态下诸葛尘的对手。 所以如今的他看着王家两人,不仅没有惧意,反而斗志昂扬道:“你们两个,当真要护着那个诸葛尘不成?” 王大雪将诸葛尘放在自己的背上,瞧着黑衣人,一副看傻子的样子。自家家主可是出了名的护短,尘哥在大战之后被刺杀这件事在他的眼中绝不小。更何况那个黑衣人还仍旧是优哉游哉的模样,就此离去也就罢了,王家家主毕竟不好对小辈出手。可像现在 这样,就是挑衅。 王家家主冷笑一声,扯开嗓子吼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黑衣人指着王家家主,开口说道:“是谁又能如何,今日只要我在这里,谁都别想带走活着的诸葛尘!” 王家家主故作疑惑的轻咦了一声,整个人反倒松弛下去。毕竟他对付黑衣人一拳足矣,即便意外再多,难不成他这位当今天下最年轻的臻道修行人还会不敌不成? 一旁的王大雪作势就要抽出断魂刀与黑衣战上一场,所幸被王家家主好言相劝,才给拦了下来:“你看看自己身后的诸葛小子,人马上都要死了,你还这样折腾他。再说你这两日在群山中穿梭也不轻松,如今杀力一定会大打折扣,听我的你就在后面站着吧!” 王大雪思索片刻,嘿嘿一笑,将诸葛尘放了下来,还十分得意的说道:“这样就好了,我不委屈,只是委屈尘哥一会了。” 王家家主一巴掌打在王大雪的脑壳上,破口大骂道:“诸葛小子都要死了,你还这么折腾他。我看他真要是因为这次断送了修行路上的苦修攀登,那也是你王大雪给害的。乖乖给老子背上,滚后面去!” 生怕再挨上巴掌的王大雪连连点头,一步三回头,走到后面看着去了。他看了一眼在自己肩上的诸葛尘,颇为无奈的说道:“尘哥,我这家主什么都好,就是脾气真大。你看我才说这两句,就把我骂的狗血淋头。不过话又说回来,尘哥你可是真厉害。一位稳坐竹篮打水的宗主,也死在了你的剑下。这要是再给你十几年的时间,这座天下不都得听你的号令行事?” 他蹲在一座酒楼的门槛上,瞧着里面因为方才大战而恐惧的店小二突然馋起了酒肉,便取出一枚落霞币,吩咐拿来好酒好菜,顺便又要来了一张毯子把诸葛尘放在那上面。 “尘哥啊,几月不见,你怎么消瘦好多了。我猜也能猜的出来为了能杀了那个太行宗宗主费了好些心思,但你怎么说也得让自己轻松些吧?别总把自己逼的太狠。”无聊至极的王大雪又开始自说自话:“从前我跟他们一样,觉得尘哥你就是当之无愧的人间得意,现在我觉得你非但不是,反而活的累得很。像兄弟我一样,其实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不然你看我,不还是好好的吗?” 一声叹息传来,诸葛尘缓缓半睁开眼睛,气若游丝的骂道:“你给老子闭嘴,让我睡会。” 王大雪连连应是,一个人喝闷酒去了。 ...... 有了先前的教训,黑衣人也害怕夜长梦多,便将剩余的淬毒银针全部抛向王家家主,自己则一掠而出。 银针岂会伤到臻道分毫?王家家主一震身躯,任由银针刺入身体而百毒不侵。他看向已 经来到他面前的黑衣人,轻声吐出六个字:“我是王家家主。” 黑衣人将信将疑,但还是摆出一幅如临大敌的模样。他本想着就此退去,大不了再厮杀一次又有何妨?可他的念头才起,便被王家家主抓住脚踝,轻轻一荡,只听见一声清脆骨裂声,黑衣人便是一道哀嚎。 而王家家主也不再隐藏自己的气机,那磅礴刀气于此地呼啸。云层下压,抬手可举天。他可是臻道,这座天下的巅峰境界。就连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在对上他时也不得不低头。 随后他便递出一拳打,力道掌握的刚刚好,打在黑衣人的胸膛之上。 一阵气血上涌过后,黑衣人就好像死狗一样被随意丢在地上。他这才发觉,自己浑身经脉不仅断了七七八八,最重要的是应该视为根本的修行路也已经藕断丝连。若不静养数日,只怕一点点的风吹草动,也会将那一道本就脆弱不堪的桥梁连根拔起。 一想到这里,黑衣人怨愤的双目血红,其中恶毒之意,恨不得当即斩杀眼前的王家家主。只不过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他的愤怒,毕竟两人境界相差太过悬殊,这时候若是还不求饶的话,只会损失更多。 但王家家主却先他一步开口说道:“我没兴趣知道你隶属于哪一个势力,本来应该杀了你,但想到你是小辈,怎么着也不该由我杀死。凑巧诸葛小子还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你连同你身后的势力,我就一并丢给他就好了。不过你的性命可以留下,一身境界就别想要了。” 说罢,王家家主便将一根手指点在黑衣人的修行路上,一道刀气自其中而出,摧毁了对方的修行路。 冰冷的气息从黑衣人的脚底升腾而起,他用尽自己的最后一点力气仰天长啸道:“我悔啊!” 王家家主没再理睬他,挥手招呼了一下王大雪,后者连忙收拾起才买来的酒,轻手轻脚的背起了沉睡过去的诸葛尘,小步跑了过来。 两人沿着长街,向着城外走去。本想着就此离去,可突然有一稚童跳了出来,喝住他们二人。 稚童正是座灵童子,其实他在将小院炸毁的时候并未对流彩坐视不管,说到底还是软了心肠,自作主张把流彩送到了一家客栈当中。在它看来诸葛尘对于流阳自然是必须死在自己手中,但对于他的女儿,则没什么仇恨。反正失去了流阳这位竹篮打水的太行宗注定会一蹶不振,就算日后流彩为了替父报仇潜心修行,又岂会是诸葛尘的对手? 如今的白衣便能够在捉对厮杀当中斩杀竹篮打水,这份杀力,就足够流彩耗费十几年的时间达到了。 看着眼前稚童,王家两人也十分不解,对视一眼,等着座灵童子开口。 “你们两个,是姓诸的 朋友?”座灵童子双手负后,一幅小大人的样子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麻烦二位在姓诸的醒来后跟他说一声,我先回山林中了。这辈子想要超过他是指望不上了,不过紧追脚步我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王大雪听后,忍不住笑了一声。诸葛尘何等才情,其实最了解的人是他。从相识到如今,两个人推心置腹,除了心底那些注定要被埋葬的秘密之外,都与彼此说了。他知道现在就在自己背上的尘哥来自头顶那座天下,而且在那里也是当之无愧的领头人。所以放眼着座天下谁能紧随其后,至少在他看来,那些所谓天才实在不配。 座灵童子以为自己受到了侮辱,手握雷霆,便要杀向王大雪。 王家家主只好无奈的拦下这两个好似从没有长大过的一人一妖:“放心吧,你这一番话我一定会告诉诸葛尘的。” 王大雪则阴阳怪气的说道:“那就祝你能够成功了,再不济,也千万不要因此而失望啊!” 座灵童子不再多说,回头看了一眼王大雪,就此离去。这些日子与诸葛尘相处下来,它很开心。见了山林之外的世界,领略了人类世界各不相同的人情冷暖。境界上的瓶颈也开始松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正如诸葛尘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世间万物皆向阳。 不过他还是觉得山林里的悠闲日子更好些,在人间活着,太累。 它挥了挥手,就当作是跟诸葛尘告别了。反正他也看不见,正巧,它也不喜欢那样矫情的感觉。 ...... 出了须弥城,一路向更南,那里是王家所在的地方。 距离两人离开王家,不多不少,刚刚十天的时间。好在归途他们不必那样着急,毕竟带着一个身负重伤的诸葛尘,总得照顾照顾。 每经过一座城池,他们都会驻足。虽然他们从出生那天起就是大衍南部边境的人,可要说游历诸城,也不算实际。所以借此机会,他们俩美其名曰照顾诸葛尘,可白天就将他一个人抛在客栈里,出去赏景。等到晚上回来,则买来吃食。 这都五天了,诸葛尘仍旧未醒。两人也不说有多担心,每逢谈起,就是五个字,诸葛尘有大福。 没事! 今日深夜,饥饿难耐的诸葛尘悠悠醒转,借着昏暗烛光看着四周,他便想着自己去找些食物填饱肚子。可谁料想他才刚一下床,才知双腿无力,便瘫倒在地。 等挣扎着爬起来的时候,见到王家两人关切的看着自己,面色狐疑。 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看我做什么,有没有什么食物,给我吃点。” 不一会的工夫,王大雪捧来半只鸭子,诸葛尘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只可惜重伤未曾痊愈,不能喝酒。不 然静夜景色,佐酒更醇。 等他吃完,王家家主关切的问道:“诸葛小子,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诸葛尘点头说道:“家主就不必担心我了,命大死不了。再说了,又不是不能恢复过来。再艰难的处境我都过来了,现在也就瞧着吓人,其实没事。” 王家家主叹出一口气,这才放心。 诸葛尘继续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回王家。”王大雪接话道:“算着日子,咱们离开书院已经不短了,回家呆不了几日,就该动身了。不过这些都得等尘哥你伤好再说,反正言老对你视如己出,不会责怪咱们二人的。” 诸葛尘看着窗外月光,轻声说道:“也只好这样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青莲图 第二天诸葛尘很晚才起,扫视了一下屋中无人,便知道王家两人是又出去寻欢作乐了。 看了一眼窗外,诸葛尘尝试着内视自身,结果修行路上还是干涸无比。他不信邪,偏偏要将一缕剑气凝聚在自己的指间,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 将自己的手搭在胶柱剑上,用力一拔,纹丝不动。他再一用力,一口鲜血喷出,而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人能不服老,但要不服伤,可是万万不行啊!”白衣自嘲一笑,毕竟现如今没了境界的他不配做胶柱剑的主人。 他轻声说道:“还真是无情啊!” 已至深秋,天气渐凉。气机全无无法动用芥子的诸葛尘只好将王大雪的衣衫套在白衣之外,没想到还颇为合身。他看了一眼屋子,便走了出去。 大街上鱼龙混杂,入耳皆是叫卖声。诸葛尘用随身带着的钱财买了一块糕点填饱肚子,说了一声不用找了,便缓步离去。境界还在时的他干什么都是风风火火,不愿意耐着性子去做自认为耽误时间的事情。如今伤势未愈,也走不快,正好借这机会多看看风景。 一路走过,他买了不少讨巧的小玩意,而且出手很大方。不论贵贱,都抛出去几倍于此的价钱,转身离去。这对于从来锱铢必较的诸葛尘可是很少见的,不管怎么说,对他而言沦为凡人的机会也不多。不如做回那个逍遥自在的公子哥儿,起码潇洒人间。 每每走过一名女子,都不免看着这位温润如玉的年轻人怔怔出神。她们纷纷猜测白衣是大衍哪位藩王家的世子,要么就是仕途一日千里的读书人。总之那样的气韵,真是让人“流连忘返”。有几个胆子大的,还走上前去,笑眯眯的与诸葛尘打起了招呼。 破天荒的,诸葛尘一一回应不说,还颜面带笑的说了几句让女子春心荡漾的话。无非是姑娘容貌让人不能忘怀,声音软糯沁人心脾。偏偏仗着自己的好皮囊,也不让旁人觉得恶心。 这就是好看男子的优势了,只不过爹生娘养,乞求不来罢了。 而在商贩中,一位出手阔气的公子哥儿驾临的消息自然传的极快。每当他经过一家摊子的时候,都堆满笑容相迎。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现在诸葛尘的心情还出奇的好。所以只要有眼缘的,都买下来。既然芥子装不了,就要了一个布袋子拎在手中。一路晃晃悠悠,诸葛尘走进一家门市。 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踏入,便被一位面庞被青纱遮住的女子给拦了下来。 诸葛尘眯起眼睛,开口说道:“怎么?生意都不做了?” 那女子冷哼一声,转身离去,可谁知道诸葛尘竟然顺势抓住了那女子的手,嗓音轻柔道:“我与姑娘,是不是曾经见过?” 烂俗的说法,可要是盯着他那双杏仁眸子去看的话,却能让人感觉无比真实。 虽然门市大堂当中就只有他诸葛尘与那青纱女子两人,可白衣心头还是盘算不已。如今的他境界全无,再加上大战一场便遇见了商学的手下,谁知道那个道貌岸然的七珠皇子会不会再下杀手?反正他委实是怕了,都怪出门没有看看黄历,没准儿命中注定会有血光之灾。 “登徒子,给我放手!”青纱女子一声大喝,甩开诸葛尘的手,一巴掌扇在白衣脸上,力道之重,让他嘴角溢血。 看着青纱女子慌张的模样,诸葛尘擦干嘴角血迹,说了一声没事,顺势走入门中。他一眼看中了摆在门后的那把太师椅,箭步走上前去坐下。反正他已经确认对方不是来谋害他的性命的,至于是来“做生意”,还是谈条件,诸葛尘乐意奉陪。 除了身家性命,没什么是真的不能失去的。 青纱女子也不再理会诸葛尘的胡搅蛮缠,吩咐端来茶水待客,便走上台阶上楼去了。 在她身后的诸葛尘哪是吃亏的主儿,此时朗声说道:“姑娘慢点,可别累坏了身子!” 青纱女子闻言,一个台阶没踩稳,重重跌倒,随后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要不是宫主吩咐,我必杀你!” 诸葛尘像是没听见一样,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 二楼,两人对坐饮茶。 其中一位宫装夫人跪坐在青色毛毯上小口喝茶,瞧着十分惬意。听到楼梯上传来的声音,她缓缓抬起头,古井无波的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青纱女子气冲冲的说道:“青姐姐说的一点都不对,那个叫诸葛尘的也不过是模样生的好看点。可盯着我的眼睛却是色眯眯的,更何况我不过轻轻一掌,他就吐血了。这样的一位剑修,难道不是徒有其表?” 宫装夫人轻轻笑着开口说道:“人家毕竟也是这一届万族会上力压商学的人物,而且你青姐姐也是与其同行了一段时间,会不清楚他的实力?那个叫诸葛尘的,或许就是怕自己出手伤到你,才接下你那一掌的。再说了,我们千辛万苦打探到了人家的消息,本就不对。而且还是为了咱们青莲宫的生存而来,色眯眯的看了就看了吧,丫头你也不会少了一块肉。他要真是一个好色之徒,想必我们也能省下不少气力。” 她说的头头是道,可在场另外一个着青衣的女子却是摇了摇头。 宫装夫人注意到了这一举动,开口问道:“莫非青儿有什么见解?” 被称呼为青儿的那名女子正是在魔窟当中与诸葛尘度过了不短时间的青衣女子,也正是借着她本不看好的诸葛尘,才一举将另一位支持商学的同宫师姐压 制,摇身一变成为了下一任宫主的继承人。 要不怎么说世事难料?一个本来无足轻重的选择,最后却左右大局。 对于诸葛尘,她当然不能算很了解,可这和足够成为她出现在此地的理由了。且不说诸葛尘的境界杀力如何,光是苦海书院言老之徒,与王家全无保留的鼎力相助。这样的背景,就算仍旧比不得皇子商学,可也差不了太多了。 尤其是当青莲宫得知诸葛尘独身斩杀了坐稳竹篮打水,而且有妙术傍身后愈发狂妄不可一世的流阳之后,更是被震惊到瞠目结舌。一位最好不过天命的修行人能够有如此杀力,未来这座天下必会有其一席之地。 青莲宫能做的,也就只有尽力拉拢。而青衣姑娘,便是纽带。在这等时候,不是关系,也能攀上关系。更何况曾经的“患难与共”,诸葛尘真就能够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青儿看着宫主,开口说道:“诸葛尘这个人很奇怪,与很多生意做多了的修行人有很大不同。买卖到他那,从来都是随心所欲,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而且他要是瞧你不顺眼了,你越表现的想要将买卖做成,他就越会拒绝。所愿而不成,大概他就是喜欢看这样的悲剧吧!” 宫主闻言,皱眉问道:“凭你们二人的关系也不行?” 青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自然不行。” “不行就不行好了。”青纱女子冷哼一声,走到桌子旁边端起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杯子,喝了一口有吐掉,道了一声真苦后说道:“青姐姐生的这般让女子也嫉妒的模样,他诸葛尘那个好色之徒会不动心?” 随着自身境界的不断攀升,本来青儿只能算是清新靓丽的容貌愈发出尘。昔日诸葛尘曾经笑言她如何也比不上那位主持大商朝帝城百宝斋的如梦姑娘,可现如今,两人已在伯仲之间。如果真要比较的话,要是落入仙人五境的修行人眼中,无疑是青儿那梦幻一般的气质更胜一筹。 青儿开口嗔道:“你就是喜欢瞎说。” “没想到,能在今日新地遇故人。”就在此时,楼梯上一道声音响起,诸葛尘拾阶而上来到二楼。他拄在栏杆上,当然不是为了刻意体现自己的风度,而是这短短几步楼梯,便让他疲惫不堪:“姑娘别来无恙啊?” 楼梯旁的少年,让人如沐春风。 青儿第一感觉便是眼前的诸葛尘不再是昔日初见的那个峥嵘少年,气质变了不说,怎么开口说话,也没了最开始的锐气? 她会有这样的感觉自然不奇怪,毕竟现如今没了境界的诸葛尘不过肉体凡胎。心境自然会有所改变,不过等境界重回时候,诸葛尘仍旧会是那个诸葛尘。 举手投足,带着狂傲之气。 就在青儿狐疑的时候,诸葛尘已经走了过来,他也不等青莲宫的几人邀请,坐在茶桌旁,摇头晃脑着说道,颇像是个浪荡子:“自万族会后分别,我这心里便一直空落落的。起初不明缘由,但今日见到姑娘后,便豁然开朗。难道姑娘你不记得咱们二人在魔窟当中的往事了吗?” 青儿仅仅是说了一声诸葛公子,便闭上了嘴巴。这时候要还去搭花腔,到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们青莲宫。 诸葛尘说的动情,青莲宫那两个不认识诸葛尘的两人以为他会是一位多情种子。但青儿当然知道,无非是逞口舌之力罢了。这当然看似不如何,可在她印象中的白衣,就是喜欢这样干这样的事情。 不吃力,却也不讨好。 青儿还未说什么的一旁的宫主便笑着说道:“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从前没见过诸葛公子,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说的一样风流倜傥,不愧是能稳压那商学一头的年轻修行人。只是我来的时候听说,太行宗宗主流阳死在了公子手中,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自然是真的。”诸葛尘笑着点头道:“只不过我修行不精,杀了是杀了,可也落到了如今气机全无的处境还是怪我太急切了,不然等上十年,杀一个竹篮打水还不是信手拈来?” 宫主笑着附和。 没了话题,整个二层突然陷入了寂静。 诸葛尘的视线从几个人的脸上扫过,最后在遇到仙儿的时候停下。他收起方才的浪荡模样,开口轻声说道:“说吧,费了不少心思来见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说句实话,以咱们俩的交情,也没到跋山涉水非见一面的地步吧?” 仙儿清楚诸葛尘的性子,反倒不去刻意隐藏,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我们青莲宫想要有关于诸葛公子你眉心那枚莲种的一切功法,但像这样的修行大事,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轻易交出的。所以我想跟公子做一笔买卖,无论什么条件,只管提就好,青莲宫一定尽全力满足。” 气氛随着诸葛尘皱起眉头紧张起来,宫主见状连忙说道:“诸葛公子要是不愿意的就话,就当作我们没说过好了。可千万不要因此心生厌恶,进而觉得青儿也是这样俗不可耐的修行人啊!她这么做,也都是在为宫中着想。毕竟,师命难违,公子要怪,就怪我这个老不死的吧!” 俗话虽然有说买卖不再仁义,可既然是涉及功法这件修行人的根基,如何大怒都在情理之中。即便得不到诸葛尘的步步青莲生,可宫内只要有这份关系,未来也注定稳赚不赔。 谁也没想到,诸葛尘不仅不恼,反而轻轻一笑道:“不就是功法嘛,笔墨伺候,我这就写。” 宫主闻言大喜,竟 然自己起身将笔墨端来。诸葛尘在纸上细心勾画一幅青莲图,交到宫主手中,而自己则拿着那方砚台说道:“这砚不错,宫主可否割爱送与我,就当是我那那张青莲图来买了。至于其它的,我实在不需要。就算真需要的,青莲宫也不会有。” 宫主连忙说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到手了一方放在市面上绝不会贱卖的上好砚台,诸葛尘也很开心,便不再久留,便起身离去。 宫主握着青莲图的手有些颤抖,但仍旧执意相送,可也被诸葛尘给拦了下来。 在白衣走下楼梯前,他回头与青儿说道:“不送送我?” 全没想到诸葛尘会如此好说话的青儿起身走来,跟在诸葛尘的身后,两人离开了屋子。 走在大街上,青儿看着天空感慨道:“诸葛公子变了,从前青儿可没觉得,你会这么好说话。” 诸葛尘哈哈大笑,青儿满头雾水。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砚台,开口说道:“双方各持所需,就是再好不过的买卖。我觉得我赚了,就足够了。毕竟你是知道的,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左思右想,诸葛尘继续说道:“那张青莲图,确实是我所修行的功法。不过劝你还是不要修行的好,你们青莲宫的弟子也是,除非惊才绝艳,不然竹篮打水的种子,也只能落了一个顺运。不瞒你说,这条路其实是断的,我也是在赌,只不过是赌一个皆大欢喜还是人财两空罢了。” 青儿轻轻一笑道:“其实我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宫主也在,不好多说。不过就算这样,我也得承认我没想过公子你真会画出那张青莲图。” 诸葛尘冷哼一声道:“你没想到是还多了,所以说你不适合坐在如今的位置上。成为一宫之主当然风光,可上面的劳心劳力,也是你难以想象的。” 他话音刚落,突然一个踉跄。若非青儿眼疾手快在一旁扶着,他就得磕的头破血流了。 青儿疑惑说道:“公子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了吗,杀了流阳境界全无,留下的后遗症。本来以为大战之后就能步入天命,现在看来又得等些日子了。”诸葛尘叹出一口气,但也感受不到他真有多心急。修行在他眼中,就是按部就班的一件事,用不上发愁。 最重要的是修行之外的人心算计,才是真正的步步凶险。 “我看公子的样子也不算心急。”青儿轻轻一笑,哪还有之前在魔窟当中的泼辣模样? 诸葛尘喟叹一声:“原来大家都在变。” 说罢,他话锋一转:“不说我了,烦心。你要是真信我的话,别去做这个青莲宫宫主。你的心性太过单纯,无论是江湖还是宗门,都能将你玩的团团转。我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才会 跟你说这么多,至于听不听,我就不管了。” 青儿暮然一笑,像是林间瞥见的小鹿一般,让人心头一软。看得出来,坐上了如今的位置,对于她来说确实改变很多。 诸葛尘点到为止,不再多说。 青儿突发奇想,非要拉着诸葛尘去这座城中的一座庙宇瞧瞧,正巧距离此地不远。诸葛尘转念一想,便答应了下来。眼下他的伤势并无大碍,既然不能修行,倒不如随处走走散散心。 两人并肩而行,郎才女貌,自然吸引了街上无数人的目光。 诸葛尘突然笑着说道:“你猜一猜,他们是什么想法?” 聪慧异常的青儿脸一红,有些羞涩的说道:“公子就不要取笑我了。” 诸葛尘哈哈大笑,不再说笑。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圣人之死 因为诸葛世家重道轻佛的缘故,梵天界中少有庙宇。所以当他与青儿一同走进那座名为净德寺的庙宇,少有的感觉到了不自在。 而青儿则是轻车熟路的带着他去往大殿,一看便知是经常去烧香拜佛。对于修行人来说,三教典仪,还是不信居多。诸葛尘就是一个例子,在他看来,借用手段与归入三教本就是两码事。 作为香客,诸葛尘出钱买了几柱香,顺便也获得了能去求签的资格。在这之前,青儿非要跪在地上,虔诚的祭拜一番佛像才肯罢休。 过了一会,便有一名剃光了头发的小和尚走来,走在前方带着两人去往大殿之后见这座净德寺的住持。 其间青儿与诸葛尘玩笑说道:“希望公子你能求得个上上签,否极泰来最好。” 诸葛尘笑着说道我不信这个。 随后他看着后院里的一方池塘。池塘中栽种多多青莲,在这深秋含苞待放。诸葛尘瞧着心喜,与小和尚开口问道自己能不能采摘一株留着自己远望观赏。只不过话还没说完,便被义正严辞的拒绝了。 青莲种于此,是有讲究的。那每一株莲花,都代表寺庙的气运。 而气运何在? 当然在寺庙住持的身上。 而采摘莲花,便代表着裹挟走了气运。若是住持已至暮年,这看似不怎么起眼的莲花,便是他的阳寿。 想通了其中缘由的诸葛尘道歉过后,便不再开口。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白衣与君子二字相差甚远,可也不是胡搅蛮缠的人。 小和尚见诸葛尘这般通情达理,便善意的提醒道:“住持已经很多年不见陌生香客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心血来潮。不过两位也不用担心,与住持相谈,都会受益颇多的。” 诸葛尘笑着道谢,与青儿走入屋中。 常言道面由心生,这两位都是皮囊极出彩的人,尤其是那男子,寻常男生女相便已经是富贵命,更何况他甚至当得起“倾国倾城”四字。小和尚叹出一口气,住持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寺庙能够赚得那虽然虚无缥缈但其实颇为牢固的香火。 他没来由的想起了几日前住持在清晨的时候起的很早,独子在池塘旁浇水施肥,也正是在那日后,本来近乎干涸的池塘重现生机。连那几株许久不曾开花的青莲,也含苞待放。这真是好兆头?可有那句回光返照的谶言,便让他有些担心。 那日之后,小和尚也不是没问过住持。不过住持三缄其口,只是说了一个玄之又玄的等字而已。 听见远处同门呼喊自己的声音,小和尚挠了挠早就没了头发的头顶,傻笑一声喊着来了,便抛下心中的杂念跑了过去。 不管怎样,毕竟住持说过六根清静。他这般胡思乱想,才是犯了大忌【…¥ #…更好更新更快】 。 ...... 屋中焚香,因此烟雾缭绕。 屋中还有一屋,从中传出一道声音,“请男施主先来一见,可否?” 诸葛尘也不询问,与青儿对视一眼,旋即走入。他一眼便看见了一位老和尚席地而坐,面色带笑,瞧着和蔼可亲。诸葛尘走上前去,才发现已经有两个茶杯摆在那张茶桌上。他也没说什么,但却有一种感觉,老和尚枯坐此地,似乎一直在等着他。 两人对视一眼,老和尚开口说道:“终于等到施主了,请用茶。” 诸葛尘喝了一口清香四溢的茶水,笑着反问道:“住持认识我?” 老和尚并未言语,而是指着茶杯。日光透过墙上的小窗子照射进来,犹如井中日。 诸葛尘不明白其中真意,开口问道:“住持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忠言逆耳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既然是施主说的,老衲照做。”老和尚端起茶杯,将其中茶水泼洒在地。然而每一颗水珠都凝结在空中,就好似个个世界。 诸葛尘瞧见此景,开口说道:“万没想到一座小小寺庙的住持,竟然有如此手段。天下之大,果然能人辈出。” 仅仅是一种手段,诸葛尘判断不出老和尚的具体境界,但他猜测起码也在臻道之上。小小寺庙,一位绝不弱于王家家主的臻道。若是此人真有心杀他的以他如今的微末境界,连抵挡一个呼吸的时间都做不到。修行人的大战,真正遭殃的只有凡人。而现如今的诸葛尘,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不如。 似乎看出了诸葛尘下意识的如临大敌,老和尚轻声说道:“施主不用生出戒心,老衲没有其它心思,说说话就足够了。” 他害怕诸葛尘不信,还又加上一句:“出家人不打诳语。” 他缓缓压下手,身边水珠转瞬破裂。屋子当中也跟着变味水塘,他伸出手指,向着空中一点,一轮新月冉冉升起。而两人周围,也生出花丛数目。 天上月,水旁花,似乎意有所指。 诸葛尘皱起眉头,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竹篮妙术,镜花水月! 莫非老和尚真正的意思是自己的竹篮妙术?可现在的他全省时境界也才不过顺运巅峰,再加上总是可以去压制,离竹篮打水起码还有几年的时间。现在去谈,毕竟早了。 然而老和尚只是拿出一个签筒,摇晃两下放在诸葛尘的面前:“施主请抽出一支,我来为您解签。” 诸葛尘虽然心中狐疑,但还是抽出一支,自己没去看,直接递给了老和尚。 “茂林松柏正兴旺,雨雪风霜总不摧;异日自然成大用,功名作个栋梁材。”老和尚喃喃自语道:“施主此签,乃是第八签上上签!路有亨通,终身有功,田蚕丰熟,谷 稻兴隆。此签茂林松柏之象,万事有贵气也。施主所求为何都不重要,既然有此签再次,想来不论如何结果都是好的。纵然过程有惊现,也会化险为夷。” 诸葛尘轻轻一笑道:“借住持吉言。” 可老和尚到底说了什么,他全都没听进去。事在人为,离开那个人字,再简单的事情也做不成。 老和尚瞧诸葛尘一直心不在焉,便为他倒满了茶杯,接着说道:“方才听见施主想要院子池塘中的一株莲花,被寺庙当中的小和尚给拒绝了?” 诸葛尘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说道此处,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和尚继续说道:“既然施主喜欢,拿去一株无妨。更何况施主所修行的乃是步步青莲生这条断路,没有旁物相助的话当然难如登天。” 诸葛尘眯起眼睛道:“住持还知道步步青莲生?” 老和尚哈哈大笑道:“不仅如此啊,我还知道施主是天上天诸葛世家的长公子诸葛尘。曾经的年轻神王,没错吧?只可惜现在不是了,神王落幕,真是听者流泪见者伤心的一件事。” 屋中气氛因为这一番话冷淡下去,诸葛尘下意识的将手搭在胶柱剑柄上。那股寒意渗透到他的骨子里,他这才想起自己废人的身份。不由得无奈一笑,由此来说,就只有既来之则安之了。身份绝不会简单到只是这净德寺住持的老和尚既然会见自己,一定有自己的心思。不用诸葛尘去猜,也会水落石出。 老和尚指着天上月,掬手将屋中水收起道:“而且施主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竹篮妙术,是镜花水月,没错吧?” 诸葛尘暗自咽了一口唾沫,不是恐慌,而是产生了一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远远观察的感觉:“住持是怎么知道的,哪怕你是天上天的修行人,可你说的很多事情都是我来到这座天下才发生的事情。” 突然他灵光一现想到了一种可能:“你派人跟踪我?” 老和尚笑着摇头说道:“身子已近腐朽,哪来的那等精气神?只不过久在寺庙中,喜欢多去推演罢了。而且,我与施主同为神王体,心意稍稍相通的话,也不算奇怪吧?” 神王体这三个字,在天上天已经有近千年没有出现。一则神王降世本就可遇不可求,再则上一位神王据说是饮恨而终,并立下遗言要将神王体连同自己带去棺材。所以当诸葛尘被诸葛世家推到大舞台上众人眼中时,才会如此震惊。 诸葛尘看着老和尚,下意识的觉得他并没有说谎。而且算着时间,一位神王体大成的圣人,可不仅仅能在世间活上千年。 “天上天有传言,说我死了。确实如此,心死了,其实比真正意义上的身死道消还要恐怖。”老和尚缓缓说道:“但是来到天下 做一个不去沾染红尘因果的和尚,从来我都觉得是一件幸事,没觉得委屈自己。毕竟皈依佛门,是我自己的选择。更何况施主这位神王不也来了?可想而知,我们神王一脉,不愿去走寻常路。” 就在此时,一直等候在门外的青儿叩响房门。老和尚将门隔空打开,示意她进来就好。随后一个茶杯被老和尚取出,摆在青儿面前。 由于诸葛尘没了境界,自然不知道两人间的心声言语。 “今日之事,还望女施主不要说出去。” “放心吧住持,我自会守口如瓶。” 诸葛尘瞧了正在喝茶的青儿,可对方一直埋头,始终不愿与他对视,诸葛尘也只好作罢。 他看向老和尚,开口说道,而且换了一个称谓:“那前辈与我今日相遇,是您的算计?” “当然不是。”老和尚摆了摆手:“咱们两人见面,因果注定。那句流传最广的说我要将神王体带入棺材,不是虚谈。这座天下,就是我的棺敦。不用怀疑,圣人有此手段,你日后便知。其实说到底,施主自斩神王体,根源不在旁人布局,而是在我。我欠下的因,结出果子后得要我来还。纵然咱们今日不能碰面,日后也会有相遇的时候。说到底,是我欠施主的。” 房间中,传来老和尚的轻轻叹息。他的身影让人感到落寞,当然不是因为英雄迟暮,大概是他看透了人世间的太多事,才会有了这份力疲。 诸葛尘开口说道:“正如前辈不去后悔自己皈依佛门一样,我也不在乎什么神王体。斩了便斩了,没什么好惋惜的。没准儿日后我成就人仙,全凭借当初对自己的心狠。” 老和尚大笑道:“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施主的意气风发,比之曾经的我,只有过之无不及!偿还因果,我送施主一份礼,斩净神王体。日后肉体凡胎,时好时坏,可就全部事在人为了。做完了这些,这人间也就没什么值得我挂念的事情了。潇洒半生,佛门半生,我这位神王,无憾矣。” 他说完,便将手指点在诸葛尘的眉心,嘴里说道:“你那镜花水月,其实不是我的竹篮妙术,只是我的推测罢了。正巧,再送施主一桩机缘,蚍蜉撼大树,这是我的竹篮妙术。人生天地间,谁人不自量!” 伴着大笑,老和尚的身影逐渐飘忽,他自言自语,声音却极大。只不过房间已成圣人天地,传不出去:“倘若我不是神王,她也不是什么王朝小公主,我到底会不会斩断所谓的神王厄运,待在此地?答案不重要,事已至此,再去想从前的事,我自己反倒成了从前最看不起的忧天杞人。施主,老衲送你一句话,莫等后悔之时,放悔昔日之事。” 最后一句话,老和尚是对诸葛尘说的。 随后他又与青儿说道:“女施主也是,临别之时,也有一桩机缘相送。这是神朝功法,颇和女子经脉。只不过切记切记,不要轻易显露。不然以神朝的秉性,追杀到这座天下,也未必做不出来。” 最后,他脱下身上的袈裟,做回了昔日不可一世的圣人神王,振臂一呼道:“狗屁神朝,老子就算死了,那也是全身无因果。倒是你们,我留下的那些“福缘”,美妙不美妙?” 终于,老和尚在自身气机挥霍一空后,死了。然而圣人之死所引来的异相,像极了天地忶哭。诸葛尘走出屋中,仰望苍天,采摘下院中池塘里的一株青莲。把头埋低,嗅着青莲芳香。 “太乙神朝吗?想不到有两位对我有恩的圣人都是因你们才自囚与这座天下的,你们的本事,当真大啊!等我回去,两笔账并在一起,定要讨要清楚。”诸葛尘将青莲放在胸前,话说给自己听。 ...... 天上天,东壁太乙神朝。 今日上朝,寂静无声。 皇帝沉着脸,久不开口。他看着远处压城黑云,眉头紧锁。 “他刘天低终于是死了,了却一个心腹大患,为何本帝没有丝毫开心?诸位爱卿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没人敢说话,都害怕会因此而触怒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你们不说,本帝来说。他刘天低虽死,可却在临死之际留下了三股气机存世,最强最弱的两股分别护住两人,以这样的巧妙手段为我神朝日后留下了不小的隐患。至于剩下的那一股,也侵入我神朝气运当中,断了突飞猛进之势。一来一回,我堂堂神朝,后退了百年不止!这让本帝,如何不恼?!” 当朝宰相闻言,上前一步说道:“陛下放心,我这就去让人去神朝龙脉那里查看,确保万无一失。” “休去管了。”皇帝开口说道:“一位圣人以自身性命为代价施下的手段,非人仙不能解。况且我神朝从来自视甚高,连那四位人仙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去求助的话,只会让这天上天的人看笑话。就由着他去吧,死人注定翻不起什么风浪。今日本帝疲惫了,退朝吧。” 那些臣子一听这话,如蒙大赦。有的甚至留下满头汗水,腿软到差点跪在朝堂上。好在身边官员及时的搀扶一下,不然以今日皇帝的震怒,当即就得拉出去斩了。 皇帝从龙椅上起身,大步离开,去往那座深宫。 宫中一直住着的都是一名女子,虽然身居于此,却没人敢冷落了这位。问及缘由也很简单,因为她乃当今圣上的亲妹妹。因为众人无从得知的事情,被禁足于此。 只知道早在如今的太上皇坐在那把龙椅上的时候,便已经存在这件事情了。 皇帝走入宫中,看到自己 的妹妹如同往常一样对窗而坐。女子说不上有多么美艳不可方物,可气质冷清,乌黑长发垂落,如同瀑布一般。尤其是一双眼眸,摄人心魄。 还未等他开口,那名女子便率一步说道:“我知道他死了,但不都是拜皇兄和父亲所赐吗?其它的,不要再说了,我就留在此地,谁来也不会走的。” 皇帝叹出一口气来,开口说道:“丫头,你知道的,皇兄对别人与对你从来不一样。唯有在这件事上,没有商量的余地。当初是,如今也是。我不是来劝你的,害怕聪慧如你知道后会跟自己过意不去。自古聪明人,最爱钻牛角尖啊!” 女子冷声说道:“多谢皇兄好意,您请走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再暗杀 天下毕竟没有不散的筵席,出了净德寺,青儿便与诸葛尘道别,临了还劝说道:“诸葛公子千万不要因为住持的身死道消有多伤心,没准儿住持早就已经算到了。” 诸葛尘轻轻一笑说道:“住持慷慨赴死,我有什么可伤心的?正向住持所说的那样,临死之前的弥留之际,他早就不悔了。皈依佛门千年,看破与放下世间身前身后事,我诸葛尘只有敬佩二字!” 说到底他本就不是喜欢伤春怀秋的人,入眼景色看看就好。他只是更想要知道住持与太乙神朝的陈年往事,能够将一位圣人神王逼入这座天下,好大的手笔。 诸葛尘又接着与青儿说道:“青儿姑娘多保重,青莲宫再不济,在这座天下也算是不小的宗门。勾心斗角绝不会少,姑娘万事还得以自己的性命为重。你现在坐上去的位置,可不知道令多少人眼热。” 青儿听后轻轻一笑,开口玩笑说道:“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唠叨了,以前那个惜字如金的剑修怎么不见了?” 诸葛尘无奈的将双手拢在大袖中,瞧着青儿,最后说道:“我希望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仅此而已。” 天空传来孤雁鸣叫,诸葛尘抬头望去,天高云淡。像这样的天气若是扶摇而上,御剑远游才是真正的妙事。只可惜现在的诸葛尘连胶柱剑都拔不出剑鞘,诸多想法,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青儿微微欠身,算着时间,她已经出来许久了,是时候回去了。诸葛尘也不做挽留,说了一句自己再转转,两人便背道而行。 见惯了生离死别,诸葛尘的心中犹如古井一般无波。其实说句实话,他甚至不担心以后能否再与青儿相见。既然已是修行人,生死只在一念间。他没时间去为别人掬一把同情泪,想必别人也不需要。 沿街而行,心情大好的诸葛尘吹着口哨,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布袋子晃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里面的小玩意儿都不是那么结实,但诸葛尘似乎忘记了这一点。 “尘哥,你怎么出来了?”在他身后,一道声音传来。 诸葛尘扭过头去,看到王家两人手中拿着不少本城极有名气的小吃,羡慕的红了眼睛。两人去享受,却把他一个人丢在客栈里。这样就罢了,偏偏出去买下的小吃也不留给自己。连昨夜吃下去充饥的鸭子都只有半只,这让诸葛尘的心里如何能够平衡? 这也就罢了,可双方走近,王大雪好是一门心思的放在怀中的小吃上。每一次抬头,瞧也不瞧诸葛尘,只是道了一声好吃。 诸葛尘的眼神能够杀人,他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王大雪的肩膀上,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样,大雪,好吃吗?” 王大雪连连点头,还为诸葛尘讲解起了每一 种小吃的由来。就比如那碗将军粥,传说是一位征战在外久不归家的将军之妻,在得到了自己夫君马革裹尸的消息后,以自己的血泪熬煮此粥。如今粥里的红色只是红豆,但依然难以掩盖这凄美的故事。 诸葛尘哪里有听下去的意思,手上逐渐用力。只不过王大雪毫无察觉,继续向下说去。 “大雪啊,你别光顾着说,给我吃点。”忍无可忍的诸葛尘只好开口说道。 王大雪这才恍然大悟,挠着脑袋道:“哎呀尘哥,你要吃就早说啊,兄弟还能不给你吃不成?我这脑袋也不灵光,尘哥别见怪。”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缓缓说道:“你那哪里是不灵光?就是不爱多想。买个瓜放上面,兴许都比你自己的好使。” 王大雪也不去辩驳,想了想独自走开,又替诸葛尘买回了不少小吃。三人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一直等到暮色降临,他们才回到客栈。 走了一天,疲惫异常的诸葛尘倒头便睡。至于王家两人则喝起了酒。就在此时,竟然有一阵敲门声传入两人的耳中。 王大雪皱起眉头,暗骂了一句都这么晚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便要走过去开门。可就在他即将把房门打开的时候,王家家主闪身来到他的身边拦下了他的手。 夜深人静,自然来者不善。更何况站在门外的那几人脚步沉缓,却只发出极为轻微的声音。这边证明他们绝不是凡人,没准的话,境界也不会低。不过既然有王家家主坐镇此地,任多少修行人前来也影响不大。除非臻道亲至,但每一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动身都会被其他同境界的所感知。而现如今的天下,除了王家家主,剩下的数位臻道,要么待在书院当中,要么坐镇于自己的家族。至于剩下的,归隐山林,早就不问世事了。 既然如此,有恃无恐的王家家主便决定引君入瓮。他先是以自身刀气将诸葛尘包裹,避免随后的战斗将其吵醒。而后以心声示意王大雪将门打开,等到房门被打开之后,眼前竟然空无一人。 王大雪走出门外,抬头一看,只见几位黑衣夜行人贴在房顶之上,目露凶光。 下一刻,王大雪手握断魂刀,一刀斩出。刀气四溢下,那几位黑衣人对视一眼,结成大阵,应对的有条不紊,甚至给王大雪带去了不小的麻烦。他们的联系极为紧密,每一个人在被刀气侵袭的过程中力不从心的时候,另外几个都会前来相助,让王大雪生出一股有力使不出的感觉。 要是仅仅如此也就罢了,本来的那些刀气不断被蚕食,渐渐的竟然脱离了王大雪的掌控。不过双方之间,还是分不出一个胜负,局面僵持在了一起。 那几个黑衣人也没想到这位刀客会这般 难对付,本来在他们的设想当中,趁着那个名为诸葛尘的剑修境界全无。他们可以借此机会帮着自己的主子排忧解难。彼时他们的地位未必不能更上一层楼,尽享这世间的荣华富贵。 可没想到就是这么个看似万无一失的决定,竟然也会横生枝节。 “大雪,让他们进来就好。”屋中传来王家家主的声音。 王大雪当即收回刀气,退到一旁。几位黑衣人却也没胆量走进去,能够让王大雪这个让他们感到颇为棘手的刀客都顺从的人,真会是他们能够对付的?此行之前,他们从未想过诸葛尘身边的人会是这般卧虎藏龙。 “来都来了,诸位就别走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不是吗?”王家家主未曾走出屋子,却能够以自身气机构建一方伪天地。同境界相争的话,这样的手段自然是贻笑大方。可对于几个连面都不敢露的黑衣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让我来猜猜,你们此行的目标,应该是诸葛尘吧?为了你们的主子商学,你回去告诉他,有我王家在,他一个七珠亲王想在大衍随便杀人,做梦!”他连自己的佩刀都没有出鞘,在气机的牵引下,不断的收割着黑衣人的性命。 双方之间的境界相差太过悬殊,这般堪称天壤之别的差距,就算是以诸葛尘全盛时候的杀力也难以弥补。毕竟修行人最先看的是什么?无疑是自身境界。至于杀力与功法,还是等而次之的。 每跨越一个小境界,修行人的自身杀力都会更上一层楼。再者说了,跻身臻道,连天道都小觑的王家家主,杀力更是不弱。 几个呼吸的工夫,那些黑衣人就只剩下一个了。王家家主走到他的身边,开口说道:“记住我说的话,把那些告诉商学。让他多少收敛一些,在我大衍书院当中还那般跋扈,寻死不成?要真是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去找他,充其量就是浪费一点时间罢了。” 还活着的那位黑衣人连连称是,王家家主接着说道:“还不滚?” 黑衣人听到这如蒙大赦的一句话,立刻转身飞奔而去,走下楼梯的时候因为太过慌张,脚底一个踉跄,滚了下去。 听见这道不小的声音,客栈掌柜连忙穿好自己的衣服走出,瞧着站在门外的王家两人,狐疑的说道:“你们刚才听见一道声音了吗?” 王家家主笑着摆了摆手。 回到屋中,他们才发现本来应该熟睡的诸葛尘已经醒来,他坐在床边,喝着杯中温热的水,咽下嘴里的一口,继而说道:“怎么,商学贼心不死,又派人来杀我了?” “应该不是。”王家家主回答道:“商学此人心思细腻,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蠢事,应该是那帮刺客自作主张。不过诸葛小子你倒是可以借此机会 ,再将一笔账添在商学的身上。” 诸葛尘闻言,哈哈大笑道:“没想到我与家主想到一起去了。以商学的自傲肯定想不到,他手下会在第一次刺杀不成后再来一次。光是想想,我就知道这一定会在他的心境上留下沟壑。再加上我早就给他带去的,两相叠加,他除非能够在捉对厮杀中杀了我,不然的话任他如何修行,在竹篮打水的心魔关上都只有身死道消一条路。做生意嘛,想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不亏,更重要的还得是赚的盆满钵满。” “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王家家主轻声说道:“只要你的境界有一日不能恢复到巅峰,那么商学想要翻盘致胜,就会用出层出不绝的手段。长此以往,终究会埋下祸患。而且我与王大雪也不可能做到时时刻刻都跟在你身边,倘若今日只有你在这屋中,如何能挡住那些恨不得生吞了你的黑衣人?” 诸葛尘点着头,深以为然。但是他全无的境界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失而复返,可不是他能够决定的。更何况上次与流阳大战,他还是将自己的全部气机挥霍一空。没了种子,想要开花结果就难上加难了。好在诸葛尘也不因此事而觉得悲伤,他都沦落到过废人,还在乎如今的处境? 从不为难自己,这是诸葛尘的底线。那些让人焦头烂额的事情,都留给别人好了。他早就在自己的心境周围建立起了层层壁垒,而能将其破开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挠了挠头,诸葛尘此人你摊开手来,颇为无奈的说道:“家主所言,我也清楚。可这件事情实在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过等我境界恢复的那一天,应该就能着手准备跻身天命了。” 王大雪闻言,开口说道:“尘哥你能入天命了?” 诸葛尘笑着点头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不是早就入天命了?而且放眼咱们书院,那些修行人当中,如我一样仍旧身处顺运的,可是少之又少。每一次走在路上,说实话,担惊受怕啊!” “尘哥的境界与我们不同。”王大雪喝了一口水,躺在床上,长吁短叹道:“只说杀力的话,尘哥你太恐怖了。我从未听说哪一位修行人不论多么惊才绝艳,能够以顺运斩杀竹篮打水,而且还是各凭本事的捉对厮杀。尘哥,就算你不是这座天下之人,但也太......不讲道理了吧?” 身为剑修,杀力超过同境其他修行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不然修行人也不会对于剑修如此敬畏。可诸葛尘的杀力,便是无视境界鸿沟了。无论遇见何等境界的修行人,剑出鞘,起码气势不减。 这已经是颇为难得了,这天底下的修行人,有多少只知向弱者出拳拔剑? 比比皆是。 而这让 诸葛尘极为不齿,有了那等凡人求不来的境界,竟然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多可笑啊! 人人道不悔,诸葛尘听了都心烦。因为真正做到,天下没几人,天上天更是如此。 诸葛尘沉思良久,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概是胸中意气使然吧!” 归根结底,对于自己的杀力来源于何处,他也不知道。更无从与旁人讲解,每一个人的修行之路截然不同。贸然以自己的所谓理解去强加于人,只会是好心办坏事。诸葛尘见多了师傅领进门,修行也不在个人,结果本来是一位天才,却泯然众人。每每想到这里,他都十分感激李惊云在青囊相授之余,又不去过多干涉他的剑道剑意。 在李惊云看来,全学他的话,充其量不过是又一位大剑仙。可诸葛尘的剑道,不应该如此小了。要想去争就高,靠的只能是自己。 说完之后,诸葛尘挨着诸葛尘躺下,嘴里念叨着:“明天你们还去城里逛吗?若是不去的话,早点叫醒我,咱们早些动身。” 王家家主嗯了一声,瞧着窗外夜色一会,紧跟着也睡着了。连年征战沙场,让王家家主十分珍惜能够安然入睡的机会,每次从军旅回到王家,头三日闭门谢客,仅仅用来睡觉。可绕是如此,王家也不会有人说些闲言碎语。 凌晨,阵阵如雷鼾声将诸葛尘从熟睡中吵醒,他听了一会王家两人的二重奏,确认自己不可能睡着时候便起身出了屋子。 庭院中,诸葛尘让大袖当中的小蛟小凰出来透气,手里拿着食物送给他们。其实王家家主的担心有些多余,有这两神兽待在自己身边,那些修行人轻易杀不掉他。 诸葛尘坐在一张石椅上,闭目养神,心中在盘算着事情。住持既然将自己的竹篮妙术赠与他,当然是天大好事,可还得看他有没有能力去接住这份福缘。古往今来多少苍天馈赠修行人接不住,就算是大摇大摆的从眼前经过,也放任其溜走。 因此对于这一名为蚍蜉撼大树的妙术,诸葛尘并未太过在意。倒是彻底斩尽神王体,着实是帮了诸葛尘一个大忙。以他的境界,不可能将神王体从自己的原有体魄当中根除。一来是二者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者要想在这之后不会连带着修行路彻底断裂,也得步步小心。 诸葛尘就是害怕这一点,当初畏手畏脚,才在自己的修行路上留下那道鸿沟。 若是没有住持的话,等到天命巅峰,他还会陷入两难。到时候可就是生死一线了,诸葛尘可不想再去抉择,更何况还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看着眼前龙飞凤舞,诸葛尘回到客栈,取出了自己的胶柱剑。纵然拔不出剑,但诸葛尘还是喜欢手中握剑的感觉。 白 衣轻轻一笑,于此地仗剑起舞,一直等到疲惫不堪的时候才肯停手。 “这位公子,可是剑仙诸葛尘?”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入诸葛尘的耳中。他循声望去,客栈大门外站着一位气度儒雅的中年人。见诸葛尘不回答他,他索性走上前来,开口说道:“我是大衍朝廷的人,剑仙请放心,我没有恶意。此行只是为了找王家家主说些要事,敢问家主可是在客栈当中?” 诸葛尘放下戒心,开口说道:“在是在的,不过家主正睡觉呢,实在有这么事的话,您就跟我说吧,到时候我在告诉他。”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入京城 中年人开口说了一声此事也不算急迫,等上一段时间当然可以,便挨着诸葛尘坐下了一旁的石椅上。 诸葛尘也不再多说,看着不远处被深秋寒霜沾染的草木,心生可怜。他打了一个寒颤,将双手缩回大袖当中。天气渐凉,此时早就不再是秋风飒爽的时节。再加上已经不是修行人的诸葛尘穿的单薄,哪里受的住? 一旁的中年人取出一件雪白狐裘,送到诸葛尘的眼前说道:“供奉不如穿这件吧,起码能够御寒。” 诸葛尘闻言,瞧了中年人一眼。那供奉二字,他怎么会知道。 为了打消诸葛尘的疑虑,中年人只好和盘托出道:“供奉身份虽然神秘,但对于我们夜御卫来说,真不算什么。在下一介夜御卫小头目,参见供奉。” 夜御卫,掌管大衍境内的全部情报,活跃于阴影当中。就连六部尚书这样的朝廷大员,只要被其盯上,请去“喝茶”,那么在朝野当中的口碑便会一落千丈。夜御卫的地位超脱于庙堂之外,那个大头子虽然无官衔,但说与宰相并肩而坐都是可以。甚至在某些方面,宰相与之相比也是不如。 最关键的一点,夜御卫中的每一卫都是境界不低的修行人。像中年人这样的小头目,起码也得是天命了。 诸葛尘接过狐裘披在身上,随后道了一声谢。而在这期间,他的心中不断盘算夜御卫出现在这里的目的。若说他们是盯上了王家家主,应该不太可能。毕竟一位为大衍坐镇边疆绝无二心,而且境界还是那臻道的大将军,无论如何也不会引起皇室的怀疑。更何况王家那位据说已经退隐去当起了富家翁的老家主,对于当今大衍皇帝还恩重如山。 过河拆桥很简单,但也得值当才行。 不然真的激怒了王家家主,那个整日嘻嘻哈哈的汉子,这能将半个皇城都毁掉,最后还能安然无恙的出逃。像他这样的人,无论去哪一个帝国,都会得到优待的。即便不去继续镇守边关,坐镇任意一座皇城,也是可以保证皇室无忧的。 因此中年人来到此地,肯定不会是为了这一点。披着狐裘,朝自己捧起的双手呼出一口热气,诸葛尘揉着脸,呼出一口浊气。 听着远处传来的叫卖声,诸葛尘起身离去,过了一会,带了四份豆浆油条回来。其中三份自然是留给自己与王家两人,至于最后的那份,他放在了中年人的手中,而后随口说道:“日夜奔波,想必也饿了吧!先吃些填饱肚子,瞧着时间,王家家主还得要几个时辰才能醒来。” 明明说好了今日早起叫他,可到头来连早饭都是诸葛尘买来的。果然王家在这种小事上的不靠谱是一脉相承,而且在王大雪与王龙这一老一少两代家主的身上体现的 淋漓尽致。 看着吃起了豆浆油条的中年人,诸葛尘嘿嘿一笑道:“既然头目吃了我的东西,是不是能够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事了。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像头目这样的夜御卫大人物,不会不知道这句话吧?” 中年人闻言一笑,开口说道:“不愧是供奉您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供奉要是问的话,我便说就好了。没想到还能骗来一顿早餐,实乃妙事。皇后联系到了我们夜御卫,让各地的世家入京城,应该是为了庆祝皇帝寿诞。我就只知道这么多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家大人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将这一消息当面告知家主大人。剩下的,以我的官职,就真的接触不到了。”【#… ¥更好更新更快】 诸葛尘点了点头,也不难为中年人,只是开口说道:“该怎么称呼大人?” “小的姓王,供奉可千万不要称呼我为大人。”中年人有些急切的开口说道:“我们夜御卫规矩不多,但对于像您一样的真正的大人若是不敬的话可是大忌。真要被其他人知道了,我的性命也就就此断送了。您是朝廷供奉,当今大衍也不过寥寥十指之数,连我们夜御卫想要调查您,也得先经过皇帝首肯,从前先斩后奏的权利也没用。而且除非您会叛国,不然我们像调查您,皇帝也不会允许。毕竟能够担当朝廷供奉,要么境界极高,已经步入竹篮打水,而且未来必定能打捞起妙术傍身。要么就是像您一般,前途无量。” 诸葛尘一笑置之。 大衍之所以能够在比不起南部富饶的北方,依旧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追赶上大商的国力,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任人唯贤。肯放下戒备的用人,对于皇室来说,便实在难得。 像是云梦,君臣之间互相猜忌,这才从百年以前的天下第一大国,落到了如今的第三国的地步。若非是西幽深实在贫瘠。以云梦皇室的荒唐,恐怕连西幽都远远不及。昔日那位名震天下的一代名将,不就是因为云梦皇室的猜忌,才在攻占西幽的前一刻被迫回到皇城。而且仅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从其退出了云梦军界。这其中的阉党误国,道理可大了去了。 同样是自那时起,云梦国力一蹶不振。大商大衍趁此机会休养生息,这才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而且据王家家主所言,下一次两国相争,已经不远了。百年之内,必将一死一生,到时候总有一国会实现统一天下的空前局面。只是可怜了两国百姓,兴亡皆苦。 只不过对于这些历史更迭的进程,诸葛尘没兴趣干涉。更何况四国征战,他一个都不是天下人的修行人去干涉的话,师出无名。除非那一国真惹恼了他,可现在看来,这也是无稽之谈。 从心底来说,他还是希望返回天上天的。 自己前来这座天下的最初目的便在于此,只不过在结识了许多人,见过了很多事后,留恋多了,这种想法也跟着淡了。两全其美的法子,便是等他回到天上天后,也会返回天下。只不过能够随意于两座天下往返,难度颇大。要么境界极高,连两座天下的天道相叠也不能约束。要么就是留下烙印,让天道不会阻拦。 诸葛尘更倾向于第二种方法,毕竟等到自己成就了那样的境界,所需时间,也是难以估量的。真到了那时,物是人非,他还会有来到这座天下的必要? 诸葛尘的心境与大多数修行人截然不同,自视甚高之余还对弱者抱有怜悯。 就在此时,只听客栈传来一道吼声:“诸葛小子呢?怎么没了?不会是真让那混蛋商学给暗算了吧?老子这就动身去万剑书院,管他是谁的弟子,是什么狗屁七珠亲王,被老子盯上,必死无疑!” 王大雪也从梦中惊醒,他看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床铺,悲从中来,也跟着喝道:“家主,我随你一起去。不杀了那个商学,誓不为人!” 庭院当中的诸葛尘一阵好笑之余,也有感动,王家这两人真是乱来。他与中年人对视一眼,两人走入客栈当中,诸葛尘倚靠在房门上,笑眯眯的看着屋中两人的手忙脚乱,不厚道的没有说话。 “家主,皇后有旨。”中年人开口说道。 “旨意个屁,没看到我正忙着那吗?有什么要紧事都等着,皇后又怎样,老子也不放在眼里。”王家家主很不客气的说道,让出身夜御卫,见过太多风浪的中年人也有些无可适从。 “家主,我在的。”终于看不下去的诸葛尘只好开口说道:“起了个大早,出去买了早餐,放在桌子上了,你们洗漱过后就吃吧。” “吃个屁的早餐,没看见尘哥都没了吗?”王大雪慌忙收拾起了自己的行囊。就在此时,他回头一看,一身狐裘罩白衣的诸葛尘正站在门旁看着他。 诸葛尘走进屋中,将早餐放下,旋即开始抱怨道:“你们俩可真行,打了一整晚呼噜不说,连带早上也不消停。我就只好出去了,结果就遇到这这位夜御卫的王兄。” 王家家主点了点头道:“太后要说的事,我知道了。现在立刻动身去京城,你就先回去吧!至于那句话,不必带到,我心中有数。” “如此最好,多有叨扰,还望家主海涵。”中年人雷厉风行,说完也不久留,出了屋子,径直离去。 反观王家家主叹出一口气,坐在床边,自言自语道:“看来这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只是我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早。罢了,我一介武夫,掺合到他们那些朝廷上的大人中间,也不是事。” 诸葛尘看出了王家家主的忧虑, 开口说道:“大战要起?” “不止于此啊!”王家家主喝了一口豆浆,狠狠的咬下油条,嘟囔道:“鬼邪临世,天下大乱。在这之前还要大兴战事,实在不是好事。真要被其趁人之危,四国动荡,又岂止是一个民不聊生?” “鬼邪?”诸葛尘疑惑问道。 王家家主娓娓道来,将千百年前的事情说出,诸葛尘这才明白了事情的严重。不过大势所趋,他阻止不了。唯独独善其身,才是正道。可天大地大,鬼邪若当真要反扑的话,谁能超然物外?他诸葛尘当然不行,除非步入臻道。可真到了那时,他破碎这座天下之隔,重回天上天,才是上策。 “家住不必担心,就像你说的一样,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我们修行人,阻止不了。”诸葛尘开口说道,他一边帮着王大雪收拾起了行囊,一边继续说着:“既然如此,就别急着回去王家了。我们三人一同入京城,看看除了这件事之外,皇室是不是还有别的心思。我总觉得,这道旨意,不会简单。” 王家家主叹出一口气来:“现在看来的话,只好这样了。” 决定的如此快,王大雪也没反应过来。一直等到三人动身之际,他猛然醒转,开口问道:“咱们不回王家?” 诸葛尘坐在买来的马车当中闭目养神,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计划有变,先去京城。上回玩的不尽兴,看这一次本公子以凡人体魄,纵横大衍京城!” 王大雪听的热血沸腾,开口说道:“虽然尘哥你现在与废物无异,但只要有我在,别人别想伤害你!” 第一次被别人称呼为废物的诸葛尘有一股气血被憋在喉咙里,上下两难的感觉。最后他随手摸来一个木板,打在了王大雪的脑袋上道:“闭嘴。” 随后诸葛尘便掀开帘子,睁眼看向窗外。马车虽然缓慢,却并不颠簸,应该是特殊制造的。反正是王家家主掏腰包,他不心疼。沿途景色没什么好到让人瞧上一眼便心旷神怡的,不过诸葛尘就是喜欢这样的小山缓水。对于气势磅礴的江河湖海,反倒没什么感觉。 坐在马车外驾马的正是王家家主,有些小才大用,不过他执意要当一个马夫。诸葛尘猜测他就是在心疼雇佣马夫的价钱,在这一点上,两人差不多。既然能剩下的钱,还是装在兜里更稳妥。 坐不习惯马车的诸葛尘之所以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望向窗外,很大部分原因都在于他只要在马车中睁开眼睛,就会感觉头晕目眩。距离大衍皇城还有足足七天左右的行程,在这之间,恐怕是苦了诸葛尘了。他才买来的那本江湖志怪也看不了,每读上一个字,都感觉气血翻腾。 这几日来,最开心的时候便是下马车吃饭。如今 他这个凡人,可做不到辟谷七日。好在王家家主出身军旅,对于野炊一事极为熟练。三下五除二,总能让诸葛尘的饭菜多滋多味。 至于王大雪,也不敢熟睡,每一个露宿在外都会守着篝火而坐。诸葛尘心里清楚,他这是害怕自己被过路猛兽叼走。虽然很感动,但白衣也不会说。很多事情记在心里就好,说出口,可就变了味道。 ...... 七日之后,一行三人总算是抵达了大衍皇城。奇怪的是这座城池没有名字,在大衍子民的口中都称呼为皇城。至于其余三国,也不过是在皇城之前加了大衍二字而已。 诸葛尘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因此没有多问。 皇城外的守城将士自然认得这位军旅出身的王家家主,连文谍也没有查看,直接放行。因为正值皇帝寿诞,京城当中热闹非凡。 诸葛尘看着这座城池,轻轻一笑。三上这一次,他已经来此有了三回,每一次的目的不同。不知道那位天上天的第三美人还是否在此,诸葛尘出神的想着。两人之间的关系,早就算不上剪不断理还乱了。只因为那把沾满铜锈的匕首,一切都跟着付之东流。 诸葛尘走下马车,跟着王家两人去到了王家在这里置办的别院当中。还没等歇息多长时间,便有朝廷当中的官员前来拜访。毕竟在这大衍军界,王家家主所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半壁江山。 所更何况王家在大衍的话语权,更是难以想象。以前还有一个霁月许氏可以与之制衡,而自从王家家主跻身臻道,平衡被打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当今皇帝对王家愈发亲近,甚至将大柱国都赐给了王家老祖。 如同往常一样,王家家主发话闭门谢客,可那些礼物,还是被满脸堆笑的官员送进了王家。 一直在这院子里的管家更加忙碌,唉声叹气,但却打心眼里开心。他也是时代都服饰王家的老人,到了该到养老的年纪,也不愿回到家乡。按照管家自己的话说,一辈子都呆在这里,别处早就不是家乡。 等管家收拾完,诸葛尘看着满屋的礼物,随手拆开一个包裹,取出里面的点心开始吃了起来。想必在这风波暗涌的京城,真正的闲人只有他一个。既不用修行,又身在王家,什么也不用想。 还没吃完了一盒,诸葛尘取出几枚点心放在手中,他闲庭信步,走去院子当中与管家聊了起来:“管家别忙了,交给我,这些点心不错,您先尝尝。” 管家受宠若惊,连忙拒绝。怎奈何诸葛尘直接帮着搬起了那些杂物,忙活起来。管家见状,将手中的点心放进嘴里。多少年了,他都没见过这样的人。身处高位,却能够为人谦和,很不容易的。 更何况他还对这名白衣有所耳 闻,诸葛尘,如今这个名字,在王家就很有重量。毕竟放眼整个大衍,万族会的魁首可是第一次落在一个世家的头上。 忙活完了手中的活,诸葛尘抹着额头汗水,与管家说道:“咱们王府家大业大,为何不顾用几个人帮着管家。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该歇一歇了一不然累坏了自己的身子可怎么办?” 管家呵呵一笑道:“公子所说的,我想过倒是想过,只可惜没可能。这座京城当中的势力交错复杂,没有十几年摸不透一个人的秉性。若是雇人前来,凑巧那人包藏祸心,我就无颜面对王家子弟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闯马府 诸葛尘没选择一直待在王府,毕竟京城之大,还是需要多去走走看看的。凑巧王大雪也没来过京城几次,非要跟着,诸葛尘也只好由着他了。 两人并肩,沿街而行,诸葛尘哼着小曲儿,不亦乐乎。反倒是王大雪,愁眉苦脸的盯着四周,生怕有从哪里扑出刺客,暗杀身边的尘哥。 看出了王大雪的忧虑,诸葛尘笑着说道:“大雪啊,你不用太过担心。京城不比别处,那些想杀我的人不敢轻易动手。如今对我来说,这座看似危险的京城,才是最安全之地。” 王大雪狐疑的点了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对诸葛尘的言听计从。既然尘哥已经说了不必戒备,王大雪便放松心神,瞧着道路两旁行走而过的人群也没了敌意。两人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就好似没有终点一样。 诸葛尘轻摇手中折扇,像是一位走出家族的公子哥儿一般。只不过在这京城,大世家纵横交错,公子哥儿多于牛毛。就算是太子上街,也不会万人拥簇,更何况在百姓当中名声不显的诸葛尘了。就算是王家家主沿街而行,也不会因此太大的反响。这就是百姓了,只要自己生活过的美好,其余的,也不算十分有所谓。 都说京城居,大不易。可对于诸葛尘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入酒楼,夜笙歌,都是简单不过的事情。只不过他一向自诩洁身自好,喝酒必不可少,要是出入青楼可就难为他了。 中午的时候,诸葛尘与王大雪挑了一家瞧着富丽堂皇的酒楼,走了进去。酒楼名为醉仙居,名字起的大气,里面的店小二更是热情。招呼着两位去往楼上,安排坐下后,便小步取来诸葛尘开口要的好酒好菜。 诸葛尘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身边的酒楼客人穿着富贵,看来这醉仙居着实不简单。往来众人,要么在朝廷有职位,要么大富大贵。诸葛尘坐在其中,轻轻一笑后饮了一口酒。 就在此时,一位瞧着不大的公子哥儿走上前来,对方先是扫了两人几眼,旋即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厉声说道:“敢抢本公子的位置,活腻歪了吧?” “哦?”诸葛尘轻声问道:“敢问这位公子,什么时候我们坐的位置,变成你的了?桌上椅子上,我可没看见有你的名字啊!” “你真是在寻死,借着圣上摆寿宴的机会,如今这座京城还真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这位公子哥儿出言不逊,竟然还伸出手将桌子上的盘子全部打在地上。 诸葛尘将筷子上夹了的一片肉放在嘴中,细嚼慢咽吞入腹中,好半天抬起头来,拿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那人。至于王大雪,甚至握紧拳头,想要砸在对方的脑袋上。身为家族钦定的下一任王家家主,王大雪的身份和地位在这 些大衍的公子哥儿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就算是太子也只能拉拢,不敢轻易得罪。不然那军界的半壁江山倒向其他皇子身边,太子的地位可就岌岌可危了。 在没成为那九龙至尊之前,隐忍不发都可以,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干错事。毕竟对于如今的圣上来说,谁当太子都一样,只要能够让大衍更进一步就好。若是那些皇子都不争气怎么办? 再生一个就好了! 简单至极的选择,可对于太子而言,无疑致命。 所以王大雪不害怕这些表面看起来嚣张的公子哥儿,与他相比,做的更嚣张就好了。他扭动手腕,随时准备递出一拳,送桌边站着的那位去床上修养几个月。 诸葛尘看着那位公子哥儿腰间挂着的玉佩,开口问道:“你是马家人?” 公子哥儿骄傲的抬起头,瞧向诸葛尘的眼神中满是不屑,他开口说道:“我叫马壮!你不认识我?” 诸葛尘摇了摇头。 就算是在这京城,马家也堪称的上是名门望族。且不说如今的马家家主身处户部尚书的高位,掌管大衍内库钱财,皇帝最宠爱的妃子便是出身于马家。光是马家之名,在这京城便声势极大。马家家主更深谙明哲保身之术,黄恩浩荡。如此如日中天的马家,想来家族当中的子弟跋扈一些,也是有情可原。 只不过好巧不巧,他还是惹上了白衣。 诸葛尘可不会去管你家世如何,身份有多金贵。就算是太子招惹了他,充其量在出手前思索片刻。但该出的拳,则是一拳不少。连商学这个大商七珠亲王他都给得罪的死死的了,还在乎一个声名远不如商学的太子? 然而诸葛尘却在此时开了口:“大雪,不必这么敏感。没准儿这位公子找到咱们,要的就是这一张桌子,既然他要的话,给他就好了。”诸葛尘笑吟吟,他放下了手中酒杯,转而将那壶价格不低的美酒提在手中:“大雪,送给他。” 王大雪闻言,呵呵一笑。旋即一股刀气在自己的手中酝酿着,下一刻,那张桌子被席卷而起,重重的砸在了那人的脸上。 看着倒地不起的公子哥儿,诸葛尘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从对方的身体上踏过去。他俯视着那位公子哥儿,开口说道:“我不会去管你是哪个大家族的子弟,我连宰相之子都敢杀,你算什么?忘了介绍一下,掀桌的那位,叫王大雪。这个名字,在你们京都这些官宦子弟当中不起眼吧?没问题,你只需要知道他是王家下一任家主,这就够了。” 闻声而来的店小二见到眼前一幕,大惊失色。他也不敢阻拦我连忙将掌柜喊来,两人看着满地狼藉,心乱如麻。好在诸葛尘已经走上前去,取出一枚落霞币放入掌柜的手 中说道:“这是补偿,外加饭钱,至于剩下的,不用找了。” 两人走下楼梯,王大雪站在他的身边说道:“便宜他了,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将他打成残废,一了百了?” 诸葛尘苦口婆心的说道:“大雪啊,咱们是修行人,又不是混蛋。” 说话间,两人走出醉仙居。不算多宽阔的街道上竟然多了许多手持刀枪剑戟的人,杀气扑面而来,不知道是哪家家奴。 原来早在二楼与那位公子哥儿争吵之时,他的家奴便赶快跑回王家,将此事禀报。为了防止自家的子弟出现什么差错,肯定需要家奴前来护行。就像宰相家会有私军,马家当然也有。他们将诸葛尘与王大雪围在醉仙居外,挥动手里的兵器,似乎在示威。 诸葛尘轻轻一笑,扭头与王大雪说道:“别杀人,剩下的都无所谓。出手没个轻重也好,我总得告诉这大衍京城的人,本公子来了。” 王大雪狰狞一笑,当然没有拔出自己的断魂刀。对付这些耀武扬威的虾兵蟹将,双拳足够。他踏出一步,脚下砖石碎裂开来。如今已经立身天命境界的他对付这些家奴,自然又欺负人的嫌疑。但他们若不凑上来讨打,王大雪又岂会出拳? 只见王大雪如虎入羊群,大开大合,周围家奴尽皆被打飞在地。他们倒在地上,幸运的只是捂着自己的胸膛呻吟。至于那些不幸的,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身上的骨头都跟着断了几根。 绕是如此,仍旧有那不怕死的继续冲来。王大雪不以为意,进步,上拳,一气呵成。整条街道也跟着尘土飞扬,而那中间这位出拳刀客神态自若,好似身边无旁人,自己就只是打拳而已。 就在此时,有一小伙家奴盯准了诸葛尘,挥舞着手中武器向他这边杀来。王大雪见状,大喝了一声不好,便准备折返回来。毕竟诸葛尘如今失去了自身境界,很难保证自己的性命无忧。然而源源不断的家奴将王大雪围住,一时间他竟然无法脱身。 他的目光落在诸葛尘那边,此时的白衣冷笑一声,退后一步,轻声说道:“小蛟小凰,该到你们帮着主人了。” 龙凤混杂的赤金颜色从诸葛尘身处的位置弥漫开来,那几个取巧家奴还没来得及将武器挥出,便遭受迎头重击。 王大雪见状,开心的一声大喝:“尘哥,干得好!” “想杀我,真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连商学也办不到的事情,怎么在你们的想法中,会这么简单?”诸葛尘开口发问:“大雪啊,快点解决,咱们去马家拜访一番。我倒要看看这位户部尚书,究竟是什么想法。总不会真是要我这一条贱命吧?我惶恐的很啊!” 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诸葛尘却是哈哈大笑。既然马 家手段如此狠辣,自己要不做些什么,真就在京城百官的眼中沦为了随意拿捏的软柿子。来而不往非礼也,一定得去看看! 王大雪欢快的应了一声好嘞,旋即拔出自己的断魂刀。刀气与这条街上震鸣出刺耳的声音,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王大雪与诸葛尘两人离开醉仙居去往城西,马府就在那里。 还未进入城西,便又有人将诸葛尘两人拦下。 诸葛尘皱起眉头,极为不耐烦的看着那个前几日才见过一面的中年人,冷声说道:“夜御卫什么时候还有权利掺合到这样的事情里面了,照我说,你们拦不下我,更不可能用嘴皮子的功夫让我放弃这个念头。” “供奉可能是误会了,您与王家公子想去哪里,我们没权利阻拦,更不敢阻拦。只不过马家三代毕竟都在朝廷当中做到了尚书一职,撕破脸皮,终归是不太好的。”中年人谨小慎微开口说道。 不管怎么说,这两位可都是他这个夜御卫小头目所招惹不起的人。更何况走在前面的诸葛尘已经动了真火,在这京城当中自己的性命都险些不保,这要是不能让马家血债血偿的话。偌大京城,他身处哪里也不能得到安宁。 很不凑巧,诸葛尘又是极不愿意招惹麻烦的人,仅这一点原因,就足够他去马家要债了。 而对于王大雪来说,诸葛尘走到哪里他就会跟到哪里。至于什么尚书世家,在他眼里都是狗屁。朝堂之上的地位从来都是分与谁比较,而在如今的大衍,能比得过王家的,也就只有皇室了。 诸葛尘挑起自己的眉毛,笑了一声,让那些拦路夜御卫更加无可适从。他与中年人擦肩而过,以仅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开口说道:“随便换一位你们夜御卫的大人物吧,反正本公子都不会听。”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的向前走去,只留下那些夜御卫的众人站在原地,跟上去也不是,就此离去也不是。 最难做的还要数中年人了,夜御卫的头领已经吩咐下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两位整个大衍也名列前茅的公子哥儿在城西闹开。不为别的,这两位的境界可俱是不低,出手没把握好分寸,伤人杀人只在一念之间。 到时候皇室怪罪下来,能赖到人家两位的头上?根本不可能,所以到头来遭殃的也只会是他们夜御卫。随便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最足够他们搭进去几年的俸禄了。 这件事棘手就棘手在他们根本不敢强行阻拦,只能好言相劝。奈何人家也不是听劝的主,执意前往。 这几位夜御卫骂了几声该死的马家,思索片刻还是选择跟了上去。临行前中年人刻意叮嘱,千万不要惹怒了这两位爷。毕竟人家“师出有名”,马家都威胁到了自身性命,找上 门去,也是无可厚非。真要闹上一场,马家也只能吃哑巴亏。可千万不要因此而闹的不可开交,一路闹到皇宫的皇上面前。 毕竟他马家家主势力再大,也比不上王龙这位臻道境界的大将军啊! 而且眼看着大衍大商两国就要开战,这时候就连皇室,也不愿得罪王龙。 京城中有句俗话,叫许氏难缠,王家豁达。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那豁达二字,解释起来便叫不记隔夜仇。 为什么? 王家的仇敌,还真没有能活过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的。 昔年王龙初入京,便因为出言不逊得罪了兵部尚书。结果怎么样,当天夜里,尚书大宅遭人血屠。尚书惨死,一家老小虽然没死几个,但随着家族地位的一落千丈,只好搬离了京城,至今仍旧下落不明。 京城当中的百姓对此众说纷纭,有说那一家老小已经去往了大商,隐姓埋名,过起了寻常百姓的生活。还有的说这不过是朝廷给出的说辞,尚书家室,又怎能逃得出当时境界便已经不低的王龙之手?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王龙,对此不过轻描淡写四个字,他们该死。而皇帝在翌日上朝时也不过大骂了几声王龙的鲁莽,外加削去一年俸禄。可对于身为王家家主的王龙来说,那一年俸禄,也就是一些白花花的银子罢了,连伤筋动骨都远算不上。 ...... 按照路人的指引,诸葛尘与王大雪来到了马府之外的大门前。 单从那两个石狮子,便能够看出,掌管户部的马尚书是何等的家财万贯。石狮子雕工精湛,瞧着如同活物一般,嘴里的那颗可不是石珠,而是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倘若有人在夜深时从此地经过,一个不留神入眼见到的就好似两团鬼火,足够吓的人魂飞魄散。 两人对视一眼,诸葛尘上前敲响大门,随后一位眉毛向下耸着的中年人从院子当中走出,开口问道:“你们找谁?” 诸葛尘觉得没必要将心中火气发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便轻声说道:“你们家主,如今在家吗?” 大门被嘭的一声关上,随后传来谩骂声:“真是不识好歹,两个青年人还想见我们家主?做梦还是喝多了,真是痴心妄想。” 诸葛尘听后,眯起眼睛,走下台阶,与王大雪说道:“既然如此,来硬的吧,破门!” 王大雪抽出断魂刀,刀气凝聚在刀锋之上,随着他斩出,马家本应该牢不可破的大门应声碎裂。而诸葛尘与王大雪安然走入其中,白衣瞧了一眼方才的那位中年人。 还未等他开口,王大雪便出手将其打晕:“尘哥,何必跟这种人废话!” 诸葛尘一打折扇,朗声说道:“正是此理。” 随后他便站在院子当中,对 着整个马府字正腔圆的开口说道:“马家家主在吗,本公子前来算账了?” 过了有一会,四周仍旧寂静无声。 诸葛尘疑惑自言自语道:“莫非是马府太大了?” 说罢,两人便穿过院子,相里面走去。期间自然有人阻拦,但有王大雪在身旁,就算诸葛尘境界全无,步伐也无停滞。 转过一条长廊,却见一位大汗站在路中央,他拦下两人,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乃是皇上特意安排下来保护马尚书不受性命之忧的夜御卫,敢问两位是何人啊?” 诸葛尘伸出一根手指,向两侧一指,示意大汗离去,嘴里说道:“挡我者死,我管你是不是什么夜御卫。”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进示威 大衍京城,万剑书院。 一间漆黑屋子当中,商学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身前跪在地上的那个浑身染血黑衣人。对于自己的部下,商学从来宽容。但今日不同,在他才得到消息的时候,竟然会气的浑身发抖。 自己对于诸葛尘的第一次暗杀尚且有情可原,对于双方来说,这么好的机会,都会去铺垫设局。结果要是诸葛尘死了,只能怪白衣的技不如人。要是没死,对于商学而言,亏损是亏损,看也不会到无法估量的地步。 可他万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会在事情败露之后再次入局。这可是大忌,诸葛尘再不济,那也是曾经光明正大的在同一境界将他击败的人。虽然商学不愿去承认,可事实就摆在那里,这时他更顺应一些,没准儿会有起效。 所以诸葛尘得到了万族会的状元位,却被大商百姓记恨在心。这一去一来,竟然是他隐隐占据上风。 但要是单单只看这一件事的话,竟然是他败的一塌糊涂。第二次暗杀,诸葛尘肯定会牢牢记在心中,不一定会在何时,也会安置一支奇兵,给予自己一记重击。最可怕的还在于,那袭白衣瞧着温润,可每一次的出手,都正中死穴。 商学不愿再去看自己的手下,眉头紧锁,道出一句:“滚下去吧!” 那人大吃一惊,毕竟伴君如伴虎,而且以商学的脾气,办事不力倒好说。若是自作主张将事情给搞砸了,才是大错。曾经因为此事而死的同僚不知有多少,只不过要是能干成,赏赐也极为丰富。不然的话,他们怎么回去暗杀诸葛尘? 等到此人离开,商学叹出一口气后微眯双眸。漆黑当中,他探出双手放在眼下看了看,仍是模糊不清。空气微浊,让他有些头晕目眩。与别人想的不同,商学喜欢待在阴暗之中。这里可以帮着他放空心神,盘算自己将要去做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他苦思冥想,仍旧不得破局之法。诸葛尘这三个字就犹如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口,让他连呼吸也困难起来。之所以不去争那张放在大商朝廷宫殿中的那把椅子,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他不想让自己的格局那般小了。 一统天下确实不算是什么小目标,可比起凌驾苍生之上,自然等而次之了。既然是苍生之上,最起码在这年轻一辈当中,他得一骑绝尘才行。然而那个名为诸葛尘的白衣的横空出世,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也让他无匹的气势颓靡下来。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倘若诸葛尘不死,在自己破境入竹篮打水的时候,随便一道心魔关,也会让他九死一生。 过了一会,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出屋子。 就在此刻,他如临大敌。神觉紧绷之间,他拉开拳架。 万剑书院的人 并不知道这位七珠亲王的真正实力,因为在这里,没人能够将商学逼得底牌尽出。然而当他严阵以待的时候,一股天命巅峰的气机随之流露开来。若是按照商学的杀力来看的话,此时的他,未必不能如诸葛尘一般单枪匹马斩杀太行宗宗主流阳。 要是换一种方式想的话,确实也是。这两位天之骄子共处一世,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是。 不过对于诸葛尘而言,他从没将商学看在眼里。比起天上天那位设局让他颠沛流离的皇城子而言,区区一个商学,还差的远了。 商学站在屋外,冷声说道:“你是谁,何必不出来见上一面?” “我就在你身后,若想杀你,易如反掌。” 一道声音传来,商学扭头,见到了不知何时进入万剑书院的王家家主:“不必戒备,我还不至于对一个小辈动手,趁人之危的事情,不像亲王,我是无论如何也干不出来的。” “家主境界已至臻道,何必辱我?”商学紧咬牙根,开口说道。 就在此时,一道清风飘来。院子当中,商学的师傅钱老站在那里,看着王家家主,开口说道:“家主不请自来,对于我万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可要故作失手杀了我一位书院弟子,就等于与我万剑宣战,而我们与王家也会不死不休。望家主想清楚,再做事。” 王家家主哈哈大笑,等笑过之后,他才继续说道:“都说了,不会有事关人命的事情发生的,钱老要放心得下,真不必这么戒备。我此行的目的,不外乎看一看咱们大衍万剑书院的天之骄子罢了,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只是有一点可惜了,咱们这位天之骄子,总喜欢去做些鬼祟鼠辈喜欢做的事。这可不是好习惯,得改改。” 说罢,他便闪身向天,一跃而起,站在云端之上开口说道:“人见过了,话也说了,我也就不再久留讨嫌了。不过今日来访却是唐突,钱老可千万别去皇帝面前参我一本,解释起来怪麻烦的。” 伴着几声干笑,王家家主御风而去,瞧着背影好不洒脱。 院子当中,钱老走到商学的身边,开口安慰道:“一桩插曲罢了,别记在心上。” 商学点了点头,并未说话,不知心中有何想。 “早就与你说过,做事之前需三思。仗着自己的身份与境界,你可是没少做糊涂事。”钱老叹出一口气,告诫道:“这一点,你真该学学那个叫诸葛尘的,起码人家心里无比清楚,何事可为,又有何事不可为。” 商学坚定说道:“放心吧先生,从今以后,我一定谨遵教诲!” “我与诸葛轻言那个老小子早就相识,争了半辈子,也没分出胜负来。如今到了这个年岁,想争与否,终究提不起精气神 来了。到头来也只好看你们,徒弟啊,师傅平生无牵无挂,就算真有那遗愿,也只是想胜他诸葛轻言一次......”钱老轻声说道。 “放心吧,先生。”商学坚定说道:“您的心愿,就由我来完成!” 但是扪心自问,他对诸葛尘的真实想法,并不像所表现出来的一般恨之入骨,反倒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只不过他已经与无形中将诸葛尘看成了自己的大道之敌,两人间的杀力拔河从开始的那一天起便已经注定,只有一方能够活着问鼎修行路上的群山巅峰。 当然这些只是商学一人的想法,诸葛尘并没有类似这样的心思。 钱老轻轻咳嗽一声,开口说道:“烦心事别去想了,日后也别总在屋子里憋着,万剑书院很大,风景更好。很多修行人的豁然开朗,其实都是在山水之间的。” 商学轻声应下,但钱老清楚,刚愎自用的商学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两人走走停停,说了好多,却几乎都是在自说自话。万剑书院也不是辽阔无边,总归会有山穷水尽的时候。瀑布从山崖上降落,水声砸地如雷鸣。 正巧清风掠过,商学抬起头来。心魔虽未破,却也不算是心魔。 而钱老则呼出一口浊气,看着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弟子,笑的十分开心。 ...... 此时的马府,被评价为做事喜欢三思的诸葛尘正在与大汉对峙。他打了一个哈欠,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今天一定要早睡。 大汉满面肃然,显然是不愿与诸葛尘多说什么的。 不过这想法倒是与诸葛尘不谋而合,与人对敌,说太多了,终归是不好。就像他自己一样,拔剑的事情,干嘛非得弄的声势浩大,人尽皆知? 诸葛尘眯起眼睛,手中舞动折扇,轻轻一笑。对于夜御卫,诸葛尘还是比较尊敬的。不只是因为他们行事的雷厉风行,同样因为夜御卫上下,仅听命于那位久居宫中的皇帝。 他诸葛尘再自视甚高,身处这座天下,无论如何对于那四位帝王,都不会掉以轻心。若真是举国之力想要杀他,哪怕他身处书院当中,想必也难逃一死。据说每一位皇帝的身边,都有那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保驾护航。对于这一传言,诸葛尘是深信无疑的。若非如此,大衍皇帝也不会如此信任王家家主,毕竟一位臻道对于皇位的威胁,已经是无可估量。 不过先前在醉仙居外的那场厮杀,已经让诸葛尘认定,马家敢那般大张旗鼓的背后,一定有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在推波助澜。不然以马家的灵通消息,又怎会不知道自己是诸葛尘,身边青年是王大雪?再者说了,马家家主虽是尚书,可想要知道自己境界全失,根本不可能。 他甚至隐隐有一种商学就站在此事幕后的感觉,倘若当真如此,那位瞧上去云淡风轻的七珠亲王为了杀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既然他是要去与想谋害他性命的马家家主当面对质,一个大汉,拦不住他的脚步。 深秋庭院当中,诸葛尘看着落叶铺满地面,叹出一口气来,有感而发道:“又是一年回大衍,谁知道等我回去天上天,该是何年何月?” 大汉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冷声说道:“胡诌什么狗屁感想,要是打你们就打,不打就赶紧滚出马府。” 听到他说出这样的一番话,诸葛尘轻轻一笑,与王大雪说道:“那就只好......打了。” 王大雪听后,抽出自己的断魂刀。刀身斩过如流水,在这两条长廊的相接处尤为显眼。 双方都不是喜欢拖延的脾气,对视一眼,便直接碰撞在了一起。两人有来有回,一时间竟打的不可开交。虽然诸葛尘知道王大雪并未出全力,但能做到如此地步,也是那个大汉的本事。如此杀力,就算是在夜御卫当中也算顶尖,下令让这样的人来马府镇守,本就侧面看出了马尚书的地位之高。 大汉哈哈大笑道:“青年人,你这刀怎么软绵绵的,连个力气都没有。” 诸葛尘率先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加个彩头如何?若是我兄弟输了,我手中这把价值连城的折扇就送给你了。” 说话间,诸葛尘将手中折扇打开,放在了长廊两侧椅子上。折扇一面书清风二字,另一面虽然无字,却有一轮明月。就像诸葛尘所说,此扇无价,因为本就是一个法宝。如今的诸葛尘没了境界,不然扇动起来,清风环绕起,明月出其后。 大汉冷哼一声说道:“一把扇子,能值几个钱?不行不行,要是打赌的话,咱们就赌点大的!” 诸葛尘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折扇,又看了一眼大汉后说道:“已经很够了,你若是不信的话,就亲自来取走一看究竟好了。” “那我要是输了呢?”大汉说道。 “也好办,你做我的手下。至于夜御卫那边阻拦的话,就交由我去说,他们会同意的。”诸葛尘轻声说道,旋即坐在身边的石椅上。吹着哨子,怡然自得。他根本不在意自己方才说出口的赌注,反正结果已经注定,都会是王大雪战胜大汉。 诸葛尘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次当然一样。大汉虽然比不上王大雪,但确实不弱。当作人才来培养的话也是一名奇兵,更何况如今诸葛尘的身边没有独属于自己的势力。连朝廷中的夺嫡大战都需要党羽支持,就更别提江湖修行人明里暗里的勾心斗角了。 就像他与商学,两人之争中的胜负确实决定最主要的走向。但还有许多旁的 针锋相对,不适合两人出手,而这些在极为注重细节的诸葛尘的眼中,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王大雪与大汉再次战在了一起,这一刻,王大雪不在留手。刀气席卷而过犹如龙卷一般,在大汉身上不断切割。 这可不是温水煮青蛙,而是刀气磨砺过后的不断叠加。只要王大雪愿意,那些潜藏在大汉伤口当中的刀气便会在瞬间爆发,将他整个人的生机彻底断绝。不过既然诸葛尘已经有了想将他纳为手下的心思,王大雪不介意按部就班的击败大汉。 诸葛尘虽然没了境界,所幸眼界还在,他敏锐的发现了大汉的境界虽然已至天命,但却是极不稳固。气机如此轻浮,恐怕连一些在顺运巅峰苦修的修行人也比不上。 他当机立断,与王大雪说道:“大雪,别再遮掩了,动手将他打落天命,我可不希望自己日后的手下是个连竹篮打水也入不得的废物。” 已经沦为打手的王大雪当即将断魂刀狠狠劈落,大汉自知不能经受得住这一击,慌忙逃跑。然而此地已经尽是刀气,就算他能跑的了一时,还能跑的了一世不成? 在一声惨叫声中,大汉倒在地上,身体倒是没受多么严重的伤势,只是艰难跻身的天命境界一落千丈,重回顺运巅峰。 此刻这位五大三粗,更是顶天立地的汉子竟然抽泣两声。看不惯了的诸葛尘取回扇子,走到大汉身边,开口说道:“恭喜啊,境界下跌。不然就你那虚浮的天命境界,今生对于竹篮打水而言,就只是奢望了。” 大汉仰视诸葛尘,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诸葛尘。”白衣轻声说道:“以后你就跟了我吧,想来一位供奉向你们夜御卫讨要一人,他们不能不给。认识一下,方才与你厮杀的刀客名为王大雪,南部王家的下一任家主。你败在他的手上,不丢人的。” 大汉闻言,大惊失色。不过两人当中真正让他吃惊的不是王大雪,而是站在他身边的白衣。 诸葛尘这三个字,如今在大衍的地位很高,甚至比商学在大商还要更胜一筹。至于原因,也很简单,谁叫后者败在了前者手中。连大商百姓早就视为囊中之物的万族会状元位都给夺走了? “不说这些了,马家家主呢?”诸葛尘开口问道。 谁知道大汉也回答的很简洁:“既然一日还在夜御卫当中,没有成为您的手下,便不能出卖马家。请您别问我了,知道也不能说。” “好,好,好!”诸葛尘连道了三声好字,开口说道:“既然有如此气节,日后我也会很放心了。那你就继续镇守在此吧,等我与马家说完了事情,再回来可好?” 大汉点了点头,侧开身子,让开道路,诸葛尘与王大雪旋即走 过。 两人走在路上,王大雪不解的问道:“一个夜御卫而已,就算真如何,也犯不上让尘哥你这般大动干戈吧?” 诸葛尘笑着解释道:“能招揽起自己的势力,不论放在何时总归是好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对于那些如今高高在上的大宗门来说,最开始也不过是一人牵头,众人附和的小势力。所以说很多事情,都得从小事做起。就像咱们今日来马家见马尚书,不也是因为他的一念,才惹祸上身的吗?” 王大雪叹出一口气后由衷说道:“尘哥,你真是越来越像一个教书先生了。” 诸葛尘闻言一怔,随后轻声笑着说道:“或许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头场雪 天气已经不能用微凉来说,而是寒可透骨。中午到还好,直到太阳西斜,诸葛尘也只能扯着领子御寒。而且算着日子,离冬至也没有几天了。再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已经是奢望,所以大家倒是对于今年的第一场雪很有些念想。 再加上大衍本就地处天下之北,冬日严寒归严寒,不过千里冰封的北国风光,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只不过诸葛尘看过见过,对于再看一次不会觉得有第一次的新奇,所以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反倒是对于会从天际飘落的零星雪花...... 《剑观山河》第三百三十五章 头场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半盏茶 诸葛尘从没想过,两人间的相遇会是这般猝不及防。而且他的笑容中,泛着些许苦涩。 反观那位虽然以灰纱遮面的昔日天上天第三美人,倒是眼中无波动,面目平静。就连那笑容,也是一闪而逝。熟悉她的诸葛尘知道,那抹笑容发自她的真心,而在幕后暗杀自己,也是真心。 诸葛尘从未遇见过世间其她女子如她一样古怪,心思说起就起,说落便落,两者间隔,也只在一线之间。 她曾经与自己说过,不甘心去做谁背后的女子。当时诸葛尘笑着与她说,当...... 《剑观山河》第三百三十六章 半盏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百三十七章 上邱山 酒过三巡,王家家主突发奇想,要去落雪的云端看个究竟。王大雪与诸葛尘两人虽然没有特别热烈的想法,但也觉得这一提议不错。 三人都不是喜欢纸上谈兵的蠢人,当即拿着酒壶,走出屋中。举杯邀明月,却无需对饮,直上云霄,那里高处能胜寒! 约莫一个时辰,三人乘兴而归。原本的一壶酒,也给喝的干干净净。 许久没有这般开怀痛饮的王家家主打了一个酒嗝,开口说道:“今日......我很开心!” 王大雪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开口说道:...... 《剑观山河》三百三十七章 上邱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八章 曾经神王 诸葛尘无言以对,好半天才开口说道:“您不是道人吗,也这么不忌荤素?” 道人呵呵笑着说道:“我们这座邱峰道观,从祖师爷那开始就不讲这个。到了如今我那师兄做观主,有口吃的就行,所以对我们也不会去刻意约束。还有的话,谁说道士不能吃肉喝酒?又不是那帮秃驴和尚。” 道童得令,屁颠屁颠的跑下邱峰。他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给自己买多少糖果吃,道观香客越来越少,像这样的冤大头,说实话可不多见。他嘿嘿傻笑着,没想到撞在了一...... 《剑观山河》第三百三十八章 曾经神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三十九章 麻烦事 就像道袍少年说的那样,既然他身为天上天的大天君,不可能久留于这座天下。一来琐事缠身,分身乏术。二来天道压胜,也让他感觉烦闷不已。 在他与观主吩咐下去最迟甲子之内便会接引他去往天上天,在这一段时间要以诸葛尘马首是瞻后,便飘然而去,就好像从没来过。而这间屋子中所设下的禁制夜逐渐解除,屋中两人这才听见外面传来的呼喊声。 “吵什么!”观主厉声说道:“我与这位公子谈话而已,犯得着鬼狐狼嚎的吗?” 门外声音旋即停歇。 观主瞧向诸葛尘,目光灼热,纳头便拜。他想的很明白,自己的师傅看似是让他恭敬对待一个不过顺运巅峰的修行人,可实则是在为他争一份未来会派上大用场的交情。 少年如何无所谓,重要的是未来的路能否走的平坦。更何况眼前坐着的白衣能够以微末境界斩杀犹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这本身就让人难以想象。几十年后,等他坐稳了臻道境界,那份杀力,当真不能与圣人比肩? 这些虽然是未可知的,但只要是可能二字,便足够现在的他放低姿态。做小伏低又能如何?未来回首,也不丢人。 诸葛尘赶忙阻止了观主,与他轻声说道:“观主可千万不要这样,折煞晚辈,消瘦不起。至于什么公子的称呼,就更不行了。不如您就叫我诸葛尘吧,也亲切些。” “那怎么行?”观主开口说道:“师傅之令,徒弟又怎能不遵守?必须叫公子,只有师傅能亲切的称呼您为诸葛,我要是直呼姓名的话,岂不是不尊师长?虽然师傅说了我们这一脉没什么规矩,但弟子究竟该怎么做,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诸葛尘懒得继续在这件事上与一根筋的观主较劲,索性默许了他称呼公子的方式。反正一位臻道的谨小慎微也不会让他受宠若惊,只是他可不想因此招惹到什么麻烦。谁知道观主有没有什么潜在的仇家,人家奈何不了观主,寻一寻自己的麻烦,还是再简单不过的。 可千万不要再来一位竹篮打水了,境界全失的处境,实在难受。连御风而行都做不到,不论去哪里都只能靠两条腿。这两日在城里胡乱去走,说实话,每一天都得累个半死。 寻了一个垫子,诸葛尘慵懒的靠在上面,叹出一口气,惬意无比。 观主取出一块玉牌,上面雕刻着两人脚底下的这座邱峰。诸葛尘将头探过去,好奇的问道:“这玉牌当中不会是凝练了整个邱峰山水根基吧?” 一位臻道身处一座山峰,枯坐之余,就算什么也不做,其气机也会慢慢影响此地的山水根基。天下是如此,等到了天上天,就会换做是圣人才能做到。 而这邱峰方圆百里的任何 风吹草动,只要观主想要去看,其实都在他的眼中。 他将玉牌放在诸葛尘的手中,开口说道:“这邱峰,就交给在公子的手里了。甲子之内,等我白日飞升之后,这座天下唯一能够让我牵肠挂肚的除了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弟,便只有这座道观与其下的邱峰了。想来想去,我将此地山水根基凝练于这玉牌当中。也只有在公子手里,才能有真正的妙用。到时候只请您帮忙照看一下我那师弟,就好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诸葛尘也不好再推辞。可怎么算的话,甲子之内他也会重回天上天,观主这买卖做的,不能说亏了,但怎么看也不会赚。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也是笔两相宜的买卖。 诸葛尘收下玉牌,放入自己的大袖当中。其中点滴剑气化作千丝万缕,灌入玉牌当中。而就在此时,整座邱峰也跟着地动山摇,竟然有巨石从山顶砸落,落入山脚下的那条衍晴河当中。 惊涛骇浪也跟着从中席卷开来,诸葛尘起身来到窗户旁边,眯起眼睛看着河水泛滥,轻声问道:“不会因为此举,而危害到那些沿河而生的百姓吧?” 观主摇头说道:“当然不会,沿河两岸有堤坝。水势再大,也蔓延不上去。更何况大衍朝廷总会派出几位他们宫中的修行人在京城当中巡视,他们若是发现情况的话,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另外玉牌还有一个作用。”观主轻声说道:“当公子遇到危险的话,只需要紧握玉牌,便能够将消息传达给我。这座天下虽大,可对于一位臻道来说,还是太小了。” 诸葛尘的目光仍旧看向窗外,面色平淡,不带半点情感。他已经很久没像如今一般,站在高处俯瞰人间。当一个全无挂念的修行人当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心肠坚硬如铁,任何感情都别想伤到分毫。 不过真到了那等境界,该称呼其为仙人了吧?高处不胜寒,举目远望皆无人,尽是孤独寂寥。 观主起身,站在诸葛尘的身边,指了指门外的那株柳树说道:“栽下它时,我比公子还小,一晃百年过去了,我也成了当初想来无趣,现在觉得再好不过的修行人。人心难料,是因为会变的。因为这个好坏难料的世道,我们也被迫改变着自己。但是公子不同,年纪轻轻,便已经能够看出的未来的无限可能。羡慕归羡慕,但既然达不到,就只好是羡慕了。” 他哈哈大笑,走出自己画地为牢的屋子。 院子当中的道士见到了自己的师兄终于肯走出为自己设下的囚笼,喜形于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师弟,甲子之内,我就得离开这座天下了。到时候邱峰道观如何,就只能摆脱在你的身上了。师兄做事,确实又 些自私,你不要学我,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道观只会比如今更好。”观主走上前去,与自己的师弟轻声说道:“师傅他老人家仙逝已久,肯定也没料到曾经香火旺盛的邱峰道观,会在他最看重的弟子手中走向末路。是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师弟你。” 道士虽然心有感动,但毕竟活了这么久,一番话而已,当然不可能声泪俱下:“师兄这是哪里话,既然师出同门,便是一家人。更何况早年间师兄对我的照顾,我快不能忘。昔日每一次师傅要打我,不都是师兄你拦在前面的吗?再说了咱们道观的香火淡了也就淡了,我也不在乎。就是有时候吃不饱,挺难受的。” 山顶风声呼啸,耐不住寒冷更不能忍受这对师兄弟“亲密无间”言谈的王大雪走入屋中,看着面色带笑的诸葛尘,没有说话,而是自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一壶酒。随后与他并肩站着,小口慢饮起来。 诸葛尘笑骂他一声,伸手将酒壶夺了过来。继续看着窗外风景,没一会的工夫,他突然皱起眉头,扭头说道:“咱们是不是该下山去往衍晴河了?” “不着急。”王大雪打了一个酒嗝,打开窗子,任凭陡峭寒风扑面而来:“据京城百姓们说,河上风景只有天黑下来的时候才是最好。灯红酒绿不说,乘扁舟而过,便是整座京城最独到的风景。” “原来如此。”诸葛尘轻声回答道:“既然如此,在这邱峰上多留一会也不错。” 他的目光扫视而去,正巧看到了登山而上的太子一行人。他虽然未曾见过对方,可能有这排场,想必也就只有皇室了。毕竟皇帝对于各世家的控制很有力,除非像王家许氏一样天高皇帝远,才不受这份约束。但最近几年,后者还是收敛了不少。许多敛财的手段虽然高明,但毕竟触碰了底线。为了避免被秋后算账,那位精明的许氏家主还是甘愿自断一臂。 反正以许氏的家底,也不至于真就在乎这点小钱。 诸葛尘暗道了一声都找到这里来了,却没有出门迎接的心思。反而重新靠在那张垫子上坐下,与王大雪说道:“很多麻烦事,都是自己找上门。避之不及,还总觉得自己做了聪明事。” “蠢人。”王大雪回答道。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正解。” 他心里当然清楚,太子这么看重他,不外乎是将自己看成了坐在那张椅子上的助力。可这座天下的四国纷争,乃至每一个皇室中的勾心斗角,又能与他有什么关系?说句不客气的话,自己就是一位过客。风中来风中去,沿途遇雨雪,也只是点缀一笔的风景罢了。 “你也不要掺和进去。”诸葛尘特意叮嘱王大雪道:“就算是太子成为了皇帝,也不能因为过 去的喜怒哀乐而真的对王家做些什么。只要你的境界够高,让整个大衍觉得你是不可或缺的。哪怕你今日杀了太子的全部幕僚,日后他还是会与你虚以委蛇。” 王大雪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我也没这想法,自己的斤两自己难得清楚。我不比尘哥你,宫中的烂事,我琢磨不明白。” “如此甚好。”说完这句话,诸葛尘仰头将那壶酒一饮而尽。他倒是要看看,自己满身酒气去见那位太子,对方会生出什么样的想法。 ...... 太子一行人来到山顶道观前,一眼便看见了正在交谈的师兄弟。 他皱起眉头扫视过去,发现没有诸葛尘的影子,便于身边的中年人说道:“咱们就这么去找,是不是真的有些唐突了啊?” 中年人安慰太子道:“太子安心便好,之前尚且有退路,现在人家没准已经看到咱们了。再打退堂鼓,只会弱了咱们的气势。对于太子来说,最重要的便是要有帝王之气。不然的话,他们就算动了想要跟随的心,也只会旁观的。” 太子恭敬说道:“受教了。” 一行人走入道观当中,太子先行一步,微微躬身,与观主说道:“多年未见观主,精神愈发抖擞。不愧是得道真人,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够比较的。” 此刻观主的心情确实不错,笑着回答道:“太子殿下哪里是凡夫俗子?想来太子也不是为了见我一个道士来到这座邱峰道观的吧,要见的在屋中,太子自便就好了。” 太子确实与观主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太子不过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孩童,与自己的皇帝父亲一起来到此地,结果显示吃了一个闭门羹,就算最终进去了,也没迎得观主的好脸色。 皇帝对此倒是没什么愤怒,毕竟修行人各有各的脾气,不可能哪个都想皇室饲养的鹰犬爪牙一般,只知道埋头做事。能有自己的性子,不见得是什么坏事。至少在皇帝严重,若是天子脚下人人自危,这大衍也不过是外在看上去凶猛的纸虎罢了,不堪一击。 结果随从而来的侍卫倒与观主大打出手,结果不出意料的被打了一个半死。臻道境界的修行人,皇宫中自然有一位。但也不适合在此地露面厮杀,不然双方到了无可回转的地步。肉体凡胎的皇帝,就算被两位臻道的余波伤到,也会有生命危险的。 所以那时还枯坐静室的观主只是面无表情的下了逐客令,闭起双眼,以自身气机封锁了整间屋子。 而当时的还处在孩童时代的太子,就远远的跟在自己的父亲身边。他软弱的性子已经注定了日后如履薄冰的局面,而这种种隐患,看来早就已经埋在了这十年前。 他不敢想象有一天自己会在父亲的一怒之下被废除太子之位,逐出东宫。真到了那时,一切都晚了,就算有心去宫外做一个闲散王爷,他那几个兄弟也不会放过的。 尤其是老二,瞧上去性子温和,却最是狠辣。早年间那几个得罪了他的官员,最后的下场可都不怎样。问题的关键在于,父亲对此竟然没有说些什么。 这算什么?默许? 一想到这里,他便握紧自己的拳头,就连指甲也深深的嵌入肉中。 好在他还是记起了自己的身份,以及今日来到这里的目的,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便让随从的人留在院子当中,只与中年人一起走进屋子。 屋中两人,当然不认识这位太子。 诸葛尘听见声音,睁开眼睛,瞧着那一老一少开口说道:“又来两位,看来与咱俩一样有闲情雅致的人,在这京城当中还不少。这邱峰道观也不像观主与他师弟说的那样,香火寂寥。” 王大雪附和道:“大雪才歇,两位便来邱峰赏景,看来咱们是同道中人啊!正巧桌子上有才沏好的热茶,两位先喝着,暖暖身子。” 太子轻轻一笑,坐在地上,取出桌子底下干净的杯子喝起了茶。在他看来,这个开端蛮不错的。既然对方没认出他的身份,正中下怀。 中年人没敢自作主张,与自己的主子坐在一起,就这么一直站着,刚好挡住了外面照射进来的温暖阳光。 诸葛尘皱起眉头说道:“这位怎么不坐下,挡住了冬日的暖阳,可不是什么讨人喜的事。不行的话,您来我这边站着,让我晒晒太阳,也好赶走晦气。” 中年人眯起眼睛,看了太子一眼,再得到对方点头首肯之后,他才坐下。只不过有些拘谨,茶不敢喝不说,连呼吸也有急促。 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太子再软弱,想要杀他,不过点头的事情罢了。更何况大衍对于僭越一事十分敏感,几年前几位国公都因此而被满门抄斩。而太子又是皇帝的儿子,久待在其身边,耳濡目染下的性情也是极端。 喜怒无常,不一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变得异常暴虐。 “两位可是京城里的公子哥?”太子扭过头去,轻声问道。 诸葛尘回答道:“自然不是,京城太大了,世家更多,我们的家族也就是有点小钱,足够支持我们去挥霍。不然这严冬时节,青楼酒馆游上一日,岂不美哉?” 白衣说着违心话,让得王大雪差一点就要忍俊不禁。好在阴影落在他的脸上,才让他的表情不容易被察觉。 “此话在理。”太子哈哈大笑道:“既然这位公子有此兴致,咱们不妨交个朋友,等回了京城,我请两位去青楼酒馆逍遥个自在,如何?” “天底下还有这 等好事?那我俩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诸葛尘直起腰板,与太子说道:“不知道您......是那位世家的公子哥儿啊?出手这般气派,怎么说,也该是六部尚书之子吧?” 中年人装作清高的模样,冷哼一声,睥睨诸葛尘与王大雪一眼,随后高傲的说道:“这位,可是当今大衍的太子!你们现在知道,是在与谁说话了吧?” “太子啊!”诸葛尘抬起头来,露出嘴角挂出的那抹灿烂笑容:“现在知道了,那日后我可就又有能够跟朋友吹嘘的事情了。想我一介江湖游侠,竟然有机会与太子坐在一起喝茶。这缘分嘛,还真是妙不可言。”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人间无数好 出身于诸葛世家的诸葛尘对于这些所谓上位者的套路再清楚不过,所以想要上当,也是难事。但他完全不介意自己陪太子两人演下去,反正演到最后,不一定是谁欺骗谁。 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纵然不得皇帝真心欣赏,但太子也不是蠢人,自然听出了诸葛尘话里话外的反讽。但他聪明就聪明在不去主动挑破,而是以一个眉头微皱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思。 两人间的这次见面的目的可不是直接将诸葛尘拉拢到自己的阵营中,别说是诸葛尘,就连太子本人...... 《剑观山河》第三百四十章 人间无数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一章 茶馆风云 与观主师兄弟道别后,诸葛尘便与王大雪一前一后下山去。 观主看着白衣背影,轻声说道:“难以想象,几十年,乃至更短之后的天下,该会是何等模样。只要有此人在,这天下江湖的纷乱局面,终究会有一日真正统一。” 道士看着自己师兄的脸,开口说道:“怎么师兄就对那个青年寄予了厚望?” “寄予?”观主哈哈大笑道:“这个词我可不敢用,再说这一是事实罢了。前些日子南边死了一位身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就是那个青年做的。真够狠的...... 《剑观山河》第三百四十一章 茶馆风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二章 隔光入眠 等到商学回到茶馆,天色已黑。 没想到太子仍旧等在那里,不时的喝上两口清茶,瞧着倒是惬意的不行。唯有他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担忧,才知道他如今的心境并不想表现出的那么无忧虑。 商学一笑,走上前去,坐下后才与太子说道:“放心吧,没人能够再干扰咱们了,因为我已经把那个叫梁世荣的给杀了。凭太子的手段,在这大衍,想要压下一个国公府子弟身死的事情,应该不算太难吧?要是这都做不到,似乎咱们两人间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剑观山河》第三百四十二章 隔光入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四十三章 将死之人 邻近年关,家家张灯结彩,王家别院自然与不例外。只不过从王大雪的唉声叹气中,还是能够感受到他因为不能回家过年而心生的烦闷。 诸葛尘拿着一壶酒,笑着坐在他的身边,开口问道:“又怎么了大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还能怎样。”王大雪伸手接过诸葛尘递过来的酒壶,痛饮一口,发现全不够消除胸中烦闷后愈发惆怅。连叹出去的那口气也长了半分,好像如此,他就能先一步离开这座京城回到王家一样:“还不是得留在这里过年?去年...... 《剑观山河》第三百四十三章 将死之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百四十四章 扪心自问 舞女单名一个朦字,从她被二皇子培养到如今,也算是京城当中叱诧风云的人物。就算是身处权贵的身边,有人能够做到左右逢源。 在之前她只见过两个人,在遇见他时没有半点兴趣。一个是商学,而另一个就是此刻坐在她身边一手托腮,看着桌子上的佳肴正在思考该如何下口的诸葛尘。 然而这两者也有大不同,商学更多的是对于朦的戒备,他可不希望真的介入大商的皇子争储当中。冷眼旁观,看着这座京城愈发混乱,才是上策。但诸葛尘却是直接无...... 《剑观山河》三百四十四章 扪心自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三百四十五章 不死不休 王大雪百思不得其解,为何诸葛尘会因为此事而雷霆震怒。虽然句句在理,可他还是不明白,这与自己的冷眼旁观有什么关系。 世间千千万万的事,都没办法面面俱到,他就是这个性子,更别说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大动肝火了。 冬日寒风吹在诸葛尘的脸上,让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本就是如此纠结的人,明明若是他没有那一番与李明真的谈话,这件事情他也不会插手。 将心比心,诸葛尘拍了拍王大雪的肩膀,好半天才吐出一句:“是我强人所难了。” 说罢,他便走回醉仙居中,只不过看到他的背影,便不难猜出此刻的白衣究竟有多么落寞。太多事情都是无解之结,非得去问出一个所以然来,自然是害人害己。而且很多时候,更会害到自己身边的友人。 醉仙居中明晃晃的灯光,让诸葛尘有些头晕目眩。他抬起手来遮住自己的眼睛,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而一旁的李明真却没有言语,继续喝酒,就好像没看见诸葛尘一般。 作为这次宴席的主人,二皇子只好说道:“大家怎么了,继续喝酒啊!来,朦,为我们跳支舞,就跳你最拿手的丝梦花雨。” 朦娇笑着说道:“奴婢舞姿粗鄙,还望大家看了不要笑话。” 众人哈哈大笑,权当作是客套话。毕竟以朦的名气,在这京城当中只要见过的,无不说自己好似见到了仙女临尘,而大饱眼福。经过这么一段小插曲,连席间的气氛也不再凝重。大家纷纷笑着与左右言谈,一直等到朦站在了不远处的台上,才静下来,静等那曼妙舞步。 诸葛尘敲着桌子,嘴里哼着小曲。不时的喝上一口酒,但目光却并未落在朦的身上。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觉得自己与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直到现在他才想明白,所谓应酬,实在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 像是他,最喜欢的可不是在这富丽堂皇的酒楼当中喝酒。客人不敢高声语,老往皆是人上人,无趣的很。不如走到哪处,坐在一间店面不大的江湖酒馆当中。与自己谈得来的朋友开怀痛饮,不醉不归。 身旁的李明真倒是一直看着朦,也不掩饰眼神当中的热烈,光明正大。对女子一见倾心很简单,但要说到了误终身的地步,未免夸张了些。更何况经过刚才的事情,他早就沉下去的心气已经被提起,便不想再浑噩度日了。 李明真突然扭过头来,与诸葛尘说道:“从前也从市井俗人们的嘴里听说过,京城当中有一舞女舞姿曼妙,让人过目不忘。我也没觉得什么,甚至嗤之以鼻。因为总觉得真要有那样的人,也该是天上的仙子,怎会为我们这些俗物尽情歌舞。现在看来,倒是我错的厉害。” 诸葛尘轻声说道:“看看就好,别动别的心思。她是二皇子的人,现在去想只是奢望,等到未来你真有庙堂登高的那一天,她也会人老珠黄。而世间女子无数,保不准你会将这个念头生在别人的身上。” 要说因为三言两语便断定李明真会是矢志不渝的人,诸葛尘也没这么幼稚。而且他总感觉朦的身份不止这么简单,起码与二皇子的关系不会仅仅是主仆。李明真要是因为动了邪念而被二皇子杀死,诸葛尘也会如同王大雪一样选择冷眼旁观。自己惹下的祸患,总不能一直让别人买单。一而再再而三,多亲密无间的朋友也会疏远。 “你这就想错了。”李明真开口说道:“只是觉得她像我的妹妹罢了。” 诸葛尘幽幽的叹出一口气后说道:“更可怕。” 在这期间,不少人都走来向诸葛尘敬酒,白衣也没拒绝。就当是找了个借口多喝点酒,正好满足一下自己的腹中酒虫。 倒是王大雪,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与二皇子说起话来也没了之前那么亲切。 二皇子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道:“怎么了大雪?若是觉得朦跳的这支丝梦花雨不好,我让她再换一支。” 王大雪摇头说道:“朦姑娘舞姿绝世,怎么可能不好。淳元你就别多想了,我没什么事。” “诸葛公子他......”二皇子轻声问道。 “尘哥他也没事,淳元放心就好。”王大雪喝了一杯酒,不再多说,把目光看向了台上。 一支舞毕,朦瞧向大家一笑,从台上走下。她并未直接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而是不知为何脚下一绊,随后整个人便趴在了诸葛尘的身上。 已经没了境界,连带着神觉也迟钝下来的诸葛尘本想躲开。可在起身的一刹那,便接住了朦,与她撞在了一起。在别人看来,这就与趁机占便宜没什么区别。众人自觉的挪开视线,不去瞧他们眼前四目相对的男女。 诸葛尘皱起眉头,想着将朦放下。可对方竟然死命的抱着他的身子,这么一来,就算有理,恐怕也说不清了。 没人知道此刻的二皇子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他的双眼甚至因为愤怒而鼓胀的充斥着点点血丝。朦当然不像众人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早在两人初次见面,他还不是如今能够与太子争那把椅子的二皇子时,她更不是享誉京城的舞女,便已经“相依为命”了。 若不是双方的身份相差悬殊,他甚至早就已经将朦娶为妻子。而现在,自己所爱的女子躺在别人的怀里,而且表情似乎还很是享受。若非不想让两人间的关系被别人知道,此刻勃然大怒的他肯定会拍桌而起。 料想在这种事情上,诸葛尘肯定不会与他争执。 诸葛尘皱起眉 头,开口说道:“姑娘这么做,岂不是让我难办?” 他可不相信真有人会对他一见倾心到了这等地步,但他看向二皇子阴沉的脸色,又不像是刻意用美人来笼络人心。但要说这一切都是朦自作主张,又太牵强。 直到一阵寒意让他汗毛冷竖,连带着他好不容易才温养出来的那一缕剑气也如同沸水一般,不受他控制的自两袖当中汹涌而出。 剑气虽然轻柔,却也能够将朦隔开。他眯起眼睛,总算看到了对方手里的那把沾满铜锈的匕首。那古怪的形状他终身难忘,因为他能来到这座天下,可都是“归功”于它! 可这把匕首怎么会落在这名舞女的手中? 诸葛尘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种可能。朦是张匀雅的人,看来这位昔日天上天第三美人当真不恋一点旧情,这才过去几日,又想杀他。 诸葛尘握紧双手,若非那一缕剑气护主,恐怕他得再遭受一次修行路破碎的苦楚。 见到事情败露,也不见朦有多慌张。趁着那些侍卫在没得到命令而有些手忙脚乱的时候再次向着诸葛尘杀来,那把匕首被她隐藏的很好,除非是坐在两人旁边,不然根本察觉不到朦的杀意。 剑气被匕首斩开,换做之前,诸葛尘大可以重新凝聚剑气,甚至只需要不必拉开拳架的一拳,就能挡下这一击。然而此刻,他能做的似乎就只有坐以待毙。 但一道身影却突然从一旁掠出,挡在了朦与诸葛尘的中间,也以自己的肉身阻拦了匕首的前进。 李明真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地上,胸膛狰狞的伤口向外流血不断,他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一句话:“诸葛尘是吧,一命抵一命,我不欠你的。” 而此刻王大雪也终于反应过来,闪身来到朦的身后,反手擒下了她的双手。又以自己的刀气打在了朦的小腹上,让她彻底丧失了反扑的力气。 诸葛尘揉着自己的眉心,大吼一声让一旁站着的侍卫快点救人。等到李明真被抬走之后,他站在了朦的面前,轻声说道:“是张匀雅让你来的,还是另有其人指使你?” “不知道也罢了。”他突然没了问下去的兴致:“问你也是白问,能够被安排来杀我,想来也不是嘴松的人。但你那段舞似曾相识,方才看的时候我还没想起。她为我跳过,就在那座摘星楼的楼顶。”诸葛尘突然说了一句。 回头看了一眼六神无主的二皇子,诸葛尘缓缓说道:“她是你的人,没别的意思,我也不想要什么交代,毕竟冤有头债有主。可还把这么一名从头到尾都没有效忠自己的祸患留在身边,皇子殿下应该不会做这样的错事吧?” 醉仙居中,诸葛尘示意王大雪松开手,在两人离开这里之前,诸葛 尘捡起了那把匕首,将其放在自己的胸膛位置上。他咧开嘴,佯装被其插在了自己的修行路上,摇摇晃晃间,只听见一声大笑过后,传来了白衣那冰冷的声音:“你再清楚不过,做我的敌人会是什么后果。你不是皇城子,没办法让我失败......哪怕一次。” 醉仙居中,就只剩下二皇子与朦两人。那些侍卫担忧自己主子的安慰,本想留在这里。但在二皇子的执意要求下,只好先行离去。 一个坐在椅子上,一个靠在台子旁,但两人却都喝着酒,互相不抬头。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才去为别人......”二皇子叹出一口气,终究没有问出来:“算了。” “二皇子真不想知道?”朦笑了,但却换了一个称谓。 “不想知道。”二皇子摇着头,垂眼下去看着杯中酒里映出的头顶灯。本来今天会是他很开心的一天,遇见了旧友,旧友只有更是他极想要拉拢的对象。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却被自己最信任的手下所破坏。 倘若换做别人,以他的狠辣,必定会让那人承受千刀万剐之刑。可换做了朦,他甚至连缘由都不想要。只想求得一个解释,无论是麻痹朦,还是麻痹自己。 “可我想让二皇子你知道啊,从咱们俩认识的那天开始。不对,应该是更早一点,我就已经为别人效力了。不仅是你,你几位哥哥和弟弟,都有我的姐妹陪伴,只不过连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谁。”朦开口说道,她笑看着二皇子因为愤怒而扭曲的模样,似乎因此十分开心。 “我都说了,我不想听!”二皇子走上前来,甩手一巴掌扇在朦的脸上。这一掌的力道极重,让朦整个脸不仅红肿起来,连带着嘴角也渗出血迹。 但她转过头来,捂着自己的脸,开口说道:“二皇子还望你下手重点,直接将奴婢打死就好。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以二皇子的性格,想必也不会让奴婢跟在身边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杀了我。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更别想得到,这不是二皇子你的格言吗?怎么到了奴婢这里,反而心慈手软了起来?” 二皇子终究还是没有狠心下手,等他走出醉仙居,便下令让自己的侍从将朦压回府中。走在路上,不时能听见这位舞女痴痴的笑,似乎是在讽刺二皇子。 “没用的,你看不住我。不然直接杀了我吧,二皇子,你不一直这么狠心吗?”朦坐在马车当中,虽然双手已经被绑住,但仍旧蛊惑着二皇子。 不厌其烦的二皇子冷声说道:“堵住她的嘴!” 片刻后,便不再有声音传出。 还未回去宫中,为首的那个侍卫突然停下脚步,开口说道:“是何人在一旁鬼鬼祟祟的窥探?不知道拦住的 可是二皇子回宫的道路吗?” 此人的境界也是竹篮打水,与太子身边那个侍卫的境界就在伯仲之间。只不过区别就在于二皇子不仅清楚的知道此人的存在,更是将对方变为了肯为自己肝脑涂地的忠臣。这份本领,实在是厉害。恐怕连皇帝,也被蒙在鼓里。 小巷当中,寒风呼啸。他们之所以没有选择从大道回去宫中,正是考虑到了朦背后的势力会在半路出手,将其救走。可没想到来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仍旧有人尾随而至。 “真是阴魂不散。”二皇子冷声说道:“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何等势力有能力在本皇子的身边安插眼线。” 对于朦背后真正的主子,二皇子如今已经恨之入骨。他迫切的想要见一见,对方会是这座京城里的何等人物。 在这队人马的面前,有两道身影从墙后走出。其中一人自然是诸葛尘的旧识张匀雅,至于另一位,整个身子被黑衣笼罩,与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就算是他们努力的瞪大眼睛,也看不清此人的脸。 “朦,姐姐来了。”张匀雅的声音在这小巷当中响起。 为首的那位竹篮打水先下手为强,他翻身下马抽出随身佩剑一气呵成。当空跃起,便要将那两人连带着脚下地面一并砸个粉碎。 可没想到那黑衣人动作极快,伸手一拳,便挡下了这一击。随后随着一声巨响,侍从整个人都被砸进了石板路中。 黑衣人挥动自己的拳头,准备送给侍从最后一击。然而他的出手却被张匀雅给拦了下来:“别忘了咱们来是要做什么的,救走朦就好了。以目前大衍的局面,我还不想过早的暴露。” 黑衣人退后半步,半跪在了地上。 二皇子看着张匀雅,暗自咽下去一口唾沫。他从未见过有人能貌美到如此,双眸绽放出来的光彩摄人心魄,让人心神摇曳。 他刚想开口,却被瞬间来到他身前的张匀雅以一根手指挡住了嘴:“别出声,不然真的会死的?你以为你是诸葛尘,还是皇城子?连仙子的美貌也敢玷污。” 说完这一番话,她便从马车当中为朦松绑。而朦也在与二皇子对视一眼后,消失在了夜色中。 最后朦的唇语二皇子读懂了,就像两人最开始总玩闹的一样,只不过这一次说出的话完全不同。 再也不见。 ...... 条条小巷纵横交错,让张匀雅三人徘徊许久,才找到了回去的路。 而当他们经过一株柳树下,有一道声音突然响起,钻入每个人的耳中。 “做的漂亮张匀雅,你已经让我慢慢想要杀你了。”黑暗之中一道人影站起身来,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此人提了一盏油灯,浑身雪白,自然是诸葛尘。 张匀 雅也并未慌张,反倒伸出手来向诸葛尘讨要道:“匕首呢?你总得物归原主才行吧?” 诸葛尘将油灯提起,来让他尽量可以看清楚每个人的脸。他与这三人擦肩而过,嘴里缓缓说道:“你杀了我,自然就还你了。你要杀不掉我,反而被我杀了,就算我想还,不也不知道还谁不是?” 黑衣人本想动手,却被张匀雅拦下。这位如今在这座天下设局的女子开口说道:“就按你说的,看谁先死了?那你现在呢,准备去做什么?” 诸葛尘弯腰将油灯放在地上,开口说道:“去看看李明真,怎么说他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不对,应该说是你才对。”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两朝皇子 大衍皇室不比大商,其中的纷乱极多,至于勾心斗角,自然更胜一筹。 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那位皇帝喜欢让自己的几个儿子各有各自的势力,而且还不加以阻止,这就是他的自信了。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剥夺太子与皇子们的权利。 在这种事情上,大衍皇室一脉相承。如今这位皇帝,早在数十年前可不是太子,就只是一位无权更无势的皇子。而他的母亲,也只是宫中不算被皇帝宠爱的嫔妃。 其他皇子身后都有世家的支持,且不说他们的母亲何等尊贵。人家都说母凭子贵,但在这皇宫当中却正好相反。一个皇子能够走多远,很大程度都决定在他的母族手中掌握着多大的权势。 而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很聪明的没有率先一步参与到太子他们的争夺当中。一来就算是去争,也争不过。而二来的话,他与自己的母亲都喜欢平淡的生活。 不过事实证明,当时的皇帝只是没有体验过手握权势的感觉罢了。不然他也不会真的安心去做一个皇子,日后若是登基皇帝念及兄弟之情的话,也会安排一个闲散王爷给他做。 没有谁会想到,日后坐在那把椅子上的会是他。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宫乱,打破了本该持续下去的格局。 原来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当时的那位太子,他听从谗言,再加上对于自己登基一事过于看重,才在蓄谋已久后才决定将这场争斗安排在宫中。然而皇帝却没有在这一场宫乱中身死,因为早在那个流血不止的夜晚前几日,上一任王家家主便已经进入京城。他不仅拦下了叛军,还在皇帝的授意下亲手杀死了太子。 如此一来,这个太子之位便落在了如今皇帝的身上。而他也在短短的时间之内表现出了自己无与伦比的能力,在皇帝出京的那段日子里,他将朝堂上下的风气大加整顿,百姓安居乐业。虽然远没有到路不拾遗的地步,但较之宫乱之后的满目疮痍,当然要好上太多。 而他也借此,成为了如今的皇帝。甚至可以说,大衍如今的鼎盛国力,全是他一手为之的。似乎是厌倦了宫中的无趣,他便开始将目光放在了几位皇子的身上。 只可惜太子懦弱,二皇子心狠,都不是能够让大衍国力更上一筹的最佳人选。至于剩下的几个,有的体弱多病,能不能活过他都是一回事。有的胸无大志,让他坐在这把椅子上,大衍如何能够挡住南边的大商?不出百年,大衍必将沦为下一个云梦。 唯独年纪尚小的九皇子,才情与能力与他自己年少时相比都是更胜一筹。 今夜宫中,皇帝独自在养神殿内看着桌子上的那些堆的比人还高的奏折。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残月,他心血来潮,与一直静 候在自己身边的太监说道:“传唤朕的那几个儿子,让他们来这座养神殿,朕有些话想对他们说。” “陛下,已经这么晚了......”太监低着头,开口说道。 皇帝回答道:“你去传唤就好了。皇宫不小,我那几个儿子居住的地方离着也远,你就让人驾马车去吧。” 太监不敢多言,弯腰退出养神殿,乘着一辆马车去往太子与其余几个皇子们居住的宫殿。 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整个京城皇宫灯火通明。太监走上阶梯,与东宫门前的侍卫说了一声,便走入其中。 太子伏在案前,自然没睡。这两天他一直在思忖如何才能在与商学的联手中占据上风。虽说两人的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杀死诸葛尘。可皇子之间尚且有竞争,更别说这两位还分处两国了。 而且只要他一想想,就激动的面色潮红。若是会请求自己,就更有趣了。 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在拒绝之后,学着那白衣满不在乎的嘴脸,与他言笑晏晏。扭过头去,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哈哈大笑。 “太子殿下,陛下吩咐老奴让您即刻动身去往养神殿。”就在此时,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传来。 太子连忙止住自己的笑声,他从地上站起,眯着眼睛瞧去:“父皇就传唤了我一个人?” 太监回答道:“不是,是所有皇子。” “嗯,我知道了。公公不必在我这久留,赶快去往其余几个兄弟的宫殿吧。”太子皱起眉头开口说道。 “是。”太监应承了一声,退出东宫,继续去往其余宫殿。 东宫当中,太子转身看向帷幕之后,恭敬问道:“先生,这么晚了父皇还要我们去往养神殿,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不知。”太子少傅的声音从中传出:“陛下的心思,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岂敢妄自揣度?太子只管去就好了,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就算是,想必暂时也不会威胁到东宫。” 太子叹出一口气,在一众宫女的簇拥中穿好了自己那身华贵异常的太子服。 “太子还请谨记一点,切不可因为心中的一时恼怒,而当众反抗陛下。”太子少傅在轻轻的咳嗽几声后说道。 “先生放心。”太子说完这句话,便走出东宫。乘着一辆一直停在东宫门前,供他出宫的马车向着养神殿的方向驶去。 ...... 在太子去往养神殿的路途当中,满腔愤懑的二皇子才回到自己的宫殿当中。而那个负责替皇帝传讯的太监已经离开,他就只得了一个消息。 不同于太子,二皇子是一个很有主见到了只要自己决定下来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的人。也正因为这份执拗的自信,他并不会如何尊重那位皇帝特意安排给他的 少傅。 所以一直以来两人间的关系都十分简单,在这宫中遇见了倒是互相客气,可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两者的疏远。 今夜也是,二皇子在得到消息之后,便换了一身衣服,重新坐上马车,离开了自己的宫殿。而那位少傅只是站在宫门前,看着愈来愈远的马车,叹出一口气。 他与那位病秧子一般的太子少傅师出同门,只不过互相瞧不上眼,总想胜对方一筹。可知道如今,两人输赢参半。唯独在谁的弟子能够坐上那把椅子这件事上,才能够真正的一决胜负。 在他心中,客观的说当然是二皇子更胜一筹。那个太子就算有自己师弟的帮助,仍旧办了许多错事。虽然都是能够被皇帝原谅的错误,可那懦弱的性情,便已经注定了太子要想成为皇帝的话,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二皇子对于自己的过度自信,迟早也会误了自己。有一句话,他藏在心底,但至始至终都没有对二皇子说。那就是千万不能顶撞陛下,哪怕有些事情已经触碰了底线,那也只能隐忍不发。 至于为何不说,想必就是文人迂腐之气了。 他自嘲一笑,走回宫中。 ...... 二皇子也没有想到,他会是最后一个到达养神殿的。好在皇帝对于类似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苛求,只是看了一眼二皇子,便开口说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朕有些话想对你们说。” 太子抬起头,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又转瞬低下。一直以来太子都极其害怕与皇帝对视,他内心深处有一种感觉,对方不仅能够洞穿他的心思,还能够把握住他的想法。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们,继续说道:“我想了很久,决定把你们的九弟加封为五珠亲王,对此你们有什么看法?” 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皇子纷纷在惊异中睁大了眼睛。有的看向九皇子,皱起的眉头立刻舒展,不敢在这养神殿,尤其是皇帝面前流露出更多的不满。 按照常理来说,皇子能够被加封为亲王,也会在十之五六的懂事之后。至于在前面加上珠子,就更得是建功立业才行。像二皇子,虽然头顶有七珠,可每一颗珠子,都是他奉命行事很出色才得到的。然而如今的九皇子连十岁都没到,便有如此待遇。 太子的双手在大袖当中握紧了拳头,但他谨记自己的先生所告诫的话,虽然心中不满,可却一字未说。 剩下的皇子们也都聪明的闭上了嘴,唯独二皇子上前一步,开口说道:“九弟尚还年幼,如此着急的将他封为五珠亲王,是否有些操之过急?儿臣以为,此事起码应该在九弟加冠之后再做定夺!” 他心中当然不满,凭什么自己就得出生入死才得到了如今的地 位,而九皇子一直以来都是身居宫中,仍有如此宠爱? 要是换做平日,不满归不满,但二皇子绝不会站出来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可此时此刻,他那被朦背叛而牵动的心已经乱了。想说的话不仅没有三思,反而连思考也没有。张口闭口,便直接说出。 皇帝眯起眼睛,沉声说道:“老二说的不错,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养神殿内,鸦雀无声。 皇帝继续说道:“什么时候朕做事,需要你们来指点了?身为皇子,你们不仅仅是朕的儿子,更是大衍的臣子。怎么能因为自己的不满,就有胆量去干涉其他事情呢?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朕累了,你们就退下吧。” 太子垂下头去,尽力去压制嘴角马上就要牵扯而出的笑容。此刻的他在心中感谢先生的那一番话,不然今日,犯错的就会是他了。 走出养神殿,被冷风一吹,二皇子已经被冷汗打湿了的后背竖起根根汗毛。他无比懊悔自己为什么会在方才大胆的站出来。 月色当中,二皇子在登上自己的马车之前他扭过头来,瞧见了太子冲向他的一笑,好似于黑夜当中绽放开来的一朵恶之花。 ...... 走进医馆当中,诸葛尘便见到了等在那里的王大雪,与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李明真。 被那把沾满铜锈的匕首洞穿胸膛,疼痛自然是在所难免,不过却也不至于因此而丧命。因为它最终的杀伤,是会根据被刺者本身而决定的。倘若是一位伪圣被刺入,结果恐怕就会是身死道消了。 诸葛尘走上前去,挨着王大雪坐下,开口说道:“大夫怎么说?” 王大雪回答道:“大夫也不清楚,不过他说应该是没什么事。不过你看他这样子,像没事?” 李明真半睁着眼睛,像将死之人一般瞧着上面的屋顶,眼神空洞。虽然他不清楚诸葛尘的性情,但也知道自己的舍命相救一定会为自己赢得一份友情。可如今的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了,区区友情能挽留住他的性命? 那些世家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总会为自己的手下许以重金,在很多人的眼中与此相比,生命反倒成了蝇头小利的一件事。李明真不敢苟同,但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要真能够光鲜亮丽的活着,谁又愿意去往低处,在江湖中刨食呢? 诸葛尘见到李明真既然醒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拖着椅子来到了病床旁坐下,开口说道:“放心吧李明真,你肯定不会死的。你妹妹的仇还得你去报,心中的愿景更得你亲手去实现。这些事我可做不来,所以你才不能这么轻易的死掉啊!” 王大雪从来没见过如此话多的诸葛尘,就好像他说的这么多的话,其实是在说与自己听。 “但是那些杀我不成反倒伤了我的人......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他们痛痛快快的活下去的。”诸葛尘继续说道:“我虽然已经不是神王,可盛怒之下的怒火,还是没有几人能够承受的。” 白衣下意识的握拳,在自己的大袖当中抓住了那柄匕首。也不知为何,他的剑气突然勃发,却又一闪而逝。 诸葛尘怔怔的感受着满屋浩然气,露出一抹笑容。看来经过这次的意外,自己的境界已经隐隐有了重回之势。看来这座京城,又会有一位天命境界的修行人出现。更恐怖还在于这位天命的杀力,顺运巅峰可杀身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更上一层楼后,有没有可能在捉对厮杀当中斩杀臻道? 诸葛尘苦笑着摇了摇头,毕竟臻道境界已经能够牵引天地大势,与竹篮打水相比无异于是一个崭新的境界。诸葛尘要真想要以下犯上,还得打捞起自己的秒术,镜花水月才行。 既然该说的已经说了,而且李明真也脱离了生命危险,他便不再久留。不然等会回到王家别院的时候,又得遭到王家家主的一通臭骂。 在他说出要离开后,李明真只是点了点头,便重新闭起了眼睛。 走在夜晚京城的街上,冷风呼啸,诸葛尘呼出一口白气,也被转瞬打散。向前走去,诸葛尘轻声说道:“这天气,真是冷的厉害。” “可不是嘛。”王大雪轻声说道,但他毕竟是修行人,就算此刻脱光了衣服狂奔,也不会感觉到丝毫寒冷:“不过尘哥,你知道那个在淳元宴席上想要趁机偷袭你的女子,所效命的是谁吗?不会是太子?那也不该是淳元啊。” 诸葛尘摇头说道:“不会是他们俩,而且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王大雪看着诸葛尘脸上不加掩饰的杀意,在他的印象中,自从两人相识的那天起,白衣一直以来都是云淡风轻的。就算在恼怒之下已经决定了杀死对方,但也绝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诸葛尘嘴里轻轻说道。 王大雪下意识的问道:“谁啊?” “一个以前关系极好的故人。”诸葛尘吐出一口气,缓缓说道:“只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不能念及情分,早杀了她更好些。许多人,都会把你的留手看成是应该应分。等到她对你动手的时候,却是不留情面。大雪啊,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该死?” 他一字一顿的说出这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而王大雪则觉得这做的没什么错的。既然对方已经不留情面,为什么自己要对抓着所谓的情分不放? 诸葛尘继续说道:“现在的我啊,只希望自己的境界快些恢复。不然像今天一样的刺杀,只会源源不断。这一次我有李明真挡在面前,难道下 一次还有?不可能的,没谁会一直好命下去。更何况我的运气,似乎已经用尽了。” 没人注意到,在此刻京城头顶的那片夜空当中。有一条青色蛟龙缓缓凝聚,它睁开龙目,俯瞰下方,抬起的龙爪似乎只要压下去,就能让一切化为废墟。 诸葛尘抬起头来,轻轻一笑。 就在此时,巷子的拐角处有一道声音传来:“都多晚了,还不回去。我就不该心慈手软让管家给你们开门,这一走又是一天,没再给我惹祸吧?” 被吓的脸色惨白的诸葛尘这才发现那人是王家家主,他没好气的说道:“当然没有,不过拜托家主,下回能不能正常点。大黑天的,家主那副尊容,真跟鬼怪差不多。”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他立月色中 王家家主没有与诸葛尘在这上面多废话,只是走到两人身前开口说道:“跟我一起进宫,陛下说要见见你们俩。” 诸葛尘闻言一怔,瑟瑟寒风中,好半天诸葛尘才说出一句:“见我们干嘛?有什么好见的,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与大雪就是不算普通的江湖修行人。高高在上的皇帝,有什么必要与我们“同流合污”?” “别废话了。”王家家主说道:“记得等下见了陛下姿态放低些,算了,这些事情也不用我废话连篇。你不谁都清楚,就是不愿去做。” 诸葛尘轻轻一笑道:“家主懂我。放心好了,起码在我的境界还未达到竹篮打水之前,会一直留有恭敬心的。至于之后,他一个大衍皇帝,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王家家主无奈笑着说道:“你啊你,一直都是这么桀骜不驯。” 听说有机会进宫,王大雪自然很开心。毕竟身为大衍人的他,能有机会亲眼瞧瞧那位皇帝,便是从小时的梦想。虽说等到他继任王家家主之位后,想不见都不行。可归根结底,都不会有现在去见来的快活。 他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该说什么,几句俏皮话,将皇帝逗笑? 王大雪双手一拍,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下来。 王家家主瞧着兴奋的王大雪,来到他的面前伸手握在他的脑袋上,开口说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到时候陛下问什么就答什么,知道了吗?” 王大雪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听见了吗?”王家家主提高声音。 王大雪叹出一口气,只能无可奈何的说道:“听见了。” 此地距离皇宫本就不远,王家家主以自身气机带着两人飞掠而过,转眼间的工夫,便来到了皇宫门前。 就算是以王家家主的身份,在这皇宫当中也不能太过猖狂。在与皇宫大门前的守卫打过招呼,允许放行之后,三人就只能步行前往。 好在皇帝思考的缜密,已经安排了一辆马车在路上。三人登上马车,听着车轱辘行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闭目养神。 王家家主拉开马车中的帘子,与外面驾马的太监开口说道:“敢问公公,咱们这是要去哪座宫殿啊?” 即便是王家家主,也深知在这皇宫当中,真正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些太监。本来这里的势力就错综复杂,不一定哪一句无心之语,就得罪了一位大人物。王家家主虽然不惧,但也不情愿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客客气气,互相之间都有面子。 而这位在皇宫当中算得上执掌太监大权的那寥寥几位太监,足够资格被称呼为一声马公公。他深知在那些辈分不够的小太监面前有资格嚣张跋扈,可面对王家家主,他是一个胆子都没有。 “小 的哪敢当得起家主这般客气?您就千万不要再这样下去了,真要是让有心人知道,我一个小小太监,恐怕连性命都没了。”马公公谨小慎微的说道:“启禀家主,咱们这是要去养神殿。陛下方才在那里召见了几位皇子,至于为何让您前来,这我一个小小太监就真不知道了。为主子们办事,这是本分。” 王家家主满意一笑,旋即取出两三枚落霞币,塞在马公公的手里。 “这如何使得?”马公公连忙推辞。 但在王家家主的执意之下,他最终也只好收起了落霞币,而后眉眼带笑着恭敬说道:“谢谢家主恩典。” 王家家主轻声说道:“公公在这宫中每日操劳,也不容易。这钱财就当作是你为咱们大衍作出贡献应该得到的,所以坦荡受之就好。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公公。” 马公公开口说道:“家主尽管发问,只要我知道的而且能说的,绝不会有丝毫隐瞒。” “陛下这么晚了召集皇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啊?”王家家主开口说道。 其实他对于这些事情也不是如何非得知道,皇子之间的争夺,就像诸葛尘说的一样,对于整个王家而言不会产生太大的影响。更何况等到下一任皇子登基,怎么说也得十数年之后。更何况那个时候王大雪也已经成长起来,若真是出现一族两臻道的情况,大衍皇室将他们供起来都不为过,就更别提有胆子过河拆桥了。 所以充其量来说,就是王家家主好奇而已。 马公公思索了一番,既然九皇子被加封为五珠亲王这件事不出几日就会朝野上下皆知,他又何必隐瞒?倒不如买王家家主一个面子。 所以马公公便直接说道:“陛下要加封九皇子为五珠亲王,而在这期间又有二皇子站了出来,公然反抗陛下。虽然没有因此惹起陛下的雷霆震怒,但些微的恼火是肯定有的。” 王家家主轻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至于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他虽然有知道的想法,但也不会去开口过问。皇家的私事,还轮不到他来插手。虽然现在无论是表子还是里子,皇帝对于整个王家都是十分信任的。可要说这份信任等到这份信任破裂的时候,双方也会十分决绝。 伴君如伴虎,谁不是如履薄冰。只不过对于王家家主而言,不同的一点就在于,其他大臣掉入深冰当中会万劫不复。而对于王家而言,深冰之下,没准会是另一方世界。 诸葛尘在王家家主与马公公交谈的时候睁开了眼睛,他透过马车当中的小窗子看着行驶而过的皇宫景色。灯火通明当中,他瞧见了行走而过的一名宫女。那宫女端着一个玉盘,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而迎面走来的宫中侍卫一个不注 意,便撞在了那个宫女的身上。 吵闹声也随之传来,诸葛尘只听了一个大概。似乎宫女是在为这宫中某一位不得宠的妃子去送餐食,结果被这些人故意刁难。那为首的侍卫瞧面相就不像能稳下心来安心交谈的人,三言两语后在怒不可遏中便一巴掌扇在了宫女的脸上。 宫女想从地面爬起来,却没想到被一只脚踩住头,狠狠的压在地上。已经是寒冬,被月光照的如流水一般的皇宫路面已经很冰冷了。莫说是一位宫女,就算是江湖修行人,恐怕也会难以忍受。 玉盘摔在地上,瞬间破碎。不算悦耳的声音让诸葛尘皱起了眉头,他轻声说道:“停车。” 既然能被皇帝安排在这里接待三人,马公公自然知道诸葛尘的身份。但眼下三人进宫遵照的是皇帝旨意,怠慢了这三位当然不行,可比起违逆皇帝的心意,便是再小不过的事情了。 马车依旧行着,诸葛尘站起身来跳下马车。好在他如今已经温养出了一缕自己的浩然剑气,借着其才得以安稳着落。不然的话,恐怕这么一摔,他就得躺着去面见皇帝了。 马车当中,王大雪当即站了起来,也想学着诸葛尘的样子跳车。但却被王家家主给拦了下来:“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不用去插手。诸葛小子锐气太盛,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关键在于要想挫挫他的锐气实在是天方夜谭,能以顺运巅峰斩杀流阳,莫说是我了,就是那些书院院主,也只有惊叹的份。也只有趁着他现如今境界全失,才能让他知道既然身处江湖,便不能一直一意孤行。不过我估计以诸葛小子的聪慧,能让他吃苦头的可不多。反正大雪你就待在这里就得了,他自己会解决的。” 与诸葛尘相处久了的王大雪也知道诸葛尘这是又生出了什么奇思妙想,索性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重新积蓄自己的刀意。毕竟如今的他也身处天命巅峰,在这个境界当中攀登的太快,自然会带来不晓得隐患。所以至少在邻近的几年之内,他是别想奢求竹篮打水的玄妙了。 而说完这句话,王家家主又笑着与马公公说道:“马公公,咱们就在这里停留一会,其实也无所谓的。到时候去了养神殿,我当面与陛下解释,必不会为难公公您的。” 马公公想了想,只好点头。他勒紧缰绳,让那几匹高头大马停留在原地。 诸葛尘借着通明灯火,缓缓向着那边走去,嘴里还一边犯着嘀咕:“本公子当真是个几百世也很难出现一个的大善人,单单是这日行一善,便并非常人能够做到。真要等回到天上天的那一天,也不用在装模作样的叫我一声神王了。叫我大善人,无论真假,我听着都开心。” 他走上前去分开那些侍卫 ,将宫女从地上扶起,还满怀善意的帮着她拍掉身上的灰尘。当然是点到即止,不然宫女肯定会错以为这个登徒子与那些侍卫是一伙的。 这里可是皇宫,而且正值深夜。能够在此时身着雪白狐裘出现在这里的公子哥儿可不多,京城无宵禁,可皇宫当中却有。当然这些只对宫女与太监们才有用,皇子还是可以想出便出去的。 而这些侍卫都归于太子麾下今夜轮到他们当值,是领了命,来特意刁难这位九皇子的母亲宫中的宫女的。 在养神殿中,太子确实连大气也不敢出,与二皇子在殿外见面的时候,还阴阳怪气的嘲笑了一番。但这却不能代表在这之后,他不会去做事。毕竟九皇子年龄太小,而她的母亲的背后也有世家庇护。但那一世家已经是日落西山,若非九皇子的母亲正得宠,他们早就护不住自己家的大宅了。 既然在明面上难为不到那对母子,那就背地里做些事情,恶心对面。贵妃不是每夜都有吃宵夜果腹的习惯吗?太子偏不给她这个机会。而且他这一步走的极妙,就算日后追查起来,侍卫排查宫女本就在情理之中,皇帝的怒火不可能波及到他的身上。 只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谁知道现在诸葛尘横插一脚,不仅拦下了侍卫,还随手救了宫女。 对于诸葛尘来说,这样的事情十分平常。他本就是这样容易心血来潮,又不愿持之以恒的人。除了练剑,顺带着让自己的境界水涨船高之外,他就只喜欢在闲暇,抑或是眼前景色美不胜收的时候喝酒了。早年间他读过一个故事,说有一位天上天的本土剑仙,剑气虽然算不上锐不可当,剑意倒是极为玄妙,至于境界,更是如同穹顶大日,高不可攀。 有一天深夜,他在饮酒醉醺之后,突然想要去远方拜访一位友人。当机立断乘风而起,他所居住的山林之中飞鸟也跟着一飞冲天,百里之内的修行人都能察觉这位的动身。 千里之遥,看似很远,可在一位境界很高的剑仙眼中,实在是很短的距离。沿途他还有闲心遍赏风景,就算这样,等到了友人家门前的时候,东方仍旧未曾泛起鱼肚白。 可谁能想到,他根本就没想要叩响房门,邀友人出来一见。反而原路返回,一夜而已,折返两地,还美其名曰情不胜收。 而这位剑仙,就是李惊云。 所以说诸葛尘能与他成为现在这样亦师亦友的关系,不是没有道理的。一脉相承,最投脾气。 若是诸葛尘仅仅是神王体,还在剑道上有极高的天资,而是个无趣的修行人,李惊云犯得上真把自己看作他的师傅? 再如何,也只是另一位人仙罢了。就算能够踏入到不存在于修行人眼中的全新境界,与他 又有何干? 自古剑仙,生性洒脱。而李惊云,则是洒脱之最。这句话出自儒家至圣儒祖之口,而第一次听见这句话的李惊云不以为然。抛着酒壶,破口大骂道,都是一帮只知道羡慕别人,而不晓得变通的酸儒。 李惊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诸葛尘就在一旁听着。在琢磨过来味道之后,笑的前仰后合。 领头的那个侍卫眯起眼睛,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从前我怎么没在宫里见过你?” 诸葛尘笑着说道:“不认识我当然不要紧,因为我根本就不住在宫里啊。不过我想了又想,似乎我出手阻止你们也没什么不对的。” 他紧了紧身上披着的雪白狐裘,随后绽放出温润的笑容。猜也能猜的出来,这几个侍卫自然是哪位皇子的恶奴,不然的话以他们的身份岂敢刁难手托玉盘,一看便知是给在这宫中居住的哪位贵人送吃食的宫女? 诸葛尘站在一众侍卫面前,神态自若,面色上甚至带着些许讽刺的说道:“你们啊,帮主子做事可以,但得有脑子,不然给自己的主子招来祸患,到时候吃的苦头,可不仅仅是死那么简单。” “强闯皇宫,给我杀了他!”侍卫听令,旋即包围上来,他们手握刀剑,随之准备拿下诸葛尘,或者是就地正法。 “强闯皇宫?这个罪名可不小。”诸葛尘打了一个哈欠,似乎完全没将那些侍卫放在眼里:“我可是被皇帝召见进宫的,你们瞧见那边的马车没有,驾马的可是马公公。怎么样,现在还有胆量对我动手吗?” 诸葛尘特意将声音说的很大,自然传到了马公公的耳中。他也知道,事情既然已经到了把他牵着进来的地步,就由不得他继续作壁上观了。那几个侍卫他见过,是太子身边的人。真要因此而得罪太子的话,自然不妙。 可他心里无比清楚,自己真正应该顺从谁,只有一位,那就是皇帝。 马公公咳嗽一声,权当作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开口说道:“你们要反天了不成,诸葛公子可是咱们大衍的供奉,还是陛下亲自邀请的。你们要敢杀了他,是在公然反对陛下的旨意吗?” 侍卫们面面相觑,既然连马公公都已经发话,那么眼前白衣青年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是假的。如若他们还要将刀剑对准他的话,那便是真正的执迷不悟了。 马车当中,王家家主突然一笑说道:“没想到这诸葛小子还真是聪慧,以前没想到,以他的脾气竟然也懂得去借势,到是我小看他了。” 王家家主想了想,继续说道:“大雪啊,还真想你那位尘哥说的那样,他什么都懂,就是不愿意去做罢了。” 那些侍卫对视一眼,本想着就此退下,但诸葛尘却出声拦下了他们:“ 就这么走了,怎么行呢?” “你想怎样?”侍卫头领开口问道。 “别这么激动,虽说你们辱骂了我,但毕竟不知者不罪。但这位宫女,可就不是这样了。你们还是快些道歉吧。”诸葛尘开口说道。 他在月色中,人影虽然不算高大,但总让人心生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诸葛尘眯起眼睛,他的视线在那些侍卫每一个的脸上扫过:“当然了,你们也可以不道歉。不过要真是这样的话,迎接你们的是什么,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要妄想着把你们身后的皇子搬出来做靠山,我连太子都敢得罪,你们算个屁?!”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帝王脚下尽尸骨 诸葛尘笑望着那些侍卫,心里却是波澜不惊。这一点小事情,他也没想着真要闹大。可对方要是这点情面都不给的话,他也无能为力了。 大不了就闹到皇帝面前,反正最后吃亏的也不会是他。冷眼旁观,这种事情诸葛尘在行。 而此刻的侍卫们面面相觑,领头的那位暗自吞咽了一下唾沫,皱起眉头朝向那位宫女轻声说道:“抱歉。” 侍卫们本想着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却没想到诸葛尘却突然来了一句:“似乎......没什么诚意啊!” 白衣将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腰间佩剑剑柄上,虽然是装腔作势,但足够让那些侍卫如临大敌。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马车当中传来王家家主的声音:“诸葛小子,快点回来吧。再在这里耽误下去的话,陛下快要等不及了。” 诸葛尘只好转过身去,向着马车的位置缓步走去。等他上了车,马公公才重新驾驶着马车,继续向着养神殿行去。 王家家主靠在舒适的座椅上,开口问道:“一个宫女罢了,干嘛非得去掺和一下。这天底下之所以会有独善其身的说法,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在人心的疏离,以及这些事情太多,没人能管的过来。就算你今日救了宫女,而且还让那帮侍卫屈服道了歉。可等你离开后,他们欺负起来只会变本加厉。究竟该怎么做,这些都是你自己应该去思量的。虽说我是过来人,但我经历过的事情,毕竟与你有大不同。” 诸葛尘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日行一善嘛,心意到了这,总不好刻意压制。” 王家家主继续说道:“你心里有这样的想法就好,不必与我说。” “家主年轻的时候不也喜欢做这样的事情吗?”诸葛尘问道,他可是听王家家主在喝醉之后胡言乱语,就说起过自己还在江湖当中的一些趣事。 在王家家主才跨过仙人之隔的时候,与自己的同伴游历到了云梦的一座不算小的城池当中。在那里势力最大的不是城主府,而是一座名为垂龙的宗门。 城中百姓生活的极为艰难,连年天灾地里的收成本就不好,再加上垂龙宗的剥削,连填饱肚子都难。许多撑不下去的人都已经背井离乡了,还留在城中的,要么就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得罪了垂龙宗被他们盯上,只能在城中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 王家家主一行人才到此地,便结识了一位笑起来如春花般烂漫的女子。女子极为大方,不仅将家里的一间屋子收拾出来提供给他们居住。每天还变着花样的为一行人做菜,将家中所剩不多的积蓄给花了一干二净。 王家家主自然不会让女子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强行说服对方来让自己出钱。 女子家中只有一个老 汉,是女子的爷爷。自从她记事开始,便是与自己的爷爷相依为命。母亲在生下她后便死了,而父亲则被垂龙宗抓去做壮丁。多年以来也没有一点消息,八九不离十也已经回不来了。 王家家主一行人本想着在这里呆上几日便离去,但在城中酒楼中喝酒的时候遭遇到了垂龙宗的弟子,还很不凑巧的发生了冲突。他们一行人血气方刚,三言两语不和之后,双方便大打出手。 那些垂龙宗的弟子又哪里是已经跻身仙人五境的王家家主的对手?不出意外,便被杀了一个人仰马翻。连带着酒楼,也在这场争斗中化作废墟。 得罪了垂龙宗,事情自然不能不了了之。他们派出了宗内的供奉,却被王家家主一一打杀。垂龙宗的底蕴虽然不算如何深厚,但对于大衍南部王家那如同鹤立鸡群的刀气还是清楚的。 既然得罪不起善战的王家,垂龙宗便隐忍了下来。 上一次,王家家主讲到这里,便不再说了。不过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占据了上风,他们一行人也大胜离开了云梦。 王家家主掀开帘子,让流水一般的月色照在自己的脸上,他闭起眼睛叹出一口气,像是在缅怀着什么:“但是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诸葛尘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王家家主继续说道:“那场酒楼当中的冲突,那位女子也在场。等我们走后,不敢与王家正面作对的垂龙宗,将自己无能的怒火发泄在了她的身上。多好的女子啊,结果却变相死在了我的手中。有时候睡着之后的一场梦,我都能记起她的笑颜。只不过,再也见不到了。” “该死的垂龙宗,觉得自己立于云梦国土上,王家干涉不到。可等我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直接领着百人渡江去往云梦,将整个垂龙宗杀了一个片甲不留。至于他们的宗主,我取下他的头颅,悬挂在他们的山门之上。以此来祭奠她,可就算我这么做了,又有什么用呢?”王家家主垂下头,颇为自责的说道:“已经活不过来了,都是虚谈。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诸葛小子你一件事,追求自己的快意是好事。可要在这之上让别人承受了痛苦,最大的恶人的便只会是你自己。” 此刻一直安静听着的马公公突然说道:“没想到像家主这么稳重的人在年轻的时候也会这般冲动,要不是您亲口说出来,换做另外一个人与老奴说这些,老奴一定会一口唾沫啐在那人的脸上,再把那人骂的狗血淋头才解气。” 虽说王家家主为大衍驻守南部边境,按道理来说是不得他们那些京官赏识的。像这样类似于割据一方的诸侯,想必弹劾无数。就比如霁月许氏,一整个月下来,奏折起码会铺满养神殿的整张桌子。 但是 弹劾王家的却极少,而且九成还都是不痛不痒的事情。类似于军粮要的太多,远远超过户部的预算。边境军队,本就喜欢在驻守之外寻些乐子。将枯燥的心情寄予在吃饭喝酒上,再正常不过。 所以皇帝对此也只会点头答应下来,不会说些什么。 能够如此,最主要的还在于王家家主沉稳的脾气,这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不会特意去得罪那些京官。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既然都是为了大衍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那么再不济也都是朋友。没事的时候聚在一起喝酒吃饭,为了让大衍比昨日更好的愿望,就应该放下心中的仇怨。 再加上王家家主不论酒量还是酒品都好的令人称奇,在这京城当中,王家家主也极为阔气。喜欢在市井当中喝酒,喝高之后,便将今日的酒钱全包在自己心上。那些穷书生心中不仅是一百个愿意,还会把这份恩情记在心中。恐怕连王家家主也不知道,曾经有一位总跟在他身边混酒喝的少年,如今已经是礼部侍郎了。官运享通,恐怕没有几年的时间便能够成为那六部尚书。 王家家主哈哈大笑道:“马公公,我是知道为什么你在陛下那边也能够如鱼得水了。这般会说话,想不坐在如今的位置上都难啊!” 马公公微微一笑说道:“家主过誉了。” 在这京城当中的一滩浑水中,只有两类人能够在庙堂当中爬的很高。第一类人就如同王家家主一般,不仅有真才实学,而且远超常人。一个位置由他来坐不是更合适,而是非他不可。而第二类人就像马公公一般,才情虽有,但远远不算出类拔萃。但胜在会做事,一件事两人做,只有他做起来才是真正的顺心如意。 至于那些出生在世家当中的公子哥儿,也不会太差就是了。但若想要超过祖辈们的成就,便是天方夜谭了。 经过了一场小插曲,马车终于来到了养神殿面前。王家两人与诸葛尘走下马车,而马公公则留在车上。按照他的说法,皇帝既然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找到王家家主,一定有要紧事,他一个太监,就不好进去旁听了。再说了这用来代步的马车也得赶紧送回去,不然被那些不近人情的给盯上了,他又得被刁难一番。 王家家主笑着问道:“在这皇宫当中,能够刁难马公公的,应该不多吧!” 马公公只回答了一句:“家主可太看得起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了。”便面色恭敬的鞠了一躬,驾马离去。 三人走入养神殿中,不知为何。整个皇宫当中那些侍卫的排查都极为紧密,一个关卡接着一道,唯独到了这里,殿前连侍卫都没有。 王家家主心知肚明两人的疑惑,便耐心的讲解道:“别看这里没有侍卫,但却是最安全的 地方。” 诸葛尘闻言一怔,却没有发问,静待下文。 王家家主继续说道:“不知道你们俩清不清楚,皇宫当中可是有一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坐镇的。而那位前辈,如今就在这养神殿当中。” 修行人的辈分向来不看重年龄,而是在境界的高低。不过王家家主虽然与那位一直深处皇宫当中保护皇帝而不露面的臻道站在同一境界,不过对方既然年长,王家家主也不介意诚心的称呼对方一声前辈。 大殿当中,已经粗略的看了一遍奏折的皇帝正在闭目养神。他听见声音,睁开了眼睛,竟然是十分开心的说道:“王龙,你可算来了。再晚一会,今晚朕也不用睡了。” 王家家主苦笑着说道:“路上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耽误了些。让陛下等得心急了,臣罪该万死。” 说完这句话,他作势便要跪拜下去。而在他身边的王大雪与诸葛尘也在授意之下地下身子,准备参见皇上,顺便再说出那句皇帝万岁万万岁。 皇帝指着王家家主,佯装微怒的说道:“你可算了吧,是明知道朕不会生气,才会这么说的吧。而且我也与你说过,没有旁人的时候不必与朕做这些君臣之事,朕瞧都瞧腻了。都快快起来吧,养神殿本来就算不上暖和,地上冰凉,可别因此冻坏了身子。不然的话,朕的大衍,不就少了三个栋梁之才了吗?” 皇帝似乎又突然想起了准备跪拜下去的那三位都是境界不低的修行人,旋即哈哈大笑。而就在此时,有人影从阴暗中走出,他坐在台阶上,在烛光下露出了自己的容貌。 诸葛尘没想到这位皇帝这般平易近人,先不去说真假,单单是对王家家主做到这地步,便已经是殊为不易了。就算是假的,但起码做到了面子上。君臣两相宜,其实是很难得的一件事。而帝王心术,也得分人看情况。 那是一位面容憔悴的老汉,虽然瞧着萎靡不振,但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机,还是让诸葛尘如临大敌。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老汉应该就是那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他盯着诸葛尘看了看,咧开嘴后沙哑的笑着:“陛下让你成为我朝供奉,确定没看走眼?怎么我从你的气机当中,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境界溢动?” 诸葛尘瞧着老汉,并未有半点畏惧。臻道而已,他见的多了,而且在五年前,死在他手中的便不下五指之数。 他不卑不亢的说道:“晚辈暂时境界全失,前辈自然感觉不到。” “原来如此。”老汉微微颔首:“前些日子那个太行宗宗主流阳死了,据我的那些不成器的属下说,是死在了一位剑仙手中。那位剑仙,总该不会就是你吧?” 诸葛尘笑着回答道:“如果前辈嘴里说的 是那位竹篮打水的该死人的话,那我应该就是那个剑仙了。不过剑仙谈不上,顺运巅峰而已,被别人说成是剑修都算是抬举我。” 老汉本来半睁着的眼睛因为这句话而彻底瞪大,他本来虽说不介意诸葛尘进入大衍的供奉之列,但要心里面一点成见都没有,也不太现实。毕竟诸葛尘还太年轻,即便是在万族会上有着相当不俗的表现,但也不能服众。 要是真有这样惊为天人的杀力的话,老汉一百个愿意诸葛尘加入到供奉之中。 “不过杀了归杀了,自己的境界却是点滴不剩,赚与不赚,全看怎么想。前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诸葛尘看向老汉,开口问道。 老汉嘿嘿笑着说道:“你这娃,倒是有趣的很。” 说罢,他便重新消失在阴影中,就好像从未在这养神殿中出现过。 以王家家主的身份自然知道这位臻道境界修行人的性情古怪,换做是他只能呆在这深宫当中百年之久,没准儿比疯子还要疯子。 皇帝轻笑一声,瞧向诸葛尘说道:“年轻有为,看来朕当初的决定,实在是神来之笔。不然的话,我得被影子那老东西阴阳怪气的嘲讽一番。” 诸葛尘恭敬说道:“臣不敢当。” 皇帝起身来到诸葛尘的面前,递上一块玉牌,诸葛尘赶紧伸手接住。不是他谨记那所谓的君臣之别,只是人在宫中,身不由己。他倒是颇想坐在养神殿最高处的那把龙椅上,只不过就得提心吊胆,生怕臻道境界的影子杀出,一击毙命。 一番大笑过后,皇帝又看向王大雪说道:“这便是王家下一任的家主了吧,自朕登基以来,坐在王家家主之位上的人境界可是愈来愈高,等到你这里,总该是大臻道,甚至是可以媲美书院院主的境界。朕对你期望极高,你可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啊!” 王大雪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会努力的。” 絮叨了一番,皇帝赐坐,三人坐在了台阶之下,当然是王家家主坐在了最前方。而诸葛尘与王大雪则分坐两侧,不分先后。 皇帝眯起眼睛,将桌子上的那些奏折推到一边,看着王家家主,开口说道:“朕叫你今日前来,主要是想问一件事。朕把九儿加封为五珠亲王,是否真的像老二说的那样,有些操之过急了?” 王家家主愣了一下,又皱起眉头。 皇帝将这些小动作尽收眼底,安慰道:“朕既然问你,自然是对你的放心。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好了,朕不至于因为这事难为你。” 王家家主思考片刻,开口说道:“我觉得有些急了,但却不会产生什么太过巨大的影响。既然陛下已经决定想要从皇子当中选出那个最出类拔萃的,便不能循规蹈矩,总 得出些奇招才行。但他们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这么放任他们争斗下去的话......” 皇帝一笑,开口说道:“不急?不急怎么行?朕又不是修行人,哪里能够长命百世。能做的,就只有未雨绸缪罢了。” “但是......”王家家主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皇帝压下手掌,打断了王家家主:“但朕当初走过的路,便是他们如今应该走的。帝王脚下尽尸骨,不去经历这些,还妄想着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做梦!” 皇帝坐在高处,俯瞰王家家主三人。先前的热情如烛光般熄灭,诸葛尘这才想起,他终究是一位帝王。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一日见三人 正是冬去春来的大好时节,本应该出门踏春,享受大衍京城独一份的初春景色。只可惜诸葛尘偶染风寒,大病一场。 出去又归来的王家家主看着床上才喝过汤药,准备入睡的诸葛尘,有些无奈的说道:“年纪轻轻,怎么就成了一个病秧子?” 诸葛尘听着声音,比起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更何况他还无言以对。在他很小的时候还未曾踏上修行路,仅仅是空有神王体魄的时候。遭灾生病是最常见的事情,那位诸葛世家家主都不知道诸葛尘能否承受住那份厚望,带领整个家族更进一步。 但好在等他成长起来,境界愈发深厚之后,别说疾病了,百毒也不侵。 而现如今的诸葛尘丢了境界,就相当于变回了从前的那个稚童。风寒都是小事,他总觉得自己的境界要是再不能恢复的话,没准哪天真会死在这床上。 王家家主走后,李明真提着果篮子走入王家别院,来探望卧病在床的诸葛尘。自从诸葛尘病倒之后,他三天两头便会来这里一趟。与白衣说点事情,聊的天南海北。对此王家家主也见怪不怪,与管家吩咐了一声允许他随意进出就好。 李明真如同往常一般,走入诸葛尘躺着的那间屋子。他坐在屋子里,开口说道:“没睡啊,本来还想着等你醒后再说的。” 诸葛尘苦笑着说道:“整天整日的除了下床吃饭,以及一些事情外,我也就只能躺在床上了。连披衣出门都得被家主给骂回来。我的情况我最清楚,境界一日不能失而复返,我就得生病一日。除了这一个解决方法,就完全没了。顺其自然,我也只能这样了。” 李明真似乎是没理解透彻诸葛尘的意思,有些惊恐的扑在了诸葛尘的床边,颤抖着声音问道:“天妒英才,当真是天妒英才!诸葛公子啊,想你年纪轻轻,怎么会就这样死了呢!” “滚你娘的。”忍无可忍的诸葛尘破口大骂道:“都跟你说了,只要境界恢复,这一身疾病,也会跟着消失。” 他在床上将双手交叉从被子里面伸出,颇为无奈的说道:“本来自从剑气回来一缕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谁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等着我。恐怕在冬天全过去之前,我想御剑而上,恐怕是天方夜谭了。都怪前几日大雪与家主非得拉着我给我灌酒,喝醉了,便随手拿了一把剑在这院子里耍的忘乎所以,连狐裘扣子都没系。他们两个倒好,看我生病还特意去京城外踏青,这不是纯粹就想气我的吗?” 李明真没有在这件事上与诸葛尘说个不停,而是换了一个话题说道:“那那日在醉仙居的二皇子宴席上,你已经境界全失了?” 诸葛尘点了点头。 “你的胆子可真是大到不 行,这要是被有心人早就探听到了,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李明真有些生气的问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不相信你不懂。” 诸葛尘干笑两声说道:“那多无趣,再说了,那个名为朦的舞女,她本就是得了主子告诉她我境界全失的消息,才会冒险刺杀我的。只可惜了,被明真你挡了下来。这份情,我欠你的。” 李明真冷哼一声道:“什么欠不欠的,我不喜欢说这些。把咱俩的交情说的跟买卖一样,你不觉得不妥?” “确实是买卖,只不过不仅如此罢了。”诸葛尘轻声说道:“帮我一把,扶我起来,我喝两口水润润喉咙。” 其实那日入宫去见皇帝,诸葛尘已经举荐了李明真。对于诸葛尘这位年轻俊杰都会打心底里看得起的人,皇帝这位明君自然不会错过。但诸葛尘执意要将李明真仍在一个清水衙门当中,苦口婆心,才劝说了皇帝想要直接把李明真放在六部当中的想法。 在这京城当中,身后既然没背景,就得谨记一点,职位不能升的太快。不然被群起而攻之,或者是在别人的授意下稍微运作一下,多么好的前途,也是实现不了的镜花水月。 对于庙堂之上的弯绕,诸葛尘懂的不多。但对于类似这样在江湖中一样通用的道理,他却心知肚明。 虽然李明真现在的衙门没什么油水,但所领的俸禄,也足够他挥霍了。想买好酒买好酒,想吃好菜吃好菜,比起从前的潦倒日子,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但李明真还是习惯了对身边的人敬而远之,诸葛尘尚且不知道,不然一定会臭骂一通他的孤高脾气。 诸葛尘喝了一口热水,因为有些烫险,所以些烫伤了自己的舌头。就算如此,他还是开口说道:“明真啊,做事圆润一点。你不是修行人,干嘛非得去按着我的样子去照猫画虎?江湖与庙堂,从来都是两回事。既然心中放着天下百姓,为其些许违背自己的本心,未尝不可行。只要最后不愧对自己的良心,就行了。世间哪有尽善尽美的事情?连那些志怪都不敢这么写。” 窗子被还很冷冽的风给吹开,李明真快步起身走上前给关上,等回来的时候开口说道:“道理我都懂,只不过不愿意去做罢了。天下苍生固然重要,可为其变的不像自己,我还能保证到时候所想之事,还会是黎民百姓吗?正因为不知道,我才不敢轻易去做出改变。” 诸葛尘哈哈大笑道:“你啊你,难怪咱俩这么投缘,归根结底,都是一路人啊。” 白衣重新躺下身子,开口感慨道。 李明真还有事情要做,所以也只是说了一会,便走出王家别院,向着自己的衙门走去了。 等李明真离开后, 诸葛尘开始慢慢积蓄着自己的睡意。他没来由的想起了那日在宫中,皇帝与他在最后说的一番话。 “朕心里清楚,像你这般的修行人,不应该属于这四个皇室中的哪一个。但既然你出身大衍,做一个闲散供奉,想必也不会如何为难。归根结底,朕本就没想用你来决定这座天下的大势。朕有百万雄师,只要能在明年挡住大商,待到休养生息之后何愁不能一统天下?”皇帝如是说道:“朕只愿你能够在朕死后,不让皇室危在旦夕。虽说朕那几个儿子比朕不如,但别看从朕嘴里说出的那么不堪,但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再过几十年,等他们身后的势力愈发强大,皇子争位,未必不能够将这座京城搅的千疮百孔。” 诸葛尘点头答应了下来,并未多说什么。不知为何,面对这位威严十足而骨子里又十分无情的帝王,诸葛尘谈不上喜恶。不过对方既然对自己不差,来到这座天下终究是起步于江湖的诸葛尘,也不介意投桃报李。 等出了皇宫,王大雪急切的想要询问出皇帝说了什么,而诸葛尘只是神秘一笑,并未多言。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皇帝很不希望王家踏入京城这摊浑水当中。 当然不是猜忌与怀疑,而是不想王家因此而落寞。毕竟所谓的功高盖主,从来都是由皇帝先牵出了头,继而交给手下的臣子去执行。 在这件事情上,大衍皇帝做的已经不能再好了。 像是天上天太乙神朝的那位,嗜杀与否全凭心情。神朝大臣不知道因为一句话,而死了多少。但仍旧有不少修行人想要走入那里的庙堂当中,当初不解的他现在懂了。因为最初的他们每一个都是李明真,只不过等到踏入官场随波逐流,变得自己都会或多或少的鄙夷自己了。 ...... 对于现在诸葛尘来说,思索了这么多,他也疲倦了。本想着睡一会,等醒来的时候王家家主与王大雪也回来了,可却有一位他根本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此地,那人便是太子。 王家地位再高,也不好把一位太子拦在门外。但管家心中对于诸葛尘与太子间的恩怨心知肚明,所以才特意紧跟着,与太子一道走入了屋中。 诸葛尘瞧见来人是太子,颇有些意外,但仍旧开口说道:“太子您这位稀客怎么来了?” 太子哈哈大笑道:“今日行在宫中,无意间听到了你生病的消息。便想着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来看看你。而且上一次在邱峰那座道观当中却是我不对在先,为此特意前来与你道声歉。” 诸葛尘眯起眼睛,想要看破太子的想法。经过来上回的事情,诸葛尘已经断定,他与太子之间已经结下了不小的仇怨。更何况性情软弱之人大多喜欢纠结于往 事,像这么大方的出宫前来道歉,却是让人意想不到。 至于偶然听到了他卧病在床的消息,就更是无稽之谈了。除却王家之外,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势力都与他毫无牵连。就算是想要探查一下他诸葛尘,也不会对与生病太过挂念,更不会放在嘴边。 “太子言重了,身为臣子,哪里能承受的住殿下的歉意?”诸葛尘轻声说道:“太子有什么想说的话,但说无妨。” 诸葛尘抬起头来看着太子,此时的他实在没了与对方周旋的心思。倒不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各自心中想说的和盘托出,省的他继续费心,连带着病情好转也会再耽误时间。 他打了一个哈欠,开口说道:“太子不会真是来探望我的吧?要真是这样,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双手用力将自己撑起,靠在枕头上为太子倒上一杯清茶。这在京城这边,便是逐客的意思,只不过更为委婉。示意客人印完这杯茶后,便可以打道回府了。 而一旁的管家也在此时说道:“殿下莫要见怪,诸葛公子这病已经有些日子了。请了不少郎中对症下药,也不见好转,心情难免有些急躁。殿下不妨在院子里转转,虽然比起皇宫的景色远远不如,但却别出新意,想来也不会让殿下太过失望。” 京城呆了这么些年,对于如何言谈,这位管家颇有心得。话语留白点到即止,这一番话由他说出来,即便是太子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太子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旋即说道:“前些日子,我那二弟宴请公子了?” 诸葛尘的心中冷笑不止,铺垫了那么多,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 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二殿下与大雪是旧交,与朋友的朋友一起吃饭,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子将手缩回自己的大袖当中,不一会的工夫,便取出一张请柬道:“衍晴河的那张宴席很不错,但没了公子,终究失色不少。不瞒你说,我苦思良久,终于想出了弥补之法。等你风寒痊愈,我在醉仙居再摆酒席,一定会让你满意。希望公子给我这个机会,不然的话在宫中遇见,我那二弟一定会冷嘲热讽我一通。” 他虽然笑的很自在,但诸葛尘还是从中听出了冰冷之意。果然帝王家都是无情人,那位皇帝是,他的儿子也不弱他半分。虽然诸葛尘一百个不情愿,可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再加上太子亲自登门拜访,诸葛尘也不好拒绝。 他皱起眉头,半晌之后开口说道:“这可是一桩难事,来了京城几次去往醉仙居,到头来每一次都是乘兴而往,败兴而归。既然太子还没有决定下来的话,不如换个地方吧。也好让我这个做臣子的放心,麻烦太子殿下了。” 瞧 见诸葛尘已经上钩,满心欢喜的太子当即答应了下来:“有什么麻烦的,你安心养病,这些都交与我好了。” 印尽了那杯茶,春分得意的太子笑着离去。 管家看着登上马车的太子的背影,有些担忧的说道:“瞧着太子殿下的意思,他似乎没安好心啊!公子千万要小心,这座京城终究不是南部。没办法预料到的危险,还是极多的。” 诸葛尘笑着开起了玩笑:“身为大衍的臣子,管家这么为我着想,就不怕得罪了太子?” 管家开口回答道:“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心里记住这个就够了,至于什么太子不太子,等他坐上那张龙椅之后再说也不迟。” 诸葛尘捧腹大笑,等过了好一会,他才正色说道:“管家放心吧,这场鸿门宴,必须要去。但太子真想设局杀死我,也不会轻而易举就是了。” 见过两人之后,终于得了空闲的诸葛尘微眯眼睛瞧着不远处的屋顶。阵阵困意席卷而来,恐怕没有几个呼吸的工夫,他就会沉沉睡去。 “小娃子,又见面了。”屋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诸葛尘顾不上自己提不起力气的身体,转瞬坐起,伸手就去抓放在床边的胶柱剑。 “别担心,是我。” 诸葛尘想着房门那边看去,只见一道阴影立在那里,诸葛尘松了一口气,恭敬说道:“影子前辈,您来做什么?” 此人正是数日前诸葛尘在养神殿所见的那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可按理来说他应该一直深处宫中。怎么今日不仅破了例,还专程来这座王家别院见自己?诸葛尘疑惑不解。自己确实属于朝廷供奉,而且在这座天下也多少有了点名气。可能被一位才见过一面的臻道放在心上,诸葛尘是万万不信的。 “老夫有名字,以后别拿影子前辈这个愚蠢透顶的四个字来称呼我。”他走上前来,露出自己那张似乎饱经风霜的脸:“老夫名为愁情,你要真愿意的话,可以称呼虚长你几个甲子的老夫为愁前辈。至于老夫的真实姓名,这座天下都没几个人知道,我也不希望从你的嘴里传出去,让整座天下人尽皆知。这么个被师傅所起的娘们名字,在老夫还年少的时候给老夫带来的麻烦已经不少了。” 天下有“规矩”,“规矩”为天道。按理来说修行人跻身臻道境界,在这座天下最多只能逗留一个甲子。当然也有例外,只要能够建立起压胜大阵,便不会再受其制约。像是书院院主与言老这样大臻道及以上的修行人,压胜大阵甚至能够随身携带,去往天下的何处都不愁会惊扰到天道。 而对于愁情这位而言,便没有那么大的手笔了。压胜大阵只能在宫中,所以他也只好画地为牢与那里。不过事无绝对, 压下自己的境界暂时走入京城当中,也是可行的。只不过这种做法对于自己的境界犹有损伤,所以一般情况下愁情也不会走出。 诸葛尘闻言一怔,点着头说道:“愁前辈,您来此地,究竟是要做什么?” 他又问了一遍。 愁情这位大衍供奉老祖宗嘿嘿一笑说道:“觉得你娃子有趣,想来瞧瞧不行啊?本想着能与你喝些酒,寻些乐子。没想到你病成了这幅模样,真是可惜了。” 诸葛尘当机立断,将铺在自己身上的一床被子掀开。他跃下床来,开口说道:“晚辈万万没有让愁前辈失望的道理,这点小病算个屁,走着,喝酒去!”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月落乌啼 常言道大隐隐于市,此话确实不假。愁情这个大衍供奉的老祖宗带着披着一件雪白狐裘,又在内里罩了一件薄衫的诸葛尘于京城巷子里兜兜转转,总算来到了一家酒馆门前。 酒馆店面极小,比起醉仙居,只能当得起可怜二字。但愁情轻车熟路的坐在一把椅子上,叫了两壶名为浊酒的酒,便开始自顾自的痛饮起来。 诸葛尘有些不知所措,按理来说能与前辈喝酒,怎么说也应该是诸葛尘来花钱,毕竟这是礼数,不可不做。 愁情看着诸葛尘,突然一笑,随后说道:“老夫请你喝酒,你总该还请一顿下酒菜吧?” “本应如此。”诸葛尘当即招手,叫来店小二,准备将店里本就不多的菜品全部叫上来。 谁知道愁情却拦下了他:“你这小娃子什么都好,就是忒不上道。明明能够白吃白喝,偏得自己出钱,这不是吃亏?再者说了,咱们就两个人,一个病号一个糟老头子,总共能吃多少?都叫上来,管是浪费掉的也不止一半。” 认识愁情的人都知道他得出身有多么不堪,从小就被过继给了在大衍皇宫当中做太监的叔叔,若不是年龄尚小的时候便偷偷跑入了江湖当中。想必他也难以逃过净身入宫的下场,至于跻身臻道后所得的那些美言,就更是无稽之谈了。没谁愿意与太监为伍,那是阉人,非男非女。 就算是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之后,愁情依旧不肯舍弃自己的出身。喝酒之时,绝不会为了展现所谓的豪迈阔气,就将兜里的钱财花光。所以他的人缘一直不好,但能够在喝醉之后仍旧称兄道弟的,就是真兄弟了。 酒馆里的店小二去而复返,毫不掩饰自己的讽刺。他在这里干了很久,历来前来这里喝酒的,除了那些落魄书生之外,就是些在官场上不得意的文人墨客。而在店小二的眼中,他们也没什么不同。归根结底,都没几个钱。能不赊账买酒,就已经是酒馆烧高香了。 往来人群当中,少有那江湖中人。就算来了,起初也会豪言状语,像是这座京城中哪位贵人一般。但等问清了价钱,都会悻悻然的将手指点在那盘花生米上,因为便宜。 对于这样的人,店小二心中十分厌恶。 好在今日来喝酒的一老一少虽然改口,但仍旧点了不少,店小二那坏脾气才没有发作。 等菜被店小二端上来放在了桌子上,愁情夹了一片酱牛肉放在嘴中嚼了嚼。没想到纵然过去了这么多年,味道还是如之前那般,让他难以忘怀。吞肉入腹中,他好像回到了自己尚还年轻的日子里。虽然远远算不上鲜衣怒马,但那份出自江湖的侠气,还是颇有值得称道的地方的。 纵然已经踏入了臻道境界,是一位真正在登 堂入室之后越走越高的修行人。但他仍旧不觉得自己是那仙气盎然的修行人,反倒是能够在久居皇宫后去往京城当中,见到那些江湖人的侠肝义胆,才更让他打心底里开心。 不然怎么会有江湖游侠这样的说法? 单单是那个侠字,都不是谁都配拥有的。更何况最关键的字眼,全在游字之上。如今的江湖人,大多只知道打打杀杀,对于意气之举不仅瞧不上眼,而且极为鄙夷。好似自己舍身而出,会是多么可耻的一件事。 这也就很少解释愁情为什么会对诸葛尘青眼有加了,都是一路人,想不看上眼都难! 虽说臻道老矣,尚能饭否。可比起年轻时候的杯酒入喉不见嘴,终究是差上太多。更何况愁情也没想要运转自己的气机,看来是想贪图一个大醉而归。 诸葛尘虽然在一旁轻言慢语的劝着,可前辈非去贪杯,他也没有一点办法。到最后也只能陪着喝上一杯又一杯,反正他年少力壮,喝不醉愁情,他也不必总是吹嘘自己的千杯不倒了。 “小娃子啊,你知道我为何要带你来到这间酒馆吗?”酒量下滑,而酒品从没好过的愁情开口说道。 诸葛尘哪里知道,只能摇了摇头。 “且听我与你慢慢道来。”愁情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道:“其实几十年前,约莫着,差不多也有一百年的光景了,这间酒楼就已经在这里开张了。掌柜的是一位从江湖中金盆洗手的修行人,因为人脉很广,再加上酒楼里的酒水不仅好喝而且便宜,自然吸引了这座京城当中的许多人。当时的人满为患,只会更胜如今的醉仙居。” 诸葛尘虽然没有太过急切想要听下去的念头,但也不好扰了愁情难得吐露心声的雅兴。索性思绪万千放在两根筷子之间,夹菜吃肉。 “我与你小娃子不同,你是年少有为。惊才绝艳到才初登上天下这方大舞台,便让众人的视线汇集在你的身上,未来的成就也会去往让人瞠目结舌的高度。而我不同,大器晚成,等终于坐稳了能够压制这座天下大多数修行人的境界,已经到了世间千万事,也提不起兴致的年纪了。”愁情再饮一杯,双目浑浊,看样子是真的醉了:“徒有境界罢了,屁的意思都没有。在那个时候,我来到这间酒楼里喝酒。当时这里很大,单单是这第一层,都有一条街那么长。酒馆里算不上太过的鱼龙混杂,但却很是吵嚷。我坐在现如今坐的位置上,喝起了酒。周围人讨论的那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尽入我耳,但就算是太子被废这件事,也提不起我的兴趣。江湖之远,庙堂之高,就算一方想要干涉另一方,也不过是想想罢了。真敢付出行动,无异于螳臂当车,可笑至极。” 诸葛尘笑着 问道:“前辈既然偏偏选在这里喝酒,想必心思也不会真想您说的那样简单吧?” 愁情笑骂一句:“你娃子倒是鬼精的很,放心吧,老夫既然牵出来头便不会刻意隐瞒吊胃口。” 诸葛尘不免溜须拍马:“前辈果然高风亮节。” 不知为何,愁情冷哼一声骂道:“狗屁!” 诸葛尘噤声,静待下文。 酒馆之外骤然起风,在这冬去春来时节,这实乃正常。可今日风却极大,诸葛尘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行人。他们后退着步步向前,似乎是害怕风沙扑打在他们的脸上。 往常的诸葛尘心里面的奇思妙想很多,例如喜欢在这样的大风天御剑而起,然后将一只手挂在剑柄上,散去一身气机。让自己如同树梢枯叶一般摇摇欲坠,等到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也不会难为自己,松开那只手,在下落之中重新运转自身的境界,安然无恙的落在地上。 要么就是以剑向天,想要独自挡下那阵阵狂风。不过以他当时的境界,自然是痴心妄想。不仅挡不住狂风,每一次重回地面的时候,那一身本来极为惹眼的白衣,也会脏的不行。不仅没有神王脱俗的气度,就算是比起那些江湖游侠,也是远远不如。 诸葛世家的众人每每望见白衣向天时,都会发自肺腑的说上一句少主又疯了。 他想到此处,突然笑了笑。愁情微微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诸葛尘摆了摆手道:“没什么,只是偶然间想起了开心的事,前辈不必管我,继续说好了。” 愁情果然继续说道:“之所以来这里喝酒,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酒水便宜。对于一位当时已经跻身天命巅峰的修行人来说,再贵的酒都是喝得起的。更何况情况之下,也不拿钱当钱,虽然我自认俭朴,但花钱仍旧如流水。当时这间酒馆的掌柜是一个女子,我对她一见钟情。只不过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位江湖游侠,自认配不上她。但等我境界水涨船高归来之后,她已经嫁为人妇。” 诸葛尘笑着说道:“万没想到,前辈竟然也会是这般多愁善感之人。” “我气不过,所以特意去找她。”愁情没管诸葛尘的贫嘴,继续说下去。此时的他已经彻底大醉,恐怕连神志也算不上清醒。不然像这样应该压在心里的事,怎会与诸葛尘说道? “但她却没有来见我,只有那道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我不认识你啊。”愁情轻声说道:“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从那之后,我就醉心修行当中,跻身臻道,却因为此事而固步自封。不然那虚无缥缈的大臻道境界,未必终生求不得。” 诸葛尘幽幽说道:“前辈何苦被当初一念纠缠至今,实不相 瞒,早在几年之前晚辈还高高在上,是头顶那座天下最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踏入圣人之前无门槛,而甲子之内,便可与那人仙较量。忘了说了,我还是一方大世家的下一任的家主。未来是要站在天上天最前列的引领大势的,可如今我落到了这片田地。几年之前,因为我自己的自傲,不仅丢了境界,更是自斩了修行路。这样的苦楚,我与谁说?就只能在心里埋着。你们今日看到的我,不及昔日半分。顺运巅峰杀那犹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很难吗?我在天命巅峰之时,捉对厮杀,可以轻而易举的斩杀臻道。” 愁情有些惊异,但一来想到了眼前少年是诸葛尘,身怀无限可能。二来他也确实醉了,想不到太多。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前辈一件事。从前只是从前,曾经更为曾经,一味的沉浸在过去当中,最看不起你的不是别人,只会是曾经那个一心向更高处的自己啊!”诸葛尘也喝了不少酒,但眼神却出人意料的清明。他说了这么多,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那些积蓄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吐露不出,终究会化作个个心魔,趁他入了竹篮打水正值空虚之时,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当中。 愁情点了点头,也不知他做何感想。等他伏在桌子上,便沉沉睡去。但那句从前与曾经之言,他记在了心中。 到头来酒菜钱还是诸葛尘付的,他背起愁情这位臻道,蹒跚着向外走去。清风吹面,本就有病在身的诸葛尘头昏脑胀。脚下踉跄,险些跌倒在地上。 好在有一股气机将他托起,等诸葛尘站定,他才发现一直被他背在身后的愁情已经醒了过来。而且就站在他的身后,对着他鞠了一躬。 诸葛尘坦然受之,轻轻一笑。 “王家家主曾与老夫说,我这情伤,唯有以毒攻毒,倾听快意之人的肺腑之言才有痊愈的可能。毕竟当局者迷,旁人无论如何也难以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愁情开口说道:“其实王家家主早就已经隐晦的指出,你就是那位快意之人。只不过当时的老夫不太看得起你一个小辈,所以也没了下文。那日在宫中见面,心有所感,才在今日前往王府别院。本想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没想到回头看去,竟是福至心灵的举动。今日过后,解了心结,想来我久不前进的境界,也能够增长一番。诸葛公子,多谢了。” 对于这一声公子称谓,诸葛尘表现的极为自然。怎么说他也无意间做了一次臻道的先生,摆谱在所难免。更何况以他的骄傲,也不认为自己没资格做那更高境界修行人的先生。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古人诚不欺我。”愁情吐出一口浊气,在这一瞬间醒了酒。 诸葛尘开口说道:“在这之后 ,前辈能否一举他入大臻道境界?” 愁情摇了摇头说道:“难!若是没有百年的画地为牢,心中死结能够更早些消散的话,倒是可以去争一争。不过现在看来,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不过臻道境界上,一步踏出,就算距离极近,对于杀力的影响也是巨大的。” “不过小娃子你真的做出过天命巅峰斩杀臻道的不可能之事?”两人间又回到了最初的称谓。 诸葛尘点头说道:“原来前辈都听进去了。” “放心好了,老夫不仅不会说,还会记下这次欠你的人情。”愁情缓缓说道:“哪怕有一日你背叛了整个大衍,老夫也会护着你走出这座京城。不过我自然希望,这样的事情永远不要发生。” 诸葛尘眯起眼睛,以双手遮面,挡下漫天风沙,朗声说道:“理应如此。” 两人互相都不再言语,对视一眼,消失在漫天风沙当中。 等诸葛尘回了王府别院,便见到了守在门口脸色阴沉的王家家主。诸葛尘本想直接走进去,却不想被王家家主给拦了下来。 王家家主闻了闻诸葛尘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皱起眉头沉声说道:“诸葛尘啊,你是不想活了吧?大病一场还非要出去喝酒逍遥,你怎么不直接喝死在外面。这样咱俩都省心不说,你还不必在这尔虞我诈的京城继续待下去了。” 诸葛尘清楚王家家主是在说自己答应下来了太子的邀请,对方包藏的祸心路人皆知,他这么做毫无疑问是在以身犯险。 诸葛尘开口说道:“家主喜怒,我也不想去喝酒。可宫中那位影子前辈亲自来找了我,于情于理,这顿酒我也得陪着去吧?再者说了,我与太子说的是等我这场大病好了再行商量。没准儿彼时我的境界已经恢复,他想杀我,当真不简单。” 听了诸葛尘的一番话,王家家主的怒气也消了差不多。但他还是嘱咐道:“就算是这样,也得小心些。快去屋里躺着吧,晚上吃剩下的饭菜我让管家给你热热再送去。” 诸葛尘心头一暖,开口说道:“家主与大雪今日的城外踏青之旅可还行?” 王家家主点着头说道:“还不错,本想着在那边的客栈当中住上一夜的,可兵部那帮混账快马加鞭派人请求我回到京城当中。我也推脱不掉,便只好回来了,至于大雪,他还留在那边。对了,影子前辈与你说了什么?”他试探性的问道。 诸葛尘如实说道:“帮着前辈解开了一个心结,让他欠下我一个人情。总的来说,一切都是好的,家主不必担心就是了。” 说完这句话,诸葛尘便走回屋中,将自己整个人甩在床上。一直等到管家送来饭菜,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在酒馆之中光顾着喝酒,此 时的他确实饿的不行。三口两口解决后,饮下一整杯清茶,用来解酒。 窗外,月落乌啼,他猛然间想起第一次来到大衍京城,就是这个光景。他披着衣服,走出了屋子,没想到庭院当中,王家家主正在月下独酌。 诸葛尘走上前去,轻声问道:“家主可是有烦心事?” 王家家主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说道:“确实有啊,只不过与你说了也无用。” 诸葛尘不依不饶的说道:“说说,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王家家主仍来一个酒壶,诸葛尘拔出塞子,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结果竟然是茶水。 王家家主哈哈大笑道:“你可不能再喝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速之客 诸葛尘气不过,走回屋中取来一壶酒,摇晃两下开口说道:“喝少点就好,没事的。” 王家家主笑骂了一声如此年轻便是酒虫,等到古稀之年,不得是无酒不欢的老头。 诸葛尘挨着王家家主坐下,也不反驳,而是轻声说道:“古稀而已,那个时候的我正值壮年,哪里当得起老头的称呼?” 确实如此,修行人只要境界够高,阳寿千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要是运道极好的话,不断破境,更能够不在鬼门关里外徘徊。一般来说境界跻身臻道,便可有几千年的活头。但毕竟能够到达这境界的修行人身上无不是伤痕累累,肯定会给年纪大了的时候埋下隐患。所以说是几千年,也许五只余三,却也极多了。 而对于圣人来说,活上万年实乃正常,更何况只要圣人不去寻死,天上天当中能够斩杀他们的,根本不存在。再加上野修圣人极少的缘故,各个背后有靠山。三教当中,有那人仙,谁敢造次? 太乙神朝那位皇帝有多残忍,战火在神朝境内每日不断的燃烧着,可等他遇见了圣人,还是老实的像个稚童一般。 圣人之所以会活这么久,主要是在踏入这一境界的时候,自身体魄脱胎换骨。往日伤痕,不仅会被如今与自己持平的天道抹平,还会让天道的飘渺秩序在修行人的静脉之中流淌。虽说圣人体魄远不如神王体玄妙,但能够以区区凡人比肩神王,已经是寻常时候很难想象的事情了。 王家家主冷哼一声,当然不是产生了恼怒。而是他觉得诸葛尘这般擅长诡辩,不如儒家参与到那三教论道当中,实在是可惜了。 这座天下虽然在整体境界上不及天上天的半分,可还是有犹如三教一般的泾渭分明的。像是四大书院,其实就是其缩影。 诸葛尘与王大雪身处的苦海书院,归属儒家。大商朝帝城的另一家天池书院归属道家,大衍京城的万剑书院不属于三教当中,更像是出身草莽江湖的一位侠客。至于最后的福巷书院,由于云梦皇帝信奉佛教的缘故,也就只好与佛门产生了牵扯。 但四座书院又不仅仅是三教之一那么简单,而是包罗万象,只不过更亲近些罢了。 王家家主在还年轻的时候,便有幸亲身参与到了一次三教论道当中。只不过是坐在席间,听着那些儒释道三教中人据理力争。 他旁听了三天三夜,只可惜仍旧没有结果。最后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的他只好揉着鼓胀的眉心,乘着马车打道回府。后来他也打听过,据说是三方战成了一个平手,没有输赢。而且似乎这样的事情还很常见,清楚内幕的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从那之后,再有类似于这样的论道,他也不下去了。没什么意思,分 不出胜负,便是耽误时间。可让人奇怪的是,除了在沙场之上,王家家主的胜负心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唯独在这件事上,他表现的很果断。 “竟是歪理邪说。”王家家主开口说道。 诸葛尘嘿嘿一笑,将一口酒送入嘴中。 经过这几日以来,京城当中的冰雪已经消融的差不多了。而诸葛尘与王大雪在这王府别院里堆的那个丑陋的雪人也因为化的差不多,而显得更加丑陋,活像百鬼夜行图里面的小鬼。 诸葛尘对此不以为然,仍旧喜欢有事没事的走出屋子去看看。至于王大雪,在堆雪人的时候本就没出什么力,当然不会挂在心上。 年少的时候,在梵天界的诸葛世家,每逢下雪的时候,诸葛尘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邀上自己当时的那几个伙伴,一起捏出一个雪球再一点点滚大。两个雪球,一大一小叠放在一起,就是一个雪人。而且如果不愿意让其消融的话也很简单,让诸葛世家境界高深的长辈略施手段,雪人便会一整年都矗立在那里。 一般来说,这样的事情都会落在诸葛尘的身上。他是少主,那些疼爱他有加的长辈不仅不会拒绝,反而会笑呵呵的从自己清修的屋子当中走出。 要是换成别人去,不仅请不来这些长辈,八九不离十还会遭受一通臭骂。 年少的诸葛尘自然不懂得这么多,但随着年岁渐长,他再想堆雪人的时候,就没人会陪着他胡闹了。他们只会在诸葛尘经过的时候毕恭毕敬的说出一声少主,就算诸葛尘不希望互相间的关系会是这样,故意说出一个笑话。那些玩伴也不敢发笑,静默当中留下的只有恭敬。 诸葛尘觉得这样很无趣,自此之后便不总留在世家之中了。转而去行走江湖,在与陌生人的交谈当中追寻自己独到的乐趣。 王家家主发觉了诸葛尘的视线,开口说道:“要不让我出手,让它恢复原状?毕竟如今的你已经没了境界,很难去做到心想事成。” 诸葛尘摇着头回答道:“不必了,万物自有其生灭的规律。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雪人而已,连活物都算不上。” 他打了一个哈欠,却没有困意。今夜月明星稀,只不过等一片黑云飘来的时候,再明亮的月光,也穿不透云层。 似乎是觉得没有月色伸手不见五指,王家家主在一瞬间抽出刀后又入鞘,头顶黑云随即散开。月色重新铺洒在两人的脸上,更照在诸葛尘嘴角勾起的笑容上。 诸葛尘笑着说道:“不说我了家主,还是谈谈究竟是什么事情把你也给烦扰的出来喝闷酒吧?” “还能是什么?”王家家主伸出一根手指弹在手边的酒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静静听去,就好像寺庙夜里敲钟。沉浸进 去的话,就好似心神荡漾,回到了只存在古书当中那个自在祥和的岁月:“兵部那些混账明明都没亲身去过边境的战场,要么也不过是例行公事,走去探访一番。对于局势不仅远远算不上了解,更是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断,就想要左右战局。可同样身处沙场当中,我视他们每一位战士都为自己的兄弟,情同手足。把他们的性命放在毫不相干的人的手上,我又怎能如愿?” 诸葛尘轻轻点头。 很多事情确实如此,决断它的人并不一定会精通此道。只知道胡乱决断,就算能够以此无理手侥幸获胜,也不能保证随后的千万次也能够马到成功。把命运交给运道,实在是最蠢的选择。 诸葛尘也曾遇见过这样的人,还是他仍旧是那位诸葛神王的时候。像他一样的世家公子哥儿,身边都是有近臣的。他对待自己的那些近臣极好,许多事情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他们。 属于近臣当中的许多人,都不会因此而错摆自己的位置。但万事不绝对,总会有蠢人。 有一位近臣仗着自己才情出众,甚至有些时候在心中连诸葛尘也瞧不起。知道一次诸葛尘行走江湖归来之后,此人盲目挑衅一位梵天界其他世家的子弟。诸葛尘不想生出冲突,而且对方子弟也不值得他出手。可那近臣在被劝诫一番过后仍旧执意而为,最后落得了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至始至终,诸葛尘都在冷眼旁观。他所做的,不过是将那人的尸体带回了诸葛世家当中,随后坐在屋中大堂里面无表情的说道:“对方既然不给我诸葛世家这个面子,那就只好容我去秋后算账了。我那近臣确实该死,不过也不是他们世家能够决断的。你们几个与家主说一声,我亲自前往,不需要家族派出其他修行人了。” 听了他的一番话,家臣大惊。毕竟诸葛尘已经很久不去参与诸葛世家当中的事情了,能有今天的怒火,更多的则来自于自己那个没有脑子的家臣。 那一日,诸葛神王仗剑走出,一人杀入对方世家当中。胶柱剑起,将对方屠戮个一干二净。 虽然是注定高高在上的修行人,不过诸葛尘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杀人如屠狗,说的轻松,却并不简单。他希望有一方天下,修行人与凡人之间的关系很简单,相安无事就好。行到某座城池,走入酒楼当中,与谁都能说上几句话。 思绪并未飘得太远,诸葛尘回神,听着王家家主继续说道:“可是这件事又不能够只由我一人来决定,陛下再信任我,还有兵部摆在前面。那毕竟是六部之一啊,既然与大商开战,便如何也绕不过去。他们希望我们王家不要只知道一味的镇守在边境上,而是要主动出击。多么可笑?诸 葛小子你是从王家去过大商的,两国中间隔着什么,你再清楚不过。” 衍商两国虽然在边境上接壤,可却有一茂盛森林作为天然的屏障。若非有此,大衍很难在最初的那几十年以这为根基,在破损中休养生息到了如今的强盛国力。 但既然有利,那便会有弊,这是很浅显易懂的道理。不管怎么,如今的大衍终究在国力上不如大商,虽然大衍号称百万雄师,可除去那些杂七杂八,驻守在各地之外,能有半数说实话就已经很可观了。 而大商却完全不同,除去这些,仍旧将近百万。这便是差距,虽说有王家家主这位沙场万人敌坐镇,但也不能挡住对方百万之军。如果贸然出击,那辽阔森林,便是大衍军队的埋骨地。 只要大商会在其中设下埋伏,到时候能够安然无恙走出去的,王家家主能算一个。可他终究是一个人,对于大局又能有多少影响呢? 这就是可悲的事实,不然的话,王家家主也不会如此悲观了。 大衍要想在这场拉锯战中获胜,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时间。只可惜兵部不了解这一点,还幻想着能与大商在正面较量。 “也许是我太用心了,才让这帮京官觉得镇守边境是多么容易的事,便是他们只会做的比我更好,绝对不会差。若不是我是王家家主,更是臻道境界的修行人。陛下那张在养神殿的桌子上,恐怕净是弹劾我的奏折。”王家家主轻声说道,只是话语当中充满着惆怅:“欲求声明,必承其重,狗屁不通。换成是他们,短短一年也撑不住。” 王家家主似乎也发觉了自己措辞的失误,摇着头哈哈大笑道:“一年时间,其实也不短了。” “真要有卸甲归田的那一天,我可得把兵部那些混账东西骂的狗血淋头才解气。不然的话,等我离开没人有胆子站出来阻止他们,不一定又得败坏多少好事。”王家家主轻声说道,他喝了一口酒,却并未直接咽入腹中。这才同为酒虫的诸葛尘看来,是不应该做的事情。看来说出这句话后的王家家主确实很开心,就算他离开了如今这个位置,也还有王大雪走上来。而到了那时候,如今的兵部官员已是老态龙钟,就算他破口大骂,骂的再难听,那些人也没有回嘴的力气了。 诸葛尘瞧着这时候的王家家主,倒是像极了孩童,但他仍旧不忘泼冷水:“家主倒是忘了,以你如今的臻道境界,只能在这座天下呆上最多一个甲子。家主不会有想学着书院的做派,在王家祖宅建造一座压胜大阵吧?” “那就算了,强行留在这座天下,也没什么意思。”王家家主轻声说道。 就在两人相谈甚欢之时,却不料闯入两位“不速之客”。管家无可奈何的 看着两人,叹出一口气来说道:“家主,不是我不阻拦下来,而是这位属实不是我敢拦下来的啊。” 王家家主与诸葛尘一同扭头看去,才发现月下的那两人,竟会是霁月许氏家主,以及那个曾经败在诸葛尘手下的少年。只不过不同之处在于,当初的那两个少年俱是已经长大,变为了青年而已。 诸葛尘眯起眼睛,开口讽刺道:“我当这来的是谁呢,原来是手下败将啊!” 那青年面露不悦,但既然是事实,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皱着眉头握紧了自己的双拳,好似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杀到诸葛尘的面前。 许氏家主挡在了青年的面前,一次来避免双方真的大打出手。他这次前来可不是为了挑衅的,而是为了大衍的利益。在此之下,自是高于一切。 他开口说道:“我已经听说了兵部那些混账们的计划,不然的话,你知道我是不会来到这里的。” 王家家主点了点头,确实,王家与许氏作为大衍势力最大的两个世家,历来不对付。而且在王家家主跻身臻道境界之前,更是分庭抗礼。只不过如今局面变了,因为那场与大商产生瓜葛的事情,皇帝也对许氏产生了戒心。霁月城中人人自危,生怕皇室过河拆桥。到时候那位影子前来,许氏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王家家主开口说起了客套话:“劳烦许氏家主跑这一趟了,别院简陋,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但还是进屋坐坐吧,外面冷。” 许氏家主点了点头,与王家家主一同走入屋中。至于那青年,则在经过诸葛尘身边的时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瞧着对方欠揍的模样,诸葛尘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等自己的境界失而复返,一定要再于青年的心境上刻下一道烙印。 怎么就好了伤疤忘了痛? 看来归根结底还是上一次打的太轻。 诸葛尘将双手放在脑后,打了一个哈欠,向着自己的屋中走去。抬头看着月亮,估摸着现在已经是子时了。就算是放在平常,这个时候他都已经开始闭目养神。更何况现在的他,还是拖着病体。 可真等他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又辗转反侧不能寐。他索性爬了起来,走去别院当中的厨房,拿起酒壶,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没一会的工夫,王家家主走了进来,挨着他靠在窗户旁边,轻轻叹出一口气。 诸葛尘下意识的问道:“与许氏那个谈完了?” 王家家主点了点头,随后说道:“他说许氏要与王家联手,共同阻止大商推进。唇亡齿寒的事情,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的。当然这里面也有私心,那就是重新博取陛下的信任。我觉得无所谓,便答应了他。双方都赚就可以了,干嘛非得让一方赔本。” 诸葛 尘佩服说道:“家主真是高风亮节。” 王家家主哈哈大笑道:“大雪的嘴要有你一半会说,我也就放心了。他那个闷葫芦,实在很难让人不担心啊!” 诸葛尘轻咦了一声说道:“大雪已经很能说会道了,就是废话太多。家主可以下次等他在管不住嘴的时候就在他脑袋上来一拳,保证他能吃一堑长一智。” 王家家主玩笑说道:“你小子,不安好心啊!” 诸葛尘轻笑一声道:“都是兄弟,互相恶心一下对方,再正常不过嘛。” 一壶酒而已,两人很快喝完。诸葛尘咳嗽几声,借着酒意,摇晃着回去躺下就睡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白鹤环飞 大衍京城年味十足,大商这边也不例外。这个时节,是最宜人的时候。毕竟大商朝帝城坐落于江南位置上,冬日的湿冷,还是让人颇为难熬的。 总算迎来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城中百姓脱去了臃肿的棉衣,走在街上,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一日,不少人涌入苦海书院的山门当中,因为一年当中只有这时候书院才回对外开放。因为留下书院当中的弟子已经不多了,他们来自天下的各处,也是得回家与家人团聚过年的。修行人虽然不讲这些,但为来年...... 《剑观山河》第三百五十二章 白鹤环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请假条 今天有其他事情耽误码字,请假一天。感谢支持谅解,感谢支持! 《剑观山河》请假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五十三章 不弱神王 由气机凝聚而成的言老虚影瞧着诸葛尘,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你这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境界,怎么现在点滴不剩了?” 诸葛尘打了一个哈欠,随口说道:“没了就没了呗,反正我当下在这大衍京城当中,身在王家别院,出手的机会也不多。” “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言老不依不饶的问道:“离开书院的时候,你便已经坐稳了顺运境界。此去大衍,路途虽远,可应该也没能够威胁到你的修行人啊?就算有那样的老妖怪,有我留在你身上的烙印,也足够你明哲保身了。莫非是竹篮打水,怎么会呢,以你的脾性,不应该招惹到这种境界的修行人啊!” 诸葛尘笑着回答道:“言老你就别瞎猜了,是太行宗宗主王龙。陈年旧怨,不必提起。” 言老咦了一声,当即将面前的桌子拍成粉碎,有些恼火的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他啊!等我去与院主说一声,这就动身前往大衍,将这个小崽子的修行路打出几道裂痕。剥夺其妙术,将其打落竹篮打水,终生寸步难行!” 如果按照寻常来看的话,拥有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之所以能够远远高出这个境界的修行人一头,其根本原因就在妙术之上。他们就算是跌境到天命,妙术犹在,越境击杀那些普通的竹篮打水也不在话下。 可以说妙术只要掌握在手中,便是这一辈子的事情。就算是修行路彻底断绝,也能以此偏安一隅,不会被境界低了的仇家寻到斩杀。 至于为何诸葛尘保不住自己的镜花水月,则很简单。因为他那妙术根本就是借助整座魔窟当中剑道人遗留的山水根基才得到的,与他无关,自然没办法一直留在手中。 然而言老的妙术便能够剥夺修行人的妙术,如果中肯评价的话,自然是阴损至极。但交给宗正平和如言老的话,便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诸葛尘喝了一口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劳烦言老了,那王龙已经被我杀了。要是言老非得找他麻烦的话,就只能拘其魂魄了。但他的魂魄也给我打散了,连兵解转世都不行,留下一道神识苦苦活着,还不如直接死了干脆。” 虽然言老了解诸葛尘的杀力,但亲身听到这件事情,还是吃惊的不得了。这可是足足越了三个大境界,这样我是还能杀了,是不是证明当眼前白衣踏足圣人境界的时候,可斩人仙?! 半晌过后,言老轻飘飘的吐出一句意义巨大的话:“苦海应起!” 纵然有着千里之隔,但随着这位大臻道抬起手来,还是隔绝出了一方规则不齐全的小天地。但如此大手笔,整座天下能做到了,十指足够数出来了。 王家家主看着眼前腾起的雄浑气机,什么也没说 ,走回屋中,继续躺在床上睡觉去了。且不说言老为人,光是一位大臻道想要加害于诸葛尘的话,防不胜防。就算他拼命想要阻拦的话,也拦不住。与其留在这里的话,倒不如回去睡觉。不然等一会那些兵部的混账,不一定又会琢磨出什么让他破口大骂的想法。 小天地当中,言老站在诸葛尘的面前,伸手便夺走了他的酒壶,撇在一边后正色说道:“诸葛啊,接下来我与你说的话,你可得记在心里。” 诸葛尘虽然是万事不放在心上的脾气,可也知道事分轻重缓急。更何况让一位大臻道隔绝天地,才肯说的事情,绝非小事。他微微直起腰杆,开口说道:“言老有什么就说吧。” “我知道你来自咱们头顶的那座天上天,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出自中土四界当中的梵天诸葛世家。而那位前几天风头无两的神王,便是你了。”言老幽幽说道。 自从来到这座天下,诸葛尘从未被人道破底细。被言老这么一说,他破天荒的有些紧张,甚至连手都伸向了腰间。等他触及到胶柱剑的时候,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没了境界。但就算是境界仍在,言老真要对他生出其他心思的话,他有抵挡的机会? 根本没有,片刻也不行。 诸葛尘自嘲一笑,转而开口说道:“言老说的对。” “不与你隐瞒了。”言老没理睬诸葛尘,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我名诸葛轻言,不凑巧,也出身自那狗屁人情没有的诸葛世家。只不过我与它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几百年前,便来到了这座天下。才一踏足这里,便觉得这里才是我的家乡,至于对那天上天来说,我其实是货真价实过客。” 一切都说通了,诸葛尘豁然开朗。若非如此,想来性情寡淡的言老,又怎会为他强出头,甚至收他为弟子?一个万族会状元位确实证明,天资极好。可哪一位有能力跻身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不是如此呢?臻道视线,只在臻道之上。 江湖人都说那仙凡之隔,可等到登天渐高之后才能发现,真正的阻隔,从来都在竹篮打水这一境界当中。毕竟所谓一场空的歇后语,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至少八成的修行人,锐意进取却倒在了这里。 “当然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想要强调咱俩同族出身的关系。那没用,你要是个废物,我也不会正眼去看你的。”言老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此话很不客气,但诸葛尘也没觉得有丝毫不适。修行人本就如此,干嘛非得逆着本心,强行去说些客套话。真要那样的话,互相之间都只有鄙夷。 诸葛尘一声不吭,静待下文。 言老继续说道:“自斩了神王体,按理来说应该后患无穷。可九死一生的局面,怎么就被你给经 营成了十生无死?” 诸葛尘笑着说道:“命不该绝呗,要不然还会是什么?那些曾经刻意布局想要将我前路断绝的幕后操纵者可能也没想到,自己究竟了惹下了多大的祸患。要是我真有成仙的那一日,他们的肠子不都得悔青了?很多时候,你只想做下山虎,虽然凶猛,但总不至于举世无敌。可有些杞人忧天的人啊,非得把你变成天上龙,都是被逼的啊!” 那言老虚影走到白衣身边,挨着他一并坐在了台阶上:“自然知道自己的敌人数不胜数,所以才更要小心啊。以你如今的杀力来看,综合起来就算不能远胜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白衣神王,却也差不多了。再往高处走,也只会更好,绝不会差。要是你仍旧在这座天下的时候被那些死敌给盯上了,悲剧还会再次上演。这次失去境界不见得不是好事,能够让你认清自己。不然没有举世无敌的境界,却有了这份脾气,你不夭折谁夭折?听我的,下次若还是需要越两三个境界斩杀修行人的话,千万别做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是否报仇雪恨,不全在你的一念之间吗?” 诸葛尘闭眼,旋即睁开,开口说道:“受教了。” 在两人谈话之间,此地风起云涌,愈发厉害。 毕竟这里不是苦海书院的山门之内,没了压胜大阵,天道只会不断的排挤言老。 他站起身来,朗声说道:“走了,这天道,真是吝啬得很。连去往别处呆上一小会,也穷追不舍。” 第一次听见如此有趣说法的诸葛尘哈哈大笑,半晌过后,他笑眯起眼睛,开口说道:“归根结底,我与言老是同类人。家族弃子,不外如是。” 都到了这份上,言老仍不忘自嘲。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点了点诸葛尘之后说道:“我是,你不是,因为你会让他们后悔的。” 诸葛尘仍旧固执己见道:“言老也是。” 言老听会,不再多说什么,哈哈大笑,在小世界崩坏的前一刻乘风而去。 因为小世界的时间本就与天下不同的缘故,看似过了很长时间,其实不过一炷香而已。 白衣心疼的捡起那被言老丢在地上的酒壶,自言自语道:“来到这座天下后,喝过的酒好,遇见的人妙。要这么下去的话,该越来越不想回到天上天了啊!” 感慨一番过后他捧着酒壶,走在院子当中。就在此时,在他身后响起一道软糯声音:“诸葛公子?” 诸葛尘扭头看去,有些吃惊的说道:“秦洛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啊?” 来着正是诸葛尘在蓄谋已久斩杀太行宗宗主王龙之前,所遇到的那位女子。只不过他也没有想通,为何对方会出现在这座大衍京城当中,而且会找到王家别院。 秦 洛莞尔一笑,开口说道:“想着既然读书,便不能够只退缩不前在自己的院子当中。而且真要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在今日与公子相遇了。” 这般直接,饶是诸葛尘也有些汗颜。 带着些微凉气的春风吹过,诸葛尘这才想起,将秦落邀入屋中。 “天气越暖,公子还穿这么多,你不是生病了?”秦洛开口问道。 诸葛尘为面前女子倒上一杯茶水,随口说道:“是啊,偶染风寒,已经快好了。” “那也得注意点。”秦洛将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后说道:“纵然公子是修行人,也得为自己的身体负责呀。” 深知女子脾性的诸葛尘本想着换一个话题,可秦洛偏偏要带着诸葛尘去一位她认识的郎中那里治病。诸葛尘苦不堪言,只好在心里唏嘘道:管家,你怎么把这位给放进来了啊!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郎中 被强拉去郎中那里看病的诸葛尘一脸惆怅,但他也不想将秦洛的好心情也给毁掉,想了又想,他只好坐在冰凉的椅子上,裹紧自己的狐裘,打了一个哈欠。 对于已经没了境界的诸葛尘来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在所难免。只不过此时虽然已经是初春时节,可大衍京城毕竟坐落在天下的南部,该寒冷还是寒冷的。 秦洛歪着头瞧着诸葛尘,开口说道:“怎么了?” 诸葛尘轻声说道没事,他看向窗外,柳树抽出芽儿,入眼的绿色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心旷神怡。离这过年的日子愈发近了,在这之后,便会是皇帝的寿宴。一想到自己也得到场,不一定会再遇见什么妖魔鬼怪,他便难免有些担心。 只能寄希望于那时的自己能够恢复境界,不然在这风起云涌的京城,诸葛尘真想不到应该怎样独善其身。 “那场在你家乡发生的大战,没影响到你吧?”诸葛尘开口问道。 那一战,近乎毁掉了半座须弥城。这还是诸葛尘特意将战场牵扯到了天空的缘故,不然任由两位杀力在竹篮打水的修行人大战一场,整座城中的百姓恐怕都会遭殃。 之所以最开始诸葛尘一直处于下风,便是他有意无意的将气机泄露而出,将整座须弥城笼罩在内。 秦洛笑着说道:“我就知道,那场大战的源头一定在你的身上。不过我当时倒是没被波及,至于那些遭殃的城中百姓,也被王家妥善安置了。他们获得的,远比失去的多很多。而且压在须弥城之上的太行宗,据说也没了从前的影响。这件事,我该替城中的百姓谢谢你。” 诸葛尘摆着手说道:“这就算了,毕竟我的初衷,也不是救城中百姓于水火。”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瞧着已经古稀之年的郎中从屋子当中走出。他先是对秦洛笑了笑,而后板着脸,与诸葛尘冷声说道:“都病成了这副模样,还能笑的开心?闭上你的嘴,快些进来吧。” 诸葛尘讪笑两声,走入其中。扑鼻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药味,他下意识的将手抬起捂在了自己的鼻子上。 没想到这无心之举又遭到了郎中的嘲笑:“秦丫头啊,下次可别带这样的人来看病了。药味固然难闻,可能有自己的性命重要?良药苦口利于病,世间百姓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可与那忠言逆耳一般,有几个愿意打心眼里接受的?” 冷淡脾性的秦洛此刻也被逗得哈哈大笑,她按着诸葛尘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随手挽起了诸葛尘的袖子,来让郎中能够更方便的把脉。 因为常年握剑厮杀的缘故,诸葛尘的小臂上青筋暴露,再加上几道已经结疤,而且难以愈合如初的伤口,让郎中都很是称奇。 “你这青年瞧着不 大,莫非是出身于沙场当中?”郎中眯起眼睛看着诸葛尘,轻声说道。 诸葛尘回答道:“自然不是,只不过江湖争斗,可远比沙场更惨烈罢了。就算是迈过了仙人五境,更高出也大有人在。今日你的境界突飞猛进,老日也会有别人压你一头。” 他笑着说道:“不过我与别人不太一样,这些伤口,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最后都侥幸获胜而留下的。” 对于这些伤疤,诸葛尘从没有太过在意。反正等他跻身臻道,自身体魄无垢之后,这些伤疤也只会一道化为乌有。更何况身为修行人,太在意身外之事,只会扰乱自己的心境。对于剑修,尤其如此。 真因为害怕受伤而不去选择出剑的话,剑道剑意且不去说,光是境界,就寸步难行。 修行人当中,历来剑仙杀人最多,但身死道消的,也是剑修首当其冲。每一位活下去的剑修,只要不会暴毙,最后都会被冠以剑仙之名,得了那份实在难求的天地大逍遥。 郎中冷笑着说道:“真是可笑,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想着能够在修行路上更进一步?我说的不好听,你别见怪就是。我见过不少修行人,以那些虚无缥缈的境界作为自己的目标。可结果呢?我能再见一面的少之又少,三次以上的,说实话根本没有。那些觉得江湖极好,背上一把木剑就要去远游行侠仗义的小崽子,到头来真要是命不该绝,侥幸回到了这里,都会老老实实的做人。从前锐气,点滴不剩。要我看啊,你跟他们差不多。” 诸葛尘听后,哈哈大笑,甚至于笑出了眼泪。他再不济,也不该沦落到那等地步。什么江湖游侠,可笑至极。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他兴致大发,丢下自己的三辰胶柱两把佩剑,从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一枚落霞币,买一把上好黄花梨的木剑挂在身上便昂首阔步的走入江湖之中。 那么这滩死水,才叫真正的活了起来。 什么江湖魔头,仙子与那意气风发的少侠,遇见他诸葛尘都只能俯首称臣。原因没别的,谁让他境界高呢,而且高的有些不像话。 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全然没必要啊! 白衣坐在椅子上,开口说道:“说错了,都说错了。我不是你眼中那些江湖游侠,我与他们大不同。当下我站着的境界,便足够他们攀爬几个辈子了。不是在讽刺什么,这就是事实,就像你一样,仅仅是实话实说罢了。但是他们在年少的时候有自己的梦想,不去做的话,就只能是遗憾了。纵然他们在江湖刨食的过程当中经历了许多苦楚,哪怕最后悔不当初,但他们走过的路,由砖堆,由玉砌,这就够了。你嘴里说出的江湖,很抱歉我没走过。但在当下,若是我与他们一 样的话,我一定会去走走看的。” 腰间酒壶,诸葛尘伸手便拿,可还没等他以这豪言壮语佐酒入腹,便被郎中夺了回来。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诸葛尘十分茫然的瞧着郎中,而郎中则横眉冷对,开口说道:“看病就看病,此地不容许喝酒!” 诸葛尘颇为无奈的说道:“身为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郎中你不喝?该不会是曾经也是那酒中仙,年纪大了,想喝而不敢了吧?不快意,更不爽利!” “等下看完病,你想喝多少,我陪你喝多少。”郎中冷哼一声:“至于现在,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坐在这里吧!” 诸葛尘轻笑一声,自问自答道:“也是那性情中人?看来是了。” 郎中将手放在诸葛尘的腕上开始把脉,约莫一炷香过后,差点将诸葛尘给等的不耐烦。郎中才摸着自己的山羊胡子,装作一副高人风度开口说道:“你这病情,就是很普通的风寒。我给你开两味药,每日记着喝,便会好了。这些倒都是小事,只不过我看你这脉极为紊乱,只有在某些时候才算得上正常,这我就无能为力了。” 诸葛尘心知肚明他说的这番话的意思便代表了自己已经失去的境界,反正这事也急不来。在放在心上也是无用,而且他当下也看的很开。境界罢了,影响虽大,可也急不来不是? 他开口说道:“这件事,多谢郎中了。赶紧拿药,快去喝酒。” “滚蛋!”郎中难以忍受诸葛尘的无赖脾气,因此笑骂道:“我就这么一说,你还给放在心上了。” 说着,郎中便将药方拍在了诸葛尘的面前:“去别处抓药,别来烦我!” 诸葛尘朗声应了一声得嘞,与娇笑不断的秦洛一道走出屋子,来到了大街上。 诸葛尘看了秦洛一眼,开口说道:“这位郎中,真是个妙人。三言两语,便能拨乱他的心境。脾气这般暴躁的人,真适合久坐屋中?” 秦洛看着前方,那里也是一男一女并肩走着,他们的手中提着一些买来的青菜。他们低头说着什么,从他们身边经过,隐约间能听见好像是对未来的美好愿景。 她抬起头,瞧向诸葛尘,可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始终也没有出现她希望看到的表情。虽然心里知道这只是奢望,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找上了诸葛尘。毕竟也不是那飞蛾扑火,连尝试也不尝试的话,岂不是对自己的苛刻? “其实我在很早之前就认识郎中爷爷了,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定居京城,就四处游荡,正巧到了须弥城中。你是知道的,须弥城极其缺少这样的人,所以郎中爷爷虽然性情古怪了些,但在我们那里,还是很受爱戴的。”秦洛缓缓说道:“尤其是我,与郎中爷爷的关系尤其好。家乡 须弥城中,我敢说知道郎中爷爷现在在这里的,只有我一个人。” 诸葛尘笑着说道:“你还很骄傲。” “可不是嘛!”秦洛蹦跳着来到了诸葛尘的身前,笑望着他,竟然含情脉脉:“不说郎中爷爷了,走,带你去看看我现在住着的地方,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诸葛尘将双手缩在大袖当中,跟上秦洛的步伐道:“好啊。”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勿以恶小 自当今皇帝登基之后的这三十年来,大衍对于官吏贪污一事,从来没有容忍一说。像是前年被株连九族的宰相,便是因此获罪。 表面上看去的话,宰相落马是诸葛尘的推波助澜,可其实皇帝早就有了严惩他的心思,只不过在耐心等待时机罢了。在这件事上,其实是白衣被当成了枪使。不然那时候还未曾踏入顺运的他,与宰相谁轻谁重,本就不难抉择。 再说宰相虽然贪心了些,但不妨碍他是一位能臣。而且他做的很多事情都很有利于百姓,所以在坊间的名声极好。也因为这件事情,诸葛尘没少被人放在嘴边被骂的狗血淋头。好在当他赢得商学,坐在了万族会状元位上的消息传回大衍之后,类似这样的事情才总算有了止息。 毕竟一位当之无愧的年轻俊杰,还是很容易受到百姓的喜爱的。 再加上新上任的宰相出身寒门,更为百姓着想。这一来一去,之前那位宰相的事迹,就好似从没有发生过一样。 两人来到一栋大宅的门前,诸葛尘从敞开的大门外望去,里面走过的人穿着黑衣,脚步匆忙。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随后开口说道:“这是哪里?” 秦洛回答道:“御史台。” 对于这个专门用来监视百官的地方,诸葛尘多少有些耳闻。只不过如今亲眼见到,他还是颇有些惊异的。毕竟在这京城当中,官官相护,寻常卖菜的汉子,没准也与哪家国公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在这里若想要查案办事的话,首先想到的可不是犯人的罪行,而是会不会牵扯到那些六部尚书与侍郎的头上? 今日你大刀阔斧,将一名犯人拉入闹事处刑。极有可能等到了明天,街头的犯人,就成了你这个本没犯任何事,而是被强加上数罪的可怜人。然而对于御史台,诸葛尘很有些尊重。就是在于这些人做事,从来不考虑所谓的背景。服务那位皇帝,便是他们心中一直秉承的旨意。 “真没想到,你一个弱女子,竟然会在这里面做事。”诸葛尘轻声说道:“不过这终究与你的梦想不同啊,御史台不参政,这可是常识。” 秦洛叹出一口气来,开口说道:“哪里敢想这么多啊,御史台能给我一份事情做,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庙堂上的那些大官,各个长袖善舞,不在这里多见见这座京城的黑暗,恐怕我才踏进皇宫中的那座大殿,就得被人生吞活剥了。” 说到这里,秦洛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苦笑:“我们这些人,不比诸葛公子你这样的修行人。仗着自身境界,何处都去得。大不了红尘千万事,一剑斩之,烦恼也会跟着无影无踪。像是前几日,有一位御史台一直认为是清流的三品大员,在青楼里寻欢作乐。收了几万两 的真金白银,便让本该被在大门上贴上封条的青楼继续运作了下去。这座京城当中的恶心事,数不胜数。可惜了堂堂御史台,也远远操心不过来,只能将决定不了的事情写作奏折,呈递给陛下。然而那些在朝中身居高位的官员,岂是这么容易就倒台的?开始想想就心烦,到了现在,见得多了,心中也跟着波澜不惊了。” 诸葛尘轻声安慰道:“能救一人是一人,行一桩善是一桩。勿以恶小而为之,知道这个道理,就足够了。” “正是此理!”秦洛的眼中绽放出如获新生的光芒,她笑着与诸葛尘一道走入了御史台中,这才让诸葛尘得以“一睹真容”。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株在这初春已经垂下千万条枝条的柳树。有几只喜鹊落在不算很大的庭院当中,偷得闲暇的御史台官员便拿着谷子洒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喜鹊吃食。这在他们几百日如一天的枯燥工作当中,已经是很有趣的事情了。若是哪日喜鹊不来,他们都得哀怨半天。 几条长石椅躺在诸葛尘的面前,有人将一本已经泛黄的书盖在自己的脸上,似乎正在睡觉。 诸葛尘挠着头,开口问道:“你不会也睡在这里吧?要真是如此,确实足够让我大吃一惊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女子。虽说长得不如何,可毕竟男女有别啊!” “说什么呢?”秦洛娇嗔过后,给诸葛尘翻了一个含着笑意的白眼。她虽然自认比不上那些堪称绝代风华,让男子一见痴情终生的女子,但确实也不是寻常小家碧玉能够比得上的。就好似沙场之上的女子武将,性情豪迈,与五大三粗的将士也能举杯说荤话,下桌排兵阵。那份塞外之情,让人流连忘返一般。 读过了万卷书,虽然未行万里路,但心中意气比起辽阔江湖恐怕也不逊色多少的秦洛,自然也有让男子痴迷的地方。只可惜了,自天上天而下,更有曾经神王身份的诸葛尘,何等女子没见过? 三教之一的儒家,曾经也有几位圣人的女子弟子,对诸葛尘有了别样的想法。只不过白衣未曾放在心上,转头还是与张匀雅结为了有名无实的道侣。现在看来,诸葛尘只想破口大骂从前的自己被猪油蒙了心。 一想到这里,绕是以诸葛尘的处事不惊,仍旧有些难以压制自己的浩然剑气。索性如今藏在他大袖当中的剑气少的可怜,就算倾数而出,也只是献丑。 “御史台就算再穷,也不至于让我们这些其中官员露宿街头啊!”秦洛开口说道:“看到院子后面那些错落有致的小宅子了吗,那里才是我们住着的地方。走,我带你去看看里面的样子。” 诸葛尘有些疑惑的问道:“真的可以吗?” 按照常理来说,像御史台 这样的地方,寻常人应该是不允许进入的。不然此地嘈杂,既影响办公,又会使心情烦躁。这里的寂静,让诸葛尘感到阔别已久的心旷神怡。 秦洛狡黠的笑道:“有我在,自然是可以了。换做别人,可就不一定了。” 若是将女子冠以一个字的话,在秦洛身上,诸葛尘想这个字应该就是谜了。 一个女子,过去与未来皆不知,活的不见得与世无争,但却让白衣觉得像解谜一般有趣。换做别人,诸葛尘不会与她一道而来,白白将大好时光给浪费。但对于秦洛来说,他很乐意如此。 两人走入屋中,不想正好撞在了一位紫衣青年的身上。诸葛尘笑望着对方,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对方此举是故意的。 紫衣青年看着秦洛,又将目光投向诸葛尘的身上,毫不掩饰自己的试探。 “什么时候咱们御史台,也能闯进这些猫狗了?秦洛,你这样......就不怕上面责怪下来吗?”他温润的笑着,书生净面,大概便是如此了:“我倒是忘了,秦洛姑娘你可是深受上面的喜爱。像这样出格的事,想必他们也不会怪你的。” “夏常,你滚开!”秦洛皱起眉头,厌恶的说道。 看两人眉眼间的透露出的情绪,诸葛尘大概便能猜出来,这又是一出郎有情而妾无意的戏码。不过既然身为外来人,诸葛尘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就站在一旁瞧着两人,显得倒是有些无可适从,可其实心里面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紫衣青年夏常开怀大笑,好像是听见了多么可乐的笑话一般。他的手中拿着写满笔迹的纸张,开口说道:“秦洛姑娘,要是夏某没说错的话,该离开咱们御史台的,应该是这位从未谋面的朋友吧?怎么按照你的意思,倒是他,反客为主了?” 诸葛尘上前一步,与夏常对视,轻声说道:“别称呼我为朋友,没那么熟。再者说了,一个御史台官员,恐怕没有权利拦下一位朝廷供奉吧?认识一下,我叫诸葛尘,就是你经常听说的......那个诸葛尘。” 夏常站在原地,呆若木鸡。身为御史台中的官员,更是年纪轻轻,对于诸葛尘这三个字所代表的意思,远胜于寻常百姓。正是如此,他才不敢轻举妄动。倘若对方杀了他,别说整个御史台不愿意追究,就算是满朝文武,也不会为了他一条无关大局的性命,而得罪诸葛尘这位未来一定会在整座天下占据鳌头的修行人的。 他伸出手来,用力将夏常推到一边。在与秦洛走入屋中的时候,他偏头看了一眼夏常,开口说道:“你这样的,小肚鸡肠,配不上秦洛的。” 秦洛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她突然生出胆子,双手拉住诸葛尘的胳膊,顺势依偎在了诸 葛尘的怀中。 白衣哑口无言,叹出一口气来。眼观鼻鼻观心,做起了圣人。 女子心思,当真难以猜透。 已经占尽了便宜,秦洛还不忘记落井下石。她回头看了一眼夏常,开口而不说话,分辨口型的话,倒是能猜出她说的是什么。 “再见。” 诸葛尘心不在焉的说道:“算了吧,别再刺激他了,也挺可怜的。” (本章完) 三百五十五章 御史台中小闹剧 走入御史台的屋内,诸葛尘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张黑色的椅子。起初他还以为没有人坐在上面,等走近了才发现。一个身材短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半躺在椅子上,正好将自己整个人都隐藏了起来。 诸葛尘有些意外的说道:“你们御史台,也允许这些官员睡觉的吗?这不是监守自盗。” 秦洛扑哧一笑,但很快又止住了笑声。他拉着诸葛尘走到远处,小声说道:“说什么呢,你别看他貌不起眼,可其实整座御史台的大权都掌握在他的手中,更是我们的顶头上司,同样还是我的老师。我们御史台能够有今天的规模,说实话全都归功于我这位老师了。” 她这样说着,眼神当中充满了崇拜。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诸葛尘轻声说道。 关于这位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在这座京城当中的传说颇多。监视百官,本就象征着身处于阴影当中。但秦洛这位老师却一反常态,当他坐在如今的位置后,便将那些见不得天日的腌臢事情全散播到了市井当中。 如此极端的行为虽然因此了不小的动荡,可御史台因此收获的利益,堪称价值连城! 能有如此胆魄,冒着被皇帝责怪的风险,也要执意而为,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更何况椅子上的那位在近些年过的是愈发滋润,除了一些涉及到一二品大员的事情外,他都不会出手了。 秦洛开口说道:“可不是嘛!虽然在如今的天下,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男子长相俊朗,女子容貌出彩,确实会得到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机会。但我们也不能因此就否认那些相貌平平的人的才干,毕竟相貌这种属于上天赐给,我们无法改变。” 诸葛尘点头说道:“正是此理。” 庙堂当中的很多职位,如果只看才能的话,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因此而下台。从古至今,官官相护从来没少过。人与人间的联系,终究逃不过人情二字。 至于宗门当中,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就更常见了。宗门传承,不外乎香火二字。每一位宗主,不能以此为根基,终究不会成事。就像打捞起了竹篮妙术,觉得自己已经天下无敌的流阳,已经算是这座天下宗主当中的异数了。但其实临死之前,他最先想到的,还是太行宗的日落西山,随后才想到自己的女儿流彩。 再说回宗门传承,如同诸葛世家绝不会允许外姓人坐上家主之位一般。那些宗门,也当然不会希望别人分走一杯羹。 “我们快走吧,我带你四处转转。不然等回老师醒了,不一定又会给他搞出什么事情。”秦洛话音刚落,便听见椅子上传来一道心满意足的哼声。 诸葛尘扭头看去,中年人挺着肚子从椅 子上跳下,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开口说道:“你是新来的?不然我怎么没在咱们御史台见过你啊!才进来的小子,便想着勾搭咱们御史台的大美人,胆子不小啊!不过有性格,我喜欢。” 他也没给诸葛尘开口说话的机会,便开始絮叨个不停:“咱们御史台不同于其它地方,往高处走不容易,但拿到那些京官面前,也能够高他们一等。凭的是什么?当然是咱们大衍皇帝的皇恩浩荡!但你小子也得记住了,有了这些权利是好事,但不能监守自盗。我坐在这个位置粗略算上去也有个二十五六年了,大义灭亲的事情数不胜数,我不希望真到了那时候自己曾经的部下跪在地上求着我大发慈悲,可怜他们一家老小。说实话真没用,自己去干那些肮脏的事情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拖家带口呢?” “说了这么多,其实也就一句话。好好干,无论是我还是咱们陛下,都绝不会亏待你的。”中年人循序渐进,一点点的将御史台的宗旨灌输在诸葛尘的脑中。 只可惜了白衣不仅是剑修,还是油盐难进的主。将对方的淳淳教导当作耳旁风,听过即忘。 “为了陛下,更为了咱们大衍百姓能够安居乐业!”中年人举起肥胖的拳头,振臂高呼。 而那些本来安静在屋中办公的下属也如同打了鸡血一般,一个个振奋的不行。尤其是本来在旁边安静的笑着的秦洛,更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一声大吼,差点儿将诸葛尘吓得跌坐在地上。 诸葛尘缓缓摇头,当然不是讽刺,只不过是他觉得如此已经藏在心底的心念,已经可以被称呼为信仰了。若是这座天下真有一统的那一天,未尝不可以此为道,在修行路上势如破竹。要是野心勃勃,所求甚大,更能够以此令立一教。虽然不可能如儒释道三祖一样成就人仙,可以万千信仰铸就圣人体魄,还是不在话下的。 毕竟这座天下的格局比起天上天,终究是小上太多了,甚至已经到了不值一提的地步。 如此也就算了,但诸葛尘还是开口说道:“这些话,就别与我说了。我不是御史台的官员,如今不是,未来也不会是。今日前来,就只是为了参观一番而已。” “好大的口气。”中年人冷哼一声,开口说道:“在这京城当中,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御史台当中的年轻人数不胜数。可是想要踏入屋外的那道门槛,便得在百人当中脱颖而出才有机会。你以为以你的本事,就算想来,能来吗?” 诸葛尘轻声说道:“也能来,却不想罢了” 秦洛一看势头不妙,连忙开口说道:“老师,思想工作由我来做,您就继续去睡觉吧。里屋我已经吩咐别人收拾过了,换了新毯子,一定会很舒适 的,祝您好梦!” 说着,她便拉着诸葛尘的胳膊,想要将他拖走。诸葛尘也没有在这里久留,与中年人争执不休的打算。可等他还没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便被中年人拦了下来。 虽然只是一步之遥,可能有这样的速度,怎么说也该是江湖上的宗师了。 诸葛尘心中有些吃惊,因为在他看来,身处庙堂之上的官员想要一心二用,成为境界不低的修行人,根本就是天方夜谭。且不说每日处理公务的劳神伤身,遇见棘手事情一脸几个日夜不眠不休的过度操劳。单单静下心来,养孕自己的气机,都是很艰难的事情。 天才如诸葛尘,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在庙堂当中达到如今的境界。除非是神王体,破境无忧虑。 中年人伸出手来拦下准备离开的两人,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我一定要把你招揽到御史台。一想到像你这样固执的年轻人,专心致志为御史台做事,我便十分期待。” 诸葛尘开怀大笑道:“算了吧。” “只要我愿意,就算是国公府中的那些子弟,我也能招揽进来。只要我与陛下说了,这件事便会定下来。难道你以为你的反对,会产生什么效果吗?”中年人说到这里,颇有些自傲。如今他在大衍朝堂之上的极高地位,可都是出生入死,一点一滴赚取后牢牢抓在自己手中的。 其他手握大权的官员,在即将退位让贤的迟暮之年,思考的是如何安度晚年,寿终正寝。毕竟自己以来名相名将,几乎没有老死病榻的安详结局。但中年人却不需要考虑这么多,皇帝已经答应他了,离开御史台后,便去南边一座四季如春的小城安度晚年,没人会打搅他。那栋宅子,也是皇帝授意建造的。 按照皇帝的话说,中年人已经为大衍做了太多,以此换取一段平安岁月,绰绰有余。 “可一位朝廷供奉,不适合来御史台做事吧?”就在此时,一道沙哑声音幽幽传来。 中年人回头望去,门外有一道人影一闪而逝。等他眨眼的瞬间,那人已经坐在了先前他躺着睡去的椅子上。 “影子前辈?!”中年人的声音在屋中响起。 来人正是愁情,这几日他一直呆在养神殿当中,无趣的很。心血来潮,想要来找诸葛尘把酒言欢。不曾想去了王家别院,却没发现白衣踪迹。好在他在诸葛尘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气机,这才顺藤摸瓜的找到了这里。 正巧碰上一出闹剧,不然的话,他大可以等到诸葛尘走出御史台,再拉着他赶往酒楼。 “那个身着白衣的青年,是陛下亲自邀请来的大衍供奉。相信我,你要不来他。”愁情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缓缓说道:“这茶怎么这么难喝, 怎么说你也是堂堂御史台的主人,对自己好一点不行吗?节俭惯了,当真也会由俭入奢难?你的万贯家财,留着也是留着,死后也带不走,还不如拿出来早早享受。是不是这个道理啊?” 中年人连连称是。 他可是亲身经历过那个京城最动荡的年代,而在那时,只有一人有胆气说出自己能够独善其身。 而此人,正是这位影子前辈。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乍暖还寒 夜深人静时分,还是那家方寸之地的酒馆。诸葛尘与愁情面对面的坐着,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 两相无言,其实皆在杯中。 秦洛已经回去御史台了,这么晚了,再怎么说也是女孩子家家,诸葛尘不放心。 “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秦洛回没回到自己的住处。”诸葛尘漫不经心的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愁情本来微微皱起的眉头旋即展开,他端起酒杯,在与诸葛尘对撞过后,开口问道:“怎么,关心则乱了?秦洛那丫头我见过,你可莫要负了人家。不然等自己七老八十晨间梦醒的时候,可就要追悔莫及了。” 虽然曾经是豪气干云的江湖人,如今坐镇深宫,不理会外界,但也不妨碍愁情仍旧存在心中的那份意气。世人都是这样,缺失了什么,就会习惯于去找另外一件事物来弥补空缺。 愁情正是这样的人,他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私奔也好,共度百年也罢,只要不离散,他看着便开心极了。 诸葛尘心里清楚自己与秦洛的关系被这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给误会了,苦笑过后,他却也也没有想要解释的想法。继续撞杯喝酒,就像他们俩说的那样,不醉不归。 可愁情仍旧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我说的这些,可都是过来人的经历。我知道你小子心里的格局很大,想要抓在手中的更多,但这不妨碍你将心里的爱意真切的放在女子的身上。不然过了百年,你便会成为下一个我,万千忧虑,自顾不暇。” “愁情前辈真的想错了,我与秦洛不过是偶然认识的普通朋友,真不是那样的关系。”诸葛尘开口说道:“只不过她与我见过的女子都不太一样,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像是胡乱撩拨心弦......根本没有。” 愁情哈哈大笑道:“也是,年少有为,你见过的女子数不胜数。一个仅能算得上有些才气的女子,自然无法打动你的内心。不过那个丫头对你,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啊!” 对于这件事,诸葛尘岂会不知道,只不过由着自己装傻罢了。不然真要说出一个所以然来,连朋友也没得做。 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真对这些女子有那么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只不过在这座天下,她们知道的很少,而诸葛尘知道的又太多。这一来一去,白衣身上总会或多或少笼上一层神秘色彩。 若是在那天上天,论及讨女子心喜。能够让诸葛尘甘拜下风的人很多,像那皇城子。据说阅女无数,但清楚对方底细的诸葛尘心里清楚,单说这一点的话,两人都是当之无愧的君子。甚至有些喜欢嚼舌根的,还想编排出了他们两人的爱恨情仇。 只不过对于这样的人,诸葛尘一般 会选择置之不理。相比之下皇城子的手段可要狠辣的多,因为此事被他扒皮抽筋的,数不胜数。 诸葛尘呼出一口气来,自言自语道:“管那么多干嘛。” 确实如此,如今的诸葛尘虽然脱离了自顾不暇的局面,但还是尴尬得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就像夹在天命以及臻道境界之间的竹篮打水,有无妙术傍身且不说。这个境界当中的修行人,强者能够很轻易的以下犯上,斩杀那些名不副实的臻道。至于弱些的,恐怕都不是天命的对手。 如今的诸葛尘虽然有流阳这位名扬天下的太行宗宗主的人头在手,可毕竟是借助了山水根基,做不得数。以他如今的微末境界,要是放在天上天的话,实在是不入流的很。 毕竟当初他从天上天来到这座天下,便是天命巅峰境界,如今跌落的境界虽然失而复返了不少。可他那些对手,也不可能固步自封而不前。就像皇城子,那样一位在天上天都能排得上前三的天子骄子,如今恐怕已经是竹篮打水的玄妙境界了。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只可惜只是羡慕而已。 但也不能说是嫉妒,因为嫉妒不来。 “很多人之所以踏上修行路,都是为了追求一世的荣华富贵。能够远在江湖,也过的如同人间帝皇一般。”愁情轻声说道:“但是除非他们的境界极高,高出天外,不然的话,还是得受咱们天下这分庭抗礼的四座王朝的约束。几十年前,咱们大衍北边出了一个魔道修行人,而且是当之无愧的奇才。他当年的名声,就与现在的你一般,就算差也差不了多少。按理来说,一位修行人再声名狼藉,那也是江湖上的事。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得罪了皇室。结果由接到命令的我,亲手拔下了他的头颅。”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惆怅:“但在临死之前,我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畏惧。他只是朝我要了一壶酒,在痛骂我是皇室的狗,连江湖人刻在骨子里的的肆无忌惮都给忘的一干二净后,便慷慨赴死。说实话,他这一番话,让我感慨很多啊!可身在这座天下,又怎不能按照这里的规矩做事?” 诸葛尘点头说道:“身不由己,我等皆如此,没谁跳得出去。” 这座天下与天上天很不同,不同之处有很多。比如修行人的境界,众生的眼界,当然还有两处格局。像在天上天,权利只掌握在修行人的手中。而且是境界越高者,权力越大。反观这座天下,则是四大皇室,才有能力决定江湖之事。 江湖再高,又能如何? 就如同诸葛尘的竹篮妙术一般,都是镜花水月。每一位真正境界很高的修行人,真要说起来,都与皇室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总之 比起那所谓江湖,肯定会更胜一筹。 单说如今诸葛尘身处的大衍,无论是王家家主,还是朝廷供奉的老祖宗,直接听令于大衍皇室。要真有一日江湖生出乱子,这两位随便走出一位,骚乱也会得以平定。至于罪魁祸首,如何在臻道的手中逃出生天? 对于愁情询问自己有关与天上天的事情,诸葛尘没有产生惊异的感觉。想必是王家家主已经将这一消息告诉了愁情的缘故,再说了,以这为资历极老,境界又极高的身份。想要打听到这个消息,不断太难,最多也不过是费些力气罢了。 在五年之前,诸葛尘自天上天来到这座天下,可不是没有异相浮现的。他腰间佩着的胶柱剑,于天际掀起层层彩色光阴,好似神迹显化。也还在如此异相不过维持片刻,不然这座天下的臻道都会被惊动而来。到时候诸葛尘的下场,可就不会是按部就班,像现在一般快意了。 诸葛尘开口说道:“天上天啊,倒是修行人的天下。只不过在我看来,哪有这里好?一点人情都没有的江湖,不叫江湖。人人只想着如何能够在修行路上更上一层楼,为此就连仁义礼智信也全然不顾。昨夜饮酒,称兄道弟,没准儿到了明日,只为了一枚铜板,便能将对方给杀了。天上天也有一座王朝,名为太乙神朝,不过神朝能够统领的地域,比起整个天上天而言,不过是冰山一角。要我说的话,没有咱们大衍好。所以愁情前辈,你就不要总是这般自扰了。” 听了诸葛尘的开解,愁情却没有松懈紧绷的心神,他开口说道:“说句实话,我挺想去天上天看看的。只不过皇室还需要我,哪敢离开呦!要真是有一日大衍能够一统整座天下,正巧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我就亲手把皇宫那座压胜大阵毁掉,独自飞升。只可惜啊,这件事也就心里想想,不可夺求啊!” 也许是店小二在掌柜的授意下收拾了酒馆,不然月色也不会透过窗子,照在这本来有些肮脏拥挤的屋中。 窗明几净,诸葛尘靠在椅子上,搓了搓手后将炉子拉过来取暖。 虽是初春,可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再加上单单一件狐裘,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喝着酒,还冷?”愁情眯起眼睛,抓了一把才炒的花生米放入嘴中。别看不起眼,可佐酒最好,因为做起来不麻烦,酒馆卖的还便宜:“我倒是忘了,如今的你与凡人无异。” 纵然喝的是温过的酒,可阵阵寒意,还是逼的诸葛尘蜷缩起了自己的身子。他抖了抖手,让自己大袖当中硕果仅存的那一缕剑气如清风般掠出。就在此时,诸葛尘突然感到胸口一震,旋即便是一口鲜血喷出。 剑气翻涌,将猛然站起身来的愁情拦住。他竟然 产生了一种感觉,若是自己强行冲破剑气,恐怕会付出重伤的代价。 这该是何等剑气,才会有如此之威势? 剑气呼啸当中,渐渐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带着笑意的俊朗面孔。那白衣如仙人高坐云端,脱下了自己肩上披着的雪白狐裘,朗声说道:“乍暖还寒?明明是还寒乍暖嘛!”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桃花源岸有宝塔 山穷水尽之地,在天上天是一处险境。不过据说若是能安然无恙通过此处之后,便会进入那三源之一的桃花源。其中机缘,数不胜数,而且就连修行人的瓶颈,也能够轻易打破。 可天底下哪有这么玄妙的地方? 桃花源确实是一块风水宝地,修行人身处其中,自能够受益无穷。只不过没有这么夸张罢了,不过关于这一密辛,只有那些大家族知道。底层修行人的除非境界极高,不然哪有机会接触到这层面上的事情? 不过对于那等境界的修行人来说,知不知道,其实根本不重要。桃花源对于进入其中的修行人,是有规则约束的,上不能超过臻道,下也不能低于天命。违反了这一规则,哪怕是圣人,也得身死道消。 在万年之前,便有一位圣人因为强行闯入此地,到如今也没能再出现在天上天的视线当中。所以人们才会猜测,桃花源只由那人仙构建的一方小世界。除非天上天那四位人仙会出手干涉,不然根本别想打破此地规则。 可话又说回来,解铃还须系铃人。虽然身处同一境界,可就算是人仙,想要解开同境界修行人亲手布下的规则,同样是难上加难。得不偿失的事情,没人会去做。 既然有此约束,遵循便是了。所以每年等这座桃花源门户大开之日,还是有极多的的修行人涌入其中。寻找机缘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能够在此地水到渠成的破境。天命入竹篮,竹篮入臻道,这里从来没有让修行人失望。 不过最后能够顺利破境的,还是那些属于世家的年轻人居多。也就那么几份真正的机缘,落不到那些山泽野修的手中。不过万事无绝对,正因为这一理由,才会让那么多如同无根浮萍的修行人来到此处。 桃花源位于中土,只不过不属于四界。但仗着地头蛇的身份,还是获利颇多。对此天上天其它势力也不能不依不饶的纠缠下去,像太乙神朝,论及底蕴确实胜过中土四家。不过毕竟隔着千山万水,想要将战火蔓延到这里,便已经落了下风。 那位帝皇虽然好战,却也不是蠢人,亏本的买卖绝不会做的。 等待桃花源门户大开的时间是漫长的,没人清楚什么时候才能够进入其中,就只能乘一叶扁舟,在这江上游荡。碰巧遇见了熟人,便笑着打一声招呼。但心里敲打着的算盘,唯有自己清楚。等到了桃花源中,天高任鸟飞,有些机缘就算已经确定了下来,可也得去争一争。 修行人的修行,若是因为胆怯而退步,最好废了修行路。不然的话日后尽是与苍天对赌的事情,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会更胜一筹呢?与其等到那时从云端跌落,倒不如干脆些,将自己的希望断绝。 一艘小船上,零 零散散的坐着三个人。有一青年坐在船头,看着面前桌子上的酒壶,想喝而畏惧。倒不是怕等下醉了耽误要紧事,而是长到这么大,他就喝过一次酒。而且仅仅一口,就醉了不行。 事后他听自己的那些家臣说,自己大闹了那场虽然不算多重要的宴席。从此酒品奇差的青年便滴酒不沾,人都是这样,对于一再不想再碰的东西,心里总会留些念想。 在这一点上,他很羡慕自己那位白衣飘飘的兄长。两人便是两个极端,一个敢想敢做,而很多时候的他,念头才起,便立刻断绝。生怕因此惹出什么乱子,重新跌入谷底。他委实是害怕那样的感觉,孤立无援,又好似整座天上天,都在暗地嘲讽着有关于他的一切。 此人正是昨夜到达此地的诸葛风,如今的他已经是天命巅峰,一身拳意流淌,不弱曾经的诸葛尘丝毫。可就算如此,诸葛世家也没多开心。众所周知,曾经那位白衣神王真正拿得出手的可是自己的剑修身份。 诸葛世家流传百代的拳法,不过是随意习得罢了。不然下任家主不会本族根基,未免有些贻笑大方了。 兄弟之间,弟弟苦心孤诣,才能与哥哥并驾齐驱,而且真要追究起来的话,还要差上一点,自然高下立判。但如今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补救了。不然百年后的诸葛世家,难逃落寞。到时候梵天界能否守住,都得两说。 在诸葛风的身后,是一位来自大臻道境界的修行人,诸葛世家也确实怕了。无论何时,都有一位资历境界俱高的家族长老跟在身边。不然还是任由其像诸葛尘一般肆无忌惮,换做任何家族也承受不起。 这位长老与诸葛风同样出自支脉当中,对于自己这一后辈,他甚是喜爱。不出几十年,等诸葛风坐上诸葛世家家主之位。他们这支脉,也能顺利变为主脉。 看着自己这个后辈,长老呵呵轻笑着,开口说道:“风儿啊,想喝就喝吧。两口而已,怎样也不碍事的。再说有我在这,你就算酒后失言,调戏了哪了女子,也算是月老牵线了。咱们风儿都这么大了,婚事月没定下来。这方面你得学学那个诸葛尘小崽子,不能太要脸皮。” “长老爷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风儿还小,现在想的就是境界能够突飞猛进。至于剩下的,怎么说也得步入臻道再说。”对于这一番在诸葛风听来很露骨的话,他自然而言的羞红了脸。 长老看了,又是哈哈大笑道:“可我听说家主已经着人去物色人选了,恐怕等你走出这桃花源,就得去见那位女子。” 诸葛风赶紧问道:“是谁啊,长老爷爷知道吗?” “家主的决断,我又怎会知道是谁?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以家主的眼光 ,总不会差了的。”长老开口说道。 只不过诸葛风却没有放下心来,家主虽然平行极好,性子温和,境界杀力也在梵天界稳坐第一之位。按理来说这样的男子,没什么可以被人挑错的。可惜家主妻子,实在是让人难以恭维。不仅容貌身段差了,脾气还火爆的不行。素有狮吼之名,别看诸葛世家的家主在家族当中一言九鼎,没人有胆量反驳。可回到了自家的地方,大气也不敢喘。生怕招惹了自己的婆娘,床上床下都受罪。 对于这样的人会给自己物色妻子,诸葛风越想越愁。他叹出一口气,将一只手放在了酒壶上,只不过仅是旋转,并没有鼓起勇气喝入腹中。 长老瞧见,哭笑不得。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钟声,这预示着桃花源门户大开。诸葛风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准备一掠而去。 远处,人人如此。准备第一个冲入其中,寻觅机缘。 ...... 湖上有山,山名居首。 山顶是一座九层宝塔,塔尖有把椅子悬空而立,坐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妖异俊朗青年。 他听着钟声,嘴里哼着小曲,走下塔尖,来到顶层。有几位容貌很是出彩的女子早就等候在了那里,她们的眼神当中闪烁着夺人心魄的光彩,注视着那个红衣青年。 其中有一位女子婷婷袅袅走上前来,双手托起一杯温好的酒,帮着青年舒展开了微微皱起的眉心,柔声细语的问道:“公子这是怎么了,区区桃花源而已,没什么能让您发愁的吧?” 红衣青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口说道:“还是你懂我,这些人,再怎样也不足为虑。只不过我前几日听说,诸葛尘他似乎......另辟蹊径,又找到了登山而行的法子。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不过确实有趣。” 人群当中,一位魁梧汉子站了出来,沉声说道:“公子,需不需要我立刻带人前往那座天下将他斩杀?您尽管放心,我要是不成功的话,提头来见!”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这九层宝塔的顶层,红衣青年将手伸回,他冷冷的看着那个被他一巴掌扇在脸上的魁梧汉子,开口说道:“你也配?我那老对手要是能死在你的手里,将他看作是生平大敌的本公子,不也成了废物?” 魁梧汉子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说道:“公子,我绝没有那个意思啊!” “我当然知道。”红衣青年冷声说道:“不然的话,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还会只挨上一记巴掌?赶紧滚,趁我现在心情不错。” 魁梧汉子如梦大赦,站起身来,慌忙走下宝塔。 看着脚下湖水,红衣青年突然一笑,缓缓说道:“如今的天上天,没了他,实在无趣 。我期待着你站在我身前的那一天,只不过,别再让我失望就好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也该进去了。”红衣青年自宝塔之上一跃而下,又将另一位女子揽入了自己的怀中。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红衣青年哈哈大笑,嘴里喊道:“都给本公子闪开!” 四周寂静,没有一人有胆量接话。 因为此人便是皇城子,自他降生以来,唯有诸葛尘,能够压其半头。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日后 大衍京城本来平静的天空,不知为何,突然风起云涌。狂风化作数个漩涡,举头望去,便可见到那让人心神激荡的景象。 酒馆当中,愁情这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先是以气机牵引宫中的那座压胜大阵浮现在此地,随后他压下自己的右手,才让异相逐渐平息。 他委实是有些心惊肉跳,一位修行人踏入天命境界,再如何引起的威势也不可能与臻道境界的修行人媲美。不过事无绝对,更何况此人既然是诸葛尘,愁情也就不再纠结了。 诸葛尘将自己额头前被吹起的头发捋顺,呼出一口浊气,好似想要一举鲸吞整座天下的气运。他将手放在自己腰间的那把胶柱剑上,本来已经归于平静的浩然剑气冲天而起。而在那道光柱当中,诸葛尘一剑斩出,连那时间也得停滞。 重回天命境界,诸葛尘的心情实在难以言明。有甜有苦,甜在如今要是自己手段齐出的话,就算不借助山水根基,再面对流阳之时也不会狼狈。至于苦,便是他想的太多了。归根结底这五年来他的境界都没有突飞猛进,白白消耗了光阴,再想追赶那些天上天的天之骄子,例如皇城子,就有些困难了。 白衣将桌上酒杯抓在手中,豪迈的一饮而尽。等到杯中酒已经全无,他竟释然。万事哪来的十全十美,自己要真的可以去追求的话,误人误己。 愁情看着重新出现在诸葛尘脸上的无所谓,开口说道:“境界回来了?” “不仅如此。”诸葛尘笑着说道:“而且更进一步,如今已是货真价实的天命修行人了。其实要不是我一直刻意压制,早就跻身这一境界了。不过我的事情急不来,得慢慢打磨才行。” 愁情心意一动,压胜大阵便又回到了宫中。他开口说道:“好事多磨,不急这几年的时间。来,让我看看你的手段!不管怎么说你都是陛下钦命的供奉,得由我来把关。” 诸葛尘苦笑着说道:“不必了吧,愁情前辈。” 话虽然这么说,可他久未活动筋骨,确实有些想要拔剑了。此刻胶柱与三辰两把佩剑感受到了主人的战意,同样在剑鞘“战意盎然”。 “我还不了解你小子?”愁情笑骂道:“赶紧出来,咱们去宫中战一场。不然待在这里,半座京城都得化作废墟。” 诸葛尘勾起嘴角,仍旧同自己大病的时候一样,将雪白狐裘披在了自己身上。咳嗽两声,走出屋中。 愁情冷不防的问道:“至于吗?” “当然至于。”诸葛尘眯起眼睛,冷声说道:“有人想加害于我,甚至不惜与绝不能接触的人联手。既然如此,我又怎能不设局将计就计呢?” 愁情懒得去问太多,直接拔地而起,如长虹一般去往不远处的宫殿 群。 ...... 万剑书院,一间湖边小屋旁,院主穿着一身老农的衣服,坐在小板凳上垂钓。 虽然有着伪圣境界的修为,但这位院主似乎毫不在意。他最喜欢的,莫过于能够在无人打扰的日子里干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也正是这份心境上的大逍遥,才让他稳坐如今在整座天下也能够名列前茅的境界。 先前的那场突如其来的风起云涌,他自然注意到了。只不过他也只是暗道了一声有趣,便继续钓起鱼来。 片刻后,随着一声咒骂,这位院主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看来今天是钓不起来,鱼儿都沉在水底中了。我总不好强捞起来吧?要真是那样,我哪还有乐子了。” “你这娃儿也真是不能以常理来看,明明不过顺运入天命,怎么这份异相?我真是劳苦的命,连不是我万剑弟子的事情,也得我亲自出手。”他走回屋中,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床头旁的那面镜子上。 镜子如湖水一般,碧波荡漾。不一会的工夫,便浮现出来苦海书院院主的那张脸。 才一见到对方,万剑院主便开始倒苦水:“你是不知道啊,你们那个叫诸葛尘的弟子,破境也就算了,非得选在我眼皮底下的这座京城。那引起的天地异动,要不是我出手干涉,压制了下来,恐怕都能直接惊扰到那些天上天的有心人。你就说吧,这份人情你该怎么还我?” 诸葛尘破境之初,并无征兆。完全是事发突然,就算是白衣自己也完全没有料到。虽然在酒馆当中喝酒的两人心中,都以为是愁情用压胜大阵才能够压制的缘故。可真正的原因,全在万剑书院院主的临时起意当中。 不然一位与这座天下天道殊途不同归的修行人,以自己的剑气破境,一位臻道,实在压不下来。更何况那人还是诸葛尘,这位曾经神王。 苦海院主冷笑一声,开口反问道:“你想让我怎么还?” “要不把这个剑修给我万剑?”万剑院主试探性的问道:“你是知道的,你们苦海在剑修练剑这上面,终究比不过我们万剑。与其误导这么一颗好苗子,还不如干脆让给我们。” “滚蛋。”万剑院主回答道:“你我都是院主,会不知道诸葛尘的来历。无论是曾经神王,还是李前辈倾囊相授的剑修,需要你们万剑画蛇添足?劝你死了这条心吧,诸葛尘你就别想了。再说了,你们不是还有商学吗。贪多嚼不烂。” 朝苦海索要诸葛尘,确实是狮子大开口,万剑院主也就这么随口一说,纯粹就是为了恶心一下对方。但下一句话,却是真心实意。 “哪里比得上呦!”他叹出一口气,有些惆怅的说道。 万剑书院本来想要争取到的,便是 诸葛尘。这在其余三座书院心中,都清楚的很。只不过一来这一届万族会本就在大商朝帝城,苦海近水楼台,先一步将诸葛尘收入囊中。再者对于那时候的诸葛尘来说,去哪一座书院都一样,他真正在意的只有如何能够补足自己修行路上的裂痕。 留在万剑,也确实是那时候他对于能够跨过仙凡之隔有些急切。而且言老对他确实极好,诸葛尘不想离去,便留在了苦海当中。只是他的这个决定,却是实实在在的苦了万剑书院。 索性这也导致了商学进入万剑当中,非要计较得失的话,倒是小亏,却远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确实比不上。”苦海院主幸灾乐祸的大笑道:“不过你我皆知,诸葛尘一定会离开这座天下的。到那时候你们坐拥商学此人,不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苦海院主说完这句话,便消失在了镜面当中。 至于万剑院主,则在心里不断盘算。确实苦海院主所说极有道理,但怕就怕在商学会在这些顺理成章的事情到来之前做傻事,比如招惹上了诸葛尘,而且两人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要是商学真要被打杀了,或者说更惨些,被打断了修行路沦为废人混混僵僵的活着。那对于万剑书院来说,都是难以估量的损失。 可偏偏对于这些大势走向,万剑院主不好出面干预,就只能眼睁睁的等着事情的发生。 他坐在小屋当中的椅子上,虚握双拳,在思考良久后冷声说道:“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我得去提点提点那小子。” 说罢,这位院主便走出屋子,以自己的手段将整座湖水收入大袖当中。拍了拍自己的腰间佩剑,旋即一道大门敞开,随着他踏出那一步,整座天地归于黑暗。原来这放眼所及的湖畔美景,都是他栩栩描绘的小世界。 ...... 宫中自有愁情生活的地方,对于这位臻道境界,更是能够保护自己生命的修行人,皇帝当然异常尊重。 早在愁情才决定在皇宫当中安身的时候,皇帝便已经将一座皇宫交到了愁情的手中。而且亲自下令召集整个大衍的阵师,帮助其打造压胜大阵。类似于这样的事情,皇帝做了许多。反正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如何也不吃亏。 再加上愁情的精心构建,如今的这座宫殿已经自成小世界,独立于外面的宫殿群之外。所以就算诸葛尘与愁情大战一场,也不会对外界造成什么影响。最多不过是引起那些宫女太监的惊慌罢了,至于皇帝,愁情早就已经打过了招呼。 诸葛尘站在大殿当中,并未直接动手,而是抚摸着自己的胶柱剑而爱不释手。剑修差不多都是这样,对于自己的境界来说,要求远没有自己的佩剑更看重。 所 以每一把剑锋的问世,都会惊动极多的剑修。而且绝不会是境界高者得,谁有缘份,那就归谁。很不现实的事情,只不过这就是事实。 不过诸葛尘腰间的两把佩剑,并非因此而来。毕竟若是它们问世的话,生出贪心的可就不仅仅是剑修了。恐怕就连那些蛰伏许久的老怪物,也会倾巢而出。 时也命也,不论是从前的神王,还是如今的白衣,似乎运气都挺不错。 不然的话,也活不下来。 (本章完) 三百五十九章 一招 不过今日时运,与后日相比,终究是两码事。能够一路顺风顺水的修行人,自然是大有人在。不过谁又能保证这个人会是自己?一招不慎,恐怕便会万劫不复。 就算是那些登上了大臻道,乃至于是在这人间成圣,而且一路走来,道路平坦的根本不真实。等他们说起往事的时候,仍旧唏嘘不已。人的贪心永无止境,圣人境界够高了吧。可抬头望人仙,还是眼馋的不行。 愁情伸出手指指着这座属于自己的宫殿,有些显摆的意思说道:“诸葛小子,我这百年来精心打造的住处不错吧?” 诸葛尘点头说道:“自是极好,只可惜了在皇宫当中,挪不到其它地方去。不然的话,我都想出钱买下来收在芥子当中。等偶然走到某处山水之间,突发奇想,便留上数日。总好过风餐露宿,连喝酒都求不得快意。” 愁情觉得这样的说法十分有趣,便哈哈大笑道:“芥子那样的货色,可装不下我这住处。单说那压胜大阵,就不是寻常物件哪能给够承受的住的。” 诸葛尘并未言语,若真能得到这么一间堪比小洞府的宫殿,他当然不会暴殄天物,一定会直接放入玉碗竹筷的化界物当中。那才是真正的宝贝,能被霸王一位圣人也视若珍宝的东西,怎会差了? 芥子好寻,化界难求。即便在那天上天也同样如此,不知有多少世家族长也只能不甘心的随身将芥子携带。真要在拍卖会上碰巧对哪一件宝物动心,没准儿会掏出近十枚芥子当中的财物。 但要是身怀化界物,便不必有此顾虑了。而且方便只是一方面,化界物本身便能够随着规则显化而撑起的那方小世界,才是重中之重。要是有信心愿意耗费大量精力财力在此道钻研的话,或许未入圣人,同样能够坐拥一方小世界。 只不过不是种瓜便得瓜的事情,冒的风险实在太大。就算是中土四大世家这般的庞然大物,也不会将钱财花费在这种很难有结果的事情上。能有拥有这份闲心,并付诸行动的,反倒是三教当中数不胜数。但最后能够悟到其中真谛的,却是少得可怜。 不过有前辈们留下的脚印,他们走起来也会轻松的多。就算最后仍旧不能以区区化界物演化为真正的小世界,只需要能够亲自打造而出,便是赚的盆满钵满。 宫殿之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诸葛尘回头望去,看见一位年纪与自己相仿的青年匆匆走来。还未等他说些什么,那位青年便气冲冲的与他对视,而且双手一直放在自己的腰间。似乎是随时准备出拳,将诸葛尘给打杀。 这位青年名为杨献,是愁情的亲传弟子。两人走的是一个路数,虽以双拳对敌,却不仅仅如此。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 ,确实有些驳杂,但也正因如此,反而大道可期。 修行路上,可不单单是剑修、拳师与阵师的对峙。而是百花齐放,只要走的多了,行的远了,众多稀奇古怪的修行人,都会遇见。 有些天生便修的是一个宗正平和,像那手握雷法,斩妖除魔的道士大天师,还有专门于江河湖泊当中寻觅恶蛟并亲手将其打杀的渔鱼人,至于名气最大的,当然就是在那天上天一脉单传的补天人。 能够成为补天人,本身的体魄就得异于常人。就算比不得神王体,最起码也得不是圣人却能维持体魄的无垢。每一位补天人,与天道相合,境界上的水涨船高,尽是仰仗于天道的返哺。而等补天人境界愈发高不可攀之后,也会带天道行令。双方互利互惠,各不亏本。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上一位补天人不知道搭错了哪根弦,非要将诸葛尘收为自己的弟子。只不过等他见到了当时已为白衣之师的李惊云后,便断了这个念想。纵然他是天道在天上天的执行人,可比起一位已经超脱出天道的人仙,终究是差上太多了。 自那之后,这位补天人便销声匿迹。知晓内幕的人都说,他是又寻到了称心如意的弟子,准备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最迟百年,下一位补天人便会横空出世。 与此相反,世间修行人当中,也有那心思阴暗之人。比如梵天界当中的鬼窟,其中便有那些希冀着将整座天上天炼为自己炉鼎的鬼修。诸葛世家并非不清楚这件事,只不过对方行事低调,并未触及到其余修行人的利益。而单单诸葛世家自己出手的话,得不偿失,恐怕连半个世家都得赔进去。所以直到如今,那些鬼窟鬼修,虽然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但归根结底能够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不过在这尘世间,大奸大恶之辈终究还是少数的。更多的,还是遇事而变。没准前一日某位修行人心血来潮,救下偶然遇见的可怜人家。可下一日,便做出屠尽一座城池,只为取得一桩宝物的举动。 诸葛尘抬起头来,看着杨献,轻声问道:“你这是在干吗?” 身在这座宫殿,愁情又站在自己的身后,诸葛尘当然不会选择直接动手。 杨献冷声说道:“就你这副德行,还妄想要挑战我的师傅?恐怕就算是我这个做弟子的出手,都会打的你五体投地。” 其实早在数个月前,杨献便已经听说诸葛尘亲自被皇帝招揽做了大衍供奉。他心中自然不服,不论怎么说,他长在宫中。近水楼台先得月,在常人看来这个位置也应该落在他的手中。更何况有愁情推波助澜,只需要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他的好,便已是足够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他梦寐以求的位置,似 乎离他越来越远。 如此也就罢了,愁情在见过诸葛尘后,对于白衣的大加称赞,更是在他心中留下了阴影。本来的些许嫉妒,如今已经成了愤恨。若是在这样继续下去的话,恐怕就要变为修行路上的心魔了。 自视甚高的杨献当然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然本来的大道可期,便会在刹那之间变为无望了。所以他才会在此时出现在这座宫殿当中,他希望通过两人的捉对厮杀,取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诸葛尘摇了摇头,笑眯眯的看着愁情。 无可奈何的愁情只好站出来解释道:“他叫杨献,确实是我的徒弟。但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皇宫当中的别处静修,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出现在此。我这就将他赶出去,稍安勿躁。” 诸葛尘轻声说道:“不必了,既然他觉得我不配的话,我便证明一下自己吧。不然的话,落人口舌,我虽然不在意这些,但也不希望成为别人嘴中津津乐道的笑谈。” 说罢,诸葛尘便拔出自己的腰间佩剑。浩然剑气旋即在大殿当中凝聚,诸葛尘抚摸着浮现在他身前的那条青色蛟龙的头颅,感慨万千的说道:“好久不见。” 蛟龙晃着头颅,表现的很受用。但等它看向杨献的时候,眼神当中便只有冰冷杀意了。 “邪魔歪道!”杨献一声断喝,双脚狠狠一踏。若不是有压胜大阵的限制,单单这一脚,便足够踏碎宫殿。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在诸葛尘的修行路上响起:“诸葛小子,不用为了照顾我的面子刻意留手。我这弟子,确实生活的太安逸了。应该让他吃些亏,不然的话日后修行路上的攀爬,难上加难。” 诸葛尘勾起嘴角一笑,真诚说道:“愁情前辈果然高风亮节,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诸葛尘以昆仑剑气拔高到屋顶,一剑挥出。两座山峰旋即于他的肩头浮现,剑气与白衣的久别重逢,当然不能够以常理而论。再加上如今跻身天命,他的剑意更是能重现昔日光彩。 本来这一招昆仑剑,诸葛尘是准备用在愁情身上的。不过事已至此,也无伤大雅。反正他的剑招很多,不必斤斤计较。他很好奇,如今自己压箱底的起火观长安,真要用出的话,该是何等壮阔气象。 一剑落下,诸葛尘笑看着随着两人擦肩而过,因为硬生生的抵挡住两座山峰而手臂酥麻到握不紧拳头的杨献。这一招,诸葛尘只出了七成力。至于剩下的,得留给愁情慢慢享用。 白衣看着杨献,笑着说道:“与我厮杀,你还不够看啊!” 杨献皱起眉头说道:“这一招我已经挡了下来,你就别在继续大言不惭下去了。想要扰我道心,根本不可能!” 诸葛尘笑而 不语,他静静地看着那条青色蛟龙盘旋落下,砸在了杨献的身上。 随着一道门哼,那个看似不可一世的青年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诸葛尘转过身来,看着愁情,开口说道:“这下就没人打扰咱们二人了,愁情前辈。我先出招好了,烦请让我领会一下,臻道境界修行人的雄浑气机吧!”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五去其三 愁情听到这一番话,挑起眉毛,开口说道:“既然你这么想领会你我之间差距的话,那我就干脆利落些。” 说罢,他整个人的气势突然一变,好似群峰之中那座耸立到云端的高山。不论怎么说,愁情都是货真价实的臻道修行人。哪怕这最近的百年当中寸步不进,可底子在那里,诸葛尘哪怕跻身天命,可要想完成这般程度的以下犯上,还是无稽之谈。 仙人五境当中,其实真要去算的话,倒是可以看作三个截然不同的层次。臻道之下,是第一个层次。而臻道自成一派,至于像是圣人与人仙,杀力虽然也是天壤之别。无奈人仙太少,也就那么四位,完全可以归纳入其中。 第一层次的修行人,今生能否走的更高更远,其实很容易便能够看出来。当然也有那些大器晚成的,只不过太少了。 天上天很多宗门都以此来界定宗内弟子的身份,如果仅仅只能够呆在第一层次,就算是宗主之子,也不能够将自己的名字写在宗谱的那张红纸上。与此相反,出身再贫寒,只要天资足够,一切也都会唾手可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然的话,修行人何至于对于境界一事苦苦追求? 每一位修行人在踏入竹篮打水之际,福至心灵,都会知晓自己能否更进一步,跻身臻道境界。只不过类似于这样的隐私,除了自己绝对信赖之人,剩下的绝不会听说而已。 而其中终身无望臻道境界的,八成以上都会放手一搏,能闯过去那道生死关隘的少之又少。竹篮打水,本就有那一场空的隐喻。除了神王体的无忧之外,剩下的所有修行人,其实都有可能被最初的那个心思悟到。从而身死道消,万劫不复。 所以信不信,全在人心。能不能跨过这险死还生的局面,皆凭自己。 曾经诸葛尘身处天命巅峰之时,也不是没有亲自斩杀过臻道。只不过如今不比当时,没了神王体的支撑,周身剑气看似磅礴更胜之前一筹,可实际上却在伯仲之间。更何况如今的他也不是天命巅峰,初入这一境界,那些失而复得的气机还未完全被他掌控。很难做到心意气机同动,这也是隐患之一。 而且愁情也不同于死在他手中的寻常臻道,比较起天上天,这座天下的破境契机实在少的可怜。诸葛尘甚至怀疑,若是能够在此地立地成圣的话,恐怕去往天上天,便会得到一桩能够跻身人仙的机会。 可千万不要小看了这区区一桩机会,不知道有多少天上天的圣人,明明已经功德圆满。就算是寿终正寝之后,也能够名留青史。可偏偏要去追求虚无缥缈的人仙境界,为此甚至不惜做出很多恶事。到头来人仙境界仍旧无望,反倒是身上背负着的骂名,多了不少。 虽然话是这么说,不过修行人向往更高的境界,就如同那些人之常情一般,避免不了。很多事情,更是只有试过才知道。 看着一直没有移动的诸葛尘,愁情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指着诸葛尘,开口说道:“诸葛小子,想什么呢?这么犹豫不决可不想你啊,这样好了,我就站在这里,接你五招。五招之后,我若动了分毫,就算你赢好了!” 诸葛尘回过神来,开口问道:“这样的话,未免太简单了。不能因为我与愁情前辈认识,就走这个后门啊!不然让陛下知道,咱们俩都难办。” “简单?”愁情冷声说道:“你可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成为朝廷供奉?” 诸葛尘摇头说道:“不知。” 白衣对于其中内幕,并不十分了解,但也从王家家主的口中听说过一些秘辛。大衍朝廷当中的供奉自成体系,与其余三国均不同。他们受朝廷的约束很低,不到万不得已,皇室也不会发号施令。双方的关系不是主仆,更像是雇佣。 但是这些供奉们的地位却极高,高到由皇帝在当时为了招揽诸葛尘,直接处死了宰相,便可见一斑。 而在供奉当中,则分三类人。第一种像是愁情,本身便受皇室之恩,本身境界不低,自愿担当供奉。第二类则如同诸葛尘一般,如今境界不高不低,但在之后,一定会独霸一方。若是运气极好的话,没准连整座天下也一并会大衍收入囊中。至于最后一类,便是一些富商了。寻常的时候,朝廷自然用不到他们。然而等大战要起,他们便会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大战比的是什么?无非是国库当中的钱财多少,哪国能坚持的更久,胜利便会落在谁的手中。 就像如今商衍大战的敏感局面,那些担任朝廷供奉的富商已经悉数入京。一来是为了给皇帝祝寿,第二则是为了拿出自己的钱财,支援到国战当中。 这些便是诸葛尘所能了解到的一切了。 愁情开口说道:“陛下惜才更爱才,对于那些江湖修行人,只要境界够高,未来前途够好,便能够成为朝廷供奉。不过陛下一人对此事说的不完全算,还得经过我手才行。不然一众臭鱼烂虾挤在朝廷当中,如蛀虫蚂蚁一般,我看着便心烦。像诸葛小子你这样年纪的修行人,能借助我一招而不至于沦落到重伤的下场,便足够了。不过你与他们不同,万族会的状元位,我还是第一次能够亲自试验。” 愁情继续说道:“而且你与别人的身份也不同,要是能从我的手底下走过,少说身份也与那些庙堂之上的六部尚书相当,甚至更胜一筹。所以这考验,自然也就不能与别人相同了。” 这个诱惑,就算是对诸葛尘来说,也是极大的 。别人官场沉浮数十年,想要坐上六部尚书的位置,也得看命好不好。有真才实学是一方面,只有的话,也是毫无用处的。而想要更进一步,就更是如此了。如同修行人的步步攀登,自己的天资,与步步扎实先得确保。剩下的,看天道,看机缘,更拼气运。 诸葛尘点头说道:“可以的。” “第一招。”没有再废话,诸葛尘一步踏出,两把飞剑出鞘漂浮在他的周围。它们如飘舞蝴蝶一般缓缓盘旋,数缕剑气纵横交错,盘结到一起。 对峙两人所在的这大殿当中,好似在这一刻与世隔绝了一般。飞剑互相勾连,结为一道剑阵。 目视前方的诸葛尘轻声说道:“多有得罪了。” 愁情哈哈大笑道:“废什么话?” 阵随人动,飞剑亦是如此。小楼天地铺展开来,诸葛尘轻喝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向着愁情站着的位置而去。 “就这?太慢了!”愁情一声大吼,周围本该围杀他的剑气瞬间溃散。而没了剑气支撑,诸葛尘步步退后,等站定的时候,险些被逼出了这座宫殿的大门。 不愧为臻道,身处这座天下已经与天道互生感应。方才愁情明明没有出手,只是以自身不再刻意压制的气机对敌,便将诸葛尘给逼的无路可走。难以想象若是愁情真是他的死敌的话,诸葛尘该是何等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光景。 寂静当中,有道人轻启双唇,念诵道音。诸葛尘以此为媒,将两座山峰挪至胶柱剑剑尖上。他要以这第二招问剑,看一看愁情破局之法。 已经醒转的杨献怔怔的看着诸葛尘,这一招他当然清楚,却有与之前不尽相同。不过他能够确认,若是那白衣真拿出如此剑气的话,他只会输得更惨。 两人差距,如萤火皓月,可笑他之前还想与白衣争辉。 当在看过这一招后,杨献旋即释然了。大多数的人都只会对与自己相差不远的人心生嫉妒,像是诸葛尘,已经站在更高的境界上。那份所谓的嫉妒,便毫无意义了。就连他的心魔,也在此刻烟消云散。 杨献叹出一口气,并未在此地久留。起身离开宫殿,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继续静心修行了。 不出预料的,这一招也被愁情轻易挡下。不过诸葛尘并不是想以此招定胜负,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无论是最先出手的剑阵也好,还是这记昆仑剑也罢,都是他的铺垫。 愁情笑着说道:“要是这样的话,恐怕诸葛小子你就没机会了。” 诸葛尘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急什么?” 他缓步走去,伸手将两把飞剑抓住,他的眼神当中突然爆发出夺目光芒。愁情皱起眉头,静静瞧着。一个晃神的工夫,他似乎回 到了自己的年少时分。在那时,他与自己心爱的姑娘呆在一起,整日无忧无虑,是最真实的开心。 “可惜非真。”愁情喃喃自语道:“诸葛小子,这种手段,就别用出来了。勾起我往日的思绪,等会我可就要出手了。” 他当然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诸葛尘站在他的身后,轻声说道:“早该如此了。”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烨然出泥塘 跻身天命境界以后,诸葛尘剑意也跟着不是简简单单水涨船高。而是如同修行人登楼,一步十层不止。 对于如今一梦千古的雄浑剑意能够欺骗臻道的心境,虽然只是短短一个呼吸,但诸葛尘已经颇为满足了。不然的话,他根本走不到愁情的身边。而最后的手段,也用不出。 诸葛尘轻轻呼出一口浊气,嘴里缓缓吐出五个字来:“起火观长安。” 霎时间,整座大殿风云变幻,心魔道火自诸葛尘手中握着的胶柱剑上升腾而起。反观所谓剑道人佩剑的三辰,则是无数星光汇聚在一起,显得愈发璀璨。 虽是一人,却独占两份截然不同的剑气,这当然有违剑修的身份。 剑修养剑,本就极为艰难,这是常理,更是共识。像诸葛尘一般能够一人独得两把名列百器榜前十的绝世剑锋的剑修,已经不是少之又少了,而是仅有他一人。 为了能够养出一把好剑,不知道有多少剑修束缚了自己的双手。本来的大道可期,也变为了真正的奢望。毕竟寻出一把佩剑,比起佩剑由自己养育而出,要简单太多。 而也正因如此,一把佩剑一份剑意。就算机缘巧合,再得一把,想要再得一份剑意,也是痴心妄想。 而诸葛尘之所以不至于担心这些,则全在剑道人这位圣人的馈赠上。那份本命剑气,一直安静的落在诸葛尘的修行路上。但当他跻身天命的那一刻,他自身的浩然便与剑道人的星辰剑气融合在了一起。 如今只要诸葛尘愿意的话,剑气便可分两股。星辰不再是星辰,但浩然,绝对仍是从前的浩然,不变一成。 古朴宫殿凭空出现,只将愁情笼罩在其中。诸葛尘伸出手来,轻轻从宫殿那已经被岁月冲刷的看不清颜色的墙壁上抚摸而过。心魔道火顺势包裹在他的手臂上,惹来他的一声闷哼。 “愁情前辈,我这近二十年的所得,全在这里了。不必五招,单单这就足够让您挪动脚步了。”诸葛尘开口说道。 难得的谦虚,白衣心中却是胸有成竹。长安宫殿本就存在于古书当中,他能够凭着字里行间的只言片语临摹而出,便差点将整条命搭进去。再加上为宫殿当中寻觅一枚极好火种,更是吃了极多的苦头。 过程虽然艰辛,不过结果很好,这就足够了。 愁情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诸葛尘这一招的玄妙,仍旧放空心神,准备大咧咧的应付过去。不论怎么说,一位臻道境界的有恃无恐,没有对与错。境界放在那里,自然有自信的资本。 可等道火逐渐盘踞在他的周围,已经跻身臻道多年的愁情,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忌惮。他一直放在腰间的双拳在顷刻之间打出,风声呼啸,却又停止。本来这一拳 应该打碎宫殿,然而这样的情况不仅没有发生。反倒是愁情自己吃了苦头,整个手掌被道火烧的焦烂。不过等他翻转手掌,向下压去,便愈合如初了。 假借天道,伤势就算再重,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然而仅仅是心魔道火升腾而起的外焰,想要给愁情造成麻烦很简单。可要说将人逼入绝路,也是万不可能的。 此时的愁情被拘禁在古朴宫殿当中,不知道刻意隐蔽气机的诸葛尘身处何处,但他却是朗声说道:“诸葛小子,恭喜你,让我挪动了脚步。不过我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想就此结束啊。既然如此,我就陪你好了。” 诸葛尘身处火海当中,静静地看着愁情。此刻的他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虽然跻身天命,可曾经在天命巅峰得悟的招数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还是十分吃力的。更何况此地山水根基早就被大衍皇室收入囊中,脚下的那条龙脉更是禁制重重。因为不论是谁将其抓在手中,有朝一日都会让大衍覆灭。 因而诸葛尘所念诵的道决,也无法掠夺此地的山水根基。 但诸葛尘仍是说道:“愁情前辈,诸葛就在这里等着!” 破风声传入诸葛尘的耳中,等白衣抬头,愁情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原来他方才在说话的时候,由于气机不稳,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而对于一位臻道而言,这些好似障眼法的小伎俩,实在难以瞒天过海。 青色蛟龙于宫殿四壁浮现而出,将诸葛尘护在其中。又有小楼天地剑阵拦住愁情的去路,但就算他这一拳的威力已经被削减不少,可等最终落在诸葛尘的身上,还是让他倒翻而去。 诸葛尘挣扎着站起,抹净自己嘴角的血迹,颇为无奈的说道:“再这样下去,肋骨可就全得断了。虽然显得有些不自量力,可就这么结束的话,之前的铺垫,岂不是白费了?我不赚啊!” 还没等愁情细细琢磨他说出这番话的意思,他便感受到又有一股小世界的限制加在了他的身上。诸葛尘足足坐镇两方世界,就算是愁情,也开始正色起来。 如今的他仗着境界极高,可以随意打压诸葛尘。可毕竟他再想要更进一步,已经是痴心妄想。而反观诸葛尘,正值大好青年时光,前途无量。 得亏两人是友非敌,不然的话无论如何他今日也要将眼前白衣的性命留在这里。既然日后占不到便宜,他就得在今日把便宜占尽才行。 愁情第一次在诸葛尘的面前直起腰板,步步向前,在他的脚下,鼓声阵阵。 他递出朴实无华的一拳,可天崩地裂。这一拳,是货真价实的臻道境界,诸葛尘当然难以阻挡。就在愁情准备上前将昏死的诸葛尘救起的时候,白衣的眉心却爆发出惊人的紫金光 芒。 愁情凝神看去,在诸葛尘的眉心处,有一枚紫金莲种,竟然凭空消失,转眼间又出现了大殿当中。莲种帮着诸葛尘挡下这一拳,光芒逐渐暗淡。而等其消失的时候,诸葛尘便睁开眼睛。 登临天命,步步青莲生也终于跟着打破了这一境界,继而来到了烨然出泥塘的层次。此刻的诸葛尘,脱胎换骨。重新走一遍老路,这一功法也有大不同。 似乎前方的那条被众修行人所称的断头路,也明朗很多。 诸葛尘内视自身静脉,其中流淌的尽是紫金血液。而大殿当中的两种剑气,不论是浩然还是三辰,也都沾染上了莲种的颜色。对于这一变化,诸葛尘心中喜则喜矣,却也不敢得意忘形。 毕竟他所修步步青莲生,不外乎是一个赌字。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最忌讳开心太早。 感受到了诸葛尘变化的愁情,并未询问为何如此。每一位修行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藏在心中,就算是对于无话不谈的知己,也会三缄其口。不是为了刻意隐瞒,或是害怕对方也走上自己的修行路,发生大道之争。 只是很多事情,说不出口罢了。就算是他自己的亲传弟子杨献,一些他们这一脉的事情,也不会告之。留给弟子们去琢磨,如若一味只知道索取的话,最后的境界充其量也不过是与师傅平起平坐,谈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还继续吗?”愁情开口问道。 诸葛尘伸出手,摸着自己的眉心,那里的莲种虽然还在,但似乎变了样子。他将额发撩下,挡住莲种,旋即笑着说道:“为什么不继续?” 愁情甩了甩手,本想继续递出方才的一拳,可没想到大门之外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叩门声。 等两人从大殿当中走出,便见到有披甲侍卫跪在门前,开口说道:“老祖,今夜子时,有一位不明境界的修行人闯入京城。我已经吩咐人暗中跟随,如今那人正在向皇宫这边行来。” 愁情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离着除夕越来越近了,其余三国应该也不会在此时突然出手。那么这位不明身份的修行人,也只有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江湖人了。” 说过这些,他便与侍卫说道:“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另外不要再派人盯着了,能够在这时入京,那位修行人的境界绝不会低。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折损几人。” 侍卫沉声说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一直呆在愁情身旁的诸葛尘见状,识趣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愁情前辈了。境界虽然失而复得,可王府别院的管家与家主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我这就回去了,也省的他们担心。” 愁情点了点头道:“好,等过几天解决了这件事情,我再找你小子喝 酒。” 诸葛尘露出笑颜,轻声说道:“一言为定。”说罢,大袖飘摇的白衣便乘着剑气扶摇而起,掠出皇宫,直奔王府别院。 至于愁情,则一直站在原地,心中不断思量。最终他索性一步踏出,走在京城当中,想要独自去寻找那位闯入者的踪迹。 一处亭子当中,有位道人看着面前棋盘,几度抬起手来又放下。等他抬起头来,已经是明月高悬。 若是有京城当中的善棋者站在一旁,一定会由衷称赞道人下了一盘妙棋。只不过四周无人,就连树影随风摇动,也显得有些寂寞。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入局 诸葛尘满面春风的回到王府别院,不用问,管家与王家家主就知道,白衣一定是遇见了好事。八九不离十,是自身境界失而复得。 如今尚在城外,如无忧仙人一般享受美景的王大雪不在别院当中,自然显得此地颇为冷清。诸葛尘将一缕浩然剑气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断把玩。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心中想着事情。 既然境界已经重归,那么倒是可以去想如何应付太子了。如今他的杀力,大概足够应付并无妙术傍身的竹篮打水。只不过像商学一般的异类,还是得妥善对待。 更何况身处京城当中,并无山水根基可以借助。他的境界也无法突飞猛进,想要在一招之内与商学分出胜负,怕是很难得一件事。不过要真是捉对厮杀,他也自信不会落于下风。两人之间必有一战,这是可以确信的。 诸葛尘不是能够容忍别人对自己暗下杀手,仍旧以礼待之的堂堂君子。有仇报仇,有冤报冤,既然身在江湖当中,就得有这样的觉悟。 人敬一尺还十尺,人犯一尺还十丈。而且他不信在太子的身后没有商学的影子,不然以这位大商皇子的性格,怎会可能如此沉寂?再走出魔窟之后,白衣可以多去了解了商学的为人。 其在朝帝城百姓口中的风评,竟然好的出人预料。没有一点值得百姓去破口大骂的地方,如此也就罢了,而且商学在官场当中的名声,也如同一位圣人,濯清涟而不妖。至于所谓的同流合污,似乎根本没人将这四个字牵扯到商学的身上。 这才是真正的怪事,以商学的心思,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像将他推到万族会状元位这一风口浪尖上,便心思不纯。好在诸葛尘本身杀力足够,强行将苦海书院当中的那场风波压了下去,不然的话,确实会给他带来不小的麻烦。 这样的一位修行人,若说是纯良之辈,诸葛尘自然不信。可既然能把自己的身份打造的如此光鲜亮丽,没点手段,当然不可能。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暂时不去想这些事情,在与管家打过招呼后,走进别院当中。可还没等走出几步,便回头与管家轻声说道:“管家,别院还剩下声么可以吃的东西?出去了一天,也就喝了点酒,如今的肚子里,实在饿的厉害。” 管家从椅子上站去,开口说道:“当然是有,公子等一会儿就好,我这就去做。” 诸葛尘点了点头,没有回到自己的屋中,而是先一步去见了王家家主。同为臻道境界的修行人,而且又在京城当中,他自然感知到了先前大战诸葛尘与愁情的气机。 此时的王家家主坐在椅子上,抿着清茶,开口说道:“境界都回来了?” 诸葛尘挑了屋子当中数把椅子的一张坐下 ,仍有余温,似乎是先前就有人来到这里拜访的缘故。白衣装模作样的掐指一算,开口问道:“我还想怎么见到家主就觉得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恐怕又是兵部那些拿钱不做事的官员来恶心你了。” “可不是嘛。”王家家主轻声说道:“虽然正值除夕将至,商衍两国互相都没有动手的念头。可这一场国战,是肯定要发的,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但他们总是觉得,不应该趁着这段时间,就将战事提起。反倒是应该休养生息......” 说到这里,王家家主也意识到像是这样的机密,不应该与诸葛尘去说。不过白衣也不会放在心上,寻常修行人,志在登山行路。对于身旁琐事,还是充耳不闻的多。 “不说这个了,诸葛小子,你如今的境界,是已经跻身天命了?”王家家主开口问道。 诸葛尘点头应和:“天命而已,不足挂齿。”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前几日生病的时候,太子曾经来看望过我,说是要向我道歉。或许是疑心太重了,但我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商学站在背后。他在万剑,也在这座京城当中。与其说他能够静下心来,作壁上观,我是实在不信的。但是太子与商学毕竟分别是两位异国皇子,他们间要真是我猜测的关系......可就耐人寻味了。” 这一番话,其实留白很多。例如要果真如此的话,太子不仅连自己的东宫之位都保不住,还会顺势跌落凡尘。那个位置何其诱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只要有人退下去,立刻就会发生明里暗里的无数争斗。 至于诸葛尘为何会有这样的疑惑,完全是因为作为太子,他应该傲气十足。就算在首次交锋中被诸葛尘压的抬不起头,但首先想到的,也绝不会是要道歉,而是思考自己应该如何,才能够报复对方。 然而突如其来的道歉,实在让诸葛尘难以安心。他瞧着王家家主,静待下文。 王家家主沉思片刻,旋即说道:“太子此人软弱,这是你我皆知的事情,因此也不排除他刻意示弱的可能。就像你说的,为了对付你,太子与商学联手的可能实在太小。引狼入室,商学倒还好说,本就是不想成为大商皇帝的修行人。就算有把柄在咱们大衍的手中,却也无伤大雅。但对于太子,可就截然相反了。这件事若是被不相干的人知道,但凡走漏出一点风声,原本的高高在上,都会变为万劫不复。如果当真如此,既然他肯放下身段来邀请你,那么便意味着他们已经设下了必杀之局。” 两人逐渐推敲,抽茧拨丝,事情便跟着显露出了真容。修行人天资如何,只是前提,一切保险,归根结底还在心境之上。像是诸葛尘,当初要是不能坚毅的话 ,恐怕也就没有在这座天下发生的故事了。 而随着步步登高,心境自然也跟着沉稳且复杂了起来。且不去说经历有着大道之争的其余修行人的设局,单单是隔岸观火,也能学出样子来。没有人天生就懂得如何利用阴谋,至于迫使别人入局的阳谋,更是无妄之谈。 正在此时,管家端着餐饭走了进来,诸葛尘伸手接过,道了一声谢,便开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至于管家,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也出身于沙场,之后在这京城当中,更是能够做到旁观者清。甚至连王家家主才坐上家主之位的最初那段时间,也一直是他才幕后出谋划策。提些建议,让王家的地位愈发稳固。 看着管家,王家家主突然生出眼前一亮的感觉。便将事情全盘告诉给了他,想着能否集思广益,进而破局。 管家思索了一会,便开口说道:“我觉得这件事,还真得走一步看一步。太子想法,暂时琢磨不透,但终究会水落石出。要是他真的肆无忌惮与商学联手的话,他这个太子,不做也罢。我认为于情于理,诸葛公子都应该将计就计入局。您如今的境界已经恢复,正可以利用他们不知道这一点,进行反制。只是这样做的话,确实有些危险,究竟如何还是得看公子自己的想法。” 诸葛尘吃着碗里的面,放下筷子的时候便喝了一口温酒。在管家说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思考。虽说这么做的话确实有着风险,不过以诸葛尘的自信,也没太过放在心上。 等白衣吃好喝好之后,便拿出一块手帕将嘴擦干净,旋即开口说道:“那就这么定了,由我入局。如今我的杀力已是比肩竹篮打水,太子与商学不下血本,甚至连伤到我都做不到。我不信他们能拿出臻道境界的修行人,要是真到了险死还生的局面,有家主与愁情前辈坐镇的京城,似乎也不怕,请君入瓮,就看他们敢不敢来了。” 对于诸葛尘这份豪情,王家家主颇为赏识。他轻轻点头,开口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诸葛小子,切记谨记,万事以自己的性命优先。” 诸葛尘笑着说道,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放心吧家主,我还不想死。阎王来了,也得讨价还剑,我赚才行。” 大约子时,屋中三人在说了许多之后方才离去。不一会的工夫,王家别院当中便传出阵阵轻微鼾声。 城中,有人披星戴月,正是那位下棋道人。他转入小巷当中,站定脚步,回头望去,轻声说道:“多年不见,近来可好?” 黑暗当中,愁情露出了自己的面孔,他有些惊诧,但好歹是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一个呼吸间,便平复了自己的心境。 “你来这里干什么?”愁情开口说道:“京城虽大,可 也不是容下你来安身的地方,不是吗?” “我自然知道,不过小主人在此,不能不来罢了。你放心就好,我没兴趣针对皇室。你就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何?”道人似笑非笑,开口说道。 好半天,愁情才接着问道:“小主人......那是谁?” “你认识的,是诸葛尘。”道人答道。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当年人 此言一出,愁情如遭霹雳,被震惊在当场。他当然知道诸葛尘的身份不一般,看跟脚确实出身自江湖无疑,既然能够得到王家家主的青眼有加,本就是作证。 但让他根本没想到的是,诸葛尘的身边竟然会有一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保驾护航。而小巷尽头的那人,他也再认识不过。 邱峰道观的观主,在如今的这座京城,已经不为多少人所知了。原因很简单,观主画地为牢,不愿染指山下的事情。久而久之,在善于遗忘掉事情的百姓心中,一位竹篮打水,也不是非得留下不可。 只要自己的日子过的足够好,天塌下来,也会心满意足。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动物。而且无论是修行人,还是市井百姓。 在约莫几百年之前,这座京城当中,除去皇室的人外,名气最大的可不是宰相以及六部尚书,而是自邱峰当中走出来的道士。而在这些道士当中,最受那些百姓欢迎的,肯定是如今的观主无疑了。 那时候的观主年岁尚小,并不执迷于境界:上的突飞猛进。反而是任何新奇的事情,都能吸引他的目光。 因为皇室与道观亲近的缘故,像年少观主一样的小道士,一年当中总会有一段时间去往京城。名义上是入世苦修,可实则他们究竟干些什么,没有人刻意去约束。 而愁情与观主的第一次相遇,也发生在这座京城当中,算着时间,同样临近除夕夜。故地重逢本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只不过两人面庞上都只有冷意。恐怕若是此地是在京郊的话,这两位臻道已经大打出手起来。 观主瞧着愁情,突然说道:“你该不会只是为了露一面,拦下我的去路吧?我已经说了,我就是来暗中保护诸葛公子的。就算他如今的境界已经失而复得,但这座京城当中的风波暗涌......除了我们这些臻道能够独善其身之外,似乎也没人了。” 愁情不去看观主,但却坚定的摇了摇头。两人之间虽有恩怨,但过了这么久,滚滚红尘嚣然而过。在这个时候非要分出一个生死,已经没有意义了。 可从心里说,愁情就是不希望对方留在这座京城当中。当初他在此地,便惹出了十几条人命。其中死的几位,更是他的好友。那之后的数年当中,他无数次登上邱峰,想要让其以死谢罪。只可惜境界不够,根本翻不起风浪。 等到他在修行路上登高后,观主也已经画地为牢,更是不弱于他的修行人。也是到这,这件事便只能不了了之了。 愁情冷声说道:“这件事上,没得商量,你得离开京城。”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拳,而这在观主看来,便是挑衅。 在已经被道袍少年收为徒弟之后,甲子之内必会 离开这座天下,观主的心境便已经得到了改变。画地为牢几百年,本来已经近乎腐朽的心,已然解脱。现如今的他迫切的想要大战一场,可是举目望去,他所知道的臻道境界修行人,不过那么寥寥几位。 王家家主毕竟跻身这一境界的时间太短了,根本不足以与他酣畅淋漓的过招。也许几百年后可以,但是当下,万万不行。 其余三国倒是有,只不过都龟缩在自己的地盘上。连飞升去往天上天都心生畏惧,怎能被他看作对手?而愁情,也是这样的人。即便不是因为畏惧二字,可在他眼中,都差不多。 观主叹出一口气后说道:“非得打?” 在他手中一直握着的拂尘飞向天空,构建出一方不算大的小世界:“这里是京城,是你该守护的地方。要真是你我大战的话,一定会祸及到这些百姓。那边这样好了,一招定胜负。我要赢了,你别拦我,容我继续在这座京城呆着就好。至于我要输了,也会离去,终生不踏入此地半步,如何?” 得了一位大天君的馈赠,观主的境界虽然仍旧停留在原地,可杀力确实不能与同日而语。更何况这些年来经营那些朝廷供奉,劳心劳力,愁情的臻道境界,已经经不起过多的推敲。对付那些臻道之下,自然是绰绰有余,可要说能够与他相争,就有些过了。 愁情没有考虑太长时间,便点头答应了下来。只是他根本没有想到,两人间的这一招,威势竟然悬殊到了让他瞠目结舌的地步。 随着观主颂唱道决,隐约间可见一尊金身神灵出现在此处。神灵宝相庄严,身着道袍,不过轻轻点出一根手指,便让愁情后背冷汗直冒。他递出一拳,更有其后的千百万拳,可仍旧无济于事。 观主轻声说道:“你输给我,不是没有理由的。我志在头顶的那座天上天,而你则安于现状,这是其一。虽然同是在一处呆上几百年,不过我是画地为牢,参悟道意。而你则是固步自封,困于心境当中虚无缥缈的情殇。我其实非常好奇,像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冲破竹篮打水的心魔的。难不成是福至心灵,运气太好了?” 听着观主的嘲讽,愁情皱起眉头,不过他什么也说不出。境界已经到了这地步,看什么其实很明了。不必如同年少时分,为了一口意气之争,而选择去强出头。 观主继续说道:“当年那件事,我也很抱歉。但让你那几个朋友丢掉性命的,绝不是我。当初我说的,你或许不信。至于现在,已经无所谓了。都已经跻身臻道,成为了这座天下当之无愧的大人物,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甲子之内,我会飞升去往天上天。你要仍旧觉得错在我这,随时可以来找我,只要你有本事,杀了 我我也不会有怨言的。但我希望你在仔细想想当初那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再得出结论。疑点那么多,不该只怀疑我啊!而且为期数百年,坚定不移。” 拂尘从空中落下,重新回到观主的手中。他摇晃两下,在他脚下出现一条白鹤,托着他去往空中。 不知多久,东方既白。 愁情走出巷子,走在街上。他去到了当初事情发生的地方,那里改头换貌,盖起了一间酒馆。这年头,在京城当中想要赚钱,最好的生意还是卖酒。本钱少,卖的多。只要人脉足够,能熬过最开始的两三年,就是细水长流的绝妙买卖。 他坐在酒馆门前的凳子上,睁开眼睛,看着里面。忙碌着擦桌子的店小二瞧见这位老人,也没摆什么好脸色,径直走出,呼喝说道:“瞧什么?酒馆还没开门呢,等会再来吧!” 愁情点着头,慢步离去。 经观主这么一点拨,愁情也觉得当初那件事,根本不像他这些年来想的那么简单。一位小道士,更是早就踏上了修行路的修行人,会处心积虑,害死他的朋友吗? 可要说无意为之,未免有些太牵强了。 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当中定有隐情,不免在马上转过街角的时候回头望去。而也在这时,那间酒楼当中有一位掌柜模样的人走出。 在这一刻,愁情双目当中爆发出惊人色彩。此人相貌,与他的一位朋友一般无二,不外乎是岁月在其脸上留下了痕迹。 但等他冲回酒馆门前的时候,那人却已经转身离去。愁情站在原地,带着不确信的语气轻声问道:“忠哥?” 酒馆掌柜停顿一下,继续向前走去,只是有一道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您认错人了,我不是什么忠哥。” 不会错的,愁情绝不会记错那道声音。他本想走入酒馆当中,但却又惨然一笑,步步离去。 他不与自己相认,应该是有原因的吧?愁情胡乱想着,看来当初那件事情确实像观主所说的那样,另有隐情。他得重新盘算这件事情了,至少在现在是如此。 ...... 整座京城当中,最高的一处建筑,当属城北的白池塔。 寻常日子,塔顶是不允许有人登上的。但是今日却不同,高朋满座。尤其是为首的那位,身穿黄袍,瞧着与当今皇帝也有几分相似。 此人正是和亲王,皇帝的弟弟。由于是一母所生,自然感情很深。但他也仗着这些,早年为非作歹,如今虽然收敛了不少,却也被百姓诟病。 此刻的和亲王端坐椅子上,瞧着底下坐着的那些人,冷声说道:“我听说......愁情他去了酒馆,而且还与那条狗见面了?” 白池塔顶层寂静无声,没人敢站出来答话,生怕一 个不慎,被这位喜怒无常的亲王赐死。 好半天后,他才继续说道:“万万不能让这件事败露,不然的话,咱们这好日子,也就到头了。那可是一位臻道啊,本王可得罪不起。” 站在他身旁的谋士轻声说道:“必要的时候,就杀了那条狗吧?” “也只好这样了,不过现在先不急。”和亲王开口说道,面露杀机。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登楼 许久不曾养孕自己剑意的诸葛尘起了一个大早,先是以剑气洗刷掉自己身上的余味之后,便抓住两团浩然剑气在手中。 不过两团比较之下,也有大不同。细看的话,其中一团当中隐约有星辰闪烁,这便是来自剑道人的三辰。对于这位圣人,诸葛尘的心中敬重颇多。对于剥离魂魄这般九死一生的修行法,也会尝试。若是换做自己的能够稳坐圣人的话,虽然不至于安于现状,但类似于这般一心求死的事情,他是万不会去做的。 只能说人各有志。 想到这里,诸葛尘扪心自问,要真有跻身人仙的那一天,自己在天上天,还有所求所愿的事情吗?无尽寿命,自然是无趣的很。等到万年之后,时光荏苒,曾经旧友尽皆化为一捧黄土,想要喝酒也寻不见人,就只能月下独酌,对影成三人。 这里面的孤独,光是想想,就足够让白衣唉声叹气的了。 说到底他都是一个喜欢跟脾气相投之人喝酒聊天的人,剑修大多如此,江湖当中遭遇厮杀时三言并作两语说,半点儿废话也欠奉。可等到了佩剑归鞘的时候,就习惯于滔滔不绝了。 他突然有些理解李惊云为何那般看重自己,收他为徒,却不想让诸葛尘的心中秉承那份师徒情义。看来他是想要等诸葛尘跻身人仙之后,陪着他度过之后的无尽岁月。境界相同,便是同辈道友,只可惜,就算是在天上天的广袤大地上,仍旧没有下一位人仙境界的剑修出现。 若非诸葛尘横空出世,恐怕再隔几万年,回应李惊云的,仍旧会是失望二字。 诸葛尘推门走出,一眼便见到了整理好行囊,准备出门的王家家主。他开口问道:“家主这是要去干什么?整装待发,是要出远门?” 王家家主回头答道:“南部边境上出了点事情,需要我亲自去解决。不过也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起码在除夕夜之前,我是一定会赶回来的。在这之前,你多小心,千万别自作主张去找太子,等我回来再说。多准备些,总是没有坏处的。对了,我已经传信让大雪回来了。不过我没将你境界失而复得的消息告诉他,就他那张嘴,知道点什么秘密就管不住,还是别让他知道为好。” 诸葛尘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对于王大雪,他再清楚不过。心里藏不住秘密倒还好说,可随便遇见一个人就要在攀谈之后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去,这谁都招架不住。更何况此事发展过后所带来的影响必然深远,就算是走一步看一不,也容不得半点失误。 不过诸葛尘还是很希望王大雪能够早点回到王府别院的,原因无他,这座冷清的院子,应该再活跃一些。不然只有他们三个在这里的话,一位家主,一位管家,还有 一个成熟的不像这个年纪的青年,如何也热闹不起来。 但是加上王大雪,可就大不相同了。虽然王大雪确实蠢了些,可看作知己,更心甘情愿的做两肋插刀的事情,已经可以算得上是人间难求了。 白衣双手负后,轻声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再好不过了,至少我不会太过无聊。既然家主要离去,我送送您好了。” 王家家主笑骂道:“整些用不上的,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出了京城,我便会御风远游,更何况你还用得着担心我吗?” 诸葛尘仍旧没改变主意,执意相送。等到了城外,他便折返回京城,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只不过,他这么做自然不是真的无聊至极。张匀雅屡次暗杀他,这个仇不能不报。既然对方心狠手辣,全不顾及往日道侣情份,诸葛尘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烂好人。所以两人不得不分出生死,不然的话等都回到了天上天,这仇怨,可就如同石牛沉海,想报也不得了。 诸葛尘对于张匀雅当然是很了解的,不可能不知道此时的女子,已经设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冲入其中。白衣虽不知道她的身边跟着何等境界的修行人,不过以其谨慎,少说也是位打捞起了竹篮妙术的竹篮打水。 难办归难办,总好过坐以待毙。就算这一次杀不死张匀雅,给一个不算小的教训,也是必要的。不然种种次次的暗杀,烦也该烦死他了。 走在大街上,诸葛尘买了不少小点心。正巧等他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余光瞧在了一栋别致的建筑上。而在屋顶牌子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百宝斋。 细想起来的话,诸葛尘与这专门贩卖拍卖宝贝的商会,还是颇为有缘的。几次走入其中,从没让他失望,都算得上是满载而归。正巧此时无事可做的诸葛尘也想找一个地方歇歇脚,便大摇大摆的走入其中。 只不过这一次与寻常时候不同,没有容貌尚佳的女子出来迎接,第一层当中客人很少,而他这位傻傻的站着的白衣,自然吸引来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 但他也没当回事,反而走到其中一人的面前,开口问道:“难道百宝斋今天不营业吗?不然的话,不该这么少的人啊。” 那人笑着说道:“这位小兄弟,恐怕不是咱们京城的人吧?不然的话,也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了。今天可是百宝斋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日子,楼顶举办的那场拍卖会上的宝贝,可以说十分吸引人了。只不过需要请柬才能进入其中,咱们这些有些家产,但只能在第一层凭着运气淘宝的人,是没机会被邀请参与进去的。” 此人身边一直站着一位女子,依偎在他的怀里。不知为何,她在见到诸葛尘第一眼的时候,便一直抱有敌意。再见 到自己的心上人与对方说了这么多,而白衣仍旧没有一点表示,甚至连道谢的话也不说出口的时候,她的心中便已经很不爽了。 “咱们走吧,跟他说这么多,又能有什么用处?”女子开口说道,扭着那人的胳膊,便要离开这里:“你都说了,要给我买一条好看的手镯。今天可逃不掉,不然的话,有你的好看。” 诸葛尘听后,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说罢,他便展露笑颜,走上楼梯回头说道:“作为帮了我的报答,不如我带你去上面瞧瞧吧?” 那人愣在当场,而身边的女子则满面嫌弃道:“吹牛也不打草稿,不是穿着光鲜亮丽,就能够登上顶层进入拍卖会的。更何况还要带着我们,别信他的,咱们快走。” 诸葛尘眯起眼睛,静静笑着道:“只好如此了。” 这对情侣当然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桩何等珍贵的机缘。不然他们要是真与诸葛尘走入拍卖会当中,一枚洞天币,诸葛尘还是舍得去花的。虽然平常时候的白衣是个吝啬鬼,但当心情好的时候,可就另当别论了。 如今的诸葛尘,正沉浸在境界恢复,独自走在京城当中也不需要顾忌性命安危的时候。花钱大手大脚,仅仅一天,也不会影响什么。最好是他买下了别人的囊中之物,被报复上门。那样的话,他就又能能够为自己找些事情做了。 归根结底,就是闲不下来。当初的梵天界,也是被他这位少主的淫威笼罩。各个匍匐在诸葛世家脚底下的家族都异常忌惮自家那些不长眼的小崽子招惹到这尊煞神,为此还特意将白衣画像挂在家族大堂当中。子弟们想要出门可以,得看过了这张画像才行。 步步向上走去,诸葛尘与一位侍卫模样的青年撞在了一起。侍卫皱起眉头,伸出手来瞧着诸葛尘说道:“请出示请柬。” 诸葛尘摊开手掌,开口说道:“没有。” “那是谁允许你走上来的?”侍卫瞬间换了一张面孔,冷声说道:“百宝斋一年当中的重头戏,也是你这样的贱民能够参与进去的?赶紧滚出去,不然的话,生死自负!” “事情来了啊!”诸葛尘将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由上到下抹去,再露出来的,便是一张带着诡异笑容的面孔。 “孤雁。”随着诸葛尘话音刚落,便有一把形状轻灵的飞剑盘旋在诸葛尘的周围。 侍卫当即大叫出口:“有人搅局!” 孤雁一掠而去,洞穿了他的舌头,就算他再想开口,也根本做不到。 不一会的工夫,楼梯上下便站满了侍卫,他们严阵以待,只等一声令下包围上来。 诸葛尘笑出声来,步步退下楼梯。正好遇见了那对选好镯子的情侣,他们 瞧着诸葛尘,幸灾乐祸。 女子还大笑着与身边男子说道:“得亏你信了我吧,不然的话,咱们就得跟疯子一起去死了。” 诸葛尘似笑非笑,看着那些侍卫。而心中再想,自己是要杀向顶层,还是与他们说些好话,劝他们让自己登上去呢?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都给我退下,你们知道自己正在包围的人是谁吗?!”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主与仆 对于此人,诸葛尘有过一面之缘,就实在那座皇宫当中。只不过当时两人间的距离极远,而且每隔半步,都是一道庙堂上的分水岭,也难为他还能认出自己了。 身处京城,抛开家世暂且不谈,不可或缺的便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在这一点上,就连太子也不能免俗。不见他为了博得皇帝欣赏,无所不用其极? 真要算起来,都是可怜人,只不过诸葛尘可怜不起来罢了。 而同一个位置,其实上面坐着的是谁,确实能够带来改变。但也绝不会大,至于翻天覆地,更是绝无可能。 对于格局能够作出至关重要作用的,都是足够名留青史上的顶尖人物,起码也是百年不遇的。像这样的人,很难不发际,自然也就不在此列了。 京城居,大不易。不易有三,银子房屋和敌人。没有银子去上下打点,就算已经放弃了仕途上的升迁,真要被别人难为,还是烦不胜烦。没有房屋用来居住,活的如同无根浮萍一般,还不如扯去身上穿着的绸缎,披上麻布衣裳,大步去往江湖当中。那里无拘无束,寻一处自己喜欢的角落,采菊东篱下,也能够心满意足。 至于最后一点,更是至关重要。政党林立,随便站错了队伍,便是杀身之祸。也不可能不去选择势力附庸,没那本事,就得老老实实的随波逐流。熬炼几十年,等坐上高位,就能够掌握别人的生死。这份感情,一代传一代,已经牢牢烙印在了官场人的骨头当中。抹不去,磨不掉,反正都是为了活的更好,谁又能打心底里看不起谁呢? 那名明显话语权更重的侍卫分开人群,走到诸葛尘的面前,低下头来,恭敬说道:“让您受惊了。” 诸葛尘笑着说道:“既然你见过我,八成也能猜出我的身份。” “诸葛公子,您就是那位即便在如今也能够单凭名字响彻整个大衍的诸葛尘诸葛公子。万族会的状元位,在这百年来,从未来到大衍的手中。若非您力挫商学,不知会等到何年何月。”侍卫的眼底露出炙热,他是苦命出身,能够在小的时候被京城当中的一位侍卫收养,不必饥寒交迫,便已经很满足了。 再加上那位侍卫的灌输,早就让他认定了大衍高于一切,包括自己生命的观点。他的梦想,便是为国捐躯,以死报效祖国。虽然极端了些,可对于一位侍卫而言,很难再有更好的结局了。 诸葛尘轻轻哼出一声道:“既然如此,我又怎会被他们所惊扰到呢?” 侍卫惶恐起来,这些年来,他可是听身旁的同伴说过好些关于那些王公贵族的事情。而且大多都是丑闻,故事中的他们一个个张牙舞爪,好似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一般。 当真是地狱空荡荡,恶鬼 在人间。 虽说瞧着面前白衣面容俊朗,不像是那邪恶之辈。可心底的事,谁说的清楚? 似乎看出了侍卫的畏惧,诸葛尘开口说道:“放心好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反而还要谢谢你。让你这些手下快些退下吧,作为报答,与我一同去顶层逛逛如何?” “这......这怎么能呢!”侍卫连忙拒绝:“您是主,我是臣子,岂能狗僭越。更何况今日能够登上顶层的都是大衍叱诧风云的人物,所以诸葛公子您来说自然可以参与其中。而不过是区区侍卫的我,是万万不行的!”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诸葛尘的余光看向了那对方才还在极尽所能讽刺他的情侣。福缘近在眼前而错过,真是这世间的一大遗憾。他们的脸上露出悔恨,要方才真的坚定不移的站在了一起,恐怕过一会便会风光无限。 宝物如何,他们自然买不起。可走在诸葛尘这位新贵的身旁,自然是人脉滚滚来。只是没有后悔药,不然的话,这对情侣哪怕倾家荡产都会买来。 诸葛尘感觉到一阵好笑,但也不愿意与侍卫废话,他只是将双手从大袖当中伸出。在铺展开来的浩然剑气中,走上楼梯。其中侍卫若是有因为心中不忿而蠢蠢欲动的,立刻就会遭到孤雁飞剑的警告,洞穿他们的铠甲。虽然不致死,但作为威胁,已经很够了。 “这些担忧,你完全可以放在心底。现在我只想问你一句,跟我一起去,还是留在原地。想好了在说哦,不然的话,一次逆天改命的机会看就泡汤了呢。”不知为何,诸葛尘忽然打了一个寒战。类似这样说话的口吻,就好似被夺舍了一般。 纵然性子有些跳脱,但归根结底,白衣都不是一个特别喜欢凸显自己的人。对待像侍卫一般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语气与不可能如此亲昵。 他愣在原地,一身剑气在毫无控制的情况下席卷而过。那些侍卫怎能抵挡的住,一个个丢盔卸甲,四散逃去。若非平常训练有素,恐怕就得各个踩踏,死伤惨重了。 而侍卫长更是不知所措,他已经打定主意,要答应了下来。就如同诸葛尘所说的那样,人生难得几回搏。这一次机会要是握不住的话,没准这辈子,他就是一个在底层不断挣扎的侍卫长。随便一个世家子弟,都能对他颐指气使。 想想自己与养父住着的四处漏风的屋子,侍卫长更是悲从中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堂堂七尺男儿,近乎泪流不止。难以想象,这该是何等的悲伤。 “诸葛公子,我决定下来了。”侍卫长目光坚定的说道。 可回答他的,不过是一道凝实的剑气。若非诸葛尘如今紧闭双眸,全无针对他的意思,仅此一击, 就足够让他当场毙命。可即便如此,瘫倒在地的侍卫长仍旧喷出一大口鲜血。瞧那萎靡不振的样子,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得沦为残废。 只不过对于如今的诸葛尘来说,外界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的神识回到了自己的修行路上,此时天上下起了小雨。诸葛尘皱起眉头,以剑气化作一把小伞,撑在了自己的头顶。 雨越下越大,而雨珠也连在一起,犹如一张幕布,遮住了诸葛尘的视线。他委实是不喜欢这样的天气,太压抑了,就连自己的剑气,也跟着不能挥洒自如。 刚才自己的那番话,好似变了一个人,自然不可能事出无因。归根结底,还得是在自己的修行路上去找。所以他来到了此地,独自一人。近二十年走来,他都是如此,身前身后皆无人。 孤独吗,自然。 可想要领略那高处不胜寒,又岂能不舍弃点什么? 正当他出神之际,在他的身后,一步之遥的位置,传来一道声音。诸葛尘如遭霹雳,甚至连头也不敢回。 只因那道声音,与自己如出一辙。 “在找我吗?”那道声音如是说:“别压抑自己,想看的话,就转过来吧。” 诸葛尘将那把伞丢到一旁,重新化作剑气,归散到这座人身修行路的天地间。任由雨点砸在自己的头上,显得他落魄不堪:“这场雨,是归功于你吗?” “虽然不是,但我却很想说是的。我的主人,狠心斩杀我的滋味,应该不错吧!能不能允许我体验一把,就像现在这样,将你杀死?!” 冷风袭来,诸葛尘下意识的扭转身子,疾步掠去。可绕是如此,剑气仍旧刮中了他的身子,在他的腰间留下狰狞伤痕。 换做平常,一道剑气而已,不算什么要紧事。但这一次却截然不同,因为挥洒出那道剑气的剑锋,名为胶柱。而握剑的那人,也叫诸葛尘,只不过随意流露出来的气机却带着一股神圣的意味。 因为他是诸葛尘曾经的神王体,换句话说,也是一位如假包换的神王。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处。但为什么不能呢?你应该先考虑一下这个问题,再来发问。”“诸葛尘”轻声说道,两人神态如出一辙,只不过不同之处,在于说话的语气而已。 诸葛尘捂着腰部,苦笑不已。没想到这笔不得不为之的账目,都得有清算的一天。诸葛尘双手捧雨,饮了一口。虽然沁人心脾,可却难以洗刷他的疲惫。 对方是他无疑,而且同在天命。只不过一个初入此境,一个早就身处巅峰罢了。更何况那还是神王体,轻而易举就能碾压他一个凡人。 “诸葛尘”又开始说道:“杀了你,我就又是我了。多好的一件事 ,圣人境界,也是囊中之物。不然的话,你就在这里自杀吧!虽然这不是身为臣子能够说出来的话,可......是你亲手杀了我,不是吗?” 又是一剑过后,诸葛尘倒在血泊中。 雨水如同瀑布一般,霎那间便将此地殷红冲散。唯有白衣,面如死灰,连站起来的心思都没有。 “主啊,你就乖乖躺在这里,容我一人出去转转,如何?”伴着哈哈大笑,此地归于沉寂。就连那漫天花雨,也停在空中。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桥下江中 诸葛尘虽然已经被修行路上的禁制所压,就连手指也动弹不得,可心中所想,还是极多的。可惜现在的他连站起都做不到,只能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腰间伤口鲜血的流逝而流逝,万般无奈,白衣闭起了眼睛。 这座修行路,是他亲手建立起来的,而且还是足足两次。既然那个神王体都能够在诸葛尘自斩之后活下来,便绝不会仅仅是侥幸。 只是现在的他找不到罢了,或许等自己已经距离身死道消只有一线之隔的时候,能够灵光一闪?诸葛尘不知道,但现在看来,留给他的就只有这一种选择了。 他是对方,对方是他。两人本就是心意相通的一体,不存在谁能够瞒过谁。就像神王体才在修行路上显现的刹那,便能够左右诸葛尘的思想。而他也第一时间洞悉,内视自身,来到此地。只是被算计了一笔,早知道自己就不该抛掉那把伞。这漫天花雨,才是最致命的杀机。 诸葛尘心中想的有些混乱,但却十分镇定。他能够感受到,神王体虽然已经去往了那座天下,但仍旧分出一缕气机于此,监视着诸葛尘。若是对方真的确信了自己能够占据上风,不必如此谨慎了。 鲜血浸湿了白衣,诸葛尘轻微的咳嗽了一声,在他的大袖当中,缕缕剑气铺展开来。只不过剑气并非青色,而是那璀璨星辰。作为剑道人相授的剑气,本就是诸葛尘来到这座天下后所得。神王体不可能也会拥有这份手段,不然的话,他的境界应该也是初入天命,而非立身巅峰。 也正是借着这一缕剑气,诸葛尘得以站起身来。他先是止住了自己腰间的血流不止,随后撑着三辰剑缓步向前。瞧那样子,像是已经步入迟暮之年。 不远处便是诸葛尘重建起来没有多长时间的修行路,他一次也没有走上去过。既然被困在此地,暂时没有解脱之法,不如去那边看一看。 最早的时候,当诸葛尘第一次建起修行路,于其上走过的时候。桥下之水如惊涛一般,让李惊云都十分吃惊。犹记那时,那位天上天最当之无愧的大剑仙伸手一抓,便擒获一条已经跃过龙门的剑气真龙。 年纪还小的诸葛尘也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便伸出手指指着那条峥嵘真龙,开口问道:“这究竟是什么啊,怎么会在我的体内啊!” 李惊云笑呵呵的松开手,任由真龙重回桥下的大江当中。而他也跟着蹲在了诸葛尘的身边,抱住当时便喜穿白衣的小娃娃,开口解释道:“它啊,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你心境中的自行演化。虽然我已经活了足够久,但对于才建修行路,便能有如此异相,也是闻所未闻。你啊,就该在未来独坐巅峰。甭管是我,还是那三个老不死的,都得抬 起头来仰望着你。” 诸葛尘转着眼珠,仔细的想了想,说出了心里话:“那三个老不死的......仰望我也就算了。但爷爷你看是我的长辈,怎么能也跟他们一样呢?不管尘儿未来站在了何等高度,您都是我的前辈,不是吗?” 李惊云听后,并未说些什么,哈哈大笑,抱着诸葛尘走出了他的心境。 想到从前事,诸葛尘从来都是万分缅怀的。只是天各一方,无论是谁,都会有些无从谈起的惆怅。 没一会,他便登上自己的修行路,桥上有栏杆,雕栏玉砌。诸葛尘归剑入鞘,将手放在栏杆上,让自己直起腰杆,能够站的更稳一些。 与第一次所构建的不同,这一次的修行路,少了一份恢弘浩荡的神圣气息,多出的则是平凡,似乎是返璞归真。 桥下仍旧是那条江水,只不过比起从前的惊涛骇浪,终究是安静了太多。也难怪,自斩神王体,导致修行路的崩坏,又怎可能没有一点代价?没了修行路的镇压,真龙出江而离去,更是在情理之中。他弯下腰来,以剑气捞起一捧水用来洁面。 江水清澈,深可见底。两岸有数不胜数的树木,至于朵朵野花,在他的心境当中绽放开来。人面桃花相映红,只不过白衣脸上的,应该是失血过多所导致的。 没来由的,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那江中真龙,所代表的就是自己的神王体? 诸葛尘的眼中爆发出一缕精光,他也顾不得自己如今脆弱不堪的体魄,走下修行路,沿江而去。若是能够走到终点,那里该是何等的风景?更何况这里还是在他的心境上,哪里终点,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说远很远,但说近的话,极有可能也会近在眼前。 只是诸葛尘十分奇怪,神王体明明留下了监视他的气机。怎么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对方仍旧无动于衷? 换做平时,诸葛尘一定会站在原地,设思熟虑。可是现如今以他的处境是在稳不得,只能拼一下,胜者为王败者贼! 远处桃花中,“诸葛尘”打了一个呵欠,垂下眼帘,自言自语道:“主啊,看来还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也罢,我会在那里等着你的。” ...... 一座道观当中,身着道袍的少年睁开眼,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定。 在他身边,是一名一直低着头,面含羞涩的侍女。能够服饰一位大天君,是多少人做梦也梦不到的事情,最后被钦点而出,来此谋事,实在是让本就不算自信的女子受宠若惊。 “絮儿,来我这边。”道袍少年缓缓站起,轻声说道。 “大天君,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名为絮儿的侍女柔声细语道。 在这座足足有九十九层的道观当 中,她的身份其实最为特殊。只不过一直不太敏感的她,没有察觉到罢了。寻常侍女,侍奉一位大天君,一定会谨小慎微,万不敢犯错。可到了絮儿这里,因为不懂规矩,再加上手忙脚乱的时候很多,单单是价值连城的琉璃盏,就打翻了足足五个。 哪怕是换成一位臻道境界的道人,有此错误,也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但不知为何,道袍少年每当看向絮儿的时候,眼中冷意全无,而剩下的只有温柔。 “你去第一层,告诉那些侍卫,等会会来一个人,不要阻拦,直接放他进来就好。”道袍少年轻声说道:“来者派头嚣张,很容易辨认出来的。” 絮儿听后,直接离去。 看着女子曼妙的背影,道袍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自言自语道:“能在这千万人海中重新寻到你,真是不能再好的事情了。” 说罢,他拿起身旁盘子当中一颗放在外面,起码能够卖出千金的果子放在嘴里一边吃着,一边嘟囔道:“我倒是很希望跟那个不讲规矩,做起事情来更随心所欲的诸葛尘将买卖完成,起码是个神王体,保险些总是没有错的。但你要是能够渡过这一场难关的话,是不是也证明你已经凭借凡人之躯,超过了神王?真是可怕啊!好在这样的人是友非敌,不然的话,我可就寝食难安了。” ...... 大衍百宝斋中,“诸葛尘”睁开眼睛,他先是打量了一番周围环境,旋即展露笑颜。 “真是太好了,久在樊笼里,难得得自在。”白衣踏在台阶上,稍一用力,便险些将其踩碎。 “你叫什么?”看着侍卫长,诸葛尘开口问道。 侍卫长连忙回答道:“范寿,养父想要我开心自在的活下去,长命百岁。” “诸葛尘”嗤笑出声:“长命百岁?做梦不是?” 好在声音尚小,范寿才没有听见。 “诸葛尘”居高临下,看着那对情侣,眼中竟然有杀意在不断涌动。 “主可真是的,明明他们冒犯了你,还是这么慈悲。已经动了的杀意,虽说些微不可计,到底还是瞒不过我啊!”他昂起头来,在说出这句话后,突然提高了声音:“这样好了,给你们点惩罚。两人共削去百年阳寿,可以任意分配。记住,一定要慎重啊!” 说罢,他便带着范寿,头也不回的登楼而去。而那最开始恩爱有加,肯定也互诉衷肠说过同生共死的情侣,也争吵的不可开交。恐怕这件事情之后,也定会貌合神离,同床而异梦。 范寿有些不理解,开口问道:“公子你这么做,不会只是为了寻些乐子,吓唬他们的吧?” “寻些乐子自然是真的。”“诸葛尘”笑着回答道:“但仅仅是吓唬,又怎 么可能呢?百年阳寿是真的,随意分配也是真的。我留下了一缕剑气候在那里,只要有结果,自然会当即削去他们的性命。” 范寿有些胆寒,但却也做出了最聪明的举动,乖乖的闭上了嘴。 登上楼顶,“诸葛尘”顺着木窗向下看去,大街上人头攒动,拥挤异常。 他呼出一口浊气,以一种很平淡的口吻,说着恐怖的话:“要是都杀了,主会跟我拼命的吧?如此正好!” (本章完) 三百六十七章 疯狂 范寿以为自己身边这位杀神真会做出这般出格的事情,赶忙开口阻止道:“诸葛公子,您可千万不能这么做啊!这里可是京城,那些百姓更是大衍的子民。就算您身份超然,可也不能将剑气对准咱们自己人啊!” “诸葛尘”打了一个哈欠,轻声说道:“我就是说着玩玩,你还真当真了啊?放心吧,我不敢这么做。” 范寿顿时松了一口气,只不过他以为身边白衣是害怕招惹到皇室,就算是以他的身份,也是极为麻烦的一件事。殊不知此诸葛已经非彼诸葛,这座天下的任何事,在他眼中全盘可以忽略。 唯有现如今还被困在修行路中的诸葛尘,才是他唯一关心的问题。 他下意识的将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而嘴里则喃喃自语道:“就让你尽情享受生命中的最后光阴吧,而我就袖手旁观就好了。” “诸葛尘”眯起眼睛,向着顶层唯一的那扇大门走去。不出预料的,被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给拦了下来。 女子柳眉青黛,瞧着虽然给人一种如若冰块的感觉,但勾起的眉角却见笑意。两片薄唇,让人心喜之余,又有些担心坠入情网之后只能感受到透骨的薄凉。 “范侍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女子轻声说道,虽然语气温柔,但范寿还是从中听出了冰冷的杀机:“你不应该不知道,以你的身份,不配登楼吗?” 说着,她又将目光投向了“诸葛尘”:“这位就是你有胆气来到我面前的保障吗?长得确实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了。在这座京城当中,我可不知道哪家权贵如此俊朗。莫非是京城之外的世家公子哥?让我想想,今日的盛会,除却京城当中的,有资格受邀前来的,也就是王家与许氏的那两位了。至于你嘛,应该不在其中吧?” “诸葛尘”轻轻点头,道了一句不错。 他与如今被困在修行路中的那一袭白衣可不同,一个不近女色,一个恨不得夜夜笙歌,纵情于酒肉当中。换句话说,这神王体,便是诸葛尘内心一直不屑去正视的阴暗。 可就好比大水决堤,堵不如疏。不然的话终有一日,一朝爆发,最后被淹没的只会更多更广。 三人当中,两个神态自如。一个是无知,另一个则是发自内心的自信。这可就苦了范寿了,他是劝不得,说不得。在心底吐过苦水之后,连已经到了嗓子眼的叹息,也得硬生生的憋回去。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一位,等不到明天,自己的尸体就会被别人在哪条巷子里发现。 女子皱起眉头,不明白眼前白衣为何会如此淡然。她虽出落的亭亭玉立,可论及心狠手辣,在京城当中都是极为出名的。能够仅凭借自己坐上了如今的位置,手腕不够硬,自然是痴心 妄想。 当初多少世家子弟,为了她发誓终身不娶。就算是如今知道了她的凶名之后,仍旧不改初衷。这更是她的小手段,只要她一声令下,眼前这不知身份的白衣,一定会被围攻致死。 或许,更本不需要借助别人的手。因为她本就是境界不低的修行人,百宝斋这一代培养出来的年轻人当中,她一骑绝尘,将其他人遥遥甩在了身后。年纪轻轻,便已经坐稳了天命境界。虽然有诸多灵丹妙药的帮助,杀力自然比不得步步脚踏实地的修行人。可对付寻常顺运,还是手到擒来的。 女子笑了笑,不着痕迹的将右手放在了自己藏在腰间的匕首上。只要白衣再上前一步,或是执意不离去,下一刻就会身死于此。 可盯着他那俊朗的面庞,女子又有些于心不忍。她多希望对方是一位天之骄子啊,就像商学一样。只是可惜了,她人在大衍。纵然归属于百宝斋,却也撇不清这个身份。更何况她曾经远远见过商学,哪里比得上眼前人的清秀? 不然的话,把他杀死了,将尸体捡回去做成人偶?上演一桩冥婚? 想到这里的女子痴痴的笑着,一时间竟然失了神。 “既然还不动手的话,那就把匕首收起来吧。”“诸葛尘”开口说道:“不然真要递出来的话,事情可就到了没法子收场的地步了。长得这么漂亮,我可不忍心辣手摧花。” “你什么意思?”被猜出小心思的女子厉声喝问道,但她仅仅是更用力的握住了匕首,而迟迟没有下定决心,是否将其刺出。 一个呼吸间,“诸葛尘”已经以腰间的两把结为小楼天地剑阵。身为神王体,他已经以极为隐蔽的气机,看出了如今在百宝斋当中的所有修行人。境界最高的那一位,也不过天命巅峰,连在他手下走过一招的实力都没有。 既然如此,他也就不再藏掖,直接将女子扯入了小世界当中。 女子静静观察着周遭的变化,竟然有些畏惧。就连一直放在腰间的手,也跟着垂落了下来。同为修行人,她走在生死一线的时候其实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与自己那位竹篮打水的师傅较量。可眼前白衣带给他的压力,竟然更胜一筹。 抓狂中的女子目视前方,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是诸葛尘啊!以主的性格,不应该这么低调啊?换做在天上天,在自家扬名之后,恨不得就将自己的名字宣扬向整个天上天。怎么到了如今更小的天下,反倒束起手脚来,真是让人想不通。”“诸葛尘”自言自语道,随后他便将取下腰间胶柱剑,倒握在手中,轻轻搭在了女子吹弹可破的脸蛋上。 不过他的力道掌握的刚刚好,只要女子不会突然反击,诸葛尘也不 会在她那被不少人爱的魂不守舍的容颜上留下一道疤痕。 “诸葛尘”缓缓说道,不过在这时候,他也在不断的观察外界的风吹草动。只要有人逼近,他会立刻解除剑阵,将胶柱剑捣烂那人的胸膛,“我都说出了我的名字,出于礼貌,你是不是也应该这么做啊。” 女子轻声说道:“我叫雅芝。”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在其它时候,她都宣称自己姓郑名韵,而且那些对她痴心一片的公子哥,大多都是馋她的身子与容貌,万不会在姓名上产生怀疑。 至于诸葛尘,她倒是多有耳闻。之前只听说那是一位生人勿近的剑修,在男女之事上堪称君子。之前她还是不信居多,天底下哪有不喜欢钱权色的男人? 可是现在,对方的所作所为,彻底打消了她的怀疑。面热心冷,说的就是他了。别看对方现在言笑晏晏,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可她确信自己只要再将手伸向腰间,那把闪着寒光的剑锋,一定会洞穿自己引以为傲的脸。 “诸葛尘”眯起眼睛,看着雅芝,突然笑了起来。过了一会,等这座小天地重归寂静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不知道现在咱们这位雅芝大人,会不会允许无名小卒诸葛尘,进入到盛会当中了呢?” 雅芝并没有着急去回答,因为胶柱剑已经落下,紧张的局势不同方才一般迫在眉睫。 身为百宝斋的人,做买卖的本领,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当中,稍一思考,她便开口说道:“诸葛公子,我想与你做笔买卖,您看行不行?” “可现在我想杀你就杀你了,这买卖做与不做,有意义吗?”诸葛尘把玩着胶柱剑,这把名列百器榜前十之位的绝世剑锋上下翻飞,犹如一条北海巨鹏一般,恐怖而妖冶。 孤雁飞剑环绕在他的身旁,但“诸葛尘”却刻意不去看它,不然实在心烦的难以忍受。对于他来说,孤雁的品相实在稀烂的不行。纵然是把在这座天下难得一见的飞剑,可要是有人白送给他的话,他也是不要。 只是对于诸葛尘来说,对于剑之一事,讲究一个细水长流。要真是宝贝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才会让他真正难受到不行。 雅芝并未在这件事上与诸葛尘计较个不停,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希望诸葛公子您能够作为我的盟友,帮助我真正的掌握大衍百宝斋。到时候咱们两人联手,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眼中光芒万丈。就好似剑修遇见了最适合自己的剑锋,苦修仍旧不得存进的修行人得到了一桩能够帮助他跨越数个境界的福缘一样。 诸葛尘摇了摇头,近乎于嘲讽般的说道:“可是我不缺钱 啊!” “那我呢?”雅芝似乎早就想到了会发生这样的局面,她当即说道:“我把自己送给公子,只要您肯答应下来,雅芝就是您的了。” 诸葛尘默然不语,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雅芝不愿就此放弃,仍旧不依不饶的说道:“从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要是真有出嫁的那一天,也一定要嫁给一个注定会比自己,比整座天下都要强的修行人。无论您答不答应,至少在雅芝这里,从今以后,我都是您的了!” 诸葛尘听后,微微皱起眉头,开口说道:“真是疯狂。”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向云端 “诸葛尘”微微眯起眼睛,他的嘴角含笑,不断抛着自己手中的胶柱剑。 孤雁飞剑似乎对于白衣周围向外溢散的剑气极为喜欢,不断的向着这边靠拢。只可惜每一次前冲,都会被一巴掌扇回。他看上去就如同一位衣冠楚楚的恶鬼一般,举手投足,都像是要以手中剑锋,轻而易举的洞穿雅芝的身体。 “其他人应该不知道,你是个疯女子吧?什么喜欢我恐怕也是信口胡诌,归根结底应该说是贪图我的坦途未来。”说到这里,他自嘲一般的说道:“不然的话,总不会是容貌吧?” 雅芝并未表现的如何恐惧,反而坚定的点了点头:“这么说的话,其实也没错。大家各持所需,没准儿在过程当中,我就会真的爱上你了呢?虽说你是这一届万族会的状元位,力挫商学,受万人瞩目。可有我在你的身旁,一定会再添上一抹光亮的。” 身为生有玲珑心肠的女子的雅芝心里也十分清楚,那些个世家公子哥不外乎是在贪恋自己美貌之余,希望这能够与她结为连理的时候,与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吹嘘一番。 在这座人情冷暖只剩下那第三个字的京城,万事拿到台面上,不外乎是一笔又一笔的买卖。要想要去追寻“可笑”义气的话,城外的江湖才是修行人的桃花源。既然走入京城,就得按照这里的规矩办事。 可没想到诸葛尘哈哈大笑。 要是换做真正的白衣站在此处的时候,心中所想肯定相差无几,但肯定不会表现出来。他也从最初来到这座天下的那几年苦日子当中经历过,知道这些时过境迁,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人,都是有苦衷的。只不过他不会去同情罢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面对他们,能够剩下的尊重,也只有人艰不拆而已。 等笑过之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雅芝,轻声说道:“你也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吧,扪心自问,你配吗?” 雅芝皱起眉头,将自己方才在心中盘算的说辞说出:“仅仅是雅芝自己的话,那自然是不配的。可我的身后,还有整个大衍百宝斋。这份能量,就算是以公子您的身份,也不会真就无视了吧?要是您这么觉得我不配与您同床共枕,大可以回绝我,需要什么的话,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绝不会吝惜。但我想说的是,对于我最珍贵的东西,莫过于自己的容貌与身子了。公子这么说,确实让雅芝很是伤心。” “诸葛尘”走到雅芝的身边,他俯下身子,贴在女子的耳边轻声说道:“与你说了吧,其实我是大衍的供奉。那位臻道境界的供奉老祖,其实是我关系莫逆的忘年交。南部王家家主,同样是臻道境界的修行人,更是与我甚好。你觉得以我背后靠着的势力,区区万宝斋 ,我会放在眼里吗?” 他以心神牵引打开芥子,伸出手来随意一抓,便是一捧比那洞天币还要珍贵百倍的诸仙币。 诸仙币上,刻印着无数位仙人举霞飞升的壮观场面。紧盯的时间过于长的话,如果境界低微,便会头痛欲裂。之所以诸仙币会如此昂贵,原因之一便在于其做工极为繁琐。最起码也得是臻道境界的修行人,才有可能打造而出,而且还是绝对的得不偿失。 正因如此,每一枚诸仙币才会极为难得,而且这座天下也产不出。臻道就那么可怜的几位,还不得制造法门。 “诸葛尘”缓缓说道:“这些钱币比起洞天币都要昂贵,就算是以千枚去兑换,也是有市无价的。你觉得身怀如此财富的我,会贪图你们区区百宝斋?”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雅芝只能作罢。她曾经调查过诸葛尘的背景,但由于某些原因,给她的感觉白衣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般。类似于这样的人,大多出身草莽,身为天之骄子或许不缺少福缘。可没钱寸步难行的道理,在他们这还是一样行得通的。 这也正是她想要做成这笔买卖的前提,毕竟面对百宝斋这样日进斗金的势力,很难有人不去动心。 但错就错在她错估了诸葛尘的财力,但但那一捧诸仙币,要真如面前白衣所说,便能买下整个百宝斋。 可“诸葛尘”却突然话锋一转,开口说道:“不过买卖该做还是得做的,至于你的身子,说实话我没半点兴趣。希望你下次不要刻意提起了,不然的话,被我手中这把胶柱洞穿的下场,应该就会是香消玉殒了。” 之所以在说出那么多之后仍旧答应下来,不过是“诸葛尘”不喜欢循规蹈矩,而倾向于万事随心所欲。更关键的一点在于,现在的他猜不出真正的诸葛尘的目的。而他虽然已经将诸葛尘困在了修行路上,可又能持续多少日子呢? 那终究是他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而如今坐镇小楼天地当中的“诸葛尘”,已如无根浮萍。能活几日尚且不知,不趁着这时候好好享受日子,难不成还等着转世投胎? 类似于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向来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而无论是诸葛尘还是“诸葛尘”,其实都更倾向于后者。 想到这里,“诸葛尘”揉着眉心,轻轻叹出一口气。他收回了小楼天地剑阵,让自己与雅芝重新暴露在范寿的眼中。 这下子范寿才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可实在是害怕自己身边这位杀伐果断的煞神出手杀了雅芝。再怎么说,这里都是百宝斋,不知道还有那位境界极高的修行人坐镇于此。到时候双方撕破了脸皮,那位倒是好说,本来便是身份超然。百宝斋就算真想要难为,也得掂量一 下王家家主这四个字的意义。但是他一个侍卫,说些不好听的,不过是蚂蚁罢了,连替死鬼都远算不上。 “诸葛尘”与雅芝十分默契,两人就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由雅芝打开门,目送着两人走了进去。 等大门重新关上,雅芝垂下眼帘,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一次我的赌运仍旧是很不错的,有了这么一位的帮助,整个大衍百宝斋,该落在我的手里了吧!” ...... 诸葛尘行走在江畔,两岸桃花,让他欣喜不已。就连因为之前被困在这里的烦闷,也跟着削减不少。难怪许多仕途上不得意的文人喜欢醉心于山水之间,要是入眼所及尽是美景,确实算得上是一种疏解。 虽然身处此地,但毕竟是自己的心境修行路,诸葛尘对于时间的流逝,还是颇为敏感的。只不过不能知晓外界神王体用着自己的身子去干了什么事情,倒是让他有些担忧。 经过最开始的交谈,诸葛尘能够确定对方一定是一个不喜欢被规矩束缚住的性子。放在江湖当中,必定能够成为一尊魔头。 但是担心也不必,因为他知道,类似于烧杀抢掠的事情,对方不屑去做。反倒是京城当中的风起云涌,更适合于对方。一遇风雨便化龙,对于圣人之前无阻碍的神王体来说,这句话再合适不过了。 诸葛尘只能寄希望于神王体没有大张旗鼓的去做些什么,不然的话让太子的耳目洞察到,自己与王家家主的计划,可就满盘皆输了。将计就计,也得有个限度。不然的话,最终究竟是谁会入瓮,还尚未可知。 行走累了,诸葛尘便坐在岸边,摘下一朵桃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而后放入嘴中。芳香四溢中,诸葛尘有些惆怅的感慨道:“看来之前留下的伤势,还没痊愈啊。” 确实如此,境界到了天命,不吃不喝是完全可以做到了。那些个修行人,为了破境,闭关数日只是寻常。极端些的,因为此事而走火入魔。睁开眼的时候,便已经是阳寿不多的迟暮之年。 当然也有那一招顿悟的,不仅仅是境界上的突飞猛进,就连悟性也会跟着脱胎换骨。 纵然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可实在诱人,不然的话修行人也不会各个都想着由此一步登天。 在诸葛尘出神的时候,江潮翻滚,天地变色。 白衣站起身来,他皱着眉头,却无论如何也猜不出为何自己的修行路上会发生如此巨变。 没一会的工夫,便见两座雄奇山峰从江中缓缓飞出。 这两座山峰,诸葛尘曾经见过,一曰昆仑,一曰泰山。是他自握剑开始,第一次用出的剑招。在那之前,他只是盲目挥洒自己的剑气。这样做不仅对自身气机的挥霍极大,而且所带来 的杀伤,也是极为有限的。 不过那时候的白衣虽然急切的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但终究不得其法。知道登山渐高,福至心灵,便有一剑凝聚两座山峰的剑意。 自从离开天上天后,要说最想要再见的风景,便是这两座比邻的山峰了。只可惜也只有当他用出那一记昆仑剑的时候,才能得以见真容。 “真是怀念啊!”说到这里,诸葛尘也忘了自己身处自己的修行路。他抬头看向那两座山峰,拔地而起,去往云端。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长安宫 这份发自内心的快乐,不是剑修,是体会不到的。与其他修行人不同,剑修不重传承。甚至连授业恩师,真正尊重的,也是少之又少。 原因就在对于不是脱胎自自身的剑招,杀力便会大打折扣。就像等诸葛尘跻身臻道,便能够将自己的剑招作为传承留下。他要真会这么做的话,也一定会将剑招的剑意封存在品相极好的芥子当中。这样的话,即便是过了千百年,剑意流散仍是可以忽略不计。 当然要想追求完美的话,同样可以以化界物作为承载,只不过这样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般都是那些马上就要身死道消的修行人,才会出此下策,不然的话好端端的化界物,又怎可能白送给人? 话又说回来,最影响剑意传续的并非这些,而是每一位剑修的剑道各不相同。想要找出一模一样的,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这也就成了限制剑修用出其他剑修招数的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不能这样做,只是得不偿失罢了。 就如同后世真要有人得了起火观长安的话,就算看着那古朴宫殿的构架,要想在自己的修行路中真正勾勒出来,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最起码九成以上的剑修,都不得其法,最后只能在心有不甘中放弃这个念头。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对于剑修而言,既然选择了这条吃得苦中苦,也未必能够成为人上人的道路,耐得住寂寞是一方面,还得是真正的天资极好。不然的话本来板上钉钉的一位臻道,很有可能临到身死的时候,连竹篮打水都未曾踏入。 剑修之所以有如此多的弊端,仍旧吸引了无数的人。归根结底还在杀力上,倘若捉对厮杀的双方同在天命境界的话。不去考虑那些身外之物,能成为剑修对手的少之又少。阵师当然算一个,可有布阵的时间,足够剑修贴身上前,将阵师杀个千百万回了。 犹记万年之前,李惊云登临人仙境界,其引发的异象可不单单是天地色变而已。那几位已经稳坐此境界的三教老祖齐出,各自像李惊云讨要一剑,虽然最终结果众人不知。但在这件事后,便有天上不败李惊云的说法。 而且三角老祖也并未否认,所以这不知真假的言辞,也就留在了人们的心中。 其实当时又哪里是各自讨要一剑,分明是李惊云一人一剑,便搅动整座天上天的风云随着自己的剑锋而动。呼啸剑气好似狂风,就连佛祖的金刚不坏身,也微微皱起眉头。 儒家至圣下笔如有神,写下平静二字,就算如此,仍旧只是暂时压下了狂暴的剑气。 还有那道祖,托起手掌,便是无数方小世界。不过才与剑气触碰在一起,便如同春日冰雪一般,消融的厉害。不过李惊云的剑气,也因此折损不小。 大家都没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所以也就不存在高下立判的说法。但即便如此,各自未竟全力,未尝不是都用了全力。自那之后,第四位人仙脱颖而出,与剩下的三位俯瞰人间。就算是圣人,也只有抬头仰望的份。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修行人当中的剑修如同雨后春笋一般,一个接着一个的冒了出来。这其中当然有李惊云的功劳,登临人仙,天道反哺,那份剑意之中,足够压碎中土四界还仍留有残余。只不过李惊云自身剑气便已经太盛,没法子独自享用,便大手一挥,造福了整座天上天。 有的人选择了接纳这份剑气,修行路上的行走自然是一日千里。只不过弊端也不是没有,这些受剑气之恩的修行人,恐怕终其一生,也不得踏入人仙境界。好在他们看的很明白,没有这份妄想。自己与人仙的距离,可不是萤火与皓月,而是与那朗朗乾坤大日的差距。 既然有接受剑气的,相应自然也就有不屑如此的。只可惜这样的人下场都不算太尽如人意,能够双脚站在圣人境界的也有,只不过少得可怜。多是臻道境界的剑修,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也曾经有过后悔。只不过到最后,也就释然了。 毕竟等死限临近,仍旧执着于一事不放手的,也不多见。 许多位圣人都曾经断言,若是李惊云不去选择闲云野鹤悠游自在的话,只要他肯花出心思经营一番,恐怕天上天的第四教,也就应运而生的。有一位人仙坐镇,而且剑修的杀力又那般超然,恐怕会因此登上第一大教的位置,结束旷日已久的三教之争。 对于这件事,长大之后的诸葛尘也不是没问过。 那时一日雨后,一老一少身处深山之中,泥土芳香随着那些沾满水珠的清香草味,混入诸葛尘的鼻中。其实还在山雨未来之时,他们两人便在这里搭了一间小棚子。 现如今坐在此地饮酒,静待夜色降临,自然也是美事一桩。 一般来说,应该是说自从诸葛尘个子窜起来之后,两人便不再如往日胡乱闲谈了。老的是觉得小的长大了,不需要自己多说些什么。他的路应该他自己去走,一个老东西倚老卖老,站在一旁指指点点,终究说不过去。小的则是千样话题,根本不知道该去说些什么。 等到最后,诸葛尘也只憋出了一句,问的就是有关于李惊云为何不去建立自己的信仰。要真是那样的话,一定会方便得多,不至于到现在还孤身一人。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弟子,自己还不愿意承认。 李惊云回答的模棱两可,可大概意思诸葛尘听的出来,似乎是不想要更进一步了。安于现状就已经很不错了,得了永生的大逍遥,再不满足的话,就是贪得无厌了。 很难 想象,这是从一位人仙剑修口中说出的话。 只不过诸葛尘也习惯了,手中握剑的大剑仙,与归剑入鞘的李惊云,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就好似换掉白衣的诸葛尘,一举一动,也与神王相差甚远。 ...... 月升东山,诸葛尘站在昆仑山巅,看着那一轮圆月步步高升,越过泰山,出现在了诸葛尘心境的最上端。 他眯起眼睛,大笑起来。笑声响彻整个天际,就连神王体留下的那缕气机也差点忍不住要出手制止。好在这般有些癫狂的状态只维持的一会,没过多久,当诸葛尘想要去自己的芥子中找酒来喝的时候,才发现身处心境当中,根本无法以心意打开自己的芥子。 惆怅之余,他破口大骂起来。但如此做了,也改变不了什么。直到一条美轮美奂的丝绸从空中飘过,他才因为被吸引住了视线,心情得以又了些许的好转。 既然见过了昆仑剑,诸葛尘很轻松的便猜出了这应该就是自己一梦千古的剑意了。他本来以为两岸桃花,才是剑意显化。毕竟这可是能够迷惑住臻道的剑气,他所猜不出,也是理所当然的。 丝绸缠绕在他的身上,诸葛尘以两根手指夹住,将鼻子凑上去问了问。 还没等他闻出个所以然来,下一刻,他便一阵失神。等他回头的时候,却见神王体站在自己的身后,一剑刺来。 诸葛尘下意识的想要递出止境山巅拳,但那是胶柱剑。诸葛尘的心中无比清楚,自己这么做,无异于以卵击石。 果然不出他所料,胶柱剑直接洞穿了他都会手掌。而且那丝丝缕缕的浩然剑气顺着他的静脉,直接抵达了心脏要害位置。 “诸葛尘”冷笑不止:“看来这一场,还是我笑到了最后啊!主啊,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其实咱们两人最后无论是谁活着,其实影响都不大。只要占据了这副皮囊,谁人都能够是诸葛尘,你觉得呢?” 此刻的诸葛尘,只有出气没了进气,自然说不出话。弥留之际,他强撑着睁开眼睛,能看见的,就只有一张狰狞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诸葛尘猛然惊醒。 原来方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幻想,可却那样真实,甚至险些让他沉沦其中。若是自己真的信了,恐怕想要走出来,就得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旋即将丝绸收入囊中。他委实是害怕再生枝节,本来就有神王体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露出的这一次破绽,以对方的谨慎,恐怕不会轻易出手。但要是还有下一次的话,恐怕他的性命就真会交代在这里了。 昆仑与一梦千古已出,那么下一招,想必也不会远了。其实真要细细去算的话,小楼天地是剑阵,与招式无关。诸葛世 家的止境山巅拳,更是拳法。至于剑道人所留下的道决,更与剑招没有半点关系。 正在他出神之际,远处天空突然裂开,有一座古朴宫殿缓缓降落。诸葛尘暗自吞咽了一下口水,缓步向前走去。 这座长安宫,他只在古书当中通过只言片语才构建而出。而这一座,与他所构建的不同。言语无法表达,只有感叹,才能些微平复他的心情。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两主 万年之前,天上天其实有过一段大一统的局面。那个时代,只有一位人仙,而且野心勃勃。也正因此,宗门也好,大小王朝也罢,都只能匍匐在他的脚下。 毕竟人仙与人仙之下,已经算得上是身处在不同的境界了。有的修行人喜欢代称为超脱,其实原因就在这里。 只不过那个本来应该辉煌百世的人仙,却如同星辰一般,虽然璀璨,却也稍纵即逝。难以想象,一位人仙,竟然只存在于书中与口口相传当中。他本应该留下的一切,都如同尘埃一般,被岁月流逝的风给吹的一干二净。 其中最被世人所知的,便是那座长安宫。据说宫中所拘禁的,最起码也是伪圣境界的修行人。他们因为在那位人仙征讨四方过程中而导致家破人亡,便将怒火发泄在了这新兴的王朝上。 可既然有一位人仙坐镇,哪里容得上他们放肆?就算是圣人,也只能束手就擒。 他们被抓到了此处,每个人的修行路上都被打上了枷锁。一身可通天的境界犹如干涸湖水一般,能留存下的,也不过那么一滴罢了。那位人仙没有杀了他们的道理也很简单,自身的自信只不过是一方面而已。身为帝王的他,总有一日要退位,不如将这些祸患留给自己的子嗣。也正好可以看看,究竟谁能够胜任这个位置。 至于为什么起了这么一个名字,解释不清,恐怕也是能归结于人仙的随心所欲了。 古书当中,没有记载如此强盛的王朝是如何崩塌的。但通过只言片语,也能够推断出来。一切都指向了那位人仙,根据诸葛尘的判断,那位人仙,身死道消了。 可在天上天,谁人能够悄无声息的斩杀一位人仙?就算是同等境界,也根本做不到。能够将双脚踏在如此境界上,哪一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没人会差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但它终究是消失了,就连王朝的那些宫殿群,也无踪无迹。 天上天的那些修行人中,想要找到这处遗迹的数不胜数。其中机缘,甚至可以说到了恐怖的地步。只要能够走进去,便能够分一杯羹。更何况那位人仙总不会疯狂到在自己的宫殿当中设下层层杀机的陷阱,因此更是令众人痴狂。 只不过这处遗迹,时至今日,仍旧如谜团一般,等待着人们去发掘。甚至因此还衍生出了一样规律,每当年关将近的时候,便会有消息传出说在天上天的哪处,发现了古王朝的遗迹。可等无数修行人赶到那里时,才发现是骗局。 他们当中有不少修行人,都是从死关当中走出,自然是怒不可遏。随后的甲子之内,便顺藤摸瓜,转而去花时间去找出放出假消息的人。只不过人家既然有胆气说出这句话,自然是先一步将自己给 藏的好好的。 从这时候开始,往后年关,都会有类似于这样的消息流传到无数人的耳中。虽然动身前往的人越来越少,可为了去争一个希望,可能去年没有动身的人,今年却改变了主意。 诸葛尘对于机缘与否,其实并不在意。毕竟当时的他执着于完善自己的心境宫殿,甚至已经敲定好了去捕捉心魔道火的火种。虽说万事俱备,可他总觉得自己的宫殿欠缺了些什么。不过任由他千般想,仍旧不得答案。 所以那一次临近年关消息放出之后,他也跟着动身了。他跟着浩浩汤汤的人来到访仙界,这里是曹家的地盘,也在中土。再加上曹家与诸葛世家历来交好,作为下一任家主的诸葛尘,理所当然的获得了极高的礼待。 谁知道这一次,便拉开了他与皇城子大战的序幕。两位天才的初次相见,并没有像别人猜测的一样分外眼红。各自表现的都很淡定,只不过诸葛尘是真的,皇城子就是怀着鬼胎了。 犹记那时,皇城子站在诸葛尘的前方,不着痕迹的说道:“想必这一位,就是诸葛世家那位神王了吧?” 诸葛尘骗过头去,并未理睬。 皇城子仍旧不依不饶的自言自语道:“也是,咱们这些身份低微的凡人,还总想着在背后对一位神王评头论足,真是不识好歹。换做是我的话,就直接都杀了,一了百了。” 诸葛尘眯起眼睛,看着皇城子,冷声说道:“其他人不说,我倒是真想杀了你。” 皇城子哈哈大笑,与诸葛尘针锋相对:“那你就来啊。英杰榜上,你在第一,我在第二。这就让我很不爽啊,正好趁着这时候机会,把你拉下水,由我来享受光辉。” 自这时候,便没了过多言语。可以说是一言不合的两人大战在了一起,天崩地裂,难以想象两位天命间的战斗,竟能做到如此。 这一场,诸葛尘小胜一筹。以自己的胶柱剑洞穿了皇城子的肩膀,只不过他也受了轻伤。各不致命,但互相回头之前,皇城子深深的看了诸葛尘一眼。那眼神当中,满是仇恨之火。 但诸葛尘没心思去想这些,他回到了曹家为他提供的住所。屏气凝神,便见一座宫殿立在自己的修行路上。其上散发着的气息,令诸葛尘只感觉心旷神怡。 这一切都来自于在与皇城子大战的时候,自远处荒原之上,突然飞出两股气息。一股没入了诸葛尘的体内,这样想来,也正是因此,他才得以成功构建出了如此完美的长安宫。剩下的那一股则被皇城子收入囊中,怪不得自那之后对方的面色便有些不自然。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心中已经确认下来,在那片荒原之下,一定藏着石破天惊的秘密。 可还未等他下一次 去寻找,便被逼无奈,自斩神王体,流落到了这座天下。 ...... 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已经站在了长安宫的门外。诸葛尘推开宫殿大门,走入其中。 宫殿之内布景极为考究,就算是天下四大皇室的宫殿,也等而次之。诸葛尘看着墙壁上的话,伸出手指轻轻拂过。这样的感觉是那样的真实,以至于他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看来古书所说也的不一定准确无误,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又怎么可能是准备给阶下囚用的?倘若这里是囚房的话,外界的那些凡人恐怕会打破脑袋,想要被囚禁于此。 灯火通明中,诸葛尘低下了头,看见了自己的影子。他这才想起,这也并非真是那座长安宫。既然是他自己构建的,自然参杂了他自己的心思。就像照亮长安宫中的,便是心魔道火,而不是古书中所记载的长命烛。 随着他心意微动,道火自屋顶降落,落在了诸葛尘的身边。 道火通灵,诸葛尘并未抹杀它的神性。若是百年之内,寻到了更好的火种。他便将道火放出,不见得天上天就不能多出一位境界极高的修行人。只不过在这之前,自然是要约法三章的。不然以道火的嗜杀,又会是无穷多的百姓遭殃。 白衣无可奈何的说道:“回去吧,留在我身边也不是个事。正好我要登楼,你帮着我照着点。” 走上二层,诸葛尘这才发现了那一间又一间的囚室。而且在这些囚室当中,又有奄奄一息的老者。 诸葛尘缓缓走过,有些老者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满是惊恐。胆子大一些的便会发问,如今还什么时候,那位人仙死了吗?还有的则会破口大骂,满嘴的污秽之词。 诸葛尘置若罔闻,继续向着更深处走去。 长廊尽头,有囚室两间。与其它囚室不同,这两间上了锁,而且锁上铭刻着几个诸葛尘辨认不出的大字。 其中一间囚室空空荡荡,里面已经没了人。至于另外一间,则是一位容貌美到连诸葛尘也有些失神的女子。 女子瞧见了诸葛尘,轻轻道了一声万福,随后开口说道:“你应该就是我们新的主人了吧?怎么才找上门来,想死人家了。” 对于这些轻佻言语,诸葛尘权当作没听见。只因自女子身上流露而出的气机让他胆战心惊,诸葛尘务必确认,这一定会是一位圣人。若非有那把拴在门上的锁,此刻的他,已经沦为一具尸体了。 诸葛尘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那空无一人的囚室开口说道:“这一间怎么没有住人,莫非是已经被赦免了?” “怎么可能。”美妇人轻声说道:“被那位人仙抓进来的修行人,就算老死在这里,转世投胎也摆脱不了囚徒的身份。 终有一日,还会回到这里。所以我们这些人啊,就只能相信一个好死不如赖活着。真要死了,恐怕比没死还要可怕。” 美妇人叹出一口气,做不得假:“至于那一间的人啊,也跟我一样,被迫认主。只不过他去往哪里,或者认谁为主做起了奴才,我就一概不知了。” 诸葛尘问道:“你的意思是,我是你的主人?可为什么是我?” “我哪里知道?”美妇人冷哼一声:“想必又是那位人仙无聊至极,选出来供他取乐的法子吧?” (本章完) 三百八十一章 糊涂账 听了这话,诸葛尘便知道久困囚室当中的这些囚徒,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也难怪,身在此地,诸葛尘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就更别说能够以气机去往长安宫外了。 诸葛尘盘膝而坐,瞧着囚室当中的美妇人,开口说道:“那位人仙,其实已经身死道消了。” 美妇人先是笑了一声,随后盯着诸葛尘的眼睛说道:“休要欺瞒我了,我既然已经被迫认你为主,就绝不敢生出反心。不然的话,所遭受的惩罚,远比呆在这里还要痛苦百倍。再说我可是被那位人仙亲手抓到这里来的,他的境界如何,我会不知道?单单是人仙二字,所代表的就是永生不灭。” 诸葛尘心里也清楚那位人仙在这些囚徒的心中留下了多大的阴影,换做是他被拘禁在此,也会落得如此下场。甚至比起美妇人,也会多有所不及。毕竟每日只有面壁的话,不论是何等性情的人,都有可能陷入疯癫。 这样想着,他的视线落在了旁边那间囚室当中。若是按照美妇人认他为主人的思路去细细盘算的话,恐怕另外一位就会是皇城子了。诸葛尘有一种大胆的猜测,之所以这座长安宫会出现在他的心境修行路当中,其一在与他已经构建出了宫殿的轮廓,再来在那片荒原之下,一定藏着那位人仙遗留下来的秘密。 无论怎么看,得了一位仆人以及长安宫的诸葛尘肯定要赚的更多。 美妇人自言自语道:“其实从高高在上的圣人境界修行人沦为仆人,也不短算多么吃亏的事情。反正这辈子已经这样了,死也死不掉,就只能赖着活了。既然那位人仙会选择您作为我的主人,自然有他的道理。至于旁边囚室中的那个现如今服侍的人是谁,我就一概不知了。” 诸葛尘豁然开朗,要真是像美妇人所言,那么一切也就能说的通了。那一场发生在荒原之上的大战,双方虽然未出全力,但结果倒是他小胜一筹。想必也正是因此,他所获得的,才更多一些。 诸葛尘轻声说道:“原来如此。” “怎么,主人想通了什么了吗?”美妇人试探性的问道。 现在的她其实也忐忑不已,不论是谁随便在陌生的地方收了一位仆从,都不可能放心。更何况还是一位被困在囚室当中,自身也难保的存在。她的命运,自从决定揭竿而起的时候便不再一帆风顺,而是颠沛流离的很。至于性命,也早就不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之内。 从前是在那位人仙手中,如今是在自己的主人手中。 诸葛尘将事情的始末说出,自然是省略了一些细节。最后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来,总结道:“归根结底,是我胜了他,不然的话,恐怕这里的整座长安宫 殿,都不会是我的。” 美妇人轻轻点头,没再说些什么。 白衣按下手,指着那把枷锁问道:“既然我已经是你的主人了,这个锁,我能否给取下来?” 美妇人摇着头说道:“这件事,主人您觉得我们这些阶下囚可能清楚吗?” 反倒是诸葛尘,以剑气试着撼动了一下囚室门上的枷锁。没想到枷锁应声碎裂,与白衣所想的牢不可破沾不上半点关系。 “虽然我名义上是你的主人,可其实不必非要拘泥如此。你我心中记着这一点其实就够了,有朝一日你要能够去往外面的话,在人前就更不能说出我是你的主人了。”诸葛尘笑呵呵的解释道:“我这境界低微的天命修行人,哪里配的上去做圣人的主人?让别人知道了,不仅会贻笑大方,有些人不一定会在心里怎么骂我呢!” 美妇人觉得诸葛尘这样的说法极为有趣,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本来就动人心魄的眼眸眯成了一条线,所谓秋水长眸,不过如此了。诸葛尘谨守自己的心境,绝不会扭过头去看对方。生怕一个不慎,自己就得沦为美妇人的裙下之臣了。 对于诸葛尘的举止,美妇人并未说些什么。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在修行路上一路走来,顺风又顺水。当时不知有多少年轻俊杰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就好似没看见一般。道侣二字,象征着很多,前提就得是两人能够携手并肩,一路走过。 “像主人这样未来可期的修行人,也会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吗?”美妇人站在诸葛尘的身边,轻声问道。 “当然了。”诸葛尘说着,只不过这是假话。但随后的一句,却是发自肺腑:“谁叫人言可畏呢!” 见到如此多年来,只有美妇人从囚室当中走出,那些阶下囚自然重燃了生的希望。甭管他们在没有被囚禁在这座长安宫之前是何等境界,此刻都扑在了牢门前。哀求着诸葛尘能够大发慈悲,救救他们。 甚至有些居心叵测的动用了自己的境界,以气机试探诸葛尘后在发现对方境界实在不够看的时候,便尝试着控制诸葛尘的心神。 可此地是白衣心境,想要得手,自然是极为困难的。绕是如此,诸葛尘仍旧感觉到眉心传来的剧痛。他伸出一根手指死命摁着,步步艰难的向着宫殿之外走去。 美妇人皱起眉头,大喝一声:“都给我跪下!” 圣人发声,言出法随。那些本来还蠢蠢欲动的囚徒一个紧接着一个的跪倒在地,甚至连抬起头来的能力都没有。 可唯独一间紧挨着尽头那两间的囚室当中,坐着一位容貌枯槁的老人,他咳嗽几声,似乎命不久矣:“我说你啊,得了便宜,就别在我们这些苦命人的前面卖乖了。制止他 们的胡闹就够了,干嘛要让他们本就举步维艰的处境更难一些呢?雪上加霜,对谁来说都太难了。” 美妇人眯起眼睛,并未回击。 老人又看向状况好转逐渐挺直了腰板的诸葛尘,继续说道,而且话里颇有指点迷津的意味:“年少时候,境界突飞猛进,而后跌落凡尘,但却能够不弱从前。有意思,有意思,难怪那位人仙会这般欣赏你,连那个女子都赏给了你做仆人。换做是我,也会这么做。青年郎,就这么走下去吧,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是不会错的。” 美妇人的双眸爆发出惊人色彩,她当然清楚老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经天纬地这样夸张的词语,放在老人身上,尚且有些不够,那该是何等人物? 老人在人仙所建立的王朝当中,占据举足轻重的作用。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之所以到了今日境地,应该说是咎由自取,才更贴切些。只不过这些年看来,反倒是心甘情愿才更贴切些。 反正老人的境界,美妇人是万不敢去奢望。平常时候的闲言碎语间,她对于老人也是颇为敬重。别看她身处尽头的囚室当中,可毕竟那里才是吃苦头的地方。像老人一般,泰然自若,不过是自由被限制了而已。到了他们这样的处境,寻不出更好,就只能贪图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老人瞧了一眼美妇人,以心声与她说道:“我究竟是何人,没必要告诉你的主人。就让老夫安详的老死在这里吧,这才是最好的选择。外界如何,我也懒得去管了。至于那位人仙,就更不是我能够操心的范畴了。要是可以,老夫会沦落到跟你们一般成为阶下囚?” 美妇人轻轻点头,旋即与诸葛尘一道走出宫殿。 两人重归岸边,诸葛尘看着从湖中升起的那些异象,露出会心一笑。至于美妇人,就是吃惊不已了。 两座雄奇山峰,她是见过的。除了惊叹于此外,她更打心里认同了白衣的天资。至于那一梦千古所代表的彩色绸带,她看不出什么。但那如梦如幻的意境,就算她是圣人,竟然也让她流连忘返。 “主人不想听听老人与我说了些什么?”美妇人开口问道。 “不想。”诸葛尘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开口说道:“你们两人间的事情,干嘛与我说啊?只要不是为了谋害我,就行了。” 诸葛尘继续说道:“方才我说了,咱们两人间不必刻意秉承主仆有别的心思。我对你提了要求,你就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仆人惶恐。”美妇人笑着说道,又露出了那般娇媚的样子。 诸葛尘扭过头去,看着岸边桃花,喟叹道:“能够让一位圣人这么说,真正应该诚惶诚恐的,该是我啊!” 美妇人笑眯眯,诸葛尘 轻叹气。两人就这么沿着河岸走下去,直到前者突然回头,一只手握紧,将神王体留下来的那一缕剑气拘禁过来。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主人的修行路中,而且与主人容貌相同?”美妇人冷声说道,瞧她的样子,似乎只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会当即杀了对方。 诸葛尘一手托腮,缓缓说道:“哪里都是糊涂账。”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圣人之约 美妇人将神王体拘禁起来后,并未直接痛下杀手,而是瞧着诸葛尘,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身为圣人,她也猜出了此地正是自己主人的修行路。由于被那位人仙设下了禁制,她若想从此地走出,起码也得等诸葛尘的境界突飞猛进,杀力比肩圣人之后才行。 只是不知道这就该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索性美妇人等得起。煎熬了这么些年,她的心境沉稳,难以考量。而且圣人的寿命极为悠长,总归死不了就是了。 诸葛尘看着美妇人,轻声说道:“杀了吧,给外面那个带去点麻烦。总不好我被困在这里愁眉苦脸,他倒是借着我的皮囊逍遥自在。” 美妇人心意一动,那缕神王体所留下的气机瞬间消散。若是细细听去的话,风中还有咒骂声。 诸葛尘摇了摇头,继续坐在岸边。他看着远处异象逐渐消失,而自己则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美妇人挨着白衣坐下,开口问道:“在主人您的修行路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观其气机,与主人一般无二。若是在别处遇见的话,不论是谁命令我杀了对方,我都不会动手的。” 境界来到了圣人,对于天地大道尚且有实力去不屑。就更别提修行人的气机了,毕竟在圣人眼中,世间万事皆小事。除非涉及到与自身能够更上一层楼的福缘,不然的话怎能够提起他们的兴致? 再说诸如这样的福缘,天上天尚且少之又少。至于外面的那座天下,诸葛尘甚至可以断言,要么根本没有,要么也就那么一桩罢了。 “不怪你这样,他本就是我,若不是几年之前发生的事情,仍是一体。”诸葛尘幽幽说道:“只不过我已经自斩了神王体,为何他还会留在世间,出现在我的修行路上?不可能啊,也想不通。” 美妇人如遭雷击。 圣人分三等,最末的那一等凭借三教当中的信仰气运加身,可以毫无阻碍的跨越臻道至圣人的境界之隔。可没经历过伪圣境界,没有了这份感悟,杀力自然也会大打折扣。像这样的圣人,可以统称为半圣。他们专职处理三教当中的繁杂事务,算不得是真正的圣人。 而那第二等便是依靠自己,步步扎实,跻身圣人的。得了天地馈赠的他们已经不必再如同其余修行人一般,十件当中有半数以上的事情需要去看天地的脸色。规矩二字,已经完全不能够限制他们。这也是为何那些恶鬼一般的修行人很少有来到圣人境界的原因,即便跻身大臻道,也会遭到三教的围杀。 原因很简单,当他们成为圣人之后,没了天道的约束,想要去做任何事情,不再需要去看别人的脸色,想做就做,太简单了些。如此一来,任何人都有可能在他们的一个心意 当中身死道消。 还有一种说法,将这第二种圣人境界的修行人称为真圣。 至于最后一种,则是神王体了。 本来就在圣人境界前无瓶颈的神王体,当踏入这一境界,更能够一遇风雨便化龙。其它圣人连与其争锋的资本都不配,因为神王可比肩人仙。纵然有所不及,但却谁也奈何不了谁。 只等那一日的到来,神王便可以看作另一位人仙。超然物外,凌驾于圣人之上。 美妇人这下可想明白了为何那位人仙会如此看重自己身旁的白衣,单单是神王体二字就很足够了。虽然以人仙之威,完全可以不将圣人境界的神王放在眼中。可为自己寻求一个同层次的盟友,退而求次甚至是朋友,也是极好的。 她回头瞧了一眼已经消失在空中的长安宫,怔怔出神。那座宫殿,可远比其他人想象的还要恐怖的多。其本身就是一个无法估量价值的宝物,试着去想想,能够将圣人囚禁,着该是何等恐怖的气机猜能够做到! 再加上还在那位人仙的手中被亲手打磨,其玄妙,远远不是更上一层楼那么简单。如今更是经过了岁月熬炼,连重宝二字都配不上那么一座恢弘的长安宫殿。 在美妇人那个年代其实也有一位神王体,只不过来快去快,随后便销声匿迹了。更让人觉得可疑的一点在于,没有人瞧见过那位神王。只知道他的杀力极为恐怖,甚至连一些圣人,都不是其对手。 在那几百年过后,便是一位人仙的横空出世。他以常人难以理解的方式,席卷了整座天上天。甚至做成了前无古人,后也可能无来者的事迹,那就是大一统。 有很多人也将那位人仙与神王体联系在了一起,只可惜对于这样的江湖传闻,人仙也没放在心上。到最后也是既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定。 “人仙已死。” 先前白衣在长安宫中的无心之语突然在美妇人的脑海中炸响,他为什么这么肯定这件事?明明是一名对于圣人来说境界低微到可以随便一根手指碾死的天命修行人,为何敢去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莫非他与那位人仙,有着某种联系? 美妇人不着痕迹的看了诸葛尘一眼,随后目光便落在了白衣腰间挂着的胶柱剑上。这把剑,似曾相识。在她与人仙那场大战当中,对方曾经握在手中。 虽然说是大战,不过胜负却分的极快。不过是一道剑气,就剥夺了美妇人的一身境界。 她壮着胆子,与诸葛尘说道:“主人,您能不能将自己腰间的那把佩剑给我看看?” 仍旧执着于为何神王体不仅没死,反而会在这时给他带来诸多烦恼的诸葛尘想也没想,便将两把佩剑,胶柱三辰一并卸下,丢给了美妇人。 虽然同为百器榜前十,可美妇人看也没看三辰,便还给了诸葛尘。随后她小心翼翼的将胶柱剑自剑鞘中取出,放在眼底仔细端详了一番。在确认这把剑并非是那位人仙手中的那把后,方才松了一口气。 被囚禁到如今的她已然是惊弓之鸟,本能的畏惧有关那位人仙的一切。若是才出虎口,又落到了与其有关的人身边,那才是真正的无妄之灾。 美妇人开口问道:“主人,你这把剑叫什么?” “剑名胶柱。”诸葛尘回答道。 美妇人愣在当场,颤抖着声音问道:“您......您说什么?” “胶柱。”诸葛尘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又说了一遍:“偶然所得,别看名字很古怪,但在天上天也是能够跻身前十,而且高居第二的绝世剑锋。羡慕吧?只可惜你羡慕不来,我从前的运道可是极好的,像是囚禁你这位圣人的长安宫,或是这把胶柱剑,都是我在那个时候得到的宝贝。” 美妇人暗自吞咽了一口唾沫,试探性的问道:“主人您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其实是哪位大人物的转世投胎?” 许多境界足够高的修行人,在身死道消之后,大可以选择转世这条路换一种方式继续活下去。只不过在前世灵智未开的时候,极为孱弱,若是这时因为意外而死,便是真正的身死道消了。因而除了极为惜命的,大多不会选择此法。因为灵智何时开,没有人能够控制。若是年少时分还好,可等转世时的阳寿已近,又会是同前世一样的下场。 除此之外,便是修行人走火入魔,逼不得已,只能这样去选择。以现如今的境界去拼一个机会,成王败寇。 诸葛尘坚定的摇着头说道:“怎么可能!我就是我,又怎会是其他人?!” 容不得美妇人不这样怀疑,那把胶柱剑,便是伴随了人仙从初踏上修行路,一直到俯瞰天下豪杰的佩剑。如此剑锋,已经沾染上了仙人气息。别人想要收入囊中,简直是痴心妄想。 就算是换做另外一位人仙产生了这样的心思,也得抽茧剥丝,将气机全部剔除才行。只不过这样的事情太过麻烦,不会有人去做就是了。 但若是胶柱剑的第二位主人与第一位本就是一人呢? 一切也就很容易解释的通了。 更何况之所以美妇人方才没有分辨出来,本就是胶柱剑改头换貌,变了模样。一柄人仙佩剑,只能够因为自己的主人,才会如此。 在心里思索良久的美妇人再看向诸葛尘的时候,便是真正的惶恐了。如今的对方,确实入不了圣人法眼。但百年之后,就会是她任由对方宰割了。 “难怪,难怪。”美妇人一连道了两声难怪,随后面向诸葛尘,真诚的跪拜下去, 而且嘴里还说着:“主人,请求您万万要收回不要在心里记念主仆的这句话。从今日开始,我就是您的仆人。纵然山河巨变,沧海桑田,此心不改,此念不灭!” 一位圣人,以自身的修行路为盟约,订立的主仆之约,以诸葛尘的本事当然解除不了。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诧异当中苦笑不已。 随着此约彻底建立,诸葛尘只感觉到一股暖流灌入他的静脉当中。圣人返璞归真的气机在他的身体当中流淌,白衣舒服的轻轻哼了一声,旋即闭起眼睛,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独坐 大门之内,确实令人惊叹。 往来之人,各个穿着体面。就算是肥胖的中年男人,只要在手指上戴上两三枚价值连城的戒指,便当得起富态二字。那些瞧着便像是世家公子哥儿的,就更不用说了,风度翩翩。总算是受过专门训练的侍女从他们身边走过,也忍不住回头瞧上一眼。 像这样一年也仅有一次的盛会,侍女们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若是能够凭借自己的体态容貌虏获公子们的倾心,这辈子都不用再发愁了。只可惜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每年能够撞上大运的,也就那么一两位。 “诸葛尘”从人群当中走过,与身边的范寿轻声说道:“好好看着,再认真记着。不一定哪一天,你也能站在他们的位置上挥斥方裘。” 范寿连忙说道:“这我哪敢妄想啊!我心中最好的日子,也就是能在这京城当中买下虽然不大,但却舒适的宅子。让我那老爹能够开心开心,至于剩下的,就想都不敢想了。” 对于他这样的侍卫而言,这一点小小的愿望,就已经算是奢望了。京城里的宅子,只要地段稍好些,都会卖出天价。至于不好的,像是范寿一类的人,想要买得起,也得兢兢业业的干个半辈子才行。 如同王家别院一般的敞亮宅子,他们这些人,这辈子就甭想了。难为自己,何苦来哉? “诸葛尘”悠悠说道:“这么想了就不对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点没错。不然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死的人不是你,还会是谁?但如图这样一般的梦想,最好还是多多益善,万一实现了呢?” 范寿恍然大悟一般的点了点头,他暗自想到,这位诸葛公子也不像自己表现的那般嗜杀。至少在现在看来,还是蛮和蔼可亲的。 可下一刻,等他看到诸葛尘坐在一把排的几位考前的椅子上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椅子上清晰的刻了一个王字,而且周围的人都有意无意的远离这把椅子。 京城王家,名气说小很小,但对于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就很大了。如今愈发风生水起的南部王家,追根溯源的话,便是京城王家的一个支脉。只不过随着南部王家这几代人的崛起,反倒有了反客为主的趋势。由此一来,他们的声势也就跟着落下了。 但这却不代表王家就真的落寞了,恰恰相反。天下有着母凭子贵的说法,而两个王家,恰恰也可以这么去看。虽说南部王家如今已经不必在意主脉的想法,但毕竟是一荣俱荣的关系。主脉要真是面临了灭顶之灾,他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也正因此,京城当中的大小势力才会如此忌惮。 而且在近几年当中,京城王家已经隐隐有了向外扩张的趋势,京城当中不知有多少势力已经归 于王家麾下。所谓王党,也应运而生。 如若继续这么发展下去的话,那位帝王心术炉火纯青的皇帝,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如今之所以一直按兵不动,不过是在乎王家家主的脸色罢了。而且尚还在皇帝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没有必要撕破脸皮。 至于王家家主,对于此事到不怎么上心。也曾经与皇帝直言,如何处置京城王家,全看陛下心意就好。两家虽然是同姓王,且一衣带水的关系。可要说唇亡齿寒,远算不上。再者说了,南部王家的地位,何时是靠着京城这面的建立起来的? 凭的不还是这几任家主的任劳任怨? 如今支脉已成主脉,他们倒是狐假虎威了起来。却忘了早在百年前,自己背地里做的阴损勾当。这也就是王家家主不愿意在两家之间旧事重提,希望时间能够将旧恨洗刷干净。人换了一拨,再去追究前事,反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了。 但要等到王大雪继任家主之位,更让他清楚了那件事,可就不好说了。 “诸葛尘”坐在椅子上,东张西望。不少人从他的身边走过,避之不及。白衣眯起眼睛,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四周看去。 而范寿则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压低声音,与诸葛尘说道:“公子啊,你可知道这把椅子的主人是谁啊?” 诸葛尘点了点头,并未言语。 范寿以为是自己的暗示不够,干脆挑明了说:“公子您快些起来吧,这可是王家独有的椅子。像这样的名门望族,每一次在百宝斋一年一次的盛会上,都会有一把自己的椅子。这也代表了他们的身份,足够傲视群雄。换个说法,这可是宰相坐了龙椅,是实打实的僭越啊!” 诸葛尘笑眯眯的说道,却仍旧没有站起的意思:“范寿,你这句话说的,可是大逆不道的厉害啊!” 范寿自知自己食言,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耳光,碎碎念道:“奴才该死,该死。” “算了,就咱们俩听见了,犯不犯得上这么作践自己。”嗓子有些发紧的诸葛尘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开口说道:“跟在我这么个不知轻重的主子身边,只要心诚,说什么也无所谓。哪怕你说着要宰了我的话,转身离去还是忠心耿耿,也能够活得快活,直到寿终正寝的。可要是不忠的话......范寿啊,你是瞧见了我的手段的。不敢说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至少能让你后悔来到这座天下。” 白衣说着让人胆寒的话,但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无奈之下,范寿也只能站在一旁。这里本就不是他能够来的,要是离开了诸葛尘,埃上一顿打在所难免。就怕因此丢了饭碗,他和自己的父亲就只能喝西北风充饥了。 怡然自得坐在椅 子上的“诸葛尘”唤来侍女,要了一杯清茶。他接过杯子,笑着与侍女说道:“在这干了一天,走走停停,想必累了吧?实在疲惫的话就找一处歇歇脚。” 侍女犹豫不决,没搞清楚自己眼前这位俊朗的公子哥话里的意思。 诸葛尘只好继续说道:“那就站在这里吧,范寿,去搬两把椅子,同这位姑娘一起坐下。总站着你们不愿意,我也不愿意。干嘛派头这么大,搞不懂的还以为这些人连带着本公子只要大战一场呢!” 虽是玩笑话,只可惜范寿与那位侍女实在笑不出。再怎么说,能够走入此地的,都是在这座京城颇有名气的人物。与人谈吐,也颇有自己的学问。归根结底,都是来买下宝贝回去的,和气生财。 他本想换一个姿势坐着,却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甚至鼻子当中,鲜血如注。好在有剑气在周身盘旋,不然的话就得闹出笑话了。 “诸葛尘”自然清楚修行路上发生的事,一缕气机被毁,其实无伤大雅。可他却在气机上花了不少心思,这也是为何他能够轻而易举战胜诸葛尘的原因。可这样做的话,弊端也很大。气机消散,连带着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虽然气结,可“诸葛尘”还是笑着自言自语道:“报应来的可真快,主啊,你是真的错怪了我这条劳苦命了。” “是谁这么大的口气?”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 “诸葛尘”下意识的扭头望去,瞧见了一位精神抖擞的中年人。那人走起路来气宇轩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一位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回到京城了。 瞧见这位,不少人纷纷退散。 他便是京城王家的家主,名为王坤,与王龙是一辈的人。真要算着辈分的话,还是王龙的大哥。而且此人横行霸道,极为凶残。因而在坊间名声很坏,甚至被冠以了一个坤鬼的名头。 “你又是哪家不成器的子弟,怎么在之前,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你?”王坤来到“诸葛尘”的身边,看似温和的说道。但只要从白衣嘴里说出的话不能够让他满意,便难逃一顿毒打。 王坤在心里细细盘算,在这京城,该得是何等的身价,才会让他心甘情愿的满意呢?皇室与六部尚书,肯定在此列,霁月许氏也算得上。至于南部王家,虽在,却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了。 诸葛尘抬起头,做了在场所有人想不到的举动。 他伸出手来,扬在空中,一巴掌落在了王坤的脸上。而且力道掌握的刚好,碎掉了对方的满嘴牙齿。 本来因为气机消散一事他便心情差到了极点,此时有人来烦扰,他也没了逗弄的耐心。若不是王坤并未直接动手,而是选择了这样偏温和的手段,恐怕这里就会多出一具尸 体了。 “你管本公子是谁?”诸葛尘冷声说道:“今日我就坐在这里了,你若是真有手段让我离开,随时恭候。” 他伸出手来,将王坤从地面提起,反手一拳打在对方肚子上。随后又是十拳,每一拳虽然仅仅是五成力道,但却是止境山巅拳。 约莫一炷香过后,他松开了手,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王坤,自言自语道:“真不禁打,无趣的很。” 说话间,他转过头去,恰好与太子四目相对,互相嘴角含笑。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一剑斩竹篮 半晌过后,太子打了一个冷颤。他挪开自己的视线,避免与“诸葛尘”再瞧在一起。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他总觉得白衣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以往的谦逊一概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可比拟的霸道。 像那王坤,不管怎样,哪怕心里再恼火,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一巴掌了事。更何况对方归根结底还是王家主脉的家主,你一位天之骄子不给他的面子无可厚非,可还能不给王龙的面子吗?再如何对方也算颇为维护你诸葛尘,换来的却是你的一巴掌。 虽说太子知道一些内幕,可也不算多。自然不知道王龙对于王家主脉的态度,从来都是不愿过问的。哪怕“诸葛尘”这么做了,其实影响也不大。换做是王大雪,没准还会更嚣张些。 “诸葛尘”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他揉着自己胀痛的眉心。像踢死狗一般,脚尖轻轻一点,便将不省人事的王坤给踢开了。 而且还自言自语道:“瞧着心烦。” 神王体与诸葛尘从来都是两个性格,若是如今的他境界足够,凑巧兴致大发,没准整个京城都得被他的剑气摧毁。 说白了,他就是很平常的天上天修行人的性子。凡人生死,与我无关。 侍女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便被吓了一跳。但当她将目光投向“诸葛尘”的时候,便是含情脉脉了。少女怀春,不论什么时候,都想着那如同仙人一般的青年会不会是对自己一见钟情。 也算得上半个过来人的范寿一眼便瞧出了端倪,只不过并未点破,只是在心里为侍女叹了口气。人家的随手为之,偏偏让你觉得事出有因。可悲吗?简直了,连他都有些看不过去了。可转念一想,白衣也未做些什么。就算是瞧着女子目不转睛,那也没有半点与淫字沾边的意思。 看台上,雅芝眯着眼睛,看着下方。她的目光落在那名侍女的身上,女子最懂女子,她自然清楚这里面不愿被别人看破的小心思。巧的是她是个小肚鸡肠的人,“诸葛尘”瞧不上她当然可以。但要是别人想要染指,就足够激起她的嫉妒了。 “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的男人也敢妄想。”由于有些怒气,这句话雅芝并没有控制住音量。所以当传入在她身边候着的一众侍女的耳中后,她们都赶紧跪伏在地。生怕因为自己的一个眼神,而惹来杀身之祸。 “这是又是在跟谁发脾气呢?我的雅芝妹妹。”循着声音望去,张匀雅身着青色长裙,落落大方的站在不远处,还笑着与雅芝打起了招呼:“让我来瞧瞧,雅芝妹妹不会是看上了那个俊朗的白衣青年了吧?听姐姐一句劝,别去自讨苦吃了。他那样的人啊,是不会看上你的。” 雅芝皱起眉头,并未言语。 虽然同为女子,可也分个三六九等。对方的身份超然,绕是她也被告知绝不能与对方产生冲突。 “至于为什么呢?”张匀雅神秘一笑,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因为姐姐我可是差点就与他定终身,结为道侣了啊!” 说罢,张匀雅便头也不回的走入房间当中。她清楚诸葛尘的性格,知道经过前几次的暗杀之后,白衣已经动了杀心。知道目前为止,甭管是在天上天,还是如今的这座天下,只要被那位曾经神王列入必杀的修行人,就只有一个皇城子还逍遥自在的活着。 可那毕竟是皇城子,她一介女子,还是少自讨没趣的好。 雅芝紧咬住一口银牙,好半天后,才开口说道:“派人下去把她给我带上来,不必严刑伺候。就说让她老实的呆在屋子里,尽量别出去就好了。” 在这时候,楼下又发生了一些事情。 王家在得知家主被殴打过后,自然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做。当下便有不少人涌入这间屋子当中,而且为首的那一人,还是王家地位最高的供奉,竹篮打水境界。 虽然并没有妙术傍身,杀力因此而大打折扣。但放在京城,乃至于这座天下,都算得上能够占据一席之地的人物了。 “是谁胆子这么大,敢动我王家的家主?” 这位供奉话音刚落,便见一袭白衣掠来。 “来的好!”供奉一声长啸,整个人弓成蛇形,先前递出一拳。 与南部王家不同,主脉用拳而非刀。走的路数比较阴险,却起了一个唤做真阳拳的名字,因而也连累了自己家族的名声。曾经有人半真半假的送给王家一个绰号,恬不知耻。王家虽有怒火,却不敢说些什么,就算遇见此人,也只能笑着打招呼。而且对方回不回话,也全凭心情。 要说这座京城当中仍旧有人能够如此洒脱,那就只有愁情了。这位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作为供奉老祖,别说是送了一个很不雅观的绰号。就算是在王家的门前破口大骂,整个王家也只敢去笑脸相迎。真要回骂了,那才是自断后路。 如今的“诸葛尘”,可不同往日。仗着天命巅峰的境界与神王体魄,杀一个没有妙术傍身的普通竹篮打水,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他选择硬接对方这一拳,而将手中胶柱递出。 两座雄奇山峰,便顺着剑锋蜿蜒而上,没入了那位供奉的身体当中。 “诸葛尘”冷笑不止,轻轻的念了一声“爆”。随后那位供奉便轰然倒地,躺在了血泊当中。 白衣耷拉着眼角,重新做回椅子上。而后摊开手掌,环视四周,冷声说道:“这样子,应该就没人再来烦扰我了吧?” “来人,搬来两把椅子过来,供我身边这两个坐着。我倒是要看看 ,本公子连头顶那座都不放在眼中,你们这些只知道吃喝拉撒,醒来就觉得后顾无忧的废物,凭什么让我挪位?”他向后仰起,挺直了腰板,轻轻打了一个哈欠:“本公子要睡一会,还望诸位长点眼睛,别吵醒我。” 他呕出一口鲜血,但周围众人却没人真去相信他已经受了重伤。开玩笑,斩杀一位竹篮打水,看样子也是信手拈来。面对这样的狠角色,谁敢去触他的霉头? 尤其是“诸葛尘”闭眼之前的那抹笑意,太过诡异,任谁看来,都像是在扮猪吃虎。 事实也正是如此,一缕气机罢了,伤筋动骨远算不上。再者说了,对于一位神王而言,只要不是真正的魂飞魄散,便不是身死道消。 ...... 太子从没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诸葛尘,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他甚至想现在就离开万宝斋去联系商学,让他放弃两人密谋已久的斩杀计划。只因对方似乎不仅没有因为境界失去的事情而影响什么,反而因祸得福,杀力更上一层楼。 只不过到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万事不能如此心急。这是那位皇帝想要让他明白的事情,犹胜过言传身教。要是连这一点都不清楚,他这位太子,就算最后真的坐在了那把椅子上,最后迎接他的局面也不过是一个逆反。 经过了这一插曲,但拍卖会还是要继续进行的。等到大家都已经落座,便有一位容貌平庸的女子走上高台。 她站在高台中央,掀开一块红布,露出了里面的一件宝贝。而“诸葛尘”也在此时悠悠醒转,不然的话,谁也不敢高声语,生怕惊扰到了这位杀神。要真是那样的话,今年的盛会,可就沦为一桩笑谈了。 那位女子看着下方,在看出众人情绪高涨过后,方才松了一口气说道:“让诸位久等了,为了表达百宝斋的歉意,前五件的起拍价格,为零。而且不管最后是哪位得到了这五件宝贝,价钱再继续打个对折。” 一听这话,不少人都双眼一亮。每年来到这里花钱是一回事,能够如何以更低的价格买到真正的好宝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可是一门不小的学问,真要有谁能够参透,没到年关的时候,必定能够赚的盆满钵满。起码未来一年当中,都不必为了生计而发愁了。 “第一件,夜明珠。”女子朗声说道:“诸位可千万别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枚简简单单的珠子,根据我们百宝斋的修行人说,那可是有辟邪转运的功能的。再加上价格根本不贵,花钱买一个乐呵也不是不可以。还是那句话,全凭眼缘!” 一枚拥有辟邪功能的夜明珠,本就不多见。此话一出,必然遭到了不少富商的哄抢。只不过“诸葛尘”对于类似 于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根本不屑,只是瞧了一眼,便闭起眼睛养神去了。 只是令诸葛尘没想到的是,简简单单的一枚珠子,竟让他们如此眼馋。这才一会,价格便已经来到了一枚沉疴币。 “诸葛尘”敲打着椅子,自言自语道:“这么有钱,分我些可好?” 坐在一旁的范寿心惊肉跳,生怕这位睁开眼睛,乱杀一通。至于侍女更是简单,目不斜视,但心里却是小鹿乱撞。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 真伪之谈 “诸葛尘”突然一笑,开口说道:“范寿你就别瞎想了,我这人老实的很,只要人不犯我,那边我不犯人。” 范寿敷衍的点了点头,却吞下一口唾沫,当作没听见。他甚至很是怀疑,坐在自己身边的白衣若是没能够如现在一般,按部就班的成为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而是一直在江湖当中摸爬滚打的话,那该如何? 十年之内,或许看不出什么。可十年之后,整座天下怕不是也得在他的手中天翻地覆。这也正是修行人的恐怖之处,一人或许扭转不了大势,但无论大势如何,都能够自保无忧。若是野心大些的,就此成为一代枭雄,也并非不可能。 至于白衣,更不用说了。对外人心狠手辣,而对认识的人则较为体贴。真得到机会,那就是一遇风雨便化龙。等到他登临臻道境界,再加上原本的肆无忌惮,就算是四座王朝反应过来,恐怕也为时已晚了。 看台上的那件夜明珠,最后以三枚沉疴币的价格落入了一位裘姓富商的手中。那人也是财大气粗,根本没将折半后的一枚半沉疴币放入眼中,甩手交钱,与身旁的侍卫说了一声,让对方将那枚夜明珠带回到自己的身边。 一般来说,在这场盛会上每一件宝贝与下一件之间都会空出来一段时间,来让这些富商将自己的财富尽快的带过来。 也正因此,百宝斋每一次都能比别人预料的赚的更多。 裘姓富商想了想,起身走出自己那间不算大的屋子,径直来到了诸葛尘的面前。他谄媚的笑着,双手捧着夜明珠放在了诸葛尘的面前,随后开口说道:“公子神武,让我心神往之,萌生了想要结交一番的念头。不知道公子能否赏个面子,等这场盛会过后,一同去喝酒?” 对于他这样身家的富商而言,区区一枚半沉疴币,其实是小钱。能够借此结识一位年轻俊杰,那才是真正的目的。他还活着时,自然是能够守护住自己的家产。但等到下一代,可就说不定了。做了这么多年的买卖,结下的仇家当然不少。 如若下一代是个精明人物,这一切的担心自然是多余的。但要是个废物,千金散尽,可就没的还复来的机会了。 不巧,裘姓富商的儿子就是后者。 这些年来,他为了守下自己的家产,可以说心力交瘁。很多办法,都试过了,可惜总是有漏洞,让他不能够真正放下心来。 到最后,就只能碰运气,希冀着能够结交哪位真正义气的江湖中人。 多年以前,京城就发生过这样的事。上一代家主驾鹤西去,正愁着没有能堪大用的人的时候,便已经被仇家给盯上了。那一夜,夜黑风高。仇家花下重金,要让那个家族消失于天下。只可惜算盘打的虽好 ,却碰上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的事情。有一位黑衣修行人突然而至,斩杀了那些人,让仇家的希望落空。 也自那之后,仇家一蹶不振,逐渐沦为末流。知道目前为止,也没人知道那位黑衣修行人的身份。只知道是上一任家主广交天下豪杰认识的一位,也是在那之后,许多家主都以此法保护住了自己的家业。 裘姓富商故技重施,希冀着能够与“诸葛尘”生出一段香火情。至于结果如何,他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了。有益无害的事情,多做些,总归没错。 诸葛尘笑着接过夜明珠,其意思也不言而喻,不外乎是答应下了裘姓富商的这个请求。反正对于能白吃白喝一顿,“诸葛尘”没什么能够拒绝的理由。再加上一颗夜明珠作为彩头,自然是锦上添花。 只不过就在此时,他的心头修行路上突然响起了诸葛尘的声音:“把夜明珠还给对方,什么破烂,我可不想要。” “诸葛尘”呵呵一笑道:“不愧是主啊,眼界就是高!” 随后他便将夜明珠递回给了裘姓富商:“我看过了,珠子不错,只可惜收不得。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拍卖会结束,酒我是一定要喝的。” 裘姓富商哈哈大笑,虽然当作敲门砖的礼物没送出去,可目的终究是达成了。在股股羡慕的眼神中,他走了回去。昂首阔步,其中得意,不言而喻。 不少富商看在眼中,嫉妒在心。只可惜没有人家这样的脑子,都是白搭。要知道这么简单就能够讨得那袭白衣的欢心,甭管夜明珠价值几何,只要没到一枚洞天币的恐怖价格,他们都会争抢一番,收入囊中的。 但也有那明白人,分析了一番诸葛尘为何没有收下那枚夜明珠。人家分明看的只是心意,与价值根本不沾边。不然的话,没道理不收下。 在众人不断盘算着事情真相的时候,坐在椅子上的“诸葛尘”正在与被困在自己修行路上的正主说着话。 “主啊,我的禁制设置的那么好,你是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出来的?我本来以为等您说出第一句话,怎么说也得是一个月之后呢!”“诸葛尘”分出一缕气机,重回修行路。虽然他心里清楚,余气已消的诸葛尘不会再让他身边的美妇人将气机拘禁再摧毁。可慎重一些还是更好一筹,毕竟他可不想再呕出一口鲜血,当中出丑。 诸葛尘并未说出缘由,一切的原因,都在美妇人这位圣人的身上。以对方的境界,手段自然是层出不尽的。能够帮着诸葛尘逃出修行路,自然也不在话下。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似乎如释重负:“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不觉得你真想是鸠占鹊巢,将我的一切据为己有,没有这个必要。就像你说的 ,我最懂我。你我一体,我也同样懂你。自斩神王体的事情,我逼不得已,望你不要怪我。” “我又怎么可能......会怪主呢?”“诸葛尘”轻声说道,声音却是如泣如诉:“那件事情,其实我早就已经释怀了。但主要想再出来,总得等我玩够了再说吧!在这之前,主就尽量让自己快活的呆在修行路上,整日游山玩水,岂不美哉?” 诸葛尘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美妇人,示意对方不要急着动手。其实以一位圣人的神通,做到帮助诸葛尘走出很简单。更何况美妇人的竹篮妙术还是那改天换地,面对如此困境,只需要花费些时间,便能够让诸葛尘重新走出。 可说实话诸葛尘的心里也觉得自己对于神王体确实有着几分歉意,不然的话,早就走出。事实上,困住他的又哪里是禁制,分明就是他自己不愿意去承认的心魔。 见诸葛尘没有回话,神王体自觉的闭上了嘴。 “我知道距离你真正消散,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诸葛尘突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就让你多霸占几日我的身体吧,但别惹出太大的乱子。不然的话,哪怕只剩下几日,我也会强行把你驱散出去的。” “诸葛尘”一笑,类似于这样的笑容,是根本不可能出现在那一袭白衣飘飘的正主身上的。也就只能是神王体,才会真正做到洒脱。 诸葛尘想了许久,终于明白了,原来那份自在,是他的,却又不是他的。 “那就多些你了。”这句话,他没有说上主字。也许只有在这一刻,他才真正释然了吧。 “神王体,确实不应该留在世间。”他轻声说道,而随着话音刚落,这缕气机也跟着消散。 ...... 这一整日,诸葛尘都坐在岸边,赏着自己修行路上的美景,好似怎么看也看不够。 而美妇人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两人不用填饱肚子,也自然少去了手忙脚乱。诸葛尘倒还好,初来乍到这座天下的时间内,只能自力更生。从最开始做出的东西难以下咽,再到如今的不论烤些什么,都算得上美食。 至于美妇人,本就出身大宗门当中。最开始便是天资极高,被众星捧月。再到后来境界的突飞猛进,有了追随者,万事不需要自己动手。所以她对于修行之外的事情,实在是知之甚少。 “主人,你为何与那伪装成您的那个......这般好说话?”思虑良久,她终于问出了自己的心中话。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不是跟你说了嘛,不用将主人挂在嘴边。不然有朝一日你真的走出了这里,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毕竟能让一位圣人如此低三下四,绕是诸葛尘,也确实多有不安。 美妇人妖娆一笑,逼的诸葛尘不得不挪开视线。 她轻声笑着说道:“那就不是我这个做仆人的事情了。” 诸葛尘不去理睬类似这样的话题,转而说道:“他就是我啊,没什么伪不伪的。再者说了,容他在外面胡闹,也没什么所谓的。正巧借着这个时候,我在巩固一下自己的境界。怎么说等走出去的那一天,不能再像如今一般,赖在初入天命不动了才是。” 说罢,他便盘膝而坐,比起双眼,开始积蓄起了神韵。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 信鸽 既然得到了首肯,等“诸葛尘”离开修行路之后,再睁开眼睛,便是眉眼带笑了。能够趁着自己生命当中的最后时刻快活一场,也不枉来到这世间走一遭。 只不过有一件事情,他没有告诉诸葛尘,而是选择一直埋藏在心底。那就是其实白衣的神王体,并非与生俱来的。不然的话,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或者说,每一代神王,其实天生都不是神王。 真正的起源,甚至可以追溯到连古书都没有记载的年代之前。在那时,天上天也有不下十位人仙。他们大战一场,将整个人仙境界,都彻底打落。这也是为何,在之后的无尽岁月中,人仙如此之少的原因。 那十位人仙,到最后就只活下了一位,还是苟延残喘。连百年也没支撑过去,便身死道消了。这十位人仙最后残余的神念汇聚在了一起,落在了一位本就惊才绝艳的修行人的身上,而这位修行人,也化为了最初的神王体。圣人之前无阻碍,便是因此而来,但也因那场大战,神王体也就没有了能够跻身人仙的机会。 可绕是如此,神王体也能够与人仙争锋,所以影响不大。 每一位神王,其实都如此。而因为上一位以自身的性命兵解离世,也让这道残魂跟着逐渐消散。哪怕诸葛尘不会自斩神王体,可临到头来,既然是命,那便躲不过去。 之所以他能够释怀,这也是原因之一。 只可惜在这之后,在这青天之下,就没有所谓的神王体了。虽有惆怅,但归根结底,也没办法扭转。大不了就坦然赴死,反正这个迷人眼的世界,他已经看够了,无论是在哪一位的主身上。毕竟那些修行人,可都是生在顶端的天之骄子。 “诸葛尘”眯起眼睛,看着周围的人。半晌过后,自言自语道:“真不错,只可惜以后看不见了。” 说罢,他便扭头看向范寿。之所以他会带着对方走入盛会当中,心血来潮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关键的,则是对方与自己一位主的故友,有着几分相似。 何况相逢便是缘,他瞧着范寿,从芥子当中寻找了半天,拿出一枚碧绿色的丹药:“虽说你才跟了我这么短的时间,但想必也一直都在担惊受怕。我也没什么能够给你的,主要是怕你接不住。” 甭管是何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大体相通。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像那枚被裘姓富商拍走的夜明珠,放在他的手中别人羡慕归羡慕,但也仅此而已。因为这么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得罪一位腰缠万贯的富商,实在不明智。 可要是夜明珠被一名名不见经传的孱弱少年拿在手中,恐怕不出一日,这名少年就会横死街头。至于凶手,更是无处去寻。百姓们都喜欢去说一个朗朗乾 坤,可哪怕是大日之下,肮脏的事情,不还是会发生在这座天下的每一个角落里? 范寿想了半天,开口说出一句:“公子......您这么大发慈悲,实在让我有些害怕啊。” 诸葛尘哈哈大笑后说道:“有什么可怕的,还是你得的,就该你守住。这丹丸除了有延年益寿的功效,还能够帮着你提升小半个境界。我看你如今应该是被困在天垒之上吧,如此正好,半枚放入水中,留给你的父亲喝下去,起码能够多出甲子寿命。半枚留给你自己,足够让你跻身仙人五境了。不过在这之后,恐怕寸步难行。用与不用,你自己抉择,我没兴趣知道。” 对于范寿来说,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身为侍卫长,他一算是出类拔萃的干练了。可因为自身天资,境界一直被困在天垒之上,难有寸进,所以也只能一直带着尴尬的侍卫长头衔。 可要是真像诸葛尘所说,那枚算不得多起眼的丹丸就能让他的境界平白增长的话,可就真是天降之喜了。 更何况还能够让他的父亲增长寿命,也算是解开了他的一桩心结。不然的话即便是他真有了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可子欲养而亲不待,终究是世间无解之结。 诸葛尘将身边的茶杯拿起,饮了一小口,旋即说道:“说句实话,活该你范寿能够得到这桩福缘。倘若那对情侣没有那么心机的话,可就轮不到你了。不过这世间,之所以这般吸引人,就是在这万事的不同走向上。” 这句话,其实诸葛尘说的很用心。若是范寿参悟透彻的话,不见得不会让自身的境界更上一层楼。而剩下的那半枚丹药,也能够留到更需要的时候。只可惜如今的他沉浸在喜悦当中,诸葛尘说出什么,都好似没听见一般。 诸葛尘瞥了他一样,嘴角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倒是镜花水月,能抓在手中的眼前物不去理睬,反而去想着那些注定属于自己,也算不得有多丰厚的事情。” ...... 门那边,是一间在这拍卖会上,都很是装点考究的屋子。 毕竟这里是皇室的人所在的地方,而且那位还是太子。就算百宝斋势力再大,这样的事情,也得上心才行。 太子坐在屋中,不断的唉声叹气。而且每当他看向诸葛尘的时候,眉心的忧愁便更胜之前一筹。他实在是怕了,若是对方境界真的在这要紧的时候失而复得的话,最难做的可不是商学,而是他这位看似高高在上的太子。 前些日子在养神殿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父皇对他的不满。而他也是在那之后才得知,诸葛尘其实是朝廷供奉,而且是等级极高的那种。 他还知道,父皇很不喜欢自己的子嗣在还未真正登基 为皇帝的时候,伸手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能够给他们的权利,已经全部给出去了。至于剩下的,他们就算眼馋到不行,也只能忍着。 而且他还得知,诸葛尘与愁情私交极好。要是对方在其面前说了自己的坏话,而这些话有传入了父皇的耳中,他的太子之位,也就别想要了。归根结底,他的优势,不过是年长自己的皇弟罢了。自己的真才实学,从没有得到过那位皇帝的赏识。这也真是为何如此他如此着急的原因。 所以他才会如此急迫的将一切威胁他上位的人或物,扼杀在摇篮当中,为此甚至不惜与虎谋皮。两人间的买卖,说到底都是不公平的。毕竟商学对于皇位,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就算是两人联手的事情传到了大商,恐怕大商的百姓也只会一个劲的叫好。 毕竟在如今的天下,诸葛尘在众人眼中的归属,已经算是大衍的人了。商学能够帮着大商除去敌国的一位必定成长起来的天之骄子,自然是绝好的事情。 这也正是为何,他现在如此畏惧的原因。 因为自己母亲的原因,他必须要坐在那把椅子上去。而且就算这件事情失败,只要他与商学两人间的联手没有败露的话,等他真正坐上那张椅子的时候,这件事情也会不了了之。 原因很简单,历史上可没有那位大国皇帝,死在修行人手中的例子。就算对方是臻道,也同样无从下手。毕竟这座京城当中,还有那位愁情坐镇。 他的视线在不经意间落在了诸葛尘的身上,而心里所想的则是应该如何才能将对方送到在修行路上去。如此表面功夫,也实在是难为这位东宫之主了。要是换做另外一人,他早就吩咐手下将对方杀死了。 但诸葛尘不同,本身就是声名赫赫的年轻俊杰。更何况与王家关系莫逆,就算他是太子又能如何?王家家主一声令下,整个王家,还会站在他的对立面上。还有那位供奉老祖,也是他得罪不起,又避之不及的存在。再加上深不可测的邱峰道观的观主,太子只要一想想,便有一股从心底油然而生的无力感。 原来真如某些传言所说,在这座天下,最逍遥的,当属那些境界极高的修行人。最开始的时候,太子自然是不信居多。修行人再如何,不也有那么多的修行人听令于大衍皇室?远的不说,只去说王家家主,堂堂臻道境界的修行人,不还得是老老实实的帮着皇室镇守南部边疆吗? 但当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次被皇帝给痛打一顿,并告知他,只要再敢生出这样的念头。这太子之位,趁早让与别人吧。反正在他的手中,大衍也只会逐渐没落。 现如今的太子,再经过很多事情之后,愈发痛恨当初的自 己怎会生出那样的念头。但即便如此,诸葛尘在他的心中,仍旧在必杀之列上。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你能不能活下去呢?”太子轻声说道,旋即他走出屋子,吹响口哨唤来信鸽,将早就准备好的那封信缠在信鸽腿上。轻轻一拍,送它上天了:“商学啊,你可别让本太子失望!”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湖心有座岛 诸葛尘睁开眼睛,可眼前景色却让他极为陌生。举目远望,也不见江上修行路。 不得不说,他有些慌了神。若是真有天上天的修行人暗算他,冒着自身有可能境界下跌的风险偏要置他于死地,他甚至想不出究竟该如何逃脱。毕竟要是有能力横跨两座天地,将他羁押于此的修行人,境界绝不会低。至少臻道境界,是做不到的。 至于圣人,诸葛尘左思右想,觉得还在天上天的自己,也得罪不到这等境界的修行人。但既然能有这种手段,伪圣境界总该是有了的。这也正是麻烦之处,他一个天命,就算手段尽出,哪怕燃烧自身生命,能不能对对方造成实质的影响,尚且说不定。 白衣不敢轻举妄动,就一直呆在岸边。可太阳升起又落下,周而复始足有三次,周围仍旧没有其它声音。就算是能够引起他警觉的杀机,同样半点儿也无。 诸葛尘思索半晌,自言自语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然一直被困在这里,也不是事。” 说罢,他便从岸边站起,准备御风而行,渡过面前湖水,去往对面的瞧瞧。可谁知道这一步才刚刚踏出,便有无穷多的剑气自湖水当中呼啸而出。诸葛尘避之不及,只能以自身的浩然剑气紧密防御,可湖水当中的剑气中并无杀机。只是将青色剑气溶解,致使白衣跌落水中,等爬上岸的时候,浑然像个落汤鸡。 诸葛尘咒骂了几句,却搞不清为何方才足够将他斩杀的剑气却那般柔和。就好像矿别许久,再度相见的好友一般。 只不过剑气的主人究竟是谁,他却想不起来了。那份剑气之厚重,是诸葛尘见所未见的。没准有一日当他跻身圣人境界的时候,方才可以媲美。在那之前,无疑是自不量力。 清楚自己绝不可能御风渡江的诸葛尘蹲在岸边,随手拔下草来,放在水中洗洗涮涮,随后叼在嘴里嚼了嚼。草有芳香,却并不像诸葛尘所想的那样带着一股土腥味。百无聊赖的他皱起眉头,正准备吐掉之后再抓起一些,权当作打发时间的时候,便见到湖水之上,那些零碎的青草漂浮着向着对岸而去。 诸葛尘豁然开朗,他站起身来拔出胶柱剑,一剑斩断身后的十数株大树。又以剑气在其上不断雕琢,没一会的工夫,便见一艘小船漂浮在江上。 诸葛尘坐在船上,轻轻一笑道:“看来这位硬邀我前来的修行人还别有一番风味,不想其他闯入的修行人破坏湖上的意境。能够有这般禁空的手段,恐怕真是一位圣人了。” 在小船缓缓漂流的时候,湖上起了雾。哪怕以诸葛尘的眼力,所能看见的范围也是很小的。透过雾气看去,一切朦胧,好似人间仙境。他掬起一捧湖水洁面,感受着 沁人心脾的清凉。而后将湖水洒向天空,竟然有一缕剑气化作漫天烟雨,飘然洒落。 诸葛尘卧在小船上,看着天空。他甚至生出来一种念头,倘若无论身处何地,境界如何,自己都能终日无事,过的如此悠闲,那该有多好?只可惜了只要在这青天之下,所做之事,想要万事随心所欲,当真不现实。就算是那四位人仙,在想要行事的时候,都要将另外三位考虑在内。 正当诸葛尘享受此刻惬意的时候,只见一位书童模样的青年站在了他的船头上。诸葛尘如临大敌,当下起身,就连手也下意识的握在了胶柱剑柄上。 书童见状,慌忙说道:“公子别动手,主人让我来此地将您接引过去。不然的话,以您所乘轻舟,就算在此地兜转数十年,也是进不去的。” 诸葛尘皱起眉头,朗声说道:“杀了你,也进不去?” “公子说笑了,我就是个普通书童,杀了我自然是进不去的。”书童走下船头,伸手取出一桌茶具,便开始一边忙活了起来,一边与诸葛尘说道:“您应该业内能够看得出来,我家主人是万万没有恶意的,就只是单单邀请您前来罢了。这座小天地,每一年不知吸引了多少修行人想要进入其中。可没有我家主人的允许,就只是奢望罢了。” 诸葛尘重新做下,一手托腮,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带路吧。” 书童应了一声是,旋即开始以自身气机牵引着小船,在湖面上画起了大字。若非诸葛尘本身就是境界不低的修行人,便已经是上吐下泻。可纵然小船如此颠簸,可诸葛尘拿在手中的茶杯,却是极为稳当,堪称滴水不漏。 诸葛尘喝着清茶,与书童闲谈道,借以打听到信息,顺便在推敲出对方的主人是谁:“你那位主人,既然有如此雅兴,相比颇为神秘吧?既然如此,为何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来见我?” 书童笑着回答道,好似一提起自己的主人,便有说不完的话:“我那位主人,可是一等一的神仙中人。我这辈子,能当主人的书童,实在是八百辈子才修来的福分。我说一句话,公子你别多心,在我眼中,公子已经算是很有仙气了。可比起主人,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啊!很多时候我都会想,要是我能有主人万分之一的神韵,就很心满意足了。” 不见诸葛尘对于书童无意中贬低自己有多恼火,他反而是笑着说道:“理应如此。” 那些对自己没有恶意的前辈修行人,诸葛尘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与天资,就恃才傲物,反而会颇为敬重。毕竟于修行路上行走,哪怕多踏出一步,都是前辈。至少在诸葛尘的心中,便是如此。 书童见到诸葛尘并不反感自己的说辞,便继续说道 :“而且主人平易近人,就算是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做错了事,他也不会大动肝火,反而会和颜悦色,与我们说些他曾经的糗事。要是我们在修行上有什么不懂的,也会去问,主人很大方,从不会刻意隐瞒。主人剑术可通天,耳濡目染下,也让我们受益匪浅。” 诸葛尘在心里暗暗说道:“还是一位剑仙。” “我知道公子是想向我打探主人的消息,可既然主人已经吩咐下来了不必对您可以隐藏,我也就把我想说的都说了。”书童羞涩一笑,一边划船,一边说道:“我们这里虽然胜似仙境,可往来的外界修行人,还是太少了。能遇见一个,都算是稀奇事,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小船在雾中缓缓向前,没一会的工夫,便来到了一处岸边。诸葛尘眯起眼睛看去,还有不少造型各异的船只,停靠在岸边。 “这里就是对岸了吗?”诸葛尘开口问道。 “当然不是。”书童回答道:“这里是这座仙人湖的湖心岛,岛同湖一样,名为仙人。一直以来,主人在无事可做的时候,就一直呆在这座仙人岛上。养鸡养鸭,有些时候还会种些寻常吃的青菜。到时候公子可以一饱口福,尝尝鲜了。” 诸葛尘笑着道谢,与书童一道向着树林当中走去。走在小径上,沿途有着不少人与诸葛尘打着招呼。白衣一一笑着回应,等到终于见到了不远处的竹楼的时候,整张脸都有些僵硬了。 书童笑着说道:“公子也是善心人,换做别人的话,这一路走来,也就不与他们打招呼了。” 诸葛尘叹出一口气,并未多些什么。毕竟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改也改不掉。而且有没必要刻意去改,与人彬彬有礼,又能有什么不好的呢?要当真是有的话,恐怕这个世道,便坏的不能再坏了。 “公子您自己进去吧,我想主人也不希望我们旁听。我就送到这里,得赶紧回去做我自己的事情了。不然的话,又得麻烦主人亲自动手了。”书童一笑,原路返回,步入林中。他蹦蹦跳跳,犹如林间小鹿一般。 诸葛尘很喜欢这样自在的氛围,顺带着便对书童的主人,更多出了几份好奇。他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入主楼当中。环顾四周,四下无人。可当一道声音响起的时候,便让他哑然失笑。 “总算来了啊。” 他早该想到,能够有如此闲心的修行人不少,但他认识的却只有一位。那就是大剑仙,李惊云。 诸葛尘无奈着笑着,半晌过后,才吐出一句话:“老东西你这是闹的哪一出?我还在修行的时候便把我裹挟到了此地,害我担惊受怕了那么久。拜托要是还有下一次的话,你就堂堂正正的站在我的面前,省的我再去担惊受怕了。” 从楼梯上走下一位头发花白,却异常精神抖擞的老人,他哈哈大笑着反问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位诸葛神王吗,想不到你小子还有害怕的时候啊!” 诸葛尘苦笑着说道:“什么诸葛神王,早就不是了。” “也好。”李惊云缓缓说道:“之前我还寻思着自斩神王体会不会打垮你的精神,现在一看,这样的担心纯属多余。看来那件事情于你而言,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理应如此 诸葛尘讪笑着说道:“老东西,你就别打趣我了。有着这些闲工夫,还不如好好打理一下你那些菜园子。在亲眼见到之前,我还真想不到,一位大剑仙,竟然也喜欢如同老农一般,在田间地垄上劳作。” “等你境界高了,就能理解这样的高处不胜寒了。”李惊云幽幽说道:“要是能够重新来过的话,我就不应该那般势如破竹的跻身人仙境界。要是在圣人多停留一段时间的话,没准能够更经历些有意思的事情。那会像现在一样,终日无所事事?本来我想的很好,借着神王体,你能够轻而易举的成为一位可以与人仙媲美的圣人。到时候也算是多了一个同道中人,谁能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 并不见诸葛尘脸上有如何遗憾,他反而是笑着说道:“就别说我了,另外三位人仙,难道就不是了?” “他们啊......”李惊云开口说道:“同道不假,可要说是中人,未免太牵强了。” 要是换做不了解内幕的修行人听到一位人仙说出这样的话,一定会目瞪口呆。但对于诸葛尘来说,却是很清楚李惊云为何会这么说。早年间李惊云不是没有生出想要将天下剑修聚拢的念头,真要是这样的话,也能够方便他与对脾气的修行人说些趣谈。枯燥无味的生活,也会多姿多彩起来。 只可惜有那三位人仙的阻拦,没有成功罢了。 李惊云心里也清楚,这条道路说难听些,便是禁忌。绕是人仙又能如何,不还是抵挡不住剑仙的集体出剑?像是拳师、阵师,走在修行路上的起点虽然不尽相同,可到头来还是殊途同归。众人注定会汇聚在一起,共争那独一无二的机缘。 然而只要能算得上是在剑修这条路上登堂入室的,每一个人的剑气剑意,乃至于最为关键的剑道剑心,都截然不同。换句话说,若是每个人的天资都出类拔萃,能够徒步而行来到修行路尽头的话,便是千百位同李惊云一般的大剑仙。 所以时至今日,李惊云还是没有真正着手进行这件事。 李惊云叹出一口气,轻声说道:“不说这些狗屁话了,好不容易能把你给叫过来,可不能就这么让难得的机会白瞎了。” 说罢,他便拿出几壶酒,俱是千金难求的诸仙酿:“多年不见,酒量有没有长进啊?” 诸葛尘大笑着说道:“就算再没见长,把你个老东西喝倒,还是不难的。” “口气不小!”李惊云冷哼一声不响豪气干云的将酒封揭开,倒入大碗当中,随后一饮而尽。那份意气,确实不愧为天上天唯一的一位大剑仙。 诸葛尘刚想要举起杯子,不料却被李惊云拦下:“既然你一口一个老东西的叫着,那我便是你的长辈。身为晚辈, 你先敬酒,是不是得先罚酒一碗?” 没有废话,诸葛尘干了那碗酒。 “如此还不够,咱们一碗换两碗。别跟我讨价还价,不答应的话我还有些放在地窖里的青花酒,一并给你拿来?”李惊云循序善诱,望着诸葛尘说道。 要是换做寻常的话,青花酒已经颇为不错了。就算是放在那些已经站在伪圣境界的修行人的宴会上,这等美酒,也只不过只会给熟人喝罢了。但对于李惊云来说,所谓青花,不过如同市井散酒一般。醇厚归醇厚,但也不知为何,就是喝不出滋味。 而且有诸仙酿放在眼前,诸葛尘岂能退而求次。白衣一甩大袖,开口说道:“有什么不能答应的,老东西,你听好了,本公子答应了。” 开始还好,可三碗五碗入腹之后,他便有些飘飘欲仙了。原来李惊云早就以自身气机将诸葛尘的一身天命境界封闭,如今的诸葛尘就是与凡人无异。更何况喝的还是修行人才能饮的美酒,他能撑到喝下去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老东西,你暗算我!”诸葛尘含糊的说出这句话,便趴在了桌子上。 “不能算是暗算,只是你身上有一件东西当中,可是很有些异心啊!蛰伏许久,一直不被你发现。若是时间长了,终究会有反噬的可能。”李惊云自言自语道:“我就帮着你解决一下,不然要是让你醒着的话,以你那十匹马也拉不回来的倔脾气,不一定跟我闹出什么乱子呢!道理也说不通的臭茅坑,活该你自斩神王体去往咱们脚底下的那座天下。”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李大剑仙了。虽然痛骂着,可眼底还是颇为温柔的。他一伸手,那把三辰剑便飘然而起,落在了他的手中。 “一直这么藏着,不憋屈吗?”李惊云看着三辰剑,开口说道:“别继续躲着了,藏不住的。” 说话间,只见一道青烟升起,在这间屋子当中幻化为剑道人的样子。 “前辈。”剑道人毕恭毕敬的说道,旋即弯腰曲背,抱拳作揖。礼数很是得体,就像是一位才入宗门的少年,见到了老祖一般。 如此也没问题,毕竟修行人间的辈份,可不讲究活了多久,而是全在境界上。哪怕你年方二八,却有圣人境界。放在那些活了千年之久的臻道面前,对方还得毕恭毕敬的称呼你一声前辈。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却被众人默许遵守。 李惊云眯起眼睛,开口问道:“你是谁?” 剑道人将自己与诸葛尘在魔窟洞府当中相遇的事情一一道来,在这之后,又补充道:“虽是圣人,可那小子是我打心眼里看重且喜欢的后辈,仅残留于世的这缕魂念,也就附着在了我赠予他的佩剑上,算是为他保驾护航吧!” 剑道 人的眼中无比温柔,若非李惊云是一位人仙的话,还真有可能被他给骗了。 “别编了,剑道人我虽未见过,但也有所耳闻。同是剑修,我更清楚剑修的念头,尤其是境界更高者。他身死道消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会画蛇添足的留下魂念?诸葛尘那小子确实惊艳,可就像我一样,欣赏归欣赏,但绝不会出手干预了他的事情。”李惊云冷声说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是谁?” “你是谁?”剑道人反而反问道:“而且就算我不说,你又能把我如何?一位圣人的生死,能使你来决断的?就算你同样是一位圣人,对我也无可奈何。更何况如今的我已经与天下合道了,要想杀我,你也只能痴心妄想了。” 这缕残魂,自然是魔窟当中本来应该被剑道人消灭的那一缕。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用出这样狡兔三窟的一招,而且是寄居在与诸葛尘最近的三辰剑上。要是真等又一日让他养精蓄锐过来,而那时候诸葛尘的杀力又没能与圣人媲美的话,连带着他的皮囊,也会落入残魂手中。 可惜了,他打了一手好算盘,却没料到会被李惊云给发现。 “哦?”李惊云开口说道:“那万一我是一位人仙呢?” 随着他话音刚落,在这间屋子当中,就只留下了他的剑气。至于所谓天道,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只因境界既然来到了人仙,那么纵然是天道,也只会被其凌驾于之上! 那缕残魂被生生剥离而出,他也因此感觉到了深入神魂当中的疼痛。这份痛感,甚至让他不能开口求饶。 “你的运道实在是不好啊,既然如此,下辈子投胎的时候,可得长点记性。”李惊云笑着说道:“忘了跟你说了,身为剑修,我从来不信有转世投胎一说。既然如此,就只能送你一场真正的身死道消了。” 剑气自四面八方呼啸而来,洞穿残魂的身子,随着一声凄厉惨叫,残魂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结束一切的李惊云搓着手,看着趴在桌子上的诸葛尘开口说道:“你这小子,怎么命数就这么好呢?先是得了一把就连我都看不清跟脚的,极有可能是人仙遗物的胶柱剑。后来又得了这把圣人佩剑三辰,虽然两者在过程之中都对你产生了不小的威胁,但又能如何,至少挺过来了不是吗?倘若一切顺风顺水,我们这些修行人,也就不必修行了。” 就在此时,在李惊云的身后,传来一道女声:“前辈......我家主人?” 来者正是美妇人,有一位人仙在此,自然能够帮她挣脱那座长安宫的束缚。但也仅此而已罢了,因为他不会对于诸葛尘的机缘去太多干涉。不然的话,白衣脚下的修行路,应该姓李才更贴切些。 “他没 事,不过是喝醉了罢了。”李惊云缓缓说道:“你也不必太过担心,你有没有歹意,我还是清楚的。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也对你出手的。只希望你日后能够竭尽全力的去帮着诸葛尘他修行,他的前路,我看不清。也正因如此,才会有无限可能。” 美妇人学着诸葛尘的样子说道:“理应如此。”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老城小街 “你这位圣人,其实是不着急摆脱那座长安宫的束缚,走出诸葛尘的修行路的。”李惊云想了想,如是说道:“反正对你来说,圣人境界已经到了头。再想更上一层楼,哪怕一步,都会花费起码百年的时间。既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诸葛尘的修行路上。没准的话,还会良处多多。” 美妇人与李惊云一人一把椅子坐下,而她的目光则不偏不倚的落在了诸葛尘的身上。两人初遇的时候还好,各不相干。就算是被那位人仙强行设下了束缚,可她要是想的话,还是可以旁观诸葛尘有朝一日的身死道消。那样的话,很有可能她就能够拜托这样的局面。 可现在的话,已经不行了。既然已经订立下了那份主仆契约,今后便只能够同舟共济。而且还是很单方面的,要是诸葛尘真死了,她也注定也会跟着共赴黄泉。而且过程更为痛苦,就连骨头,也会被天道给磨灭为灰烬。 终究还是圣人境界没办法凌驾于天道之上,平起平坐便意味着处处受限。不然的话像是李惊云,哪里需要顾忌这么多? 怎么想起来就像道侣一般,还是见不得光的那种? 美妇人哑然失笑。 可细想起来,诸葛尘的态度确实让她很是感动。换做是另外一位天命境界的修行人的话,能够有一位圣人做仆从。再坚韧的心性,也只会变得嚣张跋扈起来。 当然了,要是换做仍旧是白衣神王的诸葛尘的或许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至于现在,是万不会有了。所以说吃亏要趁早,修行路上不可能有谁真的能够一帆风顺。临到头来,跻身人仙,寿命无尽,便是从始至终都没得苦头。 可这样的人,哪里去寻?望近处瞧,单说如今天上天的四位人仙,没有一位不是苦尽甘来,才到了如今的地步。随便一人的过往拿出来,尽是血泪史。诸葛尘只了解李惊云的,这位大剑仙,最早的愿望,就是能够在老家那边坐拥二顷良田。只可惜了,那个世道生生把他逼成了一位大剑仙。 时势造英雄没错,但更多的,还是造“人”。 李惊云喝着诸仙酿,突发奇想,自言自语道:“反正他现在也没有走出自己修行路的念头,正巧南边那座江水城又开门迎客了,就把他给送进去吧。一直留在心境当中苦修有个屁的用,还不如真刀真枪的磨练一场。” 这一番话李惊云并没有刻意的压低声音,因此美妇人也能够听见。而且李惊云之所以说出口,便是为了询问她的意见:“你觉得如何?” 美妇人思索片刻,开口说道:“并非不可以试试,虽然我是圣人,可毕竟不是剑修。主人的剑气剑意,看得清,却说不明白。更何况剑修人人不相同,就更轮不上我来指 手画脚了。” 李惊云笑着说道:“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美妇人无地自容,什么时候连一位圣人的见解,也只配得上这么敷衍?在未被困在长安宫之前,她也不是没有布道的时候。人山人海当中,美妇人坐在最高处,听着惊涛骇浪拍打礁石,心中则是安宁祥和。 “正巧这一次城中守门人也是一位剑仙,那就只能麻烦他了。以如今诸葛尘的身份确实不好出现在天上天,不凑巧这小子又长了张男恨女爱的脸,真是一桩难事。”要说杀人对敌,放眼整座天上天,也无人能出这位大剑仙的左右。但要是遇见了其他,尤其是任凭境界再高,办起来也很棘手的事情,可就苦了他了。 在这时候,美妇人缓缓起身,走到诸葛尘的身边。她伸出芊芊玉手,捧起诸葛尘的脸,轻启朱唇吐出一口芳香气息。霎时间,白衣便变了一个模样。就连因为喝醉过后不慎渗透出来的些许气息,也与往日截然不同。 “您不必担心,这样就好了。”美妇人开口说道。 “你这么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影响吧?我听说改人皮囊很简单,只需出力即可,连心神都不用跟着牵动。但说到气机,可就极其困难了。”李惊云有些担心的说道,他的初衷不过是想要瞒住整座天上天人的视线,让诸葛尘历练一番。但要因此而折损本就该有的境界,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是我的竹篮妙术,改天换地。想要看破,起码也得有远超我的境界才行。我想虽然如今的天上天比起我那时候多出了三位人仙,但那三位应该也没有这么闲吧?而且就算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难不成他们这些境界身处巅峰的修行人,还会把心思放在主人这位如同蝼蚁的天命身上?”美妇人缓缓说道,而在她的眼神当中,终于重新了显露出了那抹属于圣人的自信。 李惊云叹出一口气来,有些惆怅的说道:“有些事情......与你说了你也不懂。不过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美妇人的身躯猛然一震,既然那位人仙都有这样的心思。与他身处同一高度的那三位,为什么就不能呢? 她面露苦笑,在心底暗暗说与自己听:“宗主还真是一语成谶,我的命确实苦。一位能够脱离而出,不再沾染红尘。没想到,跟了一位主人,反而越缠越深。” 她看着桌上酒壶,有些眼馋。但瞧见了诸葛尘趴在桌子上,不时还发出哼叫的时候,便又有些望而却步了。 李惊云哈哈大笑着说道:“放心喝吧,他能醉倒,那是我消融了他的气机。别说是你一位圣人,哪怕是那些个顺运,只要不贪杯,饮过此酒,也没有醉倒的可能的。你要是实在害怕,又真心想喝的话。我这 里还有青花酒,只不过这滋味嘛,不及此酒半分罢了。” 美妇人听后,不再矫情,与李惊云一道喝了起来。 期间这位大剑仙可能是难得来了雅兴,哼着小曲儿,自己与自己说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不亦乐乎。 至于美妇人,想了很多。比如自己还是少女的天真烂漫,等稍微长大一些的城府极深。直到如今,无欲无求。 莫不是每个修行人都是如此?她漫无边际的想着。 或许,这些境界已经很高的圣人人仙,也只会因为这些小事,才会被牵动情绪吧。 ...... 等到太阳升到了这座小岛的顶端时,一位身着破旧麻布衣衫,腰间佩着不下五把剑锋的中年男子便坐着小船,来到了李惊云的隐居之地。 在轻车熟路的与书童打过招呼后,他便走进了小屋当中。 李惊云瞧了一眼对方,打着酒嗝,开口说道:“你来了啊。” “嗯。”中年男子惜字如金,并没有像美妇人所想的那样,两人会展开一番老友间的亲切问候:“这件事,由我来做,大剑仙就不用去管了。” 李惊云听后,眯起眼睛。那样子与诸葛尘如出一辙,其实白衣这一习惯性的动作,就是年少时与李惊云学去的。等想改的时候已成习惯,根本改不掉了。 “既然知道,那就滚蛋。”李惊云笑骂道。 木讷的中年男人也不反驳,原路返回,乘着小船,离开了这里。临行前,还带走了诸葛尘。 美妇人回头看去,开口说道:“谢谢前辈的好酒了。”说罢,便消失于小屋当中,重回诸葛尘的修行路上。 天地间,万籁俱寂。 中年男人抽出一个笛子,笛声悠扬,传到了很远处。一路南下,日行又何止一个万里。路途当中,遇水船便荡在水中,要是山的话,那就当空而行。 凡人与修行人见到此景,都会暗自惊叹。真有那不长眼的,想要上前窥探。迎接他的不过是一道恢弘剑气,与那磅礴的圣人气机。 诸葛尘也不是没有清醒过来,只是才抬起眼皮,便被赏赐了一剑柄,再度昏倒过去。索性中年男人的力道掌握的正好,不然的话,两下就足够他躺在床上修养半个月了。 等小船来到那座江水城当中,已经是人山人海。如此盛况可不多见,因为这座有着百万年历史的老城当中,可是埋葬着无数机缘。 接下来的光阴,短则几日,长则数年,他们都会在此地争锋。当然了,有一条规矩,不能将敌人置于死地。违反者,都会被守城剑仙驱逐,终身不得踏入城中半步。这些年下来,自然是有违反规矩的。不过江水城中有大阵,只要境界不会超过臻道,都能够再度被救活。只不过如此一来,本 来近在咫尺的境界,可就会变为痴心妄想了。 中年男人冷眼看着他们,将诸葛从船上抛入城中。旋即以自身佩剑,化作道道剑气,作为钥匙,开启了这座江水城的大门。 “希望你能够活的够久。”他自言自语道:“不然的话,已经没了神王体的曾经神王,可配不上剑仙的身份。” ...... 老城小街上,诸葛尘悠悠醒转,他打量着四周,旋即叹出一口气:“老东西,你可真是容不得我闲着哪怕半刻啊!”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幸事 怎么说诸葛尘与李惊云也算是相识多年,而且在相处当中也互不隐藏自己的性格。所以白衣对于那位大剑仙,可以说是相当了解的。 当他饮下那杯诸仙酿,昏昏欲睡的时候,便已经感觉到事情不对。可其实他也乐于接受,反正呆在修行路闲着也是闲着。有一点李惊云说的很对,已至天命境界,苦修很难有结果。至少对于诸葛尘来说,是这样的道理。 他的破境契机,绝不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山洞苦修当中。而是在与人的捉对厮杀,从生死当中领悟于修行路上行走的奥秘。以战养战,莫过如此。但不论是哪个时代,似乎以这样方式来前进的修行人,很难参悟大道。连圣人境界,都是奢望。 他们或许惊才绝艳,可无一例外的,全部折损在了过程当中。不然的话,真有那样一位人仙出世,恐怕在杀力上,就会凌驾于其他人仙之上。虽说境界是相同的境界,可不论是经验也好,还是手段也罢,其实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诸葛尘揉着仍有些胀痛的脑袋,缓缓起身。结果脑袋磕在了头顶的栏杆上,痛的他破口大骂,好半天过去,才缓过神来。白衣下意识的想要将自己的剑气释放而出,去探查周围的风吹草动。可却没想到,自己的修行路上的剑气荡然无存。可境界仍旧是天命,丝毫也没下跌。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如今的自己,一定身处那四座古城当中的一座。至于究竟是哪一座,其实也很容易便能猜的出来。看着小街两旁清澈见底的水流,便知道城名江水。 四座古城,特点极为鲜明。分别以水火土风作为城中根基,继而建立起了固若金汤的城池。当还在天上天的时候,诸葛尘便有所耳闻。虽然神往,却从没亲身走入其中。在李惊云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得到了这次机会,他定会珍惜。 城中设有大阵,能够瓦解修行人的气机。换句话说,只要不是圣人,身处这座江水城中,其实与凡人无异。大家短兵相接,注定玩的只会是心计。当然要是有那纯靠体魄,而且炼体至大成的修行人,也会独得一份优势。不过这样的人,大多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想要戏弄他们,也是轻而易举。 进入江水城的修行人,目的十分简单,那就是寻找机缘。任何想要横插一脚的人,都会是自己不死不休的大道之敌。即便是有城中规矩的限制,可红了眼话,岂能按捺的住出手的杀心?所以每年陨落在城中的天才,也是数不胜数。 由此也衍生出了一条暗地里的法则,只要杀人者的家族与宗门最后出的赎金够多,杀人者便不会收到什么惩罚。至于这个“多”字究竟会多到什么程度,也全看城中圣人的心情。 碰巧心情不错,可 能一壶好酒佳酿,便绰绰有余。但要是运气不好,哪怕掏空家底,花上十枚洞天币,也是痴心妄想。 既然已经想通,那便该动身了。机会不等人,一直以来诸葛尘都是这么做的。 临上路前,他的目光落在两旁的清水当中。水中倒映着他的面孔,变了个大模样不说,比起从前,也少了那份出尘的俊朗。不过当笑起来的时候,还是能够在眉眼间,看出白衣的谪仙人风度。 “不愧是老东西啊,这件事都帮我办好了,也省的我还得缩头缩尾的隐藏自己。确实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诸葛尘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有了一位人仙的出手,诸葛尘毫不担心自己会露出马脚。赶来江水城中争机缘的,境界绝不会超过臻道,就算立身臻道,也会少之又少,不过区区几位。而且都是没有根基靠山的山泽野修,不足让诸葛尘畏惧。 毕竟城中大阵早就让他们这些修行人失去境界,沦为凡人。所以应该担心的,是每个人对自己的算计。身处这里,一片真心,便是最可笑的事情了。 保险起见,诸葛尘叹出一口气,极不愿意的将才拿在手里的酒壶放下,把身穿白衣叠好收入芥子当中。随后不断寻找,最后目光落在了一件黑色长衫上。在才想要穿在身上的时候,他又收了手,转而套了一件五彩斑斓的长袍。再加上本来容貌气息便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加上如此着装。恐怕就算是神王体前来,也断然不会认出他来。 笑开了花的诸葛尘重新睁开眼睛,转过街角,正巧发现了迎面走来的两男两女。对方也瞧见了他,眼底满是戒备。尤其是那两个青年,手已经放在了腰间刀剑上。似乎只要诸葛尘有不轨的念头,便会被立刻斩杀。 而那两位女子,一个面容普通,只不过从举手投足的优雅看来,应该是在本来的容貌上覆了一层面皮,想要瞒天过海。诸葛尘的眼光何等毒辣,一搭眼,便瞧了出来。而另一位则容貌更为清丽,这等女子,确实配得上两人保驾护航。 诸葛尘本来的意思,就是直接走过,也不想起招惹他们四人。谁知道好巧不巧,就在此刻,从清水当中一跃而起一条蛟龙。 蛟龙瞪着硕大的眼睛瞧着分站两头的五人,极为人性化的眯起眼睛,似乎对他们起了贪心。对于进入城中的修行人而言,同样可怕的还有这些生在江水城当中早以通灵的生物。被其他修行人杀了,绕又重塑自身的机会,但钥匙死在了这些城中生物的手下,便是真正的身死道消了。 他们的神魂都等不到被聚拢的那一天,便会消散在天地间。 不过若是能够杀了这些生物,益处自然很多。几百年前, 有一位修行人便是独自一人斩杀了一头独眼巨怪,并将其体魄炼化为己用。结果不仅仅是境界上的突飞猛进,就连自身杀力,也犹如雨后春笋一般节节攀升。 而现在,那位修行人已经以伪圣境界成为了道教的大天君。据传闻如今正在闭死关,耐心等待着即将到了百家争鸣,一举稳坐一脉掌教的位置。有人曾经抽茧剥丝的复盘过当年到如今的过程,才发现这一切的根源,一位准掌教的成长,最为关键的一步,便在独眼巨怪的身上。 由此一来,便有进入城中的无数修行人根本不关心那些机缘,而是将目光放在这些本土生物上。只不过追猎者与被杀者的身份,时常有互换。每一年当中,因此而死的修行人,数不胜数。而真正能够得到与那位准掌教一般机缘的,也再没有出现过。 毕竟如同这样已经成为福缘的东西,终究是可望不可及的镜花水月。 但对于这条蛟龙,诸葛尘确实起了杀心。就算没有那等福缘,还可以用来养育小蛟,与剑气蛟龙。两全其美,不论怎么做,都不会亏。更何况他也确实想看看,没了境界的自己在江水城中,究竟有没有自保的手段。 但那两男两女,同样想要将蛟龙收入囊中。他们看着诸葛尘,想要知道他的念头。没想到如今穿着花哨的白衣,直接退后一步。他伸出一条手臂,示意你们先来,我先去作壁上观。 那两个一个佩刀一个佩剑的青年当即上前,想要表现出自己的实力,借以吸引两位女子的一见倾心。 看到此景,诸葛尘哑然失笑。他早就在女子们的眼中看到了嘲弄,换句话说,萍水相逢的刀剑青年,于她们两个而言,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虽说在这江水城中,没办法动用自己的境界。可修行人又不仅仅是以气机来判断杀力的,那两位女子盯着他的眼神,已经给他带来了危险的感觉。虽然不会一丝而已,但也很足够了。 要知道无论是如今还是过去的诸葛尘,能够让他认真对待的时候只有皇城子罢了。而且两人间真刀真枪的对峙,不过一次而已,而且各自未竟全力。 皇城子那么骄傲的人,尚且只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设局将他打落凡尘。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至少在面对诸葛尘的时候,他的心里已经产生了畏惧。 诸葛尘走到两位女子的旁边,带着略显讨好的笑容开口说道:“两位姑娘,不知道名为什么,哪里人啊?” 模样清丽的女子噗嗤一笑,旋即反问道:“怎么,现在的人都是这么直白的吗?那我也想问一问这位公子同样的问题啊。” 女子声音软糯,听起来极为舒服。而且她可以咬重每一个字,而那些字就好似砸在了诸葛尘的心田上, 让他难以忘记。难怪那对刀剑青年如此任劳任怨,光是这份本领就能看出两位女子的家世极好。 毕竟这里可是江水城,能在这里动用的手段,定然差不了。 诸葛尘当即回答道:“我叫朱江水,不过是山泽野修罢了。能够进入此地,遇到两位仙子,便是平生最大的幸事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歪打正着 开口便换了一个名字的诸葛尘轻声笑着,走上前去,与那两位女子距离极近。换做是小家碧玉,诸葛尘这样的行径,肯定会被当作是登徒子。一顿臭骂少不了,没准还会被恶奴群起而攻之。 可看两位女子稀疏平常的脸色,想必也是见惯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并未惊慌失措。 “既然我都已经说了,两位是不是也得投桃报李?就别隐藏了。”诸葛尘开口说道。 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落在不远处还在与那条蛟龙缠斗的刀剑青年的身上。此时的战斗已经陷入了僵局。但局势却对他们极为不利,任由哪一位修行人来看的话,都能推断出那条蛟龙并未用出全力。 虽然同在这座江水城中,大家都失去了境界。可蛟龙本来的体魄,本就强出凡人不止一个档次。更何况生在此地,又是天生亲水的蛟龙种。那两个算不上有多出类拔萃的青年,自然不是对手。 诸葛尘估量了一番,觉得若是换做自己动手的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反倒是身边那两个女子,让他猜不出心思,才更应留神提防。美人乡,英雄冢,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不然哪来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韵事? 模样清丽的女子脆生生的说道:“我叫琴儿,至于我身边的朋友,还不能告诉你。要想知道的话,你得拿另一件秘密来换。” 诸葛尘哑然失笑,半晌过去,才开口说道:“姑娘不应该进入这座江水城啊!” 琴儿以为那一袭穿着五颜六色长袍的青年起了歹心,要将她们斩杀。当即便皱起眉头,严阵以待:“你想做些什么?” 诸葛尘慌忙摆手说道:“你们可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姑娘要是去做生意的话,一定能够发家致富。哪里用得着进入城中,与我们这些俗物争夺机缘?” 琴儿这才收手。 另一位容貌普通的女子听见了俗物二字,觉得颇为有趣。因为是在江水城当中的缘故,她也不用如平常在家中一般,终日冰冷,所以便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 诸葛尘瞧着她,平淡的眼神下所掩盖的尽是同情。这得该是何等的无趣日子,才会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俏皮话,就开怀大笑? “你们三个,别愣着啊!快来帮帮我们两人,这条蛟龙邪性的很,我们兄弟二人联手,都抵挡不住!”那对刀剑青年在愈发吃力当中,终于选择了求援。在自己一见倾心的女子面前丢脸当然不是小事,可也得分跟什么比较。天大地大,生死最大。他们不过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山泽野修,能够走入江水城当中的资格,都是两人将半条性命搭进去才得来的。要真死在了这里,可没有人会花钱来赎回他们的神魂。要真是如此,两人便是真正的身死道消 了。 谁知道琴儿在听过之后,竟然面露讥讽,冷笑着回答道:“你们两个既然这么想要表现的话,就一直进行到底好了。不论如何,我们两人都不会出手的。至于最后你们会不会自生自灭,与我何干?实在坚持不住的话,你们可以试试求一求这位陌生人。没准他就会大发慈悲,将你们救走的。” 这种时候,诸葛尘当然不会去火上浇油。虽然心中很想,可现在用的毕竟不是诸葛尘的名字。还是少做这些亲者仇者俱不快,只会让自己满心欢喜的事情。 “我是废物,我不出手。”诸葛尘斩钉截铁的说道,旋即眯起眼睛坐在地上。而且一手托腮,笑看着蛟龙与刀剑青年的两方争斗。那模样,好似津津有味的看戏一般。 “贱女人,你给老子两个等着。绕是能活下去,看我不废了你的全身境界,再买去青楼。让你享受一下人尽可夫,究竟是什么滋味!”佩剑青年恶狠狠的说道,只不过听那语气,颇有些色厉内荏罢了。 如此污秽之语入耳,也不见琴儿有多气愤。她的样子仍旧很淡然:“既然如此,那你就只好期盼自己能够活下来喽!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在这江水城当中,就算是体力,也会如同气机一般。一气消散,想要补足回来,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而那一直盘踞在天空之上的蛟龙似乎也失去了耐心,它将自己的尾巴盘在一起,而后突然射出,速度之快,让那手中握剑的青年根本来不急反应便被洞穿胸膛。随后如同落物一般,重重砸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机。 佩刀青年知道若是下方的那三人仍旧不选择出手的话,自己必死无疑,此刻的他哭天喊地的说道:“姑奶奶,我求求您了,您只要肯救我,让我当牛做马都行。您就当作是大发慈悲,救了一条路边快要饿死的野狗,如何?” “野狗又能如何,走在路上遇见了,心里觉得可怜归可怜,但我也不会去就的啊!”琴儿冷声说道:“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啊,要是果真如此的话,我倒是不介意帮你回忆一番。昨天夜里子时的时候,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月光下盘算着该如何给我们姐妹两个下药,生米煮成熟饭,让我们不能反抗?能够想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你们不死的话会是谁死?” 话音刚落,蛟龙又是一尾扫来。但比起上一击,这一次佩刀青年显然多了反应的余地。而且比起他那位兄弟,他也不止强上一筹。但又有一道紫色光晕在他的身边炸开,让他虽然侧开了身子,但仍旧付出了一条手臂的代价。 “你还真是蠢啊,就算我死了,你以为你们能够逃得出蛟龙的手掌心吗?”已经认清了自己必死无疑的佩刀青年突然放声大笑道:“拉 着你们三个陪葬,我也不亏了。大不了下个辈子投个好胎,活的更快活些!” “你以为,你还会有转世投胎的机会吗?”琴儿突然露出了微笑,她抬起自己的双手,在胸前缓缓合十。旋即有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在贯穿佩刀青年的眉心的同时,还连带着将蛟龙一并消灭。 诸葛尘皱起眉头,瞧着那道光柱。不出意外的话,那一定是一个极为珍贵的宝物。果然如他所推测的那样,这两位女子的身份,恐怕一个比一个不简单。 琴儿扭过头来,朝着诸葛尘甜蜜一笑后说道:“萍水相逢,要不今后咱们就一起前行吧,互相也算是一个照应。” 诸葛尘下意识的退后半步,见过了刀剑青年的惨死模样,仍旧选择与她们结为的话,无异于与虎谋皮。若是放在天下,诸葛尘大可以点头答应下来。不过这里可是江水城,连气机都不能动用。若是那两位女子真生出了杀心,光是琴儿的宝物,便足够给诸葛尘带去不小的麻烦。 见诸葛尘犹豫不决的模样,琴儿只得好言相劝,继续说道:“你可以放心,我是绝不会像对付那两个下流胚一样对付你的。那条蛟龙就当作是礼物,送给你好了。” 诸葛尘在权衡一番过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朱某就只好收下了。” 由此一来,三人结为同伴,共同走在江水城的小街上。沿途再没有见到其它的机缘,更无一人与他们遇见。 临近黑夜,随便打开一栋宅子的大门,三人便走了进去。 诸葛尘轻车熟路的烤起了蛟龙肉,给三人当作晚饭吃了,随后各自走入早就选下的屋子当中。 诸葛尘躺在床上,没有以往的翻来覆去,便踏实的睡着了。但他却将胶柱与三辰取下,放在枕边。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那对姐妹可不是善茬,没准就被自己遇见了最毒的妇人心呢? 至于隔壁那间屋子当中,则要热闹的很多。两名女子点着烛火,说起了悄悄话。 模样普通的女子对着铜镜,取下覆在脸上的那张面皮,那容貌极为美丽,让人过目不忘。若是诸葛尘瞧见了的话,一定认得出来。她便是天上天第一美人,出身自太乙神朝当中,更是神朝最被宠的比那星辰圆月还要更胜一筹的小公主。其地位之高,名气之大,更胜往昔的白衣神王一筹。 她瞧了一眼琴儿,哀怨的说道:“你干嘛非得将那个男子留在身边,仅凭你我,足够在这江水城当中闯荡了。实在遇见棘手的,你我爆出身份,他们哪里敢出手啊!” 琴儿无奈的说道:“我的好妹妹啊,你难道就没看出来这个姓朱的与别人的不同之处吗?寻常男子见到你我,无非生出色心。但他看似言语轻佻,但方 寸拿捏的却极为小心的。这样的男子,若说自己没见过世面,或是山泽野修,我是万万不信的。所以我这不才想着把他留在身边,看看究竟是圣人一般的人物,还是伪装的连我都看不出来嘛!” 小公主扭过身子,看着琴儿,又些微恼的说道:“你可真是胡闹,就算不是山泽野修,又能如何,那不成还会是那个神王体?” 琴儿眯起眼睛,坏笑着说道:“没准哦。”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闲来无事 这一天清晨,诸葛尘起床之后,便走到院子当中打起了拳。瞧那样子倒是有模有样,而且拳意中正平和的很。但不过仅仅是流于表象罢了,他所出之拳,没有路数,说是乱拳都是抬举。 他倒是想要用出止境山巅拳,看看在这江水城当中没有境界的加持,拳力究竟能达到何等程度。但有那对姐妹呆在一旁,容不得诸葛尘不去小心翼翼。毕竟自己的身份在如今的天上天可是极为敏感的,不小心暴露出来,一定又会生出无穷祸端。 这座江水城的晨间雾气还是颇重的,不过是在外面呆了一会,他的身上便沾满了露珠。闻着气息,似乎还带着青草的芳香。诸葛尘叹出一口气,走过了屋子当中生活做饭。 类似于这样的闲暇日子,诸葛尘已经连续度过好多天了。那对姐妹更是一个比一个的疲懒,就算诸葛尘提出动身的建议,也会被立刻拒绝。按照她们的说法就是,两票大过一票,朱公子就再忍忍吧! 诸葛尘还能怎么办,嘴上虽然发着牢骚,可还是走出了房门。一日三餐照做,还得变着花样伺候姐妹俩。诸葛尘都很是怀疑,自己来到这座久负盛名的四城之一,莫不是来找姑奶奶的? 等他吃过了早餐,算着时间,模样普通的女子才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她坐在椅子上,动着筷子随手夹了一口咸菜放入嘴里,很有礼貌的开口说道:“有劳朱公子了。” 收拾着自己碗筷的诸葛尘回答道:“有什么可客气的,做一份也是做,三份也是做,还不如凑在一起热闹热闹。若是就我一个人的话,未免冷清了许多。” 话虽如此说,但诸葛尘还是很习惯过孑然一身的日子的。万事只要不是分内事,便不必分心忧虑。更不会如同现在,少爷的身子,仆人的命。 “瑟儿姑娘,琴儿姑娘她......不会还没有醒吧?”诸葛尘打趣道:“年纪轻轻,倒是这么喜欢睡觉。大好光阴,不去领略河山美景,反而喜欢把自己困在屋子里,与床说梦话。这要是等到年纪大了,不得随便找一个山洞画地为牢,长眠不醒啊!” 这些日子下来,诸葛尘已经与两位女子的关系相处的很好了。虽然过程当中,那对姐妹没少使些花招捉弄他。但都无所谓,至少已经撑过来了。 但有一次,尤为凶险。要不是自己棋高一着,恐怕就得遭到两女的围杀了。 那一日夜黑风高,诸葛尘照例如往常一般,吃过饭后将灶台收拾干净,哼着小曲走回屋去睡觉。没想到才一打开门,便看到了衣着暴露的琴儿慵懒的躺在自己的床上。 诸葛尘暗道了一声不妙,却仍旧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走了过去。他还刻意找了床上的一个角落坐下,生怕招惹 上了琴儿,自找不快。可绕是如此,等到诸葛尘看向月光的时候,只听见耳边处有温暖的气息吹来。 他口中默念平心静气的道决,这才将躁动压下。即便这时候看向琴儿,眼神当中也无一丝亵渎。即便是圣人,恐怕也不过如此。 琴儿叹出一口气,眯着的眼睛中好似含着点点泪光:“朱公子,琴儿就这般不堪吗?压抑不住内心爱慕的我,恳请您满足我的愿望!” 诸葛尘在心底按到了一声发什么神经,随后眨眼之间便闪身来到远处,轻声说道:“琴儿姑娘,你就别捉弄我了。我知道你无此心,也知道我无此心,咱们双方就不必互相试探了,不是吗?” “你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琴儿盯着诸葛尘,开口说道:“但这件事上,我确实没有戏弄你的意思。”她从床上站起身来,不知从何处取过酒壶酒杯,放在了诸葛尘身旁的那张桌子上。 月色照在诸葛尘的背上,却也照在琴儿的脸上。如此场景,佳人翩翩起舞,又怎可能有人会不动心?他看着眼前之人,目光虽然有些痴了,但却没有丝毫亵渎。 一曲舞毕,诸葛尘拍着手掌,笑着说道:“有劳琴儿姑娘了,这些日子以来,想的多了,确实疲惫不堪。不想观姑娘起舞,便心旷神怡。” “那你该怎么谢我?”琴儿开口说道。 “不如......就算我欠姑娘一个人情吧?”诸葛尘开口说道:“朱某的人情虽然不值钱,却也远算不上廉价。更何况在这江湖当中,最要紧的便是人情世故四个字。没准真有那么一天都琴儿姑娘遇见了难事,恰好我能帮的上忙,在下绝对不会留力的。” 琴儿翻了一个白眼,自然是千娇百媚。她走到房门前,扭头瞧向诸葛尘说道:“还是算了吧,不过你可真是够无趣的。送上门来的点心,还是拒之门外。你刚才要真是来强的话,我是说不什么的。” 诸葛尘笑着说道:“那真是可惜了。” 自然是假话。 琴儿一撇嘴,走出门去。房间当中,仍旧留着她的芳香,诸葛尘嗅了嗅,挥动拳头将气息打散,随后躺在了床上。 两人自然不知,这件小事,尤其是那桩不起眼的人情,日后会起了何等重要的作用。虽然算不上因此而搅动整座天上天的风云,但在那波澜之下,却是起伏不定。 ...... 诸葛尘甩着脑袋,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也不知为何,这些日子以来,尤其是进入这座江水城中之后,他的心神总是不宁。尤其是在很多时候,总是思绪飘远,拦也拦不住。 就在此时,他的身后响起一道声音:“没想到我在你的眼中竟然会是这等不堪的形象,本来以为你这么老实,根本不会 做出背后说人坏话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我阅人尚浅,什么也看不出来啊!” 说着这一番话的时候,琴儿眉心带煞。看得出来,她已经有些恼火了。若不是桌上饭菜更吸引她些,恐怕就要当场发作了。 诸葛尘讪笑个不停,瞅准机会,赶快溜之大吉。这对姐妹唱戏的本领,他可是亲身领教过的。若是在外面,诸葛尘自信对方再如何算计他,自己也能够应付自如。可在这与天地隔绝,无异于是一座自成一体的天地当中,最好还是算了。他可不希望自己埋骨于此,就算能够被人花钱买来救活。可心性上,不管怎样还是落了下乘。 坐在院子当中,诸葛尘喝着杯中酒。清风拂面,入眼所及尽是可人小溪。 “看什么呢?” 诸葛尘扭过头去,发现琴儿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他开口说道:“琴儿姑娘睡累了,也想看看风景?” “滚蛋。”琴儿娇嗔道:“厨房里的东西,我跟瑟儿可不会。琢磨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就只能找朱公子你来帮忙了。” 诸葛尘一手扶额,颇为无奈。这几日以来,忙上忙下的一直都是他,琴瑟这对姐妹倒是乐得自在。除非是一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活计,譬如切菜,洗菜之外,剩下的全部被丢在了诸葛尘的肩上。 虽然有苦但也说不出,磨蹭半天,他还是转入厨房当中,自己忙活去了。在这之余,他听着门外两名女子说着悄悄话时候的叽喳声,叹出一口气。算着日子,来到这座江水城已经五日之久,但自己仍旧呆在此地,分身乏术。 ...... 与其余诸座城池一样,即便是江水城,也是设有城主府的。 此时此刻,城主府中有两人,那便是那位坐镇此地的圣人,更是一位杀力高出同境界修行人的剑仙。有他坐镇于此,寻常人哪敢来此地造次? 不过偌大天上天,细数的话,仍旧是有一手之数的。而今日,却有一人造访。虽然此人有这份资格,但圣人之威,他也承担不起。因此自从走入府中,一直谨小慎微。生怕因为哪件事做得不对,惹来怒火。 毕竟有求于人,姿态放低,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家主子说的那件事,剑仙您......究竟答不答应啊,您好歹给奴才回个话。不然我回去了没有交代,这条命也就别想要了。”那人愁眉苦脸的说道,瞧那模样,确实极为担心。 “江水城自成一体,就算是我,想要干涉的话,也不算轻松。”中年男人开口说道:“不过你们家的小公主若是真落到了死地当中,我也不会坐视不管就是了。更何况,你家小公主如今跟大剑仙都青眼有加的人呆在一起。放眼江水城中,能够伤害到他 们的,还真少之又少。你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就让他别担心了。至于什么狗屁人情,我觉得大可不必。黄鼠狼给鸡拜年,他能安好心?” 那人苦笑不已,最后只能在道谢后告退。 在这座天上天,与自家主子同等境界的或许不少。但能够如此肆无忌惮便破口大骂的,除却那四位人仙,恐怕就只有眼前这位与自家主子关系匪浅的剑仙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巫 这日才醒,诸葛尘走出房门,便看到了已经收拾起东西,整装待发的那对姐妹。不用多想,他心里也清楚,在此地呆了这么久,无论如何也耐不住寂寞。来到这座江水城,甭管多高的身份,目的总也绕不过去争机缘。一直留在这里,安逸确实安逸,但便违背初衷了。 诸葛尘走上前去,开口问道:“终于要动身了吗?太好了,你们俩在这等我一会,我这就去收拾了行囊,与你们一道出发。” 琴儿点着头,便同瑟儿一道走出了院子。两人坐在门前那块大石...... 《剑观山河》第三百九十四章 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五章 请君品尝 既然此地已经被宋青以巫法给封禁,那么自己在这里无论动用怎样的力量,都不会引来那对姐妹怀疑自己的身份吧?至少她们俩再怎么猜,也猜不到诸葛尘的头上。 他漫无边际的想着,浑然不觉一条黑蛇在他的身下猛然窜出。自黑蛇得嘴中喷射出来漆黑的毒液,腥臭无比,让人不免捂住鼻子。 “这种险要关头,没想到你还敢分神啊?若是之前的你,仗着神王体的百毒不侵,我自然不敢冒险出手。可现在的你就是一个也得出门寻找机缘的废物,这样的你...... 《剑观山河》第三百九十五章 请君品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六章 飞剑衣裳 像是诸葛尘这般,神魂虽然算不上一分为二,互不相扰各做各事。但距离此,其实也差不太多。若还是诸葛尘被困在修行路上的时候,借助着自己“圣人仆从”的手段,对于外界的事情自然是能够一清二楚的。可他如今身处江水城当中,相隔两座天下,又何止千百万里,自然对于自己被残余神王体所掌控的身体毫无牵制了。 不过他也并不如何担心,既然两人已经商量好了条件,那就别轻易怀疑。无论是买卖也好,还是谈及朋友之间的交情也罢。信任二...... 《剑观山河》第三百九十六章 飞剑衣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七章 如何饮酒过度 回到自己的屋中,诸葛尘并未直接躺在床上入睡,而是面色古怪,想着先前在庭院大树下,琴儿醉酒后说的那番话。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诸葛尘其实没什么兴趣弄出个水落石出。 《剑观山河》第三百九十七章 如何饮酒过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还是不能 自始至终,诸葛尘一直都是在原地站着,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即便是在这座被大阵压制的江水城当中,白衣也不担心会有人能够让曾真镇吃瘪,当然自身气机挥耗一空的情况得另说。 《剑观山河》第三百九十八章 还是不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八章 还是不能 回到自己的屋中,诸葛尘并未直接躺在床上入睡,而是面色古怪,想着先前在庭院大树下,琴儿醉酒后说的那番话。究竟是几分真,几分假,诸葛尘其实没什么兴趣弄出个水落石出。但也并非完全没有收获,至少他对于琴儿的家世如何,还是有了几分理解的。 昨夜两人推杯换盏,虽然没有佐酒菜,但两人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话,比那已经滋味十足。再饮酒时,也不觉得有多醉人了。但诸葛尘芥子当中的酒毕竟都是仙酿居多,再加上江水城大阵的压制,...... 《剑观山河》第三百九十八章 还是不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百九十九章 剑在前,法在后 五短身材的男人皱起眉头,很显然,他并没有将诸葛尘看在眼中。若是在外面,他们这些无门无派的山泽野修想必对于这些一看便是出身自世家或是大宗门的年轻人极为忌惮,因为招惹到了一个还好说,但是背后纵横交错的势力,总有一天会置他们于死地。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除非是什么也不顾的去逃亡,去往其他东南西北中五块天地,不然的话迟早会被找出。 他便是活生生的例子,虽然天资算不上如何出众,年轻的时候入了一个算不上如何入流的...... 《剑观山河》第三百九十九章 剑在前,法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章 半山腰 中土有座名震天下的高山,其名为踏仙峰。 有一说此山当中曾经有一位人仙坐化,不过境界既然已经来到了人仙的境界,自然是长生不死不灭,所以大家才只当做是笑谈。还有一说,有一位人仙由此离开天上天去往更高处,在许多境界不低的修行人眼中这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人仙已经是最高,难不成还有更高? 真是无稽之谈。 不过因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传说,此地还是吸引了不少修行人。他们可以登山,却不能走过半山腰的那尊雕像。其中缘由,...... 《剑观山河》第四百章 半山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一章 仙路 鹤发老叟光是这样站着,便给周遭的人带去了极为沉重的压迫。毕竟大臻道境界的修行人本就不常能够遇见,一个个闲云野鹤,若是有着能够跻身圣人的一线希望,自然便会身处死关当中,百年也不见得走出一回。而那些已经自知前路无望的,更是干脆,醉心于山水之间,同样难寻踪迹。 若是哪一位大臻道归属于宗门当中,也未必会坐镇其中。树的影,人的名。光是宗谱当中记载有名字便足够了,很少会有不怕死的去寻死。 像是中年男人所属的流钦宗......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一章 仙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二章 准则 踏仙峰山顶有一座从外面瞧着极为简陋,里面却是别有洞天的一间茅草屋。数不清的岁月以来,这里都是他们四位人仙聚首的地方。也许这消息传到外面会引起轩然大波,各个境界的修行人也都会猜测四位人仙会在这里讨论些什么,究竟能否因此而改变天下大势。 人往高处走,修行人更是如此。只不过受限于天资也好,或是运道也罢。很多修行人根本没有可能能够向着更高处攀登,直至最后,失望便奢望,也就死了这条心了。没准等到境界不足以在支......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二章 准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三章 问剑圣人 诸葛尘虽然是微微眯起眼睛,但却以气机凝练在自己的眼中,借此来看清大阵之外的于玉究竟会使出怎样的手段杀死谢灵。类似于这样隔岸观火的事情,白衣是不经常做的。一来不屑如此,二来所谓杀人诛心在他的眼中实在是落了下乘。既然是萍水相逢,没有往日的血海深仇。所为的也不过是争夺无主的福缘,便没必要非得算计到对方的骨子里去。 只不过如今的世道,像他一样这么去想的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各个都恨不得在斩草除根之后永绝后患,......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三章 问剑圣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四章 门前雪 一招不慎,被那团紫黑雾霭层层包裹的诸葛尘只能出此下策,以自身体魄硬抗剑气才得以从中逃脱。其实不是诸葛尘在厮杀当中有多么不堪,委实是圣人的手段变幻莫测,不一定在什么时候突然变了剑气流转的方向,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硬拼剑气的雄浑程度的话,诸葛尘自认必输无疑。他将剑气蛟龙握在掌心,让其重新归入自己的大袖当中。而后将三辰剑收入剑鞘当中,选择只以胶柱剑对付中年男人。 其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在百器榜单上胶柱剑名列于三......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四章 门前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五章 苍天下垂半寸 诸葛尘这么做,自然不是想要自杀。而是如今以他的境界,想要将剑道显化实在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所以只能以眉心精血为代价。身为圣人,中年男人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出手的肚量还是有的,就一直站在不远处,让坚冰破碎,而鹅毛大雪又缓缓落下。天空两端,这边是寒冬雪景,这边就是夏日雨时了。有一方池塘自诸葛尘的脚下浮现,他的脚尖轻点在水中,竟然没有一丝涟漪。在池塘边上,有一朵小黄花静静开着。诸葛尘伸出手来将花采下,却又握......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五章 苍天下垂半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六章 青山瀑布 江水城当中,毗邻中央土楼的是一座风景秀丽的青山。之所以如此说,正是因为顺着蜿蜒曲折的登上小路走到山谷当中的话,不仅能够看到娇翠欲滴的丛生树木,更有一道瀑布好似从云端滑落,落在清澈见底的湖水当中。若是在湖畔安营等到晚上的时候,便能见到漫天飞舞的萤火虫,比起繁星都更要美丽许多。 然而这里为什么会这般吸引人,则并不是因为美景了,而是在湖中有着一段据说是在整座江水城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福缘。有人说是一柄飞剑......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六章 青山瀑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七章 巨蟒猖獗 雌雄莫辨之人闻言一怔,旋即轻轻笑出声来。其实他并不是有多自傲,只是嘴上不说话的话实在不习惯,也正是因为自己话痨的缘故,才让他的身边并没有什么朋友。不过对此他向来都是无所谓,自身强大就好了,与富在深山有远亲是一个道理。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白衣青年竟会如此厉害,偏偏喜欢藏拙,倒是让他心生兴趣。 这是他出世以来的第五个年头,曾经跟着是师傅苦修的时候,师傅就曾经与他说如他一般的天才没必要刻意将自己的眼光放......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七章 巨蟒猖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八章 天道难断 即便是巨蟒,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下也鲜血淋漓,尤其是蟒头的位置,更是惨不忍睹。一只眼睛都已经被人以手中暗器正中戳瞎,蟒身位置更是鳞片外翻,露出里面的血肉。 可谁都没有想到纵然如此,它仍旧能够在凶性大发下牵动身体将蟒尾甩出,将在它身下的不少修行人都拍在壁上,被粘液包裹,永远的留在了这座洞穴当中。 诸葛尘身处暗处,一直都没有参与到战局当中。他心中清楚,像是这样的凶兽,一般来说生命力都极为顽强。天生地养再加上已......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八章 天道难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零九章 过隙 虽然身在大殿当中的修行人还是对那柄时光飞剑眼馋不已,可再如何珍贵总比不上自己的性命。更何况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为了争夺福缘而结为的松散联盟,根本经不起推敲。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人充当出头鸟,被诸葛尘打杀了的。既然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他们便各自离开了大殿,万一一路上要是还有遗留下来的机缘,被自己捡漏得到,起码不是空手而归就足够了。 对于这些山泽野修心中的想法,诸葛尘清楚得很,毕竟真要是一人面对如此众多...... 《剑观山河》第四百零九章 过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章 林间少女 出了大殿,诸葛尘与曾真镇两人便原路返回。 一路上总能遇到三三两两的修行人为了一桩根本算不上珍惜的福缘大打出手,对于山泽野修来说,最重要的就是积少成多,等到股股涓涓细流汇聚成江河湖海的时候,便是他们厚积薄发,跻身更高境界的保证了。 不论是市井凡人,还是修行人,其实都是分个三六九等的。像是曾真镇,不一样是山泽野修?可跟了一个好师傅,再加上本身就是修行阵法的奇才,自然不需要与其余野修争抢。方才他们偶遇的那桩......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章 林间少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一章 道歉 自始至终,诸葛尘一直都是在原地站着,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即便是在这座被大阵压制的江水城当中,白衣也不担心会有人能够让曾真镇吃瘪,当然自身气机挥耗一空的情况得另说。而且他也不认为少女对于那个领头胖子与瘦高个的进攻就全无办法,单单是那如同蜻蜓点水一般的古怪身法,就不是寻常山泽野修能够使用的出的。没准这位少女,也是自某一个世家当中走出的子弟。归根结底,还是天上天太过广袤了,能人辈出,除非跻身人仙境界,不......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一章 道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二章 晚来剑修 诸葛尘诧异的瞧了曾真镇一眼,以他这几日对对方的了解,是不应该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按理来说然儿既然已经惹到了曾真镇,而且算得上是戳到了痛处,他应该大发雷霆才对。若不是他刚才选择出手,等到两人真的打了起来,局面就真的不可收拾了。毕竟白衣自认对于人情世故要比曾真镇熟捻的多,至少不会让撕破脸皮的事情发生就是了。现在倒好,就他一个成了恶人。 曾真镇开口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相逢便是缘分,两......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二章 晚来剑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三章 种种后悔 “你是什么人?难不成想要与我们作对吗?”刽子手早已经退下去,侍卫们走上前来将诸葛尘团团围住。 可场中的那袭白衣并未理睬,而是自自己的芥子当中取出无数天材地宝,只希望能够让只希望能够让中年汉子借此复活。可他本就是一介凡人,被大刀削去了脑袋,顷刻间便没了气息。纵使诸葛尘如今已经重返天命巅峰,可剑修本就是杀人如草芥,却偏偏不擅长救人。在他明白了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改变中年汉子已死的事实后,将终于放弃了,但眼......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三章 种种后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四章 诸城诡异汇聚 因为自己还要赶往土楼与琴瑟两姐妹汇合的缘故,诸葛尘便与曾真镇选择分开了。 离别之际,两个虽然相交不久的年轻人都很舍不得对方,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可远在天边不常见面的话,又怎会不想起?好在他俩都不是矫情的人,今日虽然分别,但也不代表日后不能相见。不论如何,在离开江水城之后诸葛尘都是要重返天下的,起码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都不能在如同昨夜一般坐在一起闲谈饮酒就是了。有些伤感,自然是在所难免的,可就如同春......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四章 诸城诡异汇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五章 死斗 其余城池当中的圣人赶到这里虽然没有耗费多长的时间,但他们却对于如何进入土楼当中没有一点办法,甚至有人提议求助援手。毕竟诡异一事牵扯极大,他们几位圣人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极有可能酿成大祸。 圣人虽然是一个境界,但是每一位圣人间的杀力差距却是很大。就好似臻道与大臻道之间的区别,后者想要斩杀前者,其实算不上什么难事。很不凑巧他们当中并没有杀力极高的圣人,更是不清楚如何才能更有利的针对诡异。在众人符合下,纷纷......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五章 死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六章 人间总有离别 诸葛尘咳嗽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前辈我本来是没什么事情的,你这一掌下去,倒是让我体内气机翻江倒海,难受的不行。” 中年男人听后,讪讪一笑,清楚诸葛尘并没有什么事情后便走开了。身为坐镇圣人,他还有跟紧要的事情要去做。首先就是调差清楚土楼当中是否还有诡异残存,以免留下无穷后患,真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此时此刻,圣人们也已经弄清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对于那个躺在地上的白衣青年能够独自斩杀一位臻道诡异自然是十分......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六章 人间总有离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七章 重返天下 虽然别离在即,可诸葛尘与瑟儿都没有表现的如何伤心。只有琴儿一直低着头吃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天晚上,诸葛尘便踏上了出城的道路,琴瑟两姐妹送了很远。当白衣说出那句再见的时候,琴儿似乎终于忍不住了,她也轻声说道:“再见。” 诸葛尘温柔一笑,将双手放在脑后,哼着中土梵天界名为返乡的知名小曲渐行渐远了。 看着白衣背影,琴儿眼泪婆娑,她靠在瑟儿肩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他还会回来吗?” “当然了。”瑟儿回答道:......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七章 重返天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八章 苦行僧 范寿坐在床边,与自己的父亲说道:“怎么了,爹?” 床上躺着的老汉在范寿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靠在枕头上,好半天才止住咳嗽,接过自己儿子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后才开口说道:“儿啊,咱家那个大恩人是醒过来了吧?” 范寿点了点头。 老汉继续说道:“快扶我起来,我得好好感受一下大恩人。你也得记住了儿啊,咱家穷则穷矣,但人却是不逊色于别家半分的。你可千万不要等到以后飞黄腾达之后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不然的话到时候我要是......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八章 苦行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一十九章 多多益善 心中思索着佛头话里的弦外之音,就在这时,对方已经掠到了他的面前。手中佛珠向下砸去,结果被白衣闪开,但被砸中的地面快速腐朽,好像在一瞬间经过了百年。 诸葛尘轻声说道:“看来是与我过隙飞剑同样的时光之力,只不过比起飞剑玄机,恐怕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一击功亏一篑,佛头叹出一口气,似乎是在惋惜。他捻动佛珠,面色却不再同之前一般和蔼,而是显得有些恐怖。他本就不是正统苦行僧,虽然嘴上说着出身佛门当中,可其实是从...... 《剑观山河》第四百一十九章 多多益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章 三问王府 两人才并肩走出屋子,便见一众侍卫气势汹汹赶来。诸葛尘害怕与他们说不清楚,便只能与王大雪说道:“大雪啊,咱俩快点回屋子里跳窗逃走。被他们拦下的话,又得费一番口舌才行。” 换做平常,诸葛尘是挺喜欢与这些人打交道的,多说一些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如今他的情况算不上乐观,只想着快些回到王府吃饭后就躺下睡觉。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都过得很疲惫,身处江水城当中厮杀从未停止,有着歇息的时间也得为琴瑟两姐妹做饭洗碗。就......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章 三问王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舞为白衣 诸葛尘笑着说道:“还有这种地方?” “那是当然,据说整座京城的公子哥都是那里的常客,而且像是豪掷千金更是家常便饭。没点背景的人就算想进去也没办法,也只能眼馋。”王大雪神采奕奕道:“不过我也是有门路的,从前也去过不少次。若不是以为尘哥你清心寡欲,我早就带着你去了。” 诸葛尘将碗里剩下的饭粒送入嘴中,拍了拍手道:“那现在就动身吧,管家,你要不要也跟着去看看?” 管家连忙说道:“你们年轻人找乐子的地方,我一个......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舞为白衣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二章 指腹为婚 在施儿的邀请下,诸葛尘也站起身来。他在自己以剑气凝聚而成的莲花当中走过,面露笑意。微风乍起,吹散他的额发,露出眉心位置愈发紫金的莲子。他伸出手指摸了上去,会心一笑,开口说道:“至今为止,还算得上颇为圆满。” “公子在说什么?”一曲舞罢,施儿来到诸葛尘的身边,眯起眼睛俏皮问道。 诸葛尘回答道:“没什么的,多谢姑娘为我起舞。实在没什么可以报答的,就算我欠了姑娘一份天大的人情吧!” “哪有那么夸张,只要公子能......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二章 指腹为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三章 欲要杀尘 中土四界,分别是那梵天诸葛,九蒙朝凤,访仙寻曹以及临尘拜杨,排名当然分先后。虽然比起有着数位圣人以及人仙坐镇的三教,四家当然远远不如,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当初太乙神朝举兵进攻中土,想要将辽阔地域收入囊中之时,便遭到了四家的联手反击。也正因此导致了太乙神朝最少百年的不振,收拢起了自己的势力才终于休养生息过来。抛开其它不说,但就中土中的四家而言。虽然彼此之间难免有着勾心斗角,但外敌当前的时候,......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三章 欲要杀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四章 护院剑气 买了早点的管家回到王府,便见到范寿也赶来这里,只不过是站在诸葛尘的身后。看到这番场景,他不仅想到了自己的曾经,也是默不作声的站在上一任王家家主的身后,但若是碰到了危险一定会第一个站出阻拦。只是年轻岁月已去,自己也成了走路也气喘吁吁的老头子,不免有些唏嘘。当然他也特别希望王大雪能够遇到这样的一个人,只要是能接替自己的位置了却一桩心愿也好。 他将早点放在桌子上,几人便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诸葛尘让范寿不必......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四章 护院剑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五章 剑修此世最兴盛 王大雪与曹施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他们见过了诸葛尘的手段,自然不可能同身边的书院弟子一般吃惊。但就算如此,处身于浩然剑气的包裹之下,两人难免感叹。 尤其是王大雪,哭笑不得着说道:“尘哥总是这般杀力惊人,还让不让我们这些人活了啊!” 曹施则是满脸兴奋道:“诸葛诸葛加油,快把那个剑气人影打趴。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很简单就做到了吧!” “这可未必。”有一位老者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轻声说道:“那可是万剑书院的护院剑气,怎......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五章 剑修此世最兴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六章 谋划 张匀雅推门走入商学的院子,一眼便见到瞧见自己便喜出望外的皇子。她皱起眉头走上前去,开口说道:“晚上你真要去赴宴?” 还没等商学回答,她又继续说道:“也只有这样了,再拖下去的话诸葛尘会愈发强大。真要等到了那时,就再难有取胜的道理了。所以今晚是咱们就好的机会,我会动用我在这座京城当中所能动用的全部势力,将诸葛尘斩杀在酒楼当中。” 商学连忙点头附和道:“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早前我便与大衍太子结为同盟,看来今日......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六章 谋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七章 撕破脸皮 能够成为众人眼中公认的京城最好的酒楼,来此饮酒的人又怎会少了?就算是当朝宰相,平日里也总光顾酒楼。几位太子皇子也经常出入此地,可以说成是往来之人,非富即贵。传说这家玉食斋的掌柜,可是一位境界不低的修行人,只是厌倦了江湖上的腥风血雨,才来到京城当中做起了生意。本来为的也就是养家糊口罢了,不曾想还因此而发家。索性彻底与江湖断了联系,一门心思的经营酒楼就好。 稍微有些心思的人都知道类似于这样的说辞肯定是假......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七章 撕破脸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四百二十八章 院主动身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五百支破气箭终于全部射下,诸葛尘才从烟尘当中,纵使瞧上去有些疲惫,但终究是毫发无损。 他看着太子,心中杀意愈发旺盛。他脚步轻盈,消失在原地,先一步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弓箭手解决后,有出现在酒楼当中。太子没料到破气箭竟然也没对对方造成什么威胁,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诸葛尘步步走来,嘴里说道:“太子不老实啊,若是安静的呆在那里吃菜喝酒,没准咱们间的仇恨也真就可以解开了。其实也没什么仇恨,...... 《剑观山河》四百二十八章 院主动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二十九章 断伪圣一条手臂 万剑院主看到在气机上甚至能与自己一较高下的诸葛尘,不仅有些惊异,但旋即放下心来说道:“我看你能维持这样的状态多久!” 七窍流血的诸葛尘回答道:“足够杀了院主你了。” 万剑院主嗤笑一声,以剑气将商学托在空中,开口说道:“大言不惭。” “院主心慌了。”白衣出现在万剑院主的身后,手中胶柱毫不留情,只差一寸就能够洞穿对方的胸膛,却被避开。可饶是如此,浩然剑气还是将万剑院主的袍子割开,露出当中的血肉淋漓。 “好小子...... 《剑观山河》第四百二十九章 断伪圣一条手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章 道友供奉 愁情自然知道诸葛尘还醒着,不然他这一番话是说给谁听?可他仍旧装模作样的一拍脑门道:“原来诸葛小子你没睡啊,那我就不说了,起来与我喝酒!” 诸葛尘小声说道:“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愁情听后也不生气,而是开口问道:“你这伤势,自己估计何时能痊愈?” 诸葛尘如实说道:“用不了几日,别看瞧着很重,可其实都是皮外伤,并未伤到根本。约莫两三日后就能走下床了,至于回到全盛状态,顶多多出一两天的时间而已。” “那就好。......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章 道友供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杀 诸葛尘狐疑的盯着老汉,直到感受到那股代表着竹篮打水境界的气机之后才总算放心。他走到赵达的尸体旁边,继续挖坑埋土,开口说道:“您倒是早说啊,我还真以为我们二人的身份被这队人马当中的其他人得知了呢?” “诸葛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称呼我一声老刘就好了。毕竟两位在供奉当中的地位,比我可高出许多。”老汉开口说道:“方才我就感受到了有一股剑气在密林当中冲天而起,这才赶了过来。不然按照常理来说,我是不应该出现在......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一章 不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二章 长安宫碎 遮面男子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大阵竟然如此不堪,他瞧着诸葛尘,嘴角竟然露出一抹笑意:“没想到竟是这么难缠的对手,好在我为了以防万一仍旧布下了其余阵法。不然今日还真得如了你的命令解除兽潮,真要是这样,我这些日子以来的谋划就要功亏一篑了!” 诸葛尘没听清对方的话语,但还是严阵以待。每一位阵师的手段,都是变幻莫测的。只要能够给他们留出布置阵法的时间,就连剑修也会感到十分苦恼。而想要对付对付阵师,就只能......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二章 长安宫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三章 求援 离开山丘后,诸葛尘便回到了营地当中,只不过特意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光是想想也能够知道,再大战一场过后王大雪的身份是怎样也隐藏不住了的,那就只好让他自己一人遮掩身份,也省得被人马当中的众人厌烦。 能够在行程当中结交一位未来可期的朝廷供奉,无论是谁都幻想如此。朋友二字说来简单,可许多事情对于王大雪这个下一任的王家家主,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经历了一夜血战,这队人马自然不可能立刻动身,得需要休整一番清点伤亡才......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三章 求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四章 洞中邪修 对于这个模样清秀,颇为俊朗的白衣青年曾若玉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可有不好当场发作,只能礼貌性的回答了一句:“我其实不是来找你的。” 诸葛尘本想再说些什么,只是瞥见了小秦充满杀气的眼睛只得悻悻作罢,随后朝着里面喊了一句:“小雪,有人找你!” 说话间白衣便将两人领入帐中,随后自己搬了一把小椅子坐在一旁。他揭开酒坛子,灌在自己的酒壶当中,酒香飘在营帐当中,这让两位女子有些厌烦。倒不是因为酒气熏人,委实是她俩觉得......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四章 洞中邪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五章 比天还高 那老者怪笑不停,让剑修刀客两人也有些发毛。 约莫一炷香过后,老者停住笑声,竭力睁大自己已经没了眼球的眼睛开口说道:“让我仔细看看,究竟是谁将老夫给放出来的?原来是两个年轻的娃娃啊,你们做的很不错,老夫自然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中年人模样的剑修刀客对于小娃娃这三个字心中有些不爽,可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连声附和,并搜肠刮肚说出赞美老者的词语。这让老者极为受用,本来已经停止的怪笑又回荡在了山洞当中。 “太久......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五章 比天还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六章 镜花水月铸轮回 披甲青年闻言一惊,赵达身死之事在他们这些朝廷派遣而来的人当中自然不算是秘密,可一个随从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这件事当中也是有着很多疑点的,就比如说不仅没有向深处追查,反而像是被人可以压了下来一样。 “难不成是你杀的?”披甲青年当即问道。 “这你就想多了。”诸葛尘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 披甲青年拉住白衣,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诸葛尘伸出手来反握住对方手腕,稍一用力便将那只手打掉,随后......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六章 镜花水月铸轮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七章 找到了 诸葛尘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周遭景物大变,眯起眼睛向前看去,竟然是朵朵莲花。 虽然他未曾来过此地,但凭借心中推测这里应该便是那西方佛国。沿着道路走去两旁尽是光明灯,在夜幕之下闪着微弱亮光,可是前路并不暗淡,入眼皆是光明璀璨。不知自己为何会来此的诸葛尘只得放心心中顾虑,向前走去。他心中当然清楚铸就轮回,本就是僭越之举。可修行人逆行天道,不也是如此?因为心中畏惧,便不再前行,日后艰难险阻,干脆也跟着规避就好......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七章 找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八章 冤魂炼狱 诸葛尘走上那段并没有被自己摧毁的楼梯,脚步轻缓来到二楼,在最里面的那个房间当中,隐隐有着黑气渗透而出。他也十分奇怪那个老者怎会如此不小心,但既然已经是来到了这里,斩杀对方后快些上路,也能够及时返回那队人马当中。 对于曾若玉扇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诸葛尘并没有放在心上。终究是女子,自己与她计较这些作甚?退一万步讲,当时自己还是以朱江水的身份开口说话,想要独对老者自然是可笑至极。 白衣走过长廊,停在那间屋......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八章 冤魂炼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三十九章 众生平等 等到他回过头去,这才发现来者身穿夜行衣隐在黑暗当中。 诸葛尘厉声说道:“别再继续靠近了,不然我会将你看作敌人斩杀的。” “真的吗?”那人听后,停下脚步,开口问道:“瞧你腰间佩剑,应该是一位剑修,剑气恢弘,不带一点阴暗,你不是我要找的人。我只是想问问,在这积城一带,有没有出现一位邪修?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住他,与你无关。” 诸葛尘松了一口气,但仍旧说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人旋即拿出一块玉牌道:“我...... 《剑观山河》第四百三十九章 众生平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章 沙暴 诸葛尘靠着自己的蛮横肉体,与黑衣人撞在了一起。对方也没想到看似柔弱的白衣青年竟然会如此恐怖,剑气纵横下能够逾越一个大境界与他厮杀不落下风也就罢了,关键连自身的体魄淬炼也能够高人一筹,这不禁让他有些妒忌,心中杀意更是愈发坚定。虽然他确实是大衍供奉,而且在这东部已经呆了足足一个甲子,可毕竟是大商派来的卧底。深知为了自己的王朝,什么都能够做得。大不了一死了之,总好过任由诸葛尘成长起来,无敌于天下。 但的出......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章 沙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一章 可爱女子 在大漠当中成长起来的女子大多十分粗狂,黝黑的皮肤配上饱经风沙的面孔,一眼就能够分辨得出。但是这位却是一个例外,不仅因为美貌而远近闻名,就连肤色也是白皙,瞧着就与京城当中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一般。早前那位芜族所依附大部落的族长之子便对这位女子心生爱慕,而且专门上门提亲,若非那场突如其来的大战,现如今她已经是嫁为人妻了。 虽然从别人的口中听过不少有关于那位族长之子骁勇善战的事迹,但对于女子而言还是没有动心......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一章 可爱女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二章 凡我所见入眼来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了中年男人的声音:“吉娜,快出来帮忙,别呆在里面了。” 芜族当中,无论男女,都是操忙的。从布帐外忙碌的声音,便可见一斑。 “知道了。”听到自己父亲的命令,吉娜便站起身来,随后笑着与诸葛尘说道:“你就先在这里安心养伤吧,等到痊愈后再离开也不迟。” 诸葛尘轻声说道:“多谢吉娜姑娘了。” 等到吉娜离开布帐,诸葛尘顺着拉扯拉扯开来的布帘缝隙看着外面的天空。虽然身在大漠,黄沙漫天。可是在绿洲之......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二章 凡我所见入眼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三章 两情相悦 吉娜双眼当中好似绽放出了万丈光芒,可是片刻后又暗淡了下来。她低垂眼帘,轻声说道:“可是我已经有了婚约在身,根本走不开啊!” 两人默不作声,布帐当中一片寂静。帐外有着骆驼低沉的呼吸声传来,诸葛尘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子,竟然鬼使神差的说道:“若是抛开这一切,我带你走呢?” “你怎么带我走?”心灰意冷的吉娜缓缓说道:“我若是走了的话,族中必定会遭到大部落的报复。我不可能因为贪图自己的一时快乐,就葬送掉整个芜......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三章 两情相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四章 密信 等回到芜族布帐的时候,族长带领着的那群战士也已经返回。只是他们的面色有些颓靡不振,而且有几人的身上也已经染血,看样子是受了不清的伤。 吉娜这群女子见状赶忙走上前去,将几名受伤的战士搬下骆驼,而后送入布帐当中疗伤。在清点人数的时候,他们这才发现少了几人,不免向族长问起了经过。 族长坐在椅子上,一拳砸向地面,即便拳头因此而血肉模糊可他就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不只是笯族的那些白眼狼打着咱们绿洲的注意,周边还有......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四章 密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五十一章 绿洲之上,青青绿草生生不息,让身处其中的人很难想象自己所在之地是这生机可怜的大漠。 杜春秋笑着说道:“当然了,师傅让我来保护你的安全,并且能够让你快些解决掉纠缠住你的琐事,防止你又因为什么而耽误了前往法外之地的进程。” 《剑观山河》第四百五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五章 铜族前来 完颜数景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当他察觉到自己父亲凌厉的眼神正瞧着他时,便自觉的闭上了嘴巴。只不过在他心中,对于诸葛尘的仇恨却是愈发浓烈,他恨不得立刻找到白衣,并将对方斩杀。 铜族族长在这时开口说道:“整顿兵马,咱们要在明天天亮之前出发,我要让那些芜族的人明白背叛的下场!吾儿,你放心就好,我会留下吉娜一条性命的。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她,不过你还能够接受这个已经背叛了你的女子吗?” “爹爹,恳求你不要再......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五章 铜族前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六章 道火破请神 “叫嚷什么,我并不是在这那吗?”终于赶上了这些骆驼的诸葛尘站在芜族最前方,手中握着一柄折扇轻轻扇动,瞧那样子当真算得上是神仙风流。只不过深处大漠当中,未免有些惺惺作态了。 早知道就坐上骆驼一起赶来了,也省的在后面吃土。诸葛尘在心中暗暗说道,随后他瞧向族长,示意对方不必担心。 完颜数景瞧着诸葛尘的模样,与自己身旁的铜族战士一同笑了起来,其中一位更是骑着骆驼来到诸葛尘的面前,一巴掌便打掉了白衣手中的扇子,......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六章 道火破请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七章 青衫剑客 事到如今,他仍旧不准备杀了完颜数景,而是选择放他离去。 他将这位少族长抬起抛向了铜族战士那边,随后转身离去,潇洒至极。 芜族看着灰溜溜离去的铜族战士,自然是高声欢呼,这一战是他们大胜而归。或许真如白衣所说,只要再给他不长的时间,便能够帮助他们度过这场劫难。 这一天,完颜数景惨败在了一位外族人手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大漠。无数部落都清楚完颜数景在年轻一辈当中所代表的便是无敌,那么那个外族人,应该是何等的杀力?......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七章 青衫剑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致 大漠之上的四大部落,存在已久,似乎是最先一批进入这里的那些人聚集在一起才形成的。因而他们也知道不少有关于已经被埋藏在黄沙当中的内幕,只不过在代代相传当中,也遗失在了人们的心中。所谓尘归尘土归土,大概便是如此。 四大部落分别是能够“请神”降身的铜族,拖着一座山岳前行的琉族,手持一柄钢刀据说可以斩断万物的勔族,还有最神秘的,一人便是一族的伏族。 而在不久前将铜族战胜的便是勔族,其实这两大部落只见的战力在伯......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八章 一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剑两断 诸葛尘还在思索着面前的那个冒牌货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对方却已经开口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冒充我的模样?” 诸葛尘冷笑不止,旋即开口说道:“好一招恶人先告状,不过此地就只有咱们两人,你就没必要继续伪装下去了吧!快些现出真身,解除此地禁锢,不然的话我就要出手将你给斩杀了!” 就在放在,诸葛尘已经手握胶柱剑想要硬闯出去,只是不得平台玄机,就算他以全身剑气凝聚为杀力极大的一点,也仍旧被困在其中。他环顾四...... 《剑观山河》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剑两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