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汉末独行》 并州烽烟 第一章 来历(修订) 大汉并州雁门关外,故事将从这里展开...... “蛮夷,离我们远点!” “李..那个啥,滚出去!” “小杂种,滚出我们村子!” ......村子里各种小孩子用着各种粗鄙不堪的语言攻击着他们面前的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身穿兽衣包裹着长袍,打扮的不伦不类的一个年轻人,就在一片辱骂声中抱着从很远的镇子里换来的药,一声不吭的朝前走 他不敢还嘴,也不是因为打不过他们,年轻人很强壮,可能是祖上有塞北胡人的血统原因,他从小就能上山打猎,体格也比常人更加结实,虽然看上去并不强壮,但是气力并不小 他不敢逗留是因为他怀里的药来之不易,是在山里挣扎了一天才猎到的一匹狼,去到二十余里外的镇子上给自己母亲换来的药,那是救命的药! 他来到了这个村子最偏僻的角落,找到了这个村子最破旧的房子,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露出一脸的微笑,走了进去 “娘,俺给您买药回来了,我这就给您熬药去” “咳咳,鍪儿先别忙,过来” “娘,您不在床上休息,下地作甚?快快床上去,你身子弱,经不起风寒!” 李鍪赶紧跑到母亲身前,扶着老太太往卧室走去。 “鍪儿,又挨欺负了吧,这次,你没有和村子里面起冲突吧” 老太太伸手摘下了李鍪右肩上的烂菜叶,顺手帮他擦了擦脏兮兮的小脸,一脸的慈爱,眼神中也有浓浓的怜惜和愧疚。 “嘿嘿,娘,放心吧,俺不和他们计较” “鍪儿,别怪娘也别怪你那死去的父亲,他们只是想落叶归根,在汉人们的眼里,咱们娘俩终归是不被人信任的蛮夷,谁让双方仇恨那么大呢!” “娘,俺知道,可是,爹总是说,我是汉人,我姓李,飞将军李广的李,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那么欺负我们,就因为我们是从塞外来的么?就因为您是胡女?我不懂” “因为,这是雁门关!” 李母看着窗外,喃喃说到 “雁门关?我讨厌这个地方我讨厌这里的人!” 李鍪还是熬了药,服侍母亲喝了药睡下之后,他拿起了挂在墙上的弓箭,轻轻掩上房门,走了出去,趁着天色还没有黑,走向了不远处的太行山余脉,期望能够猎到只山鸡或者兔子解决家里今天的温饱。 他真的不喜欢这个村子,就像这个村子的人也真的不喜欢他们一家一样。 哪怕他祖父,他父亲,口口声声告诉村民他们是汉人,还是什么飞将军李广的后人,哪怕急匆匆脱下身上的兽皮衣服换上麻布长袍,解开发揪,挽起头发,无论做出什么改变,他依旧能从村民眼里看见浓浓的厌恶和不喜,当然,大人的不喜还会隐藏在自己的心中,而孩子们却肆无忌惮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李鍪很小的时候就从代郡乌桓部落来到了大汉境内,他还记得他们全家是被一个汉朝的大将军带回来的。 当时的他们在一个叫乌桓的族群部落里生活,每天就是牧马放牛,无趣而且经常无法温饱,直到有一天他们看到了一只军队,人数并不算多,应该只有几千人吧,或许更少,打着“汉”“曹”“张”等等这样的旗号。 那只大军就这么对着部落前面集结的的乌桓大军直冲而来,在密密麻麻的乌桓大军面前,那几千人就像大草原上的一只羊群一样,那么渺小。 可是他们乌桓当时的王“塌顿”感觉很紧张,不断的大呼小叫,不断的指挥着自己身边的士兵,仿佛前面是魔鬼一样的让他恐惧!然后“羊群”冲上的“草原”,仿佛很长时间,又仿佛就那么一瞬,那个汉朝的大将军冲到了他们的王的面前,只挥了一刀,他们的王就躺在了生他养他的这片大草原上。 然后乌桓大军开始了溃败,开始了逃窜,哪怕对手仅仅有数千人,他们有不知几万士卒,仍然不敢反身冲杀,直至逃到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 战争的最后那个大将军带走了王的头颅,可能是要当做他的战利品吧,当然同样带走的还有数不尽的牛羊马匹,还有密密麻麻的俘虏和族人,奴隶,哦,对了,其中还有李鍪一家。 辗转数年,他们一家去了很多地方,幽州代郡,冀州邯郸,并州的上党,最终来到了这个叫雁门关的地方,这些年李鍪学会了汉话,学会了耕种,虽然没有土地让他耕种,还学会了和汉人打交道,只不过汉人不想和他们打交道罢了。 在这些四处流浪的日子里,李鍪也终于知道了,那个把他们从乌桓带到大汉的将军叫什么,他叫“张辽,张文远”,听说现在张辽去了更南边的地方,那里难道也有汉人嘴里的“异族”么?他在那里也一定很威风,很厉害吧,李鍪长这么大,见过的最厉害的就是这个张辽将军了。 “我以后,一定要成为比他更厉害的人!”李鍪咬了咬牙,握紧手中的弯弓,踏进了深山。 并州烽烟 第二章 客人 文人 老人 李鍪运气还是不错的,在茫茫大山中,还能在天黑之前猎到两只兔子。 拎着兔子背着弓,快步走回家去,远远的就望见门口有一个人,穿着单衣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跪在门口左侧。 “你是谁?”李鍪赶紧紧跑几步冲到家门口,看着大门紧闭,屋里还隐约传出母亲的咳嗽声,心中也安稳下来。 “路过一旅人,想在此定居的旅人”寒风,单衣,一老者。 “你为啥不进去?俺娘心善,不会不给你开门的,还有你刚刚为啥跪在俺家门口?” “呵呵,家中仅有生病的妇孺,主家又不在,进门于理不合,刚刚,跪坐于地等主家归来罢了” “跪坐?那种迂腐又没用的文人才有的礼节,没有我们坐着舒服”李鍪忍不住的嘟囔,虽然说是嘟囔不过声音还是能够让对面的人听见“算了,我就是主人,快进来吧” 这种瘦弱不堪的文人酸儒,李鍪也不怕他有坏心。 “多谢主人家了”老人先是鞠了一个礼,才缓步进屋,进屋之后看见从卧室走出来的李母又弯腰致歉。 “先生快坐,先生风尘仆仆而来这是要去哪儿?”李母欠身回礼以后问到。 “任性而来,心之所在即是吾家” “说白了不就是满地儿要饭得哪儿睡哪儿嘛,文绉绉的惹人厌烦”李鍪听不得他们这种文绉绉的对话,拎着兔子就要去收拾! “鍪儿不得胡说,先生是有学问的人,怎能让你这不学无术的放浪子侮辱”李母气的想抽他,若非这两年家中长辈接连去世,她这个母亲又有病在身,让他小小年纪在外面忙活生计,变得这般,李母也是既心疼又气氛还觉得愧对他们李家先祖未能教导好孩子。 “老人家莫要动气,小郎君也是血气方刚之时,听不得我这酸儒之言也在情理之中,他的孝心也是着实令我钦佩。” “娘您别生气,俺给先生道歉! 先生对不住,俺之前甚是没礼,俺这就给您杀只兔子赔罪”李鍪看见他娘生气也赶紧服软,不过说出来的话,也不知是赔礼还是赌气,反正说完拎着兔子就跑了 李鍪在屋外开灶做饭杀兔去皮,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些事情做起来也是极为顺畅,不知已经做过多少次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李鍪方收拾妥当,将饭菜端到屋里,刚进屋就听见母亲一边咳嗽一边和老人说“那就麻烦先生了,明天开始鍪儿也就交给您了” “当不得老夫人这么说,李鍪他是个好孩子,心地纯善,正可谓孺子可教” “娘,你们刚刚说的啥,什么我就交给他了?”李鍪一脸懵懂,不知为啥他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他就被“交出去了” “先生有大才,又想在这村中落脚,明天开始你去帮先生盖房子,晚上先生教你读书习字,诺大的人儿了,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气煞为娘了”李母见到李鍪,再看到他这个随随意意的站像,气就不打一处来。 “谁让你们给我起的名字这么难写,你看村里他们都叫狗子,大根啥的,又简单又容易记”李鍪对自己的名字也的确是,一肚子的委屈,从小为了学会这个字没少挨母亲的打! “鍪,是指战场之上将领的头盔,是带领士兵走向胜利的标志,这个字为名字,老夫人,您还是将门之后吧”老人看了李鍪一眼,向着李母说到 “先生慧眼,他的确是将门之后,不过祖上衰败了,后来更是流亡塞北,我也本是一胡女只不过家夫从小和我一起,教我汉话和礼法,可惜家夫走的早,留下这一孩儿我却教导不好,愧对李家列祖列宗”李母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也不知是委屈还是想起了什么。 “夫人节哀,小子你且记住,名字乃是父母对孩子最大的期望,你现在还未行字,你的名你要死死的记在心里,因为这是你的父亲母亲对你最大的心愿!”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一点虚弱,但是这一刻,李鍪不知道为何却是不敢反驳面前这个老人! “是” 并州烽烟 第三章 学堂 师长 授课 李鍪本以为这个老家伙也就是盖一个自己住的小院子,用不了十天半月就能草草弄好,结果看到他给自己指出的位置和圈出的范围,足足有三间大屋那么大,这凭他自己可怎么弄完啊,看了一眼寒风中的老人,李鍪直接放弃了他和自己一起盖房子这个想法,“母亲真是的,给家里找麻烦,我还需要照顾你呢这可怎么办”李鍪嘴里是嘟嘟囔囔的不停,也不知道是埋怨自己的母亲还是埋怨那个就会看热闹的老头子。 “勿忧勿忧,很快就会弄好的,很快就会有人帮助我们的”老人倒是丝毫不慌,慢悠悠的说到。 “帮忙?除了俺娘还有谁会这么傻帮你这个外乡人,虽然现在不是农忙,也没有人会闲的无聊来帮你这个异乡人的”李鍪对老人的天真表达了十足的嘲讽! 话该说还得说,反正老娘不在,也不怕得罪这个老头子,这满腹怨气,终于能够发泄发泄了!呛了老人几句之后,李鍪感觉自己心情舒畅了很多,干活都更加卖力了! “这里可是管先生的家?”“管先生在家么?”“管先生是哪位?”。。。。。。本村的还有邻村的还有不认识的村民们好像说好了一样都来到了这里,还都带着自家的男孩子,“听闻管先生要定居在此地,我们都来给您盖房子了” “好,好,不过长者请回,留下孩子即可,他们帮忙就够了”老人或者说“管先生”乐呵呵的对着村民们致谢并说到“以后这也是孩子就学之地,所以只需要他们来做就可以了” “哎呀,管先生,这几个小犊子才有几分力气,让他们这得干到哪时哪晌去,还是我们来,我们干活利润,您就放心吧!”村民们一边说一边就要上手帮忙! “诸位请慢,欲让孩童就学于吾就要让他们自己动手,旁人,帮不得!”管先生还是那么一脸笑容,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不再是乐呵呵的了。 “老头子就算迂腐,瞎讲究!有人帮你还不乐意了,迂腐至极!”李鍪实在是忍不住了又开始低声呛他了。 “无知小儿!汝怎么懂管先生的深。。。深。。这个深明什么义,还不闭嘴!”“小小蛮夷就是不懂礼数,快快给先生赔礼道歉”“这小斯甚是不懂礼节,简直粗鲁不干!管先生勿忧,我们将他哄走就是”刚刚还有些许尴尬的村民们,听到了李鍪的言语仿佛一下子找到了宣泄口,所有声音都对准了他!好像他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一样。“爹,那是粗鄙不堪,您说错了,我听过这个词的”还有小孩子忙忙给自己父亲纠正错误,不过这个眼睛嘛,直勾勾的看着管先生! “好啦好啦,诸位心意管某心领了,这个小郎君亦是帮我盖屋之人,也可来我门下听讲,诸位莫要让老朽做了这背信之人!感谢诸位了”管先生出言制止了他们继续,同时,也让这件事就此结束,让村民们,回了自己家,仅仅留下他们带来的男孩子,村民临走之时皆是嘱咐自家孩子,定要好好表现,听管先生安排云云,听的李鍪连连摇头,实在是不懂他们的想法是为何。 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是孩子也都是十来岁的少年,从小在村里打闹生计,这膀子力气也还是有些的,有了他们的帮助,这个原本李鍪认为遥遥无期的“大活计”仅仅数天就干完了。 “这屋子干的还真是。。。。。狗屁不是啊”李鍪看着七扭八歪缺东少西的房子,发出了他认为最正确的感慨。 杂乱无章的茅草屋顶,东一块西一块的土坯石墙,连墙面感觉都是倾斜的,“就知道让一群娃娃做事儿,肯定干不成,迂腐的老头!” 李鍪和其他的孩子跪坐到屋子里的草甸上,看着凹凸不平的墙面,看着前面气定神闲的管先生,再次在心里鄙视了这个迂腐的老人! “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今天天色已晚,就不再对你们授课了,回家之后把这几天晚上教给你们的字再回忆一下,另外,看着你们自己的成果,明天告诉我,你们的感受,这,也是我明天对你们的授课,好了,快回家吧”管先生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自以为是的老头,还以为自己弄得多好呢?真是迂腐”李鍪临走之前再一次在心里发出了例行公事的鄙视,至于为什么不说出来了,主要是这几天一出生就被一群人围攻,还不能打他们怕自己娘生气,李鍪只是直,又不是傻,自然学会了“腹诽”这一项高端的能力!“看我明天怎么拆你的台,哼哼” 这一夜,李鍪也是绞尽了脑汁就是想不出什么又文雅又能损管先生的语言,最后无奈只能先睡下,心里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实话实说,让管先生出大丑,哪怕最后被赶出去也一样,正好自己不想再去和那些不喜欢的人一起听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李鍪就出发去了管先生出,一路上也一直再继续组织自己想要说的,虽然他们相隔也就仅仅数十步路。“今天,一定要让他们脸上难堪!哈哈哈” 并州烽烟 第四章 授课 “真是。。。兴奋啊”李鍪特地起了一个大早,结果来了之后发现他又是最后一个,嗯,对,又是最后一个!之前是因为一大早需要给母亲熬药煮粥,昨天一整晚都处在兴奋之中,天还没亮就起床给母亲熬药,还煮了菜粥,就是为了能早早的到来,嘲讽管先生,结果他还是最后一个来的,真是,不可思议的同窗! 很快管先生出现了,各回己位。 “好了,说说吧,昨天你们的感受”管先生一脸微笑,仿佛要听到无数赞美一样。 “先生运筹帷幄,众学子齐心协力,终成这高堂大屋”一个衣服还算过得去的小童迫不及待的表现起来,这一听就是不知道从哪个差着不知道多少辈儿豪门亲戚的私塾里上过的,一听就倍儿有文化。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看把这小老头儿乐的,真是物以群分,人以类聚!”李鍪听的是不自觉的腹诽起来,还用上了前两天刚学会的句子。 “哈哈,好,好,还有么?”管先生老脸就如菊花开放一般,乐不可支啊,仿佛他说进了自己的心坎里一样。 “有!我也有想法!”李鍪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告诉他们真实的现象是什么了! “小小蛮夷,还能有什么高深大论不成?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就是,一个无知小儿,先生把你留下已经是莫大恩德了,竟然还想借机讨好先生,简直无耻至极!” “恳请先生将这个扰乱课堂之人轰将出去,莫扰了咱们的清净!”其他学童一听见李鍪发声,一阵讥讽瞬间发出,更有甚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请求管先生把他轰出学堂! “收声!李鍪,说说吧,你想说什么”管先生盯着李鍪,眼神仿佛可以洞彻人心!不过李鍪觉得,他这就是暗示自己别瞎说话,不能不给他面子! “先生,俺觉得咱们盖的房子,简直。。。。简直。。。简直太差劲了!外面乱七八糟的,就连屋子里面都杂乱不堪,这一下雨不说漏雨,房顶都会塌的!” “胡说八道,李鍪你不安好心!” “李鍪你胡说,你就是故意气先生,你快滚出去!” “李鍪,你。。。你。。。反正就是你不对!”又一次的群起而攻之,不过这次,李鍪也做好的准备,为了出心中的一口气,反正也不打算再来了,大不了今天和他们打一架!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好,非常好!”管先生开始只是不明所以的轻笑,慢慢的越笑声音越大。 “管先生,虽然俺特别不喜欢你,但是你别被俺气疯了啊,那俺罪过就大了,俺会被俺娘打死的。”李鍪感觉这个老头子已经疯掉了,自己不过才说了这么两句,他就不行了,这老头,怎么这么不禁气,以前也没发现啊。 “既然害怕你娘揍你,以后就少和我犯浑!好了,可以了,大家都坐好吧,开始授课了”管先生瞪了李鍪一眼,同时也终止了这一场闹剧。 “这个房子啊,的确盖的十分糊涂,李鍪说得对,七扭八歪,草草了事,一碰上风雨,肯定就塌了,你们都还是懵懂稚童,哪里懂得如何盖房建屋呢,一群不懂的人,无论多么努力,又怎么能做好这件事,论语曾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便是这个道理,你们且记住,做自己擅长做的事,事情让会做的去做,圣人尚有勤学好问之礼,便是说他也有不懂之处,莫要强出头,就如这房子,你们不懂,从一开始就错了,房子越大,错误便越多,房子越高,危险也就越容易出现。来,读一遍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这一刻,就连李鍪也不自觉的跟着读了起来,读着他最不喜欢的四书五经。 这一天,便是在学习这句话中度过,当管先生告诉他们下学之时,他们才恍然而醒,这半天很快就过去了,临走李鍪找到了管先生。“老。。先生,既然您明知道我们盖不了房子,您为什么还一定要我们自己动手费这么大力气盖这个不能用的屋子呢?”“因为,自己盖房子这才是你们第一课,在这个世道,你们需要先学会生存,父母或许来不及完全教会你们!”管先生抬着头,目视远方,悠然说到。 “听人家说,私塾都是学习四书五经,圣人言论,为什么,你教的这些都和人家教的不一样?你是不是骗子”李鍪在没别人的时候,呛先生那也是必修话题。 “四书五经是教人如何做事,学做事之前,要先学会做人,这便是基础,所以人都做不好,做事做的再好,也不过是危害苍生罢了!”管先生似是另有所指,李鍪听的似是而非。 “那。。马上就要入冬了,我们就用这个房子授课么?感觉好危险!”李鍪转身离去之时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哈哈,太行山下,我已经拜托村民盖好了新的学堂,过两天我们就可以搬过去了。”管先生看着刚刚风刮过之后房顶漏出的一个大洞,觉得,这个问题的确非常紧急和必要! 并州烽烟 第五章 冬狩 改变 新的学堂不愧是村中长辈们自己督健,又结实又。。。又。。又结实! 秋去冬来,太行山下的小小学堂,每天清晨开始,便有了郎朗读书声,他们未曾有过四书五经,却在秋收之后的田野里,教会了他们硕鼠,教会了“诗经”并不只是诗,在村中有喜事的时候教他们“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在大雨磅礴中,管先生的等待教会了学子们“言必信,行必果”和“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而在李鍪看来,最重要的就是,告诉了他,“你,早知道你适合干什么,只有找到了自己的路,你才有可能做出些什么,至少可以做好些什么”李鍪似乎懂了什么,但是又不太懂,不过,他记住了。 冬天的人们都是懒散的,守着并不算多么暖和的火炉,穿着并不厚实的衣服,谈论着今天李鍪能打回来点什么么。 这两个多月,对李鍪改变最大的就是,因为管先生的缘故,村里人对李鍪不再那么敌视,毕竟他们觉得管先生总是对他另眼相看,而李鍪也因为管先生的缘故,进了山里,如果运气好能够多打到几只猎物,也会分润给他们一下,当然如果不是因为李母最近病情好转,又有了揍他的气力,他也不会那么老实的给他们。 不过毕竟都是孩子,尤其是和管先生还有李鍪一同进山为了过冬砍柴,见到了李鍪那百步之外一箭射偏的囧样子,众人大笑和李鍪恼羞成怒的大吼大叫中,距离拉近了很多,“原来那个蛮。。。混小子也没有那么冷漠”不少孩童发现了原来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蛮夷”这个词语,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先生,先生,先生在么?管先生!管先生!”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喊声。 “是大根叔,他来干嘛?”屋里的孩童听出来了声音的来源。“先生,大根叔找您” “先生,刚刚雁门关传讯,于扶罗有集结部落欲图袭扰我并州与河内,让我们抓紧时间先迁入雁门关内。”管先生一出去,就被大根拉住一顿说,“于扶罗就是南匈奴的单于!” “匈奴南下,这是要冬狩了啊,快带孩子们回家收拾,这里离雁门关不远,快快去吧”管先生也知道这种事,慢不得。 不愧是并州边境,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于扶罗单于自己操家伙上了,不过只要进了雁门关,凭借险关精兵,他们进不来!短短一个时辰不到,就已经都收拾好了,在村口集合准备出发了。 “鍪儿,鍪儿呢?你们谁见到李鍪了?”李母在家左等右等都没见到李鍪回家,被几个上门的村民护送着到了村口还是没有见到李鍪,就开始着急了。 “大娘,李鍪进山了,他说要趁着未曾下雪还没有完全封山要再去打几只猎物过冬!”几个知道李鍪去处的孩子赶紧告诉了李母。 “这。。这可怎么办?不行,我要在家等他,他回来了,会着急的!你们先走,等他回来了,他带我再去追赶你们,你们快走吧”李母一听更着急了,嚷嚷着就要回去等他,然后被一双大手拉住了。 “老夫人你先跟随村民去雁门关躲避,我曾和李鍪一同进过山,大概知道他在哪儿,你们先走,要不然他带着你,走的太慢了!”管先生双目直视李母,让她说不出拒绝的话语“那,那,拜托先生了!” “老太太,快上牛车,放心吧,李鍪不会有事儿的,匈奴人只为了粮食,不会进山的!”村民们也纷纷劝说! 等村民们走远了,管先生看了一眼茫茫大山,走了进去。 李鍪平时都会在比较深入的地方设置陷阱?这样才有可能捕捉到比较好的猎物,当然,只是有可能,因为这么久了,他除了给母亲换药的狼是自己掉进去的以外,那地方是再也没有进去过什么猎物! 当管先生来到布置陷阱的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李鍪明显还没有去过,看来还在山里转悠,管先生席地而坐在旁边等他的时候看了一眼陷阱,果然是空空如也“就知道你布置的这么简陋抓不到好猎物,哎,说了你还不听,看来你不适合做猎人”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才传来脚步声,“终于来了啊”此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呀?老头子你怎么来了?家里断粮了?来陷阱这偷我的猎物了?”李鍪看见管先生在这出现,的确是十分惊讶。 “匈奴来了!” 并州烽烟 第六章 我们能做什么? “匈奴?呵呵,先生为何还不走,现在村里的人应该都走了吧,我要赶紧去接我娘进山里来了”李鍪笑了笑,也没有太大的紧张,毕竟这也是例行公事了,这可是大汉,哪怕中原地区战乱不休,也是随时可以暴打异族的,正如十年前北伐乌桓,带走了自己一家人,再之前听父亲说的白马将军公孙瓒,让乌桓众多部落听之而色变!这个时候的汉人,哪怕李鍪这种仅仅在大汉住了十年的汉人,也是极为看不起异族的,实在是不禁打,大有一种,我还没用力,你就躺下了的感觉。 “不用折腾了,你娘已经被接到雁门关了,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吧,这次是于扶罗亲自来的,雁门关得到的消息也有些晚了,现在匈奴人应该已经越境了吧。”管先生拦住了要下山的李鍪,这个时候要是让他下了山,和匈奴人脸对脸撞上了,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可禁不住匈奴人的折腾。 “倒是忘了,最近他们良心发现了,哈哈”感激归感激,嘴上还是不能服软的,管先生看着他也不置可否。“老头子,我想去看看村子,看看现在怎么样了”李鍪的家在山脚的一边,算得上是远离村子。也不知道每次匈奴冬狩之后他们怎么样了,反正自己家因为太穷了,匈奴都看不上眼。 “你这是想去拯救村子么?小英雄”离开了学堂,管先生平时也是挺和蔼的挺有趣的一个家伙,和传说中的那些呆板严肃的老夫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或许这也是李鍪喜欢管先生的原因,不过旁人更多的是认为管先生能忍受李鍪嘴这么贱,还没有把他扔出去,真是大度之人啊。 “可以么?我们可以拯救村子么?”李鍪眼睛放光,小时候就听到的故事,隐士高人出山救福苍生,智计高绝,谈笑之间强敌灰飞烟灭,就像十年前,那个叫周瑜的男人一样,听说村子里还有一个男人当时跟着那时还是丞相的魏王曹操东征,以为可以一统天下,没准还能封个将军光宗耀祖,结果数十万大军就在沉在了长江之下,莫非,管先生,也是一个大智者,大隐士? “来,我教你写几个字,送与你!”管先生含笑把李鍪叫到身前,和蔼而又那么可靠,“莫非这就是锦囊妙计?”传说现在正在和魏王争夺汉中的刘备军师诸葛亮就曾经给了刘备锦囊妙计,让他平安从江东归来。 “来跟着我念,李鍪之墓” “李鍪之。。。。死老头,你咒我!” “你这都要去匈奴阵前送死了,我得给你送行啊,这不,送你一副好字!” “呸,你这个死老头,一看就是一个酸儒!没半点本事,你看看人家周瑜,人家荀公,人家诸葛亮,怎么到你这,就会写一个李。。。那个啥之墓!呸,呸,真晦气!” “我看谁也没办法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战胜一群匈奴人!” “十五岁!我十五岁,过了冬,就十六了!就可以。。就可以。。。” “就可以娶媳妇了,如果你能找得到媳妇,哈哈”管先生这个嘴,怼起人来也真是毫不留情,绝对是在李鍪这受了太多的怨气,今儿一次性发泄出来了。 一路玩闹他们也终于走到了离村子最近的小山包上,看到了,滚滚浓烟,这个村子,都被烧着了,“那是学堂么?也。。也没了”李鍪看着一片浓烟,再看着纵横驰骋的匈奴人,看着挨家挨户搜粮食,鸡鸭,布匹,还一处处放火的匈奴人,尤其是看见学堂上滚滚浓烟,心中仿佛有着一团气堵着,出不来,很难受! “先生,我们能干点什么吗?” “活下去!” “那我们学习四书五经,学习您教给我们的东西,我们能做些什么吗?” “。。。。。。活着” “好!” 并州烽烟 第七章 匈奴和乌桓的区别以及事儿大了 “百夫长,山上有人!”村里的匈奴骑兵并不是瞎子,相反,他们的眼睛比老人和孩子可好多了。 “无事,几个难民罢了,不用管他。。。。射上几箭,吓唬吓唬他们,哈哈”百夫长不是那个新兵蛋 子,一眼就能看出来对面的是什么人! 嗖嗖嗖,一阵箭矢飞过 “老头子,这些匈奴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隔着这么远就放箭,这不是浪费么,怪不得被。。。” “快闪开!”管先生眼睛一瞪,一脚把李鍪踹出去!特!别!用!力! 要不是李鍪脸上还有箭矢划过的血,以及身后插入树干的箭矢,李鍪绝对会认为管先生在蓄意报复,嗯。。。现在也这么觉得。 山下的匈奴人欢呼着,李鍪看见一个在众多兽皮衣里穿着破烂皮甲的“匈奴人”拿着弓,调转马头,招呼着其他人离开,仿佛,没有射死他很无趣一样。 “他。。。。他。。。他在山脚,这里可是半山腰啊,这么远,这么远,他怎么会?”李鍪已经傻眼了,差不多百步之远啊,他是怎么射到自己面前的。 “匈奴善弓马,你不知道么?你原来在乌桓的时候没见过?”管先生现在严重怀疑李鍪是不是真的在乌桓部落待过,这么“没见识!” “乌桓?乌桓不是每年都被幽州的汉人打秋风么?我爹小时候刘焉打劫我们,等到好不容易刘焉走了,刘虞大人来了,刚有些起色,我们鲜于部落的还很多大人还跟随了刘虞大人,结果没两年公孙瓒就来了,太过分了,每天就是吃饭睡觉打我们!每年没粮食了还去我们那里打秋风,还。。还让我们给他贡献白马!不纯也要打我们!”李鍪仿佛想到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情绪,嗯,很不好,很不好,还哭了!“好不容易公孙瓒死了,张辽又来了!” “真是一个没有尊严的异族啊”管先生想了想,拍了拍李鍪,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毕竟自己总是很想笑出来。 乌桓作为一个新崛起的民族,也想学习异族里的名人檀石魁一样,饮马中原,让大汉年年进贡,岁岁称臣,要是再能要来几个公主,那就更好了,结果刚刚开始嚣张,就碰到了幽州州牧刘焉,作为大汉宗室里少有的铁血派和野心派,直接就让乌桓折戟幽州,连边境都不能跨过去,也就是偶尔打打秋风,勉强度日。 好不容易熬走了刘焉,换来了温和派的刘虞,建立了友好的交易,吃不起饭了还能找刘虞要要粮食,不给就去抢,无非最后去道个歉就没事了,还没来得及开心,来了一个叫公孙瓒的校尉,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来了之后,就变成了公孙瓒去抢劫乌桓,然后刘虞去道歉!到了最后还因为刘虞道歉太快了,顺手连刘虞都弄死了。一个自杀之前都在边境陈重兵,放大将的诸侯,结果就是到现在乌桓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好了,匈奴人走了,我们也走吧,早点去雁门关,你娘还等着你呢。”管先生看匈奴走远了,也终止了李鍪的哭闹。 “大汉,为什么不出兵打他们,让他们这么肆意劫掠?”李鍪看着村子里的狼藉,不明白为什么雁门关还不出兵,让匈奴这么肆意驰骋的破坏。 “汉中还在大战啊,现在雁门关没有能力出兵的。”管先生想到了一些事情,心情也不好了起来。 一路无话,两人终于赶到了雁门关下,战火还没有弥漫到雁门关,可能匈奴人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没敢来这刷存在感。 “娘,您还好吧?”李鍪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母亲。 “无事,无事”李母看到自己孩子还能蹦蹦跳跳的,也终于放下心来。 众人在官兵的带领下,到了集结点,这种时候,肯定都是统一管理,以防生乱,如果战时紧急,年轻人还会被征召上战场防守。 “先生,您说我们会不会被征召啊?匈奴人这次来的好凶啊”村里的青壮们一旦安稳下来,就开始担心自己的命运, “莫慌张,匈奴再凶,也不敢来雁门关放肆,他们也没这个能力来。。。” “将军有令,十四岁以上五十岁以下青壮,前来报道,跟随孙校尉训练,随时准备登城作战。”一个小校急匆匆的赶来, 一群人看着管先生,嗯,脸有点红,变得更红了,黑了黑了,又有点青了。 “请问小将军,匈奴可是来了雁门关下?已经这么凶险了么?”管先生出言询问,他觉得凭匈奴的本事,还不至于让雁门关这么紧张啊。 “这位先。。先生莫慌,只是有备无患而已”小校看着管先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怕是什么隐士,说话也小心了很多“而且太守已经飞马禀报给了魏王,吾想不日魏王将带兵而来,定将匈奴斩尽杀绝!” 曹操要来了。。。这事儿大了啊,管先生也蒙了。 并州烽烟 第八章 应对! 此时的汉中,曹军大帐内,曹操看着下面的信使,心情有一点不好,先是因为自己族弟夏侯渊阵亡,然后整个汉中都陷入了拉锯战,那个之前让自己撵着跑的刘备居然现在和自己平分秋色!这。。。这真是不可理喻!. “朝中出什么事了?”曹操觉得自己再不说点什么,下面那个信使就被帐中大将们的眼神杀死了! “求魏王还朝!最近朝局不稳,世子担心会生变故啊!”信使咬了咬牙开口了。 “庶子安敢谎言乱吾军心!推出去,斩了!”曹操觉的让他开口就是错误! “魏王饶命!魏王饶命!小的说的句句是实啊!。。魏王。。” “魏王,刘备已经征召大军,赶来汉中,魏王,现在这汉中,我们挣不得啊,虽然朝中那些大臣闹不出大事,但是,东吴野心不死啊!”陈群最近出场率直线上升,他感觉他作为颖川家族的代表,他有必要好好表现! 陈群这个人吧,是一个天才,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百年不出的天才! 他懂谋略,明大势,还善内政,可以在权力的中心抽丝剥茧,稳固朝堂! 然后当他出现在了许昌,他看到了一个叫荀彧的人,嗯,他感觉对面就是一个加强版的自己,加的很强! 好不容易熬到荀彧死了,终于可以出人头地了,颖川世家们,等待我的好消息! “汉中是通往长安的门户,不能丢,继续打!刘备新得蜀中,他耗不起!” “报,并州急信!” “报,关中急报!” “报,合肥急报!” 曹操头疼了,悔不该杀那华佗啊 “说,一个个说,我到要看看,都有哪路牛鬼蛇神!”曹操扶着要炸开的头颅。 “禀魏王,并州于扶罗复叛,大举进攻雁门关!” “禀魏王,西凉羌族最近异动频频,恐有大事!” “禀魏王,张将军急报,东吴孙权集结重兵于合肥,意图不明。” “魏王,退吧!” “魏王,羌族若是出兵劫掠,我等后路皆断,退吧退吧!” “魏王,东吴狼子野心,张辽将军兵少将寡!魏王!” “住嘴!大汉乱不了!” “。。。。。是!” “陈群!牵走整个汉中之民需要多久!” “至少两年!” “退守汉水!告诉元常,羌族没那个胆子,让他做好必要的防范即可,不予理会只要孤王不败,他们就不敢!” “告诉桓儿,朝中大臣无兵无势,监视好,必要之时,他会明白!” “告诉,文远,孤相信他!” “彰儿。” “儿臣在!”面色黝黑,身材壮硕,更有一团黄色的胡须,正式黄须虎儿曹彰! “你去一趟雁门关吧,我许你就地募兵,权宜行事,白波贼没了,匈奴不足为惧,不过,幽州的乌桓也不会老实的,并州结束了,直接去幽州!”曹操眼中精芒闪耀! 此时,李鍪刚刚开始训练。 他一直很纠结匈奴根本不会在雁门关下出现,为何太守还要让青壮参加训练。 “太守,现在边境虽有小乱,但是完全不需要如此这般,单单凭借我们,他们可没本事攻进来,我们不出去找他们,匈奴就要烧高香了!”关于训练青壮这种事,雁门关的守将也是一脸的无奈。 “匈奴?他们也敢反叛,白波贼已经没了,他没有了助力,单单凭他们,他们怎么敢冒犯大汉虎威!”太守神神道道的说道“别忘了,于扶罗可是有过救驾之功啊!” 并州烽烟 第九章 牵昭与曹彰 “根叔,我们练这个有什么用处啊,徒折腾人!”村里的青壮一个个抱怨不止。 “就是,哪有这样的,天天,刺,刺,刺,好生无趣!” “莫要胡说,现场之上,你可没有时间做那么多的花哨!刺,就够了”大根叔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不是他们这些雏儿能比拟的。 “那根叔,若是敌人刺过来了呢?我们怎么抵挡?”李鍪练习起来倒是没有那么多抱怨,不过男儿嘛,对战场还是蛮好奇的! “敌人刺过来,莫要想着躲避,战场之上,人挤人,你一旦倒下,就站不起来了,你只有刺出去,比他更快,刺中他!杀了他!你才能活” “刺!收!刺!收!刺。。。”大根叔的话语让周围的人都沉默了,只有场上军官的一声声的训话,还有人们不断,出枪收枪的声音。 “叔,你说,我们会上战场么?”有少年沉默中开口,他语气还有微微的颤抖,“我想回家!” “等赶走了匈奴人,我们就能回家了!” “真的么大根叔?” “我们真的能回家么?” “我们不会死的,对吧!” “会的!”大根叔告诉他们,又像是告诉自己“家人,还等着我们呢” 太守府 “牵昭见过彰世子!”雁门太守牵昭,一个匈奴连名字都没听过的雁门太守! “你不如国让将军,若国让将军仍在,匈奴还是鲜卑或是乌桓可不敢犯边”曹彰不懂含蓄,他一直觉得武将就应该像公孙瓒一样,屠杀异族如杀猪狗,再次一等也要如田豫将军一样,北伐乌桓,说降鲜于辅,保得边境安稳,在幽州的时候把乌桓打到了并州塞外,来了并州,又把乌桓撵了回去,让鲜卑惧怕匈奴臣服! “世子说的是,败军之将,安敢与国让老将军相比,某家有机会定当请教”牵昭也算是一员老将,先从袁绍后随曹操,只不过,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罢了! “国让将军最近身体不好,没时间指教你!”曹彰这张嘴,绝对就是来找事儿来了,也就是牵昭算是半个文人,再加上岁数也不小了,脾气好。 “城中有多少可战之兵?”曹彰也不想再啰嗦了,直接要拿兵权,“父王正在汉中与大耳贼交战,你等却把这大汉守得四处漏风,真是好将领!哼” “步卒五千,骑卒三千,已在校场等待世子接管”牵昭也是早有准备,除了城墙之上的守军,其余大军尽皆待命。 “还算你不太蠢,来人,去校场!”曹彰只想尽快领兵解决了匈奴和乌桓,早日能回归父王麾下“三千骑卒,居然兵都不敢出,让匈奴在我大汉疆土之内放肆,真是该杀!” “太守,世子这一去,定是要出兵的,可是此次匈奴势大,而且,下官觉得乌桓和鲜卑也。。”护鲜卑校尉解俊走到前来 “乌桓徒有其势而无其力,匈奴外强中干,鲜卑,哎,歩度根还没有消息么?”单一而来,牵昭并不惧怕,但是现在他们有可能。。“可惜吾麾下没有善辩之士!” “禀太守,府外有人求见!” “什么人?”牵昭头有些疼了。 “他说,他是北海管宁!” 并州烽烟 第十章 猛如虎 狡如狐 曹彰是个利索人,上午进去的太守府,中午在校场和士兵一起进食,午食吃完就已经和三千并州骑打成一片,半个时辰整军准备干粮,愣是申时不到就出了雁门关。 “太守,彰世子已经出发了!步卒留下,骑兵都带走了!”解俊感觉自己理解不了曹彰的思维了,不带步卒可以理解为要机动性,只带三日干粮也可以理解为就食于敌,问题是他连向导都不带! 解校尉可不敢确定那三千并州骑里有什么路路通这种稀罕物种! “莫要管他了,彰世子手里的那杆方天画戟可不是谁都能用的。”牵昭并不担心,甚至脑子里还有一些很不靠谱的想法“难道使方天画戟的脑子里都只有一根筋么!” “管先生也已经出发了,另外斥候也全部都派出去了,两天之内,一定可以查出匈奴的虚实!” “辛苦你了,这次匈奴的手法没往年那么粗糙,我感觉这个草原上以后又要多事了,加紧乡兵的训练,你亲自去,他们有大用!” 塞北草原,仿佛春夏秋冬风不会停一样,不同的是,现在的风,更加狂野,更加肃杀 “世子,我们好像没有带向导,而且,也没问匈奴主力在哪儿。”曹彰身边还是有明白人的,而且凭借他多年经验,他觉得自己家世子这第一次出征,最后可能会很诡异的收场。 “我知道,不需要向导,不需要知道他们的主力,并州骑这么多年的顺风仗已经少了很多东西了,问问他们,离雁门关最近的部落是哪个,不管是匈奴人还是乌桓人或者是那个什么鲜卑人,都行!”曹彰对于自己的第一次出征并不担心,去汉中之前,有人曾经告诉过他,当不知道怎么破局的时候,那就找到对面最重要的人,冲上去,杀了他,你就胜了 “还有,战时,叫我将军!” “。。。。。。诺” 两天后 “打扫战场,看看有没有没死的补一刀,能带走的都带走,带不走的都烧了!别愣着,快点!”曹彰冷眼看着士兵们有条不紊的打扫战场,两天,他攻破了三个部落,他的手法也非常简单,不隐藏,不躲避,带头冲进去,找到首领和最强的那个战士,冲过去,杀了他们,然后就简单了。 三千亲兵加上五百亲兵,现在还有将将三千人,每个人都很冷漠,尤其是杀人的时候,只有看到曹彰的时候,那一抹狂热怎么也掩盖不住!那是对强者的崇拜,尤其是看到那杆方天画戟的时候,很多老人,仿佛回到了好多年前,另一个人,也拿着方天画戟,也不带向导不带淄重不带步卒,纵横塞外,那时候并州骑不叫并州骑,叫并州狼骑!天下第一的并州狼骑! “差不多了,放火吧,趁着天没黑,赶到下一个部落,然后杀光他们,睡觉!”曹彰喝了一口酒水,看了看天色,准备进行下一场屠杀。 “诺,将军” 雁门关,太守府 “太守,已经打探明白了,乌桓左部,匈奴于扶罗,还有鲜卑的。。” “柯比能?”牵昭终于明白心中的不安了,步度根勇则勇矣,可没有这种引而不发,蓄力而出的本事,新崛起的柯比能,呵呵,看来他至少已经统一的鲜卑一部了。 “正是,而且斥候发现,柯比能今天回了塞北,应该是去堵截彰世子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救援?” “派几个斥候,去提醒世子,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老虎,尤其是领着一群狼的老虎!”牵昭看着战报,也想起了那个人。 “二十多年了吧,一样的兵器,一样的性子,呵呵,吕布吕奉先”牵昭陷入了回忆 二十多年前,他还在袁绍麾下,那时候的袁绍身旁有公孙瓒的白马义从,身后有太行巨贼张燕,时不时乌桓还出来打草谷刷存在感。 吕布新投,袁绍并不信任他,哪怕近乎四面楚歌,也没有想让吕布掌兵,一个张燕打了十几天没有分出胜负,牵昭跟着打了十几天,那种感觉,说不出来的累,说不出来的麻木,手下的士兵快打没了,看着几万的张燕军还有侧护在两边的数千精骑,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或许一天,或许两天,或许今天就结束了。 张燕军要冲锋了,看着身边的人也都是一脸的麻木,“呵呵,快结束了吧,呵呵”牵昭觉得一天两天,可能有些奢求了。 “你,让开!”后面有人拍他,硬邦邦的像是武器。 “娘的,老子如此拼杀,你敢辱我!”牵昭怒了,真的怒了,就算今天要死,也不能让人这么侮辱! 回过头,嗯,抬着头看着那个人,是吕布,那个新投主公的家伙,带着残兵败将,从长安千里迢迢的投奔主公,有什么资格, 看着吕布眼睛都没有看自己,直接看着前面马上要冲锋的张燕军。 冷漠。。。。。。不屑?居然感觉到了不屑!怎么可能?看着他身后的那几十人,那是成廉,还有魏越,还有很多,没有任何害怕的情绪,就那么冷漠的看着前方。 “嘿,那将,挡路了!让开!”吕布低下眼眸,看了一眼牵昭。 “哦,好,好”那股气势,牵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由自主的就让开了道路。 “他们要干什么?”牵昭看着吕布带着那几十个人,对着张燕大军就冲了过去!扭头问旁边的将领!“还没有擂鼓,他们为什么冲锋” “谁知道,可能是要送。。。送。。。。送。。” “你怎么了?魔怔了不成?”看着结巴的同僚,牵昭默默的转头“怎么可能!” 吕布一骑当先,成廉魏越随其后,几十人在几万人面前那么渺小,可就是那几十人,瞬息之间冲了进去,然后,就算不断的哀嚎,还有被撞飞的,挑飞的,一路向前,无人可挡! 张燕派上去了步卒,被冲垮了,派过去了那数千精骑,被冲开了,派上了亲兵,被杀了,张燕怂了,他害怕了,他和吕布中间,已经快没有人了。 跑,漫山遍野的跑 逃,掉盔弃甲的逃 没有什么阵型,没有什么首领,只想逃跑! 那是牵昭赢得最神奇的一仗,也是,最震撼的一仗。 “继承了吕布陷阵营的张辽打败了东吴,那么,继承了吕布方天画戟的彰世子,就让异族成为你的踏板吧”牵昭看着远处的塞北“告诉解俊,让乡兵上城墙,准备开始了!” 这一刻,牵昭的眼睛里亮了,就像狐狸看见了兔子一样。 并州烽烟 第十一章 轲比能的谋 曹彰的勇 塞北,夜晚 “首领,前面就是汉人的驻扎地了,原来这里是托恒部落,今天已经被全部屠杀了,变成了汉人的留宿地!”一个鲜卑骑士对着面前的首领躬身说道。 “留宿地?真是大胆啊!”轲比能看着远方的烟火和部落营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在脸上绽放。 “首领,我们趁着夜晚突袭他们吧。”几个骑士跃跃欲试的说道。 “蠢货,你们现在过去,和送死可没什么分别,区区几千人,再悍勇也就是几千人罢了,招呼我们的勇士们休息,明天一早,让我们送他们去长生天为自己赎罪!”轲比能扭头就走。 。。。。。。 “世子,看样子鲜卑人是撤走了。”营地里,亲卫看着曹彰,低声说道。 “真是可惜啊,他们要是来了,某家还就送他们一份大礼呢。”曹彰一脸的可惜“招呼弟兄们睡觉,鲜卑的怂蛋们,不敢来了。明早恐有恶战!” “诺!”亲卫们领命而去。 。。。。。。 “校尉,我们可刚刚训练不久啊,这。。。这,。。,。这怎么能上得了战场啊!” “是啊校尉,求校尉去找找太守,请他收回成命,我等,我等,这是让我等去送死啊!” “求校尉,求太守,再考虑考虑吧!” 雁门关内,一群乡兵昨天还感觉战争离自己好远好远,训练自己也就是当官的再折腾人而已,哪知道,自己这就要上战场了!想想自己学到的本事和训练时候的状态,嗯,上去就是送死!瞬间就是各种哀求不断。 “收声!,彰世子为了能够让我等早日还乡,现在还在塞北和异族鏖战,生死不知,尔等训练之时,斥候屡屡外出,为了探明匈奴虚实,多少好儿郎战死沙场,现在正是我等保卫家园之时,汝等怎可如此惜身!并州人的血勇之气,都没有了么!”解俊也是目光寒冷,他不知道牵昭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牵昭不会乱来,而且,这次匈奴来袭,是多么可怕。 无论多么不愿意,乡兵终是上了城头,老兵们在教导他们明天应该注意什么,而那些之前还是孩子,丈夫,父亲的乡兵,在忐忑,害怕,或者兴奋之中度过了第一个夜晚,直到第二天一早,他们见到了什么叫万马奔腾,不,十万马奔腾! 南匈奴于扶罗大举进攻,乌桓左部,哪怕轲比能被曹彰引走了,剩下这些异族,亦有近十万之巨! 同一时间,塞外草原也开始了一场大战。 “世子,我们貌似是被包围了!”知道那个什么轲比能怎么会带这么多人前来!我们就三千人!三千人,至于的么,亲卫看着周为策马奔腾的鲜卑人心里怒骂!这少说也有将近三万骑兵,鲜卑人不是一盘散沙的么,什么时候这么多人了?还会列阵,还会包围? “啊,我知道了!”曹彰看着周围的鲜卑人,自己有些轻敌了,一直以为匈奴也好,乌桓鲜卑也好,都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异族一样,就会乌拉拉的使劲往上一冲,输了就跑,赢了,最近几十年他们还没赢过呢。 。。。。。。 “首领,您费那个劲儿干嘛,我们可是汉人的十倍!只要冲上去,他们就结束了啊!“很多鲜卑人非常不认可自己首领这种看着完全没必要的做法,在他们看来,鲜卑人,强壮,弓马娴熟,射术练匈奴人都不敢略其锋芒,没必要耍这些小手段,而且,自己现在离战场太远了! “冲?那群汉人屠杀的那几个部落可不是什么软柿子,敢在汉人的边上待着的,哪个不是自恃勇武之人?“轲比能看着身边这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感觉,如果靠着他们,别说冲进大汉烧杀抢掠,不被大汉赶尽杀绝就谢天谢地了,除非大汉自己忘记了谋略忘记了勇武,否则,鲜卑冲进中原这个梦想。。。。这个梦,还是忘了比较好,“看来这次结盟也不怎么靠谱,要及早脱身啊!“ “首领,准备开始吧,我们的勇士已经迫不及待的让汉人去长生天赎罪了!“ “通知下去,游射!逼汉人突围!“ “是“ 。。。。。。 “世子,鲜卑开始进攻了,我们。。。我去,世子小心!“亲卫说到一半就看见对面开始弯弓搭箭,不对,后面,左面,四周都开始了,“这是要游射!“ “跟紧我!冲出去“曹彰轻敌了,不过现在没时间想这个了,先冲出去,他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对面的首领在哪儿,这很别扭! “诺“ 轲比能看着汉军冲杀出去,呵呵一笑,突围,那就结束了,“汉军突围了,告诉努哈儿,汉军要过去了,让开口子,让他们冲,只求杀伤,不求拦截,还有,别冒头,被杀了,我们可不会为他可惜!“ “是!“ “告诉左拓,等汉军突出去之后,追上去,咬住他们,别给他们休息的时间,他的人足够,分批,不停的追击,耗死他们!“ “是“ 曹彰看着已经快冲出的包围圈,再看看身后还跟着的两千余骑,他只是莽,不是傻,用他那个已经死去的大哥曹昂的话就是“子文这个脑子,不适合做需要拆开做的事情,容易把自己绕进去!。。。。。。。。不过小看了他,会死的很惨啊“ “世子,我们冲出来了,快走吧!“亲卫看着杀出来的包围圈,虽然也感觉太轻松了,不过只要冲出来了,回到雁门关一切就都好了。 “杀回去!“曹彰看了一眼后面的鲜卑骑兵。 “杀。。。啥?“亲卫感觉他听错了,然后看见曹彰调转马头奔着鲜卑人就冲了过去他感觉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然后“杀!杀回去!“嗯,自己就是疯了! 轲比能正在想着一会是发发慈悲把他们埋了还是直接扒光之后扔在草原上喂秃鹫,就看见那只已经冲杀出去的汉人又冲了回去。“愚蠢,愚不可及!“区区几千人居然敢冲击两万人的鲜卑勇士,真是,愚蠢啊! 然后,曹彰杀进了鲜卑的包围圈,然后从另一个方向杀出来了。 然后,曹彰又杀了进去,又杀了出来,然后。。。 不知道冲进去了多少次,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知道自己身边的军士越来越少了,自己也感觉到一丝丝的劳累了,但是,他更看见了对面鲜卑人的害怕,还有恐惧! “鸠虎。。。鸠虎回来了,那只并州的老虎回来了!“周围的鲜卑人有的还在包围汉人,有的楞在了那里,还有的看着遍地的鲜卑勇士的尸体,哆哆嗦嗦的喊着“鸠虎” 鸠虎,就是吕布,一个并州人,杀得整个塞北胡人跪地请降的并州人。 “世子,鲜卑人乱了,他们乱了!“亲卫也是一身鲜血,看着余下的部队只有不足千人了,不过,已经这样了,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他是曹彰的亲卫队长,也是从小跟着小曹彰一起长大的人,否则曹彰不会把身家性命交个他。 “找到了!“曹彰小看了鲜卑人,鲜卑人也小看了曹彰,冲杀了这么多次,终于找到了那个一直被保护的人,“不管你是谁,你都得死!“ 努尔哈很猛,是轲比能麾下数得着的猛将,现在努尔哈也很蒙,明明就几千汉军,明明自己的鲜卑儿郎纵横塞北所向无敌,然后,就被那几千汉军杀了个底朝天,出来进去的一点脸面都没给自己留,然后,他看见那个领头的汉人,对着自己,他笑了! 曹彰又冲了进去,这次他没有着急,因为他找到了自己的猎物,那个鲜卑人看着也很雄壮嘛,冲了过去,鲜卑人想阻拦,但是没有人能挡得住曹彰一戟,他冲到了那个他要找的那个鲜卑人面前,劈了下去,然后那个人想挡住,结果就是,连人带刀都被劈成了两半。 努尔哈到死也没有明白,他明明用尽了全力,为什么还是没有拦住,死之前脑子里有一个人影,那时候他还小,他的部落最强大的那个勇士就是在他面前,被一个汉人,也是一个用着这种奇形怪状兵刃的汉人,一招斩杀的,“鸠虎“ 努尔哈的死亡是很致命的,尤其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死亡,让即将到达战场的轲比能,愣住了,让带领剩下的鲜卑人来围杀曹彰的左拓也停下了脚步,他们害怕自己的露面会和努尔哈一样,被那个汉人,被另一个鸠虎,轻轻松松的斩杀掉。 “降者,不杀!“看着四下逃窜的鲜卑人,剩下的汉人发出了胜利的怒吼,鲜卑人被吓着了,有的逃了,逃回自己首领身边,有的傻了,骑在马上不知所谓,还有的跪在了地上,他们,臣服于最强者。 “打扫战场,让投降的鲜卑人聚在一起,等着我!“曹彰安排好剩下的事,他感觉自己需要休息。 “世子,他们聚在一起,恐怕。。“ “他们不敢!“ ”诺!“ 并州烽烟 第十二章 匈奴的毒 多少抱怨都改变不了乡兵上城墙协助防备匈奴。 “大根叔,这得有好几十万人吧,这么多,这么多匈奴人。”一个村民,打着摆子,脸色苍白,他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阵仗。 “别多想,他们成不了事,另外,别看乌泱泱一片,那是因为都是骑兵罢了”上过战场的就是不一样,嗯,如果不看那颤颤悠悠的双腿,那真是气定神闲啊 “乡兵藏好了,别冒头!”一个校尉走过来把几个好奇的脑袋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你等上阵的时候,回去,快点!想死不成?” 城墙之上已经藏好了弓弩手,他们是最先和匈奴人交手的,若是弓弩手足够强悍,攻城一方连城墙都上不去,不过这次,这种好事儿还是别想了。 匈奴开始攻城了。就算藏在了城垛下,李鍪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种随时可能会丢掉姓名的箭雨,哪怕他们有城墙之利,居高临下,依旧是被匈奴人压制的不能冒头。 “他们根本不敢射箭,匈奴人要冲上来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上苍保佑,请求老天降下神雷,劈死匈奴人吧” 看着城墙上佝偻着身子,偶尔还会倒下一两个的弓弩手,一群战场新秀开始了慌乱,怒骂,还有。。。拜神? “箭停了!匈奴人。。。” “他们要上来了,准备好吧。”大根叔握了握长枪,看着城头。 “别慌,还不用你们,他们上不来的”校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果然,匈奴人到了城下后面就不敢射箭了,然后他们的攻城手段就算套个绳子然后爬。。。他们爬不上去了,藏身许久的弓弩手不需要再继续蹲着了,起身射箭蹲下挽弓再起身射箭再蹲下,仿佛不需要瞄准,不需要思考,就好像,行云流水一样 “回回如此,前面猛如虎,到了城下就麻爪,与其说攻城不如说,把一些老弱送到这里,被我们屠杀,然后青壮就能度过这个寒冬了。”校尉仿佛轻松了很多,一边安抚着新兵,一边和他们讲解匈奴“别慌,让你们上来可不是送死的,并州的男儿,不见血腥可不是好男儿!” “俺们,嘿嘿,俺们可都是好男儿”很多小伙子摸着自己的脑袋,憨憨的说到 “今天,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匈奴人翻不出什么新花样了,你们看好了,过几天等他们真正开始进攻了,你们就该上场了!”校尉起身就要离去。 “真。。。真正的进攻?” “啊,这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果如校尉所言,匈奴人不断的冲过来,不断的死下去,到了晚上,乡兵领命去打扰现场,运气好还能带回来几匹战马,结果,出城一看,遍地血腥,不少人就直接吐了,结果还没有等他们吐完,匈奴的游骑斥候就杀了出来,一阵箭雨,不少倒霉蛋就中招了,索性没有死亡,这也是李鍪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战场,很。。。很恶心 连续几日的攻城,匈奴人也扔下了几千具尸体,天寒地冻的,倒也不怕生出瘟疫,李鍪这些乡兵也从看客,开始慢慢的接触战事,也曾上阵搏杀,有人斩获了敌人首级得了奖赏,也有人,被敌人杀了,在这些人眼里,匈奴人也就这两下子了,也少了很多紧张。 “快禀告将军,匈奴人来了!”一个眼尖的士兵看见这次匈奴人比之前人数更多,多太多了,而且,这么。。。慢! “不是匈奴人,娘的,去禀告太守,这次麻烦了。”校尉看了一眼,那慢腾腾的不是骑兵,甚至都不是士兵“是汉人!前面的都是汉人!” 匈奴驱民攻城,自己随其后,开城门便屠城,不开,则屠杀民众! “单于大人,这次我们可是拿出了十数个部落的汉人奴隶还有这半个月所有的缴获,这。。”匈奴后方,一群部落首领在于扶罗面前各种诉苦。 “全部的奴隶?呵呵,等入了中原,你们的奴隶只会多到恨不得都吃了!”于扶罗冷冷的看了这些人一眼,带来一群老弱病残,那些女人,青壮,奴隶中的好货色,一个都看不到,都舍不得拿出来,“一群贪婪的蠢猪!” 而此时,雁门关上乱套了,并州和塞北接壤,多有交战,很多匈奴等异族的奴隶都是并州人,或者说,是他们的亲人朋友,这次匈奴突袭,虽然李鍪村子挨着雁门关,都进来了,但是还有很多,远的,偏僻的村落,来不及举村迁移,精壮进来了,很多老弱,就陷了进去,等匈奴人靠近了,前方的汉人里就有很多他们的亲朋。 士兵乱了,还有将军镇压,可是乡兵不行,他们要求打开城门,要求把自己的亲人放进来! “你们让开,我娘就在城外,打开城门!快点!” “退后!你现在打开城门她死的更快,快退后,否则某就要。。”一个校尉作势就要拔刀。 “你要作何?来来来,杀了某家,来啊!”这就是个二愣子。“你让开,滚!” 这人,枪做棍使,一枪,一棍拍出,校尉就出去了!“好大的力气” 而后续的人们趁着校尉后退这一步,和旁边士兵愣神的机会直接就冲了过去,直奔着城门而去。 而校尉和士兵被冲开之后,看着马上就要被打开的城门,大声的呵斥他们,校尉的眼睛里,有着一抹怜悯。 “报太守,匈奴驱民攻城,扬言不开城门就要将他们尽数屠杀,乡兵,乡兵冲击城门,将城门打开了。”斥候直奔太守府,跪地禀报。 “哦”牵昭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已经压上了天空,“要下雪了啊,去叫解俊前来吧。” 看着斥候领命而去,牵昭抬起头,一滴眼泪顺着眼泪留了下去。 并州烽烟 第十三章 牵昭的狠 雁门关的城门打开了 冲击城门的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人,但是更多的乡兵冷眼旁观,然后看着城下的闹剧,他们认为只要接应了那些人进城,哪怕付出一些代价,哪怕付出一些伤亡,但是,自己的朋友,亲人或许就在里面,或许就能活命,毕竟,这里是雁门关,这里是不败的雁门关。 “娘,孩儿在这,娘,您快过来,快快进城来”带头的大汉打开了城门,他看见了自己失散的母亲,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母亲,至于之后会如何,他不在乎。 城外的人群疯狂的涌进来,城门守卫冲散了,乡兵冲散了,在活下来的诱惑之下,他们都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冲击力,冲散了眼前的一切。 所有人都忽略了,马蹄声骤起,早就藏在汉人之后的匈奴人杀了过来,而藏在难民之中的匈奴人也手持短刀展开了冲击。 “孩子,娘还以为再也。。”老太太刚刚冲到自己孩子的身前,刚刚要拥抱自己的孩子,然后后背涌过来一股巨大的冲力,就把自己撞倒在地。 、大汉脸上的笑容刚刚绽放,就看见无数的人拥挤过来,年轻的推开年老的,男人推到女人,踩着他们的身体冲到了前面。 “让开,都让开,不许踩我娘,都给我滚开!”那汉子努力的往前冲过去,但是人流好像如巨浪一样的涌来,冲不过去,冲不开人群,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踩踏着,眼睛赤红,却什么都做不了,连用长枪杀过去都办不到,人群中,再大的力气,也施展不开,然后,一匹马,硕大的马蹄子对着自己的母亲的头颅,踩了上去,红白相间,他失去了全部的力气,他看见的最后的一幕就是,一把刀,还有一个匈奴人狰狞的笑脸,隐隐的听见了“谢谢”。 匈奴人,进了雁门关! “太守,匈奴人进来了!”解俊快步走到牵昭身前。 “啊,吾之前还在犹豫,这么做对不对,呵呵,这到真是猝不及防啊,解将军,都安排妥当了吧。”牵昭默然的看着解俊,眼中有解俊看不懂的神情,像是嘲讽又像是痛快的。 “一千劲弩已经分配完毕,进了城,匈奴人的马就废了!四周的民众也以战时为名疏散开来,城墙之上火油也已经备好了。”解俊抱拳说道。 “好!” 。。。。。。雁门关主街道 匈奴人纵马冲出城门,留守一部人马冲击城墙,控制城门,剩下的大部队遍冲进了关内,若是能抓到汉人的大官,单于定会大大的奖赏自己,若是,若是能再抓到几个大户人家,那金银细软不说,大户人家的女子,也是极好的。 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的匈奴骑兵,就看到了自己面前有一队士兵,自己轻轻的一个冲击,他们就死完了吧,呵呵“杀光他们!” “射!”汉人士兵轻轻的举起了弩箭,然后射了出去,然后蹲下身子,露出了身后端着弩箭的士兵,再射再蹲下,第三队再射出弩箭,第一队站起来射出自己已经填装好的弩箭。 仅仅五十步,数不清的匈奴人想冲过去,然后死在了汉人的箭矢之下,直到尸体挡住了后面的去路。 “长枪向前,清理道路,弩矢,射!”一个小校尉指挥着汉军前进,眼睛里看着匈奴人就像看着一群傻子。“和当年的白马义从相比,真是简单啊。” 其他的街道上,同样的一幕幕都在上演。 世人只知道牵昭曾是袁绍的部将,但是不知道他刚刚加入袁绍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校尉,他跟随着一个叫鞠乂的将军,在一个叫“先登”的部队。 在城西最偏远的地方,一小股匈奴分支出现在了这里,他们也遇到了一只拦截的部队,不同的是,长枪依在,弓弩不见,用了一次简简单单的冲锋,丢下十来具失手,剩下的百来人,便冲开了拦截,冲向了——乡兵家属们的聚集地。 乡兵因为是临时征召,他们的乡邻家眷依旧还是被聚集在了一起,这样也方便雁门关管理和救济。 “李大娘,你说你家李鍪去上了战场,会不会斩杀几个匈奴人的大官,然后您也就可以享清福了” “我可不奢求他杀什么大官,我就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这战场之上,莫要冲动才好啊,也不知他习不习惯,吃的好不好”李母看着远处的城墙,仿佛看见了自己的儿子,她每天都为自己的孩子祈福,请求能够早日看见自己孩子平平安安的回来。 “对呀,我家那小子也去了,这战场可不是过家家,哎,希望他早日回来吧” 就在一群人思念自己亲人的时候,马蹄声踏破了他们的思念。 “匈。。。匈。。。匈奴人来了,快跑啊。”村民的惊呼声传过来,整个营地都乱了套了,看着匈奴人越来越近,人们开始四处乱跑起来。 “小子,别乱跑,去草里躲着,快点!”李母曾经是一个胡女,也见惯了部落厮杀,知道这时候乱带来的只有死亡,她,也早做好了准备“鍪儿啊,娘可能是等不到你回来了。” “杀光她们!抢!杀!”匈奴人冲进了营地,四处的砍杀,掠夺,看见了美丽的姑娘,也会吹着口哨将她们抢到马上。一场血淋淋的盛宴开始了。 。。。。。。太守府 “太守,各处匈奴人都已经遏制住了,可以反击了。”解俊拱手说道。 “那里的,也可以了么?” “可以了,营地中,死伤惨重,几无活口!” “开始吧”牵昭挥了挥手,等解俊下去传令之后“牵昭,汝必不得好死!” 匈奴算错了一件事,城门很宽,但是匈奴人骑着战马也仅仅足够数骑并行,加上尸体,散落的战马,等等,他们也在城门口被堵住了。 城墙迟迟夺不下来,匈奴人慢慢的丧失了耐性。 “放!”城墙上一声大喝,无数瓦罐被摔下来。 “砰”好几个匈奴骑兵倒霉的中招了,被砸的头破血流。 “混账,等我上了城墙,我一定要将那些汉人千刀万剐!”一个倒霉的匈奴骑兵怒骂。 “百夫长,这。。这。。这味道不对,这。。这是。。”一个匈奴人耸耸鼻子,哆哆嗦嗦的指着地上的残渣。 “是什么?”百夫长刚刚骂完,就明白了,因为,上方,火矢如雨。 一片火海将雁门关和匈奴大部队隔成了两个世界。 城墙内,先登之军扫荡残军,城墙之外,匈奴骑兵望之怒喝。 不多时,整个雁门关已经没有了活着的匈奴人,在一片欢声之中,李鍪还有众多乡兵,看着营地里的惨像,浑身颤抖。 。。。。。。 “太守,结束了”解俊禀报的时候想起两天前牵昭让自己努力训练乡兵的时候,问牵昭,乡兵训练再苦,也无法短时间成军,雁门关步卒不少,就算这次敌军势大,那我们,我们死守之下,他们也会损失惨重啊。 “乡兵不堪,哀兵必胜”牵昭只说了这么一句,寒意,彻骨。 并州烽烟 第十四章 乱世之中无人可以独善其身 “传令下去,匈奴计谋失败,犒劳全军,结束后,为逝者送行!”牵昭看着解俊,冷冷的说到。 “大人!”解俊脸色大变。 “去做!准备肉食酒水” “。。。。。。诺” 雁门关的夜晚,大雪弥漫 将士喝着烈酒,唱着战歌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开始只是一部分,然后还有伤兵,然后还有城墙守卫,然后的然后,雁门关,歌声震天,北风呼啸,边关的雪,雁门的风都带着浓浓的惨烈。 在雁门关的角落,还存在着一批“行尸走肉”,满脸的呆滞,眼睛中不见生气,当歌声传来,也伴随着阵阵呜咽。 他们用搬运着尸体,整齐的,赤裸的,年老的,年幼的,还有残肢断臂,整理着他们的遗物,压抑着自己的眼泪。 “他们有人闹事么?”牵昭看着不远处忙碌的乡兵问身边的解俊。 “刚知道的时候,不少人怒喝着要去找。。找。。”解俊面露不忍的回答 “找我算账么”牵昭笑了笑“恨死我了吧应该,走吧,去看看” 牵昭走上前去,很多人都看见了他。 有人面露凶狠,有人紧握双拳,有人,视而不见。 “我很抱歉,因为我们的原因,让你们失去了亲人”牵昭并不打算就这么看着。 “抱歉?我娘死了!”李鍪一声怒吼,拿着不知从哪里寻到的短刀冲了过去。 “住手!”解俊大吼 “让他来!”牵昭拦住了他。 李鍪的短刀距离牵昭的脖子只有短短数寸的停下,他下不去手,并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身边的同乡拉住了他。 “你们很聪明,如果你们没有拉住他,不管他能不能杀死我,你们都会被杀死,你们救了我,也救了自己”牵昭看了一眼众多的乡兵,笑的,很和煦。 “卑鄙小人!”李鍪恨不得生吞了他。 “我,哪里卑鄙了?” “你。。” “我未能救下尔等亲人!我未能将匈奴人全部拦截,我,问心无愧!”牵昭淡淡的看着乡兵。 “问心无愧?呵呵,你的心,都是黑的吧!”一个乡兵也在怒吼,他快要娶亲了,一个同乡的女子,青梅竹马,刚刚他找到了自己未来妻子的尸体,赤裸着,浑身伤痕,她死前遭受了什么,可想而知。 “我,问心无愧!”牵昭依旧这么说! “城门校尉赵成,妻子难产早亡,母亲已然半百,孩子仅仅三岁,今天匈奴冲击城门之时被杀,他母亲得知此事,伤心过度,也已经去了!”解俊看了一眼这些乡兵“若非尔等,他现在应该在陪着孩子照顾母亲!而不是留下一个三岁的孩子孤苦伶仃!” “我等,未曾冲击城门!我等未曾参与!” “你们可阻拦了么?”牵昭看了一眼他们“众将召集人手阻拦,尔等在做什么?三十余人,冲进了城门处,还打开了城门!为什么?因为尔等冷眼旁观!因为尔等非但不阻止,还拦截了我们救援之路,汝等冷眼之时,可曾想过你们的家人!也在这雁门关内!” “我等。。。我等。。” “尔等亲人具在偏僻之处,尔等朋友也在冲击城门,尔等亲朋或许也在城外!尔等!尔等并非这雁门之人,这场闹剧,与汝等无关!”牵昭撕开了他们的心灵 “那为何,这雁门关只有我们被屠戮!”李鍪看了牵昭一眼,冷的让人发颤 “解俊!”牵昭仰头老天 “今日之战,匈奴驱民四千余人强攻雁门,事后,几乎丧尽,城门冲开,赵成校尉并麾下九十五人全部阵亡,其中一人新婚,两人初为人父,七人已是家中独子!”解俊眼神更冷“城西最受波及,匈奴冲出,十七家平民被屠戮!” “尔等可是觉得心中郁结,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遭受到了最大的伤害!”牵昭看了一眼他们。 “这就是乱世,不做,就是做大的错误,尔等以为汝可得过且过?尔等以为自己冷眼旁观便能置身事外!”牵昭走到他们身前,大声怒斥“乱世人命如草介,稍有不慎,便是家破人亡!” “继续行尸走肉的活下去还是跟随某家,去找匈奴人,乌桓人,鲜卑人,去给你们的家人报仇!” “能报仇?”李鍪问到 “能,不过你就可能会死!” “好!” 并州烽烟 第十四章 围杀曹彰 “单于,这次我们部落损失如此如此之大,可是你说的雁门关还在汉人手中!”相比雁门关的歌声阵阵,匈奴这里是剑拔弩张! “就是!我就说,汉人不可敌,你非要一意孤行,你将是匈奴的罪人!” “你要为你的失误赎罪!” 匈奴大帐中,一群部落的首领在怒吼!在逼迫,于扶罗做了太久的大单于了,很多人都生出了不太好的心思。 于扶罗冷眼看着这场闹剧,心里思量着,若是将他们都弄死在这,能不能接收他们的部落。 “呵呵,诸位大人火气怎么这么大,这可不好”帐外传来一阵笑声,然后走进来一个雄壮的汉子。 “左单于,你来此有什么事么”于扶罗看着走进来的壮汉,目光渐冷。 “呵呵,无事无事,只是觉得这里有肉吃,便过来看看”左单于脸上笑眯眯的,仿佛永远不会生气一般。 “左单于可能想的太好了,一个愚蠢的羔羊带领着一群猛虎怎么可能打得过那残忍的狼群!”一个部落首领出言讽刺。 “呵呵,雁门关咱们上不去,可以让他们出来啊!” “汉人可没有我们的单于那么愚蠢!”现在的部落首领,对于正虚弱的大单于可不吝啬自己的恶意! “柯比能扛不住了”左单于一脸的笑眯眯看的人发颤“他,需要我们的援助!” “为了那几千士卒,冒着可能丢失雁门关的风险,汉人不会这么做”于扶罗并不是没有这么想过,但是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士卒自然不值得,但是曹彰值得!” “曹彰!你确定是曹彰?”于扶罗并不愚蠢,在此之前他一直对大汉释放自己的善意,臣服与大汉,自然知道现在整个汉朝最强大的诸侯的情况。 “。。。。。。你们战争之前都不看对手是谁么?”左单于忽然感觉自己过来趟这个浑水,好像不是那么的妥当。 匈奴威风凛凛的杀到了雁门关之下,然后急匆匆的杀回了漠北,雁门关得了这个消息,欢呼雀跃,除了牵昭和先登营。 先登营就是之前的乡兵,在赐予他们“先登”这个称号的时候,也是群情鼎沸,牵昭只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先登营需要敢死士!”看着他们死灰一样的眼神,所有人都闭嘴了。 “太守,匈奴退啦!斥候来报他们已经离开了并州地界!”解俊感觉这是大喜,也为那些“无辜”死去的乡民感到可惜,他们死的,不值啊。 “退了?不见得”牵昭的脸色铁青,一种一拳打空还被人锤了一脸的感觉。 “太守,他们已经离开了并州,这,这,诈败也没有诈这么远的啊。” “他们可不是诈败,匈奴人居然还学会攻敌所必救了,他们的脑子不是不会拐弯的么!”牵昭想骂娘,曹彰就是个直肠子,急吼吼的出去了,看在他只引走了一个柯比能的份上,牵昭大有一种傻人有傻福的感觉! 结果刚刚按照他的计划步入了正轨,正打算再刺激刺激这群蠢货,让他们直接在雁门关下被覆灭,剩下一个乌桓,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然后还没等自己刺激他们,就被他们刺激的一脑门子冷汗。 “太守,那。。那我们快去救援世子吧,这要是晚了,彰世子出点什么意外。。。呸呸呸,彰世子福大命大”解俊慌了,他感觉以后打仗这种事,还是离那些世子,大人什么的远一点的好。 “救援,呵呵,我今天敢出兵救援,明天乌桓就敢杀到城下!”牵昭揉揉眉心,“传令先登营还有弓弩营,整理行装,带足粮食,随我去救援彰世子!” “太守且去,末将定能收好雁门关!”解俊脸色一正,不愧是和牵昭同时担任护鲜卑校尉的勇士! “你。。。不和某家一起去救援?” “末将身死事小,雁门关存亡事大!”解俊一脸正气! “呵呵,好”牵昭眼皮子直跳,觉得,自己真的小看了这位同僚了啊。 “你。。。不和某家一起去救援?” “末将身死事小,雁门关存亡事大!”解俊一脸正气! “呵呵,好”牵昭眼皮子直跳,觉得,自己真的小看了这位同僚了啊。 此时的曹彰,正看着面前这一群衣衫褴褛的男男女女发愁,随着越来越深入,一些部落里也开始出现了奴隶,毕竟离得远,于扶罗征兆奴隶的命令,也大打折扣,这几天下来,曹彰救下的奴隶,也开始成了规模,因为他们,他好几次都不得不和柯比能打遭遇战,虽然靠着勇武震慑收服了不少鲜卑人,但是这仗打的,也越来越别扭,而且,食物不够了! 并州烽烟 第十六章 重现的先登营 当牵昭带着麾下的全新版“先登营”杀出雁门关之后,匈奴大营就得到了消息。 “左单于果然大才,略施小计,就让雁门关的汉人乖乖的出来了,哈哈哈” “那是,左单于可是我们大匈奴里最聪明的首领” 。。。。。。 赞誉声滔滔不绝,看得于扶罗眼角直抽,恨不得抽刀火并了这群货色,再看看左单于那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就冷静了下来,他知道,这个永远笑眯眯的家伙在等待着自己犯错,他是一个比自己更加能隐忍更加狠毒的家伙,他自己的女人,他最爱的那个女人,汉人要抢走她,左单于不但笑呵呵的将那个女人双手奉上,还软禁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让汉人再无后顾之忧,然后一脸谄媚的去找汉人那里俯首称臣。 如果不是他偷偷的扩张底盘,储蓄实力,打探汉人底细让自己知道了,他还真就以为这个家伙是一个怂货了,甚至于扶罗一度怀疑这次乌桓——匈奴——鲜卑结盟就是这个家伙在背后促成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就是这么怀疑, “诸位首领不要再夸赞某家了,某家也就是出点馊主意,真正上场斩杀汉人,还得仰仗诸位首领啊,稍后某就要见识见识诸位首领的勇武了。”左单于看着气氛差不多了,就拱手说道。 “左单于放心,在草原上,汉人!不行!”一个首领傲然,在匈奴人的认知里,草原之上他们就是无敌的,如果他们输给了汉人,那就是运气太差,不过从汉武大帝开始的两三百年,他们的运气一直不怎么好。 “汉人来了多少?还有通知乌桓人,我们负责拖住汉人军队,让他们加紧了,别再满世界的晃悠了,去把雁门关拿下来!还有,让他们把我们匈奴人的那份留好了!”于扶罗觉得自己需要显示一下自己的地位了。 “他们来了足足七千余人,过半是弓弩手。” “嗯,汉人与我等作战,几乎都是仰仗自己弓弩之利,七千人,就算不是倾巢而出,也所差不多了。” 匈奴人开始放慢脚步,等待牵昭慢慢追上来,然后等他离得再近一些,就要杀一个反身,让他们彻底的留在这个草原上。 距离匈奴人数十里之外的牵昭正在加紧赶路,斥候也实时汇报前方匈奴的近况。 “速度放慢了?看来这就是要来了啊,呵呵”牵昭最近头很疼,前面一个不让人省心的彰世子,后面一个同样不靠谱的解校尉,然后再加上一个出去了就没动静了的管先生。“莫不成是老夫老了?这世道变了?老夫突然感觉不会打仗了,哎” “太守,匈奴放慢速度,这是等我等追上去,然后反身杀回来,我等,要不先回去?”牵昭身边的亲卫,感觉自己的太守老了,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带着四千自己训练的弓弩手,还有这个什么“先登营”就敢出来与匈奴野战,那不就是一群乡兵么! “回去?咱们现在一转身,他们立刻就会加快脚步,去围剿彰世子,哎,单单一个轲比能已经很让人头疼了,再加上他们,彰世子出点什么意外,某的罪过就大了” “那我们只能这么一头撞上去么?” “全军放缓速度,慢慢休息,准备开战吧,弓弩在内,先登营在外,保护好弓弩手,然后把那个李鍪叫过来!”牵昭看着这茫茫草原也一脸纠结,没有太好的地形,哎,李鍪作为当时第一个让牵昭带他报仇的乡兵,被牵昭任命成暂时的先登统领。 “何事?”李鍪现在眼神冷的让人发颤。 “我之前告诉你们的可都记住了么?都熟悉了么?” “熟悉了” “嗯,那就好,那就好,去吧,成败再次一举了。” 哪怕走的再慢,匈奴还是不负期望的出现了,近距离的万马奔腾是什么感觉,就是感觉自己面前,地龙翻身了。 “先登,向前!”匈奴居然直愣愣的冲了过来,这让牵昭大喜过望“蠢货,一群蠢货,哈哈,传令李鍪,先登向前,给我让匈奴驻马!” 李鍪带领先登营前方列阵,看着逐渐靠近的匈奴骑兵,和在后方已经列好阵势的弓弩手。眼睛一眯“娘,我来了。” 冲锋?汉人在冲锋?以步对骑,他们居然在冲锋! “杀光他们!”匈奴人看见对面的汉军居然冲了过来,感觉自己就像是看见了一群傻子,呵呵,这可是送上门的人头啊,强大的冲击力能一瞬间就冲垮他们。 两军碰撞在了一起,不出所料的汉军第一时间就被撞离了地面,不过并没有飞出去,在双方接触的那一瞬间,后面的汉军长枪斜着抵住了前面人的后背,而第一排的汉人没有出枪刺杀敌人,而是齐齐的刺向的战马。 “嘶。。。嘶。。”战马嘶鸣,第一排的汉军,被惯性撞得飞起,却被自己人挡在了那里,然后第三排的汉军,将长枪刺出,贯穿第一排战士的双腿,牢牢的钉在了地上!汉军用一碰面就阵亡四分之一的代价,直接将匈奴骑兵摁在了原地! “出刀!战!”李鍪抽出战刀,扑向了前面的匈奴人, “帮。。。帮。。帮某多。。多杀几个,替俺亲人。。报。。”未断气的汉军,看着路过的汉军,张嘴喷出血沫,说出的话含混不清。 “嗯”他们答应了,可惜那些人已经听不见了。 一群初上战场的雏儿能有什么作用,无数人问过牵昭,就像牵昭当年也问过鞠乂。 现在人们看见了答案,最简单的挥刀,只是挥刀,也只有挥刀。 匈奴人看着对面的汉军,破绽百出啊,自己只要一刀过去他就会死在这里,可是自己也会受伤,“若非这是战场,你已经死了!”无数匈奴人都这么想,再战场上被砍伤是很致命的,他几乎坚持不到战争结束,为了杀死这么一个蠢货,不值当!所以他们选择了阻挡。 一刀,一刀,又一刀,没有防守,只有不停的进攻不停的砍杀,仿佛自己受伤没有感觉,自己被旁人劈砍没有痛觉,只有眼前的敌人,只要杀了眼前的敌人一样! “疯子,汉人都是疯子!他们不要命了,他们不懂打仗,他们都疯了!”无数的匈奴人被这区区数千人挡在了这里,他们只有围杀了他们才行,整个战场,乱作一团,他们甚至冲不过去,密密麻麻的人不说,那群死后还被钉在地上的汉军尸体,就是一到尸体垒成的拒马! “弓弩手!射击!”牵昭看着前面的混战,眼里再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有锐利,如果非说还有别的,那就是冷!比李鍪,比那些丧失了亲人还要冷的冷意。 “太。。太守?”亲兵蒙了,尤其是看着前面的弓弩手真的就把箭矢射了出去,还不停的射了出去,他觉得他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了。 大根叔已经中了好几刀了,他感觉自己可能快不行了,然后面前这个匈奴人被他砍杀的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可是,他还活的好好的。后背一痛,那感觉,就像是当年自己中了吴军箭矢一样,一凉,然后撕裂一般,呵呵,开始了么?“麟儿,你爹爹就要来找你和你娘了,哈哈”大根叔知道那是什么,也知道要发生什么了“趁着自己还有力气,杀了面前这个匈奴人,也算是给妻儿报仇了。” 无数的箭矢飞了过来,不分敌我的射了过来,匈奴人骑马站在原地,面前是一排排汉军弓弩手会发生什么?从李陵到曹操,历史告诉他们,他们会死!这次,也毫不例外。 建安二十二年,牵昭兵出雁门,已弓弩大破匈奴,杀敌万余,余者皆逃散。 此时的雁门关,乌桓骑兵大举入侵,接替了匈奴的位置,再次扣关! “我家主人说,感谢解校尉的消息,此次合作,十分愉快”雁门关内,一个商人乐呵呵的在解俊身旁。 “各取所需罢了,以后也应该没机会了。” “嘿嘿,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解校尉对乌桓人,嘿嘿,如果需要什么帮助,我的主人绝对不会吝啬的!” “他先管好自己吧,牵昭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解俊看了一眼商人,希望他背后之人,莫被吓坏才好。 雁门关内外,风起了! 并州烽烟 第十七章 乌桓的尊严 牵昭在草原上大胜了一场,匈奴人四散而逃。 “整军,打扫战场,看看还有没有没断气的,补一刀!”汉军熟练的打扫着战场,满地的尸体,大部分是匈奴人的,还有一些是“先登营”的。 “你还活着啊。”牵昭看着面前的李鍪,有些呆愣,在那种冲阵之下,能存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后方的无差别射击,百不存一啊。 “嗯”李鍪看着身边的四个人,加上自己,四千乡军版“先登营”能站着的就剩下他们这些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也不对,还有一道人墙,也站立着,其中就有一个人,是自己亲手钉在地上的。 “受伤的就地修整,剩下的人,随我追击!”牵昭看了看他们,便不再关注了。 “太。。太守,我们就这些人,匈奴人就算是跑了,他。。他也还有近万人呢,万一他们聚拢了残兵,我们可没有敢。。。先登营了”亲卫顺嘴就要说成敢死士,好在及时刹住了车。 “既然答应了给他们报仇,我就一定要把于扶罗的人头送到他们面前” “。。。谢谢”李鍪第一次抬起头看了这个人一眼,他并不是没有想法,也不是没有怀疑,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这么想,他也以为,他们的复仇到此就结束了,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够杀了那个什么匈奴单于。“你,办不到的” “某家都还没有放弃,尔等怎么就放弃了。”牵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好了,某家知道尔等再想什么,尔等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就交给吾等了,大汉的将军,可不仅仅只会用下属的性命来换取胜利!” “诸君,随某杀敌!”牵昭开始了追击“尔等可能跟上!去见证那于扶罗的灭亡!” “诺!” 与此同时,雁门关下,乌桓已经开始列阵了。 “解校。。。大人,乌桓这是要干嘛?”士兵习惯的要叫校尉,不过想想昨天因为吃饭太多打了个嗝就被处罚的家伙,及时改了口,大家都不傻,仔细想想也知道,他真正挨揍是因为那声“校尉”,毕竟现在解俊是雁门关上,官职最高的,万一牵昭太守出了意外,无论是官职还是能力或者是资历,都应该是这位顶上去。 “乌桓人,这是在列阵吧。”解俊对城外这些乌桓人的想法表示看不懂,一群骑兵,不做器械,不准备云梯,匈奴还知道准备准备钩锁呢,他们就这么,列阵,这是准备冲锋了不成? “他们列阵干什么?莫不成要邀请我们出城野战?” “可能是要斗将吧,之前很流行的!” “额。。我们要出去么?” “你是傻子么?” “某家自然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问傻问题!” “够了,静观其变!”解俊感觉不能再让他们讨论下去了,这样太不严肃了!自己憋笑也是很辛苦的! 乌桓列阵完毕 “大王,请让我等前去邀阵!中原人总是自持勇武,这次定要让他们看看我们乌桓人的厉害!”几个乌桓将领出马请战。 “去吧,斩杀他几个汉人,扬我乌桓之威!”自从建安十二年,老王塌顿被张辽阵斩之后,乌桓人就慢慢退出历史舞台了,哪怕他们自己一直叫嚣自己的王是“楼班”而不是那个汉人封的单于“塌顿”,也依旧阻止不了他们的衰败。 乌延一直觉得自己是聪明的,苏仆延被汉人册封为单于,然后不满足塌顿就又拥立了楼班,可是他又不满足了,趁着塌顿在曹操后面搞风搞雨,他自己也在各种作死,然后塌顿被斩了,苏仆延也被公孙度晃点到了辽东,然后剁了脑袋送给了曹操,只有自己!审时度势,左右逢源,居安思危,等等等等,反正就是聪明,乌延找不出更多的词语来夸奖自己了。这次被匈奴人说动,来并州炫耀武力,中原人无暇顾忌自己,一定能多多安抚自己的。 “城上的汉人听着!我们伟大的乌桓人来邀请你们斗将!快快下来!”乌桓人操着半生不熟的乌桓汉话对这雁门关邀战。 “大人,他说啥?” “好像是,他们很伟大,然后要让我们下去,投降?”解俊感觉自己收到了侮辱! “好像是这样,某家听着也像,什么伟大,快下来。”汉军翻译官甲,表示赞同 “嘶。。。大人,他们又往前了,这。。这是看不起我们啊!” “就是,他们这是骂战!这是侮辱我们,要让我们发怒,然后冲出去和他们野战!他们这是奸计!”汉军脑补手乙说道。 “越来越近了!他们太过分了!” “弓箭手!射死他们!”解俊觉得自己不能忍! 乌桓将领在那喊了半天,也没人搭理自己,然后,就觉得可能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就商量着再近点,毕竟,汉人常说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自己也没啥大危险。 然后他们刚靠近城墙,还没来得及张嘴,就看见。。。那是弓箭手,他们太紧张了,哎,你看,他们吓得手都松了,哎呀,怎么都松开了! 乌延看见自己的勇士们,在汉人面前叫嚣,就对着左右亲随说道“汉人的勇武,大不如前,若是十年前,他们还敢靠近城墙,想当年,大汉那可是,谁不服他,他就打谁,好不讲理!” “大王说的是,大汉凋零了,正是我乌桓人大展神威之时,等到时机成熟了,我们就饮马南下,让他们成为我们的奴仆!” “哈哈。。。汉人放肆!”乌延刚笑出声,就看见雁门关上弓箭手一阵箭雨,好惨! 乌延怒了,他觉得汉人不尊重自己,不尊重自己的部族,他要报复! “传令下去,快,进攻,让汉人看看我们乌桓人的勇武!”乌延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武力,证明乌桓的实力,然后去换取更大的好处。 “大王,我们。。。我们。。没有攻城器械啊。”亲随拦住了乌延 “。。。扎营!准备攻城器械!”乌延觉得乌桓的尊严不差这几天。 并州烽烟 第十八章 都不是好人 乌桓人大举攻城了,不过解俊也好,雁门关将士也好,对此,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一群骑兵下了马,扛着云梯,迈着那八字步(骑兵由于长时间在马上,跑起来基本都会有外八字。)晃晃悠悠的奔着城池冲过来,这个场景,怎么也让人紧张不起来。 “弓箭手,上前!”解俊尽全力板着脸,做官,尤其是想升职的官,一定要严肃!要有威严!哪怕敌人再蠢,也要全力应对! 雁门关上的演戏,不是,攻城战如火如荼,草原上的曹彰,一脸纠结的看着对面的老头。 “你说,你是谁?”曹彰看着前面一身兽皮,刚刚还和旁边的鲜卑人用熟练的鲜卑话交流的老头,觉得他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某,管宁!”管宁作为大儒,尤其是一个在辽东生活过的大儒,他觉得自己会一些异族的话没什么问题,毕竟他的学生,曾经也有过乌桓人,有教无类嘛。 “嗯。。管宁?”曹彰想起来总在自己二哥曹丕身边那个姓华的家伙,他感觉这个人,自己也不喜欢! “世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好好谈一谈您怎么逃出鲜卑包围的事情。”管宁也很不喜欢曹彰,尤其是他也想到了某个姓华的家伙。 “他们拦不住某!” “其他人呢?那些可怜人,可没有世子的武勇。” “你打算怎么做?” “向北继续走,步度根会给您放开一个口子,然后走不了的,他会收拢好,等此战结束了,他会把他们送回雁门关!” “步度根,他为什么要帮我?鲜卑人,呵呵”无论什么年代,“呵呵”都是很让人膈应的一句话。 “他是檀石魁的子孙”管宁觉得无论什么种族,继承人这个问题,都是很让人头疼的问题。 “。。。。。。嗯。”曹彰觉得自己也是魏王的子孙。。跑偏了。 管宁走了,他还需要在步度根那里,毕竟让鲜卑人,冲杀什么的感觉还可以,要是让他们做个内应啥的,实在是,有点,太为难他们了。 “世子,我们要相信他们么?还有,那个管,,管宁,是真的么?那可是大儒啊”亲卫感觉这个有一点刺激,刚刚自己还紧张周围全是敌人,现在突然来一个人,告诉自己对面的阵营里,有三分之一是自己人。 “不重要了。”曹彰并不在意真假。 “那,那万一是圈套,那我们。。” “他们拦不住我们!” “可是那些人怎么办,他们跑不了的!他们会。。。”亲卫闭嘴了,他不是傻子,这些人本就虚弱,他们没有马匹骑乘,没有粮食给他们,甚至没有时间恢复,已经很。。。“诺” 亲卫出去了,他感觉自己的世子,长大了,学会了取舍,真假不重要,对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里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呵呵,世子,长大了啊,怎么有点,不开心呢。” 于此同时,匈奴大营。 “混账东西,汉人想干什么?几千弓弩手就敢追击过来,他就不怕自己死在这个草原上么!”于扶罗很愤怒,虽然这次失败,损失的并不是自己的人马,但是他依旧对这种带着几千弓弩手就来追击的行为,感到愤怒。 “单于,我们出击吧,一个冲锋,我们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将他们击溃!” “就是,我们去杀了他们,让他们的鲜血,洗刷匈奴人的耻辱!” 现在大家都失败了,实力大损,谁也别笑话谁,也别奢望什么换个单于什么的。 “莫要惊慌,现在我们新败,残兵还没有聚拢好,而且谁也不知道那些汉人,还有什么手段,盲目的冲杀,太危险了。”左单于笑眯眯的看着营帐内的众人,“别着急,我已经命人过来了,最多明晚,我的部下,就要赶过来了。到时候,我来打前锋,你们跟随着我,万一有危险,你们也好保留实力。” “左贤王果然仗义!” “那便多谢左贤王了” “且让那汉人,多活一日!”单于也变成了左贤王,这个时候,可不是让他上位的好机会。 此时牵昭也迎来了一个信使。 “你们的单于让你来干什么?”牵昭看着面前这个家伙,从匈奴出现就开始频频联系自己,后面的那个人,还真是不老实啊。 “我们大王觉得,于扶罗已经不配再做大汉的朋友,他觉得自己更能让大汉放心。”信使一脸谄媚,仿佛就是一个奸诈小人。 “这是要取而代之么,匈奴人,还有这种手段么?” “主要是将军手段高明,野战之中,将我们打的打败,您可是第一个。” “李陵将军,冠军侯,卫青大将军,还有。。”牵昭感觉不能惯着他们。 “咳咳,汉军威武!那此事。。” “空口白舌可不好。” “明晚,我的主人会带着于扶罗的头颅,来向大汉表达自己的忠心!” 信使离开了之后,李鍪看着牵昭,感觉这个人这么。。。看不透啊。 “想问什么,问吧。”牵昭感觉这个小家伙其实很有潜力,毕竟运气这么好的人,不多啊,如果没有之前的那些不好的事情的话。 “您就不担心,这是匈奴人的欺骗么?”李鍪感觉匈奴人不能相信,虽然面前这个人也不能相信。“如果是假的,您带人冲进去之后,那。。” “谁说我要冲进去了?弓弩手嘛,只需要负责击杀异族就好了,至于击杀谁,呵呵,谁在乎呢,匈奴是谁掌握都不重要,实力不强,才是最重要的。”牵昭看着前方,仿佛看见了明天晚上的血与火在眼前闪耀。 “嗯”果然这个人也不能相信啊,至于那个什么大王什么的,都是匈奴人,李鍪可不在意。 并州烽烟 第十九章 决战的序幕 是夜,曹彰带着数千骑兵,引领着更庞大的步卒就冲向了北方,当然,如果不是看见那庞大的步卒军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还都是老弱居多,估计还真能被他唬住。 “世子,前面就是步度根的营地了,我们要冲过去么?”亲卫看了看曹彰,等待他的命令。 “嗯,告诉后面的,跟紧我!”曹彰并没有犹豫,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并不想要什么更好的选择。“冲过去!杀!” 黑夜中,杀戮骤起,曹彰一马当先,后队紧跟,已经不是第一次跟随曹彰冲锋了,每次都是曹彰为箭头,冲开最严密的防守,然后杀出一个缺口,这个缺口会无限的放大,放大,知道胜利的到来。 “首领,他们来了。”营地中,突袭并没有让他们有丝毫的慌张,所有的首领,看着步度根,跟随这位这么多年了,他不是最勇武的,也不是最狡诈的,但是,他绝对是最不会吃亏的。 “嗯,让出个口子,放他们过去,然后顺带帮他们接收了那些奴隶。”步度根看了一眼混乱的前方,想着是不是往旁边躲躲,万一,曹彰顺手了,把自己也带走就尴尬了“等那位曹彰世子过去之后,做好防御,多派斥候,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嘿嘿,首领,那些奴隶里,嘿嘿,可是有很多年轻的女子,听闻,她们这个肉质最为肥美,嘿嘿。”在鲜卑里,一直有把汉人当做“两脚羊”的说法,不过,现在的主流还是作为奴隶。 “闭嘴!”步度根看了看旁边营帐,确定管宁没有跟出来,这种时候,他可不敢乱来“不过,曹彰世子此次为了冲出去,杀伤了我们不少人,也是需要一些补偿的,另外,听说那些两脚。。那些汉人没有具体数目?” “首领高明,他们乱糟糟的,都是各个部落跑出来的,哪有什么数目。” “嗯,手脚干净点,哎呀,我去看看那位管先生,商量一下我们怎么和睿智的轲比能首领交代,还有,问问素利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到”步度根打着哈欠走向了旁边,他感觉曹彰越来越近了,躲远点比较好。 “首领慢走,慢走” 一路有惊无险,曹彰带领着最精锐的三千余骑冲了出来。 “世子,就剩下我们了,下面我们去哪儿?” “大家体力怎么样?” “世子放心,我们鲜卑人自幼就在马上,就算再跑上个三天三夜都不是问题”鲜卑将领感觉自己应该表现一下,让这个勇猛的世子见到鲜卑人的厉害。 “世子放心,并州狼骑可不只是这点能耐。”余下的数百并州骑也不甘示弱。 “好,跟着我,兜个圈子,不要再去找那些部落的麻烦了,我们去捅了轲比能的屁 眼子!”曹彰这小半月以来让轲比能东撵西窜的,一肚子火气终于忍不住了。 。。。。。。 此时的匈奴部落也开始了新一轮的集结。 “单于,我们剩余的勇士已经都在这里了,若是再败,那我们惪也部落将成为历史。” “我们哈赤部落也是一样,所有的勇士尽皆在此了!” “我的勇士还有大半天,就要过来了,到时候,我等在前,你们跟着我们,一战就要击溃那些汉人!”左贤王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好,那就等明天我们的勇士都到齐了,就送对面的汉人,去见伟大的长生天!”于扶罗看着面前的一切,感觉自己的耻辱即将远去,“找个人去问问轲比能,他们可抓到了汉人的世子?那可是一条大鱼啊。” “哈哈哈,单于说的是,到时候用那个愚蠢的世子,换取汉朝对我们的供奉,给我们粮食!还有女人!哈哈哈” “蠢货,我们自己去拿就可以了,要什么供奉,想要什么,我们自己去拿什么,就把汉人当成我们的牛羊,养肥了再杀,那样才能吃饱!” 左贤王看着热闹的大帐,眼睛里的笑意,越来越浓,说的,真诱惑啊。 次日黄昏,左贤王的部队终于来到了匈奴人的大营。说是大营,不过就是一个草草的聚集地,毕竟,建筑这种事,对于匈奴人来说,太难了! “单于,既然我们的勇士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吧,让我们送那些弱小的汉人去长生天那里赎罪!” “不着急不着急,天色也晚了,而且汉人也设置好了营地,看样子防守还不错,夜晚攻击一个有汉人防守的营地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等到明天天亮,我们就可以覆灭他们了。”左贤王看着面前的一群魑魅魍魉们,感觉他们的脑子,实在是,一言难尽,就凭他们,没有自己,汉人胜利的应该也很轻松吧。 夜晚到来,月明星稀。 “多好的夜景啊,这可不是一个杀人的好时间”牵昭看着不远处的营地,和趴在半人高的草丛里的将士们说着不着调的话。 “太守,我们不知道啥时回适合杀人,我们就知道啥时候能杀人,在这趴着,太受罪了。”亲卫看着自己胳膊上的血泡,是虫子咬的,草原上可不是只是一望无际,那足足半人高的草丛里各种蚊虫层出不穷,幸好这是寒冬,草木枯黄,蚊虫还少,若是盛夏,不等敌人乱起来,自己就先喂了虫子了。 “快了,快了,一群傻货,都不知道派斥候么?也不知道那位大人怎么让匈奴人乱起来。”牵昭看着匈奴营地里往来驰骋的游骑,也想知道那位到底如果做。 “嘿嘿,谁知道呢,或许是色诱吧,听闻匈奴人也有不少人,颇好男风,嘿嘿”一阵猥琐的笑声传了出来。 “太守,开始了。”前方探子来报,匈奴大营已经开始乱了。 “嗯?”牵昭抬头一看,那些之前在营地驰骋巡逻的游骑,一个个点着火把扔向了帐篷和马厩,草木枯萎啊,哪怕之前下过雪没多久,这个草原上,一点火星也能引发一片火海,更不要说是有人故意放火了,还是内部! “他们。。。他们这是自己把自己送到被人刀下么?”亲卫也看不懂匈奴人的脑子了,一群人的联盟聚在一起这无可厚非,但是,居然巡逻的都是要叛变的?这是大家集体叛变了,还是那群蠢货把自己的性命都交给一个部落手里了? “真蠢啊,我就说了一句需要人轮守,你们居然真就只让我一个部落轮守,呵呵,自己找死啊。”左贤王也是一脸的嫌弃,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的亲信能够混到守卫里,方便行事,一群傻子一听还要守夜,愣是一个跑的比一个快,最后只剩下自己。 “首领,火势起来了,我们要不要。。。”下属做了一个挥刀的动作,作为亲信,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左贤王是要干什么、 “去吧,用鲜血让火势更猛烈些!” 匈奴大营乱了,一群人四处乱窜,人找不到马,马停不下来,整个混乱中,只有一部分人兵马齐备武器在手,不过他们没有镇压住混乱,而是 “杀!”一声呼喊,左贤王的麾下,冲进了人群,见人就杀,让这个混乱加入了鲜血的惨烈 “我们也该开始了,弓弩手列阵!,射杀!”牵昭看着混乱的大营,感觉自己应该帮他们一把,这样,早饭自己或许就可以在对面吃了,就着残余的火场,还暖和! “李鍪,带一队人去后面,我感觉于扶罗可能不是那么的蠢呢。”牵昭看了一眼营地的中心,呵呵,乱是乱了,不过要不是一个个刀不离手的,自己都信了。 并州烽烟 第二十章 牵昭与于扶罗 “大单于,大单于,乱套了,整个营地全乱套了!”左贤王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带着自己的手下,满脸的惊恐,“汉军,汉军袭营,他们,他们有骑兵,好多骑兵!” “汉军不是只有那些弓弩手了么,哪里来的骑兵?”于扶罗面色不善的看着对面的家伙。 “我们被骗了,轲比能根本就没有拦住那个曹彰,一定是他,他们一定早就会和了,是在等我们聚集好,一次将我们击溃。”左贤王说的声泪俱下,见者伤心,闻着落泪“我的勇士,我的勇士连示警都不能发出就被他们击杀了,都是你们,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明知道我们人困马乏,还非要让我们自己防守营地,你们!” 众人看着左贤王捂着胸口,好像随时都可能吐出一口鲜血来 “左贤王,说这个已经没用了,我们先撤吧。” “对啊,左贤王,我们还能聚集些人手,护着我们先离开,过后,过后我们再报复回来!” “就是,就是。。。。。” 众首领也是明白,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自己理亏再先,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失败者,也不用担心自己被谁吞并了。 “其实,还有机会,只要一样东西,我们就能驱逐汉军!”左贤王眼中寒意闪现、 “需要什么,你说,只要草原上有的,我们就能拿来!” “呵呵,很简单的东西,诸位就有。就是。。。。。。诸位的人头!” “杀!” 众人动手,各个头领都被身边已经准备好的匈奴好手第一时间砍倒,偶尔有一两个躲开第一刀的,也扛不住包夹之势,外围的护卫也被早已赶到的骑兵冲开。 “砰!”“哎呦” 唯一失误的人手出现了,左贤王本想最后杀掉于扶罗,能在他面前好好的嘲讽他一番,结果还没等自己嘲讽,就被于扶罗身边的一个不起眼的侍卫一脚踹飞了。 “左贤王,你以为匈奴的草原上,只有你一个人有脑子么?”于扶罗看着被踹飞的于扶罗,如果不是后面必须这个人活着,刚刚他就得死! “拓跋豪!”刚刚那个侍卫一直低着头,身材又瘦小,左贤王一直没用在意,还以为这是于扶罗的娈童什么的,毕竟这种事早有耳闻。 “刘豹,你是觉得你的那点小计谋能挡得住我的刀么?”拓跋豪是鲜卑人,或者说,是一个鲜卑奴隶,如果说步度根是檀石魁的子孙,那么拓跋,一直自认是黄帝的后人,他们世世代代是鲜卑人,但是又被鲜卑人认为是异类,一直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主,直到这个家伙被于扶罗捡到。 二十年前,十五岁的拓跋豪被于扶罗捡到,给了他一个帐篷,一身羊皮袄,一顿饱饭,然后拓跋豪用了十年帮他打下偌大的牧马地。整个草原,没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就像没人能够从他手中活着一样,也没有哪个部落能够挡得住他的骑士,直到于扶罗自己害怕了,把他流放到远远的北方,不再让他为自己牧马,他才慢慢的淡出了人们的眼睛。 “杀!”这是周围的乱军开始集结,开始反攻,一声唿哨,混乱的战马中,跑来了数十匹战马,那些匈奴勇士,反身上马,开始反攻左贤王的部下。 “单于,需要杀了他么?”拓跋豪看了一眼刘豹,等待着于扶罗的命令。 “不需要,走吧我们,回到我们的部落,还有事等着我们去做呢。” “好。”其实拓跋豪觉得,如果自己能够多带来三千,哪怕两千人,就能屠杀掉对面的汉军,不过他习惯了听命。 “单于小心!”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营地上方,出现了一片乌云,一片呼啸的乌云,一片箭雨组成乌云! 无论是乱军,亦或是左贤王的匈奴骑士,又或是拓跋豪的一百精骑,全部都在射程之内。 营地外传来了汉军的呼号“射!准备!射!。。。。。。” “哈哈,刘豹,你想去 舔舐汉人的马靴,但是却被汉军无情的抛弃,滋味怎么样啊?”于扶罗看了一眼为保护自己被射程刺猬的护卫,对着左贤王说道。 “成王败寇,你也失败了不是么?”左贤王看着被拓跋豪护卫着的于扶罗,听着四周的惨叫,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明白汉军在干什么。 “走吧,我们去接收我们的部落吧。”于扶罗走了,被拓跋豪护卫着冲出了营地。 半个时辰的乱射,整个营地里活着的已经不多了,有不少人想冲出来,但是,混乱中,没有办法组成有效的冲锋,这种冲击,无异于送死。 “大人,刘豹来了!”李鍪找到牵昭,带来了刘豹请求。 “让他过来吧,你说他会不会杀了我啊?”牵昭看着李鍪,感觉这是个好小子啊。“不是让你去后面堵着于扶罗去了么,怎么?失败了?” “。。。。。。有一个人很厉害,没打过。”看着自己的仇人从自己眼前溜走,这个感觉,很难受,很难受,尤其是,自己还打不过。 “受伤了?”牵昭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身上有血。 “不重,就被他在胸口上划了一下。”李鍪只想杀人,感觉不到疼痛了已经。 “来两个人,去给他处理一下,如果过几天还活着,就跟着我继续去报仇,”牵昭觉得这个人已经魔怔了。战场上受伤,最可怕的不是疼痛,而是之后的,发热,虚弱等等,很多悍卒都死于此事。 “大人,某带着匈奴的诸位首领的人头来了。”刘豹出现了,仿佛之前的乱箭没有出现一样。 “很好,很好,对了,于扶罗怎么跑了?听说他身边还有一个高手?” “拓跋豪来了,我没想到,于扶罗敢把他再找回来。”刘豹很郁闷。 “不愧是于扶罗啊,你本来是想杀了他们,然后接收他们的部落吧。”牵昭看了看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 “嘿嘿,果然汉人聪明,嘿嘿” “那,你快去吧,去晚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而且,你还会变成匈奴的叛徒。” 刘豹不傻,听到这,也就明白了于扶罗想干什么,自己杀了那些首领,他去摘桃子,有拓跋豪在身边,加上大单于的身份,“告辞了!” “有趣,有趣。”看了跑远了的刘豹,牵昭笑的很开心“匈奴,不太平喽。” 并州烽烟 第二十一章 会演戏的鲜卑人 曹彰有没有机会给轲比能一个惊喜还不得而知,轲比能现在的确感到很惊喜。 “步度根邀请我去会面?”作为鲜卑部落的后起之秀,他一直认为自己能够带领鲜卑走向辉煌,但是,在鲜卑内部,他一直得不到完全的认可,人们依旧在怀念檀石魁,再怀念曾经的光辉,所以,作为檀石魁的直系子孙步度根一直过得很好,不但汉人很爱拉拢他,而且,鲜卑内部也很认同这个人,除了轲比能一直觉得这个家伙就是个蠢的。 “是的,轲比能首领,步度根单于觉得您能够带领鲜卑更好的走下去,所以,想和您好好的谈一谈,他希望得到您的友谊。”使者看着轲比能侃侃而谈。 “哈哈,好,好,告诉步度根,轲比能一定会给鲜卑带来强盛!” 使者走了,轲比能的脸上,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大人,步度根不会这么好心的,他脑子里只有自己的先祖,他不会看得起任何其他人,您。。。。。。”几个首领看着上面的轲比能,感觉自己应该提醒他一下,毕竟万一轲比能玩完了,自己能不能跑得了也太没准了一些。 “我很蠢么?步度根要是能看的起我,鲜卑早就南下牧马了。”轲比能感觉自己的下属智商跟不上自己的节奏,感觉带着他们很累。 “那大王,您的意思是?”将领们的确感觉自己跟不上轲比能的节奏了,鲜卑人,一直认为,作为草原的勇士,就应该奋勇争先,向轲比能这种,明明实力强硬,却总是耍计谋的人,实在是一个异类!尤其是每次计谋都失败了,最后还要用武力解决。 “汉人有句话,叫将计就计!”轲比能眼睛里有一种光芒,他觉得,那叫做睿智。 “脱裤子放屁。”这句话也只能在人们的心里说说,如果哪个最快说了出来,他这辈子可能都没有这个功能了。 步度根也得到了使者的回报。 “轲比能同意了?”步度根抬眼看了一下使者。 “是的,轲比能听到单于认可了他,十分的开心,说,一定能够将鲜卑带向强盛。” “狂妄!” “无知的小子” “自大的蠢货” 下面的“老将”们一阵呵斥,他们才是檀石魁的嫡系,他们才是正统,看不起野路子出身的轲比能,认为他就是一个投机取巧的家伙。 “好了,不要再说了,既然轲比能同意了,那就准备吧,还有,把那些汉人奴隶都藏好了,别让他看见了,省的多生事端。”步度根看着下面的嘈杂,最老的那个当年还跟随过檀石魁大人,一个二个说是拥立自己,实则是放不下自己的利益,老资格啊,呵呵。 “大人,我们真的要和汉人合作么?” “现在的鲜卑,还不足以对汉人造成威胁,我们要隐忍,要让他们放松,还有,去请管先生来,某这里,有事与他商量。”步度根让人去请了管宁,同时,也是让他们离开,每次,看见这群人在自己面前,乌鸦一样的乱叫,自己脑仁就感觉要炸了一样。 “步度根单于,您找我,有什么事么?”管宁看着上面的步度根,主少。。主不少臣还强,这也是一种奇葩了。 “管先生,某家有一封信,想要拜托您带给曹彰世子。” “彰世子,某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您也知道,骑兵在这个草原上,可不好被找到啊。”管宁看着步度根,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这位彰世子别的没学会多少,这飘忽不定的手法,那是十分的娴熟啊。 “放心,我知道他在哪,我会带人引领您过去的,当然,也负责保护您的安全。”步度根笑了,笑的很开心。 等到管宁也走了,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那群家伙应该又在享受吧,新来的那批汉人奴隶里,可是有着不少的女人啊。”步度根放松了自已,闭目养神。 步度根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先祖啊,您给我留下的可不只是荣耀,还有那些愚蠢的老家伙,还有一个四分五裂的鲜卑,我要的不只是恢复您的荣光,我要南下牧马,要做您没有做成的事情。”步度根一直被称为鲜卑的儿子,不只是因为他的先祖是伟大的檀石魁,也因为,他的无能,他的懦弱,谁又知道,他也有隐忍,和自己的骄傲。 步度根和轲比能一样,都认为鲜卑需要一个领袖,需要重现檀石魁的荣光,但是,步度根的心,更大一些。 “大汉啊,真是一个美味的地方”营帐中,传来不明深意的低笑声。 并州烽烟 第二十二章 会面与分歧 “步度根首领,我们好久没有畅饮了!哈哈”轲比能如约而至,豪爽的样子,不禁让人心生好感,如果在座的这些人,不是都对“枭虎”轲比能知根知底,一定会认为他是一个威猛的鲜卑汉子,然后被他折服。 枭,草原上一种传说中凶猛的鸟,食母噬父,恶毒异常,轲比能有虎一样的勇猛,这毋庸置疑,但是,他更出名的是狠辣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轲比能首领,来来来,快进来,我准备了最肥美的羔羊和最好的烈酒!”步度根展现了他的气度,作为檀石魁的子孙,哪怕在战时,也有贵族应有的生活,虽然他自己也一直痛恨这种奢靡的生活,但是,他依旧还是很享受。 营帐内,杯觥交杂,烈酒配上羔羊,酒宴加上歌舞,下面汉人女子瑟瑟发抖的跳舞,哪怕已经完全变了形态,依旧引发了阵阵狼嚎。 “轲比能首领,此次而来,只是问问你,我们鲜卑该当如何。”步度根看着旁边喝酒的轲比能,再看看下面饮酒的众人,有的已经醉了,有的色眯眯的看着汉人女子,更多的是抬起头,看着轲比能。 “鲜卑一定会走向强盛!”轲比能豪饮一碗烈酒,“匈奴人曾让汉人俯首称臣,乌桓人也曾画地为王,就连那苦寒之地的羌族,都让汉人心惊胆颤,只有我们,我们鲜卑勇士,是这个草原上最凶猛勇士,可是,我们却得不到应有的待遇,最肥美的草原给了匈奴人,最好的女人被匈奴人,被乌桓人抢走了,等到我们鲜卑,只有惨烈的大战和无穷无尽的厮杀,可是得到了什么,我们要想你的先祖檀石魁一样,让大汉,在我们的铁蹄下瑟瑟发抖,让汉人,听见我们鲜卑的勇士就软弱无力!,我们要统治这个草原,我们要让汉人,给我们供奉!” “好!好!好!”这一刻,整个营帐的鲜卑人仿佛被点燃了一样,他们欢呼着,他们觉得轲比能就是能够带领鲜卑走向辉煌的明主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们很多人都是步度根的麾下,估计现在下面已经跪倒一片,请求追随了。 “呵呵,好,说的好,轲比能首领不愧是我们鲜卑之狼,果然豪勇!”步度根笑了笑,脸上的尴尬仿佛掩盖不住一样。 “说的好听,空口白话,胡吹大气,现在听闻匈奴人已经倒在了草原上,汉人正在追杀他们,乌桓人,那群蠢货还在雁门关下浪费着粮食,还需要我们来帮助,一个曹彰就让你灰头土脸的,你在这里瞎吹什么大话。”一个将领终于忍受不住的站了起来,那花白的胡子,步度跟看着,是那么英俊。 “你是何人?” “檀石魁大人亲随之子,贺赖庆!”贺赖是鲜卑大姓,贺赖庆的父亲从小跟随着檀石魁纵横草原,也曾数次杀进幽并,不过,他父亲十四岁跟随檀石魁,然后没两年檀石魁就没了,但是贺赖部落一直以此为豪,后面更是在争夺檀石魁的遗泽上,冲锋陷阵,将贺赖部落一举扩大。 “还有某,檀石魁大人部下丘穆陵氏之子,丘穆陵疆”丘穆陵也是鲜卑大族,同样也是靠着檀石魁的遗泽壮大的部族之一。 “还有某。。” “某也是。。” 这一刻,最让步度根头疼的老牌贵族终于显示出了自己的獠牙,轲比能想要整合鲜卑部落没有问题,他想要壮大鲜卑部落也没有问题,但是,这要动荡整个阶级,这就有问题了,无论哪里,无论汉人还是鲜卑人,阶级问题,都是最大的问题,没有人愿意用自己庞大的身家去和那些平民去争夺同等的机会。 “一群只会让祖先蒙羞的蛆虫,也敢和我等叫嚣!”轲比能的下属怒了,鲜卑人讲究强者为王,向他们这七老八十了,还只会玩女人瞎享受的家伙,还能得到最好的资源,这让他们不齿,也让他们嫉妒。 “混账东西,我等和汉人厮杀之时,尔等的爹娘还在玩泥巴呢。” “老不死的家伙,可敢与我一战。” “某不屑与尔等小儿为伍!” “你就是胆小如鼠。” “你这无知莽夫。” 。。。。。。 “够了!”“停下!”轲比能和步度根不约而同的叫停了他们。 “今日乃是宴饮,你们都喝醉了,带走你们的礼物,快离去吧。”步度根感觉今天的事儿是说不成了,不过也差不多了,这个时间,呵呵,至于礼物,自然就是下面的汉女。 “哈哈,那老夫就不客气了,哈哈,带走带走,就那个,快给老夫带走。”这时刚刚还在怒骂的鲜卑老勇士,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赶紧挑好自己中意的女人,招呼人带走,生怕晚了,就没有了一样。 “轲比能首领,您和您的下属,不选取一二么?”看着轲比能无动于衷,步度根笑呵呵的问道。 “不了,天色已晚,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回去呢。”轲比能拒绝了这份“礼物”,至于下属,自己首领都没有动,他们就算有心,也没有胆子伸手。 “唉,这么玩了,某还想和首领继续喝酒,今晚,就留下吧,派个人回去通知一声则可。”步度根抓着轲比能,恋恋不舍。 “哦。那,也好。”轲比能低了下头,忽然一笑,安排人回营通知,自己就留了下来。 “啊,好,好,哈哈,再来酒,送到我的营帐。”步度根愣了愣,然后兴奋不已。 “把那些女子,送到诸位勇士的营帐,哈哈”临走前,还不忘给他们安排、 “那就,嘿嘿,多谢步度根首领了。” 一夜奢靡,一夜哀嚎。 并州烽烟 第二十三章 集结的汉军 “步度根到底是什么意思?”曹彰看着旁边裹着各种衣服的管宁,“作为我大汉的大儒,身体这么孱弱,哼哼。” “老夫已经年近古稀了!还有步度根什么意思,这个是你们领兵将领要猜测的,老夫只负责把消息带过来!”管宁瞥了一眼反驳道。 “你才五十有余!你那个朋友在许都还成天上蹦下窜的,身体也没有你这么弱啊。”有些人天生就不对头,哪怕之前他们从没有见过,比如曹彰还有管宁。 “那厮不是某的朋友!还有,你在轲比能那受了气,别冲老夫嚷嚷!”有些人天生就看不惯对方,哪怕之前从没见过,比方管宁还有曹彰。 “某何时在那厮受了气!” “被撵的如丧家之犬一般,还说没气?” “那是因为某家准备不足,若再给某家万余精骑,杀之如屠狗!” “万余精骑?你怎的不说带上十万大军,一小吏都能胜乎?” “你这老朽,不可理喻!” “你这莽夫,若非老夫到来,你带着这几千人,早就陷在轲比能大营里了!” “蛮夷之地,怎能挡我天朝大军!” “我大汉三千健儿,就因你埋骨他乡!” “混账!” “鄙夫!” 。。。。。。。 “两位,两位大人,前面就是你们汉人大军了,您二位休息休息?还有,管先生,您这都病成这样了,骂起人来,啧啧啧。” “老夫骂的不是人!” “混账老头,你欲死乎?” “来来,某家一身正气,怎惧刀斧加身?”管宁看不上曹彰,不止是因为他有一个姓华的故人在曹魏处,更是因为,牵昭太守曾有计划,以管宁为使,策反步度根,然后在雁门关下,步度根为内应,汉军为锋矢,一战而下,自此,异族不敢正式大汉之地。 谁知道中间出来一个二百五,带着所有骑卒就杀到草原上了,结果管宁的任务就变成了,策反步度根,保护曹彰成事。好好的一战而下,生生变成了数战之地! “某,某不与你这无知之辈争辩!”曹彰怒也不只是因为管宁有一个姓华的故人在自己哥哥麾下上蹿下跳,更多是,信心百倍而来,结果一个轲比能就让他灰头土脸的,尤其是当轲比能知道他解救了第一批的汉人之后,不但逼着他去更多的匈奴部落解救汉人,甚至送了很多汉人过来,让他为了保护那些人,疲于拼命,他不傻,自然知道自己骑兵,飘忽驰骋,轲比能拿自己没办法,但是因为自己的心软和冲动,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但是,他又不敢舍弃,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这个时候管宁出现了。 “把拖累你的汉人留下,你继续找轲比能的麻烦。”步度根的意思很明确,他也知道这么做是最正确的,甚至他也能想象到那些人会面临什么。但是他不能抗拒,他已经冲动了一次了,如果,再继续冲动下去,他也会留在这个草原上,他抗拒不了步度根的“好意”,但是他愤怒这个大儒,或者说,他愤怒自己的无能。 “前方可是彰世子?我等奉太守之令,前来迎接。”几个骑士疾驰而来。 “正是某家!”曹彰策马而出,“牵昭何在?” “太守已在营地等候多时了,请诸位随我等而来。”骑士验明身份之后,带领他们去找牵昭。 营地里,全身披甲的牵昭,旁边陪同的是大难不死的李鍪,正不安静的等待着。 “小伙子身体不错嘛,这都能熬过来。”牵昭想着前天还高烧不止,浑身颤抖的李鍪,现在就可以生龙活虎的练刀了。 今早看他对着一个木桩不停的练刀,牵昭一眼就看出了路数,高呼到“此乃闻名已久的绝世刀法乱劈柴乎?” “某,大仇未报!”李鍪看了一眼旁边这个家伙,今早身体有些好转,便想着练练刀,日后也可手刃仇人,结果,一句“乱劈柴”引的众人大笑就算了,还拉着自己算这柄刀的价值。 “数千乡兵,最后就剩下尔等这寥寥数人,你看他们,每天以泪洗面,你看着一点都不悲伤啊。” “哭,不能让我报仇,还有,某等不是先登营么?”李鍪瞪了旁边那家伙一眼,说好的先登营,怎的又成了乡兵!“你莫不是不打算给我等抚恤?” “额,哈哈,这个肯定会给的,你这个有趣的小子,哈哈”牵昭牵强的笑了笑,不小心说漏嘴了,报仇,呵呵,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话说,太守大人,这一路,您都是青衫一席,怎么今天想起披甲上阵了?我还以为您是一个文士呢。”李鍪看着这身盔甲,感觉这么,不和谐。 “我大汉的文士,可都是上马可领兵下马可牧民之人,你说的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酸儒,就算再过几百年也不会出现的,哈哈”牵昭很是自豪,他的武力值并不差,曾经也是可以冲锋陷阵的,只不过年岁渐长,就开始主管民生,远离战场了,“看身后这数千勇士,能打得过我的,并无几人啊。哈哈” “上马能领兵,下马能牧民”李鍪看着身边的太守,“这就是大汉么?” “对,这就是大汉!”牵昭看着旁边的李鍪,终于把他糊弄过去了,总不能说,曹彰世子脾气暴躁,听闻他此次出征不顺,怕和他大打出手吧。 “太守,彰世子到了。”两个人都在想事情的时候,旁边来人禀报。 “终于来了啊。”两人同时想到,李鍪想的是,站了这么久,终于来了,牵昭想的是,人齐了,决战也该来了。 “曹彰,见过牵昭太守!”骑兵到来,总是那么气势雄壮,还没等牵昭开口,曹彰就下马拜见。 “嘶。。。。世子快快起身。”牵昭蒙了,这位暴躁世子在草原上这是受什么刺激了,自己可刚刚在曹公麾下站稳脚跟,若是世子出什么意外,这。,。这也没地儿跑啊。 “之前曹彰莽撞,还望太守原谅。”曹彰是一个世子,更是一个武人,纯粹的武人,他信服强者,无论是武力还是计谋,他带着全部骑兵出手,对付一个区区鲜卑轲比能还未得全功,而牵昭看着数千弓弩手和几千乡卒,就杀的匈奴四分五裂,来的时候,鲜卑那个领路之人,告诉曹彰,现在匈奴大乱,于扶罗和刘豹为了争夺那几个部落资源,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连拓跋豪这个塞外传奇都差点被射死。 “世子不惧艰险,以身作饵,为雁门关分担了诺大的压力,牵某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怪罪。世子莫要多说,快快请进,快快进来。” 看着两人携手而入,如果不是李鍪听见多少次牵昭大骂曹彰莽撞胡闹,真就相信了他们。 “虚伪的人啊,对吧。”旁边传来悠悠的叹息。 “嗯,对!”李鍪发誓,这就是本能反应。“谁?” “臭小子,你在这干什么,这是战场,你若出了事,你让你娘怎么办?”管先生早就看见了李鍪,不禁怒从心中起,自己急吼吼的杀到塞外干嘛,不就是不想这个家伙出事儿么,结果他自己还跑出来了。 “老头。。。先生,您回来了?”李鍪早就从牵昭那知道,这位先生去了塞外,不过具体做什么,他并不知道。 “还是叫老头吧,先生这个词,从你嘴里出来,听着真别扭。”管先生气哼哼的说道“你娘呢?你这么出来,她也放心?” “啊,我娘她,她很好。”李鍪低着头,笑了笑“非常好,以后也会一直好下去。” “你。。。” “先生,进去吧,估计太守会有事情安排。” “。。。。。。。好吧!”管宁总感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是很好的事情。 李鍪在大帐外停下来,他还不能进去,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娘,孩儿会陪着你,等我有了本事,就去报仇,您放心。” 在大帐外护卫,这就是他现在的职责,李鍪握着刀,他笑了,很真诚的笑容。 并州烽烟 第二十四章 开战 “这是步度根的消息,牵昭太守对此怎么看?”曹彰拿出步度根给他的信。 “最近,怎么这些异族人,学会动脑子了?”牵昭看完了满脸的纠结。 “那,这个消息可信?”曹彰感觉他们动不动脑子这不重要。 “以后打仗还得考虑是不是他们的计谋,哎,头痛。”牵昭还在纠结。 “太守,那这封信?”曹彰眼皮再跳了。 “这是步度根写的?”牵昭看了看管宁,据说,这是他带来的。 “是他给的,是不是他写的就不知道了。”管宁感觉自己是老实人。 “怪不得字这么难看,啧啧啧,看来短时间,他们的脑子不会太好用。”牵昭矜持的一笑。 “两位!”曹彰感觉自己是不是脾气太好了。听闻辽东有一句方言叫“给他们脸了!”曹彰感觉自己就是太给他们脸了。 “咳咳,步度根此人,看似软弱可欺,实则心思诡谲,他知道自己只有一个魁头弟弟的身份是不足以傲立鲜卑的。”牵昭并不担心他的计谋。 “所以呢。”看着管宁一脸的赞同,还有牵昭的洋洋自得,他表示没听懂。 “步度根想要真正的掌控鲜卑!” “所以呢?” “他需要借势!” “嗯,然后?” “他需要我们大汉的帮助!他需要我们帮他扫清障碍!需要让我们帮他杀了那些老牌权贵!!!”牵昭感觉这个世子还是去冲锋陷阵的比较好,说话太费劲了。 “阴谋诡计!凭我掌中方天画戟,就可斩杀了他们!”曹彰觉得面子还是需要的。 “你没打过!”管宁并不想给他面子。 “酸儒!” “鄙夫!” 看着大帐里,管宁和曹彰口水四射,而且明显处于下风的曹彰,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牵昭果断的选择了“来人,随我去看看饭做好了没?”牵昭觉得自己走开,就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无论是大儒被打还是世子被喷,都很丢面子,自己要顾忌他们的面子。 等到斥候来报,鲜卑已经拔营而来,轲比能与步度根合兵一处。 管宁顶着乌青眼出来了,后面曹彰一脸舒爽,大有一种“还是拳头好使!”的感觉。 “咳咳,鲜卑已经来了,那剩下的,就是我们的事情了。” “太守放心,某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曹彰现在心情极为舒爽,感觉这天地,任由自己遨游啊,早知如此,来的路上,就找机会给他一顿老拳了。 “先生,您.。。”李鍪看着这个乌青的眼眶,一脸的不可思议。 “无事,小子,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慌慌张张的,要冷静,可懂?”管先生一脸的淡然。 随着日头下沉,终于在黄昏之前,两方人马靠近了。 “首领,汉人就在前方列阵,为首的就是那个曹彰。”斥候赶回鲜卑大军,向着轲比能禀报。 “嗯,轲比能首领的麾下果然精悍,对了,我们的斥候呢,为什么还不回来?”步度根看了一眼那个斥候,身上有血迹,一看就是经过了厮杀。 “额,他们被射杀了!”斥候看了看步度根和他后面的各个“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双方战阵接触之前,肯定斥候会先碰撞在一起,结果,步度根麾下的斥候不只是在走神还是想要更近距离的观察汉军,结果被包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汉人奸诈,可惜了,我的鲜卑勇士。”步度根感觉需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额,是。”斥候想了想还要不要告诉他,你的斥候直接就被送货上门了,不过看他们这群人的样子,感觉还是不要说的好。 “步度根首领,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了,天色已晚,我们是见见他们,还是直接扎营,明天再战?”轲比能看着步度根,感觉这个家伙,就是一个异类,自己只是狡诈,步度根简直就是一个笑眯眯的豺狗,看着可怜兮兮的,总想着咬别人一口。 “轲比能,你是不是害怕了,我们兵强马壮,还怕什么汉人,冲上去,击杀掉他们,还能赶上吃晚饭!哈哈哈” “就是,轲比能,总说你是什么鲜卑的猛虎,我看,你也就是一个胆小鬼,汉人说的那个什么,胆小如鼠,说的是不是就是你啊。” 步度根后面的老将,一个个抓住机会,嘲讽和冷言冷语毫不吝啬。 “天色已晚!”轲比能感觉那就是一群蠢货,被步度根卖了,还一个劲的往前冲的蠢货,想让他们多活一阵子都做不到。 “轲比能首领,既然我们鲜卑的勇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击溃对面的汉人了,那么,趁着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尽快吧,这样,我们也能早一点杀到雁门关下,去享受汉人的恐惧。”步度根感觉自己需要提醒一下自己和轲比能的约定了。 会面的当晚,用汉人女子把所有的将领都拖在营帐内,就是为了和轲比能瓜分整个鲜卑,之前鲜卑三方分立,素利独处一部,轲比能东征西讨,步度根被老将们绊住了手脚,结果,素利擅自送给田豫牛羊马匹,惹怒了轲比能。 本来轲比能和素利之前的争斗只是鲜卑内部的争斗,最后素利快要失败的时候,田豫直接插手不说,还斩杀了轲比能的大将琐奴,弄得大家都不欢而散,当然,汉人除外。 “素利被汉人所看重无非是因为,他给汉军提供牛羊马匹,我帮你解决掉汉人的威胁,然后,你帮我解决掉我内部的问题,至于素利,我们互不干预,如何?”步度根表达的很明确。 “你能解决汉人?” “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取而代之罢了。” “鲜卑人,绝不给汉人为奴!” “那是你的事,合作与否,君可一言而决!” 那一晚,轲比能和步度根差点大打出手,那一晚,轲比能与步度根也曾把酒言欢,那一晚,鲜卑真正的一分为二。 时间回到战场之上。 “既然步度根首领想要和汉人做上一场,那某家,自然奉陪。”轲比能看了看步度根,觉得那些家伙既然自己非要送死,他自然不能手软,他要的可不仅仅是一半的鲜卑。 “集合!集合!准备冲锋,让我们,送汉人去死!哈哈哈” “让麾下勇士集合,跟紧那些家伙,随时听我号令。”轲比能让麾下骑士也集合备战。 “哈哈,那我就恭候诸位凯旋了,那个,某家麾下人困马乏,而且,哈哈,在此扎营备酒,等候诸位归来!”步度根自己嫡系人马不多,绝大部分的人马都是鲜卑老牌贵族的手下,所以,每次作战,他只是负责掌总,至于指挥,小事还好,大事嘛,就很尴尬了。 “首领在次等候便是!”众人也不见怪,领兵就往前杀去。 “慕容,你说,他们能回来多少人啊?”看着他们远去了,步度根转头问了问身边的亲随,这是自己唯一的力量了,鲜卑一个小部落“慕容氏”。 “他们,回不来的!”慕容舔了舔嘴唇,笑容诡异而又嗜血。“属下也去了,首领稍事休息,很快属下就会回来的。” 汉军已经准备好了,曹彰,牵昭列于阵前,李鍪也跟着牵昭身后。 “牵昭太守,他们这个时间了,真的会冲过来么?” “不要小看步度根,就算他们那些家伙还有脑子,步度根也会让他们的脑子暂时的消失的。” 牵昭和鲜卑人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当初跟随田豫将军,后面更是自己直面异族,并州外这片草原上从没没有安静过,不断的纷争,让他们这些异族变得更加嗜血的同时,也更加狡诈。 “禀告大人,鲜卑人出击了,领头的是鲜卑的贺赖部落。”斥候来报。 “看来步度根成功了,彰世子,剩下的,就看您的了。”牵昭扭头看向曹彰,计谋在此已经没有了更多的用处,剩下的就是展现汉儿的勇武了。 “诸君,随某,杀!”方天画戟一挥,曹彰策马杀出,身后就是数千精骑,还有一个骑着马的李鍪。 大军撞在了一起,这次没有计谋,没有箭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计划,有的就是简单的挥刀和砍杀。 “小家伙,记住了,在战场上不要想着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最简单的刺,最平凡的砍,更快更稳,就能杀了对方,就能活下去。”这是当初训练的时候大根叔交给李鍪的,现在大根叔已经倒在了草原上,那些训练的乡兵,也差不多都倒在了那里,留下的,还活着的,还能杀敌的,就只剩下一个李鍪了。 “你们且看着,我会把你们的那一份也杀回来。”李鍪看了看手中的刀,用力的砍了出去,他仿佛看不见对方砍过来的刀,也看不出对方的狰狞,看见的就是自己手中的刀,和对方的脖子。 没有人在感觉必胜的时候还会选择同归于尽,匈奴人如此,鲜卑人亦如此,所以他也怂了,他选择了收刀防守,然后换来的就是一刀接着一刀,直到自己手忙脚乱中,被李鍪一刀看中了脖颈,跌落马下。 “一个了,杀!”李鍪冲了出去,找到下一个,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 这是一种不怕死的打法,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是否会死,他只要杀死敌人,至于自己,那不重要,传说中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说的就是这种人。 “汉人就这么几千人,杀过去,杀死他们!”鲜卑的大人们看见自己的勇士们被拦住了,甚至被不断的砍杀,他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轲比能呢!让他上!让他带人击溃这些该死的家伙!” “某来了!”轲比能如约出现了,不过出现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他麾下的万余鲜卑骑士以及他们手中的刀光。 轲比能挥刀砍下来了贺赖庆的脑袋。 并州烽烟 第二十五章 鲜卑慕容在此 步度根拜见太守 鲜卑人本就和汉军纠缠在一起无法脱身,然后身后的轲比能给了他们致命的一刀,当轲比能拿着贺赖庆的首级在挥舞的同时,鲜卑各部终于开始了混乱。 “轲比能背叛了鲜卑,他是叛徒!” “轲比能投靠了汉人!” 这种喊话仿佛一瞬间就冒了出来,一时间,鲜卑阵型彻底乱了,被汉军趁机直接击败,开始了溃逃。 “步度根,你这个混蛋!”轲比能看着乱糟糟的战场,轲比能脑门子上青筋直冒! “首领,汉人冲杀过来了。” “过来就过来吧,你急什么!” “可是,他们连我们都杀啊!”部下急了,现在鲜卑大部说自己是叛徒,趁乱给自己一刀,汉人冲杀的时候,也给自己一刀,他感觉自己身边全都是敌人。 “曹彰!步度根!呵呵呵,好,告诉弟兄们,随我冲出去!”轲比能很慌,他一直提防一直提防,最后还是被步度根坑了,那些满世界嚷嚷轲比能背叛的家伙绝对都是他安排好的,这一次鲜卑溃逃,等到他们回到自己的部落之后,自己的名声就彻底的臭了。 轲比能开始逃窜,他不敢回鲜卑了,他冲向了辽东,希望乌桓人,能够给自己一块地盘吧。 贺赖庆的死,算是引领鲜卑走向失败,那么各处的“叛乱”之声就是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人,一旦享受太久的安稳和舒适,就会害怕死亡,鲜卑大贵族就是如此,他们带头逃窜,他们坚信,只要或者回到鲜卑,他们就能依旧醉生梦死,至于攻略汉地,这事儿爱谁来谁来! “诸位大人请留步啊。”前方出现了一伙骑士,穿着汉不汉,胡不胡的衣甲,天色慢慢黑了,看不清面容。 “对面的是何人?”丘穆陵氏策马而出,这个方向,应该不是汉军,而且,就算是汉军,这点人,呵呵,拦不住自己等人。 “鲜卑慕容,见过诸位大人!”慕容茂迎面出来,看着狼狈的诸人,咧嘴笑了。 “慕容家的小子,来的正好,快快去后面迎敌,等我等回去之后,自会给尔等请功!”这个时候来一个替死鬼,简直太好不过了,至于以后,看见了自己这些人这么狼狈的样子,他还想有以后? “遵命!”慕容茂舔舔嘴唇,眼睛也慢慢的红了。 “好,快去,快。。。尔等要干什么!”看着慕容家的小子渐渐的靠近,刚要夸赞,结果他们非但没有绕开,还对着自己冲了过来,丘穆陵氏感觉很慌。 “我来,送您上路啊!”慕容感觉兴奋,非常兴奋,这种自己曾经看来高高在上的家伙,被自己亲手斩杀的感觉,让自己兴奋异常。 如果说曹彰的方天画戟是以势压人,那么慕容的刀就是诡异,从一个完全不可能的角度,仿佛瞬间到了丘穆陵氏的脖子上,一刀枭首! “步度根,是步度根!”大贵族只是贪生怕死,并不是傻子,看见慕容茂干净利落的杀了丘穆陵氏,他们也清楚是谁要杀了自己。 “嘿嘿,鲜卑慕容在此,送诸位上路!”慕容舔了舔刀上的血,很鲜美,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上了鲜血的味道,尤其是上位者的鲜血。 “冲!冲过去,我们找步度根问个清楚,他想干什么!” “杀!一个不留!” 黑夜里的混战,鲜卑贵族们,彻底的沉睡在了这片生他们养他们的草原上了。 “将他们的脑袋剁下来,然后尸体叠放在一起,最后放他们的首级,然后用土固定住,听说,这玩意叫京观!”慕容茂看着一地尸首,乐呵呵的说道。 “是,首领。”慕容氏的人,已经习惯了自家首领的习惯,从感觉变态到和他一样,乐在其中。 “去个人,通知步度根首领,该他上场了。” 此时的汉人还在追杀鲜卑骑。 “小子,刚刚看你打法很豪放嘛,有没有兴趣跟着我!”曹彰看着身边的李鍪,刚刚这个家伙凭着不要命的打法,连续的斩杀四人,这可不常见,听闻这还是个新兵,他感觉自己捡到宝了。 “您,很厉害?”李鍪看着曹彰,刚刚这个人,从头杀到尾,没有人能让他出第二下,就是因为他在最前方,自己才能跟着他从这个战场上活下来。 “这个天下,能打赢某的,没几个人!”说着话,曹彰赶上了一个鲜卑溃兵,顺手一戟砍杀了他,“至于能杀了某家的,那更是没有!” “您能教我么?”李鍪眼神亮了,跟着他,学会他的武技,自己应当可以报仇吧,当初仇人从自己眼前溜走的那种感觉,每每想起心都会疼,尤其是,他身边那个护卫,那种轻蔑。 “你只要敢学,我就敢教!”曹彰笑了,想想自己当年为了练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看看身边这个家伙,希望他能活下来吧。 “好!” 鲜卑溃军最终还是回到了营地,一片嘈杂还有哀嚎。 “怎么回事!”步度根急匆匆的赶过来“怎么会失败,这么多人,怎么会被几千汉军打败!我们可是鲜卑勇士!” “首领,是轲比能!轲比能他背叛了鲜卑,他杀了贺赖庆大人,他投靠了汉人!”一个溃败的千夫长声泪俱下,控诉着轲比能。 步度根认出来了这个家伙,是贺赖氏的千夫长。 “轲比能,这个混账,他背叛了我们对他的信任!” “求步度根首领救救我们!” 怒骂,哀求,还有哭泣的声音不断地侵入步度根的耳朵,他听之,如天籁。 “诸位叔伯首领呢!他们在哪儿?他们怎么还不回来!”步度根怒吼出来,现在只差最后一环了,能不能成功,在此一举了“快,把所有的斥候都派出去!给我找!找到他们!” “步。。步度根首领,我,我知道他们在哪儿”这时候一个颤颤巍巍的手举了起来。 “你看见了?”步度根快步走到这个小家伙的面前,在普遍高大的鲜卑人里,他算是比较瘦弱的,不过,很精悍“先来人,快快给他治伤,他受伤了!” “谢谢,谢谢大人,他们被被人砍下了脑袋,就在回来的路上,有一个土堆,当时天黑,很多人,都没注意,我,我就是去看了看,才发现,都是尸体,还有人头。” “尸体,人头,堆成一个土堆,这是京观啊!”步度根感觉慕容干的漂亮!不过近期他是不能回来了,当初答应让他的慕容部落扩张,正好给他个机会。 “对,就向一个土堆,可是全都是尸首,只有薄薄的一层土,那。。那。。那就叫做京观么?” “汉人喜欢用匈奴人的尸体筑成京观,彰显武力,表示和匈奴人不死不休,已经很久都没有了,这次,轮到我们鲜卑一族了么?”步度根眼泪流了下来,仿佛下一刻,鲜卑族就要在自己手里灭亡了一样! “首领!汉军,汉军来了。就在不远处,他们在休息!”斥候回来了,没有找到京观,但是找到了汉军。 “首领,汉军太目中无人了!” “首领,我们会不会,被杀死啊。” 愤怒者有之,哀求者有之,沉默者亦有之。 “现在冲出去,我们能赢么”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就是那个带来“京观”消息的家伙,步度根想大声的给他叫好,要不是自己确认不认识他,步度根都认为这是自己安排在众人中的眼线呢,配合的太好了。 “鲜卑勇士,从不畏惧死亡,更不畏惧战场!”步度根看着一片溃军,他需要一个完整的,不畏惧的鲜卑,而不是一个被打垮的鲜卑,“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这,非战之罪!” “不过,哪怕我们不害怕冲杀和死亡,但是,我们却不能白白的送死,每一个鲜卑勇士,都是长生天最好的儿郎,我们要战胜对面一切的敌人,而不是将我们的性命,白白的丢失。”步度根感觉自己越发的像是一个智者了,传说中汉人有很多道家高人,说出的言语,就能让人迷失自己,应该就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吧,“这次我们失败了,若是再冲杀出去,我们人困马乏,又大多受伤,打不过已经休息好了的汉军,我,步度根,檀石魁的子孙,魁头的弟弟,鲜卑的领袖,愿意用我的荣辱与生命,换取鲜卑人继续生存的权利!” “首领!” “首领,我们冲出去,我们还能再战!” “首领。。。” 鲜卑人沸腾了,泪流满面的阻止着步度根,这一刻,步度根仿佛就是鲜卑人天生的领袖,他感动着所有鲜卑人,他得到了鲜卑的承认! “住口!莫要让某白白牺牲,尔等要保留住自己的性命,要好好的壮大鲜卑,今日的耻辱,我们一定要报复回来!鲜卑,终归会站立在这世道之巅!” 步度根自缚双手,大步的走向了汉军,就仿佛是一个慷慨赴死的壮士,后面的鲜卑营地,哭声一片。 “罪人步度根,请求拜见汉军统领。”汉军面前,步度根昂首站立,气度非凡。 “某曹彰,你就是步度根?”曹彰看着面前这个器宇轩昂之辈,不禁暗喝一声,好汉子。 “罪人步度根,拜见世子!” “扶他起来,牵昭太守马上就到,这间,他来做主。”曹彰让亲兵将他扶起来,同时让人催促后方的牵昭,快马赶来。 不多时,牵昭带人先行而来,“步度根呢,让他过来!” 牵昭到来的第一时间,就要人叫步度根过来。 “罪人步度根。。”步度根见到牵昭,就要躬身见礼,哪怕双手被绑,也是显得气度不凡。 “好好说话!”牵昭眼睛一瞪,打断他的行礼“去个人,松开他!” “嘿嘿,小人步度根,拜见牵昭太守!”松开的步度根,眼睛一眯,嘿嘿一笑,那谄媚的笑容,猥琐的气质,瞬间降临其身! “嘶。。。。”曹彰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人,不可思议! “那京观是你让人弄的?”牵昭没看曹彰,冷冷的对步度根问道。 “是” “轲比能也被你坑了?” “是” “你想要什么?” “步度根愿永世奉大汉为主,愿为大汉之忠犬,为大汉守护这个草原!” “你,要什么!” “鲜卑,可以代替匈奴,为大汉看守这片草原。” 牵昭摆手让步度根出去等候。 “呼,世子,此事某做不得主,烦请您书信一封,请魏王明断。”牵昭长呼一口气,看向曹彰拱手说道。 “诺!” 并州烽烟 第二十六章 步度根在汉营里好吃好喝,鲜卑的溃军只能一边喝粥一边等待自己的结局,顺带不得不说,他们现在能喝到粥,还是因为牵昭睡觉前多嘴问了正在啃羊腿的步度根一句“步度根,你们还有军粮么?” “彰世子,大晚上你我二人,孤男寡。。。男的在一个营帐里,这不好吧。”牵昭看着突然来访的曹彰,然后看看已经铺好了的被褥。 “太守大人,如今刚刚酉时!”曹彰看着牵昭“听他们说,雁门关下被乌桓大举进攻,我觉得我们还不能松懈!” “所以呢!”牵昭很想睡觉,他太久没有好好的休息了。 “我们要加快时间杀回去,赶走那些乌桓人,尽快让民众回原地,这样应该还能赶上明年春种!太守,彰请命前往。” “好,那明天可好?” “战机不等人!” “那是乌桓人!他们能登上雁门城头,老夫这脑袋送与你!” “某并不担心他们破城。”曹彰感觉牵昭没有领悟自己的意思。 “那你这么大晚上的不让我睡觉。。。不是,这么大晚上的非要赶回去是为什么?”牵昭觉得自己需要休息,这个世子太任性了,不懂人情世故啊。 “某担心回去晚了,他们就跑了!”曹彰觉得这一路的胜利都是依靠的牵昭,还有匈奴和鲜卑的内讧,他需要证明他自己。 “啊,啊,那。。。那。。那你去吧。”牵昭看着离开的曹彰,深感自己人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哎,睡觉吧。” “太守!太守!不好了!”刚躺下的牵昭就听见门外亲兵呼喊他。 “又干什么!”牵昭感觉火气在升腾。 “彰世子,他带兵回雁门关了!” “我知道了,回去就回去吧,现在又没他什么事儿了。” “可是,他全都带走了啊!”亲兵看着空荡荡的营地,感觉,有点慌。 “什么全都带走了?” “除了您和我们这些亲卫,都带走了,还有马匹。”亲卫觉得和异族作战就这点好,胜了不怕没有马匹,曹彰本身带领的骑军,刚刚到来的弓弩手也能配足马匹了,哎,往来如风啊。 “步度根在哪个帐篷?”牵昭感觉现在什么火气都没有了,犹如一盆凉水浇下来啊。 “就在那边。”亲卫指了指远处一个帐篷,已经黑了灯光,应该是睡了“太守,太守,衣服,您穿好衣服啊!” 当牵昭闯进步度根的营帐中之后,步度根感觉自己很懵,非常的懵。 “牵昭大人,您这是要干什么?”看着一身亵衣的牵昭,他脑海中出现了无数的画面,听闻汉人最近好男风,听说汉人中的士大夫还有喜欢威武雄壮之士,某,某家也算是威武雄壮,可是,这种事,为了鲜卑大业,为了功成名就,我。。。我。。。我要不要从了? “咳咳,步度根大人,深夜造访,实属,呵呵,实属无奈啊。”牵昭看着步度根,忽然感觉身上有些冷,就往里走了走。 “大人,有事儿您说,无碍,不是,您要干什么?”步度根看着渐渐接近的牵昭,他觉得他需要反抗,有没有用都需要反抗。 “啊,突然感觉有些寒冷,走进一些,走进一些。”营帐里果然比门口暖和多了,牵昭感受到身体慢慢的回暖,以及身旁的炭盆,不禁有些舒爽“啊,甚好!” “什。。。什么甚好?”步度根捂了捂自己的被子“来人,把灯点上!” “莫要点灯了!”牵昭阻止了进来人,现在这个大营基本算是空的,连看守都走了,若是进来的是牵昭的亲兵,难免让步度根看出点什么“某家很快就好,说几句话,莫要折腾了,哈哈” “听,听从大人安排!”步度根认命了,眼中还出现了些许泪水。 “步度根首领啊,刚刚我与曹彰世子商讨关于鲜卑之事,觉得现在鲜卑大乱,素利等人最近也蠢蠢欲动,轲比能新逃,麾下势力也一片大乱,鲜卑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来看管啊”牵昭又走了几步,走到步度根榻旁缓缓坐下,他感觉自己这么居高临下的和他说话,很不礼貌,大汉,礼仪之邦嘛。 “大。。大人说的是,步度根,但凭大人吩咐!”步度根感觉这个暗示已经很明显了,哎,罢了罢了,今日,哎! 步度根缓缓的将被子放下,并坐直了身体,仿佛就要赴死一般。 “哈哈,那明天,步度根首领就先回鲜卑,我等相信首领定不是那背信弃义之辈,雁门关下,乌桓人还未老实,我等先去解决了他们,明天就不送首领了。”牵昭看着滑落在地的被子,感觉步度根很懂事,知道自己穿的少,特别给自己一床被子让自己取暖,甚好甚好,拿起被子裹在身上,就要起身离去,临走之前,看着步度根紧闭双眼,身姿挺拔,暗喝一声“好汉子,知道老夫此时身形不雅,遂不给老夫难看,甚好啊。” 步度根等待着自己的苦难到来,但是半天没有动静,然后忽然一股冷风,冻得步度根感觉睁开眼就看见一个裹成如球一般的家伙掀开帐篷离去了,“那厮,是牵昭太守?莫不成是某想多了?哎呀,刚刚听他说,某家明日就可回去了,哈哈,今晚能睡的安稳了,咦,我被子呢!!!!” 牵昭回到自己营帐中,就赶紧穿衣披甲,“告诉剩下的人,赶紧起身,莫要出太大的动静,速速回归雁门关!” “太守,那,那鲜卑那?” “步度根不是傻子,知道现在谁才能帮他,现在我们只有这些人,再不走,明早被对面的发现了,谁看守谁还说不定呢!”牵昭感觉幸亏这是晚上,就算这边各种动静,鲜卑人也不敢过多试探,但是明天日出,那就没准了! 次日一早,冻得浑身颤抖的步度根看着空荡荡的营地,再想想昨日傍晚的牵昭,不是,昨日傍晚的响动,他大概知道自己怎么就被放了。 “无耻的汉人!啊啊阿嚏”步度根抱着自己的双肩,哆哆嗦嗦的走向了鲜卑营地“走就走吧,拿走某家的被子也就罢了,怎的,怎的连匹马都不给某留下,都不要个脸了么!” 等步度根被鲜卑游骑找到救了回去,鲜卑人自然是欢腾一片,看的步度根也感觉温暖不少。 “尔等集合,我们先就近去找些吃食,然后回部落!以后,这片草原,就都是我们的了!” “吼,吼,吼”欢呼鼓舞的鲜卑人找到自己的主心骨“首领,我们去哪儿找吃的?” “旁边不是有两个匈奴部落么?”步度根看了一眼他们,这都是自己的麾下,真正属于自己的麾下,随机看见了那天给自己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小家伙,“对了,那个小家伙!你叫什么,哪个部落的?” “我,我叫石遂。”小家伙有些畏缩,应该是初经战阵,“我是羯族人” “羯族?一个小部落罢了。”步度根看着他,越来越顺眼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了!” “诺。。不是,是!” “哈哈哈”鲜卑一片欢腾 相比鲜卑在匈奴去了匈奴营地里狂欢,曹彰终于在第三天的正午之前赶到了雁门关外二十里。 “世子,前面就是乌桓的营地了。” “防备如何?” “他们,他们貌似没有防备。” “嗯?” “乌桓人后方,他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你怎么做斥候的!”曹彰感觉现在的斥候越来越差劲了! “他们,好像就没有后方!” 。。。。“领某家去看看。” 曹彰看着杂乱无章的营地,然后整个营地前方各种拒马,陷坑。 “这仗是怎么打的?”曹彰也算是宿将了,攻城一方把所有的防御工事都做到自己前面,这是防守谁?“他们这是怕自己睡着了出去梦游么!” “世子,他们是乌桓人!” “乌桓人怎么了?乌桓人。。。乌桓人。。。乌桓人。。他也是人啊!” “诺,世子说的对。” “让众将士休息,等天黑了,击垮他们!” “诺!” 当夜晚来临,曹彰看着身边“风尘仆仆”赶来的牵昭,眉头紧锁。 “太守,区区乌桓,某家自己就能解决。” “可是你把人带走了,鲜卑那边,某家自己解决不了!” “嗯。。那步度根怎么办?可是杀了?” “杀了他?那某现在就已经是一孤魂野鬼了!” “咳咳,太守,战事紧急,我等先解决了他们可好!” “不急,不急,他们早死晚死都得死,不差这么一会儿,咱们先把话说清。”牵昭也看了乌桓人的营地,感觉一个时辰足够了,再多,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了。 “太守您看!管宁先生晕倒了!那是大儒,您快去看看吧。”曹彰不想再和牵昭啰嗦了,主要是和他动手一时半会也结束不了,万一误了事,自己在父王面前,就太失分了“太守且去,半个时辰之后,某家自会回来给管先生送。。。。送来好消息!” 曹彰说完,不再搭理一脸怒火的牵昭和刚刚赶到手持羊腿一脸懵懂的管宁,转身就走。 “诸将士!随我,杀!”标志性的大吼,响彻三军。 “太守?晚饭好了,您还吃么?”管宁走到牵昭面前,将羊腿递给牵昭“此战之后,我也能回到村子里,继续教书了。” “教书?”牵昭这才知道,管宁在并州落户了“不知哪个村子,能有这么大的福气啊。” “呵呵,当不得,就是之前您身边那个小家伙,李鍪他们的村子,哈哈,一群可爱的孩子啊。” “李。。。李鍪?”牵昭接过羊腿的手一哆嗦,差点将羊腿扔出去。“这。。这家伙,还真是,好。。。好。。好福气啊。” “哈哈哈”管宁并没有发现牵昭的颤抖和震惊,他还在怀念和李鍪斗嘴的日子,游学多年,这小子是自己教过的学生中最混的,但是,颇对自己胃口。 乌桓人正在休息,他们自从来到了雁门关,就一次次的被人挑战底线 最开始的攻城,半天攻不上城头,不少兄弟还被城墙上的士兵射杀也就罢了,毕竟作为游牧民族不善于攻城,这也并不可耻,可是他们后来,竟然一边吃饭食,一边和自己战斗,这就太看不起自己了,尤其是,当自己冲到城下了,他们竟然敢打开城门!然后,冲击自己! 最难受的是,野战,他们居然还失败了。 “楼班大王,乌延,愧对您的信任啊!”就在野战失败的当晚,乌延首领对着代郡方向,高声大哭,深感自己愧对乌桓的列祖列宗。 这时候,汉人发动了突袭!是夜,乌桓人损失惨重,乌延也在混乱中,被人一棍子敲晕了,然后乌桓撤兵数里,大搞防御,将那些还显得简陋的拒马等物都放在了雁门关方向,生怕自己再在睡梦中被剁了脑袋。 “楼班大王,乌延愧对您的信任啊!”今晚,乌延又对着代郡跪地嚎哭,只不过忘记了头上的伤口,叩首的时候,力气大了,感觉十分疼痛! “乌延大人,您保重身体啊。”薄奚仆作为乌延的二把手,对此深感同情,“大人,我们只要拖住雁门关的守兵,等到鲜卑与匈奴将汉军大部歼灭,那么我们就是大功啊,到时,三家合一,雁门关,唾手可得!” “哎,只能如此了,咦,你听见什么声音了么?”被扶起来的乌延,感激地面有些震动。 “没有啊,是不是头又晕了?”最近乌延总是头晕眼花还经常恶心,薄奚仆感觉他又病了。 “或许吧,哎,让战士们早些休息,对了,安排防御,一定要安排防御!” “大人放心,前方营地布满了陷阱还有伏兵!” “这就好,这就好啊”薄奚仆扶着乌延,回了帐篷。 刚刚坐好,就听见营中乱了“怎么回事!出什么事儿了!” 薄奚仆急匆匆的冲了出来,“怎么这么乱,是汉人又来了么?” “不是,是!”赶过来的亲随一脸慌张。 “到底是不是,前面不是安排了人么?”薄奚仆也感觉到了震动,还有喊杀声,越来越近了。 “不,。。不是前面,是,是后面的汉军。” “后面?后面哪有。。。”薄奚仆想到了一种可能,只有一种可能后面会出现汉军。“天要亡我乌桓啊!” 薄奚仆快步走回营帐,“大人,匈奴和鲜卑败了,汉人从后面袭击了我们!” “这。。这可。。” “大人莫要多说了,快走,我来抵挡,您一定要回到代郡,只有回到代郡,告诉楼班单于,让他准备好汉人的报复,我们乌桓才有一线生机啊!”薄奚仆打断了乌延的慌张,急忙让亲随护送他离开。 曹彰带领着骑士,一路势如破竹,看着中心大帐越来越近了,曹彰感觉自己的雪耻之战,今天就要到来了! “汉人休狂!”突然前面窜出来一个胡人,手持丈二砍刀拦在了曹彰身前。 “滚开!”曹彰一戟挥出,就要冲过去。 “噗嗤”这是画戟入肉的声音。“砰,聿聿”这是一刀砍断马腿然后战马倒地,鸣叫的声音。 曹彰从地上一滚站了起来,看着已经半身鲜血的家伙,眼中怒火直冒。 “尔等冲过去,给我拿下他们的首领!” “嘿嘿,汉儿小觑了我等啊!”薄奚仆身后也出现了不少人马,都是被他之前集结起来的乌桓骑士。“想要追杀大人,需从我等尸体上跨过去!” “你。。该死!”就这么一耽搁,曹彰看着那个人影,被人护卫着,走远了已经。 “乌桓男儿,从不畏惧。。” “聒噪!”曹彰冲上前,一刀将其枭首,让他彻底闭嘴了。 “杀!一个不留。” 一刻钟的时间,地上就铺满了乌桓人的尸体,但是满地的尸体,只会让曹彰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传令,四散击杀,这个营地里,一个活着的乌桓人也不能有!” “诺!” “李鍪!把他们的脑袋给我都砍下来!老子要筑京观!” “。。。。。。诺!” 并州烽烟 第二十七章 李汉隆,老夫要去辽东了 清晨的阳光是舒适的,哪怕在塞外的寒冬,清晨的那抹阳光照在脸上,也让人痒痒的。 李鍪坐在一堆尸体上看着另一座高高的尸山正在形成,他今夜跟随着曹彰斩将杀敌,他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杀人杀到浑身浴血,双目赤红,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可以一瞪眼就将一个偷袭的胡人活活吓死。 “小子,想什么呢?”曹彰拎着还在滴滴答答流血的方天画戟走到李鍪身边,他杀了一夜的人,一个营地数万乌桓人,再混乱中被他肆意的斩杀,自己也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最后的最后,身边已经几乎没有能站着的人了,无论是被杀死的敌人,还是累躺下的汉军,之所以是几乎,是他最后身边还站着一个颤颤巍巍的家伙,双手乃至双臂都不停的颤抖,这是因为频繁的挥刀导致的,双腿不停地踉跄,这是不停地奔跑脱力了。 “啊。。”李鍪想要说点什么,可是他现在别说站起来,就算张开嘴也十分的艰难,嗓子火辣辣的难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你昨晚跟着我杀了一夜,现在应该是动不了的,好好休息,稍后牵昭太守到了,就找人把你抬回雁门关救治。”曹彰拍了拍李鍪的肩膀,拍的他一阵颤抖,“有趣的家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了。” 等到这边京观筑成,牵昭也带着后队人马赶到了。 “又是京观,一点新意都没有,特别是有没有拿到有地位的首级,垒起来一点都没有震慑力。”牵昭看着高高的京观,表达出了对此的鄙视。 当年霍骠骑塞外破敌,汉人第一次筑起了“京观”,那是用匈奴诸多贵族首领还有各种大人物为主的一个“京观”,震慑外敌,自此,汉人就学会了用“京观”来威慑敌人,震慑异族。 一般来说,“京观”的最上方会放上斩杀的敌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人的首级,比如什么某贤王,某单于,最不济也是一个某部落的首领,曹彰垒的这个,最上面那个,最多也就是个二把手,完全没有威慑力嘛。 “来人,把受伤。。受累的弟兄们抬起来,咱们回家啦!”牵昭看着累倒一片的士卒,就算杀人没累躺下,筑京观也累躺下了“派两个人回雁门关,让解俊派兵过来帮忙!” 李鍪被两个人架起来,缓缓的往雁门关方向走去,后面有收拢马匹,还有想要把帐篷还有运粮车拆下来看看能不能做几个简易的小马车。 “你这个样子回去让你母亲看到了,看她怎么收拾你!你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管宁快步走到李鍪身边,看着疲惫的样子和还在滴血的皮甲,及恼怒又心疼。 “嘿,嘿嘿,我娘,他不。。不会怪我的”李鍪看见管先生,傻呵呵的笑了,这一瞬,他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刚从山上打猎回来,一脸不服不忿的浪荡小子。 “哼哼,混账小子!”管宁看见他这个样子就一肚子气,然后看见他被架着嘶哑咧嘴的又心疼的不行“哎,哎,你俩轻点,轻点,再把他弄散架了!”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管宁赶走了两个帮忙的军士,亲自把李鍪背了起来,一步一步的向着雁门关走了过去,这一幕让旁边的牵昭看的,牙根子直疼,一股子凉气从后背直冲后脑。 “先。。生,您不用。真的”李鍪再小也是一个十多岁的小伙子,百来斤的身子压在管宁的身上,显得他格外佝偻。 “闭嘴,想让老夫省省力气,你就给我老实点。” “先生,我,我能求您一件事么?” “说。” “您能帮我取一个表字么?” “怎么想起来要取字了?” “彰世子要去幽州了。” “啊,我知道,然后呢?和你取字有什么关系?” “我要跟着他去幽州了!” “什么玩意!”管宁听他说完这句话,猛地就直起腰来,一下子把他掀翻在地了。 “哎呦,先生,先生,您这是要干嘛!”李鍪瞬间感觉全身都散架了,无一处不疼。 “你这个,你这个小子,你脑子里都是。。。都是些什么东西!”管宁如果不是觉得当代大儒当众说出米 田 共之话来实在是有损儒家形象,他今儿一定得骂的李鍪不敌自容。“我告诉你,休想,你如果不想气死你娘,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知道什么叫父母在,不远游么!” “我娘,她同意的。”李鍪眼睛变得灰暗了一些,不过低着头,管宁也看不见。 “放。。。胡说,等回了雁门关,某家亲自去问问你娘,看她怎么同意你胡闹!” “先。。先生。” “气死老夫了,闭嘴!上来!”管宁感觉再和他说下去,就被他活活气死了,“赶紧上来,把你送回雁门关,早点回家去。” “先生,我没。。” “闭嘴!” 一路的气氛都十分的尴尬,中路雁门关派出了援兵,看见这一老一小,尤其是这位管先生还一脸的怒火,“生人勿进”的气场已经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内了,所有人,都十分的识趣,离得他们远远的,直到进了雁门关,给他安排好救治,管宁才黑着脸转身离开。 “先生,您这是要去哪儿?”牵昭很不愿意这个时候来打扰管宁,但是如果现在再不说,等过一会,管宁的怒火,将要直接将他烧成灰烬啊,凭着这“天下大儒”的身份,就算魏王,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回家,训孩子!” “那个,那个先生请留步!”牵昭咬了咬牙,觉得死就死吧,谁让自己当初眼瞎,就想出了那么一个馊主意啊“管先生,您可是要去当初的乡兵营?” “当初?呵呵,也对,现在那群乡兵也改叫先登了,太守太抬举他们了。”管宁这一路上也听闻了先登营的事,不过具体的倒是不知,牵昭也没敢让他知道。 “不抬举,不抬举,不是,这不是重要的,先生,您还是别去的好。” “为何?那里亦有老夫的弟子朋友,为何不让?” “已经。。已经没有了。” “什么?” “已经没有了!” “什么叫,没有了!”管宁感觉事情不太对,语气已经冷了起来。, “匈奴攻城,驱民于前,诈开城门,引得匈奴大举入城,虽然我军奋勇杀敌,将敌人斩尽杀绝,不过,奈何敌军势大。。。” “说重点!” “乡兵营地,因为防守中,一个,一个漏洞,所以。。” “到底怎么了!”管宁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所以被匈奴人,屠杀干净了。”牵昭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管宁的怒火掩埋了。 “。。。。。。” 牵昭闭着眼等待着管宁的怒火到来,结果等了半天也没动静,就慢慢睁开眼睛,“先生?管。。管先生?” “带,老夫去看看。” “诺。” 城西已经是一片荒地了,本身这边就偏僻,再加上又经过匈奴人的肆虐,更是无人接近,有的只是一个个的棺木和卷起来的草席,简陋而又破旧。 “这些。。都是么?” “战时,简陋,等待事后,不,我马上就安排人手,将他们,入土为安。 “李鍪的母亲,是哪个?” “找不到了。” “什么?”管宁突然升起一股希望,或许,或许。。 “李氏被匈奴杀害之后,又被战马践踏而后大火弥漫,将,将她烧的不成人型了,事后李鍪通过信物将尸体找到,已经,已经焦黑一片,无奈,将其火化,灰烬就被装在一个小瓶之中,被李鍪随身携带。” “李鍪待在身上了么?” “是,现在也没有了。” “一捧灰烬,难道还有人偷取不成么!” “李鍪,之前去拦截于扶罗,碰见了拓跋豪。” “嗯?”管宁年岁不小,又久居边疆,自然听过拓跋之名,“交手了?” “对!李鍪不是对手,被拓跋豪当胸砍中,幸得贴身小瓶挡住了,才没有被拓跋豪一刀劈成两半,可是,那个小瓶,碎了。他也是回来才发现的。” “罢了,罢了,你且去吧。”管宁挥了挥手,往回走去。 “先生,您去哪儿?” “老夫去看看我的弟子还不行么!”一声怒吼,可是他的腰身,却彻底的弯了下去,仿佛,这声怒吼,用光了他所有力气一样。 管宁走到李鍪房间外,却怎么没没力气伸手推开那个房门。 “管先生,您来看李小哥么?”解俊带着礼品正赶过来,撞见了门口的管宁。 解俊现在十分的尴尬,本来以为自己将会是下一任的雁门主将,结果牵昭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不说,还带着大功,虽然没有对他清算,但是每次看见牵昭对着自己的那种笑容,一身冷汗就止不住了。 “啊,那个,我准备回辽东了,看他现在需要休息,老夫能麻烦解校尉一件事么。”管宁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不知道怎么见李鍪“老夫有几句话,您捎给他。” “先生您说。” “他既然要去幽州,那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跟紧了彰世子。” “好的,好的” “还有,幽州苦寒,多备衣服。” “好的,解某记下来。” “还有,出征在外,安全为主。” “呃,是。” “还有,还有。。” “先生,要不,您写一封信吧,某家,怕记乱了,再耽误了您的事儿。” “呵,罢了,解校尉,就告诉他,李汉隆,老夫回辽东去了” “啊,诺。” 管宁走了,什么都没拿,就这么一步一步的驼着背走出了雁门关。 “老头子,您说还有人帮你?哎,除了我和我娘,谁会和我还有我娘一样傻。” “老头子,你看你垒的这个墙,都歪了,你赶紧吃饭去,还是我来吧。” “那个,新打来的兔子,家里吃不了,给你一只,你会弄吧。” “老头,你说,外面世界,是怎样的啊。” 寒风呼啸,一点泪水,随风消去了。 并州烽烟 第二十八章 练刀的李鍪 莫名的曹彰 幽州代郡 曹彰策马在前,数千骑兵紧随其后,鲜卑人崇尚勇士,这些鲜卑骑兵自从见到了曹彰的虎逼行为,不是,见到了曹彰的勇武果敢之后,便一直跟随着曹彰,不离不弃,犹如那贞洁烈妇一般! 这个比喻是牵昭说的,自从牵昭索要骑兵无果之后,怨念之深,可昭日月啊。 “汉隆,马上就到你的家乡了吧” “对呀,世子不说,我都要忘了,我曾也是代郡之人。” “哈哈,汉隆可有近乡情怯之感?” “出来时候太小,没感觉!” “那就好,明日训练加倍!” “......世子,这二者可有什么关系不成?” “并没有!”曹彰既然答应了要教李鍪武艺,自然说到做到,只不过,这教导方法嘛,实属罕见。 “战场厮杀,最重力道与速度,只要你出刀更快,气力更足,自然可以斩杀敌人!” “所以我应该练习出刀和石锁?”李鍪小时候听老人说过,很多猛将可以力举千斤,出刀快若闪电,他想起了那个于扶罗身边的男人,他的刀,就很快! “不!你得练习挨打!” “什么?” “看脚!”曹彰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反应速度太慢了!” “嘶…”你出手之前好歹告诉我啊。 “对阵厮杀,敌人可会提前通知?” ………李鍪总感觉哪里不对,不过还没等自己想明白,曹彰一个膝撞就让他双目瞪圆,瞬间感觉喘不上气来了。 “看摔!” “等…” “看拳!” “世…” “再看拳!” ……“世子,晕了!”这是亲卫看见李鍪突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害怕出事儿赶紧过来看看。 “真不结实,这上了战场可怎么办啊!” “世子……” “泼盆冷水,弄醒他!” “世子…” “然后让他对着木桩劈刀五百次!” “世子,您” “必须是同一个位置,劈歪了的不算!” “……诺” “师傅跑了不要紧,徒弟在我手里也是一样的,哈哈哈哈” “呃,世子…” “你总叫唤个什么劲儿!” “呃,李鍪醒了。” 曹彰扭头看见李鍪一脸的幽怨,直勾勾的看着他,“咳咳,缓一缓,练刀!” 虽然明知道曹彰是把对管先生的怨念都发泄到了自己身上,但是,感觉自己没人的力气在一点点的增长,自己的反应速度也在一点点的增强,还是选择了听从曹彰的方法。 李鍪现在都记得某一个早晨,曹彰例行公事般的对自己进行虐打,不是进行训练,一拳打出被李鍪反手挡开,闪进曹彰身前差点将他一拳打倒时,曹彰的震惊和羞怒,作为奖励,那天对打之后曹彰并没有再让他劈刀五百次,而是直接找人去叫医师给他治疗,而曹彰的亲卫则是准备白布等物随时准备布置灵堂。 自此之后无论是行军还是驻扎休息,每日清晨曹彰都与他对练半个时辰,此后劈刀五百次到现在的一千次,从无断绝,开始只要求劈刀的次数,后来加上多长时间之内做完,再后来加上多少刀将一根木桩劈断。 每次条件的增加都意味着李鍪练习时间的增长,因为,每次他都完不成。 曹彰在并州休整一段时间之后,信使也带来了魏王曹操最新的命令 “命步度根为护鲜卑校尉,允其于雁门关外牧马生存,另任命鲜卑素立同样为护鲜卑校尉,执掌鲜卑东部,斥责柯比能无义之举,令其部落迁出并州,自谋生路” 不管白捡了一个护鲜卑校尉的素立和一脸憋屈的步度根,曹彰也得到了曹操的书信,至于里面说的什么,除了曹彰,在场无人知晓,只知道接到书信之后,牵昭就开始为他筹备粮草,不日曹彰就带领麾下骑兵直出雁门,杀向幽州。 “世子,今晚我们就能进入代郡了,是否提前联络代郡守与我等安排营地?”李鍪最为曹彰新任命的亲卫,平常自然也负责着打探消息与安排大军营地住处的职责,虽然他一直很纠结,这些事情和他这个亲卫有什么关系。 “不用,今夜在城外驻扎!” “诺!”说完李鍪就去寻找合适驻扎的地方了,行军在外,驻扎之地需要空旷,避免被夜袭,需要靠近水源,需要远树林枯草众多之地,避免火攻,这也是这一路,李鍪学到的东西。 ”等等!离代郡远点!“曹彰叫住了李鍪,叮嘱了几句,就安排人员休息等待李鍪归来。 半个时辰之后,李鍪策马回来,不过回来的除了李鍪,还有另外的一个人。 ”世子,这个人说是幽州斥候,特来寻找世子!“ ”嗯?“ ”小人奉鲜于大人之命,特来寻找世子大人!“信使上前一步,向曹彰禀告到。 ”鲜于辅么?” “正是” “呵呵,某家来幽州,可未曾告诉别人啊” “这个,小人不知” “国让将军还好么?” “田将军身体抱恙,正在家休养。” “现在代郡是谁在主事?” “鲜于大人正在代郡等候” “呵呵,好,告诉鲜于辅,我等稍后便到。” “诺!”信使应道。 “嗯?还不走?”曹彰看着信使动也不动,疑惑问道“怎的,还怕某家跑了不成?” “世子见谅,小的来时已让人去回禀鲜于大人了,小人是来为世子带路的。” ”呵呵,甚好,甚好啊“曹彰乐呵呵的笑道”对了,小子,你叫什么?“ “小人名唤王欣!鲜于大人麾下斥候长!” “你,很好。” 曹彰带着人跟随着王欣前往代郡,李鍪看着眯着眼睛,乐呵呵的曹彰,心里不由的一冷,上次自己差点让曹彰吃大亏,他就是这个笑眯眯的,把自己打的两天下不来床的。 “世子,可是有什么不妥么?”李鍪感觉气氛不大对,有些害怕是不是自己办错事情了。 “无事,无事,我的好哥哥啊,哈哈” “哥哥?”李鍪不知道这个鲜于大人和曹彰的哥哥有什么关系。 “无事,莫要多想了,对了,明日你的训练,加倍!” “嗯?世子,之前不是已经加倍了么?” “再加!” “嘶。。。诺”李鍪浑身冷汗直流,不过并没有反抗。 日落之前,众人终于还是踏进了代郡的城门。 “末将鲜于辅,见过彰世子!”城门里,一个带着明显的异族特征的老将,上前拜见曹彰。 “虎牙将军快快请起,将军乃我曹魏大将,应该是曹某上前拜见才是!”曹彰下马上前扶起鲜于辅,一脸的和蔼可亲,和平时那个脾气暴躁,一声怒吼恨不得传出八里地的曹彰完全不一样。 “世子折煞末将了,末将驻守幽燕之地,却让乌桓人屡屡犯境,实在是某的罪过,世子不责罚末将,已是大恩。” “哎,将军乃是我兄长爱将,怎可妄自菲薄,再说,去去乌桓,不足为虑,此次曹彰前来,便是为我幽燕除此祸患。” “不知世子,打算如何做?” “自然是......先吃饭可好?”曹彰卖了个乖“某家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好久未曾好好吃饭了,今天可是要劳烦鲜于将军了。” “哈哈,末将有罪,快来人,带诸位兄弟前去驻扎休息,世子,请随我来,某将已备好酒席,就等世子前来了,哈哈” “如此,就叨扰将军了。”曹彰哈哈一笑与鲜于辅把手而去 “汉隆,你且随我来,晚上若是某家喝多了,你还得把某家扛回去呢!”曹彰回首看了一眼要离去的李鍪,将他叫住。 “哦,这位是?” “某的亲随,鲜于将军,不会在意多一个人吧?” “怎会,世子亲随,自是青年俊彦,末将欢喜还来不及,来人,替小将军牵马!” 到了郡守府,酒宴虽说不得多么华丽,但是李鍪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样。 “小子,该怎么吃就怎么吃,虎牙将军乃是武人,十分的豪爽,莫要客气,知道么!” “哈哈,世子说的对,某家最是看不惯那文人吃饭,慢吞吞的,煞是无趣!”鲜于辅不由的大笑,引诸人入座就席。 “小子,过来,你一亲随哪里有什么席位,与某同坐一席!”曹彰叫住了要去末席的李鍪,将他喊了过来。 “诺”李鍪并不知道今天的曹彰这是怎么了,今天的曹彰感觉和平时的曹彰完全不是一个人,不过他虽然平时笑嘻嘻的,但是这种时候,他从来不会过多的说话,只听命则是。 鲜于辅与曹彰相谈甚欢,频频举杯,李鍪则是没人再去注意,甩开腮帮子各种大吃大嚼,曹彰见了,非但不以为忤,还一直哈哈大笑,感觉十分开心,吃他吃过的食物也十分自然,让他感觉这就是个大头兵,完全感觉不到世子的养尊处优来。 酒过数旬,曹彰已经有些晕了,扶着李鍪对鲜于辅说“虎牙....牙..将军,彰...不...不胜酒力,实在....实在是...是...不行了。” “世子豪饮,今日太过劳累才会如此,快快扶世子回去休息。” “莫....莫...莫要麻烦了,李...鍪,你扶我回营....回....”曹彰已经不省人事了。 “哎呀,小将军,后面已经备好了房间,快带世子去吧。” “将军见谅,世子让小人带其回营。” “哎,世子醉了。” “军令如山!”李鍪不知道今天的曹彰这是怎么了,他也喝了几口酒水,感觉虽然也算是烈酒,但是想让曹彰喝醉,那这也太困难了些,不过现在浑身酒气的曹彰就趴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信啊。 “这,哎,小将军真是。。哈哈,罢了罢了,来人,为小将军引路。” “多谢将军。”李鍪背着曹彰往营地赶去。 “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我放下。”当李鍪看见营地就让引路人回去了,那人一走,曹彰就在李鍪耳边轻声说道。 把曹彰背到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就看见曹彰跳下去,弯腰狂吐。 “就这点酒,你就成这样了?哎,早知道我就给你留点菜了。” “闭嘴。”吐了一会的曹彰感觉实在是吐不出来什么了“送我回营,然后命令诸人,加紧训营,不得松懈!你亲自带人护卫我大帐!” “....诺!”李鍪看着前面的曹彰,跟了上去。 幽州攻略 第一章 鲜于辅与田国让 次日清晨 吹了一夜寒风的李鍪,看着精神抖擞的曹彰,一拳轰出,然后就被曹彰一脚踹飞了,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主动攻击,一直在躲....在挨打中度过。 “汉隆,坚持住!” “一刻钟了!加把劲!” “再坚持坚持,快破纪录了!” “哎,哎,刚刚就差一点点就能打到世子了!” 周围是一群亲卫在叫好起哄,作为曹彰的亲卫,几乎都是正青春的小伙子,或多或少都享受过曹彰的训练,但是像李鍪这样,坚持这么久不说,还越来越上劲的,他还真是第一个。 半个时辰的挨打,剩下就是一千次的劈刀,不过在李鍪一次一次的劈砍中,鲜于辅也来到了大营。 “彰世子!昨日末将放肆,还望彰世子见谅!” “鲜于将军这是哪里话,昨日彰酒量不佳,扰了将军的酒性,这是某的罪过!” “哈哈,彰世子羞煞末将了,今日,末将另备了一桌酒席,特邀彰世子赴宴!” “这。。。某家来此尚有要事……” “世子有何事?可需要某家协助,您放心,鲜于辅定不推辞!” “也无甚大事,罢了,不急在这一时,正好一路风尘,需要好好休息,鲜于将军,可莫要怪某家打扰啊!” “怪不得,怪不得,在幽州,鲜于辅也算是半个家人,您来了幽州,自然要好好照顾,但凡有任何需要,某定义不容辞!” “将军,太客气了。” “世子定然不要推辞,某虽是异族,却也是魏王亲命的虎牙将军,节制乌桓!自是为世子马首是瞻!” “甚好,甚好!” 自此之后,曹彰每日就与鲜于辅载歌载舞,而李鍪则是清晨挨打,然后练刀,午间休息,等到晚上陪曹彰大吃大喝然后背他回营,然后护卫大帐。 中途曹彰也曾数次想要离去,但是一听到“某家乃是曹魏的虎牙将军,世子若是有事,大可不用客气,某定义不容辞!” 曹彰便不再多说,按时赴宴,每日豪饮不断,一副宾主尽欢之景象。 “世子,您这喝的也没毒没啥的,干嘛天天跑没人地方这么折腾自己。”李鍪看着又一次狂吐不止的曹彰实在是忍不住开始问了“主要是,咱俩两个大老爷们,天天钻啥小角落,这也太恶心了点!” “什么?” “每次您快到营地了就让我带到没人的地方,然后您回去了倒头就睡!” “那有如何!” “营门守卫看见了他们咋想!!!” “一群呱噪之人!” “咋也是睡,您回去直接睡不行么?” “某家可以睡着,但是,不可醉倒!” “在代郡城内,也不知道你怕个什么。” “就是在代郡所以才害怕啊。” “哦,世子害怕了!” “滚!”曹彰一脚踹过去,看着嬉皮笑脸的李鍪,心里也好受了不少,他这一段时间,虽然天天豪饮作乐,但是心情郁结别人看不出来,李鍪作为他的亲随自然是能看出来的。 “也不知道这种日子还需要过多久,某的名节啊。”李鍪怪声怪调的嘚瑟,换来的就是曹彰的一脚飞踹。 “很快了,很快,就结束了!”曹彰吐完直起腰来,看了一眼太守府的方向“扶我回去吧,今晚还是你护卫!” “诺,世子大人!” 第二日,鲜于辅再次到访。 “世子大人!某家又来叨扰了!” “呵呵,鲜于将军,还知道这是叨扰啊。” “世子大人,这是怪罪末将啊,末将有罪!”鲜于辅一愣之下,立刻大礼参拜。 “玩笑罢了,将军何必当真。”曹彰赶紧将鲜于辅拦住,“将军这是将曹某……呵呵” “世子,末将备好酒席,今天定要让末将给世子赔罪!” “呵呵,好,好!”曹彰这次答应的十分痛快。“汉隆,今天别练了,先随我去太守府吧!” “诺”李鍪看着初生的太阳,还有略显尴尬的鲜于辅,真的很想告诉曹彰,人家就是通知你,酒席之前不都是在晚上才开始的。 “世子,哈哈,末将便在太守府,等候世子大驾光临!” “将军且去,彰随后就到!” 等到鲜于辅快步离去之后,李鍪上前看着曹彰“世子,这是早上!” “那又如何。” “大早上的喝酒,折寿!” “滚!”曹彰一脚踹过去,紧跟着又是一顿暴打,不是,一场训练! 等到曹彰带着鼻青脸肿的李鍪来到太守府的时候,鲜于辅已经把酒席备好。 “难为将军了。”曹彰一入席便举杯敬酒,李鍪看着桌子上明显就是赶工做出来的菜肴,心中对曹彰这句话表示了无比的赞同。 “世子体谅末将,真是让,让末将感激涕零啊!”鲜于辅说完了还真低头抹了抹眼泪。 “你若真是感激涕零,就不会在此做这糊涂事了!”忽然厅外传来一声怒吼。 “何人!”鲜于辅一个激灵,感觉这个声音十分熟悉,熟悉的让他颤抖! “怎么?鲜于辅大人还打算将某家拿下不成!”随着声音的走近,一个不算伟岸,但是很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田将军!”鲜于辅快步上前,直接拜倒在地。“末将鲜于辅,参见田将军!” 李鍪发誓,无论哪一次这位鲜于辅将军去见曹彰都没有这一次这么郑重。 “来人,拉出去,三十军棍!”田将军看了一眼拜倒在地的鲜于辅,直接招呼人手。 “国让将军.....”曹彰上前拱手弯腰。 “世子稍歇,切让某处理完这些琐事,您放心,绝对不会耽误您的大事。”田将军回礼说道,他的回礼很轻松,但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诺!”曹彰退到一旁垂手等候,瞪了一眼正在胡吃海塞的李鍪,让他也默默的走到自己身后。 三十军棍说多不多,说少也是能让人皮开肉绽的,当士兵扶着一瘸一拐的鲜于辅回到厅堂的时候,田将军已经在主位就坐,而曹彰就垂手站立一旁,仿佛这就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一样。 “松开他!” “末将鲜于辅,拜见田将军。”鲜于辅上前一步,龇牙咧嘴却还是生忍着上前参拜。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末将鬼迷心窍,为了一己之私,对曹彰世子多加阻拦,该打。” “蠢货!你乃曹魏所封虎牙将军,协助管理幽州六郡!可不是哪个人册封的,你是曹魏的将军,不是某个人的将军!” “诺!” “再者,乌桓待你如贼寇,动辄便想要取你性命!你这厮不怪罪也就罢了,却依旧待着如亲人,汝这是取死直道!” “诺!” “另外,你乃降将!”田将军说完这句话就忍不住的咳嗽,仿佛要把身体里的气都咳嗽出来一样。 “将军,将军,末将百死莫赎,您要保重身体啊,将军。”鲜于辅听见这阵咳嗽声,跪地上前爬了过去,已经是泪流不止。 “混。。咳咳。。混账!”田将军阻止他继续向前“速去准备粮草马匹!稍后老夫会随世子出征!” “将军不可啊,将军不可!末将去,末将定会将乌桓王楼班的人头送与世子,您身体,去不得啊,将军!”鲜于辅以头叩地,数下之后额头之上已经血迹斑斑。 “混账东......咳咳......东西!”田将军面色潮红,看的曹彰都面露不忍之色。“速去!你要气死老夫不成!” 看着连滚带爬的鲜于辅,曹彰倒了一杯水送到田将军面前“国让将军,为了彰,辛苦您了!” “多谢世子,老夫为的是这幽州数十万百姓,就让老夫临死前,再为这幽州做一件事吧!” “将军,大义!” “世子且去准备吧,最晚明天,我们就出发,老夫也要看看这幽州的地图了。” “诺!”曹彰转身离去,走到门口还是忍不住转身拱手“将军,保重身体,您乃是这幽州柱石,我曹魏,少不得将军啊。” “这天下,少的谁也可以,世子快去吧,整备军马,也需不少时间,豫身体不适,就不远送了。”田豫摆摆手,就不再说话,坐在位子上,闭目养神一般。 “彰,告辞。” 等出了太守府,李鍪看着一脸肃穆的曹彰 “世子,这位是?” “你是幽州人,怎么会没听过田豫田国让的大名?” “嘶......”李鍪双目大睁,田豫之名在偌大的中原可能不总被人所知,但是在这北疆之地,田豫之名可使小儿止啼,自他跟随公孙瓒驻守北疆以来,乌桓人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公孙瓒在乌桓人那里的威名,至少有一半是田豫的功劳,之后跟随当时还是丞相的曹操,先是兵出乌桓,斩杀骨进,轲比能在并州争雄与素利大战,又是当时任雁门太守的田豫兵法塞外,一战破敌,打的轲比能狼狈逃窜,不敢窥视中原。 “田将军,他。。他。。。”李鍪想到田豫的战绩,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是想问他为何会来么?” “对!” “鲜于辅是乌桓人,虽然乌桓人想杀他,但是他总是想保乌桓一条生路。” “所以,他天天宴请您,就是想不想让您出征么?” “不止如此,他还是.......呵,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他是我哥哥亲命的虎牙将军,有节制幽州六郡的权利,我若是与乌桓开战,绕不开他。” “那田将军?” “当年是国让将军将他说降的,而且在幽州,国让将军的威望,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鲜于辅能阻挡的。” “某看着田将军身体,不太好,他出征,没问题吧。” “能坚持回来,已是万幸,此战过后,国让将军将会是一个传说。” “那,那他为何不修养啊!” “......因为他是田国让!北疆战神田国让。” 幽州攻略 第二章 进击的乌桓 “楼班王,我们在代郡的探子传来消息,曹彰开始整备军马,鲜于辅那个叛徒也开始筹备粮草了!” “鲜于辅果然是个信不过的人啊。”乌桓王楼班看着面前的将领,心中也充满了无奈。 本来经过十多年前的一战,乌桓被曹操重创,连老王塌顿都被张辽阵斩了,无论是名声还是实力都损失惨重。 好不容易经过这么多年缓过一口气来,通过鲜于辅不断的用牛羊马匹不断的换取乌桓需要的物资,慢慢的恢复到了之前的实力。 半年前,匈奴左贤王刘豹找到了自己,告诉他田豫因为旧伤复发,命不久矣,现在只能在病床上苟延残喘,新任魏王曹操又陷在了汉中无法自拔,希望自己能够和匈奴鲜卑联合,共同出击雁门关,再一次的饮马中原! 楼班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当时是怎么脑子一抽就答应了刘豹那个家伙,答应刘豹也就答应了,自己对大汉发动冲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他为啥最后又答应了鲜于辅暂缓出兵,结果等看到匈奴人和鲜卑人在雁门关外赚的盆满钵满的,自己派人去了之后,就剩下雁门关这么个硬骨头了。 “同样都是大败而回,看看人家匈奴,匈奴也不咋地,看看人家鲜卑!虽然轲比能打光了老本,但是人家凭着最开始的收获,这不,在咱们边上,这么快就又崛起了!”楼班看着旁边的乌延,再想想现在正快速发展的新邻居轲比能,心里的不痛快,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大王,乌延对不住您啊!”乌延看着一脸痛苦的楼班,一个快步上前,双膝一跪“梆梆梆”就是一阵叩首,刚好一点的额头又出现了血迹。 “快将他扶起来,扶起来!”楼班一脸痛苦的看着乌延,自从他回来了,自己一有点什么反映,这位乌延大人上来就是一顿磕!“这一天要闹几回啊!散了,都散了!” 左右快速冲上来几个人将乌延控制住,将他拉扯起来,看这熟悉程度,这一阵子,一天两三回看来是少不了的。 等到人们都离开之后,楼班站在主位上看着营帐门口。 “叔父,你说我们乌桓能度过这次难关么?” “能!”楼班背后传来一声幽幽的话语,嗓音低沉而又沙哑。 “哈哈,有叔父保护我,我就可以安心了。”身后突然传出来的声音非但没有吓到楼班,反倒让他长舒一口气。 “你放心吧,我会去找到那些老不死的,我们乌桓人的底蕴绝对会让那个叫曹彰的小鬼大吃一惊的。” “那......那我呢?” “这是乌桓王庭,没有人敢对你下手,你怕什么?” “可是,我,我从没有离开过....” “叔父年纪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你要习惯。”仿佛也感到刚刚自己说话太生硬,这个侄子从小跟随自己,从没有离开过,心一软不由得说话温柔了很多。 “叔父.....” “好了,你现在是乌桓的大单于,是乌桓王楼班,不再是小孩子了。” “是,叔父。” 后面没有再说话,整个营帐空荡荡的寂静,仿佛这段对话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幽州代郡,曹彰正在整军备战,而鲜于辅也在筹备粮草。 “鲜于辅将军可在?小的是他远方表侄。”太守府外一个乌桓人托人进去禀告。 “将军,门外有乌桓人找鲜于辅将军!”门子进去之后,毫不犹豫的卖了自己原主人。 “这事儿你不用找我,自去……咳咳…自去找鲜于将军便是!” “诺!” 不多时,鲜于辅就从外面赶来看见了那个一脸憨厚的乌桓人。 “你来此作甚?” “叔叔,俺来投奔您啊”乌桓人快步上前,一下就跪倒在鲜于辅身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叔叔啊,我们部落没了啊,该死的柯比能攻破了我们的部落,把阿爸阿妈都杀死了,全没了!” “混账东西,哪个是你叔叔!”鲜于辅一个激灵,一脚将他踹了出去“还不快滚!再赶啰嗦,老子一刀剁了你!” “叔叔,您不能再不要我啊!您不要我了,我就没有活路了啊!看在都是乌桓人的份上,求求您了!”小伙子一个翻滚就又一次跪倒在鲜于辅脚边,这次抱的更紧了。 “你找死!” “鲜于将军,我若走了,您也留不下!”那乌桓人贴着鲜于辅低声说到。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 “别挣扎了!让他们看出来不好,而且,您不仁,就休怪我等不义啊!” “鲜于将军,您就留下他吧,看着也太可怜了些。”这时一个守卫上前劝说“鲜于大人,咱们也不差这一口饭吃,留下吧。” 鲜于辅直愣愣的看着那个守卫,张了张嘴,最后颓然的说到“好吧,你带他进去吧,安排个住处,一会儿我就去见他。” 乌桓人没有听出来什么变化区别,只听到可以住下了便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对着鲜于辅不停的道谢。 待到人已经被领走,直到鲜于辅再也看不到身影了,才颓然一个叹息,摇头苦笑“自作自受,活该啊!” “田将军在何处,带我去寻他,末将有要事禀告!”鲜于辅收拾心情,又一次的昂首挺胸的走进了太守府。 此时的乌桓各个部落也是热闹非凡。 “楼班他自己自大狂妄,去惹怒汉人,凭什么现在要让我们所有人为他的愚蠢一起负责!”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楼班的使者开始各个部落的去请求援兵。“现在汉人要报复的是整个乌桓!” “不,他要报复的只有楼班!如果可以,我并不介意用楼班的首级换取汉人的原谅。” “你那样会成为乌桓的耻辱!”帐外传来一声怒吼,随后,进来一个老人。“乌桓人,何须乞求汉人的原谅!” “老阿蒙!”主位上的乌桓首领站起身来,来的这个老人是老首领的亲弟弟,当初老首领去世,他年纪尚小,本应该兄死弟及的乌桓部落,因为这位老人主动的退让,并一手扶持,他才能坐稳首领的位置,这些年,也几乎不问世事,若不是今天他突然出现,在座的乌桓族人还以为他已经去世了呢。 “乌桓人的荣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如果我们依旧一步步的退让,那么我们最终会成为过去!乌桓将会消失在这个大草原上!” “可是,现在的汉人,已经不是我们能抗衡的了!” “弥天将军之前,公孙瓒亦非我等可能抗拒!” “老……” “莫言说了,我等皆层跟随弥天将军策幽冀,公孙瓒亦层为我等所败,若非那刘虞小儿以及那叛徒丘居力,幽州还是我乌桓的天下!” “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我并没有意见!” 各个部落不断的上演这种事情,无论是想要好处,亦或是想要置身事外,当“弥天将军”的故久登场之后,所有的乌桓部落就开始集结,近十多年来前所未有的集结! “弥天将军”作为乌桓人的传奇,乌桓人作为异族里的另类,哪怕自己送到汉人面前自荐为将,都会被拒绝,汉人之前从来不把乌桓人当一回事儿,当然,现在也不当回事儿。 不过曾经有一个叫张举的渔阳人,带着乌桓人自荐为将却遭到了拒绝,还被当时只是校尉的公孙瓒所嘲讽,一怒之下带着乌桓人自立为王,更把自己叫做“弥天将军”,就在整个中原都在看他的笑话的时候,张举带着乌桓人横行幽冀,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最后还是公孙瓒杀了回来,将张举挡在了石门外,公孙瓒的确是胜了,也将张举打了回去,可是后续的故事不是所谓的痛打落水狗,而是因为某些原因,公孙瓒被困半年有余,狼狈逃窜。 直到后续刘虞出现,策反了丘居力,最后依靠乌桓人自己才将张举击败。 哪怕最后张举身首异处,依旧还是让诺大的中原第一次见到了乌桓人的力量,自此无论是幽冀何人为主,都绕不开与乌桓人的合作招募,当然,公孙瓒除外,公孙瓒可能是被张举刺激的有些过度,从来不认为乌桓人是人,导致最后乌桓人也从来不认为公孙瓒是人。 PS:公孙瓒:乌桓人的白马是相当不错的,这点我承认! 楼班在乌桓王营的门口已经站了三天了。 “大王,您好歹休息休息,使者已经出发了好几天了,相信他们,可以为我们带来援兵的。” “无事,若是援兵不至也无妨,你们就带着我的脑袋去汉人那里,去找鲜于辅,让他去求情。” “大王您.......都是小人无能,害的大王如此为难,您斩了小人吧!”乌延听完楼班的话,一个上前踏步,就跪倒在地。 这次他磕了好几个头,依旧没有听见楼班让他起来的声音,他偷偷的抬起头。 “乌延,你不用再这样了,此事过后,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再是乌桓王了。” “大王......” “呵呵” 楼班不再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前方,仿佛前方的草原上有千军万马一般。 “轰隆隆..”地面在震动,楼班感觉到了,他有些兴奋,他趴在地上耳朵紧紧的贴着地面,“哈哈,来了,来了,哈哈,来了!” 楼班从仰天长笑,变成后面的泪流满面,但是笑声一直没有断过。 “轰隆隆......”地面震动的声音越来越大,很多人都赶了出来,远处出现了一条黑线,然后变成了一条粗壮的长龙,最后变成了漫山遍野的骑士。 “狐言部落见过楼班王!” “赤草部落见过楼班王!” ......不断的人员到来,不断的骑士到来,这一刻,乌桓再一次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力量。 幽州攻略 2019年的最后一天 今天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感谢所有看《汉末独行》的读者 我写这本书也是因为见惯了太多的争霸和振臂一呼,文臣武将纷至沓来 我想写一个不一样的三国 三国末期,魏蜀吴还压着异族吊打,可是紧跟着的大一统晋朝却出现了五胡乱华 这中间的故事,我想写出来。 最后一天,如果有推荐票的,小弟 第一次,求推荐。 我不求成什么大神,只想讲出自己的故事,如果能挣到钱,那我更谢谢大家了。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2019年的最后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三章 乌桓攻城 百万大军出动是什么感觉,楼班没有感受过,经常听闻中原大战,动辄八十万,甚至近百万大军交战,楼班很羡慕,感觉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见这种壮观。 但是当十万乌桓骑士出现在塞北的时候,楼班胸中豪气顿生! “吾不差中原诸雄也!”楼班不禁怒吼! “完了完了,楼班王有开始嚎叫了,哎。”护卫甲说道。 “我们要不要把他摁住,每次乌延大人发病,我们都摁住他就好了。”护卫小白问道。 “算了,楼班王憋屈了一辈子,难得现在出了胸中闷气,让他叫唤叫唤也好。”护卫乙回答。 “叫唤?你这个词是哪儿来的。” “呃,之前去幽州打草谷,听村子里的村妇冲着院子里说的,说什么,别叫唤了,叫的人心烦!”护卫乙回忆着“看看,现在楼班王天天的叫唤,也很让咱们心烦。” “嗯....说的有道理。”众多护卫看了一眼放声大叫的楼班表示赞同。 “咦,大哥,咱们去打草谷,那些汉人不逃跑么?居然还敢对着院子里喊叫?”护卫小白应该是刚刚成年,还没有经历过,表示很好奇。 “咳咳,孩子,你还小。”一群人终止了这个话题,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大军出征,就算是乌桓这种半吊子大军,需要准备的东西也数不胜数,辎重粮草不说,大军在外,总不能露宿大草原啊,众多部落出人不说,还有不少自带了干粮,总不能再让人家自带帐篷,这些事情都是楼班的事情,可是现在本应该负责掌总的楼班,天天对着天空大吼大叫的,这些事情就落在了这些人的头上,对着一群首领去商量各种物资的事情,也算是受尽了磨难。 若不是他们常年打草谷练就的脸皮颇厚,光是应付那些首领就会让他们彻底的崩溃。 托幽州前话事人刘虞的福,大肆的吸纳乌桓人进入幽州本土落地生根,导致边境之上,有大量的前乌桓人定居,每次乌桓人打草谷的时候,都会看见一群曾经的长辈,训自己和训三孙子一样,自己还不能反抗,虽然乌桓并不讲究什么孝道,但是你禁不住那些人里,哪个就和自己的首领曾经喝过酒,你今儿打骂了他们,明天你可能就会被首领栓在旗杆上抽打。 不过所幸的是,村民们也知道自己这些曾经的同胞们日子不好过,本来就不善耕种,再加上稍微多了些牛羊,就会被公孙瓒抢走,可怜巴巴的被自己训斥了半天,总会拿出一些余粮给他们带走,也算是给自己子孙后代祈福了。 无论日子过得多么艰难,他们最终还是凑齐了辎重粮草,马匹牛羊帐篷、 为什么还有带上牛羊?并不是为了拉车,主要还是万一失败了,这些东西赔起来方面,省的到时候再去凑被埋怨,这都是经验啊。 十万乌桓出塞北,时隔十余年,乌桓再一次的展现在这个乱世的大舞台。 “报!乌桓已经出动了。”探子赶过来禀告道。“据悉,乌桓倾巢出动,不下十数万人马。” 汉军大帐内,本应早早就出发的汉军,因为鲜于辅突然出现的侄子,“打乱”了他们原定的计划,正好也能让鲜于辅对自己的侄子有一个交代。 “世子,您那里准备的如何了。”田豫此事坐在曹彰下首,拱手问道。 “国让将军放心,万余精兵已经全部整顿完毕,六郡人马也都是昼伏夜出,专走小路,保证未被他人知晓。” “鲜于辅,粮草辎重呢。” “具已备好,请田将军放心。” “既然如此,你就去质问一下你的侄子吧,问问他为何言而无信,问问他,这代郡城内三千老弱,如何守城。” “诺!” “去,命令各城池戒备,乌桓若来,当走尚义,告诉他们,从今天开始,尚义城宵禁,城门关闭,小心乌桓突袭,这次倒要看看乌桓能使出什么手段。” “诺!” 幽州,尚义城下。 “大人,看样子乌桓这次是来真的啊。”下属看着城外乌央央的人马。 “莫要慌张,这次乌桓又和之前一样,连攻城器械都没带,不过,我这次倒要看看他们怎么就地取材!”尚义令看着下面的乌桓大军,心里波澜不惊,甚至还有心思想今晚吃什么比较好。 而乌桓大军这次并没有先就地扎营,就地取材制造攻城器械。 “叔父,之前您不让我们提前准备攻城云梯等物,可是内有内应?”楼班找到自己的叔父。 “内应?乌桓人从来不会用那种东西。”老叔父围着黑巾,只露出双眼,盯着北平城。 “那,那,那我们怎么打?” “小楼班,看好了!今天我就教教你,我们乌桓人的攻城方法!” “叔父”策马而出。 “丘居河可在!” “末将在!” “今天,可能为你们丘居大部雪耻?” “陛。。大人放心,丘居部落从未忘记自己的耻辱!今日定攻破尚义,为大人贺!” “一个时辰!” “诺!”丘居河反身高呼“丘居大部何在!雪耻,仅在今朝!” 近八千骑卒策马杀出,直奔尚义城下! “叔父,他们,他们就八千人,这怎么攻城?而且,丘居部,他们.....” 当年乌桓崛起,被公孙瓒和刘虞联手覆灭,本来还有可胜之机,结果就是这个丘居大部的首领,丘居力带领麾下反叛,投向了刘虞,成为了压垮乌桓还有“弥天将军”张纯的最后一颗稻草,虽然丘居大部还生活这这片草原上,但是,“大部”之名已与他无关,各种打压和嘲讽,让他们一日比一日艰难。 “反叛的是丘居力,不是丘居大部,他们还是我们乌桓的勇士,你是乌桓的王,不要只看着过去的仇恨。” “可是,他们这么过去,有什么用呢,您看,还没到城下呢,很多人就被射杀了。”楼班看着丘居部的人不断的被射杀,可是还在冲向北平城,“叔父,他们到了城下,没有梯子,什么都没有,他们除了被杀死,没有其他的办法啊。” “知道蚁附么?” “义父?原来叔父知道了啊,楼班,早就想拜您当义父了,以后我就供养您,然后....” “什么乱七八糟的,蚁附!蚁附攻城!不懂就好好看着!” 这时丘居部已经冲到了尚义城下,最前面的人已经下马靠近了城墙,这也是乌桓的习惯,毕竟骑着马在城下溜达,太容易被射杀了。 “等他们人一多,就放滚木礌石!”尚义令看着到城下“站好”了的乌桓骑兵。 “诺!” 城下的人马渐渐多了起来,滚木礌石也放在了城头。 “放!”尚义令下令放滚木等物。 “大人,乌桓这是要干什么?”身旁的亲随指着远方的乌桓人怒吼。 “什么?”北平令看了一眼就浑身一个激灵。 乌桓人后方的人群开始弯弓射箭,直奔城头,被亲随拉开保护的尚义令看见很多刚刚起身准备扔出滚木礌石的士卒猝不及防之下,被射杀当场,可是更多的箭矢落下城头,射在了乌桓自己人的身上。 “他们....他们.....”尚义令哆哆嗦嗦的指着乌桓人。 “大人,下面开始攻城了!”城头士卒反身对着他说道。 “攻城?他们怎么攻城?” 很快他就知道,没有云梯,没有那些攻城器械的乌桓人怎么攻城了。 前面的乌桓人把已经阵亡了的人铺在城下,受伤的踩着死了的人,而那些活着的,则踩着他们,攀上城头。 不断的有人被射杀,被汉军射杀,被自己人射杀,然后死亡的不断的铺在城下,活着的不断的进攻,一条用尸体铺成的阶梯,就这么出现在了尚义城下。 “乌桓人冲上来了!死战!”汉军看着出现在城头的乌桓人,拔刀出击。 汉军不畏惧死亡,乌桓人也已经孤注一掷,双方在城头开始死战。 “今,某当以死以报朝廷大恩”尚义令看着蜂拥而上的乌桓人,拔出了应当是装饰用的配剑,对着亲随说道“你,去代郡告诉世子他们,将这里的事情,一点一滴的告诉世子他们!” “大人,我来挡着,您走!” “闭嘴,大汉只有战死的将军,可有投降的将军?速去!”说完,就冲向了乌桓人。 城下的乌桓大军,看着已经杀到城头上的丘居部,一群人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方法?”几个年轻的乌桓人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的认知里,乌桓就是一个被欺负的异族,何时有过这等热血和战力。 “叔父,这就是那个蚁附么?”楼班看着对面的惨烈,扭头问自己的叔父,原来自己的乌桓,这么强势,这么.... “你以为没有云梯,就没有蚁附这种方法了么?”叔父看了他一眼,“记住,我们乌桓人的身体,就是最好的云梯,蚁附,就是曾经我们乌桓人最出名的战术,我们从不畏惧死亡,我们,甚至向往死亡!” 这一刻的“叔父”仿佛回忆到了当年的金戈铁马,腰间挺拔,不怒自威! 幽州攻略 第四章 时间 尚义城的汉军拼命的搏杀,一换一,一换二,甚至一换三也阻止不了乌桓人登上城墙,并且越来越多,短短的一个时辰,尚义的大门就已经大开了,后续的乌桓人也已经冲了进来。 角落里,一小撮汉军背靠着背的守护着对方,包围他们的是仿佛无边无际的乌桓人。 “兄弟,咱们估计今儿就交代在这儿了啊!” “废话,你小子还打算投降怎的?” “投降?老子会投降这群乌桓狗?哈哈,你小看了爷!” “你说的好像这群乌桓狗要你一样,哈哈” “杀!” “杀!” 就像汉军的悍勇和悍不畏死并不能组织尚义的陷落一样,他们的勇气,也没有组织他们的死亡。 楼班踏着血水就这么走进了尚义城门。 “叔父,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你是乌桓的王!” “………传令!尚义陷落,十日不封刀!让二郎们尽情的狂欢!” “吼吼!吼吼!”乌桓人欢呼的下去传达着这个让他们开心的消息,同时也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你就不怕汉人因此而愤怒?”叔父看了看楼班,眼睛里有些莫名的意味。 “我怎么做,汉人都会愤怒!”楼班满不在乎的说到“将此次带来的牛羊分出一成送于丘居部落,告诉他,只要是乌桓人的地盘,让他自己选一块作为奖励!” “尚义城中可是有不少我们乌桓人定居的啊。” “投降汉人的乌桓人是乌桓人中的败类!耻辱!应当收到惩罚!” “哈哈哈哈哈哈” “叔父笑什么?” “班儿长大了!长大了!哈哈哈” 三天之后的代郡代县太守府 “什么?”曹彰看着下面一身血污的人,若非多人都可证明他是尚义令的亲随,而且保证不会背叛,曹彰绝对会把他当成奸细处决掉的。 “世子!求求您,救救尚义吧!求求您!”士兵的衣角现在还滴落着鲜血,不知道是哪儿受的伤。 “尚义向来都是幽州重镇,城高兵勇,你说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就被乌桓人攻陷了?”曹彰感觉这个世界太搞笑了,乌桓人那种空有一身大体格子却没有脑子的种族能够用一个时辰攻陷尚义城!太搞笑了! “他们疯了,他们疯了一样,人踩人,人踏着人就这么攻上来,他们不怕误伤,不怕射杀自己人,不停的放箭,就这么冲了上来!”士兵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露出了惊恐的样子,“世子,他们在屠城,他们在虐杀我们,世子,求您发兵,救…救…救…” “嗯?来人!快来人!找大夫来!”曹彰看着他突然倒了下去,嘴巴一张一合却慢慢的发不出声音来了。 鲜于辅快步走到士兵面前,俯身单膝跪在他面前,探查了一会儿,对着曹彰微微摇头说“…没救了世子。” “……厚葬!” “世子,好像还没断气啊。”李鍪听见声响冲了进来,看着士兵一张一合的嘴巴还有已经失去神采的双眼。 “送他一程,给弟兄一个痛快!”鲜于辅招呼过来一个亲兵。 李鍪看着亲兵波澜不惊的拔出身上的短刀干净利落的刺进了那个人的心口,还搅动了一下,然后那个人就彻底没了响动。 “他刚刚还活着啊!” “……小将军,他自己没救了,受伤太重,全凭着一股心气才坚持到这里,给他个痛快吧,这也是我们幽州军的规矩。”鲜于辅心情并不好,但是还是耐心的给李鍪解释。 “好了汉隆!去吧曹严找来,我有事交代给你们!”曹彰看着李鍪还是一脸的纠结,就让他去找人,这种事,别人帮不了只能自己走出来。 曹严就是之前曹彰的亲卫长,因为在并州收了伤一直在后面充当押运辎重粮草的后勤官,不过也没什么辎重粮草,所以一直就是给他休息的机会。 直到前几天才回来,也是这个时候李鍪才知道,他非但没走在后面慢慢休息,还加急绕路去了渔阳郡,也就是田豫的故乡。 田豫看着远去的李鍪,对着曹彰说到“世子…咳咳…也…咳咳…也看出来了?” “国让将军快坐下”曹彰看着颤抖不已的田豫一阵担心“虽然不知道乌桓这是抽的什么风,但是,尚义一丢,单凭现在的长城拦不住他们,我需要时间,他们兵马太多,我需要从尚义到这里,一片荒芜!” “不够!” “不够?” “乌桓既然举族而来,自然不会像以前一样只靠着就地而食,所以,这段距离,可不会让他们进退两难!” “国让将军的意思是?” “这里!”田豫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对着曹彰说到。 “…这!一旦失手,乌桓顷刻就可杀到邯郸!” “世子可怕了?” “这一路坚壁清野,时间不短,我们至少需要半月以上!” “世子可怕了?” “即是诱敌深入,我们不可携带大军,再加上此地地势开阔,无法埋伏重兵!” “世子可怕了?” “好!” “那么就是时间了,我们需要至少半个月的时间。” “只是不知道现在乌桓人到哪儿了,单凭长城,不好说可以拦截住他们。” “他们此次用的应该是蚁附,很古老的乌桓战法了,也不知道是谁教给他们的!” “蚁附?” “对,当年张纯反叛用的就是这种办法,蚁附战法有一个最大的后患,因为需要将性命抛开,所以攻陷城池之后必要屠城以发泄心中之气,而且需要用大肆的杀戮来激发他们的凶性,否则大军容易在战场上失控!”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们会…” “现在如果速度快,应该可以将他们堵截在飞狐峪里!” 曹彰大步向前走出厅堂,迎面撞上了赶来的曹严与李鍪。 “曹严,现在代郡之中八千铁骑尽数给你,七天内你必须赶到飞狐峪!给我把乌桓人堵在那里,一个月,一个月内绝不许乌桓踏出飞狐峪一步!” “诺!” “李鍪!此次你跟随曹严,你带领我麾下所有亲卫出发,必要在曹严领大军到达之前,挫了乌桓人的锐气!” “诺!” 李鍪带着百余人的亲卫,一人三马的冲向了飞狐峪! 此时的尚义城,仿佛已经成了人间炼狱,恶魔的天堂! “哈哈哈,看,前面有两对,比一比,谁先杀了他们的男人,就独享这次战利品!”一个乌桓人指着角落里的两对小夫妻对着身边的朋友说道。 “好呀,若是你一不小心被反杀了,我会为你报仇的!哈哈哈” “放屁!开始吧!” 说完两个乌桓士兵就对着两个男人冲了过去。 这两个丈夫也应该是会一些庄稼把事,奋力的反抗着,可是依旧被砍出道道伤口,节节败退。 其中一个乌桓人眼中严重的笑虐,“我改变主意了,看看谁在他们身上砍出的伤口更多!不能杀死他们!” “哈哈,有趣有趣,好,就这么决定了,让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这样才有意思!哈哈哈” 乌桓人在两个男人身上砍了一刀又一刀,伤口不深,并不致命,只会让他们的力气更快的流失,就像两只被戏耍的老鼠,等着自己筋疲力竭之时,就是自己被吃掉的那一刻,只不过,他们比之更惨。 终于其中的一个乌桓人感觉这样的玩耍已经没有了兴趣,一刀砍在对手的双腿之上,让他一阵摇晃就摔倒在地,在上前补上几刀让他彻底无法动弹之后,便走向了那位之前在他身后的女子。 另一名乌桓人见状也快速的结束了这项游戏,如法炮制,走向了另一位女子。 之后角落里传来了嘶哑的怒吼,女人的尖叫还有乌桓士兵放肆的大笑,传到了这个四处都充满了各种哀嚎和狂妄的笑声的尚义城! 三天后,李鍪带人赶到了飞狐峪,也就是尚义城后面的两座大山中间的峡谷,绵延百余里,两壁高峰险峻,自古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来的险地! “好地势啊,只要爬上两侧高山,待敌军来时,推山石下来,便是绝地,他们插翅也难飞啊!”李鍪看着这个地势不由得感叹。 “汉隆还通兵法?” “呃……并非如此,我原是代郡人,家祖说过此事!” “咦,汉隆家祖上可是将军?” “并非如此!之前尚义还没有城池,那时候那里是乌桓的地方,他们用这个办法阻挡过汉军!”李鍪脸色有些发红。 “呃……哈哈哈哈,如此甚好,我们就用此办法,埋葬了乌桓人!” “正是!正是!” 就在亲卫们决定如此之后,便开始找寻路径上山凿石,毕竟飞狐峪地势狭窄,通过难,上山也难。 不多时,探路的人手回到了原地,也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山上滚石不少,但是合用的并不算多,需要再次凿石,另外地势太险,两侧,最多只能上去六十人!”也就是说,剩下的数十余人就负责在山下诱敌,能否成功,能否活下去,也未可知! “诸位哥哥,你等且先上山,兄弟我去尚义城探探路,看看乌桓何时会到!”李鍪看着他们,拱手说道。 “汉隆,此事危险,还是我去吧!” “莫要再说,小弟平时身穿都是常服,很少披甲,就算被发现也可说是一游历剑客!不会有大危险” 说完,李鍪不等其他人反驳,策马就冲了出去,奔着尚义城,冲了过去。 幽州攻略 第五章 搏杀与堵截 这是李鍪第一次见到战争的残酷,也是李鍪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屠城! 距离尚义城尚有数里,便已经看见了尸骸,那是一对母子吧,母亲抱着孩子,母亲脸上犹有惊恐之色,想来应该是临死之时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顺着女子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是不远处她的孩子吧,趴在一片血泊里,想是已经没有了活路。 “唉,便让你们死在一起吧。”李鍪看着相距不远的两具尸体,便想将孩子抱到女子身边,如果一会儿他还有机会和时间,便将二人葬了。 “呕……哇……”李鍪将孩子抱起来的那一刻,双眼陡然睁大,“哇”的一声将肚子里的食物都吐了出来,他看见了一滩内脏,孩子的内脏,那孩子趴在地上,胸腹都被刨开,内脏留了一地。 李鍪吐了一会儿再看看手里的孩童尸体和地上的内脏,强忍着将他扔出去的想法,快速的将他和他的母亲放在了一起,然后用衣服使劲的擦了擦手。 收拾了一下翻涌的心情,李鍪再次出发,奔向尚义城。 沿途的尸体更加的多了,越靠近尚义城,尸体越发的多了,男人,女人,青壮的,老迈的,甚至孩童的,比比皆是。 “嘿!前面的家伙,你是干啥的!”迎面跑来三个乌桓骑士冲着李鍪喊道。 李鍪为了探查消息自然把汉军的衣甲都褪了去,只穿着自己曾经的兽皮衣过来。 “曾经的乌桓人,想回部落看看!”李鍪说着熟练的乌桓话,这是他从小就学会的,他们一家曾经在乌桓生活了好久好久,学过几句乌桓话自然不在话下。 “哦,我们曾经的族人?哪个部落的?” “我的阿公曾经说过我们是巫索氏的。”李鍪渐渐的靠近了他们,感觉他们应该没有发现问题。 “你们后面绑着的是什么?”李鍪李鍪看见他们的马匹上拴着绳子,好像绑着什么东西。 “嘿嘿,这可是好东西啊,快过来看看!”为首的乌桓骑士也策马向着李鍪走过去,后面还传来一阵阵很奇怪的声音,只是距离不近,声音又小,听不真切。 当李鍪走近之后又一次的震惊了,胸口里仿佛有着什么东西堵住了,那是一个“人”,或者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整个后背,双腿已经没有什么皮肉了,白骨森森连带着一些碎肉和筋络! 李鍪感觉自己肚子里的食物又开始翻涌了,他发现那个人还没有死,他好像还努力的支撑着什么东西,血淋林的,看不清楚,那些奇怪的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嘿嘿,小家伙,过来,看看这个好玩的东西。”乌桓骑士伸手招呼李鍪过来。 “呃,呕,这.....这是...你干什么!”李鍪刚要靠近,眼角就看见一抹刀光闪过,若非长期和曹彰对打练就的反应速度,让他飞登一脚摔下马去,现在他的脑袋恐怕已经掉在地上了,不过就算如此,他座下的战马也一声长鸣倒在地上,看着马脖子上诺大的伤口他也知道这匹马是活不了了。 “我....我是乌桓人!我也是乌桓人啊!”李鍪虽然因为半个乌桓血统的身份让他曾经饱受歧视,一度导致他既不喜欢汉人也不喜欢乌桓人,但是,他做梦也想不到,在乌桓人的面前,还会有人要杀他,杀的毫不犹豫。 “楼班王有令,投降汉人的乌桓人!就是乌桓的耻辱!当杀!” “...什么?”李鍪看着面前的乌桓骑士,他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尔等可知当初你等受过他们多少恩惠!你们极寒交际之时是谁将家中余粮给与你们度过寒冬!你等被公孙瓒追杀之时,又是哪些人冒着被杀的风险将你们藏在家中!你们!混账!” 李鍪胸口真的很难受,他还记得很小的时候部落收到雪灾,牛羊马匹死了一片,部落里的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些投向了汉人的“乌桓”带着家中仅有的余粮,带着家中的牲畜赶到了部落,给了他们活下去的机会。 “汉人从来未曾歧视过乌桓,我们在幽州过得也很好,你们不愿来,我们不强求,但是,你们却是我们的亲人。”一个老“乌桓”走之前拉着首领的手这么说过,当时的首领跪在雪地里流着泪发誓“此生此世,终生不南下,终生不对幽州妄动刀兵!” 多年来,乌桓的打草谷,与其说是打草谷,不如说是实在过不下去串个门然后拿回来些吃的更为恰当。 “哈哈哈哈!”李鍪的怒斥,换来的就是这些人的嘲笑。 看着那些人猖狂的笑脸,李鍪双拳紧握,乌桓,不再是那个乌桓了。 “杀!”李鍪飞身攀上了乌桓骑士的战马,一个反身趴在他的身后,同时腰间的短刀已经拔出来握在了手里。 “你,要死!”李鍪在他耳边说完之后,短刀就从他肋下刺入,直接惯串心脏,李鍪的手掌缓缓的扭动,乌桓人双目瞪大,想要反抗,可是已经没了力气,嘴角血沫流出,便没了声息。 李鍪将他手中的战刀夺了过来,短刀换在左手,尸体往地上一抛,反手割断了绑在马匹身上的绳子。 策马回身,眼睛冷冷的盯着剩下的两人看了过去,“你们,准备好了么?” 交战十分的简单,李鍪这个连半吊子都算不是的曹彰弟子,也不是两个普普通通的乌桓骑士所能应对的。 片刻之间,两个乌桓人就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了下去,而李鍪呆坐了足足一刻钟,才将心中的那股气平复下去,下了马,才有时间去看那个被绑在马身上的“人”。 森白的骨头和着一些内脏的碎片,还有不断吐出血沫的嘴唇,无一不显示着她已经彻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但是,他还坚挺着举着那一团血污,迟迟不肯咽气。 拨开血污的表面,是一个安静的婴儿,看那小脸,恐怕也是刚刚出生不久,“很可爱,放心吧,他挺好的。”李鍪接过孩子,抱在怀里,然后就看见那个“人”仿佛眼光亮了一下,然后快速的熄灭了,双手也垂了下去。 远处有尘土飞扬,看样子是有不少乌桓人听到了响动往这边赶来。 “放心吧,他们都会死,我会给你们报仇。”李鍪将孩子放到地上那人的身边,看着孩子胸口上的那一把小巧的短刀,喃喃的对他们说道,随后转身就走。 李鍪骑马飞奔而回,那些追兵追了一段之后看着也无法再追上便骂骂咧咧的反身回去了,虽然现在整个尚义城已经没有了什么活口,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依旧还是有着不少的玩乐。 等到李鍪赶回飞狐峪的出口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看着两侧的悬崖峭壁,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汉隆,你到尚义城,那里怎么样了?”不少还在下面巡视的人手赶过来问道。 “一片惨像,乌桓在尚义屠城!” “畜生啊!” “那里可是有着不少乌桓人!怎么可以这样!” “汉隆,他们大概什么时候来?” “经过今天这么一闹,最晚第三天,他们也就该到了” “看来我们得加快了啊。” 乌桓比李鍪预计的还要早的多,次日上午,乌桓的大军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汉隆啊,看样子,你猜错了啊。” “上面的弟兄还需要多久?” “最少半天啊!我们就这么二十多个人,估计挡不住啊。” “信我么?” “都这样了,什么信不信的,有主意赶紧说!” 李鍪没有再过多解释,看着逐渐接近的乌桓骑兵,他策马冲了过去! “大汉斥候李汉隆请见楼班王!”看着距离差不多了,李鍪用纯正的乌桓话喊道。“大汉斥候愿意邀请乌桓勇士公平一战,不死不休!” 看着没有停下来意思的乌桓大军,李鍪内心也是十分的慌乱,他在赌,赌乌桓还有一丝丝的老规矩,乌桓崇尚的勇士精神,他们还没有完全丢弃。 五十步!乌桓继续上前。 三十步!乌桓还在策马。 还有十步!就在李鍪准备发起冲锋认命的那一刻,乌桓前军一声嘶吼,停在了当地,实在是好好的秀了一把乌桓高超的骑术! “你,是个勇士!你是乌桓人?” “不是,我是汉人。” “汉人?原来汉人也要学习我们乌桓的话么?哈哈,果然小小的汉人已经被我们吓破了胆子!”为首的乌桓首领放生大笑,引得后面一群人也哄堂大笑“你后面的这小小的人马,就是你们的大军么?这些人,怕是连我们一次进攻都阻挡不住啊!” “哈哈哈哈哈哈”乌桓人放肆的大笑,嘲讽着对面的汉军。 李鍪抬起眼眸,眼睛里除了冰冷,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 “吾乃汉军!大汉李鍪,李汉隆请求一战!” 这一声怒吼,仿佛能够贯穿天地,让这天地失色,不过乌桓人只不过笑笑而已。 幽州攻略 第六章 用性命换取的时间 “我乌桓的哪位勇士愿意将这个不知所谓的汉家小鬼的人头与我拿来?”为首的楼班嗤笑着看着面前的李鍪,对后面的乌桓大军说到。 “某家愿往!”车里奇作为乌桓车氏一族的勇者,他认为自己要给自己的部族争取好处,丘居部的数万牛羊和给与他们的肥沃的草原,足够让他们在此壮大,数日的放纵让乌桓人,彻底的放开了自己的野性和残忍。 “砰”战刀交织在了一起,相比于李鍪的“瘦弱”,更加健壮的车里奇感受着发麻的手臂,还有被遏制住的冲击之势,心里也是颇有些不可思议。 “小子,你可以去死了!”车里奇再一次的发起了冲锋,这一次他要倾尽全力将对面这个小家伙斩杀在此! 李鍪盯着逐渐靠近的车里奇,右手翻转了几下,对着车里奇也冲了过去。 两马即将交错之时,“当”的一声李鍪的战刀就被劈飞到了高空,车里奇倾尽全力的一击,仿佛砍空了一般,整个人都往前倒去,幸好他的骑术也算精湛,控住了前倾之势,就在他要得意的笑出来之时,心口微微一痛,然后就感觉自己的力气飞速的流逝。 李鍪松开了握着短刃的左手,刹住马势,一个反身策马冲到战刀即将掉落的下方,伸手将战刀接在手中,这一段就发生在两人交错的那么一瞬间。 看着努力挺着身子还依旧摇摇欲坠的车里奇,李鍪没有一丝的同情,从后面策马赶过去,一刀将他枭首,尸体倒下之前还把插在他心口的短刀拿了回来。 “大汉李汉隆,请求与乌桓勇士一战!”李鍪看了看对面的乌桓大学,再看了看那天边的太阳,心里怒骂“真不争气!杀的太快了!” 乌桓大军中的楼班看着耀武扬威的李鍪,心中也是冷笑“拖延时间么?” “哪位勇士去为车里奇报仇!”楼班不介意和汉军玩耍下去,现在的楼班,迷恋在“王”的权利中无法自拔,他喜欢这种感觉,对敌人,对平民,甚至对乌桓部落的生杀在握的感觉。 “丘居河愿....”丘居河认为自己应该再一次的为丘居部落争取立功的表现。 还未等丘居河说完,两骑就飞奔而出“不劳丘居首领动手,我(某家)去斩了这厮。” 飞马出战的是辗迟氏和乌氏的人,丘居部的新驻地就在他们的边上,逐渐强盛的丘居氏已经是他们的心腹大患了,若是不加以遏制,他们早晚被丘居氏所吞并,毕竟丘居力也曾是乌桓的王啊,他们有这个前科的。 “两个人,来得好!”李鍪一声怒喝,就冲了过去。 心中不断的告诫自己“要冷静,要躲避,别冲动,这两个再弄死了,就不好玩了,要冷静,要冷静!” 李鍪躲过两人迎面的一刀,感觉很是轻松,他们的本事,比曹彰差远了,躲上个个把时辰,应该不成问题,想着如此,便放松了许多,交战数合之后,在又一次两马交汇之时,躲避之后,头都不回的往后挥了一刀,毕竟做戏也要做全套啊。 “砰!”李鍪听见一声闷响,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坠下一样,回头看了一眼之后。 “他怎么死的!”李鍪看着双眼瞪大,躺在地上的乌桓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这奸诈小人!” “我....我做什么了?” “你不是只躲避么?” “我.....” “奸诈小人!” “.....我...” “某家要为辗迟大哥报仇!” “不是,你冷静点!”李鍪看着犹如有深仇大恨一般冲了过来的乌桓骑士,感觉自己很冤枉,侧身躲过劈来的一刀,李鍪觉得一定要让他冷静下来。 “你给我停下!”在他第二次冲过来的时候,李鍪用了七分力对着乌桓人的战刀挥了过去,想着应给可以将他的战刀劈飞吧。 乌桓人的战刀不出意料的被李鍪一下劈飞了,然后看着捂着喷血的脖子的乌桓人,李鍪表示自己很无奈,只用了七分力,非但劈飞了对手的武器,余力,还把他的脖子割开。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们信么?我也没想到现在乌桓人这么弱了啊。”李鍪对着对面的乌桓大军喊道,当然,后半句他还是放低了声音,不过,这不影响乌桓人已经听到了这句话。 “去个人,杀了他!”楼班看着对面的李鍪一脸无辜的样子,手握紧了又松开,又握紧,最后想到自己叔父的嘱托,还是选择了忍耐。 “就算车轮战,累也要累死他!乌桓的血性,容不得汉人的污蔑!”楼班对着身后的乌桓大军怒吼!“去,杀了他!将他们,一个一个的给我斩杀在此地!” “是!”乌桓各个部落的勇士一个接着一个的策马而出。 “记住,杀你的是我辗迟熊!” “小子,记住某家的名字!某命渐哲!” “汉家小鬼,爷爷名叫薄奚昌!” ......十余名乌桓骑士,杀出来,各个都要将李鍪斩杀在此,而且乌桓的大军中,更多的人也要冲出来和他一较高下,李鍪感觉自己玩脱了。 “尔等欲以多欺少耶!”这时,后面的其他亲卫终于不再只是看戏了,也策马冲了过来!双方将要开始一场混战。 “慢着!”李鍪看着摆出冲锋架势的乌桓大军,觉得现在混战还不是时候, “依照乌桓的规矩,生死战!”李鍪对着对面的乌桓人高声怒喝,“生死战的大名也让他们停下了脚步。” 生死战,乌桓的一种古老的规则,双方人手依次上场,两两交战,直到一方死亡为止,然后失败的一方换上另外一个人继续与胜利的人交战,直到有一方人马再也没有人手上来为止,因为双方的死战,战死者的尸首会逐渐的增多,甚至越来越高,最终形成一个尸体的擂台,所以,也叫生死擂。 李鍪对着曹彰的亲卫们解释清“生死战”的规则之后便对着为首的“曹茂”说道,“此时只能用这个方法拖延时间了,希望他们能够加快速度吧,一会我会先上,尽量的拖延时间,等到你看到信号之时,速速带人离去!” “小子,你这是看不起我等么?” “我本就是该死之人,能活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幸运.....” “这里哪个不是身世悲惨之人?”曹茂打断了李鍪的哀伤“你当我等为何都是曹姓?因为我们亲朋故旧也都死在了这乱世之中,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真正姓什么。” “茂...茂哥。”李鍪只知道曹彰的亲卫都是曹姓,一直以为他们是曹氏宗族的子孙,护卫世子的。 “我等都是这乱世的孤儿,从小被魏王养在府内,我等也知道魏王是有着其他的目的,我们最后会成为护卫,亲随甚至是死士,但若是没有魏王和世子,我等早就饿死在乡野了!” “茂哥,你们...” “你刚刚战过几场,现在该我等了,你好好休息,等着给我们收尸即可!”曹茂不等他说完,策马上前“大汉曹茂,前来请教!” “乌桓辗迟昌,前来杀你!” 一时间两马交错,刀来剑往,打的好不热闹。 小半个时辰之后,先后斩杀了辗迟昌与乌桓部恒野的曹茂被第三个上阵的薄奚昌一斧劈成两半,成为了汉军第一个阵亡的人。 “小爷曹历在此!”曹历是一个看着比李鍪还要小的亲卫,黑乎乎的面庞总是放肆的大笑,每次李鍪被曹彰打的时候他都是笑的最大声的,但是训练完浑身累的无法行动的李鍪也总是被他扛回帐篷的,算是李鍪为数不多的熟人之一。 曹历的枪很快,但是每一次薄奚昌挥动他的大斧都能将他打的一个踉跄,最后被薄奚昌一斧劈中了胸腹,不过在他临死前,也将他的枪捅进了薄奚昌的肚子,算得上是同归于尽! “老子叫曹弘,哪个前来一战!” “杀你者乌桓渐哲,记住某的名字!” “大汉曹民前来....” “乌桓祁连贺在此...” 日头渐渐的升高,然后又慢慢的下落,中间的战场上已经垒了高高的一堆尸首,有乌桓人,也有汉人,双方的马战,也渐渐的变成了在尸堆上的步战。 李鍪看着前面扔在奋战的曹克,这是第三场了,曹克已经是伤痕累累,站在那里都摇摇欲坠的。他身边已经没有了其他人,每一个人冲上去的时候都毫不犹豫,每一个人冲上去之前都告诉他,“好好活下去。” 曹克最终还是倒下了,李鍪抽出战刀,缓缓的走向了“擂台”,日头已经西斜,他已经不想着什么拖延时间了,应该很快了吧,他就会和这些该死的乌桓人一样,被埋葬在这个飞狐峪里。 趁着还有些时间,能杀多少,就杀多少。 李鍪用最快的时间,斩杀了那个一样拼着重伤杀死曹克的乌桓人。 “大汉李汉隆,邀尔等前来送死!”李鍪对着乌桓人一声怒吼,不过,这次他们没有再冲上来,并不是他们怕了,而是楼班,阻止了他们。 “日头西斜了啊,差不多,你们上面的人手应该做完他们要做的事情了吧。”楼班看着“擂台”上的李鍪说道“飞狐峪啊,如此险地,若是有人攀爬上去,扔下滚石等物,我等大军皆要命丧在此啊。” “....你想说什么”李鍪看着笑眯眯的楼班,心中有些不安的感觉。 “难不成,你当飞狐峪只有尔等才能攀爬上去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楼班身边的脸上蒙着黑巾的老家伙走上前来,抬手发出一只响箭。 “装神弄鬼的家伙,尔等...”李鍪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山上扔下来一个个的.....首级,之前上了飞狐峪两侧悬崖的亲卫的首级。 “哈哈哈哈哈哈”李鍪看着地上的一个个的首级,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止不住的流出来了。 笑了半晌,也哭了半晌,看着对面一脸笑虐的楼班等人。 “大汉李汉隆,哪个前来送死!” “杀了他!”说完这句话的楼班,转身就走。 幽州攻略 第七章 强势的老人家 李鍪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受了多少伤,因为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半个时辰,李鍪没有停下厮杀,现在他站在最上面,也说不出什么邀战的话语了,或者说,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他用一根长矛顶住自己的后腰,否则,他害怕自己还没等对手上来,便倒在了这里,他还不能躺下,他还,可以再战。 “这是个勇士。”楼班看着已经摇摇欲坠的李鍪,表达了自己的敬意。 李鍪看着对面的大军,拿刀指了指对面,他已经没力气做别的事情了,这个是他表示邀战的唯一的一种方式。 “此等勇士,某将亲手将他斩杀。”楼班踏步上前,他要亲手将这个“勇士”斩杀。 “老夫就出去拜祭一下友人,怎的就被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就在楼班即将登上“擂台”去斩杀李鍪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第一个字的时候听着还很远,等到这句话说完,仿佛他就在身边一样。 然后楼班就看见一个白发苍苍还有那么一丝佝偻的老人从另一面,就那么一步一步缓缓的走了上去,站在了李鍪身边。 “小家伙,你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的,你要是死了,老头子我可该怎么和你老师交代啊。”老人就这么现在李鍪身边,打量着李鍪,也看着他那一身伤,就和在家训自己小孙儿一样的随意。 “你是何人!”楼班看着上面那个老人,心里有一些莫名的慌乱,“汉军现在已经衰败到让老卒上阵了么!” “哎呀呀,这口子,啧啧啧,要赶快止血,要不然你这条膀子可就废了。”老人压根不搭理楼班,把李鍪放平,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罐子,从里面扣出来一些黑糊糊一样的药膏给他涂上。 “别乱动,小心死了!”一巴掌拍李鍪脑门子上阻止了他的挣扎“放心,老头子在这,他们没人敢动!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 “老家伙,你是想死么!”楼班看着对面丝毫不搭理自己的老人,一声怒吼,就要拔刀去砍了他。 “等等!”后面的“叔父”一脸的迟疑上前组织了楼班“敢问先生是何人?” “黑巾蒙面,你是见不得人么?”老人看了看他,终于说了一句话。 “哈哈,某长得比较丑陋,还真是见不得人,老先生见谅啊。” “全身镔铁铠甲的黑军,你还真是不能见人,不过是不是因为长得丑,老头子就不知道了!” “尔乃何人?怎知黑军之名!”叔父听见他的话,双目瞬间睁大语气也慌乱了很多。 “老头子我没兴趣掺和你们的事儿,不过这个人,我得带走!” “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将人带走?” “对!” “老夫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猖狂的人了。” “老头子我也很久没见过你这么猖狂的人了,你这个性子,还真是没得改啊。”老人给李鍪处理完伤口站了起来,对着楼班二人就这么淡淡的看着,看的两人浑身仿佛都被刺痛了一样。 “你……你……到底是谁?”叔父看着老人,强忍着莫名的颤抖上前一步。 老人没有回答,变戏法一般从身上摸出一把长剑来,剑身乌黑没有丝毫的光亮,若非离得近,他们还以为这是一根烧火棍。 “走…快…快离开…”李鍪在地上看着自己身前的老人“谢谢…您…对…不起…管先…生” “想道歉自己去和那个老家伙说,老头子可不负责传话!” 老人持剑而立“怎么?还不上来?” “墨…墨…墨剑!”叔父看着老人和黑剑,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浑身忍不住的颤抖“你是…是…王越!” “看来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啊,我还以为你去了乌桓就把之前的事情都忘了呢。” “叔父,您没事吧?”楼班看着前面浑身颤抖的叔父颇有些担心。 “闭嘴!”震住了楼班不再让他多说话的叔父,回身对着王越拱手行礼“这个人王师尽管带走,我等保证不妄动分毫!” “好,算是还懂事,放心,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和幽州那些人的事儿,老头子没心情去管。” “多谢王师高抬贵手!” “对了,我这子侄受伤太重,不能大动,为了防止你们有人不听话在做出点什么让老头子不开心的事情,你们在这飞狐峪里给我老老实实的呆上三天!” “……王师刚刚不是说不管…” “我可管了?” “您这是不讲道理!”楼班虽然还是没想起王越是谁,但是他的要求实在是感觉有些过分! “嗯?” “啪!”被自己叔父一巴掌抽懵了的楼班直愣愣的看着他们,一脸不可思议。 “不想死就闭嘴!” “孩子嘛,不打,不成器!” “王师说的对,小孩子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若是无事,我就带这个臭小子走了。” “王师慢走。” “哦,对了,若是我在路上见到一个乌桓骑兵,你记着,你的黑军我打不过,但是他们也保不了你们的性命!” “小人不敢,三天之内,乌桓大军绝不踏出飞狐峪一步!” 王越扛着李鍪走了,一个瘦弱的老人就这么夹着一个百多斤的李鍪这么离开,仿佛李鍪没有分量一样。 “叔父,这个人到底是谁啊?”楼班捂着自己半边脸,感觉已经完全肿了,不由的感到自己这个叔父老当益壮啊! “剑师王越。” “没听过....” “蠢货!不学无术!孤陋寡闻!笨!” “......叔父” “董卓知道么?” “知道,知道” “吕布知道么?” “知道知道,当年号称大汉第一猛将,鲜卑人管他叫鸠虎!” “当年若非吕布拼命阻挡,董卓就死在他手里了,就算如此,他与吕布也是平分秋色,谁也未曾奈何的了谁。” “...嘶,叔父您居然还会讲故事...” “屁的故事!吕布世之猛将,又是并州降将,若非有王越的威胁,你以为董卓愿意让吕布成天待在自己身边?连睡觉都要让他护卫!” “那为何我等未曾听过此人?” “董卓进京之后他便没有了音信,这么多年了,若非某家当年也是一风云人物,怕也是不知此人啊。” “叔父当年自是当世豪杰,若非时运不济,怕是这天下早就换主了,哈哈。” “行了,告诉众人,就地安营扎寨,另外我会令黑军巡视,但凡敢私自出飞狐峪者,无论缘由,皆杀!” “是!” “把这堆尸首处理一下,老夫今天开始,亲自守在谷口!” “好吧。” 王越带着李鍪赶路,开始李鍪还努力的睁着双眼,慢慢他的力气也消失了,就这么双眼一闭,任由王越摆布了。 等到李鍪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色漆黑,稍微一动,嗯,他动不了,换身上下被裹成一个大柱子一般,丝毫不能动弹。 “若是不想下半辈子一直在床上躺着就别乱动。”王越端着一碗看不出啥颜色的药水就这么走了过来。 “我没动..” “那你刚才干嘛呢?” “想动,没成功...” “....你这一活下来就呛人的性子是怎么让管幼安念念不忘的?”王越看着床上的李鍪“莫不成这厮最近明白自己活的太久了所以想给自己找找刺激?” “管幼安?是管先生么?” “管先生,你不应该称呼他为老师么?” “我,我只是曾经受教于管先生,不敢称呼为师。” “呦呵,幼安这还是求而不得啊,小子,要不要你拜我为师?回头我也在他面前好好的露露脸!哈哈” “老人家莫要说笑了,我这种愚笨的小子,怎么入得了管先生的眼睛。” “你愚笨与否,和能不能入老夫的眼有何关系?”门口传过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让你小心,小心,小心,你就是这么小心的?” “管先生!”虽然脖子还动不了,看不见门口的人是什么样子,但是这个声音,自己却是太熟悉不过了。 “哼,此次若非老夫这个朋友在乌桓那还有几分面子将你保下来,你现在是等着我去你坟前拜祭不成?” “您朋友那是威胁,不是面子...” “呃....哈哈哈哈哈哈”管宁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放声大笑“甚好,甚好,今晚定要痛饮一杯!” 王越看着被呛了之后非但不发怒还放生大笑的管宁,再看看在床上噘着嘴的李鍪“两个家伙,非人哉,非人哉!” 给李鍪灌了药,因为李鍪清醒的时候实在是喝不下那黑糊糊的药汤,最后无奈的王越掰开他的嘴硬生生的给他灌了下去,然后也不管咳嗽的李鍪就那么出去了,听隔壁的声音,应该是去找管宁喝酒去了。 “老家伙,你还挺好的,呵呵,真好啊。”李鍪喃喃的说道,看见管宁还能火气十足的骂他,他也算是放心了,至于战事,三天,也足够曹严带兵赶到飞狐峪了,虽然未能重创乌桓的,但是此事一出,乌桓的士气也必受影响。 幽州攻略 第八章 教导与战事 王越去找了管宁,虽然他自己绝对不会承认他是馋酒了。 “幼安,你这大晚上的喝酒,违背你的原则啊!” “原则就是用来违背的!” “真不敢想象这会是你说的话,管幼安,你这去了一趟并州,你身上发生了什么啊!”王越呆愣愣的看着管宁,这么一个执拗到极致的人啊。 “这本来就不是老夫说的,是华……是那个家伙说的!” “听说你出事之后,他十分的着急,之前你说走就走了,家里的大小事情都是他帮你处理的,原谅他吧。” “管某从未曾怪过他,只是他不再是管某的朋友罢了,谈不上原不原谅!” “你都与他绝交了,怎的还不是怪罪!” “你不懂!”管宁嘬了一口酒,淡淡的说到。 “……老家伙!”王越恨恨的喝了一大口碗中的酒! “你的碗是哪儿来的?”管宁看着突然出现在桌子上的海碗,感觉这个朋友来的有些不太是时候。 “老夫的藏剑术天下无双!” “那你为什么随身带着一海碗?” “老夫的这身本事世所罕见!” “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一海碗?” “可惜老头子这一身本事啊,无人继承,惜哉,痛哉!” “你为什么随身………老夫的酒呢!为什么没了!!” “哎呀,困了,老头子去睡觉了。” “你这个老不休!”管宁愤怒了,伸手去拿....“老夫的下酒菜呢!” 次日清晨,一脸青色的管宁看着院子里遛弯的王越“你喝光了老夫的酒,还拿走了老夫的下酒菜!” “那就是点腌萝卜。” “老夫的徒儿亲手腌的!” “味道不错,等他好了再让他腌点!” “那就当他的谢师礼了。” “谢谁?”王越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你吃了汉隆的萝卜,自然要教他剑术!” “.....老夫吐出来可以么?” “要不要算一算你在老夫这连吃带住还拿的账?” “这间屋子.....” “老夫还每月给你酒钱!” “这屋子...” “老夫每次还要把喝醉的某人扛回来!” “可是...” “你不愧疚么?”管宁看着王越,看的他心中惴惴,自从去保护刘辩再次失败之后,然后又他刺董失败,自此心灰意冷,便回了家乡辽东隐居,不问世事,不过一个只会杀人的剑客,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活下去的。 这个时候管宁出现了,他正好也来了辽东避世教学,和王越熟识之后,两个无心仕途的人就这么一来二去成了好友,管宁有很多朋友,王越是其中最特别的一个,王越只有一个朋友。 “那...好吧,等你那徒儿伤好了之后,老夫亲自教导他!” “嗯,老夫去看看汉隆,你且好好想想该如何教导徒弟!” “哎....等等,这间屋子是我的啊,我为什么要愧欠于你!”王越看着离开的管宁突然想到自己好像被管宁坑了!不行,至少再让那厮腌一缸萝卜,要不然太亏了! “老头子,谢谢啊。”李鍪听见门开了,虽然不能转头,但是他能感觉到是谁来了。 “既然叫我一声老头子,就别说什么谢谢了。”管宁近身去看了看他身上的包扎,没看见再溢出来血迹,“好好养着,等你好了,老夫给你找了一个更好的剑术先生。” “老头子,你不是回辽东了么?” “对啊。” “那你怎么来代郡了?这里兵荒马乱的,乌桓已经杀红了眼,这里太危险了。” “谁和你说的这里是代郡?” “嗯?” “这就是辽东,辽东郡!” “嘶...”李鍪闻言吓了一跳,一个挣扎引动了伤口,看的管宁眼皮子直跳。 “老实点,命不想要了不成!” “王先生竟然瞬息之间行路数百里,这是神仙手段啊!”李鍪感觉自己见到了新天地,没看见管宁脸已经黑了。 “谁告诉的你只用了瞬息?” “呃,我醒来的时候不是天色不是刚刚黑下来么?” “你昏迷了大半个月了!” “大半...半月?那乌桓人呢?曹严大哥怎么样了?他可打败了乌桓人?” “......失败了,就在前几日,汉军被楼班击溃了!” “怎么会,时间是他们来得及的啊,他们可以把乌桓堵在飞狐峪的,怎么会被失败呢。”李鍪感觉自己有些迷茫了,那么多人的牺牲,最后还是失败了,没有阻拦乌桓人一个月“那彰世子,他怎么办?” “哎,你好好养伤,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也没有用处了,另外,你太小看田国让了,他只要还活着,曹彰想输也困难!” 时间推回半月之前。 “还是没有消息么?”曹严在大帐内对着麾下斥候问道。 “方圆数十里都已经找过了,没有李鍪大人的消息,至于其他大人,我们都打探到了、” “没有活口了么?” “是,诸位大人,均已阵亡,将军节哀。” “大丈夫若能马革裹尸,此乃幸事!”曹严低头笑了一声,“莫要强求了,汉隆乃是真汉子,当不会有事,我等当好好完成世子的交代!” “诺!” 在三天时限的最后一个夜晚,紧赶慢赶的曹严终于带领大军赶到了飞狐峪,将乌桓人堵在了里面,不过也仅仅是堵住了。 两军对垒,这种情况已然没有什么谋略奇计,有的只有“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奋力拼杀和两军悍不畏死的互相攻伐! “传令下去,斩首一级者,赏钱百贯!斩首十级,官生三级!封侯拜将,就在今朝!” “告诉下面的儿郎,击败对面的汉军,后面就是幽州,那里的金银,粮食,汉人的姑娘在等着我们!杀光他们,去抢钱抢粮抢女人!” 汉军和乌桓人都发出了最让人诱惑的奖赏,让自己的麾下也都士气大涨! “杀!杀光他们!” 飞狐峪里不断冲出一队又一队的乌桓骑士,他们悍不畏死的冲向了汉军的箭雨,不断的有人被射杀,也有更多的乌桓人冲出来,有聪明的骑士把已经阵亡了的同胞捞起来,挡在自己的身前,让自己能够多前进一些,能够再深入一些。 “杀!杀光胡狗!” 当乌桓人躺下了数千具尸体的时候,还是有幸运的乌桓骑士即将冲到了汉军阵前,后面是更多的乌桓人,再一轮的射击已经来不及了。这一刻,短兵相接,汉军猛虎出笼! 五千幽州骑策马出阵,迎向了那即将到来的乌桓骑士,后面是一队又一队的步卒,将一个个冲过汉军骑兵的乌桓人挑落马下,或者被他们击杀而死。 一场没有后退,没有收兵的战争就出现在了飞狐峪口,从日出杀到日落,乌桓人连绵不绝的冲杀,死了一个又来两个,汉军也让乌桓人再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一汉当五胡”,汉军,哪怕是已经垂暮的大汉王朝,也不是一个小小的乌桓可以小觑的,大汉之军从不畏惧野战,更不畏惧与异族野战,因为无论是谁,终将被大汉所击溃,这就是数百年来在每一个汉儿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也是数百年来从来不变的事实!用敌人的鲜血和尸首筑成的事实! 当夜,各自返回的两军,开始沉默的吃饭,受伤的战士也没有大呼小叫,只有沉闷的嘶吼,那是包扎牵动伤口造成的疼痛,战时,所有的疼痛都不能成为阻止他们第二天继续上阵的缘由。 “杀!胡狗受死!” “汉儿休得猖狂,看爷爷前来杀你!” 第二天,第三天......第十天,每一天都重复这这一幕,重复着这不断的厮杀和死亡,乌桓已经有部落从这里除名了,汉军也已经没有了正常的队伍,因为已经凑不齐一只完整的队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骑军继续阻拦比他们多十数倍甚至数十倍的乌桓骑士,步卒则用生命给同胞争取击杀那些人的机会,甚至是用自己的性命换取后方弓弩手多射出一轮箭矢的时间,至于箭矢是否会刺入自己的身上,这并不重要。 “叔父,我们已经和汉军厮杀整整十天了,不少部落都已经损失惨重了,而且,他们现在,很多人都在偷偷的议事,我恐怕.....” “现在才想起来聚在一起么?真是愚笨啊。” “叔父?” “那些看你不顺眼的部落都处理干净了么?” “叔父放放心,那几个部落的战士基本都被打光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人手,呵呵,不足为虑!” “好,此次过后,无论成败,你乌桓王的地位都将稳如泰山啊! “还要多谢叔父,我愿与叔父共掌乌桓!” “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我已经老了,活不了多久了,这次,就算是和那些人好好的清算一下,也好报我那灭族之仇!” “叔父放心,您的仇人,我定当将他千刀万剐!” “呵呵,叔父的仇人大多都已经死了,还剩下的两个,你怕是不太好能帮我。” “叔父尽管说出来便是!”楼班现在意气风发,感觉天下之大,无人可阻拦他一般。 “一人现在在汉中,叫做刘玄德,某一般喜欢叫他大耳贼!” “.....呃” “哈哈,不过另一个人已经日落西山了,此次或许有机会亲手斩了他!” “叔父说的是谁?班儿定要将他擒到叔父面前,任由叔父发落!”楼班刚刚被打击到了,他需要找回面子。 “北疆战神,田国让!” 幽州攻略 第九章 黑军与田豫 第二天清晨,两军用饭完毕之后便摆开了阵势,开始了新一轮的死战! “乌桓的勇士,今天,我们将要冲开汉军的阻拦,去幽州抢钱抢粮抢女人!” “冲破阻拦,杀进幽州!十日不封刀!” “杀进幽州!屠尽汉狗!” “抢钱抢粮抢女人!” “杀!杀!杀!” 乌桓人被楼班跳动起心中的欲望,将这段时间失败的屈闷化成对幽州的渴望,一时间,杀气腾腾气势如虹! 汉军营地,曹严也在鼓舞着士气,毕竟每一日都在不停的减员,不停的用性命换取着时间,虽然汉军凭借着强大的意志依旧坚持着和乌桓的对战,但是士气依旧还是难免的收到影响。 “今天已经是第十一天了,我们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同胞了。” “今天还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或许是你们中的一位,也有可能是我!” “对面乌桓有十数万之多!我们仅有不足六千之数了!” “某知道我等不会有胜利,十数万发了狂的乌桓人,就算是用人堆也能将我们一个个的耗死在这飞狐峪中!” “某家也害怕死亡,某家也害怕身死异乡,从此再也见不到这苍茫大地和这巍峨大汉!” “但是某家不敢退,不能退!某家的世子在珍惜这每一分光阴去让更多的平民度过易水,去到更安全的地方!” “我们争取到每一天,我们争取到每一个时辰,都能让数之不尽的平民获得安全,他们之中有着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妻子儿女!” “若是我等退了!若是我等这么快的就失败了,那么幽州就会完全暴露在乌桓人的铁骑之下!” “我们多坚持一个时辰,我们的家人就多一分安全!我们每杀一个乌桓人,我们家人就少面对一分危险!” “我们能做的,唯有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这是一场对于汉军注定不会有胜利的战争,这是一场用性命换取时间的战争,但是,大汉从不畏惧战争,更不畏惧死亡,这就是大汉的血性! 乌桓人出击了,伴随着震天的喊杀声,冲向了汉军阵地! “禀将军,乌桓人还有两百步!” “再探!” “乌桓人还有一百五十步!” “再去!” “乌桓人还有一百步!” “乌桓人还有八十步!” “弓弩手!放!” 箭矢如雨,在乌桓人的头上倾泻而出!不断的乌桓人被射杀倒地,掀起阵阵的哀嚎。 “弓弩手!再放!” “弓弩手!再射!” 三轮箭雨射出,乌桓人已经冲到了汉军阵前二十步以内,已经来不及再一轮的齐射了。 “大汉!冲锋!”曹严拔出腰间的长刀,第一个冲出了军阵,身后是仅剩的千余幽州骑士,在后面是千余汉军步卒,碰撞就在这一瞬间发生。 “弓弩手,弃弩!拔刀!随某冲锋!”副将看着冲过汉军的一个又一个的乌桓骑士哈哈一笑“为大汉赴死!就在今朝!” “杀!”在大汉培养一个骑兵是非常不容易的,一骑顶使步,说的不仅仅是一个骑兵的花费能够支撑十个精锐步卒,更说的是战力还有时间! 但是幽州有地理优势,这里的人从小就熟悉弓马更兼天生悍勇,所以幽并凉三州多出骑兵,反倒是需要沉着冷静才能成为的弓弩手向来是三州的宝贝,毕竟对战异族,强弓硬弩的杀伤力和威慑力是最强大的! 当弓弩手拔出刀剑,那便是汉军死战之时,虽十死无生,但仍百死无悔! “噗嗤!”乌桓人用战刀砍中一个汉军的身体,并将他拖行了一段。 正当他要把自己的战刀从那汉军身上挣脱出来,就看见已经满口鲜血已然没有活路的汉军突然抬起头来,冲着他森然一笑,用双手握住了那把坎进了他身体里的战刀,死死的握住! “兄弟们,帮帮某!”汉军大声的怒吼出来! “杀!”两名赶过来的枪卒奋力的将手中的长枪捅进了那名乌桓人的身体! “兄弟,走好!”看了一眼浑身鲜血淋淋的同袍,没有过多的关注,便冲向了前方! “…谢…”他想说一声谢谢,可惜已经说不完了。 无数的类似的场景在战场上展现,乌桓拼尽全力的冲击了一次又一次,汉军也拼了性命的阻拦。 在这种情况下,乌桓人还是退缩了,毕竟失败了还可以再来,性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群废物!数十倍兵力的优势竟然退却了,真是我乌桓的耻辱!”楼班看着又一次退下来的乌桓骑士,气的破口大骂! “好了,差不多了,再继续下去,好不容易才激起的凶性就被这些汉军打没了!” “叔父,可是他们……”楼班看着走过来的叔父,“都怪这些人不争气,让叔父……” “好了!”叔父打断了楼班的话语,冲旁边喊道“张成!带着黑军去,将他们彻底的击溃!” “诺!”一个全身黑甲的壮汉上前应诺,然后翻身上马出阵而去,紧接着数百名同样一身黑甲的骑士策马而出,整个过程除了战马奔腾的声音外再没有一丝杂音! 曹严一刀斩杀了身前的乌桓人,这已经是他杀掉的第十七个乌桓士兵了,看着乌桓人逐渐弱下来的攻势以及边缘处开始撤退的他们,心中庆幸“终于又扛过去一天!” 曹严刚刚喘过一口气来,眼角就看见了一阵乌光闪过,常年的战阵经验让他瞬间就一个铁板桥趴在了马背上,然后就感觉头皮一凉紧接着就看见几缕碎发! 曹严直起身子摸了摸已经破损了的战盔还有露出来的头皮“好快的刀!” “你很强!”张成作为黑军的统领,也是黑军的最强者,凭借着手中几乎无坚不摧的宝刀以及身上的镔铁铠甲在战场上可谓是无往不利。 “你是汉人?”听见流利的大汉官话,曹严有些震惊。 “我是主人的人!” “你的主人是哪位?” “不用想着套我的话,没有用。” “呵呵,自大的家伙啊!” “不用激怒我,你看看身后。”张成并不着急杀了曹严,他更喜欢这种一步一步将对手逼入绝境的感觉。 曹严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心头一震,原本跟在他后面的七百余大汉精骑已经所剩无几了,数百名和前面那个一身黑甲的家伙一样的人在绞杀着汉军。 他们的战刀能轻易的破开汉军身上的皮甲,甚至能劈断汉军手中的战刀长枪,而汉军的攻击只能在他们身上划出一道道的火花,对他们丝毫造不成伤害! 看着一个个倒下去的汉军骑士,曹严双目赤红,握着战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尔等,找死!”曹严挥刀冲向了张成“杀!” “着急找死的家伙!” 双方的交战来的突然,结束的也很速度! 仅仅数合之后曹严看着自己战刀上的数个缺口,心中感觉十分憋屈,对面这个家伙若是论起武艺,十个他也不够自己杀的,但是这一身龟壳子怎么也打不破不说,自己手中也算是战刀里的精品,竟然数个回合就被弄得要报废了一般。 “仰仗坚甲利刃算什么好汉!” “我愿意!” “……”曹严突然感觉,这个人嘴贱的程度和自己一直挂念的那个家伙有的一拼啊。 “如果没什么要说的,你就去死吧!”张成感觉自己也玩够了,赶紧解决了他以后,还有正事要办! “呵呵,杀!”曹严也同样杀了过去,两人又开始了一轮新的交锋,终于在几个交锋之后曹严战刀断了,和战刀一同被斩断的,还有曹严自己的首级! “玩够了,杀光他们!”张成看着更像是玩耍的黑军,一声怒吼发出! 加入了黑军的战场,汉军渐渐的走向了绝境! “将军,我等该怎么办?那些人,刀剑不惧,我等无可奈何啊!将军…”士卒围在副将身边,看着越来越近的乌桓人,感觉这应该是自己最后一战了。 “去找战马!” “什么?” “去!找战马!所有人找到战马冲回去,回去告诉世子他们!” “将军,军令…” “这就是军令!某自会为尔等争取时间,快去!” “将军既然由此想法,我若是走了,也太丢人了些。” “莫要任性,这里的战事……” “将军有令,尔等速速回幽州,禀告世子此间战事!”周围的士兵们并没有继续听他说完便对着后面传令了。 “将军,我等违抗军令了!” “傻子!” “杀!” “死战!” 三日以后,正在指挥幽州军民退到易水之后的曹彰和田豫等人便得到了曹严战死,大军溃败的消息! “先下去休息,无事,过段日子还需要尔等继续上阵!”曹彰看着伤痕累累的士兵们,无力的挥了挥手。 “世子,节哀!” “国让将军见笑了,乌桓人看样子是已经疯魔了,我等需要早做准备,可惜了这些幽州儿郎!” “世子……” “将军,那些所谓的刀枪不入的黑甲士卒,您可知晓?乌桓人何时有了此等战力!” “世子…咳咳…多虑了,之前只是怀疑,现…咳咳…现在确定了,一个幽州的故…咳咳…故人回来了”田豫一脸的苦笑“世子您这里尚且需要时间,就让田某为您去争取这段时间,顺带的解决一件旧事!” “国让将军,您知道那些人?” “幽州的大富豪回来了,带着他的黑军找我报仇来了!” “幽州的大富豪?” “鲜于辅!带着你总挂在嘴边的那五百白马义从,跟着我去会会张举!” “诺!” 幽州攻略 第十章 轲比能登场 距离汉军溃败也已经过去半月,李鍪也终于不用每天躺在床上了。 “老头子,我想回去!”身在辽东,已经可以下床了的李鍪找到管宁。 “回去干什么?你这是身子好的太快了脑子没跟上进度?” “.....我们村的老人说过,嘴太贱了容易折寿!” “这个老人和你有仇么?他为什么咒你?” “说正事。”李鍪突然感觉认真起来的管宁,这张嘴果然不是自己这个半大小子能比得过的,难不成现在大儒还需要练嘴子不成么“现在幽州战局糜烂,我若是不回去,我心不安。” “你回去了战局就不糜烂了?” “至少,我可以杀敌!” “你确定?”管宁退后一步,看着上半身包扎的严严实实,左腿拄着拐,走路一步三晃悠的李鍪,感觉他对自己是不是伤到了脑袋,进而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什么错觉。 “呃,至少我这么看着他们,实在是感觉自己很无能,心情抑郁不是不利于养伤么?” “谁告诉你的?” “你昨晚告诉我的啊!” “哦,我喝多了。” 李鍪眼皮子直跳,自己不是大儒是不是因为自己脸皮不够厚。 “田国让出手了!”王越拎着一个酒壶从外面跑进来,“乌桓人和张举的好日子到头了啊” “你都快七十了,能不能稳重一些!”管宁看着蹦蹦跳跳的王越感觉自己心很累。 “王师是如何知道的?”李鍪感觉王越简直就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啊。 “呃....老夫掐指一算自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能掐会算,神仙手段啊....” “田国让兵出长城,连战连捷,前天一战大破乌桓后军,将他们携带的牛羊全都驱散了,现在乌桓人正满草原的追自己的牲口呢,除了你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伙,现在幽州哪个人不知道?”管宁一脸的嫌弃的对着两人。 “额...怎么回事?” 十五天前,田豫带着鲜于辅离开了曹彰,去向不明,而楼班也在冲破长城的阻碍之下,被荒芜人烟的幽州给拖在了幽州边境。 “诸位首领,汉人狡诈,我们越过了长城,攻进了幽州,但是他们带走了一切人口,粮食,金银细软,不过他们还没有走远,我们要加紧行军,追上他们,抢回我们的财宝和粮食,抢走他们的女人!” “楼班王,我们自然对此不会有什么意见,但是我们携带的粮食却是不够了,之前在尚义所抢到的粮食也吃完了,您看是不是....” “诸位首领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了后面,将我们这次携带的牛羊赶过来,那将是我们乌桓勇士们的口粮!” “多谢楼班王!” 正当楼班与诸位首领商量何时追击曹彰一战而下,进而攻略整个幽州之时,门外一个斥候来报“禀报大王,后方紧急军情。” “后方?难不成是轲比能那个家伙要出什么幺蛾子了不成?”楼班听见不禁身后一冷,这个时候轲比能要是敢来凑热闹,他不介意先杀回去把轲比能屠了再回来和曹彰决战。 “禀大王,能臣至率领剩余的人手押送我们的牛羊马匹在赶来途中受到汉军的骚扰。” “汉军?他们不是都被杀光了么?怎么会还有汉军?” “莫非是曹彰派出的人手?” “有可能,去找个人,问问布獐,他在鲜于辅身边,不是让他真给鲜于辅当侄子的!” 正在楼班让人去找人闻讯的时候,前方也传来了消息,“大王,布獐传来消息,鲜于辅失踪了。” “看来就是鲜于辅了,有说他们带了多少人么?” “布獐说,鲜于辅失踪之后,他去寻找过,发现汉军并无太大变动,应该带走的人不多,至多几百人罢了。” “几百人?区区几百人就敢去我后方作乱,鲜于辅这是喝酒上头了不成!” “楼班王休要恼怒,小人愿意去将那乌桓叛徒斩杀了,为大王出气!” “小人也愿去为大王分忧!” “哈哈哈,有诸位首领,某大感痛快,此事便劳烦两位首领了!”楼班看着出列的渐氏与辗迟氏首领,觉得应该给与这两个部落足够的好处。“此次带队的可是能臣氐本人么?他到哪儿了?” “禀大王,能臣氐大人到了桑乾县,因汉军骚扰,遂暂时驻扎在那里。” “哼!无胆之徒!”楼班暗骂了一声“那就麻烦两位首领了,我等在此赞做修整,便等待两位的好消息。” “大王放心,三天之内,我等定能带着那厮人头归来!” 桑乾县,乌桓大营。 “大人,您说您这个理由,大王他会相信么?” “他会不会相信重要么?”能臣氐看着下面的将领“若非你当初建言去投靠那个什么扶罗韩,我焉能如此被动!” “嘿嘿,小人当时不也是觉得那步度根刚刚得了好处,扶罗韩作为他的弟弟,怎么不也得水涨船高么,谁知道,那厮这般不争气,愣是打不过轲比能。” “扶罗韩是靠着他哥哥才当上这个鲜卑大人,轲比能是自身有足够的本事,否则也不会短短的数月时间,就能有这偌大的声势,你看着吧,轲比能必将成为鲜卑下一个檀石魁。” “大人明鉴啊,嘿嘿,您说轲比能会什么时候到啊。” “他现在正是需要底蕴的时候,我这数十万的牛羊马匹,他不会不动心的,放心,很快,他就会到的。” “那扶罗韩怎么办,现在他在桑乾县,麾下这一万鲜卑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啊。” “这就是轲比能的事情了,再去看看,那家伙来没来!” “能臣氐兄弟莫要着急,某家到了,到了。”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雄厚的声音,正是已经从并州逃离的数月的轲比能。 “呵呵,轲比能大人,果然是能人,我这护卫在您面前,犹如废物一般啊!”能臣氐看着门口的护卫,一脸的杀意盎然。 “哎,你我乃是好兄弟,是我不让他们打扰你的。”轲比能笑着走进来,背后的手挥了挥,让亲随把门口的护卫放开。 “我们这可是第一次见面,算不上什么熟人,更别说....” “我轲比能在此对天盟誓,此生此世绝不背负能臣氐,若有违此誓,便让我死于刺客之手,魂魄都不得安息!” “....轲比能兄弟这是干什么,我们心交这么久了,怎么会怀疑你,哈哈”能臣氐也没想到这厮上来就是对天盟誓,无论乌桓还是鲜卑都敬拜长生天,最高的誓言就是对天盟誓。 “大兄!” “兄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来此,带了多少人?” “小弟带了万余精骑,都是随我东征西讨的悍卒,每一个都悍勇无比!现在就在那数里之外驻扎。” “哎呀,仅仅万余人,兄弟不知,那扶罗韩得知我这里有数十万的牛羊马匹,便带着万余鲜卑骑来了这桑乾县,在此不走了,哎。” “大兄莫要担心,我与那扶罗韩和步度根都有不少交情,今晚您设宴邀请他们,在宴席之上,我与他好好说说,便可让他回到鲜卑,您大可不必担忧!” “兄弟说的是真?” “当时是真,若非如此,我怎会轻骑来此。”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来,兄弟与我饮酒!” 当夜,能臣氐设宴,邀请扶罗韩与其子泄归泥赴宴,商讨归附之事。 “能臣氐大人,您今日归附我鲜卑,定然是您此生最正确的决定!”扶罗韩走到能臣氐面前,亲切的拉着能臣氐的手,一脸的豪爽与信任。 “扶罗韩大人过奖,以后还要多多拜托大人了。” “哈哈,放心放心,来,我等进去好好喝酒!” “大人不急,还有以为故人,也要来,不如一起等待一下。” “哦?什么故人?某家认识?” “扶罗韩,这么快就不记得某家了?这可让某家心痛的很啊!”轲比能从旁边走出,放肆的大笑回荡在这府邸之中。 “轲比能!”扶罗韩大惊,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厮是怎么来的幽州,那可是被自己大哥坑的不轻啊“能臣氐,你这是何意!” 能臣氐看着惊恐的扶罗韩,突然感觉这个事情有些不对,这不是什么朋友见面啊。 “大兄乃是好意,你这大吼大叫的干什么?” “大兄?你们二人乃是.....”扶罗韩还没说完就结束了,轲比能快步上前,直接抽出短刀,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 “.......”能臣氐看着脚边的首级,脑子有些乱,非常乱,“轲比能!” “大兄休慌!”轲比能将刀上的血擦掉,然后摆了摆手“泄归泥,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泄归泥愿意归降轲比能大人,终身绝不背叛!” “哈哈,某就知道,你小子从小就机灵,是个懂事的!”轲比能看着拜倒在地的泄归泥,一脸的笑意“听说你父亲带来了万余精骑?” “那些人同小人一样,十分的仰慕轲比能大人,小人愿意为大人说降他们!” “锁头,去陪着泄归泥,现在这里这么乱,万一有什么事让他受伤了,可不好。” “是,大人。”轲比能的大将锁头应道“泄归泥大人,请吧。” 当夜,泄归泥将麾下将领都召集起来,反对者都被锁头所杀,剩下的自然是配合着将鲜卑大军交给轲比能麾下,同时,数里外的轲比能大军,也走进了桑乾县。 这一幕幕都被探子打探清楚之后,告诉了不远处的田豫。 “越来越热闹了啊,不过楼班可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就让老夫,再帮一把轲比能吧。” 幽州攻略 第十一章 即将进击的田豫 轲比能在桑乾县与能臣氐正式的对天盟誓,宣布互为同盟,绝不背叛。 “轲比能兄弟,既然我们已经正式的结盟了,那么为兄也就不再瞒你了。” “大兄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兄弟,有什么瞒不瞒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兄弟果然豪爽,你可知现在楼班与幽州汉军正在交战!” “当然知道,未曾想到楼班王这么多年不声不响竟然壮大如厮,实在令人惊叹啊。” “兄弟不用惊叹,楼班快灭亡了!” “大兄这是何意?楼班王现在气势如虹,更是已经冲进了长城,马踏幽州,正是那一展宏图之时啊....” “他的军粮我让送给你了!”能臣氐憨厚的对着轲比能笑道,笑的轲比能毛骨悚然。 “大兄,莫要说笑!”轲比能有些心慌,慌得手脚冰凉那种,楼班自从知道楼班领着所有的乌桓大军冲向幽州的那一刻就想着抄了乌桓的后路老巢,但是远远的看了一次尚义城之战,轲比能立刻就绝了这个心思,现在的乌桓就和一群疯狗一样,谁敢上前来就咬谁一口,躲都躲不及,他居然把乌桓的军粮拿走了.....乌桓人什么时候居然学会准备军粮了! “轲比能兄弟啊,数十万的牛羊啊,若非倾尽了乌桓之力,焉能有如此之多?” “呵呵,大兄,您瞒的某好苦啊。” “哎,兄弟这是说的哪里话,当时你我二人不是已经说好了么,你我联手,推翻了楼班,从此幽州这塞外之地,你我兄弟平分而立!” “可是.....” “难不成轲比能你一直在哄我不成?” “自然不是,自然不是,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此事,小弟自有办法!” “哈哈,就知道轲比能兄弟乃是豪杰,来来来,你我二人前去饮酒!” “小弟感觉身体,有些不适,今日恐怕不能陪大兄尽兴了,实在是....哈哈”轲比能感觉自己实在是不能心大到现在还饮酒作乐。 “兄弟既然身体不适,那便好好休息,正好为兄也想休息休息了,这两天实在是太过劳累了些,对了,楼班派来的援兵不日将到,到时,还要麻烦轲比能兄弟了。”说完这些的能臣氐,扭头便回了自己的住处,留下轲比能一个人在风中凌乱,现在已然开春,正是春暖花开之时,可是轲比能只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寒冷,由内而外的寒冷。 “泄归泥啊”轲比能看了看跟着自己身边的泄归泥,自己毕竟杀了他的父亲,对他好一点,才能更好的控制那些鲜卑降兵“你说,现在乌桓人都这么狡猾奸诈了么?” “小侄不知,不过轲比能大人是我们鲜卑远近闻名的智者,我想您一定比他们更加厉害。” “智者,现在我感觉我就是个大傻子!”这句话轲比能在心中怒骂,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没有说出来,他已经快跟不上这个时代的潮流了,现在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坑了自己,哎、 回到房间的能臣氐快速的把房门关好,然后去了内室。 “你速速去回报大人,就说轲比能已经中计,计划一切顺利!”能臣氐对着里面一个异族打扮的人说道。 “能臣氐大人辛苦,此事若成,您便是我大汉永远的朋友,到时,那楼班的位子,便是大人你的,田将军让我告诉您,您不负他,他定不负您!” “多谢田将军,小人定不负将军所望。” 两天之后,轲比能主动找到了正在呼呼大睡的能臣氐。 “大兄,都这个地步了,您这还睡的这么踏实?” “啊...啊哈...轲比能兄弟啊,有你在,兄,很踏实啊,放心放心...啊哈..” “大兄醒醒,大兄先清醒清醒!” “啊呀,这刚刚午时,你这么早就过来作甚嘛?” “.....我的人已经打探到楼班的援兵据此不到一日了。”轲比能看着屋外高高在上的骄阳,午时,在乌桓的眼里还是早么? “哎呀,兄弟可一言而决!” “某家觉得还是和大兄商量商量为好,毕竟如果与其开战,你我二人恐非楼班的对手啊。” “哎呀,没事,为兄就说自己被胁迫了!”昨夜荒唐了一夜还是宿醉的能臣氐,自然是困得实在受不了了。 “大兄刚刚说什么?”轲比能听到刚刚那句话,语气仿佛可以结冰。 “为兄就说自己.....为兄定当与轲比能兄弟共进退!”最后的时刻,能臣氐终于被那冰冷的气氛给刺激醒了。 “大兄,现在我们不能在这里等着他们到来啊。” “轲比能兄弟可是有什么主意?但说无妨。” “大兄,我们当出去迎接他们呀?” “嗯...为兄可能刚刚睡得有些懵,你且等我再醒一醒,刚刚我居然出现到了一些不好的声音...” “大兄!” “兄弟你若是有气你就说出来,你没必要那为兄开玩笑吧,我岁数不小了,经不起你折腾啊。” “大兄且听我说完,您从未找过步度根,也从未找我某,你带着数十万的牛羊马匹刚刚走到了桑乾县就被步度根的弟弟扶罗韩所知晓,然后他便前来抢夺,就在您两难之时,某得知了消息,过来为您解围护住了这数十万的牛羊,然后保护着牛羊前往幽州,向楼班王表示臣服!”轲比能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能臣氐“然后到了幽州,想要拿了楼班首级的可不只是你我二人啊,到那时,我等只需要见机行事则可。” “嘶,轲比能兄弟,为了为兄,你竟然能够舍弃这数十万的牛羊,好兄弟啊”能臣氐看着自己面前的轲比能,感觉这个家伙不愧是鲜卑的异类,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大兄这是说的哪里话,此事我等性命最重要。”轲比能摆摆手大义凛然的说道“等到那厮死在幽州,这些不都是我等的么!” “兄弟说的,大善!” 当即两人整兵备马,驱赶牛羊,便前往幽州,中途碰见了渐氏与辗迟氏首领,虽然多被其嘲讽,但仍未引得他们的怀疑。 “大人,前面不远处就是异族的联军了。” “我们的人联系上了么?”田豫看着漆黑的夜空,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彭祖能不能赶回来见自己最后一面,这个傻小子外出为自己求医,一去就是这么多年,哎。 “将军放心,鲜于辅大人已经亲自去安排了,很快就能回来!” “大人,鲜于辅将军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 “末将鲜于辅,参见将军!” “行了,赶紧说,安排的怎么样了?” “将军放心,今夜便可打开营门,不过将军,我等毕竟人手有限,而且他们外松内紧,就凭借咱们,没办法造成太大的影响啊。” “这你不用管,去准备吧。” 午夜是人睡眠正沉的时候,也是巡夜的士兵最无聊的时候,就在这个时辰,乌桓人的营门打开了,五百汉军冲进了营地,大肆的放火,更是放出了营地的战马牛羊,让本就乱糟糟的营地更加混乱! “哼,汉军果然是不老实,让各将领召集自己的人马,不用管这个大营,没了就没了,现在火势起不来,先把自己人稳住!派人去营门口,给我守住了,他们若是再放肆,就都留下吧!”渐氏的首领丝毫不乱。 “听见了没有,按照他刚刚说的做!”辗迟氏首领看了看旁边,对着身边的亲随说道。 同样轲比能的营地也有些混乱,已经披挂整齐的轲比能冷眼看着着火的几处营帐 “慌什么!汉军最多数百人,莫要自乱了阵脚,各将领安抚士卒,我去见见乌桓人!” “轲比能首领可否先等等?”突然旁边传过来一个声音。 “什么人!”轲比能一个横移,转过身的时候已经拔刀在手了。 “轲比能首领慌什么?”一副传令兵打扮的家伙抬头笑道“幽州田豫,见过轲比能首领。” “田豫,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真不怕死么!” “这不是有好事与首领商量,死不死的,不那么重要。” “你还会有好事找我?” “当然,整个乌桓都送给你的好事。” 等到轲比能赶到中营之时,混乱已经被平息了,鲜于辅也带着汉军冲了出去。 “轲比能首领来的够晚的啊。”渐氏首领对于轲比能向来是没什么好感的。 “某比不得诸位首领,这不是手下士卒太多,又有很多是新降之人,哈哈,有些吃力了。” “行了,我等就不要内讧了,虽然汉军未能对我等造成多少损失,但是终归还是太过烦人了些,明日开始,加紧赶路,早日到幽州,也好完成楼班王交代的任务,只要杀了曹彰,这些汉军自溃!”能臣氐阻止了要继续和轲比能争辩的两个首领。 “哼,快回去睡觉吧,安排好巡夜,剩下的人,互相挤挤,凑活一宿吧。” “那,某家就告辞了!”轲比能笑着离开了中营,回到自己的营地 “人手都安排好了么?”回到营帐的轲比能看着身边的锁头“莫要置气,你哥哥琐奴的仇,某一定会帮你报的!” “首领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人手都已安排妥当,只要一会汉军再来,那数十万的牛羊马匹就会同时出栏,数十万受惊的牛马,呵呵。” “咱们的人也都安排妥当,这次,可不能再让汉人坑了,知道么?” “小人明白!” PS:这里其实有一个小漏洞,田豫阻止轲比能讨伐素利应该是黄初三年,也就是222年发生的,但是由于需要给田豫加战绩,所以提前挪过来先用。 幽州攻略 第十二章 合作 如果说午夜的袭击让人恶心,那么清晨前最后的黑暗就是让人那么的猝不及防,丑时刚刚到来,整个乌桓鲜卑联军营地是最寂静也是最困顿的时候,田豫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他们大营之外。 “将士们!此战,尔等将名垂青史!” “愿为将军赴死!” 田豫顺了顺心肺中的气息,自从领军之后,田豫便尽全力压制自己的咳嗽,毕竟病恹恹的主将非常的影响士卒们的士气。 “杀!”田豫长刀一挥,首先策马而出。 “杀!”数百骑士被田豫带领着冲向了不远处的军营。 同时,轲比能的大营也得到了斥候的禀报。 “开始了,锁头,去把牛羊放出来,让这个大营更加的热闹热闹!” “是,首领!” 中营大帐,又一次被吵醒的渐氏首领一脸怒色的冲出了营帐。 “汉军只有那区区几百人,你们着急什么?渐辙,去带着你的人去把他们给我堵在营中,我一会儿要亲手斩下他们的脑袋!” “是。”渐辙作为渐氏首领的亲随长,虽然最大的职责就是护卫首领,但是既然对面只有区区几百人,只要他把那些人埋葬在营帐之前,那么也算是护卫成功了。 “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渐氏首领一脸的疲倦,不停的奔波本身已经让他非常劳累,偏偏这个恶心的鲜于辅还总是出来告诉一下自己,他的存在感。 疲倦的渐氏首领并没有让自己感知都失效,他明确的感觉到了脚下的颤抖,虽然很细微,但是,是那种感觉,万马奔腾的感觉。 “来人,去问问渐辙,汉军究竟多少人!”渐氏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牟!”一个应该算是很奇怪的声音出现了。 “牛?糟了,告诉渐辙,不,你,你带队快去畜棚!快去....”渐氏首领听到这声叫声之后终于明白自己忽视了什么东西,急匆匆的找到辗迟氏首领让他去救援,可惜还是有一些晚了。 “牟!”一只尾巴上有着火苗的疯牛就这么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一只发狂了的疯牛虽然破坏力很大,但是如果它的后面跟着数以万计的牛马,这就另当别论了。 “能臣氐和轲比能这两个废物在干什么?这么严防死守都能让他们烧了畜棚!”辗迟氏首领看着被无数发了狂的牛马破坏的一塌糊涂的后营,怒骂不止。 “呵呵,这两个家伙,干的好啊!” “什么?” “我是说....” “他是说轲比能他们是我的人!”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后面冒出来。 田豫就这么缓缓的策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马脖子上挂着一个首级,火光一照,还能依稀看见渐辙的轮廓。 “你是.....是....”渐氏首领和辗迟氏首领看着那个略微熟悉的面容,有一种名叫恐惧的情绪在心头蔓延。 “大汉田豫,见过两位首领!”田豫对着他们拱了拱手“奉大汉鄢陵侯之命,送尔等去死!” 说完这句话的田豫直接双腿一夹马腹,便冲向了他们,而他们身边的护卫们则已经都被鲜于辅带领“白马义从”斩杀干净了。 “田豫,休要小看我等!”辗迟氏首领怒吼一声便赢了上去,渐氏首领也一声畅销,策马.....就向后跑“辗迟大哥,杀了那厮,为我乌桓勇士正名。” 辗迟氏首领已经顾不上骂渐氏的不仗义了,田豫的名声在各个族群里可不是什么智者,而是实打实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凶名。 “杀!”辗迟氏首领挥刀,猛的向下一劈,只见田豫仿佛没怎么用力一样抬起手来,想挡着下劈之刀的路线,辗迟氏首领露出一丝笑容,猛的用力,下劈之势更快三分“你太小看某了!” “当!”“扑哧”第一声是两把战刀交锋在一起,辗迟氏首领只感觉自己仿佛没有遇到什么阻挡一般,战刀便继续挥舞了下去,可是下落的方向,确已经不再是田豫的身体,辗迟氏首领一刀劈空还未来得及收身,就感觉脖子一凉,然后猛的一痛就听见第二个声音“扑哧”那是战刀砍中身体的声音,他并不陌生。 “本将并没有看你!”田豫听见了辗迟氏首领到地之后都不回头,将战刀收回,然后拿出挂在马匹上的长弓与箭矢,弯弓搭箭,冲着已经跑出数十近百步远的渐氏首领,一箭射出,然后扭头就走。 “鲜于辅,这两个人的人头就送你了。”田豫策马而回,他感觉自己快要压制不住了,心肺如同火烧一般,他需要抓紧时间去和轲比能商讨好之后的故事。 “末将谢谢田将军!”鲜于辅大喜过往,便飞马奔向已经倒在地上的渐氏首领,现在营地里各种发了狂的牛羊马匹,若是去的晚了,那尸体可就成了一滩肉泥了。 营地中的混乱已经渐渐平息,在乌桓的两位首领被斩杀之后,轲比能正式介入平复混乱,不服者,皆杀,而唯一可以和轲比能较量的能臣氐则冷眼旁观,只守护着自己的营地。 轲比能快步走向了不远处的田豫,边走边说到“轲比能在此祝贺田将军,又一次威震塞外,北疆战神之名将在此响彻北疆啊。” “轲比能首领何必谦虚,假以时日,你也一定能造就一番伟业啊。”田豫恢复了一脸笑容,仿佛人畜无害的样子。 “之前田将军曾说过的事情,现在可有什么章程么?”轲比能走到田豫面前之后,也是一脸的笑容,可是右手从未离开过刀柄,而周围的鲜卑骑士也渐渐的围了上来,只不过远远的包围,绝不接近,与赶来的汉军遥遥对峙。 “轲比能首领放心,你都舍得这数十万的牛羊牲畜,我怎能让你失望而归。” “那不知田将军有何指教?” “现在幽州那位乌桓王应该已经知道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估计很快幽州的乌桓人就要回来了。” “呵呵,田将军真会说笑,您今天刚刚....”轲比能说着脸色就慢慢变得铁青,“能臣氐是你的人!” “哎,轲比能首领莫要动气,大家都是合作嘛,各取所需罢了。” “合作?呵呵,你若与他合作,那某的好处,可是拿不到的。” “大汉从来不会原谅任何一个叛逆!” “....田将军好狠的心啊,能臣氐为了....” “轲比能首领说的哪里话,明明就是鲜卑大人轲比能见我汉军英勇,及时弃暗投明,斩杀叛逆,归附我大汉罢了!”田豫打断了轲比能的话语。 “呵呵...哈哈哈哈!”轲比能从摇头苦笑变成了仰天大笑,“好一个大汉天威,好一个北疆战神,厉害,厉害。” “那便预祝我等合作愉快,能臣氐.....” “田将军放心,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甚好,甚好啊!” 稍后,已经完全安静下来的乌桓营地,轲比能下令斩杀所有渐氏与辗迟氏的麾下,能臣氐则带着麾下的“溃兵”飞快的前往幽州,然后数十万的牛羊马匹有秩序的被分散到大草原上! 同时,“提前”得知后方打败的楼班,看着眼前的密报头皮发麻,浑身冰凉。 “楼班王,某家听说渐氏与辗迟氏那两个废物被田豫杀了?”一群首领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飞速的赶到营帐之中。 “诸位,这里距离幽州败兵只需五天!五天之后我们就能....” “五天我们吃什么!” “我们已经等了两天,我们的粮食已经所剩无几了!”诸位首领并没有再听楼班的话。 “我们还可以去攻打涿郡,甚至可以去渔阳,去.....” “够了!”张举走了进来,看着已经慌了的楼班,一声怒喝,让楼班闭了嘴。 “叔父!”楼班看见走进来的张举,仿佛见到了什么救星一般。 “是我小看了田豫,本以为他已经病入膏肓了,没想到他居然还能玩千里奔袭这一套,不愧是田豫啊。”安抚了一番楼班,对着下面的各部首领说道“此次是我等败了,你们可以回去,但是剩下的粮食你们要留下一半!” “不可能!”各个首领瞬间怒了,感觉自己被侮辱了。 “听我说完!,我们的牛羊马匹都没有了,都被田豫抢走了,但是田豫再狡诈他也只有数百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们有足足的数万人,数万激发出了血性的乌桓勇士,去草原上,找到的牛羊马匹都是你们的,老夫只有一个要求,给我把田豫死死的拖在草原上,用数十万的牛羊马匹换取一半的粮食和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你们不亏!” “这.....可以。”沉吟了一会儿,各个首领还是忍不住数十万牛羊马匹的诱惑,选择了同意。 “叔父!”楼班还想说什么,被张举抬手打断。 等着各个首领下去交接粮草与整军之时,张举对着楼班说道“一会儿你也走,记住,回到乌桓的草原,此生不要再来幽州!” “叔父,我不走,我还有给叔父报仇!” “胡闹!乌桓已经败了,现在的乌桓经不起折腾,这数十万的牛羊马匹本就是从他们各个部落求来的,只不过他们现在被数十万的数字惊住了,忘记了这个事实,但是无论他们后面能不能想起此事,经过这一场的抢夺,再加上田豫在边上煽风点火,乌桓从此绝对不会安宁,你的地位,也就安稳了。”张举看着楼班,这个从小就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小家伙。 不知何时已经泣不成声的楼班,只是拉着张举的手臂,无论如何,也不想松开。 “好了,当年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小孩子,已经长成这么大的乌桓勇士了,还是我们的乌桓王!”张举将楼班的手强行拿了下来。“刚刚我已经联系到了曹彰身边的那个家伙,找到了曹彰的位置,知道现在曹彰身边只有千余人,叔父是不能亲手斩了田豫了,不过,杀了曹彰,也够他受的吧。” 说完了的张举,便走出营帐,等候在外的黑军骑在马上,等着他们的主人发出命令。 “下幽州,斩曹彰!”张举一声爆喝,带着数百黑军杀出了营地,杀向了幽州,易水! 幽州攻略 正式签约,求推荐,求收藏 看了太多的历史文,也看了太多的三国文。 三国是一个大世,更是一个乱世,谋臣武将层出不穷,整个世界的精华仿佛都在这个时代凝聚了。 这里有太多的偶然,有太多的不确定,所以就出了太多的可能。 太多的三国,主人公振臂一呼,文臣武将比比皆是,也有太多的“现代谋士”无所不能,发明创造,但是他们里面的本土之人,智商仿佛都被无限的拉低了。 我不想去写一个争霸,我也不想创造一个现代人碾压古代的故事,我想写一个真正的三国,没有善,没有恶,只有一个个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活下去,为了更好的活下去的,一个个的不一样的生命。 本书,可能没有女主,可能会很压抑,我会尽量的让节奏更欢快,更开心,但是,三国本身就是一部悲伤历史。 喜欢的朋友可以耐心的,既然签约了,我肯定不会断更,不会放弃 同时,也希望你们能够收藏,多推荐,后面,我会把一些我喜欢的,也推荐给你们,谢谢你们 幽州攻略 第十三章 陷阱与中计 距离易水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庄之中,整个村子已经见不到人烟,街面上也空荡荡的,偶尔风起时,一些灰尘伴随着风起舞,更添加了一些萧瑟。 此事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之中,一群身着劲装,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精悍的人,就这么护卫着这个非常寒酸的院子,屋子里传来了阵阵呜咽之声。 “小家伙,你说你不好好的在塞外待着,非要来幽州干什么?”曹彰就这么席地坐在地上,身旁放着的一个炭盆,在现在这个已经渐渐开始燥热的天气下显得十分的不搭。 “呜呜呜呜”曹彰对面是一个看着岁数比曹彰还要打上几分的青年,嘴里塞着破布,脸上各种青肿,眼睛都被打的睁不开了要。 “我问你的话,你为什么就是不说呢?你说了不就不需要受这个罪了么!”说着这话,曹彰就把一块烧的通红的木炭扔到了对面那个人的腿上,而自己用来拿碳的手指仿佛感觉不到温度一样。 “呜!呜!呜!”烧红的木炭在腿上发出了“呲呲”的声音,一顾肉类烤焦的味道散发出来,青年身体猛地绷直,双腿仿佛痉挛一样,嘴里发出了更大声音的呜声。 “哎,真是一个勇士啊!”曹彰看着对面的青年,自己擒下他已经两天了,单单拷打他都已经足足一天一夜了,一句话都不说啊,曹彰喜欢这种勇士! “世子,已经午时了,该吃饭了。”旁边一个士卒走了过来,告诉曹彰,不要太劳累。 “哎,此等勇士,为何为那楼班卖命,惜哉,痛哉!”曹彰摇了摇头,就要出去“你给他也喂点饭,然后给他治治伤,我等还要在此待上几天。” “诺!”士卒应诺之后就转身给青年拿下嘴里的破布。 “我说!我什么都说!你给我机会啊!”青年在嘴里的破布被拿下来那一刻,仿佛抓住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机会一样,瞬间大声喊道!那口流利的汉朝官话不知要让多少大汉边远之人羞愧。 “嗯?”即将出门的曹彰停下了脚步“为何刚刚不说,现在某家将要吃饭你便说了,是否在戏耍某家!” “我一直想说,一直想说,嘴里有东西,说不出来!说不出......嗷!”青年快速的发泄着自己的委屈,嘴里被塞住,被一直的殴打,想说都说不出口,就这句话,说了一半还拉扯到了自己的伤口,被痛的浑身颤抖。 “嗯?”曹彰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那,你倒是说说,看看值不值得我饶了你。” “我,我,我该说什么?”青年张了张嘴,实在是想不起来曹彰问的自己什么问题。 “你敢耍我?”曹彰直起腰,脸上已经一片铁青“给我打!打到他说为止!” 曹彰说完了转身就走,然后让剩下的士卒继续拷打青年。 “世子,请问我们应该问他什么?”身边的士卒感觉那人挺可怜的,因为这一天一夜自己都没听见曹彰问过他什么问题,一直在说的就是“你说不说!” “某未曾问么?” “呃,小人耳背,好像,未曾听见!” “汝等皆未曾听见?” “未曾。”屋子里的士卒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都未曾啊,那便先打着,且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曹彰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放下这句话扭头就离开了屋子。 ”嗯?不是....啊!“青年刚刚有了些希望,听到曹彰说先打着之后,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生都灰暗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拳头就落了下来。 就在屋外不远处的曹彰,背着房间,听着里面的惨叫,看着灰暗的天空,嘴角也出现了一丝笑容,仿佛这些天,心中积压的怨气散出了一些。 过了半晌,屋子里的惨叫慢慢的弱了下去,然后一个士卒出来,正是那个叫他吃饭休息的幽州士卒。 ”世子,他知道的应该都说了。“士卒走近之后,低头拱手禀告到。 青年被打的面目全非,又不知道他们想知道什么,自然是把自己知道的,不管有没有用,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恨不得连自己身上的胎记都告诉他们,这些自然也被士卒全部都告诉了门外的曹彰。 ”程伯伯告诉我的办法果然管用,听说这还是郭奉孝活着的时候在校事府弄出来的办法,真是天纵奇才,可惜了啊“曹彰听完所有的消息之后不由的发出感慨。 作为魏王曹操的嫡系子孙,更是继承人之一,曹丕,曹植,曹彰乃至曹冲等人从小便被教导了各种本事,虽然曹彰好为将,但是审讯犯人,获得消息这一类校事府自然也有专人教导,这种审讯方法,就是程昱之前告诉过他的,一直没有机会尝试,这次事情说明,曹操麾下的谋士,的确算是无所不能。 ”按他说的,鲜于辅和乌桓人有生意往来?“曹彰抛弃了心中的各种想法,扭头对着士卒问道。 ”禀世子,鲜于辅将军的确是和乌桓人有过些许交往,用粮食与盐换取乌桓人的马匹牛羊,这事儿魏王知道,而且....“士卒是幽州的悍卒,常年跟随鲜于辅驻守幽州,自然对鲜于辅有着不小的感情,这时乌桓人与大汉交战,若是上面抓住这一点,鲜于辅怕是危险了。 ”哈哈,莫要慌张,与异族有生意往来,鲜于辅不是第一个,也绝不是最后一个,这并没有什么不对,我只是问问而已,毕竟里面这个家伙可是鲜于辅将军的侄子啊。“曹彰摆摆手打断了慌张的士卒,无论他信不信任鲜于辅,都不妨碍鲜于辅对大汉的忠心,这毋庸置疑,更何况,他是国让将军亲自说降的。 ”多谢世子“ ”好了,既然知道的都差不多了,也不再需要他给乌桓人传递什么消息了,那么晚上给他一个痛快把。“曹彰轻飘飘的给了里面的那个家伙的结局。 ”诺!“ 曹彰走出了院子,然后七拐八拐的走进了另一个占地极大的庭院,看这面积,最起码也得是个乡里的大地主,没准还是一个豪强的。 里面正在热火朝天的组装着什么东西。 ”准备的怎么样了?“曹彰走进看了看正在忙碌的士兵。 ”世子,我们正在加紧赶工,只是这玩意好多年都不用了,实在是不太好收拾。“ ”还需要多久?“ ”至少还需要三天,虽然大部分都已经完工了,剩下的只是一些小地方需要赶工,再就是组装好,其他的没有什么事了,但是毕竟数量太大,短时间,哪怕日夜赶工,也需要三天时间。“ ”好,那就三天,三天之后,我要用他们押运粮草去送给乌桓人!“ ”诺!“ 同时在三十里外的易水河畔,张举带领数百黑军已经赶到了这里。 ”主人,数百里的易水,只有这里水浅,可以渡河,您在此稍等,小人前去探路“张成探路回来,未曾发现敌人。 ”阿成啊,陪老夫聊聊吧,渡河不着急,曹彰还得需要几天才能到呢,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就好了。“ ”主人,这里风大,您小心。“张成看着这个老人,他再也不负当年的勇武了,时间匆匆而过,自己都已经跟随他十数年之久了。 ”无事,老夫还不至于孱弱如斯。“张举让他们不用担心”老夫还有大仇未报,老夫,不服老!“ ”是,主人春秋鼎盛,自然不老。“ ”阿成,你可恨我?“ ”主人这是说的哪里话,张成这条命都是您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若非是主人,阿成早就被那狠心的爹娘给冻死在雪地里了。“ ”那个年头,人命不值钱,活着,很不易,莫要怪他们啊“张举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张成的样子,寒风呼啸,大学飘飞的塞北,一个穿着单衣赤着脚的小男孩儿蜷缩在一只死去的獐子的肚子里,浑身颤抖,手里还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短刀。 ”我只记得主人的大恩。“ ”若非是我,你现在应当娶妻生子了,何苦与我在这里不知明日在何方啊“张举当年与”弥天将军“张纯带领乌桓造反,张举更是自号”天子“,乌桓让他们带着横扫幽冀,结果先是碰到了公孙瓒田豫,将他们打了回去,然后刘备带着关羽张飞带没了乌桓人的勇气,刘虞带着一脸的假笑带走了乌桓的大王,还顺手拿走了乌桓人的脑子。 张纯被亲信所杀,张举见机的快,被黑军保护着流亡塞北,最后被楼班收留,藏在了乌桓,可惜他们的家人,被公孙瓒带人屠杀一空,其中就包括张成马上就要成亲的妻子,当然也包括张举的妻儿幼孙。 ”主人....“ ”罢了,你是个忠心的人,此次若是成功,我也可以瞑目去地下见他们了,琳儿平时最怕孤单,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下面这么多年,一定很怪我。“ ”此次主人定能成功,小人定要将曹彰小儿斩于马下!“ ”好,但是,若是此次失败,我让你走,你一定要走,从此你不再是黑军,从此也没有黑军,你就是一平平凡凡的流民,好好的活下去,找个老婆,好好过日子。“ ”主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阿成绝不会丢下主人。“ ”你记住!我让你走,你一定要走!这次,我们生死难料啊“ ”曹彰仅有千余残兵,怎么会是....“ ”鲜于辅是个蠢得,但是田豫可不是,他既然出现了,那些消息绝对是田豫需要让他传过来的,所以,不用怀疑,前面就是一个陷阱!“ ”既然是陷阱,您为什么还要过来。“ ”因为曹彰只有千余人!“张举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浑身的气势再次迸发出来,身边的张成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身穿蟒袍,站在台上,振臂一呼,数十万乌桓大军为之欢呼的场景。 ”诺,陛下!“ 幽州攻略 第十四章 狂躁的易水 三天时间,在双方的忙碌与等待之中,悄然而过。 ”世子,都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练武的曹彰得到了士兵的禀告。 ”呼~终于好了,也该结束了。“曹彰听到消息,收住画戟长出一口气,这次,才算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领军作战,也应该是自己的第一战,他只能胜利,而且他迫切的需要胜利。 曹彰前不久收到了自己父王的传讯,汉中刘玄德孤注一掷,连自己的假子都派上战场,浑然不怕自己的假子战功过大会影响到自己亲儿子的地位,这段时间,那个叫”刘封“的家伙在汉中耀武扬威,连徐晃将军都被他打退了,曹操希望他能尽快解决幽州的乌桓人,然后去汉中与那刘玄德的假子好好较量一番。 ”传令,诸军准备两日口粮,带上咱们的粮草,度过易水,去接应田豫将军!“ ”诺!“ 一时间平静的小山村开始了喧闹,各种大车被拉出了庭院,各路人马也汇聚在了一起,凑够了千余人手,再加上数百匹战马拉着百余辆的大车,前往三十里外的易水。 与此同时,张举手下斥候,也同样得到了易水对面三十里外,曹彰出现的消息。 ”陛下,曹彰出现在易水对岸,据此三十里,共计千余人,随行还有百余辆大车,不知拉着何物。“ ”百余辆?火油?箭矢?不可能是伏兵,就算是伏兵,百余辆大车也拉不了多少,我麾下黑军多年的训练,并不惧怕火海箭雨,哼,无论是什么,在我黑军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陛下说的是,黑军之下,不留活口!“ ”去埋伏,等他们来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诺!“ 易水对岸,曹彰也终于走到了易水,看着并不算湍急的易水,曹彰一脸的冷笑。 ”世子,斥候来报,对岸应有敌人在埋伏!“ ”我这么明显的过来,要是没埋伏才不对,易水两岸几乎没有什么遮掩,就算有埋伏,最多也就是数百人罢了,若是不出意外,张举那厮来找我了,正好为国让将军解决了这心腹大患!“ ”那世子,我等该如何?“ ”车辆先行度过易水,在对岸等我,剩下人,随我在后“ ”若是敌人突袭?“ ”放心,他们目标是我,我不渡水,他们绝不会出击,他们会等我过了易水的那一刻,冲过来杀了我,呵呵,想的真好啊。“ ”诺,我等在对岸等待世子带领我等破敌!“ 百余辆大车就这么一辆辆的度过了易水,果然如曹彰所言,敌人并未出现,直到最后一辆大车平平安安的出现在了易水对岸,张举也未曾出面,仿佛,敌人埋伏只是曹彰自作多情一般。 ”诸位,准备好了么?过了这易水,生死就不单单是我们所能左右的了!“曹彰看着剩下的数百悍卒,这些都是田豫留给自己,幽州最强悍的士卒。 ”愿为大汉赴死!“ ”愿随世子杀贼!“ ”哈哈,好!走!“曹彰豪放的大笑,这一刻的曹彰,仿佛是一个天生的战将,麾下无论多少人,无论在哪里,都士气高涨,就像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打垮他们一般。 易水并不深,也不湍急,一群人湿漉漉的出现在了对岸,当最后一个人踏上河岸的那一刻,不远处终于也传来了意料之中的喊杀声! ”杀!斩杀曹彰!“ 张举带着数百黑军就这么出现在汉军不远处,同时他们也冲向了那千余汉军。 ”结阵!“ 曹彰看着那些乌黑锃亮的骑兵,每一个人的铠甲都那么精致,每一个人手中的战刀都寒光闪闪,曹彰不由的感慨到”真是有钱啊!怪不得国让将军说张举是一个钱多的让人怀疑自己的家伙。“ 千余汉军快速的掀开大车的毡布,冲车上拿出一柄柄的强弩和一捆捆的箭矢。 ”强弓劲弩,就这点本事的话,曹彰你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张举看着一排排拿出弓弩的汉军在列阵,非常的不以为然,镔铁铠甲,还是两层凯,他们可射不穿! ”战车!上!“曹彰看着气势依旧不减的黑军,森冷的一笑。 两百余汉军上前,将那些大车一辆辆的推到自己的前方,快速的结成一个大圆阵,并且从战车上拿出来一根根的铁棍卡在战车的轮子处,将他们卡死在原地。 ”嗯?“张举看见汉军的举动,这次他才真正的注意到那些车辆,高大,宽阔,车轮处还伸出一根根的铁刺,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先秦战车么?都被淘汰几百年了,汉军从哪儿弄出来的这些老古董! ”冲啊!“张成害怕张举被误伤到,抓紧跑到他的前面,冲向了汉军,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些战车在这里是什么情况,但是,他并不关心,他要的只是曹彰的首级! ”碰!“战马撞上了战车,事实告诉我们,再雄壮的战马,哪怕它披上了更厚实的战甲,一头撞在战车之上,也只有人仰马翻这一种情况,张成就是那个仰下去的人! 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张成,晃着脑袋站了起来,看着旁边已经吐白沫的战马,心中怒火直冒,然后”碰!“的一声将他的目光引向了旁边,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被压在战马下正在哀嚎的同袍。 ”碰!碰!碰!......“碰撞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张成看见以往无所不利的黑军,在这堆奇怪的战车面前一个个人仰马翻,还有几个倒霉蛋,被那车轮上的铁刺直接贯穿战马,连人都被挂在了车轮上。 “撤退!停下!停下!”张举也发现了不对劲,那些战车浑身都是铁疙瘩,围成一圈,黑军根本冲不进去,而黑军因为负重太大,除了随身的战刀长矛之外,也的确是没有其他武器,弓弩更是没有。 曹彰看见张举的惨像,哈哈一笑“射他们几箭试试!” 一阵箭雨飞过,射在黑军的盔甲上,“叮叮当当”个不停,可惜是一点伤害没有,完全射不透他们的铠甲。 “真是一个铁壳子!”曹彰和张举同时对着对方怒骂到。 “下马!冲过去!”张成看着这一圈战车,面甲下的脸皮一阵抖动,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打仗打的这么憋屈。 “杀!”下马的黑军爬上了战车,穿着两层厚甲的战士,攀爬将近一人高的战车,的确是十分的费劲,而且看的汉军也是十分的痛苦,毕竟现在场合不对,笑出来,就太过分了。 终于一个黑军战士翻过了战车,滚到了战车圈里,然后还没站起来就看见面前出现了一双战靴,然后听见了一句话“你知道,某手中的兵刃叫什么么?” 紧跟着“噗嗤”一声,方天画戟的小刃划过了他的脖子,那两层镔铁铠甲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没有造成任何阻碍,人头就这么滚了出去。 “嘶!”张成几人刚刚爬上战车,就看见这么一幕,若非知根知底,他差点以为那位袍泽的铠甲是被无良工匠偷工减料了,吓得他直接坐在了战车上,屁股使劲的往后挪。 曹彰看见登上了战车的几人,森然一笑,飞身大跨步的从另一面也登上了战车,他只穿着轻甲,动作自然要灵敏的多。 “某特来送尔等去死”曹彰画戟一挥,冲着黑军就杀了过去,方天画戟带出一片片的鲜血,同时也带走了一条条的人命。 张成见事情不对,第一时间就挪到了后面,曹彰冲上来以后,他又第一时间翻身就跑,反倒是躲过了一劫,曹彰杀完那几人之后,冲着张成追了过去。 “曹彰,你手下那些人的命不要了么?他们可没有你的方天画戟!”张成感觉到了曹彰的接近,吓得神魂大冒,头都不回的大喊。 曹彰回身看了一眼,其他方位的几个黑军已经快要翻过战车了。 “留汝一条狗命!”说完曹彰又杀了回去,那些刚刚翻过战车还没有来得及大杀特杀的黑军士卒就迎来了一脸怒火的曹彰,紧跟着,他们的性命也就留在了原地。 “将战刀留下,铠甲扒下来,能用的继续用,一群废物,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盔甲战刀!”曹彰看着已经都退下去的黑军,挥手让后面的士卒开始收拾战场。 曹彰试图冲出去斩杀他们,仅仅数百人的黑军,自然不放在曹彰眼里,就算自己只有一个人,也不过就是劳累一些,杀光他们并不在话下,但是每当自己冲出去之后,还没开始杀戮,其他方向的敌军就冲进去,幸亏之前留下了不少铠甲,否则曹彰就真成“孤军上阵”了。 就这么折腾了足足一天的两军谁也无法奈何的了谁,曹彰看着对面围了一层的黑军咬牙切齿,在战车外面干站着也没法休息没法吃喝的黑军看着里面啃干粮的汉军也一直骂骂咧咧,一肚子的火气。 这种时光就这么到了夜晚,曹彰麾下的汉军已经吃过了晚饭,气势再次大涨,一个个站了起来,跟在曹彰身后,弓弩对准张举的黑军。 紧跟着,易水河畔就传来了阵阵怒吼,吼声仿佛可以震慑天地。 “杀!”曹彰在怒吼,汉军也在怒吼! “杀!”张举不甘示弱,振臂高呼,黑军也挥刀大喝。 然后黑军也进不去,曹彰也不出去,就这么隔着战车对着大吼。 直到有一个黑军因为一天未吃未喝,又身披重甲,终于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张举这才真正的慌了。 幽州攻略 第十五章 致命的缺陷 看着倒下去的黑军士卒,曹彰脸上绽放了笑容。“果然弱点很明显啊,张举,今日就是你的丧命之时!” 同时,张举也看见了晕倒的士卒,“阿成,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主人,累晕了,毕竟负甲百余斤,已经足足一天了,而且,几乎水米未进。” “嘶....糟了,某中计了!”张举看着远处一脸笑意的曹彰,再想想他今天一有机会就杀出来搅和自己休息,果然魏王的世子是不会专门冲出来就为了恶心自己! 此时的曹彰手中方天画戟已经慢慢抬起来了,脑海里也想起来田豫走之前,他们两人在易水河畔的交流。 “敌人身披数重重甲,单凭我一人之力,杀之不难,但是若是其结成阵势,恐胜负难料!” “某有办法,让他结不成阵势,让他只能弃马而战!” “某家麾下战士,恐不能胜。” “他们的作用不是杀敌,是加速黑军自己灭亡!” “彰,愚钝!” “一件全身镔铁铠甲重达几何?他们是足足身披两层重铠还有一层轻甲!世子只要不给他们休息的机会,最多一天,他们就只能躺在地上等着世子去取了他们的首级了!” “将军,高见!” 当曹严失败,溃军带来了最新的消息之后,田豫就决定前往敌人的后方,为此,曹彰与田豫有过一段不为他人所知的对话。 “国让将军,乌桓倾巢而来,不日便要越过长城,您此时去他们后方又有何用?” “世子难...咳咳...难道忘记了魏王在...咳咳...在战场上最拿手的本事是什么么?” “父王,最爱段人粮道,再辅以攻心之策,让敌人自溃!” “正是,此时...咳咳...某却不得不效仿魏王了。” “将军,乌桓势大,而且向来善于以战养战,从未听过....” “从未听过他们有过什么粮草辎重是么?”田豫笑了。 “正是,异族不事农耕,向来喜好掠夺,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呵呵,可能是某家孤陋寡闻了。” “世子说的也对,只是...咳咳...为将者,不可单..咳咳...单凭经验之说,平时的乌桓自然是往来如风,但是那是去要饭....咳咳,去打草谷!” “将军莫要着急,莫要着急!” “无事,某压制的住,世子,此次乌桓倾巢而来,并且气势大不同之前,那是因为有人说动他们,抱着必死之心,但是,此事好,亦不好,现在的乌桓,不惧怕天下任何一支部队,就算将他们都斩落马下,也不过最后是一两败俱伤之局罢了。”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的田豫,一阵大咳,脸色通红,看着骇人。 “但是,孤注一掷,便不可轻易分兵,遂某建议世子将代郡之民全数前往幽冀边境,更是令涿郡乃至渔阳等地缓缓后撤,严防死守,若是乌桓人少还可,若是这十数万人马,呵呵,人吃马嚼,这数百里的荒芜,就能成为他们的葬身地!” “将军是说,他们此次会携带粮秣?可是,我等未曾探得消息啊,他们与以往并无差别。” “探子如何说的?” “乌桓集兵十数万,倾巢而来,沿途征用无数马匹,还有赔...您是说那些牛羊?” “啊,托公孙将军的福,回回乌桓来幽州闹事,总是提前准备好大量的牛羊马匹,方便适当的时候服软,之前某家都差点忘了这些还能当粮草。” “那还有最后的几个事情。” “世子请说!” “将军如何才能越过这十数万的乌桓人?” “世子莫不是忘了,田某曾是何人下属?那赵子龙当年也是某家的好友,更是某家麾下将校,若是连这些人都越不过去,某家死后,真是无颜再见公孙将军了。” “那牛羊呢,将军如何截获,如何带回?” “押运粮草的是能臣氐,曾是某的座上宾,某告诉他,他可以取楼班而代之,并让人先教唆其投靠步度根之弟,再让他携数十万牛羊投靠轲比能,这二人才是死敌,但是轲比能不是区区一个韩扶罗能对付的,最后轲比能胜出之后,再告诉他这数十万牛羊的来由,呵呵,到时候,便是前后夹击之势!” “若是轲比能投降楼班呢?” “他野心比楼班还要大,他们都不蠢,当然,也不用担心轲比能不上当,他需要这些东西,更需要,这片草原!” “国让将军高见,只是您现在的身体,长途奔袭实在太过困难了些,还是某家去吧。” “世子,您的事情比某家还要重要啊,而且只有您才能做!” “何事?” “我会让乌桓大军四分五裂的回到草原去,但是,张举,他一定会带着他的黑军来找您。” “黑军就是那只刀枪不入的....” “啊,对啊,张举用自己的家财倾力打造出来的一只军队,当初就是他们困住了公孙将军。” “一群世家之奴,能有什么能耐!” “每人披甲三重,两重为镔铁精铠,一重为上好的牛皮轻甲。” “......他....这么有钱么?” “嗯,张举,是一个钱多到让其他人怀疑自己的家伙。” “那某家留在此地又有何用?” “喏,您手中的方天画戟某可是识得的,当年让吕布拿着方天画戟撵着我们跑,若非运气好,某就折在徐州了,多么精致结实的铠甲,在它面前,都是一下的事儿。” “将军,慧眼啊,某自是不怕他们,但是,麾下士卒....” “放心,他们的弱点太明显了,某已经让人准备了。” ...... 自那之后,代郡之民依次度过易水,而曹彰则一头钻进了一个已经没有了人烟的村子中,带着一群士卒,日以继夜的打造战车,高大,沉重,并且光滑!同时也在合适的时机,擒住鲜于辅的那位“侄子”,迫使他送出他需要让乌桓人知道的消息。 最后便造成了这易水河畔,诡异的战车阵,毕竟战车已经退出这个舞台数百年了,在骑兵与步卒为主流的世道,人们轻易想不到还有战车这种物件,再加上曹彰的强悍以及兵刃的锋利,让黑军不得不止步于此。 最后曹彰的不断袭扰,让整个黑军,包括张举在内,都不得有片刻休息,毕竟这位的勇武,那也是人尽皆知的,若是因为一个不慎,让张举的脑袋变成他的战利品,那就太冤枉了,终于在一天之后,第一个黑军士卒,躺在了地上,宣布放弃了挣扎。 张举看着其他数个摇摇欲坠的黑军士卒,浑身上下瞬间冰凉,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可能就要这样的结束了,曹彰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现在的黑军,不,再过一阵,哪怕再过个把时辰,黑军将彻底的退出这个战场,沦为待宰的羔羊,攻不进去的战车阵,锋利无比的方天画戟,勇猛异于常人的曹彰,一环扣一环,自己输的,不冤。 “阿成!走!”张举浑然不知自己现在已经老泪纵横,对着张成一声大吼“走,快走!” “主人...” “我让你滚!滚得越远越好,赶紧麻溜的别废话!”(PS:幽州代郡,现在应该在河北与东北三省交接的地方,而代郡之外的草原,那时候应该在东北附近,进不了内蒙古,所以,言语,我个人觉得应该偏向东北话。) 看着跑开了的张成,张举仿佛放下了一个心事,长出一口气。 张举看着张成离开的方向,心里默默的说道“阿成,当年是老夫放贷导致你家家破人亡,你被丢弃,老夫才是最大的凶手,这些人,托你照顾了,以后,找个老婆,好好过日子啊。” “杀!斩杀曹彰!杀!”张举拔出腰间的长剑,带着剩下的黑军,冲了过去。 “结阵!防守!”曹彰看着已经孤注一掷的张举,下令让汉军结阵,自己独自一人迎向了冲来的黑军。 一名黑军士卒首先冲进了战车圈,然后就迎来了一杆方天画戟。 “杀!”士卒拼尽全力的抬刀阻挡,可惜无论是技巧还是力气,与曹彰相比都逊色太多,连人带刀被曹彰一画戟劈成了两半。 但是曹彰斩杀一人之后,发现第二人,第三人已经越过战车冲了过来,再后面是更多的黑军士卒正在攀爬。 “杀!”曹彰此时只有冲锋,再冲锋,此时已然没有什么谋略与算计,有的只有斩杀敌人或者被敌人斩杀! “砰!”又一具尸体倒在了地上,这是曹彰杀掉的第十二个黑军士卒,大部分黑军已经冲了进来,曹彰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战力,哪怕他们已经脚步虚浮,哪怕他们已经气喘吁吁,连续十二次的斩杀,让曹彰都感觉到了劳累。 更让他心急的是,不少黑军士卒,已经绕过了曹彰,冲向了结阵的汉军,虽然靠着长枪阵将那些黑军士卒顶在阵外,暂时没有伤亡,但是长久下去,汉军的伤亡是必不可免的。 “当...”正在思绪的曹彰眼角看见一柄战刀从侧面对他挥砍下来,正当他要反手一戟将那人杀死之时,一杆长枪出现在头顶将对手的战刀挡住。 “嗯?我不是让尔等结阵守候么!”曹彰看着身边眼熟的汉军,心头怒火一冲。 “世子太小看了我等,我等虽杀不了他们,但是,却能制住他们!”士卒冲着曹彰一笑,“毕竟眼看着世子一人冲杀,我幽燕男儿,做不到啊!” “你等...”曹彰看见更多的汉军冲了出来,他们的攻击对黑军造不成任何威胁,但是,他们却可以数个人将一个黑军士卒抱住,然后再有一个扒下他们的面甲,将他们杀死,当然,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更多的士卒在这个过程中,被砍伤,被杀死!. “世子,可莫要小看了我幽州士卒,我等亦曽让天下瞩目!杀!”身边的汉军对着曹彰说了一句之后,便带头杀向了对面。 “某记得,汝叫王欣,某会记得汝,会记得这幽州悍卒!”曹彰看着前面悍不畏死的王欣,也冲向了黑军,一次次的挥舞画戟,带起一片片的鲜血。 幽州攻略 第十六章 援军 在汉军加入战场之后,黑军对汉军所造成的伤亡的确急剧增加,但是,黑军溃败的速度,也急剧增加。 弓弩手放弃了无谓的射击,协助其他士卒控制住一个个的黑军士卒,同时曹彰的压力也骤减。 得了喘息之机的曹彰是可怕的,甚至可以说是恐怖的,在只有千余人的战场上,没有人敢小觑一名勇猛无敌的猛将所产生的作用。 “杀!”曹彰一声怒吼,再次斩杀一名敌军士卒,每杀一人,必大吼一声,每一声的怒吼,必定代表着一名敌军的灭亡,每听见曹彰的一声怒吼,汉军士卒的勇猛也就再增强一分,战场之上,胜利的天平,已经在朝着汉军倾斜。 看着自己身边的黑军士卒一个个的减少,倒下去,张举也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他不感到悲伤,也不感到愤怒,十数年的苟活生涯,已经让他真正的心如止水,这次,他甚至感到一丝丝的解脱。 “主人小心!”这时身边的一个黑军士卒猛地扑向了走神的张举,将他扑倒在地,一阵劲风刮过,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张举愤怒的看向身边,曹彰离自己数十步,又没有弓箭他扑倒自己作甚!然后张举就看到了自己身边就这么出现了一辆偌大的战车,而自己的战马与刚刚推开自己的士卒,就这么在战车下面的血泊中,身体还在一阵阵的抽搐。 张举看着身边这辆足足有两百余斤的战车,在看着不远处略微有些喘息的曹彰,这时他才感觉到那么一丝的不可思议和害怕,十多年前,也是这么类似的一幕,他与张纯将轻敌公孙瓒困在了石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田豫带人冲到了他们的后方,断了他们的粮草,让他和公孙瓒一样陷入了粮绝的死地,更是搅的乌桓天翻地覆,当他们准备孤注一掷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三个人,一个白脸,一个红脸,还有一个黑脸,长得和自己母亲过寿的时候请的杂耍班子里的人一样,然后自己引以为豪的黑军在他们面前,被轻易的击杀,厚重的铠甲也和今天一样,没有丝毫的作用。 连人带铠甲两百多斤的士卒被那个黑脸的家伙一个个的杀死之后抛飞起来,那是张举第一次知道,原来史书上所谓的“项王,力能扛鼎,往返十数次。”原来未必就是夸张,没谁实打实的写实手法。 “呵呵,天不佑我,如厮奈何啊”张举仰天长叹,看着所剩无几的士卒,对着不远处的曹彰怒吼“曹彰小儿,张举上好的首级在此,你可敢来取!” “如你所愿!”曹彰看着已经算是放弃了抵抗的张举,跃马冲了过去,数个想要拦住曹彰的士卒被他击杀或者抛在了身后。 “阿母,琳儿,我来了。”看着冲到面前的曹彰,还有已经举过了头顶的方天画戟,面甲下,张举枯槁的老脸,第一次开心的笑了。 “休伤吾主!”就在方天画戟要落下的那一刻,张举身后传来一声爆喝,伴随着这道声响的还有一只利箭直奔曹彰的额头,转瞬则到他的面前,逼得曹彰只得先挡住那支箭矢。 张成已经褪去了两层重铠,穿着一身牛皮轻甲,骑着骏马就这么冲了过来,战马将曹彰的战马撞了过去,而张成则挡在了张举的面前。 看着气喘吁吁的张成,张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混账,我不是让你走了么,不是让你走了么!” “啊,我这是回来了。” “胡闹!你可知当年就是我逼得你父母.....” “我知道!”张成大吼一声阻止了下面的话语“某,一直都知道!” “......痴儿,痴儿!”张举看着面前的张举,还有满脸杀意的曹彰,眼泪就这么滑了下来,“某不值得你如此啊,不值得啊。” “叔父自然值得!”一声轻笑从身后就这么传了过来“若无叔父,莫说张成,就连我,亦会死在那该死的乱世之中。” 张举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缓缓的扭过头去,看见了一个笑的很开心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的笑容在阳光的照耀下,就像数十年前,还是孩子的他,第一次让自己见到一样的那么可爱,那么,让人喜欢。 “大人好,我叫楼班,我要保护我的部落。”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小乌桓娃娃被游猎的张举遇到,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破破烂烂的,但是就那么笑的肆无忌惮,笑的那么天真无邪。 “你这个傻小子,怎么也来了,不是让你回去了么!” “这不是不放心叔父么,您从小照顾我,我答应过的,要给您养老送终的嘛。”楼班就这么笑着和张举说着话,仿佛前面没有杀意盎然的汉军,身后没有刀剑出鞘的乌桓精骑一般,就像小时候的大榕树下面,他和张举这么下着棋,说着话。 “啊,我的班儿,终于长大了呢。” 数日前,张举引军前往易水,临行前,楼班找到张成。 “你我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不会问你叔父的计划,而且,我估计我问了,你也应该都不知道。” “那楼班王叫住我是何事?” “我只想知道你们要去哪里?” “抱歉,主人让您回乌桓....” “若是必胜,叔父不会让我走!” “主人....” “我和尔等一样,亦是被叔父养大的。”楼班瞪着张成喝到“我不会靠近,若是叔父胜了,我自会回到乌桓,听从叔父的吩咐,此生绝不入大汉疆域一步,若是叔父......我不能看着叔父出事,你可懂我的意思?” 张成扭头就走,跟随着自己的主人而去,头也不回。 “易水。”这两个字,就这么随风传入了楼班的耳朵,仿佛是风吹来的杂音一般。 “啊,谢谢了。” 张举出发之后的半日,楼班就站着营门,和张举上一次去各个部落的时候一样,不过这次,他没有焦虑,也没有暴躁,知道亲随过来告诉他, 干粮都已经备齐了,人马也都准备好了,他带领着自己仅剩的本部五千人手,就这么离开了驻扎地,前往了易水,最后在距离张举二十余里的一个小村庄,这么驻扎下来,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两位,如果叙够了旧,是不是就该让曹某取了二位的首级呢。”曹彰看着楼班与张举这么旁若无人的说着过去,而且还准备畅谈一下以后,他感觉,他不应该再让他们有以后了。 被打扰了的楼班很不开心,自已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的叔父聊得这么开心过了,看着打扰了自己的曹彰,楼班策马向前几步,“乌桓楼班,见过大汉鄢陵侯,久闻鄢陵侯大名,如今一见,果然......狂妄。” 看着风轻云淡下还有这一股子不满的楼班,曹彰用方天画戟的小刃抬了抬自己的战盔,“怎么,不信?” “此乃我本部五千乌桓精骑!”楼班大手一挥,身后的大氅迎风飞舞,身后五千乌桓骑士仰天长啸,震慑环宇。 “此乃,我大汉天师!”曹彰低头一笑,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不怒自威,变成了那个战场上战无不胜勇猛的战神。 “吼!”身后已经解决了敌人,仅剩的数百汉军也一声大吼,长枪向前,弓弩在后,列阵迎敌。 “呵呵,曹彰小儿,受死!”楼班看着只有数百人的汉军,一声大吼,拔刀带领着乌桓骑兵就冲了过去。 “哼!且战且退,回到战车中!”曹彰看着冲过来的乌桓精骑,挥手用画戟将身旁的战车挑起,用力一抡,扔向了对面,骇的乌桓人四处躲避,一时间整齐的阵势变得大乱了起来。 趁着乌桓人的混乱,汉军一轮齐射,射杀了不少乌桓人,同时也转身向着战车圈里跑去,曹彰也斩杀了几个跑的最快的乌桓人,且战且退。 从新整顿好乌桓骑兵,看着已经回到战车圈里的汉军,楼班对着曹彰破口大骂,同时眼角瞥见那辆沉重的战车,心中一阵慌乱。 “弓弩手,齐射!”刚刚只能背着劲弩,徒手扒战甲的弓弩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阵阵的箭雨冲向了乌桓人。 乌桓骑兵也冲向了战阵,他们没有沉重的铠甲,但是同样身手矫健,让黑军无能为力的战车阵,在这些乌桓轻骑的面前,不再是多么困难的阻碍,一个个敏捷的冲上了战车,打算冲进去,杀了那些要他们命的汉军士卒。 “长枪!刺!”正准备跳下去冲阵的乌桓人,听到一声大吼,迎面就是一杆杆的长枪,枪头上血迹斑斑,一看就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搏杀。 “噗嗤,噗嗤”长枪穿透了一个又一个的乌桓人,枪头飙血,为首的正是那个带领曹彰进入代郡,同时也是第一个冲出战阵的幽州悍卒,王欣。 “杀!” “冲过去!” 乌桓人悍不畏死的冲锋了一次又一次,曹彰用自己堵住了那个缺口,方天画戟一次次的挥舞,带走了一条条的性命,可是面前仍是数不尽的乌桓人,仿佛这五千人,杀不尽一般。 终于有一个乌桓人冲了进去,他跳下战车,冲到了弓弩手的面前,他身上插着两只箭矢,伤口还在流血,左臂耷拉在身上,已然断了,但是就这么冲了过去,看着面前仍然在拿着劲弩射击的汉军,狰狞的笑了出来。 “噗!”一个枪尖就这么冲心口冒了出来,枪头上还滴答着鲜血,他举着战刀想对着汉军挥舞下去,但是,他却没有了力气,而黑暗来袭之时,他唯一想到的是“为什么,他都不看自己一眼。” “杀!”王欣将长枪拔了出来,回身看着一波又一波的乌桓人,再次冲向了最前面,展开了新一轮的杀戮。 幽州攻略 第十七章 搏杀中的曹彰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杀戮仍在继续,乌桓人没有放弃,汉军更加不会放弃。 “世子,我们的箭矢不多了!”混乱中,王欣靠近了曹彰,告诉了他这个不太幸运的消息。 “莫要担心,很快就结束了。”曹彰的声音有些沙哑,这一天他和张举他们一样,也是水米未进,甚至,比张举他们还要劳累,因为,他还需要不断的去冲杀,去骚扰。 “世子,敌军尚多。”王欣一枪杀死一名冲过来的乌桓人,看着面前乌央央的一片,尤其是天色渐黑之后的,更是看不出敌人还有多少人。 “天黑了啊。”曹彰突然说了这么一句,王欣听不懂,他感觉自己的这位世子,可能是累迷糊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若是情况不对,自己能不能打昏他,让人将他带走。 “准备冲锋吧!”曹彰又说了一句王欣听不懂的话,然后突然就像有了力气一样,将身边的数个乌桓骑士一个横扫,抡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一声大吼! 听着曹彰的怒吼,还有丝毫看不出疲倦的样子,王欣感觉自己仿佛也有了更多的气力一般,“跟着这么一位世子打仗,还真是痛快啊,哈哈”王欣默默的嘟囔了一句,大吼一声“杀!” “杀!”身边的汉军在回应,所有还活着的汉军都在回应,气势正隆,丝毫不能看出他们已经鏖战了一整天。 楼班冷眼看着杀戮中的战场,天色已经慢慢的黑了下来,乌桓骑兵始终冲不破这一层阻碍,被汉军死死的拦截在外面,徒增伤亡。 “来人,让他们先撤回来!” “是”亲随领命而去,吹响了撤退的号角。 王欣再一次将长枪从乌桓骑兵的身体里抽出来,他已经感到十分的劳累了,正要找人商量把曹彰世子敲晕带走,就听见了一阵号角,然后就看见外面的乌桓人缓缓的退了下去。 “真的.....撤退了啊。”王欣看着退下去的乌桓人,再看看黑夜里依旧矗立在战场上的曹彰,嘿嘿一笑,“真是厉害的世子啊。” “王欣!”沙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听出来了,那是曹彰的声音,赶紧赶了过去。 “世子,敌军退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王欣刚要劝说他休息,就被曹彰打断了。 “还没结束,你听好,让所有人藏在战车下面,藏好了,千万别露头,一会你见到乌桓人阵营乱了,就带人冲出来,抢夺战马,跟着我追杀他们。” “什么?”王欣看着自己这边可怜兮兮的几百士卒,在看着对面少说还有将近三千精骑的乌桓大军,他实在是理解不了身边这位世子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咱们幽州悍卒,都会骑马吧。”曹彰看了看王欣。 “当然,我等均是弓马娴熟之辈!” “那就好,去准备吧。” “可是....” “快去,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诺!” 王欣带着士卒们藏身于战车底下,也幸亏战车足够高大,否则他们还真不容易钻进去,刚要和周围的人叮嘱几句,就听见一阵嗡鸣之声,常年戍守边疆,他自然听得出来这是什么声音,“箭雨”,还是声势不小的箭雨。 “快藏好!”王欣对着士卒们大吼。 其实不需要他提醒,其他士卒自然也能听出箭雨到来的声音,感觉缩紧身体,不让自己受到伤害。 “糟了,世子还在外面!”一个士卒突然想到曹彰还在外面站着,就要出去找他,幸亏被身边的王欣一把拽住,死死的摁在地上。 “你小子不要命了!” “世子,世子还在外面啊。” “不用你着急,世子早就知道他们要干嘛,自然会有防备!” “真...真的?” “给我老老实实的藏好了。” 曹彰此时用画戟挑着一具尸首,挡在自己身前,让箭矢尽量射不到自己身上,至少不能让箭矢射到自己的要害,同时,他没有躲藏,而是就着黑夜,靠着尸体的阻挡,向前方冲去。 随着曹彰越来越靠近乌桓的大军,箭矢也越来越密集,不少箭矢越过了尸体的阻挡,射到了曹彰后背的盔甲上,还有一只射中了他的大腿。 看着大腿上颤颤悠悠的箭矢,曹彰伸手将箭杆掘断,丝毫不顾正在流血的伤口,看着已经慢慢显现出人影的乌桓军阵,在一波箭雨停歇之时,曹彰猛地将身前的尸体挥舞出去,然后双腿一夹马腹,冲了过去。 “楼班小儿受死!”黑夜的曹彰其实没办法看到他们的首领在哪里,更不要说找到楼班本尊了,他只是,本能的往乌桓人最多的地方冲过去。 正在欣赏着乌桓勇士箭雨的楼班,猛地听到不远处的一声大吼,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战马上掉下来。 “什么人?”慌张中楼班抽出腰间的长剑,四处张望,可惜黑夜是天然的保护色,他除了能隐约找到声音的方向,其他,完全无法看清。 乌桓人正在抽出箭矢,准备再来一次箭雨,就看见一个人影从远到近,飞速的冲杀过来,然后他们中最靠前的一个骑士就看到了黑夜中的一抹亮光,那是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抹亮光,紧接着他的人头就飞了出去。 曹彰右手持戟左手拔剑,在乌桓大军中不断的冲杀,迎面没有一合之敌,正在弯弓搭箭的乌桓人也想不到自己射箭正射的开心,就突然出现这么一尊杀神,手中也没有兵刃可以阻挡,只有尽力的逃窜,伴随着乌桓人的逃窜,恐慌也同时在蔓延。 周围的大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知道身后突然出现了自己的溃兵,然后还一身鲜血,慌乱中各种流言滋生而来。 “汉军冲阵了,快跑。” “什么?汉军冲过来了?他们有多少人?” “不知道,好像....我也不知道,好多人都被杀了!” “嘶...快跑,汉军好多人冲过来了,那边都被杀光了。” ...... 曹彰冲着人最多,最密集的地方冲杀过去,沿途无数想要拦截的,想要逃跑的,或者是想要杀了他的乌桓骑士都被他一个个的斩落马下。 王欣听着已经外面的声音,哪怕看不见他也能感受到乌桓人的混乱,他并不担心这是一场骗局,他更加的佩服自己的这位世子了。 “兄弟们,杀出去,抢战马,追杀乌桓人!”伴随着王欣的一声怒吼,然后躲了良久的数百汉军就这么冲了出去,沿途找到自己的,乌桓人的,有主的,无主的战马,就这么跳了上去,冲向了乌桓大军。 “杀!”汉军的喊杀声压垮了苦苦支撑的楼班,也压垮了乌桓人的士气,他们不知道汉军究竟还有多少人,甚至都不知道汉军是从哪里来的,是不是自己的后方已经被汉军打穿了,是不是自己已经被包围了,被自己的想象吓坏了的乌桓人开始溃败。 楼班亲自斩杀了几名逃跑的士卒,可是遏制不住更多的人想要溃逃,甚至还有一名溃兵在反抗中,差一点将楼班砍伤。 张成看到了曹彰的身影,虽然黑夜中看不清面庞,但是那身影,那砍杀的气势,他确认,那就是曹彰,他看见了曹彰就冲着自己过来了。 “主人,你先带楼班王离开。” “小子,该是你离开,老夫已经很....” 看着还要继续啰嗦的张举,张成第一次对张举动手了,他用刀鞘冲着张举的后颈猛地挥出,将他的唠叨强行终止了,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张举,张成将他交给了楼班。 “你不是要给主人养老送终么?” “你....” “来不及了,赶紧的!”对着楼班吼完这句话,张成就冲了过去,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曹彰,也知道今天他一定会死在这里,但是他一定要给自己的主人,创造时间,逃跑的时间。 “我又不傻,自然知道您干的是什么买卖,当然也知道您让不少村民都活不下去,没有了自己的土地,没有了粮食,只能卖儿卖女,甚至就算这样,还是活不下去,我爹娘就是这样的,可是那又怎么样,您把我养大了,教我武艺,教我识字,不但让我活下去,还让我过得不错,就算我知道,您有其他的企图,可是,我张成,不是傻子,更不是畜生!” “曹彰,张成在此!”张成对着曹彰冲了过去,但是曹彰并不想看见他,他看见了楼班,模模糊糊中,看到了那个衣着光鲜的乌桓人。 “与我死开!”曹彰画戟一挥,就想将他击杀,好尽快去斩了楼班。 “当....”张成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嘴里溢出了鲜血,但是曹彰的冲击之势也到此为止了。 “咳咳...咳..曹彰,来,继续啊!”张成满嘴的鲜血,恶狠狠的盯着曹彰,就像一只孤狼一般,明知必死而不倒下。 “你,该死!”看着逐渐远去的楼班等人,曹彰心中的怒火越来越大,又一次,被这种人留在了战场了,看着敌军主将逃离战场的感觉“真让人窝火啊!” “哈哈,来吧,曹彰!”站起来都摇摇晃晃的张成就这么戳在曹彰面前,看着恼怒的曹彰,一脸的笑容。 “死!” “杀!” 张成的怒吼并没有对曹彰造成多大的威胁,甚至都没有造成任何威胁,他手中那把引以为豪,无坚不摧的战刀在曹彰的巨力之下化成了漫天的碎片,而他也被曹彰劈飞出去。 看着漫天碎片和胸口喷洒而出的鲜血,张成居然再一次的笑了出来。 “陛下,吾先去了。” 幽州攻略 第十八章 追击 “世子,此战大胜,大胜啊!”王欣快马赶过来,楼班逃跑带来的后果就是已然不多的抵抗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义,乌桓人不断的逃跑或者直接跪地请降,战场上甚至出现了数个汉军追着百余个乌桓人追击的奇怪现象,但是这种事,对于幽州的悍卒来说,的确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未能斩杀敌军首领,未能将乌桓人彻底击败,算什么大胜!”曹彰盯着楼班逃跑的方向,手中方天画戟在微微的颤抖,“告诉弟兄们,尽快收拢败军,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诺!”王欣转身回去传令,同时曹彰也开始冲击着残余的乌桓人。 有了曹彰的加入,乌桓人溃败的速度再次加速,没有人能够挡住曹彰,更没有人能够挡住暴怒中的曹彰。 终于经过大半夜的鏖战,两千余乌桓败兵被聚拢在一起,垂头丧气,跪在地上,等待着汉军对自己安排的结果,彷徨而又无助。 曹彰骑着战马走到了他们的身前,看着两千余败兵,严重透露着浓浓的不屑,若非自己人手实在是太少,他根本看不上这些乌桓人,一群徒有其表的家伙,现在的曹彰已经忘了昨日发了狂的乌桓人差点把自己逼入绝路的时候了。 “你们有两千多人,太多了,真的太多了,我们不需要这么多的人手!”曹彰看着那些人,张嘴说出了这些话,并通过汉军里的翻译传达给了乌桓人。 “这位...这位....大人.....”一个乌桓人听到了这些话,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 “过来说,声音太小,我听不见。”曹彰指了指站起来的乌桓人,让他站到自己身前。 “是,大人。”乌桓人快步走到曹彰身前,因为着急还差点摔倒。 “我没让你动,你就不要动。”曹彰看着跑到自己身前的乌桓人,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话,也没打算问他听没听懂,挥手一画戟将他挑飞起来,乌桓人的身子在空中的时候,他手中的方天画戟猛地一挥舞,将那人分作两半,落在了地上,鲜血就在空中喷洒飞舞,淋落在曹彰身上,仿佛地府中的修罗在世。 乌桓人群出现了不小的骚乱,就连身边的汉军都被曹彰刚刚的动作给弄懵了,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最后还是那个叫王欣的家伙见机最快,冲上前去,将几个动作最大的乌桓人斩杀在当地,大声的怒喝,震慑住了乌桓人。 “你很好!”曹彰策马向前,走到了王欣身边,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多谢世子夸奖!”王欣看见曹彰上前来,赶紧拜谢,“世子小心,危险” 曹彰丝毫不在意王欣的紧张,走到最前面,看着那些愤怒的乌桓人。 “呵,就这些本领了么?我杀了你们的同袍,可是你们却不敢报仇,甚至不敢反抗!只会瞪大你们的双眼,一脸的愤怒的看着我,看着你们的仇人,你们的弱小啊,真的让人感到可怜,感到可悲!” “想要报仇么?想要杀了我,洗刷你们的耻辱么!告诉你们,报仇是强者的权利,而你们,太弱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变强的机会!这里有两千多人,我只需要五百勇士,五百名真正的勇士,杀了你们身边的家伙,最后留下的五百人,会成为我的亲卫,我会带领你们去追击你们之前的首领,去掠夺原本属于你们乌桓人最强大的人群的牛羊,抢夺他们的女人,并且将他们赠与你们,还会给你们杀我的机会!” “当然,机会只有一次,因为如果你没有成功,就会被我杀死,所以,考虑好啊,哈哈哈”说完这些的曹彰转身而走,让人往地上扔出十数把战刀,“记住,你们只有一炷香时间,一炷香之后,人数在五百之上,都杀了!” 乌桓人群看着地上的战刀,没有人去动,时间一点一滴的走过,汉军慢慢的抽出身上的战刀,或者拉开手中的劲弩,等待着时间的到来和即将到来的杀戮。 曹彰就这么冷笑着看着眼前的乌桓人,丝毫不慌张,仿佛前面就是一个戏班子在给他们表演着什么优秀的节目。 “抱歉了”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了乌桓人的人群中,紧跟着最前面的一个乌桓人快速的弯腰捡起一把战刀并且将它送入了身边同袍的身体之中! “桑干”他旁边的乌桓人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看着 眼前已经双目赤红的桑干,感受着身体里的疼痛,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彻底的倒了下去。 抽出带血的战刀,桑干看着身边的乌桓人,双眼通红,像一只受了伤的野狼一般,浑身上下散发着疯狂,对着另一个人冲了过去。 “杀了 他,桑干疯了!”突然有一个乌桓人大吼一声捡起一把战刀,对着前面的桑干冲了过去,战刀一挥,没有看中桑干,而是杀了他身边一个正在迷茫中的乌桓人“对不住了,我想活下去!我会帮你报仇!” 仿佛被点燃了引子一般,乌桓人开始抢夺战刀,没有战刀的开始用手,用脚,用牙攻击着身边的人,这一刻,一片混乱,仿佛一场闹剧,更像是一个屠宰场,屠宰着他们仅存的人性。 “世子”王欣看着混乱的乌桓人,走到曹彰身边,语气及其卑微而又谨慎,“您真的要用他们充当亲卫么?” “啊,曹严他们不在了,我需要一直亲卫,他们就不错。” “世子,他们心思.....” “抓紧时间休息,不要多说话,一会儿我们还有事情要做。”曹彰打断了王欣的话语,“这次,我要让乌桓人从此一蹶不振!” “诺!” 一炷香过后,残存的乌桓人瘫倒在地上,瘫倒在一片尸堆之中,脸上混合着血液和泪水还有泥土的混杂物,所有人都一身鲜血,有别人的,还有自己的。 “给他们包扎,然后给他们一匹战马,一把战刀,随后跟着我去追击楼班!” “诺!” 就在曹彰转身的那一刻,一个活下来的乌桓人,大吼着冲向了曹彰,手中紧紧的握着 战刀,大步冲过去,战刀对着曹彰劈了下去。 “呵,真是耐不住性子啊。”曹彰头都不回的反手挥舞方天画戟,将那乌桓人手中的战刀挑飞,然后反手一转,画戟刺入乌桓人的身体中,将他高高的挑起,炫耀式的轮转,最后扔了出去,好巧不巧的就落在剩下的乌桓人面前。 看着嘴中鲜血淋漓的同袍,还有他一抽一抽的身体,乌桓人选择了沉默,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任由着汉军给他们包扎着身体。 “很好,像个样子了,哈哈”曹彰转过身看着这些乌桓人,看着沉默的现场,突然放声大笑。 等到所有的乌桓人都站起来,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而汉军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时间虽然短暂,但是总算是有了喘息的机会。 ”上马,随我追击!“曹彰大吼一声,所有汉军,还有被曹彰命名为”狼仆“的乌桓人翻身上马,跟随者曹彰,冲了出去,追向了逃跑的楼班等人。 百里外的楼班也在休息,身边不断的聚拢着溃兵和败军,张举默默的看着楼班所做的一切,不说话,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叔父,节哀,您要保重身体啊”楼班走到张举面前,看着已然呆滞的张举,心里也是极为不舒服,他可以理解张举,当初举家上下被公孙瓒屠戮一空,而后十余年的逃亡和躲藏都是张成在身边照顾,既是仆人,又是护卫,更像是一个儿子一样。 “我老了”张举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出了这么久来的第一句话,声音无比的沙哑,而且,毫无生气。 “叔父春秋鼎盛,怎么会老呢。” “春秋鼎盛,阿成也这么说过,真是怀念啊。”张举听见楼班的话,又陷入了回忆之中。 楼班看着又开始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回忆的张举,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闲的没事瞎说什么,显摆自己有文化不成。 “叔父,我们该走了,一会儿曹彰可能会追过来。”楼班对着张举说完这么一句,挥手让亲随将张举扶到马上,并保护着他前行,全程张举不反抗,也不吭声,任由他们摆布。 “快走吧。”楼班招呼一声,带领着千余溃兵也紧随而去,他们要冲出长城,再次的回到乌桓草原,此生可能都不会再踏入幽州一步了。 一路疾行,很快就冲出了幽州,冲到了飞狐峪。 想到当初冲出飞狐峪的意气风发,再看看身边的残兵败将,楼班也不尽的心中感慨,“派人过去探路,小心汉军埋伏。” 楼班并没有忘记自己身后还有一波汉军,更没有忘记那些汉军是田豫带领的,一切小心为上。 不多时,他探路回报,并未发现埋伏的迹象,楼班就要带人冲过去。 “班儿。”一声叫喊让楼班勒住战马,看见张举被保护的走了过来。 “叔父!” “安排人手,去飞狐峪两侧的悬崖之上。” “叔父,我们人手不够,无法对曹彰有什么威胁,而且,若是在此交战,我等,我等未必能胜啊!”楼班不认为在此埋伏,会是一个好主意。 “不用埋伏,就是告诉曹彰这里有埋伏就够了。” “告诉曹彰这里有埋伏?叔父这是何意?” “让他不敢追,我们需要时间。” “这.....任凭叔父安排。”楼班虽然还是没有听懂自己叔父的意思,但是,不妨碍这么多年来养成的好习惯,不知道怎么做的时候,叔父让自己怎么做,自己就怎么做。 幽州攻略 第十九章 迟暮的张举 在楼班过了飞狐峪一个多时辰之后,曹彰也赶到了飞狐峪面前,看着险峻的飞狐峪,曹彰双目冰冷。 “这就是飞狐峪?” “正是,飞狐峪险峻,最是容易设伏,世子,我等......” “派人去查!仔细的查!”曹彰看着两侧悬崖之上不断飞起的飞鸟,心中怒骂“一群蠢货,埋伏都不会,不过真是摸不准啊。” 不久之后,悬崖上传来了一阵阵的喊杀之声。 “再上去一些人,上面险峻,他们人手不会太多,快去”曹彰让身边的王欣再带一些人上去,并且阻止了王欣想要说的话。 “世子小心,属下速去速回。”王欣带人走了,临走之前恶狠狠的瞪了那些“狼仆”一眼,仿佛在警告他们别做什么让大家都不开心的事情。 等到王欣带人离去之后,曹彰看着不远处的桑干等新降的乌桓人,乐呵呵的说道“怎么,这么好的机会,都不把握一下么?现在你们只要群起而攻之,未必没有机会将我杀死在这啊。” 桑干等人看着不远处的曹彰,有一些人已经有了一些冲动,战马也略显的焦虑,不停地刨着地面。 桑干看着身边的几个人,冷冷的说道,“冷静点,别那么冲动。” “哼。”不知道是桑干的冷意让他们清醒,还是他们最后想到了些别的,总之放弃了这次看似十分可靠的机会,各自转身去防备了,同样的不远处的汉军也偷偷的放下了手中的劲弩,长呼了一口气“这个世子,还真是,不老实啊。” 曹彰看着都冷静下来的双方,也在心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可惜他们没有动手,还是在庆幸他们没有动手。 不久之后,王欣派人前来禀告,悬崖之上有十余名乌桓残兵,但是因为他们不与自己正面交战,总是不断地躲避,一有机会就创造一些混乱,导致进程十分的缓慢。 “告诉王欣,慢慢来,不着急,正好我们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所有人,原地扎营,我给他一天的时间,不着急,不着急。”突然之间仿佛又不再着急的曹彰,命令剩下的士卒安营扎寨,准备就此过夜,明日再继续追击。 是夜,曹彰真的就领桑干带领乌桓降兵护卫自己的营帐,而汉军则在外围扎营,桑干看着营帐里呼呼大睡的曹彰,手慢慢的握住了腰间的战刀,眼中也渐渐有了血色。 就在他要冲进去的时候,一只大手拍到他的肩膀上,将桑干的一头热血一下子惊没了。 “桑干,别忘了你自己说过的话,别冲动。”大手的主人是一个中年乌桓人,也是所有的乌桓降兵里年岁最大的,“去好好休息会儿吧,今夜我来为这个世子大人守夜。” “乌昌大叔....” “快去吧,好好休息,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不能在最混乱最劳累的时候做决定,清醒的时候的决定未必是正确的,但是一片混乱之时,你的决定就一定是错的。” “是,乌昌大叔。”说完桑干就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然后合甲沉沉的睡了过去。 而守在营帐之外的乌昌,偷偷的看着看似睡得非常安详的曹彰,不由得笑了笑,“世子大人啊,您这又是要做什么呢?狡猾的汉人啊。” 而曹彰也在此事翻了一个身,隐隐的传来微弱的鼾声,仿佛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就这么沉睡一般。 已然离开飞狐峪数十里之远的楼班,也终于可以休息了,守着篝火席地而坐的楼班,看着身边围了数圈的乌桓骑士,他们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也都是那么的无精打采,楼班感觉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般。 “班儿”张举看着楼班渐渐低下去的头颅,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叔父,您.....” “他们可以伤心,可以失望,因为他们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亲人,甚至还失去了前途,但是你不能,你还要带领他们生活,死去的终究已经死去,活下来的还要继续活着,你就算不能为死去的人复仇,也要为活下去的人负责。” “叔父...” “你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走下去,带领乌桓人,好好的活下去,明白么。” “叔父,您这是怎么了....”楼班感觉张举今天很不对劲,很怪异。 “我这个老头子,可能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叔父,您春秋鼎盛,不是,您身子骨这么好,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呵呵,哈哈,哈哈哈,班儿,你走吧,老夫,想要去看看这片草原,就不陪你了。” “叔父,您先好好修养,等过一阵子,班儿陪您好好的....” 张举大笑着打断了楼班的话语,淡淡的说道,“不必了,你的事还有很多,没必要浪费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就让那些人,陪着老夫去就好,也能保护好老夫,你也放心。” 楼班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张举没有再给他机会,带着他选定的那些人手就离开了,那些人手大部分也都是平时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乌桓骑士,到也很熟悉。 “叔父,您一定要保重。”楼班看着远去的张举,弯腰躬身拜别。“好好休息吧,拂晓之时,我们回家。” “是!” 而走远了的张举,缓慢的停下了马匹,看着无尽的夜色,淡淡的说“说吧,前面是谁,好歹也要让老头子知道,我会死在谁的手里吧。” 一片寂静,无人回答,就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也不知道他是在问的谁。 “怎么,不打算说说么?”张举转过身子,看着一个乌桓骑士,正是之前一直照顾他的那个乌桓人,“老夫只是老了,还未痴傻,当着老夫的面给其他人留记号,你是看不起老夫么?” “大人,小的,小的并不知....” 那人还没说完这句话,身边的人一刀捅进他的大腿上,猛烈的痛感让他之后的话语,一句都说不出来了,身后两个人还将他死死的抓住,不让他倒下,也阻止了他逃跑。 “还不说么,时间不早了,若是老头子失去了耐心,呵呵” 伴随着张举的话语,捅进大腿的短刀在缓缓的扭动,鲜血淋漓的,让他痛的冷汗直流,浑身颤抖。 “一根手指。”张举看着咬牙坚持着的乌桓人,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 旁边一个乌桓骑士抽出短刀,一抹刀光闪过,一个手指就掉落在地上。 “啊!”惨叫响彻了草原,让这一方天地犹如鬼蜮。 “两根!” 刀光一闪,地上又添两根断指,血液喷洒在草原上,惨叫在回荡。 “三......” “我说,我说,是乌延!是乌延!” “乌延,果然是那个家伙,呵呵,果然和汉人呆的时间久了,也变得狡诈了呢。” “大人,我也是听命行事啊,大人...”已经痛哭流涕的乌桓“叛徒”不断的哀求。 “杀了吧。”突然没有了兴致的张举挥挥手。 “大人,我知道他们....”乌桓的“叛徒”感觉自己还可以挽救一下自己。 “杀了!”张举厌烦的说道。 周围的骑士,拔出战刀,将他快刀砍死当场。 “大人,我们去哪儿?”一名乌桓骑士策马向前,走到张举身前。 “既然是乌延,那就去堵住他,顺带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是谁的人。”张举取下腰间的弯刀,看着刀鞘上璀璨的宝石,“你们,回去吧,回到自己的家中。” “我们没有家。”身旁的乌桓骑士淡淡的说道,“大人且行,吾等自当跟随。” “走了!” “是!” 代郡草原与幽州代郡的一处交接之地,数千异族骑士,整齐的向某个方向奔跑着,领头的几人之中,赫然有一个正是“以头叩地”的乌延。 “乌延头领,过了今天,您就是乌桓最大的单于了。”乌延身边的一个异族打扮的家伙,笑着对乌延说道。 “嘿嘿,还要多多仰仗鲜卑的兄弟们,此次楼班触怒了大汉,被大汉打的打败,我等为了乌桓的命运,必须要用楼班的头颅,平息大汉的怒火。” “大汉,很厉害么?”鲜卑人看着慷慨激昂的乌延,淡淡的说道。 “虽然最近鲜卑频频变动,大人你又是鲜卑的新秀,但是,我奉劝大人一句,还是莫要轻视大汉,这是一只真正的庞然大物,哪怕现在倾尽我等诸多部族之力,也难以撼动他们的根基。” “哦,那乌延大人为何还要这么.....上蹿下跳呢?” “人,总得为我们的后代着想么,就像步度根首领一样,就像,你一样。”乌延看着身边的鲜卑骑士,脸上画出了慢慢的笑意。 “呵呵,呵呵,哈哈哈”鲜卑人从低笑慢慢的变成大笑。“好,为了后代,那么,预祝我等能拿到自己最想要的礼物。” “那是自然!” 就在数千骑兵在急速前行中,看见了前方出现了一群人影,为首的是一个很瘦弱的家伙,弯着腰,在逗弄自己的战马。 “聿~”正在奔跑着的鲜卑人一声长啸,战马人立而起,同时他抬起双手,数千正在奔跑的骑兵,一时间勒马而停,丝毫没有混乱。 “真是整齐,真是,一只好骑兵啊。”张举听见动静,停止了逗弄,坐直了身子,正好看见这一幕,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惊艳。 “老夫张举,不知道前面,是哪位英雄?” 鲜卑人策马向前,对着张举遥遥拱手,态度十分的谦逊。 “鲜卑慕容,见过张天子。” 幽州攻略 签约完成 签约正式完成,从此过上了码字拿稿酬的日子。年前年后事情太多,存稿用的差不多了,过年之前基本压稿,存稿。 加更什么的要等到年后了,最晚下个月,就要恢复正常更新了。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签约完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二十章 落幕 “老头子老了,见不得慕容首领这么优秀的年轻人啊。” “老大人也曾自命天子,纵横幽冀所向披靡,也是一时豪杰啊。” “那我这个过了时的豪杰就告诫你这个年轻人一句,不知道好不好?”张举看着谦逊的慕容氏,笑呵呵的对着他说道“人老了啊,就是喜欢啰嗦。” “能得到前辈教导,自然是好的。” “你这谦逊的作风,很有汉人的风范啊。” “小人久慕大汉雄风,对那天朝上国自然是心怀憧憬,恨不得日日生活在那等仙境,自然是勤加学习。” 看着犹如一个痴汉一般的慕容氏,张举撇了撇嘴,心里默默的念叨着“装的挺像。” “慕容首领,可否听说过汉人的一句话?” “汉人的话太多了,不知您说的是哪一句?” “大汉班定远曾说过,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不知这为鲜卑的大人,可否听过?” “抱歉,没有。” “这句话的意思是....” “我并不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想要知道的是另外一件事!” 被打断话语的张举,并没有显露出丝毫不满,反而对慕容氏想知道的事表示出十足的好奇,“何事,可有老头子我能帮上忙的?” 慕容氏看着不远处一脸慈祥的张举,双腿猛地一夹马腹冲了过去,反手抽出腰间长刀,脸上依旧保持着谦逊的样子说道“我就想要知道,楼班见了你的首级,会是什么表情。” 无论鲜卑亦或是乌桓,都是上好的养马地,作为鲜卑的新兴权贵,又是一部首领,慕容氏座下战马自然是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两人本就不远的距离,更是转瞬即到,手中的战刀从下往上斜斩而去,张举太靠前了,后面的乌桓人压根来不及救援,谦逊的笑容渐渐被笑容所代替。 “呵呵,真是个爆烈的年轻人啊。”张举看着冲到身前的慕容氏并没有丝毫的慌张,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一般,并且就那么轻轻的伸出了自己的右手,用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自己手中的短刃迎向了慕容的长刀。 “砰!”张举的短刀拦住了迎来的长刀,让慕容氏的奇袭直接落空,并且让慕容氏失去了第二次斩杀他的机会,因为,张举的短刀飞了出去,而慕容的长刀直接碎成了两半。 看着手中的断刃,慕容眼皮直跳,“久闻老大人身家巨富,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有钱人,果然身上好东西不少啊。” “还好还好,人老了,就是怕死,所以这不是多备上一些东西,防防身么?”张举仿佛没有看见近在咫尺已然是一脸杀意的慕容氏,也没有管冲过来的乌桓骑士还有鲜卑人。 “你觉得我杀不了你?” “呀,年轻人,不要总打打杀杀的嘛,这样,不好,真的不好。”张举一副慈悲面庞,仿佛是西域之地过来的得道高僧或是汉中之地出来的老道士一般。 “您也曾是杀神一般的人物,现在劝我放下,不觉得可耻么?” “我并非要劝你放下,而是命令你放下。”张举的脸上越发的慈祥了。 “凭什么?” “难道乌延没有告诉你,他曾是我麾下部将么?” 张举刚刚说完这句话,喊杀声突然爆发出来,不过传来的方向并不是张举身后,而是鲜卑的人群,而伴随而来的杀戮,也在鲜卑的军队中出现了。 乌延麾下的数百名乌桓勇士突然抽出战刀砍向了身边的鲜卑人,突然而来的骚乱让鲜卑的阵型猛地一乱,而此时已经赶到张举身前的乌桓护卫们,留下几人保护张举,剩下的也冲了过去,让本就骚乱的鲜卑大军,更加的混乱不堪,数息之间已有不少人落马。 慕容氏回头看了看混乱的大军,“果然是老大人,这手翻云覆雨的本事,小人实在是佩服的紧啊。” “放下可好?” “呵呵,呵呵”慕容氏诡异的笑容在此出现在他的脸上,笑了几声之后不再多说一句,转身就往自己的军队处走去,完全不在意身后的数人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也不在意已然乱成一团的战场。 乌延现在一头冷汗,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躲在一旁,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还生怕这些护卫会突然给他一刀,可谓是心惊胆战,知道看见了慕容氏向他走来。 “慕容兄弟啊,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我真的是和你一起的,他们...他们....”乌延感觉现在自己就算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嗯?...慕容兄弟,你知道?”乌延慌里慌张的听见那句“我知道”感觉自己更迷茫了。 “这些都是该死的张举使出的诡计!” “对,对,对” “你跟着我,你身边的人并不可靠。”慕容看着被团团围住的乌延,说出的话语完全不顾及他身边护卫的感受。 “呃,这些都是某多年的亲信...” “正在砍杀我鲜卑勇士的也是你多年的亲信!” “我...我..” “我不会杀你,我根本不在意你的命,我在意的是你能给我带来的利益,但是他们,就未必了。”慕容氏说完这么一句转身就走,不再和乌延多浪费一丝时间,几个混乱中试图逃往他身边的鲜卑人,刚到他身前,就看见一阵刀光,然后他们就倒在了草原上,脖子上还喷洒着鲜血。 “除去乌延以外,所有的乌桓人,死!”刚刚摆脱亲卫冲到慕容氏身边的乌延就听到这么一句让他肝胆俱裂的话,然后他就看见了之前有数百名只是远远的看着未曾动手的鲜卑人,同时拔出腰间战刀冲向了战场,还有百余人,冲到了之前护卫他的亲随那里,展开了杀戮。 目瞪口呆的乌延对着慕容氏大吼,“慕容茂!叛乱的只是那几百人,你为何....” “张举还在看着!他们,他们所有人,甚至还有你,都曾是他与那张纯麾下部将,你敢说这里没有他的人?” “可是,可是,我等...” “杀了他们,你会得到整个乌桓!乌桓的战士,你要多少,便有多少!”慕容的话语充满了鼓动和诱惑,让乌延摇摆不定,脑子一乱,仿佛听不见周围的惨叫了,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站立的乌桓人已经所剩无几了,倒下去的乌桓人竟有千余人之多,有张举带来的,更过的是自己带来的麾下。 看着那些残余的手下,他们眼神中有着浓浓的祈求,还有不解,甚至还有愤怒,乌延索性把眼睛一闭,不再看他们。 等到最后仅剩的乌桓人也倒下之后,张举慢悠悠的策马走上前来,脸上的慈祥和笑容依旧那么真诚,仿佛这些人的死亡对他完全没有任何的影响。 “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年轻人和一个见死不救狠心的老狐狸,真是一个绝妙的配合啊。” 乌延听见张举的冷嘲热讽之后,停下离去的动作,转身对着张举就冲了过去,战刀举过头顶,怒骂道,“张举!老贼!汝枉为人子!” 战刀对着张举看了下去,不过中途变了方向,看向了张举的胸口,乌桓人都知道张举有三宝,掌中短刀无坚不摧,身上软甲刀枪不入,胯下宝马日行千里,这也是他多年来活下去的仰仗,虽然现在楼板败了,但是在乌桓人心中,张举与张纯的名号还是太大了,慕容茂可以杀了他,但是自己不能。 战刀落在了张举的胸口上,意料之中的火花四溅没有出现,反而张举胸口处喷出一抹血色,血液挥洒,淋了乌延满头满脸,让他呆滞当场。 “杀了我的乌延,你还能与乌桓人和平共处么?有了这个把柄的鲜卑人还会让你如约定一般当乌桓的王么?”张举看着满脸鲜血的乌延,淡淡的说道。 “你害我...你害我...你害我!”乌延看着满脸笑容的张举,看着已经倒在了地上依旧还是满脸笑容的张举,如同失了魂魄,等到陪同张举的两名护卫挥刀自刎之后才如梦方向,对着张举的尸体大声吼叫,宣泄着心中的不满。 此时百余里外的楼板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乌桓骑士,看着他手中的金丝软甲,就这么沉默的看着,就像一个石雕一般,面无表情,不声不响。 呆立了半晌,楼班长了长嘴,却也说不出什么话语,最后伸手拿起来那件金丝软甲,转身走去,而跪在地上的乌桓骑士看着离开的楼班,也没有再说话,从腰间抽出战刀,便自刎而去。 楼班听见了身体扑倒在地上的声音,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也没有多余的话语,停住了数个呼吸,再次举步而走,再无任何犹豫。 楼班回到败军之中,翻身上马,然后便问自己的亲随“可曾查到田豫现在在哪里?” “还未曾探知,田豫自从夺了我等牛羊之后便不知所踪了。” “听说此次牛羊被劫,柯比能也曾参与?” “能臣氐说柯比能帮助我等守护牛羊,但是却失败了,那两位首领也有消息确认过此事。” “都是一群蠢货!给我查查能臣氐现在在何处!” “是,我等现在改道去找能臣氐?” “不去” “楼班王,那我等该去何地?” “听说叔...叔父一直要找的那两个人找到了?” “是,出发之前就已经找到了,一直关押在部落里,未曾有过任何亏待!” “回部落,我要见他们!” “是!” “哦,对了,那两个人叫什么来着?” “一个叫田彭祖,一个叫樊阿” 感谢“请叫我晓天使”的捧场打赏,人生第一次啊 幽州攻略 第二十章 交易 楼班在回程的途中算得上是一路畅通,就算有不少人看到只有千余人的楼班部也不会有什么想法,最多就是好奇他们是如何如此灰头土脸的。 同时草原上流传出这样的消息。 “乌延为了能够得到鲜卑人的支持,从而背叛了乌桓,并且为了不让大汉干预他的反叛,大肆的屠杀弥天将军旧部甚至暗杀了张举,用乌桓人的鲜血来换取他的荣华富贵。” 各种版本的消息越来越多,但是基本都是再说乌延在大肆屠杀张举,张纯的旧部,在清算乌桓人,弄的人心惶惶,尤其是当乌延带领鲜卑人,还只带领了鲜卑人出现在代郡的草原上之后,传言就更加的猛烈了,同时让乌延也举步维艰,没有了任何消息来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浓浓的恶意和戒备。 当年张举自命天子,张纯号“弥天将军”,他们的士兵来源就是乌桓人,毕竟三巨头之一,最后一位就是当时的乌桓王丘居力,现在的乌桓人往上倒腾个两三代,要么自己就是跟随他们的人,要么自己的朋友亲人就是跟随他们的人,无一例外。 “乌延单于,现在我们根本就追不到那楼班!”慕容茂看着身边的乌延,脑子就又出现了那个笑的很慈祥的老家伙,用自己性命挖的大坑,让自己不得不跳进去啊。 正在咬牙切齿的乌延,看着这茫茫大草原,没有人再愿意给他传递任何消息,他也联系不到任何旧部,最后咬着后槽牙恶狠狠的说道,“无事,我们不用去追楼班,他刚刚大败,要么狼狈逃窜,从此居无定所,要么回到部落从新再来,我们直接去楼班的部落,屠杀光他的部落,让他无处藏身。” 慕容茂听见他的话语,瞬间感觉这个家伙疯了一般,“够狠,够毒!” 作为一个乌桓人,哪怕已经背叛了自己的王,但是依旧还是一名乌桓人,居然亲口说出,要屠杀乌桓人的部落,啧啧啧,这句话只要传了出去,乌延还真就彻底不能在乌桓立足了。 “哼!快点吧,若是再让楼班跑了,那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说完这句话的乌延,用马鞭使劲抽打这战马,向着楼班的部落冲了过去。 “还真是有趣,有趣。”慕容茂看着远去的乌延,双腿一夹,带领着鲜卑人也跟随而去。 与此同时,楼班也回到了自己的部落。 “大王,我们终于回来了。”一个亲随看见近在眼前的部落,长出一口气,人在经历了太多事情之后,总感觉家是那么温暖,那么让自己安心。 楼班看着面前的部落,还有已经出来迎接自己的人们,尽力让自己的面庞柔和一些,对亲随说道,“嗯,回来了,让那两个人前来大帐找我,然后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有事情要做。” “是!” 回到自己大帐之中的楼班,并没有脱去铠甲,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每次出征回来就瘫在床榻之上,这次他就这么背对着门口,背负双手看着大帐中的地图,那么一直站着,看着。 “王,两个汉人已经带到了。” “嗯,让他们进来吧,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尔等前来找我。” “是!” 走到营帐中的田彭祖看着面前的这个“乌桓王”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跟随父亲田豫一直生活在幽州,哪怕中途父亲去外地任职,也未曾离去,算得上是幽州的老人了,这位楼班王,他也没少打交道,一直对于他的看法就是,一个任性的乌桓王,心慈手软,完全没有乌桓人之前的凶性,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个性子,所以自己的父亲也好,还是幽州的其他将领,都没有找他的麻烦。 这次乌桓大乱,还真的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过随着时间变化,越来越多的消息过来,张举也浮出了水面,田彭祖也算明白了为什么楼班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叔父死了。”背着身子的楼班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打断了田彭祖已经放飞了的思路。 “叔父?是张举么?” “对,叔父将我养大,也一直教导我,这些年也一直是被我藏在部落里,这才躲过了你们的追杀。” “乱臣贼子!”田彭祖毕竟还是一个年轻人,对于张举也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不过骂完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现在自己还在人家底盘呢,“哎,冲动了。” 预料之中的暴怒没有出现,田彭祖也没有听到楼班招呼刀斧手出来,反倒是听到了楼班笑了。 “呵呵,你说的对,在你们眼里,叔父的确是乱臣贼子,这没有错。” “呃....” “叔父已经死了,再去和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我知道你一直在为田豫寻访名医。”楼班转过身来,看着田彭祖,脸上出现的居然是笑容,和善的笑容,如果慕容茂在的话一定会头皮发麻,因为他这个笑容和张举死前,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呢?” “你身边这位,樊阿先生,你们关在一起,应该已经认识了吧。” “嗯,樊阿先生医术精湛,乃是难得的名医。”田彭祖不禁说道,虽然自己不懂医术,但是不妨碍自己听啊,而且每天跟着他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感觉自己也身强力壮了很多。 “那是,叔父和我说过,樊阿先生乃是华佗先生的高足,不知我说的可对?”楼班突然扭头对着樊阿说了一句。 “某的医术,不及家师之万一,为家师丢人了。”樊阿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己在老家彭城吃得好住得好,也不知道怎么脑子就抽了非要去学习师傅去游走天下,刚到幽州就被人给摁住了,然后就被带到这里,一呆就是数月,“哎,冲动了” 旁边的田彭祖听见二人的对话,感觉惊喜这么快的就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每天和自己喝酒吹牛侃大山的狱友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华佗的弟子,华佗那可是天下闻名的名医啊。 “田公子,做个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某家教甚严,手里没钱!” “田公子真是诙谐,和令尊简直....没有丝毫相像之处。”楼班看着说话都一套一套的田彭祖,心里突然有一种,大公无私的北疆战神田国让是怎么生出来这么个玩意的感觉。 楼班感觉再和他继续胡扯下去,自己容易跑偏了,不得不提醒他一下,“田公子,令尊的病情可经不住耽搁了。” 田彭祖听到这句话,瞬间心情就低落了下去,淡淡的说道,“嗯,这不是什么秘密。” “这位樊阿先生可以治好田将军。” “嗯?” “我也久慕田将军威名,若是他就这么早早的去世,那就太让人可惜了。” “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某也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希望能够得到公子的帮助。”楼班的笑容更加的和善了,“公子放心,并非什么难事,只是某家想要和田将军见上一面罢了,仅此而已,而且,某愿意亲赴汉营前去见田将军。” “就这么简单?”田彭祖感觉楼班可能是被打击的严重了些“你现在是要造反,而且还被打的打败,你去见一面,又有何用?” “这是某的事情,只求公子这一件事,只要公子同意,樊阿先生定能治好田将军的顽疾!” 田彭祖陷入了沉思,这个交易对于他来说十分的划算,但是总感觉这么....这么怪异,可是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那个,两位,你们就不问问我愿意不愿意么?”樊阿看着楼班就这么完全不征询自己的意见的轻轻松松的把自己要做什么给决定了,还答应了自己一定能做成, 还是当着自己的面,最特别的是那个傻小子还真的在思考,好像还要同意了。 “樊阿先生有意见?” “有!” “作为医者,救死扶伤乃是天职。” “你这是胁迫!” “不,我这是在帮你。” “笑话,某不需要。” “数月前把先生请来是为了让您给一病入膏肓的老人看病,幸得先生妙手,数日之后,老人就转危为安,不过荀月,便能下地走路,先生医术实在高超。” “哼,此乃小事,想不到尔等竟将某家囚禁,实在.....” “那老人乃是某之叔父。” “什么?” “你看病的那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乃是某的叔父,就是刚刚田公子口中的乱臣贼子,张举。” “你....你....”樊阿感觉自己被坑了,被坑的很严重,他再孤陋寡闻也知道张举是谁,那为不但是造反,还称自己为天子,虽然不是称帝,但是,也差不多啊。 “田将军如果没事,这件事,某家会烂在肚子里,绝对不会多说一句。”楼班的笑容是那么的和善,但是在樊阿的眼中,这个笑呵呵的脸是那么的可恶,可恶的,让自己忍不住浑身颤抖。 “田公子考虑好了么?樊阿先生已经同意了。” “某并未....”樊阿刚要喊出声来,就被楼班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他不敢再继续说话了。 “我只负责带话,至于父亲同不同意,我不保证。” “这是自然。” “另外你去找我父亲,不许多带人马。” “某家,孤身一人。” “好。” “来人,送田公子和樊阿先生离开,去找能臣氐,找到能臣氐,田公子自然可以找到田将军。”楼班对着帐外大吼。 幽州攻略 第二十一章 逃跑的楼班 看着已经离开的田彭祖与樊阿,笑容在楼班的脸上慢慢的淡去,最后画成了无尽的苍白与冰冷,若非眼角隐隐还有一滴泪水,整张脸与死人无异。 “叔父,班儿长大了,不会再任性了,不会再天真了。” “叔父说过,仁慈是必须的,因为仁慈能够得到人心,但是仁慈不能是永远的,人,要学会心狠。” “我会好好学习您教给我的东西,我会好好的活着,不但要为他们负责,还要为他们复仇!” “乌延,很快,很快,我们就会见面了。” 次日,初阳刚刚升起,部落里便想起来沉重的号角声,正准备开始新一天忙碌的人们,依次走向了营地正中央,那是召集的号角。 高台上,楼班淡漠的站在那里,仿佛无喜无悲,上一次站在这里,下面是十数万乌桓勇士,各部首领,各个勇士奉他为主,自己的叔父,还看着意气风发的自己指点江山,欣慰不已,短短月余,物是人非啊。 看到人们已经差不多都到了,楼班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舔了舔嘴唇,笑容也浮现了出来。 “各位亲人,我是你们的王,也是这个部落的主人,我很抱歉,我没能带回战利品和更多的奴隶,甚至没有把你们的亲人完全的带回来。” 看着下面稀稀拉拉的哭声还有都露出了哀伤与悲痛神色的人群,楼班大声的咳嗽,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 “你们昨日应该都已经知道了,因为我们的过失,我们失败了,我们失去了太多的勇士,牛羊,马匹,粮食,还有亲人,我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虚弱。” “可是就在我们最虚弱的时候,乌延还要落井下石,还要让我们万劫不复,他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要用我们的性命去换取好处,他要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女人当成他的奴隶,他要占有我们剩下的粮食与牛羊,他要屠杀我们的亲人与朋友,他就像是一个恶棍,扰乱我们的生活。” “我应该带领你们反抗,甚至我应该带领你们去与他争斗去与他作战,可是很抱歉,我们的勇士已经没有再战斗的力气了,我承认我的过失,也承认我的懦弱,我愿意放下我的一切权利,交给更加有能力的人,让他来带领你们走向强盛。” “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带你们逃命,如果继续留在这里,我们将会被乌延带领那些可恶的鲜卑人所包围,被他们屠杀,被他们欺凌,我们不能将我们的命运交给他们来决定,在有能力抗争他们之前,我们要先离开这里了,短暂的离开,是为了更加辉煌的回来。” 楼班看着已经慢慢抬起头来的人群,脸上变得肃穆了起来,“先放下我们的悲伤,去收拾行囊,我们离开这里,午时之前我们要去桑乾县,那里有我们其他的同胞,还有一些我们的牛羊,我们将在那里从新开始。” 楼班看着散去的人群,叫来一个亲随。“去安排人巡查,不停的巡查,提防乌延偷袭,我了解他,他也了解我,他没有在路上拦住我,那么被逼入绝境的乌延一定会孤注一掷,将我们的根给断了的,他会和我们同归于尽。” “是。” 楼班在营门之处等待着人群的集结,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出现了,他们拎着大包小包,赶着不多的牛羊,甚至自己推着家里的破车,上门放满了各种东西,就这么一个个的出现在营门之外,他们将要在楼班的带领下,离开这个几乎是从小就生活的底方。 “我们走了,最后看一眼这个地方吧,下一次来的时候,我们要用敌人的鲜血为自己洗尘!”楼班对着人群一声大吼,并且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带领着他们走上了远方的道路。 此时,乌延也带领鲜卑人赶向了楼班的部落,一群人马蹄飞扬,加急赶路。 “报~”一个探路的斥候从远处赶来,嘶吼声传了过来“楼班舍弃了部落,带领人群离开时部落,去往他处!” 万余人,还带着牛羊和各种杂物,那么浩大的人群是没办法隐藏行踪的。 “该死的楼班,他知道我要来找他,果然跑了,不过这个傻子,居然带着整个部落,这会把他全部拖垮的,哈哈,真是一个仁慈的王啊,真可悲!”乌延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又是气愤也有那么一丝庆幸,楼班的“仁慈”将会彻底的将他葬送。 “慕容首领,楼班现在在哪里?” “据此不足百里!” “百里,百里,我们轻骑出发,扔掉所有辎重,半日便可到达!” 慕容茂看着兴致冲冲的乌延,再低头沉思了片刻,当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变得极为纠结,“不行,我们已经数天没有好好休息,再急行军,哪怕仅仅半日,若是不克,我等将死无葬身之地。” “慕容首领,机不可失,那是数万人,九成都是老弱,若是有其他人盯上了,那便真的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不可,不可,若是失败....” “楼班不死,我等都无宁日,而且轲比能就在此处,若是他横插一手,莫说这个偌大的乌桓,便是你我二人的性命,都难保了!”乌延看着犹豫不决的慕容茂,心中焦急万分。 慕容茂看似被他说动,眼中的神色明显有了动摇,但是最终还是满脸纠结的说道,“可是若是我等全部前往,这风险太大了。” “慕容首领,这样,你若是信得过某家,两千,不,只要一千五百人马,我亲自带人前去斩了那楼班,等到大胜之时,定不忘首领的恩惠!” 慕容茂依旧是满脸的纠结,“这...某自是信得过你,只是.....” “没有只是了,机不可失,若是失败,大不了是某家的一条性命,首领再回鲜卑,亦不会伤筋动骨啊!” “.....也罢,某这就挑出一千五百人马与你。” “多谢首领!”乌延看着终于答应了的慕容茂,长出一口气,感觉乌桓王的位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等到乌延带领着一千五百名鲜卑骑士,扔掉所有辎重,轻骑而出,冲着楼班的方向飞奔而去之后,慕容茂满脸的担忧渐渐的消失,脸上出现的是一种叫“嗜血”的神态。 “首领,这么好的事情,您在担心什么?” 现在留在慕容茂身边的都是一早就跟随这慕容茂的亲信,也是真正的慕容部落的子弟,对自己的首领无比的信任,也十分的了解。 “你觉得,张举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一只狡猾并且冷血的老狐狸!” “是啊,一只狡猾又冷血的老狐狸,一个如此狡猾,又如此有经验还如此冷血的老狐狸所教导出来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啊。” “首领的意思是,这事有诈?” “啊,虽然整个乌桓都说这个楼班王,仁慈,心软,懦弱甚至无能!”慕容看着远方的天空,仿佛能看到这个天空下的乌桓“但是一个仁慈,心软,甚至懦弱到无能的家伙是怎么在大汉的压迫之下生存下来的,并且让乌桓人慢慢的恢复的如此生机!” “嘶....” 众所周知,近几十年来,第一任乌桓王是丘居力,和张举张纯组成了幽州三巨头,不但造反,还劫掠幽冀,让这个时间第一次见到了乌桓的力量,然后就被刘虞,公孙瓒一个组合拳给打散了,丘居力先是被劝降,然后给汉人卖命,最后还被公孙瓒打,光辉岁月一去不复返了。 第二任乌桓王是塌顿,他没有造反,但是非要掺和汉朝的内战,结果他每次参战,他帮谁,谁灭亡,他帮公孙瓒打袁绍,公孙瓒自尽了,他帮袁绍打曹操,他自己死了,顺带把整个乌桓都带进了深渊,差点被曹操和麾下将领张辽一锅端了。 第三任乌桓王楼班上来的时候,乌桓可谓是一团乱麻,老人们有之前跟随弥天将军打天下的,能力有没有不知道,反正脸皮是没有的,什么好处都想要,什么坏事都不想掺和,偏偏还资格老,说不得打不得。 汉人一边分化乌桓,一边痛打乌桓,北疆战神田国让的威名就是靠着打乌桓打出来的,鲜卑都是后面才接触田豫。 结果慕容茂这么一说,他身边的鲜卑人才想起来,楼班不声不响的这十来年,一不造反,二不闹事,三不打草谷,但是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让乌桓人恢复了元气,老资格们死的死,退隐的退隐,新兴的部族在逐渐壮大,还没有引发出过什么太大的争斗,反倒是这个乌桓王,就和一个透明人一样,让人慢慢的遗忘了。 “知道了吧,没有哪个王是简单的人物,也没有哪个上位者能够简简单单的就能上位,某要小觑这天下人啊。” “那.....那这乌延...” “乌延太慌乱了,他与楼班认识了十几二十年,按理说应该更加的了解楼班,但是他太慌张了,张举的死亡,楼班的谣言,让他彻底的方寸大乱,他不会成事的。” “那我们还要与他合作。” “来都来了,总不能这么空着手回去。” “哈哈哈,就知道首领不会吃亏。” “告诉弟兄们,好好的休息,接下来,就是看戏了,不过等他们表演完了,我们就要去接收我们的战利品了,拿不到这个乌桓,拿到几千奴隶,也不亏。” “是!” 感谢“破天一剑”大佬的打赏,十分感谢 幽州攻略 第二十二章 复仇 楼班正在拖家带口的前行,人员众多,而且还是携老带弱的后果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前行了不足三十里,这还是因为乌桓并不算缺少牛马,很多老弱都可以坐在牛车之上,否则只怕十余里便是极限了。 “楼班王,我们这个速度实在是太慢了,而且乌延还在后面,再这么下去,最多三四个时辰,我们就要被追上了,到了那时,我等,我等...” 还未等亲随说完,楼班转身瞪着那人,沉声怒喝,“闭嘴,他们都是我等的亲族兄弟,某绝不会放弃他们,再敢言此事,某当杀你!” 亲随被楼班的样子吓了一跳,他不认为自己错了,但是听到楼班最终还是选择与部落的人们同生共死,不放弃他们,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感动。 “是,我等定会保护好大王。” “你们要保护好他们,知道么、” “是!” 楼班等人走走停停的又过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临近黄昏了,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正在组织人们休息的楼班也感到了脚下微微的颤动,远处凄厉的喊声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大王,乌延来袭,乌延来袭,大王...”一个负责打探的游骑从远处飞奔而来,后背还插着一只箭矢,箭矢尾部还颤颤悠悠的晃动,而游骑仿佛感觉不到一般,只是不停的嘶吼,对着楼班的方向大声的叫喊。 “咻~”一只箭矢从游骑的身后飞来,还未等有人给他示警,箭矢就从游骑的后颈射入,贯穿了他整个脖子,滴血的箭尖从他的前额冒出,游骑努力的挣扎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只留下马匹在草原上奔走,不知该去往何方。 “乌延来了!”凄厉的声音在人群中爆发,本来已经感觉走不动的人们快速的起身然后四处奔走,老人摔倒在地,孩子在无助的哭泣,楼班看着这一副惨像,脸上泪水已经忍不住的流出来,拔出长剑,冲着游骑倒下的方向,大声的怒吼“乌延,某与你拼了!” 亲随们看见远处隐隐出现的人影,抱住楼班将他拉住,“大王速走,速走啊,只要大王你活着,我们就还有希望,大王速走啊!” 楼班使劲的挣扎,要挣脱开来,对着亲随们呼喊,“你们保护着族人离开,某家与那乌延拼了,他不会为难尔等,你们保护着族人先走!” “你是楼班王,你是我们乌桓的王,不能在这里死去,大王快走,我等挡住他们。”一个亲随将楼班死死的抱住,一群人将他围在中间。 “你们快保护楼班王离开,我等去会会那乌延。”一个年长的亲随对着他们呼喊,然后拔出长刀,带领亲随中年岁最大的百余人对着乌延冲了过去,而剩下的人里,将楼班拖离战场。 “大王,莫要让他们的鲜血白流,莫要让他们白白丧命啊,大王!”抱住楼班的亲随对着楼班大吼,刚刚离去的那些人里,有一个便是他的大哥,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楼班好像是被这句话惊醒了,或是被抱住自己不撒手的年轻亲随感动了,看着他强忍着泪水拖着自己离开的样子,楼班不再挣扎,用手抚摸着那个年轻人的头顶,“放心吧,我会为你报仇的,莫要伤心,我们走。” 不再抵抗,不再挣扎的楼班被数百名亲随保护着快速的离去,留下万余人慌乱的逃窜,和已经被冲散在人群中的两百余乌桓骑士,还有的就是一处厮杀的战场。 “乌延,你背叛了乌桓,背叛了大王,居然还妄图对我等赶尽杀绝,你会遭到报应的!”带头杀来的亲随桑启对着乌延怒喝,痛斥着他的无耻与混账。 乌延看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看见他这么气急败坏的在喝骂自己,乌延知道他终于追到了楼班,杀了他们,自己就还有机会。“呵呵,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我不会让你感到太痛苦的,死亡,是很快的。” “贼子!杀!”桑启挥刀对着乌延冲杀, 身后是百余名已经年老的乌桓勇士,他们有着丰富的经验,他们知道如何在战场上保护自己的生命,但是这次,他们没有在想着怎么让自己活下来,而是冲向了一个必死之局,桑启记得,曾经有一个老人对他讲过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一个汉人勇士说过一句话,“虽十死无生,吾愿往之!” 桑启直到今天才明白,为什么会愿往之,“只要楼班王活着,哪怕我死了,他也能带领乌桓走向强盛,桑力,弟弟,我不能继续陪着你了。” 这百余勇士冲向了敌人,每杀一人,便大吼一声,然后气势便更强一分,每死一人,也大吼一声,气势强了十分! 仅仅百余人在围攻之中,坚持了不足盏茶功夫,但是乌延看着近在咫尺的桑启,虽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鲜血淋漓,但是那睁大的双目,手中的战刀都让乌延感到颤抖,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只要再坚持片刻,自己就被他杀了。 乌延明明看见他被砍了十余刀,前胸,心口,甚至脸上,刀刀都在要害,可是他就是不倒下,身上插着数只箭矢还在冲锋。 “哈哈哈,你死了,是你死了,是你,是你,哈哈哈。”乌延看着桑启的尸体,发了狂一般的大叫出来,宣泄着他心中的怒火,或许还有一些别的情绪。 “杀!给我杀!杀光那些人,不,先找到楼班,先找到楼班,杀了楼班,整个乌桓都是我的,你们想要多少都可以,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快,去找到楼班,给我杀了他!” 乌延已经彻底的疯狂了,呼喊着,指挥着鲜卑骑士冲向了刚刚楼班逃跑的方向,他要杀了楼班,他觉得,只有杀了楼班,自己才能安稳,自己才能睡得着! 一千多鲜卑骑士冲向了楼班逃跑的方向,沿途有很多慌乱的人被他们冲撞,践踏,甚至砍杀,他们以此为乐,乌延也完全没有阻止。 小半个时辰之后,乌延终于看到了楼班的身影,他们好像已经人困马乏,无法再快速的奔跑了,乌延心中被一种叫做“兴奋”的情绪充斥着,他感觉乌桓王的位子终于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杀!”乌延一声大吼,鲜卑人拉开弓箭,一只只箭矢射向了乌桓人,数十名落在后面的乌桓人身中箭矢倒在了地上,然后被追上来的鲜卑人砍杀活着践踏而死。 “大王,乌延那厮追上来了。” 楼班长吸一口气,看着后面狰狞的乌延,眼中杀意已经掩盖不住了,“追上来了,好,和他们拼了!” “杀!和乌延拼了!” “杀!杀了楼班,乌桓的牛羊,女人,都是你们的!” 两方人马绞杀在一起,两边都长时间的追逃,也都是心中提着一口气再坚持。 鲜卑人弓马娴熟,更加的凶狠,但是乌桓人已经是孤注一掷,死也要杀死一个,双方的冲杀充满了血性,不停的鲜血飞溅,不停的有战士落马,倒下去的战士也没有机会再一次站起来了,在这么混乱的战场上,一旦倒下,飞扬的马蹄将是他们见到的最后的景象。 “乌延,你这个叛徒,给我死来!”已经算是快到中年,并且有些发福的楼班在之前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还有一日会在战场上亲自拼杀。 同样,已经有些老意的乌延同样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和楼班在战场上亲自操刀,兵戎相见,楼班冲向了乌延,沿途想要阻拦的鲜卑人也都被跟随而来的乌桓骑士拦在了一边,此时,战场是他们两个人的。 “楼班小儿,你只会向汉人俯首称臣也就罢了,偏偏还总是有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与其让你将乌桓带向灭亡,为何不给某家机会!” 乌延看着冲过来的楼班并不畏惧,他也曾是乌桓显赫一时的勇士,也曾带兵出征,也曾斩将杀敌。 “那你为何要杀我叔父!” “他太老了,他已经糊涂了,他要为他的错误承受代价,就像你,也要为你的软弱和愚蠢付出代价。” 两人的战刀交织在一起,不停的往来拼杀,楼班虽然更加年轻,但是乌延毕竟是武将出身,再加上多年的征战,身手比楼班还要再强上一些,楼班逐渐的落了下风,身上也添了两道伤口,索性并非要害。 “楼班小儿,你看看这战场之上,你的人已经快死绝了,他们在底下等你,你莫要让他们等的太久啊!” 乌延压着楼班打,鲜卑人也在不断的斩杀着乌桓人,虽然乌桓人的热血让鲜卑人付出了不小的伤亡但是满腔热血并不能拉平双方实力的差距。 鲜卑人付出了数百人的代价之后,战场上的乌桓人,已经所剩无几了,楼班也已经浑身是血,只是苦苦的坚持。 “乌延,你想当乌桓王?你,还不配!”楼班看着对面的乌延,手上已经有一些颤颤巍巍的感觉,战刀也要掉了下去,他知道这是自己受伤太多了。 “这不是你要管的事,楼班,去死吧!”乌延举起战刀,冲了过去,他要斩下楼班的首级,为自己乌桓王的宝座添加一抹血色。 “保护楼班王,杀啊!”所剩无几的乌桓人对着乌延也冲了过去。 “杀光他们!”鲜卑人也对着乌桓人冲了过去。 “呵呵,乌延,你会死,今天就会死”楼班看着冲过来的乌延,挺直了胸膛,长吸一口气,“杀!” 杀!喊杀声突然暴涨,不只是楼班,不只是战场上的乌桓人,更多的来自他们的周围。 乌延被突然出现的喊杀了弄蒙了,他看到四周不知道从何时出现了很多骑士,乌桓骑士,为首的那个人,对着他们冲杀过来。 “乌桓丘居河在此,乌延,拿命来!” 感谢“纵横官方A”大佬得打赏与月票,话说,这个名字真带感。 幽州攻略 第二十三章 交付 在楼班送走田彭祖和樊阿之后,就给丘居河写了一封信并且让人连夜送了过去。 丘居部落作为此次征伐幽州的主力,也是立功最大的部落,得到的赏赐很多,所以他们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去抓捕牛羊马匹,而是回到了自己的部落,忙于迁移之事。 乌延看到杀过来的丘居河,再看看正在猖狂大笑的楼班,心里充满了冰冷,他想通了很多事,但是就因为想通了这些,他才感到冰冷,感到恐惧。 他了解楼班,他记忆中的楼班,仁慈,虽然绝对称不上迂腐,但是心软的让人想笑,这是一个宰杀一头羊都会心软的人,居然为了胜利,放弃了跟随自己这么多年的手下和部署,“哈哈哈,楼班,楼班,你这个奸诈的小人,这个虚伪的家伙,你,今天必须死!” 乌延知道自己是逃不出去了,被丘居河带人团团围住,虽然楼班的人手已经不多了,但是死死的咬住他还是没问题的,这个时候,若是身边是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或许自己还有活命的机会,但是看着身边已经准备逃命去的鲜卑人,乌延知道自己是完了。 乌延冲向了楼班,作为一名勇士,他并不痛恨逃跑,但是 ,他不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依旧是逃跑,他这一生,逃得次数已经太多了,“楼班,来来来,你不是想要某的性命么,,来,来取啊!” 乌延的叫嚣并没有让楼班多看他一眼,现在鲜卑人已经开始四散逃命了,现在逃走他们还有活下去的希望,现在还和楼班等人纠缠,他们能杀死楼班,但是随后他们也会死,他们可没有一命换一命的觉悟,所以楼班跑的很轻松,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与乌延交战了,他也知道乌延已经抱着必死之心了,但是,既然乌延一定会死,那么自己为什么还要冒险去和他交战,后面有的是人要杀了他的。 “楼班,小儿懦弱,不敢与我一战不成?楼班,速速过来,来取我的性命!”乌延身边已经围了很多人,丘居河带人第一时间围住了乌延,看着已经算是披头散发,满脸癫狂的乌延,丘居河也没有第一时间取了他的性命,人在发狂的时候最是难缠,等他气势弱了,杀他易如反掌。 “楼班,楼班!”乌延对着远处的楼班大吼,他冲不出去,他只能希望楼班听到他的怒吼,近来和他交战,或许自己还能在临死之前完成自己的梦想。 “小儿懦弱,小儿无耻,你会将乌桓带上绝路,你这虚伪懦弱的无耻小儿,会将乌桓带上灭亡!”乌延看着远处不为所动的楼班,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势渐渐的低落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喃喃之声。 “送乌延上路!”丘居河看着已经神采低迷的乌延,知道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疯狂的气势,遂命令下属将他击杀,也算是完成了和楼班的约定。 楼班看着丘居河拎着乌延的首级走了过来,脸上的神色从不喜不悲慢慢转变为一种压抑,进而流出了泪水,他努力的压制自己的情绪,低着头,泪水一滴滴的滴落下来,浑身也在微微颤抖,楼班身边的亲随只是默默的保护着他,心中或许有着些许怨气也都消散开来,丘居河站在旁边就这么等着他心情平复下来。 “让丘居首领见笑了,实在是,有些丢人了。”楼班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平复下心情,等再抬起头来,悲伤的样子已经没有了,若非脸上还有这几道泪痕,真是难以看出刚刚痛哭过。 “楼班王初逢大变,可以理解,乌延首级在此,应当可告慰逝者的在天之灵了。” “多谢丘居首领。” “楼班王可来我部好好休息一阵,等过段时间某自当帮助楼班王重建部族。” “楼班心已经死了,实在是无法再次带领部落走向以后了,所以还要麻烦丘居首领对他们多多照顾,若有那么一日,他们想离去,也希望丘居首领不要阻拦。” “那是自然!”丘居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前天楼班连夜让人给他送了一封信,楼班希望丘居河可以在他认为合适的时机出兵,帮助楼班击杀乌延,为他报仇,作为回报,楼班会将自己的部落交付给丘居河,同样他会离开,以免让丘居河左右为难。 楼班给了他最合适的机会,给了他最需要的人口,给了他最好的理由,丘居河没有办法不动心。 “丘居首领,我有另一件事,想要拜托给您,当然,绝对不会让您吃亏就是了。”楼班看着一脸喜色的丘居河,再次说出了一句话,让丘居河更加的兴奋。 “楼班王直说便是。”丘居力看着一脸淡漠的楼班,他感觉自己要美梦成真了,他不是傻子,楼班初逢大败,又将部落交给了自己,那么无论做什么,他现在仅有的报酬就只有他乌桓王的身份了,而且他们都知道,就算楼班不让出来,没有实力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孤身一人的楼班,也留不住这个位子。 “乌延已经死了,但是曹彰也未曾放弃对我的追逐,虽然不知道为何他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这厮亡我乌桓之心不死,所以,在我离开之前,我想最后再为乌桓做一件事。” “楼班王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会联合所有部落,我也会让他们答应联合在一起,我会以自己为诱饵,让曹彰出现在这个草原深处,最后由你们将他斩杀。” “那与我有什么干系,丘居部现在并不适合在此大战了。” “我需要人支持,我需要人带头同意我的计划。”楼班目光灼灼的看着丘居河,“我走之后,我自然会放下一起,部落,领土,地位,这些我带不走,所以,我会留给你们,留给,你。” 丘居河的呼吸沉重了起来,甚至已经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兴奋了,他看见了恢复祖先荣光的机会。 “丘居首领,可否帮一帮我?” “好!” 在丘居河的帮助下,楼班将已经四散而逃的人们再一次的召集起来,楼班又一次的站在了他们面前,只是听他说话的人,更加的少了,人们脸上的悲伤更多了,而希望更少了。 “乌延追上了我们,他屠杀我们的亲朋,抢夺我们的牛羊和女人,但是最终,他还是死了,死在了这片草原上,我们暂时安全了,不用再急于奔波逃命了。” “但是乌延虽然死了,他的后面还有鲜卑人,还有曹彰,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他们迫切的希望将我们撕碎,将我们一个一个的杀死,将我们的财富瓜分, 将我们的牛羊抢走,将我们的孩子奴役。” “原谅我很没有本事,我不嫩再保护你们了,但是我不会将你们放弃,我已经恳求丘居首领,他会暂时的收留你们,你们将会在丘居部罗生活下去,他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对你们好,你们不用担心收到欺负。” “我会去寻找帮助,我会去和汉人,去和鲜卑人作战,如果我能胜利,如果我还能活着回来,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再来找到你们,将你们带回家乡,我会让我们的部落,再次响彻这个草原。” 楼班慷慨激昂的讲话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希望,也没有让他们激动或者如何, 他们逐渐的麻木,他们不知道是否应该再次相信楼班,相信自己的首领,或者说,他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楼班对着他们,重重的跪在了地上,人们听到了他在哽咽,看到了他的身体在颤抖,但是没有人去搀扶他,丘居河指挥着自己的下属将这些人,一个个的带走,将他们带回了自己的部落,从今天开始,他们就是丘居部落的人,他们就是自己的子民,而自己,不久的将来,将会得到整个乌桓。 等到最后一个人被带走之后,跪在地上的楼班才站了起来,丘居河看到站起来的楼班,也快步走上前,“楼班王,他们一定会被安顿好的,这个您尽可放心,天色不早了,楼班王也休息一晚吧,明日我们再去....” “不了,留下也不得安稳,我先走一步,等丘居首领安顿好这里,去找我便是。” “好的,楼班王,我要去哪里找你?” “桑乾县。” 桑乾县中,能臣氐正在房间里喝着酒,看着歌舞,过得好不痛快,自从得到乌桓打败的消息,能臣氐就彻底的放下心来,他感觉自己的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临了,意气风发的能臣氐,看着一旁啃羊腿的轲比能都不再觉得粗鲁,汉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拘小节,对,就是不拘小节! 能臣氐和轲比能在喝酒吃肉看歌舞,相距不远的另一个房间也是烟雾缭绕,田彭祖来到了能臣氐的地方,成功的就找到了本应该是父亲的属下,然后连惊动能臣氐都没有惊动,就被人带到了田豫身边,同时樊阿也出现在了田豫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樊阿心中有气,诊断之后写了密密麻麻两大张的药材,也幸亏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还必须在屋里熬制,弄得田豫的房间天天雾气腾腾,药味刺鼻。 田豫此时正在和自己的儿子手谈,下到一半的时候,抬头看看天色。 “楼班,应该快到了吧。” 感谢“世本无常”给的打赏月票,十分感谢 幽州攻略 第二十四章 会面 田彭祖看着眼下的棋局,头都不抬的说,“这烟雾缭绕的,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哼,不学无术,你这满肚子除了尔虞我诈,可还有半分光明?” “那我也不会下棋一要输了就说有人要来,然后找机会就跑。” “咳咳咳咳...”田豫被噎的咳嗽不止,“逆子,你这个逆子!” 田彭祖伸手摁住一枚即将被田豫拿走的旗子,淡淡的说道,“樊先生说了,你调养的不错,而且加装生气悔棋这一手,你昨天用过了,另外,您这也不是出其不意,您这是耍赖。” 田豫略微尴尬的缩回手,怒哼哼的说道,“哼,老夫这是兵法!” “呵呵,乌桓人和鲜卑人要是看见您现在这个样子,非得惊掉了眼睛不可。” “哎,最近异族,不太平啊。” “听说了,匈奴那里,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于扶罗被刘豹偷袭差点死在大营里,结果刘豹还没来得及开心,就被拓跋豪给抄了后路,逃了百余里才侥幸留下一命,话说刘豹不是于扶罗的儿子么?怎么这俩人和有仇一样?” “权利诱人啊,于扶罗老了老了,还抱着权利不撒手,再加上刘豹实在是运气不好,找了个老婆还被魏王要走了,自己又亲手弄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这种人你能用正常人去想他?” “那他为什么要和于扶罗有这么大的仇恨?” “于扶罗未曾帮过他,再说了,匈奴人这个传承方式,你懂得。” “那乌桓人怎么办,现在虽然幽州已经没有危险了,但是我感觉你还有后招啊。” “那就要看楼班,怎么选择了。” 田彭祖看了一眼神神道道的田豫,再落一子,“你输了。” “刚刚为父心有所思,你这逆子胜之不武!” “你输了。” “刚才不算!” “你又耍赖!” “这叫兵法,呸,你这叫胜之不武!” “你这样会教坏小孩子的!” “你都这么大了,还是什么小孩子!” “不都说孩子在爹娘面前永远都没长大么!” “战场之上无父子。” “你,你为老不尊!” 田豫伸手就是一嘴巴子,“你敢说你爹?” “你刚刚才说的....” “啪!” “你为何又打我!” “你爹打你怎么了!” “你是我爹你也不能随便打人啊!” “你有意见?” “我...”田彭祖看着田豫举起的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没有!爹爹说的都对!” “嗯,甚好,为父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诺。”田彭祖撅着嘴退出了房间,刚要转身“嗯?他最开始为何要打我来着?” 同时房间里,田豫也看着自己的右手,握拳,松开,握拳,松开,听着手骨发出的“咔咔”声音,感受着逐渐恢复的力气,脸上喜色也逐渐浓郁,“真不愧是神医弟子啊,咳咳,就是这味道,浓郁了些。” 夜色正浓之时,楼班终于赶到了桑乾县下,楼班望着不远处的城门,和周围隐隐约约的人影,楼班走到一个山坡上,默默的等待着。 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楼板听到一阵微弱的马蹄声,楼班握住了腰间的战刀,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来人。 “张十三,见过大人!”一个丝毫不起眼的中年人出现在楼班面前,全程低着头,不看自己一眼,直到走到自己七步之外,跪倒在地。 “你都不看我一眼?” “我乃主人家奴,只看信号行事,听大人吩咐,其他不问。” “不好奇我是谁?” “不重要。” “我要进城,不惊动其他人。” “遵命,大人请跟我来。” 随后楼班被带到一个很隐蔽的山洞外,张十三驻足转身拱手说道“大人请稍后。” 张十三进入了山洞之中,过了没多久,他抱着一身衣服出来,“请大人换上,我们随后就入城去。” 楼班看着手里的衣服,那是和张十三几乎一样的一套符石,拿起来的时候还有这温度,想来之前应该是穿在了别人的身上。 楼班快速的穿上衣服,没有多说一句话,两人走向了桑乾县,到了城门口,张十三用着纯正的乌桓话和城门上的人交流,嘻嘻哈哈的完全看不出丝毫异样,还约了下值之后一起喝酒。 “和他们很熟悉?”楼班看着身边言笑晏晏,仿佛到处都是熟人的家伙。 “啊,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了。” “想家么?” “没有家了,当初就是因为家人都死光了,才被主人安排到这里,若非大人,我都忘了自己也曾是汉人。” “此次之后,你们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乡了。” “托大人的吉言。”张十三将楼班带到一个角落,左右看去,四下无人“大人,这里安全,您可以去找您要找的人了。” “....谢了。”楼班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只说了一句“谢了。” 张十三看着远去的楼班,仿佛放下了什么心事,腰也挺直了一些,“阿玉,泽儿,我就要来找你们了,这么多年,让你们娘俩孤孤单单的,真是罪过啊。” 楼班不知道张十三想的是什么,他现在也顾不上其他人的想法, 他既然敢来桑乾县,自然知道该怎么找到田豫,他走到一处小院子门口,伸手敲了四下门,然后门从里面拉开,露出一个黑乎乎的院子,没有人影,也没有声音。 楼班没有任何犹豫,就这么走了进去,刚刚踏入院子,大门就关上了,砰的一声,在这个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哎,神神秘秘的,还让人藏在门后吓唬我,这是你们汉人最新的下马威方式么?田将军!”楼班被刚刚的声响弄得有些慌,不过他并不想承认这件事。 “我只是想看看楼班王最近怎么样,看你还有心情和我说笑,看来还不算太糟。” “我还活着,这就是最好的事情。” “对,活着,就是最大的好事。” “田将军,不知道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么?” “你拿什么和我聊?” “乌桓二十万敢战之士!二十万只听从一人之令的敢战之士!” “嚯,楼班王这是还没睡醒么?”田彭祖听到楼班的话,不由得夸张的大叫“你现在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大放厥词,是想要戏耍我们父子么?” 楼班不看他一眼,就这么单单的看着田豫,“二十万敢战之士,弓马娴熟,只要训练得当,这天下,大可去得!” “我父亲要这二十万大军作甚?嫌自己死得太慢了还是日子过得不够刺激?”田彭祖看自己的父亲已经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意动,心中大感焦急,不由的呛声说道。 楼班看着走到前面的田彭祖,淡淡的笑了笑,对他说道,“公子又何必这么着急,田将军自会做主的。” “我儿说的不无道理,你这个条件,呵呵,我不是很喜欢。” “您不需要不喜欢,但是有人需要啊,无论在哪里,兵权在手,才是最大的靠山,您若是促成了此事,日后也未必不能真正的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啊。” “老夫老了,真的老了,什么封侯拜相,什么位极人臣,早就不想了,喏,别说这个臭小子,他也不想!”田豫看着一脸笑容的楼班,摆摆手道“有些事情啊,老夫不想掺和,太累,容易死,人老了,怕死的很。” “您是不考虑,令公子十分孝顺,也不考虑,但是,世子不会不考虑的。” “那你就去找彰世子,你来找我作甚?” “世子已经知道了,我想他会同意的。” “嗯?” “我这个人别的好习惯没有,就有一个臭毛病,最重要的人,总是放在最后面才见!” “你,变了不少啊。” “之前楼班浑浑噩噩,每日无所事事,今日一朝顿悟,希望能够为我大汉守卫北疆,镇守这偌大的草原,吾愿携我乌桓二十万敢战之士,效忠我大魏之王,永不背叛,若违此誓,天灭之!” “呵呵,甚好,甚好啊。” 田豫没有再多说话,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端起药碗,继续一口口喝着自己的药汤,田彭祖记得在周围一直转圈圈。 “父亲,楼班那厮居心叵测,他这是要将我等拖入火坑啊。” “为父知道。” “世子之争,动辄破家灭族,我等不能参与。” “为父也知道。” “那您为何?” “我还有其他选择么?听说张举死了,没了张举的楼班本以为无甚大用,结果这厮现在做事滴水不漏啊,为父现在怎的觉得,是张举这厮迎向了他的发挥?” 楼班留在了桑乾县,谁也没有发现,除了田豫等人,也再没有人知道,直到某一天,丘居河带着数千骑兵冲到了桑乾县城下,能臣氐看到从城中缓步走出的楼班,这才惊得目瞪口呆,然后楼班正式发出命令,传令各个部落,前来桑乾县会和,要与汉军谈判,同时传出消息,自己因为太过于妄自尊大,煽动乌桓暴乱,惹怒大汉天朝,全是自己一人之过,愿意一死换取大汉的原谅,同时将部落之民交给丘居部落,将自己的领地,也正式划分给诸多乌桓部落,希望他们能前来会和,共同商议大事。 得到消息的众多部落首领,全部放下手头的事,带着抓到的牛羊马匹,都来不及回自己的领地,就急冲冲的赶到桑乾县,一时间,桑乾县在此显现出乌桓的人马浩荡。 与此同时,正在代郡外的草原上打猎游走的曹彰,也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扭动一下脖子,招呼人马,赶往桑乾县,一共去完成这次幽州之行的最后一战。 感谢“大鱼97”的打赏月票,十分感谢 幽州攻略 第二十五章 开战前夕 楼班将消息传出,所有的部落之主带着自己的勇士,赶着“自己部落”的牛羊,不再相互争夺,不再互相征伐,统一了行为,大家都赶往桑乾县,去瓜分这个现在最大的好处。 楼班现在城头之上,看着远处,就如同不久之前,他现在营门看着远方,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期盼,同样的满腹思虑,不同的是,满腹心事所思所想,截然不同! 丘居河走到正在发呆得楼班身旁,十分谦卑的对着楼班说到, “大王,各个部落已经赶了过来,最快的据此不过半日路程,最晚的也不过两天就可赶来。” 楼班看着谦卑的丘居河,神情显得有些落寞,淡淡得笑着说到,“啊,还真是急迫啊。” “大王,不必如此,您还有重头再来得机会,莫要如此低沉才好。” “多谢丘居河首领了,此事过后,我那些部落之民就要拜托首领照顾了,此次楼班定不让首领失望!” “多谢楼班王,大王尽管放心,某家定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绝不亏待任何一人,若违此誓,天灭之!” “丘居河首领言重了。” “楼班王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小人还有事,就不再打扰了。”丘居河看着这些天都神不守舍得楼班,十分害怕他还没等到乌桓大军集结就先扛不住了。 “丘居首领自去,某无事的。”楼班笑容很淡,最近楼班仿佛看开了时世,无论做什么都很淡漠,旁人看的,都感觉他十分可怜,只是除了背后默默的叹息一声,别无他法。 两天后,所有在草原上的,得到消息的,尚有实力得部落首领全部都带着自己最亲信得乌桓骑士来到了桑乾县,一时间让这个没甚名气的小小县城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楼班走上城墙,看着城下依旧算是遮天蔽日的乌桓大军,嘴角不由的出现了一抹冷笑,自己一无所有了,倒是把他们养的一个个膘肥体壮的。 “诸位,我本无颜再见诸位,我不配拥有你们的信任,你们将你们的勇士,将你们得牛羊,将你们部落的勇士性命交托给某,但是,某家愧对了你们的信任,某家也不配再当这个乌桓的王,某家,也不陪再占有乌桓最肥美的土地!” 各部的首领听到了他们最想听到得话,他们的眼睛慢慢的红了,呼吸开始急促,乌桓的王位,乌桓草原上最肥美的草原,虽然这些都可以抢到,但是哪有让楼班双手送给自己一样光明正大! “某家虽然败了,某家也不配再带领你们,但是某家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某家要给这乌桓带来数十年的太平,给你们留下足够的时间修生养息!” “你们既然把之前丢失得牛羊马匹都找到了这么多,那正好,某家会带着这些牛羊马匹,亲自充当诱饵,一个乌桓王,十余万的牛羊马匹,这个诱饵,曹彰不会放弃的。” 下面的人,鸦雀无声,战士们等待着自己首领的命令。 首领们互相张望,他们等待着有人最先张嘴,他们都知道这是一个好机会,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种有人自愿当诱饵,好处自己拿的事情,的确千载难逢。 但是,将自己手中的牛羊马匹都交出去,甚至还要将自己手中的战士交给楼班,虽然知道他跑不了,但是还是感觉很不放心。 丘居河看着城墙上得楼班,嘴角一抽一抽的,心里也在不停的怒骂,说好的同意楼班当诱饵而已,现在却要让自己带头支持他拿走人们的牛羊,真是,真是,咋就感觉这么痛快啊! “大王说的正是,既然大王愿意以身为饵亲赴险地,那某家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愿意交出手中的八百亲卫,由家弟带领协助大王驱赶牛羊马匹!” 旁边一群部落的首领看着正在慷慨激昂得丘居河,心里骂他不仗义。 丘居河这次赚的盆满钵满的,得了更好的土地,还为自己得部落正了名,早早的就带着数万赏赐他的牛羊马匹跑了回去,这时候依然是说的不痛不痒得。 楼班看着出列得丘居河,心里也觉得十分安慰,虽然这个家伙总是有一些小聪明,但是做事还是十分的实诚的,托他的福,那些首领也开始有些意动了。 “某家现在已经一无所有,自然不能再赖着这乌桓王的位置不走,占着那诺大得草原,丘居河首领,您既然帮我照看某家得部落,那临近丘居部落的那片草原就交给您了。” “多谢大王,丘居河定万死不辞!”丘居河本来只是想要最后挣一挣那乌桓王之位的时候能有个支持,结果反倒是先拿下了一片领地,这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这是丘居河首领应得的,另外,谁能拿了曹彰得首级,便是新的乌桓王!若是有人不听此令,我等共戮之!”楼班拔出腰间长剑,脚踏着城墙跺口,长剑前指,怒吼之声,灌入了每一个人得耳朵。 “吼!吼!吼!”一时间乌桓骑士的吼声响彻了这片大地,所有的首领不再压制了,甚至带头发出怒吼,乌桓王,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近在眼前! 能臣氐在下面看着周围的人一个个面色潮红,一个个仰天怒吼,举着自己的武器,不停的挥舞,他们的气势,越来越高,他们的凶性,也越来越大,让能臣氐浑身颤抖,脸色煞白! “能臣氐!”楼班看了一眼正在摇晃的能臣氐,脸上出现了一个诡异得笑容,不过由于距离太远,别人也看不到,“当初因为你的原因,让我们失去了成功的希望,但是,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再一次得证明自己!” “能臣氐,你和我一起,去将曹彰诱惑来,去将他带到我们给他准备的绝地!” “什么?不是,是!”能臣氐被楼班的叫声吓了一跳,回答都是慌里慌张的。 “能臣氐,放心,若是有危险,我会为你征求生路的。” “谢谢,谢谢大王。” “丘居河,安排人手,把人都给我撒出去,我今天晚上要知道曹彰所有行踪!” “是!” “好了,没事的话,各自散去,丘居河,能臣氐,去各个部落收拢一下人手牛羊马匹,明天一早,我们就再去会会那曹彰。” “是!” 各个部落开始整理人马,交接牛羊,留出自己必要得粮草以后将剩余得淄重粮草,牛羊马匹等等。 能臣氐将手中的伙计交给了自己的手下,几乎是一步一个寒颤的往自己的住处走去,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就命令手下把院门关好,同时让人守卫好,不许任何人再进来。 “田将军,大事不好了,大事…咳咳咳”能臣氐冲进了田豫的房间,刚张嘴说出一句,就被呛得咳嗽不止,眼睛里泪水止不住得流出来,看着这个屋子更是烟雾缭绕。 田豫伸手止住了跟进来的护卫,摆手让他们出去,顺带让他们把门带上。 田豫伸手端起药碗,使劲的吸溜了一口,对着能臣氐说到,“你这是怎么了,好歹你也是一部首领,这么慌慌张张得让你的下属看见了,日后你还怎么指挥他们。” “田…咳咳…田将军每日在这仙境之中下棋读书,好不痛快,岂知晓彰世子马上就要深陷绝境,死无葬身之地了!” “哦,怎的?你们乌桓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楼班那厮没有死,田将军你可知道?” “这个又不是什么秘密,楼班命大,鄢陵侯虽然勇冠三军,不过终究还是让他逃了去。” “楼班又来桑乾县了。” “一个丧家之犬罢了,无兵无势,又能闹出什么动静!” “他用自己的所有做压,用自己乌桓王得位子做保证,并用自己为诱饵,让彰世子陷入绝地!” 田豫看着已经慌乱到语无伦次得能臣氐,淡淡的问道,“所以呢?” “我们要告诉世子,对,我们一定要告诉世子,轲比能,去让轲比能出面,找到世子,然后告诉他,让他赶紧走!” “能臣氐,冷静一下,喝点…喝点药?”田豫看着已经开始转圈圈的能臣氐,眼睛有点晕,低声吼了他两句,让他冷静冷静。 “田将军!”能臣氐看着还依旧不着急不着慌的田豫,不由得眼角直跳“世子若是出了事,你我二人都跑不了!” “呵呵,话说现在乌桓应该都忙成一片了,你就没什么活计么?” “楼班让我去和丘居河一起征收各个部落的牛羊马匹还有淄重粮草,我交给手下人了,现在各个部落的首领已经被乌桓王的名头弄晕了,配合的紧!” “丘居河?之前的乌桓王丘居力和他什么关系?” “同一个部落的,算起来丘居力还是他兄长,只是之前丘居力带领乌桓人投靠了刘虞大人,结果被公孙瓒打的打败,从此这个部落就一蹶不振了。” “这次看来这个丘居河才是最大的赢家啊。” “对,虽然说尚义城一战,丘居河带人攻城死伤惨重但是给的赏赐也是极为丰厚,再加上那一战之后他没有再谈恋更多的牛羊,回到了自己的新领地,又避过了这次混战,真是好运气!” “呵呵,希望他这次依旧有这么好的运气。” “什么?” “无事,无事,楼班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好,其他的,勿忧!” 幽州攻略 第二十六章 开战 无论能臣氐多么不愿意也不会让田豫多告诉他一句,同样,无论能臣氐多么拖拉下去,第二日的清晨,他还是跟随着楼班带着数千名各个部落赶来的乌桓骑士,驱赶着十数万匹牛羊马匹,走上了未知的旅途。 走了小半天的能臣氐,看着还仿佛漫无目的的队伍,忍不住对着楼班说到,“那个,楼班,不是,大王啊,我们就这么漫无目的得走着,也找不到曹彰啊,而且越走越远,他们要是跟不上我们了,那就太糟糕了。” “我们已经找到曹彰了。” “什么?在哪儿?彰…曹彰在哪儿?” “昨天就有游骑把消息带回来了,说起来曹彰胆子也是真大,他居然就在桑乾县外十里,呵呵,果然艺高人胆大啊。” “十里!我的天…什么?他在桑乾县外十里!”能臣氐刚感觉曹彰的胆大心细,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走出了可远远不止十里! “他在哪个十里外?” “别多想了。”楼班看着刚刚拍了拍胸口得能臣氐“就在我们后面。” 然后能臣氐就像是被呛到了一样,使劲的咳嗽。 “快,快列阵!提防,提防曹彰突袭!”能臣氐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危险,一个个的太不让自己省心了。 “曹彰都已经准备出击了,你急什么?” “都准备出击了?那还不赶紧跑!离这里还有多远?从哪个方向来的?” “呵呵,离这里,远着呢。” 在桑乾县等待了大半天的乌桓诸位首领,终于在黄昏时分,在桑乾县等待消息的诸人也迎来了飞马赶来的信使,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楼班王已发现曹彰的踪迹,希望各个部落能够派出人手,四散围剿曹彰,让大汉从此不敢再小觑我乌桓!” “好,勇士们!随我出击!出击!” “杀曹彰!杀汉儿!” “为我乌桓勇士正名!” “勇士们!随我杀!” 游骑看着已经热烈起来得气氛,看着已经热血沸腾的乌桓骑士们,脸上出现了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只不过稍纵即逝,无人发现。 “诸位大人,曹彰现在就在我桑乾县城北六十五里处,化妆成我们乌桓人得模样,楼班王正在苦苦的抵抗,请诸位大人速速前往啊!” “带路!” “是!” 与此同时,另一个游骑也来到了楼班得面前,躬身行礼。 “禀告大王,曹彰出现了,但是一直在外游走,并未靠近!” “并未靠近?” “是的,曹彰打扮成我等乌桓人得样子,但是还是被我等发现了端倪,只是他们并不向前,好像是在等待机会。” “他们有多少人?” “足有数千人!” 能臣氐听到曹彰有数千人马以后,吓得差点就从马上摔下来。 “数千人?怎么可能有数千人!汉军不都被杀光了么?哪里来的数千人?” “冷静一些,我败了以后总共收拢了也不过千余人得溃军,剩下的大半被曹彰俘虏了,再加上这些天一直没有追过来,在外面游荡了这么久,攻破一些小部落,收拢一些战士,并不难。”楼班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讶,还给能臣氐努力的解释了一帆! “那,那我们也只有这点人手,不够啊,真的不够啊!” “唉,慌什么,不是还没来么!” “等他来了,慌还有用么!” “也对,那就给他机会,让他来!” “你疯了?”能臣氐听见楼班的话,对着他一声大吼,本来两人离大部队很远,并没有其他听见这些。 可是能臣氐的这声大吼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 楼班看着一脸震惊的能臣氐,脸上笑容绽放了开来,这个笑容,在能臣氐看来,是诡异! “能臣氐!”楼班拔出长剑指着能臣氐,高声说到“汝这叛逆!竟敢勾结汉人!” 能臣氐看着满脸悲愤得楼班,心里算的上是胆颤心惊,“楼班,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楼班对着能臣氐的心口刺出长剑,毫不留情,吓得能臣氐一个陂咧,还以为自己事发了。 “楼班,你来真的?你…” “闭嘴!若是不想死就给我好好的演戏!这样咱俩才能活下去!” 后面的乌桓人,看着自己的两个首领你来我往的争斗不止,一时间竟是忘了该干什么。 “刚刚游骑来说什么?” “我只想知道他们为什么打起来?” “他们是游骑过来了才打起来的!” “他们打起来和游骑有什么关系!” “你这呆子!那人!你过来!” 游骑走上前来,将曹彰出现的消息告诉了大军,然后这时,楼班和能臣氐的吼声又穿了过来! “叛徒!勾结!汉军!……” “能臣氐勾结汉军意图覆灭我乌桓?” “胡说!定是楼班自知斗不过汉人,栽赃陷害能臣氐大人!” “你们那个能臣氐弄丢了我们乌桓的数十万牛羊马匹,更是让两位首领身死,他定是汉人得奸细!” “那楼班还让我们的南下计划彻底失败,他更是奸细!” “啊呸!失败了还不是因为能臣氐弄丢了牛羊!” “早就让楼班派援兵,就是不来,最后我们留下了牛羊结果是让你们派来的援军” “胡说!” “你胡说!” “你们这些乌桓叛徒!该死!” “你们血口喷人!” 这次带来的人很混杂,有丘居河的弟弟带来的亲随,有各个部落带来的杂兵,也有能臣氐亲自带过来的战士,人员混杂的好处很明显,人多势众!坏处同样明显,互相之间都不信任! “杀!杀了这群败类叛徒!” “杀了这群杂碎!” 楼班和能臣氐的战斗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开始大家还略微有些留手,尽量克制但是慢慢的,大家都打出了真火,各个部落本身之前就不停的在混战,在斗争,只是被乌桓王得位子诱惑到了一起,大家只是克制住了而已。 而这里面唯一没有仇恨的只有丘居部落和能臣氐所在的部落,一个没顾上混战,一个压根就看不上那些东西。 但是他们现在得首领楼班和能臣氐已经打的难舍难分了,弄得他们也开始彼此不信任。 最后由于混战之中一个乌桓骑士一个没有收住力气,一刀将人砍倒在地,真正的乱战彻底爆发,正所谓“有仇的报仇,没仇的发泄”,一时间血光四溅,哀嚎不止。 楼班和能臣氐在做戏,能臣氐看着已经混乱一片的现场,借着两马交错之时,压低声音问道“楼班,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们想做的,都一样啊,你只需要陪我演好这场戏就够了。” “你别给我耍花样!” “放心!放心!”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楼班这里打的如火如荼,不远处的乌桓大部队也冲了过来,迎接他们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乌桓骑士! 正在赶路的各位首领看见这浑身是血的骑士不由得大惊失色,打马上前发生问道,“怎么回事!曹彰呢!” “曹彰就在前面,楼班大王快坚持不住了!” “什么?楼班可是有足足数千人!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 “是能臣氐,能臣氐是汉人得奸细,趁着黄昏我们松懈之时,他砍伤了楼班王,他的人和装成我们乌桓人样子的曹彰里应外合,将我们杀的损伤惨重!” “能臣氐!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现在楼班在哪儿?他还活着么!” “楼班王还在坚持,可是快坚持不住了,诸位大人,快去吧,快去救救楼班王吧!” “冲!快冲!讲曹彰给我杀死在这里!” “杀!杀啊!” 万余乌桓精骑算得上是现在这些乌桓部落里最后的亲信,这是他们最坚实的力量! 一个部落首领的亲随赶到自己首领的身边,偷偷的对着他说到,“首领,现在天色已黑,若是此时冲过去我们也难分敌我啊!” “当然,这个鬼天气,能分的清就真是见了鬼了” “那我等这么着急做什么?不能杀敌,根本困不住曹彰啊!” “谁说不能杀敌?” “这个时辰,我们根本看不清啊!” “为什么要看清?” “因为…”亲随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身边的首领,闭上了嘴,默默的推后,再向四周看去,周围的人也都默不作声!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战场,看着混乱一片已经分不出谁是谁的场景,一群部落的首领狰狞的笑了,可惜天色太黑,身边人看不见。 “诸位大人,前面就是”游骑来到众人面前,“前面那就是楼班王和能臣氐,我现在就去告诉大王援军来了!” “不必了!”一个人策马而出,黑夜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什么?” “我说,不用了!”那人来到游骑面前,看着他惊讶的面容,脸上狰狞的一笑,然后刀光闪过,游骑摔倒在地上,胸口血液喷涌,浑身一抽一抽的。 “杀!一个不留!”另一个首领看见游骑已经倒下,抽出腰间的战刀,振臂高呼,带头发起冲锋! “杀!” 一匹又一匹的战马从地上的游骑身边冲了过去,甚至还有不少战马踩在他的身上,发出一阵阵骨骼断裂的声音,在黑夜中,让人打颤! 游骑嘴里喷着血沫,看着人们从他身边跑过,他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如果耳朵贴近了,就会听到 “阿玉,泽儿…” “别急,某来了。” 幽州攻略 第二十七章 狰狞 正在交战的人们,慢慢的收拢起来,他们感觉到了大地在振动,就算感觉不到振动也能听到不远处的喊杀声。 “杀!杀曹彰!” “杀!杀汉儿!” 能臣氐听见了这周围的喊杀声,不由的停下手来,楼班也不在抢攻。 “楼班,这又是什么情况?” “最后的时刻就要来了,接下来,能不能活下来,就要靠你自己了!” “什么意思,你别给我神神叨叨的!” “哈哈哈,敌袭!防御!” 能臣氐看到一个又一个之前还在互相攻杀的人放下武器来到了楼班身边,各个部落的人都有,有百夫长,有普通的乌桓骑士,还有穿着亲随服饰的,看着他们聚在一起那么不合群,但是他们组成的防御阵势又是那么的,自然! 楼班看着对面还在发呆的能臣氐,脸上嘿嘿的笑到,“嘿,你再不招呼人,你真的会死!” 能臣氐看着楼班这么……猥琐的笑容,心里却第一次有一种,他这是在笑的感觉! 能臣氐一声呼啸,属于自己部落的乌桓骑士一个个摆脱自己的对手聚集过来,守护在能臣氐身边。 刚刚还在大乱战的战场现在已经分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圈子,剩下还有一些在争斗的部落,也没有人去提醒他们,只是冷眼旁观而且提防着周围。 “杀!”来袭的敌人终于出现在他们眼前了,来势汹汹,看的他们一脸紧张。 楼班看着即将到来的敌人,他自然知道来的是谁,最后一击,楼班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高声大喊“曹彰!我与你拼了!” 楼班带头冲了过去,紧随其后的就是他周围的乌桓骑士,与此同时,一个又一个的乌桓人从自己的圈子里冲出来,冲向了那恐怖的黑暗之中! 带头的两人,正是最开始拔刀相向的那两人! “杀!”楼班一剑砍翻一个敌人,血液喷洒到他的脸上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紧随其后的乌桓人也毫不犹豫的冲向了敌人,挥刀砍杀! 而来袭的乌桓大部队也爆发出一声嚎叫“他们是汉人的奸细!杀光他们!” 本来还在犹豫的双方看着自己身边的同袍被一个一个的砍倒在地,血液四处喷洒,下手毫不留情,刚刚压制住的血腥和凶狠再一起迸发出来,挥刀砍向了敌人。 这一刻,对面的那个人是乌桓人还是汉人在他们心里已经不重要了,只要敢冲向自己,那就是敌人,对于敌人,只需要,杀了他! 在这个本就十分混乱的战场上,还有那么一些人,高呼着一些奇怪的话。 “曹彰在这!杀了这厮我就是乌桓王!” “能臣氐乃是乌桓叛徒,杀了这个混账!” “楼班才是乌桓的罪人!杀了楼班,自立为王!” 距离现场不过数里的一个小山坡,一群全身都是黑衣黑甲的汉军就站在那,静静的等待着自己将领的命令。 他们最前方的那员将领,身着乌黑镔铁铠,手持无双方天戟,胯下黄骠马,已经长的初具规模的胡茬仔细看去还有些微微泛黄,正是魏王曹操亲子,大汉鄢陵侯曹彰。 曹彰坐在马上,斥候每隔一刻钟就回来禀告一次,这些斥候都是田豫临时借给曹彰的白马义从,当年白马义从骑射无双,在乌桓草原上往来驰聘,除了过人的勇猛,军中的斥候也是千里挑一之人,能够最快的带来最准确的消息,给大军指明方向! “禀世子,乌桓人已经开始冲锋!” “禀世子,乌桓人已经开始自相残杀!” “禀世子,乌桓人已经陷入焦灼!” …… 一条又一条的消息的到来,曹彰依旧不为所动,静静的等待,周围的人,也听到了斥候的消息,神色各异。 汉军在冷战,或者是是嘲笑,嘲笑乌桓人的愚蠢和内斗! 曹彰的新亲随也在笑,笑得十分惨烈,他们曾经无数次的想着,有机会,杀了曹彰,自己还有机会回到乌桓的草原,自己的首领不怪罪自己,自己还可以和自己的妻子,孩子在一起牧马放羊。 听着一次又一次的消息,听着不算远处传来的各种喊杀之声,他们感觉乌桓完了,曹彰都没有动手,自己就已经乱成了一团。 等曹彰开始冲锋的那一刻,乌桓的灭亡,也就进去了最后阶段。 曹彰看着一脸无奈的桑干,这个属于自己的新任亲卫长,“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么?” “乌桓人里面,有内奸!” 桑干并不傻,传来的声音里,“汉军,叛逆,奸细……”这些话语无一不是表达着有人在制造乱像,制造着杀戮! 战场也的确如他所想的那样,在漆黑的环境中,没人知道自己的对手究竟有这些什么人。 他们也曾经碰到了自己的同部落的人,要么还有没有开始说话就因为已经破灭了的信任而交战在一起,要么就是刚刚要说什么,黑夜里一只冷箭就会射中其中一个人的脖子,然后战争继续。 整个战场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操控着两边,让他们不停的交战,仇恨也不停的累加。 “你觉得是谁?” “能臣氐!从他求援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他就是你们……就是乌桓的叛徒!” “你这么认为?” “我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们乌桓人没有你们汉人奸诈,但是我们并不傻!” “对啊,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情,这些都成了精的乌桓各个部落首领怎么会想不到?” “嗯?” “能臣氐,没这个本事制造这个叛乱,他就算有,也没有人相信他!” “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 “你猜!” “我……” 桑干看着旁边一脸笑容的曹彰,真的很想一拳将这个可恶的家伙打的满脸开花!当然,也就是想想。 “世子大人,现在机会难得,您再不动手可就没机会了啊。” “等!” “你们汉人说过,机不可失!” “我们汉人还说过,随机应变!” “嘴炮!”桑干心情很不好,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心里话。 他们身边的人听到桑干的话,不禁吓得冷汗直流。 “桑干!闭嘴!”年长者一声怒喝,让一脸不忿的桑干闭上了嘴,“世子大人,桑干头昏了,请您原谅!” 剩下的乌桓人也一起下马跪地“请世子原谅桑干!” “楼班就要完蛋了,乌桓的时代也要结束了,你们是不幸的,因为要亲手覆灭你们的部族,你们也是幸运的,因为你们会带领他们迎接新的未来。” “谨遵世子之命!” “起来吧,桑干,你记住,没有下次。” 桑干看着面无表情的曹彰和地上那些一脸焦急的同袍,还有后面那些一脸笑意的汉军,咬了咬牙,下马跪地,“诺!” 曹彰没有再说话,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黑暗,桑干没有得到回话,也不敢起来,冰冷坚硬的地面,格的桑干膝盖生疼。 直到桑干都感觉到颇为疼痛的时候,一个斥候打马赶来,高声禀告到,“禀世子,轲比能已经到了!” “终于来了。”曹彰长出一口气,晃动一下已经发僵的脖子,在马上扭动了一下身子,“告诉轲比能,给我把一些不速之客看好了,别的他什么都不用管!” “诺!” 曹彰抬起方天画戟,指着前方,一声大喝! “诸公,斩将杀敌,就在今朝!” “杀!” 曹彰带头冲锋,带领千余勇士冲向了战场,一路横冲直撞,曹彰的方天画戟带起一阵阵的呼啸,一个又一个的乌桓勇士被后方的变故惊的手足无措。 然后就会看见自己眼前出现了一杆方天画戟或者一柄柄的乌黑战刀,最后就会看见一个无头尸体在喷洒血液,然后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 战场的最中心,一群各个部落的首领逐渐放下手中的战刀和利刃,调转马头,看着曹彰杀来的方向。 “看来曹彰这次是真的出现了。” “不枉我们的勇士损失这么大,召集勇士,给我反攻!” “吹号角,围杀曹彰!” “小心楼班和能臣氐,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人!” “放心,曹彰一死,紧接着就是这两个混蛋,以后的乌桓,我们共掌之!” “甚好!甚好!” “杀!杀曹彰!” 曹彰砍杀掉一个面前的乌桓人,突然发现刚刚还混乱的战场逐渐安静下来,传出来一阵又一阵的号角声,悠长而又震撼。 原来乱糟糟的乌桓人开始有序的集结,面前的乌桓人冲向了曹彰,拖住他,周围的乌桓骑兵开始打马飞奔,就像是脱离战场一样。 曹彰看着飞奔而走的乌桓骑士,嘴里蹦出一句话“脱战反冲!乌桓人还会兵法了。” “世子,这事儿不对啊!”一个汉军冲到曹彰身边,低声对着曹彰说到。 “恩,的确是,乌桓人居然长脑子了,这世道越来越不容易了。” “世子!” “看好那些乌桓人,别让他们误了事!” “世子放心,他们赶有任何异动,谁都别想活着!” 曹彰看见已经冲到面前的乌桓骑士,看见那个乌桓人脸上笑容狰狞而又恐怖。 忽然曹彰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笑容没有丝毫的和善,那笑容比对面的乌桓骑士还要,狰狞! “大汉!” “杀!” 随着汉军的一声怒喝,一直藏在曹彰身后,被人包围着的五百汉军,一把扯下身上的大氅,露出了乌黑的铁甲! 幽州攻略 第二十八章 结束亦是开始 曹彰狰狞的笑容没有吓住杀来的乌桓骑士,身后数百黑甲汉军的出现也没有让乌桓人来得及惊讶,他们就迎来了曹彰的方天画戟。 乌桓骑士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摒除了脑海中其他的想法,冲向了曹彰,冲向了汉军。 “杀!” “大汉!” 曹彰作为刀尖,方天画戟猛地挥出,最前面的乌桓骑士就被曹彰连人带马一劈两半,如此血腥暴力的场景非但没有吓住剩下的乌桓骑士,反而让他们更加的勇猛,更加的嗜血! 乌日汗是乌桓乌氏的勇士,当然不是乌延所在的乌氏,乌日汗作为乌氏在这里最勇猛的战士,他也同样是第一时间和曹彰所带领的汉军进行交锋。 乌日汗的任务是缠住曹彰,不给他脱离现场的机会,等到两侧的乌桓骑兵对他们包围,然后冲锋,一举将曹彰覆灭在这里! 乌日汗十分的不幸,冲在第二位他被曹彰盯上了,方天画戟带出一道残影,当头斩下,他前面的辗迟氏的家伙就是这样被曹彰一画戟劈成两半! “呀!”乌日汗双目赤红左手松开战马的缰绳,双手握住战刀迎向了方天画戟。 “当!”乌日汗双手已经没有了知觉,刚刚他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但是他挡住了,他挡住了曹彰的一击,他冲了过来,哪怕下一刻就会被杀死,但是他冲了过来,他身后的人也就会有机会冲过来,他们会将这些汉军,留在这里! “哈哈哈,杀!”乌日汗挥刀斩向后面的汉军,丝毫没有防守的意思。 汉军看见砍向自己胸口的战刀和一脸疯狂的乌日汗,脸色不变也不阻拦,手中乌黑的战刀砍向了乌日汗的脖子。 “哼!猖狂!”乌日汗看到对面那汉军如此无视自己,心里不由大怒,自己已是必死之人,若是此时可以再带走一个汉军,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汉人!受死!” 乌日汗的战刀已经到了那黑甲汉军的胸口,他已经顾不上脖子上感到的寒意,用上自己最后的力气,脸上慢慢狰狞。 “当!”的一声,乌日汗的头颅高高的飞起,陷入黑暗前,他看到了火花四溅。 “为什么…”乌日汗失去了所有的意识,就这么陷入了黑暗。 曹彰的一击被乌日汗荡开,导致了下一次出击力道小了很多,后面的乌桓人有被曹彰斩落马下的,更多的则是努力的挡住了曹彰的攻击,冲了过去。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冲过去,任凭曹彰勇武无双也别想追过来,就在一个又一个的乌桓骑士满脸狰狞的冲向了后面的汉军之时。 一溜溜的火花让他们脸上的狰狞逐渐凝固,他们最后的目光,充满了惊讶,他们看到的最后的景象,是汉军脸上的戏谑! “汉军有问题!汉军绝对有问题!”在远处遥望战场的各个部落首领看着自己部落的乌桓勇士冲到汉军之中就沉了进去,虽然夜色太黑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是他们并不傻,这点事情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我当然看得出来有问题,大汉还是那个大汉啊。” “你这个时候还感慨个什么劲儿?赶紧让人撤回来!黑灯瞎火的又摸不清汉军底细,若是真的汉军有陷阱,我等该当如何?” “来不及了!”一个乌桓部落首领仰天长叹一口气。 “什么来不…”刚要质问那人的另一个乌桓首领就听见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脱战反冲”已经完成了,乌桓人的战阵已经完成了,其势已成无力更改了。 曹彰画戟一挥将自己面前的乌桓骑士斩落马下,眼前一清,发现眼前已经再无敌军。 长吸一口气,手中画戟高抬,慢慢的放慢马速,身后的汉军感到前面曹彰的动作,也将眼前的敌人斩杀之后缓缓而行。 “杀!” “杀!” 两边传来震耳的喊杀之声,曹彰眼眸低沉,听着两侧的声音,停止了腰杆。 “跟紧了!”曹彰一声大吼,让已经略感疲惫的汉军一时再次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力气。 “诺!” 曹彰冲向了左前方,刚刚他已经听清了,会脱战反冲的乌桓跟难缠,但是他们愚蠢的还想要合围自己。 前面的口子没有堵上,现在自己可是可打可留。 曹彰带着麾下冲向了左前方,他发现自己左边的乌桓骑军来的更快一些。 “乌桓小儿,某家曹彰在此!”曹彰一声大吼,方天画戟猛地一伸,将前面的乌桓骑士挑起,一个横扫将他扔向了乌桓人,砸倒数人。 “乌桓小儿!曹彰在此!”曹彰每杀一人,必要大吼一声,告诉乌桓人,曹彰身在何处,更是告诉身后的汉军,自己永远站在他们前方。 “乌桓小儿!受死!”曹彰一个前挑将面前的乌桓人挑在画戟的月牙刃上,一个用力将他抛出去砸在地上。 曹彰身后的汉军也好,乌桓降军也罢,听着曹彰的呼喝,看着被曹彰高高抛在天上的乌桓人,神色各异,汉军充满了热烈,乌桓人也是,深色纠结。 曹彰是一个勇者,他的武力放眼天下也是一流之列。在这个两军对冲的战场,一个勇猛无敌的将领是十分重要的。 将敌人挑杀并且高高的抛飞这是一件极度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但是现在这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却将汉军的士气带的越来越高昂。 同时乌桓人看着自己面前这个如同战神一般的悍将,魏王府世子,大汉鄢陵侯曹彰,在中原也是闻名已久的勇将,第一次将自己的实力展现在乌桓人面前。 “杀!他坚持不了太久的!杀!” “冲啊!杀了他!” 为首的那些乌桓人晃了晃自己脑袋,大吼一声,继续冲向了曹彰! 曹彰看着再次加速的乌桓人,听着背后冲过来的乌桓追兵,长吸一口气,“跟紧我!杀!” “诺!”汉军再次高呼一声,很紧自己的将领,冲向了乌桓骑军,他们坚信,只要有前面那个人,胜利最后一定属于自己! 距离战场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一群鲜卑骑士就像狼群一样等待着不远之地的战场最后的结果。 为首的那人看着远处已经打的难舍难分的双方,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低声对着身后的亲随说,“准备好,一会儿就要我们上场了!” “是!” 正当他们起身,拔出战刀准备冲锋的时候,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等等!”为首的鲜卑首领伸出手止住已经有些躁动的麾下,扭头看去,一对黑影从远处策马跑来。 “哈哈,慕容茂,你这厮不在雁门关外伺候着你的主子,来这儿凑什么热闹!”轲比能策马赶到他们身前,看到为首的家伙不由得哈哈大笑。 “轲比能?你这是投靠了汉人?” “你的主子都愿意给汉人当看门狗,我向汉人示好又有什么问题?” “真是够无耻的!”慕容茂听见轲比能丝毫不在意得就承认了自己与汉军的关系,不由得撇撇嘴,知道今天有轲比能在场,自己想要得利的事儿怕是不成了! “慕容茂,没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再晚,你恐怕就回不去了!” “轲比能,某得两千精骑可是倒在了这个草原上,若是让你这么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把我劝了回去,可是没办法交代啊!” “呵呵,既然如此,那乌延的乌氏部落,是不是应该还给我们啊?” “你还真是无所不知啊!” “唉,毕竟是地头蛇嘛!” “我就算不动手,那边的汉军也坚持不了多久,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很多人刀剑难伤,但是已经很多人已经开始体力不支了!” “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那某就拭目以待了,看看这次他们怎么翻云覆雨!” “同看同看!哈哈哈”轲比能走到慕容茂身边,一点也不担心慕容茂会突然出手。 正如慕容茂与轲比能说的那样,虽然汉军有一个无敌的将领,有一群刀剑难伤的悍卒,但是他们的体力终究有限,慢慢的,已经感到劳累。 唯一不累的,应该只有汉军最前面的那个人,大汉鄢陵侯曹彰,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挑飞了多少人,乌桓人也不知道曹彰杀了自己多少人,只知道无论是谁,无论多少人,只要挡在曹彰面前就难逃一死。 从右面追来的乌桓骑士也已经追上了汉军,两军开始了合围,只是可惜的是,曹彰面前的乌桓人,已经所剩无多了。 曹彰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再次大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 “杀!”一声虎吼,手中方天画戟横向一挥前面数名拦在他身前的乌桓骑士被腰斩,掉在地上还未断气仍在不停的哀嚎,可是在汉军的呼喊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万胜!万胜!万胜!” 曹彰斩杀了那些人之后,身前已经没有了拦截之人,身后的汉军也跟随着曹彰冲出了乌桓的包围圈,气喘吁吁的汉军,不由自主的高声大喊“万胜!” 曹彰冲出来以后没有再继续往前,对着后面的汉军一声大吼,让他们再次整队,他又冲进了乌桓人群中。 “给我,死开啊!”曹彰双眼一瞪,手中方天画戟用力的抡出,一个冲在前面的乌桓人一个躲闪不及被曹彰的方天画戟砸中。 整个头颅都被方天画戟砸进了他的脖子里,然后曹彰将画戟捅进战马之中用力的挑起,抛进了乌桓人的军阵之中,战马的尸体让无数的乌桓骑士勒住战马,满脸惊骇。 同时刚刚赶过来的各个部落首领也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以为天人! 他们正在惊讶中,一个声音悠悠的出现。 “大汉的鄢陵侯,果然是勇猛异常啊。” “对对……恩?楼班!你为何再此?” 幽州攻略 第二十九章 田豫再登场 消失了许久的楼班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了众多首领的身后。 “楼班,你成天这么神出鬼没的容易吓着我们,万一我们手一抖,杀了你可不好!”奚氏部落的首领看着一脸笑虐的楼班,不由得心中大怒。 “你们自己蠢,我已经把曹彰诱到这里了,你们居然还没有将他拿下,在这冲我撒什么泼!” “谁知道你和曹彰有没有什么交易,联手坑我们!” “……” “好了,别再吵了,再让曹彰这么得瑟下去,我们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士气就被他给压下去了!”剩下的乌桓部落首领看着两人吵得没完没了,也着实觉得心烦。 “楼班,现在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没办法,曹彰,世之虎将,我们今天为了演戏演的更像些,大多人也未曾携带弓箭,若论勇武,我等不及他。” 奚氏部落的首领听完瘪瘪嘴,“说了半天,都是废话!” “那你说点有用的!”楼班眉头一皱,语气也变得寒冷了些。 “管他勇武与否,杀过去,不停的冲杀!我就不信了,那些汉军,都和那怪物一样,将剩下的汉军杀光了,曹彰不足为虑!” “好计谋啊,等你杀光了汉军,咱们的人也死的差不多了,你是打算最后让那些看戏的家伙摘果子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继续浪费时间下去,他们体力就恢复了!” “什么都不想,就知道冲冲冲!真是一莽夫之徒!” “你就是胆小如鼠,定是汉军奸细!” “你这莽夫,别想血口喷人!” 各个部落的首领看着又吵起来的两人,不由得头痛,不过楼班说的也对,他们并不是没办法拖死曹彰,但是代价太大了,乌桓除了他们还有很多部落,虽然实力不如他们,但是若是在这里折损众多,那最后摘果子的是谁,还真就没准了! “拉开拉开!”最后受不了了的诸位首领将奚氏部落首领和楼班拉到一旁,让他们都远离对方,自己也能图个清净。 正在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楼班带来的随从之中走出一人,远远的就对着诸人拱手说到。 “诸位首领,小人有一计,或许可以大破汉军,斩杀曹彰!” “恩?你刚刚说什么?” “小人有一计,可杀曹彰,还不损诸位首领的实力!” “莫要胡吹大气!你刚刚说的可是真的?” “若是计策失败,请斩小人首级!” “楼班,你麾下的人,果然和你一样的狂妄!”奚氏首领挣脱开众人的拉扯,整理整理衣衫,对着楼班撇嘴说到。 “哼,此乃我麾下智者,你这蠢货怎能知晓彼之大能!”楼班也挣脱了丘居河的拉扯,对着奚氏讥讽到。 “好了!”丘居河看着又要吵起来的两人,揉着自己的眉头,扭头看向那个随从,“你,说说你的办法!” “小人办法极为简单,只需要借诸位首领一样物件,定能让曹彰匹马来此,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诸位大人拿捏!” “此话当真?” “若有不实,某愿任凭处置!”亲随把话说的铿锵有力。 “需要什么?” “需要……”亲随欲言又止,十分为难。 “需要什么你倒是说啊!”奚氏首领听着大怒,快步走上前去,被中间的数位首领们拦住,不让他再上前。 黑夜中的楼班悠悠的开口,语气寒意彻骨,“你们的首级!” “什……”丘居河被楼班的突然说话吓了一跳,还没有认真听到他说的什么,刚要问,就被一抹亮光闪花了眼睛,然后脖子一痛,就只能说出“啊…啊…啊…”的声音了。 “楼班,你干…”乌氏首领看到这一幕惊讶不止,高声质问,结果刚刚说到一半,就感觉心口一痛,低头就看见一截滴血的剑尖从自己的心口出现。 “去死吧。”奚氏首领的声音从他耳边出现,刚刚就是他自己将奚氏的这个家伙拦下,不让他冲动的,“呵呵…呵…”乌氏首领的眼中的亮光慢慢熄灭了。 “恩?” “噗嗤” “噗嗤” 众多首领被刚刚的事情惊呆了,刚刚后退几步,就有数人感觉后腰一痛,扭头看去,一个个熟悉的面庞出现在自己眼中。 “能臣氐…” “渐斯…” “辗迟荆!” 都是之前的大战中实力大损,基本上算是退出了此次争夺乌桓王位置的家伙们,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同样满脸纠结的能臣氐,只是之前他一直很老实,合围曹彰他所在的部落又是主力,才对他放松了警惕。 能臣氐想到今晚的一幕幕,想到楼班对自己的一次次话语,让自己不由自主的跟着他说的去做,“能力啊,楼班王。” 刚刚那个低眉顺眼的亲随突然抬手射出一只响箭,尖啸的声音在这个夜晚格外刺耳。 亲随微微抬起身子,伸出自己的右手,后面的两个士卒快步上前,他们肩膀上还抬着一个兜囊,那亲随右手一握一抛,需要两个人才能抬得动的兜囊就被他轻松抛起,他在空中将兜囊扯开,露出里面的物件,是一杆黝黑的大枪。 亲随伸手将长枪握住,嘴里也一声呼啸,一匹战马飞奔而来,浑身上下没有一匹杂色,雪白无比。 他飞身上马,冲着尚且活着的那几位部落首领飞奔而去。 “哈!”一声暴喝,亲随抬起头来,脸上充满了笑容,让剩下的首领一脸懵。 亲随冲到他们面前,当各个首领看到亲随的样子,一个个脸色大变。 “田豫!” “田国让!” “嘶…田…” 田豫手中长枪前刺,将最后一个声音给他憋了回去,田豫长枪收回,不管后面捂着喷血的脖子的乌桓部落首领,至于是哪个,田豫不在乎,他面前的这些人,都要死! “杀!大汉!” “田豫来了,这是汉军的陷阱!” “汉人援军人来了,首领战死了!” “能臣氐叛变了,汉人杀过来了。” “楼班王被杀了,我们败了!” 就在田豫杀向各个乌桓首领的时候,原本的大军之中混乱四起,各种谣言满天飞,让人分不清真假。 甚至还有几个四处嚷嚷的本就是一部首领,残余的数千乌桓骑军听到他们的话,瞬时慌张不已,不知该做什么。 行军打仗,打败仗很正常,打不过也很正常,最怕的一件事就是恐慌,当恐慌开始蔓延,无论多么强盛的部落,都难将自己的实力之万一发挥出来。 正在和乌桓人对峙的曹彰看见已经完全混乱的乌桓后队,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田将军不愧是田将军” “众将,随我杀敌!” “杀!” 前有曹彰如狼似虎,后方田豫在不断的斩将杀敌,剩下的各个首领还不停的给乌桓人添乱让他们慌张不已,不知所谓。 已经焦灼了一个多时辰的战场就在这一时三刻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乌桓人就这么败了。 当汉军喊出“降者不杀”的时候。 “北疆战神”田国让扔出了数个乌桓部落首领的人头,剩下的的乌桓首领也都跪地请降,还有数百负隅顽抗的乌桓骑士被楼班亲自带人斩尽杀绝以后,乌桓人们的意志就崩溃了,纷纷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待到朝阳初升之时,汉军已经控制住了情形,乌桓再也没有翻身之力了。 轲比能看着自己不远处的这一幕,嘴角抽搐,扭头对着脸上不知什么表情的慕容茂说到,“小子,你要是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不拿下我,向你的汉人主子请功么?” “别这么阴阳怪气的,你不害怕么?乌桓人现在变化不可谓不大,这一连串的事情给我的惊喜就没有断过,可是他依旧失败了,打败!” “汉人的运气好罢了!” “别吃味不服气了,你敢保证你身后的这些人里,就没有汉人的奸细?” “这些都是跟随某家征战多年的弟兄!自然…自然…”慕容茂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远处的战场,最终还是说不出后面的话。 “汉人压制了我们各个部族数百年,从匈奴到我们鲜卑,乌桓,羌族,南蛮,山越,还有一些数都数不清的小种族。 这数百年,他们一手屠刀一手粮食,让我们分崩离析,让我们根本壮大不了。” 轲比能的话语像是对慕容茂说的,又像是对着自己说的,“我本以为,汉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可是现在看来,汉人的手段,远远不止如此。” 慕容茂扭过头去,不言不语,神情甚至有些低沉。 “你走吧,你是一个新兴的势力,汉人还未曾将你放在眼里,我会投降汉军,在没有五成把握之前我不会有其他动作,他们也不会置我于死地。 你不同,你还年轻,你的慕容氏也还年轻,你,还有无限可能。” 慕容茂握紧了手中的战刀,手中都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猛地收刀回鞘,调转马头冲向了远方,那是他的归途。 轲比能头都不回,身边空无一人,抬起头来,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鲜卑与汉人都活在这天地之间,汉人有富饶的土地,有锋利的战刀坚固的铠甲,可是我们呢,风餐露宿,种不出来粮食,吃着牛羊却总是凄惨的死去,仿佛就是被这上天遗弃一样,为何啊,为何啊!” (这里插一句题外话,古代异族最开始长期食肉,吃牛羊,由于地理问题不吃五谷杂粮和菜蔬,身体强壮的同时出现了和古欧洲一样的问题,败血症,后期死状极惨,直到抢到了汉人的粮食蔬菜,终于发现这些可以救他们的命,从此,南下不止,劫掠不止。) 感叹了许久的轲比能,平复一下心情,打马冲向战场,高声祝贺 “鲜卑轲比能,恭贺大汉鄢陵侯旗开得胜,镇服四方!” 幽州攻略 第三十章 疫病 曹彰看着飞奔而来的轲比能,脸上冷笑不止,待到轲比能跑到近前,曹彰脸色瞬间变得和善起来。 “多谢轲比能首领仗义援手,曹某定会禀告父王给首领请功!” “鄢陵侯言重了,此次乃是世子勇武非凡,田将军智谋深远,就算没有轲比能,大汉也定能大胜而归!” “哈哈哈,之前田将军答应轲比能首领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我大汉绝不会亏待盟友的!” 听闻这句话的轲比能突然脸色肃然,拜倒在地,对着曹彰说到,“世子万不可再说此事,轲比能此生只愿意侍奉大汉,不求其他,更不会有什么要求。” 曹彰看着突然大礼参拜,就差声泪俱下的轲比能,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手也缓缓的握住了自己的佩剑,语气也不复温和。 “轲比能首领,可莫要说笑啊。” 轲比能感受到曹彰语气的变化,头也不抬起来,反而更加的谦卑,“世子,轲比能句句肺腑,绝无半句虚言!” “呵呵,呵呵,好”曹彰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也不让轲比能起来就扭头走开,走出去几步之后突然停下,“能臣氐怎么样了?” “匈奴能氏能臣氐带兵叛乱,袭扰我大汉幽州代郡,幸得我大汉鄢陵侯魏王世子曹彰易水河畔大破能臣氐,使其落败而逃,与桑乾县外被鲜卑部轲比能与乌桓部楼班劫杀,能臣氐本人被射杀当场,能臣氐麾下所有人被楼班所剿灭,再无活口!” “匈奴,能氏,哈哈,哈哈哈,好好好”曹彰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之中充满了…“畅快”的意味。 “能臣氐本就是有一半匈奴血统,只是在匈奴被欺凌所以才移居幽州,后又改为乌桓能氏,所以……” “他是乌桓能氏,乌桓,能臣氐!”曹彰突然喊出一句话,让轲比能剩下的话语都吞进肚子中。 “让楼班放心,反叛只是能臣氐一人之事,与楼班与乌桓都无关,尔等,有功无过!” “诺!乌桓能臣氐叛乱,乌桓王楼班大义灭亲,灭杀能臣氐!” “善待能臣氐的部落。” “……诺!” “下去吧。” “诺!” 轲比能下去之后,曹彰身边再无旁人,其他亲随也都在远处护卫,曹彰举目四望,嘴角无奈的撇了撇,想笑却也笑不出来,“严哥儿,这就是你期盼的么?长大,这滋味,真别扭!” 收拾好心情,曹彰走向了田豫,他没时间再在这片草原上留恋了,汉中的战事不利,曹操已经数次来信让他结束战事之后赶去汉中助战! 曹彰走到田豫身边,率先拱手说到,“国让将军,恭喜国让将军病体得愈!” “多谢…咳咳…多谢世子吉言了。”田豫笑着回复的时候还是偶尔会有咳嗽。 “国让将军?” “无妨无妨,咳咳,樊先生本意是让我暂时好好修养,只是老朽实在是闲的太久了,所以有些冲动…咳咳…冲动了。” 曹彰听着田豫不停的咳嗽声,对后面亲随大声说到,“樊先生何在?快找来给国让将军诊治!” “世子,无妨,待回到桑乾县,田某会好好听从樊先生的嘱咐,安心修养的。” 曹彰看着面色已经有些苍白的田豫,将准备离开的话语咽回肚子里,“好吧,那彰先去安抚乌桓降卒,国让将军稍歇,我等尽快回转桑乾县。” “同去…咳咳…同去” “国让将军…唉,罢了,尽快安抚好,我等尽快回去。” “正该如此。” 曹彰与田豫相互合作,快去的收拢溃军,安抚降兵,楼班居中配合,斩杀镇压不服之人,使得这次收尾工作快速的结束。 待到午时一过,众人已经回到了桑乾县,正好还能赶上午食,让大家都好好放松一下,只是这一去一回,主客异位了。 乌桓人已经从主人变成了阶下之囚,楼班也从一落幕之王转身一变再次炙手可热,轲比能一个能臣氐的客卿,接收了能臣氐的所有部属,从某种情况来看,可以说鲜卑现在是桑乾县中最大的势力。 反而汉军满打满算只有寥寥千余人,但是却牢牢把着霸主之位,压服四方使之不敢有丝毫异动。 曹彰安排好乌桓人驻扎之地,另外让楼班协同自己广发消息邀请乌桓各个部落会盟,然后派遣田彭祖回归代郡,安排汉民回归,同时命令各处掩埋尸首。 田豫被曹彰勒令回房间好好修养,樊阿贴身陪护,整个收尾事宜全全由曹彰一人负责,至于汉中之事,曹彰只能修书一封,说明原委,告诉自己的父王,暂时不能前去了。 整整月余,乌桓的降卒被楼班整合成为一军,外出为曹彰扫荡不臣,但凡不听从汉军号令者,皆杀。 导致的结果就是楼班在乌桓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而汉军的威名确是再次可以止小儿夜啼。 同时还有鲜卑的轲比能也借机四处扩张,不臣服大汉者,具杀之,只是如此扩张之下,轲比能的实力虽然增加不少,但是自己的老部下却也是死伤惨重。 直到某一日,曹彰发现自己手中已经没有了事情,便去寻找田豫,看看他的身体如何。 “国让将军,此间事了了,我等不日便要回转幽州,您这身体可还好?” “尚好…咳咳…尚好。”田豫乐呵呵的和曹彰说这话,虽然依旧时常有两声咳嗽,但是面色却不是那么苍白,已有红润之色。 曹彰看着说话又变得中气十足的田豫,转身对正在熬药的樊阿说到,“樊先生不愧是名医高足,手段高明,他日回转许都,某定要给父王推荐先生!” 正在熬药的樊阿听到曹彰说的话之后收一哆嗦差点把药罐子扔出去,一脸古怪的看了一眼曹彰,“呵呵,多谢,多谢世子!” “咳咳,咳咳”田豫低头猛地一阵咳嗽,用脚轻轻踢了曹彰一脚,示意他闭嘴。 “呵呵,辛苦先生,辛苦了。”曹彰也发现自己应该是说错了话,面色尴尬的笑了几声,不再多说。 “国让将军,幽州已经无甚大事,彰想要……”曹彰回身继续看着田豫,想要继续说一下自己打算回汉中父王身边的事,刚刚开头就被外面的喊声打断。 “世子!世子!出事了,出大事了!”曹彰的新任亲随长王欣在院中大喊“田公子,田公子从代郡传信,代郡,瘟疫了!” 正在喝药的田豫将药撒在可手上,可自己却浑然未觉,曹彰量刚刚想要说的话咽回了肚子,甚至可以说忘了要说什么。 正在熬药的樊阿停下了用蒲扇扇风的手,面色变得很是肃然。 曹彰起身告辞,“国让将军先休息,彰要先去处理一下了。” 田豫一口将碗中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喝光,“世子稍等,你我同去!” 等他们出了房间,正在发呆的樊阿继续煽动蒲扇,熬着药,脸上恢复了不喜不悲的样子,只是这次显得,略微有些决然的感觉。 曹彰与田豫一前一后的出现在院中,两人一边往议事厅走去,一边听着王欣的汇报。 “田公子前往代郡安排民众返乡,同时将易水之畔的尸体再次检查火烧掩埋,本来没甚大事。 可是在代郡的楼县一村子有数具尸首,本是没有来得及逃走的平民被乌桓人杀死,等到亲人回来之后尸体已有些腐烂。 亲人为了给他们送行,硬是又留了七天,设灵堂拜祭,结果下葬之后不久,家人就开始有些发热,慢慢的同村之中亦有不少人开始发热打颤。” “多久了?”田豫面色沉重,发生问道。 “田公子发现的时候那个村子以及周边数个村庄已有数人死亡,而楼县也…也…也有数人开始…” “该死!”曹彰一声怒骂“传令下去,楼县封城!通知代郡周围,实行宵禁,同时民众禁止四下往来!” “诺!”王欣领命下去安排人员传令。 曹彰和田豫来到议事厅以后,面面相觑,虽然二人对于疫病之事都不陌生,也都知道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理,只是此事,现在确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世子,现在既然瘟疫已经开始发生,多说无益,命令楼县封城,甚至整个代郡都要封锁,同时传令幽州诸郡县,召集医者前来,甚至,强令他们少来!” “明白,此事国让将军放心,曹彰省的。” “另外还要麻烦世子传令冀州,传书许都,希望朝廷派来救灾之物,无论是药材还是粮食,现在我们都很需要。” “国让将军放心,元让叔父是父王钦点的大总管,总督四州军政,我这就书信一封,让叔父分派物资!” “剩下的,就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愿天佑大汉,愿天佑幽州!” 与此同时,田彭祖看着已经寂静无声的村庄,双拳紧握,双目赤红。 “把楼县长给我拿下!瘟疫如此严重居然还敢瞒报谎报! 另外,给我查!到底有多少人跑了!他们都去了哪里! 传令各县,封锁城池,不许进不许出,给我严查各个近期进城之人,彻查!” “诺!” “去各个郡县贴榜,不,去各个郡县给我拉人,将所有的大夫,别管是什么大夫,都给我找来,重金!” “诺!” 幽州攻略 第三十一章 奔赴 楼县的疫病爆发的突然,再加上楼县长前期的隐瞒不报,导致楼县失去了最佳的救治时间,又因为没有及时封锁城池,导致灾民大量的外逃,现在就算想找,也不好说能够找得到了。 “楼县长胡整,见过田将军!”楼县长胡整,年约四十,皮肤黝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精气神,感觉很是干练, “白瞎了这么一副好皮囊!”田彭祖看到楼县长的样子,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怎的?自己把自己绑成这样,你是要负荆请罪?” “下官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其他,只求将此事做完,将事情做完,以赎某得罪孽!”楼县长胡整也不反驳也不为自己辩驳,以头叩地,声泪俱下。 “呵呵,你还真有脸啊!” “田将军,下官在楼县为官多年,不说其他,至少也算得上公正廉明,对于楼县的以及周边的了解,此处无人可与我相比。” “这么说,你还很重要了?”田彭祖看着跪在地上的胡整,心里感觉堵着一口怒气“我还不能动你了!” “此事过后,胡某任凭将军处置!胡某人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不求其他,只求办好此事以赎罪孽!此间过程,但凡有任何不当之处但凡有任何徇私之处,可斩某头!” “不得不说,你的苦情戏不错!”田彭祖盯着胡整,眼睛微眯“滚起来,我会让人盯着你,别搞什么小动作!” “诺!多谢田将军。” 胡整身后的亲随听完这句话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还细心的帮他掸去身上的浮土,只是刚刚开始就被胡整阻止了,“下官告退!” “滚!” “……诺!” 胡整被亲随搀扶着走远了,田彭祖看着远去的胡整等人,仰天叹息一口气,进而转头对身边人说,“去桑乾县传递消息,我这里需要人,需要人!快去!” “诺!” 胡整的亲随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胡整,忍不住嘟囔到“大人,您为什么不说出实情,明明就是那些村民隐瞒不报,出了事又四处拉关系出逃,各个世家的人也自私自利…” “闭嘴!未能及时发现疫情是某得失职,发现之后让城防漏洞百出更是罪上加罪,这无可辩驳!” “可是……” “没有可是!好了,不要再说了,快走吧,我们的事情,还多着呢!” 亲随撅着嘴,闷闷的说到,“知道了。” 桑乾县,正在等待消息,商量办法的曹彰和田豫也迎来了一个意外的人。 “樊先生,您怎么主动前来?可是下面伺候的人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樊阿端着药碗伸到田豫面前,脸上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喝药!” “哦,哦,太忙了…” “我需要一匹快马!” “先生想去哪里?我安排人送您!” “代郡。” “先去……” “幽州可有比我更好的大夫?” “樊先生医术高超,师从华佗先生,这世间可比的寥寥无几!” “那给我一匹快马,谢谢!” “那是瘟疫,樊阿先生,瘟疫…” “瘟疫难救,某知道,但是,某去了,能救一个,是一个,能保一个,是一个!” “先生……” “家师在时,曾说自己早年热衷于仕途,总想做一好官,哪怕只是一县令也要庇护一方,谁知举荐无门,最后造化弄人,最后反倒是学了一身医术。” “华先生还真是,真是…呵呵” “家师说,虽未能庇护一方,救护一国,但是既然学的这身医术,便要有一人,救一人,救一人,活一人!” “先生…大义” “大义算不上,你曹家害我师傅,不论缘由,不论对错,我救田豫是为了这一州之民,他日去了那九泉之下,我也说得,但是若是此时不去,九泉之下,我对不起他!” 樊阿还是走了,一匹快马,一个药箱,数名护卫,飞奔向代郡。 同时各个郡县也出现了零星的疫情,同时也接到了代郡和田豫发来的文书。 涿郡医馆,坐堂大夫看着自己墙上的告示文书,晒然一笑,回到屋子,堂前一坐。 “徒儿,去门口支一口大锅去!” “是,师傅。”小徒弟麻利的将大锅支上,回头问自己的师傅,“师傅,弄大锅干啥?” “昨天让你看过的白虎汤方还记得不?” “记得!” “今儿先熬一锅,有流民,就给一碗先。” “那价钱?” “看看咱们门口挂的招牌!” 小徒弟扭头看去,门口两旁挂了一对儿长长的牌匾,“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堂屋里,老医师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整理着药架子。 辽东郡,公孙度也收到了官方告示,实行宵禁,同时下令各个县衙,禁止往来,所有城池,许出不许进。 李鍪已经能拆了身上的“禁锢”了,可以开始慢慢的自由活动了,天天在管宁的陪同下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同时也听听管宁的唠叨。 今日李鍪依旧还是在院子里溜达,管宁在躺椅上读着一本论语,只是那双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在院子里转悠的身影。 门口突然被王越一脚踹开,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一边冲进来还一边大喊,代郡战事结束了!汉军大胜,汉军大胜啊! “我等数日之前就知道了!”管宁看着浑身酒气,面色潮红的王越,“你这老汉又去喝酒了?” “呃~今日数个小兄弟请…请…请老夫喝酒!”王越打了个酒嗝“哦,李鍪你好了?来来来,给老夫来,老夫教你,教你剑法!” 李鍪看着走路都有些晃悠的王越,苦笑着回应,“王师,您手中的是什么?” 王越这时候才低头,看着手中布帛,眉头一皱,“恩…用来擦手的罢了…呃…随手别下来的,随手…呕~” 管宁看着蹲墙角吐的死去活来的王越,眼皮子一抽,起身将王越手中的布帛拿了过来,打开一看,眼睛一下子就瞪的老大。 “老酒鬼!你这玩意从哪儿拿的?” “呕~从墙上撕下来的吧,呕~” 李鍪看着古怪的两个人,走上前去,伸头一看“告示…告示!” 管宁将告示一合,看着还在吐个不停的王越,撇撇嘴,“鍪儿,去一趟太守府,找公孙太守,就说,就说老夫病的下不了床了,想知道前线的状况,王越这酒鬼就手快给老夫撕下来了。” “这么说,可以?” “公孙康。。欠老夫人情!” “…哦”李鍪收拾了一下衣衫,出门而去,找公孙太守去聊一聊,自己老师病入膏肓的事情。 等李鍪走远了,管宁再次打开告示,看向了告示的内容,半晌传来一声悠悠的叹息“天,不佑我大汉啊!” 正在蹲着的王越突然站起来,打了一个酒嗝,“呃~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后面是什么来着?” “遂,君子,当自强不息!”管宁哈哈一笑,“你个老不死的,别装了,就你那人缘能有什么人请你喝酒!” “呃~这不是看看你还是不是那个人定胜天的管幼安!” “走吧,去代郡!看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你去醒醒酒,老夫去留一封书信。” “不让你那个宝贝徒弟去么?” “他刚刚能下床,就算了吧,去了也帮不上忙!” “他都溜达了半个月了!” “滚去醒酒!” 一刻钟之后,二人收拾妥当,走出大门,一出大门口,旁边院子就走出一个满脸的络腮胡子,脸色焦黄,腰间还查着两把板斧的大汉,对着二人躬身,“见过先生,见过王师。” 说完就跟在二人身后,管宁王越也不还礼,也不说话,就这么一直走去。 铁匠铺内,成天只知道叮叮当当打铁的铁匠,用着标准的儒家礼仪拜别父母妻儿,扭头跟着管宁二人。 私塾里正在给学生们授课的先生,忽然放下书本。 “道家曾言,天地不仁,万物当为刍狗,这是乱世,我父母死与饥荒,兄弟死于战乱,妻儿死于疾病,我问我的先生,这可是天地不仁?” 教书先生看着下面的孩童们“我的先生告诉我,天地仁不仁我不知道,我也管不了,但是我知道,君子,当自强不息!我们就算不能成为君子,但是我们也不能自甘堕诺,否则真的便成了刍狗!” “先生……” “你们回家去好好学习,不要出门,为师要去找我的先生了,从今天开始,这世间万物,便是你们新的先生了!” 说完便走了出去,跑着追上了管宁一行人,躬身行礼,跟在他们身后,不带行李,孑然一身。 一路上还有学者,有游侠儿,有小贩,有胥吏,有酒徒,有商人,他们形色各异,但是都用最正统的礼仪拜别了自己的家人或是朋友,跟在他们身后。 城门口一个打扮的放浪形骸的书生,后背 倚着一块石碑,身边放着一壶酒,就这么喝一口酒,吟一句诗经,句句哀思,口口苦涩,配上干净并且英俊的面容,引得无数过往的女子侧目。 管宁走到城门口之时,城门处无论行人还是守卫看着这一行人,都躬身行礼,送他们出去。 书生看到他们,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伸手拿起酒壶,一口饮尽了壶中烈酒,便站起身来,对着后面石碑说了一句“蕊儿,某去去就回!” 书生走到管宁近前,躬身行礼,“老师,某请随行!” 管宁看着一副放浪形骸样子的书生,第一次沉默了片刻,“…可。” 书生跟在他们身后,他是最后一个加入的人,但是后面的人群确是自发的让开管宁身后最近的位置。 管宁继续向前走去,到了石碑旁边,忍不住看了一眼石碑就快速的扭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去。 那石碑上,刻着“爱妻李氏管蕊之墓。” 幽州攻略 第三十二章 追随 李鍪去了太守府,报上自己的名号“管宁弟子李汉隆”,然后太守府门口守卫恭恭敬敬的将他引进门房,然后有人飞速跑去禀告太守公孙康。 李鍪一边喝着门房奉的茶水,一边等待着公孙康的到来,心里不由的想到“老头子的名号在辽东这一亩三分地上是真管用啊!” “汉隆贤侄何在?汉隆贤侄!” 远处传来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听着就那么让人亲切。 李鍪将茶水扣好放回桌子上,站起身来,整理衣冠,表情肃穆的出门,看着从远处快步走来的壮汉,李鍪看其衣着与身边之人对他的态度,心里有了数。 “管宁先生座下弟子李鍪,见过公孙太守!” “贤侄这是做甚!我与管兄相交莫逆,你我叔侄相称即可,莫要生分了才是!” “呃…”李鍪看着一脸愠怒,好像自己再叫太守就要和自己绝交的公孙康,最后还是顺从了,“公孙太…不是公孙叔父!” “哈哈哈,这就对了!下次直接叫叔父!” “是,叔父。” “哈哈,舒坦!” “额~” “贤侄所来何事?” “哦,家师最近身体不适,不利于行,但是又心忧我大汉,所以每日必须有人诵读官文告示,今日嘿嘿,王师将告示给…”李鍪一脸的无奈和悲伤,让人一眼望去,心生怜悯,不禁为管宁所担心。 公孙康看着李鍪的神情和周边小吏的满脸忧伤,然后想一想自己这两天处理的公文内容,他感觉自己肚子在转筋。 “前日一老者醉酒闹事,砸坏酒楼各种饰品若干,桌椅若干,还调戏了厨娘,被大儒管宁用牛皮绳捆住拖走,据说制服那醉酒老者的时候,他的哀嚎之声,绕梁三日!” “昨日一双眼淤青的老者醉酒去偷村妇的鸡,还当着他们的面烤了下酒吃,酒足饭饱还非要他们家中养的狗跳舞,不跳就要炖了它,最后还是大儒管宁拿着牛皮绳捆住拖走,据说一路上醉酒老者的惨叫响彻全城!” “今日…”公孙康想了想,今日貌似管宁先生还真没出手,难不成… “禀太守,我们贴的告示被人抢走了!还有数名守卫被扒了外衣强破他们唱歌!” 一名守城的士兵突然冲了进来,声音高昂,可谓是,声嘶力竭,声泪俱下,声声痛彻心扉,引人落泪! “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在我辽东放肆!”公孙康听得火冒三丈,就要撸袖子叫人抄家伙准备动手,“还有尔等,为何不叫人马!” “就是前两天那个醉酒的老汉,我等也叫了同僚援兵,来了十数人,可是我等,我等打不过他啊!” “呃…此次怎么不见管宁先生前来?” “咳咳,家师,隐疾在身,不利于行,不利于行…咳咳咳咳。”李鍪听完刚刚士兵说的话,脑海里出现了王越的丰功伟绩,“牙疼,牙疼!” “咳咳,那老者还在那里?” “已经走了,拿走了告示,还有我等的外衣!” 李鍪听完愣了一下,王越归来之时,没有看见外衣啊! 此时已经出城一里有余的管宁等人,看着各处关卡哨骑,也大感头痛,现在整个幽州,到一处就需要检查一分,几乎一刻钟就有一个哨骑,半个时辰就有一个关卡,大大影响了速度。 王越从袖子中掏出一个酒壶,“呲溜”一声嘬了一口就,慢悠悠的说,“无妨无妨,老夫,早有准备!” 说完袖子一抖,一团衣服被扔了出来,哆嗦哆嗦手臂,又掉落几件。 “辽东太守衙门的护卫服,一共将近二十件,够咱们用了,快换上,就说受公孙太守之令,驰援代郡!” 管宁摸着尚且有一些温度的外衣,看着嘬酒瓶子的王越,感觉自己头顶三尸神跳,“我说刚刚咱们离开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对着我等弯腰行礼,都泪流满面的,一个个泣不成声!” “咳咳,定是被,被,被我等的壮举所感动!” “呵呵” “正事要紧,莫要啰嗦,莫要啰嗦!” 不说田豫等人换上行头,一路横冲直撞,还顺手在驿站弄了十数匹快马,疾驰代郡。 只说李鍪一脸尴尬的和公孙康在喝茶聊天,叙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公孙康才放李鍪离去。 看着出了大门的李鍪,公孙康长吁一口气,伸了个懒腰,也回了自己后堂“幼安先生也该出城门了吧,呵呵,真是厚待啊。” 李鍪回到自己住处,没看见应该升起的炊烟,没听见应有的拌嘴吵架,也没看见满院子该有的狼藉,“啧啧啧,这两个相爱相杀的小老头又玩什么,饭都不做,唉~” 李鍪麻利的生火做饭,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一饭一菜就已经弄好,只是好不好吃,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端着饭菜放到桌子上,这才看到桌上有一封信,李鍪嘬了嘬手指然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打开信看了看。 “汉隆吾徒,某与王越兄前去访友,短则数日,长则半载,钱粮在某房中,汝自取用,待某二人回归,教汝学识,授汝剑法,安好。” “啧啧啧”李鍪将信折了几下想了想,还是放在自己怀中,贴在胸口,继续将饭菜摆好,拿起竹箸,沉默的吃着饭菜。 李鍪平时吃饭很快,这次却吃的异常的慢,每一口饭都吃的很仔细,将所有的饭菜都吃进肚子里,最后改用舌头舔舔嘴唇,“我做饭果然很难吃!” 将碗筷收拾好,将屋子院子全部都打扫一遍收拾干净,水缸里打满水,他们三人的衣服分文别类的整理好,看着已经下沉的太阳,伸伸懒腰。 “哎呀,牛皮绳没带,万一王师喝多了,没有牛皮绳,老头子发挥不好啊!”李鍪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麻绳,面不改色的自言自语。 “告示,呵呵,老头子啊老头子,打了这么多年猎,除了告示之外,代郡两个字,我还是看得见的,唉,去给你送绳子去了!” 李鍪拎着绳子,用包裹装上几个人的衣服,到门口的时候顺手从门口拿了一大颗菘(俗称大白菜!)就这么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李鍪没有着急出城门,离太晚落山还有不少的时间,现在他得去办点别的事儿。 太守府门前,李鍪抱着大白菜,背着包裹,脖子上还挂着几圈麻绳,一脸憨厚的笑着,“请禀告公孙叔父,小侄李鍪,前来拜会!” 护卫依旧把他领到门房,然后跑去禀告,门子依旧给他奉茶,然后垂手等候,只是这些人看李鍪的眼神,都感觉怪怪的。 “贤侄,贤侄!”公孙康听到李鍪又回来了,也大感纳闷。 李鍪听到公孙康的声音,茶杯一放,抱着大白菜就跑了出去,“叔父!小侄来找叔父,主要是有事想求,希望叔父能够成全。” 公孙康看着这副打扮的李鍪,愣的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啊…啊…你说,贤侄你说。” “小侄借匹马,好马!” 公孙康虽然不知道李鍪这身打扮是干嘛,也不知道他要好马是做何,不过,一匹骏马换来大儒管宁弟子的好感,还是很值得的,“啊,好马,好,给你好马!” 李鍪听见公孙康答应自己的请求之后,更是开心,笑容也更加的憨厚,“这是我们自己家种的菘菜,给您!” 将手中的大白菜扔给公孙康之后,扭头就去了门口,让守卫带自己去马厩选马匹,丝毫不在乎一脸懵还双手抱着大白菜的公孙康。 李鍪到了马厩,看着那一匹匹的毛色鲜亮,身形矫健的骏马良驹,嘴里“啧啧啧”个不停。 “护卫老哥,你们这,有没有那种一匹马就占一个单独的屋子的宝马良驹啊。” “有啊,我们大人有一匹黄骠马,端的厉害,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赤兔,但是也是万里挑一的宝马!” “那匹黄骠马,在哪儿啊!” “喏,就在那边,还给它专门安排了一个上好的马厩,啧啧啧,过的比人都好!”护卫指着一个方向,那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若是护卫不说,打死李鍪都想不到,那是一个马厩。 “护卫大哥,刚刚我和叔父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额,听到了…不过…” “那,马匹黄骠马是不是这里最好的马!” “是,可是…” “那就好了啊,开门!” “小兄弟…” “公孙太守是某家叔父,你跟随他那么久,你可见过他正大光明收过别人的礼?” “那倒没有,我家大人公正廉明,颇有老大人的风范!” “对呀,你看,我送的,叔父就毫不犹豫的收下了,这就是交情!” “那是那是。”护卫一脸讪笑,脑子里不由得又想到了那颗大白菜,忍得好辛苦才让自己不笑出来。 “那你说,这深深的交情和那圈在马厩中的一匹马,哪个更重要?” “那自然是您和大人的交情,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咦,你竟然觉得我与叔父假情假意?” “不敢!小人不敢”护卫听到这顶大帽子,端的被吓坏了。 “你看看,你总是胡言乱语,下次你这话被别人听去了,岂不是坏了大事!”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喏,打开吧。”李鍪指了指马厩。 “唉好,不是…” “嗯?”李鍪眼睛一斜,白愣了他一眼,吓得护卫将剩下的话全都咽了下去,默默的打开了马厩。 “好马!”李鍪看见马厩中浑身上下毛发锃亮的战马,马腿悠长有力,腰身结实,端的一匹好马。 “公子~”护卫看着李鍪,那小眼神哀怨至极,若是出现在一女子身上,定是风情万种,不过现在,李鍪有些想吐。 “咳咳,你去和叔父说,小侄要事在身,就不去告辞了,见谅!” 说完的李鍪,将旁边的马鞍装上,飞身上马,看着挂在马鞍上的画雀弓,再次感叹,“公孙叔父,真是大方!这颗大白菜,送的真不亏!” “驾~”一声长啸,策马飞奔而出,直奔城门, 幽州攻略 第三十三章 见闻 苍茫的草原上,一行十数人,身穿辽东巡防服饰,形色各异,看着无比别扭的一行人,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大地上。 其中一个用一身比自己宽大很多的巡防衣袍罩着自己的老者一脸不服不忿的对着另一个老人,正式王越管宁一行人,“管老头,我说你能不能别总啃你那干粮破饼子了?” “老夫只吃自己的东西!”管宁头也不太,一口干粮饼子就着一口水,吃的怡然自得。 “老夫那也是为民请命!”王越语调突然增高了不少,声音还有一些些的尖锐! 管宁淡淡的看了王越一样,也不再说话,继续啃着干粮饼子就着水吃着。 “王师,您少说两句,少说两句!”一名随行之人,之前也是一名游侠儿,看着怒气冲冲的王越,赶紧拉住他,给他轻抚后背,生怕他背过气去。 “你,你说,那等为富不仁之人,是不是应该散尽家财为那等灾民做做好事!” “额…”游侠儿看着怒火冲天的王越,再看看啃着饼子的管宁,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一直讪笑不已。 管宁放下饼子,扭头看了一眼还怒气冲冲的王越,不由的想到一天之前,长长叹息一声,心里有些不安。 一天前,一行十数人从辽东郡出发,也算得上是“历经坎坷”的走到了渔阳郡,已经眼看着代郡就在不远处了,结果因为王越馋酒生生惹出了不少事来。 王越趁着众人休息的时候,跑到一个“大户人家”去找人请他喝酒,这也是他历来的老套路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回了,反正最后管宁肯定会把他捆出来,顺带把酒钱替他给了。 这是这次,王越没有找酒喝,因为那个“大户人家”正在被一群士子围住,士子们言辞激烈,神情悲愤,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王越本就是游侠性子,看见这一幕自然是忍不住好奇之心,顾不上去厨房酒窖,也顾不上去找此间主人请他喝酒,就先凑到士子们身边,去打听这里发生了何事。 “这间主人平时最喜沽名钓誉,平日里打着捐赠之名四处游走于各处官员之地,就算只捐赠一担粮食也要找人大肆吹捧,揽尽好名声不说,平日里却经商卖药赚钱锱铢必较,无论穷富,一文不可少!” “这…这…这也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啊!”王越看着义愤填膺的年轻人,怎么也想不出这个事情他们气愤在哪儿? “此次疫病,乃我大汉之天灾,乃我幽州之大灾!这厮确是囤货居奇每日药品限量供应,明明仓库之中还有大量药草,确是吝啬异常,非但不施药布医,反而将每日急需之药材限量而出,这厮定是想要等到大灾再度爆发之时,囤货居奇,抬高价格,大赚特赚!” “此间主人真是如此?” “老人家你想想,若是他真是乐善好施,做了好事何必将自己名号广而传之,让自己揽尽好名声?若是他真的心无杂念,这次我幽州瘟疫横行之时,他为何不捐款捐物,送样代郡?” “这……”王越总感觉哪里不对,但是被这人说的,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人家,你且想想,这厮每日大鱼大肉,每月外出捐赠,还要找人大肆宣传,这些都是什么?” “都是……是啥?” “都是他挣得那黑心钱!甚至都有可能是他伙同官府搜刮的那民脂民膏!否则他一小小的商人,又在这幽州苦寒之地,若是没有什么鬼域手段,怎可挣得下这诺大的家业,经得起他这月月布捐?” “可是,万一…”王越依旧有一些不相信,毕竟他所说的这些无凭无据。 青年人看他依旧不太相信,也生了气,直接下了猛料“我和你说,千万不要被这厮欺骗了,他月月布施是为了什么?那是为了让人给他宣传一个好名声,我告诉你,就在今年,这厮的大儿子,被太守举荐,现在已经去其他州郡为官了,这是不是这厮的目的?” “是倒是,可是这也并不犯法啊。” “那再说说他这家产!” “家产?”王越看着这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年轻人,感觉这家伙不去军中当斥候还真是可惜了,这天赋,这能耐,在军中,假以时日,必定是一个传奇啊! “老人家,你且看这厮的院子!” “院子?这院子挺好的啊!” “当然好,你看这院子周边可有其他人家?” 王越看着周围的垄垄田亩,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的幼苗,脸色一红,悄悄的挪了一步。 年轻人浑然不觉,继续滔滔而谈“老人家可知这脚下田地是何人的?可知这诺大的院子是如何建起的?” “应当,应当是买的吧…” “买的?的确是买的,只是花了多少钱就不得而知了!这幽州苦寒之地,能有一垄田那是多么幸福的事,他要用多少钱,才能将那些靠天吃饭的贫苦之民手中的田地买来?” “或许…或许…”王越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张口! “或许那些卖田之人急需用钱也说不定啊!老人家可是想这么说?” “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这张大善人既然是真的乐善好施心中慈善,为何还要趁人之危!为何不给他钱粮帮他度过难关?” “嘶~”王越听着那人说完,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这个世间充满了不友好,一个好好的乐善好施的大善人,经过这年轻人的一番解刨,生生的给变成了伪善狡猾的奸商,简直就是这世间真正的大奸大恶之徒! “老人家,这些田地,这高屋大院,这些,都是这恶人使手段占有的,因为他,让万千家庭无法生存,让无数父母忍痛卖儿卖女,这等恶人居然敢在这天灾面前囤货居奇,岂不可恶!” 王越被他说的面色赤红,呼吸粗重,每听一个字,呼吸就粗重一分,每听一句话,面色就更加赤红一分,等年轻人说完,王越已经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声虎吼“可恶!” “闭嘴!” 管宁不知道何时也来到这里,右手手里拎着牛皮绳,左手拿着一贯钱,满脸的冷意,一声闭嘴,让王越停住了冲锋的脚步,满脸的冰冷,让王越转身一看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管宁走到刚刚那年轻人面前,看着现在低眉顺眼无比谦恭的年轻人,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 “小人应裳,见过管先生!” “应裳?听口音,汝南人?” “管先生好耳力,应某正式从汝南而来!” “汝南,呵呵…应璩是你什么人啊?” “正是某家族叔,平日里,也曾教导某家与兄弟诸人的学识!” “休璉兄好歹也是我儒家难得的俊才,怎么净教你这些手段!” “管先生这是何意,某虽然是汝南应家,但是常年游学在外,真要论起来,某学的应该说是惠氏名家!” “你少给惠子抹黑!先贤惠子那是辨物明理!你那是抬杠!” “管先生,您好歹也是大儒,怎的如此粗鄙不堪!” “哪家大儒告诉你,我就必须张口知乎闭嘴者也?” “身为儒家之集大成者,自当为后辈所效仿,自当时时刻刻明正己身,自当好好教导学生,岂可如此粗鄙?” “不教导后辈明辨是非,不告诉学生克己明理,就教他们张口知乎闭嘴者也?你们汝南应家就这家学?还是你那所谓的名家老师就教给你这个?” “你,你这是狡辩!” “连我你都说不过,你还好意思你是名家?你也就忽悠忽悠这个脑子不清醒的老汉!” 王越本来看二人唇枪舌战看的很是精彩,毕竟自己这个老朋友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喷人了,想当年,管宁刚进辽东,一张利嘴喷的辽东上上下下掩面而奔,老太守公孙度差点被他喷的背过气去,那场景,那气势,啧啧啧。 结果今天听着管宁开喷,刚刚回忆有了一个开始,就被波及了。 王越看着越来越起劲儿的管宁感觉需要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了,“咳咳,老头子我可不是什么……” “闭嘴!莽夫!” “呃…”王越被管宁吼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过看着自己这位老朋友算是杀意的眼神,自觉的把嘴闭上了,他感觉自己再敢多说一句,估计就不只是一口气上不来了。 “管先生一来就给这奸商恶人说话,莫不是和他狼狈为奸!” “哪里的奸商恶人?” “就是这院中的大奸大恶之徒!”应裳仿佛又找回了主场,气势再次雄浑了起来。 “证据!” “此人奸诈狡猾已昭然若揭,何须什么证据!” “没证据你哪儿来的昭然若揭?” “凭我等的推断,他所有的家财都是不义之财!” “那你推断一下,你出于什么目的去清查人家的家产?” “此等大奸大恶之徒,自然要好好彻查一番!” “你查之前就知道他是大奸大恶之徒?” “那是自…那是自然不可的,之前只是怀疑,现在一经彻查,果然是伪善之辈!” “查都不查,你就开始怀疑,你凭的什么?” “这厮每月捐赠必有人大肆鼓吹,求得一身好名声却是为了让自己儿子可以为官,还有…” “你救济了多少?” “什么?” “我说,这么多年,你救济了多少灾民难民?” “某一心苦读生效之书,发誓肃清这污浊乱世!” “你救济了多少?” “某家…某家…” “什么都没干,你在这叫唤个什么劲儿!” 说完这句话,管宁扽着王越的后脖领子就走了,留下风中凌乱不知该做些什么的应裳。 远处还传来了王越的挣扎呼声~ 幽州攻略 第三十四章 托付 王越就像小孩子一样和管宁堵着气,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他差点被人当成傻子被忽悠去冲锋陷阵,而且看他和管宁那么熟悉,自然也不是什么好鸟。 至于为什么和管宁熟悉,就不是什么好鸟,王越认为,这句话就是这世间真理! 暂且不说管宁一行人,先说李鍪在前一天其实也在现场,甚至比王越到的还早,他亲眼看见了一群士子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也亲眼看见了他们包围了张员外的府邸,更看见了他们的鼓噪。 但是最令李鍪惊奇的是,他们只是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寻机鼓噪,一不打骂,二不冲撞,让官府衙门也不敢强行动手,张员外只能干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这些在李鍪只是一些士子在宣泄自己的不满而已,直到看到王越和管宁登场之后,尤其是管宁那张利嘴,喷的为首的士子头晕目眩分不清南北东西,看的躲在一旁的李鍪也是目瞪口呆。 等到管宁他们走了之后,聚集在一起的士子也慢慢的疏散了,本来李鍪觉得这件事也就告一段落了,但是本应该失魂落魄的应裳,待到人们都离开之后,非但没有落寞,反而隐隐的有那么一些兴奋,虽然离得远,但是李鍪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就是兴奋! 被好奇心充满的李鍪,生生的在野外等到夜晚,趁夜赶回去然后翻进了院墙,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热闹和喧嚣。 正堂倒是灯火通明的,只是正门大开,除了坐在正屋主座的一个胖子,再无其他人。 李鍪走到屋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证明自己不是什么不好的身份,就听见屋里的胖子首先开口,“壮士既然来了,何不先陪我这个将死之人聊聊?” “呃,对于您身患绝症还来打扰你们深感抱歉,不过某家并无恶意,只是,只是有些好奇。” “呵呵,还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快走吧,莫言波及到你,快走吧!” “某家就是来问问原委,毕竟外出游历最重见识,这里得见闻,某家还是很感兴趣的!” “呵呵,哈哈哈,现在你们这些世家公子哥怎的都喜欢往我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游历,这是你们世家的新玩法么?” “……不太懂!” “你姓什么?”胖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本来死寂的眼神里开始有一些光亮,“算了,问你姓什么估计你也不会说实话,小兄弟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来自哪里?” “你问这个做甚?” “小兄弟不是想要增长见闻么?只要你能帮我做一件事,我定知无不言!”胖子有些急切,或者说,非常急切“当然,我要先知道你来自哪里,我需要知道你能不能帮到我。” 李鍪看着有些捉急的胖子,实在搞不清他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从并州来!” “并州,并州的,温家不对,温家向来不善武事你这样子估计温家都不能让你活着走出大门,郭家虽然好武,但是一个个也都号称儒将,你这么粗犷,不像,莫不成是王家?祁县王家已然没落了,小兄弟莫不是来自晋阳?” “呃……”李鍪看着这个胖子自言自语说了一大堆自己听不懂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 “明白明白,你们晋阳王家的人就喜欢在边境溜达,一个个还总是喜欢隐姓埋名,这个,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呃…呵呵,呵呵”李鍪脑海里回想起了管宁的教导,当别人说的话你完全听不懂的时候,记得,要微笑,要笑的高深莫测! “小兄弟,你晋阳王家比之汝南应家丝毫不差,小兄弟定然也是家族之中为首的子弟!” “呵呵,呵呵”李鍪保持着微笑,笑得高深莫测! “那小兄弟出门在外,定然不可独自一人,没有人给洗衣做饭,没有人给您铺床暖被怎么可以,你们晋阳王家对自己的子弟太苛刻了啊!” “呵呵,呵呵”李鍪心里一直在琢磨,这死胖子说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馨儿!馨儿!快出来!”胖子突然站起身来一声尖锐的呼喊,那尖叫声,就和被掐住肉的公鸡一样,高昂的让人胆颤! 这时候一个脸色还有着一丝惶恐的小丫头从后面跑了出来,慌慌张张的跑到了胖子身边,“父亲叫我?” “馨儿,过来,给王公子行礼!”胖子拉着小丫头的手快步走到李鍪身前,在一脸尬笑的李鍪身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 “呵呵,呵呵”李鍪自以为笑得很高深莫测,爸刚刚因为好奇而抬起头来的小丫头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藏在自己父亲的身后。 胖子伸手拉了一把,但是因为太胖了,一把两把好几下都没有拉住,也满脸的尴尬,“公子,咳咳,公子,小女年芳十三,正是豆蔻年华,虽然颇得我夫妇二人宠爱,但是绝不娇纵,是洗衣做饭铺床暖被的一把好手!” “呵呵…呵呵…”李鍪心想,你女儿又不给我,和我说这个干嘛。 “看公子的意思,是同意小女追随公子了?如此甚好!” “呵…不是,你等…”李鍪刚习惯性的继续微笑,就发现不对,等要拒绝的时候就被那胖子一挥手打断了,别看胖子走路都喘,但是那蒲扇般的大手往自己肩膀上一拍,疼得自己啥都说不出来了。 “公子稍歇,馨儿你自去收拾细软回房告别母亲,稍后就随公子离开!”胖子拦住李鍪的话头,转身就对自己女儿嘱咐,安排她回房收拾! “唉,等会儿!”李鍪看的心中大为着急,可是那胖子不到恍若未闻,庞大的身躯一挡,李鍪想拦都冲不过去! “公子稍歇,馨儿已经是您的人了,何苦急于一时!现在公子想问什么可以问了,某定知无不言!” “……没了!”李鍪看着一脸真诚笑容的胖子,嘴巴张了好几次最后还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他已经被胖子这一套做法给弄得彻底懵了! “公子莫怪,主要是小人实在是没有活路了,不得不如此,不求其他,小女从今往后任打任骂,绝不会有丝毫怨言,只求公子莫要抛弃她就好!”胖子说着话,眼泪就落了下来,然后一鞠到地,郑重无比。 “你…唉,算了算了,快将她叫出来,某要走了!”李鍪突然有很多想问,他是不是向那些人说的那样是一个奸商,他与那些人有何仇怨,明明已经没事了他家里为何如此萧瑟,又为何没有了活路,最后又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选择了什么也不问。 “多谢公子!”胖子再次行了一礼,转身去后堂催促自己的女儿。 李鍪看着空荡荡的正堂,揉揉已经皱成一团的眉头,“唉,还是跟在老头子身边安全,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不多时,李馨儿背着一个小包裹,紧紧的跟在自己父亲背后,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 “唉,看着就头疼,走走走,快走吧!”李鍪看着一脸谄笑,甚至看着有些猥琐的胖子,不由的心里大为厌烦头痛,招呼李馨儿赶紧离开。 “喏。”女孩儿的声音有如细蚊,若非李鍪耳力过人,都不敢说能够听到她说话的声音。 “头疼,走啦!”李鍪揉着又皱成一团的眉心,扭头转身往外走去,后面的李馨儿也赶紧快步跟上。 “砰!” “哎呀!” 李鍪听到动静回头一看,一颗大树,恩,自己刚刚看见了然后绕过去了,然后一低头那个蠢丫头捂着脑门蹲坐在地上。 “你…走路不会抬头么?”李鍪眼皮子直抽抽,本想说句笨蛋,看到不远处一脸担心的张员外,最后还是没忍心说出口,李鍪看着还没有起来的小丫头,不由得摇摇头,上前走了两步,吓得小姑娘一个哆嗦,看到李鍪伸出手来的时候,还打了一个寒蝉。 “别打我…” “站起来,我不打你。”李鍪看着这个已经缩成一团儿的小丫头,大为挠头。 “哦。”小丫头听到李鍪说不打自己,好像放心了一些,不过依旧没有把手伸给李鍪,而且自己扭轱扭轱的站了起来。 看着变成小花脸的丫头,李鍪把手缩回去,尴尬的摇了摇头,“走啦走啦,这次记得看路!” 等出了大门,李鍪看到倒在门口的几个闲汉,还有站在一旁一脸憨笑的壮汉,那满脸的络腮胡子,一脸憨厚的笑容,李鍪感到格外的亲切啊,正是自己在辽东郡的邻居牛二,大名叫什么李鍪不知道,但是自己家里的那些大白菜就是他送的。 “嘿嘿,小师弟,管师怕你迷路,让俺来接你!” “额,还真是惊喜啊。”李鍪听到他叫自己小师弟的确感觉十分惊讶,“老头儿还真是…啧啧啧” “嘿嘿,先生怕小师弟你被人忽悠,也是一片好意嘛。” 李鍪看着憨厚的牛二,苦笑着硕,“明白明白。” 黄骠马自己溜溜哒哒的走了过来,还用脑袋拱了拱自己,李鍪摸摸马头,笑着说“还要多谢师兄帮我牵过来!” “额,这不是我牵过来的…” 正在抚摸脖子的李鍪停下了动作,然后又笑了笑“哦,那更得多谢师兄了!” “啊?” “走啦!”李鍪不再多说,翻身上马,然后对着小丫头伸出手,“快点,赶紧走啦!” 将张馨儿拉上马,策马就跑向村口,牛二也赶紧跟上,“小师弟,等等,宵禁了,你出不去!” “哈哈哈,快走啦,我想老头子了!” 幽州攻略 第三十五章 会和 村口拒马,李鍪逗弄着小丫头等着牛二,小丫头李馨儿低着脑袋,两只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肩膀还有一些颤抖,任由李鍪给自己扎着乱七八糟的小辫儿。 玩了一会儿小丫头的头发,牛二才从后面赶了过来,看见城门口正在逗弄小丫头的李鍪,牛二憨厚的笑了笑“小师弟,现在各地都实行宵禁,咱们出不去的。”然后扭头对着村口护卫说到,“几位见谅,见谅…” 李鍪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对着村门口的守卫说到,“几位大哥,帮忙开一下门!” “好嘞。”几个守村卫兵一脸乐呵呵的就去开拒马,然后还点头哈腰的将三人送出去。 牛二满头雾水的看完这一幕,最后出了村口。摸着后脑勺憨厚的对李鍪说到,“小师弟好厉害,怪不得先生那么喜欢你。” 李鍪摸了摸腰间的大汉鄢陵侯府的腰牌,含笑问道,“哈哈,话说师兄你是怎么进来的?” “用钱!” “什么?” “用钱!” “现在不是宵禁么?” “小师弟好笨,现在瘟疫又没有传播过来,虽然官府让宵禁,但其实还是有很多漏洞可钻的。” “额,好吧,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大师兄说过,钱和美色是这个世上最好用的东西!” “大师兄?” “恩,不过回到先生身边千万不要提大师兄,先生会生气的!” “恩。”李鍪没有问为什么,李鍪也没有再问其他的,两个人就这么平静的走在道路上,追赶着管宁和王越等人。 当太阳挂在头顶正中央的位置时,李鍪和牛二也追上了管宁等人。 管宁端坐在马上,眼睛撇着后面冲过来的李鍪和牛二,等到李鍪来到自己身前,先喝了一口水,才开口说,“还知道来找我,我还以为你出来撒了欢不知道该干嘛了!” “这不是老头子派人来找我了么,不过来多不给您面子啊!” “这小丫头是谁?你出来一趟就拐一个小丫头,之前还真没发现你有这能耐!” “这是渔阳郡那个张员外家的小娘,我本来想去……” “糊涂!”管宁刚听完第一句就暴怒,一声“糊涂”把远处得王越都吓了一跳,手指指着李鍪,脸色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潮红!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你,你惹下大祸了!”管宁看着一脸懵懂的李鍪,手指点了他半天,最后还是无奈的放下,“到底怎么回事,全都告诉我,不许隐瞒!” “也没什么,就是我看见人群都散了,那个什么应裳还一脸得瑟的样子,心里好奇,就趁夜跑回城北,窜进张家的府邸,想看看怎么回事,结果就看见那个胖子了,然后给我说了一大推听不懂的话,塞给我一个丑丫头,就这些!” “他和你说了什么!” “额,忘了。” “快说!”管宁看见看见李鍪依旧这么嘻嘻哈哈,顿时火气大增,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看的王越也放下了酒壶,顾不上傲娇,走了过来。 这时候一直沉默寡言只会喝酒的书生走上前来,对着李鍪说到,“小师弟,这次你确实是冲动了,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看得出那胖子是故意将自己女儿送给你的,但是你心软了。” “我…”李鍪看着这个书生,尤其是那双眸子,不算明亮,更不算漂亮,但是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你,让你说不出一句违心的话。 “我不知道那胖子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以他现在的处境无非是死马当活马医,你能够在宵禁之中在城池里蹦蹦跳跳的满城溜达,还能够进出城池,虽然不知道你是哪家子弟,但是,不妨碍他往这方面想。” “我为什么感觉,你说的我也听不懂了。”李鍪看着自己对面侃侃而谈的书生,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傻子。 书生看着一脸懵的李鍪和满脸愤怒的管宁,摇头笑笑,示意大家边走边说,等到管宁气呼呼的扭头走开,书生落后一步,凑在李鍪的身边。 “那个,小师弟可知道世家与寒门?” “知道!” “那么咱们就先说说这次这件事的两个人,应裳和张琛,也就是你这个小胖丫头的爹,张员外。” “应裳,张琛,和世家寒门有什么关系?” “应裳,汝南应家,说起来当年也是天下排得上名号的世家,可惜这个家族好文不好武,本来儒学传承算得上世间楷模,结果一碰到乱世,他们就完蛋了,要不然最近出了几个大儒撑门面,他们差点从世家行列里被摘出去,” “应裳就是这个汝南应家的人?” “对,本来这种家族不算什么,但是这阵子虽然依旧战乱不止,但是天下三分格局已定,这种儒学世家反倒是得了兴盛之机,让他们这些应家子弟又出来各处游历刷声望了。” “恩…那这个小丫头的爹,就是寒门?” “小师弟果然聪慧!” “这胖子良田近百,虽然未住在城中,但是那高房大院,能是寒门?” “额,小师弟认为什么才算是寒门?” “衣不蔽体,饥寒交迫,然而依旧苦学不缀,最后学成而出,纵横…” “停停停,小师弟是不是对寒门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书生被李鍪的话给惊的目瞪口呆,不由不赞赏自己小师弟这个脑子,“寒门,寒门,就算只看这两个字,你也得让他们有个门啊,想你说的饥寒交迫居无定所,还能有力气学习本事么?” 小丫头张馨儿看着李鍪尴尬的笑脸,看的李鍪脸色通红,挠挠头笑到,“额,哈哈,那寒门怎么才算?” “先生就是寒门,第一代寒门!” “第一代?” “啊,对,自光武帝发出与世家共天下之后,大汉二百年都是世家所控,这天下自然也有不同意者,相与这世家争一争这天下大势!” “原来老头子这么厉害,真看不出来。”李鍪看着前方策马而行的管宁,心生感慨,在李鍪怀里的张馨儿也是满眼的光芒。 “只可惜,棋差一招。”书生说了一句话,饮了一口酒。 幽州攻略 第三十六章 原委与世家 “说事儿就说事儿,别扯些有的没的!”前方的管宁听到他们的话,飘过来一句话! “咳咳,言归正传,言归正传,”书生轻咳两声,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喏,小丫头你那个外出为官的大哥,叫什么?” 正在听故事听得入神的张馨儿被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吓了自己一跳,“啊~大哥,我大哥叫李哲,字…字…我忘了” 看着撅着嘴闷闷不乐的小丫头,书生不禁笑了笑,“字吉衡,我说的可对?” “对对,我大哥就是字吉衡,张吉衡!”小丫头听完就开心了“咦,书生哥哥怎么知道的啊,你认识我大哥么?” 李鍪这看着书生,感觉自己这个师兄也着实的厉害,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张吉衡既然是你大哥,那么你知道他在何处为官么?” “不知道,不过一定是很大很大的官。”张馨儿年纪还小,懵懂无知,不过说起自己的大哥依旧兴致勃勃,全然没有之前在李鍪面前胆小懦弱的样子。 “汝南郡都尉,汝南郡是我大汉数一数二的大郡,曾经风光之时,一郡之力比之我幽州也只强不弱,只可惜现在破败了。”书生喝了一口酒,陷入了一些回忆中,“不过再破败的汝南那也是汝南,汝南郡都尉,也是声名赫赫啊。” “你大哥那么厉害呢?”李鍪看着自己怀里的小胖丫头,嘴里啧啧称奇。 “恩,我大哥最厉害了!”张馨儿点着小脑袋,一脸的自豪。 “小…丫头,你过来,乘这匹马,别总呆着汉隆那!”管宁突然回头看了一眼李鍪他们,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马匹,那是王越之前骑乘的,现在他自己下去了,不过走路的王越一点不比他们慢。 “哦,好的!”张馨儿笑嘻嘻的应到,眼睛一眯挣扎着就要下马,最后李鍪受不了了,单手把她拎了过去,双腿一夹马腹,往前几步将她放在马上,然后又自己回到书生身边。 临走理由笑呵呵的往管宁那里凑了凑,可惜管宁冷着一张脸批号不搭理他,讨了个没趣的李鍪撇撇嘴才回去,心里直说“老头子小心眼。” “小师弟回来做甚?” “师兄你这话都没说完,现在不方便听的人走了,师兄可以继续了!” “师弟果然聪慧!” “这句话你说过了!。”李鍪撇了撇嘴,看着喝酒得书生,“既然张吉衡也算得上位高权重,怎的自己家人就…” “若是那厮还活着,莫说区区一个应家应裳,就是那汝南第一世家和家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书生说着话,又喝了一大口酒,看的李鍪眼皮子直抽抽,真想知道这小小的酒壶里到底有多少酒! “师兄是说,那张吉衡已经…”李鍪听完书生刚刚的话,反问道。 “对,那张吉衡也是一人物,虽出身寒门,但是拿着父亲给的钱财未曾挥霍,孤身一人前往中原求学。”书生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个清瘦孤傲的身影,不自主的在心底叹息一声物是人非,喝口酒继续说到。 “他拜访诸多大儒,虽然都有听其授课,但是非但没有采众家之长,反倒是生出儒家非救世之学的念头来,一度被人们所斥责。” “那他又怎么做的汝南都尉的?” “这家伙虽然天份一般,性子还执拗,但是运气确是极好的。”书生说着就笑了出来,想到了那个孤高的年轻人在自己面前被驳斥的哑口无言面色赤红,却依旧咬死不承认自己错了的样子。 “师兄?”李鍪看着嘴角含笑,明显在走神的书生师兄,忍不住叫了叫他。 “咳咳,抱歉,走神了。”书生回过神,轻咳了两声缓解尴尬的气氛,“张吉衡虽然在儒家一派处处碰壁,但是他却碰到了另一个另类,走上了法家之路!” “法家?” “诸子百家的学问回头自有先生教你,咱们继续说这个。” “师兄请继续。” “张吉衡认识了一个叫满宠的人,一个挂着儒学子弟名头却学了一肚子酷吏手段的异类,两个人一见面就相谈甚欢,大有一种知己的感觉。” “之前听人说,缘分,这恐怕就是缘分吧!” “额,非要说,那也是孽缘!” “恩?” “酷吏本就很让人惊惧也让人厌恶,两个酷吏在一起,那就让人仇恨和头痛了。”书生再一次的笑了,不过这次,笑容很嘲讽,“两个法家的酷吏出现在大小世家云集的汝南郡,那出现的动静,可想而知有多么大。” 李鍪想起昨天聚集在一起的士子,再想想应裳的那张颠倒黑白蛊惑人心的利嘴,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 书生看到他的样子,也知道他想到了些东西,继续说到,“世家之所以长盛不衰,是因为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规则,他们所有人都在这个规则里行事,甚至他们要求其他人,也必须要在这个规则里行事,但是自己制定的规则,不说是否利国利民,至少最先利的就是自己。” “而世家最怕或者说,最讨厌法家之人这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不按照规则行事,甚至专门破坏规则。” “满宠是这样,在满宠的带领下,在法家的道路上越走越深的张吉衡更是如此!” “满宠自上任汝南太守之后,明法制,清吏治,打压世家兼并之风,冷血铁面,而张吉衡,则是满宠手下堪称第一利刃,探查证据,下手拿人,毫不手软。” “满宠是一文武全才,当年曾随魏王南征孙权,虽然多年来一直在地方任职,但是毕竟入过魏王之眼,他们就算再痛恨,也不敢将满宠真的如何,但是张吉衡……” 李鍪听着书生说完这些,实在是忍不住打断他一下,“满宠是魏王亲命的汝南太守,他们一群目无法纪之徒,安敢造次?” “你以为满宠是怎么去的樊城?樊城是哪,直面关羽,一个酷吏放到战场最前沿,你以为这是什么?”师兄冷战,“满伯宁尚且如此,你以为那张吉衡还能活着?当初汝南那几个世家可没少被他拿人问罪!” “他们无官无职,怎么有这份本事?” “无官无职?小师弟可知世家之力?” “世家之力?我只听说过,世家有钱有粮有私兵,还有……”李鍪想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总之听他们说,世家很厉害!” “仅仅如此?” 李鍪仔细想了想,还是想不出其他,只能尴尬的笑笑,“嘿嘿,世人都说世家强势,但是小弟却是不甚了解,所以…” “可知当今魏王如何起家的?” “知道,魏王当年追击董卓不幸中伏,引兵回乡途径东郡大破黄巾,被表为东郡太守,后又被请去兖州…” “好了好了,先不说他那有如神助的发家史,就说他的发祥之地兖州之地,那是他打下来的?” “不是么?” “那是世家送给他的!” 李鍪听闻之后一个激灵,眼睛瞪的老大,“什么?那可是我大汉之地,大汉一州之地,怎么可能送,怎么可能…” 书生看着他几乎算是被吓着的样子,含笑说到,“没有什么不可能,在世家看来,他们只是把兖州交给了一个他们看中的人罢了。” “世家竟如此么?” “否则你以为,单单凭借一个陈宫就能将整个兖州送给吕布,让那曹孟德差点无家可归!” “初平四年曹操以“为父报仇”之名,一征徐州不克,初平五年二征徐州,中途有世家叛乱引的曹操屠戮,然则东郡太守陈宫心生不满,伙同张邈张超会同吕布一举而下兖州,最后只有荀文弱,程仲德,夏侯元让一人守住一县,否则曹操莫说称王称霸,能不能活过那个坎都是两可之间!” “竟是如此!”李鍪被自己这位师兄的话震惊的不小,他感觉自己这才开始认识这个世界。 “世家有书!有家学!有人脉!”书生不由得再喝一口酒,这一口堪称豪饮!“小师弟可知这些东西加在一起,是什么?” “是……”李鍪感觉话到了嘴边了,可惜就是说不出来! “是官!”书生哈哈一笑,喝一小口酒继续说到,“他们可以从小就能学到自己的家学,有家中身为智者的长辈教导文采谋略或者家中家将叔伯悉心教导武艺兵法,还有祖上传下来,这么多年一代又一代的人脉,这些加在一起,那就是官!” “很直白吧,世家所做的这一切一切,就是为了官,或者说,就是为了全力,自己这个圈子的权利!” “他们,为什么会这样,会…”李鍪想说无耻但是从心里里他又有些羡慕这些从出生就含着金子的世家子,他想不出什么词语形容这些人,所以语塞。 “小师弟可曾读史?” “粗略听老头子说过几句。” “若小师弟以后有机会,多看看我大汉之史,就会发现一个规矩,光武帝之前所有能入了史书能臣都有一个共同的规矩!” “什么规矩?” “每到一地,必先杀豪门掠其家财,分田地于平民,必能获得诺大的名声,进而一句扶摇直上,成为那千古名臣!” “这…” “整整两百年,豪门世家就如同韭菜一般,被割了一茬又一茬!”书生说着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但是谁都没有想到,有如韭菜的世家豪门在这不声不响间竟是壮大如斯,光武帝凭着一句愿与世家共天下,就得了世家之力,夺取整个天下,犹如天之子!” “光武帝不是天之子么?”李鍪想想自己看到的光武帝传,数十万大军围困自己,一声冲锋,狂风暴雨,还有天降陨石,那数十万大军连浪花都没翻出来就没了! “先不说有没有什么天降陨石,单说这没粮有人给送粮草,缺兵少将就有人来投,攻城有人献门,掠地有人投靠,这是天之子?” “这不是么?”李鍪眨眨眼睛看着自己师兄,都这样了,还不算天之子? “这是世家之子!” “世家,哈哈,世家竟然强盛如此么,难道这两百年来我们竟然活在这世家所制定的规则之下,任由他们摆布么!” “你可以这么说,你这么说也没错,我先和你说说现在这方天下有名的世家豪族,日后莫要轻易招惹!” 李鍪盯着这位师兄,突然笑了一声,“好,请师兄指教!” “首先说说这中原大地,你可知这世间的大小世家不下数千,那么如何才算是大世家!” “钱粮兵马是否雄壮?” “错,一家之力,再大在这乱世之中也不过尔尔,这世家之所以称为世家,是因为他们有家学传世,他们的家学能让他们的子孙后代有才之人源源不断!” “家学…” “对,正式家学,这中原大地上有以诗书传世的世家,有以兵法武艺传家的世家,还有以旁门传家的世家,各自有各自的看家本事。” “先说小师弟你可知那四岁让梨的孔融?” “当然知晓,母亲方面便用这教育我,可惜某家没有姊妹兄弟,也买不起大梨。” “一个四岁稚子的懵懂之语,一个家里的小小故事,怎么会流传如此之广?” “恩?”李鍪眨眨眼睛,他只知道孔融让梨广为流传,只知道孔北海从小谦逊礼让,是时间楷模,至于怎么传出来的,为什么会传出来,这他还真没有探究过! “因为他姓孔,曲阜孔家,圣人之后,他的一言一行从小就要作为其他人的典范,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广为传播,有个词,叫造势!” “所以哪怕孔融少年丧父,青年丧兄,曲阜孔家都未曾垮掉,一个孔融就是孔家的门面,这一代的门面,他的身后有数不清的文人士子给他撑腰,他敢直面宦官,他敢怒斥不法,除了因为他一身正气,很因为他知道他是文人的典范,世家的楷模,无人敢动他,这也是一种造势!” “直言不讳孔北海,竟然有如此心机?” “没有这点脑子和手段,你以为他能活过那个乱世,只不过老了老了,犯了糊涂惹了灭门之祸。” 书生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到,“同样作为儒学世家的还有你之前见过的汝南应家,和家,陈郡袁,谢,何三家,荣阳郑氏,琅琊颜家,山阳王家等等,总得来说儒家传承颇多,儒家经典也颇多,所以造就的世家也最多。” 李鍪点点头,将这些记在心里。 书生看着李鍪一脸认真,颇为不忍的说“这些你不用记!” “什么?” “这些世家都是儒学世家,所谓儒学世家就是仁义挂嘴边礼仪在表面,对付对付胖丫头他爹那种普通人还尚可,对付同样有实力的人,基本靠喷,有先生在,谁喷谁还未可知。他们啊,盛世王侯乱世刍狗,就以现在的态势来看,你儿子可能能到盛世,你估计等不到了!” “……” “我下面要说的这几家,你要记住,能不招惹千万不要招惹,否则先生都保不住你!” 看着师兄一脸严肃,李鍪也端正姿态,正式请教。 “首先说魏王故乡,谯郡夏侯氏,曹氏二家,武学兵法传承于世,不可小觑,现在正是如日中天,不过因为两家是武将世家,家规甚严,族中子弟也都不是纨绔。” “恩,久闻魏王麾下诸位将军之名,小弟记住了。” “疾风将军夏侯渊命丧定军山,但是夏侯家仍有大总管夏侯惇坐镇中原,再加上族中小辈里,夏侯称也是一时翘楚,短时间里,夏侯家实力无忧。” “曹家更是如此,魏王虽然是过继而来,但是族中铁壁将军曹仁坐镇襄阳,貔貅曹洪有数次救主之功,小辈之中,魏王养子曹真,曹氏旁祖子弟曹休,更别说你认识的魏王世子们,哪个是省油的灯?” 李鍪听完大为赞叹, “魏王一脉竟是强盛如斯!” “这只是开始,接下来记住这些家族,关中杨家,汝南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无数,哪怕已经破败,除非他们自己作死自己否则不允许别人对他们落井下石!” “杨家,袁家…”李鍪喃喃的说到。 “然后去颖川荀家,虽然八龙已逝,文弱公达业已病故,看似虚弱的荀家毕竟曾经盖压当世,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度雄起,并且这些年荀家处事低调和善,虽然世家重利不重义但是谁知道有没有人看不惯帮衬一把。” “荀家…” “另外,关中钟氏,现任家主钟繇不单是儒学书法大家更是文武双全,不可小觑。琅琊诸葛氏一门四雄,分数三地,虽然现在都不被自己主君所信任,但是假以时日,以他们的本事,呵呵…” “钟繇…琅琊诸葛氏…” “还有东吴四大家,张朱陆顾,泰山羊氏,晋阳王家等等,这几家都是学的乱世之学,盛世他们不显其才,但是在这乱世之中他们家族中的佼佼者无一不是一时翘楚,在你没有实力之前不可招惹!” 李鍪被今天的谈话所震惊,或者说,他被今天所知道的这一切,所迷茫。 李鍪一直认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只要自己足够拼搏,他便可以一步一步的走进自己心中的梦,今天发现,或许,那真的只是一个梦,一个可以被人随手完成的梦。 “呵呵,哈哈哈哈哈”李鍪从苦笑慢慢的变成了仰天狂笑,笑得自己眼泪都出来了,止都止不住。 书生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再喝酒,陪着李鍪沉默的走着,越走越慢,身边随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超过自己,二人逐渐落在后面,直到抬眼望去,只能远远的望见他们的身影。 李鍪恍惚半晌以后,长出一口气,“师兄给我一口酒吧!” 师兄看着好像是恢复过来的李鍪,伸手将酒壶扔了过去,“给,不过接下来可还有几句话你要不要听?” 李鍪接过酒壶,豪饮一口,晃晃酒壶感觉还有半壶,不自然的看了师兄一眼。 “说吧,我倒是想看看还有什么神仙妖魔!” “还有两个家族,这两个世家的人,你如果见了,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哪两个?”李鍪再次豪饮一口,看的旁边的师兄心疼的直抽抽。 “颖川陈家,河内司马家!” 幽州攻略 第三十七章 怨气与夜话 李鍪手里晃悠着酒壶,脸上颇有些无所谓的样子,“颖川陈家,河内司马家,这两家又有什么特殊的?” “呵,先不说司马家,单论这颖川陈家,别人的家学有儒门经典,有兵法韬略,有文治武功,你可知这陈家的家学是什么?” “是什么?” “面厚心黑,阴谋诡计!”师兄看着李鍪,劈手将自己的酒壶夺了过来,“陈家的先祖传说中可是田氏代齐里的主人公,公子完的后人。” 师兄喝一口酒,咂咂嘴好好品味一下,继续说到,“陈氏一脉最好布大局,目光之长远世所罕见,最重要的是其数十代人的家主,竟无一庸人,而且每隔数百年就有一天纵之才显露于世,春秋公子完一门四代布局,换来了陈氏代齐,我大汉开国名相献侯陈平算无遗策,更是阳武陈氏先祖,再加上现在颖川陈氏先祖陈寔,这气运不得不令人心惊。“ 李鍪抚摸着战马的脖颈,悠悠的说到,“陈氏,这一代的家主是谁?” “陈谌,一个老好人,不过现在在魏王麾下的陈群应该才是真正的陈家主事之人,也是继颖川陈家第一任家主陈寔之后被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陈群,陈寔”李鍪听着两个并不熟悉的名字,摇摇头,“我还真是孤陋寡闻啊。” “陈群一直在荀彧之下,才能不显,虽然他比之荀文若这个怪才各项能力都差一些,但是也是一个罕见的全能之才,更重要的是,他有丝毫不弱于荀彧的长远目光,看着吧,终有一日,陈群会成为这个大汉新一代的领军之人,横行天下!” “陈群是全才又是一肚子阴谋诡计,师兄说他最终会横行天下,需要谨慎,那么这河内司马家又是如何厉害,能让师兄如此推崇!” “河内司马家,呵呵,这就是另一个荀家啊!” “另一个荀家是什么意思?” “想当年荀家雄起,大汉有一句话,荀氏八龙,慈明无双。其中荀家八个兄弟或出任地方,或编经著书让颖川荀家之名如日中天!紧接着荀爽先被称之为硕儒后更是被董卓强行征召,九十三日直升司空,位列台司,更是在死前联合王允好好的给荀家刷了一大笔声望!” “本来慈明先生死时乱世还没有真正的到来,荀家应该会低迷一阵子,但是人家荀家家学好气运硬,在那种情况下接连出了荀文若,荀友若,旬休若这荀家三若,一下子将当时天下最强的诸侯和天下潜力最大的诸侯都占上了,荀文若还叫上那个比自己还大的侄子旬公达!” “荀家一门三代人的,代代人杰,造就了一个盖压当世的荀家!” “司马家现在大有一种当年荀家的感觉,司马建公本事不小,但是他最大的本事就是生出了八个儿子,各个能力非凡号称司马八达!” “平常人如果同一代出现了这么多人杰不内乱就不错了,当年荀家没有是因为荀慈明在,而现在司马家居然也也没有,虽然还不知道谁才是领头羊,但是绝对有一个,就快浮出水面了。” 李鍪看着侃侃而谈的书生师兄,“这些你都是从哪儿知道的!” “先生还没有告诉你是因为还不到时候,但是你需要知道这些,这些都不算是什么秘密!” “这些都不算秘密,那我真是孤陋寡闻到了极致啊。”李鍪笑得有些落寞。 “你只是刚刚进入了新的领域罢了,这个世间不是对和错的世界。” 李鍪抬头,看着明亮的太阳,眯着眼,过了一会儿一伸手,“师兄,酒!” “不多了!” “师兄,酒!” “拿去拿去!” 李鍪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足足的一大口,“好酒!” 看的旁边的师兄手直哆嗦,一脸的心疼,只见李鍪又喝了一大口酒以后,一脸迷茫的说,“师兄,你可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 书生夺过酒壶一掂量,心里就更疼了,“你的梦想是什么,也不能这么糟蹋我的酒啊!” “将军!我想当将军!”李鍪丝毫不顾及师兄颤抖的手指,也不在乎自己已经几乎神志不清,嘴里继续说着“后来我母亲死了,我想杀了匈奴那个叫于扶罗的家伙,为我母亲报仇!” 激动的李鍪开始手舞足蹈,颇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只是脸上已经开始流出眼泪,“牵昭太守给了我机会,给了我机会,可是我非但没有杀了于扶罗,连我母亲的骨灰都保不住你!” “我受伤的那两天,我梦到了好多,我梦到了小虎,梦到了魁叔,梦到了很多本来讨厌我后来照顾我母亲的村民,甚至我梦见了我娘,我想说话说不出来,想追上她却越来越远,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像当时我面对砍向我的那一刀的时候是一样的。” “然后我想要练好武艺,我要比那个人更强,我要杀了他,杀了于扶罗为母亲,为村民报仇,然后我一边练武一边跟随彰世子来到了幽州,见到了乌桓人,我之前的族人。” “哈哈哈,他们和我记忆中的族人很不一样,记忆中的族人和善,和善的近乎懦弱,他们大批量投靠汉人,甚至依靠着汉人生存。”李鍪打了一个酒嗝,身子一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可是这次,他们好恐怖,他们凶狠的有些吓人,他们六亲不认,他们残暴嗜血,看见他们,我好像又一次的看到了匈奴人,鲜卑人,甚至他们比匈奴比鲜卑还要凶残!” “我自认为已经不错的武艺哪怕在不停的一对一中都被累倒在地,我还没有见到乌桓人里真正的勇者,就被打倒了,我不但亲眼看着自己得朋友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甚至都没有成功的阻拦他们一天,哪怕一天!” 李鍪晃动的身子最后还是不负众望的摔下了马,不过李鍪仿佛没有感觉到疼痛一般,就这么躺在地上“我当不了将军!我报不了仇!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能做什么!哈哈哈哈” 师兄看着在地上躺着躺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就睡着了的李鍪,摇了摇头,抬起自己的酒壶,想饮一口酒,结果倒了半天只有几滴落下。 “娘的,酒鬼!” “唉,可怜人啊。”王越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师兄胯下的战马一个激灵差点窜出去。 “王师,王师,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神出鬼没的,就算我们习惯了,我们的战马可不习惯,上次先生正在马上啃饼子然后你这么一下子吓得他的坐骑直接把先生掀翻了下来,现在腰还疼呢!” “他现在成天养膘还能找到腰?” “咳咳咳咳…”书生被王越这句话惊的连连咳嗽,向来崇尚能动手坚决不吵吵的王师这是被先生给喷的开窍会怼人了? 王越伸手拎起李鍪夹在腋下,翻身上马,往前跑去,“跟上,管老头要扎营了!” 说是扎营,不过是打着辽东郡援军的幌子找到了住宿之地罢了,在一个村子里给他们一行人匀出了几间大屋,让他们居住。 王越夹着李鍪来到的时候,管宁刚刚将大家安顿好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王越将已经烂醉的李鍪扔到管宁的床榻上,斜着眼睛往管宁腰间瞟了一下,冷哼一声扭头就走,看的管宁额头青筋直冒。 书生随后敲门,进来以后将与李鍪得对话一五一十得告诉了管宁,随后不等管宁照顾便直接起身告辞,扭头离开! 半夜时分,李鍪开始摇头摆尾的挣扎着,“咳咳咳,水,有水么…” 一双不算苍老但是粗糙的大手将他扶起,一个水杯放到他的嘴边,一口一口将水给他喂了进去。 水温正好,不烫也不凉,从嘴到喉一点点滋润着李鍪干枯的身子。 “呃~”李鍪有了一些力气,也有些清醒,试着用手支撑着床让自己真正坐起来,可是试了几次都失败了。 “别乱动。”管宁将李鍪轻轻的一抬,然后将他抵靠在已经放好的枕头上,然后把喝完的水杯放下,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壶,从里面给他倒出一些汤水送到李鍪手中,“喝了。” 李鍪举杯将正温热的汤水一饮而尽,味道有些怪,酸酸的,还有些咸,不过喝了之后自己头痛减轻了很多。 “醒酒汤,味道不怎么样,不过效果应该还是不错的。”管宁说这话又给李鍪倒了满满的一杯,“喝了。” “哦,好嘞。”李鍪将杯中的醒酒汤一口喝了,将手一伸,在微弱的灯光中脸上还有着真诚的笑容,看不见一丝悲伤。 管宁看了他良久,默默的再给他到了一杯,“喝慢点,喝慢点。” 再次一饮而尽之后,李鍪笑着对管宁说到,“老头子,不能再喝了,肚子都喝撑了,再喝就要吐了。” 管宁端着壶,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的一笑,“也是,天色很晚了,你快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赶路。” “那,老头子,你也早点休息!” “好,好。”管宁站起身来,慢慢走出了房间。 出了门的管宁将门一关好,就长叹一口气,只是没有声音。 管宁现在院子中,看着天空上明亮的月亮,静静的站着。 屋子里的李鍪也挣扎的站了起来,“果然醉酒之后头很痛,还特别渴!” 就着昏暗的灯光李鍪挪到桌子边,端起茶壶往自己嘴里猛烈的倒水,刚喝了两口就没有了,而且水温冰凉,喝下去以后让本来就难受的胃里更加翻涌,一不小心就返了上来。 “呕~”李鍪一路磕磕绊绊的冲出门外就开始疯狂的呕吐。 管宁站了一下,刚刚心情平复了一些打算好好欣赏这皎洁的月光,就听见后面一声悠长又高昂的“呕~” 管宁转过身子就看见蹲在墙边不断呕吐的李鍪,面皮子不禁的又抽了抽。 等李鍪吐的差不多了,管宁走到他身边将他扶起来,“怎的还不睡?” “先生走了之后,想事情太多了,没有睡意了。” 管宁想了想自己才出来这么屁大会儿功夫,“想了…好多事情?” “是啊,事情想的太多了,头痛,老头子你为什么还不去休息?” 管宁抬头看看自己的屋子,语气古怪的说,“老夫刚出门,还没来得及回房间。” “额…” “我先把你扶回房间吧!” “多谢老头子了。” “哼哼。”管宁扶着晃晃悠悠的李鍪回到床上,不过李鍪并没有躺下,而是坐在了床上,欲言又止。 “想聊聊么?”管宁看着犹犹豫豫的李鍪,首先张嘴说到。 “啊,老头子,你说…世家真的那么可怕么?” “世家啊,一世积累可成豪门,三世积累方可入世家门墙,十世积累还必须有至少一位天下大儒出世方可成为顶尖世家”管宁抬着头悠悠的说到,“十世的积累,人脉的积累,学识的积累,甚至,官位的积累!” “是啊,这么多世的积累,这么多世的崛起,所以他们的子弟出生就可以有自己的老师,教自己习文练武,做自己想做的所有事,学成之后还有人给他们造势,他们只需要努力就好,其他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 管宁看着情绪慢慢有些激动的李鍪,抿着自己的嘴唇,默默的看着,等他将情绪发泄出来。 “说完了么?” “啊,说完了,我也就只能说说而已!”李鍪后背倚着枕头,脑袋后仰,咧开嘴笑了笑。 “怎么,这就怕了?看到了这个世间的真相,看到了之前学到的偶像都是一个又一个被鼓噪出来世家子,你对这个世间感到了害怕,不敢再去面对了?” “面对当然要面对,毕竟这还不至于让我抹了自己脖子,只是,没那么多的力气了。” 管宁看着现在一身颓废之气的李鍪,想想自己年轻的时候,何曾不是和他一样,啧啧啧,那时候……“咳咳咳,跑题了!” “老头子,你说什么?”李鍪听到管宁一阵咳嗽,后面的没有听清。 “无事无事。”管宁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想听听睡前故事么?我这个老头子的一个朋友的故事!” “话说你还有朋友?” “那是,某也曾和好友并称一龙,再说了谁还没几个知己好友!” “听说过,炳原师叔和王烈师叔还有…他们的故事我都在辽东听过很多遍了!” “这次不是他们,是另一个家伙,我很讨厌的家伙!” “还有你都讨厌的人?” “早年老夫曾经游历中原,拜师学习,方面经人介绍,去了天下士子都向往之地,颖川!” “颖川还真是一个好地方。” “那是当然,颖川之地方面号称群英荟萃,主要也是因为有一名士在颖川授课,引得天下有志之士竞相前往。” “哪位名士有这么大威力?” “陈寔!也就是你说的天下世家中排名前三的颖川陈家先祖!” 管宁说着话想到当初陈寔授课,天下才俊纷至沓来,自己炳原共同前往求学,与华歆,王烈相遇成为知己,不禁面色含笑。 “在那里我见到了很多和我一样的年轻人,有看似愚笨但是和我一样聪慧的,有比我还早聪慧的,总之这些年轻人都很优秀。” 李鍪听着管宁在那面色含笑着夸奖着自己的同学还顺带夸奖着自己,不由的撇撇嘴,也不打断,继续听他说下去。 “在那我认识了很多优秀的人,除了你知道的炳原和王烈还有后来盖压当世的荀慈明,那时候他就是我们之中的翘楚。” “跟随陈寔先生学习数年,当我认为也有了一身本事,可以出山在那大世之中一展才华,挽大厦之将倾。” “然后出门就碰到了两个两个吵架的小孩子,言辞之激烈,引经据典,听得老夫当时那是冷汗淋淋啊。” “噗嗤~”李鍪想到那种情景,刚刚学的一身本身,志得意满的准备大显身手就被门口两个小儿给惊的目瞪口呆。 “那时其中一华服稚子引经据典侃侃而谈,另一位衣着干净但是有很多补丁,算得上家境贫寒,应该也可以算得上寒门稚子,虽然也引经据典驳斥对方,但是隐隐落于下风,若非经常有些新奇的想法怕已经败了。” “看着那寒门稚子一脸不服气又十分焦急的样子,老夫当时心生不忍,那孩子若是家境再好一些,藏书再多一些,本事绝不比那世家子差!” “动了恻隐之心的老夫便出手制止了二人的争斗,当然老夫害怕出糗所以没有参与辩论,而是直接用了必杀之技!” “必杀之计?那是什么?” “摆资格!”管宁顿时将脑袋高高的抬起,决不让李鍪看见自己通红的脸! 李鍪面色古怪的看着老头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呵…呵…” “咳咳,当时老夫名号一报,资格一摆,那世家子顿时就老实了下来。” “呵…呵…” “老夫将那世家子赶走以后,便走到那寒家子面前问他,是否愿意跟随我读书。” “他愿意么?” “老夫好歹也是管相之后,虽然家道中落但是藏书还是有的,那小子自然是愿意!” 管宁发誓绝对不会让李鍪知道自己是被那小子鄙视之后,将那孩子忽悠喝多了扛走的! 幽州攻略 第三十八章 大师兄 管宁沉默了一下,然后就走了出去,看的李鍪也一脸无奈,“不是说好了讲睡前故事么,我又没有不相信,至~于~的~吗!” 李鍪看着已经关好了的房门,叹了一口气,将枕头放好,自己也慢慢的躺下准备睡了,“真是不靠谱的老头,头痛头痛…” 被头痛折磨的欲生欲死的李鍪终于把自己折腾的有了一丝睡意,刚刚要睡着,就听见“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 李鍪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一下子就把眼睛睁开,然后就看见管宁抱着足足两大坛子酒进了房门。 惊醒之后的李鍪感到脑袋里剧痛阵阵袭来,不由的转过身子,靠着墙另外一手捂着自己的额头,“老头子,你这大晚上的你要干什么!干什么!” “讲故事!喝酒!喝酒讲故事!” “嘶…”李鍪捂着快要裂开的额头,看着管宁熟练的用脚一钩将房门关好,然后拎着两个酒坛子往自己床上一放,还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李鍪心想,“得,满满两大坛!” “我说老头子…” “闭嘴!听我继续说!” “不是,我是说…” “闭嘴!”管宁再次打断李鍪的话,并且麻利的打开一坛子酒。 “不是…”李鍪感觉自己头真的好痛,嗓子还好干。 “先喝了酒再说话!”管宁将打开的酒坛子往李鍪身边一放,让他触手可及。 李鍪看着身边这满满的一坛子酒,眼皮子抽搐了一会儿,扭脸说到,“你说,你说,不过你先把刚才那醒酒汤给我。” 管宁满意的将酒坛子拿回来,然后满饮一大口,满意的打了一个酒嗝,这才伸手将怀里的醒酒汤递给李鍪。 然后管宁和李鍪一个人豪饮黄酒,一个人嘬着醒酒汤,就这么在床上对坐着。 李鍪看着一口接着一口没完没了喝酒的管宁,努力的让自己笑起来,“老头子,继续说吧。” 管宁放下了已经送到了嘴边的酒,挺了挺腰板,开口说到“其实,带那孩子回来我是有私心的,我虽然天天自夸是什么管子之后,天赋异禀,天文地理无所不通,四书五经了然于胸,但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我天赋太差,差的我都有那么一丝自卑。” 李鍪看着自嘲一样的管宁,眼睛瞪大了,现在他可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山间小子了,管宁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 当初虽然不知为何管宁入了辽东,但是他的到来让当时正开疆辟土,在辽东如日中天的“辽东王”公孙度亲自带人出迎,哪怕不出一谋,不语时世,也是让公孙度对之言听计从,当年可谓是一时风光无两,这种人,竟然敢说自己天赋太差? “别那么吃惊嘛。”管宁看着瞪大了眼睛的李鍪笑了笑,“你可知道我当初身边都是何等人物?” “还能是一些比你还要妖孽的人?” “先不说教导我等的陈公仲弓先生,就说他那两个儿子,陈纪与陈谌二人,与其父并称三君,虽然老二陈谌有世家鼓吹的意思,但是陈纪兄的学识,某也自愧不如!” 管宁喝了一口酒,继续说到“陈家兄弟可谓家学深沉,我尚可不去比较,但是同学者贾彪太学之首天下共赏,李膺八骏之名唱响天下,更有那慈明先生盖压一代,此三人出将入相自不必说,可就那韩融,也居然可以位列朝堂。” “华歆你不陌生,也不必遮掩,我与华歆炳原共称一龙,自然是有人为我等宣传造势,可是那又如何,哪怕盛名之下,天下无人为我等举荐,便只能在野唱诗罢了。” “最后华歆那厮认了,他回了华家,重新捡起了世家之名,短短旬月,就被举为孝廉任郎中,中途他找过我,告诉我,我有管子之后的名声,也是世家之人,只要愿意,自然可登堂入室!” “我将他骂了出去,但是炳原,却被他说动,投了那孔家门墙,被孔融举了孝廉,老夫承认,当年宁可继续在陈公座下学习,游历天下,也不愿入那世家门墙,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豪言壮志,当时只是一个年轻人的任性罢了!” “可是最后的最后,我最敬重的师长,陈公也顺从了,他找到自己的族谱,公子完之后,阳武陈家之遗,自立为颖川陈家,换来了陈纪的一身荣华。” “当我走出陈公府邸的那一刻,其实我是有那么一丝后悔的,但是那该死的孤傲啊,让我没办法低下自己的头颅去向他们祈求。” “直到我看到那两个孩子,尤其是那个一身寒衣蔽体,依旧自强不息的小家伙,我就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他的韧性,他的脾气和老夫年幼之时太像了,那时候我就想,就算我这一生再与仕途无缘,我也一定要教出一名优秀的弟子,闪耀这个时代,告诉他们,寒门也能出贵子!” 管宁抬起酒坛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好几口,酒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弄湿了他的衣服,看的李鍪有一些心痛。 “那个孩子我带走了,我带着他游历天下,将我的一身所学尽数交给了他,可恨的臭小子,放着我这个天下名士的儒学他不学偏好什么天下大势,阴谋兵法,若非我还留着不少祖宗传下来的兵书谋论还真就丢了大脸了。” “那些年,说是我再教导他学识,不如说是我们在互相学习,毕竟我教了他一年以后我会的他就都会了,他会的,我还真未必会。” 李鍪看着管宁面色有些嘲弄,连连摇头,但是嘴角的笑容确是那么真实,想来自己得这位大师兄是真的很让老头子满意。 “到了最后,我实在是没什么可以交给他了,没办法,就带着他满天下的去砸场……咳咳,登门求教!” 明显喝多了的管宁嘴已经有些开始有些秃噜了,李鍪默默的将手里的半壶醒酒汤递了过去,然后… “干!”管宁抬起酒坛一个碰杯之后就开始给自己灌酒,看的李鍪眼皮子都再发抖。 干杯了的管宁又开始了自己的诉说,“那小子不愧是老夫的弟子,我先带他去了龙亢桓家,将桓家那几个小辈说的面红耳赤,好不痛快,那骑骢御史桓典最后还恬不知耻的自己上了,那又如何,依旧被老夫的弟子驳斥的语无伦次,差点背过气去,哈哈哈,好不痛快!” “紧接着就是陈郡,先后会了会陈郡的袁家,谢家还有何家,除了何家的何夔能够和他辩驳一二,余者碌碌不值一提,便是那何夔也不得不甘拜下风,一时间让我师徒之名再次响彻中原大地。” “最后,我们回了颖川,那时候陈纪正给自己的儿子造势,我就带着他登门拜访,可怜那陈群也是一俊才,文治兵法均有涉猎,可惜年纪太小尚不十分突出,被那小子打击的差点弃笔从戎,吓得陈纪都要闭门谢客了。” “也是从这件事开始,我们爷俩的生活就变了,我们不再四处拜访了,而是定居一地,因为拜访我们的人就开始多了。” “因为老夫早年的行为,世家子们不屑与我为伍,反倒是很多寒门才彥聚集而来,还有很多聪慧的小孩子,家中没有书,或者读不起没有地方读书的,都来到了我们这里,我们开始给他们授课,我教导他们德行礼法,仲德教授他们兵法韬略,那混小子偶尔也上手教教他们阴谋诡计!” “渐渐的,我们这帮老不死的和小混蛋们被那些世家子正式称为,寒门!” “那时正逢党锢之祸,阉党乱政,世家大族一个个的被压的抬不起头来,自然也顾不上我等,我们也趁着这个机会让弟子们开始四处游走,一边增长他们的阅历,一边我们自己给他们打造名声。” “等到党锢之祸结束了,乱世也已经显现了,最重要的是,趁着这次机会,我们寒门一脉彻底在这个世间站稳了脚跟,世家就算想要动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世家就开始不断的封杀我等,阻挠我等的朝堂之路,想让我们一生只在乡野流传,慢慢耗死我们!” “只是天不随他们愿,张角出世了,虽然我并不喜欢张角,他就是一个野心家,但是不得不说他给了寒门第二次机会,也是真正崛起的机会!” “张角一声高呼,天下乱了,何进那头蠢猪居然信了那些世家大族的野心家们的话,改州牧之制,让世家正式走上了舞台,紧接着良家子开始登场进行他们的表演了,也就是你知道的引董卓进京!” “董卓进京是有人引导的?” “良家子可是比寒门更加让世家讨厌的东西,你看看这么多年,有几个凉州人走出来的?凉州三明方面那么战功赫赫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说起来,文优也是我寒门一脉,同样的惊才艳艳,全能之才,民生兵法,权谋算计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愣是把一个西凉鄙夫一步一步扶到了天下豪强之列。” “只可惜文优看错了人,他看错了董卓,让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是啊,董卓进京之后残忍暴虐,还妄图染指皇位,的确…” “残忍暴虐?染指皇位?哈哈,董卓好享受不假,残忍暴虐也说的过去,毕竟他麾下多羌人,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是,若说他染指皇位,那真是有些过分了!他染指皇位证据是什么?” “擅做废立之举!” “废的何人?能力如何?立的何人?能力又如何?” “废的少帝…”李鍪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少帝刘辩,那是出了名的软弱可欺,自己母亲垂帘不敢说话,十常侍杀何进不敢说话,就连救驾的来了,他都不敢说话,这种人在乱世当皇帝,实在是… “少帝懦弱可欺,现在的陛下虽然现在董卓控制之下,再被李傕郭汜掌控,最后落到了曹操手中,这么多次,这么多年,你看他老实过?” “他被董卓控制,他联络王允弄死了董卓,王允不交权,李傕郭汜来了,要杀王允,一声不吭,等有了机会就跑,然后让曹操杀死了李傕郭汜,若非曹孟德命大,就这位陛下这么搞下去,曹操早就死了!你以为袁绍当年不想迎接他,只是他想到了这位那些年的丰功伟绩,他不敢!他麾下世家太多了,太多了!” “文优看错了董卓,不是因为董卓变坏了,变得残暴了,变得不相信他了,而是因为,董卓见到了世家,他相信了世家的那些屁话!” “文优为了给他正名,先是求蔡邕修史,再是自污名声为他荡平隐患,可是董卓干了什么?” “征兆荀爽,以求得荀家的认可,任王允继续为司徒,求得王家的承认,还有种家,弘农杨氏,一个又一个的世家被他启用,被他收在身边,对他们千依百顺,结果呢,被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闹了一个诸侯讨董的局面,白白给世家刷了一大波声望!” “可惜了文优天纵奇才,更可惜了蔡邕的赤胆忠心,最后为了大汉的脸面为了自己的良心,给董卓陪葬了。” “也就是董卓逃窜的那一刻,寒门里出现了另一个声音,你的那个大师兄,那个混账东西,他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寒门没有资格自己征伐天下,其他势力也不可靠,他要带着寒门子弟投靠一方诸侯,辅佐他,让那个诸侯问鼎天下,从而给寒门找到一条路!” “嘶…好大的野心,好大的胆子!”李鍪不禁为自己这位大师兄的谋略和胆子感到心惊,帮助世家取天下,在这个过程里,这个世家就不单单只是一个世家,然后让寒门不断的充斥着这个势力,进而给寒门一个未来。 “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我并不同意,这件事需要集整个寒门之力,风险太大了,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一个不慎,满盘皆输,所以我们为此事吵了起来,吵了很久!” 管宁抬起酒坛,再度豪饮,这次直到他将这个坛子离的酒都喝光了才罢休。 “砰!” 空酒坛被扔到地上,发出了清脆又响亮的粉碎声音,只是这声音也没有盖住管宁自嘲般的大笑,惨笑。 “那个孽障,说不过老夫,竟然联合程仲德跑了,投靠了那个曹操,就因为曹操同意他发出招贤令,从此不问贤德出身,只问才能!” “那个混账小子啊,成了曹孟德麾下第一谋士,就连程仲德也开始拜将了,寒门真的让他带出了一条生路。” “只不过啊,他看上了曹孟德,世家同样看上了曹孟德,他那个从小就谁都不服谁的冤家,荀家的小鬼荀彧,也去了曹孟德那里,虽然他有程仲德,满伯宁,毛孝先等人帮扶,但是荀彧作为当代荀家掌舵之人,人脉更是广泛。” “先是旬公达,再有刘子扬,吕子恪被他说动,再加上诺大的颖川世家投奔,钟家的钟繇,陈家得陈群,这些人所带来的力量,太大了,大到压的那混账喘不过气来。” “他为曹操出谋划策,为寒门拼死谋出路,耗尽了心血,而老夫只能在山村之中,继续教书育人,继续带着那些还未曾出世的寒门子弟继续读书,直到…直到…” 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管宁,李鍪不知道该怎么劝他,也不到怎样能劝他,犹豫了半晌,最后将第二坛酒打开,先是抱起来一顿豪饮,然后往管宁面前一放,“老头子,干!” 管宁止住了自己的颤抖,虽然脸上还有着泪,但是就着这泪水将坛子抱起,使劲的喝了起来。 “直到荀家的荀彧小子来到我面前,告诉老夫,你那大师兄因为劳累过度,最后活活累死在兖州!” “荀彧是一个实诚人,你那大师兄死前,荀彧去找过他,问他死后有什么交代,他举荐了自己的接班人,只不过因为还未曾出世,所以需要来和老夫言语求得老夫同意!” “本来老夫就算是死也不会同意你大师兄的做法的,但是荀彧告诉了老夫一句话,纷争已经开始了,无论是诸侯的斗争,还是世家与寒门的斗争,既然开始了那就不是说替你就可以停下的,只有一方彻底的倒下去,这场斗争才会结束!” “老夫最后还是同意了,让最后的寒门士子投入这大世之中,你大师兄撒手人寰,留下的烂摊子需要有人收拾,本以为程仲德老了,满伯宁,毛孝先又不足以撑起来,我寒门就要没落了,不过这上天也真是天佑我寒门。” “就在世家以为我寒门只能蛰伏在他们之下的时候,郭奉孝带着剩下的寒门子弟跟着荀彧出现在曹操的面前,奉孝从小就跟着那个混账,说真的我都不知道他又这么大的能耐。” “一个晚上,奉孝只用了一个晚上,就让曹操对他死心塌地的信任,就让程仲德拱手,满伯宁退让,毛孝先折服,成为了新一代的我寒门的领袖。” “没了弟子自然也就不再需要老师,所以我就带着一个满身伤残的老家伙,带着我的书,带着我的破牛车,离开了颖川,离开了中原,离开了这个乱世!” 管宁说着说着脑袋就慢慢的低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只有喃喃的声音。 “戏志才,你这个混账小子,可曾后悔过么!”喃喃之声弱不可闻,不知其他人,是否能够听见。 幽州攻略 第三十九章 寒门之殇 看着已经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的管宁,李鍪无奈的摇了摇头,费力的将管宁放平身子,盖上被褥,第一个空酒坛子已经稀碎,第二个酒坛子李鍪将它抱走,抱着走出了房间。 看着高悬于头顶的皎洁明月,李鍪揉了揉还在疼痛的额头,拎着酒坛子找到院中的一个石墩子,一屁股坐下,就看着就着这月光,一口口的喝着小酒。 “师弟好雅兴啊,这大晚上的对着这明月,当饮一杯,当饮一杯啊。”书生从厨房钻了出来,还是那一衫帛衣,还是拎着一个小酒壶,风流不羁中透着一股子.......矫情。 “师兄你这是躲了多久?” “小师弟这是.....哈哈哈” “聊聊?”李鍪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石墩子,“反正我是没法睡了,估计师兄也睡不着吧。” “当然,现在一直睡,那明天骑在马上干什么。” “什么玩意?” “无事,无事,聊聊,聊聊。” “咱们的大师兄,叫戏志才是么?” “对,先生都告诉你了?” “恩,说一句,喝一口,这不,把自己喝高了还在床上打呼噜呢。” “大师兄真的可以说是天纵奇才,给我寒门走出了一条路,哪怕他死了,依旧让世家不敢轻视我寒门,更是教出了郭奉孝这鬼才之士,带着我寒门继续在这大世之中,甚至一度压得世家不能不低首蛰伏。” “郭奉孝,如此厉害么?” “郭奉孝那真的是天纵鬼才,大师兄戏志才死后,我寒门本来群龙无首,世家先有钟繇献计定鼎关中,再有陈群保证说服中原世家,哪怕成天不声不响的荀攸都开始频频发力。”书生眼中光芒闪现,“可恨我寒门亦有大才,可惜无一人能辩驳他们,给曹孟德一条出路。” “曹公问荀彧,何人可以接替大师兄戏志才的位置,荀彧是一个实诚人啊,或许他也想再看看寒门的底蕴,就真的将郭奉孝推荐给了曹公。” “这一入,仿佛鹰入九霄,龙入深渊,郭奉孝先是大手一挥,占兖州,吞青州,并徐州,然后寻机争皇命,下豫州,再北上与袁绍争锋,问鼎这中原大地,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进而鲸吞天下!” “再奇谋频出,斗陈宫,败袁术,斩吕布,曹公麾下第一谋的地方便无人可以撼动,然后放弃一切地位,设立校事府,可笑世家还以为他认怂服软,短短时间,校事府探子齐出,校事四布,让诸侯惊惧,更让曹公麾下世家日日颤抖,生怕自己身边就是校事府的探子。” “一时间不但袁绍等人对校事府咬牙切齿,就连曹公自己麾下无论文武都对校事又惧又恨,世家随恨,但是却不得不蛰伏避世,不敢掠其锋芒!” “郭奉孝,厉害如斯?” “郭奉孝眼光比旬公达更加毒辣刁钻,大局掌控比陈群更加有力,就连寒门士子中最短板的朝堂之事,也另辟蹊径,整个世家,仅有一个荀文若能够和他争锋!” “郭奉孝成功了,他不但帮着曹公问鼎中原,打败了袁术,覆灭了吕布,赶走了刘备,最后还一举击败袁绍,让曹公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霸主!” “他带领着寒门,走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重将名臣,满伯宁天下酷吏,程仲德出将入相,毛孝先也成了天下楷模,年轻一代也有枣袛,任峻,贾逵等人更是为曹公招揽到了徐晃与张辽二将,可谓是风光无限。” “只可惜天妒英才,郭奉孝在正直壮年之时就生生的被老天收了去,病死在床榻之上,这一次,我寒门真的群龙无首了。” “上天不会给我们三次机会,我们失去了戏志才,失去了郭奉孝,我们就没有机会了,可笑之前我们还把酒言欢说世家子无能,不能与我等争锋自甘堕落一个个外调州县。” “结果呢,待奉孝一死,寒门之中再无人可为我等举荐,下属州郡县都是世家子弟,已经连成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网,让我们无缝可钻。” “奉孝死后,虽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贾文和,让他接手校事府,保我寒门之安宁,可是时间流逝,我寒门后继无人,就算曹公想要平衡寒门与世家也无能为力。” “贾文和虽然被郭奉孝所说动,同意接手校事府,但是他并不介入寒门世家之争,开始世家子弟还惧怕毒士之名,尚不可对寒门出手,可是贾文和出了名的自保,几下子就被世家那群人探明了底细。” “然后寒门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可笑就在世家出手前夕,寒门居然还在内讧!甚至还出现了改投他人的想法,让曹公彻底下了狠心!” “程仲德临死之前匡来了徐庶,可惜徐庶心中有了怨气,不出一言,满伯宁被打压到了樊城,危如累卵,毛孝先也死在塌上,郁郁而终,剩下的要么碌碌无为,要么转身投靠了世家豪族以保平安,虽然我们对他们也没什么怨言,毕竟贪生之念那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可惜了我寒门这么多年的努力了!” 书生说完了这些,拿起自己的小酒壶,满满的喝了一大口酒,呛得自己直咳嗽。 “师兄,寒门,就再也没有希望了么?” “不知道,先生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他没有得到过答案,程仲德也问过这个问题,他失败了,满伯宁也失败了,毛孝先也失败了,无数的寒门前辈一个又一个的冲了上去,一个又一个的倒在了那里,没有人再告诉我们寒门的希望在哪里。” “先生最后心灰意冷所以避祸在辽东之地,不入世,不谈世,直说诗经礼法,直说儒家经典,在山谷之中定居,娶妻,生女,就想着从此了此残生,谁知道最后出现了一个小师弟,哈哈” “先生有妻女?” “有,先生都这么大了,怎么会没娶妻呢,你有些常识好不好。” “那妻女,为何…” 书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后面的屋子,喝了一口酒,“好了,天色不早了,快去睡觉吧,快去吧,明日还要赶路!” “老头子在屋里睡得挺死呢。” “厨房旁边就是我的屋子,不嫌弃牛二那厮呼噜声太大,你就去我那睡吧。” “唉,牛二师兄一看就是豪爽人,那师兄,我先过去了,你也早点歇息。” “去吧,去吧。”书生摆摆手,继续在石头墩子上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酒,“蕊儿啊,你在那边还好么,可曾怪过为夫或是先生?” 一口又一口,酒水打湿了书生的前衫但是他浑然不在意,“想来那么温柔的你是不会怪罪别人的,你总是一个人承受。” 再喝一口以后,手里的酒壶已经没有酒了,书生低头一看酒坛之中还有近半,哈哈一笑,“好一个聪慧的小师弟,可以生不逢时,否则定能在这大世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过现在也不晚,我寒门虽已没落,但是留下的可都是精华,只要你愿意,我们打造不出戏志才这样的全能之人,也打造不出郭奉孝这种天纵鬼才,但是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豪门领袖,还是做的到的。” “一个乡间小子,有将门之祖,有不服输的性子,有一个优秀的先生,还有足够多的气运傍身,哈哈哈,有趣有趣。” 说罢,伸手将酒坛捞起来,直接豪饮,若非青衫帛衣平日里也是温文尔雅,就今天喝酒的样子和那山寨霸王也无二样。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小丫头张馨儿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她很清楚的记得自己走之前父亲说过的话,“你要活下去,要让他觉得你天真无害,要努力的让他觉得你有用处!” “大哥说过,让一个人觉得自己有用,最好的办法就是习惯并且享受自己的存在!”张馨儿脑子里想着自己大哥走之前说的话,然后跑向了厨房,她要开始给这些人生火做饭了。 刚到厨房门口就看见一个敞着怀,半倚在石墩子上的书生,依旧是抱着一坛子酒,一口一口的喝着。 张馨儿有些害怕的走过去,做了一个鞠,看见书生无动于衷,长出一口气然后也不说话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向厨房。 “有趣的小丫头。”书生在她跑进厨房之后,放下怀里的酒坛子看向厨房的方向,眼睛里哪里有半分迷醉,嘴角上扬,起身回房去了。 房间里李鍪和牛二呼噜声此起彼伏,牛二的呼噜若说是鼾声如雷,那李鍪的就可以称之尖锐刺耳,听得书生连连摇头。 将已经湿了大半的衣服换下,一身干爽的书生再次出门的时候,王越已经开始对着朝阳缓缓舞剑了。 王越看到书生以后,也不说话,书生也不和他打招呼,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王越舞剑,朝阳照在他们身上,仿若一副画卷。 应该说,这就是一幅画卷,在另一个方向上,原本在辽东当小吏的张琛看着这一幕反手拿出一张白帛,从包裹里抽出笔墨,就在这院中,在石墩上挥笔作画。 一老者白发迎风轻舞,手中宝剑杀气凛然,旁边书生温文尔雅,双手一前一后静静观赏嘴角含笑,厨房炊烟缭缭,厨娘在窗边洗手做汤,朝阳初升,这一幕安静祥和。 幽州攻略 第四十章 抵达代县 等到张馨儿汤羹做好,书生起身收拾桌椅,王越也已经收剑入鞘,一个恍惚墨剑就从手中消失,若非张琛的画作,刚刚那一切仿佛都是梦幻。 此时管宁也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虽然脸上依旧有些疲惫,但是崭新的衣服,梳理的井井有条的发须,白净的脸庞,丝毫看不出昨晚的痕迹。 李鍪和牛二也停止了此起彼伏的呼噜,众人洗漱之后走出房间,一个个都神采奕奕,围在桌子上喝汤吃饭。 吃完早饭的众人收拾行囊,放下宿钱,继续乘马而行,这一路之上平平稳稳,再无任何意外。 只是每日里,从早上开始张馨儿开始煮汤做饭,中午给他们换水喂马,晚上给他们收拾床铺,洗衣晾晒,完全看不出这曾经大小也是一个富家小姐。 众人从最开始的不好意思,但是多次拒绝都没有硬过她的执拗,慢慢的他们也就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不叫苦的小丫头在。 而且张馨儿看着也十分喜庆,胖乎乎的小家伙脸上总是开心的笑着,从来也不抱怨。 数天之后,管宁一行人也终于赶到了上谷郡与代郡交接之处,他们不远处,就是当城县的城墙,进了当城也就进了代郡。 只是平时车水马龙的当城,今天确是城门紧闭,城墙之上一个个卫兵也都如临大敌,头上围着白布,站在城墙之上,更是让人感觉到一种萧瑟的感觉。 王越看着这城墙上全副武装的卫兵,还有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的紧张气氛,嘴里喃喃的说到,“代郡的瘟疫,已经这么厉害了呢?” 管宁不置可否,扭头对着一脸纠结和回忆的李鍪说到,“汉隆,去打听一下,现在代郡是哪位在主事!” 李鍪回过神来,拱手说到,“诺!” 然后就飞马跑向当城,距离还很远,当城的守卫就开始对着李鍪大喊,“城门已关,世子有令,代郡各个县城全部封城,请往他处!” 李鍪跑到城墙下,伸手摘下自己世子府的腰牌,使劲的扔上城墙,“大汉鄢陵侯麾下亲卫李鍪,求见代郡掌官,不知现在是哪位大人主事?” 守卫捡起地上的腰牌,正面一个诺大的“彰”字,后面用银白小篆写着“大汉鄢陵侯”得字样,拱手对着李鍪说到,“将军稍等,我这就去禀告大人!” “多谢这位兄弟!” 不多时,当城长胡京出现在城墙上,“阁下可是李鍪将军?” “将军不敢当,李鍪只是鄢陵侯麾下一亲卫罢了!” 胡京反复验看腰牌确认无误,而且现在乌桓鲜卑具降,就算是假的就凭这些人,胡京改真不担心他们闹出什么动静,“不知将军欲往何处?可是要去寻彰世子?” “请问大人,现在我代郡主事之人是何人?彰世子现在何处?” “回将军,现在代郡是国让将军之子,田彭祖公子暂时主事,彰世子与国让将军与鲜于辅将军还都尚在桑乾县未归。” “田彭祖…”李鍪在脑子里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实在是找不到这个人的名字,“请问田公子现在何处?” “在代县指挥!” “多谢大人,稍后还要烦请大人往代县与桑乾县通禀一声,就说我李鍪回来了。” “那是自然!” 李鍪要回自己的腰牌之后,策马回到管宁等人身边,将消息告诉众人,静静的在一边等待管宁的决定。 “先去代县,田彭祖我亦曾见过几次,这次需要先找到他再说其他。” “诺!” “抓紧时间绕城而去不做停留!”管宁看着城墙上隐隐约约的人影,手中握紧了缰绳,心里也不禁哀叹到,“行事已经衰败如斯了么!” 李鍪没有再多问为什么不入城,经过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发现自己过往的一切都那么幼稚,这个世界远远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么简单,这个世界也不是只有简单的,对错黑白! 管宁一行人不做停留,直接绕城而走,直奔代县而去。 太阳西沉之时,管宁一行人已经到了代县城门门口,依旧是李鍪开路,腰牌证明身份,不过因为代县之人不少见过李鍪,这次倒是亲善了不少。 不久以后,得到消息的田彭祖就打开城门亲自迎接李鍪。 “汉隆兄,虽然你我二人未曾见过,但是你的功绩某家可是听楼班说了,大智大勇十分钦佩啊!” “田公子缪赞了”李鍪看着一脸笑容的田彭祖也实在是有些不习惯,“这次是家师…” “汉隆兄家中长辈也来了?”田彭祖一声高呼打断了李鍪的话,“快快给为兄引荐,不,为兄亲自去迎接!” 说完就招呼手下人在原地等候,然后拉着李鍪的胳膊就走向了早已经褪下辽东衣甲现在都是一身黑衣黑袍还黑巾蒙面的管宁等人。 田彭祖走进之后,看着为首的管宁,半晌没有说话,管宁也没有出声,两方就这么沉默的对视。 李鍪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无奈的挠挠头说到,“这是…” “田彭祖见过管师!”没等李鍪说完,田彭祖就躬身见礼,那语气也不像第一次见面。 “你长大了!”管宁的语气有些感慨,抬了抬手,最后也没有伸出去,把手还是默默的放了回去。 “管师不该来此啊!”田彭祖看着身姿挺拔得管宁,叹息的说到。 “某知道,但是若是任由他们如此,国让会被拖在草原上回不来,最后一切成就这都会随着这场瘟疫灰飞烟灭!” “管师可知道,若是您出现在此的消息一经传出,我父亲依旧不会好过!” “这些年,谁又曾好过?” “您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的日子,这又是何苦呢。” “身处这乱世,又有谁是无辜的。” “管师需要我做什么?” “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身份还有去桑乾县的理由。” “好。” 田彭祖说完之后,便拉着一脸纠结的李鍪转身向城门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和李鍪熟练的寒暄,仿佛二人是多年未曾见过的好友。 “来人,给汉隆兄安排一个院子,将汉隆兄和他族中的长辈都安顿好!”进入代县的田彭祖第一时间吩咐属下准备院落让管宁等人休息。 “汉隆兄,你等先去休息,稍后我备好酒席,今晚我等不醉不归!” “疫情紧急,现在莫要再铺张浪费了!” “这…”田彭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罢了,汉隆兄家学深厚,心怀百姓,彭祖自愧不如,既然如此,那么稍晚一些,彭祖亲自带上些许好酒,前去找汉隆兄,你莫要将某拒之门外啊!”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哈哈哈,好,那我等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当夜,十分困倦的李鍪被管宁摁在正堂上等待田彭祖。 “老头子,我感觉今天我出不出现并没有什么关系。” 管宁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身体动也不动,也不和他说话。 “师兄,我们去后堂饮酒如何?” 书生闭目养神,丝毫不为所动。 “王师…算了您继续!”李鍪刚要搭讪一下王越就看见他没在旁边,抬头一看王越正坐在房梁之上,墨剑放在腿上。 “小胖丫头…”最后实在无奈的李鍪扭头将目标找向小胖丫头张馨儿。 “哎呀,我去做饭!”张馨儿听到李鍪的声音,赶紧蹦哒起来一步一颠的跑向厨房不给李鍪说出后面话的机会。 “…我们不是刚吃完饭么?”李鍪看着已经跑远了的张馨儿无奈的说到。 最后实在是没有人搭理自己,李鍪只得低下头,跟他们一样,静静的等待田彭祖的到来,只是这嘴里不停的嘟囔着,“你们的事儿我不想参与啊,虽然老头子对我很好,但是我真不想参与啊……” 入夜之后不久,大门传来了响声,想来应该是田彭祖到了。 管宁睁开眼睛,向牛二说到,“魁英,去开门,将田公子迎进来。” “诺。”牛二站起身来,大步向大门走去。 不多时,健壮的牛二带着田彭祖出现在正堂,在房梁上的王越看见他们进来也睁开眼睛,从房梁上一跃而下,自顾自的走到屋外,一个闪身就从人们眼前消失。 书生起身让出左下首位,移步走到李鍪身边,用脚踢了踢正在走神的李鍪示意他让出个地方,然后坐下。 牛二进屋便回到自己的位置,田彭祖进屋之后确是对着管宁恭恭敬敬的一拜,“田彭祖见过管师,管师一切可好?” “还好,快坐吧。”管宁看着面前的田彭祖,眼睛有些湿润,“没想到,你们还没有放弃啊。” “我父子既入了寒门门墙,那一生就是寒门子弟,绝不敢背弃师门!” “好,好啊,你们比我这个糟老头子还要好。” “若无管师早年奔波游走,怎有我寒门崛起之机!戏师与郭师在时一直说,管师已经给了我们寒门子弟一个机会,剩下的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可是他们…” “世间哪有一帆风顺之事,世家尚且动辄便有覆灭之虞,更何况我寒门刚刚进入这大世之中!” “唉,快坐吧,坐下说!” “诺!” 管宁等田彭祖入座之后,对着田彭祖说到,“为何这诺大的代郡只有你一人掌事,我看到那行文告示的时候就发现了,若非情况紧急,你们断不会如此行险” “管师睿智,的确是有一些意外,这次瘟疫爆发的太过突然不说,家父与鄢陵侯那里也被一些事给拖住了,无法回转,导致现在我们现在十分被动。” “可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并不知道,只知道与新降的乌桓和鲜卑有关。” “明日我等就前往桑乾县,你安排好我们的身份,我们来此是瞒不过的,但是至少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有些事,可做不可说!” “诺。” 幽州攻略 上架通知 这本书最终还是决定在正月十五,也就是三天后正式上架 虽然继续留存也可以积攒很多人气 但是作为一个半专职作家,也需要稿酬,我不屑虚伪的给自己找各种理由。 新书最好成绩到现在是新书榜单第十八位 收藏和点击对于第一次在纵横发书的“新人”来说,其实也算可以了 这本书作为一个历史文,不YY,不后宫,不ZM,受众的确非常小众,但是,我喜欢。 在此郎君可以保证 上架之后每日最少五千字大章 但凡有打赏,加更 点击破千,每一千字加更一次 推荐每破百,加更一次 绝不会太监,绝不会烂尾 小弟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求无愧于心 在此,多谢各位的支持,谢谢 幽州攻略 第四十一章 再见曹彰 这一夜田彭祖和管宁的会面除了这个屋子的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知晓。 第二日,李鍪那些田彭祖的调令,管宁等人作为他的随从,押送着一批淄重粮草赶去桑乾县。 沿途管宁等人都是黑衣黑帽,然后黑巾蒙面,但是如此造型的一行人仍然不是最令人瞩目的,最令人瞩目的是一群同样造型奇怪的人们,他们一身白帛裹身,脸上蒙着厚厚的白布,在一个个萧条的城池中穿梭在一个个人群聚集的院落之中,这些地方无一例外,全部都是身患重病的人们。 “今天虽然依旧未见好转,但是至少再继续没有恶化,一会儿继续喝药,切记不要再受凉,过两天我再看看,别瞎想,你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的!” “你病情有些减弱,看来仲景先生传出来的方子虽然不完全对症却也有些疗效,莫要担心,你很快就会好的。” “快来人,快点,这有个人不行了!” “让开,我来施针!” “这里也有一个不行了!” “某来!” “不行了,某也无能为力了!” “莫要多想,还有很多人需要我们,让他安息吧,别让其他人碰尸体,咱俩将他烧了吧,骨灰还给家人!” “恩,来吧!” …… 一个又一个的身裹白帛之人走了进去,一个又一个面容枯槁的人被抬了出来,有身着寒衣,有衣不蔽体,还有同样身裹白帛的人,也被抬了出来! 李鍪看着他们,扭头对管宁问道,“他们都是何人?” “逆行者!” “逆行者?” “疫情发生之时,所有代郡之人都恨不得身长双翅直接飞出代郡,躲得远远的,只有这群家伙从各个郡县收拾行李,自带药材,自备干粮,一个又一个的来到代郡!” “他们图什么?” “心安。”。 “心安?” 管宁看着面前这些忙碌的人,陷入了回忆之中,“老夫年轻时游历天下层有幸见过仲景先生,那是他还是长沙太守,每月旬日定要在公堂之上坐堂问诊,也曾给老夫看过隐疾。” “老夫问他,既然已经身为大汉太守之尊,又是当时出了名的青年才俊,明明前途无量为何还要做这这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仲景兄当时告诉我,虽然他能治疗到的病人很少,甚至还有人不相信他,还有士子说他沽名钓誉,但是每治好一人,心就踏实一分,他说,他每天晚上都能想起自己小时候的老师在医馆教导他医术的时候,大门外面挂着的那句话,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这句话已经传了很久了,很多医馆,大夫家中都有这么两句话,他们说这是他们的祖师爷传下来的,不但自己要记一辈子,只要还有大夫这个职业,只要还有医馆这种地方,就要世世代代的记下去!” 李鍪听着管宁的话,心里有些激荡,这些白帛医师不是什么世家豪门,没有一个人是家财万贯,也没有一个人是朝廷官员,甚至他们都不算是人们所认可的行业,但是就这么一代代的传承,哪怕自己也饥寒交迫,自己也在节衣缩食的生活,但是在大汉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从来没有退缩过,抱怨过。 “大汉会记住他们的!”李鍪这句话像是说给他们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走吧,早一日到桑乾县,早一日让他们脱身,省的让一个无官无职的田彭祖在代郡左右为难。” “好!” 一行人再次上路,昼夜赶路,饿了就在马上啃干粮,渴了就在马上喝点凉水,除了睡觉和如厕不能在马上,剩下的一切都在马上做,争取最快的时间赶到桑乾县。 五天之后,一行人终于见到了桑乾县的城墙,这个秦朝时建立的城池在饱经风霜之后一直孤零零的矗立在长城之外,这次已经很残破的城墙上再次插上了“汉”字大旗。 李鍪拿着田彭祖的手令,平平稳稳的进入城池,和桑乾县的汉军顺利的交接好粮草辎重,然后刚刚结束的李鍪就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曹彰。 “汉隆,哈哈哈,就知道你小子命硬死不了!”曹彰的声音还是那么雄浑,身姿挺拔走路带风。 曹彰一路都在哈哈大笑,走到李鍪身边大手一张就将李鍪拥抱住,使劲的擂了几下李鍪的后背,“小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 “哈,世子放心,我别的没有就是脸皮厚,命大,只是可惜了严哥儿他们…” “唉,算了不说了,是我失算了,害了曹严他们的性命。” “世子…” “走,随我回府,我们不醉不归!”曹彰一把搂过李鍪向着自己府邸走去,“这些汉子也来,府里为你们准备好了酒肉,吃完再去歇息!” “诺,多谢彰世子。”管宁等人躬身拜谢之后也跟随着曹彰与李鍪走去。 到了府邸,曹彰挥手喝退了下人,“你们都下去吧,我要和汉隆兄弟一醉方休,今日有事,就去找楼班和轲比能!” 然后带着李鍪就进了正堂,管宁等人看着下人们都散开了之后也跟着走了进去。 正堂之中,主座上田豫正看着一册竹简,左手端着一杯温酒,看的十分入神,喝的也津津有味。 “国让将军,汉隆他们到了!”曹彰一进去就送来李鍪,然后快步走到田豫身边对他低声说到。 田豫放下竹简,抬起头看见这颇有一些浩浩荡荡之感的一行人,面露微笑,“真是没想到还能再见面啊。” 李鍪看着短短时间就变得面色红润有光泽的田豫,当先拜见到,“李鍪见过田将军!” “恩,还活着,就好。” 李鍪应了个诺之后就闪到一边,将身后得管宁显露出来,同时落在最后面的王越反身出了门,牛二跟随王越,出门之后将门关好,立在一旁。 管宁揭开自己的蒙面黑巾,随行的书生等人也分列两旁。 “田国让,见过管师!”田豫看到管宁得面容之后颇有一些激动,起身走到管宁面前,拱手弯腰行礼。 “你非是我颖川寒门一脉,不必向我行此大礼!”管宁赶紧将田豫扶起来,对他说到。 “我虽然是幽州一脉,先后跟随玄德公与公孙将军,但是管师为我天下寒门子弟负重而行,我等无论师从何人,我大汉的寒门子弟都欠着管师一份天大的人情!” “莫要说了,我也未能为寒门做出些什么,反倒是多年在辽东之地苟延残喘,坐看你们在战场上拼杀!” “管师这是说的哪里话,当年公孙将军败亡,袁本初等世家对我等赶尽杀绝,若非管师修书一封,我怎能入得魏王门墙,并得此重用!” “唉,当年之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田豫看管宁神情有些落寞,也低声叹息一下,伸手将管宁等人引入席中, 小丫头张馨儿一脸懵懂的跟随着李鍪坐在最外面,等待他们入席的间隙,张馨儿偷偷的问李鍪,“大胡子老爷爷这么厉害么?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这么尊敬他啊?” “他的确是个值得让人尊敬的老头子,还有,他才五十岁,不是老爷爷啊。”李鍪摸着张馨儿的头顶,看着和田豫寒暄的管宁,而之前和管宁一直拌嘴吵架的曹彰则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那老老实实的模样看的李鍪也真心的想笑。 张馨儿还想说什么,被李鍪一掐后脖子打住了自己的话,“莫要再说了,这不是我们说话的地方,还有,这个屋子里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张馨儿似懂非懂的点着头,低头吃着桌子上的点心,没有看见刚刚李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也同时看着她自己。 “国让,既然我等来到这里,就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叙旧上了,把现在的情况和我们说一说,也好让我等有一个准备。”管宁看众人都坐好之后止住了与田豫的寒暄,“彰世子,也烦请你给我们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这样我们行事方便,对国让也好,对你也好!” 田豫点头说道,“管师大义,本来代郡出现瘟疫我等就该立刻前往,但是一是因为乌桓鲜卑新降,其心不稳,第二是楼板与科比能二人随投降我大汉,但是本身就是野心勃勃之辈,现在单单是镇压乌桓与鲜卑两部就让我与鄢陵侯分身不得,毕竟再此情形之下,一个不慎,我等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化为乌有,甚至还会更糟。” “正是,现在乌桓里有人在散布消息说我幽州瘟疫横行,民心动荡,我大汉已经自顾不暇,此时只要有人振臂一呼带领乌桓冲向幽州,不入代郡定可大胜而归,而我汉人还不敢跑!”曹彰恨恨的说着,“这个传言在乌桓军中流传很广,可恨传言之人隐藏太深,我等却是找不到线索。” 田豫又接过话头,“我等也商议过直接带着乌桓鲜卑大军直接回转代郡,让他们协助救治,同时传信元让将军为我等派些援军,不需多少,只要可以唬住他们一时即可。” “此法倒是可以,为何失败了。” “还是那个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乌桓人军中再此出现了传言,说我等要将他们带入绝地,用瘟疫将他们活祭上天,祈求大汉昌盛!”曹彰说着就开始咬牙切齿,“我大汉气运昌隆,就他们这些可笑的异族也配让我们祭祀?” “总之这次,我等十分无奈,只能将代郡之事托付给彭祖,这些日子,一个不慎,就是满盘皆输啊,可笑我二人自认为有斩将杀敌之勇武,却对那躲在暗处的老鼠奈何不得。” “的确有时候暗地里的老鼠比明面上敌人的刀枪更让人头痛和恶心。” “唉,所以我等才无奈啊。” 管宁低头沉思了片刻,猛地抬头对着田豫说到,“明日你和彰世子就快马赶回代郡,无论如何,先安定好这代郡的瘟疫,不能让他们再恶化了!” “管师放心,华佗先生高徒樊阿已经先一步赶往代郡了,想来应该不至于继续恶化,我们一走的话,这里得情况,毕竟管师还不熟悉,是否留下…” “没必要,留下一个可信之人为我等介绍情况即可,这里情况紧急,代郡也同样刻不容缓,我等在这里压得住!” 田豫看着管宁依旧不是很放心,毕竟在他的认知里管宁更多的是道德礼仪,是天下大儒,虽然也通谋略但是毕竟不是专业的,本来他想找来的援军其实是尚在邺城修养的徐庶,结果冀州没派人来,管宁倒是自己过来了。 看到田豫颇有些犹豫和迟疑,坐在李鍪旁边的书生“噗嗤”一笑,站起身来,同时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巾,“若是田将军不放心,那么加上我不知道够不够?” 田豫看着有些面熟的书生,但是总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些年年的年轻人太少,能让他记住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个面相,田豫很熟悉,但是却真的是想不起来。 “阁下是何人?”田豫颇有些尴尬的拱拱手,“田某着实觉得阁下眼熟,确是实在想不起来,恕罪恕罪。” “田将军想不起来很正常。”书生面含笑意,“恐怕田将军觉得小人面熟是因为曾经见过家父吧。” “额,或许吧,不知令尊是何人?” “家父大汉博士!” “博士?”田豫眯着眼睛仔细回想了一番,“博士”这个官职近些年几乎未曾出现,而且这个官职并不起眼自己不应该会记住…… 田豫想着想着突然双眼瞪大,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书生,“你是,李文……” “小人李昊,田将军叫我修齐则可。”书生李昊打断了田豫的话,同时田豫也识趣的不再多说。 “修齐也是跟随管师学习?” “那倒不是,之前家教甚严,一直跟随家父学习,这是家父过世以后才跟随先生。”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田豫点点头,然后看向了一旁老神自在的管宁,眼睛渐渐的又眯了起来。 管宁抬头看向田豫,嘴角也带着笑容,“国让,有修齐帮我,不知你可放心了?” “自然是放心了。”田豫长出一口气,“早知管幼安天下智者,之前一直未曾当真,今日才知,管幼安不愧曾是天下世家最怕的那个人,厉害,厉害!” 管宁低头到了一杯酒,慢慢的品着,并不回话,其他人也仿佛没有听到一样。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与鄢陵侯便回转代郡,这里就交给管师和修齐了。” 李昊脸上一直挂着和善的笑容,回应田豫,“田将军放心,乌桓也好,鲜卑也好,乱不了!” “鄢陵侯,我等先走吧,莫要打扰管师他们休息了。”田豫站起身来,之前脸上的纠结,为难现在却是一点也看不到了,反而眼睛里好像有光芒闪过。 曹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对着管宁施了一礼然后跟随田豫走了出去,出房门的时候被守在门外的牛二吓了一跳,“好雄壮的汉子!” 被曹彰的声音吸引的回过头的田豫,再次仔细看向牛二,脸上笑容更加浓烈了,“之前屋子里人太多,还真没发现,这位小兄弟是何人?” 牛二挠了挠后脑勺,脸上依旧是憨厚的笑容,“俺叫牛二,字魁英,从小就跟随着先生,您叫俺牛二就行!” “牛魁英,哈哈,姓牛,姓牛就对了!”田豫转过去去继续走,笑声不断的传过来,配合着牛二挠着后脑勺一脸憨厚的模样,让曹彰更加的迷茫,只能加紧脚步追了过去。 屋子里管宁端着酒杯,书生李昊还站在中间,脸上依旧是笑容和善,人畜无害,牛二进了屋子关上房门,王越还是不见踪影,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开口。 最后还是李鍪忍不住了,“虽然我依旧没有听懂刚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问一句,是不是可以上菜了?” 小丫头张馨儿也点点头,“对,我也饿了!” 管宁放下酒杯揉揉额头,扭头对张馨儿说到,“小胖丫头,去厨房看看,厨子们还在不在,不管是谁,从厨房弄点吃的过来,田国让办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嗯嗯!”张馨儿点点头,飞快的跑出去,一蹦一跳的就去了厨房。 “汉隆你坐好,桌子上不是有点心……”管宁说到一半看见李鍪桌子上只有糕点的残留渣子,再想想刚才张馨儿跑出去的时候嘴边的糕点残渣,不由得摇摇头,“管好你家这个胖丫头,她如果再这么吃下去就变成猪了!” 李鍪耸耸肩膀,晃悠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前,一伸手将旁边李昊桌子上的糕点拿过来先吃几口垫吧垫吧肚子。 管宁无视了正胡吃海塞的李鍪,看着现在堂中摆姿势的李昊火气又一次的冒了出来,“你老老实实的呆在辽东不好么?你就算不在辽东,你老老实实蒙上脸看戏不好么?充什么能耐人!” “田国让并不信任先生!” “某知道!”管宁说完这句话更加生气,端起酒杯就要一饮而尽,只是喝到一半才发现里面没有酒,气的管宁将酒杯扔到地上。 最后站起身来,气呼呼的走了,“老夫不管了,一个个的充什么能耐人,不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见光死么!” 走到门口看见依旧还在大吃特吃的李鍪,抬脚就是一下子,“还吃,再吃你也就和你家那个胖丫头一样了,都是猪!” 然后伸手拎着李鍪的后脖领子就出门去了,李昊等在在屋子里还能听到管宁在院子里咆哮,“老酒鬼!藏哪儿了!说好的教他练剑呢!滚出来!” 幽州攻略 第四十二章 往事与醉话 李鍪被管宁拎走,书生回到自己座位上自饮自酌,王越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跟在管宁身后,手机还拿着一只鸡腿,剩下的人也都端起自己桌案上的糕点开吃,等待张馨儿的饭。 田豫和曹彰回到后堂,看着一脸如同便秘一样神色的曹彰,田豫十分的想笑,“刚刚也没有吃东西,我这里其实还偷偷藏了一坛子好酒,鄢陵侯有没有兴趣陪老夫喝两杯!” “当然,求之不得!”曹彰一听田豫的话,眼睛都亮了,答应之后,扭头对着远处下人喊到,“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给我们送过来,快点!” 虽然二人就进了田豫的房间,临时充当护卫长的王欣也赶了过来将房门关好,守在外面五步之外。 “国让将军……”曹彰看着自己面前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浓茶汤的田豫,嘴里有些发干。 “世子想问什么?” “什么都想问,但还真的就是不知道该从哪儿问。”曹彰想了想刚才他们在正堂的对话,实在是没脸说出自己一句都没听懂这种话来。 “哈哈,鄢陵侯是个实诚人!”田豫看着一脸窘迫的曹彰,自己家的这位世子,战场上勇猛无敌,绝境中总能出人意料,偶尔想出来的战术让自己都惊奇,但是不打仗的时候,他这个脑子好像不存在一样。 “父王常说我属于不学无术那种人,给我找了好多先生,结果都被我气走了,哈哈”曹彰听见田豫揶揄自己,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开心。 “不知鄢陵侯可曾听过董卓此人?”田豫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汤,淡淡的问道。 “董贼何人不知?当年还是父王发出檄文传缴天下,这才让各路诸侯讨伐董贼!”曹彰说出这段历史的时候,颇有些自豪,曹孟德檄文传天下,各诸侯齐聚长安城,这件事不但广为传唱,更是曹操人生中最为重要的几件事之一。 “那鄢陵侯如何评价董卓此人?”田豫看着眉飞色舞的曹彰,悠悠的开口。 曹彰听闻这句话,没有如世间人那样脱口而出一句“世之大贼”,反而陷入了沉默之中。 看着沉默的曹彰,田豫也不催促,也不追问,一口一口喝着自己煮的茶汤,然后还去门口将厨房送来的吃食端了进去。 让王欣继续守在门口,关好门的田豫从床底下翻出一小坛子酒,拍开泥封,拿出小碗给自己个曹彰各自倒上一碗酒。 “一时之豪杰,国家之大贼,一个蠢货!”曹彰沉默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然后端起小碗将碗中的酒一口喝光。 “这个评价倒是十分的新奇啊。” “父王曾经为我们讲述这天下豪杰,也曾亲自告诉我们这天下大势,董仲颖当年真的算是一时豪杰,一个西凉鄙夫,无权无势靠着手里的刀枪,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垒砌了自己的晋升之路。” “说得对,早年的董仲颖也的确当得起他那西凉勇士的名头。” “没有儿子但是却找了两个厉害无比的女婿,李文优之谋狠辣果决,文韬武略无所不通,牛辅看似贪婪愚蠢,但是发起疯来的牛辅让整个西凉都头痛无比,曾经凭一己之力压得马腾韩遂两人抬不起头来。” 田豫听到这两个人的名字眼里的光芒闪烁了一下,“的确是,雄起于西凉,降服羌族,执掌西凉铁骑,趁势而起入京师,一跃而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势力,虎踞关中横跨西凉,说他是一时之豪杰,没有问题。” “他太着急了,一个西凉鄙夫出身的董仲颖,单单只说他驻京师,就是犯了大忌,若是他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来,或许这天下豪门世家与诸侯还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从他崛起到他巅峰太快太快了,快到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特别是他居然敢强征各大世家的门面,这些人一出山,那动静就真的太大了,大到整个大汉都因为他一人而颤抖,诸侯讨董这件事,无论是不是我父王发出的,都一定会发生,因为这个人让人们感到恐惧。” “是,进了京师的董仲颖就变了,不听李文优的话,不听贾文和的话,甚至连他自己的话都不听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让他变得如此。” “还不是那些世.....”说了一半的曹彰闷闷的闭上了嘴,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张口就喝了下去,“所以说他蠢,得了关中之地的董仲颖要兵有兵,要粮有粮,天下世家又因为他的动作一时被他唬住,生生的给了他四年时间让他将丁原的势力完全吞下去,还将整个关中雍凉连成一片,弄得固若金汤。” 曹彰想到自己父王当时给他说的董卓的势力也不由的打了一个寒蝉,“他有天下最好的底盘,天下最好的征兵地,有天下最好最听话的仆从兵,甚至还有天下最好的一批谋臣和最勇猛的武将,还有一个天下最强的帅才,这样的董仲颖,真的可以横扫整个天下。” 田豫跟着曹彰的话语,也想到了那个场景,当年的他初出茅庐,跟随幽州的公孙将军出征讨伐董卓,西凉铁骑横扫当时所有的诸侯,一个徐荣就把江东猛虎孙坚差点逼死,若不是最后时刻董卓被忽悠的换下了徐荣,改用胡轸和华雄对决孙坚,孙坚又如同天神下凡祖宗附体一样横冲乱撞,先斩华雄,再败吕布,哪有以后的天下三分,江东这一脉还没开始就可以结束了。 然后大家看到董卓败退还以为能够一路势如破竹,结果李儒就扔出来一个残破的洛阳加上一个缺了角的玉玺就把诸侯之中最勇猛的和势力最大的两个人弄得水火不容,捎带手的还让吕布臭名昭著不能投敌,临走临走还让徐荣再次出山踩了曹操一脚,如果不是曹洪皮厚,天下三分中的魏王也可以提前退场了,一个人差点弄死两个当代霸主,这样的徐荣让人颤抖。 曹彰和田豫回忆了一会过去,喝了几个酒,就继续说道,“这样的实力,就算赢不了,谁敢让他输?” “世家敢。”田豫自嘲似得说了一句。 “对,世家敢!”有了一丝丝醉意的曹彰也不再畏畏缩缩的,“王允,仲家父子,临死的荀爽,再加上弘农杨氏,这么多天下赫赫有名的大世家给董卓灌迷魂汤,也难怪他闲置徐荣,远离李儒,这么多的世家豪门告诉他随时可以让他荣登大位,他想要的随时都可以给他,无论胜败都能让他得到他要的一切,这样的世家,这样的承诺换成谁,也不能保证不心动啊。” “王允那厮还有和董卓联姻,这赤裸裸的阳谋,不怪董仲颖不停李文优的劝告,李文优想象不到一个顶尖的世家大族的联姻对于一个诸侯来说这是多么的诱人,多么的重要,别说将机会送给吕布,就算送给自己的儿子,董仲颖都不敢同意。” 说着董卓,喝着小酒,两人逐渐的都有了醉意。 “鄢陵侯,你说你的两个哥哥无甚勇武,又无战功傍身,你大哥曹丕好歹还是长子,怎的支持你那子建哥哥的人都要比你这个战功赫赫的人多?” “曹丕那厮有颍川陈氏的支持,还有我那弟弟曹真在曹氏宗族中为他斡旋,最近听说他又说通了河内司马家,这么多大名鼎鼎的世家大族,就算他不是嫡子又如何,依旧地位稳如泰山。”曹彰喝着酒一脸的不服不忿“另外,他是二哥,我大哥是曹昂,永远都是!” “至于曹子建,靠着那一张嘴皮子忽悠的一群士子跟在他屁股后面,再加上儒家的那群人给他鼓吹什么才高八斗,呵呵,本来这也就是打打嘴炮,结果他运气好,找到了弘农杨氏,这一下子天下老牌世家小半入了他的府邸。”曹彰打着酒嗝,手舞足蹈的说着。 “至于我,哈哈哈,战功赫赫又如何,现在哪个世家愿意跟着我这个只会打仗的家伙,无兵无势的不说,还粗鄙不堪,儒家不屑与我为伍,新兴世家以陈氏为首不敢与我有关,剩下的寒门,现在哪里还有寒门,武将自顾不暇,文人畏畏缩缩,这天下终究还是世家之天下!” “鄢陵侯这就放弃了?” “不放弃又如何?难道我还能凭空变出一票势力可以和老二老三手下的世家大族较量不成?” “若是真有这么一股势力突然出现,鄢陵侯可敢收么?” “若真有这样的好事,那便是天助我曹彰登位,我有何不敢?” 已经醉眼朦胧,斜躺着的田豫看着豪言壮志的曹彰,盯着他那闪闪发光的双眼,半晌没有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不停的给自己倒酒,喝酒,喝的已经几乎是完全瘫倒在桌案上。 “大汉博士,大汉博士李...李什么来着...哦对了,李孝儒惊才艳艳的,可惜....嗝...失踪了。”田豫醉的已经话都说不清楚,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也不管曹彰听懂没听懂,就往地上一躺然后鼾声顿起。 幽州攻略 第四十三章 曹彰的眼睛亮了 曹彰看着躺在地上打呼噜的田豫,手中握着的酒碗发出“吱吱”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曹彰捏碎了一样,曹彰不傻,甚至还很聪明,什么大汉博士李孝儒,近四十年,大汉的“博士”一职连一个大儒弟子都找不出来上哪儿来的惊才艳艳,若是非要说有一个的话,那就是当年董卓之婿,第一代寒门“李儒李文优。” 想想刚刚在正堂上发生的这一切,想想田豫和那李昊两个人的神仙对话,再想想田豫今天的醉话,曹彰握着酒碗的手再用力两分,那小小的陶碗上甚至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凉州遗脉再加上残存的寒门”曹彰的眼镜渐渐的有了神采,不是之前的虎目一瞪,而是真正的神采,属于曹彰的神采,他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给寒门一个领袖,再没落的寒门依旧还是有田国让有徐元直等人,幽州之地虽然世家也开始慢慢横行,但是那只是寒门不屑出手,再加上后继无人,若是寒门的经验和地位加上凉州董氏遗脉的补充,某当不惧子恒和子建二人。” 想到这些的曹彰将酒碗往桌子上一扔,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手刚刚碰到门框就停了下来,几个深呼吸好好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才缓缓的将门拉开,在门外等候的王欣看到曹彰出来走上前来扶着曹彰,“世子,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房间,最多了,先睡觉!”现在脸上有着明显醉意,眼镜都睁不开的曹彰半倚在王欣身上,“先扶我回去,先回去。” “诺。” 次日一早,张馨儿还是自觉的跑到厨房给大家收拾吃的,哪怕在这里有专门的厨子伺候,所有的食材所有的过程张馨儿也都要全程参与,也只有这样渐渐习惯了张馨儿的管宁一行人才吃的放心。 后堂的院子里,李昊依旧负手而立站在院子中,抬着头闭着眼晒着朝阳,王越依旧慢悠悠的挥舞着自己的墨剑,牛二的鼾声依旧是响亮无比在院子中都听得清清楚楚,不同的是管宁也没有睡懒觉,而是臭着一张脸对着旁边正在扎着马步,双臂上还吊着两块大石头的李鍪不停的唠叨,看李鍪脸上的神情,也真称得上是生无可恋,张琛这次没有挥笔作画,而是和其他人一样,手里捧着一策竹简摇头晃脑的在晨读。 曹彰睡醒一觉之后,拎着方天画戟来到院子中练武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脸上呆滞了一下,也仅仅就是一下,然后就走到另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方天画戟,如果说王越的墨剑慢悠悠的似落叶,那曹彰的方天画戟就像是山洪暴发,每一次挥舞都能出现阵阵呼啸,看着就就是势大力沉。 李鍪扎着马步,双臂绑着石头,整个人都显得颤颤悠悠的,耳朵里还要听着师兄们的阵阵诵读之声,是不是管宁还在旁边来一个突然提问,若是答不上来就是一戒尺抽在后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 “看看人家彰世子这才是杀敌之术,慢悠悠的和老年人健身一样....”李鍪就算自己身处地狱,他这张嘴也绝对不会停止怼人的。 王越听到李鍪的话语之后不置可否,反倒是曹彰听完之后脸上有一丝丝兴奋,对着慢悠悠舞剑的王越说道,“王越老先生,曹某可否有幸能向您请教一二!” 王越也不看他也不说话,只是收剑而立,白发随风轻舞有如世外高人。 曹彰看到王越的样子,不禁兴奋的一声大吼,“老先生,小心了!” 曹彰猛地向着王越冲去,右手微松方天画戟从手中下沉,当手掌触碰到方天画戟的杆尾之时曹彰也冲到了王越的五步之处,然后右脚踏地一个飞跃翻转,方天画戟一个呼啸朝着王越头顶落去,整个动作酣畅淋漓,方天画戟势大力沉,还未落到王越身上带动的戟风就已经将王越的白发吹起。 一直眯着双眼双手拄着墨剑的王越猛地睁开双眼,然后以及措步向前一冲反手握住墨剑冲着曹彰的下体就打了过去,骇的曹彰赶紧双腿回缩,握着画戟的右手也赶紧向右下方挥舞去,只是这力道变得颇有些无力,整个人在空中都缩成一团的样子。 然后王越毫不犹豫的一个矮身从曹彰身体下面钻了过去,然后转过身抬起脚冲着正在下落的曹彰的屁股,一脚蹬了过去,正缩成一团的曹彰就向前飞了过去,他努力的想要找到平衡站稳,但是好几个踉跄最后还是脚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正好躺在李鍪身前不远处。 一脸懵圈的李鍪和满脸惊讶的曹彰这时候听到王越的话语,“花里胡哨的,有个屁用!” 臊的满脸通红的曹彰站起来拍着自己的屁股跑到一边继续练武,只是这次没有那么气势腾腾也不那么不停的翻转腾挪,而是简简单单的连着直刺,劈砍,上挑等数个动作,这些动作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认真的联系过了。 李鍪一脸纠结的扎着马步,看着王越继续慢悠悠的舞剑,搓着自己的牙花子对王越说道,“王师,刚刚你那些动作...” 王越头也不回的怼了过去,“老夫学的是杀人技,又不是剑舞,怎得嫌不好看?” “那倒没有,我就是想知道刚刚你那些动作和你现在练得可有什么关系?” “并没有!” “那你现在在干嘛?” “健身”王越说完一个转身,手中的墨剑一个翻转没入了他那宽大的袖袍之中,然后就这么在李鍪的眼前消失了,看的李鍪瞪大了双眼,高呼“神仙术,这果然就是神仙术,那大袖子一定是仙家法宝....” 管宁看着兴奋不已的李鍪,揉揉自己的额头,“啪”的一下,一戒尺拍在他的后背上,疼的他龇牙咧嘴,“那是他的独家本事,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玩意,不知道什么叫子不语怪力乱神么?你看看人家曹彰,他惊讶了么?” 正在练的入神的曹彰突然听到有人叫他,抬头“啊”了一声,“刚刚谁叫我?” “.....”管宁眼皮子只抽,“无事了,无事了。” “哎,好。”然后继续联系劈砍等基础动作。 幽州攻略 第四十四章 离去 王越耍着...健着身,看着不远处曹彰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那几个动作,不急不缓,没有之前的阵阵戟风呼啸,没有之前的声势 浩荡,就像一个初学者一样,看着曹彰,王越脸上慢慢的有了一些笑容,“好悟性,好韧性,孺子可教。” 李鍪听着王越在夸奖曹彰,撇撇嘴但也没有说什么,继续扎着马步,脑子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刚刚张琛说的是什么意思?”管宁看着咬着牙的李鍪,突然张嘴问道。 李鍪正在想早上吃什么来缓......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四十四章 离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四十五章 选兵 柯比能在自己的营帐之中闭目养神,不说话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应该是等候着什么人。 “报,泄归泥首领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快!”柯比能睁开眼,身体前倾,大声的呼喝。 不多时,裹得严严实实的泄归泥走到了营帐之中,柯比能挥挥手让剩下的人都退了出去。 “禀首领,曹彰等人确实是走了。” “你没有看错?” “绝对没有,他们没有任何遮掩,曹彰与田豫同时出城,鲜于辅带着汉军在城外等候,他们会和之后同时......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四十五章 选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四十六章 诡异的汉军 就在楼班决定扔出去那五百名士卒的时候,柯比能也挑选出自己要交出去的一千三百人,这些人无病无伤,不算高大威猛,但是绝不是什么老弱,一个个的都属于扔到人堆里找不出来的,保证让汉人挑不出毛病却也不会让自己伤筋动骨。 “人手汉将那里都接收了么?”柯比能在营帐中背负双手看着自己面前的地图,那是大汉疆域图,绘制的很粗糙不是什么秘密,也没什么特殊的,但是柯比能好似能看出什么花来。 “都已经送到了,那汉将......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四十六章 诡异的汉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四十七章 小冲突 李鍪拒绝了楼班想找人将他抬回去的好意,选择了自己颤颤悠悠的挪了回来。 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正堂之中依旧是灯火通明的,李鍪进去之后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谁也没有过多的在意他,李鍪挪回自己的位置,然后拿起桌子上的书简继续看下去。 李昊过了一会儿放下已经空了的酒壶酒杯,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看着李鍪问道,“小师弟,楼班哪里有什么反应么?” “没有啊,挺好的。”李鍪头也不抬,他现在看的......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四十七章 小冲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四十八章 莽夫 酒鬼 赌徒 三十多个断手断脚的鲜卑人被抬到城中的医馆,这种事怎么也瞒不住。 “怎么回事?”柯比能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快去查,到底怎么回事!” 泄归泥也感觉事情不简单,应了之后赶紧出去找人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乌桓营中,楼班手一哆嗦,手中的酒碗就掉了下去,摔得稀碎,“去查查,还有找人问问昨天来的那个樊泽,问问他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乌桓和鲜卑这边都是鸡飞狗跳的去查证,辎重营在一圈又一圈的奔跑,在......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四十八章 莽夫 酒鬼 赌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四十九章 牛二的骚操作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樊泽灌晕了库泽力,继续和自己营地中的士卒把酒狂欢,喧闹声勾引来了不少的其他营地的乌桓人,樊泽来者不拒,一句话就是“肉自备,酒管够!” 事情闹得很大,但是最终楼班还是没有干预,一是因为樊泽汉军的身份,二是因为最近乌桓接连大败,人们心中一直有一种郁闷之气能够发泄发泄也好。 张琛也开始了每天变着花样的玩法,斗鸡斗狗斗蛐蛐,筛子投壶赌厮杀,偌大的一个营地都被他弄成了一个专门的赌场......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四十九章 牛二的骚操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五十章 樊泽的打猎之路 且不说牛二将辎重营弄得一片狼藉,单说楼班柯比能派来的人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各自的首领面前。 楼班和柯比能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几个人,揉揉脑袋,问出了同样的问题,“那牛将军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当二人从下面的人嘴里得到了真相只会,更是一脸的古怪,脑子里想到的也是同一句话,“这莽夫果然不会带兵”,让手下人把自己玩的这么惨,早晚必会生出乱子来,挥挥手让他们回去治伤不再搭理他们。 楼班等他们走后,......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五十章 樊泽的打猎之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五十一章 世家子的游戏 樊泽慢慢走近,看着那个不算消瘦却绝对说不上胖的背影,樊泽将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这种正常人会被吓一跳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是没有产生丝毫效果,他没有出现一点反应。 “节哀。”樊泽声音有些低沉。 薄皮棺木前面写着里面人的名字,“爱妻张氏淇儿之灵位”“爱子李哲之灵位” 听到节哀两个字,那个一直低着头的男人,终于第一次抬起头来。 “谢谢”声音粗糙沙哑,很明显就是说了太久的话让自己的嗓子坏了。 樊泽摸了半......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五十一章 世家子的游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五十二章 游戏继续 短短数天,本来只是五十余岁的张员外却是如一个八十岁的老汉一样,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浓浓的死气,做什么都提不起力气来,就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叟。 “爹爹,喝茶。”正在看书的张员外听到一声呼唤,一个却生生的小手捧着一个茶碗递到了他的面前,小手还有些颤抖,张员外抬起头来,却是自己的女儿张馨儿,只是这个平素里最爱干净的女儿现在却是如同一只小花猫一样。 张员外接过茶碗,喝了一口茶汤,“恩,这是你自己弄得?” 张......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五十二章 游戏继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游戏结束 正在喝着茶吃糕点的张世平听到这句话停下了动作,然后慢慢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抬起头看着那个帅气的中年人。 “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这个不需要你来管,你只需要告诉我一个地址,就可以了。” “然后呢?” “给你一个痛快,并帮你报仇!” “报仇,你是要自尽么?”张世平有些好笑的看着侃侃而谈的中年男人。 “你是被这个村子的人逼死的,你的儿子是被汝南得那几个世家合力设计害死的,与某有何干系?” “的确是没走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知道如果魏王知道自己在汉中和你们打的你死我活,而自己得孩子却和你们合作害人,他会不会气的废了他的儿子。” 中年男人笑了笑并不答话,张世平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也不在说这件事情。 “今晚我会在家中设灵堂,我要他们给我的妻儿叩头谢罪。” “好,今晚我们一定会去!” “你就不怕我有什么小动作?” “你当年被甄家打的元气大伤,事后又选择隐退,你认识的无非就还是一些江湖草莽,他们愿意帮你的都被自己人给解决了,你还有什么手段么?” 张世平笑了笑,站起身来,就这么走了出去,这一路上也没有人去拦他,也没有人去搭理他。 等他走远了,应裳赶紧站起身来,对着中年男人恭敬的说到,“那昨天出现的那几个人会不会坏了事,还有一个在村子里藏着,要不要我将他找出来?” “不用,就凭他一个坏不了大事,晚上让护卫守好村口,我到要看看他还有什么手段!” “大人也太谨慎了,直接抓过来一顿拷打不就行了,我就不信他不说。”应裳对于中年男人这种行为表示十分不理解。 “拷打?”中年人看了应裳一眼,“这个家伙经历的大风大浪比你睡过的女人都多,你以为拷打能让他说话,他见过的血腥和残忍可不是你这种小孩子能够理解的。” 应裳低着头,嘴角撇了撇但是语气不敢有丝毫的不恭敬,“大人教训的是。” 回到家中的张世平将袖子挽起来,衣服别好,将前厅后院的杂物一点一点的堆积收拾起来,将落叶枯枝也扫到一起,然后将所有房间的灰尘扫净,窗户打开,将所有房间的角角落落都收拾的干干净净,最后出来前点好烛火。 将收拾出来的枯枝落叶杂物,弄到前院堆成一堆,等待天黑以后将他们点燃,照亮整个院子。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村口又出现了几名精悍的护卫,远远的看上去就不是一般的护院所能比的。 樊泽看着四人巡视,两人站岗的村口,每个人腰间都挎着一把战刀,樊泽绝对不会认为那就是用来唬人的玩意。 樊泽扭过头看向另一个方向,张府这么久来第一次大门洞开,里面灯火通明,确是没有人员往来,看的颇有些慎人。 张世平抬出一坛子好酒,放在妻儿的棺木前,自己席地而坐,打开酒坛,一边喝着酒,一边陪自己的妻儿说着话。 “哲儿,你小时候有没有恨过我,管你太严厉,不懂人情世故,不理解你,还总是不让你读书。” “哲儿,你知道么,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对你总是和对其他人不同的,尤其是你出生的那一刻,睁开眼对着我笑的那一刻,为父的心都差点化了,为父默默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你们娘家,让你们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哲儿,你小时候说你想读书,想要去看看这个大汉,游历天下,爹爹狠狠的打了你一顿,并不是爹爹暴躁,而是爹爹只想你能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 “你长大了,志向依旧不改,无论我打你多少次,你都梗着脖子告诉我要出去,我无论给书房上多少把锁,你都有办法钻进去看书,那时候我又欣慰,又心疼,你不知道这个世间的恐怖,你总以为这个世间除了对就是错。” “你爹老了,也真的拗不过你,你既然想出去,那就放手让你出去,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大儒,那么多的名士,你却一个都看不上,你的嘴还是那么硬,明明说不过人家,就是不认可他们,谁拿你都没办法。” “最后你还是去了汝南,那不是什么好地方,门生故吏太多太多,当年你爹就是吃了他们袁家的亏,让人从中山一路追杀到了幽州,然后碰到了你娘。” “你脾气随你娘,一点都没有你爹那和气生财的性子,和你娘一样,一点就爆的臭脾气,当年你爹我就是多吃了两口饭,被你娘那顿说道,还差点动手打你爹我,唉,那些日子啊你爹我想想就觉得自己可怜。” “告诉了多少遍,你要收敛脾气收敛脾气,你就是不听,你能和那满伯宁比么,他是个什么玩意,不是,他是个什么人物,当年只是一个小吏,可那也是寒门魁首,举荐他的是程仲德,就练郭奉孝都怕他三分。” “现在好了,满伯宁拍拍屁股走了,把你就在汝南,被一群如此奸诈的小人给害了,你之前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说着说着张世平的眼泪就落了下来,可是他浑然不觉,喝了几口酒,继续对着自己的妻子的棺木说到。 “老婆子啊,你还是走在我前面了,当初你还和我开玩笑说,要我一定得比你先死,因为想念一个人真的太难受了,那时候我还笑话你,没想到你说的那么对,想念一个人,这心口是真的难受。” “老婆子,你恨我么,我骗了你一辈子啊,我的名字是假的,我的家事是假的,我的出现也是假的,我在你面前的这一切仿佛都是假的,除了我是真的喜欢你,这是真的。” “生哲儿的时候咱们还穷,你啃着干粮就着凉水和我养着这个孩子,每天你都要骂我小半个时辰才能入睡,可是每天早上,我睁开眼都能看到热气腾腾的饭菜。” “老婆子,你平素里最是怕孤独,现在没我这个糟老头子陪着你了,你还习惯吗,别再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我才离开几天你就哭鼻子了。” “别担心馨儿,她这个丫头别看成天在你面前娇滴滴的,那可是个人精,小小的人儿满肚子的心思,我这一身的心机手段就让她继承了去,你放心吧老婆子,在这个乱世她一定会过的很好的。” “老婆子,哲儿,你们别怪我啊,我也想早点下去陪你们,但是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我不能就这么下去,那样我会没有脸面见你们的,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张世平喝着酒,说着醉话,已经很久没有醉过的他,今天脸色格外的红润,仿佛随时都可能醉倒在地上一样。 张世平在灵堂喝酒等人,樊泽也在黑夜的角落中慢慢的站起身来,这次的他一身酸臭无比的衣服,脏兮兮的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遮住了自己的脸。 樊泽身边躺着一个嘴角留着哈喇子的家伙,脏兮兮的脸上还挂着满足的笑容,应该是梦里梦到了什么好事,正是村子里唯一的傻子。 樊泽慢悠悠的走了出去,他的后背开始佝偻起来,他的脚步开始拖拉,他的嘴角也挂上了哈喇子,傻笑声也传了出来,猛地一听竟真和那个傻子笑声一样。 樊泽趿拉着破了的鞋子,一步一蹭的往村口走去,快到村口的时候还停下拐了个弯,走向了一户人家,他们门口有一些扔掉的饭菜。 樊泽蹲下身子,将那些已经倒在地上的饭菜捡起来吃掉,就在护卫们的面前,吃的津津有味。 看守的护卫被他这种行为弄得有些反胃,有一个人还发出了真真干呕之声,然后转过头去,不在看他。 樊泽吃了一会儿以后感觉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继续晃悠着向着村口走去,手里还粘着残羹,嘴里也“吧唧吧唧”的嚼着东西。 “傻子,离远点,听见没有!”一个护卫看他左晃晃右晃晃的离自己越来越近,他身上那酸臭味隔着这么远他都能闻见,赶紧忍者干呕,捂着鼻子用刀鞘驱赶。 樊泽看他用刀鞘驱赶自己非但没有慌张,还呵呵傻笑几声,向着那人跑去,伸手就要去触碰那刀鞘。 “你这憨货,你搭理他干嘛,这可倒好把这傻子引过来了还。”后面的护卫看那傻子冲着自己等人冲了过来,还有伸手去拿刀鞘,估计是把刀鞘当成什么玩具了。 “哎呀,躲远点,真晦气!”守门的护卫也训斥到,让最先出声的那个护卫将傻子引来,可是村口前面就这么一条路,傻子堵住了前面,他只能不断的后退。 “去,去,躲远点。”护卫不断的后退,同时用刀鞘驱赶拍打着自己面前的傻子,而那傻子却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一样,一蹦一跳的伸手去抓刀鞘,好像是在逗他玩耍一样。 就在护卫退无可退准备拔刀的时候,傻子的傻笑声猛地停休了,双手也收回去不在抓他的刀鞘了,护卫抬头一看,最先看到了一双无比明亮的眼睛。 护卫瞪大了双眼,想要大喝一声,但是还没走等他张开嘴,一只脏兮兮的大手就握住了他的脖子,“嘎嘣”一声,刚刚还怒气冲冲的护卫就脖子一歪没了声息。 同时傻子“樊泽”左手从怀里掏出两把短刀,掐断护卫脖子的右手收回的时候,两手交错,短刀就被握住,然后樊泽猛地前冲,一下子撞到了剩下三个巡逻护卫的面前,双手前刺,趁着他们还没有反应过的时候,一左一右的将短刀送进了他们的脖子上。 樊泽的脑袋也用力的撞向了中间护卫的鼻梁,护卫鼻梁认出了鲜血,猛烈的撞击让他脑袋发晕一下子有些失去了意识。 趁着这个功夫,两把短刀已经被他拔了出来,然后守门的两个人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刚要冲过来同时要大声的呼喊,就见樊泽双手用力挥出,两把短刀直接飞向了剩下的那两名护卫,一柄短刀直接刺入了其中一人的脖子,而另一把却只从另一人的脖子划过,那护卫的脖子中喷洒出了鲜血,想要大声的呼喊却没有了说话的能力,只能捂着脖子栽倒在地上。 樊泽趁着这个时候也转过身来,那个被撞蒙了的护卫刚刚有些清醒就看见一直脏兮兮的大手冲了过来,还没有反应过来躲避,就感觉自己脖子一痛,听到一声“嘎巴”,自己就又一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樊泽拍打着双手,然后将自己的短刀收了回来,将尸体搬到一边,坐到了拒马上,等待自己的人到来。 而灵堂里的张世平也终于等来了应裳一行人。 “张先生好雅兴,竟然还有心情喝酒。”应裳看到灵堂里正在痛饮的张世平,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耐烦,“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想干嘛,也知道你想等谁,但是我告诉你,别做梦了,你可知道我等带来的护卫都是何人?” “益州精兵,看得出来那骨子里川人的彪悍。”张世平眼睛都不抬一下的打断了他,“这么明显的一群人愣是跨州越府的来到了幽州,真不知道我大汉的吏治是怎么搞的。” 应裳被张世平噎了一句,差点背过气去,正要开口继续说话就被身边的中年人拦住了,“张先生走南闯北,这双眼睛果然是名不虚传。” “你也不用这么客气,你那股子荆州口音想不听出来也难。”张世平用手指掏了掏耳朵仿佛进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不在益州好好的和他们争权,跑这么远找我这个糟老头子,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呵呵,张先生好耳力。”中年人和善的笑了笑,仿佛完全不在意张世平的话语,“主要是张先生手里的那个地方实在是太重要了些,我们不得不想办法得到。” “就那么重要么?” “十斤矿一斤铁,百斤好铁一两镔,我大汉的铁矿都是有数的,突然您那拿出来近千斤镔铁来,这个数目换做谁也不能轻视。” “可是你们就没有想过,万一得到的消息没有用呢,万一我已经用完了呢?” “想过!” “那为何还要如此?” “宁杀错,不放过!”中年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变得无比的疯狂和凶狠。 “哈哈哈”张世平笑了起来,笑到最后甚至开始了咳嗽,“幽州的确有一出好矿,里面的铁几无多少杂质,稍加锻造便可打造盔甲刀剑。” 中年人听张世平说出这话,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那地方在哪儿?” “呵呵”张世平无所谓的笑了笑,“在辽东,不过你们不用想了,那个矿已经被挖空了。” “怎么可能,公孙度可没那个本身!” “公孙家父子俩的确是没有那个本身,但是有一个人有。” “谁?” “张举!” 中年人听到这个名字,呆愣了半晌,久久不能说话。 “想明白了?”张世平看着呆愣的中年人,“老头子也没有办法啊,当年看错了人,白白下了那么大的本钱,结果非但没有收获不说,还被甄家趁虚而入将我弄得元气大伤,我心灰意冷之下就像隐居幽州,从此不问世事。” “但是那么多年的走南闯北,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就去找了一趟张举,用这个地方换了我半世的安稳,他作为幽州豪商,又和张纯他们关系不菲,无声无息的弄一个铁矿那太容易了。” “谁知道得了铁矿的张举竟然脑子一热,举旗造反了,要不是他还算仗义,造反之前将我身边所有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都铲了一遍,我都想着逃跑呢。” “呵呵呵呵呵”中年人笑的很诡异,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张世平,你别耍我!” “我是不是耍你,其实你很清楚,张举怎么造的反,丘居力因为什么才上的他们的贼船,这些东西在别人那里或许是秘密,但是在你们这,可算不得什么秘密。” “不,你一定是在骗我!”中年人有些癫狂,“将他抓起来,给我严刑拷打!” 张世平看着发了狂的中年人,不由得一笑,“不必麻烦你们了。”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将它打开,趁着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一口而尽。 “就你这种货色,若是放在三十年前,某反手可杀!”张世平说完这句话,便瘫坐在地上,然后往后一躺,没了声音,胸膛的起伏也越来越小。 “大人,这怎么办?”应裳看着躺在地上的张世平,感觉有些麻爪。 中年男人这看着张世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但是还没有等他说话,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一阵马蹄声。 “什么声音!”中年人面色一变,“快让人去看看!” 还没过多长时间,就听见出去的人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就看见门口进来数百名异族人,最前面的一人,臭气熏天。 第五十四章 张世平的狠辣 中年人看到这数百异族人之后,眼皮子有些颤抖,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六名益州精兵怎么就连点动静都没有就没了的。 不过不论如何,先套套近乎拖拖时间,“不知阁下是何人?在下荆州马…” 樊泽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高喝一声,“杀!”乌桓人收到命令,狞笑着冲了过去,几个残存的护卫拼命的想要阻拦,却是无济于事。 中年人眼睛瞪大,“你这厮不讲规矩!” 樊泽不搭理他,拔出短刀,加入了战场,那疯狂厮杀的模样,将身边的乌桓人都吓得一愣,他们真的没有想到平时那个喝起酒来豪爽大方,成天大大咧咧的瘦小之人杀起敌人来这么疯狂。 樊泽用的是短刀,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像他这种以短刀为兵刃的人,若是杀敌则是必须欺入他们的身前将他们击杀,整个过程看的他们是心惊胆颤,生怕一个不慎,他们带回去的只能是樊泽的尸体了。 片刻之后,拼命抵挡的几名护卫就倒在了血泊中,其中大半是被樊泽所杀,这些护卫明知必死,厮杀起来奋不顾身,开始甚至对乌桓人产生了一丝压制的感觉, 但是加上了樊泽这个疯子,他们发现这个世界上悍不畏死并不是无敌的。 中年人看到自己的护卫们死去,心中却是没有了慌张,或许是看开了吧,“我也没有想到张世平这个家伙还有你们这群人可以依靠,只可惜你们来晚了没能救得了他。” “原来他叫张世平,我也是才知道。”樊泽走到他面前,淡淡的回答道,“准备好了么?” “连名字都不....”中年人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刀光一亮,然后自己就感觉整个世界在旋转,再然后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樊泽一刀将他的人头砍下,然后走到躺在地上的张世平身边,“你为何就不能再坚持坚持呢,哎。” “我这不是坚持着呢么?”一个悠悠的声音从地上传了过来,将正在哀伤的樊泽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尿了裤子,一个后跳立足不稳直接坐到了地上,不远处的乌桓人听到这声动静也吓得寒毛耸立,一个个的如临大敌,举目四望,突然就觉得这个府邸有些阴风阵阵,不似善地。 “你们害怕什么?”躺在地上的张世平伸个懒腰缓缓的站起来,然后引出了一片片的惨叫哀嚎,还有两个乌桓人被他吓得直接跪在地上请求长生天的保佑,虽然长生天是鲜卑人的象征。 樊泽握着短刀,脑门子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冤有头债有主,你的死和我们可没什么关系。” 张世平看着一群被吓得疯狂的家伙,还有如临大敌的樊泽,摇头笑了笑,“哪个告诉你们我死了?” “你都躺地上那么久了。” “哪个说的,躺地上就是死了?” “那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死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当着他们的面喝了一小瓶水,然后躺地上睡了一觉,他们怎么想的我哪里知道?”张世平说着从地上捡起哪个小药瓶,还在樊泽眼前晃了晃。 樊泽脸色古怪的慢慢站了起来,“你真的没死?” “不是所有药瓶子里装的都是毒药,也不是所有躺在地上的人都是死人。”张世平淡淡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过身轻轻的抚摸着自己妻儿的棺木。 “节哀。”樊泽看着一脸平静的张世平,劝慰他,“至少你还活着,用不用我们帮你将棺木运回中山?” “不需要了,他们生在这,死在这,就当这里是家乡吧,算是我对不起他们了,等以后下去了,我再给他们赔罪。”张世平摸着棺木平静的说道。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么?” “这里有不少金银细软,你们去找吧,找到的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了。”张世平很是大气的说着,这句话让下面的乌桓人一片惊呼。 乌桓人都去四处寻宝了,只留下了一个库泽力还有一个樊泽,樊泽是因为张世平,而库泽力则是一脸纠结的看着樊泽,希望樊泽给自己一个交代。 “知道他是谁么?”樊泽知道糊弄得了别人,糊弄不了这个家伙,只能指指灵堂里的这个家伙问道。 “听见他们说了,叫张世平。” “不认识?” “有些耳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樊泽面色有些古怪,看库泽力的年纪虽然才二十多岁,但是不应该这么孤陋寡闻啊。 “我当年多跑的是鲜卑,匈奴那条线,那时候乌桓还没有多大势力呢,他年纪小,没印象很正常。”张世平扭头看看这两个人,笑着说道。 库泽力看看樊泽,又看看张世平,“你很厉害?” 张世平无声的笑了笑,伸手拽下腰间的玉珏扔给库泽力,“接着。” 库泽力伸手接过玉珏,很精美很润滑,但是他分不出好坏,一脸疑惑的看着张世平,“这个是?” “这个玉珏能买下你们半个乌桓。”张世平语气很平淡,但是传到库泽力的耳朵里就如同炸雷一样,“哦,不对,刚刚说错了。” “呼~”库泽力出了一口气,就说嘛,这么一个小小的玩意还买下半个乌桓。 “你们乌桓最近被打的比较惨,应该可以买下整个乌桓。” “砰!”库泽力一屁股坐到了地方,双手捧着玉珏,好像有千斤重。 樊泽看着坐在地上,紧张的双股颤颤的库泽力摇摇头,伸手将他手中的玉珏拿了过来,才让他长出一口气,放松的瘫坐在地上。 “去吧,这里面好东西不少,能抢到多少就拿多少吧。”樊泽挥挥手,库泽力蹦起来往后堂跑去,那激动的样子,他已经忘了自己要问什么,至于那些护卫是谁,那些被杀死的是谁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因为他终于想起来这个“张世平”他为什么感觉熟悉了,那可是天下有名的豪商啊,从他身边随便那点什么,那没准就是什么先秦的老玩意,贩到中原至少能弄来几百斤食盐。 樊泽看着跑远了的库泽力,撇撇嘴,“你这还有啥好东西么?” “太好的肯定没有,当年出来的匆忙,除了这身行头没带别的。”张世平缓缓的说道,他在很用心的擦拭着棺木,一寸一寸的擦拭干净。 樊泽拿着那玉珏仔细的观赏,整个玉珏成卷龙形状,纹饰天成,圆润无比,“这玩意真这么值钱?” “这是从商代的古墓里弄出来的,应该是帝王的陪葬。” 樊泽一脸的古怪,“你当年还干过这买卖?” “别瞎琢磨,这是当初魏王手底下弄出来的,只不过他不识货以为不值钱,出货的时候就随手卖了。” “摸金...校尉?” “别说的这么文雅,就是一群盗墓贼,为首的那两人我还认识。” “你怎么会认识?”樊泽看着一脸淡然的张世平,感觉这种人还真是交友广泛。 张世平停下擦拭的动作,扭过头看着樊泽,“身为凉州人,你们应该是盗墓的祖宗啊。” “那是并州人干的,和我们可没....你怎么知道我是凉州人?”樊泽脑子一冲,差点拔刀将张世平捅死在这。 张世平冲着他的头发努努嘴,“这么标准的老凉人的打扮,想不知道都难,不过你放心,现在幽州的老人不多了,能认出的没几个。” 樊泽略微放下心来,他总感觉跟张世平呆的太久了容易被吓死了,“我怎么感觉你已经不那么悲伤了?” “悲伤能报仇么?” 樊泽看着死了一地的尸体,颇有些无语,“你的仇人不是已经死了么?” “汝南那些家族不过是帮凶罢了,死了应裳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是荆州的那些人,可不能就死一个马家人就这么过去。”张世平说这话的同事,脸上闪过一丝凶恶,不过只是一闪而逝。 “你打算怎么办?” “先收点利息,能让人帮我把酒窖里的酒都搬来么?” “好”樊泽虽然不知道张世平要干什么,但是招呼一声,正在搜查的乌桓人虽然不愿意,但是依旧还是放下手中的事情,进入酒窖将一坛坛的美酒搬了出来,足足堆满了整个前院。 “谢了。”张世平真诚的对樊泽道谢,“但是玉珏你该还给我还是得还给我。” 樊泽脸色颇有些尴尬,嘿嘿一笑,“哎,这不是帮你保管保管么,哈哈” 张世平摇摇头,将一坛坛的好酒打开,撒满了整个灵堂,然后将剩下的酒坛都摔在灵堂周围,做完这些之后,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吹着之后,扔进了灵堂,一瞬间,灵堂就燃起来熊熊大火,照亮了半个天空。 “走吧。”张世平转身,不再看燃烧的灵堂,伸手拍了拍樊泽的肩膀,就率先出门而去。 樊泽莫名的打了一个寒蝉,赶紧追了出去,乌桓人虽然感觉颇为可惜,但是也没有再多停留,因为四周已经响起来了各种喊叫,“走水了,快救火!”“快点救火啊。”“走水了,走水了。” 樊泽走到张世平身边,嘿嘿一笑,“你怎么走,你又没有马匹,要不,咱俩公乘一匹?” “你确定?”张世平冲着他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腰间,那块品相皆优的玉珏就在那悬挂着,看的樊泽寒毛耸立,一摸自己的胸口,玉珏果然已经不在了。 “你还有这本事?” “人在江湖,技多不压人,溜门撬锁顺手牵羊在必要的时候也能起到大用。”张世平丝毫不以为耻。 “呵呵,厉害厉害。”樊泽已经不知道再该说什么了。“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走。” 张世平却不抬头看他,伸手逗弄着自己面前的战马,樊泽看去正是自己的坐骑,“别想了,这匹马烈得很还没有阉割过,一般人可降服不了。” 张世平依旧不说话,逗弄了一会,看着救火的人们也快到了,然后往马头上一拍,然后左脚坠蹬一个翻身就上了马,平素里爆裂无比的战马此时却是十分的温顺。 樊泽瞪大了双眼,搓着自己的牙花子,“你还真是幽州马王啊。” “走了。”张世平不再和他扯犊子,双腿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就冲了出去,那些救火的村民拦都不敢拦,这发生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又不聋又不傻的自然知道有些事自己不能掺和,若非是着火了若是不管他们都会被波及,一定还在家中装傻子。 樊泽咬牙切齿了一下,也和其他人公乘一匹马追了过去,他可没有张世平这么无耻,将别人的马占为己有,虽然他也没这个本事。 出了村庄已经跑出十余里,众人慢慢的放慢了速度,樊泽赶上张世平,“你打算去哪儿?” 张世平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着樊泽问道,“你们还有多久回去?” “一个多月吧。”樊泽算了算日子,发现自己时间还长,这么快就解决了这边还真不知道改去哪儿。 “看你们干粮没带多少,我送你们一批干粮,再送你些礼物。”张世平看着樊泽笑道,“怎么样,想不想要,一个月打个来回应该没有问题。” “好呀,白给的干嘛不要。” “那就跟着我,走了。”张世平在前策马奔跑,樊泽带队跟在后面,一行人跑向了草原深处。 七天之后,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部落面前,之前足足两天草原上荒无人烟,若非之前张世平在一个部落换到了足够多的干粮和水,他们就躺在这草原上了。 一群风餐露宿的家伙看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小部落,“老张,你就是要来着?” “老张”张世平这几天和他们也都熟悉了,对于这个称呼也颇为认可,“这可是个好地方啊。” “我呸!”樊泽看着前面这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匈奴部落,“就这么个玩意,都扒光了能有多少好处?” “一千精良的战马。” “才一千,刚刚幽州大战,桑乾县至少堆着小五万匹,还有更多的战马在草原上转悠我们没来得及去找呢。” “乌骓的后裔。” “谁的后....”樊泽说到一半就呆住了,“哪个乌骓?” “力能扛鼎的那位手里的乌骓。”张世平语气很平淡,好像丝毫没有看见旁边的樊泽话都已经说不利索了。“别瞎想,他们只是战马好,很好的那种。” “那也..也...你怎么知道的。”樊泽看着面前这个匈奴小部落,不停的吞咽着口水,然后依旧是感觉口干舌燥。 “张翼德那匹马就是我从这给他弄到的,我的秘密之一。” “之一?” “行了,准备动手吧,他们就是会养马,其他的,不值一提。”张世平不再继续,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到一边继续闭目养神去了。 樊泽看着张世平不再说话,也不再啰嗦,拔出短刀,嘶吼一声,“杀!一个不留!” 乌桓人气势汹汹的杀了过去,一个小小的匈奴部落,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就被樊泽带人轻松的屠杀一空,年迈的老族长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一群浑身沾满了自己族人鲜血的强盗,破口大骂。 不一会,强盗们让开了一条路,张世平慢慢的出现在老族长的眼前,还是平淡如水的样子,却让不停咒骂的老族长如同被掐住脖子一样。 “又见面了啊,老家伙。” “张...张...张先生。”老族长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地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啊” 樊泽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拍着他的肩膀,“我不怪你出卖我,真的,在很多事情面前,你也无能为力。” “谢谢。” “但是我却不能对你不闻不问,希望你也能明白。”张世平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来,想着后营走去,留下失魂落魄的老族长和正在狞笑着走过来的库泽力。 后营里,一个破旧的马厩外,樊泽看着一群毛色杂乱的战马,扭过头问满脸淡定的张世平,“这就是你说的乌骓后代?就这么些个玩意?” “这里有一千匹战马?” “当然没有。” “那当然就不是了。” 樊泽感觉自己心口有些疼,有些喘不过气来。 张世平从马厩里迁出两匹老马,老的仿佛一会就会倒毙在地上一样,看的樊泽眼皮子直跳。 “这玩意我怕我骑上去他们就死了。” “所以这就不是让你骑的。”张世平为了它们一把草料,然后放开他们的缰绳,拍了拍马臀,让他们自由的在草原上行走。 “跟上来。”张世平跳上自己的战马,然后招呼了一声,就跟着老马向前走去。 一肚子憋屈的樊泽带着百来人跟在他的后面,至于剩下的人则是在那收拾残局,打扫战场。 晃晃悠悠的走了大半个时辰,一群人走到了一个更加荒凉的地方,远处有一个黑点在浮现,看距离还有不短的路。 张世平再次提醒了他们一下,然后跟上了老马,“跟进了,这里不咋安全,我走哪儿你们走哪儿。” 樊泽看着两边已经显现出来的泥潭,还冒着泡,不用他说自己也不敢乱走,这地方一个不慎,他就没了。 这段不短的路走了足足的半个时辰,走的人们真正的心惊胆颤,走进了才发现那哪里是什么黑点,那就是一圈围栏,围栏后面,战马嘶鸣。 幽州攻略 第五十五章 张世平在行动 樊泽听到里面的战马嘶鸣,悠长有力,“好马,绝对是好马!” “准备准备吧,里面还有几个老不死的家伙呢,你还得动手。” “放心,谁敢拦着我,我就捅死谁。”说这话,两把短刀已经到了樊泽的手中,面容也变的极为凶恶。 “真是一个暴徒。”张世平啪叽啪叽嘴说道,“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真是邪恶啊。” 张世平虽然嘴里说着樊泽的邪恶,但是手上的动作一点都不比他慢,从战马身上的兜囊里拿出弩箭......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五十五章 张世平在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五十六章 即将结束的瘟疫 赵松是这次前来桑乾县商队的管事,也是这次给王越送酒的管事,他现在有点慌。 数月以前赵松还只是一个常年往返辽东与代郡的小商队管事,平素里就是从辽东和玄菟郡弄些上好的酒水送到代郡,再从代郡弄些冀州的土特产返回辽东,偶尔也会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比如说玄菟郡的土著姑娘就很受代郡人们的欢迎,而代郡外的乌桓手底下的奴隶也是辽东太守公孙太守点名要的。 但是夜路走多了,难免会撞上鬼,在一次给......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五十六章 即将结束的瘟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五十七章 师兄和练武 王越高抬着脑袋,一副十分自豪的样子,让伙计把自己要说的话都忘了,他只想知道自己这是碰到了一个什么人物。 “王老…王先生。” 伙计最后还是屈服了,“不知道先生可认识我们辽东商行的赵管事?” “赵管事?”王越仔细回想了一下,“辽东商会我知道,我让他们帮我买酒,但是赵管事是谁?帮我买酒的那个麻杆姓赵?” “额…”伙计想了想自己的管事瘦的全身没有几两肉,这麻杆的说法,到也不亏。......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五十七章 师兄和练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五十八章 往事 李鍪在不知名之地被王越疯狂的折磨,而管宁则是轻身独骑来到了代县。 上一次来的时候,整个代县仿佛都如临大敌一般,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整个街道几乎算得上是荒芜一人,然后难得出现几名行者也是步履匆匆,仿佛后面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这次再来到代县,城门口已经是守卫森严,所有的城门护卫也还是用白布蒙着自己的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城门口却不是紧闭状态,而城门也慢慢的有了往来车辆行人,虽然大部分依旧拉......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五十八章 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五十九章 曹彰的转机 “某家并不怪罪玄德公,他的开场太低了,低的甚至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大世之中。”田豫这个时候结果话头来,也将曹彰的目光吸引了过来,“魏王不消说,无论是曹氏和夏侯氏两家之力的支持,还是那位经常被人所诟病但是却无人敢轻视的祖父曹腾,当年曹腾的势力哪个敢略其锋芒,所以魏王年轻之时敢想敢做,搏了一个大好的名声,换了其他人的话,早就被人乱刀砍死了。” 曹彰对此深表赞同,身为魏王世子,他自然是从小就被教导什么......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五十九章 曹彰的转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六十章 该结束了 曹彰和田豫在代县过得十分滋润,樊阿也逐渐的开始放松自己,整个疫情开始减缓并得到控制,这要多感谢感谢远在长沙闭关修炼的张仲景,毕竟他因为数年前席卷大汉的瘟疫从而弃官从医,闭关数年生生写出了《伤寒杂病论》这不旷古奇书,同时还将这本书无偿的放给整个大汉的医馆供医馆们学习。 “想当初,老师的青囊书也曾借鉴过张老的《伤寒杂病论》并将张老引为知己,只可惜天不佑老师,《青囊书》还未问世,老师便去了,可惜了......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章 该结束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成效 天空中已经稀稀拉拉的下起了小雨,乌桓部落的喊杀声依旧再持续,很多乌桓人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剁了脑袋,整个乌桓营地,称得上是哀嚎遍地。 黑暗中,两个黑衣人出现在“老大”的面前,那一身的黑衣黑袍再配上略微有些沙哑的嗓音在这个黑夜中,吓得“老大”差点把他俩给剁了。 “这一路上有什么问题么?”其中一个黑衣人率先开口。 “没有,一路都是顺风顺水的,开始我还以为多么艰难呢,没想到如此不堪一击。”那位“老大”一脸的不屑的说道,“这样的乌桓居然能够让幽州的汉人那么难堪,看来现在中原的汉军夜落寞了!” 另一个黑衣人听见他的话之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去。 “不要太狂妄,这次是乌桓自取灭亡,每天除了喝酒耍钱竟然将自己荒废如斯,活该他们灭亡。” “另一边的人呢?”老大看了看另外的一个方向,那里是辎重营和鲜卑营地,“不需要派人去盯着么?” “两个蠢货罢了,一个把自己给自己弄了一个乌龟壳子结果把自己给困死了,至于另一个,自作聪明,我已经稳住他了。” “哈哈”周围的人畅快的大笑起来,“那就是说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的了?” “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给你整个幽州!”黑衣人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诱惑,但是“老大”仅仅挣扎了一瞬就恢复了正常,直呼“不用了, 受不起。” 黑衣人不再多说,静静的等待着结果。 “老大”一个穿着布衣,拎着一把猎叉的骑士跑了过来,“我们去那楼板的大帐中发现他已经跑了,是先追击他还是先打扫战场!” “先生有什么想法么?”老大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过头问黑衣人的意见。 “我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了,怎么做,我不插手。”黑衣人却是不为所动,甚至整个话语都波澜不惊。 “嘿。”老大听完这句话之后大嘴一咧,“全军,追击楼班,拿下了楼班,我们就拿下了一半的草原!” “吼~吼~吼~”身边的人开始挥舞着自己的兵刃,然后老大一声呼啸,正在厮杀的人群开始集结,向着楼班逃跑的方向开始追击,同时作乱的乌桓人也开始让剩下的那些一脸慌乱的乌桓人们放弃抵抗,像以前一样,投降等待自己的结果。 “老大,乌桓人毕竟还有几千人,咱们都走了没问题吧。”一个骑士跑到自己老大的身边问道。 “乌桓人已经丧胆了,他们不再是草原上的狼,而是一群没了胆子的绵羊。”老大啐了一口,“再说了,楼班已经跑了,而剩下的人里,位置最高的两个人,可是我们的人!” “嘿嘿,真不知道这群乌桓人干什么吃的,成天除了喝酒就是耍钱,一群废物。”骑士也开始一脸的不屑。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群乌桓人都是废物,除了喝酒,就是耍钱啊。”骑士迷茫的看着自己的老大,“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老大这句话说得有些心不在焉,“总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老大神机妙算,怎么会忘了什么。”骑士一脸的献媚,可惜天色太黑自己的老大是看不见这表情了。 “哼,就你小子会说话。”不过老大还是被他的话给逗笑了,“不能让你白拍马屁,给你个机会,带人去抓了楼班,只要得了手,不但牛羊女人你应有尽有,我再让你当个二头领!” “哈哈,多谢老大!”骑士一听当时就兴奋了,“吼哦~兄弟们,你们的二哥带你们去抢功劳去啦!” 吼完这句话,骑士就使劲的一抽战马,当先冲了出去,后面那些听见了的骑士们也都一个接着一个的吼叫着冲了过去。 而一直一脸淡然的老大,则是含笑的和不断越过他的骑士们加油鼓劲,然后慢慢的落在了后面,仿佛一副不和手下人争夺功劳的样子,就这么远远的吊在后面,眼神在四处乱瞄。 乌桓大营中,两个黑衣人已经将乌桓人都聚集在了一起,另外还有一个人在不停的劝说着他们。 “你们不要反抗,这次战斗本就和你们没有关系,我们要的只是反抗楼班而已。” “你们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是楼班,将你们原来的首领出卖给了汉人,出卖给了他的荣华富贵,他杀了你们的老首领,还抢了本来属于你们的牛羊,夺走了你们的女人和奴隶,他才是乌桓最大的罪人。” “一个为了荣华富贵就出卖了生自己养自己的部落的人,一个为了前途就将自己的兄弟姐妹出卖甚至残忍杀害的人,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配做我们乌桓的王!” “你们为了这么一个糊涂的王,为了这么一个不在乎你们的王,为了这么一个利用你们的王,献出你们最宝贵的生命,让你们的孩子失去父亲,让你们的母亲失去儿子,让你们的家失去顶梁柱,你们说,值得么?” 看着里面侃侃而谈的乌涂,一个黑衣人忍不住扭过头问道,“这是你教给他的?” “没办法,你们这些乌桓人的脑子实在是....太差劲儿了。” “我们只是没有你们奸猾而已。” “哈哈哈”另一个黑衣人仿佛受到了什么夸赞一样,笑的很开心。 “那边是怎么回事?”正交谈着的两人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然后扭过头去,就看见那里有一群人在不停的喧闹挣扎。 正在进入状态的乌涂也发现了那里的喧闹,“总是有不知所谓的人再做着无谓的抵抗。” 乌涂亲自带着几个人走了过去,他要看看是谁还为了一个已经注定败亡的楼班那么的拼命,同时在远处看戏的两个黑衣人也冲了过去。 “你们给我躲远点,别给脸不要,小心田将军再次带军将你们击溃!”张琛面对这一群乌桓的壮汉依旧一点不怂,“枉费小爷我给你们这么多银钱好处,给你弄来好酒好菜好女人,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乌涂他们走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听见这么一幕,“哎,差点将他们这几个烫手的山芋给忘了。” 揉了揉自己突然就开始发胀的脑袋,慢慢的走上前去,生怕刺激到他们,“那个张主簿,你先冷静冷静,你要知道,我们并无恶意!” “那你们这是干什么?” “这只是我们和楼班之前的事情,和你们,和汉军绝无关系。” “这么说,你们依旧会臣服于我们大汉喽?”张琛看着面前的乌涂,再此之前,这家伙就和一个小透明一样,成天委屈巴巴的好像谁都能欺负他,也不掺和任何事情,挂着个副将的名号却是成天在帐篷里自哀自怨的。 “这个....”乌涂却是不敢顺着张琛的话往下说。 “这个当然是不可能的。”身后的黑衣人替他给出了答案,“乌桓是乌桓,大汉是大汉,乌桓可以不去袭扰大汉,但是绝对不会再像楼班一样,对大汉摇尾乞怜。” “操一口正经八百的大汉官话还带着点南方口音,说出来的话确实让我感到十分的恶心。”张琛看着大放厥词的黑衣人,“藏头露尾的干什么,旁边那位呢,不知道是哪位兄台?来自哪里?” “呵,你们自己成天喝酒耍钱将自己弄成这幅样子,现在还好意思在这里胡吹大气么?”南方口音的黑衣人前进一步正好挡住了旁边的同伴,“怎么,你旁边那个酒鬼已经醉的说不出话来了?” 张琛今天没有饮酒,是被人直接控制住了,而樊泽没那么费劲,自己就把自己弄晕了,等人们冲进他的营帐的时候,一股子冲天的酒气,差点将来人熏一个跟头,连绑都没有绑,直接给抬了出来,现在还鼾声大作。 “他能不能说出话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只有你们这...一..二...三....七个人,是怎么有勇气就这么站在我们两个面前的。” 黑衣人看着突然平静下来,还数了数自己人数的张琛,有些沉默。 “行了,别和他们废话了。”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将那七个人吓了一跳,紧接着他们就看见一抹刀光,然后绑着张琛的绳索就断裂了开来。 张琛舒缓了舒缓自己的双臂,樊泽也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那动作,和失传已久的“懒驴打滚”竟然有九分相似,只不过打到一半实在是滚不动了,就给爬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两个手掌中已经各自握住了一柄短刀。 “你们两个....”黑衣人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就凭着你们两个人,也配如此叫嚣。” “你们不是也只有七个么?”张琛眼皮子都不抬的说道,“别指望剩下的那百来人,别说加上他们行不行,就算行,你敢叫他们过来,你信不信,我俩人一嗓子就能让你们瞬间控制不住形势?” 樊泽也嘿嘿一笑,“这阵子这里的人哪个没受过我二人的恩惠,那个蹲在角落里的老家伙,家里人病了没人管,是老子找人去他部落给他老婆治的病,还有那个双手抱头哆嗦的和个筛子一样的家伙,欠了人家钱要被抢走部落里的牛羊,是我旁边这个家伙给他换的债,还有那个...那个...”樊泽不停的指指点点,这段时间,他俩昼夜不停的喝酒耍钱,这个大营中的人他们不敢说全见过,至少见了八成以上。 再加上传出去的急公好义,豪爽大气的性子,乌桓这种连逢大败,家中过不下去的比比皆是,一个个的都是他俩帮忙解决的,只不过因为各种原因,不让他们肆意传播罢了。 “那又如何!”黑衣人有些咬牙切齿,他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了。 “虽然你们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但是乌桓这个部落还是十分的讲义气的,否则你以为你旁边的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不敢动我们两兄弟?”张琛看了他一眼,十分的笑虐,“他们明白,我们可以被绑住,可以被控制,但是若是动了我们一根手指头,他们,那些现在和绵羊一样的乌桓人,就会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才是乌桓勇士!” 黑衣人扭头看向了乌涂,乌涂一脸尴尬的低下头,黑衣人就知道张琛樊泽二人所言不虚。 “那又如何?” “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七个若是能够将我二人杀死,我们也就认了,如何?”樊泽突然嘿嘿一笑。 “你的确很厉害,他们六个都不是你的对手。”一直在后面默不作声的第二个黑衣人突然开口,“但是,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些狂妄了。” “你的声音,很熟悉啊。”樊泽突然歪着头,看了看后面的那个家伙,“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朋友?” “对,一个朋友,在这个大营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你们才认识了多久,就能成为朋友。” “他很对我的性子,所以,虽然时间不久,但是我们感情很好。”樊泽突然笑了一下,“那个家伙酒量很好,非常好,曾经有人告诉我,就好越好的人, 故事就会越多,我想他应该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他的故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答应过他,会听他的故事的。”樊泽哂笑一声,“库泽力,来告诉我你的故事怎么样?” 说着这句话,樊泽突然一个前冲,两把短刀直接锁定了那人的脖颈。 “若是这次我们能活下来。”黑衣人叹息一声,然后右手用黑袍中抽出来,一个绝对称得上是残破的弯刀出现在手中,向上一拦便把樊泽的两把短刃给挡住了,同时照在头上的黑袍帽子也掉落了下来,露出那一张无悲无喜的脸,正是樊泽口中的库泽力。 樊泽双手一分,短刀分取库泽力的两侧太阳穴,与此同时,库泽力也冷哼一声,一个欺身撞入了樊泽的怀中,不但躲过了他的怀中,同时弯刀也摸向了他的脖颈。 樊泽双膝一弯,上身后仰躲过袭来的弯刀,然后双刀翻转像回捅去,直奔库泽力的后腰之处。 库泽力也一脚踩在樊泽弯曲的膝盖上,然后一个起跳翻身,躲过樊泽的双刀,同时双脚直奔樊泽的面门。 樊泽和库泽力都是用的短兵,还都是属于奇门,两人的打斗十分的紧张和惊险,在狭小的一片区域不断的闪转腾挪,同时手中的兵刃也不离对手的要害,一时间倒是打的难舍难分。 樊泽被库泽力拖住,而另一边,张琛看着围上来的六个人,嘴里啧啧作响,“你们这是何苦呢?” “少废话,先拿下他再说。”黑衣人一身暴喝,然后乌涂等人就冲向了张琛,乌涂还是害怕伤了他,所以选择了徒手,但是旁边的五人却是没有这份顾虑,各持兵刃,直奔他的要害。 张琛一阵慌乱的躲避,突然伸手握住一杆刺过来的长枪,“枪,不是你这么用的。” “什...”用枪的乌桓士卒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感觉一股大力袭来,同时手腕猛地下沉,“咔吧”一声手腕一痛,他就知道自己的手腕脱臼了,不由的力道一送,然后长枪就被张琛夺去。 握住长枪前部的张琛看都不看那人,直接手腕用力向后甩出,长枪猛地向后面袭去,一阵罡风呼啸,一个绕到张琛身后的家伙就被他突然刺出的长枪刺中胸膛,并且直接撞飞出去。 张琛反手一握直接抓住长枪尾端,然后大步一跨,整个身子一低,就是一个一字马做出,下蹲的同时,前脚发力带动整个人向前窜去,一个侧身就突出了五个人的包围圈,长枪带出一篷血雾也被他抽了出来。 “虽然我只和母亲学过几手枪术,但是对付你们,还是没什么问题的。”张琛冷漠的一笑,握住枪的张琛变得十分陌生,显得十分邪魅。 “别信他的装神弄鬼,杀!”黑衣人发现事情越来越出乎他的意料,一边让乌涂等人继续拦着张琛,同时暗中招呼人手,在必要之时,让那些防备乌桓降卒的那百余人先来这边。 “嘿,冥顽不灵。”张琛邪魅的一笑,长枪挥舞,抖出数个枪影,将冲过来的五人一下子就给唬住了,然后就在愣神中,枪影一收,乌黑的长枪直奔最左边的一人冲去,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没进了他的胸膛。 随后的张琛不断的挥舞着长枪,虽然对方有四个人,却是连片刻都没有坚持住就被他给斩杀了三个,只留下一个乌涂,被他一个直抽,拍在了地上,动也不能动。 黑衣人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张琛,也放弃了再呼唤那些人的想法,毕竟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过不过来还不知道,反正都是已经吓傻了,现在那边是谁看管谁还不确定呢。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马叔常输的心服口服。”黑衣人十分的洒脱,或者说光棍,认输认得十分的干脆。 张琛一枪杆拍晕了马叔常,然后看向了樊泽两人,还在你来我往的上蹿下跳,一时半会儿是分不出胜负。 张琛一抬头,发现雨下的越来越大了,“剩下的,就看牛二那厮了。” 幽州攻略 第六十二章 奇兵 雨下的越来越大,春天来临之后的第一场雨,来的不但比往年更加的晚一些,也更加猛烈一些。 未来的“二当家”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已经远远的看见了楼班的身影,只穿着一件单衣,狼狈的在雨中狂奔,他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挥舞着自己的猎叉,高吼道,“快,再快一点,冲上去拿了楼班!” “吼!” “杀!” 身后的骑士也被他的吼声带动起了气氛,抓住了楼班,这场突袭也就圆满了,剩下的那个所谓的乌龟壳就可......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二章 奇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六十三章 结束的故事 柯比能在拆自己的家,或者说在给自己的大营拆出一个后门来,这是从牛二开始动作的时候,柯比能就发现的地方,自己的后营无人动过。 足足过了两刻钟之后,柯比能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大营,这一阵子,牛二那厮一到了午夜之后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带着铁锨锄头开始给自己的大营门口挖各种坑,还不都是陷马坑,有的就是让人绊倒,有的直接可以埋人,挖的明目张胆,让你都不知道骂他们那一句话更能表达自己的愤怒。 “走吧,跟......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三章 结束的故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六十四章 开拔与未来 樊泽回到桑乾县,并没有直接回城主府,虽然他和张琛的调令已经来, 乌桓再次元气大伤,就剩下那么点人手,还安排两个汉将在,的确是不太合适,所以李昊干脆就以养伤为名,将樊泽与张琛调了回来。 樊泽去了乌桓大营,他还有些事情想问,马叔子在看到柯比能出现之后,惨笑一声咬舌自尽了,他那里已经没有任何有用的东西了,剩下的只剩下楼班和柯比能,相比柯比能的老谋深算,樊泽感觉楼班可能更好相处一些。 “樊泽求见楼班......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四章 开拔与未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六十五章 李鍪的悲惨生涯 李昊带着七千余大军,开始走向了代郡的方向,曹彰也开始命令沿途各县提前做好准备,提供一切方便,并且亲自监督,确保两方不会出现问题。 而与此同时,李鍪的特别训练,也终于进入了正轨。 一个普普通通的石桌旁边,坐着两个老人,一个白发苍苍,如同一普通老农,另一个虽然也有丝丝银发,但是身材高大挺拔,放在年轻时,绝对是风靡一时的美男子。 “老酒鬼,这小子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再练这个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五章 李鍪的悲惨生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六十六章 曹彰的未来 李鍪回到了他们所在的院子,管宁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子,看着换好了新衣服的李鍪嘴唇蠕动了一会,最后还只是换来了一句“饭好了,快吃饭吧。” 一桌三个人都十分的沉默,只是这次李鍪却是没有向之前一样胡吃海塞的,每一个都吃的十分仔细,仿佛他也不再担心会不会再继续饿上几天或者吃不饱饭。 之后的日子就是,李鍪几乎每天都会被带到山林之中,每次也未必是同一个地方,而他要做的也十分的简单,就是把自己藏好,全身......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六章 曹彰的未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六十七章 刺客的养成 山林深处,烂泥恒生之地,令人作呕的气味在这个地方肆意飘荡,淤泥冒着水泡同样令人作呕。 李鍪全身浸泡在这里得淤泥之中,这已经是他呆的第三天了,烂泥覆盖全身,从最开始的不停的呕吐,到现在双眼模糊,仿佛已经失去了嗅觉一般,李鍪觉的自己整个人都快要死掉了。 “啪嗒”一个声音将迷迷糊糊的李鍪惊醒了,他终于看到了他来这里的目标,足足等了三天才等到了,“金蟾”别名癞蛤蟆,在这淤泥之中,金色的癞蛤蟆他肯定是找......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七章 刺客的养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六十八章 心狠 李鍪听到这句话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气,这两天虽然吃喝不愁,但是在屋子里就是感觉全身都没有力气,提不起劲儿来,总感觉哪儿都不舒服。 三步并做两步的冲出了房门,清晨的阳光并不刺眼,但是一走出来的李鍪依旧还是本能的眯上了眼睛,深呼吸了几口新鲜气息,他第一次感觉原来呼吸都是那么的舒服,微微闭着双眼,然后感受阳光照在脸上,浑身都暖洋洋的。 “快点,吃饭了。”王越从他身边越了过去手上还端着本应该给他送饭......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八章 心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六十九章 变故 战事正酣之时,曹军的主帅却因故离去了,当然这并没有给曹军带来任何变动,各个将领依旧在井然有序的在相互协助的步步后退严防死守,抵抗着发了疯一般的刘备军。 “谁来啦?”魏王曹操扭头问着传令兵。 “鄢陵侯遣使田彭祖前来。”传令兵低头拱手,魏王曹操说话的语气很平淡,脸色也很平静,但是他就是感觉气氛十分的压抑。 “彰儿的人?”魏王曹操嘴里嘟囔了一句,“那个田彭祖是何人?” “护乌桓校尉田豫之......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六十九章 变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七十章 杀人诛心 “你是在找老夫么?”冷漠的声音再次从首领的背后传出来,吓得首领差点将手中的战刀扔出去。 首领拿着战刀四处劈砍,嘴里大吼“谁?哪个混蛋吓唬你爷爷,快给我滚出来!” “呃~”首领定睛一看,围攻李鍪的十余人中的一个,忽然捂着脖子惨叫着倒下,脖子上喷出血液,浑身抽搐,双眼翻白,眼白正对着首领,吓得首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十余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着了,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四下提防,甚至互相提防。 ......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七十章 杀人诛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七十一章 难民和盗匪 李鍪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迷茫的,他回忆起自己屁股上的那一脚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再次灰暗了,尤其是自己还要跟随王越很久很久。 “你醒了?”这时候一个小泥娃娃一样的半大孩子端着木盆走了进来,看见坐起来的李鍪,很是热情。 “是你们救得我?”李鍪看着不大点的小孩子,放松了一些,这么大的孩子就算自己手中没有兵刃,他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恩恩,当时你就躺在山路上,你是怎么弄的浑身都是血,......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七十一章 难民和盗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七十二章 一切为了温饱 最后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的坐在床榻之上,看着不远处一脸尴尬的蒯蒙,“所以大家各回各家就是想办法解决吃的问题?” “也不全是..”蒯蒙咳嗽了两声,“阿复就不是,他这个人...比较抗饿!” “你们都不会弄吃食么?”李鍪看着蒯蒙有些脸皮抽搐。 “这个...不太...以前都是...都是湘姑娘给弄,但是现在没了干粮和...咳咳”蒯蒙也是实在不知道是尴尬的咳嗽不止还是真的身体难受。 “哎,你们之前的......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七十二章 一切为了温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七十三章 实践 小黄敢听到李鍪的话,一声惊叫就赶紧跑了回去,然后从厨房里拿出生火的器具,他虽然没有看到李鍪扛回来了什么,但是“咕咕”叫的肚子告诉他,就算是一头牛他也吃得下,就算只有一只小兔子他也不嫌弃。 咳嗽不停的蒯蒙也加入了,虽然他总是隐隐的透出一丝傲然,但是他的肚子让他傲不起来,现在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自己的肚子吃饱更加重要,看刚刚李鍪的身影,带回来的家伙可不小。 孙英和刘韬没有帮助他们生火,而是跑......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七十三章 实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七十四章 实践(二) 李鍪等人麻利的出了镇子,往着黄龙寨那里走去。 路上刘复难得的平静了下来,直到走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你怎么知道他们跟在咱们后面?” 李鍪好笑的看了他一眼,“记住一句话,这个世间上可怜的人很多,但是最可怜的就是去可怜那些可怜人的人。” “听不懂!”刘复的脑子并不能支持他思考这么有道理(绕口)的话。 刘韬在旁边一脸的丢人,“就是说,那个乞儿是假的,旁边有人看着,有人给了钱就会被盯上......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七十四章 实践(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七十五章 实践(三) 李鍪看到这四个家伙被捆好往屋子里一扔,颇为心酸,恨不得干脆瞎了自己的眼睛省的看见之后难受。 三首领还是一脸的微笑,好言好语的对着李鍪说道,“小兄弟,小英雄!您放心,在这里好吃好喝的给您供着,过几天,家中的长辈自然就把您给接回去了,你可莫要担心,至于其他,小英雄也是初来历练,遇事难免不稳妥,这个你家中的长辈定然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三当家说的言辞恳切,但是李鍪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他只觉得太过于......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七十五章 实践(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黄龙寨的故事 李鍪在挥刀的那一刻手腕翻转,将砍刀当做飞刀用,径直的飞向了后面二当家的身子,不过因为手法太差,刀飞偏了,但是不要紧,刘复一直盯着呢,在二当家旁边直接往他的脖子上补了一刀,干净利索。 “看你的样子,并不吃惊嘛。”李鍪看着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小老头,撇了撇嘴。 “连我自己的死活我都不在意,更不会在意别人的死活了。”小老头一脸的无所谓。 李鍪看着那个一脸无所畏惧的小老头,指了指倒在地上流了一地血的二当家,“你可以处理这个家伙吧?” “放心,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李鍪耸耸肩膀,然后就带着刘复等人离开了这个事故现场,留下的大首领招呼出屋子里的人来帮忙收拾。 已经走远了的李鍪并没有看见,屋子里出来的人群,不只有老人与残疾,还有很多一身精悍的土匪,看那满脸的杀气,也不是什么老的不能动手的家伙们。 “大哥。”这时候一个最为强壮的汉子走到大首领的身边,“二当家的手下怎么办” “二当家?”这个时候的大首领脸上完全没有了他之前的从容和淡定“我们什么时候有二当家了?黄龙寨只有我一个首领,记住了吗!” 这个时候,大当家的脸上布满了疯狂,他的脸在不停的抖动,他的后背全是冷汗。 而远去的李鍪等人也被送到了一个舒适的房屋之中,刘复这个时候才凑了过来“大李兄弟就没啥想和我们说的么?” 刚才刘复看到李鍪将砍刀扔向了二当家的给扔飞了,他自己为没有多想直接一刀补了上去将二当家给解决了。 “我们来此的目的是什么?”李鍪没有回答刘复的问题,而且端着水杯反问了一句。 “杀土匪!救阿湘姑娘!”刘复说的铿锵有力! “人家黄龙寨的土匪这么多年可曾为非作歹?可曾草菅人命?” “他们…他们…”刘复想了半天,也实在是想不出黄龙寨有什么恶行。 “阿湘姑娘在山寨呆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隔三差五的来几个土匪和你们演练一番,可还有其他事情?” “额…” “就你…咱们那个破寨子,只要这百来号人山下一堵,后山水源一断,咱们能活多久?” “那…那他们为何…”刘复被李鍪这一连串的问题给问懵了。 “你们是什么人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可都不是傻子,你们身上那种世家子的傲气却是太重了,不管你们是外出历练还是…都不是他一个土匪愿意得罪的,但是若是不闻不问,那么他黄龙寨想要在这块土地上立足,确是费劲了。” “所以,他们只是一直在和咱们演戏?” “也不算,应该说是探路,看看你们身后有没有什么他惹不起的靠山。” “黄龙寨里这么一个小小的土匪头子竟然有这么精明的算计么”蒯蒙也是被李鍪这一番话给惊住了,他的确是看出来黄龙寨没有和自己等人不死不休的意思,但是这个中原委他却是不知道的。 “在这个世间,想要活下去是很难的,不但要和老天争命,还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越是渺小的人,活下去的愿望就越大,他们的算计也就越精明。” 一直充当小透明的孙英却是开口问道,“那,汉隆大哥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李鍪看了一眼有红着脸低下头去的孙英,语气颇有些无奈,“这事儿却是怪某,初来乍到也不了解你们中的事儿,一时手顺就直接将那两人给杀了,这一下子,无论为了什么,这黄龙寨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逢场做戏了,所以这黄龙寨我是一定要来一趟的,某家惹出来的事情,某家要解决了它。” “大李兄弟这是哪里话,你是为我等出头,怎能让你一个人来抗!”刘复一听这话,顿时就拍了桌子,浑然不知自己完全画错了重点,不过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蒯蒙等人捂着脸也懒得再搭理他了。 “某来此又不是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李鍪没好气的看着他,“某就是让他知道一下,我等也是有靠山的人,若是不想死,那就老老实实的。” “原来如此,大李兄弟果然高见!”刘复一脸的敬佩,看的众人脸皮齐齐的抽搐。 “阿复啊,若是可以的话,和他们一起,叫我汉隆可好?现在你带的阿蒙一起叫大李,叫的我实在是很别扭。” “没问题,大李兄弟!” “......罢了,来此之后,某家的确是松懈了,让他们给捆了,本以为这事儿难了,结果在那人搜身的时候,明明碰到了某大拇指的扳指,但是最后却是没有摘走,那是个老鸟,连嘴刀这种下九流的东西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用的最多的指刃。”李鍪说这话还转动着自己大拇指上的铁扳指,里面寒光闪烁,看的刘复只想给他摘下好好好的玩玩,若非刘韬用力的摁着他,估计他已经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了。 蒯蒙现在已经不想看刘复了,“所以汉隆就知道这个大首领是有意放你一马的?可是汉隆怎的知道他们三个人会出问题?” “镇子上那个家伙不是都说了么,黄老四本来就是一个马贼,成天带着二三十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游荡,连官府都懒得搭理他们,结果就是在二头领加入之后开始逐渐壮大,最后还占山为王了。” 蒯蒙思量了那么久,还是没有懂...但是刘韬却是懂了,“汉隆的意思是功高震主?” “把这个词用在这么个土匪寨子上面都有点对先人的侮辱,但是一个人将二三十人的小马贼带到占山为王的土匪,说真的这个二当家的也是一个人才,但是为何这数年他们却是动也不动一下。” “因为有人不想再扩张了!”蒯蒙这个时候确实想通了,“所以说他们里面一定会有问题。” “等着吧,最晚后天,我们就能回去了。”李鍪喝了一口水,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在地上打起了地铺,“大家找地方睡吧,这两天大家辛苦辛苦,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谨慎些好。” 大家也都各自找地方睡了,等到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大亮,第二天中午了,李鍪等人一出去,就有两个伶俐的土匪将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具拿了过来,伺候几人洗漱,并奉上食物还有之前拿走李鍪的各个兵刃。 刘复看着那一堆零零碎碎的家伙事儿,比这一桌子的酒肉更让他吃惊,平日里就能看见李鍪腰间别着一把短刀,谁知道身上竟是藏着这么多的武器。 李鍪用本来藏在头发里的银针试了试,都没有毒,尝了一口也没有蒙汗药这玩意的味道,就让大家放心的吃了,同时也专门的嘱咐了,别喝酒。 当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出门了就发现同样是黄龙寨,当时相比于昨天,这人可是稀少了太多,看来在他们睡觉的时候,这小小的黄龙寨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啊。 “几位小兄弟。”这个时候,小老头大首领再次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几位休息的可好?” “还可以,多谢首领照顾了!”李鍪现在作为他们一行人的门面,自然是用来应对搭话的。 “中午黄某设宴,好好招待几位,不知道几位可否赏个面子?”大首领笑嘻嘻的说着。 李鍪抬头看了一眼高高悬在头顶的大太阳,心里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每次自己起晚了中午都有人设宴请吃饭! 黄老四也发现了刘复嘴边的肉渣,尴尬的笑了一下,看来自己来的不太是时候。 “且让我等,稍微整理一下,然后自会前去拜会寨主!” “不急!”黄老四淡然的笑了一下,大有一种前辈高人的意思,看的一旁的蒯蒙心生向往,心想莫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隐世高人不成? 等众人再次梳洗之后,便前往了正堂之上,上一次李鍪来还是怀着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气势而来,然而仅仅时隔一晚,他就作为了坐上宾再次来到这个地方! 李鍪不由得感慨一声世事无常! 这顿饭吃的的确是索然无味,李鍪等人滴酒不沾,肉又吃不下去,唯一的感慨就是这种老牌土匪,哪怕再小的土匪寨子,那生活水平也不是他们那个小破山寨能比的。 最后他们几个一个个的噎的直打嗝,而黄龙寨寨主黄老四却是喝的大醉,嘴都喝秃噜了。 “你们可知道,老头子我都活了多久了么?公孙将军在的时候,我就是个马贼,在这里转悠,袁绍来了之后我还是个马贼,还在这一片转悠,再后来焦触来了,我依旧是一个马贼,依旧在这一片转悠,现在我变成了一个土匪了,可是我还是守在这里,你们这些娃娃可知道,这是为什么么?” 李鍪十分没有礼貌的打了一个饱嗝,“不知道,不过想来这里应该有寨主自己的故事和过去吧!” “小兄弟聪明!”已经几乎趴在桌案上的黄老四伸出大拇指对着李鍪“这里有这先父的坟墓,某要为父亲守墓!” “黄寨主,真是孝子啊!” “孝子?某大不孝!”黄老四仿佛被打开了话夹子一般,“某年幼无知,曾和一群伴当横行乡里触怒了当时的县长,入狱三年,当某出来的时候,确是已经物是人非! 家中除去父母以外,本来某家还有一兄长行商,因为某入了歧途所以邻里乡亲的确是看不起某,就连父亲也总是对某没有好脸色。 长久下去,某和父亲确是越来越疏远,总是和他吵闹,某后来去了一赌场做伙计,平日里其实做的也是那破家的买卖,父亲便更加看不起某,我父子二人便更加的形同水火。 慢慢的,某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老大不小也没个家室,平日里便和一些半掩门的女子厮混在一起,结果时间久了,便真的有了感情,恰此时那女子又有了身孕。 某想将那女子明媒正娶了,便回到家去请求父亲,但是这种事可想而知,遭到了家中的反对,尤其是大哥,差点动手将某给活活打死,虽然某知道他是关心于我,但是这依旧是让某很是气愤。 最后还是我那平日里对我非打即骂的父亲张嘴平息了他们的怒火,他只问我,是否真的愿意和那女子在一起,是否能够忍受那不断的流言蜚语,某点了头,他便开了口。 自那之后,我夫妻二人,有粮吃干的,少粮喝稀的,没有了那就干脆勒紧衣服饿上一顿半顿的,某辞去了那赌场的活计,安心做正经生意养家糊口,哪怕过的苦一些累一些, 但是这个混账的乱世,乌桓来了,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见人就杀,他们逢村就抢,某得妻子被他们生生的折磨而死,某的母亲被他们乱刀分尸,某得哥哥,嫂子,全都被他们杀死,就连某得这条性命,也是我那从来没有给过我好脸色的父亲,用他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说到这里,黄老四已经是哭的泣不成声了,李鍪等人想要安慰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待黄老四哭了半晌以后,声音便慢慢的小了下去,整个人趴在桌案上,还慢慢的传出来了鼾声。 一个少了一条腿的老土匪这个时候跑了进来,一脸尴尬的看着李鍪等人,拱手说到,“实在是对不住几位小兄弟,我们首领命苦,每次一喝醉就会想起那些往事,便哭的不能自已,实在是让几位小兄弟见笑了。” 李鍪等人纷纷摆手,刘复更是被感动的双眼已经饱含了泪珠,对着那独腿的老土匪说到,“无碍无碍,我等也是命运坎坷,对于黄寨主,那也是感同身受,所以绝不会见怪的。” 闻听此言,低着头的老土匪眼睛一个微微的收缩,又赶紧恢复原状,再抬起头的时候,已经再次布满了笑意,“快来人,给几位小兄弟上茶汤,这吃的太油腻了,我们都是粗人,也不会怎么烹制茶汤,几位将就的喝了吧。” 不多时,几个伶俐的小土匪便端着几碗茶汤上来,摆在了他们的面前,看上去的确不怎么样,但是这么长时间,有这个喝就很不错了,尤其是等李鍪尝过之后,示意他们可以喝了之后,一个个的便牛饮了起来。 稍后那老土匪又说,给他们准备好了物资和礼物,算是交个朋友,让他们带回自己的山寨里去,便带着他们去了营门,在他们的百般推辞之下,还是将大大小小的各种礼物粮食给他们装了一大车,并送他们下山。 待李鍪等人走远了,那瘸了腿的老土匪才长出一口气,回转山寨的正堂。 正堂之上,醉成烂泥一样的黄老四已经坐了起来,慢慢的吃着饭菜。 “都送走了?”黄老四看那老土匪回来,淡笑到。 “恩,都送走了,东西也给他们了。”老土匪熟练的走上前去给他斟酒,“总是感觉给他们的太多了,就这么点小事,只需要一半东西就足够了!” “哼哼,现在他们是落了难了,但是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帮忙这才是小事,交好他们才是大事!”黄老四喝了一口酒,这时候的他哪里还有半分悲伤的样子。 “嘿嘿,那几个落了难的世家子,一个个蠢得和猪一般,这次他们是逃不了了吧!”老土匪也在旁边嘿嘿直笑,“等他们死了,那山上的那女娃娃还不是唾手可得,到那时,任凭首领摆弄!” “那药,都下了吧?”黄老四夹起一块肥肉,放在眼前观赏,仿佛是一个多么美妙的东西一样。 “首领放心,那是从寨子里的兽医那讨来的方子,药效猛地很,而且因为安神用的,绝对测不出毒来,一群雏儿,现在谁还用蒙汗药和毒药那种不入流的玩意。” “哈哈哈”黄老四笑的十分畅快,“亏我还担心他们有什么靠山师承,却没想到竟真是几个破落户,想来身上应该还是有几个好玩意的。” 正在他们笑的很是开心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冷笑,“你们倒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若是我那弟子出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这破寨子里一个都别想活!” 正在喝酒的黄老四,突然听到这声音,吓得手一哆嗦,酒碗直接扔了出去! “谁?”黄老四吓得直接蹦了起来,但是举目四望确是看不见一个人,“哪位高人在此?小的可有哪里得罪了前辈?” 黄老四焦急的四处寻找,但是却看不见任何人影,而那个冷笑声也没了动静,但是冲进来的护卫和同样一脸震惊的老土匪,却是告诉了黄老四,刚刚的那一切并不是假的! “首…首领”老土匪哆哆嗦嗦的喊了正魂不守舍黄老四一声“他们不是破落户么?” 刚刚那份本事,绝对是一个前辈高人,就凭这个,也不是一个破落户该有的啊! 第七十七章 三打黄龙寨 此时正走在大路上的李鍪一行人正努力的推着大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汉隆兄,不得不说这黄寨主真是一实诚老人啊”刘复看着这满满当当的一大车东西。 “而且还是一个可怜人…”孙英也低沉的说着话,看他的样子,恐怕是被黄寨主的经历勾动自己心中的往事。 “唉,大家都不容易啊,日后若是有机会我等定要和黄寨主多加走动。”刘韬看着这一路上大家都有些沉闷的气氛,也不由得说了几句。 李鍪本来只是有些好笑的看着他们,但是听他们的说话,脸色就开始不断的变化,逐渐的变得阴沉了起来。 尤其是当自己身体里传出来一阵阵的睡意的时候,李鍪很确定这就是单纯的困倦,但是现在这个时辰自己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感觉。 “啊哈~”刘复也在这个时候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赶紧回家,某要好好的睡觉!” 李鍪的眼睛一缩“着了那黄老四的道了!” “汉隆兄,你刚刚说什么?”蒯蒙和孙英却是没有事情,他们比较文雅,不似刘复和李鍪这两个粗汉子胡吃海喝的。 而刘韬因为一直照看刘复,到也没吃太多,但是现在若是他们来袭,如果只有一个刘韬或许还有活路,再加上他们四个,那连刘韬都得陷进去。 “咱们着了黄老四的道了!”李鍪拔出短刀直接在自己大腿上划了一道,鲜血直接就流了出来,李鍪这才感觉到那袭来的睡意消退了一部分。 “汉隆兄…”刘复看见李鍪这种自残的行为实在是感觉很惊讶,“你这是要干嘛?” “你没感觉到很困倦么?”李鍪看着哈欠连天的刘复眼神中透着锐利。 “吃饱喝足之后睡个午觉不是很正常么?”刘复实在是搞不懂李鍪这是要干嘛。 “不对!”刘韬这个时候脸色一变,然后快速的趴在地上耳朵贴在仔细的聆听着,“有人来了,人数不少,足有数十骑!” “或许…或许是路过的啊…”刘复还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居然又被算计了,但是他的手已经摸向了放在大车上的砍刀。 “就着荒郊野岭的,哪个来着路过!”李鍪说完这一句就撕下来一条衣服将大腿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凝神望着刘韬指着的方向,他现在也听到了阵阵马蹄声。 “来了!”蒯蒙看着远处飞出来灰尘和一小撮的黑影,“希望他们没有带着弓箭吧!” “阿蒙和英子,你们两个来大车上,用这些大袋子把你们挡好!”李鍪照顾着蒯蒙和孙英上车保护好自己,然后挥手就在刘复的大腿上来了一刀,疼得刘复嗷的一声就蹦了起来,啥困意也都没有了。 一旁的刘韬看着刘复那道和大腿根就差一点距离的伤口,偷偷的拍了拍胸口,发誓以后一定要让刘复离李鍪远一点,这个太危险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黑影也逐渐的变大,那几十骑也终于展现在李鍪等人的面前,李鍪看着这群身着皮甲,每一个都是一脸的冷漠的家伙,心里不由得破口大骂,平常的土匪山贼马贼流寇都是顺风老虎逆风狗,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了,怎的这几天自己碰到的都是些这种怪胎,黄老四装的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不说,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每一个都是冷漠无情的样子,这可不是杀过几个人,抢过几个村子能练出来的。 李鍪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不知道诸位英雄是哪里的好汉,小弟辽东李鍪,和王壮师兄也算是师出同门,所以特地再次求个面子,诸位能否放过小弟等人?” 这个时候的李鍪只能祈求自己那个前扛把子“王壮”的面子管用 ,否则真打起来,自己这几个人,真不敢说能跑出去几个,结果提出了王壮的名字以后,那一群面无表情严阵以待的家伙们突然就有了骚动,而领头的那人也策马而出,“小子,你认识王壮!” 李鍪突然有些后悔了,听那家伙的语气,可不像是和王壮师兄关系很好的样子,难不成撞仇人身上了? “那个,某家若是说不认识,可还来得及?”李鍪谄笑的说着。 “哈哈,有趣的小子,王壮那厮杀我弟兄,抢我女人,今天撞到了他的师弟,那就先收收利息吧。”领头的家伙狞笑一声,“小子,记住了,杀你的人是我们黑风铁骑,到了阎王殿可别报错了名号!” “等等!”李鍪大吼一声,然后在刘复等人震惊的眼神中,双膝一软,啪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然后双手抱拳,声音更是如泣如诉“首领且慢啊!我等皆是上有老下有小之人,家中尚有年幼的稚子和残疾的姐姐在等我们归去,若是英雄将我们杀了,他们也就活不下去了啊。” “呵呵,没想到王壮那厮的师弟,竟是个没骨头家伙,不过你放心,等杀了你们,你们那个破寨子里的人,某也会送他们上路的,省的再让他们受到什么不好的事情。”首领一脸的冷笑的看着跪地求饶的李鍪。 李鍪看着越来越近的首领,忽然对着那首领头一低,然后一直盯着李鍪的首领冷笑更甚,一个铁板桥就贴在了马上,同时嘴里还大呼“蠢货,你们这一脉就只会这么点本事么!” 等那首领在坐起来的时候,却听到了周围一片惊呼,“小心!”“那厮使诈!”“贼子敢尔!” 还没等首领弄明白什么事情,他就看见了,本应该失落的李鍪依旧还是跪在那里,头颅也依旧低着,只是左手那里确实突然从袖子里划出来一个小环,然后就看见李鍪伸出手指一拉,然后眼前就出现了一只短箭,再就是自己的额头一痛,随即陷入了黑暗之中。 李鍪拉动背弩的那一瞬间,跪地的双膝一个用力就站了起来,然后冲了过去顺手给战马屁股上一拍,“阿复上马,同时抽出了首领的腰刀扔了过去。” 这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发生的事情,黑风贼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首领就这么被李鍪那厮给解决了。 “杀!”这时候黑风铁骑也不想再多说任何一句废话,四十余人直直的冲了过来,要杀了他们给自己的首领报仇,刘复直接跳上了战马挥舞着砍刀冲了过去,而李鍪扔过来的腰刀则是让刘韬接了过去,守在大车旁边守护着那两人。 李鍪仗着自己矮小敏捷,直接一个下钻从迎来的黑风贼的战马肚子下面钻了过去,其中的惊险若是放到平时定能吓哭旁边的小朋友。 钻过马肚子的李鍪一刀砍在马腿之上,让战马一声哀鸣,栽倒在地上,同时也把战马上的黑风贼给甩飞出去,那汉子被摔得七荤八素,刚挣扎的站了起来,就看到了刘复一脸狰狞的出现在他面前,同时还有挥下来的砍刀。 人头飞起,鲜血喷溅,这就是那汉子的下场,也是刚刚又被李鍪给坑下来的两人的下场,李鍪本想靠着自己的速度能够多将几个人弄下马来,给刘复等人减少一些压力,结果就在他回头看了一眼之后,他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李鍪看到了刘复手持砍刀左冲右突,所有栽下马来的黑风贼竟然没有一个能在他手中活着的,同时越过他的几个黑风贼也有大半死在刘复的手中,相比自己这种一击而退的路数,得了战马的刘复才更加的像是一个征战沙场的猛将,或者说,这样的他才是真正的刘复。 而刘韬也没有休息,若是说还有几个人能够越过刘复的拦截,那么老而弥坚的刘韬便是他们最后的归宿,刘韬不似刘复那般猛烈,他出手很稳,就像是一个优秀的手艺人,每一刀都非常的稳当,不快但是刀刀致命,每一次的闪躲都能用最小的幅度躲开他们的攻击。 李鍪收回心神,从新看向了剩下的黑风贼,他第一次觉得这次他们或许能够全部脱身,“杀!”或许被刘复的惨烈打法给刺激到了,李鍪也开始放弃了不停的躲闪和一击而退的打法,开始变得大开大合了起来,他也曾是在战场之上斩将杀敌的那人。 一手握住了砍向他的战刀,然后接力跳上了那黑风贼的战马,短刀往他的脖子上一抹就将他扔下了战马,同时将那战刀抢了过来。 “杀!”李鍪一声高喊,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塞外的战场,他们只有千余骑士,对面是数以倍计,甚至十倍计的敌人,那些敌人从小就在马背上成长,射箭如同玩耍,那些敌人高大威猛,那些敌人残忍好杀。 但是出发前,大汉的将军只会问一句,“早去早回!” 汉军出,异族丧胆,无论前面是多少人马,无论前面是谁人领兵,在大汉的铁骑之下,无人敢掠其锋,所有的一切阻拦,一切敌人都将化为灰烬,所有敌人的姓名都将化作大汉的威名,所有敌人的鲜血都将用来书写大汉的强盛。 “大汉,杀!”李鍪右手持刀,左手握着短刀,冲向了对面的敌人,双眼赤红的李鍪这一刻仿佛变回了那地狱的修罗,一刀将敌人砍做两半,不顾身上的伤痕和喷洒了一身的鲜血,径直的冲向了敌人。 王越一路紧赶慢赶的终于冲了过来,远远地看着那里的喧嚣,王越长出一口气,只要还没有结束,那小子就应该还活着,他那几个好不容易认可的朋友恐怕是....哎,那小子怕是要再伤心一阵子了。 等到王越冲过去的时候,却发现了战场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李鍪不是在狼狈的逃窜,他那几个朋友也没有被残忍的杀害,那大大咧咧的家伙这时候居然像是一久经沙场的猛将一样一刀将一个敌人枭首。 而那个和管老头岁数差不多的甚至还有一些驼背的老头也居然轻描淡写的将一个冲过来的马贼脖子割开,看那鲜血飞溅的场景,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这一看就是一个沙场的悍卒,而且手中的人命也绝对不会少。 至于那个病秧子,看他干净利落的将一个重伤的家伙一刀抹了脖子,虽然有些慌乱,但是手很稳,这个世家子不错,之前绝对不是什么小家族的子弟,他那双手绝对是受过正统的世家训练的手。 本来已经准备冲上去的王越此时却是已经不再着急了,躲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们杀敌,看他们这默契的配合,这几十个小马贼还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不过当他看到李鍪骑着战马,挥舞着战刀再次和那些人开始了以伤换命的打法之后,脸色陡然一黑,若非是看到了战场上有一个家伙的额头上插着一只短箭,王越现在都想把李鍪拎出来暴揍一顿。 “这个兔崽子,教他的本事他都为了狗了么!”王越越想越气,他觉得等这件事结束了,他一定得好好的教育教育这个小子,怎的这么不懂个事儿。 王越在旁边冷眼旁观了半晌,最后一个马贼被他们斩落马下之后,这方世界也终于安静了下来,李鍪和刘复喘着粗气背靠在一起,两个人身上大伤小伤一片片的,鲜血都把自己的衣衫湿透了,也不知是自己身上的还是别人身上的。 “汉隆兄弟,没想到平日看你文文静静的,没想到打起来这么不要命。”刘复嘿嘿一笑,之前他也看到了李鍪杀敌的样子,赤红着双眼,对敌人的攻击不管不顾,奋勇杀敌,像极了当初自己父亲作战的时候。 “你也不差,看着大大咧咧的,打起仗来命都不要了?”李鍪看到刘复杀人的手段,这家伙冲阵的本事,绝对是家传的。 “汉隆,知道他们是哪儿来的么,这批马贼不简单。”刘韬和蒯蒙孙英走上前来,给他俩包扎着伤口。 “大概知道,能这么快,这么准的堵住咱们,也就只有那个混账了。”李鍪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全是怒火,他可以允许自己被戏耍,但是这么三番五次的被耍,还是同一个人耍自己,这就太过分了。 “汉隆大哥是说那个黄寨...黄老四?”孙英看着咬牙切齿的李鍪,在旁边弱弱的问道。 “除了那个老东西,还会有谁。”蒯蒙也被刚刚那些人给气着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智者,自己的家族里也一直说自己莫说是在族里,便是放在荆州整个年轻人的圈子中,除了那个马幼常,还有那个费家的费祎,再加上那个向家的向宠,还有那些等等等等的人,其他人都不能和自己相提并论,可无论怎么说自己在荆州的世家圈子里都算的上是一个青年才俊,现在被一个土匪寨子的老家伙当傻子一般戏耍。 “那个黄寨主那么可怜的一人儿,不会有这种坏心思吧,而且这么多年他也未曾为恶啊。”刘复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之前还为了黄老四讲的那个故事,伤心了一阵,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家伙转手就要杀了自己。 “是,或者不是,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李鍪脸色变得冰寒无比,站起身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还在滴答着鲜血,张嘴大吼一声,“王老头,出来一趟!” 叫喊声响彻四野,然后就在刘复等人一脸的蒙圈中从他们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犹如仙人的白发老人。 孙英扭头一看那突然冒出来的老人,突然就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了过去。 “小子孙英,见过土地公公!” 一旁的蒯蒙等人也一脸的震惊,不知道这个突然蹦出来的人物是个什么人,但是旁边孙英的一声“土地公公”弄得他们也是满脸的无奈,这位仙风道骨的老人家怎么会是一个土地公公呢。 “小子刘复见过仙人前辈!” “小子蒯蒙见过老君大人!” 刘韬本来也要跪拜但是还没开始动作就被李鍪一把给拉开了,然后李鍪一手一个的将他们给拎起来之后,径直的走向了王越,“有好的金疮药么?” 王越也没答话,直接就把他的上身衣服给扒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给他上药,同时给他重新包扎了一边,另一边刘复几人也一脸艳羡的看着李鍪,他们依旧觉得能够得到神仙老人的治疗,那可是莫大的幸运。 王越很快的就给他包扎好了,剩下的半瓶子金疮药就扔给了李鍪,“自己去吧,还有刚刚你那是打了个什么玩意,等这件事完了,某家定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刺客,太给老头子我丢人了。” 李鍪笑了一下,也不答话,转身就去给刘复重新包扎,惊得刘复连连摆手,“此乃仙家药粉,某怎么承受的起,某怎的承受的起啊。” “老实点,别乱动。”李鍪懒得和他啰嗦,拎过来就是一顿上药包扎,然后就发现,刘复的多处伤口又崩裂了,血流不止的那种,然后一脸尴尬的将药瓶子递给了一旁的刘韬,“韬叔,还是你来吧。” 等他们都重新收拾好了,李鍪牵过几匹战马和几把战刀,然后留下一句,“王老头,帮忙把大车赶回山寨,我们去解决一下自己的仇人。” 然后一行人就打马跑向了黄龙寨的方向。 幽州攻略 第七十八章 黄龙寨的消失 黄蛇山下,李鍪等人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跑到了他们山下,抬头看着不算陡峭的高山,还有那加倍的探哨和各种粗糙制造的滚石檑木。 “阿蒙,现在黄龙寨弄得和个龟壳子一样,你有什么想法么?”这次李鍪也算是学乖了,不再一个人单打独斗了,而是开始虚心的请教身边的谋士,虽然这个谋士也是个半桶水,但是总归能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汉隆上次去的时候,他们是特意的为你演了一场戏?”蒯蒙歪着脑袋问了一句。 “恩,那一路上......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七十八章 黄龙寨的消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七十九章 黄龙寨的消失(二) 黄老四失了魂一般的摊在大堂之中,他不知道那个要他命的人在哪里,他想过现在径直的走出去,安然赴死,也省的自己这么担惊受怕生不如死的活着。 但是,每当他要站起来的时候,他都发现自己腿软的站都站不起来,他害怕,他不想死,他当了那么多年的马贼,终于老了老了得了机会能够占一个山头,当一个更加安稳的土匪,并不是土匪比马贼更好,只是在这里,他有吃有喝,不用风餐露宿,他不再随意杀人也不是因为他心中有着良心和......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七十九章 黄龙寨的消失(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黄龙寨的消失(三) “你们可是还有什么想要说的?”身后的声音就在他们的耳边回响,那呼出的气息就喷在他们的耳朵上,很痒,但是瘸子和小傻子却是谁都不敢动哪怕一下,在他们眼里,那淡然的语气就像是从九幽之下出现的,带着死亡的恐惧一般。 “英雄,某曾听说,英雄不杀老弱!”瘸子双腿已经颤抖到几乎站不住了,但是他依旧是努力的站好,他身边还有他在乎的人,他不能就这么真的认命。 “不杀老弱,是再说你么?”李鍪的声音别的很邪魅,语气中除了冰冷还变得邪恶阴柔了起来,王越曾经教给过他,一个人对于未知的东西,声音是他第一感觉,邪魅阴柔的声音更能让人感觉到恐惧。 “当然不是,某乃是一土匪山贼,杀过不少人,自然不值得英雄手下留情。”瘸子听到了李鍪的回复没有恐惧,有的只有兴奋,只要他回应了自己,给了自己机会那么他就有机会继续说下去,就有机会保住这个小傻子,“英雄,这个人是个傻子,真的,整个黄龙寨,整个村子都知道的,他就是个傻子的,只求英雄饶他一条狗命,一个傻子,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威胁的。” “哦,是么。”李鍪将手伸到了瘸子的前面,冰冷的刀锋紧贴着瘸子的脖子,在上下滑动,小傻子仿佛已经真的被吓的崩溃了,不停地抽搐着,但是瘸子的大手已经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发出任何声音。 “正是,这个家伙,他就是个小傻子啊,英雄,饶他一命吧,他日江湖绿林之中,定能流传您的美名,雷霆手段剿灭山贼土匪,却心生仁义放走无辜小傻子。”瘸子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说的最有水平,最有文化的一句话。 “哈哈哈...”李鍪突然笑的很是猖狂,手臂猛的一拉,然后瘸子就感觉到脖子一阵冰凉划过,同时后脑一痛,便失去了意识,小傻子看到瘸子栽倒在地上之后,大吼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把精铁的短刀,直直的对着李鍪冲了过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愚蠢的傻子!”李鍪撇嘴一笑,然后随便的一个闪身便躲了过去,同时手中短刀一转,敲在了傻子的后脖子上,小傻子便直挺挺的昏了过去,倒在了瘸子的身旁。 李鍪弯腰拉着两个人的腿,拖着他们走进了一旁的山林之中,进去之前,他还扭过头,很是邪性的冲着黄龙寨笑了一下,那鬼魅的笑声将营门口的一行人,齐齐的吓得一个激灵,甚至还有一个胆小的还比他吓得摔倒坐在了地上。 进了山林的李鍪就看见了,早早就等待在那里的孙英,还是那低着头,脸色微红的样子,不过比之从前更加的顺眼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他的眼神变化的,不过李鍪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英子,这两个家伙就教给你了。”李鍪把瘸子和傻子往他那里一扔,孙英赶紧上前,吃力的将他们抬起来然后用早已经准备好的绳子将他们捆起来,全程干起来很是费力,可是也没有请求李鍪的帮忙,也没有吭一声,只是默默的干着。 看孙英干的还可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说了一声小心点,他便再次出去了,刚刚他专门逗留了一会,就是为了看那些人的反应,果然有几人鬼鬼祟祟的跑到了后面,想要从后山爬下来,虽然险峻,但有并非没有路可走。 后山营寨处,赵姓的山贼带着十几个人出现在那里,刚刚他看到李鍪出现的那一刻,想到的并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更不是担心,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他的机会来了,那个刺客既然在前面,那么后面就算有人,在这个山林之中也绝对没有自己熟悉,只要人手足够,就算不能反杀,也绝对能让自己跑出来。 一切也的确是如他所料的那样,李鍪在前面玩的很开心,他用最快的速度说服了十余人,跟随着他来到了营寨后面,准备就此翻越过去,然后冲下山去,从此找个地方好好的隐藏一阵再出来逍遥快活。 “赵老大,从这里走?”一个小跟班跑到他身边指着并不算高的围墙说道。 “恩,找个人在下面,然后撑着其他人爬上去,等到最后再把他拉上去。”赵姓的土匪冲着一个最瘦弱的土匪努了努嘴,紧接着他那个小跟班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嘿嘿的一笑便走到一边和其他的人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里面最瘦弱的那个土匪就被一脚踹到墙边,他也老老实实的在那里一蹲,任由其他人踩着他的身子跳上了不算太高的寨墙,一个又一个的土匪踩着他的身子或者他的脑袋跳出去,终于没有人了,当他站起身抬起头的时候,却只看见了一个戏谑的笑脸,而当他把手掌伸出去的时候,得到的也只有一口浓痰,和一声嘲笑。 瘦弱的土匪慢慢的将伸出的手收回,然后抹了抹脸上恶心的浓痰,脑子里想起了昨晚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也高不了多少的男人,还有那一句,“在这里很受欺负把,要不要一起推翻了他们呢?” 昨天黄老四他们被那厨房上悬挂的人头给吓坏了,然后一群人又忙着窃窃私语,聚堆商量怎么逃跑,竟是将他给忘了,但是别人忘了,他自己却是没有忘记,那是他最害怕的一个夜晚,也是他最痛快的一个夜晚。 瘦小的土匪转头走向了厨房,那是他的地盘,吃住都在的地盘。 赵姓土匪看着最后出来的那些人,也不多问,头一偏,变带头离开,看现在的样子,这里面应该还没有敌人,众人也终于算是慢慢的呼出一口卡在嗓子里的气。 就在这十几个人刚刚松口气还没有缓过来的时候,走在最后面的一个土匪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凉,然后嘴巴就被人堵住,着急的他只能用自己的脚用力的踹前面人的屁股。 前面那人正走着,就感觉屁股上挨了一脚,然后自己差点扑倒在地,愤怒的转过头就要骂人,却是看到的是一捧喷洒而出的鲜血,还有一个模糊的逃走的身影,血液喷了他满头满脸,惊得他嗷嗷大叫,将前面的人都吓了一跳,然后一扭头就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在歇斯底里的大叫,然后另外的一个人则是捂着喷血的脖子在不停的抽搐。 “赵...赵老大...”小跟班看着一疯一死的两人,走到赵姓土匪身边,哆哆嗦嗦的说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话。 “闭嘴!”赵姓土匪吼了他一声,“现在咱们已经没有路了,只能走下去!” 被赵老大这一声惊醒的土匪们,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去,但是看着那依旧在发了疯一般大吼大叫的家伙,最后还是有一个人走过来问道,“那这个人怎么办?” 赵老大也看了看那发了疯的人,咬了咬牙,“任凭他在这里叫唤个不停,就算引不来那刺客,也能引来猛兽。”然后赵老大用凶狠的眼光瞪着那个问话的人,那种眼光他很熟悉,叫做杀意。 周围的人都沉默不语,最后在赵老大的眼神逼迫中,小跟班只能硬着头皮,掏出砍刀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在那人惊恐的眼神中,一刀将他砍倒在地,并且在那疯子已经躺下的情况下还不停的砍,砍得他血肉模糊,砍得鲜血飞溅,最后他才一脸鲜血,双手颤抖的站了起来,他不是没有杀过人,但是如此杀人,在这种情况下杀人,他还是第一次。 赵老大看到事情已经结束了,便招呼一声,“都聚在一起,不要乱跑,不要离得太远,一起走!” 李鍪在暗处看着他们聚成了一个人堆,慢慢的走着,嘴角不由的撇了撇,压制了自己冲过去一路砍杀的冲动,他要的就是将他们全部击杀在这里,不能放跑一个。 “十三个!”嘴角一撇,李鍪嘟囔了一句,然后飞快的在林子里跑动,那里的血腥味很重,很快就会吸引来野兽,他得加快脚步了,李鍪围绕着他们不停的奔跑,时不时会故意露出一抹影子在他们面前,引得他们阵阵惊叫,就在他们慌乱的心刚刚稳定下来的时候,左边的一个土匪就看见自己不远处李鍪突然现身了,然后对着他邪性的一笑,便弯下了腰... “十二个”李鍪留下这句话了之后便再次回身跑开了,而现场则留下了一具脖子上插着一只短箭的尸体,以及十二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的土匪山贼,还有咆哮不止但是依旧没有什么用处的赵老大。 这个时候什么威信,什么义气,在他们面前都没有自己的性命更加的重要。 一群土匪在一阵慌乱之后,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赵老大看准机会终于再次将他们聚集在了一起,只有这样他也才有勇气继续走下去,为了让他们继续的相信自己,赵老大主动的走到了最前面,亲自为他们领路,当然这并不是赵老大义气深重,而是他终于发现了,那人更善于偷袭,其实走在最前面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行人继续缓慢的往下走着,山坡比较陡,他们也实在是没办法速度太快,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李鍪那样的训练,能够在这种地方还健步如飞的奔跑。 李鍪再次出现了,他快速的闪出来抓住一人的身子猛地往旁边一滚,拖着他一起往山下滚去,惊得土匪们一阵嚎叫,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鍪已经带着那土匪滚出去很远了,土匪的砍刀还掉在地上,那这样子,恐怕他是凶多吉少了。 赵老大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了,“莫怕,从这里滚下去,他不死也得伤,他出此下策就是已经没了其他办法,大家千万不要害怕!” 李鍪抱着土匪徐三往山下滚去,中途他的短刀刀背已经抵住了徐三的脖子告诉他不要乱动,然后李鍪不断的调整方向,终于在一棵大树处用徐三的身体作为缓冲停了下来,看着哀嚎的徐三,李鍪冷笑的将短刀插进了他的肩窝,并冷冷的告诉他,“再叫,他就会死。” 满头大汗的徐三最终还是选择了姓名,闭上了自己的嘴,李鍪见他如此听话也是十分的开心。 “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你要不要?”李鍪看着颤抖不已的徐三,很是笑虐的说道。 徐三本要说话,但是想到李鍪刚刚的话语,只能不停的点头,不停的眨眼示意,自己愿意。 “回去,杀一个人,我让你安全的跑,我保证不追杀你。”李鍪现在说话的语气很轻柔,王越说过,轻柔的语气更容易让人相信,或者说更容易蛊惑他们。“当然,如果你选择继续相信他们也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你一个重伤之人,他们会对你有多少信任呢?” 说完之后的李鍪便闪身离开,很快就消失在徐三的面前,留下一个徐三独自思量,但是李鍪很明显不打算让他浪费太长的时间,就在他一脸纠结的时候,李鍪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身后,“抓紧时间,否则某就会替你做出选择的。” 被吓了一个激灵的徐三赶紧挣扎的站了起来,努力的往赵老大他们的队伍那走去,也幸亏他滚出去的不算太远,拼着命也不要的竟然在一炷香之后就追了上去。 赵老大等人看到了半身血还一瘸一拐的徐三之后也着实是大吃了一惊,“你怎的活着回来了?” 徐三没好气的看着问话的那人,“怎的,你还盼着我死了不成!那人不小心也收了些伤,某运气好,跑了回来!” 弄得大家都很尴尬,也不好再问,但是徐三活着回来终归还是一件好事,至少说明自己略微的安全了一些,身边的人也将当时那人遗落的砍刀递了过来,这也算是物归原主吧。 众人从新上路了,徐三落在了最后面,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但是谁也没有看到落在最后的徐三面容上浮现了一抹凶狠,慢慢的抬起来手中的砍刀,他不知道自己的时间有多久,但是总归不会太长的,趁着现在谁都没有防备,一刀猛烈的挥下,他身边的人喷着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后面的动静再次惊动了其他人,剩下的山贼们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有些痛了,今天自己回头的次数也太多了些,而且每一次回头肯定都没有什么好事发生。 赵老大看着一脸凶狠的徐三和倒在地上还喷血的土匪,脸色一变,怒声问道,“徐老狗,你这是要干什么!”徐老狗正是徐三的诨号。 “那人说了,杀一人,我便能平安的出去!”徐三抬起头冷冷的看着他,那种眼神中充斥着疯狂。 “你个蠢货,你怕是要被他骗了!”赵老大愤怒的骂道。 “蠢?某若是不听他的,就凭我这还留着血的膀子,可能活着离开?”徐三嗤笑一声看着赵老大,也看着周围那些慢慢远离他的土匪们。 看没有人再问他什么了,徐三用嘴叼着刀,蹲下身子从那死人身上撕下一些衣服,然后裹在自己身上,做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包扎,然后一刀砍了那人的脑袋,拎了起来,对着空荡荡的山林喊道,“某已经履行了承诺,杀了一人,你可能放某家离开!” 李鍪这时候也慢吞吞的从他们后面走了出来,看着那还很年轻的面庞,众土匪却是被吓得齐齐的后退了一步,都是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看着他淡淡的张开嘴,“滚吧。” 徐三如蒙大赦,将人头往李鍪那里一扔,就一瘸一拐的跑了出去,周围的土匪都默默的让开了身子,同时看着李鍪没有丝毫动作的样子,也都有了一丝心动,很多人都慢慢的拉开了身边人的距离,也有一些人偷偷的靠近了和身边人的距离。 徐三已经越过了所有人,快速的向前走去,看着依旧完全没有动作的李鍪,在场所有人的心思变更多了,而赵老大看着已经蠢蠢欲动的土匪们也终于浮现出了一抹凶狠,他更了解这个家伙,他杀人是有目的的,他并不是什么人都杀,他还有着良心,但是无论他杀人的原则是什么,他都知道,自己一定是被杀的那一个,他看自己的眼神不会错,那就是杀意,赤裸裸的杀意。 赵老大扭头看着即将走远的徐三,心中杀意一闪,怒吼一声,“给我死来!”然后就冲了出去,手中砍刀高高举过头顶,徐三扭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满脸狰狞的赵老大,高高举起还有挥下的砍刀,还有喷涌出的鲜血,那是自己的鲜血。 “谁敢再信这个妖人的话,便如同此人!”赵老大一刀剁下了徐三的脑袋,高高的举过头顶。 李鍪看着死去的徐三和再次镇定下来的土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上前几步捡起了徐三扔过来的脑袋,转身离去,走之前,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句话,“杀一人则活,这个承诺,不变!” 第八十一章 黄龙寨的消失(四) 李鍪的话语很轻,但是在赵老大的耳朵里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刚刚他拼了命一般的去斩杀徐三,就是因为李鍪不声不响,而跟随他的那些土匪山贼也因为不知道此事的真假所以才勉强压制住自己的冲动。 可是他刚刚斩杀了徐三,镇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李鍪的一句话全部都给他毁了,甚至他比刚刚还要危险,他不但是李鍪必杀的那个人,更是这些人眼中阻挡他们生路的那个人,自己仿佛没有了生路。 “哈哈,既然你们想要活路,那路就在此,你们走吧,各自厮杀也好,各自逃命也罢,随你们吧。”赵老大依旧是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他往旁边一闪,靠在了一旁的大树上,仿佛认命一般的闭上了双眼,若非躲在一旁的李鍪看见他藏在身后紧紧握住砍刀的右手,恐怕就连李鍪自己都认为那赵老大认命了一般。 剩下的九个山贼依次从他身边走过,沉默的气氛让大家都有些低落,但是对生命的渴望让他们顾不上其他,只想尽最快的最毒逃离这里。 等赵老大再睁开眼的时候,九个山贼只剩下一个,就是站在自己身边的小跟班,依旧是一脸的讪笑的在他旁边站着。 “还不走?”赵老大斜着眼看着小跟班,这个因为畏惧自己的强壮而跟随了自己近三年的小人物,自己都忘了他叫什么了,“不怕被杀死么,死了可就没人会去找你娘了。” “嘿嘿,跟着他们,不一样会死么?”小跟班依旧是一脸的谄笑,虽然双腿哆嗦个不停,但是依旧在赵老大面前站的很是坚定。 “算你小子活的明白。”赵老大难得的对着他笑了一声,“莫看那些人现在跑了,只不过是捉对厮杀罢了。” “嘿嘿,主要是赵老大您教导的好,一般人哪能有我这脑子。”小跟班不轻不重的拍了下赵老大的马屁,随后就跟随着赵老大继续往林子的深处走去,希望能有机会活着走出去。 已经离开的那八人已经分散开来,跑的最快的那人已经完全不顾山路陡峭,一路真的就是连滚带爬的往前跑,在他又一次的摔倒在地之后,他终于又听到了那个让人几乎要发疯的声音,“你说你跑那么快,就准备最后自尽么?” “不是..不是..某..”那土匪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后心一痛,然后他想喊却只能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最终陷入了黑暗之中再无一丝动静儿。 土匪们在山路上各出本事使劲儿前冲,但是当第二个和第三个人看到一棵树的时候,同时停下了脚步,树很平常,山林子里面全都是这种树,但是不同的是,大树上面挂着的那一个尸体,还没有僵硬,随着风还微微的摇晃,尸体下面是用刀刻着的一段话,不过很不幸的是,他俩都看不懂。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土匪一号看着那一个个的划痕,就是念不出来。 “恩,应该是立威一类的话吧,大概就是一句什么,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吧。”土匪二号看着那刀削出来的五个字。 “你不认字,你也得识数吧!”土匪一号掰着手指头数着那五个字还有刚刚二号说的话,“什么个玩意!” “那你说是什么意思!”土匪二号被一号那无情的鄙视给刺痛了,颇有一些恼羞成怒的意思。 “花钱买命!”土匪一号很是自得的说着。 “你那是五个字么!”二号可算是找到了机会,嘲讽的毫不客气。 “那....那就是花钱买一名!”一号继续咬牙说道,还指着那个“一”字,“你看,这是个一字,俺认识!” “哼哼..”土匪二号看着自得的一号撇了撇嘴,“某无钱。” 只见土匪一号褪去鞋袜,然后使劲儿的抖了抖,竟是真的给他抖出来那么一小串钱。 “你成天踩在脚下,你不嫌咯脚么?”看着那从鞋里抖出来的小串铜钱,二号一脸的崩溃。 “用你管!”一号冷笑一声,然后将铜钱扔到尸体的下面,就要离开。 可是,刚刚走出两步就感到自己后面有动静,然后嘴角向上一撇,不知道从何时握紧的砍刀猛地向后砍去,砍刀入肉,血光迸发,后面的土匪一脸的凶狠,眼神中还透着弄弄的震惊, “某家不识字,但是某家却认得那,一字和人字,杀一人,可活,这可并不难猜!”杀人的土匪也是一脸的凶狠,“对不住了!” 还没来得及兴奋自己能够活下来,就看见那本已应该死去的山贼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小腹一痛,低头就看见那人的砍刀捅进了自己的小腹,而那握着砍刀的手竟然还在缓缓的转动。 “你能看出来的,某难道..就看不出来么?”带着血腥味的话语出现在他的耳边。 李鍪就在树上看着这相爱相杀的两人,嘴里不由得叹息一声,王越曾经无数次的告诉他,人心的恐怖,他从来不放在心上,但是今天,当他开始练习着玩弄人心的时候,他被自己亲手造就的这一幕给吓到了,这一群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土匪,竟然如此的...诡诈。 这八个人的厮杀已经开始了,他并不用担心这些人能够冲出这个山林,在高处,他已经看到了野兽的踪迹,就算有人能够活着杀出重围,相比也已经伤痕累累,闯不过那野兽的爪齿,更不要说,刘韬已经出发了,相比当他们历经了千辛万苦冲出山林之后看到的是一个手持战刀的百战老卒,那种感觉应该会是很好的吧。 李鍪跳下去,收割了三人的脑袋,这些他有大用,至于掉落在地上的那一串铜钱,李鍪也捡了起来,虽然是一串有味道的铜钱,但是想必能让他深深的记住今天所发生的这一切吧。 沿途不止一具尸体,有和他们一样两人厮杀血流而亡的,也有拖着伤口倒着地上苟延残喘的,但是无论是哪一个,都免不了李鍪那当头一刀,枭首而过。 直到他走过了来时的路,身后牵着八个首级,那狼狈逃窜的八人竟无一人能活着走出这山林之中,满脸冷意的李鍪终于还是在看到眼前这一幕的时候再次脸色一变。 赵老大死了,而且首级也被砍了下来被人拿在了手里,那首级上充满了惊恐之意的眼睛能说明很多事情,李鍪看着一脸人畜无害的小跟班,那个赵老大说什么就做什么的小跟班,依旧是一脸的谄笑,弓着身子,右手的砍刀还滴着鲜血,左手拿着的就是赵老大的首级,而赵老大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 “呵呵,让我很是吃惊啊。”李鍪这句话说得是真心实意的,他真的承认自己看走了眼,这个家伙居然能够把自己都感觉有些头痛的赵老大个枭了首。 “嘿,别人我打不过,跟着他们我可能就是那案板上的肉。”小跟班谄笑着说道,“赵老大更强壮,但是在这里,至少我不用担心自己会突然被杀死,只有活着,才有就机会,不是么。” “怎么杀的?”李鍪真的很好奇,赵老大明显就是一个多疑的性子,他还真的很难想到赵老大会被这么一个小土匪跟班给杀死的。 “某从跟随他的那一刻开始,他只要在外面,那么他的吃喝全部都由某吃第一口。”小跟班低头说得很是谦卑,“而某随身也会带着一些防身的药粉,偶尔也会放在嘴唇上,喝东西的时候,难免在食物上沾一些。” “你为什么没事?”李鍪看着依旧很是精神的小跟班。 “嘿嘿,小人皮厚。”小跟班掀开衣服的下摆,大腿上明晃晃的插着一根铁针,正是当初李鍪自己刺入山贼胸口的那一根铁针,不算粗,但是带着短短的倒钩。 “你对自己倒真是够狠心的。”李鍪看着依旧一脸笑容的小跟班,“既然如此,你可以走了,你活下来了。” “多谢英雌!”小跟班听完这句话一脸的开心,冲着李鍪磕了一个头,然后飞也似的跑了下去。 李鍪看着跑远了的小跟班,弯腰捡起他扔到地上的赵老大的人头,这是他第九个首级了,再去捡回徐三的,还有最开始死去的那两人的,他的任务就结束了,剩下的就该覆灭这个黄龙寨了。 正在厨房做饭做汤的小五突然听到了一阵很尖锐的声音,山寨很多人都听到了,他们再次慌张的四处张望,却是一无所获,只有厨房的小五放下手中的火急,端着一大木桶的垃圾走向了后寨的方向。 在他被扔下的那个地方,他停下了脚步,然后将桶里的垃圾在附近随便找一个地方挖一个坑给埋了,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一阵鸟叫声传来,这春天里,鸟叫声并不罕见,但是小五听到了这一声鸟叫之后,却突然变得很是兴奋,伸手在栅栏那里用力的拍了四下,然后抬起头静静地等着什么。 又过了一小会儿,小五脖子都有些酸的时候,上面终于出现了小五等待的东西,那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头从小五的头顶飞过来,小五一个又一个的数着,“十二个...少了一个。” 小五又数了一遍,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第十三个人头的到来,他心中有些慌乱,但是还是没有出声,快速的将所有的人头装进之前盛垃圾的大木桶中,继续带回了厨房,现在整个黄龙寨就连外紧内松都算不上了,在三四个山贼再次鼓足了勇气从正面下山,然后被那个大大咧咧扛着个已经破了口的砍刀一刀一个给剁了之后,整个黄龙寨已经算的上是完全崩溃了。 正厅之中已经很久没有了动静了,也不再吃厨房出来的任何东西,正厅里的黄老四以及周围的残疾护卫们所有的食物,都是由独眼龙负责,整个正厅都非常沉默,就像一个吞人的恶兽一般。 小五回到了厨房,将大桶放在屋子的角落,然后继续收拾着厨房,弄着吃食。 夜色慢慢的降临了,已经几乎两天没有好好休息的黄龙寨,里面所有的土匪都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恐惧之中,土匪赵四就是一个最为标准的一个土匪,他已经担惊受怕两天了,这两天吃不好睡...就没有睡,他的头已经快裂开了,好不容易吃了一点东西,结果肚子还不停的难受,最后受不了了,看着黄龙寨那灯火通明的样子,咬了咬牙,然后冲进了茅房,再扛下去,他就在裤子里解决了。 赵四刚蹲下就感觉自己有如泄洪一般的痛快,蹲了一会,感觉腹中好受了一些,就匆匆将手伸向一旁的厕筹,但是印象中的那种坚硬的手感没有碰到,反倒是碰到了一些软软的东西。 赵四好奇的还伸手捏了捏,等他拎起来凑到眼前一看,一声尖叫从茅厕中传了出来,简直就是响天震地一般,紧接着,黄龙寨的人们就看到了,不,应该是先问道一股恶臭的味道,然后就看到一身污浊的还光着屁股的赵四拎着一个人头在黄龙寨上四处狂奔。 剩下的土匪一脸惊讶的看着那被赵四拎在手上的人头,顾不得那冲天的恶臭和赵四光着屁股的囧相,只顾得慌张。 “啊~”又一声尖叫传出,远处跑出来一个一身泥污的家伙,嘴里不停的喊着“人头,那里有人头!”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放出来一样,尖叫声开始传播,不停的有人头被发现,尖叫声接连不断的出现,黄龙寨彻底的陷入了恐慌之中。 正厅之外,独眼龙冷眼看着这一切,扭头对身边的土匪们说了一句,“准备好吧,他们玩攻上来了!” 黄龙寨外的山路上,李鍪再次出现,与他同时出现的还有刘复等人,每个人现在都拎着战刀,冷冷的看着面前的黄龙寨。 “阿蒙,你说你那破注意,让咱们弟兄折腾了这么久,到最后不还是得咱们强攻么!”刘复看着已经乱成一团的黄龙寨,再次对蒯蒙表示出极大的不屑! “阿复,你要再这么莽撞,只知道一味地猛打猛冲,这辈子咱们都回不去荆州!”蒯蒙突然很是严肃的说出这么一句话,让刘复立刻闭上了嘴。 “阿蒙,什么时候动手?”李鍪并不想关心他们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他只关心自己什么时候可以解决前面的这些家伙。 “差不多了,他们也足够的慌乱了,该筛选出来的,也差不多筛选出来了。”蒯蒙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的黄龙寨,“阿复,该你了!” “吼!”刘复一声怪叫,然后大跨步的向着黄龙寨冲了过去,“尔等小贼,受死!” 营门口留守的土匪看到冲上来的刘复,赶紧大叫一声,然后就搬动旁边的滚石,结果却是因为太慌张好几次都没有举起来。 那山贼好不容易才把石头扔出去,结果手太抖还给扔飞了,刘复看着离自己还有着老远距离的滚石,冷笑一声,再次加速,山贼再次举起一个滚石扔了出去,仍被刘复简单的躲过,当他再举起第三块石头的时候,刘复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一刀将他的脑袋砍了下去。 临死前,山贼的最后想法仍然是,为何那些人还不过来。 刘复看着一个个只顾着闷头逃窜的黄龙寨山贼,冷笑一声,等着李鍪几人也赶过来之后,看了蒯蒙一眼,看到蒯蒙点头之后刘复更加的兴奋了,再次大吼一声,杀向了那些逃窜的土匪。 正厅之外,独眼龙冷笑着看着慌乱到已经如没头的苍蝇一般的土匪们,再回头看了看依旧瘫在正厅的黄老四,默默的叹了一声“都小心了,等那些蠢货被杀的差不多了,就该咱们了。” 残余的山贼绝大多数都跑向了后寨,想要从后面逃出去,但是依旧有五个人在这种时候逃往了厨房,厨房里的小五刚打开门就看见了五个人一脸慌张的冲了过过来,心里难免有一些慌乱。 “你们不赶紧的跑,来这里干嘛?”小五偷偷的将手伸向了背后,脸上依旧是满脸的慌张的问道,“你们若是觉得躲在这里好,你们躲在这里好了,某要跑了。” 小五说完,低着头就要往外跑,结果刚刚跑出去两步就被人给拦下来了,“小五兄弟不必瞒我等了,若非我等帮你隐瞒,小五兄弟真的觉得自己可以活到现在么?” 一个精壮的汉子挡在了小五的面前,若是有瘸子看到了,定能发现,这就是第一天护卫正厅的那领头之人,只见那人继续挡在小五面前,“小五兄弟,我知道你现在事情多,但是也请您高抬贵手,救我们一救,毕竟当初若非我等为小五兄弟隐瞒,黄老四那厮,恐怕早就抓到你了,哪里还能让你这般悠哉的活着?” 小五听见这话,慢慢的退后一步,“那就跟着吧,躲着这,也免不了一死的。” 第八十二章 黄老四最后的疯狂 五个土匪跟随着小五跑向了后寨,吊在大部队的尾巴后面,倒是一点也不引人注目,五个土匪中领头的岑森看着从远处追过来的李鍪和刘复二人,紧跑了两步来到小五身边,“小五兄弟,咱们的人....不是在后面么?”说完还若有所指的回头看了看追上来的刘复和李鍪。 “跟紧了!”小五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跑去,如果非说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跑的速度更快了,看的一旁的岑森撇了撇嘴,他的心中也是十分的不屑,“一个被人利用的臭小子,等这事儿过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五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想的是什么,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等到他冲到后寨的时候,已经有人往上攀爬了,只是不知道为何,他们攀爬起来十分的费力。 岑森跑到小五身边,还装作费力的使劲儿的喘了几口粗气,看着那群人笨手笨脚的攀爬着,嘿嘿笑到,“咱们黄龙寨的人什么时候这么蠢了,爬这么个矮墙都这么费劲儿了,你说是不,小五兄...” 岑森还没说完话就看见身旁的小五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那是稀罕物价,平常人点火用的都是火石,费力不说还总是失误,这火折子就不一样了,轻轻一吹就可以燃起火花来,轻松还方便携带。 “小五兄弟,还有这好东西呢?”岑森看到小五轻轻的吹了一口气然后火折子就燃起来了火花,甚是羡慕, 但是接下来小五的动作就让他大吃了一惊,之间小五将燃烧的火折子轻轻一抛扔向了后寨的木墙,就在岑森奇怪并且可惜的要张嘴的时候,火折子碰到了那湿漉漉的木墙突然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所有的正在趴在木墙上的人都被大火所吞噬,惨叫着跌落下来,这一变故不但让旁边的岑森五人目瞪口呆,浑身颤抖,更是把刚刚杀过来的刘复都给惊住了。 小五看着刚刚赶过来的李鍪,微笑着走了过去,对李鍪说,“幸不辱命!”那和善的微笑在这熊熊的火墙的衬托下,十分的诡异和恐怖,岑森在一旁看着微笑的小五,听着后面不停的惨叫以及胡乱冲撞的火人,突然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嘴里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在说个什么。 李鍪也被这一幕给吓了一跳,第一次正视着这个瘦弱的小家伙,那晚蒯蒙告诉他,这种地方绝对不会一派和平的,里面也一定充满了欺压和不公正,找到那些平日里被欺负的人,或许可以收到奇效。 他看到瘦弱的小五的时候,小五脸上还有新鲜的淤青,那一看就是刚刚被打的,他知道自己找到了正确的人,但是对于这种几乎算的上是弱不禁风的家伙,他实在是没有抱着什么希望,用他送人手酒和挂人头,李鍪觉得这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真的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惊喜。 “你做的?”李鍪看着这熊熊的火海和微笑的小五,真的很想知道这么一个家伙是怎么会被人那么欺负的。 “平日里倒垃圾就是在这里,这么多年了,这片土地的下面早就装满了垃圾,而用剩下的猪油也都洒在了这里,这木墙上自然也少不了,尤其是这两天,我好好的用猪油泼了泼这木墙,反正这里平素里也没人来,自然也不会有人发现。”小五依旧是一脸的微笑,但是这笑容不但在岑森眼中,在李鍪的眼中都是那么的恐怖。 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的李鍪扭过头对着刘复说道,“既然这里已经解决了,那么咱们就该去找黄老四报仇了,给他那悲惨的身世,画上一个更加悲伤的结局。” 刘复握了握手中的刀,也笑了一下,“正合我意。” 李鍪和刘复离开了这人间炼狱,临走前,让小五带着岑森等五人去营门口等他们,他们则是去会和刘韬他们,一起去正厅会一会那黄龙寨之主黄老四。 等到李鍪等人来到正厅前的时候,独眼龙等人已经严阵以待了,虽然仅有不到二十人,而且每一个都是或老或残,但是他们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往哪里一站,一种名叫惨烈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这种气息,刘复等人很熟悉,李鍪同样也很熟悉,那是死战余生之后才能留下来的气息。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土匪山寨,竟然还有十余人死战士!”刘复看着面前的这一幕,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这便是乱世,这便是幽州!”李鍪回了他一句,也不知道刘复能不能听懂。 “啊,某承认,之前不但小觑了这天下英豪,更是小觑了这幽州大地。”刘复第一次主动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真个样子真是让后面的蒯蒙一脸的吃惊,“阿蒙也不要这么看着某,你说的对,我等还要回转荆州,可不能就这么放荡下去啊。” “你连头都没回就知道我看你?”蒯蒙眼皮一抖,“你什么时候练会的这门本事!” “哈哈,这叫熟悉!”刘复说完这句话,就直直的冲了过去,哪怕对面是死战之士,他也不惧,他可是荆州之虎刘磐的儿子,现在扬名天下的黄汉升当年也不过是他父亲帐下将罢了。 独眼龙看刘复一人冲杀过来,也狞笑一声,高喝一声,“杀!”然后当先一步就冲将过去,两人在刹那间交手,刘复竟然被独眼龙给震退了一步,这让他脸色通红,甚是羞恼,嚎叫着再次冲了过去,于此同时,李鍪和刘韬也杀了过去,就连蒯蒙和孙英也相互扶持的冲了过去,他们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也是可以杀敌的。 独眼龙一个人就拖住了刘复,虽然发了狂的刘复让他感到十分的难缠,而且那搏命的打法也让他感觉到吃惊,作为一名悍匪,在他的印象里,世家子都是娇贵的,怎的会比他还不要性命。 李鍪和刘韬便一左一右的迎向了剩下的那些人,一个看着已经年过七旬的老汉将自己手中的砍刀高高的举过头顶,嚎叫着冲了过来,他的对面是同样飞快冲过来的李鍪,面无表情,短刀反握直接迎了上去,那老汉虽然也是经历过多场厮杀,对敌经验定然不凡,但是毕竟年老体衰了,在李鍪面前,连他的影子都没抓住,就感觉自己辛口一痛,然后全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再看到的就是一双不算大的脚,以及一抹刀光。 李鍪在前面不停的厮杀,他身子敏捷,左闪右突之下,极少有人是他的一合之敌,当然,这并非是李鍪武艺多么高强,而是这些人非老则残,李鍪对他们才是天然的压制。 而孙英和蒯蒙也选择了和他的同一条路径,专门在后面给他补刀,将那些倒在地上的老土匪们,一个个的斩杀当场,至于另一边的刘韬,那是个稳的,一刀一刀犹如千锤百炼,都是战场上的刀法,刀刀要人命。 不多时,只有十多人的土匪就被他们几人杀了个干净,而里面武艺最强的独眼龙也终于在刘复用一记刀伤换取了他的脑袋飞起。 当李鍪几人停下脚步的时候,正厅门前,已经是一地尸首,看着灯火通明的正厅,几人也终于一起迈步走了进去,这也是他们第二次进来这个房间,短短的两天,却是物是人非了。 正厅的中央,黄老四已经躺在地上,而之前在房梁上守卫的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看着这一地的狼藉,还有满屋子的恶臭,李鍪等人也是冷笑不止,“黄老四,今日之事,汝可曾悔悟?” 黄老四抬抬眼皮,看着他们走到自己面前,却是没有了之前的害怕和慌张,慢吞吞的爬了起来,这两天他吃喝拉撒都在这里,从未出去过一步,身上污浊不堪不说,整个屋子都是恶臭阵阵,地上还有不明的黄色液体。 “几位今天来这里,是来收我的命的么?”黄老四慢慢的走到他们不远处,然后一屁股做到桌案上,丝毫不注意自己的动作和不雅。 “我等未曾对你有过任何不轨之事,之前的事情,我等也说了和你一笔勾销,你却是出尔反尔,还对我等赶尽杀绝,某真的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蒯蒙上前一步,看着萁坐在桌案上的黄老四,冷声问道,他是真的想知道,自己哪里没想到。 “嗝~”黄老四打了一个嗝,隔老远李鍪等人都能问道那股子恶臭,“你们真是太年轻了,太年轻了,可是,某还未老!” 蒯蒙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黄老四,以及那痴傻的话语,手掌握了又松,松开了又握紧,最后冷声说着,“别再装傻了,你今天一定会死,若是说了你还能死的痛快一些!” “哦?”黄老四抬起头,看着脸色冰冷的众人,嘿嘿的一笑,伸手将桌案上的油灯一把给打了下去,“老子我活不了,你们,也不会好过!” 听着黄老四那阴冷的声音,蒯蒙刚要出言讽刺,就看见了油灯落地,那一地的黄色液体,突然燃起来了熊熊的大火,那黄老四在火中被焚烧,那凄厉的声音在回荡。 “老子不得好死,尔等也不会好过!” “这遍地的尸油就是尔等的葬身之所。”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子,陪我这个泥腿子,一起下地府吧,哈哈哈” 李鍪等人被这一幕也真的吓坏了,也幸亏李鍪眼疾手快一把将刘复身上的外衫给扒了下来,然后往地上一扔,快速的擦了几脚然后将湿透了的衣衫一脚踢开,给他们留了一点安全之地。 但是火顺着尸油很快就将整个屋子点燃,虽然暂时还未曾烧到他们,但是终究也不是长久之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李鍪看了他们一眼,“别犹豫,机会只有这一次,跟着我,冲出去。” 说完这些话,李鍪就冲了出去,脚踩烈火,烈火顺着他的鞋,烧到了他衣服的下摆,低落的火星,也燃烧了他的头发,但是他丝毫没有停留,很快李鍪便冲出了正厅,一出正厅,就赶紧就地一滚,将身上的火都快速的扑灭。 当李鍪滚起来的时候,刘韬和刘复也冲了出来,学着李鍪满地打滚,后面的蒯蒙和孙英距离门口只有咫尺之遥,蒯蒙在前,一步跨出,右脚一蹬门框便冲了出去,他倒没有在地上一滚,他是直接的摔在了地上。 但是当孙英出来的时候,却出了意外,他也想和蒯蒙一样,一蹬门框冲出来,但是结果他步子没有蒯蒙大,一步跨出的时候,脚下一滑,竟然直接摔在了地上,正巧火焰燃烧,李鍪站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让他瞠目的一个场面,孙英凄厉的惨叫声,传了出来,让刘复刘韬和蒯蒙也同时转了过来。 房梁掉落,孙英身上也着了火,就在刘复等人不知该如何的时候,李鍪飞快的从他们身边冲了过去,迎着那熊熊的烈火,再次冲了进去。 “汉隆!”刘复看着再次冲进正厅的李鍪,喊了一声却不知道再该说什么。 不多时,李鍪光着膀子,夹着一团“物件”再次冲了出来,这次他的身上出现了不少火燎炮和灰渍。 夹着的孙英被他用自己的衣服裹成一团,惨叫声还不停的传了出来,李鍪出来以后将孙英扔给刘复他们,自己赶紧将裤子上和鞋上的火星扑灭,刘复等人也赶紧将孙英弄出来,一边扑灭他身上的火,一边看着他已经被烧坏了脸不停的落泪。 孙英一直很是内向,那动不动就红着脸低头的样子,配上那白里透红的肤色,之前他们这群人总是叫他“孙小妹”,说他丝毫没有乃祖之风。 但是当看到他现在狰狞的脸,听到那凄厉的惨叫,所有人都红了眼。 李鍪坐在地上,看着慌乱的刘复等人,再看看燃烧着的正厅,也不禁陷入了沉默之中。 等孙英冷静了下来以后,一行人也终于再次上路,蒯蒙搀扶着孙英,刘复和刘韬左右护着他们,李鍪在前开路。 营门口,小五他们看着那冲天的火光,岑森脸色挂满了担心,“小五…哥,你说他们不会有事吧!” 小五闭上了眼,坐在地上靠着营门,也不答话,也不吭声,岑森等了一会儿,尴尬的一笑也不再问了。 小五其实去最担心的一个,若是他们折在了里面,那么他将会立刻被打回原形,甚至比之以前更加糟糕,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不能露怯,不论结果如何,他现在必须硬挺着。 “小五哥。”岑森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们,他们回来了!” 小五睁开眼,看着缓慢走来的几人,立刻站起身来,迎了过去,岑森几人却只能在后面看着。 当小五看到孙英的凄惨之后,赶紧说到“寨子里有牛车,我去弄来!” 然后招呼了岑森一声,带着他们去寻找牛车。 过了足足一柱香,几人才推着过来一辆板车,小五有些尴尬的说到,“抱歉,牛给吃了,只剩下车了!” 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总比让孙英走着强啊,几人将孙英放到车上,细心的小五还专门在车上放了厚厚的一层茅草。 然后,穿着里衣的刘复亲自拉车,蒯蒙在车上照顾,光着膀子的李鍪在前面探路,当然,顺手把饿了一天的瘸子和傻子也给放了下来。 当时一是为了拖延时间,二也的确是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杀了他们,在刀子和活命的选择下,瘸子很痛快的带着傻子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不得不说,老瘸子经验就是丰富,只看了孙英一眼,就赶紧让傻子跑回山寨去弄水,然后撕下最干净的一块衣服浸在冰冷的水里,最后在孙英的脸上身上,轻轻的浇淋,得了冷水的孙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方子,只不过刚刚一群人彻底的急了眼,竟然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多谢了。”蒯蒙看见孙英慢慢的放松了下来,扭头对老瘸子道了声谢。 瘸子慌忙摆手,可惜蒯蒙已经扭过头去继续照顾孙英了。 瘸子也不觉得尴尬,带着小傻子和小五他们一样,帮忙推车,在这个崎岖的山路上,慢慢的行走着。 幸亏幽州之前的瘟疫,现在很多村镇都一到晚上就安静无人,李鍪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将孙英推到一个村子中去,这种小村子也只有一些赤脚大夫。 医术自然都是半吊子,还有很多压根就是在糊弄人,瘸子经验丰富,知道这个样子找谁最靠谱。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个小酒馆,这么一个破村子有一个小酒肆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这么…干净…敞亮? “我们要去带着阿英找医者!”刘复看着面前的酒馆十分的火大,“等阿英好了,某一定请你喝酒!” 瘸子确是不敢多说,只能低声对着他们说了一句,“这就是医馆!”然后快速的前去敲门。 后面的小五为赶紧跑到前面,拉了一下大为愤怒的刘复,“这是黑医,专门给我们这种人看病的,医术很好!” 幽州攻略 第八十三章 成长 当众人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个小酒肆终于打开了一个门板,伸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恩?瘸子,你这大晚上来干嘛,这又不是窑子,也治不好你那条瘸了的腿。” “不是某,是后面那个,开门!”瘸子用手拍了一下那个乱糟糟脑袋,“快开门,等着你家先生救命呢!” 里面那人嘟嘟囔囔个不停,李鍪等人也听不清他说什么,但是当见到那人将门板卸下来,便将心放下大半,一群人赶紧手忙脚乱的将孙英给抬了下来,这个过程......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八十三章 成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八十四章 曹彰的意外 等日上三竿的时候,李鍪已经瘫在了地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衣服也被划开了两处,而刘复也半跪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用尽了办法也未能伤到李鍪分毫,李鍪衣服上的那些个伤口,还是刘韬造成的,但是也仅止于此了。 刘韬眼中也有着震惊,他是战阵出身,当年跟着刘复的父亲刘磐去袭扰江东,扰得那江东诸将束手无策,最后还是孙策请来了太史慈,带着一水儿的精兵悍将才将自己等人给拦了回去,就那样,太史慈也不敢犯境一步......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八十四章 曹彰的意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八十五章 成为过去的乌桓 “末将韩浩拜见魏王!”韩浩一进大帐就直接跪倒在地,恭敬的行礼。 “元嗣何必这么见外,快快过来!”曹操哈哈一笑,然后对着韩浩招了招手,“当初元让将你推荐过来的时候,孤一度很是惊讶,元嗣可知是为何?” “元嗣才华简陋,实在当不得元让将军如此赞赏。”韩浩表现的十分谦卑。 “元让推荐你的时候,曾言你与公刘可并行于世,皆忠勇之辈!”曹操仿佛笑的很是开心,“之前张鲁投降之后,诸将都想要让你总督汉中,可是孤就是舍不......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八十五章 成为过去的乌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八十六章 让乌桓成为过去(二) 丘居赤很心慌,他心中的那个女子,说不上明媚皓齿,也没有汉家女子的温柔和和善,她很泼辣,成天就和一个汉子一般大大咧咧的,但是自己就是那么的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乌桓女子。 “快,再快点!”丘居赤不停的抽打着自己的战马,不停的催促着他们往前跑。辗迟部落已经不远了,他心中的那种不安也越来越大了,若是平时,这是距离,辗迟部落的游骑早就应该出现了,而此时,却是毫无声息。 当丘居赤看到辗迟部的那一刻,他的......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八十六章 让乌桓成为过去(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八十七章 让乌桓成为过去(三) 牛魁英的一声呼啸,让沉寂了许久的大营再次沸腾起来,他的带兵方式更像战国之时的老秦人,只要有军功,你就有一切,这种办法最害怕的就是后勤撑不住,以及敌人不够多,但是在这个时候,无论是现在的幽州,还是未来的关中,土地,人口,异族都绝对不会少的。 最近因为曹彰的离开和楼班的莫名其妙,牛魁英其实也做出了和轲比能类似的事情,召回诸军,只不过没有轲比能做的那么绝决罢了,牛魁英让各军不许离大营太远,只许在这方圆二十里内活动,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这方圆二十里除了背后的代郡,剩下的几乎算得上是寸草不生了,让牛魁英麾下的那些乌桓和鲜卑骑士循环反复的扫荡,干净无比啊。 现在牛魁英的新命令下来了,不管他们是去哪里,不管他们去和谁拼杀,只要有了敌人,他们就可以获取战功,看看那些身先士卒的家伙们,不说别的,就一个桑干,已经得了良田十余晌,由于没有家人大部分被换成了酒肉钱粮,现在不知道多少乌桓的姑娘想要和他发生点什么。 牛魁英带着自己麾下那数千骑士冲向了桑乾县,这阵子人来人又走,有阵亡的,有新加入的,但是每一个人都再次饱经了风雨和厮杀,每一个人都是在无数种杀戮中冲出来的。 “牛老大,咱们这是去哪儿啊。”几个和牛魁英相熟的骑士跑到他身边和他插科打诨着说道,也是想套套他的话。 “嘿嘿,几个小兔崽子,这就想套老子的话了?”牛魁英咧嘴一笑,啐了他们一口,“不过今天老子心情好,告诉你们几个小兔崽子也无妨,咱们这次是去桑乾县,帮楼班那小子去” “牛老大何时这么好心啦?”一个乌桓人在旁边嘿嘿笑着,脸上仿佛写满了三个字,“不相信。” “老子本来就是古道热肠!”牛魁英一巴掌就拍了过去,只不过被他灵巧的躲开了,“要不是你们这帮小兔崽子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老子至于去给楼班那小子卖乖么!” “嘿嘿,楼班都快五十了,您比他还小十岁呢,你一口一个小子叫着合适么?”周围几个家伙都是和牛魁英关系更近的,说起话来也是不咋注意,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却是不避讳。 “哼,某看得上的那自然是先生,大人。”牛魁英再次啐了他们一口,“若是老子看不上的,那边是小子,莫说他不足五十,他就是八十老朽了,那也是一不懂事的小子罢了!” “哈哈哈,牛老大豪气!” “这世间可有咱们牛老大看得上的人物?”一群人放肆的大笑,连带着后面的人马都轻松了很多。 代郡去桑乾县其实并不远,主要是之前要么带着大军在玩耍耗时间,要么就是带着辎重粮草走不快,若是像他们这般径直的冲杀过去,一路不停歇的,这还未到下午,他们便远远的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至于为何说是目标,主要是因为前方喧嚣吵闹,尘土飞扬的,这人喊马嘶的声音哪怕隔着老远都能听的到。 “看来楼班是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牛魁英看了一眼那正在争斗的地方,然后他同时也看见有一骑正快速的飞奔而来,看那奔驰的方向,正是自己。 “前方可是牛将军?”那骑士隔着老远就开始高呼,“前方可是牛将军当面!小人乃楼班首领麾下亲随,小人求见牛将军!” 牛魁英正要出阵迎他,旁边那乌桓人一把将他拉住,“牛老大,小心有诈!” “你是怕那人是贼寇假扮的?”牛魁英笑了一下,“莫要担心,他伤不得某家。” “呸,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了,”那乌桓人呸了他一口,“某是怕你牛老大一世英明毁在这儿了,小心那楼班有诈,前脚才告诉咱们他一个人无能为力,现在咱们刚到这他们就打的如火如荼的,这上面有问题啊。” “呦呵”牛魁英笑了一下,挥手想打他却是停住了,“你这小兔崽子居然也学会兵法了,怎的这几天彻夜苦读了,想要把老子踹下来自己当个将军玩玩?” “哼,某可不知道什么兵法,这么简单的事儿某还是能看得清的,不过你若真是让人给坑死了,那某还真就想当个将军玩玩了,至少不会和你一样被人给坑了的那种。” “你个小兔崽子都能看出来的事情,某这个将军能看不出来,你都没发现咱们这两天少了好几个人么,”牛魁英看飞奔而来的骑士已经到了不远处便止住了话头“行了,告诉下面,一会儿说某说什么,便做什么!” 那乌桓人眼睛一缩,低声应了一声“诺”然后便悄然退了下去。 “前面可是牛将军,小人是楼班首领亲随,特来求见牛将军!”那人一到大军面前便翻身下马,直接跪倒在地,那姿态十分的谦逊,端的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牛某在此,楼班让你来,是有何事?”牛魁英上前几步,走到那人面前,他这个动作不但让那奔来的骑士十分紧张,就连牛魁英身后的大军也紧张了起来,最前面的几人将手都放到了腰间的战刀之上,只要那人有丝毫异动便冲上去将他乱刀砍死。 “启禀牛将军,今早那贼寇突袭我军,楼班首领仓促应敌,虽损失惨重但是还是将那群贼寇给拦下来了,现在敌我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幸亏牛将军赶来,楼班首领请求将军速速发兵,救我等于危难之中!” “楼班何在?”牛魁英俯下身子,看着那跪在地上的骑士问道。“为何他不亲自来见某。” “楼班首领为了能拦住那群贼人,亲自带人冲击敌营,现在正在与敌人交战!”那骑士头低的更深了,还隐隐的传来了哽咽哭泣的声音。 “怎么你们乌桓现在的爷们都学会了哭么?各个和娘们一般!”牛魁英怒骂了一声,“去告诉楼班,好生应战,某马上就带军出击,定要让那群贼寇命丧于此!”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那骑士听完这话“哐哐哐”的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翻身上马再次飞奔回去。 “牛老大,”还是那几个关系好的家伙跟上来,“某等还是感觉不对劲,牛老大,当小心啊。” 牛魁英扭头看去,这几个一脸担心之色的家伙们,有乌桓人,有鲜卑人每一个脸上的担忧都是真情实意的,再看看后面那些面色肃穆的战士们,自从自己带领他们那一天开始,每日或好酒好肉,或棍棒加身,或同甘共苦,更有数次亲手将他们置身险地,自己父亲留下的笔记中曾记载过这种法子,只要在这种练兵之法活下来的,时间一长,对自己的忠心就会不断的提高,前提是中间你不能被他们给弄死。 (PS:这个练兵之法说白了就是大批量的制造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另外这种办法并非是作者在这里胡写的,这种练兵方法自古就有,这种病症也并非国外首创,最出名的应该就是首次一统北方草原的匈奴领袖冒顿单于,他练兵的办法就是,让士卒射杀自己最喜爱的战马,动手的大加犒赏,若是谁不动手他就弄死谁,然后射杀自己最爱的女人,同理,动手的赏赐,不动手的弄死,然后...射杀自己的亲爹,而自古以来的中原大地上能做到令行禁止者,或多或少的都掺杂了一些这方面的手法,所以这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弟兄们,听某号令!”牛魁英收揽心神,一声大吼,让众将士将目光转向了他,虽然之前也是再看他,“一会儿随某出击,记住了,面前之人皆敌人!对待敌人,我们要做的是什么!” “杀!杀!杀!” “跟紧了某,杀敌!”牛魁英一声大吼,取下挂在马上的长矛,双腿一夹马腹,“冲啊” “杀啊!” 牛魁英带领大军加入了战场,随着他们的前行,那胶着的战场也真正的展现在他们的眼前,已经有不少人倒在了地上,双方打得的确是敌我难分。 “牛将军,我家楼班首领说了,他会将战场让出...”刚刚那个报信的骑士再次出现,带来了楼班最新的消息,“分列两边让出战场让牛魁英加入,然后再协助合围。”但是他注定是说不完了,他刚刚说了一半,就听到了刚才还和蔼亲善的牛将军冰冷的说出一句话,“真是呱躁!”然后喉咙一痛就被牛魁英给挑杀当场了。 “众将士,随某杀!”牛魁英非但没有放慢速度让乌桓人撤离战场,反而再次抽打着战马,加速冲了过去,刚刚那些正打算要撤出战场的乌桓人还没来得及跑掉就迎来了牛魁英带领的军队的冲杀,而且每一个人都带着冷酷的杀意,“杀!” 同样在桑乾县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处,楼班和黑风贼的大首领并肩而立,都盯着那不远处的战场。 “楼班首领,那位牛将军好狠的心啊,真是丝毫不顾及敌我之分,径直的冲了过去。”黑风贼大首领嗤笑一声说道,“可惜了楼班首领的这一番布置,真是做给了瞎子看。” “高大当家,你既然没损失,就不要在这里给某的心口插刀子了!”楼班冷冷的回了一句,“那下面可尽是某的人马!” “哎,楼班首领何必说这个呢,这下面不过是一些贪婪的乌桓人罢了,又非楼班首领的嫡系人马,何必如此生气呢。” “你的话,就让某很生气,还有某是乌桓的王,无论哪一个部落,无论哪一只族群,无论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们都是某家的子民,灭族之事,尔等不可再为!”楼班说完这句话便冷冷的盯着高大当家,那冰冷且带着杀意的眼神,还有那自然而然的气势无一不是再告诉这周围所有人,他,也曾是乌桓的王,也曾是带领乌桓走向昌盛的王! “谨遵...乌桓王之命!”高大首领低声说道,“那么咱们是不是该动手合围了,若是真让那牛将军给跑了,您的子民可就将性命给白白的浪费了。” “哼!”楼班冷哼一声,一挥手,旁边一直候命的亲随便对着天空射出一直响箭,尖锐的“咻”声恨不能贯穿人的耳朵。 这时候,牛魁英的麾下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整个战场他们都杀穿了快一半了,但是所谓的贼寇怎么看都感觉不对。 “牛老大,这事儿不对,根本就找不到楼班那小子,而且这里面全都是乌桓人,大部分都是一些小部落的家伙!”一个乌桓人冲到牛魁英身边,“虽然他们衣着不一样,但是习惯改不了,他们的习惯都太像之前我们劫掠为生的时候了。” “哼哼,就知道楼班小子不会老实,告诉弟兄们小心了,分散开来,若是有动静第一时间保护好自己!”牛魁英冷哼一声,然后就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声音,脸色一变,“小心!” 牛魁英双手一震,然后往下一插将一个尸体跳起来拦在身边,身后的人也有样学样一个个的捡起地上活着身边的尸体,实在够不着的便两个人凑在一起,若是再不行的便直接一个镜里藏身缩到马腹下面,然后逐渐收缩围成一个防御阵型。 敌人还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然后便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喊杀之声,无数的“散兵游勇”慢慢汇聚在一起,数个山丘之后都冲出了骑兵,不远处的桑乾县也大门洞开,杀出来了数不清的人马,现在的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动作,弯弓搭箭。 “射!”合围的人马中爆发出一声高吼,所有的人马的箭矢都飞向了那个胶着的战场。 牛魁英看着四面八方仿佛无穷无尽的人马,以及那漫天箭雨,大吼一声,“守!”然后快速的用那尸体挡在自己身前同时向着其他人靠拢。 箭雨落下,无数人倒在了地上,牛魁英的麾下也有不少人中箭,数十人当场身死,更有百余人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下马!掩护!”牛魁英一把扔掉插满了箭矢的尸体,然后飞身下马躲在马后面,周围人也学他的样子躲在战马的身下,第二波箭雨已经来临了,一支支的利箭落在了战场上,呈现了无数尸首。 “他们来不及第三次了,战马尸体放在外面,守住了!”牛魁英看着已经冲到了不远处的骑兵,四面八方都被围住了,自己还真是小看了那楼班,短短的时间竟真能凑出这份儿声势来。 “牛老大,咱们进而是不是栽了?”一个士卒拿着滴血的战刀跑到牛魁英面前,“您老要是真栽了提前和弟兄们说啊,到时候我们还得拿着您的脑袋换命呢!” “你个小兔崽子,就会再这耍嘴,若是守不到一个时辰,老子就先拿着你们的脑袋去换命!”牛魁英登起一脚踹在那人的屁股上,“赶紧的给我去守着,援军已经快到了!” “牛老大,一个时辰能到么?”另一个鲜卑人也嬉皮笑脸的说着,“要是来不了咱们就冲出去,看他们那软绵绵的力道,可别援军没来咱们就将他们打败了。” “嘿嘿,若是他们来的晚了,这天大的军功可就和他们没关系了!”牛魁英一声笑骂,“小兔崽子们,给我打起精神来,杀光这群没有卵球子用的玩意们!” “诺!”一行人将阵亡的和重伤的围在最里面,然后一圈圈的严阵以待,最勇武的在外面,剩下的抽出弓箭在里面,若论弓弩之力,他们可并不比任何人差! “二十步了!”牛魁英看着即将冲到自己面前的敌人,大嘴一咧,“放箭!” “咻,咻,咻”箭矢齐发,之前连续被射了两轮箭雨没有还手并不是自己没有弓弩,而是还未结成阵型,若是被围杀了,他们就算再勇猛也会损失惨重,现在既然结好阵了,那剩下的便该是反击了。 牛魁英麾下的箭雨没有对面的那么多,那么浩大,但是仅仅十余步的距离,那么密集的队伍,凭着他们手中的强弓劲弩,就是一群瞎子也能让他们死伤惨重。 “杀!”一轮箭雨过后,乌桓人死伤不少,但是更多的乌桓人却是冲了上来,数千匹战马的尸体垒成的围墙,拦住了他们的冲锋,但是却拦不住他们的杀戮,无数的乌桓人跳下战马去和牛魁英他们步战,哪怕明知道他们冲进来就会死也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小土丘上,黄大当家歪着头看着身边的楼班,“话说这些老弱病残们,楼班王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而且一个个的这么拼命?” 黄大当家看的真切,这看似声势浩大的乌桓人军队,过半的都是老弱,真正的青壮屈指可数,但就是这么一个别人看来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家伙们,一个个竟是悍不畏死一般的冲了过去,真就给那些人造了不少的困难。 “这都是马先生的功劳啊,”楼班哈哈一笑,他从未想过这些自己之前看都懒得看的老弱病残们会有如此大的威力,“马先生真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智者!” “楼班首领过奖了,某家也不过是效仿那张角的旧事罢了。”马先生,也就是之前去面见牛魁英的信使含笑说道,“或者说某也略微的改动了一番。” 幽州攻略 第八十八章 马仲常出手 马先生说的云淡风轻,但是楼班想到了他那诡谲手段不禁浑身发冷。 在那马叔常死后不久,也就是楼班去丘居大部招揽人手的时候,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本以为这个“马先生”是给自己的兄弟报仇雪恨来的,楼班如临大敌般对他异常的警惕。 结果当那“马先生”说是来找他合作,让他再次成为乌桓王,这位“马先生”一没有无双勇力,二没有满腔智谋,有的就是一双慧眼,自己的所有心事,自己的所有秘密,在他面前仿佛都是摆在了明面上一般,他一言便道破了自己的心。 之后在丘居部落,任凭自己在那里慷慨激昂,任凭自己在那里为他们诸多的许诺,但是下面的人不为所动,老丘居人在质问自己为何没有把丘居河活着带回来,为什么跟着他离开的丘居部落的勇士们都死在了那里。 自己原有的部落之民在沉默,或者说在冷漠,楼班先是带走了他们中很多人的儿子,丈夫,兄弟,然后却没有将他们带回来,紧接着又把他们带走了,他们的至亲至爱之人再次被人屠戮,而楼班这个领袖,却是斩杀了敌人的头颅,他们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是什么。 就在口干舌燥的楼班自己都要放弃了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马先生悠悠然的走了下去,在人群中走来走去,或是逗弄逗弄那懵懂幼子,或是慰问一下古稀老人,然后就这样他围着整个营地慢慢的走了一圈,再上台的时候,楼班自己莫名的被他忽悠着抽了自己二十鞭子,然后哭泣着说了一堆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话,便让很多年轻人变得激动起来。 然后当晚马先生用楼班的名义去宴请了丘居部落的各个有权势之人,说是求他们的帮助,可是当那些满脸傲气的家伙一落座,迎来的就是早已准备好的刀斧。 白天被他鼓动的年轻人带着锋利的刀斧,就在楼班面前将他们乱刃分尸,然后对着他效忠了,在马先生的教导下,楼班拎着那些首级竟是真的将他们的手下给慑服了。 然后第二天,他更是一脸震惊的说出了那句,“平分丘居部落的牛羊马匹,跟随自己出征者优先!”那踊跃报名的人差点将楼班都淹没了。 当他带着数千人马出征的时候,都是一脸的迷茫,他问那位马先生到底是为什么,马先生说了一句楼班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明白的话语,“这个世间所有的东西都可以用足够的好处换来,而这世间的好处,绝大多数又都在少数人手中。” 自那以后,攻营拔寨他在马先生的示意之下一改之前的烧杀抢掠,而是,收拢败军无论老幼,他看中的也不是牛羊和女人,他对那些仿佛不屑一顾,一家之中,择其老,,父子之中择起父,兄弟之中择其兄,然后就在昨晚,他对那些被挑选出来的人们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楼班不寒而栗的话,“屠杀掉你们的敌人,你们的家人便能活,若失败,你活,他们死!” 今日那些老弱病残,那些孩子的父亲,孙子的爷爷,家中的长辈,兄长,为了自己子孙的性命为了自己兄弟的未来,豁出了自己的性命,他们也曾是战士,他们也曾是勇者,他们并非不会杀人,只是老了,人们将他们忘记了罢了。 看着下面的修罗场,马先生也不禁心生感慨,他并不似第一次看见老弱之兵,遥想当年,董仲颖的西凉铁骑纵横雍凉,并州狼骑横行塞外,白马义从让乌桓俯首,徐州丹阳,精兵辈出,但是他们都被一只部队给压的头都抬不起来,那边是大汉真正的精锐,南北二军,北军五营,南军的西园八校那才是大汉的顶尖力量,可是就这么两支精锐,却是被一群老弱给覆灭了。 第一次见到黄巾军的时候,马仲常还是个孩子,一脸嗤笑着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老弱病残,自认为就凭着这些老弱病残也敢攻击县城,恐怕脸城墙边他们都碰不到。 然后现实给了他一个粗大的巴掌,半天,仅仅用了半天自己的家乡就被攻破了,那些看似强壮的守兵连一个回合都没有坚持住,若非自己家人跑得快,那里还有什么“马氏五常”,后面的几个都没出来的机会。 那是一个奇怪的时代,一个由一个游方道士发起的时代,一个老弱病残席卷大汉的时代,整个大汉都被那群老弱妇孺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事后马仲常很认真的研究过各种原因,为什么一群平日里饿的连锄头都快拿不动了的老弱妇孺拿起了刀枪却能席卷整个大汉,他想过很多可能,询问过很多人,都没有得到答案,直到某一天他来到了汉中,看着张家的道兵前赴后继的冲向了阳平关,偌大的一个西蜀之地愣是打不过一个汉中。 而那些攻城的道兵之中也是不乏老弱妇孺之辈,他再汉中游历了三年,为此还加入了五斗米教,他详细的了解了那所谓的五斗米教,详细的了解了张家这一脉,然后他回到家乡闭关三年,再次出来的时候,便跟随着自己的弟兄来到了这幽州塞外草原。 “马先生,他们攻进去了!”楼班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让他抬眼看去,淡淡的说道,“他们冲不进去才不正常!” 牛魁英现在很恶心,对,就是很恶心! 面前的这些家伙大多说都是一群老弱病残,他已经看到好几个连刀都快拿不动的老头子了,可就是这么一群奔跑都费劲的老头子老残疾,却让自己整个防御都近乎崩溃了。 “牛老大,这群人都疯了!”桑干这时候也不想什么沉默了,他大腿上已经有一个伤口在流血了,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乌桓人给弄出来的,他一刀将他砍倒,刚要去攻击下一个,结果那个明明已经没了活着可能的老家伙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刀,若非旁边有人示警让他躲开了,这一刀自己绝对有可能去汉人的皇宫里做事。 “娘咧,老子知道!”牛魁英一刀将自己面前的一个家伙给斩了,然后一脚踹出去老远,喘着粗气说道,“这么一群老不死的家伙们,那楼班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群人,都疯癫了不成!” “牛老大,这问题你得问他去啊,”又一个鲜卑人靠了过来,他后背有一个伤口,所幸不深并不影响他杀敌,至于这道伤口的由来却是与桑干一样,“援军呢,不是说好了就一个时辰么,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怎的连个影子都没有!” “老子哪知道!”牛魁英再骂了一句娘,然后对着麾下大吼,“都再坚持一会儿,不管援军在哪儿,咱们也得活着回去,等这次回去了,老子让你们宿醉三天!” “吼!”一样的吼声,不过这次吼声比较之前却是小了很多,倒不是他们不信牛魁英的话了,而是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力气再像之前那样气壮山河了。 虽然只有短短的大半个时辰,而且敌人看起来并不强大,打起来也不强壮,但是给他们的压力却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面对这群“老家伙,残疾人”虽然他们能一个打好几个,但是真的厮杀起来,一个不慎自己都会被折进去,这群家伙一个个的就是奔着送死来的,只不过是死前一定要拉一个下水。 “娘的,王壮你个混球!”牛魁英也嘟囔了一句,“你这混账若是敢坑了某,某就是做鬼也一定会弄死你!” 牛魁英在这里恨得咬牙切齿,楼班在那边确是笑的很畅快,知道游骑赶来禀报,“楼班首领,不远处有汉军来袭!” “汉军的援兵这么快就来了?”楼班冷笑一声,“果然是不怀好意。” 黄大当家的看了楼班一眼,也跟着笑了一声,“看来某的事情来了,就是不知道汉军来了几何,带兵之将又是哪位?” 游骑回道,“汉军一路行来马蹄阵阵,不断的游骑斥候分散周围,但是前锋便有千余精骑,我等无法靠近,但是看那声势恐怕是有万余之众!领兵之将未能看清,但是打出的旗号却是田字大旗。” “田字大旗,那就应该是田国让亲至了!”楼班沉吟了一下,“黄当家的可能拦得住他们?” “拦不住!”黄大当家的倒是很直接,“若是田国让亲至,不管那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万余精兵,某都挡不住他们!” 楼班却是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姓高的,你这是何意!” “某实话实话罢了!”高大当家却是心安理得,“楼班首领还不让某家说实话了不成?” “当初你可是答应了某的!”楼班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现在便想反悔不成?” 高当家挥挥手,让周围的属下将刀收回去,然后拍了拍楼班的手,“冷静一下楼班首领,某何时说过要反悔了?某只是实话实说某家自己拦不住那田国让,但又没有说不去,难道楼班首领就真的认为某家麾下的这些孤魂野鬼们可以挡得住那汉军援兵?” “哼,你这贼汉子当时可是答应的好好的!”楼班依旧是不依不饶,不过那掐着黄当家脖子的手却是松开了。 “好了,某回去阻拦他们,也会竭尽全力的阻止他们继续向前,时间嘛,就到你们讲里面那些麻烦的家伙剿灭为止吧。”黄大当家的嗤笑一声便离开了。 “这个贼寇,不为人子!”那黄大当家已经走了,但是楼班依旧还是骂个不停。 “楼班首领,”马先生上前几步,站到了楼班身边,“莫要如此生气,贼寇之流本就是趋利避害的,他们这种家伙成不了什么大事的” “马先生说的是,那等贼寇怎可与我等相提并论!”楼班看了一眼身旁的马先生,脸色由怒快速变成是微笑。 “不过还是有一事需要楼班首领的帮助。” “先生请说,某定当竭尽全力!” “并非是什么大事,首领不必如此..”马先生笑了一下,“就是烦劳楼班首领去查探一番来的汉军究竟有多少,若是虚张声势那便配合着那黑风贼直接覆灭了他们,若是真的有万余之众的话,那边是田国让举幽州之力而来了,这样的田国让不可力敌,我们便不能留手了,趁着黑风贼将田国让拖住,尽快出全力,将那牛魁英留在此处!” “先生高才,楼班这就去办!”楼班一声大笑便安排人手下去传令了。 看着楼班大步离去,马先生抬头望着那湛蓝的天空,低笑一声,“好怀念家乡的风,这里的太烈了些,也不知季常和幼常怎么样了。” “大人,我们快回去了么?”一个乌桓人打扮的家伙走到马先生背后,轻声的说道。 “啊,快回去了,汉中那里已经快要结束了,关将军那里也准备的差不多了,本来不应该这么快的,只是最近孙权那厮不知道怎么了,频频在合肥动武,弄得那边人心惶惶的,把关将军的心思也撩拨起来了。”马先生说着说着就脸色难看了一些,仿佛是对东吴有着很不好的感官一样。 “那在这里便预祝大人早日衣锦还乡了!”那汉子低笑一声,拱手说道。 “希望吧,希望那田国让能经受的住,呵呵”马先生也低笑一声,“你也去看看,若是田国让真敢举幽州之兵而来,那便让幽州便宜了那个轲比能算了。” “诺!”汉子应诺到,“若是那汉军乃是虚张声势呢?” “虚张声势?”马先生的神情一冷,“那边让幽州和轲比能两败俱伤,然后再送给楼班!” “诺!” 在代郡的草原上,一杆“田”字大旗在迎风飞舞。 足足千余骑兵与大量的步卒在草原上驰骋,骑兵马蹄飞溅,步卒气势如虹。 “快!”一名裨将在招呼着麾下,让后面的跟上队伍,他们的斥候已经碰到了乌桓的游骑,虽然没有交锋,但是他知道,他们距离目标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万余大军赶路之时,天空之中突然传出一声尖啸,那是响箭射出的声音,前锋正是张琛带领的千余精骑,听到这声尖啸之后立刻放慢速度,然后让斥候全部散出,去探查四周。 张琛在原地等候,四周探出的斥候则是传来各种消息,他们或多或少的都遇到了敌人的游骑,看那数量总下来竟然也有数百人马之多,而且各个身手矫健,杀法骁勇。 一般这种探路的游骑越多,那么大军人数也越多,现在对方单单是游骑便有数百人,而且各个精悍无比,那么看来对人的大部队就在对面啊。 “去告诉后军这里的情况,诸将士在此列阵,等待后军的到来!”张琛铁枪一指,千余精骑便化作防御阵型严阵以待,然后张琛一人策马列于阵前。 过了足足的一炷香的时间,后军才匆匆赶到,那杆田字大旗依旧是随风飞舞,但是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却是低落了一些。 “张校尉何在!”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将军有令,令张琛校尉领兵在前缓缓而行,大军在后跟随!” “诺!”张琛应诺之后便招呼麾下继续前行,而后面的步卒也紧紧的跟随上去。 依旧是那个无名小山丘,汉子已经回来了,楼班也已经回来了,“马先生,果然不出先生所料那田豫竟敢倾幽州之军来此,当真胆大无比!” “那田国让本就是个胆大妄为的,这事儿并不奇怪。”马仲常呵呵一笑,“既然那田国让敢倾幽州之军来此,我等却是不能再拖时间了,看那牛魁英也是气势将近,楼班首领,让你的人上吧,将他留在这里!” “楼班明白!先生在此静候佳音即可!”楼班一声高喊,然后便带着亲随下山去了,他要带着自己真正的精锐一拥而上,将那个给了他无数回忆的牛魁英留在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牛魁英,你将是第一个!” 等到楼班带人离开之后,那汉子在此上前,“属下已经探查明白了,虽不知是不是田豫亲至,但是万余士卒却是不假,而且看他们样子的确是长途奔袭,若是处理得当,未必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算了吧,”马仲常却是不贪心,“不管是不是田国让,那都是万余汉军,就凭着这些个乌桓人还有那些黑风贼寇,想要将万余汉军一网打尽,真要是拼起命来,谁留下谁还不一定呢。” “先生说的是!”汉子也跟着笑了一声,“就凭着这些乌桓异族,怎配与我大汉争锋!” “好了,这里的事已经差不多了,你去找轲比能吧,便宜他了,偌大的幽州送给了那个白眼狼罢。” “只是暂时便宜了他们,等到主公战败了曹贼,恢复我大汉江山之后,这些异族末将定要将他们一个个的斩于马下!” “哈哈哈,严公子勇武无双,某自是相信的。”马仲常笑了一声,然后说道“此事过后,严将军定会对公子刮目相看!” “那是当然,这次父亲还不放心某,”汉子笑了一下,“哪里需要父亲动手,某一人便可将他们杀光!” “哈哈,好了严公子快去吧,莫要误了事情。” “诺!” ' 幽州攻略 第八十九章 汝非枭雄,此乃末路 黑风贼不断的袭扰,不触碰汉军大部队,只是和汉军派出的斥候不断的相互攻击,不断的袭扰,让他们不敢加快速度前进,或许张琛这辈子都碰不到这种对手了,几百人把足足万余的部队拦截在野外,让他们不敢大肆出击。 张琛在谨言慢行,牛魁英却是已经快坚持不住了,本来只是那些悍不畏死的老家伙们,他们虽然打得艰难,但是勉强可以守住,就是消耗的体力过大了一些,但是当楼班亲自操刀上阵的时候,数千乌桓青壮冲了上来,这些人打......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八十九章 汝非枭雄,此乃末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九十章 轲比能的冲锋 楼班的亲随很快就被屠戮一空,看着满地的尸首,高艾缓缓的走到王壮身旁。 “王大人!”高艾拱手说到,“这人某算是交给您了,那么当初咱们说到的事情…” “高艾,”王壮笑眯眯的看着慢慢围上来的黑风贼众,“这是完成咱们之间的约定了,打算接下一个了?” “王大人说笑了!”高艾瞪了周围的人一眼,这群兔崽子这是黑吃黑习惯了,净给自己找事儿! 王壮看着又慢慢散开的黑风贼,再次嗤笑了一声,一屁......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九十章 轲比能的冲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九十一章 轲比能的逃窜 轲比能冲进了幽州,一路横冲直撞的杀进了代县,虽然在他们看来自己那是兵贵神速,但是这一路的横冲直撞却是丝毫没有去掩盖行踪,或者说他们不屑于掩藏,但是现在田豫不在代县,这就有了问题。 严老将军第一时间做出了补救,封锁了四门,然后让人于长城等候并设伏,只要幽州大军回不来,那么这个幽州便是自己的囊中之物,至于冀州的援兵,只要将代郡易水那条路一堵,冀州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至于轲比能能挡多久,呵呵,严老将军......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九十一章 轲比能的逃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九十二章 草原之狐 加更 严老将军持剑而立,冷冷的看着自己对面手握弯刀的轲比能,脸色铁青。 “老夫打了一辈子的雁,未曾想今日被你这个小东西给啄了眼!”严老将军的语气冰寒,双眼之中也是凶光闪烁。 “小子的确是只小东西,但是你这个老家伙却也是太老了!”轲比能立刻嘿嘿一笑,反唇相讥不说,挥刀又攻了过去。 持剑的严老将军虽然已经连番恶战,气力损耗不少,而且兵器也不顺手,但是依旧是压着轲比能在打。 “无知小儿,你这是在找死!”严老将军一脚将轲比能踹翻在地,然后反手将两个袭来的鲜卑人砍杀了。 严老将军满心的憋屈,在他看来,若非是周围不停的又鲜卑人冲杀过来,恐怕那轲比能早就被他给杀了。 看着再次冲上来的轲比能和鲜卑人,严老将军再次怒吼一声,杀了过去。 “轲比能小儿!”严老将军一剑捅死了一名鲜卑人,然后架住了轲比能的弯刀,“再过上一会儿,幽州了就要来人了!你这是要和我这个年近八旬的老家伙同归于尽么?” 轲比能和他拼了一招,“老将军一世英雄,若是能和老将军同归于尽那也是轲比能的无上荣耀,老将军莫要担心某家啊!” 严老将军看着已经有些疯狂的鲜卑人,心中也暗骂了一句,自从来了这幽州,他就感觉这个幽州和他八字不合,临走临走这还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打了半晌,严老将军这次也是真的开始了喘息,鲜卑人的攻势也略微有了一些缓和,而远处也隐隐传来了马蹄声,看来幽州军终于追了上来。 “轲比能!”严老将军也再次和轲比能交上了手,“幽州军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你莫不是真的要和某这个老朽同归于尽么!” 轲比能看着自己对面依旧算得上声如洪钟的严老将军,脸上也闪过几分纠结之色。 “我离开,你也离我远点,可好?”轲比能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好!”严老将军看着轲比能,虽然也是百般不愿但是这种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对他来说最合适的办法。 双方都沉默的将兵刃撤了回来,谁也没有多说话,互相警惕的盯着对方,慢慢的走到自己的战马旁,分身上马各奔东西。 严老将军孤身一人,冲出了长城便是茫茫的塞外草原,幽州军若是想从这塞外草原上找一个人,那确实是太难了些。 看着严老将军离开之后,泄归泥来到轲比能身边,之前轲比能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泄归泥虽然不是什么智者,但是轲比能的这点心思还是可以明白的。 等到轲比能特意安排他在长城处埋伏,他和轲比能交谈过很多次,他们两个人都非常清楚的认识到,凭他们现在的实力,绝对无法和大汉作对,哪怕对方只是一个幽州军! 所以轲比能特意嘱咐他,让他仔细埋伏,务必成功,埋伏的是谁这可想而知。 “首领,咱们怎么办?”泄归泥跟在轲比能身边,他们不比那个老家伙,他只有一个人,清理了那些游骑,他便等于鸟飞九天,但是他们有家有业的,目标也大。 “嘿嘿,”轲比能看着自己后面即将追上来的幽州军,“泄归泥,你说这诺大的幽州一共有多少兵马?” “抛去那些守城的和屯田的,可用之兵绝对不会超过一万!”泄归泥虽然常在并州,但是作为步多根的侄子,对于大汉尤其是大汉边疆的军制还是很清楚的。 “对呀,总共不会超过一万,单单跟在咱们身后的就有数千之众,而且各个杀法骁勇,精悍无比,那你说这长城外的一万人又是从哪里出现的?”轲比能看着已经隐隐露出身影的幽州军缓缓的说到。 “首领的意思是?”泄归泥看着四平八稳的轲比能,想想他说的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蝉。 “我等,最终还是要回来的,总不能每一次都是这般的狼狈逃窜吧!”轲比能脸上绽放了一个很危险的笑容。 “首领!”泄归泥还想再对他说什么,但是还没说完话就被轲比能挥手打断。 “兄弟们,跟着某!”轲比能不再去回答他的话,而是招呼一声,“随着某家,去会会那大汉之军,也让我等看看,大汉是多么的可怕!” “吼!”剩下的一千多名鲜卑勇士努力的跟着自己的首领,发出怒吼,但是这吼声却是显得那么无力! “冲!”轲比能不去关心他的麾下那若有若无的信心和气势,他挥舞着自己的那把长刀,第一个冲了出去。 后面的一千多勇士,也是鼓足了勇气,跟着自己的首领,几乎可以说抱着必死之心也冲向了那幽州军回来的方向。 后面的王欣也得到了斥候的禀报,当他得知轲比能兵分两路的时候,脸上有些惊讶,尤其是其中一路只有一个人,但是当他再次听到斥候禀告说,轲比能带着残军冲向了牛魁英将军所带的大军方向时候,王欣的脸上几乎算得上是崩溃的。 “轲比能那厮是疯了么!”王欣不禁骂到,他的命令本来是追击到长城之外,然后将轲比能轰出去就算了,但是现在轲比能冲向了牛魁英所部,若是他不去,便有可能得罪了牛魁英,若是他去了,田豫若是追究他违令,那他也是无话可说。 “将军!”麾下军司马走到他身边,“军令为重啊!” 王欣也算得上是幽州军的传奇了,鄢陵侯曹彰来的时候,他只是鲜于辅将军麾下,带领着斥候的一个小小军候,然后跟着鄢陵侯,先战易水,再战桑乾,最后作为先锋纵横塞外,每战必争先,身上的伤疤一天天的在增多,他身上的军功也一天天的增多。 “追!”王欣咬了咬牙,还是拒绝了麾下善意的谏言,他知道追出去的话,若是不出意外他可能只是小罚,若是中了轲比能的诡计,那他这么久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这颗脑袋能不能保得住都在两可之间。 但,若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和牛魁英交锋而坐视不管,王欣自认自己还是办不到。 并非是害怕得罪这个鄢陵侯麾下的爱将,而是作为一个汉人,一个汉将,看见异族在挑衅大汉,单纯的不舒服而已。 “将军!”军司马上前一把拉住了王欣战马的缰绳,“将军三思啊!” 这名军司马原先就是王欣麾下的斥候,一直跟随着王欣,如今也算是水涨船高了,现在看着自己的将军要去违背军令,顿时也顾不上什么上下尊卑了。 “松开!”王欣挥起一马鞭抽在了那军司马的手上,那粗糙的大手顿时裂开,鲜血就着汗水滴落了下来。 “将军!”军司马手背火辣辣的疼,但是依旧死死地挡在王欣的战马面前,“您今天就是打死某家,某也绝对不会让开!” “啪!”再一马鞭抽在了那军司马的身上,看着仍然屹立在自己马前的家伙,王欣脸上怒容更甚,但是总不至于一刀砍了自己的下属。 最后又连续抽了十余马鞭的王欣被那军司马的气笑了,“回营之后,你给老子自己去领一百…三十军棍!” 看着王欣下达了,留下少量斥候巡逻,剩余人马撤兵的命令,军司马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的应到,“诺” 王欣调转马头,轲比能却是依旧是在一往无前向前冲! “首领!”泄归泥再次跑到轲比能身边,“刚刚游骑来报,幽州军追击到长城后,不知为何只留下了部分斥候,大部队已经返回了!” “恩。”轲比能平淡的恩了一声,不再多说。 “首领!”泄归泥有些着急,刚刚另一个方向的游骑还来禀报,已经快要接近回军的幽州军了,而且之前情报有误,对面的汉军将近两万人,浩浩荡荡的让人心惊。 “何事?”轲比能看着自己身边的泄归泥,不可否认这个家伙还算不上是一个合格的鲜卑勇士,他害怕死亡甚至有些懦弱,但是现在的这种脸色苍白,说话时,叫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的颤抖,无一不说明,他现在在恐惧,非常的恐惧,恐惧即将发生的大战。 泄归泥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把要说的话说了出来,“首领,现在我等已经没了追兵,只要迂回一下,他们没有携带辎重啊,只要,只要我们稍加躲藏,汉军定然后撤,到了那时,我等便可以几乎无损而归!” “他们也是这个意思么?”轲比能环顾一周,看着自己的麾下,也都是难掩心中的慌乱,看到轲比能扫视到自己的时候,也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泄归泥想要回答,但是却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 “某家不怕!”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冒了出来,大家扭头看去,那是一脸蛮横的锁头。 “你这蛮子!”轲比能突然笑了,指着一脸蛮横的锁头骂道,“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早晚你得和你哥哥一样死在这自大的性子上!” “死就死了!”锁头一笑,“缩头缩尾的活的太不痛快!” 虽然大家都知道锁头说话不走脑子,这句话也并不是特指谁,但是听到这句话的鲜卑人都慢慢的低下了头。 “好了!”轲比能赶紧挥手止住还要继续张嘴的锁头,“锁头你跟着我!随我冲破敌阵!” “吼!”锁头一声怒吼,后面的鲜卑人也不知道是被那几句话刺激的,也跟着一声怒吼,虽然还是有些外强中干的意思,但是那一个个脸色赤红,声嘶力竭的,至少有了样子! 汉军的军阵很奇怪。 所有的乌桓人,无论老弱还是青壮,统统互相扶持着聚在一起走在最前面,汉军也是另外聚在一起,骑军在两侧护卫着万余的步卒在后面缓缓的前进。 乌桓人中,一群劫后余生的人正言笑晏晏的走着,现在他们没有了自己的部落,没有了自己之前的家,本来只能流浪的人们,被幽州收容,告诉他们,去幽州,给他们土地和粮食,让他们能够生存下去。 “还是汉人对我们好啊!”一个年轻的乌桓人看着身边的受了轻伤的父亲,然后憧憬着自己未来的生活,有自己的土地,如果运气好还可以放牧牛羊,不需要担心被攻伐,“阿爹,你说我们之后会不会成为汉人啊!” “谁知道呢。”老人家并没有像自己的孩子那样兴奋,“无论如何,我们都要靠着自己的双手努力的活下去。” “恩!”这个时代,大汉是让人向往的,或者说,是让所有的异族都向往的,那里有肥沃的土地,有美丽的女子,有丰富的食物,还有着可以蔑视他们所有异族的实力! 只不过有的人会和这个年轻人一样向往并且融入进去,有的人则是想要去占领他,掠夺他的一切。 就在年轻人在憧憬,老人在沉默的时候,前面出现了一阵骚乱。 “那是那什么!”一声高喊更是直接将他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人们顺着最前面那人的手指方向看去,远处的大地上,出现了阵阵灰尘,还有黑线在不断的变大。 “那是…冲锋!”有老人看着那熟悉的一幕不禁心中大惊,“马上就是幽州了,怎么可能有人在这种地方发动冲锋!他们要干什么!” “他们是要攻打幽州么?”一个年轻人怪叫着说到。 “不对!”身边的人打断了他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他们冲锋的方向,是我们!” 黑线慢慢的变大,说明双方距离在不断的缩短,很明显那人是对的,自己才是他们冲锋的目标。 “快去寻找汉人!”一个老人喊到,“快去找后面的汉人,告诉他们我我们被袭击了!” “来不及了!”同样有人喊到,“他们马上就到了,快防御!防御啊!” 这个时候,正规军和连散兵游勇的乌桓人的差距就很明显了,现在乌桓人足足有数千人之多,青壮更是近半之多,但是在这种时候确是乱成一团,谁也不知道该听谁的。 轲比能看着乱作一团的敌人,在心中嗤笑不已,“果然如此,既然你们是虚张声势,那么就给某家的大军涨一涨士气吧!” “杀!”轲比能一声虎吼,“随某冲锋!杀光他们!” 后面以锁头为主,跟随着轲比能的鲜卑人也都是一声吼叫,“杀!” 鲜卑人如同疯虎一般冲杀了过去,虽然只有千余人马,还具是残兵败将,虽然在鲜卑人心中,不止一个人认为这么混乱的阵营是汉军的诡计和阴谋。 但是出于对于自己的首领轲比能的信任,他们还是选择了冲锋! 这一冲,便真的就是虎入羊群。 泄归泥本来心中惴惴,以为自己要被汉人的诡计给害了,冲进人群的前一刻还在恐惧,自己会不会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暗箭给射杀当场。 结果当他冲进去的时候,他发现那所谓“幽州军”的防守是真的差,轻松的便让自己冲进了阵中,当他以为这是示敌以弱的时候,他的战刀已经轻松的砍下了一个敌人的脖子,那是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他没有穿着皮甲,长的也并不像汉人,但是他拿着武器那就是敌人。 泄归泥连续砍杀了数人,其中竟然大部分是老弱之辈,队伍中明明有着不少青壮,但是却被身边的人死死地拉住,而冲上来的尽是一群老弱之辈。 “这是…怎么回事?”泄归泥再次挥刀砍杀了一名敌人,看着纷乱的战场,很明显,自己这一方有着绝对的优势。 “杀!”泄归泥发出一声怒吼,这声大吼几乎将他近些时日所受的所有委屈和不满以及担惊受怕都发泄了出来。 “杀!”鲜卑人现在也开始了不停的吼叫。 这一声“杀”,却再也没了所谓的外强中干,没了那恐惧,鲜卑勇士仿佛是再次站在了这草原之上。 轲比能看着面前这一切,终于欣慰的笑了出来,之前他也被汉军吓住了,那层出不穷的手段,那悍勇无比的打法,的确是让轲比能对大汉的恐惧加深了很多,甚至不得不选择对曹彰折服,对大汉折服。 但是随着时间的逝去,轲比能发现他算计错了,或者说错的很严重。 汉军没有欺辱自己,也没有欺辱自己的鲜卑部落。 但是时间越久,汉军和鲜卑人的交流和接触就越深,他发现了自己的麾下,眼睛中从警惕变成了放心,但是这放心中带着丝丝的恐惧。 作为首领,他明白自己的部落要什么,也明白这个眼神代表了什么。 但是作为轲比能,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他要的不是一个鲜卑首领,也不是什么称霸这片草原,他要的,是这个天下,他要的,是鲜卑可以在这个天下的土地上,站在最高处! 为了这个别人看着很可笑的理由,他无数次的死里逃生,也无数次的从头再来。 “为了鲜卑!”轲比能振臂高呼。 “为了鲜卑!”鲜卑勇士的吼声,响彻天地。 幽州攻略 第九十三章 各自的算计 鲜卑人在乌桓人群中肆虐,而跟在后面不远处的汉军却依旧慢腾腾的走着。 “张琛,你这么干靠谱么?”牛魁英嘴里叼着一根野草,一脸纠结的问着身边的张琛。 “你是在为乌桓人感到可惜么?”张琛一脸的淡定,语气还是那么的不以为意。 “那也是一条条的生命啊。”牛魁英有一些感叹。 之前张琛樊泽两人前来救他,带来的除了兵马以外,还有一封李昊的密信。 信中没有交代具体何事,但是让他......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九十三章 各自的算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九十四章 寻死者 轲比能不再搭理那个莽汉,虽然冲锋陷阵的时候这种人可谓是无往不利,但是等到了该干正事儿的时候,这种“蛮子”依旧是最让人头疼的那个。 “召集人马!”一回到部落营地,轲比能连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就赶紧招呼人马集合,看着那些还一脸迷茫不知为何的麾下吼道,“莫要多问,速去将人手召集好!” 不管麾下的满脸迷茫,轲比能第一时间冲回了自己的帐篷,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最后轲比能站在自己营帐中,最大的那副地......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九十四章 寻死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九十五章 轲比能的狠 “将军,前面鲜卑人有人在跪地请降!”一个副将跑到张琛面前指着前面乱作一团的鲜卑人群说到。 “恩,某家看到了!”张琛冷哼一声,“那又如何?” “额…我军有令,降者不杀啊!”副将摸不准张琛的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到。 “哪条军令?”张琛声音冷的有些吓人了,“某家也熟悉我大汉军令,不知是哪一条?” “额…”这个时候副将若是还听不出来,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末将有罪,并无......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九十五章 轲比能的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九十六章 知错了,就要改 轲比能手中的弯刀马上就要砍中张琛的脖子了,张琛迷茫的眼睛中甚至可以看见轲比能狞笑露出的满口黄牙。 “就这么…结束了么!”张琛已经不想再躲下去了,他自己已经放弃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时候,一股大力再次出现在他的身上将他向后拽了过去。 “你就这么想放弃了!”一个满是怒气的喘息声出现在自己的耳边。 张琛扭头看过去,还是那张让人讨厌的苍老的脸,“你来干嘛,送死......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九十六章 知错了,就要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九十七章 硬汉 第九十八章 时间与陷阱 王壮翻身上马,看着那一脸凶恶,完全没有半分和蔼的老者“老丈,您这又不去渔阳郡了?长剑锋利,您可莫要伤了您自己才是,还是交个小子给您代为保管的好!” 那发须皆白的老者正是之前随同轲比能突袭幽州的严老将军,可是现在的这位严老将军不但没有了之前的气度,狼狈了一些不说,两只眼睛都血红的,本来很有美感的白发白须,现在也是随风而动,王壮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严老将军的怒火。 “小子,莫要和老夫在这里嬉皮笑脸......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九十七章 硬汉 第九十八章 时间与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九十九至一百章 弥补与自己的路 突然出现的这一行人,很明显就是早早的埋伏在这了, 刘复握着战刀护在湘姑娘和小黄敢身前,管宁和小五也带着孙英和小傻子凑了过去。 陈旦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聚在一起,也不说话,也不阻止。 等到他们都凑在一起了,陈旦一挥手,一行人便将他们包围了起来,陈旦走到最前面,对着他们说到,“你们几位里面,有熟人,也有着一位生面孔,只是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认出某来!” 沙哑的嗓子配合着那疯子一样的言语,再加上那有些......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九十九至一百章 弥补与自己的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1-102章 游走的刘复 重新开始 管宁看着自己面前的孙英,久久不能言语。 “老夫碰到的,都是这么一群拧货么!”管宁最后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出去了,他感觉和孙英,李鍪这些“拧种”们谈心还不如去厨房和小傻子聊天更容易,至少不会被气死。 等管宁离开之后,蒯蒙走到孙英身边,“其实,刚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的,幽州有这份气度和能耐的大儒,屈指可数,阿英,你为何非要这么选择呢,你小时候..” 孙英笑着打断了蒯蒙的念叨,“小的时候,都不是很懂事,不是么!” 孙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留下沉默的蒯蒙一个人在院子中,过了一会儿,蒯蒙才说了一句,“是啊,小时候,都不懂事” 李鍪在接受王越的训练,刘复再继续苦练刀法,孙英在学习如何审讯,只有蒯蒙,这几天什么都没有做,他在反思,反思为什么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本来他以为这是李鍪的那个师兄带来的。 但是,当陈旦出现在半山腰,他看到一旁终日都是一脸乐呵呵的瘸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那么一下,他就知道,事情或许并不是那么的简单,尤其是后面更是看到了瘸子称呼他为陈当家,她也终于知道这个面容可憎的家伙是谁了。 黄龙寨之事,是他一手谋划的,可是现有孙英被黄老四设计差点身死紧跟着又是他思虑不周留下了漏网之鱼,让本来平静的生活再次掀起波澜。 这段日子,蒯蒙每天就是在想这些,他感觉自己真的差的太远了一些,若是再这么自我感觉良好下去,莫说为父报仇,杀回汉中,便是单单的斩杀严颜他都做不多,不,或许说活着走出幽州,都很难。 不理再院子里发呆的蒯蒙,回到屋子里的孙英继续他的实验。 “小贼,莫要以为这些小恩小惠就能让你家陈爷爷松口,某告诉你,做梦!”陈旦一见到孙英进来,先是浑身颤抖了一下,脸色也更加的苍白了一些,但是马上就又变得正常了,然后继续了破口大骂、 “小恩小惠?”孙英将动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的回过头仔细的看了看被吊起来的陈旦,上下打量了一会儿,最后目光停留在他脚下的火盆上,微微笑了一下,只是本来和善的笑容在他那被烧伤的脸上,就显得那么的恐怖。“你是说,给你弄的这个炭盆么?” “莫要弄这些小恩小惠,有本事,就将你陈爷爷给冻死!” “哎,放心吧,不会将你冻死的。”孙英说了一句,便去一旁的胡床上坐着,幽州边境,多胡人,这胡床也是孙英的最爱,当初选择住在这个院子也是因为看上了这些矮胡床。 拿起旁边的书简,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热乎乎的茶汤,若是不去看他那恐怖的伤疤,不去听陈旦的谩骂,这也是一副很和谐的景象。 陈旦或许是骂累了,看孙英半天不搭理他,也不在折腾他,就慢慢的闭上了嘴,过了不多时,竟是传来了微微的鼾声。 孙英抬起眼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继续看书,不再理他。 半个多时辰之后,迷迷糊糊的陈旦被一阵烤肉的味道弄醒了,这个味道对他来说,记忆太过深刻了一些,陈旦耸动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慢慢的睁开眼睛。 “噼啪”火盆里继续在燃烧,陈旦感觉自己上半身暖烘烘的,不过开着的窗户还是吹的自己上半身有点凉。 “谁吃烤肉了?”陈旦脑子里依旧是这个疑问,而且这个烤肉的味道,实在是过于的熟悉了些。 “睡醒了?”孙英看陈旦醒了过来,放下手中的书简走了过来。 陈旦将头一扭,其实从内心来讲,陈旦是有些惧怕孙英的,孙英几乎很少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像之前那种情况也是极少数的,但是孙英好像有什么变态嗜好一般,比如他刚刚清醒的时候,最先见到的就是孙英的那张怪脸,然而这并不可怕,甚至还有些轻视,但是紧接着,自己不愁吃不愁喝,但就是不让休息,眼睛只要一闭上,立刻就是一巴掌,整整两天两夜,从最开始的抽嘴巴子,到后面针扎,火烤,反正就是不让自己合上眼睛,孙英是各种的办法都试过了,直到陈旦自己差点疯掉,才被放过,睡之前,就听到孙英那嘟囔的声音“胡人熬鹰之法,用于人身之上,有奇效。” “可过烤羊么?”孙英的话把陈旦的回忆打断了。 陈旦看着下面平平静静的孙英,偷偷的吞了一口口水,用力的喊道,“小看小爷,莫说什么烤羊,便是那烤人,你家陈爷爷也是吃过,陈爷爷告诉你,那人肉铐起来...” “烤起来就是这个味道,对吧。”孙英打断了陈旦的描述,还十分轻松的伸出了一根手指,摁了摁陈旦的脚掌,“略微有些焦糊,没有刷油毕竟不太好,这是我之前碰到的一个老牧民教给我的办法,说烤出来的羊肉特别嫩,你觉得呢?” 陈旦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味道,人肉,当初独眼龙当着自己的面将一个活人活活的烤熟,散发出来的味道便是这个味道。 “啊~啊~啊~”陈旦在惨叫,从未有过的那种让人心惊的惨叫,“某的脚,脚,某感觉不到了,啊~你个混蛋,混蛋!” 孙英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看着陈旦的疯狂,听着他的惨叫,竟然还忍不住的点了点头,伸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白帛,继续记录着,“以炭火置于身下,慢烤之,约半个时辰,肉成,人恐惧。” “别记了,别记了!救我!救我!”陈旦看孙英还在兴致勃勃的记录着,更是忍不住的大叫,等到孙英记录的差不多了,才一脚将火盆踢开,这个时候,陈旦已经彻底的感受不到自己的双脚了。 看着涕泪横流的陈旦,孙英将白帛继续放到一边,“还是老问题,关于严颜,你知道多少?” “我不知道,我就是和他有交易,帮他追到那个汉子,然后请他报仇,就这么简单,没有,没有其他!严颜这个名字都是你们告诉我的!” 孙英的这个问题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最开始的“熬鹰”,孙英就已经问过了,坚持不住的陈旦已经说过,但是他真的知道的不多。 “你说,你就知道这么一点点,我该怎么放过你,还不如继续拿你练习审讯之法更加的有用,不是么?”孙英拔出腰间的短刀,用冰冷的刀背在陈旦身上缓缓的滑动。 这个时候,外面再次传出来敲门的声音,以及刘复的呼唤,“阿英,你要的东西某已经做好了。” 孙英收回短刀,看了一眼陈旦,对着他笑了一声,便默默的走了过去,给刘复打开房门。 屋外的刘复一身的污渍,有泥点,有尘土,还有木屑,看见孙英出来,努力的做出一个微笑来,“阿英,你要的东西,某弄好了,第一次做,样子好不好看的不重要,你都得好好的用!” 说完便让开身子,露出后面的一个木制的矮胡床,也不能说是胡床,有靠背,也不够长,上面挂着绳索,看样子应该是上好的牛皮绳索,弯曲处和尾部也挂着数跟绳索。 “挺不错的,还很细心的给削平了木刺,阿复,很细心啊” “哎,没事嘛,某家向来都很细心的,哈哈哈”刘复有些夸张的大笑,“某帮你弄进去,顺带帮你把那个家伙弄好,省的出别的问题。” 孙英没有拒绝刘复的好意,便和他一起将这个特制的胡床弄进了屋子,并将陈旦扔了上去,仔细的捆绑好。 “那个..阿英啊...”刘复看着围着陈旦转悠的孙英想要说些什么,最后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啥来,只能不停的讪笑。 “还有事么?”孙英头也不抬的问道。 “啊,无事,无事!”刘复赶紧的摆了摆手,也不知道孙英有没有感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脸色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挠了挠头,继续很是开心的说着,“那阿英你先忙着,我先走了啊。” 刘复转过身,很沉默的离开了房间,关房门的时候抬起头像是想要再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张开嘴,直接将房门轻轻地关上便走了。 房间里,陈旦看着还围着自己转圈的孙英,笑了一声,“刚刚那个傻子好像是找你有事!” 孙英顿了一下,伸手从撕下来一缕布条然后将陈旦的眼睛蒙上,在陈旦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他不是傻子!”说完之后,不等陈旦说话,挥手在他的手腕上割开了一个口子。 “你这小贼,又要干嘛,你又要干什么!”陈旦被他的动作给吓到了,这个姿势,没试过啊。 “之前我家厨房有一个下人,做事的时候不小心被划伤了手腕,扣子不大她也没有当回事,结果最后血流不止,想要赶紧找人包扎的时候已经晚了,晕过去之后便没有再起来,生生的就这么走了,这件事某一直想不通,所以在你这做做实验...” “小贼!你个小贼,你这是草菅人命!某要报官!报官!”陈旦眼睛被蒙住,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不停的吼叫怒骂,但是孙英却是不再去搭理他了,安心的继续看书,陈旦骂了半天非但没有回应甚至都听不到孙英的声音了,“小贼,你还在不在?小贼!” “滴答,滴答”回应他的只有鲜血低落在地上的声音。 从孙英房间走出来的刘复,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李鍪的院门外,犹豫了一会儿,听着里面王越的喝骂,最后还是识趣的选择了离开。 然后便是在村子里漫无目的的走着,整个村子倒也算是安静,除了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人早就空了,刘韬在砍柴,刘复去了呆了会儿说了半天也没得到什么回应。 转身去了不远处的厨房,小黄敢正在帮着小五收拾吃的,两个人一副忙忙碌碌的样子。 “哎呀,小黄敢都会做饭了!”刘复跑到小黄敢的身边,摸着他的脑袋,“没想到这么快小黄敢都长这么高了啊。” “嘿..阿复哥...我要做饭啦。”小黄敢或许想跟他一样笑一下,但是最后咧了下嘴,还是笑不出来,只能诺诺的说自己要继续帮忙做饭了。 “哎,挡着咱们的小黄敢干活了,哈哈,那阿复哥哥先出去了,等着吃咱们小黄敢做好的好吃的。”说完刘复就要退出去。 “可是这几天他们都不怎么吃饭。”走到门口的刘复听到小黄敢的这句话,停下了脚步,脖子晃动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一脸大笑的转过身来,“那是他们都傻!咱们小黄敢做的这么好吃的饭他们都不吃,太过分了!没事,他们不吃,你阿复哥哥吃,把他们的都吃光了!” 看着还是不怎么开心的小黄敢,刘复继续嘿嘿的笑了几声,就离开了。 “哎,再去....再去看看阿蒙干嘛呢吧。”刘复嘟嘟囔囔的走远了。 蒯蒙很不好找,刘复围着村庄绕了足足一个大圈,最后再一个破败了的学堂才找到了他。 “嚯”刘复拍打着自己面前的灰尘,走到了蒯蒙的身边,“你这是要干嘛?” “你怎么来了?”蒯蒙看到刘复过来,也不嫌脏的用自己的衣袖挥手把自己身旁的一个小桌案擦干净,“坐吧,怎么不练刀了?” “啊,练累了。”刘复一屁股做到蒯蒙的旁边,也不看看他弄干净了没有,“来这干嘛?想上学堂了?” “差不多吧,有点想我的私塾先生了。”蒯蒙看着自己的脚面,好像脚上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那时候咱们都是家学,就是你,总是带着我们去什么学堂,说什么那里的先生教的好,好先生还没有见到,手掌的板子倒是没少挨!” “哎!那还不是下面人忽悠我,说什么荆州有大贤,水镜先生司马公学究天人什么的嘛,我哪里知道他和祖父关系不睦,听别人说,那个司马公成天乐呵呵的什么都是好,就是和祖父不对付,怎么征召都不说好。” “所以这就是你后来点了人家房子的原因?” “某那可是亲眼看着他离开的,而且再三确定过,那院子里里里外外绝对没人才放的火!” “这么说,你还有理了?” “嘿嘿”刘复挠了挠头,也不说话了。 “行了,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改练刀就去练刀,实在没事做,就去找湘姑娘聊聊,看她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蒯蒙开始赶人了,“莫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还打算这两天将这里收拾出来,万一哪一天我想通了,就在这里隐居呢。” “你这就想着...想着隐居了啊。”刘复一听到湘姑娘的名字,说话便有些不利索了,“莫要多想啊。” “无事,无事。”蒯蒙起身拍打自己的衣服上沾染的尘土,然后自顾自的开始了收拾,刘复看着他脸上那自然的微笑,突然变得有些低落了。 “阿蒙啊,如果需要的话,记得招呼我帮忙啊!”刘复搓了搓牙花子,继续咧开大嘴笑着说道,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得到蒯蒙的回应了。 刘复想去看看湘姑娘,结果这次连大门都没有走到,就转身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瘸子和傻子这两个家伙这么喜欢门口,在山寨的时候他们就自己住到了大寨门口,来了这地方他们改成了村口,刘复过去的时候,瘸子正在地上用树枝子教傻子识字,看那歪歪扭扭的大字,刘复笑了笑没有打扰他们。 “郭!跟着我读,郭,这是你的姓氏”瘸子在细心的教导,他只会写这个字,至于小傻子的名字,他会念但是不是写,那是他那死去的姐姐留给她儿子唯一的东西,只可惜他这个弟弟还不能完完整整的教给他。 “郭..”小傻子跟着瘸子一笔一划的写着,写着自己的姓氏,虽然他也知道自己未必能学会。 “能以后有机会了啊,咱们去求求那些先生,他们都是有本事的人,让他们将你的名字教给你。”瘸子摸着小傻子的头,含笑说道,每次看到那稚嫩的小脸,就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姐姐,瘸子心里就忍不住的发酸。 “叔儿,为什么你没有名字啊。”傻子流着鼻涕抬头看着瘸子问道。 “因为叔犯了错,很大很大的错,所以,就没有了姓氏,所以也就没有了名字了。” “那...那您跟着我姓郭,姓郭好吧,我们都姓郭!”小傻子突然很开心的指着自己写好的那个“郭”字对着瘸子说。 “如果以后有机会吧,若是还有可能,那叔叔就继续姓郭。”瘸子摸着傻子的头,说着傻子听不懂的话。 “哦,那叔叔,我叫什么啊。” “郭循,这是你母亲给你取的名字,不过叔叔笨,不会写那个循字。” “郭循...”小傻子念着自己的名字,很开心的样子,或许他现在是这个村子里最开心的那个人了,不是因为他有了自己的名字,而是因为他可以正大光明的叫瘸子,叔叔了。 第102章 重新开始 刘复最后还是没有找到自己应该去的地方,晃悠了半天的刘复,最后看着已经走过头顶的太阳,沉默的回到了厨房。 摸着自己的肚子,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小黄敢,你阿复哥哥饿啦,你做的好吃的呢,快给你阿复哥哥端上来!” 声到人到,进到厨房之后的刘复看着一脸落寞的往自己嘴里巴拉着饭菜小黄敢,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是干涩。 “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开心啦?”刘复摸着小黄敢的耷拉着的脑袋,看向小五,眼神都在质问,是不是你欺负我们家小黄敢了。 小五往一边的桌子上努了努嘴,刘复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桌子上摆着好多的饭菜,都是几乎没怎么动过的样子,至于空碗也有两个。 “他们..都没有吃饭么?” “除了瘸子两人,他们都说自己没什么胃口,”小五低声说道,“连姑娘也是,应该是有一些内疚。” 听着小五的话,刘复满脸的笑容再次消失了一些,但还是努力的咧着嘴,双手使劲的胡啦着小黄敢的后脖子,“哎呀,小黄敢,他们这是知道你阿复哥哥饿了,都怕你阿复哥哥不够吃呢!” 说完也不看那个不搭理自己的小黄敢,端起本属于自己的饭碗,拿起竹筷使劲的将饭菜往嘴里巴拉着,一边吃还不断的赞扬,“咱们小黄敢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饭菜...咳咳...咳咳...越来越可口了,真不错。” 大口吃着碗里的饭菜,偶尔会被饭菜噎住也就着旁边的凉水压下去,一大碗饭菜很快的,就让他吃了下去。 刘复压住了即将打出来的饱嗝,咽了一口口水,“果然是不够呢,再来一碗!” 说完,便随手端起一碗他们几乎没怎么吃的饭菜就往自己嘴里送去,依旧是大口大口的吞咽,依旧是就着旁边的凉水,快速着再次消灭一碗。 “哎呀,果然是不..咯..不够吃呢。”刘复这次这个饱嗝没有忍住,不过依旧咧着大嘴笑着说,“阿复哥哥再来一碗!” 刘复端起第三碗饭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小黄敢终于站起来了,不过还没等刘复说话,就一把将刘复手中的饭菜打翻在地,并且对着刘复大吼着说到,“够啦!都是我没用,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我们的家被人一把火烧了,现在连饭都做不了!都是我的错!” 说完这些的时候,小黄敢的眼泪已经如泛滥的洪水不断的流下来。 “别瞎说..”刘复想要伸手去给小黄敢擦干脸蛋,但是伸出去的手却被他一巴掌打开,然后小黄敢便哭着快速的跑了出去,留下刘复一个人伸着手愣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一旁冷眼旁观的小五叹息了一声,“去追他把,还是个小孩子呢,别计较。”说完就要去收拾这一地残羹。 “帮我看着点他好么,”刘复反手握住了小五快要伸到地上的手,“我还没吃完饭,帮我,去看着点我弟弟好么?” 小五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这个好像永远都是大大咧咧的,不知道悲伤是何物的家伙,慢慢的将自己伸到地上的手拿了回来,留下一句“你吃饭吧。” 就追了出去。 偌大的厨房里,就剩下刘复一个人了,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伸手将掉在地上的饭菜一点点的捡了起来,然后放在了自己的嘴里,就着粘上的尘土仔细的咀嚼着。 这次刘复吃的很慢,一点点的捡起来,每一口都吃的很仔细,好像连上面的泥土都要仔细的吃出味道才行。 “吃完了,去练刀。”将最后一粒饭菜吃进嘴里之后,刘复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告诉谁的话,便走了出去。 天生的太阳仍然是高高的挂在头顶,刘复眯着眼睛抬着头,直面太阳,现在他却是感觉不到一丝应该有的温暖。 “咳咳...那个王八蛋下手是真的狠啊,现在这身伤都好不了。”刘复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刘韬已经停下了劈柴,一招一式的慢慢的舞者一把长刀,别看慢悠悠的,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仿佛是千锤百炼一般的,舞起来那也是虎虎生风的。 刘复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战刀,找准时机冲了过去,一刀对着刘韬迎头劈下“韬叔,练两手!” 刘韬也不答话,长刀一个回转将劈下来的战刀拨弄到一边,然后趁着自己招式未老用力上挑,正是一刀砍向了刘复的胸腹之处。 刚刚被拦下的刘复依然来不及战刀回防,只能腰身一个弯曲,整个人冲着地面躺了下去用来躲过这袭来的一刀,同时手中战刀加快下坠,一刀顶着地面也撑住了自己躺下的身子,趁着刘韬长刀飘过,刘复再次腰身和双腿同时用力,将自己一下子弹了起来,并借着那股子力气,战刀斜劈,冲着刘韬的脖子便攻了过去。 就在刘复的战刀即将砍到刘韬的时候,还没等刘复主动撤力,就感觉肋下一阵剧痛,手中的战刀也拿不稳了,刘韬的大手这时候直接握住刘复的手腕,猛地一个反转,战刀“当啷”落地,刘复的胳膊也被扭了过去,整个人都半跪在地上。 “韬叔,叔!”刘复疼的嗷嗷大叫,“某输了,认输了。” 被松开的刘复,瓷牙咧嘴的活动者自己的手臂,“韬叔,您这又是什么招式,咋从来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练刀练刀,成天偷懒,什么都教给你,你说能学会还是能记住!”刘韬看着刘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刘韬跟着家主从小就学习刀法骑术,本来并不弱的天赋却是被他那天生好玩的性子生生的给耽误了,至于家主那么突然的一走,刘复算是成长了一些,也想要好好的学习兵法武艺,但是武艺自己都未曾习得家主三味,更不要说兵法了,自己那是一点不懂,悔之晚矣。 “嘿嘿...”刘复也知道自己之前是什么德行,闹闹后脑勺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话,“韬叔,最近他们都很不开心。” “看的出来,”刘韬一屁股坐在一个石墩子上,长刀戳在一旁,“这次的事情,对他们的打击都很大。” “那韬叔呢?” “习惯了,生生死死的,背井离乡的,屈辱的,都经历过了,这些不过尔尔罢了。” 刘复不再说话了,捡起自己的战刀,继续练习着刀法,其实翻来覆去的只有那十几招,因为韬叔只会那些,自己的父亲说,韬叔天赋有限,习武又太晚了一些,只教给了他那十几招,说只要练得纯熟了,上阵杀敌无忧。 结果等到了自己,也只能学这十几招,偏偏又没有韬叔那几十年如一日的苦练,所以最后生生沦为了半吊子。 刘韬看刘复一招一式的练习,脸上涌出一丝的愧疚,最后也只能化成无可奈何。 刘复这一练,便是生生的练到了黄昏,小黄敢依旧是将饭菜送了过来,刘复收刀,笑着和小黄敢打招呼,但是没有得到回应,脸上也只是闪过了一抹尴尬。 刘韬将自己的饭菜放到了刘复面前,“多吃点吧。” “韬叔你不吃么?” “要远行的人啊,多吃点,路上才不饿。” “韬叔....” “从小你就跟着我,跟着我的时间比跟着你爹的时间都长,我还能不知道你么,快吃吧!”刘韬说了一句,然后负着手离开了。 刘复这次没有几大口吃完一碗,而是很认真的吃完自己的饭菜,吃完之后,拿起刘韬的那一碗,同样的仔细,同样的缓慢,知道小黄敢端着大盘子来收碗筷的时候,他才刚刚吃完。 看着那些依旧没有吃多少的饭菜,刘复刚刚把手伸过去就被小黄敢躲开了,最后尴尬的刘复只能把自己手中的两个空碗放了上去,想要和小黄敢说些什么,可是扭头就走的小黄敢也没给他机会。 “要走就走吧,和他们告个别去也好,或者干脆点,直接走也好。”刘韬的声音打断了刘复的落寞。 点点头,刘复揣着自己的战刀,便走了出去,到大门口的时候,回过头问刘韬,“韬叔,你就不担心某这去了便回不来了么?” “快滚蛋吧,你是荆州之虎的儿子,你莫要丢了他的脸面!”刘韬的嘴里说出来的话语毫不留情,只是心里却是想到了今天路过李鍪门前听到的那一句话,“真正的本事绝对不是练出来的,是杀人杀出来的!” 自己的家主哪里会什么绝世刀法,还不是从只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杀山贼,杀土匪,然后跟着老州牧去了荆州杀宗族,杀水匪,杀马贼,再到最后的杀进江东,还不是一场场的血腥杀戮中,练就的一身本事。 刘复走出房门之后,想了一下,还是去了湘姑娘那里,虽然现在已经很晚了,天色都黑了,但是刘复觉得自己若是不去一趟,就这么离开,终归还是做不到的。 轻轻的敲门,刘复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希望自己能够见到湘姑娘一面,又希望湘姑娘不在家,或许干脆听不见自己的敲门声,害怕又期待,或许说的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吧。 “谁?”都说目盲者心灵,湘姑娘不但心灵手巧,耳朵也很灵,那么小的敲门声,依旧是听的清清楚楚。 “湘...湘姑..姑娘”平日里颇有些油嘴滑舌的刘复现在却是结结巴巴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刘复大哥么?” “对,某.某就是来找...”刘复现在已经把想要说的话基本都忘的一干二净了,可是就连这些话他都说不利索了,只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刘复大哥,时候应该不早了,我...我要休息了。”屋子里传来的声音,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想让刘复进去,这也在刘复的预料之中。 “好的,你早点休息,某,某先走了。”听见里面拒绝了自己,刘复不知怎的,突然心里安稳了很多,也不再慌乱了。 等了一会儿里面诶有传出其他的声音,刘复在门外笑了一下,他发誓,这是他这几天装笑容,装的最不像的一次。 “保重啊。”很是低声的楠楠声,就连他自己都快听不到的声音。 刘复没有再去别的地方,其他的人,他今天都见过了,剩下的路,他就要自己走了。 “严颜,或许是叫这个名字吧,阿蒙既然要拿你的性命作为利息,那么某就先将你这个缩头乌龟揪出来再说!” 刘复自己嘟囔着就走出了藏身的村庄,瘸子目送他离开不询问,不阻拦,不言不语。 “叔叔,这个大哥哥为什么也要离开啊?是这里也不能呆了么?”小傻子郭循走到瘸子身边,脸上有些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他们离开,是为了让咱们更安全的住在这里,快去休息吧。”瘸子摸着郭循的小脑袋,“和这群成天就知道闯祸的家伙们在一起,有时候也格外的让人安心啊。” 郭循听不懂自己叔叔的话,但是他很听话,叔叔让他去休息,他就乖乖的上床去休息。 孙英的院子里又传出来了惨叫和谩骂。 “小贼,你赶紧弄死我,痛痛快快的,莫要再如此羞辱某,快!”陈旦已经真的快被折磨疯了,他感觉自己宁愿再次回到那个暗无天日,吃喝都成问题的地牢里,也不愿在孙英这里当一个任意摆弄的物品。 “为什么会愈合呢,那时候明明就是血流不止啊,”孙英用短刀不断的划拉着陈旦已经结痂的伤口,“不应该啊,莫非是某家记错了?但是当时那件事那么大,不应该会记错的” 陈旦看着自己面前这个恨不得把自己切零碎然后好好研究研究的家伙,心里已经问候过他上下十八代的亲人了,但是这并没有任何用处。 “要不再来一次?”孙英站起身来,很是认真的问着自己面前的陈旦,“这次弄深一点,再来一次好不好,当然,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也请一定要告诉某家,某家好做好记录。” 陈旦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一脸认真的年轻人,这次他没有谩骂,没有惨叫,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很是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 “恩,如果你不说话,那某家便当你默认了,”孙英很是自觉的当作他同意了,“看你这次这么配合,便不蒙上你的眼睛了。” 孙英在陈旦身上继续放血学习,蒯蒙经过一个下午的整理,终于将那个破旧的学堂给收拾出来了,蒯蒙看着面前干干净净的私塾学堂,脸上的招牌微笑再次露了出来。 走到最上面先生的位置上,从自己随身的行李中,拿出来几个书简,那是离开家的时候,自己的父亲亲手交给自己的,还告诉自己说,“为父愚钝,家学不深,但是这些年将我所学的所有都让你的舅舅和两个伯父依次注解,你当尽心学习,他日能够超过某,那为父在九泉之下也就真的安心了。” 这段时间,要么就是亡命逃窜,要么就是为衣食住行发愁,从来没能静下心来好好的看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这些东西,荆州蒯家,那也是荆州有名的智者频出。 “舅舅,不知道亲眼看到自己姐姐的尸体之时,您是否有过一丝一毫的后悔。”蒯蒙默默的说了一句,便接着微弱的烛光,诵读手中的书简。 厨房里,小黄感依旧在不停的收拾,碗筷刷了一遍又一遍,木柴一根根的归属好,将厨房的桌案地面,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就连小五睡觉的铺盖都让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 “你今晚是要和我一样,睡在这里么?”小五看着平整干净的铺盖,实在是不忍心躺下去去破坏这里,只能扭头问正在打扫的小黄敢这到底是要干嘛。 “我能做的只有这个,若是连这个都不能做好,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用处。”小黄敢头都不抬起来的回答。 “你...其实还小,在这个乱世,这种事很正常。”小五还是忍不住想要劝劝他,毕竟他好歹也算是自己的朋友。 “某知道,”小黄敢抬起头,脸上已经有了一丝坚毅,“某出生的时候,我的娘亲就告诉我,我是个没有家的孩子,我的祖父,父亲都死在了战场上,甚至死后连全尸都找不到,是家主看我娘挺着肚子太可怜,才将我们娘俩收进府里的,阿复哥哥,阿蒙哥哥,哪怕是英哥哥和汉隆大哥,他们都有人教导他们,某没有,从小某只有一个身体虚弱的娘亲,可就是娘亲,也在我四岁的时候离开了,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应该学什么,可以学什么,就连我的名字,还是偷着跟府里的下人们学的。” 小五看着一脸平静的诉说自己故事的小黄敢,突然感觉这个朋友有一些陌生了起来,原来就像没有人能够了解自己一样,自己也从未了解过别人。 “某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但是只要是让我做的,我就一定要做好。”小黄敢弯下腰,继续干活,“某的娘亲告诉过某,只有做一个有用的人,才能好好的活下去。” 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三章 雏虎与幽影之开始 看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说实话刘复是有些后悔的。 “冲动了,冲动了,出门也没带个钱,也没带个铺盖卷,这玩意去哪儿找人啊,而且,这玩意我今晚住哪儿啊。”刘复嘴里叨念个没完,漫步目的的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这是代郡和渔阳的交界,这是往西走,应该很快就能见到村庄了,渔阳郡据说还是比较好的。”刘复嘴里嘟囔着向西去渔阳,结果脚步不停的就开始北上,看他那方向这是直插塞外啊。 “大风起兮....好冷呀,俺的......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三章 雏虎与幽影之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四章 雏虎与幽影之回忆与搏杀 赵奇是个孤儿,或者说是一个弃婴,他本来也不叫赵奇,他被扔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的村口,然后在寒风中冻了足足的一整夜,第二天村民发现浑身都青了的他,本来以为已经死了的婴儿再被抱起来的那一刻,哭了出来,所以信命的村民便将他养了起来,取名叫小狗子,告诉他,他就像是一只野狗一样,艰难的活下来。 在幽州这个地面儿上活着很难,一个孤儿活着更加的艰难,并非是苛捐杂税,那些东西和一个孤儿连一根毛的关系都不会有,没有人照顾,没有办法生存,甚至没有人愿意雇佣他,吃着百家饭勉强活了下去,但是碰到了天灾**,各家自己都自顾不暇,自然顾不得他这个小乞儿的死活了。 所以小狗子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了外出,希望能给自己找到一条活路。 小狗子运气是十分好的,作为孤儿,他赶上了最好的年华能够吃着百家饭活下来,然后在活不下去的时候选择了外出,又在他饿晕之前碰到了他人生中的又一个贵人,一个外出就学的富贵公子。 那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赵奇到现在都这么认为,哪怕他已经忘记了那个贵公子的姓名。 一个快要饿晕了的小乞儿,碰到了一个刚刚走出家门什么都不懂的富贵公子,富家子带着小乞儿吃了一顿他这么多年来都认为的那是最好吃的一碗饭,给他买了新衣裳,带他走出了那个让他怀念又伤心的家乡,并且正式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做赵奇,赵是贵公子母亲的姓氏,奇是因为贵公子说,画本里都讲过,主人翁外出游历一定会遇到奇人相助,他就是自己的奇人。 若只是照着这个架势发展下去,那就是又有一个公子和忠仆的故事,那也是一段佳话,但是赵奇的运气也是实在的有那么一些差劲。 一个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贵公子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就这么结伴出远门会发生什么?无论哪个随便看过个一两本画本的人都能说出来,那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说出结果,这对组合出远门,一定会出各种笑话啊。 可惜这世道中的现实并没有画本里那么的和谐美满,他们的确是闹出来了不少的笑话,但是伴随着这些笑话到来的,还有那一双双不怀好意的贪婪眼神,所有的人,都把他们当成肥羊来看待。 终于,在一次休息的时候,他们看到了那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拿着明晃晃的砍刀,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他们两主仆拼尽了全力才带着一身的伤痕逃了出来,然后就开始了亡命逃窜。 平日里的翩翩贵公子变成了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没有钱粮没有名贵的衣装和行囊,曾经那些阿谀奉承的小厮伙计却是一个个的都一脸嫌弃的将他们轰出门外,恨不得将他们轰的远远的才好。 饥肠辘辘的两人这一路上,也算得上是受尽了磨难,见到了真正的人情冷暖,几乎是一路乞讨着回到了那贵公子的家乡。 可是当那贵公子返乡之后,预料之中的迎接没有,那一直在脑海里支撑着他们的大鱼大肉也没有出现,甚至连那贵公子的双亲都没有出现。 贵公子返乡之后,回到了自家,见到的只有一脸蛮横的家仆,满脸冷笑的小娘,以及鸠占鹊巢的管家。 这次那贵公子没有暴怒着去理论,去报官,去追查,而是很冷静的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住进了给他安排好的破旧小院子,吃着最粗糙的饭食喝着最苦涩的井水,甚至亲自去干着那最脏最累的活儿。 一直等待着时机,直到某一天他找到了足够的证据,找到了那些家伙谋害自己父亲的证据,然后满怀信心的,带着那些所谓的证据,来到了县衙的大门前,敲响了鸣冤鼓,递上了自己的证据。 自从那一天之后,赵奇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救了自己的贵公子,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在自己又饿又累浑身脏兮兮的时候,毫不犹豫也没有丝毫嫌弃的将自己抱起来,给自己披上他自己的衣服,给自己他自己的饭菜的家伙,也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和自己一起乞讨,有饭一起吃,饭不够先让自己吃的那个傻子。 赵奇只知道,贵公子离开的当天晚上,阖府狂欢,就连他这个丝毫不起眼的小杂役都被赐下了一碗肉羹吃着。 赵奇不知道他那天是怎么度过的,也不知道自己那天到底经历了多少,甚至不知道那碗被他吃的干干净净的肉羹是什么滋味的,只知道那一晚他浑身忽冷忽热的,好多次都以为自己抗不过去了。 第二天,活着从木板上爬起来的赵奇,他忘了那个在他生命中一度被他认为是最重要的那个人的模样和名字,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深宅大院里。 从那天开始,他变得浑身活力四射,不停的干活,一个人干两份工,都是最脏最累的,都是别人不愿意干的,从不抱怨,不去在意自己吃的有多差劲儿,不去在意自己干得有多么辛苦,无论是春夏秋冬哪个季节,无论是酷热还是寒冬,都是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短打,衣服哪怕有了很多很多的补丁,哪怕已经洗的发白了,但是依旧是弄的那般干爽利索。 这样一直挂着和善笑容,充满着青春洋溢和汗珠的脸,终于再两年之后,入了那女主人的眼中。 管家已经有了一丝老态,体力自然也是大不容从前,而女主人虽然已经年近三十,依旧包养的如那刚刚二十岁一般,而那充满着活力的年轻小伙子赵奇,自然便成了女主人的新欢。 赵奇也算得上是不负那女主人的期望,面对步步紧逼的管家,靠着女主人的庇护和自己的那些小聪明,终于是成功的代替老管家,成为了女主人的入幕之宾,哪怕老管家仍然是这个寨子里权势最大的那人,但是至少在明面上,凭着女主人庇护的赵奇,也算的上是宅子里的一个人物,最起码那老管家轻易动不得他。 就在一群人坐等看他们争斗之时,赵奇却是主动揽下了外出采买的活计,在明知道认识不少山贼土匪的老管家恨不得将他杀死的情况下,去那百里之外采买一些不甚重要的东西。 一路之上果然如同大家所料,刚刚出了县城没多久便糟了山贼袭击,随行的伙计都被杀死了,就连赵奇自己都下落不明,得到这个消息的人们立刻便去管家那里阿谀奉承,就连那女主人都再次主动去了管家的房间,据说那烛光亮了一整夜。 可是就当所有人都快将那赵奇给忘记的时候,他浑身的破衣烂衫,一脸脏兮兮的带着一身的血污伤口,挂着这招牌似的青春洋溢的笑容,出现在了大门口。 同样带回来的,还有一条崭新的商路,这就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的老管家也不得不跟在女主人的后面,将他恭恭敬敬的迎接了进来。 所有人,不管心里想法是什么,不管对他的感觉是什么,但是对待回归的赵奇,每一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他们知道,自己府里面的平静就要被他打破了。 果不其然,不出三天,一只商队走进了府邸的大门,一个獐头鼠目的管事带着一群精壮的护卫保护着一批优质的辽东药材出现在府邸里,并且将这些紧俏的药材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他们,这一刻所有对赵奇的质问和压力都消失了,那一天,阖府上下再次喜气洋洋的,所有的下人再次被赏赐了酒肉,这是赵奇第二次看到这种场景,不同的是,这次是他来赏赐给其他人。 药材是真正的好药材,美酒也是真正的美酒,肉食也是实打实的大块肉糜,但是不一样的是,这一晚,赵奇才是府邸的主角。 他用无数的美酒和肉食灌醉了几乎全府上下的人,然后精壮的护卫拿出了明晃晃的砍刀,獐头鼠目的管事对着一脸醉态的女主人露出了猥琐而又恶心的笑容。 那一夜,府邸里亮如白昼,无数的血光四溅,无数的惨叫和淫笑在这个院子里交织在一起,而这一整夜的时间,那些平日里没事便来讨碗酒水喝的捕快和士卒却是连面儿都没有露一下,府邸的大门一直紧闭着,里面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只是知道天亮之前,之前用于拉货物的大车拉着一箱箱的金银财宝,粮食铜钱离开了府邸,离开了县城,直到消失不见。 而第二天清晨,消失了整整一夜的捕快包围了哪座寂静无声的府邸,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血腥充斥了人们的眼睛,无数的残肢让人分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一具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子的尸体被高高的挂在正厅门口的房檐上,整个府邸都被糟蹋的不成样子,除了到处都是的残肢断壁,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还有衣衫不整惨淡面容的女人的尸体,整个宅子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不堪入目。 在这一片杂乱之中,只有一处地方,十分的干净整洁,就是这个府邸的祠堂,平素里无人去的地方,灰尘最是多的地方,今天在这种情形下,却是那么的干净整洁,不是衬托出来的那种,而是真真正正被打理的十分干净,里里外外一丝灰尘都没有,被擦得干干净净的,就连每一块灵牌都被仔细的擦拭过,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就是在所有的灵牌前,跪着一个浑身**的女子,跪在地上弓着身子,这是死之前被人摆弄成这个样子的,看那一片狼藉的身子,都不需要绕过去看她的脸都能想象的到她死前受到多么悲惨的事情。 “可惜了..”不知道人群中的哪一位这么叹息了一声,可笑的竟然没有人去反驳他,更有甚者还微微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一群人将死者各自归拢,然后开始清算资产,这些年,老管家也算得上是持家有方,那产业也是不少,现在这满门被灭,那些在外面的产业自然是不能就这般不清不楚了,老管家毕竟不是府邸的主人,至少明面上不是,而那小夫人又没有什么亲戚,所以县令思索了良久,最后还是决定,在一片歌功颂德中,勉为其难的自己操持,以免造成动荡。 事情过去了好几天,还是在一个师爷的提醒下,县令才想起来发出文书,去追捕那群逃窜的盗匪,只不过因为毫无线索最后不了了之。 跟随盗匪一同失踪的,还有赵奇,只不过赵奇在外人眼中根本就是一个仆役,算不得什么人物,甚至都很难入得了他们的眼睛,所以他的失踪在别人看来无足轻重,直到被人们所忘记。 赵奇再次出现的时候,身份已经从一名仆役,变成了一个土匪,脸上还是那副和善的样子,身边跟着的是之前那些护送药材的“护卫”,他作为一个山寨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出现在他们身边。 “今天又是你来给咱们洗衣服啊?”一个土匪毫不留情的笑话着他,还用自己的大手使劲儿的抽了赵奇一巴掌,为的是给I自己找找乐子。 当初赵奇主动走进他们的陷阱,硬着头皮凭着自己的一张嘴说动首领,用一个府邸的金银细软换来了自己的性命,但是那些首领并没有像之前答应的那般给赵奇应得的奖励,甚至依旧是让他来做整个山寨里最脏最恶心的那些没有人愿意干的活计 而说好分给他的那份,则是以“保命钱”的 接口从他面前消失,被如此对待的赵奇,也不反驳,也不挣扎,甚至连悲伤都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结果。 从那以后,府邸里打杂的赵奇不见了,女主人的入幕之宾也消失了,一个山寨中多了一个平日里挑粪洗衣的小厮,马厩里,战马多了一个和自己一起住的邻居。 这样的日子,赵奇足足生活了两年,平素里最是干净的赵奇也变得浑身臭烘烘的,而曾经的那个成天乐呵呵的小乞儿早已经不知道去往了哪里,现在的赵奇眼睛中早就没有了火苗,一双粗糙干裂的大手,浑身脏兮兮的样子,臭烘烘的味道,莫说是外人,就算是那些亲眼看着他长大的村民或者是某个死去多时的傻子现在见到这个人,恐怕也认不出这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人。 面对土匪的嘲笑和打骂,赵奇只回应了一声傻笑,现在他在山寨里有了新的名字,他叫傻子,是他的大寨主亲自给他起的,是说他平日里傻乎乎的,让他干啥就干啥,除了傻笑什么都不会。 只会傻笑的傻子赵奇在山寨立了足,也从马厩搬了出来住进了山寨的门房里,变成了一名光荣的门岗,当然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对他的信任,更重要的原因是之前的门房在打劫的时候碰到了硬茬子,死在外面了,所以只能让他来干这个事情了,当然了他的活儿也不仅仅是门房,顺带还加上了买菜,探路,打扫,善后,埋尸体以及清理茅房。 每天傻子赵奇的活是干不完的,但是干不完的话便不会有饭吃,动辄还会挨揍,但是他依旧没有任何的怨言。 直到一次掩埋尸体的时候,他发现一个本应该是尸体的家伙,还活着,一直在山寨里当傻子的赵奇,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而是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张血布偷偷的塞进了那人的怀里,那是山寨里所有暗哨的位置,掩埋的时候,也给他留了足够的活路,做这些的时候,他又想起来了某个家伙,当初他给自己吃的,喝的,穿的,还非要教自己识字,也真的是一个大傻子。 “现在,我也被叫做傻子了,你知道么”赵奇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离开,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要看天意了。 昨晚这一切的赵奇,就开始了静静的等待,那个还剩一口气的家伙没有辜负他的希望,不但从尸坑里爬了出来,而且真的带来了军队前来剿灭山匪,赵奇按照他在血书中约定的那样,打开了寨门,将大军放了进来,又是一夜的杀戮,一夜过后,远近闻名的土匪窝子就这么消失了,但是赵奇依旧没有迎来好日子。 “便是你留下这封血书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来到赵奇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是” “恩...”将军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转身离开,赵奇还没有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就感觉脑后一股风声袭来,生性机敏的他猛地前冲躲过了当头一刀,但是后背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赵奇想要问出来的话,但是被追杀的他一直没有机会问出来,最后靠着对山寨的了解,他侥幸带着一身的伤口跳下了后山,一路翻滚着逃离了那里。 直到被山下的村民救下来以后很久的某一天,赵奇那一天他听到了一句话才能够想明白为什么。 “裨将军岑户,智谋百出一日攻克飞虎寨救民众与水火之中,将贼寇首级献于刺史焦触.....” 赵奇的回忆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赵奇抬眼看去,进来的是他最近收的小跟班,和他当初一样,是一个被这个世间无情抛弃的家伙,叫什么来着,自己又忘记了。 “首领,黄三他们下去已经有一阵子了,到现在还没动静,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小跟班走到赵奇面前不远处,和他说话。 “他们下去,多久了?” “小半个时辰了,平时这个时候已经快回来了,现在却是一丁点消息都没有,”小跟班脸上有些难堪,“我怕他们出意外,咱们是不是再安排些人手过去看看?” “那边寨子里有动静传出来么?总不至于几十个大活人进去了,连个屁都没有就不见了吧。”赵奇皱着眉头,语气有些不耐烦,或许是刚刚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自己的过去了,心情变得有些不好。 “这个倒是有动静,下面人来报,看见山腰寨子里有火光出现,黄三下去的时候带了不少火油,应该就是他弄出来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不是说这次来的人身手不错么,或许是点子太扎手了吧。”赵奇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小跟班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赵奇阻止了,“行了,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小跟班或许还有一些不死心,出门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但是赵奇依旧是没有叫住自己,最后只能沉默的离开。 等到自己的小跟班离开之后,赵奇那平静的眼神中多了一抹阴翳,“黄三和你这段日子勾勾搭搭的真当某不知道么,虽然你们两个勾搭在一起是为了压榨那些村民,一群蠢货,让你们碰碰硬茬子也好,若是死了也是你命不好,若是扛过去了,你收下人的性命便当作是给村民赎罪吧。” 被赵奇和他的小跟班念念不忘的黄三现在正一头的冷汗,他下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嫡系带下来了大半,足足数十人,本以为对付两个雏儿,这些人手绝对够了,没想到那个大少爷还在里面生死不知,单单一个护卫便让自己的麾下损失大半,而且现在他的杀戮还没结束。 刘复现在还没有停下杀戮的步伐,他从一边回忆着自己所学一边手脚并用的斩杀击倒眼前的敌人,开始的时候他仰仗着自己从小练武,身体的敏捷力气远高于他们,还能保证不断杀敌的同时保证自身的安危,但是随着自己第三次冲进人群的时候,他的气力损耗已经很大了,反应和脑子都变得跟不上了,连续受了好几处伤。 只不过毕竟是将门之后,凭着多年练武的经验将一些要害避过,受伤颇多却暂时是没有大碍。那个时候黄三以为刘复再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他的麾下看见气喘吁吁的刘复也是如此想的,甚至就连刘复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看到一旁那个畏畏缩缩的老土匪,这个时候的老土匪前所未有的难堪,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眼睛看着正在燃烧的房子,那眼神应该是担心吧,没想到他还会担心,那浑身忍不住的颤栗,和满脸的纠结,这个样子让刘复感觉十分的熟悉,对了,这就是那时候的自己,亲眼看着自己厌倦的家被人一把火烧的精光,自己那个讨厌的父亲为了救自己被人活活乱刀砍死在自己当面,那个时候的自己就像现在的老土匪一样,浑身颤栗,躲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家人被屠戮。 “那个时候的我,也是如此的丢人么?哈哈”刘复突然狂笑了起来,“某已经怂了一次,这一次,某不想继续下去!” 人的力量很是玄妙,就在刚刚,刘复还是气喘吁吁气力不足,可是当他想通了一些事之后,从心头再次涌出来一些力气,没有太多,也不会让他变得力大无穷,金刚不坏,甚至一不小心的他的身上又多添了一道伤口。 但是涌出来的气力却是足够他继续的厮杀下去,“传闻人的气力全部用尽之后,便有可嫩冲破桎梏达到一个全新的境界,看来某这就是冲破了桎梏达到了全新的境界了。” 想到此处,刘复的气力更足,之前自己练习过的那些招式也仿佛瞬间烂熟于心,每一招每一式使出都是那般的顺手拈来,毫不费力,甚至之前的一些不连贯之处,都被自己一一补足。 “看来,某果然是一个天生的将领,早就该如此搏命的厮杀了。” (PS:这里解释一下所谓的一股气力从心痛涌出,这不是什么玄幻文,练体育的都知道,当正在运动的人累到极致的时候,如果没有停下依旧坚持了下去,那么就会有可能一时间忘记所有的劳累,但是等到休息下去的那一刻,很容易失去知觉一段时间。) 黄三等人那时候便惊讶的发现,刚刚明明已经快要不行的刘复,现在却再次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而且那本事更加的厉害了。 “莫不成,此人真有鬼神相助!”黄三看到刘复再一刀将面前的手下斩杀,同时一个躲闪避开攻来的砍刀,反手再杀一人,刘复这干净利索的杀人技法看的黄三浑身一个激灵。 刘复看着越来越少的土匪,他杀得是越来越顺手,脑袋一偏躲过面前土匪通过来的一刀,然后挥手间将他人首分离,看着四周不敢上前的山贼土匪,刘复的目光越过他们,看向了他们身后藏着的黄三,咧嘴一笑,手持战刀,大跨步的冲了过去,“狗贼,拿命来!” 刘复冲向了黄三,那十余个土匪山贼看到这一幕,居然主动躲了开,竟是无人敢正面略其锋芒,看到刘复直奔那黄三而去,所有人的心中不知不觉的同时涌现出一个相同的词语,“千军辟易”,那些画本里的大将军在万军之中取敌首级之时,便是如今这种情形吧。 黄三看到刘复直奔着自己冲来,握着砍刀的手瞬间就被冷汗所布满。 “混账!”黄三对着刘复大骂一声,然后就举刀迎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月光下的两人眼中仿佛迸发出无尽的光芒,灰尘在他们中间打着滚儿,仿佛是被他们那惨烈的气场所影响,在即将交锋的这一刻,这天地仿佛都为之变色。 交手只在一瞬间,刘复战刀横扫,誓要一击将他腰斩,完全不顾自己是否受伤,但是他劈空了,并非是那黄三是个什么深藏不露的高人隐士,一瞬间躲过了他的攻击什么的,而是.... “扑通!”一声,黄三就跪在了刘复面前,太可怕了,这种连自己命都不要的就为了杀自己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英雄!英雄我知道错了,求您饶命啊!” 黄三跪在那里涕泪横流,哭嚎不止的,低着头的样子十分的难堪。 “胆小如鼠!”刘复冷笑一声,骂了一句。 黄三发现自己没有感到疼痛,贴在地面上的脸露出了冷笑,但是那哭嚎声却是变得的更加悲惨,“小人胆小,小人该死,求求您饶了小人吧!” “滚,你现在这般样子,杀了你会污了某家的刀!”刘复冰冷的声音从黄三的头顶传来,听闻这话的黄三更是心头大石放下,不禁抬起头来。 寒光闪过,那掉落的人头脸上还保留着狰狞的样子,无头尸体倒在地上,手中握着的短刀也掉落下来。 刘复一脸冷笑的看着无头尸体和那喷涌而出的鲜血,“真的以为你那点小动作,某看不到么?” 剩下的山贼土匪看到这一幕,突然有人嚎叫了一声,那十余人顿时慌张的跑了出去,一个个恨不得自己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刘复眼看着他们逃离这里却也没有任何表示啊,等他们都走了,刘复终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次恢复了气喘吁吁的样子。 而这一堆的血色之中只剩下跌坐在地上,脸上苍白气喘吁吁的刘复以及依旧浑身颤栗的老土匪。 “喂,现在我都这么样子了,你还不杀了某去向你的主子们邀功么?”刘复看着依旧跪在不远处的老土匪,忍不住的打趣道。 那老土匪听见他说话也打了一个激灵,看着浑身浴血跌坐在地上好像在没有一丝力气的刘复,土匪没有生出任何不好的心思,努力挣扎的站了起来然后也飞快的跑了出去。 刘复看老土匪也跑了,无奈的笑了一声,努力的试了几次,都没办法让自己站起来,也只能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本来刘复以为他这个晚上就得在这里看火了,但是还没等他在这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看出点什么来,那个跑远了的老土匪带着一大包东西又跑了回来。 “怎么,想通了,要来杀我?”刘复看到那老土匪回来,虽然有些吃惊,但是依旧没有害怕,说话间右手缓缓下滑,握住了刚刚放到地上的战刀之上,随时准备暴起杀人。 “没....没有。”老土匪结结巴巴的说着话,离他还有不近的距离就一个不小心,被一具尸体绊倒在地,手中拎着的大包也散落开来,好几个小罐子和几块干净的布条掉落了出来,摔倒在血泊中的老土匪也被自己这一身血污给吓得哇哇大叫。 刘复看到这一幕不禁是感到好笑,“你说你一个土匪,怕血怕成这样,不怪人家看不上你,让你干些送命的活计。” “俺...俺不是土匪”老土匪慌慌张张的将药罐子和布条小心的捡起来,却是不承认自己是土匪这件事,“某就是不远处村子里的村民,某从来都不是土匪。” “不是土匪?”刘复看着那老土...老人家手脚麻利的将自己的伤口清理干净,撒上小罐子里的药粉,一股清凉从伤口那里出现,“你这处理伤口的手法倒是很娴熟。” “在村子里我原来给一个大夫打下手,后来来了这里开始也是给他们上药包扎,只是现在老了,这手本事也被年轻人学会了,所以没用了,他们才让我去给他们....” “呵呵,还真是土匪窝子,这翻脸不认人的样子还真是....呵呵。”刘复冷笑一声 “...”老土匪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沉默的给刘复包扎上药,也幸亏他现在是光着膀子少受不少罪,“你的同伴没有出来,实在是抱歉了 。” 上完药的老人,看着有些愧疚,那大火已经烧到尾声,而里面却是再也没有走出人来。 “抱歉?你说再说那个家伙么?”刘复嗤笑了一声,“你这声抱歉还是给那些土匪说吧,将我们两人哐到山上,还真是对他们很是抱歉啊。” 老人一脸不解的看着面前这个好像一直都在冷笑的年轻人,不明白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刘复也没有再和他过多的解释。 逃走的十余人在亡命狂奔,虽然他们知道那个恐怖的家伙没有追上来,但是心中的恐惧还是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他们不停的往上顶跑去,这座上的确有一个土匪寨子,而且是一个连环寨,他们真正老巢在山顶的山林之中藏着,外人很难找到,林子里更是藏着他们无数的暗哨。 那些飞奔的土匪冲进了山林终于可以喘上一口气了,一个土匪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嘴唇哆哆嗦嗦的说着,“黄爷....就那么死了?” 这句话让这一行人更加的沉闷了下去,最后还是那个人继续说话,“咱们得想想回去了怎么和大当家的说这个事儿。” 另一个人听见他的话,狠狠的喘了两口粗气,啐了一口,“怎么和大当家的说不重要,现在要想的是怎么和杨爷交代,若是他知道黄爷死在了下面,咱们哥几个还不得被他拔了皮么?” 他的话引起了剩下人的共鸣,气氛再度沉闷了下来。 “要不,咱们跑吧。”一个年纪尚小的土匪提议到。 “跑?”他身边的土匪不屑的哼了一声,“先不说能不能跑的了,就凭下面那个杀神,我是不想再面对那人了。” 年轻土匪被他说的脸面有些过不去,梗着脖子问道,“那你说怎么办,就在这冻着么?” “若是你们实在不知道怎么交代,某倒是有一个办法。”就在一群人相互沉默着的时候,李鍪那招牌似的充满寒意的声音冒了出来。 十多个人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 “借你的刀用用。”最右边靠着大树休息的一个土匪耳边突然听到这一个声音,然后就感觉自己手腕一痛,握着砍刀的右手猛地一痛,握着砍刀的手便送了开来,然后剧痛传来他还没来的及惨叫,脖子就被划开了,眼角的余光看到,割开自己脖子的那把刀,正是刚刚自己手里的那一把。 “我手里的刀是怎么出现的?后面的那人是谁?”这些他想不通想要问出来的问题,最终只能化成了,“赫赫赫赫”的声音。 “扑通”尸体栽倒在地上,鲜血在地上蔓延,其实不用等到尸体栽倒在地,刚刚那人脖子被划开鲜血喷出来的时候,剩下的那些人便将目光转了过来,但是他们只看到了一抹黑影划过,剩下的就是那在地上抽搐的尸体了。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是人是鬼?”年轻的土匪嘴一歪,差点被刚刚的那一幕给吓哭了,“是不是被烧死的那人的鬼魂来索命了?” 一旁年纪更大一些的土匪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要是没长脑子就少说话,成天肩膀扛着这么大一玩意儿是用来干嘛的,你见过哪个鬼魂杀人用刀的?” “我又没见过鬼,我哪知道他们杀人用什么?”小土匪还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 “聚在一起,小心有人偷袭!”这一行人中,威望最大的那人赶紧招呼一声,让人们聚在一起,有没有用先不说,至少聚在一起就不是那么的害怕了。 “鬼啊!”刚刚要有动作的人们听见另一个方向一声惨叫,扭过头去,当先看见的就是黑夜中一双血红无比的眼睛,然后是旁边一个同样被割喉之后在地上抽搐的尸体。 惨白的月光,阴暗的山林,微风一吹,树枝飒飒作响,再加上一双血红无比的眼睛,还有两缕白发再配上两句抽搐的尸体,这场景对他们的冲击何其之大,那年轻的土匪更是“嗷”的一声,双眼翻白,直接晕倒了过去。 “你是何人?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胆子较大的土匪也是那些人中威望最高的那人,硬着头皮咬着牙关走到最前面,用砍刀指着李鍪问道。 “你们刚刚不是要把某给活活烧死么,怎么,现在的土匪杀人都不事先问明白么?”李鍪慢慢悠悠的往前走着,那土匪一点点的往后挪。 “该死的老家伙,居然敢骗我们!”那土匪暗骂了一声下面那老土匪,然后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缓和下来, “英雄啊,您....”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没李鍪给打断了,“若是想拖时间等那些暗哨,大可不必。” “你什么意思?”土匪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李鍪微微一笑,然后那土匪就看到眼前的家伙化作黑影在自己身边一闪而过,同时一抹寒光乍现,脖子便被割开,耳边响起了他的声音,“因为啊,都被某杀了。” 第一百零五章 雏虎与幽影之夜话与暗杀 李鍪看着头顶依稀落下的月光,听着树叶沙沙的响动,缓缓的闭上那血红的双眼,嘴角带起一抹微笑。 月光越过他的身影,照在他的背后,露出一地的尸首,每个人都只是脖颈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浓浓的惊恐,仿佛被李鍪杀死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一样。 “先给人以恐惧,再进行搏杀,果然算得上事半功倍,只是这种刺杀手段被王师知道了,恐怕又少不了一顿板子。”李鍪自嘲了一声,摇摇头笑了笑。 然后看了看那一地的尸首,冷笑一声便离开了原地,走入黑暗之中。 过了足足的半个时辰,一地尸首中间,一个身影蹭的一下跳了起来,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尘土和血污,一脸嫌弃的将身边的尸体踢到一边儿去,正是之前晕倒的那年轻土匪,“俺的娘咧,那厮杀起人来也太恐怖了些,吓死俺了,幸亏是个雏儿。” 年轻土匪收拾了一会儿,看左右没有动静,眼珠一转,心中暗暗说到,“看来是真的走了。” 小土匪抬头辨别了一番方向,然后沿着山林继续往前走去,这一路上还不停的左拐右拐绕圈圈,走了好大一会儿才来到一个隐蔽的山寨大门处,看到完好无损的山寨大门,那年轻土匪才长出了一口气。 “开门开门,快点,出事儿了。”年轻土匪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营寨大门口,招呼着值守的山贼开门,等一进去就迫不及待的拉着一个赶过来的山贼问道,“杨爷呢,某有事找他。” 赶过来的那人也不罗嗦,“在房间等你呢,都等了快个把时辰了,赶紧去吧。” “哎,这次点儿太背了,某先去找杨爷了”年轻土匪招呼一声就要走,“对了, 帮忙找个水灵点的姑娘弄到我房间去,太吓人了,一会儿我得好好的缓一缓。” 赶来接他的土匪嗤笑一声,“你个小家伙,这么小的年纪就跟色鬼投胎一般,小心身体吃不消!”只不过他这“金玉良言”那小土匪是一个字儿都听不进去。 看着那小土匪去找了“杨爷”,剩下的几人一都是乐乐呵呵的,尤其是看门的门子,笑的最是开心,咧开大嘴露出了那黄黄的大牙,“看来这次真是个硬茬子啊。” “黄三这算是折里面了,现在就不知道杨爷是什么想法了,”另一个土匪跟着附和道,“现在黄三手底下的那些猫三狗四们,一个个的估计正想着怎么搜罗好处去讨好杨爷,等过一阵子大当家的没了,咱们这飞虎寨还得是杨爷做主,到了那时候,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们,嘿嘿嘿” “行了行了,某也要回去了,你们把门关好,别放了什么虫子进来。” “好嘞。”门子笑着打招呼,“注意身体啊,小心你的腰!哈哈哈” 等到他们都离开了,两个门子相视猥琐的一笑,就要去关闭寨门,然后回去睡觉。 “你们这还真不好找啊。”其中一个人刚刚将手放到寨门上,还没顾得上使劲就挺到这么一句话,紧跟着就是脖子一痛,而另一个人听到背后有动静抽到腰间的砍刀回身看去,只不过动作还是慢了,回身的同时,他的人头也高高的飞起。 李鍪歪着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赤红的双眼中一点波澜都没有泛起,扭身进了山寨,至于尸体,就在那里放着,丝毫没有掩饰,微风吹着寨门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声音。 这个山寨应该是他们真正的老巢,虽然为了隐蔽性一些哨楼没有建造,但是这重重关卡和里面的巡逻暗哨着实是不少,在上寨里走了没多远就碰到数个暗哨和两个巡游的李鍪不得不赞叹一声,在这常年战乱的幽州,不得不说,能留下来的,都是有两下子的。 一边感叹着这寨子的严密和隐蔽,一边手上轻松的将一名暗哨抹了脖子,然后藏到隐蔽处,看看天山的月亮,估计了一下时间,便藏起了起来,他要等到丑时末,那个时候人们最是困倦,做些什么动作才更加的方便。 而这个时候,那年轻的土匪也终于来到了“杨爷”的房间外,低声的呼唤着,“杨爷,我回来了。” “是史家小子啊,事情办的怎么样?”里面传出来一声慵懒的声音,还有一些悉悉索索的杂音,“赶紧进来吧,外面多冷啊。” “谢谢杨爷体谅。”史家小子谢了一声便轻手轻脚的将房门打开,钻了进去,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三十余岁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正在穿衣服,眼角瞥过,床上还隐约有着一个人影,瞥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杨爷所料完全不差,那两人就是一对硬茬子,黄三和他那大部分手下都被那侍卫所杀,而那另一人在林子中埋伏,将剩下的人全都击杀,我也是听了杨爷的话,第一时间装作晕倒才逃过一劫的。” “跟进来了么?”杨爷穿好了衣服走到他面前,语气依旧的慵懒,但是小土匪却是寒毛耸立了起来。 “杨爷放心,”小土匪赶紧表明回话,“小的回来的时候绕了很远的路,而且一路小心掩藏行迹,保证那人不会跟过来。” “呵呵”杨爷笑了一下,“你是叫史大柱对吧” “是,没想到小人这贱命还能入了杨爷的耳。” “呵呵,听说你喜欢老金家的那丫头?”杨爷拍了拍史大柱的肩膀,语气有变得和善了很多。 “小人,小人哪里有这个福分....”史大柱尴尬的回答,金家的姑娘那是这个寨子里出了名的一朵金花,不少人都搀着呢,只不过上面的几位没有开口,下面也就没人敢动。 “呵呵,今天正好她不知道为什么晕倒了,然后又不知道为什么被送到我的房间里,哎,看你小子机灵,我便给你这个福分。”杨爷笑眯眯的看着史大柱,“你说,可好啊?” “谢谢杨爷,谢谢杨爷!”史大柱一听这话,直接就跪在那里,给着面前的杨爷磕了几个响头。 杨爷没有搭理他的感谢,而是默默的走到门口,伸手抚摸着那平滑的门框,“你当初是大当家安排到黄三身边的吧。” 史大柱听闻这话,身子一颤,就连磕头的动作都停住了。 “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你是大当家的安排的人,依旧还是愿意用你么?”杨爷的语气又恢复了慵懒,“别紧张,你现在不是做的很好么。” “小...小的,不知道” “因为你够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老实,你偷着看我身边女人的样子,那个眼神我现在都记得,那种眼神,恐惧而又充满了渴望和贪婪。” “小人...该死!” “不不不,你不该死,只有你这种人,才不该死,做人一定要有一个正经儿的目标,钱财,美女,哪怕是吃饱喝足都行,千万不要学那个老不死的,想弄一个什么世外之境,那就是一个梦,稍微那么一碰,就碎了,所以他现在身边的人,才会越来越少,知道么!” “知...知道了”史大柱说完这句话,头就更低了,完完全全贴在了地面上。 杨爷转身看到他这个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反手打开门就走了出去,临走之前还送来史大柱一句话,“行了,不打扰你了,这种时候有人旁观可不好。” 等关门声传过来,史大柱这才全身放松,一下子就摊在了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歪着头看向了一旁的床上,那里躺着他魂牵梦绕的人儿。 出了门的杨爷抬头看着那头顶的月亮,大口的呼吸着,“让人压着的感觉啊,真的很不好。” “杨爷这话说的,在这飞虎寨里,哪里有人敢压着您啊?”这时候一旁出现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只不过那脸上洋溢着的笑容总是让人感觉很是虚伪。 “张狗儿,你不在大当家那里好好服侍着,总是往我这里跑干什么啊。”杨爷撇了一眼那年轻人,正式之前赵奇的那个小跟班。 “之前做了些错事,现在这不是抓紧时间弥补么,古人又云,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矣”张狗儿一脸正义的说出这些话,听的一旁的杨爷眼皮子直抽抽。 “大当家的拼了性命的让你们从小就习文识字,这么多年你就学了这么个玩意?”杨爷毫不客气的嘲讽起来,“若是让大当家的听见了你刚刚的那些话,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大当家的当年曾经说过,不识字不明理,现在这些不就是我学到的理么?”张狗儿脸上微笑不便,“再说了,现在大当家的岁数都这么大了,他都已经忘记我们了,忘记了当初就是他亲手送我们离开了这里。” “呵呵...”杨爷被他这些言语说的哑口无言的,“还真是仗义多出屠猪狗辈啊” “所以仗义的人,只能去屠猪宰狗,而我不想!” 杨爷不再说话,赶紧的离开这里,可能他自己也害怕再继续说下去的话,会吐出来。 直到走到张狗儿看不见的地方,才随手招呼过来一个巡游,“去把李老四给我叫过来。” 不多时一个脸上有着两道狰狞刀疤的壮汉走了过来,一到杨爷身边就变得恭恭敬敬了起来。 “都安排好了么?”杨爷拍了拍李老四那结实的肩膀,每次在李老四身边,他都感觉到十分的安全,或许是因为李老四几次三番的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吧。 “杨爷放心,火油都准备好了,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们,也都被控制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引火之物也都放到了隐蔽处。” “恩,确定那人家伙不会出什么问题吧,可别阴沟里翻了船。” “杨爷放心,那些尸体我都看了,也就是个会一些鬼域手段的刺客,若他敢现身,某便生撕了他!” “哈哈哈..咳咳”杨爷被他那凶狠的样子给逗笑了,最后还被牵出了两声咳嗽。 “杨爷小心。”李老四赶紧轻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儿,很难想到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会做出这么一个温柔的举动。 “无事无事,”杨爷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还有一件事,得让你去做了,别的人,我不放心。” “杨爷请吩咐。” “老金最近有些不老实,你得去解决了他,不过在这之前,他那个女儿让我送给史大柱了,人们不是都说么,杀人之前得让他吃饱饭,吃好的,不能让人当一个饿死鬼,既然如此,史大柱就让他做个风流鬼吧。” “小人明白,现在就去!“李老四应到,”可是我要是走了,您的安危....” “放心吧,那家伙短时间不会出手的,另外一会儿你回来的时候,一定得弄出点动静来,别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 “在杨爷面前,他们可不就是一群傻子么?” “哼,你这张嘴什么时候也学会了阿谀奉承?还有那些油少放一些在厨房,弄那么多,就真是个傻子也能一眼看出来是个套!” “我这就让人去办!”李老四应了一声,便下去安排。 李老四离开了,杨爷晃了晃发麻的脖子,伸了伸懒腰便离开了,不知道走向了哪里,而原本杨爷的房间里,史大柱正不停的在吞咽口水,手忙脚乱的在自己面前的姑娘身上忙活。 “别...别...”这个时候,金姑娘也有一些清醒,想要抗拒,但是现在史大柱已经是烈火烧身一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金姑娘,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补偿你,今儿可就对不住了”若是现在有人看到史大柱的样子一定会大吃一惊,平日里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就连发火都不敢大声叫骂的史大柱,现在眼圈通红,穿着粗气,脸色也十分的狰狞。 一个迷迷糊糊的姑娘,自然是没办法抗拒一个精壮的汉子,哪怕这个汉子还十分的年轻,这一刻,哪怕金姑娘眼泪汪汪也挡不住接下来要发生的惨剧。 史大柱正在忙活的时候,门口响起了敲门声,不但声音很大还很杂乱,像是无数双手同时在大力的拍门。 虽然史大柱心中怒骂,但是敢这样敲打这间房门的人,很明显不是他能够抗拒的,残存的理智让他离开身下的女人,匆忙穿上自己的裤子,就这么赤着脚跑过去打开门。 门外李老四一脸微笑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史大柱,“大柱兄弟这是正在风流着?” “啊,四爷您怎么来了?”史大柱见到李老四本能的缩了缩身子,“杨爷不在这 儿...” “我知道,我来这是专门找你的。” “四爷您找我?”史大柱心中有一些不安,脚下也微微的往后挪了挪,“您找我干什么?” “杨爷有吩咐啊。”李老四一把将往后退的史大柱拎了回来,“让你做个风流鬼!” 然后史大柱都没有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心口一疼,李老四握着短刀的手微微那么一扭,鲜血就从史大柱的嘴里冒了出来,惨叫刚要发出来就被一只大手给捂回了嘴里。 史大柱微微的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动静,李老四一脸嫌弃的拔出短刀,在史大柱的身上好好的擦了擦。 身后的伴当看见史大柱一死,小心翼翼的对李老四说到,“四爷,你看这姓史的也死了,那个老不死的金老汉一会也得死,就连这小娘皮,也活不过今儿晚上,您看是不是....” 李老四看着身后一群仿佛眼睛都冒了绿光的家伙,啐了一口,“杨爷没让干的,一样都不许干,听见没有。” 身后的随从听见李老四说话,虽然心中有些不屑,但是依旧不敢反驳。 “来两个人,把门口那两具尸体弄到林子里去,门别关了,老子回来了自己关。”李老四看他们被镇住之后便往营门口走去,同时招呼两个人跟上自己去抬尸体,“另外再去几个人把那些刚弄出来的火油藏起来一部分,别都明晃晃的放在那。” 李老四在前走着,一群人看着房间里的烛光晃动,一群人都舍不得挪一下脚步,这个时候,房间里又传出来一声“嗯”,这一声更是将他们心中的火焰给勾了起来。 “杨爷没说让咱们碰这个小娘皮,但是也没说不让咱们碰啊。”这时候一个脑子转的快的土匪突然低声嘟囔了一句,“反正她今晚也要死了,而且也被用过了,咱们...” 一群人被他说的目光闪烁,这时候已经走远了的李老四扭头看他们还没有动作,眉头一皱就要发怒。 他们中间赶紧跑出来几个人奔了过去,临走还低声说了一句,“给我们哥几个留一口,听见没有。” “快去吧,快去吧,”一群人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挥手让他们赶紧走。 李老四留下两人收拾尸体,自己独自下山,去解决了那个金老汉,顺带会一会那个所谓的硬茬子护卫。 “四哥,您一个人可以么?”一个土匪还假情假意的关心了一句。 “哼,我可不是黄三那个废物!”李老四啐了一口,不再搭理他们,脚下的速度更快了一分。 两个人看李老四离开了,赶紧将两具尸体随便找个地方一扔,就急匆匆的跑了回去,等他们跑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了同样被叫到厨房干活的几个人,他们相视猥琐的一笑,赶紧跑进了屋子,开始了他们的狂欢。 他们没看见的是,等他们走后,林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孩子,脸上还挂着泪水十分费劲的将两具尸体一点一点的拖回了原地,然后跑向了厨房。 时间慢慢的走过,丑时即将过完,这个时候的山寨里也更加的安静了,因为在这个时辰,无论是巡游还有暗哨又或是本就在休息的土匪,都沉沉的睡了过去,只不过有的人在床上,有的人在地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鍪睁开了眼睛,慢慢走出了黑暗,看着寂静无声的山寨,然后很轻松的找到了厨房,还从厨房里找到了不少油,看那样子应该是刚熬出来的,嘴里不由的啧啧称奇。 “我都睡醒了一觉了,营门口的尸体还没人发现,你们这戏演的太过分了些啊。”李鍪将那些新熬出来的油放在自己的眼前,不停的撇嘴。 然后将油往桌子上一扔,也不管它,就这么毫不遮掩的走了出去,“还真是有意思的地方。” “大人,”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小孩子,对着李鍪行了一个很标准的礼,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懦弱着说到,“请问您是来帮我们的么?” “不是,”李鍪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丝毫不管小孩子失落的样子,“我是来杀人的。” “是来杀坏人的么?”小孩子的眼睛中仿佛又有了一丝光亮。 “我就是坏人”李鍪偏过头看着旁边的小孩子,“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晚上不睡觉,以后长不高么?” “我在等你。”小孩子梗着自己的小脖子,李鍪看到他那大眼睛里明明有着眼泪,但是就是不流下来。 “赵奇....呵呵”李鍪摇摇头,“带我去见他吧,希望我的价格他能够满意。” “大人这边请。”小孩子伸手一引,便带他走进了黑暗。 李鍪跟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家伙左拐右闪,不断的在黑暗中前行,那个孩子个头不大,但是动作着实不慢,李鍪若是不全神贯注都有可能会跟丢了他,当然,地形不熟再加上黑暗的环境也是很大的原因。 “大人,到了。”就在李鍪感觉快绕寨子一周的时候,那孩子终于停下了脚步,同时让开了半个身子,露出了一个.....狗洞。 “钻进去?”李鍪指着自己面前那个狭小的狗洞,歪着脑袋看着那孩子。 孩子被他看得也有些尴尬,只能拱手解释道,“大人,实在是...” 李鍪没有听他的解释,或者说,没有等他解释完,直接往那狗洞里一钻,“只要能见到赵奇,其他的无所谓....” 小孩子被李鍪这利索的举动给惊了一下,然后也不多想,跟着李鍪就钻了进去。 狗洞后面是一个空荡荡的院子,空荡到什么程度,李鍪可以保证,这个院子随便哪个位置站上一个人,举目四望,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躲过他的眼睛,整个院子莫说什么树木池塘这些雅趣的东西,就连一根杂草都没有,有的就是硬邦邦的青石板。 李鍪眼睛往后一撇,小孩子也从狗洞里钻了进来,“大人跟我来。” 走过空荡荡的院子,来到一扇后窗外面,小孩子再次停下脚步,对着后窗轻叩了三下,停了一会儿再叩三下。 然后后窗从里面打开,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小老头出现在李鍪面前,面容很平常,佝偻着腰,放在外面,平常人看着,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乡间小老头。 “赵奇首.....?”李鍪想先大声招呼,就看见那老人微微摇了摇头,以手示意,让他先进来。 满腹心思的李鍪只能顺从他的意思,从窗户上翻了进去,然后李鍪一进到屋子就被吓了一跳,并非是屋子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或者是埋伏或是尸首什么的。 整个屋子清淡素雅,通体素白,桌子上一副很大的沙盘,两盏青铜烛台,耸耸鼻子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配上那一旁高高的书简,若非是李鍪知道自己找的这个赵奇是一个情报贩子,他一定以为他进了哪个大儒的房间,就这房间里的装扮,自家那个老头子都没人家有范儿。 “啊,赵...”李鍪压住了自己脑袋里那些不着调的想法,刚要张嘴问些什么,就又一次的被打断了,然后那老人用很标准的姿势跪坐到桌案一侧,然后伸手往桌案上的沙盘一指。 李鍪眨巴了眨巴眼睛,也只能跪坐在另一边,伸手在沙盘上写到,“可是赵奇首领?” 那老人看了一眼,然后十分平静的张嘴说到,“当不得什么首领了,现在某只是一个糟老头子罢了。” 李鍪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个一脸和善如发皱了的桔子皮一般的老脸,他的脸皮止不住的抽搐,“赵奇....” 他刚张开的嘴又被止住了,然后还是熟悉动作,一指桌案上的沙盘。 “或许只是有耳疾,久闻人老之后便眼花耳聋,看赵奇先生已经这般年纪了,恐怕正是耳聋之时,哎,可怜。”抱着这种想法的李鍪只能继续拿起沙盘旁边的树枝,继续在沙盘上写到,“找人,外来者,价格。” “现在老夫也是有心无力,小兄弟你应该有看出来了,现在这个山寨都不是我做主了,更遑论其他,实在是,帮不到你的。” 李鍪继续持树枝写到,“我帮你解决这里的问题,你帮我找人。” “不够!”赵奇又摇了摇头,颇有点好整以暇的意思。 “我解你燃眉之急。”李鍪心中一急张口就说了出来,然后反应过来对面那人可能听不见,便要伸手去拿树枝,却是听到了对面那人十分淡定的说到... “那也不够。” “你能听到?”李鍪脸皮开始抖动。 赵奇依旧是平静而又和善的笑容,伸手往面前的沙盘上一指,这一刻李鍪感觉自己虽然没有喝酒但是有些上头。 李鍪拿树枝的手都是颤抖的,“你还要什么?” “这一寨的老少,你要管。” 李鍪拿树枝的手顿住了,停留了很久才继续开始写到,“一寨的老小,与你何干?” “他们因我而到了此等境地,若是不管不顾,我心难安。”赵奇平静的说着话,仿佛就是在说一句,晚上吃了么这么简单。 在一旁伺候的小孩子,却是突然跪在了赵奇的身边,一直压在眼眶里的眼泪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哗啦啦的留了下来。 “好。”李鍪平淡的回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临走之前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仿佛是儒者一般的老人,和那个跪着地上低声啜泣的孩子。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赵奇伸出自己那只苍老的大手,慢慢的抚摸着地上那小孩子的后背,“痴儿,莫哭莫哭了,你的仇,大家的仇,老头子我入土前一定会给你们报了的,记住那句话,你只有活着,你才有希望。” 两个人的对话,孩子的啜泣,老人那话语,都随着夜里的风,消散在这星空之下。 出来院落,爬出狗洞的李鍪,用了老鼻子劲儿才找回厨房,再次来到那一堆堆的火油面前,伸出手摩擦着自己那滑溜溜的下巴,然后伸手提起两坛子油罐就走了出去,然后一炷香之后李鍪再次进来又拎出去两坛子,以此周而复始的,直到天空开始了蒙蒙发亮,李鍪才跑完最后一趟,然后施施然的走出来营寨大门,走之前还把放了一夜的尸体给带走了。 日出东方,阳光普照大地,营门四周涌出来无数的山贼土匪,每一个都是满脸的困倦,嘴里不停的在骂骂咧咧的,然后回到了各自的房间,在外面苦守了一夜的杨爷也是一脸的怒火,怒火布满了自己的脸,营寨里昨晚“啥都不知道”睡了一夜的人们也都躲的他远远的, 杨爷一脸晦气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进屋之后,脸上变得更加的黑了,他的屋子现在是一派狼藉,昨天被“处理”掉的史大柱双目大睁的躺在门口不说,往里屋一看,一具赤裸的女尸趴在床上,一床的狼藉再加上那浑身的伤痕淤青,都不用问,杨爷也知道这是怎么死的。 一脸黑云遮面的杨爷走出了自己的屋子,随手招呼过一个同样一脸困倦的土匪,“李老四呢?让他滚过来见我!” 那土匪一脸的困顿,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儿才回话,“四哥好像一晚上都没见人影,我去找找?” “快去快去!”杨爷厌烦的挥挥手,那土匪刚刚跑出去了两步就又被杨爷叫了回来,“先叫来几个人,将这两个晦气的玩意儿给我弄出去,听见没有!” 那土匪赶紧应了,然后就近找了两个刚刚躺下的土匪过来,将史大柱和金姑娘的尸体给抬了出去,沿途很多已经起床开始忙活的人们看见这两具尸体眼中都透露出浓浓的哀伤。 一脸晦气的杨爷在自己屋子里,怎么看怎么觉得嫌弃,干脆就坐在地上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在外面足足等了一晚上,也实在是有些困了,但是一想到刚刚床上的尸体,怎么也躺不下去,并不是他没杀过人,也不是没见过死人,主要是猛地看到自己床上这么一个尸体,实在是恶心了些。 那个去找李老四的小土匪现在也不知道找到哪里去了,一直也没来,在地上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死活睡不着,又累又困又饿的杨爷,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出了房门,绕了一大圈才找到那个躲在角落里偷偷睡觉的土匪,然后一脚踹了过去。 “让你找的李老四呢!”小土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听见杨爷那冰冷的声音。 土匪一个激灵,赶紧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现在就去。”说完也不顾自己这一身的劳累和困倦,赶紧去四处寻找李老四,杨爷看着连滚带爬的土匪,冷哼了一声,然后慢慢走到营寨前面。 闭着眼微微抬头,让阳光照在脸上,这样会让他感觉更舒服一些,只是这种舒服的感觉还没维持多久就被一阵喧哗给结束了。 杨爷皱着眉头将眼睛睁开,扭头就看到一群土匪在四处喧哗,而领头的那个就是刚刚被自己一脚踹醒的那人,一看那人,本就心情十分不好的杨爷心情更加的糟糕。 就在他爆发的边缘,那土匪竟然主动的跑了过来,“杨爷,刚刚找了一遍,没有发现四哥,而且我刚刚问了,四哥昨晚一晚上没有回来,而且也没有和咱们呆在一起!” “一整晚都没见人?”杨爷听了他的话心里感觉有些不对,然后便让他带些人手去下面找人。 只是那些人还没有来得及下山,刚刚出了山寨大门就被人给挡了回来,被一个赤裸着上身,被各种布条包裹着,一手吃着满是血污的战刀,一手拎着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的人。 “嘿,你们几个下去是要找这个人么?”刘复用战刀拍打着另一只手拎着的首级的脸,他自己的脸上还挂着一种名叫狰狞的笑容。 “你是何人?”一个土匪颤颤巍巍的问着话,之所以颤颤巍巍,主要是因为看到了刘复手上的人头,正是自己要去找的李老四。 “某是何人?某是来杀你们的人!”刘复这句话一说完,就冲了过去,迎着那些土匪冲了过去,人头也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见到敌人只有一个,地方还是在自己老巢大门口,他们也不退缩,也迎了上去,他们坚信就算自己打不过对面的这个家伙,自己的援兵也马上就会到。 但是他们还是失算了,他们失算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刘复的低估,那个莽莽撞撞的汉子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土匪就连一招都没有撑过就被他一刀枭首了。 他们紧接着就发现他们失算了第二件事,他们的援兵到不了了,当然这么快能看出来并不是因为他们突然间都可以未卜先知了,而是因为他们看到了一股冲天的火光,那那熊熊烈火燃起来的地方,赫然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大寨。 而此时营寨的一处没有人的角落里,李鍪嘴里叼着一根野草,手里把玩着两颗火石,眼睛看着那燃起来的熊熊烈火,嘴里嘟囔着,“睡着的人丑时末最困,那一宿没睡的人,睡着了之后的两个时辰,雷打都不醒,呵呵。” 大火不但震惊了土匪山贼,更是让站在外面晒太阳的杨爷也一脸的震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哈哈哈哈...” 无数衣不蔽体的土匪山贼和身上带着火苗甚者烈火的人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每一个人都在不停的惨叫,在外面忙碌的人们,无论老少也都是一脸的震惊,整个飞虎寨变得十分的混乱,所有人都乌泱泱的聚在一起,莫说出去支援一下那几个岌岌可危的山贼,就是想要将他们有序的聚集在一起都办不到。 杨爷癫狂过后,很快的就恢复了冷静,然后伸手揪过一个慌乱的土匪,二话不说,两个嘴巴子就甩了过去,正一脸慌乱只知道四处逃窜的土匪被这突如其来的两耳光给打蒙了,同时也从慌乱变成了震惊。 “不想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杨爷怒骂了一句,“还有,找把家伙,现在不想死就只能靠自己了!” 杨爷说完便继续去找下一个,原汁原味的两耳光抽了过去,还是那一套的说辞,在“杨爷”的名号和响亮的耳光所影响下,那名土匪也是被他给拽了过去,但是杨爷没有看到,刚刚那个第一个被他抽耳光的家伙,现在正一脸震惊的捂着自己喷血的脖子,缓缓的倒下,而他的周围除了更加慌乱惊恐的土匪以外,还有数具衣衫不振或者压根衣不蔽体的土匪。 杨爷不停的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亲信,这很好辨认,只要衣服乱糟糟的,或者光着膀子乃至光着屁股的,肯定就是自己的亲信,杨爷的双手不断的制造着响亮的耳光,抽的自己手都快麻木了。 可是当累的气喘吁吁的杨爷不得不回过头想要看看自己努力的成果的时候,之所以说不得不,是因为正在不停的寻找亲信的杨爷,突然发现自己身边找不到人了,不只是找不到亲信,连那些普通的土匪乃至穿着破衣烂衫的老弱都离得他远远的,当他终于回过头的时候,他再次被镇住了,他的成果不菲,那一地的尸首,每一个都符合着他亲信的标准。 而在这一地尸首前面站着的有两个人,一个一脸狞笑的刘复,一个嘴里叼着野草一脸的玩世不恭的李鍪。 “呵呵呵,就你们两个人?”杨爷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你们就是赵奇那个老家伙找来的救兵?果然厉害,姜还是老的辣啊。” 看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杨爷脸上挂上了笑容,语气也恢复了之前的慵懒。 “你说你们都忍了那么久了,怎么就不能再多忍一忍呢,”杨爷的话音刚落,李鍪便接上了话茬,“还有什么手段?” “某的人手,又怎么只有区区的几十人,这里可是赵奇老儿的老巢,在幽州鼎鼎大名的飞虎寨,马贼黑风,山贼飞虎中的飞虎寨!” “你说的若是那些早早就埋伏在后寨的那百余人的话,他们可能来不了了。”这个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拖着浑身的血污和伤口,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以及一道狰狞的伤疤,“某昨晚给他们送夜宵的时候,加了些料,当然那些都没有问题,但是加上今天的早饭,他们就不会那么舒服了。” 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九章 读书非是负心人 张狗儿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打扮,就连语气也是依旧的不温不火,但是他现在的这一身血污可实在是和他那淡漠的语气还有温文尔雅的风度所不匹配。 “张狗儿,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杨爷看到张狗儿出现,再看看那到了现在都毫无动静的后寨,不禁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某不叫张狗儿,某叫张....”张狗儿脚步已经游戏虚浮了,或许是受的伤太多了些。 “小心!”刘复大吼的打断了张狗儿的自述,但是哪怕有了这声大吼,张......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一百零九章 读书非是负心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一百一十章 寻找敌踪 最终李鍪还是没有能够想明白张奎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够让他如此不顾自己的生命,真的只是一段简简单单的恩情么,同时他也在问自己,若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老头子的性命或许他会考虑,但是若是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取寒门的希望,换取别人的生命,李鍪觉得他可能真的没办法办到吧。 张奎和董胜合葬在一起,他们的坟就选在了小家伙的姐姐,也就是金眉儿的坟旁边,而最终陪伴张奎的,还有他那个是若珍宝的小木匣子,李鍪将......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一百一十章 寻找敌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迁徙与谋划 赵奇的院子已经被封死了,据说是他之前就安排好的,将院落封死,不必下葬,不必出殡,说他已经折腾了一辈子了,临了就想安安静静的自己一个人呆着,人多了,闹腾。 李鍪和刘复两人在院门口停留了良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汉隆,”刘复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赵奇首领,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看不懂,或许应该算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吧。” “我们现在要去报仇么?”刘复一直崇尚的就是想不明白的我就不想,他现在就想着去报仇,并非是仇恨多么的大,而是想给自己回荆州找一个合理的理由。 “再等等吧,阿复”李鍪还是没有忍心就这么离开,“过段日子你带着他们迁徙一下,先去咱们现在呆的地方,临走之前,老头子曾经去信幽州,我想一些物资也快要到了,至于严颜,放心吧,他跑不了。” 刘复也没有反对,这段日子托他们的福,他也算是受益良多,此时拍拍屁股走人,实在是难以办到。 次日经过商议,刘复带着青壮和孩子往幽州迁徙,幽州常年战乱至少有四成黑户在外漂泊藏匿,田豫作为护乌桓校尉暂领幽州,增加人口也是分内之事,之前收到田豫的来信之时,田豫大致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同时心中也发出了感慨,“寒门的仇,还是要寒门来报,寒门未死啊。” 当他收到斥候来报,塞外有大量青壮往幽州迁徙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一方面去管宁那里确认消息,一方面准备好生活物资和农具,现在虽然晚了但是若是动作快当初话,勉强也能赶上最后一拨春种,至少明年开始他们便可以自给自足了。 等到刘复再次回来的时候,已经再次过了半个月了,带来的还有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是不但刘复来了,同行的还有挂着一脸的微笑,穿着一身文士袍的蒯蒙,还有一身黑袍,面容阴翳的孙英,以及看起来唯一一个没有太大变化的小黄敢,至于韬叔还要在村子里帮助管宁和王越处理一下那些迁徙而来的人。 “你们怎么来了?”空荡荡的山寨里,李鍪站在山腰的小寨中等待着,自从刘复带人走了之后,李鍪也告辞离去,“飞虎寨”里,也不需要他在继续呆在那里了,所以,干脆就一个人带着一些食物搬到山腰,将那份清静,还给了他们。 蒯蒙走到他身边,语气变得很轻松,就是现在的风一样温和,“既然阿复答应和你打了赌,那么便不能让他一个人去和你完成赌约,而且管师说了,这个世间总归还是属于年轻人的。” “你们,变了很多啊。” “如你所说,成长的可并非只有你们二人。”蒯蒙有些揶揄,好像这短短的月余时间,他开朗了很多,看开了和诺。 “哈哈哈...”李鍪突然笑了起来,很开心的那种,“对,我们都在成长,都在成长。” 他的笑声就像是一个引子,引动了剩下所有人的笑声,就连一脸阴翳的孙英都扯开嘴笑了一下。 “出发吧,再去黄龙寨!”一声呼啸,一群年轻人便走下了山,沿途的笑声传出,惊起飞鸟一片片。 黄龙寨在代郡之外,距离飞虎寨其实距离并不算多么远,再加上几个年轻人一路策马狂奔,愣是在第二天上午便接近了黄龙寨。 李鍪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之前的消息是,严颜在黄龙寨养伤,一应吃喝用度全部由岑森几人代劳,平素里几乎不会下山。” “话说,严颜这老贼是怎么受的伤,你们谁知道?”平素里装的大大咧咧的刘复现在是真的蒙,在他看来勇猛无敌几乎可以纵横幽燕之地的严颜居然莫名其妙的受伤了。 “王壮师兄的英灵将他射伤了。”李鍪看了他一眼,嘴角含笑着说到。 “汉隆,实在抱歉,某没有听懂!” “某将自己的背弩放在了王壮师兄的坟里,牵引开关在他的身上,只要有人触碰到王壮师兄的尸首,便会引动机关,那严颜用的是长剑,当他知道被咱们戏耍之后,定然暴怒,最终会将怒火发泄到王壮师兄的尸体上。” “万一他没有去...去...”刘复想问万一严颜不去碰尸体,但是这话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某走之前在寨门出藏了几处暗刃,设置了一些小机关,没有什么杀伤力,都是一些污秽肮脏之物,胜在足够恶心人。”李鍪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刘复都不想再听下去了。 “待到取了严颜的首级,某会亲自向王壮师兄赔罪。”李鍪倒是不想否认他的算计,承认的也是大大方方,他的这种光明磊落,只能让刘复无声的叹息,却不好再说其他。 再往前走了走,黄龙寨所在的那个小山几乎已经完全展现在他们眼前了,李鍪也勒住了战马,“阿蒙,有什么想法么?” “静观其变,见机行事罢了。” “好,某去探路,你们在山下藏好等我。”李鍪留下一句话,便策马而走,独自一人前去探路了。 刘复蒯蒙等人绕了一个大圈,跑到山林里躲藏了起来,沿路留了些许痕迹,凭着对李鍪的了解,他想要找过来这并不难,至于其他人,应该没有这份儿本事,至少岑森他们几个是没有。 钛晶已经越过了头顶,不到申时李鍪便溜溜达达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嘴里还是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拔下来的野草。 “上面一共不到二十个人,严颜那厮没有看到,剩下的应该是这阵子才被收拢下来的,岑森在上面,但是他那四个伴当中有一个不在,只是不知道是死了,还是外出了。” 蒯蒙一直在闭目养神,听完李鍪的消息之后,他睁开眼抬起头看看天色,“申时还未到,这里距离最近的城镇虽说不远,但是若是要采购东西恐怕也是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而现在的天气,食物又不可久放,呵呵。” 刘复在一旁着实是听的云里雾里的,自从他出来之后,就有些放飞自我了,用辽东的话来说就是,“能动手坚决不吵吵。”至于动脑子这件事,刘复表示,脑子是什么,哪里有拳头好用。 “阿蒙说了那么多,完全听不明白,你就说该怎么办吧。”刘复那大大咧咧的性子有些时候会让人开心,但是有些时候,想让人揍他,就比如现在,蒯蒙偷偷凑到李鍪身边问道,“这个家伙最近是受什么刺激了,我是说他的脑袋这块。” 李鍪歇着眼了一眼浑然不自知的刘复,嘴里也是毫不客气,“可能是最近厮杀的太多了,脑袋里被他的血肉给塞住了吧。” “你们两个嘟嘟囔囔说什么呢?”刘复看蒯蒙和李鍪在一边不停的窃窃私语,眼睛还总是往自己身上撇,忍不住质问,“阿英,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听说现在这个东西很广泛的。” 孙英看了一眼凑到自己身边的刘复,慢慢的往旁边挪了挪,顺便伸手将小黄敢也拽到一边。 刘复还想要在凑过来,但是孙英冷冷的给他回了一句,“滚!” 蒯蒙不想看他作怪了,“阿复,去一趟镇子吧,运气足够好的话,应该很快就能碰到他们,而且他们人手不会太多,你只要小心别让他们跑了就好。” “为什么要去镇子,离这里不远,明明就几个村庄的。” “二三十口人的口粮,莫说一个村庄,就是那几个村庄的多余存粮加起来都不可能支撑太久,再说了,这几个村庄跑一圈,比去镇子上采买要要远的的多。” 刘复似懂非懂的就牵着马拎着刀出了山林,临走前,孙英将他随身带着的黑斗篷仍给了他,“先遮好脸,尽量抓两个活口。” 等刘复离开之后,李鍪叼着野草在树上放哨,小黄敢在准备他们晚上要吃的干粮,蒯蒙从马上的包裹里拿出一卷书简看,而孙英则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囊,里面有着很多小巧的工具。 他们没有向以前一样,闲下来的时候便聚在一起,或喝些小酒,或畅谈高歌,他们这次开始互相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谁也不去打扰谁,自主的形成了一种默契。 刘复也没有闲着,带着斗笠拎着刀,骑着大马哼着歌,当初那些浪荡的公子哥就是他这个样子,直到自己眼前出现一辆拉着半车酒肉米粮的木板车。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刘复心情一激动,顺嘴就把这阵子的顺口溜给唱了出来。 陈二是岑森的跟班,而且是跟了很久的那种,一路从打家劫舍到鞍前马后,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山贼也算上是岑森的心腹了,更算是一个老字号的山贼了,但是从事山贼这么多年,他还真是第一次被别人拦路打劫。 “哪儿来的不开眼的东西,你出门是把眼珠子落家里了么?”陈二上前一顿怒骂,同时眼睛在对刘复这一身儿打扮不断的扫视,战马是劣马,衣服是麻布,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值钱的家伙,好不容易有一把好刀结果还断了好多缺口,然后再听听他肚子里咕咕叫个不停,凭着陈二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就是一个运气好点的年轻人,而且还是饿疯了的那种。 刘复之前在飞虎寨的那段时日几乎天天带着一群和他一样不老实的家伙去所谓的“劫富济贫”除了不断的厮杀,身上伤口不断的增加,这打劫的规矩和经验,那也是不断的增加,为了能够“抓活口”,这一身儿专门打扮儿上的,果然那厮上当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叛徒,,刘复藏在兜里下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你们五...六个蠢货,快快将你们的粮食和大车留下,小爷今天心情好,要粮不杀人,若是再敢墨迹,便统统的留在这儿吧!”说完还耍了两下刀法,只不过在他故意卖弄之下,差点将到给扔了出去。 陈二被他弄得这几下子给逗乐了,不过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实在是不想再因为戏耍他而耽误时间了,便冲着后面同样哈哈大笑的同伴们招呼了一声,“抄家伙,给这个小崽子亮亮招子!” 这一声招呼,陈二后面的那五个同伴同时从车板下面抽出来各自的兵刃,然后一脸狞笑的对着刘复冲了过来。 看着这一群山贼土匪,刘复压抑了许久的杀意再次浮上了心头,不过这次他没有大吼一声,而是直接冲了上去,“唰唰”两刀,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人首分离了,至于后面那三个以及一脸戏谑准备看戏的陈二看到眼前这一幕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冷汗瞬间出了一身,那三个冲过来土匪直接停了下来,扭头就要跑,只不过刘复没有给他们机会。 一拍战马,刘复直接追了过去,跑的略微慢一些的两个土匪都没有来得及呼救就被他砍倒在地,至于另一个则是被刘复一刀柄敲在了头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刚刚还一脸戏谑的陈二现在已经是浑身颤栗了,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家伙,以及那还滴着鲜血的战刀,使劲儿的吞了一口口水,然后那黝黑的脸上努力的挤出来一个自认为还算不错的笑容。 “英雄,粮食,大车都是你的,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是你的!”陈二觉得这个时候自己认怂不丢人,自己以身相许,也不能说是丢人,毕竟在自家性命面前,其他什么,都不是那么的重要。 “呵呵”刘复忍不住笑了一声,被斗笠遮住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笑意,“这些,都是我的了?” “这些全都是英雄您的!”陈二回答的干净利落。 “你也是某的了?” 陈二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是对于自家性命的爱护,还是咬牙说道,“如果英雄需要,某,也可以是英雄....” 不过刘复没等他说完,一到寒光闪过,刘复便用刀背将陈二敲晕过去,然后下马将两个晕过去的家伙扔到车上,再用马拉着车,继续哼着荆州乡里小曲往回走去。 知道日落西山了,刘复 才带着车,车带着粮,粮食压着陈二他们回到约定好的地方,中途陈二两人醒过来一次,然后睁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四周的景物,就被刘复一耳雷子抽的天旋地转,紧跟着脖颈上又挨了一刀背,再次晕了过去,被刘复用粮食给埋住,也省的他再醒再折腾。 刘复到地方将他们两个放下来的时候,饱经折磨的陈二已经憋得只剩下半条命了,而另一个山贼半条命都差点剩不下,孙英看到这一幕,看向刘复的眼神都变了,好似是见到了什么心爱之物一样,那灼灼的目光,让刘复打了好几个寒蝉。 “阿英,活口带回来了,剩下的便交给你了。”刘复实在是受不了孙英那炽热的眼神,留下一句话,还有两个晕了的家伙便拽着大车上了山,而且速度还飞快。 孙英摇头笑了笑,从怀里再度拿出一个布囊,从里面拿出两个长布条和两团干净的黑布,熟练的将他们的眼睛蒙上,嘴巴堵住,然后在李鍪的帮助下带到了山林的一个角落里。 “汉隆,你们先回去吃饭吧,我需要点时间。”孙英将两个人捆好,随手一扔,便让李鍪等人先行离开,“后面的事情你们可能有些无法接受,还是不要看了为好。” 李鍪点了点头,他听刘复说过,陈旦最后被拔光了指甲牙齿,将他扒皮去骨抽筋不说,还挖空了内脏,最后还被吊在孙英院子的大树上风干,刘复说起那个场景的时候还在不停的呕吐 等到其他人都走了,孙英做到陈二面前蹲下身子,“别装了,咱们可以聊聊了。”说完便用短刀在陈二的手腕上轻轻的一划,手腕上的鲜血就流了出来,“手腕上被割开,段时间不会死,但是你会感觉力气越来越小,整个人也会感觉越来越空灵,这种感觉是很好的,放心,这只是前戏,别着急。” 陈二听完他的话打了一个哆嗦,但是依旧不吭声也不挣扎,就那么直挺挺的躺着,看的孙英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真是个硬汉字,某家最喜欢的就是你们这种硬汉子。” 然后从一旁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堆黑布,以及一个水囊,“知道喘不过气是什么感觉么,仿佛全身的力气都绷住,想挣脱就是挣脱不出来的那种感觉,你知道么?”说着话,水囊已经将第一块黑布给浸湿了,然后糊在了陈二的脸上。 在地上躺着装死的陈二,这一刻全身绷紧了起来,一旁的孙英,嘴角带笑。 孙英忘记了当初他是怎么想出来这种办法的,但是他知道当初陈旦明明已经可以算的上是“百毒不侵”了,当他脸上被蒙上第五张浸满了水的黑布之时,屎尿齐流恶臭熏天不说,他整个人都是不断的在挣扎和求饶,那种惨烈,让他现在想起来就兴奋。 “唔...唔...唔!”这才弄到第二张,陈二就已经要满地打滚了,若非现在孙英也有着两把子力气,差点都摁不住他了,看着陈二那不断左右摇摆的脑袋还有那个因为挣扎而差点血崩的手腕,孙英摇了摇头,“这刚刚开始就这个样子了,真是无趣。” 伸手将陈二脸上 黑布揭下来,就在孙英弄下来的那一瞬间,刚刚还不断挣扎的陈二就开始躺在地上使劲儿的喘息,一摸他的胸口,那跳动的心脏都如擂鼓一般,胸腹也在剧烈的起伏。 “现在可以好好的聊聊了么?”孙英十分悠哉的坐到陈二身边,手中的短刀不断的在他身上游走,同时将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若是可以了便点点头,若是还想当硬汉子,那么某家便要继续了。” 陈二听到孙英的话,赶忙不停的点头,看那力度,看那幅度,孙英十分怀疑,若是不再搭理这人,他会不会把自己的脖子给点折了,不过孙英还是很有良心的,斜着眼睛撇了一眼另一个毫无动静的山贼,微微一笑,便伸手将堵住陈二嘴巴的布条给弄了下来,嘴巴得了自由的陈二第一时间没有惊呼也没有质问,而是大口的开始喘气,好像要将这山间的风,都吃下去一般。 “某想知道,这山上到底有多少人马,都是何人,还有他们都是哪儿来的?”孙英没有任何的掩饰,直奔主题而去,这种单刀直入的问话反倒是把陈二弄的一愣。 就在他愣神儿的那一会儿,孙英快速的将布条塞回他的嘴里,然后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想当一个硬汉子啊。”然后那那依旧湿漉漉的黑布便再次蒙上了他的脸。 本来只是愣神儿的陈二在被塞住嘴巴的那一刻心中大急,刚要挣扎解释就感觉到刚刚的那种窒息之感再次袭来,整个人都陷入了恐慌之中,眼睛被蒙住,一片黑暗之中,自己没有办法呼吸,甚至整个身体都没有办法动弹,这种感觉,让陈二整个人都陷入了绝望。 而此时刚刚要继续游戏的孙英,鼻子一动就闻到了一股很强烈的尿骚的味道,这味道很熟悉啊,当初陈旦让他折腾的没少弄出这个味道来,甚至到了后期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这些事情了。 “这么没用么?”孙英缓缓的揭下来他脸上的黑布,同时缓缓的将他嘴里的布条也取了下来“好歹你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怎的这般没用,某都没有对你有过任何拷打啊。” 再次感受到生命的陈二甚至都顾不上回答孙英的任何问题,只是张着大嘴猛烈的喘息着,胸口那剧烈的起伏仿佛是心脏要跳出来了一样,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往后仰去。 孙英一脸微笑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这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美景一般,这种场景一直持续到陈二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这个时候他已经是一身肮脏的泥污外加上浑身的恶臭。 “我们可以继续聊聊了么?”孙英的话语还是那么的温和,仿佛没有一丝火气,就连陈二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刚刚那么折磨自己的恶魔和刚刚刚对自己说话的不是一个人,当时,这种感觉只有一瞬间,因为他的嘴唇又感觉到了布条。 “你说,你说,某家只要是知道的,绝对告诉大人,保证每一个字都是真的,若是有半句假话,就让我断子绝孙!”陈二生怕回答的慢了再让自己受一遍那窒息之苦,语速很快不说,连毒誓都配上了。 孙英见他如此,也是点了点头,只不过这个动作陈二是看不见的,“还是老问题,山上多少人马,都是什么人,从哪儿来的。” “山上一共二十六人,不对不对,是二十七个,一共二十七个人,大部分都是和我一样的山贼,还有一个老人,很厉害的老人,我们一起上都打不过他,我还有其余的几个人原来就是这个寨子的,那个老人不知道是哪里的人,至于剩下的都是一些闲散的马贼,看我们人少以为好欺负,便想来捡便宜,没想到折在我们手里了,正好我们也缺人手,便将他们给收下了。 然后那个老家伙平素里就躲在房间里除了上茅房绝对不出来,每天的吃喝都是我们给送过去的,然后岑哥,就是我的那些个同伴之一,每天带着我们轮流去买酒肉粮食,偶尔还会下山去爽快爽快,至于其他的家伙,都是些小人物,平素里就在山寨里窝着,哪里也不让去。” 陈二可能是被折磨怕了,孙英的话音刚落,他便将自己所知道的所有东西,一字不落的都说了出来,还生恐说少了或者哪里让孙英不满意了,连一些称呼都变了。 “那个老家伙,几乎不出房间的么?” “对,很少见他出门,每天就在屋子里闷着,哪儿都不去。” “他在房间里干什么?” “不知道,他的房间不让我们进去,曾经有一个不懂事儿家伙的送饭的时候没有把饭菜放到门口而是送了进去,然后当天他的尸体就被扔出了门外,在那之后在也没有人敢进他的房间。” 孙英缓缓的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蒯蒙一眼,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便同他一起离开了这里,临走依旧用布条将陈二的嘴给堵住了。 走远了一些的两人,正好碰到了带着干粮赶过来的李鍪。 李鍪将干粮递给孙英,然后笑着说道,“看样子是有结果了,先吃点东西吧。” 孙英拿过干粮去一边吃着,蒯蒙则是向李鍪详细的说了一下孙英从陈二嘴里弄出来的消息,整个过程,听的李鍪不断的挑眉,止不住的往孙英那边看去,他现在真的想知道这段时间,这个家伙经历了什么,或者说在他手里的那个陈旦这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咳咳”蒯蒙轻咳了两声将李鍪的思绪拽了回来,“汉隆对此怎么看?” 李鍪回过头耸了耸肩膀,“不好说,那二十六个山贼土匪怎么都好办,给阿复灌上两坛子酒,他一个人就能解决,主要是严颜,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当初的伤只是为了拖住他不是么,”蒯蒙对于这个倒是丝毫不担心,“对于咱们来说,他有没有那些伤其实并不重要,那只是为了找他的时候比较方便罢了,说实话,感觉有些冲动了。” “冲动什么?” “那个时候一心想的是被人堵在家里羞辱了,一定要报这个仇,哪里想过打不打得过,心里还总是以为身边有人护着,等阿英将那陈旦的嘴撬开以后,从陈旦嘴里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益州严颜,当初总觉得那不过一老将耳,小觑了这天下英雄。” 李鍪看着长吁短叹的蒯蒙,忍不住问了一句,“可是后悔了?” “某只是说自己冲动了,何曾说过后悔的话?”蒯蒙白了他一眼,“既然都到这儿了,不能就这么不声不响的离开啊。” “有好办法没有?” “呵呵,办法没有,但是恶心的招数,还真有点。”蒯蒙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在李鍪看来,做这个动作的蒯蒙就已经有些恶心了。 被蒙上了眼睛的陈二在地上满地的打滚,挣扎,倒不是他不老实想要逃跑,而是他感觉自己的手腕已经没有知觉了,再联想到那人将自己手腕割开的时候说过的话,他现在更加的害怕了,他所在的那一小块地方,让他蠕动着将血污,泥土还有些不太好的液体和东西全都混在了一起,及其的恶心。 李鍪三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陈二在一堆烂泥里不停的蠕动,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股难闻的气味,李鍪看到这一幕之后,他看孙英的眼神便更加不对了,身体还默默的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孙英发现了李鍪的小动作,倒是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平淡的说了一句,“他心性太差,这种人一看便是不堪大用之人。” 陈二终于再次听到了那个让自己恐惧的声音,蠕动的更加欢快了,李鍪甚至从他蠕动的动作里,看到了一丝讨好的样子,就像是村子里自家养的狗在讨好自己的主人一样,一想到这个画面,李鍪的脚步又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挪了挪。 孙英不再理他,而是走到陈二面前,将他嘴里的布条拿下来,想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大人,饶命啊,小人的血快要流尽了,求求大人,饶了小人一命吧,求求大人了!”一能说话的陈二立刻就开口求饶,然后身子也挣扎着朝孙英给他拿下布条的那个方向跪了下去。 他这一动,那气味更加猛烈了,李鍪都有些感觉呛眼睛,就连最近一直都是一副不温不火模样的蒯蒙都皱了皱眉,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只有和陈二近在咫尺的孙英依旧保持着平静阴翳的模样,莫说没有捂住口鼻,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不顾陈二身上的血污泥泞,伸手将绑在他后背的手给拽了过来,他当初并没有用多大力气,伤口也没有多么深,所以这么久了,伤口其实早已经停止了流血,甚至还结成了薄薄的一层血痂,只是双手一直被绑在后面,渐渐的失去知觉罢了。 孙英看明白原因之后,难得笑了一声,虽然是一声冷笑,对着李鍪招了招手,便按照原计划将他松开重新绑在了树上。 至于另一个人,孙英见他没有丝毫的动静,便一脚将他踹开,头还被石头磕了一下,孙英也不想搭理他便随同李鍪蒯蒙离开了。 直到过了许久,这周围除了陈二的“吚吚呜呜”的声音外,再没有其他声音了,那一直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土匪挣扎的站了起来,摸索着找到将自己脑袋磕破的那块石头,然后一点一点的刮蹭绑着自己双手的麻绳。 慢慢的,双手手腕已经血肉模糊了,就连手指外面都血淋淋的,但是那厮却是咬紧牙关,一点声音没法出来,知道绳子完全断裂,两只血肉模糊的手拿下蒙住自己眼睛的布条,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让自己的双手不停的颤抖着。 那土匪脖子使劲向后仰着,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得叫出来,缓了好一阵子才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扭头看了那还在不停的“咿咿呀呀”的陈二,冷笑一声便毫不犹豫的离开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就是自己所在的黄龙寨下,他要尽快赶回去,若是能向那位老大人卖个好,日后未必不能走出幽州闯出一番事业来。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带他已经跑的没影了之后,孙英和蒯蒙便从不远处的山林里走了过来,而李鍪则是从一旁的树上跳了下来,顺手将陈二一巴掌敲晕了。 “没发现,还真是个人才。”蒯蒙看着那血迹斑斑的麻绳,还有那尖锐的石头嘴里啧啧称奇,“希望他回去了,能够给他们带来足够的重视。” “他既然已经回去了,那么这个软蛋也得早点走了,否则咱们可就白折腾了,”李鍪踹了一脚晕倒的陈二,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他身上的那种恶心的味道了“某去装车,一会儿方便他弄走。” 陈二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他已经被松开了,除了眼睛还蒙着之外,没有其余能够束缚他的东西了,兴奋的陈二刚要一把将蒙着自己眼睛的布条拉开就听见了一声咳嗽。 咳嗽声很平淡,一听就是刻意传出来的,但是就是这么平淡的咳嗽声,让陈二所有的动作都给停下来了,甚至身体还有那么一丝丝的颤抖,“大...大人?” 孙英看着一动都不敢动的陈二,实在是不知道这种人当初自己这些人是怎么看上并收留下来的,“该让你说的你都说了,某也验证过你没有对某家撒谎,这很好。” 陈二一听这话,立刻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跪了下来,大表忠心,“大人放心,小人就是欺骗自己的亲爹亲娘,也绝对不敢欺骗大人您啊!” 孙英看着眼前这个小丑一般的人,脸上的阴翳更深了几分,“既然你没有对某撒谎,那么某便如约将你放了,至于那些酒肉,也全都还给你便是了,这离你们黄龙寨不远,就此滚蛋吧。” 陈二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惊呆了,一时间竟是忘了该说什么,直愣了半晌之后才大声的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连磕头带道谢的折腾了半天也没得到丝毫的回应,这才慢慢的将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解了下来,看了一圈除了一辆装了各种酒肉的木板车以外,没有任何的人或者东西。 陈二再次小心翼翼的喊了两声大人,见依旧没有人回应他,便开心的笑了起来,腰板也挺直了许多,这个时候他鼻子一动,这才闻到了自己身上那恶心的味道,一时间竟是自己干呕了起来,不过这荒郊野岭的也没有地方让他去换个衣服什么的,干脆就捏着鼻子推着木板车往山寨里走去。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这一车的东西弄回来黄龙寨,结果进了黄龙寨的陈二发现没有人迎接自己,也没有人关心问候自己,有的只是一把把明晃晃的砍刀在自己眼前晃悠,还有就是岑森的那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岑哥,您这是干什么啊,”陈二看着架势便知道要坏事,不过多年的交情还是让他相信了岑森。 “听说你背叛了黄龙寨,背叛了老将军?”岑森语气冰冷的走到陈二面前,“还将咱们的老底都漏给了外人?” 陈二看着自己面前的岑森,尤其是那微微皱起来的眉头,心中顿时安稳下来,多年的交情让他瞬间懂了岑森的意思,立刻高声叫屈,“岑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陈二对黄龙寨,对老将军那可是忠心耿耿,你看看我这一身的血污泥泞,这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为了黄龙寨,为了保住他们的食物么,某千辛万苦才保着这些东西杀了回来,换来的竟是....竟是这般待遇么!” 那陈二说着说着竟然真的哭了起来,那哭声,那眼泪,还有那不断的拍击着地面的动作,一群人单单是看着,心底都有了一些悲伤。 岑森在心底里对自己这个兄弟竖大拇指,若非是多年的弟兄,相互之前十分的了解,他都会被这一幕给感动了,不过佩服归佩服,戏还得继续演下去,岑森一脚将陈二踹翻在地,指着他大吼,“你当真没有背叛黄龙寨?” 涕泪横流的陈二看着暴怒的岑森和周围的一群人,一声悲呼,“若是我陈二背叛了黄龙寨,便让某家不得好死!” 说完,竟是一头往那身后的大车上撞去,竟是要以死明志。 幽州攻略 第一百一十二章 蒯蒙的谋与演戏的陈二 陈二最终还是没有成功的以死明志,并非是一直关注着他的岑森出手相救,岑森是真的想救,但是太久没这么合作了,一时间手生疏了,所以一把没有捞住让他直挺挺的撞了上去,若非是他离板车太近力度也不够,他就真死在那里了,就算如此这一下子也是让他头昏眼花的,索性干脆两眼一翻,往地上一趟晕过去算了。 岑森看见躺到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有动静的陈二,心中一慌,赶紧上去探了探陈二的鼻息,确定他还有气岑森这才将心放了下来,然后再次一脸阴沉的站了起来,“陈二如此,暂且不说是以死明志还是畏罪自杀,但是我等却是不能再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了,来人,将他弄到柴房里,没有我或者老将军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见他!” 同时对着他另一个伴当隐蔽的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轻轻点了点头,闪了出去。 半夜时分,陈二再次被人一脚踹醒,刚睁开眼就看见岑森那张阴沉的可以滴水的大脸,回忆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陈二瞬间入戏,双目圆瞪咬牙切齿的对着岑森说到,“你救我作甚,就让我撞死在这黄龙寨不好么,就让我与这黄龙寨同生共死!” 岑森看着状似癫狂的陈二,心中好笑,然后再踹了他一脚,陈二立刻收住了声,他知道这是对方给的暗号,说明现在只有自己人。 这个时候的陈二立刻就变成了满脸的委屈,低眉顺眼的和岑森诉说着委屈,“岑哥,您怎么才来啊,兄弟被折腾的好苦啊!” 岑登依旧是一脸的冷笑,“折腾?苦?看你刚刚那呼噜声震天响,隔着门都听的清清楚楚的,还真没看出来你哪里苦了,还有你这一身的臭味,你说掉进茅房去了么?” 陈二一听这话,眼泪唰的就下来了,这次他是真委屈了,“岑哥,我的亲哥哥啊,你是不知道啊,那群不是人的家伙,他们折磨我啊,他们臭不要脸的....” 岑森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陈二,脚下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省的他鼻涕甩到自己身上,“看你身上也没什么伤,怎的,他们是将你溺在茅坑里不让你出去么?” “差不多吧。”陈二吸溜了一下鼻子,“他们用酷刑折磨我,虽然某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某就是感觉喘不上气来,动都动不了,浑身难受的很!” 岑森眼光闪烁了一下,看着几乎完好无损但就是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陈二,“你这么说可过不了关,一会儿老将军会来找你,你自己掂量着怎么说吧,李大根那个家伙我已经让人盯住了,他跑不了。” 李大根就是那个跑回来的山贼,回来的时候他双手几乎都能见到骨头,头上的血糊了半脸,脸上惨白,就留下一句“有人想要对山寨和老将军不利,陈二背叛”然后就晕死了过去。 陈二低头不语,岑森见他这个样子也不多说便走了出去,知道岑三离开之后,陈二才慢慢抬起头来,这个时候,他眼中已经是凶光闪烁了。 严颜在丑时到来的时候终于出了房间,岑森早就等在门口了,虽然现在他也已经哈欠连天,坐在台阶山练习小鸡啄米**了,但是一听到房门响动立刻就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睁眼,起立,转身,行礼一气呵成,“老将军。” 严颜看了躬身行礼的岑森一眼,罕见的沉吟了片刻,“你应该去从军” 岑森一听这话也立刻就顺杆往上爬,“若是有机会,定当在老将军麾下效力!”只可惜严颜却是不再搭理他,直接越过他就往前走去,岑森也只能跟了上去在后面跟随。 等快到了到了柴房门外,岑森便加快脚步去给他开门,并且仔细聆听也没有再听到那该死的呼噜声,这才放下心来。 打开房门,看都不往里面看一眼,就直接在门旁边低头垂手而立,等待着严颜的命令。 “今天不是弄过来了不少酒肉么?去弄些过来,弄的好吃些,我有话要问他。” “诺”岑森也不多问,应诺之后便离开了柴房,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陈二一眼。 陈二见到这个发须皆白的老人,本来已经想好了的说辞,竟然一时间都卡在了嗓子里,不知道该怎么诉说。 “某来了,你怎么不说了,不是听说你都要以死明志了么?”严颜走到陈二面前,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寒意,看得陈二心中的确满是不安。 这个时候,不得不说人的求生本能是多么的厉害了,已经被严颜的气势给吓蒙了陈二,愣是在对自己生命的渴求中恢复了理智,同时那双眼中也弥漫出了水雾。 “老将军若是不信陈某,直接将陈某一剑杀了便是,何苦如此折辱于我。”说着话,那眼泪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我陈二虽然只是一阶草莽粗汉,却也知道忠义二字,某为了黄龙寨虽百死而不悔!” 平日里无往不利的演技,这一刻好像失效了一般,严颜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脸上连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看的陈二心中有些发慌,最后干脆闭口不言,将自己千辛万苦编好的故事全都塞回了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再多说,就连眼睛都是一闭只等着自己的结果。 两个人就这么愣在了那里,严颜一句话不多时,只是冷冰冰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陈二,而陈二此时也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闭嘴,闭眼梗着脖子什么都不做,在心里默默的祈求着岑森回来。。 在陈二的心中不断的哀求中,岑森终于拎着美酒与肉食再次出现在柴房,这诡异的气氛没有让岑森愣住,只是偷偷的看了一眼还活着的陈二便不再抬头,麻利儿的收拾出一张桌子,将酒肉摆好,继续垂手而立当自己是一根柱子。 “给他松开吧。”严颜终于说出了来到柴房之后的第三句话,听完这句话陈二也终于在心底里长出了一口气,岑森听见之后也赶忙去将陈二身上的绳索弄开。 刚刚获得自由的陈二什么都没做,直接就跪在了严颜面前,“多谢老将军信任,小的陈二定然不辜负您的这份儿信任!” 严颜也不再多说,而是指着桌子上的酒肉,“吃吧。” “多谢老将军,”陈二见严颜也不再多说自己回来的这件事,便也借坡下了驴,直接走到桌子旁边伸手就将那酒肉拿起来,大口的吃了起来,他此时也有些害怕,毕竟这是那些人还给自己的,他只能寄希望于,那群人不至于蠢到在这里面下毒。 严颜冷眼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陈二,脸上微微缓和了一下,然后对着岑森说到,“某先回去了,等他吃饱喝足了,让他好好休息一晚,另外那个李...李什么来着?” “李大根。” “对,那个李大根醒了之后让他来见某。”说完严颜便离开了,陈二嘴里塞满了酒肉去送他,也没换来一个眼神。 陈二等严颜走远了之后,将嘴里的酒肉使劲儿咽了下去,噎的他一直打嗝。 “你这一关勉强算是过了。”岑森走到陈二身边,“说实话,弄走你的人到底是谁,你可知道么?” “什么人?某为了黄龙寨....” “怎么,登台唱戏你还下不来了是么?”岑森见他还是本能一样矢口否认,一脚就踹了过去“给我好好说话。” “不知道,那人从始至终都蒙着脸,而且我一招都没走完就被他给弄晕了。” “不会是咱们之前认识的那群人吧。”岑森有些不太放心,之前他们背叛了刘复等人,虽然从心底里也没怎么看得起他们,但是终归还是有后患的,尤其是当他第二天看到那后山一地尸首的时候,一股子从心底冒出来的寒意,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散。 “放心吧,不会。”陈二给自己狠狠的灌了一口酒压了压,“这次这个一看就是个老手,不当上一阵子真正的山贼土匪绝对干不出这么不着调的事儿,而且处事方法也老练的多,不是他们这群雏儿能干的出来的。” “他们当初也有两个老家伙。” “那两个老家伙一看就是上等人物,和咱们这些下九流一点也不一样,让他们教教四书五经还行,虽说这日子也不算短,但是让他们教这些草莽的路数,恐怕连他们自己都学不会。” 岑森听他这么说,心思也放下了大半,毕竟陈二虽然贪生怕死,而且嘴里经常没有实话,但是在正事儿上,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放下心来的岑森也走到桌案旁边要喝上两口酒,不过手刚刚触碰到酒坛,想了想便收了回来,“看来应该是来找那位麻烦的。” 陈二终于不打嗝了,舒缓了一下身子,也不在意岑森的动作,“这种事啊,还是交给他这种大人物去忙吧,咱们这些小人物,别掺和的好。” 严颜自然是不知道他走之后,柴房里的对话,当然如果知道了,他现在也顾不上了、 严颜一脸怒火的看着干净整洁的房间,房间干净,整洁这并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严颜发现就刚刚那会儿功夫,有人进来过了,虽然痕迹处理的很干净,而且进来没多久就离开了,但是他仍然是发现了痕迹。 严颜克制住没有去将人们都喊起来挨个询问,毕竟现在事情没有明了,而且貌似还有人盯上了这里,只是不知道盯上的是自己还是这里的所有人了。 山寨下面不远处的树林子里,一处篝火旁坐着几个年轻人,篝火上还烤着几块不知道是什么种类的肉,看书的蒯蒙,磨刀的孙英,添火加柴的小黄敢,再加上一个坐立不安状若疯狗一样的刘复,李鍪一身短打出现的时候,就看到这副场景,一群人在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刘复在那里上蹿下跳。 “哎呀,汉隆回来了,你刚刚跑哪儿去了?”刘复看到李鍪,仿佛找到了同类,手脚并用的就蹦了过来,虽然李鍪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个动作来到自己身边,但是这不妨碍他一脚将他踹到一边去。 李鍪走到蒯蒙身边,一屁股坐下,撕下一块还带着血丝的肉吹了吹就送进了自己嘴里。 蒯蒙看到李鍪如此豪放,脸上笑容依旧,递给他自己的水囊,同时笑眯眯的说着,“以前蒯良祖父曾经和某说过他有有一个朋友学究天人,智谋过人不说,还能镇守一方,最重要的是,他也和汉隆你一样,经常吃生肉,说味道鲜美。” 蒯蒙说话的功夫,李鍪又吃了一块,“阿蒙的意思是,某要像他学习,多动动脑子么?” “不是,后来蒯良祖父的那个朋友死了,死因就是因为总吃生肉。”蒯蒙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李鍪却是一口肉也吃不下去了。 “阿蒙,咱们说正事儿好么。” “累了一晚上了,你先吃,没关系的。” “某突然不饿了。”李鍪默默的将肉放了回去,“已经按照你的要去,去严颜的房间里转了一圈,同时留了一点痕迹下来,另外确定他身上还有伤,因为我闻到了金疮药的味道,不过已经很淡了,至于血腥味更是几乎没有了,不出意外他的伤应该是快好了,另外我在他的房间里看见了一副幽州的地图。” 蒯蒙将书简轻轻的卷起来,然后慢慢的拍打着自己的手掌,“幽州地图,也不知道他是忠心耿耿还是急于回家乡。” “谁知道呢,不过看他那地图的摆放和那破旧成图,看来也像是天天在琢磨。” 蒯蒙摇了摇头“他要是想会益州,最好的一条路其实是从塞外走雁门关,入关中或者是走凉州,如果入关中的话,现在关中大量流民被迁徙了过去,再加上现在混乱的局势,他别说想要混过去,他就算想在关中定居估计别人都找不到他,至于下凉州,马家走了之后,夏侯妙才又刚死不久,现在的凉州基本上就是形同虚设,可是他既没有去关中,也没有下凉州,那么他的目的,就很有意思了。” “阿蒙的意思是,他想继续在幽州弄出点动静儿来?” “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说了么,就在四月份,也就是这个月,荆州的关云长看魏王的大军被拖到了合肥,而汉中之战刚刚落幕,关中大军又不能轻动之时,率领荆州军直扑襄阳,曹仁将军已经发信救援了,满宠和曹仁两位将军都被关羽给困住了,然后魏王无奈已经召了于禁和庞德去,应该是要从中原出兵了。” “可是就算他在幽州闹出天大的动静,哪又如何,他只是一个人,其他的人都已经死了,他莫不成还能变出兵马来不成?” “他当然变不出兵马,但是幽州,本就有一股不弱的势力,而且也算得上是兵强马壮啊。”蒯蒙嘴角带起一抹笑容,“严颜打的应该就是这个算计,现在幽州可是无将。” “你是说,辽东公孙?”李鍪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他在幽州带过,而且见过公孙太守,一直觉得这是个好人。 “公孙康或许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但是他有一个不太老实的弟弟,若是说动了公孙恭,这种事并非办不到,毕竟现在辽东缺少的东西太多了,公孙家若是真想成就一番事业,幽州他怎么也绕不开。” 李鍪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最落魄的时候,是王越将他带去了辽东,在那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让他短暂的忘记了什么家仇国恨,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心中的净土,现在却也不是那么的安稳了。 “公孙家与幽州必有一战么?”李鍪还是不死心,那个地方真的很好,地方很好,人也很好,除了天气冷了一些。 “这是难免的,除非中原一直愿意让公孙家帮他们牧守一方同时公孙家一直可以压制住自己的野心,或许魏王和公孙康可以做到,或许他们的第二代也可以做到,但是终归有一天这个状况会被破坏的。” 李鍪也知道蒯蒙说的有道理,叹息了一声, “就算辽东与中原必有一战,那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幽州这两年已经战乱太多了,再继续下去,幽州的人真的就活不下去了。” “得。严颜又多了一个必须死的理由。”蒯蒙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汉隆既然已经给他下了套,那么剩下的便要看那严颜老儿怎么接招了,自己出去了那么会儿,房间就被人给弄开了,现在严颜应该很生气吧。” “看山上一点动静都没有,应该是忍下来了。”李鍪看了看平静的黄龙寨,摇了摇头,“老家伙就是能忍,若是换成了阿复,恐怕现在已经闹得整个黄龙寨鸡犬不宁了。” 说到这李鍪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感觉回头看着刘复,“你今儿怎么这么安静,莫不成刚刚某那一脚踹的狠了?” 刘复这个时候突然一拍大腿,一拍李鍪的大腿,“哎呀,某终于听明白了,汉隆你刚刚去黄龙寨了!” 李鍪被他这一巴掌拍的生疼,差点没忍住一脚将他蹬出去,李鍪搓着自己的大腿怒气冲冲的瞪着一脸尴尬的刘复“你这厮,早晚我都得死你手里。” “汉隆,汉隆,某错了,某知错了,息怒息怒,哎呦你别踹我啊!”刘复也知道自己下手狠了,一脸的尴尬,想要给李鍪肉碱捶背但是被他一脚踹开。 刘复倒是毫不在乎,继续赖在李鍪身边,一脸的讨好,不过拖了他的福,本来个干各的,大家那都是一样漠然的表情,加上肃穆的气氛终于还是被他打破了,蒯蒙笑弯了腰,就连一脸阴翳的孙英都忍不住笑了一声,而一旁弄篝火的小黄敢看见这一幕,也裂开了嘴。 李鍪看着死皮赖脸凑在自己身边的刘复,一脸嫌弃的将他推到一边,但是也笑骂道,“你个憨货,我们几个没被别人弄死,早晚也要被你这一惊一乍的性子给吓死。” “嘿嘿,嘿嘿。”看李鍪不再生气,刘复挠着头憨笑不止,“那个,还是有个问题我没想明白。” “说!”李鍪搓揉着自己的大腿,同时一巴掌将刘复伸向自己大腿的那只手拍掉,“你给我滚远点,小心我踹你。” “那个,某就像知道,汉隆你说怎么潜进去的,某之前也偷偷去看了,整个黄龙寨都被重新布置了,很多地方都加固改善过了,你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潜进去的?” “那个叫陈二的亲自把我带进去的。” “你们将他策反了?”刘复登时就来了兴致,“某就说嘛,你们三个在那边叽叽喳喳和个鸟儿似的说了半天,原来是要将他策反,厉害厉害,其实某家觉得你们不如策反那个小土匪,那个家伙一看就是个性情坚韧之辈。”刘复在那说个不停,完全没看到李鍪已经停下来揉搓的手,蒯蒙也放下了书简,就连孙英都把小刀放回了布囊里。 “呵呵,某没有策反陈二。”李鍪的语气有如冰雪一般的寒冷,可惜刘复那厮还在自我肯定中,完全没有听出来。 “哎呀,你不要逗某家了,没有策反那厮,他怎么会亲自将你带进山寨里去呢。”刘复对自己的推断坚信不疑。 “我当时在打车下面。”李鍪已经走到了刘复身边,而他另外的两个方向已经站上了蒯蒙和孙英。 “咦,竟是如此,汉隆果然...”后知后觉的刘复终于发现自己被包围了,“你们,这是干什么?” “刚刚你说我们三个...” “叽叽喳喳的...” “是鸟人?” 刘复看他们眼中仿佛若有光,那是一种名叫凶光的光芒,“几位兄弟!饶兄弟一命啊!” 在小黄敢不停的欢笑声中,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打在这个幽暗的山林里发生,惨叫与欢笑并存,直到四个人并排躺在一起,大口的喘着粗气。 刘复看看周围的那几张熟悉的脸,“感觉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 “若是你依旧一惊一乍...咳咳....嘴上每个把门的,咱们以后这么痛快的日子少不了。”蒯蒙揉搓着自己发红的手掌,“你这厮的皮肉怎的这么厚,打你身上我手...咳咳...手都肿了。” “你细皮嫩肉的,哪里知道我们习武之人所受的苦。”刘复摆了摆手,刚刚蒯蒙打他身上那几下子在他看来,如同挠痒。“日后好好熬炼熬炼你那身子骨,看看就这么两下子你就咳嗽不止,以后万一生不出孩子可怎么办?” “滚!” 刘复等人这一夜除了做自己的事情以外,打打闹闹吃肉喝酒过的好不滋润,黄龙寨上面的严颜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已经第四次走下自己的床,在屋子里反复的溜达,想要找到更多的关于那个人的信息,只可惜翻遍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得到更多的东西。 做到床榻上,看着内屋里最显眼的位置,那是一张幽州地图,将幽州大大小小的郡县都标注的仔仔细细,盯着那幽州地图,严颜眼睛里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嘴里喃喃的自言自语。 “时间快到了,再给我一点时间,田豫马上就要离开了,只要他一走,幽州便再无人可制住某家了,到了那时,关将军在南,我严将军在北,两方夹击,定能打破那曹贼!” 天色已经渐渐的明亮了起来,一整夜没有睡的严颜罕见的大早起就出了房门,这次倒是没有直奔出恭之地,而是先在院子中,呼吸了一会这清爽的晨风。 “老将军,李大根醒了。”早就等候在此的岑森看严颜出来之后,便走上前禀告到,“是否现在就将他叫过来。”严颜看着自己面前的岑森,再次说了一句,“你不入伍真的可惜了。”然后扭头回房去了,进门前才说正事,“将他叫过来吧,还有那个昨天被捆起来的那个,也叫过来。” 岑森应了一声诺便去招呼两人,整个过程不多问,不多说,不多看,简直就像是一个严颜身边多年的亲卫一般贴心懂事。 “老将军!”李大根独自来到严颜房门外,岑森去找陈二,所以让他自己先来,“小人李大根,请见...见过...求....老将军您让俺来的,来过来了。” 李大根还想学着岑森一般,说几句文雅点儿的小词,给严颜留下一个好印象,结果说到一半,他那一肚子的墨水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词语往下继续了。 门还没打开,严颜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等着,一会人齐了一起进来。” 李大根以为是自己的自作聪明惹得这位老将军不开心了,也不敢再多说,就在门外手足无措的站着,直到岑森带着陈二赶了过来。 陈二本来还没有睡醒就被岑森一盆凉水给弄了起来,一身的颓废,现在快到严颜的住处了,那颓废的气息竟然在一瞬间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尤其是当他看到那个该死的家伙在门口手足无措的站着的时候,心中更是畅快,加紧了两步跑到了严颜的门外,也不管有没有其他人看见,双膝一软对着那房门就跪下来了,“老将军,小的陈二来了!” 里面的严颜或许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弄愣住了,竟是过了一小会儿才发出声音,“人来齐了,那就都进来吧。” 岑森上前慢慢的打开房门,让两个形态各异的家伙进去之后,便自觉的从外面将房门关好,然后守在门外。 严颜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手足无措的李大根,一脸正义的陈二,“昨天你们都没有说完的事情,现在说说吧,某也想听听故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大根等严颜说完立刻说道,“老将军,昨日我和几个伴当随着陈二下山采买,然后这厮竟然将我等采买所用的钱财拿去耍钱,最后输了大半才跑到铺子里用剩下的钱买了一些陈粮和别人挑剩下的肉食,就连酒水都是劣酒,还被那厮兑了水!” 李大根知道自己和陈二怎么可不可能共存了,便一股脑的将他知道的陈二干的那些破事儿全都说了出来,浑然不去看陈二那张已经完全黑下来的脸,并且还不停下。 “陈二不但贪了我等采买的钱财,在有强敌劫道之时还贪生怕死,躲在最后面,等到我那几个伴当被杀之后他竟然扭头就跑,这等胆小懦弱之人当我们的同伴,实在是对俺们的侮辱。” 陈二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整个人虽然没有对他说的有一字一句的反驳,但是那阴沉的气质就连一旁闭目养神的严颜都感受到了,特地将眼睛睁开一个缝隙撇了他一下。 李大根的控诉依旧再继续,“这厮被俘之后非但没有咬牙坚持,反而立刻就跪地求饶,将咱们黄龙寨的大小之事全都说了出来!”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李大根也是气喘吁吁的,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往旁边横了陈二一眼,陈二被这一下子更是看的心头火气,若非这是严颜的屋子,而自己很明显又打不过他,恐怕早就抽刀子将那李大根给火并了。 严颜看着面色阴沉的陈二,颇有些意味不明的说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陈二被这一道声音给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老将军,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某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这个...这个李大根兄弟,不知可否?” 严颜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让他随意。 陈二扭过身子直面李大根,“你随我一同前去采买粮食酒肉,你是如何得知某去赌钱的?” “你干的那些破事,这个寨子里哪个不知道?” “你可是亲眼看见了?” “自是....自是...自是没有的,但是...” “但是你只是道听途说!”陈二一声大喝打断了他,“咱们做的是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买卖,不去抢粮而是采买,一买还买那么多,你当咱们是什么普通的大户人家么?官府不查么?还有,每次采买都是这么大的量,哪个粮食铺子能够受得了?” 李大根平日里就是个小山贼,跟着严颜以前也就是打家劫舍,甚至打劫都没有上过几次,陈二说的这些他自然是完全不懂,只能不停的张嘴闭嘴半天说不出个什么原委来,“某...某...俺不知道那个道听途说是什么意思,俺不懂你那个。” “听不懂就好好听着!”陈二这个时候心情才舒畅了一些,他们这些山贼土匪和其他人家不同,他们抢了好东西自然有专人负责帮他们销赃弄成现钱粮草,同样他们若是要买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自然也有人专门负责给他们卖,所以陈二去暗娼赌坊这种地方倒是没有去错,但是除了买东西以外他顺带耍上几手这也是有的。 陈二见那李大根已经被自己这连环问给弄的愣住了,心情大好,便继续说下去,“某再问你,你说某贪生怕死是为何?你凭的什么这么说某,某当年在黄龙寨也算的上是一名悍匪!” 李大根终于找到了话头,“你这厮奸猾,我等都在迎着敌人去砍杀冲锋,只有你这厮再后面看戏,你不是贪生怕死是什么!” 陈二冷冷的一笑,“那敌人有几何?” “有...有...只有一人!” “模样如何,兵刃如何,胯下战马又是何种宝马?”陈二看了一眼窘迫无比的李大根,冷哼了一声,“某来替你说,那人不但只是孤身一人,而且不甚强壮,还腹中空空,兵刃不但缺了不少口,就连胯下的战马都是劣等马!” 李大根被他说的喏喏无言,就连严颜也睁开了眼睛,他第一次对这次的对手产生了些许好奇,虽然他自己现在手底下的这些人是个什么尿性他很清楚,莫说其他,便是他之前的麾下,随便一个军侯都能将他们给扫荡了,但是严颜的麾下怎么说也是益州精锐,现在有这么一个家伙,成功的勾起了严颜的兴趣。 陈二趁热打铁继续说到,“既然你说某家在你身后,你是怎么知道某看那人冲杀过来便掉头就跑的?莫不成你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不成?” “自然是俺回头看见的!” “敌人都来了,你却还有心情回头?难不成你竟是什么隐士高人,不将那人放在眼里不成?”陈二的眼中全是戏谑,这个李大根还是太年轻了,该说的没说两句,不该说的说了一大堆。 “某...某...俺也..”李大根被陈二不停的质问弄的尴尬异常,却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因为你也逃了!”陈二冷笑更甚,转身对严颜跪下拱手说道,“某不否认,看到他轻而易举的将那些同伴杀死,某恐惧了,所以那一刻某只想着活命,若是将军觉得某辱了黄龙寨,某甘愿受死,某已经贪生怕死过一次了,绝不会再怕第二次!” 严颜看着跪在地上的陈二以及一旁手足无措,满脸通红的李大根再次将眼睛慢慢的闭上,“继续说,还没到正题呢。” 陈二一听这话立刻像严颜磕了一个头,“陈二多谢老将军体谅!”同时大口喘息了一下,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站起来的陈二再次将身体转向了李大根,“咱们可以继续了!”,而这句话到了李大根的耳朵里,却是只能让他阵阵恐惧,靠着极大的毅力才死咬着牙齿不让自己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陈二见他不吭声,便继续说到,“你刚刚说某跪地求饶,将黄龙寨的大小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可是某却是被抓了之后一直装作晕倒,哪怕被他们放在淤泥污秽之地,某也未曾发出一点声音,所以某很少惭愧,未曾见到那群人的样貌,刚刚李兄弟说的那么声泪俱下的,想来是看的真切了,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某家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 李大根再次被陈二问的愣住了,他才是那个一直装晕的人,而且他一直被蒙着眼睛,哪里知道那些人长得什么样子,现在让陈二这么一问,顿时愣在了当场。 陈二见他说不出话来,那颗提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就怕李大根真的看见了什么,现在一看果然和自己一样全程被蒙着双眼,那就可以任自己施为了。 这时候他已经不去看那个如同丢了魂一般的家伙了,而是直接转过身去面对严颜,“老将军,某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某被俘之后,虽然未曾经历什么拷打,但是也是被各种折辱,但是就算如此,某也是坚持了下来,就是因为某乃是黄龙寨之人,乃是您老将军的人,某用尽了办法与手段才逃脱了出来,并且将那大半粮草带回,而这个家伙呢,某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也不知道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就凭他脱身之后对某不管不顾,任凭某在那里受辱,某家便与他势不两立!” 陈二说着说着,那眼角就再次出现了泪水,这倒不是他演技高超,也不是他感觉情绪到了,而是他真的想打了那一天的场景,那种让自己浑身颤栗,动都不能动的感觉,还有那种刻在自己心里的窒息的感觉,他的眼泪是真的流下来了。 李大根站在一旁只是不断的摇头,嘴唇在不停的哆嗦颤抖,一直嘟囔着,“不是,不是这样的,你骗人,不是你说的这样的。” 陈二听见他的声音却是理都不理他,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严颜,那种漠视和这个屋子里诡异的气氛让李大根变的有些癫狂,眼睛也有了一丝血色,猛地对着陈二就扑了过去,“你这个骗子!你是个骗子!” 刘复的疯狂 陈二听见李大根的怒吼,心中不惊反喜,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惊恐的样子,赶紧往前冲了两步,一是为了避开李大根的扑杀,二也是为了更靠近严颜,同时嘴里大喊,“你这叛徒,竟然敢在老将军面前造次,定不得好死!” 在门口早就侧耳倾听许久的岑森终于等来了这句话,几乎就在陈二喊声发出的同时,岑森一脚将房门踹开,手持一根粗大的木棒便冲了过来,李大根在他呼喊的时候就已经有些清醒了,只是心中咽不下这口气没有认错罢了。 当李大根看到岑森手持大木棒冲进来的时候,心中便后悔了,刚想要向严颜认错道歉,只可惜他还没有来得及有所行动,刚刚还一脸惊慌失措只顾逃跑的陈二突然转过身来,对着他露出了满脸的狞笑。 陈二飞起一脚将已经冷静下来的李大根踹飞了出去,紧跟着从后面追上来的岑森就迎头一棒将他所有想说的话全都都给打了回去,只剩下无尽的眩晕,紧跟着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到李大根晕死过去,都没有来得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陈二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李大根,冲着他脸上啐了一口浓痰,然后便满脸堆笑的跑回了严颜面前,又是麻利儿的一跪,“老将军,刚刚那厮恼羞成怒之下竟然敢在您面前造次,小人实在看不下去,便将他收拾了,望老将军恕罪。” 严颜看着低眉顺眼满脸谄笑的陈二,放在剑柄上的手缓缓的收了回来,一大早就看了这么一场闹剧,再加上昨夜一宿没睡,也真的是感觉到了些许困倦,至于谁盅谁奸他心中也早就有了定论,不过他并不放在心里,他今天只是想知道昨晚有人偷着闯进自己房间这件事,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将他弄走吧,你也下去吧,老夫也累了,想要休息了。”严颜摆了摆手,“这两天辛苦你了,也下去休息吧,那个岑森,你去将剩下的那些酒肉分下去吧,这几日的采买,还是要你来操持。” “诺!”岑森躬身应诺之后,便转身离开, 一个字都不多说,陈二则是连连叩谢之后看严颜完全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便识趣的将李大根给拖了下去。 房间里的严颜等到他们都离开了,才慢慢的走回卧室,已经感觉到很是困倦的严颜并没有直接回到床榻之上,而是先走到那张幽州的地图旁,十分用心,十分小心的抚摸了一会儿那地图,最后才心满意足的躺了下去。 岑森去安排饭食了,今日难得的酒肉管够饭食管饱,但是有些人是吃的津津有味,还有些人却是难以下咽。 陈二十分得意的将李大根拖了回去,一路拖着他的右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在中途李大根就已经醒了过来,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尤其是一摸自己的后脑全都是被地面石头子弄出的血迹,更是不停的大吼大叫,不断的挣扎着,但是现在陈二志得意满,之前他的伴当还有几个跟着他的小土匪这个时候也不再惧怕什么了,都跑了过来帮助陈二将李大根给制住。 “小子,今儿就让你知道知道多嘴多舌的下场!”陈二一脸的狞笑和李大根惊慌失措的样子都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有人幸灾乐祸,有人默然无视,同样也有人咬牙切齿,但是无论哪一种人都没有为李大根的遭遇和未来要遭遇的事情发出一丝的声音。 李大根怒吼过,谩骂过,甚至哀求过,向周围的人哀求,向自己的朋友哀求甚至向陈二哀求,哀求让他放过自己,让别人救救自己,我发誓自己没有说谎,也发誓以后绝不会再去招惹陈二,但是这些都毫无用处。 岑森拿着酒肉,用一脸诡异的笑容看着一个个领取自己那份儿食物的人,虽然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那个似笑非笑的样子,让每一个人都心中一颤。 直到陈二等人将李大根带回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李大根都没有见到哪怕一个人,说出一句话来,他的惨叫变成谩骂再变成哀求,最后变成了绝望的哭嚎。 李大根的惨叫很快便激烈了起来,不同于之前的那种撕心裂肺般的恐惧,现在的惨叫带着浓浓的痛苦,再配上屋子里隐隐传来的狞笑声,所有人都能想象的到里面那个可怜的家伙正在承受着什么。 惨叫一直持续了大半个时辰,才沉寂了下去,并不是他们大发善心饶过了那个可怜的家伙,而是李大根已经晕了过去,陈二带着一脸的痛快出来喝酒的时候,还在炫耀自己是如何折磨那个人的。 而这个时候,藏身于山脚下的李鍪等人也终于吃完了自己的第一顿饭。 “汉隆啊,你今天要去干嘛?”刘复看着整装待发的李鍪,好奇的问道,“你今天还能进黄龙寨?” “进不去,我去看看他们是多久去采买一批的。” “那你往外走干嘛!”刘复刚想哦一声,就看见李鍪往反方向走去,还牵走了自己的马。 李鍪没搭理刘复的大呼小叫,当然也是因为不想搭理他,蒯蒙将书简放下从后面拍了拍刘复的肩膀,“阿复,你是不是实在没事干?” “嘿嘿..”刘复挠了挠脑后勺,这是他尴尬的时候专用动作,“还是你懂我啊,我这把战刀用的太久了,而且一时半会吧又找不到更合适的,所以不敢再练刀了,万一折了,那就太扯了。” “你要是没事干,就去黄龙寨外叫叫阵!”蒯蒙一脸的微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刘复兴奋了起来。“只要不是严颜亲至,其他人应该都不是你的对手吧,若是严颜老贼....” 蒯蒙的嘱咐还没说完,刘复就拎着战刀带着斗笠冲了出去,看那方向就是直奔黄龙寨,“若是严颜老贼亲至,你应该...知道跑吧。” “他那性子,不敢说能知道。”孙英一脸阴翳的走了过来,“我一会儿也跟过去吧,万一他有个什么,我也好将他尸体弄回来。” “严颜那厮昨晚被汉隆给吓住了,想来应该是一晚没睡,毕竟他年纪在那摆着呢,就算在身强力壮精力也不可能和少年一般的旺盛,只要他小心一些,想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阿复会小心一些么?”孙英回头看了蒯蒙一眼,这个问题他几乎都不用想都能回答出来,“刘复就不是一个能小心办事儿的人!” 蒯蒙无奈的点了点头,实在是有些后悔在李鍪不在的时候给刘复安排什么任务,气得他忍不住的用书简在自己额头上使劲儿的敲了几下。 黄龙寨外,两个门子正在偷懒喝酒,现在的黄龙寨不同以往,肉没两块,但是骨头却是真硬,周围的山贼马匪也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没有人愿意招惹这个地方。 “大根那个傻孩子,这次算是完了。”一个岁数稍大一点的门子喝了口酒,不停的感慨着,“你说他咋个就那么傻乎乎的呢,好不容易才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怎的就傻乎乎的自己送死了呢。” “行了,行了啊,”另一个人赶紧将他的话头止住,“他傻你也傻么,你现在说这个是要干什么,你也知道咱们这是土匪窝,现在人家摆明了就要立威,你说这个是觉得李大根那傻小子分量不够,想用自己加点斤两么?” 那人也知道自己多嘴了,便不再说话闷头喝酒,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沉闷,本以为这会是一场闷酒的两人,正喝的起劲儿之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将他们给吓了一跳,连手里的酒碗都给扔了出去。 两人慌忙跑出去查看,远处被这动静给惊住的人们也都往这里跑了过来,然后他们就看见自己山寨那破破烂烂的大门就这么倒在了地上,残骸碎了一地,应门外立着一个带着斗篷的家伙,手里拎着一把残破的战刀。 “尔等这群山贼草寇,快快束手就擒,让你家爷爷一个个的将你们杀了了账!”那人自然就是刘复,他来到黄龙寨外的时候,门子正躲在屋子里喝酒吃肉,再加上现在的黄龙寨的确是没有什么人手,所以他很幸运的转了半天都没有人发现他,而平素里脸皮比城墙拐弯角还厚的刘复,此时却是有些喊不出来了,最后等的都有些不耐烦的刘复对着那破破烂烂的大门就是一脚,然后....门塌了。 “哪里来的狂徒再次放肆!”门子这个时候赶紧站了出来,虽然喝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被人打上门了,还在喝酒这就是问题了,若是被某些人给抓到了把柄,他们也不好过。 “你家少侠是来收拾你们这帮山贼土匪的!”刘复猖狂的一声大笑,“尔等蟊贼还不束手就擒!” 一群山贼被刘复这副猖狂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更有刚刚到来的山贼在对着他叫嚣,“谁能告诉某这个傻小子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来黄龙寨里锄强扶弱,难道他话本子听多了么?” “马老三,是不是你裤裆没栓紧,不小心将这个傻小子给漏了出来啊,哈哈哈” “喂,小屁孩断奶了么,小小年纪不学好,瞎想当什么大侠啊,小心死外面你婆姨再便宜了别人!” “看他这傻乎乎的样子,有没有婆姨还不知道呢。” “二狗子,你要是这么说,那应该是他婆姨没准已经便宜别人了。” “哈哈哈!”嘲笑声不断的爆发出来,一群山贼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除了五个人没有任何的嘲笑,还在不断的后退。 陈二一脸的惊慌,胸口处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疯狂的跳动,身边的几个伴当看到他这副样子也隐约猜出了什么,其中一个伴当偷偷的凑到他的身边问道,“这人...便是将你掳走的那个?” 陈二慌乱的点了点头,“快去,快去找岑哥,快让岑哥去找老将军来,他会杀死我们的!” 说完这些,陈二便着急忙慌的往回跑去,那几个伴当对周围的人笑了笑,“将这个狂妄无知的家伙看好了,我们去将岑哥找过来。”说完了便默默的离开,虽然心里急的要命,但是脚下仍然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倒也没有惹得其他人生疑。 刘复看那些人越说越难听,而且他看见该走的人终于还是走了,便不再和他们继续对峙下去,手中战刀轻轻的拍打了几下大腿外侧,在山贼们都看不见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容,每次他心中杀意开始肆虐的时候,他的脸上都会露出这种狰狞的样子。 刘复依旧是没有大吼,只是快步冲了过去,踏着那一地的大门残骸,在山贼们癫狂的嘲笑声中,冲了过去。 “小子,还真当你是什么大侠了么?”两个门子看刘复居然还敢当先发起冲锋,不禁啐了一口,抽出自己喝酒时别在腰间的短小砍刀,也毫不犹豫冲着他冲了过去。 “杀!”两个门子的行为带动了剩下的山贼们,可能也是气氛到了吧,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发起了冲锋,交战就在一瞬间。 “当~” “扑哧~” 两刀相接的碰撞声震得人耳朵轰鸣,战刀入肉的声音更是让刘复热血沸腾,不能自己,若非这一阵子蒯蒙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脑袋上的斗笠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摘下来,恐怕现在已经杀得兴起的刘复早就将这个碍事儿的玩意给扔飞了。 “杀!”刘复终归还是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怒吼,他觉得这鲜血飞溅的场景下,自己若是不吼上两嗓子,总感觉浑身不是那么的痛快。 山贼足足有十余人,而且陈二等人去呼喊的援兵也逐渐赶了过来,刘复并不是第一次陷入包围了,甚至这满打满算才二十多人的山贼就算全部涌了过来,在刘复看来,也不过是小场面罢了。 但是现在的刘复也毕竟和之前有所不同了,不止是因为有了一个碍事儿的斗笠,还有就是懂得如何节省体力了,他的目标可不仅仅是这么几只臭鱼烂虾。 孙英赶到黄龙寨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刘复一个人在一群山贼中杀的不亦乐乎,作为多年的好友兼亲戚,自己这个兄弟什么性子和能耐自然是清楚的,一看他这么半天还和那群山贼打得你来我往的就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了。 “阿复这个家伙,真的变了不少啊。”孙英藏在不远处,偷偷的注视着刘复那里,双手抱胸,完全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和他对蒯蒙说的去给刘复压阵,顺带必要的时候救援....必要的时候带回他的尸体完全不是一回事。 正看的起劲儿的孙英突然看到了一个不太好的身影,发须皆白雄武有力,再加上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的那种视天下英豪于无物的那种冲天般的傲气。 如果这个黄龙寨没有收拢老弱这种大汉的传统美德的话,那么这个发须皆白看着都快八十的老人,应该就是益州大将严颜了。 “阿复这个傻子,就算你想要挑战一下,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啊,若是你真出了事儿,某还真救不了你啊。”孙英摇了摇头,看着那洞开的大门,然后仔细分辨一下当初自己被捆到黄龙寨时候的场景,“柴房,应该是那个方向吧...” 可能是做了太久的朋友了,就在孙英在发愁他怎么混进去的时候,刘复突然高喝了一声,然后杀伐猛地激烈了起来,“几个蟊贼,某家可是没心情陪你们玩了。” 刘复的变化,一直在他身边围攻的几个人感触是最深的,本来刘复只是在和他们转圈一般的互相攻击,躲避多于攻击的刘复突然间放弃了所有的躲避,冲着最靠近自己的一个山贼就冲了过去,那速度,那力度都远不是他刚刚被围攻的时候能够比的。 那山贼还没来得及反应,刘复那刀光一闪便将他的首级高高的斩飞了,刘复对于那个无头尸体连看都不去看一下,直接越了过去冲向了下一个人,周围正在围攻他们的人却是发现刚刚还跟他们斗得不亦乐乎的家伙,现在却是只能砍到他的衣角。 刘复的猛烈进攻很快便打乱了刚刚平静的局势,一时之间,刚刚聚集好的山贼们便是留下了好几具尸体,而且每一个都是一击毙命,这一幕让他们突然明白了,面前的这个家伙,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了。 “姓陈的那个王八蛋,他一定是知道什么,他肯定认识这个家伙!”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蠢得,当倒下的山贼已经过半的时候,终于有人想起了那个...那些逃走的家伙,谩骂随之出现。 “说这个干嘛,赶紧跑吧”同样有人已经不想再上前送死了,他或者他们都已经看出来了,仅凭他们,围攻对于面前这个带着斗笠的家伙是完全没有用处的。 “说的轻松,那群家伙看着呢!”一个土匪啐了一口,“而且老将军也来了,若是.....” “命都快没了 ,管他们干嘛!”就在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地上便又多了两具尸体,在这一刻,他终于还是受不了这种死亡一步一步离他越来越近的感觉了,转身就逃了“你们跑不跑我不管,某要先跑了!” 一个人的逃跑带动了剩下的人,一群人看了一眼一地的尸首,再看了看那个浑身浴血的家伙,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一时间,刘复身边竟是跑了个干干净净。 刘复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周围,发出一声轻笑,“碍眼的家伙们都走了, 剩下的便是这次来的正事儿了。”抬眼向着严颜的方向望去,虽然距离很远,虽然他还带着斗笠,但是他确定他和严颜对视在一起了,如果没有,那就是严颜眼瞎! 严颜看着大发神威的刘复,扭头问向了陈二,“便是那人么?” 陈二的嘴唇还是有些颤抖,惨白的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听到严颜问话,赶忙拱手说到,“应该就是那人,当初那人和他一样也是这副打扮,劣马破刀一斗笠,说话大大咧咧像个富家公子。” “不管是不是这个家伙,他都已经冲过来了”严颜看着冲过来的刘复,呵呵一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同时右手往旁边一伸,早就伺候在一旁的岑森便将已经打磨好的长刀递了过去。 “老将军虎躯一震,到那时那小牛犊定会跪地求饶!” 严颜听了他的马屁却是不吭声,丝毫不去看那越来越近的刘复,还是仔细的抚摸着手中的长刀,“真是苦了你了,让你在外面待了那么久。” “老儿受死!”刘复终于还是冲到了严颜的面前,脚下用力一踏,便飞身而起手中战刀也对着严颜当头劈下,那动作行云流水,那气势真可谓是雄壮惨烈,本来只是在一旁观战的岑森等人都被这一幕给惊得目瞪口呆。 严颜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脚下往前一动,长刀反转,刀杆用力往上一戳,刚刚还气势雄浑惨烈的刘复就用更快的速度往回飞了过去,同时口中咳嗽不停,那一下子却是正正好戳到了他的胸口上。 “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严颜长刀往地上一戳,手抚着长须微眯着双眼,一副居高临下傲气凌人的样子,“老老实实将你的身份说出来,某还可给你一个全尸!” 刘复捂着镇痛的胸口不停的咳嗽,他得感谢这个斗笠被他用头发和发簪给固定住了,否则他现在满脸潮红的窘迫模样怕是就要被人看到了。 “老贼...咳咳...再来!”刘复站起身来,努力的压了压自己翻涌的血气,便再度冲了过去,快到严颜面前的时候,双脚一个变幻愣是给他带出一道残影来,右手抡起对着严颜的脖颈就是一刀,这一手看的后面岑森等人恨不得鼓掌欢呼耍的漂亮。 “老贼看刀!”刘复看那严颜仍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心中怒气更盛,结果他这话刚刚喊出来便又飞了出去。 “花里胡哨!”严颜对他那残影,那奇妙的脚步,那带起的刀风统统都是不管不问,只在最后一刻对着刘复的胸口,当胸就是一脚,再度将他踹飞了出去。 “咳咳...咳咳!”这次刘复的咳嗽声却是更长了,胸口再次遭受重击,那股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血气再度涌了上来,若非是斗笠将他的脸给遮住了,那潮红无比的脸一定能将这群没见识的家伙们给吓一跳。 “小子,教你个乖。”严颜缓缓的向刘复走来,长刀倒转在地上拖行带出阵阵尖锐的声音,“杀人不是在玩乐,莫要弄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在某看来,杀人只需一刀!” 话音一落,严颜已经走到了刘复身前,而刘复依旧咳嗽不停,甚至都没办法直起腰来。 “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你的一切,老夫留你一个全尸!”严颜用长刀拍了拍刘复的脸颊,森寒的刀锋在他脖子上游走,仿佛随时都可以带走他的首级。 “老东西...”刘复一边咳嗽一边努力的站直了身子,斗笠遮住的双眼死死的盯着严颜,“你这老狗,必不得好死!” 严颜对他的谩骂毫不在意,或者说,在一个将近八十岁的老人面前,哪怕生死,他都不甚在意,“看来,你并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了,真是个可惜的年轻人啊” 严颜手中长刀下压,就要将刘复一分两半,却是刚刚有了动作就感觉腰间刮来一道寒风,不用看他也知道这是有兵刃袭来,眉头一皱便长刀反转挡住了刘复的手腕,让那把破刀生生的停留在他腰间不足一寸之处,可任凭刘复如何用力,除了手腕被隔得生疼以外,他那把战刀却是再难前进半分。 严颜看向刘复的眼神,便像是看一个小丑一般,他心中也的确是有着不少怒气,并非是因为寨门被刘复给破坏了,主要是因为自己刚刚睡着没多久就被岑森的拍门声给吵醒了,毕竟他也是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了,精力远远赶不上他们这些青壮,尤其是刚刚入睡便被人吵醒,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舒服,特别是吵醒他的罪魁祸首还这么一个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这就是所谓的高手?”严颜的嘲讽再次发出,严颜觉得或许只有让眼前这个可恶的小子难堪才能更好的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气,“还真是让人失望的紧啊。” 刘复看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严颜的长刀,耳边才传来严颜那不停的嘲讽,心中一怒,也顾不得什么招式方法,竟是不再和严颜角力,对着他的胸口,一脑袋就装了过去! 本来一直在戏耍刘复的严颜突然然后到和自己僵持的力道没有了,便是知道刘复要有新的动作了,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这厮会完全不按照套路直接给了自己一个头槌,一时不慎之下,真还就被他给得手了,不过索性刘复也是气急之下做出的动作,力道并不算大。 严颜被刘复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撞的退了好几步,虽无什么伤痛,但是一时之间气血不畅倒也咳嗽了几声,可是偏偏就是这几声咳嗽,让急红了眼的刘复心动了。 刘复再次冲了上去,这次不是什么大开大合的路子了,而是如同泼皮无赖街头斗殴一般,照着严颜的下三路招呼,而且还专挑那些阴损的地方招呼,虽然严颜仍然是应付自如,时不时的还能让刘复吃点不小的亏,但是这么打下去,刘复打的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但是严颜却是十分的憋屈。 “混账小子!你师傅就是这么教你练武的么!”严颜被刘复这无赖打法弄的心头火直冒,尤其是刘复现在还摆出了一副,就算你一刀砍死我,我也得阉了你的架势,更是让严颜咬牙切齿的。 “他们只教给我,练武是用来杀人的,无论什么招式只要能赢,能杀人,那便是好招式!”刘复对严颜的嘲讽辱骂也已经做到了充耳不闻,现在的他仿佛找到了一条崭新的道路,并且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开心,完全不去顾及这条路是不是歪的。 严颜现在已经彻底的愤怒了,他已经不在乎这个带着斗笠,藏头露尾的臭小子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只想要将这个该死的家伙给大卸八块,这样才解自己心头之恨。 刘复和严颜再度交手一个回合之后,大口的喘息了一下,虽然新找到的这个方法很好用,但是用起来,也是很累的,稍微喘息了一下之后,便一个弯腰躬身,再次冲了过去,刀尖冲着严颜的命脉要门就捅了过去,严颜见此,一个闪身外加长刀一下摆将刘复给挡了出去,但是即便如此,刚刚刘复那一下子也是让他冷汗直流,裤裆一凉。 “臭小子!”严颜老脸一红,也不在等刘复冲过来,第一次抢攻过去,大刀对着刘复的脑袋当头就轮了过去,看那速度以及那威猛的架势,刘复就知道自己挡不住,至于躲开,只要他一开始躲,那后面的攻势便会连绵不绝,直到某一次他再也躲不开为止。 面对这种局面,他没有想着去躲避或者其他的如何,而是直接挺着那把残破的战刀,刀做剑使,对着老位置,再次捅了过去,但是这次严颜似乎也是报了必须要杀死他的决心,看见他再次故伎从施却是没有再如之前一般躲避 退让,而是大刀略微调整方向,更快的劈砍了下去。 “扑哧” “噗嗤” 两声响动,两道血箭飙出,刘复最终还是比不过老而弥坚的严颜老将军,一道深深的伤疤,从刘复的后背一直延伸到肩膀,险些将他真的一劈两半了,而一刀建功的严颜在得手之后,也同样没有大意,快速的往旁边一闪,大腿内侧便被刘复削下来一块血肉,顿时大腿也是变得鲜血淋淋,看着十分凄惨。 “小鬼!”严颜看都不看自己的伤口一眼,对着已经躺在地上的刘复大喝到,“安敢小觑我这益州老朽?” “咳..咳..”趴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刘复慢慢的动了一下,然后咳嗽声从他嘴里传了出来,而且每一声咳嗽都牵动着他的伤口,让他的鲜血流的更加快速,但是即便如此,依旧还是慢慢的站了起来“老朽!咳咳咳...汝又安敢轻视某这小儿?” 严颜第一次正视了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 姑且算是年轻人吧,一般人若是被伤成了这般模样,莫说站起来继续打斗,便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等人来救,都不敢说能够忍耐的住,刚刚自己这一刀,可是丝毫没有留情。 “小鬼,老老实实的躺下,或许还能留的一命”严颜承认自己的心有些软了,这种汉子死在自己手里没有关系,但是哪怕死在自己手里也不影响他对这个汉子的肯定。 “若是总归要死,趴在地上死某接受不了!”刘复咬着牙,赤红着双眼对着严颜冲了过去,“若是求那万一的活路,某更想选择杀了你!” 看着七扭八歪着冲过来的刘复,好像下一刻他就要摔倒在地了,严颜却是再也没有戏耍的心思了,喃喃说了一声,“好汉子!”长刀抡起,严颜要用自己最强的招式,送自己眼前的这个汉子最后一程 。 就在严颜即将要砍下刘复首级的时候,一声大吼传来,“走水啦!快救火!走水啦!” 严颜被这一嗓子给惊了一下,瞬间就顾不上什么好汉子了,扭头往自己的住所看去,所幸火势起来的地方在柴房方向,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自己那里,但是若是继续不管的话,烧到自己那里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严颜已经顾不上刘复了,但是刘复虽然一路七扭八歪摇摇晃晃的,但是目标却是及其的坚定,严颜闪躲了一下,被刘复扰的心烦,挥手一刀劈在了刘复那把破破烂烂的战刀上,然后那本就伤痕累累的战刀,顿时化成了漫天的碎片,然后严颜再次飞起一脚将刘复踹倒在地,让刘复挣扎了半天都没有再站起来。 “你们留下个人去解决了他,剩下的跟我来!先救火!”严颜看着火势越来越大,自己这里本来就是人手不足,还被那个家伙杀死了大半,自己若是再留在这里,这个寨子都得被烧干净不行。 不出意外的,陈二再次被留下了,也算是让他将自己的仇给报了,看着躺在地上在不停挣扎的刘复,陈二咽了口口水,抄着自己的砍刀一步一步走向了他。 “嘿嘿,现在胆子不小了嘛!”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陈二的背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这个声音可以说是让他记忆深刻,这个声音就是那个将自己折磨的欲仙欲死,不,是生死两难的那个家伙的。 陈二没扭头,没继续前进,甚至都没有多说一句话,双膝一软,直接就在原地跪下了,“英雄饶命!” 孙英有些好笑的看着背对着自己跪在原地哆哆嗦嗦的陈二,但是却没了戏耍他的心思,刘复看他那个样子,再不救治真就要没了。 “去将你们那个板车给我弄过来,还有,找些药物过来,快点!”孙英撇了陈二一眼,直接开始发号施令,“当然,你也可以赶紧跑。” “小人不敢,绝对不敢逃跑!”陈二不断的说着不敢,而且等到孙英越过他的时候,他脑袋一低下去就部长抬起来了。 “既然不敢,还不快去!”孙英的语气逐渐变得冰冷,陈二浑身打了一个冷颤便慌慌张张的跑开了。 孙英走到刘复身边蹲在他的身边,伸手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老实点,真想死不成么!”从怀里拿出他那个小布囊,然后从里面翻了一下拿出来一个小瓷瓶,“幸亏随身带了金疮药,你这厮真是不要命了么!” “阿...阿英么”刘复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怎的来了?” “来给你收尸。”孙英本就阴翳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些,将刘复后背的衣服给撕开,看着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心疼,虽然也是转瞬即逝,“阿蒙说的对,你这家伙,只会乱来!” “呵呵..” “笑个屁,给我忍着点!”孙英没好气的说着话,手中活也不停,将小罐子里的金疮药一点点,仔仔细细的洒在刘复的伤口是,那突然到来的疼痛感让刘复猛地一个激灵。 也幸亏刘复本身身体就壮实,而是皮糙肉厚,孙英看着那蠕动的血肉,祈祷他能像之前一样扛过去,就在两个人一个浑身颤抖,一个手在颤抖中,陈二推着板车一路小跑着冲了回来。 “英雄,英雄,小的实在是找不到...”陈二有些哆嗦着说着话。 “好了,就这样吧!”孙英打断了他的罗嗦,然后对着刘复问道,“还能爬上去么?” “呵呵,当...嘶!”刘复本来还想充把硬汉,但是一动弹又牵动了自己的伤口直接趴回了地上,剩下的话却也被他趴回了肚子里。 孙英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低头不语的陈二说到,“抬起头吧,某也带着黑巾呢,过来帮忙将他给抬上去。” 陈二听了这话才长出一口气,他实在是怕了,本来在他看来十分牢靠的黄龙寨现在却是漏洞百出,一群人在这里进进出出,玩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当他听见这个人的声音之后,他算是明白了那莫名其妙就冒出来的火是怎么来的了,这时候哪里还敢去看他是什么样子,自己的小命人家随时都能取走啊。 陈二微微一抬头,孙英果然是黑金蒙面,彻底放下了心,竟然十分欢快的去帮忙将刘复给抬上了板车,最后还舔着脸问了孙英一句。 “可需要小的帮忙将这位英雄送下山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资格的李鍪 孙英看着一副忠实狗腿模样的陈二,脸皮抽动了一下,颇有些揶揄的说道,“你这是打算叛出黄龙寨,准备弃暗投明么?” 陈二听到孙英的话愣了一下,他本来只是客气客气,谁知道这个家伙好像当真了,不过做为黄龙寨的老油条,陈二别的能力一般,但是这胡说八道张嘴就来的本事那可不是吹嘘的,“小的还是觉得,在这黄龙寨给各位英雄当个内应更加的有用一些...嘿嘿” 看着低眉顺眼的陈二,孙英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不再搭理他推着板车带着刘复便下了山,至于这件事陈二该怎么解释,那便是他的事情了,若是自己再不走,等严颜老儿回来了,他便不是那么容易走了。 陈二看孙英带着刘复离开了,心中大松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变的十分纠结,他是将性命保住了,但是若是不能有个合理的解释,恐怕自己的下场依旧好不了多少。 “哎,人的命,天注定!”陈二在那里哀叹了一会儿,便弯腰捡起自己之前扔到地上的砍刀,在自己身前好生一顿比划,最后眼睛一闭,牙一咬对着自己身上几处肉多的地方,刷刷就是两刀。 “嗷呜”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了,但是当砍刀砍伤自己身体的时候,那种疼痛还是让陈二忍不住嚎叫了一声,然后看看四周确定没人,眼睛再度紧紧的闭上,对着那坚实的地面,直接倒了过去! 这次,陈二是真的晕了过去,他眼睛闭得太紧了,没有看见地面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陈二的鼻子和那块石头直接碰撞了过去,最终的结果就是陈二满脸鲜血的晕死了过去。 严颜一脸灰黑的从自己的房间里跑了出来,人手实在是太少了些,被刘复这么一闹,本就不足的人手更加的短缺了,本来并不算多大的火势,在他们这群人的努力之下,终于烧光了半个寨子,就连自己的房屋都被烧毁了大半,若非是自己见事已不可违,冲进去将自己的东西抢了出来,恐怕现在后悔都找不到方向。 想着这些,严颜伸手在胸口抚了一下,怀里那是他冲进火海枪出来的地图,即便如此,地图也烧毁了一个角,严颜轻轻的抚着胸口,就像是安慰那张地图一般,同时看着周围一片焦黑的残骸,本就灰黑的脸庞变得更加的阴沉。 “无缘无故的,寨子里怎么会走水?”严颜转身看着七扭八歪躺了一地的山贼,“谁能告诉某,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可以回答严颜这个问题,或许说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们光想着逃,逃得越远越好,哪里晓得寨子里怎么就突然起火了,火势起来的时候,他们自己都吓懵了,现在还发愁今天晚上怎么睡觉呢。 严颜扫视了他们一圈,几乎所有人都沉默着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他,这个时候岑森一身的灰尘,满脸的灰黑着回来了,“老将军,已经查清楚了,的确是有人蓄意纵火,而且手法很娴熟!”说着话岑森便伸出手将两个已经烧成黑色的火石拿了出来。 “确定不是自己人么?”严颜淡淡的问了一句,眼睛看向周围人的时候,已然是一片冰冷,哪怕这只是临时歇个脚,但是让别人这么来去自如的玩得不亦乐乎,实在是太过于丢人了些。 “应该不是...”岑森想要解释,但是张了张最还是没说出剩下的话来。 严颜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火气更大,嘴上一块连家乡土话都说了出来,“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成天磨磨唧唧的干啥子!” 岑森一件严颜发怒,也顾不得什么隐瞒了,只能硬着头皮说到,“咱们的人,办不到这么干净利索的放火!” 本来已经很是愤怒的严颜被他这句话生生的给气笑了,“你的意思是说,不但这黄龙寨人家来去自如,就连杀人放火这些本事,你们这群山贼土匪都比不上人家么?” 岑森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低着头一声不吭,任凭严颜对自己唾液横飞的怒骂,不过也就是因为他这一副认打认骂的样子反倒是让严颜慢慢的骂不出口了。 “罢了罢了”严颜实在是无奈了,早就听闻幽州乃是百战之地,兵骄将勇,怎的到了自己手里,一个个的都仿若废物一般,只能是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他们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快滚蛋,别在这碍着老夫的眼。” 一群因为救火而累的都快站不起来的家伙们,谁也不敢触严颜的霉头,互相搀扶着赶紧离开这里,也省的他将怒火撒到自己身上,就连岑森也偷偷的招呼一声,带着他的伴当们往远处走去。 这不过刚刚走出去没两步,岑森就听见严颜在喊自己的名字,便有赶忙跑了回去。 “你那个叫陈....陈什么的伴当哪儿去了?这火都扑灭了,他这个人还没出现,他想干什么?”严颜语气依旧很冲,而且大腿内侧的鲜血依旧还是流个不停,这就让他更加的愤怒了,“去将他找来,莫不成杀死一个重伤频死的家伙还能让他这般费劲了不成!” 岑森不敢多说赶紧应诺去寻陈二,同时心里也在大骂陈二这个家伙不争气。 等岑森找到陈二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上骂他了,这个倒霉的家伙给自己身上开了两个口子不说,还真把自己给弄晕了,岑森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像是倒在血泊里一般,那殷红的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岑森差点以为陈二是已经死了呢,幸亏他习惯性的去探了探鼻息才没将他直接给埋了。 而此时的孙英,已经带着重伤到昏迷的刘复回到了他们那个简陋的聚集地,当蒯蒙和小黄敢看到这副模样的刘复之后,也是大吃一惊。 小黄敢一看刘复那血淋淋的样子小嘴一下子就瘪了,大眼睛里立刻就变得水汪汪的了,赶紧跑回去从自己的小包裹里找各种金疮药,干净的布条等等要从新给他包扎,生怕刘复出个什么意外。 与小黄敢的担忧完全不同的是当蒯蒙这个家伙,当他确定这个叫刘复的玩意已经不会再血流不止,也就是性命姑且算是保住了之后,卷起随身带着的竹简对着刘复的脑袋就是一顿抽,一边抽还一边不停的怒骂,“不长脑子,不长脑子,你那么大个的脑袋瓜子里装的全都是狗屎么,非要,非要玩死自己才痛快么!” 若非是孙英在一旁实在是看不下去将他抱开,就算刘复活了过来,恐怕刘复的脑袋真就被他打傻了,“莫打了,莫打了,再打就真傻了。” “再打就傻了,他现在不傻么,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不知道还是怎的,让他去叫阵没让他去送死,就这么个玩意傻不傻的有什么区别么!” 看着暴怒不止的蒯蒙,孙英也知道他这是担心的狠了,否则平日里那么和善的一人儿,怎么会如此的失态,“莫要担心了,他这不是活着回来了么,你再这么打下去,万一他再崩裂了伤口怎么办?” “担心他?”蒯蒙冷冷的一笑,用书简直接趴在板车上的刘复阴阳怪气的说到,“某会担心他?让他赶紧死,死的赶紧点,死远点,别在这影响着某家的心情,就这么个玩意....” 孙英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看着一脸暴怒的蒯蒙对着刘复不停的喝骂,骂着骂着眼泪就留下来了,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啐了一口,“娘咧,这幽州的风也太大了。” 不提刘复被严颜弄的浑身是伤,还差点直接进了鬼门关,但说李鍪骑着他那匹比小毛驴快不了多少的劣马,晃晃悠悠的来到了这黄龙寨附近最好的一个镇子上,一进镇子就直奔着镇子里最好的酒肆过去,只不过这个最好的酒肆现在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这个大堂都是冷冷清清的,而且地上还有着不少灰尘。 “小二,上茶汤!”李鍪一屁股做到了矮胡床上,一只脚还直接挂在了桌子上,手臂往腿上一搭,远远的这么一瞧,和街边的泼皮无赖绝对没有半分区别。 掌柜的一见他这副架势就知道来者不善,但是秉着来者是客的原则,而且看李鍪年纪不大还是笑着脸走了过来“呵呵,小哥,咱这里是酒肆,不卖茶汤的,那玩意是文雅人喝的,咱们这里没人喝那个,小店有上好的女儿红,要不您尝尝?” 李鍪斜着眼睛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掌柜的,手指规律而又快速的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敲击着,“弄上来尝尝。” “得嘞,您稍等!”掌柜的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便亲自去后厨弄酒,然后亲自给李鍪端了上来。 李鍪看着殷勤伺候的掌柜的,以及双手捧到自己面前的酒碗,“你知道我今天是来干嘛的?” “知道,您是来砸场子的。” “怎么,这种事经常有?”李鍪摸着自己屁股下面已经快要散架了的胡床,抬头看了看掌柜眼角的淤青,“看你这架势,过的也不怎么样啊。” “呵呵...”掌柜的尴尬的笑了笑,“您说笑了。” 李鍪伸手接过面前的酒碗,一口喝进了肚儿,然后起身就要往外走,“打今儿开始,你们这里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姓杨的死了不要紧,还有大首领呢,飞虎寨倒不了,你们也不会任人欺负,但是下次再有逾期不报消息的事情,某就亲自来取了你的性命。” 掌柜的被他这句话给惊得目瞪口呆,但还是赶在李鍪走出去之前喊出来了一句话,“大首领,不是故去了么?” “那某就是大首领,赵师...赵老儿说的!”说完这句话,李鍪已经消失不见了。 镇子里最大的赌坊,荣盛赌坊。 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这个世道多么艰难,赌坊这种地方绝对是不会清静的,门口站着两个身强力壮的门子,李鍪刚刚到门口还没有来得及往里走呢,就看见紧闭的大门从里面哐的一下打开了,李鍪还以为是来接待自己呢,结果刚刚要说声讲究,就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从门里被两个人抬着扔了出来,扔出来的时候浑身各种的青肿,人都已经昏迷不醒了。 李鍪看着自己脚下的这个家伙,就这么沉默无语的看着,然后抬脚一步从他的身上垮了过去走进了赌坊,至于门口的两个门子在他亮出一吊钱的时候便露出了一脸的笑容。 准确来说,这还是李鍪第一次进赌坊这种地方,他之前听老头子说张琛师兄特别喜欢赌,还专门去找他小赌过几次,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输光了全部的家当以外,顺带还要答应他从王越那里偷出来五坛子美酒。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转头就去找王越打赌,说自己回去偷他的酒,然后赌注是十坛美酒,最后的结果就是自己去偷酒,然后早已等待在那里的王越一脸狞笑的将他打了个半死,最后看着张琛从自己面前将酒搬走,还一脸得意的告诉自己,这就是赌的真谛。 “买断离手,买断离手啊” “放钱了,放钱了啊,什么都可以压,什么都可以当!” “斗鸡,斗鸡,一本万利啊!” “放钱回本啦,需要本钱的,快速回本了啊。” 一进到赌坊里面就是各种的叫卖嘈杂声,除了花各式各样的赌法,还有各种典当,放水钱的,甚至后面还有专门买卖妇女房产的地方,毕竟这种地方有人当,就得有人收,一时间竟让李鍪感觉到好不热闹。 “客官可是第一次来?”一个小厮见李鍪年纪不大,而且进来之后便开始左顾右盼的,便知道这是来了雏儿,这种雏儿在他们赌坊的行话来说,那就是来了大肥羊啊。 李鍪看着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的小厮,无所谓的笑了笑,“第一次来怎么个说法?” “嘿嘿,小人是这个赌坊的伙计,专门给您这种贵客引路的,还有介绍各种玩法的,当然,若是尊客赢了的话,一开心,多少赏小的一点零碎,嘿嘿。” “好,那就介绍介绍吧!”李鍪也不嫌弃,有个熟悉的人引路,很多事至少不露怯。 “好嘞”小厮一看李鍪同意了,顿时乐不可支,知道这只肥羊上钩了,“那爷,咱们这边请,咱们先从骰子开始,一般来咱们赌坊的都是先从骰子开始玩的,而且简单易懂。” “好,带路。” 小厮引着李鍪来到摇骰子的地方,果然如他所说,这里是赌坊最热闹的地方,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大喊,“大”“小”“豹子”之类的话。 “爷,您来看,这骰子一共三个,每个六个面,若是摇出来一至九那便是小,若是摇出剩下的十至十八那便是大,您在启骰钟之前,往大或者小的上面压上就行了,只要压中了便有两倍的回报,这还不止啊,若是侥幸摇出三个一样的,还被您给压中了,那整张台子上的钱都是您的。” “看这样子,很好玩?”李鍪仿佛是被他说动了心思,眼中那跃跃欲试的光芒经久不去,但是脸上还有一丝犹豫。 “爷要是喜欢,那就玩两手,试试水呗。” “最...最低,下多少钱的?” “咱们赌坊没有高低多少之分,一文钱也能下,万贯铜钱也能压。” “那....那玩两手,少下两手看看,输了我也不心疼。”李鍪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两吊钱来,而且可能是太过兴奋了些,手里用力过猛愣是拽出来一大把的铜钱,赶紧一脸尴尬的把多余的铜钱塞了回去。 李鍪一脸的尴尬,没有看见一旁伺候的小厮已经两眼冒光了,等到李鍪手忙脚乱的收拾完了,那小厮变得更加的殷勤了,直接将赌桌前面人都巴拉开,将李鍪引了进去。 李鍪站在前面看着赌桌上的各种数字和,“大”“小”两个大圈,一时之间竟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小厮也是看着着急,便对李鍪说到,“小爷,您今儿绝对的福星高照,无论您下哪个,定然能赢啊!” “真的能赢?”李鍪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小爷,您看别人都下好了,若是再不下的话,这局可就开始了,那可就不能再下注了。”小厮又不敢催促的太明显,所以心里变得更加着急了。 “那就下!”李鍪使劲儿咬咬牙,拿着钱的手往写着“大”的那里,用力的一拍,用了足足的两吊钱,那小厮看他下了注,也顿时出了一口气,然后不动声色的向着摇骰子的那人使了一个眼色。 那人心领神会,默契的一笑证明自己看到了,对着周围的赌徒大喊一声“买定离手了啊”然后大手一拍桌案,另一只手快速的打开了骰钟,露出了里面的骰子,“三四六,大!恭喜各位客官!” 那小厮一看这架势,也赶紧的配合到,“小爷您看,您赢了!”然后主动将属于他的本钱和赢得钱收拢了,双手将那些铜钱捧到乐的已经傻了的李鍪面前,“爷,再来一把?” “这....这...真的可以再来一把么,万一都输光了怎么办?”李鍪脸上有些犹豫,似乎感觉可以见好就收了。 “哎呀,爷!”小厮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老爷们,拖着尾音说出这句话,差点将李鍪给恶心吐了,但是小厮依旧滔滔不绝的劝导着“您看您可是刚赢了啊,这赌场啊,福气都是要看人的,您看看您,这一看就是有福气的,要不然哪儿能一上来就赢啊,在赌场,赢了就要一直玩,因为你无论怎么玩,他都会赢的。” 小厮的话应该是将李鍪打动了,他最后咬了咬牙,再次将手中所有的铜钱都压倒了桌子上,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大”字。 “买定离手啦,开!”摇骰子的人看李鍪下了注,再快速的撇了一眼李鍪旁边的小厮,露出会心一笑,故技从施大手一开,“四五五,大!恭喜各位客官!” 小厮一看李鍪又赢了,顿时变得比李鍪还要兴奋,这次将桌子上近乎三成的钱财都拿了回去,和之前一样双手捧到了李鍪的面前,满脸的笑意就如同那盛开的鲜花,“小爷您看啊,这些都是您的了,您要趁热打铁啊!” 李鍪就像傻了一样,双手哆哆嗦嗦的将小厮手里的铜钱都拿了起来,脸上慢慢的变得有些痴狂了,“这些....这些...这些都是我的了么?” “小爷,这些当然都是您的了啊,小的就说嘛,您今儿个福星高照,您今儿个怎么下注怎么赢啊!”小厮脸上的笑容更甚了,“您还不赶紧的趁热打铁,干脆一点,多下一些这样您赢得也就更多了呀!” 李鍪这次却是说什么也不下注了,手伸进怀里半天不拿出来,小厮在一旁不停的劝说,可是李鍪就是不为所动,最后周围的赌客看那摇骰子半天没动静都要急了,那人没办法只能先把李鍪那边抛开,先开上一局再说。 最后李鍪在小厮的不停的劝说中,还是将怀里的钱都掏了出来,那是足足的数贯钱财,还有几块看着就很名贵的玉石,当这些东西一露出来,那一旁刚刚露出一丝疲态的小厮瞬间便精神了起来,甚至比之刚才还要精神百倍。 偷偷注意到这一幕的李鍪,心中感到好笑,而且这个时候李鍪就不得不感谢那个已经故去的赵奇大首领了,李鍪跟着他学习了不算太久,但是赵奇大首领教导的李鍪的确十分的用心,而且说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 “这个人世间最好用的便是钱财,最能勾动人心的也是钱财,你不要抗拒钱财更不要抗拒人心,你要善于利用他们,只有将他们利用好了,你才算的上真正的融进了这个人世间。” 李鍪跟随赵奇学习的那段时间,与其说是去学习如何在这个世间更好的生存,倒不如说是跟随赵奇首领在学习如何辨别人心以及,如果了解这人心诡谲,以及如何玩弄这世间人心,现在看来,至少李鍪算是入了门。 “小爷,您看看”小厮见到这么多钱财,那精神头立刻就起来了,“小的和您说啊,照您今儿个那福气,您下一把就该全部都下了,我和您说啊只要您今天赢了这把,您看见那伙计面前的银钱了没有,那就是补漏的,只要您赢了这把,这桌儿的钱财,以及他面前的那一小堆钱山,还不都是您的了么。” 李鍪已经将钱都拿出来了,但就是迟迟不下注,仿佛还在犹豫什么,小厮看他这样子,心中也是着急,再次催了起来,“小爷啊,您要知道,赌场这福气不等人啊,若是您再这么犹犹豫豫的,福气可就全都跑了啊!” 李鍪这一刻应该是被他说动了,抬起手就要下重注,结果可能是动作太大了,手一抬起来刚要落下去的时候,一枚铜钱便从把他张开的那个指缝中掉落了下去,然后再桌子上滚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豹子三”的位置。 因为这个变故,李鍪那本来已经马上就要落下的双手停了下来,死死的看着那枚铜钱。 “小爷,您怎的还不放下啊,再不放下可就要开钟了啊,到了那时候,您可就下不了注了,那福气,可就要溜走了!” 李鍪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将手慢慢的收了回来,对着那小厮说到,“你看啊,刚刚那铜钱自己就跑到那去了,是不是老天在预示某,一定要下在那个地方,那里肯定能赢!” 小厮也顺着他的目光那么一看,跟着他说到,“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小爷您还不赶紧顺从天意!” “不对不对”这个时候李鍪反倒有些动摇了,“这或许是因为老天告诉不不能再玩下去了呢,你看,三三三,这不就是让我赶紧散么,这或许才是天意,不行,我得赶紧走, 不走得出事儿!”李鍪说完之后赶紧把手里的钱往自己怀里装,生怕装慢了,那些钱就不属于自己一样。 小厮一见这个样子,顿时就急了,也不顾什么身份了,一把就将他的手臂给拽住了,“小爷,万一这是老天爷给您指明的财路呢。你若是现在走了,那可才真的是违了天命呢,这可是...这样可是要出大事的!” 李鍪被小厮说到动作一顿,脸上顿时纠结了起来,手里的钱也不知道是该放回去还是该掏出来了。 就在他们僵持的时候,四周久等不开的赌徒们开始了喧闹,“到底还玩不玩啊,若是不玩就赶紧赔钱我们走了啊!” “就是,今儿怎么这么墨迹啊,到底能不能玩了,你们赌场还敢不敢了!” 一群人的喧闹也让那负责摇骰子的伙计有些着急,不停的往李鍪那个方向看去,那小厮被这写嘈杂扰的心烦,但是同样是托这群吵闹的赌徒的福气,让他突然想到了好的注意,赶紧对犹豫不决的李鍪说到,“小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既然不知道那枚铜钱是什么意思,便用他试试水,您再看上这一把,若是真的赢了,那您这赢了何止百倍,若是没赢,您再走不迟啊,对不对!” 李鍪一听,感觉很有道理,便又将那些铜钱和精美的把玩玉器拿了出来,就放在自己的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赌桌上的那枚铜钱,小厮见此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忙不迭的给那个开钟的伙计使眼色。 那伙计也是十分的犹豫,手掌摁在骰钟上迟迟不敢打开,这一幕,让周围的赌徒更加的喧闹,若非这里是镇子上出了名的大赌坊,李鍪的打手一个个的都年轻力壮,彪悍异常,这群已经等的不耐烦的赌徒早就掀了桌子了。 那小厮看那伙计迟迟不敢下决定,便再次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大概意思就是,尽管按照我说的办,出了问题,我来负责。 那伙计见此,才终于下了决心,“诸位,买定离手啦!”同时手腕用力快速的将骰钟从后面打开,右手小拇指快速的带过骰子,然后骰钟离桌将里面的三个骰子漏了出,同时飞快的低头撇了一眼,看到没问题才偷偷的喘了一口气。 那桌子上的骰子正是三个三,李鍪的一文钱,通杀了所有。 这一刻小厮差点没蹦起来,看样子比真正赢了钱的李鍪还要开心,赶紧扑了过去将桌子上所有的钱财都揽了过来,然后全都堆积到李鍪身前,一脸的兴奋和开心,“小爷您看,这些,这些都是您的了!您就用了一文钱将这些全部都拿回来了,您还等什么啊,您快继续,将这些,再压下去,肯定还能赢,今儿您就是福星高照啊!” 李鍪抚摸着身前的这一堆钱,虽然都是铜钱,但是愣是给堆成了一座小山一般,粗略的一看至少有两三贯之多,若是一个平常之家也足够用上大半年的了。 小厮看李鍪还在抚摸着钱财,以为他还在兴奋之中,赶紧催促道,“小爷啊,您还等什么呢,赶紧的下注啊,一会儿福气可全跑了啊!” “不玩了!”李鍪挥了挥手,同时拿起一把铜钱往那小厮怀里一塞,“这些都是你的,你很好,不玩了,赢够了下次再来!” “什么?”小厮被他的动作给惊住了,然后再听到他的话,给愣在了那里,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爷...您刚刚说了...说了什么话么?” “某说不玩了,今天已经赢了太多了,再玩下去就不行了,”李鍪一边说着话,一边将这些钱财收拢起来,还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来一个不小的布囊,将钱往里面装了进去,“今天你很好,谢谢你啊,下次我来,我一定还找你!” 小厮似乎是还没有缓过神儿来,愣愣的不知所措,知道李鍪将面前的银钱全都收拢了起来之后,他才一个激灵缓了过来,一把将马上就要走了的李鍪给拽住,“小爷,您今天可是鸿运当头啊,现在您可是逢赌必赢的啊!” 小厮说着话,那脸上的急切还真不是装的,说话的语气中都带着哭腔了,他心中有了一丝不太好的预感,但是还是不肯认命,一定要对着李鍪这头“肥羊”再努力一把,否则自己若是任凭他这么走了,他敢保证自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鍪这次却是完全不为所动,任凭小厮如何的劝说乃至哭求,就是不为所动坚持要走,甚至拖着死不撒手的小厮冲出了人群,随着赌桌离自己越来越远,小厮的脸上已经完全变成了焦急,说起话来的那股哭腔也越来越明显了。 “好了,你被这小子给耍了!”就在小厮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阴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这小子从一开始就是来这里找茬的,你这个蠢货还傻乎乎的给人家送上门去。” 小厮回头一看,见到一个脸上带着两道狰狞的伤疤的男子,穿着一身的精悍短打的精装汉子出现在他的眼睛里,那个马上要哭出来的小厮仅仅看了一眼就被吓得一个激灵,甚至刚刚还口吐莲花的那张嘴已经开始哆哆嗦嗦了,“许...许爷” “还不松开,小心把你手给砍下来!”许爷冷冷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厮,便一脚将他踹出去老远,“自己去后面领家法,听见没有!” 小厮被踹倒在地,却是不敢有丝毫耽搁,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应了一声便一路小跑去了后堂。 等那个碍事的家伙走了之后,许爷才扭过头去,继续顶着李鍪,“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好汉,又是为了什么敢来我们这个小赌坊里面砸堂?” 李鍪对方才那一幕一直冷眼旁观,一言不发,直到现在都是不急不慌的,先是伸出食指轻轻的在自己额头上挠了挠,然后看着盛气凌人的这个所谓的“许爷”,眨巴了眨巴眼睛对他说道,“怎么,这么大的一个荣盛赌坊,还不让别人赌钱了么?” “我荣盛赌坊开门做生意,做的就是这赌钱的买卖,当然不会不让了。” “哦~”李鍪长长的哦了一声,“那就是不让别人赢钱了!” 许爷一声冷笑,“小子,莫要和某家在这里油腔滑调的,赌桌之上输赢本是常事,赢了钱没关系,但是没有你这么个赢法!” 李鍪听完他说的话,无奈的摊开了双手,“某这个赢法?某这是哪一种赢法啊?某一没有舞弊出千,而没有串通他人,某就是正正常常的下注赌钱,但是谁让某今天福星高照呢,怎么赌怎么赢,对吧,刚刚那个小伙计可以作证的!” “你休要再提那个被你欺骗的蠢货了!”许爷冷哼了一声,“那个蠢货自然会受到他应有的惩罚,至于你这个小子,看在你年幼无知的份儿上,随某去一趟后堂,把话说清楚了先!” 许爷说完就要伸手抓向李鍪,而一旁有一些想要看热闹的赌徒一看这位许爷要动手了,便赶忙将头低了下去继续做自己的事情,生怕一不小心引火烧身,至于那个可怜的孩子,全当没看见罢了。 李鍪看许爷一言不合便动起了手,也跟着冷笑一声,右手以更快的速度打了出去,一拳打在了“许爷”的手腕内侧,只听见“咔吧”一声,许爷那紧握着的拳头一下子就耷拉了下来,然后双目圆瞪还没来的及惨叫,李鍪速度不减再次击中了“许爷”的手肘,这又是“咔吧”一声,他这个小臂都耷拉了下来,然后李鍪顺势手掌一张开,就将那“许爷”张开的大嘴给捂住了,连同他的惨叫都给堵了回去。 “后堂可以去,但是得我自己走着去!”李鍪凑到许爷的耳边轻轻的说着,“前面带路吧,若是在这里丢了面子,那你”许爷“的这块招牌也就保不住了。” 许爷一听李鍪这话,愣是顶着满头细密的冷汗,咬紧了牙关将所有的惨叫和哀嚎都给憋了回去,然后耷拉着小臂和手掌扭头就往后堂走去,李鍪也拍了拍手掌,右手还在自己身上抹了抹,这才一脸嫌弃的跟了上去。 “哎,哎,别玩了!”一个赌徒偷眼看去,见许爷和李鍪都已经走了,赶紧伸出手肘顶了顶一旁的朋友,“赶紧走,看这架势一会儿估计要出事儿啊!” “出个屁的事儿!”那朋友正赌的开心,哪里肯离开,“这么多年觊觎这个荣盛赌坊的还少么,哪个翻起一点浪花了?这可不是幽州的某一个郡里的县镇,这里可是塞外!” 那人见朋友已经赌红了眼完全听不进自己说的话了,便一咬牙说到,“某不管你这个,就问一句,你走不走!” “要走你走,某还要翻本呢!” “你...你这个烂鬼,你干脆死在这里算逑了!”那人见朋友死活不走,便也放弃了劝说,直接自己离开了,他总感觉这个地方,今日算是不会稳当了! 这样的场景,不仅仅只有这一幕,很多还没有赌红了眼的家伙同时又看到了刚刚的场景的他们,略一思索,便招呼这自己的朋友离开了,不管朋友听不听话,至少他们是要离开了,当然也还有那么一些人,明明看了出来,却是仍然不走,只不过慢慢的将自己的钱财收了回来,不再继续参与赌钱了,他们也在等,等看看有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许爷耷拉着半个胳膊将李鍪给带到了后堂,这一路上,李鍪也算的上是真正开了眼界,前面赌钱的正厅和所谓的后堂隔着一个好大的院子,而那个院子里则是摆着一个个的大笼子,里面关着各种各样的女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 眼神空洞,面如死灰,浑身赤裸。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心 李鍪这一路走来,见识也是越来越多,心里的冷意也是越来越重。 “某想先问一句”李鍪看着近在咫尺的后堂大门,歪着头叫住了许爷“外面那些笼子里的女人是做什么的?你们赌场还干开了人伢子的兼职不成?” 许爷阴狠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外面那些女人自然是等待着买家的,他们丈夫,父亲在我们这里输光了钱,然后还借了钱,最后没钱还了自然就要把抵押留下来了。” “抵押?”李鍪不知不觉中语气便带了一丝的愤恨和凶狠,虽然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便是那些柔弱的女子么?” 许爷对他这句话很是鄙视,态度中透露着浓浓的不屑,“他们可不是什么柔弱女子,一个个的泼辣的狠,就说刚刚走过去的那个笼子,本来她丈夫抵押的是她们母女两个,这样价格更高,毕竟有些人喜欢这种调子嘛,但是就在我们去收人的时候,我们去了足足五个壮汉被她一个柔弱女子弄伤了三个,最后还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而她自己自尽的时候,被我们拦下来了。” 李鍪扭头看去,那是一个血迹斑斑的笼子,里面的女人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不说,连嘴里都塞上了破布条,应该是害怕她咬舌自尽,整个人都是脏兮兮的,长发几乎覆面,让人完全看不清楚她长什么样子。 “将一个女人活活的逼死,竟然还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么?”李鍪淡淡的说着话,手腕已经开始慢慢的转动了,他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想再装下去了的冲动,或者说,他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直接将这群人都杀死,不好么! “小兄弟这话可就说错了!”后堂的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她们变成这个样子,和某家有什么关系?” 李鍪看着洞开的房门,以及哪怕仅仅露出一点模样都能看得出来的那种素雅的布置,这种布置这是在幽州看到的第二次,第一次是在赵奇大首领那里,在一个幽州最大,也是最出名的土匪头子的房间里看到那种布置,可是当时他除了奇怪没有感受到其他的感觉。 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感觉到很别扭,别扭到让他想吐,倒不是说这里的布置多么的难看,只是在李鍪看来,一个如此肮脏的地方,却将这里布置的如此素雅,简直是对这份气质的侮辱。 “小兄弟都到这里了,就别在门口杵着了,显得某家不懂待客之道一般,快请进来吧”里面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另外就算小兄弟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也得先让你旁边那个家伙去看看手臂啊,否则任凭他这么耷拉着,以后真不能用了,岂不是罪过!” 李鍪看了看那让他恶心的房间,最后还是选择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行事,低下眼眸面色平静的走了进去,一进后堂最先感受到的就是一股香味,不是临时安置的香囊,而是长年累月的熏制,让整个屋子都充满了香气。 “小兄弟请进!”后堂正面有一个屏风,上面绘制这一副简单的山水图,这个在外面就能看见,而那个声音也正是从那后面传出来的。 李鍪不懂屏风,更不懂这上面的山水画的怎么样,至于是不是什么名家之手那更是完全不知道,但是这不妨碍他觉得这玩意很好看,而且还专门多看了两眼才走进去,虽然是捂着鼻子看的。 一绕过屏风,后面的样子变入了李鍪的眼,李鍪只看了一眼,那刚刚算是入了门,有点修为的养气功夫差点被破了功,屏风后面倒是依旧素雅的布置,整体呈现青白色,而且看布料也都是上好的缎子,一张桌案,看那木料和做工,也绝对是上等货色,桌案的上面放着数件名贵的玉器用来盛放茶汤,就连烧制茶汤的器皿也能看出做工不凡。 而这些的主人也正坐在那里,身上穿着一身青白相见的文士衫,腰间还挂着一块翠绿的玉珏,手边还捧着一卷竹简,淡淡论这副打扮,和这个屋子的布置绝对算得上是相得益彰,几乎能够完全融为一体,但是这件衣服的主人却不是啊。 那汉子皮肤黝黑,以及都不用触摸都能看出来的干燥粗糙这暂且不说,整个人长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的,一件素雅的文士衫愣是让他穿的和紧身夜行服一般,被涨得鼓鼓的,而且即便如此胸口之处还是袒露了出来,那密密麻麻的胸毛,以及上面那隐约可见的狰狞伤疤,这都不算什么,若是他这副样貌,能配上一副络腮胡子和铜铃大眼,那也算的是威猛,只是衣服不搭罢了。 偏偏如此粗壮的一个汉子却是长了一把山羊胡子,而且眼睛也是极小的,不不不,应该说他的五官都非常的小巧,一张小巧如文士的脸,配上一副壮汉的身子和一套文士衫,李鍪感觉他的出现就是在挑衅自己的养气功夫是否到家的。 “看来某家这副样子是吓到了尊客,”那汉子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着话,这让李鍪更加的难以接受。“尊客不妨先坐下,这锅茶汤马上就好了,都是用的上等的佐料,尊客不妨尝尝。” 李鍪偷偷的深呼吸了一番,让自己保持心情平静,然后慢慢的坐到了他的对面,跪坐的时候李鍪才发现,座子上还有一层厚厚的垫子,虽然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材质,但是,非常舒服。 “刚刚在门外听到先生...壮士...恩...听到你说,那笼子中的女子落得如此下场,和尔等却无关系,不知道此话是何意?”李鍪为了不再将自己的眼神放到对面这个家伙的古怪上,不得不先开口说话。 “不知道,小兄弟觉得我们能有什么关系?” “他们就在你们面前,还是你们亲手将她们关进了笼子,这中情况,难到你就真的觉得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那汉子听他这么说,略微沉吟了一番,“小兄弟如此说,那还真的有关系,他们乃是我等的货物,与我等还是主人与货物的关系,这个某不能否认。”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李鍪的眼睛已经微微眯了起来,“怎么在你的口中变成了你的货物!” “她们之前的主人将她们卖给了我,我用实打实的钱粮将她们买回来的,那么她们不是货物是什么?”那汉子很是认真的说着,“他们的父亲,丈夫在需要钱的时候,将他们卖给了我们,当然,也可以卖给别人,这在官府甚至都是默许的,那么某将他作为作为货物买了回来,这又有什么问题?” 李鍪被他这套言论给弄的一脸愤怒,“买卖人口本就是官府所不许的,更何况他们之所以会将自己的妻女卖掉,这里面的个中原因难道你们心里没点数么!” “某的心里对这个真的不知道啊!”那汉子表现的十分真诚,正巧这个时候茶汤好了,看着里面滚滚的汤水,那汉子没有第一时间将他从炭火上弄了下来,而是指着那滚烫的茶汤说到,“就如同这汤,若是只有火而没有这器皿,这茶汤可能做好?” 李鍪看着翻滚的汤水,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大概知道那人是要说什么,但是他没有办法去赞同。 那汉子继续说到,“某开赌场没有错,某这赌场里有很多高手,尤其是出千的高手这也没有错,但是你知道,外面的那些人难道就不知道了么?他们知道,而且知道的比你还要清楚,可是为什么他们知道依旧对此留恋不已呢?” 李鍪看着侃侃而谈的汉子,身体绷得越来越紧,眼睛也眯的越小越小了,“阁下到底想要说什么,说自己无辜么?” “无辜?”那汉子将茶汤端了下来, 还亲自给李鍪倒了一碗,“某从不会认为某无辜,但是某也绝对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有罪的人,某只是一个商人,开了一家赌坊,然后越做越大,为了防止那些觊觎我的赌坊的那些人,某有豢养了很多人手,当然了,这些人偶尔也会帮我要要别人欠某家的债,这只是我一个商人应该做的!” 李鍪还想要反驳,但是一张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有太多的话要说而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小兄弟若是不知道说什么,那么就由某来继续说,就说回刚刚的话题,某是个开赌坊的,某这里最不缺的就是好手和老千,但是明明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还是每天都人满为患,这是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知道,不,应该说他们认为,某的老千不屑于对他们出手,他们总是觉得自己的运气足够的好,而且他们亲眼看见了自己的某一个亲人或者某一个朋友乃至认识的人,真的从某这里拿走了大把大把的钱,从此过上了好日子,这也都是真的! 他们觉得他们自己就是幸运儿,他们希望自己也可以不劳而获,他们也希望能够天降横财,这几乎是所有人的梦,不去付出,不去劳作,甚至都不想去冒险,想着轻轻松松拿到大把大把的钱财,然后用这些钱去堵住自己那唠叨不停的父母的嘴,去打那看不起自己的妻儿的脸,这是他们每个人最真实的想法。” 李鍪看着说累了的那个汉子坐在那里,一口口的抿着茶汤,心里对他十分的不齿,“这和你放水钱,让他们家破人亡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这句是你丧良心的理由?” 汉子平静的讲玉碗放下,“某是做赌坊的,他们是赌徒,某一没有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来赌,二没有在他们赌了之后对他们出千,哎你别这么看着我,每天赌场这么多人,要是来一个人就出一回千,那我的伙计还不得累死么!” 李鍪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多说话,那汉子见李鍪也不反驳,便继续说到“伙计出手这种事,一般只会针对肥羊,就是你刚刚装成了肥羊的样子,这不就引诱他们出千了么,所以某一没有坑害他们,二没有逼迫他们,但是他们就是赌输了,那某能怎么办,某开的是赌坊,是挣钱的买卖啊,难不成你还要某去干那善堂的活计不成?” “既然你如此光明磊落,行事端正,那你这赌坊怎的名声如此不好?” “某这赌坊名声如此不好,为何他们还要来呢?”那汉子十分自然的反问到,愣是让李鍪给顿住了,他见李鍪又不说话了,便自顾自的又继续说了起来,“赌坊嘛,赌这个东西,向来都是输的多赢得少,某在赌坊怎么挣钱,怎么养活这么多人,以及这么多人的一大家子?可是没有人会认为自己就一定是输的那一个,否则他就不来了。” “小兄弟啊,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非要来某这荣盛赌坊里来赌的是他们,赌输了输红了眼哭着求着找某借钱的还是他们,然后再输光了想要赖账的依旧是他们,某做了什么,某做错了什么,某这荣盛赌坊做错了什么,难不成就因为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分不清形式,他蠢,某就要去可怜他从而亏了自己? 这世间哪里有这个道理,总不能因为他们是穷人,他们是弱者他就可以如此要求,换句话说,若是他们能够控制住自己这赌瘾,哪怕是仅仅能控制住不让自己输红了眼,他们都不至于沦落到将自己的房子,妻女全部都卖给我们啊,某只是给了他们赌的地方,某的利钱也的确是高了,但是某家从来没有逼着他们借啊,他们哪怕输光了,一文钱不曾借我们的,只要他不闹事,某也会客客气气的将他送出去,并且欢迎他下次再来,因为他是某家的衣食父母啊。” 李鍪被他的这种歪理邪说给弄的半天说不出话来,或许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再或许说,其实从心底里,他也认为这个家伙说的的确是有那么一些道理的,但是今儿自己可不是过来和他探讨赌徒是否值得可怜的。 “既然您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某便离开了。”李鍪直接起身就要告辞。 “小兄弟这就走了?”那汉子看李鍪要走,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哎,某家还以为您要留在这里吃饭,顺带要把某给赶出去呢,实在是,实在是冤枉了小兄弟。” “也不算冤枉,之前我的确是有这么个想法。”李鍪毫不客气的承认了自己之前就是来找茬的,“但是见到您这么一位,光明磊落的汉子,实在是...下不去狠手啊。” “既然小兄弟不打算继续和我们荣盛赌坊作对了,那么你今天拿走的钱便是我荣盛赌坊,更是我周昌的友谊了,”那汉子一听李鍪这话,不怒反喜大叫了一声好“不过朋友,也不能一人吃两家,这玩意犯忌讳,您说呢!” “不懂。”李鍪看着他,淡淡的摇了摇头,“小弟初来乍到,实在是,不太懂周老板的意思。” 周昌呵呵一笑,“小兄弟是个生面孔,这个镇子太小,出不来您这么大的一条龙,兄弟我本不该得罪您,但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份儿上,兄弟有句话想和您说一下!” “某不想听!”李鍪打了个哈欠,扭身就要走。 一直占据主动的周昌突然被他这么一句给噎的够呛,但是还是得硬说下去,“你不想听,某也得说!赵老当家的已经死了,昔日的飞虎寨也已经化为了灰烬,小兄弟乃是人中龙凤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做事!” “呵呵”李鍪停下来脚步,“你说你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非要扯一堆有的没的,弄这些是干什么!” “这不是为了看看小兄弟是个什么人物么,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初出茅庐的雏儿罢了”周昌也站了起来,一步步的靠近李鍪“虽然不知道小兄弟是什么人物,有什么本事,但是看小兄弟这般年岁就能为赵大首领做事,想来本事一定小不了,只要兄弟一句话,这荣盛赌坊便有你办成红利,那院子里的女人,看上哪个,你尽管拿去!” 李鍪慢慢回过头,盯着一脸豪爽的周昌,依旧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 “荣盛赌坊每日赚到的钱粮可以堆成山,那院子里的女人也同样有不少姿色不错之人,还有一些更是有着特殊的关系,小兄弟,你这刚刚走进这乱世之中,你要知道,很多时候,那些虚名赞美,都没有钱粮在手来的实在,只有握在手里的,才是你的。” “某家,更看重良心!” “哈哈哈哈!”周昌被李鍪这句话逗笑了,逗的都要直不起腰来了,“良心?小兄弟,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啊,这人世间,这大街上,哪个不是在为了钱粮奔走,哪个不是在为了生活奋斗,良心?那玩意是可以吃?还是可以买吃的!” “可以让某,睡的安稳。” 周昌慢慢的直起腰,叹了口气“小兄弟,某再问你一句,答应了周某人,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若是小兄弟还是非要想着你那什么狗屁的良心,那你可能只有去下面和赵老首领说良心了!”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这一脸严肃的周昌,然后就听到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很多人,很嘈杂的那种。 “您这是要用强了。”李鍪微微退了一步,看了看足足高自己一头的周昌,“你刚刚不是才说了自己从不用强,光明磊落么?” “朋友来,某自然是无比欢迎的,客人来,某也当得起光明磊落,但是小兄弟先去忠义酒肆,然后便来到了某家这里,小兄弟是干什么来的,某家可是不傻!” “那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弄清楚,不知道能不能答应。” “现在我们还是朋友,自然可以,小兄弟可以随意问,只要我知道,某肯定会告诉你。” “你从忠义酒肆里用手段挖走了不少人,我想知道他们在哪里。”李鍪的左手在按摩着自己的右手,尤其是五根手指,每一根都仔细的活动按摩一番。 “胡义”周昌冲着门外大吼了一声,一个青年文士拨开其他人走了进来,然后对着周昌行了一礼。 “忠义酒肆里掌柜,伙计,后厨近乎小十个人,你就叫来这么个....玩意过来糊弄我合适么?” 周昌哈哈一笑,“小兄弟这可真的是冤枉老哥哥了,这个家伙是之前忠义酒肆的账房先生,据说也是赵大首领的弟子之一,某真正挖走的只有他一人罢了,只不过他是整个酒肆里最重要的那个人,毕竟整个忠义酒肆只有他一个人认字,那么自然是他怎么说怎么对了。” 李鍪看着一脸得意的周昌,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浮现出赵奇之前告诉自己的一句话,“做事千万不要计划什么万无一失,这个世间意外总是比你大计划更多,更离奇,所以只要抓住最重要的就可以了。” 将这句话继续埋在心底之后,李鍪就看向了那个一脸淡然的胡义,“枉你的名字里有一个义字,怎么做出来的事情,这般的恶心!” 胡义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但是脸上也同样是一丁点的尴尬也没有,一旁的周昌哈哈大笑着一把勾住了李鍪的肩膀,十分亲密的对李鍪说到,“这个事情呢,你还真的不能怪罪胡义,这次这个事情呢,某觉得胡义做的没问题。” 李鍪一声冷笑,“出卖兄弟朋友,背叛恩师,这便是你所谓的对么?” “干这一行的啊,难免和危险碰上。”周昌好整以暇的说到,“胡义其实真的是一条汉子,当初那个姓杨的那么威逼利诱他,他都不为所动,哪怕明知道这就是你们飞虎寨的家事,他都没有任何动摇。” “但是最后却让你给说动了,你是在炫耀么?” “不不不,”周昌赶紧摆摆手,“这事儿其实和某家关系并不大,胡义拒绝了那个姓杨的拉拢,然后就被人给坑了,若不是这小子命大就死在大街上了,有个好心的去将他救回了家里,并且留在家里养伤,结果这个小子不老实啊,总是往外跑,但是自己身子骨又不行,每次还没跑出去多远就倒在大街上了,而这一次次的倒下,离他近在咫尺的忠义酒肆,却是连个屁都没有放出来,任由他再大街上流血。” 李鍪看着刚刚还一脸淡漠的胡义已经有些怒火了,他知道,这个怒火不是因为周昌,而是因为忠义酒肆。 “不过他这一来二去的,除了把自己身子给折腾没了半条命以外,更多的是勾搭上了他旁边的女邻居,不过可惜了,那人虽美,但是却是个有了主的,所以这个家伙也就是每天想想罢了。” 李鍪看着胡义那变幻多彩的脸色,第一次主动询问,“然后呢,他为了那个女的才背叛的?” “却也不能这么说。”周昌笑了笑,“那女人的丈夫恰好是个赌徒,哎,我说你这个小兄弟,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那王八蛋赌钱在镇子上那是出了名了,都十几年了,可不是某家诓骗的。” 听他这么说,李鍪的眼神才从周昌的身上挪开,“你继续。” “那汉子原来家里也算殷实,结果出了他这么一个败家子,将家中的田地,房屋等一一抵押给了我们,然后最后就剩下那么一间破小房和一个算得上貌美贤惠的婆娘,结果这家伙到这一步了依旧是不思悔改,还想着翻倍了,凭良心说,某和被他气死的那个老爹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所以当时是真的没给他下黑手,但是谁让他运气太差呢,最后实在是当无可当,卖无可卖了,便亲自画押,将他那婆姨,押给了某。” 这个时候,李鍪发现胡义的脸色更加的难堪了,已经几乎算得上是一脸黑了。 周昌的话还没有停下,“胡义这小子看见我们上门去抢人的时候,那给他急的,两只眼睛都通红通红的,下人的紧嘞,再加上他也算得上是半个山贼,有股子那种气势,老子当时赶过去,和这小子讲了半天道理都没说通,所以说啊,这个读书人一旦拧起来,是真他娘的不讲理。” “你那套歪理邪说是个狗屁的道理!”李鍪是毫不客气的骂道,周昌听到之后很是无奈的耸耸肩。 “最后某也是要生活的,便和这个家伙商量出来一个办法,人某可以暂时不带走,但是那汉子欠某的钱财却是一定要给某的,而且看在大家也算是半个同行的份上,那利息某都给他免除了大半,而且允许他分数次给某。” 李鍪点了点头,如果真如周昌自己所说,那他做的的确是够仗义的。 “然后小兄弟你可知道这个傻孩子干了什么么?”周昌呵呵一笑,“他安抚了那个女子一番,然后便孤身一人去了忠义酒肆,去求人借钱,这个家伙跪在忠义酒肆,求遍了所有的人,还真的就让他借到了三成的本金,还了过来。” “这不是很好么,忠义酒肆平日里也不会亏待了他,他日后和那个姑娘长相厮守下去,也是极好的。” “小兄弟不懂人心啊。”周昌摇了摇头,“他保护了那女子,并将她安抚好然后还借到了不菲的钱财,可是你可曾想过那个女子的丈夫会如何去想?尤其是他还常年不在家。” “他一个将妻子抵押典当的畜生,还在乎不成?” “哎,当然在乎,男人嘛,我可以自己不要但是却不能被别人抢走了,”周昌隐晦的一笑,李鍪却是从里面看出了一抹苦涩,“那汉子回到家中看自己的婆姨,怎么看怎么不喜,甚至觉得她背叛了自己,动辄便是对她百般打骂,任凭那女子哀求或是解释,统统不听,若单单是这样也就算了,没到某家派人前去收账的时候,那汉子都会去找胡义,一副无赖的样子,胡义没有钱便只能将婆姨送了出去,每次胡义都只能将自己所有的家当拿出来给他。 结果一次两次之后,那个赌徒还上了瘾,不但到了要账的时候去找他,平日里想赌钱了也去找他,拿自己的婆姨威胁这个家伙,那自己的老婆威胁别的男人,小兄弟你看看这种事情岂不是千古奇闻,可就是这种可笑的事情,他胡义偏偏每一次都答应,每一次那人不将胡义掏个干净绝不罢手,再后面他的胃口越来越大,就连胡义都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那赌徒要的钱越来越多,胡义欠的钱也越来越多,可是让胡义魂牵梦绕的那个女子过的好么?并没有,胡义掏的钱没有一个铜板进了女人的口袋,统统被她丈夫挥霍了,可就算如此,那女人依旧没有落得好下场,在那男人再次醉酒之后,要强行和她发生些什么,她反抗之下不甚将自己的丈夫弄伤了,然后被暴怒的丈夫活活的给打死了。” 李鍪听到这里的时候,对胡义的气愤仍然是有的,但是却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稚嫩在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声“可怜人。” “那女子死了,可是她的丈夫依旧没有放过胡义,之后又数次用那女人当借口管胡义要钱,而且数目极大,胡义明知道这里面有问题,但是害怕那人伤害那女子,便想尽了办法去筹钱,甚至不惜去偷账上的钱财,最终被掌柜的发现了,为此胡义被暴打了一顿,进而驱除了出去,还是老板心善,从自己的腰包里将自己的棺材本给了他,让他走。 没地方去的胡义最后想到了私奔,他趁夜色潜进了那女人的家中,想要问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走,若是愿意便带他离去,若是因这世间的礼法不愿意,那他就将身上所有的钱财给她留下,希望她能过的好一些,可是他那满腔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说,就看见了一具已经臭了的尸体,甚至还有老鼠在上面啃食。” “够了!”胡义大吼了一声,他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了,甚至比李鍪的那双眼珠子都丝毫不逊色,他的嗓子也变得沙哑了,胸膛在不停的起伏,看样子应该是回忆到了那个时候的情形。 “胡义这般痛苦,剩下的故事还是不要再说了,”周昌耸了耸肩,然后对着李鍪说到,“所以小兄弟,你看啊,这时间哪里有什么仁义礼信,只有实力,只有钱粮,才是王道,若是胡义当时便听从了你们飞虎寨杨爷的话,那他便是飞虎寨对外的一名主事之人,就连某,都不能对他做些什么,更不要说用些算计在他身上了。” 李鍪一巴掌将周昌搭在自己肩膀上的爪子拍开,“所以你承认胡义的遭遇有你算计的成分了?” “当然,为什么不承认?”周昌揉着自己的大手,“可是那又如何,某没有逼任何人,也未曾给任何人出过一个主意,一切都是他们各自的人心所致,就连忠义酒肆,他们作为地头蛇之一,他们能够不知道么,但是依旧是瞒着胡义,为了什么,只不过是那句所谓的至理名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甚至还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笑话来讲,所以胡义报复他们,借用某的力量将那些人,将那个打死他心爱之人的赌徒,一一杀了,又有什么错?” “胡义是我的人,他有没有错,某家自会带回去管教。”李鍪走向胡义,一把掐住了他通红的脖子,两只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胡义那双也是通红的眼睛“现在,跟我回去!” 被李鍪掐着脖子注视着的胡义,慢慢的恢复了理智,看着李鍪那双平静的血眼,然后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小兄弟!”周昌在李鍪身后冷声说到,“怎么就那么不听劝呢,飞虎寨已经没了,你这个家伙又何必非要趟这趟浑水呢!” “这是不是浑水某不知道,但是忠义酒肆的事情,某是一定要管的!” “就因为你那个什么可笑的良心?” “因为赵老当家的临死前,将他的一切,卖给了某!”在李鍪看来,没人要的东西,他捡起来,这没有任何愧疚感,因为做人,做一个想要混的好的人,脸皮一定要厚,这是赵奇教给他的。 “呵呵呵”周昌差点笑弯了腰,“臭小子,就凭你个毛还没长齐的东西,给你背后之人一些面子,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李鍪慢慢松开了掐着胡义脖子的手,然后对他说,“滚一边去躲好了,一会儿你要是被打残了,老子这趟过来的可就没必要了。” 然后不再管胡义往哪里跑了,而是缓缓的转过头,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十分妖异的盯着周昌,“某背后之人,就凭你也配给他面子?” 然后一个矮身脚步往后微微一错,同时右肘猛地向后一挥,一个偷袭而来的家伙的肋骨间就发出了“咔吧”一声脆响,然后惨叫着倒了下去,同时这一声惨叫也仿佛是点燃了这个房间,那些早就等的不耐烦的打手们,一个个抄起家伙冲着李鍪就招呼了过来。 李鍪眼睛往后一撇,便不屑的啐了一口,骂了一句“一群酒囊饭袋。”之后,反身对着他们冲了过去,若是说刘复冲杀像是一个勇猛无敌的猛虎在扑杀的话,那么李鍪冲锋便像是一只狡诈的毒蛇,没有过多的动作,也不会像刘复一般发出一声声咆哮,而是找准对手的要害,一击下去,敌人一定会哀嚎着倒地,同时自己脚下还能灵敏的躲过其他人的攻击。 周昌看着李鍪仿佛闲庭信步一般在自己的打手之中游走,而自己的手下还在不断的倒下,他就知道这次来的真的是一个硬茬子,正是因为早就有这番顾虑,所以周昌一直都是以劝说为主,不敢硬来,除了怕李鍪本身的本事以外,也真的是怕他后面有什么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李鍪脚下如同蝴蝶在花丛中一般不停的穿插躲避,双手却又像是灵活的猿猴,在打手们的眼中不断的带出一道道的幻影,一次又一次的击中他们的要害或者关节,让他们惨叫倒地。 这个时候,一直藏身再后面的几名打手偷偷的将手伸进了腰间绑着的布囊里,同时慢慢的靠近着李鍪,而正打的欢实的李鍪对此仿佛也是一无所知,但是躲在一旁对这一幕却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胡义,不知道脑子哪里抽了一下,在那群人靠近李鍪的那一刻,对着李鍪大吼了一声“小心!” 这一声将打手们吓了一跳,同时也让周昌听见之后瞬间暴怒,“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以为你现在卖个好便能让他饶你一命么,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信不信一会他倒下了,老子一刀一刀活刮了你个王八蛋!” 虽然胡义喊出来了小心,而且真的将那群打手吓了一跳,但是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一靠近李鍪的身边,那早已摸到布囊里的手便拽着一大把尘土拿了出来,同时将手中的尘土扔向了李鍪。 这是他们最善用的法门,也几乎是必胜的法门,虽然招数猥琐,而且下流但是攻其不备之下,罕有失手。 但是这次他们还真的就失手了,灰尘从四面八方对着李鍪的眼睛扬了过来了,但是刚刚还仿佛一无所知的李鍪这个时候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直接双腿往地上一勾,自己整个人都趴了下去,然后接触到地面的那一瞬间手臂用力,整个人便贴着地面划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停止的地方又恰好是周昌的脚下。 周昌低头一看,就看见了一张诡异的笑脸,然后双腿脚踝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自身功夫也算不错的他直接就倒了下去,然后就赶紧到脖子一紧,李鍪从大拇指的扳指里拉出来一根细线,死死的嘞住周昌的脖子。 “周大哥,我可以将我那个不懂事的伙计带回去了么?" 第一百一十五章 都是好孩子 周昌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突然到来的小子已经足够重视了,不但将所有的人手都聚集了过来,更是对他不断的试探,而且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是事情的结果总是出乎他的预料,先是自己晓之以理的劝说人家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再然后自己那动之以情的叙述,直接让那个臭小子一感动,竟是要将那个胡义给带走,偏偏胡义貌似还挺吃这一套,现在的读书人都这么善变的么!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动粗了,自己苦心培养的三十多名好手,就这么让他轻轻松松的给放倒了一小半,若单单如此也就罢了,结果自己在一旁看戏看的好好的,莫名其妙的就被他给撂倒了,然后再莫名其妙的就被制住了。 周昌感受着脖子上那根细绳的力度,谨慎的点了点头“小兄弟,想走,当然随时都能走!” 李鍪一脸笑意的看了周昌一眼,然后抬起头看着那群投鼠忌器的伙计打手,“那周大哥,也和这群兄弟们说一声吧,莫要让兄弟再费劲了。” 周昌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门口的伙计大吼,“都滚蛋,滚远点,别在这碍我的眼!” 李鍪看着周昌现在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文士气息,十分的粗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某感觉现在的周昌,让他感觉更加的舒服一些。 周昌手下的打手伙计,也看了出来,这次自己这个荣盛赌坊算是栽了,这次这个年轻人不像之前那些来找事儿的人那般好对付,所以周昌现在一发话,他们也非常识趣的将受伤的人带走,同时自己也都退了下去。 “胡义。”李鍪冲着躲在角落里的胡义喊了一声,“你是跟我回去还是在这里呆着?” “某回去和在这里有什么区别么?”胡义又恢复了那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只不过现在李鍪看着他这般模样,感觉更像是死气沉沉。 “你要是留在这里,某便带着你的首级回去,”李鍪大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若是跟着某回去,你的首级或许还能多留几天!” 被李鍪摁在下面的周昌这个时候感受到了一股彻头彻尾的寒意直冲自己的骨髓,他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带着一脸诡异笑容的小子,若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一定会暴怒的,若是真的暴怒了,那么被带走首级的,或许就不单单是一个胡义的了。 “胡义兄弟!”周昌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蝼蚁尚且偷生,只要兄弟诚心认错,这位小兄...小英雄一定会原谅你的,毕竟你犯得又不是什么难以饶恕的大错啊,胡义兄弟,你要三思啊!” 周昌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却是一丁点的用处没有,那胡义依旧还是一脸的死气沉沉,周昌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更是大为光火,大有一种,早知道飞虎寨还有这么一尊大爷他说什么也不去掺和一腿的意思。 “胡义兄弟!”周昌感觉自己的嘴里已经起了很多燎泡,都是今天让他上火的事情太多了导致的,“你莫要忘了那位姑娘还有一个弟弟需要照顾啊,若是你就这么死了,没有你护着,她那个傻了吧唧的弟弟一定会被人欺负死的!” 本来已经想好了拒绝李鍪安然赴死的胡义,最终还是被周昌这句话给打动了,嘴里张张合合的蠕动了半天,终于还是选择了跪在李鍪面前,“愿意跟随首领回去受罚。” “还真是个痴情种子”李鍪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想法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松开周昌便带着胡义走了出去,这一路上所有躲到外面的打手伙计看到他们出来都自觉的让开道路,当李鍪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也很自觉的低下了脑袋,不去看他们。 周昌捂着自己的脖子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恰好便是这一幕,他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一句话,那是他小的时候一个说书的先生说的,“一人之威竟恐怖如斯。”这句话让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人记了好多年,开始是因为感觉这句话很霸气,到了现在则是觉得,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已经快要走出院子的李鍪突然停下了脚步,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周围那些打手们却是统一的后退了一步,一个个都面色大变。 “别紧张。”李鍪慢慢的回过头看着一群脸上惊恐的人们,微笑着说,“只是刚刚走的太着急了,忘记告诉周大哥了,从我忠义酒肆拿走的,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抵押的还是你抢的,今晚之前还要劳烦您敲锣打鼓的给某送回来,若是不送,某家今晚定当再来拜访。” 李鍪脸上的微笑是真的和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周昌忍不住火冒三丈,但是哪怕心中怒火滔天,现在他也只能强忍着愤怒恭恭敬敬的将李鍪送出去,而且脸上还必须比李鍪更加的和善。 等李鍪走出荣盛赌坊的时候,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头顶高高悬在天上的太阳,“胡义,你有没有感觉一出了刚刚那个地方,整个人连喘气都更加的顺畅了呢?” 身后的胡义,恢复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回答,总之是没有接过李鍪的话茬,晒了一下太阳的李鍪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带着胡义便往忠义酒肆方向走去,这一路上不断的有认识胡义的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的,脸上有不屑,有恐惧,有怜悯,这些目光李鍪都一一收入眼帘,至于胡义有没有看见,李鍪偷偷瞥了一眼低头走路的胡义,感觉他看不见。 忠义酒肆门口,依旧是门可罗雀,依旧是那么一副破败的景象,但是一路上都没有任何任何多余表情的胡义,当他走到忠义酒肆的门口之时,脸上那死气沉沉的样子终于有了变化,变得有些纠结,或者说更是是痛苦起来。 “还以为你真的是心死了。”李鍪看他这个样子哼了一声,“若是真的心死了,某还真不知道把你弄回来是好是坏,知道难受便是好事。” 李鍪说完便往里走去,走出几步感觉不对,回过头看着还在酒肆门口犹豫不决的胡义,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怎么,你就打算以后在门口当一辈子门子么,这不是荣盛赌坊,不需要你这种门子护卫。”说完之后也不再管他,扭头就走了进去。 胡义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咬咬牙跟了进去,既然他选择了回来受罚,那么这一关是一定要过的,至于再之后是受多少罪,至少他将自己带回来不会只是为了要自己的命的。 酒肆里还是那么的灰尘遍地,看的李鍪眉头直皱,而那个掌柜的还是那么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在柜台里坐着,或许他自己都不对这个地方再抱有什么希望了吧,厨子没了,伙计没有,账房没了,就连最重要的后台飞虎寨都没了,当有人传来消息说,赵大首领故去了,而飞虎寨一把火被烧了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天塌了。 那个平素里最让自己讨厌,只会带着人们为非作歹的杨爷也没了,虽然告诉自己以后不会再有人控制他们,但是在这么个地方,若是没有过硬的后台哪个能够立足。 果然消息传来没多久,自己这好好的忠义酒肆就被人给瓜分的四分五裂了,只剩下自己苦苦的守着这么个念想,但就是这么个念想,他都不知道还能守护多久。 “若是某家下次回来,你这忠义酒肆还是这般破败的模样,那某就将它收回去!”就在老掌柜的走神的时候,一个带着愤怒的声音从他的耳边响起,感觉略微熟悉的声音,却是吓了他一跳。 老掌柜的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张年轻的脸,一下子就惊叫了出来,这个赤红着眼睛的年轻人,刚刚来过自己的酒肆,还和自己说这个酒肆现在是他的,本以为又是一个来占便宜的泼皮,结果却是没有难为自己就出去了,还告诉自己他是飞虎寨的首领,但是还没等自己问清楚就跑出去怎么也不见了,让他一度以为是自己魔怔了。 “小兄弟...你怎的回来了?”老掌柜虽然被他吓得一个机灵,但是看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飞虎寨没有放弃自己的希望。 “办完事就回来了。”李鍪自顾自的从柜台上拿起酒坛就直接拍开了泥封,往自己嘴里灌了起来,这一趟折腾下来,他都感觉有些渴了,只不过他刚刚喝了两口酒就停下了,然后还往地上啐了一口,“这什么玩意?” 老掌柜看着李鍪这震惊的样子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的尴尬,“好酒都让别人给抢走了,但是酒肆又不能没有东西摆着,所以小老儿就弄了些假的酒来...也不算是假酒,就是兑了些水来摆着,充当门面。” “你往里面兑了多少水?”李鍪闻了闻,完全闻不到酒的味道。 “呃...半成!”老掌柜脸上的尴尬更加浓重了。 “就兑了半成水就成这么个玩意了?那看来之前的酒也不是什么好酒!” “不是,小兄弟。”老掌柜的脑袋已经快低到地上去了,“某是兑了半成的酒!” 李鍪让他一句话差点惊得将酒坛子...将水坛子给扔了,“你就兑了半成的酒?那这柜子上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五六坛子酒,剩下的呢,你别告诉我连酒坛子都没有了!” “那倒不是,本来柜台是满的,结果有人过来闹事最后还非要抢走这些酒....”老掌柜的脸上青红交替,听得李鍪眼皮子直抽抽,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来的时候,这个酒肆一副被人砸了的样子。 “他们喝了?” “是,老头子我也想拦着来着,但是没拦住...” “所以他们就把酒肆给砸了?” “是....” “忠义酒肆,已经残破如斯了么?”一个有些哑然中还带着自嘲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这个让老掌柜无比的声音,直接将一直伪装坚强的老掌柜,一下子就崩溃了,哪怕自己都没有扭过头去,他都知道这个声音是谁。 “你这个臭小子...臭小子!”老掌柜浑身开始颤抖了,但是依旧能够看得出来他在努力的压制着,“你这个王八蛋怎么才回来,你怎么才回来!你这个王八蛋回来干什么!” 胡义走到柜台面前,看着浑身颤抖着的老掌柜,“陈老....” “别说话!”老掌柜陈老突然扭过头对着他大吼一句,“滚蛋,赶紧滚蛋!从老子这里滚出去!忠义酒肆不欢迎你这种人!” 胡义看着一脸潮红的老掌柜,慢慢的跪了下去,他这次下跪并不是看出来陈老的良苦用心,他只是要留下来,因为李鍪要他留下来,所以他选择了跪下,选择了他认为最耻辱的方式,请求陈老的原谅,他对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站起来!”陈老看胡义非但没有走还跪在了自己面前,更是着急,他害怕这个已经残破了的忠义酒肆将这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给毁了,他已经垂垂老矣,他不能看着这个年轻人也这么毁了! 李鍪看着一个不停怒骂让胡义滚蛋的陈老,以及跪在地上就是默不作声的胡义,他突然明白这个忠义酒肆的问题出在哪里了。 “咳咳...”李鍪捏着嗓子咳嗽了两声,然后一脚踹在胡义的屁股上,“先起来吧,地上挺凉的。” 胡义听见李鍪的话,这才从地上爬起来,而此时陈老也终于想起了李鍪的存在,立刻扭头对着李鍪说道,“这位小兄弟,胡义能够回来,肯定和您脱不了关系,就算是小老儿求求您了,您就....” 陈老的话没说完,就被李鍪挥手给打断了,“你就这么不希望他回来么?” “不希望。” “你们有仇?”李鍪微笑着问道。 “无仇无怨”陈老说的斩钉截铁,但是李鍪却是看到一旁沉默不语的胡义听完这句话,脸皮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 “他背叛了忠义酒肆。”李鍪毫不客气的开始揭伤疤。 可是陈老却是对李鍪的这句话并不认可,“他走的时候忠义酒肆本就已经名存实亡了,他走的时候也并非是什么叛门而出,所以当不得背叛。” “他还坑害了你们。” “一群粗鄙的汉子,拿别人的痛处在酒桌上嘲笑,让他们受上点苦也还算是便宜了他们!” “他们也这么想?” “有良心的都这么想,没良心的,他不配去让别人在乎!”陈老说的十分硬气,这个时候完全看不出来他是一个年岁颇大的老人。 “可是最后,他们都走了!” 陈老听到这句话,才终于脸色变得落寞了下去,“某不怪他们,完全不怪他们,他们一个个的都是有家有室的,哪个不是需要养家糊口的,哪里能和某这个老头子一样,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 “那陈老呢,”李鍪从旁边拿出来三个干净的陶碗,然后用嘴吹了吹碗底,将坛子里的酒水倒了进去,三人一人一碗的放到他们面前,“他们都走了,您这么大岁数了,何苦守着这么一个破败的地方,让人折辱呢。” “某都五十多了,这大半辈子都在这个地方耗着了,实在是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去,而且,也不想去别的地方。”陈老喝了一口酒水...水酒,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胡义算是咬死了不走,除非这位小公子放话。 “胡义啊。”李鍪转过头看着正对着陶碗出神的胡义,“你看看陈老,虽然他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也比你这个一肚子的书简都学到狗肚子里的强啊,读书先生光教你识字,忘记教你怎么做人了么?” 胡义听见李鍪说话,没有去回答,这次倒不是和之前一样心如死灰,而是被刚刚陈老的那些话给弄的不知所措了,陈老不同于其他人,自己偷钱的时候,是陈老将他护了下来,自己被扫地出门之后,也是陈老自掏腰包给了他钱粮,让他离开,哪怕最后他因为和周昌做了交易,用坑害忠义酒肆来换取那个家伙的性命,最后还是陈老拦住了暴怒的人们,让他自己收拾包裹离开了酒肆,这个老人一直在庇护这胡义,在胡义的心里,更加的像是父亲,虽然自幼丧父的胡义并不知道,所谓的父亲是不是这个样子。 “小兄弟...小公子!”陈老看李鍪都已经明白了过来,便继续说道,“忠义酒肆已经没了,飞虎寨也已经没了,某很感谢您能为飞虎寨出头,也很感激您将胡义带过来,能够让老头子死之前再看看这个小伙子,但是现在的忠义酒肆已经是风雨飘摇了,当不得您再费心了,您快走吧,带着这个小家伙,你们还有未来,快走吧!” 李鍪没有回答陈老的话,也没有再和陈老说什么其他的,而是一口将碗里的酒喝了个干净,然后伸手拍拍一旁胡义的肩膀,“将这里收拾干净,我去找地方睡会儿,若是有荣盛赌坊的人来了,便将某叫醒,不过某觉得他们应该是不会来的。” “他们不会来的!”胡义突然看口说道,这应该是李鍪自从见到他之后,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了,“你应该赶紧走的,荣盛赌坊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的。” “某知道,”李鍪淡淡的点了点头,“那个周昌的背后是一伙马贼在支撑,据说他还是那里面二当家的小舅子,不过这和你要干的活儿没有任何关系,去把这个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收拾完了来找我,你得去跑个腿儿了。” 胡义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陈老一把将他打断了,“莫说了,快干活,快点!”然后佝偻着腰身,一路小跑的冲进了后堂,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拿着抹布,扫把和满满一木盆的水了。 胡义现在还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老掌柜的,看见老掌柜的拿了一堆东西出来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而李鍪真的如他所说,找地方去睡觉了,胡义也顾不得找李鍪再说些什么了,赶忙去给老掌柜的帮忙。 忠义酒肆其实地方不小,而且桌椅胡床,柜台酒坛十分的多,再加上这次被人抢的很是狼狈,现在不但杂乱而且以前看不见的犄角旮旯,现在也都恶心兮兮的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了。 两个人,或者说是胡义在陈老的带动下不停的埋头苦干,别看胡义也算得上年轻力壮,但是在打扫屋子,干活这方面,他还真的就比不上已经年过半百的老掌柜的。 “陈...陈老”胡义才将所有的桌案胡床擦干净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休息....休息会儿吧,有点累了!” 陈老看着已经几乎是瘫坐在地上的胡义,笑着摇了摇头,心里也在不停的感慨,若是没有那些意外,若是没有那些明争暗斗,这是个多么好的孩子啊,哪怕现在,陈老依旧认为这是一个好孩子。 “累了,就好好休息会儿,一会儿你还得给小公子去办事儿呢。”陈老笑着和胡义说着话,然后又转身继续干了起来,那样子不疾不徐,但是动作却是很快,比胡义自己干的还要多。 胡义看着闷头擦拭柜台的陈老,仿佛又回到了他刚刚来到忠义酒肆的时候,那个时候还算是个半大孩子的胡义,也是干活的第一条就累瘫了,也是这样瘫坐在地上吐着舌头,直呼干不动干不动了,那个时候,也是只有自己和老掌柜两个人,这是那个时候,老掌柜还不是老掌柜,身姿也挺拔结实,头上也没有那么多白发。 这么久以来,或者说从那一晚之后,胡义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第一次感觉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自己的身躯里。 “老爷子,”胡义站起身来,走到老掌柜身边伸手拿过他手中的扫把,“我来帮你,你去休息会儿吧。” 老掌柜眼睁睁的看着胡义十分自然的将扫把拿到手里,然后从自己身边走过,一点一点的将地面扫干净,整个动作十分自然,就像是做过千百次一般,不对,不是就像,而是真的做过千百次,胡义来这里已经十多年了,他真的这么做了千百次。 “好!好!”陈老很开心的点着头,然后佝偻着腰去一旁的胡床上坐着,地上只留下了几处水渍,“好孩子,真的是个好孩子。” 在二楼的单间里,打开一个门缝冷眼旁观的李鍪也终于微微的笑了一下,伸手将房门关紧,然后将几张胡床一并,就直接躺在上面和衣而睡。 过了一个半时辰,李鍪都睡着又睡醒了,下面的折腾声才渐渐的平复下来,李鍪打着哈欠,睡眼朦胧的挖着耳朵单手将房门打开,刚刚走出房门的李鍪就脚步一顿,然后看着下面干净整洁的大堂,已经锃光瓦亮的各处围栏,吧唧吧唧了嘴巴,“恩,终于有点样子了。” 这个时候,已经休息了一会儿的陈老看到李鍪走了出来,赶紧站起身跑了过来,“小兄...小公子,这都收拾好了,您还有什么要吩咐胡义那小子做的,千万不要客气。” 李鍪点了点头,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写满了字的白帛,然后就这么当着他们的面叠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正方块,还将写了字的那一面冲上,往旁边一递给了早就等候的陈老,“让胡义将这个送出去,上面这个就是地址,地方不远,骑着某家的那匹马去,三天跑个来回足够了,若是日夜兼程并且跑的快的话或许明天下午就能回来。” 陈老将那白帛接了过来,然后手指在白帛上微微的那么一撮,脸上便微微的变了一下的,但是立刻就恢复了正常。 “明白了小公子,那您饿了么,老头子去给您做点吃的么?” “不用了不用了,快让他去吧,这个很重要。”李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日头西斜了,而荣盛赌坊的人到现在还没有一丁点的动静,嘴里不由得的发出“啧啧”声,“还真是不上道啊,现在这些家伙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公子,荣盛赌坊的那些人他们可真的都不是善茬啊,当年赵大当家的还在的时候,他们尚不敢造次,可是我们飞虎寨之后换成了那姓杨的家伙当家之后,他们就一直不是很老实,尤其是现在飞虎寨已经没了,他们便更加的蛮横无理了…”陈老还是想劝劝这个年轻人,很多时候这个世道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嗯嗯…某知道了,多谢陈老了…话说你还不去让他送信,若是办事这么拖拉,某便要换个人去做这件事了!” “小公子别着急,我这就去我现在,立刻,马上就让胡义那个小子去!”陈老一听李鍪有些急了,赶紧应了一声,然后就跑去找到胡义,将白帛递到他手里,并且将李鍪的话一字一句的嘱咐给他。 “胡义,你先去牵马,一会儿再后门等我,我去给你收拾下行李。”陈老看着李鍪就在楼上看着也不敢多说,这是仅仅的攥着胡义的手握了握,然后多说了这么句,便让他离开了,自己也赶紧反身回后堂去给他收拾行李。 忠义酒肆的后门,胡义牵着李鍪的那匹杂毛劣马,怀里揣着白帛等候着陈老的到来,索性他并没有等多久就看到陈老带着一个小包袱从后门跑了出来,并且快速的讲包袱绑在马匹上,“这里面我放了些钱,还有干粮,你知道回来,说明你就是个好孩子,但是好孩子是不能将性命浪费在这个地方的,这次走了,真的就不要再回来了,知道么!” “您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上次回来是……” “我都五十多了,这么大岁数了哪里还能没几个过命的朋友,有些事情自然是心中有数。”陈老微微摇了摇头,“但是啊,你这个书呆子能够找到你后面的路,老头子开心还来不及呢,我知道你是一个心善的孩子,你不会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的。” “老爷子,我会回来的,我这个书呆子还得给您养老呢!”胡义突然笑了一下,“老爷子,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等我回来!” 说完这句话,胡义便飞身上马然后使劲儿的抽打了一下战马,便跑了出去,只把一个劲儿跳脚的陈老抛在身后。 “你这个傻子,傻子啊!”陈老被他气的直跳脚不说,同时还有些感动“是个好孩子啊!老首领,您说得对,他们都是好孩子!” “的确,他们都是好孩子!”李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陈老的身边,笑着说到。 “小…小公子!”陈老被突然出现的李鍪吓了一跳,“您什么时候来的?” “你出来的时候有就来了”李鍪一脸的笑容可是这句话让陈老有些尴尬,“别多想,他是个好孩子,您也是个好掌柜的!” “谢谢小公子…小公子您要干什么去?”陈老刚刚想谦虚一番,结果就看到李鍪直接从他身边走开。 “估摸着荣盛赌坊的援兵也该到了,天色也黑了下来,说好的天黑了去找周昌的,某家可是不能失约的!”李鍪背对着陈老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你们…你们…一群傻子啊!”偏僻的小巷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在跳脚的老人家。 荣盛赌坊里,还是那个布置的极为素雅的房间里,那个和和气气的周昌现在确是一脸讨好的看着面前的人。 “周大哥,某家真的没想到姐夫能够将您给派过来帮某家,哎呀,小弟实在是有些太感动了!” “没事,某也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荣盛赌坊放肆!”那个“周大哥”端起面前的玉碗喝了口茶汤,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合自己的口味,刚喝进去就全吐了出去,还偏偏好巧不巧的吐到那张极为好看的屏风上,看的对面的周昌眼角直抽抽。 结果那周大哥还对此毫无察觉,将玉碗往桌案上使劲一摔,破口大骂到“这里面是什么个破玩意!端的难喝,快给某换酒来,换好酒!” 周昌心里是在不断的撇嘴,但是脸上却是笑容更加绽放,大声的冲着门外招呼“去将咱们珍藏好酒拿上来!赶紧的!” 只不过眼角在撇到那崩碎了一小块的玉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外面伺候的几个伙计打手赶紧跑去端酒,然后同样满脸笑容的将酒水送到周昌他们二人的面前。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讨好的话,就被那位周大哥一脚给踹了出去,一路倒飞碰倒了不少瓶瓶罐罐的装扮。 “他娘的,你个死泼皮光知道上酒,就不知道给某弄点下酒菜么?” 看着“周大哥”的那满脸的怒气,周昌赶紧安抚住他,同时使个颜色让人将那个倒霉的家伙赶紧弄走,同时让人送上来一些下酒的小菜和肉食。 “周大哥息怒,都是一群啥都不懂得粗人,每日毛手毛脚的不懂规矩,就看在咱俩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份上,算了吧!”周昌好声好量的安抚这面前的这个真正的粗汉。 他的姐夫是这附近的一个远近闻名的大马匪的二当家的,而这个周大哥原名叫做周器,则是他姐夫麾下的一名勇将,平素里最是得自己姐夫的喜欢,堪称是第一心腹。 “不是某家说你,你这荣盛赌坊在这破镇子里也算的上是一个名号”周器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你这这手下也太不懂事了些,好歹你也是个人物了,若是连这点玩意你都调教不好,那也太丢你姐夫的人了!” “是!是!”周昌只能点头应是,至于其他的他现在是一句不敢多说,毕竟他自己可是心知肚明,在自己那个远近闻名的姐夫心里,自己的地位莫说和周器相比,就算和他的战马相比他都远远的比不上。 不多时,满满一桌子的酒肉小菜送了上来,周器也终于甩开腮帮子好好吃了起来。 周昌看着自己对面那个已经完全放飞自我的家伙眼皮子已经快从自己的脸上跳出去了。 周器现在已经把靴子脱了下去直接赤着两只大脚,还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同时两只大油手一只手端着已经缺了口的玉碗喝着里面的美酒,另一只手直接抓着一只烧鸡就那么大啃了起来! 一时之间,除了酒淄吐沫横飞,肉鸡骨头乱窜,本来好好的一个素雅的房间愣是被这个粗鄙的家伙弄得乱七八糟! “周…周大哥!”周昌看着埋头大吃大喝的周器还是咬咬牙继续说到,“那人说今晚他就要过来了,您有什么打算么?” 周器依旧还是大吃大喝个没完没了,“怕个什么,老子现在就在这呆着呢,怕他做甚,他若是不敢来明日某家便直接去将那个什么狗屁忠义酒肆给它砸个干干净净!” “那忠义酒肆好歹也是飞虎寨的产业,虽然现在…”周昌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现在都说飞虎寨没了,但是没说里面的人也没了啊,这些年那个什么杨爷一直在疯狂的扩张,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是那实力也是部落的扩张啊。 “狗屁的飞虎寨!”周器确是直接啐了一口,一口弄痰直接吐到了后面的屏风上,“我告诉你,在幽州的这个地界的绿林江湖中,只有一个人值得所有人忌惮,那便是赵大当家的,也只有他才是飞虎寨的魂!” 周昌从来没见过过这个粗汉子对谁这么推崇过,实在是有些不解,“可是飞虎寨也是在他们杨爷的手里发展壮大的啊!” “那是个狗屁的发展壮大!”周昌大手往桌子上一拍,连鸡骨头都拍成了两半,“你以为那所谓的发展壮大就是覆灭了几个小破山寨,找到了几股小马贼让他们投降就是发展壮大了?” “难道…难道不是么?” “是个屁!那什么狗屁的杨爷把飞虎寨弄得乌烟瘴气不说,你自己看看他上位之后,之前平平静静的幽州,顿时变得诡异了起来,可是这些诡异对准的谁?对准的全都是飞虎寨!” 通过周器这么一说,周昌本身也不算是什么傻人,之前上面说要做做准备,针对忠义酒肆,他就心里有了些许想法,只是由于眼界问题,有些想不明白罢了。 “某告诉你…”周器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刚张开嘴就停了下来,然后抄起桌案上的酒坛往自己的脑袋顶上一扔,嘴里大吼“哪个小贼敢来偷听你家爷爷说话!” 房梁上的李鍪本来只是打算借机弄死下面那两个家伙,也省的以后麻烦,结果正赶上周昌和周器在说飞虎寨的事儿,而且越说李鍪越觉得有道理,所以一时间竟然听得有些入神了,最后还被周器给发现了。 李鍪看着飞来的酒坛,往下一个勾手便将酒坛上的力道给卸了下来,同时将酒坛捞到了手中,直接对着酒坛就往自己的嘴里灌了满满的一大口酒。 “好酒!”李鍪赞了一声然后反手将酒坛对着周器就扔了过去,只不过周器确是没有他那份本事使出巧劲儿,周器直接选择一拳过去将那飞来的酒坛轰成碎片。 “小子,没想到你还真敢来这里,不过如此也好,剩的你家周爷爷明日再跑一趟了!” 周器看着李鍪,发出了阴沉的冷笑,仿佛李鍪已经是他的囊中物了,而一旁的周昌也是非常的痛快,李鍪一露面,他就很自觉的退到一边的角落里,将战场让给了两人。 李鍪看着一脸冷笑的周器,颇有些无奈的说到“某来这里,只不过是拿回一些属于我的东西罢了,你这是何苦呢?” “某来这里也不过是要拿着东西罢了!”周器啐了一口浓痰,对着李鍪狞笑到,“某家要拿的,就是尔的项上人头!” 幽州攻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帮某找个人 屋子里的打斗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自然不会听不到,只不过不知道他们是出于对周器的绝对信心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一群打手全都聚集在门口,一个个的都是满脸紧张的看着李鍪,但就是不往里面走上一步。 “我们要不要进去?”一个满脸横肉的打手有些紧张的看着里面对峙着的双方,问着旁边的同伴。 “要去你自己去,想死也莫要拖上老子。”身边一同伴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同时脚步还微不可查的往后撤了撤,“你若是死了,某定会请求周爷给你厚葬!” “可是若是我等就这么看着,会不会不太好啊。”那人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害怕周昌事后会找他们算账。 身边的同伴不约而同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群群默默的给他让出一条通道,一条通往屋内的通道,然后他们那沉默的眼神十分清晰的表达出了一个意思,“请!“ ”那个,你们别这样,某就是说说,说说”那打手一见这架势立刻怂了起来,然后满脸的讪笑着对周围的人说着,脚步还在不停的往旁边挪,将自己也藏在人群里,并且将嘴闭的死死的。 就在外面一堆人的闹腾中,屋里面对峙的两个人终于开始了打斗,作为一个标准的糙汉子的周器,对于双方对峙这种事是理解不了的,在他看来要么赶紧打,要么赶紧跑,所以这种紧张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他打断了。 “小子,受死!”周器当先大吼一声,伸手抄起一旁的桌案对着李鍪就轮了过去,那做工精良,用料考究的红木案子就直接飞了过去,李鍪倒是神色凭借的一闪身躲了过去,但是后面的周昌被周器的这一动作弄得心口一痛,差点就直接抽过去。 周器也不指望那张案子能够建功,所以扔出桌案的同时,便一个大步从旁边侧冲了过去,一拳轰出,直奔李鍪的肋下而去,同时右脚抬起,对着李鍪的脚丫子就是一个用力下踹。 “你们这群马匪打起架来现在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要脸了么?”李鍪很轻松的躲过肋下的一拳,但是实在是没想着一那么雄壮威武的糙老爷们居然还有踩脚丫这么破皮无赖的打法,一时不查竟然真的被他得了手....不对,是得了脚,现在只能跳着脚指着周器在那里大骂。 “难道你师父没教过你,打架最重要的是什么么?”周器一脸的狞笑,看着跳脚的李鍪无情的嘲笑着他,“最重要的就是打赢,只要能够打得赢就没有什么招数是不能用的!” 然后李鍪还在那里咬着牙跳脚的时候,周器在此冲了过来,依旧是一拳轰向他的肋下,依旧是偷偷抬起脚,踹向了李鍪的另一只脚。 “娘的,你还来!”李鍪啐了一口只能强忍着疼痛先将脚放下,然后闪身躲过周器的攻击,但是被闪开的周器却是依旧还是老样子,非但没有任何的失望,反而立刻出了下一招儿,而且依旧还是右拳攻击李鍪肋下,左脚踩下,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你这莽汉就会这一招么?”李鍪现在本就一只脚生疼,活动不甚方便,周器还不断的使用同样的招式逼得他左闪右躲,特别说,或许周器真的只会这么一招一式,耍弄起来熟练无比,一时之间活动不便的李鍪只能不断的闪躲。 “你个小子,难道不知道什么叫一招鲜吃遍天么!”周器冷笑一声,再次一拳轰出惹得李鍪一阵蹦跶,看到这家伙翻来覆去就这么一拳一脚的本事耍个没完没了,李鍪数次想要给他个教训,但是任凭李鍪在那里对周器拳打脚踢,周器都是不管不顾,仗着自己皮糙肉厚仅仅是微微避开要害继续轰击过去,结果过了一阵子,周器倒是没什么变化,但是李鍪却是再次挨了两下,现在肋骨都感觉裂开了一般。 “咳咳咳....”李鍪喘着粗气看着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周器,再次对他那一身的蛮力和皮糙肉厚感到震惊,满地的酒坛碎片,周器就这么赤着脚在上面走着,最开始李鍪还觉得把他引过来是个好主意,可是当李鍪看到周器一脚将那尖锐的碎片踩得更加稀碎的时候,看到周器那血淋淋的大脚一脚踩下,却是一点痛苦都没有的时候,李鍪突然感觉自己对面这个家伙或许就不算是个人。 “小子!”周器走到李鍪面前,露出那一脸的狰狞笑意,“去了地府,别忘了你周爷爷的名字,老子叫周器,报仇可千万别找错了人!” “啰嗦!”李鍪啐了一口血痰然后第一次冲向了周器,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皮糙肉厚的家伙就是个无赖打法,只要让他找到机会,那么后面自己只能跟着他的路数走,而且自己绝对走着走着就走歪了。 周器见李鍪这次主动冲了过来,嘴角带起一丝笑意,“终于发现了么,小子。” 李鍪强忍着自己身上的疼痛,前脚猛地一踏地,然后身子一矮便想用自己最最拿手的镜里藏身闪到周器左侧开始攻击,就当李鍪在周器的身前玩了一把技术的时候,那一直和个莽夫一般的周器,这次却是用比李鍪更迅速的步伐转过身去,然后就在李鍪震惊的眼神中,继续一拳轰了过来。 虽然李鍪不知道这个家伙刚刚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他右手的动作也顾不上多想,也近乎本能的往一旁闪开但是这次那个只会一招一式的周器却是一改刚刚的风格,李鍪刚刚看到周器眼角带起的那一抹狡黠,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赶紧自己左边肋骨一阵剧痛,然后就感觉自己身上“咔吧”一声,他就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 “你个...咳咳...王八蛋,不是说好的你只会一招么!”李鍪半跪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肋骨大口的喘着粗气,然后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不停的留下来。 “呵呵”周器一脸的冷笑,“某刚刚骗你了。” “你!”李鍪被他这话说的一阵激动,然后气息一乱自己的肋骨更加疼痛了。 周器看李鍪已经动不了了几乎,便不再和他多说废话,直接走到他面前,右手一身一把将他的大拇指掰断然后顺手将李鍪戴在手指上面的扳指给弄了下来,同时左手一捞,掐着李鍪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遗言么,虽然我感觉你没有了!”周器脸上狞笑浮现,就要手上用力将李鍪的脖子掐断。 “知道藏剑术么?”李鍪突然笑了一下,这一刻,就仿佛三月阳光融化了白雪,显得那般和善。 “什么?”这个时候周器和远在代郡渔阳交接处 村庄的管宁用同样的表情,不通的语气问出了同样的话语。 王越最近实在是被婆婆妈妈唠叨个不停的管宁给烦的够呛了,便一脸无奈的说了和李鍪同样的话,“知道藏剑术么?” “他就学了两三天,他会个屁的藏剑术!” “汉隆这小子虽然练武真是个三流,但是他的体格子真的不错,连藏剑术算是个奇才!” “他练会了?”管宁脸色一喜,顿时放下心来。 “啊”王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口酒,“没有!” 刚刚还一脸开心的管宁被他这句“没有”给弄的直咳嗽,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去,“没学会你在那嘚瑟个屁!” “就这么两三天你觉得他能学会?” “你不是他是奇才么?”管宁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了,大有一种王越再说废话就动手的意思。 “奇才他两三天也学不会....管老头你别动手,好歹你也是大汉的大儒,还是知名的那种!” “老酒鬼,他既然狗屁都没学会你还敢将他一个人放出去?” “他虽然没学会藏剑术,但是学会点藏别的还是可以的。” “藏什么?” “哎,天机不可...你把鞋穿上!”王越刚想卖个关子就看见一旁的管宁已经将自己脚上仅剩的一只鞋脱了下来,至于为什么是仅剩的一只,是因为另一只刚刚已经拍在了他的脸上。 管宁将草鞋拿在手里,一脸冷笑的看着王越,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王越这次却是没在卖关子,“你没发现他那根铁针不见了么?” 与此同时,被李鍪问懵了一下的周器也见到了所谓的“藏剑术”,就在他心中一慌,要立刻扭断李鍪脖子的时候,李鍪用下巴死死的顶住周器的虎口让他动作一顿,然后还算完好的右手快速的从自己腰间一摸,一根寒光闪闪的铁针就出现在他的手里。 甚至因为动作太快也太不小心了,铁针抽出来的时候针尖上还带出来了一丝血点出来,但是这个周器已经没时间去关注了,李鍪的右手直接将长针灌进了周器的手掌之中,从中指进入,从手心穿出,甚至因为不太熟练,还将自己的脖子都带出了一道小口子。 “啊!”俗话说十指连心,更别说是被一根粗大的铁针直接将手掌贯穿,周器实在是忍不住那种疼痛便将手给松开了,得了自由的李鍪没顾得上平息自己的气息,也没顾上感受那疼痛不止的身体,一个前冲撞进了周器的怀里,然后右手向上直接掰住了周器的下颚,然后猛地用力便将他那张开的大嘴弄得彻底合不上了。 进而顾不上恶心和疼痛,将手再次伸进了周器的嘴里,一把拽住了他滑溜的舌头,直接给扥了出来,然后猛地用力下拽,生生的将周器的舌头给拔了下来。 这一下本就疼痛难忍的周器,彻底的失去了反抗能力,而且被这一下子,直接弄得晕了过去。 看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周器,李鍪这才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正好手边是掉在地上的那只烧鸡,李鍪也不嫌弃,直接拿起来便吃了起来,吃的津津有味,门外的打手和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周昌谁都不敢妄动一下,毕竟那个地上的周器还在不停的淌血,就连周器的那根舌头也还被李鍪握在手里呢。 大口的将烧鸡吃了大半,就连鸡腿上的骨头都被李鍪嚼碎了半根,将里面的骨髓吸溜了出来,差不多吃饱了的李鍪,右手拎着周器那血淋淋的舌头,左手夹着半根鸡骨头的站了起来,走到还在昏迷的周器面前,将尖锐的鸡骨头,一下子从他的后脑灌入,大半根鸡骨头,几乎全都没进周器的脑袋里去了。 昏迷中的周器突遭重创猛地惊醒刚要挣扎就被李鍪摁住了,然后猛烈的挣扎了一番,便没了动静,只剩下了不断的抽搐。 “你们现在怎么这么老实了?”李鍪一脸冷傲的站了起来,看着躲在角落里的周昌,终于门口的打手,李鍪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一群平日里欺软怕硬的泼皮罢了,现在他们若是敢冲进来,李鍪还真的叫一声好汉子。 “小兄弟...呵呵...小兄弟,这位是...是...” “我知道他是谁,你还可以继续找你姐夫,这没问题。”李鍪晃晃悠悠的走到周昌面前,看着比自己高足足一个头的周昌,淡淡的说着,“另外,某家不喜欢抬头和人说话!” 周昌本就已经双股颤颤了,听闻这句话立刻蹲了下去,而且因为太害怕了,没蹲稳当,最后直接跪下来了,常年养尊处优“靠脑子”生活的周昌早就不是那个和人当街搏杀的周昌了,看见浑身浴血的李鍪,自然是没了勇气再反抗,毕竟他那灵活的脑子告诉自己,这个家伙还不想杀了自己,只要自己不去挑衅他。 “某家那忠义酒肆的伙计们呢?”李鍪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周昌,“胡义将他们糊弄了过来,然后呢。” “胡义将他们....将他们...”周昌诺诺的说着,脑子里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将所有的黑锅屎盆子都扣到狐疑的身上。 “好好说”李鍪突然歪着头,一脸和善的笑容挂到了脸上。 周昌看到他那个笑容的时候,一下子就脸色煞白了起来,刚刚就是这个笑容之下,自己的靠山周器李鍪活活的虐杀了,那粗铁针还在周器手里插着呢,那舌头还在自己面前滴答着鲜血呢。 “胡义将他们放走了!”周昌瞬间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实话实说,万一胡义没被这个家伙折磨死,那么自己扣屎盆子被拆穿了,被折磨死的可就是自己了。 “胡义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将他们匡进来,最后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放走了?”李鍪活动着自己的脖子,然后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也不算是!”周昌现在感觉自己有一种喷涌而出的尿意而且快忍不住了,“胡义真正恨得只有那个赌鬼,和某家做交易的也是因为他找不到那个赌鬼了,所以当他将那个家伙虐杀之后,火气便消了大半,所以那些只是背后嘲笑他的家伙们,胡义便没有折磨,而是放走了。” “放走了,走去了哪里?”李鍪已经在活动腰身了。 “不知道!”周昌最终还是没有忍住那股尿意,一时间屋子里骚气冲天。 “嗯...”李鍪鼻子一动,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眼睛微微向下一撇便后退了一步,同时右手用力,将被掰断的左手拇指给弄了回来,还弄的自己满头的冷汗,“真的?” “真的!小人发誓,说的...”李鍪这次没等他说完,而是直接伸手掐住了周昌的脖子,在周昌震惊的眼神中,用力掐断了他的脖子。 同时凑到周昌的耳边,轻轻的说着,“是不是真的某都不在乎,刚刚只是真的动不了了,所以随便说点话拖拖时间顺顺气儿罢了。” 李鍪离开了周昌的周围,反身将自己的扳指和铁针拿了回来,然后走到了门外,看着一群脸色苍白的打手伙计,“给你们说个好事儿,周昌也死了,这个莽汉也死了,现在这个荣盛赌坊没了当家主事的人了,你们看看谁想拿下来,那就去抢过来,某也不会去多嘴的。” 一群本来神色紧张的打手伙计听见了他的话,一个个突然忘记了紧张与害怕,眼睛变得通红,气息也变得粗重了起来,他们在荣盛赌坊呆了这么久,荣盛赌坊多么挣钱他们比谁都清楚。 李鍪看到这一幕,嘴角带着微笑一路前行,这次还是被他们主动让出了一条路来,还是上次的那个位置,还是那个动作,李鍪停下身子,回过头来看着那群已经脸色潮红的伙计,“对了,无论你们哪个最后得了这荣盛赌坊,记得把我忠义酒肆的东西还回来,我等到明天中午,另外...那个屏风还有那套器具啥的,我都很喜欢,可惜脏了!” 然后说完这些,李鍪不再搭理他们,直奔大门而去,虽然天色已经黑了,但是赌坊里依旧还是人声鼎沸的,李鍪这一身鲜血的出现在那里,让一群赌徒和伙计惊了一下。 但是这个时候,谁也不是傻子,谁也没有敢去拦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从赌坊里离开,这才恢复了喧闹,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在赌徒眼里什么血人,什么暴徒只要不打扰自己赌钱,那都不是什么问题。 出了赌坊大门,再次感受到那清新的空气,李鍪又一次感觉到,哪怕只有一门之隔,在外面呼吸都要比里面畅快的很。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李鍪才能将腰弯下来,因为他终于隐隐的听到了李鍪的喧闹,或者说是喧闹里带着的那一丝打杀之声! “真是一群蠢货啊,财帛动人心!”李鍪摇摇头,不再搭理后面的荣盛赌坊,而是直接往忠义酒肆走去,“这便是人心吧。” 回到忠义酒肆的李鍪,将一直心事重重的陈老给吓了一跳,也幸亏忠义酒肆也算不得什么正经儿的酒肆,里面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陈老轻车熟路拿出一堆看着黑乎乎的药膏,就要往李鍪身上抹,吓得本来已经放松下来的李鍪又是一个激灵。 “陈老!你这是要干嘛,你这是什么个玩意?”李鍪眼睛死死的盯着陈老手里那团黑乎乎的“玩意”身子不停的往后挪。 “小公子,这是咱们飞虎寨里上好的金疮药膏,据说方子还是老首领当年从华佗先生那里要到的呢。”说着话陈老就要将这玩意往李鍪那只血糊糊的手上抹。 李鍪想了想,在飞虎寨的确是听赵奇说过,之前曾经和游历的神医华佗有过一面之缘,也的确是讨要过一张方子,但是李鍪仔细想了想,他见到的那张方子弄出来的不是黑色的啊,不对,压根就不是药膏啊! “陈...陈老,”李鍪看着一手乌黑的药膏,暂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在飞虎寨里,某亦曾听过赵老首领说过此事,而且侥幸也见过那物,但是,和您这个,相差的....有点多啊。” 陈老听他说完,老脸便是一红,忍不住的咳了几声,“那个,小兄弟见过那药膏?” “恩...某当初看到的,也并非是药膏啊,某看到的是一种黄色的药粉啊,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缘由不成?”李鍪有些不太确定的说到,毕竟他在飞虎寨才呆了没多久,这也是看飞虎寨现在明不存实不亡的,感觉有机可乘这才想冒险一试的。 陈老倒是没有想到那么多,而是脸上变得更加红润,红润的那么不正常,“小兄弟....小兄弟原来真的是我们飞虎寨的人。” “额...陈老,您刚刚那话是何意?” “人老了嘛,脑子就不好使了,一直以为小兄弟你只是在借我飞虎寨之名罢了,还以为你有什么其他企图,实在是对不住小兄弟了。”陈老说着说着就要大礼参拜。 “那为什么现在却不再怀疑了?” “这个嘛....”陈老有些尴尬的说到,“这个一嘛,自然是因为小兄弟刚刚说的那金疮药的模样,那是我飞虎寨的不传之秘,只有赵老当家的身上有为数不多的一些,而且真正见过的绝对不多,老头子也算得上是赵老首领的心腹之一,这才侥幸见过一次。” “就因为这个?”李鍪脑子有些发蒙,“仅仅凭着某说出来了金疮药的模样?” “那自然不只是因为这个。”陈老呵呵一笑,“那只是其一,有其一自然就有其二” “其二是什么?” “这其二嘛,主要是因为刚刚有消息来说,今天上午荣盛赌坊被人大闹了一场,其中二档头许爷的膀子还被人弄折了一条,现在还在医馆里叫唤,然后就在刚刚荣盛赌坊再次大乱,虽然具体原因不知,但是绝对涉及到了内斗,大当头周昌当场身死,同时死掉的还有燕云马匪二当家常保儿的心腹周器,现在荣盛赌坊已经易主了。” 李鍪让陈老刚刚的话,着实的给惊了一下子,若是中午的消息过来了让陈老知道,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毕竟陈老在这个地方立足了几十年,这风风雨雨的肯定有一些自保的手段,但是这刚刚发生的事情,陈老居然知道的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快。 “小兄弟也不要惊讶,”陈老呵呵一笑,“老头子在这个镇子里生活了几十年,那些泼皮无赖,乃至一些过路的野鬼(路过打劫的山贼土匪)他们大部分都是老头子的子侄辈,所以自然会给老头子一些面子,老头子的一些消息,也会比别人更快一些。” 李鍪却是深知这可不是更快一些的问题,买卖消息的自然有买卖消息的行规,一般这种卖消息的只会有一个买家,至于这个买家卖给多少人,那便不会多问了,而陈老的意思是,只要他愿意,这方圆几十里,最好的那批人,就会为他而工作。 “那之前...”李鍪有些不解的问道,之前的忠义酒肆,几乎是已经完全破败了。 “飞虎寨已经没了,这不是什么秘密了,那么大的动静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赵大首领一死,飞虎寨的威望顿时降了不少,再加上很多人的试探,飞虎寨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自然而然的,那些人们便散去了。 但是小兄弟你来了那便不同了,你是打着忠义酒肆的名号动的手,所以中午你扫了周昌的面子,大家还只是观望,但是现在不但周昌,便是周器也死在了那里,那可是燕云马贼中,数得上名号的人物,这个时候他们还能不赶紧献献殷勤那岂不是傻子。” 陈老的话再次让李鍪感慨万分,他也算是终于明白了赵奇和他说的另一句话,“人心这个东西,绝对是趋利避害的,你若是想要依靠人心的力量去做成什么事情的话,你没有必要一个个的去算计,你只需要让他们感受到利益和强大便足够了。” 陈老又将大堂的几张桌案并在一起,并且将浑身疼痛的李鍪扶着躺了上去,然后佝偻着腰一路小跑的往外跑去,他得赶紧想办法去找一个医者过来给李鍪诊治。 看到跑出去的陈老,李鍪心中有一丝丝的感动,然后刚想趁着没人抹抹眼角溢出来的水渍,结果一抬手就看见一只仿佛被淤泥覆满了的右手还带着浓浓的臭味,李鍪突然想起来自己的最开始的问题是什么了.... 当医者来的时候,李鍪不但手是乌黑的,连整张脸都是黑的,冷冷的看了一眼跑回来的陈老,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再想想他那年过半百的岁数,也实在是发不出火来,幸亏他的手上也没有真的受伤,就当是一把抓泥里了吧。 医者很年轻,看着不过二十出头,手法也比较粗糙,给李鍪正骨的那几下子,别周器弄断他的骨头时候还疼。 “我说兄弟,”李鍪现在一脑门子的冷汗,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你这手法,不是那么熟练锕” “抱歉抱歉。”那医者也不是不懂事的人,看李鍪实在疼的厉害,自己也是急了一脑门子的汗,“师傅走了,某其实还不能算是出师,但是现在镇子里也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医者,您将就将就吧。” 那医者一边说着抱歉,一边手上不停,“咔吧”一声就给李鍪将肋骨上的骨头正了过来,那也是最后一根需要正的骨头了,可是疼的想叫唤的李鍪和满头大汗的医者谁都没有开心的起来。 “抱...抱歉啊!”医者已经急的快要哭出来了,“刚刚不小心,手劲儿大了,需...需要...需要重新再弄一遍!” 李鍪翻着白眼,咬着牙说着,“继续吧,继续吧!”当然,除了说这个,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年轻的医者那双手还是在不停颤抖,动了好几次,都没有将最后一块肋骨弄好,倒是差点将李鍪给弄晕过去,而那医者抱歉的声音也是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莫要....莫要害怕!”李鍪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在受刑,还是很严酷的那种,但是他不能再这么让他继续下去了,看他那双哆哆嗦嗦的手也知道这个医者有多么慌张了,“聊聊天,平复一下,平复一下心情。” “实在抱歉,平素里不至于这般的!”医者现在不止是手在颤抖,连嘴唇都有些发白了。 “你师傅呢,去哪里..嘶...啊”李鍪想说说话来缓解一下那家伙的紧张,结果一不小心又岔了气了,疼的直抽抽。 “之前幽州发生了瘟疫。”医者再次道歉之后,也接上了话茬,不过语气有些低落,“因为幽州医者还是太少了,根本不够,所以师傅听说了之后便带着馆里所有的药材去代郡了。” “你师傅,是个好人。”李鍪看着低落的医者,出声安慰道,“不过现在幽州瘟疫已经结束了,向来先生很快便能回来了吧。” “恩...”医者听李鍪说完,情绪却是更加低落了些,不过双手反倒稳健了,这次很是干脆的将李鍪的肋骨复了位,然后叮嘱了陈老几句,便起身离开了,走之前说到,“小人只是个学徒,对于医理之道并没有完全精通,不过伤筋动骨的伤,一是多加休息,二是多用食补,总之还是修养为主,药方,便先不开了。” 等到陈老送医者离开之后,回到酒肆就看见李鍪已经自己晃晃悠悠的下了地,同时在地上已经慢慢的溜达了起来。 “小兄弟,你怎的下来了,刚刚还说让你好生休养的。”陈老赶紧上前扶住李鍪,生怕他一个晃悠再出点什么意外,现在他可是这个忠义酒肆唯一的希望了。 “刚刚,看那个年轻的医者心情好像很不好,是有什么隐情么?” “哎,”虽然陈老对于李鍪这种称呼一个比他还大不少的医者说年轻的行为很无奈,但是还是得回答,“这也算不得什么隐秘,他的师傅本来是这方圆百十里最好的大夫,只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出事了么?”李鍪大概知道了那个年轻的家伙,为什么会这样了。 “恩”陈老将他扶到柜台里坐好,倒不是不想让他回房间,主要是他听到了门外有喧闹声,“去幽州的医者,十损七八,他的老师傅,运气不是那么的好。” 李鍪也沉默了,不管是天灾还是他们所说的**,总之这都是在与天夺命,自然代价是不会小的。 这个时候,外面的喧闹声音也越来越大了,或者说,喧闹的源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陈老,没什么消息么?”李鍪微笑着看着身边的陈老。 “不过就是荣盛赌坊惧怕公子的威名,前来卖好罢了。” “怎么不叫小兄弟了。”李鍪晃了晃脖子,笑道,“还是喜欢您叫我小兄弟。” 陈老摇了摇头,“刚刚确定过了,您跟随赵大首领学习过大半个月,算是大首领临终收的关门弟子,所以,我需要叫您公子,如果还和白天一样再叫小兄弟的话,我死后得挨骂了。” 陈老刚刚说完,喧闹也到了门口。 “荣盛赌坊,求见忠义酒肆的...的....的...小公子!”门外一个雄厚的声音传了进来,只不过他好像不知道李鍪叫什么,所以喊得很威武,效果却是有些尴尬。 陈老难得的笑了一声,“公子没有告诉他,您叫什么么?不过说起来,某也不知道您叫什么呢。” “某叫...”李鍪顿了一下突然想到刘复和他说过,不报家仇永世不提自己表字这件事,想了想才继续说到,“韩龙,某叫韩龙!” “某知道了,”陈老笑了一声也不多说,而是直接走了出去,门外荣盛赌坊的新当家已经毕恭毕敬的跪在了门外,后面除了各种各样的礼品东西以外,还有足足一只锣鼓队,也不知道这么偏僻的镇子,这么晚的时间,他能找到的这么齐全也真的不容易了。 “韩龙公子让你进去呢。”陈老佝偻着身子走到那家伙面前,笑眯眯的说着,“将自己打理的利索一些。” 跪着的那人一听,立刻就笑了赶紧麻利儿的站了起来将身上拍打干净,然后招呼着各式各样的礼品物资便走了进去。 一见到柜台后面的李鍪,那人直接就跪了过去,对,就是跪着走过去那种,那样子简直比见到自己的亲爹还要开心。 “韩龙公子,小人是荣盛赌坊的新档头王成,见过韩公子。”新任荣盛赌坊的主事人,也就是王成一脸谄笑的对着李鍪讨好,然后招招手将一样样的东西都抬了上来, “韩龙公子,这是特意给您准备的东西,从这里拿走的那些实在是太破败了些,您身子尊贵,小的专门给您准备了全套崭新的桌案柜台,都是让木匠连夜给您打造出来的,用的也是上好的木材”王成先是指着一套崭新的家具说着。 “韩龙公子,听说忠义酒肆的酒是最好的,但是小人这里也弄到了一些陈酿,当然了,作为忠义酒肆的人,您肯定是看不上这些的,但是平日里喝点小酒打发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王成再指着那数十坛的好酒对李鍪说到。 “韩龙公子,还有您最喜欢的那些.....”王成走到一面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屏风面前,刚开始介绍就被李鍪打断了。 “行了,天儿也不早了,早点回去早点睡,以后生意该怎么做怎么做,你们的事情,我飞虎寨没有多余搭理的意思,从今儿开始,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燕云马贼那里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我叫韩龙,记住了就好。” “韩公子放心,从今日起,荣盛赌坊便是韩公子座下忠犬,绝不敢再三心二意。”王成却是直接跪倒在地,对着李鍪就哭喊起来,同时手往后一招呼,两个人便带上来一个大箱子,“这是荣盛赌坊去年的利润,小人只是荣盛赌坊的档头,韩公子才是真正的主事人,这些利润便是某上交给公子的。” 李鍪听着那箱子落地时候发出的闷响,也知道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钱,“某知道了,走吧。” 看李鍪是真的放人,王成也长出了一口气,荣盛赌坊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周器还死在了这里,燕云马贼那里不给个交代肯定是不行的,但是若是因为燕云马贼折上自己的性命,那是更加不行的,现在的王成只能是依靠着韩龙,将他推出去挡着燕云马贼,至少也要让自己站稳了脚跟才行。 等到荣盛赌坊的人都走了之后,陈老也去将李鍪扶起来,准备让他回房休息。 “陈老,帮我找个人。” “公子请吩咐。” “不久之前,离这里不远的黄龙寨被人给灭了,你可知道?” “公子说笑了,虽然没有十分把握,但是如今见到公子您了,老头子还能不知道么。” “有一个小家伙,从后山逃了,某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道怎么描述他的模样....” “公子放心,胡义回来之前,您要找的那个家伙一定会出现在您面前的。” 幽州攻略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安排 陈老没有糊弄李鍪,找一个人在李鍪看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但是在陈老看来,却是太容易了些。 重新换发出活力的忠义酒肆,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也就是在李鍪睡醒之后,他就如愿看到了那个给他印象极其深刻小跟班。 “说起来,这也算得上是咱们第二次见面了。”李鍪走到小跟班的面前找地方坐下,陈老将早就弄好的茶汤奉上,“坐吧,莫要紧张,希望你不要怪我当初出尔反尔!” “韩龙公子莫要折煞了小人,小人是万万不敢怪罪您的。”那小跟班浑身一个哆嗦赶紧躬身行礼连说不敢,若非是他现在腿脚不方便,恐怕也和王成一般,直接就跪了。 李鍪看着颤抖不已的小家伙,若非是见过他用长针直接将自己大腿刺穿的样子,李鍪还真的被他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给唬住了。 “某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李鍪喝了一口茶汤,“当初答应放你走了,却忘了告诉韬叔,让你受惊了,所以打算给你些许补偿。” “小人烂命一条,哪里敢奢求公子的补偿。” “真的?” “小人说的句句是真!” 李鍪盯着那小跟班盯了许久,直到那小跟班浑身都湿透了才移开目光,“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小人没有名字,以前...以前寨子里的人都叫我狗子。”小跟班喏喏的说道,脸色也有些尴尬的发红。 “呵呵”李鍪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个世道有一个父母给自取己的名字都成了稀罕事,“多大了?” “应该是十五..” “应该?” “小人打记事儿起,过了十二个年头,听寨子里的老人说,人一般都是从三岁开始记事儿的。” 李鍪点了点头,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等狗儿离开之后,李鍪身子往后一靠,挺直了后背长时间坐着,他还是感觉很不舒服,现在他再想严颜那边该怎么办,他最多再呆两天,就一定得回去了,他也是在等,等一个该来的人。 “公子是有什么顾虑么?”陈老看李鍪眉头紧锁的,轻声问道,“老头子虽然没什么见识,但是好歹也活了这么久,见到的事情也算是多的。” “陈老觉得刚刚那个狗儿怎么样?”李鍪笑着问道,“就刚刚他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呵呵” “害怕是真的,唯唯诺诺是假的。” “陈老怎么知道的?”李鍪十分好奇,“还没问您是怎么这么快的将这个小子给找到的。” “呵呵,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若是论起这搏杀之道,是个老头子也比不得公子的一根汗毛,但若是说这探听消息找人寻物的本事,老头子这么多年还是有那么一丝的心得的。” “愿听陈老指教。” “指教不敢当。”陈老连连摆手“这探听消息暂且不论,只说这找人的本事,他与其他不同,只要是人,他就离不开衣食住行四个子,一个黄龙寨的漏网之鱼,浑身没有半斗粮,总共没有几文钱,一个人孤身上路,他走不远。 这黄龙寨附近就这么几个村镇,找口饭吃容易,但是黄龙寨被灭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就要考虑自保了,毕竟一个有靠山的山贼和一个没靠山的流寇,那待遇可是不一样的。 所以只需要给这方圆二十里的暗场子放出话去,我忠义酒肆要个人,还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流寇,没人会拒绝的,毕竟这可是咱们忠义酒肆的人情,和一个无依无靠的小流寇相比,谁轻谁重他们心里自然有一杆称。” 李鍪被陈老的这一番话说的眼中光芒绽放,他一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报仇,他和管宁学习百家和做人的道理,和王越修行剑法与刺杀之道,虽然他知道自己每一天都有不同的变化,但是却是离自己的仇人越来越远了,随着他对这个世间了解的越来越深,也知道了自己和仇人的差距到底有多么大。 这个人世间,不只是大汉和异族那么简单,大汉还有世家做主,异族也有诸多部族,而这些势力不仅仅是敌对,更多的是互相纠缠在一起,他们有合作,有攻伐,李鍪对自己报仇的路,越来越不抱有希望了。 但是王越告诉了他另一条路,同时让他去了赵奇的飞虎寨,这是一个崭新的世界,那些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的马匪山贼,原来都是有着各自的势力,哪怕明面上他们不在大汉的疆域里活动,但是同样和大汉的世家和那些大人物们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幽州的飞虎寨便是声明赫赫的一个,若是能够把这些变成自己的,那么他想要报仇的想法,未必就不能实现! “陈老”李鍪将脑子里的想法排除掉,继续了之前的话题,“关于那个小家伙,您是怎么看出来的,不怕您笑话,当初某也曾被他的狠辣给吓了一跳。” 陈老却是摇了摇头,“公子可能...出身清白,所以对我们这些人不太了解,在幽州生活很难,在幽州的塞外生活更加的难,乌桓,鲜卑乃至匈奴年年都去幽州打草谷,虽然方式各不相同,但是我们这些塞外的村镇反而平静无比,公子可知道这是为何?” “陈老,某也是边塞出身,当年在并州,也是饱受兵乱之苦...”李鍪情绪有些低落的笑了一下,“之前听赵大首领说过,这幽州早年连年战乱弄得百姓实在是活不下去了,便干脆选择落草为寇,后面落草为寇都不那么容易活了,便干脆拖离了幽州,直接遁入了塞外,所以这塞外之地,很多人都和....” “正是如此,这幽州塞外的村村镇镇,说白了都是周围那些山贼马匪的亲戚朋友乃至后人,所以与其说他们在庇护我等,更不如说是我们和他们相互依存,这样大家才能都活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无论什么人想要进犯幽州都会对我等视若无睹,毕竟谁都不想因为我们这些几乎没什么油水的家伙,而让自己成天成宿的被一群疯子盯着。” “嗯,那这和那个狗儿有什么关系?” “公子莫着急”陈老笑着点了点头,“在这种环境下,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家伙,要想活下去,还是在那种土匪窝里活下去,这可不是只靠着忍耐就可以的,在这个地方,如果没有一技之长他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他的懦弱全都是装的?” “懦弱,在这种地方,是最没用的东西,想不明白这一点的人,他们早就死了。” 李鍪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然后有些犹豫的问到,“那,你说他在忠义酒肆能否....” “老头子都这把岁数了,眼睛也不好了,脑子也不好了,的确是该有个年轻人来接替老头子的位子了。”陈老脸色没有一点的变化,“只是老头子很好奇,刚刚听公子和他交谈,你们貌似只见过一面,怎么就这么欣赏这个家伙。” “他是当初唯一一个从我们手里逃出去的一个人,而且,某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是就是有...” “老头子明白。”陈老笑着点点头,“当初我看胡义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种冥冥中的感觉,感觉他是一个好孩子。” “哈哈,不过说起来了,胡义也快要回来了吧。”李鍪突然想到去办事的胡义,“等他回来,某也要安排离开了。” “小公子要走?” “嗯,仇人尚在,此时不去,恐怕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李鍪说话的时候,眼中凶光闪烁,站在一旁的陈老也突然感受到一股凉风。 “若是需要,忠义酒肆虽然实力大损,但是只要再给忠义酒肆一段时间,便能在恢复几分实力,到时候定能给公子一分臂助!” “陈老,这个仇某和朋友自然会报的,忠义酒肆还有大用,你们可自行发展,到时候某还有大用。” 陈老也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变得十分严肃的问道,“请公子给一个方向!” “并州,匈奴!” “诺” 中午时分,李鍪终于再次见到了一路飞奔而来的胡义,随行的还有带着长刀,全身披挂的刘韬。 “韬叔,您这身儿打扮....很雄壮啊。”李鍪看着一副将军打扮的刘韬,那盔甲也十分的威武,穿上盔甲的刘韬更显得雄壮,只是不知道这么一套盔甲他从哪里弄过来的.... “某也曾是长沙刘磐将军麾下亲将,只是出逃以来,某都不敢将这身盔甲拿出来,怕污了将军威名,如今听说阿复答应回荆州了,某就算是死也能和将军有个交代了。” “韬叔,不和我们一起回去么?” “哈哈,今后的路,终归还是要让你们这些年轻人自己去走的”刘韬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了,你们韬叔老了,而且这一身的伤也实在是...本来以为还能多撑上一阵子,也能多保护阿复一阵子,但是,不争气啊。” 李鍪这才发现刘韬也已经年纪很大了,头上也是白发近半了,脸上的皱纹,微微佝偻的腰身,都说明这个一直给着那群“孩子”遮风挡雨的韬叔也已经不能再走下去了。 “阿复他知道么?” “哈哈,这种事情,让他知道作甚,我从小跟着将军,将军没了又跟着阿复这个小将军,给他们家做了一辈子的亲将加管家,老了老了就让我自己安安静静的安享晚年吧。”刘韬仿佛对自己的时日所剩不多这件事完全不在意,“不过汉隆你放心吧,虽然你韬叔老了,但是就看着你能让阿复重新捡起他的信心,某也一定会把这里给你打理好的,而且王老先生也答应留在幽州,有他做靠山,你就放心吧。” “多谢韬叔了。”李鍪很是惭愧的给刘韬行了一个礼,虽然现在他动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但是这个礼他一定要规规矩矩的行,“让韬叔劳累于此,我...” “莫要这么婆婆妈妈的,若是让两位老先生知道你这个样子,定要让你吃些苦头!”刘韬哈哈大笑,“还有什么要叮嘱我这个老头子的么。” “还真的有,正好胡义也在这里,某给你们再介绍一个人,以后忠义酒肆,便要交给你们了。”李鍪微笑着说道,“陈老,将那个小家伙叫出来吧,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现在都是我忠义酒肆的人了。” “诺”陈老笑着应了一声,便去后堂将狗儿找出来。 不多时,一脸懵懂的狗儿便从后面跑了出来,一见到李鍪就要大礼参拜。 “行了行了,腿脚不方便你就别折腾了。”李鍪看着狗儿这个样子,直接摆摆手让他免了,“我也不想知道你这腿是怎么了,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要记住几件事。” “公子您说,小人定会铭记于心。” “第一,某家叫做韩龙!” “小人见过韩龙公子。”狗儿一听就拜了下去,口称韩龙公子,同时一旁闭目眼神的刘韬听完这话,猛地睁开了眼,然后嘴角微微一笑,便继续沉默了下去。 “第二,你从今天开始叫做韩幸,既然你总说自己活到现在是因为运气好,那么就希望你这辈子一直幸运下去,韩就是我韩龙的韩。” 狗儿,或者说韩幸突然愣住了,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鍪看韩幸愣住了,笑着问了一句,“怎么,对这个名字有意见?” “没...”韩幸赶紧摇头只是李鍪压根没看。 “有意见也忍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谢韩龙公子!”这次韩幸的话语,真诚多了,虽然不知道这些真诚有几分才是真心。 “第三,从今天开始,你便是我忠义酒肆的伙计,除了在忠义酒肆里做事以外,平日里就跟着陈老,陈老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韩公子....小人..”韩幸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依旧被李鍪打断了。 “某说了,这是你的安排你只需要听从就可以了。”李鍪这个时候很是霸道,完全不给韩幸任何反驳的机会。 韩幸见此也只能答应下来,只是答应之后,心里反倒安稳了一些,这个时候能有一个让自己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是一种幸福吧。、 “胡义。”李鍪安排好了韩幸的事情,便将头转向了胡义,“之前的事某不想再提,某觉得陈老应该也已经忘了。” 陈老听见李鍪这么说,也十分认可的点点头,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加的灿烂。 “所以,你依旧是忠义酒肆的账房,该干什么你就继续干什么,不过除了这个以外,你还有一件事。” “韩公子请说。” “飞虎寨在外的其他茶摊酒肆,无论现在怎么样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是飞虎寨的,若是有人也往里面伸了爪子,就给剁了!” “诺”胡义点头应诺到,然后有些犹豫的说到,“若是...” “若是需要动手的话”李鍪知道胡义的顾虑是什么,“韬叔之后会在忠义酒肆常驻,他会解决的。” 众人早就注意到这个顶盔带甲的中年汉子了,只是李鍪一直没有多说,所以大家也就一直没有多问。 这个时候刘韬睁开眼,拱手对李某说道,“韩龙公子放心,若是有人敢找麻烦或是不服气,自有刘韬为公子张目!” “多谢韬叔了”李鍪也对着刘韬躬身行礼,这也是一个值得自己尊敬的老人,哪怕他没有管宁博学没有王越武艺高强,也没有赵奇的阅历丰富,但是这是个忠诚的人,也是个值得自己敬佩的老人。 “韩龙公子过誉了。”刘韬淡然的笑了笑,然后继续恢复了那个闭目养神的样子。 “胡义,这次去村庄,也见到了一些熟人吧。” “胡义在此多谢韩公子对我飞虎寨的援手之恩,多谢了。”胡义这次的确是见到了不少熟人,而且很多人都变了不少,还有一些孩子又可以进学堂读书了,只是老先生可能不就就会离开了,但是答应了人们,日后会有先生来教导他们。 “多谢就不必了,这是我和赵老首领的交易罢了。”李鍪晃了晃脖子,他又感觉有些劳累了,这次的伤绝对不是最重的,但是可能是因为这次伤到的都是骨头,精力感觉差了不少。 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胡义,你还要记住一件事。” “韩公子请说。” “之前飞虎寨的确是被某些人给弄得乌烟瘴气的,这无可否认,但是赵老首领之前曾经说过,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做错了,只要知道改那便再给他次机会,一些真正的罪无可恕的家伙已经都死了,剩下的若是还有冥顽不灵者不必客气,若是...便再给他一次机会。” “明白!” “陈老”李鍪最后才看向陈老的方向,“今后这段日子,忠义酒肆还要拜托陈老打理才是!” “韩公子客气了,老头子必定尽心尽力。” “其他的地方,只要还是我飞虎寨的,便也是以忠义酒肆为主。” “老头子明白。” “另外,韩某拜托陈老的事情,还要请陈老多加费心!” “韩公子请放心,老头子死之前一定会帮韩公子完成夙愿!” 李鍪看实在是没有在需要安排的了,便正了正衣冠,对着所有人十分正式的行了一礼,“汉隆,再次多谢诸位了。” 一群人也都行礼回答,就连刘韬也笑着点了点头。“愿为公子效死命” 安排好众人的李鍪并没有急于回去找刘复等人,而是直接去了荣盛赌坊,他在等另一拨人,忠义酒肆是为了未来,那么荣盛赌坊,便是为了现在。 李鍪靠近赌坊的大门,之前傲气冲天的门子立刻就弯着腰一路小跑的奔了过来,“韩爷,您怎么来了?” 李鍪看了两个鞠躬撅腚的两个门子,对他们大致有印象,应该也是昨晚上抗礼品的随从之二,“王成呢?某找他有事。” “韩爷里面请,某这就给韩爷去叫他。”一个门子赶紧伸手一请,让李鍪先进去等待着,然后几乎是奔跑着去找王成通禀李鍪到来这件事。 李鍪刚刚走过赌坊的正堂,就看见王成一脸谄笑的跑了过来,“韩龙公子,什么凤把您给吹来了,您要找我直接让人招呼一声,小的不就过去了么,怎的还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 李鍪没有搭理他,而是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走廊还是很长,笼子还是很多,女人依旧很脏,李鍪没有说让王成将这些人都放了,因为不但没有意义,还没有用处,离开了这里的女人,依旧会让他们的丈夫或者父亲再卖一次,下一次,就没有下一个李鍪来救护他们了 “天气热了,好歹把这群人洗干净了,将笼子也收拾的干干净净的,若是在这般放着,早晚你们这群人没被人打死,也会被她们害死,这么折腾他们,早晚会得了病。” “韩公子说的是”王成一听赶忙答应下来,并吩咐人立刻去做。 “某去过代郡,和华佗先生高徒樊阿也有过一面之缘,这话是他说的,其实某也不知道对不对。”李鍪突然扭过头笑着说了一句。 跟在后面一直谄笑的王成听到这话之后,脸上一直保持的谄笑突然顿了一下,然后对李鍪拱了一下手说,“韩龙公子见谅,小人突然有急事,需要告退一下。” “去吧去吧,我还在老地方等你!”李鍪也不问他却干嘛,而是直接自己轻车熟路的就往前走,王成见此也赶忙招呼身边人让他们小心伺候,自己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 李鍪的确算得上轻车熟路了,已经来过也不止一次了还是那个方向,还是那个位置,甚至还是那个屋子,但是一进到屋子之后,李鍪就有点傻眼了。 “之前这里…”李鍪看到这一屋子的金光闪闪,这年头金子也不值钱,真的不知道王成这个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韩爷,之前成哥觉得这个屋子太素了,实在不是咱们这种粗人用的惯的,所以就都让小的们把这些都换成这个样子了。”一个随从小心翼翼的说着,“若是…若是韩爷不喜欢,小的这就让人将它撤了!” “别折腾了”李鍪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其实他也觉得这种金闪闪的风格和这个赌坊的主人才般配,虽然金子不值钱,但是禁不住这玩意有钱人喜欢啊,也不知道哪儿好看。 李鍪走进屋子,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就盘腿而坐,他现在腰上有伤,跪坐时间长了实在是不太方便,而且看王成刚刚那架势,一时半会儿他是回不来的。 “有茶汤么?”坐下之后无所事事的李鍪总感觉缺点什么,然后四处找了找突然就明白了过来,招呼伙计去弄点茶汤过来。 等伙计煮好茶汤之后,李鍪便开始自顾自的喝了起来,慢悠悠的等着王成归来。 如他李鍪所料一般,王成带着人手火急火燎的收拾出一间大屋子,里面密密麻麻放满了各种大木桶,桶里也是热气腾腾的大半桶水。 王成看着一群气喘吁吁的手下,颇有点恨子不成龙的意思,“你们这群玩意,刚刚干了这么点儿活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样子,哪里还像个老爷们!” 一群累的和狗一样的打手,现在也实在是没力气和王成继续插科打诨了,他们这十来人先是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又满赌坊的找大木桶,甚者还跑到街坊四邻去借!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紧接着他们就开始马不停蹄的开始烧水,倒水,烧水,倒水,直到如同现在一般每个大桶里都有了大半桶热水才罢休。 “行了行了,别装死了!”王成用脚使劲儿踢了踢身旁的手下,“赶紧的去胡同口子里,找上十来个老妈子去,然后让她们好好给那些个娘们洗涮洗涮!” “成哥!”那手下一听这话差点急了,“成哥您说这话是干嘛,就这么点活,哪里还需要再去找人,咱们弟兄们不就办了么!” 剩下的那群刚刚还和死狗一样的伙计们也跟着开始起哄,毕竟对于那些笼子里的女人,他们也眼馋了许久了! “一群小兔崽子,少给我在这瞎起哄啊!”王成笑骂了他们一句,“告诉你们,就那些可都是咱们的钱罐子,咱们可还得靠着他们挣钱呢,规矩是不是都忘了,要是你们敢祸害了他们,小心老子先把你们煽了!” “嘿嘿,不敢不敢!”旁边那伙计看王成是真的有些发火了,也不敢继续瞎说了,直在那里点头应是。 “知道不敢还不快去!”王成再踹上一脚,催着他赶紧去找人,“剩下的也别愣着,去找抹布扫把,等她们进了木桶,你们就去把他们那栅栏弄干净点,别成天臭气熏天的,咱们把她们关在笼子里,是为了方便卖出去,可不是为了弄死她们,她们一个个的,都值钱着呢。” “成哥英明~”一群人躺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拍着王成的马屁,但是谁也没有先站起来。 “少给我装死啊,等这批货出手之后,如果咱们弟兄们都还活着的话,老子就带着你们在胡同口子里呆上两天两宿!” “成哥英明!”这次一群人嗓门子高多了,还有几个一看就显得兴奋了起来。 “赶紧的,起来干活了!” 一群让王成画的大饼给刺激的无比兴奋的伙计们开始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找抹布的找抹布,打水的打水,清扫院子的清扫院子,大家仿佛都忘记了自己还有燕云马贼这个大后患一样。 过了一会儿,早就准备好了的伙计们终于等来了胡同口子里的老妈子们,说是老妈子也都是从姑娘熬过去的,虽然现在已经是徐娘半老了,但是各个的风韵犹存啊,看的一群糙汉子口水直吞。 “真他娘的给老子丢人!真是一群没出息的玩意!”王成恨恨的瞪了这么一群家伙一眼,转身走向了那群老妈子“实在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姐姐的休息了,主要是王某人有些事儿想要麻烦诸位姐姐一下,王某人先在这说声谢谢了。” “王当家的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荣盛赌坊的大老板,想要吩咐我们姐妹办点什么事儿,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一群老妈子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王成,昨儿就听闻荣盛赌坊换了当家人,还大半夜的敲锣打鼓的去给忠义酒肆赔罪认怂,对王成好奇者有之,漠视者有之,轻视者亦是有之,但是无论哪一个也没人敢真的当着王成的面,去驳了他的面子。 “嘿嘿,也不算什么大事儿”王成看她们懂事儿上道也十分开心,“你们也知道,某这里成天压出去的钱,收回来的物件数不胜数,所以总是有那么一些物件啊,太脏了得好好洗洗,但是我们这都是一群大糙老爷们的,所以不太方便,这不是想请各位姐姐帮帮忙,好好给她们洗涮洗涮。” 一群老妈子哪个不是人精,王成将话说的这么明白了,她们哪里还能不知道那些“物件”到底是什么,想明白之后,一个个的看王成的眼神也温柔了很多,虽然这个家伙听起来很弱,没有什么狠劲儿,但是这心地还是很好的,再加上还是荣盛赌坊的当家的,若非是在这幽州塞外,真真是个良配啊。 “王老板还真是心善,看着五大三粗的,没想到这么知道心疼女人,比之前的那些人,您可是好太多了!”一个老妈子捂着嘴走到王成身边轻轻的推了他一把,轻言轻语的说到,“以后王老板要是寂寞了,就来胡同口子里找我啊,奴可是会一直等着你呢。” 看着这个徐娘半老的老妈子在对自己的当家的撒娇挑逗,一群打手伙计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吞口水,而且动静比上一次大的多,就连王成自己都微微老脸一红。 为了不在自己手下面前丢了脸面,干净板了板脸咳嗽一声,“行了,莫要多说那些没用的了!赶紧的去吧,木桶都在屋子里,热水也都弄好了,厨房里热水也在不停的烧着,要洗涮的你们进来的时候也都看见了,让他们一个个的打开笼子然后你们便将她们通通洗涮干净便好了!” 说完便不理那些捂嘴直笑的老妈子了,扭头对着一群伙计吼道,“都别吞口水了,丢人的玩意,拿钥匙的那个。去将笼子弄开,小心点别让她们跑了!然后等她们去洗澡的时候,你们就把笼子收拾干净了!还有弄几床被子,等她们收拾好了,也能有个盖的,莫要再让某看见冻死的了,娘的,死一个你们知不知道老子少挣多少钱!” 说完便赶紧催促他们去干自己的活儿了,一个个的笼子被打开,一个个浑身**还臭气烘烘的女人被人弄了出来,很快笼子便清空了,木桶里也塞满了人。 女人很多,木桶明显是不够的,最后只能两个人在一个桶里由老妈子帮忙给她们清洗,很多人都已经浑身脏兮兮的不成样子了,她们每一个都目光呆滞任凭摆布,好像从来没想过逃跑一样,不过这也难怪,一群女人,浑身**的被关在笼子里,每天都被一群男人不怀好意的看着,哪怕他们没有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就凭这个,女人们的自尊心也已经被糟蹋的干干净净了! “唉,真是一群苦命的娃娃啊。”一个老妈子给他们洗着澡的时候,就看见她们身上各种淤青红肿,还有一些细小的伤痕,这些都是挣扎和反抗的时候落下的,这些老妈子也有不少人经历过和她们一样的日子,看见这一幕幕,眼泪珠子也止不住了。 厨房的热水就没有停过,不停的有热水送进来,不停的有污水倒出去,她们这里洗的热火朝天的,院子里干的也是怨声载道,一群大老爷们,不管有没有老婆孩子,哪个在家不是和个大爷似的,哪里干过这种活计,平日里还没有这么大的感觉,今天他们一钻进笼子,就光是那股子驱之不去的恶臭差点就让他们集体吐出来,若非是他们心中明白,吐出来也得自己清理的话,他们真就忍不住了。 “成…成哥”一个伙计实在是被里面的气味恶心的受不了了,爬出来之后脸色苍白的找到王成,“成哥,真的扛不住了,他娘的实在是太恶心了!” “恶心?她们不是天天在这里住的?”王成其实也是恶心的有些反胃,但是好面子的他,说什么也不能在自己的手下面前露了怯,便硬挺着说到,“她们一天天吃喝拉撒都在笼子里,你们一个个的平日里看的不是挺有意思的么,还总想着和她们发生点什么,怎么现在这就受不了了?本来老子还想着若是你们表现好,便挑出几个来好好的伺候伺候你们呢!” “呕~”那人听完这话终于还是没忍住趴到墙边吐了起来,“成哥,我知错了知错了,您可别再说这事儿了,兄弟们享用不起啊!” 王成被面前这家伙吐的,自己也有些快忍不住了“行了,赶紧吐完把你这收拾埋了,然后继续干活!哪个要是敢偷懒,小心老子将你们一个个的收拾了!就扔到笼子里去那种收拾!” 被王成这么一顿吓唬的打手伙计们干活的速度更快了,就连吐个不停的那个家伙也赶紧将自己弄得那滩收拾干净了,继续去干活,光是收拾这个就已经这么难受了,若真是被扔了进去,自己莫说活下去,死都死不痛快! 王成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赶紧去找李鍪了,毕竟这位爷已经等了这么久了,若是等急了那可太糟糕了! “韩公子,实在抱歉是在抱歉!”王成一进屋就赶紧行礼抱歉,“烦劳公子在这里等了小的这么久,这么是罪过罪过!” 李鍪没搭理他这茬就,直接拿起手边的勺子从下面的罐子里舀出来一碗茶汤,往自己对面一放,“赶紧起来喝了吧,这玩意能让你不吐出来,还能去浊气!” 王成一听这话,更是老脸一红,不过也不犹豫直接坐了过去端起陶碗就将里面的茶汤一饮而尽了。“多谢韩公子!” “将她们弄得干干净净的,放心不会让你白折腾的,过两天我辽东的几个朋友会来这里做些买卖,到时候我会让他们这里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你做好准备就行!”李鍪喝着自己的茶汤,漫不经心的说着话。 王成却是让他这句话说的心头大喜,他虽然是抢来了这荣盛赌坊,但是之前荣盛赌坊的生意大部分都是和燕云马贼做的,而现在他恨不得燕云马贼直接原地失踪,哪里还敢找他们卖货,特别是卖也卖不出价钱去。 “多谢韩公子,多谢韩公子!”王成赶紧给李鍪跪下,哐哐哐的就是几个响头磕了过来。 “别着急谢我,某家还有事要让你办呢。”李鍪伸手将他拽了起来,“我韩龙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赚的!” “韩公子您说!”王成在心里已经决定了,不管李鍪说什么,只要不是要他的命和他的荣盛赌坊,剩下的哪怕是要他老婆,他都立马娶一个然后给他送过去! “之前有一批人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你这里赌两手顺带还会买些粮草酒水…”李鍪一边慢慢的晃动着陶碗里的茶汤,一边平静的说着,“有没有印象?” 王成仔细想了一下,犹犹豫豫的问,“韩公子问的可是大概一个多月以前才开始出现的那些人么?” 李鍪淡淡的点了点头。 “回韩公子的话”王成拱手说到,“的确是有这么一批人,为首的是黄龙寨的陈二和孙五他们几人,还有几个生面孔应该是周围的流寇,说来也有趣,黄龙寨不就之前刚被人灭了门,紧跟着没多久便又被人给占了,据说实力还挺不错的,也不知道从哪儿蹦出来的,不嫌晦气!” 李鍪没功夫听他胡扯,“这两天他们就又该来了,来的时候提前通知我。” “小的明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送严颜一份大礼 李鍪没有再多说什么,留下这么一句就从荣盛赌坊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很开心,因为他看到了那些之前还是肮脏并且充满恶臭的笼子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得赶紧起来,一旁还放了很多茅草和被褥,虽然都很陈旧,但是总比没有的要好一些。 另一个方向,一桶桶的热水再不停的往某个房间运输着,李鍪看着这一副热火朝天的忙碌景象,十分欣慰的笑了,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赌坊里面,呼吸的也没有那么不顺畅。 李鍪大步离开了荣盛赌坊,这次没有人在对他行注目礼了,毕竟如果每次他来荣盛赌坊都把自己弄的一身狼狈的话,那他真的要怀疑怀疑这个荣盛赌坊和他八字不合了。 李鍪回到了忠义酒肆,一进门就看到了和荣盛赌坊一般的忙碌景象,韩幸在给整个忠义酒肆重新布置,王成之前拿来了那么多东西都在后面堆积着,陈老之前也只是简单收拾出来一间李鍪住的屋子,其他的还凌乱着,现在人这么多了,自然不能再对它们不管不顾。 韩幸在将这些有用的没用的分文别类的归置放好,陈老和胡义在打扫着那满屋子的灰尘,就连刘韬都在帮忙搬着各种东西,就连李鍪回来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李鍪感觉就这些就很好,他的到来不但能够让充满了肮脏罪恶的荣盛赌坊开始行善事,还能让死气沉沉的忠义酒肆重新焕发出活力,这让李鍪对自己充满了崇敬,觉得自己是一个伟大的人! “公子回来了?”最后还是陈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最先发现了李鍪的到来,“公子的事情办的可稳妥了么?” “还好吧!”李鍪笑着点了点头,“陈老来了正好,有件事还要拜托你。” “公子请说!”陈老躬身聆听,“无论何事定为公子办好” “陈老不必如此紧张,就是需要劳烦陈老找一些脸生的人来,然后最好是会说辽东口音” “老头子冒味问一句,不知道公子找这些人是为了何事,某也方便找合适的人手。” “荣盛赌坊之前有一批女子被他们的父母丈夫典当了,某想托人将他们买下来,”李鍪淡淡的说道,好像这种涉及巨款的事情不过平常而已,“脸一定要生,莫要让他们看出来,同时这件事也一定要传出去,也一定要让燕云马贼那批家伙的人知道。” “您这是要一石二鸟啊,”陈老脑子里微微一转便笑了出来,“公子放心,这件事小的现在就能去办了,但是脸生的就不能在这附近呆过,所以来这里的时间需要一天,同样,钱方面也需要.....” 李鍪看着欲言又止的陈老,脸上不由的笑了出来,“放心陈老,货款那里某有办法解决,这点规矩某还是懂得,哈哈。” 陈老脸上也有了些笑意,“公子说的是,其实咱们忠义酒肆还是有些钱粮的,应付这件....” “难道燕云马贼的覆灭还抵不了那几个女人的货款么?”李鍪突然笑道,然后对着刚刚跑出来的刘韬喊道,“韬叔,若是让你我二人藏身在车队之中,突袭那燕云马贼,不知可有几成把握?” 刘韬停下脚步仔细想了想,“之前也听闻过这燕云马贼的名号,他们那两个头领虽当不得什么英雄好汉,但也是狡诈异常之辈,若是仅仅有咱们二人,某家只有三成把我将他们一网打尽!但是若只是将他们击败的话,某有九成!” 李鍪仔细的算计了一番,便继续说到,“若是加上阿复他们呢。” “若是你们已经将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的话,那也不会多于五成!毕竟严颜老贼也不是善与之辈。”刘韬对此依旧泼了一盆冷水,摇头笑道,“不过这些都是我这个老家伙自己琢磨的,你们脑子好用,肯定有更好的办法。” 李鍪低着眼睑没有再说话,陈老和刘韬见李鍪这个样子也没有再打扰,便行了一礼退了下去,继续去干各自手中的活儿了。 李鍪沉默了半晌,完全没有顾及这几位从他身边走来走去,最后还是无奈的一笑,“看来论起脑子来,某家还是没有阿蒙好用,这种事,还是交给更合适的人去做吧。” 想通之后,李鍪干脆就直接加入进去和陈老他们一起收拾起忠义酒肆来,虽然来忠义酒肆没有几个是为了喝酒的,但是弄的干净利索点,他们住起来也是很舒服的。 这一干,就干到了日头西斜,夕阳落下,倒不是说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讲忠义酒肆里里外外的都弄好了,而是因为荣盛赌坊的人来了,来的还是个熟人,虽然李鍪依旧叫不出名字。 “你们荣盛赌坊果然是人少了,某觉得已经见过你很多次了。” “韩爷说的是,某一定和当家的说让他多招揽一些人手。” “那是你们的事情,某不参与,王成让你来作甚?” “之前韩爷让我等注意的那些人,今天出现了。”那人赶集正色到,“平素里都是每隔三天左右来一次,这次不知怎的才两天就出现了。” “某知道了。”李鍪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有些担心,他感觉自己离开之后蒯蒙刘复他们也没有老老实实的呆着,不过想想也对,若是他们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等待着,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韩爷可有什么知识需要某转告么?”那人小心的问道。 “哪个人带的队?”李鍪突然问道,若还是那个陈二的话,倒是好办多了。 “这次来的应该是两个人,一个是孙五,另一个不太熟,应该是生面孔。” 李鍪突然眼睛亮了一下,看来蒯蒙的分化之计还是管用了,岑森那个家伙没办法将严颜的信任独揽了,若是能在这个时候给他们加上一把火的话那黄龙寨便真的热闹了,一想到这里,李鍪嘴角便带起一抹笑意 ,“你们荣盛赌坊有后门吧。” “韩爷高见,咱们荣盛赌坊不单单有后门,而且还很隐蔽呢。” “带某过去,走后门。”李鍪一听便让伙计去带路,同时偷偷的给了陈老一个眼色让他按照计划去找人,看到陈老微笑的点了点头,李鍪也放下心来,这里面老成持重的陈老是最让他放心的。 那伙计在前面引路,一路左拐右拐的往各种偏僻胡同里钻了好一会儿才走到一个死胡同里,看着那高高拦路墙和一旁一看就破败了很久很久的院子,若非是李鍪确信在王成身边见过这个家伙很多次了,而且确信王成和燕云马贼没有联系,恐怕早就一巴掌糊上去先下手为强了。 “韩爷,您慢点,咱们这个后面荒芜了些,主要也是为了安全着想。”那伙计扭头对这里李鍪谄笑到,生怕这个地方让他有什么误会。 “快点的吧,”李鍪没好气的催促道,“是否还需要将某的脑袋拿黑布蒙上?” “韩爷说笑了,这小的哪儿敢啊!”那伙计一听李鍪这么说赶紧的叫屈,那腰身都弯到地上去了,然后右手赶紧把刚从后腰那掏出来一半的黑布又给塞了回去。 李鍪就像没看到他的动作一般,催促着他赶紧的往里面走,自己也紧随其后。 不得不说这个“后门”实在是足够隐蔽的,若非是有人带着,就算李鍪把这个院子拆了估计都找不到,谁能把暗门建到茅房里! “这么有特点的安排,不知道是你们荣盛赌坊的哪位当家的弄出来的?”李鍪捂着鼻子翻着白眼问道。 那伙计也有些尴尬和难受,听见李鍪发问,还是低声说道,“让韩爷见笑了,这是咱们荣盛赌坊第一代当家的弄出来的。” “还真没发现周昌居然还有这份本事和心机呢。”李鍪摇了摇头,还真是对那个死鬼有了新的认识。 “韩爷误会了,周昌确切来说只是第二任,第一位当家的其实是燕云马贼大当家罗山的亲弟弟罗海,只不过这位罗大当家的有些....有些运气不好,所以最后便宜了周昌。” “运气不好?” “对,之前罗当家的因为醉酒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这边,然后脚滑了不慎跌落到了...那个里面,又没人在身边所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那伙计有些尴尬的说到,“某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件事已经是好多年前了,知道的人大多数都不在了。” “都不在了?” “对,这几年其实咱们荣盛赌坊变化挺大的,很多老人都走了或者跟随罗山大当家爱的离开了,现在这的人大多数都是这几年新招上来的,也大部分都是咱们镇子上的人。”那伙计将李鍪从茅房里带了出来,气喘匀了话也多了,“说实在的,韩爷不是咱们这地方的人吧。” 李鍪斜着眼看了一眼憨笑的伙计,心里戚戚然,但是嘴上还是没变化“某是并州人,来幽州算是机缘巧合,算是赵老头的半个入门弟子吧” 那伙计点点头,想知道的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再说就没有意义了,再次一脸的憨笑赶紧领路,王成已经等候多时了。 王成在门口一直翘首以盼,直到看到了李鍪被伙计领来的时候,那笑容顿时挂到了脸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韩爷你可算是来了,这次他们来的突然,要的也很着急,兄弟实在是....实在是...嘿嘿。” “怎么,这次他们来的有问题不成?” “怎么说呢,之前孙五也来过几次,倒是听懂规矩,来着赌两把然后弄点陈粮老肉,双方都有得赚,但是这次那个生面孔却是不同了,他一来就直奔粮铺子,压根没管我们这茬,这还是粮铺的那边来信儿问给不给的时候,我才知道,这就赶紧的去找您了。” “那孙五呢,还没动静么?” “孙五看样子应该不是真正主事的人,所以虽然看着有些愤恨,但是还是没有多说。” 李鍪听完之后笑了笑,“告诉粮铺的人,按规矩办。” “小人明白!”王成应声之后便跑了出去,按规矩办就是没法办,哪个粮铺子会一车一车的卖粮食。 李鍪看王成跑出去之后,李鍪对着刚刚带自己来的那个伙计说到,“那个新面孔或者孙五,无论谁来了荣盛赌坊都第一时间告诉某,还有王成回来了让他来找我,我先休息会儿” “明白。” “找人弄点茶汤”李鍪想了想补充道,“别放那么多的佐料,让你们弄茶汤,不是让你们做汤!” “额...明白” 李鍪去了屋子,还是那个老地方,盘腿一坐就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坐等王成回来,也坐等那连个家伙上钩,同时脑海里在勾画着一些计划和想法,在这里不能再继续呆下去了,他们得赶在月中之前回到村子和管宁会和,田豫已经来信了,不久就会去南阳任职,这个幽州已经不是他们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了。 王成几乎是和茶汤同时来的,看那一脑门子的汗珠和气喘吁吁的架势就知道这家伙是真的飞奔而去飞奔而回的,虽然对这个家伙一直也没什么好感,或者说就对他压根没放在眼里,但是这阵子王成对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哪怕他是想拿自己当盾牌用,但是这个人管着荣盛赌坊,也的确是要比一些其他的阿猫阿狗更好一些。 “辛苦你了,喝点茶汤吧。”李鍪正了正身子,亲自给王成到了一碗茶汤,放到他面前,这动作“感动”的王成泪流满面的。 “多谢韩公子,小人这辈子...这辈子...” “你这辈子还长着呢,少在我这哭丧,比什么都强。”李鍪淡淡的话语堵住了他的嘴,然后只能低头喝茶汤。 “韩爷还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喝了两口茶汤的王成继续表着忠心,“咱们荣盛赌坊上上下下尽数听从韩公子的吩咐。” “他们没买到粮吧?”李鍪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汤,喝了一口,还是感觉味道重了。 “韩公子放心,他们还在粮铺门口闹腾了一顿,但是这里可不是他们黄龙寨,不管他们那位神秘莫测的首领是谁,在这儿,就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王成说到这的时候颇有些眉飞色舞的感觉。 “恩,毕竟强龙也难压你这个地头蛇嘛。”李鍪喝了口茶汤,赞了王成一句,“他们大概什么时候会来?” “某觉得最晚半个时辰!”王成琢磨了一下,“那孙五一看就是在看戏,坐等那厮出丑,等孙五气儿消了自然就会带他来熟悉熟悉规矩了。” 王成在这说的口吐莲花,分析的也是头头是道,然后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声音,“韩爷,那孙五来了,同行的还有那个脸儿生的家伙。” “....”王成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脸上是什么颜色了,只知道一会热,一会更热,热的发烫那种,李鍪看着这张通红的脸,实在是忍不住便摇头笑了笑,“平素里规矩是多少?” “玩一把百斤粮草,输赢不论。”王成收拾了下心情回答道,“当然,粮草酒肉的钱要另付!” “去告诉他,规矩不变,但是这次粮草酒肉可以看着孙五的面子上便宜三成!”李鍪平淡的说到,“然后吩咐前面,拖住孙五让那个生脸去赌几把,快掏空的时候再把孙五放回去。” 王成虽然没有明白李鍪这么做的含义,但是这不妨碍王成是个听话的孩子,立刻应是到就去前面安排! 荣盛赌坊的前厅赌场里,孙五带着一脸阴沉的陈康走了进来,孙五的教育也在不停的展现。 “说你们都是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流寇你们还不爱听,你以为这和你们之前一样,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啊,以为这和你们去买饭一个道理么,给人家钱从人家那拿粮食就走么?” “有什么区别么?一群人就是事儿多!” “事儿多?”孙五嗤笑了一声,“我说你是就为了抬杠还是想讲道理学点东西,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们和岑哥谈好了什么合作并且抱上了老将军的大腿就能在我这吆五喝六了,小心我现在扭头就走,我倒要看看回去了,丢脸受罚的是谁?” 陈康盯着一脸痞气的孙五,明明大家都是山贼流寇出身,陈康是真的不知道这家伙的优越感是怎么来的“你不就是仗着你在这片混的时间久了点认识了些人嘛,在这牛气什么!” “哎呦,你还甄别这么说!”孙五也和他杠上了,“这不是认不认识人的事儿,这是规矩,你懂什么叫规矩吗?小屁孩儿!” “狗屁的规矩,就是脱了裤子放屁!” “娘的,怎么和你就是说不通呢!”孙五看着梗着脖子的陈康实在是来气,“就你这性子,别说你买不到粮草,就算能买的到,你也活着回不到黄龙寨你信不信!” “不信,下次某家定不来这里了,就是上了你的破当说什么粮食只能从镇子上买,某就不信了,咱们黄龙寨旁边的村庄人口那么多,下次某就去那里买粮,若是他们敢不卖,便一刀一个都剁了!” 孙五看着已经变成了满脸戾气的陈康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愣头青说话了,心里就一个念头,“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个个的和个愣种一样,啥都不知道不说,还总是想要往前冲,最后留下一屁股的烂事说一句,好汉做事好汉当,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了,还落了一个讲义气的名声,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自信和底气,他们当得起么就当!” 实在是不想再和这个愣头青说话了,太容易被气死了,不搭理陈康这个不讲理的家伙之后便直接往里走去,一路上不少熟悉的伙计笑着和他打着招呼,不一会儿就有人主动找了过来,“刚刚上面发下话来了,说你孙五爷好久都不来了,为了让你能多舒坦两把,今天所有的粮草酒肉全部便宜三成,不过下次再让些不懂规矩的家伙胡来,你孙五也就不要再来了!” 孙五一听这话赶紧的点头哈腰的谢了起来,然后还偷偷往那人手里塞了半吊铜子。 等那人拿着钱心满意足的走了之后,孙五才挺直了腰板对着后面的陈康说到,“看见没有,这便是人脉和规矩,以后少拿你那愣头愣脑的架势出来,这可不是黄龙寨,小心命没了都不知道谁收走的!” “哼!”陈康十分的不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有山贼给别人送钱的!” “你要是想学就好好看着,若是不想学,你爱去哪儿就去哪儿,别在这耽误着大家的时间!”孙五也被他这副样子给气着了,也真的是不想再和她说什么废话了。 那陈康现在却也不是那么豪气了,他也是知道自己今天出来是干什么的,若真的将这事儿搞砸了,他回去也好过不了。 “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陈康梗着脖子说到,哪怕他知道该怎么办也还是不能低头。 “哼!”孙五也知道陈康这个态度是最好的了,再强求也不好了,“快走吧,玩十把,没把一吊钱,输赢不论,你要继续想玩也不管你,反正每一把代表了一份粮草的量!” “多事...”陈康嘟囔了几句,也没有多说直接跟了过去,但是刚刚走到赌桌上,孙五还没有来得及下注就被人给叫住了。 “孙五爷,成哥找您。”一个小伙计从后面拍了拍孙五的肩膀,“说是很久没见了,想找您喝两杯。” 孙五一听这话,顿时有一种自豪的感觉,王成他之前也有过几次交集,说过几次话,关系本来只算是一般,哪里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给了自己这么大的面子。 “哈哈哈,成哥既然要找我,那孙某人一定得给成哥这个面子!”孙五笑着应了这事儿,然后转身对一旁梗着脖子的陈康说到,“钱在你这里,你先上台子玩吧,记住了最多一吊钱一把,赢了算你的,输了也不会有影响,记住了,千万不能玩多了,听见没有啊” “知道了,知道了,烦的要命”陈康十分不耐烦的摆摆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在这碍事了。” 孙五见陈康这个样子也不想让他在自己眼前晃悠,就赶紧招呼伙计将自己带走去见王成。 而等到孙五走了之后,陈康站在赌桌前,双手不停的互相揉搓迟迟不敢下注,虽然他也曾经是一个流寇,但是就他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流寇,每天能够好好的活下去就已经很不容易,这种赌坊还有那些胡同口子的女人,都是他流着口水羡慕但是不敢去的地方。 “小爷,您喝什么酒?”就在陈康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小厮突然抱着两个小酒坛子就凑了过来,“这是成哥吩咐的,让我们给您伺候好了,一坛子辽东烈酒,一坛子黄梅酒,您要哪一坛?” 陈康看见这个小伙计和他手里的两坛子酒,第一次感觉这个赌坊还是有不错的地方,至少他们的办事儿方法很让自己喜欢。 然后陈康随手拿起来一坛酒水,直接拍开了泥封就喝了一大口,“恩,这酒真不错,柔的很,味道还不错!” “小爷您眼睛真毒,这坛子是我们荣盛赌坊珍藏的好酒,味道柔和但是回味悠长。”那伙计赶紧一顿马屁奉上,“小的就是专门伺候您的,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千万别客气。” 陈康一个穷苦出身的家伙,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这小伙计一顿马屁拍下去顿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再次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酒下肚,一时之间竟是豪气顿生,随手将一吊钱扔到了桌子上,也不看自己买的是大还是小,就这么喝起酒来。 那掷骰子的伙计早就得到了后面的命令,一见陈康下注就立刻摇晃了两下骰钟,然后等到他打开骰钟的时候,陈康果然赢了,那一旁伺候的小厮立刻就赶紧的将陈康赢得钱拿到了陈康的面前,一脸的讨好。 若是李鍪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感到十分的熟悉,这个套路和当初给自己下套的套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当初李鍪是直接将计就计把这个伙计耍的团团转,但是现在这个陈康很明显是没这个本事的,再加上几口黄酒下了肚,那情绪便更加的控制不住了。 这里在赌钱的陈康已经渐入佳境,在走廊喝酒的孙五,已经是心不在焉了。 上次王成带着人折腾了大半天,效果是十分显著的,所有的笼子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不说,里面的女人也都被打理梳洗的干净了,最重要的是拖了李鍪的福,现在她们至少还有稻草和被褥铺盖,不过就连王成和李鍪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一群洗的干干静静的女人外加一个干干净净的笼子和一床短小的被褥,让她们比之前脏兮兮的赤裸着在里面要迷人的多。 这一阵子,光是处理那些忍耐不住自己的兽性的伙计就让王成头疼了很大一阵子了,但是同样有很多“掌柜的”看到这一幕都愿意加不少价钱将她们买走,若非是答应了“韩公子”将这批货色给他留着,王成早就将她们给卖了。 现在孙五就是又一个快要忍不住兽性的家伙,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摆一个酒案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在这里,甚至都不知道那个把他叫过来喝酒的王成在哪儿,但是他对于这些完全不想要知道,他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笼子,口水一口又一口的吞进肚子里,若非是那残存的一丝理智不断的告诉他这里是哪里,恐怕他早就冲了上去了。 在后面一处半掩的窗户后面,李鍪和王成正一人端着一碗茶汤看着那已经丑态毕露的孙五,王成吸溜了一口茶汤对着孙五摇了摇头,“哎,韩公子啊,我看我也不需要出去了,就把他往那一扔,都不需要别人管他,他自己就能在那呆到天长地久!” “呵呵,哎,这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李鍪也跟着摇了摇头,“就这个样子,也真的难怪回回都在这里输个大半了。” “哈哈,这事儿倒也不能全怪那个孙五,虽然在韩公子您这看来,那些女人都是姿色平平的,但是在他们这些泥腿子眼里,这个样子的女人,一个个的都是美得很,平日里哪里见过这个样子,孙五这个样子也难怪,莫说是他,就我这些手下就今天因为这群女娃子挨得家法比这半年都多,就连我,有时候都控制不住啊。” “控制不住怎么还不去玩玩?”李鍪将碗中的茶汤一饮而尽,“这些乃至整个荣盛赌坊都是你的,你这么控制自己干什么。” “韩公子。”王成突然变得很是严肃,“某从小无父无母,虽然叫王成,可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事无成,最开始来到荣盛赌坊的时候,跟的是罗海当家的,但是没三天罗海当家的就没了,然后身边的朋友一个紧跟着一个的消失不见了,某最后能活下来也是老天开了眼,但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直到韩公子给了我这个机会。 我知道韩公子的目的本来就是杀了周昌和周器,也知道您压根看不上这荣盛赌坊,但是这个您看不上的荣盛赌坊,却是我王成唯一的机会,某舍不得将他抛开,我心里的这点小心思自然是逃不出您的法眼,但是王成依旧还是个有用的人,至少一定会做一个对韩公子有用的人。”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一脸迫切的家伙,“你突然和某家说这个是要干什么?” “韩公子知道” 看着目光灼灼的王成,李鍪那句“某不知道”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就站在窗口,扭头看着不远处的孙五,手里把玩着陶碗,最后淡淡的说了一句,“把交代你的事情去做好,至于以后,荣盛赌坊在你的手中能走到哪一步,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小的在此多谢韩公子!”王成一听这话立刻就跪在李鍪面前,他不知道这个年轻人能不能帮助自己保住荣盛赌坊,而且也不知道他的胃口又有多大,甚至都不知道他带来的麻烦会有多大,但是他现在没有别的选择,他没得选。 “去吧,孙五再看不到你,他可就真的忍不住了,把那些货物保护好,会有人用燕云马贼陈山和江都两个人的脑袋换的。”李鍪随意的挥挥手让他出去,他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随着韩龙这个名字越来越深入,连他自己都称呼这些可怜的女人为“货物”了。 “小人明白,多谢韩爷!”王成躬身行礼退了出去,留下李鍪一个人在屋子里继续喝着已经凉了的茶汤。 孙五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但是他知道自己咽了多少口水,他的两只眼睛已经快要飞到那些女人身上了,他不是没去过胡同口子,也不是没玩过女人,这些被典当抵押的女人他也不是见过一次两次了,但是这种样子的女人,他真的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觉得这种半遮半掩的女人要比她们那么赤身裸体的枯坐着要动人的多。 “孙兄弟等急了吧。”王成这个时候从后面走了过来,边走边说,“刚刚有些事情要处理,实在是对不住孙兄弟了。” 孙五哪里在乎这个,甚至都不想把目光从那些女人身上挪开,但是毕竟这不是自己的地盘,只能强逼着自己将目光转向王成,还露出了一个尴尬到不能再尴尬的笑脸来,“王大哥来了,您快坐,快坐!” 就说这么几个字的功夫,眼睛都忍不住往旁边撇了两次,但是做到对面的王成对此完全视而不见,直接给自己和孙五倒上一碗酒,就邀请孙五开始喝了起来。 王成也不和他说自己找他什么事,就是拉拉家常,唠唠闲嗑,开始还努力应付的孙五,聊了几句发现实在是没什么有用的话之后便又将目光偷偷的挪向了一旁,尤其是当他看到王成只是笑笑却不反对厌恶的时候,更是变得肆无忌惮了起来。 王成就这么平平静静的看着,孙五也这么口水直流的看着,直到一个小伙计从前面偷跑出来,在角落里对着王成使了一个眼色才打断了这份儿平静。 “孙五兄弟,”王成起身拍了拍孙五的肩膀将他的神魂叫了回来,“刚刚粮铺的人过来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交钱吧,天色也不早了。” 孙五这才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哪里是天色不早了,不知不觉中,整个天空都已经黑了,原来院子中早就点上了火把,只是看的太入神的孙五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王大哥,实在...实在是...”孙五脸上有些潮红,也觉得自己丢人丢大了些,但是还是忍不住又看了两眼。 “没事没事,”王成摆摆手,这两天不知不觉中,他也带了一丝上位者的气度,虽然只是装出来的,“快办正事吧,你那伴当也不知道来找你,真是过分啊。” “可不,这家伙就是个小屁孩儿,屁事不懂不说,还总是添乱。”孙五仿佛找到了不让自己尴尬的话题,咬牙切齿的说着。 王成平静的往旁边一伸手“孙兄弟,走吧,别再耽误了时辰了。” “王大哥请,王大哥先请。”孙五这个时候也顾不上看女人了,恢复了那个黄龙寨的小喽罗,点头哈腰的请王成先走,王成倒也不和他客气,在这个时候该做什么自己也算的上是轻车熟路了。 可是等到了前厅找到了陈康的时候,那点头哈腰的孙五就立刻消失无踪了,甚至孙五整张脸都黑下来了。 “大!大!大!”陈康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赌桌上,脸色潮红不说,双眼也变得充满了血丝,在那里嘶声裂肺般的大吼,这个样子孙五太过于熟悉了,这就是赌急眼了,而且绝对输了不少。 “王大哥!”孙五也不傻,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身边的王成,但是他看到王成的脸色比他还要黑,心中难免又动摇了一下。 王成也知道他叫自己是什么意思,一摆手示意不用他多说,“去把伺候他那个伙计给我弄过来。” 很快,刚刚那个送酒的小家伙就被拎了过来,现在的小家伙手里的酒没有了不说,脸上还有几个鲜红的巴掌印。 “怎么回事!”王成看他这个样子,脸色更是黑了三分,“让你去照顾看着,你是怎么看的?” “成哥,冤枉啊, 小的就是按照您的吩咐去伺候着,还专门打点了一分这位爷新来,让他别输的太难看,前三把让他赢了两把”那小伙计一看见王成,立马就哭了起来,“可是谁知道那位小爷玩完十把之后觉得不过瘾,就非要继续玩,小的真的死命去拦了,可是她非但不停,还抽了我好几个耳光,还....还....” “还什么!” “还说咱么赌坊是一群婊子,想挣钱还非要立牌坊。”那伙计弱弱的说了出来,但是这一声低语却是差点将一旁的孙五的脑袋给惊裂了。 “王大哥...”孙五现在已经不想知道这是不是套了,他只知道只要这家伙真这么说了,他就再也别想买到一粒粮食了。 “某叫王成,当不得你孙爷的一声王大哥!”王成这个时候已经翻脸了,扭头随手招呼来一个人“去随便找个赌徒过来,某要问问是不是真的是这么回事,若是有人真的敢在我荣盛赌坊说这种话....荣盛赌坊的招牌,还是得要的!” 在孙五从心里拜遍了漫天神佛之后,招来的几个赌徒说出了几乎和那小伙计一模一样的话来,同时也差点让孙五背过气去。 “孙爷”王成黑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某好心请你喝酒想和你拉拉关系,你是不是真的以为你是个爷了!” “不敢,小人不敢啊!”孙五现在恨不得把陈康给掐死在那,“小人这就去把他弄过来,这就去!” “不劳你费心了。”王成一把将他推开,然后往后面一招呼,“找盆凉水把那个混小子给我浇醒了!” “王哥,成哥,成爷,您是我亲爷爷啊”孙五就差给王成跪下了,这次他俩要是空手回去,最近一直心情不好的严颜一定会把了他们一层皮的。 “然后扔出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算计严颜 陈康被轰出来的时候还是一脸的愤怒,对着荣盛赌坊的大门不停的破口大骂,大有一副和他们不死不休的架势。 “够了!”孙五看着陈康还在那没完没了的骂,心中的火气便更大了,“好好的场面都让你弄毁了,你还有脸在这蹦跶呢?” 现在的孙五是真的想要弄死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不为别的,就凭他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孙五感觉自己早晚得让他坑害到死。 “你刚刚那是什么意思?”陈康也是一肚子火气,一听孙五刚刚的话立刻就跳了起来,大有一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架势。 “某家什么意思?”孙五现在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不脸面了,“某说你就是个废物!让你来跟着我学怎么弄粮食的,不是让你来着赌钱的,某就出去说几句话的功夫,你可倒好把钱输了个干净,还把人家赌坊给得罪了,你告诉我现在去哪儿买粮食!” “这赌坊就是个黑心的,就连你姓孙的肯定也和他们是一伙的!”陈康现在也是急眼了,“这个赌坊的伙计一定是出千的,他们是故意的,就为了赢我的钱的!” “你的钱?那是黄龙寨的钱!”孙五一巴掌就呼了过去,“你个小王八蛋,赌坊不争气那还叫赌坊么,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人家少赢你点,你见好就收也就算了,怎的,还想着在这里发家致富不成?” 陈康捂着自己的脸,瞪着孙五,“你还敢打我?”说完直接就冲了过去对着孙五就是一拳。 孙五也是没想到他会还手还的这么利索,一时不查被他打了个乌眼青,然后两个人就在荣盛赌坊的门口大打出手了起来,跟着他们来的几个黄龙寨的土匪见到这个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插手。 若非是天色已经太晚了,恐怕他们早就被看热闹的人给围观了。 就算如此,他们的打斗也早就被人偷偷的报给了李鍪和王成。 “韩爷高明,轻轻松松的便让他们内斗了起来。”王成这个时候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赞美,不停的拍着李鍪的马屁。 “他们现在打起来了?”李鍪对王成的马屁已经可以做到视若无睹了,当然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些马屁了,以小博大这种事每一步都错不得。 “韩爷放心。”来禀报的也是个机灵的,“咱们弟兄虽然不是什么高人,但是真打还是做戏还是能够分的出来的,他们两个一看就是已经打出了真火,一时半会儿怕是完不了的。” “嗯..”李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扭头对着王成说道,“把货物都伺候好,她们可是你未来的命,知道么?” “小人明白。” “行了,找个人,带我从后门走,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去找忠义酒肆的陈老,他知道该怎么办。” “小的去送韩爷。”王成赶紧找起来,亲自将李鍪送出去,一路上不说话也不多嘴,直到将李鍪送到忠义酒肆的门口,才闪身让开。 李鍪看着一脸谄媚的王成也不再多说话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进去,留下王成一个人弯着腰目送他进去。 “公子回来了?”陈老看到了李鍪进来便离开走了过来,并奉上一碗还温热的茶汤,“人都已经找好了,最快明天晌午就能到,到时候先来咱们这里。” “有快马么?”李鍪喝了一口陈老递过来的茶汤,味道比荣盛赌坊的茶汤好了不知几筹,“某今晚要连夜去个地方。” “有一匹,刘先生骑过来的那匹马还不错,而且一直也是精细的伺候着。” “牵到后门,某一会儿就要用,然后让胡义去将韩幸和韬叔找来。” 不一会儿韩幸和刘韬便跑了过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在忠义酒肆过得应该还算是不错。 “韬叔,今晚我会连夜去找阿复和阿蒙他们,之后这里便要拜托您暂时看管了。” “放心吧,你韬叔还没老呢。”刘韬笑呵呵的说着,“这地方不错,适合某在这里安度余年。” 李鍪笑笑没有多说话,然后扭头对着韩幸说道,“明日陈老找的那些人来了,便由你带着去,你的本事在忠义酒肆不用藏着掖着,这里也没人想着弄死你如何如何的,在忠义酒肆只有有用的和更有用的这两种人,明白么。” “....明白。”韩幸还是没有下什么保证,只是平淡的说着话,不过也没有之前的懦弱谄媚了。 “具体的安排,若是我今晚能回来便由我告诉你,若是我没有回来,便是陈老告诉你,懂了么?” “懂了,公子。” 最后李鍪看向了一旁的胡义,“荣盛赌坊门口有两个打架的,你应该也得到消息了吧。” “是。” “盯死了他们,有什么消息就告诉韬叔和陈老,若是需要某知道的话,韬叔知道某在哪里,我会尽快赶回来。” “尊公子令。”胡义躬身说道,现在的他至少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了,只不过还是平静道有些阴沉。 李鍪对他们这一个两个的也没什么想法,留下一句各司其职便赶紧去后门了,到了后门不但马匹已经准备好了,陈老连同一些干粮和兵刃都已经绑好了,“公子,天色不好,您一路小心。” “忠义酒肆就拜托给陈老了。” “我等在这里等候公子归来。” “很快的!”李鍪说了一句便策马狂奔而去,很快就没入了黑暗之中。 留在原地目视着李鍪离开的陈老,一直含笑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才慢慢的走回去。 黄龙寨,严颜这个时候依旧没有入睡,而是在院子里练着刀法,倒不是他有什么心事或者是其他的,而是因为被李鍪刘复等人给折腾的都快不敢入睡了。 先是自己的房间莫名其妙的有人偷偷进来,还不敢确定是内鬼还是外敌,紧跟着就是有人前来叫阵,虽然本事不大但是打法够疯狂,最后还真的给自己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自己好不容易快养好的伤再次严重了一些,但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自己要杀了那个来犯者的时候,自己的寨子被人给一把火点了。 虽然这个山寨只不过是自己临时落脚的地方,但是好歹也是自己坐镇的,堂堂益州三大将之一的严颜,自己亲自坐镇一个小小的山寨,竟然不知道被从哪里来的小毛贼给点了,这属实太丢人了些。 那把大火虽然没有让严颜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是却是将他的自尊和傲气打击的彻彻底底,当初刘焉牧益州,麾下三大将甘宁,张鲁,严颜也算的上是在益州本地声名赫赫,甘宁出走之时,严颜还曾经嘲笑过他非要去当个贼寇,最后落了个寄人篱下的后果,结果最后人家甘宁入了江东,在江东孙家的麾下混的风生水起,更是有百骑截曹营一战而天下知。 再说那张鲁,当初因为刘璋和他后妈的那点破事儿导致张鲁直接占据了汉中与益州彻底闹掰,本来以为只是小打小闹的张鲁直接让汉中从此拖离了益州的掌控,再也没有回来过,益州三大将从一个中原人口中的笑话变成了益州多人才,很不幸这个人才的圈子没有严颜的份儿。 严颜在益州蹉跎了数十年,终于等到了益州大变,严颜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出现了,但是少主刘璋却是弃自己而用张任那厮,虽然张任也的确是一个后起之秀,但是这件事在严颜心中还是留了一道痕。 张任不负刘焉重托,一战丢涪县,再战丢绵竹,最后只能退守雒城,靠着地利死死的抵抗,但是一直在旁边看戏的严颜发现,自己登场的机会终于到了。 刘备数次攻打雒城不利,无奈只能从荆州调兵入川,那个天下闻名的莽汉张翼德就这么醉醺醺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也是严颜第一次知道,原来大帐还能带美酒,那一仗严颜真的是长了见识,他也算的上是一员宿将,打了大半辈子的仗,第一次见到有人出征喝的烂醉,更重要的他还上了战场,更更重要的是他的麾下还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但是最重要的是,自己还没打过。 严颜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败给一个酒鬼,哪怕这个酒鬼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勇将,直到自己被俘,严颜都没有想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张飞喝了一堆酒然后攻城自然没有成功,喝了酒受了一肚子气然后开始耍酒疯,对着一个麾下用鞭子一顿抽,然后那人跑了,投降了自己,合情合理,张飞想要绕路去和刘备会和,合情合理,自己去偷袭,合情合理,然后自己被俘了..... 为了不死得不明不白的,在张飞对他表示出足够的敬意之后,严颜顺势就降了,然后还在张飞面前好好的秀了一把自己在幽州的威望,沿途关卡守将大多都是自己的门生故旧,严颜愣是靠着一副好嗓子带着张飞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了刘备的面前。 托严颜的福,张任被困死在雒城之地,哪怕最后他拼死了庞统依旧没有挽回益州归刘备的大局,然后刘备大肆奖赏,无论是荆州旧部,中原老人还是益州降将,每一个人都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只有严颜,他被架空了,刘备将他束之高阁,只有在好友的提醒下,他才明白刘备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哪个主公敢用一个可以说降半个益州的降将啊!” 当严颜听到这句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为了刘家,为了益州操劳了大半生,东州兵作乱,他打东州兵,土著为祸,他打土著,甘宁叫他一起走,他视若无睹,张鲁叫他一起逃,他嗤之以鼻,他用自己大半生的时间换来的只有怀疑,当他垂垂老矣了,他想用他的全部换一个希望的时候,这个希望还没有开始就破碎了。 严颜曾经有一阵子每日在家中就是饮酒作乐,他不想去军营,也没资格去军营,什么益州动态,什么汉中大战他统统都不感兴趣,他只想就这么在醉梦中安度余生。 直到那个和自己一样“年老体弱”的老将黄忠在汉中一战斩杀夏侯渊名震天下,严颜才如梦方醒,同时也感叹黄忠的运气之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敲开了自己的大门,羽扇纶巾,青衫白服,“浊世佳公子”是严颜对他的第一感觉,然后那个年轻人对严颜说了一句话,“益州世家不敢给你的东西,我荆州一脉愿意给你。” 严颜跟随着马家三兄弟来到了幽州,这一来,便到了现在。 严颜耍完一套刀法,感受到自己体力果然是大不如以前了,毕竟颓废了那么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恢复的,看着头顶的明月,严颜也在想,益州的月亮是不是比这里的更明亮一些。 同时在仰望月光思念家乡的除了严颜,还有不算太远的蒯蒙等人。 “阿复啊,咱们出来多久了?”蒯蒙透过山林的树叶看着那明亮的月亮,对着一旁躺着的刘复说道。 “忘记了,好像很久了吧。” “哪里有很久,最多也不过大半年罢了。”蒯蒙摇了摇头。 “你都知道还问我干嘛?”刘复皱着每天撇撇嘴,“毛病!” 蒯蒙看着这幅模样的刘复突然感觉自己当初打他的时候还是下手轻了点,“某还是心软了啊....” “你说什么?”刘复很明显没听懂蒯蒙那句话的意思。 “没事,我刚刚祝你福寿安康...”蒯蒙刚说道一半就看见一个人影冲着自己走过来,随着人影越来越近,蒯蒙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汉隆你可算是回来了...”刘复也看到了来人,说真的自从自己受伤之后,刘复是真的担心严颜会来搜山,现在的他们连那些普普通通的土匪山贼都不好说能打得过。 李鍪看着自己面前的几个人,蒯蒙,孙英暂且不说,这两个还算是正常的,但是小黄敢的两只眼睛已经红肿了,而变化最大的刘复....李鍪感觉他还或者简直就是神迹。 “阿复啊,有时间去道观或者寺庙里去拜拜吧,真的。”李鍪看了看都快没人样的刘复,实在是对他的这种顽强的生命力赶到敬佩。 “咳咳,汉隆放心,某家....健壮的很!”说着刘复还想做几个自己很健壮的姿势,结果再次崩开了伤口。 “住手,住手!”李鍪赶紧叫停,小黄敢也蹭蹭的跑过来继续给他包扎。 看不下去的李鍪拉着蒯蒙和孙英跑去了一边,倒不是这些事情要避讳着刘复和黄敢,最主要的是李鍪怕刘复一激动再把自己小命给玩没了,这就太尴尬了。 “汉隆最近应该是收获不小吧。”蒯蒙看着意气风发的李鍪,嘴角带笑,虽然短短的两天不能让李鍪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一些细节上还是可以看得出来的。 “某去了趟忠义酒肆,也就是飞虎寨的消息来源之一,同时将严颜老儿的买粮渠道断了!”李鍪虽然很谦逊,但是语气中依旧还是带着一丝自豪。 当李鍪将这段日子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和蒯蒙他们说了一遍之后,李鍪和孙英有些兴奋,蒯蒙已经眼中异彩连连了,不同于李鍪和孙英,他从这些事情里找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汉隆打算怎么办?”蒯蒙先是问了李鍪的意见,毕竟这些严格来说都是李鍪一个人的。 “不知道”李鍪倒也很实在,“这些其实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赶紧跑回来找你们,阿蒙你的脑子快,这种事情,我感觉你比我更知道应该怎么做。” 蒯蒙沉思了一下也没有和他客气,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来,然后就蹲在地上开始比划了起来。 “这是黄龙寨,他的周围只有那么几个村镇”蒯蒙先是在地上简单的画出黄龙寨和周围村正的位置,“汉隆已经将他们正常买粮的路子给完全断掉了,那么如果那两个人不想回来被活活打死的话,他们只能从其他地方找粮食。 刚刚听汉隆说,这次黄龙寨是派了两个人去,某家不认为这是他们中了某得离间之计,这更像是他们内部达成了一些合作,岑森应该是知道只凭他们几个人,是没办法左右严颜的,所以干脆将一些事情放了出来。” 李鍪眼中光芒一闪,“阿蒙你的意思是,他们在交接?” “嗯,应该就是如此。”蒯蒙点了点头,“只不过这群人本身就有问题,岑森几人是老山贼这自不用说,当初在黄龙寨咱们还没出现的时候,就一个个的都不老实,但是他们有着其他人所没有的那些经验。” “然后呢?”李鍪还是没有怎么听懂。 “汉隆,你没发现么?”蒯蒙呵呵一笑,“这群新加入的家伙们,都没什么经验,或许说他们只是最底层的流寇,之前也没有势力可言所以才会被严颜这么容易的收复。” “那又如何。” “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家伙,自然看不上那些所谓的只会吃喝嫖赌却还得上官喜欢的老人们,这个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在这黄龙寨都是难免的,岑森他们的吃喝嫖赌除了满足自己之外也是从那里面得到他想要的,而这些在另外的那群人眼里,便只剩下了阿谀奉承和吃喝嫖赌,这两种人让他们凑在一起,怎么会不出乱子,老人看不上新人的愣头愣脑,新人看不上老人的那些所谓人情世故。” “阿蒙的意思是...”李鍪大概有些懂了,“从这方面入手,继续离间他们么?” “不,现在,某非但不会再离间他们,还要尽最大努力的去帮助他们,让他们更好的去和对方合作!”蒯蒙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了,还是明亮的月光,还是那幽深的山林,但是现在李鍪感觉这个地方有些阴森了。 “阿英,你听懂了么?”李鍪偷偷的凑到孙英身边,低声问道。 “自从他最近开始看蒯叔父给他留下的书简之后,说起话来总是神神叨叨的,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听懂他的话了。” “我走的时候,感觉他还挺正常的啊!” “那是你的错觉!”孙英十分肯定的点点头,“那一定是你的错觉!” 蒯蒙看着这两个人仿佛自己不存在一般的打趣自己,也表示十分无奈,“再说的简单点....” 李鍪赶紧挥手打断他,“别简单点了,你简不简单的,反正我们也听不懂,你就说我们该干什么吧!” 蒯蒙抿了抿嘴,十分顺从民意的改了口,“那个孙五和另一个家伙在你离开的时候,确定是打起来了么?” “确定,场面一度十分激烈!” “两个人,一个害怕受罚,一个害怕将事情办砸,所以在赌坊不再给他们卖粮了之后,他们除非打劫粮铺,否则镇子里是没有他们任何的希望了吧。” “打劫粮铺也没希望,这可是幽州塞外,这里面的人,十个里面八个和山贼马匪有关系,剩下两个还就是山贼马匪,就凭他们这几个家伙,不被打劫就算那些人够义气了。” “那么便只剩下一条路了。”蒯蒙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诡异了,“买不到了,便只能抢了,抢不到的话...” “换个能抢到的地方抢!”李鍪终于明白了蒯蒙的意思,“但是孙五好歹也是个老家伙了,这点规矩他不会不懂。” “他懂不懂不重要,而是他们没有路了,另外你去奢求一个每天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去遵守规矩?这些新投靠严颜的流寇本就是破坏规矩的那些人,现在有了厉害的靠山,自然是更加的不看重规矩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刚刚听说你有了新的仇家?”蒯蒙却是没有立刻回答李鍪的问题。“那个马贼叫什么来着?” “燕云马贼,据说是张飞的同乡,那什么燕云十八骑的朋友后代。” “你信?” “我不信!”李鍪使劲儿摇了摇头,“阿蒙你是要祸水东引啊。” “呵呵,既然汉隆你看上了飞虎寨的这点家底儿,咱们这些做兄弟的,说什么也得帮我们韩爷一把啊。”蒯蒙揶揄道,一旁的孙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我们现在去哪儿?”李鍪也跟着笑了笑,对于那句“韩爷”他自己都感觉有些好笑。“会镇子上去?” “回肯定是要回的,毕竟这件事还需要忠义酒肆的消息渠道,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给他们下点猛药。”蒯蒙双眼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那我们到底要去哪儿!”李鍪突然觉得刚刚孙英那句话是对的,现在蒯蒙说话他越来越听不懂了。 “离黄龙寨和镇子最近的一个村子在哪儿?” “大张庄,就在这俩地方中间。” “走!”蒯蒙拉上李鍪和孙英就要走,临走前把特意叮嘱黄敢将东西都收拾好,一会儿给着他们回镇子上,在这里刘复也不好养伤,所以最后便是孙英带着小黄敢和躺着的刘复再后面慢慢走,蒯蒙和李鍪在前面赶路加探路。 果不出蒯蒙所料,还不等到达大张庄就已经听见了那嘈杂声,蒯蒙在路边显眼的地方留下了一个极好,那是约定好的让他们先绕路回镇子的意思,然后蒯蒙和李鍪二人策马冲了过去。 大张庄是个老村庄了,在幽州塞外这地方,也算得上是有点名声儿,但是这名声却不是因为他有什么了不得的靠山,而是因为它穷,非同一般的穷,穷到都没有哪个山贼马匪愿意庇护他们,因为完全没法回本。 所以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的陈康等人,才敢来这个地方去抢粮,毕竟稍微有点实力的,就凭他们几个,也实在是干不过人家。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陈康本人就是从这个村庄走出来的,从小无父无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个村庄的,只知道自己是一路讨饭长大的,没有吃过什么百家饭,就连剩饭都是很少才有的,陈康的印象里,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饿肚子。 “就这么个破地方,你想要粮食?”孙五啐了一口,最里面还是血腥味很浓,“你知不知道大张庄里都是穷的不能再穷的人了?” “知道。”同样鼻青脸肿的陈康点了点头,“但是穷不代表没有粮食。” “真新鲜!”孙五恨不得啐他一脸,“穷成了个这,怎的还能有存粮?你说不知道,这个村子的人,他们穷到能去山贼窝子里要粮食!” “呵呵,某知道!” “你知道你还过来!” “他们有粮,当然要过来。”陈康还是这句话,这句差点将孙五气得背过气的话。 孙五被陈康气得直挠头,无奈中只能挥挥手,“随意随意,你想怎么折腾你就怎么折腾吧!” 虽非月黑风高夜,却是杀人放火时,陈康一脸狞笑着带人闯了进去,一个半睡半醒着打更的老人最先发现他们,还没有来得及问话呼喊就被陈康一刀砍翻在地,而且陈康害怕一刀没死还补了...十好几刀! 这一幕恰好让跟在后面的孙五看见了,瞬间感觉自己后脖子一冷,真不知道这个村子和这个陈康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他下手这么狠。 “所有人,都给我把他们从床上拎起来干到街道上,但凡有敢反抗者,全都杀了!”将那老头几乎砍成肉泥的陈康,赤红着眼睛对剩下的人说到,“记住了,不许留手!” 虽然他也算不上什么人物,但是现在这些跟着的人只要不傻就知道还是不要触他的霉头比较好。 一时间刚刚还平静无比的大张庄变得嘈杂和血腥了起来,不知道多少个还在睡梦中的村民被踹门的声音惊醒,然后就看到一个凶狠的家伙拿着明晃晃的砍刀站在自己面前。 不过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大张庄不愧是这方圆百里最穷的村庄,村民从睡梦中醒来,看到了明晃晃的砍刀,第一时间不是惊慌,不是害怕,更不是跪地求饶,他们第一时间几乎做了同一件事,一巴掌朝着土匪脸上呼过去,“娘咧,哪个不长眼的小蟊贼敢来吓唬你家爷爷,抢劫也不找个好地方!” 说实话,还真有两个山贼一时不慎让他们给得了手,但是更多的是直接一刀砍过去,给那人放放血,好好清醒清醒。 但是,让他们这么一闹,本来就喧闹起来的大张庄变得灯火通明,更加嘈杂了,一个又一个的中老年人从自己的房子里冲了出来,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什么锄头镰刀,什么扁担菜刀,还有一个拎着箩筐就冲了出来。 在整个大张庄的“贫苦大众”面前,那几个山贼显得更加的渺小了起来,尤其是当他们拎着带血的砍刀出现在街面上的时候,差点被这一幕给吓晕了过去。 孙五一看这架势,两腿都有一些哆嗦了,“姓陈的,让你别乱来,别乱来,你非得折腾!你看看,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祸!” 陈康这次却是没有和他犟嘴吵架,而是冷冷的看着冲过来的那群老家伙们,狞笑一声,“一群老不死的东西,就知道倚老卖老的玩意现在也敢在我面前叫嚣么?” 说完不等其他人有什么反应,直接抄起自己的砍刀就对冲了过去,别看陈康不算强壮,但是杀起人来,那也算得上是杀气腾腾的。 几个老汉还想吓唬吓唬这群“不懂事”的山贼蠢蛋,但是还没来得及张嘴,冲到最前面的两人的脑袋就被剁了下来。 一个被鲜血淋了满脸满身的家伙出现在他们面前。 “事已至此,咱们不杀了他们,就得被他们杀了!”陈康的声音传了过来,也让孙五他们回了神,现在的孙五也顾不上怪罪谁了,就像那个该死的家伙说的一样,事已至此了,不杀他们,自己也好过不了。 “娘的,此时过后,老子一定要活刮了这个王八蛋”孙五吼了一声,赶紧招呼剩下的人冲了上去。 大张庄的村民在没有人庇护的情况下,还能在塞外活的很滋润,一是因为他们真的很穷,没有青壮劳力,不能种地,不能放牧牛羊,甚至里面的人都没有什么正经的活计,很多第一次听说这个村子的人,都很奇怪他们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第二也是以为他们不仅穷,而且横,蛮横的那种横,不但不讲道理而且打起架来撒泼打滚不要命,这些村民大多数都是一群四十岁以上的老人,他们几乎每一个都是当年各个村镇的地痞流氓,老了老了在之前的地方生存不下去了,便聚集到了一起,组成了新的村子,大张庄。 所以这么一个几乎没有任何油水,而且还满是麻烦的地方,一般来说是不会有人对他们产生丝毫的兴趣的。 偏偏这群老流氓们,迎来了一个更加不要命的陈康,下手比他们还要阴狠,杀起人来比他们还要凶恶,就连脸上的狞笑都比他们更加的狰狞。 “一群老不死的家伙,今天便是你们的死期!”陈康一刀将一个老人的脑袋砍了下来,鲜血再度喷洒了他一脸,让他的狞笑更加的狰狞了些。 终于这些状似不要命的老流氓还是最惜命的,交手时间不长,看着自己这方已经死了不少人,这群老流氓终归还是怂了下来,直接就开始了向山贼们求饶。 “爷,山贼爷爷,我们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一个老流氓跪在地上直接求饶,同时身边的两个人也隐隐的防备着陈康不讲规矩继续杀人。 陈康看着跪地求饶的这群人,突然笑了,笑的无比畅快,盯着最前面的那个小老头用滴着血的砍刀拍打着他的老脸,“老东西,你是真的认不出我来了么,啊!” 那个老头听见这话,仔细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鲜血淋淋的山贼,努力的辨别了半天,终于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你是...你是狗杂种?” “狗杂种”一个侮辱性很高的词语,作为一个人的名字,可想而知那个人过的不会很好。 孙五在一旁眼观口,口观心,只看戏不说话。 那个老头看陈康不说话也不反驳,终于确定了这就是那个“狗杂种”,赶紧一把抱住了陈康的大腿,“狗杂种啊,不是,狗大爷,你也是大张庄的人,你也是被我们用百家饭给养大的啊,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 陈康低着眼眸看着那个抱着自己大腿痛哭流涕的老头,嘴角带起一抹冷笑,“百家饭?某的记忆中只有饿肚子,不停的饿肚子,某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因为夏天你们总是把一些馊了的饭菜扔出来,某就有饭吃了,但是就是那些馊了的饭菜,你们这群王八蛋都不会让我们吃的那么轻松!” 陈康越说越激动,说到兴起时一脚将那个老头踹了出去,用刀指着那个家伙,“你,还有你身边的这些老不死的东西们,你们当年给我们造成的屈辱,我今天会一一讨回来的!” 再后面沉默不语的孙五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那个陈康,不是某要打扰你,你想怎么处置他们你随便,但是麻烦一下,能不能稍微的回忆一下,想想咱们来这里是干嘛的。” 陈康头都不回的就回答了他,“报仇。” “你....”孙五皱着眉头看着一身煞气的陈康,张了张嘴,还是只说了句“好自为之”就不再多话了。 那些“老家伙”们看着这副架势,也明白了今天很难善了了,一个个的眼睛里再次变得凶光闪烁起来,这一幕正是陈康期望的,若是就这么放过他们自己良心过不去,若是这么简简单单杀了他们,自己心里同样过不去。 “杀了这个狗杂种!”那个老头眼中凶光一闪,反手抽出一把短匕首冲着陈康的胸口就捅了过去,同时身边早就严阵以待的两个老头抄起锄头就冲着陈康的脑袋和后背敲了过去,一时间竟显得配合很默契。 “这一招,十年前你们就用过了,这么多年真的没长进啊。”陈康对着这种场景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冷笑,然后猛地往有后方一退,头顶的锄头从眼前落下,还差点砸到那匕首的老头,右边直奔后背的锄头也没有尽全功,还差点闪了腰。 看着冲到自己面前却已经后劲不足的匕首,陈康手中砍刀用力的挥舞过去,一声惨叫过后,一只握着短匕首的大手就掉落到了地上,同时倒在地上的还有一个抱着断臂嗷嗷直叫的老头。 陈康砍下他的手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顺势回砍,那个闪到腰的老人还没来得及疼痛就将自己的脑袋丢了去,至于剩下的那人,看到自己的两个同伴短短的时间就被陈康砍杀当场,竟是直接吓昏了过去。 陈康顾不上这个昏倒在地的家伙,后面的人已经冲了过来,陈康脸上狞笑再次出现,大吼着冲了过去,不要命一般的和他们厮杀起来。 再后面安静看戏的孙五见到事情又变成了这个样子,嘴里忍不住啐了一口,“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玩意!” 但是骂归骂,这种时候若是不上去帮忙的话,他也好过不了,还不如趁着有这么个不顾自己死活的愣种在前面挡着,自己带着人跟在后面检漏来的容易。 “他娘的,都看什么呢,还不赶紧的上,将这群老流氓都给我弄死!”孙五冲着那群发呆的山贼们吼了一句,竟然第一个跟着陈康冲了上去。 地痞流氓终归还是地痞流氓,若真的是生死搏杀,在真正的山贼面前依旧还是不堪一击,哪怕这群山贼也只是小小的蟊贼,但是这群地痞流氓也都是一群打不动了的老流氓啊。 李鍪和蒯蒙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孙五等人在追着大张庄的村民们不断的砍杀。 “要不要管?”蒯蒙看李鍪一脸的平静,对这一幕完全无动于衷,忍不住问道,“看你这意思,好像是有问题?” “大张庄,一群好勇斗狠的老流氓,整个村子都穷的叮当响,穷山,恶水,刁民,说的就是他们” 蒯蒙听李鍪这么说,也无所谓的耸耸肩,跟着李鍪开始看戏了 不多时,李鍪从怀里递过来一块黑色的面巾交给蒯蒙。。 “先把黑巾蒙上吧,一会儿看情况就动手了。”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章 下套 就在李鍪和蒯蒙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大张庄的杀戮也终于到了尾声,遍地的尸体和残肢断臂。 孙五带着其他的山贼已经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了,而冲杀最靠前的陈康却是在一个接着一个的给他们身上补刀,将他们的脑袋一个一个的剁了下来踢到一边,保证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娘咧,这得是多大仇啊!”孙五看着不断补刀的陈康,再次感觉自己后脖子一凉,他已经在心底里发誓了,等回去了一定要和岑森说,以后谁爱和这个家伙出来谁出来,......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章 下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毂 清晨到来之前,李某一行人终于带着蒯蒙这一票“老弱病残”来到了小镇,趁着最后的黑暗来到了忠义酒肆门口。 “砰砰砰”李鍪上前敲门,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里面便亮了灯,然后韩幸打开了已条门板,偷偷的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是李鍪本人之后,才将大门全部打开。 “公子回来了?”韩幸赶紧将他们迎了进来,同时呼啸一声招呼陈老和胡义也下来帮忙拿东西。 陈老看到这一大车的粮食酒肉和各种散装铜钱以及一些算不上......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一章 入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严颜的选择 荣盛赌坊的谈话还在继续 韩幸不愧是被李鍪看重的人,没有过人的武力,也没有什么非凡的智慧,但是天生就有一张百变的脸,就像现在,看着端坐在自己对面和王成交杯换盏的韩幸,李鍪都一时有些疑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韩管事!”王成看酒喝的也差不多了,便将杯子一扣,开始步入正题,“酒咱们也喝的差不多了,不知道韩管事对这个酒可还满意么?” “酒是好酒。”韩幸也将杯子放下舔了舔嘴唇,“人却未必是个好人,能在这幽州塞外苦寒之地喝到正宗的关中之地所产的白薄酒,倒也真的算是一件幸事,但是咱们生意还没谈,就和后劲儿这么足的酒,王当家的倒真是好算计啊。” 王成心里一咯噔,这坛子白薄酒是荣盛赌坊的珍藏,算上他这都是三代当家人都没舍得喝了它,若非是这次事情关乎到他的生死,王成说什么也舍不得将这坛子白薄酒拿出来的。 “韩管事说笑了,兄弟我可是为了招待韩管事,专门拿的最好的酒啊!” “关中的白薄酒,还是陈酿,的确当得起你们这个小赌坊最好的酒,但是这玩意,可不是谈生意时候喝的啊。”韩幸右手肘拄着桌案,用两根手指轻轻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白薄酒,酒稠而后劲儿足,就像现在,某已经感觉有些晕了。” “哈哈,韩管事果然见多识广啊。”王成尴尬的笑了笑,他的确是抱着这个想法来的,“那个,要不然韩管事先行在后院休息一会儿,等清醒了咱们再继续谈,可好?” “某家也想啊。”韩幸直了直腰背振奋了一下精神,“可惜某家的商队一出现就被人给盯上了,若是再休息一天半天的,呵呵,那可就不妙了。” “那我们现在...”王成小心翼翼的问着,“谈谈?” “也没什么好谈的,你们荣盛赌坊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某也是一清二楚的,”韩幸继续揉着发胀的额头,“某给你们荣盛赌坊准备了一车粮食酒肉,虽然是我们吃剩下的,但是当做定金我想还是足够的。” 刚刚还一脸微笑的王成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甚至还变得有些铁青了起来,若非是李鍪就坐在自己的身边,恐怕王成掀桌子的想法都已经有了。 “韩管事,莫要说笑了。”好好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王成继续说道,“咱们这次的生意可是不小,您这个玩笑可不好!” “没和你开玩笑。”韩幸却是一点没有变化,依旧是平平淡淡的看着他,“那些定金是让你活下来的,至于这些女人,用她们来换你荣盛赌坊当家人的一条命,某觉得很值得啊,难道王当家的不这么认为么?” “韩管事就凭着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想将这些人带走,您当我王成是个傻子么?”一脸铁青的王成已经做好了随时翻脸的准备。 “你还有别的选择?”韩幸说话依旧不疾不徐的,甚至还有闲情喝一口小酒,“某得时间不多,王当家的最好抓紧了。” 在王成的注视之下,韩幸一口美酒一口小菜着吃着,十分的自然,知道那个门子再次出现。 门子走到王成的耳边偷偷的说道,“大当家的,门口来了一辆打车,说是给咱们的,小的看了看都是些粮食酒肉,肉也都腌制好了,数量不少,够咱们吃上十数天的。” 王成听完这话,原本铁青的脸上一瞬间便再次幻化成一脸的微笑,“韩管事!刚刚王某人才是给您开了一个玩笑,莫要见怪莫要见怪啊。” “日后我少不得要给三公子盯着他的那些东西,见面的机会多着呢,所以这种玩笑以后少开!” “哈哈哈”王成十分畅快的大笑起来,“韩管事说的对!来,咱们验验货吧,不知道这些货色能不能入了韩管事的眼!” “入不入得了韩某人的眼不重要,反正也是给那些丘八用的,就这些吧,一会儿去找些大车,然后给我都弄上去,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去幽州和人碰面,晚了都是麻烦。” “好嘞没问题!”王成也十分痛快,立刻吩咐门子去接收东西,找大车来,同时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和韩幸说,“韩管事想来也知道,燕云铁骑那边和我们荣盛赌坊有些过节,所以他们可能...” “莫要去在意他们,什么狗屁燕云铁骑,不过就是一群马贼罢了。”韩幸却是毫不在意“他们若是不来也就罢了,某还能让他们多活上那么一阵子,他们若是真那么不知好歹的敢来造次,某就替你解决了这个后患!” “哈哈,韩管事霸气!”王成拱手笑道,“不过万事还是要小心啊。” “看来王当家的不信韩某啊。” “兄弟不敢!” “多说无益,快快安排吧,某说的是真是假,不就便知分晓!”韩幸拍拍手也站了起来,然后对着李鍪躬身行了一礼,“三公子,若是无事的话,韩幸便先退下了。” “去吧。”李鍪无所谓的摆摆手,继续喝酒吃肉。虽然这荣盛赌坊弄的茶汤是这不怎么样,但是这做饭的厨子手艺还真不错。 韩幸带着人继续去前面赌钱,除了几个人一直护卫在他的身边以外,剩下的人也都各自找地方玩耍,每个人出手也十分的大方,让无数赌徒在感慨辽东人豪爽。 王成也收到了这个消息,听到下面人禀报每个人都在不停的下注,而且每一个都十分的痛快,不由对他们的信心更加的充足了,而且看向李鍪的眼神也变得不同了。 日头将近正午之时,数辆大车停到了荣盛赌坊的门口,同时上门也放好了一个个的笼子,足足有二十余个,一群带着斗笠的辽东人熟练的上车架马往镇子外走去,最后面的便是韩幸以及送他们出来的王成。 “韩管事,王某人就要静候韩管事的佳音了。”王成此时十分的恭敬,不断的拱手做鞠。 “放心吧,”韩幸此时戴上了一个黑斗笠,但是态度倒是十分的随意,“还是那句话,只要那群家伙敢来,某就让他们永远的留在那里。” “好,那韩管事慢走!” “王当家留步。”韩幸对王成拱手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就走。 等到韩幸带人已经走远了,王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了,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动,那个忙前忙后的门子再度出现在他的身边。 “成哥,事情都安排好了,您放心吧。” “你确定?” “马三爷那边已经搭上线了,若事有不殆,马三爷会出面保下您的。” “嗯”王成闻言也点了点头,对着门子轻声说道,“若是真到了那一步,你放心,这荣盛赌坊便是你的了,能不能保得住,某可就不管了。” “多谢成哥看的起小的”门子嘿嘿一笑,“不过小的人微言轻,还是喜欢跟在您这种大人物的身后。” 于此同时,街道上有两个藏在不同地方的人,同时离开自己的位置,转身就走,抄小路先一步出了镇子。 小镇外东南十里处,一群一看就很彪悍的家伙驻马而立。 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小乞儿跑了过来,还没跑到为首的那人的身前就扑腾一下跪倒在地,“大首领,那些家伙已经出来了。” 为首的那人正是燕云马贼的大首领罗山,若是单看罗山的面相,看着很是平凡,完全看不出这是纵横方圆数十里的大马贼。 “那些家伙没守规矩么?”罗山看着那小乞儿,冷笑着问道。 “回大首领的话”小乞儿拱手说道,“他们从荣盛赌坊拉了很多大车出来,上面都是一个个的大笼子,里面是一些女子。” “呵呵...哈哈哈”罗山突然笑了起来,而且笑声越来越大,“还真有看不起咱们燕云铁骑的人,公然去荣盛赌坊拿货,也不知道那个叫王成的家伙给了多少好处。” 一旁闭目养神的二首领马三爷突然睁开眼笑道,“那个王成当初不也是大哥你的人么,怎么现在这般不听话了呢。” “老二,现在说这个,还有意思么?”罗山瞥了马三爷一眼“现在咱们是不是先把外人弄了,再算咱们自己的账?” “外人...呵呵”马三爷莫名的笑了笑,“愿听大当家的吩咐。” 罗山对着那个小乞儿问道,“去查查他们走的那条线,盯紧了沿途留下记号,我等随后就到。” 小乞儿领命前去,等他走后,马三爷突然轻声对罗山问道,“真的就这么动手么,现在连他们是谁的人还不清楚呢。” “不管他们是谁的人,这里是塞外,是我燕云铁骑的地盘!”罗山说的斩钉截铁,十分的霸道,“再说了,现在幽州自顾不暇,他们还能顾得上咱们不成,就是几个女子罢了,他们不会放在心上的。” 马三爷对此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点点头,“忠义酒肆的消息,你就这么相信?而且,这个消息也太及时了一些吧,灭掉荣盛赌坊周昌和周器的可就是忠义酒肆的人。” “忠义酒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给过假消息,他们刚刚结束了动荡,正是需要一个拿得出手的消息奠定他们的地位,某已经让人去查了,这个消息没有问题。”罗山大手一挥,“另外,他只是杀了周昌和周器,荣盛赌坊还是我燕云铁骑的,他王成,不过是代为看管罢了。” “呵呵。”马三爷不再多说了,“任凭大当家的调遣,小人自当从命。” 罗山见他不再多嘴了,便冲着后面大声的招呼一声,“跟上,去跟着老子抢女人了!” “吼~”一群马贼听闻这话更加的兴奋,大吼着跟随罗山冲了出去,马三爷反而慢悠悠的落到了最后面。 另一个方向,距离小镇同样不远的距离,严颜策马持刀闭目养神。 岑森一脸黑灰的从远处跑了过来,一直走到严颜的身边。 “老将军,都已经查清楚了。” “如何?” “荣盛赌坊的周昌和周器不知道因为什么得罪了忠义酒肆,被他们一个叫韩爷的家伙给屠了,然后现在管事的叫王成,但是这个家伙好像想要自立门户,便搭上了忠义酒肆韩爷的这条线,然后便得罪了燕云那批马贼。” “那孙五说的事情呢,”严颜对于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并不在乎,“可都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岑森点了点头,“某打听过了,忠义酒肆也传出过消息,田豫要调往南阳,也的确有人证实了这件事,另外燕云那群家伙也放出话去要断了荣盛赌坊的商路,今天也的确是有一批辽东人从荣盛赌坊提了货,看他们的样子,都是生面孔,应该不是塞外的人。” “田豫要走了....”严颜对于什么忠义酒肆,什么荣盛赌坊,什么燕云马贼,这些完全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幽州,只有大汉,只有田豫,现在得知田豫要走了,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他说动辽东的机会,也终于来了。 “老将军,我们要掺和一手么?”岑森看着嘴角带笑的严颜,这是这一阵子以来,严颜最开心的时候了。 “当然,身为大汉子民,怎么可以允许一群上不得台面的马贼肆意妄为!”严颜冷声说道,“你确定那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要去劫了他们的货么?” “确定,某看到了探路者。” “探路者?” “就是燕云马贼的探子,虽然隐藏的不错,但是某仍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 “这般厉害么?”严颜看着岑森,怎么看都感觉他是在胡吹大气。 “主要是,某人是他这个人。”岑森也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严颜不禁莞尔,随着在幽州的时间越久,他越喜欢这个家伙,自从他的儿子战死在幽州之后,心情便一直不好,这个叫岑森的家伙识趣有眼力见不说,执行力也非常之强,最特别的是他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十分懂自己的心意,甚至严颜都一度想着,若是自己哪一天能够活着回到益州,一定要给这个家伙一个好的出路。 “叫上他们,你去领路,咱们去看看那群不知好歹的东西!” “诺!” 严颜和陈山各自行动了起来,反之韩幸则是在大车上昏昏欲睡,为了自己谁的更舒服一些,他还专门让人将一个笼子打开,把里面的稻草被褥拿了出来,当然,还有那个女人。 笼子自然是随手扔了出去,现在韩幸就在借着酒劲儿躺在还算柔软的稻草上,铺着不算太好的褥子,盖着还带着体香的被子,当然,怀里还搂着那个赤身**的女人,呼呼大睡。 并非所有的辽东人都会赶马车,但是韩幸手下的这些家伙,赶车的技术都算不错,至少韩幸睡得很踏实,而且很稳。 “这个家伙是不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什么人物了。”在半路加入偷偷藏在暗处的蒯蒙看着优哉游哉的韩幸,对着身边的孙英无奈的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汉隆说他以后一定会是个人物,某觉得他以后是不是个人物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麻烦要到了。”孙英往旁边看了一眼说道,那个方向已经隐隐看到飞扬的尘土了。 “需要叫醒他么?”刘韬也看了一眼,然后指着韩幸问道,这个时候他还是觉得蒯蒙这个蒯家的小智囊更加有用。 “韩爷都说了,让咱们听他的。”蒯蒙撇了撇嘴,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真的没有破罐子破摔,他知道李鍪也跟在后面,只是现在他十分好奇的想知道,这个被李鍪看重的家伙,到底有什么手段。 “吼!”马匪的吼叫声传了过来,哪怕没有韩幸的命令,辽东人也已经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一个个将大车围成了一个大圈,然后拿出自己的兵器,互相依靠着。 罗山冲到他们面前,看到这一辆辆的大车,还有上面的那些笼子,当然还有里面那一位位瑟瑟发抖的女人。 “看看你们这群粗鲁的家伙,把这群美丽的姑娘吓成了什么样子,难道不知道今晚就要让她们陪你们的么,吓坏了你们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抱着被子睡觉了,当然还可以旁观别人。” “哈哈哈”一群马贼猖狂的大笑,他们已经在期盼着夜晚的到来了。 罗山走到车队的面前,而韩幸依旧在呼呼大睡,他怀里的姑娘已经将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若非是被韩幸抱得太紧了,她现在一定也已经跑了,罗山看着沉睡不醒的韩幸,一口浓痰吐到了他的被子上,“这个家伙到底喝了多少酒,能睡成这个样子,还是说,这个家伙是装的?” 话刚说完,罗山就抽出了跨在战马上的战刀,冲着沉睡的韩幸劈了下去,下手没有丝毫的留情。 但是那锋利的战刀,最终还是停在了韩幸的鼻尖上,在下沉一丁点,他的小命就没有了,但是韩幸依旧无动于衷,不过韩幸怀中的女人偷偷一看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 沉睡的韩幸被这一声尖叫给弄醒了,但是宿醉之后的他依旧不想睁开眼睛,搂着女人的手在她的身上使劲儿一拍,“别瞎叫唤,陪小爷继续睡觉!” 说完之后,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韩幸,一扭身将女人搂住,紧紧的抱在自己的怀里,然后把自己的头深深的埋进去,然后很快鼾声就传了出来。 “哪里来的酒鬼!”跟在罗山后面的燕云马贼见到这个场景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当家的,您赶紧的给他个痛快算了!” “就是,大当家的就别磨磨唧唧的了,那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被他这个废物醉鬼搂着,我都替她心疼了,赶紧弄死他咱们回家分姑娘啊。” “大首领,将那醉鬼脑袋砍下来送给王成那个家伙,让他睁大狗眼好好看看,这幽州塞外到底是谁做主的!” 罗山听着后面的喧闹没有制止,也没有听从他们的意见,而是将手中的战刀慢慢的放到韩幸旁边的女子身上,冰冷的刀身在女人的身上反复的滑动,引起她一阵阵的颤栗,想要大叫却又不敢,想要挣脱逃跑也是办不到,无奈且恐惧的女人只能不停的啜泣。 沉睡中的韩幸或许是被那一阵一阵的喧闹给吵醒了,又或许是被怀中女人的颤栗和哭泣给弄得不舒服了,又或者是他该醒酒了,总之韩幸睁开了他那迷迷糊糊的两只小眼睛,看着明亮的天空还有正上方的骄阳,都让他感觉到心旷神怡,不由得伸了一个懒腰,并且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这个时候他也感受到了自己怀中的女人,皮肤很滑,低头看去,样子只算普通,说不得美貌但是很是温柔,再加上现在那柔柔弱弱的样子和满脸的泪痕,真的让韩幸感觉自己心动了那么一下,如果现在没有看到那把明晃晃的战刀的话,韩幸发誓,自己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怀里的女人。 “这是干嘛?”韩幸看着横在自己和怀中女人中间的那把明晃晃的战刀,不由得吞了吞嘴里的口水,并顺着战刀往上看去,便看到了罗山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你是谁,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韩幸的尖叫让罗山身后的燕云马贼们笑的更加开心了,态度越发的嚣张不说,还对罗山不停的劝说到,杀了韩幸这个醉鬼,将他怀里的姑娘抢回来! 迷迷糊糊的韩幸终于反应过来新群人是要来干什么的了,“你们是土匪强盗!” 罗山嘿嘿一笑,“臭小子,记住了,老子叫罗山,燕云铁骑的大当家的罗山!” 罗山说完还啐了他一口!“等去了阎王殿别报错了名字!”罗山说完,举刀就要砍将下去。 “好汉且慢!”韩幸一看这架势吓得自己一个激灵,蹭的一下便蹦了起来,结果动作太大将被子也给带了出去,那女人一时不察浑身**着展现在他们面前,这一幕顿时引发了不知道多少声狼嚎,同样也惊的那女人一声尖叫。 燕云马贼们那沉重的喘息声,隔着老远蒯蒙他们都能听见。 孙英已经被韩幸这一段表演给弄愣了,“阿蒙,这个家伙他这是要干嘛?” 蒯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嘴角偷偷的带起了一丝笑意,“这个家伙,不简单啊。” “什么?”孙英实在是看不懂了,他感觉他向来不算笨的脑子今天完全不够用了。 还没等蒯蒙给他解释,前面演戏的韩幸就有了新的动作。 韩幸不管正在裹着被子惊声尖叫的女人,扑通一下子就跪在罗山面前,脸上鼻涕眼泪直接糊了自己一脸,那神情凄惨的很,然后对着罗山就大哭道“好汉,饶兄弟一条性命吧,这些女人,这些钱财,还有这些伙计,都是您的,全都是您的,您就绕了小的这条命吧。” 本来已经准备杀人的罗山被韩幸的这一套说辞给止住了动作,有些好笑的看着如同小丑一般的家伙。 韩幸一看有戏,哭的更加卖力了,然后继续说到,“这位好汉,这位当家的,您看看,我身后的这些辽东人,他们一个个的都是亡命之徒啊,若是真的打斗起来,肯定是斗不过您的,但是伤了您手下的弟兄也不好啊,再说了,这打斗起来肯定会有损伤啊,若是这些货物,女人一不小心受伤了,那多可惜啊,这些可都是您的啊。” 说着韩幸回身,一把将身边的女子拖了过来,再次让这个女人**着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而且这一次,她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的女人,尖叫的声音,不断遮挡的身体,再配上现在的情景,那些燕云马贼的喘息之声再次浓重了三分,甚至还能听到不少人都在使劲儿的吞咽口水。 罗山也听到了,虽然他对这个女人没兴趣,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手下对她们有兴趣,而且面前的这个家伙已经说动他们了。 “你真是个有趣的家伙啊。”罗山用战刀轻轻的拍打着韩幸的脸,一脸的笑虐,“你能让他们直接投降?” “当然!”韩幸信誓旦旦的说到,“某可是他们的管事,当家的您放心吧,小人一声令下,保准他们全都放下兵器跪地请降!” 罗山没有回话,而是微微抬头,一努嘴示意韩幸去做。 韩幸也是个懂眼的人,一见罗山这个动作,立刻就读懂了他的意思,赶紧将那女人往旁边一扔,回身就去招呼手下的辽东人,让他们都将兵器放下,全部投降不许反抗。 那些辽东人本就是陈老找来的人手,倒不是不能打斗,但是若是能保住性命不争斗,那也是极好的,毕竟若是被俘了,凭着忠义酒肆在这方圆百里的名声,将他们捞出来那也是几位容易的。 所以一听作为主事儿的韩幸说让他们将兵刃放下,直接投降,他们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便将自己的兵刃扔到了自己的脚下,同时慢慢的蹲好,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投降习惯了,而是因为这个动作更加安全。 蹲下更能护住自己的要害,同时若事情有所变故,也能第一时间将扔到脚边的兵刃捡起来。 罗山见韩幸真的一句话就让手下全都投降了,对他的兴趣就更大了,“你这厮胆子不大,带出来的人和你一样都是胆小鬼嘛。” “当家的说的对,小人嘛,上有吧是老母,下有襁褓中的幼儿,这一家老小还等着我挣钱养家呢,当然胆子小了。”韩幸被骂胆小鬼却是丝毫没有尴尬和羞愧,还顺着罗山的话茬接了下去,听的罗山哈哈大笑。 “你这厮这般废物,来什么塞外,回家找你老娘喝奶去算了!” “当家的说的对,”韩幸再次表示赞同,“小人这次回到家乡之后,就天天伺候老母,再也不出来了。” “哈哈”罗山用战刀拍打着韩幸的脸,笑的十分开心,“那现在你还想干什么?” “现在?”韩幸眼珠子一转,脸上出现了猥琐的笑容,“当然是伺候当家的和诸位兄弟休息啊,这么多姑娘在这里,看弟兄们都等急了,小的这就让人将笼子打开,并且带着人去一边给弟兄们望风!” 喘着粗气的燕云马贼一听这话,顿时就狼嚎了起来,就连罗山的那几个亲信都心动了,一旁的马三爷冷眼看着这一幕,却是暗暗的有些心惊胆颤了起来。 罗山盯着一脸猥琐的韩幸,却是没有张口说话,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看着他。 韩幸却是没有丝毫的犹豫,不管罗山是什么意思,也不顾自己脖子上放着的战刀,直接就转过身去,动作挺大,差点将自己的脖子给弄破了,韩幸却是仿佛毫无所查的对着那些辽东人大喊,“将笼子都弄开,将那些女人都给我拖出来,这些都是诸位好汉的了!” 那些战战兢兢的辽东伙计一听这话,也不管韩幸是要干嘛了,赶紧互相帮忙去找钥匙开锁,打开笼子将一个个尖叫的女人拖了出来,一时间整个车队也是鸡飞狗跳,尖叫声响成一片,一个个**的女子被拖到地上,当然这中间也少不得比人占了便宜。 看到那些女人都互相抱在一团聚集在一起了,韩幸也一把将身边那女人的被子拽开,然后一脚将她也踹了下去,那女人今日也算是饱受惊吓,这一下更是摔倒不轻,但是身边都是一群喘着粗气的马贼,她也顾不得疼痛了,赶紧飞奔过去,和其他的女人抱在一起。 这一幕,更是看的燕云马贼们心如擂鼓一般,脸色几乎是鲜红如充血一般,双眼也变得充满了血丝,恨不得下一刻就冲将过去,将那群柔弱女子抱在怀中好好的把玩一番。 “小人这就带着这群碍眼的家伙们闪开,给兄弟们望风,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打扰您和弟兄们的雅兴的。”韩幸点头哈腰的对罗山说到,并且还自己从一旁的车上拿出绳子,“小人这就互相捆好,保证不乱跑!” 罗山当了这么多年的土匪马贼,这种人物他还真是第一次见,为了活命真可谓是不择手段,毫无廉耻之心。 韩幸却是不管他怎么想,拿着绳子就将那群辽东伙计的双手一一绑住,并将他们串在一起,然后最后用牙齿将自己捆好,由自己领头将所有人带到一旁,跪地等候。 再后面人堆里躲着的孙英听见韩幸那近乎于不要脸的话和行为,实在是受不了了,差点就要蹦起来骂人。若非是蒯蒙和刘韬一直在自己旁边沉默不语,任凭韩幸施为,在韩幸捆绑自己的时候他就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阿蒙!”孙英看到那群燕云马贼在自己等人走开之后,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去,一路上将自己的衣服已经脱了下来,动作快的更是连裤子都脱了个干净,听着那些女子的惊叫乃至哀嚎,孙英只感觉自己的心再抽搐,“咱们就这么看着么?” 蒯蒙看了一眼着急上火的孙英,突然笑了一下,“你不是一直都很冷静么?怎么现在这样了?” 孙英看那群马贼已经冲了过去,将一个个的女儿拖了出来就要行那不轨之事,那些哀嚎和惊叫不停的刺激着孙英的神经,“阿蒙,莫要再多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了,某要动手!” “冷静点吧,他们来不及的。”蒯蒙却是冷冷的一笑,同时抬起头看着前面那个浑身颤抖的韩幸,“你说对吧,韩幸兄弟!” “你们在说什....”孙英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不过这次打断他的不是蒯蒙或者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被一阵马蹄声打断的。 马蹄声很急促,那是一个老人,单人匹马一长刀,就这么冲了过来,刚刚一阵子的鸡飞狗跳所有人都把眼睛放在了那些可怜的**女子身上,哪里注意到自己不远处出现了这么一个家伙,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没人会去在乎。 一群燕云马贼现在也看到了这个老人,但是现在他们裤子都脱了,一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起来,哪里顾得上这个莫名其妙的老人,谁都不想将手上的女人松开。 最终只有两个动作太慢没有来得及冲过去的马贼一脸怒过的转过身去,对着那骑马的老人大声呵斥,“哪里来的老家伙,来这里搅和爷爷们的好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那冲过来的老人自然就是严颜,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将这群不知死活的马贼斩杀了,给不给孙五和陈康几人报仇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跟着商队进幽州,若是能搭上什么大人物那便更好了。 等到田豫一走,曹贼将势力和精力都放到荆州之后,便要在幽州给他点上一把火,到了那时幽州冀州都要乱起来,并州外的鲜卑和匈奴人也绝对不会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坐视不理,到了哪时,无论荆州战况如何,他严颜都能抽身而退,从此功成名就,跻身于这天下顶尖的名将之列。 现在目标就在眼前,而两个不知死活的马贼还敢拦下自己,那自然是不用客气,至于他们的怒吼,严颜连听都不想去听直接手起刀落就结果了两人,那两个人连一瞬间都没有阻止的了严颜,当严颜从他们两个人中间冲过去的时候,他们的首级也掉了下去。 这一幕也被孙英和蒯蒙看到了,孙英一脸震惊的看着那两个倒在地上的无头尸体,“这就是阿复去挑战的那个家伙么?他....他是哪里来的勇气去和这个老人搏杀的?不对,这是个老人?” 蒯蒙也被自己面前不远处的老人给惊住了,不止是因为那两个无头尸体,而是因为严颜的动作太过于干净了些,就在他和孙英在惊讶的这点时间里,严颜再次挥刀斩杀了一人,那人刚刚要对身下的女人做些什么,还没来得及有真正的动作便感觉到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当他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严颜的大刀已经将他一刀两断了。 不过拖了他的福,其他的马贼终于舍得暂时放开那些可怜的女人了,在性命的威胁下,一个个重新提起了裤子捡起来了扔到地上的兵器,对着严颜冲了过去。 一群被女人刺激的热血上脑的马贼,哪里顾得上这是个老人还是个年轻人,也不看这个冲过来的家伙,自己能不能惹得起,只知道赶紧将他杀死之后继续自己刚刚的事情。 不得不说,燕云马贼不愧是这方圆近百里最强的一股势力,这群家伙拿起兵器之后,一个个那搏命的气势,五一不说明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每一个人都双手沾满了鲜血,但是一等一的悍匪。 只不过这次,他们对手不再是什么商队的护卫或者地主家的长工了,而是益州三大将之一,老将严颜。 严颜的眼中其实只有那两个还坐在马上的首领,罗山和马三爷,但是既然一群小喽罗不知死活的冲了过来,严颜也不会对他们客气,战马速度丝毫不见慢,直接从人群之中冲了过去,长刀左劈右砍,带出一蓬蓬的血花,也带走了一条条的人命。 燕云马贼里的那些小喽罗没有阻挡的了严颜的冲锋,他和罗山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不远处的罗山也握紧了手中的战刀,虽然严颜还没有冲到自己面前,但是他依旧可以感受到她的那种气势,远不是自己一介马贼能够匹敌的。 罗山撇了一眼身后准备看戏的二当家马三爷“老二,你要是还打算袖手旁观,等老子死了,你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活下去!” 这句话说完,罗山便顾不得再说其他了,因为严颜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大刀迎头砍来。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韩幸的算计 严颜的大刀向罗山的头顶劈下,没有任何的套路,也没有什么虚招实招,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刀劈下,但是这明晃晃的一刀却让罗山倍感压力。 马三爷被罗山刚刚那句话也打动了,他是想要和罗山分庭抗礼,也的确是想如果有机会能够读掌大权,但是他要的是完完整整的燕云铁骑,他要的是所有,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若是罗山死了,他马三爷也不敢说能够活着,就算活着也是孤身一人,那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马三爷冲了上去,他要......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三章 韩幸的算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家 蒯蒙听到韩幸说话,心中一动就跑去车队,但是任凭蒯蒙如何寻找也没有找到,哪怕刘韬也加入了寻找之列依旧一无所获。 韩幸在那里看着他们翻来覆去的找东西,刚刚变好一些的脸色再次变得难看了起来,而且越来越难看。 岑森这个时候也找到了话题,好死不死的说了一句,“哎呀,要是没有就算了吧,为了点面子让手下人这么丢人干嘛,难道你们戴斗笠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脸红的吗?” “哈哈哈”岑森身后的人也十分配合的哈哈大笑起...... 《汉末独行》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回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五章 会和前夕 李鍪等人回到小镇的时候,已经算是晚上了,虽然说不得什么乌云遮天,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也算得上是天色昏暗, 不过在这种天色下,李鍪等人的到来依旧在某种程度上引发了一场不小的震动! 荣盛赌坊内,一直坐立不安的王成终于还是等来了伙计的消息。 “你确定么?”王成看着跪在面前的伙计,眼睛不断的在转动,“确定真的是那群...是韩爷他们回来了么?” 那伙计却是看的十分欣喜,“当家的放心,小人就算认错了爹娘也不会认错韩爷他们啊,真的就是韩爷回来了,随行的还有忠义酒肆的老伙计以及几个不熟悉的,但是这都不重要,当家的可知道小人看到了什么!” “看到什么就快说!”王成现在心里忽上忽下的,哪里顾得上和这伙计说笑,“少在这里给我没完没了的扯皮!” 伙计一看王成已经要急眼了,也不敢再这般胡闹了,立刻回禀到,“小人还看到了罗大当家的人头!就在大车边上挂着,还滴着血呢。” 本来还十分慌乱的王成听完这句话突然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很快脸上就布满了冷汗,汗珠顺着脸庞慢慢的滑落下去,有的滴在了地上,有的落到了嘴里,但是王成都像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就这么呆坐了半晌,王成突然蹦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伙计的衣领,然后十分着急的问道,“他们在哪儿?韩爷他们现在在哪呢!” “回...回到忠义酒肆了啊。”伙计被王成的这幅样子给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说着话,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回去了,好,回去了就好!”王成似乎已经魔怔了一般,把身边的伙计吓得不轻,但是王成自己却是毫无察觉,“快去准备礼物,重礼!然后送到后门那里,某要去给韩爷贺喜!” “明白!”伙计不想知道为什么要弄到后门,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在继续在这里磨磨唧唧的问下去,他可能连这个门都出不去了。 “等等!”就在伙计刚要离开的时候再次被王成叫住了,“客房里的那客人,一会儿先去给他多送几坛子好酒,然后再送些好的下酒菜,最重要的是,你去准备礼物的时候,小心些,别让他知道。” 伙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也没有多问,伙计不知道客房里的那个神秘的客人是谁,只知道也是刚刚出现不久,他知道自己赌坊的后门,也知道荣盛赌坊的很多事,带着斗笠神神秘秘的,不过他一出现,一直只是焦虑的王成就变得坐立不安了,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而且还在不停的催促自己去探听消息。 “还不快去!”王成见那伙计还愣住了不由得大怒起来,刚刚吼出来就感觉自己声音太大了些,赶紧压低了声音,面露凶狠的瞪着那伙计说到,“赶紧的,你给我小心一点!” 伙计这次不敢耽搁了,点了下头就赶紧去搬酒拿食盒去给客人送酒肉了。 客房里,连一丁点的烛光都没有,整个屋子都是漆黑一片的,伙计费力的连抱带拎的拿着一大堆的东西站在门外,十分的犹豫要不要去敲打他的房门。 就在伙计即将放弃的时候,房门自动打开了,那个神秘的家伙明明在这么漆黑的屋子里,却还是带着那黑色的斗笠,伙计真的很想知道他这幅打扮在房间里怎么走动。 “大...大人”伙计吞了一口口水,然后托了托怀里的大酒坛和手中的食盒,“当家的让我给您送些酒肉,您...” 伙计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手里一空,食盒被那客人拎了进去,过了一会客人再次出来将他怀里的酒坛抱走,紧跟着房门哐当一声关上了,而整个过程伙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当然,那个客人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伙计看着紧闭的房门犹豫了半天也没敢再想敲门,等伙计离开有一会儿之后,那房门偷偷的打开一条缝隙,一直不满血丝的眼睛冲着外面盯了许久然后才将房门再次关上。 而离开的伙计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还在努力的准备礼物,王成给的命令就是准备一份儿“重礼”,但是现在这三更半夜的伙计也很纠结他该去哪里准备一份儿重礼,他们荣盛赌坊,是一个赌坊,最多的就是各种骰子牌九,总不能送一副赌具吧。 至于其他的,就是各种美酒了,赌徒一旦喝了酒那下注的胆子就大多了,所以赌坊里有很多酒,还都是美酒,只不过去给忠义酒肆送礼送一堆美酒,这怎么看都像是在骂人。 就在伙计在仓库里转圈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王成已经等不及了直接找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浪费时间!”王成见瞎转悠的伙计,心中的火气蹭的一下子就起来了,一巴掌就抽了过去,“混账东西,你非要害死你哥哥我不成?还是你小子以为我死了你能有什么好处!” 那伙计莫名其妙的就挨了一巴掌本就委屈,再被王成这么一瞪眼一吼,眼睛里一下子就湿了,“当家的,咱们赌坊,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拿的出手啊,更别说什么重礼了!” 王成的胸膛不断的起伏着,听伙计抱怨完又一巴掌抽了过去,“咱们赌坊每日赚的钱不下数十贯,你告诉我咱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 “咱们是挣钱,可是咱们赌坊除了酒肉就是赌具了,再就是他们抵押的女人,这些东西咱们哪里能拿得出手啊。”伙计又挨了一巴掌,心里更加的委屈,说话也变得有些怨气了,“人家好歹也挂着酒肆的招牌,哪里有送酒肉过去的,而且您也不想想咱们的后门在哪儿。” 王成看伙计还敢顶嘴,差点再赏他一耳光,不过听他说完之后,转念一想,突然发现他说的也对,举起的手便慢慢落了下来,不过刚刚落下来还没等伙计长出心中的那口气,就又举了起来。 这次伙计没有失望,王成一巴掌又拍到了他身上,“你这个蠢货,刚刚你不是都说了礼物么,还说想不起来!” 伙计这一下子是真被他抽蒙了,眼泪汪汪的看着王成,“小人刚刚说什么了?” “快去钱库!”王成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指着伙计的鼻子骂道,“看看库里有多少钱,都装好箱子,都...分一半给我装好了,一会儿跟着我送到忠义酒肆去!” 伙计刚刚从巴掌中清醒过来,就被王成这大手笔给震惊了,荣盛赌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上供”了,现在钱库里堆积的钱财可不是一笔简简单单的小数目啊,王成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送出去一半的钱财,这大手笔真的是让伙计惊讶了。 王成见伙计有开始发呆了,真恨不得一刀捅死他算了,“你个蠢货!又在这里发什么呆,赶紧的去啊!” “是,是”小伙计看王成已经有暴走的趋势了,赶紧应了,结果刚刚跑出去没两步就又硬着头皮跑了回来。 “你又干什么!”王成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真的找个理由弄死这个家伙,然后再换个更加让自己省心的人来当心腹。 “当家的。”伙计也知道现在王成正在气头上,火气大的很,但是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到,“咱们后门毕竟太小了些,若是将咱们钱库里一半的钱财给带走的话,实在是...” 王成一听这话,脸色也变得难看了很多,这点他倒是真的没算计到,“从钱库到前门,能不能绕过客房!” “当家的放心,绝对可以。”伙计赶紧使劲儿的点头,虽然绕过去要走好大一圈,但是他怕自己再不这么说的话,自己的脸一定会被抽烂了的。 “莫要闹出什么动静!”王成嘱咐了一句,便离开了。 伙计看王成走了,也长出一口气,今天这一天,不断的跑前跑后,还被抽了好几个耳光,若非是生活艰难,他是真的不想给王成当心腹。 王成离开之后,便直接去了客房,只不过没有进去,而是在客房外,隔着窗户看着漆黑的屋子,王成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决定敲门,里面的人仿佛也是完全不知道王成在外面一般。 寂静的夜晚下,王成就在房屋外的台阶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半边残月,感受着那夜里的寒风,而王成自己则是冻得直打哆嗦。 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王成感觉伙计应该弄的差不多了,才轻手轻脚的站了起来,然后跑到赌坊的大门,坐上已经准备好的大车去忠义酒肆见见这段时间一直让他“魂牵梦绕”的韩爷。 忠义酒肆大门外,这个时间段,街面上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或者说整个镇子也只有他荣盛赌坊还是灯火通明的,一个个不知疲倦的赌徒还在疯狂的下注赌钱,这也是为什么王成不放心,自己在客房门口亲自蹲守,生怕那位突然出来。 王成跳下马车,吞了吞口水,虽然他一路上都是不断的在催促伙计再快一些,但是真的到了这里,王成却是再次犹豫了起来,他背着忠义酒肆做的那些事,他不敢说忠义酒肆真的一无所知,大家都是在这个镇子生活的,论起敛财之道,他荣盛赌坊算得上是镇子上的翘楚,但是论起这情报之能,十个荣盛赌坊也比不上忠义酒肆的万一,哪怕现在忠义酒肆刚刚经历了大变。 不过犹豫归犹豫,王成还是能分得清轻重的,口水也吞了,牙也咬了,硬着头皮还是伸手去敲门。 王成并没有在外面等待着,他刚刚敲完门,忠义酒肆的大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好像是里面早有准备一样。 这次开门的还是个熟人,忠义酒肆的账房胡义,一脸平淡的将大门打开,然后让出位置让王成进去,至于王成脸上那满脸的笑容,却是连看都没有去看一眼。 王成也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性子,当初他被上一任的当家周昌给忽悠的差点一手毁了忠义酒肆,紧接着在荣盛赌坊里也没少受欺负,但是直到他离开荣盛赌坊,他的脸都没有过一丝变化,无论别人对他是辱骂还是殴打,乃至更过分的事,这个人,在荣盛赌坊那就是一个出了名的怪人。 王成不再理会这个怪人,直接走进了酒肆大门,至于伙计,他现在倒是很是自觉,一箱箱的铜钱被他搬了下来,还很自来熟的去寻求怪人胡义的帮助。 忠义酒肆里面,“韩爷”李鍪早就等在了那里,大晚上这般寒冷,依旧赤着膀子裹着半身的血布在那里慢慢的饮酒,他对面坐着一个看着比他正常的多的蒯蒙,旁边嘛,趴着一个浑身都被裹起来的刘复,而且都裹成了这般模样,刘复喝起酒来都要比李鍪与蒯蒙加起来都要豪放。 至于刘韬和孙英,一个因为岁数大了已经去休息了,一个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安抚着某个姑娘。 偌大的厅堂,除了他们几人之外,便只剩下一个随时伺候倒酒的厨娘了,不过看他们一个两个都是抱着酒坛子的家伙,也不怎么需要厨娘去给他们倒酒的。 王成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厅堂,便直奔李鍪而去,离得老远就跪了下去,“韩爷,您可算是回来了,自从您离开之后,小人那是日思夜想,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您的安危啊。” 李鍪瞥了一眼跪下哭天抢地的王成,抱起酒坛子就喝了一大口,“你家韩爷刚刚离开也就半天,你这戏倒是挺足的。” “小人....小人...小人这是度日如年啊!”王成谄笑一声,“韩爷您可是小人的靠山,若是您真出了什么事情,小人就是死伤一百次也不能赎罪啊。” “度日如年...呵呵,能想到这个词儿,还真是难为你了。”李鍪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抱着酒坛子继续喝了起来,“你这大晚上不好好在赌坊里待着,来我这干嘛,挣钱了想来喝点酒?” “韩爷您这可是笑话我了。”王成一脸委屈的说道,“小人一知道韩爷您回来了,这不是立刻就准备礼物来给韩爷您行礼了么。” “哦~”李鍪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说道,“你要是不提这事儿某还差点忘了,你是来收尾钱的吧。” 说完之后也不等王成说话,扭头看了一眼四周,最后还是对一旁伺候的厨娘说到,“那个,秀姑啊,你去将咱们带回来的那个脑袋,拿出来给王当家的看看,也好证明咱们没骗他。” 厨娘秀姑一听便行了一礼往后堂去了,虽然一个她女人家去拿首级心里还是有些害怕,但是现在她迫切让这位“韩爷”看到自己的存在和作用也就管不得那么多了。 不一会儿秀姑几乎是闭着眼睛将罗山的首级给捧了出来,隔着老远就往王成那里扔了过去,结果也不知道是手抖了还是手滑了,首级没有飞到王成那里,而是直接砸中了正在抱着坛子痛饮的刘复身上。 刘复正在那里半趴着给自己灌酒,就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给砸了一下,然后放下酒坛子,醉眼朦胧的他就看到一个死不瞑目的首级正对着他那通红的大脸。 这一下子,也不知道是恶心还是吓着了,反正刘复“哇”的一声直接吐了出来,呕吐物直接吐到了地上,那难闻的气味瞬间就弥漫在屋子里了,这下可好,莫说刘复没了酒性,连蒯蒙和李鍪都让他恶心的喝不下去了。 秀姑睁开眼也被这一幕给吓得手足无措,站在那里不停的搓着衣角,眼看着差点就要哭了出来。 李鍪揉着皱起来的眉心,伸手将罗山的首级给王成扔了过去,然后对慌张的秀姑说道,“别傻站着了,赶紧和胡义搭把手,去后面弄点土将这里收拾了吧。” 说完还不解气的踹了刘复屁股一脚,“你也算是杀人无数了,怎的还能被一人头给吓吐了,端的丢人!” 一旁跪着的王成却是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将李鍪扔过来的首级捧着手心里,仔细的查看,虽然那伙计一直说那就是罗山的首级没错,但是如今他自己亲眼看到,亲手确认之后,才真的定下心来。 一直压在他心头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来了,从今天开始,荣盛赌坊就真的可以说是他王成的了,当然,这个前提是他能过了今天这一关,虽然燕云马贼这个燃眉之急已经没了,但是同样的,没有了燕云马贼的威胁和威慑,这方圆百里的各路牛鬼蛇神,可是不会放过他荣盛赌坊的这块几乎没有防备的肥肉的。 “看够了么?”就在王成神飞天外的时候,蒯蒙走到了他的身边,打断了他的思绪,“若是看够了,就聊聊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王成抬起脸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不知道他又是“韩家”的什么人物,但是无论是谁,王成都有理由相信,自己的命运将会被这个年轻人所左右。 “启禀公子!”王成虽然不知道蒯蒙的身份但还是十分恭敬的说道,“小人来这里是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蒯蒙一脸的微笑,仿佛什么事情他都不放在心上一般,“难不成你觉得这个首级有什么问题,亦或是王当家的还有什么别的问题...或是想法不成?” “小人不敢!万万不敢啊!”王成被蒯蒙的话吓得一个激灵,“这首级的确是燕云铁..马贼的大首领罗山的,这是千真万确的。” “那你到底想说什么?”蒯蒙慢慢的蹲下身子,凑到王成的面前,含笑问道,“是有什么我等还没想到么?” “公..公子有所不知。”王成看着和自己几乎脸贴着脸的蒯蒙,吞了口口水,有些颤颤巍巍的说道,“燕云马贼其实...其实是有两个首领的,大首领罗山就是这个首级,他算得上是里面最为勇猛的一人,但是还有...还有一个二首领,姓马,道上的人都叫他马三爷,虽然他武艺平平,但是却是生性奸诈狡猾,平素里最是....最是....” “最是什么?”李鍪也受不了那里的味道跑了过来,走到王成的身边,居高临下的问道。 “最是善于活命!”王成还是咬牙说道,“那马三爷这次也逃了出来,就...就...” “就在你的荣盛赌坊,对吧。”李鍪却是将剩下的话替他说了出来,“还以为你打算一直藏着他呢,或者干脆心狠一点将他给毁尸灭迹算了。” 王成一听李鍪说话,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儿绝对已经被忠义酒肆的人知道了,或者说,就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自己犯的傻。 “韩爷饶命!”王成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干的那些破事会被他们怎么收拾自己了,赶紧磕头求饶,“小人真的是一时糊涂,当初小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让猪油蒙了心,干了那种蠢事,求韩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绝对不敢再背叛韩爷和忠义酒肆了。” “来来,快起来。”李鍪却是没有丝毫的动怒,还亲自弯下腰来去搀扶王成,“王当家的现在也是一方当家了,既然你王成也不打算和我忠义酒肆有什么干涉,那么韩某自然也不能强人所难,从今天开始,王当家的就和我忠义酒肆再无瓜葛了。” 李鍪是说的情真意切,对王成的搀扶也是实打实的,但是无论李鍪如何用力,王成就是不爬起来,只是在那里不停的痛哭,不停的求饶,“我的韩爷啊,我的亲爷爷,您就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吧,求求您了。” 李鍪看怎么也弄不起他来,也放弃了这个想法,“你想我再如何给你机会啊?” “只求韩爷再给小人一次机会!”王成一把抱住的李鍪的大腿,整个人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杀机凛然的,“那燕云马贼的马三爷在您杀了罗山之后便逃了出来,结果他跑到了小人这里,若是韩爷能够帮助小人一次,小人愿意将马三的人头,双手奉上,为韩爷祛除后患!并愿意从今往后,每月都奉上荣盛赌坊八成的红利!” 李鍪直起腰来,低着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痛哭的王成,心中也是不断的冷笑,李鍪回来之后,得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在自己刚刚从荣盛赌坊离开之后,几乎都没有任何的间隔,荣盛赌坊的伙计便跑了出去,而他的目的地,就是那个燕云马贼的二当家,马三爷。 李鍪并不想知道这个什么马三爷是什么人物,也不想知道燕云马贼里面的那些破事,对王成的想法也没有丝毫的兴趣,但是王成的这种做法却是太让他寒心了一些,尤其是之前还在那里言辞恳切的告诉自己,这一生要为自己所用。 李鍪在那里沉默不语,王成却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寂静给吓得冷汗直流,心慌气短的。 最后看李鍪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干脆一咬牙拱手说道,“韩爷且在这里稍歇,某家这就去将那马三的人头拿来,若是...若是...若是最后当真事有不殆,只望韩爷能够施以援手!” 说完就给李鍪扣了一个响头,起身就要离开,只不过还没等他离开这个正堂就被人给堵了回来。 一直消失不见的陈老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还在滴血的首级,面目被披散的头发给遮住了,看不清楚那首级的样子。 “陈老...”王成看着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常服带着一脸的平淡风清的陈老拎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心里有些颤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由的再矮了两分,“这么晚了,还让您劳累,真是...” 陈老没有听王成在絮絮叨叨,挥挥手打断了王成的话,“和公子解释清楚了么?”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陈老的双眼”王成有些尴尬的说道,“小人已经和韩爷保证了,这就去将马三的首级给韩爷拿来!” 陈老刚想走开就被王成的这句话给震了一下,“你小子刚刚说什么?” “某这就去将那....”王成气势雄浑的要再说一遍,结果还是没说完就又被打断了。 “你能收拾的了那位马三爷?”陈老的冷笑是毫不掩饰。 王成却是没有显得有任何尴尬之色,现在他只想着活命,哪里顾得上什么尴尬不尴尬,“陈老说的对,但是王成就算死,也要将那马三咬下几块肉来,为韩爷去除此等后患!” 陈老看着义正言辞的王成,表情十分的无奈,最后将手里还在滴血的首级往王成身上一扔,“那现在就咬下几口肉给公子看看你的决心吧。” 王成伸手将首级拿了过来,然后小心的将那披散的头发拨弄开,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让他刻骨铭心的脸。 “马...马....马...”王成哆哆嗦嗦的马了半天也没说完后面的话,他看着自己手里的首级,这就是今天突然出现的那名“神秘客人”也是一直让王成胆战心惊的燕云马贼二当家,马三爷。 “你刚刚不是说要咬下这个家伙几块肉来么,现在脑袋都给你了,怎么还不动手?”陈老难得的揶揄道,他今日可谓是扬眉吐气,先是道上的朋友主动送来消息,说燕云马贼的大当家罗山被人一刀两断了,脑袋都被人拿了去。 紧跟着再有人主动送来了二当家马三爷的消息,燕云马贼一直在这方圆近百里的地面儿上作威作福,所占有的资源和地盘也绝对是最好的,现在难得他们落了难,想要在他们身上咬一口,让他们再难反身。 就因为有这些缘故,也因为有这群人的存在,陈老才敢一个人去找那个已经准备逃跑了的马三爷,至于如何将他擒下来乃至斩杀了他,这不需要陈老自己动手,有大把大把的人手愿意帮他完成这件事。 就在陈老轻声的给李鍪和蒯蒙解释的时候,一阵呕吐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了过来,李鍪扭头就看到刚刚才清理干净地面的厨娘秀姑在刚刚刘复吐过的地方弯腰大吐。 厨娘也知道自己现在形象十分的不好,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门口,刚想开口就没忍住又吐了出来。 李鍪再将头转了过去,就看到了一幕让他也很反胃的情景,刚刚还在抱着首级发呆的王成正在对着他大啃特啃了起来,一块块的血肉让他撕咬下来,然后吞进肚子里,血液飞溅,让他变得满脸都是鲜血,显得异常狰狞。 李鍪被王成这个样子给恶心的够呛,使劲儿压下了胃里的樊勇,问一旁的陈老,“这个家伙这是在干嘛,这也是塞外的风俗么?” 陈老也是很努力的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刚刚他不是说想要替公子您咬下马三爷几块肉么,老头子也就是揶揄了他两句,哪里想得到这个家伙真的就这么干了。”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会儿功夫,王成也终于将那颗首级给咬下来了大半,将血肉模糊,异常恶心的人头给扔到地上,再次来到李鍪他们的面前,这次王成却是没有上来就跪倒在地,而是简单且郑重的给李鍪行了一礼。 “韩爷,之前都是小人不懂事,总想着一些邪门歪道,让韩爷心里不痛快了,这是小人的罪过,从今往后,我荣盛赌坊唯韩爷之命是从,从今日起,若是我再有异心,就让我天打雷劈!” 李鍪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王成,他现在已经不不知道这个家伙嘴里到底有多少实话了,但是他现在有一件事十分的确定,那就是只要他足够的强大,或者说只要忠义酒肆足够的强大,那么荣盛赌坊就一直会是他的。 若是有比他忠义酒肆还要强大的对手出现,荣盛赌坊的站位已经不重要了,他能自保已经是天之幸了。 李鍪想通了这件事之后,便和善的笑了起来,“你这个荣盛赌坊的当家人都这么说了,我韩某人难道还能这般不给你脸面么。” 王成一见李鍪答应了下来,顿时大喜,大嘴一咧,那血淋淋的牙齿和扑鼻的血腥味差点将李鍪熏一个跟头,“多谢韩爷,还是那句话,从今天开始我荣盛赌坊收入的八成便归您韩爷所有!” “八成...”李鍪也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雏儿了,荣盛赌坊的收入就算他不知道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每月绝不会低于二十贯,而一贯钱足够这塞外之地的一个三口之家过上数月衣食无忧的生活了,“王当家倒真的是舍得啊。” “韩爷说笑了,荣盛赌坊都是您韩爷一个人做主的,莫说区区八成,便是都拿走,小人也绝无怨言!”王成这个时候却是表现出了那副忠肝义胆的模样。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韩某也不能驳了你的好意!”李鍪对着王成点了点头,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鉴于自己身高问题,实在是有些够不到王成的肩膀,不过王成一见李鍪这个样子赶紧半蹲了下来,像一只讨好的猎犬一般,向自己的主人在讨好。 李鍪看左右也的确没有了事情,就让王成赶紧带人离开吧,趁着现在天色还没有方亮,想着折腾了一天的众人还能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等到王成千恩万谢的离开之后,一直看戏的蒯蒙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如此这般之后,这个忠义酒肆也真的就安稳了下来,你我几人就算是离开了这里,也能安心了。” 李鍪点了点头,也长长的叹息了一口气,不知道在感慨些什么。 而一旁一直充当聋哑人的陈老却是心里咯噔了一下,“公子,您是要离开么?” “哦”李鍪这才想到自己要走这件事忠义酒肆的这些人还不知道,赶紧解释到,“师长有命,让我等前去荆州一趟,前去游历一番。” 陈老心里也有些不舍,这个新“当家”虽然没有赵奇老首领那般饱经世故,论起圆滑和手腕那也差的太远太远,但是却能给人一种不一样的安全之感,虽然他也经常会闯下祸患,但是这个年轻人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可靠。 不过虽然如此,现在李鍪要走他也没有理由将他留下,特别是此行他们去的还是荆州之地,先不说那里现在已经是战火连天,就说凭他们一个小小的忠义酒肆,也没资格对李鍪说帮他什么,所以陈老这个心里更加的不适。 “公子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老头子催的急,不出意外的话,我明日一早就和这几个家伙一起离开了。”李鍪对着陈老拱了拱手,“从今天开始,这忠义酒肆和这塞外之地便要麻烦陈老了,至于韩龙交代的其他事情,陈老尽力即可,当初韩龙也是一时最快,未曾想到其他。” 李鍪所说的“其他事情”就是之前想要让忠义酒肆帮自己打听并州塞外匈奴人的情况,他心中还是惦记着报仇之事,那个时候忠义酒肆内忧外患不断,所以无论这个目标多么大,陈老为了忠义酒肆也要答应下来。 而现在幽州事了,李鍪也算是知道了这幽州之地到底有多么大,若是还认为凭着一个小小的忠义酒肆,就能在这里有什么建树,乃至帮助他报的大仇,那才真是可笑。 虽然李鍪收回了之前的约定,但是陈老却是不同意了,“之前既然答应了公子此时,那么小老儿自然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现在忠义酒肆还是一片混乱,公子且给我等一些时间,待小老儿将这里的事情安排好了,韩幸那孩子能接了我等的差事,小老儿便亲自带着胡义那家伙前往并州塞外之地,去给公子探听消息!” 李鍪还想再劝,但是看陈老这幅样子,也实在是说不出口了,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并且对着陈老行了一礼,“那韩龙再次,便多谢陈老了,若是日后韩龙大仇得报,您便是我韩龙的大恩人。” “公子愧煞小老儿了。”陈老赶紧将李鍪扶了起来,“公子和这两位公子快去房间休息一会儿,小老儿去给公子准备一些干粮衣物,此去荆州路途遥远,还有战乱,他人收拾,小老儿有些不放心。” “莫要麻烦,莫要....”李鍪还想推辞但是看陈老咬死不让的架势也只能顺从老人的意思,“多谢陈老了,那我等就先休息去了。” 胡义和李鍪抬着刘复回了房间,蒯蒙直接打了个地铺照顾他,最后只留下了秀姑去帮着陈老给李鍪等人收拾行李。 “秀姑啊。”陈老看着一脸哀伤的秀姑,叹息了一下,这也是个可怜的女人,“有些人,是咱们够不到的,你懂么?” “秀姑明白,有些事情秀姑绝对不敢奢求的,”这个可怜的厨娘点了点头,更显得一分哀怨,“只是此去荆州路途遥远,实在是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韩爷一眼。” “行了,莫要想了,去找些干粮和肉脯来,他们这一路上毕竟是风餐露宿的,若是只吃干粮饼子却是不成的。”陈老不愧是塞外的老人,经验之丰富远不是几个毛头小子和丫头片子能比的,“再去将厨房的那几个水囊都清洗干净然后灌满了井水,不许灌酒,他们一个个的都有伤在身,若是饮酒没有节制,那就坏了。” 秀姑也是听话,陈老岁数大了,只负责不停的安排,一切都是秀姑来操办,倒也弄得井井有条,知道天色放亮了,他们两人才忙碌完,门口的一辆牛车已经弄好了,也不知道大晚上从哪里弄来的老牛,然后上面放了各种吃食干粮和肉脯,还有就是几大包的衣物。 李鍪看了之后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虽然无数人告诉他,出门在外一定要低调低调,但是到了事头上,老人总还是害怕自己的孩子东西不够用的。 “多谢陈老。” “公子,一路小心!”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六章 高柳城外 幽州代郡高柳城 在真正的郡守府里,田豫正在低头处理公文,身旁一大一小两个家伙随侍左右。 一个是曹彰一手提拔起来,并且留在幽州辅佐田豫的小将王欣。 至于另一个,就是骑将军文稷的儿子,虎头虎脑的小家伙文钦。 田豫再次处理完一份公文之后,直起腰来好好的伸了一个大懒腰,伸手去那旁边的汤锅,却发现早上弄好的茶汤已经都喝完了,田豫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向一旁虎头虎脑的文钦说道,“文钦啊,去厨房再弄一锅茶汤来。” 同样是在一旁伺候的王欣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但是看到田豫已经继续低头处理公文了,便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直到过了大半个时辰,田豫已经将面前的公文处理了大半,手往旁边一伸,摸到的仍然是已经空了的汤锅,田豫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文钦那个小家伙还没回来么?” “尚未回来!”王欣头皮有些发麻,说话也有些结巴,“末将现在就去厨房帮您弄一锅茶汤!” “还有,去看看文钦那个小家伙去哪里玩了!”田豫的脸上有了些怒色,不单单是因为田豫认为文钦贪玩误事,主要是也有些感觉对不住文稷没有将他的孩子教育好。 王欣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多说话,躬身走了出去,等王欣离开之后,田豫平复了一下心情,便继续处理公文了,不过这次他并没有等待多久,王欣便将茶汤送了来,而且味道弄的还很不错。 田豫盛了一碗茶汤好好润了润干枯的喉咙,然后看着一旁低眉顺眼的王欣,“不是让你去把那个调皮的小家伙找回来么,怎么还不去?” “这个...”王欣脸上也十分的尴尬,吭吭哧哧的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文钦还小,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田豫见他支支吾吾个没完没了的,心里怒气再次起来了,“他爹文稷为了幽州战死沙场,他的儿子我们必须让他学好,不能过分宠溺这个小家伙!” 看着愤怒的田豫,王欣也是满肚子的委屈,但是有些事情,他自己都感觉无法相信,更别说解释给田豫听了。 可是王欣越发的恭谨之余,就是不动地方不说话,这个态度让田豫更加的着急,“我说了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末将一字一句全都记在了心里!”王欣看田豫已经极为愤怒,自然不敢再是沉默已对了。 “那还不快去找!”田豫“砰”的一声拍向了桌案,那实木桌案肉眼可见的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痕,从这力度上来看,田豫这段时间身体是恢复的真不错。 “末将...末将”王欣真的是着急的嘴里都长泡了,感受着田豫怒火的上升,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末将实在是找不到文钦这个家伙啊。” 田豫看王欣的眼神更加的不对了,若非是王欣这段时间一直十分的勤勉,而且从不妄言,恐怕现在田豫就已经将他斩了。 “王欣”田豫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个正在给自己请罪的年轻将领,“文钦还只是个孩子,就算有哪里做的不对,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乃至对其有什么想法,孩子,总是要好好教导的。” “田将军!”王欣现在是真觉得委屈,“并非是末将不去,也并非是末将和小文钦有什么过节,我和他父亲文稷虽然只是匆匆见过数面,但是也十分的敬佩文稷将军,怎么可能和小文钦有什么过节!” “那你在这里支支吾吾的是在干什么!”田豫见他还在这里狡辩,刚刚平息下来的怒气再次涌动了上来,自从他身体养好了之后,不但气力恢复的越来越好,那好不容易练成的养气功夫,荒废的也越来越快了。 “末将实在是找不到文钦那个小家伙啊。”王欣也实在是忍不住了,现在不管田豫相不相信,他都得说,“另外,文钦未必是跑去玩耍了,文钦虽小但是向来老成,而且比较稳重,他...他...他可能单纯的就是迷路了!” “嗯..田某也认为小文钦不是个贪玩的孩子,若只是...”田豫刚刚赞同的点了点头就再度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桌案上门的裂痕更大了,“迷路了?王欣!这种理由你倒是想得出来,这郡守府就这么大点地方,厨房就是这个房间出门左拐,你告诉我,他怎么迷路!” 王欣就知道这个理由说不过去,但是王欣真的可以发毒誓,这不是什么瞎编的理由,这是真的。 “回禀将军,文钦那孩子真的可能只是单纯的迷路了!”王欣既然说了,那自然不会再犹犹豫豫了,“之前也有过数次让文钦帮忙去拿东西或者干些什么事情,总是很久才会回来,而每次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某也一度认为这孩子是贪玩不喜欢说实话。 但是前几天某为了让他不再说谎,便主动跟在了他的后面,结果发现,这孩子真的就是迷路了,他分不清方向,也分不清什么东南西北,甚至于...甚至于...” “甚至于什么!”田豫感觉这种事情也太过于不正常了些,不认路的他的确是见过,也不是什么奇闻,但是出门左拐这么简单的路径都分不清还能迷路这真是第一次见。 “甚至于就是出门直走这件事,他都能弄错,而且不仅仅如此,他总是莫名其妙的走向其他地方不说,但是每次他都能找回来,只不过时间要用很久罢了。” “要用多久!”田豫黑着脸问道。 “短则一炷香长则...长则一整夜!”王欣的脑袋都要垂到裤裆里了,“而且上次某家跟随着他,结果最后文钦找了回来,但是...但是...” “又怎么了!”田豫感觉今天王欣说话太过于费劲了些。 “文钦最后莫名其妙的自己走了回来,但是末将却是被他领的迷了路,差点就出了代郡地界,最后还是让一个游方的道士给领了回来!”王欣说这话的时候脸色通红,十分的不好意思,“那游方道士说末将这是碰到了鬼打墙,还说文钦那孩子煞气太重,还专门给了末将几道灵符,让末将戴在身上以防万一....” “胡闹!方士之言,不足为信!”田豫“砰”的一声再拍在桌案上,这一下他面前的那个桌案算是彻底的不能用了,直接裂成了两半,田豫看着碎裂的桌案和自己那红肿的手掌,脸皮不断的抖动着,“那个道士给你的那什么灵符,给我拿点来。”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田豫气的想再拍一下桌子,只可惜桌案已经碎了,让他失望了,“还有,找人将这里好好的收拾一番,换一张新桌案来,一定要结实的!” “诺!”王欣赶紧应诺往外跑去,刚跑到门口就想到了什么,然后回身行礼到,“还给您拿些伤药来么?” “你在这费什么话!”田豫怒喝了王欣一声,“拿来!” 田豫和王欣在郡守府里闹得鸡飞狗跳的,而迷路了的小文钦就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跑出了高柳城,也不知道这半大的孩子是怎么从大门护卫和城门守卫的眼皮子地下溜走的。 现在他即将要迎面撞上了一个很奇怪的队伍,两辆大车,一辆大车上放着各种干粮和肉脯还有很多的水囊,至于另一个大车上,则是躺着一个浑身裹着白布像个粽子一样的家伙。 车队的人也十分的奇怪,驾车的是一个老人还有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孩子,小孩子驾车技术一看就是新学的,车辆歪歪扭扭的不说,稍不注意就是一个咯噔,让车上的那个伤员发出一声惨哼。 老人驾车就特备的稳健,不但牛车四平八稳的,而且还能在车上诵读书简,两件事情完全不会被耽误。 剩下的都是一些年轻人,围绕在两辆车周围,各自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上说说笑笑的,这支队伍自然就是李鍪等人,自从李鍪从忠义酒肆离开之后,四个人也算得上是一路坎坷,陈老害怕他们路上冻着,饿着,给他们装了慢慢的一牛车,差点脸刘复趴着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幽州塞外这种三不管的地方,三四个人带着这么多的东西,其中还有一个重伤员,上下的三个还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伤,这么一大块肥肉,哪里会有人舍得放过,这一路上单单是打劫的山贼马匪就不知道被李鍪杀了多少。 等到进了幽州,若非李鍪这张脸和曹彰留给他的鄢陵候世子府的令牌还有些用的话,就连幽州巡边将士这一关他们都过不去,等到了某个村庄的时候,不说其他人,这一行人的主战力李鍪已经是浑身浴血了,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也已经不知道又裂开了多少次。 管宁看到李鍪这个样子,心疼的差点抽了过去,看的一旁的王越不断的撇嘴,之后几人短暂的修整了一段时间,李鍪也和韩幸好好的谈了谈,至于谈的是什么,除了两个当事人,谁也不知道。 而蒯蒙和孙英则是帮助管宁将村子里剩下的事情都安排好,看着欣欣向荣的村庄,听着蒯蒙收拾出来的学堂里再次出现的朗朗读书声,蒯蒙也是感慨良多。 “若是此次荆州之行,我还能留的一条性命,便回到这里,从此隐居罢了。”蒯蒙看着听着眼前的这一幕幕,不由的感慨出声。 “怎么突然有了这种感慨?”管宁不知道何时也走到了蒯蒙的身边,一脸的和善,“是为这次去荆州而担心么?” “管师!”蒯蒙看到了管宁,赶紧恭敬的行了一礼。 “嗯?”管宁被蒯蒙的这一声“管师”弄的一愣,看着自己面前恭谨非常的蒯蒙,脸上笑意更浓了,“汉隆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幽州之地本就没有多少儒者,能称为大儒者更是寥寥无几,而这其中能有这份气度和能力者,屈指可数,猜出您是大儒管宁,这并没有什么困难的”蒯蒙没有否认自己的猜测。 “呵呵”管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不愧是蒯家的神通,你这荆州才子蒯玉灏的名号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管师说笑了。”蒯蒙听管宁说自己是荆州才子却是没有丝毫的开心,“荆州才子是琅琊卧龙诸葛孔明,是马氏五常,白眉最良,是天下诸多英豪,皆伏于凤雏之下,是大器晚成的蒋琬,是荆州神童费祎,却不是我蒯玉灏。” 管宁深深的看着面前的这个谦逊恭谨的“世家子”,从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的作为一个世家子的傲气,整个人和管宁第一次见他的时候,都有了极大的改变,“看来幽州的风,的确很磨练人啊。” “管师说得对。”蒯蒙也笑了一下,“这幽州的风虽然刺骨,但是能让人长记性。” “这次真的决定回汉中了?”管宁淡淡的看了一眼蒯蒙,“你可要知道现在的汉中已经不是当年你在的时候了,令尊故去之后,审家投靠了刘玄德,听说现在和孟达等人关系极好,若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冲进去,你们这几个人都会折进去的。” “管师可有什么见教?”蒯蒙十分恭谨的行了一礼,想要请教一番。 “糊涂。”管宁一巴掌轻轻的拍在了蒯蒙的头上,“所谓历练,就是要让你们自己多看,多听,多学习,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能有什么长进!”“管师教育的是!”蒯蒙自然是从善如流,虽然他的心里想到的是李鍪曾经和他说的,“老头子这个人吧,若是问他什么儒家经典,礼仪学问或者先贤事迹,那他能说的如数家珍,但是你若是问计或者想问点什么谋划,呵呵,老头子不但说不出来,还得抽你一巴掌!” 等到李鍪再次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然是神清气爽,看的一旁趴着晒太阳的刘复一脸的纠结,刘复现在这幅样子也实在是不好意思去看她那日思夜想的湘姑娘了,只能蹲在李鍪的门口晒太阳,顺带替他看着门。 “阿复,你这幅拉不出那个什么来的表情是什么意思?”刘复那一脸纠结的样子成功的引起了李鍪的注意,“莫不成晒太阳把你心情还晒得糟糕了起来?” 刘复被李鍪打趣的脸色一黑,“你这厮怎么变得如此疲懒,话说虽然韩幸那个小鬼的确是长得不错,甚至也算得上是标致,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李鍪脸色一黑,虽然他没听懂刘复到底想要说的是什么,但是他用屁股都能想到,这厮绝对是又欠揍了,嘴里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想说什么赶紧的!” “但是你也不能真的就对韩幸那孩子做什么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刘复本能一般的忽略了李鍪那张已经漆黑了的脸,“虽然咱们大汉的确是不反对娈童这种事情,而龙阳之好也的确算得上一件雅事,但是...但是....这毕竟还是太恶心了一些,你说是吧!” 李鍪刚要开骂就看见韩幸一脸古怪的从里面走了出来,而李鍪这个“凶狠”的眼神更是让韩幸浑身一颤,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就变得极为慌张了起来,赶紧对李鍪和刘复两人行了一礼躬身告退,结果可能是太紧张了,不但说话变得有些颠三倒四,就连跑开的姿势也有些古怪,竟是双腿夹紧像一只鸭子一般的跑了。 而这个样子的韩幸,更让刘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对李鍪的数落便更加的恳切了起来,“汉隆啊,你看看你看看,多可怜的小家伙啊,虽说你现在韩爷的名号的确在他们心中很重要,但是你也不能刚刚有了点小成就,就这般的糊涂啊,这种事,做不得啊!” 李鍪让刘复气的差点背过气去,好不容易才将自己平复下来,然后黑着脸走到刘复身边,一把掐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凑到他耳边说道,“阿复,若非是某知道你小子是害怕我因为王壮师兄的事情心性大变,今日某就一定会将你脑袋抽出几个大包来不可。” 说完之后也不管刘复的脸色如何变换,在刘复的脑袋上轻轻的一拍便起身离开了,这个时候,他才真的开始神清气爽起来,自从杀了严颜给王壮报仇之后,李鍪的状态就不是很对,很狂放也很激动,开始蒯蒙认为那是因为李鍪大仇得报的放肆,只有因为重伤而不能动的刘复发现了李鍪眼底深处的那一抹自责。 李鍪也的确很自责,他的朋友不多,哪怕到现在李鍪都不能说李昊樊泽几人算得上是他的朋友,对他们的称呼也一直是师兄,但是李鍪要承认的是,虽然这一群家伙经常打着他这个小师弟的名号去糊弄王师和老头子,让他经常被王越教训,但是从他们身上,李鍪看到了关爱,虽然李鍪没有办法真正的走进他们那个圈子,他们也没有接纳自己的想法,但是那种关爱,李鍪是不会认错的。 王壮的死,不止蒯蒙内疚,他自己也在内疚,蒯蒙以为自己的自大对那些“漏网之鱼”视而不见,导致了严颜的到来,而李鍪则是因为自己听过王越讲很多遍,“刺客一定要一击必杀,鸡犬不留,否则后患无穷。” 王越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将,就连喝醉了酒也要拉着他说了几次,说的李鍪十分的不耐烦,而且从本心里来讲,李鍪也是认为杀一个人而已,却是要将他满门屠尽,鸡犬不留,这着实太狠辣了些,所以向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放在心里,结果当他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之时,却是有些太晚了。 王壮算得上是与他同出一门,对李鍪也很是宠爱,好几次李昊等师兄在“坑”李鍪的时候,都是王壮去将他救出来,虽然他自已也经常忽悠李鍪这个小师弟吧,这次将严颜斩杀之后,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敢回去看一眼,去给王壮上一炷香。 或许脸上越是没个正型的人心底里越是细腻,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东西,刘复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他看得见李鍪藏在眼底里的那一抹挣扎和难过。 刘复不会劝导,也不会说什么让人感动的话,他除了卖乖耍宝之外,唯一比别人强的,或许就是这身比常人更加厚重的皮囊了,他抗揍,从小他就知道,他是真的抗揍,而且从小他父亲刘磐一心情不好了就会找各种理由将刘复暴打一顿,每次打完刘复之后,脸上都会出现一种非常纠结的模样,既像是愧疚担心,又像是浑身舒爽,这种日子维持了很久很久。 直到某一天,刘磐终于发现刘复这厮的皮肉不是一般的厚重,从此之后,刘磐脸上的纠结就消失了,或者说那种愧疚和担心就彻底的消失了。 今天,刘复第一次听到有人告诉他,希望他不要再这么委屈自己,虽然从心底里,他真的没有认为这是一种委屈吧。 他们这一行人,该告别的告别,该交代的交代,剩下的哪怕千般不舍,万般不愿都还是目送他们离开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次离开,管宁要跟随着他的“弟子”,但是剑师王越,却是留在了幽州,他只用很短的时间将藏剑术的口诀告诉了李鍪,然后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并没有和他说话,也没有去给他们送行。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开很久之后,管宁才对李鍪说了一件事。 “你那些不着调的师兄一个个的都算是半路出家,每个人其实都带着自己的家学从凉州跑来跟随我们的,但是这里面只有你王壮师兄是土生土长的幽州人,是王越那个糟老头子年轻时候犯下的错。 这不过这个糟老头子嘴太硬,当初说什么也不肯认了他,不过王壮是个实诚孩子,这么多年给王越那个家伙鞍前马后的伺候着,任劳任怨的,最后还是拖了你李昊师兄他们的福,才得了一个弟子的名号。 不过即便如此啊,当你王壮师兄跪在那糟老头子面前叫师父的时候,也是哭的泣不成声的,这么多年了,为了照顾糟老头子,本事真心没有学会多少,但是哪怕你王壮师兄天天被骂,也没有想过离开。” 李鍪听管宁说完,心里的那股子难受劲儿更加的厉害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关系,而且看这些时日,看王越的样子,恐怕早已在心中将这个王壮师兄认可了。 “管师....”李鍪很少称呼管宁为老师,也很少会这么低落。 “莫要多想。”刘复能够看出来李鍪难受是因为藏在那副脸孔下的细腻,而管宁作为李鍪的师长,则是因为多年的经验,“王越那个老头子从来没有怪过你,你王壮师兄也没有怪过你。” 李鍪听完这句话,变得更加的难受了,心里再次想到了当初王越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样子,可是自己却是...丝毫没有放在心里。 管宁看到他这副样子也就知道李鍪根本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管宁毕竟人老成精,有些事,他自然是能够想明白的,“汉隆,你这憨货难不成要将这件事记上一辈子么?错了就是错了,就算你自刎于王壮坟前又有何用?悔过不是给死人看的,更不是给活人看的,那不叫悔过,那叫矫情!贱人,才能矫情!” 管宁怒骂着李鍪,骂的自己都气喘吁吁的,无论是一旁的刘复蒯蒙还是随行的小五和小傻子郭脩都被他吓得不敢吭声。 李鍪也被骂的抬不起头来,只是在那里低着头默不作声。 管宁看他这副样子,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高涨了起来,一巴掌就抽在了他的脸上,“你这个混账东西,有什么话非要老夫说的那么明白不成么!老夫晚年丧女,王越一生把自己困在自己心中的世界里,只有你这个莽撞的小子,虽然成天惹出乱子,让我们两个头痛不已,但是你可知你在我二人心中的位置!你可知你王壮师兄为什么拼了性命也要保住你!王壮之死本就与你无关,他受尽了折磨,你也杀了严颜为他报仇,那个不知死活的山贼也被孙英折磨的惨不忍睹,这些,已经够了!” 管宁狠狠的喘了几大口粗气,然后慢慢的将语气平复下来,“若是你还觉得不够,那边好好的学习本事,待得诸事都处理干净,将你心中的仇恨全都了结,去你王壮师兄的坟前故地,好好的上一炷香,好好的磕一个头,若还是不行,那我便给你把刀子,你自刎了算,也省的我们两个糟老头子看见你心烦!” 李鍪低着头被管宁一顿数落,脸色也是连番变化,不过让人欣喜的是李鍪的脸上终于不再只是愧疚和难受了,过了足足的半晌,一行人已经走出数里之遥了,李鍪脸上的变幻才平复下来,再次抬起头,所有的愧疚和难受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温和的笑意。 “多谢老头子了,我这个只会给你们惹祸的毛头小子让你们俩费心了。” 李鍪的这种变化,管宁自然是看在眼里,他想过李鍪一定会有改变,因为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他同样也料到了李鍪可能会变成什么样子,这决定了他以后会走哪一条路。 李鍪现在这种温和的笑意,和当初的李昊几乎是如出一辙,和再当初的自己也是一般无二,若是在回忆的话,和当年的戏志才,身上也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们都经历了大变,经历了故事,然后一步一步走向自己的内心世界。 “你既然选择了,那边这样吧。”管宁看到李某这个样子,哪怕心中感慨万千,哪怕对李鍪现在也是又生气又心疼,也不能阻止他什么,只能徒然的叹息一声,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了一句,“年轻人的路,便让年轻人自己去走吧,幽州的风,还真他娘的刺骨头!” 一行人都各自收拾了心情,再次上路,这一次,他们所有人好像都变得和之前大不一样了,但是又好像是什么都没有改变,蒯蒙还是捧着一卷竹简嘴角带笑,管宁依旧一边驾着车一边诵读诗经,李鍪仿佛浑然物外万事不由心,小五还是一脸沉默,至于剩下的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唯一要说有的就是小傻子郭脩在努力的学习如何驾车,而学习的代价就是,刘复在不停的惨叫。 或许这两个人是这一行人里,最正常的两个人了,不过无论如何,一行人距离高柳城越来越近了,他们距离幽州,也越来越远了。 一群人就这么慢慢的,快走到高柳城的时候,一直含笑看书的蒯蒙也终于是受不了刘复的阴阳怪气一般的哼哼,走到了他的身边。 “阿复,这一路上你就没有过两次笑脸不说,还大吼大叫个没完,你这是怎么了?” 刘复龇牙咧嘴的看了一眼和和气气的蒯蒙,不由的大骂到,“你小子不要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换你在这给我躺着!你躺着试试!” 蒯蒙看刘复这恼羞成怒的样子之后,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这的仔细的考虑了一番,“真的...可以么?” “可以什么?”刘复正疼的龇牙咧嘴,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下来骑马,我在上面躺会儿?”蒯蒙指着那刘复身下摇摇晃晃的牛车说道,“刚刚你不是邀请我上去试试么,我感觉这牛车晃晃悠悠的应该挺舒服的吧。” 刘复发誓,凭着他们家和蒯家这么多年的交情,凭着他自己和蒯蒙这么多年的交情,刚刚蒯玉灏这个家伙绝对是说的真心话,但是刘复同样可以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被蒯蒙给说的哑口无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犹豫了半晌,或者说惊讶了半天,刘复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着一脸笑意的蒯蒙,刚要骂他两句不仗义,就听见前面驾车的郭脩突然大吼一声,“聿~” 然后就刘复就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颠簸,以及紧随其后的一股大力袭来,刘复别说和蒯蒙说话,都还没来得及反映过来就被掀下车去,若非是蒯蒙正好在旁边眼疾手快将刘复给拦了一下,刘复现在绝对老实了。 “小傻...郭脩!”刘复刚刚回过神来之后直接暴怒了起来,这次他是真怒了,“你刚刚干嘛呢!” 正在努力安抚拉车老牛的郭脩也被吓坏了,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不过还是轻声给刘复解释到,“小人...小人也是着急,前面....” 郭脩是真的想好好的解释一番,但是他解释了半天都没说出什么完整的话来,这只是让刘复的火气越来越大,“前面?前面怎么了,是有坑还是有沟!再说了,就算前面真有什么,哪里有你这么停车的,你这是牛车,牛车!你在那里聿一下子是要干什么!怎的,这牛车是长在马厩里的么还是说这牛车还听得懂马语!” 刘复还要再骂下去,蒯蒙一把将他的嘴给捂住了,“行了,别说了!” 刘复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然后顺着蒯蒙的目光注视方向看去,两个小孩子正跌坐在地上。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都是灰头土脸的样子,小男孩儿应该是被刚刚受了惊的牛车给吓到了,一脸的呆滞,一旁的小女孩应该是刚刚救了他,身上还有些擦伤,不过现在那个女孩子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痕,而是对着身旁的男孩子不停地数落着。 “小文钦你是不是又迷路了!早就告诉过你,你找不到路就来找我,找不到我就在院子里大喊,不要乱跑的,你每次乱跑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为了找你我要多费劲的你知不知道!” 就在大路中央,一个小女孩对着另外一个小男孩数落个不停,这也算的上一副温馨的场景了。 不过这并不是一行人停下的理由,李鍪和管宁并行而立在两个孩子的前面,他们是被争吵声给吸引过来的,只不过刚刚跑到前面还没顾上大吵大让的刘复呢,就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弄愣了。 “这个是....馨儿那个小丫头吧。”李鍪看着灰头土脸的小丫头,怎么看怎么像是当初自己带回来的张馨儿,只不过当初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可怜的啊,说话都不敢大声音,成天柔柔弱弱的还要装坚强。 “看着这模样...”管宁的语气也十分的不肯定,毕竟他对于馨儿的印象和李鍪是一样的,“只是...这个小男孩是从哪里出现的?” “这个小男孩儿是谁,某倒是不甚在意,我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馨儿这个丫头还在这里,难道师兄他们...”李鍪脸上有些难看,倒不是说张馨儿被抛弃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是李鍪突然发现,他的这些师兄所谋之事绝对危险重重,甚至危险到一个多余的人都不能带上。 “某要多想了。”管宁拍了拍李鍪的肩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他们的选择无论多危险他们也得去,而你不也一样么,你即将要走的路,又比他们能够轻松多少。” 李鍪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一直在对着文钦数落个没完的张馨儿终于暂时放过了那个可怜的家伙,将精力转了过来,也没有抬头,直接对着李鍪等人行礼到,“刚刚文钦莽撞,差点伤了诸位,实在抱歉,我们都是郡守府的奴仆,如果诸位有什么损伤或者损失,尽可以去郡守府找田豫将军去。” “田豫知道你在外面拿着他的名号这么干么?”管宁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张馨儿的头顶传了过来,着实吓了她一跳。 张馨儿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两张乐呵呵的脸,十分的熟悉。 “大哥哥,老伯伯!”张馨儿脸上顿时笑开了花,“你们回来啦!” 李鍪也点了点头,“这个小家伙是谁,你的小竹马么?” 李鍪的揶揄顿时让张馨儿脸色一红,变得十分的扭捏,“大哥哥胡说,这是田豫将军身边的孩子,叫文钦,他爹爹文稷本来是调来幽州的一名将领,但是因为一些事情,阵亡了,所以田豫将军就将他收在身边教导。” 李鍪本来还想开开他们的玩笑,但是一听张馨儿说完也断了玩笑的兴致,走上前亲自将还在地上坐着发呆的文钦扶了起来,给他仔细的拍打了拍打身上的浮土,“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你们来这里,是国让将军让你们来接我们的么?” “嗯?”张馨儿一愣,然后就有些羞赫的说道,“其实不是,小文钦略微有一些迷糊,每次办事都能迷路,所以每次都是要我出来将他找到才好,这次...嘿嘿..” “他迷路了,你怎么能每次都找到他?”李鍪的脸上又变得笑眯眯了起来。 “不知道。”张馨儿摇了摇头,“反正每次文钦都会迷路,他找不到路,别人也找不到他,但是我每次都能找到。” 管宁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张馨儿的头,“看来馨儿越来越厉害了。” 张馨儿被管宁这般夸奖也显得有些开心,不停的嘿嘿直笑,“还有一件事,你们能不能答应我啊?” “说!” “文钦迷路这件事,能不能别告诉田豫将军他们,也别告诉其他人。” “为什么?”李鍪对此很是疑问,“他还是个孩子,只是迷路的话,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不是因为这个..”张馨儿连连摆手,“之前高柳城来过一个很讨厌的游方道士,他见到小文钦迷路之后就和别人说,小文钦是一个什么祸害灾星,反正就是很多不好的话,很多人听见之后都离他远远的,小文钦很伤心的...” 李鍪刮了刮张馨儿的鼻子,脸上一笑,“好!”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谈 张馨儿和李鍪“约法三章”之后,便开开心心的将文钦给领了回去,最后离开之前还让文钦恭恭敬敬的给管宁行了一个礼。 小文钦看着虎头虎脑,憨里憨气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十分的听从张馨儿的话,张馨儿让他给管宁行礼,他就真的给管宁行了一个十分郑重的礼,不问为什么,也不问他行礼的人是谁。 “是个可爱的孩子!”管宁看着张馨儿拉着文钦走远之后,扶着胡须微笑着说道,“田国让真真的好福气啊!” “国让将军好福气,只是可怜了那孩子。”李鍪却是叹息了一声,或许都是因为丧失了至亲,李鍪对文钦颇为怜惜。 “在这个乱世,哪个人不可怜?”管宁嗤笑一声,还以目示意,让李鍪看一看自己的身后。 李鍪往身后一看,刘复已经在他们和张馨儿说话的功夫从新爬上了牛车,虽然还是不停的哼哼,但是至少没有再对别人冷言冷语了,蒯蒙和孙英不放心的在一旁照顾着他,只不过一个嘴角带笑,一个心不在焉。 小傻子郭脩还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对刘复不停的道歉,就连小五也是那副好死不死的样子,当然,如果说的好听些,那就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李鍪看着井然有序的人们,突然笑了一声,若非是对他们知根知底,哪里能够知道这群人和自己一样,每一个都是如同自己一样,都是被人弄的家破人亡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是啊,在这个该死的乱世,又有哪个人不可怜呢。”李鍪笑完之后,也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无奈,随即发出了一声感慨。 可能是李鍪这声感慨声音太大了些,正在哼哼唧唧的刘复一拍牛车,大吼一声,“某不可怜!好友在身边,姑娘在心间,可怜个甚!” 刘复说的是当真豪迈,不但这话语使人振聋发聩,更重要的是他这一巴掌再次把牛给惊了,这次郭脩那小身板是彻底的控制不住牛车了,受了惊的老牛撒蹄狂奔,用极快的速度从李某等人身边冲过,并且消失在远方。 李鍪刚刚还在为刘复的话而心动,下一刻他就只能听见刘复从远方传来的惨叫了。 “刚刚是刘复再惨叫吧。”蒯蒙眯着眼睛看向了那刘复消失的方向,“他为何叫的那般凄惨。” 孙英沉吟了一番,然后用十分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或许是碰到了他的伤口也说不定....” 李鍪却是已经顾不得他俩人的对话了,找准方向直接飞身上马用力的抽打胯下的战马,冲了过去。 李鍪的动作也终于将已经跑偏了的众人再次拉回正规,一群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一股脑的冲了过去。 等李鍪追上刘复的时候,牛车已经停了下来,当然,并不是因为那老牛突然转了性子,而是刘复见机不对,抽出随身带着的断刀,对就是被严颜给劈断了的那一把断刀,将捆绑老牛的绳子割断,迫使牛车停了下来,虽然代价就是刘复被掀出去老远,他那一身刚刚有了起色的伤口,再次崩裂开来。 李鍪上前将几乎算是昏迷过去的刘复给抬了起来,仔细探查了一番,确定他只是近乎昏迷,还不至于丧命之后,使劲的大喘了一口粗气,“你这家伙,闲的没事做么,非要去吓唬那老牛,若真是出了什么意外,我等千般愧疚又能怎地!” “咳咳...汉隆勿忧”刘复现在也变成了话没说咳嗽先上了,“这都是小事儿!” “你这性子,还真是肉烂醉不烂!”李鍪啐了一口,轻手轻脚的将刘复给抬到车上,只不过刚刚讲刘复放上车,他就有些挣扎。 “汉隆,汉隆!”刘复突然变得很是紧张,一把将李鍪的小臂抓住,“要不咱们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李鍪一脸嫌弃的看着刘复,一个大老爷们对自己拉拉扯扯的,怎么都感觉这么别扭。 “汉隆,要不你还是将我放到地上吧,某不嫌弃的!” “我嫌弃。”李鍪冷笑一声,“怎么,牛都跑了还怕呢?” “怕倒是不怕,主要是....某家感觉这个牛车和某八字不合!”刘复说话也有些犹豫,虽然刚刚那一下子并不致命,但是这浑身的疼痛总是少不了的,再加上这一路上他受的折磨,让刘复发誓,这辈子他都不想再上牛车了。 “那怎么办?”李鍪没好气的骂了一句,“难不成让你这重伤之人骑马么?” “其实....也不是不可...”刘复这个憨货竟然真的在考量这件事,只不过还没说完就被李鍪一脚踹他屁股上,让他闭了嘴,还想再说的时候,蒯蒙等人已经赶了过来。 “阿复呢!”人未到,蒯蒙那急吼吼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阿复怎么样了,若是阿复出了定点意外,某定要斩杀了那头疯牛!” 蒯蒙那焦急的声音传到刘复的耳中,仿佛让他三伏天喝了一碗冰水一般的舒爽,眼睛里迅速的带上了一抹泪痕,“未曾想到,阿蒙对我竟是如此的关心,某刚刚竟然还和他吵嚷,哎” 李鍪斜着眼睛看着一脸感动的刘复,真的不想再去打击这个可怜的娃娃了,蒯蒙关心他这毋庸置疑,但是蒯蒙这般的着急....那完全是因为前几天蒯蒙有幸吃了一顿牛肉,虽然牛是老死的,肉质也不算好,但是陈老的手艺那真的没话说,将蒯蒙吃上了瘾。 就在李鍪发呆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蒯蒙也冲了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浑身是血的刘复,那眼中的焦急简直可以说的十分的炽热了,可是还没有等刘复感动完,蒯蒙就一把将刘复手中的短刀抢了过来,举目四望。 “快告诉某!那个让阿复受伤的疯牛在哪里!”蒯蒙已经有些癫狂了,“某要杀了它,某要给阿复报仇!” 刘复更是感动的无法言喻,只能一把握住蒯蒙的小臂,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缓解了一下还颇有些哽咽,“阿蒙,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是咱们大汉有明法,杀牛是犯法的,咱们就这么算了吧!” “莫要说这话!”蒯蒙双眼一瞪,丝毫不松口,“你我乃是生死弟兄,那头疯牛伤了你,那便是我的生死大仇,为了兄弟义气,便是杀了那畜生坐上几日大牢,某也是愿意的!” 刘复被蒯蒙这深厚的义气给彻底的感动了,眼泪吧唧吧唧的往下落,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不停的劝他息事宁人,只不过无论刘复怎么说蒯蒙也不答应,就是要杀牛为刘复报仇。 最后无奈的刘复只能去求一旁看戏的诸人。 一脸阴翳的孙英或许是看不下去了,主动走到蒯蒙的身边对着他低声说道,“现在天气太热,肉质保存不了多久,而咱们没带什么炊具!” 刚刚还一脸激愤的蒯蒙一听这话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然后孙英趁热打铁说道,“还有啊,当初那是塞外草原上的牛,这是寨子里养的耕牛,这里面的差距可是很大的!” “嗯?”蒯蒙一愣,一脸奇怪的看着孙英,“你说的是真的?还有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英这个时候却是腼腆的一笑,“当初在那个家伙身上各种的开刀作法,让他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了,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边疆之地的人们应该都知道吧,不信你问汉隆...” 蒯蒙半信半疑的将头拧向了一旁沉默看戏的李鍪,“真的?” “什么真的?”李鍪很明显还想装傻,“我不知道你们说什么呢。” “你这耳聪目明的少在这给我装傻!”蒯蒙已经有些眼露凶光了,看他这个样子,很明显是馋牛肉馋急了。 “咳咳。”李鍪无奈的咳嗽了几声,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话。 蒯蒙得到了肯定之后脸上的癫狂瞬间掉落下去,反而变得一脸的悻悻然,将手中的断刀往车上一扔便跑到一边去了。 一旁的刘复本来还是一脸的感动,可是孙英和蒯蒙的对话很轻松的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让他越听越别扭,越听越感觉不对劲,到最后刚想问问蒯蒙那是什么意思,就看到一把断刀冲着自己飞了过来,最后就插在了他胯下三寸之处,若非刚刚他为了起身往上挪了几寸,这一刀他就可以考虑进宫服侍大汉的皇帝陛下了。 “阿蒙!”刘复被这一刀给吓得冷汗淋淋的,汗水碰到了裂开的伤口更是让他疼痛加剧不止,“蒯玉灏你这厮要干什么!是不是嫉妒小爷我长得玉树临风,嫉妒我有湘姑娘惦记着!我告诉你,你小子心眼要是再这么脏,小心孤单一辈子!” 蒯蒙白了他一眼也不吭声,可能是也感觉自己刚刚让他白感动了一场有些对不住他。 一行人打打闹闹的再度开始上路了,不过由于少了一头牛,无奈之下只能将蒯蒙坐下的战马给套上绳索勉强拉车用,虽然战马和蒯蒙乃至刘复都会百般不愿,但是在众人的眼神攻势之下,他们还是选择了顺从。 等到一行人走进高柳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日下了,田豫带着王欣鲜于辅两人早早的就等在城门,迎接大儒管宁的回归。 这次除了李鍪要南下游历,刘复蒯蒙等人要回家报仇以外,最重要的是,管宁要再次回归中原,哪怕只是先行游历一番再做决定,哪怕这个决定只是在小圈子里传播。 但是管宁乃是天下大儒,如果他这次真的能够再次回到中原,这不但对辽东意义重大,对于现在青黄不接的中原来说,更加的意义深刻,毕竟继陈家老祖陈寔,荀家的荀慈明,以及马融之后,中原再无多少公认的大儒,至于在之后的卢植等人不过是毁誉参半,可以说管宁已经是现存的世上唯一的一位旧时代的大儒,也是唯一一个还存活的公认的大儒了。 虽然这位被世家恨得咬牙切齿,还在辽东一躲就是数十年。 “我等恭迎管师回归中原!”不管管宁和田豫心里怎么想,至少在面子上,必须给管宁应有的待遇,这不只是因为他是管宁,也不只是因为管宁是一名大儒,更是因为大汉,需要大儒。 “罢了!”管宁在这一刻突然就让李鍪,让蒯蒙,让这里的所有人见到了什么叫气度,什么叫风范,“老夫从来不喜欢这一套繁文缛节,你们这一套做法,以后省了吧,某也未曾说要回来!” 田豫看着丝毫没有给自己面子的管宁心中没有升起一丝一毫的不满,反而觉得这样的管幼安才应该是那个名震天下的大儒管宁,“管先生乃是大汉宿儒,礼节虽繁琐,却也代表了我大汉的拳拳之心!” “大汉的拳拳之心?”管宁无悲无喜的问了一句,也不等其他人的回答便继续说到,“行止由心,若是心不正则礼不正,以后莫要弄这些虚而无实的东西了。” 说完之后,管宁便从田豫等人身边走了过去,整个过程再没有任何交流,再没有任何的言语。 等到管宁已经走远,等到李鍪等人也跟着他离开之后,田豫等人才慢慢的直起身子来。 “他娘的,这个酸儒好大的性子!”鲜于辅对着管宁离开的方向啐了一口,对于管宁他实在是有些嫉妒,他敬佩的,惧怕的乃至不服的所有人都对这个老头很尊重,但是他实在是感受不到这个老头有什么用处! 田豫冷冰冰的看了鲜于辅一眼,这一眼看过去,日头底下的鲜于辅直接打了一个寒蝉,所有想要说出去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是低头认错,不敢再多妄言一句。 田豫不管认错的鲜于辅,径直的从他身边走开,也走向了了管宁离开的方向。 城门口的这一幕,除了他们几个当事人以外,自然没有其他人知道,管宁也并不知道,当然,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管宁已经走到了驿馆之中,这次他没有进入郡守府,也不打算过去,管宁一改再李鍪等人面前的和善和温柔,从走进高柳城的那一刻,管宁的脸上就变得极为肃穆起来。 一旁的李鍪和蒯蒙等人也不自觉的跟着严肃了起来,就连活宝一般的刘复也没了平日里的嘻嘻哈哈,这个转变很是迅速,同样的,也非常自然,好像管宁本来就应该是这般模样。 一群人都各自找好房间之后,李鍪再次来到管宁的身边,这个时候,虽然管宁比平日里严肃了无数倍,但是呆在管宁身边的那种安全感,也比之以前,增加了无数倍。 说到底,李鍪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虽然在很多地方,他这个岁数都已经当爹了,但是像他一样的饱经变故还走过了幽并之地的青年,还真是少之又少。 “怎么,这还没有开始游历,就已经害怕了?”管宁虽然表情还是那般的严肃,但是语气轻松了许多,或许只有在李鍪这里,他的心态才会有一些波动吧。 李鍪脸上出现了一抹尴尬,也让他那一脸温和的笑意变得有些坚硬了,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矢口否认,“有一些不知所措,当初从并州出来的时候凭着的就是一股子血气,反正家没了,娘也没了,感觉在哪儿都一样,所以彰世子一说,我也就跟来了。” “那现在呢,你不也是孤身一人么?” “不一样...”李鍪咬了咬牙说到,“虽然我并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是就是感觉不一样,虽然和阿复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但是我真的将他们当作我的朋友,他们也一样将我当作朋友,这次去荆州游历,是一定要去的。” “那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害怕我再也回不来了。”李鍪慢慢的低下了头,他感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愧疚,“虽然还是没有亲人,还是没有家,但是某还是想要回到这里,回到幽州塞外,哪怕那里是法外之地,哪怕那里每天都是不停的杀戮,但是,某还是想要回到那里,回到村子里,看着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到忠义酒肆,吃着秀姑做的汤饼,喝着陈老酿的美酒。” “哈哈哈哈”管宁没有像李鍪想象中的恼怒或者嘲笑,反而十分开心的大笑了起来,李鍪很确定,那就是畅快的大笑,“汉隆,你难道认为你这般想法是有什么错么?” “难道不是么?”李鍪眼眸一低,“我娘在世的时候,总是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哪里有我这种人,总想着过什么悠哉悠哉的小日子的,这不是没本事是什么。” “坐!”管宁手指一伸,让李鍪跪坐在自己对面,李鍪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管宁这次那为数不多的行李中,还有两块木板,那是他跪坐之时垫在膝盖下面的,一块还算平整,是待客用的,一块已经有了很深的凹痕,那是他自己用的。 管宁等李鍪正式的跪坐在他对面之后,才继续说到,“汉隆,你刚刚说你的想法很是懦弱,很是没本事?” “是....” “为师不这么觉得。”管宁抚须说到,语气也变的有些沉重,就连称呼也不自觉的带上了“为师”这两个字。“你的这个目的,的确看上去十分的容易,甚至可以说平淡,但是这难度,却是丝毫不比任何人要简单,乃至比他们更加的困难。” 李鍪将脑袋抬了起来,一脸的震惊,“管师....” “还是叫我老头子吧,听你叫老头子我心里踏实。”管宁一脸严肃的打断了他,“你也经历了很多事情,那么我且问你,若是没有你,现在的忠义酒肆会是什么样子?” 李鍪沉吟了一下,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文人了,在幽州呆了也不算久,但是也算得上是见多识广,“若是没有我这个变数的话,恐怕忠义酒肆现在已经成了一段过去了。” 管宁看李鍪并没有妄自菲薄,不由的点了点头,“那你可知道为什么?为何你这个变数的出现让已经破败的忠义酒肆焕发了生机不说,更是让忠义酒肆越做越大了?” “因为实力!”李鍪眼睛里仿佛出现了什么东西,“因为我先折了荣盛赌坊的面子,然后杀了周昌和周器,最后更是将那燕云马贼一战覆灭了,所以他们怕了,怕了我这个变数,也怕了忠义酒肆!” “孺子可教!”管宁点了点头,“想要安静的日子,想要平稳的生活,你就要有过人的实力,而这个实力却不是说你武力非凡,或者智谋通天这种和咱们没有关系的东西,而是在一州,或者一郡或者一县乃至一地,有着自己独到的地方,让别人不愿意招惹,便是一种安稳,你的能力越强,你的本事越大,你的日子,便越安稳。” 李鍪听管宁说完,嘴巴张张合合了数次,想要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是想说,你听不懂是么?”管宁看着李鍪这副猴急的样子,难得的笑了一下,“这个时候和你说这个虽然合适,但是对你来说,却是有些难以理解了。” “我很笨...”李鍪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了一分,“我只是觉得...觉得...我想要过的日子是那种安稳的,为什么....为什么....” 李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些话,但是管宁却是懂了,而且给出了他最正确的答案,“因为这是乱世,宁做盛世之犬,不做乱世之人,这世道即是大世,也是乱世,现在的世间,将星璀璨各自争辉,文臣谋士各个如同文曲下凡,惹得一时风骚,争得遍地战火,或许这乱世对那些天才而言是最好的时代,但是对着这万千百姓,却是如同噩梦一般。” “为何...不停止战乱!”李鍪问出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很傻的问题,这种话他问出来,就像是在打自己脸一般。 “难道他们没有在这么做么?”管宁并没有责怪李鍪,而是直接问道,“他们现在不就是在阻止战乱继续么?” “我只看到了他们不断的在制造战乱。”李鍪咬着后槽牙说到,“汉中一战持续了数年,整个汉中都打成了白地,听闻益州男子几乎全部上了战场,就连运送粮草,都只能让益州的女人上,可是汉中刚刚结束,连数月的时间都没有,荆州之地便再次掀起了战乱,整个荆州之地,几乎都要被打烂了。” “汝不闻,以战止战乎?”管宁轻声说道,“你还小,未曾经历过真正的乱世,现在天下三分已定,往前倒退二三十年,整个天下那才是真正的混乱。” “听老头子你和王师说过,当年天下群雄并起,整个大汉都是处处烽烟,再加上....一些事情,这才让您一怒之下,远遁辽东,不问世事。” “可莫要给老头子脸上贴金!”管宁嗤笑一声,“老夫那是避祸,就算千百年后,老夫有幸入了史书之中,也绝对会被写上一句,管宁避祸辽东公孙之处,为了性命逃离中原,虽非什么光彩之事,但是某也不屑于去给自己脸上贴金。” “老头子你的过往,便交给千百年之后的人吧。”李鍪也不想和他辩驳这事,而是继续问道,“刚刚老头子你所说的二三十余年前,和以战止战有什么关系?” “当年的诸侯混战,那时候的大汉才是真正的民不聊生,没有人有心思种地,没有人有心思过日子,种出了粮食便会被人抢走,日子稍微富裕一些便会被人惦记,那个时候,人们的出路只有一条,从军吃粮,要么杀出一条血路,要么战死沙场!” 李鍪可以从管宁的叙述中想到当年的样子,只是还是没有能够完全明白,管宁却也不着急,继续和他说到,“可是现在这天下,哪怕这幽州苦寒之地,这里的百姓除了会担心异族的兵锋之外,日子虽然依旧艰难,但是却勉强可以活下去了,你可知为何?” 李鍪想了半晌,不确定的说到,“因为....魏王?” “因为曹孟德杀了其他人!”管宁纠正了一下,“幽州之地从陶谦到刘焉再到刘虞公孙瓒乃至后面的袁绍以及当今的魏王曹操,魏王算不得是对幽州之地最好的一人,但是他现在是最强的,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在幽州的位置,或者说敢于挑衅他的都已经死了,袁绍如是,楼班如是,之前的乌桓,鲜卑,匈奴都如是! 魏王的刑法仍然很严苛,魏王的规矩也很多,但是对于这百姓来说,他们不怕这些,严苛的刑法,不算低的赋税都不足以将他们饿死,他们害怕的只有乱世,只要能够让他们安稳下来,他们便能够活下去,这,便是以战止战!” “所以...魏王的目的便是这天下么?” “谁人的目的不是这天下?”管宁微微一笑,“刘玄德也好,江东孙家也罢,他们的目的也是一样的,当他们站到了今天的位置的那一刻,他们便不再只是他们了,他们的身后有太多的世家,寒门,豪族,势力在支持者他们,就算刘玄德孙仲谋想要平稳,他们身后的人也不允许,因为乱世对于那些人来说,才是真正的机会,这方天下,只有真正的只剩下一个霸主之时,才会真正的开始平稳下来。” “圣人曾言,世人当明礼仪才....”李鍪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管宁的冷哼给打断了。 “哪位圣人说的?” “孔...孔夫子啊。”李鍪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还一脸和气的管宁突然变得愤怒了起来。 “孔夫子,那孔夫子有没有告诉你他身长九尺,体格健壮,论外貌丝毫不比现在正攻略荆襄之地的关羽差上分毫?” 管宁这一连串的问下来直接将李鍪给问蒙了,“孔夫子...不是大儒圣人么?” “大儒,圣人?”管宁一声冷笑,“你以为孔夫子周游列国靠的是这大儒和圣人的名号?让诸侯礼遇靠的是那儒家学识?” “难道不是么?”李鍪感觉自己脑海里的一些世界要崩塌了。 “我呸!”这个时候的管宁已经完全没有了对圣人的尊敬,“子贡天下豪商,子路世之勇将,就算不提他们二人,孔夫子他爹当年可以单手抗城门,就连这位孔圣人,那也是精通君子六艺之人,你想想君子六艺是哪六项!” “君子六艺?”李鍪脸皮抽搐了一下说道,“礼乐射御书数?” “不用那么没信心,你说的没问题!”管宁在李鍪的头上拍了一下,“其他的也就罢了,射,御二种你觉得这是一个每天捧着竹简的儒士能够弄出来的?” “老...老头子你的意思是....” “孔圣人能够周游列国不是因为他是儒学之祖,而是因为他能打!孔圣人张口闭口礼仪道德不是因为这几个字真的无所不能,而是因为没人敢和他打,所以只能听他说!” “可是孔圣也曾治理一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李鍪还是想要挣扎一番,虽然他读书不多,但是对于儒家的信仰孔圣人,还是极为尊敬的。 “给你七十二贤人,再有数百弟子,你也能将一县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条,更何况那群人里面还有豪商有猛将有能吏!”管宁喷的毫不犹豫,李鍪顶着那满头满脸的吐沫星子,忍不住问道,“老头子你为什么那么看不上孔圣人?” 管宁仿佛是被李鍪给问住了,没有立刻反驳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从来没有小觑过孔圣人,也从来不敢小觑这个儒道先贤至圣。” “那您为何....”李鍪看着管宁那张纠结的脸不知道自己这么问合不合适,“刚刚那般怒气冲天的。” “孔圣人当年身处乱世,无论是靠着满腔的学识还是一手傲人的武力,总之他创立了儒家,并且为儒家打下了一个极好的基础,教育出了一批优秀的贤能,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诸侯无人愿意用他,无人愿意为儒道张目这也毋庸置疑,没有孔圣人便没有这儒道昌隆!” 管宁稍微平复了一番自己的心火继续说道,“我瞧不起的不是孔圣人,老夫也没有资格去评论孔圣人,老夫瞧不起的是那些打着儒道的名号去为自己谋利之徒!儒道创立之初是为何,仓禀足而知礼仪,先要填饱肚子才能去做学问,这么简单的道理却是已经找不到了!” “现在的大道,并非如此么”管宁的话让李鍪似懂非懂,他并不是一个传统的儒家子弟,虽然他的老师是大儒,“我记得您教导我们的时候,都是非常的注重...我们如何生存的。” “所以某些人才说老夫是什么最后的大儒。”管宁嗤笑一声,“将老夫轰出了中原,然后给一个虚名,这种事儿也就那群家伙能够干得出来。” “是....世家么?”李鍪犹豫的问道,世家这个名字让他感觉压力真的很大,让他感觉这就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虽然他并不承认自己是什么寒门子弟,也不想和他们挣个你死我活。 “是,却也不全是!”管宁微微抚须道,“汉隆既然问道了世家,那么,你是怎么看待世家这种东西的?” “势力庞大,根深蒂固之下的错综复杂,各个世家互为对手却又无时无刻不再纠缠在一起,他们仿佛编织了一张大网,将这个天下笼罩住,让这个天下都随着他们的心意在走。” “还有呢?”管宁深深的盯着李鍪后面的回答,抚须的手已经放到了桌案之上,轻轻的点扣着面前的桌案。 “还有...”李鍪的脸上慢慢的浮现出了一些细密的汗珠,“压迫寒门子弟,几无生存之地!” “哈哈哈哈”管宁没有想李鍪想的那样恼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恼怒的意思,而是直接大笑了起来,十分的真诚,也十分的痛快。 李鍪等着管宁笑完了,没有发狂什么的才安下心来,刚刚他生怕自己坚持说出自己的想法让管宁伤了心。 “咳咳..咳咳”刚刚笑的太畅快了一些,让管宁有些咳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这小子虽然心软,但是你这厮却是不会糊弄人,哪怕是老夫,你该扎刀子的时候,也是毫不客气!” “我可以当你这是在夸赞我么?” “这本就是夸赞!”管宁在李鍪脑袋上轻轻一拍,“这世间聪明人已经太多了,多到老夫想要听上一句真话,都没那么容易了。” “老头子,你也认为寒门子弟,没有了出头之日么?”李鍪突然情绪低落了很多。 “错,老夫认为寒门终有一日定能跨过世家的阻拦,成功站起来!” “因为师兄他们么?” “他们还不够!”管宁摇了摇头,“虽然并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的那群师兄没有他们父辈的那份本事,也没有他们父辈的那些经历和机缘,现在天下初见明朗,他们想要乱中取胜是走不通的,你看着吧,他们最后只能是以鄢陵候曹彰为跳板,再次入住朝堂以期后效!” “跳板?”李鍪的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和曹彰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李鍪觉得自己很喜欢这个耿直的世子,觉得自己对这个有些“一条筋”的鄢陵候也很有好感,但是现在.... “就是跳板!”管宁说的十分不客气,“曹彰要借用他们搏一搏那魏王之位,而你的那些师兄要的是寒门,要的是凉州一脉,再次照耀这个世间,再次光明正大的行走在这个世间!” “他们不能成功么?” “成功?”管宁一声冷哼,“李昊那厮可能已经看出来了,但是其他人全都被他画的一张饼给匡住了,曹彰的确是可以短时间聚集二十万大军可以横行关中,横行凉州,可以进可攻退可守,但是,他们算漏了一个人!” “谁?” “毒士贾诩!”管宁眼中闪过了一丝悲伤,只不过李鍪只顾着震惊并没有看见这一丝的痛苦。 “贾诩...” “曹彰需要多久才可以安定关中,横行凉州我不知道,但是老夫却是知道,他的时间不够了,魏王的岁数已经太大了,而且贾诩绝对不会给曹彰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些。” “贾诩不是最擅长明哲保身么,这种魏王府的家事,掺和进去,可不是明智之举。” “他要是不掺和进去,那才是真正的蠢!”管宁脸上的冷笑更深了,“你们太小看了贾诩这个人,这种你死我活的斗争之中,从来就没有明哲保身,从来就没有左右逢源,谁都不得罪的后果就是谁都会得罪!他已经太老了,若是不参与进去,新王上位的那一天,就是他贾府走向深渊的开始。” “竟是如此么。” “否则你以为华佗是因为什么死的!这天下能给那位魏王续命之人不过尔尔,而华佗便是最合适的一个,若非是贾诩迫不及待的下手弄死了华佗,这天下人真就被他蒙混过去了,他要在他死之前定下这魏王之位的归属,只有这样,他死后才能再保贾府一代无忧。” “这些魏王都知道么?” “曹孟德当然知道,他是一代枭雄,他并不会畏惧死亡,而且曹丕也的确是最合适的那一个。”管宁叹息了一声,“曹植才子气太重了,世家对他的影响也太深了,若是曹植上位,恐怕不过数载,朝堂便是世家一言而决之地,至于曹彰,他是个实诚人,让他冲锋陷阵尚可,若是让他稳固朝堂,征伐天下,他还太嫩了。 最重要的他没有世家的支持,上位也不会持久!”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夜谈之世家与儒学 李鍪被管宁的话给镇住了,他一直以为的是三家争位,没想到让管宁这么一说,大位已定了。 “原来说到底,还是世家,还是世家!”李鍪说道最后,脸色已经变得十分狰狞了。 管宁看李鍪这幅样子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没有去安抚他,而是将一杯已经晾好的温水放到李鍪的面前,静静的等待他将自己的心情平息下来。 李鍪过了好一会儿,心态才慢慢的恢复了之前,整个人散发的那种狰狞之感才慢慢的淡了下去。 “安静下来了?”管宁看李鍪恢复了之前那般样子之后,便伸手指了指他面前的水杯,“喝了吧,火气太大了,容易伤身体。” 李鍪将杯子拿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它放了回去,水杯落下的那一刻,李鍪的身上竟然出现了一股颓废之气,“老头子,我有些累了!” “世家之大,让你的心,都装不下了么?” “不止!”李鍪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还有很多,那位高高在上以天下为棋子的魏王,那位隐居幕后,坐看天下风云的毒士,还有可能明知必死也要奋力一搏的鄢陵候,我不知道我在这大世之中,算得上是个什么。” “你被世家吓到了,被这世间的那些天才,那些尔虞我诈给吓到了?”管宁淡淡的问道。 “是,”李鍪再次伸手将水杯端起,“咕咚”一口将水喝了干净,“老头子,我若说我不是什么寒门那边对不起你,这种事我不干,但是我若是接了这寒门的牌子,与天下为敌的事情,我不敢!” 管宁看着对自己袒露心扉的李鍪,再次变得无悲无喜了起来,这个时候门口却是传来一个声音,“蹲门口听了这么久了,能让我进去了么?” 说完之后,田豫也不等管宁的回答便径直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然后往李鍪身边直接席地而坐,还顺手将他身边的杯子拿了过来给自己续上一杯热水慢慢喝了起来,显得十分的自然。 等田豫将杯中的热水都喝干之后,李鍪和管宁两人还在那里相对而坐一声不吭,田豫摇头笑了一下。 “管师你又何必吓唬他呢,他还只是一个年轻人,现在若是将他吓跑了,是来接过你寒门的大旗呢。” “若是就这样便将他吓到了,那么寒门的大旗,他扛不住!”管宁没有恼怒,但是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李鍪有些汗颜。 田豫轻轻的拍了拍李鍪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难受,“既然你们刚刚说到了世家,那么田某也凑上两句,汉隆你既然知道世家之强盛,那么汉隆你可知道世家是如何形成的?” “祖上荣耀,福泽子孙!” “你说的那是世家子,可不是世家!”田豫摇了摇头,继续说到,“当今世家分两种,一种是老牌世家这种,祖上便是先贤至圣,这数百年里虽然饱经风雨但是传承未断,延续至今,如同孔家,荀家等。 第二种,便是后起之秀了,他们传了不过数代,时间不过百年,他们的初代家主或名噪一时,或为当代俊杰,一人之力加上数代的努力,造就出了一个家族,最出名的便是颍川陈家。” 李鍪听田豫说的一愣,“颍川陈家不是传自战国齐王后裔么?” “我呸!”田豫十分不屑的啐了一口,“陈寔老先生若是说他有齐王田氏的血统也就罢了,若是说什么嫡传,那就真真儿的太过分了些,虽然我当时年岁尚小,但是田某还是知道陈寔老先生幼年也差点饿死街头之事!” “这...老头子之前倒是说过陈寔老先生幼年贫困之事....”李鍪点了点头,回想起了什么。 “老头子...”田豫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一脸严肃的管宁,然后继续说到,“正是如此,陈寔老先生便是最好的例子,早年的陈老莫说什么世家望族,什么齐王田氏后裔,他连寒门都算不上! 但是就是这般的一个任务,凭着自身的天份以及过人的努力,再加上一些机缘,不说创立颍川陈家之事,单说当年陈老先生这个人,他只要微微一跺脚,大汉文坛都要如同地龙翻身一般!汉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是...陈老很厉害?” 田豫摇摇头,“是陈寔老先生先要做到成为大儒,然后成为天下名宿,最后才创立了陈家成为了颍川陈家的家主罢了。” “可是就算陈寔老先生学究天人可比先贤,依旧还是在世家面前低了头,不是么?” 田豫沉默了一下,再度给自己续了一杯热水,“这只是他的选择,那个时候的陈老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大儒了,他还是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乃至一个祖父,或许陈老年轻的时候敢执笔仗言天下,但是当他身后有了家人之后,便不能再这般了,而且我们也没有资格去斥责他什么。” 李鍪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为大义么,当初因为母亲的存在,自己在村里子哪怕不受殆尽,被人各种欺负,他也从来没有试图防抗过哪怕一次,不是因为不敢,而是因为不能,所以田豫说没有资格去责怪他,李鍪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田豫见李鍪没有反驳他,不由的暗地点了点头,至少这个孩子是个懂事的,“所以汉隆,刚刚你被你家这个老头子给坑了你知道么?” “嗯?” 田豫无视了管宁突然变得锋利的眼神,拍着李鍪的肩膀说道,“之前管师只告诉你这个世间多么险恶,这个乱世多么不公,世家的力量是多么的强盛,寒门子弟寸步难行,这当然都是真话! 但是猛虎会多看蝼蚁一眼么?世家当道便如那猛虎在山,傲视群雄除了他们身边的人,那些世家子将天下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某说你一个已经是一个独行侠一般的寒门,就算是当年的寒门,这群家伙估计都不会放在心上,他们,可不会对你多看一眼! 但是仅仅是这般么?他们看不起你,世家看不起寒门,所以寒门便可以消散人世间了?所以你李汉隆便可以丧失信心,从今往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了么? 世家看不看得起寒门,和我寒门有何干系,难不成我寒门的弟子豁出性命去拼搏的就是让他们看得起?我等博得是封侯拜相,我等要的是名留千古,和他世家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他们在这里对我等评头论足!” 李鍪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从小他娘告诉他的是,要懂事,要知礼,要照顾父母,不能自私自利,从来没有人如同今天的田豫一般告诉他,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也仅仅是因为自己,这和他之前听到的所有话,都不一样,但是这却又让他仿佛想到了那个懵懂少年,进山狩猎之时暗暗的告诉自己,想要做一个大将军,因为那样看着很威风。 管宁看着眼前的两人,原本轻叩在桌案上的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握成了拳头,但是田豫却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一巴掌将李鍪那飞向天外的神魂给打了回来,“汉隆,莫要小觑了自己,你可是当代大儒管宁的弟子,这份机缘便不比任何人差上分毫了,哪怕现在时机不对那又如何,你还年轻,你有大把的时间让自己成为人上人,等到了那一天,你自己或许也会成为世家,但无论如何,你都不该被几句话给吓住!” “世家?”李鍪深吸了一口气,“某这个寒门子弟,还能成为世家,那岂不成了笑话么?” 田豫却是没有被这个笑话逗笑,而是很认真的说到,“这便是世家的第二个特性,世家是不会覆灭的,永远不会,你现在是一个寒门,如果你足够优秀并且足够努力的话,要么你泯灭在这个乱世,要么你功成名就,也称得上世间俊杰。 那么再然后呢,你会娶妻生子,你会有自己的孩子,孙子乃至更多,这个时候的你便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如果你的孩子上进,那么有你的福泽在前,他的努力在后,如果你活的时间够长,或许你们父子还能成为一段佳话,久而久之,哪怕你不愿意,你这一脉也会成为一方豪族乃至一世家!” “呵呵...”李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断的摇头苦笑,“呵呵...那我们这些寒门存在的意义又在哪里?” “你在问谁?” “我当然在问你!”李鍪那赤红的眼睛已经再度变得有些妖异了。 田豫盯着李鍪的双眼,摇头一笑,“你存在的意义,你为何活下去,这种问题你不去问你自己,为什么要问我这个外人?” “我....” “你又不是为了我而活?寒门存在是因为世间的东西就这么多,分的人多了,世家拿到的就少了,所以他们编制了一个好大的网,将这个天下一点点的笼罩,但是这和你这个无名小卒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不是寒门,那就可以让自己随意被人欺负了?就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了?就可以活过一天是一天了么? 寒门就是一群不甘平淡,不甘任人欺凌的家伙,抱成一团去抢夺本就应该属于我们的东西的一群人,你可以选择加入,你也可以选择不加入,但是无论你是不是这个寒门子弟,你都不会屈服的,因为你是李鍪,因为你是李汉隆,因为你是那个在飞狐峪拔刀邀战只求一死的大汉李鍪。 你若是甘于平凡便不会出现在幽州,你若是愿意得过且过便不会给着管师和王越吃这么多的苦了,你明明明已经在做了,你为什么还要不停的告诉自己对手有多么恐怖呢?” 李鍪慢慢的咬紧了牙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今天他听到的话太多太多了,他心中的那个世界崩塌了一次又一次,他需要时间,也需要自己好好的捋一捋,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够了!”管宁看田豫还要再说直接怒吼一声将他打断,同时也将开始头痛的李鍪给救了回来,“刚刚谈论儒道谈论的好好的,怎的你一来就说起世家来了,我寒门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田豫这个时候却是没有给管宁多少面子,“某,田国让,也是寒门子弟!” “哼,我还以为你田国让和徐元直一样,都不认寒门这个牌子了。” 本来已经打算闭嘴的田豫突然听到徐元直这个名字,眼睛直接眯了起来,“管师您作为寒门魁首,也好意思提徐元直之名么?” “某家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徐元直本来在玄德公麾下呆的好好的,也算得上是君臣想得,程仲德自己快死就死吧,临死非要拉个垫背的,将徐元直也给哐了过来,现在倒好,徐元直一言不发,程仲德死不瞑目,看看你们这群老家伙干的好事!” 管宁听田豫说完之后眉头直接一挑,“田国让,你要是这么说的话,咱们可就要论论了,徐元直去魏王麾下真的只是因为程仲德哐了他的母亲?那刘玄德携民渡江,那民是什么民,别人不知也就罢了,你若是说不知道那可说不过去了,程仲德他也是一片好心,只不过那徐元直他不识好歹罢了。” 田豫让管宁这话噎了一下,当年当阳之事,刘备做的的确不仗义,明知道必败无疑,还非要带着百姓同行,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沿途将所有的世家豪门统统挟裹上了,誓要将荆州的资源一点不给曹军留下,若非是如此,恐怕那群人也不会将刘备的家小给坑害了,若非是赵子龙护卫得力将甘氏和刘禅给带了出来,刘备那年丢的可不只是两个女儿那么简单了。 “玄德公不过是变得狠辣了一些罢了,若是在如同之前那般实诚,岂不是要被人吞的骨头都不剩了?” “那你这位玄德公变化可够大的。”管宁满脸的冷笑,让田豫十分的不舒服,“在荆州行那坑蒙拐骗之事不说,联合益州之人坑害自己的同族兄弟,事后还要用益州之民脂民膏封赏自己的有功之臣,就是那些益州世家?” “最后不是没有封赏么?” “对,为了这个,你那个好兄弟赵子龙差点被自己人的涂抹星子给淹死,驰援益州的一路主帅最后落了个翎军将军,就连亲卫长这个身份都让给了陈到,还真是君臣相知啊!” “管幼安!”田豫一巴掌拍在了桌案上,颇有一种怒发冲冠之感,那大粗气喘的一度让李鍪考虑要不要先出去,要不然一会儿他们打起来了自己帮谁都不太好。 毕竟无论从哪里讲李鍪都觉得自己应该帮老头子,但是看了一眼那桌案上的裂痕,李鍪吞了一口口水,真的表示就算自己豁出全力,估计都打不过田豫一只手。 田豫这副样子把李鍪吓得不轻,都忘记自己刚刚还在思考人生,但是却在管宁那里完全失效了,管宁淡然的喝了一口水,然后眼神平淡的看向了田豫,“若是聊不下去了,就走吧,少在我这里咋咋呼呼的。” 田豫瞪了管宁半天,然后再次“砰”的一声锤了一下桌案就转身离去,直到出门都没有说一声告辞。 “不知礼法的小子!”管宁看着田豫摔门而去不由的撇了撇嘴。 管宁的嘟囔李鍪没有听见,但是田豫的离开到真的让他长出了一口气,“老头子,咱下次能不能别和国让将军这般,万一他冲动了,明天你就得带着斗笠出门了,毕竟这么熟了,你也不好责备他。” “哼!”管宁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若是上阵杀敌某不如他田国让,但是若论气力角力,某当年也曾游历天下,现在也算不得什么柔弱书生!”管宁这么说,李鍪才想起来,自己口中的这位“老头子”也是身长八尺有余,体格健硕之辈。 “现在你们这些大儒都是这种人了么?一个个不老老实实的坐而论道,怎的动不动就要抄家伙?” “诸子百家哪个不是应运而生,就连现在大行其世的儒家不也是当年董仲舒帮助武帝忽悠民众用的么,什么时候坐而论道成了儒家的标准?若是如此那孔圣人还不得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么?” “老头子...你这么编排先贤真的合适么,小心被人用涂抹星子淹死。” “若是让某尊敬,好得也要有一个尊敬的理由!”管宁现在的态度让李鍪严重怀疑他是不是偷着喝酒还喝多了,“儒家自孔孟二圣之后,就仿佛跑偏了一样,号称集儒家之大成者的荀子却教出了两个法家先贤,这也就罢了。 董仲舒另辟蹊径以儒家为骨,阴阳五行为框架生生走出了一条天人感应这种江湖术士的路数来,这也就罢了,最后生生喊出一句君权神授,直接将儒家卖给了武帝!” 管宁咕咚喝了一大口水,继续说到,“董仲舒还可以说是苦心孤诣的想要将儒学发扬光大,所以和朝廷合作,他成功了,虽然违背了孔孟二圣的初心,但是也算是完成了他们的遗愿。 但是现在呢,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大儒”成天捧着庄子的学问解释《易经》,他们也不怕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姬昌托梦给掐死,不想做事就说不想做事,还非要给自己找上一些光明正大的理由,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假以时日,这群祸害一定会遗臭万年的!” 李鍪看管宁说的激动,赶紧走上前去轻抚他的后背给他顺着气,生怕管宁太过于激动给抽了过去,那就真成了一个笑话了。 管宁也知道自己刚刚太激动了些,借着李鍪的手劲儿,慢慢的将心绪平复下来,然后抚着自己的长须叹息到,“汉隆,若是有一天你也成了一个大儒,你要切记一句话,做学问是为了生活的,而不是给别人看的,若是有一天,你也和那群算儒一般,成天研究如何将黄老之道和儒家结合,不做实事的话,老头子我就是死都合不上这双眼睛!” “老头子瞎说什么呢,你一定能长命百岁,没准活的比我还久呢,再说了某这一介武夫,哪里能成为什么大儒,难不成现在大儒收人都这么没水平了么?” “你以为当一个大儒很难么?”管宁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又起来了,冷哼一声骂道,“现在一群酸人在干什么,用庄子来研究《易经》,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学问么,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的确不是第一次了,儒家在不断的变化,这毋庸置疑,孔圣人建立了儒家,但是他用一生的游走证明了他那一套在世间行不通,所以孟圣做出了第一次的改变,让儒家融入了这个世间,这是进步! 但是这仍然不够,所以集大成着的荀子开始了第二次变革,他摒弃了一些思想,加入了法家的元素,成果斐然,战国之时数位君主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帮助,只不过他放弃了罢了,但是他教出了两个优秀的弟子,虽然他们是法家的先贤,但是荀子之名带着儒家第一次走进了上位者的眼中。 进而匆匆百年时间,法家走向了辉煌证明了自己,但是儒家也不遑多让,高祖夺了天下之后,叔孙通走向了政坛,带给了当时高祖最需要的儒家之礼仪,帮助他定下了上下之分! 这是儒家第一次正式的入住朝堂,但是那个时候朝堂之上不只有儒家一脉,兵家自不用说,法家更是独树一帜,而文景二帝更是喜欢道家一脉的黄老之道,所以儒家选择了一路蛰伏,不过蛰伏不代表停止不前。 汉隆你可知道董仲舒为什么要将儒家和阴阳家的学识融入在一起,要知道孔圣人最讨厌的就是阴阳家的那一套了。” “为了武帝?”李鍪颇有些犹豫的说着,倒不是他不肯定这个答案,而是觉得现在说这个话,他总担心门外突然冲进来一批人将他们爷俩给下了大狱! “应该说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儒家!”管宁纠正了李鍪一下,“武帝不同于文景二帝,且不说那心中的宏图和文韬武略,单单是上位,武帝便是一路坎坷,从上位之前到上位之处,他身边的威胁就没有停止过,所以武皇帝除了匈奴这个大敌意外,最让他头痛的便是他的那些同族兄弟还有后宫的那几位了。 所以早早就看出此事的董仲舒便另辟蹊径,将民间的阴阳学说与朝堂上的儒家相结合,以儒家为骨,阴阳五行为血肉,重新改变了儒家的宗旨和含义,虽然新儒家可能会让孔圣人气的从坟里跑出来,但是不得不说,君权神授让武帝一举坐稳了皇位,同时也让儒家正是成为百家之首!” “这不是很好么,儒家数十代先贤的努力终于在董仲舒的手中实现了,您为什么还是对他有这么大的怨气,您也是儒家之人啊!” “董仲舒让儒家正是成为了百家之首,不管用的什么办法,他都是儒家的功臣,这一点毋庸置疑。”管宁并没有否认董仲舒的功绩,但是对董仲舒的怨气也是丝毫不少,“董仲舒太过分了些,他让儒家成为了百家之首这就够了,但是他却不死心,他要的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儒家不能没有对手啊,儒家也做不到百家的事情,现在还好,百家虽然被罢黜了,但是道家,兵家,法家还有人在默默的支持,还不至于出什么大乱子,但是一些学术已经断了,阴阳家的子孙捧着一本《周易》在大街上招摇撞骗,名家的后代只能靠耍嘴子过活,纵横家的使节改行开始靠动手了,而墨家一脉几乎都看不见了,还被骂做奇淫巧计,杂家....呵呵,更是被说成小道。” “这样不好么,我们毕竟也是儒家的子弟,儒家好,我们不应该开心么?”李鍪实在是不懂管宁为什么这般生气。 “开心?管子曾说过,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现在的儒家已经有了目无余子的苗头,你以为那些世家子为什么成天目中无人的,他们没有对手,自然就变得傲气,变得目中无人了,现在儒家也是如此。 你看着吧,长此以往下去,儒家便从一个利国利民的学术变成祸国殃民之道了。” 李鍪听完之后脸皮不停的抖动,他实在是感觉管宁是在杞人忧天,儒学一脉,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养性,最重要的就是明礼仪,知礼法,若是说名家那群杠头们会祸国殃民李鍪是信得,但是儒家....这么温和的流派,怎么可能? 管宁回头一看李鍪这幅样子就知道他绝对没有放在心里,但是管宁也没办法说什么,李鍪毕竟没有如何正统的学习过儒家之道,他的学识和能力也实在是到不了那一步,只能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早些回去睡吧,今日你听到的也太多了,回去好好想想吧,很快,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诺!”李鍪躬身行了一礼,便慢慢的退了出去,轻手轻脚的将房门关好。 刚刚还吵吵嚷嚷的屋子,顿时就只剩了管宁这个孤单单的老人在里面了,管宁仰头看着漆黑的房梁,实在是有些心情落寞。 李鍪走出房间之后,也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就在院子里缓缓而行,没有什么目标,没有什么想法,就吹着微风,在院子里不停的溜溜达达。 直到走到院子中的凉亭处,才停下来。 倒不是因为凉亭有什么风景迷人,也不是凉亭有什么人在等候他,而是在这个算得上是漆黑的夜晚下,凉亭之中一个一袭白衣的人在翩翩起舞,手中挥舞着一把长剑,还有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应该是有人在抚琴吧,只不过真的很难听。 黑夜,白衣,起舞,难听的琴声,这时候李鍪后背突然传来一阵凉爽,她脑海里直接蹦出来一个词语,“阴风袭来!” 两股颤颤的李鍪伸手在自己怀里抹了半天,十分后悔之前为了去见管宁没有将短刀待在身上,此时摸遍了全身,只有手上的扳指勉强能用,只不过这玩意对鬼魂之物有没有用,李鍪心里就不敢肯定了。 “李大哥,你在这干嘛呢?”就在李鍪心惊胆战的时候,后面飘过来一个声音,然后李鍪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煞白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张在月光照耀下的“惨白”小脸又从身后伸了出来,若非是李鍪也算得上是胆大,这一下子他恐怕就要两眼泛白昏过去了。 “大哥,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小家伙再度发出疑问,这个时候,定下心来的李鍪也看出她是谁了。 “馨儿,你这大晚上的不睡觉,满院子的溜达什么!”李鍪虽然语音尽力的平淡,但是心里还是有些怨气的。 “嘻嘻!”张馨儿小眼睛一眯,“大哥哥你是不是睡蒙了,现在都快寅时啦,我要去厨房做饭了。” “寅时了?”李鍪一愣,自己竟然在老头子的屋子里呆了将近一整晚,果然时间过得快啊。 “嗯!”张馨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不远处的凉亭,“小文钦弹琴还是那么难听呢,哎,一点没有田豫将军弹琴时候的那种感觉。” “国让将军还会弹琴?”李鍪颇为惊讶,他一直觉得田豫是一个奇人,鄢陵候曹彰对他一直十分的推崇,初见他时,谈笑之间,那个让世子头痛不已的鲜于辅叩首认错,手捧竹简之间,将乌桓玩弄于鼓掌之间,千里之外谋定了彰世子的大胜,更是凭着久病之躯,轻松斩杀敌将。 这让李鍪感觉,这个田将军,仿佛就是一个战场上的王者,也不愧他那北疆战神之名,但是今天小丫头张馨儿告诉他,原来田豫会的不只是战场杀敌,会的不只是战场杀伐之道,竟然还抚的一手好琴。 “田豫将军抚琴特别好听,虽然我听不懂,但是感觉特别好听,让人热血沸腾的。”张馨儿那张单纯的小脸儿满满的都是崇敬。 小丫头还想再说什么,就听见一阵尖锐的琴声传来,然后小丫头小脸儿一瘪,“小文钦又要挨骂了,大哥哥你先忙,我要去厨房了,今天来了好多人,我要过来帮忙。” 李鍪点了点头,等小丫头蹦蹦跳跳的离开之后,李鍪也听见了一阵轻微的训斥声音,想来就是田豫在训斥文钦。 缓步走上前去,看见田豫黑着一张脸对文钦不断的指指点点,小文钦这个时候也十分的老实,站在一旁悉心受教,不敢有丝毫反驳。 田豫训斥了一会儿扭过头来就看到李鍪含笑站在一旁,也走了过来,“汉隆和管师说完了?” “嗯,老头子...老师将某家也好生的训斥了一番,这才将我放了出来。”李鍪脸上也有些尴尬,当然他说的肯定是假话,但是若是不这么说他也实在没办法说出后面的话来,“老师今日颇有些火气,所以说话之时也难免带上了不少火气,所以...刚刚实在是抱歉了。” 田豫被李鍪说的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到,“你这个小家伙啊,年纪不大,心思倒是不小,若是管师知道你这大晚上的专门来这里替他为老夫道歉的话,恐怕你少不得要挨上几句埋怨!” “老师数落学生,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这种连小孩子都懂得事情,我当然也能明白。”李鍪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当摆设的小文钦一眼。 田豫也看到了李鍪的动作,不由的咧了下嘴,“你这手指桑骂槐的本事,也是跟着管师学的?” “国让将军说笑了。”李鍪被田豫戳破之后也不尴尬,拱手说道,“最近交了几个朋友,平日里没少和他们打嘴仗,所以说话也学了他们几分,倒是在国让将军这里失礼了。” “你觉得我和管师之间....不太友好?”田豫盯着李鍪的双眼问道,眼神十分的锐利。 “您和老头子之前,那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我不知道,也不想去问。”李鍪被这眼神刺着,却是没有任何的退缩,“只不过老头子在辽东这么多年了,从无到有都建了一个村子了,某却是没有见过一个寒门之人去过。” “你这是...在责怪?” “学生不敢。”李鍪脸上也挂上了那和善的笑容,只不过配上那双赤红的眼睛,怎么看都显得很是诡异。“只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就如国让将军之前所言,所谓寒门不过是一群抱团取暖,互相借力之辈罢了,但是某却也知道,寒门创立之处,也给了这些人一条出路,虽然这条路是大师兄走出来的,和老头子没什么关系。” “大师兄...你是说戏志才那个家伙么,他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寒门之人,必须要承了他的情分。”田豫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说得对,寒门靠着戏志才与程仲德等人才走向了台面上,最后却是对管师之事不闻不问,这是我们的错。” “国让将军...这是承认了?”李鍪见田豫承认的毫不客气,心里也是一惊,他以为田豫好歹也算得上是一个豪杰,怎么也不会如此的光棍。 “怎么,某家承认的不对么?”田豫呵呵一笑,“还是你这小子觉得,我好歹也是被人称为什么北疆战神,应该顾及面子,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各种推脱?” “国让将军这般的洒脱,小子还真的有些吃惊。” “洒脱?这可不是什么洒脱,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本就是最起码的东西,哪怕因为种种,我们不能去更改我们所犯下的错误,但是好歹我们要去知错,这也是儒家的底线,我不止是寒门,也是儒家子弟啊。” “既然知道错了,为什么不去改?”李鍪看着一脸笑容的田豫,“若是知道错了,还不去改正,那么知不知道错,又有什么区别!” “看来管师的儒家之道,也没有说通你!”田豫稍微安抚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李鍪,然后扭头看向一旁站立的小文钦,“去厨房找些茶汤来,这一晚上光顾着说话了,嘴干了。” 然后等小文钦走了之后田豫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犹豫了一下,但是咬了咬牙还是没舍下脸去将小文钦找回来,而是直接引李鍪入座,“这驿站的凉亭虽然简陋,但是也算的上能歇脚,坐下说吧。” “多谢国让将军。” “我记得你的表字是叫汉隆对吧,没事不对我也先这么叫着。”田豫和李鍪先是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缓和了一下气氛,“对错之事,并非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有些时候,我们不能只讲究对错。” “小人愚钝,不懂!” “举个简单的例子,天灾**你总该知道吧,大汉这些年没少遭罪,下面的灾民成片成片的出现,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我想汉隆你应该是知道这些的。” “知道,小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在并州边境,日子过的,也是十分的拮据,索性我身子还算健壮,平日里也能靠打猎来补贴家用。” “正是如此,你有这般本事还经常吃不饱,那些靠天吃饭的人,若是碰到了年景不好便只能挨饿等死,当然,这个时候,朝廷的作用也就凸显了出来,朝廷会派兵来赈灾,至少往年是这样的。” “的确,若是大灾之年,便只能依靠朝廷赈灾。”李鍪对此还是承认的,虽然效果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朝廷每次都在做。 “那你可知为何明明朝廷赈灾了,粮食也发了下来,可是每年依旧会饿死人?” “因为官员贪婪,因为灾民太多!” “因为人心!” 幽州攻略 第一百二十九章 人心与南阳 “人心?”李鍪一愣,对着田豫说道,“赈灾之事于人心何干,难不成国让将军觉得,饿死人就是因为灾民太贪么?” “不是灾民太贪。” “那就是官员太贪了?”李鍪自认为找到了正确答案,“的确,每次赈灾之时,总是有人上下其手,用灾民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这群家伙也真是世间的败类!” “那汉隆你的意思就是,若是官员都不贪婪了,那么这世间再有天灾**,也不会有人饿死了?” “某...某不敢这般说,但是至少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田豫看这么久了茶汤也没有过来,便知道今儿这茶汤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某曾经见过这么一个手下,那时候某还只是一县之长,那一年东州突降天灾,百姓颗粒无收,很多人无奈之下只能揭竿而起,希望得到活命的机会。 那时候东州要兵无兵,要粮无粮,就连想要传信去搬救兵也办不到,诺大的县城被围的水泄不通,若非是那群乱民不懂的攻城之道,只知道不断的围困,恐怕天某人的小命,在那天就结束了。” “那国让将军你是怎么将那些人击败的?”李鍪被田豫将的故事给吸引了,“莫不成是给他们讲了什么道理,说服了他们?” “孔圣人都说过,仓禀足才能知礼仪,田某人可没有那份本事和一群快要饿死的乱民讲道理!”田豫哈哈一笑然后说道,“老夫当年,只不过是给了他们足够的粮食和活下去的希望罢了。” “你刚刚不是说东州县已经没有粮食了么?”李鍪一脸的不相信,“莫不成国让将军还会仙法,能够变出粮食?” “孔圣人说过,我辈当仁德于心,不可语怪力乱神之辈,老夫可不会那玩意!”田豫将脑袋摇的飞快,“东州县的衙门的确是没有粮食了,但是衙门没有,不代表别的地方没有啊。” 李鍪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那里有大户人家为非作歹?” “他们虽然家大业大,但是说得上是知礼守法,从来不曾作乱,更说不上为非作歹!” “那他们可是得罪过国让将军或者什么人物?” “他们世代与人为善,从来不曾出过东州百里方圆,对田某更是尊崇有加!” “那....那他们还活着么?”李鍪突然就像泄了气一般,变得极为落寞。 “全家老小,一个不留,无论男女,老夫给了他们一个全尸!”田豫说这句话的时候风轻云淡,仿佛不是十数条人命,而是一群稻草一般。 “就因为他们家有粮食?”李鍪的双拳慢慢的握紧了。 “当然不只是因为如此,他一家之粮怎么就得了一县之灾民!”田豫摇了摇头,“某当初宴请他们,让他们慷慨解囊,但是那一户只愿意拿出四成的家当,还率先说的话。” “四成家当,那可是他们数代人的积蓄,既然他们一没有为非作歹,二没有欺压百姓,三没有官商相护,凭空给了你田国让四成家当你为何还不知足,哦对了,就是因为他没有和你官商相护所以你就将他们满门杀尽了?” “杀他们之前,田某人筹集的粮草不足那群乱民一半人之用,杀了他们之后,不但解了东州县之灾,甚至还有些富裕!” “所以,就为了灾民,为了乱民,你就将一户大户,满门杀尽了?”李鍪气息慢慢的变得粗重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件事,田豫的做法,他或许能理解,但是他绝对没办法认同! “看这个样子,汉隆是对某家的做法,不甚同意啊。” “我没办法让自己同意!”李鍪的怨气已经很明显了,“为一人而杀另一人,这种事,我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同意。” “那汉隆你可曾想过,东州县城墙矮小,兵微...几乎就没有什么守军,若是哪天那群乱民饿极了,他们真就不管不顾的冲了上来,不知道汉隆可有什么好办法退敌啊?” “小子一介莽夫,哪里有什么好办法?”李鍪撇了撇嘴,“您田国让可是北疆战神,怎的也想不出好办法么?” “我刚刚已经给了你办法,可是你却不认可那个方法,那你还想让我怎么办?”田豫双手一摊,一脸的无奈。 “你田国让的办法就是杀了一家无辜之人,为了你的政绩还有名声?” “将你那无聊的高尚收起来吧,不管某是什么北疆战神还是北疆狗熊,某就是一个人,我可以轻轻松松的从乱民中冲出去,无论冲出去多少次都可以,这对我来说很简单,但是其他人呢,某不可能带着所有人都离开,某也没办法将所有人都杀光!” 田豫长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某当然可以继续驻守,然后呢,东州县有四个城门,老夫只有一个人,注定是守不住的,还是说,我冲杀出去然后搬来救兵,带着救兵回到那个被他们屠戮一空的东州县给里面的人报仇?” “可是这都不是你将那一家无辜之人屠杀的理由!” “老夫从来没有给自己找过任何理由!”田豫义正言辞的说到,“某承认自己错了,也承认当初自己做的不对,但是某同样要说,某没有办法,当初老夫只有这一种办法,对不起他们一家,但是老夫却是能够救下整个东州县数千之人,某问心无愧!” 李鍪感觉田豫一定是疯了,一个天下闻名的儒将,北疆战神田豫竟然有过这种过往,还不认为这么做是错的,可是最重要的李鍪觉得自己也疯了,因为他听田豫说完之后,感觉或许他是对的! “国让将军,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鍪很艰难的张开嘴,“某不懂,你想要告诉我的是什么,就是告诉某家对错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么?” “有些时候,对错自己都没办法做主的,并非是所有人都是冷血无情的,老夫知错,甚至可以说是明知故犯,因为老夫不得不那样做,所以老夫知错了,但是不会改,再来一次依旧会是如此,所以遇到什么事情,莫要太纠结于对错,希望你能知道。” 李鍪看着和得道高僧一般的田豫,李鍪对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似懂非懂,但是再问的话,田豫却是不再多说了。 这个时候天已经快要放亮了,看这个天色,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也肯地呢是一个出行的好时候。 “国让将军,小子就先走了,不耽误您在这里等着喝茶汤了。”李鍪看也问不出什么了,便扭头离开了,临行之前,还对着田国让开了一个小玩笑,惹得田豫一阵白眼。 等到李鍪离开之后,田豫晃动了一下发僵的脖子,然后淡淡的说到,“牵招,牵子经,若是你能逃过一死,你得好好的请老夫喝上两杯啊。” 清晨总是让人愉悦的,哪怕李鍪一整晚都没有休息,一直在不断的争吵中,被这清晨的阳光一照,那清爽的微风吹过,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愉快仿佛都被吹走了! “快吃饭吧大哥哥。”张馨儿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催促李鍪吃饭,看着这一张热情洋溢的笑脸,李鍪也跟着变得开心了起来。 “我知道了,剩下的人我去叫吧,你快去找那个小迷糊蛋吧,他好像又迷路了。”李鍪情不自禁的伸手捏了捏张馨儿的小脸儿,微微一笑,“今天我们就要走了,若是愿意,你也跟着去南阳吧。” 李鍪在这里为张馨儿安排,但是很明显张馨儿完全没有领他的情,因为当李鍪说道小文钦又迷路了的时候张馨儿就已经跑出去了。 李鍪看着空荡荡的身边,吧唧了一下嘴巴,摇了摇头无奈的一笑,“年轻真好!” 一行人吃过了早饭,也等来了灰头土脸的小文钦,在田豫对小文钦的指指点点中,一行人再次踏上了归途,鲜于辅再次成为了幽州的掌权之人,至少在新任由州刺史到来之前,是这样的。 田豫带着小文钦,小文钦偷偷带着张馨儿,和管宁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南阳的道路,若果说还有一个意外的话,那就是樊阿正好说要回乡了,所以便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去了。 在田豫等人出动的时候,荆州战场之上再次传来了让天下震惊的消息,关羽趁着孙权东征合肥之时,悍然出兵襄阳,兵围樊城,曹仁率军出击救援却被击败,若非是满宠见势不对果断出兵救援,曹仁就直接折到关羽手里了。 于此同时,关羽出兵的消息也传到了魏王曹操的耳中,魏王随即便令于禁整合七军,西凉降将庞德为副将出征樊城救援,以抗关羽。 十日之后,管道之上,田豫和大军莫名其妙的汇合了,虽然双方谁都不想搭理谁,田豫是新任的南阳太守,算得上是边将,为了避嫌,不能和大将有所交集之处,而管宁等人隐瞒了身份,也不和于禁这些大将有交集。 “老头子,现在兵家之人出征都这么狂野了么,连棺材这种不祥之物都光明正大的抬上来了?”李鍪看着自己不远处的那口漆黑棺材,脸皮子不停的抖动,“还是说这是西凉那边的习俗?” “庞令明也是迫不得已。”田豫对这方面更有发言权,便回答了李鍪等人的疑问,“他是新降之将,还是汉中之地降的魏王,当初在汉中没少驳了魏王麾下诸将的脸面,若是现在再不着急立些功劳,他那位置可便不保了。” “那也不用抬着棺材啊,这也太不吉利了些啊。”李鍪瞥了瞥嘴,一脸的无辜。 “他不抬着这口棺材,许都他都出不来!”田豫哼了一声,“说句不太恭敬的话,汉中之战的时候,张飞和他那旧主马超弄的魏王灰头土脸的不说,他那亲生哥哥还在成都为官,这个时候让庞德为将,魏王也是真敢放心!” “嘶...”李鍪长吸一口凉气,“庞德这人...某家怎的觉得有些...” “不忠不义之徒?” “呃...可能是他有苦衷吧。” “他的确是有苦衷,庞德这个家伙吧,是员猛将更是良将,随马腾,马超两代人征伐雍凉之地,那算得上是闯出了赫赫威名,但是他的运气着实不太好,当年袁谭和袁尚等人为祸关中,马腾带着庞德汇合了钟繇与其交战,结果那庞德手一哆嗦用力过猛将袁尚麾下的大将郭援给阵斩了,结果得罪了郭援的舅舅钟繇,虽然钟繇嘴上不说,但是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所以庞德现在降了魏王之后,那雍凉之地他是去不得了,也省的钟繇看见他心里腻歪,那么只剩下这荆州之地了,魏王把他派出来也是为了给他他一次机会,让他日后方便驻守荆襄之地,毕竟曹仁将军岁数也太大了些。” “那和他抬棺材有什么关系?”托樊阿的福,刘复终于能够骑马了,有了气力的刘复这张嘴更是说个不停,“难不成现在驻守一方,一定要带口棺材?” “你以为驻守荆襄之地是什么苦差么?”田豫白了他们一眼,“驻守一方啊,虽然荆襄之地不是什么边疆,但是那也是交战的最前沿,日后的三方争锋,那里少不得动刀兵,虽然危险,但是那也是机会啊,他庞令明若是不抬出棺材来,没有人会轻易让他得到这次机会的。” 李鍪和刘复都点了点头,出人头地,封侯拜相那可是所有男人的愿望,尤其是有本事的男人。 “国让将军,前面就是南阳了,去了南阳可有什么打算么?”李鍪突然将话题转开,然后问道。 “南阳这地地方吧,也是让田某颇为头痛的。”田豫一听南阳快到了,就开始捂着脑袋,说自己头痛不已。 “听闻魏王将国让将军调过来,是因为叛乱?” “屁的叛乱!那就是给曹子孝擦屁股的!”田豫突然火气就上来了,“去年因为汉中之战太过于焦灼,再加上刘备和孙权联盟,孙权出兵合肥不说,关羽也陈兵备战。 魏王无奈只能增加役使,让南阳本就生存困难的民众更是雪上加霜,所以守将候音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就带着百姓造反了,还将太守东里兖擒下,那时候的候音只是想要和朝廷谈谈条件让南阳的役使轻一些,也是为了给百姓一条活路。 当时南阳的功曹宗子卿看出了这个,便去找候音谈谈条件,本来只是想要稳住候音,结果哪曾想候音太过实诚了,一见宗子卿这么讲道理,便大手一挥将东里兖给放了!” “候音这厮....还真是个实诚人!”李鍪脸皮一抖,这东西没见着,先将人质给放了,这种事也真的是闻所未闻。 “候音的想法很好,表明自己的立场,他或许真的只是想要给百姓一条活路,但是曹子孝那厮一见东里兖活着回来了,竟然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将之前宗子卿的许诺全都抛开,直接带兵攻打南阳。 那南阳虽说的上是一座坚城,但是无奈守城的都是些穷苦百姓,哪里见过什么阵仗,曹子孝一战而下南阳,将南阳城重新收了回来,若单单只是如此,最多便是曹子孝一个人名誉有损罢了,结果那混球见抓不到候音,竟然一怒之下下令将南阳屠城!” “什么!”李鍪被这句话给惊住了,屠城之事虽然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种惨像还是让李鍪很是惊讶,“曹子孝他是疯了么?” “老夫哪里知道!”田豫火气更大,“那候音也是条汉子,见到曹子孝竟是真要屠城,便自己走了出来,甘心寻求一死,结果自不必说,被曹子孝一刀给看了脑袋,但是候音出来的还是晚了,南阳城最终被曹子孝屠杀了三成之多,整个南阳的惨像也被迅速的传了开来,否则你以为关羽那只老狐狸怎么突然就敢出兵了!” “久闻曹子孝名将之名,如今虽然未见,但是想来也是名不副实之辈!”刘复啐了一口,他见过的听过的战阵也算不少,但是像这种已经胜利之后还坚持屠城的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曹仁当年跟随魏王东征西讨,也算得上是良将,当初破袁术、攻陶谦、擒吕布、败刘备,都有他曹子孝的身影,更是在官渡立下了汗马功劳让人信服,虽有江陵之败,但是后面败马超于渭南,破苏伯、田银于河间,曹子孝便开始变得有些自大了,这次之事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曹仁干出了这种蠢事还不得而知,不过无论如何,南阳之行,不会太过轻松的!” 一行人听田豫说完之后,心情也变得落寞起来,既是因为南阳之行的艰难,也是因为南阳一城的悲惨,对于李鍪而言,目的地都还没有赶到,就先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乱世之像,这次游历,想来也不会太过于无趣。 “阿蒙,你们有什么打算么?”李鍪悄悄的跑到蒯蒙等人的身边问道,“马上就要到南阳了,你们是打算在南阳待一阵子,还是...” 蒯蒙看着颇有些小心翼翼的李鍪,微微一笑说道,“咱们弟兄你说话这般小心作甚,某的仇人倒是很好找,但是那也不是我等这些人现在可以匹敌的,至于小黄敢嘛,这个家伙的仇人早就没了,而孙英那厮是家仇,说白了,其实这次来荆州,主要就是我蒯家之事,以及查一查当初阿复他们一家到底是得罪了谁!” “所以...咱们要现在南阳落脚么?”李鍪突然变得有些开心了。 “就阿复现在这幅样子,啥也干不了,现在南阳落了脚,帮助田将军将南阳缕清了吧,毕竟咱们现在可是北疆战神田国让的幕僚啊。”蒯蒙哈哈一笑将这个锅甩到刘复的身上。 李鍪见此也彻底的放下新来,之前他和管宁也商量过,因为他毕竟是来游历之人,而且荆州这方地域,他们爷俩都不熟悉,也没什么朋友可以投靠,所以想现在南阳落了脚,一是有了落脚之地,而是通过田豫也能增长见闻,达到游历之效用。 唯一的问题就是,前来报仇的蒯蒙等人是否愿意如此了,毕竟李鍪当初不管出于什么心思,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来了荆州这个大泥潭,若是最后弄得兵分两路,李鍪心中不但会愧疚,而且放心不下。 一群人在颠簸中,终于来到了这次的目的地,南阳郡城。 南阳郡,一座真正的古城,战国时期,秦昭王从楚地将这座城池夺了过来,设立了南阳郡,从此就不断地加固加高成为攻打和防备楚国的桥头堡垒,而南阳郡也真的对得起这个名字,整个大汉时期在十三州并一部之中都在前五之列。 等更始帝在南阳登基之后,南阳郡的名头便再次响彻了天下,虽然最后是光武帝取了天下,但是南阳郡也一度被称为南郡,而当年随着光武大帝征伐天下,响彻中原的云台二十八将里面,更是有十一人出自南阳郡,当得起人杰地灵的美誉。 只不过现在的南阳郡,却是没有那响彻千古的样子,现在的南阳郡,整个郡城都带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死气,让人隔着老远就能感受的到。 本来于禁的大军也是准备在南阳落脚,田豫为此还做好了为大军筹备粮草的准备,只不过刚刚踏进南阳的地界,于禁就和田豫等人一眼感受到了那股让人不舒服的气息。 “大军不停,直入樊城!”于禁见到南阳这幅样子,也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有些话,他这种外姓将领是不能说的,至于在南阳驻足休息这件事,于禁权当自己没有想过罢了。 田豫见此倒也乐的轻松,毕竟南阳郡这个样子就足够他田国让忙的了,真的没心思再去伺候这群领兵的大将们。 “国让将军,就这么让大军离开,真的没关系么?”李鍪默默的跑到田豫身边,“毕竟那于文则也是五子良将之首,而这次大战之后,他于文则未必不能再进一步啊。” “那和老夫有个屁的关系!”田豫本来已经稍微平复下来的心情,被南阳郡的这种沉沉死气再度弄得很是暴躁,“若是有人不愿,那就让他上书魏王或者上书陛下,让他将老夫换了,你当这个南阳太守老夫愿当还是怎地!” “咳咳”李鍪止不住的咳嗽,他感觉到了南阳之后,这位田国让将军的脾气是越来越暴躁了,而且性子也变得有些猛烈了些,“现在这毕竟是在外面,国让将军你好歹注意有些可好?” 田豫没有听从李鍪的建议,而是冷冷的瞥了李鍪一眼轻声说道,“汉隆,既然你是来游历的,那老夫就先教你一个乖!” “国让将军请说。”李鍪知道,这是游历开始了。 “你觉得魏王让某来这南阳郡是做什么?” “呃...刚刚国让将军不是说了么,给曹子孝善后的。” “给曹子孝擦屁股的方法有很多,最狠毒也是最简单的就是将南阳直接屠杀一空,或者派遣能吏来此,慢慢安抚人心,如此一代人之后,南阳自然恢复如初,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办法和人选里偏偏要将老夫从幽州调来?” “因为...国让将军有其他人不如的地方?” “哼,你少拍马屁!”田豫一巴掌轻拍在李鍪的脑袋上,“南阳这个地方很重要,这里横在荆州,豫州,司隶之间,这里除了位置重要之外,更重要的是,若是荆州之战有变,南阳是唯一一个可以遏制关羽的地方!” “关羽不过三万余人,此次魏王调动七军不说,曹子孝在樊城根基犹在,人数远胜关羽,怎么可能还有变动?” “变动多了,这南阳候音之事不就是变动么?”田豫冷笑一声,“曹子孝当初脑子一抽,让这南阳民心尽失不说,更是替关羽将自己的大后方弄得一团糟,现在就连粮草运转都不那么灵便了。” “所以,魏王让国让将军前来是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保证粮道后方的安稳?” 田豫白了李某一眼,“还要装傻?” “小子真的不知啊。” “你家世子怎么从幽州走的,你不知道么?”田豫冷冷的看了李鍪一眼,看的李鍪猛地一哆嗦。 “世子,不是另寻了起家之地么?”李鍪微微低头。 “起家之地,还有什么地方比幽州更加合适?刚刚经历了战乱又被你家世子所平定,这时候你家世子在幽州的魏王比之魏王也不差分毫,塞外够乱,辽东够富,这等天赐之地还不足以立足?” “魏王有命,不得不走。” “你这不是很聪明么,”田豫点了点头笑道,“你家世子太急切了,魏王还未死,就想在幽州留下自己的班底,所以那两位稍微一合作,就将你家世子轻轻松松的从幽州轰了出去。 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魏王虽然乃是枭雄,但也是一位父亲,最后亲自为你家世子寻了一处平安之地,当然了,你家世子能不能靠这关中之地保得自己的平安,那就要看你家世子的本事了。” “那和国让将军来此有何关系?” “鄢陵候都去关中了,我这个鄢陵候的好友兼同袍,怎可以继续留在幽州呢,所以外调便是老夫唯一的出路,恰巧此时,候音作乱便给了魏王足够的理由。” “那为什么现在您才来?”李鍪眼神变得有些不对了,“若是国让将军能够早来...早来...” “早来不了!”田豫摇了摇头,“不弄到这份儿上,执掌校事府的曹丕世子怎么会舍得将南阳郡守这个位置给了老夫呢。” “校事府乃是魏王麾下最精明的探子,难不成一个世子就能够将魏王蒙蔽了不成?” “就凭一个世子,当然不可能在校事府一手遮天!” “既然曹丕世子做不到,那么为何魏王还要任他施为?”李鍪的语气慢慢的变得有些怒火。 “若是曹丕世子不这么做,魏王才真的会失望!” “为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出来?”田豫含笑看着李鍪,看着一脸怒气的李鍪。 李鍪满脸的怒气在田豫的注视之下,慢慢的平复,慢慢的消散,“某知道,当然知道,不过就是你们这些上位者的游戏罢了,为了你们的那些见不得人的目的,便将百姓的性命,视作草芥一般!” 田豫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再继续多说下去,而是直接前行,直奔那郡守府而去。 李鍪等人跟在后面,看着道路两旁的白布白帆,听着周围那经久不散的低声啜泣,一行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不好。 在田豫等人进入南阳郡之时,不远处的樊城,也发生了一段激烈的争吵。 “曹仁将军,南阳之事历历在目,东里兖此人志大才疏,不足委以重任,当斩杀以祭奠南阳的亡灵!” 樊城的将军府里,一个面色黝黑,带着一抹短须的中年汉子正对着上位的曹仁厉声怒骂,言语之间完全没有对曹仁的丝毫尊敬。 “满伯宁,你说话之前是不是想想一想上下尊卑?是不是先想一想你辱骂的人是谁?”曹仁被满宠这般辱骂,自然也是丝毫不会给他客气,直接拍桌子和满宠对峙起来。 “满宠乃是法家之人,儒家那套乱七八糟的东西老朽不知道!还有,我敬重是那个当年南征北战为魏王而战的曹子孝,是那个豁出性命在吕布手下保住一县之人性命的铁壁将军,不是你这个肆意妄为,杀人取乐的魔头!” “胡说!”曹仁也怒吼了起来,“那候音不服管教,聚众叛乱,羁押上官,死不足惜!” “候音为何叛乱你我心知肚明,南阳之乱到底是那候音为祸还是这东里兖奸诈,你我也一清二楚,为了这么一个东里兖,你曹子孝连魏王这么多年积攒的民心都不要了么?” “荆州关羽掀起战端,给南阳增加役使那也是无奈之举,他候音若是有所意见大可以和上官反映,可是他干了什么!羁押上官,这是一个守将应该做的事情?” “呵呵,曹子孝,老夫真的很想知道,那东里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这般袒护于他?” “满伯宁!”曹仁突然就怒吼了起来,“你这老朽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东里兖是南阳郡守,为了南阳郡可谓是呕心沥血,如此良臣能吏竟被那候音给囚禁羞辱,候音不杀,何以平民愤,何以慰藉这大汉的英灵!” “呵呵,呵呵”满宠突然低声笑了起来,“曹子孝,你们已经这般的迫不及待了么?” “满伯宁,某家只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也不要自误!”曹仁也跟着怒吼了一句,“关云长不日将要到来,于文则的大军也已经到了南阳郡,你做好你该做的事,准备好大军所需的物资粮草,还是那句话,莫要自误!” “那么某家也要告诉你曹子孝,若是你执意要留下那东里兖,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满宠留下这么一句之后,便扭头走了出去,这个偌大的将军府,让他感到恶心! 等到满宠离开府邸之后,大堂的屏风后面突然转出一个男人,身形消瘦,脸上还有不少青肿,整个人看着有些病恹恹的。 “曹将军救我!”那男子一见到曹仁之后便跪了下去,哀求着曹仁救自己一命,“那满宠号称铁面无私,就连曹洪将军当初都被那厮落了面子,小人这次被他盯上了,定然小命难保了!” “某家说你没事,你就一定没事!”曹仁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满宠当初害了某家的弟弟,那是因为某家不在许都,所以魏王当初为了大局,便让洪弟受了委屈,今日他在某的地盘,某绝不会再让他得逞了!” “小人在这里多谢将军了。”东里兖顿时就被“感动”了,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感激,“小人此生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大人您!” “莫要说这些没用的,你的事情满宠那厮一定会上书魏王的,但是本将也已经上书了,并且联系了阿洪等人,这次某家定要让那满宠灰头土脸一次!”曹仁一脸的狰狞,当初满宠让曹洪灰头土脸的入狱,虽然最后被魏王给救了出来,但是这件事让曹洪十分的难做,也让曹仁很是生气,只不过曹仁远在荆州,无能为力。 这次南阳郡之事,曹仁不能说完全不知情,但是见到东里兖之后,曹仁便改变了主意,倒不是因为曹仁没了良知,而是他心中突然出现的怒气让他做出了很不理智的事情。 等到他攻破南阳郡城之时候,其实曹仁是后悔了,他将曹家的脸面已经丢尽了,但是这个时候,那个东里兖再次出现了,他告诉曹仁,既然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那么不如一条路走到黑。 曹仁本来已经决定收手了,但是不知怎的就被那东里兖说动了,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同意了他那用“屠城”来威胁候音,效果的确很是显著,屠刀刚刚举起,那候音便自己主动走了出来。 曹仁如愿以偿的将候音斩首示众,但是就斩杀候音的那一段时间,东里兖竟然打着曹仁的旗号,将偌大的南阳郡城屠杀了三成之多。 当曹仁赶来阻止这件事的时候,整个南阳郡城已经被东里兖糟蹋成了一堆烂摊子,而曹仁却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跪地请罪的东里兖,却不能真的将他怎么样,因为屠城的命令是自己下的,而东里兖只是听令行事,至少在外人眼中是这样的。 当曹仁看到南阳郡城的人们看自己的那种仇恨的眼神,曹仁的内心其实是充满了悔恨的,但是他的面子却是让他没有办法认错,而知道所有事情的满宠则是找他兴师问罪,也被他哄了出去。 至于这次,满宠其实已经退而求其次了,满宠只要这次的罪魁祸首东里兖,但是好面子的曹仁依旧是不同意,最后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不欢而散。 曹仁将脑海里的所有乱七八糟的杂念都驱除出去,然后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东里兖,沉声说道,“虽然这次满宠注定会灰头土脸的,但是魏王却不是那般容易糊弄的,而且你这个家伙事情闹得却是太大了,所以为了让你能够保住这条狗命,等于文则来了,某家便会让你跟随他出征,在战场之上去搏一条活路出来,此次若是于禁大胜的话,或许你还会因祸得福。” “小人多谢曹仁将军!”东里兖给曹仁连连叩首,“小人定当遵从将军的调遣,只是小人一直是处理南阳政务,所以对于行军打仗之事,小人真的不是....” 东里兖还想要再说什么,就被曹仁的怒喝给打断了,“你在南阳郡怎么处理政务的你真当本将不知道么?你杀得都是些什么人,你真当本将不知道么?南阳郡本就富庶,却是因为役使过重而弄的全郡皆反,你东里兖就算被满伯宁千刀万剐也不冤!” “将军明鉴”东里兖赶紧跪地求饶,“小人或许有些贪婪,但是南阳郡之事真的是那群刁民不服管教,真的是那候音蛊惑的啊!” “啪”一声脆响,东里兖的脸上便是红肿一片。 曹仁一怒之下,一巴掌差点将东里兖给抽晕过去,“你少给本将说这些,你做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某的确是怨恨满宠,因为他一个外人动辄就要管我曹家之事,所以某要落落他的面子,但是这并不代表本将傻,你这个南阳太守到底成天都在干什么,别人不知道,本将这个樊城守将还是知道的!” “将军...” “不要仗着你家族里的那群家伙就能为所欲为,这次抗击关羽,你去也得去,你不去也得去,就算你把你东里家族的老祖宗搬出来也没用,若是你能活着回来,本将自会给你请功!” “将军...”东里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是曹仁却是没有给他机会。 “滚!” 第一百三十章 南阳 曹仁在樊城和满宠在将军府争论不休的时候,田豫也终于带着李鍪等人来到了南阳郡城的郡守府邸。 “南阳郡刚刚经历了兵变,结果这郡守府邸仍然是这般的干净整洁,看来这叛乱者,还很是懂礼数啊。”一路上都沉默寡言的管宁终于在郡守府邸大门前说出了他今天的第一句话。 “管师你不用点我!”田豫没好气的说了一声,“我田国让既不是傻子也不是什么冷血无情之辈,在我大汉的史书之上,那候音乱臣贼子的名声肯定是跑不了了,但是在我田某人的心里,这厮,是个好汉!” 管宁听田豫说完这些,也不置可否便抬步走了进去,他不像身边的这群年轻人,一个个的年轻力壮火力足,这么久的赶路,已经让管宁感觉很是劳累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国让将军,”李鍪走到田豫身边,现在他充当田豫护卫之职,“要不您也先休息休息?” “我现在要是能好好休息了,那也太过于狼心狗肺了些!”田豫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汉隆,得麻烦你去一趟大牢了,听闻当初南阳郡城收拢了不少候音的同党,去大牢里看看,那群人怎么样了,同时看看那群人怎么样?” “候音的余党?”李鍪一愣,“当初屠城的时候没有被杀光么?” “杀光?整个南阳郡的百姓都是候音的余党,哪里能杀得光?”田豫一脸的不屑,“候音的确是条汉子,他走出来之前害怕曹子孝不守信用,所以让他的一些心腹带很大一部分青壮跑了,所以现在南阳郡才糜烂成这个样子,整个南阳郡,遍地都是盗匪!” “哎,学生领命!”李鍪也被南阳郡现在这个样子弄得有些麻爪,只能先听从田豫的命令,自己也不敢瞎说什么建议。 田豫黑着脸进了郡守府,小五带着郭脩和文钦张馨儿几人去帮忙搬卸东西家当,刘复四人琢磨了一会儿,孙英直接追上了李鍪一起去大牢之中,小黄敢在给小五等人帮忙,而蒯蒙则是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块帆布,上面写着“铁嘴神算”带着刘复开始走街串巷,作为这里面最为特殊的几个年轻人,也是没有人去管他们干什么,所以几个家伙干脆就各行其事了。 这么说也不对,车队里还有一个特殊的家伙,樊阿先生既没有帮忙,也没有走街串巷,而是直接扣留了一辆刚卸出来的大车,然后就在郡守府的大门口挂起了招牌。 “寻医问药”的牌子一挂起来,就有人禀告了田豫,而田豫听到这件事之后,除了一瞬间的发愣以外,便是一道长长的叹息,然后吩咐下去,给樊阿尽可能的方便。 南阳郡城大牢。 但凡是牢房,那阴暗,潮湿,肮脏这几个词语肯定是跑不了的,南阳郡城的大牢也不例外。 刚刚走进大牢的门,一股刺鼻的恶臭就冲了过来,“这大牢就这般肮脏么,也没个人给清理清理?” 一旁的牢头在旁边不停的讪笑,若非李鍪是打着新任太守亲卫的身份来的,刚刚那句话,牢头就想将他轰出大牢,这种世家公子的妄言,会让自己这个一生孤苦的可怜老人伤心的! “小将军放心,小人稍后便让下面的人好好的将这里收拾收拾!”牢头现在也只能顺从着李鍪的话语,毕竟现在李鍪才是真正的爷,“小人这里备了不少上好的酒水,要不咱们先去后面休息会儿,您需要见谁,我去将人给您提来!” 孙牢头发誓,他真的不是为了阿谀奉承,而是看自己身边的这位就像是一个没经历过苦难的世家公子,牢头估计这又是一个前来给自己混资历的家伙,若是让他再往前走上几步,看到那群该死的囚犯,真要是把这个公子哥恶心出个什么好歹来,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再说了,就算这家伙受得了恶心,万一这位大少爷同情心一泛滥,最后受苦受累的还是自己啊。 孙牢头在这里心绪百转的,李鍪在一旁也是心思转动,现在他都不需要进去都能想象的到里面是什么样子,候音的“同党余孽”在里面这罪肯定是没少受,那么自己是要进去借机让他们好过一些,还是继续装傻最后看田豫的意思? “小将军?”孙牢头刚刚放下心思就看到李鍪也在发呆,不由的叫了他两声,“咱们先去喝两杯,您要看谁,小人这就给您提来。” 李鍪被孙牢头一叫也回过神来,不由的呵呵一笑,“罢了罢了,酒什么时候都可以喝,国让将军交代的事情,却是不能耽误!” 最后,李鍪还是心软了,这群“余孽残党”,能少受一天罪,便有可能多活一个人。 “那好吧,”孙牢头看李鍪这幅样子也只能有苦自己吞,他知道今天这份累肯定是得受了,“小将军咱们先去哪儿,小人这就带您去!” “听闻那候音的残党都在这里?”李鍪淡淡的问着,“他们可有什么领头的,带某先去看看。” “哎,好嘞。”孙牢头应了一声,便上前领路,候音的余党,这个大牢里几乎都是他的残党,但是若说领头的,那便是候音的家眷了,也就是候音的遗孀和女儿。 孙牢头一路前行,这一路上,李鍪见到两边的牢笼之中都是各种各样的犯人,他们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囚犯,那般的凶神恶煞,也没有其他大牢里犯人的那般哭天抢地,不喊冤,不闹事,就这么平平淡淡的坐着,仿佛什么都不能打动他们一般。 那气味,越往里走越是难闻,就连李鍪这“饱受摧残”之人都有些微微的皱眉,这种气味不是单纯的恶臭或是腐朽,而是仿佛透着绝望一般的感觉,但是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那些犯人的眼睛却是亮的。 不是因为没有饭吃而露出的那种凶光,李鍪虽然说不出那种感觉,但是他觉得,这就是希望,这些犯人的眼中,他仿佛能够看出希望。 “这些家伙...也都是那候音的余党么?”李鍪忍不住张嘴问到。 孙牢头一听楞了一下,不过赶紧回过神来说道,“小将军慧眼,这群家伙,或者说这座大牢里的人,都是那候音的残党余孽,都是一群等死的家伙们。” “全部都是么?” “啊,可不嘛,全部都是!”孙牢头讪笑到,“那候音聚众造反,几乎是将整个南阳郡的青壮都给煽动了,现在虽说大部分都在外面藏着,但是还是有一些没有跑掉的,就被东里太守给抓了。” “东里太守?就是那东里兖么?” “哎呦,看小人这张破嘴!”孙牢头赶紧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是东里兖大人,现在咱们南阳郡的太守是田豫将军了,早就听说过田豫将军在咱们北疆的威名了,嘿嘿。” 李鍪微笑着看了孙牢头一眼,然后低声问道,“那之前的南阳郡太守东里兖大人现在在哪儿啊?按理说,国让将军来了之后,那位东里兖大人是要和他交割一番的。” “这个..这个”孙牢头神情就变得有些闪躲了,“这种大人物的事情,小人也不懂啊,小人也不知道东里兖大人去哪里了。” 李鍪眼眸一垂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孙牢头是个滑头,他李鍪也不差,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李鍪不再问,孙牢头也不再说。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大牢的最里面,那是一间比之前所有牢房还要肮脏的牢笼,若非是有几个火盆火把照耀着,李鍪都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灰暗狭小的牢笼里,居然聚拢着七八个人,真不知道这么狭小的牢笼里,他们是怎么休息的。 “哪个是那候音的心腹?”李鍪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群黑影,一个个脸上都脏兮兮的看不清模样。 “小将军请看,最角落的那两个就是!”孙牢头一脸谄笑的指着角落里的两人。 “叫出来!”李鍪冷声说道,“某家倒是要好好看看这候音的心腹到底是不是有着三头六臂!” 孙牢头应了一声,就亲自打开牢门要将那两个家伙给拎出来,角落里的两个人或许也知道要发生什么,蜷缩着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但是这幅可怜的样子并不能阻止孙牢头的靠近。 孙牢头看着也是瘦弱的,但是却是一把将抱在一起的两人给拎了起来,然后就要拖行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周围静坐的囚犯们全部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对孙牢头都怒目而视。 “怎么,一个个等死的贼汉子,现在就已经开始活得不耐烦了么!”孙牢头那微微颤抖的双腿告诉李鍪其实他是很害怕的,但是孙牢头知道在这里只要他敢示弱一丝,那么后果就很惨了。 “将夫人放下,有本事冲着我们来!”一个中年汉子走了出来,一脸的凶相死死的盯着强装镇定的孙牢头,“姓孙的,平日里你欺压我等也就罢了,小打小闹的我等也不和你计较,但是今日你若是不将夫人放开,老子便是豁出这条性命也要将你留在这里!” “你这莽汉少在这里给我胡扯犯浑!”孙牢头突然勃然大怒,“孙某人这些年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你们这群等死的贼人,休得在孙某人身上泼脏水!” “呵呵”那中年汉子突然扭头看了牢房外的李鍪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开始了不停的冷笑,还对孙牢头低声继续说道,“候将军说得对,你还真是一条不忠心的狗,将夫人小姐放下,我等便当不认识你这狗东西!” 孙牢头脸上青红不定的不停变幻,虽然李鍪看不见他脸上的样子,但是李鍪绝对可以想象到现在这个孙牢头很为难。 “孙牢头,若是不方便那就算了吧,看你岁数这么大了,看守着这么一群穷凶极恶之徒,也真的不容易!”就在孙牢头两方为难之时,李鍪那边十分“善解人意”的传过话来。 结果孙牢头在听见李鍪说话之前,还显得十分犹豫挣扎,可是李鍪的话语一传过来,孙牢头脸上瞬间就变得通红了起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刀,然后右手拎着那人的头发往上一提,将短刀横在那人的脖子上,“都给爷爷滚开,否则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 “姓孙的,你少在这给我吓唬人!”中年汉子见此虽然心中也有些慌乱,但是依旧不信这孙牢头有鱼死网破的勇气。 “你们别逼老子!”孙牢头仿佛也是急了眼,手中不断的用力,被他提在手里的那人脖子里已经出现了一道很明显的血痕,“若是让某家丢了这份活计,那老子也是生不如死,逼急了,大不了咱们一起死!” 那中年汉子也知道这孙牢头说的是实话,现在他也不敢对孙牢头太过逼迫了,只能继续恶狠狠的盯着他,孙牢头也知道单凭这个想要将人带出去实在是有些困难,所以干脆一咬牙,手中用力,那短刀直接就划破了脖子上的皮肤,虽然伤口不深,但是血液依旧留了下来。 那中年汉子一见这样,便彻底的慌了,赶紧伸手就要阻止孙牢头的动作,结果他这么一动,孙牢头更害怕了,手一哆嗦,那伤口又大了一分。 “二叔...”这时候那个脖子还在流血的人质突然发出了很微弱的声音,“让他离开。” “可是...”中年汉子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那人质还在流血的脖子,也只能作罢,最后盯着孙牢头恶狠狠的说道,“若是你敢对夫人做什么不轨之事,某家定要将你千刀万剐!” 孙牢头猛地吞了一口口水,这个时候能够顺利的将人带出去已经十分不容易了,自然也不敢再和那中年汉子啰嗦,将那两个人拖出牢笼,然后快速的将牢笼继续锁好。 这个时候,李鍪已经蹲到了那两个可怜的家伙面前,默默的看着他们。 “听刚刚里面的人,叫你夫人?”李鍪用手将那人的脸轻轻的抬了起来,借着那微弱的火光看着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你是谁的夫人?” “亡夫便是南阳郡守将候音。”声音很软糯,至少李鍪听起来感觉很舒服。 “哦?”李鍪一愣,“候音的夫人,现在应该说是遗孀了。” “是,大人。”侯夫人脖子还是慢慢的流血,但是回答的依旧很是平静。 “你的丈夫死了,你不伤心?” “他是南阳郡城的守将,每一天都可能会死,这一天也早有准备。”夫人的语气仍然很平淡。 “就连他死后,你们身陷牢狱之中也有准备?” “有!”侯夫人捂着流血的脖子,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 “哈哈哈”李鍪大笑起来,然后一把捏住了侯夫人那只有巴掌大的小脸,“真是个聪慧的女人,只可惜,跟了一个短命鬼!” 侯夫人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就这么冷冷的盯着一脸微笑的李鍪,旁边那个一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孩子这个时候却突然冲过来,对着李鍪的大手就咬了过去。 孩子年纪不大,但是力气却是不小,任凭李鍪怎么挣扎那孩子就是不撒口,很快李鍪的手腕就变得血肉模糊的了。 孙牢头见此,马上意识到这是难得的表现机会,直接冲上前去,反手持刀,用刀柄使劲敲打那孩子的头,嘴里还不停的怒斥着,这一幕让监牢里的一群人看的瞠目欲裂。 那中年汉子更是直接怒吼到,“姓孙的,你这个狗贼!将小姐放开!放开!” 李鍪已经不再反抗了,任凭那孩子咬着自己的手腕,只和侯夫人相互对视着,而孙牢头也对那中年汉子的怒斥充耳不闻,只是不停的敲打那孩子的头颅,现在那孩子咬的满嘴都是鲜血,被敲打的头上也鲜血直流。 “小姐?这是候音的女儿?”李鍪突然笑了一声,“孙牢头,别打了,打死了没办法和国让将军交代!” 孙牢头听见之后,赶紧停止了殴打,不过还是提醒道,“小将军,您的手腕。” “小丫头,你要死在不松开,我就将这个女人的衣服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就算他是候音的遗孀,我也不敢保证真的所有人都会估计你那个死鬼老爹的面子!”李鍪的声音很冷,但就是这么冰冷的声音让刚刚还凶狠的小丫头乖乖的将嘴松开了。 小丫头顶着一头的鲜血,蜷缩到侯夫人的身边,跟侯夫人一样,冷冷的看着李鍪。 李鍪见此也将侯夫人扔到地上,然后起身往外走去,“将这两个乱臣贼子的妻女带走,国让将军要见她们!” 刚刚还是一脸平静的侯夫人,一听这句话突然发怒了,“我夫君不是乱臣贼子!不是!他是大汉的英雄,他是南阳郡的英雄!” 李鍪阴沉着脸回过头去,看着一脸激愤的侯夫人,脸皮一抽动,“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南阳郡的英雄,他现在都是死鬼一个,连你们性命都保不住的一个死人!” 李鍪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奇奇怪怪的大牢,他现在一盏茶都不想再在里面呆了! 李鍪会和了大牢门口正在研究那群奇怪囚犯的孙英,带着两个可怜的女人一路回到南阳郡守府。 郡守府大门口依旧还是那么的干净,就和樊阿摊子前面一样的干净。 “樊阿先生,您这是干什么呢?”李鍪没有着急去给田豫禀告,而是直接走到樊阿的面前躬身问道。 樊阿手捧着几片残破的竹简,津津有味的看着,听见李鍪的问题也只是平淡的回答,“治病!” “谁病了?” “南阳郡,病了!”说话间,樊阿还在不停的在另一片干净的竹简上做着笔记。 “南阳郡病了?”李鍪的疑问,樊阿却是没有再给他回答,依旧在一点一滴认认真真的做着笔记。 李鍪见樊阿这个样子也知道没有什么再问下去的必要了,只能暗暗嘀咕一句,“奇奇怪怪的人。” 不过李鍪并没有就这么离开,他将那个脖子上还在流血的夫人拎了过来,往那大车上一放,“樊阿先生,给南阳郡治病之前,能不能先帮这个女人看看伤口?” 樊阿将竹简小心的放好,然后双手轻轻的探查那道不深的伤口,侯夫人也十分的老实,任他施为。 “怎么这么不小心?”樊阿一边责怪着妇人和李鍪,一边熟练的从包裹里拿出各种小罐子,然后吩咐孙英到,“帮我去打一桶清水来可好?” 等到孙英将水打来,樊阿就开始给侯夫人疗伤了,他不同于其他的大夫先上药包扎,而是先用干净的白布将伤口周围仔细的擦拭干净,然后才轻轻的给侯夫人的伤口上撒上药粉,最后再用一块干净的白布将它包好。 “伤口愈合之前不要沾水,这几日用沾水的布匹将自己擦拭干净,没事的话就多静养,索性伤口不深,倒是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但是切记要小心一些,你身子本就柔弱,若是再这么不注意的话,恐怕早晚把自己折腾死。” “多谢大夫。”侯夫人也十分的知礼,下了木车之后便对着樊阿行礼道谢,连带着一旁还在流血的小丫头也对着樊阿行了一礼。 李鍪刚要将两人带进去就被樊阿叫住了,“既然已经动手了,一个两个都一样,将那个小丫头放过来,某家给他看看!” 李鍪点了点头,十分痛快的将小丫头也拎了过去,那孙牢头看着瘦骨嶙峋一副奸猾的样子,这下起手来是真的一点都不客气,小丫头的脑袋上不知道被打开了多少道口子,脏兮兮的头发也被血污给黏在了一起,显得更加的恶心。 樊阿刚刚上手就眉头一皱,“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这小子的心,是越发的狠了,这丫头的脑袋上若是再来上那么几下子,神仙也就不回来了。” 李鍪只是淡淡的一笑,也不反驳也不解释,樊阿估计也就是这么一说不指望这个年轻人能给自己解释什么,直接上手将小丫头那脏兮兮的头发清洗干净,或许是太长时间没有洗头发了,再加上那些血污,整理起来十分的麻烦,而且小丫头的头上还有伤,哪怕樊阿的动作很轻,仍然是让她感觉十分的疼痛。 “痛就叫出来。”樊阿看着那张邹巴巴的小脸,本来就皱起来的眉头更加的纠结了,“小小的年纪,装什么成熟坚韧,被打成这幅模样,你就不知道疼么?” “知道,疼!”小丫头在樊阿面前完全没有在大牢里面的那么凶狠。 “知道疼还要让他打?”樊阿真可以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乱七八糟的头发给整理干净,然后从包囊里取出一把看着就很锋利的小刀,轻轻的将小丫头的头发刮去,这个时候,小丫头也略微有一些反抗了。 “老实一些!”樊阿黑着脸一把将小丫头摁住,“别给我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爹娘给你身体的确不是让你糟践的,但也不是让你在这里有伤不治的,若是因为这个出了什么意外,那才是不孝顺!” 小丫头或许是被说服了,又或许是被樊阿的样子给吓住了,十分老实的让樊阿将自己的头发剃了去,然后樊阿就看见那小小的脑袋上布满了狰狞的伤口。 樊阿给小丫头处理伤口用了很长的时间,中途嘴里不断的对这下手之人发出怒斥,称他不仁义,不道德,等樊阿将小丫头的头包扎好之后,李鍪也已经开始打哈欠了。 “樊阿先生,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了,某家就先带着他们进去了!”李鍪打着哈欠对着樊阿躬身行了一礼,见樊阿没有什么表示,便带着两个女人还有同样一脸阴翳的孙英进了郡守府。 而全程,樊阿对李鍪那血肉模糊的手腕都不屑一顾,既不说给他包扎,也不说给他治疗,就连问,都不想去问一下。 而李鍪等人的离去,本应该安静下来的小摊子却是没能平静下来,一个瘦骨嶙峋的汉子跑到樊阿面前拱手说道,“这位先生,小人的父亲之前受了刀伤,您能不能帮忙给看一眼?” “很严重么?” “开始不甚眼中,可是后来慢慢的就发热起来,而且怎的也好不了,这诺大的南阳郡城现在也没个大夫,我们一直用乡野土方子吊着俺爹的性命,可是他那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坏了!” “将你父亲抬来,某就在这里等你!”樊阿刚要站起身,就看到周围那群呆坐在地上的百姓,突然就改了主意,让那人将自己的父亲抬来,“速去吧,你爹的病,某管了!” “那...那请问先生”那汉子一听樊阿愿意给自己的父亲治病顿时开心了起来,但是转而又有些担心的问道,“给俺爹看病,那诊金几何啊?” 樊阿淡淡的看了那汉子一眼,“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一文钱?” “一文钱!” 那汉子顿时大喜,给樊阿连连鞠躬,然后忙不迭的跑了回去,去将自己的老父亲背了过来。 樊阿这里终于开张了,郡守府里,田豫也见到了候音的妻女。 田豫这时候没有在正堂之上,而是直接让李鍪将侯夫人母女带到后院的凉亭之中,田豫也没有穿正装或者官服,而是就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常服在凉亭里烹茶。 这个时候的田豫很安静,月白色的麻布常服,阳刚中带着柔和的脸庞,再加上几缕随着微风摇摆的长须,端的一副儒雅之相貌。 “国让将军!”李鍪让侯夫人母女在后面等候着,便先带着孙英上前给田豫行礼道,“侯氏母女已经带到了!” 田豫本来正在教小文钦烹茶,听到李鍪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他那还在滴血的手腕,顿时什么烹茶为乐的心思都没有了。 “就让你去大牢里看看情况,怎的就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田豫脸色一黑,“之前还听管师说你小子命中带煞,每逢出行不是伤人就是要伤到自己,之前田某还不信,现在看来,管师所言非虚!” “一点小伤罢了。”李鍪嘿嘿一笑,现在左右并无外人,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自然不用再演了,“后面的便是候音的妻女,不知道为什么却是没有放到女监,而是被扔到了大牢之中,另外上任南阳太守东里兖确实不在城中,具体在哪里,我想这应该不是秘密。” “你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李鍪双手一摊,“但是看那孙牢头的样子,想来他应该是知道的,一个大牢的老头都能知道的事情,那在这南阳郡城,应该不是什么秘密的。” “的确不是什么秘密!”这时候带着刘复外出的蒯蒙也正好回来了,“东里兖被曹仁将军带去了樊城,说是要让他带头抵抗那关羽的进攻,将功赎罪!” “带头抵抗关羽的进攻?”李鍪冷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东里兖是个什么东西,但是能被一群百姓轻松抓住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武艺高强的大将或者什么谋略过人的智者!” “这点你倒是猜对了!”蒯蒙冲着李鍪点了点头,“这东里兖说起来也算得上是阿复的熟人,东里兖是东里家这一代的嫡系,说起来这东里家族当初也算得上是荆州的趣闻,主要是因为他们家的人不通武艺,不懂谋略,就会一些黄老之学,讲究什么无为而治。 这般人物自然是没人待见,那东里家族也一直是荆州的笑柄之一,直到刘表刺史的到来,刘表刺史被称为天下八骏之一,平日里也好和一些文人雅士坐而论道,当然,某一直认为他那就是为了拉拢荆州的世家,但是就是如此,刘表刺史的府里也汇聚了好大的一批文人。 而这荆州的笑柄东里家也仿佛是找到了知音一般,别看东里一家的人文不成武不就的,但是单轮这黄老无为这一套,那还真的是有两把刷子,经常将刘表刺史府里的门客说的哑口无言,就这样东里一家的那些人最后成了刺史府里的常客,也算得上是荆州的红人。” 蒯蒙说道这里也不由的叹息了一声,“之前这东里一家虽然在荆州名声不好,但也绝对不坏,主要是他们知机,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哪怕他们最得势的时候,也绝不去随意招惹别人,莫说当初的蔡家蒯家和黄家,就是一些不如他们的小家族,这东里一家的人对他们也是和和气气的,所以长久以后,刘表刺史也愿意给他们一些好处,将他们家的一些子弟外放为官,虽然官职不高,但也算得上是步入了仕途。” “那和阿复有什么关系?”李鍪听了半天也没听动这里面有刘复什么事,“你是想说,刘表刺史是阿复的祖父?” “哈哈,那倒不是因为这个!”蒯蒙一笑,看着后面有些羞赫的刘复说道,“那东里兖的父亲也曾经被举为孝廉,当初刘表刺史想让东里兖的父亲东里琦去荆南为官,结果正赶上刘磐叔父被太史慈打伤,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而且刘磐叔父也实在是看不上东里家的人,便随便寻了个理由将那东里琦轰了回去,弄的东里家的面子十分难看。 而阿复这厮最是可恶,竟然趁着东里琦一行人赶路的时候带着一群家丁扮作了强人,将那东里琦一家好生的羞辱了一番,最后还一把火将他们的车队给烧了,这事儿最后闹得挺大,若不是刘表刺史出了面,阿复一定会被刘磐叔父活活打死的。” “嘶...”李鍪深吸一口气,他这才发现,刘复这厮,小时候这么皮的么? “也正因为如此,东里一家得了机会,慢慢的爬到了不低的位置,而东里兖这个南阳郡守的位置,除了有他本身的学问以外,更多的还是东里一家的能力。”这是蒯蒙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蒯蒙最不想说的一句话。 “又是世家么?”李鍪牙齿一咬,但是除了生生闷气却也没有其他办法。 “汉隆不必如此生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世家世家,世世代代为一家,他们的父辈祖父辈乃至他们的祖宗为了大汉或者为了他们自己,将性命豁出去了建功立业,最后侥幸成功了,当然想的就是让自己的孩子和子子孙孙过得更好一些。” 蒯蒙看李鍪一提到世家就有些咬牙切齿,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比如现在,同样都是乱世,有人为了子孙后代或者自己的荣华富贵,跑去战场上奋勇杀敌九死一生,有人在自己屋里搂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等到最后天下一统了,那些九死一生之人得以封侯拜相,那些苟延残喘之人也得以安稳度日,但是下一代你非要让他们在同一条件下生活,那这样对那些奋勇杀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公平么?” 李鍪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他一直看到的就是世家子弟的高傲和盛气凌人,看到的是底层百姓为了生存而不断的挣扎,看的的是世家子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幼稚,从未想过,数百年轻,他们的祖先也是在一样的条件下,他们只是选择不同罢了。 “再换句话说,从三皇五帝之后,中原的战乱从未间断过,这世间哪里有什么世家与百姓,这些百姓,哪个的祖先不是曾经显赫一时?若非如此就凭着千百年的战乱,他们哪里能有子孙留下,只不过有些人勤奋守住了家业,有些人因为各种原因泯然众人了,而这些人中又有人选择了从头再来,让自己再次成功,而有些人则是顺其自然将机会留给了后代。” 李鍪听完之后真的有些沉默了,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那死鬼老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鍪儿啊,你可是咱们大汉飞将军李广的后代,若是再往前算,那战国四名将之一的李牧便是咱们的祖宗,你爹这辈子是废了,没办法在恢复祖上的荣光了,你要努力,你要给咱们老李家,光宗耀祖!” 李鍪还记得,当初自己很天真的问自己那死鬼老爹,“为什么您小时候不努力,不给咱们老李家光宗耀祖啊?” 李鍪没有得到自己父亲的答案,他得到的是一顿暴打,李鍪现在还记得,那天他爹为了打他,弄折了三根木棍,打得他老疼了! 想到了这里,李鍪就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对蒯蒙说道,“你这见解,倒是十分独特!” “我爹从小就这么教育我,说我若是不好好的努力,日后变会和那田间百姓一般,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每日只能祈求老天给一个好天气让自己不至于挨饿等等等等,我记得当初我第一次听我爹这么说,吓得我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觉。” “咦,伯父竟然这般教育你等么?某家还以为你们世家子之前只会吃喝玩乐呢。” “你可算了,阿复这种武将子弟或许还好一些,只是练武会劳累一些,我们这些正统的世家子从懂事开始就要被族中的族老带着学各种规矩,因为随时我们都有可能去面对一些客人,若是做错了什么的话,那丢的可就是一家的脸面了,后果极为严重!” “原来是某错了,某还以为...” “你还以为我等世家子都是一群不是五谷杂粮的大少爷么?”蒯蒙呵呵一笑,“某家还记得,某家小的时候,最羡慕的便是村里的孩子,他们能够自由自在的在田间玩耍,某从记事起就是在各种规矩和四书五经中度过的,某是旁支,家中只有我一个孩子,尚且还好,某记得父亲说过,蒯家正宗里,勾心斗角层出不穷,动辄就是伤人性命啊。” “....你们蒯家的族老们不管么?” “某记得,当初父亲说的好像是....”蒯蒙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头,想了想说道。 “若是连家里的这种勾心斗角都抗不过去,那还留着干什么,放出去给给家族招惹祸事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攻略南阳 蒯蒙和李鍪在这里说的火热,孙英和刘复也听得十分认真,而田豫在一旁则是气的脸皮直跳。 “文钦!”田豫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气,“这些东西你听没关系,但是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在煮茶,茶都熬干了你知不知道!” 文钦本来正听得起劲,被田豫这么一喊,顿时吓得手一哆嗦,然后直接将烫手的茶锅给扔了出去,还好死不死的扔到了田豫的身上。 “嗤!”虽然没有上手摸,但是听这声音文钦也知道自家将军被烫的不轻。 “将军,对不起将军!”小文钦一下子就慌了,在那里手足无措起来,不知道该干什么。 田豫看了慌慌张张的小文钦,这次却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喝骂或者指责,而是十分淡然的将那滚烫的汤锅拿了起来,任凭自己手掌冒着白烟带着嗤响声,自己却仿佛浑然未觉。 “将军....很疼的。”小文钦十分的愧疚,感觉自己太笨了,总是做错事情,让田豫受伤。 “嗯,是很痛。”田豫抖了抖衣襟,将粘在一副上面的茶叶和调料残渣都摘了出去,刚刚那滚烫的茶汤也顺势泼了他一身,弄得他现在也极为的难受。 “对不起,将军。”小文钦现在已经将头低的不能再低了,若是现在有个地缝,他肯定就钻进去了,而此时一直争论的蒯蒙和李鍪两人也停止了他们的动作,静静的看着田豫和文钦这一大一小一对人。 “老夫又没有怪过你,你在这里道歉干什么?”田豫白了文钦一眼,继续收拾他的衣服。 “将军不怪我是因为将军大度,我道歉是因为我做错了。”小文钦没有顺着田豫,而是直接按照他的想法说下去。 “谁教给你的这些?”田豫突然愣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有些憨楞的文钦,第一次发现这个小家伙一点也不傻,只是过于的淳厚了些罢了。 “我爹,从很小的时候我爹就告诉我,做错事一定要认,不管别人在不在乎,都要认错!”小文钦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抬头挺胸的,虽然他父亲文稷已经不在了,但是每次提起他父亲的时候,小文钦都很自豪。 “文稷...是个好父亲!”田豫十分难得的伸手摸了摸小文钦的头顶,“你有个好父亲,你父亲,也有一个好儿子。” “我父亲是个特别厉害的人!”小文钦自动忽略了后半句,他为他的父亲赶到很骄傲,看着昂首挺胸的小文钦,田豫突然很想念那个还不知道在何方的儿子,虽然田彭祖一点没有当儿子的态度,成天就知道惹自己生气,但是他依旧很在乎这个家伙啊。 “罢了,罢了。”田豫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摆了摆手扭头对着李鍪等人说道,“本来还想请你们喝口热乎乎的茶汤这也喝不成了,汉隆,既然你可怜那对母女,那便帮她们找个住处,让她们好好休息一番吧。” “喏,大人!”李鍪那点小心思自然是瞒不过田豫的,虽然田豫不知道把两个女人扔到大牢是哪个缺德玩意干的事儿,但是远远的看去,那两个女人衣衫也算完整,便知道那死去的候音,当真算得上是一个汉子,否则大牢那种暗无天日的肮脏之地,她们两人不可能还这般平安。 “把你的手腕好好包扎包扎,下次你出门好歹注意些,若是再这般的不小心,真的可能死得莫名其妙的。”田豫看李鍪要走,还是好心提醒了一下这个家伙。 “国让将军放心,若非是想看看这两人的心性,就那个小鬼头,可伤不得我!”李鍪这个时候十分的自信,或者说十分的自傲,跟着王越学习了这么久,若是连点自保的本事都没有的话,那岂不是太对不起王越了。 田豫却是就这么盯着李鍪那张笑脸看着,看得李鍪都有些发毛了,才张嘴说道,“现在你这个样子,很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 “是国让将军朋友?”李鍪嘿嘿一笑,“那还真的是李鍪的荣幸了。” “不是朋友,就凭某家这点微末本事,当不得他的朋友!” “就连国让将军都自愧不如的人,那一定是一个盖世英豪。” “若是这么说,那他还真的是一个盖世英豪。” “不知道是哪位前辈高人能让国让将军如此推崇?” “江东小霸王,孙伯符!”田豫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带着小文钦离开了凉亭,也不管李鍪现在在想什么。 说实话,李鍪是被田豫刚刚的语气给弄得愣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田豫要把自己这个无名小卒和大名鼎鼎的江东小霸王孙伯符作比较,但是能够和孙伯符同时出现在田豫的嘴里,李鍪内心还是有些,小兴奋的。 结果李鍪的兴奋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蒯蒙给打断了,“孙伯符有勇有谋,谋取江东,威压江东四大世家,让魏王发出了狮儿不可争锋的感叹,汉隆你和小霸王的共同之处其实只有一处!” “哪处?”李鍪有些小兴奋,和一个盖世英豪有共同之处,那的确值得自豪。 “轻敌自傲!虽然孙策最后被一群刺客杀死了!”蒯蒙留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带走的还有一脸微笑的孙英和一脸贱笑的刘复! 李鍪本来刚刚有些小开心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下来,这段时间或许他自己没有感受到,但是田豫等人却是看得分明,李鍪现在变得十分的傲气,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敢和管宁还有田豫呲毛了,换做一年前,十个李鍪也不敢当着他们的面炸刺。 “呼!”李鍪连续做了数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着他本事的见长,他的脾气也慢慢的见长,这未必是坏事,但是现在他还学艺为精的时候就这般傲气,那肯定不会是好事。 当李鍪走到侯夫人母女面前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依旧是那副和善的笑容,虽然配上他那赤红的眼睛还是显得有些诡异,但是至少没有那股子凌人的气势了,这一点,侯夫人感触最深。 “怎么,新任的太守大人不是要见我们娘俩么?”侯夫人就在后面站着,虽然不知道李鍪他们发生了什么的,但是看现在这个样子,那位新任的南阳郡守想来是没有心思见自己母女的。 “国让将军现在没时间,所以只能麻烦你们暂时在这里住下了,稍后会有人给你打水做饭!”李鍪心里还惦记着刚刚蒯蒙和田豫的话,所以说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多谢这位将军了。”侯夫人带着小丫头平淡的给李鍪行了一礼,“不过如果新任太守大人现在没时间的话,还请麻烦您将我们送回之前的大牢之中,小女子夫君新亡,实在是多有不便!” 李鍪被侯夫人说的一愣,李鍪发现今天他愣神儿的次数太多了些,不由的摇了摇头,看侯夫人说的坚决也不想再多劝导她,反正将她带出来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她在大牢之中和一群男人关在一起,便同意了侯夫人的想法,“那便将你送去女监吧。” “不了!”侯夫人这次却是着急的一声惊叫,然后发现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便又淡然的说道,“你从哪里把妾身带出来的,还劳烦小将军您再将奴给送回哪里。” 李鍪本来都准备走了,被侯夫人这一副样子又给弄得有些好奇起来,“你们两个女人,不想去女监,反而非要和一群囚犯待在大牢里?” 侯夫人这时候也听出来李鍪那浓浓的调侃,不由的脸色通红,但是还是咬着牙说道,“对,还劳烦小将军将我二人送回原处!” “若是你那死去的夫君知道了你现在的话,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那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情,便不劳小将军你费心了!”侯夫人这幅样子让李鍪更加的好奇了起来,他突然不在乎自己那还在滴血的手腕了,他感觉南阳郡的突破口,终于快要让他找到了。 “抱歉了,貌似你没有资格要求我怎么做。”李鍪突然笑了起来,“按照大汉惯例,你们两个现在必须要送去女监,这是规矩,我只是国让将军身边的一个亲卫,也没有办法把你送回去!” “当初就是你们这些家伙将我们母女二人送到的大牢!”侯夫人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把将小丫头抱在怀里然后对着李鍪怒吼到,“现在你们这群狗官又换了一副面容要将我们关回女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按照大汉的律法,送你回女监而已!”李鍪突然变得极为冷淡,就这么看着侯夫人,一点也不退让。 “算奴家求您了!”侯夫人突然就跪了下来,连带着那个一直很倔强的小女孩也跟着她跪了下来,当一个一直倔强的小丫头突然跪下哀求,露出那副人见犹怜的样子,让李鍪突然之间有了一种很心痛的感觉。 “要么我在郡守府给你找个地方让你好好的休息,要么送你回女监,你只有这两条路!” “奴家只求小将军能够将我们两人送回大牢!”那侯夫人一见李鍪的语气有了变化顿时再度哀求了起来,似乎只认准了大牢这一个去处。 “你们不要得寸进尺!”李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冰冷一些。 可惜侯夫人和小丫头完全不在意,只是低声哀求,不做其他。 就在李鍪被这两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弄得左右为难之时,本来已经离开的孙英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李鍪的肩膀示意他让开一些之后,直接蹲在了那对母女的身前。 孙英这次没有带他的斗笠,那张被烈火焚烧过的狰狞的脸就这么直接暴露在两个女人的面前,那小丫头被这张恐怖的脸庞吓得一下子就缩进了侯夫人的怀里,而侯夫人虽说也被吓了一跳,但是到底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没有做出太惊讶的事情。 孙英没有像李鍪一样故意改变自己的语气或是什么,而是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盯着面前的女人,“为什么不想去女监?” “奴...奴家只想回到之前呆的地方!”侯夫人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面容可怖的男人,心底莫名的有些慌乱。 孙英看侯夫人还想坚持,便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直接出其不意的一把将她怀里的小丫头给拽了出来,往李鍪身前一送,“汉隆,劳烦你去将这个小丫头送到女监之中,我要陪这位夫人好好聊聊!” 说这话的时候,孙英的脸上还很自然的露出了一个笑容,让那张本就可怖的脸变得更加狰狞。 “不要!”侯夫人如收到惊吓的野猫一般,直接扑了过来,就要将将孩子抢夺过来,但是孙英却是早有准备,一把将她给摁了回去,直接将她死死的摁在了原地,任凭侯夫人怎么挣扎也不能动弹分毫。 而被李鍪接过去的小丫头一见如此再次故技重施,张口对着李鍪就要咬下去,但是就如李鍪所说,在他有防备的情况下,哪里能让小丫头得逞。 所以一时间侯夫人母女两个便只剩下无尽的挣扎了。 “汉隆,还不快去!”孙英见李鍪控制住小丫头之后竟然没有下面的动作,便脸色一黑提醒他到,而李鍪也瞬间懂了孙英的意思,掐着小丫头的脖子和嘴巴就往外走去。 “不要!”侯夫人见此更加的着急,挣扎的动作更大了三分,在着急和挣扎之中,刚刚包扎好的脖子再次有鲜血留了下来,“狗官!狗官!将灵儿放回来,将我的灵儿放回来!” 虽然侯夫人极力的挣扎,但是他毕竟是女子,哪怕孙英不是什么勇武之人气力之大也不是一个常在深闺的女人能够比得了的,所以最后侯夫人只能留着眼泪看着小丫头被李鍪拖走,渐渐的离自己远去。 “侯夫人,虽然我不知道女监里到底有什么让你这般的害怕,但是我想你都害怕的东西,那么小的一个小孩子肯定也是扛不住的,若是你再这么抗拒下去,那么汉隆真的就只能将那个孩子带到女监了,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恐怕你后悔也来不及。” 孙英的声音传来的十分及时,给正在手足无措的侯夫人指明了一条道路,“侯夫人可以再坚持坚持,毕竟就算汉隆的速度很快,从这里到女监的距离也需要他走上一会儿,只不过我这个半残之人追上他,恐怕得需要些时间。” 侯夫人看着和她一样正在死命挣扎的小丫头,实在是受不了了,便点头妥协了,“你们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们,将灵儿还给我!” 孙英这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些,直接挥了挥手,早就注意这边的李鍪也顺势将小丫头带了回来,小丫头一被放下就冲向了侯夫人,然后死死的抱住侯夫人不松开。 “阿英....”李鍪看着一脸沉稳的孙英想要说什么,却被孙英挥手给打断了。 “先带他们去找田豫将军吧,看来这偌大的南阳郡城,还真是会让我等,不虚此行啊。”孙英站起身子,面对阳光微微一笑,“这便是游历么,真是很不错的感觉。” 李鍪不知道孙英现在这是在干什么,但是李鍪却是知道,南阳郡这一潭死水要起波澜了。 “我将他们带去找国让将军,那你呢,不一起去么?”李鍪看着孙英没有和自己一起的打算,便出声问道。 “某家就算了,我现在对那个让他们闻之而胆丧的女监特别感兴趣,我想去看看那里又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孙英径直的出去了,李鍪也没有多问,带着颇有些失魂落魄的侯夫人母女跑到了后堂去找田豫。 南阳郡城很大,作为大汉最著名的几个郡之一的南阳郡城,占地之广远在其他普通郡城之上。 但是无论南阳郡城多么庞大,监牢这种地方总不会建到什么闹市之中,更不会放到什么紧要之地,所以女监和大牢一样,都在南阳郡城的角落里蹲着,若是从高处俯瞰的话,这两个监牢,只隔着一条街之距! 孙英这时候已经找到了女监的大门外,不过现在他却不是一个人,已经马上就要跑出来的孙英突然想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便又跑回去将刚要休息的刘复给拽了起来,两人一起跑了出来。 现在看着女监的大门口,刘复打着哈欠不断抱怨着,“我说阿英啊,你不老老实实的跟着田豫将军,你这满大街的瞎跑什么,还有啊,这都快吃晚饭了,你来着大牢干嘛,多晦气!” “这是女监,不是大牢!”孙英纠正了刘复一句,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进去便直接走向了大门。 “站住!”还没靠近大门,就被一声厉喝给止住了,一名守兵直接拦住了孙英,“监牢重地,闲杂人等请回!” “新任太守田豫将军麾下小吏孙英,烦请上官一见!”孙英说话间掏出了从田豫那里讨要来的郡守府的牌子,冲着守兵展示了一番。 “大人请稍等!”守兵确认了令牌的真伪之后便赶忙跑了回去,禀报他的上官。 刘复这时候也跟了上来,“女监不也是监牢么,这么好的时光不好好休息,往这种晦气的地方瞎跑什么!” “找人!” “咱们初来乍到的,你能找什么人?”刘复不屑的嗤笑一声,然后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嘿嘿一笑,“你不会是想要从这里面弄几个女子来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就知道你小子情窦开了,可是你也太那个什么了些吧!” “女监之中的女子,还能随意带走的么?”孙英突然看向了刘复,眼神中仿佛若有光。 “哎,这个事情嘛....我也是小时候听叔父他们说过,各地的女监其实收押的都是一些犯妇或者人犯的妻女,这些人说白了都是一些没有后台背景的女人,所以...” “没有人管么?”孙英突然想到了一个女人,一个眼神如死灰一般,仿佛对一切都失望的女人。 “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人管?”刘复摇了摇头,“从这些女人身上下手的,无论哪座城池,那也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做的,上至守卫将领乃至县令太守,下至贩夫走卒和人命贩子,中间还有那守卫女监的将军帮助隐瞒,你且告诉我,还有什么人会愿意为了几个无权无势的女人得罪这么多的人?” “那这南阳郡城?”孙英没有将话说明白,但是刘复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自然知道孙英想要问什么。 “虽然说着南阳郡城是咱们大汉首屈一指的州郡,但是有些事情,无论地方在哪儿,无论城池大小,总是会发生的。”刘复耸了耸肩膀,虽然语气十分的轻松,但是孙英依旧能够听出那一抹的无奈。 “所以你才觉得这里晦气是么?”孙英问道,“还是你觉得,田豫将军其实知道这些事情?” “若是汉隆不知道很正常,毕竟他没有真正的接触过这些人,阿蒙和你不知道也有可能,毕竟你们和我不一样,可以成天满大街的撒欢,但是田豫将军,他可是北疆战神,若是他田国让都不知道的话,那才真的是糊弄鬼呢。” “你怀疑田豫将军?”孙英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你认为田豫将军想要息事宁人?” “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么?”刘复这个时候哪里有半分之前憨傻的样子,“现在关羽北伐已经开始了,他麾下的那些荆州兵是什么成色,其实你我乃至阿蒙的心中都有数,虽然关羽绝对称得上是天下勇将,但是想要讲那群荆州兵彻底的训练出来,他的时间,还远远不够! 但是这些连你我这些外人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他关羽没有理由看不出来,所以他现在悍然北伐,只能说明两件事,他不得不这么做,或者现在的机会百年难得一遇,若是错过了,他可能找不到第二次机会了。” 孙英听刘复说完之后,也略微有些沉默了,刘复话没有说透,但是其中的意思,孙英却是明白的。 南阳郡作为荆州和豫州乃至司隶的要冲之地,现在被候音和曹仁弄的一乱糟,莫说提供补给粮草,便是不给樊城前线添乱,曹仁就要谢谢田豫的大恩大德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南阳这里又是遍地烽烟,若是再让田豫查出这种肮脏事来,那真是雪上加霜了。 “阿英!”刘复拍了拍孙英的肩膀,这个动作他是和李鍪学的,感觉很顺眼,“有些事情,不是咱们能管的,一会儿见机行事吧,你可千万莫要冲动啊!” 刘复看到孙英点了点头,心里其实还是很担心,他们这些人里,刘复自己知道自己什么德行,蒯蒙看似对所有事都十分在意,但是内心深处却是恰恰相反,除了一些对他极为重要的人以外,剩下的事情蒯蒙其实并不会真的在乎,蒯蒙对于取舍之道十分的在行。 而孙英则是和蒯蒙恰恰相反,这孩子看似冷静,但是内心的敏感比之小黄敢还要严重,而且极容易感情用事,一旦孙英钻了牛角尖,那真的就是一百头牛也拉不回来那种,所以刘复才对现在的孙英十分的担心,因为很明显,现在孙英就是动了心思的样子。 但是女监的守将并没有再给刘复任何劝说孙英的机会,女监守将在这个时候,终于赶了过来。 “不知道先生前来,未能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人还没到,那请罪的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不用说,这是个懂事儿的守将,“末将梅亭,见过两位先生,不知两为先生大驾光临,所谓何事啊?” 刘复刚要答话,但是还没张口一旁的孙英便已经冷漠的回答了,“奉命而来!” “额...”或许是孙英的语气让那守将感觉有些不好,梅亭迟疑的说到,“可是末将哪里做的不好了,让太守大人心生不满了?” “奉太守田豫将军之命”孙英仿佛没有听出梅亭的弦外之音一般,依旧冷漠的说到,“前来女监提走两名要犯前去太守府问询!” 梅亭一看孙英这副样子,就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死板的呆子”但是却又不得不继续应承到,“不知道田豫将军要带走的是哪两位要犯?” “叛逆候音有一妻一女,田豫将军有令,让我将这两个人带回太守府!” “额..”梅亭有些犹豫的说到,“先生容禀,那候音的余孽并不在我们女监!” “不在就算...”刘复刚想说不在就算了,结果话刚说了一半就又被孙英打断了,“候音被曹仁将军所杀,但是他的家眷并没有被屠戮而是被收监了,这事公文也已经说了,你现在说他们不在女监是什么意思?” “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梅亭见孙英已经有急眼的意思了,赶紧解释道,“那候音的家眷的确是已经收监了,但是却并非是收入了某家身后的女监之中,而是被直接收入了大牢!” “梅将军可莫要哐我啊”孙英上前一步,注视着梅亭说到,“大汉明律,他们若是收监的话,一定也只能是收入女监,怎么可能会收入大牢?”“这...这...”梅亭的脸色十分的难堪,但是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将女监所有的文卷都拿来!”孙英怒气冲冲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就朝着女监走了进去,“我要女监里所有囚犯的文卷,所有的!” 梅亭这个时候脸色已经极为难堪了,一旁的刘复都能明显的感觉到梅亭身上散发的那种怒气,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就算刘复觉得孙英真的有千般不对也不会将他扔下不管! “烦劳将军了,我这个小兄弟还是有些性子急,您可能需要快一点!”说完之后,刘复也跟着孙英走进了女监,只不过当刘复走到女监大门处的时候,略微停下来了一会儿,抚摸着那木栅栏大门,然后走的时候,还顺走了那门上的横梁 等到刘复两人都进去之后,刚刚那个守兵跑到梅亭的身边担心的问道,“将军,这两个家伙,看着不像是什么善茬啊,是不是过来捞好处的?” “若真只是想要捞点好处那还罢了,就怕这群家伙是来挑事儿的!”梅亭啐了一口说到,“去后面,让人准备一些好酒好菜,牢里不是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么,将她们洗涮干净了,一会儿也送过来!” “喏!”守兵应了一声喏就要离开。 “等等!”梅亭见守兵叫住,神色有些挣扎着继续说到“通知弟兄们,做好准备,将手中的刀磨得锋利些,若是那两个家伙不懂事,便只能行那下下之策了。” 那守兵听完之后也有些犹豫,“将军,那两人毕竟是新任太守的人,听闻那新任的太守是什么北疆战神,名声极为不菲,若是将他们给....” “北疆战神?”梅亭冷冷的一笑,“若是下面人不懂道理的话,那那个主子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至于他的那个什么北疆战神,若是他这个主人真的不懂事的话,那某就要让他知道知道,这是荆州,是南阳,可不是什么北疆,也不要拿对付那些蛮子的方法来这里,没用!” “将军说的是!”那守兵很自然的拍了下梅亭的马屁,“在这南阳,世家才是天,那个什么北疆战神田豫,连给将军提鞋都不配!” “行了,快去吧!”梅亭吩咐了一声之后便也走了进去,他要去会会那两个“看着很不懂事”的小吏。 梅亭走进去的时候,刘复和孙英已经在女监的监牢里转了一会儿了,对于孙英来说,女监和之前去的大牢有很大的不同。 大牢里显得阴沉,肮脏,但是里面的人却是没有任何的绝望之感,总之就是让人感觉十分奇怪,而女监里,和大牢里的情形又完全相反,女监的环境不能说很好,但是非常的干净,若非是那昏暗阴沉的环境,这里完全感觉不到会是一座监牢。 但是即便如此,女监里的人却是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活力,相反,里面的人无论是他们身上散发的那种气息还是他们本身的眼神,都能够让人感觉的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 “阿复”孙英看着里面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对着刘复说到,“你说,这群女人的命运会是如何的?” “他们的那种眼神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刘复十分无奈的说到,他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已经拉不回来了,他们马上就要给新任南阳太守田豫招惹一个大麻烦了。 孙英停下了脚步,扭身往回走去,“回去吧,那个守将梅亭要进来了,看看他能给咱们带些什么吧。” “美酒,钱财,如果可以的话,应该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女人!”刘复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世家的这点手段就没有变过。” “希望你没有说错,若是他再多加上一些别的,或许我真的就抗拒不了了。” “加上威胁么?”刘复呵呵一笑,将那粗大的横梁扛在肩膀上,缓缓的跟着孙英。 刘复猜的不错,孙英没有等到女监的文卷,也没有等到有关女监的任何资料,等到的却是梅亭的邀请,梅亭准备好的美酒,准备好了上好的下酒菜,还有两个姿色十分不错的女人。 “梅将军这是什么意思?”孙英看着那一桌子的好酒好菜,看着那两个楚楚可怜但是神情空洞的女孩子,好笑的问道,“某要的是女监的文卷,可不是这一桌子的酒肉以及两个女人,梅将军您这是何意?” 梅亭看着一脸阴翳的孙英,脸上那挂着微笑也慢慢的消失了,“不满小先生说,咱们这南阳郡城的女监里,从来没有什么文卷资料,有的只有好酒好菜好女人,朋友来了,我等一定好好招待!” “那若是来的不是朋友呢?” “来的若不是朋友...”梅亭冷冷的一笑,放在桌案上的手往旁边一挪,一个于酒杯便摔碎在了地上,“那我等也得好好的招待” 这个时候房屋两旁传出了阵阵喊杀之声,一时间竟然将这个屋子给包围了起来。 “阿英,你在里面没事吧!”一直守在门口的刘复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看到了自己被一群人拿着明晃晃的刀枪将自己包围,但是他还是先冲着里面喊了起来,“需不需要我帮忙?” “无事!”孙英回了一句,然后坐到了梅亭的正对面,举起一个被子,晃动着里面的美酒,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旁,“我要在这里和咱们梅亭将军喝上两杯,你那里解决之后也进来休息会儿吧。” 梅亭被孙英的那张脸给吓了一跳,脸皮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但是还是强作镇定的说到,“其实门外的那位兄弟不用这么麻烦的,只要两位能够好好的喝了这顿酒,要了这两位姑娘,那么咱们大家就还是朋友!” 孙英给自己灌了一杯酒,不禁发出“啧啧”的声音,“真是好酒啊,这顿酒我二人是一定哟喝的,至于这女人嘛,看她们这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绕了她们吧。” 梅亭以为孙英松口了,便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这就不懂了,这女人啊,就要这种我见犹怜的样子才是最好的,那些买家最喜欢的就是她们这个样子,虽然也有人喜欢一些泼辣的,但是那大多数都是北方的蛮子,咱们南方人,还是喜欢这种温顺一些的。” 梅亭说着话还拎起酒坛子给自己猛灌了一口,然后一把将身边的一个女人搂了过来,在她的身上使劲儿的闻了一口,露出了一脸迷醉的样子。 “梅将军看来很懂这个啊。”孙英夹了一口菜,耳朵里听着外面的动静,想来是已经动起手来了,“不知道梅将军这种事做了多久了?” “哎,不过数年罢了,还是拖了东里大人的鸿福啊!”梅亭再灌了一口酒喝,“你快告诉外面的那个小兄弟,别打了,我手下的这群家伙一个个的都不要命的,若是将他打出个好歹来,那就太不好交代了。” “无事,这家伙皮糙肉厚的,若是不将他打服了,或是让他打舒服了,咱们的事情,也不太好谈呢。”孙英把玩着手中那玉质的精美酒杯,一个小小的牢头看守,竟然有这么奢华的东西,这南阳郡富庶之名,名不虚传啊。 “既然兄弟你这么说,那我也就静观其变了,但是到了田豫大人那里,你可要为兄弟多多担待啊!”梅亭说话的功夫还从桌案下面拿出来一个精美的小盒子,将小盒子一打开,十余颗同等大小的珠子就出现在孙英的面前。 “这是交州过来的蚌珠,平素里这么大小的一颗珠子就价值连城,这十来颗可是我打算当传家宝的玩意,现在还要烦请这位兄弟,将这个东西交给咱们田豫太守那里,就当是小人的一点见面之礼了。” 孙英磨砂着手里的蚌珠,心里不由的撇了撇嘴,不过小拇指肚大小的蚌珠,若是在北方或许还算是个物件,但是在荆州这地方,这玩意虽不是什么普通百姓能哪出来的,但是绝不是什么珍贵家伙,不过虽然心中不屑,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要有的。 “梅将军放心,这一盒蚌珠,我定会转交给田豫将军!”孙英笑着应承到,“不过小人还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那梅亭一见孙英将那小盒子收进了怀里,心中便大喜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加的亲切了,“小兄弟你尽管问!但凡你哥哥我知道的,绝不给你藏私!” “也没什么大事,某就是想要问一问,现在南阳郡周边乱成了这般模样,你里面的这些女人,要怎么卖出去啊?” 孙英停下了把玩的动作,屋外也停止了打斗和惨叫。 第一百三十二章 麻烦 孙英盯着梅亭,等着他的回答,而梅亭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一脸狰狞的孙英,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若是不方便说那就算了。”孙英看梅亭半天也没有吭声,不由的笑了一下,“毕竟田豫太守初来乍到的,你们这些南阳郡的老人想要抱团取暖也是可以理解的。” 梅亭闻言身子一颤,他知道这是将面前这个人给得罪了,虽然之前梅亭在守兵那里胡吹了半天大气,说什么不将田豫放在眼里的,但是若是真不将那新任太守放在眼里的话,何必这般费劲的恩威并施呢。 “小兄弟说的这是哪里话!”梅亭脸上如同绽放的菊花一般,对着孙英谄笑到,“其实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害怕污了咱们田豫太守的耳朵罢了,虽然这南阳郡现在遍地都是候音留下的贼寇,但是这里毕竟是南阳啊,荆州的南阳,这里说到底,还是咱们世家的天下!” 那梅亭看着一脸谄笑的在和孙英解释,但是孙英还是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威胁,“这南阳,乃至这荆州,还是世家的天下!” “只是不知道是哪家有如此胃口,竟然能吃下这偌大的南阳郡来?” “哈哈哈”梅亭在对面哈哈一笑,却是没有回答孙英的问题,“听外面的动静没了,想来嬉闹也已经结束了,哎呀,咱们快去看看那个小兄弟怎么样了,若是受伤太重那可出事儿了!” 说完之后,梅亭也不等孙英回话便直接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而此时孙英却是动也不动的就在那里继续喝酒吃肉。 梅亭刚刚走到门口,看见孙英没有动地方,心里突然一慌,但还是强装镇定的说道,“哎小兄弟,不一起去看看你那伴当么,万一真被打出一个好歹来,那可...” 梅亭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被冲进房门的刘复给给打断了。 现在的刘复的确是有些凄惨,浑身浴血不说,就连脸上那也是青肿一片,头上也有血水缓慢的留下,最后顺着脸颊流到下巴然后低落到地上,而之前拿在手中充当武器的粗大横梁也在也已经断裂开来,只留下了一段尾巴还被刘复拿到了手里。 梅亭被刘复这凄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心中不禁的大骂外面的手下不懂事,同时嘴里大喊道,“还不快来人!去找大夫!哎呀,现在这南阳郡城也没有什么大夫,快来人给小兄弟包扎一番啊!” 可是任由梅亭怒吼呵斥了半天门外也没有再走进来一个人,这时候就算梅亭是个蠢得也知道事情不对了,不过脸上的神色依旧不变,继续冲着门口喊道“一群贼汉子,还不赶紧给爷爷滚进来,非要某家亲自去找你们么?” 梅亭一边骂着人,一边就要冲出去找那群手下算账,只可惜他这点小算盘在刘复眼里就如同小孩子玩耍一般,刚走到刘复身边还没来得及和刘复擦肩而过呢,就被刘复拽住脖领子然后猛地掼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咳咳咳...”梅亭被刘复这突如其来的一记重击彻底给打蒙了,除了咳嗽就是在不停的挣扎怒吼,“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你知不知道老子背后是何人在为老子撑腰!你们这两个小子,你们惹大祸了,告诉你们,告诉那个什么田国让,你们惹大祸了!” 刘复看着怒骂不休的梅亭,嘴角突然带出一抹狞笑,一拳冲着梅亭那张老脸就捶去,一下子就将他锤了一个满脸开花,“小贼,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荆州世家?荆州哪里还有什么狗屁的世家?你倒是说出来让某长长见识啊!” 梅亭刚要张嘴驳斥刘复,就再次被刘复锤了一拳,弄得他满眼都是星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梅亭不说话,刘复却是没有停止,刘复不停的捶打着梅亭,嘴里也不停的说着,“荆州世家,荆州世家唯蔡,蒯两家尔,蒯家人聪明知道放下权利去了许昌,那蔡家的一群蠢货死攥着军权不撒手,结果一家子都被灭了,你告诉我荆州还有哪个世家敢让小爷怕的? 至于剩下的几家,黄家一分为二,江夏黄祖一脉已经断了,襄阳黄家跟着他那个女婿去了益州,剩下的蒋家,费家也已经入了刘备那西川之地! 还请你梅将军告诉告诉某,现在这荆北之地还有什么世家敢说一手遮天!” “你...你们到底是谁?”梅亭见刘复说的豪气,而且对荆州之事也算清楚,不由有些心慌。 “某家是谁不重要,但是对于你身后的那些家伙,某家是真的很有兴趣啊!”刘复狞笑了一声之后,一把将梅亭的一根手指就给掰断了,这种果断看的一旁的孙英也眉头直跳。 “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梅亭的惨叫响彻了这个不大的房间,那一连串的怒骂从嘴里吼了出来,“某家身后的人物绝对不是你这种小人物能够招惹的!你会后悔的,你们绝对会后悔的!” 刘复狞笑不变,再次掰断了梅亭的一根手指头,“你身后的人的人会让某家后悔?呵呵,不是某看不起你背后的这群家伙,现在荆州的这些世家有点能耐的都被魏王带去了许都,剩下的被刘玄德诓去了益州和荆南,剩下的一群蝇头苟利之辈,也被让小爷后悔?” “你这娃娃,少在这里胡吹大气!”梅亭惨叫过后不由得冷笑一声,“你这娃娃才见过多少事情,莫要以为听了别人说过几句荆州得故事便是无所不知了!” 梅亭不知道面前这个狠毒的小子到底是谁,但是他不相信这会是什么大人物,若他真是什么大人物的话,也不会给一个区区的田豫当个护卫,虽然田豫在北疆之地名声不菲,但是这是荆州,在这里,认可的是世家,豪门。 说句不太好听的,在荆州这里,已经故去的蔡家的那几个人的面子都要比这位“北疆战神”田国让更加的有用,所以梅亭真的不害怕这个小鬼,如果他不再继续掰断自己的手指那就更好。 梅亭说的痛快了,所以面对梅亭的呵斥,刘复很果断的用再掰断他一根手指来回答他。 “你以为你不说,某家就猜不到是谁在给你这种家伙撑腰了么?”刘复突然一把掐住了梅亭的脖子,一脸的狞笑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小鬼,莫要在这里诈我,你这点小伎俩,还不够格!”梅亭也是条汉子,虽然打不过刘复也知道挣扎是徒劳的,便放弃了抵抗,但是直接对着刘复的脸上啐了一口,“若是你真有这份儿本事,还在这里折磨老子?” “呵呵”刘复笑了一声,“荆州七家里庞、黄、蔡、蒯、马、习、杨,南阳之地,乃是蒯家的底盘,但是现在蒯家去了许昌,虽然也不远,但是很明显你背后不会是蒯家,因为你这个东西还入不得蒯家的眼! 黄家在沔南,马家在宜城,距离南阳郡太远了些,鞭长莫及不说,而且和刘备走的太近,我想你就算再傻也不敢真的去撩拨他们,那么剩下的便是近在襄阳的庞、蔡、习、杨四家或是他们的拥搒之家族了,蔡家一门三人被魏王和周瑜联手杀了,现在自顾不暇,也不敢再干这种买卖。 庞家最近倒是人才辈出,凤雏庞统死的早了,但是还有庞林和庞山民两人撑场子,但是这两个人都是爱惜羽毛之人,想来这种肮脏之事他们是不会做的,就算做也不会找你这种蠢货。 杨家倒是最近有些猖狂,想要把自己的地位往上走上一走,只不过他们家里的人不行,一个个的都是有名无才之人,杨虑、杨仪、杨颙三个一个赛一个的孤高清傲,你这种草莽之人入不得他们的眼睛的。 那么剩下的便好说了,习姓一族的习祯、习珍两位,不知道是哪位和你梅将军联系的?还是说他们下面的哪只狗腿子主动找上的你,给你梅大将军牵的线啊?” 在孙英和梅亭那惊讶的表情中,刘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随着刘复的分析,孙英脸上的神色越来越精彩,从惊讶变成古怪最后变成了然,但是梅亭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了,到了最后,孙英已经不需要等待梅亭的回答了,就知道刘复刚刚说对了。 这个时候,孙英也已经安下心来了,反正自己已经将这个篓子捅出来了,那么无论田豫将军愿意与否,他都得接下来这个事情,虽然这么说有些无耻了,但是有句话叫“自知之明”,孙英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可以惹祸,但是他没本事将这个扛下来。 “两位姑娘!”孙英看着梅亭找来的两个“女囚”说道,“若是你们不想再过之前的日子了,那么某家希望你们能配合一番!” 那两位女囚已经被刚刚这一连串的事情给弄的十分震惊了,虽然他们听不懂这两个年轻人一直在说什么,但是她们却是知道,那个自己等人认为是魔王一般的守将梅亭现在却是没有丝毫抵抗能力的被一个年轻人暴打着。 虽然这个英雄一般的年轻人现在也十分的凄惨,浑身上下都滴着血,仿佛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回过神来的两个女囚赶紧对着孙英拜谢到,“公子需要我姐们二人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将你们知道的,关于这里的,关于南阳的,都告诉某家。” “公子放心,我等定然知无不言...”其中一个口齿更为伶俐的女子说道,“这女监之地,就如公子刚刚看到的一般,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我等姐们的苦难之地一般。 那梅亭是此处的守将,也是看管我等之人,但是他的任务却并非是让我等不逃离此地,他还从我等姐们里面挑选出容貌姣好之人,然后让专人来调教我等,就是教我等如何去伺候...伺候男人的,这中间但凡我等姐们有丝毫抗拒便是一顿毒打。 在这处女监之中,我等姐妹毫无尊严可说,被那梅亭及其身后之人肆意的折辱,然后大概每隔月余变会有专人来挑选我等,将已经调教好的姐们挑走带走,从此便不知所踪了。 然后剩下的女人,若是还有用处便给那梅亭做牛做马,让他肆意的折腾,若是实在没有什么用处,便会让他赏赐给他的那些手下,让他们...让他们将我等姐们...”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女人却也说不下去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落,一副可怜哀怨的样子,看的一旁的刘复都心疼不已,一时激愤之下,便是又冲着梅亭狠狠的打了几拳,引得梅亭发出一阵阵的惨叫。 那女人这般样子惹得刘复怜惜,但是却是丝毫没有打动的了孙英,孙英那张可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冷漠的说道,“那梅亭背后的人你们可曾知道是谁?” “不知道”女人摇了摇头,“虽然他们每次前来的确没有任何的遮掩,但是小女子就是普通的民妇,就连着南阳郡城都不认得几个人,更别说他们那等人物了。” “那这女监之中,除了这梅亭以外,可还有什么其他的人物对你们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儿?” “有!”另一个女人眼睛之中突然发出仇恨的光芒,“女监之中有几个恶妇,平素里就是专门替那梅亭管教我等的,对我等也是极尽的欺辱,我等姐们伺候的她稍有不顺便是一顿暴打!” “还在这女监之中?” “还在!就在那第二个...”那女人一听孙英这话以为是孙英要为自己报仇,就要将那些恶妇的地方告知,结果刚说了一半就被孙英打断了。 “她们在哪里某现在并不想知道”孙英毫不犹豫的打断了那女人的话,“南阳之事呢,你们知道多少?” “南阳之事,您说的可是之前候音将军带领我等百姓揭竿而...而...而起之事?”最开始的那女人刚说出口就感觉不对,但是却也不愿意说候音是那作乱之辈,便还是咬牙说出了想说的话,静静的等待那位面容可怖的公子的怒火。 “揭竿而起”孙英并没有想象中的发怒,而是呵呵一笑,“看来那候音在你们南阳之人的心中,地位颇高啊。” “候音将军是个英雄!”那女人见到孙英没有发怒,也大着胆子说道,“奴家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也不知道什么天下大势,奴家就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奴家只知道,我等南阳之人在这两年实在是活的艰难。 除了各种沉重的税之外,还有仿佛无穷无尽的役使,奴家的夫君便是被活活的累死的,而像奴家的夫君一般,被各种役使活活累死的南阳之民不知凡几!押运粮草我们要去,屯田我们要去,修筑城墙我们要去,就连给太守府洒扫也要我等去! 但凡是有役使,我等便没有办法为了自己的生计去劳作挣钱,可是每日要缴纳的税收却是丝毫不会减少,多少南阳之民被逼的破家了,可是太守也好,各路大人也罢,没有人为我等说上哪怕一句话。 而且为了役使出人出力也就罢了,没有钱粮也就罢了,却是连饭也不给管上一口,做事之时稍有怠慢便是一顿毒打,稍有让那些管事之人看不顺眼的地方又是一顿毒打。 每次役使到来之时,所去之人十死三四之多,就连给太守府洒扫的人,每次都会被打死几人,后来南阳的男人跑的跑,死的死,连朝廷的役使人数也凑不够了,可是男人没有了,便要让女人上,我等的日子,那是真的没有办法过了!”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女人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痛苦之事,顿时再次泪流不止,而捎带着另一个女人也不停的痛哭。 等到两人都哭了一会儿了,心情有些平复下来之后,孙英才继续冷漠的说道,“继续说吧,还有什么,候音为何要带领你们...揭竿而起!” “我等南阳之人的日子过得苦,那太守东里兖却是丝毫不顾,每日只是不停的出游和其麾下的各种属官饮酒作乐,整个南阳郡几乎是无官看管,只有那些心思肮脏的小吏在不停的上下其手,最终引得了民怨。 开始只是有一小部分南阳之民不满役使这般严重,所以围住了太守府,要太守府严惩那些上下其手的小吏,但是那太守东里兖却是不知道听信了什么谗言,将那些人全部定性为叛逆之辈,要将他们就地格杀! 当时还是守将的候音将军为他们求情,希望东里兖能够查明真相,但是那东里兖非但不停,反而诬告候音将军与他们同谋,将候音将军满门都拿下了,当天就关进了大牢之中。 可怜候音将军的妻女在同时也被关进了这女监之中,被那梅亭带人百般的羞辱,若非是侯夫人坚贞不屈,那梅亭害怕惹出什么祸事来,恐怕侯夫人母女连那晚都活不下去,最后侯夫人母女被那群恶妇带走单独调教。 候音将军在大牢之中被心腹告知,自己的妻女如此的受辱,而东里兖竟然毫不收敛的继续享乐不问世事,整个南阳郡都被那群上下其手的小吏给弄得乌烟瘴气,候音将军一怒之下便闯出了牢房,直奔太守府,将正在和麾下属官饮酒为乐的太守东里兖擒下。 而后更是出手整顿南阳郡,将那些为非作歹的小吏和泼皮全部下狱乃至斩杀,然后封锁了四门,可那并非是要聚众造反,而是因为当时南阳郡已经民怨沸腾,若非候音将军果断的关闭了四门,那时候乱民一起,为祸更甚。 候音将军安抚了我们这些暴怒的南阳百姓,然后上书朝廷自请受罚,只求给我南阳百姓一条活路,可是朝廷的回复还没有下来,那太守东里兖的属官之一宗子卿便先找了过来,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说服了候音将军,让他不但将东里兖放了出来,更是打开了四门,愿意迎接前来平乱的曹仁将军进城。 可惜候音将军太傻了,那曹仁和东里兖竟然沆瀣一气,他进城之后一改之前的伪善面容,对着我南阳郡城竟然大举屠刀,大肆屠杀候音将军的亲随故旧,候音将军的亲随见机不对便将候音将军掳走,不想让他落入曹仁和东里兖之手,只可惜那曹仁竟然以屠城相威胁。 候音将军心善,便主动献身相见,希望能用自己的一条性命换取南阳郡城百姓的安危,只可惜,他再次被那群人给骗了,不但自己被那曹仁斩首示众,我南阳郡之民也被屠杀了三成之多,几乎家家素镐,户户悲切!” “你说的这些事情,可属实?”孙英的脸色依旧是这般冷漠,但是他那双拳头已经慢慢握紧了。 “小女子说的句句属实,这梅亭就是那万恶的小吏之一,当初本也应该将他斩杀的,只不过他运气好,让他逃了一命,事后又顾不得去搜捕这厮才让他活了下来,等候音将军亡故之后,这厮便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还继续在这女监里为非作歹!” “可敢在新任太守面前再将你这些话重复一遍?”孙英淡淡的看着那女人,虽然脸色平静,但是那双眼睛却是慢慢变得锐利起来。 一直注意着孙英这里的刘复一听这话便心知不好,浑身的汗毛都要炸裂起来了,赶紧呛声说道,“阿英,太守大人自有他的打算,你又何必在此多生事端,我等只需将这里的事情如实相告便是了!” 孙英却是不理焦急的刘复,而是盯着那女人,再度冷声问了一句,“可敢在新任太守面前将你这些话重复一遍?” 那女子也是面露纠结之色,神情不断的变换,最终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孙英,看着他那张极为可怖的面容,咬着牙却也十分坚定的说道,“奴家贱命一条,有何不敢?” “好!”孙英点了点头,然后一口将杯中的美酒喝干,缓缓而立,踱步走到刘复和梅亭的身边,“阿复,将这厮的双腿打断了,咱们拖着他会郡守府,去和田豫大人说说这里的事情。” 刘复看着孙英那张平静的面庞,这么多年的交情告诉他,现在他就算将这天都说破了,孙英也不会改变主意了,想到这里,刘复突然的就笑了起来,既然说不通了,那么就按照自己兄弟的意思走下去吧。 “啊~”刘复想通了的代价就是那女监守将梅亭的双腿呈现出了一个十分恐怖的形状,那森白断裂的骨头都从血肉里刺了出来,一声惨叫过后,饱受摧残的梅亭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孙英见到这一幕,那仿佛万年不会变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虽然那抹微笑也只是转瞬即逝。 “你们两个女人,跟着我回郡守府!”孙英对那两个已经再次呆傻了的女人说了一句,便当先走了出去,随行的还有那拖着已经昏过去的梅亭的刘复,当两个女人回过神之后,也赶紧追了出去。 一出房门,两个女人便再次被眼前的这一幕给惊呆了,整个院子里,躺了不知道多少个昏迷过去的士卒,看那样子都是那守将梅亭的麾下,也是一个个折磨过她们的守兵,而这些让他们视若仇寇的守兵,现在一个个面容凄惨的昏迷在庭院之中。 几人一路前行,沿途的南阳郡城之百姓看到她们,或者说看到那凄惨无比的梅亭之后也是一个个也都神色变换,今天他们看到的事情太多了些,有人愿意帮助他们救治自己的家人,有人愿意救治候音将军的遗孀女儿,现在还有人去将那万恶的梅亭折磨成这般模样。 南阳郡城百姓的心也是肉长的,他们知道这些人是好人,但是他们还是不敢轻动,因为最重要的一个人还没有动作,那新任的南阳郡守,百姓们不知道这些是不是那郡守的意思,甚至都不知道那新任的南阳郡守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是要为他们张目,还是单纯的想要搏一个能臣的名声,亦或是和那曹仁一般,只是屠刀举起之前的诱饵。 一群被骗过太多次的百姓,就这么目送着孙英一行人走向了那城中心的南阳郡守府邸,也亲眼目睹着那一地的血痕,就这么出现在南阳郡城的主干街道之上。 南阳郡守府邸大门,樊阿刚刚忙完,他刚刚给一个已经几乎是弥留之际的老人重新治理了身体,将已经腐烂的血肉剜出,将所有的伤口重新清理干净,然后重新上药包扎,整个过程中那些虽然不知道名字但是看着就很名贵的药材,一样一样的用在老人的身上。 看的一旁的年轻人心口不断的惊颤,好几次想问又不舍得张口,终于等樊阿将老人全部包扎完毕之后,那年轻人才十分犹豫的开口问道,“请问先生,咱们...咱们...这诊金几何?” 樊阿淡淡的看了那汉子一眼,全然不顾他那窘迫的样子和通红的脸庞,开口说道,“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一文...铜钱?”那汉子不敢相信的继续确定了一番,刚刚那治疗的样子,就算他只是一个乡野之人,也能看得出来十分的高明,莫说他们乡间的游方大夫,就是之前这南阳郡城的坐堂老大夫,也是万万不及的啊。 再说那施药,那些药粉这汉子的确是看不出什么成分,也不懂那是作何用的,但是就算用他的脚趾头想也能知道,那些各种药粉无一不是名贵之物,至于为什么,没看到自己的老父亲刚刚还要断气,现在却是已经平稳的入睡了么,而且剜肉之前喂下的汤药,竟让老人沉沉的睡去,整个过程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之感,这般神奇的医术,竟然只要一文钱。 “两文铜钱!”樊阿不管那汉子脑海里想了多少,只是淡淡的回复到,“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虽然这汉子百般的疑惑,但是现在自己的父亲这么安稳的样子却是造不了假的,赶紧从怀里摸出铜钱,也不去数,全部都放到了樊阿的面前,然后背上老人就要离开。 “等等!”樊阿叫住了即将离开的汉子,伸手取了两文铜钱放进了自己的怀中,“你给多了,拿回去!” 那汉子看着樊阿退回来的数枚铜钱,脸色再次涨得通红,这次却是什么也不说,就是不停的摇头,说什么也不将铜钱收回去。 樊阿见那汉子态度坚决,也不再和他僵持,而是让他等等,转身进了那郡守府的大门,门口的守卫竟是不敢有丝毫的拦截,任凭他进出。 不多时,樊阿一手提着一只活鸡,一手拎着一块足有数斤重的生肉走了出来,然后将这些东西往那汉子面前一递说道,“你既然给多了,拿这些钱便是日后的药费,这些是药,你且收了。” 那汉子看着面前的肉和活鸡,他还有他的家人已经很久没有沾过荤腥了,见到这些东西不禁的喉咙涌动起来,但还是使劲儿的摇了摇头拒绝了樊阿的好意,坚决不去接受。 樊阿这时候脸色猛地一黑,沉声说道,“老人体弱无法药补,若是喝药极为容易将身子的根基给毁了,所以只能食补,近期先用清粥养胃,然后慢慢的加上肉糜,最后辅以鸡汤,月余之间,便可好转大半。” 樊阿将话已经说道这份儿上了,那汉子看了看背在身后的老父亲,不由的心软了,汉子将自己的老父亲轻轻的放到了地上,然后扑腾一下跪在了樊阿面前,然后使劲的给樊阿磕了数个头。 当那汉子再次抬头的时候,额头上已经红肿一片,还有一丝鲜血渗出,再次站起来将老父亲背起来,沉默的将樊阿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一幕被周围的百姓都看在了眼里,百姓的双眼看向樊阿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捎带着看向那郡守府的神情,也不再是那么锋利了。 樊阿不在意周围百姓的目光,也不在意他们心中的想法,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他在此只为治病,给这个南阳郡城治病。 目送那汉子背着老人离开之后,樊阿便继续走回了原来的作为,继续掏出那些残破的竹简,继续在那里认认真真的做着笔记,直到一滴鲜血滴在他的面前。 “还请先生给这个家伙治治伤!”孙英带着刘复来到樊阿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刚刚不小心和人动了手,没有听从先生的吩咐,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先生!” 樊阿抬头就看到刘复再次变成了一个血人一般,身后还拖着一个和他一样凄惨的家伙,想来这就是动手的缘由吧。 樊阿将手中的竹简小心的收了回去,看着孙英问道,“两个都治治?” “那个腿断了的不必了!” 樊阿没有问为什么,而是直接点了点头,然后将面前的板车好好的清洗了一番,让刘复躺了上去,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给刘复包扎了起来。 孙英带回的两个女人就这么默默的跟在孙英后面等待着,当刘复的上半身衣衫解开之后,那两个女人还有一些旁观的百姓都红了脸低下了头,但是还是忍不住偷偷的看几眼。 刘复的身子其实还是很结实的,毕竟是武将之子,哪怕从小偷奸耍滑,那也不是平常人所能比拟的。 不过现在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不会注意到刘复身子骨如何了,而是被那一道道的伤口给震撼住了,如果男人的伤疤总是让人感到很安全,那么现在刘复就会让人感觉这是一道厚实的城墙一般。 整个前胸和腹部都被各种各样纵横交错的伤疤所覆盖,有的还在不断的冒出血水,有的已经结成了疤痕,还有的只剩下浅浅的一道痕迹,但是无论怎么看,现在的刘复都会是一名勇士。 犹豫伤口实在是太多了,而是新老伤痕交叉在一起,看上去也显得十分的狰狞,樊阿将师门秘药“麻沸散”取了出来,刚要让人帮忙去弄一些干净的水来就被躺着的刘复给拒绝了。 “樊阿先生,一会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去找田豫将军,若是昏睡过去了,却是不太好,所以这东西,还是不用了吧!” 樊阿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撇了撇嘴说到,“那样会很痛。” “沙场之上,痛那还不是家常便饭一般么,无事!”刘复的态度十分的坚决,就是不能昏睡过去,至于疼痛,将褪下来的衣衫团成一团,然后自己往嘴里一塞,就示意樊阿可以开始了。 孙英刚要出口相劝,告诉刘复去找田豫之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但是刘复的眼神很明确的告诉了孙英一句话,“你想要做什么,我未曾规劝于你,现在我要做什么,你也不要拦着我!” 孙英最后还是选择了尊重刘复的选择,就像刘复真心将孙英当作心腹兄弟一般,孙英也是真的在乎刘复这个朋友,所以既然刘复不放心,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多加阻拦。 金疮药糊在伤口上都是很痛的,而樊阿的师门秘制金疮药洒在刘复的伤口上,那疼痛感更是严重,哪怕如刘复这般硬气的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也给弄的差点直接疼晕了过去。 等刘复再次包扎好了之后,已经是变得脸色煞白不说,更是满脸的冷汗,站起来的时候都是颤颤巍巍的。 “这一阵子千万莫要再动武了。”樊阿一边收拾着残局一边嘱咐着刘复,“你若是再不听劝的不停动手,下次或许就没这么好运了!” 刘复听到了樊阿这么耐心的嘱咐,也只能尴尬的说到,“某家也是这么希望的,最近安安稳稳的等到我身子大好!” 说完之后,也不等别人说话,便对着樊阿行了一个礼,道了一声谢然后接过那已经半生半死的梅亭,和孙英等人一起进了郡守府。 不说围观的百姓,那两个守卫大门的护卫一见那昏迷不醒的梅亭便是心中一慌,然后顿时眼神开始闪躲起来,其中一个不太稳重的当即就要找理由出去一趟,但是刚刚要有动作就被身边的伙伴拉了一把,然后眉头微微一挑,示意他身边不远处的樊阿。 虽然这个家伙到了郡守府邸连门都没进就直接在门口摆了个摊子,唯一一次进太守府大门,还是从厨房拿了一只活鸡和一大块肉出来给那百姓,但是只要不傻,就能看出来,这位一定是新任太守田豫将军的心腹之人,谁知道他在这里一蹲,是他自己的意思,还是那位新太守的意思。 那要离开的护卫此时也想明白了过来,知道若是现在就走,能不能糊弄过田豫暂且不说,至少是被这位“医者”给看了个正着,万一回头他和田豫将军这么一说,他可就坏了大事了。 两个守门的护卫在这里犹犹豫豫,心不在焉的,走进郡守府邸之后的孙英等人却是没有再闲逛,而是直接走到了田豫的房门之外。 “学生孙英,求见田豫将军!”孙英的喊声从门外传了进来,也传进了正在闭目养神的田豫的耳朵之中。 “进来吧。”田豫平淡的声音传了出来,“今儿还真是热闹啊。” 孙英不知道后面那句“热闹”是何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带着一票人走进田豫的房间之中。 房间之中不止田豫一人,小文钦依旧是伺候在田豫的身旁,另外正中间候音的遗孀女儿跪在地上沉默不语,李鍪则是站在一边不停的抓耳挠腮,一副焦急的模样,若是再算上孙英五人,这小小的房间之中,现在竟然挤进来了十个人。 “学生孙英,见过南阳郡守田豫将军!”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南阳太守 正在安安静静的闭目养神的田豫被孙英的这一声呼喊给弄的睁开了双眼。 “刚刚汉隆就给我找了一个大麻烦,不知道你这个学生是不是也给我找了一个麻烦?”田豫颇为无奈的说到,说话的同时眼睛撇了一下那昏迷不醒还不停流血的梅亭,暗暗叹息了一声,“看来果然又一个大麻烦。” 孙英对田豫的叹息视若无睹,直接说到,“刚刚学生前去女监探听消息,发现那女监的守卫梅亭倚仗其女监守将的身份,不但在那女监之中为非作歹,欺压囚犯,还联合他人,将女监之囚犯贩卖!” 田渝抬起眼,平静的看着侃侃而谈的孙英,看着孙英也是一脸平静的在诉说女监发生的事情,看着孙英那平静的面庞,仿佛女监里的那些欺压和对犯人的折磨在孙英的心里翻不起一丝的波澜,也仿佛那梅亭的双腿残废也和他没有一丝关系一般! 等到孙英告一段落之后,田豫平静的看着孙英,冷静的问道“可是说完了?” “女监之事已经说完了,罪人梅亭已经被学生带了过来,请田豫将军发落!” 孙英拱手等候田豫的命令,于此同时李鍪也抬起头,看向了田豫,想知道面对如此事情,田豫会做何决断。 田豫没有发落那梅亭,也没有责怪孙英莽撞,而是很奇怪的看向了孙英和其身旁的刘复,“女监之事可以先放上一放,田某真的很好奇,这等事情虽然算不得什么秘密,但是你们这两个年轻人是怎么看出来的,莫要说什么是这两个女人或者是这个梅亭主动告诉你等的!” 孙英看着一脸好奇的田豫,并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而是继续说道,“女监之犯人,学生已经带来了,请田豫将军发落!” “发落谁?”田豫的脸上慢慢的变得肃穆了起来,“发落这女监守将梅亭,还是这两个女监囚犯,还是....你?” 一直沉默不语的刘复猛地抬起头来,慢慢的向前走了两步,走到孙英的身边,李鍪此时也有些犹豫起来,看着身边的田豫以及不远处严阵以待的刘复和梗着脖子的孙英,纠结了一瞬之后,慢慢的将身子转了一个方向。 孙英对两个人的动作视若无睹,而是继续梗着脖子上前一步,对着一脸肃穆到有些阴沉的田豫说到,“请田豫将军,发落!” “年轻人,若是性格太过于执拗,恐非长寿之道!”田豫似有所指,“还有什么想告诉老夫的么,若是没有了,那老夫便要休息了!” 孙英丝毫没有估计田豫的脸色,径直的说到,“若是有如此不平之事,田豫将军都视若无睹,那这南阳郡的冤屈,可还有平复之时!” “南阳郡的冤屈?”田豫突然怒斥了一声,“这南阳郡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冤屈可说!” 此时莫说李鍪听到田豫如此之说一脸的震惊,就连孙英和刘复也是满脸的难堪之色。 “田豫将军,您是北疆战神,也是我等北疆万千百姓敬仰之人,您....”李鍪出身北疆之地,对田豫的名号更加的信服,如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变成这般模样,但是李鍪依旧在努力的想要挽回一番。 “这是南阳,这是荆州!”田豫挥手打断了李鍪的话,“你莫要说什么北疆战神,在这里某这个北疆战神的名号估计还不如那些世家的管家更加有面子!” “田豫将军....” “入乡随俗不懂么?”田豫冷冷的看了李鍪一眼,“若是不懂就去找你的老师好好学习一番去!” “若是这般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孙英抢在李鍪前面说到,那张狰狞的脸上满是冷笑,“既然田豫将军说的如此直白了,那么孙英告辞!” 说完之后孙英也不顾李鍪那满是挣扎的眼神,带着两个女囚和刘复等人就要离开,只不过他想离开,田豫现在却是不愿放过了。 “等等!”田豫站起身来踱步过去,看着孙英等人说到,“某家可还是南阳郡守,要走可以,将他们留下!” “他们是谁?”孙英寸步不让,挡在田豫面前,刘复也慢慢跟了上去,双方这么对峙了起来。“田豫将军,这是打算翻脸无情了么?” “女监守将梅亭乃是我南阳郡之守将,这里的两个女人,也是我南阳郡之女囚!”田豫盯着孙英他们身后的几人,那冰冷的眼神可以直刺骨髓,让人不禁发颤。 孙英不是武将,甚至没有真正经历过什么战阵之事,被田豫这种眼神和气势压迫之下,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颤抖起来,但是哪怕如此,孙英也没有退让一步。 “田豫将军!”孙英被压迫的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但是一旁的刘复却是经历过战阵之事,虽然这位的气势比之自己的父亲更慎,但是比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位老人,田豫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放我等离开可好?” 说话的时候,刘复已经越过了孙英,直面田豫将田豫的气势都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怎么,你这个小家伙是觉得能在严颜那老儿手里逃得一命就能和老夫在这里叫阵了?”田豫露出了一脸的不屑,“若是再不让开,你们两个也走不出这间屋子里。” “田将军。”李鍪这个时候走到了田豫的身后,沉声说道,“你现在可是背对着某家,放他们离开,此事就这么决定了可好?” 田豫扭过头看了李鍪那张纠结挣扎的脸,冷笑一声,“汉隆小子,你现在也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么?” “小子从不认为自己能和大名鼎鼎的北疆战神相比,但是小子毕竟师从王越先生,哪怕学艺不精,可也不敢有辱师门!” “你这般自毁前途,你老师可曾知道?” “管师曾言,一切随心,若是我这游历之行依旧瞻前顾后百般犹豫,那管师才是会真的不开心!” “你那先生当初就是太过于随性了一些,所以才弄得惨淡收场,最后更是唯有避祸远遁辽东数十年之久,你还要步他的后尘么!” “若是当学生的不走老师的路,那这学生也做得太失败了些!”李鍪眼神一缩,再往前逼了一步,几乎贴靠着田豫的后背,同时双手摁住田豫的胳膊,将他锁住,“请田豫将军将他们通通放了,小子自会给田将军一个交代!” “就请你,也配威胁田某么!”田豫一声怒吼竟是直接扭过身子,然后只听见“咔吧”一声脆响,田豫的那条膀子便垂了下来,然后田豫飞起一脚将李鍪踹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房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踹开,然后十几个手持刀枪的士兵冲了进来,将孙英他们团团围住,一时间整个屋子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咳咳咳…”李鍪一阵咳嗽之后,竟是吐出来了一口血痰,挣扎了半晌竟是没有办法让自己站起来。 “老老实实在地上躺着吧!”田豫对着不停挣扎的李鍪嗤笑一声,“老老实实的躺上大半个时辰就没事了,若是不听劝,你下半辈子恐怕就只能在床上过了!” 李鍪死死地盯着田豫,这一刻他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无比的陌生。 被士兵包围起来的孙英和刘复看到这一幕也是瞪大了双眼,看着挣扎半天毫无作用的李鍪和一脸冷笑的田豫,突然脑海里和李鍪的想法变得一样了,这个一直和蔼可亲的老人,现在变得这般陌生。 “将他们全部拿下!”田豫冷笑着对那些士兵下令,看着一副要反抗的孙英和刘复再次开口道,“他们两个要是敢反抗,就将那几个女人都杀了!” 说话的时候,还冷冷的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语的侯夫人母女,让她们直接打了一个冷颤,也让刚刚要动手的孙英刘复两人直接放弃了抵抗,若是他们冷血无情,也就不必闹成这般地步了。 不多时,孙英和刘复便被五花大绑的扔到了一边,就连咳嗽不知道的李鍪也被绑住了双手,有一人专门看管他,剩下的士卒慢慢的退了出去,守护在房门外。 “别装了,再不睁眼,你这两条断腿可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了!”田豫走到那昏迷的梅亭身边冷冷的说到,“莫要觉得老夫在哐你!”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那个一直昏迷的梅亭嘴里传了出来,“田豫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就这么轻轻松松的便将这两个孽畜给擒了下来,末将实在是佩服的紧啊。” “你是怎么被这两个稚子给擒住的?”田豫看着凄凄惨惨的梅亭,面露不屑的问道,“还是说这南阳的天太过于安逸了,让你们都变得蠢了?” “这两个家伙一上来便打着郡守府的名号来领人,然后到了值房之中又对我等之事一副门清的架势,末将便一时不慎着了他们的儿了!”那梅亭一脸的冷汗回答着田豫的问询,“那个,田太守,可否寻人来为某家救治一番,某家之前见您这郡守府的门口...” “真是废物!”田豫训斥一声,然后依旧还是吩咐门口的护卫去大门外将樊阿请了进来。 郡守府的大门外,樊阿正在仔细的研读他的老师华佗留给他的青囊书残卷,而且正看到精彩之处,几乎算是达到了忘我之境,这时候,一个郡守府的士兵跑了过来,十分不客气的说到。 “太守田豫将军有令,让你前去见他!” 正研读竹简入神的樊阿,听见这个声音自然是心中不喜,看都不想看那人一眼,更是连话也不想搭上一句,继续做自己的事儿,权当这人并不存在。 但是樊阿这次却是失算了,那士兵见樊阿不吭声,便再次重复了一边,语调也更大了一些,只不过这除了让樊阿眉头皱的更深了,让樊阿对他更加的厌烦以外,并无任何其他的用处。 那士兵见樊阿依旧无动于衷,便知道了这人的意思,直接冷哼一声,一把拎住了樊阿的后脖领子,然后猛地往后面一拉,便将樊阿整个人给拽了起来,樊阿一时不查之下,就这么被他给拎了起来,樊阿只是一个大夫,虽然也有华佗传授他五禽戏之法,但是这时候却是也用不上,然后樊阿就这么被那士兵一路拖着走进了郡守府。 见到这一幕的两个守门的护卫也是眼神一阵闪烁,等到确定樊阿真的被拖走之后,其中那个沉不住气的护卫便一捂肚子然后“哎呦”一声,对旁边的那人说到,“某家突然肚子痛的很,你帮某家看着点,某家这就去解决一下!” 然后也不等那同伴答应便跑了出去,奇怪的是这种时候,他非但不往里跑,而是直接往郡守府外跑去,而且飞快的跑远了,更加奇怪的是,那同伴见到这一幕,丝毫没有奇怪,反倒是将那护卫的兵器捡了起来,然后笔直的站在门口,继续守卫着这郡守府的大门。 不过他们同样没有看到的是,当那守卫跑了之后,一个一直在门口低头发呆的百姓,也慢慢的站起身来来,朝着那守卫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只不过这百姓个子瘦弱还颇为矮小,一时间竟没有人能够发现的了他。 不提门口发生的这些事情,只说当樊阿一进田豫的房门,看到的便是一副让他目瞪口呆的场景。 刚刚才被自己包扎好的的刘复,还有那个他身边那个有着一张可怖的脸的孙英,他们两个现在正被五花大绑的扔在角落里,一双眼睛也满是怒火的望着前方,而那个一直上蹿下跳和只猴子一样的李鍪也被捆住双手扔在了另一边,那刚刚不再流血的手腕再次变得血淋淋的。 而他的眼中也是充满了怒火盯着前面,这些都不能让樊阿目瞪口呆,真正让樊阿震惊的是,这三个家伙的怒火,全都是对准的站在房间正中央的那个男人,北疆战神,田豫田国让。 毫无疑问,这三个家伙就是田豫让人给弄成这样的,现在樊阿的心里满满的都是疑问,若说这三个家伙惹怒了田豫,也不太像,虽然刚刚给刘复包扎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状态的确不是很对,但是就算他们两个,或者说他们三个真的做了什么让田豫不高兴的事情,也不至于被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看他们的那个眼神,很明显这也绝不是什么小事。 而若是说田豫主动和他们三个年轻人翻脸,那樊阿更加的不相信了,莫说樊阿和田豫的接触也并不多,但是毕竟被乌桓人囚困了这么久,田国让的大名那也算得上是如雷贯耳,在乌桓部落里,这个名字和他们憧憬的神,也差不多,都是让他们又敬畏又害怕, “你们...这是怎么了?”樊阿上前一步,看着这一屋子的狼藉和混乱,对着田豫问道,“都是一些年轻人,也不至于弄成这个样子吧。” “年轻人若是不好好的调教,以后便会生出大祸来!”田豫冷哼了一声,然后指着躺在地上的梅亭说到,“先给这个家伙治伤,不求其他,至少要将他的姓名保住!” “好的。”樊阿看田豫现在这一脸阴沉的模样,也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赶忙上前给梅亭包扎治疗,同时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个家伙到底是谁啊,怎得被打成了这般模样。” “这你不用管,只管给他治伤即可。”田豫说完便回到之前的座位上跪坐下来,看着依旧一言不发的侯音遗孀和女儿,冷声说到,“从进来这个屋子你们就一直闭口不言,若是依旧如此,某家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那侯夫人两人恍若未闻,依旧是沉默不言,角落里的孙英此时却是冷笑道,“田将军打算如何公事公办?这侯夫人一个柔弱的女人,咱们的田将军还打算欺负欺负她们这孤儿寡母不成?” 田豫对孙英的激将之言毫不动心,“她们乃是那叛将侯音的家眷,既然是乱臣贼子的余孽,那便不能说什么柔弱女子,孤儿寡母,统统都是一群犯妇罢了!” 此时情况刚刚有些好转的梅亭就赶忙大声说到,“田豫大人说的对极了,这等犯妇就该公事公办,稍后我便将她们带到女监之中,定要将她们好生调教...好生教训一番,让她们知道自己的罪孽!” 说着话,那梅亭的脸色就已经笑开了花,虽然这侯夫人算不得什么国色天香,但是那大户人家的气质却是深深的吸引着梅亭,再加上她和她女儿的身份,更是让梅亭夜不能寐,第一次若非是那侯夫人机敏坚贞,再加上侯音当夜就直接将南阳的天给同乐下来,恐怕那一对母女就真的糟了这梅亭的毒手。 如今梅亭一见自己依旧还有机会,那更是喜不自胜,恨不得现在就将两人给带了回去,好生的折磨一番。 孙英听到他们的对话更是大为着急,直接怒声喝骂到,“两个狗官,南阳郡先是被这群败类给折腾的民不聊生,让百姓活不下去,然后又必反了那守将侯音,最后更是将侯音斩杀之后还将这所有的污水都泼到了他的身上。 田豫!你明知这侯音乃是冤枉的,你明知谁对谁错,你明知这南阳郡城的百姓生不如死,你却不思拨乱反正,反而助纣为虐,你这狗官,真是枉费我等兄弟之前这般信任你这狗官!” “冤枉?”田豫冷哼一声“什么叫冤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南阳郡只是多了一些役使,便让那些百姓活不下去了?便要那侯音不得不去造反了?这是哪家的道理?这乱世之中,这当今天下,那家百姓过的安稳?那户人家不是有着役使?” “可这本就是错的啊!”躺在地上放弃挣扎的李鍪凄惨的说到,“先生曾言,为官者,为民请命而,执政者,为天下生计尔,若是为官只顾着争名夺利,只顾着升官发财,那这天下便太肮脏了!” “所以你那先生被轰到了辽东苟延残喘,所以某的那位朋友在益州之地郁郁不得志,被无数的人死死的盯着恨不得生啖其肉,恨不得让他全家都死绝了才好,任凭他有千般本事却是郁郁不得志!” 田豫说的是谁,李鍪大概也能猜到出来,便是那和田豫同出自于白马义从的银枪将军赵云赵子龙,本来被誉为“一身是胆”的赵子龙,本来在入川之战之中作为一军统帅和刘备义弟张飞并驾齐驱的赵云,现在却是在益州沉寂了下去。 究其缘由不过是因为刘玄德得了益州之后,本想大肆封赏手下,一揽麾下的人心,结果就在即将封赏的时候,赵云冲到了刘备的面前,对着刘备连劝带斥的说了一通,让刘备打消了封赏麾下的念头,将财富土地还给了益州之民。 这一举动的确是让刘备揽了益州的民心,后期汉中之战里,益州能够做到男当战,女当运也不得不说有这件事的功劳,但是此举却是将刘备麾下的诸将得罪了个干净,乃至将刘备本人也得罪了。 最后赵云在分封的时候,只得了一个翎军将军,就连护卫刘备的职责就让了出来交给了汝南的陈叔至,在刘备的麾下的地位几乎算得上是一落千丈,而汉中之战中,哪怕再次大放异彩,但是最后论功行赏的时候,他的功劳也被刘备送给了黄忠。 李鍪看着一脸阴沉的田豫,再次说到,“就算如此,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官之一字,从最开始便是为了让之下之民过的更好而设立的,从来都不曾说过这是什么人上之人,不能因为时过境迁便将这一点忘记,侯音将军,从未错过!” 田豫看着一脸严肃的李鍪,哪怕现在李鍪虚弱的躺在地上,哪怕现在他脸色苍白,但是这一脸的严肃,还有这隐隐透露出来的正气,田豫此时若非是情形不对,定要赞上一声,“管幼安交了一个好弟子。” 不过田豫还没有说话,一旁刚刚包扎好了的梅亭却是挣扎着爬了过来,对着李鍪怒斥道,“为官者何等尊贵,岂是那群泥腿子百姓所能比拟的,若非是如此,怎得人人都想当官做主,若非是为官者尊荣无限,怎得这世间所有人都已做官为荣!” “粗鄙之论!”刘复不屑的冷笑道,“汉隆的谈论才是为官者应该做的,你刚刚只看到了为官的尊贵荣华,却是不曾想过为官的责任,实在是我大汉的耻辱,难怪尔等将这偌大的南阳弄得民不聊生,堪称人间地狱!” “几个稚子不知道听哪个酸文人说了几句酸话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尔等不知道这天高地厚,就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梅亭一脸的冷笑看着面前的这几个家伙,“若是真如尔等所说,汝等几个蠢材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主要是碰到了尔等这群狗官罢了!” “哈哈哈”梅亭畅快的哈哈大笑道,“可就是你等口中的狗官,现在却是南阳郡的郡守大人,更是你们口中的那个什么...什么战神!” 看着猖狂大笑的梅亭,田豫的心里也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股邪火,直接训斥道,“够了,既然包扎好了就给你找个房间你好好休息吧,莫要再在这里爬来爬去的,惹人生厌!” 那梅亭被田豫训斥之后却也不去解释辩驳,而是舔着脸对田豫说到,“多谢太守大人关心,小人这就离开,不过有件事小人想请太守大人能够答应小人,末将定然感激不尽!” “何事?” “就是这叛逆侯音的妻女,小人垂涎已久了,想要求太守大人同意,将这对儿母女赐给小人,小人定然感激不尽!” “侯音的妻女?”田豫看向了缩成一团的母女,再看看已经快要流出口水的梅亭,“她们两人可是朝廷的犯妇,你这厮胆子倒是很大,若是某家将这对儿母女给了你,恐怕没有办法和朝廷交代啊!” 梅亭一听这话,非但没有生气低落,反而大喜了起来,“太守大人放心,莫说这对儿母女已经在朝廷的眼里是个死人了,便是那侯音还活着,这对儿母女也绝对不会让太守大人为难的!” “刚刚才说了他们,你也开始在老夫这里胡吹大气了么,那侯音聚众造反,朝廷毕竟追究,只是侯音已死,到那时候,只能将这两个女人交上去给朝廷交差,若是给了你,到那时,某家将什么人送个朝廷?” “太守大人放心!”梅亭嘿嘿一笑,“那朝廷上面,不过就是一个屁都不懂的傀儡罢了,咱们上面的那位,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您到现在都还没发现么,您这太守府里的护卫,非同一般的彪悍啊!” 田豫顺着梅亭的话,环视了一圈屋里屋外的护卫,的确一个个的气息内敛,而且从举手投足之间都能看得出来,各个都是好手不说,绝对都是见过血的汉子,也就是说,这群人,绝对都上过战场。 “你这么说,老夫倒是刚刚发现,这群人还真是各个都非同凡响啊。” “不瞒太守大人,这是南阳郡出事之后,上面那位大人物专门派过来的,就是为了控制住这南阳郡的局势,能够让那些侯音的余孽不影响咱们南阳郡的买卖,所以这些人,可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上面的那位大人物?”田豫好奇的“哦”了一声,“就是你们的那位买家么?” “可不敢这般说!”梅亭却是急了,“刚刚在小人的女监里,就是那个和一牛犊子一样的家伙,诈了末将半天,将这荆州的世家数了一个遍,可是他都说错了,小人的后面,可不是什么区区荆州的世家,那可是天下一等一的男人!” “怎么,看你这么说,我怎得觉得,你们后面那人是当今的魏王呢,难不成堂堂魏王,还能和你们这群家伙有什么关系不成?” “那自然不会!”梅亭谄笑一声,“就小人这点微末的能耐,哪里能和魏王相提并论,但是某家身后的那位却是也差不了太多,不知道太守大人可知道曹洪,曹子廉将军!” 田豫眉头一皱,曹子廉的大名田豫自然不会不知道,要说起来,这位曹子廉还真算是大人物,而且也真的算得上是一个神人。 当初魏王于酸枣起兵,宗族里四名兄弟各自带兵来投,夏侯妙才年轻时曾替魏王做过牢,和他哥哥夏侯元让都算得上是魏王的发小兄弟,而且夏侯妙才也算得上是当世良将,官渡之战为曹操督运粮草,又率军平定昌豨、徐和、雷绪、商曜等叛乱,让当初的魏王有了一个稳定的后方。 然后后率军征伐关中与凉州,斩梁兴、逐马超、破韩遂、灭宋建,横扫羌族、氐族、屠各等外族势力,被魏王称之为,“虎步关右之将” 更是善于千里奔袭,曾经亲率精锐,转战千里将羌族各部打了个措手不及,直接从后方将韩遂击败,在凉州各族一战成名,让羌族,屠各为之束手。 而夏侯妙才的哥哥夏侯元让虽然称得上是百战百败,罕有胜迹,更是曾经被吕布的麾下给绑了肉票,但是这位的功绩却是绝不比他的弟弟差上分毫,夏侯元让的一生都在为魏王驻守后方,保证后方安稳,魏王曾说,自己后方稳定,粮草不断,全靠自己文有荀文若,武有夏侯惇。 夏侯元让曾率军民阻断太寿河水,筑陂塘灌溉农田,使百姓受益,功勋卓著不说,更是善于治学,常亲自迎师,虚心求教。不但为人俭朴,所得赏赐全部分给将士,一生不曾置产业,堪称曹魏第一将。 而魏王的第三个宗族兄弟曹仁更是被称为铁壁将军,,破袁术、攻陶谦、擒吕布、败刘备,参加官渡之战,立下汗马功劳。赤壁之战后,更是镇守江陵,抵御周瑜的进攻,虽然最后依旧还是败走,但是之后在凉州败马超于渭南,破苏伯、田银于河间,再次坐实了他名将之名。 可是魏王的第四位宗族兄弟曹洪,却是和他的三位兄弟最为不同,自从跟随了魏王,随军征伐四方,平兖州、征刘表那几乎都可以说得上是跟着大军混资历的,而为数不多的建树,应该就是讨伐黄巾余孽祝臂,那还是跟着徐晃打配合。 与曹休在下辩抵御刘备,至于斩杀了吴兰、任夔,逼退张飞与马超,那说实话,其实和曹洪关系不大,唯一称得上独立作战的那便是在官渡之时,靠着营地坚固,抵抗了张郃高览二人的进攻,但是当时乌巢火起,袁军本就无心作战。 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却是最得魏王的信任,归其原由,便是因为曹洪有数次救主之功,魏王于荥阳兵败失马时,曹洪舍命献马,并救护魏王,使其免于厄难,而且说出了那句“天下可无洪,不可无操!” 而且曹洪将战马送给曹操之后,竟然也逃得一命,不仅如此,魏王逃回谯郡之后兵马尽失,那侥幸逃命的曹洪却是和他那好友陈温募兵两千人不说,还都是上等的庐江精兵,更是东到丹阳,再得数千人,在龙亢带着这近万人马和魏王回合,不得不说气运滔天。 单单这一次也就罢了,时过境迁之下或许魏王也就不那么看重他了,但是偏偏渭水之战中,曹洪再次救魏王于危难之中,拼死拦下了暴怒中的马超,让魏王得以逃出生天。 这两次救主之功便坐实了曹洪这魏王麾下第一宠臣的名号,自此,曹洪的地位在魏王麾下,稳如泰山! 田豫想到这里,也就将所有事情都想通了,曹洪除了他那滔天的气运以外,最为人乐道的便是那爱钱如命的性子,不但贪婪成性更是吝啬非常人所能想象,就连魏王的世子曹丕想要借钱都吃了闭门羹。 而这位曹子廉为了敛财,那真的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和南阳这里的某些人联手做一些“买卖”,那真是在正常不过了,也正因为如此,曹子孝这位大汉名将才会晚节不保,连连面都不要了,就是为了给自己的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擦屁股。 梅亭看田豫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已经明白了过来,不禁开心的笑道,“看来太守大人已经明了了,曹子廉将军可能称得上是一个靠山?” “自然是能。” “那曹子廉将军可能将这对母女之事给按住?”梅亭说的时候更是沾沾自喜,好像说的不是曹洪而是他自己一般,看向那侯音的那对妻女的时候更是丑态毕露,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将她们摁到在地。 “那自然也可以。”田豫微笑着点了点头,本来还想怒斥他们的李鍪突然看到田豫这一抹微笑不禁打了一个寒蝉,这个笑容他见过,就是在这个笑容下,乌桓的大军,灰飞烟灭了。 梅亭却是不知道这微笑的含义,听到田豫的话更是得意非常,“那田豫大人,是否就可以将这两个女人,赏赐给末将了,日后末将定然在曹子廉将军那里给大人美言几句,到了那时,田大人飞黄腾达之日,岂不是指日可待了!” “飞黄腾达?”田豫不理那两个女人的事,而是继续笑道,“老夫这南阳郡守都是如履薄冰,哪里有什么飞黄腾达的说法。” “田豫大人这就不懂了,”梅亭顿时就洋洋得意起来,“您在北疆那蛮荒之地,虽然有个什么战神的虚名,但是那可是蛮荒之地,哪里有中原之地来的繁荣舒服,您只要上了咱们曹将军的这条船,那日后中原名将里面,必定有你田豫之名。” 田豫的笑容更加的和善了,这时候就连孙英和刘复这两个对田豫并不太了解的家伙也看出有些不对来了,至于包扎完就充当哑巴的樊阿见田豫这个样子,更是赶紧往墙边挪了挪,在樊阿的眼里,这个梅亭绝对已经是个死人了。 梅亭却是恍若不知继续说到,“田大人不要再犹豫了,快将那两个女人给某家,某家日后定会报答大人,等过一阵子,曹子廉将军的人再来南阳之时,末将定给大人引荐!” 田豫一愣,继续装傻充楞的说到,“曹子廉将军自己不来南阳郡么,老夫还想要和他好生聊上一聊呢。” 梅亭回过头一脸的不屑看着田豫说到,“曹子廉将军那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来南阳这种地方,不过来的人也是曹将军的心腹,至于什么聊上一聊,田大人你可莫要再说了,咱们那是要听从人家的教导的。” “哦~”田豫点了点头,“那不知曹将军的心腹,何时会来啊?” “其实那位应该已经到了吧,只不过现在南阳郡太过混乱了一些,而且又摸不准你这位新任南阳郡守的意思,所以一直没有露面罢了,不过没有关系,现在田大人既然愿意和我等一起发财,那么便将这两个女人给了末将,等稍后,末将便去联系那人,到时候你我二人一起去见上一面,也让你拜拜山门!” “这倒是不必了。”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叫声,田豫耳朵一动,满脸的微笑却是突然消失无踪了,“曹将军的人,稍后老夫会亲自去见见他,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物,能在这南阳郡兴风作浪!” 田豫突然的翻脸让梅亭大吃了一惊,但是一旁看守李鍪的那士兵却是没有发愣,而是直接抓向了一旁的李鍪,想要将他先控制在手中,只不过他的动作快,已经缓过劲儿来的李鍪动作更快。 只见李鍪就地一滚便逃离了那士兵的身边,然后被绑住的双手更是连连转动,便将绳索解了开。 那士兵见没有抓到李鍪便要将跨在腰间的长刀抽出,结果依旧是慢了一步,现在只有一条胳膊的田豫用比他更快的速度将长刀夺了过来,然后反手一刀便将他斩杀当场。 田豫拎着滴血的长刀看着目瞪口呆梅亭冷冷的说到。 “虽然你说的很诱人,但是老夫还是喜欢那蛮荒的北疆!” “至少那里的人,不让某家感到恶心!” 第一百三十四章 南阳的年轻人 田豫这一连串的动作堪称快若闪电,当田豫拎着滴血的战刀走到梅亭的面前时,那梅亭还没有从呆愣中清醒过来。 本来一直在门外守卫的十余名士兵此时再次要冲了进来,但是田豫的战刀就放在梅亭的脖子上不说,田豫本身的那股猛将的气势也散发了出来,这些士兵都是上过战场的,自然知道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应付的了的,尤其是在这个不算宽敞的房间里。 一个领头的士兵看见这一幕,脸色微微一变,然后果断的下令到,“退出屋子,屋外结阵!” 剩下的士兵听见这声命令,竟是毫不犹豫的执行了,一瞬间刚刚还满满当当的屋子里便只剩了田豫他们这些人,而退出屋子的士兵,也果然如同那声命令一般,用极快的速度,结成了军阵。 田豫拎着战刀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个近乎于完美的军阵了,仅仅十余人便能互相配合,相互守护,而且用时极短。 真是一群好汉子啊! 若非是现在不合时宜,田豫一定要赞上这么一声,就只说眼前的这个军阵,便是田豫亲自出手,短时间内也不好说能够将它大破,更别说现在田豫伤了一条胳膊,这郡守府里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他们的援兵。 刚刚那领头之人让他们屋外列阵,便是要找到最有利的地形从而列阵以拒田豫,进而等待郡守府内其他的人来援,毕竟看守大门的便是他们自己的人手,而城里还有自家将军的后手,只要坚持住最多半个时辰,那么便能胜负逆转。 只是可惜,这群士兵心中的想法,作为宿将的田豫也是心知肚明的。 “你们莫要再有其他想法了,现在将手中的兵刃放下,我饶尔等性命!”田豫是真的不想和自己面前的这群士兵作战,并不是惧怕他们,而是因为自己真的很喜欢这群家伙。 或者说没有任何一个将领会不喜欢这群士卒,沉稳可靠,英勇善战,最重要的他们忠心耿耿,哪怕深处危险之地,仍然不放弃,田豫对他们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只是现在田豫对他们越是欣赏,他的心里就会觉得越是可惜。 田豫那真心实意的劝说,换来的只是无尽的沉默,一群士兵冷眼看着田豫,也不说话,也不喝骂,就是这么平平静静的看着他,平平静静的等待着他的动作。 “你们这是在做无用功!”田豫依旧不想放弃劝降,“老夫既然动手了,那么便不会给你们留下翻盘的机会。” 或许是为了验证这句话,大门口刚刚还停职了腰板守卫的士兵,也听到了里面的动静,立刻就做出了反应,伸手入怀,似乎要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可是他的动作快,有人比他的动作还快,大门旁边三个一直呆滞的百姓就那士兵动作刚做出的一瞬间,便抬起头来,然后就一起冲了过去,其中两人用极快的速度摁住了他的双手,另一人也十分熟练的将那士兵的嘴巴捂住。 然后就在那士兵惊恐的眼神之下,捂住他嘴巴的那人快速的掏出一把短刀然后熟练的割破了他的喉咙,那双惊恐的眼眸就在自己的挣扎之中慢慢的失去的神采。 这一幕惊呆了周围的百姓,但是谁也没有发出惊叫,也没有做出其余的动作,就这么呆愣愣的看着那三个收拾残局的家伙。 紧跟着其中两人将地上的兵刃捡起来,代替那士兵守卫着这座郡守府的大门,而另一人则是面容平静的将那士卒的首级割了下来,然后就这么拎着首级走进了郡守府的大门。 田豫的劝降依旧是没有任何的作用,士兵们还是用沉默回答了他的一起话语,可是就在这沉默之中,那一身百姓打扮的汉子拎着首级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然后直接跪在了田豫的面前。 “白马以从都尉田七,剿首而还,特来复命!”那汉子将首级往田豫的面前一送,就这么恭恭敬敬的跪在田豫的面前,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杀人时候的煞气和凶狠。 而刚刚松开绳索带着梅亭出来的李鍪孙英等人看到这一幕也是震惊不已,白马以从的大名,刚刚从幽州走来的他们自然不会不知道,只是他们不知道田豫竟然早就让白马以从提前一步赶了过来。 田豫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那死不瞑目的首级,然后对着那十余名结阵的士卒说到,“大门已经从新被某家控制了,尔等不要再挣扎了,可好?” 回答他的,依旧还是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沉默,而这决绝一般的沉默也让田豫完全没有胜利的喜悦,毕竟他们的沉默意味着,他要亲手将这么一群优秀的悍卒亲手斩杀。 挣扎不停的梅亭也看到了那颗滴着血的首级,刚刚清醒过来的他再次陷入了震惊之中,不由的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同时嘴里还在怒喝着田豫和孙英等人。 “尔等不要得寸进尺了,你们可知道刚刚你们斩杀的那是何人?那可是曹子廉将军的士卒,你们这是闯了大祸了,还有,这郡守府上上下下都是曹将军的士卒,再过上一会,你们便会被包围的,你们一定死无葬身之地的!” 梅亭的挣扎,梅亭的喝骂都让在场的所有人感到厌烦,但是现在这么紧张的气氛之下,也实在是没有人愿意去搭理他这个仿佛在乱吠的野狗,李鍪直接给他嘴上擂了一拳,打落了他一颗牙齿,并让他将剩下的狂吠给咽了回去, “你们会后悔的!”梅亭的嘴上挨了一拳,倒是不敢再猖狂怒骂了,但是还是不停的在嘟囔着,“你们一定会后悔的,这个郡守府全部都是曹子廉将军的人马,足足有着近百人,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在梅亭的嘟囔声中,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说的近百人,可是这个家伙的手下么?” 在孙英和刘复纠结的眼神之中,蒯蒙也拎着一个滴血的首级走了过来,见到这个首级的模样,不但刚刚还在闹腾的梅亭震惊的闭上了嘴,就连一直沉默以对的士卒的呼吸声也陡然急促了起来。 “赵校尉...”士卒中突然传出一声悲呼叫破了那个首级的身份,曹子廉麾下的赵校尉,也是此次南阳郡守府中官职最高的人。 蒯蒙淡然的走到田豫身前,和那白马义从的都尉田七一般,将首级送到了田豫的眼前,“学生,幸不辱命!”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这是那十余名士卒的领头之人说出的第二句话,“赵校尉的勇武军中尽知,你们这些人里没有几个武力过人之辈,你们是怎么将赵校尉杀死的?” 蒯蒙看着那十余张悲切的脸庞,微微一笑的说到,“我们这群人人心见的太多了,所以养成了一个习惯,那便是没到一地,必须要将厨房这种地方交给自己人来收拾。 而更巧合的是刚刚就是大家吃饭的时间,所以我等就顺带将你们所有人的饭菜都给做好了,更加凑巧的是,我们这一行人里虽然没有什么人武力过人或者谋略过人的,但是却是有一个岁数不大的老山贼了,他手里偏偏还有一些上好的迷药,所以...哈哈哈” “你们刚刚来了不到一天,我等也从未做出过任何出格之事,为何你们就这么肯定的给赵校尉,不,是给我等下药?”那领头之人实在是想不通这一点,在梅亭出现之前,他们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的行事,自认为没有做过任何不妥之事,他真的想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们的确是没有做过任何出格之事。”蒯蒙点了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但是某家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外来之人潜伏在这南阳郡守府,而某家则是回乡,荆州养不出你们这么精悍的士卒,我南阳郡更养不出你们这么精悍的士卒。” “某家在这里从新介绍一下自己”说到这里的时候,蒯蒙十分郑重的向那群士卒行了一礼,“南郡蒯家蒯蒙蒯玉灏见过诸位!” 蒯家在很久之前便跟随魏王去了许昌,从此荆州再无蒯家,只有许都蒯家,但是在这南阳郡或者说,在这南郡之地,蒯家的名号还是那么让人如雷贯耳。 现在梅亭,便被这声“蒯家蒯蒙蒯玉灏”给惊住了,虽然他一直在嚷嚷自己是那位曹子廉将军的人,但是她自己心中明白,莫说那位曹子廉将军,便是替曹将军行走四方的“管事大人”都未必能记住他梅亭的名字。 而蒯家,这个庞然大物,哪怕现在蒯家离开了这南郡,但是蒯家的人想要弄死他这么一个小小的南阳女监守将那简直不要太容易,而就算自己被蒯家的人弄死了,那位曹子廉将军都不会为自己说上一句话,毕竟一个谁都可以当得女监守将和世家蒯家之间,这个选择并不难做。 当然,梅亭脑子里的这些事情都是要在蒯蒙是蒯家直系的基础之上才能做到的,而蒯蒙很明显做不到,否则也不用这般费劲了。 不过现在的梅亭已经慌乱到无以复加了,哪里还能想到这里。 “蒯家的人!”那领头的士卒听到蒯蒙的话语也是跟着惨笑一声,“偌大的蒯家,智谋过人的蒯家,我等这些小算计自然是入不得你们南郡翘楚蒯家的法眼!” 那领头的士兵发出了近乎是凄厉的惨笑,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失败了,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性命即将留在这里,更多的是因为他心中明白,蒯家的这个小子之所以能够如此果断的下令将他们这群人放翻杀死,可不只是因为蒯蒙刚刚所说的那句, “荆州养不出你等这般精悍的士卒,南阳更养不出你等这般精悍的士卒。” 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不在乎,蒯家不在乎他们这群“似乎有问题”的士兵是什么人,在他们这些世家看来,只要他们认为自己有问题,那么不会直接杀了来的干脆,至于什么证据,那是提点刑狱的官员应该在乎的,不是他们世家之人应该关注的。 那十余名的精悍士卒的心中已经有了死志,但是同样被蒯蒙弄得惊讶不已的梅亭却是还没有放弃挣扎,从这方面来说,梅亭不得不说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就凭这不放弃自己的希望这一条来说,梅亭的确让人倾佩。 “你们不要以为将郡守府这些士卒杀了便能平安无事!”梅亭那颤抖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这郡守府不过就是曹将军以防万一的手段罢了,这南阳郡城里,埋伏着不知道多少曹将军的人马,若是尔等再继续冥顽不灵,等曹将军大军一到,定要让你等贼寇后悔万分!” 梅亭的声音在田豫等人的耳中那自然是十分的呱噪,但是在已经心存死志的十余名士卒的耳中却是再次让他们有了些许信心,虽然他们也知道,就凭着田豫刚刚的这一套让他们眼花缭乱的手法,那些府外之人,也难逃他的算计。 但是知道归知道,此时在这群士卒的心里,总是需要一些“信念”支撑他们不倒下的。 田豫看着强作镇定的梅亭,再看看那群虽然已经心如死灰但是仍没有放弃抵抗士卒,田豫虽然真心想要留住他们的性命进而收为己用,但是田豫也明白,这些现在已经是妄想了。 不说其他,蒯蒙刚刚打出了蒯家的旗号,那便已经绝了田豫的心思,蒯家乃是许昌的世家豪族,而蒯家的家主蒯越更是在朝廷任职,与他们背后的曹洪将军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蒯家出现在南阳,还是以这种身份,那么他们这群人,一定会被灭口的。 就在田豫心思百转之时,又一名百姓打扮的精壮汉子跑了进来,跪在田豫的面前,“启禀将军,城中敌人之巢穴已被探明,现在斥候白令正在那里盯着,我等随时都可动手,请将军示下!” “对方人马几何?”田豫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梅亭,继续问道,“可曾探听明白?” “回禀将军,据白令所说,敌人不过三十之数,但是十分精悍,并且机警异常,应该是百战老卒!” “不奇怪,南阳郡之事闹得这般大,若是不派遣精锐过来,曹子廉可收拾不好这里的残局,而且这厮贪得无厌,想要的也不仅仅是收拾残局这么简单,恐怕他还惦记着这条财路!” “田豫!”这个时候梅亭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会很凄惨,但是依旧没有放弃,“你既然知道那些都是曹子廉将军的人马,你怎么还敢如此放肆,尔等就不怕曹子廉将军将尔等斩尽杀绝么!” 看着一脸凶狠但是浑身颤抖的梅亭,田豫突然笑了一声,只不过这声笑,显得那般无奈,“什么时候,我大汉的官员竟是变成了这般蝇营狗苟之辈了,我等同僚之中有你这种家伙,还真是对我们的侮辱了!” 田豫说完之后,也实在是没了继续喝骂他的心思,或许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相比于这中原的繁华,他可能更喜欢那幽州的荒凉,哪怕那里的寒风刺骨,那怕那里经常千里塞外荒凉寂静,但是那里的人,却是不让他感到恶心! “汉隆!”田豫一声呼喊让一直发呆的李鍪回过神来,“你刚刚不是说不能有辱师门么,一个院子里,塞进去三十多个人,哪怕他们再机警也不可能防守的那般谨慎,跟着他找过去,然后从里面将大门打开,城中的百余名白马义从自然会教会他们什么叫做北疆的寒风!” 田豫说完之后也不管李鍪是否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便将身子转向了那群依旧再负隅顽抗的士卒,“老夫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刃,老夫保证你们的性命,他曹子廉还不放在老夫的眼中!” 梅亭听到田豫的话刚要反驳,但是一抬眼就看到了田豫那张阴沉黝黑的脸,顿时失去了说话的勇气,老老实实的缩成一团等待最后的结果。 而那十余名士卒也给了田豫他们的答案,这次他们没有继续沉默以对,而是那领头之人一声大吼,“丹阳军!冲锋!” 十余名的士卒,哪怕结成了军阵都不敢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毕竟他们只有战刀与长枪,只要田豫随便调一队弓弩手来,他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他们自然也明白这个到底,所以,他们选择了冲锋。 “真是一群好汉子,可惜了!”虽然不合时宜,但是田豫依旧还是夸赞了一句,神奇的是,这句夸赞,身边的所有人,无论是孙英刘复,还是蒯蒙乃至一脸不服不忿的梅亭,都保持了沉默,没有任何人去反驳他。 田豫看着冲到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士卒们,也虎吼一声,“杀!” 既然是一群好汉子,那么田豫愿意,自己亲手将他们斩杀当场,这是对士卒最大的尊敬。 冲锋的士卒完全放弃了防御,无论长枪还是战刀,他们都用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朝着田豫的身上杀去,既然田豫愿意给自己最大的尊重,那么自己也一定要拼尽全力,毕竟无论怎么说,无论史书上怎么记载自己这些人,这,都是自己的最后一战了。 “杀!” “杀!” 片刻之后,浑身浴血的田豫站在庭院的中央,他的周围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尸体,但是无论这些尸体现在是什么样子,面目是多么狰狞,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致命伤,全都在胸腹之处,他们都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呼~”田豫长出了一口气,虽然这一身的鲜血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虽然这些人的冲锋不会给他造成丝毫的困难,但是将这些士卒斩杀之后的田豫依旧是心情沉重。 连续几次的呼吸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之后,田豫走到了浑身颤栗的梅亭面前,“刚刚你说,你身后的那位曹子廉将军会将某家斩尽杀绝?” 梅亭连续吞了数次口水,但是哆哆嗦嗦的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刚刚田豫杀敌的这一幕,已经彻底的让梅亭崩溃了,哪怕他从内心里依旧是没有放弃挣扎,但是身体上的反应依旧是让他不敢也不能再继续回答田豫的问题了。 田豫看梅亭哆哆嗦嗦的也说不出话来,不禁嗤笑一声,这声嗤笑比之之前更加的冷漠也更加的不屑,这种不屑,是从田豫的心底里发出来的。 田豫用手拍打着梅亭的脸庞说道,“只是很不幸啊,某的双亲在某家很小很小的时候便被乌桓人杀了,某的兄弟姐妹这些年也已经死的死,没得没,若是你这斩草除根能够帮老夫将他们找回来,那老夫还是要谢谢你呢! 对了,老夫还有朋友,老夫这一生中大半的时间都在漂泊,所以这朋友就惨淡了一些,勉勉强强只有四个人罢了,一个在益州成都,我管他叫玄德公,你们喜欢叫他大耳贼!一个在阆中,我喜欢叫他张三哥,你们喜欢叫他环眼贼,还有一个你们喜欢叫他红脸贼的,他现在正在带兵围困襄阳和樊城,我喜欢叫他关二哥。 至于老夫的最后一个朋友嘛,可能是曹洪最敢得罪的人了,常山,赵子龙!” 梅亭已经被田豫的这几个朋友给惊住了,田国让的名字梅亭是真的不怎么熟悉,就如同他所说,田豫的这个“北疆战神”在中原这地方,尤其是在荆州这种中原腹地,真的不如一些世家大族的管家更加的有面子。 但是田豫的“北疆战神”在中原不值钱不代表他那几个朋友不值钱啊,刘玄德,关云长,张翼德,虽然这三位并没有如同乡野之间传说那般真的是结拜兄弟,但是他们恩若兄弟,这可是公认的。 梅亭的瑟瑟发抖被田豫看在了眼里,心中更是忍不住的耻笑这厮的胆怯,田豫现在真心的觉得和这种人同为大汉官员,真的是他田国让的毕生之耻辱! “你叫孙英,对吧。”田豫扭头看向了孙英,目光十分的平淡没有任何的煞气,但就是这么平淡的目光却是让孙英的脸色变得有些羞涩了,让孙英这么一个大男人,愧疚的低下了头。 “莫要在这里做小女儿姿态!”田豫微微训斥了一声,“既然这个家伙是你们两个带过来的,那么他的事情便交给你们两个小家伙来解决吧。” “不知道田...国让将军想要一个什么结果!”孙英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狠色。 “刚刚这个家伙不是说了么?”田豫冷笑一声,“斩尽杀绝啊!” 梅亭被田豫的这一声“斩尽杀绝”给吓得一个激灵,顿时全身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甚至还从体下传来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孙英便已经冷笑一声,“这厮居然吓得尿了裤子,还真是大汉朝廷的耻辱啊!” 田豫让白马义从的都尉田七跟着孙英和刘复离去,至于另一个白马义从则是带着李鍪离开了,而梅亭也被孙英刘复两人再度拎了出去,还是那条道路,还是那些围观的百姓。 虽然这次梅亭却是没有如之前那般凄惨,但是却是比之前更加的丢人,梅亭一路上都在不停的挣扎,脸上也被自己的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嘴里还不断的在嘶吼,“某是曹将军的人,某是曹将军的人,你们不能这般对我,你们不能如此,曹将军救命啊!” 随着距离女监的距离越来越近,梅亭的挣扎也越来越没有气力,等到了女监的大门口之时,梅亭已经再次昏了过去,而且这次,他是真的昏了过去,被活活的吓昏了。 女监的大门口此时已经布满了士兵,一个个挺枪拔刀,目视孙英刘复,各个严阵以待! “阿复,你之前不是都将他们打晕了么?”孙英看着女监里面一个个鼻青脸肿的士卒,甚至还有几个将长枪当成拐杖拄着,但是这群人看似凄惨无比,却是一个比一个的精神,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几人,竟然孙英都有了一瞬间的恍惚。 “我爹曾经说过,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刘复冷哼一声,“这梅亭别的本事没有,装死怕事的本事那还真是无人能比,连带着他的这些手下也一个比一个会装死!” “那然后呢?”孙英不在乎这个梅亭会什么本事,“现在这群家伙就在里面挡着咱们,咱们该怎么进去?” 一旁一直默默跟随着的田七张嘴说道,“要不某家前去试试,这群乌合之众欺负欺负老百姓也就罢了,两位公子给小人些许时间,小人去将他们给荡平了!” 这却是田七有些担心孙英和刘复两个人的安危了,之前在路上听那梅亭的叫唤,隐约间也听到了一些刚才自己未到之时,自家将军身边发生的事情,这两个年轻人刚刚对自家将军十分的不恭敬。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哪怕这两个学生如此对待自家的将军,可是将军依旧没有怪罪他们,可想而知自家将军对这两个年轻人是何等的器重,所以田七见到现在这个情形,便主动将这事情揽了下来,以免对面的那群家伙再伤了这两个年轻人。 只是田七刚刚要有所动作,肩膀就被一只大手给摁住了,然后田七就看到其中的一个年轻人对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十分开朗的微笑,那雪白的牙齿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闪闪发光。 “田都尉!”刘复拍了拍田七的肩膀,一脸微笑的说道,“您的好意我们兄弟两个心领了,但是就这些家伙,还不知道您这位白马义从的都尉亲自出手,交给我就够了。” 刘复说完之后,也不给田七继续说话的机会,便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径直的走向了那女监的大门,走向了那群严阵以待的士卒。 “停下!”一个士卒看到刘复走了过来,几乎是颤抖着喊出的这两个字,说出的剩下的话,“听见没有,快停下!否则我等可就不客气了!” 刘复对于他的怒喝,看都不看一眼,依旧速度不变的走了过去,当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那群刚刚还一个个面容愤怒的士卒却都往后面闪了去,恨不得离那个大门,离刘复远远的。 刘复看着都没有上锁的大门,不禁冷笑一声,当然,犹豫之前他把大门的横梁给拆了,所以现在这大门也锁不上了。 刘复将女监的大门缓缓的推开,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这次刘复的手上连根木头都没拿,但是这群不久之前才被他暴打过的士卒,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动上前的。 田七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不禁有些瞠目结舌,扭头看向了一旁漠视这一幕的孙英问道,“为什么这群家伙都不敢冲上来?” “之前在女监里,阿复一个人将他们这群家伙暴打了一顿,他们可能是怕了吧。”孙英说的很是平淡,但是这些话听到了田七的耳朵里却是让他不禁的瞪大了双眼,虽然田七也很看不起这群乌合之众,但是面前这个自己一样看不起的年轻人竟有这般武力,也是让他十分惊奇的。 刘复给他带来的惊讶还远远不止于此。 刘复看着周围这群只围不攻的士卒,看着他们看似凶狠实在颤抖的面容,冷喝一声,“若是你们这女监没有后门的话,那你们这群家伙今日的性命便要留在这里了,都到了这般地步了,就别再让某家看不起你们这群废物了可好?” 那群本来只是围而不攻的士卒听到刘复这般说话,一个个顿时心如死灰了起来,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那群大人物给决定了,但是人在心如死灰之后,便开始了最后的疯狂。 “怎么也活不了,爷爷和你拼了!”一个士卒最先受不了这种等死的煎熬,怒吼一声便挺着长枪冲了过去,“小贼受死!” 刘复见终于有人敢动手了,十分开心的狞笑了一声,一把将那刺过来的长枪死死的攥住,任凭那士卒如何挣扎扭动,也不能再撼动那长枪分毫。 “小子,给我滚开吧!”刘复玩的差不多了,一脚将那士卒踹到在地,然后劈手将长枪夺了过来,手腕翻转之间,便将长枪正握在手里,然后冲着那士卒的脸上就是一个枪花耍了出来,将那士兵看的脸色煞白。 只不过那士卒却是没有机会再为这漂亮的枪花发出惊叹了,刘复的枪花耍完,那士卒的脖子上也出现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刘复持枪立于院中举目四望,看向四周那群似怒似惧的士卒,他的身后便是那个瞪大双眼无神的望着天空的士卒。 “怎么,就这么一个有胆子的家伙么?”刘复对他们从不吝啬于嘲讽,“剩下的家伙们呢,你们是打算抱着怂蛋的名字,埋进土里去么?不过你们打错了注意,就算你们这群怂蛋被某等杀死了,也不会让你们入土为安的,你们最终也不过是会沦为野兽的口粮。” 刘复的话语,每字每句都让周围的这群士卒心中发寒,终于有了第二个,第三个,乃至第四个人受不了这种感觉,冲了过去,刘复看到终于又有人冲了过来,终于大送了一口气。 他现在一身是伤,他们这群家伙若是就咬死了不往前来,那么只能是他冲杀过去,但是现在他的体力,真的不敢说能够在这里一个人追着他们一群人厮杀,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最后还是得让那个白马义从的都尉出手,那刘复的脸面也是有些挂不住的。 今日蒯蒙避过了他们,宁可去找小五等人合作,也未曾联系他们,虽然刘复知道这是因为蒯蒙不想让自己等人和他一起承担这份儿风险,但是同样也让刘复的感触很深。 特别是蒯蒙说出来那句,“南郡蒯家蒯蒙蒯玉灏”那是蒯蒙作为蒯家的骄傲,自从当初逃离了汉中之后,“蒯玉灏”三个字刘复再也没有听见过了,那仿佛就是一个禁忌一般,而今天,蒯蒙第一次主动说出了这个名字。 刘复明白,这是他的朋友阿蒙决定了要重新找回自己的荣耀,重新找回他作为荆州最为有智略的家族,蒯家嫡系子弟的骄傲。 而在蒯蒙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刘复也终于找到了自己回到荆州的目标,除了要找到杀死自己全家的仇人之外,刘复也要找回属于他自己的那份骄傲,他也曾是荆南有名的人物,也是荆南最为出名的纨绔之一,他刘复,也曾经被人叫做荆南净街虎,他刘复的名字,也曾让这荆州的纨绔听之便心中一颤。 现在就是要拿回他刘复自己的骄傲的开始。 “杀!”三个人成品字形冲杀了过来,两人在前持枪一人在后抽刀,三人围攻了过来,看架势是要一举将刘复斩杀在此。 但是刘复却是嘴角带起了一抹冷笑,怒吼一声之后,当先一步跨出,横在面前的两人中间,左手手肘一个猛击,右手手持长枪往后猛地一戳,那两个抢杀过来的士卒便被击倒在地,然后刘复动作不停,长枪快速前刺,竟然后发先至的一枪刺入了最后那名士卒的心口,将他挑飞了出去。 刚刚挑飞了士卒的刘复,眼角一撇就看到了周围那群人一脸的惊惧,心中猛地一动,身子突然一个晃动,若非是最后用长枪借了下力,他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这一幕被一群人看到了眼里,突然想起来之前刘复虽然将自己这群人一顿暴打,但是同样也是引动了旧伤,那鲜血淋淋的模样让他们看了都感觉到害怕,这时候,想来这家伙的旧伤又复发了。 本来已经抱着必死之心的一群人见到这一幕,心中再次有了希望,只要将面前这个摇摇晃晃的家伙砍杀了,自己等人便还有活下去的可能,一群士卒不约而同的这么想到,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起冲了过去,也一起将门口看戏的两人给忘了。 田七也看到了刘复那摇晃的一下子,心中不由的一慌,“这个家伙身上有伤?” “有!”孙英点了点头,“而且很是眼中,樊阿先生嘱咐过,近期不要再继续动手了。” 田七看孙英那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由的心中更是捉急,“你为何不早说!” 说完这句话,田七就要冲过去帮忙,结果刚刚有所动作还没冲过去,就再次被一只大手给摁了下来。 孙英看着一脸着急的田七,平淡的说道,“田都尉的好意,我们兄弟心领了,不过这等小事儿,还是让我们兄弟自己来解决吧。” 看着孙英那张可怖的脸,盯着那双平静的眼神,田七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只不过刚刚点头就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刚刚孙英说的这句话他好像从哪里听到过.... 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就在田七和孙英说话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刘复已经和这群人交上了手,刚刚的动作,刘复的确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但是绝没有像他表现得这般严重,他要的只是这群看戏的家伙,一起冲过来罢了。 刘复成功了,所有人都孤注一掷的冲杀了过来,要和刘复决一死战,这一刻的刘复突然找回了之前的感觉,就是他在飞虎寨,面对那群土匪时候的感觉,虽然孤身一人,但是依旧傲视一切。 “杀!”刘复一声怒吼,和他们厮杀在了一起,一时间血光四溅,刘复的身上不停的出现着新的伤口,和他厮杀的士卒也不停的有人躺在这冰冷的地面上,这一次,他们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了。 刘复越战越勇,竟然以一人之力,将这群士卒的士气给压制了下来,并逐渐的走向了胜利,于此同时,南阳郡的某一处院子外,一群化装成百姓的白马义从也正在焦急的等待着。 “吱呀~”一声,院子的门就这么在他们的面前被打开了,一个浑身没有半点血迹的年轻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正是之前潜入进去的李鍪。 “你怎的才出来,快让开,小心让他们跑了!”之前带路的白马义从一脸的责备,就要带人冲进去,结果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便被李鍪伸手将他给拦了下来。 “不必折腾了!”李鍪抬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感受了下温暖的阳光,“一个三十四个人,都在里面了,一个也跑不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南阳余孽 李鍪的话并没有让那些白马义从多么重视,在这些白马义从的眼中,李鍪这个年轻人还不值得他们这群幽州悍卒重视。 白马义从无视了李鍪,一个个的从他的身边跑了过去,李鍪也不在意,他就这么站在大街上,抬着头,眯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太阳,感受着头顶阳光照耀下的温暖,感受着这清新的空气。 李鍪现在越来越喜欢这种感觉了,虽然在里面杀人之时,李鍪也不会感觉到有任何的不适,但是当他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尤其是看到那一地的狼藉之后,李鍪就特别渴望阳光和那清新痛快的呼吸。 王越曾经无数次的告诉过他,刺客一定要把自己隐藏在阴暗之中,但是李鍪这次再次让王越了,不同于上次的不在意,这次李鍪曾经好好的和王越谈过,他愿意学习刺杀之道,但是却没办法让自己从始至终隐于黑暗之中,因为他不仅仅是一个刺客。 对此王越没有再反对过,只是冷冷的看着李鍪,说了一句,“当心汝死无葬身之地!” 李鍪对于王越的这句话,只是回复了一个微笑,很开心的微笑。 李鍪在这里照耀着阳光,回想着往事,百余名白马义从一股脑的冲进了那个小院子中,同时还有人不断地再招呼着自己的同袍, “来一队人去后门堵住,莫要让他们跑了!” “所有人,阵型不要乱,弓弩在后,刀枪在前,保护好弓弩手!” “所有人,小心...” 那领头的人正说着的话就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给惊住了,在他的面前,一个院子中躺了数具尸体,这并不足以让他震惊,真让他感到震惊的是那些人的样子。 四个人,在四个不同的地方,全都是仰面倒地,浑身上下也只有脖子上一道伤痕,每个人都是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恐,而他们的手上都没有来得及拔出腰间的战刀。 也就是说门外那个晒太阳的年轻人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将这四名悍卒斩杀,一击毙命,而这极短的时间也是短到让四名悍卒连拔刀的时间都没有。 “嘶~”一声长长的吸气声音从旁边传来,领头的白马义从扭头看去,自己的一个同袍伸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一个角落,瞪大了双眼。 一行人顺着他指向的方向看去,一个昏暗的角落里,一个隐藏极深的尸体双目无神的望着他们,这种阴暗的角落,就算里面的这个人现在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他们都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更被说他若是活着,那隐藏的会是何等的隐秘。 一名白马义从的士卒走进之后,惊讶更甚,若说院子里的那四人是被李鍪用极短的时间里一一击杀的话,那么这个家伙,或许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杀死的他,看那双无神的双眼里,他应该是到死还在警戒着,只不过没有想到本应该最安全的身后,却是要了他的性命。 随着这具尸体被发现,院子里原来越多隐藏的尸体被找了出来,树丛里,角落中,林林总总一共抬出来十七具神态各异的尸体,所有的尸体都和明面上的那四具尸体一样,只有脖子上的一道伤痕,全部都是一击毙命。 这份手法,这份干净利落的动作,院子里的这些白马义从第一次对门口的年轻人升起了一种名叫尊重的情绪,在军中,尤其是在有能力的军中,强者都是最容易得到尊重的。 “都清扫干净了么?”这些白马义从的首领田五问道。 “一共找到十七具尸体,无一活口!”士卒回答的十分干脆,也对门口晒太阳的李鍪十分的敬佩,“之前那个年轻人说一共三十二个人,那么剩下的十五人,应该就在这几件屋子里了。” 田五也点了点头,“咱们这么大的动静,里面都没人出来,看来果如那人所说的,这些人不用咱们费心了。” 田五说完也不禁有些唏嘘,心中不由的感叹,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不能小看了,他们这群老家伙,已经跟不上这群年轻人的脚步了。 “虽然人家已经帮咱们解决了这里的人,不过还是要小心,咱们白马义从可不能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田五一声吩咐之后,白马义从的士卒们便分散开来,三五成群的组成一个个微小的军阵开始在整个屋院里搜索起来。 过了一炷香之后,三十一具尸体已经都被白马义从搜索了出来,摆在了庭院之中,而第三十二具却不是尸体,并不是李鍪下手没有杀死他,而是直接将那厮打昏之后,用随手扯先下来的麻布将他捆成了一团,最后还十分有趣的打了一个蝴蝶结。 白马义从的一群糙汉子看到这个扭动不止的“大蚕蛹”的时候,尤其是那个蝴蝶结的时候,一群糙汉子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杀伐果断的年轻人居然还这般的“心灵手巧”。 “将这厮带回郡守府,交由咱们的太守大人发落!”田五也被这个样子给弄得忍俊不禁,无奈的挥挥手,他们这群人真是风风火火的出来,啥都没干趟着水就结束了,还真是他们白马义从创建以来的第一回。 一行人依此走出院落,不过这次每个走出来的白马义从,无论是士卒还是什么校尉将官,都恭恭敬敬的对着李鍪行了一礼,李鍪的实力他们虽然没能亲眼见到这过程,但是依旧还是能够感受到。 田五看着李鍪依旧在仰着脖子晒太阳,也没有任何离开的样子,便准备告辞了,他们还需要去给田豫复命。 就在田五他们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之前陪同孙英等人离开的田七跑了过来,找到田五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到,“孙英公子那里需要人手,想请诸位兄弟前来帮个忙!” “孙英公子?”田五一愣,他能够才出来这位孙英公子应该是田七陪同的两位年轻人之一,但是他却是不知道是哪一个,不过现在有李鍪这个同样年轻的前车之鉴,田五也不敢对他们有任何的轻视,“不知道这位孙英公子是何人?需要我等做什么?” 听到田五的问话,田七的脸色却是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奉田豫将军将令,将女监的罪犯斩尽杀绝!” 田五一听这话,心中莫名的一松,他还真的担心这次跟随田豫将军来的这几个年轻人若都是如同李鍪一般,这般的能力高绝,那他们这群白马义从的存在,还真的就尴尬了。 田七一看田五那长出一口气的样子,也不由得笑了,田七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让自己的这个眼高于顶的朋友这般的“谦逊。” 不过等一会儿到了女监,田七可以保证自己的这位朋友的惊讶绝不会小于自己的。 “白令!”田五喊了一嗓子一个矮小精悍的士卒跑了过来,“带几个兄弟将这个蚕蛹子带回郡守府去,剩下的弟兄们跟某来!” 田七笑眯眯的带着田五和他们麾下的白马义从往女监方向走去,李鍪这次却是没有跟他们一样跟过去,而是想了一想快速的跑回了郡守府,对于那女监他虽然并没有去过,但是看大牢里那孙牢头的样子,李鍪也不会觉得女监那些看守会给刘复造成什么威胁。 但是放心归放心,刘复那身体估计又是一次“浑身浴血”,李鍪之前听田豫说自己煞气太重,每次出门都会弄点伤回来,但是李鍪觉得这句话更适合刘复那厮,自己最多就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伤,但是刘复每次都把自己弄的这般凄惨。 摇了摇头,李鍪的速度再次加快了两分,他需要尽快将樊阿先生给请了过去,否则他真的担心刘复把自己给玩死了。 不提李鍪这里,田七带着田五等人冲到了女监,一群白马义从还急吼吼不停加速,不停的催促田七再快点,莫要让那两个年轻人有什么危险,田五也不断的责怪田七莽撞,明知道那两个年轻人柔柔弱弱的,就这么一个人跑来请援兵。 等到田五等人到了女监的时候,所有的埋怨都卡在了嘴里。 这个时候的女监已经再次变成了一片狼藉,里面的一地尸首暂且不说,单说那偌大的木门,一看就是被巨力所击飞的,看那断裂处参差不齐的裂口,田五都可以想象的到,击飞这木门需要多大的力气,虽然天下能做到这点的也说不得多少,但是田五却是知道自己的这个朋友和却是办不到这点,所以...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虎了么? “这...这是那两个年轻人干的?”田五指着那些地上形状各异的尸体,再指了指那被巨力踹出老远的木门,咽了咽嘴里的口水。 田七这个时候却是有了一丝恶趣味,嘿嘿一笑道,“不是那两个年轻人干的!” 田五一愣,歪着头看了田七一眼,“你还有这份儿本事?” 田七闻言脸色猛地一黑,啐了田五一口说到,“某家当然没有这份儿本事!” “莫不是将军来了?” “没有!”田七真的是挺为自己的这位朋友的脑子捉急了,也不再逗他了,“这些全是那一个小兄弟干了!” 田七说话的时候还用下巴指了指持枪站在院子中的刘复,语气中也透露着浓浓的佩服,刘复用这么短的时间将这群乌合之众斩杀了,这并不会让田七这般佩服,哪怕田七做不到刘复这般将偌大的木门一脚踹飞。 真正让田七感到敬佩的是刘复这个年轻人在自己一身是伤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这一点,这需要的不仅仅是过人的勇猛,更多的是脑子,特别是刘复这个看似平常的家伙还是这般的年轻。 田五不管田七的脑子里都想的是什么,他现在很不解的问道,“我说兄弟,既然你们都打完了,还将我等找来作甚?看你等的丰功伟绩么?就算来炫耀,这事儿和你有个屁的关系!” “某家不是说了么,奉田豫将军将令,斩草除根啊!” “都杀成这德行了,还有个屁的斩草除根!”田五没好气的说到,今天他是被打击的不小,“怎得?你田老七在这就杵着发呆呢?还让人给跑了不成么?” “那自然是不会!”田七也是不屑的横了田五一眼,“你这想法叫甚的斩草除根!” 田五还想再问,但是田七却是不想再和他在这里扯淡了,直接拉着他们进了女监,进到女监之后和外面看见的再次发生了变化,或者说,进到了女监之中,他们的感受便更深了。 虽然都是一地的尸首不同于之前的院子里的,若说李鍪杀人更像是闲庭信步,神出鬼没之间将人一击毙命,那么这个家伙杀人便是残忍暴虐,这一地的尸首有一击毙命者,而更多的则是残肢断臂,就算是全尸也大都被弄的奇形怪状,可想而知,他们死前也是收到了很大的痛苦。 田五隔着老远给持枪立在院中的刘复行了一礼,然后偷偷的问一旁的田七。 “这些都是这位小兄...小公子做的?” “嗯!” “莫非这位就是那孙英公子?”田五佩服的说到,“看他这浑身浴血的样子,就知道是个威猛的汉子!” “额...他是刘复公子。”田七尴尬一笑,“孙英公子在里面。” “里面?”田五一愣,他一直以为那位孙英公子才是造成这一切的人,毕竟在军中,想来是勇武当先,“莫不成里面还有什么麻烦不成?” “额...也算不得什么麻烦!”田七突然脸色变得十分的古怪,看的田五一脸无奈。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田五皱着眉头骂了一句,“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你自己进去看吧,不过你心里要有点准备,里面...嘿嘿嘿” “你笑的怎么这般...猥琐,不对,怎么这般恶心!”田五皱着眉头看着一脸猥琐的田七,冷哼了一声,也不再搭理他便走近了屋子。 刚刚走到门口便也是一脸的古怪起来,因为他听到了里面好像有什么...很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他倒是很熟悉,但是却是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啊,也不是,在这里出现也可以,但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啊。 田五偏过头,看着一脸猥琐的田七,他终于知道这个家伙为何这个样子了,“孙...孙英公子在...在...在里面?” “在里面!”田七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里面的这个声音...”田五十分的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句话,总不能问田七,这里面的女人声音是不是和那位孙英公子在那个啥吧,虽然现在很多人都比较喜欢刺激,但是现在这也不合适宜啊。 “你没猜错,里面的声音就是那种声音。”田七一脸促狭的笑容,看着田五说到,“的确是孙英公子弄出来的。” “那你把某家叫过来作甚!”田五一脸黑的啐道,“你是想让老子丢人还是想让将军丢人,里面这个年轻人可是将军看重的年轻人,你就让他这般胡来?” “想什么呢你!”田七两眼一瞪,一脚踹在田五的屁股上,“你进去自己看看吧,瞎猜个什么劲儿!” 这一脚猝不及防,直接将田五给踹进了房间里。 田五被踹进去之后,直接借机趴在了地上,头都不抬,生怕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惹得双方尴尬,更是让自家将军事后为难。 “你在这里趴着做什么?”孙英的声音从田五的头顶传了过来,“是受伤了么?” 田五刚要说受伤不能动弹,却是突然发觉那声音就在自己身旁,而那女人的不可言之声音却是离自己很远。 正巧这个时候田七也走了进来,见自家朋友这般丢人,实在也是大感无奈,再度一脚踹在田五的屁股上,“别丢人了,赶紧滚起来。” “嗯?”田五一愣,猛地抬头一看,只见之前郡守府里那个面同可憎的年轻人就站在自己脚边,一脸的阴翳,想来这就是田七那小子口中的“孙英公子”。 “田五都尉?”孙英开口问道,“您这是,受伤了?” “没有没有!”田五赶紧爬了起来,同时侧着头一瞥也看到了让他倍感尴尬的那些声音的来源。 之前见过的那梅亭现在正在被牢牢的绑在桌案上,浑身都被拔了个精光,然后他的身上正坐着,不对,正动着一个十分彪悍的女人。 说这个女人彪悍不仅仅是因为现在她正在做的事情,更多的是因为这女人的长相,若是说孙英面容可怖是因为那一脸狰狞的伤疤,那么这女人彪悍则是因为她长得,真的很彪悍。 田五出身幽州,对于这幽州的名将自然也是十分的熟悉,曾经听无数人说过当今世上出身幽州的最出名的将领之一,张翼德面容粗狂,长的豹头环眼,一把络腮胡子十分的威猛。 现在田五看向那个坐在梅亭身上的女人,感觉给她配上一脸的络腮胡子,那活脱脱就是一个猛张飞啊。 “孙英公子,他们这是在干嘛?”田五正好不想解释他刚刚为何趴在地上,便直接张嘴抢先问道。 “这么简单,田五都尉你看不出来么?”孙英十分纯良的眨了眨眼睛,“难道幽州的风气,已经这般淳朴了么?” “咳咳咳咳咳”田五被孙英的这句调侃给呛了一下,“他们在做什么,某家自然知道,只是某家不懂的是,他们为何...为何要行此事啊。” “之前在郡守府孙某看这梅亭这般的饥色,自然是要帮他一帮,这女人之前在女监也是和他狼狈为奸,帮他调教那些女犯,想来侯夫人母女那晚也没少受他的折辱,正好将这两人配成一对,这不是挺好的么?” “是挺好。”田五点了点头,觉得孙英说的十分有道理,只不过刚刚点了头就反应过来,“不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为何要现在将他们给弄成..凑成一对?” 田五为了能够说的更文雅一些,真的将他能想到的好词都想了出来。 “原来问的是这个啊。”孙英点了点头,仿佛才反应过来田五问的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却是有些尴尬了,田将军的将令说的是要将这些人斩尽杀绝,但是刚刚某家的那个兄弟却是一不小心杀的顺手了些,将那群看守女监的士卒都给杀了。” “难道这样不对么?”田五是一脸的迷茫,这不就是所谓的斩尽杀绝么?现在还活着的不就剩下这两个了么,再将这人一刀杀了不就可以了么,为何要这般折腾他们? “当然不对!”孙英一脸的理所当然,“单单这样,哪里能够说的上是,斩尽杀绝呢?” “那做到什么样才算,难不成孙英公子您还会什么道法不成,能够将他们弄的魂飞魄散了?”田五在一旁尴尬的说着,本来他并不算尴尬,但是他非要强行幽默一下,最后弄的自己很尴尬。 “田五都尉何必要这般明知故问,弄的自己这般尴尬?”孙英难得的笑了一声,然后不再和他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道,“田五都尉麾下的人马可都带来了?” 田五被他点破了心思,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是真的不想看到这种事的发生,但是现在他却是要听从眼前这位公子的命令,因为他刚刚看到自己的那位同袍点了点头,说明自家将军是知道的,“孙英公子放心,白马义从一百零八人除去白令三人押送人犯前往郡守府以外,剩余的人手具在门口等候公子的命令!” “听说你们白马义从提前数日就来到了南阳郡城打探消息?” “是提前半月便出发了,一路上换马不换人的总共比之将军提前十九天赶到南阳郡城!”说到这里这位白马义从的都尉显得十分自豪,“现在整个南阳郡不敢妄言,但是这南阳郡城,我等可谓是了若指掌!” “不错,不错。”孙英点了点头,“这梅亭想来你们也有所了解了?” “已打探明白!” “那便麻烦田五都尉将这孙英的家眷全都拿了来!”孙英突然冷声说到,“某家说的是,全部!” 田五的心中一冷,知道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要发生了,但是处于军人的天性,他还是选择了服从。 “诺!” 应诺之后的田五便出去安排人手前去抓人,这梅亭出身就在南阳郡城,本来就是南阳郡城街头的一泼皮无赖,也不知道从哪里搭上了上任太守东里兖的线,摇身一变成为了这女监的守将。 数年之间攒下了偌大的家当不说,还在南阳郡城弄了一个不小的院落,将自己的父母兄弟都接了过来,还找了几个婆娘,过上了舒舒服服的小日子,而现在,这些之前因为梅亭而骄傲的亲人,现在依旧因为梅亭,大难临头。 不多时,一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被五花大绑的扔进了女监,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梅亭的家眷,关系远着,不知隔着多少代的子侄乃至表孙,关系近的如同他的亲生父母。 “这些都是你的家眷吧。”孙英走到已经快要口吐白沫的梅亭身边,看着已经有些崩溃的梅亭说到,“你自己先看看,可有什么遗漏的?” 梅亭被绑在桌案上已经大半个时辰了,被这个彪悍的女人也折磨了半个时辰了,就算他的腰子是铁打的,现在也要崩溃了。 “小...小公子!”梅亭现在看向孙英的眼神充满了恐惧,这个年轻人口口声声的说不喜欢严刑逼供,不喜欢打打杀杀,但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杀了自己更加可恶,“小人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你知不知错并不重要,”孙英摇了摇头,“某家只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只要你能够如实相告,某家定会饶恕你的。” “您问,您快问!” “你们女监的守卫一共多少人?” “三十四个!”梅亭说的毫不犹豫,“算上某家自己,一共三十五个!” “麻烦田五都尉数一数,外面的尸首可够数?” 田五没有出门,而是直接说到,“不用去了,某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三十四具尸体,不多不少。” 孙英点了点头,继续看向梅亭“那么现在便要麻烦梅亭将军另外一件事了,将这些人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某家,某家相信他们在这南阳郡城,应该都是有家有业的吧。” “什...什么?”梅亭一时间真的没有听明白孙英的意思,或许是他真的没想到孙英真的要这么干,“小公子,祸不及家人啊!” 孙英没有回答他的祸不及家人,而是直接走向了那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 “田五都尉,麻烦将您手中的短刀借给某家一用可好?”孙英说着话,将手伸到了田五面前,或者说直接从田五的手中将短刀拿了过来,压根给有给田五拒绝的机会。 “小公子且慢!”梅亭知道他孙英要干什么,赶紧出生阻止道,“某家知道,某家...” “噗嗤!”一声,一个正在低声啜泣的小男孩就这样划开了脖子,孙英的手法肯定是比不了李鍪的,非但没有一击毙命,反而让那个小男孩儿不停的挣扎,鲜血随着他的挣扎撒了一地,这一幕不但将梅亭的话给吞了回去,更是把那个彪悍的女人给吓得惊叫一声,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差点将梅亭给弄废了。 “抱歉,这玩意不太顺手!”孙英皱着眉头看着在地上不断翻滚的孩子,对着那群一脸惊恐的人说了一声抱歉,只不过完全没有任何诚意。 “小公子!”梅亭强忍着自己身体的疼痛,一脸祈求的看着孙英,“公子,放过他们吧。” “放心,某知道,这个孩子和你的关系并不算多近。”孙英看着哀求的梅亭,“现在可以说了么?” 梅亭看着一脸平淡的孙英,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冷血之人,对着孙英惨笑一声,“您想知道什么,尽可以问某!” “你那三十四个麾下,应该都是南阳郡的人吧。”孙英还是那个问题,“白马义从毕竟人手有限,他们的身份还不够这些汉子浪费时间在他们的身上,所以只能麻烦梅亭将军您了。” 梅亭知道自己的这群麾下的家眷,今日之事,是逃不过了,也不再反抗,“这三十四的弟兄,的确都是南阳郡的本土人士,还有不少之前就是跟这么某家在街头厮混的。” “住址,家眷几何?”孙英继续逼问道,“莫要想着隐瞒,你知道某有能力将他们查出来!” 说话的同时,孙英手中的短刀再次带出了一抹寒光,将那个挣扎的孩子的性命,给一刀了结,这一刀不但将一个含泪的女人给吓昏了过去,也将梅亭心中所有的侥幸都掐灭了。 “马元,某家的跟班,家住城北贾家胡同第四家,有父母,一兄一妹,无妻子。” 梅亭认命般的说到,而在孙英的示意之下,田五与田七两个白马义从的都尉则是不断的记录着,然后按照消息前去拿人,当然,除了依此拿人以外,还要将他们的家财给抄了。 “胡琪,女监守门卒,家住城西乞丐窝,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 “孙川,女监守门卒,家住城南女儿巷,家中父母具在,有一妻,一子一女。” “陈五,女监巡监,家住...” 一个又一个的人名以及地址家眷,从梅亭的嘴里说了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白马义从飞快的跑了出去,知道最后一个人名的地址家眷说完,梅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无神的瘫软在那桌案之上。 “都去了么?”孙英看向了一旁的田五,“可曾都记住了?” 田五此时的脸色也已经是满脸的肃穆,虽然他也知道现在这种事不得已而为之,但是这个年轻人的狠辣,还真的是出乎了他的预料,尤其是那梅亭的口中,有几个人的家庭状况,连自己都感觉十分的可怜,但是就算如此,孙英的眉头也没有再皱一下。 “公子放心,已经全部都派出去了,很快就能将他们擒拿回来!” 孙英点了点头,缓缓的踱步走到梅亭的身边,看着双眼无神的梅亭,以及依旧还坐在他的身上,一脸惊恐的悍妇。 “怎么不动了?”孙英看向那彪悍的妇人,“某记得某和你说过,没让你停,你是不能停下的吧。” 那彪悍的妇人现在却如同一直可怜无助的小鸡仔一般,被孙英这句话吓得赶紧晃动起来,只不过由于太过于慌乱了,弄的十分难堪。 “太晚了啊,”孙英看着一脸慌张惧怕的妇人,“你刚刚不听话,停下来了。” “没有,小妇人没有,小妇人..”那悍妇赶忙给孙英解释道,但是孙英却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短刀快速的从她的脖子上划过,这次孙英特地用了全力,那悍妇的脖子被划开了一个极大的伤口,几乎将半个脖子都给弄了下来。 轰隆一声,悍妇的尸体从梅亭的身上摔落下来,震得地面都隐隐一颤,同时鲜血喷洒了梅亭满身满脸,也惹得那群男女老少一片惊叫。 “等吧,若是你所言不假的话,或许你的这些家人,还能好过一些。”孙英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便走到一旁,直接盘膝坐到了地上,就这么在地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田五也是个跳脱的性子,看孙英开始闭目养神了,扭头看向了屋外,看见刘复依旧还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动作,不由大为奇怪,悄声问向一旁的田七,“那个小公子怎么一直这么在院子里站着?” “额...”田七听到这个问题也变得有些尴尬,“这个小公子之前杀的太过于入神了些,然后一激动就飞起一脚,将那木门给一脚踹断,踹飞了出去,然后不小心就给扭伤了腰!” “嘶...性情中人!”田五十分认真的赞了一声,“他这一身的鲜血也都是杀敌所致么?看着颇为雄壮啊。” “这个不是!”田七摇了摇头,“之前刘复公子打斗的时候用力过猛了,不小心牵动了旧伤,现在还血流不止呢。” “那身鲜血是他自己的?” “也不全是,不过,大半是他自己的吧。”田七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血都流成这样了,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弄这个!”田五为他们的“豪放”感到震惊,“赶紧包扎啊!赶紧找人去请医者!郡守府不是就有一个现成的大夫么?” 田五火急火燎的就要杀回郡守府,但是刚刚迈出步子还没能走出房间,就被孙英给叫住了,“田五都尉不必忙活了,既然汉隆没有跟着你们一起过来,想来便是去郡守府请那为医者去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某家并非是信不过他啊,”田五嘿嘿一笑,“主要是就怕个万一,万一他给忘了,那可就耽误事了,还是某家去吧。” “不用了。”孙英睁开眼,看向了一脸着急的田五,然后伸手一指门口,“您看,这不是已经来了么?” 田五顺着孙英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李鍪果然带着樊阿赶了过来,随身带着的还有包扎所需的一切东西,让他想要回去拿药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李鍪对这满院的尸首视而不见,更是对屋子里的那男女老少不管不顾,直接将樊阿领到刘复身边,就开始帮着樊阿给刘复再次重新包扎治伤。 “你这小子是对某家的医术有什么误会,还是对某家的医术不信任?”樊阿见到刘复现在这个样子,心中不由的大怒,“告诉过你多少遍了,你要静养,静养,就是不能再动手了,你是不是非要将自己给弄死了才甘心?” 刘复也知道自己这次做的有些过了,任由樊阿训斥自己也不还嘴,只不过他的沉默并不能让樊阿停止训斥。 “某是个大夫,某是负责治病救人的,某家可不会做法事将死人从阎王殿里招回来!”樊阿将刘复的上衣褪去,看着那一道道的新旧伤口,心中的怒火再打了三分,“某家还就告诉你了,某家宁医不治之症,不救自杀之人,你若是再这般胡闹,某家便只能将你看作自杀之人了,下次绝不会出手救治了!” “是,是,先生放心,绝无下次了。”刘复慢慢的点了点头,现在他腰也闪了,杵了这么久,腿也麻了,整个身子也就脖子脑袋能动上一动。 樊阿下手十分的麻利,或者说刘复这身伤口,也让他轻车熟路了,竟然只用了很快的速度便将他收拾包扎好了,不得不说,这熟能生巧一词,无论用在哪里都是可以的。 樊阿将刘复身上包扎完毕之后,再给他腰上摁了几下,让他能够轻微活动了,便起身离开了,来之前的路上,他已经看到了三五成群的白马义从结伴往各个方向跑去,虽然他不知道这群人是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这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绝对不是他想要看见的,所以,干脆选择眼不见心不烦。 等到樊阿离开之后,很快的,去最近的白马义从已经将其中一人的家眷给带了回来。 那一双老人还有一个懵懂的幼子哪里见过这等架势,一进门便被这血腥给吓傻了,只能呆愣愣的立在原地。 田五看孙英继续回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也不好去打扰他,只能吩咐人手将这些人看管好,莫要让他们跑了。 随着日头的西斜,时间慢慢的过去,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多,偌大的院子也变的有些拥挤了起来,但是孙英仍然没有任何的表示,直到最后一户家眷也被抓了过来,孙英才睁开双眼,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孙英公子。”田五确认无误之后,便走到孙英面前,“人都带到了,您吩咐吧。” 孙英走出房间,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他们每个人都面容慌张,一看就是老实本分没见过什么市面的普通老百姓。 “杀!” 第一百三十六章 南阳郡城初定 “杀!”孙英的命令下达之时,早已做好准备的白马义从士卒便冲杀了过去。 不管之前这群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之前的风评如何,是横行街里的恶霸还是老实本分的百姓,这一刻,他们再白马义从的眼中,就是纯粹的敌人。 对于敌人,白马义从从不手软,一次冲杀,便让他们哀嚎遍地。 关于这几乎是屠杀的一幕,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不一样,除去那些已经被吓傻了的梅亭家眷以外,刚刚被包扎好的刘复脸色难堪的将头扭到了一边去,他知道这是孙英的选择,他不认可,但是他也不能反对,所以干脆选择眼不见为净。 李鍪就这么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是一个刺客,他也不喜欢杀戮,尤其是这种屠杀,很容易让他想起一些不开心的事情,但是王越告诉过他一句话,“刺客一定要习惯杀戮,哪怕你不喜欢,也要让自己的心头血冷下来。” 所以李鍪强忍着自己的不适,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白马义从的屠杀,而与李鍪一样在冷漠以对的还有两人,就是白马义从的两个都尉,田七与田五两人,不过他们与李鍪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强忍着什么,他们也不喜欢屠杀,尤其是这群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百姓,但是将令下达之时,便要忘记一切,只需要知道,眼前之人乃是敌人。 如果说他们的反应还算是正常的话,那么还有一个人的反应,绝对算不上多么正常。 梅亭此时也已经被松了绑,他拖着残废的双腿,就这么一点一点的爬到了院子里,亲眼看着那些自己曾经的同僚兄弟的尸体就这么躺在自己的眼前不远处,在看着他的那些同僚的家眷被一个又一个屠杀,梅亭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任何的痛苦。 “刚刚你在说出这些人的名字时候,不是很痛苦么?”孙英突然出现在梅亭的身边,看着突然变得一脸平静的梅亭继续说到“还是说,你突然醒悟过来,继续装样子,并不能救你的性命了?” 趴在地上的梅亭努力的抬起头,看着一脸阴翳的孙英,他突然发现这张让他感到恐惧和恶心的脸上,这种表情仿佛没有变化过。 “小公子,某家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下去的”梅亭突然笑了一下,当他发现自己做出了这么多的挣扎努力之后,依旧还是没能保住自己性命的时候,梅亭仿佛彻底放弃了一样,“某家只想恳求公子一件事,放过某得家人可好?” 孙英看着梅亭的这张平静中带着恳求的脸,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呵呵”孙英突然很想笑,他想起来这张脸他是从哪里见过了,“给我一个放过他们的理由。” “某家没有什么理由”梅亭犹豫了一下,还是沉声说到,“某家为非作歹,自然是应该千刀万剐的,就算全家死绝那也是理所应当,但是某得这些家眷,某得父母兄弟,他们确是未曾和某一般为恶乡里啊! 老父亲已经年近六旬了,我娘也已经垂垂老矣活不了多久了,等某家死了,想来某家那年迈的父母没了我这个儿子照顾,应该也难以存活太久的时间,不会对您这种大人物造成什么威胁的。 至于那些兄弟姐们什么的,某家在的时候他们依仗着某家的势力虽然没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但是也没干什么好事,等某家死了,他们自然树倒猢狲散了,恨不得从来就不认识某家,更不要说给某家报仇了。 饶过这群无伤大雅的人,来换取公子您和咱们新任的南阳太守田豫将军的仁义之名,不好么!” 孙英听梅亭说完,看着那张隐隐带着哀求的脸,真的要赞上一声好演技,若非是孙英不久之前刚刚在幽州被这么一张几乎一样的脸给差点坑死的话,他还真就信了这厮说的话。 若是孙英真的被梅亭给忽悠了的话,那么接下来梅亭可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保住他的家眷了,刚刚这梅亭不是说了么,他只要死了,那些兄弟姐们一定会翻脸不认人,他那年迈的父母,一定活不了多久的。 梅亭这就是在赌最后一次,赌现在在自己面前的这群家伙里,有哪个人处事未深,能够被自己的苦肉计所打动,进而给自己能够找出一条活路。 只可惜梅亭这一套用的太晚了,若是时间在早一些,哪怕是两个月以前,他这一套用在孙英刘复身上那都是无往不利啊。 只不过现在,莫说孙英已经在幽州已经吃够了苦头,就连他这张原本俊美的脸,都因为自己等人的大意,而被毁成了这般模样,若非是李鍪拼出性命将他扛了出来,他的性命便交代在幽州了。 这中间所受到的痛苦,已经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了,也正因为如此,在这场屠杀的面前,其他人的心思都是百般思绪,只有孙英才是真正能够做到冷眼旁观,心中竟然没有泛起一丝丝的波澜。 不过孙英已经看出了梅亭的那点小算计,所以自然不会被梅亭这厮再给算计了,不过即便如此,孙英也实打实的赞了一声,这厮当真好演技,不说之前强忍着疼痛一路装昏迷,单说现在这一脸死寂之中还能隐隐的透露着那哀求和期盼,这些情绪都能这般和谐在这张脸上展现出来,还表现的这般和谐。 孙英真心觉得,这是一门学问。 也正因为如此,孙英突然觉得将这家伙就这么杀了,那简直太浪费了,而且他真的想知道,孙英这般的保护他的双亲和家眷,到底是因为什么,孙英不可不相信这梅亭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甚至孙英都在怀疑,从田豫翻盘的那一刻开始,这个梅亭就在伪装,刚刚田七已经将这梅亭如何发家的事情悄声告诉了孙英,所以孙英才会有这种怀疑,毕竟一个人从街头的泼皮无赖,一步一步走到女监守将,乃至最后搭上了现在大汉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里的曹子廉将军。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若说孙英没有几把刷子,可是绝对不可能的。 想明白了这个,孙英便做好了决定,“既然你这般为我等着想,那我若是仍然一意孤行,那就太不知好歹了,想来田豫将军也会处置孙某的。” 孙英并不会演戏,也不知道怎么能样才能演的更真,但是孙英却是有一张最好的脸,现在他那张可怖的脸只要保持住和之前一样的阴翳,那便是最好的伪装。 果然孙英的话让梅亭心中一喜,虽然偷眼看去实在是不能从那张脸上看出什么来,但是梅亭此时更愿意相信孙英真的是被自己打动了,赶紧跪下去继续表演了起来,“多谢这位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别无他求,只求他日我那年迈的父母若是想念小人了,能让他们来小人的坟前看看小人。” 梅亭说着话,那一滴滴的眼泪就从眼角那里流了下来,这一幕虽然孙英已经有所预测,但是仍然是对梅亭这份作态感到震惊。 不过震惊归震惊,戏还要跟着梅亭继续演下去的“没想到,你还是个孝子!” “孝子”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在这个大汉,无论是朝廷还是普通百姓,最为看重的那就是孝道,若是一个人被评为不孝之子,那么就算是再有能力,几乎可以说他在这个大汉就废了,同样的只要一个人被说成“孝子”那么多大的罪孽,都还有一线生机。 梅亭一直在努力,就是为了搏这个孝子的名声,只要他被说成了孝子,那么他苦苦追求的这一线生机就出现了。 “小人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怕公子笑话”梅亭叹息了一声,苦着脸说到,“小人有时候也真的是没办法啊。 小人不同于其他的官儿,他们或多或少的都有路子,或者就是有能力,小人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南阳街口的一个泼皮无赖。 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征战沙场,但是某也有一颗让父母活的好的心啊。 某其实也是不想在街头厮混,但是像某家这种要能力没有能力,要本事也没有地方学本事的怎么办呢?小人只能在街头厮混想办法弄些银钱来赡养老父母,毕竟他们岁数已经很大了。 等小人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那东里兖大人,这才有了向上爬的机会,小人知道,小人做的这些事的确是罪孽深重,对此小人绝对不会找任何借口,只是小人并不后悔,若不这么做,小人无法照顾好自己的父母,若不这么做,小人不能给他们这份儿生活。 所以,公子也好,田豫大人也好,想要杀了某家,某家毫无怨言,就算将某的家财全都收没了,那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小人还是想请求您和田豫将军,看在小人父母年迈的份儿上,给他们留上一口饭吃!” 说完之后,梅亭便趴在了地上,痛哭不止。 也就在这个时候,院落中的屠杀也终于告一段落了,遍地的尸骸,每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惊恐或是怨恨,他们有反抗,也有哀求,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阻止的了他们的结局。 “启禀孙英公子!”田七走到孙英面前,拱手说到,“所有敌人已经全部斩杀,已确定并无一人生还。” 孙英点了点头,眼角的下撇的时候看到脚边的梅亭浑身一颤,想来是被这样的狠毒也给吓了一跳。 “麻烦田七都尉了,既然都已经斩杀了,那么咱们的事情也就都做完了,麻烦田七都尉安排人手将他们所有人的首级都砍下来,稍后咱们回郡守府的路上,还要用他们来告诉这个南阳郡城的百姓,我等与他们并无关系!” “喏!”斩首示威这种事田七他们并不陌生,在幽州他们就没少干,不过现在田七却是看了一眼孙英的脚边,提醒到,“请问孙英公子,这梅亭极其家眷,应当如何?” “此人某家另有大用,暂时押回郡守府请田豫将军发落。”孙英这句话说出顿时将梅亭的心放下一半,“至于他的家眷,暂时都带回郡守府吧,请田豫将军一起发落了吧。” “喏!” 安排完毕之后,孙英几人便率先赶回,白马义从的士卒则是在田五和田七的带领下,押解人犯,斩尸体之首以示众。 回郡守府的路上,刘复看着一脸阴翳的孙英,也叹息了一声说到,“你又打算学点什么新东西了么?” 刚刚梅亭在孙英面前哀怨诉苦,虽然真的是悲惨动人心,但是刘复和孙英一样,在幽州被折腾的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他这一套实在是有些厌烦了,而孙英最后改口留下了他的性命,那么只能说,这个家伙的身上有孙英想要学会的东西。 孙英也没有否认,十分大方的认可了刘复的说法,“某只是觉得梅亭身上有很好玩的东西,某家想要学学。” “什么东西?”刘复真的很好奇,他实在是在梅亭身上找不到闪光点,“难不成你要学学他如何上下其手?” 孙英摇了摇头,不想再搭理刘复这个时而精明,时而莽夫的家伙,而是转头看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李鍪,“汉隆你觉得呢?” 李鍪歪着头看了一眼孙英,嘴角微微一笑,“这个家伙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到现在为止,一共变换了七次面孔,每一次变换的都恰到好处,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突兀。” “嗯?”刘复被李鍪的话弄的一愣,“这厮还有这副本事?” “你自己仔细琢磨琢磨吧。”李鍪也对刘复报之以白眼,“刚刚进太守府之时再装昏迷,然后清醒过来之后的洋洋得意,面对侯音的遗孀之时的那副好色之像,面对田豫将军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凶狠。 然后再等到田豫将军将某家身旁那士卒斩杀之时的呆愣,以及两方对峙之时的步步紧逼,最后就是刚刚在女监之时的这副样子,从哀求到无奈再到最后的这副样子,七种面孔变换之间,你可发现了有任何不适?” “他...”刘复歪着脑袋想了想,“某家觉得,这就是因为这厮胆小怕事吧,完全就是他的本性啊。” “若他胆小怕事,他便不会有色厉内荏的样子了。”孙英直接点破了其中的关窍,“就说他看向侯音将军遗孀时候那种眼神,你以为他真的是急色么?” 刘复大嘴一撇,“难不成不是么?救他这种无赖之人,平素里就是吃喝嫖赌,酒色财气。” “若他真是这般急色,侯夫人母女当初可是被困在了女监足足一个夜晚,若是他真的这般不堪,那两人怎么可能逃脱的了?”孙英看着刘复一脸的不屑,“千万不要说什么那侯音的遗孀坚贞无比,宁死不屈,就说你当荆南净街虎的时候,对付这种人也有大把的办法吧。” “那倒是,街头无赖手里的那些药物还真是应有尽...你莫要瞎说,某家那什么净街虎是因为某家能打,可不是做这等肮脏事儿弄出来的。” “哈哈哈哈”李鍪和孙英被刘复这着急败坏的样子给逗得哈哈大笑,随着这笑声,他们这一天收到的污秽浊气仿佛都一扫而空。 回到了南阳郡守府的时候,已经是天色黄昏了,樊阿先生依旧是在那个位置,只不过天色已经晚了,不再合适看老师留下的青囊书残卷了,所以干脆双手插在袖子里,缩成一团等待着患者上门。 随着郡守府的事情尘埃落定,樊阿的小摊子也算得上是焕然一新了,之前充当摊子的木板车现在变成了一个长长的桌案,还被擦的锃亮,身后还挂了数个白帆布,上面写着各种标语。 “寻医问药,名家手段。” “神医问诊,造福乡里。” “问诊一文,施药一文。” 李鍪三兄弟回到郡守府大门口的时候,看到这一幕也是被震得无以复加,在樊阿面前看着他这一副打扮,半晌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么花里胡哨的布置,是谁干的?”李鍪脸皮子直抖,“某觉得凭田豫将军的性格,想来是做不出这么...这么...那个啥的事情的。” 李鍪实在是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说,虽然他知道这种事情怎么形容,但是大家好歹都是文化人,直接说,这么风骚的布置,毕竟是有些不雅,所以在那这么,那么了半天,看身边的两人懂了,也就将这事情给闪过去了。 “咳咳,这个...”孙英和刘复脸上变得十分精彩,他们大概猜出来了这么扯淡的事情是谁干出来的了,只不过他们没想到一直不显眼的小家伙回到了荆州,就变得这么...恢复本性? “你们知道这是谁的主意?” “知道。”孙英和刘复一起点了点头,然后异口同声的说到,“这般俗气的手法,很熟悉。” “俗气?”李鍪一愣,在他眼里,这种布置,简直可以称之为风骚,不过他们一说俗气这个词儿,李鍪也觉得十分妥当。 “可不就是俗气么?”樊阿也接过来话茬,“某家一个好好的神医弟子,让这些玩意一围,弄得真和什么游方大夫一样,简直有辱师门!” “您的师门是?”刘复还是第一次听说樊阿这位神医是有师门的,不过想想也正常的。 “先师,乃是我大汉的神医华佗!” 樊阿说到自己的师傅之时,那是十分的自豪,不过也真的值得自豪,华佗当年本希望能够为官造福一方,但是无奈举荐无路,最后在对仕途彻底的死心之后,便开始了弃文从医之路。 或许就连华佗自己都没有想到,自从他踏上了医者这条道路之后,那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短短数年时间,便学了一身上好的医术不说,之后更是开始了游走四方,真正的做到了学以致用。 在此之后,华佗漫长的人生中,就在不断的行医救人之间度过,从默默无闻到天下皆知,那真的是靠着一步一步走出来,一个病人一个病人救出来的,而且华佗先生的病人,上至刺史公卿,下至贫民百姓,他也真正的做到了有救无类。 华佗先生到死也没有能够完成他儿时的梦想,没能够出仕为官进而造福一方,但是华佗先生却是真的做到了行走世间,救苦救难。 这世间,无论是否当年收到过华佗先生的恩惠,都不会对他有任何的不尊敬,不仅仅是因为他治病救人无数,更是因为他曾经给这满目疮痍的大汉带去了一抹温暖,在这个大汉自己都慢慢放弃自己的时候,这个老人,到死,都没有放弃他。 “不好意思,你们看病么,如果你们不看病的话,能不能让一下。” 就在李鍪等人和樊阿一起回忆他的先师华佗先师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李鍪等人的背后传了过来。 李鍪等人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孩子搀扶着一个老人在自己等人的身后,刚刚那声音便是从那个孩子嘴里传出来的。 “呃...”李鍪被他们这架势弄的挺尴尬,赶紧拉着刘复和孙英往旁边一闪,“你们,这是要看病么?” “来这里不看病还能干什么?”小男孩扶着老人走到樊阿坛子前面,顺便还对着李鍪顶了一句,“这里是问诊的药摊子吧?” 樊阿本来刚要问问这个老人什么病症,听到小男孩的这个问题,脸色蹭的一下就黑了,药摊子代指的就是一些游方大夫,因为游方大夫没有固定的医馆药堂能让他们出诊,所以只能随身带一个小摊子来帮助自己做生意。 在世人的眼中,游方大夫也一般是代指一些学艺不精的医者,算不得多么好的词儿,毕竟若是能力出众,也不至于沦落的四海为家的地步,当然了,游方大夫中也的确是有华佗先生这种神医的存在,但是医术能达到那个地步的,这么多年,包括华佗先生也仅仅有两人罢了。 不过樊阿不爽归不爽,但是患者为大,这种规矩他还是知道的,将小孩子的话抛出了脑子,然后耐心的给那个老人开始诊治了起来。 李鍪等人看樊阿已经进入了状态,便也不再在门口多呆了,也省的打扰到樊阿先生问诊,三人互相对视了一声,默默的给樊阿先生行了一礼,便进了郡守府。 郡守府里的人在这么会儿的时间里,已经彻底的换了一边,从里到外全部都是田豫自己的人在忙活,白马义从也换回了自己的皮甲,拿着自己的兵刃开始守卫着郡守府。 厨房直接被小五和张馨儿这个小丫头给包了。 而一些平常的杂役本来也打算由白马义从里的一些人充当,不过郡守府就这么几个人,也没什么需要伺候的,在田豫大手一挥之下,郡守府里唯一的一个打杂的职务,就被小家伙文钦给接了过来。 管宁依旧是深居简出,之前郡守府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管宁都没有任何的改变,房门直接敞开,整个人就对着房门正襟危坐,手捧一卷竹简苦读不辍,丝毫没有因为那嘈杂和慌乱有一丝丝的改变。 等到事情平息下来之后,蒯蒙前来请教他为何如此淡然之时,管宁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因为他是田国让。” 不过这群人里,有一个人的变化是最大的,或者说,因为他的存在,整个郡守府的变化都特别大。 李鍪等人这一路前行,突然发现,人还是这些人,东西还是这些东西,但是现在就这么不知道怎么换了换地方,就感觉整个府邸都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某家感觉,现在的这太守府怎么变得....”李鍪皱着眉头看着太守府,有些犹豫不定的说道,“变得有些人味儿了。” “人味儿”这是李鍪想到的最合适的词语,之前的郡守府看似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甚至还有各种护卫,杂役,但是整个郡守府都让李鍪他们从内心里感受到没有丝毫的生气,整个府邸都让他们觉得死气沉沉的。 “嗯”刘复和孙英也点了点头,十分认可这一句话,“看来那小家伙不声不响的倒是将他老师的学识,学会了不少啊。” “小家伙?”李鍪被他们说的一愣一愣的,“咱们中间还有这个人才么?还是说阿蒙做的,可是他的性格,不像啊。” 说道阿蒙性格不像的时候,李鍪脑海里不由的再次想到了刚刚看到的药摊子,本来挺好的隐士高人,让这么一折腾,还真成药摊子了。 “阿蒙自然是干不出这种事来,这个家伙强于谋略。”刘复那大手使劲儿的摆了摆手,“是小黄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个小家伙将郡守府弄成这个样子的。” “小黄敢?”李鍪真的吃了一惊,这个他们中年轻最小的小家伙,被他一直当成幼弟存在的小家伙,居然还有这般本事。 孙英被李鍪这个样子差点给逗笑了,伸手拍了拍李鍪的肩膀安抚了他一番,“你可莫要小觑了小黄敢啊,这个孩子虽然还小,本身也没有什么家人,但是他的老师,当年可是天下闻名的。” “小黄敢的老师?不知道名讳是?” “汉隆你可知当年魏王曾被人当众击鼓喝骂?” “祁衡,祁正平!”李鍪脸皮不禁猛地一抽,魏王这辈子丢人的事儿其实也不算少,从起兵开始算起,没少吃败仗,也没少被追杀,若是那般的在意什么面子身份的话,也成不了如今的大汉魏王。 但是这些都是在战时被人打败的,说丢人也丢人,说不丢人嘛,毕竟成王败寇,现在的魏王,谁敢拿这些事儿在他面前嘚瑟。 可是除去战时,魏王只有一次被人在宴会里当众羞辱,那就是因为祁衡,祁正平。 祁衡是大汉很著名的一个...年轻人,祁衡非常的年轻,年少轻狂或许就是对祁衡最恰当的形容,祁衡算不得大儒,甚至都不能算作儒者,他涉猎极广,他少有才名,诸子百家均有涉猎。 在二十岁的年龄,便折服了四十岁的孔融,让孔融深深的引为知己,但是就这么一个家伙最后在诸子百家里,就偏偏选中了“名家”这么一个极为不靠谱的学识方向。 名家本身是要追求万物的真理,要整体全面的认识时间任何的一件事物,最为著名的便是出自《公孙龙子》里面的坚白石说,便是对名家最好的证明。 但是随着惠子前辈的逝去,名家察士这一流派便是没落了,而存活下来的便只有好辩驳的辩士一脉,很不幸祁衡就是名家辩士一脉的传人。 而作为辩士的祁衡,加上他年少轻狂的性格,变得极为狂傲,那时候的世人有一个词儿形容他的为人处世,形容十分贴切,人厌狗弃! 祁衡从避祸荆州,到游历许都,这一路上,几乎是走到哪儿,就得罪到哪儿,在荆州的时候认识了江夏贵公子黄射,然后得罪了荆州大半的世家子弟,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样子,傲视群英的。 但是偏偏所有不服他的人都辩不倒他,虽然总觉得祁衡说的话都是一些歪理邪说,但还就是说不过他,这就更让这群号称“才子”的荆州世家子弟受不了了,一个两个的,最后联手将他给轰出了荆州。 然后从荆州出来之后,便去了许都,那时候的许都刚刚被叫做许都,几乎魏王治下所有的大臣谋士,乃至自认为有能力的文人,士子全部都聚集在了许都之地。 祁衡去的时候,正好是群英荟萃之时,结果狂傲的祁衡去了许昌,处处碰壁无人愿意赏识这个年轻人,那时很多人劝他说,让他将自己怀中那块已经模糊了的名刺投到陈群或者司马朗那里试试。 结果祁衡听完之后,直接怼了回去,“小爷就算再落魄,也不会去和他们这种杀猪的和卖肉的家伙结交!”就这么一句话,不但得罪了陈群和司马朗两人,更是将颍川陈家和河内司马家也给得罪了个干净。 最后若非是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孔文举和杨修,没准这个天才就在许昌活活饿死了。 然后通过孔文举的连番举荐,祁衡终于进入了那时候还仅仅是曹孟德的曹公的眼中,让上位者们,对他产生了足够的兴趣,甚至曹公还对祁衡进行了征召。 只是这个时候的祁衡再次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拒绝了曹公的征召,不是为了给自己造势的那种矫揉造作,是真的拒绝,甚至明确表现出了他很看不起曹公,对曹公的使者说自己有狂病,还当着使者的面儿对曹公破口大骂,并且那个时候,他还保持这足够的清醒。 这一下子就仿佛捅了马蜂窝一般,曹操也彻彻底底的将他给记在了心里,只不过为了保住他,孔融当真算得上是不留余力的为他吹捧造势,将他的才气和名声弄得几乎天下皆知,让曹公无从下手。 但是曹公毕竟还是曹公,靠着激将之法将祁衡给诓进了府邸里,还将他委以“鼓史”的重任,想要借此来羞辱祁衡来给自己报仇,单单从这方面来说,那个时代的曹操还真的是蛮可爱的。 可是祁衡并没有像曹公所想的那样拂袖而去让他们笑话,而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命,并且做的兢兢业业,一度让曹公自己都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祁衡。 终于在一次极为重要的日子里,曹公决定宴请麾下的文臣武将,给朝廷看看自己的力量,并且拿出了几乎全部的精力来促成这件事,让这个宴会办的更加的恢弘。 祁衡为此还主动要求上场为曹公击鼓助兴,这也让曹公十分的开心,觉得自己有些亏待这个家伙了,还觉得这个年轻人十分的谦逊,想着等宴会结束之后,将他毫升提拔一番。 可是曹公的好心情却是没有维持到宴会结束,在宴会刚刚进入**的时候,祁衡上场了,没有穿上专门给他准备的华服,而是穿着最为普通的衣物帽子,就这么上场演奏。 这还不算什么,当祁衡演奏到激动之处,更是将自己脱了个精光,直接开始了裸舞!这一下子,便将曹操的脸面丢了个干净,而且祁衡这般了依旧不甚解气,趁着曹操的问话,将他麾下有名的文臣谋士,戍边大将点评了一个遍,全程没有一个好词儿! 孔文举向曹操求情,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让曹操同意将这事儿放过去,结果刚出门曹操就听见祁衡坐在大门口痛骂自己,而且祁衡坐的还是他曹操的大门口,这下,就连孔文举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话了。 无奈之下,不想落下一个善杀名士的名声的曹操将祁衡送给了荆州的刘表,祁衡开始做的也的确不错,在刘表麾下做的有声有色,用极短的时间就将刘表及其身边的一种文士给折服了。 这样就算荆州的世家子弟们真心不喜欢祁衡,却也无法将他怎么样,只能忍受着祁衡在自己等人的头上放肆。 结果祁衡刚刚正常了没几天,老毛病就又犯了,在刘表宴客的宴会上,当众将刘表给骂了一顿,而痛骂刘表的原因,连刘表自己都不知道,祁衡就这么莫名其妙且十分清醒的当众将刘表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羞辱了一番。 被气了个半死的刘表再度将他松了出去,送到了已经半拖离荆州控制的江夏黄祖的手里,然后想借着黄祖的手将他给弄死了账。 可是这次祁衡却是再次让所有关注他的人失望了,到了江夏的祁衡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非但没有咄咄逼人,反而将黄祖麾下的文案之事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和黄祖配合的十分默契不说,更是和黄祖的儿子黄射相交甚好。 因为这个,黄祖还特地给刘表刺史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好好的感谢了一番刘表刺史对他的关爱和照顾,就因为这封信,据说刘表好几天都没吃得下饭,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对了。 可最后祁衡还是死了,死因还是因为宴会,只不过这次不是在黄祖的宴会上辱骂黄祖,而是在宴会上因为宾客无状,进而出言呵斥,只不过名家的尿性让他一张嘴就没勒住马,直接将话说秃噜了,弄得黄祖也跟着下不来台。 最后黄祖无奈,为了平息宾客和其他人的怒火,便想着吓唬吓唬祁衡,扬言要将他斩杀了,结果黄祖麾下的主薄嫉妒祁衡的才华,同时也怨恨祁衡当初羞辱过自己,趁着黄祖的怒火,竟然直接将他斩杀了。 得到消息的黄射一路赤着脚跑过来,依旧晚了一步,等到黄祖醒酒之后更是后悔不已,只不过这一切,都为时已晚了。 “小黄敢真的是祁衡的徒弟?”李鍪想了想管宁告诉他的祁衡的为人,再想想小黄敢的岁数和性格,感觉这两个人完全不可能有交集。 “祁衡先生当年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些,但还是有几个朋友的,除了对他不管不问的杨德祖以外,还有两个,一个是比他大二十岁但是为他操碎了心的孔融,一个是和他岁数相仿,江夏公子黄射,也就是咱们小黄敢的父亲。” 孙英将两人的关系说了出来,语气中也是忍不住的感慨,“当初祁衡先生身亡,黄射将军十分伤心,亲自将他安葬不说,更是亲手整理了祁衡先生的遗物,那个时候的祁衡先生因为年岁慢慢的见长,再加上黄射将军的关系,性格已经好转了很多,而且也留下了些许传承。 这些传承都被黄射将军收藏了起来,本想给他找一个合适的传人,结果在和江东的交战中,黄射将军突然失踪了,而江夏的黄家也没了,小黄敢的母亲在江夏黄家四分五裂之时什么金银细软都没带走,只带走了这些被黄射将军视若珍宝的竹简,并将这些交给了黄敢。” 听到这里,李鍪只能从心里赞叹一声,“真是一位奇女子,真是一番好运气啊。” 第一百三十七章 赎罪 小黄敢的师门着实让李鍪给惊讶了一番,不过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他这几个朋友哪个不是聪慧之辈,哪个身后不是曾经有过一段风光的历史。 蒯蒙算是当初荆州第一世家蒯家的嫡系子孙,文蒯武蔡之名随着帮助单人独骑的刘表定鼎荆州,更是响彻天下。 刘复这厮看着和只二狗子一般,但是那也是家学渊源,不说李鍪刚刚知道的这什么荆南净街虎,就说他爹刘磐当年也是在荆州有着赫赫威名,用自己的大刀砍出来的威名,就连定军山一战名声大震的黄忠黄汉升都曾是刘磐麾下之将。 孙英更不用说,这些人里,现在家世最为显赫的便是这位了,虽然他这一脉在家族里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是谁让人家姓孙呢,还是江东之主的那个孙,从祖父那辈算起,孙家就在这乱世创出了偌大的名头。 按照这么算下去,小黄敢这个江夏黄家的身份的确是有些太不起眼了,他祖父黄祖就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他爹黄射更是可以算得上是默默无闻,就连荆州本土人都看不太上这个人,那么荆州七大家族里的襄阳黄家愿意收容小黄射,想来便是因为他的师门了。 想通了这件事之后,李鍪也不得不感叹一声,老祖宗的话是对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然后李鍪又想到了自己,自己也和这群世家子弟,名家传人混得这般要好,说起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也有了很多极为可靠的人脉靠山,寒门传人这种福祸不知的身份暂且不说,大汉魏王世子,鄢陵侯曹彰和他亦师亦友,自家的一群师兄还在曹彰麾下效力。 大汉帝师,天下第一刺客王越是他师傅,当今世上唯一的一位大儒管宁与他情同父子,南阳郡守,北疆战神田豫田国让也待他极好。 这么一说,李鍪的身份也是极为唬人的,若是放到市井上说,那也是一个大人物了,只不过这般唬人的背景在一些真正的人物眼里,就和刘复蒯蒙他们一般,一群落魄户罢了。 三个人谈笑间走到了后院,刚一进后院就迎面撞上了飞奔的小文钦。 “呼~呼~呼~”小文钦一见到这三个家伙脸上的焦急一下子就平复了下去,然后喘息了几下之后便对着他们说到,“快去找田豫将军吧,他现在正发怒呢,好像是因为你们做了什么...” 李鍪看了看孙英,“咱们没做什么吧,我也就是中途去找樊阿先生给阿复包扎,剩下的事我也没做什么啊。” 刘复也是一脸的懵懂,“难不成是因为某家这次不听樊阿先生的话,将自己弄成了这样?田豫将军这般的关心我等了么?” 孙英看着自己左右两边的这两个家伙,脸上变得有些尴尬了,“这个,某...某...某大概知道是因为何事?” “嗯?阿英你可是做了什么错事?”李鍪看着孙英这张变得尴尬的脸,实在是想不出孙英干了什么会让田豫生气。 孙英挠了挠鼻子,却是没有将话说清楚,只是含糊应对了过去。“嗯...这事儿,说来话就长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找田豫将军吧。” 三个人一路小跑着来到了田豫的屋外,田豫的房门大敞着,从外面看去,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的残骸,应该还没有把田豫气到摔东西的地步,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直接将他气的没力气摔了。 “田豫将军,我等回来了。”孙英知道田豫生气是为什么,所以也不犹豫,直接上前一步,在门口禀报道。 “几位英雄回来了?”田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三个人被这声音里的寒意给刺的一个激灵,后背直接起了一层冷汗。 李鍪虽然不知道孙英到底干了什么,但是这个时候舔着脸卖乖总是不会错的,也上前嘿嘿笑道,“国让将军说笑了...” “说不说笑的,你们先进来吧,外面挺冷的。” “谢田豫将军关心!”刘复这粗大的神经再次闪亮了起来,感谢了田豫之后还扭头对孙英他们笑道,“某家就说嘛,田豫将军就是太过于关心咱们了。” “希望吧。”李鍪算是看出来了,就田豫现在这个架势,今天不好善了了。 “希望吧。”孙英是压根就没报希望,他自己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刘复不管他们两个人心里多么担心,直接大大咧咧的跑了进去,然后随便找了个座位就盘膝坐了下去,嘴里还一直劝说田豫不要太担心他们,他们这群人能搞照顾好自己的云云。 刘复的这副做派看的田豫三尸神跳,脸皮子直抽,等到李鍪和孙英进来的时候,就看到田豫的那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黑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样。 “国让将军,”孙英扛不住这中沉闷的气氛,干脆就十分痛快的跪了下去,“学生知错了!”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了?” “知道了!”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这是明知故犯?”田豫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种铁血杀伐的气势。 这一刻,就连大大咧咧的刘复都仿佛不能动了,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血海之中一样,刘复虽然自己没有直面田豫,但是依旧能够感觉的到,田豫此时若想杀死自己,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而最恐怖的就是,刘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杀意。 “孙英!”田豫一步一步的走到孙英的面前,每一步都让孙英身上的压力再重一分,直到田豫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看过来的那一刻,孙英整个人都仿佛被千斤重物压着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不通畅了。 “国…国让…让…将军!”孙英浑身上下都在出着冷汗,整个人都变得极为不好了,“学生对不住国让将军!” “你刚刚说你知错?”田豫的眼睛里,仿佛若有光,凶光! “知道!”孙英现在连说话都感觉需要很大的力气一样。 “你哪里错了?” “假借国让将军之名,假传将令让白马义从屠杀平民百姓,违反了军令! 国让将军让我等彻查女监之罪犯,我却是将梅亭以及一家老小扣押,将其他看守士卒极其家眷斩杀,这是违抗上命之罪!” “假传军令,屠杀百姓,违抗上命!”田豫冷声狞笑到,“想来后果你也非常清楚了?” “三条罪状,每一条都是死罪!”孙英说完将头一磕到底,不再辩驳! “看你现在说话都利索了,看样子这是不害怕了?”田豫一把摁住了孙英的脑袋,“你是觉得某家杀不得你?” “学生从来不曾妄自尊大,自然不敢这般妄想。” “那你这是突然看淡生死了?”田豫一脸的冷笑,“或者说,你根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做的?” 孙英也跟着轻笑了一声,“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乎?只不过孙某知道自己所犯之错,万死难赎!” 这个时候李鍪和刘复也终于反映过来,几乎同时跑到孙英的身边,也就是田豫的面前直接跪了下去,请求田豫放过孙英。 暂且不说刘复这个一直插科打诨的滚刀肉,田豫看着一脸恳求的李鍪,不禁冷笑一声,“李汉隆,某家现在突然想起来,你不久之前曾经在幽州好生驳斥了老夫一番,你可否告诉老夫,那是为何?” 李鍪心中一沉,不由的低下了头,当初以为田豫告诉他,自己为了守城不惜屠杀了一家无辜之民,换来钱粮辎重,进而使得敌军中计,大破了那敌军,但是对于这种做法,李鍪当初虽然未曾对田豫大声的喝骂,但是也是不断的冷嘲热讽。 而现在孙英所做之事,和当初的田豫又有什么不同,但是即便如此,李鍪也不能对之不管不顾。 “国让将军!”李鍪对着田豫拱手行礼说道,“当初是小子无状,不懂事,冲撞了您,小子知错了!” “你知错了?你是因为想通了知错了,还是因为这个孙英?”田豫看着认错的李鍪,心中突然有了些许的失望,他想过李鍪各种应对之法,或强词夺理,或袖手旁观,或顾左右而言他,或继续辩驳,当然,也有这种。 为了朋友而改变自己的想法,乃至违心认错,着说不得是错的,但是绝对不能说是什么好主意,并不是因为品格或是身份,而是因为这样的人适合做朋友,却不适合做寒门新一代领头之人,因为太重情的人,难以成事。 “为了孙英!”李鍪说的十分痛快,他也不否认自己认错就是为了自己的朋友,“孙英乃是吾等的兄弟,他做的是否有错,那是您要判定的,吾等乃是他的朋友,我等要做的,只是支持他,护着他罢了。” “哪怕他做的是错的?” “对错并非我等应该管的,那是您的事情,我们要做的仅仅是将他保护好,这便够了!” “若某家非要杀他呢?”田豫的眼中,凶光大盛,仿佛可以看到李鍪的心中一般。 “我等只能拼死一战,以护得孙英的安全!”李鍪硬着头皮说道,右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向了腰间,他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多少次想对田豫出手了,从第一次的信心满满到现在的尽力一搏,他仿佛亲眼见证了什么叫天埑。 田豫看到李鍪这个样子,他的心中再度失望了一分,单单重情也就罢了,不知己知彼,还冲动,这种人带领寒门,田豫真的要庆幸寒门已经没落到几乎除了李鍪自己没有其他人了,否则真不知道要被他害死多少人。 就在田豫打算终止这番闹剧之时,门外再度传来一个声音。 “既然田豫将军也认可成功就需要付出代价,那么想来在田豫将军的眼中,孙英的性命也是有代价的,若是田豫将军不想放过孙英,那么我等愿意付出这份儿代价!”蒯蒙带着一脸正色的小黄敢走了进来,听说话这样子,想来也不是在门外呆了一时半会儿了,只不过令所有人惊讶的是,刚刚那句话竟然不是蒯蒙说出来的,而是正处于变声期的黄敢说出来的。 黄敢走到田豫的面前,躬身行礼,“英哥既然做了三件罪无可赦的事,那么我等便用三件事情来换他的性命,不知道田豫将军认为可否?” 田豫看着一板一眼躬身行礼的黄敢,突然有一种荒唐的感觉,因为他从这个人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倨傲,他从一个还算是稚子的小男孩儿身上居然看到了倨傲,还是对他田国让的倨傲。 “三件事?”田豫再次来了兴致,“不知道你们打算用哪三件事来赎孙英的罪?” 大汉历来有“赎罪”的说法,只要不是什么谋逆犯上的抄家灭族的大罪,剩下的刑法,几乎都是可以赎买减刑乃至赎罪的,无论你是死刑还是宫刑亦或是其他,只要你的钱,你的战功足够,便可以赎罪,所以这种事,田豫并不觉得意外,或者说,这才是田豫心中最理想的回答,只可惜说出来这句话的人,不是李鍪这个寒门的后代。 “屠杀百姓,那些百姓却都是本应是罪犯的家眷,之前在南阳郡虽有无辜,但更多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曾经助纣为虐,说得上真正清白的绝对不足三成,我等愿意从今天开始帮助樊阿先生,给这南阳郡治病,直到将南阳郡治好为止,以更多人的性命来赎买这一罪。” “你们会医术?”田豫突然笑了一声,“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你们怎么救治?真以为治病救人这般的容易么?还帮助樊阿?你们几个家伙怎么帮忙?给他后面再竖几块招牌么?” “就是这般!”黄敢非但没有因为田豫的嘲讽而尴尬,反而点头认可了田豫的说法,“樊阿先生医术惊人,这毋庸置疑,但是樊阿先生却是不像乃师一般游走天下,不懂这世间人的心理,所以他空有一腔治病救人之心,却是屡屡不能实现!” “那你能帮他实现?”田豫嗤笑一声,“他都快四十了,不懂世间人心,你这乳臭未干的顽童便知晓了?” “某自然不懂,但是某的老师懂,他将这世间人心收敛成册,传给了学生!”小黄敢沉声说道,“田豫将军若是不信,现在可让人去看,大门外樊阿先生的摊子,可是否与白天不同了?” 田豫不用让人去看,守门的白马义从早就禀告过了,前来找樊阿救治的人虽然不能说络绎不绝,但是也时不时的就会出现一个,比之最初的门可罗雀,却是好了太多太多。 只不过知道归知道,但是田豫觉得面子,自己还是要有的,板了板脸面,看着黄敢说道,“还真是没想到,祁正平还会这等手段,只不过老夫就真的不明白了,他祁正平既然活的这么明白,是怎么将这天下人,得罪了个大半的!” “先师曾在书简中写过,不造人嫉,乃庸碌尔!万家皆夸者,非是伪君子便是二面三刀之人,不可与之深交!” 田豫被黄敢这句话给噎了个半死,但是偏偏还还不了嘴,因为这句话还真的有道理。 “且看尔等施为!”田豫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那剩下的两件事呢?” “假传军令之罪,不知道可否用战功来赎买?”这个时候蒯蒙却是跟了上来,接过了话头。 “战功?”田豫看了蒯蒙一眼,不得不说这个家伙还真是野心十足,“不知道你打算从哪里弄出战功来?候音的余孽残党么?” “候音将军乃是真正忧国忧民之人,或许他自身能力有些问题,但是这种人物是值得敬佩的,他的麾下心腹,想来也是和他一样,乃是真正的好汉子,我等不想与之为敌!” “嗯。”田豫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蒯蒙,“不是候音的残部,那么....你难不成说的是关羽不成?” “对!”蒯蒙点了点头,“正是打着北伐之名来势汹汹的关云长率领的荆州大军!” “笑话!”田豫不由的哈哈大笑,“于文则率领的三万余大军已经和曹子孝会和,不日将会和关云长交战,虽然某家对于于文则也不是特别的放心,但是作为五子良将之首,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更何况,就算他于文则真的败了,那么你这个家伙,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老夫说你能够力挽狂澜?就凭着你这一张利嘴么?” 蒯蒙这个时候脸上也变得极为肃穆,“田豫将军,不管您是否相信,某家都可以告诉您,于文则的数万大军,一定会在荆州这个地方吃一个天大的亏,甚至全军覆没,也并无可能!” “小子莫要在这里信口雌黄!”田豫这次是真的有些怒了,“大军的战事,就凭你,能够在这里说三道四?” “于文则将军和那荆州的关云长孰强孰弱,学生并不知晓,所以对于他们的统兵之能,学生也不想多言”蒯蒙沉声说道,“但是学生想要告诉田豫将军的是,于文则已经中计了!” “嗯?”田豫被蒯蒙弄的有些心惊,不过细致的想了想,实在感觉不出于禁哪里做的不对,毕竟这个家伙现在刚刚到樊城,还没出去呢,“臭小子千万不要信口雌黄!” “学生不敢!”蒯蒙很是恭谨,“田将军想必认为于文则刚刚抵达樊城,什么事情都没做,怎么可能会中计,不知学生说的可对?” “难道不是么?” “于文则的确未曾有所动作,但是关云长却是退了!”蒯蒙再度上前一步沉声说道,“想必田豫将军您应该也已经接到了消息,关云长见到魏王派遣于禁领七军出征,还未交战便退回襄阳汉水一线。” “嗯!”田豫点了点头,这个消息他的确是收到了,具体应该说关羽仅仅是听到了于文则要来,便退了回去,但是没有退回荆南,而是停在了汉水河畔,保持这攻击的势头,却是没有丝毫动作。 “听闻田豫将军曾经....见过刘玄德及其麾下?”蒯蒙小心的问了一句,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很容易让人怀疑的。 “不必如此扭扭捏捏的。”田豫笑骂了一句,“某家年轻时追随了玄德公,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而且某也从未后悔过!” “田将军...高义!”蒯蒙赞了一声,“既然田将军都如此说了,那么学生便直说了!” “想说什么,但说无妨,某家也想看看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等未曾考虑到的!” “田将军跟随了刘玄德那么久,和关云长想必也很熟悉了?” “当然,云长和老夫也算的上相交极深,彼此之间关系很好,不说其他,便是如今,我等也常有书信往来,甚至他北伐之事,也曾书信与我,向我问计,只不过某家未曾回答他罢了!” “田将军,还真是...实诚人。”蒯蒙尴尬的一笑,之前田豫坦然承认跟随过刘备,那是他的气度,现在这事儿,怎么看都向是和敌人有点什么故事一般,特别是这个时候,“咳咳,田将军既然和关云长这般熟悉,那么您觉得关羽可是怕事之人?或者说,他可是会主动退缩之人?” “放屁!”田豫张嘴就骂了出来,“关二哥眼高于顶,这当今天下有几个能入的了他的眼睛,也就是吕布还活着的时候,二哥还谦虚一些,自称关某,等到吕布死了,搁哪儿他不是高呼自己乃是关云长,不是老夫看不起于文则,就凭他,想让二哥退让,他还真不够格!” “那现在关羽为何会退?” “若你只是问题,那便不要说了,关二哥也曾经在魏王麾下听命,他什么性格别人不知道,曹子孝和常驻许都的于文则还是知道的,他们两个人可万万不会忽略此事的,只不过,我等也还未想通罢了。” “其实这件事,学生倒是知道一二。” “嗯?说说!” “关云长后撤至汉水,无非是要逼于文则将军上钩罢了。”蒯蒙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关羽驻守荆州多年,辎重粮草等物早已不知准备了多久,再加上汉水后面不远便是荆南,这一路的损耗可是极少的。” “嗯。”田豫点了点头,这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关云长乃是出兵攻打,但是荆州之地被魏王和玄德公一分为二,大家都算是本土作战,真要说起来,兵力更少的云长一方,压力也更小。” “所以现在关云长摆出了这幅不放弃进攻的样子,无论于文则愿意也好不愿意也好,他都必须跟上去,不为别的,他麾下那数万大军,单单一个樊城,可供应不住,若是靠许都供应的话,关云长耗得起,他于文则耗不起!” “那又如何?于文则就算冲杀过去,和关云长对峙起来那又如何,难不成你以为没了城池之利,于文则便不堪一击了么?”田豫一声嗤笑,“你莫要太小看于文则,若论突袭他不如张文远,论勇武他不如乐文谦,论攻城略低他也不如张儁乂,论长途奔袭,他也不比不上徐公明,但是若论起行兵布阵,办事稳健来说,将那四个捆一起,也不如他于文则。” “五子良将之名,学生自然不敢轻视。”蒯蒙笑了一声,“只不过于文则哪怕再稳健,也不是荆州人啊。” “不是荆州人?”田豫心中想到了一些,仿佛明白了,又没有抓住那条线,“具体些。” “荆州这个地方,地域广阔不说,更是将中原大地给隔开了,荆州以南,过了长江便是江东吴地,荆州以北,便是豫州乃至中原的北方,而深处中央的荆州,除了地理特殊以外,环境也十分的特殊!” 田豫突然瞪大了双眼,他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荆州的环境或者说荆州的天气,那可是十分的诡异,就连魏王,都莫名其妙的输在了一场突如其来的东南风上。 蒯蒙看田豫这个样子,想来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说道,“田将军,现在樊城那几位乃至整个南阳郡,有几个是荆州人?” 田豫的额头上开始有冷汗流出了,如蒯蒙所说,最近这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南阳郡这一代数次换人,满宠去樊城和曹仁做了搭档,自己从北疆被调了过来当南阳郡守,于文则和庞令明一个常驻许都,一个标准的西凉汉子。 “整个南阳郡乃至于文则的大军....几无荆州人。” “唯一一个在荆州待的时间久的便是曹仁曹子孝了,但是看看南阳郡现在这个样子,也知道曹仁这些人狂妄自大到了什么地步,为了他弟弟竟敢屠城,屠的还是自己的城,想来这些年,恐怕连樊城里他那个将军府都很少出去吧。” 蒯蒙的嘲笑没有引起其他人的共鸣,主要是他之前的话,让大家都有了很不好的猜测。 “最近荆州的天气,会有变化么?”田豫对于曹仁有没有出他的将军府不关系,他更关系荆州的鬼天气。 “马上就进入梅雨季节了。”蒯蒙轻声说了一句,“荆州这地方,一般来说还算得上是风调雨顺,没有大风,也不会有什么暴雨,但是偏偏就有这么一阵子,天天下小雨,每天的雨水都不大,但是,时间长。” “有多长?” “一个月下两回吧。”蒯蒙很仔细的想了想,“一回也就下上半个月。” “关二...云长他也知道?”田豫问完了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关羽驻守荆州近十年了,就算他之前不知道,现在也肯定知道了。 “关羽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于文则将军知不知道!” “若是老夫现在告诉他们,他们可有办法避免?”田豫换了一个方式问。 “不好说,荆州下雨不但时间奇特,地方也很奇特,他们很可能这里下雨一下半个月,但是相隔数里之远的一个地方,便是滴雨未下,而汉水却也是太长了些,关云长在前面一挡,不好找。” “这么说,哪怕预警也无用了?” “田将军,您听过日日做贼的,您何时听说过日日防贼的?”蒯蒙无奈的说道,“想要避免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用最快的速度击败关云长,只要赶在梅雨季节来临之前,让关云长远离了汉水,就算他下两三个月,也于大军无碍。” 田豫这个时候却是叹息了一声,“让于禁防守还行,若是让他和云长硬磕,恐怕梅雨季节没来,这胜负就分出来,只不过不是因为于禁打败了云长,而是被云长给打败了!” “所以,学生敢肯定此战于文则必败!”蒯蒙十分确信的说道,“等于文则战败之后,关羽携大胜之势必定再度兵临樊城,我等原因亲赴樊城协助满宠将军守城,用军功,换取孙英的第二条大罪!” “你就这般肯定于文则会败么?”田豫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感觉和李鍪相比,他们各个都这般的优秀,“就算他曹子孝现在是个废物,他的麾下总还是有些能人的吧。” “既然您这般说,那学生也就不客气了。” “你等什么时候和老夫客气过!”田豫气哼哼的骂了一句,“还有什么老夫没算到的?” “之前闲来无事,学生也去这南阳郡城里面转了转,找了些亲朋故旧,得到了一个消息,可能田豫将军你还不知道的消息。” “什么消息?”田豫看了蒯蒙一眼,若有所指的说道,“若是让魏王知道你在南阳郡还有什么亲朋故旧的话,那么你在许都的那些亲朋故旧可能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蒯蒙对此,表示自己毫不关心,继续说道,“某家的一些朋友告诉学生,那南阳郡的前任太守东里兖,在南阳郡出事之后便投靠了曹仁曹子孝将军,而就在不久的之前,曹子孝将军勒令东里兖随军出征,意图让他戴罪立功!” “你说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这一刻,田豫是真的怒了,“就东里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怎么可以随军出征?他曹子孝是马尿喝多了脑子不好使了么?祸害了南阳郡之后还不够,还他娘的要祸害这大军不可么?” “看田将军这个样子,想来您与学生想到一处去了。”蒯蒙也苦笑着说道,“若是曹仁将军派个其他人去,也就罢了,可他偏偏派了东里兖这个家伙,现在大军之中适合做向导的本地人,也就只有这个位置能够安置东里兖了。” 田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虽然自己来南阳的时间极短,但是对于东里兖却是早就打听清楚了,不说他和自己面前的这些家伙的恩怨,就说这厮来到南阳郡之后。 整日不思进取不说,就连公务都不知道处理,每天就是带着一帮子狐朋狗友乃至一些世家公子们,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带上几坛子醇香悠长的美酒,再带上几个动人心魄的歌姬,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成天就知道玩乐,就这个人,还给大军做向导,他也得知道向导那活怎么干啊,真以为向导就只负责指指路么? “曹子孝,祸国殃民!”田豫现在能想到的,形容曹仁的,只有这么一个词语。 “咳咳”蒯蒙咳嗽了一声,将田豫的思绪拉了回来,“既然田豫将军不反对的话,那么这件事便这么说定了,待于文则将军兵败之时,我等兄弟几人自会前往樊城,亲自登上城头抵抗关羽!” 田豫也没心情在和他们争论了,便点头认可了此事,“那最后一条呢,违抗上命。” “田将军现在所虑之事,无非是候音的心腹带着近乎三成的南阳精壮在南阳郡城周边作乱罢了。”蒯蒙没有直接回答田豫的问题,“而这群家伙偏偏打又不能打,劝也没法劝,外面的人找不到,里面的人不信你,不知学生说的可对?” “你少在这里给老夫卖弄了。”田豫没好气的说道,“这种事不用说你,你问问你旁边的这几个货,他们哪个看不出来!” 田豫说这着话还挨个指了指刘复等人,一个个被指的低下了头,除了李鍪,他现在真的是一脸的混沌,看李鍪的样子,仿佛随时都可能站起来问田豫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田豫一见李鍪现在这幅有如白痴一样的脸色,顿时感觉一口气没上来,眼前一阵发晕,若非是田豫自己也算得上是沙场宿将,刚刚非得被气昏了过去不行,他现在越发的觉得,寒门现在没落成这个样子,真是一件幸事啊。 蒯蒙可不管田豫和李鍪之间的心思,自顾自的说道,“学生愿意用候音残党的归顺,来给孙英赎第三条大罪!” “你打算怎么办?”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人话!”田豫等了蒯蒙一眼,感觉这个臭小子嘴里没一句靠谱的,成天在自己面前装大尾巴狼。 “咳咳,通过侯夫人母女以及南阳郡城中的百姓来取得大牢里那些人的信任,然后再通过这些人去联系到城外的那些候音的残党,最终将他们唤回南阳郡城,让他们恢复正常的生活,同时也让南阳郡恢复正常!” “你就这般自信?”田豫看着侃侃而谈的蒯蒙,忍不住给他泼了一盆凉水,“大牢里面的那群家伙,一个个都是死硬之辈,当初他们明明可以逃跑的,但是为了照顾候音的遗孀家眷,自愿被捕进入大牢之中,他们一个个的心,比铁石还要坚硬。” “就算他们的心真的比铁石还要坚硬,那也是肉长的!”蒯蒙微微一笑,“只要他们的人心还是肉长的,那么学生等人,便能够打动他们,只不过这中间的过程,可能需要田豫将军麾下的白马义从帮帮忙。” “需要多少人手?” “不多不多,也就百来人就够了。”蒯蒙嘿嘿一笑,一脸的温柔和善,顿时变得有些猥琐了起来。 田豫却是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弄的呼吸一窒,不禁大怒道,“老夫总共就带来了百余名白马义从,若是都给了你,这南阳郡城怎么守?靠老夫自己拎刀上么?” “田将军何必考校学生,这南阳郡这么久了,连个看守大门的都没有,若是候音的那群残党真有什么心思的话,恐怕早就将这偌大的南阳郡洗劫一空了,而现在南阳郡安然无事,只能说明,这群家伙从心底里不想来动南阳郡城,甚至可以说,还在暗地里保护这个地方。” “哼!”田豫冷哼一声,不过也不曾反驳,蒯蒙说的是对了,田豫也看出来了,就凭现在南阳郡的防守,莫说那些候音的残党,便是普通的山贼土匪的,他也拦不住,只能说这么久了,南阳郡都安然无事,候音的余党绝对在暗地里出了大力。 “一百多名白马义从守卫南阳,的确不太现实,既然你有用,那便用吧,不过给老夫小心着点,这些汉子,个顶个的都是幽州悍卒,每一个都是老夫的心头肉!” “田将军放心,这群人,学生定然一个不少的给您还回来。”蒯蒙看田豫答应下来,便长出一口气,知道孙英的小命算是保了下来。 “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就赶紧滚蛋吧。”田豫毫不客气的轰人了,蒯蒙也赶紧踹了孙英和刘复各自一脚,示意他们赶紧跟着告辞离开。 “学生告退!”蒯蒙等人对着田豫行了一礼之后便依次退了出去,并将房门关好,然后飞快了跑离了这里。 等到田豫确认蒯蒙他们已经离开之后,嘴角也不禁带起一抹笑意,“这群年轻人啊,还真是活力四射的。” “你不也是一样么?”一个声音从屏风后面传出来,“当初的你,和他们不也是一样的么?” “哼,老头子看你说的,就凭他们,也能和老夫相比?好歹老夫也是年少成名啊!”田豫哼了一声,十分不客气的回怼到,“不过话说回来,你选的这个继承人,可是太差劲儿了些。” “不,我和你认为的恰恰相反。”管宁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也是嘴角带笑。 “我反倒觉得,汉隆将是寒门真正的希望!”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年轻人的天下 田豫看着信心满满的管宁,嘴角一撇,“重情重义这种性格在平常百姓之中那是一种良好的品格,但是他可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这重情重义的性子,早晚会害了他的,也会害了寒门!” “寒门出了这个小家伙,难不成还有其他人让他坑害?”管宁哈哈一笑,对此完全不会担心,“就如你们所说,寒门已经没了,早就没有了,现在的寒门还是靠你我这种老家伙,年轻一代里靠的是凉州一脉在充场面,这样的寒门,哪里还算是存在的!” “那你还把他拉入这个浑水中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啊。”田豫说这话的时候难免有些责怪的意味,“既然寒门已经没有了,既然你也接受了,那为什么还要多生事端?” “因为他是希望。”管宁淡淡的说到,“他是寒门的希望,我一直坚信这一点。” “你是从哪儿看出来的?”田豫不屑的摇了摇头,“之前看你这个弟子吧,还算是可以,现在把他放到这群人里一看,着实是差了些!” “哪里差了?这般优秀的学生,在哪里能够找到!”管宁也不屑的冷哼了一声,不再搭理田豫,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到管宁也离开之后,田豫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然后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见的声音默默说到,“那个小子说的应该是真的,于文则注定会在荆州折戟了,只可惜他和庞令明两个好汉子了,这也是校事府告诫老夫盯紧樊城的原因吧。” “然后是虎父无犬子,好真是好狠的心啊。” 不说田豫和管宁两人,只说蒯蒙等人离开田豫房间之后便都聚集到了蒯蒙那里,商量以后的事情要怎么办。 按照惯例,最先开始扯淡的依旧是刘复。 “要我说啊,咱们跑吧!”刘复一脸的兴奋,“现在南阳防备这般松懈,咱们趁着夜色直接跑出去,从今往后,天高海阔啊!” 刘复按照惯例扯完了淡,众人也按照惯例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没有搭理,孙英一脸歉意的看着周围的一圈人,“实在是我冲动了些,让你们也跟着这般被动,实在不行,大不了认命了。” “若是国让将军真想要斩了你,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等到兄弟们的到来?”蒯蒙翻了一个白眼,“难不成你真以为就凭你们三个在那儿一跪,一求求情,田豫将军就心软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年轻人的天下 田豫看着信心满满的管宁,嘴角一撇,“重情重义这种性格在平常百姓之中那是一种良好的品格,但是他可不是什么平头老百姓,这重情重义的性子,早晚会害了他的,也会害了寒门!” “寒门出了这个小家伙,难不成还有其他人让他坑害?”管宁哈哈一笑,对此完全不会担心,“就如你们所说,寒门已经没了,早就没有了,现在的寒门还是靠你我这种老家伙,年轻一代里靠的是凉州一脉在充场面,这样的寒门,哪里还算是存在的!” “...... 《汉末独行》第一百三十八章 年轻人的天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轻人在行动 南阳郡守府门前,出现了一幕奇景。 三五个年轻人,身着着很朴素的衣服,却是在上面歪歪扭扭刺上了一些很奇怪的花纹,然后不断的在招揽“客人”。 “阿敢啊,为什么咱们的胸前要刺上这么一个...一个大山?”刘复看着自己胸前的纹绣,一脸的无奈,“而且后背上还要刺上一个乌龟壳子?” 现在正式被叫做“阿敢”的小黄敢,一脸黑线的看着刘复,“你前面那是忠,忠义的忠!” “完全看不出来,”刘复嘟嘟囔囔的说着,“...... 《汉末独行》第一百三十九章 年轻人在行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年轻人的谋划 孙英听到田七的话之后,也是诚挚的道了一声感谢,至于更多的话,他不想在多说了,想来田七也不想听多余的话了。 现在郡守府里的人手逐渐的充裕了,除了几小队的白马义从被田豫安排到驻守四门,以及二十余名白马义从在巡视城池以外,郡守府里也终于了有了足够的守卫。 田豫倒不是害怕郡守府不安全,主要是人太少的话很多事情真的不好处理,别的地方新官上任面对的都是之前的官绅故旧,但是田豫这个不一样,不但没有什么之前的官吏掣肘,就连个跑腿的小吏都没有,哦不,应该说,就连负责交接的前任太守都没了。 孙英回房间的这一路上,沿途所有的白马义从,无论是在站岗守卫还是在巡逻,都看向一路前行的孙英,他们的目光之中有愤怒,有不解,甚至还有可怜,但是这些目光,都不能阻挡孙英的脚步。 “吱呀”一声,孙英打开了自己的房门,也将半昏半睡的梅亭给惊醒了。 “孙...孙公子。”梅亭看着走近的孙英,他那张本就可怖的脸在这个昏暗的环境下更显得恐怖,同样的,本来只是昏暗的环境,当孙英走进来之后瞬间让梅亭感觉变得阴森了起来。 “在这里,可还习惯?”孙英缓缓走到梅亭身边,垂下头看着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的梅亭,“某家这里不像梅将军您的地盘,没有什么好茶好酒,更没有什么美丽女子伺候着,梅将军,见谅啊!” “不敢不敢!”梅亭谄笑着看着孙英,“那个,孙公子您放心小人绝对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您看能不能先将小人给放了。” “嗯...”孙英点了点头,看着被捆成一团的梅亭,“的确是得给你松开,被捆成这个样子也的确是太不像话了点。”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梅亭连连道谢,然后不断的往孙英身边蹭,“公子您放心,小人绝对不会跑的,您放心。” 孙英倒不担心他跑,就梅亭这点手段,自己的确是打不过,但是现在这郡守府里里外外不知多少白马义从,就凭梅亭他还真跑不出去。 但是孙英虽然不担心梅亭逃跑,但是他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这个家伙,毕竟看看梅亭的身板再看看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孙英直接掐断了自己将梅亭解开在捆上的这个想法。 “需要帮忙么?”就在孙英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看你这样子,应该是需要帮忙的。” “管师?”孙英回头一看后面的管宁,一脸的惊讶,“您怎么来了?” “闲的无聊,就随便溜达溜达。”管宁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孙英的身边,“需要做什么?” “见过管师!”孙英先给管宁行了一礼,然后指着梅亭说到,“某家想要将他松开,然后绑在房梁上,不过某家担心松开之后,您...咱们不好说能将他制住!” “嗯,好办!”管宁却是直接点了点头,就要上前动手,吓得梅亭连连往旁边翻滚。 “孙公子,您这是要干嘛,孙公子,小人是真心投靠的啊,您答应放过小人的啊!” “呱噪!”管宁被梅亭的叫声弄的心烦,眉头一皱,然后上前一步,一把就将梅亭给拎了起来,然后手掌做刀,一下子敲在梅亭的后脖子上,将他给敲晕了过去。 孙英看着如同提着小鸡崽子一般提着梅亭的管宁,猛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发现他和其他人一样,都被管宁这大儒的名号给镇住了,忘记了管宁也是一个身高八尺,身材健硕之人,常年和王越为友,孙英打死自己也不相信管宁的武力会低。 管宁手脚麻利的将梅亭给松了绑,然后更加麻利的将他给挂在房梁之上,看着那熟练的动作,孙英都有了一种错觉,面前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不是一个天下闻名的大儒,而是一个打家劫舍的悍匪。 管宁将事情做完,满意的拍了拍手,看着自己面前摇摇晃晃的梅亭,然后问孙英,“这般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孙英除了这么说也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来,“管师,厉害!” 管宁撇了一眼瘦弱的孙英,眉头再次一皱,“现在你们这群家伙,都不知道锻炼一下自己的体魄了么?瘦弱成这般样子,小心不能善终!” “额,嘿嘿”孙英只能低头嘿嘿笑,也不敢反驳,毕竟面前这位大儒的武力值就在这里摆着,而且作为算是正统的世家子弟,孙英也是知道儒家讲究的可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读书明理。 之前管宁可未曾忽悠李鍪,孔圣人也是一个武力高绝之人,当然凭孔圣人那小心眼的性格,若是武力不够告绝,也不能在战乱频发的诸国之间游走,还高呼出,王道复古,尊王攘夷。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管宁说完之后也不管孙英能不能听进去,便直接往旁边一站,“剩下的事情,就要看你的了。” 孙英回过神来,然后依旧是对管宁行了一礼以示尊重,然后就开始了他的表演之前的准备,清水一桶,水瓢一个,装满了炭火的火盆一个,烙铁一个,还从包裹里拿出了一个小包,从里面掏出了各式各样不下二十把各种各样的刀具。 这些都还算正常,虽然也是看的管宁面皮直抽,但是孙英后面拿出来的那些东西,简直让管宁都无法直视。 管宁看着孙英拿出来一个布卷,里面插着十余根粗细不已的针,纳闷的问道,“这些粗细不一的针,是干什么的?” “俗话说,十指连心,这是在必要的时候,刺入他们指甲里的,让他们能够清醒过来。” 管宁在指着端过来的脸盆,和从他床底下掏出来的蔡侯纸,“那,这些东西又是干什么的?” “将盆中盛上水,然后将蔡侯纸浸湿之后,敷在他的脸上。”孙英解释道,“不得不说这郡守府的家底就是敦实,这些外面不常见的东西,在这里居然轻易就能找到,虽然蔡侯纸质量不怎么好,但是却要比布帛更加的合适。” “敷在脸上是做什么?” “让他无法呼吸,那种感觉,十分的酸爽!”孙英吧唧吧唧嘴巴,回味着说到,“将人的四肢捆好,然后将浸了水的蔡侯纸往人脸上一糊,那种动又不能动,说话也不能说,就连呼吸都不能的感觉,甚是酸爽啊。” 管宁看着一脸回味的孙英,心中直接给他扣上了一个名号,“酷吏!” 孙英可不管管宁在心里如何看待自己,当所有的准备都弄好之后,他在一瞬间就进入了状态。 “管师稍歇,”孙英还是没有忘记给管宁打一声招呼,然后将火盆放置到梅亭的脚下,再之后就将梅亭的上衣全部脱了下来,真正的开始了他的表演。 一瓢凉水泼在了梅亭的脸上,将昏迷过去的梅亭给弄得醒了过来,梅亭刚要张嘴说话就被塞上了一块抹布,让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要白费力气了,刚刚孙某眼瞅着看着管师绑的你,那手法极为老道,绑的也十分结实!”孙英呵呵一笑,安抚了一下躁动的梅亭“某家接下来的话,你可要好好听着,因为对你来说,非常的重要。” “呜呜~呜呜~”梅亭的呜咽声,透露出浓浓的惊恐,就连眼睛也带着晶莹的泪光。 “梅将军,你的双腿因孙某人之过变成了这般样子,孙某人心中甚是愧疚啊。”孙英说着话,还将火盆摆正了一下位置,“这不是专门给你找了一个炭火盆,梅将军是不知道,这天气找这东西真不容易啊!” “呜呜~呜呜~” “哎呀,梅将军不要这般客气,不用感谢孙某的。”孙英并不知道刚刚梅亭的呜咽声音表达了什么,但是孙英很自然的把这个当成了感谢,“不过感谢归感谢,有些话,孙某还是要给梅将军说清楚的。 这火盆虽然好,但是若是一直这么放着的话,时间一久啊,难免会出一些问题,比如之前某家的一个朋友就是因为烤火烤得太久太久了结果一不小心将一条腿给烤熟了,啧啧啧,那感觉可不怎的好。” 孙英说的很是随意但是这话到了梅亭的耳朵里一下子就让他瞪大了双眼,紧跟着就是浑身颤抖,然后很快孙英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尿骚气。 “不过你放心,所有人肯定是不会让你的腿烤熟的,毕竟孙某人也不吃人肉!”孙英刚说了两句让梅亭放下心的话语来,就再次给了梅亭致命的一击,“但是吧,最近孙某人特别喜欢看凌迟之刑,为此专门翻阅了很多古籍,只不过都没有太过于详细的记载,只能在你身上试一试了。” 梅亭刚因为孙英的前半句话松了一口气,紧跟着就被后半句话给吓得抽搐了起来,然后剧烈的抽搐了几下之后,身体猛地一绷直,就这么晕了过去。 管宁看梅亭昏了过去,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你这般戏耍他是要做什么?” “管师认为某家是在戏耍他?”此刻的孙英既没有了那满脸的阴翳,也没有了任何低落或者和善的感觉,这个人仿佛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管宁自然不会认为孙英是在戏耍这个梅亭,现在他还记得幽州的某个村子里那个被风干了的尸体。 那凄惨得样子,现在都时常浮现在管宁的脑海里,那时不时传出来的惨叫和哀嚎现在也还经常在管宁耳朵里回想。 “你还想再来一次?” “管师大晚上的来到这里,不也是想要看看某家的手段么。”孙英此时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浑身上下充斥了锐气,锋芒毕露。 管宁看着锋利如刀的孙英,沉默了一下,然后眼中光芒一闪,向后退了一步说到,“那老夫就好好的看看!” 孙英也笑了一下,不再回应,直接走到了昏迷过去的梅亭身边,直接拔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从梅亭左手食指的指甲缝里直接扎了进去! 看着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的梅亭,孙英直接嗤笑了一声,然后再往他左手中指的指甲缝里插了一根银针! 梅亭依旧是一动也不动,除了还在嘀嗒着污秽之物的裤脚,梅亭再无一丁点的反应! “莫要再装下去了!”孙英看着假装昏迷的梅亭,冷笑着说道,“银针刺入指甲的疼痛孙某人亲自尝试过,无论因为什么昏迷,在这种疼痛之下都会清醒过来,你演的,太过了。” “昏迷”的梅亭好像真的已经完全没有直觉了一般,任凭孙英如何说,就是没有丝毫的动静,他这幅样子就连一旁看戏的管宁都有些怀疑孙英是不是太过于自大了,直到管宁自己拿出一根最细小的银针给自己的指甲缝来了一针。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孙英看着十指都插满了银针,脚上也已经有些焦味梅亭还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你这么怕死么,为了性命哪怕明知道自己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也不放弃,某家还真的是,很佩服你呢。 不过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到底还有什么依仗,能够让你到现在都依旧不放弃自己的希望,难不成还有什么事情是我等没有想到的?” 孙英在这里自言自语了半天也没能将梅亭“唤醒”,似乎是失去了兴致,又似乎是放弃了对梅亭的拷打,毕竟面对一具完全没有反应如同一具尸体一般的犯人,孙英也是在是没办法继续兴致勃勃的。 “小家伙,你这是遇到困难了?”管宁忍不住抚须大笑,每次他看到身边的这几个孩子犯难,都会感觉心情特别好,虽然事后他也感觉这样十分的不仗义,不像是一个师长应该干的,但他就是感觉很开心。 “让管师看笑话了。”孙英脸上恢复了之前的阴翳,同时态度也变得谦逊了很多,“这种家伙,学生也还是第一次见到。” “之前总是听汉隆说你用刑是一把好手,今天本来还想好好开开眼界的,没想到倒是看到了更加有趣的一幕。” “管师过谦了,想来应该是汉隆之前看到了村子的那具不太好的...东西,害怕我误入歧途,所以请管师您来看着我点罢了。”孙英倒是看的很清楚,也不怕承认这件事,“虽然我并不反感酷吏之名,但是还是感谢汉隆和管师的关爱了。” “你想学酷吏的手段?”管宁往前走了几步,把玩着孙英放到桌案上的各种器具,“看你这东西,花样倒真是不少啊。” “都是些粗浅之法,下作之物,倒是让管师见笑了。” “刑罚可不是谁都能学会的,这可是一门学问,你可想学?” 孙英抬起头看着管宁,很惊讶他会这么问,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若是错过了,那是会遭天谴的。“请管师赐教。” “刑罚,《尚书·舜典》里有载,“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眚灾肆赦,怙终贼刑。钦哉! 钦哉!惟刑之恤哉。而《尚书·吕刑》也说过,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淮作王虐之刑曰法,以及苗民弗用灵,制以刑,淮作王虐之刑曰法。 这些都说明,刑罚之源远流长,比之儒学要久远,比之法家也要久远,甚至在权力出现的时候,刑罚也随之出现,而从古至今的刑罚大多说都可以分为两种,死刑,活受罪。 死刑自然就不用多说了,斩首,凌迟,腰斩,乃至车裂等等,目的都是让人死去,只不过让他承受的痛苦不一罢了,而活受罪就有很多了,如脸上刺金,剃发,乃至宫刑这种让人痛苦未必有多少,但是对其极为侮辱的,也有鞭挞,棍刑,乃至炮烙这种纯粹为了刑罚而刑罚的,” 孙英点了点头,这些都是史书或者野史有过记载,大汉的刑罚也大多数就是这些了。 管宁看孙英能够听懂,便继续往下说了起来,“致死之刑罚自不必说,若非大奸大恶之徒,斩首足尔,但是若是为了刑罚而刑罚,或者为了得到某些消息而刑罚的话,那刚刚的那些却是不太够。 这世间的好汉子并不少,这世间的奇男子也不会少,所以想要在这里出彩那边要不断的给人犯制造出让他难以忍受的疼痛,只是这样的刑罚毕竟还是落了下乘!” 孙英愣了一愣,本想反驳,不过看到一旁继续“昏迷”的梅亭便将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还请管师指教。” “若是你面前的人是个普通人或者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那么刑不刑罚的不重要,他扛不住你的用刑,你随意的吓唬他一番便能让他露出足够的破绽来,但若是你面前的人乃是一个真汉子亦或者是一个真的不怕刑罚之人,便如你面前的这个家伙,就是一动不动,除非你直接将他处死以外你并没有其他的办法。 当然,你还可以想出更多的办法,更多的用刑方式,但是没有用,他所能承受的疼痛只有那些,你便是将他的骨头一块一块的敲碎了,将他的皮全都扒了下来,将他的血肉一块一块的片了下来,他依旧是能够扛下来。” “那管师是何意?” “攻城不如攻心,同理,用刑就要往他心里面来,而不能之注重表面上的功夫,那样你就算练习几十年,也不过是个三流罢了,永远难登那大雅之堂。” 孙英被管宁说的想笑,“难不成一个喜好用刑的酷吏,也能登上大雅之堂了么?” “刚刚给你说的你是一个字都没有记住么?”管宁拍了孙英的脑袋瓜一下,“《尚书》记载过很多次,刑罚的流传远要比这世间的任何一种学问都要长久,刑罚本就是一种学问,而且,只要有人,只要有权力,那么就一定会有刑罚的存在,这毋庸置疑。” 孙英被管宁说的心潮澎湃,这可是天下闻名的大儒,被一个大儒所承认,这是每一个士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多谢管师夸赞,学生, 万分感谢!”颇为兴奋的孙英对着管宁连连谦虚的道谢。 “某家说刑罚可登大雅之堂,你笑的那么乐呵干什么?”管宁实在是搞不懂孙英为什么这般兴奋了,“难不成你以为你会了这点微末道行便能代表刑罚了?你都还没有入门呢!” “请管师赐教。” “赐教可不敢当。”管宁呵呵一笑,“首先先说清什么叫攻心之策,人的身体很脆弱,受不了什么刺激很容易就能昏迷过去,而人只要一旦昏迷了过去,那便万事与他都无关了,这便可称之为逃避了。” “嗯,管师说的有道理。”孙英跟着点了点头,看看一旁还在“昏迷”的梅亭,感觉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啊,“那遇到这种人犯,我等应该怎么办才好?” “汝不知何为攻心之计乎?”管宁笑着说道,浑身山下隐隐的透出一股隐士高人的意味。 “还请管师赐教。” 管宁看着谦逊有礼的孙英,脸上露出了一副孺子可教的笑容,缓缓踱步到依旧在“昏迷”的梅亭身边,看着双目紧闭的梅亭,含笑说道 ,“你很聪明,你知道孙英想要从你身上弄出一些秘密,所以在此之前你不会死,至少不会轻易的死。 所以你为了不激怒孙英,宁可强忍着疼痛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来蒙混过关,求生的欲望这般强烈,老夫也算得上是平生罕见啊,不得不赞上一声好汉子,但是老夫明白一个道理,求生的欲念越强的人,他心中的执拗就越大,老夫知道你心中的执拗足够的大,大到能让你撑到现在还不露出一丝破绽,但是老夫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是否也和你一样了? 老夫也知道,你心中的执拗当然不会是你的家人,但是老夫更相信的是人绝对不会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你心中的念头,就算你身边的这群家人不知道全部,肯定也能知道些许蛛丝马迹!” 孙英在后面听得心领神会,径直的走了出去,然后随手招呼来一名巡逻的白马义从,“麻烦小哥,能否帮某将这梅亭的家眷都给押来?” 孙英在白马义从心里的地位是臭了,他们本不想搭理孙英这个家伙,但是看见管宁也在孙英的屋子中,顾忌这管宁的面子,最终还是拱手答应了下来。 不多时两名白马义从便将梅亭的家眷给押解了过来,一股脑的给孙英塞了进去。 管宁看着乌央央的十来个一脸惊恐的梅亭家眷,心里也泛着嘀咕,不过既然要授课,那么管宁便不会忘记正事儿。 “尔等可都是这梅亭的亲族家眷?” “是...是...”一群梅亭的家族亲眷赶忙连连点头,生怕哪个动作慢了,一旁站着的那个暴虐小子就将自己的脖子给抹了。 “都是什么关系?” “小老儿是这孽子的父亲!这是他娘。”一个老人当先说道。 “俺是他远方的表哥,这是俺婆娘!”一个粗糙的汉子紧跟着说道,同时还指了指他身边的那个痴傻一样的女人。“俺还有...还有个儿子,被这位...这位...” “被某家杀了!”孙英倒是十分的大方,很爽快的承认了这件事。 “都是因为小孩子冒犯了这位公子!”那远方的表哥一看孙英直接就承认了,而那个看着像是他上官的老人也毫无动作,便心知不好,赶紧改口到,希望能够给自己挽回一些来。 “继续!”管宁对于孙英的做法其实并不认同,他很讨厌屠杀无辜,但是这个时候也不是教训孙英的时候,只能将心中的怒气压一压放到后面再和他好好清算。 “小人...小人...是梅将...那梅亭的干儿子!”一个年岁和梅亭差不多大的汉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若非相信白马义从不会抓错人,而且这个家伙也亲口承认了,孙英自己真的很难相信还有这种人。 “我是梅亭的姐姐。” “梅亭的堂哥。” ...... 不多时十余人依次将自己与梅亭的身份都报了出来,关系近者就如那年迈的父母,最远的就连那所谓的干儿子都给押了回来,从这里面足可证明白马义从的手段是多么的老辣。 “梅亭和你们的关系,想来都不会差的,莫要着急否认,抓你们的人若是连这点都保证不了,想来也不敢将你们带到老夫的面前来。”管宁盯着面前的十余人,虽然他是一个儒家的文人,但是一旁的孙英也在这一刻感受到了隐隐的压迫感,不同于田豫的那种尸山血海,这是一种居高临下仿佛无所不知的气势,让他不由的自惭形秽起来。 管宁看一群人将想要反驳的话都咽了回去,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都是梅亭的家眷,若是清算起来,没有一个能够逃得脱的,莫要说什么不曾犯法自己无辜,先不论养不教父之过,本朝也一直不曾废除连坐之法,你们对他的事情未曾劝阻不说,也十分安然着享受着他给你们带来的好处,这本来就是同罪,你们无可辩驳。” 管宁的话说的一行人都低下了头,他们虽然满肚子的委屈,但是在管宁这句话面前却也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来反驳,株连之法本就是正常,而他们也的确是如同管宁自己所说,梅亭每日干的是什么事情,别人都是道听途说,但是他们这群梅亭的亲族家眷可是都眼睁睁的看着。 哪怕他们从心里也觉得梅亭是在丧尽天良,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出言去阻止梅亭,就因为梅亭给他们带来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足生活,他们一群乡下的泥腿子,他们一群靠天吃饭的家伙,现在衣食无忧,偶尔还能在南阳街头横行一番,这是他们之前做梦都会笑醒的场景。 所以就如同管宁所说,他们明知道自家的亲戚在犯罪,明知道自己的亲戚干的是丧尽天良的坏事,但是他们依然非常享受这个亲戚给自己带来的这种种好处,直到现在,他们若非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哪里舍得和梅亭这么坚决的撇清关系。 “既然你们没有什么话想说的,那么老夫就要和你们好好说说你们将要面对什么了。”管宁看着一步一步被他带进陷阱的诸人,嘴角不由的带出一抹笑意,感觉自己应该会让身边这个年轻人赶到惊讶吧。 “梅亭霍乱南阳,直接引发了南阳郡的叛乱,让战事吃紧,后方粮草转运不便,同时让南阳郡破败如斯,罪同谋反!这谋反的大罪,我想就算你们没读过什么书简,也应该知道会被如何吧。” 大汉的刑罚虽说不得多么轻松,但是绝对称不上严苛,可是再不严苛,谋反之罪也是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株连九族!他们这群人不知道自己和梅亭的关系到底算多近,但是绝对是在九族之内的,顿时一个个的身体颤抖起来,还有一个汉子十分没骨气的尿了裤子。 管宁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这群没骨气的家伙,然后继续说道,“虽然尔等都是罪无可赎之徒,但是新任的南阳太守心中慈悲,特意给你尔等戴罪立功之机会,你们可要好好的把握住才好。” 一群可怜的家伙顿时像是抓到了希望,一个个赶紧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一般在哀嚎,“我等定会好好珍惜,定会好好配合的。” “老夫想要知道梅亭的一切,从他出生开始的一切!”管宁终于图穷见匕了,“莫要说一些老夫听得都不想再听的故事,什么出生之时天生五彩霞光绽放,什么走在街头被郡守大人慧眼发现,他若是真有着这般能耐,魏王曹孟德早就亲自来请贤能了!” 这时候梅亭的老父亲当先开口说道,“这个孩子从出生就不老实,他娘为了生他,差点就没了,然后从小就是调皮捣蛋,平日里在村里上房揭瓦追鸡撵狗不说,长大了一些了更是结交了一批泼皮无赖。” 管宁给孙英使了一个眼神,孙英便心领神会的随手拿出一张布帛,然后仔细的书写了起来。 “他和他的一群狐朋狗友们为祸乡邻,弄得整个村子也是哀声怨道的,最后无奈之下老头子便将他轰了出去,想让他在外面吃点苦头最后能够明白自己的错,好好做个人吧,结果谁知道老头子将他赶出去之后,他竟然一个人跑到了这南阳郡城里。” 梅亭的远方表哥也紧跟着说道,“来到南阳郡城之后,梅亭这厮先是找到了小人家中,好生来了一顿蹭吃蹭喝,将小人的家中也是搅和的不得安宁,小人本想给他找个正经营生,可是他就是不好好干,每日就在街头上晃荡,和一群泼皮混在一起。 长此以往下去,小人家中也实在是受不得了,小人便给了他一些钱粮让他另寻他处,梅亭这厮拿了钱粮之后不但不感恩,还对我等大加喝骂,说我等没有任何的情谊,弄得我家婆娘差点背过气去。” 再之后是梅亭的姐姐,兄弟,乃至干儿子依次诉说了起来,经过这群人的说辞,管宁和孙英基本对梅亭的这大半生给弄清楚了。 梅亭从村子里被赶出来之后,一个人跑到了南阳郡城投奔表哥一家,然后依旧是习性不改继续在街头厮混,扰的他表哥一家和街坊四邻都不得安静不说,更是在最后被轰出家门之后对他表哥大声呵斥,毫不领情。 再之后投奔过他的姐姐,他的兄弟,还有借宿过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不过无一例外最后都是将他们扰的不得安生,被轰了出来,单单看这个不得不说梅亭真是一个纯粹的祸害。 只不过梅亭的祸害生涯在六年前的某一天就莫名其妙的给终止了,据梅亭的这群亲戚说,六年前梅亭将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祸害完了之后,就开始了居无定所的流浪生涯,甚至一度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仿佛这个人突然就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一般,时间长达半年。 不过当初的梅亭本就不被他们所喜,甚至可以说梅亭在他们心中就如同那瘟神一般,能够从他们的世界中消失,他们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去在乎这个家伙去了哪里。 然而就在他们已经习惯了没有这个亲戚的时候,梅亭再次出现在了南阳的街头,还是那一副懒散的样子,还是那一副好吃懒做的模样,可是这次梅亭却是没有去打扰他们这群亲戚的生活。 整日里在街头厮混的梅亭突然变得有些豪爽大方了起来,身上虽然还是没有几个钱粮,但是对身边的那群伴当却是极好,十分的重情重义,一时之间竟然在南阳郡城的街头有了不小的名气。 豪爽大气的性子,再加上打起架来不要命,很快他的身边就聚集了不少地痞无赖,同样的也在南阳郡街头的名声越来越大,虽然这些都是些恶名污名,但是却也有了不少的收入。 再之后的梅亭却是仿佛鸿运当头一般,先后结识了不少南阳郡的世家大族,虽然这些世家大族明面上都对他表示了浓浓的不屑,但是很多他们不方便出手的肮脏之事都找到了梅亭,让他出手帮忙解决,当时,这代价也不会少的。 就这般,梅亭从一个街头游荡的小无赖慢慢的竟然入了南阳郡那些大人物的眼睛里,慢慢的竟然真的变得有些炙手可热了起来,而这个时候梅亭却是没有报复任何他的亲戚,而是将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给接到了南阳郡城,给他们买了大房子,让他们安享晚年。 再之后在自己家的周围不断的购置房产,然后将自己之前投靠过的亲戚都请了过去,美名其曰生活在一起,十分的热闹,那群亲戚看着比自己当初住的房子更大更好的屋子,再加上梅亭的凶名,最后都选择了搬家。 这群亲戚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梅亭像之前那么无赖的样子,他突然就变得孝顺有礼了起来,对待邻里,对待亲戚也都和善照顾了起来,托他的福气,他的这群南阳郡城底层的亲戚,日子也都变的好了起来,就连梅亭在他们口中,都变成了梅家最有本事的男人。 至于后面的事情,孙英大致也就清楚了,梅亭靠着对亲人的照顾,让上任南阳郡守给了他一个孝廉的名儿,然后就这么走进了仕途,最后顺利的当上了南阳郡城女监的看守,然后梅亭就开始了他人生最风光的时间。 听到这里的时候,孙英都不得不感慨梅亭的好运气,同时也真的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梅亭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将自己改变的这般彻底和优秀。 “关于梅亭失踪的大半年,你们就真的一无所知了么?”管宁也发现了梅亭的改变就在那消失的大半年之中,所以再次问道,“你们好生的想一想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想到的,这可是关乎你们的性命啊。” 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众人被管宁这一句话再次将心给提了起来,但是这次无论他们怎么想,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是自己所遗漏的,最后还是梅亭的老父亲犹犹豫豫的说了一句话,“这个孽子消失的那段时间,我们其实也有些担心,也想着去找一找,毕竟我们老俩就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还没等我们出发去南阳郡城,就来了一个人,说是这孽子惹了一些麻烦现在逃了,不过让我们不要担心,他现在挺好的。” “什么样的人?” “看着也是一个泼皮无赖,不过我们不认识,应该是他从别处认识的狐朋狗友吧。” “还有么?”管宁再次朝着他们走了一步,那种居高临下的气势更加足了一些。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言的“干儿子”突然低声说了起来,“我...我...我曾经见过干..梅亭拿着一个小牌子,很好看的那种...” “闭嘴!”这时候,一直昏迷的梅亭,终于睁开了眼睛,怒吼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一章 年轻人的谋划(二) 梅亭的这一声怒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他的那群亲戚被这声怒吼给吓了一跳,他们刚刚敢说的那么痛快就是因为看见梅亭一动不动,以为他已经人事不知了,哪里想到他根本就是一直清醒着,这一下子,哪怕他们知道梅亭已经没机会再度站起来了,他们的心中难免有些荒乱。 紧跟着被这声音给吸引的就是孙英,他终于找到了突破口,同时心里不由得对身边的这个老人大为佩服,一直只是觉得这个老人就是儒学深厚,德行操守让人佩...... 《汉末独行》第一百四十一章 年轻人的谋划(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南阳郡的毒瘤 孙英这次正式向田豫借了兵符和调令,然后便去寻找白马义从的都尉田七。 白马义从的这些人,田五带着人守卫四门,田七带着另外一部分人巡视南阳,以防有人在这个时候浑水摸鱼,至于郡守府的安全问题,在田豫自己看来,除非关羽现在能绕过于禁和樊城直接来到南阳郡城,否则没有人能给他造成任何麻烦,至于校事府,田豫表示自己不知道校事府是什么地方。 等到孙英离开之后,田豫走到管宁身边,看着仰头望天的管宁,田豫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 “你就这么相信这些孩子么?” “他们都是好孩子,老夫为什么不多给他们一些信任呢。” “可是他们还太年轻了!”田豫依旧不放心,“某像他们这般岁数的时候....” “你像他们这般大的时候陪着刘玄德满大汉的乱窜,斗袁术战吕布,江东小霸王孙伯符恨你恨得牙痒痒,你好意思说他们年轻?” 田豫被管宁给谒了一下,他现在的确是老了,但田豫也曾经是一个让长辈们不省心的家伙,不过这个时候田豫的嘴还是很硬气的,“某...某那是天资聪慧!” “你都这岁数了,别某某的了,你也该自称老夫了吧!”管宁看着一脸不服气的田豫,突然心情好了许多,“你若是天资聪慧,那我那徒儿应该怎么算?郭奉孝又该说什么?荀文若,荀公达,司马仲达,诸葛孔明,周公瑾....” “停,停,停!”田豫实在不想再听下去了,“都是一群妖孽,司马懿和诸葛亮以及死了的庞士元哪里和某家...和老夫是一个时代的!” “对对,你那个时代是并州鸠虎吕奉先,凉州双毒李儒和贾文和,是将天下诸侯拉下神坛的名帅徐荣,是江东猛虎孙文台,是白马将军公孙瓒...” “打住打住!”田豫每听到一个人名脸色就再黑了一分,“这些人纵横天下的时候,老夫还是个孩子呢!” “哦,忘记了忘记了。”管宁呵呵一笑,“那和你田国让同一个时代的是谁来着,对了,刚刚说过的荀文若,荀公达,戏志才,郭奉孝,周公瑾和孙伯符,还有西凉锦马超,关中钟元常....太多了,你能比得了哪个?” 田豫现在这张老脸已经黑如锅底了,“老头子你想说什么?” “无论是鸠虎吕布还是鬼才郭奉孝再或是那司马仲达诸葛亮,这个大汉从来不缺少有才华的年轻人,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机会,他们会还给你一个让你震撼的结果。” “也就是你这个老头子才能这般平静的说给他们机会,现在南阳郡这般模样,稍有不慎那便是一个满盘皆输的局面,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管宁突然哈哈一笑,“这不是还有你这个老头子在后面呢么,当年你田国让就是一个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的猛将,老夫相信你,现在也可以!” “万军之中冲到关羽面前?”田豫黑着脸嗤笑一声,“将我自己的脑袋给人家送过去么?” “哈哈哈”管宁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那就是你田国让的事情喽,老夫相信你!” “你这个老头子!”田豫看着管宁的背影,咬牙切齿起来,“不过这次,就信这群年轻人一次,只要别给老夫惹麻烦就行!” 孙英在城西找到了打着火把巡街的田七,直接出示了田豫的将令,然后连同田七自己都一同接收了过来。 “孙英公子咱们现在去哪里?” “将南阳郡城的一些渣滓清理一些!” 田七被孙英这句话弄得一个激灵,他虽然不知道孙英口中的“南阳郡的渣滓”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是田七敢保证,孙英绝对是要带着他们去见血的,而且还是血流成河的那种。 “田七都尉?”孙英看着已经开始发呆的田七,伸手晃了晃他,“可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了...不是,有!” “田七校尉请说!” “把田豫将军的将令再给某家看一眼...” 田七将田豫的将令翻来覆去的看了很多遍,确定这个将令不是伪造的,然后一脸古怪加担心的带着麾下的白马义从跟随着孙英走去。 “还可以...不是,一般了解,一般了解!” “田七都尉还真是谦虚,不知道田七都尉可知道南阳郡城可有一个张家?” “呃...知道,张家也算得上是南阳郡城的老世家了,实力没有多强,但是资历却是够老,张家就在城西十里巷。” “哦,那太好了。”孙英突然轻笑一声,“那便烦请田七都尉带路把。” “不知...不知孙英公子要去做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么,将南阳郡城的渣滓清理一番,谁让他们总是想着犯上作乱呢?” ...... 城西十里巷,张家大宅门前。 “孙英公子,这里便是张家了。” “上前,叫门!”孙英一脸阴翳的挥挥手,“若是不开,便让人从里面打开也好!” 田七心中一凛,便快步走上前去,使劲儿的拍打着大门。 “什么人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作死呢?”张家的门子在里面大叫起来,“什么人?” 孙英走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田七身边,直接替他做出了回答,“新任南阳郡守麾下,孙英!” “新任南阳郡守?”门子被这名号吓了一跳,语气也软了很多,“几位稍等,某家这就去禀告家主。” “所以你是打算让我等,就这般等在门外么?”孙英冰冷的声音传进了门子的耳中,让这个已经年过半百门子脸色顿时变了颜色。 “这个大人息怒啊,主要是现在实在是...” 门子的解释孙英没有听进去,而是直接对田七下了更直接的命令,“让白马以从将门打开!” “诺!”田七这个时候再度恢复了军人的本色,一声应诺,然后大手一挥,便有数名白马义从的士卒翻过墙头,惹得张家大宅里一阵惊叫和混乱之声,很快的,孙英面前的张家大门,便已经打开了。 孙英慢悠悠的走了进来,走到已经被控制的门子面前,“现在,你可以去禀告你们家主了,某家就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家主。” 这时候哪里还需要门子前去禀告,这么大的动静,莫说张家的家主张程,便是张家后宅里的女眷们都已经惊醒了,一群人从后院里乌泱泱的冲了出来,男男女女的互相搀扶陪伴着走到孙英的面前。 张家的家主张程是一个体格健硕的老人,在现在的这个世道,你要么智谋过人,要么武力过人,最起码也得样貌出众,否则就连一家之主估计都做不好,“老朽张程,忝为南阳郡张家的家主,不知这位大人来我张府是有何事啊?” 孙英看着自己面前的张程,知道这是一只老狐狸了,虽然刚才张程态度谦卑低下,但是这话里面确是含义很多啊。 老朽一词,先将岁数摆出来,说明他是一个老人,后面若是有什么意外的话,他就可以说自己岁数大受不得什么苦。 而后面南阳张家家主更是表明了身份,不只是家主更是南阳世家,若是动他,则必须要考虑考虑南阳世家的反应,现在的田豫虽有官职在身,也有大权在握,但是无兵也是事实。 孙英不傻,同样出身世家的他自然能够读懂张程的意思,只不过现在孙英却是不想和他玩世家规则这一套。 “也无什么大事,就是听有人说,这南阳郡城的张家曾经资助过叛逆!”孙英慢悠悠的说着,仿佛说的不是谋逆大事,而是乡邻之间的家长里短之事。 张程被孙英的这顶大帽子给扣得有些懵,但是懵过之后他反倒轻松了下来,若只是因为这事儿,那他张家还真不怕,莫须有之事,在南阳郡可行不通的。 “这位大人听谁说的这种无稽之谈,简直臭不可闻!希望郡守大人千万不要被这种狂妄之言给蒙蔽,进而冤枉了我等的好人啊。” “某家也觉得这事儿乃是无稽之谈,堂堂南阳张家,百年的豪族,怎么会和一群叛逆搅和在一起呢,这种说法确实是太过分了些。”孙英似乎是被这张程说动了一般,不停的点着头,“不过嘛,告诉某家这个消息的人,那是更加不会妄言,而且证据确凿啊。” “如此无稽之谈怎么会是证据确凿,那定是诬陷,诬陷!”张程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还请大人说出诬陷我等之凶徒,让他来与我等对峙,以证我等清白!” “来不了来不了,那位人物,实在是请不动啊。”孙英十分为难的说道,“那人的身份却是太过特殊了些。”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我南阳张家虽然不是什么真正的豪门望族,但是南阳世家一直同气连枝,哪怕在许都那里,也认得些许朝廷里的大人,哪怕将官司打到陛下面前,那也是可以的!” “哦,小人初来乍到,竟然不知张家有如此实力,实在是失敬失敬。”孙英这时候又仿佛是被张程的话给惊到了,浑身上下都展现出了一种与他那张可怖的脸完全不同的小人气质,“既然如此,那小子便放心了,这就将那人唤出来与张家主好生对峙一番。” “快叫出来,也让老朽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这般诬陷我张家。” 孙英站起身直起腰来,然后对着后面空荡荡的大门,大吼了一声,“校事府的那位天三首领,看了这么久的戏,就不出来让他们开开眼界么,还是说让某家换个人来唤你?” 本来一脸倨傲的张程,刚刚听到“校事府”三个字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垮了,然后紧跟着听到后面“天三首领”的时候,那更是被惊得浑身颤抖不止,校事府这种地方,在平民百姓眼里那就是个衙门,但是在他们这群世家眼里,那就是阎王爷。 张家是南阳郡里为数不太多的十几个知道校事府在南阳郡办事的世家之一,张程更是早早得到了消息,此时领队之人乃是有“活阎王”之称的校事府三首领,“天三”。 本就被孙英这句话给吓得有些魂不附体的张程,在看到大门外真的就走进来一个瘦如竹竿,面若骷髅的家伙,看着样貌,竟然真和许都那些人传给他的消息里,天三首领的面貌一模一样。 天三在南阳郡守府解决了梅亭之后,便打算就此离开,但是刚打算出郡守府就看到了孙英带着田豫的调令大晚上的去调兵。 虽然天三对于田豫手底下这百来号人抱着深深的不屑,但是这种时候就算他注定要走,也要确定孙英到底要干什么才好,若是真让他惹出了什么不可收拾的乱子来,他们也好早作防范。 天三走到孙英旁边,看着这个刚刚差点让他掐死的年轻人,冷声问道,“你知道我跟在你后面?” “虽然孙某人对于你这种藏头露尾之辈十分的看不上,但是某却相信你的忠诚,某家大晚上找田豫将军要了调兵令,连夜调兵,这么大的动静儿你这个校事府的首领之一都不关心的话,那校事府也不会让人这么敬畏。” “抖机灵!”天三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将某家叫出来作甚?” 孙英看天三不再追究自己算计他的事情,也是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管宁可不在身边,“天三首领可不要瞎说,明明是这位南阳张家的家主张程老先生要叫你出来,和你对峙一番的!” “他这种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家伙和老子对峙个狗屁!” “他说您诬陷他了啊!”孙英理所当然的说了起来,“您不是说找到了女监守将梅亭贪污受贿的证据么,而这个张家便是因为和那叛逆候音的余孽不清不楚被梅亭抓到了把柄,从而给了梅亭一大笔钱,这是您告诉我的呀。” 天三刚要说孙英就是在胡说八道,就看到孙英悄悄将手放到自己的怀里,仿佛是要掏出什么证据来一般,但是天三知道,他要掏出来的压根就不是什么狗屁的证据。 他是在暗示自己,他怀里有校事府的令牌花纹,若是不想校事府的丑事被公布与众,那么就好好的配合他,毕竟现在因为管宁的突然出现,天三真的不敢拿孙英怎么样,哪怕孙英将校事府的秘密给说了出来,也是一样。 “只此一次!”天三最后还是妥协了,轻声对着孙英说了一句,然后便将那颗如同骷髅一般的脑袋转向了张程,“这事情是某家查出来的,怎么你是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张程本能一般的猛烈摇头,然后突然想到这个罪过他一个小小的张家可是承担不起的,便再度反悔到,“天三首领,小人真的是冤枉啊,小人绝对和那叛逆候音有任何关系,这南阳郡城人人皆知,那候音和我张家处处为难,几乎可谓是不共戴天啊。” 孙英突然抓住了机会,上前问道,“既然你们有这般仇怨,那候音将南阳郡城控制了足有月余,可是你张家的人口却是丝毫不少,家财也是一点没丢呢?难不成他候音一个区区的叛逆之徒,还学会了盗亦有道不成么?” “这...这...”张程被孙英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有些为难,若是说候音那厮是个仗义之辈,不屑于和他计较,先不说这样对他张氏一族的声誉打击的有多严重,最起码的面前的这位校事府的家伙便不会轻饶了自己。 叛逆之所以被称之为叛逆,那就是无恶不作,草菅人命之徒,不管是不是,他必须是,至少在百姓眼中,他必须是!这时候谁敢给“叛逆”说好话,那他一样也就是叛逆,对于叛逆,朝廷从不手软! “你这啊那的说了半天,你也说不出一个让某家信服的理由来,你让某家如何相信于你?” 张程看着步步紧逼的孙英,再看着一旁闭目养神的天三,突然牙齿一咬,狠声说道,“那候音之所以不动我张家,那是因为惧怕我南阳郡城世家联合起来的势力!” 张程说完之后便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他知道,这句话今天只要一传出去,那么他张程,他张家一定会被南阳郡的世家给群起而攻之的,不为其他的,就因为这句话,连朝廷都短时间无可奈何的一个叛逆,居然害怕他们这群人的联合,这句话在朝廷看来,那就是挑衅。 但是现在,就算是挑衅朝廷也没办法了,挑衅朝廷尚有一线生机,若是继续闭口不言,张程知道,他连今晚都过不去。 孙英听他说完之句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继续问道,“那你给梅亭那厮的贿赂呢?莫要说没有,天三首领可是还在这站着呢,若非是抓到了确凿的证据,怎么会大晚上的来这里陪你胡闹!” 张程心中叹息一声,现在已经没什么让他怕的了,南阳一线世家之位他肯定是保不住了,所以区区贿赂,买卖女犯之事,那又哪里能够入得了他张程的心思。 “大人容禀,小人的确是贿赂了那女监守将梅亭,但是绝非是因为什么和叛逆候音有所勾结,单单就是因为,老朽和那梅亭有一些生意上的来往罢了。” “笑话,你当某家是三岁顽童么?”孙英冷哼一声骂道,“你张程乃是这南阳响当当的一个人物,那梅亭虽然乃是官身,但是他那微末地位,恐怕连你张家的大门都进不来,哪里会和你有什么生意上的来往!” “大人有所不知。”张程连整个南阳郡的世家都出卖了,自然不怕在出卖一个梅亭了,“那梅亭身为南阳郡的女监守将,却是将女监里的人犯重新调教售卖,每月都有十来个女犯被梅亭卖出去,最多的时候,一个月会被他卖掉三十多人。” 张程一口气将梅亭的很多辛秘都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听得孙英连连点头,也听得天三眼中凶光四射,只可怜那张程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完全没有看到天三那双充满着杀意的眼睛。 天三一直忍着,忍到张程终于说完了最后一个字闭上了嘴巴,才冷冷的开口道,“你可说完了?” “老朽都已经说完了。” 天三点了点头,然后寒声说道,“既然说完了,那就去死吧!”死字刚刚说出口,那干枯如鹰爪的大手就握住了张程的脖子,然后稍一用力就听见“咔吧”一声,张程脖子一歪,嘴角流出鲜血,整个人便彻底没了声息。 周围所有人,无论是白马义从还是张家子弟都被天三这突然出手的一幕给惊住了,一时都忘记了动作,除了一直等待着这一幕的孙英。 “还傻看着干嘛!”孙英一把将田七给拽了过来,“没看到校事府的人都动手了么,还不协助校事府的天三首领将这群不知死活的叛逆都给斩尽杀绝了!” 刚刚还在发呆的田七也被孙英这嗓子给唤醒了,虽然他也感觉这个长的奇怪的家伙比孙英还不靠谱,但是田七却是知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难不成都将人家家主给掐死了,然后再和人家讲和吧,这事儿办不到啊。 “杀!”田七钢牙一咬,狠声说道,“记住了,一个不留,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说完便当先冲了过去,而后面白马义从的士卒也互相配合的开始了杀戮,甚至还有几人直接冲向了后院,他们要保证这个南阳张府,今天晚上连一只鸟都不能活着飞出去。 就在白马义从开始杀戮的时候,孙英却是一个人默默的退到大门外面,然后冲着空荡荡的胡同喊道,“大汉校事府办事,与尔等并无关系,南阳郡城张府张程携张家子弟与叛逆勾结,罪无可赎,今校事府天三首领特来南阳郡城,将张程以及张家子弟,就地正法,以正典型!” 孙英冲着空荡荡的胡同连续喊了三遍,回应他的除了风声以外,便只有他身后那张家的子弟不断发出的哀嚎了。 天三不知何时也走到了孙英的身边,看着一脸平静的孙英,冷声说道,“某家说了,仅此一次,若是再敢利用校事府,就算那人有三师令在手,某家豁出去被千刀万剐,也要将他杀死,校事府的尊严,不容侵犯!” “明白了。”孙英平淡的开口,利用校事府的威望是必须的,就像张程之所以不怕他们一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田豫现在除了南阳郡守的官职以外,要什么没什么,无兵无粮,就算这群世家之人敢给田豫放权,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田豫不敢做的,校事府可以啊,那群世家可以不怕田豫这个新任的南阳郡守,但是他们谁也不敢小看校事府这尊庞然大物,田豫将他们惹急了他们敢去许都告状,敢在南阳郡城给他惹祸让他出乱子。 但是校事府若是盯上了他们,那他们只能洗干净了脖子乖乖等死而已,莫说去许都,他们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那都得是万幸了。 “某家走了,你这娃娃,好自为之!”天三说完之后,也不等孙英回话,便径直的走出了张家,然后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英看着天三离开,然后等到彻底看不见他了,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靠双耳去感受着身后的杀伐,聆听着那张家子弟,男女老少悲惨的高呼和可怜的惨叫。 “这感觉,还真是奇特啊。” 不多时,张府里的惨叫就都消失了,孙英也再次睁开了眼睛,扭过身子往府里看去,果然又是一片惨淡的景象。 “孙英公子!”田七走到孙英身边拱手谦逊的说到,“张家阖府上下共计142口,已经全部被我等斩杀,保证无活口!” 孙英点了点头,对白马义从做事他自然是放心的,“那就烦劳田七都尉带着弟兄们去将这张府的家财都弄出来吧,不过这次记得交一半给郡守府去,他们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 “那剩下的?”田七眼光一闪,“和之前一样?” 孙英确是摇了摇头,“不能一样,这次和之前那些不同,拿出一成给弟兄们分分,我说的是全部兄弟,咱们可以多拿一些,但是不能将一成全拿走,那是在找死!” “田七明白!”田七不傻,南阳郡一线的世家的家财可谓是巨富,哪怕只有一成,若是他们这十来个人都拿走,他保证这群人不会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快去吧,时间紧,任务重,咱们今天,可是还有好多事要做呢。”孙英淡淡的说到,然后不再管田七如何,自顾自的坐在了张府门前的台阶上望着头顶的月光,继续出神。 田七带着麾下的白马义从开始对张府进行挖地三尺一般的搜刮,而张府两边的住户,突然有一间相邻的房门被缓缓的打开了,一颗大脑袋慢慢的探了出来,谨慎着看着周围和孙英。 当他确定孙英真的在出神并不关心他的时候,他同样轻手轻脚的将整个人都探了出来,然后慢慢贴着墙边往外走去。 一直再张府房顶警戒的一名白马义从这时候也看到了那鬼鬼祟祟的身影,然后默默的将别在后背上的弓弩端在了手里,就在他要将弩矢射出去的时候,却收到了田七让他稍安勿躁的眼神。 孙英直到这个鬼鬼祟祟的家伙从胡同口消失之后,他才慢慢的将已经僵硬的脖子落了下来,这个时候田七等人的搜刮也已经差不多到了尾声。 “孙英公子,张府家财共计十七...” “不用和我说,留出一半给郡守府,让个士卒送回去,剩下的跟着某家继续!” “诺!” 一炷香之后,田七带着孙英来到了第二个府邸,南阳郡城三流世家的范府。 “孙英公子,这个范府说他是世家实在是有些高看他了,他们说白了就是一群人贩子,靠着这行迅速积累起了极多的财富,然后拿钱铺路,生生给自己砸出来了个世家的名头,不过在南阳郡上层圈子里,他们不受待见。” 听完田七的介绍之后,孙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人,这就是梅亭提供的卖家之一,虽然不是最大的卖家,却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上前,呼门!”孙英淡淡的开口,就在田七要动手的时候孙英突然想了想,便改变了主意,“直接和张家一样,将门打开算了,今晚上话说的太多了,嗓子痛。” 田七被孙英这个理由弄的哭笑不得,但是还是照办了,大手一挥,仍然是那几个白马义从的士卒,熟练的互相配合着翻过了那高高的院墙,直接进入了范府之中。 很快,惊呼伴随着吵闹就从范府里传了出来,同时那沉重的大门也朝着外面缓缓的打开了。 “走吧,去看看这巍峨的范府,是不是能让某家大吃一惊。”孙英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前走去,后面的田七心中一颤,知道自己面前的这座范府估计就要在今晚变成过去了。 这次还没等孙英开腔,里面就已经传来了怒喝,“什么人竟然敢打扰我范府的安宁!活得不耐烦了么!” 不同于百年世家张家,范府冲出来的大多数是男丁,还是那种身强力壮,手持利刃的壮汉,这群家伙一个个满脸的横肉,大晚上寒风之中也都是赤着膀子,身上有着各种各样狰狞的伤疤。 “嚯嚯嚯...”孙英怪叫一声,冲着田七说到,“看看人家这模样,一看就是充满了朝气,就这群人,若是给他们足够的盔甲兵刃,想来冲击咱们郡守府也是不在话下的。” 田七没有回答孙英的话,但是脸色那浓浓的嘲讽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仿佛是完全看不起面前的这群家伙一般。 那为首的壮汉看孙英这副疲懒的样子,心中的怒气更胜,冲着孙英指着他的鼻子大骂起来,“哪个鸟人生出来的破烂,竟敢在这里撒野,小心我等将你全家都杀了,男的为奴,女的做娼!” 孙英突然眼睛就亮了,冲着那壮汉拱拱手说到,“这位英雄,可莫要胡吹大气啊,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乳臭未干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是哪家的小子,竟敢来这里卖弄?” 孙英一脸的正色,对着那汉子说到,“既然如此,某家就自我介绍一番,家父孙辅在不久之前已经故去了,家中的兄弟也大多都在江东,估计你一时半会的是找不到的,不过某家的叔伯都还在,也不难找。 伯父豫章太守孙贲,叔父也有几个,江东孙仲谋和他哥哥孙伯符都是某家的叔父,你是去让我权叔叔为奴还是要去刨了我策叔叔的坟?” 这一段话说出来,不光刚刚那壮汉愣住了,就连田七也被孙英说楞了,他是真不知道自家将军身边的这几个年轻人的身份,若是真如孙英自己所说的那般,他是江东孙家的子弟,那这事儿就真热闹了。 壮汉呆楞了一会儿之后,突然发出了大笑之声,“哈哈哈哈,哪里来的小子,竟然说自己是什么江东之主孙权的侄子,哈哈哈,莫说你在这里胡吹大气,就算是真的,这里是南阳,也不是你们这群人可以撒野的地方!” “果然在南阳这地方,我就是不如阿蒙好使啊。”孙英自顾自的叹息了一声,然后扭头对田七说到,“麻烦田七都尉了,先将这群家伙制服再说把,至于他们的性命把,若是不反抗的话,就暂且留着!” 若是不反抗的话,就暂且留着,那么如果他们胆敢反抗,那么自然也就不用留下了! “兄弟们,听明白孙英公子的话了没有,杀!胆敢反抗者,一个不留!” 白马义从出手,不但十分的干净利落,在孙英的眼中,那更是一种享受。 他们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将反抗者击杀,将剩下的人聚拢在一起,甚至这段过程中还有两个士卒冲到后院封锁了他们的后门,一个士卒上房去警戒四周。 等到战斗短暂的结束之后,孙英惊奇的发现,刚刚那个猖狂无比的汉子居然还活着! 孙英指着这个家伙,一脸疑问的看向了一旁的田七。 “嘿嘿,这个家伙一开打立马就缩了回去,然后见势头不对,直接就跪地请降了,刚刚被他煽动起来的家伙现在全都成了尸体,反倒是这个家伙安然无恙,一点伤都没受!” “呵呵,某家突然感觉这个南阳郡城,非常有意思了。”孙英摇头笑了笑,然后俯下身子看着现在畏畏缩缩的汉子,“刚刚某家已经自我介绍过了,现在是不是该你了?” “我..我...小人是范家的家主,范努,你们...你们江东的人,居然敢来南阳杀人,你们是不是活腻了!” “刚刚某是不是没有说清?某家只是叔伯乃是江东之人,某家自己,乃是新任太守田豫将军的麾下,今天来呢,也是为了公事罢了,哪里想的到这还没有开始,你们这范府的人就要和我们火并,弄得我们多不好意思!” 范努被孙英这话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他在自己家,搂着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房间睡得好好的,是孙英他们突然窜了进来,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自己的门子给摁住了,然后还打开了大门让这群人闯了进来。 然后自己就是有些起床气罢了,对着他们说了几句狠话,在之后,自己这好好的南阳范府就让他们弄得遍地狼藉,尸横一片了。 “郡守府的人...就算你是郡守府的人,你也不能这般草菅人命啊!”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得讲道理。”孙英难得的点了点头,“刚刚某去了城西的张家,想来你应该并不陌生,张家已经没有了,当然,出手的并非是某,而是校事...另外某些大人物。 张家被灭的理由嘛,因为勾结叛逆,证据确凿!而张家家主张程在死前,将一些同谋者,也一样都供了出来,很不幸,你范家也在其中!” 范努心中一颤,他倒不是因为自己牵连进了什么叛逆案子之中,这种明显的诬陷之事,他是真不害怕,他心惊的是张家居然没了! “大人这是诬陷啊,小人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和那叛逆有任何关系啊!”范努说出了和张程近乎一样的话,这让孙英十分怀疑,是不是只有这般无耻才能坐稳这一家之主的话来。 “是否诬陷这个我等自有决断,轮不着你来多嘴!”孙英冷哼了一声,打断了范努的哀嚎,“不过嘛,犹豫张程死的太快了些,所以他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 “嗯?”范努让孙英这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哪里有犯人还未曾审讯就先告诉他没有证据的,这不是摆明了告诉他不能承认么。 就在范努在思索这群家伙是不是郡守府派来这里找自己索要钱财的时候,孙英再次开口说话了。 “既然没有任何证据,那么某家便不问你是否参与叛逆这种废话了。” “多...多谢大人。”范努有些确信了,这厮就是来要钱的。 “某家想问的是,你等,可有和叛逆合作的 这种想法没有!”孙英突然再度弯下了腰,死死的盯着范努的双眼逼问道。 “想法?什么想法?小人哪里敢有这种想法!” “当真没有?” “绝对没有啊!”范努真的可以发誓,他说的是实话。 孙英突然冲着他狞笑一声,“你撒谎!”然后转头对着田七说到,“这厮撒谎,定然和那群叛逆有着交情,田七都尉快将他们就地正法!” 田七不知道孙英为何这般肯定,但是孙英的决定是对的,都已经动手了,便不能留情了,所以不顾范努的哀嚎哭求,大手一挥,便又是一片修罗场! 第一百四十三章 南阳之世家 杀戮出现的突然,结束的也十分迅速,只用了之前张家一半不到的时间,整个范府便再无一个活人了。 这次不需要孙英多说,白马义从的士卒便已经开始自主的去搜刮了起来,毕竟跟着孙英已经屠灭了这么多家了,现在就连之前他们仰望的世家豪族都让他们屠灭了两个,自然说得上是轻车熟路。 田七没有加入到搜刮的行列,他径直走到了孙英的面前,沉声说道,“孙公子,范府上下尽数被屠灭了。” “某家看见了,田七都尉,做事稳妥。” “田七有个疑问,不知道孙英公子可否给田七解惑?” “田七都尉请问,小子定知无不言。” “刚刚孙英公子您说那个范努是在撒谎,不知道孙英公子是真的看出来了,还是....” 孙英看着一脸犹豫不决的田七,脸上晒笑了一下,“田七都尉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孙某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么?” “田七并非是什么迂腐之人,只是想要知道孙英公子是不是...有什么异术!” “呵呵...田七都尉还真是会说话。”孙英笑了一声,“田七都尉放心吧,某家确信这厮和叛逆有着很深的瓜葛!” “孙英公子竟然真有异术?” “田七都尉看这样子,是不相信?” “这倒不是,主要是这种事情,田某人,闻所未闻啊!”田七也不知道是真相信了还是假相信了,反正脸色好转了许多,或许田七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至于这个借口是否合理,是真是假,那对于田七来说,并无所谓。 “田七都尉还有别的事情么?” “呃...还有一事!”田七硬着头皮继续说到,“刚刚孙英公子问那范努,他有没有这个想法...这,也可定罪?” “为何不可?思则变 变则通 通则达啊。咱们老祖宗可是说过的,他既然有这个想法,那么便是有这个意图,既然有了这个意图,那么便会有所行动,某家,这是防患于未然!” “思则变 变则通 通则达....这好像是出自...周易?” “咦,田七都尉竟然知晓,看来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啊,” “孙英公子过奖了,末将哪里度过什么诗书,只不过是之前一直跟随在田豫将军身旁,偶尔听田豫将军说过。” “看来田七都尉是个爱好学习之人,甚好,甚好。”孙英点了点头,“那田七都尉自然也是知道某家刚刚这句话的含义,进而认可某家了?” “额..孙英公子原谅则个,末将隐约记得,这句话不是这个意思吧....我记得我听到是《易经》里的,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 田七真正想说的是,“这句话好像和孙英说的不是同一个意思,虽然也的确是有这种演变,但是就算演变过来也不是孙英说这个意思啊,至少最前面还有一句,静则思呢。” {PS:静则思,思则变,变则通,通则达这句话的确演变于易经,但是这句话的原意是凡是以静为先,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对于任何事都要有一颗平常心,只有静下心来,才能真正的去思考问题,只有思考问题才能有思想和想法,进而得到转变!} 孙英皱着眉头看着再次恢复了一脸尴尬的田七,除了皱起来的眉头以外,脸色连变都不变一下,十分自然的给他下了结论。 “田七都尉,你还得多读书才好,你刚刚说的,并不对!” “真....真的么?”田七虽然认为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会欺骗自己,但是他更相信田豫将军更加的不会在这方面欺骗自己。 “难不成田七都尉不相信某家的学识?还是不相信某家的人品!” 看着孙英慢慢变得阴沉起来的脸色,田七只能练练摆手,“孙英公子说笑了,说笑了,末将绝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这个时代,若是有人质疑了另一个人的学识,那就是结仇,必须分出一个上下高低来。 若是这人还质疑了另一人的人品,那可就是生死大仇了,便是当街拔剑相向官府也只能漠视,不能多加参与的,田七自然不敢说自己怀疑孙英的学识更加不敢怀疑孙英的人品。 “既然田七都尉对某家不怀疑,那便只能是田七都尉您错了,或许是您没有理解田豫将军真正的意思呢,您说对吧。”一脸阴翳的孙英给了田七一个合理的理由。 “或许...是这样吧。”田七只能点了点头,除了这个他也不敢再吭声了,他现在十分后悔自己嘴欠非要过来问东问西的,让自己陷入了这种两难的处境。 解决了田七的疑惑之后,孙英看着那些搜刮出来的家财,然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老规矩,拿出一成浮财给弟兄们分了,记得给没来的弟兄们流出他们的那一份,然后派个人将一半的钱粮押送回去,不过这次记得再带点人出来,剩下的几家,那可是真正的狠角色了!” “诺!”已经被那到手的钱粮和满地的血腥激发出内心的杀意的白马义从士卒,他们已经快要忘记自己真正的任务了,甚至忘记了之前因为孙英欺骗他们让他们屠杀“平民”之时的恶心。 “田七都尉,下一家吧,我记得应该是....南阳赵氏!” 南阳郡世家林立,有实力强者如同当年的蒯家,一家之力,辅佐一州之牧站稳脚跟,引为心腹。 实力弱者便如刚刚被覆灭的范氏一族一般,商人起家,拿钱铺路,生生的给自己砸出来了一个世家之名,却无世家之实力,最后百姓惧怕他,世家看不起他。 然而南阳第一家族,蒯家在家主蒯越的带领下北上许都,入了朝廷为官,虽然放弃了南阳郡这偌大的根基,却也可以说是走出牢笼,脱离枷锁,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在蒯家离开南阳之后,南阳郡一度因为缺失了顶尖的世家而导致被其他郡县的顶尖世家所欺凌,最后无奈之下,南阳世家选择了聚在一起抱团取暖,以张家,赵家,王家为首的几个一流世家组成了联盟,共同进退,抵抗来自其他郡县顶尖世家的压力。 但是这个联盟,在今天遇到了他们的第一个 挫折也是坎坷。 南阳郡,城南赵府。 赵氏一族的家主赵霖已经收拾妥当,再正堂主座上一脸严肃了。而他的下首分别是城北王家的家主王盼,以及城东胡家的家主胡润两人了。 若是再加上已经死去的城西张家的张程,那便是南阳郡四大家族聚齐了。 只不过,四大家族齐聚这种事,估计他们此生是再也遇不到了,不仅仅是因为张程一句话将他们都给卖了,更多的是因为张程的事情,导致了他们本就不算牢固的联盟,更加的风雨飘摇。 “赵霖兄,我说赵老头子,这大晚上的我们兄弟俩陪你在这喝了大半个时辰茶汤了,你到底有没有事儿,若是无事的话,我们老哥俩可就要走了!” 说话的是长相最为粗犷的胡润,他长相极为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不说,更是再这里直接敞开了胸膛,露出那密密的胸毛和那若隐若现的一道交叉出来的伤疤,若非是知道他的身份,赵霖真的会觉得这厮就是一个江洋大盗! 不过话说回来了,胡润这厮年轻的时候的确是江洋大盗,据说他早年跟随的是江淮之间的巨寇雷绪的副将,后来雷绪被夏侯渊所破,无奈开始游走四方,最后雷绪投奔了初得荆南之地的刘备,但是胡润确实看不上荆南贫瘠之地,而是转头带着麾下回了家乡南阳,然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乡绅地主。 赵霖不管大大咧咧的胡润,他们认识多年,自然知道这个家伙看似粗鲁,实则狡诈多变,最善于的就是和稀泥,将好好的态势弄得一团糟,然后再乱中取胜。 所以对付这种人,赵霖一直秉承着的就是,不在乎他说什么,不在乎他想什么,就连看,都不去看他,只有这样赵霖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莫名其妙进了他的陷阱之中。 “王盼兄,刚刚传来的消息您也看到了,张家已经被人屠灭了,整整一百多口人,无一活口,至于他家中的钱粮,也都被拿走了,对这件事,王盼兄有什么想法?” 赵霖是个老人,真正意义上的老人,张程虽然也自称老朽,平素里也经常干些倚老卖老的事情,但是无论是他说话还是办事,但是和胡润一般风风火火的,他在这个圈子里,也从来都不服老,总说自己还年轻。 但是赵霖这个老人恰恰相反,他平素里做事便不温不火的,每天笑眯眯的,就像现在,他们赵府里的那些所谓“聪慧”的智者,现在已经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了,而他却依旧在这慢吞吞的喝着茶汤,叙着闲话。 而且,单纯看赵霖的样貌,也已经年过八旬了,整个人虽然依旧跪坐的这般笔直,但是脸上的皮肤却是如同树皮一般的褶皱层层。 “赵霖,你这个年级都能当我叔伯乃至祖父的老家伙,在这对着我一口一个王盼兄,你是真不怕王某人折寿么?” “鬼神方士之谈,向来不可信,王盼兄,人的命数唯有靠自己才能争取,所以折寿这种话,万万不可信!” 若是说赵霖乃是一个老人,那么王盼就是一个精壮汉子,很难想象到偌大的南阳郡城,四大世家之一王家的家主竟然是这么一个年轻的汉子,当然了,若是放在百姓之中,王盼这种年过三十的岁数,正是一家顶梁之柱。 但是在世家的圈子里,他们需要的更多的是脑子,是阅历,是经验,能够在这等年纪便压下家族中的各个老家伙,想来那也是精彩艳艳之辈,绝不会是像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般粗鲁。 “我说两位老家伙,咱们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是不要一个两个装傻卖关子了。”王盼将面前的茶汤一饮而尽,使劲儿抹了抹嘴巴,“在这里我年岁最小,城府最浅,有些难听的,不想听的,还是我先说吧。 张程那个老东西死就死吧,临死前非要把咱们都拉下水,现在南阳郡的那位新任郡守大人也好,还是许都的那些大人物也好,咱们三家肯定是入了他们的眼了,只不过不是要给咱们好处罢了。 而且听闻张程是被校事府的人杀的,杀他的人样貌也的确是和消息中,天三首领的样貌是一样的,所以这件事的准确性,也可以说是在九成以上了,那么现在就有意思了。 那些家伙杀了城西的张程,屠了不远处的范家,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赵老哥,不用某家多说了吧!” 赵霖也点点头,他对于王盼说自己城府最浅这件事那肯定是嗤之以鼻的,但是对于王盼说的这些事情,那还是十分认同的。 “王盼兄说的对,看他们的架势,下一站,就是老夫的这个赵家了。” “哈哈哈,赵老头,这大祸临门了,你可有什么办法可想?”胡润笑的十分的畅快,使劲儿的拍打着面前的桌案,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直接就在脸上绽放。 王盼看胡润这般样子,也十分随意的提醒道,“胡老哥,你别笑话他,从赵府去你的胡府拢共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若是他们动作快,估计天亮前还能赶得上去某的王家吃个朝食!” “哼,他们以为我南阳胡家也是和那些土鸡瓦狗一般,让他们任意拿捏么?”胡润嗤笑一声,“某家自从知道南阳郡要乱起来的那一天起,便让之前跟随着某家的三十来号弟兄住进了府里,否则,你们以为候音那个蠢货为什么不敢来老子那里!” “胡润。”一直不怎么吭声的赵霖突然喊了一声,“你真以为南阳郡里,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么?别在这里顾左右而言其他,若真是只有那什么郡守府的人马,都不用你胡润麾下的那群亡命徒,就是我这赵府,就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哼哼...”胡润冷哼一声,却也不反驳赵霖这句话。 南阳郡四大世家,胡润是盗匪起家,洗白自己之后走的也是脚踩阴阳路的买卖,所以战力是最强的。 而王盼所在的王家则是充当老好人,别看王盼最是年轻,说话办事也颇有些毛躁,但是这厮却是真正的交友广泛,不说南阳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各个势力,便是许都诸多大人也有不少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每年他王盼亲自发往许都,颍川,弘农等地的礼物钱粮便不知凡几,而且王家不只是和这些地方的人有交际,西上益州,南下江东,王盼的朋友好像遍地都是,虽然都不是什么真正的大人物,但是消息往来,也最是快速准确。 而老头模样的赵霖所在的赵家,却是又和他们都不同,赵家是正经八百的军武之家,每年赵家的年轻人都要发往各地为将,若是仕途不顺,那便要从头做起,哪怕当一个大头兵,也要在军武之中过上一过。 虽然近些年南阳除了蒯家以外,的确没什么出名的世家,但是南阳郡毕竟是光祖皇帝起家之地,当年的将星璀璨,虽然现在大多已经没落了,但是毕竟那是从龙之功,根基犹在啊,赵家靠着南阳郡的招牌,没少收到优待。 所以经年累月下来,赵家的人虽少,但是个顶个的都是杀伐出身,虽不能说是什么以一当十之辈,但也是真的猛士,每个人都有一手不凡的武艺在身,而且还有些亲信悍卒亲兵,也跟着回到这里,赵府真可称得上是龙潭虎穴。 胡润看赵霖已经将话说开了,自然也不再继续装傻充愣了,“你们不就是害怕那校事府么,先不论这是南阳,不是他们的许都,就算他们校事府真的来了,那又能怎样!” “你说呢,张家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那兖州之事还过去不久呢!”胡润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就算他校事府够疯狂,可是他敢让兖州之事再来一遍么?现在是什么时候?关羽大军就在樊城,若是南阳也步了兖州的后尘,就是将校事府上上下下全都杀了,也无济于事!” 胡润这句话倒是真提醒了他们,他们也是关心则乱一时之间竟然没有胡润这个草莽汉子看的透彻。 兖州之事,说的是当年边让之事,当初魏王曹操刚刚起兵平定了兖州的黄巾军,从而占据了兖州之地,但是当时兖州的名士边让仰仗自己的名声和世家地位,公然挑衅曹操,对他大肆辱骂。 魏王曹操那是还年轻,一怒之下便将边让给斩了,甚至还将他身后的兖州世家株连了大半,杀得可谓是血流成河,让整个兖州的世家士子都瑟瑟发抖。 可就在曹操志得意满的时候,他出征徐州之际,兖州世家名士的报复来临了。 曹操麾下的陈宫联合了张邈、张超两兄弟,引了吕布入兖州,只用了极短的时间便将兖州攻下了九成之多,若非是程昱等谋士大将拼了性命保下了三县之地,兖州直接就和曹操说再见了。 此事最后虽然以魏王曹操赶走了鸠虎吕布来收场,但是这一次却也让魏王曹操彻底的长了记性,从那以后,世家虽然依旧不被他所喜的,但是他绝不和孙策一般,动不动就用杀戮来解决,而名士更是碰都不碰一下,一个个的不管有用没用,全都供起来。 赵霖等人回想起兖州边让之事后,心里也就放下了大半,除非校事府真疯了,否则绝对不敢将南阳的四大世家真的逼入绝境,因为他若是真敢这么做的话,那么他失去的绝对不会仅仅是一个南阳郡了,因为关云长可不是那吕奉先可比的。 想通了这点之后,三个人也再次开始饮茶作乐了起来,一时间气氛变得十分融洽,甚至赵霖还让人找来了数名歌姬跳舞,给王盼和胡润抬上来了数坛好酒。 至于他自己嘛,就如同他自己说的,“人老了,怕死,所以就不喝酒了,只喝茶!” 酒过三巡,歌舞也已经欣赏了大半个时辰了,可是他们等待的人,依旧还是没有来。 胡润依旧是最先发牢骚的人,“派几个人前去看看怎么回事,就这么点路那群家伙怎么还没来,难不成迷路了?” 王盼哼了一声,白眼向上一翻,“怎么,胡老哥你这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么?”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老子哪里看热闹了!” “胡老哥没看到咱们赵家主都已经开始着急了么,看看头上的冷汗,胡老哥你何时见过赵老这般模样啊!” “哈哈哈~”胡润看了一眼神情慢慢变得肃穆起来的赵霖,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说了半天,你不也是在这里看戏呢么!” 赵霖被这两个毫不客气的家伙给说的脸色更加难堪了了,他已经将这两个家伙拖在这里将近一个时辰了,按照他的算计,那群家伙早就该来了! “来人!让人去探探,那群家伙到底到哪儿了?” 赵霖的命令刚刚发出去,还没等他将茶碗里的茶汤喝完,回禀的人便冲了进来。 “家主,赵乔回来了!” 赵乔就是他们赵家最为机敏的一个家伙,正经儿的并州斥候出身,也是今晚负责一直盯着孙英等人的人。 “不是让这家伙去盯着那群家伙么?怎么这就跑回来了!难不成那群家伙已经到了?” 赵霖这时候是一丁点老谋深算的样子也看不见了,整个人都变得焦急了起来。 “那群人还没来!”回禀的人脸色确是突然变得难看了起来,眼神还总是往旁边飘去… “没来?既然没来,他跑回来干嘛!”赵霖怒骂了一声,然后看到自己面前的这个假话这般的犹豫,脸色又是这么难看,顿时心情更加糟糕了起来。 “去将这个家伙唤进来,老夫要好好问问他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不一会儿,那个斥候赵乔便走了进来,一进到房间里,隔着老远便跪了下去,冲着赵霖就惨呼起来。 “老爷,小人辜负了您!” “少在这里装腔作势的,赶紧说,那群人去哪儿了!” 赵霖此时虽然还是保持一副稳重的样子,但是那话语中的急切却是真真实实的,“不是让你盯紧他们么,怎么自己跑回来了,还有那群人,到底跑哪儿去了,别再这哭丧着个脸了!” 赵乔收了收哭声,一脸凄惨害怕的模样说道,“小人本来一直跟踪着他们,他们来到了城南之后便直奔咱们府邸,中途再稻花巷那里还汇合了另外一批人马,总人数达到了近五十人!” “什么!”赵霖还没有说话,一旁眯着眼睛喝酒的王盼最先叫嚷了起来,守护四门的就有足足五十人,现在你告诉我在稻花巷子他们再次聚拢了将近五十人,你可知道那田豫老儿总共就带了百来人到南阳?“ 赵乔苦着脸说到,“小人不知道这些,但是小人说的是真的啊,那人数真的有五十人左右,现在南阳郡城这般模样,小人哪里可能连这个都看错啊。” 赵霖看还要再问的王盼,沉声喝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赵乔跟随老夫多年,这点本事他还是有的,再说了,就田豫那个南阳郡守府,留那么多人手干什么,有什么秘密不成!” 王盼被赵霖说了一顿,也实在是没办法反驳,只能继续沉默着喝酒。 赵霖见王盼闭嘴,胡润沉默,也不再搭理他们两人,继续向着赵乔问道,“他们汇合是多久的事了!” “半个时辰前!”赵乔畏畏缩缩的说出一个让当场的几个人都心中一颤的时间来。 “哐啷”一声,胡润手中的酒樽掉在了地上,然后脸色变得阴沉的可怕,直接站起来冲着赵霖拱手说到,“赵老头,胡某家中还有要事,现在不能陪你喝酒了,若是胡某能够活下来,定然会有厚报!” 赵霖也随意的拱了拱手,任凭胡润离开不多说话, 等到胡润从赵府离开这话,赵霖那种焦急感觉却是直接就消失了,就好像来的突然,消失的也那么突然一般。 “王盼兄,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呢?半个时辰啊,从城南到你王家的所在的城北那也是完全来的及的,你看看人家胡润,这样子才是真真正正关心自己家族兴衰的样子嘛。” 王盼撇了一眼赵霖,继续端起酒樽慢吞吞的喝了一口酒水,“赵老啊,你有你的关系,某也有某的消息,这次来的这位,可不是一个能够单打独斗的主,在荆州,无论是谁,都少不得和咱们这些世家打交道。” “张家已经没了,张程也已经死了。” “那是他活该!虽然某家不知道他怎么就得罪了校事府那庞然大物,但是某家可是真的,张程那老不死的这几年可没少干缺德事,就算这次他能逃过去,他下次也逃不过去!” “你就这般肯定么?”赵霖淡淡一笑,哪里还有半分焦急,“若是你猜错了,你王家的百年基业,可就消失不见了啊。” “所以为了防止某家猜错,这不是陪着你赵老哥待到这般时段了么,还不请出那位来,和我这个长辈见见面么?” 赵霖看着一脸放荡不羁的王盼,嗤笑一声,“你这放荡子,真真的就是一个无赖!” 王盼却是仿佛说的不是他一般,继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美丽的歌姬,一点也没有作为一个世家子的自觉。 看着这般模样的王盼,赵霖也是不想再继续说什么了,直接对着门口的老仆说到,“快去将蒯蒙公子请进来把。” 本应该再郡守府门前和老人谈心的蒯蒙现在却是出现在了城南赵府的客房里,喝着许久未喝过的茶汤,看着随身携带着的竹简,身旁焚着一炉檀香,闻着着清香淡雅的味道就知道这货色是真好。 “南阳郡城里的这些世家,还是这种老牌世家会享受啊。”蒯蒙不禁感慨道,这种整体都是素雅淡然的风格十分合他的口味,而且这种风格的装饰也好,内饰也好,也远不是那些金碧辉煌所能比拟的。 不说其他,就说蒯蒙手边的这个香炉,若是蒯蒙没有认错的话,这应该是先秦时候的古物,里面的檀香也绝对是百年以上的老檀香,香味沉而不闷,让人神清气爽的同时还不刺鼻。 别看这物件这么简单,但是就这物件,换成钱粮,足够一个三口之家简简单单的生活近十年之久。 “蒯蒙公子,我家太爷有请!” 就在蒯蒙感概着赵家的奢华低调之时,老仆已经前来请他前去了。 蒯蒙跟着老仆,一路来到赵府的正堂,赵霖早就放下了茶碗,将整个厅堂重新收拾了一遍,歌姬也都撤了下去,而王盼也将酒樽扔到了一边,跪坐的堂堂正正的,等待蒯蒙的到来。 “汉中蒯蒙,见过赵伯父,见过王叔父!” 蒯蒙的父亲蒯祺的辈分很尴尬,若是从自己这里算起来,蒯祺是蒯家家主蒯越的子侄,但是若是从母系那里算的话,蒯祺甚至可以和蒯越他们算得上是平辈。 所以作为年轻人的蒯蒙,还是选择管这两个人叫伯父,叔父,毕竟怎么算,他父亲和他们都能称得上是同一代人。 “呵呵,蒯蒙侄儿。”赵霖也毫不客气的先将伯父这个称呼给定了下来,“我记得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这么一点点,跟着你父亲去了汉中之地,真是苦了你这个小娃娃了,蒯祺兄的事情,我等深感无奈。” “家父大仇,小子日后定当会报的,这次来,却还是要和两位叔伯好好谈一谈着合作之事!” 王盼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总感觉这个家伙这么眼熟,但是他的资历毕竟太浅,实在是不可能见过这个年轻人,现在看蒯蒙说其合作,也只能暂时收敛心情,“不知的你的合作,是代表的谁?” “王盼叔父何必明知故问。”蒯蒙呵呵一笑,“刚刚蒯蒙可以自称的乃是汉中蒯蒙,自然代表的便不是蒯家了。” 蒯家现在再许都,之前根基再南郡,所以蒯家自己一般称呼自己都是南郡蒯家子,或者许昌蒯家,若是有人如同蒯蒙这般,自我介绍的时候,直接说的就是汉中蒯家子,那么只能说明他自愿自立门户,同时不再享有蒯家本家的一系列好处和资源。 既然蒯蒙说了自己不代表蒯家,那么他所能代表的则只能是南阳的新任郡守,田豫田国让。 “田豫想要和我等怎么合作?”赵霖淡淡的说到,“我赵王两家,虽然只能算得上是南阳郡的本土世家,但是这实力却也不能小觑了,若是田豫那厮拿不出一个好价钱的话....” 蒯蒙看了看待价而沽的赵霖,再看看沉默不语一副看戏之色的王盼,脸色的微笑更深了一分,“刚刚两位叔伯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小子何时说过自己是代表田豫将军来和你们谈合作的,或者说,两位叔伯是从哪里来的自信,能够和田豫将军谈合作!” “赵某人,人老耳鸣,实在是没听清你刚刚说的是什么,什么叫你没资格和老夫谈合作?”赵霖突然呵呵一笑,盯着蒯蒙淡淡的说着,“老夫虽然是你的叔伯之辈,但也不是会欺负你等这小辈之人,放心把。” 赵霖称得上是一只真正的老狐狸,被蒯蒙刚刚那么无礼顶撞都没有显露出任何的生气,而是十分淡然的说自己人老耳鸣,同时反问蒯蒙,“自己若是没有资格和田豫说合作,那蒯蒙这个无礼的小子,哪里又有资格和自己说话!” 蒯蒙也不羞不闹,之事淡然的说到,“难不成赵伯父和王叔父两位,就真的不想知道张家是怎么没的么?” “哼,校事府出手,这事儿不用你来威胁我等,难不成校事府还想要重蹈兖州之覆辙不可?” “那校事府为何要杀了张家的人呢?两位叔伯难不成真的以为校事府现在闲的没事做,为了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儿就亲自动手了?” “怎么,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不成?” 蒯蒙看着居高临下,一脸淡然的赵霖,“内情倒是真说不上,屠灭张家的时候不是已经说了么,张家勾结叛逆,证据确凿,杀之以正大汉之律法,安南阳之民心!” “小侄儿,说这个有意思么?那张程老鬼和侯音恨不得一见面就弄死对方,侯音死了,张程老儿大摆了三天流水席,你以为你这个理由有谁会相信呢,是南阳的百姓还是你们自己?” “某家何时说了...叛逆就是侯音呢?”蒯蒙语气平淡的说出了这句话,让两个一副安然自处的家伙,顿时瞪大了眼睛。 王盼将刚刚端起来的酒樽放到了桌案上,“蒯家侄儿啊,刚刚你这句话,是何意啊。” “王叔父没听明白么,就是很简单的意思,南阳的叛逆,不是侯音!” “不是侯音还能是何人?那侯音已经被曹仁将军就地正法了,他的罪行已经定了!” “我大汉的律法何时可以让一个征南将军来决定了?侯音是否是叛逆,好像应该由魏王来定,不知道魏王何时说过,侯音,乃是叛逆之徒?” “你等,这是强词夺理!” “南阳被围困四个月,百姓民不聊生,侯音将城门大开之后,愿意用自身性命来换取南阳的安危,可是最后侯音死了,南阳也惨遭屠戮,曹仁将军现在驻守樊城,他的是非功过自然会有魏王决断。 但是南阳之乱的叛逆,朝廷也好,校事府也好,还是南阳郡守府的田豫将军,都不会放过!” 听着蒯蒙语气中浓浓的威胁,赵霖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你们这是非要重蹈兖州之覆辙了?” 听到赵霖威胁的蒯蒙,突然哈哈一笑,“赵伯父还真是异常的自信啊,不知道贵府之中哪位是陈公台,哪位是鸠虎吕奉先呢?” “我赵府中人虽然不能和那陈公台作比,但是荆州的关云长也不比当年那鸠虎吕布差上分毫,小侄儿,你可莫要自误啊!” “所以赵伯父的意思是,樊城的曹子孝和满伯宁便是张超兄弟喽?哈哈哈” 看着肆无忌惮猖狂大笑的蒯蒙,赵霖突然变得脸色有些难堪,他刚刚光想着兖州之乱,但是他却是忘记了兖州之乱能够让吕布这么快这么顺利的将兖州之地拿下,除了陈公台和兖州的世家暗中协助之外,更重要的是,兖州之地的门户被张超兄弟给卖了。 而现在南阳郡的门户外,非但有曹子孝和满伯宁,更过分的是还有于文则的数万大军! 看着脸色变得难堪的赵霖,蒯蒙也知道这个老人终于想明白了,便继续说到,“若是伯父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合作之事了?” “蒯家小子,你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些,胡润那厮的手下的悍匪可不是那般容易对付的,莫要以为对付了一个张家便能将我等不放在眼中了,南阳郡的四大世家可不是你这个小小的人儿能够轻易挑衅的!” 蒯蒙无所谓的撇了撇嘴,转身走到之前胡润跪坐的地方,直接在那里吃喝了起来,也不再多说话。 王盼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后对赵霖说到,“刚刚赵老哥不是让赵乔继续去打探消息了么,现在也该回来了吧。” “哪里会有这般快速,从这里跑到城东的胡家就需要多少时间?现在恐怕那群士卒刚刚跑到胡家家门口罢了,若是想要等着消息....” 自信满满的赵霖,话都没说完就被外面的疾呼给打断了。 “家主,太爷,那群人马上就要到咱们家了!”赵乔没等禀报,直接就冲了进来,带过来的还有另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消息。 “胡家,没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合作 赵乔的话让正座之上的赵霖脸色猛地一变,倒不是说因为赵乔将他刚刚说话给打断了,而是因为赵乔来的不对,时间不对。 看着地下面容惨淡中带着急切的赵乔,若非是赵乔跟着赵霖十几二十年了,他真的会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被蒯蒙和田豫给收买了,这一晚上没给自己带来一个好消息也就罢了,怎得还净给自己来突然袭击。 “赵乔,你可要想清楚了,从这里到胡家,往返最少也要半个时辰,你这才出去了多久,就回来告诉我胡家完了,难不成你小子会飞不成?” “小人还未曾去到城东呢。”赵乔继续一脸的惨淡,“小人刚刚出发没有多久,就碰到了他们,只不过他们已经是从城东返回了!” “放屁!”赵霖毫不客气的大骂到,“那群家伙非那么大的力气将你给甩开,打晕,好不容易争取到大半个时辰,你现在告诉老夫他们逛了一圈就跑回来了?来老夫的赵府?还是你想告诉老夫,这群家伙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将胡家给灭了?” “小人....小人...”赵乔唯唯诺诺的在那里缩成一团,嘴巴张开又合上,闭上又张开,来来回回的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没办法给赵霖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的继续说,“胡家真的没了,那群人真的马上就要到了!” “你...蠢货!”赵霖被赵乔这副样子给气的胡子都一颤一颤的,就在他要忍不住动手去踹他两脚的时候,老仆突然过来禀告到,“太爷,胡家的胡润回来了,一身都是伤。” “恩?”赵霖愣了一愣,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赵乔脸色一黑,“你不是说胡家没了么!” “小人…小人…”赵乔真的是很冤枉,他感觉今天他就是霉运当头。 开始被派去监视孙英等人,看他们是要干什么,然后本来监视的好好的,还一直自鸣得意觉得自己跟踪隐藏之道让他们完全发觉不了,然后就被自己身后的一只大手给摁住了,还没等看清是谁就被敲晕了。 等到自己醒过来之后,莫说自己的目标找不到了,就连如何回家都成了问题。 一步三晃的赵乔好不容易走到了赵府,不出意外的被赵府太爷赵霖好生一顿训斥,最后还是王家的王盼给了目标,让自己沿着主街一路向东,往胡家的方向找去。 结果自己信心满满的冲出去,要戴罪立功重新确立自己威望的时候,却是迎面撞上了往回走的孙英等人,然后自己再次被扔了回来,自己没有被杀死或者被敲晕还是因为那个面目可憎的年轻人给自己说了好话,让自己回来报信。 但是自己的确是回来报信了,但是除了那个面目可憎的年轻人告诉自己的胡家完了,他们要来赵府意外,他什么都不知道啊,现在自家太爷问自己胡家怎么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快就过来,自己也不知道。 赵霖不管已经呆傻了的赵乔,让老仆将他扔到了一边,然后将胡润请了过来。 在等待胡润的这会儿功夫,赵霖看着大口吃喝的王盼再看看同样毫不客气的蒯蒙,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现在总感觉这个时候,蒯蒙这个家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至少不应该出现在胡润的面前。 但是现在一是因为刚刚赵乔带回来的消息虽然十分扯淡,而且赵乔又是一问三不知,不过现在胡润带着一身的伤出现在这里,反倒是让赵霖有些相信赵乔说的那些了。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看蒯蒙现在这个样子,赵霖估计让他回避他也不听,那干脆就拿蒯蒙来试试胡润的本事或者试试胡润到底还想干嘛! 就在三个各怀鬼胎的家伙吃吃喝喝中,一身是伤的胡润直接跑进了正堂之中。 这个时候的胡润和他走的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之前胡润离开的时候虽然一副怒火冲天的样子,但是看上去还算正常,就是脸色有些阴沉,火气有些大。 而现在胡润的样子就比较凄惨了,头发已经披散了下来,一看就是发髻被人一刀劈飞了,然后身上也衣服也被劈成了布条条,前胸后背更是有着不少伤痕,这分明就是和人争斗之后,被人血虐了一顿。 “胡兄弟,你这是怎么回事?”赵霖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看着凄惨的胡润一脸的凄惨,“你不是回去救援了么,怎么会如此啊?” 胡润阴冷的眼神盯着主坐上的赵霖,再看看突然变得正襟危坐的王盼,最后才将视线放到了依旧在吃吃喝喝的蒯蒙身上。 “胡家,没了!”胡润倒是没有伪装,直接直入主题。 “胡家没了。”虽然赵霖他们已经有所准备了,但是听到胡润亲口说出这句话来,心里还是有些揣揣不安。 “胡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赵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偌大的胡家,便是自己想要和胡润拼个你死我活都不敢保证一定能赢,现在新任的那位南阳郡守,却用了这么短的时间,将胡家连根拔起,这不由赵霖不害怕。 “赵老头,你觉得老子会拿这种事在你面前开玩笑么?”胡润冲着赵霖冷哼一声,然后转身走到了正在悠哉游哉喝酒的蒯蒙面前,“这位坐在了某家位置上的小兄弟,不知道如何称呼?” 蒯蒙看着自己面前的胡润,然后毫无风度的用袖子抹了抹嘴巴,然后十分随意的拱了拱手,“汉中蒯家,蒯蒙!” “汉中?某家只听说过南郡蒯家,许昌蒯家,这汉中蒯家,请恕某家孤陋寡闻,没有听过!” “家父蒯祺!” “哈哈哈哈”听到蒯蒙说自己是蒯祺之子的时候,胡润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那个死鬼的儿子,难怪,难怪能够说动赵家的这只老狐狸!” 蒯蒙听到胡润对自己的父亲出言不敬,却是没有直接翻脸,而是很随意的拿起桌案上的酒樽,对着胡润微微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怎么,老子这么辱骂你那死鬼老爹,都不敢还嘴动手么?现在蒯家的子弟,都这般的胆小懦弱了?还是说,你们这群狗,只敢在暗地中狂吠,不敢和某家正面相撞?” 蒯蒙看着神色变得有些疯狂的胡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胡家主?” 胡润看着终于搭理自己的蒯蒙,脸上浮现出一模惨笑,“胡家都没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家主!” 蒯蒙摇了摇头,也不劝解,而是继续问到,“胡家主,对某家这是有意见?” “胡某也想问问这位公子,可是对我胡家有什么误会,为何尔等要将我胡家斩尽杀绝不可?”胡润突然变得极为狰狞,一旁看戏的赵霖都担心这厮会突然对蒯蒙下杀手。 “既然胡家主都已经被我等害成这般凄惨了,为何还不动手将某家杀了,以解心头之恨呢?” 胡润像是同意了蒯蒙的建议,抽出腰间的长刀,直接架在了蒯蒙的脖子上,“你当某家不想么?某家真的想将你活剐了,但是你们这群可恶的家伙丝毫不顾及江湖道义,难不成尔等就不怕报应么!” 看着一脸暴怒,满脸通红的胡润,蒯蒙确实不置可否,无视横在自己脖子上的长刀,继续畅快的喝着美酒,时不时的还夹两筷子菜尝尝。 “胡兄弟...”一直充当老好人的赵霖看着胡润这样子,大概也值得他被南阳郡的这位新任郡守坑得不轻,甚至可以说,连他自己或许都已经被算计进去了。 但是胡家没了,他不能让赵家也消失啊,虽然他自己嚷嚷的赵家实力雄厚,不惧怕任何挑衅,问题是再雄厚能比同为四大世家的胡家厚到哪里去,现在人家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胡家灭了,哪里还有赵家的机会。 至于之前他们的依仗,就如同蒯蒙之前所说的那样,就算那关云长不必当年的鸠虎吕布差上分毫,但是他们不是陈公台,曹子孝和满伯宁也不是当年的张超兄弟。 赵霖想要当老好人,但是胡润现在却是不想买他的账了,“赵老儿,你少在这里给老子装好人,你是个什么东西咱们心里都清出,你以为你投靠了那田豫便能安稳无事了?告诉你,胡家就是尔等前车之鉴!” “嘿,你这无赖不识好人心!”赵霖还以为胡润你觉得蒯蒙在这里,所以怀疑自己投靠了田豫,不由心中怒骂胡润莽撞无谋。 就在他们几个人僵在正堂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嘈杂之声。 赵霖都不需要开,就知道该来的人终于还是来了。 “胡润小子,你胡家已经没了,别拖累老夫的赵氏一族,你敢进从后门跑!前面那群人交给老夫来应付!” 胡润对于赵霖的提议听都不听,直接一把将正在喝酒的蒯蒙给拎了起来,然后用刀挟持着蒯蒙就这么冲了出去,直面孙英等人。 赵霖看胡润挟持着蒯蒙走了出去,也知道今天这事情无法善了了,也只能和王盼一般,给在他们的后面走了出去,现在赵霖只希望胡润的脑子,不要太过于冲动。 夜色之下,庭院之中,两方已经对峙了起来。 赵乔也跟着自家的太爷赵霖走了出去,最先看到的就是那个面色可怖,心肠却好的年轻人。 之前自己在此撞到了那群凶神恶煞之人的手中,本以为自己小命要完,没想到这个面容可怖的年轻人阻止了他们,还十分和气的将自己从地上拉了起来,告诉自己,“城东就不要去了,胡家已经没有了,现在我等要去赵家了,快去禀告吧。” 赵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暴露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是赵家之人,更不知道胡家为什么这么快就“没了”。 但是赵乔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个好人! 就在赵乔回忆的时候,前面已经开始了争吵。 胡润将蒯蒙往前一拉,长刀压着他的脖子,对着孙英喊道,“告诉田豫,老子认栽了,但是祸不及家人,我胡润大好的人头在此,请放了我胡某人的家眷!” 孙英看着一脸疯狂的胡润,再看看一脸无奈的蒯蒙,早就知道蒯蒙部署的孙英心中却是一点都不慌乱,甚至还难得有了一点看戏的感觉。 “放了他,束手就擒!”孙英看某些人还没有准备好,时机也还没到,只能配合着将这场戏演下去,“胡家都已经没了,不要再多造杀戮了。” 这一刻,月光照耀下,孙英仿佛看透了时间万物,犹如一尊从极乐世界而来的大佛一般,在劝人放下屠刀。 不过孙英在很不认真劝导胡润,胡润却是十分认真的在拒绝。 “你们少在这里给老子说这些没用的,就连街头泼皮都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人,你们这群混账,非要做这些破家灭户的事情,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 胡润说的豪迈,声音震得蒯蒙耳朵嗡嗡作响,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了的蒯蒙也扭过头去冲着胡润吼了起来。 “破皮无赖都知道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三岁顽童都知道的人之初性本善,怎么到你这里净做一些违法乱纪之事,因为你而家破人亡的可少了,怎么到你这里,反倒不行了?” 胡润被蒯蒙刚刚扭头的动作给吓住了,若不是他手快往旁边收了一下,现在蒯蒙就已经去见他的死鬼老爹了。 “你给老子老实点!想死不成!”胡润将蒯蒙的脑袋拧了回去,然后继续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别乱动,真死了别怪老子!” 蒯蒙被他摁着动弹不得,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若是不想杀了我就别将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若是想杀了我,你就别怕这怕那的,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很矛盾!” “闭嘴!”胡润被蒯蒙啰嗦的脑仁儿疼,吼了他一声之后,便继续对孙英说道,“将某的家人放了,我也放人,可好?” 胡润让蒯蒙闭嘴,可是蒯蒙并不想听他的话,“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胡家是怎么没得么?” “还不是因为姓赵的这个老不死的家伙和你们一同坑害老子,老子告诉你们,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胡润怒骂了一句,然后对着赶过来的赵霖怒吼到,“姓赵的,你别得意,今日之胡家,便是明日之赵家!” 赵霖在庭院里听了半天,是一句话都没说,就先被胡润给吼了一顿,心里夜市极为腻歪的,但是现在胡家明显是没了,而就凭着他赵家以及心思不定的王家,指定不是田豫的对手,所以赵霖倒是乐意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赵霖不说话,但是蒯蒙的嘴倒是没停,“你也不要总是怪赵老太爷,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你这么吼来吼去的,万一再将赵老太爷给吓着了,没准儿他得走你前面,再说了,某家也是刚刚才到赵家没多久,你胡家的事儿,和人家可没关系。” “你想说什...”胡润刚要问问蒯蒙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后心一痛,然后浑身的力气就被抽空了,握着刀的手腕想要滑动,但是怎么也用不上力气,最后只能仰面躺倒地上。 蒯蒙感到摁住自己的那股力气消失了,也听到了胡润倒在地上的声音了,缓缓的转过身子,看向了一脸坏笑的王盼,拱了拱手,“蒯蒙是不是应该多些王叔父搭救呢?” 王盼却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直接将手中还在滴血的短匕收了起来,十分恭谨的行礼“南阳郡城王家王盼,见过蒯蒙大人。” “王叔父,太过于客气了啊。”蒯蒙脸上微微一笑,然后转头看向了目瞪口呆的赵霖“赵老太爷,咱们是不是可以,继续谈谈之前咱们说的合作了?” 赵霖看了看一脸微笑的蒯蒙,再看看弯腰行礼的王盼,若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话,那他这个赵家家主也太不合格了些。 “老夫,心服口服啊,果然一代新人换旧人,老夫老了啊。”赵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老夫真的很想知道,王盼是什么时候,和你们搭上线的?胡家,又是怎么被灭门的?” “这件事嘛,那就要看赵老太爷怎么选择了,对于朋友,蒯蒙一定知无不言,毫无隐瞒!” “那要如何才能和田豫将军...不,和蒯小兄弟成为朋友呢?” “南阳郡今年被围困了四个月,无粮无钱无人!”蒯蒙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赵家是军伍之家,很少涉及生意往来,但是赵家子弟的人品还是很可靠的,若是田豫将军相信老夫的话,从明日开始,赵家子弟亲自带着府中的私兵,上街巡视,维护南阳郡的治安。” “哈哈哈”蒯蒙畅快的一笑,“有南阳郡的地头蛇,四大世家之一的赵家鼎力相助,我想南阳郡的那些地痞无赖之流应该会十分难过的。” “蒯小兄弟放心,明天开始,南阳郡里,不会再有一个地皮无赖敢在街头扎刺。”赵霖直接立了军令状,“至于剩下的钱粮二字,钱之事,想来现在田豫大人取了张胡两家之财,至少钱这方面应该不会缺少了吧。” 蒯蒙点了点头,一个百年世家加上一个江洋悍匪的收藏家财,那可是一笔巨富,虽然放在南阳郡算不得什么多大,但是绝对可以解了南阳郡现在的燃眉之急,“那粮草方面,不知道赵家太爷有什么好主意么?” “呵呵,蒯小兄弟又何必如此呢,今天白天,贫民窟里便有陌生之人开始不断的施粥赠米,之前老夫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不过现在看来,王盼家主应该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吧。” 王盼听完了只是微微一笑,却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反驳,就任凭他们在这里猜测吧。 蒯蒙看事情都说的差不多了,夜色之中也已经有启明星闪烁,不知不觉的,这一个晚上就在不停的忙碌中,度过了。 “赵老太爷,若是无事,那小子便告辞了。”蒯蒙看四下已经无事了,便主动告辞了。 “那,老朽送送蒯小兄弟?”赵霖也移步大门,缓缓相送。 蒯蒙和赵霖在赵府的大门口再度寒暄了片刻之后,便再次告辞离开,这次赵霖却是没有在挽留或者相送。 蒯蒙带着孙英等人从赵府离开,一路往城东走去,这次他们速度很快,因为他们之前所有的斩获,除了答应分给自己的那一份儿以外,剩下的全都留在了赵府之中,这也是合作的报酬。 孙英看着身旁一脸微笑的蒯蒙,虽然他早就知道蒯蒙的计划,但是到了现在他还是对自己的这个朋友很是佩服,一件一件的事情环环相扣,做的让人无法挑剔。 从他们进了南阳郡城,蒯蒙就开始了他的表演,在孙英陪着李鍪去南阳郡城的大牢之时,蒯蒙就已经带着刘复在南阳郡城走了一圈了。 这一圈下来,刘复看到的都是民不聊生,百姓面黄肌瘦,道路两旁,心如死灰静坐等死者比比皆是,而蒯蒙则不然,他用了一个多时辰走完了他本就熟悉的南阳郡城,找到了之前蒯家商铺的老掌柜。 仗着自己蒯家嫡系的身份,将南阳郡城的消息都了然于胸,进而通过蒯家的关系找到了早就有意投靠的王家家主王盼,制定了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计划。 最开始,蒯蒙并未告知他们任何人郡守府里有曹洪的埋伏,他仅仅靠着自己的那一丝怀疑,再加上王盼那若有若无的提醒,和小五相互合作,给郡守府里的士卒下了足矣迷晕一头牛的迷药,将最大的威胁,直接解除。 在这个过程之中,蒯蒙非但没有告诉刘复,孙英等人,甚至连管宁和田豫都未曾告诉,像他自己说的,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不会被那群人看出破绽,他相信孙英刘复,也相信李鍪黄敢,这么多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不会栽倒在这小小的郡守府里。 紧跟着在孙英去女监之时,闲来无事的蒯蒙在请教过管宁之后,便主动找到了王家的家主王盼,和他策划了第二起“南阳屠杀。” 孙英亲自动手,诓骗白马义从配合他行事,将臭名远扬的那些女监士卒一举拿下,然后将他们的家眷屠杀之后,占据他们的家财,然后这些钱财都会由田七亲自送到一个“陌生人”的手中,从而将这些钱财换成粮食粥米在贫民窟发放。 在一座城池屠杀之前,最死寂的就是贫民窟,因为他们这一生,可能都没有希望了,而这座城池屠杀之后,最忙碌的也是贫民窟,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绝望,他们还有活下去。 这种连地痞无赖都不屑一顾的地方,却是活跃着南阳郡城里,最正常的一批人。 对于这批人,蒯蒙对他们的评价是,南阳郡的希望。 贫民窟的人,穷,深入骨髓的穷,他们不是没有傍身之计,也不是没有上去的机会。 只是他们因为自身或者家人的原因,总之他们无法走出这个地方,他们并不是无能,他们只是无缘。 蒯蒙在贫民窟给了他们更大的希望,这群南阳郡城真正的底层才是对南阳郡最熟悉的人,毫无根基的他们清楚的知道南阳郡城的每一条街每一条道,他们知道南阳郡城里有哪些世家是他们所不能招惹的。 他们终了一生都只能在南阳郡城里厮混,他们不知道南阳郡城外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同样的,南阳郡城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知道南阳郡城的底细和势力了。 因为这是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这些都是刻进了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蒯蒙和他们做了一个交易,在南阳郡城最困难的时候,每天给他们施舍米粥,让他们的家人能够活下去,换来贫民窟里最“强壮”机灵的一群人来为他效命。 这是一群为了一口吃食敢去和人搏命的疯子,也是一群为了一点点的恩惠敢将自己的性命相托福的好汉子。 李鍪为什么能够这么快的给刘复提供那么多准确的地址,是因为这群每日在南阳街头乞讨,偷窃,乃至行骗的家伙对这些百姓足够的了解。 王盼为什么能够和蒯蒙这么快的搭上线,也是因为蒯蒙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南阳郡城破局的关键,一个他们四大世家乃至田豫都忽略了的势力,或者说他们压根就看不上。 但是就这么一个所有人都看不起的势力,在蒯蒙的手中发出了让他们都为之侧目的光芒。 孙英回忆着他所知道的蒯蒙这一天的所作所为,不由的赞叹着自己的这个朋友在幽州的进步有多大,那个高高在上的蒯玉灏终于变成了不逊于乃父的智者,甚是蒯蒙在有生之年,真的有可能问鼎他祖父的那一高度呢。 城东,胡润府邸。 这里的战斗其实并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交战正酣。 胡家也好,胡润也好只是信错了人,王盼找到蒯蒙的时候,他接下了贫民窟之事,蒯蒙也答应了给他足够的好处,孙英屠杀那些女监士卒的家眷之后将家财揽尽只是开胃罢了。 就在刚刚,屠灭了张程的张家,和范努的范氏一族,这两个家族可不仅仅是只有家财那么简单。 他们的商铺,他们的各种产业,正当的不正当的,虽然现在南阳郡城刚刚经历了四个月的围困和曹仁的屠杀,显得十分萧条,但是这些家族的根基犹在啊。 王盼的条件是帮助蒯蒙稳住南阳郡的世家,同时在必要的时候,将南阳郡城的四大世家分化乃至拖住,给蒯蒙创造出足够的时间。 而蒯蒙给出的报答也很简单,钱!王盼作为四大世家里最年轻的家主,他的才智和手段毋庸置疑,但是他的根基也是最浅的,他需要足够的钱粮好处来证明自己,让家中的那些老家伙继续支持着自己。 这是王盼和蒯蒙第一阶段的合作,知道孙英围住张家的那一刻,都是十分完美的,王盼锁住了张程的一切消息往来,让他内无私兵,外无强援只能束手就擒。 若非是王盼一直给张家错误的信息,张程那只老鬼说什么也不可能这般大意,让私兵全都在城外的庄园里呆着,而不回到自己身边,守护着自己一家人。 在后面孙英自作主张利用了天三的武力和校事府的威慑力,一举将剩下的三大世家震慑住了,再加上王盼暗地里的配合,让胡润不得不冲城东自己家中赶到赵家和他们碰头。 王盼打着赵霖的名义,邀请胡润前来赵府议事,同样孙英也选择了剿灭范府,将兵锋直指城南赵府,让胡润更加的放心下来。 直到范府覆灭,三个世家的家主都在赵府喝茶谁也没有想着率先向田豫发难,这是王盼和蒯蒙的第二阶段合作,一样完美的结束。 再之后南阳郡城的主人公就不再只是蒯蒙也不是孙英等人了,而是变成了王盼和田五。 王盼先是让胡家之中自己的内应传出胡润在赵府被软禁的谣言,让胡家公子胡克心生担忧,然后再由田五率领着之前派去守护东城城门的二十名白马义从将胡家四面八方全都封锁,保证不让一个打探消息的胡家子弟能够活着走出包围圈。 半天等不到消息的胡克,再加上怎么也封锁不住的谣言,自然会心生焦急,再加上内线的煽风点火之下,胡克一定会带着胡润用来保命的那些精锐悍匪前来赵家寻找胡润。 而这个时候,他们就会在城东和城南交界的地方,迎面撞上早就严阵以待的孙英等人,近百名悍匪私兵,这已经是胡克能够找到的极限了,若是再多的话,胡家将不堪一击,若是再少的话,可不好说能够从赵家将胡润带出来。 但是百名悍匪私兵,对上足足五十名白马义从的时候,尤其是那五十名白马义从还端着弓弩,那结果真的可以说是显而易见的。 田七都没有来得及再孙英面前炫耀他的武力,就已经没有了对手,胡克大腿中箭直接被俘了,至于剩下的那些人,就算在箭雨之下侥幸存活,也会被后面的补刀击杀。 这一幕毫不对等的屠杀让道路两旁民居之中的百姓和已经被带到阴暗处保护好的百姓看到之后,都勾起了他们很不好的回忆。 但是这次他们那些不好的回忆在白马义从将胡克等人身上搜刮出来的钱财一一摆放在他们门前乃至他们的手中的时候,消失了。 白马义从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他们,他们不同于曹仁,不是屠夫,他们的箭矢刀枪只会面对他们的敌人。 在胡克被俘,胡家之人被杀光之后,胡润也终于在赵府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急匆匆的往自己家赶回去。 而在路上等待胡润的,则是那个看孙英十分不顺眼的田五都尉。 胡润是身经百战的悍匪,年轻的时候跟随雷绪纵横江淮,可谓是名噪一时,而现在晚年的胡润碰到了同样身经百战,在异族之中横行无忌的白马义从都尉田五。 结果十分出乎胡润的意料,一把长刀让胡润使得那是虎虎生风,但是这让人眼花缭乱的刀法却是让田五一把战刀一面盾牌给打的服服帖帖的。 交战总共不足一炷香,胡润砍破了田五衣服的衣角一处,而身上则是多了十余道伤口。 差点被杀死的胡润只能再次慌慌张张的逃回了赵府,而早就得到了将令的田五自然是十分不愿意的将胡润给放了回去,然后带着自己麾下那二十多名白马义从,汇合上从城南城北赶来的弟兄,再次兵临城东胡家府邸。 而逃回了赵府的胡润,当他看到了赵府里正在淡然喝酒的蒯蒙,想想自己遇到的事情,本就狡诈非常的胡润自然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想来自己的胡家此时应该已经被团团包围了。 再之后的事情就简单明了了,胡润将所有的事情都归结到赵家老太爷赵霖的身上,对他恶言恶语更是百般防范。 结果被一直装无辜的王盼一击毙命,作为一个靠消息为主要营生的家族,王盼其他手段暂且不说,这背后捅刀子,杀人的本事那绝对是过硬的,说句不客气的话,蒯蒙一直觉得,单论杀人技,李鍪应该真比不上王盼这个家伙。 到现在为止,王盼和蒯蒙合作的第三个阶段都十分的完美。 不过现在蒯蒙等人稍微有了一丝丝的麻烦。 胡润的确是狡诈非常,他对赵霖等人说,自己将自己那三十来号兄弟带了进来,虽然谁都知道他这句话水分很大,但是觉的胡润毕竟是已经洗白了的人物,就算是水分再大,撑死了也就六七十号人马罢了。 结果单单胡克带走的便有百多号人,其中大半是曾经在江淮之地横行过的悍匪。 而在田五将胡润轰回去之后,带着三十十名白马义从在胡家府邸再次见到了那种悍匪,只不过这次田五却是没带着弓弩,毕竟那玩意实在有些扎眼,田豫使出了浑身的手段也才从幽州弄出来五十多具。 不过幸运的是,胡润的手段也就仅此而已了,守卫在胡家府邸的悍匪也就只剩下那三十多人了。 三十余名悍匪对阵三十多名白马义从,若是放到街道或是城外,田五表示只需要一个冲锋,这群土鸡瓦狗就会被自己灭了! 但是现在悍匪依仗胡家那高墙大院,靠着一些资质的弓箭,死死的守护着胡家,精锐真的让田五一时之间难以攻进去,在数次带头冲锋中自己还一不小心中了一箭,幸亏箭上无毒,也没有伤到自己的要害。 孙英等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田五肩膀上颤颤巍巍的插着一只箭矢,然后拎着战刀在胡家的大门口外不断的骂战,只不过胡家里面的那群悍匪,丝毫不搭理他罢了。 “田五都尉。”孙英不管田五多么不喜欢自己,他还是率先走到田五的面前开口说到,“现在里面的情况,可曾明了?” “敌寇共计三十余人,都是真正见过血的悍匪,实力不强,但是他们仗着院墙高大,再加上手中有些弓箭,一时间,不好攻下来。” “若是我等亦用弓弩覆盖呢?”田五他们只能硬冲,但是孙英手中却是有家伙啊。 不过田五的回答让孙英失望了,“院墙太高了,他们射咱们容易,但是咱们反击很难。弓弩的确是可以压制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反击,但是依然没有太大的用处。” “顺势攻打也不成么?” “成!那就是强攻了,这里的人马,你要做好折损一半的准备。”田五一声嗤笑,“某家若是能够下得了这种狠心,早就强攻了,你真以为就凭他们这点箭矢能够将某拦住?” 孙英被田五一顿呛,也是被噎的难受,但是孙英也知道现在田五心情不会好,没办法和他计较这些。 蒯蒙看两个人已经僵住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也走上前去,“田五都尉,若是我等用箭矢覆盖直接强攻的话,会有什么困难?” 田五本来十分不耐烦,但是看到是蒯蒙,先不说蒯蒙的气度让人心生好感,主要是田五也知道现在田豫能够在郡守府里安稳的睡觉,真的是幸亏了面前这个年轻人。 所以田五耐下性子,好好的和蒯蒙解释了起来。 “先不说我等手中没有攻城器械,就连最起码撞门用的圆木都没有!就算我等将这群悍匪压回院子里,一样冲不进去!” “若是翻墙而入呢?” “最重要的就是这里了,某家之前听弟兄们也说了,他们翻墙而入是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就将大门打开了! 可是现在那群人早就有了防范,若是再强行闯入的话,死伤就太大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最后一战(加更开始) 田五的话说的很清楚,他们没有任何攻城用的器械,虽然这只是一个世家的院子,但是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军,他们只有这么百来号人,而且也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若是强行攻进去,就如同田五说的,要有折损一半的勇气。 若是白马义从真的在一个小小的胡家折损过半的话,那么田豫一定会暴跳如雷的,因为这样的话,田豫若是想要在南阳郡立足,便只能仰仗王盼所在的王家和赵霖所在的赵家了。 至于所谓的权衡双方,说句难听的,权衡这种事,需要实力才行,否则哪怕是刘景升这种天下俊彦,最后也是在荆州被世家处处掣肘,荆南之地只能放一个从子安抚,江夏之地更是失控了多年。 现在王家俯首,赵家认怂就是因为摸不清田豫的实力,再加上校事府的威胁,若是真让他们将田豫的底儿给探了出来,那么他们的想法会不会和现在一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若是派人潜入呢?”蒯蒙不善军阵,最后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让人潜入,就如同之前汉隆那般...” 田五也想到了和他合作过的那个年轻人,那是一个让他震惊的年轻人,若是此时是他在此...田五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若是那位公子的话,想来应该是可以的,但是一是他现在不在此处,二是因为就算是那位公子,也太过于危险了,还是那句话,现在的胡府已经算的上是龙潭虎穴了,倒不是说他们多厉害,主要是因为他们这群家伙,现在防范的太严密!” “那火攻?” 田五强忍着没有让自己骂出来,“四周都是民居!” 若是火攻,的确是很好很容易,但是胡府被烧完了,这方圆十几里的民居也都跑不了! “难不成,真就没有办法了?”蒯蒙感觉自己有些头疼,好不容易将南阳的局势弄得这般顺畅,若是因为一个小小的胡府,将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乌有,那真是太冤枉了。 田五这时候也被这胡府弄得恶心,再加上实在感觉有些没面子,便没好气的说到,“若是有办法,你们这群娃娃现在还用在这里和某家废话么!” 田七本来也在像主意,猛地听到田五说这句话,心中惊了一下,赶紧冲上去冲着田五的屁股就是一脚,“你这个混账东西,在哪里耍混蛋呢!” 田五也知道自己刚刚失言了,但是依旧没有赔罪道歉,只是梗着脖子继续上前面去叫阵,希望他的辱骂能让胡府之中的那群缩头乌龟忍受不住而跑出来,不过这个效果,很明显,没有效果。 田七看自家的这个兄弟这副模样,心里也是着急,想要在蒯蒙孙英面前替他说说好话,却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脸焦急的看着孙英傻笑。 跟着孙英干了一晚上破家灭户的事儿,田七算是看明白了,孙英这个家伙看似凶狠实则心软,而这个看似在处处为那些南阳郡的贫苦百姓谋生存的蒯蒙公子,却是个真心狠的。 在他眼里,百姓也好,世家也罢,哪怕自家将军,也不过就是一个个可以洽谈的条件罢了,就如他自己所说的,天下万物,都是有价格的 蒯蒙看田七这副样子,也是微微一笑,“田七都尉是想说什么么?” “呃...蒯蒙公子,”田七看蒯蒙微笑的样子,总是感觉这个年轻人是一肚子的坏水,“末将,就是想说,田五他就是性子暴烈,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坏心的。” “阿英也没有坏心。”蒯蒙并不生气田五出言不逊,他主要是看不惯田五对孙英的态度,不过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算了,田五都尉乃是一个真正的汉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看着一脸和善的蒯蒙,田七想要说的话也只能咽回去,然后低声道谢,只能在心中期盼着,这个一脸微笑的公子哥,说的是真的。 田五在前面骂的嗓子都要冒烟了,但是胡府就是不出来,蒯蒙等人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就在一群人在考虑是暂时放弃还是干脆不计伤亡的强冲之时,后面传过来一阵骚乱。 蒯蒙回头看去,发现后面的白马义从自觉地从两边分开,然后一个一脸微笑的老人缓缓的从后面走过来,正是在郡守府等消息的田豫本尊。 “国让将军。”蒯蒙上前见礼,“您怎么来了?” 田豫指了指头顶上已经微微见亮的天空,“天都快亮了,你们在这里闹腾了一晚上,不能因为最后这点东西前功尽弃啊,若是再不解决了这里,那群人可就要反应过来了。” 蒯蒙也知道田豫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这里再磨磨唧唧的拿不下这个小小的胡府,那么已经宣布效忠的赵霖和早就投靠的王盼一定会生出一些不太好的想法来的。 “田豫将军,可有什么好办法?” “好办法没有,攻城之事向来很艰难,不过这么一座小小的府邸,效仿一下先人罢了。”田豫冲着蒯蒙呵呵一笑,“蒯家的小子,你可知道明明你们蒯家的脑子能甩出蔡家几条街去,为何还总是被蔡家给压在下面!” “不知道。”蒯蒙也不说假话,十分老实的承认了这点,“学生也十分不解!” 田豫长吸了一口气,很是郑重的对着蒯蒙说到,“那你就给老夫看好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田豫从蒯蒙身边走过,从田七身边走过,摘下了他背上的长弓和一只铁箭,然后再往前走,走到田五的身边,用铁箭点了点他的后脑勺。 “哪个?”正一肚子气的田五还没回过头就已经开始骂了,“没什么用就老老实实呆....” “怎么,老夫来这里,没用?” 田五看到是田豫,大吃了一惊,赶紧单膝跪地恭敬的请罪,“将军,小子莽撞了!” “你知道自己莽撞就好,一会儿完事儿了,自己去郡守府领三十军棍,你这莽撞的性子若是不改改,早晚害死你!”田豫轻飘飘的给他定下了三十军棍的惩罚,田五却是不敢也不会有任何的反抗之心。 “诺!” 田豫将田五拉起来之后,让他站到一旁,然后弯弓搭箭,瞄着百步开外,在城墙上严阵以待的一名悍匪。 “着!”田豫松手,箭矢飞去,那本来还在想田豫这个老头在下面干什么的悍匪就看到一只箭矢朝着自己飞了过来,越来越近,而且当自己想要躲避的时候,却是已经晚了。 重达十斤的铁箭跨越了百步距离,从他的右眼穿入,直接贯穿了他的后脑。 那悍匪的尸体从院墙之上跌落到了地上,在胡府的院落里惊出了一片呼声。 “刀来!”田豫都不看自己的战绩,将说中的铁胆弓往旁边一扔,田五直接接到手里,然后将手中的精铁战刀递给了田豫。 田豫结果了田五的战刀,然后缓步向前走去,院墙上的悍匪们看到田豫这么轻松的往前走,一个个张弓搭箭冲着田豫就射了过去。 结果一个个的因为太紧张箭矢离得老远就落到了地上,而第二波箭矢到来的时候,田豫更是只在那里轻轻的挥刀,那些箭矢就被他打在了地上。 等那群悍匪想要射出第三波箭矢的时候,田豫已经到了胡府大门外,看着不远处的大门,田豫严肃的脸色突然浮现了一抹微笑。 “吼啊~”一声虎吼,田豫猛地冲向了大门,同时手中的战刀高高举起,在大门前用力的挥下,实木做的大门,就这么在众人的眼前,被田豫一刀劈碎,碎裂的木头横飞出去,将里面顶门的一群人都打的极为凄惨。 蒯蒙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不是没有听说过猛将,远的有史记之中项王力能扛鼎,孔圣人的父亲叔梁纥在年过五十的高龄仍能力举闸门,近者关云长万军之中斩杀颜良,孙文台冲阵杀华雄,吕奉先一力战曹营近十员猛将。 可是这些都是听说,看到的记载,哪怕和他关系最近的刘复所说的刘磐,黄忠二将,在蒯蒙心里也不过尔尔,他一直认为,打仗靠的是脑子,他从不觉的什么人可以靠着自身的本事扭转战局。 直到今天,他终于看见了一名猛将在战场上的威力。 就在蒯蒙震惊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田豫的战斗已经结束了,不是说田豫将大门一刀劈开了,而是说,他将那二三十名悍匪,直接斩杀了。 等田五和田七两名都尉带着白马义从冲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地尸首,和哀嚎的家仆女眷,至于那些让田五头疼不已的悍匪,都已经变成了一具具的尸体。 “将军威武!”田五突然振臂高呼,这就是他跟随的将军,他的祖父跟随的是白马将军公孙瓒,一生都在公孙将军的后面随着他杀戮异族,他的父亲先是跟随着新一代的白马将军赵子龙,后来战死沙场。 等到他长大成人之后,再次追随了白马义从,只不过这个时候的白马义从已经不复当年的风光了,新的白马义从是田国让将军自己组建的,没有公孙将军时期的横行无忌,不像子龙将军时期的天下无双。 田国让就像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护者,守护着幽州,守护着并州,守护着大汉的北疆,他让异族胆丧,让匈奴俯首,让鲜卑称臣,但是在中原,田国让的大名,很多人竟然都没有听过。 但是田五从来没有放弃过,他从出生就听自己的父亲说白马义从的威风,父亲死后听年迈的祖父说白马义从当年的风光和无敌,但是他加入了白马义从很久很久,他都没有真的见过,直到某一次匈奴鲜卑作乱,田豫将军带着他们,几百名白马义从跟着自己的将军,冲进了敌营,斩下了敌人的大旗,带回了敌人首领的首级,那一次,他才真的理解了什么叫所向披靡。 但是好久了,自从自家的将军病重之后,他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直到今天,他再一次看到了那一幕,万马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尔。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不只是田五在呐喊,田七也在振臂高呼,所有的白马义从都在挥舞着自己的兵器,他们在高声呼喊,在为自己的将军呐喊。 这一刻,胡府之中,白马义从的呼喊仿佛唤醒了沉睡的百姓,也仿佛唤醒了沉睡的南阳郡城。 赵霖赶紧叫回了去打探消息的赵乔,老老实实的安排人手天亮就开始巡城。 王盼脸色无奈的长出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通红的眼睛。 守卫城门的侯谦侧耳倾听之后,脸色变换,最后叹息一声,让身边的人将城门收好,自己默默的看向了城外的远方。 侯谦是侯音府中的管家,也是侯音曾经的副将,侯音起义之前,侯谦本来已经因为受伤而无法上战场便退役在侯音家养老了,侯音起义之后,为了抵抗曹仁的进攻,侯谦便带领着侯府的家丁私兵,不断的安抚着百姓,给侯音提供了充足的后勤。 可以说侯音能够抵挡住曹仁足足四个月的围攻,除了因为侯音手中有东里兖这个筹码以外,还有侯谦等人的配合。 “侯谦大哥,”一名穿着囚服的守城卒走到了侯谦的身边,“安排出城的人手已经安全离开了,小的确认没有人跟着。” “放心吧,田豫那人,某家曾经听将军说过,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他是不屑于耍一些鬼蜮手段的。”侯谦自嘲般的一笑,“他将我等放了出来,还让我等替他看守城门,便是给我等机会,反倒是我等这般行事,显得小人了。” “侯谦大哥,你说那田豫老...将军,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等明明就是朝廷说的叛逆,他们还敢将看守城门这种大事,交给咱们。” “因为他不怕。” “不怕?” “对,他不怕”侯谦脸上不知道浮现出的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佩服,“田国让不怕我等。” “若是我等联合城外的付强大哥,这南阳郡城,唾手可得!”那士卒仿佛是不服气,强行狡辩道。 “这便是你和他的差距了,你是这般想的,而田豫则是直到,就算你有这个想法,付强那厮,也不会对南阳郡城做什么,他是真的懂侯音将军的人啊。” “为什么这么说?” “他知道侯音将军要干什么,他也没办法让侯音将军复活,但是他在完成将军的遗愿” “小人不懂。”那士卒感觉自己的侯谦大哥就是被那田豫的小恩小惠给迷惑了,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找到付强,好好将这里的事情,将南阳郡城百姓的苦难,告诉他,让他解救南阳郡,想到这里,那士卒又说了一句话,“小人只知道,只有侯音将军,才能解救南阳郡的百姓。” “等着吧,那个叫田豫的家伙,一定会让咱们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不过在此之前,将自己手中的活计做好,将南阳郡城的城门好好的守护好,莫要让那些宵小之辈惊扰了这满城的百姓。” “诺”那士卒虽然满心的不服气,但是依旧轰然应诺,随后继续守护在自己的岗位上。 城墙之上,除了往来巡逻的同样穿着囚服的“士卒”之外,便只有在寒风这,仰望微光的侯谦了,“将军,这就是您说的希望么?田国让,他真的会给南阳郡带来希望么?” 南阳郡郡守府,田豫已经先一步回到了府邸,郡守府外的喧闹也已经平静了下去。 劳累了整整一晚上,不知道背着多少老人回到家中的刘复此时已经躺在了樊阿面前的桌案上呼呼大睡,姿势实在不雅观。 而一直为他指路的李鍪此时也倚靠在大门上,等待着蒯蒙等人的到来,小黄敢去了厨房,他要找张馨儿等人帮忙给孙英等人还有那些白马义从准备一些吃的,他们都劳累了足足一个晚上了。 “汉隆。”就在李鍪也快要坚持不住睡着了的时候,蒯蒙等人终于回来了,“怎么不回去睡会儿,看人家阿复,现在估计打雷就叫不醒他。” 李鍪也看了看鼾声如雷的刘复,嘴角带起来一抹笑容,“他累了,这一晚上,真的是辛苦这个家伙了。” “你不也一样么,给这个家伙指路,也不容易吧。” “谁不是呢,看看阿英,黑眼圈都出来了,哈哈哈” “哈哈哈” 几个年轻人在郡守府的大门口放肆的大笑,他们身后就是近百名的白马义从,在后面,是数量高达数十辆的大车,那上面都是满满当当的粮草,也是南阳郡城真正的希望。 “明天,这些人就可以喝上热腾腾的粥,吃上暖和的汤饼了吧。” “应该是吧,这些可是两个大世家,一个小世家全部的存量了,再加上明天某些家伙送来的....” “南阳郡城,要救活了。”李鍪看着那一辆辆拉进郡守府的大车,喃喃的说到。 蒯蒙也含笑回答,“还早着呢,这才是第一步....至于未来嘛....” “未来会更好的,不是么?” “是,是,不过汉隆,若是你的手腕在不好好包扎一番,可就出大事了,哈哈” “我的娘,忘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救济与警告(二更) 初生的朝阳,代表了新的希望。 南阳郡城在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第一次有了喧闹。 “架锅了,施粥了!” 这则从南阳郡守府传出来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南阳郡城,所有的人仿佛都被这一句话给触动了心弦。 南阳郡城被东里兖祸害了这么多年让百姓无心顾及农事,本就生活艰难。 然后曹仁那厮直接将南阳郡城围困了足足四个月之久,也就是候音在南阳郡根深蒂固,知道将南阳郡积压的粮草分给百姓。 否则哪里需要曹仁事后屠城,饥饿就能让南阳郡城的百姓尸横遍野! 清晨的阳光,伴随着各个施粥摊位的粥香弥漫到了每一个百姓的心中。 那些不知道在街道两旁,郡守府外蹲坐了多久的百姓,最终也败给了身体发出来的最真实的声音。 百姓们,肚子“咕咕”的叫声响成了一片。 陈阳是南阳郡城很普通的一个百姓,家中在城外还有着几亩薄田。 本来看着自己不算健壮但绝对不瘦弱的身子骨,在那几亩薄田上努力的耕耘,小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后来更是取了一个不错的婆娘,虽然长的不算多美,但是好在性子温和,平日里洗衣做饭将自己照顾的妥妥当当的,那小日子过的也是极为舒服的。 直到一个叫做东里兖的人成为了南阳郡守,随着他而来的还有一种役使。 他们南阳郡城每家必须出一个男丁,为大军押运粮草。 不用说,最为家中唯一的一个男丁,陈阳走出去了南阳,成为了押运粮草的成员之一。 那一次的押运,陈阳足足走了十几天,行了数百里的路,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稍有不慎便是一顿毒打。 很多人都因为受不了这种折磨选择逃跑,陈阳不知道有多少逃出去的,但是陈阳知道,每天自己睁开眼,营地的栅栏上总是串着几具崭新的尸体,那都是被抓回来的民夫。 陈阳也想过逃跑,真的想过,尤其是被鞭子抽打之后,啃着干硬的饼子,喝着冰凉的水的时候。 但是陈阳克制住了,并非是他害怕被抓回来处死,而是因为他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婆娘了,那个温柔的女人。 经历了十几天的折磨,足足瘦了一大圈的陈阳最终还是活着走了回来,回到了自己的家,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旁。 那时候,他以为这是苦尽甘来,大难不死。 然后他的噩梦就正式开始了,自从第一个役使出现之后,“役使”这个词就成了南阳郡城的口头禅,也成了陈阳生活中的一部分。 他慢慢发现自己一年之中竟然有大半的时间在做各种各样的役使。 为大军押送粮草这是最普通的。 修筑加固城墙那也成了一项工作。 为某些人开山采矿,那也成了他们工作的一部分。 最痛苦的是,连给郡守府洒扫都成了他的一项役使! 就这么被不断的使唤着,陈阳在城外的几亩薄田只能让自己的婆娘去处理耕种。 幸亏自己的婆娘也是农户出身,操犁弄地那也是做的来的,这才没让自己家里断了炊! 可是单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南阳郡城的后期役使已经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了,两个甚至三个役使同时到来。 陈阳就算再厉害也做不到同时兼顾,只能选择和自家的婆娘一同出役使,至于家里的那几亩薄田,便只能任由他荒芜了。 最后那几亩薄田被南阳郡的四大世家之一的张家用极低的代价收了走。 而没了田地,又陷入仿佛无穷无尽的役使之中的陈阳整个人也越来越糟糕了。 终于,再家中最后一点粮食做成了粥之后再被自己喝光之后,家中终于再无存粮了。 而自己最喜欢的那个婆娘也因为过度的饥饿和劳累,在不久之后也死了,同时死去的还有自己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 陈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在自己的婆娘带着自己的孩子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死了。 可是当他想要也跟着一起死去的时候,上天偏偏又不让他死了。 “你是个好汉子,你老婆宁可自己死也要把最后的吃的就给你,你要知道你的命现在是谁给你的!” 这是一个叫侯谦的人告诉陈阳的,那天他已经准备要上吊了,这个叫侯谦的人闯进了自己的房间。 说了这么一堆话,留下了一柄算不得精良的长刀给他,并且告诉他,“候音将军会给你们带来新的希望,不想让你老婆失望的话,就好好活下去,和这座城池一起活下去!” 陈阳不知道自己那一天想了多少,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不想让自己的婆娘失望,还是单纯的因为怕死。 反正陈阳那天没有上吊自杀,而是伸手拿起了那柄长刀,走向了城墙,成了为“义军”之中的一员。 他在城墙上驻守了四个月,杀了十七个人,并非是他武艺多么高超,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哪里有什么武艺。 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看到爬上城墙的敌人之后,不顾一切的冲过去,不顾自己受伤,不顾自己安危的将那个人杀死。 他不知道这个方法对不对,他只之前,若是这样死了,想来他的婆娘是不会失望的,他的男人最终还是个好汉子! 结果都想死的陈阳没有死去,四十三天,他在候音将军身边待了四十三天,他在南阳郡城的城墙上待了四十三天,他们将大汉的名将曹子孝挡住了四十三天。 然后一个叫宗卿的人找到了候音将军,带走了那个让陈阳恨得牙痒痒的东里兖,还劝说候音将军打开了城门。 早就要坚持不住的南阳百姓对于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反感。 宗卿说了,会给南阳郡城的百姓免罪,以后会减免他们的役使,会劝说世家归还他们之前的土地。 曹子孝将军也答应了再给他们粮草让他们这些已经没有余粮的穷苦百姓活下去。 所以他们十分顺从的打开了南阳郡城的城门,让在外面度过了四十三天的曹仁进来了。 同样进来的还有曹仁的近万人的大军,进来的还有那血淋淋的屠杀。 曹仁违背了他的誓言,在他踏进南阳郡城的那一刻起,他就下达了屠城的命令,他说,要候音将军的性命! 可是他们没有去找候音将军,而是见到一个人就杀死一个人。 候音将军看到这种惨像,自己走了出去,将自己捆了起来走到了曹仁的面前,请求用自己的姓名换取南阳郡城百姓的平安。 曹仁答应了,当候音将军人头落地的那一刻,曹仁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屠城一天,收兵而还! 曹仁的大军在南阳郡城肆虐了整整一天一夜,将南阳郡城的十余万百姓足足屠杀了三成之多,能跑出去的,都跑出去了。 跑不出去的便如同陈阳这般,孤零零的在世间侥幸存活。 陈阳也和其他人一样,在自己最想待的地方呆坐着。 他本以为他会去乱葬岗守着他的婆娘和那没出生的孩子。 但是当他走到了自己曾经驻守的北城城门口之时,他怎么也走不动了。 那里有着他最辉煌的时光,有着他斩将杀敌的记忆,有着别人为他而欢呼的印象。 那些欢呼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听到的为他而欢呼! 在这里,还有他最敬佩的人的回忆,他在这里与那人相识,在这里和那人告别。 陈阳应该流眼泪的,但是他怎么也流不出来眼泪,明明心里这么难受了,他就是流不出来眼泪。 最后陈阳一屁股跌坐在城门口,就看着南阳郡城高高大大的城门,想着自己在那四十三天的疯狂,想着那个用力拍打着自己肩膀的伟岸男人。 “施粥了!”一声嘹亮的喊声把半睡半醒的陈阳给惊醒了。 “粥?”一股粮食的香味传了过来,陈阳睁开了眼睛然后向四周看去。 几辆推车推着几大桶稠稠的粥来到了城门不远处,推车的汉子不算都么健硕,但是陈阳能够看得出来,这群家伙都是见过血的,而且见过的还不少,因为那股子血腥味,隔着老远他都能闻到。 “开饭啦,开饭啦!”推车的汉子使劲儿的招呼着四周的人群,招呼着他们去那里喝粥。 “老丈,喝粥把”一个老人或许是不想动或许是已经动不了了,反正就在那里坐着也不动,一个汉子见状便亲手盛了慢慢的一碗粥,亲手送到那个老人的面前。 粥是新出锅的,还冒着热气,不但烫手而且端起来也很难平稳的走路。 但是哪怕滚烫的粥溅到了他的手上,但是那汉子依旧还是将粥放到那老人的面前,一脸希翼的看着老人,任凭自己的手被滚烫的粥弄的通红,也不放下,也不撒手。 那老人本来不想搭理这茬,但是看着自己面前那个努力做出一脸微笑的汉子,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庞,看着那双通红的双手,那老人突然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 若是那个孩子还活着,想来也会和这个年轻人一样,这么年轻这么充满了活力,老人突然,变得很想哭。 “老丈,喝粥吧,咱们该吃饭了”那个汉子还是这句话,他是一名白马义从,他只会杀人不会救人,今天有一个年轻人找到自己的都尉,找到了自己,让他们分批带着粥摊子去城池里各个地方,去施粥。 那个年轻人告诉自己,要微笑,不要一直板着脸,不能让那些人感觉自己太过于凶狠,本来这些要求在白马义从看来,这就是在为难自己,让一群只会杀人的家伙去微笑,去劝人吃饭,这太为难了。 但是当他们走到这群老人面前,看着那和自己父亲一样甚至比自己父亲还要苍老的老人,看着他们那面如死灰,还有那无神的双眼,当这群家伙将所有的任务放下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这个城池的百姓,活得有多么卑微,活得多么凄惨。 “老丈...” “好了,我喝,把粥放下吧。”老人看那汉子还要再说一遍,便点了点头,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太像自己的孩子了,但是他不能这么认为。 “您就现在喝吧。”白马义从的汉子看见这老人松口了,一瞬间的心里便送了一口气,不是因为任务完成了,而是因为这个老人终于答应吃自己手中的饭了。 老人看着依旧往自己嘴边送的大碗,眉头一皱,心里真的想说,怎么和自己的小娃一样蠢呢。 “这么烫,老头子怎么喝!” 汉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大碗放到那老人的身边,然后使劲吹了吹已经被烫的通红的手指,看着慢慢坐起来的老人,一脸的傻笑。 和这个汉子一样的还有很多人,一碗碗的粥送到一个个百姓的面前,在家的自己拿碗出来,没有碗的,郡守府的人带着碗带着粥送到他们面前,两个世家鼎力支持,两个大世家的家财全都送出来。 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让南阳郡的百姓都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菜,田豫已经在和蒯蒙等人拿着南阳郡城以及周边的地图仔细的划分了。 民以食为天,不是说百姓只要有口吃的就行了,之前这些百姓因为役使而导致田地荒芜,然后这些荒芜的土地再被世家收购,让他们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土地,只能等待最后的卖身为奴。 现在搜出来的家财和南阳郡各个世家的鼎力相助,南阳郡城的百姓终于可以暂时吃上饭了,但是管得了他们一时管不了一世啊,所以趁着或许还能赶上春种的尾巴,田豫要尽快将土地划分好。 这个时候田豫真的要好好感谢一下孙英了,孙英连续半天加一夜的不断屠杀,除了让他这个屠夫在南阳世家的圈子里被人熟知,更多的是借着校事府的威望,让所有世家都老实了。 这个时候四大世家的赵家在他们老太爷赵霖主动的带领下亲自上街巡守,王家家主王盼主动登门拜访,这个时候,南阳郡城的世家,只要脑子没问题的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田豫和蒯蒙在商讨南阳郡城的局势和田地的分配,白马义从在沿街施粥,刘复也开始做他要做的事情了。 “周老丈,我来给你送饭了!您起来了没啊?”刘复端着一碗粥来到他昨天第一个送回来的老人家里。 这个时候,那个周老丈刚刚起来,看着略微显得有些杂乱的房间,听着外面院子里刘复的叫唤,他突然感觉这个让他恐惧的房子里,有了一丝丝的人味儿。 “瞎叫唤什么!”周老丈难得在床上睡得这么香甜,一大早就被刘复叫的心烦,不由的骂了出来,“你做的饭那是人吃的?” 刘复听到周老丈中气略显不足的骂声,不由的一乐,能骂人就好,也不客气,直接将房门推开将那一碗滚烫的粥放到周老丈的床头,“热乎乎的粥,赶紧吃了吧,做的比我手艺好!” “是个人做的就比你做的好!”周老丈啐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的端起粥来,喝了一口。 “好烫!”周老丈赶紧将碗放下,想要说上刘复两句,就看到他那通红的手指,还有一个挺大的燎泡,心一下子就软了,“你个蠢货!不知道粥烫么?” “嘿嘿”刘复还以为周老丈说他没提醒,所以只能傻笑,“那个,您慢点喝,我一会儿再回来给您收拾屋子,我还得给其他人送粥。” “你...不是普通的侍卫仆役吧。”周老丈看着一脸傻笑的刘复,虽然穿的普普通通的,但是身上这股子气质,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出来的,而且这个家伙,还识字! “嘿嘿,算是半个学生吧。”刘复想到自己曾经找田豫偷师,这句话说的倒也不算违心,“老丈,某家要走了,还有很多人没有吃的呢,您先喝粥吧,一会儿某家忙完了给您回来收拾!” 说完之后刘复就要离开,如他所说,昨天他将多少人扛回来家,他今天就要给多少人送饭。 就在刘复要走出去的时候,他被周老丈给叫住了,“蠢小子,等等!” “老丈,何时?”刘复看着颤颤悠悠走过来的老人,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摔倒了。 “拿着!”老人递过来一块厚厚的麻布,“再端粥的时候垫在手上,你不觉得烫手么,你个蠢小子!” 骂完了刘复,周老丈再一个人颤颤悠悠的走了回去,回到床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吸溜着热粥,不再看刘复一眼。 刘复拿着那厚厚的麻布,突然嘴角带出了一抹笑容,用手背快速的抹了一下眼角,然后傻笑着走了出去,他还有很多人家要走,今天,他会非常忙碌的。 就在刘复一家又一家的跑去送粥送饭的时候,田豫和蒯蒙也终于将土地重新划分完成了。 “蒯家小子,”长出一口气的田豫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事情大致就弄清了,不过老夫还有最后还有一句话,你要记住。” “国让将军请说。” “这个大汉,少不得那些忠勇的汉子!将你的小心思,都给老夫收起来!” 第一百四十七章 勇战派 田豫与其说是忠告,不如说是警告。 昨晚田五太过冲动了,然后冲着孙英和蒯蒙说了一些不太好的话,虽然田七立刻就去道歉,虽然蒯蒙说了一声没事,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句话让蒯蒙记住了。 不过蒯蒙现在也不需要田豫再警告自己了,当他昨天见到田豫一把战刀就将他们头痛不已的事情解决了,这一幕估计蒯蒙会记住一辈子的,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蔡家再荆州的地位还隐隐的在蒯家之上。 就是因为武力,蔡家牢牢握住荆州的大军,荆州二十万大军,除了江夏黄祖是半独立状态,荆南的确豪族和异族林立。 剩下荆北之地刘表手里的所谓马步军二十万和十万水军全都是蔡家的嫡系在控制着,而荆州最精锐的那些水军,更是被蔡瑁牢牢的握在了他自己和他外甥张允手中。 之前蒯蒙总是觉的,就蔡家那群人的智商,既看不清当前局势,又没有脑子,被魏王和周瑜联手坑的连命都丢了。 就这种人掌握的大军,在蒯蒙的眼里,或者说在之前蒯蒙的眼里,这种蠢货带领的大军,那就是在给敌人送装备的,也难怪当初荆州的战绩是屡战屡败,让一个小小的江东打的毫无脾气。 直到昨天晚上看到了田豫那一刀之威,直到了田豫还只是大病初愈,知道了,田豫的武力在当今天下连前五十都排不进去的时候,蒯蒙整个人都是懵的。 “学生明白了,从今天开始,不该有的心思,学生绝不会再有了。”蒯蒙十分的识趣,他知道自己之前见到了误区,尤其是在严颜这个益州的勇将被他们这群年轻人给联手坑死之后,便更加的狂傲了,不是因为世家子弟的狂傲,是对自己能力自信的那种狂傲。 “你知道就好,你还年轻,你们的路在远方,在未来,现在你们还是要多看多听,否则会吃大亏的。”田豫平淡的喝了一口小文钦刚送过来的茶汤,慢吞吞的教训着蒯蒙这个他十分看好的年轻人。 “学生记住了。”蒯蒙恭谨的行礼,同时问道,“国让将军,一人之勇,真的可以扭转战局么?” 田豫被蒯蒙这个问题问的一愣,倒不是他不知道答案,而是再想怎么回答蒯蒙才能让他理解。 “你知道的勇将都有何人?” 蒯蒙想了想,“宋国之叔梁纥,秦末之楚霸王,当今之关云长,已故的吕奉先。” 蒯蒙给了四个人物,都是被人熟知的四个,代表了四个时代。 叔梁纥是春秋宋国人,他不太为人所知,但是他儿子十分的厉害,他儿子子姓,孔氏,名丘,虽然现在知道叔梁纥的都是说这是孔圣人的父亲,但是在那个时代,提到孔圣人,都是说他是叔梁纥的儿子。 叔梁纥前半生只是一个让诸国国主有些印象的勇士,他本来只是宋国君主的后代,后来颠沛流离之后跑到了鲁国,从一个博学多才的文官士大夫转行干了武将,还混得越来越好,最后和名将狄虒弥,以及孟家的家臣秦堇父两人合称鲁国三虎。 但是这鲁国三虎,秦堇父和狄虒弥是名将,虎将,而这位叔梁纥却是真的虎。 在叔梁纥五十多岁的时候,晋国士大夫荀罃、荀偃、士匄忽悠着诸侯的联军去打逼阳国(天地良心,真的是这个名字),然后本来一路轻松的战争在逼阳国的逼阳城陷入了僵局。 联军之中鲁国的大将秦堇父一怒之下靠着人力将一批新弄出来的攻城车运到了战场上,就要靠着这个冲破逼阳城的城门。 逼阳国的人看这个架势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了,干脆就自己将城门给打开了,放联军的士卒进来。 诸侯联军见这架势也不客气,直接就带兵冲了进去,结果逼阳城在内城设置了“千斤闸”,等到联军士卒进来不少之后,便一刀砍断绳索,将千斤闸给放了下来,要将诸侯联军一分为二,以求那反败为胜之机。 逼阳国的主帅想的挺好,但是他落下千斤闸的时候,正好赶上了鲁国的军队进入,而叔梁纥则是领兵大将,看到头顶的千斤闸,“鲁国虎逼...虎将”叔梁纥直接将那千斤闸给扛了起来。 叔梁纥不但扛住了城门,还生生的坚持到大军从逼阳城里面撤出来,最后自己还安然后退了。就因为这件事,鲁国孟氏之主也就是孟子的老祖宗亲自给叔梁纥证明,说他如老虎一般勇猛。 如果仅仅是这般,叔梁纥只能算是一个极为勇猛的大将,在他力举城门二十年后,也就是他七十多岁的时候,他随着鲁国的“圣人”臧武仲驻守在鲁国的边境。 正赶上齐鲁交恶,齐王命大将高厚将臧武仲给围困了,要生擒这位鲁国的圣人,以羞辱鲁国。 然后就在围困之中,叔梁纥带着三百勇士,保护着臧武仲以及他的家人臧畴 、臧贾,连夜奇袭了齐军,将近乎百倍的敌人给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然后从包围中从容撤退,将这位圣人安全的送到了旅松。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将臧武仲等人送到了旅松之后,已经七十多岁的叔梁纥觉的自己不能放弃自子的驻地,带着三百勇士再次杀了回去,还是那个方位,还是那些敌人,还是那么轻松。 齐国的大军一晚上连续被叔梁纥突袭突破了两次,也实在是没脸也没办法再继续和叔梁纥作战了,干脆继续围困了几天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将大军撤回了齐国。 从此,叔梁纥之名彻底响彻了天下诸侯。 楚霸王项羽自然就不用多说了,而更近的吕奉先,和还活着的关云长,那也是天下勇将,蒯蒙提的这三个人,都是他知道的,且认为的最为有勇无谋的四个人,就想要问问田豫这是为何。 田豫很明显也知道蒯蒙的意思,四个人里两个兵败而死,一个很明显已经踏进陷阱里了,而唯一一个善终的不仅仅是因为年代太久远,还因为叔梁纥此人本就是文臣士大夫专职出来的。 “你这个小子,不老实啊。”田豫看着蒯蒙呵呵一笑,“你不就是想说勇将者,大多有勇无谋么?” “国让将军见谅,天下勇将,大多给小子的便是这个印象。”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给你说说这些勇将之事。”田豫呵呵一笑,然后突然冲着门外吼了一声,“想听就进来大大方方的听着,在门外偷听算什么东西!” 田豫说完之后,一脸尴尬的李鍪就低着头一脸谄笑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好大的一个人了,成天偷偷摸摸的,莫不成是和王越那厮呆的久了,连做人都不会了!管宁老头的一身正气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 田豫一看李鍪这副皮懒的样子,心中的火气就蹭的冒了出来,他是真不知道管宁为什么选择这么一个家伙当接班人,莫不成连管宁都觉得寒门子弟已经无可救药了么? “国让将军原谅...学生...”李鍪看田豫黑着一张脸,是真的想解释解释自己并非有意偷听,但是刚张嘴就又被打断了。 “错了就错了,支支吾吾的解释个什么,莫不成还要和老夫辩论一番,让老夫给你认错不成么!” “.....”李鍪知道田豫这就是在针对自己,不过这也难怪,不想再解释的李鍪倒也十分的干脆,“国让将军,学生错了!” “哼!”田豫冷哼一声,便继续刚才的话题,“叔梁纥这位文武兼修,再加上体质过人,所以老夫便不再多说了,老夫今天就和你说一说楚霸王他们三位。” 蒯蒙拱手行礼,“学生请教。” “项籍这人的勇武不需要再说了,托太史公的福,天下共知,但是蒯家的小子,你可知道兵家自从先秦之后便分成了两派么?” “请国让将军赐教。” “只要是学问,可称之为家,那便不会只有一个流派,兵家也不例外,先不说那些枝枝节节,就大体而言,兵家只有两个大分枝,一为勇战派二位谋战派。 而这两个流派也的确是在高祖得天下的那几年里是最为辉煌的时候,勇战派自不用多上,霸王乃是此间翘楚,曾经横行天下,先秦乃至诸侯莫不敢当。 可是纵观霸王用兵,蒯家的小子,还有你李汉隆,尔等可知有什么共同点?” 李鍪不假思索的说到,“带头冲锋,斩将夺旗,震慑敌胆!” “滚!”田豫差点一冲动将手中的茶碗拍在李鍪的脸上,“老夫问你将兵,将兵,没问题项籍是怎么打仗的,老夫就不该捎带上你!” 李鍪被田豫这顿吼骂弄得更加尴尬了,低着头也不吭声了,就静静的听着。 蒯蒙没有像李鍪一般张嘴就来,而是好生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记载,然后十分肯定的说到,“兵微将寡,兵精将勇!” 田豫十分欣慰的点了点头,含笑称赞道,“很敏锐的洞察力,总结的也十分到位,而且一旦确定便毫不犹豫,真是个优秀的年轻人啊。” 蒯蒙难得被人这般夸赞,而夸奖他的还是让他十分钦佩的人,脸上不由的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 李鍪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师徒相得的场景,说不羡慕嫉妒那真是假的,但是现在他也知道田豫是真的看不上自己,他倒是不觉得蒯蒙得了田豫的喜欢对自己多么不好。 他只是觉的自己没有蒯蒙那么好的脑子,也没有蒯蒙那么好的学识,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认识管宁认识的太晚了,若是能够再早十年,从小跟着管宁学习的话,想来他现在也不会这般无用了吧。 田豫称赞了蒯蒙之后,也是十分嫌弃的看了李鍪一眼,然后扭头对蒯蒙继续说到,“既然你总结的这么到位,那么老夫就好解释了,勇战派之流最看重的便是将军之勇武,将为军之胆,只要将领不倒下,那么大军就可以跟着他们的将军冲杀过去,一往无前! 但是这有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兵不能太多,而且必须速度够快,战法也要足够灵活,人数过多将领便无法顾及到,军队不够灵活便不能跟随自家的将军往来冲突。 这便是勇战一脉的最大漏洞,数千人对战数万人靠着突袭和天时地利,胜之不难,就如同你所知道的叔梁纥夜袭齐军,三百勇士往返冲突,齐军所不能胜也。 再近一些,甘兴霸百骑劫曹营,一百人进去一百人出来,魏王的大营让他弄了个天翻地覆,这些都是勇战一脉的经典。” “所以,勇战一脉,唯有借助天时地利么,那不也是靠的是谋略?” “不,他们靠的更多的乃是胆识!”田豫纠正了他的说法,“一般的勇战派,他们胆子都很大,他们眼光毒辣,善于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战机,然后勇敢的冲过去,将战机变成胜利。” 蒯蒙可以理解田豫的话,同时也抓住了田豫那句话的重点,“什么叫做....一般的勇战派?” “叔梁纥,甘兴霸,乃至威震天下的关云长,他们都是一般的勇战派,而威震千古的项籍,便是不一般的勇战派。”田豫继续说到,“若是说一般的勇战派是要将战机变成胜利,那么非一般的勇战派则是自己创造战机!” “创造战机?” “对,就是创造战机!”田豫一脸的艳羡,“在霸王的眼中没有所谓的得胜之机,他会用自己的武力给自己创造出一个最好的战机,因为霸王终此一生也没有遇到一个对手,所有人,都不是他三合之敌,就连拖住他,都不配!” 蒯蒙被田豫的话引入了沉思,他仿佛看到了金戈铁马,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骑在乌骓马上,手中挥舞着一杆沉重的长戈,所有敢在他面前出现的敌人都会被他轻而易举的杀死。 “真英雄也!”虽然未能亲眼看到项羽纵横天下,但是这一幕依旧是让蒯蒙拍案叫绝,“若是如此,项王真乃勇战之巅峰也!” “项籍之所以被世人敬佩不只是因为他真的是以为悲情英雄,更因为他将一个流派走向了真正的巅峰。”田豫也是满眼的憧憬,“在那个时代,曾经有过记载,项籍一人盖亚了一个时代,再之后数百年,无论是高祖麾下的樊哙灌婴,抑或是魏王先祖曹参夏侯婴,都无法和项籍相提并论。 再之后只有伏波将军马援能一窥项籍之颈背,至于近些年,鸠虎吕奉先可以说是最接近西楚霸王的人了,当然,现在和于文则对阵的关云长本来也有希望一窥那个境界。” 蒯蒙听田豫说完之后,心中对于勇将这个词语有个更多的认识,同时疑问也就更多了。 “国让将军的意思是,除了西楚霸王之外,再无人可达到那个境界了么?” “没了!”田豫十分肯定的说到,“勇战派和谋战派不同,他对于将领本身的要求太高了,眼界胆略智慧勇武缺一不可!” “所以,霸王是最强的,其他次之?”李鍪终于有机会再次张口了。 “啪!” “哐当!” “叮了哐当!” 三个声音接连响起,第一个是田豫将茶碗拍在了李鍪的头上,第二个是李鍪摔倒的时候掀翻了桌案,第三个是桌案上的茶具掉落了一地。 蒯蒙看着一地得狼藉还有躺在地上的李鍪,那是一脸的目瞪口呆。 田豫也是怒气冲冲的盯着李鍪,“其他次之?你是怎么和王越学的武艺!” “咳咳!”李鍪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国让将军息怒,学生知错了!” “哪儿错了!” “学生…不该随便开口!” “啪!”小文钦刚递过来的茶碗再次再李鍪的头上碎裂开来。 “蠢货!”田豫真的是恨不得一巴掌拍死眼前这个家伙,“你开不开口和老夫有个屁的关系!” 李鍪看着暴怒不已的田豫,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干脆就现在那里闭口不言! 田豫胸膛剧烈的喘息了几下,肉眼可见的田豫在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情。 “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么?” “学生…学生…”李鍪咬了咬牙,“学生不知!” 田豫看着虽然一脸委屈但是没有一点恶意的李鍪,知道这就是管宁最看重李鍪的地方,知道谁对他好,懂事! 但是在乱世,懂事就是最大的不懂事! 田豫无声的叹息了一下,“你从幽州出来,已经多久了?” “恩?”李鍪被这个话题转变的有些呆愣,“已经,已经快半个月了吧!” “这半个月,你干了什么!” “什么?” 田豫看着一脸呆愣的李鍪,心中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冲了上来,“你身边的这几个和你差不多大甚至还没有你大的伴当,你可看见了?” “看见了啊!” “看见了个屁!”田豫怒骂一声。 “你看看他们哪个如同你一般,成天无所事事!”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田豫的教导 “无所事事”四个字就像一击重锤敲在了李鍪的心上。 李鍪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为何田豫对待自己的态度一天比一天恶劣。 蒯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叹息了一声,其实他很早就看出来了。 但是那时候的蒯蒙对武者十分看不上,就连每日练刀的刘复,蒯蒙也只是含笑看着。 所以看到李鍪成天在车队里转悠,和田豫唠唠嗑,和管宁聊聊天,蒯蒙也就没有多劝他。 毕竟在幽州的时候,那些事情对于李鍪的打击有多大,只有他自己清楚。 就连大大咧咧的刘复都曾经偷偷的问过蒯蒙,“你看汉隆的白发是不是又多了?” 在幽州的时候,李鍪是双眼赤红,两鬓有着细细的两缕银白长发,看着十分妖异。 而从幽州走出来的时候,虽然李鍪脸上变得十分和善了,但是那银白的长发已经变成了苍白颜色,甚至还有一些灰白。 而那双本来十分妖异的血红眸子也变得有些无神了起来。 这些变化,田豫或者发现了李鍪的变化,或许没有发现,但是对于田豫来说,李鍪的这些变化不重要作为寒门的传人,虽然他说的那么随意,可是重不重要他自己心里清楚! 李鍪看着怒气冲冲的田豫,脸色也有些通红,那是臊的慌一般的红。 李鍪最开始的确是被王壮的死弄得心神不宁,再加上知道了一些内幕之后更是心中感到十分郁结。 对王越的不理解,对王壮师兄的可惜,还有对管宁对寒门的无奈。 但是随时时间的过去,他每天东跑西颠的,就像田豫说的无所事事,不用每天天还不亮就开始挥刀数百次。 也不用每天扎着马步诵读着四书五经,还动不动会挨上一戒尺! 更不需要每天逼着自己神出鬼没,将自己练得筋疲力竭的。 李鍪必须要承认,他变懒了,变得他自己都感觉非常的懒惰。 甚至他已经很久没有将怀中的小木人拿出来了,或许是李鍪自己心里也觉得自己没脸再看它了吧。 “田豫将军,小子知错了!” 李鍪认错的态度很诚恳,他没在找什么理由,或许这也是他唯一的一个优点了。 李鍪是真的知错,会不会改,能不能改这先放到一边,李鍪反正是知错,认错! “知道错了就老老实实的听着!别以为跟着管老头看了几卷史记,听了几段秘闻你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 田豫看着恭敬认错的李鍪,火气这才消散了一点,然后继续说到,“不要随便插话!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学生明白!”李鍪点了点头。 田豫看李鍪这个样子,这才缓和了一些,之前好几次想动手都被管宁拦下来了。 管宁一直说,李鍪刚刚经历了大变,心神有些恍惚还没能定下性来,让田豫不要过多的参与,更不要动手。 但是田豫看着李鍪一天比一天疲懒,一天比一天的没正形。 虽然田豫明知道这是李鍪心神恍惚让他自己懈怠了,但是依旧是一肚子的火气。 人可以难过,也可以心神恍惚,很可以性格大变,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田豫看来,若李鍪仅仅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那么这些都实属正常,但是他不是! 他是管宁的弟子,甚至有可能是他最后的一名弟子,他是王越的徒弟,也可能是王越最后的一个徒弟。 而之所以有这些身份,同样因为,他是所谓寒门的希望,虽然只有管宁一个人这么认为。 但是既然承认了这个身份,享受了这些带来的好处,那么就必须要承担里面的风险。 哪怕寒门给他的好处他并不喜欢,哪怕寒门给他带来的风险轻易就可以让他挫骨扬灰。 但是这世间本就没有所谓公平,所谓的公平都是一群酸腐无聊之时瞎说出来的东西。 所以这次田豫有了机会,终于忍耐不住了,一茶碗拍在了他的头上,虽然惨烈了些,但是好歹将他打醒了。 这时候小文钦终于将桌案重新收拾好了,从新拿了一套器具放好,然后地上的残渣也已经收拾干净了。 三人重新落座,不过这个时候三个人的脸上都有了些许不同。 田豫现在虽然一脸的怒气冲冲,但是从那飞扬的眉毛和那是不是翘起来的嘴角,无一不说明着他现在心情愉悦。 蒯蒙现在一点被夸赞之后的兴奋也没有了,田豫那两茶碗虽然的确就是为了拍李鍪,但是蒯蒙总感觉田豫有点敲山震虎的意思。 而李鍪现在也是一脸恭敬的跪坐在一旁,这个时候再看李鍪,从心里的恭谨和只是脸上的低眉顺眼,这区别真可谓是一目了然。 田豫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刚刚弄好的茶汤,然后瞥了一眼李鍪说到。 “汉隆小子,你也别说老夫打你打的过分,你刚刚的话若是放到了外面,真的会让人将大牙都笑掉了!” 蒯蒙不怕田豫拍自己,所以有不懂的就直接问了出来。 “刚刚汉隆说的,是有哪里不对的么?” “这个混小子刚刚说什么了?”田豫眼睛一撇。 “霸王最强,其他人次之!”蒯蒙复述了一下李鍪的话说到,“刚刚田豫将军的意思,不也是如此么?” “那你觉得春秋之时的叔梁纥和现今江东的甘兴霸孰强孰弱?” “这…”蒯蒙被这个问题问的愣住了。 叔梁纥是勇将,更是圣人之父,文韬武略也算是上上之选。 但是叔梁纥最大的两个功绩就是力举城门和夜袭齐军大营。 若是单论武力的话,甘兴霸估计举不起那千斤闸来。 但是论半夜劫营,甘兴霸或许放到那个时代也可以在齐军大营里来回折腾,但是叔梁纥真的不好说能在魏王眼前打个转,然后安然无恙的回来。 所以,这种问题,蒯蒙这个局外人真的没办法回答! 田豫看蒯蒙那犹犹豫豫的样子,便知道蒯蒙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便也不再为难蒯蒙。 “莫说你无法回答,便是一个百战老将也难以回答,勇战派的战将和你们这些谋士一样也不一样。” “学生不懂!” “说一样,那是因为侧重不同,就比如玄德公麾下简宪和,你可听过?” “刘玄德麾下老臣”蒯蒙十分快速的回答到,“不过未曾听说过有什么大的建树!” “简宪和这个家伙,带兵打仗一窍不通,行军布阵半点不懂,发展民生狗屁不会,出谋划策必败无疑!” 田豫对简雍的评价十分简单,如果现在李鍪还敢说话,那一定会用四个字来总结田豫刚刚说的话,“狗屁不会!” 蒯蒙其实也很想说这句话的,“简雍此人,若是如此怎可有如此高的地位,仅仅就是因为他跟随刘玄德多年?” “他是玄德公麾下最早的一批老臣,这仅仅是其一,至于其二,简雍好为说客!” 简雍作为刘备早期最早的使者之一,的确在诸侯之间非常出名,只不过这个名声… “简雍出使徐州陶恭祖,陶恭祖死了,简雍出使袁本初,袁本初死了,简雍出使刘景升,刘景升死了?” 蒯蒙这句话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趣闻,刘备早年曾去徐州救援,事后驻扎在小沛,然后经常让简雍代替自己去面见陶谦,然后没多久陶谦病死了。 官渡之战前夕,刘备驻扎在汝南,得到了黄巾余孽相助,想要和袁绍联合,前后夹击曹孟德,结果刘备还没开始动手,官渡之战袁绍大败,一年之后再败,病死了。 在汝南被曹操打败了的刘备,无奈之下只能投靠刘表,驻扎在新野之地。 然后数年之后曹军再次兵临荆州,刘备再次派简雍出使刘表,要说动刘表支持自己抵抗曹操的大军。 然后简雍刚去襄阳,刘表就死了,害的刘备只能仓皇逃窜,无奈之下选择了携民渡江。 其实蒯蒙还有一件事没说,简雍代替刘备出使益州刘璋,这次他再次得到了益州刺史刘璋的欢心,然后一年之后,两方人马打的不可开交! 之所以蒯蒙不说这句话,就是因为简雍唯一一次翻身仗就是在益州,在最后成都之战中刘备久攻益州不下,最后还是简雍和马超两人软硬兼施才将刘璋说降的。 田豫也被蒯蒙的诙谐逗乐了,简雍这人就是运气不太好,跟着刘备跑了大半个天下,最后把自己弄成了瘟神一般! 不过玩笑归玩笑,事情还是要说的,“简雍此人虽然运气不好,但是无论他出使何方,可曾受过委屈?” “这…到未曾听过。” “简宪和天性诙谐幽默,平素里也是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哪怕在出使中,也毫不顾忌自己的仪表姿态。 但是就是这般,简宪和总是能够让对方忽视自己的衣着姿态,而被自己的性格所吸引。” 蒯蒙听完他说话,点了点头,“国让将军的意思是,战将和谋士一样的地方是,他们都是术业有专攻?” “是,却也不是!”田豫点了点头勉强算是认可了蒯蒙的说法,但是又纠正说到,“你所谓的术业有专攻更多是再你们这群专业的谋士身上的,而战将身上虽然也有侧重,但是若真是只通一门的话,那他就离死不远了。” “额...学生还是不懂。” “就如同你刚刚所说的几人,叔梁纥太过久远,那个时候兵家都没有完善,先不多说,剩下三人,项籍乃是巅峰你一知道,那么最后的两人,鸠虎吕奉先和汉寿亭侯关云长。 这两个人只有关云长可以真的称之为勇战派的标准战将,也算的上是玄德公麾下唯一一个能够给他撑门面的大将了。” “刘备...这般弱小么?”李鍪轻声问道,刚说完就赶紧低下头,怕自己再挨一茶碗。 田豫刚刚端起来茶碗,看了一眼低着头的李鍪,犹豫了一番还是没再砸下去,而是耐着性子给他解释道,“你以为魏王麾下这种战将很多?” “应该不少吧...”李鍪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说到,“不说其他,您不也是北疆战神么?” “老夫多谢你看得起老夫,不过若是再战场上,老夫估计连一天都活不过就会被关二哥给斩落马下。” “关云长这么强么?” “不是关云长强,而是你太低估勇战一脉的战将了!”田豫横了一眼李鍪继续说到,“诸葛孔明曾经说过一句话,老夫认为十分有道理。” “什么话?” “为将而不通天文,不识地利,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看阵图,不明兵势,是庸才也”田豫一脸的憧憬,“当然了,诸葛孔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的确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蒯蒙被这句话震惊了,“通晓天文地利,知晓奇门阵法,明白阴阳之术,只有这样才是将领?” “这是神仙!”田豫没好气的说到,“古往今来,哪个能做到,未来暂且不论,反正老夫是没见过哪个将领这些都会的!” “国让将军...也不懂这些么?” “老夫不是神仙!”田豫脸色有些黑了,手又不自觉的挪到了茶碗旁边,“其实为将者,只要能够见机行事便能成为一方名将,若是再能知晓天时之变化,那便是顶尖的名将,若是还能和地利相结合,那便可为帅才也。” 田豫已经说到这里了,蒯蒙自然知道关羽的地位了,“所以现在关羽再借汉水之地利,梅雨季之天时,要一战而胜?” 田豫也深深的看了蒯蒙一眼,“若关羽真如你所料这般,那便是已经由将而入帅了,所以,汉隆小子,你还以为刘备很弱么?” “那...那天下还有人会是关云长的对手么?” “你这么问,那确实太小觑这天下英雄了!”田豫突然哈哈一笑,“虽然江东的那位甘兴霸现在已经不可能再进一步了,但是江东之地那真的是人杰地灵,之前的孙伯符和周公瑾兄弟暂且不说。 现在的江东都督吕子明也勉勉强强能可靠着地利逞一时之凶,至于后面嘛,那就要看他们的气数了,不过若是江东技止于此了,那此次天下变局恐怕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江东之地么...”蒯蒙嘴里喃喃的说到,他可是记得那一晚逃命之时,他听到了一句柴桑的土话。 “江东之地气运就是昌隆啊,远了不说,单单说孙家一脉,孙文台当年就已经是天下顶尖的勇将了,靠着一己之力敢和徐荣掰腕子,虽然最后被打的找不到北了,但是勇气可嘉啊。 紧跟着他儿子孙伯符更是胆大心细,靠着一张粗犷的脸不知道糊弄了江东多少人,然后江东小霸王之名那也是实至名归,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了霸王的名号,脑子变得也和霸王一样了,不知道怎么用了,若非是他有个叫周公瑾的结拜兄弟,都用不到刺客,他就折了。 结果孙伯符死后,周公瑾继续扛着江东的基业,直到孙仲谋的地位稳固,便安然死去了,周公瑾死后江东再次出现了鲁子敬这个异类,明明是个武将偏偏说自己是谋臣,和诸葛孔明联手做下了这三分天下的大局。 好不容易熬到鲁子敬也死了,谁知道又出来一个,不过吕蒙毕竟是半路出家的,能力不可和前两日同日而语,若无意外,此次大战,江东应该就是个看客罢了。 蒯蒙被田豫的这一连串的分析弄的有些发懵,半天才缓过神来,“江东竟然连一个帅才都没有么?” “你以为帅才是什么,从灵帝开始,可称为将者,天下比比皆是,但是可称为帅者,至今不过一手之数罢了!”说着话,田豫还真的伸出了一只手掌,并将之摊开。 “都有何人?” “段颎可曾听过?” 蒯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凉州三明的大名自然知道,段太尉虽然晚年...但是段太尉称得上是帅才!” “嗯,那徐荣呢?” “刚刚听您说过,不过,此人学生却是不甚了解。” “徐荣是一个忠于汉室的人啊,只是可惜董卓对他又知遇之恩,当初董卓之所以敢对抗着天下诸侯,说白了就是依仗自己谋有李儒,帅有徐荣,将有吕布,兵有凉骑” “徐荣这般强横么?”蒯蒙还是不太理解徐荣的恐怖。 “当年诸侯讨董的时候,先锋乃是江东猛虎孙文台,一路高歌猛进,先后将胡珍,华雄,就是吕奉先亲自出马,最后被孙文台在阳城打的大败而归,但就是这样的一个牲口,被徐荣差点打的全军覆没,最后还是靠别人装成自己才能逃脱! 若是徐荣仅仅是这样,也就罢了,这厮还曾将魏王打的痛不欲生,曹洪那救主之功就是这么来的,不过现在是这么说,老夫一直觉得当时打败魏王那不算什么能耐,能将孙坚给打成那般模样,才是徐荣的骄傲。” “咳咳咳...”蒯蒙止不住的咳嗽,想要提醒田豫,毕竟谁也不知道南阳郡城的哪个百姓还是校事府的探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 当今天下的帅才 田豫听着蒯蒙那咳嗽声,无奈的撇了撇嘴,虽然他现在并不怕校事府的人,虽然他不知许都活着邺城那里的计划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可是这里面很重要的一环,不容有失。 不过虽然现在校事府不敢拿他怎么样,拦不住人家秋后算账啊,所以田豫还是端起茶碗好好的喝上一口茶汤。 蒯蒙看田豫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也是长出一口气,赶紧转移了话题,“那剩下的几个人是谁?” “剩下的这几位便有些特殊了。”田豫神色也有了些变化,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怀念之色。 “剩下的还有三位,第一位乃是当初的曲有误,周郎顾。” “江东的周公瑾?”蒯蒙愣了一下,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人,只是没有想过真是这个人。 “尔等可莫要小觑了周公瑾。”田豫沉声说到,“之所以说他特殊是因为他是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儒帅!” “儒帅...又有何不同么?”连帅与将的区别都没弄太清楚的李鍪更加不理解儒帅这个词的含义。 田豫摇了摇头,知道现在给他们讲这些的确是有些高了,但是若是再不说说的话,任凭他们这般自大下去,早晚会在荆州栽一个大跟头的,他们难不成真以为荆州还是曾经的荆州,天下还是曾经的天下? “帅才不只是要文武双全,更多的是他能够将数万乃至数十万大军指挥的如臂使指,就如同将与将之间的风格各不相同一般,帅与帅之前的风格差异更大。 先秦之白起,用杀戮来坚定麾下的军心,将数十万的秦军生生的变成了一个个的杀戮机器,悍不畏死。 再如高祖麾下之韩信,用兵奇正结合让人防不胜防,正面大军拖住敌人,侧面奇兵突袭奠定胜局,这种打法一度被称之为无解的局面。 再如楚霸王项羽,不管敌军多少人,只需要让麾下跟进自己,然后冲向对方的主帅将他斩落马下即可,手握三万大军便可纵横天下,手握八千江东敢战士便可天下无敌! 又如同段颎,大军在外却是最善于治理地方,攻占一地治理一地,将敌人的生存空间逐渐缩小,让敌人不知不觉地失去反抗之力。 又或是徐荣,最善于指挥大军作战,以守为攻,不知不觉间便将局势逆转,从而轻松破敌。 至于最后这周瑜嘛,也就是你最疑惑的儒帅,说一句你好理解的,这人不会武!” 李鍪和蒯蒙听田豫之前说了那么一大推,以为他能说出点什么来,结果到了周瑜那里就说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愣了。 最后还是蒯蒙反映快,“周公瑾不通武艺?他乃是官宦世家,父亲乃是洛阳令,祖父和堂叔都官至太尉,更是当过孙策的中护军,为孙策护卫中军大帐,怎么可能不通武艺!” 田豫也一脸的无奈,“他就是不通武艺,当初这点老夫也是不相信的,但是的确如此,周公瑾是个奇人,他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更是将诸多兵法了然于胸,更是有各个名将来给他开悟,音律之道也是常人难望其项背。 但是这么一个近乎于完整的奇男子,偏偏真的就不通武艺,否则你以为他的至交好友,又是结拜兄弟孙伯符为何要让他来做自己的中护军,你以为孙伯符还需要别人护卫么,不就是因为担心周公瑾在战场上有个什么损伤,干脆就直接带在了身边随身保护。 周公瑾哪里是孙伯符的中护军,护卫统领,那明明就是孙伯符在一心一意的保护着他罢了。” “所以儒帅就是不通武艺之人?这不能吧。”李鍪对“儒帅”的含义表示出了很大的疑惑。 田豫瞪了李鍪一眼,怒声喝到,“刚刚觉得你有了赶紧怎的又开始犯浑!若非是刚刚你说了后面那句,老夫现在就让你脑袋开花!” 李鍪被田豫这龇牙咧嘴的样子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田豫将手放到了茶碗旁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 “老夫说他不通武艺是为了你好理解,不是说儒帅的定义就是不通武艺!”田豫颇有一种孩子太笨不好管的感觉,“周公瑾将兵与前人都大为不同,他本身能力出众,更是身兼数家之长,说话谈吐诙谐幽默,而且心胸极为宽阔。 曾经孙家的老将对周瑜十分不服,尤其是当周瑜成为江东都督的时候,身为江东副都督的程普还和周公瑾闹了很大的不愉快,但是周瑜却是几次三番的在孙策面前给程普求情,私下里还一直给程普行子侄礼。 长久以往下去,程普那眼高于顶的老将竟是被周瑜感动的稀里哗啦的,数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了自己的对周瑜的敬佩,一副就像是周瑜死忠的架势。 也得益于此,周瑜在江东军中的威望一不靠身家显贵,二不靠与孙策的私交之深,三不靠武力威慑,就凭着自身的气度和与士兵同吃同住的行为习惯,将江东大军尽数折服了。” “这....”蒯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敬佩,“儒帅就是说,他有着过人的气度么?” “孺子可教也。”田豫一脸微笑的点了点头,“军伍之中毕竟不如其他,士卒更看重的是那些能带他们冲锋陷阵的猛将,他们不懂什么兵法,不懂什么尔虞我诈,在他们的认知里,只有那些如同霸王一般的猛将才能带领他们战胜敌人,至少猛将带领他们胜利,更加的容易。 所以,儒帅也好,儒将也罢,他们对于自身的气度,魅力要求都是极高的,在没有足够的武力保证之下,想要让一群莽汉子承认自己,认可自己然后信任自己,这种难度,不比答应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来的容易,很明显,周公瑾做到了。” “曲有误周郎顾,江东美周郎,世上本无双,当真名不虚传。”蒯蒙不由的赞叹一声,十分可惜未曾能和他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田豫也跟着点了点头,然后呲溜一声喝了一口茶汤,微微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味当年的金戈铁马。 李鍪也是神游天外,仿佛在那未知的地方,和周公瑾相视而立,一睹那无双之儒帅的风采。 “咳咳...”田豫将两个走神不知道走到哪里的人给拽了回来,“别想了,周公瑾已经逝去了,便记在心里就行了。” “真是可惜了,未能和这般人物生在一个时代,真是我等之憾事啊!” 蒯蒙的这句感叹让田豫脸色有些难堪,田豫很幸运的和周公瑾郭奉孝他们生在了一个时代,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在这两位死前,全天下的光芒仿佛都被他们给盖住了一般。 “咳咳,好了好了,不说公瑾了。”田豫赶紧岔开了话题,要不然他就该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了,“在周公瑾之后,若是论当今天下的帅才便只有一位半了!” “一个半?” “嗯,那半个自然就是现在正在汉水之畔严阵以待的关云长了,若是此次他能够大胜于文则,那么毫无疑问他就已经突破了自身的桎梏,到达了那新的境界!” “关羽么...还真是好运气啊,不知这位刘备的门面又是怎么特殊的一个家伙!” “云长这个人,很神奇。”田豫还是一脸微笑的回忆了一番自己年轻的时候,“他是一个真正的勇将,年轻的时候便以勇武闻名天下,是玄德公真正的心腹依靠,袁公路之纪灵,江东小霸王孙伯符,乃至各路豪杰与之交战之所不能胜。 之后在巅峰之时,更是单人独刀闯入了袁本初的大军之中,一刀将主将颜良枭首,从而而还,一战而天下惊,成为了吕布之后的另一个勇将的标杆。 这个时候的关羽其实已经达到了自己的巅峰,他傲气,仿佛这个天下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一样,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冲回了豫州,回到了他主公玄德公的身边,被称之为忠义无双。 但是那个时候的关云长只是一个勇将,哪怕天下闻名,哪怕举世无双,但仍然只是一员将领罢了,刘玄德会用人啊,自从到了荆州之后,常伴玄德公左右的乃是张翼德和子龙两人,连亲卫都换成了汝南的陈叔至。 似乎是将云长给雪藏了一般,不再让他露面,唯一的一次出战还是在绝北道将魏王放走。” 田豫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当初就连老夫也一度以为玄德公是因为云长曾在魏王麾下效力过才将他隐藏的,直到前些年,玄德公征伐益州,将偌大的荆州毫不犹豫的交给了云长的时候,老夫才知道,玄德公依旧是那个玄德公,用人不疑的玄德公。 关云长未曾让他失望,也未曾让天下人失望,他用了七年时间,将自身的傲气藏在了心中,虽然依旧傲气凌人,甚至比之之前更加的让人难以接触了,但是他却是压制了足足七年。 这七年时间,他将自己麾下的每一位士卒都牢牢的记在了心里,他没有吕奉先和楚霸王那般的天下无敌,也没有黄汉升那样老当益壮,但是他好歹也曾经是天下最顶尖的勇将,哪怕现在老了,也是虎老威犹在。 再加上他自己放下了身段,在士卒之中同吃同住,靠着忠义无双的性子,一举拿下了士卒的心,这次只要他再大胜一场,那就不是半个帅才了,就是这大汉新鲜出炉的名帅了。” “所以,关云长可以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么?”蒯蒙似乎是找到了关云长特殊的地方。 田豫却是摇了摇头,“他的特殊之地不是因为他文武双全,这个太正常了,他的特殊是他不得不这样,当他以勇武威震天下的时候,虽然他正在巅峰,但是武将的巅峰总是短暂的,当他再次拿起那青龙偃月刀之时,他已经垂垂老矣了。 所以这个时候他想要再进一步,只能往兵法的方向发发展了,只可惜了,云长虽然勇武过人,但是毕竟还是出身寒门,所以他这辈子唯一读过的只有一卷《春秋》,却是再无其他了。 无奈之下,云长选择了和周公瑾一样的路数,靠着自身的风采,加上自身的威望,让自己麾下的士卒相信自己,从而达到那将兵一体的状态,这才是他的特殊之处,由武转文!” 李鍪这次却是难得的灵光一现,“也就是说,关云长现在位置十分的尴尬了?” “尴尬?”田豫呵呵一笑,“你怎么看出来的?” “小子也曾习武读书,而现在则是惫懒了,可是小子却是自己能够感受的到,现在武艺绝对退步了不少,关云长已经年过半百了,他现在若是有意将武艺放下的话,那么他....” “你小子难得机灵了一次,云长老了,已经不是那个天下闻名的勇将了,但是他又没有周公瑾那般天资卓越,所以最后很有可能弄成了不文不武的样子。” “那他为何还要这般做...若是关羽踏踏实实的,最后也是一位名将啊。” “因为他是关羽,因为他是关云长,要么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的关云长!” 田豫这句话给关云长定了性,关羽傲气,是目空一切的傲气,这种傲气不止是因为他能斩杀颜良闻名天下,也不是他过五关斩六将千里送嫂,忠义无双,而是因为他关云长敢做,敢放弃一起去搏一搏那最高之位! “关云长....好骄傲,好霸道!”这是蒯蒙最后的称赞,一个能够走到天下顶峰的人,敢于放弃一起,重新开始,这本就是一个让人惊讶的事情,而关云长还这般的决绝肯定,不得不说,这就是骄傲,这就是霸道! 李鍪不关心关羽的骄傲和他的霸道,他更关心的是最后一位,周公瑾的惊才艳艳,关云长的霸气无双,那么最后一位是谁,想来应该还在世间存活吧。 “国让将军,关云长若是这半个,那那一位是....” “魏王,曹孟德!” “嗯?”李鍪想过很多人,八百铁骑冲十万的张辽张文远,现在七军在手,力保荆州的于禁于文则,坐稳后方,保魏王粮道不绝的夏侯元让。 哪怕是已经故去的千里奔袭夏侯渊,或是白马将军公孙瓒,先等死士麴义,鸠虎吕奉先,陷阵猛士高顺,这些都是管宁告诉他的,一些曾经让天下瞩目的大将。 但是李鍪怎么也不会想到,最后却是说出来了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人,魏王曹孟德。 不过转过头想一想,这个名字却是也对。 魏王曹孟德,少有才名,不过这不重要,有家世,有后台,有能力,有胆量,敢棒打权贵,敢刺杀董卓张让,敢率先起兵,他是一位真正的赌徒,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但是他每一次都赢了。 不过和众多的赌徒一样,小胜不断之后,便是大败了,诸侯讨董曹孟德揽尽了天下名声,然后在荥阳汴水被徐荣一阵箭雨差点打的全军覆没,就连自己都中箭而逃。 然后没有气馁的魏王曹操再次四处募兵,在东郡大败于毒、白绕、眭固、於扶罗等黄巾余孽和匈奴贼寇,再次一跃而成为天下有名的势力,发小袁绍更是将他表为东郡太守,给了魏王曹操第一块根据地。 魏王这一生起起伏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一路顺风顺水的拿下了青州黄巾,全取了兖州全境,甚至可以一窥徐州的钱粮,然后家门就让陈公台给打开了,还把一只鸠虎给放了进来,差点让他无家可归。 大难不死的曹操将鸠虎从家里赶出去还收了一种文武之后迎来了他的后福,等到了皇帝求救,从此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了这大汉天下排得上号的诸侯之一。 再之后定兖州,并豫州,下徐州,北上塞外,东临关中,创下了偌大的地盘几乎可以和北方霸主袁绍并驾齐驱了。 然后就因为一个女人差点将自己折进去,虽然自己跑了,但是侄子没了,大将死了,最重要的是儿子也没出来,女人没得到不说,自己老婆也一怒之下不再搭理他了。 回到许昌重整旗鼓的曹孟德再次拿下了荆州门户南阳,让自己后方稳固之后,便和袁本初对战于官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仿佛就是专门为曹孟德说的,这次他果然一路如有神助一般,一把火将他烧成了天下第一诸侯。 魏王这一生的征战并不光彩,荥阳汴水全军覆没,徐州一战无功而返,兖州之地如同丧家之犬,南阳夜晚惊魂失魄,赤壁风起美梦破碎,渭水一役割须弃袍,汉中三年携民而还。 这一次次的大败,让曹孟德连名将都算不上,但是每一次大败之后,他都能取得更大的胜利,麾下将校从宗族兄弟变成了现在人才济济,个中艰辛个中变化,常人难懂! “魏王曹孟德,当的名帅之称谓!” 第一百五十章 名士和志向 经过田豫的介绍,这天下最强的武将一脉,李鍪和蒯蒙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将与帅的最大区别就在一能否可以率领大军出征,若只是将,那么便是能力再强,也不过是驻守一方,想要统帅大军出征,那还是免开尊口吧,也省得多造杀孽。” “那现在领兵出征的于文则...” “于文则可以算得上是半个帅才,不过这半个帅才不是说关云长那种随时都有可能突破自身的桎梏,而是说他在某种情况之下,可以和真正的帅才较较劲,不过这种事,变动还是太大了。” “那现在就是特定的情况了?”李鍪眼睛一亮,他对于关云长没有什么好感恶感,但是他觉得若是于文则败了,那么那数万大军,活下来的可不会有太多的人。 “特定情况?当然不是!”田豫一脸的不屑,“老夫说到的特定情况,是他于文则在魏王麾下的时候,现在他就是个良将!” “那么...此战您也知道于禁必败?” “本来不确定,老夫来之前,一些特殊的家伙给老夫说了一些特殊的话,所以老夫对此有些心理准备罢了。”田豫叹息了一声,“其实老夫也十分的矛盾,希望于文则能够战胜云长兄,同样也不希望云长失败,毕竟这可是对他至关重要的一战,胜则千古留名,败则....哎” “特殊的家伙...”蒯蒙眼神一闪,知道那是什么人,所以不再谈论这个事情,“于文则只是良将么?” 田豫点了点头,“刚刚老夫揍这个臭小子的时候,就说过,将帅之分,将于将之间也是分为三六九等的,而于文则,是良将,也是一位极为可怕的良将,若是云长还是当年的云长,那么此战胜负难料啊。” “于文则,可怕?”莫说李鍪,便是蒯蒙都感觉田豫太高估于禁了,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啊。 “怎么,不信?”田豫冷哼一声,“于禁最为人称道的应该只有宛城之战杀青州军,和大公无私斩杀好友昌豨了,可是你们谁能说出于文则在哪里打过败仗?” “他...”本来打算张口就来的李鍪,只说出来了一个他字,就没了下文。 田豫嗤笑了一声,“别想了,于文则几无败绩,从他投靠魏王之后,一直作为偏师而动,他几乎参与了魏王的大小所有战役,但是很神奇的是,魏王大胜的时候,他也跟着小胜,魏王大败的时候,他还是保持着小胜,全身而退。 这个家伙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一样,从不露头,从不吭声,只是默默的做好自己的事情,初平四年于禁随魏王伐徐州,克广威,兴平元年开始,随魏王讨伐吕布,一年多的世间,先后攻占了两座营寨,四座城池,斩杀高雅,包围张超。 建安元年驻扎版梁攻破了刘辟和黄邵所率的 黄巾余孽,更是斩杀了黄邵,在回程的途中顺手还将袁术的大将桥蕤、张勋等包围在若县,直接阵斩了他们麾下的四将。 乃至官渡,乃至赤壁,乃至博望坡,无论他跟随着谁,他都是作为副将或者偏师,他这个家伙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是却能保证不败的战绩,他不是常胜将军,他是不败将军。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的能力有多高,他在天柱山就吃过梅成的暗亏,被梅成给骗的极为凄惨,但是就算如此,梅成那厮依旧没有从他手里讨得什么实际的便宜。 最后更是在他的严防死守之下,让张辽粮道不绝,将陈兰梅成二人斩杀,非罪反而有功。所以这么一个不声不响的不败将军,难道不可怕么?若非如此,魏王怎么会选他来抵挡关羽!” “我等,还真是小觑了天下英雄。”蒯蒙摇了摇头,深深的感到了自卑之感。 “这就自卑了?天下名将可不仅仅是一个于文则,若是论统帅,现在这三家最多不过就一个罢了,但是将才那可就多了,近三十年,我大汉真的称得上是将星璀璨!” “这个...有所耳闻。” “暂且不说那诸如过江之鲫的三流之将,便是当年诸侯混战的时候,每位诸侯麾下都是有一两个拿得出手的大将,便是老夫知道的,比老夫强的便不知凡几。 两个娃娃可莫要绝对老夫在胡说,魏王麾下的五子良将各个都有非凡的本事,老魁首于文则你是已经知道了,五子良将新魁首乃是那威震江东的张辽张文远,那位的战绩老夫不用多说了吧, 敢带着八百铁骑在青天白日之下直冲孙权的中军大旗,一路连破甘宁,凌统,潘璋,宋谦,蒋钦,吕蒙等将,直冲到孙权面前,而且在十万大军中冲出来之后再次冲进去救人,然后在冲出来回城,天下罕见。 合肥的两次大战,张文远带着那八百陷阵铁骑重现了当年霸王的壮举。” 田豫脸上露出了钦佩的样子,“魏王麾下诸将,能力出众者比比皆是,但是达到巅峰者,唯张文远尔,至于江东的甘兴霸,虽然比老夫强,但是和张文远相比,他还差得远!” “魏王麾下果然人才济济,想来张文远将军,应该是当今天下第一良将了?” “你想的太好了些。”田豫嗤笑一声,“张辽现在可以称之为魏王麾下外姓第一大将,毕竟老将里夏侯元让和曹子孝都有过人之处,而小辈儿里最有希望那巅峰之地的应该就是曹真那孩子了,至于剩下的曹休和秦朗,还差了些味道。” “那孙刘两家,也有这种人么?”李鍪眼睛中仿佛有光亮闪过,他不像蒯蒙那般,听到了这世界之大,英雄之多,心中便有些惴惴不安,但是李鍪听到了这些,有的只有那兴奋。 “刚刚说了的江东甘兴霸,那是一个敢趁夜偷了魏王大营的男人,虽然和文远没法比,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较的,然后吕蒙本来还能更强,只可惜悔悟的太晚了,否则走弃武从兵这条路子的,就轮不到关云长了。 老一代里程普韩当,还有蒋钦都可称之为良将,新一代的全综贺齐,都算得上一时之选,只不过登顶了,却是要看各人机缘了。 至于玄德公麾下,那可就太多了,和文远一样站在将之巅峰的,攻有马孟起,守有已故的霍仲邈,这两个人都是丝毫不差于文远的良将,只不过马孟起狼子野心,玄德公不敢用之,而霍仲邈倒是忠心耿耿,只是死的太早了。 剩下的,张翼德粗中带细,正经的时候连张儁乂都只能落荒而逃,不正经的时候,都不需要敌人,他自己就把自己给办了。 子龙倒是可以称得上是一员良将,可攻可守不说,长得还很俊俏,只不过可惜的就是他脑子不好用,明明就是个武将总想向自己主公说点什么,若不出意外,他这辈子也就是郁郁不得志的结果了。 汝南陈叔至倒是不错,不过这个人一直在玄德公身边鬼鬼祟祟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刘备放到汉中的魏延,应该算得上是年轻一辈的翘楚了,不过让一个三四十岁的人说是年轻一辈,玄德公麾下,还真是后继无力啊。” “天下名将何其多,想来这些人都会在这天下大放异彩吧。”李鍪眼中的光芒,和嘴里的语气,无一不表达着他的羡慕。 “你也不要艳羡他人,我等这群老家伙已经进无可进了,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未来的大汉是你们的,你现在有天下最好的大儒当老师,有天下最好的剑客加刺客教导你武艺,老夫还能教你等兵法,身边还有这些良友,怎得你还不如他们么?” “可是,我等却是没有机会啊。”李鍪无奈的笑一下,这也是他最为无奈的地方,他以为的大汉和他知道的大汉,相差甚远,甚至他现在都不对自己以后能否进入仕途报有希望了。 “你少在这里扯淡,”田豫冲着李鍪头上敲了一下,“你可是大儒管宁的弟子,剑客王越的徒弟,你若是想出仕,只需要一句话,三家自然都会将你供起来!” “某家...是寒门。” “戏志才带领的寒门是惊涛骇浪,郭奉孝带领的寒门是惊才艳艳,你李汉隆也配说自己是寒门,就一个人的寒门?你就是大儒的弟子,学生,至于你的价值,魏王也好,玄德公也好,孙仲谋也好,只不过是一个给天下人看的幌子罢了!” “幌....子?” “你以为名士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用来挂起来好好给别人看的,哪个诸侯麾下没有一两个名士撑门面。做的不好的如同当年的边让,在魏王耳朵边上叫唤个不停,最后弄了个身死族灭,不过给魏王带来的麻烦同样是不小的。 但是你看人家玄德公麾下的刘琰,什么都不会,就会和诸葛亮还有玄德公在屋子里扯犊子,一不过问政事,二不过问战阵,那地位一路扶摇直上不说,更是将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那这种只会清谈的人,又有何用?”李鍪对这种人是一脸的不屑,感觉这种家伙就是世间的败类一般。 “何用?边让一死,魏王当年差点连兖州都丢了,若非是荀文若够果断,程仲德够狠辣,兖州也等不到魏王回师,而你再看看刘琰这个家伙,跟随了玄德公将近二十年了,你只看到他加官进爵,你可看到因为刘琰这个家伙,玄德公的名声,那是一天好过一天,无论做什么,自然有无数人愿意为玄德公解释鼓噪。 汉隆小子,你可莫要小看了名声和名士,玄德公能够入主益州,那些益州的名士可是立了汗马功劳,而玄德公能够取得刘璋的信任,他的名声也是帮了他偌大的忙。” “名士还是这般用的?” “否则呢?你以为是怎么用的,和当年的刘表一般,将一屋子名士凑在一起,成天吵架么?” “刘景升,不也是名士么?”蒯蒙双眼一番,“天下八俊之一,那也是响当当的名士啊。” “名士这个身份本身并无任何贬义,甚至最开始乃是对人的称赞和认可,就比如刘景升,当初与他并肩的所谓“八俊”那都是何人?陈翔、范滂、孔昱、范康、檀敷、张俭、岑晊七人,无论学识还是能力,那都是上上之选。 所以刘景升当年可以单骑下荆州,虽然骇人但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是近些年呢,什么个玩意都能当名士,现在名士已经不是说谁的能力更加强而是谁更能吹!” “所以,汉隆未来,也会是一个名士么?” “不会!”田豫十分肯定的说到,“若是管老头想要让汉隆小子当个名士,那便不用这般费力了,只需要多给他说一些奇闻趣论,然后给他鼓吹一番即可,哪里需要让他这般努力。” “那样便好。”李鍪也长出了一口气,“若是日后某家如同那些行尸走肉一般每日只能高谈阔论了,那某家还不如现在抹了脖子来的痛快。” “怎么,每天高谈阔论,每日醉生梦死,人人尊敬,世人传唱,难道不好么?” “不好,某的志向乃是回到并州,做一个守护并州的大将!”李鍪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自豪,仿佛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名大将在守卫并州了,“若是最后被当成了门脸一般,想来某家死后,我爹娘会将我再掐死一遍吧。” “成为....将么?”田豫重点不在于李鍪想成为什么,而是并州这个地方,田豫总是担心李鍪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对,之前虽然父亲总是说我们是什么将门之后,但是某家并不关心,只想着好好的过日子,父亲死后更是只想着照顾好自己的母亲罢了,但是虽然年岁渐长,见到的事情多了,人多了,便慢慢的有了不同的想法。” “好为将么?” “嗯,现在某家回想起幼年时候见到的那一幕,依旧是浑身血气上涌,当初只知道他们都很厉害,并不知道那些人是谁,为什么而战,自己一家人又是为什么被带回了中原,只想着要和那个大将一般威风凛凛的。” “现在呢?”田豫笑着问道,他听管宁说过李鍪的过往,知道那个所谓威风凛凛的大将是谁。 “张文远将军那种高度,小子是不敢再奢望了,但是小子还是这个目标,希望和张文远将军一般,哪怕达不到他的万一,至少能够在异族再次入侵的时候,能够给并州给家乡带来足够的安全。” “你的家乡可不是并州啊。” “小子知道,若是论出生,小子是在乌桓部落出生,若是论祖籍,小子乃是陇西人士,但是小子对乌桓部落的印象已经没有了,对陇西之地更是一无所知,所以小子更愿意说自己是并州人,虽然那里的人不友好,但是小子还是绝对在那里,心能安。” “你这小子,志向却是真不小。”田豫呵呵一笑,“若是想如你所说,那你可不能这般行事了。” 李鍪突然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对着田豫行了一礼,“小子多谢将军教诲,小子之前莽撞无知,让将军费心了,也让先生费心了。” “你家先生费不费心别和老夫说,老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田豫冷哼了一声,然后挥挥手让李鍪赶紧滚蛋,“若是无事了,就赶紧走你的,别在这里碍眼可好?” “呵呵,小子告辞!”李鍪再次弯腰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他要去找自己的老师了,太久没有去聆听学问了,若是再荒废下去的话,那他这个以后要当将军的小子,可就真让人失望了。 李鍪出了房间,看着头顶慢慢升起的太阳,呼吸着清晨的空气,嘴角微微带笑,然后疾步走到管宁的房间外。 “先生可曾睡醒了?学生李鍪前来拜会!” 李鍪没有向之前一样直接推门就进,也没有如同之前一样对着管宁叫老头子,而是很正式的整理了自己的衣冠,然后恭敬的跪在门外,朗声说到。 “怎么大早上的不睡觉,来我这里了?”管宁一开门就看到跪在门外的李鍪,难得的呆愣了一下,“你这是做什么,昨天忙晕了么?” 李鍪没有在乎管宁的调侃,而且直接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学生之前莽撞,荒废了许多时光,特来请先生原谅!” “田豫…揍你了?” “国让将军一茶碗将学生打醒了而已!” “多事的家伙!”管宁气哼哼的说了一句,“先去睡觉吧,你先休息好再说!” “小子体格子壮,而且现在的确睡不着!”李鍪看管宁不再郁闷便恢复了一些嬉皮笑脸,“学生想要珍惜每一丝时间!” “通宵达旦,容易早丧!” “小子可不是大师兄,体格子不错。”李鍪看了一眼管宁发现他没有生气,“请先生教我!” “你这个小子…进来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谋士 李鍪从新开始了自己的修行,跟随自己的先生再次拿起了竹简,同时也再次静下心来。 而李鍪离开了之后,田豫看着一脸微笑的蒯蒙,无奈的摇了摇头,“你们这群年轻人啊,明明自己很年轻,总还是强装成熟,不累么?” 蒯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国让将军,您是把汉隆打醒了,难不成您也要将蒯某也打一顿么?” “你们这群年轻人,老夫是真想挨个打上一顿出出气,一个个装什么少年老成!不开心就不开心,不能真实点么?” “呵呵,国让将军说的对,是学生孟浪了。”蒯蒙低头认错,“刚刚的确是有些低沉了。” “低沉?怎么觉得这世间名将太多,让你没有出头之日了?” “那倒是不至于,只是有些怀疑,学生是不是做错了...”蒯蒙笑的有些无奈,“之前依仗着自己对南阳郡城的了解,走的倒是十分顺畅,今日田豫将军看似在提点汉隆,其实,也是在提点学生吧。” “唔...老夫...呵呵” “学生多谢田豫将军了,这几天的确是有些狂妄了,离得南阳郡城越近,心里的那种感觉....国让将军可以理解吧。” “嗯,近乡之情罢了,老夫可以理解。”田豫淡然的点了点头,“你是个十分优秀的年轻人,年少轻狂,可以理解。” “多谢国让将军了,今天国让将军让学生知道了天下之大,名将之威,让学生他日不至于狂妄而损命。” “小子你言重了!”田豫呵呵一笑,“老夫可没有你想的那般老奸巨猾,哈哈哈哈” “国让将军。”蒯蒙突然脸色一正,“学生可否请教一个问题!” “你说。” “为将者,分为三六九等,那...谋士呢,是否也是如此?” 田豫看着一脸正色的蒯蒙,刚刚还抚须微笑的脸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没有,将领可以分为三六九等,可以有庸碌之辈,只要他们不做什么蠢事,就算平平常常的,只要知道听从上官的命令,那也是一个合格的将领。 但是谋士则不然,而且谋士的对战要不将领更加的残酷,谋士若是无能,那三军便会收到牵连,所以成为一名合格的谋士,要比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将要难得多的多。” “何为....谋士?”蒯蒙这句话问的有些艰难。 “你这个蒯家小子,不就是谋士么?哈哈哈” “国让将军莫要再耻笑小子了,现在一想起那天晚上学生在这里和您大放厥词,就感觉自己十分的羞愧。” “哈哈哈,这般谦逊的样子,老夫还真是少见啊。”田豫哈哈一笑,“谋士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此乃谋一时之士也,知晓大世,通达人心,算计天下,此乃谋一世之士也,晓王朝之变化,明历史之兴衰,懂万古之恒变,此乃谋万世也。”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晓阴阳,小子还真是....妄自尊大啊。” “怎么,心情有低落了?” “让国让将军见笑了,学生只是刚刚知道天地之高大,世间之宽广罢了。”蒯蒙摇了摇头,“这么一看,学生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普天之下,前后千年,莫说能谋万世,便是能谋一时的,都是极少之数!” “请将军赐教!” “先和你说说能谋万世者都是何人,这样你心中也就有个模样了。”田豫抚了一下长须,“可称之为谋万世者,他们有另一个称呼,你应该也是听过的。” “什么称呼?” “诸子之圣!” “诸子百家的圣人,的确是....称得上谋万世者。”蒯蒙摇了摇头,这个答案让他无法反驳。 “你也不要这么丧着脸,老夫所说的诸子圣人和你所理解的不同,给你说些具体的,孔圣人也是圣人,更是会流传千古的大圣人,但是他并不能真正的称之为谋万世者,他只是一道学问的开创者。 但是同为儒家圣人的荀子以及董仲舒,却是可以称为谋万世者,你可知道这是为何?” 蒯蒙再那里仔细的思量了一番,“是因为他们的理论么?孔圣人的理论虽然提出了仁以爱人,也是教化万民,但是他的理论确实是有些高大了,他的理论再以后或许可以实现,但是确实太难了。” “不仅仅如此。”田豫微微摇了摇头,“谋士的根基乃是君主,而孔圣人则是另辟蹊径,想要让万民更加的相信他以及他的理论,必须要承认的一件事是,孔圣人成功了,他和他的弟子,成功将儒家发扬光大了,但是代价就是他为君主所不喜。 毕竟没有一个君主会让一个民心威望比自己还高的人成为自己的下属,所以孔圣人可以称得上是谋万世,但是他算不得谋士。” “那荀子呢,他也几乎是一生未曾出仕任何主君,就连连个最得意的门生弟子,也是法家的人物,韩非和李斯,剩下的虽然也都是一时无两之辈,但是光芒确实被那盖住了。” 蒯蒙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其实是很佩服荀子的, 再蒯蒙的心中,若是论起教导弟子的本事,荀子尚在孔孟二圣之上,不说其他,荀子所为世人所知的八大弟子,被称为一门两子家,两相两帝师。 两子乃是法家韩非子和儒家乐道的公孙尼子,两家乃是诗家的毛亨以及《新语》之贾陆,两相是秦相李斯和汉相张苍,两帝师是楚元王之师浮丘伯和大汉孝成帝之师陈嚣。 荀子做了一生的学问,但是他的理论和他的弟子确实是在那个时代震撼了整个华夏。 田豫看着陷入憧憬之中的蒯蒙,也是笑了一下,和这种什么都知道的年轻人说话,就是痛快,哪里像和李鍪说话一般,还总得担心他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意思。 “荀子的确是没有出仕太久,除去那算不得官职的稷下学宫祭酒之位,唯一出仕过的也就是楚国的楚兰陵令,那还是因为岁数大了想找个地方养养老。但是荀子的学派却是被他的弟子传播到了四方,并且得到了所有君主的认可!” “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蒯蒙毫不犹豫的说出来了这句话,这也是荀子最重要的几个观点之一。 荀子这一生论点是很多的,他继承了孔孟的仁以爱人,同时发出了自己坚持的人性本恶,更是将道家的天人之分也融会贯通,可以说荀子是战国后期一个真正的贯通百家之人。 但是这些理论都是和孔子一般,都是以万民为根基来宣扬,而他只说过一次的“王霸之论”确实在上层之中广为流传,传承至今,托这位老祖宗的福气,荀子所在的旬氏一脉对于王霸之道也是十分的了然,在仕途中也都是顺风顺水的。 蒯蒙知道的东西,田豫这个老师自然也是知道,所以田豫再一次的感慨和蒯蒙说话就是痛快,“自古以来,君主行王道还是行霸道,一直都是所有人争论不休的话题,知道荀子横空出世,提出了王霸之道并举,法儒两家并行,才给这个难题找到了解决之道,这也就是荀子成为谋万世者的最大的根据。” “小子若是想要成为荀子那般的人物....恐怕是此生难了。” “蒯家小子,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是老夫还是想要和你说一句话,或者说劝你一句。” “国让将军请赐教!” “孩子,以后少做梦!”田豫一脸的严肃,“还想拿自己和荀子做比,你怎么不上天!” 蒯蒙被田豫这一脸严肃的在嘲讽自己,也是一脸的尴尬,“国让将军,那个...那个....咱们先继续说吧。” “哼!”田豫一脸傲然的冷哼了一声,“谋万世者同时称之为谋士的从古至今,儒家之荀子,董仲舒,法家之管仲,韩非,纵横家之苏秦,张仪二人,剩下的或许也是万世之选,但是他们却无法让万世所效仿。” “便只有这些人了么?” “只有这些了,谋万世者,必须能够让他的理论万世可用,至少要借鉴才可,若是非要强加一个人的话,光武帝麾下的云台二十八将之首,邓禹勉强也可算是一人,他带来了君与世家共天下。” “世家之道么,这个....倒也能算。”蒯蒙也是颇为无奈,作为一个世家子弟,虽然明知这套东西最后一定是祸国殃民,但是他还真不能说。 “谋万世者你也知道了,老夫觉得,你应该可以直接放弃往这个方向发展了吧。” “国让将军....说的有道理。” “哈哈,那老夫再给你说说那谋一世者?” 蒯蒙吞了一口口水之后脸色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国让将军请说,学生扛得住!” “谋一世者,这个上下波动就比较大了,强者可帮助君主称王称霸,弱者可帮助君主立于乱世,和其他人一争长短,最次也能在时间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个....想来学生应该还有希望吧,”蒯蒙眼中再次有了希望,“谋一世者,小子觉得最强者学生够不到,但是最次....嘿嘿” “你这小子倒是真真好意思开口,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么你觉得何人可称之为谋一世者?” “兴周八百之姜子牙,旺汉四百之张子房!此二人应该是谋一世之人中最强的了吧。”蒯蒙一脸的自信,“不知学生说的可对?” “嗯”田豫点了点头,“这二位的确是各种翘楚,另外高祖之陈平,项王麾下之范增,秦之范雎,百里奚,乃至商君等人都是上上之选。” “那次一等的想来就应该是甘茂,公孙衍,吕不韦等人以及我大汉的曹参还有学生的先祖蒯通等人了?” “嗯,你小子的目的便是汝的先祖了吧,”田豫哈哈一笑,“你们蒯家的先祖的确是一个计谋高深之人,当初那灭齐之策暂且不说,三分天下之谋和那诸葛孔明还有鲁子敬的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学生多谢国让将军赞誉。” “什么就赞誉不赞誉的,你这个蒯家小子就是聪慧!”田豫哈哈一笑,“如你刚刚所说,那些人也都是十分优秀的谋士,包括近些年你所知道的一些人,鲁子敬,诸葛孔明,郭奉孝,田元皓等人,也都是一时之豪杰。” “学生明白。” “既然你明白了,那你认为在这一层次里面最差劲儿的谋士,会是谁呢?”田豫也起了玩心,“你觉得谁会是谋一世者的底线!” “国让将军害我,学生还未出仕,怎敢妄论先人?” “这间屋子只有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老夫之耳,你怕什么,哈哈” 蒯蒙听田豫这么说,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说出了一个名字,“许攸!” “谁?” “许攸,许子远!”蒯蒙再次说了一遍,让田豫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为什么,你要说是许攸?” “谋废灵帝,失败而能活命,献计袁绍被抓而能逃脱,投奔魏王,一计而能令魏王胜,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论智谋来说,他应该才是袁绍军中最为聪明的一个人!” 许攸的确是个奇人,他真正闻名于世不是因为他智谋过人,也不是因为他是曹操袁绍的发小,而是因为在别人感叹大汉皇帝无道的时候,许攸就敢联合冀州刺史王芬和沛国周旌等人联手,以黑山贼为借口,直接派兵为了灵帝,要废了他改立合肥王为帝。 结果他们想法是好的,但是许攸找到的队友是真的不怎么样,还没成功王芬就被灵帝的一道召见的圣旨给吓得自杀了,没有最强助力王芬,他们这群叛贼自然是无法再成功了。 所以在最后时刻,许攸很利落的逃脱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许攸逃了几年之后,再次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世人的眼中,而那些海捕文书,那些曾经发誓要将许攸抓住之后献给皇帝的官员捕快却都是视而不见。 等到诸侯混战,乱世正式到来的时候,许攸再次作为谋士投靠了袁本初,而袁本初不但收容了他,还堂而皇之的将他立为谋主的位置,田丰和沮授两人都一度立于许攸之下。 官渡之战前夕,颜良文丑二将为主帅,许攸就是大军三个谋主之一,另外两人分别是田丰和荀家的荀堪。 大军焦灼之时,许攸再次像袁绍献计偷袭许都,这一计谋可以说正好掐住了曹孟德的命脉,若是袁本初不是因为知道了许攸家人贪污受贿而对这个老朋友有了恶感,真的信了他的话,官渡一战,魏王可能现在也就不是曹孟德了。 而被袁绍训斥厌恶乃至要抓捕的许攸再次用出了他逃命大法,从袁本初的营中就这么溜了出来,而且直到许攸跑到魏王曹孟德的眼前,袁本初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种一眼能看出敌人致命弱点并且在事情不顺的时候,说跑就能成功跑了的人,说他是当世顶尖的谋臣也真的是不为过,最后的许攸若非是喝大了非要去找许褚寻刺激,他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惨。 田豫回忆了一下许子远的过去,看了看一脸微笑的蒯蒙,嘴里也不由的说道,“你还真是个小狐狸。” “国让将军过奖了。”蒯蒙很是恭敬,“其实国让将军不必如此,学生现在已经知道自己错了,您又何必非要抓住学生一点把柄呢。” “把话说的太明白的人,一般都活不长。” “学生本来当年在汉中就该死了,是刘复和孙英这两个家伙拼了性命才将学生和阿敢抢了出来,至于学生以后还能活多久,那不是什么值得在乎的事情,反正对于学生来说,现在死了,也是值得的。” 田豫深深的看了蒯蒙一眼,他承认他刚刚那个问题是有了私心,蒯蒙虽然说自己知道了天高地厚不会再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但是对于田豫来说,自己的麾下乃是自己的生死弟兄,现在自己不怕,就怕蒯蒙成长起来了,自己却是已经老的动不了了。 “罢了,罢了,许攸就许攸吧。”田豫嗤笑了一声,未来的事情,还是让未来的他们自己决定吧,这乱世之中,万一田五死在自己前面呢,这也没准呢。 “多谢国让将军。”蒯蒙也很识趣的不再提这个事情,“还请田豫将军继续赐教,何人可称为谋一时之士呢?” “你这小子就不能眼光远大一些么,目标都找好了,那就冲着你那先祖努力不就行了么,非要知道谋一时之人干什么,怎么,你这是要给自己找一个像样的后路?” “只是想要知道自己现在在什么位置罢了。”蒯蒙一脸的微笑。 “哼哼,恐怕你要失望了。”田豫冷哼一声,“你以为谋一时之人是最差的么,你却是错了呢,他们在某种程度来说,可是最强的!” 第一百五十二章 南阳郡城的变化(二更) “最强的?”蒯蒙一愣,“谋万世者乃是圣人,谋一世者可定国安邦,只能谋一时之人,他们怎么会是最强的。” “谋万世者,他们只是将自己的理论完善并且说出来,他们有大智慧,他们不用一定去依靠君主,反之君主还要依靠他们的理论和弟子来使自己强大,无论这个君主是否贤能,只要能够将他们的理论付诸实践,便能带领国家走向强盛。 而谋一世者,需要的不单单是足够的能力,还需要一个优秀的君主来敢于任用自己,若是择主不利的话,那便会如田丰沮授一般,空有一身惊天谋略那又如何,最后落了一个死无全尸罢了。 谋一世者,郭奉孝,戏志才空有一身本领,也能找到真正的雄主,但是他们却是早丧,未能尽全功,而荀文若应该是最好的,非但眼光毒辣,而且能力也十分出众,但是选的君主偏偏和自己理念不合,在最后的时候,一对叔侄都不得善终。 但是谋一时者,他们本身性格就有问题,他们学得一身本事是为了匡扶大汉也好,是为了功成名就也罢,他们真的不在乎主公是谁,主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要的只是主君对自己的信任。 或者说,他们要的只是有人能够给自己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他们甚至可以将自己的生死都抛到脑后,他们要的只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此他们可以不择手段,为此他们可以将世人的安危都不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你可知道老夫说的是谁?” 蒯蒙听到一半的时候,心里便有了人选,这个时候,脸上也是一脸的无奈,“学生知道。” “真的知道了?” “李文优,贾文和之流。”蒯蒙长叹了一口气,“世间之毒士大多都是他们这一等人吧。” 田豫含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谋一时之人,他们要的只是展现自己的才华,或者能够保全自己,他们的心中甚至可以不要什么国家大义,不要什么民族大义,他们要的,甚至不是扬名立万,甚至不是荣华富贵,这种人,老夫一般管他们叫做,疯子!” “他们的确就是一个又一个的疯子。”蒯蒙也点了点头,“若是这么说,这群人还真的是,最强的一批人,呵呵。” “盛世之中他们不过尔尔,乱世之中,他们总是能够带来无穷无尽的灾祸。” 蒯蒙到了这个时候也知道自己要请教的事情都请教完了,他是世家子没问题,可惜从小就跟随着自己的父亲学习,偏偏自己的父亲能力也只能说的上是一般,而自己有一个十分优秀的舅舅,可惜却是... 所以蒯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和刘复一样,有足够的家学,但是没有真正的高人来教导自己,让自己空有一对的学问,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将这些东西融会贯通,甚至连真正的谋士都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现在他托了李鍪的福气,让田豫这个学者高人好好的教育了自己一番,虽然说提点更多于教导,但是同样的蒯蒙也要好好的感谢田豫一番,因为田豫让自己对于自己要走的路,有了系统的学习。 “国让将军。”蒯蒙站起来之后,恭敬的对田豫行了一礼说到,“学生感谢国让将军教导,若是无事,学生就要继续去外面了。” “去吧。” 蒯蒙走出了田豫的房间,看着已经升起了不少的太阳,看着那灼灼之日,“这日头,还真是明亮啊。” 南阳郡城今天是特别的热闹。 无论是城南还是城北,无论是城东或是城西,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汉子在给他们端着一碗又一碗的粥食,然后他们还将外面的百姓一个个的送回家中,并且将他们家中从新打扫收拾。 他们一个个的一看就不是常年干活的样子,每个人都是笨手笨脚的,但是他们却是一脸真诚的在给这些百姓干活,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对此孙英和刘复也是一脸的震惊,他们不是震惊于这些白马义从的实在,而是震惊于蒯蒙的先见之明。 昨天晚上他们定好这个计划的时候,蒯蒙就说过,孙英在给世家以威胁,蒯蒙自己则是让田豫能够在南阳郡城站稳脚跟,而只有刘复是在实实在在的安抚着南阳郡城的民心。 而对于白马义从去为百姓帮忙这件事中,蒯蒙也是十分的肯定,“白马义从本就是为了保护北疆的百姓而成立了,白马义从成立了已经有差不多三代人了,他们守护百姓的想法已经刻在了他们心里了。” 至于白马义从是否会为了南阳郡城的百姓放下身段这种事,蒯蒙也只是说了一句话,“白马义从的汉子们,可没有那么多的心思。” 现在果如蒯蒙所料,一个又一个的白马义从在经过短暂的不适应之后,也被南阳郡城的百姓给打动,或者说南阳郡城现在的样子早就在他们心中有了一个疙瘩,只是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对他们又任何感情罢了。 “阿复,你说南阳郡城还有救么?”孙英看着热火朝天的南阳郡城,看着神色古怪的百姓,看着那些冷漠的民众,嘴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有救,你不相信自己难不成还不相信阿蒙么。”刘复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浑身都脏兮兮的,全身上下最干净的应该就是他怀中的一块麻布了,那是一个老人给他的,他一直舍不得用。 “也对,阿蒙说有救,那就一定有救!”孙英突然笑了,“阿复你还不去忙,莫非是都忙完了?” “早着呢!”刘复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刚刚将粥给他们送到,现在要去给他们收拾房间,打水,哎,想想头就痛!” “为什么不让他们帮帮你呢,你一个人...毕竟是太累了些。” “他们不也才只有百来人么,何必给他们制造过多的麻烦呢。”刘复嘿嘿一笑,“而且,人无信而不立啊,虽然我刘复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某家说了要自己干,就一定要自己干!” 刘复加入进去之后,并没有给南阳郡造成更多的忙碌,毕竟他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城池中,真的不起眼。 但是哪怕再不起眼的刘复,现在在那些被他照顾的人眼里,也是很重要的,那些几乎已经心如死灰的老人孤寡,看到刘复笨手笨脚的再帮自己收拾,哪怕一直说自己不喜欢,不想看,总还是忍不住去看向刘复的方向。 刘复每次收拾完一间屋子之后,都会和屋子里的老人聊聊天,当然了,绝大多数都是刘复再笨嘴笨舌的说,而那个老人却是不发一言,不过这并不会影响刘复的继续。 刘复每次都是不太熟练的关心,虽然笨拙,但是真诚,等到他将所有的老人都安抚一遍之后,将所有答应的地方都收拾一遍之后,刘复已经是浑身酸痛,口干舌燥了。 等刘复回到郡守府的时候,已经连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只能由孙英半搀扶着行走,而一路上那些之前呆坐在街道两旁或者某个地方的百姓已经减少了太多太多。 虽然南阳郡城依旧很是诡异,但是之前没有之前那么死气沉沉了。 不过百姓虽然不在大街上呆着了但是大街上人依旧不少。 是一个个的白马义从的士卒,是一个个世家之中的家仆。 白马义从也和刘复一样,甚至做的比刘复还要更多,他们大多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大多也都是穷苦出身,只不过常年的战争和杀戮让他们将一些事情都忘记了罢了。 而那些世家大族拍出来的家仆家丁,也是劳累了一天,他们没有去帮助那些百姓,蒯蒙也害怕他们在世家呆的太久了从而对那些百姓有些傲气,让那些已经十分凄惨的百姓更加的难受。 但是他们不用去百姓家中帮忙,不代表他们没有事情做,赵府一门的百余名家丁在赵府太爷赵霖的带领下,足足在街面上溜达巡视了一整天,赵府的男子和家奴是有去军队中历练的习惯,但是赵府的家仆和长工可没有啊。 在赵霖的眼皮子底下,赵家一个个的男子昂首挺胸,要好好的表现一番,从而在自家的太爷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这些赵家人心动了,所以一个个的都兴奋不已,但是那些街面上想要浑水摸鱼的混混和赵家的家仆却是遭了罪了。 街面上那些浑水摸鱼的混混刚刚感觉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就碰到了真正的地头蛇,赵府作为南阳郡城的四大世家之一,论对南阳郡城的掌控力来说,莫说是新来的田豫,便是一些中小世家,大贼小寇,也拍马不及。 所以在赵霖出现在街头的那一刻,南阳郡城所有有头有脸的黑白两道的人物统统收到了消息,然后一个个忙不迭的往赵府奔去。 赵霖的话非常简单,将自身的军伍之气直接表现了出来,“老夫要力挺田豫将军,所以南阳郡城要整治,世家无论大小,拿出家中存粮的三成钱财两成,用于支撑南阳郡城的民生。 同时南阳郡城里的所有大小混混无赖放浪子,全都老老实实的在家带着,自然有人会给你们送吃喝,若是再有人想着浑水摸鱼,赵家绝不会心慈手软!” 赵霖的话十分痛快,而王家的手段则是更为利落。 南阳郡城各家各府的家财存粮,王盼的手中竟然都有名录,所有想着蒙混过关的人都被一脸狞笑的王盼给留下了一个深刻到骨髓的教训。 而南阳郡城的混混更加的凄惨了,有几个不当回事的家伙刚刚想要去一个宅子里弄点好处,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一群手持棍棒的家丁给堵在了屋子里,等到被通知来领人的“首领”赶来的时候,那两个小毛贼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而那位首领也是被这两个蠢货殃及鱼池了,王盼亲自下令,将那人的两条腿给打折了,然后扔到了街上。 在血的教训面前,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南阳郡城真的是变了天了,田豫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们还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四大世家已经只剩下两个了,而剩下的这两个,一副南阳郡城是我家的样子也让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情,今后是不能再碰了。 “蒯蒙公子。”一脸微笑的赵霖手里端着一卷厚厚的竹简捧到了蒯蒙的面前,“这便是南阳郡城所有世家的暗门明细,请蒯蒙公子过目。” 蒯蒙将竹简拿了起来然后掂了掂,笑着问道,“偌大的南阳郡城,大大小小三十多个世家,明细就这么点?” “蒯蒙公子听老夫解释,若是他们所有的具体明细的话,莫说这一卷竹简,便是一屋子这种竹简想来也是装不下的,这只是他们的总明细罢了,哪个世家做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买卖,利润几何?做了多久,仅仅这些罢了。” 蒯蒙听赵霖说完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从而将竹简打开仔细观看起来。 “赵老太爷倒真是坦荡,连自己的家底都揭了?”蒯蒙打开竹简看到的第一列就是,城南赵家,贩卖兵器盐铁等物。 “老夫也已经年近九旬了,有什么藏着掖着的,现在这个局势,这种事怎么也不能做了,不如直接坦白,或许还能让田豫太守看在老夫年迈的份儿上,做到既往不咎呢。” “呵呵,赵老爷子放心,田豫将军心善,想来是不忍心让您这么大岁数还去受那牢狱之苦的,不过既然这生意不能做了,那些存货,想来赵老爷子应该也不会就那么扔了吧。” 赵霖心里一惊,赶紧说道,“蒯蒙公子放心,那些肮脏物件都在赵家城外的庄园里,具体明细地址,老夫回去就让人整理好送过来,请蒯蒙公子转告田豫将军,赵府绝无二心!” “小子一定如实转告,赵老爷子请放心。”蒯蒙微微一笑也立刻应承到,“这王家....为何里面没有呢?” “王家的确是在明细中没有的,倒并非是王家多么的干净,而是因为我等查探不到。”赵霖一脸的苦笑,“我赵府一门,斥候出身的人并不算是少的,但是无论派出谁,派出多少人,都查不到王家的底细来。” “这事儿倒是怪不得赵老爷子您,王家的实力或许不如赵家,但是这....呵呵,倒是颇有些可取之处啊。” “多谢蒯公子体谅。”赵霖乐呵呵的笑了,“除去王家以外,剩下所有世家豪族里暗地里见不得光的生意,这里都有。” “多谢赵老爷子了。”蒯蒙将竹简一卷,然后行礼感谢,“若是赵老爷子无事的话....一起吃个便饭?” “不用了不用了。”赵霖赶紧摆了摆手,然后十分识趣的哈哈一笑,“老夫家中还有些事,蒯公子这里若是无事的话,老夫便先行告辞了,若是有机会,老夫作陪,邀请蒯蒙公子和田豫将军去赵府做客。” “赵老太客气了,若是有机会,小侄儿定然登门拜访!” “哈哈哈,蒯蒙公子留步!” “赵老爷子慢走!” 刚刚被孙英扶着走进郡守府的刘复就看到了这让他嗔目结舌的一幕,那个和蒯蒙言笑晏晏的老者他认识,而且比较熟悉,今天他满郡城的跑腾的时候就看到这个老人指挥着一队队的家仆在巡视着街面。 这个老人可是所到一处,那里无论是商人还是世家亦或是大小混混那都是要夹道欢迎,还有笑着脸接收着他的训斥,那时的威风可是让刘复为之侧目了。 等到蒯蒙将赵霖送走之后,扭过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刘复,也是轻笑了一声,“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把自己累的脸抽筋儿了?” “啊呸!”刘复啐了一口,“刚刚那位是来找你的?” “赵家的老太爷,一只十足的老狐狸。”孙英在一旁替蒯蒙给回答了,“来这里,想来不是什么好事儿吧。” “看怎么说了,对咱们来说倒是好事儿,不过对这南阳郡城的世家而言,或许未必是什么好事。” “怎么,赵家又开始出卖南阳郡的世家了?”孙英耻笑了一声,“赵家明明都是一群堂堂正正的汉子,怎么这位老太爷却是一心的阴狠毒辣,那晚他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还真是和赵家,格格不入啊。” “若不是这个老家伙还活着,呵呵,南阳郡城也就没有什么赵家了。”蒯蒙冷笑一声,“可惜这么一位老人,还不为赵家年轻人所喜,总是有人想要对他做点什么,真是有意思。” 刘复被蒯蒙和孙英的对话弄得云里雾里的,干脆也不再听了,直接挣脱了孙英的搀扶,然后自己拄着腰一瘸一拐的往里面走去。 “呼~” “呼~” 刘复刚刚来到后院就看到了练剑的李鍪,王壮之前的那把阔剑都快生锈了,李鍪现在终于想起让它出来见见月亮。 “这么勤奋么?”刘复看着满头大汗浑身都被汗水湿透的李鍪,不由打趣道,“你今儿一天都没露面,原来在这里啊。” “我能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时间,不能荒废啊!”李鍪喘着粗气,胸膛也在剧烈的起伏,“一起么?” “.....好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南阳郡之复活 夜色降临,南阳郡城恢复了宁静。 一户民居之中,女主人在生火做饭,今天有人给送来了一点粮食,不是新粮,但是现在无论新粮还是陈粮,对于这个数口之家来说,那都是救命的粮食。 “娘,真香!”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从一旁窜了出来,两只眼睛盯着锅里的稀粥,那就很普通的粥,甚至还没有今天给他们送来的粥粘稠。 “傻娃娃!”女主人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脑袋,“去屋子里帮你阿爹收拾去,今天咱们吃饱饭!” 女主人说这话的时候,还抓了一把洗干净的野菜扔到了锅里,那是他的丈夫今天刚去城外弄到的。 “嗯嗯”小家伙开开心心的跑回了屋子里,他要去帮他阿爹收拾屋子了,太久没有收拾了,屋子都乱死了。 “娘,柴来了!”这个时候,一个五尺高不过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儿从外面走了进来,背上还背着一捆不算粗的柴。 “这么这么晚才回来!”女主人赶紧跑过去将他背上的柴给弄了下来,一边轻轻的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一边嗔怪着说道,“你这么晚回来,你知道你阿爹多担心你么,都要去城外找你了!” “对不起阿娘,今天的确是不太好捡柴,所以时间有些长了,下次不会了。”男孩儿嘿嘿一笑,然后耸了耸自己的鼻子,“家里熬粥了?今天晚上可以吃饭了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晚饭了,因为家里几乎没有什么粮食了,所以只能早上吃一些,然后去城外找吃的,若是运气好,第二天早上便可以多吃一点点了,当然若是运气不好的话,那可就惨了。 至于晚上的饭,莫说他们家,除了那些世家豪族以外,整个南阳郡城都没有几家几乎可以晚上开火的。 “快去收拾收拾,帮帮你爹和你弟弟去,一会儿饭就好了!”女主人在孩子脑袋上轻轻的一拍,便打发他离开,然后继续熬粥做饭。 很快粥香便弥漫了出来,传到了里面的屋子中,引来了一阵阵口水吞咽的声音。 “粥好啦,快吃饭吧。”女主人掀开布帘,将一碗碗的菜粥端到饭桌上,一家人早已经围坐在一起,就等着这顿难得的晚餐。 家里的男人看着面前的稀粥,还是感慨到,“之前虽然也有人送来粥饭,不过那毕竟还是太少了,虽然粥够稠,但是一分就不够了,还是现在好,将粥弄的稀稀的,多加上一些野菜,好吃的紧呢。” 说这话,还猛的往嘴里吸溜了一大口,一脸的满足。 男主人的动作就像是发出了什么信号一般,两个孩子还有刚刚落座的女主人也都端起了面前的陶碗开始吃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吸溜的声音,短促而又美妙。 “娘,我吃完了。”大一些的孩子将空碗往桌子上一放,舌头不断的舔着嘴唇,一脸的回味。 “吃饱了么?” “嗯....吃饱啦。”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孩子正是能吃的时候呢,这么一碗稀稀的菜粥哪里能够,不过这孩子懂事,他知道自己家里的状况,今晚能够好好的吃上一顿,已经很不错了。 “傻孩子。”女主人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拿过他放到桌子上的陶碗,去厨房再次给他盛了慢慢的一大碗菜粥,只不过这次的菜粥更加的稀了,不过依旧是给了孩子很大的惊喜。 “娘,孩儿吃饱了的。”虽然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晚稀粥,但孩子还是坚持称自己已经吃饱了。 “你就吃吧,都多久没让你好好的吃一顿饱饭了。”女人说着说着就有些自责了,“今天外面那些人给咱们送了一些粮食,虽然不多,但是也有那么一些,今晚能让你们吃一顿饱饭的。” “那以后呢,他们还会再送么?”小不点抬起头,一脸的希冀。 “臭小子!”男人一巴掌拍在小不点的后脑勺上,“怎么能总想着靠别人救济或者呢,你爹你娘你大哥可都还活着呢!咱们自己还能寻摸不到一口吃的么!” 被自己的阿爹这么一训斥,小不点也赶紧低下了头,继续努力的吸溜着碗里的稀粥。 稍大一些的男孩儿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肚子的饥饿,将面前的菜粥端了起来,然后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爹,娘,你们放心吧,明日俺就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弄出一些种子来,到时候咱们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想办法开出一分田,咱们想想办法,种点东西吃!” 男人听了之后想了想,也点了点头,“看今天这样子,新来的这个郡守大人应该不是一个暴虐之人,咱们偷着弄,小心点,想来官府是不会理会咱们的。” 女人听着父子俩的对话,心里也是满满的幸福,虽然自己家里从祖上传下来的那几亩薄田已经没有了,但是现在大家又可以从头开始了,自己的男人不馋不懒,自己的孩子乖巧懂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郡守府中,蒯蒙和孙英坐在最高的屋子的房顶上,身前放着两小碟腌菜,还有一小壶酒,他们下面就是呼哧呼哧拼命练刀练剑的李鍪和刘复,看着两个热火朝天的家伙,孙英也是难得的嘴角带笑。 “阿蒙,你在看什么?”孙英看了一眼旁边的蒯蒙,发现他正在冲着远方发呆。 “炊烟...好多炊烟!” “炊烟?”孙英顺着蒯蒙眼神的方向看去,也的确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一道道升起的炊烟,“炊烟有什么好看的,这个时间可不就应该是做饭的时候么。” “不一样的。”蒯蒙微笑了一声,“这是南阳郡城的炊烟,南阳郡城晚上的炊烟,南阳郡城百姓的炊烟!” 孙英听不懂蒯蒙说的是什么意思,但是孙英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家伙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喝酒么?”孙英喝了一口酒,然后往蒯蒙眼前一递,“小黄敢珍藏的好酒,据说是王师给的!” “他才多大年级就喝酒!”蒯蒙刚准备喝就听到孙英的话,脸色顿时就黑了,“回头让汉隆去一趟,将他屋子里的酒都搜出来!” “这样不好吧,小阿敢毕竟也不小了...”孙英一脸古怪的看着蒯蒙,总感觉他刚刚的话,有一股很熟悉的味道。 “有什么不好的,小小年纪就藏酒,长大了有什么出息!”蒯蒙一脸的正气,仿佛他是在救赎小黄敢一般。 此时正在房间里熬夜苦读的小黄敢莫名的打了一个寒蝉,心中有些揣揣不安。 孙英最后还是同意了蒯蒙的说法,回头让李鍪趁夜去将小黄敢屋子里的酒水都弄出来。 “话说那些世家不是送来了很多粮食酒肉来犒劳么,怎么咱俩喝个酒还这么可怜兮兮的。”孙英看了一眼面前的腌菜,那是李鍪送给管宁的,他死气白咧的要过来了两小碟,酒就不用说了,黄敢一定会后悔给他送酒的。 “不够啊,差的太多了!”蒯蒙摇了摇头,“今日仅仅一天的时间,世家送来的粮食就下去了半成之多,当然了,这也是因为除了施粥以外,还给了百姓一些粮食,但是依旧还是不够。” “差多少?” “将南阳郡城的世家家底掏出来一半左右吧。”蒯蒙大概算计了一番,“毕竟那可是十余万的百姓和流民,樊城方向的流民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这里赶过来,又不能不接受他们。” “前线战事不利么?”孙英有些担心的问道,若是前线战事不利乃至真的这么快就失败了,南阳郡这个地方想来也是挡不住关羽兵锋的。 “还没开始,关羽退汉水河畔,今天的消息,于禁和庞德已经带着人赶了过去,和关羽对峙了起来,想来这段时间就会开始互相试探了。” “还有其他的消息么,前线还真是让人揪心啊。” “其他的....哦对了,东里兖作为大军向导,随军出征了!”蒯蒙说完之后就笑了出来,“也不知道曹子孝是怎么想的,将这个废物派到大军之中去当向导,难不成是觉得于文则的难度太低了?” “会不会也是一种计谋?”孙英疑惑的问道,“之前你们不是猜测于文则必败么?” “不会!”蒯蒙说的十分肯定,“虽然这次的事不知道是出自哪位的手,但是无论是谁他们都不敢让曹子孝来参与!” “为何?难不成是因为曹子孝有什么特殊之处?” “因为他是曹家人,若是有人敢让曹子孝做这种事,那曹家之将和外姓将领就真的水火不容了,所以他们可以算计曹仁,但是绝对不会让曹仁去参与进去,因为这个代价他们付不起!” “算计曹仁....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魏王都不管么?”孙英一脸的惊讶,“还是说,这本就是魏王....” “不会的,上面的事,咱们只能靠猜测,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做什么,各种缘由,各种交易,呵呵,我等不知啊。”蒯蒙无奈的一笑,对于那些人的博弈角逐,他只是新生羡慕,但是却也无能为力,唯有作为一个看客罢了。 蒯蒙拿起小酒壶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夜色下的南阳郡城,还有那星星点点的炊烟,突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或许也不错。 “不管其他,先将南阳郡城的事情,解决了吧。” 孙英也点了点头,看向了下面还在练武的两个家伙。“嗯。” 候谦也在城墙上看着夜色下的城池,嘴角微微带起一丝笑容。 今天他也得到了两顿粥饭,和百姓们一样,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单独加餐,也没有因为他的身份得到削减,今天南阳郡城里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 “今天的饭菜可还合胃口?”就在候谦发呆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候将军应该没有吃饱吧。” 候谦微微回头,就看到田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自己的身后,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田豫大人,”候谦行了一礼,说不上恭敬却也让人挑不出毛病,“大晚上的,您这是来这里吹吹风么?” “嗯,差不多!”田豫微微一笑,也瞥了一眼不远处严阵以待的那群人,“闲来无事,带了些小菜,想和候将军聊聊。” 候谦本想拒绝,但是看到田豫从食盒里拿出来的都是一些腌菜酱菜,便将拒绝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田豫将军,这是...” “家里人弄的腌菜,候将军也知道,老夫出身北疆,那地方风沙大,很多东西不容易养活,也不容易存放,所以就弄成了这个样子,虽然味道不怎么样,但是时间长,能放将近一年呢。”田豫乐呵呵的说着,将几碟腌菜摆放好,然后一伸手,“将军请坐,条件简陋,咱们就直接席地而坐吧,让候将军看笑话了。” “岂敢!”候谦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就这么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坐到地上的田豫,然后自己也不自觉的就和他一样,往地上随意一坐。 “候谦将军,老夫若是记得没错的话,你曾经是候音的副将?” “正是,另外将军之名田豫大人莫要再叫了,南阳郡只有一位候将军,那就是候音将军!”候谦说的十分决然,就是要告诉田豫,自己只忠于候音将军一人。 “呵呵,那候副将莫要紧张,老夫只是问问罢了。”田豫的微笑丝毫没有变化,“候副将是因为什么而赋闲在家的?” “当兵的嘛,哪里有不受伤的。”候谦无奈的一笑,“当年不小心伤到了右手的筋,之后就一直用不上力气,无奈之下只能赋闲了,幸亏候将军体谅我这个孤儿,将某家收在家中,至于副将之位,便给了卫开。” “卫开...唔,老夫听过,最后也和候音将军一起被曹仁斩了。”田豫点了点头,“老夫想知道一些南阳郡的内幕,不知道候副将能不能告诉老夫?” “内幕?什么内幕?”候谦呵呵一笑,“无非就是南阳郡城役使太重,莫说百姓,便是官吏都有些苦不堪言了,所以候音将军便伙同卫开一起将南阳郡功曹应余乱箭射死,然后囚禁了东里兖,并且联合关羽想要....呵呵” “结果关羽没有出兵是么?” “对,我等连发了十余道消息,可是都如同石沉大海,荆州的关羽连一丝回应都没有,最后我们没有等来关羽,反倒是等来了曹仁的大军,哦,还有那个骗子,宗子卿!” 候谦再说关羽和曹仁的时候,他只是有些无奈,但是说道宗子卿的时候,脸色的狰狞和仇恨却是没有丝毫的掩饰。 “宗子卿,就是那个劝说候音将军释放了东里兖的新任南阳郡功曹?” “对!”候音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应余死后,候音将军和卫开便将城门紧闭,然后抵抗曹仁的大军,我们整整抵抗了四个月,就在我们和曹仁都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宗子卿便打着新任南阳郡功曹的名号,找到了候音将军。 他像候音将军保证了关羽不会再出击帮助我们,所以我们没有了外援,继续困守下去只能是被曹仁的大军围困致死,毕竟当初南阳郡城已经几乎没有了粮食,而那时候我们也没有实力再去和世家讨要了。 他欺骗候音将军说只要投降曹仁,这南阳郡城的百姓便可安然无恙,同时又趁夜找了卫开,给了他极为丰厚的条件,让他从中协助,一起劝说候音将军放弃抵抗。” “候音,相信了。”田豫知道结果,所以心中才有一些可惜,“候音是一个汉子!” “候音将军当然是好汉!”候谦也是一脸自豪,“候音将军为将多年,曹仁率军进城的时候,东里兖为了报复,便亲自率领他麾下的屯田民兵前去搜查候音将军的住处,要拿到他的罪证。 可是那又如何,候音将军家无余财,锅无余粮,可谓是真正的家徒四壁,南阳郡城被围困四个月,每一天,候音将军都是最后一个吃饭的,每一次候音将军就是冲在最前面的。 最后一无所得的东里兖,只能伪造了候音将军和关羽的往来信件拿给了曹仁,这才定了候音将军的叛逆之罪!” 田豫听候谦说完,也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你为什么说宗子卿是骗子,只因为他哄骗了候音,让候音放了东里兖?” “若是如此,那老子还真管他叫一声高人,那是我等蠢笨!”候谦啐了一口,“开始我等只是想要给南阳郡城百姓一个出路罢了,射死应余那真的就是意外,但是事已至此,没有办法,只能将错就错下去。 而且当初宗子卿就是应余的副手,就是这个王八蛋说的将东里兖囚禁,然后去联络在荆州的关羽!” “宗子卿…”田豫眼睛一眯,他终于找到南阳郡城的节点了,“他现在在何处?” “不知道。”侯谦声音低沉了下去,“当初宗子卿让候音将军囚禁了东里兖,然后联络荆州关羽,但是关羽迟迟出不了兵,也没有任何的回应。 然后宗子卿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代表曹仁那厮了,他再度劝说候音将军,并且以自己为例子,说连他都能被原谅,那些百姓和随将军反叛的士卒肯定没有事。 也就是因为这个,候音将军才相信了这个骗子的话,不但同意开城门投降,更是愿意放了东里兖!” “然后呢…”虽然田豫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开口问道。 “东里兖那厮走了之后,连夜就在南阳郡城失去了踪迹,后来我等才知道他是去了一些世家,将世家的私兵集结了起来,隐藏在南阳郡城的百姓之中,而宗子卿则是伙同他刚刚说服的卫开,一起劝说候音将军打开了城门。” “之后便是曹仁的屠城么?”田豫得到的消息是曹仁进入南阳郡城之后,立刻翻脸将南阳郡城的百姓大肆屠杀,逼着候音现身。 “并非仅仅如此!”候谦却是摇了摇头,“候音将军本来已经答应了打开城门,但是为了保证曹仁不至于毁约,所以特别留了一手,暗地里让我等驻守在最远的北门,而他则是要单独一人前去见曹仁。 可是就在他要出发的时候,城南的城门被人打开了,而一直在这里上蹿下跳的宗子卿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趁夜逃跑了,也是后来我才知道,他当时是从城墙上直接顺着跑了出去,再也没了动静。 宗子卿跑了,但是城门确实是已经被人打开了,曹仁的大军直接冲了进来,见人就杀,而候音将军本想着带人去奋力反抗,同时质问曹仁为何要行那屠城之举。 可惜还没来得及行动,他就被包围了,而包围他的正式刚刚被放走没有多久的东里兖,这次候音将军几乎是拼劲了全力才冲杀出来,而卫开则是没能这般幸运,直接就被擒拿了。 然后候音将军逃走之后,本打算就此离开,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过问南阳郡之事了,但是曹仁不知道为何将卫开压到城墙上,还有卫开的全家老小以及各个和将军一起行动的将士。 曹仁放出来消息,让候音将军自己站出来,否则就将他们全部斩杀,杀光之后便继续屠城,直到将南阳郡城的百姓杀光为止,将军于心不忍,便不顾我等的反对,自己走了出去。” 田豫听到这里,大概对于南阳郡之变有了真正的认识。 当田豫从候谦嘴里说出来的话和自己得到的一些消息相印证之后,很多事情他也就明白了。 在田豫看来,宗子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官吏,这厮若不是校事府的人,田豫两个字倒过来写,先不说这环环相扣的手段,单单是那高大的城墙若是没有特殊的技巧休想平安无事的滑下来,除非宗子卿和王越一样,是天下顶尖的高手! 而宗子卿的这一连串的变化,也就可以说的清了,去年也就是候音作乱南阳之前,江东猛攻合肥,将中原乃至天下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而这个时候早就有心北伐的关羽自然不会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但是大军一动,那些各种琐事绝非一天两天能够做完的,所以这个时候已经不堪重负的南阳郡之乱,一定可以将樊城乃至荆北之地人们的目光再次吸引过去,给关羽创造出极好的条件。 宗子卿一定可以和荆州的人马联系上,用南阳郡来吸引曹仁乃至魏王的目光,从而给关羽创造出的更好的出兵条件,以及给曹仁一个足够混乱的后方,这应该就是最开始关羽同意合作而后则是再无消息的原因。 可是或许关羽也没有想到,宗子卿非但算计了南阳郡和候音,也算计了他自己,就在候音之乱被平定的第三天,关羽的北伐大军便兵临荆北之地了,而此时曹仁已经回师樊城,刚刚经历了血腥和杀戮的曹军,将准备已久的关羽,挡在了樊城以南,给于禁的援军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那个看似人畜无害只想升官发财的宗子卿。 “今后有什么打算么?”田豫强逼着自己不再想校事府的算计,转头看向了候谦,“现在你也看出来了,老夫没心情继续关押着你们,也不打算再给你们定罪。” “虽然候音将军是被人算计了,但是我等联络了关羽乃是铁证,聚众谋反也是铁证,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南阳郡郡守,有什么资格赦免我等,你是一个好汉子,也是一个好官,所以我们不会跑,因为我们不想给你再惹麻烦了。” “你觉得,老夫保不住尔等?” “田豫大人,您是一个好官,不管您是再沽名钓誉也好,在真情流露也好,至少您比东里兖更好,您拿南阳郡城的百姓当人看,给了他们活路,也给了他们希望。” 候谦说着说着就跪在了田豫面前,“我等在南阳郡生活了许多年,因为我等南阳郡城的百姓才变成了这般,我等自知罪无可恕,只求田豫将军能够看在您也是一方父母官的份儿上,照顾好这一方百姓,若是方便,也请给侯夫人母女一个痛快!” “为何不求我放了你们?”田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汉子,“你是觉得老夫不会答应么?” “恰恰相反,罪将知道您一定会答应,并且真的会想办法为我等脱罪。”候谦抬起头,看着田豫声音悲切,“但是罪将不啥,候音将军也不傻,他知道自己是被算计了,而且算计我等的绝非一般人....” 田豫听到这里直接冷声打断了他,“为什么这么说?你等为何觉得算计尔等的并非一般人?” “南阳郡百姓最多可达数十万,更是荆州要地,过了南阳便是许都,这种地方,这种城池,这种时候,莫说一般人,便是一般的大人物可敢用南阳郡来犯险么?” “你自己想出来的?” “并非是罪将,乃是候音将军临死前告诉的小人,他说,他明白的太晚了!” “是太晚了,若是能够明白的早一些,也不至于最后死无葬身之地了。”田豫也是叹息了一声,“不过虽然尔等都有了死志,但是老夫却也不是什么虚伪之人,说了将你们救下来,那便救下来!” “田豫将军!您的心意我等心领了,若是您真的有心,便将候将军的女儿留下吧,那孩子,无罪啊。” 田豫听候谦说完突然想到了李鍪手腕上的伤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刁蛮的小丫头,若是没了尔等的保护和她娘亲的约束,恐怕是祸非福,这种小丫头,还是尔等自己来教导吧。” “田豫将军!田豫大人...” 候谦还想继续再说什么,直接被田豫挥手打断了,“去告诉城外的人,老夫三日后会让人在十里坡等着你们,到时候你们听令行事即可,若是想要终生为寇不再和家人团聚的话,就当今天老夫什么都没说!” 说完之后,田豫站起身来扭头就走,至于呆傻了的候谦,田豫却也是看都不曾看一眼。 回到了郡守府里的田豫,找到了在房顶上跳舞的蒯蒙,直接黑着脸把他招呼过来。 “听说赵老儿将东西送来了?”田豫直接将手伸到了蒯蒙的面前,“拿来吧,老夫看看这个南阳郡城里,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 蒯蒙脸上嘿嘿一笑,直接伸手入怀将挺大的一卷竹简交给了田豫,“这南阳郡的世家,就没有什么干净的,胆小的就是强买强卖,胆大的还敢倒卖兵器马匹,一个个的都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嚯”田豫刚看了一眼就发出了一声惊叹,“一个个胆子是真不小,和他们比起来,梅亭那厮都算得上是良善人家了。” “和他们相比,那梅亭真的算不得什么。” “赵家这些东西....违禁啊。”田豫看到了第一行就冷笑一声,“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同意放他一马?” “国让将军说笑了,我就是个跑腿的,哪里敢要什么好处,只不过是赵家的老爷子同意将这些东西送给咱们,所以学生才看在他有悔过之心,所以才给了他一次机会罢了。” “仅仅如此?”田豫对于蒯蒙的话是一点不信,一批军械到了蒯蒙的手中,他能将南阳郡城翻了天。 “哈哈。”蒯蒙也只是笑了一声,若有所指的说道,“国让将军,最近需要干的事情太多了,而东西却是真的不够....” “王盼呢?”田豫微微挑了一下眉毛,“半天没见到这个王家的家主了吧。” “呵呵,学生这就将他给找来!”蒯蒙低笑一声,然后转身离开,就在走出房门的那一刻,田豫的声音从后面悠悠的传了过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很像一些不太好的人。” “呵呵,学生知道了,人,总是要往高处走的。” 等到蒯蒙离开之后,田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的说道,“不求一世平安,只求一时风光么,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猖狂!” 稍后刚刚得以休息的李鍪也被田豫叫到了房间里。 “这一身的汗,看来今天很用功么?” “王师说了,刚刚开始,要一点点的来,不能一撮而就。”李鍪回答的很是平淡,同时告诉田豫,这只是开始而已,自己不会再如之前那么颓废了。 “多听老人的话,还是有好处的。”田豫也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李鍪说道,“还有力气么?去帮老夫办件事。” “将军请吩咐!” “赵家那个老太爷手中有点东西是要给老夫的,但是可能他们家中有些人不太愿意,所以....” “学生明白!”李鍪轻声说道,同时低下去的头也微微抬起,露出了一双妖艳诡异的赤红眼睛。 田豫看着这幅样子的李鍪,眉头也是一皱,“你们一个个的,就不能光明正大一些么?” “王师曾言,刺客,只用行走于黑暗之中。”说完之后,李鍪便离开了田豫的房间,而最让田豫感觉浑身一冷的是,他明明眼睁睁的看着李鍪离开了,可是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看不到李鍪的身影了。 “王越那个老头到底教给了这个家伙什么!”田豫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回到大厅的主座上正襟危坐起来,等待王盼的到来。 王盼和田豫最后说了什么,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别人再知道了,而李鍪也是一路疾行,跑到了城南赵府的大门外。 看着高大的院墙和宽大的正门,李鍪咧嘴一笑,然后从旁边借着树木很轻松的爬到了院墙之上,然后无声无息的跳了进去。 赵府正厅里,一群人正在大声的争吵。 “老爷子,您是咱们赵府的擎天玉柱,这些年为咱们赵家做了多少那我等也是心知肚明的,我等都不是什么没有良心的人,只是您这次不和我等商量便将那些东西送了出去,实在是....是....”赵家名义上的家主,也是赵家第三代的老大赵匡在那里厉声大喝着。 “实在是什么?实在是愚蠢么?”赵霖冷笑一声,“老夫想要做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们这群小崽子在这里大声嚷嚷了,你们的爹还没吭声呢,你们就出来扎刺了!” 赵匡的父亲,也就是赵霖的大儿子赵赐在一旁面色十分的尴尬。 “匡儿,退下!”赵赐大声呵斥着赵匡,“老太爷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理由!” “父亲!”赵匡并没有理会自己父亲的愤怒,“老太爷之前的确是英明神武,但是这次这件事也的确是老太爷错了!那些东西在手,他田豫就算是南阳郡守又如何,还不是要看咱们赵家的脸色!” “就是!咱们赵家什么时候受过这份儿委屈!” “就是就是,还要上街巡视,那群泥腿子他们也配!” 赵匡的话代表了很多年轻的赵家子弟,他们虽然也都已经年近三十甚至三十有余了,但是刚刚从军伍之中回来,身上的戾气和冲动加上身为赵家子弟的荣耀,让他们接受不了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说完了么?”赵霖淡淡的看着一群年轻人,然后对着赵匡说道,“刚刚你说老夫之前的确是英明神武,那么现在呢?昏聩了,还是说老夫现在老了,不配在给赵家当这个家了?” “小子不敢!”赵匡赶紧跪在赵霖的身前,然后沉声说道,“孙儿绝不敢有这个意思,只是就事论事罢了!” “就事论事?”赵霖冷哼一声,“那老夫的乖孙儿,你觉得这事情该怎么办呢?” 赵匡一看老太爷有松口的迹象,便赶紧说道,“回禀爷爷,孙儿觉得这批东西绝对不能交给田豫那厮,只有这些东西我等自己握在手中,才能真正的保住我等的安全!” “就凭那些东西,可保不住我等的安全。” “但是加上我赵家百余口子弟和数千的家仆私兵,那批东西在手,在这南阳郡,哪个敢轻视我等!” “数千私兵家仆,加上百余名从军伍走出来的赵家子弟,的确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回答赵匡的不是赵霖,甚至不是在厅堂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从门外传进来的。 李鍪推开门就这么走了进来,走到了一脸震惊的赵匡的身边,“刚刚在这里大放厥词的是你?” “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赵匡看着李鍪那双血红的眼睛,突然有些心颤,冲着外面大声的叫嚷道“来人!来人!来人!” “别喊了,能听见你说话的,都在这个屋子里了。”李鍪冷笑一声,“若是不信,便出去看看吧。” 李鍪说完便径直走到赵霖的面前,直接盘膝而坐到赵霖的身边,“自我介绍一下,田豫将军麾下一护卫,李鍪。” “见过李将军!”赵霖十分的客气,对于李鍪现在这种十分无礼的举动也是视而不见。 李鍪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等着赵匡的人从外面回来。 “死了!都死了!”刚刚跑出去查探的赵诚,直接从外面飞扑了进来,然后一头磕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挪到了赵匡的面前,“都死了,他们都死了,全都死了!” 看着脸色煞白语无伦次的赵诚,赵匡的脑门上也是慢慢出现了冷汗,“什么都死了?说清楚!” 李鍪确实没有再让赵匡为难赵诚,直接替他回答了,“他是说外面的人都死了,不过你放心,他们死的没有痛苦,很安详!” 赵匡猛地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李鍪,双拳慢慢的握紧,嗓子里也发出了一阵阵非人般的咆哮。 “某家,还未曾去过后院。”李鍪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赵匡失去了全部抵抗的力气。 赵霖看到这一幕,也是无声的叹息了一下,然后一脸微笑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布帛递给了李鍪。 “田豫将军要的东西,烦请小将军代为转交!”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余孽 李鍪在一群人愤怒而又无奈的眼光中,拿着让他们无比渴望的布帛离开了赵府。 赵霖看着李鍪离开,看着一群人愤怒而又无奈的盯着李鍪,最后只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心中也在哀叹,“赵家的男人,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懦弱了!” “老太爷…”老仆将李鍪送出赵府之后回到了赵霖的身边,“那人已经走了!” “确定么?” “老奴亲眼看到那人离开走远了,想来是不会再回来了!”老仆弯着腰,轻声说着话。 “那些人…都看了么?”赵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难受,那些都是赵家的忠仆家奴,甚至还有不少赵家的旁系。 “都看了。”老仆轻声说到,“所有人全都是一击毙命,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手法干净利落,不是野路子出身。” 赵霖点了点头,心中对田豫的印象再次上升了两分,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猛地抬起头来,“那会不会是…那里出来的?” “应该不会!那里的人虽然也是杀人不眨眼但是他们没必要将自己练得这么隐蔽,而且,换句话说,他若真是那里出来的人,也不会在田豫手下听命!” “说的也对,也对。” 赵霖长出了一口气,挥挥手让老仆离开了,然后抬起头看向了下面不远处的赵匡,再看看一脸哀求的大儿子赵赐,心中更是摇了摇头。 “赵匡!”赵霖平淡的话语让还在颓然的赵匡猛地一个激灵。 “爷爷…”赵匡直接跪在地上,自觉的等候着老太爷的发落。 “你可知错么?” “孙儿知错了!”赵匡弱弱的答到,“孙儿不该惹祖父生气…” “砰!”一个瓦罐飞过,直接在赵匡的额头上碎裂开来! “混账东西”赵霖拍着桌子怒骂了起来,“你也配称之为赵家子?” 赵匡被赵霖这句话吓得浑身战栗起来,虽然他这个赵家的家主当的和他父亲赵赐一样,名存实亡,但是那毕竟是家主之位啊,小老太爷总不能再活三十年吧。 可是赵匡今天若是被赵霖说成不配当赵家子的话,那么不用等赵霖再活三十年,身后的那些同族兄弟就能将他从赵家家主的位置上弄下去! “爷爷…”赵匡赶紧向前爬了两步,哭喊着向赵霖求饶,“孙儿真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啊!” 本来就一肚子怒气的赵霖,看到自己的孙子赵匡这副模样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非因为自己身子骨真的不利索了,赵霖现在真想跑过去一巴掌拍死这个不争气的玩意。 “哭个屁!”赵霖气的直拍桌案,“三十多岁的人了,你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太爷!”赵匡的父亲赵赐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也觉得自己的儿子今天太过于丢脸了些,但是哪怕丢脸那也是自己的孩子。 “怎么,他哭你心疼了?” “太爷,这孩子虽然也是经历了军阵,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之前我们那是什么阵仗,十人去三人回,那都是天大的幸运了。 这群孩子仗着自家的身份,在军伍之中那也是活的有滋有味的,所以现在回来了,难免有些失了计较。 不过孩子还都是好孩子,他们现在就是缺少太爷您的教导,希望,太爷您要以身体为重啊!” 赵霖看着一样跪在自己面前的赵赐,不由的感叹,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自己这一代人行走的如履薄冰,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冲杀出来,赵赐他们这一代也是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可是到了第三代.... “莫不是真如老祖宗所说,富不过三代?” 赵霖压住了自己心中的嘀咕,然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赵赐和赵匡,再看看远处一个个缩成一团看似老实实则看戏的家伙,心中的怒火那是更旺了三分,“赵匡身为家主却如此的目光短浅,暂时放下家主的位置,好好在家闭门思过吧。” 赵霖的话一说出口,顿时响起了一阵阵的惊呼,而作为当事人的赵匡则是一下子就失去了力气,如同一滩烂泥一样的趴在了地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赵霖看到赵匡这幅样子,那心里更是厌恶,同时也在反思自己,最近这些年是不是总顾着和其他几大世家斗生斗死,从而忽视了对族内年轻人了教导。 等到赵霖甩袖离去之后,剩下的人也都一一离开,路过瘫在地上的赵匡的时候,年轻人都是嘲笑中带着兴奋,老人则是一脸微笑的对赵赐还有赵匡行礼告辞。 而所有人,从始至终,都未曾对今天在赵家所发生的惨剧发出一声评论,仿佛门外从来未曾死过任何人一般。 “起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赵赐走到了赵匡的身边,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 赵匡抬起头,用无神的双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爹,没了,什么都没了!” 看着抱着自己大腿嚎啕大哭的赵匡,赵赐是又生气又可怜,自己当初得到家主之位时候,不想在族中过这种有名无实的日子,便一怒之下再次出了赵府,然后随着魏王的大军东征西讨。 虽然最后也没有出人头地,但是自己在外面好歹结识了不少朋友,开阔了很多见闻,回到家中见到依旧健硕的父亲赵霖和已经长大了的赵匡,赵赐那想当家主的心便更加薄弱了。 所以干脆就自己请辞,将家主的位置交了出来,安心跟着赵霖和各个世家打交道,虽然赵霖很多做法赵赐都不能接受,但是作为赵家杀伐之气最重的一个人,他也是有独到之处,不至于让其他世家觉得他们赵府后继无人。 也正因为如此,赵霖才在前两年,赵匡回来之后将家主之位直接交给了赵匡这个赵家所谓的,“后起之秀”。 但是谁曾想到就短短数年间,两代人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好了,匡儿,你在悲伤什么!” “家主之位没了,没了!”赵匡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他甚至都能想象的到自己未来凄惨的日子。 “谁说的?” “爷爷说的啊,刚刚爷爷说的啊!” “那新家主呢?”赵赐一巴掌抽在了赵匡的脸上,将赵匡抽懵了的同时也将他的啼哭止住了,“你祖父可曾告诉你谁是新任的家主!” “是...是...”赵匡足足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呀,祖父没有说谁是新任赵家家主啊,难不成是祖父要自己...” “糊涂!老太爷都多大岁数了,你见过快九十了的人当家主的么!”赵赐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指着赵匡的鼻子怒骂到,“上任家主的家主之位一旦被剥夺,在没有新任家主之前暂时由老家主担任,老家主是谁?” “是祖父啊...不对,是父亲您!”赵匡刚想说老家主是赵霖自己就看到赵赐举起来的巴掌,赶紧想了想改口说道,“对呀,上任家主乃是父亲您啊,也就是说,咱们家还是赵家的嫡系!” 赵赐看到赵匡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不由松了一口气,深知这个家伙还有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军伍生涯没有改掉他的纨绔习气,但是这几年有名无实的家主生涯倒是让他的脑子有了两分长进。 “若是明白过来了,就将你脸上的鼻涕眼泪好好擦擦,少给老子在这里丢人!”赵赐的怒喝让赵匡彻底清醒了过来,然后一脸羞赫尴尬的用衣袖将脸上的污秽给弄干净。 “从今天开始好好读书习武,老子看你这几年也是白费了,从今天开始,老子亲自教导你,但凡有丁点让老子不满意的地方,你小子便是要挨上一顿鞭子,莫要想着你娘救你,她敢啰嗦,老子就将她轰出去!” 赵匡听到平素里温文尔雅的父亲都说出了这般狠话,自然不敢再和之前一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赶紧恭声应诺。 李鍪从赵府离开之后,径直回到了郡守府里,找到了还在和王盼喝茶聊天的田豫,倒也不去避讳什么,直接走到田豫的身前,将布帛往前一递。 “将军,东西拿回来了。” “赵家的人可都老实了?”田豫结果布帛并未着急打开,而是乐呵呵的问道,“之前听说赵家的一些年轻人总是有些怨言。” “将军放心!”李鍪脸上浮现了一抹微笑,很诡异的微笑,“就算现在赵家想要做什么,他也做不到了!” “哦?”田豫呵呵一笑,“看来汉隆小子,你下手很快啊。” “太久不活动了,的确是手生了不少。”李鍪此时却是很谦逊,“对了,小子来的时候,发现郡守府周围藏了不少老鼠,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何藏在郡守府周围,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小子就将他们都弄晕了。” “哐啷”李鍪刚刚说完,一旁眯着眼睛喝茶汤的王盼直接将手里的汤碗给扔了出去,然后赶紧站起来跑到田豫面前跪倒在地。 “小人请罪!” 田豫一脸微笑着看着跪在地上的王盼,“王家主这是要干什么?” “小人请罪!”王盼依旧只是这么一句话。 “呵呵,听闻王盼家主和我郡守府的蒯家小子有些...交易?” “是!” “交易,都做完了么?”田豫的语气变得十分平淡,轻轻的抚摸着面前的桌案。 “还未曾尽全功!” “那未曾不继续了呢?” “小人有罪!”王盼将头深深的低下,王盼和蒯蒙的交易,前面几件事都做的十分愉快,蒯蒙仗着田豫新到,王盼还未曾完全摸清他们的实力,狐假虎威之下连续拿下了数个世家。 而王盼也打着郡守府的名号,在短时间里将胡家和张家两个实力丝毫不逊色于自己的世家之田亩店铺之大半揽入怀中,一下子将家族中一些老人的嘴给堵住了。 但是再两人即将进行最后一步的时候,王盼终于看清了郡守府的实力,或许说,南阳郡城的世家也终于看清了郡守府的实力。 兵不过百人罢了,根本不足为患,这也就是赵家今天一群年轻人嚷嚷着要和郡守府翻脸,也是王盼来此一副安然自若的样子的原因。 田豫自然知道王盼心中的那点小心思,但是这些对于田豫来说不重要,他并不在乎王盼心里怎么想,也不在乎的是王盼手里的实力,是不是能够为他所用。 “王盼家主。”田豫走到王盼的面前,然后将王盼扶了起来,“现在有些事情,不知道王盼家主可否帮助于老夫啊。” “田豫大人尽管说,小人定当竭尽全力!” “稍后老夫会让人给你送过去一些人的名单,听闻你们王家的消息在南阳郡是一等一的,想来各个世家之中,总是有你的人手吧。” “...有!”犹豫了一下的王盼最后还是咬牙应道,“小人原将这些人手全数交于大人!” “不用,不用,你将老夫给你的人选,都盯好了就行,剩下的,不用你多管!”田豫微微一笑,“去吧,将你的人都带回去,现在晚上还是挺冷的,若是在外面待上一宿,明天容易伤风。” “诺...”王盼应了一声,然后行礼告退,“多谢郡守大人,小人告退!” 等到王盼离开之后,李鍪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打开布帛仔细看了起来。 李鍪看田豫看的认真,便想着告退,“国让将军,若是无事,学生便先行告退了。” “怎么?困了?”田豫呵呵一笑,看他的样子,应该心情挺好的。 “还好。”李鍪现在变得有些沉默了起来,不是在田豫面前拘谨,而是真的变得有些沉默,不再像以前一样那么“碎嘴子”了。 “若是无事就等等。”田豫将布帛收进来怀里,拿出蒯蒙之前给他的竹简,继续看了起来,“一会儿你还得替老夫跑一趟王家。” “诺!” 田豫看李鍪应的很是轻松,忍不住提醒道,“王家不同于赵府,他们的人,和你差不多。” “阿蒙和学生说过,学生有过了解。” 田豫还想提醒,不过看李鍪一副淡然的样子,再想想刚刚李鍪轻轻松松便将郡守府周围埋伏的探子给弄晕了,便放下心来不再多说。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田豫才将竹简卷了起来,然后伸手从旁边拿过一张已经裁好的布帛,提笔写了起来。 很快一张写满了各种名字的布帛便出现在桌案之上,田豫轻轻的将布帛上的墨迹吹干,然后叠好之后伸手递给了等候一旁的李鍪。 “去吧,小心些。” “诺!” 出了郡守府大门的王盼赶紧跑到他知道的几处地方,看到已经昏迷倒地的手下,心中的寒意更是直冲脑仁。 吞咽了几口口水之后,赶紧想办法将那几个人弄醒,问清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时候,王盼心中那最后一点侥幸也没有了。 “娘的,老子还是小看了田国让。”王盼用力的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然后吩咐道,“去将弟兄们都弄醒了,然后继续藏好,等着某家的命令,记住,务必都要藏好了,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诺!” 王盼回到家中,刚进大门便得到了赵家的消息,赵家家奴,私兵共计一百四十余人,竟然一夜之间被人杀了干净,就连旁系子弟都被杀了二十多人,若非是后院女眷孩子和赵家的嫡系都安然无恙,南阳郡的世家还以为这一夜之间,四大世家再少一个呢。 王盼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也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虽然之前听到田豫和那个年轻人的对话他就有所猜测,但是当他亲耳听到结果之后,心中还是不由的有些后怕,“田国让,名将也!” 王盼吩咐家中私兵家奴,明松暗紧,足足加了两倍以上的明巡暗哨,直到他自己都觉得这样应该万无一失了,才回到自己的房中,收拾一番准备睡下了。 刚刚躺下的王盼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睡意,毕竟他也是忙碌了足足的一整天,迷迷糊糊的王盼刚刚要睡着就感觉到了有人在轻轻的推搡着自己。 心有所思的王盼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猛地睁开双眼同时右手往床边一伸就要将藏在身边的短刀拿出来。 “别摸了,短刀某家拿走了!”一阵悠悠的声音传了过来,让王盼的心头更是一惊。 王盼抬头看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也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不由轻声问道,“这位好汉,不知深夜来此是为何事?” “奉国让将军之命,给你送样东西。”李鍪说这话便从怀里掏出了田豫之前写好的布帛,递到了王盼的面前。 王盼赶紧伸手将东西结果,同时犹豫的问道,“您是之前郡守府里的那个小将军?” “某家不是将军!”说完这句话的李鍪便扭头离开,不再管在床上惊魂未定的王盼。 “小人恭送....恭送...送...”王盼还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李鍪已经不见了踪影,若非是手中还拿着那布帛,王盼真的觉得刚刚那就是一个梦。 李鍪把玩着从王盼房间里搜出来的短刀,一路径直回到郡守府,这次他没有再去拜见田豫,因为他出来的时候看见田豫已经是哈欠连天了,想来现在也该睡了。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李鍪并没有直接洗漱睡觉,而是将门窗关紧,同时熄灭了所有的烛光火源,最后席地而坐,闭着双眼依靠在一个墙角里。 脑海里回忆起王越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作为一名刺客,不要总想着上床睡觉,刺客房间里的床铺是用来吸引敌人的目光的。” 李鍪逐渐控制住自己的呼吸,控制住自己的动作,慢慢的陷入了睡眠之中,只不过他这种睡眠只需要有丁点动静,他就可以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并且做出正确的行动。 今年几家欢喜几家愁,更有几家眼泪流,不过夜晚终归还是会过去。 南阳郡城的清晨伴随着满城的粥香告诉了百姓,新的一天再次来临了。 所有人几乎是重复着昨天的动作,整个南阳郡城再次陷入了忙乱之中,而这次百姓却是不再像昨天那般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了,他们不知道这种幸福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但是对于现在的南阳郡城来说,能看得到希望,那便是最好的。 候谦在清晨到来之前便已经走了,这次的事情十分重要,他交给其他人,并不放心。 南阳郡城外四十里的一处密林里,一群身着破烂皮甲,拿着缺了口的兵刃的汉子正在警惕着四周。 而密林最里面,则是在一个篝火旁围坐着一圈人,等候着一瓦罐的稀粥。 “吴校尉,咱们都多久没有吃到粥了?”一个双眼瞪着眼前的瓦罐仿佛冒出光来的汉子吞着口水说道,“这几天饿的兄弟们都要吃观音土了,今儿咱们能吃个饱不?” 这行人的首领,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吴校尉也是看着眼前的稀粥,眼睛中也带出来了一抹笑意,不过很快就克制住了,“一个个的别总想着自己胡吃海喝的,等粥好了先给外面巡视的弟兄们送过去点!” “诺!” 一群已经饿的两眼快要冒光的家伙这时候却都是答应的毫不犹豫,在他们看来,将最好的饭食给那些辛劳的下属本就是最为应该的事情。 吴校尉看到这一幕也是满意的笑了,然后问身边那个长着山羊胡子的人,“最近绿林里可有什么消息?” “嘿嘿”山羊胡子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自从刀疤子让咱们给屠了之后,一个个都老实的不行,至少现在可没人敢打南阳郡城的主意。” “嗯,这样便好。”吴校尉放下了心,但还是一直叮嘱道,“将那群家伙都盯好了,可别让他们给骗了!” “末将明白!”山羊胡子正色说道,“末将定当死死的盯着他们!” “嗯,南阳郡新来的这个郡守,看样子人不错,至少有他在,南阳郡城应该会慢慢恢复吧。” 吴校尉的话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当他们得到南阳郡城开始放粮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们欢欣鼓舞了一整天。 虽然他们都是无法归家的游子,但是那个城池里还有他们的家人,朋友和各种回忆,他们希望那个生他们养他们南阳郡城更好,所以这一段时间以来,哪怕他们每天都过的十分艰难,但是他们没有人选择放弃。 “报!”就在一群人等待稀粥煮好的时候,一个在外巡视的士卒跑了过来,“启禀校尉,候谦将军回来了!” 从那个士卒脸上的欣喜就可以看得出来,候谦在这群人心中的地位还是蛮高的。 吴校尉也被这个消息弄得有些呆愣,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在哪儿?候大哥在哪?快带我等过去!” 候谦在密林外等候着士卒的通禀,看着一个个哪怕身上的皮甲都已经破烂到无法蔽体的地步,仍然站的笔直的士卒,看着一个个面黄肌瘦但是仍然双眼充斥着希望的士卒。 候谦的心里突然很想哭,就是这群家伙,守护了南阳郡城足足四个月,这些人里有候音将军之前的麾下,有卫开副将之前的士卒,也有本来只是一个普通老百姓的家伙。 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这群人聚在一起,相互守望了四个月。 “最近,还好么!”候谦看着面前的那张稚嫩的脸,张了张嘴最后只是说出了这么一句。 “还好!而且听说今天能喝到粥。”还只是个孩子的士卒咧开嘴笑了起来,“谢谢候谦将军,听吴校尉说了,这些粮食是您在那边想办法给我们送来的。” “你们受苦了,真的,辛苦了。”候谦拍打着那士卒的肩膀,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你们放心,很快就会好的,以后咱们都能吃上饱饭,睡上安稳觉,还能给你找个婆娘过日子!” “嘿嘿”那个孩子听到吃饱饭睡安稳觉的时候眼睛就亮了,等听到给他去个婆娘的时候,小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是在哪里嘿嘿的傻笑。 “候大哥,候大哥呢!” 远处吴校尉的大嗓门子传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欣喜和焦急。 “吴宪!”候谦看到冲过来的吴校尉脸上也是带出了一抹笑容,“你个臭小子,还活着呢!” 上来就被候谦使劲儿锤了一拳的吴宪确实露出了一脸憨厚的笑容,“候大哥,还能见到您,真好!” “好好好!”候谦也是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见你们都还活着,真好啊!小老头呢,那小子怎么没出来!” 本来一脸憨笑的吴宪听到“小老头”的名字的时候,却是没了笑容,咬着嘴唇说道,“前一阵子,安众那边的盗匪刀疤子知道南阳郡城现在守备空虚,便想着趁虚而入。 我等和他在育阳战了两场,虽然最后将刀疤子一群人给屠了,但是我等也是折损了不少,小老头替我扛了一刀,最后没有挺过去,和其他的弟兄一样埋在了育阳。” 候谦听吴宪说完之后,更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虽然知道这段时间南阳郡城能够安安稳稳的,多亏了他们这帮人在外替南阳郡遮风挡雨,但是当候谦真的看到这群人,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发酸。 “其他人呢,罗翔,叶开,费齐还有,少将军呢。”候谦压下来心里的难受,继续问道,“他们还好么?” “少将军身体还是和之前一样不见好转,罗翔那厮去了镇平,叶开在舞阴,费齐…费齐去了樊城没了消息!” “费齐去樊城干什么!”候谦惊了一下,“他这是要干嘛!” “他要去给将军报仇。”吴宪沉声说道,“我们都知道将军是被宗子卿骗了,关羽是再利用我等,曹仁更是屠杀我等,但是关羽和咱们本就是利用关系,曹仁和咱们敌对,他们虽然可恨,但是咱们倒是不那么痛恨他们。 但是宗子卿不一样,这个骗子从始至终就是在欺骗我等,他是听命于谁咱们不知道,知道了咱们也惹不起,所以若是报仇,咱们只能找宗子卿那个家伙。” 候谦眼光一阵闪烁,“找到宗子卿那厮了?” “哪里有那么简单啊。”吴宪苦笑一声,“这个家伙自从逃跑之后再也没有了消息,但是费齐说这个家伙一直在围绕着关羽和曹仁在骗我等,所以如果想要找他,只能从樊城那便想办法。” “少将军知道么?” “知道了,少将军也连夜去找了费齐希望劝住他,但是费齐并不听,坚持要去,最后少将军也没有办法。” “哎”候谦也只能叹息一声,费齐是候音将军的亲将,跟随了将军二十多年,从少年时候就跟随着候音,这么多年出生入死的,从来没有过一丝的犹豫。 候音将军死了,大家都很难过,但是最为疯狂的,只有费齐这个疯子,他是一个可以为了后候音将军与整个天下为敌的人。 “那费齐走了,他之前在的地方,是由少将军接替么?” “对,少将军现在就驻扎在西鄂,离南阳郡城是最近的。” 候谦点了点头,候音将军死后,他麾下的三个校尉吴宪,罗翔,叶开加上亲将费齐护着少将军候令逃出了南阳郡城,曹仁离开之后,他们便跑了回来,在郡城周围四散开来,从四个方向守护者南阳郡城。 一个是为了保护南阳郡城的百姓不被一些流寇盗匪所骚扰,另一个也是为了离自己的家人更近一些,南阳郡城里面还有他们在乎的人。 候谦随着吴宪来到了密林深处,看到了那一大锅混合着野菜的稀粥,看着周围一个个吞着口水的士卒,心里更是不忍。 “吴宪,派人去通知少将军,还有罗翔和叶开,就说某家在这里等候着他们,有大事和他们商量!” “诺!”吴宪应诺之后就要出去传令。 看着风风火火的吴宪,候谦赶紧将他叫住,“等等,先吃了饭再去,不着急!” “嘿嘿。”吴宪回过头憨憨的一笑,“那是给士卒们吃到,他们累了这么长时间了,我的还没好呢,不着急!” 说完之后吴宪便跑了出去,安排人去通知少将军和另外两个校尉,而之前跟在吴宪身边的山羊胡子则是将煮好的粥拿去给士卒们分了。 候谦在密林里等待着其他人的到来,同时也想着那些还在南阳郡城的百姓,想来他们也会很快就会变好的吧。 时间在等待中总是过的很缓慢,直到一天半以后,也就是第二天的夜晚,候谦等待的三个人才全部到齐。 “少将军!”候谦走到一个瘦弱的年轻人面前,“身体好些了么?” 候令很是消瘦,脸上也有些蜡黄,这是常年患病的样子,但是若是有谁敢因为他这个样子而轻视了他,那可是会吃大亏的,候令这个少将军的名号可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候音将军的儿子。 更多的是因为候令本身就足够悍勇,说一个病秧子悍勇,这本就是很神奇的事情,但是这个词在候令身上却是实至名归。 南阳郡城保卫战的时候,被候令亲手杀死的敌军不下数十,这是一个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候谦就曾经亲眼见到候令将一个被他强壮数倍的壮汉活活咬死。 “谦叔!”候令看到候谦也是十分的开心,“南阳郡城还好么?姨母和阿妹,都还好么?” “还好!”候谦用力的点了点头,“新任的南阳郡守至少表面上是一个正人君子,对百姓也还好,每日都施粥,虽然不能管饱,但是百姓的日子确实是比之前要好多了。 夫人和小姐也好,来之前我去看了夫人和小姐,虽然状态还是有些低落,但是身体确实已经有些好转了,他们都想念着您呢。” 候令也点了点头,“之前您让人送来的粮食侄儿也收到了,今天托这些粮食的福,咱们的士卒都吃了一顿正经的饭,士气更加好了。” 说道那些粮食的时候,一脸凶狠的罗翔还有一脸冷漠的叶开,两人的脸色也都是变得有些柔和。 “今天某家将几位请来,就是有件事想和几位好好商量一下。”候谦直接步入了正题。 “谦叔您说,我们听着。” 候谦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人,正了正脸色,说道,“之前南阳郡的新任郡守田豫找到了某家,他想和咱们见见面!” “为什么?”候令脸色无悲无喜,只是想知道田豫的目的,“是劝降还是想说什么其他的?” “这个事情某家也不清楚,他只是说,若是咱们不想一辈子都做贼寇的话,便相信他一次。”候谦严肃的说道,“这个人是真君子还是伪善某家并不清楚,所以某家不能做主,只能来和你们商量!” 候令陷入了沉思之中,罗翔只是看着候令一声不吭,他虽然是一脸的桀骜不驯,但是他却听话,候令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至于结果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他不会考虑。 而叶开则是闭上了双眼,他也在等待候令的结果,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以建议,却不多说,在他们这个小圈子中,绝对不能再出现两个声音了。 候令想了半天,开口说道,“那个田豫,还说了其他么?” “他说他会保住咱们!”候谦据实回答了,“某家也不相信,也和他说了,咱们已经是朝廷定下来的叛逆了,若是他想要保住咱们,那就是和朝廷对着干,可是他不听。” “他,是真心的么?” “某家不知道!” 候令扭头看向了四周,看向了他身边的三个校尉,看向了更远处偷偷注视着他们这里的士卒们,这群十足每一个人都是南阳郡城的英雄,今天他无论做什么决定,这群家伙都会毫不犹豫的相信自己。 也正因为这样,候令才这么的为难,他不想让这群可怜又可爱的家伙再收到伤害,也不想他们再活的这么凄惨,他们很多人,还都是孩子,他们的父母,他们的亲朋,还在南阳郡城,等待他们回家。 “在哪里见他?南阳郡城的郡守府么?” 候谦看到候令答应了下来,心中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心慌,害怕自己的到来会给他们带来不好的事情。 “不是,田豫说,让咱们明天晚上去城外的十里坡,他会让人在那里等着咱们!” “好。” 一天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十里坡,南阳郡城城北十里之外,一个不高的小山坡,所以被叫做十里坡。 十里坡不高,不陡,莫说藏下什么伏兵,便是人多一些变会被发现,所以这个地方不是个埋伏的好地方,倒是一个见面的好地方。 李鍪很早就来到了十里坡,他身上还有着没有消散的血腥味,那时刚杀过人的血腥味。 “来都来了,就别躲躲藏藏的了。”一直闭目养神的李鍪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一旁,“五个人,脚步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得见!” 随着李鍪话音的落下,也是刚刚赶到的候谦等人出现在了李鍪的面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们之间的气氛也越来越诡异了起来。 “小....小将军”候谦靠着月光认出了这个年轻人,他们见过一次。 “某不是什么将军。”李鍪打断了候谦的话,直接站起身来,走到了他们面前,“谁是可以做主的?” 候令从后面走了出来,“小人候令,见过....英雄?” 李鍪看着这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心底也是微微有了一声音叹息,“某家名叫韩龙!” “见过韩龙公子!” 李鍪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布帛,“南阳郡城你们比我熟悉,这里有不少兵器甲胄,去取了吧,那里有人会告诉你之后怎么做。” 李鍪说完就要离开,接过布帛的候令突然开口问道,“韩龙公子刚刚杀了人?” “怕你们能力不够误了事,来的路上便顺手帮你们解决了那些麻烦。” 第一百五十五章 午夜的杀戮 布帛上的地址离十里坡并不算多远。 候令在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便带着吴宪等人往那边赶去。 而侯谦也是和罗翔两人返回去,找到停留在不远处的麾下,一同去那里汇合。 “少将军!”行进途中叶开跑到候令身旁,轻声说到,“末将的衣服破了,一会儿少将军还请和属下换一下衣服。” 候令看了一眼身旁的叶开,有些紧张的脸上突然笑了一下“叶叔叔,小侄的衣服,您可能穿不了!” “最近末将瘦了不少…” 叶开还想继续坚持,可是话没说完就被候令给打断了。 “叶叔叔,这次就让侄儿自己做决定吧!” 看着那张坚毅的脸庞,叶开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最后只能无声的点了点头。 布帛上的地址是城西不远处的一处庄园,庄园算不得多大,单单从外面看反而觉得有些简陋了。 庄园门口,叶开伸手一把拦住了要去敲门的候令。 “小心,有血腥味!很重!” 叶开的鼻子是很灵的,这个是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候令的父亲还活着的时候,曾经就说过,叶开这个鼻子,比狗鼻子还灵! “叶叔叔。”候令停下了动作,“刚刚那个年轻人不是说了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了,那个人到底是否可信还未可知!” “叶叔叔的意思呢?” “等大军到来,莫要着急!”叶开轻轻走到候令的身前,挡在他的前面。 吴宪也十分自觉的挡住了候令的后面,背对着他们,等待大军的同时,也守护着候令的后背。 他们并没有等待多久。 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那是足足数千人一起跑动起来造成的。 侯谦和罗翔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他们两人的身后就是足足有七千多人的大军,每个人都是凄凄惨惨的,但是每个人都是高扬着自己的头颅。 “少将军!” “少将军!” 虽然所有人都见过候令,但是这次不一样,所有人看到一脸蜡黄的候令都是担忧中带着些许的兴奋。 “收声!”罗翔一声低吼,让所有人闭上嘴。 “少将军,”罗翔走到候令的身边,“弟兄们都到了,咱们现在怎么办?” “挑选出三十人,随某家进去!”候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开,看他点了点头,便沉声说到,“剩下的弟兄在外等着,若是事情有变,莫要顾及我等!” “诺!”吴宪和侯谦应了声诺,但是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若是里面事情不对,便是拼了自己的姓名也要冲进去将自家的少将军给救出来! 候令带着罗翔和叶开这两个校尉以及挑选出来的三十名悍卒推开了大门,走了进去。 “呕~” 刚一进去众人就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味,然后看到了一地得碎尸。 一个士卒没有忍住,在踩到了一块内脏之时一下子忍不住就吐了起来。 其他人被这声呕吐也弄得有些反胃,不过还是强忍着没有吐出来。 “你们怎么才进来?” 一个悠然飘忽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惨白的月光下,一个浑身都是血污还在滴血的年轻人,慢慢的朝着他们走来。 “你是何人!”罗翔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怒吼然后直接拦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等你们的人。” 随着年轻人的走近,一行人通过月光也终于看清了那年轻人的身影面目。 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被血污弄得一片污秽,脸上还有着十分可怖的伤疤,咧嘴一笑,那森白的牙齿展现在候令等人的面前。 在月光的照耀下,孙英这副样子差点将那群士卒吓昏过去。 就连一向号称自己胆子大的罗翔也被孙英给吓得差点将刀扔了出去。 还是最为瘦弱的候令最先缓过神来,“小子候令,特来赴约,不知先生何人?” “孙英!” “可是田豫太守…”候令犹豫的问着,“小子特地来赴田豫太守之约。” “恩,跟着某家来吧!” 孙英说完之后扭头往里面走去,候令咽了咽口水,也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行人不知道转过了几道弯,也不知道这么大点的一个院子是怎么弄的这么曲里拐弯的。 最终孙英停在了一个地窖口旁边,“打一个火把吧,里面挺黑的!” 候令听到孙英的话赶紧吩咐手下人加紧制作火把,这个并不难。 很快几个燃烧着的火把拿在了孙英几人的手中,有火光的照耀和温暖,候令一群人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丝温暖。 “走吧!”孙英的嗓音变得有些沙哑,可能是他不太喜欢火光,眉头也皱了起来。 候令跟着孙英也走了下去,越往下他们的惊讶越大,一个小小的洞口,却是仿佛连接着一个天地一般! “好大…”罗翔发出了在场所有人都想发出的感慨,“这里是哪儿?” “赵家在城外的仓库!” “南阳赵家?”候令心中吃了一惊,“赵霖所在的那个赵家?” “恩!”孙英点了点头。 “赵家的仓库…怪不得那人说这里有不少皮甲军械!” “恩?”孙英回过头看了候令一眼,“听你的语气,赵家的事儿,你知道不少啊?” “这可不算是什么秘密,赵家之前就有不少子弟在南阳郡任职,武库更是他们的底盘,而赵家贩卖军械给南阳郡的各路盗匪,也都是上面默许的,甚至背后还有曹仁的影子!” 孙英听完候令的话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养寇自重?” “差不多吧,只不过后来摊子越弄越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而这些东西也不仅仅是卖给那些盗匪了,这才让曹仁对他们厌恶了。” “贪心不足!”孙英冷哼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去,他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下面就是赵家藏匿军械的地方,一会儿你们清点一番。” “赵家的军械…”候令有些担心的说到,“虽然赵家现在恶了曹仁,但是他一定是找到了更大的靠山,若是咱们动了他的东西…” “这是赵霖给的!”孙英只用了一句话打消了候令的所有担忧,这些担忧全都变成了惊讶。 孙英不管后面的人到底多么惊讶,他再次加快了速度,走到了终点,来到了堆积成一片片的军械之中。 后面的候令等人看到了这么多的军械,也是被震惊的无以复加,这些军械甲胄全都堆积在一起的话,绝对可以称得上“堆积成山!” “这是…这…”罗翔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了,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最后也只憋出一句话来,“这都是咱们的么!” 孙英看着他们,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这些甲胄军械都是尔等的,但是想要这些东西,你们必须帮田豫将军做一件事!” “好!”候令都没有问是什么事情,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不先问问么?”孙英歪了一下脑袋看向了两眼冒光的候令,“万一是一个陷阱呢?” “不问!”候令摇了摇头,“我等若是没有这些东西,恐怕也无法活太久,这就算是诱饵,那也是带给我等希望的诱饵!” 孙英盯着候令看了一会儿,突然裂开嘴露出了一个能止小儿夜啼的笑容。 “先将这些东西拿出去吧,好生清点一番,然后你们将这些分了吧!”孙英挥了挥手,“至于事情,一会儿你们跟着某家,听从某家的命令即可!” “好!”候令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开始行动起来,一个人跑上去找援兵,剩下的人则是开始往外面搬运起来。 不多时黄宪和侯谦带着剩下的人手也冲了进来,有条不素的将甲胄穿在身上,同时拿着崭新的兵刃在四周巡视了起来。 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孙英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忍不住的点了点头。 在足够的诱惑面前都能保持理智,让最好的士卒穿上最好的甲胄兵刃守护着其他人。 这样就算真的遇到了陷阱他们也不会没有反抗之力,而等到他们全都都换好了甲胄兵刃,若是再能给他们片刻的休息。 那就算真的有陷阱,来了伏兵,估计他们也就不怕了。 “这是一群真正的老兵!”孙英最后给出了他们评价。 这群动辄饿着肚子衣不蔽体的家伙,这群有老有少有强有弱的家伙,绝对不能称之为精兵悍将,但是他们绝对就是老兵。 老兵没有精兵的悍勇无畏,但是老兵有着无与伦比的经验,他们知道如何能够在战场上更容易的存活下来。 莫要以为在战场上活下来很容易,想要在战场上活下来,最起码的一个要求就是胜利。 因为吃了败仗之后,逃命也是个问题。 所以一群将战场都刻在了脑子里的老兵是可怕的,他们知道如何能最省力得杀死敌人。 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进攻了,什么时候该撤退了,他们知道什么地方可能有伏兵,他们也知道什么地方可能会让自己丧命! 他们能够和自己的将军配合无间,因为这是无数次的战阵磨合下来的结果。 他们每一个人,或许都有一手常人所不能及的本事,保命的本事! 就在孙英思索的过程中,地窖里的军械甲胄也在以极快的速度被搬了上来。 而搬上来的甲胄兵器也会被早已等候多时的士兵领走,并在同袍的帮助下换装完毕。 此时将领们除了候令依旧还是那一身残破的皮甲以外,剩下的人都已经换好了甲胄。 不得不说,换上一身黝黑崭新甲胄的士卒,果然和之前完全不同了起来。 甲胄是上好的牛皮制作的,里面缝了两层麻布保证不伤到里面的士卒,同时还能保证足够的防护。 兵器也都是上好的铁料,经过了仔细的打磨和锤炼,士兵拿在手里也十分的顺畅。 “孙先生!”候令走到了孙英的面前,拱手说到,“这里得甲胄兵器已经安排了专人在清点数目,上下各有三人,最后会两相比较,保证不会有任何错漏!” “恩…”孙英点了点头,也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波动,“已经有多少人穿戴整齐了?” “四百一十二人!”候令说的毫不犹豫,“某家过来之前的数目!” “里面的甲胄兵器,你觉得可够用?” “不够!”候令同样说的很是肯定,“虽然还没能清点出具体的数目,但是目测这些东西,甲胄不会超过三千五百具,长矛最多也就四千柄罢了,而战刀和长矛差不多,大盾不过数百,弓弩更是只有百多!” “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单单此次前来的便有两千人,都是我等之中的精锐!” “剩下的呢?” “剩下的大概还有六千人,一是因为老弱之辈居多,二嘛,也是为了防备一些盗匪窥伺南阳郡城!” “你们就是朝廷定下来的叛逆,最后确是你们在保护南阳郡城,你们自己不觉得可笑呢?” 孙英这句话十分不客气,他甚至做好了候令和他翻脸的准备,只不过他失望了。 “不可笑!”候令说的十分淡然,“成者为王败者寇,这是千古不变的定理,我等失败了,所以我等便是叛逆。 但是南阳郡城的百姓是因为我等的冲动才变成了这副样子,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 更别说,在那个城池里面,还有我等的很多亲人,朋友和放不下的人!” “恩…是我刚刚说错话了。”孙英难得的道了一声歉,“找人去通知你们剩下的人吧,往南阳郡城走吧,明天中午之前,他们应该能到吧!” “可以…可是…”候令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孙英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 “没有可是!”孙英的一声厉喝打断了候令的话语,“让你的人也动作快些,这个庄园里有牛车也有马车,用不到的都带好,一会儿咱们就要出发去南阳郡城了!” “诺!”候令看孙英没有想要听他解释的意思,干脆也就不再多说了。 午夜时分,月亮高高的悬挂在人们的头顶,这个时候正是人们进入沉睡的时刻。 一群已经整装待发的士卒静立在官道之上,每个人都穿着黝黑锃亮的皮甲,手中吃着精铁长矛,腰间挎着带鞘的长刀。 “走吧,出发去南阳郡城!”孙英看着眼前这一群仿佛脱胎换骨了一样的士卒,淡淡的说着后面的命令。 “出发!南阳郡城!”陈翔一声低吼,引得大军开始行动起来,同时他们的心也开始骚动起来了。 南阳郡城,他们心中最为柔软的地方,那里有他们的亲人,朋友乃至最美好也是最悲伤的记忆。 他们每天做梦都会能到南阳郡城,但是梦醒了他们连往那个方向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回家了么?”一声低沉的喃喃传了出来,引得一片骚乱,同时也勾起了一阵阵的呜咽之声。 “禁声!”罗翔一声低沉的厉喝让大军安静了下来,但是这一声禁声,孙英我听到了一抹隐藏的哽咽。 大军在官道上沉默的前行,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南阳城门之下,看着好好的城墙和足够宽厚确是痕迹斑斑的城门。 一群人的心中也是百转千回,一时之间竟是无言以对。 孙英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直接伸手将侯谦招呼了过来。 “去叫门吧,还是你们的人没换过,让他们莫要吭声!” 侯谦愣了一下之后就赶紧往前跑去,然后手中挥舞着火把,照耀着自己的脸庞,证明着自己的身份。 “是侯谦大哥,侯谦大哥回来了!”城墙的守卫很快就发现了下面的侯谦,在短暂的一番喧闹之后,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进城!”孙英挥挥手,当先往里面走去,候令在后面赶紧带人跟了上去。 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孙英对着领着人在此等候的侯谦说到,“我等进入之后,将四门仔细收好,我会给你留一千人,切记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进来,更加不许放任何人出去!” “诺!” “还有,将剩下的兵器甲胄看管好,那个明天还有用呢!” “诺!” 孙英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需要他再继续交代的了,便留下了叶开带领一千人在这里帮助侯谦,同时守护四座城门。 至于剩下的一千余人也是在孙英候令的带领下往里面走去。 刚走了没多久,大军的前方便闪出来一个浑身黑衣的人来。 “黑影奉家主之命,特地在此等候先生!” “冯家!”孙英淡淡的开口报出一个名字。 那黑影不假思索直接说到,“先生请跟某来,那里面已经有了我等的人。” 黑影在前面飞奔,孙英等人在后面紧紧的跟随着,上千人的行动,那动静自然不会小了,可是百姓刚刚露了一下头,就赶紧缩了回去。 他们可不想知道这群人是谁,也不想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出现在这里得,更不想知道他们这是要干嘛,只能祈求他们要做的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 至于其他,百姓们不想管,也管不起! 冯家是南阳郡城的二流世家,实力说不上强但是也还是可以拿的出手的。 只不过现在冯家的府邸外,确是被人给包围了起来。 “冯家为何还没动静?”候令看着面前静悄悄的冯府,“莫不是有什么陷阱不成?” “放心,我们的人将冯府所有的消息来源都断了,自从你们进城以来,到现在为止一共有十余波人手想要传递消息,都让我等给拦截下来了!” 那黑影说的十分自然,但就是这自然之中,候令听到了一股浓浓的自豪! “这…这也是田豫大人的麾下么?”候令看着身边的黑影,心中的震惊更大了。 “他们不是田豫将军的麾下,这是…田豫将军一个朋友的麾下。” 孙英说完之后,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很促狭的笑容,“不过,这种人物,田豫将军麾下也有一个,应该比他们也不差!” 那黑影听到孙英的话,脸色也是猛地一变,右手不自觉的摸向了自己的脖子,感觉那里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黑影的小动作候令自然是没有看到,看到了也不会在乎。 现在候令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不远处的冯府身上,眼睛慢慢有了火焰。 冯家当初也是派出私兵襄助东里兖的一大世家,而且这些年在南阳郡城没少作威作福的,只不过南阳郡城的世家动辄便是联合,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候音也不敢轻动他们。 没想到候音当初的犹豫不决最后却是给自己带来了杀身大祸! 候令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然后对着孙英笑着说道,“让我等来这里,不会只是来瞻仰一下冯家的风范吧!” 孙英耸了耸肩膀,直接往旁边退了一步,“某家只负责引领你到这里,剩下的事情,某家可不管!” “什么都不管?” “嗯…别留活口!”孙英低头思索了一下,咧嘴一笑“千万别留活口,太麻烦了!” “哈哈哈!”候令突然哈哈一笑,然后脸色一肃穆,冲着后面的士卒吼道,“杀!冯府满门一个不留!” “杀!” 一群已经红了眼睛的士卒猛地冲了过去! 和白马义从的办法完全不同,白马义从是身形瘦小精悍,从院墙翻过去之后快速的打开院门。 而候令麾下的这群士卒则是一路横冲直撞而去,十余人分成两列,相互箍在一起然后用力的朝着大门撞去! “嚯!”孙英嘴里发出了惊叹声,看着候令麾下的这群士卒,心中发出一阵阵的震撼,“这群汉子就是这般么?” 候令还没回答,一旁和孙英一样在看戏的黑影就张嘴给孙英解释了起来。 “候音麾下的敢死士!抽调军中最精锐雄壮的士卒组成,也是世家最为警惕的一股力量。” “很强?” 喏~您看!”黑影朝着前面努了努嘴,孙英扭过头去,看到的就是那十余个人,已经将冯府的大门给冲撞开了! “杀!”撞开冯府大门的敢死士没有停留,径直朝里面冲杀了过去。 冯府此时已经反应了过来,府邸里冲出来数百私兵和家仆。 “这就是冯府的实力了么?”孙英看着那冲出来的数百私兵和家仆,看着他们手持利刃,呼啸着冲杀了出来。 “恩,城外现在基本荒废了,各大世家现在也不敢将自己的积蓄放在城外了,所以干脆就都将实力收缩了回来,这样自己也安全。” “有用么?”孙英嗤笑了一声,“就凭着这区区数百人?” “南阳郡城大小近百世家豪族,大者如王赵两家,私兵就有千余,各种门客更是数百,张家若非是从一开始便被算计了,哪里会被你们这么容易的解决? 而中小世家更是数之不尽,二流者如同范冯两府,私兵家仆足有数百,便是一些小小的豪族都是百余男丁!” “那又如何,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孙英并非高傲,主要是连续的几次屠家灭族让孙英实在是看不上这群南阳的世家豪族,不过孙英有这种想法到也难怪。 孙英出身江东,更是江东孙家的嫡系子弟,江东的世家虽然进取不足,但是论起守成添乱来说,那可是豪横的紧啊,当初江东小霸王孙伯符在江东大肆屠戮。 莫说什么中小世家,地方世家,便是江东四大世家之一的陆家,都让他杀得差点断了香火。 可就是这般强横的态度,江东世家都没有屈服,一个死了一个上,仿佛前赴后继一样,无数死士刺客乃至道士都冲向了孙策,仿佛孙策和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最后孙策的确是惨死于刺客之手,但是只要是个人,并且他不傻的话,就知道那些人是谁派出来的,他们联合了谁,他们找到了谁,若非是如此赤壁之前江东世家和孙权的态度怎么会这么诡异。 而看完江东的世家之后,再看看南阳郡的这群家伙,说是抱在一团,共同抵抗外敌,结果校事府就是露了一个面,一个个就已经吓得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四大世家直接分崩离析不说,王家的家主更是直接找上了蒯蒙寻求合作,这种态度,孙英是怎么也看不上的。 黑影见孙英说的轻蔑,却也不去反驳,更不解释为了能够让事情做的那么顺利,王盼在后面用了多大的力气,毕竟让他们轻视自己,轻视南阳郡的世家,这本就是王盼的计划之一。 就在孙英和黑影说话的那会儿功夫,冯府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候令让吴宪和罗翔亲自出手,直接斩断了冯家的所有希望,最后时刻,冯家家主冯坦自知活不过今晚,更是让最为精锐的几个门客四散而逃,不求其他,只求他们将冯家是惨状带给其他世家,让他们赶紧做好准备。 只可惜冯坦的打算是注定无法实现了,在六个门客四散而逃之后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冯坦的脑袋就被吴宪亲手斩下,而那些被冯坦寄予厚望的门客,则是消失在夜色之中。 “跑了几个,已经安排人手去追了。”候令一脸的歉然,本想在田豫面前露个脸,结果还是未能尽全功。 “无妨,咱们事情挺多的,不必管他们!”孙英没有在乎逃跑的人,而是直接向黑影说道,“下一个,陈家!” “诺,请跟某来!”黑影也不多问,扭头就继续带路,刚刚经历了杀戮的士卒也赶紧跟在候令等人的身后追随而去。 至于让候令念念不忘的那几个门客,现在也遇到了麻烦。 逃跑的那几人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徒,其他的本事没有,那逃命保命的本事倒是不逞多让,平素里帮助冯坦探听消息,也会去帮助冯坦去传递消息。 而今天这群人里的首领现在确实一脸的冷汗,手心里也全都是冷汗,紧张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你说你们都逃出来了,为什么就不能赶紧逃出城外呢,凭你们的能耐逃出去,并不难吧。”李鍪露出了一脸诡异的微笑,双眼的赤色也变得十分妖异。 那首领看着面前的这个年轻人,虽然十分的年轻,但是多年逃命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个人很危险。 “小兄弟,咱们之前可是有什么过节?” “没有!” “那若是没有私怨,便是公仇了?”首领惨笑一声,私怨还可以谈谈,公仇的话,那便是不死不休了。 李鍪没有再回答他,而是解开了背在后背上的阔剑,抽出短刀直接冲了过去,刀光闪过那首领的确是拼了命的躲闪,却依旧是逃不过尸首分离的下场。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李鍪将手中的短刀拿到自己的眼前仔细的端详了一番,“啧啧啧,真是把锋利的好刀啊,还是用这个更为顺手一些。” 说完之后便继续背上了阔剑,离开了那里。 而在李鍪离开的同时,剩下那五个门客在倒在了不同的地方,五个和黑影一样打扮的人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 陈家门前,此时的陈家虽然已经十分紧张,但是依旧没有太多的动静。 “刚刚冯家的动静闹得这么大,陈家就没有去看看么?”吴宪一脸古怪的看着陈府。 黑影冷哼了一声,“陈家刚刚派出了四波人手前去探查,只不过没有一个能够活着走到冯家的。” 候令他听到这句话也是心中惊了一下,第一次正视了一眼这个叫做黑影的家伙,这次正视并不是因为他的实力多么强,而是因为这个家伙却不是一个人。 孙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伸手打段了他们的“寒暄”。 “好了,莫要闲聊了,奉田豫将军将令,陈家犯上作乱,为祸南阳,满门诛杀!” 孙英的一声怒喝,再次拉开了血腥。 “敢死士,杀!”候令紧随其后的怒吼,再次点燃了杀戮。 敢死士也是一声怒吼,直接冲向了大门,“砰!”一声巨响之下,陈府的大门就开始摇摇欲坠了。 “快!”吴宪怒吼着催促着士卒,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了先机,必要要速战速决,而且吴宪看向孙英,怎么看吴宪也不觉得陈家会是这个孙英的最后一个目标。 孙英也看着面前敢死士士卒们的冲撞,突然扭过头看向了黑影,“你确定这里不会有意外吧。” 黑影一脸的傲然,直接回应道,“孙先生放心,陈家确定是没有弓弩的,毕竟那玩意不同于战刀长矛,若是没有本事过硬的工匠,便是弄出了土质的弓箭,也没法使用。” “那援兵呢,确定不会突然出现援兵吧。”这才是孙英最大的担忧,也是今晚成败的关键。 “先生放心,从数年前家主就开始布局了,各个世家的消息往来,大半都和家主有关,至于剩下的那小半人手,我们也已经摸清了他们的底细,只要家主一声令下,南阳郡城的世家便会成为瞎子,聋子!” 孙英听黑影说完之后,嘴角也带起了一抹放心的笑容,嘴里喃喃的说道,“王盼...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在孙英的注视之下,候令麾下的敢死士再次撞开了大门,然而这次还没等他们冲杀进去,陈府里面早就严阵以待的私兵和家奴便手持兵刃冲杀了出来。 “退!”罗翔一声令下,刚刚站稳的敢死士便熟练的往两边滚了过去,然后陈府杀出来的私兵和家奴就看到了一排排手持弓弩的士卒正在狞笑着看着他们。 “射!”罗翔再次一声令下,士卒射出的箭雨直接从陈府的大门里宣泄了进去,不断的射中,不断的哀嚎,顿时陈府上下便出现了血流成河之像。 “杀!”这是罗翔的第三个道命令,弓弩手射出两拨箭雨之后便和敢死士一样闪到了一边,而早已忍耐不住的步卒则是直接冲杀了过去。 陈府的严阵以待,陈府的精心准备在这些老兵面前就如同一个笑话一般,被轻易的击碎。 “杀!”虽然陈家的准备落空了,但是陈家的反抗却是没有停止,士卒冲进陈家之后,便迎来了肉搏战,士卒是百战之士,而陈府的家丁私兵却也不是什么善茬。 奋力反抗之下,便是罗翔饱经战阵也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吃力,不过这并不能阻挡胜利在向他们这方向偏移。 “今天晚上他们的抵抗都很激烈啊。”孙英看着一个陈家的家丁已经被砍断了双臂,但是仍然扑向了自己对面的士卒,想要用牙齿将那个士卒活活咬死,心中不由的一冷。 黑影也是脸色一正,“南阳郡本就风气雄浑,而且又是四战之地,这里的私兵乃至很多家仆都是经历过真正的生死厮杀的,甚至一些老人还经历过真正的黄巾之乱。” “那为何张家...”孙英第一次感觉之前的事事顺利或许真的是有人暗中相助。 “张家本就是靠着当人贩子起家的,他们并不是多么勇武不说,在你们去之前,家主已经用各种谣言将张家大部分的家丁私兵给调离了那里,否则你以为仅仅凭着你们那点人手就能成功?” 孙英这才点了点头,胡家的残余都让白马义从的都尉田五为之挠头,可是同为四大世家的张家却是让孙英感觉不堪一击,这的确是孙英自己没有想到。 “不过近些年南阳郡的世家的确是退步了很多,不少子弟都变得纨绔了起来,没有了祖辈的奸猾和父辈的悍勇,再过上一阵子,他们恐怕都不需要什么外敌,自己就把自己玩死了。” 黑影的话让孙英忍不住的想笑,不过他也知道黑影这话的确是实话,某说南阳郡如此,天下世家豪族乃至武将之家,尽数有这个问题,用老百姓的话就是,老子英雄儿混蛋。 最著名的应该就是江东大将韩当的儿子韩综,韩当是孙坚四老将之一,之后更是被称为江表虎臣,而他儿子韩综,据孙英所知,那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 奸杀掳掠,作奸犯科,横行霸道,简直就是专门用来形容这个家伙的,每天韩当为了给他儿子解决事情,就不知道要愁白几根头发,而且为了不影响他的仕途,还要四处隐瞒。 只不过就算如此,韩综的名声在江东也已经烂大街了。 就在孙英和黑影闲聊的功夫里,候令也带来了这次的战报。 “陈府上下攻击八百七十六口,亲族家眷一百二十六口,私兵六百五十人,家仆百人,已经全部被杀,无一活口!” “恩。”孙英再次点了点头,“需要休息会儿么?” 候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如同擂鼓一般激动了起来,他知道这果然不是最后一家,甚至这可能只是刚刚开始。 “我等不需要休息!” “后面可是还有...” “无需告诉我等后面还有什么,只需要告诉我等目标即可!”候令直接打断了孙英的话语,他不知道孙英和田豫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到现在那些世家还没有联合起来。 但是候令却是知道,冯家也好,陈家也罢,这些家族当初都曾经围困了自己的父亲,就算这是一个陷阱,那他也要先给自己的父亲,给自己的同袍,给南阳郡无辜死去的百姓,报了这个仇再说其他。 孙英看着面前的候令,再看看他身后已经收拾妥当的吴宪,罗翔乃至更多的士卒,裂开了那干瘪的嘴唇,“那么,下一个?” “我等遵命!”候令拱手行礼。 “你等呢?”孙英看向了后面的吴宪和罗翔,“确定不用休息么?” “愿听先生调遣!”千余士卒震声高喊起来,这一刻,仿佛半个南阳郡都能听到,他们也没有再想要禁声,想要隐藏。 毕竟连续屠戮了两个世家,就算其他人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过来,但是若是说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才是真正的自欺欺人。 孙英长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了黑影,“那就走吧,下一个应该是....东里氏!”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东里氏 东里氏本来只是一个小家族,但是他们的祖宗很是厉害,东里氏源自于姬姓,就是周文王姬昌的那个姬姓。 甚至东里一脉的祖先还曾于咸林正式建立诸侯国,郑国,将自己的姓氏改为郑国姬氏。 但是在时间的长河里,东里氏的辉煌并没有持续多久,郑国传二十二世至郑康公姬乙执政末期,被他们算不得强大的邻居韩国的韩哀侯发兵给屠灭了,郑国也就真正的消失了。 在此之后郑国姬姓便分裂成了数十个姓氏,其中单姓四十八氏,复姓三十六氏,而东里氏便是其中之一。 郑国姬姓分解之后其他姓氏的家族靠着郑国或者姬姓嫡系的身份,或多或少的都有那么一些建树。 而东里氏也是曾经有过很多想法的,他们曾经精研周易,那是他们姬姓老祖宗,周文王姬昌的著作。 等到董仲舒说服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时候,东里氏更是意图想要将周易这个儒家六经之首和另外的道家易和筮术易相结合,最后再用儒家的学术对他们相解释。 东里兖希望由自己的家族将老祖宗的学识和儒家再次发扬光大 经过了数百年的研究,东里兖有没有出真正的大儒别人不知道,但是别人知道的是,东里家的人都要疯了 东里氏的人脑子在这几百年的研究中越发的不正常了,他们经常手捧书卷,十分入迷的去研读经典。 他们谦逊有礼,他们遵循古理古法,他们或许呆板或许洒脱,但是他们确是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种超然物外的感觉。 超然物外是一种很好的品格,按理来说超然物外不理世事的东里家族应该收到乡邻的尊敬和敬畏。 但是东里家族并没有得到任何爱戴和拥护,反而被乡邻十分的害怕。 究其缘由,却是东里家族做的太过了一些。 曾有东里家族一子弟之妻重病卧床,那东里子弟却是一心钻研经意,导致妻子在家中无人照顾。 乡邻在街头遇到“浑然物外”苦心钻研的东里家族那子弟,上前告知他的妻子病重可能要不行了,而那东里子弟却是说自己正读在经典之处,不能分心。 等那东里子弟回到家中的时候,他妻子的尸体都已经冰冷僵硬了,而那东里子弟却是没有悲伤没有难过。 直接箕坐在地上,拿出瓦缶和锣鼓敲打了起来,一边大笑一边歌唱。 乡邻都喝问他为何要这样无情无义,那东里氏的子弟非但没有悔悟,反而十分开心的辩驳道。 “吾乃效仿先贤旧事,庄子外篇至乐有载,先贤庄子妻丧,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 说完之后,那东里子弟歌唱的更加痛快,更加的大声,当夜还找了不少朋友饮酒作乐,全然不顾尸骨未寒未曾下葬的妻子。 而他的这种行为可不是什么特例,而是在东里家族中十分常见的现象 本来特立独行的东里家族也就在自己的家族里祸害祸害罢了,结果近些年,不知道为什么世家之中很多都觉得道家学术和儒家学术有共同之处。 便开始了研究这两个学术相结合,而已经研究了数百年的东里家族一下子就吃香了起来。 最明显的变化则是在刘景升正式掌控荆州出任荆州牧之后。 为了兴建学校大兴礼仪,刘景升敞开了府衙大肆邀请名士前往荆州坐而论道。 而对周易研究数百年又特立独行的东里家自然也在世家名士之列。 荆州牧府衙一论,东里家族彻底打响了在士林之中的名气。 毕竟,无论是哪个家族几百年连续不断的研究同一门学问,他家族里的子弟在这一门学问之中那也是极深的。 东里家族得到了荆州牧刘景升的认同,也得到了荆州世家的认同。 从这一刻开始,东里家族之前的不问世事成了隐士风采 东里家族那种在妻子丧礼之时,箕坐而鼓歌并且和朋友饮酒作乐的样子也变成了效仿先贤有先贤之气 总之,东里家族那些之前被视作荒唐无稽的举动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还有人竞相效仿起来。 在这个大的风气之下,东里家族的子弟终于如愿以偿进入了仕途之中。 虽然他们的仕途之初都是一下闲散之官,没有什么实职也不需要实实在在的做什么。 说白了,刘景升给他们举孝廉授官就是因为他们头上那个名士的帽子。 刘景升需要名士给他鼓吹,需要名士的名气来给他吸引真正的贤能,需要依靠这些名士的名气来达到自己兴建学堂的目的 所以给东里家族这种“徒有虚名”之辈,刘景升是真的愿意将他们给供起来。 不过刘景升想的很好,东里家族的人也做得很好,每天就是点个卯,然后就是去各种各样的流连山水间 可就是这么滋润的日子,东里家族子弟的政绩那也是节节升高,其中东里家族的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东里兖最为耀眼 东里兖每到一地,必先去寻访此地的名山大川,然后呼朋引伴在此间饮酒作乐。 而他的政绩那自然不用担心,上司不管,袍泽友善,大手大脚的花钱,再加上各路名士的吹捧,那真真儿的一路扶摇直上。 刘表在的时候,东里家族便已经靠着他们自己的嘴皮子在荆州立了足。 而等到魏王南征,拿下荆州之后,在刘表麾下过的风生水起的东里家族又是跟着刘综毫不犹豫的投降了魏王。 再次之后,东里家族便开始了“修生养性”的生活,全家之中只将年轻一代中最为优秀的子弟东里兖放出来为官。 剩下的家族子弟专心在家诵读诗书,管理家中的产业和田亩。 东里兖也不负众望,在名士光环的加持之下逐渐变得声名鹊起,再加上近些年,黄老之道和儒家结合的越发深刻了。 所以东里兖这种“新派儒家”的先驱者那是更加的受欢迎了。 在这种情况下,东里兖从一个小小的县丞一路扶摇直上,数年之间便是做到了南阳郡的郡守之位 在这大汉官场上,那也是数得着的人物了 而托了东里兖的福,东里家族也摇身一变踏进了南阳郡,成为了南阳郡的一个极为特殊的家族。 此时,东里家府邸外不远处,孙英等人跟在黑影的后面,正在快速的前行。 “孙先生”候令走到孙英的身边,轻声的问道,“末将对孙先生的命令绝无异议,只是想问一下孙先生为何要去东里家” “当然是要去办事儿了”孙英冷笑一声,“难不成候少将军觉得,这大晚上的我等是去找他们闲聊不成么” “末将不敢”候令低头说到,“只是这东里家族乃是名士之家若是” “南阳郡变成这样,东里兖罪无可恕” 说实话,孙英这句话是让候令等人十分感动的,他们所有人心中何尝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因为东里兖乃是朝廷高官,又是一个大汉朝廷公认的名士。 若是之前,候音还只是南阳郡的守将之时,对东里兖还能稍微制约一下。 至于现在,他们对于东里兖这种人的怒火只能说是敢怒不敢言了,毕竟名士,在大汉尤其是现在的大汉,是极为特殊的一个群体。 “我等多谢田豫将军,也多谢孙先生给我等仗义执言”候令大跨步走到孙英面前,直接拦住了孙英的去路,同时也拦住了大军的去路 “候少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孙英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候令,脸上的笑容有些诡异,“难不成少将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候令没有在意孙英的脸色和调侃,而且一脸肃然的和孙英说道。 “我等多谢田将军和孙先生的好意,但是东里兖乃是名士,更是曹仁面前的红人,若是为了我等去得罪了东里兖的话,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听你的意思,你是想劝某家放弃”孙英嗤笑了一声,“尔等可知道若非东里兖,尔等不至于沦落至此的” “我等知晓”候令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继续坚持自己的做法,“但是我等已经如此了,为了我等再将田豫将军陷进去的话,那便是我等的错了 哪怕就是为了南阳郡城的百姓,我等也不希望田豫将军出什么意外” “可是已经到这一步了,现在说停下,貌似也没什么用了吧” “孙先生放心,之前冯家只逃出去数人,而陈家更是满门上下无一漏网,只要田豫将军将事情全都推在我等的身上便可” “呵呵还真是个不错的注意。”孙英冷笑着点了点头,“不过田豫将军让我等这么做自然有他的想法,我等只需遵从便是了” “可是可是祸不及家人啊”候令见孙英要继续走赶紧再上前一步,“若只是因为东里兖这个庸官的不作为,我等便要将火气撒在东里家族的身上的话,那我等和那曹仁还有什么区别” “你等以为,东里家族乃是无辜” “他们来南阳郡也有了一些日子,平素里虽然名声不甚好,但是却也未曾听说过他们有什么为恶的事迹” “你确定么” “末将虽然身体不好,无法和先父一样出仕南阳郡,但是从小在这里长大,对一些事,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便跟随某家来吧,某家相信,一会儿东里世家一定会让你们大吃一惊的” 孙英说完之后便带着一脸诡异的微笑从候令的身体走去,不着急不着慌的。 候令还想再拦,确是感觉手臂一紧,扭头一看就看到吴宪那张憨厚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吴宪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候令无声的摇了摇头。 候令看着那张憨厚的脸,看着那一个个的士卒还有他们眼中的希翼,最后只是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很紧孙先生加快速度” 孙英听到身后的命令,心中也是微微一松,其实在他知道真相之前,孙英也是不敢相信东里家族竟然还有这份儿本事 东里家族坐落在南阳郡城的东南角,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 没有其他世家的那种高大的院墙和宽厚的大门,也没有其他世家的那种气派。 单从外观来说,东里家族不愧是一个典型的书香门第,无论是大门,院墙还是一些周围的景色,乃至他的邻里。 都有着一股浓浓的淡雅的感觉 “这里便是东里家族了”黑影走到这里得时候便已经准备悄然后退了,虽然黑影也知道这个看似淡雅的家族实则肮脏不堪。 但是他毕竟是大汉有名的望族,在汉初之时更是平原郡的郡望,只不过这些年实在是落魄了 黑影不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些人和东里家族孰强孰弱,但是他知道自己绝不能让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 只要他的主人和今天的事扯上一点的关系,那么大汉的那些名士就会用吐沫星子将自己和自己的主人活活淹死 黑影知难而退了,但是孙英却是丝毫不怕,他和蒯蒙不一样,他对仕途可是没有任何的兴趣,他想要的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 “东里家族,呵呵,还真是朴素啊” 孙英的话若有所指,不过候令是完全没有听出来,还在一旁附和到,“东里家族的人向来不过问外事,一直在家中读书,虽然他们不太会做事,但是他们品格还是值得信任的” “你真这么认为”孙英露出了一个笑容,候令看着很别扭的一个笑容, “这是南阳郡城公认的啊” “那就一起来吧,看一看你们口中品格高尚的东里家族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孙英嘿嘿一笑,大吼一声,“撞门” 孙英一声令下,候令纵然心中不忍但是依旧还是选择了听从 “撞门” 敢死士率先出击,东里家的大门不过尔尔,怎么顶得住那个身强力壮的敢死士。 只用了盏茶功夫,敢死士就破门而进了,然后冲进门的孙英等人看到的也是一副副瑟瑟发抖的面孔。 “汝等乃是何人为何要闯入我东里家族” 东里家的族老,东里溪伸出颤颤巍巍的干枯瘦弱的老手,指着闯进来的孙英等人,怒声呵斥 “你是东里家的家主”孙英看着岁数都快过百的东里溪,内心深深的感觉到南阳郡是个好地方啊,这里得人,长寿 “吾乃东里家之族老,吾东里家族没有所谓的家主” 孙英看着一副文邹邹样子的东里溪,嘴里嗤笑了一声,“这个老家伙说话,一直是这副模样么” 候令听着东里溪的话,确是一脸的钦佩,“东里家族效仿古人,实行周礼,都是一副君子的模样” “你脑子里的君子就是他们这副模样”孙英呵呵一笑,然后扭头看向了对面那个一脸愤怒的东里溪。 “老先生,你除了质问以外,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某家说的了么” “老夫与君并无再多言语,只求君”东里溪还在继续说着话,没等他说完,孙英就一耳光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脸上的疼痛让东里溪闭上了嘴,耳光的脆响也将其他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老先生,还请好好说话” 东里溪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给惊呆了,在短暂的呆愣之后,脸色一下子涨红了起来。 “吾乃鲐背之年,汝这顽童” “啪”又是一个耳光闪过,这一次哪怕东里溪已经有了准备依旧还是没能躲过去。 “好好说话”孙英淡然的口气钻进了东里溪的耳朵里,“否则老子还打你” “汝不得” “啪”孙英皱着眉头看着东里溪,也是一脸的无奈,“你这老头是没改么” 东里家其他的子弟看着自家的族老被一次又一次的扇耳光,也都是敢怒不敢言。 不说其他,单单是那一群凶神恶煞拿着利刃的士卒就让他们理智的找回了自己的脑子。 东里溪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士卒,再看看自己身后敢怒不敢言的家族子弟,真的是用尽了全力才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来 “老夫东里溪,忝为乃是东里家的族老,不知道诸位来我东里家是所为何事” 孙英看着东里溪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样说话才好嘛,大家都舒服了” 东里溪被孙英这臭不要脸的话给气的差点背过气儿去,但是现在毕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东里溪也不敢真的翻脸 “这位小将军,您来我们东里家,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哦,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有人告发东里家族勾结叛逆,意图霍乱南阳郡” “无稽之谈”东里溪冷笑一声斥责说到,“我东里家子弟东里兖乃是上任南阳郡郡守,曾经力擒叛逆候音,和那群叛逆乃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南阳郡人人皆知,不知是哪个人敢来诬告我等” “喏”孙英将手指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侯令,“就是这个家伙告发的尔等,鉴于他的身份,我等不得不慎重考虑” 东里溪老眼看向了侯令,刚刚因为他为自己东里家族说好话而产生的好感瞬间就消失了,“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何等人物,怎么就敢这般诬告我东里家族” “他是将门之后” “不管他是哪个将门之后,我东里家也算得上一郡之望,当年高祖之时,曾在平原郡显赫一时,而时过境迁之下,虽然我等子孙有些辱没了祖先威风,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诬陷的” “既然东里溪族老都这般说了,那小子便给双方做个介绍。”孙英呵呵一笑,伸手指着侯令对东里溪说道,“这位乃是已故南阳守将候音之子侯令少将军,南阳一战中侯令少将军斩敌七十八人,浑身受创十余处,之后在候音将军心腹保护之下撤离南阳郡城,但仍然守护者南阳郡城的安危与百姓的安危。” 东里溪被侯令的身份给吓了一跳,伸出干枯瘦弱的老手就要指过去,还没等他做出完整的动作,孙英便将他的手一把摁了下来,然后对着侯令说道,“再来给诸位介绍一番这位已过了耄耋之年的老人,东里溪,东里家族的族老,堪称是我南阳郡长寿老人之首。 更兼其身体强壮,年过九十仍然每夜御女不停,平日里更是豪爽好客,这南阳郡周边的盗匪贼寇,过半都和这位东里溪族老有着不小的交情,而且据说这位东里溪族老还经营着很多暗娼赌坊,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东里溪越听脸色越白,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等到孙英将所有的话都说完的时候,东里溪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浑身仿佛都开始了颤抖,“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尔等诬陷老夫,诬陷东里家,我要上告,老夫要一个公道” “公道”孙英冷哼一声,“若是你都要委屈,要公道,那么城南十里巷被你们东里家逼得家破人亡,卖儿卖女的陈老四委不委屈他要不要公道” “他他老夫老朽” “怎么,说不利索了陈老四本来还能算是家境殷实,就因为你东里家的人看上了他的女儿,便联合了一群地痞无赖坑害了人家的生意,祸害了人家城外的田亩,然后让人给他加了各种役使,让他家活都活不下去了。 而这个时候,你东里溪族老,却是如同一个大善人一般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用极低的价钱将他的家产尽数买了回来,然后得了陈老四的家产犹不知足,还设计让他染上官司,最后无奈之下,卖妻卖女才保得一命 东里溪,你个老扒灰敢对天起誓,说陈老四的妻女最后没有进你东里家的门么你敢对天起誓说你东里家在陈老四的事情上从未出手,更是完全没有参与么” “老朽老朽,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孙英冷笑一声,“你们这群连良心都没有了的家伙,也敢说问心无愧就不怕九天之上落下一个惊雷,劈死你们一群狼心狗肺之徒么” “你休要胡言乱语,东里家世代大儒,精研学术先贤,怎么会做这么肮脏之事,你莫要在诬陷我等” “诬陷那你这个老家伙可能告诉某家,陈老四在城外的两亩田,你是花了多少钱买的么” “老朽”东里溪脸色忽白忽红,十分精彩,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我东里家和陈老四乃是生意,货钱两清,又能有什么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两亩良田,最后你只给给了陈老四两百钱,还是董卓时候铸造的小钱”孙英嗤笑一声,“至于你说的货钱两清,陈老四的良田的确是给了你了,而你那两百钱却只给了人家一百三,剩下的七十,到他死也没能拿到手” “你胡说八道”东里溪怒声喝道,“你这小娃莫要再信口雌黄”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清楚,难道你这老扒灰儿不知道你们买卖的契约会在郡守府里留存么” “你”东里溪伸着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孙英,却是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孙英一巴掌将东里溪指着自己的手拍到了一边,“少拿你的手指着某家,小心某家一时忍耐不住,将你的爪子给剁了” 东里溪虽然一脸的怒意,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老老实实的将手指收了回去,只是闷声说道,“无论你怎么说,我东里家和陈老四的交易乃是你情我愿之事,这谁也不能否认” “和陈老四的买卖是你情我愿,那剩下的人呢,城东张麻子,徐迟,城西的” “够了”东里溪一声怒吼,“你这娃娃莫要再话说八道来抹黑我东里家了,否则就算你有这些家伙傍身,也难逃一死” “就凭你这个小胳膊小腿的老家伙么” “不,就凭我东里家乃是大汉的世家”说这句话的时候,东里溪一脸的傲然。 孙英突然笑了出来,而且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这个家伙,还真是高看自己啊,还是说,你觉得等你东里家满门都死绝了,然后那些所谓的世家还能将你们从坟地里刨出来,再将你们救活了” “你你你无礼混账”东里溪被孙英气的脸色发红差点背过气去,但是在他怒斥孙英的同时,眼睛却是一直往四周偷偷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老家伙,你是不是在奇怪,明明你已经派人出城求援了,为何现在还是没有一丝动静呢”孙英冷笑一声,对着东里溪的眼睛使劲儿吹了一口气,“你可某要等了,他们是不会来的” 本来脸色涨红的东里溪听到孙英这句话,脸色猛地变得煞白,嘴唇哆哆嗦嗦的问孙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您老不知道么”孙英冷笑着走到东里溪的面前,“小子倒真的很佩服你,南阳郡周边十大盗匪,其中七个和你这个老家伙有莫大的关系,而其中的三个首领更是你的义子 东里溪,若非证据确凿,小子还真不敢相信你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居然是这么一位人渣,闻名乡里的东里家,竟然是这般藏污纳垢之地” “你你有什么证据,你不可能有证据的,不可能”东里溪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但是依旧坚挺着。 “若是你要证据的话,老夫可以给你”大门外传过来一个雄厚的声音,然后一个雄壮的老人走了过来,正是田豫,他的身后同样跟着两个人,左边那人岁数和东里溪相差无多,正是赵霖,右边的那位却是很年轻,然后一脸不羁的笑容,正是王盼。 “你是何人,竟在这里口出狂言”东里溪看到赵霖和王盼在其后,心中已经有了些慌乱,但是仍然硬撑着不让自己露怯,“王盼,赵霖,我东里家和你们这群南阳世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赵霖一副老神自在的样子,不去搭理东里溪的喝问,而王盼则是微微侧身,对田豫以示尊敬,并表示了不打算和东里溪继续说话。 “老夫田豫,新任的南阳郡守,今天特地来拜访一下我们南阳郡的客人,东里家” 东里溪却是啐了一口,怒骂道,“拜访老夫看尔等就是恶客上门老夫就该将尔等都轰将出去” “东里族老,若是心中不曾有鬼,何必如此声嘶竭力的狂吠呢” “尔等莫要羞辱东里家族,就算今日我东里家族身死族灭,也定要让尔等好看”东里溪这一副要与田豫等人鱼死网破的样子,也着实是有些唬人,侯令虽然还闹不清具体状况,但是依旧偷偷给罗翔吴宪二人下令,让他们保护田豫等人。 田豫轻轻拍了拍挡在自己面前的吴宪,并给了一个让他安心的笑容,走到前面,直面东里溪,“老夫说了,今日是来拜访的,若是东里家真的这么不欢迎我等的话,那么老夫也只能换个方式了” “换个方式什么方式” “若是东里家不欢迎我等的拜访,那么老夫只能换个方式,改为拜祭一下诸位了”田豫用最温和的话语说出了让他们最毛骨悚然的话。 “尔等安敢如此”汗毛倒立的东里溪一声怒吼,然后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那动作行云流水堪称迅捷,同时仰天长吼到,“快来人,有外敌” 就在东里溪这一吼落下之时,通往后院的大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撞开,然后一群手持利刃的家伙冲了出来,一边将东里家的子弟以及东里溪保护起来,一边冲着田豫等人在呼啸怒吼 “这群家伙怎的这么眼熟”田豫等人还没有说话,一直没有闹明白状况的侯令突然磕磕巴巴的说道,“某家怎的觉得,这群家伙好像从哪里见过” 孙英冷笑了一声,“南阳郡周边的贼寇,赵敢,黄聪两人,侯令少将军这么快就忘记自己的老朋友了” 侯令听孙英说完,然后仔细回想了一番,眼睛猛地就瞪大了起来,赵敢,黄聪是南阳郡为祸已久的贼寇,之前自己的父亲候音还是南阳守将的时候,每年为了他们两个人没少挠头。 可是最让候音挠头无奈的并非是他们二人实力有多么的强悍,而是他们的狡猾难缠,无论计划的多么周密,最后都能让他们给逃了,而精心设计的几次陷阱也都是以失败告终。 若非是候音机敏,每次见势不对立刻撤回,否则那几次算计他们的陷阱差点就让自己灰头土脸了。 候音曾经一度以为他们在南阳郡有自己的探子,为此在自己的军中乃至亲信中反复的排查,闹得人心惶惶不说,更是差点让士兵离心,最后实在没有所得之后,便开始怀疑南阳的世家。 可是无论候音如何查探都找不到任何世家和这两个人勾结的证据,反而让候音将南阳郡的那些世家得罪了个干净,这也是最后候音聚众反叛占领南阳郡之后,无一世家帮助他的原因。 最后查探了半天都一无所得的候音也只能认为是这两个贼寇本事够大,每每都能料敌于先,若非是他们实在有些无恶不作,候音都想要将他们两个人招降了了账。 在今天之前侯令一直想不明白他们二人为何有这么大的能耐,甚至在这段日子,侯令等人还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两个人的势力范围,就是害怕惹到自己惹不起的人,从而给百姓带来祸患。 但是侯令在此之前的一切担心和怀疑,现在都消失无踪了,就连之前的疑惑今天都解开了,就看赵敢黄聪两个人,现在对东里溪的保护和在意,侯令就能知道当初给这两个家伙通风报信的是谁。 候音一直敬而远之的东里家族,甚至就是那个成天流连于山水,屁事都不做的南阳郡前任太守,东里兖 “东里老贼”侯令的喉咙中发出了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你这狗贼,枉顾我父子当初这般的尊敬尔等” 东里溪此时也知道自己苦心伪装已经失败了,在赵敢和黄聪出现的那一刻便已经失败了,但是他现在仍然不想就这么放弃,“田豫太守,现在可否听老夫一言” 田豫都已经做好了下令冲锋的准备,突然听到东里溪的话,心里不由的一笑,还真是一个到死都不放弃的老头。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说的”田豫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还要劝说田某和尔等一样落草为寇么” “田大人说笑了,老朽并非是这个意思”东里溪可能是感觉到了安全,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田豫大人,您乃是南阳郡的太守,我东里家乃是这天下都有名号的望族,我孙儿东里兖更是天下名士” “你到底想说什么若是想要拖时间那边不必了。”田豫听得有些心烦,“你派出去的人手除非有天大的本事,否则他绝对到不了城外的,而且就算到得了城外,你以为现在的田某还是那个只有区区百余名士卒的南阳郡守么” 东里溪看了一眼那远离院外,墙上墙下的足足千余人,自然知道他东里家今天是遇到难事儿了,不过他依旧劝说到,“田豫大人,老朽的意思是,您何必为了区区贼寇和我东里家为敌呢,只要您一句话,我东里家上上下下绝对会将今天的事情全都忘记,而且从今天开始您田豫大人便是我东里家的朋友” “东里家的朋友那又如何” “听闻田豫大人久居北疆,可能对现在中原的形势并不是那么的了解。”东里溪呵呵一笑,“现在中原乃是我等世家当道,当今世子曹丕更是和我等有着极深的交情,只要田豫将军一句话,便是我东里家的朋友,那便是世家的朋友 作为我大汉世家的朋友,田豫将军,日后您升官发财也好,封侯拜相也好,那都是指日可待,唾手可得” “老夫,不想升官发财,更不想封侯拜相。”田豫却是淡淡的摇摇头,“老夫想要的只有力所能及的守护好一方百姓,这是老夫的主公曾经嘱咐老夫的,老夫既然答应了主公,便要做到” “田豫大人”东里溪还想再劝,可是田豫却用一个字打断了他所有的话语。 “杀” 田豫的怒吼彻底引爆了战场的,早就压抑不住的罗翔在听到“杀”字的那一刹那便冲了过去,一刀砍向了对面的贼寇,飞贼赵敢 同时早已怒发冲冠的侯令也紧随其后,嘶吼一声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剑冲着另一名贼首黄聪就杀了过去,双眼赤红的样子和李鍪都有的一拼。 “杀光这群家伙”东里溪见田豫软硬不吃,直接狠声说道,不过他好像是忘记了自己的那点实力。 “娘的,护着老头子先跑”赵敢和黄聪两人接住了罗翔和侯令,不过将东里溪的那句话直接给自动忽略了,之下让麾下将东里溪赶紧带走,省的在这里把他们都拖住了。 东里溪也知道自己刚刚那是吹牛吹过了,看身边的那几百名贼寇冲了过去挡住了田豫等人,也赶紧带着东里家的子弟跟着几个贼寇跑向了自家的后院,在那里有他们早就准备好的一条密道直通城外。 “想跑”田豫看到东里溪等人的动作顿时冷哼了一声,“老夫废了这么大的力气,若是再让你们给跑了,那老夫这个南阳郡郡守的位子让给你们做算了” 说完之后的田豫突然劈手将一旁护着自己的吴宪手中的长矛夺了过来,然后一脚将他踹到一边。 “给老夫闪开,哪个告诉你老夫需要保护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老子北疆的田豫 田豫这一脚没有把吴宪踹出个好歹来,但是田豫的这一句话却是让他足足呆愣了半晌。 “田大人小心啊!”吴宪看田豫越过自己直接冲了过去,顿时吓了一跳,生怕这个老人被人伤了,惹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好了。 “大人小心!”吴宪毕竟年轻力壮,几步就追上了冲锋的田豫,然后就要再次挡在田豫的前面以免他受伤。 只不过吴宪的殷勤保护最后只换来了田豫冷冰冰的一句“滚蛋!” 不过田豫的冷言冷语完全没有让吴宪的热情消退,吴宪不管田豫怎么说,就是死死的守在他的身前,保证他不受到伤害,至少在自己死前不能收到贼寇的伤害。 “大人,战场上刀兵无眼,您先后退,就这群小贼,我等就能....” 吴宪还想要继续劝导,只不过田豫直接用动作打断了他。 一个贼寇看到田豫这个老人也冲了过来,心中顿时大喜过望,想着若是能够将这个所谓的南阳太守给拿下了,那么自己这些人还可能反败为胜呢。 说做就做,那贼寇看到吴宪和田豫正在纠缠在一起,便偷偷的抹了上去,然后趁着机会一刀就朝着吴宪捅了过去,想要现将吴宪这个“威胁”给弄掉再说。 吴宪正在说着刀枪无眼,然后田豫眼角一缩就看到贼寇偷偷的摸了上来,然后田豫一把就将吴宪给拎了过去,让他免于受那一刀之苦,然后在吴宪震惊的眼神之中,田豫矛做棍使,一棍抽去,将那个冲过来的贼寇一下子抽在了地上。 单单这样并不能让吴宪震惊,真正让吴宪震惊的是现在那个贼寇的样子,那贼寇的脖子已经消失不见了,或者说,田豫一矛抽过去,那贼寇的半个头颅都被砸进了身体里,这份勇力,吴宪闻所未闻啊。 “臭小子,老夫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酸文人!也用不着你的保护!” 田豫留下这么一句之后便继续冲了过去,他可是记得他的目标是什么,若是东里溪那群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都跑了,那他人可是丢大了! 吴宪听见田豫说话也只能呆愣着点点头,然后站起身来跟了过去,至于冲过去保护田豫,吴宪是想都不敢想了,他觉得他在田豫面前就是用来碍事儿的。 没了吴宪的碍手碍脚,田豫彻底的放开了凶性,第一次让中原人,让南阳郡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北疆战神。 田豫的战法十分简单,就是五个字,“一力破万法”。 无论对面是谁,无论冲过来多少人,或者他面对着多少人,就是一矛通过去,或者一矛横扫,这么简单的招式在田豫的速度和力度之下,竟是无人可以阻拦。 “杀!”田豫再次将一个贼寇一矛捅死,然后手臂用力直接将他抛飞之后一声大吼,宣泄着心中的通畅。 自从来到南阳之后,他几乎很少动手,每日应对的都是一些苟且之辈,面对的都是一些阴险的敌人,虽然他应付起来游刃有余,又有几个很不错的年轻人再帮他,但是他心中的怒气也是与日俱增的。 田豫从年轻的时候,要的就是守护一方百姓,在北疆能够创出偌大的名号也是因为他对战异族作战勇猛,可是来到中原,来到南阳之后,田豫仿佛见到了一个和北疆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这里动辄就说什么世家,就说什么关系,这里的人们,关系错综复杂,在这里牺牲一些人,乃至牺牲一些无辜之人来满足自己的欲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在这里,田豫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感到很压抑,他需要发泄出来,用鲜血,用敌人的鲜血舒缓自己的心情,上次在胡家,田豫刚刚热了身就已经结束了,这次这数百名贼寇和百多东里家族的子弟,应该够了。 田豫开始了他的杀戮,放开了手脚的田豫,每一次攻击都能轻松的带走一名乃至更多贼寇的性命,没带走一名贼寇的性命必定要虎吼一声,用来震慑敌人的胆魄。 这是田豫在北疆的习惯,两军对战,士气当先,若是两军都士气如虹,那么谁能最先将敌人的胆子吓破,谁就能更快更好的取得胜利。 “杀!”再一声虎吼,田豫将面前最后一个敌人给抽飞了出去,那贼寇在半空中喷洒着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这是田豫面前最后一个敌人,他只用了极短的时间就冲出了那些贼寇的阵型,托了田豫这般勇猛的福气,侯令麾下的那些士卒也成功将贼寇分割包围了,只要侯令等人不主动犯蠢,胜利就在他们的眼前。 田豫看了一眼战场,罗翔已经牢牢的压制住了赵敢,而侯令也和黄聪打的有来有往好不乐乎,吴宪半路上就知道田豫的勇猛远非自己可比,干脆拖离了田豫的身后,转身接过了大军的指挥权。 直接指挥士卒将贼寇分割包围了起来,现在这良好形势也说明了吴宪并非是什么庸手无能之辈。 田豫点了点头,伸手招呼过几个士卒和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孙英,冲进了后堂,他要去找东里溪好好算算账,算一算他东里家族是怎么和东里兖一起将这好好的南阳郡给玩成了这般模样。 “糟糕,那个老头儿冲进来了!” 田豫出现在后院,顿时惊起了一阵阵的哀嚎和惨叫。 本来田豫以为经过贼寇的阻拦,他若是想要追上东里溪等人还需要不少的力气,结果冲进后院之后赫然发现,这群逃走的东里家族子弟,非但没有抓紧时间逃跑,反而开始收拾起钱粮细软。 “真是一群要钱不要命的衣冠禽兽。”田豫见到这幅样子自然是一脸的不屑,直接一矛将一个冲过来的贼寇杀死之后,伸手就将一个东里家族的子弟给拽了过来。 “你们族老东里溪呢?现在在哪儿!” 那人看到田豫现在这一副浑身浴血的模样,哪里还有勇气反抗,差点吓得尿了裤子,只是哆哆嗦嗦的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堂屋,“他...他就在那里,收拾东西。” 田豫定眼看去,很容易就找到了最为低调的那座大屋,冷中冷笑更甚,外表这么残破的屋子,面积确实最大的,这不是掩耳盗铃是什么? “拿下!”田豫一声令下,跟在后面的士卒便冲将出去,将一个个慌乱的东里家族子弟擒下,至于那几个用来保护他们的贼寇则是冲向了田豫,也同样抱着擒贼先擒王的意思。 只不过这个“王”却是有些强悍,三个贼寇豁出了性命都没能阻拦田豫哪怕一瞬。 “砰”田豫一脚将房门踹开,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掀起的床榻以及露出来的洞口,田豫眉头不禁一皱,心中有些不善,“还是小看了这个老东西了。” 没有得逞的田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怒之下伸手用力一拍就将那实木做的房门给拍碎了,残渣掉落在了地上。 这一幕彻底将所有人给惊住了,无论士卒还是那些哀嚎逃窜的东里家族的子弟,一个个都呆愣愣的看着碎裂的房门,士卒忘记了抓捕,东里家的人也浑然忘记了抵抗。 等田豫将这群东里家族的人都尽数拿下之后,外面的战斗也彻底进入了尾声。 罗翔拼着胳膊被赵敢砍伤,一刀将他首级斩落,几乎于此同时候令在吴宪的协助下也成功的将黄聪拿下,让贼寇彻底的群龙无首,而士卒们也趁此机会将那群贼寇彻底镇压了下去。 “田豫大人!”候令走到田豫的面前,行礼之后半天也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田豫看着在自己面前十分恭谨的候令,嘴角也带出一抹笑容,“候少将军,久仰你和令尊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田豫大人过奖了,我等....我等...我等现在不过区区叛逆罢了!” “叛逆?”田豫哈哈一笑,“叛逆刚刚不是已经被剿灭了么?当然还有一些余党,现在需要我等去将他们剿灭!” “什么?”候令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刚刚田豫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夫刚刚说的还不够清楚么?”田豫微微一笑,“现在我等就要去将为祸南阳的那些叛逆贼寇统统剿灭了!不知道候少将军和诸位将军可愿意助田某一臂之力?” 候令张张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但是感到自己衣服后有一只手在暗暗的拉拽自己,顿时沉声说道,“我等敢不从命!” 大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田豫,领路的也变成了南阳郡城的地头蛇之二,赵府老太爷赵霖,王家家主王盼。 一行人在南阳郡城中横行无忌,这一夜,注定是一个疯狂的夜晚,田豫掏出一张布帛,那上面写满了各种世家的名字和地址,候令曾经在路上偷偷的瞥了一眼,顿时发出了一个激灵。 这张密密麻麻的布帛上,竟然写了南阳郡城小半的世家,要知道南阳郡城作为大汉的发祥地之一,世家林立,各个实力不俗,否则也不会只凭着几个世家的联合就顶住了蒯蒙离去的空挡。 在这张布帛上的世家,若是联合起来,莫说现在根基不牢的田豫,便是之前在南阳郡城同样算得上是如日中天的候音,在这群人面前也是不敢妄动的,至于抵抗全部的南阳郡世家,除非候音疯了,否则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而田豫现在在做的事情,在候令看来就是在做他父亲候音生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不过他父亲喝醉之后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像现在的田豫一样,让南阳郡的世家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血腥! “田豫大人,付家到了。”王盼走到了田豫面前,指着不远处的高大院墙说道,“和之前的几家一样,所有外出打探消息的人都被咱们掐断了,现在他们只能困守在这高大的院落之中,不敢有丝毫的妄动!” 南阳郡有百多大大小小的各种世家,若是仅仅凭着王盼手中的那点力量,想要将南阳郡世家的消息渠道都弄垮掉,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了,但是若是加上那训练已久的白马义从还有李鍪,还是勉勉强强能够做到的。 为了今晚王盼将他这些年的所有隐藏都拿了出来,他要给自己一场豪赌,输了他将一无所有,胜了,他将彻底的翻身。 田豫看着不远处的高堂大院,看着那写着偌大的“付府”两个大字的匾额,深吸一口气,“杀!” 今夜没有仁慈,没有怜惜,有的只有跪地者生,反抗者死! 敢死士撞门,候令等人带头冲锋,第一时间将所有敢手持着武器的人,无论他们是私兵亦或是家仆,全部斩杀,剩下的人在高呼着“跪地投降者免死”的士卒面前,跪地求生。 “尔等如此放肆,定然不得好死!” 这是付家家主说的最后一句话,披头散发浑身骚臭的付家家主,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被候令一刀枭首! 杀死了付家家住,擒下了付家其他家眷的田豫并没有就此满足,而是直接大手一挥,“下一个,快点!” 这一夜,田豫的足迹遍布了整个南阳郡城,每到一处便是一场杀戮,每破一家,便屠戮一家。 知道清晨的到来,南阳郡城大大小小百余多的世家,竟然少了足足一半,而那流淌而出的血液,铺满了南阳郡城的大小街道,冲天的血腥气让整个南阳郡城都充满了肃杀之感。 “呼~呼~”候令喘着粗气,一整夜不间断的厮杀,让这个本来身体就不算很好的年轻人变得气喘吁吁了起来,同时也让他的胃里不停的翻涌,并不是因为杀人太多或者太累。 主要是他从来未曾如同今天一般,无论男女老幼,无论老弱病残,不投降者,皆杀! “还好么?”田豫走到了候令的身边,颇为关心的问道。 “田豫大人。”候令压住了自己的呕吐感,“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无事!” “今夜杀了太多的人?” “曹仁围城的时候,某家杀得人比今天还要多!”候令毫不示弱,“只不过,从未杀过老弱,心中....” “心中不忍?” “是!” 田豫为候令掸着衣服上的灰尘,“当初老夫刚刚在北疆领兵的时候,也是如同你这般模样,对一些人下不去手,刚刚那个孩子,死前的那种倔强和狰狞,你可看到了?” “末将,看到了!”候令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的难受,“那孩子看着才四五岁大,刚刚懂事的样子。” “对呀,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当初在北疆,我等也是刚刚将一个异族的部落攻破,将部落里的男人都杀光之后,看着那一个个的老弱妇孺,那一个个瞪着大眼睛惊恐害怕的孩子,老夫也是下不去手啊。” “那...那您最后将他们放了?”候令年轻的脑子里觉得作为礼仪之邦的大汉天国,应该会给予异族一些基本的宽恕。 “呵呵,老夫当年还年轻啊,看见那一个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一软就祈求公孙将军将这群可怜的家伙放了吧。”田豫仰望着天空,回忆着说道,“公孙将军当初看来老夫的眼神,老夫现在还记得,那时一种对无知的嘲笑。” “公孙将军...便是当年赫赫有名的白马将军公孙瓒么?” “对呀,幽州的守护者,白马将军公孙瓒。”田豫苦笑着点了点头,“老夫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其实特别的不喜欢他,觉得公孙将军杀戮太重了,仿佛从不知道什么叫怜悯,什么叫手软一样。 但是那一次,公孙将军对于老夫的请求,破天荒般的答应了下来,他同意了老夫将那群老弱妇孺放了,不杀他们。” “看来,公孙将军,很看重田豫大人。”候令听着也有些艳羡,“田豫大人也没有辜负公孙将军。” “呵呵...对呀,看重老夫。”田豫苦笑着点了点头,“老夫的哀求让他们活了下来,甚至同意他们跟随着我等回到中原,给他们安稳的日子,然后我军之后的进攻和撤退之中,就开始不断的被骚扰,被扰的几乎日夜不得安宁。 当初老夫太年轻了,苦思冥想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除了纰漏,最后还是公孙将军出手将这个疏漏给弥补上了。” “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公孙将军又是如何解决的?” “问题出在哪里老夫暂且不说,老夫只告诉你公孙将军是怎么解决的可好?” “请田豫将军赐教。” “公孙将军,直接下令将之前因为老夫求情而饶恕且收留的家伙尽数斩杀了!” “什么?” 看着一脸震惊的候令,田豫微微一笑,“老夫当年和你现在的表情几乎是一样的,冲着公孙将军大吼大叫,但是这次,他却是没有再顾忌老夫的感受,而是坚持将那群人统统斩杀!” “之后呢?” “之后?”田豫让候令见到了一个很奇怪的笑容。 “之后,大军再也没有被任何异族骚扰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埋伏 “之后,大军再也没有被一族骚扰过。” 田豫这么轻松的一句话,却是让候令心中波涛不断,惊讶不断。 “他们就是那个疏漏么?”候令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一群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就是这么一群老弱妇孺,他们在老夫面前显露的这么无害,但是却一路留下印记,让人不断的对我等造成合围和骚扰,那是老夫第一次亲自跟随公孙将军出征塞外,也是唯一一次。” “田豫大人...”候令想要说些什么劝慰一下田豫,但是张了张嘴,除了一声田豫大人以外,他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 田豫摆了摆手,笑了笑,“你在想什么?自那以后老夫便去任职县令了,而公孙将军则是....呵呵。” 候令也很识趣的不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含笑着和田豫说道,“田豫大人,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田豫看着放亮的天空,嘴角微微带笑,“折腾了你们一整夜,感觉还好吧。” “嘿嘿,痛快!”吴宪也走了过来,他没有候令的感觉,咧着大嘴笑道,“田豫大人,天亮了,我等也该走了吧。” “走?继续落草为寇么?” “嘿。”吴宪苦笑一声,“我等乃是叛逆,若是不落草为寇便只能断头台上走一趟了,咱就别给刀斧手添麻烦了,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外面活着吧,也挺好的!” “你们难不成就这么点要求么?”田豫看着一群一脸疲惫的士卒,看着憨笑的吴宪,看着冷漠的罗翔和微笑的候令,从心底里觉得,真的是一群优秀的士卒。 “当然了,若是能每日能吃饱饭,那就更好了!”吴宪憨声大笑,倒也不惹人烦,“田豫大人,玩笑就开到这里吧,若是无事了,我等便要先行离去了,毕竟我等的身份,不是那么合适行走在南阳郡城里。” 田豫看着对面的这群汉子,虽然他们每个人都一脸的可惜,但是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觉得这样做不对,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 “既然如此,老夫本不该留你,不过现在老夫的确还有件事需要你们帮帮忙,能不能帮老夫做完了再走?” “大人尽管吩咐!” “南阳郡城的那些蛀虫,我等已经杀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有一家,单单凭着老夫和麾下这点人马,的确是有些力有不逮,正好你们都在,那么便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去帮老夫解决了那家可好?” 候令看了看天色,感觉离鸡鸣还有些许功夫,若是动作够快,想来能够赶在鸡鸣之前离去,再说了,最后一家了,就算离去不了,南阳郡的百姓真的看到了他们,想来也不会说些什么。 至于剩下的那些世家,等他们明白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他们第一选择绝不是找自己的麻烦,而是抱在一起互相保护。 想到了这里,候令便应声说道,“田豫大人请说,我等定当遵从!” 田豫看候令等人答应了下来,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那便走吧,去看看最后一家,王盼家主,带路可好?” “诺!”王盼这个时候十分的恭敬严肃,一点都看不出之前的放荡不羁。 一行人在王盼的引领下不断的前行,随着不断的前行,一行人的心中也是越来越古怪起来,尤其是赵家的老太爷,赵霖。 “王盼,你到底要干什么?”赵霖折腾了大半夜早就快要扛不住了,能坚持到现在真的可以说是个奇迹了,现在的赵霖却是再次加快两步跑到王盼的身边低声问道,“你这个方向是要去哪儿?” “赵老爷子,您只管跟上便是了,去哪里,王某人哪里会知道!” “你这话是在糊弄鬼么!”赵霖一脸的阴沉,“你别玩火!” “赵老爷子多虑了,小子不过是个领路人罢了,哪里有什么本事去玩火!” “那你现在这是领着我们去哪里?” “田豫大人,不让说啊。”王盼一脸的无奈,“赵老爷子,就莫要难为小子了,反正不是去您的赵家,这个您放心!” “赵家你是不去,但是这个方向,难道不是去你的王家么?”赵霖冷哼一声,凑到王盼的耳旁,“小子,你是不是忘记了,老朽当年也是南阳郡城的一个混荡子,对着南阳郡城的了解,不比你差!” “赵老爷在...嘿嘿,莫要开玩笑了。”王盼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子是王家的家主,怎么会去王家呢,难不成请这些弟兄们喝茶聊天么?” “你这个王家的家主怎么来的,别人不知道,老夫还不知道么?”赵霖是一点都不相信王盼的话,“别乱来,王家无论怎么说也是南阳最大的几个世家之一,作为百年老世家,可不是那两个新晋的废物可能比拟的!” “小子...自然知道。” “你知道个屁!”赵霖看王盼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的有些着急,“你这个家伙莫要胡来!你眼睛里的那些东西,连王家的三成都没有达到,若是还不知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小子的忌日!” “那赵老爷子您怕什么?”王盼嘿嘿一笑,“就算小子真的在玩火,那也是自作自受啊,您这么着急,难不成您才是小子的亲生父亲?” 赵霖本来就累的要命,王盼这突然的一个认爹之举差点让赵霖背过气儿去。 “你这个混账小子,谁是你亲爹!王膀要是知道你今天的这句话,非得气的从坟里爬出来不可!” 王膀就是王盼的亲爹,不过王盼虽然是王家的家主,但是王膀却只能算得上是一个旁系罢了,按理来说,王家的家主之位和王盼这一脉那是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的,而且王盼这一脉向来并不被主家待见,王盼从小没少受虐待,所以在十五岁的时候便一个人背着一个小包袱独自出了家门,开始了自己的游历生涯,这一去,就是十年没有声响。 本来王盼的离开对于南阳王家来说并没有掀起任何风浪,在他们开来,这个家伙是走是留都不重要,也没有人会去在意他。但是就是这么个没有人在意的家伙,在王家的老家主故去的时候,带着琅琊王家旁系正宗的身份跑了回来。 老家主的孩子还是太小了一些,本来就不足以胜任家主之位,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琅琊王家旁系子弟确实能够让南阳王家这个大汉二流世家和大汉最顶尖的那么一撮人拉上关系。 南阳王家的一群老家伙们,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的就决定放弃那个年龄尚小的正派少家主,而是选择了这个热腾腾的真正继承人。 而且为了保险,那位年幼的少家主在王盼上位之后的第四天,便患了风寒,不幸去世了,而王盼的父母也在王盼上位一年之后,莫名其妙的非要上山,然后再也没有下来过。 但是即使这样,王盼依旧没有让人失望,除了回家的那一次以外,他再也没有拿出来过琅琊王家的牌子,也再没有亮出过这个看似荣耀的身份,就是凭借着如同傀儡一样的家主之位,生生的用各种手段和足够的利润分化拉拢,让那些本来只是想以此和琅琊王家拉上关系的老人,慢慢的变成他的忠实拥护。 而仅仅达成这样并不够,王盼用了十年时间坐稳了他王家家主的位置,再用了五年带领着王家一次次的冲击着一流世家之位,在他的带领下,虽然南阳王家仍然只能在南阳郡耀武扬威,但是从四大家族垫底的存在逐渐变成谁也不敢轻易得罪的一个真正的大世家。 而王盼这个年轻的家主,不但在王家得到了足够的尊重和拥护,更是在南阳郡也得到了相当大的威望,若非是他这个仿佛天生就浪荡懒散的性子的话,恐怕早就有人请他举孝廉,为国出力了。 就在王盼和赵霖对话和回忆的时候,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南阳郡四大世家之一,也是现今南阳郡城仅存的两大世家之一,南阳王家的大门前。 初生的朝阳慢慢的浮现在天空之上,看着面前清晰无比的“王府”两个大字,以及那堪称坚固结识高大厚重的王家大门。 赵霖无声的叹息了一下,心中默默的叹息道,“这个优秀的年轻人,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咱们此行最后的一个地方到了。”田豫看着面前王家的大门,也是面带微笑。 而侯令等人看着面前王家的高门大院则是一脸的古怪,尤其是当他们看到自己最前面刚刚还给他们引路的那个叫做王盼的中年人的时候,那脸色更加的古怪了起来。 王盼作为南阳郡极为有名的才俊之一,他认识的人的确不多,但是认识他的人绝对不会少,就算真有不认识的,现在也会有人告诉他,给他们引路的这个家伙是谁。 “田豫大人...”侯令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田豫回过头,一脸微笑的看着侯令,“少将军,你觉得若非是这种家族,哪里又会让田某人感觉到为难呢?” “田豫大人说的极是....不是!”侯令刚刚觉得有道理还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反映过来,“这可是南阳四大世家之一的王家....” “同为四大世家的张家和胡家,老夫已经将他们屠灭了!”田豫轻飘飘的说道,仿佛他说的不是两个家中私兵家仆数千,披甲持兵的大汉二流世家,而是什么张三李四王大麻子一般。 “可是...可是....”侯令真的很想说一句,难道那两个世家也有他们的家主给你领路去屠灭自己的家族么?不过侯令话到了嘴边还是没有办法说出来,毕竟这话就太打前面那位王盼家主的脸了。 “没有什么可是了,咱们都已经到这里了,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吧,再说了,刚刚尔等不是已经答应老夫了么?”侯令看着一脸正色的田豫,真的很想说一句,“只要您的这位叫王盼的手下没有意见,那我等当然也没有意见了。” 不过最后侯令为了自戟麾下那数千的士卒以后还得靠着人家养活,只能十分乖巧的回答一句,“愿尊太守大人之令!” 田豫听到侯令的回答,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破门!” “诺!”听到破门命令的侯令顿时进入了状态,大手一挥,早已准备好的敢死士便准备冲上去像之前一样将大门撞开。 但是这次敢死士刚刚出击,莫说撞开大门,都还没有碰到王家的大门便被人给制止了。 就在敢死士出击的那一刻,王家大门从里面被人直接打开,仿佛是早有准备,前来迎接尊贵的客人一般。 而王家的大门打开之后,也没有玩什么空无一人静待君来的把戏,而是直接从里面走出来了一大批人,同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 “王家王辉,见过南阳郡太守田豫大人,不知田大人这么早来我王家这是有何贵干啊!” 王辉是王家的族老之一,不同于东里溪这种真的很老的族老,王辉在王家更多的是辈分够大,同时也没有东里溪那么大的权利,和他一般身份的族老王家也有不少。 王盼在一旁给田豫简单的介绍了王辉的身份,然后便退到一旁,整个过程,走出来的王辉以及王家的其他人都只是冷眼旁观,仿佛王盼出现在自己的对面很是正常一样。 “田某来此的意思,王家难道真的不知道么?”田豫仰着脖子看着台阶之上的人们,心中冷笑,嘴里也是毫不客气,“偌大的南阳王家,竟是这么一群只爱装傻的家伙么?” 王辉对于田豫的讥讽却是毫不在意,只是简单的回应道,“故意装傻也好过吃里扒外,您说是吧,田豫大人?” 田豫对此只是冷哼一声,“王家的人现在只会逞口舌之利么?” “我等只是觉得,若是不和您逞口舌之利的话,凭实力再伤到了您总是不好的!”王辉在王家的大门前呵呵一笑,“堂堂南阳郡太守,田豫田大人自甘堕落,和一群朝廷的罪犯,南阳的流寇交货在一起,霍乱南阳,说出去,实在是太难听了!” “朝廷的罪犯?南阳的流寇?”田豫哈哈一笑,扭过头冲着四周看了看,“老夫不知道王辉族老说的这些家伙在哪里啊,难不成在您后面的王家大院里不成?” “死到临头嘴还这么硬,真是一个不通教化的野蛮之辈!”王辉冷哼一声,“田国让,若是你还冥顽不灵的话,小心今日来的去不得!” “好大的口气!”田豫也怒喝一声,“让老夫来的去不得,就凭你身边的这群家伙么?恐怕还真的要让你失望了!” “田豫大人说这话,那是看不起我南阳王家了?” “老夫说不说这话,也从来没有看得起你王家!”田豫一声冷哼,“若是你没有什么别的手段了,那么今天你王家合该身死族灭!” 王辉仿佛是被田豫这豪言壮语给惊了一下,呆愣了一瞬之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田国让,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真以为你昨晚干的事情就那么天衣无缝不成么!” 王辉的话语刚落,身旁的一个家仆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弩,然后冲着天上直接射出一只响箭,响箭呼啸的声音,顿时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杀!”随着响箭的升空,本来寂静的街道上,顿时想起来冲天的喊杀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看着田豫阴沉下去的脸色,王家大门前的王辉哈哈一笑,“田国让,若非我王家有意帮你隐瞒,你以为就凭你的那点微末手段,真的能够将南阳郡的世家玩弄于鼓掌之间?” 田豫听着越来越近的喊杀声,看着远处不断出现的人影,再看看上面一脸猖狂的王辉,“这么说,之前老夫所做的一切,都在你王家的掌控之中了?” “正是!”王辉猖狂的一笑,“一个小小的王盼便能将那群家伙的消息来源断掉,那么我偌大的南阳王家想要从你们眼皮子地下将剩下的世家聚拢起来,那也是极为轻而易举的了!” “南阳郡剩下的世家都在你王家之中?”田豫的眼中突然闪过了一抹狡黠,只不过就那么一闪而逝,无人发现罢了。 “虽然还有一些家族死不悔改,不过剩下的世家之中,过半家族都聚拢在我王家周围,坐等你田国让的到来!”王辉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还恶狠狠的瞪了赵霖一眼,很明显,这些死不悔改的家族里,赵家绝对就是其一。 “这么看来,之前王盼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你们的眼中了?” 王辉听闻之后,看向王盼,一脸的不屑说道,“无知小儿,自以为得计!” 第一百五十八章 田豫的手段 呼啸而来的伏兵越来越近,侯令心中的焦急也越来越大,虽然他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追随自己父亲的想法,但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是为将者的荣耀,被这么一群肮脏的家伙埋伏杀死,到了下面,想来自己的父亲也不会高兴的。 “结阵!”侯令一声大吼,并且亲自站到田豫的身边贴身保护田豫,“保护田豫大人,必要之时,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田豫大人送出城去!” “诺!” 士卒还是精锐士卒,不算宽阔的街道,用了极短的速度便以田豫为核心,结成了一个军阵,保护着田豫的安危。 田豫看到侯令等人的动作,心中不由的一暖,微笑着冲着侯令点了点头,“莫慌!” 侯令看田豫这一副淡然的样子,心中不由的一喜,“难不成田豫大人还有其他手段?可是还有援兵未至?” 莫说侯令现在心中一喜,就是一直猖狂大笑的王辉现在看到田豫这幅样子心中也是难免的一慌,“莫不成还有什么是自己等人没有算到的?” 田豫拍了拍侯令的肩膀,“放心吧,老夫就带了百余人手而来,没什么大用!” 田豫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了侯令最不想听到的话,这一下子,侯令半天都不知道该回复他什么。 只不过现在侯令现在也顾不上想着怎么回答田豫的话了,那些伏兵经过了这么久也终于来到了他们面前。 “杀!”伏兵冲到田豫等人的面前,一点犹豫也没有,径直冲杀了过来,仿佛双方有着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娘的,这群乌合之众也来在我等面前放肆么!”吴宪看这群世家的私兵二话不说就冲杀过来,顿时心中大怒,“一群混账东西,竟敢这般小觑我等,诸位兄弟,给我斩了他们!” “杀!” 侯令麾下的士卒虽然现在结的是一个防御军阵,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就愿意站着挨打,看到一群乌合之众竟然敢毫不犹豫的冲击自己的军阵,士卒们早已怒火满胸膛,等吴宪的命令一到,顿时刀枪并举,杀敌于前。 虽然中了埋伏,但是一群士卒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竟然没有丝毫的混乱,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反击,只可惜他们之前厮杀奔波了整整一夜,几乎所有人都是气喘吁吁的。 还没有厮杀多久,他们就感到自己的身体快要支撑不住了,不过在这种时候,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说坚持不住。 “田豫!”王辉看伏兵一出,田豫等人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厮杀的十分起劲儿,更加的愤怒了起来,“你可知这里有多少人!我王家私兵足有三千,每一个都是经历过厮杀之辈,各个家族更是聚集了不下一万之众,在这里早早的埋伏了起来。” “那又如何?”田豫对此十分不屑,“一群乌合之众,总有百万之数,亦不过土鸡瓦狗而!” “哈哈哈,你真当你是关云长了么!”王辉啐了一口,“田豫,快快束手就擒,否则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算命的说,老夫能够活到八十岁!”田豫淡淡的回了一句,然后伸手拿过旁边侯令手中的长矛,“若是你没有后手的话,今日你的性命,老夫就收下了!” 看到田豫的动作,王辉也是心中发慌,胡家和东里家已经用满门的性命向他们表达了一件事,这次这个田国让可不是东里兖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这厮武力绝对不可轻视! 不过王辉心中虽然慌乱,但是并未扭头逃跑,而是大手一挥,门外再次涌出来十余名私兵,挡在了王辉的身前。 若单单只是十余名私兵,哪怕他们都是百战英勇之人田豫也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十余人手中端着一柄柄的劲弩,那就另当别论了。 田豫都不用去试就能看出来,那都是大汉军中特制的劲弩,每一个都能对他造成足够的威胁,他和王辉之间相距十余步,若是那些私兵手法娴熟的话,足够射出两轮弩箭。 而这么近的距离,便是田豫都不敢保证这两轮弩箭之下,自己还能完好无损的走到王辉的身前。 “大汉军中的劲弩,王辉,南阳王家,这种东西你都敢私藏,还真是不想活了!”田豫冷声说道,“老夫来剿灭你王家,看来还真是没有冤枉尔等啊!” “田豫,你少在这里胡吹大气,今日就算我王家真心造反那又如何?”王辉指着田豫怒骂道,“成者王侯败者寇,今日只要我等将你这个南阳郡的叛逆斩杀了,那这南阳郡便仍然是我南阳世家的天下!” “就凭你王家?” “就凭我王家!”王辉冷哼一声,“当然,还有我南阳郡诸多世家!” “孙家,余家,钱家,周家,龚家,还有谁?”田豫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对了,还有蒋家这个墙头草,何家,金家应该只是出生呐喊没有真正的相助吧,至于其他的,他们敢来么!” 田豫每爆出一个世家的名号,王辉的脸色便难看了一分,当田豫说完了的时候,王辉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你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田豫没有回答王辉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孙吉,余晖,钱峰,周涛,龚伟,蒋川,你们几个家主还打算藏到什么时候,等到老夫走到你们面前还是等到老夫的脑袋摆到你们的面前呢!” 田豫冲着王家府邸怒声大吼到,一个个的呼唤着各大世家家主的名字。 很快,王家大门里再次走出来几个中年,老年之人,正是刚刚田豫点了性命的几个南阳郡世家家主。 “还有么?还有没有老夫没有料到的?若是有就一起出来吧,自己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了!”田豫冷哼一声,继续对着王家府邸怒吼着。 “何家何欢见过田豫大人!” “俞家俞城见过田豫大人!” 从王家的大门里再次走出来两个中年人,这两个人倒是让田豫感到有些吃惊了。 “老夫还真的是没想到了,何家家主,这次怎么敢这么胆大了?而俞家....俞城,你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种事情你们俞家这种不入流的世家也敢参与!” 俞城就是俞家的家主,这个时候依然笑的很是开心,“俞某人自然是不能和诸位大人物相比了,但是俞家好歹也是南阳郡城的一份子,不能见南阳郡身处水深火热之中而不闻不问啊!” 田豫看着义正言辞的俞城只是不停的冷笑,继而扭头看向了何家家主何欢,“那何家家主这又是想干什么?你们何家自顾还不暇呢,怎么也有兴趣来这里掺和一手了?” “何家在南阳郡立足已有百年了,虽然不曾有过什么辉煌,但是何家还是知道在南阳郡应该怎样做才能活的更好!” “就是和这群家伙一起狼狈为奸么!” “大人说笑了,或许在您看来这是狼狈为奸,但是在我等看来,这就是简简单单的生存!” “鱼肉百姓便是你说的生存?”田豫指着那偌大的王家大院说到,“南阳郡多少百姓的民脂民膏才能养活的了你们这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那是他们应该的!”何欢一句恬不知耻的话差点让田豫忍不住蹦起来,若非那十余名弓弩手在眼前的话,田豫一定会冲过去屠了他的! “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田豫长矛直指何欢等人,“这便是尔等的言辞么?这般恬不知耻的言辞也真的只有尔等这些败类才能说的出口!” “老夫不觉得这是笑话!”就在田豫在门前怒骂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王家家主王寰见过田豫大人!” “王寰老贼!”这个老人的出现让本来只是阴沉的王盼顿时大惊失色了起来,“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王寰就是那个在王盼回到王家之时,死去的老家主,也是王盼成为王家家主的关键人物。 “老贼?”王寰呵呵一笑,“若老夫是老贼,那么你这个冒充琅琊旁系的骗子又是什么?你这个为了家主之位残害同族,给老夫下毒的又是什么呢?为了坐稳这家主之位,亲自下令将自己的父母推下山崖,你又是什么!” 王盼被王寰这一连串的喝问给弄的脸色黝黑难看,但是竟然一句都没有反驳,任凭王寰在那里怒骂着自己。 而这一幕也被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候令等人,看向王盼的眼神更加的怪异了,若非是现在战事紧迫,他们实在是顾不上其他,候令等人一定会和王盼好好聊聊的。 王寰看王盼这幅难看的样子依旧毫不客气,“杀父弑母,屠戮同族,为了讨好琅琊王家更是恬不知耻的认一个比自己还小的年轻人做义父,你以为你的那些破事做的天衣无缝么?” “噗~”王盼突然一口心头血吐了出来,竟是被王寰刚刚的话给活活气的吐血了,“王寰老贼,你又比老子能好到哪里去!” “老夫的确是个伪君子,但是你王盼又何尝不是一个真小人!”王寰冷哼一声,“今天你这混账子居然还敢故伎重施,所以老夫今天就是来诛杀了你这个妖孽的!” 田豫冷眼旁观了半天,然后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升起来的朝阳,再看看已经逐渐落入颓势的士卒,知道他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了。 王家这一手不得不说十分的优秀,先是故意放纵田豫带人在南阳郡城大肆杀戮,然后等到他们精疲力尽并且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再将田豫等人围困到王家府门之前。 近万的私兵家仆,虽然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对于一群每日都吃不饱饭而且已经厮杀了一整夜的士卒来说,那也是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而这个时候田豫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亲自出手擒贼先擒王。 所以最开始出现的只有一个无足轻重的王辉,然后再加上十余名手持劲弩的私兵。 为了一个王辉,打乱自己的阵型强冲过去,这很明显就是不理智的,可若是不冲过去,那就只能等着整体战斗分出胜负,也就是说,王家只用了一个耍嘴的王辉和十余名十足就拖住了田豫这个战场上最大的变数。 而现在,很明显,王家的算计十分到位,现在田豫也好,候令也好,他们都能看得出来,自己麾下的这些士卒只能勉强支撑着,他们的能力毫无问题,但是他们的体力已经扛不住了。 “王家主,王老家主!”田豫看着一脸苍老的王寰,“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是觉得胜负已定了么?” 王寰也是一脸的笑意,“难道不是么?难不成你田豫大人还能撒豆成兵不可?” “撒豆成兵这种神仙手段,老夫的确是不会的,不过王家主若是觉得胜负已定的话,那也的确是为时过早了些!” 王寰哈哈一笑,“那老夫就要好好看看田豫大人的手段了!出来!” 王寰一声大吼,王府的大门里再次冲出来一票人手,各个面色凶狠,体格健硕,而且每一个都身着坚固铠甲,右手持刀左手立盾,就拦在了王寰的面前。“我王家在南阳立足百年,别的没有,就是钱粮足够!勇士不多,但是各个都是经历过真正战场厮杀的勇卒,虽然比不得您田豫田大人,但是想必能够拦住您一二!” “还有其他的么?”田豫慢慢的走出军阵,立在台阶之下,目视着上方的王寰等人。 “就这些还不够吗?”王寰哈哈一笑,“南阳郡排名前二十的世家,除了被你田国让杀了的,剩下的大半在此,单单私兵便有万余人,你还真当你后面那些十足都是什么以一当十之辈么?” 就在王寰和田豫相互喝骂的时候,候令和他麾下的士卒处境再次糟糕了一些,就连军阵都有些混乱了,眼看就要被冲破了。 田豫再度抬头看看天空,突然笑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差不多?”王寰看着不远处的田豫,心中突然有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你们王家在这里拖延时间意图拖垮老夫,老夫毕竟也不是傻子啊。”田豫呵呵一笑,“老夫已经说了,老夫就带了百余名士卒!” “百余名士卒…那又能怎么…”王寰刚刚开始冷笑就被惊住了,瞪大了眼睛看着远处的天空。 田豫也一脸微笑的顺着王寰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一副很让他欣喜的场景。 一道冲天的烟柱在不远处升了起来,虽然不好看,但是田豫感觉十分壮观。 “王寰家主,可知道那里是哪里?” 看着一脸微笑的田豫,王寰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是哪里和老朽有什么关系!” “呵呵,和王老家主没有关系,和孙家主也没有什么关系是么?” 随着田豫的话音一落,站在王寰身边的南阳孙家家主孙吉发出了一声哀嚎! “孙家!那是某得孙家啊!” 随着孙吉的一声哀嚎之后,一群真傻或者装傻的家伙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孙家怎么会着那么大的火!怎么回事!” “我的天,孙家完了…” “居然是孙家…怎么会这样…” 一群人的惊呼中,甚至不乏有幸灾乐祸的感觉,他们虽然联合在一起,但是彼此也都是竞争关系,少了一个孙家那么剩下的人,得到的自然就更多了… 孙吉一脸惨白的对着王寰说到,“王老家主,孙某不能再陪您在此了,孙家有难,孙某要先行回去了!” 孙吉说完之后便要招呼着孙家的私兵往回赶去,争取那万一的机会来保住自己的孙家。 不过孙家刚刚有所动作,就被王寰一把拉住了,“孙吉!你现在回去又有什么用!” “有什么用也得去啊!”孙吉急得都要哭出来了,“那是某家的根基啊!” “你若走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王寰一声怒吼将孙吉吼住,“杀了田豫,南阳郡还是我等的南阳郡!你孙吉只要在!你的孙家就还会在!” “我……”孙吉很是犹豫,眼睛不断的往自己家的方向看去。 “你还在犹豫什么!”王寰怒视着孙吉,“你将自己的私兵带走,若是让田豫逃了,你以为就凭你一个破败了的孙家,能挡得住他田国让的报复么!” “我…我…罢了!” 孙吉还是被王寰说动了,放弃了回援孙家的这个想法。 “说完了?”田豫看王寰和孙吉终于安静了下来,“说完了那么咱们就继续看下去吧!” “田国让,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了!”孙吉一肚子的怨气没处发泄,“你还有什么手段!” 田豫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们,然后淡然得伸出手指往一个方向一指,“尔等自己看!” 一群人说着田豫的方向看去,然后看了半晌也实在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天空, “田国让,你到底让我等看什么?” 田豫确是一脸的尴尬,赫然说到… “不好意思,指错地方了…” 话音一落,南阳郡城,烟柱四起! 第一百五十九章 局势 南阳郡城今天出奇的诡异。 太阳已经完全露了出来,早就该出来为生计而忙碌的人群今天却是一个也没有踏出自己的家门。 还是那个南阳郡的四口之家,还是那个勤劳可亲的女主人。 “当家的,你说一会儿会不会有乱兵冲进来,就和之前那次一样....”说话的时候,女主人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莫要下乡!”汉子轻轻的握住了女主人的手,“一整夜了,都没有人打扰咱们,应该是没事的,放心吧!” “可是...” “没有可是!”男主十分霸气的打断了女人的话,“若是有危险,我会保护你们娘仨的!” 女主人虽然还是很担心的,但是看着同样一脸紧张的男人,看着他握着菜刀的手青筋毕露,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轻轻的说了一声,“嗯” 这个时候一直躲在他们身后的大儿子也涨红着小脸抓住了自己母亲的衣服,气鼓鼓的说道,“娘亲你放心,侃儿可有劲儿了,若是...若是那群坏家伙再敢进来,侃儿就去和他们拼命,保护娘亲!” 一旁话都还说不利索的小儿子也晃晃悠悠的跑了过来,“狗儿也保护娘亲!打坏人!” 看着两个要保护自己的儿子,再看看一旁一脸正色盯着房门的男人,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女人突然感觉自己十分的幸福。 王家府门之前,对峙仍在继续。 “田国让!”王寰一脸阴沉的盯着田豫,“你到底干了什么!” 田豫仍然是那副满脸的笑容,指着那周围升起的烟柱,“这么大的烟柱,想来下面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吧。” 就在田豫乐呵呵的回话之时,从远处突然跑过来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边跑还边痛哭,“家主,出事了,出大事了!咱们家被一群兵汉子一把火给烧了啊!少爷也被他们给杀死了!” 就在王寰一群人在辨认这个突然跑出来的家伙是谁的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周涛突然仰天吐出一口老血,整个人直挺挺的就朝后面倒了过去。 一群人赶忙冲过去将他扶好,然后掐人中,把脉,晃脑袋,这时候一群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家主们突然就都成了名医圣手,在周家家主的身上肆意的施为。 不过在这种折腾下,周涛倒是真醒了过来,而那个飞奔过来的汉子也终于通过了田豫故意放开的口子,跑到了周涛的身边。 “家主!周家没了!” “好好说!”刚刚清醒过来的周涛红着眼眶,沙哑着嗓子,“到底怎么回事,周家到底怎么了!” “半个时辰前,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兵汉子翻过了院墙,冲进了咱们周家,然后他们见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幼,见人就杀啊!” “他们有多少人!” “不足...不足二十人!”那个从周家跑出来汉子说道这个的时候也有些尴尬,但是还是如实说了出来,“仅仅不到二十余人!” “就不到二十人!”周涛瞪大了眼睛,“就区区二十人不到,你们就把老夫的周家弄没了,你们都是一群猪么!” 周涛一脚过去,将那汉子给踹了一个跟头,但是被踹翻在地的汉字却是没有抗拒,只是不断的哀嚎着,“我等也不想了,我等也反抗了啊,可是除了公子和我们两个看门的之外,府里就只剩下一群女眷了啊!” 汉子的这段话不但惊醒了周涛,更是惊醒了周围所有的人,他们被王家说动,倾巢而出埋伏在王家大门前准备一举击杀这个意图在南阳郡翻了天的田豫太守大人。 可是他们都忘了,他们离开之后,他们的家族里,全都空了,而被他们埋伏了的田豫,手中那一直被他们所嘲笑的百来人,却是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 而就是这百来人,曾经一举覆灭了张家,胡家,范家三个南阳郡的世家,可是他们只看到了在其中王家王盼起到的作用,忽视了这也是一股完全不能轻视的敌人。 “糟了!”龚伟大吼一声,伸出手指着一处冲天的烟柱说道,“那个方向,那个方向....那是我龚家的方向啊!” 随着龚伟的话语,剩下的几个世家之主也突然看向了自己家族所在的方位,不约而同的找到了一道冲天的烟柱。 “天呐!完了,全完了!”俞城作为这里面实力最为弱小的一个家主,在这个时候顿时就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而刚刚拼命救治周涛的世家家主们现在对倒地的俞城却是不闻不问的,仿佛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般,各自神色变换,往自己家族的方向看去,同时不断的看向那个一脸微笑的老人。 就在大家沉默切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刚刚被救活过来的周涛却是默默的爬了起来,然后双眼死死的瞪着田豫。 “田国让!”周家家主周涛突然就冲着田豫就跑了过去,嘴里还发出怒吼,“你这混账东西,竟敢火烧我周家!” 冲过来的周涛没有吓到田豫,却是将他身边的世家之主们给吓了一大跳,不过等到这群人回过神的时候,周涛已经冲到了田豫的面前,朝着田豫杀了过去。 “赤手空拳的,就敢来冲阵,你是看不起某家么?”田豫看着冲过来的周涛,冷笑一声,却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他第二眼。 而且田豫也不需要再看他,当周涛快要冲到田豫面前的时候,一直守在田豫身边的侯令直接抽出了腰间的战刀,一刀就将周涛砍翻在地,然后剁下他的脑袋拎在手上,对着王家府门前的一群人大吼了起来。 一群养尊处优的家主虽然对之前那惨烈的厮杀丝毫不放在心里,但是对于刚刚还和自己一样的一个世家之主的死,却是十分的在乎,尤其是他就这么凄惨的死在自己的面前,一时之间,一群人竟是被侯令的这一个动作给震慑的不敢动弹了。 田豫看到如此机会心中顿时大喜,同样对着他们高呼到,“尔等还要冥顽不灵么?你们自己现在还没想到么?老夫是如何知道你们会出现的,老夫是如何能够这么准时的将你们的老底给抄了的?” 田豫这一连串的问话让本就忧心忡忡的世家之主们更加的慌张了,他们心中早就有所疑问,只是大家都在这里,没有人愿意做出头鸟罢了。 尤其是最早提出回家的孙家家主孙吉,现在更是慌张的一脸冷汗,看着不远处的田豫,咬牙切齿的问道,“田国让,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你就说清楚!” “老夫说的还不够清楚么?”田豫哈哈一笑,“刚刚你孙家起火的时候,若是你当时就回家的话,或许孙家尚且还有活路,可是这最后的机会你孙吉却是亲手放弃了,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田豫,再看看已经没有心思作战的私兵们,心中更是慌张,看着自己府邸方向那道升起的烟柱,这次却是不顾任何人的阻拦,直接对着外面大吼到,“孙家的私兵听着,现在立刻拖离战斗,随着老夫....回家!” 王寰刚刚听到田豫的话语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不好的感觉,尤其是当他看到孙吉拜托自己抓住他胳膊的动作之后,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了,最后,那种不幸的预感,成真了! “孙老弟!孙吉!”王寰冲着孙吉喊道,“你现在回去干什么,忘记老朽刚刚的话了么!” 只不过这次孙吉却是没有再理会大吼大叫的王寰,径直就要要往外走去,而在王寰出现之后便退到后面的王辉这个时候仿佛找到了表现的机会,直接冲了过去,亲自带人将孙吉拦住。 “孙吉,老家主刚刚再叫你,你没有听见么!” 看着面色不善的王辉,孙吉一定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王辉,王族老,你这是要干什么?” “回去,去给老家主道歉!”王辉恶狠狠的瞪着孙吉,“莫要逼迫老夫动手!” 孙吉和王辉的对峙看在所有人的眼中,王家老家主王寰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他总不能真的让孙吉带着人手离开,孙吉走了不要紧,孙家的私兵走了也不要紧,但是他的走却是会导致一连串的反应,会让王家,一败涂地! 孙吉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王辉,也跟着冷笑一声,现在他心中已经知道了,孙家没有了,他已经一无所有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孙家的私兵听着!”孙吉两眼也死死的盯着王辉,嘴里发出一声大吼,“退出战场!” 同时孙吉身体微微前倾,凑在王辉的身前,轻声说道,“你再不闪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孙家的私兵立刻倒戈相向!” 王辉眼睛猛地瞪大了起来,“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孙吉也是变得恶狠狠的起来,同时嘴里再次发出一声大吼,“孙家的私兵听令!” 看着一脸凶狠的孙吉,王辉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不过他现在也架在了这里,不敢让开更不敢再刺激孙吉,不过王辉不敢刺激孙吉了,孙吉却也不依不饶了起来。 “孙家的私兵,退出战场,然后....”就在孙吉即将说出倒戈一击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王寰终于再次张嘴了,“王辉,让孙老弟离开!” 听到了王寰的话,王辉这才如蒙大赦,一脸讪讪的让开了道路,任凭孙吉离开,而田豫看到孙吉走下来的时候,也同样一脸微笑的让开了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任凭他离开。 孙吉离开了,带着孙家的私兵离开了,同时离开的还有几个不起眼的人,他们都是各个世家私兵中最为机灵的存在。 刚刚周家逃出来的那个汉子和周涛的对话,他们都听见了,或者说所有人都听见了,侯令麾下的士卒听见之后,身上顿时再次有了力气,将已经摇摇欲坠的军阵,再次守护的稳固了起来。 而本就心思各异的私兵则是更加的没有了战心,若非是周家的私兵听到自己家族被灭之后突然发狂了,刚刚这数千私兵组成的大军没准就已经溃散而逃了。 而孙家家主孙吉的离开,更是让他们雪上加霜,几个激灵的家伙在看到自己家主的眼色之后赶紧趁乱跟着孙家的人往外跑去,去看看自己的家族是不是遭受了和周家一样的事情。 只不过孙家离去的顺顺利利,而这群人却是有些尴尬了。 就在他们跑出去不久,就都迎面撞上了几个穿着皮甲,一身精悍的汉子,王家门前的大街四通八达,但是真正能够走到外面的不过六条大小道路罢了,而现在,每条道路之上,都藏着三个白马义从,将所有的道路都死死的守住。 孙家的大军离开之时,白马义从藏在暗处没有现身,而等到孙家大军离开之后,白马义从便直接拦住了想浑水摸鱼想要离开的几个私兵全部都拦住了。 “诸位,此路不通!”田七一脸的坏笑,看着面前的私兵,“要么现在回去,要么死在这里!” 余家的私兵统领这次也是跟着孙家的大军想要离开的几人之一,看到拦路的三个白马义从,心中也是微微一凛,虽然没有走其他的道路,但是他相信,其他的几条路上,肯定也和这里一样,那位田豫田大人,做事还真是滴水不漏啊。 “诸位英雄,我等只是想要回家一看,若是....若是可能,或许以后我等还能成为朋友,现在你们又何必为难我等呢?” “莫要多说!”田七摇了摇头,“要么回去,要么死在这里,我家将军有令,辰时之前,不可让任何人通过!” 余虹,也就是余家的私兵统领呆愣楞的看着田七,嘴唇哆哆嗦嗦的说道,“那...那....那刚刚乌拉拉冲过去的一群人怎么回事!” 他可是一路跟着孙家的大军跑出来的,刚刚那一千大几百人都冲过去了,也没看到这厮出来阻拦,怎的现在和自己说这话,这是觉得自己没有脾气么? “刚刚那群人太多,老子打不过!”田七倒是十分的光棍,说的也是十分直白,只不过他的这种直白,在余虹看来,那就是恬不知耻,明目张胆的不要脸! “那你觉得老子你能打过?”余虹默默的摸出一把刀来,若非是看田七也不是什么善茬,而且自己着急回府里看情况,余虹哪里还会和田七在这里废话受气。 “能不能打得过不重要,重要的是某家不能放你过去!”田七依旧还是那副贱笑,“刚刚过去的是孙家,他家路远,去了也白去,跑不了,但是尔等却是不行,将军有令,就算死,也要将尔等拦住,辰时之前绝对不能让尔等离开!” 余虹刚刚要冲杀过去就听到田七的后半句话,然后眼睛滴溜溜的一转,突然咧嘴一笑,“这位兄弟,若是如此的话,那我等便不打扰了!” 说完之后,余虹不等田七回话,回身便往来的方向跑去,而剩下的人见到余虹走了,在掂量掂量自己的那点本事,也十分知趣的不再和田七等人纠缠,跟着余虹跑了回去。 在王家府门前的战斗依旧还在继续,双方还在胶着,不过这样,田豫等人却是不那么着急了,他们的确是强弩之末,但是对方又何尝不是心思各异无心战斗。 余虹的离开没有任何人注意,但是余虹的回来,却是引发了一连串的骚动。 “家主...家主....”余虹一边跑一边高喊着,“余家...余家还有救!” 余虹的话传到了余家家主余晖的耳朵里,顿时让他脸上一喜,也同时让王寰的脸色黑了下去。 “家主!”余虹气喘吁吁的喊道,“田豫让人封锁了出路,但是下过死命令,务必拦截到辰时,就算他麾下战力强横,但是我等府中也不是全无防卫,现在,现在或许还有救!” 与此同时,跟着余虹一起跑回来的各个家族的私兵也跟着点起头来,他们刚刚也听到了田七的话,再结合余虹的解释,顿时赞同起来,毕竟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啥都没干,跑了一圈自己又跑回来了吧。 “王老家主!”余晖上前一步说道,“这次的事情,余家不能参与了!” “我钱家也不能参与了!”钱峰更是紧随其后的说道。 “我龚家也是一样。” “蒋家告辞!” “何家...” 刚刚还团结一心的各大世家之主现在顿时分崩离析,不过在分裂之前,他们依旧十分统一的做了一个决定,向王家告辞! 王寰此时也知道大势已去,看着台阶下面,持矛而立的田豫,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恨不得生撕了这个家伙! “田国让!”王寰还没有说话,一直昏迷不醒的俞城突然醒了过来。 “还我俞家几十口人的命来!” 第一百六十章 莫名其妙的战斗 俞城的这一声怒吼彻底的让王寰懵了,若非俞城这一嗓子,包括王寰在内的这一群世家家主都要把这个小世家的家主都给忘记了。 “田国让!你莫走!”俞城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披散了下来,将自己的脸庞遮住了大半,就露出了两只通红的眼眶,恶狠狠的盯着田豫怒吼。 “老夫从来没打算走!”田豫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怎么,俞城家主,您老这是睡醒了么?” “田豫老儿!老儿!”俞城看着一脸笑容的田豫,顿时怒火中烧,脸上更是红中带黑,黑中带白,白里透红,扭头冲着王家大院里使劲儿的大吼起来,“来人!来人!” 随着俞城的大吼,王家大院里再次冲出来几个人,这是俞家家主俞城的贴身护卫,或者说是俞家最后的几个人物了,作为一个小世家,小的都不能算是世家的家族,他能够带来的也只有这些了。 “家主!”一个身形健硕脸上布着狰狞伤疤的汉子跑到了俞城的身边,伸手扶住了一脸怒火的俞城,同时也恶狠狠的看向了周围,仿佛这群人有人欺负了自家的家主一般。 “俞复!”俞城看向了身旁这个一脸凶恶的汉子,伸手指着不远处的田豫,“记住那个老家伙,就是这个家伙,毁了咱们俞家!” “什么!”俞复一脸的惊讶,仿佛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听到俞家没了的时候,顿时吓得一脸震撼,“俞家没了....没了?” “咳咳..”此时已经回过神来的诸位世家之主,继续刚刚没有做的事情,“那个,王老家主还有...俞家主,我等就先走了!” “走?”俞城扭过头,看向了一旁提出告辞的余晖,“走到哪里去,还有,为何下面已经不再打了?” 俞城死死的盯着余晖,质问着他们,同时也看向了下面已经停止战斗的双方,“是刚刚老夫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俞家主有所不知。”知道自己家族可能还有救的时候,余晖等人的心中除了焦急以外也同时有了不少的信心,语气也和善了很多,“刚刚我等已经打探清楚了,咱们家中或许还有救,毕竟田豫人手不足,我等家中又...” “和老夫有什么关系!”俞城的怒吼打断了余晖的话,“你们大门大户的,你们都有足够的人手保护自己的家族,但是老夫没有,老夫所在的俞家同样也没有,所以今日,都不许走!” 余晖等人也被俞城的这番话给弄得脸色难看了起来,反而一旁沉默的王寰此时脸色变得有些欣喜,他已经被田豫的这些手段弄得不知道该如何挽救了,但是俞城的出现再次给了他机会。 只要俞城愿意当这个恶人,只要俞城将这群家伙拖住,那么王家就还有反身的机会,毕竟除了这里,王寰在城外,也依旧还是有着不少的准备,只要那里能够正经发动起来,那么,田豫依旧难逃一死! 现在在这里除了王寰在看戏以外,还有两个人也在沉默的看戏,就是一脸微笑的田豫,和一脸古怪表情的孙英。 “国让将军,学生怎么觉得俞城身边那个刀疤脸这般眼熟呢?”孙英偷眼看向那个叫做俞复的汉子,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眼熟。 “呵呵,或许你们神交已久了吧!” “他....他难道是阿...” “他只是俞家家主俞城的护卫,跟随俞城十来年了!”田豫看着孙英,一脸的笑意,“你可不要瞎想啊。” 孙英看看田豫,然后看看一脸狰狞的待在俞城身边的护卫,抿抿嘴,然后很用力的点了点头,“您岁数大,您是南阳郡郡守,您是北疆战神,您嘴皮子利索,您说的都对!” “你这小子,端的不尊重老人!” 孙英却是毫不犹豫的怼了回去,“我们老孙家的传统,没办法,改不了!” 就在孙英和田豫你来我往的过程中,另一边的形势再次发生了变化,脸色越发难看的余晖等人,此时也是脾气上来了,他们一群南阳郡上流世家的家主,今天竟然被一个之前都不知道在哪里窝着的家伙给训斥了,这让他们的老脸可挂不住。 “俞城,你说话之前要想清楚,别给脸不要脸!”脾气最为暴躁的龚伟率先翻脸,“赶紧给我们滚开,难不成你不知道什么叫好狗不挡道么!” “龚家主,老夫说了,你,留下,还有,麻烦让你龚家的家主继续攻击,不要停!”俞城再次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也变得更加的轻柔了一些,不过因为变化不大,所以他们都没有在意。 “笑话,就凭你,也配命令我等?” “老夫再说一遍,留下!继续攻击!”俞城的声音再低一度,能够听清的只有周围的这些人了,便是稍远一些的田豫和孙英等人,也只是能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个大概。 “滚蛋!”龚伟被俞城彻底的激怒了,直接就一把将他给推开,“好狗不挡道,赶紧滚蛋!” 差点被推了一个跟头的俞城,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个很古怪的笑容,一闪而逝,“俞复!” 早就在一旁等候命令的“俞复”这时候突然出手,右手飞快的抽出腰间的战刀,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着龚伟的脖子就砍了过去。 本来怒气冲冲的龚伟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莽汉真敢动手,一时不备之下就被“俞复”一下得手,将脑袋拱手送了出去。 失去了脑袋的龚伟,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这一下震撼着余晖,震撼着钱峰,震撼着所有要离开的世家之主,也震撼着一直在看戏的王寰和王辉等人。 “你们...你们...你们竟敢....”余晖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一脸凶狠的“俞复”还有同样一脸疯狂的俞城,“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刚刚干了什么!” “某家知道。”俞城一脸冷笑的走了过来,“老夫再说一遍,留下,让你们麾下的私兵继续进攻!” “你休想!”钱峰此时也是一脸的怒意,不过他没有龚伟那么冲动,钱峰怒斥俞城的时候,身子确实不停的往后退去。 而此时被惊住的王寰也回过神来,看着一脸疯狂的俞城和他身边那个一脸凶相的那个护卫,王寰心中那时后悔不迭,他怎么之前没发现这家伙发起疯来是这么个楞种。 本来王寰安心看戏就是想要看着双方对峙然后继续拖延时间,毕竟田豫也希望如此,时间托的越久,他们休息的时间就越充足,结果就这么屁大会儿功夫,俞城就让人将龚伟给弄死了。 那可是南阳郡城排名前十的大世家家主啊,莫说现在龚家可能还没有完蛋,就算完蛋了,龚家刚刚覆灭,然后龚家当代家主就死在了自己王家的大门口,这不扯淡一样的么。 可是就在王寰要出声阻止俞城的时候,那个一脸凶狠的护卫再次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竟然对着藏在众人身后的钱峰大吼一声,“贼子怎敢对我家主人无礼!” 然后便持刀冲了过去,而余晖作为这次撤离的发起者,自然是不能任凭这厮在自己面前斩杀了钱峰,便直接拦在那护卫的面前,仗着自己年轻之时也曾经有过不少厮杀,便要将“俞复”这个莽汉给拦下来。 只可惜他太低估了对面这个莽汉,也同样太高估了已经年迈的自己。 余晖只听到了一句,“好狗不挡路!”然后就感觉胸膛上传来了一阵巨力,自己竟然腾空而起,往后飞了起来,若非是胸膛的疼痛,还喘不过气带来的眩晕感,余晖现在一定好好体会一下飞行的感觉。 “噗~”飞行结束,摔在地上的余晖吐出来一口老血,然后身体猛地一挺,就这么晕了过去。 而将余晖一拳轰飞的俞复也不曾停下自己的脚步,虎目往四周一扫,将剩下的那几个世家之主再次震慑住了,然后径直的走到已经呆傻了的钱峰身前,冲着他一声狞笑。 “你这老狗,竟敢对我家主人这般无礼,可知罪!”狞笑在钱峰眼中逐渐放大,同时那一抹刀光也逐渐放大。 “不要~”王寰喊出这句阻止的话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钱峰步了龚伟的后尘,人首分离。 俞城对于王家老家主王寰的阻止也是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上两步,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道,“留下来,继续攻击!” “疯子...你是个疯子!”仅剩的几个世家之主,何欢,蒋川,周涛,其中周涛所在的周家已经没有救了,所以对于眼前的这件事更是看都不去看上一眼,就静静的等待结果,他也希望自己麾下的私兵能够冷静一下,这是他仅存的实力了。 至于何欢和蒋川两个家主,看着被田豫死死的拦在外面的私兵,心中那时极为悔恨的,若是他们早日会有今日,说什么也不会被王寰给说动了将所有的人手都放到外面,说什么相信王家的实力能保护他的安全。 他娘的都被弄死两个了,王家的人呢,王家的护卫呢,唯一跑出来的就剩下这二三十口子人,还得防备着不远处的田豫,这是个屁的保证安全。 “俞城家主!”何欢尽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现在已经不是动不动手的事情了,您自己看看下面,你这倒是十分痛快,上来就弄死两个家主,可是你看看他们的私兵,现在不动大家还都稳得住,若是真动起手了,那咱们不好稳住形式啊!” “老夫不管!”俞城突然大吼一声,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着何欢大吼了起来,“按照刚刚王老家主的意思去做,现在就命令你们自己麾下的私兵继续进攻!” 看着声嘶力竭的俞城,不明状况的候令等人也再次紧张了起来,一时之间组成的军阵再次收缩,守护的更加牢固起来。 “田豫大人,现在对方没有了战意,若是一会儿事有不妥,我们便护着您杀出去,城南那里有咱们的人,虽然不知道王家还有什么手段,但是某家相信自己的弟兄,他们一定能够给咱们留好后路的!” 候令说的真诚,田豫心中也是有着些许感动的,这群家伙并不是真的就这般的在乎自己的姓名,他们在乎的是自己对南阳郡城百姓的态度,也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愿意这般拼命的保护自己。 这群士卒,这些将校,他们外出征战或许没办法成为什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陷阵之士,但是若是守护这一郡之地,守护者一方百姓,没有人可以再将他们杀光之前,伤害到一个他们要保护的人。 “放心吧,老夫既然将尔等带了进来,便不能允许你们这么灰溜溜的离开!” 田豫的话给候令等人的心中注入了一股信心,也让他们第一次觉得,若是能够跟着这么一位将军,或许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此时上面的闹剧也终于快要进入了尾声。 年老的王寰最终还是选择了出手,一步一晃,颤颤悠悠的走到俞城身边,对着俞城,也对着剩下的几个家主低声说道,“诸位咱们可否好生商量一番,若是继续僵持下去,对我等谁都没有意义啊!” 虽然现在王寰的话,在场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相信了,但是和那个动不动就要弄死自己等人的俞城相比,王寰这张充满了欺骗的笑容,更加的容易让人接受。 何欢勉强冲着王寰笑了一下,“王老家主,你是个讲道理的,现在这个事情,田豫不冲上来已经很好了,咱们怎么还能奢求其他呢,莫要逼迫太甚啊!” “对呀对呀。”蒋川作为最低调的家主此时也是连连点头,“您和俞城....俞家主好好说说,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留的有用之身,我等才能东山再起啊,您说对吧!” 王寰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扭头看向脸上还残留着疯狂的俞城,“俞城老弟啊,你看....” 王寰本想好好劝说劝说俞城一番,结果刚刚张嘴话都没有说完就被俞城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打断了,或者说震懵了。 俞城看到王寰过来的时候便微微低下了头,等到王寰转向自己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然后露出了一个很古怪的笑容,这不过这个笑容只有他们几个人能够看到。 同时俞城的嘴里发出一声大吼,“奉老家主之令!杀敌!” 几乎在俞城喊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俞复”便冲了过去,用极快的速度将蒋川和何欢这两个家伙一刀砍翻在地。 而与此同时,一直静静等待着的世家私军中也突然爆发出一个震耳欲聋的吼声。 “王家背信弃义,斩杀我等家主!” 同时已经聚在一起并且退出来留在最后面的周家私军之中也爆发出一个吼声。 “保护家住!冲啊!” 一时间周家的私军在冲锋,但是前面就是诸多世家的联军,而这些私兵现在已经完全混乱了。 在他们的家主被杀死一个的时候,他们只是有些骚乱,但是因为经历了厮杀,全都混杂在一起,无法完全分出彼此,所以只是骚乱,还能控制的住。 而当他们的家主被杀死两个的时候,那数千联军已经近乎完全失控了,但是已经无家可归的他们还是只能抱团取暖。 现在他们的家主已经全都死了,他们彻底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周家的私兵已经冲了过来,就在诸世家的私兵联军手足无措的时候,刚刚的大吼再次出现了。 “周家和王家联合起来了,杀光他们,给家主报仇!” 这句话比上句话更加的有用也更加的现实,上一句找王家报仇,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撼动这个王家,只说中间隔着这个田豫就让他们毫无办法。 而后一句,周家的私兵是疯狂,可是疯狂谁不会呢,说的好像谁不惨一样。 “杀!” 刚刚还并肩作战的双方,在一个人率先动手见血之后,彻底的冲杀了起来,甚至为此田豫还下令再次收缩阵型,给另一个方向的大军让出来一条道路,让他们能够汇合在一起,而田豫则是带着人牢牢的将王家大门堵住,保证不让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出手参活。 而此时大军之中,余家的统领余虹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同袍”。 刚刚就是这个家伙率先动手将冲过来的一个周家私兵一刀砍死,干净利落,将战场彻底引燃,虽然这个家伙现在一脸的血污泥泞,但是余虹仍然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 这个家伙哪里是什么世家的私兵,这个家伙就是刚刚将自己去路拦住的那个汉子,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军之中的。 “愣着干嘛?立功赎罪的机会只此一次啊!”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内乱平定 战斗来的突然,但是厮杀依旧惨烈,同样已经一脸血污早早就埋伏在周家私兵里面的田五,正在疯狂的砍杀着面前的敌人。 而藏在另一边的田七也毫不示弱,正是因为这两根搅屎棍的存在,让本就是意外的事情,彻底的坐实了。 王寰看着死不瞑目的何欢以及蒋川,然后看着一脸古怪笑意的俞城,若是这个时候王寰还没有看出来问题,那么王寰这个老家主的位置,也真的别坐了,省的害人害己。 “俞城?”王寰往后退了两步,死死的盯着俞城,“你和下面那位....是一起的吧!” “老家主何必明知故问呢?”俞城并不否认这一点,“你还是告诉您王家的那些人莫要冲动的好,您不也是想着利用某家来拖延时间么?” 王寰往后瞥了一眼悄然走到自己身后的“俞复”,挥手阻止了要冲过来保护自己的王辉等人,同时看向了俞城,“俞城老弟,老朽真的想要知道一件事,那个叫田豫的家伙,是怎么说动你的?” “不存在什么说动不说动的,只是给了俞某人一个选择罢了,而恰好,俞某人选择了自己的良心。” “哈哈哈”王寰突然笑了起来,“良心?你居然还在这里说良心?你有良心么?你的确是不曾作甚恶事,你们俞家也的确是不曾有过什么不可见人的生意,但那是因为你有良心么?那是因为你无能!” 俞城带着笑容的脸慢慢的变得阴沉了起来,“王寰,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在哪里?” “哈哈哈”对于俞城的威胁,王寰并没有任何的担心,反而看着一脸阴沉的俞城,同时指了指下面看戏的田豫,“你去问问你的主子,看看他敢不敢让你将老夫杀了?” “你说话客气点!”俞城脸色阴沉的仿佛可以滴出水来,同时右手摸向了腰间的刀柄,“小心老子一刀砍了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 王寰嗤笑一声,将脖子往俞城的面前一伸,“来来来,快快砍了去,老朽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魄力!” 俞城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在王辉等人的惊呼中将刀放到了王寰的脖子上,但是他也只能到这一步了,哪怕再多用一丁点的力气,俞城都不敢再继续了。 “怎么,俞城老弟,俞城家主,刚刚你那魄力呢,刚刚你那霸气呢,怎么老朽都在这里引颈就戮了,你怎的就是不敢下手了呢!”王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俞城接下来的动作,嘴里立刻嘲讽起来,“还是说你主子不发话,你不敢动手么?” 随着王寰的嘲讽越来越起劲,俞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但是他无论怎么往田豫的方向看去,都看不到一丁点的回应,没有田豫的回应,再加上他身边除了那个护卫“俞复”以外都是王家的护卫,他也真不敢随随便便对王寰这个王家的老家主下死手。 “呃,哈哈,王寰家主这是干嘛。”俞城突然哈哈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将手中的战刀收了回去,“王老家主,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脾气怎的还这般暴躁,若是一个不小心,闪到您的腰可怎么好呢?” 俞城服软了,但是王寰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不过这也难怪,自己大好的形势,都让这个二百五跟着田豫那个老家伙给联手毁了,虽然他知道这里面最大的祸害就是下面那个一脸贱笑的老人,但是,现在他惹不起啊! 惹不起田豫的王寰只能拿这个唬人的玩意出出气了,“俞城,要么你就给老夫滚蛋,滚远点!要么,你就一刀将老朽给杀了,就像杀那几个蠢货一样,一刀砍了老朽,你自己选吧!” 说完之后,王寰便抬脚朝着俞城走去,就这么迎面冲了过去,而刚刚还脸色狰狞的俞城,现在却是变得有些慌乱起来,右手再次摸向了腰间的战刀,可是拔了好几次都没有将它拔出来,只能不断的往后退去。 “哎呦!”一步步往后退,最终一脚踩空的俞城顺着王家高高的台阶就这么直溜溜的滚了下去,顺着并不算长的台阶直接滚到了下面,若非是下面田豫让人接了他一下,估计他就直接滚到战场上去了。 随着俞城滚下来之后,王寰终于也走到了王辉的面前,然后看着一脸讨好中带着紧张的王辉,愤怒的一甩袖子,“丢人现眼的玩意,给老朽回家!” 说完便带着王辉以及王家的那群护卫便走了回去,他也想看看,这么长时间了,田豫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有一点他是清楚了,就像他不想去正面冲击田豫一样,田豫也不想直接正面冲击王家的家门。 等到王寰等人都进了王家之后,王家的大门再次紧紧的闭上,在王寰看来,外面已经没什么需要他看的了,周家到现在都冲杀不进来,至于周涛则是呆傻一样的在外面站着,周家的那个跑过来报信的家仆则是陪着他的家主,在风中瑟瑟发抖。 不过他们也发抖不了多久了,等到王寰等人离去之后,一直没有吭声的护卫“俞复”则是走到了周涛主仆两人面前,露出了那招牌式的狞笑。 “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周涛的仆人看到俞复走了过来,而自己的家主还在发呆,赶紧一个跨步拦在了他们中间,“你要干什么?离我们家主远一点!” “这就是,你的遗言了么?”俞复狞笑,刀光一闪,那家仆大好的头颅,就飞上了天空。 家仆脖颈喷洒而出的血液泼了周涛的满头满脸,同时也让周涛清醒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还在抽出的无头尸体,再看看脚边那死不瞑目的首级,周涛突然发出一声惨叫,一声十分丢人的惨叫。 “真是...丢人啊。”俞复看着仰天惨叫,提泪横流的周涛,再看看另一个方向明明已经陷入了绝境却依然在拼命厮杀的周家私兵,心中发出了一声冷笑,手中出现了一抹寒光! “周涛已死!余晖已死,钱峰已死,何欢已死,蒋川已死,孙吉也已经逃了!”拎着五个首级的俞复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将手中的五颗脑袋高高的举过头顶,冲着下面的私兵怒吼道,“王家已经闭门了,尔等还在这里厮杀什么?还不投降!” 刚刚还在不断的和身边人厮杀的战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一群没了去处,没了头领,甚至没了希望的家伙,互相戒备互相敌视,同时又只能互相依靠着,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 “若是我等降了,你们可能保住我等性命!”就在一群人犹犹豫豫的时候,一个声音从私兵中传了出来。 同时一身鲜血,气喘吁吁的余虹一脸震惊的看着身边的这个家伙,刚刚就是这个家伙喊出来的,余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做到能让自己脸皮这么厚的。 田豫听到了这个声音,也终于再次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伸手拨开护卫他的士卒和侯令等人,走到最前面,直面着那些乱军,“老夫不去和尔等保证什么,老夫只说,若是愿意跟随老夫的,但凡老夫有一个干的,决不让尔等喝稀得! 至于那些,不愿意跟随老夫的嘛....老夫当然也不能弄死你们,若是不想跟随老夫,老夫现在手头紧,发不了你们钱粮,不过想来你们都是这南阳郡的百姓,也不需要什么盘缠,所以,那便各自回家去,老夫不求你们回家之后对老夫感恩戴德,就希望,你们回家之后,别背地里骂老夫扣扣索索的就好!” “哈哈哈”田豫的风趣幽默让这群神经过度紧张的私兵们笑了出来,但是笑着笑着,就有人哭了起来,还有人哀嚎着,“我们没有家了,家族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这种声音越来越多,他们都是各个家族的私兵,也可以说是各个世家从小就挑选出来的强壮勇士,也是从小就开始训练的私兵,他们这半辈子都生活在一个家族中,不懂生产,不懂农耕,只会厮杀。 现在指挥他们的家主没有了,生活的家族没有了,就连他们生存的能力也没有了,让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没有家了,可是就这么跟随着田豫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同样艰难。 田豫今天杀了太多的人,而这些人,在这些私兵看来,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就算田豫是南阳郡的郡守也一样,杀了这么多的人,他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的。 就在一群私兵顾着低声痛哭犹豫不决的时候,刚刚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田豫大人今天杀了这么多的人,还都是南阳郡的大世家,若是日后有人清算,跟着您,不一样会死么?” 余虹目瞪口呆的看着旁边这个喊完话还有功夫吃口干饼子的家伙,感觉这个家伙不但和那位田豫大人配合默契,而且还这般不要脸,这可是打仗呢,哪里有随身带干饼子的。 “你吃么?”田七看着身旁的余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异,犹豫了一瞬,还是将干饼子往旁边递了一下,低声问道。 “我....”余虹看着面前的干饼子,再看看给自己递过来干饼子的那个人,抿了抿嘴,实在是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毕竟他觉得接不接过来,都有些不合时宜。 “你不要...我就自己吃了啊。”田七看余虹不搭理自己也不接自己的饼子,干脆将干饼子拿回来,自己继续啃起来。 田豫可不知道自己麾下的田七现在正和余家的一个私兵统领聊得这般尴尬,当他听到田七说出那句早已准备好的话之后,心中便开心了起来。 “刚刚那位兄弟说的对,老夫来自北疆,在那里,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是烈马快刀,风沙糊脸,不像你们这南阳郡,身处中原,地方大了,那规矩他就多!这个世家,那个世家,反正都是你们惹不起的人物! 可是你们是不是忘了,这大汉,最大的世家是哪个?乃是天子刘家,乃是魏王曹氏,老夫是天子亲令的南阳郡守,更是魏王亲自选定的,守护南阳一方百姓的人,若是论靠山,哪里能有老夫身后的靠山更强!” 田豫的话说的冠冕堂皇的,但是仍然不能打消那些私兵的疑虑,尤其是那群周家的私兵,他们之前最为疯狂,因为周家和其他世家不同,其他世家的私兵大多是买来的孩子从小训练。 但是周家的私兵很多都是周家的世家奴,周家最重血缘,甚至周家的嫡系子弟为了保证血脉的纯正都不想和外族结亲,而选择找血脉比较好的嫡系来成婚。 至于这个规矩呢,据他们自己说是因为他们原来是姬氏的后裔,帝喾生后稷,至太王邑于周,文王以国为氏,传承数百代,最后传到了现在的南阳周家。 不过对于这个传闻,南阳郡无论是世家还是百姓的认为都是,周家绝对是再给自己脸上贴金,周家的确是立足已有近百年了,但是当初他们的家族老祖宗,那不过就是扛包卖苦力过活的,后面机缘巧合之下,才由军功封侯,没落之后出现的南阳周家,哪里有他们自己吹牛说的那么玄乎。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周家的子弟在听到周家被满门屠灭之后,一时间还是变得极为疯狂了起来,因为他们的父母兄弟,都是周家人,若是周家没了,周家人没了,那么他们的亲人也就没了。 而此时也有人替他们喊出了他们的疑问和愤怒,声音还是那个声音,只不过这次这个声音,有些沉闷了。 “田豫大人,你说的好听,你将我等家族都屠杀了,让我等有家不能回,可是跟随你的话,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若是真的有人清算您的话,您的那所谓靠山,会不会保住您啊!” 余虹看着吐沫和干饼屑一起横飞的田七,真的很想问问他,打仗带着干饼子也就罢了,一停下就吃起来也就罢了,怎的现在这么重要的时候,他居然还敢啃着饼子和对面说话! 田豫也是奇怪刚刚田七的声音怎么有些不对,但是不对归不对,话还是要说的。 “尔等莫要糊涂!老夫的确是趁着尔等前来埋伏我等的时候,让麾下突袭了尔等所在的世家,但是这和尔等有什么关系,老夫是屠了他们的家族府邸,但是那里面有他们的家眷,有他们的财宝钱粮,但是这些和尔等有什么关系! 尔等不过是他们手中棋子,尔等的父母兄弟都在外面受苦受难,老夫可以向尔等保证,若是尔等愿意放下手中兵刃,无论尔等是否愿意跟随老夫,老夫都保证绝不会再多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至于刚刚你们说的,若是事后有人来找老夫的麻烦,不如我等在这里立下一个赌约,若是我田豫能够平安无事的度过此次劫难,那么尔等便安心的追随田某,包围这南阳郡的一方平安。 若是老夫扛不过去,那么老夫原意自己承担一切罪责,和尔等并无关系,尔等放心,仅凭你等的身份,想来还不值得朝廷对尔等死咬着不放。” 田豫话说的很直白,虽然说不得多么好听,但是很简单,也很明白,就是这么简单明了的大白话,才让这群汉子更加容易的相信。 “哐当” “哐当” “哐当” 兵刃掉落到地上的声音连绵不绝,一个又一个的私兵选择了放下兵刃,他们并没有让田豫这么几句话就给忽悠的誓死效忠,他们只是听到了田豫 的一句话,只要放下兵刃,他保证不再妄杀一人,包括他们的亲族兄弟。 “呼~”田豫看到这一幕,他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这几千人马放下兵器,代表着他终于安全了下来,剩下的就要看,他和王家的那群人,在城外的角力了。 王家大院里,正堂中,王寰稳坐主位,两侧坐着王家十名族老。 “老家主!”族老中最为年轻的王辉再次站了起来,“外面的动静,好像没有了。” “老朽知道!”王寰眼睛都没有睁开,“看来田豫已经将那群人解决了,还真是迅速啊。” “田豫那厮胜了?那可是数千大军啊!” “一群乌合之众,也敢和田豫比较么?”王寰冷哼一声,“先不说咱们上来就被俞城这个废物给骗了,便是咱们都忽视了田豫麾下那百来人,便是一个大错!” “可是...可是,就那区区百余人,能有什么用处!当初若非是我王家暗地里帮忙,哪里还有他的活路,他田国让真以为我南阳世家就这么点能耐么?”到现在,王辉都觉得田豫那百余人算不得什么东西,不觉得自己等人忽视他们,是一个什么错误! “可就是这么不值得关注的一股人马,让我等所有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寰的后手 王家的府邸里,虽然说不得是哀鸿遍野,但也绝对称得上紧张无比。 无数王家的家仆婢女,乃至护卫私兵,都一脸紧张的盯着大门口,生怕有人突然撞门而入,对他们王家进行杀戮。 今天王家出现了很多生面孔,他们每一个都在四十岁以上,一身的精悍短打,露出健硕的体格,坚毅的脸庞上,丝毫没有其他人的那种慌张,不过那握着兵刃的手上,密密麻麻的青筋,还是暴露了他们内心的紧张。 “你们在怕什么!”王寰从正堂之中走出来,看着满府的气氛这般紧张,实在是有些不喜,“尔等以为我王家败了么!” 没有人敢回答王寰的话,说真话害怕激怒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家主,害怕收到惩罚,说假话的话,又害怕万一一会儿事有不殆,在被人出卖了,作为一个小人物,还是生活在这种大世家的小人物,哪里会有傻子。 王寰看低下头的众人,心中也不由的有些哀叹,这些年,为了心中的计划,不惜诈死脱身,将偌大的王家交给一个狼子野心之辈,本想等到时机成熟了,再一举将王盼给拿下。 怎奈王盼本身就算是个天资极高之人,带领着王家不断的强盛起来,便是地位都有些稳固了,若非是心性太狠,便是暗处的王寰都不好说能够将王家的那些族老说动,总是给王盼下绊子。 好不容易让事情逐渐走向正轨了,结果横空杀出来一个田豫田国让来,身为一个南阳郡的太守,不思进取,总想着和那些泥腿子老百姓搅和在一起不说,还总想着从世家身上弄块肉下来。 这样的太守还能得了,本以为这种太守在南阳郡活不过一天,结果自己家里的那个狼子野心的家主,居然联合着那个外人,直接将四大世家中的两个,胡家和张家连根拔起了。 然后更是帮着那田豫不断的肃清着南阳郡的世家,甚至最后就连赵家的老狐狸赵霖都加入了进去,直接将南阳郡各个世家的老底都给揭了,双手送到了田豫的面前。 到了这一步,王寰实在是不能再继续在外面藏着了,田豫不同于候音,候音虽有雄心壮志,奈何脑子不好使,更加不敢和世家撕破脸,所以这种人在王寰看来,不过尔尔。 但是这个田豫却是个杀伐果断的主,总管他来到南阳郡之后,他的所作所为其实用一个字就能概括,“杀!” 不服管理者,杀!有钱有粮不支持他者,杀!意图不轨者,杀! 总之,他想要做的就一定要做到,但凡有所阻碍者,尽皆逃不过那当头的一刀。 在这种情况下,王寰若是还能在外面安然看戏,那才真是见了鬼呢。 王盼可以说是偷师的王寰,虽然他游历之时绝对另有机遇,但是在这南阳郡城,王盼能做到事情,王寰都能做到,王盼做不到的事情,王寰一样能够做到。 田豫看似封锁了四门,锁住了南阳郡城世家的往来通讯,让他们无法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进而打一个时间差和距离差,让他能够将自己的目标各个击破。 但是这些东西,这些所谓的严防死守,在王寰的眼里那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王寰十分轻松的就从田豫的行进路线中找到了他的大概目标,将可能存在的排除掉,那么剩下绝对不会有问题的,便是王寰要联合的人马,几乎可以说是,田豫在前面一路扫荡,王寰在后面一路联合。 田豫扫荡的还没有结束,王寰便已经联合了诸多世家,聚集了万余私兵。 在几乎是不为人知的地道中,这数家万余私兵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王家的府门之外,埋伏好等待着田豫的到来。 只不过这天衣无缝的计划中,再次出现了一个俞家这个变数,当初俞家那个家主带着唯二的护卫找到王家的时候,王寰用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南阳郡还有一个俞家。 那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一个世家了,若非是家中尚有祖宗传法竹简,家中尚有祖宗传下来的祖宅住着,俞家真的看不出他就是一个世家,毕竟就连祖宗传下来的土地,都是要他们自己耕种的。 不过能够主动找到王家,说明这个家伙心还是很实诚的,不过看他这区区两个家仆就敢来说自己是来合作的,王寰心中不由的对这个俞城是大加赞赏啊,毕竟脸皮这么厚的人,不多了。 可是一整夜过去了,一个清晨也过去了,战斗如约而至,战斗异常激烈,然后自己败的也十分凄惨,并且败的莫名其妙。 王寰摇了摇头,拜托了脑海里的回忆,看着王府里一个个低头丧气的家谱婢女乃至王家的子弟,“都别这般颓然了,老夫在此之前便已经请来了马当家的,想必现在马当家的也已经到了城门口了,再加上我等一直藏在候音军中的奸细,想来现在南阳郡城的城门,应该已经打开了。” 王寰的话,这次终于让周围所有人都一脸震惊的抬起头来,藏在候音军中的奸细,城外的马当家,那可是这方圆数百里,最大的一股盗匪,虽然赶不上当初的雷簿等人,但是那也是现在响当当的悍匪啊。 “老家主...”王辉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着走了出来,恰巧听到了王寰的这句话,心中同样也是震惊不已,“老家主,您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尔等不知道么?”王寰没好气的说道,“一群就知道钱钱钱钱钱的家伙,尔等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可能守住手中的钱财,你等难道不知那狼子野心的叛徒为何愿意将家中所有的油水都让给你们么? 那是因为王盼那厮十分清楚,只要你等死了,那么之前给你登的东西,便又会回到他的身边,连一个三十多岁的娃儿都知道的事情,你们一个个的蠢货还在这里沾沾自喜呢,为了些许财物钱粮,竟然敢将家中兵权交出去,你们脑子是被自己踢了么! 若非是老朽在这个王家尚且还有那么些许威望,在南阳郡还有那么一些脸面,今日都不需要什么俞城,光一个田豫加上那个叛逆,咱们今天就都得交代在这里!” 王寰说的十分不客气,骂的也十分难听,而且还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周围都是伺候自己等人的下人,那脸上便是更加的挂不住了,但是他们又不敢反驳,一是因为这位辈分实在是太大,和他们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第二也是因为,王寰说的的确是时候,若非是王寰这些年自己有一批得力可靠的人手,今日的王家,简直就是如同虚设一般。 “老家主说的极是。”王辉是族老中最为年轻的,对于面子看的也是最轻的,“老家主,您刚刚说马当家的和您....可是真的?” “老朽可什么都没说,只不过听说城外有一个姓马的当家的对这个新任的南阳郡守十分讨厌,特地跑过来要给他一个教训,至于其他的嘛,候音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叛逆,那么他的麾下和外面的土匪有联系的话,那也很正常啊。” 王寰现在说的话和之前他说的完全不同,但是王辉依旧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心头一喜脸上更是笑开了花,“老家主英明神武,那区区田豫老儿怎么会是老家主的对手!想来这厮现在还在安抚降兵不敢贸然行动,等到他好不容易将降兵安抚好了,马当家的就已经破门而入了,到那时咱们在猛地冲杀出去,两面夹击,他田豫老儿不死也难啊!” “哈哈哈”王寰也笑的十分畅快,他之所以敢堂而皇之的当着田豫的面回自己的家族,就是算准了田豫他今日必死无疑,外面的私兵是他的数倍之多,若是杀散了,那南阳郡百姓必将遭殃,若是要招降,呵呵,他田国让手下的士卒,今儿就别想再动手了! “老家主英明!”经过王辉的解释,一群人也已经明白了过来,自然赶紧跑过来拍着王寰的马屁。 “小事小事罢了。”王寰虽然嘴上谦虚不已,但是那托红的脸颊还是证明了内心的通畅,“对了,之前那虞城不是带来了两个护卫呢,一个叫俞复在外面,另一个呢,在哪儿呢!” “另一个?”王辉也想起来还有一个家伙在自己家族之中呢,正好在他身上出一出气,也算是报复俞城的叛变了,“快将那个人给我找出来,老夫要打断他三条腿!快点!” 看着气急败坏的王辉,王寰也是面带笑容不置可否,他心中对于俞城也是有着不少的怒火,但是作为王家的老家主,有些事情毕竟不好做,更加不好说,这个王辉虽然性子暴虐,而且多嘴多舌,但是用的好了,也不失为一个好帮手。 “对了,那个家伙叫什么来着?” “叫....叫俞什么来着....”王辉仔细的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拍脑袋,“叫俞蒙!长得倒是挺清秀的,就是身体好像不太好,总是动不动就咳嗽上那么一两声,和个痨病鬼一样。” “管他是什么鬼呢,找到他,老朽有事要问他!” “诺!”王辉一声应诺之后,便带着人去满府邸的去寻找那个莫名其妙就找不到的护卫。 王家府邸外,田豫已经安排人手去安抚着降兵,至于就在眼前的王家,他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田豫大人!”王盼此时也收拾好了心情,重新走了过来,“小子…” “王家主想说什么?和老夫说抱歉么?” “是!”王盼脸色再次变得有些低落,“小子信誓旦旦的带着您而来,却是差点将您带入了绝境之中,小子心中有愧!” 田豫看着一脸低落阴沉的王盼,冲着他和善的笑了笑,“王家主可莫要这般说,你要是这么说的话,老夫还担心王家主怪罪老夫在你们王家玩弄心思呢!” “小人万万不敢!”王盼突然就跪在了田豫的面前,一脸的惶恐,“若非田豫大人神机妙算,恐怕今日便是我等命丧之时啊!” “你真是这般想的?” “小人说的句句是实!”王盼将自己的头低的十分低,“田豫大人,现在王家大势已去,小人建议当速战速决,以免再次生乱!” “再次生乱…王家主有何教老夫?” “不敢不敢,小人哪里有什么能教田豫大人的东西,您这是折煞小人了!” “呵呵…王家主继续!” “诺!”王盼低声行了句诺,“王家传承百年,虽然王寰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而且王家本部私兵因为小子的存在他绝对不敢信任! 但是刚刚王家出来的那些人,小子粗略的看了一下,他们都是脸生的,说明王寰这些年绝对没有当缩头乌龟苟延残喘! 可是仅仅凭着他能在背地里运作,他能够积攒多少实力,王寰是一个真正的老狐狸,他既然敢走出来,说明他手里有足够的实力!” “你是说,他还有后手么?”田豫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王盼,“你觉得那个老家伙的后手会是什么?” “小子不知,王寰此人老谋深算,小子,不是对手!”王盼先是很实在承认自己不足,然后才继续说道,“但是小子大胆猜测,南阳郡城虽大,但是王寰若是想要在里面弄些幺蛾子,恐怕也很艰难,毕竟他找不出第二批世家愿意跟着他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的手段在城外么?” “小子不敢确定...” 王盼刚刚要谦虚一番,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声巨响,“砰”的一声,王盼都感觉到自己的脚下微微一颤。 “怎么回事!”王盼被这一声巨响给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南阳郡的北方。 “大人,刚刚阿蒙传来消息,王家的老家主王寰,联合了城外的马当家的。”俞复走到田豫身前,低声说道,此时的俞复已经卸下来脸上身上的伪装,变成了另一个模样,赫然就是刘复,“阿英给的这玩意还挺好用,我自己都差点认不出自己来。” 田豫含笑看着卸下伪装的刘复,不禁摇了摇头,当初孙英拷问了梅亭大半夜,将他肚子里那点玩意弄出来不少,这易容之法也是从梅亭嘴里弄出来的,说是校事府新弄出来的玩意,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梅亭将这个都说出来了,天三才一定要杀了他,同样也要将孙英等人都杀了,保守秘密,梅亭这个兔崽子,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说的太多了。 不过最后,梅亭死了,孙英却活着,所以那些东西孙英自然也就留了下来,不过孙英用刑逼供有一套,但是这玩意,他听得懂看不懂,所以干脆直接囫囵给了李鍪这个更加专业的人士。 李鍪倒也没让孙英失望,用了一天时间研究,一天时间在刘复脸上实践,一天时间给蒯蒙上妆,终于将他们送到了俞城的身边,作为南阳郡末流中的末流,俞家家主长什么样子别人都快忘了,哪里能够知道他的护卫。 所以现在蒯蒙在里面卸了妆容,换了面容,随便在人堆里一钻,反正现在王家里面也是互相都不认识。 不过这次蒯蒙的消息串出来的并不是多么及时了,刚刚那声巨响已经说明,现在外面已经交上手了。 “马当家...呵呵,就是那个南阳巨寇马欢么?”田豫嗤笑了一声,看向了一旁谦卑的王盼和一脸紧张的候令,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一脸紧张的候令的身上,“你们不是说,你们能将南阳郡城保护好么?” 候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再次有了力气,冲着田豫大声保证到,“我等定将南阳郡城保护好!绝不会放任何一个贼寇进来!” 候令这句话说的正义凛然,说的浩气磅礴,仿佛有无数杀伐扑面而来。 只不过他这句话刚刚说完,一个士卒就骑着快马飞奔而来。 “少将军!太守大人!”叶开的亲卫之一就这么出现在候令等人的面前,“启禀少将军,城外突然出现了大批人马,看旗号乃是南阳郡城外的巨寇马欢,叶开校尉让我来求援兵!” “嗯?”候令一冷,叶开心思沉稳,若非意外或者实力悬殊,他断然不会枉顾这里的态势来求援的,“可是马欢有什么变故么?” “是候谦大哥身边的跟班!”那士卒脸色有些难看也有些愤怒,“那人不知道为何偷偷打开了北城的城门,马欢本想突袭我等,结果开城门的动静还是太大了些,让我等发现了。 不过虽然我等发现了此事,可城门还是被打开了,马欢等人直接蜂拥而上,叶开校尉当机立断降下了千斤闸,这才将马欢的攻势遏制住,但是马欢亲自带人已经冲杀了过来,我等正在苦苦的抵挡!” “候谦呢?” “已经阵亡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收心 “你说什么!侯谦死了?”候令瞪大了眼睛,呆愣的看着赶来报信的士卒,一把抓住了他的脖领子,“怎么回事!怎么会死的?” “好了!”田豫怒吼一声,将失魂落魄的候令给惊了回来,“现在莫言多说了,先带人前去支援!快点!” “好…好…”候令已经有些慌了,侯谦虽然和他不沾亲,但是侯谦先是跟随着自己的父亲,紧跟着在候家当管家照顾着自己一家人。 这么多年了,虽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但是侯谦就像是他的亲人一样,而现在这个亲人就这么离开了! 田豫看着已经魂不守舍的候令,心里也是有些不忍,他早就猜到王寰还有后手,毕竟俞城去投靠王家是他授意的。 王寰手下到底有多少人手那也是心中有数,所以在刚刚得知马欢联手王家会偷袭南阳郡城的时候他并不多么慌张。 若是没有准备,叶开哪里能这么容易将千斤闸落下来,真当那是滚石檑木,一举一扔就结束了! 因为当初田豫也只是怀疑并不确定,更加为了演戏更加真实,所以才没有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事儿,而这太多的人,自然也包括了侯谦。 可就是因为这个,侯谦却死在了那里! “候令等等!”田豫最终还是叫住了摇摇晃晃的候令,“你现在不能带兵,让吴宪领兵,你只负责厮杀跟随!” “大人…” “快去吧,去见侯谦一面!”田豫无力的挥了挥手,“人都带去,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 “可是大人,这些降兵!”吴宪虽然也是心中震惊,但是他更担心若是自己带着人马离开之后,这群降兵若是有什么变动,那这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莫要担心!”田豫一声大吼,将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他们刚刚既然已经降了我田国让,那么他们就是老夫的生死弟兄! 就算他日,他们离我而去,那老夫也定要让他们完完整整的离开,因为他们也是老夫的子弟! 老夫忝为南阳郡守,老夫若是连自己的手足兄弟,连自己的治下百姓都不能信任,那老夫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田豫慷慨激昂的一段话,说出来那是振奋人心,那是让人感动,就连罗翔这个糙汉子,都差点感动得流出泪儿来。 而刚刚投降的私兵更是感触颇深,这不,一个感动的无以复加的好意,带着浓浓的哭腔在里面喊了起来! “我等誓死帮他田大人!若是我们伤害了田大人,那便是猪狗不如的畜牲啊!” 一句话带着悲愤,带着感动,带着欣喜,带着各种各样的感情,更是带着哭腔! 而队伍里的余虹已经忍不住要给身边的这个家伙鼓掌了! 这个家伙在前一刻还在养自己嘴里塞各种吃的,虽然不知道这厮是怎么将这么多吃的藏在身上的,但是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就凭他和那位田豫大人配合的这般默契,余虹就知道这个家伙绝不是什么池中之物,他日定能飞黄腾达! “兄弟!”想到这里,余虹主动对着田七拱拱手,“在下余虹,以后,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在下田七!”田七嘴里满满当当的,说话也十分不清晰,同时将手中的半只烧鸡腿往余虹眼前一递,“喏,你吃么?” 若非是余虹亲眼看见这玩意和之前的各种干货都是田七从身上摸了半天摸出来的,他现在一定对田七好生膜拜一番,现在余虹既然想要和田七交好,那么这往来是少不了的。“多谢田七兄弟!回头我拿点好酒,请兄弟喝酒!” “义气!”田七眼睛一亮,将半只烧鸡腿往余虹手里一塞,“那某家亲自带点小菜!”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个突然都很开心的大老爷们,用事实告诉了我们,男人的友情,来的就是这么简单且诡异。 田豫不知道自己的麾下都尉已经快要和降兵的一个统领拜把子了,不过就算知道了,想来田豫也是极为乐见其成的。 将吴宪等人送走,去扫清南阳郡最后的一个阻碍,然后田豫看着那数千神色各异的私兵,突然哈哈一笑,对着旁边的刘复轻声说道,“刘复小子,你可怕么?” 刘复咧开大嘴,嘿嘿一笑,“您这么大岁数了都不怕,小子怕什么?” 本想逗逗刘复的田豫被他这句话给弄得脸色一黑,差点忍不住想抽他一顿,“老夫岁数大,但是老夫可没有将人家的家主都给杀了!” “小子也只是奉命行事,他们又不傻!”田豫老奸巨猾,但是刘复也不是小傻子,一问一答,倒是十分有趣。 “你这小子,平素里最会装傻充愣!”田豫笑着摇摇头,然后声音恢复正常,“可敢陪老夫走上一遭!” “国让将军,要去哪里?” “先去他们中间,然后去王家大院里,总不能他们在里面好吃好喝,咱们在外面晒太阳,那可不好!” “愿听将军调遣!” 田豫点了点头,然后抬步往前走去,走到一个降兵面前,看着紧张不已的年轻人,笑着说道,“这个小兄弟,何必这么紧紧张张的,身子总是这么绷着,容易抽筋!” 说完还伸出手拍打了拍打那个年轻士卒的肩膀,给他松了松筋骨,然后拉着他往旁边地上一坐,“休息休息!” 那士卒以及他身边的人,本来投降之后都十分担心自己的未来,甚至还有自己的家人,但是现在这个情形他们又不敢逃跑,南阳郡城先祖遍地烽烟的,若是田豫赢了,自己不跑,至少能够保住家人的性命,若是.... 但是现在田豫在他们面前,触手可及的地方,随随便便的往地上一坐,一点没有南阳郡守该有的威严,还用力拍了拍身边的地面,“坐啊!” “哎,好!”那士卒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在刘复的注视之下,一屁股坐到了田豫的旁边。 “这就对了嘛,多大了?” “嘿嘿,十七了!”那年轻的士卒挠着后脑勺憨厚的一笑,“也不算小了!” “十七了?”田豫呵呵一笑,“有婆娘了么?” “孩子都能跑了!”可能是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年轻人一脸的笑容。 “那一定是个可爱的孩子!” “对呀,特别可爱呢!” “读书了么?”田豫笑着问道,“咱们这一代人是在打天下,下一代不能再跟咱们一样打打杀杀了!” “这个…嘿嘿…读不了!”年轻的士卒脸色有些尴尬,“咱们穷苦孩子,哪里能读书啊,等他再大点了,就跟着他娘,去种地!” “种地?罢了,这种事也没办法,”田豫一脸的无奈和惊讶,也赶紧转变了话题,“你们的田地收成怎么样?” “之前也还好,只不过前一阵子役使有些太严重了,家主也有些扛不住了,我们也只能跟过去役使了。 家中的田地本就只能勉强糊口,这一弄田地就直接荒芜了,现在小的也不知道还能恢复几成,这阵子若非是家族中给的钱粮,我们恐怕早就饿死了!” 田豫听他说完,也是叹息了一声,“南阳郡城的百姓苦啊!” “是啊!”说起这个,周围的士卒也都附和了起来,“老百姓们总说我们是世家的鹰犬,可是哪里有我们这种鹰犬,一样吃不饱一样穿不暖,还得挨着老乡的骂!” “就是就是!” “吃肉喝酒的都是那些大人物,老百姓们惹不起他们便指着我们的脊梁骨骂,哪里有这种事情!” “就是嘛!” 看着群情激愤的士卒,田豫也是一脸的感同身受,情到深处,不由站起身来振臂高呼! “尔等!都给老夫听好了!” 本来就关注着这边的士卒们被田豫这突然爆发出来的喊声给吓了一跳。 但是田豫的喊声依旧再继续! “老夫之前久闻南阳郡役使之重,世所罕见!但是却不曾知晓,尔等不但要在承受朝廷的役使同时,还要承受恶吏世家的压迫! 双重压力之下,尔等生活苦不堪言,却又要承受着百姓邻里的职责谩骂! 尔等,可想要改变么? 尔等,可想要过上每天能吃饱饭的生活么? 尔等,可想让你们的孩子,出人头地么?” 田豫三声喝问,问的这群降兵士卒心神无比震撼,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震撼! 突然人群中爆出来一声更加大声的,“想!某家想!” 这不是田七,更不是田五,甚至不是任何一个白马义从,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私兵,他涨红着脸庞,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但是仍然坚定的对田豫怒吼道,“想,某家想,老子想!老子日日夜夜都想!”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再次低沉了下去,再次变得有些颤抖了,甚至传来了哽咽的声音。 “老子的爹娘就是这么死的,俺爹就是被役使活活累死的,俺娘也饿死了,等俺知道的时候,等俺回到家的时候,俺娘的尸体都已经发臭了,可是俺确实连祭奠用的东西都凑不出来。” “俺将田地卖了,俺将祖产卖了,俺将俺自己都卖了,可是俺还是没有保护的了俺的娃,俺那可怜的娃娃,他就这么被一群乱兵杀了,可是俺确实连报仇都不能报,甚至连想都不能想!俺不配当一个爹,俺不配啊!俺婆娘痴傻了,俺却没有钱给她救治,俺就是个畜生啊!” 田豫听着那个人的哽咽,听着那个人的诉说,听着那个人低沉的吼声,慢慢的变得沉默了,然后抬起脚步,十分沉重的往他的方向走了过去,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跟在田豫身后的刘复想要阻止,但是看着周围那一个个士卒脸上的苦楚,看着一个个降卒脸上的悲伤,刘复张了张嘴,确实怎么也没办法将阻止的话说出来,只能默默的跟随着。 哪怕田豫的步伐很慢,但是他依旧还是走到了那个人的身边,那个已经跪在地上失声痛哭的人身边,田豫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家伙,也慢慢的弯曲了膝盖,单膝跪在他的身边,身后揽住他颤抖的肩膀。 “兄弟,站起来,那些在天上看着你的人,不想看到你跪在地上只能痛哭流涕的样子,来,站起来。” 那个崩溃的降卒被田豫用力的拽了起来,脸上已经污浊一片,浑身已经因为痛哭哽咽而不停的颤抖,不停的摇晃。 “大人,俺想俺爹,俺想俺娘,俺想俺的娃儿!” “老夫知道,老夫知道!”田豫用力拍打着这个七尺男儿,这个雄壮而又可怜的汉子,“老夫发誓,之前的日子却对不会再出现了,之前的痛苦绝对不会再发生了,老夫发誓,用自己的性命发誓!” 田豫站起身子,也将这个汉子拽了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灰尘,安慰着这个痛哭流涕的家伙,最后直起腰,眼眶通红的田豫,劈手夺过刘复手中的战刀,冲着四周看向自己的士卒,那一双双的眼睛,高声怒吼着。 “老夫田豫,今日对天发誓,若是南阳郡百姓不能摆脱役使,不能吃上饱饭,穿上厚衣,不能安心从事生产,不能过上好日子,那老夫便以死以谢罪南阳百姓!今日削发明誓,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田豫说罢,战刀上寮,束发应声而断,一缕头发也随即落下,满头半白的头发披散而下,几乎糊住了自己的脸颊。 田豫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几乎都没有给刘复反应时间,等刘复反应过来的时候,田豫已经疯狂了一般,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眼眶赤红。 可就是这样的田豫,这样疯狂这样凄惨的田豫却是一下子便揽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刚刚看着田豫做这些动作的降卒,现在不约而同的跪在了地上,朝着田豫的方向跪了下去,沉默无声,却十分郑重。 刘复看着这样的田豫,甚至也有一种自卑的感觉,面对这样的田豫,他感觉自己十分的渺小,感觉自己仿佛面对了一个圣人一般。 刘复也跪了下去,朝着田豫的方向,不止是他,刚刚看到田豫削发明誓,听到田豫削发立誓的所有人,都朝着田豫跪了下去。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孙英当即吼了起来,随着孙英的吼声,四周跪倒在地的人们也同时发出了大吼。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 “我等愿为大人赴死!” 怒吼之声传遍四周,怒吼之声久久无法消散,震惊了南阳郡的百姓,震惊了南阳郡的世家,更震惊了苦苦等候的王寰等人! 当王家的家仆将自己偷偷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寰之后,王寰只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田豫老儿这是收了他们的心了!王家....完了!” 田豫看着一脸狂热的降卒,看着他们充满了希翼的脸庞,听着他们发自内心的欢呼,田豫心中明知道他成功了,成功平定了南阳郡的叛乱,解决了南阳郡的危机,得到了一批忠勇的士卒,忠心的百姓。 但是田豫,就是无法让自己开心起来。 “尔等放心,田豫所说,句句是真,若有一丝不实,愿天诛地灭!” 田豫喃喃的说出这句话,声音小的只能自己听到,但是,这句话,就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田豫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也平复了他们的心情,看着这一群群的降卒,心中也是豪气顿生,有了兵的将领,那才是真正的将领! “将他们的兵刃还给他们!士卒怎可手中无刀,身上无凯!”田豫一声令下,本属于他们这群降卒的兵刃便回到了他们的手中,“将同袍的尸体收敛好,暂时存放在郡守府,过后内乱外患平定之后,老夫亲自给他们下葬!” “诺!” “百人一队,巡视南阳郡城,胆敢浑水摸鱼者!” “杀!杀!杀!” “胆敢奸杀掳掠者!” “杀!杀!杀!” “胆敢犯上作乱者!” “杀!杀!杀!” “若是遇到城外冲进来的贼寇....” “杀!杀!杀!” 士卒们一声声的喊杀之声,震惊云霄,杀气四溢,此时正是士气如虹,万众一心! 田豫看着这一个个的士卒,心中更是欣喜,然后拍打着刚刚那个痛哭流涕的汉子的肩膀,对着他说道。 “老夫要往王府一行,所带人数不会太多,你这汉子可敢随某走上一趟?” “有何不敢!”那汉子脸色再次涨红起来,脖子也绷出了一道道的青筋,大声的回答着田豫,“若有人敢对大人不轨,必先踏过某家的尸体!” “好!”田豫也是一声大吼,“还有何人敢陪老夫一行!” “敢问大人还需几人?”余虹这时候挤了出来走到田豫的身前,“某家余虹,除了这膀子力气便是一身的胆子,想要占一个名额!” “好!”田豫点了点头,“还需三人...” “某家洪六!曾是钱家私兵统领,某家要一个名额!” “某家何逊!何家的私兵统领,某家也要一个名额!” 洪六和何逊是和余虹一样的私兵统领,这也是唯二还活着的私兵统领,就在他们站出来之后,一群人要竞争最后一个名额的时候,一个雄厚的声音传了出来。 “某家刘复!最后一个,某家要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夫要的是良心 刘复的报名,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句号,最终第一个回应田豫的汉子李狗儿,再加上余虹,何逊还有洪六三个,以及最后的刘复,他们五人将陪着田豫进入那个龙潭虎穴一般的王家大院里。 田豫看着身后的五名护卫以及跟过来的赵霖和王盼,嘴角带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对剩下的人发出了最后的命令。 “所有人,搬运尸首,记住要妥善的安置他们,将城中的火焰扑灭,切记不可伤到平民百姓!”同时招了招手将孙英喊了过来,“带着他们,别让他们出了事,另外,将孙家的人盯紧了,虽然老夫将他放出去了,但他若是还敢造次,就收拾了他!” “诺!”孙英郑重的应诺到。 田豫看着面前的数千降卒,也是他现在的麾下,郑重收到对他们也行了一礼,“南阳郡城百姓的安危,便拜托诸位了!” “诺!”这一声齐喊,再次响彻南阳郡。 待到士卒都离开,田豫也终于走向了那个让他止步了将近两个时辰的大门,王家大门。 “呼门!”田豫走到府门前,看着厚重的府门,沉声说道。 “诺!”洪六率先应诺,然后将大刀交到左手中,然后走到大门前,用力的拍打着王府的大门,“开门开门,南阳郡太守田豫大人来访,快开门快开门!” “砰砰砰”敲门的声音源源不断的传了进去, 洪六一下下的敲在房门上,就如同一下下敲在王家大院的每一个人的心口上,每一声敲门声都能让他们的心跳加速一分。 正堂之上,王辉还没有回来,还在继续再府邸里掘地三尺一般的寻找那个消失了的俞家护卫俞蒙,可是任凭他怎么找,也找不到那个脸色蜡黄,眼角带着伤疤,还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家伙。 而剩下的人中,同为族老的王昌也在也是一头的冷汗,时不时的看向主座上闭目养神的那个人,他们的老家主,王寰。 “老家主,刚刚那动静儿您也听到了,您有什么想法,您到时说说啊!” 王昌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他近些年虽然左右逢源的两头捞钱,也的确是弄到了不少钱财傍身,城外更是有近百亩的良田,都是一等一的上等良田。 可是什么人会觉得自己钱多呢,什么人会觉得自己命太长呢?现在田豫就在门外,自己王家的这一个个后手在那个叫田豫的面前如同泡沫一般一个个消散无踪,甚至成为了他的助力。 而现在,这个叫田豫的老人,煞星,杀坯,正在自己王家的大门外,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呼门叫喝! 看着慌慌张张的王昌,王寰眉头也是微微一皱,“还没山穷水尽呢,你慌什么,平白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底细!” “老夫...老夫...”王昌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总不能说自己怕死没有活够吧。 “哼!”王寰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更加的腻歪,就是这么一群蠢货,为了些许钱财,让王家大好的形式全都落入了那叛逆王盼的手中,让自己现在这般畏手畏脚的。 “好了,王昌族老!”族老之中年纪最大的,就连王寰都要叫一声叔叔的,王启最终开始开了腔,“你安静一下,若是那贼子进来了,莫要说你,便是老夫,便是王寰,便是这南阳郡城的大大小小的世家,哪个能落下好来!这么多人给你顶着,你怕个什么!” “可是...”王昌还想说什么,却直接被上首的王寰打断了。 “没有可是!老夫到是要看看,他田豫能不能翻了天!这天下还是世家的天下,这南阳也还是世家的南阳!一个小小的南阳郡守,再老朽的眼中,他连个屁都算不上! 王昌!命令老夫带回来的王家私兵列阵,刀出鞘,弓上弦,在大门后面站好了,老朽要给他田国让一个下马威,也要让他明白,这南阳郡城不是他可以肆意妄为之地!” “....是。” 王昌去安排人手列阵,而王寰则是直接带着众人走了出去,同时唤人将王辉给找了回来,到现在都没有找到那个人,也就不要再找下去了,省的丢人现眼! 站在王家的大门前,王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看了看已经刀出鞘,弓上弦列阵以待的王家私兵,这些人不多,但是都是自己这些年一个一个找到训练出来的,对自己也是绝对的忠心,他们就是自己最大的依仗。 想到这群人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身后,王寰突然有了信心! “开门,迎客!” “吱呀呀!”王家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正在努力拍门的洪六被这突然的开门差点给闪了他的腰,不过当他看到一脸严肃的王寰带着王家的各个族老以及后面若隐若现的一个个持刀挽弓的王家私兵。 洪六很自觉的走到了田豫的后面,站在田豫的身后, 昂首挺胸的目视着前方,等着田豫的命令。 王寰缓步走出大门,走向田豫,“王家家主王寰,见过田豫大人!” “见过王家主。” 谦和有礼的王寰,一脸微笑的田豫,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又仿佛是促膝长谈的朋友,完全看不出就在刚刚,他们还在剑拔弩张的要拼个你死我活。 “田大人,王寰已经备好了美酒,不知田大人可否原意来我王家小酌一杯?”王寰笑眯眯的看着田豫,那一脸的微笑,真就像一个绝世大善人一般,毫无攻击力。 “求之不得!” “田大人请!”王寰往旁边一闪,然后让出一个位置,伸手引田豫进入,露出了身后的大门,更是露出了大门之后,那一个个持刀挽弓严阵以待的王家私兵。 田豫抬眼看了一眼这阵仗,嘴角带起一抹微笑,毫不犹豫的抬脚往前走去,后面一样握紧了兵器的满脸紧张的刘复等人也赶紧跟了上去,跟在田豫身后,紧紧的护卫着他。 “踏”田豫跨进了大门,一脸微笑没有任何变化,王家的私兵慢慢的将身子转向了田豫,战刀并举,长弓遥指。 “踏”田豫走到了私兵的面前,嘴角依旧带笑,眼神目视前方,没有任何变化,王家的私兵将战刀顶在了田豫的身前,仿佛田豫再敢向前走上一步,便要将他穿胸而过。 “踏”田豫一步跨出,无视胸前的利刃,步伐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那样的笑容,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平静。 “桄榔” 那把顶着田豫胸膛的战刀最终还是掉在了地上,那个私兵最终也没有勇气将田豫杀死在这里,还因为田豫那种摄人的气势,一下子没有拿稳战刀,将它掉在了地上。 田豫跨过了战刀,跨过了那个呆愣的私兵,跨过了他后面一个有一个严阵以待的私兵,走进了王家的正堂之中。 站在正堂门口的田豫慢慢回过身子,看向还在原处努力保持微笑的王寰,朗声说道,“王家主,请进吧!” “呵呵”王寰僵硬的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王家的诸位族老也走了回来,只不过他们这次,脸色却不是那么好看了。 一行人走进王家的正堂,从新落座,看着风轻云淡,仿佛飘然物外的田豫,王寰的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浮现了出来。 “田豫大人,今天的事情,可否,到此为止!”王寰最终还是选择了单刀直入,他觉得若是自己再继续玩弄世家的权数手段,他恐怕连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会失去。 田豫或许是真的没想到号称南阳世家智者的王家老家主王寰会这么“没水准”,听到王寰这句话罕见的呆愣了一瞬,也仅仅就是一瞬。 “王家主说的是什么事?难不成是勾结贼寇意图为祸南阳?又或是在南阳郡百姓最为痛苦难熬的时候,买卖人口,强占百姓土地良田,还是说曹仁屠城之时,浑水摸鱼,假扮乱兵斩杀异己?” “田豫大人,有些事老夫人,但是有些事老夫认可不了!”王寰呵呵一笑,“买卖人口,强占百姓土地之事,老夫可以认可,但是田豫大人您可敢把他捅出去么?” 田豫抬眼看向一脸微笑的王寰,心中不禁冷哼一声,他也是才知道,梅亭所说的那个神秘人物,就是王家的王盼,换句话说,王家的人,才是真正的校事府的探子,帮助校事府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假扮乱兵之事,王老家主也承认了?” “当然承认,买卖人口,强占土地也好,假扮乱兵,斩杀一些,无辜的百姓,这些我王家都认可,并且愿意交出罪魁祸首,用他的性命来平息南阳郡百姓的怒火,不知田大人觉得如何?” “罪魁祸首?王老家主说的莫非就是老夫身后的这个家伙?”田豫笑着指了指身后的王盼,“老家主,到时好算计啊!” “咦,田豫大人已经知道了么?”王寰也哈哈一笑,他逐渐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众所周知啊,老朽在很多年前便已经“故去”了,这些年一直是这个叫王盼的王家旁系暂时管理家族,未曾想到啊,他竟然这般可恶,仰仗着王家的实力,做了如此多的恶事!” 王寰说的一脸正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田豫大人,快快将这个王家的败类带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王家绝不会包庇这种恶人!” “王老家主!”田豫的语气变得有些低沉了起来,“现在和老夫耍这种手段可还有什么意义么?” 王盼当初是在为校事府办事,先不说现在王盼是田豫自己人,就算不是,这个时候把王盼交出去,田豫是忘记张家家主张程是怎么死的了么,这种事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谁敢捅出去,谁一定会被清算。 王寰也正是想到了这里,所以才颇为有恃无恐,“田豫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不过既然田豫大人不想再计较这些事了,那老朽自然也不能扫了田豫大人的兴致,不是么?” 田豫看着一脸笑意的王寰,脸上也是冷笑一声,“田某何时说过不追究了,王盼的确是罪不容赦,但是鉴于他已经弃暗投明,主动投案更是愿意将所侵占的百姓土地,钱粮加倍奉还以赎其罪!老夫这才同意不再追究王家的事情罢了!” 刚刚还一脸笑意的王寰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田豫大人,王盼此人作恶多端,他借用了王家的实力,却未曾给王家带来丝毫好处,所以王盼所作所为,和我王家并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还是王家的家主,不是么?” “他不是了!”王寰大手一挥,“王盼已经不是王家的家主了,甚至,他都已经不是王家的人了,老夫说的,无可更改!” 田豫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王老家主这句话,是不想谈了么?” “若是田大人没有任何诚意,老夫又何必和您在这里废话!”王寰大吼一声,怒声喝问,随着他的怒喝,门外待命的王家私兵,再次手持兵刃冲了进来,将田豫等人团团围住。 刘复等人见此,不等田豫发话,各自兵刃在手,也冲了出去,与这些私兵对峙了起来,虽然敌人十倍于己,但是他们无一人后退,无一人害怕。 只有赵霖也默默的往旁边闪了闪,他们几个人之中,他和王盼最为特殊,但是王盼现在已经和田豫绑在了一起,若是田豫失败了,那他也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赵霖不一样,他是在赌,赌他赵家会成为南阳郡蒯家一样的家族,成为南阳郡第一家族,这是他毕生的梦想。 王寰看田豫身处包围之中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惧意,心中不由的也对他有一些佩服,这是个有胆略的人。 “田豫大人,虽然现在您为刀俎,我为鱼肉,但是南阳郡依旧是处处烽烟,孙吉更是带着孙家的私兵近乎全身而退,贼寇入城,狼烟已起,而外面更是还有关羽虎视眈眈,田豫大人,南阳郡,需要稳定啊!王家有手段,能够让南阳郡,稳定下来!” 听着王寰那带着浓浓威胁之意的话语,田豫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王家主,为了贵府的手段,我麾下的一个副将阵亡了,您觉得,这件事一句话就过去了?”田豫也没有丝毫的客气,“候谦乃是南阳郡副将,刚刚老夫得到消息,他为了守住城门,死在了贼寇的手中!” 王寰突然瞪大了眼睛惊呼道,“田豫大人,说话可要当心啊,众所周知,候谦乃是叛逆候音的副将,更是之前东里兖太守亲自下令抓捕,等候问斩的人物!怎么会是南阳郡的副将! 至于那什么贼寇,老朽到是听到了另外一种说法,不知田豫大人可否听上一听?” “王老家主请说,老夫听着呢。” “南阳有义士名为马欢,得知为祸南阳的候音余党来到城中意图不轨,特地前来救援,并且阵斩了越狱而出的候音余党之首,候谦!” 田豫看着一脸微笑的王寰,淡然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你的计划么?老夫真的很想知道,若是之前老夫败了,那会如何?老夫在你的说辞中又会是一种什么样子?” “田豫大人说笑了,现在大人雄兵在手,一些不该有的心思,王家定然不会有了,只不过求一条活路罢了,老夫想要田大人知道,王盼能做到的事情,老朽也都能做到,王盼做不到的事情,老朽也能做到!” “比如呢?” “比如,老朽能让之前南阳郡发生的所有事,都合情合理!”王寰微微一笑,“魏王也好,朝廷也罢,让田大人来此,为的是一个安安稳稳的南阳郡,一个稳定的大后方,若是有老朽帮忙,那么您之前所做的这一切,自然就会合情合理起来。” “老夫还真是小看了王家主了。” “当不得田大人这么说,只不过和之前负责南阳郡的校事府,天三首领有那么一点点的交情,所以才敢在田大人这里夸下海口,不过田大人可以放心,老朽已经没多少日子的活头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也绝对不会再有的!” “真是个诱人的建议啊。” “这么说,田豫大人同意了?”王寰心中出现了一丝丝的欣喜,若是田豫能够放过王家一马,至少不会和王家鱼死网破的话,那么他便有机会从头开始,只要他还是南阳世家,他还是校事府的探子,那王家就还有希望! “老夫....不同意!” “什么?” “老夫刚刚说了,老夫,不同意!”田豫淡然的再次说了一遍,“老夫知道王家主的意思,也明白王家以及王老家主的能力,但是老夫还是那句话,老夫,不同意!” “为何?田豫大人只要一句话,日后升官发财不在话下,而且南阳郡城,更是能够减少多少杀戮,您要的不就是安稳么!” “老夫要的的确是安稳,南阳郡的安稳。” “但是,老夫更需要的,是良心!” 第一百六十五章 最后一战(上) 田豫的话落到了在场之人的耳朵之中,有人震惊,有人呆愣,有人激动,亦有人不屑。 “田大人,您这是再说笑么?”王寰就是最为不屑的一个人,“良心,这个世间,何曾需要良心二字!” “这个事件是否需要良心老夫不知道,但是老夫知道,老夫需要!” “田豫大人,您又何必在这里逗弄老朽,您可是南阳郡城,大汉官员中也算得上位高权重,良心?若是讲良心,你田大人恐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王寰的话田豫并没有反驳,甚至还点了点头,“王老家主说的不错,老夫的确是做过很多没良心的事情,而且若非如此,老夫恐怕也就死了很久很久了,这一点,老夫承认! 但是老夫同样要告诉王老家主,老夫就算做了再多丧良心的事情,也绝没有对不起自己的手足兄弟,也绝没有对不起自己治下的百姓!良心,老夫从来都没有丢过!” 王寰看着用虎目瞪着自己的田豫,伸出手指,指着田豫,脸色发红,嘴唇发白,哆哆嗦嗦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王家主,可还有什么事情想要说么?若是没有,那咱们就可以喝酒了,静待最后一战的结果了,可好?” 王寰看着身处包围中仍然淡定自若的田豫,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田豫大人,您真要和我王家不死不休么?” “王家主为何这般没有信心呢,万一最后是王家主您赢了呢?”田豫呵呵一笑,看着王寰眼睛慢慢眯了起来,“毕竟老夫给王家送了一个俞城,王老家主不也顺势找了一个孙吉么?” “哐当~”王寰桌案上的一只茶碗摔在了地上,就这么碎成了碎片,连带着王寰的脸色也变的有些苍白。 “你怎么看出来的?你怎么知道的?” “等吧....很快,就有结果了!” 田豫慢慢闭上了眼睛,仿佛不再关心周围的事情,也不担心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被什么人包围着。 南阳郡城的城门处,战火逐渐的蔓延了起来。 马欢是南阳郡最大的贼寇,也是近几年新兴起来的贼寇,他经常说自己是大贤良师的隔代弟子,乃是黄巾军正派嫡系弟子,不过他这个话,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相信,毕竟年不过二十出头的他,出生的时候,大贤良师都死了好几年了。 至于隔代,大贤良师张角自己都不知道哪个渠帅才算是自己正派弟子,但是无论哪一个,都死在他出生以前,这得隔多少代才能有他这么个玩意出现? 不过虽然没人相信他,但是马欢依旧还是凭着自己的狠劲儿在南阳郡周围逐渐做大,南阳郡役使越来越重,百姓受不了而逃跑的也越来越多,亡命徒和地痞无奈逃出来的也越来越多。 马欢便将这些亡命徒们组织起来,组成了一只流寇,他们从一只没有自己的地盘的流寇,变成了只要他们看上的就都是他们地盘的巨匪。 上一任南阳郡守东里兖听到他的名字就头痛,南阳守将候音和他战过几次也没出现什么好结果,所以最后这个叫马欢的家伙就在南阳郡城周围落了户,成了南阳郡城所有人的一块心病。 这段时间南阳郡城被东里兖和曹仁给嚯嚯成这模样,马欢这个家伙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是他一直没有对南阳郡动手,一是因为南阳郡四周都有候音的余党护着,加起来足有数千人马。 第二是现在南阳郡老百姓没钱没粮,而世家自己又不敢说惹得起,最特别的是在马欢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一个老家伙找到了自己,那个仿佛随时都会老死的老头,十分淡然的让自己看了一块令牌。 虽然马欢不识字,但是马欢识货啊,那精铁打造的令牌还这么小巧精致,上面那不知道怎么念的字,都是用上好的银浆浇筑的,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令牌,马欢敢发誓,如果买了够他们弟兄吃上两个月的。 但是马欢还是没敢把这个小牌子拿走卖掉,因为那个老头告诉他,自己叫王寰,个小牌子是校事府发给他了,这年头你可以不知道当今圣上是姓甚名谁,但是你千万不能不知道魏王是谁,魏王的鹰犬又是谁! 最终马欢还是怂了,在校事府这个庞然大物面前,马欢十分明确的选择了听从,并且让一个叫天三的人,住进了自己的屋子,殷勤的伺候着,尤其是当他看到天三轻轻松松的将一张实木桌案给拍的稀碎了,那便更加的殷勤了。 直到天三离开,马欢都不敢对南阳郡再升起一丁点不该有的念头,直到昨天晚上,一个精装的汉子再次带着之前他看到的那个小牌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让他突袭南阳郡城。 虽然马欢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老头前后变化这么大,但是马欢却是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那个老头告诉他,城门处有人会接应他,给他打开大门放他进来。 在马欢看来,他的机会终于来了,他已经从那边得到了消息,新任南阳郡守对世家下手了,两边一定会打起来,在马欢看来,新任的南阳郡守这就是在作死,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这个愣头青在前面扛着,也能吸引住世家的注意力,这个时候他只要冲杀进去,普通百姓自不用说,一些实力不强的微末世家必定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他运气够好,南阳郡城的一些三流乃至二流的世家,也未必不能一窥啊。 马欢一想到南阳郡城里那些世家的豪气,那些世家的奢靡,心里就火热火热的,几乎一天一夜兴奋的没有合眼的马欢,终于在清晨来临之前来到了南阳郡城外。 之所以挑选这个时间,这是他多年的经验,人在清晨来临之前,是最困顿的,这个时候是他睡的最沉的时候,就算被惊醒了,也很难有正常的水平,而守夜的人,在这个时候也是最为劳累的。 果不其然,发出了信号的马欢,很快就看到了南阳郡城的城门从里面慢慢的打开了,都来不及看这是不是陷阱的马欢便一声呼啸,带着人马冲了进去,他要用最快的速度劫掠南阳郡城,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过城门打开的声音毕竟还是太大了,马欢动作绝对是够快的,但是有人的动作比他还要快。 “哪里来的贼寇,敢来犯我南阳郡!” 一个身穿精致皮甲的中年汉子,手持一杆寒光闪闪的长矛,带着二十余名同样身着皮甲的士卒拦在他们面前。 刚刚冲进城门的贼寇马欢看到这区区二十多人,连停下来都懒得停下来,直接双腿用力的一夹马腹,让战马再次加速,希望用战马的冲击之力直接撞开这群拦路的家伙。 而后面冲杀进来的贼寇也是一脸的狞笑,他们脑海里已经出现了这二十多人凄惨的下场。 冲出来阻拦的正是给叶开争取降下千斤闸时间的候谦,看着丝毫没有减速,径直冲过来的马欢,候谦的脸色也变十分郑重。 “该死的贼寇!”候谦怒吼一声,也挺矛冲了过去,大吼一声,冲着马欢胯下的战马便捅了过去。 马欢也是一个狠茬子,看到候谦的动作也是心中发狠,竟然不闪不避的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冲着候谦就劈了过去。 “哈!” “嘶昂~” 候谦的脑袋使劲一歪,用自己的肩膀实打实的挨了马欢一刀,然后手中长矛直接捅进了马欢胯下的战马脖颈里,鲜血喷洒而出,候谦的血液和战马的血液混杂在一起。 “该死的家伙!”马欢被摔下了战马,也正因为这个他才没能将候谦一击毙命,爬起来的马欢看着一身血污的候谦,恶狠狠的说道,“你个混账东西,不要命了么?” “咳咳咳...若是让尔等贼寇冲进了南阳郡城,那我等才真的是生不如死!” “那你就去死吧!”马欢看着自己麾下的贼寇也都冲了过来,便再次怒吼一声,冲向了候谦。 候谦喘着粗气看着冲杀过来的贼寇,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看来今天是时候还债了!” “弟兄们,杀!”候谦一声怒吼,二十余名跟随他下来阻拦的士卒也都毫不犹豫的冲杀了过去。 候谦之前或许也算得上是一名虎将,但是就如他所说,他的身上受了伤,现在与一个士卒相比都不能保证能赢,更不要说马欢这种实打实的悍匪了。 双方交手不过盏茶时间,候谦一方便已经死伤过半了,这还是因为候谦等人的皮甲坚硬,武器更加锋利,他们也都是当年经历了四个月的南阳之战,各个算得上身经百战了,再加上这里又是城门之处,本就道路狭窄,对他们极为有利。 在这种种的好处之下,候谦等人才能在付出了近半伤亡之后勉强挡住了敌人,而候谦自己则是已经身中数刀,毕竟这个看着就十分好欺负的中年汉子,一看就是他们这群人的首领,自然会被重点照顾。 “该死的东西,快快让开,否则小心老子进了南阳城将你全家杀光!”马欢看着自己将近三千人的“大军”竟然被这么区区二十来人,或者说被这十来人给拦在了城门洞里,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杀某家全家?”候谦嘴里含着鲜血,口齿不清的笑道,“某家全家老小早就死了,若是你还能再杀一遍,那边悉听尊便吧,呵呵,反正某家是无所谓的。” 马欢看着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候谦,心中的怒火更加旺了几分,嘴里更是连连招呼要将他斩杀当场。 候谦最后还是坚持到了最后,他身边的同袍一个接着一个的战死,他身上的伤口也一点点的增加,若是换个正常人,就候谦现在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恐怕死上好几回都够了。 可候谦就是不死,护着自己的脖子不被人一刀枭首,任凭一群贼寇一刀又一刀的砍在自己的身上,血液一捧捧的飞溅而出,刀光一次次的从他身上闪过。 看着摇摇欲坠就是不倒下的候谦,莫说其他的贼寇,便是马欢自己也升起了一丝不忍,“该死的家伙,你叫什么!” “南..阳...副将....候....” 候谦说到候字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最后一个字了,他最后还是承认了他是南阳郡城的副将,他也死在了南阳郡的城门之前,他的死是因为他保护了南阳郡城。 “候什么?怎么不说了?”马欢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候谦说完他的名字,然后慢慢的走进之后,伸出手探了探候谦的鼻息,不由的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可惜了,一个好汉子!” “首领!”一个贼寇走到马欢身边轻声说道,“咱们还是快进去吧,在这里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再不进去他们可就要打完了啊!” 马欢一听这话立刻就想起来今天他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赶紧往后面大声的招呼起来,“快点,咱们去劫掠南阳!” “吼吼吼!”一群贼寇听到这句话一时间再度兴奋了起来,他们终于可以放肆的劫掠发泄了。 包括马欢在内,数千人的贼寇源源不断的涌向了南阳郡城,在他们看来,里面有数不尽的粮食有堆积成山的财宝,有皮肤水灵灵的女人,一想到这些,就连马欢自己都不自觉的呼吸沉重了几分,浑身燥热了起来。 “快,快冲!进去之后跟紧老子,莫要瞎跑!跟着老子,老子带你们抢钱抢粮抢女人!” “吼吼吼!”一群贼寇兴奋的只会发出各种各样的吼叫不会说话了一样。 当马欢带着三成左右的贼寇冲出城门就要冲向更远的目标之时,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脚下都震了一震。 马欢等贼寇震惊的回过头去,看到了他们这一生都可能难以忘怀的一幕,一座千斤闸就这么直接坠落了下来,将他们的“大军”直接拦腰砍断,而千斤闸落下的地方,正是候谦最后死去的地方。 “原来,那个该死的家伙那般拼命的阻挡就是为了这个,就是为了这个.....哈哈哈哈”马欢突然从呆愣变得放肆并且猖狂的笑了起来,“该死的家伙,你死了,你死了,老子还活着,老子还活着啊!哈哈哈!” “狗贼!”马欢正笑的猖狂放肆,一声大吼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还我侯大哥命来!” 叶开留下足够的人手堵住城门和城墙的出入口,然后带着剩下的人冲了过去,刚刚他已经知道了候谦死在了里面,就连曹仁都没有杀了他的侯大哥,今天却是死在了这群宵小手中。 “又是一个要杀了某家的?”马欢看着冲过来的百多人,脸上不禁冷笑一声,“就凭尔等也配杀老子么?给我杀了他们!” 马欢一声令下,近千冲进来的贼寇也顾不得去劫掠南阳了,径直冲向了叶开等人,要现将他们杀死,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在南阳郡城里肆意妄为。 “杀!” “杀!” 双方人马一交上手便都红了双眼,贼寇们是因为他们冲进了梦寐以求的南阳郡城,离他们劫掠南阳郡的梦想仅有一步之遥。 而叶开等人则是因为自己的同袍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给南阳郡城的百姓争取时间,一个又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叶开在候音麾下的众多将校之中,威望绝对是最高的,但他绝对不是最勇猛的,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打仗,是要靠脑子的!”对于罗翔他们这中只会横冲直撞的莽汉,叶开不止一次的表示了自己的不屑。 但是叶开现在恨不得用他所有的脑子去和罗翔换他那一身的力气和勇武,眼前这个一脸狞笑的贼寇首领,他的本事也就是和自己半斤八两,对阵全无章法,就靠着一股子血勇之气。 可是就是这么个万一,自己现在却是拿他不下,甚至还有很多时候差点被他砍伤,就连身边这群百战悍卒都打了有些艰难了,毕竟马欢纵横南阳也有数年之久,麾下的贼寇也不能是乌合之众。 而且不止人数占尽了优势,就连突袭的时间他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此消彼长之下,叶开发现他现在打的十分艰难,大有一种随时会被面前的贼寇给打败的感觉! “贼寇,受死!”叶开一想到自己会败给这群贼寇,虽然看这群贼寇的旗号是纵横南阳的马欢马大当家,但这里是南阳郡城,是自己等人拼了性命也要守护的地方,哪里能够轮得到这个家伙在此撒野。 “又是一个该死的家伙,尔等都不怕死么!”马欢看着已经开始搏命了的叶开,脑子也是有些发麻,这个南阳郡让他感觉到十分的邪性,里面的人都和不要命一样。 第一百六十六章 最后一战(下) 就在叶开等人苦苦支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脚下再次传来了隐隐的震动,而且一股喊杀声也慢慢的传了过来。 “会是什么人?”叶开有些担心的瞥了一眼远处,“是自己求来的援兵,还是....敌人!” 就在叶开忐忑不安的时候,马欢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该死的小子,莫要看了,那是我等的援兵,是我等的援兵!” “你这贼寇少在这里胡吹大气,你们一群贼寇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这里可是南阳郡城,不是你的贼寇窝子!”叶开也是心中担忧,但是为了不让麾下的士卒担心,必须强迫自己嘲讽起来。 “南阳郡城?这南阳郡城的城门不知道是何人为我等打开的?”马欢哈哈大笑着,“南阳郡城本就是官匪一家,你们这群莽夫,以为是在为谁卖命?一群蠢货!哈哈哈!” 马欢那猖狂的笑声和直白的言语不由让叶欢咬紧了牙关,他知道马欢说的是对的,南阳郡的各大世家,有不少和外面那些贼寇多多少少的有着不少的联系。 “该死!”叶开恶狠狠的盯着面前的这个贼寇首领,恨不得直接杀了他,可惜自己的能力却是办不到。 “杀啊!”喊杀声越来越近,甚至叶开等人都能看看影影绰绰的人影,虽然不知道是谁有多少,但是他能看的出来,来的人,并不算少。 “到底...是什么人?”叶开一刀劈开马欢看向自己的战刀,然后冷冷的看着远处而来的人群,与此同时,马欢也略微停下了进攻,将目光转向了援兵到来的方向。 “杀啊!”喊杀声越来越近,那些援兵的身影也隐隐约约的能够看出来了。 “黑色皮甲!”一名眼神最好的贼寇惊呼一声,他看到了,援兵身上的皮甲和这群和自己厮杀的人身上穿的是一个颜色,甚至是一个样子。 而且很快不用他去说,马欢也已经看到了,那群穿着和这群该死的家伙一样的黑色皮甲的士卒,正冲向了自己,那人数,绝对不下数百之众! “该死的南阳郡世家,该死的校事府,就知道诓骗老子!”马欢嘴里怒骂一声,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劫掠南阳郡了,而是自己能不能或者跑出去的问题了。 同一时间,叶开也看到了来人的模样,除了皮甲以外,他更是认出了为首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同袍兄弟,校尉吴宪,另一个则是自己心心念念一整晚的少将军,侯令。 “弟兄们,咱们的援兵到了,田豫大人胜了!将这群该死的贼寇拖住,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叶开怒吼一声,率先对着马欢等贼寇冲了过去,要将这群该死的家伙托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同袍们将他们包围斩杀。 “杀!报仇!” “为弟兄们报仇!” “为侯大哥报仇!” 一个又一个的士卒高喊着报仇,高喊着杀敌,冲杀了过去,今天他们失去了太多太多了,他们只有用这群贼寇的首级来祭奠那些死去的弟兄,祭奠那位自己敬仰的侯大哥。 “杀!”吴宪和候令带着援兵终于还是感到了,然后直接冲杀了过去,数百士卒冲进了马欢的贼寇队伍之中,杀戮随即展开,叶开也带着残存的士卒冲了过去,要和吴宪前后夹击,将马欢等人斩杀在此。 虽然这次候令等人的援兵到来,也让士卒和贼寇在人数上第一次相差不多了,但是老祖宗话说的好啊,强弩之末不能穿鲁镐,候令他们已经折腾了足足一整晚了, 甚至就在之前还刚刚大战了一场,可以说是身心俱疲了。 虽然靠着一股信念他们坚持到现在,但是毕竟不能持久,直到双方一交上手,马欢立刻就感觉出来了,这次的援兵状态不对,莫说和最开始那二十多名死士相比较,就是刚刚和自己纠缠的这两百多人都不能比。 “哈哈哈!”马欢再次发出了猖狂的大笑声,“这群样子货,就是一群唬人的玩意,快!弄死他们,咱们继续请南阳城抢钱抢粮抢女人!” “吼吼吼!” 重新有了信心的贼寇在钱粮女人的诱惑下再次爆发出了难以言表的勇气和怒吼声。 “杀光他们!” “抢钱抢粮抢女人!” “吼吼吼!” 叶开也发现了这些赶来的同袍的不对劲,偷偷挪到吴宪的身边,“到底怎么回事?” “兄弟们熬了一整夜,你是没听到南阳郡城这一整夜的喊杀声么?” “怎么可能没听见,那一阵阵的,恐怕昨晚南阳郡城就没有能睡得着的!” “还是啊,兄弟们折腾了一整夜,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了,刚刚还没王家那群王八蛋给埋伏了!” “王家!”叶开心中一冷,“看来这群王八蛋能够冲进来也是王家搞得鬼了?” 吴宪只是冷冷的点点头,然后担忧的看了一眼千斤闸所在的方向,千斤闸并不是落下来便能南阳无忧了,只是能够将他们前进的路挡住,无论是城墙还是其他几面城门他们都能冲杀过来。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叶开手里明明有一千多人的,但是却不敢都投入进来,只能分守四门的同时还要将这个城门的城墙收好,以免一败涂地。 “该死!”叶开愤怒的看向了前面的战场,那里马欢已经隐隐的站稳了脚跟,正在背对倚靠着千斤闸进行着防守,不让自己被分割包围,“真是一群该死的贼寇啊!” 马欢也看着眼前的战场,作为南阳贼寇之首,若是只有那么一点本事也太丢份儿了些,不说别的,对于自己麾下的了解,马欢那是极为娴熟的,也就是仗着这点他才能将所有人都安排在最合适的地方,抵抗着南阳郡士卒的围困。 “弟兄们坚持住!”马欢已经隐隐的听到了喊杀声,这次是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的,也就是说被千斤闸拦住的人并没有放弃自己这个首领,“这群乌合之众就是在装样子,等咱们的弟兄杀进来,就将他们统统弄死!” “吼吼吼!” 看着士气逐渐雄浑起来的贼寇,再听到那句“乌合之众”,不要说吴宪叶开等人,就是普通的士卒眼睛也变的通红了起来,一个个下手更加的狠辣疯狂起来,一副宁可两败俱伤的样子。 “这群该死的家伙!”叶开眉头皱着,双眼中冒着愤怒的火光,“为何不尽全力!是还有什么隐患么?” 吴宪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家伙的眼力,所以也不隐瞒,“还有一支千余人私兵隐藏在暗处,我等还没有找到!” “千余人的私兵?”叶开被这个数字惊了一下,一只千余人的私兵,若是他们在经历一些阵仗,恐怕那对自己还真的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孙家的私兵,最开始某也未曾反应过来,但是来的路上某看到了孙家的宅子,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但是那些之前已经离开的私兵,足足一千二百多人的私兵,却是不知去向了。” “难怪....”叶开点了点头,若是这般的话,让少将军一个人带队扛在前面的确是最为合适的,不过..... 就在双方交战越发焦灼的时候,一阵嘈杂声从另一个方向隐隐传了过来,再次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终于要出现了么?”吴宪将头微微偏了过去,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叶开,若是某家死了,能不能帮某家一个帮,平素里没事了多给某家烧烧纸钱,穷了一辈子,到了下面老子可不想继续做一个穷鬼!” 叶开呵呵一笑,直接笑骂道,“给你烧多少纸钱你死了也还是个穷鬼!赶紧滚蛋吧,还有若是老子死了,给老子找一个好点的地方埋了!” 平素里最为文雅的叶开突然爆出了粗口,张口老子闭口老子的,让吴宪极为不习惯的,但是听着,却很舒服! “哈哈哈,保重!” “保重!” 吴宪带着一直没有出全力的三百余人朝着嘈杂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他要去做他的事了。 叶开看着吴宪离去,也无奈的笑了一下,他也要做他的事情了,刚刚他们听到的不只有远处传来的嘈杂,还有的是近处的喊杀,城墙上的守卫士卒终于还是快要坚持不住了,毕竟那可是十倍之敌啊。 “弟兄们,杀进去!杀光他们!”已经冲上城墙上的贼寇正在不断的冲击那些残余的士卒,“快点快点,杀关了他们,然后咱们就能请找马老大了,咱们就能吃肉喝酒抢女人了!” “杀啊!” 与十倍于自己的敌人交战是什么感觉,这群士卒可以告诉你,哪怕自己有着足够的地利,足够的兵锋,但是仍然无法抵挡他们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杀之不尽,直到自己再也没有力气。 “二狗子,你说咱们在外面当贼寇当得好好的,咋就非想要回来呢?”一个喘着粗气的士卒惨笑着看着逐渐包围自己的这群贼寇,“现在可到好了,饱饭我是没吃上,命先没了!” “咋地,你后悔了?”二狗子催了一口血痰,他已经挨了两刀了,虽然不是要害,但是鲜血不停的流淌还是让他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眩晕。 “后悔个屁!” “那你在这叨叨个啥,有这力气,多杀几个贼寇不好么!” “老子就是觉得可惜,没能吃上一顿饱饭,而且这么多年了,二狗子,你说肉到底是什么味道的?”说话的时候,那士卒还一直在吧唧着嘴,仿佛在琢磨着肉是什么味道。 “可惜个屁,多杀几个贼寇,下辈子投个好胎,你要是当了世家少爷,记得找到老子,请我吃肉喝酒!” “屁!”那士卒一脸的不屑,“世家那群蛀虫,除了会欺负老百姓,惦记咱们手里那点田那点钱还有咱们的女人,他们还能干点啥?”“人家有没惦记你的,就算人家惦记了,你这个家伙一没有田二没有地,更加没有老婆的,你怕啥。” “我怕你死我前面啊!”士卒一声笑骂,然后就看到那群贼寇再次冲了过来,也顾不上继续和旁边的二狗子说话,挺刀冲杀了过去,“你们这群该杀的贼寇,你家爷爷在此!” 士卒冲了过去,对面同样也有数名贼寇冲向了他,双方刀枪并举,血液飞溅,最终那个年轻的士卒还是没有坚持到最后,拼死将两名贼寇的脑袋剁了下来之后,他的脑袋也掉在了地上。 那个一直和他插科打诨的二狗子也很快步入了他的后尘,最后在一矛捅进一名贼寇的心口之后,被剩下的贼寇乱刀分尸了,两只无神的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群贼寇,怎么也没法合上。 “杀!”城墙上的士卒越来越少,虽然其他城墙也慢慢来了一些援兵,但是不知道那群贼寇到底还有多少人,所以仍还是寡不敌众,不知道何时就会失败,只能死死的支撑着。 城墙上的贼寇慢慢占据了上风,而城墙下下的马欢也慢慢的拉回了属于自己的节奏,候令毕竟不是他爹,威望也好带兵能力也罢,终归是和候音相比差了不少。 而叶开虽然统军也有两把刷子,但是和马欢相比,还是差了一些,毕竟马欢当年可是能够正面和南阳守将候音正面硬刚掰手腕子的人。 尤其是在吴宪带走了两百多人之后,候令和叶开再次陷入了下风,看着马欢那逐渐变得猖狂的脸庞,候令本就充满怒火的心情更加不好了,“贼寇,还候谦名来!” 候令不顾自己身体不好,硬生生的冲到了马欢的身前,这一路上,为了杀死那些阻拦自己的贼寇,候令被砍了三刀,一刀在腿,一刀在胳膊上,更有一刀若非他躲的及时,就直接穿胸而过了,不就就算如此,他的肋下也是血流不止。 “无知小儿,也敢来你马爷爷面前送死!”马欢看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候令,更是冷笑一声,持刀冲了过去,就和候令对砍了起来,不过这次他那种一往无前的杀法却是失灵了。 马欢杀法悍勇,刚刚就是靠着这一命换命的打法让叶开处处受制,差点就得了手,不过这次他遇到的是比他更加不怕死的候令,一个压根不把自己性命当命的男人。 马欢当头一刀,候令竟然不闪不避,明知自己出手在后仍然用力朝着马欢的脖子砍了过去,就是一副一命换一命的架势,几乎明摆着告诉马欢,自己就算死了,也要将他的脖子给划开。 候令是真不怕死,在他看来,当初曹仁围城的时候他就该死,曹仁屠城的时候他也该死了,满城搜捕的时候他又该死了,可是他都没死成,无数同袍用命换来了他的姓名,他爹候音用自己的命给他换了机会,他的母亲妹妹用自己的身陷囫囵换得他逃出城外。 这些日子,他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闭上眼就是在城墙上惨死的同袍,血泊中被屠杀的百姓,身首异处还在暴尸荒野的父亲,身陷囫囵,受苦受难的母亲和妹妹,让他本就不好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在马欢砍向他的时候他连躲都不想躲避,若是能用自己一名换这个南阳巨寇一命,想来他死的很值,就像那些为他而死的人,今天也合该他为了南阳百姓而死了。 候令不怕死,但是马欢并不是不怕死啊,他看着候令那眼神他就确定,这是个真不要命的,若是和他一对一,候令一定会死在自己手里,但是自己也保不齐会死在这里的。 所以马欢怂了,在最后时刻选择了躲避,就地一滚十分没有形象的躲开了这一刀,然后招呼身边的贼寇围上去,保护自己也同时杀了这个该死的疯子。 托候令的福,因为他的疯狂让马欢有些手足无措,不停的让人冲杀过去,围杀候令,让已经落入下风的士卒不但慢慢挽回了局势,更是缓了一大口力气。 叶开更是抓住这难得的机会,指挥着士卒不断的围杀这群该死的贼寇,希望能够赶在城墙失守之前将马欢斩杀。 在这里酣战正欢的时候,吴宪也终于和孙吉碰面了,这时候的孙吉哪里还有离开时候的焦急和愤怒,一脸冷笑的看着拦在他面前的这区区两百来人。 “怎么,田国让这是黔驴技穷了么?就让你们这两百多人过来拦着某家,还真是看得起你们啊。” “少废话,杀!” 吴宪担心城门处的战局,没有心思和他扯皮,大吼一声亲自带人冲杀了过去,他现在只希望那位给他带来无数次惊喜的田国让田太守能够再次给他带来希望和惊喜了。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杀!”孙吉看到吴宪等人竟然敢率先动手,顿时大怒,高喊着,“杀光他们!” 一时间,三处战场,南阳郡的士卒同时陷入了死战之中、 南阳郡,前途无光! 第一百六十七章 南阳义卒 南阳郡这段日子的确是多灾多难,百姓也真的是民不聊生,活下去都是很需要勇气。 每家每户,无论男女都有一个习惯,将家中最趁手的家伙事儿放到自己手边,哪怕睡觉也一样,这么做不为别的,就因为怕了,若是再有什么乱兵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至少还能反抗一番。 还是那个数口之家,他们现在正在紧张的盯着房门,听着近在咫尺的喊杀之声,很不幸啊,孙吉和吴宪的战斗就在他们的门口发生,喊杀之声灌进了他们的耳朵之中,让女人不禁瑟瑟发抖起来。 “孩儿他爹,咱们...咱们会不会被波及啊!”女人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他们,他们会不会突然冲进来!” 男主人的冷汗也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握着菜刀的手上青筋都爆出来了,足以证明他现在有多么紧张,虽然已经用门栓将自家的门锁好了,但是天知道那玩意有没有用。 “莫怕莫怕,还有我呢,还有娃儿呢,我们会保护你们的啊。” 女人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担心,不过自家男人已经这么说了,感受着他微微颤抖的身体,女人知道自己不能再说了,若是再说下去的话,自己的男人可能就要承受不住了,所以只是十分乖巧的嗯了一声。 之前扬言要保护自己母亲的大儿子,现在手中紧紧握着木棒,眼睛死死盯着房门也是冷汗直流,好几次想要再说出安慰父母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非常不想承认他害怕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他的双腿现在止不住的颤抖,幅度很小但是很快,嗓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说话都说不利索,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十分丢人,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砰!”一声巨响,房门猛地颤了一下,然后便又没了动静,但是屋里的几人对于外面的喊杀争斗之声,更加的清晰了。 “娃儿他爹!我害怕!”女人还是崩溃了,猛地趴在了男人的肩膀上浑身颤抖了起来,两只手狠狠的抓着男人的胳膊,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加的安全一样。 “莫要害怕,莫要害怕!”男人很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也努力的安慰着身边的女人,让她平静下来。 但是男人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他们家的大门再次传出来一声大响,同时晃动的更加猛烈了,整个破旧的大门都开始摇摇欲坠了起来,仿佛随时都会被撞开一样。 “爹,我怕,我害怕!”小儿子最先受不了哭了出来,他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天,一群乱兵闯进他们家,对他们所做的暴行,抢走了他们家所有的粮食和值钱的东西。 小儿子的哭声引的他们父母更加难受,就连一直强装镇定的大儿子都因为这个突然到来的哭声给弄的眼睛红了,心里也越来越慌乱了。 “不许哭!”父亲突然变得十分的严厉,“你记住,你要保护你娘,保护这个....” 父亲的话还没有说完,大门“砰”的一声,还是被撞开了,两个互相抱在一起的人就这么撞进了他们的屋子里,而后面则是又有几个一脸狞笑道家伙冲了进来。 当先的一人冲着他们微微一瞥,露出了一个很残忍的笑容,这个笑容让他们瞬间脸色大变了起来。 “当家的!”女人颤抖的更加剧烈了,刚刚止住啼哭的小儿子再次被这个变故给吓的哭了起来,而双腿一直微微颤抖的大儿子抖动的更加明显了不说,想要挪步拦在母亲弟弟身前,可就是挪不动脚步。 就在几人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个被扑倒在地,一身漆黑皮甲的汉子, 一脚将压在自己身上的家伙踹出去,然后利落的一个翻滚从地上站了起来。 “你们家有后门么?”身着黑色皮甲的士卒头都不回的喝问道。 “什么?” “你们家有没有后门!”在他们对话的时候,战斗再次打响了,屋子里过于狭窄,虽然敌众我寡,但是那士卒仍然打的有声有色,“若是有后门就赶紧跑,没有的话就撞开窗户跑!” 那家的男主人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知道这个家伙是想要帮助自己,赶紧应了一声,就要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他现在也看出来了,那个穿着皮甲的汉子再给他们争取时间。 不过他能看出来的事情,那些孙家的私兵自然也能看出来。 “想跑?哪里有这么容易!”孙家的一个私兵看到眼前的猎物居然还想逃走,十分轻蔑的冷笑一声,“你们拖住这个家伙,老子去将那群玩意弄死!” “速去速去!哈哈哈”其他的孙家私兵自然十分配合,人总是有两面性的,他们这群私兵在孙家这种世家面前,就像一只只可怜的小动物一样瑟瑟发抖,只希望用自己的听话换来足够全家温饱的吃食。 而在比他们更加弱小的人面前,他们却又足够的凶恶,他们仿佛是凶神恶煞一般,将这群更加可怜的百姓生生撕碎,满足自己的欲望。 这并不能说是什么大奸大恶,只能说是人的劣性根,人总是习惯于恃强凌弱的,尤其是在本就不公的环境之下,他们不懂什么礼义廉耻,也不知道什么相互有爱。 对于这群不事生产为兵为奴的私兵来说,他们不懂农耕或者已经忘记了农耕,不懂人情世故,因为他们的主子只需要他们服从自己的命令即可,他们甚至没有什么朋友,除了自己的家人以外,大部分时间他们都被孙家圈在家中训练。 对于这群私兵来说,南阳郡也好,南阳郡的百姓也好,他们并不在意,只要他们能吃饱饭,他们的家人能吃饱饭,那就足够了,至于是否被人说成冷血说成残暴,他们的脑海里,是听不懂那些话的。 “当家的!”女人本就有些腿软走不快,现在其中一个私兵还冲了过来要将他们拦住,那明晃晃的战刀,那一脸的狞笑,更是让他连步子都迈不出去了。 “该死的,大朗快带你娘和你弟弟走,快点!”那男人看到一个私兵越过了那个士卒追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就要回身和他拼命。 大儿子咬着牙点了点头,他现在还是说不出话来,拉着他母亲,抱着哭闹不止的弟弟快步往后面走去,他们家没有后门,但是厨房上却是有一扇朝后开的窗户,从那里可以爬出去。 “找死!”孙家私兵看到那男人竟然敢反抗更是大怒起来,抄着战刀就要给他点教训尝尝。 男人刚要反抗就听到一声尖锐的吼叫,然后就看到即将扑过来的那个私兵胸口上突然露出来一节刀尖,还滴落着鲜血。 那已经跳起来的孙家私兵,脸上从最开始的狰狞变得震惊再变成痛苦,他努力的想要扭过头去,看看是谁杀死自己的,但是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脖子一歪,死了过去。 私兵的尸体跌落下来,溅起不少灰尘,也露出了后面将他杀死的人,就是那个很年轻的士卒,现在的他却是极为的凄惨,身上多了好多刀伤,最严重的一条刀疤从左边肩膀划到右腰,差点将他一劈两半。 “这位....兄弟..”男主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年轻人,他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为什么这么拼命的保护自己一家人,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该说什么。 “咳咳咳咳...”可能是刚刚用力过猛引动了伤口,让这个年轻的士卒咳嗽不止,他来不及回答男主人的话,转过身去,面对着追杀来的几名孙家的私兵,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冰冷,死灰一样的冰冷。 “赶紧走吧,某家坚持不了多久了,若是能够逃出去的话,好好活下去!” 年轻的士卒头也不回的和男主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便再次冲了过去,他知道自己一定活不过今天了,但是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还没有将这群畜生杀死,他还没有看着这一家人安全的离开。 男主人看着疯狂的士卒,看着狞笑的孙家私兵,突然眼前变得模糊了起来,脸上也变得有些湿滑起来,这种感觉到了嘴角,舔一舔,有些咸,也有一些苦涩。 “原来除了人血,眼泪也是这个味道啊,不过没有人血那么腥气。”男主人自嘲一样的苦笑一声,伸出手抹了抹自己的眼泪,让眼前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 正在苦苦坚持的士卒突然感觉有人走到自己身后,然后就听到一句,“小兄弟让个位置,某家屋子不算大,但是你一个人守着也太困难了些!” 士卒听到这个声音大吃一惊,他听出来这个声音来自哪里,顾不上回头的他大吼道,“你别添乱,赶紧跑,跑的越远越好!” 可能是受伤太多,也可能是男主人的回返让他太过于吃惊了,竟然没有看到旁边的一个私兵偷偷的摸了过来,并且冲着他的肋下就是一击,等到士卒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就在士卒以为他要死了的时候,那通过来的一刀被一只粗糙的大手给握住了,手很粗糙,而且一把握住了刀刃,直接就变得鲜血淋漓了起来,可是就算如此,那把战刀现在也是动都不能动一下。 “小子,去死!”他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然后一抹寒光飞过,想要偷袭他的那个士卒就尸首分离了。 “你...”士卒看着浑身浴血的男人,突然有些呆愣,不只是他,就连那些围攻士卒的私兵也有些呆愣了起来,这个男人的变化,却是有些大了。 “你以为,南阳郡只有你们这些士卒么?老子,当年也曾上阵杀敌!”男人狞笑一声,随手从衣服上撕下来一条布帛,将自己受了伤的左手包裹好,以免妨碍到他。 “你...上过战场?”士卒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刚刚自己摔进来的时候,可是看见了他们一见人的怂样,那可不是装出来的。 “别废话了,人家过来了!”那男人或许是不想回答,大吼一声便一个侧身闪过了士卒,直接朝着私兵冲了过去,同时嘴里还大吼着,“一群畜生,快来受死!” 士卒和私兵见此也不再发呆,也都恨着冲杀了过去,虽然那男人刚刚下手干净利落,但是现在真正打起来,其他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家伙还真没吹牛,他这冲杀的样子的确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 但是就他这点本事,还真不被这些人看在眼里,若非是刚刚那人太自大了,而且被这厮抓住了刀刃,一时发呆没有反应过来,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娘的,被这个家伙给唬住了,兄弟们上,弄死这两个家伙!” 反应过来的私兵们顿时红了眼睛,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士卒,就这么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让他们在这个破屋子里折了连个人了,若是再这么下去,他们人就丢大了! 而士卒同样也看出来了这点,脸上又浮现了一抹担忧,“兄弟,赶紧走吧,趁着某家还有些力气,赶紧跑吧!” “别废话了行不行,留着力气杀敌不好么?非浪费在说话上!” 看着不领情的男人,士卒也是叹息了一声,心中不由的说了一声好汉子,可是他们的相互敬重并不能让他们更加的强大,慢慢的他们再次落入了下风,毕竟一个本事不够,一个身受重伤,虽然背靠背相互扶持着勉强挡住了他们的围攻,但是他们的形势同样岌岌可危。 “呜呜呜!” 就在他们两个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阵悠长的呜咽之声传了过来,从外面,从外面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再次打断了他们的争斗。 “这个声音是.....”年轻的士卒感觉这个声音十分熟悉,但是就是说不上来那是什么声音,但是他确定,这个声音很熟悉。 “哈哈哈哈”士卒还在困惑就听到身边那个也受了伤的男人大笑了起来,笑的都弯了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你知道那是什么?” “知道,当然知道!”男人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他抹了抹眼泪,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那是召我等回归的号角声,那是候音将军在召唤我等!” 士卒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终于想起这个家伙是什么人了,这个悠长的呜咽声又代表了什么。 “南阳义卒,回归了!” 男人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大吼,仿佛这声吼叫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一样,回荡在屋子里,飘出了屋子外,让周围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都听到了这句南阳义卒,回归了。 “南阳义卒在此!” “义卒吴奎在此!” “义卒易中在此!” ...... 一个有一个的声音被这声“南阳义卒,回归了”给召唤了出来,正如那个男人所说,那悠长的呜咽声,就是在召唤他们这些义卒的声音。 南阳义卒,南阳百姓自发组织的一只军队,在曹仁围困南阳的第三个月,候音等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太多的士卒因为整日整夜的战斗折磨的苦不堪言,莫说身体,就连信念都要支撑不住了。 这个时候,南阳数十万百姓,自发挑选出了最为精悍强壮的数万人,带着家中最为简陋也最为锋利的兵器来到候音面前,愿意替换那些已经精疲力竭的士卒,代为守城。 五天,他们只受了五天的城池,五天时间他们折损大半,为了不打扰那些休息的士卒,为了多给他们争取一些时间,这群自命为“南阳义卒”的百姓用自己的血肉坚持了五天,让曹仁的大军,整整五个日夜,没能再登上南阳郡城哪怕一步。 他们不通武艺,不懂战阵,甚至分不清战旗的指令,但是他们足够悍勇,杀敌一人,士气便雄浑一分,同袍战死一人,士气便上涨十分。 士卒没有见过南阳义卒,一个都没有,等到他们再次登上城墙的时候,这群死伤过半的南阳义卒已经被候音将军强令回家了,只不过将自己曾经从羌族手里抢来的一只号角送给了他们的首领。 “你,竟然是南阳义卒....” “老子已经逃过一次了,南阳城破之时,我等为了家中妻儿,为了自己的性命,苟延残喘的逃着活着,现在若是再像之前一般苟延残喘的活下去的话,老子会看不起自己的!” “杀!” “南阳义卒,出击!” 不止这一家的房门被撞开了,也不止这一个士卒在拼了命的保护南阳郡的百姓,他们的付出没有浪费,或许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南阳郡城除了他们,除了田豫,还有一只万余人的大军,一只杀过人,见过血的大军。 这一刻,他们的拼命守护,终于再次唤醒了南阳郡城里的这一只军队。 反攻,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信念与意外 南阳义卒的出现彻底改变了南阳郡城的战局,南阳郡城里有多少南阳义卒,这谁也不知道,或许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谁是南阳义卒也不知道,但是现在人们知道的是。 随着一声悠长的呜咽声,街道两旁,南阳郡城的各个地方各个角落都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手持各种兵刃的百姓,他们一脸的紧张,但是紧张之中带着浓浓的狂热和激动。 “杀!” 距离近的已经冲向了私兵,他们虽然能力并不出众,杀伐也不算多么果断,但是他们能够分得清谁是敌人,这一股生力军的加入顿时就让吴宪的压力大减了起来。 而且这股生力军非但人数众多源源不断,还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莫要小看那短短的五天,见过血杀过人的老百姓便不能称之为老百姓了,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百姓,那边可以勉强称之为士卒了。 更别说这群特殊的“士卒”不但上过战场杀过人,杀的还是曹魏最为精锐的士卒之一,曹仁的樊城军,那可是防备荆州关羽的主力,其能力绝不会比田国让当初在北疆带领的幽州兵弱多少。 “杀!” 吴宪看到南阳义卒的加入,自己也不能示弱余人,便虎吼一声,带领着麾下士卒更加悍勇的冲杀过去,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指挥不指挥的问题了,现在的战斗不需要指挥,需要的只有悍勇和杀伐。 至于如何区分都穿着布衣的孙家的私兵和普通的百姓,这并不是问题,但凡拿着战刀的便是敌人,至于百姓,他们有拿菜刀的,有拿铡刀的,还有拿着锄头和铁锨木棍的,更有拿着砖头的,但是就是没有拿着正式兵器的,这就是南阳义卒。 “砰!” 一名孙家的私兵想要反抗冲杀那些冒出来的家伙,但是刚刚有所动作就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一个百姓给踹在了腰上,一脚下去,这个私兵感觉自己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侧躺在那里只剩下哀嚎。 但就是哀嚎他都没有叫上两句,很快冲过来的“百姓”就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看到了无数的脸还有无数奇形怪状的兵器拍在了他的身上,很快他就成了一堆烂肉。 孙吉将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的,他的心中也是不由的慌乱了起来,南阳义卒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他知道的比吴宪这些曾经驻守南阳的士卒将校还要清楚。 但是就是这么清楚,他都没有想到这群人,或者说不是他没想到,在南阳郡城的所有人,他们或许都没有想到。 南阳义卒,出场只有五天,他们也只用了五天展现了他们的实力,然后就被遣散回家了,死去的人没有拿到任何补偿,活下来的人也没有任何知道,在孙吉眼中,这群所谓的南阳义卒,他们就是一群傻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群所谓的傻子,对南阳郡城,对自己的亲人妻儿,有多么的热爱和在乎,在乎到他们可以不要任何东西,任何奖赏,甚至任何名声也好拼了命的保护他们。 而孙吉也好,王家的王寰也好,他们却是在背道而驰,田豫做的很简单,他只是找来了一群真正在乎南阳郡,在乎南阳郡城,在乎南阳郡城里每一个百姓的人。 将南阳郡城交给了他们,他相信这群人会给他带来足够的惊喜的,因为候音当初就是靠着这群人,靠着这群人对南阳郡城的热爱和由衷的在乎,从而挡住了曹仁的进攻,整整五个月的进攻! 田豫觉得,曹仁都办不到的事情,就南阳郡这些自以为是的世家,想来也是办不到的,很幸运,田豫赌对了,他终于找到了南阳郡城里,候音留给他的,真正的财富。 “杀!” “杀!” “杀!” 接连不断的喊杀声,再次响彻了南阳郡城的大街小巷,仿佛数都数不清的南阳义卒冲向了孙吉,冲向了吴宪,冲向了城门,冲向了他们能看到的一切战斗。 就如同当初一般,守护他们的人太累了,需要休息了,该他们出现了,上一次他们出现了并且完美的完成了任务,那么这一次,哪怕没了那个让他们敬仰的将军,但是他们仍然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噗嗤~”鲜血喷洒而出,孙吉看着满眼的血色,捂着飙血的喉咙,最终还是一脸无奈的倒了下去,随着他的死亡,孙家的这次突袭,正是宣告失败了。 “呼~呼~呼~”大口喘着粗气的吴宪,看着不断被击杀的孙家余孽,看着跑到自己身边护卫着自己的士卒和义卒,吴宪第一次笑了起来,十分真诚的那种笑容,“不孤军奋战,这种感觉,真好啊。” 城池里面的战斗终于进入了真正的尾声,孙吉战死,孙家的私兵不投降着皆杀,不断的有人倒下,让吴宪感到欣慰的是,他发现倒下的人,私兵要比义卒多得多的多! “砰。” 随着孙家最后一个抗拒的私兵捂着喷血的脖子仰面倒下之后,孙家的抵抗,正式宣告结束了,吴宪也终于可以去回援城门了,在那里还有他的同袍兄弟,还有他的少将军,若是这两个人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就是把马欢大卸八块,折磨成飞灰也不能解气啊。 吴宪走到一个看着像是义卒首领之人的面前,拱手说道,“多谢南阳义卒的相助,候音将军麾下,校尉吴宪在此多谢诸位了,若是他日还能相见,吴某人定然大摆酒席,请诸位喝个痛快!” “吴校尉是要去下一处战场么?”义卒的首领是一个中年汉子,脸上有一处很深的刀疤,让本就棱角分明的脸上更加的狰狞可怖。 “城门岌岌可危,而且马欢不同于孙吉,这位马首领可是真正的心狠手辣之徒”吴宪无奈的苦笑一声,他连番征战已经感觉十分难受了,麾下士卒更是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能休息。 就在吴宪等人转过身就要离开的时候,他再次被那义卒的首领叫住了。 “吴校尉!弟兄们已经太累了,剩下的事情还是死交给我们吧!” 吴宪看着这周围密密麻麻的义卒,看着他们或青涩或坚毅或狂热的脸庞,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很开心。 “看到你们,我等便知足了,南阳郡有尔等在,那便不会垮,南阳郡只要有你们,那我等便值得了!” “吴校尉!”义卒首领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却没有再多说什么,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这群士卒明明摇摇欲坠,明明已经累的都走不动了,明明都是一身伤痕,可是他们却还是一脸的坚毅甚至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他们即将去的地方不是战场而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名山大川一般。 “告辞了,诸位保重!”吴宪不再啰嗦,留下一句保重便带着士卒继续冲了回去。 看着士卒离开,看着吴宪越走越远,义卒的首领只是淡淡的说出一句,“保重,我等你的酒!” “首领,为何不拦住他们。”南阳义卒中的悍勇之士吴奎跑到首领身边,“他们已经太累了,此时合该我等出征了。” “他们,求仁得仁罢了。”首领淡然的回答道,“上一次守城之战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们是要保护我们的,若是再次用我等的性命去保护他们,他们也无法接受。” “是将军和您说的么?” “嗯...候音将军那天告诉某家,他们从军就是为了保护南阳郡城,保护南阳郡城的百姓,若是因为他早日为了保护自己会让我等损失这般惨重,那他绝不会同意我等登上城墙的。” “可是....” “没有可是!”首领大吼一声,“这是他们的选择,我们只有尊重,再说了,城门那里不是已经有人过去了么?” “是,可是毕竟人不多,单单凭着他们,那可是南阳巨寇马欢啊” “相信他们!”首领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天色已经大亮了,甚至都已经感觉到了炎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他们,相信他们能够保护我等,保护这个南阳!” “若是...若是他们失败了呢”吴奎抿了抿嘴唇,有些犹豫,或许他也害怕这个结果害怕这句话。 “他们不会失败!若是他们真的没能拦住他们,那还有我等,若是他们拼尽了力气拼尽了性命都不能保护好南阳郡城的话,那么我等这些南阳义卒,便是他们,懂么!” 看着一脸严肃的首领,看着那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吴奎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那只他视若珍宝的号角,那是候音将军给他们南阳义卒的号角,告诉过他,若是有朝一日,他无法再保护南阳郡城了,那么请将这只号角再拿出来,吹响它,让你们自己来保护自己,保护这个受尽了痛苦受尽了委屈的南阳郡城。 “呜呜呜~” “呜呜呜~” “呜呜呜~” 号角声再次响了起来,冲这里开始,传遍了整个南阳郡城,仿佛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乌咽声传荡在这个南阳郡城之中,就像是这阳光冲破了乌云一般。 “南阳义卒,列阵!”首领一声大吼,无数南阳义卒跑到他的身后,站在一起,等候着他们的时刻。 这些南阳义卒列阵并不整齐,也没有各种军阵,也没有统一的服饰,就连手中的兵刃都是各种各样的,但是没有一样是正经儿的兵刃。 这群看上去就是乌合之众的家伙现在正是严阵以待,坐等上阵,每个人都是一脸的淡然! “南阳义卒,名不虚传!” 一直躲在暗处冷眼旁观的一个人发出这句由衷的赞叹,他身边同样也是一群同样身形精悍的汉子。 “大人,知道这群汉子的来历?” “不知道,刚刚他们自己不是说了么,他们是南阳义卒,所谓义卒不过就是一群老实本分的百姓罢了!” “百姓,那群手无寸铁的泥腿子,也有这般本事么?” “是啊,一群任人宰杀的泥腿子,你们又怎么能想象的到,他们能有这般本事啊。”那位大人发出了一声感叹,“看到这群家伙,老夫不由得想起了另一批人。” “大人想到了谁?” “纵横幽并几无敌手的白马义从,白马公孙麾下的白马义从!” “这群泥腿子也配和当年威震天下的白马义从相比么?”麾下实在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在他看来,莫说他们现在只不过万多人马。 便是多上数倍,在他看来也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但是他这句话可不敢在白马义从面前说,别说最开始的白马义从已经覆灭了,就连现在田国让手中的那些人马,都让他们一脑门子官司。 想到了这里,那位大人也想到了那群让自己头痛不已的家伙。 “那群缠着咱们的家伙现在怎么样了?”那位大人脑门子也有些发紧,从昨天晚上就和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撞上之后,就被缠住了。 “暂时摆脱他们了,他们似乎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没有死咬着不放!” “摆脱他们了?”大人冷笑一声,“你确定么?” “下属确定,那群人最后去了城西的余家方向,然后就消失了,应该是去王家接应田国让了。” “呵呵,你为什么觉得他们回去接应田国让?” “田国让只带了七个人进了王家,其中还有两个没什么本事的赵霖和王盼,剩下的五人,也本事平平,就凭着他们,想来田国让很难保证自己的安全的,所以属下认为.....” “你认为是个屁!”大人突然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你觉得田国让是你这种废物呢,他是谁,他可是北疆战神,就一个小小的王家,都不够他一个人杀的,你以为他是个什么文臣么!” “不...不是么?”下属捂着左脸,“田国让以智谋闻名天下啊。” “现在你们的教官就是这么训练你们的么,难怪校事府对于当今天下的掌控越来越差了!”大人冷哼一声,“今日本府教你一个乖,田国让年轻的时候就跟随着刘玄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你以为靠的是智谋?” “属下知错!” “哪里错了?” “属下情报不精,妄言了!” “哼,记住了,别看北疆那几位一个个文质彬彬,长的人模狗样的,若是打起来,就你们这群货,一个也打不过!”那位大人冷哼一声,“我大汉的北疆,那是靠着异族人的鲜血守护的,可不是靠什么礼义廉耻!” “诺!” 大人看着低头应诺的众人,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虎目一瞪冲着院子里角落的阴影怒吼道,“听够了么!” 这一声怒吼将所有人都震了一下,同时让他们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那个阴暗的角落里,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第一眼没有看出来里面有什么人藏着。 “大人,好眼力。”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然后一个一身短打的年轻人从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年轻人个子不高,长的也极为普通,不过头发上带着几缕苍白的头发,以及一双血红的眼眸,让人感觉十分的妖异。 “是你!”一群人里终于有人将李鍪给认了出来,“你就是田豫麾下那群白马义从的首领!” “我可不是首领,勉强算是一个门客罢了。”李鍪并不承认这个身份,“诸位到底是什么身份,在这南阳郡城里又是想要干什么,能不能给韩某一个合理的解释?” “韩?”大人并没有回答李鍪的问题,反而是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天下姓韩的并不算多,韩姓世家更是没有几个,能出你这么一个人才的,某家还真是想不出来,看来又是哪个隐士门下出来历练的了?” “呵呵,这么大人这么关心韩某做什么,还是说想要探探国让将军的底细?” “某家不关心你,至少想知道你是谁的弟子罢了,跟着田国让,那就应该是幽州出来的,幽州的隐士虽然不少,但是能教出你这般能耐的,应该没几个,管宁想来也没这个本事....” “对幽州这么了解么?” “某家对天下都很了解!” “校事府?”李鍪听见这么狂妄的话呆愣了一下,然后略一思索便知道这是谁了,“怎么,校事府是对南阳郡城贼心不死么?这没完没了的冒出来?” 李鍪知道了孙英的事情,尤其是看到孙英脖子上的伤痕,他对校事府的人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说话那也是毫不客气起来,一副就是在找事儿的感觉。 那位大人听到李鍪这个语气也是脸色肃然了起来,看着嬉皮笑脸的李鍪,沉声说道,“小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小子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但是小子确实知道,什么叫做瓮中捉鳖!”、 李鍪声音一落,院墙之上突然出现了百余壮汉,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把劲弩,遥遥指着下面这群人。 “小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告诉你们,莫要冲动,静待战事结束可好?” 第一百六十九章 马欢的后手 李鍪现在虽然脸上嬉皮笑脸的,但是心中的怒火那是已经快冲破天际了。 本来他的任务是,在田豫带人赶到王家并将王家组织的那些世家都拖住之时,带领白马义从将他们的老窝抄了之后,便去肃清城里的残敌,作为援军防备出现意外,如同孙吉这样的意外发生。 这也是为什么田豫看出来孙吉有问题了,仍然将他放走的原因,就因为他对白马义从的自信,对于李鍪的自信,这个小家伙,一定可以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的。 结果前面的任务李鍪都完成的很不错,但是后面的事情,他就出现了岔子。 就在李鍪带着人一路杀人放火的时候,他迎面撞上了另一批人马,虽然说天亮了人们该出城寻找生计了,但是今天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今天不是什么出门的好日子。 所以李鍪一看到这群家伙,哪怕没有看出他们哪里有什么问题,依旧还是第一时间将他们盯上了,这个时候,他们可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意外。 李鍪的猜测没有错,这群家伙是谁他最开始并不知道,但是当他被那群人甩开的时候,李鍪惊住了,他就算再学艺不精,那也是剑师王越的亲传弟子啊,若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将他甩开,那王越一定会亲自赶过来将他清理了门户的,以免李鍪辱没了师门。 一边是田豫下达的死任务,一边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意外,李鍪最后还是决定冒险一试,有他本人亲自去追踪那些家伙,然后大部队继续去执行田豫的命令,他会沿途留下足够的记号方便白马义从追赶过来。 这次李鍪在暗他们在明,找到了他们确实再也没有让他们甩掉,直接跟着他们来了一处大院之中,若非是跟着这群人,李鍪还真的不容易找到这个地方。 先不说南阳郡城到底有多么大,单说被曹仁屠城之后就不知有多少高门大院荒废了下来,这些高门大院都成了一个又一个上好的藏身地。 李鍪隐藏在其中等待着机会,等待着白马义从的汇合。 可就是在他得到白马义从的信号的同时,他也被那位大人给发现了。 现在白马义从包围了他们,但是李鍪同样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这可是校事府,虽然他对校事府没有丝毫的好感,但是他也不想给田豫带来什么麻烦,他现在最庆幸的就是南阳义卒的出现,让吴宪抽出了手,也让李鍪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看着周围那举着劲弩的白马义从,校事府的大人确实没有丝毫的害怕,“这位姓韩的小兄弟,虽然不知道你是如何能够命令这群白马义从的,但是某家却是知道他们不敢对某家动手!” “为何?” “田豫亲手训练出来的白马义从,对于田豫的忠心那可不是常人可能比的,某家乃是校事府的人,动了某家会给田豫带来多大的麻烦,就算你不知道,他们也不会不知道!” 李鍪盯着淡然自若的“大人”,牙齿紧咬,但是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所以,还请你们也不要太冲动,他们不想给国让将军惹麻烦,但是他们更不想让你们给国让将军制造麻烦!” “呵呵..”那人耸了耸肩膀,一副随意的样子,“我等只是在南阳郡稍事休息,你们不必如此紧张。” “这个韩某管不着,你们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待着就很好了。” “随意,不过没有你们的话,那些候音留下的余孽能不能扛得住马欢的攻势,还在两可之间呢,真的就不去帮帮他们么?田豫应该给你们交代过了吧。” “这个不需要你来多问!”李鍪冷声回答,“另外,他们不是谁的余孽,他们是守护南阳郡城的士卒!” “呵呵,随你。”说完这句话,这位大人便闭口不言,不再多说一句。 不过虽然院子里的战斗没有发生,但是城门处的战争确实越来越惨烈了。 城墙上的防守已经摇摇欲坠,随时都会被贼寇冲破,已经有了零星的贼寇冲破了他们的防守冲到了城下,去帮助他们的首领。 叶开已经派人将浑身鲜血和伤口的候令给救了回来,这个时候已经勉强包扎好正在后面摇摇晃晃的站着,他现在能够做的也只有这样了,候令已经感觉自己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了,但是他还是要呆在这里,等待着叶开告诉他胜利了,或者自己的死亡。 “少将军!”同样一身伤痕,同样口干舌燥摇摇晃晃的吴宪赶了回来,沙哑着嗓子说道,“回来的有些晚了!” 候令看着模糊的吴宪,也只是勉强咧开嘴笑了笑,“回来就好,刚刚叶开还说要给你烧纸呢,快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告诉我,你们胜利的消息。” “诺!” 这次士卒们没有再高喊着杀气腾腾的口号,他们仅有的力气,还想着多杀一些贼寇呢。 马欢看着再次冲回来的吴宪等人,心中不屑,虽然不知道那些援军是怎么被消灭的,但是马欢现在并不在意这些,他现在在心中不停的夸赞自己的英明,选了一个这么合适的时机。 “尔等还要负隅顽抗么?若是现在投降的话,老子还可以考虑给你们一个痛快!” “贼寇!休想!”叶开现在也是极为凄惨,一直自命为智将的他也早就亲临战场冲杀在第一线,反而一直以悍勇著称的马欢跑到了最后面优哉游哉的指挥了起来,毕竟刚刚那个叫候令的疯子给他的惊吓太大了些。 “冥顽不灵之辈!杀光他们!” 得到了马欢的屠杀令之后,贼寇们杀的更加起劲儿了,就算其他三个城门之前也派来了援兵,吴宪也已经冲了回来,依旧显得岌岌可危起来。 “吴宪,你是怎么回来的?”叶开喘着粗气问着一旁同样气喘吁吁的吴宪,“是对手太弱了么?” “放屁,南阳孙家的私兵,怎么可能会弱!足足一千多人,老子差点就死在那里了。”吴宪没好气的骂道,不过声音却是很小了,“还记得南阳义卒么?” “南阳义卒...是那群家伙么?”叶开愣了一下喃喃说道,“我说刚刚的号角声怎么那么熟悉呢,原来是那群家伙啊。” “对呀,他们又救了咱们一次,刚刚应该冲过来了一群人,也就是南阳义卒,他们还好么?” 叶开惨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不知道,太乱了,某家已经顾不上了,若是最后他们还活着,某家请他们喝酒!当然,我也得活着!” “哼哼,那你可就要好好活着!”吴宪说这话一刀将一个冲过来的贼寇斩了,“南阳义卒,或许这次又要拜托他们了。” “你这厮没有让他们过来吧!” “放的什么屁,老子能让一群百姓替咱们死么?”吴宪怒了起来,“就算最后还得靠他们保护这南阳郡,某家也要将这群该死的贼寇打成疲兵才行,咱们多坚持一刻,这群家伙就能多活下来一个人!” “是啊,咱们多坚持一刻,贼寇多死一个人,那群家伙便能多活下来一个人,他们都还是百姓啊。”叶开也笑了笑,“姓吴的,黄泉路上,咱们俩还当同袍可好?” “好啊!” “哈哈哈” 吴宪和叶开仿佛又有了一丝力气,大跨步的往前冲了过去,如他们所说,哪怕败局已定,他们也要多杀一个贼寇,每杀一个贼寇,南阳义卒就能多活下来一个人,南阳郡城就能多一分希望。 城北的城墙城下已经杀成了一片,分不清彼此你我了,但是其他的三面城墙上却是一片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军侯!”一个士卒听着北门传来的喊杀声,心中十分不忍,“再派些人去吧,再派一些人吧!” 军侯脸上崩的十分紧,但就是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甚至都不告诉士卒这么做的原因。 “军侯!我们这里,人再少一些亦可以的,再说...再说那些贼寇或许根本就只攻打一个城门呢?”士兵还想要再劝说自己的军侯,虽然他们已经将驻守西城的守兵调过去三成了,但是听那里的喊杀声,仍然没有任何的好转。 军侯冷淡的看了士卒一眼,“我们赌不起!” “军侯...”士卒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他的哥哥就在那里,他承认他自私,他真的担心自己的哥哥会出事情。 “小虎子,我知道你哥哥在那边,但是你哥哥会同意咱们冒险么?”军侯叹息了一声,“我知道那群贼寇可能没有在其他城门安插人手,但是我等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胜! 与其说我等是在这里防备城外,不如说,我等是在给南阳百姓们一条活路,若是真的事有不殆,我等还可以护送着更多的南阳百姓逃出去!” “军侯...” “好了,将这段城墙,便是我等最大的成功,当我等第一次站在南阳郡城的城墙上面的时候,我们的生命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可是...军侯!”士卒还是压制不住自己的悲伤,无声的啜泣了起来。 “可是,后悔了么?” “无有,我没有,没有后悔,没有!”士卒沙哑着嗓子,强忍着眼泪,浑身颤抖着说出这些话,啰嗦而又坚定。 马欢的队伍越打越顺手了,城墙上的守兵,已经剩不下多少人了,虽然他们还在苦苦的坚持,但是信念上的坚持改变不了他们身体上的劳累,更改变不了他们人数上的差距。 “他们快不行了,加把劲儿,将他们杀光!”马欢狂笑一声,他仿佛又能看到他的美好生活了,劫掠南阳郡城,抢夺世家,抢钱抢粮抢女人。 “遵命!”一群贼寇也看出那些抵挡自己的士卒已经筋疲力竭了,马上就要抗不下去了,他们再加把劲儿,就可以去南阳郡城里面,肆意的屠杀劫掠了。 叶开和吴宪也已经到了极限了,他们感觉到,自己很可能下一刻就栽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老叶,你说那个叫马欢的家伙,到底有没有藏着什么后手啊。”吴宪眯着眼睛,他额头上被人弄破了,鲜血已经迷了眼睛,只能眯成一条缝看着周围。 “谁知道呢,这个家伙纵横南阳这么久,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到现在都没探出他的底来!”叶开也是啐了一口血痰,“不过就算他没有其他的后手,我等也是拦不住他的,这个家伙手下的悍匪,名不虚传啊。” “呵呵,这个马首领,还真他娘的够可以的,咱们在南阳也算得上是很出名了,咋和他这么一比,某家感觉自己这么差劲儿呢。” “哈哈,若是让你休息够了呢?” “休息够了?某家若是休息够了,哪里还有他在这里逞凶的机会,这个只会乘人之危的混账东西!”吴宪啐了一口,虽然浑身凄凄惨惨的,但是仍然是一脸的不屑。 “你还在这里看不起他呢,你都快让人家将脑袋砍下来了知道么?” “将某家的脑袋砍下来,某家也看不起他!一个只会乘人之危的混账!” 马欢或许是听到了叶开和吴宪的交谈,脸上露出了一脸的狞笑,“这群冥顽不灵的家伙,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他们居然还不放弃。” 一脸狞笑的马欢对着身边的贼寇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一群人就看见这个贼寇从怀里掏出一只很小巧的劲弩,然后抬手朝着天空放出了一只尖锐叫声的响箭。 “吱~”一声尖锐的响声直冲天际,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老叶,你说那是什么?”吴宪看不清楚,只能凭着声音问着旁边的叶开。 “是什么老子不知道,但是老子知道,马上你就能见到那个只会乘人之危的混账家伙的后手了!” “哦?死前还能看到这个,看来不会亏啊。”吴宪嘿嘿一笑,“你说这个家伙的后手会不会让咱们再次大吃一惊啊。” 叶开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侧耳倾听了一番之后,淡然的说了一声,“终于来了!” “杀!” “杀!” “杀!” 随着叶开的话音落下,南阳郡城四周再次发出了一阵阵的喊杀声,这次就连城北的人都能清晰的听见。 “哈哈哈!”马欢猖狂的大笑着,“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都死伤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不肯将其他三个城门的守兵全都调来,可是那样又能如何?你真以为来南阳郡的,只有我马欢一家么?” 叶开看着猖狂大笑的马欢,再听着南阳郡城外传来的喊杀声,突然嘿嘿一笑,“你马欢马首领,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听外面那动静,南阳郡城这方圆数百里的贼寇,至少得来了六成!” “算少了,八成!除了让你们弄死的刀疤,还有和东里家联合的那两个蠢货,剩下的差不多都来了,怎么?害怕了?” “怕倒是不怕,只是突然发现你凶名赫赫的马大首领,居然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亲自做饵,最后给别人好处,你马当家的难不成改当大善人了?在这里骗鬼呢么?” “谁告诉你,他们就是别人了?”看着一脸嗤笑的叶开,马欢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南阳郡城这么大的地方,朝廷的眼睛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这里,若是我马欢真的只有这点人手,早就被人啃得连骨头都剩不下了,但若是某家势力太大了,恐怕也在也早就不知道被埋在哪片乱葬岗了。” 听到这里,叶开的脸色终于慢慢的变了,他一直以为他现在面对的就是马欢的主力了,就算还有后手也不过是一些突袭之用罢了,所以他才坚持在其他几处城门留下一半人手,这样就算有什么以外,互相之间也来得及救援。 可刚刚马欢的意思居然是,这南阳郡方圆数百里,都是他马欢自己的麾下,只不过害怕树大招风,化整为零罢了。 “好算计,还真是...好算计啊!”叶开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过你苦心掩藏这么久,今日还是露了馅了,你今天就算杀了我等又如何,朝廷不会允许南阳郡有这么一大股贼寇的,你就算能够上天入地,也逃不过朝廷和魏王的追杀!” “你说的对,所以老子才一直都不想让他们出来,但是都是你们这群冥顽不灵的家伙,明明已经坚持不住了,为什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死呢?” “可能,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不是畜生吧!”叶开难得的开了一句玩笑,也算是宣泄了一下心中的怒气,然后扭头看向摇摇晃晃这么久都还没倒下去的吴宪,“你这个莽夫,还能打么?” “老子不是莽夫,罗翔才是!” “抱歉,叫错了!”叶开呵呵一笑,十分干脆的承认了错误,“疯狗,还能杀敌么?” “杀!”吴宪直接用行动回答了叶开的问题,举起战刀,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战争再次爆发,其他三门也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第一百七十章 田豫的手段 喊杀之声再次响了起来,震慑了整个南阳郡。 而在这南阳郡城四周的喊杀声中,还包含了一段不太合适的对话。 “小兄弟,您说的果然很对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土匪冲着旁边说道,“您是怎么知道这群人是要围攻南阳郡城?” “在南阳郡纵横多年,从来未逢一败的马欢,怎么可能只有这几千贼寇,虽然这群家伙也算的上是骁勇善战,但是三千贼寇,竟然连一群疲惫之兵都没能攻下来,还差点让他们翻了盘,这怎么配得上他的威名?” 这个声音还有些沙哑,不过不是因为口渴而沙哑,是属于正在变声期的那种沙哑,足以证明说话的人年纪很小。 而这个声音的主人也的确非常小,正是刚刚开始入世的黄敢,之前在南阳郡城他出的主意虽然很好,但是却不是那么能够行得通,而现在黄敢再次主动要求去做这件事。 田豫虽然十分不放心,但最后考虑了很久之后,还是同意了下来。 所以黄敢现在出现在了南阳郡城之外,而他身边的则是那群已经失踪了一整夜的候音余孽,侯令带着最精锐的两千人来到了南阳郡城,但是那剩下的六千余人说是随后敢来却是已经消失了一整夜了,此时却是出现在南阳郡城之外,出现在黄敢的身边。 “小兄弟,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其中大军中唯一的一个军侯王五沉声说道,“刚刚不知道马欢那厮的奸计,对小兄弟多有得罪,实在是罪过,还望小...黄兄弟能够原谅!” “某家年纪小,你不信任某家,这里所应当!”黄敢却是没有在意这些,“不过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都必须都某家的,要知道那里面可不仅仅是有你们的同袍兄弟,还有很多无辜的百姓,南阳郡城能否逃过一劫,便要看你们的了。” 自己突然变得这么重要了,王五还一时之间有些不太习惯,呆愣一下之后赶紧抱拳应声说道,“黄兄弟放心,我等兄弟从现在开始便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您,绝不敢有丝毫违抗!” “嗯....”黄敢看着这般郑重的王五,再看看四周的士卒也都是一脸的正色,淡然的点了点头,一副大家风范的样子。 不过其实小黄敢的心中已经紧张的快要叫出来了,他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紧张了,关乎一郡百姓的安危,其中更有自己的手足兄弟,虽然出发之前自己信心满满,但是现在还是惴惴不安。 南阳郡真正的大战打响了,四面八方早就等候多时贼寇们在看到响箭升空之后,从远处,从树林中,从矮山之后,从村落之中,总之从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冲杀了出来,围住了南阳郡城,每一个城门面前,都有不下两千贼寇在攻打。 而现在防守城门的士卒,只有区区数百,刚一交上手,南阳郡城守城的士卒便落入了下风。 “果然还有伏兵,叶开将军的命令是对的。”军侯看着城下这密密麻麻的贼寇心中也是一冷,“听刚刚那些动静,想来其他城门方向,贼寇的数目也不会比这里更少了。” “军侯,我们能守住么?”士卒虽然也算得上是百战老卒了,但是现在依旧还是有些不安了起来,担心自己会失败,“咱们只有三百人,看下面这群贼寇,不下两千啊。” “两千得多!”军侯大致估算了一番,“不过到不了三千,还可以,不过就是十倍之敌罢了!” “呵呵,军侯还是这般霸道!”一个胆子大的士卒这个时候还敢和自家军侯开玩笑,“要不军侯下去,斩杀几个贼首,落落他们的士气?” “某家不是关云长,没有那万马军中斩将而还的本事,便不去丢人现眼了,但是他们也不是曹子孝的樊城军,连曹仁都被咱们挡住了整整四个月之久,就凭他们,想打进南阳郡城,还不够!” “吼吼吼!” 不得不说,经历过大阵仗的士卒就是不一样,虽然外面敌人是自己的十倍,虽然自己太久没有吃饱没有穿暖没有睡好了,但是自家的军侯就是能有三言两语,就将士卒们的士气,带动起来。 虽然士气能够带动他们的情绪,增强他们的信心,甚至能让他们恢复力气,但是在高昂的士气也无法让他们弥补人数上的差距。 贼寇们已经汇合在一起,已经冲杀了过来,城墙上的士卒甚至能够看到他们脸上那狰狞的笑容,虽然不害怕,但是那紧张之感还是直冲心灵。 “军候,您说咱们能活下来么?”虽然刚刚已经问过了,但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若是或不下来了,您说有人会记得咱们么?” “会,这南阳郡会,南阳郡的百姓也会!”军候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虽然守城用长矛更合适,但是他还是喜欢用长刀。 “他们若是能够记住某家,某家也不亏啊!”士卒突然嘿嘿笑了一下,“他们冲过来了!” 贼寇虽然手中没有攻城器械,但是他们的确称得上是人多势众,乌泱泱的冲过来,那种气势是相当骇人的,而他们的攻城方式也十分原始,就是最简单的人踩人,蚁附攻城。 可是同样的守城士卒手中也没有足够的滚石檑木,也没有足够的弓弩箭矢,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到贼寇冲上来的时候,他们用自己的长矛战刀将他们一一斩杀。 只不过人力总归有穷尽,士卒们真的很努力也很拼命,但是贼寇的确是太多了些,连绵不绝的冲杀上来,他们终归还是没有办法守住城墙上的每一处角落,让贼寇一个又一个的踏上了城墙。 城外的一处密林之中,军候王五一脸焦急的看着身边的黄敢,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不敢吭声。 “想说什么就说,没必要犹犹豫豫的。”黄敢嘴里叼着一根野草,这是他和李鍪学的,感觉叼着东西嘴里会很舒服。 “黄兄弟,现在城墙上岌岌可危,另外几面城墙想来也不会差上多少,特别是少将军那里,已经这么久了,他们真的要支撑不住了!” “他们支撑的住,你不用担心,难不成你还不相信他们么?” “某家当然相信,只不过那可是马欢,南阳巨寇啊!” “那又如何?”黄敢歪着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王五,“南阳巨寇又如何,今日之后他就只能成为一个过去了!” “那咱们倒是动手啊!”王五有些焦急,“现在他们每时每刻都在用自己的性命坚持着!” “还不够!”黄敢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之前那南阳郡城里震天的喊杀声你可听见了?” “听见了....现在还不知道是哪里的援兵,是什么情况,所以我等才很担心。” “能够发出那么激烈的喊杀声,少说也得近万人,而且看他们那架势还不是普通的老百姓...” “黄兄弟是发现了什么么?” “足足万人啊,若是这些人是世家的私兵或者贼寇的话,恐怕现在南阳郡已经陷落十次都不够了,可是现在他们仍然没有陷落,那你告诉某家,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我们的兄弟十分厉害!”王五想了半天,发出一声赞叹,“近万人啊,他们居然都能扛得住,真不愧是候音将军麾下的悍勇之士!” 黄敢皱着眉头看着一脸自豪的王五,“你们这群人都是这么不要脸的么?就算对方只有八千,你们进去的人全都是你说的那什么敢死士,他们还能这么无声无息的击败他们?你真当那个马欢是个摆设不成?” “黄兄弟的意思是...那些是咱们的人?” “不会!”黄敢摇了摇头,“若他们也是候音将军的麾下,那南阳郡的事情就好办多了,不过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既不是候音将军的麾下,更不是田豫将军麾下,还不是贼寇和世家的人,那这南阳郡城到真是有意思了。” 王五被黄敢的推断也弄的有些迷糊,他觉得黄敢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又觉得哪里有问题,还说不上来。 “王五军候。”黄敢看了看一脸纠结中带着浓浓焦急的王五,“南阳郡城之中,哪里还能轻轻松松拿出万人私兵?” “这...南阳郡的几大世家,他们全都联合起来,大概能有这些人马,可是您不是说了么,和世家无关啊?” “不是世家,不是田豫将军麾下,不是贼寇.....南阳郡城还真是有趣的紧啊!” “会不会....是当初的南阳义卒?”一个伍长弱弱的说了起来,“刚刚那阵乌咽声,很像是南阳义卒的号角声!” “南阳义卒?”若非是那个伍长提醒,王五还真就把这个名字给忘记了,“还真的是号角声,那些事南阳义卒!” 在王五等人的话语中,黄敢终于知道这个所谓的南阳义卒是什么人物,也终于明白南阳郡城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了。 “南阳义卒,这就难怪了。”黄敢看着杀声四起的南阳郡城,“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吧,很快南阳义卒变会再次登场了,而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我等出手的时候了。” “诺!”王五虽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只要不用再干看着,不用再看着自己的同袍兄弟拼命搏杀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对他来说便是最好的了。 黄敢猜测的很对,在南阳郡的守卒已经显露出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的援兵终于还是出现了。 “首领,咱们不再等了么?”吴奎看着自家首领,一脸的狞笑,这种狞笑是因为他又可以杀贼了。 “不等了,还真是小看了那群该死的贼寇了,现在再不动手的话,等到了他们真的失败了,就凭咱们可受不住南阳郡城!” “首领英明啊!”吴奎哈哈大笑道,手上拎着一把菜刀连连挥舞,大为兴奋。 “英明个屁,你不就是想要厮杀么,你不该在咱们南阳义卒,就该让你直接去入伍,去真正战场上厮杀!” “嘿嘿,这不是老娘不让么,说孩子太小不能没有爹啊。”吴奎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的谄笑,看着近在咫尺的城北战场和岌岌可危的叶开等人,顾不得和首领再多说了,“首领,兄弟我先冲过去了!” “杀!”首领也不是什么名将谋臣,哪里知道什么列阵迎敌,看到这一幕和冲杀过去的吴奎,只能高呼一声,带着麾下的义卒一起冲杀过去,希望能够帮助那些真正的勇士稳住阵脚。 候令本来已经绝望了,正在努力的想要再度冲杀一番,但是就在他要行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猛烈的喊杀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真的是吓了他一大跳。 候令匆忙回过头,就看到一群服装各异的百姓,拎着各种农具菜刀和木棍砖头冲杀了过来。 “南阳义卒....”候令自然是知道现在能够冲过来的,除了敌人就只剩下那些南阳义卒了,“没想到又让你们救了一次啊!” “这位是?”首领冲到候令身边,疑惑的问道,“感觉将军很是面熟...” “何老首领,忘记某家了么?”候令有气无力的说道,“某家候令,曾和南阳义卒并肩作战过!” “少将军!”南阳义卒首领何燕终于认出来这个满脸血污一身伤口的年轻将军是谁来了,“您...您还活着!” “啊。”候令喘息了一番,“现在没时间叙闲话了,本想我等还能保护你们一番,现在却是要你们前来救援,拜托了!” “少将军说的哪里话!”何燕假装发怒,“您是少将军,南阳郡的少将军,我等若是早知道您在这里,怎么会一直等到现在!” “好了,何首领,小子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这里就要摆脱您了!” 何燕看着伤痕累累的候令,一脸正色的对着候令拱了拱手,“少将军,等着我等!” “少将军在此,少将军还活着!”何燕振臂高呼,“少将军就在我等身后,不许贼寇再前进一步!杀回去!” “杀!” “杀!” 或许是因为少将军在他们身后,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妻儿老小就在自己的身后,南阳义卒顿时士气再高两分,高呼着喊杀声,冲向了那些面目狰狞的贼寇们。 马欢看到这源源不断的援军,听着远处也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嘴角再次浮现出一个很残忍的狞笑。 “冲过去!”马欢冷冷的下令,在他看来,这群只有血气之勇再无其他的援兵,那就是一群真正的土鸡瓦狗,连真正的兵刃都没有,居然还想要阻挡自己,真以为人多就够了么? “吼!”明明已经感觉目标已经触手可及了,现在却在此出现了这些变故,这群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家伙既然还想阻拦自己,那他们就是自己的仇人,对于他们来说,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啊!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 贼寇的喊杀声突然再次高昂了起来,这次不是因为他们士气高涨了,而是因为城北的城墙终于失守了! “你们城墙已经失守了,很快我的人就会源源不断的冲杀过来,你们还要继续坚持么?”马欢冷笑着看着苦苦坚持的叶开和吴宪,“投降吧,带着他们投降,或许你们还能有一条活路!” “放屁!”叶开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文尔雅,“你们这群天杀的贼寇,少在这里叫嚣了!” 马欢看着满脸怒意的叶开,也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好笑,“非要这么冥顽不灵么,你们都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刚刚到来的这群泥腿子,就是你们仰仗的援兵么?连把真正的刀都没有,你们觉得他们可靠么!” “他们可不可靠,那是我们的事,在老子眼里,他们就是最可靠的!”吴宪有气无力的说着,“反倒是你们,你的那些帮手呢,都这时候了,还是你们在孤军奋战,还真是可怜啊!” 听着吴宪的嘲笑,马欢耻笑了一声,“你是觉得,老子的同伙是你们背后的那些世家么?” “怎么,难不成还有别人?”叶开啐了他一口,“你这厮千万不要告诉老子,你和关羽还有联系,他关云长还能越过于文则,越过樊城,出现在这里帮你攻下南阳郡城吧!” “呵呵...”马欢嗤笑了一声,“难不成你都没有听到什么叫做墙倒众人推么?南阳郡已经这幅样子了,你觉得那些真正的贼寇,那些打家劫舍的流民盗贼,就真的会这么老实么?” 随着马欢的话音一落,南阳郡城再次爆发出来一阵阵的火光...... 城外也突然再度出现了一群群的贼寇,这群贼寇不同于其他的三个城门的贼寇,他们衣衫褴褛,兵刃比那些凭着血勇之气杀人的南阳义卒也强不了多少,但是他们现在也都是一个个一脸的狂热。 “杀啊!” “抢啊!” “快活啊!” 无论哪个城池也不会缺少那些成天躺在街头,有一天没一天过日子的,或者说混日子的。 这些人每天没有生计,没有生存的工作,甚至都没有生存下去的粮食,但就是这么一群人,他们活的却并不凄惨,甚至比很多人都要好,因为他们欺软怕硬,因为他们欺压良善。 这些人不同于世家的私兵,不是在发泄着自己收到的委屈和不同,他们只是单纯的懒,单纯的不想劳作,单纯的喜欢欺负那些比他更弱的人,如果说弱肉强食是生物的本能,那么他们就是和人完全背道而驰的一群家伙,他们将这种本能放大到了极致! 这种人,被人们称之为,“地痞无赖”。 虽然百姓被他们欺辱,世家被他们打扰的不厌其烦,就连官府衙门也经常那这群城市里的蛀虫毫无办法,毕竟他们从不犯上作乱,就算违法乱纪也很少能够让人抓住把柄,他们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句话表达到了极致,对付他们,就连官府衙门也只能靠威胁和吓唬。 可是他们却得不到任何尊重,百姓对他们惧而远之,世家豪族对他们从不吝啬自己的厌恶,官府衙门里的人也都是羞于和他们同伍,巴不得他们离自己远远的。 而今天就是这么一群人厌狗弃的家伙却给了南阳郡城,给了南阳郡城的百姓,最为致命的一击。 城外的贼寇不过是一群什么都干不了的家伙,对于守城的士卒来说,有他们没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给自己压力的也不是他们。 但是城里的骚乱却是真正要了命的,一群地痞无赖这阵子受的委屈今日终于发泄出来了,他们肆意的在城中烧杀抢掠,肆意的在城中放火,制造各种惨叫,发出猖狂的大笑。 而城中最为强悍强壮的一批人已经组成了南阳义卒,帮助候令田豫等人驻守城墙了,剩下的本就是一些逆来顺受的普通百姓,他们不能称之为懦弱,但若是让他们主动去反抗,去拼杀,没有一个强有力的人组织的话,还是不要想了。 现在这些百姓面对分散开来,总共只有数百人的地痞无赖,却是无能为力,只能惨叫着被动挨打或者各种逃窜。 “哈哈哈,痛快痛快啊!”一个敞着胸口的放浪子看着四处逃窜的百姓,享受着他们看自己时候那种害怕的目光,感觉这阵子自己所受的委屈和惊吓都随风而去了。 “一群混账东西,前方你们的乡邻,南阳的守卒,正在拼了命的抵抗着贼寇,害怕他们冲进南阳郡城,害怕他们祸害咱们这些百姓,他们在保护咱们,那你们呢,你们这群混账在干什么,你们在干什么啊!” 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在痛斥着这群放浪子,这群地痞无赖,看他的神情,真是恨不得扑上去将他们的血肉生生给咬下来。 那个敞着胸膛,笑的也最为猖狂的无赖,一步一晃的走到他的面前,一脸狞笑的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东西,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老夫已经活了几十年了,耐不耐烦不知道,但是老夫至少活的够了!” “呦呵!”那放浪子怪叫一声,然后一巴掌拍在了老人的脸上,丝毫不顾及老人的年纪,并且大声的喝骂起来“老不死的东西,你这还真是找死啊!真以为老子不敢杀了你么!” 被一巴掌拍倒在地的老人瞪着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一脸猖狂模样的无赖,嘴唇哆哆嗦嗦的,“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老夫,老夫的年纪都能当你爷爷了,你这个混账!” 被骂了几句的无赖,直接抬起他那大脚丫子,朝着老人的脸上身上猛烈的踩了下去,一脚又一脚,毫不停息,周围正在逃窜的百姓,看着这一幕一个个更是面露不忍,但是不敢反抗。 若是有容貌还算俊俏的女子被他们这群人看见了,那更是凄惨,现在的南阳郡城,被一群释放了欲望的地痞无赖,弄得仿佛人间炼狱。 百姓之中也有悍勇之辈,想要反抗他们,但是南阳郡这么多次变故下来,被围困,被屠杀,再被围困,但凡是敢于上阵杀敌的,全都一批又一批的冲杀了上去,仅存的那些敢于反抗的,也都在城门处拼命的搏杀。 现在的城池里的百姓,他们就算有这个力气,也没有这个勇气,绝大部分人只能眼看着自己的乡邻朋友被欺辱,看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地痞无赖在肆意妄为,而自己只能狼狈逃窜。 当自己逃无可逃的时候,再想反抗却是已经晚了,至于一开始就反抗起来的那零零散散的百姓,非但没有刺激起来他们的血勇,更是让周围的百姓害怕不已。 “哈哈哈!”无赖感觉没什么意思了,才把自己的脚丫子从地上那个老人的身上拿开,而这个时候,这个老人已经奄奄一息了起来,而这个样子的老人却是让他更加的猖狂了起来。 就在南阳郡城一片混乱之时,一群手持着刀剑弓弩的人终于出现在南阳郡城的街头。 “小子,某家就说,你在那里和某家对峙对你没有好处的!”校事府的那位大人一脸好笑的看着身边脸色铁青的李鍪,还打趣的说道,“小子快去干你应该干的事情吧,等南阳郡城安稳下来了,再来找本府好好清算一番!” 李鍪一脸铁青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脸微笑的校事府大人,冷声说道,“你们也最好老实一点,若是某家知道了你敢在做一些多余的事情,就算上穷碧落下黄泉,老子也一定将你斩杀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威胁谁?还是真以为你有什么后台不成?” “某家不想知道某家在威胁谁,某家也没有什么后台,某家有的只有手中的短剑,背后的阔剑,只要你敢伤害南阳郡城的百姓一分一毫,某家一定杀了你,某家说到做到!” “呵呵,快去吧,有和本府在这里废话的功夫,你现在都可以平定了这场小孩子胡闹一样的闹剧了!” 李鍪看着这位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大人,最后也只是冷哼一声,“希望如此吧!” “白马义从!”李鍪一声大吼,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肃清全城,但凡敢反抗者,杀!持刀不弃着,杀!欺凌弱小者,杀!对妇女不恭者,杀!抢劫商铺者,杀!” “诺!”早就等待命令的白马义从一声应诺便冲了过去,朝着眼前的混乱杀了过去,而刚刚那个对老人痛下狠手的无赖,此时正被数个白马义从重点招呼着。 李鍪不停的在城中游走,一边对白马义从施以援手,一边嘴里发出各种建议。 “不要总是打他们,这些人靠拳头是不长记性的!” “他娘的你是没吃饭么?打个人这么轻手轻脚的干嘛,怕让他受伤么?” “你们的刀都是摆设么?不会用刀么?” “用刀,往他们脖子上砍!别和个娘们一样就会用你们的拳头!” 李鍪看着刚刚南阳郡城的惨状,脑海里总是不由的想起一些他特别不想想起来的事情,那天也是残垣断壁,那天也是火光四起,那天也是只有不多的一些敌人,但是那天他失去了母亲,还有刚刚开始接受他的乡亲。 他在那天失去了太多太多,就因为那么不多的几个敌人,他们成了孤魂野鬼,最后他身边一个个的同袍也真的成为了鬼,只留下一个李鍪,在这个世间孤单的行走,为那个不切实际的目标努力的前行者。 今天他再次看到了和当初十分相像的那一幕,想到了那个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了的母亲。 “杀!”看到一个漏网之鱼,李鍪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直接冲了上去,用短刀快速的在他身上划开了一道又一道的伤口,让他变得鲜血淋漓十分凄惨。 但是李鍪却是没有杀死他,而是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将他所有反抗的能力都剥夺之后,剜去他的双眼,割掉他的耳朵,然后任凭他在地上趴着不断的惨叫哀嚎。 “都看见了没有!”李鍪仰天长啸,像是再告诉周围的白马义从和南阳百姓,又像是在告诉天上的某些人,“敢骚扰百姓者,敢对百姓动手者,敢作乱者!便是这个下场!” 李鍪的怒吼和趴在地上不断哀嚎惨叫的身影彻底震慑住了南阳郡城的所有地痞无赖,他们不怕官府,不怕世家,更加不怕百姓,就如他们自己的行规一样。 不做犯上作乱之事,不做天怒人怨之事,可以坑蒙拐骗,可以丧尽天良,但是绝对要团伙行动,让所有人都对他们有一种,恶心却又没办法严惩的想法。 他们也就是靠着这种“行规”才活到了现在,还如此滋润。 之前田豫初到南阳,便让南阳世家中的赵家代为巡视,王家作为眼睛,将这群地痞无赖狠狠的整治了一番,在姓名的威胁之下,他们难得的老实了数天,不敢再轻易的冒头。 都是居家静养对于别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幸福,但是对于这群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他们每天要忍受着家人的埋怨和邻居的白眼,还要受着那些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却又不敢反抗,生怕自己的冲动让自己丢掉了性命。 在这种情况之下,短短数天,已经差点让这南阳郡城里的地痞无赖们疯了,只能机会,好好出来发泄一番。 他们没有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就在他们快要忍受不了的时候,南阳郡再次乱起来了,先是一股不知道从那里的乱兵冲进了南阳郡城,然后对着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肆杀戮了起来。 这一幕幕的杀戮,那一场场的火光,让这些本就不知所措的家伙更加的心惊胆战起来,生怕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在收拾完了那些世家之后便开始收拾自己。 不过让他们安心的是,这群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乱兵和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田豫最后在王家折戟了,被南阳郡的老牌世家王家一波埋伏就给陷在了王家的门前。 不过王家也实在是有些不给面子,刚刚还为他的精明感到欢喜的地痞无赖们慢慢发现,田豫直接将那群人的老巢给点了,而王家的计划失败之后更是连自己都陷了进去。 不过就在他们觉得好戏到此为止之后,城外一声巨响,南阳巨寇马欢竟然攻打南阳郡城,而且居然还冲进来了。 再就是双方角力,不停的机关算计了,田豫火烧各大家族,破灭掉王家的阴谋,孙吉弃家眷而不顾,直接冲击那群守城士卒,竟然要和攻打南阳郡城的马欢里应外合。 而南阳义卒更是突然杀出,不但搅乱了孙吉的计划,更是直接将他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而紧跟着攻城的马欢也没有闲着,更是直接算计了整个南阳郡,一举让南阳郡城上上下下的人看到了他真正的实力。 过万的贼寇,个个都是真正见过血杀过人的悍匪,一时间南阳郡在他的攻击之下竟然岌岌可危了起来,此时什么保护百姓,什么拼死一搏都成了扯淡,南阳义卒更是直接冲了过去,保住那些人防守城墙,以免被那些贼寇冲过来。 而这个时候,那群一直在观望的地痞无赖们,突然发现现在南阳郡城的内部,仿佛没有任何人手啊! 发现了这一点的地痞无赖突然就兴奋了,他们仿佛找到了自己的机会。 他们从最开始的试探,到现在的疯狂,他们开始疯狂的祸害南阳郡城的百姓,被“圈禁”了数天的地痞流氓放浪子们,终于找到了发泄自己满腔怒火的机会和地方。 直到一群比他们更加疯狂的人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李鍪的杀戮也正式开始了,其他白马义从或许还有些心慈手软,觉得这群家伙或许罪不至死又或者觉得法不责众,不敢真正的下死手,而李鍪则不同,他不但真的下了死手,而且还直接虐杀了所有的对手。 李鍪下手干净利落,所有被他盯上的目标,最后都是落得一副极为凄惨的模样,而且他们都没有立刻被杀死,他们会被李鍪用及其残忍的手法弄得痛苦不堪,然后在地上不停的惨叫哀嚎,震慑着其他人。 单单一个李鍪并不能让这群放浪子绝望,就算加上那百余名白马义从他们也不怕,对于南阳郡城大街小巷的了解,白马义从哪里能够和这群整日里在街面上厮混的家伙们更加熟悉。 他们只要见到白马义从这群人,便往旁边巷子里一窜,然后三躲两躲便逃了出去,等他们再出现的时候便可以继续为祸作乱了。 而真正让他们绝望的是,一群穿着各色衣服的家伙,成群结队的出现在南阳的街头,他们这种不乏有这群地痞无赖的老熟人,那些都是各个世家的私兵。 若是说这群放浪子是一群无赖,那么这群私兵就是一群大无赖,更加能打,后台更硬,一样的欺软怕硬,一样的有家有室却不事生产,全凭一双拳头挣钱粮。 最特别的是,这群私兵对于南阳郡城的了解可远非那群外地人所能比拟的,白马义从抓不到的人,这群私兵将他们抓住虽然说不得什么轻而易举,但是绝对不会花费太大的力气。 在成群结队的私兵出现之后,南阳郡城里面的混乱终于得到了控制,一处处或大或小的火光被扑灭,一个个为非作歹的地痞无赖被揪了出来,一户户百姓被安抚住,就连城墙处都慢慢有了支援。 而在这种情况之下,一直按兵不动静观其变的黄敢终于站起了身子,活动了活动已经有些僵硬的身体,听着不远处的嘈杂,看着南阳郡城方向的混乱,嘴角带起一抹笑容。 “王五军候,弟兄们可都准备好了么?” “黄兄弟放心,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的命令了!” “记住了,现在你们不是什么候音将军的麾下,更不是什么叛逆的余孽,你们是一群流寇,一群盗匪,一群四处逃窜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可怜人!” “诺!” “一会所有弟兄都分散开来,不要聚在一起,不要以为那些贼寇都是傻子!四个城门,某家不管你们怎么分配怎么安排,但是四个城门必须有咱们的人!” “诺!” “记住你们左臂上的布条,那是你们自己人的标志,待到一会儿某家响箭一发,便立刻发难,只要胳膊上没有布条者,皆是尔等之敌!” “诺!” “知道一会你们要说什么么?” “南阳城破,杀光他们,独捞好处!” “甚好,甚好,去吧!” 黄敢挥了挥手让他们离开之后,看着逐渐远去的士卒,黄敢喃喃的说道,“你既然算到了他们的贪婪,那么某家就将这份儿贪婪给你加大一些,希望你能够喜欢!” 第一百七十一章 田豫的信用 马欢的算计十分正确,他带着麾下的悍匪将南阳郡城之中的兵力拖住。 然后再由南阳郡城中的各个世家从中开始作乱,让整个南阳乱作一团。 而外面那些看到了机会的盗匪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南阳郡城啊,这可是所有盗匪流寇做梦都想劫掠的地方! 在此之前每一步都在马欢的预料之中,自己的出现会带动城里那个老家伙出面帮助自己,进而让自己的优势扩大,然后自己再度出击的时候,已经将优势扩大到最大了。 而一直冷艳旁观的那些痞子无赖,那些流寇盗匪,更是忍受不住这种有货,直接出手共同霍乱这个南阳郡城,这个时候,战争才算得上是刚刚开始。 马欢看着再次出现的援兵,这次心中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就算还有也没关系了,他已经将南阳郡这地界上所有的盗匪都联合在了一起,在利益的驱动之下,他们已经被捆在了一起。 “莫要害怕,咱们现在足有两万多人,而他南阳郡的疲兵又能有几个?坚持做,南阳郡城,一定是咱们的!” 马欢的鼓舞让贼寇们的信心更加充足了,南阳郡城有援兵,自己的后方援兵又何尝少了,整个南阳郡的贼寇,大半来了这里啊,后面更是有源源不断的贼寇在赶过来。 “杀啊!” “攻陷南阳郡,抢钱抢粮抢女人!” “大首领有令,攻克南阳郡,屠城一日!” “杀!” 在一群贼寇的心中,不要说什么礼义廉耻,不要说什么大道理,就告诉他们最简单的,他们面前有钱有粮有女人,在这些的驱使之下,他们比所有人都更加的有干劲儿! “这群该死的家伙,一个个的都疯了不成?” 城墙上的守兵看着源源不断的贼寇和他们蜂拥而至的援兵,一个个也是心中惨淡。 “马欢那厮不要命了也就罢了,怎么什么个东西现在都敢来南阳撒野了?” 一个士卒一刀将一个衣衫褴褛拿着把破刀的贼寇劈下城墙,看着那明显就是来凑数的贼寇心中更是憋屈,遥想当年,莫说这群凑数的,便是现在在里面耀武扬威的马欢也不敢窥伺南阳郡城一下。 “好了好了!”王五啐了一口,看着面前这乌泱泱没完没了的贼寇心里也是不痛快,最特别的是,这群莫名其妙就出现的流寇让他们的体力耗费的更快了。 “吱~” 就在所有守城士卒都在苦苦坚持,不知道自己还能扛多久的时候,一只响箭升上了天空,尖啸的声音再次传荡了出来。 “怎么回事?”马欢也听到了这声尖啸,但是他很确定这个和他没关系啊! “南阳城已破,他们坚持不住了,杀了身边人,独得一份财宝!” “进城的人越多,咱们分的就越少!” “杀啊,钱粮女人都是咱们的,抢到多少是多少!”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喊杀声,在贼寇的队伍之中不停的传播着,让他们心思恍惚了起来。 就如同马欢在鼓舞他们一般,这些莫名其妙的喊杀声也都是大实话,南阳郡城人口就这么多,世家也只有那么些,钱粮女人也都是有数的,分的人多了,他们拿的自然就少了。 可同样的,若是分的人少了,那么他们拿的可就多了。 “坏了....”马欢很快就想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只不过他很惊讶的是,为什么现在城外还有南阳郡的人马。 果然黄敢没有让马欢失望,一切按照黄敢的计划一步步实现,被各种引诱的口号弄得心头恍惚的贼寇突然发现真的就有那么一群人突然发了狂一样的对周围的人下了狠手。 而最让贼寇震惊的是,这种趋势越来越强烈,很多本来还在犹豫的贼寇在不知道前面到底已经怎么样了的情况下,开始跟着那些人对自己身边的同伴动手了。 现在每个城墙外面都有数以千计乃至万计的贼寇,除去在城墙上厮杀的那些人,绝大部分的人没办法看到城墙上真正的情况,再加上现在贼寇里鱼龙混杂,除了马欢的人马以外,现在其他闻讯赶来凑热闹的贼寇的人数已经不必马欢的人手少了。 在这种情况下,数千人在里面不停的掀起各种骚乱,绝对可以让攻城彻底的崩溃下来。 “大首领!”一个贼寇一脸慌张的跑到马欢身边,哆哆嗦嗦的说道,“大首领,外面人太多了,他们都在互相厮杀,拦都拦不住啊,而且咱们的人手想要去阻拦,都被陷进去了!” 马欢一脸阴沉的看着不远处已经快要坚持不住的南阳守军,就是这群人,将自己拼了命的拦在这里,若非是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出现,一次又一次的将自己拦在这里,现在他早就在南阳郡城里吃香喝辣了,哪里还会在这里两头为难! “发信号,咱们撤!”马欢也真不亏是南阳巨寇,能够在南阳郡城活下来,还混的这般风生水起,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至少就这份儿果决就远非一般人可能比的。 “大首领!”几个士卒还是一脸的可惜,看着摇摇欲坠的对手,看着近在咫尺的南阳郡城,犹豫不决的说道,“大首领,只要咱们再坚持,再坚持一会儿,咱们就能赢了!” “闭嘴!”马欢一声怒吼,“就算你拿下来又能如何?将他们就算杀光了又能如何,外面那群人里绝对有问题,再不跑,那就真来不及了!” “....是!”最后马欢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大过了他们的欲望,再两只独特的响箭升空之后,留下足够的人手负责给他们断后,然后马欢带着大部队冲杀了出去。 至于在外面各种作乱厮杀的人,但凡被马欢遇到了,只有一个字,“杀!” 正在拼命抵挡的守卒突然发现刚刚还攻势猛烈的贼寇突然弱了下去,他们抵抗起来变得轻松多了,甚至他们居然还有力气反击了。 “军候.....”一个士卒看着越来越弱的攻势,有些不提确定的说道,“他们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啊!” “阴谋不阴谋的老子不知道,但是赶紧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缓一下。”军候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阴谋了,只要能让他们多坚持一会儿比什么都要好啊,刚刚的援军已经说了,等城池里面的骚乱彻底平定了,大火熄灭了,就可以有援军了,现在他就在等这个。 “军候!那些人撤出去了!”一个士卒突然开心的大叫了起来,他终于发现为何现在轻松了许多,那些真正的悍匪现在已经退了下去,留在上面和冲过来的都是一群不着四六的流寇。 对付流寇,对于这群精锐的悍卒来说,那就是两个字,“简单!” 城墙上发现的东西,在下面变着法给贼寇添乱的黄敢和王五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黄兄弟,马欢逃出来了,咱们要不要拦一下子,将他直接留在这里!”王五想法是极好的,趁着现在他们有优势,只要能将这个南阳巨寇马欢的性命留下,那么他们南阳郡就真的安稳了。 黄敢看着越来越近的马欢,还有他身后跟随他的那些随从麾下,精锐悍匪,想了一会儿还是淡然的摇了摇头。 “这个马欢不是浪得虚名之人,他太果断了,留不下他的!”黄敢说话的口气中也带着浓浓的可惜,“他的根基未断,身边也都是他的精锐人马,若是现在留下他,那还真是办不到啊!” “搏一搏?”王五实在是有些不死心的,“现在咱们可是内外夹击啊!” “咱们输了南阳郡就废了!还是稳妥为主吧,想要收拾他,有的是办法!” 虽然王五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黄敢一副坚定不移的神情和那退而不乱的马欢,也只能无奈的应了一声,“诺!” 马欢撤退的有惊无险,一路上虽然也有人想要对他们出手,但是都被他们很轻松的反杀了,在南阳郡的诱惑和这群凶神恶煞面前,所有贼寇果断选择了前者,对这群家伙视而不见。 很快,刚刚还岌岌可危的南阳郡城便已经转危为安了,而已经脱离开攻城序列的马欢等人,一脸凶狠的看着南阳郡城那高大的城墙,恨恨的说道“真是可惜了,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大首领,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马欢一脸的落寞,“南阳郡是不能再待着了,过万的悍匪,朝廷除非是傻了,否则绝对不会让咱们在南阳郡活着的,不过咱们是北上还是南下,老子还没想好,先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一天折腾的,真是过分啊!” “是!”一群悍匪回答的也是有气无力的,厮杀了半天,最后死伤了这么多人,结果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得流离失所狼狈逃窜。 “莫要这么有气无力的!”马欢看士气几近于无的麾下,冷哼一声,“你们在可惜什么,南阳这种四战之地本就不利于我等发展,正好借此机会让这世间的诸侯也看看我等的实力,到了那时,咱们还不是一样快活!” “嘿嘿,首领说的是!”马欢麾下最为忠心的手下一脸的谄笑,“咱们这可是有着万人啊,还在南阳郡,只要咱们露出口风,这世间的几个诸侯哪个不得上门求着我等的加入!” 虽然对他们两个人画的大饼并不相信,但是现在既然都已经上了贼船,自然也是下不去了。 “走吧,回家!”马欢知道光靠着嘴皮子是没办法让他们恢复气势的,“回去了吃饱喝足,既然打算走了,那有些事儿便可以做了,临走之前你们选一个小县城,去屠了它!” “吼!吼!吼!” 屠城就意味着有钱有粮就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对于一群只会杀伐的贼寇悍匪来说,没有什么能比屠城更让他们喜欢的了。 “杀!” 南阳郡城的战斗还没有结束,甚至更加激烈了起来。 黄敢等马欢彻底离开之后,并布好了足够多的探子之后,终于露出了他的獠牙,南阳郡城的战斗,差不多该结束了。 “传令下去,咱们的人后撤,准备包围这群该死的家伙,既然有胆子来,那就不要再想着走了!”黄敢的声音沙哑中还带着死死奶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诺!”早就看这群贼寇不顺眼的王五更是不会拒绝,顿时传出各种命令,一群手臂上绑着布条的贼寇就开始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出来,等到看着时机已经合适之后。 黄敢抬手就是一只响箭,这只响箭的尖啸声,终于拉开了南阳郡城反攻的序幕! “杀!” “杀光贼寇!” “南阳守卒在此,贼寇安敢作乱!” 一群比流寇还要凄惨的士卒终于露出了他们的凶狠,同时他们也用自己的凶狠向所有人都证明了一件事。 一群士卒的悍勇和他们是否穿着光鲜亮丽的铠甲无关,和他们手中的兵刃是否精良无关,甚至和他们是否体格健硕,是否训练有素都没有关系。 一群士卒是否悍勇,是否让人敬畏,只和他们的心有关,他们的心里有南阳郡,有南阳郡城的百姓,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哪怕前面是千军万马,那他们依旧不会有任何犹豫,为死战而! “杀!” 城墙上的军候,十足乃至义卒和私兵,这个时候也终于知道那些响箭是什么意思了,也终于知道自己真正的机会来临了,他们每个人都已经厮杀了太久太久了。 他们每个人都已经觉得自己已经筋疲力尽了,但是现在,就在反攻开始的那一刻,军候的一声大吼,所有人的心头仿佛再次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力气来。 他们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腿,自己的双臂,自己的身体,他们能够做出一个又一个的动作,但是他们却已经没有了知觉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但是他们现在却很喜欢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他们杀敌更加顺手,让他们冲杀的更加无畏和悍勇。 “跑!快跑!”一个贼寇终于发现自己进入到陷阱里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个陷阱是南阳郡设下的还是马欢联合南阳郡设下的,但是他知道,现在再不跑他这辈子都没机会跑了! “快跑啊,这是陷阱啊。” “能跑多远跑多远,别在这里留着送死了!”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多的开始惨叫着四散而逃,已经冲上城墙的贼寇看到自己没有了退路,还有一个个狞笑这冲向自己的南阳守卒,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他们绝望的发现自己似乎无路可逃了。 “拼了!”终于又一个贼寇受不了这种等死的现状,咬着后槽牙,双眼一闭冲着城下就跳了过去,希望能够逃得一条性命。 惨叫声传来,他的确没有摔死,但是他却砸死了下面的一个贼寇,而这并不是结局,结局是冲过来的士卒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直接将他的脑袋砍了下来,结束了他愚蠢的一生。 “黄兄弟,是否招降?”王五凑到黄敢的身边轻声问道,“这群贼寇虽然作恶多端,但是现在....” “会弄京观么?”黄敢突然问了一句,“就是那种将尸体的脑袋都砍了下来,然后和尸体一起摞起来,弄成一个大大的山丘那种。” 黄敢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当初李鍪应该就是这么给自己说的,自己形容的应该没问题。 “额....”王五挠了挠后脑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倒不是说不会弄这玩意,他比较发愁的是该怎么劝这个一看就是已经动心了的小家伙,京观那玩意若是在南阳郡出来了,那就出大事了,天下士子一定会喷死田豫的。 这还不是重点,现在天气已经热了,南阳郡又不像北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一个京观摆上两天,保证那群动物把那玩意吃的七七八八,除了震慑什么后患都不会有。 但是南阳可不是啊,一个京观弄出来,南阳郡一个月之后就会瘟疫横行! “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你支支吾吾干什么?”黄敢看着一脸纠结的王五,脸色变得不太好,“磨磨唧唧的和个娘们一样。” 被骂成娘们的王五,最后脸上涨的通红,但是为了不让这孩子犯傻还是大声的喊道,“末将不会!” 王五长的雄壮,声音更是粗犷,一声大吼之下将正在沉思的黄敢给吓了一大跳,差点没蹦起来。 “呼!”黄敢深呼吸了半天才缓过来,“某家知道了,麻烦田五军候赶紧去杀敌吧!” “末将要保护您的安全!”现在战场已经乱成一片了,虽然战局已定但是谁也不敢保证最后一刻突然窜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若是这时候因为自己的大意,伤了这个孩子,估计自己这些同袍弟兄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黄敢看着一脸正色就是不离开自己十步远的王五,也知道没办法说动他,虽然万军之中取人首级这种事十分罕见,但也不是没有啊。 虽然他不相信贼寇里面有什么关云长,孙文台之流,但是他也不是颜良和华雄啊,真要是有贼寇侥幸冲了过来,若是没有这个粗犷的汉子在自己身边守着,他还真的有些怂!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墙上的贼寇慢慢的被肃清了,虽然城北的战事最为惨烈,但是为了防止万一,城北也是黄敢亲自带着人负责的,在黄敢和候令等人两面夹击之下,南阳守军终于再次站到了城墙之上,并将贼寇们慢慢赶了下去。 至于没有了人墙,他们是怎么下去的,那就不是南阳守军愿意去考虑的了。 “杀!”喊杀声一阵又一阵的传过来,同样一阵比一阵高昂,可是贼寇们的心却是一次比一次的低沉。 “我投降!”终于有一个贼寇受不了现在的这种情形,直接崩溃的大叫起来,跪在地上将兵器高高的举过头顶,大声的请降,“我投降了!我等投降了!饶命啊!” 看着跪地请降苦苦哀求的贼寇,再看他身边一群人面露惶恐之色,军候在考虑了一瞬之后刚想同意下来,就听到城墙下传来一声大吼。 “黄先生有令!不受降,杀!” 这一声命令传出,不但震惊了所有还在犹豫的贼寇,更是将好不容易再次在城墙上站稳脚跟的守卒都震惊了。 “这....这黄先生是谁?不知道什么叫围三阙一,留活路么?”军候哆哆嗦嗦的说出来一句话,然后就看到那群刚刚还在考虑是否要投降的贼寇眼睛都红了,顿时顾不上骂娘了,只能大吼一声,“杀!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贼寇听到了自己的投降被拒绝,也是在大失所望之前,一股怨气冲上了心头,他们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他们只知道自己在这里什么都没有得到,但是现在性命都要没有了。 当人活下去的希望都被剥夺了,那么他们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是十分恐怖的。 “他们不让咱们活,那咱们也不能让他们好过!” “胳膊上有布条的都是假的,弄死他们!” “一群混蛋,他们要杀死我们,弄死他们!” 失去了希望之后,自然有痛哭者,有失落者,有崩溃到不知该做什么的,但是在这群勉强称得上亡命徒的家伙中,以命搏命发狂厮杀的还是占据了最多数。 “这个该死的黄先生...”城墙上的守卒刚刚想要送上一口气就看到了这么一幕,顿时在心里恨不得将那个莫名其妙的黄先生给大卸八块了,若非是刚刚传令的确定是自己人,现在城墙上的守兵一定会觉得刚刚那句话是敌人的阴谋。 而被士卒们痛骂的“黄先生”现在也被王五蹂躏着自己的耳朵! “黄小兄弟!”王五那大嗓门子在黄敢的耳边炸响,差点将他弄聋了,“那些贼寇已经投降了啊,投降了,只要我等将他们招降,那么先不说立刻就能结束这场战斗,南阳郡也能徒增数千人口,这些都是青壮啊!” “某知道。”黄敢说的很平淡,就像刚刚下令时候那般平淡,“你并不认同某家刚刚传令不让他们投降么?” “某家当然不认可!那可是数千青壮,若是真的将他们逼向了绝路,我等同袍会死伤惨重的!” “可是你还是去传了某家的命令,不是么?”黄敢呵呵一笑,看着被噎住的王五,笑着说道,“既然不认可,为何还要答应,还要去传令?” “因为...因为某家答应了你,答应了开战之后,我等全部听从你的命令!” “哪怕我只是个小娃娃?” “你是谁不重要,你的决定都是对的才重要,至少之前都是对的!” “你真的是个好士兵,南阳需要你们这些人!”黄敢故作老成的叹息了一声,“放心吧,这次也是对的,现在不能受降啊!” “为什么?难不成他们是诈降?”王五心中一惊,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这也太高估这个只有十来岁的娃娃了,“难不成黄兄弟,看出来了什么不对不成?” “他们是真想投降,至少现在是!”黄敢一脸冷笑的说道,“只不过他们投降是真是假都不重要,咱们都不能接受他们的投降!” “为何?”王五实在是不明白,明明接受投降他们就赢了.... “你可曾因训练或者因连番大战而脱力过?”黄敢歪着头看着一脸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的王五说道,“若是有,那种脱力的感觉可曾记得?” “记得,浑身酸痛不止,仿佛动一下都是煎熬一般!”王五回忆着当时的感觉,身上也不由的打了一个激灵,“那种感觉着实难忘!” “是啊,脱力尚且如此,那他们现在这般靠着心头一股热血坚持到现在的人们呢?他们又该如何?”黄敢叹息一声,“曾经,某家也曾和他们一样只靠着心头的一股热血坚持着,当这股信念停下的时候,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消失了一般,任凭自己如何努力,却是连手指都无法再动上哪怕一丝一毫。” 王五听着黄敢的话语,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的说道,“黄兄弟的意思是,现在上面那群人....” “虽然不知道田豫将军那里是否有什么变动,但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他们至少已经在南阳郡城之中,鏖战了一整夜了!” “什么!”王五瞪大了双眼,看着高高选在头上的太阳,现在已经将近巳时了,也就是说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连番大战了将近八个时辰了!不吃不喝的大战了八个时辰,就是个铁人也扛不住了。 “很惊讶吧。”黄敢摇了摇头,一脸敬佩的说道,“我也很是惊讶呢,当初我以为这会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因为我不知道马欢的后手到底是什么,南阳郡城里到底还有多少敌人,若是我等出现的过早,很可能攻守异位,将我等全都陷入绝境之中。 可是里面的人却是给了某家一个奇迹,一个真正的奇迹!他们生生靠着自己的信念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南阳郡城之中的宵小,将马欢所有的后手,一个一个的都逼了出来,给了我等最好的机会!” “是啊,他们都是真汉子,少将军,没有给他的父亲丢人!” “八个时辰!”黄敢伸出一个手势,在王五面前使劲儿晃了晃,“至少八个时辰的生死大战,他们若是现在心神一松,暂且不说他们会有多少人直接油尽灯枯,但是某家却知道,他们至少八成人再也没法站着了,等到那个时候,他们就变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由那群贼寇砍杀了!” 王五眼神飘忽,似乎是想到了那个清醒,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他不敢再继续想了,若是真的变成那样,那他才是真的百死莫赎了。 “加快脚步吧,趁着他们心头那股气儿还没泄了,抓紧时间冲上城墙,将这群该死的贼寇统统斩杀了!” “诺!”王五领命而去,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北门的贼寇基本已经肃清了,他要和少将军侯令等人碰头,然后带兵去支援其他基础城门的南阳守军了。 黄敢也跟着王五去见到了侯令等人,当他们看到那个让他们不停在心中痛骂的黄先生竟然是这么一个十来岁的娃娃的时候,那副瞠目结舌的样子实在是让人难以忘怀。 “黄....先生!”侯令被人搀扶着走上前来,虽然心中惊诧,但是礼数还是要到的,“之前多谢黄先生了,若非黄先生在外调度得力,我等今日难逃一死,南阳郡今日也必定惨遭屠戮!” 黄敢或许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对自己这么恭敬,顿时脸上一红,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感觉,“这位就是王五一直心心念念的少将军吧,黄敢在此有礼了,刚刚少将军真的是过奖了!” “呵呵,黄先生过谦了。”侯令看着一脸羞赫之色的黄敢,再加上之前王五偷偷给他解释过之后,心中对于黄敢的好感那是极大的增强,“刚刚幸亏黄先生提点,否则我等现在真的是....阴沟翻船啊!” 说话的时候,侯令还微微歪过头看向周围已经各种姿势躺成了一片的士卒,这其中包括了刚刚还在奋力拼杀的叶开和吴宪两个人,他们两个现在已经动都动不了了,所以侯令才真心实意的感谢这黄敢。 “你们不怪我,那边是最好了!”黄敢嘿嘿笑道,“想来这时候,南阳郡的战事也该差不多结束了吧。” 侯令看着远处的硝烟,也跟着缓缓点了点头,“听声音已经差不多了,至少现在我等已经听不到那么猛烈的喊杀声了,虽然那群贼寇在生机已断之后会疯狂,但是他们可不是我等,能扛得住数倍之敌前后夹击!” “哈哈哈”听到了侯令这句话,不只是黄敢,便是已经如同烂泥一般的叶开和吴宪以及南阳义卒又或是白马义从,都放肆的大笑了起来,南阳郡的城墙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畅快的笑声。 与此同时,另一个地方也是笑声不断。 “我说王寰老家主,都到了这地步,难不成您还妄想着那马欢能弄出什么奇迹不成?”田豫一脸笑意的看着不远处的王寰,而围困他的王家的私兵现在也是一个个的冷汗直流。 虽然他们现在在王家对峙,但是远处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不停的被传递了进来,无论是马欢那隐藏的实力还是南阳郡城之中的混乱,一次又一次的爆发,让王家,让王寰的心那是一上一下,一惊一喜的。 直到刚刚,最新的消息传了过来,“南阳城外,数千大军假扮贼寇,与南杨守军前后夹击大败马欢,令其狼狈逃窜不知所踪,而剩余的贼寇却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消灭殆尽,就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这条消息的到来,宣告王家的所有后手已经全部失效了,说明王寰从此再无任何能力与田豫一较长短,除了现在围困田豫的这数百名私兵,但是看田豫那气定神闲的样子,想来他也没有把这区区数百人放在眼里! “田豫将军,老朽承认,的确是小觑了您!”此时此刻,也由不得王寰不低头了,若是在硬顶下去,他估计就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老夫麾下死伤惨重,王老家主难不成觉得这么一句话就这么轻飘飘的过去了?”田豫冷哼一声,“你是把自己看的太高了,还是觉得老夫这个南阳郡守是个软弱可欺之辈么!” 看着一脸冷色的田豫,本应慌张的王寰却是没有那样,反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田豫大人,您是肯定不会软弱可欺,但是老朽也并非是一个什么一无是处的小人物,所以,老朽还是希望您好好考虑一下老夫的建议!” “什么建议?” “就当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建议!”王寰盯着田豫狠声说道,“从此之后王家的家主还是王盼,老夫愿意找一个山清水秀之处,暗度余生,而您也还是南阳郡守,一路升官发财自无不可!” “凭什么?”田豫俯身微微按着面前的桌案,冷眼看着不远处的王寰,“难不成就凭你王家的脸大皮厚不成?” “田豫大人若是心中有气,想骂那就多骂几句,王家绝不计较!”王寰呵呵一笑,“只不过刚刚老朽那句话,田豫大人真的要好好考虑一番,不是因为王家,而是因为这个!” 王寰说话的时候,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小巧的令牌,那个牌子田豫已经看过很多次了,最近的一次就是四天前,从一个叫管宁的老头那里看到的。 “校事府....还是带牌儿的!”田豫看着王寰手中那个代表着校事府的牌子,虽然心中一直在不屑的冷笑,但是面子上还是一脸的正色。 校事府势力庞大,先不说那无孔不入的探子,就是各种为校事府服务的人都不知凡几,但是在校事府之中总还是有上下之分,就如同之前在南阳郡的那位“天三”一般。 而这种在校事府能够说得上话,能够称得上是一方人物的,无论大小,都会发放一个关于校事府的令牌,证明他们是校事府的人,而这种人也被一些人戏称为,“带牌儿的。” 很明显,现在王寰就是一个带牌的校事府之人,虽然大家都知道就王寰这能力,这岁数,怎么也不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就算如此,那也是校事府,当今大汉,人人畏惧的校事府。 “田豫大人,虽然您是外臣,但是也请对它有应该的尊重!”王寰拿出令牌之后,突然便的一脸正气起来,“这个牌子的确不起眼,但是他背后代表的含义,田豫大人,您想必是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就在这时,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进来,传进了大堂之中,伴随这道声音而来的还有一个一身华服,有如翩翩佳公子一样的青年人,带着一众属下缓步走进了这个充斥着紧张气氛的正堂之中。 “校事府,地字号地藏,见过田豫大人!”年轻人没有让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去猜测他的身份,直接走到了田豫面前恭谨的行礼道,“校事府此前在南阳郡多番行事,实在是给田豫将军造成了不少麻烦,请田豫将军见谅!” “嗯!”田豫十分淡然的点了点头,仿佛这不是什么校事府的大人,而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子一般,“你来这里,是代表着谁?” “魏王特命小人前来,协助田豫将军处理一些不太方便处理的事情。”地藏十分的恭谨,眼中仿佛只有一个田豫,至于其他人,仿佛不曾看见一般,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漠视。 田豫突然朝着王寰指了指,“这厮也是你们校事府的人?现在你们校事府收人,还真是挺随意的啊!” 地藏这个时候才扭头看向已经一脸死灰的王寰,嘴角带出一抹冷笑,“王寰,王家老家主,曾经也被称为南阳郡之狐,当初天三部署南阳郡之时,不小心露了马脚让这厮找到了一丝线索,然后一番运作之下认识了天三那个莽夫,所以才入得了校事府!” “看来你对这个家伙也很有意见了?”田豫脸上带出了一丝笑意,“这算是你们校事府的家事,老夫的确不变处理!” “田豫将军说笑了,这厮借着校事府的名号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当初大事要紧,再加上天三那个莽夫护着,所以下官才没有来得及处理这个校事府的败类,结果让田豫将军受惊了,真是下官的罪过!” “受惊不至于,既然你来了,那么你便将这里处理干净吧,老夫在郡守府等着你!” “诺!”地藏应诺之后,躬身一礼弯腰到地,然后便是一场血腥杀戮! 第一百七十二章 兴学 当田豫走出王家的大门之时,最先看到的就是早已在此等候的李鍪了。 “将军!”李鍪走到田豫身边低声行礼,“南阳郡已经肃清了,大火也已经扑灭了,各路大军在罗翔的指挥下,已经开始去支援四门,驻守城池了!” “嗯,很好。”田豫点了点头,不吝夸赞,“你现在做事越来越稳妥了,刚刚你怎么不进去?” “那群宵小近不得您的身,所以还不如在这里盯着,省的有什么不好的人,打扰到您!”李鍪脸上不悲不喜,丝毫没有因为田豫的夸赞而沾沾自喜起来,“那群校事府的人,小人未能探听出他们的来路,只知道是一个大人物!” “当然是大人物!”田豫呵呵一笑,或许是南阳大局已定,心中不由大为畅快,难得的在路上给李鍪笑着解释了起来,“关于校事府,你可知道他们是如何划分势力的?” “学生不知!” “校事府分为天地人三才,其中那广布天下,无孔不入的探子,便都是人字的,其中那梅亭,你身边的这个王盼,还有里面那个老不死的王寰,都是人字之中,其中各州各郡乃至各县都上下等级分明,一人带一人,将咱们大汉那是查的清清楚楚的。 而这人字之中只负责情报收集,看似最为重要,但是里面的人却也是最为凄惨,他们受到的是最残酷的训练,但是他们的待遇却同样是最差的,在江东,在益州,稍有不甚便会身死不说,便是在这偌大的中原,只要被人认了出来,一定会被清理掉,以免误事! 校事府除了人数最多最重的人字一脉之外,更为重要的便是以执行任务为主的天字一门,你之前听孙英所说的那个天三,便是天字一门的翘楚,天字一门不管其他,只负责行动,刺杀,他们只知道自己的命令和目标,以及完成它! 如果说人字一脉都是一群默默付出的忠实密探,那么天字一门便是一群为数不多但是冷血无情,实力强悍的杀手,尤其是天字一门的前几位,他们每个人都有绝技傍身,每个人都杀人不眨眼。 校事府有了探子,有了杀手,自然还要有决策之人,毕竟哪个地方都不会缺少天才,除了校事府的首领以外,校事府还有一位府主,那就是校事府地字号唯一的哪一个人,地藏!” “地藏?”李鍪嘴里喃喃都说到,“里面那位,就是地藏么?” “地藏是从西域传来的所谓佛学里的人物,有着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口号,而地藏这个代号则是校事府的第一人府主留下的,那时候大汉有一句话,不畏曹公,但畏卢洪,卢洪尚可,赵达杀我! 这卢洪和赵达便是校事府的前两个府主,他们一个善于栽赃,一个善于嫁祸,两个人狼狈为奸,将朝堂上弄得怨声载道的,不过他们这么一折腾,倒是顺了那位魏王的意!” 对于这段往事,大家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毕竟那两位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些,当初把军中弄得人心惶惶的,将大汉之中那些还忠于朝廷,忠于皇帝的士卒也好,将校也好,被拿下了八成以上,至于残存的不能说没有,但是绝不敢再度冒头了。 “刚刚那位...就是新一任的地藏么?”李鍪微微回过头,看向了后面的王家大院,现在他们已经离得远了,但是依然能够听到从那里隐隐传过来的真真喊杀之声。 “校事府的地藏...”田豫也是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这一任的地藏能够给这世间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国让将军认识他?”李鍪从田豫的语气中听出来一股异样吗,仿佛对这个家伙很熟悉的感觉。 “说不得认识,不过却也算得上了解。”田豫点了点头,不否认自己和他相熟,“老夫的确是有耳闻他入了魏王麾下,更是入了校事府,但是没有想到他能够爬的这么快,倒真是不负乃父之名!” “他也是世家子么?”李鍪听完有些心塞,一个个大人物,一个个青年才俊,都是让他无比羡慕的人啊。 “他可不是你想象中那种世家子,他虽然有个好爹,但是他爹可是一点好处没给他留下,除了一个差点要了他全家性命的烂摊子!” “世家子还有这么凄惨的么?” “你以为世家子是什么,都是一路顺风的么,他们享受着风光的同时,也受着更大的风险。”田豫冷哼了一声,“就说这位,他父亲文武双全不说,更是当代的大儒,从出世到去世,一生堪称传奇!” “这样不好么?”李鍪的父亲去世的早,而且没什么大本事,他一直觉得有这么一个优秀的父亲,一定是极为幸福的。 “这样当然好,但是他脾气不太好!”田豫呵呵一笑,“十常侍当政的时候,他硬刚太监,何进去救他,他痛骂何进愚蠢,董卓进京之后,他大骂董卓无君无父,还当堂拔了剑要和他决斗!” “这....”听到这里,别人或许还只是感叹这个人性格刚烈,但是李鍪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原来竟是他的儿子...” “听出来了?”田豫笑眯眯的看着李鍪,“看来你老师对你的教育还不错,至少底子够扎实。” 田豫所说的底子并不是所谓的四书五经,礼义廉耻,而是对大势的了解,他们这群人对于儒家经典,百家理论虽然各有所通,但是最为看重的还是一个人的品格和眼光。 若是目光短浅,人品奇差者,学的越多,祸害越大,所以管宁育人先讲论语,诗经,以及春秋,这不是因为他是大儒,单纯是因为论语明做人,春秋明大势。 “先生教诲,学生自不敢忘!”李鍪现在这个样子若是让管宁看见了绝对会大皱眉头,但是这么恭谨谦逊确实深得田豫的喜欢,毕竟老成持重之人在官场之上,更加会博得好感。 管宁扶着长须,哈哈大笑,“哈哈,你现在这个样子才对,这才像个成熟的年轻人!” “卢子干当代大儒,更是和管师师出同门,更是出任庐江深得民心,平定黄巾军功卓越,便是董卓也不敢轻易对他下手,他虽是世家,但是确实靠着自身的实力,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对呀,卢子干是个很优秀的人,只不过脾气不好,或者说,这是个直人,他不屑于去做任何不法之事,见到不平就要去管,只可惜他这个性子确实是给他的子孙后代造成了很大的麻烦啊。” “地藏,就是卢师的儿子么?看着,很年轻啊。” “地藏,或者说卢毓,他是卢子干的幼子,卢子干死的时候,卢家子还没出仕,特别是卢子干最后的一个职位是袁绍的军师!” “难怪~”李鍪叹息一声,“卢子干死了之后过去惹了一堆的麻烦啊!” 卢子干一死,他那些大儒,名将的名头都已经随风逝去了,但是他的仇人可是还活着啊。 虽然十常侍没了,何进没了,董卓也被点了天灯了,但是袁绍也没了,作为袁绍的军师后人,在曹魏麾下怎么可能受人待见! “卢子干一死,大儿子还是个蠢得,满脑子儒家经典礼义廉耻,除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让本就失去了顶梁柱的卢家更是雪上加霜! 大家本以为卢家就此落寞了,谁知道天不亡他卢家,卢毓这个怪胎横空出世,或许是这个家伙收了太多的欺负和委屈,他那张礼义廉耻的脸下面藏着一个十分诡诈的心! 平常人家都是长兄如父,撑起来一个破败的家族,但是卢家恰恰相反,卢毓一个幼子一路帮扶着他的大哥大嫂,还要四处拉拢他那个父亲之前的故旧,也真是难为他了!” 田豫的感叹也将李鍪的思绪带了进去,一个和黄敢差不多大的孩子,四处奔波,四处求人办事,只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家族延续下去,让自己的兄长过的更加滋润。 这其中的艰难,就算李鍪是一个外人从来未曾见过,也能够想象的到。 “唉,卢毓,真大丈夫!”这句感叹李鍪说的真心实意,之前因为他是校事府的人,对他一直没什么好感,但是现在知道他的过去之后,李鍪虽然还是不喜欢他校事府的身份,但是对于卢毓这个人,还是极为佩服的。 “好了,咱们到家了,战事也结束了!” 田豫止步,四周那一直隐隐传来的喊杀之声已经彻底消失了,看着面前那郡守府的牌匾,第一次觉得这个牌匾这么顺眼。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那些校尉将军吧,想来候音的那些麾下对此应该也是轻车熟路的,汉隆小子,去看看候音还活着么,若是还活着就去将他找来!” “诺!” 当李鍪找到候令的时候,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遍地都是尸首,有贼寇的,有候令麾下士卒的,还有穿着百姓服饰的南阳义卒的,数都数不尽的感觉。 “候谦呢?”李鍪在路上已经知道这次南阳郡城损失惨重,候谦更是直接身死,但是对于这个只见过两次的汉子,他还是想要拜祭一下,这是应有的尊敬。 候令惨笑一声,伸手指着那沉重的千斤闸,语气十分的平淡,“就在那下面,想来就算将千斤闸升起来,那分辨不出他的模样了,我已经去让人去找衣物了,想给他弄一个衣冠冢,立一块无名碑,方便我等祭奠。” “为什么要弄无名碑?”无名碑是说这个下面埋葬之人不配受人供奉,不可以自己名字见人,只写生平或者悼词,不写姓名,不写子孙,是一种很丢人的方式。 “我等都是南阳的叛逆,能有一块土地埋葬我等的尸身已是万幸了,至于其他,不再奢求!” 候令说的很淡然,仿佛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就好像他说的不是自己是叛逆,是一个英雄一样,可就是这种淡然,这种平静,在李鍪的眼中,却是让他感觉这么可悲。 “你们不应该是叛逆!” 候令看着李鍪,虽然他们年纪相仿,但是候令的经历和厮杀远不是李鍪可能比较的,看着一脸真诚的李鍪,候令开心的笑了起来,“能听到这句话某家很开心,真的很开心,但是小兄弟,以后这句话不要再说了,你不要给田豫大人招惹祸事,他是个好人!” 李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候令已经不想再和他继续谈论这个问题了,“田豫大人想要做什么,你来找某家应该是奉了他的命令吧。” “田豫将军请少将军去一趟郡守府,有要事相商,至于南阳城防之事,暂时交给您麾下的将校和南阳义卒!” 候令点了点头,看到吴宪和叶开这两个家伙现在的样子,也实在是没办法继续大包大揽了,微微伸手招呼过传令兵,“去找到罗校尉,让他接手南阳郡城防之事,现在人手既然足够了,便让一些兄弟退下来好好休息,等我回来了,咱就就该走了!” 传令兵看着也十分疲惫,看着一脸虚弱仍然强撑着的候令,蠕动了一下嘴唇,还是只大声说出了一个“诺!” 等传令兵走之后,候令一脸歉意的看着李鍪,“实在是抱歉啊,小孩子太累了,有些恋家不想走,让你们见笑了。” 刚刚赶过来的黄敢也看着那个跑远的身影,若有所指的说道,“你们本就不该走,你们才是南阳郡城的守卒,你们本就应该在这里。” “哈哈,多谢了,快走吧,莫要让田豫大人等急了!” 一行人来到郡守府的时候,校事府的人已经接手了南阳郡守府的防御,毕竟自家的府主就在里面,将防守交给别人,校事府实在是没这个规矩,对此田豫也是不去管他,一副任凭施为的样子。 “国让将军,我等回来了!”李鍪交令之后便自觉的站到了田豫的身侧,隐隐的侧过身子,既防备着田豫的身后又能随时冲向不远处的地藏,这是他刚刚学会的习惯。 “候令,见过田豫大人,见过...这位大人!”路上李鍪已经将地藏的身份告诉了候令,但是候令仍然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对着地藏简单的行了一礼。 地藏也是一脸的微笑,仿佛他的脸上只会这么一个表情一样,他这个样子总是让李鍪想起另一个人,另一个远在关中之地的人来。 “候令少将军,自幼体弱多病,常年药不离口为南阳世家所无视,曹仁围困南阳之时,候令以病弱之躯登城,以病弱之躯杀敌,状若疯狂,杀敌数十,勇武之名响彻南阳,事后更是流亡在外,带领候音麾下余孽,与各路盗匪交战,保得南阳安危!”地藏先是笑着说了候令的生平,然后对着候令微微拱手说道,“某家地藏,校事府之人,见过候令少将军!” “校事府的大人,”候令也再回了一礼,“我等只不过是一群余孽之辈,田豫大人便能对付了我等,又何必让你们校事府出手呢,这也太高看我等了吧。” “你们这些人,的确是不值得我校事府出手,更不值得我亲自过来!”地藏含笑点了点头,竟然十分赞同侯林的话,“南边的孙权,西边的刘备暂且不说,便是现在已经和于禁交上手的关羽就够我等头痛的了,哪里有心情管你们这群家伙。” 地藏说的十分不客气,但是却没人可以反驳,作为校事府的府主,出去魏王和首领以外,最为位高权重的一个人,便是现在类似“监国”的世子曹丕都无权命令的一个人,的确不会把一群余孽放在眼中。 “既然如此,那今日让某家在此是何意?”候令淡然的抬起头,目视着跪坐着的地藏,“若是无事,我等还想早日回归,就不在南阳郡给田豫大人制造麻烦了!” “回归?归哪里?荒郊野岭还是世外桃源?”地藏微笑着,“说实话,若非是朝中有人为了尔等去魏王那里死谏,我就算再清闲也绝对不会亲自来南阳跑这么一趟,还差点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 说这句话的时候,地藏微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李鍪,又看了一眼田豫。 “大人说笑了,我等不过是一群余孽,就算说我等是孤魂野鬼也不为过,怎么会有什么朝中的大人物为我等说话,就算真认识什么大人物,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帮助我等,您就莫要戏耍我等了!” “你的确是不认识什么大人物,但是不代表某些人不认识啊!”地藏若有所指的笑了笑,“对不对啊,田豫将军?” “唔~”田豫抚着长须,微微笑了笑,“老夫只不过是写了一封信诉了诉苦罢了,顺带问问某个老家伙死没死,结果发现他还没死,还真是让老夫很开心啊!” “程仲德若是知道你这么说他,想来他死的会很快!”地藏也跟着呵呵一笑,仿佛说的不是什么重臣而是一名普通的老汉一样,“你这一封信过去,程仲德差点把老命交代了过去,你是真不可怜他这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啊。” “人老了,就得多动动,总想着找个接班人然后在床上躺着等死,那叫什么事儿!”田豫说的大义凛然,仿佛他说的是什么至理名言一般。 “你说的这句话,回头我一定如实转告给安国候,让他和你讨论讨论!” 候令看着上面你一言我一语的地藏和田豫,心中已经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了,“程仲德”的名号怎么会没有听说过,那可是当今天下最为顶尖的那些人之一啊,便是曹仁都不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 程仲德跟随魏王多年,深得魏王信任不说,当初魏王将天子迎往了许昌之后,便让程仲德领了尚书,后面更是让他改任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下面那一句,都督兖州诸事! 那时候的魏王还只是曹操,他的麾下最好最重要的就是兖州,最为发家之地,非至亲至信之人不可任命,当时的程仲德便有这个殊荣,而程仲德的传奇不止于此。 身为谋士却行将军事,官渡之战为了给曹公找到粮草,亲自下手屠杀百姓制造肉脯,更是在官渡之后,亲自率军讨伐袁谭和袁尚两兄弟,最后官拜奋威将军,以军功封侯,也就是安国亭候! 可就是这么一个传奇,在后半生却是跌宕起伏了起来,先是因为性格刚烈被人诬陷谋反,最后虽然此时无疾而终,而程昱也被曹操继续倚重,但是仍然在曹操的心中留下了很重的钉子。 之后程昱就生了退意,想要给自己找一个接班人然后就可以安心等死了,他成功的将徐元直从刘玄德的麾下匡到了许都,骗到了曹营,但是他却是没能说动徐庶投降,反而因为这件事让他名声大毁,晚节不保。 在之后直接留下了一句,“知足不辱”便归还了兵权开始了闭门不出的生活,至此生死不知无人过问。 若非是在魏王登上王位的那一刻,将卫尉的官印送到了程昱府邸,恐怕世人已经将这个家伙忘记了,而得到了卫尉官印的程仲德也没有再度站起来,而是因为与中尉邢贞争威仪这么一点小事,直接被魏王给罢免了官职。 可就算如此,程仲德那也是一代传奇,更是这大汉谁也不敢小觑的人物,毕竟他可是当初魏王当初的五谋之一。 戏志才,郭嘉,荀彧,荀攸都已经先后去世了,仅存的只剩下他和贾诩两人,而贾诩毕竟是降将,和这个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的老人不能比,能够让程仲德出手,田豫绝对不是向他说的这般轻松随意。 “田豫大人!”候令往前微微走了两步,跪倒在田豫面前,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无论如何,我等绝不忘记田豫大人的大恩大德,下辈子我等就算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看着跪在那里的候令,以及他那还在滴血的伤口,地藏挠了挠自己的鼻子,嘴角带起一抹微笑,“先别跪,也先别报答恩情呢,若是事情那么简单的话,本府也不用亲自跑这一趟!” 候令却是没有搭理这茬,而是诚心诚意的说道,“成与不成都不重要,田豫将军乃是信人,我等一定要记下田豫大人这份儿情!” 地藏看到候令这个样子,也实在是不想再多说什么,有些人他是说不通的,而面前这个叫做候令的家伙,就是那种说不通的。 “田国让!”地藏扭过头看向了田豫,“虽然你是长辈,但是某家现在乃是地藏,出于公心,咱们现在还是公事公办的比较好!” “那是自然!”田豫抚须一笑,“公事公办的好,公事公办老夫也就能放开手脚了!” “那样变好!魏王看在程仲德的面子上已经同意放他们一马,你是想要招降也好,想要诛杀也好,那是你田国让的事情,也是你南阳郡的内事,与其他人没有关系,太守大人可有什么问题?” “若是你没有什么其他的条件,那老夫当然没有问题!” “若是没有其他条件,本府现在应该在汉水上面泛舟饮酒,而不是和你这个南阳郡守在这里扯皮!” “说说条件吧,你校事府办事什么时候这么磨磨唧唧了?” “你一个渔阳人,成天操着一口辽东话,也不怕死后入不得祖坟么?”地藏低笑一声,“候音麾下的那些人都可以招降,但是有几条规矩不能破坏了,这是许都的意思!” “你说....”田豫轻轻伸手,示意地藏继续。 “候音当初占领了南阳之后,更是要联络关羽,这是大逆,谁都可以继续在南阳郡生存,但是候音乃是大逆,叛逆,这点不容更改!所以他的子嗣亲属,也不可饶恕!” “老夫刚刚是不是就不该问你有没有其他条件?”田豫脸色一黑,看着身为晚辈的地藏,冷声问道,“是老夫给你脸了么?让你在老夫这里大放厥词?还是说许都那里最近太安逸了,惯得你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田豫大人,咱们说的话,都会被人详细记录,然后原模原样的转告给首领和魏王!”地藏含笑说这话,还特地给田豫指了指站在门口毫无存在感的两个校事府的随从。 “老夫刚刚的意思是,幸得魏王英明神武,让我大汉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天子贤德,魏王英武,君臣相依,天下大同,实在是我田豫之幸运,南阳之幸运,天下之幸运啊!” 看着在那里恬不知耻的拍马屁的田豫,地藏撇了撇嘴,突然觉得现在的田豫和当初自己见过的那个叫简雍的碎嘴子一样,也不知道是谁把谁给带坏了,不过地藏也没有揭穿他。 “田豫将军不如听小子将剩下的那些条件说完,然后再做决定可好?” “那些?”田豫猛地一拍桌子,“还真是给你们脸了不成?一个个的二八八在这里吆五喝六的,南阳怎么回事你们自己不知道么?还有脸在这里提条件了,怎地,老夫给你们德楞了也就算了,还没完没了了!” 看着一口渔阳口音的田豫,这次地藏是真的愣住了,他也算的上是走南闯北许多年了,但是这么作为一个外臣,还是那种官职不低的外臣,张嘴闭嘴就是辱骂,他还真是有些呆愣。 虽然他年幼出山,这么多年也算得上是饱经风雨,不说其他,就说从连各个世家的大门都进不去变成现在校事府的地藏,那也是经历了不少世事的,可是像田豫这种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现在的田豫,这么光明正大的开始破口大骂的田豫,让他想起了头离开许都之前,程仲德和他说的话。 “不要把你的那一套用在田国让的身上,他可是老一辈的人物,在这种人物面前,你那一套,行不通!” 最开始地藏真的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老一辈的人物,他知道的有很多很多,无论是他那位远在益州的师兄还是江东双绝,又或是曹氏五谋,但是他卢子家同样是一个天才,同样是一个不比任何人差的天才,他觉得这就是自己的时代了,所以对于一些老人物,莫说田豫这种压根在那个时代排不上号的,便是程仲德和他那个师兄,卢子家都没有放在眼里。 结果从来了南阳之后,这个他看不起的田国让是一次又一次的让他大吃一惊,无论是环环相扣的算计,还是现在时而谦逊时而暴怒的性子,都是让他无比头痛的。 地藏看着一脸怒色的田豫,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两个负责记录的探子,刚想劝他几句,结果就再次被田豫拍着桌子大骂一顿。 “少在那里指指点点的,瞅你那揍性,让他们记,他们能听懂么?许都那些人都什么揍性你不知道嘛,你好意思给老夫在这里呜呜咋咋的,老夫告诉你,这事儿想都不要想!” “咳咳,田豫大人,咱们不是说好的公事公办么?您这怎么还骂开街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啊。”地藏脸上有些尴尬,强笑到,“候音当初毕竟是联络了关羽,现在又是这么一个情景,若是对他都网开一面,对战事不利啊!” “老夫知道!”田豫并不反对,十分讲道理的认可了地藏的话,“老夫自然是明白朝廷的顾虑,若是不严惩,想来樊城一地的情况那也是十分危险的。” “国让将军明白就好,我等也没有办法啊!”地藏看到田豫讲道理便长出了一口气,他现在最怕的就是他不讲理,毕竟像田豫他们这个年代的人们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蛮不讲理! “但是老夫知道归知道,人还是不能让你们动!”田豫大手一挥,将地藏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了,“侯令乃是候音独子,现在南阳郡之守卒过半都是候音曾经的麾下,剩下的也曾受过候音的恩惠,若是老夫将侯令拿了,恐怕从今天开始,老夫就别想再睡一个安稳觉了!” “田豫大人!”地藏也是有些恼了,虽然他知道蛮不讲理也是田豫的手段,但是这不妨碍他心中出现怒气,“某家不是再和你商量,这就是朝廷的条件,你想要招降这群朝廷的叛逆,朝廷允了,但是只诛首恶,余者不论,此乃朝廷的底线!” “首恶?”田豫冷笑一声,猛地一拍桌案,用更大的声音回呛到,“什么是首恶!老夫已经查的很清楚了,当初南阳之乱完全就是宗子卿一人设计的,若是说首恶,那宗子卿才是真正的首恶!” “田国让!”地藏听到了宗子卿的名字突然暴怒起来,猛地站起身来,“宗子卿乃是救出东里兖的功臣,虽然现在因为乱军之故行踪全无,但是毫无疑问,他乃是南阳郡的功臣,这毋庸置疑!” “是么?”田豫看着一脸急怒之色的地藏却是丝毫没有买他的账,“老夫听到的怎么和地藏大人说的完全不同呢,老夫听到的是....” “够了!”地藏直接打断了田豫的话,后面的话,绝对不能说出来,至少不能在这里说出来,“田豫大人,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或者现在就让你身边的这个小兄弟将本府的首级砍下来,然后带着那些余孽去投奔关羽?” 田豫看着不远处冷冷看着自己的地藏,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一点也不可爱,不过事到如今还是要办正事的,“他们不是余孽,他们占据郡城也是因为不堪役使,情有可原,如今更是保护了南阳郡城,挡住了马欢,可以将功赎罪了!” “宗子卿乃是南阳郡之英雄,要入郡志!”地藏没有反驳田豫而是直接说道,“同样关于他们的事情,在郡志之中要冠以反叛之名,不过可以被宽恕,具体的,太守大人可以自行拿捏!” “宗子卿不可再入南阳为官!” “侯令这个人必须给朝廷交代!” 田豫盯着地藏,地藏也在看着田豫,两个人就和斗鸡一样互相对视着,他们互相揣测着对方的底线,谁都有恃无恐,谁也不敢率先撕破脸。 “宗子卿可以入郡志,也可以成为官员的楷模。”田豫还是先松了口,毕竟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知足了,若是过分的话,恐怕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地藏此时也微微一笑,恢复他最开始的样子,“校事府刚刚丢失了一批卷宗,有些人的名字在校事府里就这么消失了。” 田豫楞了一下,看着一脸微笑的地藏,心中猛地一颤,知道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年轻人,能够带着卢家再次雄起的人,果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侯令可以给朝廷交代!”田豫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侯令,继续开口说道,“老夫会亲自动手!” “还是本府来吧。”地藏直接拒绝了田豫,“否者他还得往许都走一趟,朝廷不可欺。” “南阳郡需要候音的名字,至少现在需要!”田豫摇了摇头,不同意地藏的话,“他的名字,南阳忘不了!” “可以忘得了,当然可以!”地藏笑的十分和蔼,十分和善,“听闻田豫大人曾经有兴学的想法?” “你这只小狐狸想要干什么?”田豫心中一颤,总觉得这个家伙要动什么坏心思。 “看田豫大人说的,小子是您的晚辈,怎么会在您面前耍心思呢。”此时的地藏笑容和善,一脸的真诚,仿佛是一名单纯游学的学子一般,哪里还能看得出半分校事府刽子手的风范。 田豫觉得还是说正事比较好,自己和这只小狐狸斗心眼不好说能行,“侯令之事....” “呵呵,任凭太守大人处置便是,只不过到时本府做个见证就是了,至于其他,便在南阳郡找个地方埋了吧,就当是给他侯家一个落叶归根的机会也好。” 看着如此通情达理的地藏,田豫心中的那一抹阴翳却是越来越大了。 “若是如此...老夫这里没什么问题了!”田豫虽然不知道地藏到底在算计着什么,但是至少现在他的目标都能达成。 “既然田豫大人满意了,那么咱们就说说下面的事情!” “下面的事情?还有什么事情?”田豫一脸的惊讶,“难不成我南阳郡还有哪里做的不好么?” “非是如此,南阳郡能有如今的样子,田豫大人功不可没,只不过刚刚本府说要和田豫大人商讨的那兴学之事!南阳郡乃是重郡,兴学乃是必要之举,正好田豫大人有此心,我校事府定然支持啊!” 田豫看着对面的地藏,心中不停的打着小鼓,校事府一个以血腥残忍著称的地方,现在居然大言不惭的要帮助自己兴学,难不成这位校事府的新府主,地藏大人喝大了? “这...好像不合规矩吧。”田豫虽然不知道地藏到底想要什么,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田豫大人,这件事,乃是魏王准了的,某家来此也有此意,在南阳,汝南,颍川三地大力兴学!”地藏却是直接抬出了魏王来压田豫,让田豫不得不同意下来。 最终地藏拿到了田豫的手令,同意地藏以某种名义在南阳协助自己兴学,同时也成功完成了自己的诺言,让候音的那些所谓“余孽”再次光明正大的走到了南阳郡的街头,沐浴在阳光之下! “侯令代表南杨守军七千四百三十五人,多谢田豫大人的大恩大德!” 看着跪在地上千恩万谢的侯令,田豫也只是平静的将他扶起来,漫不经心的点着头,他脑海里一直是刚刚地藏走的时候那一抹奇怪的笑容。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