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我向皇叔撒个娇》 第1章 楔子 南晋国三十六年,京城。 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路上的行人,做生意的商贩,酒楼,花楼里的客人和姑娘们,都蜂拥而至挤到街上。 大家争先恐后地只想要目睹九王爷的绝色风姿,在推推搡搡中,一身穿白色纱裙的妙龄女子被挤到了最前面,摔倒在了地上,发丝有了些许凌乱,素净的衣裙也脏了几分,可清雅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她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挼了挼发丝,心里虽然有点恼怒,却又感激地看了眼那些快要挤扁她的人,她眼眸灵动,注视着他即将要出现的地方。 京城最热闹最豪华的酒楼,醉心楼内,一黑衣年轻男子倚窗而坐,他手里捏着上好的紫色雕花酒盏,放至唇边轻轻抿了一口,好看的桃花眼却饶有兴趣的看向那摔倒的白衣女子。 人群中开始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九王爷果然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打得人家是节节败退。” “听说九王爷这次带回了一美貌女子,马上要纳入王府呢!” “是什么样的女子能配得上九王爷啊?” “来了,来了……大家别挤啊!” 只见一大队人马从街的尽头走了过来,浩浩荡荡,气势磅礴,井然有序,足以看出他的治军严谨。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骑着汗血宝马的男子,一身白袍干净儒雅,面如冠玉,清贵无双,他眼眸含笑,薄唇微微勾起完美的弧度,那白衣妙龄女子只觉得他如三月春风般的暖人心脾。 道路两旁有不少年轻闺阁女子开始尖叫,不停地喊着九王爷,她们此刻忘记了矜持,不在乎形象,只为能得他回眸一笑,果然,他都是一一微笑回应。 在经过她身边时,她也不由得兴奋地喊着,可人声鼎沸,喧闹嘈杂,她那细微的声音被淹没在了人潮人涌中,他瞅了她一眼,短暂一瞬,便扭头决然而去,她失落地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地消失不见! “快看啊,那个红衣女子就是九王爷带回来的吧?” “好漂亮的轿子呢,上面还有好多鲜花。” “果然是个明媚动人的美人。” “难怪能得王爷的青睐……” “听说王爷二十二岁了,这才纳第一个妾呢!” “为何不是封为王妃呢?” “听说九王爷是定过亲的。” “定了亲,那又怎么没娶呢?” …… 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她只觉得心血上涌,难受不已,眼泪已不争气地在眼眶打转,如那即将滴落的露珠般晶莹剔透,她迷茫地看着街上渐渐消失的人马,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她只听见,周围的惊呼声,惊吓声,还有一丝丝关切的声音,那些声音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薄弱: “姑娘,姑娘……” “这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晕倒了!” 他都忘记了吗? 他怎么对她视而不见呢? 那一年,梨花盛开时,他们在梨树下结了同心结,他亲手写下的誓言:邂逅相遇,与子谐臧。 他—楚熠 她—洛梨 这一年,她十六 这一年,他二十二 海棠未雨, 梨花先雪, 一半春休。 竟是梨花落时,君已成陌路吗? 第2章 洛阳梨花落如雪 十六年前,南晋二十年 京城洛家。 春风二月梢头。 洛府上上下下忙得焦头烂额,一中年男子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门口踱来踱去,屋内一阵阵嚎叫声响彻云霄,稳婆只是一个劲地喊:“用力!用力” 婢女们不停地端着热水,毛巾,剪子,各种需要的物品,进进出出,只听里面稳婆不停地吩咐。 年轻男子急得额头都冒汗了,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连说话都不太顺畅了:“这都喊了这么久了,怎么就还没生呢?真是急死人啊!” 年轻男子便是尚书大人洛青,里面在奋力的,痛苦的生孩子的便是他的夫人。 皇上身边的德公公恭敬地说:“大人,夫人这是第一胎,自然是没那么顺利,女人啊,都要经历这一遭的,您别担心,这稳婆可是宫里最有经验的,当年九王爷都是她接生的呢!” 洛青眉头紧皱:“怎么不担心呢?若是早知道生孩子这样痛苦,就不该让她有孩子的。” 德公公嘴角抽了几下,心想这洛大人这般年轻有为,竟是如此为妻子着想的人。可这怀孕生子,也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呀。 于是德公公又劝慰:“您夫人这肚子里的女儿可是咱们九王爷的命中人啊,皇上和太后可是特意让老奴带着最好的稳婆来的,定能母女平平安安的!” 洛青斜着眼看向他:“我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我只要她好好的快点出来,别再折磨我的夫人就行。” “是是是!大人说得极是!” 洛青不再踱来踱去,打算进去看看究竟,被两婢女拦下:“大人,您还是在外面候着吧。” 洛青只好退到门外,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其实德公公也是着急的,产期将近时,太后便时刻念叨,昨日便带着稳婆来了洛府探虚实,这都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还没消息。 许久后,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啼哭声传来,随后便是稳婆笑得像朵花儿一样的出来报喜:“恭喜洛大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还得恭喜九王爷喜得王妃啦!” 德公公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仿佛吃了蜜糖一样的甜,心想着总算可以完美地跟太后交差了。 洛青提到嗓子眼的心也落下,他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眼底满是温柔如水的情意。 正值二月,冬的寒意还未完全散去,可洛府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微风轻轻拂过,满院淡淡飘香。 德公公见到这满园春色也不禁赞叹起来:“这本该是三月才开的梨花竟是提早竞相开放,看来这小女娃还真如花仙子降临一般,将来可是花开富贵的好命呢!” 洛青可不管什么花仙子的,母女平安就是她最大心愿,他快步走入屋内看着那襁褓中小小的脸蛋,露出了极其慈祥的面容。 一屋子的人脸上都是洋溢着喜悦,似乎这小小婴儿的哭声触动了她们心底那最柔软的地方,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洛夫人见洛青笑得如孩童般,柔声说道:“夫君给我们的女儿取个名字吧!” “好!”。他眉开眼笑,走到榻边上,握住她的手,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只一个劲的笑。 第3章 辈分有点乱? 屋内暖意融融,情意深深。 洛青含情脉脉的看着她:“夫人这么辛苦,以后我们不要再生孩子了,就这一个便好。” 洛夫人疑惑地问:“为何?她一个人未免太孤单了,还得给她生个弟弟妹妹才好。” “那只要你愿意就行,我是怕你太痛苦,刚才真是急死我了。” 洛夫人温柔的笑着,靠在他怀里。 洛青琢磨良久后说: “洛阳梨花落如雪, 河边细草细如茵。” 不如,咱们的女儿就叫洛梨吧!” 洛夫人微笑着点头:“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我们不求女儿大富大贵,但求她对人生的起起落落能应对自如!” 德公公回宫喜滋滋的禀报,说是洛家生了个如花仙子一般的女娃,宫里听闻后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太后露出和蔼的笑容:“德公公,这小婴儿不都是长得差不多吗?怎么就看得出长得如花仙子一般了?” 德公公嘴角一直弯着,他一直就没收过笑脸,感觉脸上皱纹又多了好几道:“回太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呀,这才二月,那洛府竟是满园子的梨花都盛开了,老奴见到那番景象,就觉得这九王妃必定是花仙子转世了。” 太后听了也是眉开眼笑:“这倒是稀奇了,那女娃可取了名字?” 德公公点头回禀:“洛梨!” … 一个月前,洛夫人怀着身子,在将要临盆时,大腹便便的受邀至御花园赏花,年仅六岁的九王爷楚熠便指着洛夫人的肚子,说将来要娶她肚子里面的女娃娃做他的九王妃! 众人只当是小孩子胡乱说的笑话,没当一回事,可是钦天监在推算出洛夫人的产期后,惊奇地发现肚中的女娃娃,命格竟与九王爷极为吻合,实乃九王爷的良配。 钦天监推算出的,大家都是深信不疑的,太后和皇上都是惊奇不已,大臣们却还是将信将疑,这六岁的孩子就知道那肚子里是女娃?偏偏还命格吻合了? 楚熠天真无邪地说:“我就觉得洛夫人肚子里是个女娃,将来必定是要做我的王妃的!” 有人打趣道:“九王爷,你才六岁,知道王妃是做什么的吗?” 楚熠那稚嫩地声音却很响亮:“书中有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王妃便是能和我一起到老的人吧!” 太后听了大乐:“不管真假与否,若真是个女娃,哀家就定下这门亲了,不知洛夫人可愿意吗?” 洛夫人诚惶诚恐:“多谢太后厚爱,臣妇叩谢恩典!” 皇上也挺满意太后这个决定:“洛大人年轻有为,朕很是欣赏他,母后今日结了个这么年轻的亲家,还真让朕有点愧颜啦!” 大家都被逗得大笑。 南晋国九王爷楚熠,太后最小的儿子,当今皇帝最小的兄弟,与他整整相差二十岁,而皇帝最大的儿子也已经年满六岁。 太后亲生的儿子只有三个,颇具才能的便是当今皇上,而年仅六岁的楚熠却也是天资聪慧,深得她的喜爱。 这一年,六岁的大皇子楚云轩还是稚嫩的孩童。 而六岁的楚熠已是天资聪颖令他敬佩不已的九皇叔。 这辈分,似乎有点凌乱。 第4章 洛府初相见 洛梨满月之时,洛府门庭若市,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因洛家与九王爷结亲,不少平常不大来往的达官贵人也都赏脸光临。 除了大人,小孩子也是极爱凑热闹的,大皇子楚云轩和九王爷楚熠都是早早的来到洛府,想看看那传说中如花仙子一般的女娃娃儿。 今年的花期比往年都久,院中梨花正值盛开,一丛丛,一簇簇,满眼都是雪白雪白的梨花,这人间最纯净的色彩最是让人流连忘返。 九王爷楚熠捏着洛梨那圆圆的脸蛋,眼神中满是如大哥哥般的怜爱:“这小娃娃将来真是要做我的王妃吗?” 众人听了大乐,只觉得这孩子们都天真无邪的,说话也是毫无禁忌。 “九王爷,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亲哦,可不能反悔的!” “是呢,不管这小娃娃以后长成什么样,可都是你的王妃!” … 大家七嘴八舌打趣着九王爷,他也不怒不恼,脸上总是挂着笑:“我可是不要丑的女子做我的王妃!” 大家听了又是一阵笑声。 “洛大人夫妇郎才女貌,他们的女儿怎么也不会丑的!” 九王爷用那还有点稚嫩的声音问奶娘:“我可以抱抱她吗?” 奶娘和蔼地看着这个还是孩子的王爷,笑着说:“当然可以,不过九王爷可要小心点。” “嗯!”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抱起,看着她那乌溜溜的大眼睛转来转去的,不禁嘟着嘴逗起她来,只见那可爱的婴儿竟是咧开小嘴笑了起来。 九王爷到底还是个孩童,大声喊起来:“她笑了哎,她会对我笑呢!” 楚云轩奶声奶气地问:“九皇叔,她就是我的皇婶吗?哎呀,我以后要管一个奶娃娃叫皇婶吗?” 众人皆是被逗得捧腹大笑。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整个府里面就属这笑声最大。”洛青堆着满脸的笑进了屋子。 他见九王爷两只手正奇怪的抱着洛梨,不禁笑道:“九王爷这抱娃的姿势可还得学学呀!” 九王爷嘟着嘴:“我怕手锢得太紧,她不舒服,又怕手太松将她掉了下去,这般左右不是的,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奶娘闻言连忙从他手里接过洛梨:“王爷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不晓得抱也是正常的。” 他看着奶娘手里乖巧的洛梨,琢磨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坠子,小心地挂在她脖子上,然后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见大家都有送礼,可我没什么好的礼物,就把这坠子送给她吧。” 洛青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那我就先替洛梨谢过九王爷了。” 楚云轩抬起脸又好奇地问:“九皇叔,这是定情信物吗?” 九王爷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头:“这不是定情信物,这叫见面礼!真是没见识呢!” 大家都被这两孩子逗得笑声不断,整个屋子都是那么其乐融融。 阳春三月,桃红梨白,万物已经开始悄无声息的渐渐复苏,枝头上如少女般的梨花,随着微风翩翩起舞,偶尔有一些花瓣在空中飘零。 洛梨,随着这周而复始的花开花落,平安快乐的成长着,院子里,梨园里,到处都充斥着她那小小可爱的身影。 第5章 怎么这么笨 洛府院子的梨树下,洛梨正坐在秋千架上摇着晃着,正值夏天,树下阴凉无比,地上一个大约两岁的稚童在爬着滚着,嘴里还含糊不清咿呀地唤着“姐姐…姐姐…抱抱”。 洛梨呵呵地笑着:“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你呀就先在地上玩着,等我再长高一点,就抱你爬树吧…” “爬树…爬树…”小稚童又自己滚了起来,活脱脱一个小泥人。 “嗯,爬树,捉知了,喂鸟宝宝吃东西……” “哎呀,我的宝贝怎么成泥人了?”洛夫人抱起地上滚着的洛苏,边拍着尘土边数落着。 “你这姐姐当得就是不靠谱的,五岁了,还不会带弟弟玩。”洛夫人嘴里虽是责备,眼底确是宠爱,面上也是温柔。 “我也要娘亲抱呢!”洛梨从秋千架上跳下来,抱着洛夫人的腿,小脸在她身上蹭着。 洛夫人没法,只得一手一个抱回了屋子。 洛夫人先是给小洛苏收拾干净,又拿着帕子给洛梨擦脸和手:“九王爷和大皇子他们来了,你随他们一起去玩吗?” 洛梨听了两眼放光,撒腿就跑了出去,她远远地便看见楚熠和楚云轩在爬树,树下还有一身红衣的安歌,她正抬起脸紧张地看着树上。 安歌,比洛梨大两岁多的小闺蜜。 洛梨抬起小脸也看着树上,好奇地问:“安歌,他们在干吗呢?” 上面没见着什么新鲜玩意啊。 安歌见洛梨,紧张之色少了两分,红扑扑的小脸洋溢着喜悦:“他们说上去找知了,可还没找到呢!” 这时楚云轩往下瞧来:“洛梨,你也上来帮忙找吧!” 洛梨笑着点头,快速利索地爬了上去,安歌惊呆地看着她如猴子爬树般的灵活:“哎呀,你别爬那么高,小心点呀!” “知道啦!” 洛梨踩在粗一点的树枝上,开始在树上找寻起来,她翻着树叶,扫视着树皮,却一无所获。 楚熠看着她脚下压得变形的树干,调侃道:“洛梨,你吃得那么胖可是把树枝都快压断了。” 洛梨闻言愠怒地看着他:“胡说什么呀,我就是在这树枝上跳舞,它都不会断的。” 楚熠听了哈哈大笑:“你这么胖,跳舞像个笨鸭子一般,不断才怪呢!” 洛梨看着他那副欠揍的模样,往他踩的那根树枝跨上去:“哼,就算要压断,也得你陪着我一起掉下去!”说完,还在上面蹦了两下。 楚云轩看着他们的树枝似乎岌岌可危,大声喊起来:“洛梨,你快把九皇叔那根树枝踩断了,赶快换个地方呀……” 话音刚落,咔嚓一声,树枝断裂,楚熠和洛梨双双掉了下去。楚逸眼疾手快,提着洛梨的衣领落在了地上。 安歌早已吓得捂住了双眼,意料之中的巨响没有听到,她才把双手缓缓移开,见二人完好的站在面前,提着的心瞬间放下。 洛梨因被楚熠提着衣领下来,她感觉呼吸不太顺畅大口地呼吸,楚熠见她这般,又轻轻地拍了下她的背:“怎么这么笨啊?” 洛梨终于感觉呼吸恢复过来,瞪了他一眼:“哼,就会欺负小孩子。” 楚熠无奈地看着她,笑而不语。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知了的叫声声声入耳。 第6章 小洛梨护短 洛苏整日里跟着洛梨,十足一个小跟班,她在前面跑,他便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追。 “姐姐,带我捉蛐蛐。” “好!” “姐姐,我要去捉萤火虫。” “好!” “带我捉蝙蝠,好不好?” “好!” “姐姐,我要爬到那棵树上去看鸟宝宝。” “啊?那很危险哎,等你还长大一点吧!” 洛苏眨巴着他的大眼睛,似是很无辜地说:“听娘说九王爷六岁便能自己定亲了,我如今六岁了,连爬树都不可以吗?” “好吧!” 洛梨只好让他踩在自己肩膀上教他慢慢往上爬,她跟在下面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着。这样摔过几次后,洛苏便能渐渐地爬上去了。 洛梨轻轻拍着酸痛的肩膀,揉着快要断了的手臂,气喘吁吁地说:“真是比练武功还累呢!” 洛苏又缠着她:“那姐姐教我武功吧!” 洛梨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不是有师傅教你吗?干吗要我教?再说你现在还是先学好功课啊!” 洛苏撅着小嘴巴:“师傅每天凶巴巴的,还是姐姐好一点。功课我也会认真学的!” 洛梨见他那可爱劲,便笑着答应,不过他这么小也学不来什么,她便是带着他到处玩耍了。 一日,洛苏一个人躲在树后面呜呜地哭,洛梨听到声响,顺着声音找到他,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呀?小男子汉哭什么呢?” 洛苏眼泪汪汪的,嘴翘得老高:“先生说我功课没用心学,当着所有学生的面批评我,还用戒尺打了我的手呢!” 说完,把红红的小手伸给她看,又极其委屈地哭了起来。 洛梨用袖子擦干他的眼泪:“哭也是没用的,先生批评你自有他的道理,不过当众……却是有点过了。” 说完她拉着洛苏想要去找先生理论一番,待到先生家里时,见先生在酣然大睡,洛梨本想打道回府,可看到他那花白的长胡子,竟是动了坏坏的小心思。 她让洛苏在门口等着,自己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子,在墙上拿下挂着的大剪子,再猫着腰轻轻地走到先生旁边,咔嚓一声,胡子全被她剪了。 先生被惊醒,看到洛梨先是露出了和蔼的笑,再见她手里拿着的剪子和散落一地的他心爱的胡子,顿时被气得吹鼻子瞪眼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洛梨只好丢掉剪子,转身拉着洛苏撒腿就跑,先生拿着棍子在后面使命追,可怜他一把老骨头,硬是追了半条街也没挨到他们的影子一下。 洛梨和洛苏被洛青罚了七日禁足,洛梨觉得这种惩罚真是苦不堪言,禁足实在是让她太痛苦了,她便偷偷带着洛苏爬窗,爬墙出去,当然,又少不了洛青的一顿责罚。 此后,洛梨在京城便留了个顽劣的名声。 楚熠听说这事后竟是偷偷的笑着,楚云轩却是打趣他:“你这王妃还真不是省油的灯,以后嫁入王府可就是要鸡飞狗跳了。” 楚熠却不以为然:“小时候性子顽劣点,不代表会一直那样的!我的眼光不会错的。” 楚云轩哈哈笑着:“就六岁时的眼光?我看洛家是太惯着她了,男孩子一般养着。” 他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第7章 两小本无猜 明净清澈的小溪欢快流畅,在阳光的映照下如水晶般晶莹透亮。小溪两侧绿草如茵,花红柳绿,一抹山色如画。 洛梨和安歌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拿着网,赤着脚在水里淌着,她们看到鱼儿出没便跟着跑着,咯咯的笑声伴着溪流哗哗的声音,如同一支欢快的歌曲。 “洛梨,这鱼可比我们灵活多了,你不是拜师学了武艺吗?怎的也是这水平?” 安歌放下鱼网,双手叉着腰,气喘吁吁地看着她。 洛梨瞅了她一眼:“那你见我喘了一下大气吗?这就是练了武的好处呗。” 安歌还真的走到她面前听了下她的心跳:“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那你怎么连条鱼都抓不到呀?”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鱼在水里比我们聪明呀!” 她们忙活大半天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正当她们垂头丧气的想要打退堂鼓时,楚熠如天神一般降临。 他似乎偏爱白色,已十六岁的他,翩翩少年,风姿绰约,温润如玉,黑玉般的头发松松绾起,眼神如阳春三月般的温暖,洛梨竟是一时半会移不开眼睛。 他看着水里垂头丧气的二人,笑着开口:“两位姑娘可有需要帮忙的?” 洛梨和安歌赶紧点头,洛梨歪着头问:“你抓得到鱼吗?我们可是在这水里折腾好久了。” 楚熠看着已十岁的洛梨,还是那般胖胖的,又是这般贪玩,不禁蹙眉:“洛梨,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做我的王妃?” 安歌在后面偷笑,洛梨看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禁来气:“谁做你的王妃啊?你今年不是十六了吗?可以娶亲了耶,不用再等我了,不然会成老男人的。” 他眉眼舒展开来,薄唇勾起完美的弧度,眼神如春风般温暖含着笑,跳进了水里:“本王爷可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岂能作废,你现在还小,我还懒得跟你说。” 他开始低着头仔细寻找鱼儿,片刻功夫,他轻而易举便抓了两条,洛梨和安歌高兴得松了裙摆,从他手里接过鱼放入了吊在岸边的竹篓。 楚熠看着她们湿了半截的衣裙,又瞧了瞧洛梨那笑得明媚的脸,不禁问道:“只是抓到两条鱼而已,至于这么开心?” 洛梨看着那在竹篓里游着的鱼儿,欢快地说:“我家那洛苏最是喜欢吃这小溪里的鱼,这下总算不会空手而归了。” 安歌悄声说道:“我们可是偷偷溜出来的,不然都得挨骂了。” 他恣意地笑着,并不奇怪,洛梨疼爱她弟弟,这个京城似乎都知道,带着他爬树,捉蝙蝠,斗蛐蛐,捉萤火虫…… 听说有一次洛苏被教书先生批评得哭,她便带着他去偷偷剪了先生的胡子,先生追了他们半条街,骨头快散架了也没追上…… 他不禁暗自好笑:“你倒是十足的姐姐样,却没得一点王妃样。” 话音刚落,脸被泼湿了一片,只见洛梨双手捧着水,又向他泼来,她哈哈笑着:“还让你乱说话!” 他温柔地看着她,任她闹,任她玩,任那银铃般的笑声响彻耳边,任那清澈的水花四溅。 安歌坐在岸边笑着瞧着他们,他们这算是两小无猜吗?她心里其实也有着无限憧憬。 第8章 少时不愁嫁 春风拂面,蓝天浮云淡淡,迎着漫天的柳絮纷飞,青石路上已铺上一片白,孩童在路边上扑蝴蝶。 西街的小巷里,多了一份宁静,淡淡的花香夹着一丝梨花酿的香气,久久徘徊在空气中。 “这柳婆婆做的梨花酿真是香,即使在这深深的巷子里,都藏不住那沁人心脾的香味。” 洛梨灵动婉转的声音在这巷子里,显得格外动听,她身后跟着一袭白衣的楚熠,翩翩少年,俊逸非凡。 “你又偷偷溜出来喝酒,不怕被你父亲责罚吗?洛梨,我说你怎么就不消停点呢?” 楚熠声音中略有着不满,眼中却是泛着宠爱,如玉的面庞仿佛春日的暖阳,让人心肺都透着暖意。 洛梨乐道:“把你拉出来垫背,惩罚总会少点的,你这皇叔的身份还是挺好用的。” 楚熠嘴角抽了抽,拉着她进了柳婆婆的院子,一股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不少蜜蜂在头顶盘旋着,发出嗡嗡地声音。 柳婆婆见到他们二人,满脸笑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九王爷又带洛丫头出来玩?可是惦记着婆婆的梨花酿?” 洛梨不住的点头:“嗯嗯。柳婆婆,是九王爷他嘴馋,非要拉着我一起,这事可别让我爹知道呀。” “放心好了,洛大人怎么也不会找到这巷子里来的。” 说完便拿了一壶梨花酿给他们,精致的酒壶,装着洛梨认为最美味的琼浆玉液,她眼睛里都已经发出了丝丝光芒。 楚熠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听她们闲聊着,然后一口一口地品着这散着淡淡清香的梨花酿,他似乎都不清楚,是他爱喝,还是因为她爱喝,一抹笑意在他脸上晕开,少年的风姿更加迷人。 夜色阑珊,华灯初上。 洛梨匆匆往家赶,嘴角念叨着:“回去又得挨罚了,怎么玩起来就忘乎所以了呢?” 楚熠跟在她身后,无奈又好笑:“说我硬拉着你不让你早回的,洛叔叔会宽容点的。” 洛梨回头,稚嫩的脸看向他:“我每次都是这样说的,他可能都听腻了,不过我一说反正又不愁嫁,他似乎脾气就小了点,哈哈。” 楚熠只觉得满头的黑线在扎他:“你就不怕哪天我不要你了。” 说完大步往前走着,洛梨在他身后大笑,她抬步去追他,却撞到一个只比他高一点点的身影上,顿时觉得头冒星星。 小小少年长得极美,他有点恼怒地盯着她:“小丫头,怎么这般冒冒失失的?” 洛梨抬起脸,眼睛却是在人群里寻着楚熠:“你怎么就不避让一下呢?让我把人都跟丢了,都怪你。” 说完撒腿就跑,小小少年看着那抹小小的身影,衣裙上淡淡的梨花在他眼前晃着,他如大人般的叹了口气:“京城的女孩都是这样无礼的吗?” 洛梨追了一段路,见到楚熠正站在一颗柳树下等着她,纷飞的柳絮落在他的头上,如雪花一般,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儒雅的白袍上,如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华。 洛梨笑着跑向他,他笑着看她跑来…… 第9章 情不知所起 南晋国三十一年 天有不测风云, 人有旦夕祸福。 皇上因病驾崩,举国哀痛,民间也是不断叹息,不到四十的年纪,可还正值壮年呢,可只能哀痛和惋惜。 十七岁的嫡长子楚云轩继位,封丞相之女为皇后,同是十七岁的楚熠开始全力辅佐他,届时,虎视眈眈的西越国和北冥国开始蠢蠢欲动。 楚云轩很少再来找他们,楚逸也是来得比以前少了,而安歌难过了很久很久,此时的洛梨才明白,安歌竟是一直喜欢着楚云轩。 楚云轩身边现在可不是只有皇后,还封了很多妃子,洛梨不是太明白,为何一个男子可以拥有那么多女人,她见安歌伤心,便经常陪着她说话,拉着她偷偷去酒楼听戏。 静谧的夏夜,残月挂在西边的天空,天幕星星点点。 洛梨在空旷的草地上轻盈地追逐着萤火虫,她把抓到的萤火虫轻轻放入纱袋里,渐渐的,纱袋越来越明亮。 楚熠坐在草地上看着她奔跑,看着她无忧无虑的玩耍,他看她的目光不再是像看一个小孩子,他早已经懂得了什么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已经明白了他的王妃不仅仅只是儿时玩伴,虽然她还是如孩童般的懵懂无知。 她提着亮堂堂的纱袋满头大汗的跑到他身边:“你看,许多微亮的光聚集在一起后,竟也可以这般亮呢!” 楚熠温柔地笑着,拿出帕子递给她:“你这是想证明什么呢?” 洛梨接过帕子擦掉额头上的汗,在她旁边坐下,看着那些萤火虫出神,琢磨片刻后,她脸上竟是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哀愁:“我竟才知道安歌一直喜欢皇上,可是他如今已经有了皇后,还有了很多女人。” 他似是没料到她会说起这个,他瞧着她出汗后微微红着的脸,温和地说:“皇上对安歌也是有情的,只是他也有着很多身不由己。” 洛梨似懂非懂:“后宫便是如这纱袋一般吧,每个妃子就是这发光的萤火虫,是她们聚在一起才让那冰冷的后宫热闹起来。” 楚熠温柔地笑着:“你不需要懂这些。” 她突然打开袋子的封口,萤火虫蜂拥而出,不一会儿,纱袋空空如也,那些微微发着光的萤火虫在他们头顶盘旋着,很久才散去。 洛梨看着那飞舞着的小小光点,双手捧着脸,抬头看着:“其实这样才好吧,没有束缚,自由自在的,即使只有那微微弱弱的光。” 楚熠吃惊地看着她:“你才多大呀?又怎么会懂大人的情感?或许她们也都是心甘情愿的呢?” 洛梨转过脸看向他:“那你也会跟他一样吗?会有着无数个女人?” 他看着她那天真的脸,不知该怎样跟她说,他可是一直在遵守着那从小的诺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再等几年再跟她说吧。 他往草地上躺下去,手枕在脑袋后面,看着星空:“我自然不会跟他一样,我就做个闲散王爷便好。” 洛梨拉着他:“你若是要纳其他女子可是得经过我同意的,而且绝不能在我过门之前。” 楚熠看着她不禁大乐:“原来你人虽小,性子还挺霸道的!” “那当然,我不霸道一点,怎么能欺负你呢?九皇叔!” 洛梨呵呵笑着,起身漫步在草地上,又继续追赶着萤火虫,却不再想把它们装入纱袋。 夜静静的,很美好! 第10章 安歌欲进宫 翌日,洛梨正在梨树的秋千上乘凉,安歌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来找她,她眼神坚定地告诉洛梨:“洛梨,我会进宫,十六岁便会进宫做他的妃子。” 洛梨惊得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是皇上要你做他的妃子吗?你竟愿意?” 安歌点头:“我愿意的,嫁给她是我从小的梦想。” 洛梨见她眼神坚定,眼睛却是红红的,不由得又问:“你愿意,但是并不开心是吧?不然怎么把眼睛哭成这样了。” 安歌面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开始想不明白就只会哭,可现在已经想通了。” 洛梨不解,爱情真会让人这样飞蛾扑火吗?喜欢一个人竟是不在意他身边有别人吗?她似乎不太明白,安歌也知道她不会很明白… 洛梨沉默很久后才说:“你不愿意自由飞翔吗?愿意做那纱袋里的一只萤火虫,就算那么拥挤,却还是拼命想进去?” 安歌温婉地笑道:“洛梨,等你长大便明白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洛梨皱眉:“什么生啊死的,不要说得这样悲观了!不管你怎么决定,开心就好!” 洛梨看着安歌那已经出落得倾城的绝色容颜,竟第一次觉得,女子还是普通一点就行了。 十四岁的安歌似乎动情太早,用情太深。 几日后,安歌说皇上邀她进宫玩,让洛梨陪着一起去,她见安歌心情大好,不好扫兴便应允了。 皇宫内,宫殿金碧辉煌,光彩夺目,御花园里百花齐放,美不胜收,遍布各种古树,奇石,亭台楼阁,石子铺的小路干净得像刚被雨水洗刷了一般。 皇上一身明黄龙袍,威仪尽险,俊朗的脸庞已多了几分沉稳之气,浓眉大眼很是精神,他见到洛梨先是一怔,随后笑道:“曾经那个胖胖的洛梨如今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 他身后的德公公也跟着附和:“老奴可是看着洛姑娘出生的,真是光阴似箭啊。” 洛梨打趣着他:“皇上如今是九五至尊,想见您一面还真是难得。” 他笑意更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带安歌去走走,皇祖母想见你,你去一趟仁寿宫吧。” 洛梨点头,便径直去了仁寿宫。 太皇太后一身高贵的黑色宫袍,脸上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雍容华贵,她见了洛梨,打心眼里高兴,拉着洛梨的手不停地念叨:“如今是长成大姑娘了,熠儿呀是巴巴地等着娶你,至今是连一个妾室都没呢!” 洛梨还不太懂得情爱,却是知道自己生来就有婚约,她便转移了话题:“太皇太后,听说您这宫里的点心最是好吃呢。” 太皇太后听闻乐呵呵地吩咐嬷嬷准备去了,她看着洛梨瘦弱的身子,叮嘱道:“是得多吃点,太瘦了。” “刚才皇上还说我以前胖着呢!”洛梨如银铃般的声音如百灵鸟一般,这仁寿宫的人见了她都是笑意盈盈的。 太皇太后数落着:“别听他胡说,他的妃子不也都是胖胖的,听说他过段时间要纳那安歌为妃,哀家见过一次,倒是跟你一样瘦弱。” 洛梨微微笑着,这宫中不乏各种美人,安歌那京城最美的女子,自然是跟其他莺莺燕燕不同的。 第11章 聚散匆匆 这一年,洛梨的母亲突然病重,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洛青焦急万分,洛梨更是人生中第一次觉得恐慌,为了给洛夫人治病,他们只能到处去寻访名医。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们后来得知允州有一神医,可那神医性格怪癖,发誓终身不出允州,洛青只好向皇上辞官,打算带着全家搬离京城,定居允州。 皇上虽是不想失去人才,却见洛青态度坚决,也无可奈何,封了他允州牧,若是想回京城,随时可以! 一时间,洛青为了妻子放弃大好仕途,成了民间的美谈。 安歌得知后,十分不舍得洛梨,可怜巴巴地央求她留在京城。 洛梨勉强地笑着:“安歌,聚散匆匆,我还会再回京城的。” 安歌有点伤感:“那要等你嫁入王府之时吧?” 洛梨明媚地笑着:“也许吧,你自己要保重,但愿我能亲眼见你出嫁呢。” 洛苏拉着安歌的手,如大人般的语气说:“安歌姐姐,若是过得不快乐,便来允州找我们玩哦!” 洛梨敲了一下他:“安歌姐姐肯定会快乐的,你会不会说话呀?” 洛苏摸着被她敲过的地方,苦哈哈地说:“姐姐就会欺负我,安歌姐姐就不会。” 安歌笑了,洛梨的心情也好了些许,她们又寒暄了一会,告别后洛梨便踏上了马车,她一直在四处张望,顾首翘盼,终是没有见到楚逸的影子,她失落地坐回马车里,陷入了无限相思。 城楼上,楚熠孤寂地立于城墙边上,一袭白袍被风吹得衣诀飘飘,腰束玉带,身姿挺拔,他眼神深邃地注视着洛家一行人渐行渐远。 他的眸光不再似那春风般的温暖,而是显得那么落寞孤单,他在心里念着,自己竟是如此不敢面对她的离开。 他抬头看向天空:“洛梨,你才刚出城门,我便觉得难受,已等了你十一年,剩下的几年该怎么熬?” 玲珑骰子安红豆, 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已情根深种, 她还情窦未开。 洛梨此后便随家人在允州安了家,她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个江南小镇,依河成街,街桥相连,杨柳依依,好一幅诗情画意。 精致的小院后面是一大片梨树,正值金秋,树上挂满了如葫芦般黄澄澄的梨,中间那棵最大的树下,还有一个秋千在随风轻轻晃着。 洛苏念念叨叨:“姐姐,这院子似乎是专为你准备的一般,全都是你喜欢的格调。” 洛梨看着眼前的绿叶荫浓,果实累累,一路失落的心情也如拨开了云雾般的阳光了起来:“此情此景感觉从没有离开过京城呢!” 洛苏跳着摘下一个大大的梨,在衣服上蹭了几下便大口吃了起来:“梨也很甜啊,姐姐,你要不要吃?” 洛梨瞥了他一眼:“我回屋看看父亲有没有请回那神医。” 神医自称赛华佗,他除了不出允州,其他都很好说话,一请便来,没一点架子,不是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就一普普通通的中年人。 洛夫人日渐好转,经此一事,洛青只想留在这小镇一家人和乐融融,不愿再入京城那繁华之地。 洛梨半知半解,但父亲已决定,她也乐意,只是总是少了些许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第12章 情窦初开 岁月如梭,韶光易逝。 安歌如愿入了皇宫,被封为安妃,她在写给洛梨的信中,字里行间都是憧憬是幸福,洛梨只希望那宫苑深深,不要吞噬了她的一番深情。 暮春三月,繁花盛开,草木葱笼,梨园的梨花却已开始渐渐零落,纷纷扬扬,落了满头。 洛梨,一袭雪白纱裙十分飘逸,裙摆处绣着星星点点的银丝边梨花,红色的花蕊淡淡的点缀着。顾盼之间,风姿绰约,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花仙子般清新动人。 十四岁的洛梨,已出落得玉立亭亭,清丽绝伦。 她跳到梨树的枝头,看着满园的梨花,忍不住翩翩起舞起来,她衣袖轻轻舞动,轻移莲步,一头长发倾泻而下,白衫如雪,无数花瓣也随风起舞,她如同精灵般地在树枝上轻盈旋转。 梨花淡白柳深青, 柳絮飞时花满城。 眼前这绝美的画卷全部印入楚熠的眼帘,他目不转睛,凝神注目,洛梨轻轻飘落到树下,纷飞的花瓣围绕着她缓缓飘下,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雪白的花瓣。 楚熠缓缓行至她身前,温柔地拂去她头上的花瓣,又用手轻轻抹去她额头上细微的汗,柔声说道:“那个胖胖的小女孩终于不会再压断树枝了。” 洛梨轻轻地退后两步,微微羞红了脸:“九王爷这是打算一直取笑我下去吗?” 眼前的男子比三年前更加沉稳了,如玉的面庞如雕刻一般精致,有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成熟,他已不再是那稚嫩的少年,却是越发的光彩夺目。 他温柔宠溺地看着她:“洛梨,等我两年后来娶你!” 他清澈透亮的眼眸变得如火焰般,似要把这诺言印入她的心底。 洛梨怔住,脸不禁如火烧般的红了,她支支吾吾地问:“这么久未见,一来怎么就突然说这个?” 他拉着她的手,眼神温柔地注视着她:“我马上要出去征战了,所以特意来见你一面,最快一年,最慢两年也肯定能回来,你能等我吗?” 洛梨显然是被惊住了,竟是要去打仗,她有点失落,担忧:“要打这么久吗?会不会有危险呢?” 楚熠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心里暖暖的,他温和地说:“不会有危险,等我回来,做我的九王妃!” 洛梨见他这般意气风发,自信满满,提着的心徐徐落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同心结,又拿出一张小纸条,打开后在上面赫然写着:邂逅相遇,与子谐臧。 他把同心结和字条都放在洛梨的手心,握着她的手,深情地向她说:“我等了你十四年,你再等我两年,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洛梨,你愿意吗?” 洛梨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她从小便知道这门亲事,可小时候并不懂,只知道喜欢跟在他后面疯,喜欢欺负他,如今情窦初开时,便遇他深情告白,她怎能不心动? 洛梨含羞点头:“两年后的梨花盛开时,便是你的承诺兑现之时。” “好!” 楚熠满面春风,眼神温柔,洛梨只觉得心底有一丝暖意在微微荡漾,春意已浓,少女的春心也在悄然萌动。 丝丝话语,难以诉衷肠,楚熠只觉得眼前的女子的一颦一笑,是那般的荡人心魂…… 第13章 童言无忌 楚熠在短暂停留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夹杂着他的急切,他的盼望。 春日细雨纷纷,满园的花瓣零落成泥碾作尘,时光如水一般流逝,伴随着那日渐浓烈的思念。 梨园内,有她舞剑的曼妙身姿,有她精心读书的身影,洛苏有时候会和她下棋,还有她的丫鬟秋露,秋露是个开朗的性子,也会武功,洛梨很是喜欢她,也百般纵容着她。 年年岁岁花相似, 岁岁年年人不同。 转眼间,又是梨花盛开之时,这一年,洛梨,十六岁。 曼妙多姿,亭亭玉立! 她每天在梨园等着,盼着,却一天天的失望,她看着手里的同心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这是要失约了吗?” 洛苏看着得了相思病的姐姐,好奇地问:“九王爷跟你约了什么?” “小孩子,不要问这些了。” “十三了,也不小了!” 洛梨抬头看着满园的梨花已渐渐开始凋零,心里无限惆怅,心里在默念:楚熠,待繁花落尽,你若还未赴约,那我便不再等待。 京城渐渐有消息传来,九王爷还未回京,虽然这次征战并不太顺利,打了两年之久,但最终还是把西越国打得败退,签下了条约。 洛梨阴霾的情绪如拨云散雾般顺畅了起来,原来他不是有意失约,而是事出有因。 秋露见她这般模样,不由得打趣道:“既是这般思念,何不自己去京城找他呢?” 洛梨好笑地看着她:“他回京城后自会来找我,我为何要去找他?” 秋露不以为然:“你们本就有婚约,去找他也没什么稀奇的呀,人家打了两年仗,你给他一个惊喜,他岂不感动得要死?” “真的可以去?” “去得!” 洛梨托着腮,仔细琢磨:“那我见到他后便马上回来等他。” 秋露笑着说:“见到了还会舍得回来吗?” “我也想安歌了,不知道她在皇宫里是否真如信上说的那么好。”洛梨以前不太懂,现在却越发觉得深宫之中,最是磨练人的心智,安歌那样温婉的女子,能躲得过一把把利剑吗? 秋露点头称是,也是一阵叹息。 寂寞空庭春欲晚, 梨花满地不开门。 九王府也会如皇宫一般吗? 洛梨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温润如玉的白袍男子,那样风姿无双的人,应是很多女子向往的吧! 秋露见她出神,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怎么了?又犯花痴了吗?” 洛梨打开她的手笑道:“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犯花痴的人。” 洛梨跟父母亲提了这事,他们倒是都随她,她看着到了中年仍是感情深厚的双亲,心中也了然,他们对于感情,向来是非常开明。 只是洛苏不太高兴:“姐姐若去了京城,我怎么办?” 洛梨讪笑:“你可是快要娶媳妇的人了啦,怎能还粘着姐姐?” 洛苏不屑的说:“那九王爷都二十二了,还没娶呢,我还是小孩子。” 洛青听了乐道:“九王爷是自己指腹为婚的,那不一样。” 洛梨想象着他六岁时说那番话究竟是何模样,兴许就是一句童言无忌,促就了一段姻缘。 第14章 初遇祁风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洛梨和秋露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程,一路上草长莺飞,杨柳依依,他们坐在马车里观望着两边的春色,不禁感叹,山河秀丽,如诗如画。 秋露如那枝头唱歌的黄鹂鸟一般,一路上叽叽喳喳,兴奋不已。 赶了一天路后,他们在一客栈停了下来。 客栈位于一集市上,很是热闹,来往的客人也很多,他们进入大堂时,已是座无虚席。 小二见二位美丽姑娘,忙迎了上来:“姑娘是要住店吗?” 洛梨点头:“这吃饭可是没位置了?” 小二尴尬地笑道:“实在不好意思,要不二位先去房间稍等一下?” 洛梨正要开口,却闻一男子声音响起:“二位姑娘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过来一起坐。” 只见一容貌绝伦的黑袍男子独占一张桌子,浓黑的眉毛,眼形似若桃花,薄薄的嘴唇,唇角微微勾着一丝笑,样貌有点放荡不羁,姿态却是华贵无比。 洛梨和秋露面面相觑,洛梨还是颇具防备之心:“多谢公子了,我们再等会就是。” 黑衣男子也不勉强,只是笑了笑,洛梨和秋露正准备上二楼的房间,却听到客人们竟在讨论楚熠。 “九王爷马上要回京城了,打了两年,不容易啊!” “好像这次西越还主动献出他们公主呢。” “那不知道公主可是献给谁?” “不知道啊,我猜应该是皇上吧。” “可是我听说九王爷会带回一个女子啊……” 洛梨的脚步停住,凝神看着那些八卦的人,心里却是有了几分苦涩,面上也有了些许愁容。 秋露拉住她:“这种传闻,先不管它。” 洛梨笑着点头:“我信他!” 黑衣男子眼神深幽地瞥了她一眼,又继续拿着酒盏悠然自得地喝起酒来。 洛梨盯着他看了片刻,便不再理会,径直回了房间。 她们放下行礼后,那个小二很快便送了壶茶上来,不知是抱歉还是献殷情:“两位姑娘,本店若是怠慢了,还请不要往心里去啊,这是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当作是赔礼了。” 秋露撇着嘴,围着那小二转了一圈后,啧啧着嘴:“小伙子,可别在姑奶奶面前打歪主意,很危险的。” 小二皮笑肉不笑一般:“姑娘说笑了,我们又不是黑店,怎么会有歪主意呢!” “那就好!姑娘我可不是吃素的,别以为我们是两个姑娘家的就好欺负啊!” 洛梨凝视着小二:“弄两个你们这的招牌菜,送房里来吧!” 小二连声说是便退下了。 洛梨好笑地看着她:“秋露女侠,可是发现可疑地方了?” 秋露笑着地把脸靠过来:“洛大小姐,我是粗人,只能吓唬吓唬别人,可不可疑还得需要你观察。” 洛梨把茶壶拿在手里看了一圈,又打开闻了闻:“茶还真是好茶呢。”说完她倒了两杯,一杯递给秋露。 秋露接过狐疑地问:“确定没问题?要不要试下呢?”她掏出银针试了下,没问题,才一饮而尽。 洛梨悠闲地品着,幽幽开口:“今晚小心点。” 秋露张大嘴巴:“那就说还是可疑咯,那我今夜还能不能睡觉了?” 第15章 适合作案 月黑风高,微风起伏,万籁俱寂,很适合作案的日子。 只留着贼眉鼠眼在外的两名黑衣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洛梨她们的房间外,手里拿着迷烟筒,手指把窗户纸捅破后,开始往屋里吹迷烟。 他们作案时,专心致志,眼睛一直瞄着屋子里,脸上已有兴奋龌蹉之态。 “哎,这屋里的姑娘美吗?”一清亮的女声响起。 “美啊,美若天仙。”一黑衣男子回答,口水已经流了满地。 “那你们蹲在这是想干啥呢?” “废话,当然是我们兄弟一人一个啦。” 秋露双手叉着腰,站在他们后面,眼中已露出凶光:“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两黑衣人才觉不对劲,对视一眼,回头一瞧,顿时三魂丢了两魂,惊恐地看着秋露。 还未等他们开口,秋露便一人送了一脚,破门而入,摔到了洛梨面前,二人见仙子一般的洛梨泰然自若的坐在桌子旁,竟是吓得跪了下去:“仙女饶命啊!” 洛梨咯咯笑着:“我可不是什么仙女,不过差点成了你们的猎物了。” 秋露拿着剑指着他们吼道:“你们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现在还要不要一人分一个啊?” “不敢,绝对不敢了,我们就是鬼迷心窍,不不不,是色迷心窍了。” 二人举着手,已是吓得大汗淋漓,说话已经不利索了。 原以为两姑娘柔柔弱弱,很好对付,不曾想却是会武功的,第一次作案就栽了,他们觉得真是倒了血霉了。 洛梨瞧着他们那吓破胆的样子,厉声问:“你们可曾加害过其他姑娘?” 二人皆抬起头,把手又举高了点,竟是异口同声:“没有,今天真是第一次动了歪念,还请姑娘手下留情啊!” 秋露在他们屁股上又是一脚:“谁相信你们说的鬼话啊?” 他们疼得哎呦喧天,洛梨好笑地看着秋露那大义凛然的模样。 “姑奶奶啊,我们不敢骗您啊,今日真是一时兴起,绝没有害过其他女子。” 洛梨起身,站在他们面前,淡淡地开口:“今日我便信了你们,若是以后敢为非作歹,可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是,是,是,谢谢两位仙女,我们保证不会有下次,绝对本本分分做人。”二人把快跳到嘴里的心艰难地咽了下去,如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般,已是虚脱无力。 洛梨清冷着点头,朝他们摆了摆手,二人连滚带爬地溜了出去。 秋露不屑地看着他们:“就这点智商和胆量还开黑店,怎么混得下去?还有洛大小姐,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洛梨轻笑:“这也不算是黑店,他们也确实是初犯,我们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秋露撅着嘴:“你怎么就知道是初犯呢?我就该再多踢几下的!” “若是惯犯,怎么会被你我吓成这样?因为是初犯,所以怕我们报官吧,而且这客栈生意兴隆,想来他们也不是什么恶类。” 秋露不再反驳,四仰八叉的躺在了榻上,洛梨笑了笑,过去把她使劲一推,让她滚在了里侧,自己在外侧躺了下来,片刻后便进入了梦乡。 夜又归于静寂,四月的春风不再有寒意,一丝丝透着窗户灌入了屋内。 第16章 搭讪得说实话 人间四月芳菲尽,春意盎然,蓝天白云。 洛梨无心欣赏这最美人间四月天,心思早已飞到京城,楚熠,该是快回了吧! 从花开到花落,似乎很短暂,却觉得一日比一日难熬。 京城繁华地,轩盖凌晨出。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又夹杂着一丝陌生,仿佛看到街道上曾经奔跑,嬉笑的身影,楚熠、楚云轩,还有安歌。 秋露看着两旁的街道:“我们在哪落脚呢?” “先住醉心楼吧!” 她们来到醉心楼,京城的酒楼不比其他地方,不但人多,而且四面八方来的客人不少,那些小道消息,市井八卦,往往就是从此传出。 她们订好房间,便找了位置坐下来,刚落坐,洛梨便觉得眼前一暗,抬头看去,却是那清贵无比的黑衣男子,正用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笑看着她。 洛梨和秋露都是惊讶:“竟是这么巧吗?” 他神态优雅地在洛梨面前坐下:“前几日未曾有缘坐在一起,不知今日姑娘可否赏脸?” 洛梨讪笑:“公子都已经坐下了,我又岂有逐人之礼?” 他眉眼间笑意更浓:“是在下唐突了,实在是因觉得有缘,才敢冒昧打扰,在下祁风。” 秋露瞥了他一眼:“什么有缘啊?若她是个相貌普通之人,你还觉得有缘吗?” 祁风似是没料到秋露会这般直白地挑明,竟是尴尬地笑笑:“自然也是因为姑娘让人赏心悦目。” 秋露斜了眼,嘟囔道:“找人搭讪说实话不就行了。” 洛梨偷笑,秋露这直爽的性子估计是难改了,她瞧向祁风:“公子似乎不是京城人士?或者不是南晋人?” 祁风露出略微诧异:“姑娘怎么会如此问呢?” 洛梨浅笑着说:“你腰上玉佩特别,我第一次见,便大胆猜测了。” 祁风恍然,眼底有着一丝意味不明,淡淡地说:“我是从西越来的商人,现在两国休战结为盟好,应是从商的好时机。” 洛梨点头,哦了一声,她想问有没有听说九王爷的消息,却忍住了没问。 大堂内人声鼎沸,却还是依稀听见不少人在议论着九王爷,洛梨是习武之人,自然也听得一些。 可祁风说的却是更加清晰:“九王爷楚熠英勇神武,把西越打回了原形,这次便是带着西越公主前来和亲,说是和亲,其实也是他们两情相悦。” 秋露惊得张大嘴巴,她刚想开口,洛梨向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只好闭嘴,洛梨却是淡淡地开口:“听说九王爷温文儒雅,西越公主喜欢他也不足为奇。” 祁风见她这样镇定,眼底的玩味之色竟是更加浓烈:“我听说的可是他们相互倾慕,公主可是西越最美的女子,哪个男人能不动心呢?” 秋露不以为然地说:“最美女子又怎样?我们南晋才是美女如云。” 当年洛梨和安歌,被称为京城最美的两人,且她们亲如姐妹,在坊间一直也是传为美谈。 洛梨身子轻微晃了晃,但她还是坚信楚熠不会负她,于是她淡淡地笑了笑:“若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是极好的,当然还得传言属实才行,祁公子,你说是吧?” 祁风低头不语。 醉心楼的客人还是络绎不绝,或风尘仆仆,或各安心思。 第17章 不要考验感情 静谧的夜晚,小小星光闪烁着,小船般的月儿挂在天空发出微弱的光,京城的百姓都已安睡,洛梨偷偷回到了曾经京城的家,那一片梨园,院子空置了几年,却似乎一直有人打扫,好似还在等着她回来。 她躺在长满新叶的梨树上,仰望着星空,春分微微拂面,还依稀能听见几声虫子的鸣叫,春泥的气息扑鼻而来。 “楚熠,你会让我失望吗?” “你就是京城的洛梨?九王爷的未婚妻?” 洛梨惊得差点从树上掉下去:“谁?” 洛梨见一人影在靠近,借着微弱的月光,见是祁风,不禁疑惑地询问:“大半夜的,你跟踪我?” 祁风跳到树上,坐在另一树干上:“我见你深夜出门,又没带上那个丫头,便跟过来看看。” “你也有好奇心吗?” “当然,特别是美貌的女子。” 洛梨轻笑:“对别人的未婚妻也可以吗?也可以好奇地跟踪?” 祁风大笑:“你不都说了是未婚吗?” 洛梨无语,沉默。 祁风看向那一身雪白衣裙的女子,他似乎并没有认真打量过她,心里念的想的都是另一个人,他眼中逐渐有了淡淡的忧伤。 片刻后,他开口问她:“若是他娶了其他女子,你会如何?” 洛梨从树上跳下:“不知道,至少现在他没亲口跟我说,其他人嘴里说的我可都不在乎。” 祁风跟着跳下,站到她面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吗?若是这样的感情都经不起考验,不要也罢。” 洛梨思忖片刻,幽幽地说:“祁公子,感情呢,永远不要试着去考验。” 洛梨开始有了一丝不安,她一直所坚信的只怕到最后也是不堪一击。她匆匆离开梨园,祁风紧跟在她身后。 她回到房间时,却见屋内掌着灯,秋露在焦急地踱来踱去,见她回来,忙迎上去:“我的洛大小姐啊,大半夜你去哪里混了啦?是想急死我吗?” 洛梨郁闷的心情,见到她后散去了丁点,笑着说:“难不成在京城,还怕我丢了呀?” 秋露突然拉住她的手,紧张地问:“听到那些传言,你真的没事吗?你越是这样平静,我就越觉得害怕。” 洛梨摇头:“没事,这还不一定是真的呀,我能有什么事?” 秋露哼道:“他若是敢对不起你,我先去揍他一顿!” “他不会的!” 秋露不屑地说:“那可不一定,他多大了,二十二了耶,哪个皇子王爷不是十五六岁就娶妻纳妾,他忍得住吗?而且那公主好像十九了,正值风韵之年呢……” 秋露见她脸色不太好,只好捂住嘴不再说下去,她惊慌地看着洛梨:“我说话不经过大脑,你别往心里去啊。” 洛梨眼中抹过一丝黯淡:“没事,我去睡一会。” “好吧。” “我明天想去雀楼上看看。” 秋露呆住,去雀楼上看什么?上得去吗?她刚想问,却见她已睡着,且呼吸均匀。秋露暗想,她应该是没事吧。 秋露灭了灯,却再也睡不着了,她暗中祈祷那些关于九王爷的传言都是假的。 第18章 望尽天涯路 天刚蒙蒙亮,清风四起,晶莹的露珠在朝阳映照下闪闪发光。 洛梨拉着秋露往城外而去,她轻盈的步伐,浅浅的笑容,还是一身素净绣着银丝边梨花的衣裙,秀发齐腰,珠釵无几。 祁风负手于窗旁,第一次远远的打量着她,他凝神望着那愈行愈远的身影,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清晨的春风还带着丝丝凉意。 洛梨抬头看着这雀楼,欣喜地对秋露说:“听说在楼顶上可以看得很远,你说能不能看到他呢?” 秋露面显讶异:“你不会是要在上面等他吧?何必呀?他不很快就回了。” 洛梨眼中抹过一丝忧愁,嘴角泛出苦涩:“他曾说等了我十四年,我只需等他两年,可他不知道这两年对我来说却是比那十四年更加煎熬。” 付出深情的两年,日日煎熬。 秋露闻言轻轻叹气,心中有一抹心疼:“那我陪你一起等。” 说完,拉着洛梨一起往楼顶上飞去。 她们站在雀楼顶上,真真实实感受了一下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意境。 洛梨张开双臂,深呼吸着:“感觉自己都可以飞向天空了。” 秋露也是兴奋无比:“是啊,原来站在高处的感觉竟是这般美妙的啊。” 洛梨凝神看向西边,蜿蜒的道路若隐若现,远处群山连绵,似一条巨龙般盘旋着。 “当太阳落在那边时,他们应该就会回了吧!秋露,你看,他们得从那条路过来呢!”洛梨兴奋地说着。 秋露眯着眼睛使劲瞅:“哪条路啊?你的眼神有那么好吗?我怎么就看不清楚呢?” 洛梨搬着她的头转了转,再拿着她的手指着:“顺着你的手看过去,能看到了吗?” “嗯,好像是有条模糊的路耶,这么远,走过来也得一天吧。” 洛梨点头:“按行程,他们应该今天就会从那群山后面过来的。” 她们在上面坐了下来,享受着明媚的阳光,温暖的春风,看着头顶叽叽喳喳飞过的鸟儿,哼起了歌儿。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 夕阳美如画,清风醉晚霞。 远处一队人马浩浩荡荡,激起了漫天黄沙,隐隐约约地能听到阵阵马蹄声传来,洛梨眼中露出惊喜:“秋露,你快看,他真的回来了。” 秋露这次能瞅得清楚了,只见弯曲的路上都是人,在慢慢移动,她不禁长叹:“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等回来了。” 洛梨嗯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队伍的最前面。明日就能见到他了吧,他还记得梨花盛开时许下的诺言吗? 高楼眺望,望尽天涯路。 夜幕降临,春风似醉了一般,漾人心魄。 “公子,九王爷和公主一行已到城外了,明日便能到京城。” 祁风勾唇一笑:“知道了。” “那你答应公主的事……” “绿绮,不该你管的事就不要过问了。” 绿绮骇然:“是,奴婢知道了。” 他眼眸划过一丝冷意冷,心想明日,该有一场精彩的好戏上演吧,楚熠,你这次的得与失,可不会再像战场上那般收放自如了。 第19章 想一脚踹上去 翌日,街上热闹非凡。 洛梨眼见着楚熠如陌生人一般决然离去,心中五味陈杂,她深深地凝望着他愈行愈远的身影,眼眶泛出酸涩。 “洛梨,再等我两年,便来娶你……” 承诺已随风消散,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马车上的红衣女子瞥了眼晕倒的那抹身影,眉心蹙着,若有所思,只是片刻后就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她娇艳明媚的脸上泛着丝丝红晕,眼波含着热情,如火焰般地注视着楚熠的背影,她心仪了两年的男子,如今对她温柔如水的男子。 楚熠似乎感觉到她的目光,吁了一声,马停住,他回头看向她,声音如这四月般的春风:“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 红衣女子娇羞的笑着:“我听见很多女子在唤你,便觉得自己太幸福,能陪着如此风姿无双的你。” 楚熠温和地笑着:“那些女子可都不及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完,他又往前走着,一路上不再说话。 街上的人群渐渐散去,洛梨已不见踪影,秋露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去哪找她,她在每条小巷子里找着,却一无所获。 物是人非事事休。 皇宫里,楚云轩震惊地看着楚熠:“你说你要娶西越公主?朕没有听错吧?” 他唇角微微勾着,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皇上没有听错,这次公主已随本王到了京城,本王自然是要娶她的。” 楚云轩像不认识他一般,眼眸流转着意味不明的神色:“你不记得洛梨了吗?不记得你有婚约在身?九皇叔,这两年发生了什么?” 楚熠蹙了蹙眉:“我记得洛梨是本王指定的王妃,所以至今不曾承诺西越公主正妃之位。” 楚云轩不知他到底什么原因,竟对洛梨如此陌生了,但还是简单地跟他复述了他六岁时便给自己指了个王妃,儿时他们几个经常一起玩耍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可楚云轩并不知道楚熠对洛梨的承诺,不知道他是否动心… 楚熠认真地听着,听完后心里却没有任何波澜,他思索片刻后,仍是那春风般的语气:“既然是有婚约的,那便娶了吧。” “那西越公主?” “也是要娶的。” 楚云轩觉得这事令他很头疼,他瞧着那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还那般温和的皇叔,竟是他都比皇叔还操心:“这个洛梨是你指腹为婚的正王妃,西越公主能屈居于侧妃?” 楚熠挑了挑眉,眼神如大海般深邃:“公主她应是不会介意,待此事本王与她商议后再定夺吧!” 楚云轩准了,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只要他莫弃了洛梨,还认洛梨为王妃,那安歌就不会缠着他念叨这事了。 楚熠走后,德公公不禁感叹:“这九皇叔多年不曾纳妾,一直等着洛姑娘及笄后再迎娶,这怎的突然就带个侧妃回来了?” 楚云轩看着德公公那惋惜的神色,笑道:“皇叔这是开窍了,耐不住寂寞了,征战两年,得遇一美貌女子倾心相待,能不心动吗?” 德公公是看着洛梨出生,看着她长大,虽几年未见了,但还是对那丫头喜欢得很,他觉得很遗憾:“陛下,这西越公主既然是来和亲的,怎么就不献给您呢?” 楚云轩瞪了他一眼:“你是觉得朕的后宫不够乱是吧?” 德公公弯腰恭敬地说:“老奴不敢,只是陛下您的后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可九皇叔就不一样了呀,这多了个侧妃,洛姑娘该多伤心呢?” 楚云轩真想一脚踹过去,可见他一把老骨头年纪也不小,终是忍着把脚收住。 第20章 正妃未入门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安和宫内,安歌正对镜而坐,一身淡蓝宫装,云髻峨峨,柳眉杏眼,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便如一幅绝世名画。 楚云轩站在殿门口,呆呆了注视了片刻后才走到安歌后面拥着她:“安歌真是越看越让人移不开眼睛了。” 安歌笑着回头:“陛下今日怎么了?嘴巴抹了蜜啦?” 楚云轩宠溺地看着她:“你就是朕的蜜,何需再抹呢?” 安歌笑着推开他起身问:“今日可是见着九皇叔了?那些传言可是属实?” “嗯,他要娶西越公主。” 安歌的笑僵在脸上,半响后才幽幽地问:“那洛梨怎么办?” 楚云轩见她眉头锁着,用手轻轻地按着她的眉心:“朕也猜不透皇叔的心思,他似乎对洛梨很淡漠,但跟他提起此事后,却也同意娶洛梨。” 安歌拨开他的手,倾城之姿有着不悦:“都说男子多薄幸,果然是如此!” 楚云轩深情地看着她,语气极其温柔:“安歌,皇叔对洛梨已是极好了,多年来不曾纳妾,如今只是和亲的一个公主,她还是王府的正妃呢!” 安歌眼中已噙着泪,娇嗔道:“皇上后宫嫔妃无数,说这话自然是说得很是顺口。” 楚云轩哪里禁得起她那楚楚动人的模样,他搂住她,低声说:“后宫所有都不及你一个,安歌,朕也有许多的不得已。” 安歌心中触动,却也感慨万千,洛梨到底不是她,会心甘情愿入了这深似海的后宫,她那样的性子,只怕不会甘心吧。 她望着窗外有一瞬的恍神。 仁寿宫里,太皇太后见到楚熠平安回来喜极而泣,她在后宫经历了大半生的摸爬打滚,一路风雨颠簸走到这个位置,早已经看透人情世故,唯有对这最小的儿子,总是情绪难以控制。 她看着眼前这俊朗的儿子,眉开眼笑:“熠儿不在京城的这两年,哀家可是想念得紧啊。” 楚熠坐在她身边,温和细语地说:“让母后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 太皇太后拉着他的手笑着说:“儿行千里母担忧,等你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明白了。对了,这次回来得赶快把洛家那姑娘娶了吧。” “是!”楚熠回答得毫不犹豫,却毫无感情。 太皇太后疑惑地看着他:“以前提起那洛梨,你可是乐呵得很,怎么现在淡漠了许多?” 他突然觉得有点心闷,似乎不想提此事:“母后,儿臣似乎对她没什么印象了,此事以后再说吧。” 太皇太后狐疑地点了点头:“许是几年未见,印象淡了些,那把她接到京城来接触几次就熟悉了。” “儿臣知道了。” 待楚熠走后,太皇太后身边的张嬷嬷开口说:“太皇太后,听说九王爷带回了西越公主,想纳她为侧妃。” “竟有这回事?那西越公主不是献给皇上的,竟是熠儿吗?” “正是!” 太皇太后似乎明白些许:“娶个侧妃倒不是什么稀奇事,可也不能委屈了洛梨那丫头,这正妃还未入门,怎么也不能先娶侧妃的。” 张嬷嬷点头称是:“相信九王爷应是会安排妥当。” 太皇太后轻叹口气,人心易变。 蒙蒙细雨心飞扬,诺大的皇宫被一丝薄雾笼罩着,显得更加冷清。 第21章 我懂时你还在玩泥 洛梨悠悠醒来时,夜已深沉,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春风卷着雨和泥土的气息,如一首诉说柔情的曲子,缠绵悱恻。 她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那一抹黑色的身影,昏黄微弱的灯光,映照得他看上去孤寂而清冷。 “舍得醒来了?” 洛梨抚着额头起身坐着:“嗯,我这是在哪里?秋露呢?” 祁风转过头不屑地瞧着她:“无病无痛的也能晕上个一整天,你这是对他动了多深厚的感情呢?” 洛梨见他一副目空一切,事不关己的样子,嘴角扯出一丝苦笑:“祁公子这样清凉淡薄的人,也懂感情吗?” 祁风听了不禁好笑:“呵呵,我清凉淡薄?我懂得感情的时候,洛姑娘可能还在地上玩泥巴呢。” 洛梨见他也不过二十来岁,却把自己说得那么沧桑,淡淡地说:“你也不过比我大那么几岁,说得自己是个感情老手一样。” “九王爷楚熠六岁便能定下还在娘胎里的你做他的王妃,自然比不过他。” 祁风凝视着她,美丽的桃花眼半眯着,眸底竟是探究的神色,希望能从她表情上看出一两分波澜。 洛梨只是淡淡地露出一丝笑:“六岁小孩子说的话,又怎可当真?九王爷当时也还是玩泥的年纪呢。”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冷笑:“他也许是没当真吧?不然现在怎么会要娶别人呢?可你是不是认真了?否则怎么会晕过去?洛梨,你心里难受吗?” 洛梨怔住,如水的眸子随着他一字一句黯淡了下去。 她是难受的吧,亲眼所见后,她还能幻想什么吗?他陌生的眼神,无情的背影,如利剑一般不断戳着她的心。 她无力地回他:“我难不难受,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又怎么会懂?跟你说了也没用。” “不过是萍水相逢,问一下而已。” 祁风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子,雨似乎根本没有打算停下的意思,被风肆意卷着,飘进了屋子,落在脸上凉飕飕的,洛梨不禁拉紧了被子,祁风却是负手站在窗口,不知到底在看着什么。 他衣袍随风而动,发丝上已渐渐布满了水珠,在烛火的微光映照下闪闪发光,晶莹剔透,此刻,他也是孤单的吧。 洛梨不禁好奇地问:“祁公子远离故土,只身来到南晋,莫非南晋有你挂念之人?” 祁风眯着他那双桃花眼,迎着风淡漠地开口:“你现在自己都顾不过来了,竟还有闲暇之余关心别人?” “这也谈不上关心吧,你不是说萍水相逢吗,所以我也是问一问。” 祁风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瞧向窗外:“我不过是做生意而已。” 洛梨浅浅笑着,却也不再追问,她垂下眼眸,顿时觉得心酸不已。 祁风又待了片刻,阖上窗子,转过身温凉地说:“天一亮你就离开吧,此处离京城不远,秋露应还在醉心楼等着你。” “嗯,还是要谢谢你收留。” 他没再说话,推门出去,迎着风雨消失在了夜色中。 洛梨靠在床头,已没了睡意,她听着风,听着雨,脑子里全是他的背影,繁花已落,云烟消散,那些过往终究是昙花一现。 第22章 敢抛弃女神? 天蒙蒙亮,雨已停歇。 万物被滋润后,焕然一新。 洛梨推开门,即使心情再低落还是被眼前的景象迷住了。 一株株垂丝海棠,在风雨后竟是开得分外妖娆,娇艳的花朵上点点水珠如那西子的泪,越发楚楚动人。 烟雨楼阁,小桥流水,这一处小小的院子竟是如此美妙绝伦。 洛梨从小便偏爱梨花,原来海棠竟也是如此美丽,她正出神间,一绿衣女子缓缓而来,姿态轻盈,眼神淡漠。 她见到洛梨没有丝毫好奇,只是淡淡地说:“洛姑娘,九王爷便是你心中的梨花,而这海棠却是别有一番天地,你又何必执着呢?” 洛梨内心一惊,疑惑地瞧着她,不动声色地问:“姑娘是什么人?怎会知道这些?” “我是祁公子的侍女,绿绮。” 洛梨恍然:“原来是他的人,昨日打扰到两位了,我是正打算离开了。” “出了院子,往东走便能回京城了,洛姑娘慢走,恕绿绮不送。” 她说完便疾步离去。 洛梨盯着那抹背影看了片刻,心想如今这侍女都是这般有个性的吗? 秋露在洛梨失踪后,京城的大街小巷找遍,又去酒楼客栈翻了个底朝天,甚至连花楼也去闯了一番,她怕有人觊觎洛梨的美貌,卖至花楼那种烟花之地。 她一边找一边描述洛梨那倾城美貌,只要见到可疑女子便要近身察看一番。 听说当时花楼里正寻欢的男子均是被吓得再无心情,一时不举,一日一夜间,竟是到处传着,京城来了个女采花贼。 洛梨还在街上便听见有人议论此事,她不禁觉得头昏起来,秋露还真是个容易出名的,比起当年她在京城可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她赶紧加快步伐回到醉心楼,见店内的伙计用异样且惋惜的眼光盯着她,莫不是都把她当成了秋露采的花? 天啦,洛梨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推门进入房间,见秋露正急得火急火燎,不禁乐道:“秋露女侠,这人怕出名猪怕壮,你如今可是成了名人,有何感想呢?” 秋露闻言惊喜地回头,嘴里喋喋不休:“你这人还有没有良心呀?失踪一日一夜,去哪疯去了?那楚熠是个混蛋,你也打算跟他学吗?” 洛梨噗呲一笑:“秋露,我正伤心难过呢,怎么听你噼里啪啦的说话,心情便雨过天晴了?” 秋露不太相信她:“你真的没事吗?我刚才是话说得太急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洛梨颔首:“本来是很生气的,听你骂他混蛋,好像就没那么难过了。” 秋露听到这个就来气:“他是连混蛋都不如,我昨天见到那西越公主了,他那是什么眼光啊?” “你似乎比我还生气?” “那当然,敢抛弃我心中的女神,肯定生气!” “女神?这词倒是新鲜哈!” 秋露骄傲地笑着:“那当然,女神仙,不就是女神吗?” 洛梨大乐:“多谢女侠抬爱!” 阳光透过窗子洋洋洒洒的照进来,洛梨看向窗外,竟是真的雨过天晴了啊,她和楚熠还能如这阳光般温暖如初吗? 人生若只如初见… 第23章 第一美人 翌日,醉心楼里热闹非凡。 尤其是年轻的公子哥很多,洛梨好奇地从楼上看着那些华服公子,问秋露:“今日是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比平时多了这么多人?” 秋露不屑地说:“听说是来了个第一美女,以后就在这醉心楼里卖艺了。我说现在的人啊怎么有点姿色就说什么第一美女,第一才女?真正的第一可是低调的在这呢!” 洛梨抿嘴笑着,有点疑惑:“既然是卖艺,怎么来酒楼里了,不是应该去花楼更好吗?做个花魁不是挺好?” “人家可是卖艺不卖身!说得倒是好听!”秋露冷哼道。 洛梨哦了一声:“别人或许有苦衷,我们就不要议论了,住在这还有才艺欣赏也不错啊。” 秋露突然靠近她,神秘的指了指楼下:“这楼下的公子哥你应该认识一些吧,怎么说你都是这儿长大的,怎么像个外来人口一般?” 洛梨往下仔细扫了一圈:“还真没见到哦,不过五年过去了,都长大了呀,不认识也正常吧。” 突然,下面人声鼎沸的,有的在大声嚷嚷着:“怎么还不见出来啊。” “就是,让我们等这么久,什么意思啊?” …… “大家安静,安静!”只见醉心楼的管家在台上扯着嗓子嚷着,待有一部分人闭嘴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今日我们醉心楼,来了位绝色姑娘,琴艺和舞姿可都是一绝啊,以后每隔一日,这顾影姑娘便会献上一曲和一舞。” “那是每日的什么时候啊?” “白天还是晚上呢?” “那顾影姑娘除了才艺,还卖其他吗?” 楼下又是一阵嘈杂声… 祁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们身后:“你对姑娘家也这么感兴趣吗?” 洛梨回头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又回这里了?那么别致的院子不住。” 他那桃花眼似带笑意:“怕你想不开,过来瞧瞧。” 秋露瞪着他:“谁想不开啊,她吗?不劳祁公子费心了,你接近她到底有何目的?” 洛梨扯了扯她,示意她不用多说,祁风看着楼下的人群,突然问:“你就不想见他一面吗?” 她浅笑着说:“想啊!可也不是想就能见吧!现在我想见见那个第一美人。” 祁风呆呆的看着她,觉得她真是有哪根筋搭错了,昨日还晕倒在街上,今日却在这看起美人来了。 只见那管家用手示意大家安静:“顾影姑娘呢,白日献舞,晚上弹琴,若是有哪位可以出高价,她也可以单独表演的。” 台下又是一片惊呼声,呼唤声,催促声… 只见一袭紫衣的妙龄女子,缓缓走到台上,乐声渐起,那美人开始翩翩起舞,身材曼妙,精致的五官,眼波含情,风情万种。 不少人已经看呆了,眼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转来转去,已经沉浸在忘我的境界,有的甚至流下了哈喇子一片。 秋露面露惊疑:“这姑娘的脸怎么看上去跟你有那么丁点相似呢?” 洛梨使劲瞅着:“没有吧?不过这卖艺似乎是假,接触达官贵人恐怕才是真。” 她声音极小,在这喧闹的情景下,祁风却是听到了,他瞅了眼她的侧脸,清丽的面庞似乎已经没有一丝忧伤。 第24章 别太出名 歌舞喧嚣,笙乐婉转。 舞蹈表演完后,众人都是久久不肯离去,有的甚至打算在这醉心楼里等着欣赏美人晚上的琴艺。 美人上楼时,洛梨刚好遇见,她礼貌的点头一笑便进了房间,洛梨看着那窈窕的身影,不禁想起了安歌,那个曾经是京城的第一美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女子,洛梨是后来才明白,安歌那般努力学习才艺,竟是为了楚云轩。 她在见到这紫衣美人时,竟又一次觉得,女子还是普通一点,或许会更幸福。 “秋露,我想见安歌了。”洛梨叹道。 秋露不解:“你不想见那负心汉,竟是要去见安妃吗?” 洛梨微笑着说:“先见安歌吧,我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很好。” 秋露又问:“那去皇宫见她吗?宫禁那么森严,能进去吗?” 洛梨愣住,安歌写过几次信给她,都是信鸽传的,这突然进宫该找谁通报呢?她如今身在后宫,想出来应该不容易吧。 “明日一早先去试试吧!” “好!进不去再回来便是。” 洛梨好笑地看着她:“秋露女侠怎么突然怂了?” 秋露浅笑:“我师傅说的,打不赢是要跑的,皇宫那么多禁军,我再横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啊!” 洛梨乐道:“你师傅说得对,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是!” 洛梨敛住笑容,心想着,楚熠,安歌,楚云轩,儿时的玩伴,现在见一面却要精心筹划了,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秋露给她沏了一杯茶,好奇地问:“你真的不去找楚熠吗?” 洛梨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眼底泛着一丝丝忧伤:“见了安歌后,他一定会知道我来了京城,若他知道我在京城而不来找我…” 她的手停住,没再说下去,她自己也不知道给他找什么借口了,他那天明明是看见她了。 秋露却是气极:“他肯定是忘了你,变成负心汉了,见到漂亮女子就忘记自己的未婚妻了。” 洛梨琢磨一会,自信地说:“应该不是那么简单,他若是好色之人,也不会等到现在,何况若论美色,我不见得比那公主差吧,到现在为止,我可是只承认安歌比我美呢!” 秋露扑哧笑出声:“你倒是不谦虚,不愧是我的女神,就该这样!” 洛梨浅笑看着她:“明日到了宫里记得要谨言慎行,后宫人心险恶,我们不要给安歌惹麻烦。” 秋露突然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我尽量不说话行了吧,要不你一个人去吧!我这性子说话噼里啪啦的,怕忍不住。” 洛梨想了想点头:“那好,明日你就帮我去一趟西街尽头的巷子,去看看那里是否还住着一个柳婆婆。” 秋露疑惑无比:“呃,那是做什么的?” 洛梨神秘的笑着:“她酿的梨花酿太香了,有点想念,你若是见到,不必多说什么,改日我自己再去。” 秋露顿觉无语,她还心心念念着那梨花酿呢。 “记得小心点,别在京城太出名了!我可不想收拾烂摊子哦!” 秋露张大嘴巴,别人可是想出名都难呀! 第25章 故人相见 杨柳阴阴细雨晴, 残花落尽见流莺。 翌日,金色的阳光如那美酒一般醉人,洛梨精心打扮一番后,便往皇宫而去。 不出意料的在宫门口就遇到阻碍,禁军统领拦住她不让进。 洛梨满脸堆着笑,觉得还是自报家门方便些:“统领大人,民女是曾经的尚书大人现允州牧之女洛梨,今日是想进宫见安妃娘娘,能否通融下呢?” 那个统领丝毫不买账:“我不认识什么尚书大人,任何人进宫都得有传召,没有的话就先请呈上文书,我先去通报。” 洛梨笑吟吟地问:“就不能有一次例外吗?我来一次京城挺不容易的。” “不行!若是什么人都能进宫,皇上的安危谁来负责?” 洛梨知道宫禁森严,说再多也无用,直接飞进城门?可不能给安歌惹事啊,去找父亲曾经在京城的同僚?还是说她是未来的九王妃…… 正当她愁眉不展之际,突然见到德公公正缓缓走过来,她真的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那个统领见到德公公前来,连忙让开,洛梨想跟着进去又被拦住,她只好大喊道:“德公公…” 德公公回头疑惑地看着他们,见被拦着的是一美丽女子,不禁和颜悦色道:“这位姑娘认识我?” 洛梨莞尔一笑:“德公公,我是洛梨啊,您不记得我了吗?” 德公公惊得睁大眼睛,围着她饶了一圈:“你是洛大人的女儿洛梨姑娘?竟是出落得如此标志,险先让老奴都认不出来了!” 洛梨抿嘴轻笑:“德公公这几年可还是老样子哦,一点都没变呢,我可是大老远就认出您了。” “哎呦,这小嘴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讨人喜欢,你这是要进宫找谁呢?” “安妃娘娘。” 德公公眯着眼睛笑着说:“那随老奴一起去安和宫吧。” 禁军统领只得退到一旁:“末将职责所在,还望姑娘见谅。” 洛梨摆了摆手:“本就是我没守规矩,将军客气了。” 说完她随着德公公沿着那深深红墙往皇宫里走去,她几年未曾来过了,却还是很熟悉,心想着安歌每日便生活在这高高的院墙内,与众多女子分享着楚云轩… “洛姑娘这是刚到京城吗?九皇叔昨日才回,你们见过了吗?” 德公公自见到这清新可人的洛梨起,便又在心底深深的感叹了一番,九皇叔怎的就带回个异族女子呢?这么好的洛姑娘该多伤心啊! 洛梨微笑着说:“我也是刚到京城几天,还不曾见过他呢,昨日在街上有见到他凯旋,很神气的。” 德公公嘴角是一直挂着笑:“九皇叔的风姿自然是不用说了,这南晋国除了皇上之外,便是属九皇叔最好了。” 洛梨偷笑,德公公说话还是那般有趣,她又问:“楚…皇上他还好吧?” “好着呢!” 洛梨追问:“那安妃娘娘呢?” “也很好,皇上最是宠爱安妃,喜欢得很。”德公公都一一回答她。 洛梨放下心来,笑着不再询问。 在谈笑说话间,德公公把洛梨带到了安和宫前:“洛姑娘,这便是安妃娘娘的寝宫,老奴就先退下了。” “嗯,今日多谢德公公了!” “应该的!” 洛梨看着这诺大的宫殿,莞尔一笑,心想安歌自己喜欢便好吧。 第26章 妻妾都要娶 殿前花团锦簇,绿树成荫,蝴蝶飞舞,给这古色古香的宫殿增添了一丝活力。 当洛梨出现在寝殿门口时,安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洛梨吗?真的是洛梨?我听人禀报时都还不敢相信。” 洛梨浅笑着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安歌还是那样的倾国倾城,更多了一丝风韵,显得越发迷人,越发光彩夺目了。 安歌迎向她,又哭又笑地抱住:“我不是做梦吧,洛梨,你竟来皇宫看我了。” 洛梨嘴角噙着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歌,你还好吗?” 她心中百感交集,攒了一肚子话想跟安歌说,可是一见面,千言万语只是汇集成一句是否安好? 安歌放开她,用帕子擦去眼泪:“你看我,还是这么容易哭,一见到你就激动得哭了。” 洛梨其实也是激动的,只是她向来不是那么容易流泪,安歌拉着她坐下。 吩咐了宫女去沏茶上点心,还特意吩咐了一定要有梨花膏,又要宫女去御膳房吩咐做些好吃的菜,说她宫里来了贵客。 洛梨见她忙着,觉得这是来京城后心里最温暖的一天了:“安歌,我们说说话就行,不用那么麻烦了。” “那怎么行呢!”她说完又要去通知皇上… 洛梨便不再拒绝,任由她忙活着:“见你这容光焕发的,在宫里应该是挺好的吧。” 安歌点头:“他待我极好,每日都会花时间陪我,让我在这宫里从来没有觉得寂寞过。” 洛梨愣住,楚云轩竟是如此专情之人吗?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集一身,她见安歌一脸幸福的笑容,知道她那几封信里倒是实话实说了。 洛梨如水的眼眸灵动的转着,又轻声询问:“后宫没有人为难你吧?皇后呢?你这做了宠妃,其他妃子可是有怨恨?” 安歌心里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这些我可没管,皇上都替我挡了,至于皇后,可能是她生了嫡长子和二公主,对我倒还客气。” 洛梨瞬间明白,母凭子贵,皇后有着后宫最尊贵的身份,又有嫡长子,自然是不在意皇上宠谁了, 可其他妃子呢?她不禁有点替安歌担忧,她一心都在皇上身上,这些尔虞我诈的她只怕也是应付不来。 洛梨虽然也不是太懂,但她心眼多一点,不似安歌那般单纯,她还是提醒道:“皇上要忙于政务,后宫之事肯定也无暇顾及,你呢,还是要多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 安歌颔首:“我知道的,你别一来就只顾担心我,你自己呢?有没有去见九皇叔?” 洛梨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还不想去找他,之前巴着往京城赶,心心念念的想见他,可如今却有点害怕。” 安歌不知道她对西越公主的事有没有听说,见她提起楚熠的神情似乎又没有什么悲伤,心想她大概是还不知道,于是她问:“为什么害怕呢?你不想见他吗?” 洛梨叹气:“他带了个女子回来,安歌你是知道的吧?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呢。” 安歌哑然,她也是真笨,这事洛梨怎么会不知道:“嗯,我听皇上说,九皇叔要娶你和她!” 洛梨呆住了,他竟是说都要娶吗?她不由得苦笑,他的承诺竟如浮云一般那么容易就被风吹散吗? 第27章 御花园 安歌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心地问:“洛梨,你没事吧?” 洛梨嘴角扯出一抹苦涩:“他可能把我忘了吧,两年能忘记一个人吗?或者当他眼里只有另一个人时,便不再记得我了?” 安歌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怎么会忘记呢?有些事还是等他亲口告诉你比较好!你先别想那么多。” 洛梨沉默不语,她其实心里明白,有的事只能当面去问,胡乱猜疑,不敢面对,都是没有用的。 她抬起头浅浅笑着:“好了,我不想了,你带我逛逛御花园吧。” “好!”安歌拉着洛梨起身,两人兴致勃勃的往御花园而去。 四月的御花园里百花齐放,美不尽收,红色的牡丹,月季,黄色的菊花都争相开放,如同这后宫的各色女子一般,想着法儿斗艳。 她们走到花园的水池边时,遇到了皇上携皇后一起游园。 楚云轩一身明黄龙袍,大大的眼睛十分有神。 皇后一身鹅黄色衣袍,衣摆处绣着大朵的牡丹花,高高的发髻上金钗珠钗,闪闪发光,虽不是倾城绝色,也是大方得体,高贵优雅。 楚云轩见到安歌露出温柔的笑,又见她旁边的洛梨觉得似曾相识,竟一时没想得起来。 安歌向他们行了礼,洛梨没想到在此会遇见,微微有点吃惊,她敛住心神不卑不亢的弯腰行礼:“民女洛梨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楚云轩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即变成震惊,最后转为惊喜:“竟是洛梨,你竟然是洛梨,难怪朕总觉得如此熟悉,哈哈,快快免礼!” 洛梨谢过后浅笑盈盈地看着他:“皇上还是那样风流倜傥呢!” 楚云轩听了大乐:“几年未见,说话还是那么讨喜。安歌,怎么洛梨来了,都不通报一下呢?” 安歌笑着握住他的手:“我派了人通报的,可能是您陪着皇后,没寻得着你吧!” 皇后走上前温和大方地笑着:“原来是洛姑娘,本宫可是多次听陛下提起呢,说这世上能与安妃妹妹的美貌媲美的就只有允州的洛姑娘,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这话说得实在巧妙,把安歌和她都夸赞了一番,却又是在提醒安歌,皇上竟是经常提起其他女子还赞叹不已。 可皇后低估了她们的感情,也高估了安歌的心机,她根本就是单纯没有心机的人。安歌笑着问楚云轩:“皇上经常这样夸赞我们的吗?” 楚云轩宠溺地看着安歌,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谁也比不上我们家安歌。” 洛梨吃惊地看着他们,原来不止安歌,皇上也是这般单纯吗?在其他女人面前这般不遮掩,这不是明着给安歌拉仇恨吗?她见皇后的面色虽是没什么变化,可拿着帕子的手却是微微紧了紧,手指已淡淡泛着白。 洛梨赶紧恭敬地说:“多谢皇后娘娘缪赞,坊间都说娘娘优雅高贵,母仪天下,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呢!” 皇宫闻言笑意舒展开来,她走近洛梨拉着她的手:“洛姑娘既然是安妃妹妹的朋友,自然也是本宫的朋友,以后可要多来宫里玩。” 洛梨笑着点头:“多谢皇后娘娘”。 后宫如同染缸,形形色色的女子可悲可叹可怜…… 第28章 皇上管闲事 洛梨正思索着,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也朝这边扭捏而来。 一个身穿紫色宫袍,一个穿着绿色裙装,两人都是明艳动人,容貌俏丽,她们纷纷给皇上和皇后行礼,瞧了眼安歌,脸上虽然堆满了笑,眼里却是有着一丝不屑。 她们分别是云妃和柳妃,她们又瞧着洛梨,眼中有一丝惊艳闪过,随即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紫色衣袍的云妃阴阳怪气地开口:“皇上,您这又是在哪找的美人呀?又要准备纳妃了吗?” 楚云轩摸了摸鼻子,尴尬咳嗽一声:“云妃啊,这是安歌和朕的朋友,不得胡说。” “原来是安妃妹妹的朋友啊,我说怎么没见过呢!” 洛梨见到这些莺莺燕燕着实觉得头晕,她求助的看向楚云轩:“皇上,您这么忙,我就不打扰你们赏花游园了。” 楚云轩却脑袋如一根筋般地摇头:“等会,朕还有话跟你说。” “安歌留下,你们都先退下吧!”他又朝皇后及那两名妃子吩咐道。 皇后微笑着行礼告退,另外两个是满脸不高兴的行礼退下了。 洛梨见着那走着曲线的妃子,只觉得满头黑线,脑袋里也如蚊子般嗡嗡嗡的叫,这楚云轩一大堆女人,是怎么做到应付自如的? 待她们走后,洛梨和安歌跟随皇上进了凉亭坐下,宫女上了茶后,楚云轩才开口:“洛梨,你是来京城找九皇叔的吧?你已经知道西越公主了?那你现在打算如何呢?” 洛梨浅笑着说:“皇上这一串的问题我该回答哪个呢?” 楚云轩抚着额头:“你想回答哪个便哪个,那你现在住在哪了?洛府已经无人居住,被暂时封了的。” 安歌好笑地看着楚云轩:“皇上,前面的还没回呢,又开始问了。” 洛梨莞尔一笑:“我现在住在醉心楼了,前几日到的京城,西越公主的事也已知道,九王爷暂时还未见到。皇上,这样回答,你都清楚了没?” 楚云轩点头:“陈述得很有条理,你还没说如何打算呢?那日九皇叔向我提出同时娶你和那西越公主,朕当时都惊呆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洛梨垂下眼眸,她何尝不是震惊不已,她憧憬的一切现在都如泡沫一般随时可能破灭。 片刻后她抬眸微笑着说:“多谢你为我操心了,这件事我现在心里也挺乱的,他昨日才回京,我再找个时机好好跟他谈谈吧,至少我得弄明白。” 楚云轩看着她这表面云淡风轻,眼底却透着孤寂的眼神,不禁在心里暗骂了几句九皇叔。 可他又觉得男人三妻四妾太正常不过,他这样为洛梨打抱不平,竟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他长长地叹口气:“洛梨,你总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你还是住回洛府吧!” 洛梨愣了半会,随即拒绝:“谢皇上好意,可是那么大的院子我害怕孤单,醉心楼挺好的,热闹!” 安歌提议:“要不你先去住我家吧,我爹娘也有个伴。” “真的不用了。” 他们见她坚持,便不再擅自做主,只是那纤细的身影让人心生一丝怜惜,楚云轩觉得,他这第一次管闲事,竟是管得有点心酸了。 第29章 秋露闯祸 洛梨回到醉心楼时,见秋露竟和祁风坐在一起吃饭。 太稀奇了。 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看台上的表演,祁风手持酒樽,神态漫不经心,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走至他们面前落座:“今日还真是神奇了,你们竟能和平共处?现在混得很熟了吗?” 秋露回过神斜着眼看了祁风一眼:“今日他正义出手,我打算感谢一下他,他就请我吃饭了。” 祁风见她回来,递给她一杯酒,一副碗筷:“吃过没有?” 洛梨点头,又奇怪地看着秋露:“你做什么了?你谢他,他却请你吃饭?” 她只觉得头晕脑胀,不明白这是搞的哪一出? 秋露面显尴尬,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她干脆起身悻悻地跑回了房间,洛梨又狐疑地看向祁风:“她闯什么祸了?” 祁风抿了一口酒润了润嗓子,那双迷人的桃花眼微眯着。 片刻后,幽幽地开口:“也不是闯什么大祸,只是毛燥了点而已。她去西街时在巷子里见到一男子抱着一女子亲热,见那女子反应太激烈,还大喊大叫的…她就一脚踢在了那男的屁股上…” “打住,不要说了!”洛梨只觉得她的脸也是烧红的了。 她又支吾着问:“这事可是没有后患了?你都替她摆平了?” 祁风坏笑着点头:“姑娘家见到那情景,吓得捂着脸就跑,若不是今日我刚好路过,估计人家不会罢休了。” 洛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上次连花楼不是都敢闯吗?今日又怎么这般胆小了? 她抚了抚额头,讪笑着说:“秋露是不对,不过那对男女也是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估计你就算不出现,他们也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了吧!” 祁风脸上露出一丝邪笑:“你倒是挺会护短,那你可否知道,她那一脚已经让那男子难以再人道了?” 洛梨惊呆地看着他:“怎么可能?那么不经吓的吗?我的天,她还真是下脚从不留情啊!” “人在极度兴奋时遇极度恐惧之事,没吓死算好的了!” 洛梨表示很无语。 早知道让她一起进宫就好了。 这时,第一美人顾影抱着琴到了台上,一身紫色纱衣飘飘欲仙,琴音起时,大堂内顿时安静。 洛梨不禁叹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一曲完毕,满堂喝彩声。 洛梨回到房间时,秋露正托腮坐着,见她进屋,长叹一口气:“我以为那女子是被强迫的,听说那男的经常强占民女,仗着后台硬,横行霸道,所以我不后悔今日之事,那是他罪有应得!” 洛梨又气又笑地看着她:“那秋露女侠是行侠仗义了。” 秋露不服气地撅着嘴:“本来就是。” 洛梨走到她旁边坐下,用很严肃的口吻说:“虽说我也觉得你做得对,可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有些事,你不必太冲动,否则伤了自己便得不偿失了!” 秋露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嗯,可祁风似乎挺厉害,三言两语便摆平了。” 洛梨笑道:“不是他厉害,而是犯了错的人自己惶恐不安,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大张旗鼓。” 秋露似懂非懂,不再言语。 第30章 中了头彩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醉心楼里一切也归于宁静,只有那昏黄的烛火还在随风摇曳。 秋露睡着后,洛梨起身敲开了祁风的门,他惊讶地看着她:“洛姑娘这么晚了有何事?” 洛梨凝神瞧着他,淡淡地说:“今日之事还是得谢谢你,不过那人可是咎由自取,秋露并没有错!她涉世未深,对与错看得太重要,不明白太多人情世故。” 祁风倚在门上,半眯着眼睛,慵懒地问:“你来就是说这个?” 洛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你为何跟踪她?别告诉我又是巧合,那种理由鬼才信!” 祁风却是笑着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进屋说话吧,大半夜的站在这门口,被人见了对姑娘的名声可不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名声好了?” “那至少也只有你知我知吧!” 洛梨满头黑线,随他进了屋子坐下。 祁风客气的倒了杯茶:“我跟踪她还不是因为对你感兴趣,梨花酿吗?似乎你跟梨花颇有渊缘。” 洛梨质疑地看着他:“你调查过我?那又何必明知故问?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面上露出一丝不以为然,大惊小怪的笑意:“调查美人不是很正常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那安妃,云妃我可都是调查过呢,奈何她们都成了皇上的妃子。” 洛梨歪着头狐疑地看着他,眼眸里流转着淡淡光华,她白皙的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半响不说话。 祁风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睛,清丽的面孔,眼中神色意味不明:“你不相信吗?今日秋露得罪的可就是云妃娘家的人。我若不是对这些美人调查,怎会这么清楚?” 洛梨抬起头,不可置信:“竟是云家的人?秋露这是中了头彩吗?什么运气啊?” 洛梨想起云妃那日对安歌的表情,她若是知道了只怕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此事吧,她不禁仰天长叹,秋露啊,你还真会惹麻烦。 “你放心,现在安妃在后宫不得盛宠,暂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等你成了九王妃,那安妃还得尊称你一声皇婶,那也只能把这事咽下了。”祁风漫不经心的说着,一边观察她的细微变化。 洛梨若有所思,不再深想。 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你一个西越国商人,却大肆收集南晋女人的资料,那你们西越女人呢?可有收集,比如那西越公主!” 祁风愣了愣神,没想到她会此时提起越萝,他思忖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西越公主,名叫越萝,是我们西越最美丽最尊贵的公主,她有着你们南晋国女子的温婉,又有着西越女子的热情奔放,她美丽动人,文武兼具,是个奇女子。” 洛梨敛声屏气的听着,也是第一次听一个男子如此不吝啬的赞叹一个女子。 她见祁风语气虽然是淡淡的,可眼神里却满是倾慕,还有一丝她看不太懂的神色。 洛梨盯着他的眼睛问:“你喜欢她?” 祁风的眼神又恢复了清冷,眯着他的桃花眼笑着说:“喜欢她奇怪吗?那么美丽的女子,我们西越喜欢她的多着呢,可她却只看上了楚熠。” 洛梨眼底终是露出了淡淡忧伤,那样完美的女子,他也是动心的吧,不然怎么会抛下和她之间的约定呢? 第31章 一颗八卦的心 黑夜渐渐隐去,破晓的晨光从窗户处透进来,外面的枝头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洛梨看向那微弱的一丝阳光,竟是不知不觉天亮了。 她起身回屋,秋露还在睡着,听见动静后半眯着眼睛见到门口的洛梨:“你这是刚回来还是打算出去?” 洛梨走到榻前躺下:“天大的事都别喊我,我先补一觉。” 秋露哦了一声眯着眼睛起床。 “不要单独出去了,留在醉心楼,实在无聊就去找祁风吧!” 秋露睁大眼睛看向她:“这是要把我禁足吗?” 没人回答她,洛梨已入梦! 王府的梨树下,白衣飘飘的楚熠正坐在石椅上看着书卷,梨花早已落地为泥,满院子的绿意盎然,没有一丝花色。 他乌黑的秀发半束着,如玉的面庞,薄唇微微勾着,眉目之间满是温润。 “小七,为何本王的院子里连一盆花都没有?” 小七转着那圆溜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说:“王爷,您十六岁时便种下了这梨树,命人搬走了院子里其他的花花草草,此后这院子便只有三月的梨花了。” 楚熠抬头淡淡地看了眼已长满嫩绿叶子的梨树,温和地说:“梨花淡雅,怎及海棠的繁花似锦?” 小七愣了愣神,心想主子的心思实在难以琢磨:“王爷,这花有百样红,人有千万种,人的喜好自然也就不同。” 楚熠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你倒是还懂得文雅。” 小七挠了挠头,讪笑着说:“跟着王爷这样儒雅如玉的人,也不能太粗俗不堪是吧?” 楚熠继续看着书卷不再打理小七,可小七却是最爱打听八卦的,他搓了搓手,心里七上八下地说:“王爷,您不去见一见洛姑娘吗?她可是您指腹为婚的王妃啊。” 楚熠闻言干脆放下书卷,抬眼看向那满脸写着好奇的小七:“我对她的印象似乎很模糊,我和她以前很好吗?” 小七见他感兴趣,胆子便大了起来,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她可是您看着长大的,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可是怎么去了西越两年就忘了她呀?” 他抚了抚额头:“本王没有完全忘记她,可我对她似乎并没男女之情,既然是指腹为婚,那便娶了她,给个王妃的封号就是了。” 小七还想再知道些什么,就见那西越公主指挥着几个下人搬了几株海棠进了院子。 她用手指了几个地方,让他们按她的想法摆好,瞬间,院子里就多了几分妖娆,海棠花开得正艳,如同那娇艳的少女。 小七目瞪口呆地看着,却见楚熠只是温和的笑着,任她在那里改造这院子,九王爷总是这般如沐春风般的模样,让人琢磨不透,小七也懒得烧脑筋,主子的世界他们永远不懂。 越萝走到楚熠身旁坐下,明媚动人的看着他:“王爷,我想在皇宫举办一场比武呢,想见识下除了你之外南晋的勇士。” 他把玩着指上的玉扳指,淡淡地笑着:“公主武艺高强,何必还为难南晋的勇士呢?” 越萝却是不以为然:“就当两国之间的切磋不就好了,小小的愿望王爷都不满足我吗?” “好吧,本王跟皇上说说。” 越萝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第32章 玉泉湖再相见 夜色阑珊,华灯初上。 洛梨带着秋露逛逛京城的夜景,若说京城夜晚最美的地方,当属玉泉湖了,岸边杨柳依依,花团锦簇。 湖不是很大,湖里游着一些画舫,湖中心有一个小塔,塔尖上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闪闪发光,照得湖水波光粼粼,映得水面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仿佛身临仙境一般。 洛梨站在杨柳树下,看着湖里晃悠的画舫,听着里面传来的琴声,觉得琴声尤为熟悉,她问秋露:“这是那顾影姑娘在弹琴吗?” 秋露摇头:“我又听不懂,怎么会知道呢?不过听说今夜有人包了她,莫非来了这?” 洛梨其实也不大感兴趣,她看向一艘停在水边的画舫:“不如我们也去湖中心看看吧?” 秋露满脸欣喜:“当然可以,现在没你的命令我都不敢乱跑了。” 洛梨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缓缓走到那艘画舫前,她抬脚刚往那木板子上踏去一只脚,一个白色身影从她右侧同时优雅地踏了上去。 木板虽然不是很窄,可连着船和岸边是悬空的,又因洛梨还有一只脚未踏上,便往右侧偏了过去,眼看着她重心不稳随着翘起的木板即将一起落入水里。 那个白色身影扶住她,又迅速让板子归了位。 一道温和如春风般的声音传来:“姑娘,小心点!” 洛梨只觉得心被电击了一般悸动,脑中瞬间空白一片,她蓦然抬头,印入眼帘的果然是那张她朝思暮想的脸。 他永远都是那样温润如玉,温暖如春风,她痴痴地看着他,心里百感交集,五味陈杂,眼神中惊喜,委屈,心酸不停地流转。 她略带颤抖地轻声低喃:“楚熠?” 楚熠疑惑地看着她,他觉得眼前这容颜绝色,神色异常的女子似曾相识,却一时模糊记不太起。 洛梨见他这般质疑的面色,心里陡然一寒,满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洛梨。” 楚熠面上一僵,心里恍然,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原来是洛姑娘,失礼了。” 他缓缓松开扶着她的手,退后一步拉开了点距离。 洛梨看着他这生疏的态度,感觉从头凉到底,凉得透彻。 他并没有忘记她,却是忘了他们之间最重要的东西。 她极力地想让自己平静,却怎么也安抚不住自己支离破碎的心。 良久后她终是淡淡地说了句:“王爷客气了,是我失礼才是。” 楚熠见她脸色不太好,温和地问道:“洛姑娘没事吧?既然是姑娘看中这画舫,我理当让给你才是。” “多谢王爷相让!” 岸上的秋露和小七都是惊愕地看着他们。 秋露那暴脾气却是跳上那本不太结实的木板,对着楚熠吼道:“九王爷,两年后回来竟是成了负心汉了吗?你忘了自己的未婚妻,和那西越公主风流快活去了是吧?” “秋露!”洛梨低喝道! 秋露闭嘴,可她这一吼却是引得了围观,大家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洛梨只觉得气血不顺,眼神也变得凉凉,她用尽全力往水面挥了一掌,顿时水花悉数往岸边溅去:“还想看热闹的可以继续留下!不看的可以滚了!” 大家被溅得满身是水,又被她周身的寒凉震慑住,还有谁敢留下呢,一瞬间功夫,尽数跑光了。 岸上只留下了水火不容的秋露和小七。 第33章 女神很护短 秋露崇拜地看着洛梨,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出手,觉得稀奇得很,每次都是她当保镖一般,原来女神竟这般厉害。 她的着重点似乎有点歪了。 楚熠见她怒火攻心,眉心紧蹙,随即又说道:“洛姑娘,我并没有做负心汉,我们既然有婚约,我自当会履行承诺。” 洛梨冷哼一声:“那九王爷打算如何履行承诺呢?就只是因为有婚约吗?” 楚熠微微一怔,深潭般的眸子是看不懂的神色,他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犹豫半响后,他才淡淡开口:“洛姑娘,我答应了娶西越公主,可若是我先对你有承诺,那正妃之位也只能是你。” 洛梨清冷地看着他,眼眶泛着酸楚,她努力逼退眼中的酸涩感,还未开口。 秋露已经气得跳起:“还说不是负心汉,还往自己脸上贴金呢。根本就是个混蛋,谁稀罕你那正妃之位呀?” 说完她还想去打他,这次洛梨没再拦她,却是被小七拦住,小七猛地推她一下,秋露竟跌入了水中。 洛梨面色瞬间阴沉,眼中寒光四起,一掌便把小七也打入了水中。 而小七却比秋露更惨,被打飞到深水处去了。他在水里不断挣扎呼救,楚熠飞身而起去把他捞上了岸。 小七在岸上狂吐着水,秋露早已自己爬了上去,两人在岸上又开始打了起来,洛梨无心管辖,由着秋露去闹。 她把木板一踢,自己跳到了画舫上,她坐到船里,淡淡地说:“船家,把船划到湖中间去。” 船离开了岸边,秋露看着洛梨似乎很生气了,下手便越重,小七被打得鼻青脸肿,她挥拳还要再打时被楚熠抓住手腕:“这位姑娘,再打就出人命了,还请手下留情。” 温润的声音似乎不是在求情,只是平静的述说一件事情而已。 秋露愤恨的看着他,拳头紧了紧,又松了松,最终还是松了拳头:“今日该打的是你不是他,可我不想给她惹祸,她总是顾及太多,却没人顾及她。” 楚熠松开抓住她手腕的手,墨色的眸子似乎晕染了一层朦胧。 洛梨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琴声,离得很近,竟是靠着她这艘画舫并行着。 她朝外看去,见祁风立在船头,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洛姑娘,既是心情不好,不如一起来欣赏下顾影姑娘的琴艺。” 洛梨起身跳到他的船上:“祁公子,你倒是过得逍遥自在,又在这调查这顾影姑娘了?” 祁风笑着说:“对美人,我向来是没有抵抗力的,当然其中也包括你!” 洛梨哼了一声:“当心自己到处留情埋下祸根!” “多谢洛姑娘提醒。” 二人步入船内,只见那顾影姑娘独坐于琴前,玉手不停地轻轻拨着那几根琴弦,双目含情,琴音如高山流水般,十分悠扬动听! 洛梨心中百转千回,再美妙的琴声也消除不了她现在的伤心与心痛。 十四岁那年梨花盛开时,他的承诺他的誓言还记忆犹新,所有的过往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消散得无影无踪。 祁风从见她以来,第一次见她这愁容,这伤情的眼神,原来真的要到了黄河才死心,要他亲口说出才相信。 他优雅地拿起一壶酒递给她:“要不要借酒消愁一下?” 洛梨接过一口一口地喝起来,祁风看着她,水眸里泪光闪闪,如那水晶般晶莹透亮,却一直仰着头喝酒不让泪落下来。 他转过脸看向窗外,微风拂面,夹杂着阵阵花香和湖水的气息。 第34章 女杀手 洛梨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她很想醉却是越喝越清醒。 顾影早已经没了踪影,船夫也已不见,画舫停在岸边,湖面上,岸上都已归于夜的宁静。 只有祁风还陪着她一起喝着,她丢下酒壶起身:“回去吧!” 祁风跟着起身打算扶她一下,却被她推开:“我又没醉,我能自己走!” 他只好慢慢跟在她后面,见她喝了那么多酒走路除了慢一点,竟是不带一丝摇晃的,心想这酒量倒是可以和西越女子比一比了。 她身材纤细,雪白的衣裙随风飘着,步伐轻盈,几缕秀发在空中凌乱的飞舞,仿佛那要乘风归去的仙子一般。 他眼中有了一丝不忍,却也只是一闪而过,他怎么能心软呢,他可是对她有承诺的,决不能轻易就被迷惑了。 行至半路,突然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站在了她面前,身材娇小,盛气凌人,应是个女杀手,只有一双冒着杀气的眼睛露在外面。 洛梨眼神朦胧地看着她,声音寒凉如腊月的北风:“本姑娘今日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自寻死路!” 那蒙面黑衣女子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般:“谁死谁活还不知道呢,你说这大话的胆是被酒壮大的吗?” 洛梨嘴角弯着好看的弧度,看似在微笑着,眼神却逐渐变得清冷:“那你就试试好了!” 祁风看着黑衣女子蹙了蹙眉,见她已经拔剑出手向洛梨砍来,洛梨看着挥舞过来的剑,不屑地笑了一下。 在剑锋近在咫尺时她才巧妙躲过,黑衣女子愣了一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攻去,洛梨又快速闪开避开了她的攻击,黑衣女子怒极,飞身又朝她刺去,她还是只轻盈地躲开。 祁风只见她如精灵一般快速移动着,似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躲开了三剑,他不禁暗叹绿绮的不自量力,黑衣女子厉声怒道:“你就只会躲吗?” 洛梨呵呵笑着:“难道你师傅教你武功的时候,只教了你怎么杀人,却不教你怎么躲吗?” 黑衣女子气极,眼中的凶光更甚。 洛梨飞快地向黑衣女子闪了过去,一掌打在她拿剑的手臂上,黑衣女子被击得往后飞了出去。 洛梨夺过她手里的剑,一个转身,便把剑架在了她脖子上,洛梨寒凉地看着她,正准备往她脖子处用力时,手腕被祁风抓住。 他挡在前面,双眸如深潭般,流转着深不可测:“洛姑娘,今日你是在气头上,不值得杀人,消消气,放她一条生路!” 洛梨歪着头看了下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我一开始便提醒了,她这可是自找的!” 祁风仍是堆着笑脸:“若是让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呢?能否饶她一命?” 洛梨疑惑地看着他:“你认识她吗?” 祁风摇头:“不认识,但我曾答应过自己心爱的女子,绝不轻易杀人,也不能让人在我面前死于非命,所以洛姑娘,为了我将来能和她终成眷属,能否手下留情呢?” 洛梨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拿下剑:“这理由倒是有点可笑,不过遵守承诺的男子让人敬佩!” 她把剑扔在地上,转身头也不回地往醉心楼的方向走去。 暮春夜晚的风不再有凉意,可洛梨觉得吹过来时身心都是冰凉。 万籁俱寂的夜,更加忧伤。 第35章 往事不堪回首 洛梨正睡得迷迷糊糊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秋露不知去了哪里,她起身缓缓打开门。 原来是顾影端着一碗汤站在了门外,洛梨慵懒地倚在门上:“顾姑娘,有事吗?” 顾影温婉的脸上挂着笑:“我刚刚弄了点醒酒汤,不知洛姑娘可有需要?” 洛梨见她一脸真诚,回了她一个笑容:“多谢姑娘了,可是我已经醒酒,暂时不需要了!” 顾影仍是一脸笑意:“洛姑娘以后还是少饮酒为好,女孩子在外面喝太多总还是不安全的。” 洛梨微微一怔,她此刻觉得一句关心的话,哪怕不一定是真心实意的竟也会觉得无比温暖。 她身子离开门框站直,嘴角勾出一个极淡的笑:“若不嫌弃,进屋坐吧!” 顾影点头,脸上露出欣喜,她手里还端着醒酒汤,丝丝热气袅袅升起,洛梨接过她手里的汤喝了一半,把碗放在了案上。 她沏了一壶碧螺春,在案前坐了下来,顾影见她做什么似乎都那神态悠闲,不禁好奇:“洛姑娘,似乎是样样精通呢。” 洛梨倒了杯茶给她:“你暗中观察过我吗?怎么就知道我样样精通了?” 顾影轻轻握着茶盏抿了一口,她手指修长,如柔荑一般,肌肤如玉。 她端茶,喝茶,直到放下茶盏,每个动作都是优雅无比,洛梨静静地看着。 顾影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也大方地打量着她:“洛姑娘是那种在人群中便能一眼瞧见的人,我自然是暗中观察过的,女子生来如此,对于比自己美丽的女人,必定是会偷偷打量几番的。” 洛梨有点意外,她会这番直白,还这么谦虚,不由得笑着打趣:“姑娘现在可是京城的红人,第一美女呢,怎得这么谦虚?” 顾影眉眼间渲染了一层自嘲,说话的声音也低了些:“那不过是别人吹捧起来的而已,在你面前我还真是自惭形秽了。” 洛梨笑而不语,她心里还是清楚的,这顾影无事不登三宝殿,必定不是拿了醒酒汤为了在这夸她的。 片刻后,顾影便诚恳地说:“今日来此是真心想与洛姑娘交个朋友,或许我的身份卑微,不够资格,但我一人在这南晋立足,孤独太久,很想也有朋友。” “来到醉心楼第一日便见到姑娘倚在栏杆上盯着看台,那时只觉得姑娘你才当得起这第一美人的称号。” 洛梨听她细细说着,眼眸里透着一丝清冷,半真半假的她也不想分辨。 于是淡淡地说:“朋友之交可是不分贵贱的,我看姑娘也绝不是这简单的卖艺之人,又何必妄自菲薄?” 顾影心神一怔,秋水般的眸子溢出少许的忧愁:“往事不堪回首,沦落至此也是情非所愿。” 洛梨虽与她只有几次见面,却也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不一样的一抹神色,她也知道漂泊异乡多是无奈,故不再询问。 她的清冷渐渐褪去,温婉的说着:“有些事放在心底便好,不用再强行揪出来,我也只是见你神态举止优雅,觉得你不是一般女子,你不必跟我说什么。”。 顾影含笑点头,尘封的往事不愿再提及,如伤疤一般,不愿被揭开。 第36章 戒备森严 满院的海棠,绚丽多彩。 祁风负手而立,身姿挺拔,一身黑袍显得清冷无比,绿绮在他身后低着头,眼中满是不服气。 祁风面色有着愠怒,眼神幽深不见底:“绿绮,你忘了我说过的,不用你插手的事情,便不要多手,谁给你的胆竟敢私自行动了?” 绿绮满脸委屈,她低着头小声说:“公子忘了的事难道就不允许我去做了?” 祁风转过身,喝道:“那日若不是我在,你就成了她的剑下之魂了,你有何资格擅自行动?” 绿绮并没有被他的气势吓退,声音反而更大了:“那日就是看公子在,我才敢去的,可公子太令人失望了,不但不帮忙,还去求她不杀我,真是可笑至极。” 祁风看着她这倔犟的脸,是气不打一出来:“你真是越来越嚣张了,这事何时动手,怎样动手,我自有定论,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绿绮见他真的动怒,不敢再冒犯,她今日为何会这般忤逆?是因为他袖手旁观,宁愿跟那个女子低头说好话,都不肯帮她一把。 她低下头,眼中有着清泪掉下,落在地上啪嗒啪嗒的响。 祁风见她如此委屈,面色缓和了几分:“此事待我见过越萝后再说,她住在九王府,那里戒备森严,我现在无法去找她,也怕会害了她。” 他眼底有一丝痛楚,他心爱的女子却是一心要嫁入九王府,而他现在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绿绮抹去泪水,哽咽着说:“公子既是如此为难,又为何不放下呢?她的心那么绝情,你又何苦这样痴情?” 祁风见她突然转变的态度顿觉疑惑:“怎么又改口劝我了?刚才不是理直气壮吗?一次失败就怂了?” 绿绮摇头,仍是那倔犟的语气:“若是放不下,那就按公主说的做吧,若是能放下,我们就回西越,不用再管这些事了。” 他何时想过放下?从西越跋山涉水,千里迢迢来到南晋,就是希望她能回心转意,希望有那么一丝奇迹出现,为了那一丝希望,他都不曾放弃,山一程,水一程的追随。 他折下一株海棠,捏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西越不曾有海棠,她却爱上了这南晋的海棠花,西越有我真心待她,她却爱上了这南晋的九王爷,绿绮,你说我能放下吗?” 绿绮思索片刻,还是不得其解:“公子说的绿绮不明白,绿绮只知道您若帮公主达成了心愿,她必定会万分感激你,若是背道而驰,只会记恨你,绿绮跟随公子多年,只希望您能随心所欲,不要与公主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他把手里的海棠捏碎了洒在地上,眼中寒光乍现:“我又怎么会跟她闹?洛梨,在这个时候消失太可惜了,不让楚熠尝一尝痛苦,我又怎么会甘心?” 绿绮睁大双眼看着他,似乎有些明白,他竟是在恨着楚熠,想要报复,她还是太不了解他,不懂那些恩怨情仇。。 春风一阵阵吹来,吹散了地上散落的花瓣,吹得那一株株海棠在风中翩翩摇曳,也吹浓了心里的那一阵阵相思。 第37章 美人养眼 直到下午,秋露才耷拉着脑袋回来,洛梨看她那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焉焉的,又好气又好笑地问:“怎么了女侠?昨夜打架打输了?” 秋露抬起脸,勉强地笑了一下:“女侠出手怎么会输呢?人家可是挂了彩回去的。” 洛梨一下明白她为何这样无精打采了,她坏笑着说:“打赢了就好,哭丧个脸干吗?该愁眉不展的应是被打的才是吧。” 秋露的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她跑到洛梨身边拉着她手臂:“你不生气?不怪我惹事?你昨天可是丢下我一个人游湖去了。” 洛梨简直无语,她哪还有心情游湖,当时只是不想待那里看他们厮打了而已,她仰着头,喃喃地说:“我不是生你的气。” 秋露坐下拍了一下桌子,顿时火冒三丈:“我知道你是气楚熠那个混蛋,我当时真想替你出气啊,可我怕给你惹麻烦,便只好把气出在那个小混蛋身上了…” 洛梨听她叽里呱啦地发着牢骚,手揉着太阳穴,眼睛微眯着,仿佛在听催眠曲一般昏昏欲睡。 秋露见她似乎精神不太好,便马上闭了嘴,歪着脑袋瞧着她。 脱俗的面孔看上去云淡风轻,眼底却流转着淡淡忧伤。 安静下来后,洛梨反而清醒了:“秋露现在知道怕闯祸,有长进了。” 秋露讪笑着说:“京城是个是非之地,言行举止都太重要了,你呢还在考虑安妃娘娘,感觉现在做什么也是碍手碍脚的。” 洛梨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这丫头的觉悟怎么一下这么高了,还真是太阳西出了。 她不禁乐道:“秋女侠这以后是打算夹着尾巴做人了?看样子让你跟我来京城还真是委屈你了。” 秋露连忙摆手摇头:“跟你来京城绝对没受委屈,不过我尽量收敛这暴脾气吧!” 洛梨笑着点头,她又回到榻上躺着:“我还想睡一会,头有点晕。” 秋露又跑到她身旁,摸了下她的额头,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洛梨拨开她的手,笑着说:“我是昨晚喝了酒,没事的。” 秋露放下心来,走出了房间。 洛梨侧着身子,想着他那温和的脸,无情的话,言语如利刃,伤人于无形。 他竟是披着那最温暖的外衣,说着最伤人心的话。 她还该不该再有幻想?幻想回到从前? 再睡一觉醒来时已是傍晚了,她隐隐约约听到楼下的喧哗声,心想应该是顾影出台弹琴了吧。 她起身稍作收拾后便出门到了楼下,又见秋露和祁风坐一起,而且是坐了个最好的位置。 洛梨突然明白秋露跟着祁风混,每次是能坐到视线最好的地方。 她来到祁风旁边落座,顾影刚好款款出来,她看向洛梨点头微笑了一下,随即优雅地坐在了古琴面前,开始用她那纤纤玉指弹奏了起来。 祁风见她一日之间似乎又没有了那些忧伤,竟是有点佩服起来,他都是不如她这般洒脱的。 台下观众随着顾影弹奏的节奏越来越快,也热情高涨起来。 洛梨看着这些人,不禁觉得悲哀,有几个人是真的懂这琴,想听琴,大概都是冲着这美人来的吧。。 琴声美妙,美人养眼。 第38章 打得满地找牙 兴许是洛梨昨夜在玉泉湖挥了人家一身水,惹人不满。 又或许是她当时那冷冽的气势吓坏了不少人,反正她又在京城出名了一把。 京城的人开始议论不休。 “听人说昨夜在玉泉湖,那个还没进门的九王妃撒泼了。” “是啊,我当时就在场,吓死个人啊,那西越公主的日子以后只怕是不好过呢!” “九王爷都承诺娶她为正妃了,她还不满意啊!” “女人发起疯来真是要人命的……” “听说九王爷的脸都被她吓得惨白呢……” … 醉心楼里众说纷纭,说长话短,似乎当时都在现场一般,说得绘声绘色,口沫横飞。 洛梨只觉得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着。 秋露是把刚承诺不到几个时辰的话又抛到九天之外去了。 她拍案而起,一条腿踏上椅子,把剑往桌上一拍,眼睛怒视一圈后,吼道:“谁还敢说半句闲言碎语,本姑娘今日让他爬着出门。”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大家还是有点忌惮女侠身上那与生俱来的大侠气势。 不过还是有不怕死的跃跃欲试:“小丫头在这里大言不惭的吓唬谁呢?那九王爷自己做的事还不怕人说了……” 话还只落到半空未入地,秋露挥手就是一拳,只见那人哀嚎一声如皮球一般滚在了地上,滚完了,捂着嘴似乎还在地上找着什么。 大家都被这一幕吓得不敢噤声,一时间大堂内安静得如同空无一人。 洛梨淡淡地看着这一切,如水的眼眸里尽是清冷。 片刻后,一华服男子拍着手赞叹道:“姑娘果然厉害,一拳就打得人家满地找牙,一个丫头就如此威武,想必主人更是深藏不露了。” 洛梨悠闲地喝着茶,她本来是懒得管秋露怎么折腾,她就等着善后好了。 见那男子似乎不怀好意,微眯着眼睛瞅了一眼那华服男子,秀眉微微蹙着。 秋露不屑地看着那男子:“既然知道厉害,就不要说废话,否则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华服男子显然有了不悦,眼神变得阴郁,他走到秋露面前,脸上浮出很浓的坏笑:“姑娘长得如此水灵,脾气却如此火爆,还真是对了我的胃口。” 祁风闻言神态慵懒地看着,嘴角勾着笑,他悄悄的对洛梨说:“看吧,又来一个给秋露姑娘练手的。” 洛梨见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斜睨了他一眼,大堂里一些爱看热闹的也都围了过来。 秋露听那男子语言轻佻,秀眉一挑,火气噌噌噌的就往上冒。 她一脚踢过去,被那男子躲了过去,又把拳头送过去,还是没有打中,秋露恼火地反手又是一拳,打在了男子的胸口,秋露得意地看着他。 华服男子被秋露击中一拳,恼羞成怒,对她反攻起来,不过几招,他就把秋露打得按在了桌子上。 洛梨见秋露被欺负哪里还坐得住,她起身怒道:“放开她。” 华服男子并不罢休:“若是我不放呢?” 洛梨出手便是一掌,那男子便被打飞了出去,满大堂的人都不知她何时出的手,便只见那男子倒地哎呦起来。 华服男子艰难爬起,气嚷嚷地喊道:“你们可知本爷是谁,竟敢动手打我?不要命了吗?” 洛梨嘲讽道:“赫王爷,今日本不想开罪您,可是我的人受了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动了手,还请王爷体谅才是。”。 其他人是都惊得不敢出声,他竟然是皇上的弟弟楚云赫,那这姑娘只怕是要死定了。 第39章 调戏皇婶? 楚云赫惊愕地看着她,她在知道他的身份后,竟还敢出手打他,这种气他怎么能忍得下 他恶狠狠地说:“本王告诉你,今日你可是得罪了你惹不起的人!” 洛梨知道这王爷从小就纨绔,好色,整日里游手好闲,楚云轩已经是随他自生自灭。 他从小唯一怕的便是楚熠,她也曾觉得奇怪,楚熠那般温和脾气,既然能让这样一个横行霸道的人害怕。 她见他那凶神恶煞的样,恨不得吃了她们一般,不禁笑道:“王爷,我看这事还是不宜见光的好!闹开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楚云赫走到她面前,眯着眼睛瞧着她,上下仔细打量起她来。 见她的美貌竟然比那弹琴的顾影姑娘还要美上几分,不由得色心渐起。 他突然放软了态度,眼睛又眯了眯,靠近她狂妄地说:“要我不闹大也可以,姑娘你陪我喝杯酒如何?” 洛梨嫌弃地挥了挥衣袖,把他推开,往桌上一坐,一只脚已经放在了椅子上,她捂嘴呵呵笑着:“赫王爷恐怕是喝不起这杯酒呢。” 楚云赫瞧她这番神态,脑子里转了几下,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可她已完全勾起了他的兴趣。 于是大胆调戏道:“酒喝不起,那我们可以做点别的呀,姑娘如此美貌,实在是让人心神荡漾啊。” 秋露见他那龌蹉样子,又想过去大显身手,洛梨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冲动。 祁风一直如看戏一般凝视着洛梨,她又打算搞什么名堂? 洛梨莞尔一笑,软娇娇地说:“赫王爷还真是有恃无恐,色胆包天,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污言秽语,可我呢脸皮薄,却是听不得这些的。” 大堂内已恢复了喧闹,大家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这赫王爷好色是出了名的,可他虽一直拈花惹草,却从未把哪个女子带回王府过,因为家中有母老虎啊。 传言赫王妃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生性豪爽泼辣,这赫王爷是个十足的妻管严。 赫王妃曾放言,只要不被她抓到,随赫王爷怎么折腾,所以他也就只敢在外面尝尝鲜。 大家都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就想知道今日这赫王爷到底要把这女子怎么样,而这女子似乎丝毫不怕,俨然一副生怕事情闹不大的样子。 果然,赫王爷听她这娇软的声音,便七魄少了六魄,色眯眯地盯着她:“那美人的意思是换个清静的地方说吗?” 洛梨见他这番只觉得恶心,感觉胃里已经在翻江倒海般:“对,我倒是有个地方想去,可就是怕你不敢呢。” “笑话,怎么可能?只要是美人想去的地方,本王一定奉陪。”楚云赫的心已经飘了起来,心里已经幻想着和这美人共度良宵的情景。 洛梨挥了挥衣袖,乐道:“王爷此话当真?这大堂内可是有很多证人的哦,大家可是都听见了的。” 吃瓜群众向来如此,事不关己,便也不嫌事大,于是纷纷起哄,嚷嚷着都听见了。 他们有的是想让这姑娘收拾一下臭名远扬的赫王爷,有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副看戏的神情。。 秋露是无语的看着洛梨,这女人今日是抽什么风了? 第40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洛梨低垂着眼,暗想若要出名实在太容易。 她嘴角勾起一丝坏笑,缓缓抬起那清新脱俗的脸:“赫王爷,本姑娘没什么优点,却是最爱虎口拔牙,龙头锯角,这一般的地我可都看不上,唯独想去你那豪华的赫王府,这越是刺激才越好玩。” 众人听了皆是大惊,谁不知道那赫王妃的脾性,谁又不知道这赫王爷的德性,也只有这外地来的小姑娘不知天高地厚了。 可是这小姑娘说话,也太雷人了吧,这哪是女子能随意说出来的? 秋露拉着洛梨,悄声疑惑地问:“你搞什么啊。还想把名声搞臭吗?你昨日已经很出风头了。” 洛梨眉眼间泛出苦涩,她想做什么呢?不过一时兴起,想刺激下楚熠吧。 他那般温润儒雅,又怎么受得了自己的王妃被侄子调戏呢。 只要能激怒他一下也是好的,楚云赫不是很怕他吗。正好一并收拾了。 楚云赫惊得半天不做声,去王府?赫王妃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和洛梨笑意盎然的脸不停在他脑中盘旋。 他虽好色,却不敢得罪家里那位,此时真是天人交战,难以决定。 他直勾勾地看着洛梨,她如水的眸子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竟鬼使神差的点头:“好,本王带你去,今日本王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完便要过来拉住她,洛梨巧妙躲过:“王爷急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围观的人已经是惊掉了下巴,心想这赫王爷果然是色迷心窍了。 秋露早就看不下去楚云赫那副嘴脸,拦在他身前,气势凌人的说:“赫王爷,你莫不是已经六魂无主,神志不清了,你可知道她是谁?” 楚云赫不耐地想推开秋露,觉得她挡在前面实在太碍眼:“我只知道她是绝色美人,要跟我去王府的美人,其他的我可管不着。” 秋露冷哼道:“那看你有没有那福气消受了,她可是九王妃,赫王爷,您还得尊称她一声皇婶呢。” 大堂内一时静谧下来,气氛有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楚云赫睁大眼睛,嘴唇哆嗦着:“皇…皇…婶,你是洛梨?” 他吓得脸色惨白,说话都不利索了,他睁着那铜铃大的眼睛使劲瞧着,总觉得在哪见过。 她原来是九皇叔未过门的王妃,他只觉得此刻天都要塌了,虎口拔牙的是他才是啊。 洛梨冷冽地看着他,声音清冷中透着淡漠:“我是。” 围观的人群又开始不淡定了。 “原来是九王妃啊,昨夜我在玉泉湖竟然没看清楚呢。” “这九王妃也太大胆了吧,知道他是赫王爷,还这样让他调戏…” “看来她不止是飞扬跋扈,还水性杨花呢…” “这侄子调戏皇婶…” 大家又开始议论起来,这醉心楼里的人就是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从不会想到人言可畏,他们只管逞口舌之快。 秋露忍不下这气,她大吼一声:“谁敢再开口,我撕烂他的嘴。” 大堂内又是一片宁静,洛梨嘴角勾着笑,她的嗓门可是越来越大了,正好她懒得再应付,起身站起往楼上而去。 大家的目光都随着她,一直到拐角处不见,她一离开,大家也觉得再无趣,同情地看了眼楚云赫后便渐渐散去了。 楚云赫一心想着怎么跟九皇叔交待,在他属下的陪同下,失魂落魄地出了醉心楼。。 祁风把玩着那雕花酒盏,低喃:“洛梨,即使你这般不顾名声,只怕也得不到他一丝你想要的愤怒吧…” 第41章 迷之自信 洛梨坐在房中沏茶,心思飘忽不定,星辰般的眸子氤氲着流光,茶满了还不自知。 她回过神,楼下高低起伏的人语声,稀疏地传入房间。 祁风推门而入,他神态自若地坐下,倒了杯茶喝了起来。 她凝望着他,眼底是模糊而看不清的神色。 他深深凝望着她,嘴角浮起极淡的笑:“你今日之后只怕是名声大震了。” 洛梨微微勾唇:“我在京城从小就出名,这有何奇怪的。只是今日那赫王爷不好收场了。” 祁风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你不就是要他不好收场,主动去找楚熠负荆请罪吗?” “聪明人果然一眼就看出了。” 祁风敛住笑容:“洛梨,你这是在报复他吗?用这种方式想激起他的愤怒?” 洛梨低垂着头,她根本不想报复,楚云赫也是该有人惩治一下了。 可她当时还是想试试,楚熠知道了会如何?心里会不会有一丝起伏? 她用手指画着桌案上的茶水,幽幽地说:“我是真心喜欢他,又怎么会报复他呢?我也相信他以前也是真心待我的,只是时过境迁,情非得已吧。” 祁风意外地看着她,她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吐露心事吧。 即使那夜喝了那么多酒,和楚熠见面后让她痛彻心扉,她都不曾倾诉半句。 他似乎心有所感,幽深的眸底深不可测:“若是他执意要娶西越公主,你会如何呢?” 他似乎也是问自己,若是她执意要嫁楚熠,他又该如何?可他很迷茫,无所适从,所以想听听她的想法。 洛梨一直在画着写着,她抬眼瞅了下祁风:“我跟楚云赫说自己没有优点,只爱虎口拔牙,其实我却是有致命优点的,那便是迷之自信。” 祁风疑惑不解地看着她:“此话何意?” 洛梨停下手,看了眼她写了片刻的字,会心一笑:“因为我会让他爱上我的,我的忧伤只是暂时的。” 他愣愣地看着她,她璀璨的眸子流淌的是自信。 他瞧了眼她写了半天的字,虽不理解什么意思,却是印入了心里: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那你打算怎么做?” 洛梨把字抹去,淡淡地笑着:“我和他的婚姻是太皇太后和先皇定下的,悔婚已是不太现实,我还有家族亲人,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任性的。” 祁风眸光黯淡了几分,平静的问:“那就是说他只要娶,你便嫁是吧?” “可以那么说吧。” 他见她那意气扬扬的样子,突然觉得越萝想要立足不是那么容易,除非楚熠对她是死心塌地,对洛梨毫无感情。 洛梨起身站在窗口,并没有直接回答他:“我不想住醉心楼了,你能陪我一起去找房子吗?” “为何?” “这地方太热闹,我和秋露也太打眼,我想清静一会了!” 祁风走到她身旁,笑着问:“怎么舍得开口找我帮忙的?” 洛梨转头看向他乐道:“还不是见你眼光好,你那院子就挺不错。” “那便跟我一起住好了!” 洛梨斜睨了他一眼:“你疯了吗?若是被你心爱之人晓得,那你还不得哭死。”。 祁风眯着他那迷人的桃花眼,笑着说:“那好吧,我帮你找找看。” 第42章 皇叔生气,后果严重 九王府,海棠满院。 楚云赫把头低得好似地上有银子捡似的,他身子微微抖着,好像风一吹就能倒一样,整个一犯错的孩子站在家长面前认错。 楚熠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脸上并无波澜,他看着瑟瑟发抖的楚云赫也不发怒。 片刻后,等他抖够了才缓缓开口:“云赫是越来越出息了,以前只是在花楼酒楼沾染着,如今想抬高格局,竟是一步登天的连皇婶都不放过了。” 楚云赫闻言,知道九皇叔虽是语气温和,听上去没有半丝发怒之意,但让他觉得寒意逼人,浑身透凉透凉的。 他说话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九…皇…皇叔,我若是知道她是您未过门的王妃,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啊,可她…她分明就是想整我。” 楚熠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墨色的眸子看不透什么:“哦?她怎么整你了?” 楚云赫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把头稍微抬起了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楚熠的神色。 “她一开始便知道我的身份,却任由我言语…言语…” 他不敢说得太难听,见楚熠面色没有变化,还是稍作修辞地说着。 “她任我言语轻佻和调戏,却不挑破身份,还说要跟我回王府,这不是故意整我吗?谁不知道我那王妃的脾气啊。” 楚熠薄唇微微勾着,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色迷心窍了,怎么会着了她的道?你最后不还是被她勾了魂答应带回王府,当时你又把你那王妃的脾气放哪去了?” 楚云赫心里陡然一寒,感觉从头凉到脚,原来皇叔他连细节都知道了。 他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当时洛梨那般样子实在是迷人,皇叔您知道的,那入不了您眼的普通美人都让我神魂颠倒,何况是皇婶那样的绝色天姿呀。我…我…” 楚熠瞧着他那德行,真想踹他一脚,念及他也是有家有室的王爷,便忍了忍。 “你那是本性难改,此事该给你个教训,在王府面壁思过一个月吧,让你家那王妃整治你一个月,希望你以后有所收敛。” 楚云赫听了却是叫苦连跌,扑通一声跪下,面色悲痛大声喊道:“皇叔,您打我吧,拉出去打二十大板,您若是还觉得不解气,那就三十…别把我禁足在府里啊。” 楚熠甩了甩衣袖,温凉地说:“云赫,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你若是再不把这恶习改了,将来必定吃亏的。” 楚云赫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地说:“皇叔这是为洛梨出气吗?您现在喜欢的不是西越公主吗?为何因为我调戏了她就如此惩罚我,那洛梨若不是自己品性有问题,我就是想也调戏不成啊。” 楚熠负手立于梨花树下,一身白袍纤尘不染,温润如玉的面庞看不出任何喜怒。 他轻轻摘下一片梨叶淡淡地说:“我的王妃自有我自己来调教,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这跟我喜不喜欢没有关系,既是我王府的人,我自然是要护短的。” 楚云赫呆呆地看着他,那温润如玉的面孔下实则有着最狠的心,他总是用那般温暖人心的声音,说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话。。 他不禁又想起了洛梨,那浅笑嫣然的面孔下何尝不是藏着百中心思,他们还真是极为相似… 第43章 做人留一线 小七见到楚云赫失魂落魄地出了王府,也不禁为他心里凉凉了一把。 对他而言,痛快地打些板子确实好过在府里足不出户的待一个月。 他心想九王爷还真是善于打蛇打七寸,打人打要害。 “小七,你过来!”楚熠那温和的声音传来,小七应了声,赶紧跑了过去。 楚熠眼中似有困惑,他瞧着小七,像要从他脸上发现什么似的。 小七被盯得有点忧心忡忡:“九王爷,您找属下何事啊?我的脸虽然还肿着,也不至于这样盯着看吧。” 楚熠岑薄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也难得见你被个小丫头揍成这样,平时在府里没人敢欺负你,如今是遇到对手了。” 小七耷拉着脑袋:“还不是因为王爷自己的后院没管理好,导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楚熠心中微微一动,似是被他戳中什么一般:“那个洛梨到底是个什么性情的人,你可知道一二?” 小七瞬间打起精神,这聊起八卦的事他可是最拿手了。 他站直身子,一本正经地说:“听说洛姑娘小时候比较顽劣,但是会哄人很是讨喜,后来去了允州几年就不知道怎样了,可那天晚上您也见到了,厉害着呢,连身边那丫头都是张牙舞爪的。” 楚熠若有所思,竟是顽劣的性子吗?那她这些举动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似乎只记得她这个人,很多事没什么印象。 小七见他沉默又补充道:“王爷您以前待洛姑娘还是挺好的,也很包容她的顽皮性子,一直就是如大哥哥一般疼爱着她。” 楚熠心神领会,她比自己小了六岁,他是见她从一小娃娃长大的,待她如妹妹一般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这婚事是母后和先皇所定,那也只能委屈了越萝。 想到越萝眉心微微蹙着:“这以后越萝只怕是会受她的不少欺负。” 小七啊了一声,那西越公主一看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那么容易被欺负? 这九王爷是被猪油蒙了心吧,可这些话小七只敢放心里,打死他也不敢说的。 于是他左右不得罪地说:“公主有王爷的偏爱自然是不会受委屈的,而洛姑娘也是能让人觉得讨喜的人,怎么说也不会水火不容吧。” 楚熠颇有深意的瞧着他,他这贼眉鼠眼的机灵样子,一般都是用在打听八卦上了,压根没派上正经场上过。 他沉思片刻,神色淡淡地问:“那你还知道什么?” 小七机灵的看了眼楚熠,觉得还是不能说太多洛姑娘那不好的名声。 做人得留一线,以后好相见。 “听说她前几天去了皇宫,第一次见面连皇后娘娘都是喜欢得紧,云妃甚至因为皇上跟洛姑娘多说了几句话还生着闷气呢。” 楚熠微微怔住:“去皇宫?看安妃吗?” 他大概记得,她似乎和安妃关系很好。 “应该是的,皇上宠爱安妃娘娘,对她的朋友自然也是宽厚了点,却不想让后宫女子心生了嫉妒。” 小七心想,这洛姑娘走到哪似乎都不太平,如今在醉心楼她的名声可是盖过了那号称第一美女的顾影呢。。 楚熠抚着额头,看着这满园的海棠,不禁有点晕乎乎的感觉,这以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平了~ 第44章 当局者迷 春风依旧,吹落了繁花。 落地成霜,吹绿了杨柳岸,绿树成荫。 洛梨坐在玉泉湖边,看着那潋滟的水波随风荡漾,湖里偶尔有游过去的鸳鸯。 这里白日似乎更冷清一些,岸边的行人稀稀落落。 杨柳在春风中轻柔地飘摆,触动着洛梨心中的惆怅,她往水里扔着小石子,看那水波一圈一圈荡开。 突地一个大石头落入水中,扑通一声,溅了洛梨一脸水花,她刚想发作,见是祁风坏坏的笑着:“又坐在这单相思了啊?” 洛梨抹去脸上的水花,冷哼了一声:“你就爱在别人伤口上撒盐吗?” 祁风看着水面的波光粼粼:“你是在这等他吗?” 洛梨不语,如今整个京城已传遍赫王爷当众调戏九王妃,引得九王爷大怒让赫王爷禁足于王府,九王爷得了个护妻的名声,而她落得个水性杨花之名。 这么一闹,楚熠却连打听她一次都没有,继续做着他的逍遥王爷,任她怎么折腾,似乎都不关他的事。 洛梨长长地叹了口气:“等了这么久已经习惯了,我想见识下那个西越最美公主。” 祁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略微紧张地问:“怎么见?去九王府吗?” 洛梨狡黠地笑了笑:“当然不是,他们自然会出来的,公主来京城十来日了,总会去最热闹的地凑凑热闹吧。” 祁风恍然:“你把醉心楼搅得乌烟瘴气,就是为了见他们?” 洛梨白了他一眼:“你哪只眼睛看见乌烟瘴气了?没见到现在醉心楼生意越发火爆吗?你是不知道那醉心楼的管家,见到我仿佛见到金锭子一般两眼放光呢。” 祁风开怀大笑:“我倒是不知道竟然有人见了你,不是因为美貌两眼放光的。” 洛梨头次见他笑得这般不顾形象,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其实他那桃花眼笑起来很好看。 顾影那第一美人没把他们吸引来,那日楚云赫却送上了门,楚熠,你总是那般云淡风轻的样子,到底有什么事能让他着急呢? 她又瞧向祁风,好奇地问:“你那心爱的女子在京城吗?莫非是西越公主?” 祁风微微怔住,笑容也瞬间消失,他淡淡的目光瞧向湖里刚游过去的一对鸳鸯,低沉地问:“洛姑娘为何这样说?” 洛梨浅浅地笑着,如水的眼眸带着一丝忧伤:“因为我在你眼里看到了落寞,只有说到西越公主时,那神色才会消散,以前我在安歌的眼中见到过,觉得那眼神太熟悉。” 每个人心底都有不愿被提及的记忆,也有被提及时的柔软,即使心肠再硬之人,也有属于他的那一汪秋水。 祁风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你心思细腻,观察别人倒是在行的很,你自己的事却也是当局者迷。” 洛梨笑道:“我可不迷,清醒得很,若是不去争取一番就打退堂鼓,那就不是洛梨了,争取过后若还是竹篮打水,千疮百孔,那我也可以潇洒的离开。”。 祁风笑着点头,他知道很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会那般云淡风轻了,不然哪来的那么多被情所困,为情所伤的人。 第45章 住你隔壁 祁风的办事效率是出奇的高,两三日功夫就找好了房子,今日便约她一起先去看看。 洛梨稍微打扮便轻装出门,秋露手里自然离不开那把行侠仗义的宝剑。 两跟着祁风一直往西走着。 阳光普照春日暖,微风吹面暖人心。 街道边忙碌的人群,嬉戏的孩子,放眼一看便是一幅其乐融融的画卷。 洛梨觉得这路线似乎有点熟悉,她疑惑地看向祁风:“祁公子,这好像是你住的院子那个方向?” “是,离得不远。” “哦?可是你为何要住醉心楼呢?”洛梨实在好奇,有那么好的地方不住。 祁风神色淡淡,语气有几分淡漠:“那里太安静了。” “你不是还有个婢女吗?” 祁风停下脚步,黝黑的眼眸深不可测:“你们见过?” 洛梨点头:“嗯,那天早上离开时,有跟她说两句话。” 祁风闻言,继续走了起来,他突然觉得把她安置在他们旁边,是不是又会鸡飞狗跳了? 这样想着,脚下稳健的步伐也没那么轻快了,似有千斤重一般。 洛梨狐疑地看着他,又看向秋露,莫非他是在担心那个婢女和秋露会合不来?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处院子前,独立的小院,简单的几间屋子,没有满院的海棠,却是干净雅致,与祁风所住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洛梨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这紧挨的院子:“祁公子…这确实不远……” “以后唤我祁风吧,怎么说我们也算有点交情了,至于院子,整个京城这里我最是中意,不知你可还满意?” 祁风倒是免了她的些许尴尬,先她一步套了个近乎。 洛梨淡淡一笑:“好吧,那多谢祁风了,可这院子你是租的还是买下的?” 祁风摸了摸下巴,深邃的眸子凝神看着她:“倒看不出你还是个隐形富豪啊?一个院岂是说买就能买的?” 洛梨抿着嘴笑:“什么富豪啊?我不过是怕你买下,我付不起呢。” 秋露不屑地说:“洛大小姐,不就是个小院子,你哭穷啥呢?来京城时,那一大堆银票不是还存着啦…” 洛梨抚了抚额头,看着祁风尴尬的笑了笑:“那是我爹给我的嫁妆,不能拿来挥霍的哈,秋露等会先把这租金给你,要不你那边的一起吧。” 祁风奇怪的看着她:“你不用太大方,房钱我还是付得起的,嫁妆还是留着吧,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俗了?” 秋露无语地看着他们,豪爽地说:“你们都做雅人,这俗人我来做,两边的院子房钱我都包了,以报祁公子帮忙找房之恩。” 祁风还要说什么,秋露把手一扬:“不要再三推迟了,不然的话她不会安心住这里的。” 洛梨嘴角微微弯着,秋露这人说话办事直爽无比,有时候却能免去很多弯弯绕绕,她确实不想欠人情,反正大家都不会长住,一点银子而已,花个心安。 祁风见她们执意如此,也只好随她们了,只是心里觉得暗自好笑,他这买下的两个院子,自己倒成了包租公了。 洛梨抬步进了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秋露问道:“今天就住这里吗?” “回醉心楼吧,这几日我可是还在等人的。” 秋露好奇地问:“等谁?楚熠?”。 洛梨只是笑笑,这丫头越来越聪明了~ 第46章 心寒的是我 夜幕降临,圆月当空,京城笼罩着一丝朦胧的光晕,多了一丝神秘感。 洛梨与秋露回到醉心楼时,才走到门口,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楚熠还是那万年不变的温润如玉,夜色阑珊中,长身玉立,清贵无比。 身旁是一绯红衣裙的女子,长得娇艳如花,眼中似有一丝风情,一丝妩媚,头上一圈发饰闪着银色的光华。 一红一白的男女在洛梨的眼里很是刺眼,她内心涟漪泛滥,却不动声色,眼神清冷的看着他们。 楚熠见到她没有惊讶也没惊吓,面色波澜不惊,深色的眸底是看不清的神色。 他打量着眼前传说中顽劣的女子,一身雪白衣裙,衣摆和衣袖处点缀着朵朵梨花,束着银色腰带显得身子更加纤细,一双灵动的眼睛如泉水一般清澈,长长的秀发,头上只简单一个碧玉钗。 他凝神望着她身上的梨花看了片刻,轻轻地唤了声:“洛梨?” 越萝心里陡然一寒,她走到二人中间娇笑着看向洛梨:“这位就是王妃姐姐吗?” 她在见到洛梨时便已猜到,她是就那日在街上的白衣女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洛梨见她笑着打招呼,也就暂时不打算给她脸色看,只是这声姐姐却是叫得她心里起鸡皮疙瘩。 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公主应该是比我年长吧?这声姐姐我可是受不起。” 越萝倒是不生气,反而更温柔地说道:“姐姐是正妃,我是侧妃,怎么又会受不起呢?莫不是姐姐不喜欢我吗?” 洛梨斜睨了她一眼,乐道:“公主真是有趣,你要我喜欢做什么呢?我可是对女人没有半分兴趣。” 秋露在她后面偷偷笑着,她斜着眼看着越萝,越看心里越是不顺气,又瞧向楚熠,暗骂他真是瞎了眼。 越萝呆呆地看着洛梨,竟一时没了言语,她楚楚动人的看向楚熠,似在向他求助一样:“王爷,姐姐她这是讨厌我吗?” 楚熠眉目间满是温润,他缓缓走到洛梨面前:“洛姑娘,越萝她心思单纯,还请你不要太为难她。” 洛梨心中一窒,眼眶中泛着酸楚,她扬起脸,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九王爷,如此就心疼了么?我好像还什么都没做吧,若真是做了什么,你又打算如何呢?” 她努力逼退眼中的酸涩,看上去是那么毫不在意。 醉心楼里来往的客人很多,他们站在门口也很是扎眼,不少人已经认出了他们。 特别是洛梨,在醉心楼已是大名人,此刻外面看热闹的不比里面听顾影弹琴的少。 “她不过是因为尊重你的身份才唤你姐姐,你又何需刻薄呢?” 洛梨如听到笑话一般:“谁规定我就必须接受呢?九王爷,你可是答应过我,纳妾得经过我同意的,我知道你大概是不记得了,今日要不要我再提醒你一下呢?” 楚熠怔住,手指下意识地微微蜷着,他竟答应过这事吗?那她必定会为难他娶越萝了? 他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冽:“本王说过你正妃的位子谁也撼动不了,本王千里迢迢的带她回来,若是不履行承诺,岂不是让她心寒?” 他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自称我,今日生疏至此,洛梨心中悲凉无比。 她注视着他,四目相对,如此熟悉,却也如此陌生。 微风阵阵吹来,二人的衣袍都随风飘着,好似要纠缠在一起,却又总是触及不到。 她如水的眼眸氤氲着一层薄雾,声音比这夜色更加凉:“总是会有人要心寒的,你却宁愿那人是我。”。 祁风负手站在远处看了他们良久,终于抬起步伐走向那一抹绯红。 第47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越萝见到缓缓走过来的祁风,满脸震惊,手不由自主地去撰紧衣袖,眼眸中一抹慌张划过。 她努力让自己内心平静,懊恼着他此时此刻怎么会敢在楚熠面前出现。 洛梨静静地看着她那一套微微变化的表情,冷眼瞧着她。 楚熠目光犀利地瞧着祁风,微弱的灯光下,周身如笼罩着一丝寒凉。 祁风迎上那道锐利的视线,目光相逢,电光火石间,针锋相对。 短暂的对视后,祁风转脸看向越萝,神色淡淡:“公主在南晋可还好?九王爷有没有怠慢你?” 越萝扯出一丝笑意,声音略微有点颤抖:“多谢祁将军,我一切都好,九王爷待我极好,你若是回到西越,也可以告知我父王。” “那就好!”他又看向楚熠:“九王爷,别来无恙,我这次来南晋不过是做点生意而已。” 楚熠知他半真半假的,来南晋绝不是什么做生意,他也不必挑破。 他探究的目光盯了片刻后淡淡地说:“祁将军还真是多才多德,除了打仗还会经商。” 祁风的视线还是扫在了越萝身上,深邃的目光似要看穿她一般,他跟楚熠说话漫不经心,他的心思全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人群中又有人开始叽叽歪歪了,特别是经常在醉心楼出入的那些人,都惊叹这醉心楼真是个招财之地,不仅住着九王妃,竟然还来了个西越的将军。 “这西越的将军怎么跟九王妃一起住醉心楼了?” “那日赫王爷调戏九王妃,我见到这个将军也在场呢。” “唉,这西越公主刚被九王妃欺负得快落泪了。” …… 洛梨见祁风那副神情,加上那些糟心的声音,发现这关系还真是理不清,也很乱,她只觉得头晕,此时只想让秋露摆平就好,她揉着太阳穴,稍微退到了一边。 秋露早就听不下去了,她往前面一站,先是看向那群只顾看热闹的人:“你们这些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还要本姑娘再重复一次?” 大家闻言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再开口,生怕自己成了那出头之鸟。 秋露满意地看着这些人,又觉得光闭嘴还不行,于是她又缓缓说道:“该干吗就干吗去,再围此地,等会脚走不了路可别奇怪。” 众人闻言纷纷散去,谁都不敢惹那脾气火爆的秋露。 洛梨看着那瞬间消散的人群不由得好笑,这秋露出名还是有那么一丝好处的。 普通看热闹的人最怕引火上身,又都知晓她的脾性,三两言语便打发了。 祁风回过神,回头瞅了一眼洛梨,她正好歪着头看着他,嘴角似笑非笑:“祁风,他乡遇故知,叙旧叙完了吗?” 祁风猛然惊醒,他的失态只怕会让越萝不满,让楚熠心生怀疑。 他只好把那份相思又压在心底,平静的说:“公主很好,我也可以有个交待,九王爷,望你善待她,以示两国和平共处的诚心。” 楚熠温和地说道:“这些不需要旁人来提醒本王,成亲之时还望将军来喝杯薄酒。” 洛梨闻言倏地把视线移到楚熠身上,还是那温润的脸,温柔的语气,温暖了别人,却是句句扎她的心。 她不禁冷声道:“九王爷似乎忘了,我刚说过,纳妾还得我点头呢。” 楚熠有一瞬间的怔忡,她眼底的清冷让他有了一丝慌乱。。 越萝心里忐忑不安,她见楚熠神色渐渐迷离,开始六神无主了,她开始把眼神投向祁风,希望在他身上能找到一丝安定。 第48章 忘记的,没心没肺 气氛一时有点迷,道不清。 祁风见越萝那样不安的样子,心里酸楚万分,他瞧向洛梨,提醒她:“和亲之事岂是儿戏,别再任性了。” 洛梨没有理会他的话,仍是神色淡漠无比。 楚熠见识过她的盛气凌人,今日又是被她的话怼得无语,他心中有一丝纠结,却不知是被什么缠着。 他让自己的心平静后,声音如这四月春风般的温暖,听进耳里印入心底的话却是那么冰凉。 “本王今生只得一妻便是你洛梨,也只得一妾越萝,此生不娶第三人,而越萝甘愿为侧妃,你就不肯让步一分吗?” 夜静静的,风凉凉的,天空的皓月似乎都不愿见她这样难堪的境遇,偷偷隐入了云层,洛梨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睛涩涩。 她看着那如玉的面庞,往事一幕幕的涌上心头。 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邂逅相遇,与子偕臧?一生一世一双人?统统都是鬼话连篇。 良久后她才温凉地说:“楚熠,你根本承受不起我的让步。” 秋露咽不下这口气,挡在她身前,拔剑怒指着越萝,愤怒的眼神看向楚熠:“九王爷,你若是再说半句混话,我便杀了她,你们去地府成亲好了。” 越萝不屑地看着她,眼眸闪过一丝冷笑,但很快她面色柔和,温婉地说:“这位姑娘,那你也得有本事杀我呢,你都不知道知己知彼吗?” 秋露哪里是肯服输的人,她被这样一激,猛地把剑刺了过去,越萝飞快地躲过,秋露又向她攻去。 祁风和楚熠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原地不动。 越萝只是一味地让着,没有向秋露出手,秋露越发狠厉,招招犀利,正当她的剑快要刺向越萝时,只见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同时闪去。 祁风打掉了秋露手里的剑,而楚熠打出了一掌,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洛梨震惊地看着他那一掌,随后飞奔过去接住被打飞的秋露,秋露疼得咬紧嘴唇,洛梨心疼地说:“你先等着我。” 她拾起地上的剑朝楚熠刺去,秋露被吓得目瞪口呆,她这是疯了吗?那可是她最爱的人呀。 楚熠看着她怒气冲天的过来,并没有打算躲她的那一剑,哧的一声,剑刺进了他的肩膀。 越萝已吓得花容失色,祁风也是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可洛梨却很冷静,在她发现他没打算避让时,就已经收了力,这剑不过是刺破了他一点皮肉而已。 楚熠闷哼一声后,墨色的眸子盯着她,淡淡地说:“你怎么又手下留情了?刚才那一掌我也是情非得已,那小丫头太不知天高地厚,你若是再纵容下去,终会闯祸。” 洛梨丢下剑,冷冽地望着他:“不劳九王爷费心,你打她一掌,我刺你一剑,这事便扯平了。” 越萝哪里肯轻易放过,她拦在洛梨面前:“这怎么能扯平?刺杀王爷的罪有多重你不知道吗?” 楚熠拉住她摇头:“若她说的都是事实,我终将是辜负了她,虽然那些话我不曾记得什么时候说过,但是这样她若心里好受点,这便当作我的赎罪吧。” 洛梨身子晃了一下,这就是他不避让的理由吗?以为这浅浅的剑伤就能抵消他那些所作所为,以为这样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娶别人?? 忘了的人可以活得没心没肺,记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吧! 第49章 我的人谁也不能动 夜幕之下,几人各怀心思。 夜无尽地吞噬着空气中的繁杂情绪。 越萝见楚熠坚持那样说只得不再追究,继续扮演着她那温婉的模样:“既然王爷不计较,那便算了,相信王妃姐姐也不是有意的,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秋露看着洛梨,眼眶已经湿润,低喃道:“小姐,我怎么值得你对他动手呢?” 风轻轻拂过,没人听见秋露嘀咕什么,洛梨冷眼看着楚熠和越萝:“我的人,自然是谁都不能动的,就是九王爷也不例外。” 她拉起秋露,转身离去,明月又从云层中跳了出来,似乎在为她们照亮前行的路。 祁风意味深长地瞧了眼越萝,恋恋不舍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楚熠看着她愈行愈远的背影,温润的眉眼如暖玉一般,不起一丝波澜,心酸在心底翻涌着,却只是转瞬即逝。 越萝揽住他的手臂,头轻轻靠在他肩膀:“王爷,越萝不在乎你娶她为正妃,能得你一份真心便足矣。” 楚熠抽出手,神色淡淡:“我们回府吧!” 祁风追上洛梨,和他们一起走着,秋露的伤已缓解很多,不似刚才那般痛楚,三人一言不发的回到了住处,绿绮正站在门口等着祁风。 她只是暼了眼洛梨,然后瞧向祁风,欠身微微行礼:“公子。” 洛梨扶着秋露进了院子,不再理会他们,祁风一直目送着她们进屋才看向绿绮:“这么晚守在这有何事?” 绿绮低着头,轻声询问:“公子今日见到公主了?” “嗯。” 绿绮又问:“公主可有说什么?” “没有。” 绿绮抬头见他脸色如乌云一般阴郁,想说的话欲言又止,卡在喉间上下不是。 祁风也不想多说,今日匆匆一见,让他的心现在还异常跳动着。 于是他淡淡地说道:“有什么以后再说,公主什么都没交待,暂时静观其变吧。” 绿绮点头,不再多问! 洛梨和秋露回到屋子,掌了灯,屋子很久没人住,却没什么灰尘,被褥床单也是干干净净,洛梨看着整洁的屋子,对祁风的气瞬间也散了些许。 她脑海里都是那两个扑过去的身影,她突然很羡慕西越公主,有两个男子拼命护她。 她深深地叹口气,拉住秋露:“让我看看你的伤。” 秋露却大大咧咧地说:“那点伤不算什么,其实你今日真的犯不着为我动手。” 洛梨把她按着坐下,扒开她衣服,见到没有大碍之后才放心,她浅笑着说:“我动手也不全是因为你,也是想替自己出气的,所以你呢就别内疚了。” 秋露突地站起身,骂道:“那对狗男女实在是气人,那楚熠总是一副微风拂面的样子,实际上比谁都心狠。” 洛梨眸光微缩,笑容也瞬间消失:“怎么每次你都比我还生气?我已经想好最坏的结局,所以还扛得住。” 秋露知道自己心直口快,而她总是不会计较,于是她闭了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洛梨见她又焉了,便笑着说:“明日去醉心楼把行礼拿过来,我就不去了。” 说完她就往榻上一倒:“我不想听那些闲言碎语,怕脾气来了醉心楼不保,顾影还得在那谋生呢!” 秋露啊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拆了醉心楼吗?” “喂,这么快就睡了~” 第50章 赔罪没有诚意 翌日,秋露回到醉心楼,果然是人声鼎沸,讨论的都是昨夜门口发生的事。 大家见到秋露踏入那张门起,就乖乖地闭了嘴,虽然还是各自闲扯着,却绝口不提洛梨。 秋露这时才明白,为何洛梨让她来取行李了,这敲山震虎的作用还是有的。 她回房取了行李,准备离开时,刚出门便遇到了小七,还真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秋露恶狠狠地瞪着小七:“你这脸刚光滑点又要送过来挂点彩吗?” 小七虽然想把上次的帐算回来,可他精明着呢,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今日可没有九王爷陪着,不过上次九王爷是就在旁边看着他挨揍的,想到此,心里就堵塞得厉害。 于是小七拱手作揖恭敬地说道:“女侠,我是奉九王爷之命给您送药膏来的,您若是心里有气,尽管去王府找他,这事可不能赖我身上啊。” 秋露哼了一声,怒喝:“谁稀罕你们的药膏啊,姑奶奶我今日就是得找你出这口气。” 小七惊恐地看着她:“不是吧?女侠不讲道理的吗?我都认输了还不放过……” 小七觉得说太多就要挨揍了,撒腿就跑,秋露背着个大行李包追了他一条街,才踢上了他一脚。 小七疼得面目都变了形,见秋露已累得气喘吁吁,赶紧一溜烟的跑了。 秋露在后面又把王府上下骂了一遍才罢休… 若不是昨夜受了那一掌,怎么会让小七那小混蛋溜了。 秋露气鼓鼓地回了院子,洛梨奇怪地看着她,好笑地问:“这是怎么啦?不会真的拆了醉心楼吧?” 秋露把遇到小七的经过详细跟她说了,洛梨听了抿嘴不停地笑:“打赢了还气什么呀?不过小七也是一番好心。” 秋露气愤地说:“九王爷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来送药,让他见我受伤的样子,其实就是想出上次那口气。” 洛梨赞赏的瞧着她:“秋露女侠知道分析别人的心思了,有长进。” 正说话间,祁风一袭黑袍,玉树临风地出现,他手里提了两壶梨花酿,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笑着:“不知道这梨花酿能不能抵了昨日的过错?让二位姑娘消气呢?” 秋露白了他一眼:“被打的是我,你却提着洛大小姐最爱的梨花酿,这都是什么世道啊?赔罪的诚意呢?哼!” 说完她回了屋子,不再搭理他们。 祁风尴尬的笑了笑:“我似乎弄巧成拙了,她好像更生气了。” 洛梨直勾勾地瞧着那梨花酿,眼睛快要冒出星星:“她那人喜怒哀乐都摆脸上了,过一会就没事了。你这是去了柳婆婆那?” “嗯,上次见秋露去找过,便记下了,昨日之事还请见谅!” 祁风说得很诚恳,也拿出了行动,洛梨本就对他没多大的气,便一笑泯恩仇了。 洛梨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低垂着眼眸,他只是打落了秋露的剑,为了心爱之人无可厚非。 可楚熠呢? 却深深地伤着她的心。 洛梨扬起脸,嘴角泛起极淡的笑:“理解。” 祁风把酒放到院子的石桌上:“你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洛梨挑了挑眉,琢磨了片刻:“当然,我现在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呢,先让他们折腾够吧。” 祁风微微勾唇:“你还折腾少了吗?” 洛梨只是笑了笑,日子还长着呢,她不会轻易认输的。 第51章 被当成出气筒 被踢得再痛,跑起来也是极快的。 小七回到王府后是一片哀嚎,嘴里不停骂着秋露不是女人,说她一个女人力气怎么会那么大,整个就是把他往死里踢啊。 楚熠疑惑地看着他抚着屁股一撅一拐的回来,哪里还有刚才那一溜烟逃跑的麻溜劲。 他剑眉微蹙,淡淡地问:“这是药没送出去?反而被打了?” 小七委屈得真想哭一场,可他是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再委屈也得憋着。 “那个臭丫头根本不讲道理的,王爷啊,有其主必有其仆,以后咱们九王府就等着鸡飞狗跳吧。” 小七揉着屁股,咬着牙,机灵的眼眸氤氲着水花,看样子是真的挺疼的。 楚熠薄唇微勾:“既然药没送出去,那就留着你自己用吧。” 小七闪动着那双机灵的眼睛,用极其讨好的语气说:“王爷,以后这往王妃那里跑腿的事,可不可以让别人去啊?” 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楚熠瞧着只觉得有趣:“你不想去打听八卦了?” 小七低垂着头,沮丧着脸:“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若王爷在身边还好,我心里还有个底气,您不在身边我就如那断了线的风筝,失了方向。” 楚熠笑笑:“这话听着怎么那么酸?可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岂不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小七却是不服气的,这是他办不好事吗?这分明就是人家把他当成了出气筒。 罪魁祸首明明就是摆着个温和脸的九王爷好不好? 于是他厚着脸皮不怕死地说:“王爷,我可是替您挡了这些怒气怨气火气,您怎么能怪我没办好事情?那臭丫头被您拍了一掌,正愁没地方出气呢。” 小七挺懊恼的,他这是赶着往她面前送的,自讨没趣,偏偏王爷还不体谅他,真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楚熠心中微动,转着玉扳指的手指蜷着,见小七一直揉着屁股处,向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屋躺着吧,下次本王陪着你去就是。” 小七终于露出笑脸,虽说他在不一定好到哪里去,但总比没有的好,他屁颠屁颠,一撅一拐的回了屋子。 院子里微风阵阵,吹得头顶上的树叶沙沙响,楚熠抬头看向这枝叶茂盛的梨树,眼前却是浮现出那张清丽可人的脸。 他仰头闭上眼睛,努力去回想关于她的记忆,可除了知道她的身份,很多地方都是一片空白。 越萝一身娇艳打扮,婀娜多姿地来到楚熠面前,见到他略微出神的样子,不禁拧了下眉:“王爷,您在想什么呢?” 他回过神,眉目间浮出淡淡温润:“没想什么,就闭目养神了一会。” 越萝在她旁边坐下,脸上的笑容如这满院子的海棠,娇艳无比。 她娇滴滴地说:“王爷可是答应了我要办场比武的,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吗?” 楚熠如清风晓月般柔声说:“本王没有忘,只是这几日忙,还没跟皇上提及此事,明日去皇宫时再说吧。” 越萝娇笑着点头:“这次祁风来了南晋,我想让他也来参加,不知王爷有异议没呢?” 他稍稍迟疑了一下,墨色的眸子深不可测:“当然可以,祁将军武艺高强,正好也让我们南晋的勇士见识和切磋下。” 越萝盯着他温润的脸,温柔的眼神,听着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只觉得心神荡漾,她竟是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第52章 本王不想碰你 越萝伸出双手勾住楚熠的脖子,然后跨过一条腿坐在了他身上,她只觉得浑身火烧火燎,把红唇往他唇上印去,她此刻已没有了理智。 楚熠被这突如其来的挑逗惊得推开了她,他面色波澜不惊,如深潭般的眸子清明无比:“越萝,本王现在还不想碰你,你越矩了。” 越萝只觉得心里一片空虚,她还没吻上他就被推开了,心里有委屈,有屈辱不甘心,还有一丝挫败感,竟会有男子拒绝她。 她心里各种情绪不断的交织着,最终还是压住了体内的欲火,眼底的情绪渐渐散去。 她仍是那笑魇如花的表情,声音不再娇媚,而是温婉地说:“王爷,刚才是我失态失礼了,越萝以后都听你的便是。” 楚熠脸色渐渐温和,神色淡淡地说:“嗯,你以后不再犯就好。” 越萝此刻只觉得这满院的春风竟如冬日的寒风一般冰冷。 她直勾勾地望着他,精雕细琢般的面孔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她感觉那温柔的表面背后只怕也藏着寒风冷箭,她装作若无其事般,心里却是恨极了她。 待越萝离开,楚熠凝神看着她的背影出神,自己明明是要娶她的,却这般排斥和她身体上的接触,思忖片刻后,也不得其解,便一笑置之了。 他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往皇宫而去。 * 安歌因最近食欲不振,楚云轩唤来了太医正在把脉,他焦急地盯着太医,太医的表情先是紧张,然后是疑惑,最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恭喜皇上,安妃娘娘这是有喜了。” 楚云轩怔住,似乎不敢太相信,连忙抓着太医的手臂问:“你确定是喜脉?” 太医被他抓得诚惶诚恐,再次恭敬地低头弯腰说:“回皇上,臣确定安妃娘娘的脉象是喜脉,已经一月有余了。” 楚云轩惊喜地松开太医,大声说:“赏,重重有赏,安和宫所有的人一并赏。” 大家听了都是喜出望外,纷纷叩谢皇恩。楚云轩挥了挥衣袖,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安歌脸上洋溢着笑,看着楚云轩如孩子一般,她把手轻轻的抚在肚子上,嘴角弯着,脸上更多了一份慈爱。 待所有人退下后,楚云轩激动地拥着她:“安歌,我们有孩子了,我真是太高兴了…” 安歌轻轻抚着他的背,轻笑道:“瞧你乐跟孩子似的,你又不是才有孩子,至于激动成这样吗?” 楚云轩松开她,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嘴角噙着笑意,眼中饱含深情:“只有你生下我们的孩子,我的人生才是完整的,安歌,谢谢你。” 安歌心里充溢着感动,眼眸泛着淡淡泪光,眼前的男子,九五之尊,除了正宫皇后的头衔,他给了她所有。 楚云轩见到她的泪,顿时心碎了一地:“安歌,你不要哭啊,这是好事情,该高兴才是。” 安歌笑着点头:“皇上,臣妾这是喜极而泣呢!” 楚云轩拥着她,在她额头上轻轻吻着:“有你陪着我,真好。” 安和宫内因为安妃的怀孕,到处都是喜气洋洋,下人们走到哪也都是趾高气昂的,安妃本就得宠,如今怀有龙嗣,更加是盛宠于后宫。 第53章 为搏美人笑 御书房外,古树参天,绿意盎然。 楚熠风姿无双的到来,让德公公喜笑颜开:“九王爷真是有福气之人,皇上刚有喜事,您便赶来了。” 楚熠驻足停下,漫不经心地问:“皇上有何喜事?又纳美人了吗?” 德公公抿着嘴笑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哎呦,九王爷真爱说笑话,是安妃娘娘有喜了,皇上正高兴着呢。” 楚熠温和地笑了笑:“这也的确算得上是喜事,那本王现在方便找皇上吗?” “方便方便,皇上刚从安和宫回来,这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找他最合适不过了。”德公公边说边带着楚熠往书房走去。 御书房内,楚云轩一身明黄龙袍坐在书案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睛瞧着奏折发呆。 楚熠走到玉案前,打趣道:“皇上竟无心朝政了?” 楚云轩见楚熠前来,连忙招呼他坐下:“九皇叔今日怎么有空来此的?” “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楚云轩不解地看着他:“何事?不会又是娶亲之事吧?” 楚熠笑着摇了摇头:“越萝她想在皇宫举办一个比武大会,让南晋和西越的勇士们都切磋一番,不知陛下能否准许呢?” 楚云轩本就最爱热闹,于是二话不说地同意:“这个好啊,听说那西越公主带了多名武士来京城,正好让他们见识下我们南晋国的厉害。” 楚熠颔首:“不过西越的大将军祁风也在京城,越萝是想让他代表西越一起参加。” 楚云轩愣了一下:“他来南晋做什么?” 楚云轩知道祁风这人武功高强,行军打仗很是厉害,南晋除了楚熠,恐怕没有谁是他的对手,他竟然来了京城?他不禁有了几分担忧。 楚熠见他脸上笑容敛住,露出了担忧,于是劝慰道:“皇上请放心,本王自会留意他的行踪,不会让他在京城掀起任何风浪。” 楚云轩闻言心情瞬间如拨云见日般开朗:“有皇叔在,朕自是高枕无忧,那祁风让他进宫便是。” 楚熠颔首:“那就有劳皇上着手安排此事了。” 楚云轩笑着摆了摆手:“皇叔不必客气,小事情而已,对了,那洛梨也让她一起来吧,安歌经常念叨着她。” “好。” 其实楚熠是有点头疼的,想到那主仆二人在哪都能引起轰动的本领,只怕是不会太平,他琢磨着只能见招拆招了。 翌日,皇上定在四月底在皇宫校场内举行比武的消息,在各世家世族达官贵人间传开,而且传得绘声绘色,说是九王爷为搏西越公主一笑,特意申请举办的。 瞬时这消息在坊间也不胫而走,大家都纷纷议论着此事,也惋惜着不能亲眼去瞧瞧,众多闺阁女子更是羡慕西越公主,能得九王爷如此垂爱。 那可是连皇上都要让几分的皇叔啊,不仅丰仪无双,手段也是雷厉风行,多少女子向往着能得他的青睐。 洛梨慵懒地躺在院子的贵妃椅上,喝着祁风送来的梨花酿,很是惬意,秋露嘟着嘴在旁边看着她自斟自饮。 洛梨眯着眼笑着看向她:“你不尝尝吗?很好喝的呢。” 秋露摇头:“我不喜欢喝花酒,你自己慢慢喝吧。” 花酒? 洛梨笑了笑,只觉她不懂享受。 春风不寒杨柳风,花香醉人,酒香更醉人… 第54章 想做大家闺秀 洛梨喝完一壶梨花酿,如水的眸子如氤氲着水汽,晕染着朦胧。 祁风缓缓步入院子,绿绮跟在他身后,她侧着身子,单手衬着脸颊:“祁大将军今日没有出去做生意吗?” 祁风勾着唇,漂亮的桃花眼似乎喝醉了一般,他微笑着瞧着洛梨,见她面色红润比平时多了一分俏丽,不禁笑道:“那夜见你酒量那般好,怎么一壶梨花酿倒让你稍有醉意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醉不醉也是看心情的。” 洛梨微睁着那如同泛着秋波的眼睛,声音懒懒的,姿态很是怡然自得。 祁风现在正眼打量她的时候越来越多,发现她还真是让人越看越移不开的眼睛,心想她十来岁便和安妃被并称为京城最美女子,也确实是实至名归。 他眉眼间笑意更甚:“此话说得好,我就远不如你洒脱随性。” “呵呵,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们这也算是同命相怜吧?” 祁风颔首坐在她旁边:“还有三天就是月底了,你去皇宫吗?” 洛梨愣了一下,握着酒壶的手指紧了紧,随即爽快地说:“当然要去了,有热闹的地方还能少了我和秋露吗?” 秋露在一旁摇着头说:“皇宫那地方还是算了吧,我怕一不小心,把命都搭进去了,你们去就好了!” 洛梨乐道:“你也会害怕吗?” 秋露其实也是很想去的,她最是喜欢热闹,何况还是比武,可她又害怕惹麻烦,只好逼自己说了那一番话。 祁风似看透她心思一般:“秋露只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洛梨,定然不会出什么岔子。” 秋露嘴角抽了抽,似乎没几次出岔子不是因为她洛大小姐吧? 洛梨只是抿嘴笑着,她若是要做个大家闺秀,只怕连当今皇后都自叹不如,可她若是不想,便只看如何能闹翻天。 但是皇宫里有安歌,她还是想做大家闺秀的,于是笑着说:“我们跟着安妃娘娘,必定无忧,所以秋露你就放心跟我去吧。” 秋露点头,心想如今也只有安妃能让她有所顾忌了,以前还有九王爷,洛梨对他感情深厚,事事都顾及着他。 可自从九王爷带回了西越公主,她似乎也不怕把这京城搅得风起云涌,任由谣言满天飞也无动于衷。 祁风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们,绿绮很不耐地瞧了她一眼后,眼睛看向了别处。 她一直就担心自家公子会越来越难下手,如今看他对她的眼神,她都怀疑他是否太多情了?对公主究竟是不是死心塌地的。 洛梨放下酒壶,翻身坐好,眼神已是清澈如泉,她看向祁风:“你也会去吧?” 祁风点了点头:“我是想去见见她,比武倒没什么兴趣,何况她带来的那些武士也不是宵小之辈。” 绿绮眼中也是不无得意之色:“那当然,我们西越的武功可是最厉害的。” 秋露不屑一顾怼着她:“再厉害,不也被南晋打得需要一个公主来和亲。” 绿绮恼羞成怒:“你……” 可她也再说不出其他话来,毕竟秋露说的是事实。 秋露轻蔑地看着她:“做人要低调点。” 洛梨暗笑这秋露总是这样不给人留点面子,祁风示意绿绮不要再争辩什么。几个人本来挺和谐的小聚就因秋露和绿绮不欢而散了。 第55章 出名容易惹麻烦 比武的日子还没到,大伙就被皇宫传出的消息又惊了一阵。 皇上因安妃怀有龙嗣,晋封她为贵妃,位居所有妃位之首,一石激起千层浪,此消息一出,整个皇宫到京城都是有所震惊。 楚云轩宠爱云歌是众所周知,可宠到这番程度却是意料之外的。 这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皇子还是公主,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生下来,就晋升到贵妃,足以让人津津乐道了。 醉心楼里,总是少不了爱八卦和多嘴的人,他们讨论起别人的事总是会乐此不疲。 “这南晋皇家是出情种吗?九王爷如此,连皇上也是。” “听说皇上对安贵妃是百依百顺啊。” “那九王爷对西越公主也是纵容得很呢。” “安贵妃真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了……” “安贵妃和西越公主得让多少女子羡慕和心碎。” “……” 洛梨今日本是来看顾影跳舞的,可耳朵里涌进的都是楚云轩和楚熠如何宠爱他们的女人,她只觉得心烦气躁。 顾影一舞跳完之后,来到洛梨面前坐下,她山眉水目,顾盼含情,笑着问:“洛姑娘怎么不住醉心楼了?可是因为太嘈杂了?” 洛梨乐道:“太出名了容易惹麻烦,只能先避避了。” 顾影颔首:“这醉心楼少了你,便少了几分光彩了,那管家像丢了银子般的老是问你去哪了?” 洛梨能想象得出,管家是把她当摇钱树了,多少人想目睹一下九王妃的风采啊,其实不过是想看看她被九王爷冷落的落魄样子。 又有谁是真的在意她呢? 她看着顾影那美丽的容颜,不禁感叹:“你在此也是屈才了,以后打算长期在这吗?” 顾影的笑容僵住,自嘲地说:“我现在也无处可去,可是在此也似乎不是长久之计,走一步算一步了。” 洛梨探究地看着她,这般优雅之姿,屈居于醉心楼实在可惜。 她琢磨良久,开口提议:“你想不想自己做点生意或者开个什么酒楼茶楼的呢?” 顾影显然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低了低头,思索片刻后才说:“谈何容易呢?我只身一人,寄人篱下,想在京城立足难于登天。” “你卖身给了醉心楼?” “那倒没有。” 洛梨莞尔一笑:“那就容易啊,你只是没有银子而已。” 顾影尴尬地笑着:“没有银子,没有权势,在这天子脚下可是寸步难行的。” 这话洛梨是挺赞同的,不过想要在京城立足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于是她靠近顾影,轻声说:“你心里琢磨下,我呢尽快找个店面,到时候你来经营,收入再分成如何?” 顾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洛姑娘,你为何要帮我?” 洛梨狡黠地笑着:“若我说是为了你那碗醒酒汤,你信吗?” 顾影摇了摇头,显然是不太相信的,洛梨又说:“我并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也想多挣些钱,你知道的,九王爷不待见我,在这京城我还是得靠自己才行。” 顾影呆呆地看着她,眼前的女子洒脱随性,身后有亲如姐妹的安贵妃,又有皇上和九王爷,却还这般积极向上,她对洛梨更加佩服了。 醉心楼里仍是人声鼎沸,洛梨让顾影等她的消息,便和秋露离开了。 第56章 他爱的梨花酿 洛梨离开醉心楼便往西街方向走着,秋露很是不解,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开店。 “洛小姐,你有那么多心思顾及吗?你还得应付那西越公主呢,莫非是打算抛弃九王爷,自立门户了?” 洛梨被秋露的话逗乐:“我可没打算抛弃他,至于顾影,在自己眼皮底下总会好些吧。” 秋露更加疑惑:“为何要把她掌控在眼皮底下?她有什么问题吗?” 洛梨略带迟疑地说:“直觉上她身份不简单,不过我现在只是想利用她赚钱而已,帮她也帮自己。” “可是你缺钱吗?” “谁又会嫌弃钱多呢?” 洛梨边走边看着这熟悉的街道,想起了那时候她跟在楚熠后面,洛苏跟着她,几人在这街上欢声笑语。 城外的溪流,他们爬过的大树……都已成了过往云烟。 一股酒的清香扑鼻而来,秋露觉得这香味很是熟悉,见洛梨一副嘴馋的模样瞬间想起,原来是她最爱喝的梨花酿。 从一处栅栏门进去,是一简陋的屋子,只见一两鬓有点发白的老妇人正在院子里封着坛子,听到动静回头看向洛梨:“姑娘是?” 洛梨笑着走过去:“花气酒香清厮酿,柳婆婆,还记得我吗?” 柳婆婆盯着她看了半响,然后乐呵呵地说道:“竟然是洛丫头回来了呀?” 洛梨嘴角弯着:“嗯,是我回来了,您这梨花酿的香气可是弥漫了整个巷子,还跟当年一样。” 柳婆婆起身时晃了一下,洛梨连忙扶住她:“您小心点。” 柳婆婆满脸慈祥:“老啦,没那么利索了,眼见着你们这群孩子都长大了,安歌进了宫,你去了允州,我这屋子清静几年喽。” 洛梨见柳婆婆笑容里夹杂着些许沧桑,不免也有点伤感:“婆婆还不老,您这酿酒的手艺可还是那样好。” 秋露蹲下身子帮着把剩下的坛子封好,嘀咕道:“婆婆年纪大了,就不要再这么辛苦了,您这也没人照顾着呀。” 柳婆婆笑了笑:“我这不是带着个孙子嘛,供他念书这些还是得花钱的,我趁现在还能做,得多为他考虑点。” 洛梨怔住,柳婆婆孤身一人哪来的孙子,她正疑惑时,柳婆婆又说道:“那是四年前我收留的一个可怜娃,那时他也才六七岁吧,他呢叫我奶奶,倒是让我这个老婆子没那么孤单了。” “那他这是去学堂了?” “嗯,去学堂了,还是要读书才有出路啊。” 洛梨轻轻地叹了口气,她让秋露拿些银两出来放在柳婆婆手中,可柳婆婆万般拒绝,洛梨只好笑着说:“我买您的梨花酿,这钱不是白给的。” 柳婆婆只留了少部分银子:“你一个姑娘家在京城也不容易,楚熠那孩子人不错,你呀不要轻易错过了。” 洛梨鼻子一酸,她竟然还记得楚熠,记得他们的婚约,一个将近花甲之年的婆婆都记着,而他却忘了。 洛梨微微点头:“婆婆真是好记性呢。” “小时候你们经常来玩,他也是很爱这梨花酿的,不过有几年没再来过了……” 洛梨只是笑笑,没人知道就是因为他喜爱这梨花酿,她便也喜欢了。 又寒暄了几句,洛梨和秋露便提着几壶梨花酿离开了柳婆婆家。 第57章 物是人非 洛梨提着梨花酿,感觉如千金重般,心里五味陈杂。 秋露也不禁叹道:“柳婆婆为了一个领养的孙子,一大把年纪还酿酒维持生计,实在令人敬佩。” 洛梨默不作声,像柳婆婆这般奔波在底层的人简直太多,纵有万般无奈,多数也是辛苦兼并着简单的幸福,反观一些身处高处之人,不一定有这样的平凡幸福。 她们回到院子门口时,被门口的二人着实惊了一下,楚熠负手站在门外,身后是闪动着精明眼神的小七,洛梨眼中有一丝意外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秋露见到他们脸色突变,横眉竖眼地瞧着,若不是洛梨拉着她,真想冲上去一人踹一脚。 洛梨疑惑地问:“你们怎么会找到这来的?” 楚熠微微勾唇,面色温和:“我们去了醉心楼才知道你们离开了,便打听到了这里。冒昧来此,还望见谅。” 洛梨听着他生疏的语气,眼中的惊喜也随之褪尽:“九王爷亲自来此有何事?” 楚熠瞧了眼小七笑着说:“本是打算让小七跑一趟的,可他害怕秋露姑娘,所以便拉着我一起来了。” 秋露闻言瞪着眼睛看向小七,小七见她眼神不由得往楚熠身后躲了躲。 洛梨好笑地看着他们,心里却是心痛不已,他来并不是想见她,他似乎对身边所有人都很好,对她也是很客气,可她心里却是泛着一丝丝冰凉。 “既然来了,进去坐会吗?” 楚熠颔首:“好。” 小七瞬间是一副痛苦的表情,他把视线移开,不敢正眼瞧秋露。 洛梨对他痛苦的表情视而不见:“秋露,你带小七随便转转,我想和九王爷单独说会话。” 秋露自然是愿意的,欣然接受,小七却是一脸绝望地看着楚熠,希望他能施以援手,奈何他无动于衷。 小七如今是后悔万分,早知道他一人来传了话便可开溜,何至于还要留下受罪。 秋露难得地露出温婉一笑:“小七公子,随我出去转转吧,这地先腾给他们联络联络感情。” 小七背脊发凉,直觉她那笑容背后暗藏杀机,他还正犹豫,就被秋露拉着走了出去,与其说是拉着,不如说是连拖带拽的。 楚熠蹙着眉瞧了一眼,洛梨淡淡地说:“九王爷放心,秋露有分寸的。” 洛梨带他在院子的石椅上坐下,她进屋拿了两个酒樽,各自倒了一杯梨花酿:“这是我刚买回的,尝尝看?” 楚熠点头,修长如玉的手轻轻端起酒樽,抿了一口后,然后一饮而尽:“想不到用花酿的酒味道如此特别。” 洛梨见他儒雅的动作,想起了那日梨花树下,他也是这般温润如玉的出现,给了最美的承诺,有了最美的期待,如今物是人非,诸多感慨:“你还记得这味道?” 楚熠眉眼间浮起极淡的笑:“自然记得,只是多年不曾饮过,有点生疏了。” 洛梨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很久不曾这样与他对视:“九王爷您可是健忘之人,生疏的人和事岂是只有这梨花酿呢?” 枝头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也在说着忘记了,洛梨瞧着成双成对的小鸟,眼中泛着酸涩。 第58章 生无可恋的小七 楚熠随着她的眼神瞧暼眼树上,几只小鸟在树顶上跳来跳去,然后张开翅膀扑腾一声都飞走了。 二人皆回过神来。 楚熠唇角微微弯着,眼中尽是柔和:“本王并没有忘记和你的婚约,洛姑娘,即使在西越答应娶越萝时,我也只是允了她侧妃之位。” 洛梨喝了一杯梨花酿,不似他那样优雅,却是洒脱十足:“你记住的我和记着的看似一样,实则是云泥之别。楚熠,你忘了的是我觉得最珍贵的。” 楚熠呆呆地看着她,她的神情刺痛了他心底的某处,却怎么也记不起,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什么,他不解地问:“我们以前…以前有什么吗?” 洛梨明媚动人地笑着,觉得他们这样太过荒唐,所有的过往竟是她一人记着,她轻笑出声:“有啊,婚约,誓言,等待……既然记不起了,又何必再问呢?” 楚熠见她没再继续说,也不再追问,他会娶她,相敬如宾,那么就算守约了吧。 他现在心心念念的是越萝,她还在王府等着他。 他似乎才拗过神:“我似乎差点忘了正事,后天的比武,还请洛姑娘一起前去。” 竟是为了这事来的,洛梨点头:“九王爷为搏红颜一笑,竟也弄起这俗事来了。” 楚熠笑而不语,这时秋露带着小七回来了,秋露面上没什么表情,可后面的小七如落汤鸡一般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衣袍还在滴着水,脸上是绝望和生无可恋的表情。 洛梨见他脸上和眼睛都是完好的,淡淡地问道:“你这是下水摸鱼去了么?” 小七嘴角抽得厉害,身子也瑟瑟发抖,他愤怒地瞧了眼洛梨,又看向楚熠:“王爷,小七觉得生不如死啊。” 楚熠见他身上似乎并无伤痕,于是不解地问:“怎么了这是?” 小七似乎不愿再提及,默不作声,洛梨瞅着秋露:“那你说说?” 秋露不动声色,洛梨看着她在极力忍着什么,猜想定是她恶作剧了。 果然,秋露一出声便如同平地一声雷。 秋露尽量保持正常的语速和语气,缓缓而不以为然地说:“我不过是拿他当鱼饵钓了下鱼而已。” 洛梨愣住,这又是啥新花样?楚熠更是不解,小七却哇地一声哭出来,手指着秋露。 小七的手指似乎被火烫着,上下抖个不停:“你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心狠手辣,泼皮无赖,你还是女人吗你?” 楚熠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别激动,慢点说,这姑娘家被你骂成这样,心里也会不好受的。” 秋露脸色不再平静而是气愤地说:“谁叫你嘴巴不积德了?这是你活该。” “那我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凭什么那样对我?况且我说的又不是你。” 小七也是气急,他风风火火混了这么些年,何时这般被人羞辱过。 秋露冷哼道:“你说的那话不堪入耳,就该让你受点教训。” … 洛梨被他们吵得有点头晕:“好了,九王爷,你拎着他回去吧。” 秋露不再争吵,小七也闭了嘴,楚熠淡淡地说道:“今日实在是抱歉,本王回去自会教训他。” 洛梨抚着额头:“这事秋露也有不对,就扯平了吧。” 楚熠点头,带着小七离开了。 第59章 惩罚还不够重 洛梨凝神看向秋露:“说吧,你又怎么整他了?” 秋露脸上满是不服气不认输,把事情的经过大概跟她讲了一番。 洛梨只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无语。 原来是秋露带着小七四处转悠,到了一处水塘边,本来相安无事,可是小七嘴巴欠抽说了惹她生气的话。 两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小七本就不是秋露的对手,三两招便被打趴下。 可秋露满肚子气,打了一番还不解恨,她暼了眼水塘,便计上心头。 她从小七脑后围了一圈青草,在嘴巴处打了个死结,提着他的双脚便往水里伸去。 小七被吓得使劲挣扎,秋露点了他的穴道,但是她还算有良心,点的穴道很巧妙,不能动弹且能暂时闭气,避免了他呛水淹死。 待水面静止后,几条硕大的鱼游过来啃吃小七嘴巴上的草,他自然是和那鱼嘴巴亲近了一番。 清澈的水底,水里的情形被秋露尽收眼底,草被啃完后,她才把他提上来解了穴道…… 洛梨听完后只觉得脑袋嗡嗡嗡的,秋露做得确实有点过分,小七都底是个七尺男儿,被她一个女子倒提着不说,还被那几条鱼轻薄了一番,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洛梨盯着她,好奇小七到底说了什么,会让她愤怒到如此羞辱他:“小七可是背后说了我什么?” 秋露别过脸,洛梨又说道:“你说就是了,你以为我现在还有什么话接受不了吗?” 秋露瞧着她,狠了狠心:“小七说你这样的女子入不了九王爷的眼,说九王爷喜欢的是西越公主那种风情万种,热情火辣的。” 洛梨心头微怔,手指蜷了蜷,抓紧了衣衫:“全京城都知道他现在喜欢西越公主,这有什么好气的。” 秋露又说:“可是他还说九王爷和西越公主早已…早已睡在一起,说他还撞见过他们在院子里就……我就是听不下去了,才打他的。” 洛梨的笑僵住,心里如刀割一般抽搐着疼,她身子摇晃了一下,觉得双腿似抽筋一般的虚浮无力,秋露赶紧扶住她:“洛大小姐,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惩罚还不够重,应该让他在水里再待久一点。” 秋露错愕地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却又听洛梨微弱的一句传来:“不过应该是他才对。” 洛梨觉得浑身难受,一个人进了屋子,把门掩上后,她虚脱般地坐在地上,两滴泪再也控制不住掉了下来。 楚熠带着小七回府途中,已听小七详细说了事情的经过,可小七略掉了那番不堪入耳的话。 他岑薄的唇勾起极淡的笑:“或许秋露姑娘是你命里的克星,你以后尽量别招惹她。” 小七心里憋屈,他可从未想过招惹,没想到和王爷一起去,反而被整得更厉害,他心想总有一天要让她也栽到他手里一回。 越萝见楚熠回来笑着相迎,小七连忙退下,生怕自己又见到了不该见的画面。 越萝挽住他的手臂,温柔地说:“我一直等你回来吃晚膳呢,你去哪里了?” 楚熠温和地说:“本王只是出去办点事,让你久等了。” 越萝迟疑地看着他,不再追问:“你陪我一起用膳吧。” “好。” 院子内,海棠已经凋零些许,落红无数,春已经在渐渐散去,夏季悄悄来临。 第60章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春末夏初,阳光正好,很是适合比武的日子。 洛梨一身清新打扮,不似凡尘女子,秋露带不了随身的宝剑,浑身不自在,她一身蓝色衣裙,少了一份侠女的英气,多了一丝灵动可爱。 祁风随着她们一起入了宫,他的心思不在比武,只为见一眼心爱之人。 三人同行,各怀心思。 他见洛梨一身白色纱裙,仿如仙子,不禁赞道:“你这是要盖过后宫所有风头吗?不过我今日倒想见见那据说比你还美的安贵妃。” 洛梨斜睨他一眼:“皇上的女人你还敢觊觎?” 祁风淡淡一笑:“爱美之心,不过是欣赏而已。” 因时辰还早,洛梨想先去见安歌,让祁风先行去了校场。 安和宫一片祥和之气,热闹非凡,云妃和柳妃正跟她说说笑笑的,安歌见到洛梨来了很是欣喜,忙拉着她坐下,又吩咐人上茶。 洛梨看向两位妃子笑着点了点头。 云妃满脸堆着笑,已不似上次那般满眼不屑:“原来是贵妃姐姐来了客人,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改日再来看姐姐。” 柳妃也附和着:“如今姐姐怀着身子,要好生休息才是。” 安歌颔首:“两位妹妹客气了,那本宫就不远送了。” 云妃娇笑着甩着帕子:“送什么呀?待会还要去校场相见的呢。” 秋露连忙欠身向安歌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安歌笑着示意她免礼。 洛梨看着花枝招展的两个妃子,一扭一扭地出了殿门,眉心微微凝着,安歌见此问道:“洛梨,你还在看什么呢?” 她回过神,见安歌面色红润,笑意盎然,手总是不知觉地抚着肚子,眼中满是慈爱与幸福。 洛梨望着她的肚子,轻声说:“贵妃娘娘,你现在任何事情都得小心才是。” 安歌吃惊地看着她:“怎么连你也生疏了呀?听着那么别扭。” 洛梨微微勾唇:“隔墙有耳,我不想被人抓住把柄给你惹了烦心事,不过一个称呼而已。” 安歌蹙着眉,有着一丝不愉悦:“没外人的时候还是唤我名字吧,在这后宫,我就爱听皇上和你唤我安歌。” 洛梨微笑着点了下头,她看向案上一盘盘的点心和时令水果,问道:“那些都是她们送来的?” 安歌朝案上瞟了一眼后,吩咐宫女端了下去:“那些我都没吃过,现在我知道自己得步步为营,小心谨慎,不会随意吃别人送的东西的。” 洛梨见她似乎一下成长不少,也稍微放下心来,可这明着的东西好防,暗着的却不那么容易。 云妃和柳妃都是差不多时候入宫,可至今没有子嗣,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安歌见她心神不定,打趣道:“你这是比我还紧张吗?放心好了,我还有皇上护着呢。” 洛梨不忍再提这后宫险恶,皇上虽宠爱她,却也不是万能的:“你自己凡事留个心眼就好。” 安歌点头:“我若能有你一半的心思,在这后宫也高枕无忧了。” 洛梨乐道:“这话说得我好像心机多深沉一样。” 安歌捂着嘴笑:“我错了好吧?应该是心思聪慧。” 秋露一直听着她们聊天,大气也不敢出。 第61章 太皇太后的准儿媳 谈笑间,楚云轩爽朗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朕就觉得今日这安和宫与往日不同,原来是洛梨来了。” 楚云轩如踏着疾风迈入安和宫,紧随其后的是秀外慧中的皇后。 安歌连忙起身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洛梨和秋露也纷纷行礼,秋露见到皇上紧张得挪到了洛梨身后。 楚云轩笑着扶起安歌:“说了见到朕不用行礼,又忘了?” 安歌低垂着头:“不是皇后娘娘也来了吗?总不能乱了规矩。” 洛梨看向皇后,皇后笑着朝她走来:“才多久没见啊,洛姑娘真是越发的好看了。皇上听闻你来了安和宫,就匆匆忙忙的赶来了。” 洛梨嫣然一笑:“皇后娘娘说笑了,皇上可是急着来见贵妃娘娘的。” 楚云轩回过头看向洛梨开怀而笑:“你一来安歌就能高兴几天,所以朕自然是盼着你多来几趟了。” 洛梨哑然失笑,她见皇后仍是大方淡雅的笑着,可眼神里却流转着一丝黯淡。 皇后一直保持淡淡的微笑,唯有那手指微微蜷着,轻轻拽着衣袖。 洛梨知道再让他们这样秀恩爱下去,百害无一益,于是笑着对皇后说:“皇后娘娘,不如我们也早点去校场吧,免得错过什么精彩的好戏了。” 皇后微微定了定神,秀眉美目间染上温润:“能和洛姑娘一起,本宫很是欢喜,听说太皇太后今日也会去观看。” 楚云轩乐呵呵地说:“皇祖母也是个爱热闹的人,洛梨,你也有几年没见着她老人家了吧?” 洛梨琢磨片刻:“嗯,好像有五六年了吧,那时候还小,又很顽皮,不知她老人家还记不记得我呢?” 楚云轩俊逸的脸上笑意更浓,大大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缝:“你可是皇祖母的准儿媳,她怎么会忘?” 洛梨心口微颤,有什么是不能忘的呢?楚熠不就忘得那么彻底? 皇后拉住洛梨的手:“我们走吧!皇上和贵妃是否一起呢?” 楚云轩点头:“好。” 说完拉着安歌的手走在了前面,安歌回头瞧了眼洛梨,想让她一起,洛梨笑着摇头拒绝了。 洛梨很无语地看着楚云轩的背影,难道不应该是帝后并肩,走在前面吗? 他怎么拉着安歌跟他一起走,把皇后甩在了身后?好在皇后似乎并不太在意,拉着洛梨的手缓缓跟在后面。 一大群宫女太监也紧跟其后,浩浩荡荡地往校场走去,片刻功夫,他们便来到了校场外。 外面禁军围了几层,高高的城墙耸立着,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喧闹声,待他们进入校场时,擂台上还未开始,周围有一些禁军把守着,四周已经坐满了好几层。 太皇太后坐在了擂台正对面,稍微高处一点的那排,视线最好,也是极其安全的,她身后不远处有一些禁军在巡逻,身边有几个莺莺燕燕,想必都是楚云轩的妃子。 大家见到皇上前来,都纷纷高呼万岁,楚云轩挥手示意大家继续坐着,径直往太皇太后那里走去,几个妃子连忙让开,坐到了后排。 安歌坐好后一直向洛梨使眼色,她刚想过去,见到楚熠带着越萝走来,他一身白袍温润如玉,她一身红装娇艳动人。 第62章 都把正室放哪了? 洛梨觉得眼睛晃得眩晕,身子如千斤重,双腿虚软无力。 她回想起秋露那日说的话,更觉得锥心般的难受,她努力压制住心里的乱涌的情愫,清冷的眼神瞧了他们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楚熠万年不变的温润,目光温和地看向她,越萝娇笑着,微微欠身客气地唤了一声姐姐。 祁风应是在门口遇见了他们,在越萝后面跟了上来,他见到洛梨眯着那桃花眼笑了笑。 皇后见她脸色不太好,欲打算拉着她坐到太皇太后那边去,洛梨笑着说:“皇后娘娘不用管我了,我可以自己找地方坐。” 皇后只好放开她的手:“那你自己选个视线好的地方。” 说完她便徐徐地朝皇上那边走去。 楚熠带着越萝越过洛梨,走到太皇太后那里行礼,刚要落座,太皇太后幽幽地开口:“熠儿,哀家这旁边的位置可是留给你和王妃的,这侧妃随便找个地坐着就行了。” 她说得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隔得不远的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熠愣在原地,不曾料到太皇太后此时会当众为难越萝。 越萝的脸早已红一阵白一阵,她瞧着太皇太后那雍容华贵的威仪之态,心里止不住的哆嗦,可她毕竟骄傲了这么多年,心里是极不服气的。 于是她温婉地说:“太皇太后,我不止是九王妃的侧妃,还是西越的公主,莫非也不能和九王爷坐在一起?” 太皇太后抬眼瞅着她,眼中明显露出几丝嘲讽:“谁给你的胆子与哀家这般说话了?哀家可不管你用的什么狐媚手段迷了熠儿,旁边这位置就是留给正妃坐的。” 越萝心里骇然,眼中满是委屈,低着头不再言语。 楚熠微微勾唇:“母后,今日是我们南晋与西越勇士之间切磋武艺,您就不要操心这些琐事了。” 太皇太后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携安贵妃前来,把正宫皇后抛在脑后,哀家先就不说了,你这皇叔却也如他一般,这都把正室放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气氛开始有点凝固起来,谁都知道,太皇太后平时不管后宫之事,一旦管起来就是雷霆手段。 皇后向太皇太后投去了一抹感激的眼神,楚云轩面色有点懵,怎么皇祖母就说到他头上来了。 安歌心里忐忑不安,她紧张地攥紧手中的帕子看向楚云轩,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看着她,安歌心里才稍微安定了点。 “皇祖母,我们还是看等着看比武吧,很精彩的。” 比武很快便要开始,可这气氛却是一度尴尬无比,连皇上身边的德公公也是冷汗连连。 洛梨优雅地走到太皇太后面前,微微行礼:“洛梨参见太皇太后,我竟不知道您专门留了位置给我,来迟了还请您原谅呢。” 太皇太后听闻是洛梨,立马慈眉善目,起身眉开眼笑地拉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嘴里不住地夸赞:“你这丫头,几年未见,如今是出落得如此水灵,如此标志了,真是让人见了就喜欢,来,快坐在哀家身边来。” 洛梨笑着应允坐下,太皇太后又说道:“大家也都坐吧。” 众人皆松了口气,一些好奇心重的都把目光投向了洛梨,都想瞧瞧什么样的人竟得太皇太后如此青睐。 第63章 打得找不着北 洛梨落座后才扫视了一下四周,祁风坐在了前面,坐在一起的还有几个西越的使臣,他们都是当日随越萝前来商议和亲事宜的。 楚熠最终还是坐在了她旁边,越萝满脸委屈与不满,走向了西越使臣团,坐在了祁风旁边。 洛梨觉得这位置如坐针毡,若不是见到安歌那般局促不安,她也不会自告奋勇的前来解围。 她隔着太皇太后和皇上,给了安歌一个安定的笑容,安歌提着的心也渐渐落下。 太皇太后见她的小眼神不由得问道:“安贵妃与你交好,以后就多来宫里走动走动,也多去我那仁寿宫瞧瞧。” 洛梨颔首:“嗯,洛梨会的。” 太皇太后慈眉善目:“最重要的是和熠儿多促进下感情。” 洛梨哑然,垂下眼眸不语。 楚熠余光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深不可测,眉眼间晕染着淡淡温润。 比武擂台上,西越武士长得是牛高马大,选的兵器也比较厚重。 反观南晋武士,身材稍微矮小些,兵器也都是比较轻的刀剑,几场较量下来,西越的武士接连胜利。 楚云轩的脸色渐渐阴沉,犀利的眼神死死盯着擂台。 太皇太后面上波澜不惊,她看向洛梨问:“洛丫头,你会武功吗?这擂台上的招式可看得懂?” 洛梨微微勾唇:“略懂一些,不过西越的武功很少接触,他们蛮力比较大,应该是不要硬碰硬,只能用巧力才能容易取胜。” 太皇太后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把视线移到看台上。 台上一身穿深紫色袍子的男子,把西越武士打得团团转,找不着北,最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台下纷纷鼓掌叫好。 楚云轩立即眉开眼笑:“虎父无犬子,兵部侍郎养了个好儿子啊。洛梨说得对,还真是需要用巧力才行。” 紫衣男子一连胜了三场,一时之间,西越武士竟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正当现场气氛沸腾之时,西越上场了一位不再那么牛高马大的人,身材比那紫袍男子还显得矮小些,可是身形异常灵活。 擂台上两个身影快速移动着,几个回合下来,紫袍男子被打飞出了擂台。 台下一片哗然,只听越萝大声喊道:“好!” 太皇太后轻蔑地瞧了越萝一眼:“大呼小叫的,没个规矩样子。” 楚熠温和地笑着,他不时地转过头看下洛梨,她脸色平静毫无波澜,心思似乎并不在擂台之上。 风水轮流转,那西越武士打遍擂台无敌手,得意得很。 这时南晋这边飞上去一年轻男子,楚云轩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意:“有木统领出手,西越这次输定了。” 果然,片刻功夫西越就惨败,而西越武士已经全部上场,无人再能应战。 台下开始议论纷纷,嘈杂无比。 祁风跃起飞上擂台,一身黑袍,身姿挺拔,漂亮的桃花眼带着一丝桀骜不驯的笑。 他手无兵刃,几招之内便把那个木统领打趴下,大家都开始有点垂头丧气,南晋的将军除了曹辉,便是木统领武艺高强。 才几招便被打趴下,是挺无语的。 洛梨看着祁风那出神入化的武功,看向楚熠笑着说道:“九王爷,对付他,只怕得您亲自上了。” 楚云轩跟着附和:“是啊,皇叔,听说祁风是西越最厉害的将军,曾经只败在你手里过吧?” 第64章 别让我打你们的脸 楚熠淡淡笑着,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玉扳指,眼神中流转着一丝冷冽。 洛梨捕捉到那一瞬,狐疑地看着他,转瞬即逝,他还是那温柔如水的眼神。 他松开指尖的玉扳指,飘逸地飞向擂台:“祁将军,上次对阵是在战场,如今又在擂台,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祁风脸上洋溢着张狂的笑:“擂台也如战场,九王爷不必客气。” 擂台上突起阵阵大风,吹得两人衣诀飘飘,一黑一白,盛气凌人。 两人同时拔出剑,冷剑的寒光如那冰雪一般,凌厉的剑气不断飞舞,两人身形如闪电般快速转换。 台上的人剑法精妙,台下的是看得眼花缭乱,他们看不清一招一式,只看见黑白的身影快速闪现着,电光火石。 不知打了多少回合,两人不分胜负,难分高下,观众的眼珠快要转出来了一般难受。 洛梨难得见一次高手之间的巅峰对决,看得如痴如醉,秋露站在后面也是睁大眼睛瞧着,生怕错过哪个精彩的瞬间。 太皇太后忍不住赞叹:“熠儿不愧是我们南晋第一高手,不但长相俊逸,武功更是高人一筹。” 洛梨头上满是黑线,心想这太皇太后还真是自己儿子最忠诚的粉丝,毫不掩饰其赞美之词。 楚云轩也赞同地点头:“皇叔确实神勇,被称为南晋的定海神针实在是实至名归。” 云妃捂着嘴笑道:“皇上对九皇叔可算是最高评价了。不过听说那西越公主武功也极其厉害,当初九皇叔看上她也是心心相惜了。” 皇后冷着脸看了眼云妃,她只好闭了嘴,笑着不再说话,这话明摆着说给洛梨听的,不过洛梨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洛梨暗想着,她极其厉害是么?最好不要给她机会让那些吹嘘的人打脸,她今日美美地来出席,可不是想来打架的。 在大家看得极度眩目时,祁风被楚熠拍了一掌,他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飞出擂台,只是后退了几步,然后稳稳站住。 他勾唇一笑,立即拱手作揖:“九王爷武艺高强,我甘拜下风。” 楚熠拱手回礼:“承让。” 看台下一片欢呼声,太皇太后乐呵呵地笑着:“洛丫头,熠儿可是个好男儿,你得设法抓住他的心啊。” 洛梨抚了抚额,看向楚熠,儒雅之姿,丰仪无双,偏偏这般温润如玉的男子,还透着一股令人折服的气势。 安歌许是坐久了有点累,把头靠在了楚云轩肩膀上,他温柔地揽住她,又引得周围那莺莺燕燕一片嫉妒。 皇后关切地问:“妹妹有了身子,如此许是累了吧?不如先回去休息?” 安歌摇头:“谢皇后娘娘,臣妾还是等皇上一起。” 皇后颔首,不再多言。 几番较量,西越再无人可以挑战楚熠,正当要宣布南晋获胜时,越萝一跃而起飞到了擂台上。 楚熠吃惊地看着她:“越萝,不要胡闹,本王怎么可能与你动手?” 越萝笑容明媚,大声说:“为何不可?我们现在还未成亲,难道我不能代表西越吗?” 看台下多数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西越公主怎么可能打得赢九王爷呢? 顿时,八卦之心弥漫,气氛有点朦胧不清。 第65章 一把年纪了眼光挺糟 在颇具朦胧的气氛中,看台下喧哗不断,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 云妃又是捂着嘴笑:“这九皇叔怎么会舍得向公主动手嘛,这小情侣打情骂俏的打到到了擂台上去了。” 柳妃也附和道:“面对如此娇滴滴的美人,自然是会让着了,看样子咱们南晋可要输了。” 安歌冷嗤一声,懒洋洋地说:“就算九皇叔让着她输了,南晋也不见得会输吧,我们这可还有没上场的高手呢。” 楚云轩宠溺地看着安歌:“安歌,别说笑了,南晋哪还有比九皇叔厉害的呢?” 安歌呵呵笑着:“我可没说有谁比九皇叔厉害,是比那公主厉害。” 楚云轩凝了凝眉:“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楚云轩扫视一圈后,锐利的目光落在洛梨身上,心里顿时恍然,他倒是疏忽了那丫头从小也是习武的,可她很厉害吗? 洛梨听着她们暗中的冷嘲热讽,都是一笑置之,置若罔闻。 她神态悠闲地看着台上的两人,心里却是酸,咸,苦,辣应有尽有。 这里大家聊得热火朝天,擂台上的二人也僵持不下,迟迟没有谁先动手,越萝眼底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她面向台下,大声说道:“九王爷说他不忍与我交手,而我自认为不是他的对手。” 她顿了一下,挑衅的眼神看向洛梨:“为公平起见,南晋应该让女子来跟我挑战,我们西越女子可都是马背上刀枪里长大的,不知南晋女子有没有敢上来的呢?” 此言一出,看台下顿时安静下来,大家都知道,南晋女子多是温婉如水,怎么能和在战场上拼杀的西越公主比? 洛梨唇角勾起一抹冷意,如水的眸子渐渐清冷。 终于露出比武的意图了?她就是想当众给自己难堪吧,可她又何时怕过呢? 她好笑地看着越萝自导自演,低垂着眼睑装着糊涂。 太皇太后被气得不轻:“她这是多大的胆啊,楚熠那小子给她的底气吗?竟敢公然挑衅我们南晋女子?” “我们南晋女子都是温婉可人,哪像她们西越那般粗鲁?” “是啊,她这分明是故意刁难……” “……” 楚熠看着越萝这样也不恼,随她怎么闹腾,他飞身回了座位,似乎这事已跟他没了关系。 秋露气鼓嚷嚷地看着越萝,早就想去擂台上教训她,可那日她一味地躲着,秋露并不知她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丢了洛大小姐的面子。 越萝又在擂台上问有没有人挑战。 楚云轩凝望着洛梨:“洛梨,不如你去会会?” 洛梨慵懒地说道:“让她喊呗。” 越萝见无人应她,又羞又怒:“没人应战那就是我们西越胜了?” 洛梨淡淡一笑:“公主是不是太高调了?你都不知道人外有人的吗?” 众人齐刷刷地把视线投在她身上,她神色淡淡,眼神淡漠,身上的清冷气势逼人。 她优雅地站起身向擂台上飞去,缓缓的落地。 她一袭白色纱裙,裙上的梨花若隐若现,腰带和裙摆随风飘着,发丝肆意飞扬,头上一支碧玉钗胜过万千珠宝,云淡风轻的脸上满是清新洒脱之气。 楚熠凝神看着台上的她,顿觉天地之间都黯然失色,她就如仙子一般降临,心想如此脱俗的女子性子竟会那般顽劣吗? 越萝眼底闪过一丝不屑:“王妃姐姐,我怎么敢跟您动手呢?这岂不是大不敬吗?” 洛梨轻笑:“那你不动手让我打就好了。” 越萝气极:“你?” “假惺惺地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呢?” 越萝很快恢复面色,笑着说:“既然如此,还请姐姐不要怪我才好。” 洛梨瞧着她,觉得很不顺眼,暗中吐槽楚熠一把年纪了,眼光却越来越糟了。 第66章 正妃与侧妃的较量 两人都选择了剑,台下的人都是伸着脖子,直勾勾地盯着擂台,都猜想着这两位美人,一个正妃一个侧妃,到底谁更厉害? 瞬时校场内安静异常,都敛声屏气,瞅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洛梨漫不经心地说:“公主,你先出招吧。” 越萝明媚一笑:“还是姐姐先出招吧,我怕到时候王爷怪罪我不懂尊卑呢。” 洛梨秀眉微挑:“你是西越公主,来者是客,既然称我一声妹妹,那么我应该尊老爱幼,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你都可以先出手的。” 洛梨捋了捋胸前的发丝,似笑非笑地看着越萝,她的招式洛梨那晚已知晓了大概,不过她那晚有句话说对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越萝心中嫉恨,洛梨的名字不断在她脑海里盘旋,她今日就是想让她败于自己的剑下,想让她颜面扫地。 她缓缓抬起剑,眼中凶光四射,红色的衣裙吹得哗哗响。 她身形突然飞起,直击洛梨的面门而去,一出手就是这种直来直去的杀招,倒让洛梨有一丝意外。 洛梨身形如风一般轻巧地躲过,越萝一击不中,出手更加狠厉,只见剑光如闪电一般迅速朝她挥来。 洛梨嘴角噙着极淡的笑,举起剑朝着那剑光挥去,两剑相撞,哐的一声,随即火星四溅。 洛梨并没有用全力,就已让越萝退后了两步,她重心不稳晃了两下,她稳了稳身子很快站直,不可置信地看着洛梨。 看台上楚云轩拍手大声叫着好,大家也跟着呼喝起来,安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太皇太后忍不住赞道:“想不到洛梨这丫头还有两下子。” 楚云轩笑着说:“皇祖母,这样的身手可不是只有两下子那么简单。” 楚熠看着风姿绰约的她,脸上一直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温和之色。 他隐隐佩服着洛梨,又暗暗担忧着越萝,她到底不是她的对手。 祁风紧张地望着越萝,眼中的情愫千丝万缕,他又把视线移到洛梨身上,几招下来她仍是云淡风轻得如那不染尘世的仙子。 洛梨瞅着她,莞尔一笑:“公主还要继续吗?” 越萝心中无比痛恨,面上不动声色:“当然,我还站在擂台上了怎会认输?” 话落,她丢掉手中的剑,从腰间抽出一根细长的鞭子,将所有汹涌而至的愤怒都集到这根鞭子上,将鞭子迅速卷成了一个强劲的漩涡,似要把洛梨吸进去一般,快速袭击过来。 洛梨感觉如一阵狂风卷来,她用剑想去破解她的招式,可手中的剑不那么听使唤。 如轻烟的眉微微蹙着,眼眸流转着狠意,她干脆也弃了手中的剑,从袖中挥出一条白绫,凌厉地向越萝的鞭子挥去。 白绫缠绕,细鞭飞舞,一时间看呆了所有人,他们竟不知道原来打架也可以这样唯美。 白色的身影轻盈如飞燕,手中挥舞着轻柔的白绫。 红色的身影快如疾风,细长的软鞭咄咄逼人。 正当大家都以为出手柔和的洛梨不敌越萝的那股狠劲时。 洛梨嘴角微微弯着,手中力道加大,天旋地转间,只见越萝的鞭子被白绫卷到了空中,洛梨收回白绫,纵身跃起夺过鞭子,转身便朝越萝挥去。 大家都怔在原地,惊呆地看着这一幕,眼见着鞭子离越萝越来越近,突然鞭子断裂一分为二。 第67章 我不过是送她下擂台 洛梨手中的鞭子一分为二,她看着那快速飞过去的短剑。 她蓦然回头,惊异地看着踏风而来的楚熠,他拦在越萝身前,声音平淡如水:“洛姑娘,请手下留情。” 楚熠一身白袍,温文儒雅地出现在她面前,万年不变的温和脸,眼神中也无半点波澜,仿佛这求情之事是那么理所当然,好似她就该乖乖地听从他。 擂台上的二人很养眼,男的丰仪无双,女的清雅无比。 衣诀飘飘,仿若不染尘世。 洛梨心中恼怒,她将内力聚集在剩下的半截鞭子上,越过楚熠朝越萝飞去,越萝惊呼一声,飞出了擂台,摔在了地上,扑通一声后是一阵尖叫,然后呜呜地哭声响了起来。 大家看得目瞪口呆,都想拍手叫好,可是见九王爷在擂台上,才猛然想起,西越公主才是他心坎上的人。 于是只能把赞叹之声压在心里,眼神都是崇拜地投向洛梨。 秋露是看得最爽的,她从没见过洛梨这样精彩的打斗,她可不会顾及九王爷的感受,用力拍着手大声喊着:“洛大小姐,打得好。” 楚云轩喜笑颜开:“是打得好,洛梨果然是女中豪杰不输男儿。” 大家见皇上都开口称赞了,有些人也跟着附和起来。 楚熠震惊地看着洛梨,不敢相信他都拦住她,求她手下留情,她还是出手伤她。 他面色终于有了一丝温和之外的怒气:“你一定要这般逼人太甚吗?比武而已,点到即止。” 洛梨不以为然:“公主刚说了,打下擂台才是输了,我不过是把她送下擂台而已。” 他微微愣住,墨色的眼眸深不见底:“我已拦住你,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手吗?” 洛梨又气又怒地看着他:“王爷给了我面子吗?你那短刀飞来时,你飞到这擂台上阻挡之时,可有给了我面子?” 楚熠怔住,他当时在怕什么?是怕越萝受伤?还是怕她杀了公主?千钧一发之时容不得他犹豫。 洛梨静静地看着他,觉得他们之间似乎越走越远,他大概是见不得越萝受一丁点委屈吧,他们已情深至此吗? 洛梨见他沉默,神色更加清冷:“我已经动手了,你没拦得住,王爷是护短之人,是不是要跟我动手呢?” 楚熠凝望着她:“我不会和你动手,可你这顽劣性子打算一直维持下去吗?” 说完他跳下擂台,拦腰抱起越萝,缓缓的朝校场外走去,越萝双手紧紧抱住楚熠的腰,回头给了洛梨一个得意的笑容。 她看着他们愈行愈远的身影,在擂台上已移不动脚步,原来她不管怎样都是输了,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这,她如何做都是徒劳,楚熠你这样对我,是当众羞辱吗? 众人见这一变故也渐渐散去,叹息的,羡慕的,回味无穷的…各种情绪在这校场之内徘徊。 太皇太后意味深长地瞧了眼洛梨,低喃道:“唉,这丫头还是太固执了。” 楚云轩见安歌脸色不太好,安慰道:“你别太忧郁了,她等会就没事了,皇叔也是怕西越公主有何不测心急了点。” 安歌点头,无力地让楚云轩搀着:“皇上,让我过几日出宫去和她聊聊吧。” “好!” 很快校场恢复宁静,除了守卫的禁军,只剩下了洛梨和秋露,祁风…… 第68章 你又越矩了 三人各怀心思,离开了皇宫。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在经过醉心楼时听见有人唱:“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洛梨只觉得心底无限惆怅,黯然神伤…… 秋露跟在她身后,出奇的安静,胜利的喜悦在楚熠当众抱着越萝离开时,也已烟消云散。 她恨自己的畏手畏脚,若不是在皇宫,她怎么说也得去为洛大小姐讨口气呀。 祁风凝神盯着洛梨的背影,他今日莫名地去信任她,不会对越萝太过分。 事实上,她做得确实也不够绝。 他在见到楚熠抱着她离开时,似乎也没想象中的愤怒。 * 楚熠把越萝抱上马车后,便放开了她,越萝心中瞬间失落,温柔地说:“王爷,你就不要怪罪姐姐了,擂台也如战场,受伤是难免的。” 楚熠见她并无大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后离她远一点,你惹不起她,也打不过她。” 越萝心中委屈,更不服气,她今日原本是想让洛梨败在自己手上,给她难堪,可自己技不如人,好在楚熠护着她,她顿时觉得打输也值得了。 于是她笑着说:“今日是比武,平时我怎么也不敢去招惹姐姐呀,不过南晋的武功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楚熠揉了揉眉心,想起在擂台上的洛梨,令人刮目相看的是她才是,让他更疑惑的是楚云轩,他当时的眼神有着一丝莫名。 越萝见他出神的样子越发迷人,不禁又意乱情迷起来,她挨着他坐下,身子有意无意地在他身上蹭着。 用极其魅惑娇软的声音说着:“王爷,我可是全身都摔疼了呢,您能不能帮我看看有没有哪受伤?” 楚熠立即挪开身子,神色淡淡:“回府后,本王请太医给你看看。” 越萝心里一凉,仍不死心,她借马车摇晃之时故作坐立不稳,借势往他身上一扑。 柔软的娇躯紧贴着他,她轻喘了起来,楚熠猛地推开她站起,剑眉挑了挑,声线透着几分清凉:“越萝,你又越矩了。” 越萝闻言内心骇然,寒凉之气直冒,眼中已淌着泪,面色羞红:“王爷,我迟早都是您的人,为何您现在如此坐怀不乱呢?难道是不喜欢越萝吗?” 楚熠心里突然有点烦闷,见她楚楚可怜,并未发作,面上不动声色:“不要试着触碰本王的底线。” 越萝面色大惊,低了低头,小声询问:“那王爷何时纳我进门呢?” 楚熠怔住,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测。他回京城之时似乎是急着纳她的,可现在已没当初那么迫切。 他思忖良久后才缓缓开口:“待本王娶了洛梨之后吧。” 越萝虚脱地往后退了退,她差点都忘了,洛梨才是正妃,他承诺在先,先娶正妃再纳妾。 她越发憎恶起洛梨来,眼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紧紧攥着双手,指甲嵌进肉里还不自知。 楚熠见她委屈,微微缓和了面色劝:“本王会尽快娶她。” 越萝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现在不能太心急,她不能让他那么快娶洛梨,她想要的绝不是侧妃,除了正妃之位,还有他的全部身心。 马车里静谧下来,楚熠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越萝再也不敢越矩半步。 第69章 我不是大度之人 深居府夹城,春去夏犹清。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洛梨这几日就待在院子里,哪里也没去。 秋露除了去柳婆婆那买回了几壶梨花酿,也窝在了院子里,她在心里已经把楚熠骂了无数遍。 她躺在树下的贵妃榻上,喝着梨花酿,微眯着眼睛,仿佛眼前出现了一大片梨花,雪白纯净,清新动人,他就那样温文儒雅地出现在面前,站在梨花树下,含笑深情地看着她…… 她摇了摇头,微微睁开眼睛,一张倾城的脸出现在眼前,猛地清醒过来:“安歌,你怎么来了?” 安歌戳了下她的脸,温婉地笑着:“躺在这树荫下,喝着香气四溢的梨花酿,很是享受啊。” 洛梨连忙坐起,揉了揉太阳穴,秋露已经端来了茶壶茶盏和点心。 安歌在树下的石椅上落座,优雅地沏茶倒茶,洛梨托着腮看着她这娴熟的动作,真是越看越顺眼。 她唇角勾起,打趣道:“难怪楚云轩那么宠爱你,连我见着都觉得喜欢,他今天怎么舍得让你出来的呀?” 安歌抬眸瞧了她一眼,纤纤玉手端起茶盏递给洛梨:“洛小姐,喝茶吗?” 洛梨笑着接过:“贵妃娘娘沏的茶,当然要喝。” 安歌好笑地看着她:“你看外面那阵仗,出来一趟也是不容易呢。” 洛梨歪着身子从门口瞅了眼外面,宫女太监还有护卫一大群人,她顿时满头黑线:“以后还是我去宫里找你吧,这架势太大了,不明白的还以为我这院子里出了什么大人物呢…” 安歌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洛大小姐如今名声大震,不算大人物吗?我当时就知道,那西越公主不是你的对手。” 她端起茶盏,慢慢喝着,如水的眸子潋滟着淡淡光华。 “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只是甩出擂台已经很客气了。” “嗯,确实挺碍眼的,他是被猪油蒙了心。” 洛梨心头微怔,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眼神一分一分的渐渐清冷。 她轻嗤道:“那是他自己的选择。” 放下茶盏,手指不经意的轻轻敲着,她总会让他有后悔的一天。 她本就不是什么大度之人,这一切她可是都记着。 安歌看着她变幻莫测的表情,眼底露出疑惑:“你在想什么呢?莫非有什么好的办法,让他回心转意?” 洛梨伸了下懒腰,声音懒洋洋的:“你别为我操心,多为自己打算,我的事情自己有分寸。” 安歌颔首:“那你打算如何呢?” 洛梨沉默下来,头微微低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风拂过,淡淡花香沁人心脾。 茶壶飘出缕缕青烟,萦绕在石桌上,气氛一时有点迷。 许久后,洛梨抬起头,秋水般的眸子染上一层冰霜:“他娶,我便嫁。” 安歌提着的心缓缓落下,他们的婚约是太皇太后和先皇钦定,关乎洛家整个家族,除非皇家悔婚,她并不希望洛梨太任性。 “不要太委屈自己就好,他对你并非没有情。” “有情无情已不重要,我更不会委屈自己。” 安歌握住她的手:“你能看开就好,我先前还一直担心你,怕你太难过。” 洛梨浅浅一笑:“不要庸人自扰,你还不了解我吗?” “嗯。” 两人相视而笑,两张绝美容颜,惊艳了时光,炫彩夺目。 宛如一幅稀世画卷。 第70章 我要开花楼 院子里的气氛很温馨。 秋露端了点水果出来,放在安歌面前:“贵妃娘娘,您一来,洛大小姐的话都多了起来。” 安歌淡淡一笑,秋露被她的笑容惊得愣了愣神:“以前就听说您和洛大小姐,并称京城最美女子,果然如此,你们坐在这院子,满园春色都不及你们。” 安歌乐道:“你可真会说话。” 秋露摸了摸鼻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这是夸我吗?” “当然。” 秋露笑着退下,似乎心情很愉悦,走路的步伐轻快了许多。 洛梨望着安歌,敛了笑容:“你这人就是太温柔,在宫里该有的威严还是得有,不然有的人爬到你头顶了,才后知后觉就不好了。” 安歌愣住,杏目晕染着一丝朦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后宫威严的女子有皇后就行了,我干吗淌那个浑水呢?” 洛梨无奈地摇头叹气:“不是所有人都会是你投之以李,她就报之以桃,后宫那个大染缸,磨人心智消人理智,如果内心不够强大,难以立足。” 安歌似懂非懂:“我会注意的。你呢,也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就行。” 洛梨微微笑着,自己的事,她自然会操心的。 对于楚熠的负心,若不把他搅得焦头烂额,不把他的九王府弄得鸡犬不宁,她怎么会罢休呢? 反正她在京城就没有默默无闻过,那再惊天动地一点也无所谓了。 安歌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洛梨拉回远游的心思:“你放心吧,不管多苦,生活还得继续。” 安歌笑着点头,两人又寒暄了一阵,洛梨把她送至宫门口才放心,依依不舍告别后,她直接往醉心楼而去。 微风拂面,吹得她发丝轻扬,分外撩人。 秋露跟在她身后,疑惑地问:“洛大小姐,怎么贵妃娘娘来一趟,突然就满血复活了?” “我那是在蓄积能量,才有精神好吧?” “那你来醉心楼做什么?” “商议赚钱大事啊!” …… 洛梨直接找上顾影,笑意盈盈地问:“你可想好了?” 顾影点头:“嗯,与其寄人篱下,不如自食其力,。” “很好。”洛梨满意地点头。 洛梨围着她看了几圈,又有点惋惜地说:“只是可惜了你这优雅的气质…” 顾影诧异地看着她:“洛姑娘是打算要我做什么?” 洛梨浅浅笑着,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别紧张,你不用自己上阵的。” 顾影疑惑不解,有着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洛梨后面的话把她和秋露都惊了一跳。 “我想开花楼,而且是男女通吃,花楼与倌楼合并的那种。” 顾影惊得张大嘴巴,半响不知该说什么,美丽的脸上满是狐疑。 秋露虽也受到惊吓,到底还是淡定点:“洛大小姐,这事你可想清楚了?” “想得很清楚。” “天啦!还带这么玩的?” 顾影抚着胸口:“你先让我缓缓~” 洛梨也不急,薄唇微微勾着:“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此事暂时就我们三个知晓,先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好吧。” 顾影还是一时无法接受,可洛梨似乎比她了解的还要不简单… 第71章 正经人做不正经事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洛梨回到院子时已是傍晚,秋露神神秘秘地问:“洛大小姐,你该不会是受刺激了吧?怎么敢开花楼啊?你不怕老爷知道会打你吗?” 洛梨戳了下她的鼻子,笑得没心没肺:“他忙着和我娘谈情说爱,没时间管我的,何况他们还得管洛苏呢。” 秋露又说:“那你是被九王爷刺激,哪根筋抽风了?” 说完还把手探到她额头上来。 洛梨拨开她的手:“别闹了,秋女侠,你可是有重要任务的,何况我清醒得很。” 秋露闻言吓得往后退:“喂,我可是不会卖身的啊,你别打我的主意。” 洛梨乐得捧腹大笑:“你想哪里去了?就算你肯卖,别人敢买吗?那不是找抽啊?” 秋露斜睨了她一眼:“那你要我做什么?” “把银票都取出来,招人,长得美的长得俊的,有才艺特色或者幽默风趣的都可以。” 秋露简直想把自己撞晕,这种差事还不如让她去打一架呢。 可是见她兴致勃勃,她也不好泼她冷水,只是可惜了那一堆银票:“那可是老爷留给你的嫁妆呢,你这算是挥霍吧?” 洛梨敛了笑容,眉眼间晕染了一丝苦涩:“嫁给他,不需要任何嫁妆,所以不用心疼银子,我会赚回来还给父亲的。” 秋露点头:“那好吧,可是你把这苦差事交给我,那你做什么呢?” 洛梨微笑着说:“我去找铺面啊,特别是要有两层的阁楼,而且我心里已有数。” 秋露顿时觉得好麻烦,于是随意地说道:“你还不如去把醉心楼给盘了,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省心多了。” 洛梨惊奇地看着她:“秋女侠倒是聪明了,我正有此意呢,不过醉心楼太大,很费银子,我还得想想办法…” 秋露感觉后背发凉,这坏事只怕又是她去做了,她只好缄默不语,生怕自己开口又提醒了她什么。 洛梨好笑地看着她,不再吓她也不逗她,她开始盘算着如何以低价把醉心楼的经营权拿过来。 醉心楼,因为顾影的离开,又加上洛梨得罪了九王爷,大家怕在醉心楼招惹到她们,生意没了以前那样兴隆。 洛梨苦思冥想,勾唇一笑,去店铺买了些东西,又去买了两套男人装扮,回到了院子。 秋露看她捣鼓着这些东西,奇怪地问:“你这是想出什么阴招了?” 洛梨不满地看着她:“我是那种只会耍阴招的人吗?我可是正经人!” 秋露嘴角抽了几下,是正经人,却要做着不正经的事,不过她憋在心里没敢说。 洛梨又说:“我们扮成男子,先去把醉心楼包一夜再说。” “什么时候去?” “拣日不如撞日,就今夜!” “……”秋露无语,只好听从。 两人经过一个时辰的精心装扮,总算有点男子的样子了,都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秋露扯着嗓子问:“真的能行吗?不会露破绽?” 洛梨自信满满:“放心吧,洛大小姐出手,必定万无一失。” 夜幕降临,两人风度翩翩来到醉心楼。管家只觉得是财神爷降临,生意惨淡遇到能包夜的,眼睛冒着金光… 第72章 装神弄鬼 翌日,洛梨找到顾影,跟她说了自己的计划后,她满脸的不可思议,支支吾吾地问:“这样能行吗?” 洛梨颔首:“不敢保证,但也十之八九了。” 顾影长吁一口气:“既然你说可以,那我听你的就是。” 洛梨抿嘴而笑,清澈的眸子里透着精光:“待事成之后,你便去盘了醉心楼,那个时候应该就能谈到最低价了。” 顾影还是觉得良心不太安:“可是这样算计醉心楼的老板,会不会过分了点?” 洛梨冷嗤道:“你以为醉心楼干净吗?为何我认为女鬼能吓到他们?还不是因为那些人做贼心虚?” 她深深觉得,对付为恶之人有时候只能比他更恶,以暴制暴不是没有道理的。 顾影恍然,随即也安心起来。 三人换了装扮,顾影和秋露穿上男装去了醉心楼,半夜,洛梨悄悄潜入。 三更天时,万籁俱寂,醉心楼内也是一片宁静,昏黄微弱的灯光,如笼上一层薄薄的雾。 醉心楼的管家起来如厕,他睡眼惺忪,似乎还在美梦中没有醒来,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他回头正准备回房。 突然眼前一道白色的身影,他迷糊着伸手去推,手上顿时黏糊糊的,他猛然一惊,已清醒了大半。 借着微弱的光,他见到手上鲜红的血,吓得大惊失色,眼前晃着的白影,让他抬头一看,他两眼露出惊惧,吓得腿不住地哆嗦,嘴不停抽搐着,还没发出惊叫声就昏了过去… 洛梨拨开发丝,踢了踢地上的人,纹丝不动,又探了探鼻息,只是昏过去了,她抚了抚额:“怎么这么不经吓,这昏过去就不好办了呀。” 洛梨只好飘进房间:“秋露,你去假意如厕,把那个昏了的管家叫醒,我再出现时你务必大叫,引得这里其他的管事的都出来。” 秋露点头溜了出去,洛梨又看向顾影:“你也出去,不然少了一个人怕他们怀疑。” 片刻功夫,只听楼下的管家用极其不利索的话说着:“公…公子,有…鬼…鬼……女鬼!” 静谧的夜里,那颤抖的声音格外清晰。 洛梨暗自偷笑,又飘了出去。 管家半天都说不出完整一句话,秋露见洛梨出来,用手指着她,佯装发抖地说:“管…管家,是…她吗?在你后面呢。” 管家倏地回头,只见一白衣女子,没有看到脚,脸上血迹斑斑,衣服上也是鲜血淋淋,蓬头散发,顿时让人毛骨悚然,瑟瑟发抖。 因为吓了一次,又有秋露在,这次没有晕倒,秋露见他吓得不敢出声,只好自己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霎时,醉心楼里仅有的几个管事的都跑了出来,见到洛梨后,都是吓得面色惨白,两腿哆嗦发软,有的甚至吓得尿已失禁。 洛梨阴森的笑了几声,缓缓的飘到了窗外:“我还会再来的……你们欠我的命,我迟早拿回来……” 声音不停地在大堂内回荡,十分幽森恐怖…… 大家都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半响都说不出话来,他们扫视着四周,生怕哪里又冒出一个女鬼来。 秋露定了定神:“管家,这店可是曾经有冤死之人?怎么凭白无故的冒出鬼来?” 管家闻言抖得更加厉害:“公子不要胡说,我们醉心楼可是清白得很…” 秋露低头偷笑不语,在他们动灭口的心思前,秋露和顾影就已经离开了,留下了那几个心里越发恐惧的人… 第73章 迫不及待 两日后,顾影便以极低的价钱盘下了醉心楼。 外人只知道是醉心楼被神秘的人买下,有的说是九王爷的人…… 至于要做什么还不得而知,而闹鬼一事,已完全被洛梨和秋露设法压下。 此事一成,秋露便忙着大肆招人了,秋露在醉心楼的墙外贴上招人告示后,在京城又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前来应招的年轻男女络绎不绝。 洛梨与秋露女扮男装在醉心楼里审核,顾影是镇店之宝,负责外面需要抛头露脸的事。 几日功夫,醉心楼里招揽了不少年轻的男女,洛梨又花大价钱挖了一个花楼的知名老鸨,便开始忙着开张事宜了。 祁风听闻醉心楼风风火火的换东家,招人,翻新,心里的疑惑瞬间解开,他微微勾唇,暗自思忖她这是要把楚熠弄得声名狼藉吗? 他独坐于凉亭,酒樽里盛满梨花酿,他轻轻转着手里的酒樽,竟不知自己怎么也喝起这花朵酿的酒了。 自酌自饮间,越萝一袭绯红衣裙出现在门口,他蓦然转头,眼底闪过一丝莫名:“你这样出来安全吗?” 越萝径直走进凉亭,在他对面落座,瞅了眼他面前的酒壶,又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我在王府还算自由,出来不会有人在意。” 他淡淡一笑,递给她一杯:“他是不关心你,还是太放心你呢?” 她触碰到酒樽的手蜷了蜷,神色暗沉了几分,她握住酒樽,柔软的手搭在他的手上,嘴角微微扬起:“自然是放心我。” 祁风缩回手,面无波澜:“你来此有何事情?” 越萝将酒樽放至唇边,一饮而尽,秀眉凝住:“你竟然喝这种酒?” 祁风不语,低垂着头把玩手里的酒樽,等她的回答。 她放下酒樽,眼神渐渐染上狠辣:“你能帮我杀了她吗?” 祁风怔住,握着酒樽的手紧了紧,抬起脸与她对视着:“你来找我,似乎只有这事,她就那么值得你迫不及待的除掉吗?” “是,杀她已是迫不及待,比武那天你也看到了,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在南晋我孤立无援,只有你能帮我。” 越萝的眼神逐渐温柔,看上去是那样楚楚可怜。 祁风心头有一瞬的浮动,面上仍不动声色:“他对洛梨不是很淡薄吗?你害怕什么呢?”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不舍得?莫非连你也对她动心了?” “没有,你想多了。” 越萝满脸迟疑,越发觉得她非杀不可,她低下头,眼神转为狠毒。 “祁风,我虽然爱着楚熠,可心里一直是有你的位置,你忍心见我不幸福吗?如果你都不帮我,我该怎么办呢? “你也知道,北冥对西越早有吞并之心,如今只有依附南晋,我们才有喘息的时机。” 祁风微眯着眼睛盯着她,想看透她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动人的脸庞和祈求的眼神,让他对她到底是心狠不起来,声线稍微缓和下来:“北冥想吞并西越,不过是妄想罢了,你不用操心这个。” “那你答应我吗?” 祁风望着桌案上的梨花酿,仿佛见到那张倾世脱俗的脸。 他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淡淡地说:“我尽力吧。” 越萝嘴角露出满意的笑。 满院的海棠,在风中摇曳多姿,尊贵奢华。 祁风望着那火一般的海棠,思绪万千。 第74章 极度挫败 越萝回到王府后,内心还是有点忐忑不安。 她这样光明正大地出去见祁风,实在是别无他法,这样患得患失的日子太煎熬。 她坐在铜镜前,望着镜子里花一样的脸庞,手指紧紧扣着衣袖。 自己有哪里不如她?为何一个个的都把心思放她身上? “公主。” 越萝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是贴身婢女蓝心,蹦到了嗓子眼的心随即落下,怒喝道:“你进来不会先敲一下门吗?” 蓝心吓得打哆嗦,赶紧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奴婢下次一定注意。” 越萝不耐地摆了摆手:“找本公主有事吗?” 蓝心稍微抬了抬头,态度唯唯诺诺地:“九王爷刚才来找过您,奴婢说您去了驿馆商议和亲事宜。” 她的脸上瞬间乌云散去,笑脸绽放开来:“你倒是会随机应变,本公主知道了,你退下吧。” 蓝心缓缓地退出了屋子。 越萝心潮澎湃,她自从来到王府后,虽说楚熠对她温和有礼,却从未主动来过这海棠苑找她,更不会对她有任何亲昵的动作,除了上次比武,他当众抱了她…… 她的脸不由得红了红,他能来找她,就足以让她兴奋难以抑制了。 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又换了件突显她傲人身材的红色衣裙,步姿曼妙地来到楚熠的书房。 楚熠正埋头阅着书卷,低头凝神的专注更加迷人,越萝走到他旁边时,他还孜孜不倦而不自知。 他睫毛浓密而微微弯着,完美的轮廓如精雕细琢般,她瞬间被他迷得心神意乱,娇滴滴地唤了一声:“王爷。” 他闻言抬头瞧了她一眼,见她装扮艳丽,衣着暴露,不禁拧了拧眉,将视线移开后,淡淡地问:“有事吗?” 越萝娇软的声音再次响起:“听蓝心说您刚才找过我?” 楚熠似想起什么:“北冥使臣送来了两个钗子,你选一个吧。” 说完指了指窗户旁的桌案。 越萝有点失望,悻悻地走到案前,只见一支金钗华贵炫目,另一支玉钗简单雅致,雕刻的梨花晶莹剔透。 她拿起闪闪发光的金钗走到楚熠面前,心里在期待着发生些什么。 楚熠见她手里的金钗,温和地说:“金钗倒是与你十分相配。” 越萝听到赞美,瞬间又心猿意马:“王爷您就不能陪陪我吗?” “让小七陪你出去逛吧,本王这几日有点忙。” 越萝又是一阵失落,但她还是很得体地回了一个微笑:“那我等你忙完。” 说完往他身边靠了靠,故意将身前的丰盈贴在他身上,还不忘摩擦几下。 楚熠面不改色,仍是专心的阅着书卷,他轻轻推开她:“不要打扰本王,你先出去吧。” 她顿时觉得委屈,都如此暗示了,他都毫无反应,心里有着极度的挫败感。 可见他看上去虽是温润如玉,周身的清贵气势让她不敢再造次,只好出了书房。 刚出门遇见了神色匆匆赶来的小七,他见越萝那一身打扮,连忙捂住双眼。 越萝愤恨地走开,小七睁开眼拍了拍胸口:“天啦!九王爷还真是重口味,喜欢这热情奔放,毫不遮掩的。” 他又瞧了眼书房,想起那日梨树下的二人,心里又是一番叹息:真是不顾场合,有辱斯文。” 第75章 王爷也八卦 小七定了定神,迈着轻快地步子进了书房,见王爷衣衫整齐,风姿无双,面色无改心跳正常的,满脸疑惑,这到底玩的哪一出? 楚熠转头瞧见小七神情变化无常,微微勾唇:“你这是又打听到什么八卦消息了?” 小七闻言,脸上立马变得神秘,眼神逐渐闪光,像是发现了惊天大事一般。 他快步走到楚熠身前:“王爷,这八卦如今全京城都知晓了,唯独你大门不出的,还不知晓。” 楚熠放下书卷,剑眉挑了挑:“哦?何事?” 小七灵活的眼神闪现,心想原来王爷也爱八卦:“几日前醉心楼被京城第一美人顾影盘下了,改天换日般的,如今要开花楼了。” 楚熠微微凝眉,醉心楼是京城的百年老店,突然被一姑娘盘下经营花楼?确实有点稀奇,顾影?他看向小七示意他继续说。 小七润了润嗓子:“这花楼不是一般的花楼,而是男女通吃啊,里面还招了不少的年轻貌美男子,简直就是花楼和倌楼的综合体,看那架势,似乎要把京城的花花公子和小姐们都吸引过去呢。” 楚熠微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微蜷着。 京城的花楼不在少数,可这样大张旗鼓,几日功夫就把一个百年老店摇身一变,只怕背后之人不简单。 “去调查下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 小七啊了一声:“调查这个做什么?” 楚熠挑了挑眉:“让你做就去做,怎么废话越来越多了?要不你去秋露那里跑一趟?” 小七连忙摇头,两只手使命摇着:“我去,马上就去。” 说完后麻溜地跑出了书房,楚熠嘴角勾着笑,眼角的余光憋见被越萝挑剩的玉钗,起身拿起钗子放入袖中。 微风四起,初夏的阳光已有点晃眼,洛梨坐在河边乘着凉,思索着开张事宜,顾影和秋露办事是很靠得住的,她就只需要想想点子,很是惬意。 正享受着阳光浴,突然两支箭飞过来,她翻身一滚惊险地躲过。 接着箭如雨点般不停地向她袭来,她眼神凌厉地扫着四周,秀眉微蹙,飞身躲避着这些四处飞来的箭,箭雨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呲,衣裙被划破。 洛梨眼中精光乍现,飞身跃起用手接住几支箭,运用内力向四周甩去,她找出空隙腾空而起,飞出了这片山谷,在山头的树顶上立住。 她冷眼看着不断飞入山谷的箭,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只怕已是布置良久。 山谷之处,确实利于布阵,箭渐渐稀少直至停止,山谷里又恢复了宁静,河水还是静静地淌着。 祁风一袭黑袍,长身玉立,眼神幽深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神色复杂,眼底淌着莫名,不知在想着什么。 他看着静谧的山谷,看着那满地零落的箭,或许他知道,这箭阵根本难不倒她,他此番作为意义何在?连他自己也迷茫了。 洛梨回来时,在院子门口遇到绿绮,绿绮见到她先是一脸惊异,再看到她那破损了一大块的衣裙,问道:“洛姑娘,这是怎么了?” 洛梨浅浅一笑:“没事,刚才遇到一野狗,凶狠得厉害,追着我咬破了我的衣裙,现在还有点后怕呢。” 绿绮又问:“你怕狗吗?” 洛梨摇头:“不怕的,但是那些疯了的狗还是远离一点比较好。” 绿绮一脸懵逼地看着她,这说的什么意思? 第76章 王爷要去花楼 山谷遇袭的事,洛梨很快就放下,忙着醉心楼开张的事。 醉心楼除了这招牌,其他都是焕然一新。 吉日,醉心楼高调的重新开张,白日里喝酒饮茶,晚上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因有第一美女镇场子,又传说幕后有神秘高人,大家伴着好奇,新鲜,欲望各种情绪,都想来此逍遥快活一番。 顾影的高贵优雅之姿丝毫没被这气氛所渲染,仍是那醉心楼的一股清流,许多女子慕名而来,效仿她卖艺不卖身。 一时间,坊间又传闻醉心楼的姑娘都清雅高傲,只卖弄诗文和才艺,陪着喝茶喝酒…… 至于那些小倌,倾慕顾影的自然也是守身如玉,有的听闻幕后老板才是绝色佳人,为了一睹芳容而来,若不是绝色佳人,还真入不了他们的眼。 洛梨满头黑线扎着,天下清高自傲的都跑醉心楼来,蹭饭吃的吗? 明明都是可以靠颜值的,偏偏一个个都成了清雅之流,当然还是有一些是来做正事的,不然怎么经营得下去? 开张几日生意火爆,京城其他花楼倌楼的老板是又急又气,这醉心楼好好的酒楼不做了,跟他们抢饭碗。 他们想尽一切阴招损招,都被洛梨拦下,再交给秋露去办了,这种事秋露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洛梨毕竟没有通天的本领,解决那些幕后棘手的事,不过是打着楚熠的名号。 她第一次发现,九王爷的名声如此好用,所以用起来丝毫不客气,如此一来,醉心楼的幕后之人也逐渐浮出水面。 九王府内,楚熠听着小七唾沫星子直飞地讲着,醉心楼这几日的火爆场面,他神色淡淡:“醉心楼本就是扬名四海了,此番弄出个新花样,自然能引起轰动,你可查出是何人所为了?” 小七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眼中虽然是兴奋之色,脸上却是不敢表露,楚熠见他如此,皱了皱眉:“莫非是本王不该知晓的?” 小七摇头,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不过外边传言是九王爷。” 楚熠怔住,眼中有一丝惊疑之色,面色凉了两分:“谁那么大胆子?敢打着本王旗号行此龌蹉之事?” 小七感受到了他周身那股寒凉之气,身子哆嗦了一下,小七一时哑口无言,低了低头。 气氛一度变得异常冷峻,静寂得能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半响后,楚熠才幽幽地开口:“今夜本王亲自去看看。” 小七猛地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没听错吧,九王爷要去那种地方? 从小便极度自律自爱的九王爷,要踏入他厌恶到极致的烟花之地,小七只觉得内心汹涌翻滚,这事可比他打听的那些八卦劲爆多了。 楚熠瞅着他那满脸的惊奇,淡淡地说:“你随本王一起去。” 小七点头:“好!” 楚熠面色温和几分:“这倒是说话利索也不害怕了。” 小七呆住:“不是…不…王爷,我不是想去那地方,只是陪着王爷,不管是下刀山火海,还是烟花之地,我都义不容辞。” 楚熠轻轻拂了拂衣袖,如玉的手端起茶盏,幽暗的眸子深不可测。 第77章 来我夫君的地盘 洛梨精心打扮正准备出门,一黑色身影从墙那边跳了过来,她微微勾唇:“祁公子现在跳墙跳得很随意了。” 祁风微微一怔,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少走弯路,多好。” 她淡淡一笑,如水的眸子泛着一丝清冷。 祁风走近,见她飘逸如仙,清新洒脱,打趣道:“你打扮得如此倾城,又要去做什么惊天大事?” “什么惊天大事啊?我不过是去醉心楼看美人。” “秋露呢?” “她不喜欢那种地方,自己出去玩了。” 祁风好笑地看着她,心知肚明却不挑破:“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洛梨啧啧了两声:“你不为你那心爱的公主守身如玉了?” 祁风乐道:“那你此番作为可是守身如玉了?” 洛梨睨了他一眼:“别废话了,要走就一起吧。” 祁风默默跟在她身后,他只是有点好奇,她到底要做什么。 刚入夜幕的街道还很热闹,逛夜市的男女老少也不在少数,京城这繁华之地,多的是世家公子和贵族女子,随处可见结伴而行的俊男靓女。 醉心楼里,灯火通明,宾客众多。 大堂里喝酒的喝茶的听曲的,来看美人的,来消遣的应有尽有。 有的女子来此开始还很矜持,在那些心思玲珑的小倌开导下,虽是烧红着脸,却也渐渐放开。 其实来此的女子大多是贵妇人,且是母老虎,难为了这群年少天姿的美男子了。 来醉心楼消遣的男子就不用说了,都是色眯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美人,世风如此,不得不叹啊。 气氛有点迷醉,无比朦胧。 楚熠和小七刚踏入醉心楼,马上就有姑娘围了上来,像楚熠这等绝色风姿的,众女子岂会放过。 小七很快便被一女子拉走,楚熠犀利的眼神扫视一圈后,声线温凉:“带我们去雅间,不需要任何女子。” 那名女子闻言立即松开小七,其他美人纷纷后退与他保持距离。 楚熠周身清贵冷冽的气势,让这大堂内迷醉的气氛瞬间冷了几分。 他毕竟不是来砸场的,被一名女子带上了楼上雅间,他临窗而坐,俯瞰着大堂内的一切。 美人们见如此俊逸的男子不近女色,尽显失落之色。 小七在一旁站着,眼睛不时的瞟着楼下。 “本王似乎阻碍你你的好事?” 小七闻言差点一个踉跄:“怎么会?我可是洁身自好的良民。” 楚熠把玩着指尖的玉扳指,墨色的眸子泛着冷冽。 小七规矩的站着,眼睛不再乱看。 洛梨和祁风踏进醉心楼时,里面已是一片欢歌笑语,不少客人被带至了房间,大堂内没有了开始的那般喧闹。 老鸨一见进门的二人,惊艳地看着他们,扭着腰肢就迎了上去:“哎呦,这来的这是什么神仙呀?怎么生得这般美貌?” 洛梨摸了下鼻子:“找个最美的姑娘给这位公子,再给我找最美男子来。” 祁风嘴角抽了几下:“你不怕别人认出你吗?” 洛梨还未开口,一男子在旁边惊呼道:“这不是九王妃吗?” 果然,被那张乌鸦嘴说中。 “我的天啦!九王妃竟然来这烟花之地找男人…” “太不可思议了。” “……” 第78章 寻欢作乐 洛梨莞尔一笑,不以为然:“不是说这醉心楼幕后之人是九王爷吗?既然是我夫君的地盘,有何不能来的?”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 “这…这…似乎有点道理。” “可这未免也太胆大了吧……” “不过九王爷也不喜欢她,随她闹腾了……” “……” 她又催促了一番老鸨。 老鸨迟疑地看着她,有点拿不定主意:“这…这…王妃……” 洛梨见她还愣在原地,声音逐渐寒凉,再次说道:“按我说的去做,把人带来就行了。” 老鸨怔了怔,睁大眼睛瞧着她,被她身上的气势惊了惊。 她只好点头应允。 祁风瞧向洛梨,微眯着桃花眼,慵懒地说:“我去找第一美女顾影姑娘。” 顾影闻声而来,她向洛梨微笑点头,才看向祁风:“祁公子请随我来吧?” 洛梨看着祁风随顾影上了二楼,又扫视了一圈,竟没一个小倌敢来搭理她。 不多时,老鸨慌张地跑来:“王妃,大家知道您的身份后,都不敢接待您啊。” “嗯?这是要把客人拒之门外?” “哪敢啊?给我十个胆子也不敢把您拒了啊,只是我也不能拿着刀架在人家脖子上不是?” 洛梨淡淡一笑,走到老鸨身前,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那就拿着刀去架,反正今日我是来寻欢作乐的,让我不高兴了,后果很严重。” 老鸨身形一晃,她虽知道醉心楼的幕后老板可能是九王爷,可眼前这尊大佛,她也是不敢惹的。 传言九王爷不待见她,可传言又能信几分呢? 她于是低着头,战战兢兢:“那您再稍等,我这就去把楼里最好的都叫来。” 洛梨露出满意的笑容,挥了下手:“嗯,这就对了嘛,快去吧。” 老鸨嘴角猛抽,脸上的粉都快挂不住,她转身刚迈出几步,一道紫色身影拦在她面前:“不用麻烦了,不知道在下能否得这位姑娘正眼相看呢?” “这……这位公子是?” “你不用管我是谁,这位姑娘今夜归我就是了。” 老鸨惊讶得张大嘴巴,她在风月场所厮混多年,从未见过男人能美成如此。 唯有那眼神,与全身散发出来的妖娆,大相径庭。 老鸨回头瞧了眼洛梨,洛梨摆了下手示意她先退下。 老鸨迅速迈着扭捏的步子走开。 洛梨凝神望去,男子一身紫色锦袍,同色玉带微微飘着,头发高高束起,五官柔美中透着一丝冷峻,眼似妖瞳泛着一丝邪魅。 好一个妖娆多姿的男子。 男子探究的目光不曾离开她,盯了半响,只觉得她和这风月之地太不协调,他眼中泛起一丝玩味之色。 九王妃吗?有点意思。 四目相对,各中意味难测。 洛梨秀眉轻挑,眼神渐渐轻轻清冷:”醉心楼何时招了你这样的人?” 紫衣男子勾唇露出张狂的邪笑:“现在不可以吗?” 洛梨低低的笑着,扬起倾世绝伦的脸,眼角的余光暼见了楼上雅间的楚熠。 她心神微动,嘴角勾起,露出一丝狡黠的笑:“这样风华绝代的美男子还不能入眼的话,岂不是天理难容?” 男子妖娆地笑着:“既是对得上眼,那今夜便由我来接待姑娘如何?” 洛梨巧笑倩兮般点头,看向女扮男装的秋露:“去准备上好的房间。” “好。” 秋露早已是目瞪口呆,至今还未摸清头绪,这男子哪里冒出来的? 她乔装成伙计,是让她看好戏来的? 那紫衣男子竟然比醉心楼里招揽的那些男子都要美几分。 他走近洛梨,伸出柔美的手,洛梨笑着挽着他的手腕,两人姿态优雅地上了楼。 大厅内,又归于正常。 第79章 莫名的火 楚熠望着那搂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深邃的眸子如鹰隹般犀利。 他手中的茶盏几乎被捏碎,一言不发,脸色阴郁得如同乌云压顶一般,让人喘不过气。 小七错愕不已,心想九王妃也太色胆包天了吧,竟然当众找男人寻欢作乐,还不带隐瞒身份的,这不是把九王爷的脸面往地上碾吗? 九王爷何等尊贵之人,怎么会容忍自己的未婚妻这样胡闹。 他在心里暗自祈祷,事情千万别惹火到他身上就好,秋露那母老虎可是没半分道理可讲的。 王妃受气,他得遭殃。 小七缓了缓心神,谨慎地问道:“王爷,您…还要继续在这坐着吗?” “不然呢?本王该去抓个现场?” 小七挠了挠头:“难道您就这么看着王妃给您扣个绿帽子?” 楚熠面色更加阴沉,深色的眸子泛着寒光,他松开手,手中的茶盏落在桌案上,哐啷一阵声响后,雅间内安静得出奇。 小七身形微微退后,紧张得不敢再吱声。 楚熠从见她出现在醉心楼那一刻起,就明白,还能谁有胆量打着他的名号干这勾当? 其实用头发丝都能想到的事,他偏偏要来证实一番,来见这龌蹉的画面。 心底腾起莫名的火,黑眸如潭,凝神注视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 二楼上等房间外。 秋露给她找了离楚熠所在雅间最近的房间,果然是最了解她心思的人。 洛梨和紫衣男子进入房间后,她将门轻轻带上,半掩着:“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静静地看了眼故意虚掩的门,也不挑破,将她眼底的神情琢磨个透,慵懒地说道:“凌墨。” 她凝了凝眉,唇角微微勾起,如水的眸子流光闪现,搭着他的肩,娇羞而故意放大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凌公子,你慢点,何必这么急呢…” 他魅惑一笑,探究的眼神凝着她,似乎很乐意陪她演戏,修长的手臂从她腰间穿插,搂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另一只手柔美的拿起酒壶开始斟酒。 浓郁的酒香在室内开始弥漫,桌案上的香炉青烟袅袅。 气氛渐渐有了几分暧昧和迷离。 洛梨微眯着眼睛,薄唇紧抿着,静静地看他斟酒如欣赏艺术品一般。 “呵呵,连倒个酒都这么赏心悦目,今日本姑娘真是艳福不浅。” 声音清灵动听,凌墨的手顿了顿,心头微微颤动。 他优雅地捏着酒樽递到洛梨嘴边,琼浆玉液缓缓入口,她明媚的笑着,眸子氤氲着丝丝薄雾。 突然,哐当一声,门被完全推开,因力道太大,还反复弹了几下,砰砰砰的响着。 楚熠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一身白袍极其儒雅,周身冒着丝丝冰凉之气,清贵冷冽的气势瞬间让气氛凝固。 洛梨当做看不见他,继续坐在凌墨的腿上,眼神朦胧,面如桃花,嘴角还淌着丝丝酒渍。 魅惑至极。 洛梨满意地瞧着他那冰冷的脸色,原来他也不会只是温和如春风,也是会愤怒的。 她握着男子的手,把剩下的酒都倒进了嘴里,呵呵笑着:“原来九王爷也喜欢来这花柳丛中?” 第80章 宣示主权 楚熠眉心紧蹙,凤眸染上凉色,凌厉地看着她:“洛梨,不要胡闹。” 洛梨勾唇一笑,缓缓起身走到他面前,柔若无骨的玉手搭在他胸口,醉眼迷离:“皇叔?那您告诉我怎样才不是胡闹呢?” 楚熠身形一怔,心口微漾。 两人隔得太近,他能明显感受到她的呼吸,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夹杂着浓烈的酒气。 她清新的面孔似乎微有醉意,晕染着丝丝红晕,似那晚霞一般,美丽的眼瞳泛着妖冶。 他呼吸一窒,感觉到了自己胸口的不顺畅,他低头凝望着她,声线低哑:“你一定要这样自甘堕落吗?” 洛梨扬起脸,半眯着水眸,心中无比酸楚,她是自甘堕落吗? 她低声轻笑,白皙柔软的手轻轻移到他的俊脸上,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丁点醉意:“皇叔既然来了此地,想必也不能白跑一趟,我们倒是志同道合,目的相同,不如我们就此风流快活,也省得去找别人。” 楚熠闻言,身形略微僵硬,他眯着眼睛盯着她,眉眼间一抹愠怒弥散开来。 他身后的小七惊得张大了嘴,他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待在这里。 王妃怎么比西越公主还豪放? 凌墨自酌自饮,嘴角挂着极淡的笑意。 洛梨头开始有点昏沉,见楚熠沉默,抚在他脸上的手移至他颈后,轻轻勾住:“呵呵,不敢吗?” 楚熠见她的举动越来越过分,只觉得气愤不已,眼眸中如火焰在燃烧:“这种不堪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这是闺阁女子该有的样子吗?” 洛梨将脸靠在他胸口,近距离感受着他的怒气,听着他狂乱的心跳,只觉得心里暗爽不已。 她缓缓松开手,满脸笑意:“都说九王爷温润如玉,干吗这么凶呢?你既然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找别人就是。” 楚熠面色阴郁,凤眸深不可测,觉得她真是冥顽不灵,心中气极:“你真是顽劣任性,本王倒要看看谁敢动你?” 洛梨嘴角勾起,如水的眼眸渐渐恢复清明透亮,声音清冷:“王爷这是在宣示主权吗?” 楚熠眼神深邃不见底,声音也是冷冷地:“你是本王钦定的王妃,言行举止必定要受拘束,你平时胡闹也就算了,可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岂能容忍?” 她揉了下眉心,声音娇软:“可是我已经做了,你打算如何呢?” “醉心楼你可以继续经营,但是你得自己守好规矩。” “若是我守不了呢?” “你……” 楚熠震惊地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若是你坚持,那本王也随你。” 洛梨低低地笑着。 他的声线又凉了几分:“我们择日大婚吧。” 洛梨抬起头,呆呆地看着他。 都气成这样他不是悔婚,却要择日大婚?这是脑子进水了吗? 她莞尔一笑:“你什么意思?” 楚熠不想再在此多做停留,淡淡地说:“大婚后本王便不再管你。” 说完他拂袖而去,小七战战兢兢地身后跟着,生怕他把气撒自己身上。 王妃能把他气成这样也真是本事啊,当初西越进犯,他去打仗都是那般温和之态,何曾生气过? 洛梨愣愣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落寞地笑着,自己终于把他气得动怒了,终于看见了温润背后竟也有别的情绪。 她眼眶泛着酸涩,无力地倚靠在门框上。 第81章 非礼勿视 凌墨放下手中的酒樽,妖娆的面孔恣意笑着:“他似乎很生气呢,看来姑娘这是拉着我在演戏?” 洛梨回过神,清冷地看着他:“公子不是配合得很好在陪着演吗?” 凌墨没有反驳,反而笑着问:“你是九王妃洛梨,就是那个被九王爷六岁就定下的王妃?” 洛梨清浅地笑着,水眸如清泉一般:“这很稀奇吗?众所周知的事,除非你是初到京城,才会觉得新鲜有趣。”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邪魅的眼睛盯着她:“都说女人多变,还真不假,刚才还柔若无骨地缠着人家,现在转眼不认人,变得冷若冰霜。” 洛梨冷嗤:“莫非在这寻花问柳之地,凌公子还想让人负责不成?谁还不是提了裤子不认人,出门就是成陌路了?” 凌墨嘴角猛抽,懵逼地看着她,他甘拜下风,此前觉得她与这里太格格不入,现在看来,她若是要混,只怕是能混得风声水起,无人能及。 “我倒是想让你负责,美人在怀,我也是心猿意马的。” 洛梨斜睨了他一眼,感觉眼前的人影在渐渐重叠。 酒的后劲很足,心口烧得难受。 她将凌墨推出房间,阖上门,往榻上一倒便睡了过去。 凌墨望着禁闭的房门,轻声笑着,邪魅的眼神渐渐收敛。 楚熠回府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唤来小七,问道:“你刚才都看见什么了?” 小七猛地一怔,额头开始冒汗,颤巍巍地说:“小的什么都没看见,王爷您放心,我当时眼睛不好使,真的没见到什么。” 小七就知道这气准是会往他身上撒来的,他觉得自己真是悲催,原以为跟着去见识见识。 想必是非礼勿视,见了不该见的,王妃是坐在别的男子身上吗? 他当时眼睛是非常好使的,还睁大眼睛使劲瞧着,生怕自己错过什么了。 楚熠见他这出息,在他头上敲了一下:“你眼瞎了啊?跟本王说什么都没看见,本王可是记得你就站我身后。” 小七呆愣愣的,他这到底是要说实话还是假话,他不是应该装糊涂吗? 楚熠见他傻子一样愣着不吱声,沉着脸,又冷声问了一遍:“到底看见了什么?” 小七猛然回神,心想着是王爷自己要他说的,那也别怪他揭伤疤了。 于是将看到的一五一十说出来:“小的看见王妃坐在一个男子的腿上,动作亲昵,态度暧昧,场面有点……有点香艳。” 小七只觉得头发丝都是凉的,那么明显的事情,他自己眼拙看不见吗?怎么非得问他。 楚熠面色阴沉到底,轻斥道:“那些我自己看得清清楚楚,还让你说什么?” 小七真是憋屈啊,他嘴角抽着,半响没挤出一句话来,片刻后他求饶式的问:“王爷,您倒是给个准信,究竟是想问什么呀?” 楚熠压住想踢他一脚的冲动,低沉地说:“她当时对本王做什么了?” 小七顿时恍然大悟:“王妃她似乎离您很近,还勾着您的脖子,说…说着好像是要跟您…跟…风流…快活。” “你喉咙卡东西了吗?” “没…没有。” 楚熠又问:“那你看见本王是作何反应?” 小七眼皮猛烈跳动,自己做的事还要别人再说一遍,这是还在回味? 第82章 择日大婚 他使劲回想,生怕说错一个字惹来祸端,他缓了缓神,娓娓道来:“王爷您当时特别生气,说了王妃几句,然后…似乎没有然后了,我们就回来了。” 楚熠温凉地声音再次响起:“你刚才不是说她勾着本王的脖子吗?既然没有然后了,莫非她是挂在本王脖子上一起回的?” 小七呆如木鸡,只想仰天长叹,他还真是事无巨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于是他继续补充说道:“您发怒后,王妃就放开了手,没再勾着您了,然后我们就回来了,对了,您还说了择日大婚。” 说完后,小七大大的松了口气,他以后真不敢跟王爷一起出去了,简直太遭罪了。 “她自己松手的,不是我推开的?” “是的,您一直没舍得推开。” 楚熠转脸瞧着他,小七双手捂着嘴示意不会再乱说话了。 他笑了笑,摆手让小七退下了,小七得到指示跑得比兔子还快,瞬间就没了人影。 他脑海中浮现出她靠在他怀里,勾着他脖子的画面,他竟没有嫌弃地推开吗?她唤他皇叔,为何让他心底有丝异样? 他又记起她坐在凌墨身上,她迷醉的眼神,动人的身姿,心中一阵烦闷。 院子中的虫鸣唧唧响着,给静谧的夜增添了一些生气。 楚熠坐在梨花树下,仰着头,想要记起什么,却是一无所获。 天幕黑漆漆的,点点微弱的星光闪烁,初夏的风带着一丝温暖,阵阵飘来。 洛梨回屋时天已快亮,风有点凉,吹在面上清爽无比。 她在醉心楼睡了一觉,醉意才消。 一身男装的秋露紧跟着她,踏入院子后,看见祁风悠闲地倚在她房门上,睁着那迷人的桃花眼看着她,洛梨让秋露先回了房。 她瞧着他一身黑袍,在这天还未亮夜色里,有点诡异的气息。 她微微勾唇:“祁公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手呢。” 祁风身形微微愣住,凝望着她清澈如泉水的眼睛,淡淡一笑:“你见过这么好看的杀手?还站房门口等你的?” 洛梨嫣然笑着:“天还什么早,你这是刚回呢?还是要出去啊?” 巧笑倩兮,眉目盼兮,借着淡淡的月光,他都觉得这笑容如那醉了的春风。 他当时是看着楚熠愤然离去的,他以一个男人的直觉,楚熠是在意她的。 而她现在面上云淡风轻,似乎晚上未曾发生过什么。 他站直身子,离开门的依靠,好看的桃花眼笑出弯弯的弧度:“我怕你被其他男子骗了,又怕你被楚熠气着了,很不放心你,所以等在这了。” 她会被骗吗?差点被骗色的是别人吧。 她会被气?气得快七窍生烟的也是别人吧…… 不过,她心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好受。 洛梨水眸如秋水般灵动,丹唇微微勾着:“祁公子,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心爱之人现在卧于他人睡榻,你甘心吗?” 祁风心下微动。 院子里,出奇的安静。 他无言以对,眸光瞬间黯淡,给那美丽的眼睛抹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愁。 她感受出他身上的一丝寒气,自知语言刺激到了他,低垂着眼眸,避开他那忧伤。 她心里也并非好过。 将楚熠激怒,似乎很爽,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心底也是酸痛无比的。 半响后,祁风才低沉地说:“若她执意如此,我又何苦强求?” 洛梨心有所领悟,可是她没那么圣母,心爱之人拱手于人还得笑着走开?即使要走,也得先让他后悔今日的选择。 她露出极淡的笑:“命运可是掌握在自己手里,你不去试一下,怎么知道自己的潜力呢?” 祁风内心怔住,心底渐起汹涌。 第83章 贤良淑德? 天已渐渐泛白,半边残月隐入了云层。 微风阵阵,吹来了夏日的气息。 祁风回到房间时,绿绮早已候着,她见他面色阴沉,好奇地问:“公子,您怎么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叹越萝的对手太强大,她那梦想只怕是如天边的浮云,望尘莫及。” 洛梨脸上的自信和身上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 是越萝身上从未有过的。 绿绮眼中露出不屑:“她们不过主仆二人,公子若尽全力对付,何来强大?也不会给公主造成任何威胁。” 祁风轻笑,眼中神色复杂,似有赞赏,又似乎有一丝挑衅:“其实她若是太弱,我倒是没兴趣了。” 他也曾以为洛梨一个区区小女子,何需他费太多精力,如今倒是小看了。 看似在京城无依无靠,背后却有皇上和安贵妃,有太皇太后,甚至连楚熠,抛弃了他们的感情,还是在护她。 而且洛家,只怕并不是外人眼中的那么简单。 偏偏她还有一身不错的武功和不低的智商,和一个不怕闯祸的丫头,在京城已混得如鱼得水…… “把在城外的祁家隐卫都偷偷调入京城来吧。” 绿绮眼中露出欣喜:“是。” 空气中弥漫了丝丝阴冷之气,祁风暗叹:洛梨,即使再不舍,我也不能忘了自己的初衷,那么我只好舍车保帅了。 翌日,楚云轩下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允州太守洛青之女洛梨,贤良淑德,才貌俱佳,太皇太后与朕闻之甚感欣慰,九王爷楚熠早已弱冠,当择女与之相配,洛梨乃先皇与太皇太后钦点王妃,特许配给九王爷楚熠为正妃,于南晋三十六年五月二十日完婚,一切礼仪,由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 此爆炸性消息比其他八卦传得更加快速,不过一日功夫,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已传遍。 这速度快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楚熠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丝毫不拖泥带水。 说择日便择日,还如此飞速。 洛梨坐在院子里悠闲地喝着茶,听着秋露眉飞色舞地跟她说着圣旨内容。 秋露这次不再骂楚熠骂得那么狠了,只是嘀嘀咕咕说着:“他是被你刺激得脑子不灵光了吗?还贤良淑德…天啦,王妃开花楼这也算吗?” 洛梨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人家说我贤良淑德,你就这么不爱听吗?” 秋露像是被拍醒了一般,双手拨浪鼓似的摇摆着:“当然不是,只是非常奇怪他的反应,昨夜才在醉心楼捉奸啊,今日便让皇上下圣旨完婚,他这难道不是被刺激了?” “捉奸?” “啊?不是吗?” 秋露又被她敲了一下,她委屈地捂着头:“那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洛梨轻笑:“你以为那圣旨内容是他楚熠的意思?估计他就说个完婚日期,那些台面上的华丽言辞不过是皇上为了体面而已。” 秋露赞同的点头:“可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不怕人议论吗?如今全京城都知道你开花楼,勾搭其他男子,以前还被皇子调戏过呢……” 洛梨暼了她一眼,清澈的眸子闪着淡淡流光。 第84章 好自为之 秋露一脸无辜,她说话似乎都不经过大脑的。 洛梨无语地看着她,也不打算纠正她说话了,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心累。 她靠在软椅上,声音懒洋洋地:“天子脚下,天子说的话,谁又敢妄议?当初封安歌为贵妃一事除了轰动一时,又有谁敢有半句非议呢?何况这次还是威望更高的九皇叔。” 秋露似乎明白,她和安贵妃交好,若是圣旨不体面,皇上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秋露沉默片刻后又说:“可是你做的那些事难道太皇太后不知道吗?莫非根本还未传到宫里?” 洛梨颔首,抿了一口茶:“他若想拦住消息,宫里面又怎会听得到闲言碎语?上次楚云赫的事情,宫里面到现在似乎都是风平浪静。” 秋露若有所思,心想着楚熠那人除了眼睛不好使,眼光有问题,其他方面似乎是果伐决断,不留丁点余地。 她瞅了眼洛梨,动人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浅笑的面庞无比赏心悦目。 洛梨半眯着眼睛看向天空飞过的成群结队的鸟儿,只有不到十日了。 他这么快要大婚,是想把我禁在王府不出去给你丢脸吗? 呵呵,想得还是挺美的。 她轻轻阖上眼睛,任阳光温暖沐浴着,思绪已飞到了天际。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女子出嫁,本是多么美好而又憧憬的事情啊,美人如花,清新动人,男子如棕,俊逸挺拔,她的心里泛起一丝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圣旨一出,九王府最痛苦的莫过于小七了,他一整天都是无精打采,做事心不在焉。 如霜打的茄子般。 有婢女问他:“七哥,你平时在王府里上窜下跳,生龙活虎的,今日这是怎么啦?” 又有婢女接着问:“就是啊,王府马上要办喜事了,你怎么沮丧个脸?” “难不成你是替海棠苑的公主难过?” “……” 小七是有苦难言啊,在这群小姑娘面前,他就更不好意思说了,他很想强打起精神,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劳而已… 想到王妃的陪嫁丫鬟,想到秋露,他生无可恋。 他只能悻悻地说:“大婚那日,王府里会来个比母老虎还恐怖的女子,从此王府只怕没有宁日了……” 有婢女问:“啊?七哥你这说的是谁呢?” “不会是说的王妃吧?那你也胆子太大了。” 小七抚额长叹:“王妃啊,我哪敢说她半句,光是她那婢女,我已经觉得是招架不住了,各位姐姐们,你们好自为之。” 婢女们面面相觑,还想在问什么,只见小七如老鼠一般溜了出去。 小七不想多待啊,他怕一不留神就把秋露把他当鱼饵的事说了出来,那他这七哥的形象如何在王府立足呢? 他在正院出神,突闻楚熠唤他:“小七,随本王去找一下洛梨。” 小七踉跄了一下,面上惊恐之色表露无遗:“王爷,可以换别人去吗?” 楚熠淡淡地看着他:“今日是去谈大婚事宜,她不会把你如何的。” 小七想拒绝,见楚熠那淡漠的神色,竟一时畏惧起来,只好点头。 自昨夜从醉心楼回来后,他就没有了那丝温和之色,淡漠如冰。 第85章 一切从简 天近黄昏时,楚熠和小七出现在院子门口。 他一袭白色锦缎衣袍,袖口和袍底绣着金丝祥云,金色玉带紧束,突显玉树临风,腰间的玉佩碧绿通透,很是打眼。 乌黑的头发半束着,放下的发丝随风轻扬,好看的五官如雕刻一般紧致俊逸,凤眸深邃不见底,少了些许温和之色,多了一丝温凉淡漠。 几分清贵,几分温润,恰到好处的风姿绰约。 洛梨是第一次如此细致地打量着他,以前只觉得他如春风般暖人心扉,原来他还那般尊贵无双,让人心生敬畏。 楚熠见到她,唇角微微勾着,声音如这夏初的微风:“我今日来和你商量下大婚的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洛梨心头微动,嘴角微微上扬:“王爷这样客气,我怎么好拒绝呢?” 说完,她朝屋里唤道:“秋露,先带小七出去待会……” “不…不…不用,王妃啊,我就跟在王爷身边就好,若是您觉得碍眼,那我站在门外去捂着耳朵可以吗?” 小七已经两腿发抖,他现在只要听到秋露的名字,就闻风丧胆。 秋露应声跑了出来,见到小七,灿烂的笑了一下。 小七觉得那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洛梨见他那惨绝人寰的表情,于是又说:“算了,你们都留在院子吧。” 楚熠一直默不作声,他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只是暗想以后王府怕是不会太安宁了。 小七如蒙大赦一般长吁一口气,他现在很后悔当初学武功时为何不刻苦学,导致现在被一个女子欺负到了头上。 偏偏王妃又是个极护短的,压根不管她,当然九王爷也是很护短的,唯独不护他。 楚熠和洛梨在石桌旁坐下,秋露和小七分别站在他们身后,两人互不相看。 洛梨望了秋露一眼:“你先去沏壶茶来吧。” 秋露点头进了屋,小七立马自在了起来,腰板也挺直了不少。 楚熠盯着她看了半响,柔声开口:“洛梨,大婚需要去允州接你父母来吗?” “不用。” 他蹙了下眉,又问:“那把京城的洛府还给你,你也算是从自己家里出嫁?” “不用。” “那聘礼呢?送到这院子里来吗?” “也不用了。” 楚熠剑眉紧凝,似乎没想到以她的性子,竟会如此简单地什么都不需要。 他瞧着她云淡风轻的脸,墨色的眸子是琢磨不透的神色。 她就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不多时,秋露端了茶壶和茶盏出来,摆在石桌上,正准备沏茶,洛梨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她拿起茶壶开始沏茶,顿时香气四溢,轻烟缭绕。 她递了一杯茶给楚熠,神色淡漠:“一切从简便可以,繁文缛节全免了。” 楚熠面露惊异,女子也会有对出嫁这样随意的? 他淡淡地问道:“那你有何要求?” 洛梨抿了一口茶,浅笑盈盈:“要求,当然也是有的。” “你说!” 楚熠凝视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端倪。 洛梨玩转着手里的茶盏,眉眼间抹上极淡的笑:“我的要求很简单,出府自由,入宫自由,任何时候都不会有人阻拦,还有王府的财政也得自由。” 楚熠恍然,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她那般好说话,只是为了能自由。 能随意出入醉心楼那种地方?至于财政,都给她也是无可厚非,于是他不假思索地回她:“好。” 洛梨有点愕然,歪着脑袋看着他:“你可想清楚了?” 她没料到他这么爽快的答应,他不怕她搅得王府鸡犬不宁? 第86章 洛梨受伤 楚熠勾唇一笑:“想得很清楚。” 夜幕开始降临,洛梨看了看天色:“王爷,这么晚了,要不留下来一起用晚膳?” 他愣住,这似乎不太符合她的性子,但她既已开口,也不打算拒绝:“好。” 洛梨淡淡一笑:“秋露,去准备几个菜吧。” 秋露虽然极不愿意,但洛梨开口,她也只好应允,于是点头嘟哝着嘴进了厨房。 洛梨起身,嘴角勾着笑:“那你和小七便在此候着,我出去一会马上就回来。” 楚熠疑惑地看着她:“你这个时候还出去做什么?” “呵呵,难得把王爷留下来,自然要有好酒才行啊。我马上就回了。” 话落,她很快便消失不见,小七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闪电般的身影:“王妃这武功只怕不比王爷您差多少啊。” 楚熠看着那抹身影消失的地方,有着半刻的失神。 洛梨很快便到了柳婆婆家,来不及跟她多说两句,提了两坛梨花酿便又飞快返回。 此刻,她心里是真心想跟他好好相处一会,即使他伤她太深,她还是想留下些美好回忆的。 可是有些人似乎总爱做绊脚石,让她没那么顺利,比如眼前突然冒出的蒙面杀手。 杀手只有四个,可是她还是被那股冷冽的气势怔了一下。 他们都蒙着面,只有那杀气腾腾的双眼露在外面,黝黑的衣袍如地狱来的使者一般。 手上的剑冒着丝丝寒光,仿佛那冰锋之巅的极寒之光一般,让人从头凉到脚。 洛梨清冷地扫视着这些人,将酒壶先轻轻放在地上。 四个杀手以雷霆之势向她攻来,她丝毫不敢懈怠,快速躲避着,手中没有兵器,只能徒手应对。 洛梨不断地跟他们周旋,挥出袖中的白绫,在他们中间凌厉地飞舞着。 杀手们的攻势招招都是狠厉决绝,不留余地,奈何她武功再高,四个绝顶杀手齐攻,也开始有点招架不住。 嘶,她的肩膀被刺中一剑,她疼得咬紧嘴唇,身子晃了一下。 血迅速染红了她雪白的衣裙,晕染成似血一般的曼陀罗,赫然夺目,片刻间整个巷子里如死一般的寂静。 洛梨忍着痛,眼眸晕染上一层水雾。 杀手面面相觑,见她松懈下来,眼神示意后迅速都举剑向她袭来。 她眼瞧着剑越来越近,忘了反抗。 眼前浮现出楚熠那温润如玉的面孔,梨花树下,丰仪无双。 就在剑快接近她胸口时,一道紫色身影如闪电般地将剑抵挡住。 哐当几声,剑与剑的碰撞,火花四起。 洛梨回过神,忍住痛一起去对付那些杀手。 显然,两个人的战斗力明显占了上风,且凌墨出手快狠准,已让那四人渐渐力不从心。 洛梨眼神越发冷冽,即使没有兵器,也运足了内力打伤了两人。 几名杀手见状,只得撤退,齐刷刷地隐入了夜色之中。 洛梨捂着肩膀,蹲下身子,虚脱般坐在了地上,柔弱无力地说:“多谢了。” 凌墨睨了她一眼:“生死关头还能出神,今日若不是我,你可是去了阎王府报道了。” 他蹲下身子,妖娆地看着她,与她四目对视,她眼眸中冷冽的杀气褪尽,深幽不可见底。 脸上也平静得仿佛受伤的是别人,若不是肩膀处那一抹鲜红,他还当真以为她安然无恙。 第87章 白忙活了 洛梨提起酒壶,艰难的站直身子:“今日我还有事,他日再好好谢你,你去醉心楼就可以找到我。” 凌墨魅惑地笑了笑:“莫非洛姑娘打算报答我?” 洛梨扯出一丝极淡的笑容:“除了以身相许,怎样报答都行。” 他见她此刻脸色苍白,血还在往外流,蹙了蹙眉:“你这伤口要先处理,我帮你包扎下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洛梨提着梨花酿快速消失在夜色中,他看着那受伤还如此快的身影,无声叹道:什么事竟比命都重要? 难逢夏夜晚风凉, 宿鸟啁啾蛬韵长。 虫子的鸣叫声叽叽啾啾,稀疏的几只萤火虫如这夜色里的指明灯,虽微弱无比,却也是那般亲切。 洛梨因体力不支,没再运用轻功,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院子时,院子里已空无一人,石桌上的菜丝毫未动。 她苦笑了一下,心想着还期望他在等她,等他见到自己这身上的伤吗? 她将梨花酿放在石桌上,回到房间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换了件衣裙,回到院子慢条斯理地吃起菜来。 秋露辛苦做的,还是不能浪费了。 她拿起酒壶,一个人喝了起来。 梨花酿的清香,飘散在整个院子。 片刻后,秋露匆匆忙忙跑回来,见到洛梨后,吊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下:“洛大小姐,你是去柳婆婆那里了吗?等了这么久,急死人了。” 洛梨忍着痛,继续吃着菜:“嗯,你这是去找我了?” 秋露走过来落座:“等了一会后,九王府来人说府中有急事,他们便走了,然后我就出去找你了。” 洛梨拿着筷子的手微微蜷了一下,浅浅地笑着:“你也坐下吃吧,都冷了。” 秋露不解看着她,见她脸色不太好,问道:“你没事吧?他走了,你不开心吗?” 洛梨心口微漾,沉默了半响。 秋露见她不说话,只是埋着头吃着饭菜,畅饮着梨花酿。 她也拿起了筷子,却吃得没她那么认真,有味,她总觉得有一丝不寻常。 洛梨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才说道:“我没事,回来路上遇到了那天在醉心楼遇到的凌墨,我们说了几句话便耽搁了。” 秋露略微放下心来:“那你今日怎么破天荒地留他们吃饭啊?你现在不是对他不是存着很多怒火吗?” 洛梨唇角微微勾起:“以后王府只怕是没几天安宁日子了,我本来打算补偿他一下的,谁知他不领情啊。” 秋露满头黑线:“你这是准备要干什么大事吗?” 洛梨低垂着眼眸,不经意地说:“放心,做什么都少不了你。” 秋露呆住。 洛梨躺在榻上,脑子里回想着今夜那几个杀手,身手那么好的杀手,背后的主子也一定不简单吧。 那日的箭阵也是精妙无比,还有那一夜的蒙面女子?似乎都有着关联? 洛梨暗想,谁这么看得起我?她越想越觉得头晕,许是太累,又或许是失血过多,很快便昏昏入了睡。 第88章 大材小用 郊外的树林里,幽森寂静。 祁风负手而立,修长的身姿,深幽的眼眸,冷峻的面庞,整个人透着一丝淡漠,地上整齐地跪着四个黑衣人,绿绮默默的站在他身后。 其中一隐卫说:“公子,她被一紫衣男子所救,那男子武功很高强,招式奇特,我们四人不是他的对手。” 另一个隐卫附和:“属下未完成公子的任务,还请公子责罚。” 祁风摆了摆手,淡淡地开口:“有他出手相助,你们失手也是情理之中,不必跪着了,都退下吧。” 四人闻言后起身:“多谢公子。”随即便湮没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绿绮在他身后不满地说:“公子只派四人前去,分明就是对她手下留情。” 祁风悠悠地转过身子,眼神冷冽地看向她:“派出四个我都觉得是大材小用了,绿绮,现在就是一个隐卫,你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那你认为她洛梨该用我几个隐卫呢?” 绿绮心里陡然一寒,颤巍巍地说:“公子,是奴婢说话越矩了。” 她知道他今夜一直就在不远处看着,若那紫衣男子不出现,他真的会眼睁睁让她死吗? 绿绮心里即使再疑惑,也不敢再问。 祁风拂了拂衣袖,冷冷地说:“不要试图揣测我的心思,能值得我用上几个祁家隐卫的人,都是值得我非常倾佩的。” 绿绮心内骇然,低着头:“奴婢再也不敢了。” 祁风在夜色中迎风而立,仰头看着浩瀚夜空,暗叹:十六个隐卫,全都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是他最得力的组织,与南晋一战,若不是他们,只怕最后他们连和亲的资格都没有。 他派出四个,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多大能耐,他似乎高估了她,可她确实也不简单,竟能手无兵刃以一敌四周旋那么久。 不过她好像受伤了。 夜半三更,万物都已寂静,祁风站在洛梨的门外,踌躇不定。 他想了解下她的伤,又不敢深夜敲门,他突然觉得自己异常可笑,前脚派人杀她,后脚又想来探望。 他终是没有敲门,跃过了墙头,静静地回了屋。 翌日醒来,洛梨只觉得伤口处钻心地疼,她运用内力调息了一会,缓解不少。 起身洗漱后推开门,一阵暖意袭来,此时阳光正好,照得满院子都是一股温暖。 她抬步准备步入院子,脚下突然触碰到一个东西,咕噜在地上滚着。 她秀眉微挑,弯腰拾起地上的瓶子,拿在手里转了转,一瓶创伤药。 知道她受伤的只有凌墨,她淡淡一笑,将药瓶放在衣袖中,唤来了秋露:“我今日想去一趟皇宫。” 秋露不解地问:“你去看安贵妃吗?她上次不是才来过?” “嗯,这几日要忙着婚事了,我先去瞧瞧她吧。” 秋露打趣道:“你如今整个陪嫁就只有我了,还需要忙什么啊?” 洛梨不想跟她贫嘴:“你去醉心楼帮忙,我晚点再过去,若是遇到凌墨,先代我说声谢谢。” 秋露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这被楚熠捉奸了的男子,她要谢什么?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吗? 莫不是还想再艳遇一次?她看着洛梨已经快消失的身影,吐了吐舌头。 第89章 皇宫迷路 洛梨现在进宫倒是一路顺畅,不再有人阻拦。 可是没有德公公带路,没有祁风一起,她在这诺大的皇宫里分辨不太清方向。 她七拐八拐地行至了御花园,正准备找个宫女问路时,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往她这边走来。 她见到那抹明黄色没打算躲开,可是楚云轩旁边除了安歌,还有楚熠和越萝。 她顿时觉得自己来得真不是时候,在想撤退时,他们早已发现了她。 洛梨只好微微欠身行礼:“参见皇上,贵妃娘娘。” 楚熠眼中划过一丝惊异,她脸色微微苍白,平静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越萝愤恨的眼神转瞬即逝,虽然心中不屑,还是客气而温柔地唤了声:“姐姐。” 楚云轩眉开眼笑,爽朗的声音响彻御花园:“洛梨,快免礼,安歌刚才还提及你呢,想不到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洛梨莞尔一笑:“那还真是心有灵犀了。” 安歌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我以为你就要大婚了,很多事要忙,不会有时间来看我呢,竟然是给了我一个惊。,” 洛梨瞧了眼安歌的肚子,见还是平平的,不禁蹙眉:“你还好吗?他可还好?” 话落,修长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肚子。 安歌被她的举动和神情逗乐:“好着呢,有你这姨娘惦记着,怎么会不好呢?” 洛梨弯起嘴角:“呵呵,我是他的姨娘吗?” 安歌笑着点头,楚云轩大笑道:“安歌,你错了,什么姨娘啊,她大婚后我们还得唤一声皇婶呢。” 安歌错愕地看着楚云轩,又瞧着楚熠,笑着说:“难道不是姨娘?是祖母?不行,这太乱了,哪有这么年轻的祖母?我可只认洛梨是我妹妹。” 洛梨闻言大乐:“皇上,这辈分可是越来越乱了。” 楚熠笑而不语,望着洛梨的眼神有了几分柔和。 越萝温婉地笑道:“贵妃娘娘愿意如何便如何了,皇上这么宠爱你,自然不会在意这辈分。” 楚云轩握住安歌的手,宠溺地说:“自然是随安歌的,朕和洛梨也是自小便相识,那声皇婶也是怎么也唤不出来的。” 德公公在皇上身后,见到皇上和贵妃见到洛梨后,瞬间便能开怀而笑,心里不由得赞叹了洛梨一番。 她真是走到哪,哪里都能遍地开花一般,让人喜欢。 他又瞧了眼越萝,不住的惋惜,横看竖看,九王爷和洛梨才是让人看着就顺眼的一对呢。 几人在御花园闲逛着,园里的牡丹开得正盛,满园的雍容华贵,国色天香,其他的花儿草儿顿时失了颜色。 洛梨见此繁花似锦,不禁随口说道:“庭前芍药妖无格, 池上芙蕖净少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 花开时节动京城。” 楚云轩笑道:“说得好,这牡丹好比朕的安歌,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安歌嗔怒道:“皇上胡说什么呢?这后宫中能与牡丹相提并论的只有皇后呢。” 越萝笑容明媚,红唇缓缓开口:“皇上和贵妃这般伉俪情深,还真是让人羡慕呢,皇上这样说,也是对您宠爱至极。” 其实洛梨也觉得,楚云轩这话当众说不太妥当,听着越萝那明显带着酸意的话,不禁秀眉微蹙。 第90章 儿时笑话 她有点懊恼自己这随性而感念的诗了,于是她赶紧说道:“我觉得这花开花落,碾落成泥,终是不太长久,贵妃娘娘应比花更娇才是。” 楚云轩看向洛梨,眼底划过一丝异样,赞同地点头:“你说得对,美人比花长久,比花更娇美,不过你从小偏爱梨花,怎的突然赞起牡丹了?” 洛梨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着说:“人心易变,岁月无情,又有什么喜好会一成不变的呢?” 安歌似乎故意要在楚熠面前提起往事:“我倒是一直记得你家那一片梨园,一到花期,纯净动人,清新无比,那时候我们和九皇叔,经常看你在梨花下荡秋千呢。” 楚熠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眼神深邃地看着洛梨,仿佛要从她身上看透什么,可脑中只有那模糊的记忆。 德公公闻言也不禁感叹起来:“当年洛姑娘出生时,老奴是亲眼看见,那满园的梨花竟是在二月竞相开放。当时老奴还跟太皇太后说洛姑娘是花仙子转世呢。” 安歌笑道:“说她花仙子一点也不为过。” 楚云轩看向楚熠,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当年九皇叔才六岁,便有了王妃了,朕当真是比不上啊。” 楚熠怔住,淡淡地说:“儿时的笑话,皇上就不要取笑本王了。” 洛梨低了低头,缄默不语。 清风阵阵,满园香气掩盖不了尴尬的气氛。 越萝心中异常紧张,她身子往楚熠那边一靠,抚着额头娇声说道:“王爷,我突然觉得胸闷难受,不如我们先回府吧。” 安歌疑惑地看着她:“九皇叔难得进宫一次,不如让德公公把公主送回九王府吧。” 德公公连忙答应:“是。” 又看向越萝说道:“公主既然不舒服,那老奴就先送您回去。” 越萝求助地看着楚熠,他不动声色,不知在沉思什么。 安歌拉了拉楚云轩的衣袖,楚云轩马上反应过来:“公主您先回去,朕还有要事和九皇叔商讨。” 皇上金口一开,越萝瞬间焉了,只好悻悻然地随德公公离开了御花园,安歌满意地笑着,楚云轩深情地看着她。 洛梨自然知道安歌的小心思,漫不经心地看着花花草草。 安歌今日似乎有点急功近利,极力想让洛梨在楚熠面前惊艳,于是提议:“洛梨,听说你能在花枝上跳舞,不如今日让我们开开眼界如何?我都没见过呢。” 楚云轩面上抹过一丝讶异,跟着附和:“以前只听闻洛梨武艺精通,不喜爱琴棋书画,你的武功朕已经见识过了,竟然还会跳舞吗?” 洛梨想到自己身上的伤,尴尬地笑了笑:“略懂而已,不过今日还真跳不得。” 她本就是在强忍着肩膀的痛,一直在和他们谈笑风生,若是跳舞,岂不是要了她的半条老命。 安歌见她神色不太好,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洛梨抬起那清丽绝伦的脸,眼眸如星辰般璀璨,巧笑着说:“安贵妃,你怎么连女子那点事都忘了?” 安歌瞬间明白,抿嘴而笑:“那今日还真不能勉强你了。” 楚云轩好笑地看着她们,沉默不语。 第91章 只为道歉 楚熠一开始就见她脸色苍白,并未细想,现在听她一说,也瞬间恍然。 他将炙热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心想着,昨夜他先行离开,她应该没有生气吧? 安歌见他们二人一直就没说过一句话,连忙拉住楚云轩的手臂,柔声说:“皇上,臣妾忘记今日太医要诊脉了,您陪我回安和宫可好?” 楚云轩答应得非常爽快:“好。” 安歌又说:“那九皇叔您先陪洛梨逛一会,等下我们一起用午膳。” 说完拉着楚云轩就往安和宫去了。 洛梨看着急匆匆离去的二人,轻轻叹气。 她看向楚熠,温润如玉的俊脸,清贵无双的姿态,不论哪一点都容易让女子心折。 她呆呆地看了片刻,然后淡淡地笑着:“王爷若是忙,就先去忙吧。” 楚熠盯着她,眸底泛出一丝淡淡的光晕,见她脸色苍白,柔弱无力的样子,面色温和地说:“我们去亭子里坐一会吧。” 洛梨颔首。 两人坐下后,楚熠开口便说昨夜之事:“越萝有心疾,昨夜府里突然有人来报,她突发疾病,所以我才匆匆回了府,对失约一事,深感抱歉。” 洛梨细细听他说着,感觉胸口一阵疼痛,似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心底似有汹涌浪涛在翻滚。 她深吸一口气后,平静地说:“理解。” 楚熠又说:“太医说她是忧郁成疾,所以今日便带她来了御花园散心。她刚才确实是不舒服了,所以我等会就不在宫里用午膳了,得去找太医再给她瞧瞧。” 洛梨低垂着脸,心里一片荒凉,她努力逼退自己的酸涩,生怕自己在他面前失了姿态。 他每次面色温润,说出的话总是让她心如刀割,似乎唯有他愤怒时,她才觉得心口顺畅。 他们还真是相生相克一般。 她压下心里的汹涌,没有太多血色的唇微微开启:“那你留下来陪我,只是道歉这想补偿昨夜的失约?不然公主身体不舒服,你刚才就应该跟着回去才对。” 楚熠琢磨了片刻,他也迷茫自己为何想留下来,可还是点了头承认她说的。 “已经道歉了,那你现在走吧。” 楚熠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洛梨也随他,她看着园中的花出神,伤口不断地疼。 她起身迈开轻盈的步伐,淡淡地说:“我去看安歌了,王爷您请自便吧。” 阵阵花香醉人,声声话语扎心。 洛梨看着这满园繁花,觉得就是讽刺她一般,他不知道的是,昨夜,她只是为了让他喝到柳婆婆的梨花酿,差点丧命。 楚熠看着她的背影,沉思了片刻才离开,他的相敬如宾对她似乎已成伤害。 可他对越萝呢?连一丝亲密的触碰都异常抵触,却又无法忘记对她侧妃的承诺。 他心里似乎只有承诺,对她们两个人的承诺。 剪不断,理还乱,思绪万千。 洛梨只和安歌聊了一些家常,便离开了皇宫,安歌也未勉强,只是心疼地看着她离开。 洛梨回到院子时,秋露早已去了醉心楼。 她进屋后,将衣服拨开,轻轻拆开纱布,伤口又在流血。 她眉心紧蹙,拿出袖中的药瓶,打开后洒了半瓶药粉在伤口上。 片刻后,血止住了,疼痛也缓解许多,她重新包扎后,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第92章 狠起来自己的场也砸 洛梨醒来时已近傍晚,她起身洗漱,稍微打扮后,准备前往醉心楼。 刚踏出门槛,见祁风风姿绰约的站在院子里,脸色似乎稍有憔悴,眸底是让人难以琢磨的幽森。 洛梨只觉得他今日那一身黑袍异常晃眼。 她盯着他,莞尔一笑:“你是特意在等我吗?我刚准备出门,你这掐时间的点很准的。” 祁风见到她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恍神,感觉这院子霎时多了一丝光彩。 心底那莫名的郁结也如云雾被拨开,他弯起迷人的眼睛,唇角微微上扬:“我来等你一起去醉心楼。” 洛梨顿时觉得有点意外:“莫非祁公子也爱上那风月之地?流连忘返了?” 祁风嘴角勾出一丝邪笑:“有美人美酒相伴,岂有不眷恋的道理?” “你还真当回事了。” 洛梨无语的看了他一会,移步往院子外走去,祁风紧紧跟着她,见她面色坦然,步伐轻盈,到了嗓子眼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话锋一转:“你还有几日就要大婚了,还往醉心楼跑,不怕楚熠生气了?” 洛梨轻笑:“他生气就对了,我就爱看他生气。” 祁风愣了愣,随即又问道:“你嫁入王府后,会对付越萝吗?” 洛梨一怔,停住步伐,回头瞧着祁风:“其实这才是你今日想说的,想了解的吧?你怕我欺负她么?” 祁风淡淡地笑着:“她是在温室长大的,虽然任性,但是纯良,不论武功,还是智慧或者手段高明,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能否对她宽容一点呢?” 可她手段狠辣啊。 她像听到笑话一般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分一分散去,眼眸清冷而落寞:“没有人天生就有手段,她是温室长大的,我也不是被爹娘放任不管的,若是不触碰我的底线,我自然宽容。” 祁风呆呆地看着她,一时没了话。两人继续往醉心楼走着,可气氛有了一丝凝固。 醉心楼出乎意料的冷冷清清,只有稀少的几位客人,秋露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口,洛梨觉得疑惑,忙问顾影:“今日怎么了?生意如此惨淡。” 顾影无奈地摇头叹气:“今日有人议论九王爷前几日在此捉了九王妃的奸,言语不堪入耳。” 洛梨瞬间明白,她瞧了眼霜打的茄子般的秋露:“是她把人吓唬走了?” 顾影点头:“那几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扬言要来算账呢,听说有一个还是跟秋露姑娘有旧仇的?” 洛梨疑惑,旧仇?莫不是那个智障? 她浅笑着说:“既然生意不好,那就休息两天好了,我到时候再想法子把客人引回来。” 祁风在她身后若有所思,默不作声地坐在了一旁。 她走到秋露旁边,打趣道:“秋露女侠狠起来,可是连自己的场子都砸呀?” 秋露错愕地看着她,眼中尽是不服气和委屈。 洛梨知道她听不惯别人道她的不是,于是又笑着说:“你不是也说过九王爷捉奸吗?我生气没?既然已经教训过了,就打起精神来,万一还有人敢妄议,谁帮我去对付呢?” 秋露惊得张大嘴巴,捉奸这种事,她怎么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祁风闻言诧异地瞧了她一眼,她这护短倒是发挥到了极致。 第93章 被打的领钱 翌日,洛梨下午便来了醉心楼,因客人少,顾影干脆也闲了下来,她看向洛梨笑着说:“这一下子清闲,倒还不习惯了。” 洛梨坐在躺椅上,玩弄着手里的玉茶盏,半眯着眼睛,神态悠闲。 顾影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又说道:“你这把全部家当投了进来,好像一点也不心急。” 洛梨起身看向门外:“把你的琴搬外面去,我来招引客人。” 顾影疑惑不解,这大白天的打算在街上弹琴吗?她还在犹豫时,秋露率先问道:“洛大小姐,你何时会弹琴的?你不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吗?” 洛梨只服秋露的拆台水平,还没开始便泼冷水,她摆了摆手:“去拿琴,今天让你们见识下真正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顾影好奇地看着她,却并不奇怪,只叹传言确实不可信,样样不通,只怕是样样精通吧! 秋露很快便把琴放在了醉心楼门口最显眼的位置,街上的人见到后顿觉疑惑,心想着青天白日的要在大街上献艺吗? 渐渐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只见琴摆在那晒太阳,不见弹奏的人出来。 洛梨也不心急,一直待门口已经挤不下人时,她才抬步缓缓走出去。 她一出现,一片惊艳碾压而来,样貌如精雕细琢一般,神态宛如下界的仙子,眉眼间尽是清新,却又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风流。 她浅笑盈盈地坐在琴前,丹唇轻启:“九王爷这醉心楼如今生意淡薄,我呢就是来镇镇场子的,今日在此弹奏一曲,若是大家觉得还能入耳,就多捧场,明日起醉心楼只要客满了,我便继续弹奏如何?” 人群中开始交头接耳,突然有人喊道:“你们这的秋露姑娘,打人是不分青红皂白的,这谁还敢来呀。” “就是,昨天把几个人打得落花流水,客人都被吓跑了。” “就算这里的姑娘再美,男子再俊,也不敢冒死不要命的来消遣啊……” … 洛梨轻笑:“青红皂白有没有分,大家心知肚明,若是有人想背后议论我的,就不必来了,别说是秋露打得满地找牙,遇上我可能就是去阎王府了。” 大家惊得面面相觑,洛梨又笑着说:“以后凡是在醉心楼被秋露姑娘无故打了的,赔银子五千两,若是因妄议王妃而被打了的,赔银一千两。” 人群开始剧烈沸腾,五千两,多么大的诱惑,被打得剩半条命都值呀。 若以秋露那性子不得赔死吗?于是又有人开始质疑开始起哄。 “那谁给钱呢?大家怎么相信你?” “九王妃应该可以信的。” “那以后大家来醉心楼也有了个保障,挨个打或许就发财了。” “王妃,那什么是无故挨打?又怎样才算是被打得活该呢?” 洛梨抬眼瞧向声音的来源,只见凌墨正魅惑地看着她,放荡不羁,没个正经样,不过他这一问,众人也纷纷附和,都想知道怎样挨打才能领钱。 秋露早已急得扶额冒汗,这是玩的什么名堂,不是把她往火架子上面烤吗?她脑子里嗡嗡响,暗自悲哀洛大小姐还能想出什么损招来? 洛梨优雅的起身,走到众人面前,大家近距离的瞧着她,越发觉得她美得让人窒息。 第94章 败家 清风吹过,衣诀飘飘。 洛梨嘴角微微勾着:“你们若是夸赞王妃美貌惊人,才艺非凡,秋露自然是高兴得很。可若是说了王妃丁儿点坏话,那可就是雷霆大怒了。” 在场的许多人都见识过,不用多说便也明白。 大家等的是她回答怎么领钱,什么话该不该说,已不重要。 最后洛梨一锤定音:“大婚后去九王府找我领银子,大婚前在醉心楼就可以。醉心楼赔不起,还有九王爷呢,大家别忘了他才是幕后老板,昨日被打了的今日便可以来醉心楼领银子。” 说完她摆了摆手,吩咐把琴抬了进去。 “不是说弹琴吗?” “是啊,怎么又搬进去了……” “这……这……是唱的哪出啊?” 顾影忙着向大家解释:“九王妃最是爱银子,她为了醉心楼呕心沥血,把所有家当压在上面,就是为了让大家玩得开心,玩得放心,还要让大家的人身安全有了保障,你们说她现在哪有心情弹曲子呢,唉!” 说完在大家面前黯然神伤的流了两滴泪,也进了醉心楼。 凌墨的嘴角不停地抽着,楚熠是把整个九王府都给她在挥霍吗?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夸赞王妃真是仗义啊,不仅护着自己的丫鬟,还为里面的客人的安危考虑,不惜散着她最爱的银子。 洛梨坐在醉心楼里悠闲地喝茶,秋露沮丧着脸:“我的大小姐,你这一出是让我打还是不让我打呢?” 洛梨好笑地看着她:“你高兴打就打,不高兴不打便不打啊,随你心情。” 秋露越发糊涂:“你这什么意思?别给我绕弯子,我没你那脑子转得快。” 洛梨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盏,笑着拍了秋露一下:“若是心疼银子,就忍着点,若是忍不住,那也别心疼,因为是楚熠的银子。” “可这醉心楼里全是你的嫁妆你的银子啊。” “那也算到他头上,我都要拿回来的。” 好吧,秋露只能噎住,无言以对…… 说话间,凌墨悠悠地走了进来:“九王妃还真是个败家的行家。” 一身紫衣,绝色容颜。 比女子还美的男子。 洛梨示意秋露退下,笑着迎上去:“凌墨,败不败现在还说不准呢,几次见面,又得你相救,还不曾谢过你。” 他在洛梨面前坐下,魅笑着说:“若不是以身相许,就不用提谢字了。” 不远处正忙碌的顾影身子一怔,猛地回头瞧着他,凌墨感受到一股冷厉的视线,扫视着醉心楼,环扫一圈后,他一无所获。 洛梨愣了片刻,神色淡淡:“你还真是爱说笑,这天下谁敢与九王爷抢女人?” 凌墨笑看着她,邪魅的眼神充满蛊惑:“你若是愿意,我就敢。” 洛梨摆了下手:“不败下家,我还舍不得放手呢。” 凌墨妖娆的眼睛如有魔力一般,他盯着洛梨的眼睛,让她避之不及。 他低笑道:“我还真有点替楚熠心疼银子呢。” 洛梨伸了个懒腰,声音懒洋洋的:“你这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不过,那天晚上真的谢谢你,不然可就没机会坐这跟你说话了。” 洛梨感觉有点昏昏欲睡,这嘈杂的醉心楼,似乎根本不影响她想入睡的心。 第95章 偏心自有道理 九王府内,楚熠看似漫不经心,听着小七絮叨醉心楼发生的事。 小七边说边察颜观色,看哪些是他爱听的,哪些是他反感的。 但是他怎么也摸不清门道,楚熠的脸色压根就没变化,情绪也没起伏,眼神也是平静无波。 总是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小七又接着说:“这两日,听说醉心楼里热闹无比,特别是找秋露那个母夜叉的是络绎不绝。” 楚熠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饶有兴趣地问:“为何都找秋露?” 小七见他来了兴致,润了润嗓子,顿时精神百倍,貌似这些小道消息都是专门为王爷服务的。 “自从王妃放出挨打便赔偿的话后,醉心楼这两日可是门庭如市啊,有事没事地都去找秋露搭话,时不时地骂两句,调戏几句。” “哦?挨打赔钱,她的底线在哪?” “无故被打的五千两,因为背后说王妃是非被打的一千两,可大家明显是冲着五千两去的,并没有几个敢妄议王妃的。” 小七暗自偷笑秋露终于有人整她了,他真的觉得心里倍儿爽,说话不由得也更神清气爽了些。 “那些人巴不得被打一顿,听说秋露忍不住已经打了十几个了,赔了几万两银子,别人见是真金白银的赔,那不都是蜂拥而至嘛,今日开始她好像在使劲憋着了。” 楚熠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案,眉眼间一抹温润晕染开来,心底倒是赞叹了洛梨一番,她还真是七窍玲珑心。 用王府的银子,梳理下秋露的性子,似乎一点都不违和。 小七又忍不住说道:“不知道王妃她到底会不会弹琴呢?奇怪的是她当日那样唬弄了人家一番,也没人计较这事,这两日醉心楼都是顾影在弹琴,里面也是座无虚席,大家听得很是入迷。” 楚熠微微勾唇:“她故弄玄虚,不过是把人的目光引到银子上面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被打一顿赔个几千两,普通人一辈子可能都挣不到的,诱惑有多大?” 小七点头:“王妃这是想把您的银子败光呢,想想那秋露能忍几天啊?” 楚熠笑了笑:“那就让她败好了。” 小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觉得他主子的脑子是不是抽风了? 这样子赔下去,比散财童子还大手笔啊。 他精明的眸光动了动,厚脸皮地说:“王爷,属下也被秋露姑娘打了好几回了,您给个几千两让我回去养老算了呗!” 楚熠剑眉挑了挑,睨了他一眼:“那也得在醉心楼被打了才算,不如你现在就去让她打一顿?你去了倒是不用开口就能激怒她了,而且百试百灵。” 小七苦哈哈的:“王爷,您这心偏得也太狠了吧?我每次可都是替您背锅挨打呢?” 他薄唇轻启,神色淡淡:“本王偏心自有偏心的道理。” 小七苦逼地看着他,心想这王爷也太不够意思了,宁可让王妃去大肆挥霍,也不给他这跟了他多年的贴心人。 他陡然觉得还是命重要,比那几千两重要多了。 这样一想,心里瞬间舒畅多了。 第96章 禁欲脸骚动心 楚熠见他那瞬间耷拉的神色,揶揄道:“你这是对秋露有了多大的阴影了?还过三日王妃便进府了,秋露自然也会一起过来,你可有对策?” 小七听到这事,如头顶浇了一盆凉水般,从头凉到底。 他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又不让我回去养老,不如把我派出去吧,或者跟着你的隐卫去混也好啊,风隐或者风鸣都可以的。” 楚熠淡淡一笑:“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连秋露都打不过,如何能去隐卫组织,别胡闹了,退下吧,大婚所有琐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小七也知道不可能,他就只配在王爷身边给他打听打听八卦,还得是他感兴趣的。 梨树下,阴凉无比。 他瞧了眼楚熠,温润如玉,清贵逼人,不禁叹道:长着一副禁欲的脸,藏着一颗骚动的心,真是人不可貌相。 清风徐徐,好不惬意。 洛梨一身白色轻薄纱裙,悠闲地躺在院子里的竹椅上。 手持着一壶梨花酿,数着天上的星星,难得清闲一夜,她很是享受这夏日宁静的夜晚。 不过宁静只是暂时的,总会有那么些挠心的事。 她还没数完星星,秋露如斗败的公鸡一般回来了,她垂头丧气地走到洛梨面前,脸色不知是悲是怒还是羞愤,总之五颜六色。 秋露刚站定,就开始数落起来:“洛大小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白送给人家,我肝疼啊,听着别人出言不逊,若是我不打的话,又气得腰子疼,天啦,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洛梨噗呲一笑,坐起身子,看着生无可恋的秋露,手指戳了下她高挺的鼻子:“方案实施四日以来,你从第一天打了十多人,到今日憋屈着未伤一人,这惊人的速度真是亮瞎眼呢。” 秋露呆呆地看着她:“你这到底是整我,还是希望我改掉这暴躁性子?” 洛梨浅笑盈盈:“都不是,你就这侠义性子,改了就不是秋露了。不过我是希望你能学着控制,因为不是什么人都值得女侠动手的。行侠仗义,除恶行善,必要时该出手便出手,可也得见机行事,不要盲目对不对?” 秋露半知半解,垂下了头,洛梨又说:“有些事不用动手,会解决得更漂亮,但是对于泼皮无赖之人,我还是挺你的。” 秋露挠了挠脑袋,委屈地望着她:“这样赔,你不心疼吗?” 洛梨乐道:“不心疼,你的肝也不用疼,九王府家大业大,够你折腾的,别为了肝损了你的腰子,那不是得不偿失了么?” 秋露张大嘴巴看着她,感觉自己没跟上节奏一般:“其实最坏的就是你,拿我当枪使,自己在这里乘凉喝酒。” 洛梨狡黠地笑着:“不坏,又怎么能激起他的怒气呢?他发怒的样子才让我的气流是顺的。” 秋露只觉得后背发凉,这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可怕。 “你呢,每日还是去醉心楼,捡那么一两个不顺眼的,平时作恶多端的教训了,至于银子吗,再想办法弄回来就是。” 秋露惊呆地看着她:“怎么弄回?莫非又去抢吗?” 洛梨大乐,眼底划过一抹赞赏:“你总算开窍了,对于恶人不必太仁慈,他们拿了钱也绝不会去做什么好事,那么出了醉心楼后,被抢了或是被盗了,也怨不得别人。” 秋露无语地看着她…… 第97章 肩膀的伤不放过了? 夏夜的风凉凉的很舒服,院子里萤火虫星星点点。 秋露觉得这风竟如腊月的寒风一般,清新可人的她竟会比她这行走江湖的套路还多,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还能这样玩的? 赔出去的钱还能再弄回来,她的脑子果然没那么好使。 她嘟囔道:“难怪你不心疼,难怪你能这么悠闲。” 洛梨笑而不语,继续数着星星,秋露起身进了屋子。 渐渐的她分不清那星星点点是萤火虫,还是星星,还是她眼中零零碎碎的回忆,朦朦胧胧。 正当她快要入睡之时,院子里有了动静。 一身材娇好的女子穿着夜行衣,飞入了她的院子,蒙着面,露出一双布满凶光的眼睛,正杀气腾腾的朝洛梨袭来。 穿个夜行衣,都不忘体现那傲人身材。 洛梨翻身而起,黑衣女子的剑砍在了竹椅上,椅子被一分为二,洛梨诧异地看了一眼,这是对她有多大的仇恨? 黑衣女子见一招没得逞,又快速攻来。 秋露听到动静后从屋子跑了出来她惊呆地看着这一幕,连忙杀入了她们中间。 可秋露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只能勉强躲着黑衣女子的进攻。 院子里已经一片狼藉,树枝,花盆打得散落一地,洛梨和秋露并肩对付,是游刃有余,完全吊打的,才几招黑衣女子便落了下风。 她不甘示弱,手中拿出一把银针向她们袭来,洛梨轻松躲过。 秋露用剑挡掉了一些,还是被刺中两根。 秋露怒火中烧向黑衣女子飞去,两剑相撞,剑光四射,秋露内力不敌,被打飞了几米远落在了地上。 洛梨见此,冷冽地瞧着黑衣女子,右手伸出,秋露迅速把剑丢给她。 她身形如电掣般用剑向黑衣女子刺去,她速度惊人,容不得对方有任何反应。 黑衣女子惊恐地看着她,看着持剑的她眼眸寒光四起,竟无力抵挡。 突然哐当一声。 洛梨手里的剑被一黑衣男子打掉。 她一时错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男子,眼眸变得愤怒,她运足内力猛地向他挥去一掌,却只触及到他的衣袍,便被他躲过。 洛梨岂肯放弃,她转身反手又是一击,这时那黑衣女子猛地冲过来想要偷袭她,她唇角微勾一丝冷笑,一掌便改变方向朝她打了过去。 黑衣女子尖叫了一声飞了出去,黑衣男子见状眼中露出恐惧,他连忙跃起接住她,然后朝洛梨的肩膀击了一掌。 洛梨被打得退后几步,已开始结疤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涌了出来。 男子见到血蔓延在白色衣裙的那一刻,深邃的眼眸划过一丝异样,犹豫片刻后,还是抱着那黑衣女子转身飞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秋露慌慌张张地扑过来,看到她鲜红的肩膀吓得花容失色:“怎么会这样?他只是用手拍了一掌,怎么会出这么多血?” 洛梨虚弱地靠在秋露身上,没有回答她,秋露赶紧扶着她进了屋子,帮她止血包扎,她手不停抖着:“这明明是剑伤,你是什么时候受伤的?” 洛梨面色苍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前几日,小伤没事的,本来都要好了。” 第98章 越期待越失望 秋露双手颤巍巍地帮她清理伤口,然后仔细地包扎:“我等会去买点涂抹的药,这后天就要大婚了,你这样子能行吗?” 洛梨低笑:“又不需要我做什么,没事的。” 秋露有点诧异,却没开口问,而是严肃地问另一件事:“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那分明是招招都想要人命的打法啊。” 洛梨沉默,她是知道的吧,他终究是想为他心爱之人做点事的,而他们这点交情又算得了什么? “不知道,以后小心就是了!” 秋露狐疑地看着她,扶着她躺在榻上:“他怎么就打得那么巧妙,刚好是受伤的这里,莫非上次的剑伤就是他弄的?” 秋露的突然心细让洛梨一时还不适应,她无力地说着:“他们都蒙着面,我也不太清楚,你这两日陪着我,哪也别去,后天到了王府就安全些了。” 洛梨闭上眼睛,不知道王府是否就真的安全,她只希望秋露没事就行,杀手似乎都是冲她而来的。 秋露有点颓然,声音极其懊恼:“现在发觉自己很没用,你当时随便在府里选一个其他的丫鬟,武功都比我高。” “别瞎想了,我又不是去闯荡江湖,要你武功那么高做什么?再说,你也不差了。” 秋露扬起脸:“那要不要告诉老爷,这事让洛家出面解决了?” 洛梨摇头:“不要,洛家向来自由惯了,不是大事绝不聚集,别为了这丁点事情劳师动众。” “那你大婚呢?都不算大事吗?” “我已经通知爹娘,不用召集洛家人回来了。” 秋露无奈地叹气:“那只能随你高兴了,喜服我已经拿回来了,明日你再试下?” “好。” “还有要准备的吗?你真的就这么简单的出嫁吗?” 洛梨抚了抚额,神色清浅:“他把誓言忘得一干二净,这婚礼对我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了,就这样简单就好吧。” 秋露略有不服气:“你何苦委屈自己,若是真不想嫁,他们楚家又能怎样呢?” 她淡淡地看了眼秋露,“或许是我过于执着吧,就这样放弃似乎不甘心,便宜他更是不情愿,所以不把他的心搅乱,绝不罢手。” 秋露哑然,一时没了话。 她觉得很累,轻轻闭上眼睛,心里不断想着:越重视,越期待,将来只会越失望,越绝望。 楚熠,直到今天,我还是存着幻想的,哪怕你已把我的心伤透,我哪是什么顽劣,不过是有着执念而已。 记忆如汹涌的潮水席卷着她,渐渐送她入了梦。 翌日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照,从碧纱格窗透进的阳光,将房间照得格外亮堂。 洛梨睁开眼睛一时还不适应,她半眯着眼睛,瞧见窗户下的椅子上整整齐齐搭着一件大红喜服。 这件喜服不同于常规喜服,袍底和袖口处都是金丝绣的缠枝梨花。 一朵朵雪白洁净,点缀在简单不失雅致的衣袍上,异常动人。 凤冠也挺简单,没有满头的装饰,稀少的珠玉点缀着,旁边是一支玉钗嵌着一朵晶莹剔透的梨花。 大红盖头整齐的叠在桌案上。 第99章 同路人 洛梨怎么也没料到,没让她感觉到幸福的大婚,喜服先让她有了一分意外。 她确实很喜欢。 洛梨痴痴地看着,秋露端了药进来,嘀嘀咕咕:“你定的喜服被换下了,老板说这件是九王爷特意为你定制的。” 她把药放着,又来扶着洛梨:“我早上去买的药,你先喝了吧。” “好!” 洛梨乖乖喝完药,笑着说:“这喜服比我定的好看,那就是这套了吧。” 秋露弯着嘴看着她,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在意的,嘴硬心软的人。 秋露接过药碗放在桌案上,“你伤口感觉如何,左手能抬能动吗?” 洛梨试着往上抬,发现扯得痛便放弃了:“我怕伤口裂开,这手先不动了吧。” 秋露点头:“那喜服就不试了,明天直接穿上就成。” “嗯,就这样吧。” 她们正说话间,祁风站在外面,想敲门又在犹豫,洛梨让秋露先下去,唤了祁风进来。 祁风最近少了很多笑意,桃花眼不再经常微微弯着,变得沉静冷冽了许多。 洛梨见他沉默,淡淡地问:“你是来祝福我的呢?还是有其他事情呢?” 祁风微微勾了下唇,这一笑便还是那风流倜傥的大将军,黑色衣袍衬得他身姿挺拔,俊美秀逸。 洛梨觉得他和越萝其实挺般配的,可惜真心错付,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半响后他才低沉地说:“我今日是来祝福你的。” 洛梨心里明白,今日大概是祝福,昨日却是要她的命,她也不想点破,清浅地说:“谢谢了,还有这院子还要麻烦你帮我退了。” 祁风点头:“你…你是真心想嫁给他吗?” 洛梨浅笑着:“当然是。我既然决定嫁,便还是希望好的,谁也不想往死里折腾对吧?” “那你安心待嫁,放弃折腾了?” “他们若再伤我,我便会。” “他们?” 洛梨也不打算打哑迷:“是,只要楚熠不伤害我,只要越萝不越矩,那就相安无事。” 祁风露出担忧地神色,眼神晃过一丝莫名:“她任性惯了,你多担待点。” 洛梨乐道:“我又不是无恶不作的魔女,你在担心什么呢?不是还有楚熠百般护着她吗?” 祁风弯着桃花眼,嘴角微微勾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相信你。” 洛梨低头缄默不语,其实越萝是幸福的吧,有护着她的,有为她拼命的。 她爱的人爱她,她不爱的也爱她。 女人做成那样也是人生赢家了吧。 洛梨起身走进院子,感受着暖暖的阳光,她抬着右手遮住光线,看向蔚蓝的天空,轻声说着:“祁风,不管怎样,你是第一个祝福我大婚的,我很感激,有的事就如那过往云烟,散了吧。” 祁风怔住,她竟是知道的,以她的性子怎会说过往云烟,他震惊地看着她的背影,问:“为什么?” “必须要有原因吗?” “想知道。” 她回过头莞尔一笑:“就当因为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吧。” 这回头一笑如那百媚生,天地瞬间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同路人? 他又是一怔。 他第一次觉得眼前的女子太过奇特,对于他的屡次伤害,她置若罔闻。 而对楚熠,却死心眼到底。 第100章 大婚(一) 眉黛春生杨柳绿, 玉楼人映莲花红。 五月二十日,大吉之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洛梨穿好大红喜服端坐在铜镜前,秋露帮着梳妆打扮,乌黑的发丝绾成一个精致的发髻,梨花玉钗恰到好处,简单又不失雅致。 黛眉轻扫,丹唇朱映,眼眸灵动,好一幅风姿冶丽的如诗画卷。 秋露给她戴好凤冠,只觉得她美得让人晃眼睛。 她喋喋不休道:“想不到九王爷给你定的这喜服,穿着如此合适,简直如量身定做的。那人除了某件事,其他的眼光还是没得说的。” 洛梨轻咳一声:“他眼光毒辣而已,没什么稀奇的。” 秋露笑了笑,给她盖好红盖头,便搀着她抬步缓缓走出院子。 虽说一切从简,但楚熠还是算体面,该有的都有,不打算有的也都置办了。 洛梨步伐轻盈地走到他面前,将右手伸给他,楚熠伸出手轻轻握住。 她隔着红盖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却感觉到他的手不是想象中的那么暖和,温凉温凉的。 这婚姻,大概他并没有多少期待吧,他们终究是回不到以前。 一抹酸涩在心底蔓延,心尖微涩。 楚熠见她一身大红喜袍,即使这稍微繁重的衣袍,也能把她的身材衬托得玲珑紧致。 她的手是极其温暖的,与她那性子有着那么一丝不符,握在手里很柔软,竟是觉得如此安心。 他牵着她上了喜轿,随后在一阵炮竹声,鼓乐声中,缓缓地往九王府而去。 “洛梨,你这么胖都快把树压断了。” “洛梨,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做我的王妃。” “那你以后会有许多女人吗?” “自然不会,我就做个闲散王爷就好。”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洛梨,等我两年,梨花盛开时,我便来娶你。” …… 时光荏苒,两年时间,已物是人非,以前的,都已是过去。 “我答应你,你的正妃之位没人能动。” “这一生,我只娶一妻一妾。” …… 记忆铺天盖地的在脑海里盘旋。 心底的酸涩更加浓烈,眼底有了泪楚,手指攥紧衣袍,身子轻微晃着。 片刻后,她渐渐归于平静,深吸一口气后,心想着,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那么跪着也要走完。 喜轿到了王府后,更加热闹非凡,洛梨被他牵着走下马车,完成各种礼节,跪拜,上香,叩首…… 她已经有点麻木,顺从地听着要做什么,怎么做,她在盖头下暗自觉得好笑,十几年来,她何时这般规矩过? 浑浑噩噩的,就走到了拜堂这一环节。 只听司仪扯着嗓子高喊:“一拜天地。” 十六年的婚约,终成现实,本该是皆大欢喜,只是他已不是当初的他,她已不再单纯的为了想嫁而嫁。 两人跪拜,心思各异。 她还在出神,被楚熠轻轻拉起,手臂牵扯到肩膀的伤,生生地疼痛袭来。 她紧咬着唇,手指微微蜷了蜷,楚熠感觉到她的异样,身形微微一怔。 “二拜高堂。” 司仪的声音更加浑厚响亮。 君子之诺淡如水,他的誓言也已至九天之外,她满心期待的两年,他将她打入了地狱,背叛如同芒刺,时刻在她心口扎着。 身心的痛,已无法言喻。 第101章 大婚(二) “夫妻对拜。” 高昂的声音将洛梨的思绪拉回,她快速自己站起,然后与他对视着,当然她现在是看不到他的脸。 两人同时弯腰行礼,她能感觉他的头触及到了她头上的凤冠,发出一丝清脆的响声,悦耳动听。 礼已成,她与他已是名义上的夫妻。 她唇角微勾,暗忖道:楚熠,今后还得多指教。 整场礼仪下来,洛梨感觉左手已不是自己的,伤口的血又冒出了一点。 很多礼节需要双手完成,比如敬茶,当太皇太后接过她双手奉上的茶时,她老人家是乐呵呵地说:“洛梨这丫头,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倒是紧张得发抖呢。” 众人只跟着起哄笑着,打趣着。 洛梨嘴角抽了几下,她疼得连整个左手都在发抖啊,她咬着牙忍着痛,却硬是控制不住发抖的手。 因为有规矩说新娘的红盖头没被掀起前,是不能说话的,那就让他们怎么想怎么说就好了。 礼毕后快要送入洞房之时,一男子的声音魅惑而有磁性地传入耳中:“恭喜九王爷,九王妃大婚之喜。” 洛梨怔住,凌墨?不过楚熠大婚,他北冥太子来庆贺也是情理之中吧,那祁风应该也来了? 她旁边响起楚熠温和中透着几分冷冽的声音:“多谢北冥太子殿下的祝贺。”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一身紫衣,长相柔美,姿态妖娆的男子,竟然是北冥国太子。 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楚熠虽然把消息封锁在了皇宫之外,但今天来访的也有不少宫外的达官贵人,公子小姐。 不消片刻,就有人认出了他,还下意识地喊了出来:“那不是在醉心楼和九王妃在一起搂搂抱抱的男子吗?” “竟然是北冥国太子啊。” “王妃竟然和别的男子当众亲热。” … 那些人大概是逛花楼逛习惯了,都不记得这是哪里?记不清楚这的主人,他们是否得罪得起? 果然,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也就说了那三两句,不知是什么原因,竟没人再敢往下说半句。 一时间大堂内鸦雀无声,气氛有了一丝冷冽的凝固。 洛梨本就对这闲言碎语置若罔闻,这样的话她听得也习以为常了。 可凌墨似乎是那搅屎棍般的性子,压根不怕把事搞大的:“我当时可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关键时刻九王爷就闯了进来。”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但是顷刻之间又安静了下来,洛梨暗自笑着,凌墨大概就是专程来气楚熠的吧? 楚熠温凉地声音又响起:“太子来此是要砸场子吗?” 凌墨略带邪气地说:“九王爷大婚,怎么敢呢?我来只是跟王妃叙下旧而已,前几日晚上恰逢王妃去买酒,也是再次见面相谈甚欢,聊得久了点。今日是特意来还这条帕子的。” 说完他拿出一条绣了几朵梨花的帕子,缓缓地走向洛梨,在她身前站定后,将帕子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你的伤口又在流血了,这样忍着让人很心疼的。” 洛梨一怔,下意识地左边往肩膀处看去,发现这大红衣服并不能明显看出来,才松了口气,在这大婚之日见血,实在不算好事。 凌墨笑着退出大堂:“九王爷,待会我们再好好喝酒。” 第102章 独守空房 凌墨出去后,大堂恢复了正常。 洛梨庆幸有这盖头遮着,不用去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一遇到那糟心的事,就希望身边站着秋露,人多势众的场合最适合她。 楚熠有一瞬间的恍神,心底有一丝莫名的火,不知是怒还是妒。 他将她送进洞房后,声线温凉:“我先出去应酬下,等会把秋露叫进来陪你。” 洛梨点头,随后便听到脚步声渐渐消失。 她如释重负,坐在榻上后,揉了揉已经酸痛的手臂,伤口处一阵撕裂般的痛。 她不知等了多久,迷迷糊糊靠着就睡着了,后来秋露叫醒了她,她艰难地坐直身子:“你来了?他还在喝酒吗?” 秋露眼睛有点红,沉默不语。 洛梨看了眼窗外,天已经黑沉,她心神领会:“是和小七吵架了?因为楚熠?他去了西越公主那里?” 秋露呆呆地看着她,气愤地说:“她早不发病晚不发病,在九王爷准备来洞房时发了病,现在病得快死了。” 洛梨干脆自己取下了盖头,凤冠,顿时觉得头上无比轻松,她淡淡地问:“这么严重吗?” 秋露气鼓鼓地:“不知道,反正九王爷是匆匆赶过去了。” “那小七被你打了没?” 秋露不吱声,不过从她的脸色也看出了大概,估计是把憋着几天的气都往小七身上撒了。 半响后秋露才说:“就是他通报的公主得了急病,说得那么夸张,似乎就要咽气了一般,我看那公主死了才好。” “嗯,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其实她早已有心理准备,他和越萝不是早就已经在一起了?只不过少了这场婚礼而已。 她现在似乎除了伤口痛,心更痛!她就不该有任何期待,真的只会让人更失望。 她觉得又累又饿,也想单独待着,于是对秋露说:“你先休息去吧,我这里今夜不用来了。” 秋露应允,让她安静下也好。 红烛展展,罗帐轻盈。 洛梨看着满屋子的喜庆,竟觉得无比讽刺和悲凉。 外面已经归于夜的宁静,微风习习,吹来的却是无限哀愁。 她起身将门关上,坐在榻上脱下喜服,解开衣服将纱布拆开。 自己都被那狰狞的伤口惊住,她在抽屉和柜子里到处找都没发现可以用的布料,只好扯了中衣的一块布下来,将伤口重新包好。 一切妥当后她又吃了桌案上的一点东西,便躺着睡下了。 生活才刚开始而已,她可得养好精神。 翌日清晨,风高云淡。 洛梨是被一声响亮的尖叫声吵醒的。 她猛地坐起来,揉了揉太阳穴,眯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门口消失,她抚着额,准备再躺一会。 还没躺多久。 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听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她只好又起身。 眼睛暼见地上一堆染血的纱布,瞬间明白了尖叫声的原因,她连忙拾起藏进了被子里。 大概人家是以为,王妃洞房花烛夜独守空房,悲愤交加,不惜自残而死? 这样的段子跟戏本子上倒是如出一辙,也不无可能,原谅那涉世未深的丫头,压根不知这王妃的底细。 不过,不管什么事都是抵不过自己的命的…… 第103章 你挑衅我? 她定了定神,捋了下乱了的发丝。 脚步声已踏入外室,直奔内室而来。楚熠走在最前面,脸上有着一丝明显的担忧之色。 秋露还有一个小丫头紧随其后。 楚熠见到洛梨站在床前,神态悠闲,又扫视了一圈房间,没发现任何异常,暗自松了口气。 他又瞧向那小丫头,声音有着一丝清冷:“怎么回事?” 小丫头疑惑地看着干净的地面:“奴婢刚才明明看见地上很多血,怎么突然就没了?” 秋露略微紧张地看着她。 洛梨浅笑着,淡淡地说:“小丫头是不是眼花了啊?这大清早的哪来的血呢?不吉利的话千万不要再说了哦。” 小丫头吓得连忙跪下:“王妃,奴婢罪该万死,请王妃恕罪。” 洛梨摆了摆手:“你退下吧,秋露你也出去一下。” 顿时,屋里只剩下洛梨和楚熠,他只穿了件白色软袍,身姿显得更加俊逸挺拔,温润如玉的脸如这夏日的暖阳一般温暖,墨色的眼眸深邃不见底。 他大概是从越萝房间赶来的吧? 洛梨这才发现自己只穿了单薄的中衣,她连忙随手拿起榻上的红袍,随意披着。 苍白的脸在红色的映衬下楚楚动人,待衣衫整理得不那么凌乱时才说:“王爷坐吧,我们谈谈可好?” 楚熠颔首坐了下来:“昨夜对不起,越萝她差点……” “是差点死了吗?” 楚熠呆住,惊讶地看着她。 洛梨又笑着说:“如果没有死,那就不用解释了。王爷既然昨夜没有来,那以后也不需要来了。” 楚熠嘲讽地勾起嘴角:“只怕王妃也是不希望我来的吧?” 洛梨愣住,水眸氤氲着丝丝薄雾,“王爷何出此言呢?” 他看着她那恣意洒脱的模样,没有半分半毫地生气,心里竟然有点失落。 他淡淡地问:“那晚你说去买酒,迟迟未回是路上遇见凌墨了?” 洛梨好笑地看着他,他也会在意?于是她试探性地说:“是啊,熟人相见便多说了几句话,未曾想情急之下把帕子落下了。” “只是说说话也会情急吗?” 洛梨乐道:“那你认为呢?行苟且之事,落下了罪证?” 楚熠怒气瞬间上来:“你……真是……” “厚颜无耻吗?堂堂王爷,谦谦君子,连骂人都不会的啊?” 楚熠盯着她,一言不发。 洛梨见他发怒,昨夜独守空房的气瞬间便觉得顺了,她瞧着那如玉的脸布满着阴云,竟想去试探他的底线。 她起身从背后勾住他脖子,脸靠在他的发丝上,她贪恋地深呼吸,闻着他发间的清香,愣了片刻。 楚熠被她这样一抱,身子僵住。 洛梨感觉到他微微僵着的身子,在他耳边魅惑地说:“皇叔?你是否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不如现在还了吧,这账啊可不要欠太久,不然要付利息的。” 楚熠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冒着一丝火焰。 洛梨心情无比复杂,她都不知自己是不是半真半假的,一副豁出去的神态:“莫非王爷不敢吗?” 楚熠眸底的火越烧越旺,他低沉地说:“洛梨,你在挑衅我?” 洛梨将身上的红袍轻轻褪下,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呵呵,妻子求着丈夫与自己圆房,这也算是挑衅了?” 楚熠再一次僵住,这是他认识的洛梨吗? 第104章 撩完就跑 洛梨不顾他的震惊。 她抬起右手去解他那薄薄的衣衫,柔软如玉的手故意接触到他紧致的肌肤。 触电般的感觉让两人都呆住,洛梨突然收回手,楚熠却伸手揽住她的腰。 他眼神迷离,声音低哑:“怎么?打算撩完就跑吗?” 他扯开她的衣领,印入眼帘的是一片赫然醒目的鲜红,他猛地清醒,将她肩膀处衣衫一并拨开。 洛梨浅笑盈盈地望着他:“王爷这是被惊吓到了吗?” 楚熠看着那包得乱七八糟的布,凝了凝眉:“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洛梨勾唇,露出一抹没心没肺的笑:“早上啊,当时不是有婢女去唤你了吗?” “你?怎么受伤的?” 洛梨抿嘴而笑:“当然是用苦肉计想留住王爷了,刚不是那个婢女吓得尖叫吗?大概是被我的举动吓坏了。公主可以用急病留住你,我也想试试这伤口能否留住你呀?” 楚熠将她松开,墨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愠怒:“胡闹,你真是狠起来对自己都这么狠。” 洛梨敛起笑容,将衣衫整理好,眼神渐渐清冷:“不狠一点,就只能被欺负,这不就有人骑到头上来了,新婚之夜就让人拦下,莫非这口气我就得忍着?” 楚熠盯着他,眼中的怒意不曾减半分,“不可理喻,顽劣不堪,即使是天大的委屈,也不该如此糟蹋自己吧。” 说完他拂袖而去,洛梨望着那月白的身影愈行愈远,有一瞬的恍惚。 她虚弱地坐在榻上,额上已冒着细汗。 秋露进来后,见她脸色苍白,紧张地问:“你怎么了?还有他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洛梨自嘲地笑了笑:“他被我的伤口吓走了,脸色当然不好看了。” 秋露呆了呆,“不会吧,这就吓到了?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梳妆吧,今日还得进宫呢。” “你没事吧?不舒服就别进宫了。” “我没事,放心。” 秋露点头,起身去衣柜翻衣服,半响后说道:“似乎没你喜欢的颜色呢。” 洛梨瞅了一眼:“就那件浅绿色的吧。” 待洛梨梳妆打扮后,用过早膳,楚熠已在院子候着她。 她踏出门槛便见到梨树下的他,依旧是一身白袍,面色如玉温和,姿态丰仪无双,似乎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她缓缓地朝梨树下走去,楚熠见她一身浅绿纱裙,同色腰带偏偏飞扬,飘渺似仙,发髻上一支梨花钗,浅碧的玉花出淡淡光华。 面色略微苍白,薄薄的脂粉掩饰了些许,眼眸清澈如泉,整个就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楚熠凝神看着她,似乎早上那个魅惑妖冶的女子根本不是她。 他本能地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可她拒绝了,只是淡淡地笑着:“走吧。” 楚熠收回半空的手,心底划过一阵失落,他跟在她身后缓缓走着。 秋露紧随其后,王府外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小七在候着。 两人见面,分外眼红,小七是横眉怒眼的,秋露极其不屑地瞧着他。 洛梨瞧着那八字不合的两人,笑着说:“你们两个若是会控制不住性子,在马车上打起来的话,那就请现在先打完吧。” 秋露和小七神同步地摇头:“我们今天不打了。” 洛梨淡淡一笑:“确定?” 两人继续同步的点头,“不动手。” 洛梨抚了抚额:“好吧,我懂了。” 楚熠面色温润,声音清和:“那就走吧,你们俩个在外面驾车。” 他们倒是难得和谐地坐在了一起,洛梨笑看了他们一眼,上了马车。 第105章 水火不容的两人 楚熠紧随其后,待他们坐好后,马车开始徐徐动了起来。 两人或许是因为早晨发生的事,都缄默不语,洛梨轻轻靠在车身上,闭上眼睛,任马车轻微摇晃着。 楚熠一直盯着她看,见她闭上眼睛,视线又移到她受伤的肩膀处。 薄薄的衣裙下隐约可见白色的纱布,她似乎刻意用散下来的发丝挡着。 精致清雅的面庞,长睫扑闪着,高挺的鼻梁,修长的天鹅颈,若隐若现的锁骨。 他心头微漾,呼吸一窒。 突然,马车剧烈晃了一下,楚熠回过神,将视线移到了马车外。 原来是那两个活宝,吵起来了。 洛梨被马车晃醒,听到外面的争吵声,蹙了蹙眉,瞧向楚熠,他起身打开门,那两人的声音便清晰地传了进来。 “你这母老虎一天不打人,就得骂人,否则就不舒服是吧?”小七气得快跳脚。 秋露不服气:“你这怂包就是给我打骂的。” 小七反怼她:“你简直就不是个女人。” 秋露不屑一顾:“本女侠可不稀罕做什么女人。” 小七横眉怒对:“女侠哪里只会恃强凌弱?” 秋露不甘示弱:“你弱吗?你那尖牙利嘴可厉害着呢,你凭什么说我家洛大小姐啊?” 小七理直气壮:“我说的都是事实,你家小姐本就是洞房夜独守空房。” 啪! 秋露还是忍不住动了手,拍了小七一个巴掌:“你还敢说,活腻了吗?” 楚熠怒喝道:“小七,不得胡说,快给王妃和秋露道歉。” 小七顶着五个手指印的脸,委屈巴巴地说:“王爷,凭什么呢?我挨打了还得道歉。” 楚熠面色瞬间阴郁了几分,再次命令:“道歉。” 洛梨只觉得像是在看皮影戏一般精彩,比那戏班子里面演得好多了。 这两人斗嘴动手果然是分分钟就能挑起来的。 小七不服气地正要开口道歉,洛梨神色淡淡地说:“不用了,你也没错,实话实说而已。” 小七得意地扬起嘴角,瞪了眼秋露,仿佛要告诉她,你主子就比你懂事多了。 秋露更加委屈,撇着嘴,眼中似有泪花。 洛梨面色逐渐清冷,如水的眸子透出一抹冷意:“不过秋露也没错,就是实话也分该说不该说,小七今日是犯了禁忌,秋露就当是替我教训了。” 小七不敢置信地看着洛梨,触及到她清冷的眸子时,竟心生畏惧,不敢再胡言乱语:“是,王妃教训得是,属下再也不敢了。” 洛梨点头:“继续驾车吧。” 小七转身又坐好,心中一直不解,这明明说他没有错,又说他犯了禁忌,这不矛盾吗? 这王妃说话还真是琢磨不透,可她那瞬间转换的气势让他难以适应。 女人,真是不好惹的群体。 其实动动脑子就知道,能将一个丫鬟纵容得如此,她又岂是善类? 秋露瞪了一眼小七后,也一屁股坐好,不再搭理他半句。 楚熠就一直默默看着她,三言两语就让他们规规矩矩,服服帖帖地坐好,且小七竟瞬间收了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她果然还是有点手腕的。 第106章 怎么不学好? 楚熠见她垂着眼眸,似乎伤口疼痛在极力忍着,“你的伤口现在很疼吗?” 这不是废话吗?在肩膀戳个窟窿会不痛? 洛梨扬起脸,眼眸中闪过一丝戏谑:“还行吧,自己扎的时候还是有分寸的,不过最终没能留住王爷,可惜了这伤口白扎了。” 楚熠见她此时还是言语如此轻佻顽固,剑眉微微挑起,眼眸中泛着丝丝温凉:“洛大人夫妇何等清流之辈,洛家的族风何其清雅,你怎么就不学点好的?” 她淡淡地笑着,右手托着腮,声音软绵绵的:“那王爷告诉我,什么才是好的呢?” 楚熠唇角微勾,声音如暖阳般温馨:“安贵妃温婉娴熟,你和她一起长大,为何就不学学她的大家闺秀之态呢?” 洛梨的笑僵在脸上,心中思绪万千。 片刻后勉强扯出一丝笑:“王爷以前只嫌弃过我胖,如今又嫌不够温婉,那公主不就是温婉可人的,你还真是贪心。” 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他从小取笑她胖,她懂事后,吃东西开始节制了。 楚熠温和地说:“那不过是儿时的玩笑话,女子总还是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比较好。” “可是我偏偏没有。” 楚熠愣住,觉得无法沟通,便不再言语。 马车继续徐徐地走着,秋露和小七面上和平相处,没再让马车再晃一下。 街道两旁热闹非凡,商贩,来往的行人各自为了生计忙碌,奔波着,到处一片繁华景象。 许久后,马车终于在宫门口停了下来。 洛梨疑惑地望着他,“皇叔的马车都不能直接进去的吗?” “可以,但是,走走路挺好的。” 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噎住。 皇宫之内,庭院深深,楚熠和洛梨并肩缓步走在青石铺成的路上。 秋露和小七紧随其后,两边是高高耸立的红墙,红墙外参天古树绿树成荫,给青石路染上一片片阴凉。 不远处成群的宫殿高大巍峨,富丽堂皇。 秋露跟上洛梨,在她旁边轻轻说道:“洛大小姐,这女子挤破头都想来的地方,怎么感觉好压抑。” 洛梨拉住秋露,低声说:“人各有志,你觉得压抑就对了。” 秋露哦了一声,小七在后面嘀咕道:“你又不是女人,怎么会了解后宫女子?” 秋露闻言倒是没有发怒,笑得花枝乱颤:“好像你有过女人似的?” 小七噎住,睨了她一眼,自认为讨不到便宜便不再多嘴。 楚熠目光如炬地瞧着小七:“以后别惹秋露,否则可别怪本王也保不了你。” 小七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垂头丧气的,打不起精神。 王妃护她就算了,自家主子也护着她,还给不给活路了? 秋露眼中露出得意之色,瞧了眼他,紧跟在洛梨旁边缓缓走着。 洛梨面色微微严肃,淡淡地说:“你们二人平时在王府闹闹也就算了,在宫里就都收敛点。” 秋露低了低头:“知道了。” 小七立马将腰板挺直:“是。” 洛梨瞧着他们,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着,她扫视着这皇城宫阙,也不禁叹息。 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 这诺大的皇宫,幽幽的后宫,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洛梨暗自苦笑,王府都如此,何况这诺大的后宫? 第107章 语出惊人 他们先来到了仁寿宫,让秋露和小七在外面候着,楚熠和洛梨步入了殿内。 太皇太后端坐在大殿正中间,虽已快花甲之年,却仍显雍容华贵,脸上保养得当,并未见太多褶子。 殿内金碧辉煌,整个大殿内如同披上一层淡黄的轻纱,桌案上檀香青烟袅袅,增添了一丝朦胧之感。 太皇太后凝神瞧着并肩走来的二人,男子温润如玉,风姿无双。 女子清丽脱俗,飘逸如仙,她慈眉善目地盯着眼前这对璧人,脸上尽显欢喜。 楚熠跪下行礼:“参见母后。” 洛梨见状也跟着跪下:“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眉眼一挑,沉声说:“你这丫头,还唤哀家太皇太后呢?” 洛梨身形一怔,脸上略显尴尬,随即浅笑着改口:“参见母后。” 太皇太后满意地让他们起身免礼。 其实洛梨是非常不习惯的,她母亲可是非常年轻的,唤这已近花甲之年的祖母为母后,心里多少有点发毛的,不过这辈分从她出生起就注定乱套了,将就着吧。 那就先厚着脸皮吧。 太皇太后特别喜悦,大概是被这十几岁的丫头唤声母后,瞬间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十来岁吧。 她朝洛梨招手:“来,快过来,坐到哀家这里来。” 洛梨微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楚熠站在那里,眼神中尽显春风般的温和。 太皇太后拉住洛梨的手,满脸堆着笑,脸上的褶子也就多了那么几道了,洛梨怎么看都觉得像祖母,不过还是有着一丝亲切感的。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地说:“丫头啊,熠儿比你年长了六岁,应当是会体贴人的,他若欺负你了,告诉哀家。” 洛梨颔首,心里却是觉得无比悲催,他也算体贴人吗?也许体贴着别人吧。 太皇太后又说:“你呢二八年华,青春年少,如今嫁入王府,玩心也可得收敛点喽。” 洛梨愣住,这又是说的哪门子的话?说她爱玩吗? 她嘴角抽了抽,尴尬地笑着点头。 太皇太后似乎很满意她的乖巧顺从,从手上取下一个碧绿镯子,戴在洛梨手上:“这以后啊,你就得为九王府开枝散叶了,哀家还等着抱小孙子呢。” 洛梨呆住。 突然觉得这镯子无比烫手。 她的脸微微红了红,咳嗽了一声,却鬼事神差地说道:“这开枝散叶有公主呢,她比我年长,又长得更加丰润,想必是更容易生孩子的。” 这话一落,殿内的人是表情各异,神色复杂,觉得此话出自她的口中,极不协调。 楚熠嘴角抽了抽,觉得洛梨总是要在不经意间制造一点乱,才肯罢休。 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沉了沉,眼眸中威仪尽显:“你这说的什么话?别说那公主还未入门,就是入了门,也不该抢在正室前面生子。” 洛梨感觉这事没法沟通,她瞧了眼楚熠那万年不变的脸,眼眸划过一丝坏笑:“母后教训得是,那我便尽量管着这事了,可是越萝温婉可人,热情似火,深得王爷喜爱,我就是再厉害,也管不了人家床榻上的事呀。” 哐当。 有宫女没拿得住端着的茶盏,尽洒了一地,宫女吓得惊慌失措,连忙收拾好后,麻利地退了下去。 洛梨瞧着那落荒而逃的宫女,身子不停发抖,大概被吓的?绝不是在笑话她。 她还真是语出惊人。 第108章 见好就收 楚熠满脸震惊,深邃的眼眸犀利地看着她:“洛梨,母后面前不可污言秽语。” 太皇太后早就被惊得面目有点扭曲,这十几岁的丫头说话怎的这般不堪入耳呢。 旁边的嬷嬷宫女,就更不用说了,眼皮嘴角抽着不说,憋着笑大概是最难受的吧。 洛梨见此,觉得见好就收就行,于是委屈又楚楚可怜地说:“母后,您不知道,昨夜本是我和王爷的洞房花烛夜,可他整夜都在越萝的房中,我说出此言,也是万般心酸与无奈。” 她不知这戏是演得太逼真,还是半真半假,让她心底的痛楚一并发了出来,竟然挤出了两滴眼泪。 楚熠感觉这殿内有狂风大作一般,让他凌乱不堪,他错愕地看着洛梨那两滴清泪。 余光暼见太皇太后震怒的脸,他慌忙解释:“母后,昨夜实在事出有因,越萝她突发急病……” 太皇太后义正言辞地打断了他的话:“生病有太医,你去瞎掺和什么劲,生生委屈了洛梨。” 楚熠彻底无语,他甘拜下风,他向洛梨投去一记极其复杂的眼神,其中掺着一丝无奈:“儿臣知错了。” “知错就行了,怎么办你自己可清楚了?” 楚熠颔首:“儿臣知道。” 他暗自好笑,他为何这样急于解释?仅仅是不想让母后操心? 洛梨见他憋屈,马车上他惹她不爽的心情也有了缓解,她果然是见不得他那万年不变的温和之色。 出了仁寿宫时,小七和秋露迎了上来,只见洛梨和楚熠,一个春风得意,一个黑着脸,他们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温暖的风一阵阵,花香四溢,去往安和宫的路上,洛梨一路欣赏花花草草,很是惬意,即使心底有着阴霾,也被她暂时的愉悦心情压了下去。 穿插过无数的亭台楼阁,他们到了安和宫,洛梨本想让楚熠去找皇上,她单独去见安歌。 只见德公公眯着眼睛笑着迎上来:“参见九王爷,九王妃,皇上正在安和宫候着呢。” 洛梨如吃了蜜一样的笑了笑,德公公竟一时看呆,看惯了安贵妃那倾国倾城之姿,九王妃这清雅脱俗每次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楚熠淡淡一笑:“后宫之地,本王就不去了。” “皇上说了,皇叔是长辈,不必讲太多规矩。” 楚熠琢磨了会,“那有劳公公带路了。” 德公公恭敬地应承,将二人带至殿内。 宫殿里流光溢彩,淡淡的龙诞香充溢在殿内。 楚云轩是真的极其宠爱安歌,闲暇之余必定是留在这安和宫了。 楚云轩见他们进来,俊逸的脸庞堆着笑:“九皇叔,洛梨,你们来了。” 他们简单向他行了礼,楚熠和楚云轩便留在了外殿。 洛梨进入内室,见安歌半躺在贵妃椅上,太医正在把着平安脉。 安歌似乎清瘦了些许,她看着洛梨面带愁容地说:“昨日我身子不适,连你大婚都没去,真是愧疚得很。” 洛梨在她旁边坐下,隐隐担忧着:“你身子要紧,别说这些了。” 她又瞧向太医:“安贵妃胎象可好?” 太医颔首:“回九王妃,贵妃的胎象略微有不稳之兆,不过只需静养,再按时服用安胎药便可。” 安歌脸上愁容更甚:“真的没有大碍吗?” “是,贵妃娘娘按老臣说的做,必然无忧。” 安歌稍微放下心来,摆手让太医退下了,太医出了内室向楚云轩说了情况。 第109章 当作交易 楚云轩眉头轻皱:“怎么会突然有不稳之兆?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太医闻言战战兢兢地说:“回皇上,贵妃娘娘怀孕还不足两月,胎象不稳也属正常,不过,皇上您还得节制才行啊。” 楚云轩呆住,随即脸红一阵白一阵,如那情窦初开的少年般,脸红到了极致。 洛梨出来刚好见到这一幕,甚觉稀奇,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楚云轩顿时有点无与伦次起来:“你……你……的意思是朕造成的?” 太医诚惶诚恐,连忙跪下:“臣不敢,只是贵妃娘娘还处怀孕初期,实在是不宜侍候您啦。” 洛梨这才明白过来刚才楚云轩脸红耳赤的原因,不禁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楚云轩听到笑声,回头见洛梨杵在那,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了。 楚熠岑薄的唇勾起一丝弧度,低头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 楚云轩朝太医挥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医连忙起身,异常麻溜地跑了,丝毫不显老态。 洛梨尽量忍住笑,走向楚熠和楚云轩:“安歌有点累,先歇着了,我改日再来看她。” 楚云轩点头:“你多来陪陪她,她但凡有点不舒服就患得患失的,每次你来她都会安定不少。” 洛梨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等奇效,她乐呵呵地说:“就怕到时候皇上嫌我碍眼呢。” “怎么会,你这么养眼的……”楚云轩突然打住,似乎在皇叔面前这样夸她不太妥当。 于是他尴尬地笑着,“安歌安心了,我就放心,怎么会嫌你碍眼?” 洛梨并没有放在心上,爽快地答应,临走时她又不忘提醒楚云轩:“皇上可要记得太医说的话。” 楚云轩挥手示意她快点离开,洛梨哈哈大笑…… 回王府途中,楚熠一直凝望着洛梨,琢磨良久,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洛梨,你对这男女之事是否太不避讳了?对母后说话如此,对皇上也是。” 洛梨好笑地看着他,见他脸色有点微微红,她突然觉得今日运气太好,南晋国最有威仪的两个男子,他们的脸红都被她逮着了。 她垂下眼眸,似乎在沉思。 片刻后,她忽又扬起脸,浅笑盈盈:“我就是这性子,改不了的。” 楚熠甚觉无奈,他略显霸道地说:“在我面前就算了,在他人面前还是得有分寸。” 洛梨瞧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低头轻笑:“你怎么总是像教训小孩子一般跟我说话?” 楚熠一怔,深邃的眼眸看不明,然后他无与伦次地说:“我没把你当小孩,今夜我…我来房里…” 话落,他扭头看向了马车外。 洛梨呆住,俏脸如抹上了一层晚霞,泛着淡淡红晕,她很快让自己平静下来。 在楚熠回头再次看向她时,她又是一副那脸皮极厚的笑:“你不怕越萝又突发心疾,万一撒手归西了该如何是好?怎么向西越王交待啊?” 楚熠愣愣地看着她,眼神深幽不见底,如那浩瀚无边的大海,温润的脸柔和无比,说出的话却是很欠揍的:“那是昨夜我欠你的,理应如此。” 洛梨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嘲讽道:“王爷莫非是把那当作交易了吗?若是的话就不必了,这交易醉心楼里你情我愿的可多得是。” 彻底呆住,彻底无语,她嘴里的话没几句听得下去。 他没办法再跟她说下去,愠怒道:“醉心楼还没人有那份胆量。” 洛梨没有否认,她也没再继续争论下去,有些事点到为止,适可而止,她还是有分寸的。 她歪着头,眯着眼睛,楚熠也缄默不语。 第110章 有病趁早发作 回到王府,进了院子,一抹绯红衣裙有点晃眼睛,越萝略显憔悴,楚楚动人地立在院子里,那一圈头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洛梨瞧着她,她也大方地看着洛梨,温柔地笑着,然后欠身说:“姐姐,越萝今日前来请罪,望姐姐能宽容,昨日并非我故意阻拦,实在是我的身子不争气。” 洛梨勾唇一笑,伸手挽住楚熠,然后笑意盈盈:“是心疾吗?可王爷刚才说今夜得完成昨夜未完成之事,公主你可还承受得住?不如趁大家都在,赶早发作了,免得到时候打扰了我们的好事。” 跟在身后的秋露和小七身子晃了晃,被她惊得睁大眼睛。 小七更夸张地抚着胸口,原来王妃比公主还劲爆,说话完全是不带丝毫遮掩的。 越萝脸色瞬间苍白,身子微微颤抖,眼眶里水波盈盈,她瞧向楚熠,似乎想从他脸上得到一丝安定。 楚熠温柔地说:“等会太医会来王府,或许你的心疾会有好转的。” 洛梨暗自笑着,太皇太后还真是有趣,这么快就派个太医来守着越萝,不过也不枉她演了半天戏,挤了那两滴泪。 越萝闻言显然有着不可置信,呆了片刻后,还是很体面而温婉地笑着:“多谢王爷。” 楚熠如玉的面庞有着淡淡的笑意,他与越萝对视着。 洛梨瞧在眼里,觉得异常不顺眼,于是移步往房间走去,步伐潇洒轻盈,还不忘落下一句:“王爷今日若再失约,明日便真的不用来这院子了。” 几人都是错愕万分,楚熠内心是狂乱的,这王妃有点霸道啊。 夏日的夜晚,格外清新,温暖中夹着一丝丝清凉,很是宜人。 秋露去了醉心楼,破天荒的她竟主动让小七陪着一起去,楚熠也答应了,洛梨只清晰地记得小七当时那近乎崩溃的表情。 洛梨不喜欢有人伺候,沐浴时伤口又不小心碰了水。 她暗自叹息,这伤口还真是不消停,她解开已经湿透的纱布,看着那骇人的伤口,不禁蹙了眉。 祁风那一掌还真不怜香惜玉,他惜的是抱在手中的越萝。 可她打向越萝那一掌也不轻,她倒是好得挺快。 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洛梨只好先把纱布随意缠了下,披好外袍起身开门。 楚熠风姿绰约地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的大概就是太医吧。 他瞧着她头发还是湿的,薄薄的衣衫上面还有点点水渍,淡雅的纱裙飘逸,未施粉黛的脸清雅可人,脸庞和额头还有着细细的水珠,活脱脱一幅美人出浴图。 他看得有点呆,身子下意识挪了挪,遮住了太医的视线:“我让太医来看看你的伤如何了?” 其实他现在很懊恼,并不希望任何人见到她这样子,哪怕是已至中老年的太医。 洛梨闻言嫣然一笑:“不用看了,让他拿点创伤药便可以。” 楚熠嗯了一声,太医倒是个麻利的,马上拿出一瓶金创药和一些纱布交给他,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第111章 那就老实点 楚熠随着她进了屋,随手关上门。 他凝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有点拘谨不安,洛梨突然回头,笑着说:“我刚才沐浴时不小心把伤口弄湿了,你帮我涂药包扎一下吧,我这左手还不能使劲呢。” 楚熠拉回有点神游的思绪,眼底划过一丝异样,貌似涂药包扎,也可以没左手什么事吧。 他微微勾唇,轻声说:“好。” 洛梨笑着坐在榻上,楚熠在她旁边坐下,却不知该如何开始。 他支吾着说:“你把肩膀处的衣服拨开,我……” 洛梨慵懒地斜靠在床头,懒洋洋地说:“我累了,不要使唤我了,你若是不愿意,把太医唤来给我上药吧。” 楚熠伸出手,解开她的衣领,将左边的衣衫褪至肩膀下,他如玉的手触碰到她细腻的肌肤时,洛梨猛然感觉心里有一丝异样的感觉。 楚熠身子一僵,他的手微微颤抖,轻轻解开缠着的纱布,醒目而狰狞的伤口印入眼帘时,他心底有了丝丝心疼。 他起身拿了个剪子,在灯火上烧了一圈后,又移步至榻前,他凝神看着洛梨:“我帮你将伤口处理下,烂掉的肉必须要清理掉了,会很疼,你忍得住吗?” 洛梨浅笑着,打趣道:“王爷能行吗?你不会把我的肩膀都剪了吧?” 楚熠的眼皮抽了抽,不理会她,开始用剪子轻轻地把腐肉清理下来。 一股异常的疼痛侵袭着她,伤口像是重新又被撕裂般,她咬着薄唇,手不由得抓紧了被褥。 楚熠不敢抬头看她,他怕自己瞧着她,不忍心再用剪子去碰她的伤口,他看着那明显已有好几日的伤口,日有所思。 终于,楚熠停下了,洛梨已经满头大汗,他在伤口处洒了药,再轻轻地给她包扎好,才抬起脸,眼眸中尽是疑惑不解:“你到底怎么受伤的?什么时候受的伤?” 洛梨脸色微微苍白,无力地说着:“昨日不就告诉过王爷了吗?你还真是那健忘的性子。” 楚熠帮她擦掉额头上的汗,凝神注视着她,似要看透她满嘴的谎话:“这已经好几日的伤口了,还打算蒙骗我?” 洛梨淡淡地笑着,夸赞道:“王爷慧眼,我自然瞒不过你。这是大婚之前受的伤,所以不用你负责的。” 楚熠见她毫不在意的态度,不解地问:“在外面闯祸被伤的?还是有人要刺杀你?” “打架被伤的。” 不信。 楚熠怎么会相信普通打架,谁能伤得了她? 他见她衣衫还半敞着,很随意地便帮她轻轻整理好,随后似生怕看到什么一般地把视线挪开。 既然不愿意说,便罢了吧。 他起身往外室走去:“我睡外面吧,你好好养伤。” 洛梨朝他的背影问道:“你今夜不去公主那里?” 楚熠驻足回头,微笑着说:“这原本就是我的房间,你还想着把我往外赶吗?” 洛梨可不想放过逗他的任何机会,她眼眸露出一丝邪笑,柔声说:“我可没有忘记王爷白天承诺过的事哦。” 他不可思议地瞧着她,又返回到榻前,眼眸中是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想让伤口再裂开一次吗?” 洛梨乐道:“当然不想。” “那就老实一点。” 洛梨被他的眼神盯得有点呼吸不顺畅,败下阵来:“那我先睡了。” 话音刚落,她便躺了下去,将薄被扯上蒙着头不再理他。 楚熠无奈地笑了笑,将被子拉下一点,让她露出了脸,才起身走开。 第112章 突然开窍 楚熠在外室坐着,手里拿着书卷,洛梨迷迷糊糊中能听到书卷翻阅的声音,又隐隐约约地听到楚熠躺在了外间的软榻上。 夜静静的,碧纱格子透进的微风吹得纱幔轻扬。 一夜平静,相安无事。 清晨醒来,洛梨感觉伤口的疼痛感消失了很多,左手抬起时也不再那么生生的疼了。 她看向外面,见楚熠正坐在桌案前看着书卷。 她心存疑惑,莫非他是看了一整夜的书? 洛梨起身洗漱后,在他面前落座,笑吟吟地说:“你这日夜读书,孜孜不倦的,不累吗?” 楚熠见她精神焕发,面色已没有昨夜那样苍白,稍微放下心来:“我在等你一起用早膳。” 洛梨有点意外,趴在桌案上歪头瞧着他:“你这是突然开窍了吗?还是对我有一点动心了?” 他放下书卷,温和地瞧着她,眼眸如春光般温暖:“你既然已是我的王妃,是我的妻子,这些也是我该做的。” 洛梨瞬间明白。 是该做的,并不是想做的。 温润的面孔下还是那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小七端来了早膳,很丰富,看得出都是楚熠亲自去安排的,桌案上摆着的,都是利于伤口恢复还补血的膳食。 洛梨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开吃了起来,她吃速不快也不慢,恰到好处,楚熠似乎难得见她温顺的样子,不禁多看了两眼。 待她吃完时,楚熠开口问道:“今日是想进宫还是其他地方?” “醉心楼可以吗?” “不可以。” 洛梨愣住,然后笑着说:“王爷似乎忘记了,你可是答应过我出府自由的。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楚熠并没有忘,他就是打心眼里不喜欢她去那里。 于是他也厚着脸皮说:“我只是答应出府自由,可没包括醉心楼。” 洛梨无语,不想争辩,她若真想出去他拦得住吗? 没必要与他浪费口舌。 用完早膳后,楚熠换了个地方看书,他一直很喜欢坐在梨树下,一方石桌,一把石椅,一盏茶,便能看上半天。 洛梨也在树下坐着,见楚熠似乎不用出门的,每日都可以闲在王府,好奇地问:“你都不用上朝的吗?” 楚熠嗯了一声说:“陪你。” 洛梨一边给他沏茶,一边笑着说:“你还真打算做闲散王爷啊?” 楚熠抬脸看向她,正好瞧见她在优雅地沏茶,嘴角不由得微微弯起:“你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 洛梨拿着紫砂壶的手顿了顿,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你就那么喜欢大家闺秀?” 楚熠笑而不语。 他自己也说不清,可眼前这女子,即使轻浮起来,他也是不反感的。 洛梨将茶放到他面前,抬头瞧了眼头顶枝叶茂密的梨树,觉得思绪万千。 他对她似乎没什么不好。 他对她又似少了些什么。 她又将视线挪到楚熠脸上,他正低垂着脸,长而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着,精雕细琢的脸完美得无可挑剔。 她看得有点迷,久久不曾移开视线。 楚熠用余光瞥到她的视线,觉得这种岁月静好,也是能极让人向往的。 他翻阅一页书卷后,岑薄的唇微微上扬:“还打算盯着我看多久呢?” 洛梨回神,拉回远游的思绪,眼眸中如抹上了淡淡一层水雾。 第113章 想让你也心痛一次 阵阵清风,撩动着她的心。 她看着楚熠的眼睛,认真的问:“楚熠,你有喜欢过谁吗?” 楚熠心神微动,他对视着她的眼睛,四目相对,如电光火石,又似凉薄如霜。 对于她,除了她的身份,他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他眉目间晕染着温润,声音温和地:“我以后会敬你,护着你。” 洛梨如玉的手指微微蜷着,心口泛起阵阵苦涩,敬,护,唯独不会爱。 她自嘲地笑了笑,又问:“那越萝呢?你喜欢她吗?” 楚熠瞧着她,如着魔般地跟她如实说着:“对她,我有种道不清的感觉,见她难过,我会不忍。” 凡是理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那也就是喜欢了。 洛梨现在反而没那么心痛了,或许是麻木了,还是不愿面对,其实这样也好。 她已习惯他温润的脸,说着温柔的话,却毫不留情的扎着她的心。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茶腾起的水汽,很好的掩饰了她氤氲着水雾的眼眸。 片刻后,洛梨露出极淡的笑:“楚熠,等有机会时,我跳舞给你看吧。” 楚熠温柔地笑着:“好。” 洛梨放下茶盏,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低垂着眼眸,心里在对自己说:若是有一日你能记起,我也想让你心痛一次,痛彻心扉一次。 我的感受,你也该尝试一遍。 宁静的夏天,小池里荷花已露尖尖角。 一阵风吹过,瞬间变得摇曳多姿。梨树下的他们似乎相处融洽,其实心里各自伤神。 傍晚时,秋露和小七结伴去了醉心楼,洛梨很疑惑,这两人怎么就突然消停下来了。 洛梨问楚熠是否知道原因,他眼眸里尽是狡黠的笑,她更觉疑惑,于是又问:“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吵架了?” 楚熠颔首,笑着说:“小七说很感谢王妃给他的启示。” 洛梨脑子飞快地转着,实在想不通,什么事情可以让秋露对小七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她若有所悟:“莫非是银子?” 楚熠乐道:“还真是,秋露这人最是舍不得散财,小七就跟她打了个赌。” “打赌吗?只怕秋露是着了小七的道吧?” 楚熠又点头:“他们约定,如果秋露打他,就得赔一万两银子,如果小七说半句出言不逊的话,同样赔一万两银子。” 洛梨愣住,秀眉微凝:“莫不是他们签了什么契约?不然以秋露的性子,怎么可能听小七的?” 楚熠微微勾唇:“你很聪明。” 洛梨抚了抚额,这事,秋露不曾跟她提起,大概是想争气一回吧。 “他们上次打架后签的。其实秋露的本心不坏,只要小七安分守好自己的嘴,她自然忍得住,小七也是被打怕了,要闭嘴也是太难的事。” 他很平静地说着这事,声音温润很好听。 洛梨明白,小七的武功不如秋露,其实论智商,小七倒是更胜一筹。 两人闲聊了一会后,洛梨便进屋沐浴了。 楚熠很难得的,早早躺在了榻上。 自从这两天太医来了王府后,越萝折腾得也少了一点。 第114章 男女授受不亲 洛梨沐浴完出来时,见他已经在外间的小榻上睡着了。 她笑了笑便轻轻地走进了内室,端坐在铜镜前,用帕子微微把头发拧干点后,解开衣衫准备涂药。 刚打开瓶子,一只如玉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拿过药瓶:“我来吧。” “不是睡了吗?怎么就醒了?” “还有事情没做,没睡深沉。” 洛梨哑然,一时没了话。 他站在她身后,轻轻地给她肩膀抹着药,伤口处一阵清凉。 他的手下意识地总是碰到了她如雪的肌肤,她只好低了低头,不去看镜子里面的他。 药抹好后,他拿起纱布要包扎。 “我自己来吧。” “嗯?为什么?” 洛梨有点窘迫,缠纱布,左边的衣衫得褪下太多,虽然她总有意无意撩他,却也不想太过分。 “男女授受不亲……” “呵呵,现在跟我说这个?” 他并没有给她过多狡辩的机会,将她左边的软袍褪到手臂处。 一丝凉意从肩膀到心口再到手臂,洛梨此刻的脸通红通红的。 他将纱布从她腋下一圈一圈缠着,视线尽量不去看她那半露着的丰盈,可身体的灼热反应,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他只好匆匆将伤口包扎好,再将她的衣衫快速整理,“可以了,我帮你把头发拧干吧。” 声音很低哑,在这寂静的夜里,自带着一丝蛊惑。 洛梨并不知道身后的他,身心在煎熬着,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拿起帕子拧起了她的发丝,轻轻柔柔的,生怕扯疼了她,洛梨微眯着眼睛,享受着这一时半刻的美好。 楚熠内心是极其煎熬的,他这几天面对她,心里的触动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想。 绝色的容颜,曼妙的身姿。 更可怕的是,他对她的性子一边数落着,一边贪恋着…… 夜静静的,微风暖暖,屋内轻纱飘逸,灯光昏黄,镜中的人儿如那出水的芙蓉。 他手中的帕子忽然掉落。 洛梨感觉发丝间的失落,回头看向楚熠。 他突然伸出双手从背后将她环抱住,温热的气息从耳后流到脖颈,她顿时全身都僵硬了。 她趁着他抱得不是太紧,站起身回过头看向他:“你怎么了?” 楚熠早已心神荡漾,忍不住又把她拉进怀里,低哑而性感地说:“我想做还未做的事情。” 洛梨呆住,静静地望着他。 他深邃的眼眸如染了一层光晕,朦胧而迷离,还有一丝那连他自己也都察觉不到的情愫,他渐渐地靠近她的唇。 砰。 两人都被惊得猛然清醒。 只见蓝心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满脸通红,她支支吾吾地说:“王爷,公主吐血了。” 楚熠一怔,放开怀里的洛梨,抬步出了门。 洛梨抚着心口松了口气,心却痛如刀绞。 他刚才对她应该是有情的吧? 或者只是身体的本能而已…… 洛梨拿起外袍穿好,头发随意整理了一下,决定去看看这每次都能掐着时间发病的心疾。 她提着六角灯笼,朝着远处那有点依稀灯光的院子走去,王府里静悄悄的,唯有那院子里还传出一点模糊的声响。 洛梨走近时,借着微弱的光,抬头见那环形门上隐约可见的“海棠苑”。 她竟是钟爱这南晋的海棠么?难怪楚熠的院子里满满的都是海棠花,她内心稍起波澜,眼眶泛起一丝酸楚。 第115章 越萝发病 院子里的四季海棠开得旺盛,在这寂静的夜里随着风轻轻摇曳着。 房间内灯火通明,洛梨走到门口,只听见楚熠明显紧张的声音。 “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 太医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颤巍巍地说:“回九王爷,老臣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病症啊,公主只要想到或是听到王妃和您在一起,就呕出血来了。” “是谁跟她说起的?”楚熠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冷冽。 旁边的蓝心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回王爷,是奴婢。公主傍晚开始便胸口疼痛,刚才被噩梦惊醒,突然问起了王爷,奴婢就如实相告了。” “明日一早领罚,杖二十。” 温凉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王爷。 蓝心惊恐地看着楚熠,早已哭成了泪人,在接触到他冰冷的视线时,她只好默默低头领罪。 太医吓得身子瑟瑟发抖,他战战兢兢地说:“昨夜公主就有吐血的症状,但她拦着不让人通报,说不能去打扰九王爷和王妃。” 楚熠淡淡地问:“那有何方法?” 太医低着头,声音明显小了几分:“微臣无能,暂时除了不让公主发病,没有其他好的方法。” 楚熠沉默不语。 一时间房间内静谧无比,只有那沙漏沙沙的声音。 洛梨倚在门上,瞧着楚熠,他为越萝这般动怒,这般紧张。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神色的他。 或许,她根本不该跟过来,不过是给自己添堵罢了。 她轻轻地转身离开,浩瀚的天幕星星点点,一抹只有一线宽的残月挂在空中,只比那星辰亮了些许。 院子里的树轻轻摇摆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那样骄横跋扈的越萝,女刺客,竟会突然病得那样娇弱。 那样温润如玉的楚熠,竟也会冷若冰霜,寒凉淡漠。 别人眼中顽劣固执胡闹的洛梨,原来还是会有那么一丝心软。 楚熠没再回房。 洛梨一夜未眠。 清晨,越萝醒过来,见楚熠守在房里,眼里有着欣喜,她温柔地说:“越萝有罪,让王爷担心了。” 楚熠眼中有着明显的憔悴,声音也有点嘶哑:“本王该如何做?你才不会发病呢?” 越萝眼底流露出悲伤,低着头:“只要一想到王爷和王妃在一起,便心痛难忍,我已经在极力控制了,却还是用情太深,无法使自己不去想,对不起,王爷。” 他无奈叹气:“此病为何如此怪异?你们西越没有办法医治吗?” 越萝一怔,然后摇头,眼中已弥漫着泪花:“我也不知道,以前只在极度伤心难过时偶尔发作,可是自从皇上下旨,您要娶王妃以来,才越发厉害。” 越萝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几日下来便清瘦不少,仿佛油尽灯枯般。 楚熠见此也没再追问,看向她的眼眸有着几分疑惑,随后神色温和地说:“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越萝勉强扯出一抹苦笑:“只怕这每日吐血,我也熬不到那时候了。” 楚熠愣住,琢磨良久后,才似下定决心般:“那本王先不碰她,你不要去想这些事,自然不会吐血了。” 越萝闻言,流泪更加汹涌,哽咽着说:“可是她是您明媒正娶的王妃,若是冷落了她,我心里如何过意得去?” 楚熠不语,气氛一时有点凝固。 第116章 生命最重要 楚熠眼中有纠结,有犹豫。 可最终还是淡淡地说:“不管怎样,生命还是最重要。相信她会理解的。” “都怪我,对不起。” 楚熠面无表情,神色淡淡,“早点休息吧,本王今日起睡在书房,你在此安心养病就是。” 越萝嗯了一声,又低下头,抽泣着不再言语。 他甩了甩了衣袖,出了房间,离开了海棠苑,不曾有半丝留恋。 越萝的面色变得难看起来,眼底的愤恨再也不做掩饰。 蓝心还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越萝不耐的瞧了眼,更加冒火,“你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滚出去啊。” 蓝心惊慌地抬头,连忙起身,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房间内安静下来,越萝无力地靠在床头,手指紧紧撰着被子。 接下来几日,楚熠都睡在了书房,与洛梨刻意保持着距离。 洛梨心思玲珑,自然知道是因为越萝,她在心里沉思着,自己还真是小瞧那个西越公主了。 楚熠本来对洛梨有着愧疚,可是见她每天云淡风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好先把那丝愧疚压在了心底。 洛梨闲得发慌,让小七做了个秋千架,挂在了梨树上。 小七办事倒是利索,不到半日就做好,而且做得比她允州家里那个还好看。 她坐在秋千上悠闲的晃悠着,心想或许该出去晃荡会了。 骄阳似火,天已逐渐炎热,瓦蓝的天空飘着几朵白云,偶尔有知了声传入双耳。 绿树成荫,树荫下成了孩子们游玩的天地,大人们乘凉的好去处。 洛梨一身白色纱裙,清新雅致的出现在祁风的院子门口。 祁风一袭黑袍,迎了出来,长身玉立,风度翩翩。 他惊讶地看着她,眼眸中划过一丝欣喜,迷人的桃花眼潋滟了一层光华。 他愣得一时没有出声,洛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祁公子,才几日不见,这是不认得我了吗?” 祁风拉回神游的思绪,半眯着眼睛,嘴角上扬:“怎么会?贵客到来我是受宠若惊啊。” 洛梨抬步缓缓进入院子,海棠花早已谢尽,唯有那满池的荷花,清新的开着。 他们在凉亭坐下,洛梨才感觉到了一丝凉爽迎面扑来。 原是小池里水车缓缓转动着,落下的水幕带来了丝丝清凉,菏叶上的水珠如珍珠般滚来滚去,甚是可爱。 绿绮端着茶壶和茶盏,一盘子水果款款走出来,轻轻放在桌案上,她瞧了眼洛梨,点了下头便退了下去。 祁风把水果盘推到她面前,淡淡地笑着:“天气热多吃点水果比较好。” 洛梨瞧他似乎心情颇好,打趣道:“还是你这院子里惬意,你这笑脸让人见了也是心情愉悦。” 祁风唇角勾起:“少了你这美人邻居,我这院子也就没了意境,没有了欣赏的心情。” 洛梨浅笑着,祁风双目直勾勾注视着她,她似乎没一点变化,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他心里不禁暗笑,才不过十来日,怎么觉得很久了? 洛梨不客气地拿起了一个杏子,慢慢吃起来,夏天吃凉凉的水果确实不错,她忍不住多吃了些。 祁风看着她动作如行云流水,悠闲自然,笑着问:“楚熠待你好吗?” “还好。” 祁风又问:“你在王府还好吧?” 洛梨点头:“很好的。” 她好笑地看着他,知道他想问什么,她敛住笑,淡淡地问:“你知道公主有心疾的事吗?” 祁风愣住,眼神深幽夹着一丝疑惑,片刻后他幽幽地说:“只是偶尔听闻过,她也不是什么都会告诉我。” 他低垂着眼眸,心平静得如同湖水。 第117章 利用完就没事了 洛梨一直静静地看着他,落寞,无奈,或许他真的不知道吧。 祁风反问她:“她出什么事了吗?” 洛梨摇头:“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心疾,很容易胸口疼,甚至会呕血。” 祁风将信将疑,洛梨会专程来问他,肯定不会简单,于是又问:“你专为这事来的?那应该有点严重了?” 洛梨浅笑:“何以见得?我不也有八卦的心,想从你这知道点事。” 他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地说:“能让你关心的事还会小吗?” “那你自己可以找机会去见见她,关心下她的身体究竟怎么了?” 祁风一怔,他似乎都没想过要主动去找她,他以为自己一直在等着她。 一时间,院子静谧了下来。 只有那水声哗哗。 须臾,祁风才淡淡地说:“九王府戒备太森严,见她又谈何容易?” 洛梨低头,沉思:“那先等等吧,我帮你想想办法。” 祁风的面色没有什么波澜,仿若见越萝并没有太多惊喜,他神色淡淡:“有你帮忙,自然事半功倍。” 洛梨希望能从祁风身上查到什么,若真是苦肉计,那越萝还真是舍得下血本,洛梨自叹不如。 许久后,洛梨起身,“我还要去醉心楼,就不陪你聊天了,感谢你这避暑的良地。” 祁风将她送至院子门口,“你若想来,随时可以来。” 洛梨颔首,随即离开。 * 夏日暖风吹过,柳絮纷飞。 玉泉湖边,杨柳依依,湖面波光粼粼晃着眼睛。 一艘画舫内琴声婉转悠扬,令人心醉神迷,顾影美目含情,丹唇微勾,纤纤玉手在琴弦上优雅地拂动,一身淡紫色纱裙,淡雅如兰。 同是一身紫色华服的凌墨,妖娆多姿,微挑的眼梢带着丝丝魅惑,嘴角的邪笑与那眼神相得益彰。 美酒何时对琼瑟, 唾壶敲缺闻高歌。 凌墨手持琉璃酒盏,琼浆玉液缓缓入嘴,瞧着顾影的眼神有着几分疑惑,几分探究。 一曲毕,船舱内静谧。 片刻后,凌墨慵懒地声音响起:“京城还真是个卧虎藏龙之地,顾姑娘可是甘愿屈居醉心楼?” 顾影身形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后垂头低语:“自然是甘愿。” 凌墨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笑道:“也是,醉心楼背后可是九王爷和九王妃,两座大靠山呢。” 顾影抬脸,眼眸如秋水般晶莹剔透,声音如这夏日暖风舒心:“九王妃对我有知遇之恩,这跟九王爷可没关系。” 凌墨收回探究的视线,似是随意问着:“顾姑娘可是这南晋京城人?” 顾影巧笑道:“今日太子可是说好了,只是请我来弹琴的,这怎么又问起身世来了?我可是抛下醉心楼的生意,来给公子助兴的。” 凌墨似笑非笑地凝望着她,眼眸尽是狂妄不羁:“顾姑娘既然不想说,那就当是我唐突了。我只是觉得你似曾相识,好奇而已。” 顾影乐道:“太子只要见到美人就这样吗?那日在醉心楼见到九王妃就是如此吧?” 凌墨低头笑而不语,洛梨,他还真是有点想念得紧,竟然把他利用完就跟没事人一样。 画舫随着水波晃悠着,船舱内又恢复了宁静,唯有外面湖水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 第118章 坑挖得太深 顾影又继续拨弄着琴弦,琴声不再悠扬婉转,似乎夹杂着隐隐怒气,激昂而深沉,她眉目流转间不再是含情带意,好似那寒冬冰霜天。 凌墨盯着她,若有所思。 两人似乎各怀心事。 美酒,琴音,甚是美妙。 顾影回到醉心楼时,天已经昏暗,楼里灯火璀璨,熠熠光辉。 洛梨见她回来,莞尔一笑:“顾美人这是出去陪哪位贵公子了?” 顾影在她对面坐下,看着神采奕奕地洛梨,也打趣道:“九王妃如今是难得来一趟,大婚后被管得太紧吗?” “她若要出来,楚熠能拦得住吗?” 洛梨和顾影回头,凌墨已抬着步子走入了门口,他又接着说:“顾姑娘的琴音还未听够,所以又跟了过来。” 洛梨乐道:“原来顾大美人是陪你去了。” 凌墨笑得魅惑,那张比女人还美的脸,让人忍不住想去掐两下,他笑着说:“今日醉心楼有两大美人镇场,我可真是来对了。” 洛梨抚着额头,打趣道:“我如今是有夫之妇,你还是找顾影吧。” 顾影笑着起身走开了:“他长得比我都美,这样的人我可没兴趣。” 凌墨将脸靠近洛梨,邪魅一笑,轻声说:“我还真是对你这有夫之妇感兴趣了,谁让你第一次见面就那般撩人,让人至今都流连忘返。” 洛梨只觉得这坑挖得太深了,无语地看着他。 管乐声声,灯红酒绿。 醉心楼里欢笑不断。 洛梨瞧着顾影忙碌的身影,她会偶尔把视线投过来,不知是看她,还是凌墨,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 洛梨低垂着头,暗自思忖着。 凌墨一直眼神深邃地盯着她,他竟稀奇地在她身上看到了落寞。 她不是将楚熠气得动怒了?而楚熠明明就是很在乎她,看来那西越公主大有问题。 “你有心事?” 洛梨闻言抬了抬脸,回过神:“我发现,你们似乎都对顾影很上心?” 凌墨疑惑不解:“你们?莫非除了我,还有谁吗?” 洛梨把手枕在下颚,看向凌墨的眼神有着一丝探究:“顾影在醉心楼有一段时间了,出去单独的见面的却只有你和……” 她没把祁风说出来,而是转过话锋,眸光变得灵动:“呵呵,我倒是差点忘了,你们可是好色之徒。” 凌墨轻笑了一声:“男子若不喜欢美人,岂不是不正常?你家九王爷还藏着两个呢,说不定他比我们更好色。” 洛梨白了他一眼,看向凌墨身后不远的顾影,似乎若有所思。 凌墨忽又靠近她,神秘兮兮地问:“拜堂时,我送的礼物如何?有没有气到楚熠?” “你果然是为了气他。” “怎么样,找我演戏压根不用费什么神,对付那张禁欲脸,游刃有余。” 洛梨愣愣地看着他,“他以前得罪你了吗?莫不是北冥被他打败过,你怀恨在心?” 凌墨靠在椅子上,精致的眉眼间泛起一丝邪笑,语气极其慵懒,“南晋的定海神针,谁不想跃跃欲试呢?能让他动怒的事可是少之又少。” 那大概是迷之自信吧? 人家出手便翻手为云,有何需要动怒的,唯独上次西越进犯,打了两年之久。 可她那夜见到他为了越萝动怒…… 心底的酸楚有了一阵泛滥,她突然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于是起身,“你慢慢喝,慢慢独自作乐,我不奉陪了。” 凌墨做了个请的手势,魅惑一笑。 第119章 心碎一地 洛梨回到王府,脚刚踏进院子,见楚熠在梨树下负手而立,夕阳的红光洒在他身上,有着一种萧瑟之感。 洛梨揉了揉眼睛,莫非自己看错了?他抬着脸是在看梨树吗? 她站在门口凝神望着他,他回头看向她,她恢复了惯有的浅笑,他也报以极美的微笑,相视一笑间,仿佛日月都失了光华。 “你去醉心楼了?” “嗯。” “出去凡事要小心点。” 洛梨一怔,他非但没生气,还在关心她吗? 她定了定神,忍不住问他:“那个……西越公主怎么样了?” 楚熠走近她,淡淡地笑着:“她这几日还好。” 洛梨暗自笑着,只觉得在这王府,她才是多余的。 片刻后,楚熠的声音温柔,却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洛梨,我想三日后纳越萝为妾,她随我来南晋已近两月,和亲之事也该兑现了。” 洛梨的眼神逐渐冰冷,寒凉寒冷地看着他,暖风阵阵吹过,却让她感觉寒凉刺骨。 她眼底噙着泪:“王爷几日不曾踏足这院子,今日特意候在此,便是为了说此事吗?” 难怪他不生气,原来如此! 他盯着她,眼眸中的神色看不透:“你会同意吗?” “如果我不同意呢?” 楚熠怔住。眼中有着一丝痛楚。 她盯着他,不知那一抹痛楚究竟是为了谁? 她清冷的眸子氤氲着水花,却还是强颜欢笑着:“你只记得对她的承诺,却忘了对我的誓言,楚熠,你这人到底是无心还是无情呢?” 楚熠面有纠结,心口一股刺痛困扰着他,他深吸一口气,面色恢复如常:“在西越时曾答应过她,可我们有婚约在先,所以只能先娶你,再纳妾。” 洛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急着娶我是为了纳妾吗?那你的那些温柔全部都是假的?不过就是想让我爽快的毫无怨言的同意你纳妾?” 楚熠缄默不语,似是承认又似否认,他很想抚平她眼底的那抹忧伤,可心口的刺痛,生生给了他疏离。 一时间,院子里静谧无比。 树叶沙沙响着,风吹得二人的衣袍轻舞飞扬,似缠绵又似分离。 良久后,楚熠才缓缓开口:“我一直认为越萝在任何方面都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想对你好,想让你能对她忍让三分,我对你温柔也是出于自己的真心,没有半分作假。” 洛梨反问:“王爷您似乎对谁都是温柔的吧?” 楚熠摇头:“你我是夫妻,自然不比旁人。可我曾答应过越萝,娶你后便正式纳她过门,所以希望你能答应。” 洛梨盯着楚熠轻笑:“竟然是如此吗?我还曾幻想着,心软着,现在发现自己真是可笑,从你带着她回来那一刻起,我就不该有一丝念想。” “楚熠,你总是用这最温润的脸,最温柔的眼神,最柔和的声音,说着最凉薄的话。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自己有多可恶。”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去。 曾相思许诺,曾倾心等候。 心碎一地后,麻木便是极致了吧。 楚熠注视着她在院子渐渐消失的身影,眸光深幽,像是抹了一层烟雾,无比朦胧。 第120章 狐狸尾巴 洛梨步入房间后,一阵凉风袭来。 暑意尽消,心凉无比,风吹得轻纱帷幔飞扬,更显一室凄凉。 烛光摇曳,黯然神伤。 她躺在榻上,回想起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心痛难忍。 所有等待,只为卿; 一生深情,只为卿; 一切无理取闹,只为激怒他,换取那一丝关注,可最后他却是温柔中带着利剑,如万箭穿心般。 她起身,抬步径直往海棠苑走去,走进了越萝的房间。 锦帷幕后薄薄人影,虚弱地靠在枕上,仿佛刚从鬼门关回来一般,呼吸细弱而断断续续。 洛梨掀开帷幔,冷眼看着她。 越萝抬起脸,孱弱地笑着:“姐姐这般盛气凌人,是要兴师问罪吗?” 洛梨冷哼:“越萝,擂台上那个飞扬跋扈的你去哪了?你到底还会多少手段呢?你在楚熠身上到底做了什么?” 越萝内心大骇,震惊地看着她,除了触及到那浑身的清冷之气,她感觉不出任何。 她微微定神,身体虽虚弱,眼神中却是坚定,丝毫不示弱:“那姐姐你认为我能有何手段?我如今已病入膏肓,能有何手段在王爷身上做什么?” 洛梨冷哼一声,清冷的眸子,如寒冰一般,似要戳穿她:“你能骗得过楚熠,骗过祁风,骗过所有人,却骗不过我,你身后到底是不是藏着狐狸尾巴,总有一天会露出来的。” 越萝艰难地坐起,扯出一丝明媚的笑,病态中尽显娇媚,洛梨心想,楚熠大概就是被这神态迷魂了吧?看似温婉,实则不过是披着一层虚假的外衣而已。 她一直深信,擂台上跟她对阵的,那天夜里穿着夜行衣的行刺她的,才是她的真面目。 病态,柔软,不过是她骗人的技俩而已。 洛梨眼眸逐渐清澈,淡淡地问:“你想不想见祁风?既然是快要死的人了,故人该不该见一下呢?” 越萝惨淡地笑了笑:“我这样子如何见他?你要打什么主意?” “难道你嫁人之前就没话跟他说吗?” 越萝惊呆地看着她,洛梨莞尔一笑:“他对你一片深情,你生病,他也会担心吧?万一他硬闯王府,楚熠可就发现了哦。” “你要做什么?” “我还不屑对你做什么!” 越萝的眼神黯淡下来,嘴角却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谁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呢?我早已经是王爷的人,见他已没任何意义。” 洛梨身形一怔,他们果然是早就私定终身了,心头的汹涌狂奔而至。 她为何要让他们见面? 只是因为想帮祁风?还是因为她身上的心疾太过诡异? 洛梨努力克制住情绪,浅浅一笑:“他只是想见你而已,并不是要你做什么,如果你真对他连半丝朋友情分都没有,那今日就当我是白来了。” 越萝低下头,犹豫片刻后,似下定决心般,嘴角抹上一丝狠毒的笑,终是点头:“好。” 洛梨转身离开了她的屋子,多待一刻她都觉得挠心。 夜幕深沉,蛙虫鸣唱,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院子里低舞着。 若是让祁风知道越萝这心疾的来势汹汹,他会想尽办法调查一切根由吧。 她回房写了一封信,招来了洛家的鸽子,望着消失在黑幕的鸽子,她轻轻叹气。 第121章 我们以前认识吗? 翌日,洛梨让他们匆匆见了一面。 她向楚熠提议,带越萝出去散散心,或许对心疾有帮助。 楚熠满脸狐疑地看着她,她嘴角勾勒出极淡的笑,“我要对她做什么,不会偷偷摸摸,你担心什么呢?” 他勾唇,“我相信你。” 洛梨好奇他的态度转变之快,也懒得多问。 待她们走后,小七揣着一颗八卦的心,满脸不解地问:“王爷,您不怕她们打起来,收不了场吗?” 楚熠眉眼间露出笑意:“她若真要闹事,什么时候还会通知你,让你有所准备的?” 小七也赞同:“从她的婢女秋露来看,王妃确实不是省油的灯,就像个多面人一般,让人摸不着头脑。公主如今病怏怏的,她想必是不屑动手的。” 楚熠转脸看向小七,声音清冷:“你好像很了解她?” 小七苦着脸,感觉好日子到头了一般:“属下怎敢去擅自了解王妃呢?王爷您多虑了。” 楚熠拍了拍小七:“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你。本王会记得你承了多少本不属于自己的挨打。” 小七呆愣着,这什么意思?王爷是承认他小七就是个受气包了! 他苦哈哈地看着自家主子。 风和日丽,玉泉湖边风景宜人。 洛梨和越萝站在岸边,给这美丽的景色增添了不少光彩,引得行人驻足观看。 一艘画舫靠岸,祁风立在船头,一袭黑袍,风姿俊逸,眼神深邃,瞧着越萝,又似瞧着洛梨。 洛梨浅笑着对越萝说:“一个时辰后,我在此等你一起回府。” 越萝点头,然后踏上了船。 眼见着画舫飘飘荡荡到了湖中心,洛梨眉心微蹙,或许这见面对越萝来说毫无意义,可祁风却是眼巴巴地想着。 微风拂面,人心难测。 她此刻也不知道,这个见面对越萝来说,也是极其期待的。 一身紫衣的凌墨突然出现在她身边,眼神极具魅惑,妖娆的脸如盛开的曼陀罗,他懒洋洋地说:“但愿你的好心不会被当成驴肝肺。” “我不是做慈善的,不完全是好心。” 她回头看着他,他竟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他邪魅的眼睛晕染着一丝莫名,她突然觉得有点似曾相识,不禁喃喃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凌墨笑道:“你怎么也学起这种俗套的搭讪方法呢?本太子也觉得和你似乎上辈子就认识了呢。” 洛梨看着他那一脸的放荡不羁,没好气地说:“你堂堂一国太子,就没个正经的吗?” 凌墨将脸靠近她,低声问:“你就喜欢楚熠那样正经的?可人家喜欢的却是越萝公主那样不正经的。” 洛梨冷眼看着他,掌心汇集内力,欲向他打去,却被凌墨抢先一步抓住手腕,笑眯眯地说:“美人消消气,这对救命恩人动手可是天理不容的。” 洛梨深吸一口气:“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凌墨疑惑地看着她:“今日怎么这么这么大的火?这楚熠喜欢越萝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洛梨寒凉地目光刺向他,凌墨不禁哆嗦了一下,这女人善变起来还真是快。 她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起了那夜在此地与楚熠的那一见面,凉薄的话,疏离的态度都记忆犹新。 一妻一妾,似乎真的不过分,可她要的,他许的,从来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第122章 自行体会 祁风瞧着憔悴不堪的越萝,眼睛微眯着,神色淡淡:“心疾是怎么回事?你到底做了什么?” 越萝虚弱地靠着,面色微微苍白,“祁风,什么时候开始,你对我竟也如此生分了?” 祁风不置可否,淡淡地看着她。 越萝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屡次让你帮我杀了她,你舍不得,如今我只能破釜沉舟,搏一搏了。” 祁风探究的目光盯着她,面色有了几分阴沉,“莫非你对他种了蛊?” 越萝不语,只是嘲讽的笑着。 祁风联想起楚熠的种种行径,看到越萝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底瞬间腾起一丝怒火,“你这个疯女人,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出来的?他楚熠千好万好,心里也只住着一个洛梨,你这样做是想玉石俱焚吗?” 越萝扬起脸,脸上各种不服气和委屈,“若是你肯杀她,我又何须走这一步,你以为我就好受?每天感受着他对另一个人动心动情,而我自己却倍受煎熬。” 祁风冷笑,看着眼前这个他自小就喜欢的女子,突然觉得讽刺。 “他武功那么高强,你如何能将蛊种在他身上?是连心蛊吗?你还真的是舍得下血本。” 越萝凄凉一笑,“一颗梨树,一坛梨花酿,就将他引到阵中,在那一刻我才知道,所有与梨有关的,他都钟爱,而咱们西越最厉害的情蛊,都困不住他的心,他究竟是有多爱她?他宁可慢慢地自损内力,也不让蛊虫侵蚀他的心,不舍得彻底忘了她。” 她的凄凉苦笑,让他心神微凛。 他的神色渐渐有点悲凉,“蛊虫不能完全控制住他的心,你便遭到反噬了?所以心痛呕血?既然你已清除楚熠深爱她,为何还不收手?” 越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些话,“如何收手?我那么爱他,怎么能轻易放下。” 祁风愣住,一时没了话。 没见她之前,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可现在,多待一会都觉得气闷。 画舫往岸边靠近,他走出船舱,立在船头,望着五光十色的湖面,如潭的眼眸深不可测。 两人上岸后,凌墨已不知去向。 洛梨一身白裙,宛若仙子,所有的景致在她面前都黯然失色。 她将祁风和越萝的微妙神色尽收眼底,她淡淡一笑,“回去吧。” 越萝颔首,祁风目送着她们离开。 马车上,一路无话,洛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越萝被她盯得心里有点发毛,“你想说什么?” 洛梨笑得没心没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什么意思?” “自行体会。” 越萝又恼又怒,却也不能拿她如何,只能咽着这口气。 须臾,越萝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张狂的笑:“你有什么资格笑我?王爷马上要纳我了?至今,他还没碰过你吧?” 洛梨清浅一笑,“一个妾而已,你嚣张什么?我有没有资格,你自己心知肚明。” “妾又如何?你这正妻,不过是有名无实罢了。” 洛梨乐道:“有名无实?那为何某人会吐血呢?我说了,自己心知肚明就好,非要捅破有必要吗?” 越萝脸上瞬间青一阵,白一阵,眼底划过一抹杀意,转瞬即逝。 洛梨看在眼里,心里却在琢磨,怎么气也不见她发病,貌似她那心疾只跟情爱有关? 她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不再与对面的人浪费口舌,将视线放在了外面。 或许,过一段时间,她想要的答案都会浮出水面的。 第123章 更加低调 王府里开始着手准备两日后楚熠和越萝的婚事。 楚熠这次更加低调,什么形式都免了,就打算在王府里设宴几桌,越萝似乎也很乐意,并没有因公主的身份觉得委屈。 王府里的大红喜字,灯笼都是他们大婚时便已经贴好的,如今只是把那海棠苑布置一下就行。 秋露看着忙碌的下人,斗志似乎又开始上涌,气鼓鼓的:“楚熠那混蛋,竟然还是要纳妾,真是瞎了狗眼,那西越公主哪一点比得上你?你们这才大婚几天啊?就急着纳妾?” 洛梨淡淡地笑着,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听秋露叽里呱啦着。 他不是喜欢温婉可人的大家闺秀吗?呵呵,或许该送份礼才好。 纳妾之日,王府还是比往日热闹了些许,虽不是门庭若市,但也有几个举足轻重之人来道贺。 祁风,凌墨,很稀奇地竟还见到了禁足一个月的楚云赫。 他明显憔悴了许多,眼神也不敢那样色咪咪了,毕竟身旁有他的王妃,那个传说中的母老虎。 秋露和小七忙着招呼客人,两人看上去配合得天衣无缝,实则眼神含着利剑,似乎都是誓要维护自己的主子。 没有婚礼的繁文缛节,复杂程序,楚熠也没有穿大红袍子,还是那一贯的纤尘不染,越萝一身红袍娇俏可人,在脂粉的装饰下,脸色明媚娇艳。 凌墨总是不嫌热闹的,慢悠悠地说:“这半月之内,就参加九王爷两次婚礼,南晋此行还真是没有枉费。” 楚熠淡淡地说:“太子殿下,可是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凌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啧啧啧,你这侧妃我可没半点兴趣,来一趟南晋,只有你的正妃能让我乐不思蜀,你以为什么女人我都看得上吗?” 大家听了面面相觑,这番直白,也只有传闻浪荡不羁的北冥太子敢了。 可毕竟这是在九王府内,大家只能心里唏嘘着,没人敢出声。 楚熠身形一怔,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温凉的眼神如染上一层冰霜。 越萝尴尬得脸色极其难看,她好歹是西越最美的公主,被人这般羞辱,气难平。 但她见楚熠没事人一般,也不好发作,于是温婉地一笑:“王爷风姿绰约,他的王妃自然也是天下最好的女子,越萝一直是自惭形愧,自叹不如的。” 此言倒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都纷纷暗叹越萝身为公主的大度,和身为妾的谦卑。 祁风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自斟自饮起来。 凌墨一脸的不屑,面色也不似平时那般妖娆,多了几分冷冽:“西越公主这讨人欢心的话还是私下对九王爷说比较好,想必他应是更爱听的。” 越萝强忍着怒气,她深知眼前这男子的身份,若没有九王爷对她的底气,她得罪不起,而楚熠似乎比谁都冷静,她只好低了低头。 祁风见状,神色淡淡地说:“太子似乎太爱凑热闹了?这种场合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凌墨邪魅一笑:“既然祁大将军开口,那我就不再多言好了。” 话落,分外妖娆地向祁风举起酒盏,祁风淡淡地回敬他。 第124章 自寻烦恼 凌墨扫视一圈,没发现洛梨,眼底闪过一丝失落,少了她,演戏都没了劲,于是安静地坐了下来。 正当大家窃窃私语时。 突闻一清灵动听的声音响起:“听闻北冥太子和西越公主在此对我大加夸赞,似乎本王妃没有不出来的道理了。” 洛梨一身雪白纱裙,裙摆的梨花若隐若现,很是诱人,一支玉钗松松的绾着发髻,垂下的发丝随风轻扬,既有一丝慵懒之态,又有几分洒脱不羁。 她缓缓走来,如那飘落凡间的仙子一般,竟然让人觉得比那盛装打扮的公主还要吸引人。 凌墨瞬间满血复活,坐直身子直勾勾地瞧着她。 祁风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他把视线投向越萝,又一次觉得她是真的难敌洛梨,不论是气场还是气质。 楚熠凝神望着她,嘴角微微勾起,这似乎是他今天的第一个笑容,越萝看着只觉得心口瞬间不畅起来。 洛梨优雅地坐下,浅笑盈盈:“今日是王爷纳妾之喜,我理当出来受这敬茶之礼吧。怎么说越萝早就唤我一声姐姐,虽然我这姐姐实则还小了几岁,但毕竟入了耳,是不是呢?越萝妹妹?” 越萝脸色霎时苍白了几分,她手指微微颤抖着,强装镇定地说:“这是当然,即使姐姐不出来,妹妹也自会前去敬茶的。” 洛梨颔首:“果然是知书达礼之人,一点就通,那现在便开始吧。” 凌墨像是看戏一般盯着洛梨,生怕错过任何精彩的表情,她的笑实在太感染人了,让他一时移不开眼睛。 楚熠吩咐丫鬟上了茶,越萝两手端起,眼底有着一丝愤怒,恭敬地递给洛梨,洛梨灵动地转了下眼眸:“公主不会行跪拜之礼吗?莫非还得别人教一下你?” 越萝呆住,眼眸划过一抹狠厉,这时凌墨添油加醋地说:“九王爷,王府连这规矩都不教的吗?那以后你的后院该怎么融洽呀?” 楚熠知洛梨心里有气,此时只想找个突破口来发泄,他其实并不讨厌她这样气势凌人,心底甚至有一丝莫名的涟漪。 于是他清冷地对越萝说:“越萝,这是南晋的规矩,你都按洛梨说的做便是。” 越萝闻言,即使满心委屈也只好跪下,再双手将茶盏递给洛梨:“姐姐请喝茶。” 洛梨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一饮而尽。 洛梨起身拂了拂衣裙,笑意盈盈看着楚熠:“九王爷,我今日是该恭喜你吗?” 楚熠走近他,心口划过一阵疼痛,眉眼间溢出温润,声音柔如水:“我并不想要你的违心之言。” 洛梨一时被他的温柔感化,竟有点出神,她淡淡一笑:“那好,你不想听,那我便不说了。” 她的笑容,让他一时心醉神迷。 越萝惊慌地看着他们眼神间的交流,如遇凉水浇头顶,浑身透心凉。 她连忙站在楚熠面前,娇弱地说:“王爷,还有很多宾客在此呢。” 楚熠回过神,收回视线。 凌墨在指尖转着酒盏,低喃道:“楚熠,还真是自寻烦恼。” 洛梨瞧着越萝这举动,暗自好笑,她会让越萝知道,动心和怜悯绝不是能扯到一块去的。 若是他们之间搅到一起了,她也会硬生生地将它拆开,碾碎。 第125章 是个妙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洛梨起身,眉目流转:“今日未曾准备礼物,可是喝了公主敬的茶,没一点表示,似乎又说不过去。” 楚熠疑惑地看着她:“洛梨,你要做什么?” “呵呵,王爷紧张什么呢?” 凌墨眼神迷离地看着她,笑道:“莫非王妃准备了礼物?” 洛梨笑而不语。 秋露搬了一把古琴,摆在了酒席前方的案上,又摆好一张椅子,大家都不解地看着她。 传言洛梨被洛家野孩子一般调教,琴棋书画样样不沾边,仅凭着出众的样貌与安贵妃称为京城最美的两个女子, 最美为何有两个?就是因为他们亲如姐妹,样貌也确实难分胜负。 但是多数人还是把安贵妃排在了第一,毕竟那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美人。而洛梨,虽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却也没落得多好的名声。 玉泉湖边水溅众人,被赫王爷调戏使他禁足一个月,在花楼里被王爷现场捉奸…… 至于小时候在京城的名声,那就更有点顽劣不堪了,那也只是当作她小孩子顽皮,如今却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 来的到底都是稍有素质的达官贵人,不似酒楼里那般七嘴八舌,只是默默在看着好戏。 祁风并不意外她的言行,淡淡地瞧着她,余光扫到越萝那不安的表情。 洛梨浅浅地笑了一下:“我那技不如人的琴音除了我师傅,未曾有他人听到过,不知这个礼物能不能拿出手?” 凌墨率先起哄:“怎么拿不出手?我们只知醉心楼顾影姑娘的琴技一流,上次你在醉心楼搬出琴却不曾弹奏,可是十足吊起了我的胃口。” 洛梨轻笑:“那次人太多,胆怯了,可今时不同往日,王爷纳了这如花美妾,我就是再胆怯,也得硬着头皮上啊。” 祁风嘴角抽了抽,这扮猪吃老虎,她还真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凌墨却十分好奇,她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一面。 楚熠眉心微蹙,他极不喜欢别人都见到她那风姿迷人的模样,不希望她太过出众,虽然他内心比任何人都期待。 她似乎总让他失望,又从未让他失望。 洛梨缓缓走到琴前坐下,如玉的手指轻轻拂了下琴弦,她低垂着眼眸,微风阵阵,衣带飘飘。 琴音缓缓而起,悠扬动听,时而婉转时而欢快,似那潺潺流水,如那三月春风,令人心旷神怡。 渐渐地琴音开始高亢,如江河汹涌,浪花击石,让人心潮澎湃。 就在众人以为琴音将要停止时,洛梨的手指加快力度,眼眸变得清冷,琴音气势如虹,让人如身在万马奔腾,黄沙激扬的战场,气血翻涌。 激情缓缓褪去,琴声渐渐低吟而停止。洛梨深吸一口气,手指离开琴弦。 意难平,心有相思弦。 意未尽,衷曲诉相思。 楚熠的手指微蜷着,眼底划过震惊,墨色的眸子深如清潭,炙热的看着她,心底的情愫抑制不住往外涌,刺痛的感觉阵阵袭来,他只好再次用内力调息。 祁风虽早在调查她时已知晓,还是被惊艳了一番,要弹此曲,不止是琴技了得就行,还得内力十分深厚。 如今想来,祁家四个隐卫杀不了她,也不奇怪了。 凌墨率先鼓掌:“果然是不同凡响,洛梨,你还真是个妙人。” 大家这才回过神来,似乎还不舍地流连于那幻境之中。 越萝面色虽勉强带着笑,眼神中却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第126章 口无遮拦 就在众人还未完全回神时,一道爽朗的声音响起:“今日被贵妃拉到此,没想到竟有意外惊喜,洛梨,可是连朕都被震撼到了。” 楚云轩的意外到来,确实惊到了不少人,按说这王爷纳妾,怎么也惊动不了皇上啊,大家只叹九王爷的面子实在太大。 楚云轩一身明黄龙袍,精神奕奕,安歌一袭淡蓝色裙装,优雅高贵,大家纷纷起身行礼,楚云轩摆了摆手大声说:“免礼。” 楚熠满脸疑惑地盯着楚云轩,这是第二次见到他眼中的那抹异色了。 洛梨惊喜地看着安歌和楚云轩,安歌已行至洛梨身前,拉住她的手,笑着说:“昨日太医说我能四处走走了,今日就想过来看你。不曾想,我跟皇上刚到院子门口,便听到了这旷世琴音。” 楚云轩向楚熠附和道:“九皇叔,安歌一定要今日来,只能由着她了。” 楚熠岑薄的唇勾起极淡的笑:“皇上不嫌弃怠慢才好。” 楚云轩笑了笑,扫视一圈后,视线落在了凌墨身上,声音中有了几分温凉:“北冥太子倒是闲暇,九皇叔娶妻纳妾可都是少不了你。” 凌墨邪魅一笑,拱手作揖:“皇上,我与王妃关系匪浅,跟她相关的事很是愿意参与。” 楚熠面色沉郁了几分,眼眸中冷冽而犀利:“凌墨,你言语过分了,本王的王妃,任何人惦记都是得付出代价的。” 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九王爷一直是温润如玉出了名,今日这样周身寒凉的可真是罕见。 凌墨笑而不语,楚云轩若有所思地看着楚熠。 越萝早已惶恐不安,今日她应该才是主角,可是洛梨一出现,全场的目光都是追随她。 现在竟然连皇上和安贵妃都来了,她心中妒火中烧,久久不能平静。 洛梨和安歌寒暄几句后,才走向楚云轩,浅笑盈盈地说:“皇上,我先带安歌去房里坐会,你们坐下喝酒。” 又向楚熠微笑着说:“王爷,今日就不打扰你们喝酒和洞房了,春宵一刻可是值千金呢。” 越萝俏脸红了红,低垂着头。 凌墨和祁风许是见怪不怪,洛梨说出什么,似乎都是正常的。 楚熠嘴角抽了抽,她说话都是这么口不遮拦的,楚云轩哈哈大笑:“你这性子就是直爽,从小便是,说话总会让人听着舒服。” 楚熠探究地眼神看向楚云轩,温凉地说:“皇上,她就是口无遮拦,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你还帮着袒护。” 楚云轩也是直爽性子,乐呵呵地说:“皇叔,这你就错了,今日这琴音可是京城的大家闺秀弹奏不出来的。” 楚熠缄默不语,瞧着楚云轩的神色更加复杂。 楚云赫被他的王妃盯得心里发毛,他今日可是老老实实地,一句话都不敢说啊,见皇上前来,他打声招呼便先开溜了,莫非又犯了什么错? 赫王妃数落道:“早知道你是调戏了如此美的女子,何需受那一个月的苦。你这胆量倒是挺大,那可是九皇婶啊,真是不知死活的。” 楚云赫丈二摸不着头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怎么会看得上你?你也不去照照,还想带回王府呢。” 赫王妃不再理他,自个回了府,留下楚云赫独自在风中凌乱。 第127章 多情而不专情 梨树下,洛梨和安歌坐在石桌旁,秋露沏茶时忍不住赞道:“你们往这一坐,还真是整个院子都黯淡无光了一般。” 安歌温婉地笑着:“秋露还挺会说话的,这夸人的话随口就说来了。” 秋露听到安歌的夸赞喜不自胜:“多谢贵妃娘娘夸奖,小姐可是从未舍得这般夸过我呢。” 说完她就跑开了,生怕会被洛梨怼几句似的,洛梨只是笑了笑。 她见安歌面色比上次好了很多,也圆润了些许,又把视线移到她小腹上,还看不到明显的痕迹,于是问:“你这样出来走动真的没事吗?感觉累不累?皇上还真是什么都惯着你。” 安歌敛住了笑,脸上有了少有的忧愁:“不累,可是最近他没有歇在安和宫,都是去了其他妃嫔处。” 洛梨见她此番神情,不禁也有了一丝担忧,但回想起那日太医的话,她疑惑地问:“是因为太医说的话吗?” 安歌点头:“开始两日他还是歇在我那了,但怕伤到孩子,他便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再后来他每天来看望一下,便去了别的宫殿。” 洛梨很理解她的心情,可是生为帝王,怎么可能专宠一人,后宫女子使劲手段只为搏他宠幸,他又如何抗拒得了? 可是她在入宫时应该就知道,为何此时耿耿于怀?于是疑惑地问:“安歌,帝王本就多情而不专情,你如今有孕在身,怎么突然钻起牛角尖了?” 安歌眼中尽是苦涩:“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这几年来,我已习惯了他的恩宠,竟是一时难以接受。” 洛梨哑然,楚云轩几乎是专宠安歌,那整个后宫相当于摆设。她深深地叹口气:“习惯确实太可怕,你要放宽心,每一个被塞进宫的女子,哪个背后不是有着诸多无奈呢?家族利息,权利制衡,而安家在京城本就是一股清流,他才会敢如此宠你。” 安歌震惊地看着她,倾城的脸上有了一丝苍白:“他竟然也是有私心的吗?” 洛梨摇头:“他是真心待你,你别多想,只是那些牵涉利益关系的妃嫔,他也不能完全冷落,比如云妃背后的云家,柳妃的父亲户部侍郎,皇后就更不用说了,丞相虽为人低调,但那老谋深算也算出了名的,她们背后都是举足轻重之人。” 安歌低垂着眼,脸上的愁容少了几分,片刻后她才缓缓地说:“自从有了身孕后,经常是患得患失,心无法安定。” 洛梨拉住她的手,轻声安慰:“你得安心养胎,切记莫让人算计了去,等孩子出生后,你这患得患失的状况就会改善很多的。而且你还是得拿出你贵妃的气势出来,太软弱了将来孩子难以立足啊。” “嗯,这些我也知道,以前总以为有皇上的庇护就能无忧。” 洛梨轻叹:“没有什么比自己更可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和爱的人。” 安歌静心聆听洛梨说着,觉得她总是能很快地分析出形势,听她说完这番话后,心里也顿时安定了很多。 微风暖暖,吹得院子里树叶簌簌作响,吹走了一丝愁容。 阳光普照,暑意尽显。 第128章 本王不近女色 红烛昏罗帐。 越萝端坐在榻上,脸上的表情尽是娇羞与妩媚,她紧张地攥紧衣袖,心中有着无限期待。 两年前她对他一见倾心,便死心塌地,嫁给他成了她的梦想,这条路她走得太不容易,如今虽只是身居侧妃之位,已足以让她心神荡漾。 屋内轻纱飘渺,很是梦幻。 楚熠站在门口,踌躇不定,对她似乎从未期待过什么,心情是无比寡淡。 越萝见到门口犹豫的楚熠,脸上闪过欣喜,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她眉目低垂,娇媚含羞:“王爷,进屋吧。”说完她把门阖上,手挽住他的胳膊,往屋内缓缓走去。 楚熠内心万分纠结,身子僵硬着,他瞅着眼前的越萝,脑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张浅笑的脸。 阵阵微风透过碧纱窗拂了进来,烛光摇曳,帷幔轻飘,室内充溢着暧昧气息。 越萝在他出神间,已将自己的外袍解下,只剩那大红肚兜,赫然醒目,似雪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发出淡淡光华。 她一只玉臂缠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去解他的衣衫,楚熠忽的回过神来,眼前的春光让他蹙了蹙眉,眼底的温凉溢出,随即用手猛地推开了她。 越萝被推得往后踉跄几步,跌坐在榻上,她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眼眸中满是惶恐,无比委屈:“王爷,您怎么了?” 楚熠很抗拒她,非常抗拒她对他的触碰,深邃的眼神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嫌恶,声线没有半丝情愫:“越萝,本王不想与你亲近,你自己早点休息吧。” 话落,他转身便要离开,可越萝哪里甘心,她慌忙站起追上他,从他后背抱住:“王爷,您答应我的,成亲之时便会要我,为何又突然改变心意呢?” 楚熠扳开她的双手,淡淡地说:“或许是本王并不好女色,已经习惯了。” 说完,不带着一丝情感疾步出了房间,出了院子。 越萝绝望地垂下双手,望着那消失的身影,眼泪簌簌而下,美艳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心口处隐隐作痛。 楚熠,你是不近女色吗?这样的借口未免太荒唐?还是只想亲近她呢? 怒在心里熊熊燃烧,恨在眼眸逐渐弥漫。 蓝心见到屋内衣不遮体,满脸眼泪的越萝,心里一阵紧张,她拿着衣袍给她披上,担忧地问:“公主,你没事吧?” 越萝推开她,面目变得扭曲,愤恨地说:“本公主何时受过此等侮辱,白日里风头就被她抢尽,洞房花烛夜他又弃我而去,这种气如何咽得下?” 蓝心抱住她哭诉道:“公主,来日方长,您先冷静,王妃大婚那日也是独守空房啊,奴婢相信您一定会让王爷回心转意的。” 越萝有一瞬间的怔忡,眼眸渐渐恢复清明,她擦干眼泪,起身端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已哭花的脸,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蓝心站在她身后,为她卸下珠钗首饰,小心谨慎地说:“公主是咱们西越最美女子,王爷一定会喜欢你的,他平时那么紧张你,今夜可能是陪皇上喝了太多酒,累了。” 越萝冷笑一声:“若不将她从他心底彻底拔除了,就永远会是我和他之间的障碍。” 她抚着阵阵刺痛的胸口,眼中尽是狠厉和疯狂。 第129章 美人如画 夜晚的风微凉。 洛梨在梨树上,安放了一颗夜明珠,院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秋千架上,美人如画。 洛梨坐在秋千上,如玉的手握着酒盏,悠然自得地品着梨花酿,一袭白裙随风舞动,秋千慢慢晃悠着。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来明日愁。 洛梨美目迷离,朦胧地见到院子门口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微眯着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坏笑,掌心汇集内力让秋千加速荡了起来,在荡到最高处时,手一松,她飞了出去。 她呵呵笑着,感受着空中恣意飞翔的感觉,风在耳边呼呼吹着,在往下掉落时,她轻轻闭上了眼,意料之中的,她稳稳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睁开眼睛,浅浅一笑,似水的眼眸中像是抹了一层轻烟,醉里秋波,惺忪迷离。 楚熠呆呆地注视着她,已被她迷得如那醉了的春风,洛梨轻笑:“王爷刚入洞房,又过来这般抱着我,不累吗?” 楚熠回过神,将她轻轻放下,低哑地说:“你一小丫头说话永远是这么不知羞的吗?” 洛梨抚着额,身子有点摇晃,楚熠连忙扶住她,她莞尔一笑:“那你为何半夜来我这里了?楚熠,你这人很奇怪哦,我们大婚,你去她那,今夜本应该是你们洞房花烛夜,你又来寻我。” 楚熠无奈地看着她,心里有一丝疼痛划过,她已微醉,却说着最清醒的话。 他曾以为他们不过是有着婚约,以为他娶她不过是为了履行承诺,可如今,他的心已完全沦陷在她的一颦一笑。 他墨色的眼眸晕染着薄雾,声音极其温柔:“走着走着便到了这,大概是太熟悉吧。” 洛梨渐渐清醒,微微勾唇:“我带你去个地方,愿不愿意跟我去?” 楚熠点头:“好。” 洛梨伸手抱住他,懒洋洋地说:“我喝了酒,飞不动,你抱着我去,我带路。” 楚熠不舍得推开她,见她两颊如染着晚霞,嘴角不禁微微上扬,他搂着她,往王府外飞去。 洛梨缩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底溢出丝丝苦涩,她对他用着手段,耍着心机,却也是拿着自己的真心在做筹码。 他们落在了京城郊外一块空旷的草地上,夜幕深沉,一抹残月孤独的挂在天空,星辰点点,发出弱弱的光辉。 夜风凉凉,楚熠仰望着天空,只觉得心旷神怡:“我竟不知道京城会有这么美的天空。” 洛梨微微笑着,稀稀疏疏的几只萤火虫在她身边萦绕,她伸出手轻轻一抓,然后在他眼前打开手掌,一只闪闪发光的萤火虫缓缓飞出她的手心,盘旋一会后又融入到了夜色之中。 楚熠笑着看向她,洛梨也把视线向他投来:“我们以前来过这里的,你也忘了吗?” 他没有回答,眼神深邃地盯着她,眼眸如这夜空的星辰:“洛梨,我是真心想待你好,可是越萝的事,终究是伤了你,你怨我吗?” 洛梨淡淡一笑:“那你告诉我,你喜欢她吗?” 楚熠只觉得心口处有一丝不顺畅,他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神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洛梨嘴角扯出一丝苦涩,转过身看向无边的天际。 第130章 情难自禁 夜静静,风悄悄。 洛梨还是做不到太狠心,总是在柔情与绝情边缘徘徊。 她无奈地苦笑,心里当然是怨的,她太贪心,也小气,眼里容不得沙子。 他们并肩躺在草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一人数着一边,却是怎么也数不清。 洛梨呵呵笑着:“刚才被那萤火虫干扰了,把它们也数进去了。” 楚熠侧着脸看着她,笑着说:“这么笨,怎么数得清呢?” 洛梨怔住,渐渐敛了笑意,他以前也经常这样说吧。 “洛梨,你怎么这么笨?” “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做我的王妃?” “你倒是十足的姐姐样子,却没得半分王妃样子。” … “洛梨,我等了你十四年,你再等两年,我娶你…”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 楚熠见她神色微变,又轻轻地问:“怎么了?” 洛梨拉回回忆的思绪,侧过脸,浅笑着说:“没事,想起家人了,来京城已有几个月,不知他们好不好。” 楚熠如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温柔地说:“等过了母后的寿辰,我陪你一起去允州。” 洛梨一时呆住,似被他的柔情感化了一般,笑盈盈地点头:“嗯,那太皇太后何时寿辰呢?” 楚熠伸了个懒腰:“七月初四,还早呢,只是我想陪你在允州多待点时间,所以等过了她老人家寿辰吧。” 她轻笑:“那凌墨和祁风实际上也是来给太皇太后祝寿的吧?我说怎么那些举足轻重的人物,都赖在南晋不走了。” 楚熠嗯了一声,凝神看着她,心思有点复杂地问:“你是怎么跟他们那么熟的呢?” 洛梨扭过头不说,楚熠越发好奇,他侧坐起身子,将脸靠近她又问:“不愿意告诉我吗?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 洛梨抿嘴而笑:“那你说说看,看说得对不对?” 楚熠将手越过她,衬在草地上,眼眸里带着一丝戏谑:“那我也不说了,反正你知我知。” 洛梨乐道:“王爷这是欲擒故纵吗?我可没那么容易上当的。” 楚熠微笑不语,灼热的眼神看着她,眼眸中溢出丝丝情意,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已情根深种。 洛梨对着近在咫尺的脸,才发现他与自己隔得那么近,快压到身上来了。 她借着微微的酒意,抬起头朝他的唇吻了上去,如蜻蜓点水一般,她很快便离开他的唇,转过脸,俏脸已经红透。 不过轻轻一吻,楚熠便已觉得心内撼动不已,他将她的脸又转回来,四目相对,他在快要吻住她时,被洛梨用力推开…… 他眼神迷离地望着她,一阵失落感陡然升起,感觉胸口有一丝疼痛袭卷,才猛然想起越萝吐血的场面,眼眸中那迷离的神色也渐渐淡去。 他躺在草地上,仰望着星空,深吸着气,他情难自禁。 洛梨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打趣道:“我醉了,所以才轻薄你,可你是清醒的,怎么能学我呢?” 楚熠嘴角抽了抽,平复心情后,看向她,浅浅地笑着。 破晓的晨光普照大地,一轮红日从东边的天际一跃而出,万物恢复生机。 第131章 还只是开始 顶着清晨的露水,朝阳的映照。 楚熠和洛梨刚进王府门口,见越萝一身绯红衣裙立在院子中。 发丝披散着,面色苍白,未施粉黛,嘴角处隐隐地似乎有着血丝,她呼吸有点急促,一只手捂着胸口。 越萝见到一起回来的他们,没有丝毫意外,面色也无波澜,她扯出一丝惨淡的笑容,虚弱的说:“王爷,妾实在是难受,所以忍不住寻你。” 楚熠见她这副神色,剑眉微挑,走到她身前,神色淡淡:“太医呢?你这是又吐血了吗?” 越萝许是站得太久,或许又是太过虚弱,她无力地靠在他肩膀:“太医根本束手无策,王爷您是知道的。” 洛梨看着依偎着的二人,眼眸划过酸涩,她凝神瞧着越萝,目光有探究似要看透。 可洛梨在她眼里只看到了哀伤,洞房花烛夜,心爱的男子弃她而去,也应该是哀伤的吧。 洛梨轻笑,并不觉得她值得同情,这或许还只是开始,这还只是让她尝尝自己有过的忧伤。 楚熠推开了越萝,让蓝心扶着她回了海棠苑,他回头温柔地对洛梨说:“我去看看太医如何说?你去休息一下,换身干的衣服。” 院子里清风徐徐,露珠晶莹剔透,在没有多少暖意的晨光下,发出淡淡的光,如那水晶一般,酝酿着丝丝凉气。 洛梨正准备回屋,秋露和小七前后的踏入了府门,她听到动静回头,两人见到洛梨头发上顶着一层如霜的露水,神色清凉,都是停下脚步盯着她。 洛梨淡淡一笑:“你们这是刚从醉心楼回来?” 小七恭敬地行礼:“王妃,我们是从醉心楼回来,不知您这一身湿润润的是从哪回呢?” 秋露睁大眼睛瞧着小七:“我都不敢问她是刚回来还是要出去,你倒是问起来了,别忘了你的主子可是那个负心汉。” 小七毫不示弱:“我不过就是关心一下,至于这样张牙舞爪的吗?” 秋**到他面前,气势凌人地说:“我们的契约可是昨日就失效了,别一副欠揍的样子。” 小七后退几步,脸上虽有惶恐,眼神却是不服气:“你不过就是仗着武功比我好,你以为我怕你吗?我只不过是怕疼而已。” 说完他就打算开溜,秋露追出一步被洛梨喝住,小七也被喊得停住,求助的看着洛梨,洛梨莞尔一笑:“小七你先下去吧。” 小七拱手作揖,麻溜地跑了。 洛梨瞧着秋露,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醉心楼这几日怎么样了?” 边说着边往院子那边缓缓走着。 秋露嘟了下嘴,点头:“挺好的,不过今天倒是听到一稀奇事。” 洛梨好奇地问:“什么事?” 秋露直勾勾地盯着她,又歪着头似乎在想什么:“那个北冥太子说顾影跟你长得很像,以前我只觉得那优雅的神态跟你像,今日看确实是长得也有点哎。” 洛梨怔住:“她和我长得像吗?平时我倒没太注意这个。” 秋露点头,笑着说:“有那么一点,不过你比她好看。” 洛梨轻轻拍了她一下:“就会贫嘴。” 洛梨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第132章 明明很爱她 海棠苑,四季海棠婀娜多姿。 阳光拂照,繁花似锦。 越萝孱弱地倚在床上,室内轻纱飞扬,药香弥漫。 书房,楚熠负手而立,发丝轻扬,白袍素雅不失高贵。眼见越萝越发严重的心疾,他的心里疑惑更甚。 他苦思冥想,这病竟来得如此汹涌,如此诡异。 他唤来小七,沉声吩咐:“帮本王传话给风隐,让他带几个隐卫速去西越,隐秘调查公主这心疾到底有何由来。” 小七心神一顿:“王爷是在怀疑什么吗?” 楚熠点头,脸色清冷无比:“是太过诡异,本王总得知道病因,而且我明明很爱她,为何又对她屡次伤害?那两年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 小七心下骇然:“王爷这是想起以前了?您说的她是王妃吧?” “连你也能看出来了?” “那当然,我看您对王妃的感情可不止一点点,可我就是奇怪,您干吗压抑着呢?” 楚熠微眯着眼睛,如潭的眸子深不可测,他对她,太多说不清的情感。 须臾,小七又略有担忧地说:“如今西越将军和北冥太子都在咱们南晋,就怕他们心怀不轨啊,王爷得小心才是。” 楚熠淡淡地笑着:“有本王在,他们掀不起风浪来。” 小七见他自信满满,便也不再多言,他话锋一转,又问:“王爷,公主这病到底会因什么而起啊?怎么有时候看她挺好的,有时候却病得像要归西了一般?” 楚熠有一瞬间的怔忡,并没有理会小七的疑惑,眼前浮现的是洛梨吻他的画面,他嘴角微微勾起,眼神中透着温情,小七看得莫名其妙,他唤道:“王爷。” 楚熠回过神,淡淡地说:“这事无需你过问,去传话吧。” 小七退下后,楚熠坐到书案前,漫不经心地翻阅起书卷来。 片刻后,越萝敲门而入,她的脸色已比早晨时看上去好了很多。楚熠抬了抬脸,淡淡地问:“现在可好些了?” 越萝轻轻嗯了一声,柔声说:“王爷,妾又给您添麻烦了,昨夜苦思良久,觉得自己就不该活在这世上,成了您的拖累。” 楚熠放下书卷,声音温凉:“你别这样说,本王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越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王爷是只愿意和王妃亲近吗?越萝究竟是哪里不好,竟让王爷嫌弃了?王爷说不近女色,可是转眼就跟王妃出去了一整夜,只要想到这些,便心痛难忍,恨不得死去,可想到远在西越的爹娘,又心存不忍。” 说完她开始轻轻抽泣起来。 楚熠低头不语,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似乎这些话如那烟云一般轻飘无力。 须臾,他才悠悠开口:“本王对她没有任何抗拒力,可若是这样会让你病情加重的话,那本王今后先少与她亲近,待治好你的病再说。” 越萝心里陡然一寒,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眼眸深处是怨恨,是忌妒,是毁灭。 她努力控制心里的复杂情绪,强装平静地说:“如此真是委屈王爷和王妃了,妾定会快快好起来的。” 正午的阳光炽热,从窗户透进的光抛洒在屋内,可并未给这笼罩着寒气的屋子增添一丝暖意。 第133章 王爷有隐疾 楚熠继续睡在了书房。 王府里开始有了议论之声,九王爷娶了一妻一妾两位如花美眷,却每日睡在书房,莫不是王爷身体有隐疾? 渐渐地,坊间也开始传了起来,但九王爷到底是威望极高,即使私下议论几句,也不敢聚众说着大不敬的话。 楚熠对这传言置若罔闻,一笑置之。 秋露看到楚熠时,眼神中明显有着异样,对小七也和颜悦色起来,大概她是同情楚熠吧,突然良心发现小七是白挨了那些打。 洛梨很佩服秋露的脑洞大开,但她见两人不再见面就耳红脖子粗的,便也懒得跟她解释,谣言止于智者,随它去吧。 何况,这谣言倒是深得她心。 最疑惑的便是小七了,王爷都承认自己爱着王妃,怎么突然闹出隐疾一说了。 这下王府可热闹了,一个心疾一个隐疾,几个主子只剩了王妃一个是正常人了。 烈日当头,知了声声。 这日,洛梨端着一盘冰镇的水果,步入了楚熠的书房,刚进门口便笑着说:“王爷如今是吃住都在书房了吗?您可知外面现在如何说你?” 楚熠难得见她来一次书房,心下欣喜,他唇角微勾:“传言又有几个可信的?让他们传就是。” 洛梨把果盘放至他面前,灵动清澈的眼神看着他:“王爷现在可有苦恼?娶两个女子的苦恼?” 楚熠好笑地看着她:“你这是来看我笑话,还是挖苦我了?或者觉得是我活该?” 洛梨趴在案上,将脸靠近他,轻声说:“当然得挖苦你一番了,你若是只娶我一个多好,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做着你的逍遥王爷。” 楚熠感受着她幽兰的气息,看着近在咫尺倾城的脸和那红润的唇,觉得她浑身似乎有魔力一般,时刻在蛊惑着他,他深呼吸着,又调息片刻,才让狂乱的心跳平静下来。 他温和地笑着:“万般皆是命,你若是挖苦我,能使心里顺畅,我也乐意。” 洛梨看着他平静温和的脸,觉得是自讨没趣,于是站直了身子:“果子你慢慢用,我先走了,不打扰你清心寡欲的逍遥日子。” 说完轻盈地走了出去。 楚熠盯着她的身影,茫然出神。 他看着眼前色彩缤纷的果子,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甚是诱人。 他如玉的手轻轻捏起一个,在指尖转了一圈后,缓缓送入嘴里,清甜可口,甘之如饴。 洛梨回到院子,正好遇见秋露准备出门,她拦住秋露说:“今日我跟你一起去,让小七留在府里吧。” 秋露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今日想起你那投了巨本的醉心楼了?我每日在那里累惨了,还要被人骂,别人恨不得被我打一顿拿钱走人呢。” 洛梨乐道:“那你最近又打人了?” 秋露点头:“自从小七随我一起去后,我就没打过了人。” 洛梨探究的眼神瞧向她:“莫不是把气撒小七身上了?” “没有,那几天不是签了条约嘛,我可是守江湖规矩的。” 洛梨其实很同情小七,可一见到楚熠那没感情的脸,又觉得没什么好同情的,有其主必有其仆。 第134章 戏如人生 书房里,夜明珠发出莹莹的光,璀璨夺目。 小七送来一壶茶盏准备退出去,楚熠把他叫住:“今日怎么没和秋露去醉心楼?” 小七眼眸一转,八卦的心瞬间又复活,他在楚熠旁边说道:“王妃又去花楼了,醉心楼啊。” 楚熠眼眸有着看不透的深邃,淡淡地说:“她爱逛,那本王便去寻她就是。” 小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支支吾吾地问:“王爷您不是最讨厌那地方吗?上次去了见到不该见的,这次还要去啊?” 楚熠眼神如鹰一般犀利投向他,小七吓得一哆嗦,低下头避开视线准备接受惩罚。 训斥声没有如期而至,他偷偷抬起脸瞥着楚熠的脸色,没了往日的温润,于是他只好低垂着头,不敢再乱吱声。 半晌后,楚熠才清凉地说:“你不用跟我一起去了,去海棠苑守着吧。” 小七耷拉着脑袋应允。心里却嘀咕着:不让他去是几个意思啊?怕他见到王妃和其他男子的香艳画面?他也觉得这八卦还是少打听为好,乖乖的留在王府就行。 醉心楼里,香烟缭绕。 洛梨和秋露一身男装打扮,洛梨手持折扇,扫视一圈后,满意地笑了,他们几个把这里经营得有声有色。 她们刚进门,便有几个穿着各色轻纱裙的女子围了上来,秋露眉眼间怒气尽显,那些莺莺燕燕瞬间认出了秋露,再仔细瞧瞧洛梨,便摇着头散开了。 洛梨好笑地看着秋露:“女侠威武,一个眼神就能解决问题。” 秋露得意的一笑。 洛梨找了个僻静处坐了下来,顾影迎了出来,脸上堆满笑意:“公子可有何需要?” 洛梨用折扇抚了下她的脸庞,戏谑道:“今夜有你这美人就行。” 顾影笑着拨开她的折扇,洛梨凝神看着她的脸,顾影被盯得有点局促,打趣道:“怎么这样盯着我看?为了让你自己看上去像纨绔子弟吗?” 洛梨收回视线,淡淡地笑着:“也没特别仔细打量过你,今日就是好奇。” 顾影敛住笑意:“你这样的绝色女子也会好奇其他女子吗?是不是有人说我长得像你呢?” 洛梨有点意外她这般直截了当,她轻笑了一声:“世间女子千千万万,长得有点像也不足为奇。” 顾影勾唇莞尔一笑:“洛梨说得是,这也说明我们有缘分啊。” “说得对。”洛梨余光瞥见凌墨正风华绝代的走来。 他先是看向顾影打了声招呼,又把视线落在一身男装的洛梨身上,他眉眼一挑,邪魅地说:“想不到扮成男人都是这般吸引人,洛梨,我对你的兴趣可是越来越大了呢。” 洛梨勾起嘴角,抹上极淡的笑:“太子的兴趣是否太特别了?” 凌墨在她面前坐下,直勾勾地盯着她:“一曲琴音,惊为天人,令人流连忘返,洛梨,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楚熠,却不知道旁人也会深陷其中吧?” 洛梨诧异地看着他,放荡不羁的面孔,张狂邪魅的眼神,却有一颗洞察人心的玲珑心。 洛梨淡淡地问:“你知道什么?” “什么都知道。” 凌墨魅惑一笑:“所以我才乐意陪你演戏。” 人在戏中,戏如人生~ 第135章 王爷喜好不同 华灯初上,夜色阑珊。 当楚熠清贵无双,温润儒雅的出现在醉心楼时,引起了不小轰动。 其中不少人都是认识他的,自然不敢造次,可几个新来的姑娘却是不知天高地厚,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贴了上去。 “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 “想不到咱们京城还有如此风雅之人。” “公子可是来寻欢作乐的?那可真是来对地方了。” “是呀,公子可有看得上眼的啊?” 老鸨见了吓得老脸都快垮了下去,她厉声喝到:“不得无礼,这可是九王爷。” 众姑娘都是吓得花容失色,纷纷行礼,楚熠嫌弃地摆了摆手,一群花红柳绿的纷纷散开了。 老鸨使劲赔着笑脸,脸上的褶子都能把粉挤下来了:“九王爷恕罪啊,这些都是新来的姑娘,不识您的尊容,请您不要责罚才是。” 楚熠凌厉的眼神扫视着大堂,眉心微微蹙着,最后视线才回到老鸨身上。 他往后退了两步,似要拉开点距离一般,声线温凉地说:“本王来找王妃,她在哪?” 老鸨被他周身的气势吓得一哆嗦,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说:“今日未曾见到王妃来此啊。” 楚熠眼神犀利地瞧着她,这时顾影见状笑着迎了上来:“王爷,今日是真没见到王妃来呢。” 楚熠见到顾影先是一怔,目光探究地看向她:“你是?” 顾影微微欠身:“回王爷,民女是这醉心楼的管家,也是王妃的朋友。” 楚熠淡淡地问:“朋友?” 顾影点头:“承蒙王妃不嫌弃,不在意身份悬殊,她对民女有着再造之恩。” 楚熠挑了挑眉,一脸狐疑地瞧着她,顾影被盯得久了,多少有点不自在,她微微笑着:“既然未寻得王妃,不如去雅间坐会?” “不用了,本王只为寻她。” 顾影嘴角勾起一丝笑:“那顾影便不打扰了,王爷如此有心,想必很快便能寻到。” 顾影把挡住洛梨和凌墨的身形移开,退到了一旁。 楚熠一眼便瞧见了一身男装的她,她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四目相对,引起了客人们的好奇,凌墨玩转着酒盏一言不发。 盯了许久后,洛梨起身端起一斟满酒的琉璃杯,缓缓走到他面前:“王爷,喝了这杯?” 楚熠淡淡地瞧着她,抬手正准备接,洛梨却缩回了手,笑着说:“王爷既然是来寻欢的,怎么能自己喝呢?” 话落,她靠近他,一手揽住他的腰,将酒樽伸到了他嘴边,缓缓倒入他口中。 洛梨满意地看着他喝完,当她的手要离开他唇边时,楚熠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想挣脱,却被他死死拽住。 两人暧昧的姿态似惊掉了所有人的眼珠一般,一时大堂内鸦雀无声。 楚熠嘴角勾起一丝笑:“你就这么喜欢这种花红柳绿的地方吗?” 洛梨被他抓得疼,又气又恼:“传言王爷有隐疾,原来传言还不够完整,王爷只是喜好不同而已?竟喜欢与男子拉拉扯扯。” 大堂内众人闻言,皆不敢出声,只是兴奋地看着他们,这八卦足以让他们说上好几天了。 楚熠低笑一声,大声唤道:“给本王安排上好的房间。” 洛梨呆住! 第136章 不能信她的鬼话 满堂的人目送着他们上了二楼,一直到拐角处才收回视线。 这时才有人敢议论起来。 “九王爷原来是好男风啊,真是可惜了那倾国倾城的妻妾。” “怪不得传言他大婚后一直睡书房呢。” “刚才那小公子生得极其俊俏,竟被九王爷一眼看中了。” …… 凌墨嘴角抽着,自顾自饮了起来,她还真是不怕把事情搅乱。 二楼上等房间内,楚熠拉着她进门后,便把门阖上,目光如炬地看着她:“我有隐疾?这些是你传出去的?你信不信我现在让你亲自验证呢?” 洛梨惊慌地摇头,这事可真不是她啊:“不是,是你王府的人窃窃私语,估计被人听了去。” 楚熠嘴角勾着笑:“那今日之后,所有人都得议论九王爷有断袖之癖了?这可是拜你所赐。” 洛梨捂着嘴笑着:“这可是你自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抓我的手腕,人家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你吗?” 楚熠见她完全一副看热闹的神情,一抹愠怒爬上眉梢:“你真的就毫不在意?我来此烟花之地寻你,你还可以如此云淡风轻。” 洛梨奇怪地看着他,这样就生气了?她敛住笑,一本正经地说:“你又不去我房间,我只好出此下策引你出来啊,你总是对我忽冷忽热的,我受不了就来这里寻开心了。” 楚熠愣住,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心里虽然默念不能相信她的鬼话,可眼底的眼神却温柔如春风,那丝气愤早已烟消云散。 他清浅一笑,语气极其温和:“越萝的心疾更加严重,我也是情非得已,不过我会尽快设法医好她……” 洛梨走近他,将手搭在他肩上,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觉得吧,你就该让她习惯适应,而不是逃避,她若是一辈子好不了,你就打算一辈子不理我了?” 楚熠看着她在自己肩膀上游走的手,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一定会治好的。” 洛梨松开手,语气一分一分冷下去:“那你去忙着给她治病好了,我不需要你来寻,你自己说过大婚后不管我的。” 楚熠语气也变得淡淡地:“违背伦常道德之事,我必须得管。” 洛梨气极,怒瞪着他:“我做什么违背道德之事了?” 楚熠不想和她争吵,语气放软下来:“身为王妃来这种地方终是不太好。你平时让秋露和小七来,我一直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洛梨好笑地看着他:“可这是我的自由,温婉娴熟,秀外慧中的女子,你王府已经有了一个。” 楚熠自知说不过她,眼眸中逐渐有了一丝莫名,他其实是不想管她的。 可凌墨对她,祁风对她,甚至更多的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怎么放心她在这种,到处充斥着污言秽语的地方,和其他男子相处。 他妒忌,他不安,他害怕别的男子觊觎她。 他周身如笼罩着一层薄雾,让这闷热的夏日都觉得温凉,一时间房间内静谧无声。 楚熠终是踏出了房门,走了几步又停下,无奈地说:“洛梨,你一定要激怒我才开心吗?如果你真的开心,那我随你就是了。” 话音刚落,风一般地消失不见,只留下衣摆卷起的风,吹在脸上,似乎还有着他身上的清香。。 洛梨倚在门上,苦涩之感腾起,低喃道:“你伤害我一次,我便铭记于心,我就是这般倔强,难以改变。” 第137章 心头血 海棠苑,月淡风稀,烛光摇曳。 趁楚熠不在时,迎来了不速之客,一身夜行衣打扮的祁风很是诧异,王府的戒备怎么突然如此松懈了。 越萝看到突然降临的祁风,吓得不知所措,她虚弱而慌张的起身:“你疯了吗?怎么敢夜闯王府?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祁风阖上门,摇头:“你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 越萝仍是十分担忧:“你来做什么呢?” 祁风没有回答她,而是凝望着极度虚弱的越萝,似有几分担忧:“你将自己弄成这副样子,值得吗?” 越萝惨淡地扯出一丝苦笑:“我用生命爱着他,可他对我却不曾有一丝眷恋,祁风,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越萝似找到救命稻草一般,委屈的哭诉起来。 祁风挑眉,直勾勾地看着她:“将蛊虫引出来吧?你这样作践自己,能得到什么?他楚熠给你的半丝怜悯,你还真当一回事了?” 越萝面色一僵,憔悴的眼神瞧着祁风:“我不会将蛊虫引出来的,你会帮我吗?” 祁风淡淡地说:“我还能如何帮你?若是你将连心蛊引出来,我乐意帮你。” 越萝面色逐渐平静,可眼眸中如燃烧着火焰般要把人吞噬:“我说了,不会将蛊虫引出来的,我需要洛梨的心头血,只有她的心头血才能治好我!祁风,你舍得杀她吗?” 祁风震惊地看着她,身子微微发抖,一时间屋内静谧无声,只有那沙漏沙沙的声音,似乎在提醒着什么,一时间气氛异常令人窒息。 越萝见他犹豫,情绪有点激动起来:“祁风,若是我和她只能活一个,你会选择谁?我这病如今除了洛梨的心头血,别无她法。不是她死就得我死,你如何抉择?” 他内心有着恐惧,仍不动声色:“我不明白,真的只能如此吗?” 越萝别过脸,不敢正视他的眼睛,她忧伤无比很是决绝地说:“为了随时知道楚熠对洛梨的情愫,在自己和他身上中了连心蛊,这段日子我痛不欲生,因为楚熠爱她,竟是爱她入骨,即使他忘了,都能把埋葬在心底的感情一丝丝地给揪出来。我怎么甘心呢?祁风,你告诉我,我不惜把性命搭在这感情上,怎么能让洛梨破坏呢?” 祁风彻底呆住,他突然觉得悲凉无比,眼前的女子,为了别的男人,已疯狂至此。 越萝越说越恨:“当他把那份情意揪出来时,我心痛得吐血,他发怒,紧张,惶恐,所有的情绪,全是因为对她的爱,他想释放,却被压着,呵呵,他其实也痛苦着,不得不伤害着他最爱的人。” 祁风像是看着陌生人一般,好看的桃花眼间满是忧伤:“你这是何苦呢?把自己弄得这样,都得不到他一丝怜惜。” 越萝跌坐在榻上,眼泪簌簌流着:“只有她永远消失,他才会彻底忘记,能帮我的只有你,我把自己弄成这副丑陋的样子只为留住他,他答应我睡在书房,说明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祁风惊呆地看着她,心里五味陈杂,百般纠结:“你让我好好想想。” 越萝松了一口气,两人不再说话。。 夜,渐渐安静下来。 第138章 刺客 洛梨没有心情再待在醉心楼,便和秋露回了王府。 月黑风高,王府内一片静谧。 楚熠比她后一步回来,瞥见一抹黑影,他立即尾随而去。 蒙着面的祁风见楚熠突然出现,内心一惊,他不想纠缠,快速一闪想逃离王府。 奈何楚熠不肯放过,他眼眸如鹰隹锋利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冷声道:“来了,不打声招呼再走吗?” 祁风不出声,掌心开始汇集内力,朝楚熠打来,楚熠躲闪,随即也一掌向他劈去,只觉掌风如电一般迅速流动。 几招下来,祁风不敌被楚熠打了一掌,他眼中划过震惊,他在屡次压制连心蛊后,还能如此厉害? 他快速闪入院子的灌木中,踉踉跄跄地闯进了洛梨的房间。 洛梨被声响惊得差点叫出声,见一捂着胸口的黑衣人已经滚了进来,她捂着嘴惊呆地看着,只听见外面开始有响动。 “洛梨。”祁风虚弱的唤了一声。 洛梨怔住,随即冷静下来,她快速阖上门,见祁风已扯下面巾。 她扶起他走到榻前让他轻轻躺下,盖好薄被,再将帷帐放下,自己随手将衣衫扯乱了点。 门外已有人急切的敲门。 洛梨深吸口气,缓缓走到门口打开门,见到一脸担忧的楚熠,她睡眼惺忪,慵懒地问:“皇叔,我们不是刚在醉心楼见过吗?怎么这么快又想我了?” 说完便往他身上靠,后面的护卫都及时把眼睛瞥开,他轻轻推开她,面色严肃地问:“王府有刺客,有没有来你这里?” 洛梨站直身子倚在门上,轻笑:“我刚睡下就被吵醒了,没见到什么刺客啊,刺客敢来我这不是找死吗?” 楚熠狐疑地看着她:“你怎么比我还先回来?还这么快就睡下了?” 洛梨乐道:“因为我轻功比你好啊,王爷大概是心情不好而沉重,所以步伐也变得沉重,回得慢了吧?” 她一语中的,他竟无言以对。 后面有个护卫提醒道:“王爷,我们是来找刺客的。” 楚熠回过神,洛梨拉着他往里面走:“你看房间就这么大,怎么藏得住刺客,你放心好了。” 看完后她将他推至门口,淡淡地说:“海棠苑那位现在虚弱得很,你该去那里看看才是。” 楚熠有点愣,呆呆地看着她。 洛梨见他还站着不动,双手搂着他的肩膀,浅笑着说:“莫不是王爷今夜不想睡书房了?要留在我这里吗?” 楚熠退后一步,回头挥了挥手,一群人往海棠苑而去。 洛梨坐在案前,倒了一杯水喝下,楚熠去而复返提醒道:“你自己小心点,有事大声叫我。” 洛梨微笑着点头,见他出了院子,才起身把门阖上。 她转身跑到榻前,掀开被子,祁风已满头大汗,手捂着胸口,表情极其痛苦。 她拿开他的手,扯开他的衣服,待见到那掌印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倒是下手挺重,你半夜冒险前来做什么?不放心越萝吗?” 祁风轻声嗯了一声:“谢谢。” 洛梨无奈地看着他,把他扶起:“我先替你疗伤。” 楚熠下手太狠,洛梨耗费近半功力,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祁风虚弱地躺下,渐渐睡了过去,脸上才有了一丝血色,洛梨已全身大汗淋漓,虚脱的靠在床头。。 洛梨瞧着他的睡颜,轻轻叹气,莫非他知道心疾的缘由了?他会设法治好她的吧? 第139章 别无选择 越萝听说王府有刺客,吓得魂不守舍,她不敢直接问楚熠,怕他察觉到自己慌张的神色。 她只好旁敲侧击地问:“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呢?王妃那边安全吗?” 楚熠面色阴云密布,能在他眼皮底下开溜的,武功自然不在话下。 他低沉地说:“本王也不知是何人,他蒙着面,至于王妃那边,她武功高强自然无碍。” 一群护卫搜寻一圈后回来,为头的那位拱手作揖回道:“王爷,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楚熠摆了摆手,护卫尽数退下,搜不到,是他意料之中的。 小七闻言迎上来说:“王爷何不派您的隐卫搜寻呢?那刺客再厉害也是插翅难逃啊。” 越萝内心一颤,却不敢把情绪放在脸上,若是出动隐卫,那祁风就凶多吉少了,她紧张地看着楚熠。 楚熠负手而立,天已经渐渐泛白,破晓的晨光洒进屋内,在他身上晕染一层金色的光华,显得无比清冷。 片刻后,他轻叹:“罢了,他受了我一掌,想必也是凶多吉少了。” 小七错愕地看着他:“受了重伤还能在您手下逃出王府,那也太不可思议了,是谁会如此厉害呢?” 楚熠若有所思,淡淡地说:“此事到此为止吧,不要再议论。” 小七颔首,默默地退了出去。 越萝心里怦怦直跳,他竟然受伤了?楚熠打伤了他。那他现在到底安全没有? 楚熠回头看向她,见她神色有点慌张,疑惑地问:“越萝你这般紧张是为何?” 越萝啊了一声,她思索片刻,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戒备森严的王府都能闯入刺客,妾肯定是万分紧张,现在妾心疾频发,无招架之力,还望王爷能守护一二。” 楚熠面色稍微温和下来:“你既是住在王府的人,本王自然会护着。” 说完踏出了她的房间,出了院子,晨风微凉,吹得他的心更加沉了两分。 越萝看着他渐渐消失的背影,深深地呼吸,她都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担忧。 楚熠来到正院门口,凝神看着那紧闭的房门良久,脸色阴郁,眉眼间笼罩着一丝阴云,踌躇良久,他终是没有再抬步踏进,转身离开。 祁风悠悠醒来时,屋内光线已经有点耀眼,他被晃得又把眼睛闭上,再缓缓睁开,才适应那强光透进的亮堂。 洛梨见他醒来,塞给他一粒药丸,然后在榻上坐下,好奇地问:“你怎么会被他伤成这样?上次比武不是挺能打的吗?” 祁风艰难地坐起,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我若是露出太多招式,岂不是白逃了?再说,厉害的是他楚熠。” 他说得无奈,迷人的眼睛也没了往日的光彩,洛梨不解地问:“你就不怕我把你交出去?你那么相信我?” 祁风歪着头,抚上胸口,咳嗽了两声,却觉得剧痛无比,可他忍耐力极好,只是眉头轻皱了一下,他低声说:“当时我别无选择,只能赌一下了。” 洛梨让他继续躺着,担忧地说:“我得设法将你送回去,他只是一时没发觉,这里还是很危险的。”。 王府向来看上去松懈,实则暗处戒备森严,想把他安然送出府,不太容易。 第140章 救的不是好人 祁风见她愁眉不展,美丽的凤眼如有一丝轻烟晕染着,扑闪的睫毛如蝴蝶展翅般,面色有点憔悴,大概是一夜未眠之故。 他嘴角勾起一丝笑,低沉地说:“洛梨,你救的可能根本不是个好人,还要这么费心费力吗?” 洛梨回过身,黛眉微蹙,然后淡淡地笑了:“救你的也不一定就是好人啊,这跟好坏有关吗?” 祁风呆呆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上笑意逐渐弥漫开:“你这人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实际上比谁都容易心软,这样迟早会吃亏的。” 洛梨笑道:“你错了,我就是没心没肺,不会心软的,救人全看心情,还看那人瞧着顺不顺眼。” 祁风眼底泛出苦涩,他看着洛梨,心想她若是知道自己现在全力救的,是想方设法要杀她的人,该会如何失望。 他转过脸,不敢正视她的眼睛,又喃喃说道:“你消耗内力太多,自己也休息下吧,这只怕十天半个月都恢复不了吧?” 洛梨帮他盖好薄被,低语道:“我休养几天便好了,反而是你这伤,我得想想办法,你先睡一会。” 祁风颔首。 洛梨坐在案前苦思冥想,只能等到晚上月黑风高之时了,她正出神间,秋露在外面敲门。 洛梨轻轻开门,小声地说:“秋露,你帮我去弄点清淡点的粥来,我可能是吃坏了肚子,看到油腻的就恶心。” 秋露不解地看着她,何时说话这般像蚊子叫了,她看着洛梨似乎面色不太好,没有丁点怀疑,只是问:“要不要紧?需要请大夫吗?” 洛梨摇头:“不用,也不要告诉别人,只需端来就是。” “好吧。”秋露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去。 洛梨暗松一口气,还好秋露不是心思那般细腻之人,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只能先瞒着她了。 她在房里轻轻地踱步,半个时辰后,秋露端了一大碗粥前来,洛梨接过,然后笑着说:“我肚子不舒服,今日想休息,谁都不用来打扰,你和小七稍微晚一点就去醉心楼帮忙吧。” 秋露问:“连王爷也不能知道吗?” 洛梨点头:“小事情都去说显得多矫情,我才不想被他看扁了。”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 洛梨阖上门,将粥端至榻前,见祁风睁着眼睛瞧着她,压根就没睡,她将粥放在床边去扶他起身:“你能自己吃点东西吗?” “试试看吧。” 洛梨艰难地把他扶起靠在床头,又在他背后垫了个软枕,见他眯着眼睛笑看着她,好笑地说:“现在还能笑得出来,看样子死不了。” 祁风眉眼间笑意更深:“能在楚熠手下死里逃生,不容易,不过还是多亏你。” 洛梨将粥端到他面前:“你试试看手能不能抬起?” 祁风笑着点头,轻而易举地抬起右手开始吃粥,可能是因为内伤太重,他吃得还是有点吃力,洛梨拿过他手里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他只是淡淡地笑着。 一碗粥下肚,洛梨觉得祁风的气色也好了那么丁点,虽然有可能只是她的心理作用。。 他又开始躺下养伤,心中百转千回。 第141章 混得太寒酸 在安宁中平安度过白日,没有任何人来这正院打扰,洛梨心想晚上应是能顺利把祁风送出去的。 暑气渐渐浓厚,傍晚的风已不再清凉。 夜幕即将来临时,楚熠突然而至,他风姿绰约地站在梨树下,温和地看着她,洛梨吃惊地与他四目相对,内心开始惶恐不安。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扯出一丝笑容,佯装淡定的说:“王爷怎么舍得来这了?不怕海棠苑那位突发急病吗?” 楚熠淡淡一笑,薄唇勾出完美的弧度:“你昨日不是怨我不来你房里,你才去醉心楼的吗?所以今日便过来了。” 洛梨哑然失笑,这大概就是自己挖坑自己跳吧,她有点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可是我今晚身子不便,可不可以改日啊?” 说完她都感觉自己的耳朵都红了,她见楚熠嘴角有着一抹坏笑,不禁疑惑地问:“怎么?你不相信吗?” 楚熠乐道:“我又没打算做什么,你紧张什么呢?” 话音刚落,便抬步要去房里,洛梨拦住他,撒娇道:“皇叔,我真的很不舒服,要不,您去海棠苑行吗?” 楚熠凝望着她,凤眸深邃,脸上溢出苦涩的一笑,竟不再坚持:“好吧,那我今夜就不打扰你,昨夜刺客的事对她刺激很大,我去瞧瞧她。” 洛梨有一瞬的出神,心里像被什么扯着一样生疼,疼到了五脏六腑:“那你就早点过去吧。” 楚熠转身离去,洛梨目送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提着的心落下了几分,心底的酸楚却尽数涌出,她呆呆地看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夜阑人静,月黑,风清。 洛梨换了一身夜行衣,扶着祁风缓缓地走着,一路虽如蜗牛般行进,但顺利地来到院子的围墙下,她扫视一圈见四下无人,低声说:“我先试试看能不能带着你飞过这墙。” 祁风嘴角抽了抽,这就是她想的所谓办法,除了这乌漆漆的夜,再无其他有利逃离的条件了。 他还是昧着良心说了句:“相信你应该可以。” 洛梨得意的一笑,揽住他的腰往上一跃,竟奇迹般地翻过了墙,她第一次惊叹武功好的用处,耗费近半的内力还能楼个大男人翻墙。 武林高手就是不同凡响。 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搂着祁风,赶紧将他松开,他因重心不稳差点摔倒,洛梨只好又扶住。 祁风无奈地摇头,感觉自己幸运又夹着不幸。 “你的丫鬟呢?都不找你的吗!”洛梨扶着他缓缓走在夜色中。 “她不知道我来了九王府。” 洛梨又问:“那你连个护卫也没有?你这将军混得未免也太寒酸了。” 祁风眼皮抽着,她若是知道那批隐卫都是他的人,只怕是不会救他吧,可她那日话里的意思不是已经知晓了? “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行踪。” 祁风还是如实说了,他也不想在她面前寒碜不堪,他可是个有实力的将军。 洛梨扶着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你这人也太不厚道了,自己就使不上一丁点力气么?整个人都摊我身上了。。 她觉得自己快散架了。 第142章 踢门做什么 静谧的夜,静静的风。 洛梨已是满头大汗。 她一脚踢开院子的门,惊得绿绮慌忙跑出来,见到搀扶在一起的两人时,嘴巴张得老大,硬是傻乎乎的愣了一会才过来帮忙。 绿绮略有不满地说:“九王妃您在外面喊我一下就行,踢门做什么?” 洛梨将祁风推给她:“我一路扶着他,没力气喊了。” 绿绮无语地看着她,扶着祁风赶紧往里走着。 祁风偷偷笑着,有踢门的那股劲,却是懒得动嘴喊人。 洛梨总算可以放开手,她使劲揉着手臂,捶着肩膀,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屋。 烛光朦胧,帷幔轻飘。 洛梨粗鲁地帮他扯开帷幔,绿绮小心地将祁风扶到榻上,脸上写着担忧二字,她还未开口,祁风淡淡地说:“什么都不要问,你回房休息去吧。” 绿绮满脸的不高兴,剁了一下脚,气鼓鼓的回了自己房间。 洛梨看着那小情绪爆满的绿绮,猛地拉开门,然后再像风一样的消失,门哐当了两下,又恢复宁静。 她见他似乎习以为常,打趣道:“传闻西越大将军治军严苛,想不到对自己的丫鬟倒是宽容得很。” 祁风不太愿意理会这些小丫头的情绪,只要去碰他的底线,也懒得去管,他懒洋洋地说道:“咱们可是半斤八两。” 洛梨摊了摊手:“我已将你送回来,任务也完成了,你自己好好养伤。” 祁风挪了挪身子,又咳嗽了几声,脸上像是忍着痛,表情很是牵强:“我调养几日就无碍了,似乎跟你说谢谢有点太俗套,这份恩先记下了。” 她倚在门上,一只手撑着下颌,歪着头看着他:“几日能调养好?你是小看楚熠呢?还是高看我那几分内力?或者是太相信自己的能力?” 这一连串的疑问,竟是让他不知如何作答,他低垂着头,屋内顿时又静谧了下来。 洛梨站直身子,打了个哈欠:“我得回去补觉了,你多保重。” 说完欲抬步出门,祁风在她身后喊道:“洛梨。” 她回头,微笑着看着他,脸上有着疑问,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微弱的灯光映着她清丽脱俗的脸,那抹笑容竟是让他有了片刻失神,他心虚的转过脸:“这么晚了,回去小心点。” 她脸上笑意加深,轻轻点头。 洛梨出了院子,阵阵清风拂过,有了丝丝清凉,夹着微微的花香,传着依稀的蛐蛐声。 没走多远,就见一身绿衣的绿绮,身上带着怒气和怨气,还有那一股杀气,立在夜色中,衣裙随风飘着,发丝有着丁点凌乱。 洛梨走近她,完全没把她当作厉害的角色,淡淡地说:“不知道的,大概认为我才是杀手呢,你回去吧。” 绿绮见她一身夜行衣打扮,都掩饰不了身上那股脱俗之气,呆了半分。 随即想到她那话似乎是嘲讽自己,不由得娇声怒道:“你别得意,我只是想知道公子怎么受伤的?为何跟你在一起?” “他不愿意说,我更不愿意了,你似乎问错人了。” 绿绮被噎住,半响没了话。 夜空的星辰好似也感受到了那一缕火药味,悄悄隐入了云层。 洛梨不想跟她啰嗦,绕过她的身子继续走着,绿绮恼怒地回头:“什么都不说就打算这么走了吗?” 说完掌风向她袭去,洛梨轻松躲开,她目光凝了凝,冷冽地说:“真是不知好歹,动手之前先掂量下自己的能力,即便我现在只有五成功力,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 绿绮闻言感觉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透彻心凉,这番打击的话让她更加羞怒,但她只是瞪了洛梨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第143章 暗中帮她 绿绮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不自量力。 即使不服也得认这事实,如今只能走为上计。 更深露重,唯有那打更的声音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声声回荡。 绿绮刚走,几个黑衣刺客立在不远处,洛梨凝了凝眉,这是算准了她功力不足吗? 那几人身上的冷冽杀气,显然与绿绮不是一个级别的,都是招招想毙她的命,几招下来,洛梨已落下风。 正当她愁眉不展时,一批伸手极好的隐卫冒了出来,片刻功夫,那几个杀手便被打得节节败退,逃之夭夭。 洛梨都来不及道谢,那批隐卫快速湮灭在茫茫夜色之中。 望着那淹没在夜色中的人,她迷茫了一会,是谁帮她又不露面呢? 回到王府后,悄悄潜回房间,看似一切那么顺利,风平浪静。 站在回廊拐角处的楚熠,如玉的容颜上,有了不易察觉的嫉妒和怒火。 他抚着胸口,深邃的眸子看着门口她身影消失的地方,不知在想什么。 洛梨因太困倦,很快入了睡。 一夜相安无事。 清晨,被一阵吵闹声惊醒,她坐起身子,揉着惺忪的眼睛,披头散发的打开门,吼道:“大清早,吵什么呢?” 秋露和小七纷纷回头。 秋露难得见她吼人,错愕无比的瞧着,她是在哪受气了? 小七更加心怯,原来王妃的起床气也这么大。 洛梨关上门,洗漱梳头换衣,半个时辰再打开门出来时,那两活宝还呆在了那里。 她摆了摆手:“都过来,跟我说说,什么有趣的事值得大清早的不睡觉。” 两人乖乖的走到她面前,耷拉着脑袋,谁也不愿意先开口,这会倒是谦让起来了。 “秋露,你先说。” 秋露抬起头,面色有点尴尬:“昨夜在醉心楼,有人议论九王爷他好男风,还有的说他是因为那方面不行才会去找男子的。” 洛梨抚着额头,就没点新鲜的传言吗,她忍着笑又问:“可这事你们吵什么呀?难不成是九王爷看上小七,被秋露揭了短,所以吵得唾沫横飞,面红耳赤?” 秋露嘴角抽了抽,小七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他举起一只手,郑重其事地说:“王妃,绝无此事啊,我们不能这样毁了九王爷的一世英名。” 洛梨还是忍不住捂着嘴笑:“英不英明,看他自己是否在乎了,你瞎操什么心?” 小七哑然,这王妃压根不在意人家那样说,似乎还在幸灾乐祸,他嘴角动了两下,有些话还是咽了下去。 可他心里为九王爷打抱不平,于是顶着被秋露打的风险,把刚才争吵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王妃,小的不知王爷在您房里到底如何,但是他早就和西越公主有了夫妻之事,说他隐疾,好男风分明都是空穴来风,若是这事传到宫里,被太皇太后知晓的话,岂不闹得王府大乱?” 洛梨敛住笑,凝神看着小七,第一次觉得,楚熠选他跟着还是有眼光的,他闹归闹,在大事上却是清醒得很。 可就算她对小七心里有着赞赏,这话听进耳朵里却是句句扎她的心。。 秋露奇迹般地没有动手,只是恶狠狠的看着他,双手因紧握着拳,指甲已有点泛白。 第144章 阴晴不定 小七一副豁出去的神态,颇有视死如归的壮志豪情,可预想之中的暴风雨没有来,他有点错愕。 洛梨轻笑一声:“小七这话还是有很多矛盾的,这王爷房中之事,莫非还让你见到了不成?他自己都没承认过的事,你又凭什么这样说?” 小七心里陡然一寒,自知这话顾及王爷面子却伤了她的脸面,而且王爷喜欢的明明是眼前的女子。 他无言以对,低下了头。 “小七此话并非全无道理,本王昨夜确实是歇在了海棠苑。” 楚熠从回廊处缓缓走来,一袭儒雅的白袍,十分的清贵,十二分的淡雅,如谦谦君子。 身旁是着绯红衣裙的越萝,粉面桃花,精神奕奕,她看向洛梨的眼神有着一丝得意。 他的话如尖刀利器,而越萝的那抹得意之色才是深深触动了她的心,楚熠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似乎要把所有的细微之色尽收眼底。 阳光渐渐开始强烈,清晨的那缕凉意消失殆尽,此时灼热的光却温暖不了洛梨的心,她淡淡地笑着,仿佛他们说的都与她无关。 “既然王爷都这般说了,那谣言定会不攻自破。” 楚熠唇角抹着一丝笑,眼底有着几分怒火:“那是自然,本王堂堂正正的男子,岂会是传言里的那般不堪,王妃,你就别耍那些小聪明了,根本伤不了我。” 洛梨清冷地看着他,很想怼他一句,走着瞧,但是她努力忍着,眼神却在告诉他,别得意,伤你,是迟早的。 可她嘴里说的和心里想的却背道而驰:“王爷又何必这般吓唬我呢?好歹我也是您的正妃,您不来我房里便算了,竟当着下人的面给我难堪。” 说完捂着脸呜呜地哭着,气愤地转身回了屋子。 楚熠似乎没料到是这般结果,呆立在原地,她那样委屈的哭声竟让他又心神不宁起来。 他头脑发热的说那番话,不过是气她维护前夜的黑衣人,他怒火中烧了才口不择言,此刻已万分自责。 他真的是欠抽才胡乱说了那话。 秋露似乎不知道,她这明着撒娇,暗着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名堂,她瞪了一眼小七,也转身走开了。 小七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想这王妃变脸也真是神速,让人措手不及啊。 越萝拉住楚熠的手腕,轻声细语:“王妃姐姐到底还是个小丫头,不懂得这男女感情,只会耍小性子小脾气。” 楚熠甩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着,她真的不懂感情吗?却能将人心算得那么准。 她只会任性耍脾气?可他偏偏吃她那一套。 越萝心中十分委屈,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可提着的心还是落下,祁风应该是安全了吧。 洛梨缩在榻上,突然有种想逃离的感觉,每一次心痛都让她心力交瘁,且一次比一次痛。 可她不甘心啊,痛定思痛后,还是决定义无反顾。 要痛就一起痛吧,她洛梨可不是菩萨心肠。 秋露敲门而入,洛梨已恢复平常之色,她走到榻前蹲下:“洛大小姐,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不跟他吵,你就不会心塞了。” 洛梨拍了拍她的头:“傻丫头,你们不吵架,难道他楚熠就不去越萝房里了?不吵架,他就是那个有隐疾的王爷了?” “可他之前不是不在意传言吗?怎么今日反而……” “跟我一样,阴晴不定呗。” “啊?”。 秋露惊呆地看着她,果然她是担心多余了。 第145章 一直没翻脸 六月的天,骄阳似火。 洛梨坐在祁风的院子里,觉得清凉无比。她看着被水车缓缓转动起来的水幕,好奇地问:“王府的院子里也有水池,为何就没这么凉爽呢?莫非你这院子是块风水宝地?” 祁风将茶壶用绳拴着,放入池水里:“这水是后山的泉水,冰凉刺骨,我把那泉水引了下来。” 洛梨恍然大悟:“那说这里是风水宝地也不为过,其他地方怎么就引不到这水呢?” “你是专程来这避暑的?” “当然不是。” 洛梨从袖中拿出一瓶药,递给他:“这可是宫廷秘制伤药,有奇效的,送给你。” 祁风愣住,凝神看着她,神色有丝意味不明:“你已经帮我许多,实在无需再如此,我多调养些日子就好。” 洛梨无语地看着他,这可是她好不容易拿到的,昨日她当众对楚熠那般委屈的哭,今日就轻易拿到了这药,他竟然拒绝,太不可思议了。 她狐疑地看着他:“莫不是你觉得受之有愧?” 祁风拿着绳子的手一顿,绳子滑落,茶壶沉入水底。 洛梨低头瞧着那静静躺在池底的茶壶,惋惜地说:“可惜了一壶消暑茶,你怎么回事呢?难不成被我说中了?” 祁风回过神:“你做得太多,我当然会觉得受之有愧,不过你亲自送来,我接受便是。” 洛梨莞尔一笑,伸了个懒腰:“举手之劳而已,可不是什么人我都愿意帮忙的。” 祁风淡淡地笑着,夏日的热浪拂进这凉亭瞬间冷却了几分,令人心旷神怡。 树叶簌簌响着,伴着哗哗水声,一方净土,如此惬意。 半响后,祁风幽幽地说:“你自己的内力也需几日才能恢复,最近就不要出来乱跑了,还是待在王府比较安全。” 这番半明半暗的话,似乎藏着提醒,洛梨用手指轻轻瞧着石桌,仔细掂量着他这几句话。 她抬起脸若有所思看向他,清新的面庞是风清云淡,眼眸如这汪池水,清澈,却冰冷。 “我会小心的,谢谢你关心。” 她没有说他是提醒,心里还是珍惜这份情谊吧,事实上她自己也奇怪,他们到底算朋友吗? 他想杀她,她也清楚,可她一直不翻脸又是在坚持什么? 以为在大街上晕倒,是他给她一个容身之所? 她不过是怜惜他那爱而不得的感情? 或许人生难得糊涂…… 洛梨虽贪恋那凉亭里的清凉,却没有太久停留,绿绮那怪异的眼神,让她觉得自己像是个横刀夺爱的女子一般。 走出凉亭,顿时觉得像是在被架着烤一般。 醉心楼里,歌舞升平,让人又体会了一把热情似火的感觉。 洛梨刚踏入门口,时间仿佛都静止了一般,大家纷纷看向她,一身雪白轻薄纱裙,发丝轻轻绾着,清新的打扮,清新绝色的脸,让那些女子都自惭形秽起来。 洛梨为了不影响他们,到了楼上雅间,叫了一壶茶,透过窗子看着大堂里的一举一动。 秋露和小七做招待确实不错,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不小,秋露如镇场子一般,寻常人在此绝对是横不起来的。。 顾影如寻常一般,并无异样。 第146章 哪只手砸了东西? 洛梨靠在椅子上,品着茶。 突闻一阵喧哗声传进来。 洛梨放下茶盏,好奇地往下瞧着,一华服男子,长得一副猥琐样,带着一群人跟秋露在争吵。 她秀眉蹙起,那男子是越看越让人生厌,让人觉得窝火。 “你这臭丫头,看你今后还能怎么横,以前爷忍气吞声,就为等着时机。” 洛梨怔住,时机?以前?她冷冽地瞧向那华服男子,实在无法把他和那妖娆的云妃联系在一起。 秋露彪悍的声音响起:“你这狗改不了吃屎的,受了一次教训还不够,还要来惹姑奶奶是吗?” 华服男子显然是被激得恼羞成怒:“你有何资格教训我?信不信本爷把你一起办了?” 秋露大笑:“办?怎么办?你还办得起来吗?别在这丢人现眼了,还不滚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洛梨抿嘴笑着,继续喝着茶。 可那男子是被气得跳脚,显然是没想到被她踢了一脚后,现在是骂也骂不赢,他大声吼道:“都给我砸,一切有爷兜着。” 身后的人面面相觑,很明显的都是有脑子的,不敢带头砸,这可是九王爷的地盘,给九个脑袋也不敢啊。 那男子见没人敢动,不禁骂道:“都是一群废物,等爷的妹妹做了宠妃,你们都等着爷来收拾吧。” 身后那群人又是一惊,都惧怕的看着华服男子,他的手段他们都是极其清楚的,他们只觉得现在如那油锅里的蚂蚁一般。 秋露双手叉腰挡着他们面前:“我看谁敢砸!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七难得的跟她同一战线:“谁敢得罪九王府,就尽管砸!” 气氛一时僵持下来,围观的人大气都不敢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们。 华服男子带了十几个彪汉,气势不容小觑,他们背后可是当今皇上的妃子,还是他口中说的宠妃,背后还有势力强大的云家撑腰。 这边虽只有秋露和小七,两个身板都是小小的,可也是气势凌人,背后是人人尊敬的九王爷,当今皇上的九皇叔。 一时间,大家竟觉得这戏看下去只怕都会祸及自身一般。 哐啷! 那华服男子率先砸了一个花瓶,嘴里嚷着:“老子今日就要砸给你们看看。” 秋露不带犹豫的就是一脚,踢得他痛得叫着爹娘,带的那群人见不好收场了,不能吃亏出这个门,于是纷纷涌上来,小七那三脚猫的功夫也赶紧护着秋露。 场面一时混乱,洛梨瞧着顾影,她一直淡定地看着一切发生,直到冲突起时才跑过去制止,但很快便被推翻在地。 洛梨再也坐不住,一跃而起跳到楼下,大声喝到:“谁还敢动醉心楼里一桌一椅?” 华服男子看向她,眼中冒出一丝亵渎:“想不到醉心楼竟然有如此绝色的女子,哈哈。” 洛梨寒凉地看着他:“云公子?云妃的表哥,云大将军的表弟?” 他的神色开始变得得意,沾沾自喜:“终于出来一个明白人了,现在害怕可还来得及。” “刚才是哪只手砸了我的东西?” “什么?” “秋露告诉我。” “右手!” 咔嚓!! 接着是猪一般的嚎叫声。 第147章 最烈的酒 随着嚎叫声响彻大堂。 众人皆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此时,谁也不敢张嘴多说一句。 洛梨松开他的手腕,淡淡地笑着:“能被我握住手腕的,这世上可没几人,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华服男子面色痛苦得扭曲成一团,身子蜷缩在一起想缓解右手的痛楚,声音已变得哆哆嗦嗦:“你们给我等着。” 洛梨浅笑着:“好,去九王府找我,或者皇宫也行,醉心楼就不必来了,你哪只脚先踏进来,我先废哪只。” 男子面色一惊,错愕地看着她。 那群彪悍的男子,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手里还紧紧抱着准备要砸的东西。 待回过神,他们小心翼翼的将物品放至原地,眼睛一直瞅着洛梨,生怕她一发怒,自己的手就废了。 洛梨挥了下手:“你们将他带走。” 众人如蒙大赦一般,扶着那男子,灰溜溜地跑了。 小七惊得半天没反应过来,他呆呆地看着洛梨,这是那个昨天还在跟王爷撒娇的王妃吗? 确定她不是被什么邪灵附体了? 这前后的转变未免也太快。 围观的人都不敢妄议九王妃,该干吗的便干吗,片刻功夫,醉心楼就恢复了热闹,仿佛刚才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原来九王妃也有如此狠厉的一面,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一身紫衣妖娆多姿的凌墨拍着手走了进来,他直勾勾地看着洛梨,像是要重新审视她一般。 洛梨没好气地说:“对付无那种赖,何必再装高雅?” 凌墨呵呵笑道:“你大概又是想让楚熠头疼吧,有九王府替你担着,确实不用太考虑后果。” “不要自作聪明的擅自揣测我的想法。” 洛梨转身往楼上走去。 灯火通明,歌舞喧嚣,管竹弦乐临夜而起,婉转悠扬。 凌墨将酒樽斟满,随着如潺潺流水的声音停止,一阵酒香扑鼻而来,洛梨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做着这一切,不禁打趣:“北冥堂堂的太子,平时都还要学这些吗?” 凌墨优雅的端起一杯放到洛梨手中:“有些事,有些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根本不用学。” “你这是夸自己天资聪颖?” “也可以这么理解。” 洛梨抿了一口,觉得除了有点辛辣,似乎没什么口感,还不如那清香的梨花酿,她轻轻挥了一下手:“醉心楼怎么会有这么烈的酒?” 凌墨见她那番姿态着实可爱,乐道:“这可是北冥的烈酒,喝不惯很正常。” 洛梨转着手中的琉璃酒樽,几滴酒洒了出来,落在她如玉的手指上,仿佛水晶一般,她将酒樽放至嘴边一饮而尽。 凌墨呆呆地看着她,第一次见京城女子这般喝他们北疆最烈的酒,竟是这般豪爽。 洛梨感觉喉咙如火烧一般,然后一直烧到五脏六腑,她趴在案上:“不愧是最烈的酒,太难喝了。” 凌墨邪魅地眼神看向她:“你刚才是把人家的右手废了?” “嗯。那人迟早葬送在自己手中,今日不过是个小教训而已。” 洛梨又倒了一杯,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细细品味这烈酒的魅力。 几杯下肚,却已微醉。 夜幕笼罩,繁星点点。。 她第一次觉得醉得不尴不尬太难受,愁还在,且越漫越开。 第148章 醉酒戏皇叔 夜半时分,一片宁静。 洛梨回到王府时,眼中已清明透彻,她瞧着书房那缕昏黄的灯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楚熠深夜还在挑灯夜读,洛梨实在是不明白,他对皇位没兴趣,对权利视如粪土,一心只想逍遥自在,却比人家当皇上的还努力,多余的时间就是泡在这书房了。 她嘴里哼着歌,撞开了他书房的门,一个踉跄跌到他的书案上,楚熠惊得放下书卷:“你这是怎么了?” 洛梨的脸趴在书案上,随手扯着一本书卷垫着下颌:“我这是走错地方了吗?原来喝醉酒会这样神志不清啊……” 说完她又起身,手衬在案上,眼神迷离地看向楚熠,笑盈盈地说:“皇叔,如果连你都不理我了,我该怎么办呢?我在京城孤苦无依,只能去借酒消愁,谁知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说完她敛住笑,露出哀伤的神色,眼眶里拼命挤出几滴泪,在夜明珠的光辉下清莹秀澈。 楚熠伸出他极好看的手,轻轻抹去脸上那两滴泪:“喝醉了?现在很难受吗?我去帮你弄点醒酒汤来。” 他迈开步子准备出去,洛梨抓住他手臂,从背后抱住他,脸贴在他温暖的背上:“我不需要醒酒汤,醒来了更难受,还不如半痴半醉呢。” 楚熠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都在他背后清晰地触动着他,他不敢转身,不敢回头,任由她这样:“那我送你回房间去,睡一觉就好了。” 洛梨松开他,摇头往后退着:“不去,那里太冷清了,我受不了。” 她一直退到书架旁,却没有停下的意思,脸上挂着明媚的笑,用力往上一靠。 楚熠回头见到她和摇摇欲坠的书架即将一起倒下,眼底一抹慌张划过,连忙飞身跃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 一阵哗啦,哐当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越发震耳欲聋,后面的书架也跟着倒下,诺大的书房,几排书架,无数本书,瞬间,一片狼藉。 王府的人都被惊醒,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房屋倒塌了,匆匆跑了出来。 几名护卫在书房门口问:“王爷,请问发生何事了?” 洛梨听到外面有人,大声且娇声喊起来:“疼死我了,王爷,你就不能……”她终究还是没脸说下去。 只是她后背确实被书架硌得生生地疼,于是也不忍着藏着,哼痛起来。 楚熠觉得不止是嘴角,整个脸都在抽动着,他尽量平静地说:“都退下。” 外面几人都是兴奋得你看我,我看你,对楚熠的吩咐仿佛没听到一般,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再听听里面的动静。 可是一阵掌风传来,几人的耳朵差点被震聋,只好撒腿就跑,不敢再作半分停留。 屋内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洛梨忍着疼站起笑着说:“我就说早上找你拿药总会有用处的,你看这就摔倒了。” “酒醒了?” “嗯。” 楚熠走近她,深色的眼眸有着宠溺:“你刚才是想让人家听到什么呢?你说你一个小丫头脑子里都装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洛梨退后一步,捂着嘴笑。 第149章 突闻惊变 楚熠又气又好笑地看着她。 “还能笑得出来啊?这酒疯撒得可称心?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洛梨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委屈巴巴地说:“我不是撒酒疯,刚才是想说,疼死我了,王爷,你就不能把我拉起来吗?是你自己思想龌蹉,想歪了。” 楚熠愣住,凝神看着她,似乎她这话没一点毛病,是他自己多想了,是他自己不单纯。 他轻轻叹气,面色变得温润无比:“以后别喝酒了。” 洛梨垂下头:“嗯,那我醉酒闯的祸你都不计较了?” “不计较。” “都会替我背着?” “嗯。” 洛梨露出满意的笑意,眼神已不再迷离,变得神采奕奕,楚熠惊异地看着她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深深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又入坑? 洛梨回头望了一眼惨不忍睹的现场,然后轻盈地跑出了书房。 楚熠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呆了很久,心底莫名的心疼。 晨曦的阳光挥洒在大地,晶莹的露珠在绿叶间欢舞。 洛梨寻思着,楚云轩那般宠爱安歌,云妃怎么突然又受宠了,她那表哥如此嚣张,可是宫里有什么变故,才几日不见安歌,心里不免替她忧虑起来。 即将来临的只怕是一场暴风雨,它的大小就看楚熠给不给力了,他既已答应会担着,应该就不会太棘手。 夏日的傍晚,还有点闷热。 洛梨还在筹划之时,秋露急冲冲地跑来,她因喘气太快,一时没吐出一个字,只顾拍着胸口:“宫里的德公公来了,面色凝重,恐怕没有好事。” 哐当。 洛梨手里的茶盏落地。 秋露惊愕地看着她:“洛大小姐,你何时被吓成这样过?莫不是昨天的事,云妃就知道了。” 洛梨起身迎了出去,若是这事,她何至于惊慌,关于她自己的事,她何曾这般害怕过? 只怕是安歌,云妃的突然受宠只怕没那么简单。 她见到前厅候着的德公公,正如秋露所说,面色凝重,还有惋惜,布满褶子的脸似乎更加苍老。 还有负手而立的楚熠,他没有过多的神色,还是那般温润如玉。 她恭敬地唤了一声:“德公公,久等了。” 德公公见她如见到救星一般,老泪纵横地说:“王妃,您快去看看贵妃娘娘吧,如今怕是只有您的话她才能听进一二呀。” 洛梨虽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微微抖着,一时间无法平静:“出什么事了?孩子好不好?” 德公公哎呀一声,叹着气:“就是那孩子小产了,贵妃娘娘她承受不住啊,可怜已快足三月,都能看出是个男胎了。” 洛梨身子晃了几下,鼻子一酸,她终究是躲不过后宫那尔虞我诈,躲不过那些阴险手段,她强压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会发抖。 “现在就进宫吧,马上。” 德公公马上应允:“好,马车已在外候着……” “不用了。” 说完她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德公公呆立在原地,只感觉一阵风拂在脸上,夹杂一丝淡淡的清香。。 楚熠眼中划过一丝担忧,她这性子,只怕后宫都要不得安宁了。 第150章 新人旧人 安和宫内明珠照耀,亮如白昼。 紫玉香炉内轻烟袅袅,香风微动,青烟四散。 轻纱背后单薄的人影靠在软枕上,双手轻抚在小腹上,低垂着眼睑,仿佛周身的其他已跟她无关。 她身边的婢女紫玉跪在旁边,轻声抽泣着,可这微弱的哭声她也仿若不曾听见。 洛梨迈着轻盈的步伐,却感觉有着千斤重,上一次,还在这里把着平安脉,上一次,还欢声笑语。 紫玉听闻动静停住哭泣,回头瞧向洛梨,也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眼中有着一丝希翼。 “你退下吧。” 紫玉起身微微欠身后,轻轻地退出了宫殿。 洛梨将帷幔收起,安歌抬起脸,双眼空洞地看向她,一言不发,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 她坐在榻上,双手握住安歌的手,阵阵冰凉传来,她黛眉微蹙,又握紧了一点,想把自己手心的温暖传给她。 “安歌,孩子还会再有的,你必须先振作起来,伤心难过以后,还是得继续生活,这个孩子不是你的全部。” 安歌苍白的脸有了半丝反应,眼神也不再如死灰一般无神,而是万分痛苦:“怎么不是我的全部呢?现在孩子没有了,我就感觉什么都没了,世界已是一片空白。” 洛梨心疼地看着她,了解她的痛楚,却无法帮她分担,她劝慰道:“你还有皇上,还有你自己,怎么可以说什么都没了?” 安歌却像听到笑话一般,倾城的脸上满是嘲讽:“我最大的错误便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洛梨,我好后悔,你当初提醒时,我置若罔,如今也是自己活该。” 洛梨有一瞬间的怔忡。 玉楼天半起笙歌, 风送宫嫔笑语和。 月殿影开闻夜漏, 水晶帘卷近秋河。 后宫之中,新人和旧人的区别,就是那样残酷。 “他那么宠爱你,不可能一夜之间消失殆尽,你是否钻牛角尖了?身为帝王,若是他宠爱了其他妃嫔,似乎也是情理之中,除非是不可原谅的事情。” 安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身子有着微微颤抖,不知是戳中了痛处,还是不相信这番话会在此时此地由她说出来。 她闭上眼睛,几滴泪又落了下来:“我的孩子昨日没了,他却在别的女人那里过夜,曾经的宠爱不过是镜花水月,昙花一现罢了。云妃也怀了龙嗣呢,前几日太医才把出脉的,或许他沉浸在又得子嗣的喜悦之中,又怎么会为这失去的子嗣而悲伤呢?” 她似乎因为一口气说得太多,呼吸急促起来,洛梨轻轻拍着她的胸口,心里却寻思着,这短短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先养好身体,其他的都不重要,人还在,什么都还有可能,人若不在了,不是成全别人了吗?” 安歌似懂非懂的点头,或许也是因为累了,不再言语。 她不想再问安歌太多,只是静静地陪着,闲聊几句无关紧要的,怕触碰到她那不愿揭示的伤疤。。 宫殿之内静谧无声,夜已深沉,楚云轩一直未踏入这安和宫。 第151章 暗潮汹涌 沙漏沙沙的响着。 整个宫里也安静了下来。 安歌已经睡着,洛梨守在旁边,看着她苍白的睡颜,心里五味陈杂,她轻轻起身,缓缓走出内室。 皇城宫阙,没有永久的宠爱,都如那昙花,甚至不过弹指之间。帝后如此,安歌如此,云妃更是。 她见紫玉还守在外面,于是唤她进来,轻声问道:“说说这几日发生了什么?” 紫玉低着头,唯唯诺诺地说:“回九王妃,皇上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歇在云妃那里,前日起,贵妃娘娘听闻云妃怀孕,便郁郁寡欢,昨日下午,她本来是要午睡一会,却突然腹痛难忍,等太医来时,已经回天乏术了。” 洛梨屏气听着,又问:“皇上为何突然冷落安贵妃?” 紫玉摇头:“这个奴婢也不太清楚,昨日傍晚娘娘小产后,皇上本来也在的,可是他们不知为了何事争吵,皇上面色铁青的拂袖而去,到现在再也未踏入过安和宫。” 洛梨冷哼一声,从来薄幸男儿辈,多情而不专情,到处留情而无情,可叹痴情女子错付真心。 “最近贵妃都用过什么特殊的东西?后宫哪些嫔妃送来过吃的用的?可都留着?” 已三月的胎儿,怎么会因几日郁郁寡欢就小产,若不是背后有人推波助澜,使着阴招,怎会如此? 紫玉仍是低着头,哽咽着说:“宫里有品阶的妃嫔都有送过,有的还留着,有的已经不在了,贵妃一直很小心,吃的东西一般都倒掉了。” 洛梨已明白了大概,她琢磨了片刻:“现在把所有嫔妃送的东西,全部拿过来。” “现在吗?” “现在。” 紫玉起身,开始收集那些物品,殿内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这诺大安静的宫殿里,声声清晰。 洛梨走到殿外,抬头望向苍穹的明月,柔和的月光普照着天地万物,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寂静的皇宫,在淡淡光华下,看似祥和,实则暗潮汹涌,安歌,若只是普通女子,兴许比这幸福吧。 良久后,紫玉过来禀报:“九王妃,东西都已收拾好。” 洛梨转身回到殿内,见到桌案上那堆积如山的锦盒,玛瑙翡翠,香囊珠钗,不禁头有点泛晕。 她淡淡地问紫玉:“都知道是谁送的吗?” 紫玉点头:“宫中规定,这都是要记载入册的,所以什么时候,哪个宫送了什么,都会记录。” 洛梨颔首:“都整理起来放好,下次拿出来时可不能缺任何一样,我可是过目不忘的,这些东西已在脑子里记下了。” 紫玉骇然,她在洛梨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气势,竟让人肃然起敬,她不禁多看了两眼,明明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怎会有种深沉感呢? 她不敢多想,连忙应承,便又忙着把那些物件一一放好。 洛梨一直就看着她忙碌,沉思着。 忙完这些,已到三更天了,洛梨用手轻轻捶着昨日被硌疼的后背,觉得无比疲惫。 她向紫玉交待几句后,便离开了皇宫。。 清风夹杂着露水的湿意,让人暂时忘却了夏日的灼热,可她的心却是如这清风,清清凉凉。 第152章 如此热心 洛梨回到王府时,已临近天亮。 皓月移至西方的天空,入了厚厚的云层,天有点闷。 她头昏脑胀的步入院子,印入眼帘的是坐在梨树下的楚熠,不知他究竟坐了多久,发丝已明显有点湿润。 他听到动静回头,凝神看着她,洛梨实在太累,淡淡地笑了一下便与他擦身而过往屋子走去。 可她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返回到他身边,脸上露出迷人的笑意:“皇叔,我有个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他眼皮抽动了两下,凤眸深邃地盯着她,知道她这皇叔一喊出口,不是撒娇便是有求于他:“你说。” 他心底泛起涟漪,他是有多喜欢她这样子?连他自己也迷茫。 果然,她唇角勾起,笑意盈盈地问:“宫里的太医,有你的人没?” 楚熠眼底抹过一丝淡淡笑意,吐出一个字:“有。” 洛梨嘴角勾出一丝笑:“那借我用两天,必须单纯的只是你的人,得跟后宫没有任何关系。” 楚熠瞬间明白她要做什么,面色微有担忧地说:“后宫太复杂,要考虑的因素也很多,你凡是量力而行就行,千万不要逞强伤到自己。” 洛梨浅笑着点头,伸出双手拥住他,头靠在他怀里:“若是我应付不过来,你会帮我的吧?” 他身形一怔,低头凝视着她,无奈地叹气,似乎对她任何小动作都无法抗拒,他腾出手回抱住她,轻声说:“会。” 洛梨没有应他。 半晌没有得到她的回音,他又低头瞧去,见她已经睡着,均匀的呼吸呵在他胸口,浓密卷翘的睫毛轻微颤动着,他深深吸了口气,抱着她走进屋内。 翌日,突然狂风骤雨,整个王府皆被那烟雾般的雨帘笼罩着。 雨点拍打在地上,激起阵阵水花,水汽氤氲,伴随着阵阵雷电,仿佛天将要压到了头顶一般。 无比压抑。 洛梨站在窗前,心里担忧着安歌,可雨势一直不见停,她起身拿起雨伞便要往雨中走,被秋露拦下。 “洛大小姐,这么大的雨,你就不能再等等吗?” 洛梨看向气势越来越大的雨,似乎天都要被捅破了都没有要停的意思:“我实在是不放心安歌,有些事也急着去问清楚,早知道我就不回了,直接等在那不就行了。” 秋露也将视线移向朦胧的天幕:“我看这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洛梨没等她说完,举着伞跑进了雨中,秋露看着她的身影融入到雨帘中,渐渐消失不见,不禁念叨:“自己的事都没这么着急过,安贵妃还真是命好,有你这样的朋友。” “在嘀咕什么呢?” 秋露错愕地回头,见楚熠已从回廊处走来,立在她身前,她连忙欠身行礼:“九王爷,奴婢是念叨王妃冒着大雨进宫去了。” 楚熠负手而望那漫天的雨幕,若有所思,狂风吹得衣诀飘扬,雨滴拍打在他脸上:“她似乎对别人的事都如此热心。”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似要把天地劈开一般,楚熠眉眼间笼罩着缕缕担忧,他回屋拿了雨伞,也融入那滂泼大雨之中。。 秋露傻了眼,心想这两人果然是绝配,喜好一样,连做事风格都是一样,她心神不宁的回屋待着,祈祷着雨能快点停下。 第153章 好死不如赖活 皇宫,被雨水肆意冲刷着。 却洗不去红尘繁华中的是是非非。 安和宫现在犹如冷宫一般,昔日的宠爱如那璀璨烟火,瞬时消失殆尽。 洛梨浑身已经湿透,她放下雨伞,缓缓步入殿内,身后留下的是一串水渍。 紫玉一个人在打扫着宫殿,见洛梨前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欠身行礼。 洛梨微微点了下头:“皇上还是没有来?贵妃吃点东西没?有太医来过吗?熬了药没?” 紫玉低了低头,不知地上有什么可以看似的,她小心翼翼的回着每一个问题:“皇上没有来过,贵妃娘娘还是不肯吃东西,除了小产那日太医来过,开了药方,每日都有熬药,可是贵妃娘娘也不肯喝。” 洛梨摆了摆手:“去把药煎来,再去弄点营养补血的汤,容易消化的粥。” 紫玉连忙应允着,随即退下。 洛梨未作他想,抬步便往内室走着,轻纱帷幔,随风轻摇,满室的孤寂。 安歌朝内侧躺着,手似乎已经成了习惯,放在了肚子上,蜷缩着身子,在诺大的榻上,显得那么孱弱。 “如果不想活了,不如一刀抹了脖子来得痛快,你这般半死不活的样子,谁又能见到?谁又会怜惜?” 洛梨清冷的声音在这空荡的殿内不停回荡,屋檐下的雨水哗哗响着,一声惊雷好似平地而起。 震人心神! 安歌缓缓回过身子,艰难地坐起,绝美的脸上已是十分憔悴,两人对视片刻,安歌沙哑地开口:“若是能死,何不一了百了,可是双亲还在,如何忍心?” 洛梨闻言淡淡一笑,只要还有念想,只要不会寻死,就会有机会,她走到榻前,因全身湿透,不敢太靠近:“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活,为何不活得精彩一些?让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看看,你安歌根本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打败的,你仍旧是那京城最耀眼的女子。” 安歌眼眸中划过一丝光亮:“还能吗?” “当然能。” 这时紫玉端着膳食进来,还带来了一套干净的衣裙,她放在玉案上,恭敬地说:“九王妃先把湿衣服换下吧,膳食也放这了,奴婢等会再把药端来。” “谢了,你下去吧。” 洛梨端着膳食,蹲在榻边上:“先吃东西,再喝药,其他事情以后再说,养好身体才是第一步。” 安歌无力地点头。 她顺从的喝药,吃粥,一言不发。 良久后,一切妥当,洛梨松了口气。 她刚准备离开,太医院的张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而来,身后是同样湿着衣袍的楚熠。 “参见九王妃。”张太医弯腰行礼。 她见到踏雨而来的两人,心里顿时明白,“随我进去再说。” 洛梨走在前边,楚熠和太医紧随其后。 “紫玉,将昨日收好的那些东西全部拿出来。” 紫玉闻言,立即照办。 安歌听到动静,披着衣袍缓缓走了出来,未施粉黛的脸,苍白如雪。 楚熠微微向她点了下头,安歌扯出一丝苦涩:“竟然惊动九皇叔了。” “后宫之地,本王本不应踏入,可不放心洛梨,还望贵妃见谅才是。” 安歌动了动唇,“九皇叔是长辈,这样说倒是见外了。” 楚熠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张太医拱手作揖:“参见贵妃娘娘,您先坐着,让老臣先给您把下脉。” “有劳了。”。 宫殿内顿时不再那么冷清,门外屋檐下的雨帘如水帘洞一般,水汽飘然。 第154章 查小产之事 屋内熏香淡淡。 太医凝神把脉,安歌看着紫玉搬着那些熟悉的物件,眼中是种陌生的冷寂,透着一丝莫名的凄凉。 片刻后,太医凝重的说:“娘娘,您这小产后又郁结难开,得好生调理,不得再疏忽了呀。” 安歌回过神,素净的脸上平静无波,仿佛太医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多谢太医了,本宫会注意的。” 太医起身,走到桌案前开方子。 洛梨走到安歌身旁,淡淡地问:“我想查查你小产之事,你是回避呢?还是一起听听太医如何说?” 安歌双手紧紧拽着衣裙,眼中尽是酸涩:“为何要回避?我的孩子,我有权利知道是怎么没有的。” 洛梨眼中溢出疼惜,转身看向张太医:“张太医,贵妃小产,太医院是如何记载的?小产的原因是什么?是哪个太医负责这安和宫每日的平安脉?你都一一说来。” 张太医闻言,先是瞧了眼楚熠。 楚熠低头把玩着手指的玉扳指,未曾抬头:“你听王妃的便是,不用顾忌本王,本王来此不过是陪着她而已。” 洛梨嘴角抽了抽,不过有他在肯定是有用处的,她本不是后宫之人,干涉这后宫之事,若没有他的身份压着,也难行得通。 张太医听楚熠这般说,便不再提着心,坦诚地说:“贵妃娘娘一直是刘太医负责请脉,至于小产,乃是早期房事过度,又加之最近心情忧郁,多种原因之下导致胎象不稳,故而滑胎。” 楚熠转着玉扳指的手顿了一下,抬脸瞧向洛梨,见她听到那些面不改色,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意。 安歌很平静地听着,眼底流转着万分痛苦。 洛梨琢磨片刻:“我记得九王爷纳妾之日,贵妃可是说过,太医说她能外出走走,那当时胎象应是很稳了,而且皇上在此后并未歇在安和宫内,若是心情郁结就让已足三月的胎儿落了,这理由似乎有点牵强吧?” 张太医身形一怔,她这番话看似平淡,实则沉重,这后宫哪会有那么多的想当然:“王妃说得是,按理说不是极其悲恸之事,应是不会滑胎的。” 洛梨指了指那一堆珍奇物品:“那些是后宫所有嫔妃送过来的,你都检查一下,看是否有异?” 张太医颔首,立即走过去开始仔细的依次察看起来。 殿内瞬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那雨声不曾停歇,仿若要把这后宫污脏之地彻底洗净。 洛梨凝视着太医将每个物件翻阅着,放在鼻端闻着,或用银针试着。 楚熠不再把玩玉扳指,视线投在了洛梨身上,娇小的身躯,清丽的面庞,清澈的眼神,看似是这世上最脱俗的女子,心思却是玲珑无比。 她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总是这股热心劲。 后宫,不久后,只怕是要翻天覆地了。 良久后,张太医额头上已是微微冒着汗,他走向洛梨,微微欠身:“王妃,这些物品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洛梨似乎已经料到,眼底却有一丝颓然:“辛苦张太医了,先下去吧,若有需要再去传你。” 张太医应承着退下。 安歌似乎很累,洛梨便让紫玉扶着她先去休息了。。 洛梨看向楚熠,随即一同出了安和宫。 第155章 什么都替你兜着 两人并肩站在回廊上,望着皇宫内的朦胧水雾。 楚熠凝望着他,深色的眼眸如潭水,“你真打算搅到这后宫中来吗?平时在王府闹闹也就算了,这皇城宫阙,却是暗影重重。” 洛梨扬起脸,“若不是安歌,谁稀罕踏入这是非之地,她终究是太纯良,成了这后宫的牺牲品。” 他低喃道,“你不过是多了些小聪明,小手段,可在帝王之术面前,那些又算什么?” 洛梨抬头看着他,如水的凤眸流转着丝丝怒意:“可我做不到视而不见,若你觉得我会惹麻烦,会将你的王府,楚云轩的后宫弄得鸡飞狗跳,那你休了我就是。” 楚熠愣住,随即嘴角微微上扬,奇怪她今日怎么这般冲。 他又怎么可能会休了她? 一道闪电从天际划到眼前不远的灌木丛,随即雷声轰隆,震得这宫宇似乎都在摇晃。 楚熠下意识地将她拉进怀里:“你看你,乱说什么休不休的,连老天都听不下去了。” 洛梨挣脱他的怀抱,与他对视着:“那你管我做什么,万一闯祸,只要替我兜着就行?” 楚熠瞬间感觉这狂风更加猛烈了,也意识到,这坑只怕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了。 他嘴角噙着笑,点头,“什么都替你兜着。” 她心头微动,不动声色的撇开脸。 雨终于小了下来,树木,青石路都被洗得一尘不染,焕然一新。 德公公瞧着迎着风雨而来的洛梨,心中顿时觉得来者不善,他脸上尽量堆着笑:“九王妃,皇上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呢。” 洛梨停下脚步,浅笑盈盈:“德公公,您紧张什么呢?我不过就是来瞧瞧皇上。” 德公公额头上冒着汗,现在谁不知这九王妃护短呢,对她的丫鬟秋露都是百般纵容。 何况安贵妃是她从小到大的朋友,只怕背后有着九王爷的她,是连皇上的面子都不会太给的。 “老奴见到九王妃是欢喜,怎么会紧张呢?您在此候着,老奴这就进去通报。” “不劳烦公公通报了,皇上又不是在后妃的寝殿,我又不会撞见什么不该见的。” 说完径直往书房走去。 德公公满脸愕然,似乎又是预料之中,他望着已踏入书房的那抹背影,轻轻地叹气。 书房内,一股龙诞香扑鼻而来,白玉香炉内熏香散发的青烟,让书房增添一股书香之气。 楚云轩早已听到她和德公公的对话,他放下奏折抬头瞧向她:“洛梨来了。” 洛梨浅浅笑着,微微行礼:“参见皇上。” “不必多礼了,坐吧。” 随后他又朝外面大声喊到:“德兴,给九王妃上茶。” 德公公在门外应允。 洛梨在他玉案对面坐下:“皇上不必这么客气,今日我并不是来叙旧的,您这样客气,我反而不好畅所欲言了。” 楚云轩盯着她,龙眉轻轻挑着,嘴角勾出淡淡一笑:“你但说无妨。” “安和宫短短时日变得如冷宫一般,皇上,您能否说说这是为何?” 楚云轩敛住笑,琢磨片刻后,平静地说:“朕的后宫,佳丽无数,今日这个得宠,明日那个得宠,莫非每次还得找个理由出来?”。 洛梨怔住,她想过他千万种说法,却没料到他却是说了最凉薄最无情的话。 第156章 一朝得势 气氛霎时便凝固下来。 德公公端着茶壶进来,倒了两杯茶之后,然后麻溜地退出了书房。 两人之间茶香四溢。 洛梨正视着楚云轩的眼睛,清凉地说:“皇上说得这般风轻云淡,是将她也只是当作那众多女子之一,而没有一丝特别之处?” 楚云轩淡淡地笑着,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朕也是喜欢她的,自然是有特别之处,世间女子千千万,是各有其特点。” “你知道我说的特别不是这个,又何必跟我打哑迷呢?你还不如直接说自己就是喜新厌旧,不如直接说身在帝位,面对后宫各色女子,经不起诱惑。” 洛梨凤眸中已有着怒火,十几年的感情,在他眼里却是凉淡如水。 楚云轩面色变得阴沉,如鹰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洛梨,朕看在九皇叔的面上不与你计较,你这般说话,若是换了旁人该如何?且不说朕身为帝王,就是身为王爷的九皇叔,不也是宠着妾冷着你吗?” 洛梨只感觉胸口处翻滚汹涌,她努力逼退自己的怒火,寒凉的说:“皇上既然如此认为,那么也没说下去的必要了,可安歌的孩子,也是您的孩子吧,不明不白的没了,你也可以无动于衷吗?” 最是无情帝王家! 最是凉薄帝王心! 他如此,楚熠也如此,皇家之人,哪来的真情实意? “孩子是朕的错,并不是不明不白,洛梨,在这后宫可不是凭着感情说话的。” 洛梨不想争辩下去,她眼底有着几分怒火,几分悲凉,瞥了他一眼后便转身出了书房。 楚云轩凝神看着门口,直至她的身影消失,也不知到底在看着什么。 德公公见她面色寒凉的出来,退到一旁不敢吱声。 细雨丝丝,烟雨朦胧。 洛梨顶着凉凉的雨,又遇被簇拥着走来的云妃,一身轻薄紫色华服,脸上露着张扬得意的笑,才一个多月的身子,却是夸张的挺着那平坦的小腹,左扶又搀。 洛梨仿佛看到了她那飞扬跋扈的表哥,真是一朝得势鸡犬升天。 “哎呦,这不是贵妃妹妹的闺中密友,大名鼎鼎的九王妃吗?这是在哪受了气,一脸的怒火呢?” 娇媚且夹着火药味的声音,刺耳的传入洛梨的耳中,她冷眼瞧着那花枝招展的女子:“云妃?您这样装模作样走路不累吗?” 云妃顿时收住笑,愤怒和羞恼爬了满脸:“你现在还神气什么?安贵妃失宠,你自己在王府也得不到宠爱,连皇上现在都是给你气受,凭什么在本宫面前趾高气昂的?” 洛梨轻笑道:“不需要凭什么,能让你心里添堵便足够,你瞧,现在不是就快气昏头了吗?” 云妃气得跺脚,指着洛梨准备骂,洛梨抓住她的手腕按下:“云妃娘娘,悠着点,被气多了,可是会滑胎的。” 云妃惊恐地看着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仿佛与她待得太近,肚子里的孩子便会消失一般。 洛梨不屑地看着她,心想楚云轩竟是这般眼光,真是瞎了狗眼。。 炎炎夏日,因这一场雨,清清凉凉,如这人心。 第157章 等她狗急跳墙 梨树下,秋千晃悠。 天已经放晴,恢复了燥热。 洛梨坐在秋千上,正闭目养神。 秋露在旁边切着水果,一块一块地递给她:“这两日怎么不去宫里了?这么快就没有斗志了呀?” 洛梨睁开眼,仰天长叹:“我得考虑周全啊,一步错满盘皆输,皇宫可不比王府。” 她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在王府得斗小妾,后宫还担忧着安歌。 洛梨塞进嘴里一块水果,含糊地问:“这几天不见海棠苑那位,楚熠每晚还是歇在她那吗?” “他不是睡书房吗?” 秋露又突然想起什么,继续说道:“洛大小姐,府里这几日可是传言你跟九王爷夜里在书房……很是激烈,你去书房勾引他了?” 洛梨嘴里的水果差点喷了出来,她剧烈咳嗽了几声,脸都咳红了,秋露见到那红透的脸,竟是当她默认了。 “我就说他怎么抗得住你那撒娇样,是个男人都应该抵挡不住啊,除非他真的是有那方面的隐疾,可他自己又坦白和那西越公主……” 秋露自顾自说着,没发现楚熠已站在身后。 洛梨捂嘴笑着,秋露疑惑不解,蓦然回头,见楚熠温润如玉的立于身后,她猛地起身行礼,然后低着头跑开。 楚熠走到秋千旁,轻轻摇着:“云妃的哥哥云鹤身居大将军,她父亲又是丞相的挚友,她得宠并非偶然,这背后的利益牵扯太大,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浑水你还要继续去淌吗?” 洛梨跳下秋千,面对着楚熠,疑惑地问:“有你这定海神针在南晋,不管是大将军,还是丞相,谁又敢轻举妄动呢?” 楚熠笑而不语,温和地看着她,权利制横,功高震主,这些她又怎么会明白,不过她也无需明白。 “皇上有他的权谋,后宫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安歌选择入宫为妃时,就该明白。” 洛梨没有反驳,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突然拉住楚熠的手臂,靠近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意。 楚熠身形一怔,似乎已经知道她将要说什么。 她将脸附在他耳旁轻声说:“这几日太忙,有件事竟忘记跟你说了,皇叔,你得先有心里准备。” 她这一靠近让他顿时心猿意马,六神无主,他低哑地问:“什么事?” 洛梨退后两步,似乎想拉开个安全距离:“前阵子,我废了一个人的右手,那人自称是云妃的表哥,大将军云鹤的表弟。” 楚熠呆住,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他还未曾开口,洛梨又抢先说道:“我们与他还不止这一次过节,在我和秋露刚入京时,无意之中,他被我踢了一脚,听说从此再也不能人道。” 他面上镇定无比,可这树荫之下,却如同也在被炙烤着一般,他抚着额头沉默片刻后,才淡淡地问:“你想明着解决,还是暗着解决?” 洛梨惊讶地看着他,竟这么风平浪静,还有两个选择,可她怎么会想暗着解决呢? 于是她浅笑着说:“明着吧,先看云妃那里怎么做,我要等着她狗急跳墙,自露阵脚,云家那个蠢货只怕是忙着养伤,还没时间去告状。”。 微风拂来,六月的风却带着寒冬的气氛。 第158章 乐意奉陪 火辣的太阳狂妄地炙烤着大地,强烈的阳光晃人眼睛。 楚熠唤来小七和秋露。 他瞧了眼他们两人,神色淡漠地问:“王妃说她废了云家一位公子的手,怎么回事?还有,被踢得不能人道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当时可在现场?” 秋露大惊,怎么感觉这事越来越不好收场了。 小七双眼冒着精光,那颗沉寂已久的八卦之心瞬间复活:“王爷,小的只有废手这事在场,竟不知道还有那种事啊。” 楚熠看向秋露,她不想在两个大男人面前再次提起那事,可触及到楚熠那清冷的目光,她心神俱怔,只好将那件事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秋露说完后,只觉得脖子根都红了,这可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耻辱啊。 楚熠脸色平静,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眼眸深邃不见底,看不清他到底在思考什么。 小七神色复杂的看着秋露,突然觉得自己也许还算幸运的,至少跟她相处这段时间以来,身体各个部位还健全。 楚熠又问:“可这事为何沉寂了几个月?当时他就轻易放过你们了?” 秋露不敢再隐瞒:“是祁将军帮忙摆平了这事,说云妃暂时不得宠,掀不起幺蛾子,等得宠之时,洛大小姐已经是九王妃,到时她也奈何不了我们了。” “她倒是护你,两件事都自己揽下来了,可祁风为何帮你们?他当时也是刚到京城不久吧?” 楚熠的玉容不再平静,有了丝丝愠怒,眼眸也升起丝丝妒火,原来他们早就有那么深厚的交情。 那她护他,是因为什么? 秋露低头,看着脚下,轻声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祁将军那时候跟她搭讪,大概是男人的本性使然吧,还不是见她长得好看。” 楚熠心底的妒火更甚,顿觉烦闷,他又问小七:“那手的事又是怎么回事,你来说。” 小七马上站直身子,精气神十足,将那日在醉心楼发生的一幕,绘声绘色,并伴着各种动作,形象的展示了出来。 秋露像是看了一场戏剧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同样是描述事情,她怎么就唯唯诺诺,他却可以手舞足蹈? 楚熠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意,笑得不浓不淡,恰到好处。 她到底不是会轻易吃亏的人。 小七说完后,一脸的崇拜。 秋露一脸的懵圈。 书房内静逸下来,香炉内丝丝青烟如云雾般缭绕。 楚熠摆了摆手:“你们都出去吧。” 走出书房,秋露长长的舒了口气:“他这是生气还是不高兴啊?” 小七白了她一眼:“你还看不懂吗?王妃只要在他面前一撒娇,一服软,他什么脾气就都没有了,但这些事也会让他头昏脑胀几天,所以只能找我们撒一撒他那股寒凉之气了。” 秋露似懂非懂,又瞧了眼书房,随后赶紧离开。 小七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楚熠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如玉的面庞,俊逸绝伦,阳光透过碧纱格子挥洒进来,周身笼罩着淡淡的金光。 就因为纳了越萝,她便要无所顾忌地将这王府搅得不安宁,让他心神不宁吗?? 他睁开眼睛,眼底流转着丝丝暖意,既然如此,那他乐意奉陪,只要她开心便行。 第159章 知己知彼 盛夏的夜晚,虫鸣入耳。 洛梨很怀念祁风住的地方,因为那清凉无比的凉亭。 她躺在梨树下,望着天际的银河,星星。 她突然眸光流转,起身悄悄跃出了院子。 暖风习习,星空闪耀。 洛梨偷偷潜入祁风的院子,坐在凉亭里,顿时暑意尽消,她瞧向他亮着昏黄灯光的屋子,暗自笑着。 昏黄的灯光,微微的月光,树影重重,洛梨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瞧了下,如水的眼眸看着树影随风摆动。 顿时她玩心四起,起身拿起几个小石子朝窗户掷去,门很快便打开,随之传来的是慌张的声音:“什么人?” 洛梨呵呵笑着:“祁将军,大半夜可是被吓着了?” 祁风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进凉亭,见到浅笑盈盈的洛梨,先是震惊,面色恢复平静后,清凉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洛梨有一瞬的怔忡,她刚才竟感觉到了一丝杀气:“我刚来,本来在院中乘凉,突然想起你这凉亭,便偷偷溜出来了。” 祁风见她面色坦然,云淡风轻,脸色也柔和下来,薄唇微微勾起:“原来如此,我刚才还以为有贼人入了院子。” 她瞬间恍然,又坐了下来:“你的伤好了吗?” “恢复一半了,确实是神药。”他在她对面坐下,又问:“你要喝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就来坐坐而已,顺便看下你的伤好了没。” 祁风淡淡地笑着,好看的桃花眼似是醉了西风细雨。 “你这么晚溜出来,就不怕楚熠发现吗?” “他每天待在越萝房间里,哪有时间管我?” 祁风的手顿了顿,头微微低着,沉默不语。 洛梨以为揭到了他的伤疤,连忙捂住嘴,她瞧着他低垂的脸,眼眸也泛出酸楚,她的心里又何尝好过,只怕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两人都缄默下来,寂静的夜唯剩那树叶沙沙作响。 许久后,洛梨先开口:“太皇太后的寿辰快到了,寿辰过后,你就会回西越吗?” 祁风抬起头:“为何如此问?” 洛梨摸了摸鼻子:“那个凌墨不也是为了这事来的吗?莫非你们还打算长久的待在这?” 祁风眉眼弯了一下,笑着说:“他那游手好闲的能有什么正事,只要不开战,他定会是乐不思蜀的。” 洛梨闻言乐道:“你好像很了解北冥,也很了解凌墨?不过我看你也挺闲的呀,是不是也乐不思蜀了?” 祁风愣了一下,剑眉微挑,避重就轻地回她:“身居要职,自然对他国处于高位或是重要位置的人有所了解,知己知彼而已。” 洛梨抿嘴而笑:“说得也是,你对我们南晋的美人都研究过了,何况是那些达官贵人呢?” 祁风无语,淡淡地看着她。 洛梨伸了懒腰,慵懒地说:“不陪你聊了,回去睡觉。” 她起身轻盈地跃过高墙,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祁风看着她消失的地方出神,很久很久。。 夏日的天亮得早,洛梨潜回王府时,东方的天际已泛出淡淡的白,朝霞辉映,万物恢复生机。 第160章 忽冷忽热 烈日炎炎,酷暑难耐。 洛梨本想睡个大懒觉,却还是早早醒来,早上的阳光已经很刺眼。 沐浴,梳妆,精致的出门。 楚熠站在院子里,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他听见开门声,回头瞧着她,视线久久未曾离开。 洛梨一身淡绿色纱裙,长发随意用白玉钗绾着,略施粉黛的脸,淡雅如兰,灵动的眼睛仿佛能溢出水来。 他似乎很少见她穿白色以外的,随意一套衣裙在她身上,都是那样飘然脱俗。 洛梨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既然这么喜欢看,又怎么舍得让我独守空房的?” 楚熠回过神,脑子里还在回想她说的话,他无奈地笑着,鬼知道他为何连这房间都不敢进。 他的视线再寻她时,见她已到院子门口,他抬步追了上去:“今日我刚好要进宫,想着你应该也会去。” 洛梨停下脚步,歪着头问:“呵呵,原来是在等我一起啊?” 他笑着点头。 洛梨心里暗叹,他也是纠结体吗,对她也总是忽冷忽热的,她可是还记得他当众给她难堪呢。 她心里嘟囔着,寻思着过了这阵子,一定要赢回那一局。 楚熠见她变化莫测的脸,好奇地问:“在想什么呢?” 洛梨拉回在外神游的心思,笑着说:“在想你母后寿辰,该送点什么好呢?俗套的入不了眼,贵重的她又见得多,不如还是你想吧。” 洛梨渐渐佩服自己现在这谎话可以张口就来。 一抹笑意在他脸上晕染,越来越浓:“她也是你的母后,这事还是交给你了,你反正鬼点子多。” 这得意还没多久呢,坑就甩给自己了,洛梨白了他一眼:“我现在可没空想那些。” 楚熠笑而不语。 不知不觉,马车已停在宫门口。 仁寿宫里,欢声笑语。 檀香四溢,暑气尽消。 原是皇宫地窖藏着冬天的冰块,这夏天取出来用是极好的。 两人并肩而行,缓缓走入殿内,所有的目光齐齐扫向他们,洛梨也环视了一周,再将视线落在太皇太后身上。 温婉大方的皇后,明艳动人的柳妃,娇媚俏丽的云妃,还有那些面生的妃嫔,齐聚一堂。 两人走到台阶处才停下,纷纷行礼:“参见母后。” 太皇太后是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快起来,快坐,洛丫头啊坐哀家身边来。” 众妃嫔皆不可置信地看着太皇太后,心想着这洛梨有什么本事,难得见一次,竟让她老人家如此喜爱。 楚熠在旁边坐下,洛梨只好缓缓走上台阶,在太皇太后旁边落座。她其实最讨厌这种女人太多的场合,你一言我一语的,叽叽喳喳烦死人。 果然,刚落座,便开始了。 皇后温婉地说:“太皇太后寿辰,这次皇上可是打算隆重举办呢,今儿个大家都在,还请太皇太后给点建议才好。” 太皇太后摆了摆手:“皇上政务太忙,这事啊,哀家打算就让熠儿操办就好,洛梨呢,你就协助他一起。” 洛梨张大嘴巴看着太皇太后,她怎么能做好这事呢?让她调皮捣蛋还说得过去,寿宴,还是在皇宫。。 她只觉得时光能倒流几个时辰就好,她压根不想来这仁寿宫啊。 第161章 给点面子 太皇太后此言一出,众妃嫔皆是难以置信,她们脸上表情各异。 如此重要的事情,后宫还有皇后呢,就直接让她操办了? 皇后双手紧紧握着,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 楚熠不动声色,似乎跟他没关系似的,洛梨瞪了他一眼,希望能推脱掉此事,可此刻的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洛梨心一横,低垂着脸,眼珠使劲转着,希望能转点眼泪出来,片刻后她抬头,楚楚可怜地看向太皇太后。 “母后,我不要跟他一起办这事情,您知道吗?纳妾之后,他夜夜歇在越萝的房间,从未踏入过我房间半步,我心里无比怨恨着,怎么能跟他一起做好这么大的事情呢?” 众人不曾反应过来,她又接着说:“前几日,在皇宫遇到云妃,她还取笑我,说我连个妾都不如,半分宠爱都得不到,不配在这皇宫里晃来晃去呢。” 云妃大惊失色,连忙解释:“太皇太后,这没有的事啊,九王妃定是气糊涂了。” 太皇太后半晌没有出声,这怎么每次见面,都要哭诉一番? 她心疼地搂着洛梨的肩膀:“你又受委屈了,云妃出言不逊,理当受罚,就禁足到哀家寿辰那日,哀家这最小的媳妇,可是要紧着呢,谁敢置喙她?” 云妃惊恐无比,身子已经有点发抖,声音也不太利索起来:“太皇太后教训得是,臣妾再也不敢了。” 柳妃幸灾乐祸的瞧了她一眼。 楚熠全程盯着洛梨那惟妙惟肖的表演,暗叹此女子是不是在戏班子里混过。 片刻后,太皇太后又说:“哀家听宫里传言,熠儿不近女色好男风,看样子是空穴来风了,这民间啊就爱传这些。” 洛梨低头浅笑。 这时一个清丽的女声响起:“传言还说九王妃在醉心楼里与小倌搂搂抱抱,不成体统呢?被九王爷当场捉住,这宠爱侧妃也是情理之中的。” 洛梨将目光投向那着蓝色宫装的女子,眼生的面孔,敢在此时说此话的,要么是不怕死,要么就是新来的。 后妃们面面相觑,没人敢接着这话,太皇太后拉着洛梨的手微微发抖,她目光如炬地瞧着洛梨:“她说的是真的?” 洛梨还未开口,楚熠起身站起,凤目犀利地盯着那蓝色宫装女子:“本王的家务事,岂容他人妄议,醉心楼乃本王的产业,王妃前去也是理所当然。” 众人显然是被他这威仪惊到,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说话的女子早已是瑟瑟发抖,面容惨白。 楚熠一开口,顿时将殿内各种情绪都压了下去。 太皇太后见楚熠护着她,便也不再追问,若有所思的看着楚熠那毓秀挺拔的身姿。 出了仁寿宫,洛梨觉得这炽热的空气都无比新鲜,皇宫被炙烤得如同火炉。 皇后携同众妃随后也走了出来。 洛梨见此,双手勾住楚熠的脖子,头靠在她肩上:“皇叔,别推开我,给我留个面子呀。” 楚熠嘴角露出一丝坏笑:“你这人还知道要面子的吗?我见你脸皮厚得很啊。” 说完拦腰抱起她,缓缓离开。 洛梨将头靠在他怀里,他们身后以皇后为首的众妃嫔,皆是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不是说九王爷只宠爱侧妃的吗? 刚才九王妃不是还在苦哈哈的向太皇太后诉苦哀怨吗?? 凌乱,感觉什么都乱了…… 第162章 需要手段 天色黯淡,弯月悬挂。 他们刚进王府,小七便急冲冲地跑来:“王爷,夫人她呕血了。” 楚熠连忙往海棠苑赶去。 洛梨愣住,似乎有一段时日不曾听说她呕血了,难不成今日在皇宫抱一下,又刺激到她? 这心疾实在太过诡异,她没做多想,回了屋子,沐浴后便倒在了榻上。 海棠苑 山水屏风半掩, 香炉余香袅袅。 楚熠刚进门便觉得心口处难受,头昏沉沉的。 室内静谧无声,仿佛还能听见越萝微弱的呼吸,她倚着孤枕,对着残灯,娇弱连连。 越萝见他前来,眼眸闪过一丝狂喜,她罗裙半露,风情万种。 楚熠淡淡的看向她,凤眸深邃:“你没事了?” “嗯。” 他微凝着眉,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她走近他,伸出双手拥住他…… 寂静的殿内,昏黄的烛光,青烟冉冉。 翌日,风清,云淡。 秋露的敲门声惊醒了洛梨,她起身打开门,睡眼朦胧的瞧着焦急的秋露:“怎么了?” 秋露面色凝重,言语中有着不平:“皇上封云妃为云贵妃,而安贵妃被降为妃。” 洛梨面色僵住,云妃昨日才被罚禁足,今日便封贵妃,这是跟太皇太后对着干,还是九王府呢?或者是在抬举云家? 而安歌,刚经历小产之痛,他为何还要咄咄相逼? 她脑中千丝万缕,万分担忧:“你随我进宫一趟吧。” 秋露点头。 洛梨收拾妥当后,便和秋露匆匆往安和宫而去。 重重帘幕也掩盖不了背后那人影的落寞,安歌面色平静,却满目含愁,或是泪已流干,又或欲哭无泪,她比想象中的要宁静。 “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宣泄出来或许会好受点。” “半死不活时他看不到,宣泄的时候他也见不着,有何意义?” 洛梨不屑地笑着,淡淡地说:“安歌,只有你为自己活时,他才会看得到,你哭也好,闹也罢,为何非要他看见呢?自己怎么高兴就怎么来,你越是精彩,他越是紧张。” 安歌迷茫地看着她:“我要怎么做?” “你还爱他吗?还想跟他继续吗?若是,我便告诉你。” 安歌转过脸,似乎要做出艰难的决定一般,思索良久后才缓缓吐出一个字:“想。” 洛梨并不惊讶,当年她哭着说要入宫为妃时,便已注定,这辈子她逃不出这个牢笼,既然逃不出,宠爱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那么就只能在这后宫拥有至高的权利。 “你去自请降为嫔。太皇太后寿辰过后便离宫,去皇家别苑面壁思过三个月。” 安歌惊愕地看着她:“这怎么可以?这明摆着将她往别的女人那里推啊。” 洛梨嘴角扯出一丝苦涩:“你现在留在这里,他就不去找别的女人了?你离得远一点,眼不见为净岂不是更好?至于怎么请,你比我知识渊博,应该能自己想好。” 安歌颓然地坐在榻上,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悲伤,洛梨心疼地看着她:“只有若即若离,欲擒故纵,他才会珍惜。” 安歌恍然,如醒醐灌顶,她苦涩的笑着:“对他,竟也需要用手段了。” “这便是后宫,没有手段,就只能被碾压。”。 洛梨忍着心里的那股酸楚,她何尝又不是呢? 第163章 装模作样 翌日,安妃自请降为嫔。 据说原因说得催人泪下,楚云轩当场应允,一时间,安歌荣宠了两年,如今落下帷幕。 听秋露和小七说,皇上也很难过,竟然乔装去了醉心楼借酒消愁,这倒是稀奇,既然如此凉薄,又何必装模作样? 这几日楚熠似乎有点怪异,见着洛梨时,出神的时候更多,眼底是琢磨不透的神色,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太皇太后的寿辰只剩下五天,楚熠在宫里忙进忙出,很是重视这次寿辰,他没有唤洛梨去帮忙,她也刚好乐得清闲。 “秋露,你说送什么礼物好呢?” 秋露撇着嘴:“送什么送啊?那负心汉都不来你这,眼里只有那妖精,干吗要送他母亲礼物?” 洛梨似乎已经麻木,听到这些内心不再大起波澜。 言语间,越萝翩翩而来,绯红的衣裙,头上那圈发饰叮叮响着,脸上也红润不少,娇媚可人,薄薄的衣衫让那丰韵的身材毕显无疑。 娇滴滴的声音传进耳朵里:“王妃姐姐。” 秋露鄙夷地瞧着她,那身打扮比醉心楼的姑娘还暴露,她暗自骂着楚熠,竟是这样低劣的眼光。 洛梨淡淡地嗯了一声,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 越萝明媚动人的笑着:“最近每夜要侍候王爷,身子太乏,未曾给姐姐请安,姐姐没有生气吧?” 洛梨轻轻一笑:“貌似你还没有资格让我生气,你这心疾刚好一点吧,就来我这挑衅,不怕再呕血了吗?今夜想不想再尝试一下呢?” 越萝呆住,她似乎太不理智,竟是忘形了,可她却不服气地说:“王爷他怜惜妾的身子,疼惜妾的心疾,不曾踏入你的房门,妾实在觉得愧对姐姐。” “不必愧疚,你呕血的时候我可是不会愧疚的,你说装什么呢?” 越萝知道讨不到便宜,悻悻然的离开了,秋露在她背后做了个踢脚的动作,斜着眼睛看着那背影。 她嘴角勾起一丝笑:“那就不准备送礼了,到时再说吧。” 没人讨她欢心,她又何必去讨别人欢心呢,自己不痛快,那他也陪着吧。 秋露赞成的点头,问:“洛大小姐,你打算如何回击她刚才对你的刺激。” “哼,惹了我,当然不让她好过,她的心头血不是多着吗,今晚继续呕吧。” 秋露倾佩地看着她,知道她一出手便会得手,只看自己愿不愿意。 洛梨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今夜找祁风去喝酒,你只需添油加醋告诉楚熠我那酒品就可以。” 秋露抿嘴笑着:“你真醉过吗?上次醉酒闹书房,假醉吧?” 洛梨起身回屋:“真真假假,是是非非,谁又能辩清呢?” 酸涩在她眼眸流转,用尽心机,耍尽手段,赔付的却是自己的真心。 夜幕笼罩,繁星满天,没有月亮的夜,更加深沉。 秋露正准备去书房找楚熠,他正好从回廊处走来,他见秋露在,疑惑地问:“今夜没去打理醉心楼了?” 秋露叹气:“洛大小姐自己出去了,不让我跟着。”。 楚熠剑眉凝了凝,转身准备回书房。 第164章 君子之交 秋露错愕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怎么完全不在一个调上呢? 她连忙唤住楚熠:“九王爷。” 楚熠回头:“怎么了?” 秋露摸了摸脑袋:“你就不担心她吗?” “她让本王以后不用再管她,本王似乎也确实管不了”。 秋露呆住,这该如何是好? 她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此刻多希望自己有洛梨一半的心机也好啊,她突然灵机一动:“原来是你答应不管她,难怪她今日那么嚣张,大言不惭的。” 楚熠疑惑地看着她:“她怎么了?” 秋露捂住嘴,面露难色,似乎泄露了天大的秘密一般,她摇着头:“不能说,不然她会打我的。” 楚熠的好奇心被挑起,他知道那丫头心眼多,不知又在耍什么花招,可秋露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子,今日为何这样怪异? “到底何事?为何说不得?” 秋露沮丧着脸:“您别问了行吗?我若是说出来,不仅出卖了洛大小姐,可还出卖了祁风。” 她又捂住嘴,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她没去醉心楼?她是去找祁风了?” 秋露无奈地点头:“她说心情不好,替安贵妃难过,不对,是安嫔,可是在京城没人陪她喝酒,没人听她倾诉,只有祁风愿意看她发酒疯。” 楚熠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手紧紧地握着拳,眼眸中怒火四窜,似乎要将人吞噬一般。 秋露被这气势震得心慌无比,直觉洛梨今日只怕是玩大了,心里祈祷着她自求多福。 她回过身时,楚熠已没了踪影,她又使劲揉了下眼睛,确定真的不见了,才拍着胸口压惊。 月黑风高,凉风习习。 洛梨和祁风坐在凉亭里,享受着夜的宁静,和这独特的凉爽。 旁边已经散落了几个酒壶,可洛梨却一点醉意也没有,她感觉肚子已经撑得难受。 此刻,她想念凌墨的烈酒。 祁风的酒量和她旗鼓相当,两人都是越喝越清醒。 洛梨扔掉手里的酒樽,直接拿起酒壶开始往嘴里倒,直到喝不下了,才把酒壶扔给祁风,她趴在了案上。 “想醉不能醉的痛苦谁会懂呢?” “我懂。”祁风也举起酒壶喝了起来。 洛梨呵呵笑着:“酒不醉人人自醉。” 祁风眯着桃花眼,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心里酸涩不已,眼前的女子,以前是他要杀,却不忍,如今是不但不忍,还会心痛。 他起身拉起洛梨,拥住她,轻声说:“对不起。” 洛梨推开他,突然瞥见那一抹身影,在这漆黑的夜里,那白袍飘飘,多么惹眼啊。 她微勾唇角,讽刺的笑着,对一个想杀她的人,她百般仁慈,对一个屡次伤她心的人,倾付所有,她顿时觉得很累。 大概是真的累了。 楚熠快速闪来,将洛梨从祁风的身边拉过来,他狠厉的瞧向祁风,掌心汇集内力,正要出掌,洛梨挡在了身前。 两人都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只是淡淡一笑:“君子之交淡如水,皇叔又何需动怒呢?我跟你回去就是。” 楚熠霎时心软下来,眼眸中的怒火渐渐消退,他收回内力,垂下手,拉住她的手腕。。 微风拂动,她的发丝渐渐凌乱。 第165章 喝酒,我陪你 夏日的风很暖,夹杂着泥土气息。 两人一路沉默,各怀心思。 她似乎忘了今夜找祁风的目的。 他似乎忘了未见到她之前是如何愤怒和嫉妒。 洛梨突然停下脚步,站在楚熠面前,抬起脸仰视着他,然后努力踮起脚,尽量与他拉近身高的距离。 然后笑吟吟地说:“我头晕了,你背我回去吧。” 她踮着累,又重新站好,低垂着眼眸,仿若犯错祈求原谅的孩子一般。 楚熠低头凝视着她,心里疑惑万分,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他在她面前弯着腰:“上来。” 洛梨嘴角勾出淡淡的笑,趴在他背上,手垂在他胸前,似乎真的太累,懒洋洋的。 楚熠轻叹口气,缓缓走了起来:“下次若想喝酒,我陪你。” 洛梨的头靠在他肩上,侧着脸,迷离的眼睛凝望着他绝美的侧脸:“去哪喝都陪我吗?那些风月之地,烟花之所……” “都去。” “呵呵,怎么突然开窍了?” 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混着丝丝酒气,不断涌入他鼻中,沁人肺腑,呼吸在他脖颈处,如这夏夜的暖风,撩人心神。 他无比贪恋这感觉。 心里又想将她丢在地上才好,她无时不刻不在缭乱着他的心。 他的内心不断矛盾着。 洛梨见他不说话,又继续叨叨着:“明日我陪你一起去皇宫,太皇太后的寿辰安排得怎样了?” “差不多了。” 他嘴角噙着笑,又问:“你想好送什么寿礼没?” 洛梨眼眸闪着坏笑,可楚熠却看不到,她将脸又凑近一点,唇触及到他的耳垂,楚熠浑身僵住,驻足侧脸看向她:“你别乱动。” 洛梨哦了一声,乖乖的又将脸移开了点:“我苦思冥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送什么好呢,不如那天看本姑娘的心情,临时送礼好了。” 楚熠闻言,感觉背上突然有千金重般,眼皮不断跳动着,她的心情如这六月的天,忽而晴,也可能突然狂风暴雨。 “母后德高望重,你注意分寸就行,她老人家可能不惊吓。” 洛梨大乐,呵呵笑着,银铃般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不停回荡。 “你对我好一点,我便不吓她,这样如何?” “要我做什么?” “今夜留在我房里。” 楚熠怔住,这要求似乎不过分,反而太吸引他。 可他却害怕,心虚,迟疑,各种情绪在他心里流转着,他的步伐越来越慢,越来越沉重。 他最终还是点头:“好。” 他缓缓走着,只觉得路似乎很长,却又嫌它还不够远,她在他背上沉沉地睡去,安心无比。 回到房间,他将她轻轻放至榻上,凤眸望着她的睡颜,不禁笑道:“不是让我留下?自己却睡得如此香甜了。” 他起身打来水,用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脸,手滑到脖子处时,一根链子被带了出来,很精致的坠子,却没有太多特别之处。 他将吊坠放在手心转动着,心底泛起无限思绪和涟漪,他定了定神,将它重新轻轻放回她的衣衫里。 阵阵轻风在室内拂动,烛火摇曳,轻纱飘逸。。 楚熠在她身边躺下,一夜无眠。 第166章 落荒而逃 清晨,窗外的鸟啼声娓娓动听,两只蝴蝶在窗户上欢乐展翅。 洛梨昏昏沉沉醒来,刺眼的光线让她一时睁不开眼睛,她揉了揉太阳穴,又轻轻揉下眼睛,才勉强睁开。 印入眼帘的是楚熠那如玉的脸,他满目含笑地瞧着她:“昨夜有人将我留下,又将我晾在一边了。” 洛梨双手抚额,努力回想昨夜睡着之前她说什么了,可脑子里如浆糊般一团糟,她干脆懒得再想。 她浅笑盈盈地看着他,手搭在他肩上,打趣道:“那现在补偿你可好?” 楚熠内心一怔,随即转过头,不敢再正视她,也后悔不该嘴欠去调笑她,他压根就不是她的对手,他慌忙起身背对着她:“整理一下,等会一起进宫。” 说完,落荒而逃。 洛梨敛住笑,长长的舒一口气,他总是这样逃避,岂会知道她其实也是纠结和害怕的。 洛梨刚沐浴完,秋露神秘兮兮的进屋:“洛大小姐,得手了?刚才可是见王爷在门口徘徊好一阵,才恋恋不舍离开的。” “你怎么跟小七一般喜欢八卦了?莫非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洛梨将帕子递给她,秋露接过帮她拧着头发:“别提他,王府里的人见我如老鼠看见猫,全是拜他所赐。” “他除了武功比你差,有的方面你还是可以学学的,别太欺负他。” 秋露用力拧了下她的头发,洛梨皱着眉,在铜镜里瞪了她一眼,秋露连忙说:“我不是故意的,是你今天这态度太神奇,竟让我别欺负他,难道你昨夜将楚熠哄到了,心开始变温柔了?” 洛梨翻了翻白眼,觉得跟她说话,有点费神:“梳妆,进宫。” 秋露嘟着嘴,不再言语。 安和宫外,门庭冷清。 紫玉在宫内收拾打扫,几件旧的衣物整齐的放在案上,洛梨瞥了一眼,都是安歌偏爱的淡蓝色。 紫玉见洛梨前来,连忙行礼,洛梨摆了摆手问道:“这些衣物拿出来是要做什么呢?” 紫玉望了眼那些衣物,低着头回道:“这些都是娘娘怀孕期间常穿的几套衣物,娘娘吩咐,都丢了。” 洛梨轻叹,紫玉又说:“这些衣物保管洗涤都是极其细致,浣衣局每次都是单独清洗晾晒,还跟新的一样呢。可娘娘不喜欢了,只能全都丢掉。” 洛梨秀眉微挑,凝神看着那一叠衣物,反复琢磨着,片刻后她清冷地开口:“先把这些衣物送去九王府,交给秋露。” 紫玉不解地看着她,可主子吩咐,她却不敢多问,于是应承着,随即走到案前,端着那叠衣裙就打算往外走。 洛梨又小声吩咐:“不用跟娘娘禀报了,她若问起,便说丢了吧。” “是。”紫玉缓缓出了宫殿。 洛梨揉了揉眉心,似乎酒意还未完全清醒,安歌从内室唤道:“是洛梨来了吗?” 洛梨步履轻缓的踏入内室,见她面色不再苍白,眼眸中多了几分神采,不禁露出安慰的笑容。 “几日不见,倒是又有当年的风姿了,我的安歌姐姐还是那最倾城的女子。” 安歌淡淡的笑着:“还得多亏了你,你虽比我小了两岁,却能比我看得通透。”。 洛梨牵强的笑着。 第167章 一颗花心 夕阳西下,晚风袭来。 洛梨从安和宫出来时,已近傍晚。 德公公在外候着她。 “九王妃,奉皇上口谕,传您去仁寿宫一起用晚膳。” 洛梨抚了抚额头,疑惑地问:“在仁寿宫,为何是您来传旨呢?家宴吗?” 德公公连忙点头,脸上堆着笑:“九王妃就是聪明,一说就知道,今日就是家宴,在太皇太后寿辰前聚聚。” 洛梨只觉得头晕,皇家的家宴,那规模也是不小的,她最是受不了那人多嘈杂的气氛。 她微笑点头。 让德公公走在前面,德公公诚惶诚恐:“九王妃可别折煞老奴了,哪有主子走在后面的道理?” 洛梨尴尬的笑了笑:“我不太认识路,上次来安和宫,还闯入御花园去了呢。” 德公公愣住,随即抿嘴笑着:“想不到聪慧的九王妃竟是路痴啊,那您走前头,老奴在后面跟您说怎么走。” “也好,那走吧。” 洛梨不紧不慢的走着:“听说皇上这几日去了醉心楼?” “是,去过一次,然后就是让醉心楼的顾影姑娘去了玉泉湖,弹琴给皇上听。” 洛梨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德公公,满脸的惊疑:“顾影?他为何让顾影去玉泉湖弹琴?” 德公公见她这般神色,顿时也惶恐起来,他眯着眼睛凝着神瞧着洛梨片刻。 眼中似乎恍然,又似叹息:“皇上对顾影姑娘一见如故,很是谈得来,这几日都会去玉泉湖,让顾影姑娘在画舫上弹奏。” “那皇上可是隐瞒了身份?” “是,每次都是微服呢。” 洛梨藏在心底的那丝不安,渐起涟漪,她开始仔细回想顾影的所有,看似毫无破绽,可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除了弹琴听琴,他们可曾有别的?” 德公公拧着眉,这皇上的事他不敢说太多啊,可眼前这位也不是善茬,所以也不敢沉默,只好模棱两可的说:“皇上只让老奴给顾影姑娘传话,然后就是他们单独在画舫。” 洛梨继续往前走着,再也无心观赏这路边的花花草草。 带着复杂的心情进了仁寿宫,晚宴设在偏殿。 殿内灯火辉煌,香炉内余香缭绕,圆桌上菜香酒香四溢。 太皇太后坐在正上方,左边是楚云轩,右边是楚熠,接着是皇后,楚云赫及他的王妃。 其他的公主王爷,洛梨都不曾见过,满满一大桌,足有十几人。 楚熠见她前来,起身走近她拉着她的手,牵着她在他身边坐下。 她第一次在这种场合用膳,觉得太不习惯,笑着点了下头,就算打了招呼。 大家齐刷刷的将眼神投向她,表情各异,楚云赫不敢正要瞧她,赫王妃倒是直勾勾的盯着。 楚云轩神色平静,一直端着酒樽,偶尔抿几口。 太皇太后率先开口:“洛丫头来了,现在人也齐了,开始用膳吧。” 洛梨一直瞅着楚云轩,她曾以为他对安歌专情,不曾想那张皮囊下竟是一颗花心。 楚云轩被她瞧得心里发毛,不禁问道:“皇婶这般盯着朕,是有话要说吗?” 这种场合,叫起皇婶来了? 洛梨回过神,淡淡一笑:“没有,只是看皇上面相,似乎将有桃花,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楚云轩怔住,狐疑地看着她。 第168章 看戏 殿内气氛一时凝固。 皇后面色僵了僵,温婉文秀的脸似有淡淡忧伤。 太皇太后正了正身子,笑着说:“莫非洛丫头还会看面相?皇帝后宫佳丽无数,那可是每天都有桃花。” 洛梨乐道:“还是母后您会说话,儿臣就是这意思,皇上身边美人无数,是含着桃花出生的。” 大家被她这话说得不再那么拘谨,气氛霎时轻松起来。 楚云赫不知突然哪冒出来的胆子,满脸笑意,脸已经微微红:“皇祖母,这里就属孙儿我最可怜了,连九皇叔那传言不近女色的,都有妻有妾的。” 楚熠向他投去一记犀利的眼神,可他仿若未见,大概是酒给他的胆,或是太皇太后。 果然,太皇太后和蔼无比地说:“赫儿若要纳妾,还得经过王妃同意才行,这事哀家可不敢做主。” 楚云赫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如意算盘落空,苦哈哈的。 楚云轩轻笑道:“云赫,女人太多不见得是好事,你呀该珍惜眼前的日子。” 赫王妃怒极,她不曾想到在他面前窝囊惯了的楚云赫,今日敢旁敲侧击想要纳妾。 于是她也不嫌热闹的说:“太皇太后,皇上,你们可是不知道,他的眼光可高着,一般女子入不得他那色眯眯的眼。当初他是看中了九皇婶的,还调戏了一番,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呢,莫非宫里都还不知道的?”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都不可置信地看着楚云赫,随即八卦的目光又转向洛梨。 楚云赫的脸更加烧红,他支支吾吾的说:“这事本就是误会,九皇叔他是知情的,知道整个事情怎么回事。” 太皇太后慈祥的面容随着这话一分一分的消失,沉声喝道:“怎到底么回事?调戏皇婶还在民间肆意传播了?那皇家的脸面何在?” 顿时,殿内静谧无声。 楚熠面色平静,眼神毫无波澜,看不出他的任何情绪。 楚云赫低着头,被太皇太后喝得身子开始簌簌发抖。 洛梨泰然自若的吃着菜,仿佛这事跟她无关,大家目光灼灼都看向她。 她只好轻轻放下筷子,清冷的眼神向赫王妃扫去,清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屋子。 “赫王妃,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在今日这种场合提出来,你是何意呢?” 赫王妃心头一怔,被她寒凉的眼神看得心里发寒。 她压根没考虑那么深,只因自己想出口气,却祸从口出,她惊愕地看着洛梨,噎住无语。 皇后突然温婉地说:“皇祖母,或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您先消消气。” 太皇太后冷哼一声:“平时你们怎么胡闹,哀家都是如看戏一般纵容,可这有损皇家颜面之事绝不容许,洛丫头,你说说,怎么回事?” 楚熠凝神看着他,心里暗笑,只怕母后今日又得要看场戏了。 洛梨用手抹了下眼睛,顿时眼眶红红的:“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本来这事是我心底最痛的往事,可今日若不说出来,太皇太后定要气坏身子,那就只能揭我自己的伤疤,还要狠心往上面撒一把盐呢。” 说完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大家面面相觑,凝神倾听,生怕错过了什么似的。 第169章 你不是别人 楚熠转着手指上的玉扳指,嘴角勾起微微笑意。 他刚才可是瞅见了她的手往辣椒上抹了几下。 她为了戏演得逼真,也是蛮拼的。 太皇太后见她哭得委屈,心里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半:“你先别哭,先说说看,若真是你受了委屈,哀家替你做主。” 楚云赫脊背开始冒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流着,天气本就炎热,现已是大汗淋漓。 洛梨用衣袖擦干眼泪,继续说着:“九皇叔曾许诺过,今年梨花盛开时便娶我,可他却带回了西越公主,在他回京之时,我因伤心过度晕倒在街上,之后日日以泪洗面,那一日赫王爷见我实在可怜,就安慰了几句,大家见我哭哭啼啼,以为是他调戏了我,于是传来传去,就越来越不堪入耳。” 说完她趴在桌上哽咽着,双肩抖着,不知到底是哭还是笑。 楚熠猛然怔住,他虽知道楚云赫调戏她的经过不是她说的这般,知道她是在演戏。 可他想起,京城街上,白衣女子,他眼中划过一丝心疼,心口生生地疼着。 她当时晕倒了? 心口的刺痛一阵阵,他低头望着趴在桌上的她,深邃的眸子泛着酸楚。 楚云赫提到嗓子眼的心逐渐放下,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洛梨,深深觉得他惹不起她。 赫王妃更是摸不着头脑,刚还清冷无比的,怎么突然变脸了? 楚云轩爽朗的声音响彻殿内:“这就是皇叔不对了,这样娇滴滴的女子不懂得怜惜,云赫那番作为倒也是情理之中,换作朕也是会有所动容的。” 皇后嘴角微微动了动,终是没有言语,只是看着趴在桌上的洛梨出神。 太皇太后若有所思,面色渐渐温和,如那三月的微风。 楚熠抬头,凝神看着楚云轩,眼眸中流转着几丝意味不明。 一顿家宴,心思各异,五味陈杂。 直至星光满天,清风四起,宴席才散去。 夜色中露珠清冷,万籁俱寂。 回到王府时,楚熠破天荒的留在了洛梨的房间,他瞧着早已云淡风轻的她,不禁出神。 洛梨拿着衣裙看着愣在那里的楚熠:“你今夜打算歇在这?” “嗯,我有话跟你说。” “那等会再说,我也有事情要说,不过我得先沐浴。” “好。” 洛梨转身去了屏风后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水花溅起的声音,楚熠听得心神不宁,他只好先回了书房。 洛梨出来时,已不见他踪影,她将头发微微拧干后,坐在榻上,暗自叹着着自己还是心软,怕他母后太过气愤,便撒了个谎。 她已渐渐分不清,自己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心痛着,却还是奢望他能记起那些许诺和誓言。 一念起,万水千山, 一念灭,沧海桑田。 出神间,楚熠一身轻袍缓缓入内,发丝散着,还微微滴着水珠。 洛梨起身拿着帕子递给他,他没有接,只是眼神深邃的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随即走到他身后,帮他拧着头发。 “你自己不会这些吗?平时谁帮你的?小七还是越萝?” 楚熠眉眼间笑意晕染开来,任她不太温柔地撮着他的发丝。 “我不习惯别人帮忙。” “我看你似乎很心安理得呀。” “你不是别人。”。 洛梨扯了一下他的头发,他忍着痛,脸上还是挂着温暖的笑容。 第170章 麝香 烛火摇曳不定,发出微弱的光。 楚熠转过身子,俯视着比她矮了一个头的他:“你刚才打算要说什么事?” 洛梨目光变得温凉,心里激起千层浪:“明日让张太医来府中一趟行吗?” 楚熠眼眸略有失望闪过,却还是温和地问:“是有什么线索吗?” 洛梨叹气:“明日再说吧,这事还不能确定。”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软绵绵地说:“我得睡了,你是睡这呢?还是睡外面去?对了,你刚才好像有话要说的?” 他温柔地笑了笑:“你睡吧,下次再说。” 洛梨也不勉强,对她来说吃和睡可是大事,她转身倒在榻上,很快便入了睡。 楚熠在她身边侧身躺下,借着微弱的光凝望着她,他将手轻轻抚在她脸上,心底涟漪渐起。 翌日,洛梨睡得日上三竿才起,楚熠早已没了人影。整装梳妆后,秋露敲门而入:“张太医已在大堂里候着。” 洛梨心想楚熠倒也是个急性子,于是迈步往外走着:“将昨天送来的衣物带到大堂来。” 赶到大堂时,楚熠,张太医,小七都在,她走到张太医面前,不等他行礼便开门见山地说:“再次麻烦太医实属无奈,那些衣物还麻烦看下有没有问题?” 秋露将衣服放在案上,随后站至一边。 张太医应承着连忙走到案前,拿起那叠衣裙检查了起来。 大堂内,静逸非凡。 洛梨看着太医一件一件地检查,心里既是希望能查出什么,又是害怕查出什么。 许久后,张太医行至洛梨面前,面色凝重,弯腰作揖:“九王妃,这些衣物确实有问题,老臣查验一番后,发现所有衣物残留着麝香的气味。” 楚熠一向面不改色的脸微微变了变,他瞧向洛梨,神色流转着几丝复杂。 秋露和小七面上都是惊讶不已。 洛梨并没有太过惊奇,脸色极其清冷:“经常接触麝香是会导致滑胎吧?这才是安歌小产的根源。” 张太医低垂着头:“若娘娘她经常穿这些带着麝香的衣物,是有小产的危险。” “此事先不要声张,今日来过王府之事也别跟人提起,他日需要你时,再传你。” “是。” 楚熠淡淡地开口:“先退下吧。” 张太医随即退出了大堂,出了府。 洛梨双手紧握着,眼神冰凉刺骨,她誓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楚熠拉住他的手,轻轻将她的手舒展开:“你怎么发现的?你又打算如何做呢?” 洛梨眼中有愤怒更有心疼,:“浣衣局,用麝香去浸泡她的衣衫,每日单独清洗,看似多重视安歌,实则包藏祸心,先查出幕后之人吧。” “好,这事交给我。” 洛梨抬脸看向他:“皇叔在后宫也有人?” “有。” 洛梨盯着他,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似乎没什么事能难住他。 楚熠被她看得有点神魂不宁,转过脸问:“查出来后怎么处置?” 洛梨收回视线,淡淡地说:“先不要声张,告诉我就可以,后宫这浑水还是我淌吧,楚云轩若是恨,便恨我好了。” 楚熠有一瞬间的怔忡,楚云轩怎么会恨她?? 她还是太单纯。 第171章 身不由己 烟雨蒙蒙,水汽氤氲。 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带来丝丝凉意。 三日后便是太皇太后的寿辰,宫里开始忙碌起来。 洛梨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也不知忙了些什么,她感觉太多事情在慢慢向她逼近,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手中拽着夏知从西越传来的信,心中百感交集,脸上的水珠不知是泪还是雨。 她站在回廊上,感受着这难得的清爽,任雨丝随风洒落在她身上。 楚熠从回廊尽头履步缓缓而来,见她发丝已笼上一层水雾,不禁蹙了蹙眉,洛梨听到声响,转过身子,浅浅地笑了下。 “今日不去宫里了吗?” 楚熠走近她身旁,用手抹去她头上那层水汽:“不去了,过来陪你。” 洛梨听着这话顿觉舒心:“皇叔看似对我什么都好,不怕惯坏了我,让你的王府鸡犬不宁吗?” 他眼瞳闪过一丝酸涩,正如她说只是看似都好吧,她要的他却未曾给。 “只要你乐意,整个王府给你去折腾,我都陪着你。” 洛梨轻轻笑着,心里却被心酸和痛楚搅得万分寒凉,他做的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吧。 她转过身,看向那丝丝细雨,眼眸有了几分朦胧,突然不想再说这些,于是话锋转开问道:“浣衣局那边如何了?有消息吗?” “有,你要亲自审问,还是都交给我?” 洛梨惊异地看着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有结果了,她淡淡的说:“我去审问,可这么容易就有蛛丝马迹可寻?似乎有点奇怪,她们没有毁灭证据,没有将人灭口,这倒是奇怪了。” 楚熠对于后宫勾心斗角,没半丝兴趣,只是因她要掺合,他便跟着掺合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温醇:“或许是百密一疏,又或者过于自信,安嫔生性纯良,大概也是被利用了这点吧,谁会想到你会去插手呢?” 他没有说得太透彻,或许有些事自己去看清比别人提醒要来得真切。 洛梨垂下眼睑,仔细琢磨着。 或许这背后不太简单,可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一阵凉风吹来,伴随的是雨滴肆意的拍打在她的脸上,楚熠拉住她的手往屋内走着。 秋露见他们携手并进,很识眼色的退了出去,还顺手把门阖上。 洛梨看着窗外,突然抬脸看向楚熠,笑盈盈的说:“既然今天这么闲,陪我去玉泉湖吧。” 楚熠温柔地点头:“好。” 洛梨笑着转身去换了套干的衣裙,又拿着伞递给他,他没有接:“一把伞就够了。” 没有坐马车,两人并肩走在青石路上,两旁的树木被洗得绿意盎然,清新无比,他撑着伞,自己半边身子已经湿透。 他只想离她更近一点。 湖边烟雾缭绕,一丝丝不知是雨还是雾,岸边只有稀疏往来的几个行人,湖面上摇晃的画舫寥寥无几。 两人立于湖边,如那绝美的画卷。 一阵悠扬而熟悉的琴音透着这满湖的烟雾,漫天的雨丝,有了几分凄凉,洛梨的目光变得清冷,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她顺着声音寻着了那艘精致又不失豪华的画舫,浅笑着说:“不知皇叔有没有耳福,一起听听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绝美琴音。”。 楚熠温柔地看着她,似乎对他人的事从来就提不起兴致,最美的琴音他早已见识过了,可她想听,那便听吧。 第172章 湖边相遇 水面上烟波浩渺,仿若仙境。 洛梨和楚熠踏上了画舫,仿佛又回到数月前,在这玉泉湖边的相遇,心碎,无奈,苦楚,绕人心间。 不多时,便渐渐靠近传出琴音的画舫,洛梨此时才看清,德公公戴着斗笠迎着细雨站在外面。 洛梨走出舱室,朝德公公喊道:“德公公,想不到这下雨天能在此相遇,这么有缘。” 德公公摘下斗笠,睁大眼睛瞧着对面画舫上的人儿,心中暗叹怎会如此巧合:“原来是九王妃啊,老奴给您见礼了。” 洛梨呵呵笑着:“您不用客气,能否跟皇上说说,皇叔想听顾影姑娘的琴音呢。” 楚熠嘴角抹着笑,随即也走了出来,站在了洛梨身后。 德公公一怔,面露难色。 楚云轩已听到他们的对话,淡淡地朝德公公说:“让他们上船吧。” 德公公听到指令立即朝他们说道:“皇上请九王爷和王妃上船一叙。” 洛梨看向楚熠,两人相视一笑,他拥着她一跃而起,便跳到了德公公面前,德公公瞧着二人,顿时觉得这满湖的风景都不及他们的风姿无双。 二人携手踏入舱内,一身明黄的楚云轩,已不再隐瞒身份,一袭紫色纱裙的顾影,美妙绝伦,双目间尽是柔情,她微微错愕地看着洛梨。 洛梨将视线投向楚云轩,微微行礼:“参见皇上。” 楚熠向楚云轩淡淡地笑了下。 楚云轩温厚爽朗的声音响彻整个船舱:“九皇叔和皇婶不必多礼了,坐吧。” 顾影连忙起身行礼:“参见九王爷,九王妃。” 洛梨径直坐下,楚熠挥了挥衣袖:“不必拘礼。” 德公公恭敬地给他们倒了茶,然后退了出去。 顿时茶香四溢,青烟冉冉。 楚云轩捏着茶盏,凝视着洛梨:“你们倒是好兴致,烟雨天能在此相遇,真是难得。” 洛梨回望着他,四目相对,端的是那隐隐的针锋相对:“皇上,是不是打扰到您了?若是我知道您爱听顾影姑娘的琴音,又何需等到今天啊。” 顾影搭在琴上的手顿住,低了低头,不知在寻思着什么。 楚云轩将视线挪开,看向窗外:“朕觉得与她颇有眼缘,第一眼见到便喜欢,茫茫人海中,能得一如此有眼缘之人,多不容易。” 话音一落,气氛顿时凝固。 顾影抬了抬脸,似乎有着不可置信,有着一丝惊喜,或是一份释然。 楚熠温润的脸看似云淡风轻,眼眸深邃是看不透的神色,他凝望着身边的洛梨,紧紧握着她的手。 唯独不淡定的便是洛梨,她冷嘲道:“皇上的慧眼见到美人似乎都是如此吧,什么眼缘,不过是本性而已,宠爱一个人或许有借口,冷落一个人却是没有只言片语。” 安歌还在月子中,他宠爱云妃,现在又来招惹顾影,她都觉得寒心,何况是深爱他的安歌。 楚云轩转过头,脸上有了几分愠怒:“洛梨,普天之下,唯有你敢如此跟朕说话,朕一再容忍,是看在皇叔的面上,你不要得寸进尺。”。 洛梨同样怒视着他,那种眼神不是看那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从小的玩伴楚云轩。 第173章 许你一世深情 船悠悠晃着,却抚不平已起波澜的心。 洛梨反唇相讥:“我说的不过是实话而已,皇上听惯了枕边人的甜言蜜语,习惯了大臣们的阿谀奉承,自然觉得我说得过分。” “你!”楚云轩气极,他深吸口气,深邃的眼神看着她。 他努力逼退自己心中的怒火,片刻后,趋于平静。 楚熠轻抚着洛梨的后背,温柔地说:“不要动怒。” 顾影淡淡地看着这一切,似乎情理之中,意料之中,她悠悠地开口:“皇上,您消消气,顾影弹奏一曲,大家都先听曲可好?” 楚云轩面色逐渐柔和,微笑着吐出一个字:“好。” 顾影白皙柔软的双手开始轻抚琴弦,乐声起,心难平。 洛梨再一次重新打量起顾影来,姿态优雅,神情坦然,清澈的眼眸时而含情,却也藏着清冷,第一美人的称号似乎也说得上,可比起安歌还是少了一丝感觉。 楚云轩的后宫,聚集各种美人,能让他看上,身上必定有她不曾发觉的闪光点,可叹帝王无情,却处处留情,留的是让人肝肠寸断。 楚云轩斜靠在软椅上,直勾勾的眼神似乎是透过她看向其他。 楚熠不曾看顾影一眼,见洛梨的茶盏空了便倒茶,发丝吹乱了又给她捋一下,见她满目怒火时,他就紧握着她的手,轻轻安抚她。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余音缭绕,天已放晴。 站在外面的德公公仰天长叹,心想皇上也有着太多的无奈,那洛梨再聪慧,有些事却还是看不明白。 一曲完毕,楚云轩柔情地看着顾影,她略微娇羞的低下了头。 青石路上,洛梨郁郁寡欢。 楚熠跟在她身后,眼神不曾离开过她:“你在自责吗?认为是自己间接的给安嫔在后宫找了新敌。” “难道不是这样吗?或许她接近我本就是为了这一天,而我却没有早日发觉。” “发觉了又如何?皇上的心或许比你想象的复杂,他对安嫔是动了真情的,可他到底是个多情的性子。” 洛梨回头,抬起那清新雅致的脸,眼中有着气愤:“你跟他一样,天下乌鸦一般黑,你们都还不如楚云赫呢,他好歹是只有正妻一个女人。” 楚熠愣在原地,无力反驳。她终究是恨他纳了越萝。 她大概是被楚云轩激怒,为安歌不值,更是为自己悲哀,心里的苦楚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吐了出来。 “你待我温柔如水,却让我心凉如冰,你总是这样温润如玉,转过身却做着戳我心的事情,你带她回京,你纳她为妾,每一桩每一件,都让我心寒。” “你稀里糊涂地着了别人的道,做着伤害我的事,若有一天你发现所有的事情都是违背了自己的心,你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说着别人的事吗?” 知夏的来信,让她震惊,也让她欣喜若狂,原来他并不是负心。 可那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这事,烦心的事接踵而至。 此刻,她只想宣泄心中的烦闷。 楚熠心头猛怔,内心开始剧烈不安,心底的某处被化开,疼痛也伴随而来。 他眼底划过心疼,“洛梨,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然后还你一片净土,许你一世深情。”。 她呆呆地望着他,如水的眼眸逐渐染上一抹迷蒙的水雾。 第174章 暗室审问 王府的暗室。 在这灼热的夏天,都是极其阴森寒冷。 洛梨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近,一身着宫女装的女子,被铁链锁着,衣裙干净整洁,脸上素净,发丝凌乱。 她睁着无神的双眼,望着渐渐走近的洛梨。 洛梨在椅子上坐下,眼眸凌厉的扫向那名宫女。 小七掌了灯,室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说,是谁指使你的?” 短短的清凉话语,不停的回荡着,让这寒凉的暗室更加冰冷彻骨。 那名宫女身子不停抖着,哆哆嗦嗦地说:“是云贵妃。” 洛梨闻言,眼神犀利的看向她,这结果虽在意料之中,却不曾想如此顺利。 招得如此之快,她审问得不费吹灰之力。 “说详细点。” 宫女似乎很害怕,却又逻辑非常清楚,她唯唯诺诺将事情娓娓道来:“云贵妃从安嫔入宫起,便记恨于心,安嫔独宠后宫,皇上再也未正眼瞧过云贵妃和其他妃嫔,也再未宠幸过她,一直到安嫔怀有身孕,云贵妃才有机会重获宠幸。” 她喘了一会气,继续说:“可云贵妃偶然得知,皇上竟有意立安嫔还未出生的儿子为太子,甚至还不知道肚子里的是不是儿子,她才焦虑和惊恐万分,精心设计除掉了安嫔的孩子。” 洛梨面色阴沉,如乌云压顶一般让人喘不过气,她冷冷地说:“继续说,你们是如何谋害龙嗣的?” 宫女已全身汗湿,面上的惊恐之色逐渐消退:“安贵妃买通了刘太医,先是说安嫔胎象不稳是因为皇上夜夜歇在安和宫,不节制导致的,再将奴婢安插到浣衣局,每日将安嫔的衣物泡在含有大量麝香的水里,安嫔日日夜夜闻着麝香而不自知,太医又是买通了的,自然的,她的孩子也就保不住。” 洛梨双手紧握,心中悲恸无比,她几次踏入安和宫,离她那么近,竟也不识得麝香,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太无助。 她努力让自己的心平静,视线投向小七:“都写好了吗?” 小七闻言拿起写满字的宣纸递给她,她仔细看阅一番后,淡淡地说:“拿去让她签字画押吧。” 小七应承着,走到那宫女面前,她早已颓然无力地靠在墙上,双眼空洞无神,机械地签着字画着押。 洛梨起身,整了整衣裙,然后漠然的说:“你在这好好待着,好好活着,不然别怪本妃残忍,他日需要作证之时,再来提你。” 宫女惊惧地望着洛梨,微弱的灯光映在她身上,如一层清冷的光华,让人突生畏惧。 暗室,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书房,小七推门而入,楚熠抬头问:“都招了?画押了?” 小七颔首,“是的。” “那你退下吧。” 小七没有动,而是问道:“王爷,您一旦插手这后宫之事,只怕是会牵连更多啊,您可考虑清楚了?” 楚熠放下书卷,眼眸闪着丝丝落寞:“我怎可让她一人在后宫涉险。” 小七惊呆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了一般:“王爷,她只要向您一撒娇,您便妥协了吗?您何时管过这后宫腌臜之事呀?” 他嘴角扯过一丝极淡的笑:“我得陪着她。” 小七哑然。。 他朝小七摆了摆手,凝神看向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第175章 顾嫔 阴雨绵绵,清风阵阵。 楚熠很早便入了宫,忙碌明日的寿诞。 听说宫里今日便已热闹非凡,各宫忙着清扫,焚香,沐浴,迎接太皇太后寿辰。 宫里的事情接踵而至,楚云轩在这节骨眼上,封顾影为顾嫔。 又是一阵哗然。 太皇太后听闻后勃然大怒,直言将一风尘女子纳入后宫实乃大逆不道,可寿诞在即,各国使臣还在南晋,只好忍着暂时作罢。 可楚云轩扔的这块石头,到底还是激起了层层浪花,引起了各种不满。 后宫女子怨声载道,只是敢怒不敢言,云贵妃恨得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扳倒了安歌,又来一个顾影。 皇后或许已经习惯了,只要不威胁到她的后位,随她们怎么折腾。 安和宫外,多了一名宫人在打扫,殿内,香炉余香缭绕。 紫玉在整理东西,安歌静静地躺在贵妃榻上,见洛梨前来,她淡淡一笑:“正想着你呢,还以为离开皇宫之前见不到你了。” 洛梨心领神会,楚云轩的行为或许已让她万念俱灰。 情到深处便成痴, 意到深处便成念。 “自己多保重,我过几天去看你,养好身子,有些事看透点,就海阔天空了,没有什么比我们自己更重要。” “嗯,我都知道。” 两人对视浅浅笑着,无需太多的言语。 雨过天晴,空气清新。 途径御花园时,正遇赏雨后之景的楚云轩和顾影。 洛梨淡淡一笑,微微欠了欠身,楚云轩对她这样淡淡的行礼似乎无所谓,面上没有波澜,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皇上,我能单独和您的顾嫔说会话吗?” 楚云轩回过神,侧转身看向顾影,她含笑点头,又转身看向洛梨:“那朕先去御书房了。” 话落,从洛梨身边走过,一股淡淡的龙诞香久久不曾散去。 两人漫步在花园的小道上,一前一后。 “顾影,你一开始就是奔着这皇宫来的吧?” 顾影微怔,手指紧紧蜷着。 “皇上待我极好,我无法不心动。” 洛梨停下脚步,回头正视着她,脸上却是不屑的笑意:“你似乎避开了我的问题,皇上认识你才几日?竟然能如此快的入宫,过去还真是小瞧你了。” 顾影低垂着头:“感情这事谁说得清楚呢?一见可以倾心,有的却一辈子不能走到一起。” 洛梨仿佛听到笑话一般:“你跟皇上谈感情?” “皇上也是人,为何不能谈感情?我一生漂泊,是他给了我温情,才能结束那浮萍一般的生活。” 她看向池中盛开的荷花,双目含着笑流转着情意。 洛梨有一瞬的恍神:“或许你是太单纯,又或许是太过深沉,在这后宫,只要你不伤害安歌,我便不会与你为敌。” 顾影眼眸闪过一抹欣喜,嘴角勾起一丝笑:“我没有伤害她的理由,自然也不会去触碰你的底线。” “在这后宫,没有真情可言,宫闱争斗,暗潮汹涌,你自己小心。” 顾影身形怔住,眼眸泛着红:“能得你这几句,便也是真情。” 她轻扯出一丝笑,不再说话。。 微风拂过,夹着雨后的泥土气息,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挥洒在大地,水珠在绿叶上闪着一丝丝光点,仿若那纯净的水晶。 第176章 醉得厉害 一整日,她都不曾见到楚熠。 洛梨只身回到王府时,天已经乌黑,星星躲进了云层,花儿婆娑弄影。 秋露见她回来,迎了上去:“今日早点歇着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洛梨在秋千上坐下,开始晃悠起来:“难得雨后凉爽,想在院子待一会。” “也好,那明日可想好送什么礼了?” 洛梨半闭着眼睛,淡淡地笑着:“今日在安歌那准备了个屏风,看明日能否用上吧。” 秋露帮她摇着秋千,好奇地问:“能透露点吗?上次你弹奏那一曲已是让人震惊了,明日到底是惊艳还是惊吓呢?” 洛梨悠悠叹道:“惊吓这次就算了吧,顾影的事太皇太后还在生气呢,何况她老人家一直待我宽厚,终是不忍让她难过。” 或许她仅仅是因为,他是中了蛊才待她如此,夏知说得一知半解,可她清楚,能种在他体内的,必定不简单。 秋千已晃得她昏昏欲睡。 她只好起身回屋,往榻上一扑很快便入了睡,秋露见此心中佩服,这一倒就睡的本事她何时才能拥有。 睡到半夜被一阵声音惊醒,起身询问才知是王府进了贼,大家纷纷寻着,却一无所获。 秋露闻声也跑了出来:“什么贼如此胆大,敢往这里闯?” 洛梨面色有着隐隐担忧,莫不是祁风又鬼使神差的来这了,楚熠没回吗? 这时几名护院跑了过来:“王妃,今夜王爷歇在了宫中,戒备稍有松懈,便进了贼人。” 原来是楚熠不在,难怪会如此,她淡淡地问:“有何发现吗?” “没有。” “那退下吧。” 众人依次退下,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秋露,小七在王府吗?” “他和王爷一起留在了宫里,听说是王爷喝醉了,醉得很厉害。” 洛梨微微蹙眉,他那样的人竟会喝醉吗?他似乎还从未失态过吧。 “回屋睡吧,明早随我一起入宫。” 秋露点头回了屋子,洛梨看着寂静的院子叹了口气。 七月初四,微风和煦。 昨日的细雨还残留着一丝凉爽,暑气尽消,薄薄的云层恰到好处的遮住了烈日。 宫里一派祥和之气,连宫人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 今日免了早朝,各国使臣和朝廷官员送上贺礼,致上贺词,便被安排在了大殿,欣赏歌舞。 重头戏被安排在了下午,各宫献艺表演,各种杂耍,戏曲,都是太皇太后喜爱看的。 晚上的节目就比较自由了,大概也是很多人向往的,没那么拘束。 仁寿宫里各妃嫔齐聚一堂,热闹非凡。 辉煌的殿内,香炉内青烟冉冉,檀香四溢,两边的山水字画增添几分墨香之气。 精致的桌案上,时令水果,茶和美酒,雅致的点心,光看着就赏心悦目。 红毯从殿外一直铺到殿内台阶下。太皇太后坐在中间的软椅上,雍容华贵,姿态高雅,眉目间有着慈祥,又带着几分威严。 两排坐着楚云轩的嫔妃,后宫皇后独大,可她温婉娴熟,后宫之事不太打理,那便是云贵妃一手遮天了。 顾影坐在不太打眼的位置,洛梨的视线扫过去时,她只是淡淡的回了个微笑。。 洛梨看着这一群五颜六色,便觉得晃得头晕,还有多少品阶不高的没资格出现在这,心中暗自佩服着楚云轩。 第177章 无事挑事 一见倾人国,再见倾人城。 洛梨的出现,还是让大家眼里有着惊艳,或许因她不是后宫的妃子,众人眼底的妒火明显不大。 一袭雪白纱裙,玲珑的身躯,如落入凡尘的仙子。 “儿臣恭祝母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愿南晋国运昌隆,永世繁华。” 太皇太后满目慈爱:“快免礼吧。” 有的妃嫔开始窃窃私语,目光从洛梨身上移到顾影身上。 “听说顾嫔就是九王妃收留在醉心楼的。” “原来是靠着九王妃才能入宫的。” “你不觉得顾嫔的眉眼跟九王妃有点像吗?” “你一说还真有点呢。” “既然都是美人,长得相似,有什么稀奇的。” 最后说话的是柳妃,她们声音极小,可洛梨却听得真切,后宫女子平常多半是无聊的,所以任何场合都能八卦起来。 云贵妃手抚着那平坦的小腹,眼神中尽是不屑:“皇上也真是的,花楼里面的女子,都弄到后宫里来,也不怕脏了这华丽的后宫。” 云贵妃这无事挑事的性子,总是不分场合,太皇太后的脸明显垮了下来,犀利的视线扫向顾影,威严且讽刺的话响彻整个大殿。 “皇帝色迷心窍,哀家可是心明眼亮的,这后宫绝不允许腌臜的东西进来,今日哀家只是先不做计较。” 众妃都把鄙夷的目光投向顾影,她只是淡淡的挂着微笑,仿佛说的不是她,也不急着辩解,低垂着眼睑,不知在想着什么。 “皇上不过图个新鲜,这风尘女子的狐媚手段,哪个男人把持得住呢?” “就是,指不定用了什么方法勾引了皇上。” “瞧她那副清高的样子,还整天装着呢。” “皇上那日好像是去醉心楼喝酒,搞不好是被霸王硬上弓呢。” “……” 大概是太皇太后本就看不顺眼顾影,便由着她们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她优雅地靠在软椅上,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 皇后一直就静静地坐着,尽显她尊贵大度的身份。 洛梨手指瞧着桌案,眼神淡漠无比,嘴角勾了勾:“这人啊,总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留不住枕边人,不去反思自己,反而指责别人,皇上九五之尊,你们有何资格在此质疑?”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人表情各异,羞,恼,怒,可她们不敢反驳啊,谁都知道这九皇叔虽然不宠她,却是护她惯她,只说她在京城打着九皇叔的名号开花楼,足以看出他极其护短。 云贵妃娇笑起来,在这安静的殿内,听着有点寒碜:“九王妃这是护短吗?谁都知道,顾嫔是你的人吧?” 洛梨清凉地说:“她就是她,不曾是谁的人。” 顾影抬起脸,淡淡的脸上有了一丝波澜,如水的眸子流动着几分感激。 太皇太后见洛梨搅和进来,头突然有点发胀:“洛丫头,莫非在哀家面前,你还想护着那青楼女子?还想口舌辩论一番吗?” 太皇太后的话音落下,没人再敢吱声,都是幸灾乐祸的瞧着洛梨和顾影。 洛梨斟酌片刻,脸上扬起了明媚的笑容:“母后,何必为了一女子伤了您和皇上之间的和气呢,而且这事九王爷也是知情的。”。 太皇太后面色一惊,狐疑地看着洛梨,楚熠那般谦谦君子,竟会对此视而不见? 第178章 陪我一起 洛梨抚了抚额头,心想着他那德高望重的名声还确实好用。 太皇太后沉声问道:“他事先知道皇帝的行为没有半分阻止?他辅佐南晋的江山,竟纵容皇帝这般胡作非为?” 洛梨浅浅笑着:“母后,您言重了,此事跟江山社稷无关,有的人出生于淤泥中,仍能清雅高洁,可有的人即使出生高贵,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您只管相信皇上,相信九王爷便行了。” 太皇太后闻言,皱起的眉头渐渐舒展,楚熠可是她最疼爱的最信任的,不然关于洛梨那些传言她怎会睁只眼闭只眼呢? 众妃嫔们见太皇太后沉默下来,心里有着不服也不敢再非议。 不知不觉,便已到了正午。 午宴过后,御花园开始热闹起来。 皇家的御花园极大,正中间有个小池,戏台便搭在了满池的荷花之上。 清新中藏着风雅的韵味,边上有雅致的凉亭,席位安排在了水池四周,身临繁花之中,处于绿树之下,真是惬意盎然。 微风徐徐,清香阵阵。 歌舞升平,笙乐悠扬。 东侧,楚云轩携朝廷大臣及北冥和西越使臣落座,洛梨一眼便瞧见了祁风和凌墨,顺着祁风的眼神,瞥见了一袭绯红衣裙的越萝。 凌墨姿态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狭长的双眼盯着洛梨,手中粘着一枝芍药,越发显得妖娆。 最热闹的还是太皇太后坐的南侧这边,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是后宫一大群女人呢? 不少公主,名家闺秀的目光自然是投向了祁风和凌墨,二人风华绝代,至今未娶。 她们盛装出席,精心打扮,触及他们瞧向这边的目光时,有的含羞低头,有的媚眼直抛,毫不掩饰那思慕之情。 洛梨站在后面一株牡丹旁边,正出神,楚熠走到她面前,俊逸的面庞有着几分憔悴,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 “怎么不去坐着?” “坐着就看不清这些美人了。那你怎么不去那边陪凌墨还有祁风喝酒呢?莫不是打算让皇上亲自陪着?” 楚熠温柔地笑着,拉住她的手:“那你陪我一起去。” 话音刚落,也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拉着她便往东侧走去。 他们在楚云轩旁边落座,洛梨这唯一的女子便处在了男人堆里,她只觉得楚熠就是故意的,怕她在后宫女子中间给他添乱。 洛梨先是向楚云轩打了招呼,又看向祁风和凌墨,笑着点了下头,身后除了楚云赫,还有其他几位王爷。 台上一群美人衣着清凉,舞姿轻摆,在这万花丛中,美不胜收。 微风暖暖,各种香气萦绕鼻尖。 “皇上,听说今日您的那些美人都会献上才艺,为太皇太后祝寿?” 凌墨明明是问着楚云轩,眼神却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洛梨。 楚云轩嘴角噙着笑意,眉目间渲染着帝王的气势,声音爽朗而浑厚:“为了给皇祖母的寿宴锦上添花,朕的嫔妃们都是煞费苦心,今日太子和祁将军还有各使臣,一定是一饱眼福。” “皇上真是好福气。”。 洛梨散漫的听着他们客套寒暄,她顺着祁风的眼神看着越萝,隔着那绚丽的四季海棠,却阻断不了那眼眸深处的情意。 第179章 看心情行事 戏台上不再是曼妙的身姿,而是太皇太后喜爱的戏剧,惟妙惟肖的表演,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倒是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洛梨似乎兴趣不大,听得有点昏昏欲睡,楚熠见她慵懒洋洋的,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昨夜没睡好吗?还是对这些表演没兴趣?” 她莞尔一笑:“怎么会没兴趣?皇上后宫的那些莺莺燕燕已经开始陆续上台了呢,不过后宫没有安歌,总是少了几分色彩。” 楚云轩身形微微怔住,仍不动声色地喝着酒,眼眸中是看不透的神色,楚熠轻轻握住洛梨的手,似要给她些许安定。 祁风勾唇一笑,迷人的桃花眼不再看那海棠花:“传言安嫔可是南晋最美女子,而九王妃你曾说过,在这世上只承认她比你美。” 洛梨淡淡一笑:“祁将军何时听我说过这番话了?” “自然是秋露告诉我的,当初九王爷带回越萝公主时,你……算了,不提也罢,那都是伤心往事了。” 说完他又看向那海棠花,或许是花那边的人儿吧,洛梨知道祁风对楚熠有着怨恨,可这伤疤却是揭了她的,她的眼神不由得清冷了几分。 楚熠眼眸划过一丝心疼,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凌墨放下手中的琉璃酒樽,眼神看似飘忽不定,却夹着一丝冷意:“祁将军这话似乎有着怨言?莫不是因为公主屈居侧妃,西越有了不满?” 楚熠松开洛梨的手,拂了下衣袖,寒凉无比的声音响起:“本王的家事,你们何时这般感兴趣了?” 洛梨闻言转头,楚熠温如玉的面庞此时寒如雪,眉目间的威仪竟是不输楚云轩。 凌墨有一瞬的怔忡,却也是转瞬即逝,不过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九王爷的私事,岂敢妄议?不过今日就是好奇,这与安嫔情如姐妹的九王妃,可否让大家大开眼界?” 洛梨勾唇,神色淡淡,“我一直是看心情行事的,所以说不准。” 凌墨坦然一笑,显然并不意外她这样回答。 洛梨观察着他们几人,似乎表面的平静之下,更多的是暗潮汹涌,楚云轩云淡风轻,大概是有楚熠在,他便无所畏惧。 事实也却是如此,楚熠总是那般温和谦逊,可他一旦开口,总让人觉得气势逼人,威仪尽显。 她转头又望着看台。 后宫的女子才艺,其实都大同小异,歌舞,乐器,看多了也就审美疲劳了,何况那舞姿歌喉琴音比起安歌和顾影,就是寒鸦比凤凰。 太皇太后已有疲倦之态,至于那些后宫嫔妃,都是看戏的,演戏的,或置身之外的…… 比如顾影,一直是事不关已的淡淡表情。 洛梨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主意。 皇后的一幅字画引得不少赞叹之声,字迹铿将有力,有悖于她温柔娴熟的外表,山水画也是大气磅礴,山河如诗如画。 太皇太后的疲惫之色消去几分,忍不住赞叹:“也只有皇后如此胸襟宽广,才能作出这般出神入化之作,哀家很是喜欢。” “谢太皇太后夸奖。” 楚云轩眼中也有着赞叹之色,洛梨不禁多看了几眼,能做到皇后那位置,绝不是温婉便行的,她说话做事总能拿捏得当,恰到好处。。 后宫,从来没有简单的女子,洛梨为安歌又有了一丝担忧。 第180章 心存嫉妒 清风拂动,满园的清香。 琴音过于悠扬,歌舞太过柔美。 越萝充满西越风情的舞蹈,让人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不同于南晋的内敛温婉,而是透着几丝狂野和热情。 洛梨瞧向楚熠,他也正凝望着她,洛梨勾唇浅浅一笑:“皇叔喜欢的就是公主这样的热情奔放之态吧? 楚熠被她的笑迷了心神,呆呆地看着她,“我喜欢的自始自终都是你这样的。” 洛梨狐疑地看着他,他只是回应着淡淡的笑。 凌墨瞧了台上两眼:“想不到平时温柔可人的公主,竟也有这样风情万种的一面。” 洛梨又将视线投向了楚云轩:“皇上,儿时安歌曾教我一舞,此舞除了我和她,便是我师傅见到过,他老人家曾无限感慨,说若不是他亲眼所见,决不会相信是那样温柔如水的女子所教。” 洛梨此话一出,几人都将视线投向她,楚云轩面色明显变了变,安歌的才艺他确实关注得少。 楚云轩淡淡地问:“什么舞能让你师傅那样称赞?莫非你今日想展示?” “她昨日说因身体抱恙,很是遗憾不能将这舞献给太皇太后,所以托我今日送上这份贺礼。” 凌墨的头凑近了点,不羁的脸上满是八卦神情:“你这可是吊足我们的胃口了,今日可是看了将近半日的歌舞,眼睛已经疲乏,你得让人耳目一新啊。” 洛梨浅笑盈盈:“那是自然,不过还得需有人抚琴才行,但此曲难度极大,能弹的少之又少。” 楚云轩不解地问:“难道这后宫,无人能奏?” “有,顾嫔。” 顾影虽离得有点远,却还是听到了洛梨故意放大声音的话,她疑惑地看向洛梨,不知她要搞什么名堂。 “若论这后宫的琴技,确实无人比得上顾嫔。” “皇上,您错了,这后宫,论琴棋书画,无人能及安歌。” “可她不曾在朕面前展示过。” 洛梨心中有着酸涩,安歌曾单纯的以为他们之间,有爱就足够。 楚熠心里突然有了莫名的嫉妒,她为了安歌,好像没什么做不出来的,他凤眸流转着期待,却又害怕她太过惊艳。 她说过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阳光透过云层挥洒下来,顿时有了些许暑意,御花园如笼上一层金光,熠熠生辉。 安歌做好的屏风已摆在台上,银色的边框,上好的丝绸,琴摆在了另一侧。 洛梨起身走向顾影,顾影连忙站起:“不知王妃需要我弹奏什么呢?” “十面埋伏。” 顾影身形晃了晃,眼中似有犹豫。 “不愿意吗?此曲只有你能弹出那种意境,也能让你在后宫稳有一席之地。” “好。” 顾影起身走至案前坐下,一袭紫色衣裙,优雅风情。 洛梨缓缓行至楚熠面前:“皇叔,能将剑借给我吗?这里似乎只有您有剑呢?” 楚熠点头挥了挥手,小七双手奉上楚熠随身携带的配剑。 洛梨笑着接过,又看向楚云轩:“皇上,御花园的牡丹能否随意我糟蹋呢?” 楚云轩好奇心更甚:“你该不会是要拿剑砍了这御花园的牡丹吧?”。 洛梨扑哧一笑,却见已有宫人搬上一株那国色天香。 第181章 惊鸿之舞 御花园一时静谧。 唯有那清风吹得树叶婆娑弄影,繁花随风摇曳。 洛梨一袭雪白衣裙立于牡丹花前,那股清新与华贵竟衬托得恰到好处。 众人的视线都投向台上,传闻如仙子般的九王妃和京城第一美人同台,宛如一幅绝美画卷。 琴声缓缓而起,顾影低垂着眼睑,双手灵活的在琴弦上拂动。 洛梨轻轻跃起,落在粗枝上,开始翩翩起舞,软剑在她纤细的手中灵动转着,她回旋转身,飘在了牡丹之上,花间飘飘,花上轻盈跳动,仿若那花仙子。 她嘴角噙着笑,双目流转着丝丝灵动,轻纱衣裙随舞而动,随风飘扬,剑在那一刻仿佛不是武器,被她挥舞得如柔软的柳枝。 楚熠看着她舞动的身影,深邃的目光渐渐泛出温情,如玉的面庞如精雕细琢一般。 凌墨眼中闪着精光,暗想这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 祁风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心思飘渺不定,眼中神色复杂,琢磨不清。 琴声开始激昂,如风云变幻,大海咆哮,顾影眉眼间不再含情,水眸深处流转着清冷与决然,发丝随风舞动,几缕青丝吹到嘴角,竟有了几分肃杀之气。 楚云轩凝望着她,竟不知道温柔可人的她,气势也会清冷无比。 洛梨手中的剑随着琴声起伏,舞动加快,眨眼功夫,一朵娇艳的牡丹已在她的剑锋上,她指尖一转,花儿跃起,不过转身的功夫,无数花瓣往屏风飞去。 她脚下的牡丹越来越少,漫天的花瓣纷纷飘落,琴声越发高亢,剑光如闪电,花瓣如飞雪,一时间,众人都痴痴地看着台上。 洛梨在纷纷花瓣中舞着,顾影的头上琴上已落满那红色,她抬起眼睑,瞧向洛梨,琴声戛然而止。 琴音落,洛梨随着花瓣落在台上,她袖中挥出白绫,屏风转动,一个赫然醒目的寿字呈现在太皇太后面前。 楚熠已站起身,心中悸动,眼眶竟是氤氲着丝丝水花,他如玉的手指紧紧蜷着,久久凝望着她。 不知是谁先叫起了好,台下一片轰动,太皇太后看着那牡丹花瓣汇集的寿字,赞叹不已。 “这样别出心裁,真是费心了,这是哀家看过的最好舞蹈,听过最振奋人心的琴声,果然是妙啊,这个寿字,能比过所有的礼物。” 楚云轩起身走到台上,先是看向顾影:“爱妃弹奏此曲必定耗费心神,辛苦了,太皇太后欢喜,朕也很是喜欢。” 顾影浅笑低头。 他又走到洛梨面前,眼中的惊艳之色藏匿不住:“洛梨,你还真让人有诸多惊喜,安歌能教出此舞,实乃出乎意料,也让人佩服。” 众人闻言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此舞竟是安嫔传授,不愧是轰动南晋的美人。” “九王妃这一舞已如此惊艳,若是安嫔……只怕是没那个眼福了。” “顾嫔的琴艺真是出神入化啊,以前就没发现过呢。” “她和九王妃长得似乎有点像……” “这话可不要乱说啊。” 后宫的那些嫔妃都是表情各异,看向顾影的眼神除了不屑,更多的是忌妒。 凌墨毫不掩饰夸赞之词:“洛梨,上次能在九王府听你一曲,今日又得见如此惊鸿之舞,真是不枉此行了。” 洛梨浅笑不语,楚云轩忍不住伸手轻轻拂去她头上的花瓣,她惊得退后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抿嘴笑了一下,便转身走向顾影。 楚熠幽深的眼神望着楚云轩,眉眼间渐渐泛起冷意。。 御花园里,曲终人散,清风扫起那落地的花瓣,唯美浪漫。 第182章 脑子进水 繁花落尽总随风, 风往尘香碾成泥。 突然天空一声巨响,绚丽的烟花在漆黑的苍穹绽放开来。 洛梨抬头看着那四散的星星点点,眼眶泛着酸涩,不管是在后宫,还是王府,她们最终只会遍体鳞伤。 楚熠行至她身后,也抬头注视着苍茫的夜空,眼眸深邃不见底,如这布满星星的苍穹,他声音低沉而沙哑:“洛梨,我此生只需要有你就好。” 洛梨心中一动,转过身子与他对视着,似要看清他眼底那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你这话什么意思呢?莫不是想起什么了?突然觉得有愧于我?” 楚熠身形微怔,一抹难以发觉的忧伤在眼底弥散开来,璀璨的烟火当空绽放,映照着那幽深的眸子似蒙上一层神秘的色。 他忽然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浓不淡的笑意:“别多想了,你怎么待在这寂静地方了?不去那边一起热闹下?” “不去了,其实我根本不喜欢太热闹,特别是后宫那些红红绿绿晃得眼睛疼。” 楚熠轻笑着,眼底满是宠溺:“不爱热闹,这倒不像你了。” 洛梨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 “你不是喜欢醉心楼吗?我不过是据此推测而已。” “我并不是喜欢那里,只是当内心极度孤寂时,希望在喧嚣的世界里得到安慰。” 楚熠握住她的手,内心五味陈杂,他害怕,彷徨,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洛梨扯出一丝笑,又抬头看向夜空中那绚丽多姿的烟花。 这时,小七神色匆匆跑来,许是跑得太急,已满头大汗,说话间不停喘着气:“王爷,王妃,皇上请王妃去玉清池边?” 楚熠神色淡淡的问:“出了什么事?” “云家那个混账公子,今夜突然向云贵妃告状,现在大家都在玉清池边呢。” 楚熠面上波澜不惊,洛梨却有点意外,那个草包选在这个时候揭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她向楚熠浅浅一笑:“这事本因我而起,你完全不用插手此事,处理完了我再来寻你。” “好。”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似乎对她有很大的信心似的,洛梨暗想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遇事如此平静。 她随着小七缓缓地往玉清池而去,楚熠深深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好看的眼眸似有一抹光华在流动。 玉清池旁,热闹非凡。 皇上及后宫嫔妃都在,洛梨扫了一圈,没见着仁寿宫的人,心里暗自松口气,这节骨眼上还是暂时别惊动她老人家的好。 凉亭里,祁风和凌墨似乎很熟一般,端坐在那里举杯畅饮。 水面波光粼粼,如那醉人的漫天繁星,岸边几棵梨树绿意浓浓,微风拂过,地上的影儿随之摇动。 一身明黄的楚云轩坐在一颗高大的梨树下,昏黄的灯光如笼罩着一层金光,威仪尽显。 后宫的妃子大多都在,俗话说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多,大家自然不愿错过这场好戏。 跪在楚云轩面前的就是告状的云公子了,一身华服也掩饰不了那猥琐的样子,满脸的油腻不说,还生得一副窝囊样。 若不是背后的云家,他此时敢跪在这里告状?? 所以说他脑子进水一点也不为过。 第183章 心狠手辣 一群艳丽的女人围着他窃窃私语。 洛梨行至楚云轩前行礼:“参见皇上。” 众人眼神齐刷刷地看向她,大多都是幸灾乐祸的,下午抢尽一切风头,如今都是眼巴巴的等着看她的好戏。 云贵妃脸上写着傲慢,得意,正无脑的瞧着洛梨。 秋露站在一旁,脸上满是愤怒。 楚云轩摆了摆手:“免礼。” 他犀利的目光投向地上跪着的男子:“现在九王妃已经来了,你有何指控,自己说。” 地上的人上次挺嚣张的,可到了御前,却瞬间怂了,可既然已经来了,又有表妹撑腰,想当然的不想一开始就输了气势。 于是他哭诉着,把秋露如何踢得他不能人道,洛梨如何废掉他的右手,一五一十,一字一句的说了出来,说得是声泪控诉,悲愤交加,让人闻者动容,直叹洛梨心狠手辣。 “看不出她长得人模人样,竟出手那么狠。” “纵容自己的丫鬟,还废人家的手,他好歹也是大将军家的人啊。” “你看云贵妃脸都气得青了。” “你猜皇上会护着谁?这一个是权势滔天的云贵妃,一个是九皇叔护着的正妃。” 楚云轩咳嗽一声,众妃子瞬时噤了声,闭了嘴,他凝神看着洛梨,眼神中似有一丝不太明显的戏谑:“洛梨,此事你有何解释?” 洛梨莞尔一笑,美眸中却流转着冷意:“此事没什么可解释的,他是咎由自取。” 云贵妃闻言恼羞成怒,走到洛梨面前,气急败坏的说:“云朗是本宫舅舅家的独子,你们把他害成这样,还说他是咎由自取?” 洛梨好奇她为何会气成这样,连头上的步摇也随着身子一起晃动,嘴巴一张一合,眼眶都已经红了,莫非那猥琐不堪的云朗与她交情很深? 洛梨不慌不忙,神色淡淡,语气也是十分温凉:“云贵妃,这就要问你的好表哥了,他当时做了什么?或者以前做过什么?” 地上的云朗显然是心虚的,他此刻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如狗啃泥一般,但他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支撑着他。 他爬到云贵妃脚下,无比委屈地说:“表妹啊,我不过是看上了一个姑娘家,她也是心甘情愿跟着我的,那时在无人的巷子里,情难自禁才会……” 此言一出,后宫那些妃子都脸颊泛着红晕,仿若听到了极其令人害羞的事情,不过也确实是太伤风化了,楚云轩龙眉不禁微蹙,若有所思的瞅着洛梨。 洛梨在云贵妃的脸上捕捉到一丝嫌弃,对爬到她裙边的云朗,竟然有着不屑和嫌弃,她不过是要借题发挥而已。 “云公子,是自愿还是逼迫,恐怕不是你说了算吧?何况你那被废了的玩意还不知残害过多少女子呢,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报应。” 还未等云朗开口,云贵妃就被气得身形俱怔,她扭扭捏捏跑至楚云轩旁边,满头的步摇叮叮作响。 “皇上,您要为我表哥做主啊,他可是臣妾娘舅家的独苗,云家还指望着他传宗接代啦。”。 哭声响彻整个玉清池畔,有那么几丝凄凉,却又是那么可笑。 第184章 掂量轻重 池畔又燃起了烟花,并没有因这一闹剧而终止今日的喜庆。 璀璨的烟火转瞬即逝,在水面上留下绚丽的倒影,随后渐渐散开,变成了那星星点点。 楚云轩见云贵妃这声泪俱下的架势,眼眸有着一丝烦闷,但他仍不动声色,不咸不淡地说:“爱妃啊,此事不能只凭他片面之词,没有十足的证据,可不能胡乱污蔑皇婶啊。” 洛梨暗自偷笑,他这是把皇叔的身份搬出来,希望云贵妃掂量下轻重吧,事情闹翻了,似乎谁也讨不到便宜。 果然,她的气势明显焉了不少,如那跑了一半气的气球。 旁边的吃瓜妃嫔也不乏对云贵妃不满的,在没晋升贵妃前,没有受到过多的宠爱,仗着显赫的家世飞扬跋扈,没少人受过她的欺凌,此时也多有落井下石之念。 “云贵妃,您这不是为难皇上吗?好歹九皇叔是他最敬重的人呢。” “这云公子也是自己倒霉,遇上谁不好,偏偏撞到了太岁头上。” “不过就是个表哥,这么在意做什么?” “……” 云贵妃闻言,仿佛受了刺激一般,她恶毒的眼神投向秋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皇上,且不说表哥右手被废之事,那个丫鬟踢得他变成废人,总可以处置吧?” 秋露似乎也有预感,并不惊讶,却也没有丝毫害怕,她冷静地站在洛梨身旁,眼神中满是鄙夷。 楚云轩踌躇不定,左右为难。 洛梨冷冷的望着云贵妃,绝色的脸庞清冷无双,好看的眼眸如染上一层冰霜,让人浑身透心凉。 “我看谁敢动秋露?所有事情我担着,休想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云贵妃面色突变,气得柳眉竖起,娇媚的面庞上那些脂粉,因面目扭曲隐约在往下掉。 她缓缓走到洛梨面前:“九王妃,在皇上面前你敢如此放肆?难道处置一个丫鬟你还能阻止不成?你仗着九皇叔的身份当真是有恃无恐了?来人啊,把这天高地厚的小丫鬟拿下。” 瞬时,几名禁军护卫从人群外围井然有序地跑了进来,见到洛梨后都面面相觑,然后都等着楚云轩发话。 秋露面色担忧地看着洛梨,想上前说什么,被洛梨拉住,小七在一旁也着急起来,他站在秋露身前喊道:“看谁敢动九王府的人?想找死吗?” 洛梨嘴角抽了抽,小七这还是太高调了,毕竟禁军是皇上的人,他这话多少会让楚云轩心生不快。 玉清池旁一时静谧下来,晚风送来的清爽凝固在空气中,一时消散不开。 德公公悄然无息行至楚云轩旁边,附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楚云轩起身抬步缓缓走到洛梨面前,明黄的龙袍在昏黄的灯光下,有那么一丝晃眼,浓黑的眉毛下,眸子闪着一丝轻狂,他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响起:“洛梨,给朕一个充分的理由,这事便一笑置之了。” 声音不算大,可大家听得真切,云贵妃满脸不置信,皇上言下之意是只听她洛梨辩解了,她不满地瞧着楚云轩,通红的嘴唇欲张开,楚云轩挥了挥手:“朕现在只想听她如何说。”。 云贵妃只好闭嘴,双眼冒着熊熊怒火。 第185章 到此为止 清风四起,吹得衣诀飘飘,发丝轻扬。 洛梨对视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丝恍然,她卷入这后宫,仅仅是因为安歌吗?或许远没有那么简单。 她丹唇勾起完美的弧度,眼眸如泉水般清澈,淡淡地说:“我没什么好说的,对于一个恶贯满盈的人,秋露只是行侠仗义罢了,皇上,或许京城百姓都是拍手称快呢。” 楚云轩有一瞬的愣神,凝视着她的眼眸,似乎并不在意她说什么,随即眉眼间笑意晕染开来,朝那些禁卫军挥了挥手:“此事到此为止,云朗若是再犯,数罪并罚。” 禁军悉数退下,德公公在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着这洛梨怎么就不能安分地做着九王妃呢? 云朗瘫倒在地,两眼无神的看着云贵妃,如一滩烂泥般,云贵妃似已料到这结局,恨恨地盯着她,洛梨与她对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看在云贵妃眼里,是无尽的嘲讽和得意。 洛梨微微欠身:“谢皇上。” 楚云轩转身离开了玉清池,德公公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皇上,今夜哪个妃嫔侍寝呢?” “顾嫔。” 德公公并不意外,今日顾嫔与九王妃可是一鸣惊人,让人流连忘返,他满脸堆着笑:“这九王妃也真是胆儿大,怎就惹了云家的人呢?” 楚云轩驻足,回头瞧了眼玉清池那边,却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有九皇叔为她顶着,为她在背后收拾烂摊子,连朕也是敢得罪的。” 德公公心领神会,叹道:“皇上,您自己也惯着她呢,此事只怕是让云贵妃伤心了。” “先让她气着吧。” “那安嫔呢?您真的舍得让她在别苑待上几个月。” 楚云轩犀利的眼神射向德公公:“你倒是越来越胆子大了,什么话都敢说,朕可不是每个人都能容忍的。” 德公公面上一惊,暗骂自己真是欠抽,于是战战兢兢地说:“老奴不敢。” 楚云轩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着,德公公只觉得脊背发凉,帝王之心果真是不好揣测。 夜,静了下来,皇宫里已归于平静,乌黑的苍穹闪烁着繁星,玉清池里蛙声一片。 凌墨和祁风早已不知去向。 洛梨带着小七和秋露往宫外走着,小七提着六角灯笼走在前面,他嘀咕道:“怎么不见王爷呢?” 洛梨这才想起,说好了事情解决了去找她的,现在却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秋露一言不发,今夜的事多少对她还是有点冲击,她可能才意识到面对后宫的险恶,不是只靠拳头和一番骨气就可以的。 行至宫门口,楚熠正负手而立,身影有那么一丝寂寥,他抬头望着苍穹,也不知是不是在看星星。 直到他们走到他身旁,他才回过神,他凝望着洛梨,笑意抹开,如醉了的春风,暖人心脾,他拉住看得有点花痴的洛梨,柔声说:“回家。” 她拉回远游的心思,嫣然笑着:“嗯。” 两人牵着手缓缓走着,他没有问玉清池旁的事情,好似她就是去游玩了一下,面上云淡风轻。。 秋露和小七跟在身后,也心思各异,夜,万籁俱寂,风悄悄的。 第186章 心安的感觉 烛火摇曳,轻纱飘扬。 洛梨回到房间时,已觉万分疲惫,她趴在榻上,只想好好睡一觉。 秋露拿着干净衣衫出来,走到她面前:“我先去帮你打水沐浴。” “嗯。” “今日谢谢你那般维护我。” 她翻转过身子,凝视着秋露:“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如此,干吗这么见外了。” 秋露扯出一丝笑:“洛大小姐,可今日是在皇上面前啊,伴君如伴虎,随时可能掉脑袋的。” 洛梨坐起身,歪着头瞧着秋露:“怎么好像突然懂事了?不过今日这事,云贵妃本就是针对我,你别往心里去。” “你又不是皇上的妃子,为何她要刁难你呢?难道只是因为你和安嫔关系好吗?” “这个原因也是有的,安歌在后宫没有任何依靠,可自从我来了京城,九王府却是她最大依靠了,其实说到底,或许是我间接害了安歌。” 秋露面上一惊:“你怎么这样说呢?你为了她不惜踏入后宫那是非之地,又怎会害她?” 洛梨抚着额头,揉了揉眉心:“先去打水吧,你也早点休息。” 秋露轻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门,片刻后,热水便已准备好。 轻烟缭绕,水汽氤氲。 洛梨坐在浴桶里,觉得全身的疲惫消减不少,她靠在边沿上,半闭着眼睛,脑子里回想着云贵妃那浮夸的表演。 为了一个自己满眼嫌弃的人,气得快七窍生烟,若不是为了小题大做,那便是还有其他目的,她可是怀着身孕呢,气坏了怎么办? 不对! 太奇怪了。 洛梨突然警醒,顿时觉得桶里的水透凉透凉。 她连忙从浴桶出来,擦干身子,披上衣服就往楚熠的书房跑去。 书房里还亮堂着,在这漆黑的夜里,如同指明灯一般,让人觉得心安。 她竟有种心安的感觉? 她第一反应是跑来找他? 她莫非是依赖他皇叔的身份太好办事了? 当楚熠开门时,见到眼前的洛梨,眼眸先是划过一丝惊喜,她因跑得太快面色微红,衣衫不整,头发披散着还滴着水,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楚熠只觉心跳迅速加快,但他此刻也非常清楚,她这番模样,这个时间跑来书房,绝不是为了来诱惑他的。 果然,洛梨平复了下心情后,淡定的说:“皇叔,现在能带我去皇宫吗?能找张太医随我去合欢宫吗?” 楚熠低头凝视着她:“这么晚你要去云贵妃那做什么?” 洛梨眼眸露出一丝淡漠,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总觉得她要拿肚子里的孩子搞事情,我必须先下手为强。” 楚熠眉眼间如和煦的阳光,晕染着温柔的笑,他拉着她的手进屋,阖上门:“都这么晚了不必给自己找麻烦,有我在,你别担心。” 洛梨一知半解,如水的眸子盯着他:“莫非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楚熠摇了摇头:“不知道,可不管发生什么,她都动不了你。” 洛梨呵呵笑着:“皇叔,你这是只手遮天吗?这就是你闲散王爷的作派?后宫中的勾心斗角你似乎比楚云轩还了解?”。 他那温润如玉的面貌下,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第187章 无比贪恋 楚熠低头笑而不语,眼睛一直凝望着她,上下打量着她,他的脸竟一分一分的变红,眸底似有一把火在渐渐燃烧。 洛梨瞧他的神色顿时觉得不对劲,低头瞧了瞧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顿时大窘。 因跑得太急,她从浴桶出来时,只穿了件薄薄的软袍,现在是凹凸有致,身形毕显,她捂着脸转身就想往外面跑。 还没到门口,就被楚熠拉住手臂,顺势跌入他怀里,洛梨抬头望着他,只觉得危险近在咫尺。 气氛凝固了下来。 两人拥抱的姿势有点暧昧。 她湿润的发丝散发淡淡的幽香,在他鼻尖萦绕,他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竟是无比贪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努力逼退心中的那抹欲火,低哑地说:“你打算就这样跑出去,不怕明日王府又传出什么吗?” 洛梨推开他,恼怒地看着他:“我反正已经习惯了,倒是你,九皇叔的名声可是越来越不好了。” “你都不在乎我的名声,我又何必在乎?反正我的王府已经随你去折腾了。” “谁让你惹了我呢?我这人很小气的,也很记仇。” 楚熠低垂着头帮她将衣衫整理好,他修长的手指在她衣衫上轻轻摩挲着,心中微微一动,轻轻退后两步,眼眸清澈灵动的看着他:“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皇叔这样不觉得是在玩火吗?” 楚熠如玉的手停在半空,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漆黑的眸底闪着狡黠的笑意:“我不介意玩火,当然也不会怕,何况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洛梨表示很无语,他何时变得这样厚脸皮了? “你就不怕海棠苑那位满嘴是血的来找你?她可是很会掐时间的,说不定现在她已在那肝肠寸断呢。” 他微微一怔,凤眸深处是看不透的神色,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声音小得只能他自己听见,“顾不得那么多了,以后只要顾着你就行。” 她扬起脸,咬着唇,疑惑地看着他,他浅浅一笑:“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话落,他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她披上,捋顺她已经快干的发丝。 洛梨低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她嗯了一声,便转身出了门,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楚熠眼眸深邃的盯着门外,久久不曾移开目光。 夜空似黑色的帷幕,挂着稀疏的残星,星光黯淡,夜风阵阵拂过,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洛梨走在院子里,心思飘忽不定,她找楚熠是干吗的?为何就这样出来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还亮着灯的书房,心中似有千千结,他的衣袍上有着淡淡地香气,和他身上的体温,她不禁拢了拢衣襟,快步回了房间。 薄薄的云层掩盖了苍穹的残星,夜更加黑,更加静谧。 翌日,阳光透过云层薄弱的挥洒下来,消退了暑意。 洛梨还在用早膳,只见秋露神色慌张的跑来,她的面上赫然写着担忧二字,到底是什么都藏不住。 她似乎想等洛梨吃完再说,毕竟吃和睡是洛梨的人生大事,没有天大的事最好不要打扰。。 可她也一时掂量不清这事到底算不算天大的事,德公公那凝重的表情,焦急的眼神,还在大堂候着呢。 第188章 造了什么孽 终于等到洛梨吃饱喝足。 秋露犹豫着还未出声。 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淡淡地问:“宫里出事了?” 秋露闻言连忙点头,“洛大小姐果然料事如神,德公公正在大堂候着呢。” 洛梨秀眉微凝,“王爷呢?” “他说你能应付,此事他便不插手了。” 洛梨轻笑一声,果真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昨夜怎么说的?说得那么好听,还声声在耳呢。 她现在如此淡定,还不是因为他那信誓旦旦的话,看来还是只有自己靠得住。 她站起身,“走吧,去大堂。” 正如上次,德公公似乎每次来九王府都没啥好事,总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不过上次他脸上都是担忧,这次却有一丝恐慌。 楚熠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喝着茶,面无波澜,狭长的凤眼浮现淡淡的笑意。 洛梨刚踏入大堂,德公公便迎了上来:“九王妃,皇上让老奴来请您入宫一趟。” “可是云贵妃出了什么幺蛾子?” 德公公面上一僵,随即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九王妃聪慧,确实是云贵妃,她昨夜离开玉清池后,就腹痛难忍,太医赶到时就已经小产了。” 又是小产?楚云轩是造了什么孽呢?洛梨虽有心里准备,却未曾料到竟然是小产了,她清澈的美眸变得清冷无比,如染上一层冰霜。 “莫非云贵妃认定是我气得她小产?因此皇上召我前去对质?或是领罪?” 德公公瞅了眼面不改色的楚熠,又暼着浑身冒着寒气的洛梨,只觉得今日这差事太难办。 可他毕竟是跟过两代皇帝,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皇上的心思老奴不敢揣测,只是负责把话带到,九王妃若有疑问,进宫便知晓了。” 她也不为难他,眉眼间渲染着淡淡笑意:“那好,我随你入宫。” 楚熠这才放下茶盏,缓缓走到洛梨面前,温润儒雅如不染尘世的嫡仙,温和无比地说:“让小七随你去吧。” 秋露似乎极为不满:“那我也去。” 洛梨摆了摆手:“秋露,你帮我去醉心楼看看,不知顾影离开后,那里究竟如何了。” 秋露虽有不满,也只好作罢,其实醉心楼正常得很,里面出了个宠妃,生意是更加火爆了。 太阳从云层中出来露了脸,顿时又有了几分灼热。 行至宫门口时,一风尘仆仆,脸上略有风霜的男子,正从宫里出来,德公公连忙三两步迎上:“曹将军,怎么此时回京城了?” 曹将军驻足,见是德公公,淡淡地笑了一下,如鹰的眼眸投向洛梨:“这位是?” 德公公恭敬地回他:“这是九王妃。” 他似恍然大悟般,爽朗一笑:“真是失敬了,末将还有要事,先失陪了。” 洛梨微笑点头,曹将军疾步离开皇宫,只留下那衣袍带过的风,拂在面上。 合欢宫外,满树的合欢花如火焰般盛开,与这宫内云贵妃的盛宠遥相呼应。 外面宫女太监不少,进进出出不知忙碌着什么,洛梨想起安歌,同样是小产,区别却如此之大,心中把楚云轩骂了个遍。。 殿内奢华璀璨,上好的紫玉香炉里燃着熏香,香烟缭绕,空气中夹着几丝血腥气,洛梨不禁细眉微蹙。 第189章 云贵妃小产 楚云轩一身明黄龙袍,袍上的金龙彰显着他的威仪和尊贵,神态没有多少悲伤,斜靠在软榻上,视线从洛梨进门起就未曾离开。 殿内还有皇后,柳妃,顾嫔和其他几个品阶稍高的妃嫔。 皇后面色稍显沉重,柳妃用帕子正擦着泪,其他妃嫔看似也悲痛欲绝的样子,显得室内那位贵妃跟她们关系多好似的。 顾嫔,总是那淡淡的样子,她暼向洛梨的眼神有那么一丝担忧,洛梨捕捉到那唯一让她欣慰的神色,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洛梨不卑不亢的行礼,声音不咸不淡,平静如湖水。 楚云轩挥了挥衣袖,袖上的金龙也跟着飞舞,对着洛梨张牙舞爪。 他双眸闪动着一丝冷然,凝视着洛梨:“昨夜因云朗之事,云贵妃气极过度,伤及胎儿,不幸小产,此事你作何解释?” 洛梨面上波澜不惊,如水的眸子水光潋滟,似乎听到笑话一般:“皇上,您不是已把事情说得有条有理了吗?还需要问什么呢?贵妃因云朗生气,与我何干呀?” 楚云轩顿时噎住,他此番不偏不倚的话本就有维护之意,果然就被她钻了空子。 可这话,却让躺在内室榻上的云贵妃,如暴跳的狮子般冲了出来,她额上青筋暴露,面目怒不可遏。 手微微抖着,指着洛梨,嘴巴一张一合:“你不要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即使皇上再尊重九皇叔,可这是谋害皇嗣的大事,谁还能偏袒你?” 楚云轩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云贵妃,轻声安抚:“爱妃,你先别激动,朕和皇后不是在这给你做主吗?” 洛梨看向表面伉俪情深的二人,眉眼间弥漫着丝丝清凉,温凉地说:“云贵妃,谋害皇嗣这种事情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得有真凭实据才行,昨日的事情大家也都见到了,可是你那不争气的表哥惹了你。”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昨夜之事,她们确实亲眼目睹,可此时谁也不敢吱声。 云贵妃闻言显然是更加生气,浑身上下都抖了起来,“你强词夺理。” “有没有理,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楚云轩抚着额头,此时他大概是真觉得女人太多,场面不好控制吧。 云贵妃知道说不过她,于是楚楚可怜地看向楚云轩,眼泪如决堤般往下落,身子还不忘扭捏两下:“皇上,九王妃曾威胁过臣妾,说太生气容易滑胎,这可是随行的宫女太监都听到的。表哥之事臣妾本就难过,昨日她在玉清池还那样咄咄逼人,丝毫不顾及宠妾怀有龙嗣,其心可诛啊。” 楚云轩脸色瞬间阴郁了几分,沉声吩咐:“宣太医,朕听听太医如何说。” 德公公轻叹口气,连忙传太医去了。 殿内一时静谧下来,只有云贵妃那嘤嘤的抽泣声,显得格外洪亮。 皇后如同摆设,不言不语的,低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太医恭着腰,诚惶诚恐的赶来,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着,不知是热的还是害怕,脚步有着一丝虚软,他跪在楚云轩面前,头低到了地上。 “刘太医,云贵妃为何会滑胎,你来说说。”。 刘太医唯唯诺诺的应允,开始娓娓道来。 第190章 账还没开始算 洛梨轻蔑地瞧着那微微抖着的太医,安歌的账还没开始算呢,倒先算计到她头上来了。 刘太医的声音略微颤抖:“回皇上,云贵妃刚有身孕一个多月,胎象还不是太稳,因此急火攻心,或是过度伤心会导致滑胎,昨日云贵妃去仁寿宫祝寿之前,臣还把过平安脉,一切都好,不曾想今日便出了这事,臣有罪啊。” 洛梨轻轻笑着,好看的眼眸透着几分犀利:“刘太医,这经你手把脉过的,怎么这么容易滑胎呢?安嫔如此,现在云贵妃也如此,莫不是你那双手抖得厉害,把错了?” 刘太医面上一惊,老眼中已露出丝丝恐惧,身子似乎抖得更厉害了,他不知瞧了哪里一眼,又似吃了定心丸一般,渐渐镇定下来。 “九王妃,您这话可是折煞老臣了啊,皇上的大皇子和二公主,可都是老臣一直把的平安脉,您可不能质疑老臣的医术呀。” 云贵妃显然也是被她的话震怒,俏脸上怒容可见,眼眸透着恶狠狠:“九王妃是想把责任推给太医吗?你不觉得自己荒唐可笑吗?始作俑者明明就是你,安嫔的孩子没了,你替她打抱不平,也想让我的孩子跟她孩子一起陪葬。” 她说得声嘶力竭,感人肺腑,在场的嫔妃都是表情各异,一直风轻云淡的顾影,这时走了出来。 她行至楚云轩面前,微微欠身:“皇上,这滑胎的因素往往都有很多,若只是因九王妃言语激怒了云贵妃,就认为她是罪魁祸首,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楚云轩见到顾影,脸色稍微平和了点,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缄默不语,他往软椅上又靠了靠,神态稍显疲惫。 云贵妃见此开始急了,她指着顾影骂道:“你这出身低贱的贱人,有何资格在此品头论足?你们蛇鼠一窝,说话自然也是护着。” 转头又看向楚云轩:“皇上,您可千万别听她的,这可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呀。” 说完抱头痛哭起来,哭声响彻整个大殿,如鬼哭狼嚎一般。 洛梨细眉微蹙,眼眸冰凉如水,不提安歌还好,提起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冷冷地说道:“说起安嫔,我倒是想起一事,她的滑胎是不是皇上和云贵妃也有责任呢?刘太医,当初你也是说安嫔郁结难散,伤心过度导致小产吧?若我没记错,这令安嫔心情郁结的便是云贵妃,还有皇上吧?” 洛梨此话一出,众人大气都不敢出,都齐刷刷地像瞧着怪物一样瞧着她,敢把责任推给皇上,这是借了多少胆呢? 或者,她只要借九王爷的胆就够了。 楚云轩面色黑了下去,龙眉微微挑着,眼眸的怒火似要爆发,却又被他强行逼了回去。 云贵妃噎在那里,竟连骂人都忘了,只是那略微浮肿的身子,如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楚云轩不发作,她们大气也不敢出,谁都怕成了那出头鸟。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如此巧舌如簧,当真是后宫无人说得过你。” 这声音威严中透着怒气,寒冷中透着气势,从门外传来。。 众人面露惊色,眼睛都看向门外。 第191章 罚禁足 只见太皇太后在宫女和嬷嬷的簇拥下,不缓不慢地走入殿内。 橘黄的衣袍尽显华贵,不显老的脸上都是冷然和威严,往日的慈眉善目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气势凌人。 大家纷纷行礼:“参见太皇太后。” 楚云轩起身迎上去,脸上堆着笑:“怎么惊动皇祖母了?” 太皇太后怒道:“关乎皇家子嗣,哀家能不插手吗?你瞧瞧,你的后宫乱成什么样了?” 楚云轩低垂着头,嘴角抹出一丝苦笑。 太皇太后凌厉的视线投向洛梨,淡漠地说:“你平时怎么胡闹,哀家都是百般纵容,可皇家子嗣岂是儿戏,你怎可如此莽撞?还在此大言不惭,对皇上无礼。” 云贵妃扬起得意的脸,瞧向洛梨,皇上心软,就只有搬出太皇太后了。 小七在门外见情形不妙,飞速往宫外跑去。 洛梨微微怔忡,她再怎么折腾楚熠,都是不想惹怒他母后的,可此事她已没有回头路。 “母后,云贵妃因家族之事伤心过度导致小产,确实令人惋惜,她此等情怀也是让人敬佩,可家族蒙羞却要怪在儿臣头上来,是否有点病急乱投医了。” “你还在狡辩吗?若不是你和你那丫鬟让云家公子遭受横祸,她又岂会伤心过度?” “太皇太后是想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来论罪吗?那安嫔的孩子呢?她若不是伤心过度,也不会沦落到去别苑思过的地步。” 太皇太后双眉紧蹙,眼眸如审视一般盯着她,面上波澜微起:“云朗被废,云贵妃小产,哀家必须给云家一个交代,至于安嫔,即日起恢复她的妃位,而你……” “九王爷驾到……” 一声尖细而宏亮的声音响起。 太皇太后瞧向门外,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眼神不再那么犀利尖锐。 楚熠丰仪无双,温润儒雅的出现在殿内,他先是凝神瞧了眼洛梨,才面向太皇太后行礼:“母后,洛梨这次确有不妥之处,儿臣愿和她一起受罚。” 云贵妃早已经如霜打的茄子,楚熠一来,什么都是泡影了,她见楚云轩也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心里更加恼怒,却也不敢随意发作。 这次楚云轩倒是发话了:“不知皇叔打算如何受罚呢?” 此话说得漫不经心,不咸不淡,眼神一直停在洛梨的身上。 楚熠如玉的脸洋溢着淡淡的笑,凤眸深处荡漾着一丝柔情,语气如春风:“罚本王与她禁足于王府正院一个月,闭门思过,不准踏出正院半步。” 楚云轩嘴角猛抽,这是哪门子处罚,罚两人天天待在正院里面生孩子吗?他好笑的看着楚熠,猛然觉得九皇叔似乎跟着洛梨学坏了。 云贵妃惊得张大嘴巴,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九皇叔,您也不带这么护短的吧?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就这么算了?” 楚云轩乐呵道:“好了,禁足对洛梨而言已是最残酷的惩罚,她可是半日都闲不住的。” 太皇太后抚了抚额头,似乎不太想继续掺和下去:“哀家被你们吵得头痛欲裂,这事皇帝和皇后看着办吧。”。 说完让张嬷嬷扶着回仁寿宫去了。 第192章 其他惩罚不喜欢 云贵妃见太皇太后离去,顿时没了主心骨。她只好拉住皇上的手臂,撒娇道:“皇上,您要替臣妾作主啊。” 楚熠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如鹰隹般的眼神望向云贵妃,温凉地问道:“那云贵妃究竟想如何处置本王的王妃呢?” 云贵妃霎时噎住,她能说自己是想杀了他的王妃吗?可她纵然有云家强势的背景,也不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啊,何况他身上的那股气势竟比皇上还强大,她只好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她的手握成了拳,指甲嵌得肉疼还不自知,对付洛梨最后一场空,还让别苑的安嫔恢复到妃位,她咬着后槽牙,真的是心火交加。 楚云轩摆了摆手:“那就依皇叔的意思,禁足一个月,不能踏出王府正院半步。” “多谢皇上。” 洛梨自楚熠来后,始终低垂着头,不知是在难过还是在偷笑,双肩偶尔轻微抖着。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又看向楚云轩,嘴角有着淡漠的笑意。 其他妃嫔都是看戏一般的,表面安慰着云贵妃。 小七在门外是抿着嘴笑,王爷明明就是想给自己一个光明正大的占便宜机会,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烈日当头,晃人眼睛。 知了在树上断断续续叫着。 这场闹剧,在楚熠来后,便完美结束了,虽说是禁足,她若是想出去,谁又能发现呢? 而且安歌恢复妃位,这番口舌之争也没算白费,洛梨嘴角勾着笑意,眼眸灵动流转着。 梨树下,被禁足的二人悠然自得,一个坐在秋千架上,一个坐在旁边的石椅上。 楚熠温柔地瞧着她,黝黑的双眸尽是笑意:“很得意吗?嘴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一点都不得意,禁足一个月啊,我说皇叔,您是故意的吗?关键时候闪亮登场就是为了去领罚的?” 洛梨很是怀疑,怎么他一出现,太皇太后就怂了?皇嗣的事就这样不追究了。 云家为此事会和九王府结怨吗? 楚熠倒了一盏茶递给洛梨,狭长的眼眸凝视着她:“你闯祸,我有责任一起承担,可其他惩罚我又不喜欢。” 她表示很无语,惩罚还分喜欢不喜欢的,不过他可以,可以选择怎么处罚。 有权力滥用便是好啊。 被人又敬又怕的身份更是好用。 洛梨将茶一饮而尽,楚熠随意的接过她手里茶盏,又问道:“我以为你会把安嫔小产之事抖出来,这次怎么沉得住气了?” 洛梨敛住笑,从秋千架上跳下来,坐在楚熠旁边,好看的凤眸有着一抹狠意:“让她还蹦哒几天,这事我要让安歌亲自出手,让她从此翻不了身。” 她又倒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楚熠盯着她,笑而不语。 洛梨见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就想捉弄她,她都怀疑自己人格分裂了。 她起身坐到他腿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我这样利用你皇叔的身份,你不怪我吗?” “不会。” “我可能会将你卷入到和云家的争斗中,你不怕吗?” “不怕。” “跟楚云轩对着干,也不怕?” “嗯,也不怕。” 洛梨歪着头,手搭在他肩上,如水的眸子清澈如深海。。 微风拂过,吹得她发丝凌乱,在他脖颈间肆意横行。 第193章 心里乐开了花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挥洒下来,树影婆娑。 洛梨又靠近了他几分:“皇叔,那你有怕的吗?” 楚熠被他撩得春心荡漾,突然觉得这禁足根本就是折磨他的。 他的眼神渐渐迷离起来,伸手拥住她,低哑地说:“有。” 洛梨轻笑:“原来无所不能的你,也会有怕的。” “我没有无所不能。” 他紧紧拥住她,心里泛起了丝丝疼痛,他唯一怕的,就是失去她。 洛梨靠在他怀里,昏昏欲睡起来,温暖的风如催眠曲一般。 他压抑着自己,用内力调息着,待气息平稳后,见她已安然入睡,不禁哭笑不得。 心里暗自苦笑:你撩完就跑,撩完就自己入睡,独留我被折磨得心神不宁。 小七突然神色匆匆跑来,见到二人抱在那里的姿势,顿时觉得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王爷,那个……夫人她想要见您。” 楚熠指尖拨弄着她的发丝,感受着她胸口均匀的呼吸,这种时刻是在太美好,他不耐地说道:“告诉她,禁足期间任何人不得打扰。” 小七嘴角抽着,什么禁足啊?只怕是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他很知分寸的退下,没再留下妨碍他们,心里却翻着白眼。 海棠苑海棠依旧繁花似锦。 越萝坐在铜镜前,愤怒地摔着东西,地上已是狼藉一片,她捂着胸口,眼眸中透着凶光。 蓝心在一旁战战兢兢,她见越萝越扔越烈,哆嗦着安慰:“公主,您别气坏了身子,王爷心里还是有您的。” 她把拳头用力砸在案上,恶狠狠地说:“她若不死,我永远得不到他的心,连心蛊都困不住他,他对她的爱究竟有多深?呵呵,禁足,不过是想和她独处罢了,偏偏那皇上也是糊涂的。” 蓝心弯腰恭敬地说:“公主,此话万不可在外面说啊,您还是趁着他们禁足这段时间,去和祁将军商量如何行事。” 越萝扯出一丝苦笑:“他只怕已经下不了手,上次那么好的机会,他却无动于衷,为什么所有人对她都是百般纵容和维护?” 蓝心走近越萝,在她耳边悄声说着,越萝眼眸渐渐露出喜色,娇媚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蓝心,你总算是聪明了一回,不过现在只能先忍着了。” “那您的连心蛊?” “他承诺过的,便不会将我的生死置之度外。” “可他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保不会……” “闭嘴!” 蓝心骇然,赶紧不再开口。 可越萝现在很后悔,若是知道西越最厉害的蛊都控制不了他的心,她又怎么会找这个罪来受。 他若动情,她便心痛难耐,他若身心交付,她便呕尽心头血。 这个蛊根本就是蹂躏她的,让她肝肠寸断,痛彻心扉。 她写下一封信,交给蓝心:“你将信给小七,让他给王爷,他不见我,那我总得提醒他还有我这个侧妃。” 蓝心应允退下。 夕阳无限好,晚霞红透了西边,仿若燃烧的火焰。。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越萝瞧着满屋的狼藉,连连冷笑,胸口的疼痛她早已习惯。 第194章 一举多得 风肆意的吹着,带来了丝丝凉意。 洛梨的脸在他胸口蹭着,渐渐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竟还坐在了他腿上。 扬起睡眼惺忪的脸看向他:“我就这么睡了一下午?你就这样坐了一下午?” 楚熠温柔地点头,凝视着她朦胧的双眼。 天啦。 武功再高也撑不住吧。 她都觉得手脚发麻了,她哑然地看着他,顿时没了话。 片刻后,站起身轻声说,“肚子饿了。” 他温柔地笑着,大声喊道,“小七,传晚膳吧。” 小七远远的听见,大声回应了一声。 洛梨发现腿麻得已站不稳,只好又靠在他身上。 楚熠好笑地看着她,将她打横抱起进了屋,放在软榻上。 洛梨瞧他丝毫没有累的样子,好奇地问:“你武功到底多厉害啊?怎么就没有疲乏之态呢?” “武功跟你差不多。” “骗谁呢?不说就算了。” 这时小七端来了膳食,一样一样摆在了桌案上,又把信交给楚熠:“这是夫人给您的。” 楚熠打开信,看完后面色明显有着不悦和冷意,他似乎早忘了她会呕血。 洛梨一边吃菜一边瞅着他神色的微妙变化:“越萝写的?提醒你和我走得太近会呕血?” 楚熠怔住,凝望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她,嘴角勾起一丝笑:“你有千里眼呢?还是透视眼?” “都没有,只是她那点心思瞒不过我。” 楚熠拿起筷子陪着她一起吃了起来,还不忘不停地给她夹菜。 “皇叔,打算一个月就这么过着?孤男寡女,还是俊男美女,你就不怕出事吗?” 他拿着筷子的手顿住,嘴角抽着:“那你想做什么?” 她放下筷子,将脸靠近他,灵动的眼眸闪着流光,讨好似的说:“不如您让我出去玩一个月,您在这守着,这样便一举多得了。” 他神态漫不经心,慵懒地问:“如何一举多得了?” 洛梨眼眸闪动着光彩,熠熠夺目,丹唇轻启:“第一,我出去了就不会乱撩你,不乱撒娇;第二,我出去暗中调查云贵妃的底;至于第三,我不在,越萝就不会呕血了是不是?” “听起来是不错,可是我不愿意。” 她很无语地看着他,眼眸中的光彩也渐渐散去,嘟囔着嘴。 洛梨脑中不断转着,怎么样才能出去,他警觉和武功都那么高,偷偷的出去只怕也是行不通。 莫非只能撒娇? 难道她就只有这一招吗? 为了出去,只能牺牲自己了。 她起身笑吟吟地勾住他的脖子,轻声叹气:“漫漫长夜实在难熬,不如早点睡觉吧。” 说完她踮起脚往他脸上亲了过去,楚熠身形微微颤抖,幽黑的双瞳直勾勾地盯着她近在咫尺的脸。 他双手环住她,紧紧锢着,两人紧密地贴在了一起,洛梨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变化,惊慌失措的想要逃离。 “想逃吗?”他魅惑地问着。 洛梨点头,可他的唇已经深深贴住了她的。 昏黄的灯光,摇曳的轻纱。。 灯光映照下,两个相拥在一起的身影久久不曾分开。 第195章 被套路 良久后,他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红唇变得更加娇艳欲滴,她的脸已红透,她转身跑出了房间,坐在了秋千上,清凉的风让她顿时清醒。 楚熠如玉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微微红肿的薄唇,宛如意犹未尽般,眼底无尽的温柔流转,他深深的叹气,嘴角勾勒出无奈的笑。 他缓缓行至秋千架旁,轻轻推着。 “我们去允州。” 洛梨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熠低头凝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答应过你,过完母后寿辰带你回允州。” 洛梨嗖的一下从秋千上落下。 灵动的眼睛注视着他,如审犯人一般:“我怎么感觉大家都被你套路了,说是禁足,不过是想趁机溜出去吧?” “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什么时候走?” “你想什么时候走?” 洛梨摸了摸鼻子,来回踱了几步,兴奋地说:“那就今夜吧。” 楚熠眼皮抽了抽,宠溺地看着她:“听你的,我先去安排下,你去收拾东西。” “小七和秋露去吗?” 楚熠眼底划过一抹坏笑,温润地说:“他们守着王府就行。” 洛梨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感觉处处都是套路。 月黑风高夜,适合开溜时。 不过,他们二人却并不低调,都是一身白袍飞出了院子。 秋露和小七无语地看着那两抹身影,直至消失不见。 秋露嘀咕着:“这是受罚吗?怎么感觉比任何时候都逍遥自在啊?” 小七点头:“我就知道王爷没安什么正经的心,就等着太皇太后插一脚,他好领罚。” 秋露狐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小七斜睨了她一眼:“说你笨还不承认,难道你看不出来,皇上压根不会处罚王妃吗?” 秋露恍然:“皇上是看在安妃的面上吧,或是儿时的情分?” 小七白了她一眼,瞬间觉得她根本带不动,除了嗓门大,能吵会打,似乎没别的优势了。 他仰天长叹:“王爷只怕是在计划追妻咯,他心里开始不安了,千方百计制造独处的机会获取芳心。” 秋露大笑:“不安就对了,也不枉费洛大小姐……” 她突然捂着嘴,没再继续说下去,两只大大的黑幽的眼睛盯着小七。 小七冷哼一声:“莫名其妙,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秋露美目一瞪,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眼眸中露出丝丝凶光。 小七见此退后几步,双手举起,谄媚地笑着:“姑奶奶,到此打住,这王爷刚出门,我们若是闹起来,他们还能愉快地玩耍么?” 秋露踢了他一脚,只好作罢。 夜幕如藏青色的帷幕般,挂着点点繁星,发出微弱的光芒。 清冷的露珠在树叶上发着淡淡的光。 楚熠和洛梨片刻后便飞到了城外,只见一黑衣男子牵着一匹白马,似乎已等候多时。 见他们二人前来,连忙行礼:“参见王爷,王妃。” 楚熠淡淡地嗯了一声,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王府交给你们了,记得本王交代的话。” “是。”黑衣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洛梨看着那唯一的一匹马,头上三根黑线划过,才出门就被套路。 楚熠抱住她跳到马上,让她坐在了身前。。 夜,万籁俱寂,唯有那马蹄声响在官道上。 第196章 占便宜 微风从耳畔拂过,如墨的苍穹挂着点点残星,马在浓郁的树林里缓缓走着。 微弱的月光,树影婆娑。 楚熠双手拥着她,低头将鼻尖抵在她的头上,薄唇微微弯着。 洛梨瞧着他这举动,心想着他果然是占她便宜的:“王爷,这大半夜赶路,好像有点诡异哦。” 他微微抬起头,低哑的声音在她脑后响起:“带你看夏夜的星星。” “呵呵,你真有雅兴。” 楚熠嘴角弯着,完美的脸庞浮着淡淡的笑意:“陪着你,不管什么自然就有了。 洛梨抚了抚额,仰头看了眼黑幕般的天空,透过厚重的树叶,只有那微弱的月光稀疏洒下来。 “前面不远处有客栈,你累了吧?” “还好,就是有点困了。” 他又将她拥紧了一点,眼底划过一丝心疼,他太想与她亲近,才没有坐马车。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那靠在我怀里睡一会吧。” 洛梨却将身子往前倾了点,想与他拉开点距离,可他?得太紧,徒劳无功,她用手肘往后一抵,抵在了他胸口。 语气中有着几分愠怒:“你出来分明就是欺负我的,我力气比不过你,武功也比不过你,只能任你宰割。” 楚熠轻笑:“我可不敢欺负你。” “你有什么不敢的?” 他身形微微一怔,深色的眸子闪着一丝意味不明,他将脸靠近她耳畔,低声说:“我错了。” 洛梨以为自己听错了,回过头狐疑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楚熠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内心早已涟漪泛滥,他微微勾唇,露出一抹极温柔的笑,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魅惑。 “我说我喜欢你。” 洛梨胸口微动,心扑通跳着,他刚刚明明不是说的这句,可这简单的几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在她心尖反复跳跃着。 她不是应该高兴吗?可眼眶却泛着酸涩,她淡淡地一笑:“王爷,您是在说笑吗?我可记得你喜欢的是越萝……” 他搂紧她,脸靠得更加紧:“叫我皇叔,或者楚熠也行,而且我喜欢的一直就是你,以前是被蒙蔽了心,才会忽略你。” 洛梨撇开脸,他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脖颈处,有种异样的情愫,让她的心控制不住狂跳着。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再说,叫皇叔不是乱了辈分吗?莫非你喜欢这样?” “嗯,我就喜欢听你叫皇叔。” 叫他皇叔,她便会撒娇,她自己或许不知道,那声称呼就已经足够撩人,她的撒娇已经让他沦陷。 洛梨表示很无语,她拉起他手里的缰绳,马的速度快了起来,风吹在脸上,困意全消。 一轮弯月挂在帷幕般的苍穹,淡淡的月光挥洒下来,马上的两抹白影如晕染了一层光华。 楚熠淡淡地笑着,盯着她红了的耳朵,久久失神。 不消片刻,马停在了一座客栈外。 半夜三更,静谧无比。 店小二靠在在前台打着盹,听到动静,猛地清醒过来,待看到来的人时,面上已惊呆。 说话有点不太利索:“仙……女?女神……仙?” 又看了眼她身旁的男子,面上的惊异更加深了,这是怎么样的般配啊?? 男的清贵无双,女的清雅绝伦,都是一身白衣,如天上降临的神仙一般。 第197章 别闹 洛梨捂着嘴笑着:“什么仙女,神仙啊?你这是做了亏心事,吓到了吗?” 店小二连忙摆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绝对没有,我们老板自从上次遇到仙女您后,再也不敢动歪心思了,本分老实的经营着这家店。” 她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敲着台面,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谅你们也没那个胆了。” 店小二提着的心顿时放下,弯着腰唯唯诺诺:“是,仙女教训得是,请问今夜是住店吗?” “嗯,住店,是不是只有一间房了?” 小二哑然:“仙女真是聪明,还真是只有一间上好的房间了。” 洛梨抚了抚额:“你们看到孤男寡女的,都是说只有一间房了吗?” “对……哦,不是,是真的只有一间房了,我这就带二位上去?” “带路……” 楚熠淡淡地说着,默默跟在她身后,这店小二果然是个聪明会做生意的人。 店小二把他们带到楼上最里面的房间,掌了灯后,才退出去,临走还不忘说一声:“仙女,房间包管您满意,您放心,今夜绝不会有人打扰二位……” “你可以走了。” “是是是,小的马上走,不耽误你们了……” 说完,带上门,麻溜地跑了。 洛梨很崩溃,很沮丧。 她的脸颊已经泛红,刻意避开楚熠灼热的视线,心里恼怒得很,她在怕什么呢? 她以前不是经常撩他吗?不是胆子挺大吗?怎么出了王府,她就怂了? 楚熠温柔地看着他:“住过这家店?看上去你们有点熟?” “谈不上熟,从允州去京城时,路过这,住了一夜。” “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洛梨莞尔一笑,灵动的眸子流转着异彩:“差点被劫了色,他们也真是倒霉,第一次作案就遇到秋露,不过也幸好如此,后来改邪归正了。” 楚熠清澈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去,她是为了去京城寻他,而他却给了她最无情的打击。 无尽的刺痛萦绕着他,眼底只有如水的温柔。 他温热的视线一刻不曾离开她,洛梨被盯得有点不自在,她转过脸,淡淡地说:“我先睡觉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楚熠嘴角勾勒出极淡的邪笑:“我难道不是也该睡觉吗?” “好,那一起睡吧,不过你别忘了海棠苑那位。” “她一时死不了……” “你说什么?” 楚熠轻笑:“我不乱碰你,你放心好了。” 洛梨狐疑地看了他一会,洗漱后,爬到榻上趴着睡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楚熠在她旁边躺下,他望着她纤细的背影,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暗自出神。 安逸的睡颜,长睫扑闪着,高挺的鼻梁,完美的唇形,白皙的面庞,简直是人间绝色。 满头青丝铺洒在软枕上,他指尖滑过几缕发丝,与他的纠缠在一起,他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眼底满是宠溺。 洛梨觉得脸上酥痒,睁了睁眼睛,拂开他的手,迷迷糊糊呢喃道:“别闹。” 他心尖微动,被她极具诱惑的声音弄得心魂荡漾,他伸手拥住她,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 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让他瞬间觉得,自己压根受不了她丁点的靠近。。 哪怕,她睡着了什么也没做。 第198章 野兽般的心 气氛开始有点朦胧。 楚熠纠结片刻,将手抽了出来,离开她一点距离,深深地呼吸。 洛梨被她一抱一放,悠悠醒了过来,她半眯着眼睛,瞧着呼吸有点急促的楚熠,半睡不醒地说:“皇叔你睡不着吗?” 他心头猛颤,侧过身子与她对视着,她睡眼惺忪的脸看在他眼里,简直是要命的诱惑。 他将她搂住,吻已经落了下去,洛梨顿时清醒过来,她的力气在他面前太不值一提,只能由他掠夺着。 他好不容易被压下的火,瞬时又被激发出来,他离开她的唇,沙哑的声音透着磁性与蛊惑:“你可知道,自己有多大的魅力?你可知道我会控制不住?” 洛梨快速呼吸着,氤氲着迷离的眼睛望着他,如雕刻般的脸此刻就在她的鼻尖,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她都清晰的感觉到。 “你,先放开我好吗?” “不放。” “你不是说怕控制不住吗?” “那就不控制了。” 洛梨呆住,猛地伸手推他,可她用足力气,他依然纹丝不动。 他的脸有丝异常的红,呼在她脸上是灼热的呼吸,深色的眸子晕染着浓烈的热情。 他将头靠在她颈窝处,叹息着:“若你不愿意,我不强迫你,可是,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洛梨心头剧颤,她还会心甘情愿吗? 在他纳妾之后,一切都已改变,他怎么还有信心说那样的话? 只因为那些都是违心之事,不得已而为之吗? 一夜相安无事,心思各异。 翌日,日上三竿,洛梨才醒来,半夜赶路,白天睡觉,似乎也挺不错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发现楚熠已不在房间,她起身穿戴整齐,简单梳妆后,才忆起昨夜的事情。 他真是个可怕的男人,温润的表壳下是野兽般的心,随时可能把她吞噬掉。 她曾经百般撩他,竟能安然无恙,是该庆幸的吧? 她折腾出那么多事,又为了安歌让九王府陷入宫闱争斗之中,他都不在意吗? 她怔怔出神,楚熠推门进来:“在想什么呢?” 洛梨拉回远游的神思,淡淡一笑:“在想,你不计较我把九王府推进宫庭斗争中去吗?你一向不问那些繁琐之事,又对权力没有任何兴趣,似乎你得不到丁点好处。” “你这是在关心我?担心我?” “你这人怎么总是不在一个调上呢?” 楚熠微微笑了下,神色极其认真:“你愿意,就是我的好处。” 洛梨摸了摸下巴,歪着头问:“那你图什么呢?不觉得吃力不讨好吗?” “图你,我也只想图你。” 楚熠目光灼灼的盯着她,清澈而深邃的眼眸似要将她看透一般。 洛梨轻咳一声:“不跟你说了,说话也要占我便宜。” 楚熠见此不再逗她:“先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出发。” “嗯。” 他很自然地牵住她的手,往楼下走着,白日的客栈热闹非凡。 他们的出现引起不少人的目光,在舟车劳顿的途中,能遇到如此养眼的男女,都是忍不住多瞧几眼。 店小二精明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莫名,满脸笑意的看着她:“仙女,昨夜睡得可好?对本店可还满意?” 洛梨瞅了他一眼,楚熠在旁边温和地开口:“挺好的,看在昨夜的份上,以前的事就不计较了。”。 店小二何其聪明,瞬间明白:“多谢这位公子了。” 第199章 将我赔给你 在店小二意味深长的眼神,众人直勾勾的目光中,他们在靠窗的一个小案前落座。 店小二很快便端来了早膳,简单而精致,洛梨不紧不慢的吃着,眼睛扫视着大厅里的各色人。 “在看什么呢?” “这里来往的,似乎各国的人都有,可允州才是三国的枢纽重地,这些人在南晋境内是要做什么呢?” 楚熠看她的眼神不禁有了几分赞赏,语气温柔无比:“你很细心,那些人自然是追随祁风和凌墨的。” 洛梨抬脸看向他,心中疑惑不解:“那你此刻离开京城,不怕南晋有危险?” “他们不敢妄动,不过小打小闹而已,皇上能应付。” 楚熠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让她心里哆嗦了一下,貌似楚云轩也被他套路了? 她凝神看着他,脑中飞快转动着,秋水般的眸子很是动人,楚熠呆呆地看着她,四目相对,心思却各不相同。 洛梨猜测他的用意,审视的目光想看穿眼前这温润如玉又透着清贵的男人。 楚熠柔情的目光,只为她的一颦一笑。 她最终败下阵来,避开他能吸噬人的目光:“你想让楚云轩忙得焦头烂额,没时间顾及其他事情?” 他身形微微一惊,握着茶盏的手指蜷了蜷,墨色的眸子盯得她更紧,声线平淡却透着几分温润:“女人还是不需要太聪明。” 她扬起脸,好笑地看着他:“不聪明,怎么能和你周旋呢?” “你就非得跟我杠上了吗?”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楚熠怔住,眼底划过淡淡的忧伤,“说得有理,所以我把整个王府赔给你,只愿你能消气。” 洛梨清淡一笑,“现在说这个是不是晚了?若是我把王府搅翻天也不解气呢?” 楚熠凝着眉,眸色如潭,孤寂中透着坚定:“不论早与晚,做总比不做要好,将我一起赔给你,能解气吗?” “不解气。” 楚熠轻笑出声,那抹笑镶在他完美的脸上,让她一时不曾移开眼睛。 “这样还不解气的话,那我只能死缠烂打,跟你杠到底了。” 她无语地看着他,他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片刻后,她低垂着头,她知道整个九王府意味着什么,让西越和北冥忌惮,让楚云轩依赖的,他如南晋的定海神针一般。 皇权,他唾手可得,可又不屑一顾,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禁脱口而出:“楚云轩对你?不会没有半丝防备之心吧?”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你别想太多,既然出来了,就安心的吃和玩就好。” 她莞尔一笑,继续吃着碗里已经有点凉的粥。 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紧接着是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店小二已经吓得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争吵起来的是一男一女,看穿着打扮应是分别是西越和北冥的人。 男子身材高大,剑眉鹰目,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女子奇装异服,身子娇小,大约十六七岁,声音无比宏亮。。 不明所以的,以为小两口吵架,可仔细听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第200章 善变 大堂里逐渐沸腾起来。 女子双手叉腰,大声娇喝:“你们神气什么?那个公主不过就是九王府的一个妾,能掀得起多大风浪?” 男子没什么风度,面对俏女子,分毫不让:“那至少也有九王爷罩着,谁不知道在南晋,他的威望可是比南晋皇上还高。” 女子趾高气昂的,气势上碾压对方:“可笑,九王爷还有个青梅竹马的正妃呢?你们那公主能蹦哒多高?” 男子嗤笑:“传闻那九王妃和你们那不成器的太子,被九王爷捉奸在床的,自然我们公主才是高贵典雅,最得他的心。” “你敢说我们太子殿下不成器?找死……” 说完,女子率先拔出剑,身后十来个人迅速站在她两侧,眼睛都是冒着凶光。 男子轻蔑地瞧着她,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洛梨转着手中的筷子,眼底有着几丝愤怒,楚熠都未看清她如何出手的,两只筷子就飞了出去。 接着,一男一女的尖叫声传来,他们的头发已散开,胡乱披着,筷子稳稳的插在他们身侧的墙上。 他们齐刷刷的看向洛梨这边,眼中万分的惊恐与愤怒。 女子率先怒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出手伤我?” 男子也是同样的语气:“小爷在此办正事,你这小丫头片子捣什么乱?” 刚还水火不容的两人,此刻倒是统一战线了。 洛梨侧过头,嘴角勾起淡淡一笑:“再废话,这次就不是从头发穿过去了。” 男子哈哈大笑:“小丫头长得倒是倾城绝色,说话真是大言不惭,说大话不打草稿的吗?小爷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 洛梨嫣然一笑:“那你就试试看。” 他似乎被气红了眼,完全忽视了她对面还坐着楚熠,大概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别人压根不放在眼皮上吧。 男子飞身过来,大掌朝着她落下来,洛梨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可还未等她出手,就见那男子被甩了出去。 接着扑通一声,男子落地的声音,随后,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声传来。 男子的随从吓得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有两个没被吓傻机灵点的,赶紧去将那男子扶了起来。 那名女子比他识时务,见此情况也不再吱声,此前的嚣张气焰也瞬间熄灭。 店小二已经回过神,崇拜地看着洛梨和楚熠,如遇见大神一般,惊讶得眼珠都快冒出来。 楚熠心里是极度愤怒的,因为他看见洛梨生气了,可他仍不动声色,冷冷的瞧着那帮人。 一个眼神,足以震慑住那些已有点呆住的人,何况他周身的清冷气势已掩饰不住。 “谁敢再妄议九王妃,请去阎王那里说吧。” 声音寒凉得刺人骨髓,男子捂着已脱臼的手臂,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自然不敢再嚣张,带着一帮下属灰溜溜地出了客栈。 女子也知道留下讨不到丝毫便宜,但她并未开罪他们,随即很自然地又坐下,继续喝酒吃饭。 洛梨斜睨了一眼后,视线投向楚熠,微微笑着:“皇叔生气的样子好像很好看哦。” 楚熠嘴角抽了抽,墨色的眸子盯着她,她刚刚明明很生气,此刻又这样轻描淡写地说着话。。 还真是个善变的……妖孽,大庭广众之下叫他皇叔…… 第201章 纠结 大堂内的气氛平息下来。 店小二将头凑过来,仿佛跟她很熟似的:“仙女,你这帮手可比上次那个女侠厉害多了。” 她抿嘴而笑:“你放心,他不会拆了你的客栈,你只要守着规矩就好。” 店小二如同吃了定心丸,提到嗓子眼的心逐渐放下,他刚才看到了什么?杀气啊,他如果没猜错,眼前的只怕是两尊大佛啊。 如果九王爷知道,他和客栈老板曾对他的王妃有猥琐的想法,岂是拆了客栈那么简单,恐怕小命都不保。 现在能得九王妃一句,莫说保住这客栈,只要能保住小命就万事大吉了。 他感激地看了眼洛梨,弯腰作了个揖,心想着他们一定是隐瞒身份出来的,便把话压了下去。 楚熠淡淡的瞧了眼店小二,挥了挥手:“下去吧,本…我的夫人说的话,我自当遵从。” 店小二喜出望外,如蒙大赦般退了下去,回到自己的柜台前开始忙活。 坐在不远处的女子一直观察着他们,心中虽有疑惑,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洛梨喝了一盏茶后,淡淡地说:“我们走吧。” 楚熠笑着起身:“好。” 客栈外,停着一辆精致的马车,洛梨摸了摸下巴看向楚熠:“你准备的?” “嗯。” 说完,他抱着她跳上马车,推开门走进车厢里坐下,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不带喘气的。 马车徐徐走了起来。 洛梨撇开脸不看他,白净的脸庞泛着淡淡红晕,不知是害羞还是生气。 楚熠在她旁边坐下,深邃的眸子望着她,眉眼间泛着淡淡的笑:“生气了?” “没有。” “说谎。” “那你还明知故问?” 他微微愣住,如潭的眼底划过一抹愉悦,伸出手去握她的手,她把手移开,他干脆揽住她的肩,将她身子扳正,面对着他。 洛梨低垂着头,心里泛出酸楚,她心里在意,在意他们之间存在的西越公主,在意别人旁敲侧击的提醒。 她不是置若罔闻的吗?如今,她的心却那么容易被击碎。 楚熠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洛梨,真的不愿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你喜欢的是她。” “我喜欢的是你!” 洛梨扬起倔犟的脸,嘴角浮出一抹淡淡的笑,“你什么意思?” 他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墨色的眸子染着莫名的忧伤:“我曾糊涂地以为自己对她略微不同,以为自己对你并无男女之情,那些莫须有的以为,我自己都迷茫。可现在我清楚的知道,以前错得太离谱,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 她心头颤动,喉间似有什么在滚动,她无法释怀他曾说过的那些冰冷的话语,现在又想用甜言蜜语来抚平所有的伤痛。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她怎么能轻易原谅? “王爷是想伤了人的心之后,以为给颗糖,就能一笑而过了吗?” 楚熠心口悸动,他知道,她不会轻易放下那些,他岑薄的唇浮起极淡的笑:“我不强迫你,大不了再等一个十四年。” 洛梨愣愣地看着他,压下满心的苦涩,转头看向窗外。。 其实她是无比矛盾与纠结的。 第202章 只对你如此 相同的路,不同的心情。 洛梨心中五味陈杂,几个月前怀着满心的期待赶往京城,迎接她的却是锥心的痛。 现在,又是一种怎么样心境回家呢? 他说得情真意切,可她就是那么小气,被伤的心哪有那么容易愈合? 即使他是不得已而为之。 楚熠也不再逼她,静静地望着她,风吹起了她的发丝,也吹动了他的心。 突然,马车嘎然停下,洛梨往前一栽差点摔在地上,楚熠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外面一阵哄笑声传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洛梨嘴角抽了抽,抚了抚额:“这帮打劫的遇上你,也是够倒霉了。” 他扶着她坐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你在这等着,我出去看看。” “嗯。” 楚熠推开门缓缓走出去,外面的车夫恭敬地行礼,他摆了摆手,然后看向那群半路打劫的人。 为首的那个劫匪大声喊道:“留下买路财,马上就放行。” 楚熠淡淡一笑,犀利的眼神扫向他:“那也得有命来拿才行。” “哟嚯,还挺有气势的哈,兄弟们,给我上。” 后面那群人高马大的劫匪一窝蜂围了上来,不用楚熠出手,一直坐在那的车夫跳下马车,不过几招下来,那群人已无招架之力。 为首的劫匪傻眼了,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一个接一个的被打到地上,鬼哭神嚎的。 他杵在那,浑身抖着,哆嗦的大喊道:“我可是有云将军云鹤罩着的,你们可别乱来啊。” 楚熠转着玉扳指的手指微微蜷着,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测:“哦?云将军吗?” 那劫匪显然以为楚熠是听到云鹤的名号,被吓住了,不由得得意起来:“正是,你最好乖乖的放过我们,否则下场会很惨的。” 楚熠挥了下手:“风鸣。” 风鸣停手,站在楚熠身后。 他凝了下眉,神色清淡,温凉地吐出一个字:“滚。” 众人听了连滚带爬的蹿进了山林里,片刻功夫,静谧下来。 风鸣不解地看着他:“王爷,就这样放过他们吗?他们可都是十恶不赦的强盗。” 他转身往马车里走着,留下一句云淡风轻的话:“且留他们几日。” 风鸣若有所思,跳上马车,继续架着车行驶在林间道路上。 楚熠在洛梨身旁坐下:“明日就能到允州了,今夜还是得找地方住一晚。” “嗯,那些劫匪呢?” “放走了。” 洛梨揉了揉眉心,声音平淡如水:“云家的人?莫非云家的老家在允州?” “你很聪明。” 洛梨略有讶异,可她在允州几年,倒是未曾关注过这些。 她半眯着眼睛看向楚熠:“你来允州还有其他目的对吗?” 他微微勾唇,直勾勾地盯着她:“陪你回家是正事,其他事只是顺便。” “越萝就是被你这样哄来南晋的吗?” “我这辈子只对你如此。” 洛梨不再跟他说这些,他那张口就来的情话带着蛊惑,她害怕招架不住。 太阳西沉,夜幕渐渐降临,马车在安静的路上行进着。。 洛梨靠在楚熠肩头昏昏欲睡,轻轻摇晃的马车如摇篮一般。 第203章 我乐意 马车不知是何时停下的。 洛梨醒来时,已在一个雅致的房间内,窗外响着虫鸣声,微风从窗户吹进来,帷幔轻扬。 楚熠负手站在窗前,不知在看什么,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挺拔的身姿如抹上一层光华。 洛梨坐起身子,扫视了一圈:“我们这是到了哪里?” 楚熠闻言走到榻边:“醒了?这是曹辉的府邸,在路上没有找到合适的客栈,刚好路过这,就带你来了。” 洛梨琢磨片刻:“曹辉?曹将军吗?” “你见过吗?” “在宫门口遇见过一次。” 楚熠恍然,他在榻上坐下,柔声问道:“肚子饿吗?要不先起来吃东西?” “我想先沐浴……” “好,我去帮你打水。” 洛梨愣愣地看着他,打趣道:“堂堂九王爷,还做这事吗?” 他摸了下她的头:“为你,做什么都愿意。” 她低垂眼眸,缄默不语,楚熠起身出了房间,片刻后就把热水和衣衫都准备齐了。 洛梨慵懒地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仿佛还未睡醒,楚熠走到面前,握住她的手:“还想睡吗?这样懒洋洋的,需不需要我抱你过去沐浴?” 她睁开眼睛,又羞又气地把手挣脱:“你就不能正经点吗?” 她起身往屏风后走去,他望着她的背影,唇角勾起淡淡的笑,觉得他不正经吗? 他去厨房准备了一些吃的,摆在桌案上,屋内顿时香气四溢,他落座后,眼睛盯着屏风处,等她出来。 许久后,洛梨披着微微湿润的头发出来,一身月白色软袍,衬得身形玲珑有致,脸上泛着淡淡红晕,长睫上还闪着丝丝水汽,秋水般的眸子潋滟着流光。 一幅绝美的美人出浴图。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如此,此刻却能感受到自己狂热的心跳,他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墨色的眸子里闪着异样。 他深呼吸着,压住身体里流窜的情愫,声线沙哑低沉:“过来吃点东西。” 洛梨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到桌案前坐下:“我们深夜来此,会不会打扰到曹将军了?” 楚熠渐渐平复心情,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她大概都不知道,自己无形中已经将他折磨一番了吧。 “不会。” 他拿起筷子给她夹着菜,只是夹的全都是肉,她抬起脸:“你不吃吗?” “我不饿,看你吃就够了。” “秀色可餐?” 楚熠轻笑:“可以这样说。” 洛梨不再管他,自顾自吃着,她已经很饿了,楚熠宠溺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柔。 “你慢点吃。” 他给她递了杯水,她很自然地接过,一饮而尽,他拿着帕子帮她轻轻擦着嘴角,洛梨呆呆地看着他。 一个做得很自然,很顺手。 一个接受得理所当然,毫不拘谨。 两人对视着,各种莫名的心情在他们之间流转。 洛梨从他手里接过帕子,低垂着眼眸:“下次我自己来就可以。” 楚熠微微勾唇:“我乐意,不要拒绝我。” 洛梨站起身:“要去拜访下曹将军吗?毕竟麻烦到他了。” 说完往门口走着,他伸手拉住她,稍微用了点力。 洛梨惊呼一声,重心不稳地往他身上倒去。。 他伸出手臂揽住她,让她稳稳地落在他怀里。 第204章 他太可怕 洛梨错愕地看着他,墨色的眸子里染着浓烈的情意,她慌忙起身,可还没站稳又跌坐到了他腿上。 她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危险,想要挣脱,可是被他紧紧抱住,她用手肘去抵他的胸口,可男女的力量悬殊太大,她挣脱不开,只好垂下手放弃。 她又羞又怒地看着他:“我现在是清楚了,你带我出来,完全就是为了占我便宜的。” 楚熠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没有承认也没反驳,她只当他是默认。 他倾身将鼻尖抵在她光滑的额头:“那我该怎么办呢?” 低哑的声音很具诱惑,让她心尖颤抖着。 她只能反其道而行了。 于是抬起粉嫩的脸仰望着他,伸出柔软白皙的手,轻抚着他雕刻般的完美脸颊,如水的眸子闪着魅惑的笑:“皇叔,你老实说,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他心中微动,拥着她的手紧了紧,眼底闪烁着莫名的情绪,片刻后才轻声说:“没有。” 她狐疑地望着他,手已经不规矩的移到了他脖子,她轻轻勾住,鼻尖抵住他的下颌:“既然没有想起,那你又突然喜欢我什么呢?” 他有一瞬间的怔忡,手指撰紧了她背后的衣衫,心跳陡然加快:“你似乎没什么地方不让我喜欢的,你不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洛梨低笑:“你就是这样喜欢上越萝的么?因为她身上也有很多吸引你的地方?” 他的眼神渐渐黯淡:“你现在一定要扎我的心吗?” “到底是谁扎了谁的心?你似乎都没搞清楚呢。” 楚熠无言以对,深邃的眸子望着她。 房间内顿时静谧下来,烛火随风摇曳着,昏黄了满室。 两人能各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洛梨还坐在他腿上,他还双手环着她的腰。 气氛尴尬中透着几分暧昧。 洛梨打算站起,又被楚熠按住,她睨了他一眼:“我要去睡觉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笑了笑,松开手,她迈开步子快速跑开,躺在榻上蒙住被子,以掩饰自己的狂乱心跳,她刚才明显感觉到了他身体的异样。 他太可怕了,她在害怕。 楚熠看着蒙住被子的她出神,发烫的身子逐渐正常,他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前面的路似乎不太平坦,她的心不是那么容易被捂热。 夜,万籁俱寂,轻纱微动。 翌日清晨,窗外的鸟啼声惊醒了她,楚熠不在身旁,房间不见他的踪影。 她刚起身穿好衣衫,一粉衣丫鬟敲门进来,她端着温水,毛巾放在桌案上,走到洛梨面前行礼:“奴婢玉儿参见九王妃,奉将军之命前来伺候。” 洛梨打量她一番后,淡淡开口:“多谢了,将东西放下,先下去吧。” 玉儿微微欠身:“九王妃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先去为您准备早膳。” 洛梨喊住才走到门口的玉儿:“你可知道王爷去哪了?” “禀王妃,九王爷和将军一块出去了,可能要中午才回,奴婢等下带您随便逛逛可好?” “不必了,你忙吧。” 玉儿转身出了房间,洛梨揉了揉眉心,看着那盆水愣了会神,楚熠和曹辉一起出去,会是因为昨日的劫匪吗?? 她洗漱梳妆后,玉儿便端来了早膳,看上去应是楚熠特意吩咐过的,全都是她爱吃的~ 第205章 牵一发而动全身 烈日当空,浮云淡淡,微风四起。 洛梨缓缓走在曹府的花园里,听说曹辉是楚熠的心腹,为人清廉,府上只有一个妻子,还未有子嗣。 传闻曹辉和他妻子是少年夫妻,感情很深厚,多年无所出,却没半点嫌弃,坚决不纳妾,待她如初。 这样的感情,太让人羡慕。 她坐在水池边,双手托着下颌,观望着水里成双结对的鱼儿。 花园里,香气四溢,绿树成荫。 “我说此处怎么会有如此美的景致,原来是九王妃太光彩夺目。” 一阵清朗而透着干净的声音传来,随后,一身着蓝色衣裙的女子,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粉衣丫鬟。 洛梨抬起头,看着水池对面的女子从木桥上走过来:“你是曹夫人?” “正是,九王妃果然是心思通透之人。” 说完她欠身行礼。 眉清目秀,端庄大方。 洛梨上下打量着她,莞尔一笑:“曹夫人过奖了,我们打扰之处,还请谅解。” 曹夫人摆了摆手:“九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您和九王爷能来府上,我们可是高兴都来不及呢,如果有怠慢之处,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才好呢。” 洛梨淡淡一笑:“夫人客气了。” 她们在凉亭坐下,偶尔清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丫鬟上了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曹夫人给洛梨倒了一盏茶:“听说九王妃极爱喝茶,试试这茶入口如何?” 洛梨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浅浅笑着:“茶很好,谢谢夫人。” “喜欢喝就好,早上九王爷出门时可是交待了一些您喜欢吃的,看得出来您可是他心尖上的人。” 曹夫人说话很直爽,阳光般的笑容暖人心扉,洛梨静静地喝着茶,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她索性转移话题:“夫人可知道他们出去是为了何事?” 曹夫人拧了拧眉:“还不是那群为非作歹的强盗,多年横行霸道,仗着云家根基深厚,无恶不作。” 洛梨若有所思,楚熠应该不会此时有所行动,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没有十足把握,不宜打草惊蛇才是。 曹夫人似乎看透她的心思,继续说道:“他们只是去调查些事情,很快就回来了,九王妃不必担心。” “我没有担心。” 在她心里,他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曹夫人见她不太愿意提到这些,便不再多言,她暗自打量着洛梨,与传言好像不太着边。 一盏茶后,曹夫人起身:“九王妃,随我去前厅一起用午膳吧,今日公公婆婆听说九王爷亲临,特意赶过来了。” 洛梨颔首:“好。” 她与曹夫人并肩而行,洛梨忍不住问道:“老将军和老夫人不和你们住在一起吗?” “嗯,这几年他们都是住允州了。” “允州?” “允州离这里不过半日的路程,昨夜夫君飞鸽传书给父亲,他们今日一大早就往这赶,想来应是快到了。” 洛梨见曹夫人说话很平静,可眼底却氤氲着淡淡忧愁。 两老只怕是因为曹辉不肯纳妾,曹家后继无人,生气才离家的。。 大多数女子,终究不能随心所欲。 第206章 顺其自然 脚步还未踏入前厅,里面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这么大的院子,冷冷清清,连个娃都没有,唉,造了什么孽啊……” 待她们踏进门口,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见到曹夫人,面上有着明显的不耐,眼底嫌弃之意毫不保留。 见到洛梨后微微讶异,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并不糊涂:“这位就是九王妃吧?” 洛梨点头:“见过老将军,老夫人。” 曹夫人走到他们面前,很恭敬地唤了父亲母亲。 他们仿若视而不见,曹老将军看向洛梨,脸上堆满笑意:“九王妃,您能否帮老夫在九王爷面前,说说我那不孝儿子呀?” 洛梨愣住,这老将军莫非还想让楚熠管他家的家务事? “老将军请说。” 看不出这年迈的老人吐槽起来,是喋喋不休:“曹辉是老夫的独子,今年已三十岁了,成亲六年不曾有一儿半女,他跟随九王爷多年,九王爷的话一定比我们说的管用啊。” 老夫人在旁边火上浇油:“是啊,九王妃,曹家几代单传,不能在这一代绝了后呀,我们苦口婆心劝他纳妾,可他死心眼的被这不下蛋的母鸡蒙了心智……” 曹夫人面色瞬间沉了下去,身子微微抖着,或许她听这话已习惯,在旁边一言不发,眼眸里晕染上了一层云雾。 两老口说得快老泪纵横,可洛梨听着却觉得刺耳,她凝了凝眉心,声音平淡如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二老的心情可以理解……” “就是啊,还是九王妃明事理,我家这媳妇得好好学学。” 老夫人拍马屁一点也不含糊,还顺便损了下自家媳妇。 洛梨抚了抚额,神色淡淡:“两位为何就认为一定是曹夫人不能生孩子?就没想过可能是你们自己的儿子不能生育?” 话音一落,几人都是面色僵住。 曹老将军当即反驳:“怎么可能?这关我儿子什么事?生孩子不都是女人的事吗?生不出来难道不都是女人的问题?” 洛梨轻笑:“老将军真是可爱,若是不关男人的事,那成亲做什么?女人能生得出来吗?” “这……这……你……” 曹老将军被怼得说话不利索,片刻后才完整地说出一句:“这话可是没有根据的,王妃不要乱说啊。” 洛梨在桌案前坐下,单手衬着下颌,神态漫不经心:“我和九王爷在一起已有数月,现在都不曾有孕,您说是他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呢?” 曹老将军面露惊色,和老夫人面面相觑,心中暗忖,九王妃怎么把这事也拿出来说? 老夫人到底是女人,心思细腻一点:“你们刚成亲才一个多月,王妃心急什么呢?” “谁说只能成亲后才能在一起?” 这次不止是两老,曹夫人都是惊讶地看着她。 洛梨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继续说:“我当然是不急的,可太皇太后急啊,可我告诉她老人家,是她儿子有隐疾,从此她便不再催我了。太皇太后何等尊贵,她都相信生不出孩子,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莫非你们连她老人家的看法都要否定?” 曹老将军大惊,诚惶诚恐地说:“老臣怎敢怀疑太皇太后的高见?”。 洛梨淡淡地嗯了一声:“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将军,顺其自然就好。” 第207章 王妃生气了 曹老将军不敢再多言,老夫人虽不服气,可她搬出了九王爷和太皇太后,她还能说什么? 曹夫人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门外的曹辉听得目瞪口呆,曹辉尴尬地笑着,望着楚熠。 楚熠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仿佛她说的压根不是他。 两人抬步走进去,众人纷纷向楚熠行礼,曹辉径直走向曹夫人,刚毅的脸上露出几分温柔。 楚熠凝望着悠然自得的洛梨,岑薄的唇微微勾着,她还真不怕给他惹麻烦,把隐疾那个梗竟带出了京城。 不过这丫头说的话,他听了怎么就那么挠心呢?就那几句话竟让他心神荡漾起来。 妖孽,说的就是这种女人吧。 老将军率先打破这静谧的气氛,他苍老却透着几丝精光的眼神看向楚熠:“九王爷是打算去允州吗?” 楚熠回过神,淡淡回应:“是。” “如果有用得上老夫的地方,尽管吩咐。” “老将军客气了,本王若有需要,定不会让您清闲。” 曹老将军面色渐渐缓和,刚才洛梨那番话让他胆战心惊,他已经入了她挖的坑,如今是怨不得骂不得了。 他暼了眼楚熠,这样风姿无双的人也会有隐疾吗?那他的心是不是找到平衡点了? 午膳在极其尴尬的氛围中进行,洛梨若无其事般,该吃该喝一样都不落下,楚熠面上云淡风轻,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曹老将军和老夫人精明的眼神,在洛梨和楚熠身上替换着,这样一对璧人,原来也隐藏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可她似乎毫不忌讳,说得那么坦然,偏偏九王爷还没事人一样。 他们又把视线放在自家儿子和儿媳身上,轻轻叹气。 曹夫人对洛梨是心存感激的,这么些年,她确实已经习惯冷嘲热讽,曹辉柔情的看着她,一个眼神便能让人安心。 曹老将军率先放下筷子,他喝了口酒润了润喉,精锐的眸子看向楚熠,苍老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九王爷,今日九王妃说的那事,我们绝不会在外面说半句,您请放心。” 楚熠一怔:“嗯?王妃说了何事?” 曹老将军面色僵住,他好像多此一举了:“就是说九王爷您……” “有隐疾?” 曹辉睨了他父亲一眼,示意不要继续说下去。 老夫人在这氛围里大气也不敢出。 他端起酒樽看向楚熠,语气有点爽朗:“九王爷,我们可不曾听见什么,您别往心里去。” 洛梨轻咳一声,站起身:“我吃饱了,你们先聊。” 楚熠微微勾唇,淡定自若,深色的眸子盯着那不动声色的罪魁祸首,声线慵懒中透着邪魅:“这事已传遍京城,不足为奇,本王定不会放在心上,至于传闻的真实与否,只有王妃自己清楚。” 曹辉握着酒樽的手顿在半空,微张着嘴,不知该说什么,他尴尬的笑了笑:“王爷说得极是……” 老将军和老夫人面面相觑,老脸似乎也挂不住了,低垂着头,不再言语。 洛梨停住快要踏出门槛的步子,又羞又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跑了出去。 楚熠勾唇一笑:“王妃好像生气了,本王先去哄她一下。” 说完,起身抬步出了大厅。。 留下一家四口都是一脸懵逼。 第208章 有没有隐疾? 洛梨感觉自己的脸是烧红的。 她那样说只是听不惯那些夹枪带棒的话,看不惯他们太不把女人当回事。 想用太皇太后和楚熠压着他们,不再胡乱说话。 可怎么最后落荒而逃的反而是自己了? 她跑进房间,正准备关门,楚熠堵在门口,他只是停留短暂的一瞬,就进了房间,随手将门阖上。 他深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洛梨对上他的视线,心口微微抖动。 她在他眼底察觉到了一丝征服欲,顿时后悔不该往房间跑,她绕过他的身子准备去开门:“我还是出去透透气好了。” 楚熠伸手勾住她的腰,往他身前一揽:“又想逃吗?” 她扬起脸对上他炙热的眼神,心里一阵慌乱:“青天白日的,你要做什么?这是在曹家,可不是王府。” 他修长的手指挑着她光滑的下巴,岑薄的唇勾起一抹坏坏的笑:“你说我想做什么呢?” 洛梨错愕地看着他,秋水般的眸子仿佛能将他吸进去:“你……你在生气?” 楚熠轻笑:“不生气,我只是想让你验证一下传闻。” 他不等她反应,倾身吻住她,洛梨伸手推他,他吻得更加狂烈,她无力反抗,只能任由他掠夺着。 她浑身颤抖着,脑中一片空白,紧贴的身子,她触碰到了他的变化,他的灼热,心中开始不安。 她狠下心咬住他的唇,一丝腥甜沁入口中,他闷哼一声,离开了她的唇,迷离的眼神盯着她,低哑地说:“现在你告诉我,我到底有没有隐疾呢?” 洛梨羞涩地撇开脸,心剧烈跳动着,支支吾吾着,“我……不知道……” “嗯?看样子还得继续做点别的,你才能知道?” 洛梨愣住,脸上的红晕又深了几分:“你就是个流氓。” 他低笑,性感而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回荡:“在你面前,我做不了君子,别再诱惑我,我真的怕我忍不住。” 洛梨低着头:“我没有。” “你有。” 楚熠深吸一口气,墨色的眸子氤氲着一层迷雾:“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什么?” “还需要我用行动提醒下吗?” 洛梨抬起头,对上他绝伦美奂的脸,怒道:“没有,没有,没有,可以了吧?” 楚熠微微勾唇,露出满意的笑,那屡血丝沾染在他唇上,极具魅惑。 洛梨低垂着眼眸:“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他恋恋不舍的松开箍在她腰间的手,洛梨瞬间觉得一阵轻松,缓缓退后两步。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明日。” 楚熠拉住她的手:“想不想出去走走?” “不想。” “那我们就留在房间说话好了。” 洛梨抚了抚额:“那我休息一下,晚点找你。” 他松开她的手:“好。” “那你出去……” 楚熠低头凝视了她片刻,轻声说:“好。” 他笑了笑,转过身子抬步出了房间,随手关上了门。 屋内安静下来,唯剩那微风拂动得帷幔轻飘。 洛梨松了口气,轻抚胸口,舒缓那已狂跳不止的心。 他简直就是妖邪,总是让她沉迷于他的攻陷。。 她躺在榻上,头晕沉沉的,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夏日的气息犹在。 第209章 本王要护她 花园里幽静宜人,水池里鱼儿嬉戏。 雅致的水榭中,楚熠和曹辉在对弈着。 一个神情悠然自得,一个神情略有拘谨。 一袭白衣温润如玉,一身黑袍沉稳干练。 楚熠修长的手指捻着一粒白子,淡定地落在棋盘上,眉眼间尽显儒雅。 曹辉手持黑子,眼睛瞟着楚熠破损的嘴唇,眼底流露出一丝兴味,明知故问道:“王爷这是被谁咬了?” 楚熠淡淡一笑,如玉的手指抚上嘴唇:“你什么时候关心起本王的私生活了?” 曹辉轻咳一声:“末将就是好奇,您在西越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楚熠捻着棋子的手指微微蜷着,犀利的眼神看向棋盘,又似透着棋盘看着其他什么。 “这事,总是会要弄清楚的,有个了结的。” 曹辉落了棋子,看到扭转的形势露出笑意:“莫非其中还有隐情?” 楚熠看着自己快要落败的棋局,眼眸闪过一丝冷冽,他手指在案上轻轻敲着,不轻不重的落下手中的棋子。 曹辉傻了眼似的盯着棋盘,又看向楚熠:“王爷果然厉害,出神时落于下风,回神间立马扭转乾坤。” 楚熠目光如炬地瞧着他:“你还能看出本王何时出神?倒是小瞧你了。” 曹辉呵呵笑着:“以前不能,可这次看得出,您对王妃很不一样,在你脸上竟然能看出患得患失的感觉,九王爷是何许人啊?会对一个女子存着不安?” 楚熠微微怔住,剑眉凝着:“连你都能看出来?” “您这就是小看我了吧?您这次离开京城,带着王妃,不就足以证明,她留在京城会让你不安吗?” “本王只是带她回家看看而已。” “王爷从西越回来便交了所有兵权,不留任何权力,可现在,您打算做什么呢?” 楚熠面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墨色的眸子深不可测,声线透着几丝温凉:“曹将军似乎说得太多了。” 曹辉面色一惊:“末将是为王爷的安危着想,云家不仅根基深厚,背后只怕还有更狡猾的王丞相,况且西越和北冥一直都是狼子野心啊,您可要三思而后行。” 棋子落下后,寂静无声,池水潺潺流着,气氛一时有点压抑。 良久后,楚熠淡淡地说:“本王自有分寸。” 曹辉清楚他的性子,知道多说无益:“只要王爷吩咐,曹家誓死相随。” 楚熠摆了摆手,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百转千回,脑中浮现的是她清新的脸。 他勾唇浮起极淡的一丝笑:“本王要护她,不惜任何代价。” 曹辉心内骇然,不用问也知道,楚熠说的她是谁,他也不是头脑简单的将军,心中已明白个大概。 眼前这淡雅如玉的谦谦君子,才是气势最强大的人。 他弱弱地问道:“那帮劫匪打算如何呢?” “灭了。” “那就是即刻选择与云家对立了?” 楚熠冷嗤道:“你以为不做这些,本王就能置之度外了?” 曹辉颔首,内心极不平静。 楚熠起身,衣袍随风扬起,岑薄的唇弯起,眼底流转着柔情:“本王要带王妃出去转转了。”。 曹辉无语地看着他,这变脸变情绪是不是太快了点? 第210章 天长地久 太阳渐渐西斜,镇上热闹非凡。 洛梨百无聊赖地走着,楚熠跟在她身后,她回头瞅了眼他:“为何到了允州附近,还要等到明日才回去?” 他拉住她的手,低头望着她:“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她思索片刻,随后恍然:“七夕?你还有这兴致啊?” 楚熠嘴角弯起,声线温润:“这清溪镇的七夕节很热闹,所以想带你一起看看。” 洛梨停下脚步,浅笑盈盈:“皇叔,才出来两日,你不是撩人就是被撩,现在又整出个七夕,真的不怕王府里那位暴毙而亡吗?” 他看着她微微扬起的脸,听她那声皇叔本已心醉,可她偏偏要提起令他扫兴的事情。 他走近她,如潭的眸子闪过一丝邪笑,一开口就是那蛊惑人心的声音:“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其他的可管不着。” “昏庸,无赖,耍流氓……” 洛梨骂得脑子里没词了,楚熠低头轻笑:“这些没什么不好,反正做君子也得不到你,我只能反其道而行了。” 洛梨表示很无语,很无奈,原来他的脸皮比她的厚多了。 路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在他们身边擦身而过,回头观望他们的人很多,一旦有视线在洛梨身上停留多那么一点,就被楚熠清贵的气势吓了回去。 两个人,绝美的风景。 楚熠牵着她,往镇子的西面走着,脱离了繁华,四周越来越清幽,小道上来往的人却不少。 “这座山头的清溪庙,每年七夕去祈求姻缘的络绎不绝,听说很灵。” 洛梨随手摘下一根树枝,拿在手中玩着,她回头望了眼他:“你还需要求姻缘吗?” 他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下,眼角噙着笑,如沐春风:“我求天长地久,与你天长地久。” 她用树枝在他下颌处挠了几下,似惩罚他一般:“这话听着怎么那么熟悉?你对她也这样说过吗?” 楚熠被挠得有点痒,轻轻抓住树枝:“没有,不管是以前,是现在还是将来,我只对你说过。” 一抹酸涩在她心底弥散开来,风轻轻吹过,眼睛涩涩的,她漫不经心地走着,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 她有那么一刻,真想就这样,沉迷于他的甜言蜜语中。 远离喧嚣繁华,得一方净土,有他就足够。 “你这样说,将越萝置于何地呢?她是你千里迢迢带回的和亲公主,你的侧妃,与你已有男女最亲密关系的女人。” 楚熠心头悸动,墨色的眼眸泛过一丝痛楚,“我与她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肌肤之亲。” 洛梨停下脚步,愣愣地看着他,眼中有着质疑,和一抹如释重负的喜悦。 “真的?” 楚熠坚定的点头,“我的身心只会属于你,绝不会沾染其他女子,我以自己的性命发誓……” 洛梨捂住他的嘴,好看的眸子盯着他,内心汹涌不已,“不要发誓。” 林荫小道渐渐阴郁下来,稀薄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斑斑点点。 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两人间散开,地上的树叶被踩得沙沙响。 许久后,楚熠才缓缓开口:“你真的无法原谅我犯下的过错吗?哪怕用我的余生,用我的所有情感来弥补,都得不到你的原谅吗?” 他眼底流露的痛苦,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她该是欣喜的吧。。 她低垂着头,继续走着,用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太清楚的话说着:“我不知道。” 第211章 相信我一次 微风似乎盖过了那细微的声音。 可楚熠已清楚地听到,他眼眸划过阵阵欣喜,只因为她说不知道。 他暗自松了口气,不知道总比不能要好,他仿若得到了许诺一般,兴奋得如同得了糖的孩子。 脚下的步伐也渐渐轻快起来,岑薄的唇微微勾着,他盯着她好看的侧脸,心底涟漪泛起。 走到山顶时,夕阳已西下。 他们坐在一块石头上,眺望着天边的那抹红霞,头顶不时有小鸟飞过,清风阵阵,卷着各种芳香。 岁月静好。 洛梨看着渐渐西沉的太阳,思绪万千:“小时候的那段时光,大概是最美好的吧,楚云轩没有那些妃子,安歌无忧无虑,你也没有越萝……” 楚熠心头一紧,一抹刺痛在胸口蔓延开来,他好像曾遗失了最重要的东西。 那段最无忧无虑的日子,他也是最难忘的,但他更想珍惜现在和将来。 有她在,余生足矣! 他剑眉微微凝着,调息逼退心口的隐隐刺痛。 洛梨看他的神色不太对劲,心中的担忧油然而生:“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深深呼吸着,摇头:“没事,只是对你有着太多愧疚,心里难受。” 洛梨哑然,淡淡笑着。 楚熠痛楚的眼神渐渐散去,嘴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他拥住她,脸颊贴着她的耳畔:“我会竭尽所能给你想要的,相信我一次!” 磁性而魅惑的声音在她耳畔撩人心神,他温热的气息萦绕在脖颈处,她的心怦怦跳着。 天渐渐暗下来,山上静谧无比。 她扬起脸与他深邃的眸子对望着:“楚熠,我很迷茫,分不清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曾经那些凉薄淡漠的话句句诛心,或许是我以前错看了你,你们楚家本就都是多情的人,我还傻傻的指望你专情于我,其实早在你把她带回时,梦就已经碎了。” 虽然她知道,他并非有意,可她心里委屈,心塞,于是继续说着, “我就是那么小心眼,你对不起我,让我不好过,那你也别想过舒心日子,所以我让楚云赫调戏,开花楼与别的男子亲近,败坏你的名声,闯祸都打着你的名号,又把你卷入后宫争斗,所有的一切,我都是故意为之,这样的我,你确定自己喜欢吗?” 楚熠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心里的思绪万千复杂,他轻轻抚着她的脸,抹去她眼角那滴清泪:“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只要你高兴,爱怎么折腾都随你。” 洛梨将脸在他掌心蹭了蹭,模样可爱至极,楚熠拥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天地仿佛已静止,藏蓝的苍穹挂着点点残星。 他心底涟漪渐起,心尖荡漾。 良久后,他的声音极其低哑:“洛梨,你这样百般折磨我,已是对我最残酷的惩罚了。” “我没有……”她闭上眼睛,脸在他胸口轻轻摩擦。 “你有,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要你,世上还有比我更惨的人吗?面对自己深爱的妻子,却每天要压制着。” “那是你自找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在努力,不过,我怕自己真的会被你折磨得憋出隐疾来呢。” 洛梨烧红的脸低垂,楚熠轻笑,紧拥着她。。 他会等她,等她心里没有任何芥蒂。 第212章 夫妻同心 庙里安静无比,昏黄的烛火,香炉内青烟袅袅。 楚熠在宣纸上写下两行字,快速的装好,挂在了墙上。 庙内墙上已是密密麻麻,上面都是男女寄托的愿望和相思。 洛梨见他挂好后,好奇地问:“你写的什么呢?都不让我看。” 他微微勾唇:“以后再告诉你。” 她也不再为难,抬步往外走着,楚熠紧随其后:“生气了?” “没有,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说谎。” 洛梨停下脚步,淡淡一笑:“那我生气了,你可以告诉我?” 楚熠摸了摸她的头,岑薄的唇勾起极淡的邪笑:“我想让你早点成为我名副其实的妻子。” 洛梨的笑僵在脸上,一抹红晕爬上脸颊:“你就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占我便宜。” 他脸上的邪笑更甚,低笑出声:“我已经够君子了,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应该是光明正大就可以…可以……” 他没有说完,眉眼间如三月暖春,深邃的眸子晕染着流光。 她斜睨他一眼,转身快步朝山下走着,他无奈的叹气,追了上去。 弦月挂在苍穹,薄薄的云层覆盖着,山林里的气息渐渐低沉。 树林里偶尔传出几声虫子的叫声。 微弱的月光映得树影婆娑,风悄悄吹着,静谧而诡异。 洛梨放眼四周,打了个哆嗦,身子不由自主的向楚熠靠得更紧。 “你说,这地方是不是很好埋伏?” 楚熠伸手揽住她的腰:“你的警觉性很高,或许被你说中了。” 突然,树林里扑腾起一群被惊吓了的鸟,伴随着尖锐的叫声,飞出了林子。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从两边飞了出来,杀气弥漫,手中的剑寒光四起。 楚熠面不改色,将洛梨护在身后,冷冽的眼神扫视着那群黑衣人,轻蔑一笑:“你们的主子,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洛梨把头伸出来:“你知道谁的人?”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眼底的冷冽褪去,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放心,有我在。” 洛梨呵呵笑着:“很久不曾练手了,今日有人送上门,岂有躲着的道理?” “嗯,那我们夫妻同心,共同退敌。” 洛梨站到他身旁,无语的瞧了他一眼,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占下便宜。 为首的黑衣人张狂笑着:“死到临头了,还打情骂俏的,去地府恩爱去吧。” 说完,凌厉的剑气向他们袭来,其他黑衣人如趁火打劫般,都涌了过来。 楚熠掌风势如破竹,招招狠厉,片刻功夫,黑衣人便倒下几个。 洛梨夺了黑衣人的剑,软剑在她手中灵活如游龙,淡淡的寒光直逼人心,招式丝毫不留余地。 楚熠眼中闪过惊异,她的武功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可她身上的寒凉冷冽气势,也让人闻之胆寒。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他们的武功如此高强,渐渐有了一丝退缩之意。 突然,深林里又冒出十来个黑衣人,同是黑色的杀手衣袍,可后来的这群人,明显更加杀气逼人。 十几个人站成一排,如从地狱的修罗场来的一般,恐怖阴森。 洛梨微微凝眉,这气息有点熟悉。。 已有退缩之意的那群人,见凭空多出的杀手,面面相觑,眼见他们的目标相同,眼中又腾起凶光和杀气。 第213章 死也值得 楚熠也明显感觉到了异样,只那气势,就看得出来,两拨人各有其主。 黑衣杀手没有半句废话,挥剑便是杀招,剑气凌人,楚熠掌心汇集内力,迎向攻来的杀手,掌风与剑气相撞,几名杀手被逼退几十步远。 “这群人果然身手不凡,洛梨,你要当心。” 洛梨点头:“你也要小心。” 他心头一暖,薄唇弯成完美的弧度:“有你这句话,死也值得了。” 她恼怒地看着他:“胡说什么呢?” 他快速地在她额头上印上一个吻,随即又拼杀起来。 洛梨愣了愣神,他这未免也太不尊重对手了? 她的招式虽没有他强劲,但身形轻盈,闪躲如电,杀手不曾占到几丝上风。 可是众多的黑衣人,目标仿佛都是冲着她,剑光如狂风暴雨般袭击着她。 楚熠见此,内心一阵惶恐,他飞到她身前,替她抵挡那来势凶猛的杀招。 先前的那帮黑衣人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混水摸鱼般地夹在中间。 洛梨渐渐招架不住,她薄唇咬着牙,眼底闪着愤怒,用生平最狠厉的招式应付着。 黑夜中,厮杀不息,空气中弥散着血腥气,被风席卷着,夹着泥土气息。 许久后,地上黑衣人倒下一片,后来的那群杀手虽不少已负伤,但依然屹立不倒,眼中的寒光更甚。 洛梨气喘吁吁,脸色苍白:“楚熠,你说我们这次能化险为夷吗?” 他握住她的手,神色坚定:“能。” 她嫣然一笑,手与他的紧紧握着。 在那群杀手再次猛攻过来时,楚熠从洛梨手里拿过剑,眼底如冰雪一般,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气势逼人,冰冷的剑冒着丝丝寒光。 剑气所过之处,终于有两名杀手被一招解决,其他人的眼中皆露出震惊之色。 楚熠深邃的眸子如寒冰,死死盯着他们,胸口的刺痛阵阵卷来。 为首的那个挥了挥手,十来个人瞬间隐入了夜色之中。 楚熠捂着胸口,刺痛继续蔓延,他蹙着眉,伸出另外一只手揽住洛梨的腰:“这群杀手,你知道是谁的人吧?他们为何屡次要杀你?” 洛梨虚弱地靠在他肩膀,忍着剧痛无力地说:“皇叔,可以先不问了吗?我现在很疼。” 他面色大惊,手中的剑哐当落地,抽回在她腰间的手,搂住她的肩,才发现月牙白的衣袖已是鲜红一片。 “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微弱的月光下看不太清她的神色,她靠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楚熠心疼地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氤氲着水雾,他不断往她体内输送着内力,血止住后才抱着她往山下狂奔而去。 “洛梨,跟我说话。” “嗯……” “不要睡,我带你去找赛华佗。” “好远……” “不远,他就在允州边界,你坚持住……” “皇叔……” “嗯,我在。” “疼!” “嗯,我知道,先别说话了,保留体力。” “呵呵,那我到底该说还是不该说呢?” “……” 楚熠用轻功在山林小道穿梭着,纤细的身子缩在他怀里。 洛梨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头晕晕沉沉,伤口处撕裂般的疼痛。 她心口疼痛,也酸楚不已。 祁风,如今还是非杀她不可吗?? 可笑的同是天涯沦落人,可悲的自以为是。 第214章 云家 云家老宅内,灯火通明。 二十几个死士,只逃回了一个为首的,还已身负重伤。 云鹤面色阴沉,鹰隹般的眸子仿佛能刺透人的心脏:“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黑衣死士捂着伤口,剧痛难忍,从牙缝中艰难地吐着话:“将军,九王爷和九王妃武艺高强,在下实在是力不从心。” “二十八个人,我将军府精心培养的死士,一下就折了近半,他们才两人而已。” 云鹤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些,楚熠已盯上他们云家,他若不先下手为强,形势只会更加被动。 他白日灭了他的土匪窝子,晚上又解决了他近半的死士。 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黑衣死士爬到云鹤脚下,气若游丝地说:“将军,我们遇到另一拨人,那群人武艺在我们之上,目标一样,您不必忧心,或许有人无形中相助了您。” “哦?还会有谁要杀他们?” “不清楚,那些人身手不凡,不像南晋的招式。” 云鹤凝了凝眉,犀利的眸子看向窗外的茫茫夜色。 “你先去下去疗伤,此事本将军得从长计议。” 说完朝左右摆了摆手,两名护卫将黑衣死士抬了下去。 一直站在旁边的,云鹤的属下云莫走到他身前:“将军,莫非是西越或者北冥?他们按捺不住了?” 云鹤眉头紧锁:“按常理,他们不会如此草率,只怕另有其因。” “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呢?” 云鹤在屋内来回踱步,有点焦灼不安,今日开始,他算是和楚熠公开叫板了。 他突然觉得今夜的行动过于仓促,太急功近利了。 他停下脚步,看向云莫:“你先回京城,提醒下我那不消停的云贵妃,让她在宫里先安分一段时间,别再给我捅娄子。” 云莫面上一惊:“此事和贵妃娘娘有什么关系?” 云鹤冷哼道:“九王爷向来不管朝廷之事,此次用受罚的幌子带着九王妃来允州,你以为他是来谈情说爱的?” “您是说贵妃娘娘得罪了九王妃,九王爷想替她出这口气,才对目标放在了允州?” 云鹤一脚踢去:“都是和我那妹妹一样的蠢,楚熠岂是那么肤浅的人?只怕事情远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云莫摸着被踢的大腿,脸上赔着笑:“将军教训得是,不过您放心,九王爷的权利都还给了皇上,怎么也动不了云家的。” 云鹤冷冽的视线投向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莫非你不知道?你是哪国的人?他何时有过权利?何时又需要权利?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云莫心中骇然,他猛地甩了自己两个巴掌:“属下愚钝了。” 那个逍遥王爷,可是比当今皇上还有威望,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杀伐比谁都果断。 云鹤朝他摆了摆手:“知道就好。” “那属下告退,明日一早便去京城。” “嗯。” 室内静谧下来,云鹤颓坐在软椅上,盯着那摇曳的烛火出神。。 云家,谁也别想撼动。 第215章 祁风动怒 藏青色的苍穹,西边挂着残月,稀疏的星光点缀着夜幕。 东方的天际已泛出淡淡的白,清风拂过,黑色的衣袍轻轻舞动。 祁风负手而立,脸色铁青,微眯着桃花眼,眉眼间隐隐透着杀意。 隐卫一排恭敬地跪在他面前,脸上的肃杀之气早已褪去,如等待领罚的罪犯一般,大气都不敢出。 祁风冷冽的视线一排扫过去,声音凉如寒潭的水:“是公主下令的?你们何时听她的指令了?” 正中间的为首的隐卫微微抬起头:“公子,属下誓死听从于您,可是公主持有您的令牌,您知道的,见牌如见人。” 祁风缓缓踱步至他面前,低头凝视着自己亲自培养的隐卫:“那这事还不能怨你们,得怨我了?” 隐卫大惊,心中惊恐,面上露出一丝慌张:“属下不敢,是属下失职,没有分辨清楚是非。” 一抹阴霾在他眉眼间散开,声音低沉透着丝丝冷意:“违背命令,折了两人,十几年来,何时这样惨败过?” 为首的隐卫身形微怔,视线不敢触及祁风的目光,如果他们不及时撤退,只怕后果更加不堪。 他们也不曾料到,横行西越,打遍无敌手的祁家隐卫,只被九王爷一招,就折损两个。 “九王爷的武功高深莫测,可九王妃被刺中胸口,生死未卜。” 祁风身子晃了一下,心头颤抖着,面上瞬间乌云密布,极力压住的声线还是有着明显的颤音:“你们……是谁动的手?是谁刺伤的她?谁给的胆子让你们杀她的?”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有几分声嘶力竭,深邃的眸子凌厉中透着杀意。 所有隐卫心中大骇,他们感觉到了主子身上的杀气。 他为了那个女子,对自己祁家的隐卫都要下杀手吗? 为首的隐卫身形已开始颤抖,他们血雨腥风多年,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可主子若是因此要他偿命,他心里又怎么甘心? 九王妃本就是他要杀的人,现在任务完成,他反而罪大恶极了。 寂静的夜,如死一般的沉寂,暗夜的风肆无忌惮刮着,婆娑树影下,祁风冷冷的望着他们。 等不到回复,他拔出剑扔在地上,哐当的声音划破夜空,直击心房。 祁风转过身,抬起头仰望着东方那抹越来越明显的白,微眯着眼睛:“谁伤的她,自己以死谢罪吧。”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挺拔的身姿笼罩着一层寒凉,只是一个背影,却让人连求情的勇气都没有。 为首的隐卫,低垂着头,伸出手颤颤巍巍地去拾地上的剑。 淡淡的月光洒在上面,寒气正甚。 突然,他的手被右侧的隐卫抓住,一声急切的声音响彻黑夜:“公子,刺伤九王妃的兄弟,已被九王爷斩杀。” 为首的隐卫错愕不已,手指蜷着微微颤抖着。 另一个隐卫接着说道:“公子,我们已失去两位兄弟,已是最残酷的代价,难道还不足以为九王妃赔罪吗?” 祁风有一瞬间的怔忡,嘴角抹上苦涩,暗色的眸子氤氲着淡淡忧伤。。 风阵阵吹过,衣袍发出哗哗的响声。 第216章 下不为例 祁风缓缓转过身子,低眸望着身前的隐卫:“她若有事,我再与你计较。” 大家提着的心渐渐落下,低头谢着恩。 祁风带着一丝怒火,挥了挥衣袖,所有隐卫没入了夜色之中。 他凝望着茫茫夜空,手指紧紧拽着,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戛然而止。 祁风头也不回,声音淡漠无比:“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偷我的令牌,假传命令,你将祁家将我置于何地?” 身后的女子掀开头上的斗篷,露出娇俏明媚的脸,脸色略微苍白,柔媚的眼神泛着阵阵狠厉。 “祁风,我若不这样做,你会动手吗?你似乎忘了,我还需要她的心头血才能续命,我和她之间,你现在是做出选择了吗?” 清脆的声音略带沙哑,温柔的语气夹着质疑,脸上有着万分的不甘心。 祁风转过身,犀利的眸子审视着她:“她对我有恩,我怎能恩将仇报?” 越萝冷哼一声:“只是有恩那么简单吗?” “不然呢?你以为还能有什么?” “你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打着恩情的幌子,你又将我置于何地呢?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为何我从未感觉到过?” 越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番话,眼眶已泛着泪水,尖锐的声音久久仍在回荡。 祁风凝望着她,心头微微震动,眼前的女子,他曾以为是自己所有的念想,甘愿为她做任何事。 直到遇见她,他的心一次又一次的纠结,说着心口不一的话,做着事与愿违的事情。 “我确定她没事后便回西越,帮你找连心蛊的解蛊方法,你安心待在九王府就好,不要再胡闹。” 越萝诧异地看着他,似乎听到笑话一般:“我胡闹?如果解蛊的方法只有她的心头血呢?你又打算如何?” 祁风有瞬间的愣神,随后神色淡淡地说:“不可能,我会找到其他方法的。” “呵呵,我们从小到大的感情,竟比不过你们短短数月的相识,多可笑,多荒唐,如今我什么都赌在你身上,而你都可以不顾我性命了。” 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破晓的晨光透过树林,洒在地上金灿灿的。 他与她对视着,眼底的冷意减了几分:“那你愿意放下一切,放下楚熠,跟我回西越吗?” 越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意味,转过脸看向那初升的太阳,低喃道:“我放不下他,为了他,我已经不惜任何代价了,你说我能跟你走吗?” 祁风并不意外,冷笑:“你完全已经魔障了,那你对我又是什么呢?也不过是利用而已吧?” 越萝哑然,颓然地退后两步,眼神渐渐黯淡无光,娇艳的唇动了动,不知想说些什么。 许久后,她无力地开口:“祁风,时至今日,你不该怀疑我对你的感情,或许你会觉得我三心二意,水性杨花,但是,我真的也离不开你啊,我现在除了你,还能信任谁?还能倚靠谁?” 他深邃的眼眸注视着她,似要看透她的心思一般,片刻后,他清冷地开口:“下不为例。” “什么?” “不要再利用我去伤害,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说完,他拂袖而去。。 越萝撰紧衣袖,咬紧嘴唇,嫉恨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 第217章 化险为夷 艳阳高照,浮云稀薄。 允州洛家。 洛梨悠悠转醒,她抬了抬眼皮,强烈的光线又让她将眼睛微微闭上。 她试着动了下身子,胸口的剧痛一阵阵席卷而来,她轻哼一声,禁闭着眼睛,咬着薄薄的嘴唇。 “你终于醒了。” 楚熠沙哑低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她再次睁开眼睛,与他深邃的眸子对视着,他如玉的面庞突显憔悴,焦急的神色晕染在眉眼间。 她扫视了下房间,浅浅笑着。 “你带着我回家了。” 她的喉咙已有点嘶哑。 他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暖传递着,微微弯起的唇完美无缺:“嗯,现在伤口还很疼吗?需要我做什么?” “有点疼,你扶我坐起来,再去倒杯水……” “好。” 他将她轻轻抱着,让她靠在床头,在背后垫了个软枕,才起身快速走到桌案前,倒了一杯水又返回至榻边。 他将水杯递到她嘴边,她缓缓喝着,一杯水喝完后,瞬间觉得喉咙好了一些。 “我爹娘还有洛苏呢?他们急坏了吧?”你这是请了赛华佗来给我看的伤吗?我睡了多久?” 她一口气说得有点多,呼吸有点加快,伤口的痛又加深了几分。 她蹙着眉,头无力地靠着。 楚熠盯着她还很苍白的脸,眼底的心疼藏匿不住:“问这么多不累吗?你爹娘刚离开不久,我是把赛华佗请来了,你已昏睡了一日多。” 洛梨垂下眼睑,觉得太愧对父母,让他们担心操心。 “什么请啊?我是被你的属下拎来的,真是其主必有其仆,请人是这种姿态吗?” 赛华佗人未至声先到,洛梨闻言看向门口,一身灰色袍子如踏风而来。 人虽中年,但步伐轻盈,身形矫健,如墨的眼眸未显沧桑,精气神十足。 他行至榻边,瞅了眼洛梨,摸了摸下巴短短的胡须:“我的医术又长进不少,不到两日就醒来,你的命也挺大的。” 楚熠嘴角抽了几下:“赛神医还真不谦虚,哄骗下小丫头倒是可以。” 赛华佗马上蹬鼻子上脸:“九王爷,虽说是您用大半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可若不是我妙手回春,这丫头指不定什么时候能醒来。” 话落,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把楚熠的手拿开,自己的手搭在了洛梨的手腕上。 楚熠睨了他一眼,稍微挪了下身子,将视线望向洛梨,眼神渐渐温柔。 洛梨偏着头看着赛华佗,脸上挂着极淡的笑,春若如果在,大概就没他什么事了。 洛梨轻声问道:“我伤得很重吗?竟需要王爷大半的内力才捡回一条命。” 楚熠率先说道:“我的内力不值一提,你能化险为夷就好。” 赛华佗拿开手,凝了凝眉:“你这是鬼门关走了一遭,伤口很深,当时对方的剑应该是直击心口,你武功不弱,避开了两分,与死神擦肩而过。” 洛梨嗯了一声,赛华佗起身:“我出去开药方,注意伤口别碰水,涂抹的药也得按时涂。” 楚熠握住她的手,暼了眼赛华佗:“多谢。” 赛华佗停下脚步回头瞅了眼,呵呵道:“听九王爷道声谢,还真是不容易。”。 房间内安静下来,只有那珠帘被拨动过发出清脆的响声。 第218章 不必避讳 安静不过片刻。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洛青和洛夫人苏蓉急匆匆走了进来。 “洛梨,听说你已经醒了,真是要急死我们呀……” 洛青焦急万分的声音伴随着珠帘的声响,入了内室。 洛梨听到声音,想坐直身子,胸口的痛让她闷哼一声,楚熠连忙扶着她:“你别动。” 他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手紧紧握着她的,洛梨乖巧地靠在他怀里。 “爹,娘。” 苏蓉走到榻边坐下,美丽的容颜上布满担忧,眼眶泛着泪:“你说你,好好的一个人去趟京城,回来怎么伤成这样了?” 洛梨抽出手,抓住洛夫人的手腕:“娘,我现在没事了,你若是掉眼泪,爹会心疼的,他一心疼你,就该骂我了。” 苏蓉噗呲一笑,身后的洛青俊颜紧绷着:“你还知道怕我骂吗?你不知天高地厚的,还有什么好怕的?” 苏蓉回头轻斥道:“你少说两句,女儿好不容易回来,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点的吗?” 洛青面色瞬间温柔起来,眉眼间的情意表露无遗,声音也百般温润:“夫人说得都对,可这丫头太不让人省心了啊。” 洛梨勾唇浅笑着:“爹,您只顾跟娘恩爱去了,将我放养至今,现在才知道我不省心了吗?” “你……你真是不知悔改。” 洛青面上虽愠怒着,眼底却流转着心疼。 苏蓉扯了下他的衣袖,斜睨了一眼。 洛青即刻闭嘴,看着她满脸赔着笑。 楚熠微微弯着唇,这种氛围他实在太喜欢,怀里的她乖顺得如小猫。 “洛苏呢?怎么不见他呀?” 洛梨渐渐有点虚弱,声音软了几分。 洛夫人慈爱地看着她,声音温婉动听:“他去学功课了,晚点回来,你肚子饿了吧?我熬了汤和粥,等下去端来。” 洛梨微微点头:“好。” 苏蓉的视线看向楚熠:“九王爷,你先去休息下吧,这里有丫鬟就可以了。” 楚熠淡淡一笑:“不用了,我在这休息就好,我来照顾她,不需要丫鬟了。” “这怎么行呢?” “没什么不行的,她是我妻子,这是我该做的。” 苏蓉哑然,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洛青在她身后乐呵呵地:“夫人,你就让他留下,他们都是同床共枕的夫妻了,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楚熠勾唇笑着:“父亲大人说得对,确实没什么好避讳的。” 洛梨的眼皮抽动了几下,她低垂着眼睑,脸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苏蓉见她的神情,心里万分难受,眼角落下几滴泪:“见你受伤,我的心如刀割,恨不得那剑是刺在娘身上啊,你说你好好的,什么人要对你下狠手呢?” 洛青听到自己夫人的声音带着哽咽,心疼地看着她,弯着腰扶着她的肩膀:“你别哭呀,她这不是醒了吗?你要是哭出毛病来,我怎么办呀?” 洛梨忍着痛,咯咯笑着:“娘,您就别折煞我了,快出去跟爹秀恩爱去,我饿了,您去看看粥好了没。” 苏蓉用帕子擦了下眼泪,戳了下洛梨的鼻子:“你这孩子,总是没大没小的,那我去准备吃的。” 说完,洛青拉住夫人的手,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珠帘的碰撞声,悦耳动听。 第219章 心疼 房间内静谧下来。 两人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洛梨软绵绵的开口:“你让我躺下吧,这样坐着你也挺累的。” 楚熠微微一笑:“你是心疼我吗?” “我现在真的是心疼。” 他微微怔住,眼底的疼惜迅速蔓延开来,他将她轻轻放下,语气轻柔中透着心痛:“疼在你身,痛在我心,我要怎么做才能缓解你的痛呢?” 洛梨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疼的眼神,心底也是动容的:“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楚熠轻抚着她的脸庞:“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如果失去你,我该如何?我真的无法想象没有你的日子。” 她心头微动,清澈的眸子望着他,眼前的男子风姿倾世,是她情窦初开便深深爱着的人。 除了越萝那档子事,他无可挑剔。 可偏偏那件事如针尖时刻扎着她的心,那些话一直萦绕在她心头。 她内心十分矛盾,最初想破坏他名声,做什么都用九王府当成盾,挡在自己身前。 可现在,她担心他,也心疼他。 她并非铁石心肠。 “不会再有下次了,你放心。” 楚熠愣愣地望着她,琢磨着她这句话究竟有着几个意思,渐渐的,一抹狂喜在眉眼间溢出:“我能将它当作,是你不会让我失去你的承诺吗?” 洛梨哑然,她不过是想让他别再担忧下去,可他期待的眼神让她终有不忍。她没有反驳他,也没出声承认,只是浅浅笑着。 对他而言,沉默总比否定要好,此刻只要她没有否决,他都是欣喜若狂的。 这时,洛夫人的丫鬟冬雪端着鸡汤和瘦肉粥进了屋,顿时,满屋子香气四溢。 她将食盘放在桌案上,向他们行了礼,视线停留在洛梨身上:“小姐,让奴婢伺候您吃饭吧。” 洛梨想起身,楚熠扶起她,他朝冬雪摆了下手:“你先下去吧。” 冬雪也不迟疑,微笑着退了出去。 洛梨打趣他:“堂堂九王爷,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吗?” 他端起鸡汤,在她身旁坐下:“在你面前,我只有夫君一个身份,我很乐意做这些。” 他拿起勺子,试了下冷热,将勺子放在她嘴边,洛梨乖乖喝下后,轻声说道:“我的手又没受伤,还是自己来吧。” 他好似没听见一样,一勺一勺喂着,她知道现在拗不过他,便一口一口接着。 汤喂完后,又喂了粥,他就像照顾婴孩般,细心而体贴。 他薄唇一直微微弯着,一丝满足在他脸上晕开,这样照顾她,感觉太好。 只是她的伤,让他揪心的疼。 傍晚,冬雪进屋掌了灯,又把浴桶打满了热水。 楚熠累得伏在榻上睡了一会。 洛梨看着他有着几根红血丝的眼,眉微微凝着:“我让冬雪去给你收拾间房,你去好好睡一觉吧。” “不用,我就睡这里,陪你。” “这个时候,你还想着占便宜吗?” 楚熠捏了捏她的脸:“我不敢。” 洛梨淡淡笑着,孱弱的苍白在此刻,竟那样夺目。 楚熠看得有点呆,绝色容颜让他有点痴,重伤之下还能撩他,也是没谁了。。 他起身往屏风后的内室走去。 第220章 乘人之危 洛梨正要入睡之时。 画堂传来洛苏的声音:“姐姐,你睡了没?” 洛梨听到声音,睁开眼:“洛苏,进来吧。” 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是珠帘拨开的声音。 洛苏一身青色衣袍,精致的面庞上少年的风姿尽显。 他听到屏风后隐约的声音,蹙了下眉:“姐姐,你现在感觉如何了?” “没事的,放心。” “谁要杀你?” 洛梨微微一怔,微弱的灯光下,她看不太清洛苏的神色,可他这声音有着与他年龄不符的低沉。 “这事你不要问了,姐姐以后会小心的。” “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让你受伤的?他根本保护不了你。” 洛梨面上一惊,想要坐起身,可伤口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只能放弃。 洛苏见她痛苦的神色,连忙上前慌张地问:“怎么了?扯到伤口了?”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那些话下次不要再说了,当时情况复杂,不能怪他。” 洛梨很无奈,十四岁的洛苏,短短几个月时间,已如大人一般沉稳内敛,犀利的眼神,与他年少的脸庞实在不太搭。 或许,他只是太过于关心她吧。 洛苏无奈地叹气:“我和爹娘都急坏了,你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吗?” “我会弄清楚的,你就别操心了,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洛苏点头,洛梨微微松口气。 这时,楚熠一身软袍,从屏风后走出来。 都说美人出浴绝美,眼前的男子的风姿却不输任何女子。 洛梨眼底有着惊艳,花痴般的眼神盯着他。 洛苏站直身子,面向楚熠,淡淡地说:“我改日再来,你们早点休息。” 楚熠微笑着点头,看向洛苏的眼神有着几分温和。 说完,他抬步出了房间。 珠帘清脆的声音,片刻后才静止。 楚熠走到榻前,眼底泛着心疼:“洛苏说得很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洛梨微眯着眼睛,唇角泛起淡淡苦涩:“别这样说,当时也是我自己太大意了。” 他坐在榻上,身上的清香扑鼻而入,洛梨凝了凝眉:“我想沐浴,你帮我去打水?”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的伤口不能碰水,等下我帮你擦洗一下身子,再把伤口换下药。” 洛梨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帮我?有没有搞错?帮我去把冬雪喊过来。” 他低头看着她,眼底闪着异样。 她的脸瞬间如烧红了一样,火辣辣的,又羞又怒地望着他:“你乘人之危,耍流氓,是不是我已经被你看光了?” 说完,伤口扯得生疼,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咳起来更加难受。 她眼眶已泛着水汽,紧咬着唇。 他紧张地搂住她,缓缓输着内力:“你别动怒,我只是单纯的照顾你,当时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洛梨嘴角抽着,扬起脸与他深邃的眸子对视着,脸上的红晕映得小脸更加迷人。 她下意识地说道:“那你只是当时没有邪念,过后呢?你脑子里会不会还记着什么?” 他心头微动,心底腾起丝丝涟漪,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他将鼻尖抵住她的额头。 声音极其低哑:“那不是邪念,是我对你的渴望,你不知道,我忍得有多难受……”。 洛梨呆住,她觉得再说下去,真是扯得太远,还更危险。 第221章 披着羊皮的狼 昏黄的烛火,轻纱飘逸。 室内的气氛有着一丝意味不明。 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脸颊流窜,微湿的头发有几缕落在她脖颈。 洛梨的心扑通跳着,伤口因他的内力,不再那么疼痛。 给人疗伤都这样魅惑,她表示真的很无语。 “你能先把脸拿开吗?你这样我有点难受。” “嗯?难受?” 他将鼻尖往下移,与她高挺的鼻尖摩擦着:“我也很难受……” 洛梨睁大眼睛,与近在咫尺的他对视着:“我不是你那个意思,你别歪解了。” 楚熠低笑:“我是哪个意思?” 洛梨噎住,她的脸更加红了,低喃道:“我受伤了,你脑子里别想其他的……” “唔……” 她的唇被他吻住,柔软温热的气息,侵蚀着她的心。 唇的接触如触电一般,心底升起异样的感觉,他性感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是不是伤好了,我就能想了?” 洛梨急促呼吸着,声音透着几分沙哑:“你的想法我能控制得了吗?” “只有这事不能。” 她将头侧着,避开那撩人的眼神。 他又接着说:“不过这事得在我们的房间,所以你现在完全可以放心。” 洛梨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脸又瞬间羞红:“你……你什么意思?” 他将她的脸对着自己,迷离的眼神盯着她:“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吗?” 她一脸窘迫,氤氲着云雾的眸子,荡人心神。 她倔强地说:“不知道。” 楚熠握住她的手,身体某处的灼热感已困扰他太久,他深深吸着气。 望着她,真是觉得百般折磨。 他的眼神更加朦胧,声线极具磁性:“我还欠你洞房花烛夜,所以必须在我们的房间,至于在那以后……就不用拘泥什么了。” 洛梨嘴角扯着,反正她的脸已经红透,干脆随他怎么说了。 这人脸皮怎么能厚成这样? 这是她从小认识的谦谦君子吗?他之前的那份淡漠凉薄都去哪了? 现在,眼前的男子,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他轻轻松开她,在她旁边躺下:“似乎每次更难受的是我,早点睡吧。” “你还没帮我去喊冬雪的。” “明天吧,你的药傍晚才换,赛老头说明日再换……” “赛老头?可是我难受啊,不沐浴睡不着。” 楚熠瞧了她一眼,微微勾唇,眼底划过一丝邪笑:“要么睡觉,要么我帮你洗?” 洛梨彻底泄气了:“睡觉。” 他低声笑着:“现在不能碰水,忍一忍,过两天就好了。” “嗯。” 他渐渐睡了过去,大概是两日未睡,又消耗内力太多,睡得很沉~ 翌日,下起了大雨,雨声极大,似有磅礴之势。 赛神医的药很管用,虽然苦到她想呕,她还是按时喝着。 伤口不再时刻疼痛,已渐渐结疤。 洛梨躺在了画堂的贵妃椅上,听着雨,阅着书,倒也惬意。 听冬雪说,楚熠被爹娘唤去了前厅,她暗自笑着,只怕是两位对他有太多疑问吧。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随即轰隆的响声震耳欲聋。。 楚熠踏着风雨,入了画堂。 第222章 你想要的都给你 丝丝水渍从袍底滴落。 他放下伞,抖了下身上的水才缓缓走进来。 冬雪连忙起身:“王爷,奴婢去帮您拿衣服换上吧。” 楚熠淡淡地嗯了一声,便来到洛梨身边蹲下,发丝上还镶嵌着水珠,晶莹透亮。 “今天感觉怎样了?还疼吗?” 洛梨将书放在胸口,声音懒洋洋的:“已经好多了,也不怎么疼了,你怎么冒着大雨就过来了?难道是我爹娘为难你了?让你如坐针毡?” 他搬了张椅子在她旁边坐下,墨色的眸子盯着她,嘴角弯起极好看的弧度:“他们还好,倒是洛苏对我有很强的敌意。” 她低笑道:“他跟我一样,死心眼,做了不对的事,得一直记着。” 楚熠清澈的眼神逐渐黯淡,眉眼间染让一抹云雾:“你还是无法释怀,无法原谅我,不想给我一次机会吗?” 洛梨低垂着眼眸,心思感慨万千,说她对他不心动是骗人的,说不在意越萝,也是自欺欺人。 或许她早已释怀,她也难以抗拒他的蛊惑,只是她倔犟地不想轻易原谅。 “我们先不说这个吧……” “为什么要逃避呢?洛梨,你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楚熠的眼神中有着一丝祈求,玉容上如染了一层风霜,她呆呆地看着,下意识地问:“你有什么想法?” 他低头望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一生一世一双人,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洛梨一怔,心口微动伴着一丝疼痛。 四目相对,她愣愣地望着他:“那越萝怎么办呢?你不用对她负责吗?你就不怕背负骂名?” 他握住她的手,眼神异常坚定:“为了你,什么都无所谓,我只想随心所欲一次,哪怕是放弃所有,与你只得一方净土,彼此相守足矣。” 洛梨又怔住。 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他,也这样承诺过,可最终等来的是心碎。 “可你现在想全身而退,已经不容易了吧?那天的杀手是云家派的人?” 楚熠幽深的眸子染上冰凉,语气冷冽寒凉:“云家自己送上门,我断不会手软,全身而退,只是我们想不想,没有能不能的。” 他的眼神逐渐温柔,转而变得炙热。 雨如天河开闸般,外面哗哗响着。 洛梨感受着他手心的温暖,心尖被触动着:“楚熠,是我将你拉入这纷争中来的,若不是我掺和后宫的事,就不会跟云家扯上关系,你不怪我吗?” 他的手紧了紧,将她牢牢握住,眼角溢出笑,温柔得能溺出水来。 他倾身吻在她额头上,声音透着万分蛊惑:“我说过,整个九王府都是你的后盾,不管你怎么折腾,我都替你兜着,不要再拒绝我,你从出生起就注定是我的,逃不掉的。” 洛梨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睁大眼睛望着他:“可是,我们若这样不管不顾了,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我只对你有责任。” “可是安歌怎么办?” 楚熠噎住,他抬起头,揉了揉眉心,他差点忘了,眼前让他朝思暮想的女子,把宫里那位看得比他还重要。 他深深叹气:“我能拿你怎么办呢?”。 他愿意抛开一切,可她早已涉入后宫纷争,而他不可能袖手旁观。 第223章 跟你学的 一道闪电似将天地生生劈开。 雷声震耳,瓢泼大雨没有停歇之势。 楚熠起身负手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身姿伟岸挺拔,似笼罩一层淡淡水雾。 洛梨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和他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远离世俗纷争,天知道,她一直是有多期待。 可是,她不能不管安歌,她现在已卷入和云家的争斗,又怎能自私的退出? 她暗自出神间,楚熠温润而磁性的声音响起:“我会让你安心的和我在一起。” 洛梨心头荡漾,微微勾唇,脸上弥漫着淡淡笑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吗?” 他缓缓转身,柔情的目光凝视她:“嗯,让你没有任何顾虑,全身心都交付于我,让你心甘情愿跟着我。” 一抹红晕爬上双颊,她嗔道:“你那撩人的情话张口就来,都是在哪学的呀?” 楚熠走到她身前,弯着腰望着她,如玉的手轻抚她的脸庞:“一部分是跟你学的,有的是跟你说话很自然的就说出来了,或许是无师自通吧。” 洛梨满脸疑惑,扬起清丽的脸看向他:“跟我学的?” 楚熠颔首:“嗯,难道你忘了自己是怎么撩我的?” 洛梨眼皮抽着,伸出手抚了抚额,貌似她挖的坑都给自己跳了? 他拿开她抚额的手,握在自己温暖的手掌中,轻笑:“那时候我就拿定主意,你怎么撩我的,我就怎么还给你。” 洛梨另一只手捶了几下他的胸口,又羞又恼:“我那算什么?你比我过分多了,怎么好的不学,专学坏的。” 他低声笑着:“我可从未认为那是坏的,再说,我过分吗?你才是最过分的,让我每天苦苦煎熬着。” 她不语,撇开脸不再看他。 冬雪拿着干净衣服进来,轻咳一声:“王爷,奴婢本来是怕打扰你们谈情说爱,已经站外面等很久了,可风雨太大,雨都飘到奴婢身上来了,只好冒昧进来。” 楚熠摸了摸下巴,噎住。 洛梨回头呵呵笑着:“冬雪,真是难为你了。” 冬雪笑道:“不妨事,奴婢已经习惯了,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的。” 她将衣物放至桌案上,又说道:“小姐,老爷问你今日可以一起吃晚饭吗?伤口恢复得如何了?” 洛梨嘴角抽了抽:“我是他们亲生的吗?就我醒来时来瞧了一眼啊,这事还得让你来问我。” 冬雪乐道:“老爷和夫人说了,不能打扰你们小夫妻促进感情,他们还等着做外祖父和外祖母呢。” 说完,不等洛梨开口轰人,不带一丝留恋的快步出了画堂,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真是贴心又乖巧的丫鬟啊。 楚熠一脸坏笑的看着她,洛梨瞪着他:“你笑什么啊?” “我在想,计划是不是得改了?” “什么计划?改什么?” “父亲和母亲急着抱外孙啊,我们应该孝顺他们,尽早满足他们的心愿才是……” 她斜睨他一眼:“你想得倒是美。” 他低声笑着,温柔地望着她。。 洛梨拿起身上的书继续翻阅了起来,窗外的雨声极大,冲刷着天地万物。 第224章 等不起 减弱的雨丝如层层幕帘,水榭外潋滟着水光,氤氲着迷蒙的薄雾。 楚熠坐在椅子上,与自己对弈着。 风鸣站在他身旁,静静地看着他在棋局上布满风云。 片刻后,楚熠淡淡开口:“云家现在有何动静?” 风鸣微微弯腰:“回王爷,云家暂时中规中矩,云鹤派人去京城,应是与云贵妃有什么交待。” 他落下一颗白子,如玉的手轻轻敲着棋盘,眼神淡漠温凉:“云鹤做事倒是狡猾,懂得怎么避其锋芒,可是本王等不起了。” 风鸣一怔。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从一开始的不问朝政,到后来连后宫之事都参与,现在又卷入皇上与云家的明争暗斗。 卷入也就算了,为何还如此心急? 他低了低头,恭敬地问:“王爷,您这话是何意思?怎么会等不及呢?” 楚熠从锦盒执起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中间,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声音也柔和了几分:“因为她太磨人,等不了太久。” 风鸣啊了一声,惊讶地看着眼前风姿无双的主子,作为隐卫,对周围声音的敏锐感是极强的。 他当然听到了主子说什么,也十分清楚她指的是谁? 最主要的是,听懂了磨人是什么意思。 风鸣的表情不停变幻,难不成他们两人还在守身如玉?太不可思议了。 王爷那样丰仪俊逸,王妃怎么做到不屈服的? 王妃那样清新可人,王爷竟能坐怀不乱?莫非隐疾之事是真的? “在琢磨什么呢?” 楚熠温凉的声音响起,混着这淅淅沥沥的雨声,更增一丝寒凉。 风鸣拱手:“王爷,属下在琢磨接下来还怎么做才行?” 楚熠抬了抬头:“想到了?” “没有,王爷您的心思,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继续保护好洛家所有人,不能让云鹤有机可乘。” “是,可王爷你们自己呢?上次若不是属下带着所有隐卫来洛家,王妃也不至于受伤……” 楚熠凝着眉,脸色阴沉了些许:“有查到那群人什么来历没?” 风鸣颔首:“与您估计的一样。” 水榭中顿时静谧下来,唯有那雨声和地上的水流声哗哗响着。 楚熠执棋的手微蜷着,深邃的眼眸望着那漫天水雾,神思有着几分飘渺。 她为何屡次要护着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 良久后,他放下手中的棋,拨乱棋盘中的棋,声音淡漠如水:“此事到此为止,把本王吩咐的做好就行。” 风鸣提着的心缓缓落下:“是。” “传书给风隐,催下西越的事,然后速回京城。” “是。” 楚熠挥了挥手,风鸣快速隐入了风雨之中。 他起身,手负在背后,望着地上溅起来的水花,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她似乎对谁都够宽容,唯独对他,容不得半点沙子,他该欣慰还是该嫉妒呢?连他自己都分不清。 风起云涌,她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危险,皇城宫阙,她再聪慧,又如何敌得过帝王之心,权谋之术? 他轻声叹道:“洛梨,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只为能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风阵阵吹来,夹着凉凉的雨滴…… 第225章 挺着急的 雨一直下。 穿过花园,沿着回廊,洛梨带着楚熠来到前厅。 她身上不曾沾染到水,他却已湿了半边身子,将伞收起后,他牵住她的手,迈过门槛,进入厅内。 洛梨的家人比较简单,只有父母和弟弟洛苏,洛家从祖辈开始,儿女成家后便与父母分开单独立户。 为官,经商或四海为家,不受家族约束,洛梨的亲人遍布各国,有的甚至隐于世外桃源,过着与世无争的惬意生活。 平常书信来往,若有家族大事,才会聚集到一起。 洛青和苏蓉已坐在桌案前,两人交头接耳,有说有笑。 洛苏在旁边坐着,悠闲地喝着茶,对身边二人的举动,早已习惯。 听到动静,都抬头看向洛梨和楚熠,洛青很随意地说:“你们快来坐,这么大的雨,可有淋湿啊?” 冬雪已拿着干净帕子出来,递给楚熠,他正要拿,洛梨率先接过:“多谢冬雪了。” 冬雪笑了笑,退了下去。 洛梨用帕子帮楚熠擦着湿掉的头发,又拧了拧他的衣服:“还是换件吧,这样容易着凉的。” 楚熠呆呆地看着她,对她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心里涟漪泛滥,眉眼间的笑意渐渐晕开。 “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 “嗯,有你在旁边,温暖着呢,怎么会着凉?” 洛梨的手顿住,扬起微红的脸瞪着他,他柔情地看着她,嘴角弯着。 “都坐下吧,洛梨,你的伤口还疼吗?” 苏蓉温婉地开口,端庄美丽的脸上洋溢着笑,眼底泛着关切之意。 “你们还记得有个女儿在家吗?” 洛梨拉着楚熠在他们对面坐下,浅笑盈盈地望着。 洛苏将两杯茶推到她面前,淡淡一笑:“姐姐,你好歹是嫁出去了,我才是被忽视得最惨的那个。” 洛梨乐道:“爹娘是巴不得你早点成家,他们好去过神仙眷侣的日子。” 洛苏笑而不语,洛梨瞧着他,正当少年英姿,意气风发之时。 洛青故意紧绷着脸,语气中透着一丝威严:“你们两个都是没大没小的,也是该有人管管洛苏了。” 洛苏扬起不服气的脸:“爹,我才十四岁,您急什么?九王爷二十五都没见你这般焦急。” “你…你,十四岁已经是大人了。” 楚熠轻咳一声,声音轻缓:“其实我是挺着急的。” 洛梨拽了下他的衣袖,鼓着小嘴,睨了他一眼。 洛青严词的声音继续响起:“看吧,我说怎么不急呢?我二十五岁时,早就有了女儿了。” 丫鬟将菜陆续端了上来,一大桌子,洛梨喜爱的就占了一半,还有一半是苏蓉爱吃的。 洛苏扫了一圈后,对着楚熠说道:“说是一起吃饭,其实我们就是占了娘和姐姐的光,你看全是她们爱吃的。” 楚熠微微勾唇:“那是应该的。” 苏蓉给洛梨盛了一碗汤,轻轻推到她面前,动作极其优雅:“洛梨,你得多补补,伤口流了太多血,我见你面色还是有点苍白,人也比去京城时瘦了一圈,看着令人心疼。” “嗯。”。 洛梨端起碗,缓缓喝起来,眼眶泛着酸涩,她知道,他们一直都是最关心她的人。 第226章 看你表现 楚熠倒了一杯酒递给洛青。 他先一饮而尽,如玉的容颜在昏黄的灯光下,光彩夺目,深邃的眸子瞧着洛梨。 声线温润透着几分磁性:“你们放心,今后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苏蓉颔首:“我们对她感情之事,从不参与,她自己解决就好,就连当初你带回西越公主一事,她去京城找你,我们也不曾阻拦她半分,除了相信她,也是相信你。” 提起这事,洛青显然更为不平静,他面色有了几分温凉,淡淡地说:“可是楚熠,你让我们失望了,纳妾啊,都说男人三妻四妾正常,何况一个堂堂王爷,可咱们洛家,男人都只有一个妻子,女子也绝不与她人分享丈夫。” 楚熠身形略微怔住,看来此事不止是洛梨的心结,更是她家人的。 他定了片刻,很诚恳地说:“父亲教训得是,这事全是我的错,我也在努力弥补,愿得一个圆满。” 洛青和苏蓉双双不语,他们本就不打算干预儿女的婚姻。 洛梨吃着菜,听他们寒暄着,洛苏不停地夹菜给她,仿佛他才是哥哥。 楚熠静静地看着,偶尔往她碗里夹几块肉。 夜幕降临,雨已停歇。 院子里的空气焕然一新,令人心旷神怡,远处有着依稀的蛙声。 楚熠牵着她的手漫步着,雨后的泥土气息伴随着阵阵清风,扑鼻而来。 “洛梨。” “嗯?” “你家给我的感觉太好,舍不得回去了。” “呵呵,那就不回去了。” 楚熠停下脚步,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嗓音有着极其好听的暗哑:“这能当做你已经答应我了吗?” 洛梨不语。 继续往前走着,楚熠紧随其后,沉默对他来说已经很好。 走了一截路后,洛梨回头笑吟吟地说:“你不记得小时候最喜欢去我家玩了吗?” 楚熠一怔。 “如果有一天,我都记起了,你还会原谅我吗?” 他心里是害怕的,她说过的话宛如就在耳畔回荡。 他有多期待自己将遗忘的都记起,所以不惜耗损内力,他甚至早就开始怀疑越萝。 大概跟那莫名的心疾有关吧。 洛梨停下脚步,抬头仰视着他,勾唇一笑:“看你表现。” 楚熠又一怔。 随即一抹狂喜在他眼底划过,心里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她简简单单一句话,几乎给了他所有念想。 他伸手拥住她,如拥着世间最珍贵的至宝,沙哑的声音难掩兴奋:“我一定好好表现,让你满意。” 洛梨缓缓伸出双手从他的腰间探过去,楚熠心头剧烈颤动:“洛梨。”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软绵绵地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极具魅惑:“这一刻,我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谢谢你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他下意识地拥紧她,洛梨感觉胸口一阵疼痛袭来:“你碰到我的伤口了,疼……” 楚熠猛地松开手,紧张地看着她,见她羞红了脸,轻咬着嘴唇,心内又是一片涟漪。 他将她拦腰抱起,快速往房间走去。 “你做什么呢?” “进去帮你检查伤口。” “那也不用抱着我呀……” “忍不住……”。 “……” 第227章 影响发挥 雨后的清新伴随阵阵微风,清凉无比。 刚走进院子,就见赛华佗在门口踱来踱去。 洛梨想要从楚熠怀里挣脱,他反而抱得更紧了些。 赛华佗见此双手捂脸,哎呀了一声,继续说:“大庭广众的,这是要干啥呢?” 洛梨睨了他一眼:“赛神医这么晚,又是要干啥呢?” 赛华佗摸了摸下巴的胡须,脸色庄重:“还不是给你送药来的。” 说完在怀里掏了掏,似乎藏着极贵重的宝贝,片刻后掏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塞到洛梨手里。 洛梨疑惑地看着他:“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需要什么药?” 赛华佗瞧了她一眼,神色淡淡地:“这是祛除疤痕的药,你自己那伤口难道不觉得瘆人吗?还过几日便可以用这药了,肩膀处的可以马上用。” 洛梨清浅一笑:“又不是在脸上,无所谓啦,不过还是多谢了。” 赛华佗啧啧了两声,瞅着那抱在一起的两人,脸上露出老不正经的笑:“你大概是无所谓的,肩膀的旧伤疤由着变成那样,更别说这心口的伤口了,可是有个人见到胸口那疤痕会心疼啊,你说他以后每天见到那狰狞的疤,会不会影响发挥呢……” 洛梨顿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你真是越活越不正经了。” “你看你们那腻歪的样子,比我能正经到哪去?” 她瞪着眼,咬着唇,无语地看着那明明长着正经脸的神医。 楚熠低声笑着:“她的伤疤我只会心疼,不会影响任何其他,多谢赛神医操心了。” “嗯,这话才像样了,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药已送到,告退了。” 说完如一阵风般麻利地出了院子。 洛梨嗔怒道:“你跟着他瞎起哄,都是老不正经。” 他低头望着她,墨色的眸子潋滟着流光,声音低哑:“我老吗?” 她唇角勾起一丝戏弄:“皇叔,您自己说呢?都快二十三了,到底老不老啊?” 他的眸子渐渐被一层薄雾晕染,抬步往房间内走去。 洛梨满脸疑惑,莫非生气了? 他倾身将唇附在她耳边:“你故意的吗?” “嗯?什么故意?” “你不知道?” 温热的气息在她耳畔流窜,她心头微颤,声音略微沙哑:“叫你皇叔,你就这么沉不住气吗?不是还有那么多人也这么叫你。” 他魅惑低笑:“谁让你以前每次叫皇叔,就开始撩人呢?所以听到你那样唤我,我总是有着期待的。” “我……你心眼那么小的吗?什么事都记在心里的?” “嗯,这事实在没法心眼大。” 洛梨推了推她身上的他:“那你先让开吧,压得我伤口疼呢。” 楚熠抬了抬脸,凝视着她,勾唇一笑:“我没压你的伤口,你的小聪明就这点技俩了吗?还真不像你了。” “你这是嫌我闹腾少了?” 他笑而不语。 他忍着心中的澎湃,起了身:“我帮你看看伤口。” “不用,快好了,我都可以自己来了。” “你这是逼我霸王硬上弓?” 洛梨踢了他一下,轻斥道:“你是不放过任何一次占我便宜的机会。” 楚熠轻叹:“你肩膀的伤疤不该变成那样的,你不爱惜自己,我得爱惜你。”。 洛梨无语。 第228章 罪孽更深了 烛火昏黄,清风透过碧纱格窗子吹进,拂得轻纱微动。 楚熠动作轻盈地给洛梨涂着药,她面色微红,将脸侧到一边。 他修长如玉的指尖在她伤疤处游走,药物清凉,夹杂着别样的情愫。 他近距离看到她怦怦的心跳,心口微漾,快速抹好药,将她的衣衫拉上,视线触及到肩膀上狰狞的伤疤时,他的手顿住。 洛梨转过头,“怎么了?” 楚熠与她对视着:“这伤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赛华佗说软剑所伤,伤口应是极薄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心口的酸涩席卷而来,“你非得知道得那么清楚吗?” 她的眼神逃不过他的凝视,细微的变化让他觉得,此事他应该要清楚,“嗯,很想知道。” 洛梨清浅地望着他,如水的眼眸氤氲着淡淡迷蒙:“那日你去找我商议大婚的事,我出去买酒返回途中遇到袭击,不小心受了伤,我拖着伤带回了梨花酿,可你早已经离开。” 他心头剧颤,眼底流露出深深的心疼和悔恨:“原来是那晚,难怪等了许久不曾见你回来,这样,我的罪孽好像更深了。” 他中途离开不曾等她,她带着伤回来该有多难受? 他终究是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很多无形中就给了她许多伤害的事。 洛梨只是淡淡一笑,似乎有些事已经释怀。 静谧的夜,一时无话。 他轻轻抚上那粉红色的伤疤,又问:“大婚那日带着伤,累着了,伤口裂开吗?所以丫鬟早上见到很多血。” “嗯,左手不好抬起,可很多礼节是需要双手的,当时你母后还调侃我紧张得发抖呢,她是不知道其实我是疼得咬牙发抖。” 她说得云淡风轻,他听得心疼不已,墨色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似要将她卷入那浩瀚星空。 大婚当夜,她独守空房,心身俱伤,而他却守了越萝一夜,他当时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 他心疼地望着她,想到那段时间自己的言行举止,对她无一不是深深的伤害,他心里万分自责。 “当时,是凌墨救了你吗?” “嗯,那天我差点命丧于西街巷子,是他救了我,帕子应该是打斗时掉的,被他捡到了。” 他的心如针扎一般,锥心的痛,眼底划过无数的悔恨与愧疚。 片刻后,他沙哑地说:“你骂我吧,打我也行。” “嗯?” “我错了。” 洛梨愣愣地看着他,随后轻笑:“你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独角戏有什么意思?” 楚熠一怔。 她拿出晚上赛华佗塞给她的药,放到他手里,“帮我涂药吧,就当赔罪好 了。” 他低声笑着:“这样的赔罪?我听着怎么像是奖励?” 洛梨哑然,一时没了话。 他打开药瓶,一股清香弥散开来。 他指尖的温暖伴着药的清凉,在肩膀轻盈抚着,片刻就能涂抹好的药,他似乎没停下来的意思。 洛梨望着他,打趣道:“怎么了?莫非你以为多抹一点效果会更好?赛神医会不会说你暴殄天物呢?” 楚熠抬头,与她的脸近在咫尺,他俯身吻住她,他手中的药瓶滑落,伸出双臂拥住她。 她渐渐贪恋他的感觉,修长的手臂攀上他的脖子,生涩地回应着。。 他眼底闪过惊异,内心的涟漪更加凶猛。 第229章 大隐隐于市 夜色宁静,缠绵悱恻,唯有那纱幔随风舞动。 许久后,他轻轻靠在她肩头,低喃的声音极好听,“我们明日就回去吧。” “为什么?” “我已经等不了了……” 洛梨嗔道:“你这人脑子里想的怎么都是这个?” 楚熠低哑地笑着:“这个……我自己也无法控制,也不想再控制……” 她嘴角勾起:“你犯了那么多错,我得继续让你熬着,不能轻易便宜了你。” 他抬起头,凝望着她,脸上泛出无奈的笑:“你不需要那么聪明,总是能抓住我的软肋。” 洛梨笑而不语。 楚熠抚上她的脸,“不过,我领罚。” “心甘情愿领的?” “你说呢?” “……” “洛梨,我会弥补犯下所有的过错,用我余生所有的爱,填充曾经对你的伤害。” 他不知怎样表达此刻的心情,心中五味陈杂,百感交集,他错过的,误了的,他都想一一找回。 唯有对她已造成的伤害,他只能用爱弥补,他已完全沦陷,已不能放下她半分。 他甚至不再奢求她的原谅,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洛梨与他对望着,相视一笑,“我说了看你以后的表现。” 她心里也不是很糊涂,他的伤害究竟有几分是本意? “好……” “再等几日回京城吧。” 犹豫片刻后,“好。” 一夜相安无事。 翌日,天空仍是飘着雨,灰蒙蒙的,增添了几分凉意。 水榭中,楚熠与洛青对弈着,旁边的茶壶里冒着袅袅青烟。 洛青不似平常在妻儿旁,脸上多了几分威严与冷冽,他落下一子后,瞧向楚熠,“有话要跟我说?” 楚熠清浅一笑:“岳父睿智过人,就知道瞒不过您。” 洛青轻嗤,眉眼间有着几分清冷,楚熠瞧得有点呆,这父女的性情其实挺像的。 “你想要动云家?将王府的隐卫派来允州,一方面是调查云家的根底,一方面是保护洛家吗?” 楚熠持棋的手微微顿住,脸上露出坦然的笑:“是,可我似乎估计错了,洛家根本用不着我的人保护。” “何以见得?” “单单一个冬雪,大概就能抵我的两个隐卫了吧,想必跟在洛梨身边的秋露,还是最弱的了。” 洛青抬起头,深色的眼眸闪着精光,“你眼光倒也独特。” 楚熠放下手中的棋,看向洛青的眼神,有着尊敬,也有着倾佩。 洛家,大隐隐于市,即使洛梨在京城遭受委屈,也不曾干预半分。 他的语气异常恭敬:“父亲,我知道洛家并不简单,也知道洛家的族规很开明,所以云家的事情,我不愿牵扯到你们。” 洛青淡淡一笑:“那洛梨呢?” “我誓会保护她。” 洛青笑笑不语,拿起茶壶倒了一盏茶,一饮而尽。 “云家背后可还有王丞相,蛇鼠一窝呢。皇上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楚熠震惊地看着他,见洛青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眉目间多了几分阴沉。 “您知道什么了?”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 楚熠凝了凝眉,没再多问,他看向外面的雨幕,沉思着。 半晌后,洛青淡淡开口:“当年这院子是你买的吧?现在又将王府的隐卫派至允州,才导致清溪庙遇袭时不敌,说到底,此事算因你而起,还是因洛梨而起呢?”。 楚熠静静地听着,不动声色。 第230章 入赘也愿意 楚熠几乎是没有犹豫,“自然是因我而起,她什么都不知情。” 洛青低笑,眉目间弥漫着一抹温和:“若不是她,你又何须卷入这争斗中来?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就是,不用顾及洛家。” “此事不是她,也会如此,父亲既然这样说,我也放心了,只是洛苏年纪尚小……” “不小了,将他先放在曹辉那里去历练吧。” 楚熠愣了愣,随即颔首答应。 风夹杂雨丝,阵阵吹入水榭中,打在脸上有一丝冰凉,秋,已渐渐有了凉意。 洛梨坐在桌案前翻着书卷,楚熠顶着风雨回来,头发已经微微湿润。 她起身迎向他:“都入秋了,还能这样淋雨的吗?” 他拍了拍身上的水珠,笑容满面,“能听你一句关切的话,淋刀子都值了。” “贫嘴。” 她拿出干净帕子递给他:“自己拧干吧。” 他站着不动,只是望着她。 她斜睨一眼后,走到他身前,踮起脚在他头上一顿揉着。 他伸手将她搂住,头靠在她肩膀上,觉得无比安心。 “明日回京城,好不好?” “好。” 楚熠松开她,低头凝望着,“今日怎么如此爽快了?” 她微微勾唇:“你要办的事都办好了,在我爹那里也吃了定心丸,洛苏也给安排好了,还不回京,难道等着入赘吗?” 他眼中划过一丝讶异,“你都知道?” 她呵呵笑着:“猜的。” 他魅惑一笑:“不过入赘我也愿意。” 她嗔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那也得我爹娘同意,不过也是得回去了,秋露和小七不知道有没有将王府拆了?还有安歌,总归有点不放心她。” 他在她头上摸了几下,宠溺地笑着:“他们也有分寸的,安歌你也不必担心,皇上是个多情种子,不会那么快就淡忘她的,不过我急着想回去,可是有更重要的事。” 洛梨疑惑地看着他,“你要动云家了?” 楚熠摇头,嘴角勾起一丝邪笑:“云家还嚣张几天吧,我的事可比那重要多了。” 她听出了话外之音,清新的脸上抹上一层淡红,“老不正经。” 楚熠挑眉,“嗯?又说我老?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我究竟老不老?” 洛梨又羞又气地瞪了他一眼,跑出了房间。 楚熠望着她的身影,笑意愈深。 他已在谦谦君子的路上越走越远,在她面前,他只想着做流氓。 也许是一种病态吧。 不过,他很喜欢,这已成为他生活的乐趣。 晚饭后,洛梨说有话想单独跟爹娘说,让楚熠先回了屋。 冬雪上了一壶茶,便退到了旁边。 洛青看她的眼神,慈爱中透着一丝严肃,“你涉入后宫纷争,当时是为了气楚熠,还是为了安歌?” 洛梨一怔,扬起脸望着洛青,如水的眼眸染了一层流光,“爹果然料事如神,不过帮助安歌比气他更重要。” 洛青的脸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你还知道分主次?别以为你在京城搞的那些事我不知道,我只是懒得管罢了,后宫牵涉到朝堂,岂是任性胡闹之地,如今覆水难收,你说该怎么办吧?” 苏蓉扯了扯他,他的面色立马柔和几分,苏蓉温婉地与她说着:“洛梨,楚熠负了你,你将九王府拉上风口浪尖,这事算是扯平了?”。 她淡淡一笑,一时没说话。 第231章 共同面对 天渐渐暗下来,冬雪掌了灯后,退出了大厅,阖上门。 洛青轻咳一声,“你前段时间,就传信让春若和夏知去了西越,可是去调查什么?” 洛梨抬起头,莞尔一笑:“爹爹慧眼,出动了您得力的下属,女儿愧疚着呢。” 洛青啧啧几声,“你得了吧,她们名义上是我的下属,对你却是言听计从。” 他没再问调查的事,两人似乎心照不宣,苏蓉在一旁就静静的听他们父女扯着。 许久后,洛梨已有疲乏之态,声音有了几分慵懒,“爹,娘,九王府不管是不是我推上风口浪尖的,我以后都会与他共同面对。” 洛青眼底闪过赞赏,面露欣慰,语气却淡淡的:“你有分寸就好。” 洛梨起身,“那我先回房了,明日让洛苏随我们一起去曹家吧,你们也早点休息。” 洛青嗯了一声,摆了摆手。 苏蓉面有不舍因为洛家的规矩如此,天下很多父母心也如此。 秋风渐起,凉意陡增。 洛梨迈着轻盈的步伐回了屋,楚熠坐在桌案前翻着书卷,昏黄的烛光下,他的轮廓,他的风姿更加迷人。 她轻轻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他,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微眯着眼睛。 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令她心神安宁。 楚熠手中的书卷滑落在桌案上,嘴角微勾,“怎么了?突然这样投怀送抱的,让我受宠若惊啊。” “让我抱一会,别动。” 他真的就乖乖的不动了,任由她抱着,由她趴在自己背上。 屋内寂静下来,烛火的燃烧声伴随着两人的心跳声,无比清晰。 半晌后,洛梨轻声问道:“皇叔,你平时有哪里不舒服吗?比如说胸口有刺痛那些没?” 楚熠微微愣住,不明白她怎么问起这个,他握住她的手,“偶尔会,怎么了?” “什么时候会痛呢?” 楚熠犹豫了片刻,随后低哑地说:“想你和想要你时……” 洛梨松开他,眼底的心疼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羞红。 楚熠回头笑着望向她,扯住她的手,微微出神的她,重心不稳跌入他怀里。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这情况你问过赛华佗没?” “没有,这是小事不值一提。” 洛梨想起身,被他牢牢抱住,她只好继续保持着这无比暧昧的姿势。 “怎么能是小事?身体有异样就该重视。” 他低头望着她,深邃的眼眸要袭卷她一般,“那是对你动情才会有的感觉,我喜欢着呢。” 洛梨轻轻捶了他胸口一拳,怒道:“那我动情怎么不会心口刺痛呢……” 她连忙捂住嘴,再将手往上,将整张小脸蒙住。 楚熠愣愣地看着她,心口剧烈跳动着,“你刚才说什么?” 她捂着脸摇头,“什么都没说。” 他嘴角弯起,深眸如潭,将她的手拿开,与她灵动的水眸对视着:“你对我动情了?” “你这人好坏,听到了还要再问……” “唔……” 她瞬间被他吻住,前所未有的掠夺,他有点疯狂,有点肆虐…… 洛梨渐渐与他回应着,第一次,她如此期待,如此贪恋…… 他,并没有将誓言抛诸脑后……。 烛火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映照得更加朦胧。 第232章 心里乐得慌 破晓的晨光映入房间,暖暖的。 破天荒的,楚熠整夜睡在了画堂,他说会忍不住,是真的会忍不住。 洛梨洗漱完后,不见楚熠,她径直往梨园走去。 雨后放晴的天空更加瓦蓝,初秋的暖意拂面,全身都是暖融融的。 满园的梨树,绿树成荫,小小的果子挂在树梢上。 楚熠负手站在中间那颗梨树下,风轻轻扬起他的衣袍,俊逸挺拔,风姿卓世。 洛梨走到他身前,笑吟吟地说:“当年你自己买的院子,可还满意?” 他勾起好看的唇,笑得颠倒众生,“只要你喜欢就好,你什么时候知道院子是我买的?” 洛梨坐在秋千上,晃了起来,“刚来就知道了,洛苏说这里都是我喜欢的格调。” 他抬头看着那挂在树梢上的同心结,心头的剧痛已渐渐平复。 轻轻推着秋千,心中百转千回。 “东西都准备好了,出发吧?” “好。” 马车已候在门外,洛青和苏蓉没再过多的寒暄,将他们送到马车旁。 洛苏一袭青衣,隽秀飘逸,少年英姿。 洛梨率先上了马车,摆了摆手,“洛大人,从此你与夫人神仙眷侣,尽管秀恩爱去。” 洛青吹鼻子瞪眼,最终也没说什么,苏蓉嫣然笑着:“你以后少闯祸,凡是多个心眼。” 洛苏轻笑:“娘,放心好了,她心眼多着呢。” 苏蓉又跟洛苏寒暄了几句,洛青的眼神就一直盯着自己的夫人。 老婆是亲的,孩子是捡的…… 风鸣架着马车,洛苏坐在了风鸣旁边,显得特别懂事,至少楚熠心里是那样认为的。 他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笑,眼底泛着流光,整张脸如沐春风。 洛梨望着他,浅浅笑着:“在想什么呢?今日就没见你停止过笑。” 他慵懒地倚在车壁上,“在想母后这惩罚实在太称心,想着还有十来日的闭门思过,心里乐得慌,将洛苏送到曹家后,咱们马不停蹄赶回去,应该不到两日就到了。” 她无语地看着他,明明是他自己请罚的,不过他刚才什么意思? 还有十来日,快马加鞭回去,他是急着要还她洞房花烛夜,还真的带利息的? “你……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别的?” “脑子里全是你,没有别的。” 洛梨噎住,一时没了话,视线放在窗外。 片刻后,她轻飘飘的说着:“回去,我想先去看看安歌。” “好,除了这事,其他事都先放到禁足期过了再说。” 洛梨疑惑:“其他事?” 楚熠颔首:“嗯,即使不能让云家倾覆,也该折了他的臂膀,以示警戒。” 洛梨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下意识地说:“为何我觉得不动则已,一动就得连根拔起才好?你那样给他吊在半路,若真的折了翼不能再扑腾还好,可要是狗急跳墙了,岂不适得其反?” 楚熠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透着讶异:“我的王妃果然聪明。” “你别给我戴高帽子了。” 他低声笑着,“我们夫妻同心,定然战无不胜。” 她抚了抚额,又没了话。 马车行走得很快,不到半日,就赶到了曹府。 曹辉见到洛苏,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在眼底闪着一抹惊喜。。 洛梨淡淡的笑着,洛苏,大概要有属于自己的天地了吧。 第233章 归心似箭 楚熠不想多做停留,简单与曹辉交待一些事情后,便与洛梨匆匆往京城赶。 他坐在洛梨旁边,握着她的手,“你刚才和曹夫人悄悄说着什么呢?那么神秘?” 洛梨啊了一声,无辜的眼神望着他,“这女人之间的事,你也得打听啊?” “见你当时脸有点红,便有点好奇了。” “呵呵……我……是葵水来了……找她要点东西。” 楚熠呆呆地看着她,随后弯起嘴角,他伸手摸了摸鼻子,浅笑着,“这是又得将我的好事再往后推几天啊。” “嗯,好事多磨……” 洛梨望着他,与他炙热的眼神对视着,知道自己又嘴快,收不回了。 他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暗哑的声音响在她耳畔:“你还真如妖孽一般,一个动作,一个表情,甚至一句话就能将我的魂勾走。” 洛梨失笑,“你的魂那么容易勾吗?当初越萝也勾了你的魂?” 他惩罚她似的又搂紧了点,“除了你,没人勾得了我。” 洛梨没再反驳他,靠在他怀里,手从他腰侧穿过。 楚熠微微僵住,深吸一口气后,无奈地低喃:“确实是磨人的妖精……” 她笑而不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昏昏入睡。 马车在官道上飞快地跑着。 归心似箭。 翌日午后,马车已在京城街道缓缓而行。 洛梨瞧着窗外,叹道,“风鸣驾车这是起飞了吗?一日一夜就到了。” 楚熠低笑,“马不停蹄的只需要这么久。” 在经过醉心楼时,她想下去看看,被他拦住,洛梨暼了他一眼,“我只是去看看,不是寻欢作乐的。” “那也不可以,寻欢作乐可以找我。” 她扑哧一笑,将头又看向外面,“那我想来的时候,你和我一起?” “好。”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似乎还有撞到人的声音。 楚熠起身,“我下去看看。”洛梨也跟着一起下了马车。 风鸣一脸的无辜,他都不知何时冒出来一个少年。 一身着灰色粗布,约摸十来岁的男娃倒在地上,他已自己艰难的坐起,显然是没打算找任何麻烦,起身后一瘸一拐就要离开。 可旁边的酒楼里冲出来一群人,为首的竟是那日在客栈遇到的,被楚熠一掌打出的西越男子。 只听见嚷嚷声,“将那小子抓住送回西越,大王将有大赏。” 男娃闻言撒腿就跑,可是马车应是撞得不轻,没跑几步就被抓住,他使劲挣脱徒劳无功,转过脸怒视着那群人。 洛梨触及到男娃的脸,觉得似曾相识,她下意识挥出一掌,其中几个人被震得退后几步。 齐齐的回头看向她,待看清眼前的两人时,面面相觑,身子已开始发抖。 为首的那男子喝道,“抖什么鬼?在京城有公主撑腰怕什么?” 其实他抖得比谁都厉害,怂得也挺快的,“好汉不吃眼前亏,走……” 他们带着那男娃就走,洛梨喊道,“将人留下再滚。” 男子堆着一丝笑,“女侠,您留下我能做什么呢?放我们走吧。” 洛梨嫌弃地甩了甩手:“谁留你啊?把那个男娃留下。” “不行,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 “呵呵,是吗?要那个男娃还是要自己的命,选吧。” 男子呆若木鸡,又见楚熠浑身的清凉气势,招了招手示意放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灰溜溜的走了。 第234章 怎么就和好了? 街上又恢复了常态。 楚熠拉住洛梨的手准备上马车,那个男娃跑上来,“谢谢姐姐。” 她笑着点了点头,瞧着那张有点脏却很清秀的脸,“下次小心点。” 男娃点头,“嗯。” 说完朝着大街的西边跑去。 洛梨望着那明显比同龄人矮了半截的身影,拧了拧眉。 “怎么了?”楚熠见她出神,忍不住问道。 洛梨拉着他走上马车,“只是觉得那孩子有点面善。” 这时,风鸣在外面问:“主子,是大摇大摆回去,还是偷偷摸摸?” 洛梨抿嘴而笑,楚熠轻咳一声,“马车停在后院门口吧,既然是受罚,还是得有个受罚的样子。” 洛梨呵呵笑着:“你这是掩耳盗铃吗?” 他望着她浅笑,不语。 他们翻墙入院时,天已黄昏,院子里安安静静,东西也都完好无损。 秋露和小七不见踪影,整个正院只有几个守卫和丫鬟。 洛梨径直回了房,里面打扫得一尘不染,收拾得整整齐齐,楚熠在她身后拥住她:“终于回家了,回我们的家。” “嗯,不知小七他们去了哪里?” “不管他们……” 洛梨回过头,抬头看着他,莞尔一笑:“皇叔难道想做什么?” 一抹坏笑在他脸上散开,墨色的眸子如潭水:“我等你,需要几日?” 她抬起脚踢了他一下,他生生的受着,宠溺地望着她,“两日?” “不够。” “三日?” “……” 楚熠将她拉进怀里,唇附在她耳畔,“还要折磨我多久?” 她想推开他,他?得越紧,脸上是没心没肺的笑容,“不说,我就一直不松手。” 洛梨扬起脸,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我说了看你表现啊。” 他低头对上她如水的眸子,朝她唇上吻去,才刚触碰,只听见外面两声叫声。 两人齐齐转头看去,秋露和小七,正站在门外,一个是目瞪口呆,另一个是满脸八卦,睁着眼使劲瞅着。 秋露率先反应过来,她拍了拍小七迷醉的脸,“喂,再看小心你的眼珠啊。” 小七猛地回过神,“王爷,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秋露,你也没看见是吧?” 秋露睨了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子,笑着说:“看见了,我说王爷,你要亲我家洛大小姐,就不能先关门的吗?” 小七哑口无言,朝秋露竖起大拇指。 楚熠轻咳一声,脸上难得的冒出一抹浅浅的红晕,声音有着几分清冷:“你们先退下,以后别随便来这里,一切如常,我们还在禁足期间。” 洛梨躲在他怀里大笑着,楚熠无语地看着那笑得颤抖的身子。 小七扯着秋露,朝她使眼色,秋露跟着他一起退下了。 秋露嘟囔道:“怎么出去一趟,洛大小姐跟那混蛋和好了?” 小七精明的眸子流转着,不屑地瞧了眼她:“咱们王爷风姿无双,魅力惊人,哪个女人不会被迷住?” 秋露瞪了他一眼,“他风姿再好,魅力再大,还不是被洛大小姐迷得七魄少了六魄?” “你说你怎么老是喜欢跟我争这没有营养的问题呢?”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 小七甘拜下风:“秋女侠,我认输好吧。” “早认怂不就得了。” “……” 片刻后,秋露又问:“德公公今日来找九王爷,要不要说?” 小七扶额长叹,“笨还不能让人说,什么世道……” “哎呦,别踢我屁股啊。”。 天上的几颗残星隐入了云层,夜黑沉沉的。 第235章 小打小闹 御书房,灯火通明。 香炉里青烟袅袅,整个书房弥漫着龙诞香。 楚云轩满脸愁容,德公公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的。 楚云轩放下手中卷宗,眼周有着几丝憔悴,“边境已经丢了几个城池了,皇叔他还是不肯见人吗?” 德公公恭敬地回他:“回皇上,是九王爷身边的小七传话,他说他家主子说了,期满后立马进宫面圣。” 楚云轩冷哼道:“皇叔是把朕当小孩子呢,他们两个现在在不在王府,只怕都难说吧?” “九王爷下令任何人不得打扰,自然无人敢去探个究竟,听说他的那位侧妃也被晾了半个多月了。” “朕就知道,皇叔怎么会放过洛梨那样的人间绝色,西越公主被冷落不足为奇。” 德公公瞧着皇上,每次提到洛梨眼底都会泛着流光,心里一阵疙瘩。 可他不敢问什么,帝王心难测啊。 良久后,楚云轩起身往书房外走着,德公公紧跟在后面,“皇上,今夜摆驾哪个娘娘的住处呢?” “顾嫔。” “是。” 顾影见楚云轩顶着月色而来,连忙迎上去:“臣妾参见皇上。” “嗯,免礼。” 他盯着顾影看了片刻,淡淡地问:“你当初怎么跟洛梨相识的?世上有的事也真是太巧合了?” 顾影一怔,手指微微蜷紧,随后温婉地说道:“大概是与九王妃有缘,她对臣妾有知遇之恩,臣妾没齿难忘。” “你倒是懂得恩情。” 顾影嫣然一笑:“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个?九王爷今日见您了吗?” “他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除非受罚的日子到期了。” 顾影低头浅笑,“边境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九王爷既然不着急,您也无需皱着眉头了。” 楚云轩觉得哭笑不得:“丢了三座城池,还是小打小闹啊?那这打闹也真让人吃不消。” 顾影低了低头,“皇上,您每日愁眉不展的,不如将安妃接回来吧,她是您的解语花,定能让你舒心。” 楚云轩凝神望着她,眼底有丝莫名的情愫。 他何尝不想去接她回来? 可他前几日已吃过一次闭门羹,如何再拉下脸皮又去寻她? 他拉住顾影的手往内殿走着,“我们早点睡吧,接安歌的事从长计议。” 顾影笑着点了下头。 整个皇宫内都安静下来,唯有那值夜的各路人还在忙碌着。 秋风已逐渐有了萧瑟之感,王府内,仍是灯火通明。 洛梨在楚熠的书房找来了几本书卷,坐在榻上翻阅着,楚熠今夜很老实,坐在桌案上翻着卷宗。 楚熠快速快完后,走到床榻边,抱起洛梨将她放在里侧,自己在外侧钻进了被子。 这动作利落得如行云流水,洛梨呆呆地看着他,他勾唇笑着:“今后不睡书房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床。” 洛梨低头浅笑,继续看着书卷。 他瞅到旁边碗里的红糖水还晾在那了,端起递到她嘴边,“不乖?” 她赶紧顺从的全部喝完,他才露出满意的笑。 他见她一直沉默,好奇地瞧了眼她手中的书:“你怎么研究起蛊毒来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什么都了解一点,总是好的。”。 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有着异样。 第236章 相安无事 楚熠挥手将纱幔放下,帐内顿时暗了几分。 他将她手上的书卷放在最里侧,“这么晚别再看了,你早点休息。” 洛梨将头枕在他手臂上,声音又娇又软:“你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嗯,本就没什么事,我不太爱管事的。” “呵呵,你是闲散惯了吗?” 楚熠又将她往自己身前搂紧,“我们还是不要说那么无聊的话题。” 洛梨扬起脸,“什么话题不无聊?” 他勾起一抹坏笑,眼神如狼发现了猎物一般,洛梨不由得往后挪了挪。 他岂肯放过,揽住她的腰将她与自己紧贴着,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灼热,脸不由得红了:“你知道的,现在还不能……” 楚熠低笑,声线沙哑中透着蛊惑,“嗯,我一直在忍着。我就想抱着你……” 他突然顿住,后知后觉地望着她,面上露出惊喜,“那你这算是答应了,只要可以的时候便可以?” 洛梨娇羞的将脑袋缩在他怀里,手环住他的腰,一时无话。 怀里的身子纤细柔软,抱着的手感实在太好,他轻笑:“洛梨,你还要躲着吗?你以前不是什么都不怕的,怎么现在反而脸皮如此薄了?” 她抬起脸,嗔怒道:“你这是在说我以前脸皮厚么?” “不敢说。” 她覆在他身上,手指捏了下他的脸,“你不老实,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可是都知道。” 他倒抽一口气,这丫头分明就是故意整他,他伸手将她的头往自己的脸上按,她的脸瞬间贴了上来,唇对了上去。 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洛梨有点惊慌,他的吻一次比一次热烈,吻得她快要窒息,她整个人已趴在他身上,他的滚烫气息灼着她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四目相对,他盯着她有点红肿的嘴唇,眼底划过一阵心疼。 她的手抚在他心口,低喃道:“这里疼吗?” 楚熠低哑地笑着:“莫非你就是为了验证这件事,才撩拨我?” “嗯,我还想知道海棠苑那位现在有没有呕血?” 洛梨心中对她有怒又恨,那么缺心眼的事她都可以做,她真的想知道,此刻那个人是不是百般难受? 对付阴毒的人,她从不会手软。 他低哑地说:“只有一点疼,不足挂齿。” “真的吗?” “真的。” 她放下心来,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 他见她的笑容有一丝诡异,疑惑地问:“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 洛梨敛起笑,嘀咕道:“没有,我心里哪有那么多鬼主意?” 他笑了笑,将她从他身上拿下来,放在一边,再继续保持这个姿态下去,他真怕自己会变成禽兽。 “睡觉吧,赶了那么久的路,你身体现在又是特殊时期,得休息好。” “好。” 他与她保持了丁点距离,暗自笑着,追这个女人,还真是费神费力,消耗心力,他的身心已惨遭她摧残,折磨。 片刻后,她浅浅而均匀的呼吸传来,他凝神瞧了一会她美丽的睡颜后,挥手灭了灯。。 万籁俱寂,一夜相安无事。 第237章 皇家别苑 皇家别苑不比皇宫,静谧且幽深。 洛梨走在树荫下,已感觉到几分凉意。 安歌住的地方比较简陋,却打扫得很干净,只有紫玉在守着。 安歌坐在一棵桂花树下,手捧书卷,一身淡蓝色纱裙,淡雅如玉。 她听闻动静,抬起头见到洛梨,平静的脸上微有波澜,洛梨在她旁边坐下,两人相视一笑。 紫玉连忙行礼,随后便退下了。 安歌放下书,清雅地笑了:“你这受罚,果然只是做做样子。” 洛梨失笑,“你知道的,我怎么被关得住?我们回了一趟允州。” 安歌微微顿住,绝色的面庞有几分苍白,清澈的眼眸潋滟着一抹光晕。 “看样子,你们的感情有进展?” 洛梨唇角微勾,白皙的脸上透着一抹淡淡的红,“嗯,我了解了一些事情,或许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安歌沉默下来,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洛梨斜靠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她,岁月和生活能让人沉淀,这话似乎不假。 才二十多天,安歌身上已经有了几分沉静和安逸。 一阵凉风吹来,洛梨凝了凝眉:“进去吧,你现在还不能吹风的。” “好。” 安歌起身,将手伸给洛梨,她握住她的手,往屋内走着。 “洛梨,我的孩子是被害的吧?” 刚落座,安歌突然问道,刚端茶进来的紫玉,微微晃了一下。 洛梨收了脸上的笑,神色淡淡,“你别多想,如果真是拿样,有些人必定会自食其果的。” 安歌神色黯淡,眼神逐渐冰冷,手指紧紧蜷着,她有点恨自己的无能。 紫玉为她们沏茶后,缓缓退了出去。 洛梨端起茶抿了一口,“早点回宫吧,云贵妃交给你收拾。” 安歌抬起脸,诧异地望着她,身子有着轻微的颤抖:“真的是她吗?” “所有的罪证都是指向她,即使不是,她总归也会是别人的替罪羊,云家要倒,先从她开始吧。” 洛梨的声音有几分清冷,几分狠厉,安歌望着她,有一瞬间的愣神。 “你们这次去允州,调查云家了?” “嗯,那是楚熠在做,我并没有。” 安歌的脸上有了一丝凄凉的笑,“我终究只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 洛梨蓦然扬起脸,端着茶盏的手,握紧了几分,“你想哪里去了?” “聪明如你,大概比我明白得更早吧?” “那又如何呢?你想留在他身边,你舍不得那份感情,那么你就只能踢点绊脚石,自己站在巅峰,被利用了又如何?” 安歌一怔,呆呆地看着她,眼眶泛起阵阵红晕,“那你也甘心被他利用?” 洛梨淡淡一笑:“以前为了你,甘心,现在为了和楚熠能早日做神仙眷侣,也甘心,何况,是我将他拉入纷争的,箭在弦上啊。” 安歌心头微颤,看向她的神色有丝莫名的复杂,随后嫣然笑着。 “他也是心甘情愿让你折腾,身家性命都搭给你了。” 洛梨哑然,一时没了话。 一直到傍晚,洛梨才起身离开,伴随着一阵阵桂花的清香,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往外走着。。 小路拐角处,迎面对上的是楚云轩略微诧异的脸,和睁大眼睛的德公公。 第238章 皇叔得担心了 洛梨一时忘了行礼。 楚云轩倒也没计较,只是让德公公先退到一旁,自己走到了洛梨身前。 他低头轻笑,不知是嘲讽还是发自内心,“你都出入自由了,这惩罚倒是变得有意思,朕的一个子嗣没了,你们却过得挺惬意。” 洛梨嘴角抽了几下,心里明白他虽敬重楚熠,但心里绝对有着不悦的。 她定了片刻神,才低声说:“我溜出来看看安歌,您知道的,我放不下心。” 楚云轩也没怀疑她的说辞,她们两人的感情,他也是看到大的。 “她还好吧?上次来,她不愿意见我,今日朕又忍不住来碰碰运气。” 洛梨嘴角挂着极淡的笑,“或许今日皇上运气会好呢。” “是吗?那可是托你的福。” “不敢,只能是我们托您的福才是。” 楚云轩低头凝望着她,从小都是安歌太耀眼,而她一直就是顶着个九王妃的头衔,如男孩子一般被放养着。 他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他才将她当成女子,什么时候才细心发现,她身上吸引人的东西太多太多…… 洛梨抬起头,瞅着略微出神的楚云轩,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她轻声唤道:“皇上?” 楚云轩回过神,眸中的迷雾逐渐散去,他淡淡一笑:“想起小时候一些事情,更觉得愧对安歌,她本是后宫一股清流,跟了我硬生生的成了如今这样。” 她的脸色沉了几分,眼神渐渐清冷,声线温凉:“皇上,您也会愧疚吗?你对她有几分是出于真心呢?” 楚云轩怔住,竟会无言以对。 天渐渐暗了下来,黑幕笼罩的树林,增添了凉意。 片刻后,楚云轩才吐出一句话:“朕对她是真心,也是最独特的。” 洛梨眼中有着不屑,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真真假假,谁又看得那么清楚。 将真心踩在脚下践踏,才是最可恨的吧,可眼前这至高无上的男子,是安歌的所爱。 宫苑深深,爱,多么荒唐呢? 她弯腰行礼:“皇上,我该回去了,回去晚了,皇叔又得担心了。” 楚云轩有一瞬的错愕,眼底流露的是未知名的情绪,他微微勾唇:“看样子,每日朝夕相处,你对九皇叔以前的事已渐渐放下了?” 洛梨莞尔一笑,“人总得往前看对不对?总是纠结过去,大家都不好过,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呢?” “退一步海阔天空?” “嗯,我先告退了,皇上,安歌是值得您用真心对待的女子,望您能见好就收才是。” 楚云轩震惊地看着她,她只是淡淡一笑,转身离开了,白色的身影片刻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他愣愣的望着,她让他见好就收? 她什么都知道吗? 德公公走上前,“皇上,走吧,天黑了。” 楚云轩拉回神游的心思,往前走着,渐渐地心领神会。 他的所有心思自然瞒不过九皇叔,那她知道也不足为奇吧?可九皇叔会跟她说这些吗? 别苑的灯火微弱,楚云轩踏足时,心头微动,昏黄的烛火下,一抹纤细的身影,已没有当初的热情,身上散发的,多了一丝清冷。。 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刚刚离开的她…… 第239章 回家还得翻墙 月黑风高,藏青色的苍穹挂着几颗残星。 洛梨溜到后院门口,准备翻墙而入,一浅黄色衣裙女子站在她身前,笑吟吟望着她。 洛梨定睛一看,抚了抚额,“夏知,你怎么来了?你一直在这等着?” 夏知颔首,瞧了眼王府的院墙,又瞧向她,“小姐,你怎么混成这样了?回家还得翻墙。” 洛梨无语地揉了下眉心,“下次再说这个,你可是查到了连心蛊的来龙去脉?” 夏知点头,眉心微凝,语气严肃,“我和春若在西越待了近一个月,潜入到西越王宫才打听到此蛊,九王爷体内的蛊应是在上次攻打西越期间被种下的,连心蛊,顾名思义,心连在一起,是西越最厉害的情蛊。” 洛梨静心聆听,夏知喘了一口气继续往下说:“看您信中描述,母蛊应在西越公主体内,母蛊控制欲极强,可她屡次呕血足以证明,九王爷无形中在压制体内的子蛊,若我推测没错,他现在的内力应大不如前。” 洛梨身形一怔,愣愣地看着夏知,清冷的眼神有了几分心疼,“若他没有压制住,会如何?” 夏知嘴角勾起轻蔑一笑,“自然是九王爷对西越公主言听计从,温柔相待了,可她的如意算盘落空了,她大概是低估了九王爷对你十几年的感情。” 温凉的风起拂,吹动她的心尖,心底的感触万千复杂,夏知瞧着她的神色,清秀的脸抹上一丝温润。 “小姐,九王爷并非无情,而且用情太深,才会遭受子蛊的反噬,他伤害你的同时,也是自损八百啊。” 洛梨心头一凛,神色逐渐变得担忧,“那蛊虫要怎么破?对他究竟有何影响?” 夏知的脸色有了几分沉重,“春若还在研究如何将蛊虫引出,她让我提醒您,在此期间,防止西越公主狗急跳墙,将子母蛊虫转换。” 洛梨疑惑:“这又是什么操作?还能转换的?转了后又有何后果?” 夏知淡淡一笑,“自然是由九王爷承受这呕血之苦,直到心头血流尽为止,以他对你的情来看,即使转了蛊,他也不会爱上西越公主的,那么就只能承受自己对你动情的反噬了。” 洛梨哑然,心里哆嗦了一下,“这么变态的蛊,西越也养得出,太不可思议了。” 夏知瞧了眼天色,又见洛梨衣衫淡薄,夜间的秋意已十分凉。 “小姐,先回去吧,有疑问你就去醉心楼,我去那找你。” 洛梨颔首,她拉住夏知,脸上有一丝窘迫,她说话难得的一次不利索:“夏知,那他如果……如果与我圆房,蛊虫对他有何影响没?” 夏知闻言俏脸微红,随即扑哧一笑,声音温柔中透着几分打趣:“你们还没圆房的吗?” 洛梨点头,低垂着眼睑。 夏知捂嘴偷笑,随后轻飘飘的说:“尽管圆吧,对他可没多大影响,除了心会有点刺痛无比,现在痛苦的可是种蛊的人,记得守住自己的心头血,转蛊需要的引子会是你的心头血。” 洛梨失笑,随即点头,松开抓住她手腕的手。 夏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洛梨轻轻叹气,翻身跃过了墙。 第240章 那都不是事 洛梨摸着黑回到正院。 楚熠站在门口等着她,温润如玉,身姿挺拔,丰仪无双,精雕细琢的轮廓,在昏黄的灯光下,抹上一层淡淡光晕。 洛梨缓缓走向他,清丽的脸庞挂着暖融融的笑,待走近时,她快步跑了过去,伸手搂住他的腰。 顿时一股温暖让她无比安心,她忍不住又搂紧了一点。 楚熠身形一颤,眉眼间抹上宠溺的笑,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背,感觉她浑身有丝凉意,瞬时,他皱着眉:“你又不乖了,在外面那么久,凉到了?你忘了自己还是特殊时期了?怎么能如此任性?” 洛梨的脸在他胸前蹭了蹭,声音软绵绵的,“我的心里是温暖的。” “嗯?今日怎么了?” “知道了一些事情,心里舒坦啊。” 他低头望着她,缩在他怀里的她,真的可爱至极,他拦腰抱起她,往屋内走着:“门口风大。” 他将她放在榻上,脱下她的鞋,用被子包住她,温柔地说:“我去弄点红糖水来,你身子太凉了。” 洛梨失笑:“我没那么脆弱,这刚入秋不久,哪有那么凉?” 他没跟她废话,直接走出了房间,洛梨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头微动,她靠在床头,心底泛着阵阵涟漪。 一盏茶的时间,他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姜水,洛梨坐直身子,接过他手里的碗,捧在手心,热气扑腾到脸上,暖暖的。 他在旁边坐下,看着她乖乖喝完。 “能说说今日都知道些什么了吗?” 楚熠将空碗放好,挨着他坐下,他身上独有的清香让她无比贪恋,她靠在他肩膀,神色有几分担忧。 “你不知道自己身体里被种了蛊虫吗?” 楚熠一怔,他低头看着她的脸,似乎蛊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言行:“我前阵子刚知道,唯一让我难受的,是我之前说的和做的那些混账事,让你伤心了。” 洛梨坐直身子,抬起头注视着他,秋水般的眸子氤氲着一抹水雾,她的声音略微沙哑,“去允州前,我就知道了此事,可我对你说的做的一直耿耿于怀,无法释怀所有,我的心眼就是那么小。” 楚熠略有震惊,心口处如浪潮汹涌,声音有着细微的颤动:“你在那时候就让人去西越查了这事吗?不是你心眼小,而是我的错,让你难过让你流泪,就是我的不对。” 洛梨如玉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与他深情的眼神交汇着,凤眸微动:“今日,夏知来找我,告诉我连心蛊的来龙去脉,其实你也不容易,你都没发现自己武功弱了很多,胸口经常刺痛吗?” 他勾唇一笑,“那都不是事,能得你一句关心,一个真心的笑容,哪怕是死,我也甘愿。” 她捂着他的嘴,恼怒地望着他,“说什么呢?春若已经在研究如何将蛊虫引出,我可不想要你死,你死了,让我守寡吗?” “这话,听着怎么心里特别舒服呢?洛梨,有你这些话足够了,刀山火海,我都无所谓。” 洛梨低笑:“刀山火海,那我也陪着你。” 他拥住她,内心从未如此满足过,他有多庆幸,自己的内力压制了体内的蛊虫,可他有又多遗憾,并没有完全压制住,说了那么多违心的话,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 但愿一切还未晚,但愿一切才开始,他还有机会,爱她,护她。 第241章 输也有水平 夜幕深沉,风吹得窗外的树叶沙沙响。 楚熠将下颌在她头顶轻轻摩挲着,发丝的柔软和清香,让他心神荡漾。 “洛梨。” “嗯?怎么了?” “明日别出去了,好不好?” 洛梨轻笑,“不放心我?” 楚熠微微勾唇,“也不是,只是我想时刻陪着你。” “好吧,那不管什么事,先过了这几日再说。” 他嘴角勾起满意的笑,松开她,“那早点睡,你需要多休息。” 洛梨起身,“好,我先去沐浴了,你先睡。” “我去给你打水。” 不给她拒绝的空闲,他已出了屋子。 他办事的速度很快,片刻便打好了热水,给她拿好了衣衫,还贴心的准备了布包,洛梨讶异地看着一切。 又看向楚熠,“你连女子用的东西都能准备好,太不可思议了。” 楚熠不以为然,淡淡一笑:“因为是你,我乐意为你做任何事,不会的都可以学。” 洛梨抿嘴而笑,将他推到屏风外面,“那皇叔继续去学还不会的吧。” 楚熠失笑,不舍地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乖乖地出去了。 翌日,洛梨睡到快中午才醒来。 日头高照,暖意融融。 她洗漱完,走出屋子,觉得梨树下真是一道极美的风景线。 楚熠一身月白色衣袍,姿态悠闲的坐在石椅上,石桌上摆着玉石棋盘,他正自己对弈着。 洛梨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去,他抬起头,露出一个颠倒众生的笑:“今日是我不忍叫醒你,以后还是得早点起来吃早膳。” 随后他大声唤道:“小七,端午膳来吧。” 她在他对面落座,笑吟吟地说:“少吃点,正好不会长胖啊。” 他瞧着她纤细的身子,凝着眉:“连我小时候说的混话,你都一直记着,以后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我不会嫌弃你胖。” 她笑而不语,继续看着他独自下棋,他望着她,温柔笑着:“陪我下一盘棋?” “好。” 他挥手将棋子拨乱,重新开局:“你父亲棋艺很高,你应该也不赖吧?” 洛梨呵呵笑着,“略懂一二。” 她选了白色的棋,先走了第一步。楚熠紧追不舍,优雅地落下黑棋。 她不慌不忙,从容地将白棋落在棋盘中,他抬起脸望了她一眼,眼底有着不可置信。 他的攻势越来越强,她仍是淡定应对,虽没有占到半分优势,却也让他无法大展拳脚。 楚熠全神贯注盯着棋盘,手中的黑子迟迟不曾落下,须臾,他淡淡一笑,棋落,似乎已成定局。 洛梨如玉的手指夹着晶莹剔透的白棋,面上云淡风轻,她手指轻轻落下,又扭转乾坤,楚熠震惊地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小七端着午膳站在不远处,进退两难,他瞧着梨树下的二人,风姿无双,清贵逼人,当真是一对养眼的璧人。 最终,洛梨输一子,稍逊一筹,楚熠抑制不住赞叹:“你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输棋都输得如此有水平。” 小七见棋局已定,将午膳放在棋盘边上,好奇地问:“王爷,输也会有水平吗?” 楚熠勾起那岑薄的唇,收好棋盘,将饭菜推到洛梨边上,“要让自己输那么一丁点,又不着痕迹,不容易。”。 洛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第242章 棋逢对手 午后的阳光正盛,树荫下清风拂过,沁人心脾。 在楚熠的强烈要求下,洛梨又陪着他下棋,小七在旁边观战,秋露也好奇地围了过来。 两人势均力敌,棋逢对手,神色都有着几分洒脱,楚熠落下一颗棋后,看向她,语气如沐春风,“不要想着输棋,专心一点。” 洛梨低笑,“你太厉害,我都应接不暇了,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她手中的棋,在思忖良久后才落下,小七虽不精通,但也看得懂门道,忍不住赞道:“王妃心思巧妙,王爷下棋还不曾遇到过对手呢,今日赢一局,破了这个例,让我们也见识下啊。” 洛梨抬起头看了眼小七,笑道,“你盼着自己的主子输吗?” 小七挠了挠头,腼腆的笑着:“您也是我的主子啊,我就想见见王爷怂的样子。” 楚熠闻言瞅了他一眼,小七惊得往后退了一步,秋露暼他一眼,不满的说道:“观棋不语,你不懂规矩的吗?” 小七噎住,一时没了话。 楚熠勾唇笑着:“小七说得挺好的,我自己也想见识下。” 秋露将头靠近洛梨,低语道:“那你就赢他一子半子的,闪瞎他们的眼。” 洛梨乐道:“那就听秋露的,我试试看。” 小七斜睨秋露一眼:“你看得懂吗?你以为想赢多少就赢多少的?” 秋露得意的一笑,不跟他口舌之争。 洛梨开始屏气凝神起来,她低垂着眼眸,神态自若,楚熠看着眼前的她,眼底泛着阵阵流光。 这样的她,太迷人了,他都不知道,她是如此多才多艺。 一局棋,足足下了近两个时辰,天已至傍晚,洛梨赢了楚熠半子。 四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小七竖起大拇指:“王妃棋艺精湛,能让王爷输半子,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秋露给洛梨捶着肩和手臂,脸上美滋滋的,“洛大小姐一直都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七将棋子一颗颗放入锦盒中,难得一次顺着秋露说话,“你说得对,咱们王妃是天下最好的女子,也只有王爷配得上了。” “那是自然,不过王爷还差了那么点,若不是纳妾一事,还说得过去。” 小七惊得张大嘴巴:“你……你说话未免也太胆大了吧。” 秋露说话毫无遮掩,说完才惊觉这是在楚熠面前说话,她捂着嘴,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瞧着他。 楚熠并未在意她说的,深邃的眼神一直望着洛梨,“秋露说得没有错,你们先退下吧,今夜这里不需要你们了,该去哪玩就去哪玩吧。” 秋露一知半解,“今夜有什么事吗?为何要将我们支开?” 洛梨红着脸,嗔怒地望着嘴角勾着邪笑的楚熠。 小七心思通透,瞧着她的脸色和自家主子那抹坏笑,顿时豁然开朗,他打着哈哈道,“好的,王爷,今夜保证没人敢来打扰。” 说完,一手端着棋盘,一手扯着一脸懵逼的秋露往外走着。 清风吹过,发丝在脸上缭绕,吹得人心荡漾。 楚熠微微勾唇,“我可是一直记着三日之约呢。” 洛梨支支吾吾:“我当时没说可以……” “你也没说不可以。”。 她又羞又恼的起身,还不忘瞪他一眼。 第243章 将她还给西越 洛梨进门后,手抚着心口,片刻后,怦怦的心跳才归于正常。 楚熠望着轻阖的门,淡淡笑着。 他起身往厨房走去。 洛梨坐在案前,漫不经心翻着书卷,良久后,门吱呀一声打开,楚熠端着食盘进屋。 她瞅着那些卖相不太好的食物,疑惑地问:“你做的?” “嗯,尝尝看。” 洛梨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有些东西还真是不能看表面,她觉得很合胃口,不自觉的就多吃了些。 他陪着她一起吃,全程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洛梨的紧张情绪也随之放下。 夜渐渐昏暗,洛梨顶着湿漉漉的发丝,坐在铜镜前。 楚熠不见踪影,屋内静谧无比。 她轻轻拧着发丝,手中的帕子已经湿润。 须臾,楚熠推门进来,他将案上的烛火换成了两支红烛。 她这时才注意到,床榻上撒了很多花瓣,鲜艳夺目。 她就沐浴这么短的时间,他做了多少事情? 他换上了一件红色丝质软袍,洛梨第一次见他穿白色以外的颜色,大婚当日都不曾见到他的大红喜袍。 曾经以为他足够温润,足够清贵,竟也可以足够妖冶,这样的男子,是极具魅惑的,她呆呆地看着他走近自己。 看见她湿润的发丝和手中已不干爽的帕子,他剑眉凝了凝,转身又去拿了条干的过来。 他细心而轻柔地为她揉着头发,生怕扯疼了她,她低着头,任他在头上搓着。 “以后都由我来帮你拧头发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在她头顶轻轻响着,蛊惑人心一般,她顺从地嗯了一声。 她站在他身前,他的体温,他的清香,他的心跳,都离她如此近。 “洛梨。” “嗯。” “余生,由我来爱你,照顾你。” 她身形一怔,扬起脸望着他,几缕发丝还粘在了脸上,他深邃的眼神正注视着她,眼底的深情溢出,满脸弥漫。 他岑薄的唇勾勒出极美的弧度,雕刻般的脸让她心惊,她粉嫩的脸颊露出一抹笑意,“楚熠,你真的考虑清楚了,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他继续拧着她柔顺的发丝,眼睛与她对视着:“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今生只会有你一个女人。” “那她呢?你打算如何做?” “哪怕与整个西越为敌,我也会将她还给西越王。” 洛梨心头颤动,清澈的眸子晕染上薄薄的雾,他拥住她,在她耳畔低喃:“洛梨,你从娘胎开始就逃不开我了,在我情窦初开时,就会经常幻想娶你的那一日,可你那时还小,我将所有情感压在心里,一直等你到十四岁,才向你表白,向你吐露我的心声。” 她抬起头凝望着他,声音有几分颤抖:“你都想起来了?怎么可能?你体内的蛊虫会反噬你的内力啊。” 他坦然笑着,手抚上她的脸庞,“所有与你珍贵的记忆,我都想找回,可惜有点晚,你受了很多委屈,我该如何弥补呢?” 她将双手从他腰侧穿过,踮起脚吻住他,她的触碰让他浑身血液开始沸腾,他搂紧她,加深她的主动献吻。。 许久后,他离开她的唇,低头将鼻尖在她鼻尖磨蹭,轻喘着呼吸,声音极其蛊惑:“洛梨,今夜可以吗……” 第244章 修成正果 烛火摇曳,微风拂动。 洛梨都不知怎么就已经到了榻上,她望着双眸不再清澈,目光炙热的他,心里有一丝紧张。 他倾身在她耳边低喃:“洛梨。” “嗯。” “别再折磨我……” “我……” “做我的女人……” 她的心狂跳不止,望着眼前自己深爱的男子,她其实早已愿意身心都交付于他。 一路的磕磕跘跘,虽心神俱伤,却也深知这份感情来之不易。 她伸出手攀上他的脖子,低语道:“那你让这正院所有的隐卫都退下。” 他身形一怔,眼底闪过狂喜,他将手一挥,帷帐瞬间落下。 “风鸣,率所有人退出正院。” 他的声音不大,大概是用内力传送,似乎整个院子都能听见,洛梨听见院子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动静后,逐渐静谧了下来。 她愣愣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现在外面安静了,人也都退下了,你能放心了吗?” 洛梨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红晕爬上脸颊,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勾唇一笑,眼神逐渐迷离,他低头吻住她的唇,掠夺着她的芬芳,吸取着她的气息,不再压抑任何情愫。 “洛梨,我爱你……” “皇叔……” “……” 轻纱飘扬,满室旖旎,烛光下,芙蓉暖帐,双影交缠。 彼此的情感,无限升华。 夜,万籁俱寂,唯有那低语声响彻整个屋子。 翌日,醒来时已是正午,强烈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 洛梨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他风华绝代的脸,和他脸上那无比满足的笑意。 他凝神瞧着她,她脸上的红晕有了一丝不一样的韵味,他将手臂一揽,她立马入了他的怀。 “还疼吗?” 她此时才感觉到浑身如散架了一般,靠在他温暖的怀里,声音软绵绵的:“疼……” 他轻抚她的手顿住,想起昨夜的疯狂,连他自己也不可置信,他记不清要了多少次,只知道天快亮时,才放过她。 他吻着她的额头,性感的声音略微沙哑:“我下次温柔点。” 洛梨将脸埋在他怀里,“你太可怕了。” 楚熠失笑,她那娇软的声音,让他心里又是一阵汹涌。 他深深吸气,深邃的眸子泛着流光,忽略掉心口那抹刺痛。 洛梨忽然从他怀里出来,与他对视着,她眼底划过一阵担忧,“那你昨夜胸口刺痛吗?” 楚熠低笑:“比起其他感受,胸口那丁点疼根本无须提起,而且与你的疼比起来,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洛梨感觉脸烧红到了脖子根,“你脸皮究竟有多厚呢?怎么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呀?” 明明是带着恼怒的话,在他耳里听着宛如撒娇,他的脸向她渐渐靠近。 洛梨下意识地后退,惊呼:“楚熠,你又想做什么?” “你说呢?” 洛梨无语地看着他,深深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平时宛如谦谦君子,实则如同虎狼,吃人不吐骨头的。 良久后,帐内终于安静下来。 他快速呼吸着,望着她的眼神,有一抹心疼,他将手移至她的丹田处缓缓输送着内力。 疼痛感逐渐消失,她无力的说:“天下间,将内力这样使用的,恐怕也只有你了。” 他低笑不语,深深凝望着她。。 洛梨仰望着窗外的苍穹,心底泛起丝丝甜蜜。 第245章 回首往事 太阳已经偏西,院子里阳光普照。 洛梨拖着虚浮的步伐,走到梨树下落座,楚熠正沏着茶。 她趴在石桌上,望着他悠闲自在,行如流水的沏茶动作出神。 这时,小七端着膳食过来,她分不清这是早膳,午膳还是晚膳? 反正她今天还没有吃饭的。 一时间,石桌上全是大补的…… 小七先瞧了眼洛梨,趴在桌上软绵绵的,脸上的红晕不曾褪尽,一夜之间,多了几丝妩媚动人之色。 可王爷是不是将她折腾得太狠了?怎么就不懂得克制一下,瞧她那有气无力的样子。 转眼又看向楚熠,精神焕发,特别是那眼睛,能溺出水来,脸色在他们面前总是一副禁欲的样子,可今日,脸上透着的跟往日不太一样。 宛如偷腥之后的猫,一脸满足。 小七这样想着,顿觉罪孽,他迅速摆好碗筷,怕自己被那两人溺人的眼神溺爆,即使心里再八卦,也不敢多停留了。 听说昨晚,正院所有护卫和隐卫全都被要求撤离了。 小七暗自偷笑,王爷办起这事仪式感还挺重的嘛。 他刚出门口,遇到秋露,连忙拉着她往外走,“这几日,别来打扰他们。” “他们圆房了?” 小七顿住,“怎么突然聪明了?” 秋露的脸微微红着,瞅了眼院子里,“总算是修得正果了。” 小七点头,“走吧,去醉心楼,人家在这里秀恩爱,我们总得把他们的产业经营好吧。” 秋露哑然,什么产业啊?他们需要吗?不过她还是跟着小七出了王府。 洛梨看着眼前的十全大补汤,哭笑不得,“这是要补到流鼻血吗?” 楚熠宠溺地看着她,摸了摸她的头,“不会,你多吃点,你呢是得好好补补。” 她大概是因为太饿,吃了很多,楚熠慢条斯理的吃着,吃得有点少。 吃饱后,她终于有了点精神,坐直身子,望着楚熠,“你怎么吃那么少?” “吃饱了……” “你胃口这么小吗?” 楚熠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因为有你,够了……” 洛梨抚了抚额,“你是要将这事时刻挂嘴边吗?” 楚熠笑了笑,眉眼间的温柔将她的心都暖化了,她捂着脸不看他,他那颠倒众生的脸,看着让人心颤。 他拉着她让她坐在秋千上,轻轻摇晃起来,他的思绪也随之飘渺。 幼时,他曾指着苏蓉的肚子,将来要娶她为妃,上天垂帘,真的送给了他一个女娃。 可世人都不知,太医早已把脉断出是女娃,而他那个决定,不过是父皇和母后为了背后并不简单的洛家。 帝王之心,权谋之术,永远离不开家族利益,他和洛梨都逃不过。 儿时,他与她相伴,觉得是在皇宫从未有过的快乐。 少时,他初懂男女之爱,便已暗自决定今生有她足矣,奈何她还小,他只能苦苦等着。 她母亲病重,她父亲本意想趁此携眷隐于市,可皇兄封了他允州牧,想用九王府和洛家的能力扼制势力庞大的云家。 他让曹辉驻扎在允州旁的清溪镇,保护着他们一家,虽然,洛家或许不需要,但他总是想做些什么。 那时的他是人生中最纠结时,他想拥有至高权力,可以守护她,更想放下一切与她归隐山林,得一方净土,从此神仙眷侣。 可先皇驾崩,西越趁乱进犯,他只好辅佐楚云轩对抗外敌。 两年后,物是人非,他伤害了她,给了她致命的打击,他心如刀割。 若是他当初,选择的路不一样,是否她的伤就不会有,一切都是他的错。。 风轻轻吹过,一抹迷雾氤氲在他眼眸。 第246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洛梨靠在秋千架上,轻轻晃着。 身后的他一直沉默,她回头瞧了他一眼,问道:“你有心事?” 楚熠回过神,温柔地看着她:“你以后想过怎样的日子?” 洛梨跳下秋千,在他身前站定,笑吟吟地说:“我以前不是说过吗?你忘记了?” 他拥抱住她,温柔地说,“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一方净土,一生一世一双人,我都会给你。” 不管是风起云涌,刀山火海,碧落黄泉,还是风花雪月,神仙眷侣,都会陪着你…… 夕阳西下,晚霞万里。 院子里的两人,相依相偎,谈笑风生。 小七成了专门端膳食的人。 他一边摆弄碗筷,一边絮叨,“王爷,您这处罚一个月,可真是快活似神仙啊,除了吃饭就是睡觉,比那……” 小七意识到此话不太妥当,立马住嘴,战战兢兢地看着楚熠。 楚熠大概是心情好,懒得与他计较,嘴角微微勾起,“你说得不错,等会吃饱了,又该睡觉了。” 说完,微眯着眼睛看着洛梨,眼神是赤果果的诱惑,她拿着筷子的手微蜷着,不知道现在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小七猛地咳嗽几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王爷真是好精力……” 楚熠在他头上拍了一下,“下去,等会来收拾桌子,这里没你的事了。” 小七挠了挠头,正准备退下,洛梨叫住他,“小七,你说说外面的事情,有什么新鲜事没?” 小七停下脚步,望了眼楚熠,见他没吱声,连忙返回到洛梨身前,“王妃,先说说您最关心的安妃,她今日回宫了,听说是皇上亲自去接的,非常给面子。” 洛梨淡淡一笑,“意料之中的事,还有呢?” 小七定了定神,又说道:“祁风已经回西越了,听说是为了西越公主心疾的事,而京城又来了两拨人,一个是西越公主的叔叔,另一个是北冥的郡主,现在京城可热闹了。” 洛梨边吃着菜边听着,那两拨人,应该就是那日客栈里遇到的了,原来那个被打的是西越王的弟弟? 小七继续接着说:“自你们被禁足后,边境到现在已经丢了几座城池了,皇上心急如焚,曾几次来找王爷商议,每次都吃了闭门羹。” 洛梨瞧着楚熠,清浅一笑,“云家的将军连城池都守不住,未免有点说不过去?” “是啊,不知道怎么,好好的突然就打起来了,似乎未曾损失兵马,就把城池丢了,很是诡异。” 楚熠朝小七摆了摆手,“你收拾下这里,然后退下吧。” 小七说得意犹未尽,闻言只好利索地收拾干净了,麻溜地退了出去。 天已渐渐黑下来,凉风四起。 楚熠起身拉着她往屋里走着,洛梨轻咳一声,“那个……不会真的就睡觉吧,小七都觉得自己在养猪了呢。” 楚熠眼皮抽了抽,拉着她坐下,随手拿了本书卷翻阅起来,“陪我看会书,如果你累了,可以先睡会。” “边境怎么会丢城池?楚云轩是被你算计了吗?你为何要给他制造困扰?” 他抬头看向她,墨色的眸子深不可测,声音有几分温凉,“他惦记了不该惦记的,这只是小惩戒而已。” 洛梨满脸疑惑,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他唇角微微勾起,又低头翻起了书卷。 第247章 满嘴的谎话 洛梨将手衬着下颌,如水的眼眸潋滟着光华,她痴痴地望着他翻阅着书卷,觉得这种静逸如此美好。 困意一阵一阵袭来,她趴在桌案上就睡了过去…… 她或许是真的太累,睡得很沉。 楚熠将她抱到榻上,看着睡得深沉的她,眼底柔情似水,他打来热水,帮她擦手擦脸,都不曾惊醒她。 一切收拾妥当后,他灭了灯,在她身边躺下。 借着外面微弱的光,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嘴角弯弯的。 眼前的女子,他盼了太多年,他清晰地记得母后告诉他,“熠儿,洛夫人肚子里的女娃,注定是你未来的王妃……” 他信了,抱着儿时的好奇心,他自己指腹为婚,他曾经有多么感激父皇和母后的决定,让他有了那么美好的她。 在西越的两年,他思她入骨,一坛梨花酿,一棵梨树,她的一颦一笑,让他进了魔怔…… 也只有她,才会让他没有任何防备,就稀里糊涂地中了蛊。 夜渐渐深沉,他轻轻拥着她,心潮澎湃,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他硬生生的将那腾起的火压了下去。 他暗自笑着,她说他可怕,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清晨,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悦耳动听,晶莹透亮的露珠在阳光映照下,闪闪发光。 洛梨醒来,一股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她睁开眼睛,楚熠正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此刻的她太明白,那样的目光代表什么,她避开他的眼神,装着糊涂,“起床吧,出去晒太阳了。” 他迷醉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还睡一会。” 沙哑中透着魅惑的声音很好听,洛梨感觉自己已被他蛊惑。 她抬起脸望着他,“你昨晚睡得不好吗?” 他揽住她,让她与自己紧贴着,“睡得很好,就是有点煎熬。” 她看似纤细的身子,抱着无比柔软,他的身心已迷醉。 洛梨惺忪的睡眼瞬间清澈,“你那样折腾,都不累的吗?” “不累。” “可你还消耗了内力。” 他魅惑的低笑,“那也不是你要考虑的。” “可是……” 唇已经被他堵上…… 他低喃:“只一次好不好?” 她已完全沉醉在他的攻陷里,无法拒绝,“好。” 日头高照,金桂飘香。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洛梨躺在贵妃榻上,脸上盖着一本书卷。 她现在很不想见他,满口的谎话。 说好的一次呢?又将她折腾得快散架了。 楚熠在她旁边的石桌前,翻着风鸣呈上来的卷宗,眼睛时不时要瞟一眼她,眼底的宠溺,脸上的温柔,盖都盖不住。 风鸣在一旁,目不斜视地望着他,前夜让他率所有人撤离,他就知晓,主子是要成就好事了。 现在从他的春风满面可以看出,这禁欲多年的主子,现在只怕是如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又瞧了眼躺着晒太阳的王妃,瘦弱的身板,柔若无骨的,还是花骨朵儿呀。 楚熠余光暼见他怪异的神色,微微挑眉,“风鸣,你在看什么?” 风鸣赶紧将视线从洛梨身上移开,鬼使神差地说:“王爷,您得悠着点啊。” 楚熠低垂着脸,耳后已微红,风鸣惊异地看着,跟随主子多少年了?竟然会脸红,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洛梨在书卷下抿嘴笑着…… 第248章 岁月静好 楚熠瞅着她笑得脸上的书卷一动一动的,他阖上卷宗,看向风鸣。 “传书给风隐,让他回京城,还有,失去的城池可以夺回来了。” 风鸣点头应承。 楚熠站起身,神色淡淡,“两日后本王会进宫面圣,在这期间任何事都不必来禀报了。” 风鸣嘴角抽了抽,意味深长地望了眼他,又望了眼洛梨,淡笑着吐出一个字:“是。” 话落,他如风一般地退下,动作之快还真如其名。 楚熠走到贵妃榻前蹲下,拿开她脸上的书卷,岑薄的唇勾起魅惑的笑,“你在笑什么呢?” 洛梨侧起身子面对他,粉嫩的脸如桃花惹人心尖,她故意扯着嗓子说:“王爷,您得悠着点啊。” 他眼皮抽动着,戏谑道:“若不是怕你承受不住,我又何须强忍着?” 她惊大眼睛望着他,仿若看珍禽猛兽般,“你也太恐怖了,你那是被蛊虫反噬内力的身子吗?我看你才是蛊虫,无时无刻在吞噬着我。” 他眼底笑意更甚,握住她的手,声音能揉出水来:“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疗伤圣地,让你全身的酸痛瞬间缓解。” 她怎么没听说过还有那样的地方?该不会又是坑吧? 她对他的嘴里的话,已经相信不起来。 洛梨扶着腰坐起身,“我能出去玩吗?” 楚熠凝望着她,墨色的眸底满是春光,他这两日并不想与她有片刻分离,他如同魔怔了一样,时刻想吃了她。 “过两日吧,我们一起出去。” 她有点垂头丧气,“我想去找春若,她在研究怎么可以引出你体内的蛊虫。” 他愣愣地望着她,心口生生颤抖着,“你早就让春若在想办法了?” 有她关心着,心里整个都是暖的。 洛梨颔首:“春若对蛊和毒比较擅长,她会想出办法的,夏知说要防止越萝将蛊虫转换。” 楚熠拧眉,声色淡淡:“蛊虫转换?我倒是听风隐也提起了,她有没有说如何能转?” 她张了张口,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清浅地说着:“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她细微的神色,他都捕捉到,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若是会伤害到你,我宁可让蛊虫在体内。” 洛梨哑然,他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听说洛家的四大高手,很厉害?” “一般一般啦,所以春若肯定能有办法的?” 楚熠笑而不语,静静地望着她。 秋风阵阵,树影晃动,梨树上的果子已经金灿灿。 洛梨在躺椅上渐渐入睡,楚熠起身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将薄毯拉至她脖颈时,那几处痕迹若隐若现。 他身子一僵,心底涟漪渐起,她身上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印迹。 他望着她睡着的侧颜,长睫如翅,肤若凝脂,身前的柔软微微起伏着,他呼吸一窒,迷离的眼神望着她暗自笑着。 微风阵阵拂过,伴随着阳光的温暖,没有一丝凉意,暖绒绒的。 他拿起书卷,坐在她旁边,静静地看着。。 岁月静好,如痴如醉。 第249章 过得逍遥 海棠苑,又是一片狼藉。 越萝捂着胸口,脸上露出接近疯狂的笑,狠厉在她脸上迅速蔓延。 蓝心忧心忡忡地站在她身后,低着头不敢多言。 “蓝心,我大概是彻底得不到他了。” 越萝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狠狠咬着唇,手指紧紧蜷着。 蓝心闻言蓦地抬头,声音如蚊虫般,“公主,为何这样说?” 她眼中透着几丝绝望,“他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可是西越最强的蛊,他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意志?世间真有那样刻骨铭心的爱吗?” 她心中全是妒忌和嫉恨,凭什么她就得不到想要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吞噬着她的心,甚至面目已开始扭曲。 蓝心也是不可置信,她从公主口中多少知道一些连心蛊的来历,最初九王爷对公主还算温和,可九王妃再次出现后,一切都变了。 “公主,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呢?连心蛊一旦失去作用,他们迟早会将蛊虫引出,到时候什么都做不成了。” 越萝回过神,凄惨的笑容下是一抹决绝,声音冰冷无情,“设法将洛梨引开,脱离他那些隐卫的保护,我要杀她,永绝后患。” “那祁公子?” “别再提他,他的心也被那妖女蛊惑了,他回西越找解蛊的方法,说得好听,他都不信我,除了洛梨的心头血,其他方法根本解不了。” 蓝心低垂着头,“公主这是要与祁公子决裂了吗?上次您私自用祁家隐卫去杀王妃,祁公子已雷霆大怒啊,他掌管着西越兵权,您可不得不防他。” 越萝身形一怔,犀利的目光看向蓝心,“他决不会背叛我的。” “公主忘了,他早已不听您的了,只是杀一个人都无法为您办到。” “他何时又听过谁的呢?” 蓝心怔住,一时没了话。 她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他对自己恐怕都不曾有过真心吧? 她爱的,她以为爱着她的,现在心里都装着另一个人,何其可悲? “王叔要找的人找到没?” “开始是找到了的,可又被人救走了。” 越萝凝眉,疑惑地望着蓝心,“被救走?谁会知道此事?谁又会插手这事?” 蓝心略微迟疑了一下,低头说道:“听着当时情况,像是九王妃管了这事。” 越萝心中一惊,脸色瞬间乌云密布,“她倒是过得逍遥,不仅是去允州,回来还要管闲事,偏偏不管她做什么,王爷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纵容。” 蓝心低头不语,任她发泄心中的怒气,生怕一不留神,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她身上。 片刻后,她低沉地说:“让王叔找到人,立马带着回西越,别在南晋给我惹事。” 蓝心点头应承。 越萝不耐的挥了挥手,蓝心退出了房间。 她撰紧拳头,打在了桌案上,一丝疼痛异常清晰,让她无比清醒着。 夜,悄悄来临。 洛梨坐在秋千上,闭目养神。 黑幕般的苍穹挂着几颗零散的星星,清风吹过,长发飘逸。 她记得某人说他去个地方的,天都黑了,他是忘了吗? 她睁开眼,楚熠正翩翩朝她走来,伟岸挺拔的身姿,丰仪俊逸的姿态,清贵无双的气质,怎么看,都是极其养眼的。。 她不禁多看了一会,不曾移开眼睛。 第250章 疗伤药泉 他在秋千旁驻足,温柔地看着她,薄唇勾勒出极美的弧度。 他握住她的手,低醇的嗓音如有魔力一般,让她心神荡漾。 “说好了,带你去个地方。” 洛梨嘴角勾起,如水的眼眸流转着,“那快走吧,我想看看什么疗伤圣地,那么神秘,能恢复你的内力吗?” 楚熠露出不易察觉的一抹邪笑,拉着她就往书房走,她迷惑地望着他,“在王府内?” “嗯,等会你就知道了。” 她带着一丝好奇心,被他牵着到了书房,洛梨打趣道,“皇叔,莫非你的书房有什么武功秘籍?” 他心尖微漾,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你这皇叔总能叫得我如着了魔障,真是折磨人。” 真是个怪人,洛梨睨了他一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最里侧的书架旁按下了一个机关。 一道暗门渐渐开启,亮堂的光线也随之从越来越宽的门缝透出来,有些晃眼睛。 洛梨眯了眯眼,只见小小的暗门后,竟别有一番天地。 里面的花草散发出阵阵药香,四周氤氲着薄薄水汽,几颗夜明珠璀璨耀眼,洛梨疑惑地看着他。 “这些都是草药?这样湿润的环境,怎么长得这么好的?” 楚熠拉着她往里走着,“这里温暖如春,水汽也不会时刻有,不影响它们生长,正是这块特殊的地方,有着这天然草药的熏染,所以能疗伤,可是来这里,身上有外伤确是不行的。” 洛梨心领神会,浅浅一笑,“莫不是在这云雾缭绕的草药香里待一会就可以了?” 楚熠勾唇,眉眼间晕染着莫名的笑意,“当然不是。” 话落,他将她抱起,从遍地花草丛中掠过,在一水池边落下。 潺潺的流水声悦耳动听,一股暖意瞬间萦绕全身。 水池里飘着一些花瓣,池底的白玉石泛着淡淡的光辉。 洛梨看着那青烟袅袅的水池,顿时明白,“温泉?” “嗯,准确的说是药泉,别看水清澈见底,可是有奇效的。” 她看着他,莞尔一笑:“原来你经常睡书房乐此不疲的,是有温泉可以泡吗?” 他嘴角抽了抽,凝神望着她,她因微微被水汽晕红的脸,有一种别样的诱惑,他低哑地说:“你先泡半个时辰。” 他是让她来疗伤的,他必须先忍着,压住心里乱窜的火,他在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洛梨走到他旁边,弯着腰,“你不是更应该疗你的内伤吗?” 他抬起脸,迷离的眼神望着她,魅惑地说:“你这是邀请我陪你一起吗?” 洛梨摇头退后一步,手腕被他拉住,她跌入他怀里,他灼热的视线盯着她,脸颊泛着潮红,洛梨莞尔一笑,“那一起?” 他心头微动,此刻怀里的她有多迷人,可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他清醒几分,“乖,你先去泡半个时辰,对你上次的伤有帮助,我等会再来找你。” 她羞涩的将头埋在他怀里,她是被他迷魂了吗?刚才她竟然要他一起泡温泉? 她起身往池边走着。 他将脸别开,指尖摘下一片叶子把玩着,嘴角微微勾起,她似乎会对他主动了,跟以前不太一样。。 这样的她,更讨人喜欢了,他低垂着头,傻傻的笑着。 第251章 结发为夫妻 烟雾缭绕,药香阵阵。 洛梨泡在温水里,所有的疲惫与不适渐渐消失,她拨弄着水花,很惬意。 她坐在玉石上,靠在水池边,只将头露出水面,微眯着眼睛。 全身的放松与舒适,让她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间,她被他拥着,她睁开如水的眸子,瞧见他精雕细琢如玉的脸,水珠在他脸上流淌着,乌黑的发丝飘在水里,与她的青丝绕在了一起。 紧致的肌肤,挺拔的身姿,在清澈的水里毕显无疑。 “看够了没?” 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洛梨抬起脸望着他,扬起手抚上他的脸,“你这颠倒众生的模样,也难怪让其他女子为之疯狂。” 楚熠勾唇笑着,“那你呢?” “不告诉你。” 他轻笑,视线落在她身上,玲珑曼妙的身材,两处伤疤还清晰可见,眼底的心疼瞬间溢出。 他如玉修长的手指,抚上那长长的伤疤,洛梨一怔,一丝红晕染上脸颊。 “伤口还疼吗?” “早就不疼了啊。” 视线触及她到处浅浅的痕迹,他呼吸一窒。 洛梨见他炙热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顿感窘迫,她伸出双手捂住他的眼睛,嗔怒道,“别看了。” 他站直身子,将她的手拿开,低头望着她,浅笑:“刚才是谁让我陪你一起呢?” 她扬起脸,噎住,呆呆地看着他。 清雅的脸抹上粉色,水眸灵动,扑闪的睫毛上还粘着水珠,粉嫩的唇带着芬芳。 他深邃的眼神逐渐迷散,她怎么能如此美好? 她踮起脚覆住他的唇,四周的水似乎能感受到他们的温热气息,变得更加温暖。 彼此深深相爱的两人,此刻身心的感觉已无法形容。 夜幕深沉,洛梨坐在榻上,他帮她拧着发丝。 她低垂着头,脸上的红晕还不曾褪去,他嘴角噙着笑,深邃的眸子望着她。 “今夜感觉还疼吗?” 她微微怔住,头低得更甚,轻声道,“那里确实是疗伤圣地,似乎什么疼都能消失。” “那以后你若是想,我们就在药泉里好了。” 洛梨呆住,她感觉脸是滚烫滚烫的。 他低笑,轻轻顺着她的发丝,“以前不曾理解,为何君王会为了女子而不早朝,自从有了你后,深有体会,还好我只是个闲散王爷,有足够的时间陪你。” 洛梨嘴角勾起,乐道:“你做不了好君王,必定是昏君无疑了。” 他笑而不语,没有否认,他此生有她足矣,他本身就对权力没有欲望。 两年前,西越进犯,他曾向楚云轩提起,凯旋后携洛梨归隐,不再过问朝堂政事。 可一场战争,一个连心蛊,打破了他的计划,也让他卷入了这是非之中。 发丝拧干后,他又用梳子轻轻梳理着,动作娴熟优雅,发丝在他指尖柔顺的划过。 他将梳子上的几根发丝取下来,又拔下自己的几根头发,一缕发丝在他指尖转动了几下,便打了个结。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洛梨回头看向他,他将手中的结发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锦盒里。。 他凝望着她,与她清泉般的眸子对视着,相视一笑,如同惊艳了时光。 第252章 旁若无人 翌日,下起了大雨,凉意陡增。 秋露打着伞从外面回来,她将伞放在门口,抖了下漂在身上的水。 她没有踏进来,只在门口朝里喊着,“洛大小姐,春若来了,在前厅候着。” 洛梨连忙起身,就要往外走,楚熠扯住她,“穿了雨披再打伞,我陪你一起去。” 秋露已拿来雨披,楚熠给她披上后,拿起地上的伞为她撑着,洛梨瞧了他一眼,“那里还有雨披啊,你这样会淋湿的。” 楚熠笑了笑,“我没事,大不了晚上去书房调理一下。” 秋露听得一头雾水,洛梨瞬间明白,红着脸睨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冒着大雨,一行三人到了前厅,虽然路程不远,可楚熠的身子还是湿了半边。 春若一袭浅绿色衣裙,沉稳庄重,清冷的脸庞没有太多波澜,洛梨以前总怀疑,她应该才如冬雪般的冰霜,没有半分春的温暖。 春若迎了上来,对着洛梨微微笑了一下,又向楚熠淡淡的行礼,“姑爷。” 楚熠勾唇一笑,显然对这称呼很满意。 洛梨一怔,秋露都不曾这样唤过他,她今日一来,第一次见他,就开口称呼姑爷了。 “春若,你冒着大雨而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春若颔首,“小姐,属下已有引出蛊虫的方法,可此事还不宜操之过急。” 洛梨挑了挑眉,“这是何意?” 秋露端着热茶过来,“你们坐着聊吧,喝点热茶去去凉意。” 洛梨点头,拉着春若落座,楚熠在旁边坐下,开始沏茶。 春若清浅地说:“秋露似乎变化不小,看来京城是你的福祉?” 秋露嘴角抽了抽,“别揶揄我了,你们聊吧,我去厨房帮忙准备午膳。” 洛梨望着春若,“到底是什么方法?” 春若瞧了眼她,又瞧向楚熠,神色淡淡地开口,“引出蛊虫不难,得有机缘巧合,寒露那日的露水,霜降那日的霜,小雪那天的雪,三样水调匀后,滴入小姐的血十二滴,在月圆之夜子时,即可将蛊虫引出来。” 洛梨呆了呆,无语地望着她,春若平静的脸让她可极不淡定,她吐了口长气,“这么复杂啊?” 楚熠勾唇一笑,“前三样倒是好办,最后还需要你的血,我倒不想引出蛊虫了。” 洛梨眼皮抽着,更加无语,春若嘴角抽了几下后,嘴里的茶都差点喷出来。 洛梨仰天长叹,“若是寒露那天下雨没有露水,若是霜降那天没有霜,小雪那天出太阳,能配齐吗?” 春若平静的脸上有了一丝波澜,清冷的眸子抹上淡淡的笑,“所以说得机缘巧合,不过,据推算,今年是能齐的。” 洛梨提在嗓子眼的心瞬间落下,她知道春若说的话,至少也是八九不离十的,她看向楚熠,浅笑着。 楚熠被她脸上那抹担忧触动着,他此刻觉得身体里那条蛊虫也没想象中那么恶心了。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如玉的脸上泛着淡淡笑意。 春若瞧着他的眼神,轻咳一声,“你们这样眉来眼去的,当真是旁若无人啊?” 洛梨回过神,乐道:“你就没冬雪可爱了。”。 春若睨了她一眼,不语。 第253章 都是装的 春若忽又想起什么。 她看向洛梨,脸色多了几分严肃,“小姐,你要提防别人惦记你的心头血。” 楚熠一怔,神色瞬间变得担忧:“春若姑娘这话是何意?” “小姐的心头血,能让子母蛊虫转换,我怕西越公主气火攻心之下,采取最极端的方法。” 洛梨抚了抚额,这事她是不打算让他知道的。 楚熠握住她的手,仿若想让她安心,“有我在,别担心。” 春若轻叹,“姑爷,您自己的内力已损耗不少,也得小心应付才是。” 楚熠颔首,“嗯,多谢提醒。” 洛梨疑惑地问:“春若,她之前不是会呕血吗?那让她一直呕下去,吐血而亡不就好了?” 春若嘴角抽着,赛若冰霜的眼神有着打趣,“小姐是以为你和姑爷天天腻在一起,她就会吐血而亡了?” 洛梨迷惑,“莫非不是?” 春若摇头,“当然不是,母虫受她控制,之前不过是她的苦肉计罢了,现在她若知道你们已经如此亲密,她大概也不会傻到再用那方法了。” “还能这样的?” 洛梨觉得头大,原来还真是苦肉计,她看向楚熠的神色多了一分嗔怒。 楚熠的面色沉了几分,深邃的眼底有如秋霜,他看向洛梨,面色顿时温柔,瞧见她脸上的愠怒,他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 春若着实受不了他们那暗送秋波,她起身神色淡淡地说:“小姐,我和夏知先回允州,待几样东西都齐了,我再来京城。” 洛梨跟着站起,“秋露准备午膳去了,你还是雨停了再走吧。” 春若瞧了眼天色,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微蹙着眉,点头,“那我去找秋露,先不妨碍你们了。” 话落,撑起雨伞,没入了雨帘之中。 楚熠挨着她旁边坐下,俊逸的脸上抹着赔罪的笑,“以前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和眼,你不要生气了。” 洛梨睨了他一眼,嘴微微撅着。 他拥住她,低声说:“往后余生,只有你。” 她微微勾唇,窝在他怀里,“我突然觉得对你的惩罚还不够呢,怎么办?” 他心里一怔,低头看着怀里的她,低哑地说:“你折磨得我够久了,还想怎么惩罚呢?除了亲近你这件事,其他的我都领罚。” “嗯,那我先记着。” “看我表现吗?” 洛梨呵呵笑着,手在他腰上挠着痒,他身形颤了一下,搂紧了她,“别轻易撩我,这可是前厅,你不怕我控制不住吗?” 她闻言蓦地松开手,在他脚上用力踩了一下,他低笑着,也不躲闪,生生地受了她这一脚。 她捶了几下他的胸口,娇嗔,“认识你十几年,现在才知道,你太坏了,脸皮也超级厚,你以前那温润如玉的君子样,都是装的吗?” 楚熠轻笑着,唇附在她耳边,“以前你还小,怕吓到你,我对你的感情,可是压抑了很多年啊。” 洛梨扬起脸,嫣然一笑,“很多年吗?皇叔是哪一年知晓这男女感情的呢?” 他凝望着她绝美的容颜,声线温柔中有几分沙哑,“十三四岁吧,可你那时候才多大呢?我只能默默等你……”。 洛梨哑然失笑,雨,淅淅沥沥,仿若朦胧了整个世界。 第254章 上上策 雨至傍晚才停歇,春若与秋露聊了许久后,才离开王府。 小七打趣着秋露,“听王爷说,洛家有四大高手,分别是春若,夏知,冬雪,还有你,你是不是最弱的那一个?” 秋露虽有自知之明,可被小七提起,总觉得心里堵着,她斜睨着他,轻斥道,“你在得意什么?最弱的都比你强呢,我就奇怪了,王爷那么厉害的人,怎么选了你这样的怂货当跟班。” 小七闻言如斗鸡般跳起,“我脑子好使啊,谁像你头脑简单呢,只知道动手,你看那春若,人长得比你好看,又聪明,王妃才不知道什么眼光呢?随便选一个都比你强吧?” 秋露扬起手就准备开打,小七连忙躲在楚熠身后,楚熠将他从身后揪了出来,淡淡地说:“七尺男儿躲什么呢?秋露又不会吃了你。” 小七苦哈哈地看着他,“王爷,您是这是爱屋及乌吗?连您都护着她。” 楚熠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这理由似乎有点道理。” 秋露抿嘴笑着,脸上的怒意顿时也减了几分,“姑爷是帮理不帮亲,你别欺负我这老实人。” 楚熠嘴角又弯了弯,似乎那声姑爷叫得他极其称心。 小七嘴角抽着,“你也算老实人?” 秋露扬起脸,“你不是说我脑子不好使吗?因为我是老实人,所以没你那么多坏心眼。” 小七无言以对。 洛梨看着清新的院子,不搭理他们的争吵,靠在楚熠的肩膀,神色淡淡:“皇叔,我们睡觉去吧,明日你还有很多事呢,今晚得早点休息。” 楚熠一怔,一抹笑意瞬间在脸上蔓延,“好,都听你的。” 小七和秋露呆如木鸡。 两人都是极其怪异的眼神望着他们。 小七还未回过神,就听楚熠吩咐,“小七,去将书房的床换个大一点的。” 小七站直身子,挠了挠头,“王爷要带王妃睡书房吗?莫非还要秉烛夜谈?” “让你去就去!” “是,属下马上去。” 小七撒腿就跑,还不忘扯上满脸疑惑的秋露。 洛梨瞧着他们的背影呵呵笑着,楚熠心尖已无比荡漾,“你当众诱惑我,当真是什么都不怕吗?” 她躲在他怀里,轻笑:“他们不是停止争吵了吗?我被他们吵得头晕,只能出此下策了。” 楚熠拦腰抱起她,低哑地说:“这不是下策,是上上策,我很喜欢。” 她惊呼一声,“你放我下来啊,别人都看着呢。” “不放了,抱你去书房,我看以后将书房和卧房换个地好了。” “不用换了,书房在那里挺好的。” 楚熠低头望了眼她,微微泛红的脸,如水的眸子仿佛能将他卷入,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夜,沉寂下来,雨后的清新扑鼻而入。 水汽氤氲,云雾缭绕。 书房内,微弱的烛火摇曳。 她躺在他手臂上,拨弄着他的发丝,双颊晕染着异样的红,他柔情似水地看着她,剧烈的心跳还未完全平息。 他揽住她,低喃,“睡吧,你别太累了。” 洛梨轻声回应着他,渐渐入睡。 翌日清晨,仍是阴雨绵绵。。 一个月的禁足,似乎太快…… 第255章 和离 今日的海棠苑,越发的清冷。 楚熠负手而立,月白色的衣袍,纤尘不染,墨色的眸子如霜如雪,清冷的神色,周身都仿若笼罩了一层寒凉。 越萝站在他身后,心里一阵战栗,她望着他清贵冷冽的背影,眼底有着几分惊慌。 他微抬着头,看着窗外的蒙蒙细雨,声线如雨丝一般温凉,“即日起,你离开王府,回西越吧。” 越萝大惊,她想过很多种结果,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决绝,这是要休了她吗? 她面色悲凉,眼底泛着泪光,“王爷当真如此狠心,丝毫不看在我们相识两年的情分,要将我两年的情意在脚下践踏吗?” 楚熠冷哼一声,都不曾回头看她,声音依旧寒凉如冰,“你有何资格跟本王谈情意?你自己做过的事,心里没数吗?何况,本王此生只爱洛梨一人,她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而本王心里也再装不下别人。” 越萝面色一寒,心里无比骇然,她走到楚熠面前,声泪俱下:“我好歹是西越最尊贵的公主,而且是代表两国和平前来和亲的,你怎么可以说休就休?” 他冷冽的眼神看向她,冷嗤道:“尊贵吗?设计在本王体内种蛊,试图用媚术迷惑本王,祁风的人刺杀洛梨,也是受你指使吧?” 她身子踉跄了一下,脸色瞬间又凄凉了几分,眼泪已将精致的妆容晕染开来,她低垂着头,嘲讽地说着:“我是因为太喜欢你,两年前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深深地喜欢你了,王爷,求您不要赶我出王府。” 他微眯着眼睛,定定地望着她,神色没有半丝波澜,语气淡淡:“本王很久以前便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将你带回府,已将她伤得遍体鳞伤,若你觉得赶你出王府有失脸面,那你写和离书吧,现在就写。” 越萝浑身颤抖着,眼底的恨意瞬间腾起,她咬着牙,扬起脸望着他。 气氛一时凝固下来。 房间内静谧无声。 楚熠清冷地望着她,“不写和离书,那只能本王写休书了,或者你是觉得让皇上下圣旨更好?” “你连体内的蛊虫都不顾了吗?为了她,你还真是可以无情到底。” “你应该知道,若不是蛊虫,本王与你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冷笑连连,自己的一番真心,得不到他半丝垂怜,心中悲愤交加,无以言喻。 眼前的男子曾温润如玉,如今淡漠寒凉,他自始自终不曾对她动过心,哪怕是用极强的宫廷媚术,他都能清醒如初。 蛊虫也不过是让他对洛梨淡漠了几分,可他宁可消耗内力压制着,凭着异于常人的毅力,想起了一切。 呵,那个女人,当真是妖孽,能让男人爱得如此深入骨髓。 就连祁风的心也在一点一点被她占据,她的恨从未如此浓烈过。 她抬起头,露出凄惨的笑容,“王爷,能否等过了中秋,我再出王府?” “不能,给你一日时间收拾东西,明日本王派人送你到驿馆,至于西越王,本王自会给他交待,和离书,现在写吧!”。 越萝身子一僵,知道自己已无转圜余地,她转身走到桌案前,提起笔,只觉万分沉重。 第256章 一厢情愿 楚熠立于窗前,雨继续下着。 越萝提笔,拿出宣纸,不知该如何起笔,她看向楚熠,悲戚戚地问:“和离,该以何原因?” 楚熠回头,微微勾唇,“你就说本王有隐疾,还好男风,不能影响你后半生的幸福,如此便可。” 越萝的手抖了抖,脸上抹上一丝惨淡的笑,笔开始在宣纸上动起来。 须臾,和离书写好,楚熠拿起笔在上面飞舞几下,写上了自己名字。 他暗自松口气,岑薄的唇微抿,他答应她的,会一件一件的实现。 他将笔放下,抬步出了房间,离开了海棠苑,没有半丝留恋。 越萝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悲,怒,恨,各种情绪纷至沓来,她的手指紧紧撰着和离书,一抹狠毒的神色爬上眉梢,眼底全是浓浓的杀意。 蓝心在她身后,大气都不敢出,身子瑟瑟发抖,如此大的羞辱,公主定然是咽不下去的。 “蓝心,收拾东西吧。” 蓝心猛然抬头,她的平静有点出乎意料,连忙点头,“是。” 越萝颓然地跌坐在地上,恨恨地说:“既然我得不到,她也休想,他不是爱她吗?先让他尝尝失去的痛苦好了。” 蓝心一怔,收拾衣物的手微微抖着,她唯唯诺诺地说:“公主有何打算呢?” “先去驿馆,找王叔商量对策,既然和离了,祁风的心会回到我身边的,我还有他,对的,还有祁风。” 她喃喃自语着,也不管蓝心听没听到,低低地声音,虚浮无力。 蓝心小心翼翼安慰着,“公主还是西越最尊贵的女人,祁公子定然会回心转意,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别再伤心了。” 越萝握紧拳头重重地落在桌案上,咚的一声惊得蓝心手中的衣物都掉落,她战战兢兢地看着越萝,不语。 她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我对他一见倾心,千里迢迢随他来到南晋,用尽心机只得一个有名无实的妾的名分,现在被逼和离,怎么会不伤心?何止是伤心,我所有的屈辱,都会在她身上讨回来。” 蓝心不敢再言语,默默地收拾东西,她也为公主难过着,可她一开始也清楚,公主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院中的四季海棠,经不住秋雨的凉意,已有渐渐凋零之态。 越萝站在雨中,望着那一株株海棠,眼底的恨意更甚。 一枝梨花压海棠。 海棠再娇,再艳,终是比不过他心中那最纯净最圣洁的梨花。 她拔出剑,挥剑砍掉了那一株株海棠,绯红的身影在雨中飞舞着,似要将心中所有的怒气都发泄。 片刻后,院子里一片狼藉,她凄凉的笑着,“楚熠,我要让洛梨如这落败的海棠一般,我要让你肝胆俱裂。” 雨丝打在她脸上,仿若要洗涤此刻她狰狞的面孔,要冲刷那腾起的所有愤恨。 书房,青烟袅袅,香气四溢。 洛梨捧着书卷坐在桌案前,楚熠推门而入,步伐轻快,如踏风而来。 她回头浅笑着看着他,他被她的笑容迷醉。 他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双手探过她的腰侧,环住她。。 她回抱着他,什么也没问,轻轻靠在他怀里。 第257章 本王也得守规矩 许久后,他才松开她,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雕刻般的脸庞如染上了淡淡光华。 洛梨瞧他的神色,疑惑地问:“你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他嘴角弯起,声线温柔,“我让越萝写了和离书,她很快便离开王府,从此不管是实际上还是名义上,我都只有你一个妻子,一个女人,此生对你不离不弃。” 她愣愣地看着他,面上有着欣喜,清泉似的眼眸流转着丝丝光华,“你这不到一个时辰,是去办这事了?这么心急吗?” 楚熠勾唇笑着,“这不算心急了,若不是急于跟你在一起,想这禁足能让我时刻陪着你,早就该解决此事了。” 洛梨低笑,“所以禁足期满,你就迫不及待了?” 楚熠摸了摸她的头,满脸柔情,“嗯,还真是迫不及待。” 她迷惑地望着他,问道:“你让她写和离书,她这么快就同意了?她和离的原因是什么?” 他微微笑着,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和离书上写了九王爷有隐疾,又有断袖之癖,这理由够充分了吧?” 她嘴角抽了几下,轻咳一声,“你还真是豁出了,这下好了,全天下都将知道你这隐疾和特殊嗜好了。” 一抹坏笑爬上他的玉容,“是不是传闻的那样,我只需你知道就行了。” 她推了下他胸口,笑道,“又不正经了。” 他低笑不语。 洛梨摸了摸鼻子,又说道:“可是这样会将西越彻底得罪了,皇上又该头疼了吧?” 楚熠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妒火,“你心疼他事情多头疼?” 她愣愣地看着他,她心疼? 他突然这是生哪门子气? “我是觉得他若是事情多,就得找你商议吧?你事情多了,陪我的时间就少了啊。” 他眼底的妒火消失殆尽,眉眼间如拨云散雾般,瞬间温柔如秋水,“那陪我一起进宫?” 洛梨莞尔一笑,“好。” 烟雨蒙蒙,如诗如画,皇宫如笼罩了一层薄雾。 御书房,楚云轩看着携手而来的二人,眼皮抽着,他们还真不是浪费一丝腻歪在一起的时间。 楚熠和洛梨微微行礼,楚云轩起身相迎,“朕要见九皇叔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楚熠淡淡一笑,“既然是禁足,本王也得守规矩。” 楚云轩眼皮又抽了抽。 洛梨抿嘴笑着,对于他昧着良心说,睁着眼睛说瞎话,她已经习惯了。 她见楚云轩似乎有事要和楚熠谈,于是说要去见安歌,便离开了御书房。 楚熠望着她的背影半晌不曾回神,楚云轩收回思绪,看向他,“九皇叔,这就不舍了?” 他回过神,淡淡一笑。 楚云轩做了请的手势,“坐吧。” 他在楚云轩的对面落座,目光如炬,“皇上,到底有何事急于找本王呢?” “前几日还万分紧急,可昨日八百里加急,丢失的几个城池才几日就全部失而复得了。” 楚云轩满脸疑虑,困扰了他大半个月的问题,他还没摸着风,就迎刃而解了。 楚熠神色淡淡,声音波澜不惊,“那这事皇上不必再放在心上,边境暂时无忧。”。 楚云轩微眯着眼睛,俊朗的面庞有着一丝不悦,可瞧着对面云淡风轻的楚熠,他忍了忍。 第258章 不该利用她 眼前的九皇叔,他一直是又敬又怕,明明是同样的年纪,可他偏偏有着十足的长辈气势。 他清楚的知道,九王爷的名号对南晋意味着什么。 即使知道云鹤在边境几日内可以失去几座城池,曹辉在几日内便能全部收回,他也无法质疑。 御书房,一时静谧无声。 玉炉内的龙诞香,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须臾,楚云轩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淡淡地说:“九皇叔,云家似脱缰的野马,不是那么好管教了。” 楚熠微微勾唇,仍不动声色,“此事,皇上自行斟酌便好,只需记住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揉了揉太阳穴,声音有几丝疲惫,“若不能倚仗九皇叔,如何撬得动根基深厚的云家?” 楚熠望着他的眼神冷了几分,眉眼间如染冰霜,他不挑破,并不代表他不知晓,如今他已卷入和云家的争斗,还说此话装着糊涂,他心里不悦。 楚云轩触及他寒凉的视线,身形微怔,“九皇叔,何事不悦了?” 楚熠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清冷地说:“你不该利用她。” 楚云轩一惊,有点错愕地看着他,可帝王之尊在身,他心里即使敬畏他,不过转眼间,他便恢复平静,“事情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何来利用呢?” 如玉的手指轻敲桌面,他神色极其清淡,“你利用她对安妃的姐妹之情,卷入后宫争斗,将九王府和云家推上风口浪尖,岂能瞒得过本王?” 楚云轩噎住。 俊逸的脸庞灰暗了几分。 他暗自思忖,精明如九皇叔,他的这点小心思,如何能躲得过他的慧眼。 他淡淡一笑,“洛梨与云家的冲突,是和云朗开始的,与安歌,与云贵妃并没有什么关系,九皇叔,您未免也太护着她了?” “还要狡辩下去吗?” 楚熠微眯着眼睛,盯着他,深邃的眸子似要将他看穿。 楚云轩与他对视着,手指微微蜷着,面上强装镇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怎么会是狡辩?” 楚熠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语气温凉如水,“云朗被踢一事本被压下,为何又有后来的醉心楼闹事,导致手被洛梨所废,母后寿辰当晚,云朗怎会突然进宫揭发此事?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至于你后宫妃子小产,想必是更心知肚明了?” 楚云轩一怔。 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他真是事无巨细,什么都了如指掌。 “九皇叔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不敢,可本王就是不想有人利用自己心尖上的人,她那人容易心软,很多事涉足了便想一帮到底。” 楚熠脸上泛出一抹温润,低垂着头,眼前浮现出她的脸,才分开片刻,就无比想念了。 楚云轩诧异地看着他,这才一个月时间,怎么感觉翻天覆地了,他心里陡然升起一丝不安。 于是试探性地问,“九皇叔,您对洛梨似乎变化极大?” 楚熠回神,抬起头,声线温润了几分,“忘了告诉你,西越公主已经与本王和离。” 楚云轩又是一怔,面上惊讶无比。 见楚熠说得云淡风轻,脸上那抹柔情怎么也掩饰不住。。 他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没了话。 第259章 底线 御书房,气氛整个凝结下来。 楚云轩内心复杂地望着楚熠,面上有了明显的担忧之色,“是她自愿和离的?还是被逼的?” 楚熠勾唇,“这有区别吗?” “当然有,若是自愿的,西越就不会有异议,可若是被逼的,西越王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受此侮辱?” 他望着淡定的楚熠,内心如万马奔腾般,这不是给他添堵的吗? “大不了,再打一次。” 楚熠把玩着手指的玉扳指,神色微凉,仿若在说着极其平常的事。 楚云轩震惊不已,“可现在正当内忧外患之时,九皇叔您可不能不管不顾啊?” 他心里有几分惊慌,两年多前,在出征西越前,眼前的男子曾提出凯旋后退出朝堂,他无奈的答应。 当他带着西越公主回来,对洛梨变得淡漠时,他心中是有着几分欢喜的。 因为南晋若没有九皇叔,他将如坐针毡,又怎会像如今这般高枕无忧? 楚熠似在思忖,深邃的眼神有一丝莫名,片刻后,才淡淡开口,“以后不要再利用她,本王答应父皇和皇兄的承诺,必定也不会食言。” 楚云轩拧了拧眉,颔首,“好,朕答应你,以后不再利用她和安歌的情分。” 楚熠站起身,瞧了眼窗外,雨未曾停歇。 他负手站在窗前,低沉地说:“皇上有些心思压在心底就好,最好是将其碾碎了,不要让它萌芽。” 楚云轩猛然怔住。 脸上有了一丝微妙之色,心底泛起莫名的涟漪,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九皇叔多虑了,朕自知分寸。” 楚熠微眯着眼睛,语气漠然,“如此甚好。” 楚云轩缄默不语。 他转身,语气逐渐温和,“本王还要去找洛梨,然后去向母后复命,皇上若没有其他事,本王就先退下了。” 怎么会没事?他就这样与西越公主和离了,莫非真是打一仗就好了? 可他见楚熠丝毫不把它当回事,便也把疑虑压在了心里。 “那您先去忙吧。” 楚熠颔首,抬步出了御书房,雨淅淅沥沥,他撑着伞消失在了雨幕中。 楚云轩站在门口,望着漫天的雨帘,沉静的眸子泛着一抹郁闷。 德公公站在门外,沧桑的脸低垂着,此刻并不敢随意发言。 楚云轩收回视线,低语道:“九皇叔似乎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德公公闻言,弯了弯腰,“皇上,九皇叔的心只在洛梨身上,大概只要不碰他的底线,您依然可以高枕无忧。” 他眯着眼睛看向德公公,轻哼一声,“你好像很知道朕的心思?” “老奴不敢揣测圣意,只是觉得您没必要担心什么,九皇叔他说话一直是一言九鼎,既然是承诺了,也就不会轻易不管的。” 楚云轩抬头看向朦胧的天色,明黄色的衣袍显得更加诙暗,浓黑的眉紧凝着,俊朗的脸已沾染上丝丝水汽。 “或许朕低估了他对洛梨的感情,其实早在他想撤出朝堂时,就应该知道,他压根就是个情种。” 他的担忧之色一分一分消散,眉眼间逐渐染上笑意。。 雨丝缠绵,凉风阵阵,吹得衣诀飘飘。 第260章 那你惩罚我 楚熠撑着伞等在安和宫外。 洛梨与安歌聊了许久,才踏出殿内。 见到凉亭中等候的楚熠,她心里顿觉一阵暖意,她快步走入凉亭,在他身前站定,“你等很久了吗?” “没多久,你怎么都不撑伞?头发都湿了,受凉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用衣袖抹着她的发丝,满脸的温柔。 洛梨低着头,靠近他的身子,瞬间觉得温暖起来,“我哪有那么脆弱?我们现在是回王府还是去仁寿宫呢?” “你想去哪就去哪。” “那先去仁寿宫吧,和离的事情总得跟你母后说一下,总比她从别处听来好一点。” 楚熠捏了捏她的脸,“说与不说都是一样的。” “就像当初要纳妾一样,决定了就改不了,任何人说都没用?” 楚熠挑了挑眉,这个梗似乎是一直伴随他们了,他琢磨片刻后,勾唇,“等蛊虫引出来,将它放在火架上烤,油锅里炸……” 洛梨捂着嘴,嘟囔道,“你不觉得恶心吗?都赖在它身上去了?” 楚熠低笑,“那你惩罚我?” “罚你睡书房。” 他心尖微漾,眼光灼热的望着她。 她勾唇笑着,灵动的眼眸清澈如泉,“是你一个人。” 他愣了一下,将她扯入怀中,“不行,我早已经不习惯一个人,你得陪着我。” 洛梨的脸在他胸口蹭着,她突然踮起脚,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唇附在她脖颈处,重重地咬了下去。 楚熠倒吸一口气,脖子处有着异样的感觉,痛,却无比令人心神巨颤。 她松开他,见到那明显的咬痕,满意的一笑。 他低头望着她,眼底的火已熊熊燃烧,他的唇附上她的,贪婪的吮吸着。 来往的宫人见此,有的捂着眼睛走开,几个大胆地使劲瞄着。 九王爷不是对九王妃淡漠吗? 怎么在凉亭里就吻了起来? 雨幕笼罩下,烟雨朦胧,两人仿若处于仙境之中。 洛梨红着脸,推开他,“这是在宫里,别人都看见了。” 楚熠看着她微微肿着的唇,低哑地说,“不去仁寿宫了,回家。” 她惊呆地看着他,他的眼神,他的呼吸,他身子的反应,都在提醒她,此刻他想做什么。 “你就不打算休息的吗……” 他轻笑,“乐此不疲!” 洛梨更加呆了,她又忘了,眼前的男子看似温润,可每次在她面前,如豺狼虎豹。 她轻咳一声,“还是去仁寿宫吧,你去雨里面清醒一下。” 楚熠深吸一口气,笑道,“你舍得让我淋雨吗?” 洛梨睨了他一眼,拿起伞,“走吧。” 雨伞下,两人说笑着,一路上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他脖子上的痕迹很明显,仁寿宫的嬷嬷见了,都是笑着望着他们两人。 太皇太后见到楚熠,与一个月之前比,神色判若两人,她锐利的目光移到他脖子上,会心一笑。 又看向洛梨,清雅的脸仍是那样赏心悦目,眼底的那抹忧愁,早已烟消云散。 一个月禁足,看来是做对了。 两人行礼后,便在旁边坐下来,楚熠一直拉着她的手。 太皇太后和蔼地说:“这刚满一个月,你们就来看哀家,果真是孝顺的孩子。”。 洛梨眼皮抽着,但愿等会还能如此欣慰吧。 第261章 护短是有遗传的 祥和不过片刻。 楚熠神色淡淡地开口,“母后,儿臣今日来,是想告知一下,西越公主已经跟我和离,从此我与她没有半丝关系。” 太皇太后闻言,震惊地望着他,面色瞬间阴沉了几分,“怎么回事?突然就和离了?她不是很喜欢你的吗?” 他微眯着眼睛,语气温凉,“可我并不喜欢她。” 太皇太后盯着他,面上有着一丝无奈,“你可经过了深思熟虑?和离只是面上的,休了她才是事实吧?” 楚熠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后又说道:“不需深思熟虑,只是发现自己错了及时改正而已,她怕失了颜面,就给她点颜面,让她光明正大的出王府,我只要结果就行。” 太皇太后挑了下眉,沉声道:“那你就不要脸面了?咱们南晋的九王爷休个妾,还得顾及别人的颜面了?这说出去还是你被人家和离了?” 洛梨嘴角抽了抽,抬头看向太皇太后,她一脸义正言辞,说得头头是道。 原来护短,是有遗传的啊。 这太皇太后是有多护着自己最小的儿子?她都完全不会担心身在帝位的孙子吗? 莫非不是亲孙子? 她揉了揉眉心,看来她的担心倒是多余了。 楚熠不以为然,“我不需要什么颜面,我只要洛梨就行。” 洛梨眼皮又抽了两下,他这是将她往风口浪尖上推吗? 太皇太后看向洛梨,眉眼间柔和散开,慈祥又和蔼地说:“你能认清自己想要的,哀家倒是没有异议,可此事总归是草率了点。” “母后不用操心那些,本来此事您知道就可以了。” 这时,张嬷嬷过来,附在太皇太后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她的脸色一分一分冷了下来,然后犀利地望着楚熠。 楚熠不动声色,握着洛梨的手轻轻摩擦着。 太皇太后指了指楚熠,鲜红的唇微微颤抖,“你……你……什么隐疾?断袖之癖,这就是那西越公主和离的理由,你这是要将脸丢到西越去吗?这事以前你们小夫妻之间闹闹也就算了,现在……” 她说得有点急,咳了几声,张嬷嬷连忙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楚熠凝眉,“母后您别激动,注意保重身子,这是小事,何足挂齿?” “怎么能是小事?你可是南晋声名显赫的王爷,怎么能传出那等谣言去西越?” “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你……唉!” 洛梨抚了抚额,老人家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太皇太后见楚熠没吱声,又看向洛梨,“你这丫头,也由着他胡闹?” 洛梨扬起脸,无辜地看着她老人家,“母后,此事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若是您真的太在乎,过阵子我怀个孩子,谣言不就破了?” 楚熠一怔,深邃的眼眸划过一丝异样,嘴角勾起笑,心底汹涌不已。 她这番话,胜过他说的所有了。 张嬷嬷的身子明显晃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暗想九王妃说话似乎向来如此,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说不出的。 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柔和许多,朝着洛梨眉开眼笑,“还是你这丫头说话中听,你说得对,赶紧怀个孩子。” 洛梨浅笑不语,她出此下策,是实在不想再听他们为这事再啰嗦下去。。 这样多好,气氛一下子就融洽了。 第262章 得多补补 太皇太后将洛梨叫到自己身边坐下。 向张嬷嬷吩咐,“你安排一个嬷嬷去九王府,负责照顾九王妃的起居饮食。” “不用了。” 洛梨连忙摆手,“母后,不用麻烦,我有秋露照顾,不习惯别人了。” 太皇太后拧眉,“那小丫头懂什么,这怀孕生孩子,得有个经验丰富的嬷嬷在身边,给你调理身子和各种要注意的,你呀,还太瘦了,得多补补!” 洛梨只想仰天长叹,她望了眼楚熠,可他只是微微笑着,并未打算帮她解围。 她瞪了他一眼,随即又笑眯眯地看着太皇太后,厚着脸皮说:“母后,您若是安排人,反倒是会影响我们了,那能不能怀上,就说不好了。” 张嬷嬷抿嘴笑着,“九王妃,嬷嬷会懂察言观色,你大可放心。” 洛梨眼皮抽了抽,“那到时候名声不好的可是他不是我。” 张嬷嬷噎住。 太皇太后瞧了眼他们,眉眼舒展开来,“那好吧,让张嬷嬷多准备点补品,哀家见你似乎瘦了不少。” 张嬷嬷微笑着应允。 楚熠沉默许久后,这时终于开口,“母后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太皇太后说话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你照顾?你稍微节制点就行了。” 楚熠一怔,微眯着眼睛,“儿臣知道,会量力而行的。” 洛梨心里哀叹,他们母子才是一伙的,她真的还是嫩了点。 他们母子又聊了一会家常,在仁寿宫用过晚膳后,才离开皇宫。 马车上,洛梨睨着他,一言不发。 楚熠笑着望着她,微微勾唇。 她收回视线,看向窗外,“你就那么喜欢看我窘迫的样子?” 他低着头,眼神灼热,声音温醇低哑,“我觉得你说得都有道理,实在不忍心打断,你跟母后说话,比我说效果好太多了。” 洛梨瞪着他,轻斥:“我还不是硬着头皮啊?莫非你希望身边有个嬷嬷,今日教你做这个,明日教你做那个?” 他将下颌枕在她头上:“当然不想,何况有些事,我们不需要别人教,我也会做补品,是得将你再养胖点。” 洛梨撅着嘴,嘟囔道,“你现在嫌我瘦,不够胖了?” 楚熠低笑,温醇的声音很性感,“没有嫌你瘦,你这样很好,恰到好处,我很喜欢。” 她扬起脸,迷惑地看着他,见他眼底泛着的狂热,顿时反应过来,她恼怒地推开他,“你太可怕了,离我远点。”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此刻的模样,极其可爱。 马车很快在王府门前停下,雨已经渐渐停下,凉风中透着一丝水汽。 洛梨率先跳下马车,楚熠紧随其后。 他拉住她拥住,“生气了?我说的都是实话,从未觉得你哪里瘦或是哪里胖了,都很好的,让你补,是上次受伤后,你元气未完全恢复。” “我哪里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你跑什么?怕我?” 洛梨抬起头,嫣然一笑,“为什么要怕你?” 他捧起她的脸,“那今夜睡哪?” 她掉头就走,呵呵笑着,“回房间了,再不去房间,都落灰尘了。”。 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嘴角勾起,抬起稳健的步伐,跟在了她身后。 第263章 心甘情愿 小七见楚熠回来,连忙迎上去,身后跟着一脸迷惑的秋露。 “王爷,西越公主已离开王府了,海棠苑的所有海棠都被砍了。” 楚熠点了点头,淡淡的说,“以后本王只有一个妻子,一个正妃,王府唯一的女主人,你传令下去,让整个王府都知晓此事吧。” 秋露惊讶不已,睁大眼睛看着楚熠,脱口而出,“王爷您的眼睛终于正常了?” 小七睨了她一眼,凝着眉。 楚熠勾唇一笑,“秋露说得对,本王不止是眼睛,是什么都终于正常了。” 秋露笑道,“洛大小姐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若是当初她放弃了,王爷您就等着后悔去了。” 楚熠一怔,心底微颤,秋露说的他也曾想过,他有多庆幸,她一直都在。 “你说得对,所以本王会加倍对她好,今后的日子还很长。” 小七面露忧色,“可是此时做这决定,王爷还是要考虑周全,防范于未然啊。” 楚熠颔首,“本王自有分寸,曹辉已至边境,西越暂时起不了什么大风浪。” 小七心领神会,便不再多言。 楚熠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他抬步往屋内走去,洛梨坐在桌案上,眼前摆着一本书卷,正漫不经心翻着。 他在她对面落座,她抬起头,“我打算中秋之夜,让安歌揭发云贵妃的罪行,你觉得可行吗?” 楚熠温柔地看着她,“你说可以就可以。” 她会先开口问他,是不是代表她现在会考虑到他了?他心里顿时暖融融的。 洛梨凝眉,“虽不能动云家根本,可云贵妃陷害安歌,又用小产之事污蔑我,此事总该有个了结。” “你说得对,他的后宫也是该清理一下了。” 她望着他,似迷惑又是肯定,“皇上是想利用你除去云家吧?” 楚熠一怔,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你都知道?” “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他怎么容得下日渐壮大的云家?可楚云轩自己没把握,只能拉你下水,说到底,还是我给了他利用的机会,安歌自小如我亲姐姐一般,他大概也是利用了这点。” 他淡淡一笑,“此事也不是你将我拉下水,是我心甘情愿陪着你。” 她起身走到他身后抱住他,头靠在他肩膀,温顺得如同小猫,“楚熠,不管以后有多艰险,我也心甘情愿陪着你一起,以前任性胡闹,都是为了让你头疼,可现在我应该与你共同进退。” 楚熠身子一僵,心里无限动容,她的话,她的呼吸萦绕在耳边,触动他的心。 “我曾对父皇和皇兄承诺过,保楚家江山无忧,我也曾想撒手不管,自私一次,带着你归隐过平静的日子。” 他站起身,回头拥住她,“什么我都可以舍弃,唯有你,是我的至宝,今生都无法放开了。” 她在他胸口摩挲着,柔声说:“我知道你对他的承诺,所以在知晓楚云轩的意图时,心里并没有太多怨恨,我们将所有障碍清除后,安心地过日子。” “好!”。 他抱住她的手又紧了紧,薄唇轻抿着,或许她不知道,做起来不会太容易,可有她这番话,已触动他心底的柔软。 第264章 变故 翌日。 雨又开始淅淅沥沥,风阵阵拂过。 楚熠与越萝和离的事情,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关于他隐疾与断袖的传言,仿佛坐实了一般。 碍于楚熠的威望,大家并不敢聚众大肆传播,只能在茶余饭后,窃窃私语一番。 楚熠一早便进宫了。 秋露神色匆匆跑来,她在洛梨身前站定后,缓了缓神,“西街柳婆婆出事了。” 洛梨面色一慌,紧张地问:“怎么回事?柳婆婆怎么会出事?出何事了?” “你先跟我走,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说。” 秋露拉着她,撑了一把伞,便往雨中走去。 雨拍打在伞上,气氛更显焦虑。 秋露边走边说着:“西越要找的那个人是柳婆婆收养的孩子,他们找到了柳婆婆家抢人,她为了护住那孩子,受了伤,如今凶多吉少。” 洛梨心内一颤,眼眶泛起酸涩,“怎么会这样?那个男娃呢?” “不知所踪。” 她身形踉跄了一下,声音微微抖着,“你是说柳婆婆拼命护着,孩子还是被带走了?” 秋露点头,“你先别担心,想必那孩子有着大的用途,暂时不会有危险的。” 洛梨抿着唇,眼底划过一抹忧伤。 柳婆婆辛苦一生,收养一个孙子,本应是有个寄托,却给自己招来了祸害。 现实如此残忍。 她们匆匆赶到西街的巷尾,一阵阵梨花酿的清香伴随着雨丝弥散在空气中。 院子里一片狼藉,坛子滚得满地都是,酒和雨水混在一起,冲刷着地面。 洛梨冲进房间,柳婆婆气若游丝地躺在榻上,仿佛在等着什么。 她走近,柳婆婆扭头看着她,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洛梨蹲下,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握住她的手,“婆婆,您受苦了。” 柳婆婆抓紧她的手,如那游走的浮萍找到了寄托,“丫头,一定要帮我找到柳西……” 泪水从她苍老的眼角流下,划过岁月的沧桑,触动着洛梨的心。 柳西? 她连忙点头,“婆婆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他的,楚熠也会帮忙找的。” 也许是听到楚熠的名字,柳婆婆的脸上更加安定,她低喃道,“我就知道那孩子不简单,可他生性纯良,对我又孝顺,不应该落入奸人之手。” 说完,她剧烈咳嗽了几声,洛梨连忙看向秋露,“快去找大夫来。” 秋露点头,转身就要跑出去。 柳婆婆用尽力气喊道,“不要去,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此生唯一的心愿便是西儿无忧。” 话落,她艰难地抬起手,在怀里掏着什么,须臾,一块小小的玉佩塞进了洛梨手中。 柳婆婆的眼神逐渐空洞无神,声音渐渐细微,“这是西儿的……” 柳婆婆的手轻轻滑落,眼睛阖上,苍老的面容有着安详,有着放不下。 秋露捂着嘴,眼泪无声落下。 洛梨呆呆地看着,握着玉佩的手紧紧蜷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滴在了柳婆婆的手上。 西街,巷尾,梨花酿,柳婆婆…… 蕴藏了多少儿时记忆,几个月前回京,在最失落时,也是在此,有了几分温暖,一幕幕往事浮进脑海,心痛不已。 她做的终究是太少,若是那日在街上遇见西儿能谨慎点,是否悲剧就不会发生?? 一抹愧疚在心底升起,久久不曾平静。 第265章 来搞笑的? 雨越下越大,仿佛天也开始悲伤。 雷声轰隆响着,震人心神。 洛梨与秋露走到门口,一群黑衣人冒着雨,站在了院子里。 雨点扑打在冷剑上,寒意更甚。 她与秋露对望了一眼,又看向那群黑衣人,冷嗤道,“秋露,这些人大概是见柳婆婆太孤单,好心来陪葬的。” 秋露扬起脸,“那我们就送他们一程。” 洛梨勾唇,轻蔑一笑。 黑衣人显然是被激怒,其中一个喝道,“两个小丫头片子,竟敢大言不惭,简直不将我们放眼里了!” 声音有着几分熟悉。 洛梨眯着眼睛望着他,冷笑,“原来是手下败将,你是来搞笑的吗?那三脚猫的功夫,还冒充杀手?” “你……你……” 那黑衣人拿剑指着她,却说不出下文。 洛梨清冷地看着他,语气寒凉,“谁杀的柳婆婆?” 雨幕隔在他们之间,却阻隔不了她的冷意,黑衣人沉默下来。 片刻后,另一个黑衣人沉声道,“荣亲王,何必跟她啰嗦,您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洛梨轻笑,“原来是西越王的弟弟荣亲王,是越萝让你来的?” 荣亲王一惊,不敢再多言,他觉得再周旋下去,老底都要交待完了。 于是挥手吩咐,“穿白色衣裙的活捉,另一个杀!” 黑衣人得到命令丝毫不懈怠,迅速攻了上来,洛梨凝了凝眉,这批杀手智商虽不高,武功倒是不弱。 除了那荣亲王的武功稍微弱些。 他们人虽多,洛梨与秋露还是能应付,几招下来,谁也没占到便宜。 雨如同天开闸了一般,夹着狂风,肆意拍打在身上。 洛梨抢了一把剑,毫不留情,须臾,便有两名黑衣人被她斩于剑下。 秋露的武功比她弱,招式却也狠厉无比,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 一丝丝血腥气扑鼻而来,鲜红色被大雨冲刷着,小小的院子,满富杀意。 黑衣人对洛梨的招式稍有忍让,可对秋露死死相逼,洛梨蹙眉,心想着如何先让秋露离开。 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几个神秘的隐卫突然出现,片刻功夫,就将几个黑衣人砍倒在地。 洛梨眼底露出惊喜。 荣亲王大惊,他没有时间犹豫大喊道,“你若想那孩子平安无事,就让他们住手。” 洛梨一怔,柳婆婆的面容出现在她脑海,她只好挥了下手,“都停下吧。” 几个隐卫瞬间停手,立在她身前,弯腰行礼。 她看向荣亲王,淡淡的说:“孩子在哪?说出来饶你不死。” 荣亲王大笑,“那你就用我的命换他的命吧。” 洛梨走近他,他蒙着面只露出不服气的眼神,她淡淡一笑,“你们越家,似乎都喜欢用这种眼神看人,说吧,那要怎样才能放了那孩子?” 荣亲王干脆扯下面巾,张狂一笑,“你单独随我去,让所有人都退下,退得远远的。” 洛梨呵呵笑着,“第一次见人害怕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荣亲王又被激怒,“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你答应不答应?爽快点。” 洛梨转身,看向那几个来救援的隐卫,莞尔一笑,“你们回去吧,告诉你们主子,我一个人能应付,将秋露一起带走。” 几个人杵在那,秋露摇头。 洛梨又重复了一遍,几人才点头退下。。 她向秋露使了个眼色,秋露凝了下眉,咬着唇跟着他们消失在了漫天雨幕中。 第266章 兵不厌诈 待他们离开。 洛梨跟着他们到了郊外一处破屋。 越萝撑着伞,一袭绯红衣裙,顶着风雨,脸上尽是肃杀之气。 洛梨浑身已湿透,撑着的伞没起多大作用,她走近她,清冷的眼眸注视着那双透着杀意的眼。 四目相对,敌意交锋。 洛梨抹了下脸上的水,轻嗤,“莫非公主打算在南晋杀了我?” 越萝愤恨的看着她,扔掉手中的伞,一字一句都透着恨意,“不然呢?好不容易将你引出来,自然是让你有来无回的。” “就凭你们吗?” 雨水随意风洗着她素净的脸,伞摇摇欲坠,她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气势,眼底自信满满。 越萝勾起嘴角,似乎胜券在握,“这点人当然困不住你,可我手里有你想要找的人,你能不顾他的生死吗?” 洛梨犀利地望着她,轻蔑一笑,“你也只会这种手段了。” 她大笑道,“你们不是有句话叫兵不厌诈吗?手段又如何?难道你对楚熠不是用尽手段,才让他回心转意吗?” 洛梨眯着眼睛,不想再跟她废话,冷冽地看着她,“说吧,怎样才放人?” “用你换他,如何?” “你想拿我的心头血?” 越萝怔住,脸上有着狐疑,“你知道什么?” 洛梨又靠近她几步,眼神有着几分不屑,“什么都知道,你三番两次要杀我,不就是为了我的心头血吗?” “那你是不肯换了?” “我凭什么呢?他又不是值得我用命来换的人,你要就带走好了。” 越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冒着大雨前来,她难道不在乎那个孩子的命? 即使不在乎,她也不在乎那个老婆婆了? 洛梨淡淡地看着她。 柳西能让西越王让他亲弟弟来寻,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事。 而北冥来的那些人,目的是否相同? 他们两国,到底是谁想扼制谁,还不得而知,可是很显然,柳西是那个关键的人。 他现在不能落入他们任何一人手中。 可她若是太在乎,越萝必定又会起什么幺蛾子。 越萝也不是那种太蠢的人,她脸上露出一丝笑,“你只身前来,不就是为了那孩子吗?怎么现在又装作若无其事了?” “我只身前来,不过是没将你们放在眼里而已,你王叔带的那些人,压根拿我不下,而你,也不过如此。” 越萝怒道,“你得意什么?我今日只要拿到你的心头血,楚熠还会是我的。你到底换不换?” 洛梨盯着她,神色淡淡,“先让我看到人,否则你什么都拿不到。” 越萝犹豫片刻,朝着屋内喊道,“将人带出来。” 一个西越武士带着清瘦的柳西走了出来,他看到洛梨时,脸上有着一抹不可置信,“你是那日在大街上的姐姐?” 洛梨点头。 他又问:“你可知道我奶奶如何了?” 她避开他的眼神,淡淡的说,“先不说这些了。” 越萝有了一丝不耐,“人已经见到了,你若是答应,我立马放了他。” 洛梨微微勾唇,灵动的眸子闪烁着,她快速闪到柳西身旁,一招便将那武士打翻在地。。 越萝吃惊的看着她那行如流水的动作,待她反应过来,洛梨已将柳西护在身后。 第267章 中毒 越萝迅速拔剑,气火攻心地望着洛梨。 荣亲王一行人也迅速围了上来。 越萝咬牙切齿地说:“你耍赖?你以为带着他能走得掉吗?” 洛梨清浅一笑,“你刚才不是说兵不厌诈吗?再说,我答应了你,只怕是死得更快吧?” 越萝一怔,她的心思想要瞒住眼前的女子,从来就不容易。 “既然你已知道,那就别怪我了。” 话落,剑光已向她挥来,她灵巧地躲过。 荣亲王他们刚动手,去而复返的那几个隐卫迅速杀入其中。 实力瞬间就分出高下,越萝那行人,完全被碾压。 越萝怒气上涌,眼底寒光乍现,她从怀里拿出一把短刀,拼了命的向柳西刺去。 洛梨心底有了一丝惊慌,踢开身前的黑衣人后,连忙护住柳西。 越萝的刀与洛梨失之交臂,袖子被划破,一阵轻微的痛袭来,白色衣裙上瞬间染上了一丝血色,夹着雨水若隐若现。 越萝瞧见那抹红,扬起得意的脸,朝荣亲王喊道,“撤。” 荣亲王等这个撤字似乎等得太久,越萝话音刚落,他便带着人闪了。 洛梨瞧着他们撤退的身影,蹙了蹙眉,她此刻才感觉到浑身的寒意。 一把伞撑在了她头上,她抬起头,楚熠温润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微微笑着,他抱住她,“我来晚了。” 靠在他怀里,很安心。 可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她想睁开眼看清楚,眼皮很无力,头越来越沉。 “楚熠,我好像中毒了……” 楚熠浑身僵住,拦腰抱住她,往王府赶着,她只听见他焦急的声音…… “风隐,派人传太医。” “风鸣,你去允州将赛华佗提来。” “……” 洛梨虚弱的笑了笑,“别担心,没事的。” 他眼底流着惊慌,面色微凉,雨冲刷着万物,却洗刷不掉他此刻的恐慌。 秋露紧跟在后面,心急如焚。 楚熠直奔房间,吩咐,“拿干净衣服来。” 秋露连忙去拿衣服,打热水。 片刻后,准备妥当。 楚熠将她湿透的衣裙全部脱下,秋露递上拧干的热帕子,他将她身上的水擦干,又迅速给她穿上干爽的衣服。 整个过程,麻利,快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秋露一时呆了呆,片刻后才说,“我去飞鸽传书给春若……” 楚熠换下衣服,匆忙走到榻边,她浑身冰凉,微微颤抖,他用干净的帕子包着她湿润的发丝,自己在她身边躺下,搂紧她,希望自己能给她点温暖。 “洛梨,你千万不能有事,我该怎么办?不要再吓我。” 他的身子也在微微抖着,心里的恐慌不断蔓延,她紧闭着双眼,看上去只是睡着了,可浑身散发的冷气,让他心底的寒意更甚。 深深的自责困扰着他,他怎么将她留在了王府,自己进宫了? 丁点疏忽,代价如此之大。 他做的还是远远不够。 他往她体内输送着内力,片刻后,她的身子不再那么冰凉。 一阵脚步声传来,小七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张太医来了。” “快进来吧。” 小七领着张太医踏入室内,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呆了呆。。 不敢迟疑,张太医连忙上前望闻问切起来。 第268章 心知肚明 楚熠将洛梨的衣袖卷起。 一道极小的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显眼,张太医观察了一下,眉头紧锁着。 片刻后才说道,“王爷,只是擦破了皮,却如此凶险,可见凶器上的毒很诡异,这并不是立马让人毙命的毒药,只是让王妃一时寒气逼人,难以醒来。” 楚熠挑了挑眉,沉声问道:“你知道什么毒吗?能否配制解药?” 张太医摇了摇头,“恕老臣无能,无法辨别此药,王爷您的内力似乎作用很大,能暂时抑制住药性。” 楚熠摆了摆手,张太医无奈地退下。 “小七,风鸣去允州了?” 小七点头,“是。” “你和秋露安排下柳婆婆的后事,那孩子先让两个隐卫保护着,不能出任何纰漏。” 小七应承着,退下,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他轻轻给她拧着发丝,思绪无比混乱。 儿时的,年少的,与她相知相守相爱的,所有的记忆,铺天盖地而来。 他思之如狂,爱之入骨的人,他却让她遍体鳞伤。 他搂紧怀里纤细的身子,给着她温暖。 窗外的风雨声,扰着人心。 驿馆内,越萝望着荣亲王,嘴角勾着笑,“此事办得不错,他日我定会在父王面前说说你的功劳。” 荣亲王面露迷惑,“人都跑光了,你还高兴什么劲呢?” 越萝脸上的笑意更甚,眼底露出凶狠的光芒,“她一时半会醒不了,这就够了,我要楚熠来求我,让我光明正大的回王府。” 荣亲王一脸懵逼,“你还想着回王府啊?我说越萝,天下男子千千万,你就这么死心眼,莫非嫌丢脸还不够吗?” 越萝气极地望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王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给西越丢脸了?是我写的和离书好不好?” 荣亲王丝毫不给她面子,挑着眉说道,“那骗骗你自己就可以了,事实怎样,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好歹也是西越尊贵的一国公主,为了个男人成了这副德行,我这做叔叔的还不能说了啊?” “你……你到底是跟谁一条战线的?” “我来南晋可不是为了你的儿女私情,是找人的。” 越萝呆呆地看着他,在西越,人人都待她很好,现在个个都忤逆她。 她的脸色一分一分沉了下去,阴狠地说:“我受的耻辱一定要讨回来,父王也一定会支持我的,你如此态度,就不怕我到时候参你一本?” 荣亲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父王再糊涂,也该知道现在不是跟南晋闹翻的时候,才和亲多久?战争才结束几个月?你若将楚熠得罪透了,凭他的手段,西越还能安宁几日?” 越萝愣住,呆坐在椅子上,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她心中的恨无法平息,可楚熠,她确实得罪不起。 她仍然不死心,低喃道:“我们不是还有祁风吗?” “祁将军?他再厉害,一群不成器的人跟着又有何用?跟南晋比起来,还相差甚远啊。” 荣亲王不想再说下去,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门被重重地推开。 一身黑袍的祁风,面色阴沉,眼神锐利地看着他们。。 一股气势压了下来,气氛顿时凝固。 第269章 没有解药 越萝望着风尘仆仆的祁风,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荣亲王拱了拱手,“祁将军。” 祁风挥了下衣袖,往里面走了几步,在荣亲王面前站定。 深邃的目光盯了片刻后,低沉地说:“她怎么样了?你们这几日都做了什么?” 越萝愣愣地看着他,半个多月不见,他一来就问洛梨怎样了? 为何每个人都围着她转,都视自己如地上的尘埃! 荣亲王面有无奈,“公主不曾说抓她是为何?打斗中我们一直不曾伤她,可是她中了公主的毒。” 祁风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微眯着桃花眼,眉毛微挑,“你为何会与她打斗?” 荣亲王一怔,如实告知,“奉大王之命,来此寻北冥前朝太子,遇九王妃纯属巧合,才会打了起来。” 祁风凝眉,淡淡的看着他。 越萝低垂着头,王叔最终还是维护自己的。 须臾,祁风看向越萝,语气清凉,“你又伤她?” 她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笑道,“我只是帮王叔而已,不想情急之下,拿错了兵器,忘了短刀上面是抹了毒的。” 祁风冷冷地看着她,如鹰的眼神似要将她看透,“你怎么说也是给你自己听听而已,解药呢?” “没有解药。” “解药呢?” 祁风再一次问道,黑袍随风轻舞着,隽秀的面庞没有一丝温度。 越萝起身,走到他身前,满心的愤怒,嫉恨全都爆发出来。 她扬起不服气的脸,大声说道:“祁风,我被赶出九王府,你关心过一句吗?我受了那么多委屈,你有在乎过吗?你一来就问她洛梨如何了?找我一开口就是解药,你的心被她迷惑了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责任了?” 祁风抿着唇,一时没话。 越萝继续喋喋不休,“你曾说过喜欢我,跟着我一起来南晋,答应帮我杀了洛梨,可你做到了吗?你一见到她,就被迷了心智,每次对她下手都心有不忍,后来干脆是完全舍不得了,自己舍不得就算了,还不许我自己动手了?” 荣亲王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直直地望着恼羞成怒的越萝。 她头上的头饰随着她激动的情绪,发出叮当的响声。 祁风与她对视着,面色波澜不惊。 眼前的女子,他也曾以为是他追逐的梦,可渐渐发现,那不过是一种信仰而已,无关男女感情。 他以前认识不到自己的心,所有的情感跟随着她。 直到遇见洛梨,从开始的想杀她,到不忍,到现在放不下,他也曾惊慌自己的心意。 她已经是楚熠的王妃,她心系着楚熠,可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他再也不愿做伤害她的事。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极淡:“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能恩将仇报,我不可以,你们也不行。” 越萝眉眼间抹上惨淡的笑,声音凄凉,“你不觉得可悲吗?将那救命之恩挂在嘴边,不过是搪塞的借口罢了。” 祁风怔住,没有否认她的话。 片刻后,他语气稍有缓和:“解药给我,过往的事一概不论了。” 越萝呵呵笑着,“还是要解药吗?你就是杀了我也没有,我说过,我要等楚熠来求我。” 他面色阴郁的看着她,手指微微蜷着。。 风透过窗户吹进,凉意嗖嗖。 第270章 神芝草 阴沉沉的气息充满着整个屋子。 越萝冥顽不灵的模样,让他最后一丝怜悯也荡然无存。 “越萝,回西越,我是真心想帮你将蛊虫引出来,不再受呕血之苦,我找你父王拿了神芝草,若你真的没有解药,那神芝草只能去帮洛梨解毒了。” 越萝和荣亲王双双怔住。 西越唯一的一颗神芝草,传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就这样被祁风拿出来了? 西越王怎么会舍得的? 越萝满脸不可置信,“当初我向父王要,他都不曾答应,怎么会给你?” 祁风淡淡地说,“不过一棵草而已,他有什么不舍得的?” 荣亲王嘴角抽了抽,暼了眼面色阴沉的祁风。 越萝站在他身前,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她死不了的,根本用不了神芝草,我只是想让楚熠回心转意。” “你留着她的命,不过是想取她的心头血吧?” 越萝愕然地看着他,不再说话。 祁风转身,迈开步子离开了驿馆,夜幕深沉,细雨如丝。 无尽的黑夜,倍受煎熬。 东方渐渐泛起鱼肚白,烟雨蒙蒙。 春若连夜赶路,天亮之时到了九王府,速度之快令人膛目结舌,秋露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衣衫湿润,发丝上还粘着水珠,面上却淡定自若。 秋露拉着她往屋内走着。 楚熠见到日夜兼程赶来的春若,提着的心落了一半,他连忙起身让开。 春若微微点头,在榻边上蹲下,秋露搬来了椅子给她坐下,又跑去拿来帕子,帮她拧着发丝上的水珠。 春若摆了摆手,“不要替我忙活了,我没事的。” 话落,将手搭在了洛梨的手腕上。 楚熠紧张的看着她,春若淡淡开口,“姑爷为何没有去找下毒的人拿解药呢?” 楚熠一怔,如实说道:“她身体冰凉,我不敢离开她半分,太医又说我的内力能抑制毒性,所以便在此等着了。” 春若颔首:“姑爷此举甚好,若不是你这样护着,即使拿了解药,也不见得能及时解毒。” 秋露紧张地问:“这到底是什么毒?你有办法的对吧?” “这毒下得巧妙,不夺人性命,又不让人醒来,想必是存着其他目的。” 楚熠眼底闪过焦急,急切地问:“有法可解吗?” “办法是有,可我要等一味奇药。” 楚熠挑了挑眉,“什么药?” 春若淡淡一笑,“神芝草,此药听说在西越王宫存有一棵。” 楚熠微眯着眼睛,声音里透着万分担忧:“春若姑娘应该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既然如此说,是否有其他方法?” 春若站起身,整理下衣裙后,微微勾唇:“一个时辰之内,药会不请自来。” 秋露坦然笑着,“你说的应该就是了。” 楚熠有着几分狐疑,“你还会卜算?” 春若抿嘴而笑,“我怎么可能那样神通广大,只是刚好知道有人从西越来了京城而已。” 楚熠心领神会,不再询问。 他坐在榻上,握着洛梨的手,各种情绪在心底蔓延。 秋露拉着春若,“你先去换衣服,等药来了再过来解毒。”。 春若点头,随即出了屋子。 第271章 投桃报李 不出所料。 不到一个时辰,祁风踏着风雨而来。 一身黑袍,长身玉立,撑着伞站在梨树下。 楚熠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身姿挺拔,清贵逼人。 片刻后,春若走了过来。 她见到祁风,淡淡的点了下头。 祁风从怀里掏出神芝草,走到楚熠面前,“这药能救她。” 楚熠心内有着几分感激,面上不动声色,清淡地说:“多谢了。” 祁风一怔,眉眼间抹上极淡的笑,“投桃报李而已,不必言谢。” 他将药放在楚熠手中,转身就要离去。 春若瞧了眼楚熠手中的药,朝祁风喊道,“祁公子,请留步。” 祁风疑惑地回头,眯着眼睛看着她,“姑娘,莫非这药有何问题?” 春若摇了摇头,“不是,只需半棵就可以。” 话落,她拿起楚熠手中的神芝草一分为二,一半还给祁风。 祁风淡淡一笑,“听闻洛家的春若姑娘医术超群,人品正直,今日见识到了。” “祁公子客气了。” 他转身,冒着风雨离开了王府。 楚熠望着那抹身影,有一瞬间的怔忡,只是投桃报李吗? 他转身看向春若,“还需要什么?” “不用了,有了这个,其他的药就相形见拙了。” 楚熠点头,“那我去煎药吧?” 春若一愣,清冷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姑爷去陪着小姐就行,药还是我去煎吧。” 说完,她往厨房那边走去。 楚熠转身,抬步往屋内走着,熏香淡淡,清香四溢。 清风拂动,纱幔飘扬,榻上的身影纤细曼妙,扑闪的睫毛如蝴蝶展翅。 楚熠坐在榻前,默默地看着她。 半个时辰后,春若端着药进来,碗里还冒着热气。 楚熠将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手臂上,春若将药碗放至他旁边,他开始给她喂药。 他一勺一勺小心翼翼喂着,怕她吐出来,喂得很慢,洛梨虽然未醒,也还算配合。 一碗药都进了肚,楚熠才放心下来,他将空碗递给春若,“这次多亏你了。” “姑爷不必客气,只要有药,谁先到都是一样的,小姐大概还有一个时辰就醒了。” “嗯,赛华佗吗?说到他,有一事我倒是疑惑了。” “何事?” “当年洛梨的母亲病重,你没法可医吗?怎么还需允州的赛华佗?” 春若淡淡一笑,楚熠若有所思,他或许早已明白,如今只是想证实。 春若微微弯了下腰,“那是老爷的意思,春若不敢胡乱猜测。” 楚熠颔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休息吧。” 他和衣躺下,陪在她身边,等着她醒来。 一夜未睡,他浅浅地睡了过去。 洛梨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时已是午时,楚熠还在睡着,精雕细琢的脸,有着几分倦容。 她不想打扰他,静静地望着他绝美的侧颜。 她又让他担心了。 她怎么忘了提防越萝会用毒呢? 柳西呢?他怎么样了? 柳婆婆的身后事有没有安排? 她睡了多久? 她动了动身子,他瞬间被惊醒,侧头望着她灵动的眼睛,眼底抹上一层喜悦。 “你真是吓坏我了。” 洛梨哑然,浅浅一笑,“我想喝水。” 他连忙起身倒水,又返回至榻边,“慢点喝。”。 一杯水喝下,她才觉得冒火的喉咙舒服了些。 第272章 默契 楚熠扶着她靠好,然后坐下。 “你安心休息,你想知道的事情,都安排得很妥当。” 洛梨失笑,已经到了嗓子眼的疑问,又无声放下。 “似乎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 “也不一定的,你的心思百转千回,有时候猜不透。” 她低垂着头浅笑。 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又问,“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做的,都可以。” 楚熠温柔地笑着,刚要出门,秋露端着膳食而来,“春若估摸着时辰,让我送来了吃的,她可算得真准啊。” 洛梨疑惑不解,“我睡了多久?春若从允州赶来了?” 秋露点头,“你睡了一日一夜,我昨日飞鸽传书,她便飞速赶来了,老爷的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啊。” “我正好奇,这毒怎么这么轻易就解了,原来是春若来了。” “嗯,她办事,你放心。” 洛梨心头微动,她这是还让父亲操心了! 楚熠端着食盘在她旁边坐下,“先吃东西,才有力气问话。” 秋露见此,默默地退了出去。 洛梨见摆在面前的食盘,抚了抚额,“我能起床吃,又没受伤,毒解了就好了啊。” 他见她面色红润,眼底泛着流光,眉眼间精神奕奕,放下心来。 心里暗叹,神芝草不愧是稀世名药。 “就在这吃吧,晚膳再起来吃。” 洛梨无奈点头。 吃过午膳,又躺了一会,她才起床。 楚熠坐在桌案前翻着书卷,玉容隽秀,宛如一副画卷。 桌案上青烟缭绕,更添朦胧。 洛梨坐在他身旁,眼底有着淡淡忧伤,“柳西现在安排在哪了?安全吗?柳婆婆搭上自己性命护着,那孩子得保护好。” 楚熠抬起头,放下书卷,“你啊,还是忍不住要问,柳婆婆今日已经安葬好了,那孩子挺重感情,正伤心着,小七陪着,还有两个隐卫保护着,你放心好了。” 他握住她的手,墨色的眸子看着她,声音温润给人安心,“他送了柳婆婆最后一程,柳婆婆泉下有知,也安心了,西街巷尾承载着你我太多回忆,我心里也很难过。” 一抹心酸在心底泛开。 他想的总会和她想的如出一辙。 她低垂着头,不再说话。 楚熠静静地陪她坐着,给她沏茶,端点心。 雨仍旧下着,衬托着一丝悲伤的气息。 很快便要中秋,秋意已渐渐浓厚。 中秋,大概又不会平静了。 越萝用毒的事,楚熠看似平静如水,只怕背后也有着暗潮汹涌。 她抿着茶,温热的茶有着清香,暖人心脾。 许久后,楚熠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她,缓缓开口:“你昏睡期间,祁风来过,他带来了西越的神芝草,你的毒才能解得如此快。” 洛梨微微一怔,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她清雅的脸上抹出淡淡的笑,“他大概是想还个恩情吧。” 楚熠没有说话,他们一个说投桃报李,一个说还恩情,这也是一种默契吧! 他心里多少有点泛酸的。 “你们的关系似乎很好?” 洛梨哑然,他们这算关系好吗?他杀他,她救他,他又来救她…… “也算不上吧,或许只是因为有过相同的遭遇。” 楚熠微微愣住,她说的遭遇,他大概是明白的。。 其实还是他自己的错吧。 第273章 等了多少年 洛梨将春若留在了王府,让她中秋后再回允州,春若没有多问缘由,爽快地答应留了下来。 洛梨与春若,秋露聊了许久后,小七神秘兮兮地走过来。 他瞅了眼她们,又看向洛梨,神色有点莫名,“王妃,王爷让您去一趟书房,说有重要的事找您。” 洛梨呆了呆,一抹淡淡的红晕染在脸上,“嗯,知道了。” 小七笑得很没心没肺,不忘了再补充一句:“王爷说他已经等很久了……” 洛梨睨了他一眼,朝他摆了摆手。 小七顺溜地退下。 春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淡淡的笑着,她起身拉着秋露:“我们今夜去醉心楼看看,看样子小姐没时间顾及生意了,还是得靠咱们看着点。” 秋露笑着点头附和,“好。” 说完,两人抬步匆匆走了出去。 洛梨无语地看着她们,这一个一个的都是人精啊,这样心思玲珑。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往书房走去。 诺大的书房,飘着淡淡幽香,夹着书香和墨香,令人心旷神怡。 楚熠坐在书案前,俨然一副谦谦君子模样。 如雕刻的脸被灯光笼上一层灼灼清华,让人一时移不开眼睛。 洛梨轻轻走近他,他抬起头,嘴角挂着笑,“先坐一会。” 她弯腰将脸趴在他书案上,如水的眸子清澈如泉,绝美的容颜,令他痴痴地望着。 “小七说你找我有事?” 他身形一怔,凝望着她,随即起身,将她拦腰抱起往屏风后走去,低哑地说:“我能说你是妖精吗?我找你是真的有事要说,可现在,并不想说了。” 她缩在他怀里,低笑着。 “你不是说身上有伤口不能泡药泉吗?我手臂上有个小小的刀疤呢。” “我看过了,吃完药就已经愈合了。” “原来你早有预谋啊。” 他低着头,望着她的眼神逐渐迷离,“因为太想你了。” 说话间,她已入了温热的水池,周身的暖意瞬间让人忘却所有疲乏。 她将绝美的脸扬起,水珠凝在脸上闪着微光,眼底氤氲着淡淡迷雾。 水雾缭绕,温暖怡人。 池边的花草聆听着他们的话语,都羞涩地垂下了叶子。 药香阵阵,流水潺潺。 洛梨眯着眼睛,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深邃的眼眸,她的心智彻底沉沦。 “楚熠……” “我在……” “我爱你!” 他心神俱颤,眼底闪过狂喜,这一句话,这三个字,他等了多少年? 这一句话,让他的心有多撼动。 他的心猛烈跳动着,心底的暖意瞬间化开,低哑地声音透着几分魔力,“我也爱你,洛梨,我一直都爱着你。” 她轻笑,双手搂紧他,他总能轻易地就让她全身感受到那种最愉悦,她将唇附在他肩膀处咬了下去。 他感受着肩膀的刺痛,如玉的手轻轻抚着她,一直到她的身子不再颤抖,心跳逐渐恢复下来。 她双眼迷离地望着他,随后靠在他肩膀,白皙的手抚上那两排清晰的牙印,“被咬疼了吧?” 他拿着干净的帕子擦着她身上的水,“不疼,我很喜欢你这样。” 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透,低垂着眼眸,扯过帕子,“我自己来吧。” 他轻笑,轻轻地将水珠擦干。。 片刻后,他拿起衣袍围着她,抱着往书房走去。 第274章 重要的事 夜静静,风轻轻。 洛梨软绵绵地躺在他手臂上。 “你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呢?现在能说了吗?” 楚熠拨弄着她的发丝,岑薄的唇微微弯着,轻轻嗯了一声。 “我是要告诉你,柳西是北冥的前朝太子,才五岁时,被他姐姐带来了南晋,来此一年后,柳婆婆才收养他。” 洛梨呆住,柳西是北冥前朝太子?他还有个姐姐?那就是前朝公主了? 那凌墨一家是篡了她家的位得来的皇位? 她对北冥的历史似乎从未了解过多少,那西越要找北冥太子又是为何? 她疑惑地看着楚熠,他将手中的发丝从指尖滑落,往她耳后捋了下头发,“北冥王的王位表面上来得正当,前朝当时太混乱,北冥王当年以正拨乱,深得民心,至于那姐弟为何会逃来南晋,现在还不得而知。” 洛梨撸了下思绪,定了定神,“那荣亲王要带走柳西,是想将他当人质吗?” 楚熠轻轻点头,“嗯,是有可能,所以多亏了你,没让柳西被带走,不然事情也许会麻烦些了。” “那柳西自己知道吗?现在要怎么办呢?” “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先让他待在王府,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洛梨嗯了一声,脑海中努力去回想柳西那瘦弱的身影。 她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是在哪里见过他吗?可那次在街上,明明才第一次见到他。 楚熠见她仍是一脸迷惑,凝眉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凌墨来南晋也是为了找他吧?北冥和南晋虽然不和,可若是设法联手,实力与南晋只怕是不输伯仲了。” 楚熠捏了捏她的脸,“为何这么说?” 她黛眉微蹙,微眯着眼睛,“你知道的,三兄弟中往往最不好做人的便是老二,南晋的实力最强,老大是毋庸置疑的,西越和北冥实力悬殊不大,西越应是略胜一筹吧,勉强可以做老二,你说西越打南晋打不赢,打北冥又占不到多大便宜。” 楚熠一怔,眼底划过一抹欣赏,墨色的眸子盯着她,“你继续说。” 洛梨淡淡笑着,“西越处在老二的位置,跟南晋再结盟好已经不太可能,那就只要联合北冥,一起对付南晋,那咱们皇上还能高枕无忧吗?何况现在还有内患啊。” 楚熠凝视着她,她认真起来的样子,也是格外迷人,他微微勾唇,“你说的都有道理,的确存在这种可能,不过你不必忧心这些,你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什么重要的事?” 楚熠低笑,“你在母后面前承诺的,得为我洗清谣言。” 她愣了一下神,立马反应过来:“你就记得这些胡扯的话。” 楚熠凝眉,按住她,“胡扯?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努力,看来是我做得还不够?” 洛梨赶紧求饶,“够了够了,你别逗我了行吗?” 他拥着她,不舍地点头,“嗯,你早点睡,不逗你了。” 她很快就入了梦。 他听着她清浅均匀的呼吸,思绪开始神游。 她心思太过细腻,考虑的人和事总是太多,有些事注定会碍手碍脚。。 风起云涌,他庆幸他们一起面对,可西越和北冥,实力究竟是否如眼睛看到的那样,定论还有点早。 第275章 愧疚 翌日,洛梨决定去看一下柳西。 楚熠让柳西留在了王府,而他自己要求做了个王府护院,也就成了年纪最小的一个了。 风鸣带着他练习武艺,楚熠的隐卫混在这护院里,似乎有点大材小用了。 洛梨走近时,柳西一时不曾察觉,仍专心练着武功。 瘦小的身材越发显得单薄,面色有点黄,双眼憔悴不已,眼眶还红红的。 柳婆婆的死对他的打击不小。 五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柳婆婆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即使只有几年时间,感情也是深厚的。 何况这几年他们是相依为命。 风鸣很快瞧见洛梨,连忙迎上去行礼,“王妃。” 洛梨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现在如何了?” 风鸣拱手回答:“那孩子很乖巧,只是亲人的离开打击很沉重,刚开始意志有点消沉,不过今日已经好多了。” 洛梨颔首,这时,柳西也走了过来,他先跟风鸣打了招呼。 然后才看向洛梨,他一眼便认出了她,“姐姐是那日在街上救我的人?想不到,如今又要麻烦你。” 洛梨一怔,因他的懂事,她心里顿觉温暖,她想起了洛苏,也不过比他大了三四岁吧。 “若是我当时留个心眼,或许一切不会发生,你不会怪姐姐吧?” 她心里是很愧疚的,自认为聪明的她,有时候还是考虑事情不太周全。 柳西愣愣地看着她,随后腼腆地笑了一下,“姐姐这话倒让我愧疚了,奶奶大概命该如此,该自责的应该是我才对。” 洛梨黛眉微蹙,握住他的手,“你也不用想太多,先安心待在这里。” “嗯,我会好好练武功的,我知道是谁杀的奶奶,我一定会讨回这笔债的。” 洛梨心头微怔,她其实并不想让他活在仇恨里,这仇让她来报就是。 可他坚定的眼神触动着她。 他这么快能振作,想必也是这个信念支撑着他。 她没有再说太多这话题,温和地看着他,“你跟着风鸣好好学,他可是九王爷身边最厉害的隐卫,机不可失的哦?” 风鸣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王妃缪赞了。” 柳西点头,“我知道的,九王爷的恩情,我也铭记于心,你们都是好人,好人都会有好的将来的。” 洛梨莞尔一笑,“你倒是挺会说话,那多谢你的吉言了。” “我说的都是实话。” 洛梨颔首,随即又问道,“你还有其他亲人吗?有没有想过找他们呢?” 柳西有点恍然,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 六岁的记忆,应该还是有的吧?只是稍微模糊点吧。 六岁?她忽然勾起唇角,笑得如沐春风,风鸣看得有点疑惑,不过瞬间他就明白,能让王妃笑得这样迷人的,必定是跟主子有关吧。 片刻后,柳西弱弱地开口,“我记得还有个姐姐,当初是她照顾着我,大概是后来生活难以再维持下去,便将我放在了奶奶家门口。” 洛梨哑然,生活难以维持? 她莫名的想到了一个人。 顿时,思绪开始有点混乱,她仔细回想一切,茅塞顿开。。 原来如此…… 第276章 求和需要有区别? 洛梨出神片刻后,看向柳西,清澈的眸子流转着淡淡光华,“那你想找到姐姐吗?” 柳西低垂着头,缄默不语。 或许,在他心里,血浓于水的姐姐还不如柳婆婆亲,可到底是割不断的亲情,她还是想尊重他的想法。 半晌后,柳西的声音小如蚊虫,“过阵子再说吧,我现在只想练好武,有缘的话,自然就能找到了。” 这实在不像十岁的孩子说话,他的心智比同龄人都要成熟吧? 洛梨也不再勉强,浅浅笑着,又寒暄几句后,她开始准备往回走。 风鸣迎上来,脸上挂着笑,“王妃,让属下送您回正院吧!” 洛梨愣了愣,淡淡一笑,“这很近啊,不用麻烦了。” 风鸣却坚持,“您若是有丁点闪失,王爷会急疯的,所以还是属下送您回去好了。” 洛梨抚了抚额,刚要拒绝,楚熠正风姿无双地走来。 一身白袍纤尘不染,精雕细琢的脸如盛世美颜,身姿挺拔,衣摆飘飘,仿若神祗。 姿态清贵,丰仪无双,洛梨盯着他一路走近自己。 他在她身前站定,嘴角弯着笑,眼底能溢出水来,“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呢?” 他身上特有的清香萦绕着她,让她心神微漾,她好像越来越依恋他。 那种安心,舒适和在一起的愉悦,让她真正体会到,两个人要相伴一生,相爱是何等重要! 她垂头低笑,“你这么不放心我的吗?这还在王府呢,风鸣也是的,非要送我回正院,我又不是小孩子。” 风鸣拱了拱手,微笑着说:“既然王爷亲自来了,那也没我什么事了。” 楚熠点头,“你先去忙吧。” 风鸣带着柳西退下。 他看向洛梨,拉住她的手,缓缓往回走着,“你刚才是在盯着我看吗?” 洛梨嫣然笑着,“嗯,你太好看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楚熠眉眼间笑意晕染开来,伸手就要来抱她,洛梨轻盈躲开,“别闹啊,王府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他无奈只好揽住她的肩膀,满脸笑意地说:“你更好看,一下子不见你,我就六神无主了。” 洛梨扬起脸,踮着脚望着他,“天天见,时时见,你不会腻吗?” 楚熠捧着她的脸,一股冲动在他体内蔓延,他深吸口气,语气极其温柔,“怎么会腻?永远都不会腻。” 洛梨轻笑不语,缓缓走着。 凉风习习,满院的桂花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他的话如有魔力,以前温润的话语很多伤了她的心,可现在的温柔和深情,将她的心彻底暖化。 她曾以为遍体鳞伤不会再如初见,一切浮出水面后,还好他们初心仍在。 “你今日还进宫吗?” “不去了,中秋再去吧。” 楚熠笑了笑,“中秋,你们打算放大招吗?” 洛梨乐道,“大招可谈不上,还得皇叔暗中帮助的。” “现在叫我皇叔?是有求于我?还是需要我?” 洛梨捂嘴笑着,“求和需要不是一样吗?” 楚熠低笑,深邃的眸子灼灼地望着她,低头靠在她肩膀,低哑地说,“有求于我呢,是让我帮助你,需要我,指的可是书房里做的事。”。 她撅着嘴暼了他一眼,红着脸独自跑回了房间。 第277章 局势未明 两日后便是中秋,天气格外舒爽。 秋高气爽,碧空如洗,微风轻拂。 洛梨坐在秋千架上,吃着零食,悠哉悠哉的。 春若和秋露坐在旁边,磕着瓜子聊着天,这样的日子太惬意。 秋日的阳光格外温暖,照得人懒洋洋的。 春若望着秋千架上的洛梨微微出神,“小姐,你和姑爷的感情很好吧?” 秋露扑哧一笑,“春若,你那么聪明,这么明显的事还问吗?两个人现在如胶似漆呢。” 洛梨看着春若那一脸疑惑,心领神会,“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他的累赘,自然的,孩子也不能,现在局势未明,九王府看似巍然屹立,可背后的汹涌还预料不到。” 春若恍然,“你倒是考虑周全,若是有需要我们的地方,你说就是了,不要跟我们客气。” “这不是将你留在此了吗?所以我是不会客气的。” 秋露剥着瓜子壳,将瓜子仁放在盘子里,她迷惑地问,“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迷呢?” 春若淡淡一笑,低头跟着她一起剥着瓜子壳。 洛梨晃悠着秋千,神态慵懒,眼底有着几分无奈,“我让春若给了我一些避子丸。” 秋露一怔,刚要张口,暼见了正踏进院子的楚熠,她手中的瓜子跌落,连忙起身,“姑爷。” 洛梨转过头,他正眯着眼睛看着她,脸色有几分不可置信,眉目间有几分忧愁。 春若拉着秋露,“我们先去醉心楼看看吧。” 秋露点头,两人匆匆离开了院子。 楚熠走近她,周身有一股清冷,她愣愣地看着他,莫非她刚才那句话,他听到了? 他深邃的眸子有着几分失落,“你不想要孩子吗?” 洛梨哑然,果真是这样啊,这种听话只听一半的,真是太容易让人遐想了。 她伸手拥住他,靠在他怀里,淡淡的清香让她的心无比安定。 “当然不是了。” “那你为何要吃避子丸?” 他紧张和不安的神色,让她心神微漾,她扬起脸望着他的眼睛,嘴角抹上醉人的笑。 “若是我说是因为我太贪恋和你在一起,所以现在还不想怀孩子,你信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了,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话,现在也能张口就来。 明明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只是她确实喜欢和他在一起。 楚熠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说,他此刻的心如海浪沸腾着,这话实在太撩他,他竟忘了听到避子丸的事,他心里是极其难过的。 他似乎想确定,“你说什么?” 洛梨失笑,她好不容易说出这样的话,他竟然还问她。 “你是故意的吗?我都说得那么清楚了。” 楚熠勾唇,蛊惑她一般,声音透着十分性感,“现在说不出口了吗?” “嗯,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问了。” 他低头,鼻尖抵住她的额头,低喃道,“洛梨,我也贪恋着你的感觉,跟你在一起,感觉实在太好!。” 洛梨勾着嘴角,双手紧紧拥着他,“不会等太久的,我会给你生孩子,只是你的名声暂时只能随他了。” 楚熠笑道,“你以为我在乎?我的身体如何,只要你知道就行,也只能你知道!”。 他内心暖绒绒的,她的话太震他心神。 第278章 不安好心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她,无奈轻叹。 她总是有那个本事,轻而易举就让他不再追问下去。 他瞅了眼石桌上的瓜子仁,问道:“她们剥给你吃的?” 洛梨笑了笑,“嗯,我是不是太懒了……” 楚熠轻笑,“下次让我做吧。” 她松开他,坐在石桌前,拿起盘子里的瓜子仁,开始吃了起来。 楚熠在她旁边坐下,静静地看她吃着。 “今日还进宫吗?” “嗯,晚一点想去看看安歌。” 楚熠笑了笑,“你对她似乎比我都上心,这样我会吃醋的。” 洛梨乐道,“你这醋就吃得有点莫名其妙了。” 他笑而不语,凝望着她。 秋露本不想打扰,可是宫里的人此时来,她不好私自拒绝,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梨树下。 她先向楚熠行礼,随后看向洛梨。 “小姐,合欢宫的人前来,说云贵妃想见您。” 洛梨捻着瓜子仁的手顿住,一脸疑惑,“云贵妃?她找我?这倒是稀奇事了。” 楚熠剥着瓜子仁,不紧不慢地说:“她不会安好心,就不用去了。” 洛梨点头,“我也觉得不用见她,她都蹦哒不了几天了,此时她找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秋露抿着嘴,神色有点气鼓鼓的,洛梨瞧着,浅笑着问:“怎么了?” 秋露不满地说:“那个宫女说,云贵妃是赔罪的,她知道你不会去,说你不过是仗着姑爷相护,连单独见面都不敢。” 洛梨抚了抚额,“她还学会用激将法了,看来今天就算是鸿门宴,我也得去了?” 楚熠将瓜子仁放在她手心,温柔地看着她,“你不想去就不去,不用管她怎么说。” 秋露也赞同地点头,“虽然我心里也是不服气的,但是她肯定不安好心,所以不去的好。” 话音刚落,就要出去拒了那个宫女。 洛梨拉住她,“我本来就打算进宫去看看安歌,顺便去见她一下就是了,我其实也好奇,她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 秋露只好作罢,“那我陪你去吧。” “不用了,你陪着春若多在京城玩玩,过了中秋,她就回允州了。” 秋露犹豫一会后,点头,“那好吧。” 楚熠起身拉住她的手,淡淡一笑,“那我与你一起去?” 洛梨浅笑盈盈地说,“不放心我吗?她在宫里能耍出什么花招呢?” 他捏了捏她的脸,“她在宫里大概是不敢将你怎样,可还是要多个心眼。” 洛梨的脸在她掌心蹭了蹭,软绵绵地说:“我很快就回来,你在书房等我。” 楚熠心尖微漾,无奈地笑着,“你……还真是磨人,这个时候说这话,我的心还怎么平静?” 洛梨呵呵笑着,“我在安歌那里吃晚饭,再去合欢宫一下,然后就回来了。” 他拥住她点头,“那好,我等你。” 洛梨回屋整理了一下,便随着合欢宫的人进宫去了。 楚熠唤来风隐,“你跟着去,若发现任何异常速来禀报。” 风隐应允着退下。 楚熠微微勾唇,他的患得患失似乎太严重了,不过是进宫一趟,他都得安排周全才好。。 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温暖的阳光普照着,风姿越发迷人。 第279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安歌经历这些事后,沉静了许多,楚云轩对她依然宠爱。 可是终究回不到以前那种感觉,她原本温婉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淡漠。 这样一份微微的清淡,让楚云轩意识到,安歌不是只会一味的付出,她的感情也不是那么大度的,若即若离的感觉,反而让他倍加珍惜。 人,总是这样奇怪,你巴巴地讨好他,不会珍惜,而你退避三舍,他反而穷追不舍。 安歌见到洛梨,心情总会好上许多,她吩咐宫女做了很多好吃的,脸上一直挂着笑。 “听说九皇叔与西越公主和离了,他待你的这份情倒是让人感动,你的付出也算有了回报。” 洛梨端着茶盏,笑吟吟地说:“你现在能看得通透,也是令人开心的事,其实很多事情还是要想得简单点。” 安歌淡淡笑着,“我们终究是不一样,他的心无法只在一个人身上,这些我也是早就知道的,现在才明白,在后宫,光有宠爱确实不够。” 她给洛梨斟了一杯酒,“我们有多久没一起喝酒过了?喝一杯吗?” “好。” 洛梨端起酒樽,轻轻抿了一口,“很多事都是被逼的,都有各自的无奈,你能看开也好。” “大概是心里不平吧,因自己的软弱,才没了孩子,总不能一直天真下去,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好,又怎么护得住孩子呢?” 洛梨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倾城之姿,绝色之容,此刻的她气质更加迷人了,她暗自笑着,只有发自内心的通透和自信,才能焕发如此气质吧。 她不禁多看了几眼,随后打趣道,“他若是要做昏君,真的有你就够了,可他是个理性的皇帝。” 洛梨凝了凝眉,若是楚云轩昏庸,那楚熠身上的责任就会更重,她和他也就不能随心所欲了。 得与失,只在一念之间啊。 安歌有点出神,她是理解楚云轩的,当初选择这条路,就注定是这样的生活。 不管是对是错,还是无奈,她都已经坦然,如今这样已经很好了,没有专宠又不失宠爱。 从安和宫出来,天还未完全黑,清风徐来,吹散了洛梨身上微微的酒气。 合欢宫的宫女一直候着她出来,好像生怕她会失约一样。 她快速往合欢宫走着,天虽未黑,宫人还是提着灯笼走在前面。 须臾,她便到了宫殿外,里面灯火辉煌,青烟缭绕,淡淡的熏香很怡人。 云贵妃那样大张旗鼓,花枝招展,身上总有着浓厚香气的人,用这极淡的熏香,有点出乎意料。 云贵妃扭捏着迎了出来,满脸对着客气的笑,“九皇婶,本宫原是想让你一起过来用晚膳的,可听说你要先去安和宫,便没有勉强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洛梨虽然不喜欢她,可此时也没打算跟她闹翻,反正过两天,她就笑不出来了。 于是神色淡淡地说:“贵妃娘娘客气了,不知你找我来是为了何事?” “先坐吧,坐下喝杯热茶,现在已快中秋了,天还是有点凉的。”。 说完,吩咐宫女上茶和点心,随后拉着她往内殿走着。 第280章 赔罪 她们在桌案前坐下。 云贵妃笑盈盈地说:“将你请来一趟也是不容易,本应该登门赔罪才好,可你知道的,我这还未出大月子,见不得风。” 洛梨盯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大概是善于表演,此刻她的语气她的神态,琢磨不出什么。 看似真心实意,但洛梨清楚地知道,眼前的女人能爬到贵妃之位,绝对也不是完全无脑的。 她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贵妃娘娘不怪我害你滑胎了?怎么突然想向我赔罪了?” 云贵妃神色黯淡了几分,叹道,“是我太急火攻心了,伤心之余开罪了皇婶,实属不该,还希望九皇叔对云家不生嫌隙才好。” 原来是因为云家,莫非是受了她哥哥什么指示,她怎么会是轻易示弱的人? 洛梨凝神看着她,娇艳的容颜有着几分愁容,眼底有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她以前是小看这云贵妃了?竟不知道表演比她都炉火炖青。 “贵妃娘娘说笑了,皇叔又怎么会那么小气,他那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惹他,自然就相安无事了。” “你说得对啊,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是他心尖上的人,所以之前本宫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不要计较才是。” 洛梨淡淡一笑,低垂着头不语。 这时,宫女端了茶过来,热气腾腾,茶香四溢,一缕缕淡淡的烟和清香萦绕在她们中间。 云贵妃娇笑道,“没有好的招待,这茶是北冥国进宫来的,听说味道极其清雅,让人流连忘返呢。” 香气确实很特别,幽幽的香,心肺都觉得顺畅。 云贵妃端起茶盏,优雅地倒了两杯,一杯轻轻推到了洛梨面前,“听说九皇婶最爱喝茶,试试看这茶合不合口味?” 话落,她率先抿了一口,笑着说:“果然不错。” 洛梨浅笑着点头,端起茶盏正准备喝,外面一阵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洛梨一怔,随即起身,“看来我得走了,皇上来此,我可不好意思打扰到贵妃娘娘了。” 云贵妃笑意盈盈,“既然皇上来了,一起喝杯茶再走也不迟啊。” 话音刚落,楚云轩已踏入了殿内,没有一身明黄,简单的服饰,看上去清爽俊逸。 云贵妃连忙行礼,“臣妾恭迎皇上!” 洛梨起身,微微行礼,“参见皇上。” 楚云轩见到洛梨,眼眸闪过一抹异样,挥了挥衣袖,“都免礼吧。” 他看向洛梨,满脸疑惑,“你怎么来贵妃这里了?” 云贵妃走到楚云轩身边,笑道,“皇上,臣妾是为先前的事情赔罪呢,也是难得才将九皇婶请来,又这么巧遇到皇上您来了。” “哦?赔罪啊?这是好事啊,贵妃能有此觉悟,可是后宫的幸事。” 云贵妃笑着低了低头。 洛梨望着他淡淡一笑,“我是从安妃那里来的。” “朕也才去过安歌那里,她说身子有点不适,朕便来这合欢宫瞧瞧。” 洛梨哑然,不再看他,“那我先回去了。” 云贵妃连忙拉住她,“茶还热着呢,皇上来了,不如一起喝杯茶再走?” 楚云轩点头,“好,洛梨,不会一杯茶的时间都没有吧?”。 洛梨很无语,尴尬的笑了一下。 第281章 中计 待她坐好后,云贵妃又拿了一个茶盏,给楚云轩倒了一杯茶。 他端起一饮而尽,乐呵呵地说:“这茶味道不错。” 云贵妃捂嘴笑道,“这可是太皇太后寿宴时,北冥进贡的,确实是上品。” 洛梨无心待在这,也并不想喝茶,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才几个时辰不见而已,她怎么这般想念他了?她暗自笑着。 云贵妃瞧了眼她,又看向楚云轩,嘴角挂着笑,“皇上,您今日不是有边境急报要拿给九皇叔看吗?正好九皇婶在,让她带回去好了,你看她心不在焉的,只怕是早就想回去了。” 洛梨回过神,疑惑地问,“边境急报?需要给王爷看吗?” 楚云轩点头,“朕本来打算明日让九皇叔进宫来再说的,既然你来了,带回去也无妨。” 说完,他站起身,视线投向洛梨,“你随我去一趟御书房?” 洛梨此刻只想离开这里,连忙点头,“好。” 话落,她看向云贵妃,淡淡的说,“贵妃娘娘的意思我懂了,只要你们不逾矩,大家都会遵守规矩的。” 云贵妃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转瞬即逝,立马笑着说:“本宫记下了!” 楚云轩抬步往外走着,“贵妃今夜不用等朕了,洛梨拿完东西,朕去顾嫔那。” 云贵妃身形一怔,眼底划过一抹决绝,微微弯腰,“臣妾知道了,恭送皇上。” 洛梨跟着楚云轩一起出了合欢宫,往御花园走着,一路无话。 德公公跟在身后,也觉得这气氛是否太安静了? 秋风四起,凉意阵阵,可吹在洛梨身上,不但没有凉意,反而有一丝燥热。 她揉了揉眉心,莫非是安歌那里的酒,后劲发作了? 很快,他们便到了御书房,德公公连忙掌了灯。 楚云轩回头看向德公公,“你先去顾嫔那里传话吧。” “是!”德公公应允着,随手阖上门,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洛梨若有所思的看着楚云轩,他似乎真的很喜欢顾影? 楚云轩坐在椅子上,翻着卷宗,“等会让人送你回去,天有点晚了。” 洛梨一怔,摇头,“不用了。” 他抬起头,见她脸色有点异常,“你怎么了?” 洛梨深吸一口气,强装内心平静,“没事,在安歌那喝了点酒,头有点晕。” 楚云轩连忙起身,他身子晃了一下,体内一股热气腾升起来,他甩了甩头,眼前逐渐迷糊起来。 他看向洛梨,此刻的她面色有点潮红,双眼惺忪迷离,清雅而绝色的脸,在他眼前晃动着。 他走近她,感觉浑身有着不对劲,“洛梨……你……” 洛梨听着他那丝异样的声音,猛然清醒了两分,她抬起头看向楚云轩,脸色顿时变了变,他此刻的样子,她觉得太可怕。 她忍着全身的不适,转身就跑,脚才抬起,手臂就被楚云轩拉住,她重心不稳地跌在他怀里。 楚云轩深吸着气,双手拥着她,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洛梨,不要跑。” 洛梨惊慌地去推他,可自己的力气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计,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热。 楚云轩难受不已,抱着她只能缓解他一丝的不适,他的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异样的情愫在他心底蔓延,埋藏在心底多年的感情,此刻,如火山爆发一般。 第282章 我来晚了 洛梨内心惶恐不已,伸手推着他,“楚云轩,你清醒点,我可是你的九皇婶。” 楚云轩一怔,扯在她衣衫上的手停下来,低喃道,“九皇婶?” 洛梨使劲调着内息,最后丧存的清醒提醒着他,“你试着调息内力,我们大概是中了什么药了,不要冲动,不然后果很严重的。” 他内心骇然,眯着眼睛望着她,下意识地松开手,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手抚着急速的心跳,深呼吸着。 可这药,显然不是普通的药,短暂抑制后,来得更加猛烈,她撑起身子开始往外走。 楚云轩难以抑制,拉住她,也跟着跌在了地上。 洛梨惊恐地望着他,“你疯了?我都能压制下去半分,难道你不能吗?咱们没有男女之情,抑制下去不是很难的。” 她的声音已有点沙哑,独留的那一份清醒支撑着她。 楚云轩按住她的肩膀,低头朝她吻下去,洛梨惊慌的将头扭开,他的唇落在她脸上。 她掌心汇集所有内力,朝他打去,虚弱的一掌,还是将他震开了一点距离,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他顿时清醒了几分。 洛梨用尽所有内力后,虚软地躺在地上。 楚云轩调息,剧烈的心跳稍缓解后,无力地说:“你快走吧。” 他闭上眼睛,无奈而心酸,谁说他对她没有男女之情? 此刻,若不是顾忌太多,他真的会做出禽兽之事,他现在不知道该感谢那残存的那丝理智,还是痛恨那丝理智。 他真的太想,太想她了! 洛梨知道这里有多危险,偏偏德公公此刻不在,她软绵绵地说,“喊人……” “不行,此时喊人,你的名声尽毁,你快走啊,我真的怕自己……” 洛梨连忙往门口爬着,身上的火热,令人难耐,她心里不停默念着,“楚熠会来的……。”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门,此时却如此遥远,她正苦恼着,门猛然被推开,因力道太大,连续碰了几次墙壁才停下。 洛梨微微抬起脸,嘴角露出笑意。 楚熠面色阴沉,眼底惊慌不已,他飞奔到洛梨旁边蹲下,将她抱起,“我来晚了……” 温暖的怀抱让她无比满足,她往他怀里缩着,双手紧紧缠着他,“不晚,快带我回家……” “好!” 他回头望了眼书房里同样面色异常的楚云轩,眼底泛出一丝冷意,可怀里的人似乎极其难受,他得尽快帮她。 他抬步飞快往外跑着,洛梨在他怀里扭动着,手指紧紧拽着他,她轻喘着气,低哑地说:“楚熠,我……很热……你终于来了……” 他用轻功快速往王府飞着,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你再忍一下,很快就到家了。” 她全身滚烫,眼睛都泛着丝丝红光,他将她的脸靠近自己,风急驰而过。 洛梨触碰到他清凉的脸,如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红唇附上他的唇。 他心头颤动不已,她感觉到她的异常,心里多了一丝惊骇。 她的内力那么深,此刻却已经内力全无,那药,有多烈?刚才有多危险? 他的面色又阴沉了几分。 跳入王府的院子,他带她进了最近的正院,踢门进屋,关门,将她放下。。 动作一气呵成,他低头凝望着他,暂时压制着自己,她现在还清醒吗? 第283章 体力不支 洛梨已经有点神智模糊。 她睁着好看的眼睛,眼底潋滟着水光,心快速的跳动着,望着眼前的人。 楚熠靠近她,低哑地问:“洛梨,你现在清楚眼前的人是谁吗?” 她抱住他,胡乱扯着他的外袍,“别闹了,楚熠。” “很难受?” “嗯。” 他覆住她的唇,不想让她再受半点煎熬,“有我在,很快就会好的。” 幔纱轻扬,满室旖旎。 翌日清晨,洛梨昏昏沉沉醒来,她揉了揉眼睛,浑身无力。 “醒了?” 磁性而低醇的声音响起。 洛梨睁开眼睛,侧起身子,才感觉到酸痛不已,她看着面色有点憔悴的楚熠,面露尴尬:“你……我……你很累了吧?” 他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面上却不动声色,“你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洛梨低垂着眼眸,“只要等到了你就好。” 他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低笑。 其实他确实是累了,即使他对她没有任何抵抗力,时刻有着想法,可昨夜她那样子,他还真有点体力不支了。 “你若是等不到我……” “我会自绝经脉,也不会让别人碰我。” 楚熠一怔,她坚定的眼神触动着他,他伸手拥住她,“别说傻话了,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生命和健康重要。” 他心里后怕不已,她消耗了所有内力,抑制体内的药性,若是真的没有等到他,后果不堪设想。 他眼底闪着阴霾,此事,他得追究到底了。 她感受着他?得很紧的手,问道:“你生气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 “我没有吃云贵妃那里的任何东西,不知怎么就着了她的道。” 楚熠松开她,捧着她的脸,“你那么聪明,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只有吃才会中招吗?” 洛梨哑然,她当然是知道的,特别是安歌那件事后,可明明云贵妃和她的婢女也在,若是熏香茶香有问题…… 她顿时恍然,或许她们是可以先服解药的。 她以为自己够谨慎了,原来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轻叹道,“是我太蠢了,根本谈不上聪明二字。” “人非圣人,孰能无过?别瞎想了,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中秋节还有得忙呢。” “你不休息吗?” 楚熠微微勾唇,“我恢复能力很快的,你内力消耗巨大,得好好养着。” “嗯,那今夜去书房吧。” 楚熠眼皮抽了抽,眉眼间笑意浓浓,她实在是太招他爱了。 洛梨又补充说道,“只是去疗伤,你别多想了。” 他捏了捏她的脸,“都听你的,你继续躺着,等会让秋露送吃的进来,我出去一会。” 说完,他起身准备穿衣,她拉住他,“有什么事都明天解决吧,今天你好好休息。” 他愣愣地看着她,她又继续说:“我的命令。” 他浅浅笑着,“既然是你的命令,那我遵从好了,那就明日再解决吧。” 她微微勾唇,点头。 他又在她身边躺下,片刻后,便睡了过去。 她凝望着他,知道他只是强行装着而已,她虽中了药,可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怎样疯狂的索取,不知道多少次,她只知道,他一次又一次地满足她。。 她望着他的睡颜,微微笑着,他大概被自己吓到了吧?片刻后,眉眼间逐渐清冷,云贵妃此番作为,真是将自己往绝路上送。 第284章 想犒劳你 楚熠睡到午后才醒,他起身不见洛梨的身影,心里一阵紧张。 他起床后,踏出门,只有小七在门外,他见楚熠出来,满脸堆着笑,“王爷,王妃在厨房,让您醒了后就在此等着。” 楚熠挑了挑眉,“她去厨房做什么?” 小七意味深长地望着他,精明的眸子里透着几分八卦,“大概是王妃心疼您太辛苦,想犒劳您吧。” 楚熠睨着他,小七退后几步,“您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啊?昨夜您抱着王妃回来,忘记将下人支开了,很多人可是都听到动静了。” 他嘴角抽了抽,昨夜事情太过紧急,他倒是忘了这事。 他浅浅笑了一下,那个丫头大概又要窘迫了吧,早知道带她去书房了。 小七望着他的笑脸,又走近他几步,不怕死的说:“王爷,您现在是乐不思蜀,吃上瘾了啊……” 楚熠在他头上拍了一下,“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忙你的去。” 小七嘿嘿笑着,“属下这就退下,不过我得提醒您啊,您得节制点啊,这还不到半个月呢,都瘦一圈了。” 不等他动怒,小七就利索地跑了,只留下他轻声笑着。 他转身回到屋内,顺从地坐在桌案前等着她,随手拿本书卷翻了起来。 片刻后,秋露端了几叠菜和饭进来,摆好后,没有多说话,默默地退了出去。 楚熠抬起头,看见洛梨端着一碗汤,正缓缓踏进门,他低垂着头,嘴角噙着笑。 洛梨摆放妥当后,拉了拉楚熠的手臂,“我亲手做的,要给点面子哦。” 他放下书卷,笑着拿起筷子,放眼望去,都是一些温补的食材,心里一阵暖意腾升。 他凝望着她,“你让我在家休息,就是为了做这些给我吃?” 洛梨点头,在他旁边坐下,“这些都是问过春若的,不是盲目补的。” 说完先舀了一碗汤递给他,他乖乖地接着,随后全部喝下。 她见他喝完,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给他盛好饭,又夹了很多菜在碗里,放到他面前,“不知道菜的味道如何,你将就着吃吧。” 楚熠微微勾唇,“我们的角色是不是反了?应该是我照顾你才是吧?” 洛梨乐道,“平时都是你照顾我啊,偶尔也让我照顾你一下。” “那你怎么不吃?” “我吃过了,春若说这些是适合你吃的,我看着你吃就行了。” 楚熠狐疑地看着她,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开始慢慢吃起来。 洛梨不知道他是太饿还是太累,一碗饭和菜很快就吃完了,她拿着他的碗,继续给他盛饭,楚熠拉住她的手,“我吃饱了。” 她撅着嘴,望着他,“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我都吃得少呢?” 他见她那副不太满足的模样,心里漾起一抹温暖,岑薄的唇弯起,“那我再喝点汤好了。” “好。” 楚熠尽量多吃了些,然后笑着看向她,“本来我睡一觉,今晚稍微克制下,明日就恢复了,你这样给我补,是想让我马上就恢复吗?” 洛梨红着脸,愣愣地看着他,“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些不是大补的,你想哪去了?”。 他不再逗她,她的心意已经让他十分动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呢? 第285章 贴身侍卫 他握着她的手,温柔地说:“你现在内力损耗太大,就不要再离开我的视线了。” 洛梨淡淡地笑了笑,“好吧,那你倒成了我的贴身侍卫了。” “乐意至极。” 洛梨笑而不语。 他望了眼外面的阳光,“随我进宫一趟吧?” “你就这么急着去找楚云轩兴师问罪吗?” 楚熠一怔,眯着眼看着她,“你不希望我去找他?” 洛梨摇了摇头,“也不是,只是这事若是安歌知道了,我怕她会难过。” “我不会大张旗鼓地去找他,你放心,此事我已压下,宫里不会传出任何只言片语。” 洛梨失笑,“这怎么反倒像是我做了亏心事一样了?” 楚熠如玉的手抚上她的脸,声音极其温柔,“我知道就行了,其他人怎么说都无所谓,只是我不想让你有太多困扰。” 他内心轻叹,她大概都不知道,楚云轩心里是对她有情的吧? 她有时候很聪明,有时候又糊涂得可爱,她的感情太纯粹干净,心里从来就只有他。 他心里是万分感动的,这样的感情,值得他为她做任何事。 洛梨将脸靠在他掌心,姿态有点慵懒,“其实吧,我这人也容易心软,昨日云贵妃那样说,我还有那么一丝恻隐之心,可她不知死活的弄这一出,就别怪我心狠了。” 楚熠宠溺地望着她,其实她对谁都好,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他也是最喜欢她这样,很有原则。 他低沉地说:“云家也是该受点挫伤了,云贵妃欺负你,自然也不会有好结果。” “嗯,明晚吧,我们看戏就好了。” 楚熠勾唇一笑,“为何一定要在中秋呢?” 洛梨贪恋他掌心的温暖,脸在他手中蹭着,轻笑,“因为云贵妃喜欢啊。” “喜欢?” “嗯,母后寿辰那夜,她陷害我,那中秋夜还她一击,她这不是喜欢热闹场面吗?” 楚熠嘴角抽了抽,刚才谁说容易心软的?还有恻隐之心呢? 他还奇怪了,对云贵妃那样嚣张跋扈的人,她怎么会心软? 就像当初对云朗,丝毫不拖泥带水,只想除了那个毒瘤。 他将她的发丝拨在耳后,抱着她走到院子里,阳光正好,暖人心脾。 将她放在秋千上,他在她身后轻轻摇着,“明日宫里会很热闹,要早点去吗?” “很热闹?那祁风和凌墨会去吗?” 楚熠停住摇秋千的手,话语里明显有着酸意,“你想见到他们吗?” 洛梨乐道,“你想多了,我不过就是问问。” 他凝眉,走到她身前,低声说着,“你总是将人看得太简单,他们都是身居高位,心思巧妙之人,你不要离他们太近。” “是因为他们心思深沉,还是你不愿我接近别的男子呢?” “你说呢?” “又吃醋了?” “酸得牙疼了……” 洛梨抿嘴笑着,微风吹得梨树沙沙响,一缕缕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 “听说那日你让风鸣去允州找赛华佗?他愿意出允州了吗?” 楚熠嗯了一声,“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是不是因为春若先到,他半路折回了?” 楚熠颔首,“嗯,你很聪明。” “呵呵,他大概是怕了春若吧。”。 楚熠疑惑地望着她,一时没再询问。 第286章 你变坏了 中秋佳节,王府充满节日的气氛。 洛梨白日里不想去皇宫,楚熠也由着她,陪她待在了王府。 她看着楚熠,疑惑不解,“你怎么也宅在家了?不去给母后问安,也不去找楚云轩了?” “陪你是最重要的事,晚上一起去宫里参加晚宴就行了。” 洛梨忽然又想起那日去御书房的目的,“楚云轩说有重要的急报给你,那日去御书房,本来是他要我带回来的。” “那也不及你重要。” “……” 洛梨不做声了,他似乎什么事都不关心,什么事又在掌握之中。 楚熠深邃的眸子凝望着她,眉目间的温情流露。 这时,春若敲门。 洛梨看向淡雅如兰的春若,笑意盈盈,“这几日秋露带你在京城玩得可还好?” 春若见他们挨在一起,手紧握着,面上波澜不惊,“你这三天两头地出状况,我也玩得没那么自在,若是没心没肺的,倒还是玩得挺好的。” “那就做个没心没肺的人啊,多自在。” “正努力着,所以这两天也懒得来问你。” 洛梨乐道,“怎么现在又来了?” 春若走到她身前,淡淡地问,“今夜需要我做什么?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用准备,你跟着我去就行了。” “你把太医撇一边,让我去,不是在藐视皇宫,藐视太医院吗?” 洛梨不以为然,“那个刘太医,显然是有猫腻的,张太医是王府的人,可他尚有老小,此事还是别将他暴露出来,所以你出面挺好的。” 春若嘴角抽了抽,这是什么逻辑? “你就不管我了?你不是挺会护短的吗?现在跟姑爷好上了,就只护他的人了?” 楚熠淡淡地笑着,眼神不曾离开她的脸。 洛梨浅笑,“你神通广大,别人奈何不了你,那张太医就不同了,根基都在京城,他不出面,此事九王爷也省心些。” 春若笑言,“莫非人家顺藤摸瓜还能牵出什么?” “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此事明着暗自似乎都指向云贵妃,可背后谁又知道呢?万一有在暗处不吱声的,我们岂不是被动了?” 春若颔首,“小姐分析得似乎很对。” 楚熠眼底划过赞赏,她除了对自己的事糊涂点,其实一直都是聪明的。 他在各处都安插了人,现在能不暴露,自然是要好一点的。 春若微微欠身,“小姐出发时再唤我一声,我就不碍你们的眼了。” 洛梨笑着推了她一下,“别贫嘴了,一个个都学坏了。” 春若嘴角噙着一丝笑,“变得最坏的就是你自己,还好意思说别人。” 话落,她快速退出了房间。 洛梨抚额看向楚熠,他正笑看着她,墨色的眸子潋滟着淡淡光华,透过窗户洒进的阳光,映照在他身上,精雕细琢的轮廓晕染一层清华之光。 洛梨看得有点如痴如醉,她莞尔一笑,“皇叔这样迷人,也是如同妖孽的。” 他眼底噙着笑,“你果然是变坏了。” 她不搭理他,倒了杯茶慢慢喝起来。 其实他很喜欢她有点坏,更喜欢她如同乖顺的小猫爱粘着他。。 他低垂着头,深吸着气,他真的是又魔怔了。 第287章 朋友之情 中秋晚宴,满目奢侈,皇宫内灯火璀璨。 前日的事情似乎风平浪静,宫里清风四起,树影婆娑。 皓月已从东方开始渐渐上移,淡黄的月色让皇宫更添朦胧。 洛梨在御花园欣赏着月色,今夜,皇宫最美的地方,应该是玉清池吧? 她转着手中摘下的一枝桂花,眼角噙着一抹笑,春若和秋露站在她身后,悄悄说着话。 青石小道上,一抹黑影顶着月色而来,风姿绰约,姿态华贵,黑袍在月光下抹上了一层淡淡光辉。 他走近她,醉人的桃花眼潋滟着三月春风,洛梨望着他,清浅一笑,“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祁风在她几步开外站定,“同你们皇上商议点事情,一起吃了晚宴,皇上心情好,让大家随意逛逛。” 洛梨疑惑,“他心情好吗?” “晚宴的时候还行,不过现在就不知道了。” 他眼底抹着意味不明的笑,凝望着她,洛梨抬眸,“那天谢谢你的神芝草,想必你也不容易才拿到吧?” 祁风一怔,“不必谢我,本来我是另有打算的,没想到刚到京城听闻你中毒,倒先派上了用场。” 洛梨心如明镜,清浅一笑,“你是为了越萝吧?神芝草能帮得上她吗?” 祁风转身看向苍穹,声音淡淡,“她始终都没有和我想法一致过,这段时间我也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凝了凝眉,神色有几分疑惑,“莫非她对楚熠还未死心?对你的心视而不见吗?” 他眯着眼睛看向她,“我的心?无需她看到。” 洛梨哑然,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神色,清澈的眼眸,都是平静无波,提起越萝,他怎么会如此清淡了? 他不是一直喜欢她吗?现在她已是自由身,他好像反而变了。 祁风一脸云淡风轻,眉目间有着几分淡漠,眼底有几分莫名的忧愁,洛梨似乎看到了最初的他,可又与那时的忧愁,不太一样?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冒出一句,“你身上的伤都好了吧?有没有留下什么不良症状?” 洛梨有一瞬的恍神,伤?他问的是什么时候,哪次的伤呢? 祁风看着出神的她,发丝轻扬,清雅的容颜未施粉黛,却胜过万千,他将视线移开,眼神飘忽不定地看着风中摇曳的花草。 洛梨回过神,“所有的伤都好了。” 祁风闻言回头,双眼微眯,勾唇笑着,“那就好,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了。” 洛梨浅笑,“谁想受伤呢?是人家不放过我。” 祁风眼色黯淡了几分,垂下的手指微微蜷着,“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望着他,四目相对,是不用明说的意会,她知道他要说什么,他知道她什么都清楚。 其实她是心软的,对他真的恨不起来,那一点微妙的朋友之情,她始终维持着。 圆月当空,这团圆的日子,多少人的心又得不到圆满,她此刻应该是最幸福的吧。 她有楚熠,彼此相爱着,一抹温暖的笑意在脸上抹开。 他说去一下仁寿宫?恐怕是哄骗她的吧。 她看向祁风,莞尔一笑,“我要去找楚熠了,先不陪你说话了。”。 “好。” 第288章 花前月下 在半途中,洛梨遇见楚熠,月色下的他越发显得温润如玉。 夜风习习,飘逸如仙的两人,让不少宫人驻足观看,走到哪,他们都是一副绝美的稀世画卷。 春若和秋露隔着他们一段距离,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 楚熠牵着她,脚步踏在青石路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洛梨转脸瞧了他一下,笑着问,“你是从御书房来的吧?他没去玉清池边?” 他的手紧了紧,看着她清丽的侧脸微微笑着,“我只是去找他商议点事情,他现在应该去玉清池了,那边正热闹着,你想去吗?” 洛梨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只是去商议点事?” 楚熠勾唇一笑,“我是想怪他,可他是九五之尊,我能如何呢?我只是提醒他一些事情而已。” 洛梨不再追问,她大概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眼前看似温润的王爷,手段是不容小觑的。 他看了眼苍穹的明月,眉目间晕染着暖意,“花好月圆,花前月下,今夜我们本该在家赏月,聊天,然后……” 他回头看着她,眼底有一丝狡黠,没再说下去,她知道他想什么,现在她也懒得再脸红。 似乎前夜过后,她已经能坦然面对他的任何撩拨,大概真的是脸皮厚了,学坏了吧。 她双手环住他,轻声问:“你已经恢复好了?” 楚熠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抱,微微怔住,他低笑,“你现在不怕大庭广众了?” “嗯,情不自禁。” 他心头颤动,好一句情不自禁啊,让她亲口说出来,他心里实在太开心,他太喜欢她的情不自禁。 “我早就恢复好了……” 洛梨抬起头,仰望着他,“那我们去玉清池吧?此时好戏应该开始了。” “好。” 他们往玉清池缓缓走着,春若和秋露对于他们亲昵的动作,仿佛看不见。 还未到玉清池,遇到了神色慌张的德公公,他见到楚熠和洛梨,神色变了变,“九王爷,九王妃,皇上到了玉清池边,安妃指控云贵妃害了她的孩子,现在是一片混乱啊。” 楚熠淡淡一笑,“我们正准备过去的。” 德公公一脸迷茫,莫非九王爷还能掐会算?知道那边出事了。 他瞧见两人神态自若,心里冒着一丝冷汗,眼前这两位可是从来不会怕事情闹大的。 他恭敬地弯腰,“那就麻烦二位走一趟了,云贵妃嚷嚷着上次小产之事,此次恐怕是打算一并算清楚了。” 楚熠颔首,“是该一并了结了,有些事欠久了可是要利息的。” 洛梨扑哧一笑,“这话听着怎么这样熟悉呢?” “跟你学的。” 德公公一头雾水的望着他们,走在前面,提着灯笼,带着路。 与上次一样,烟花璀璨,波光粼粼,池边人多而不乱,说话声音也不敢太大。 不同的是,这次搭了个台子,摆了几张椅子,楚云轩坐在中间,皇后紧挨着他坐着。 安歌一身淡蓝色宫妃装,绝色的容颜透着几分清冷。 云贵妃着装华贵,面色狠厉,正愤怒地盯着安歌。 其他妃嫔大概都没回过神,一向温婉的安歌,怎么突然将一个多月前的事在今夜突然提起。。 而且所有矛头都指向盛宠的云贵妃。 第289章 在劫难逃 楚熠和洛梨到了后,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楚云轩抬眸,略有疲惫之态,他望了眼洛梨,眼底的神色复杂,触及到楚熠清凉的眼神后,他淡淡的说,“给九皇叔和九皇婶赐座。” 楚熠微微颔首,拉着洛梨落座,手不曾松开,春若和秋露站在了他们身后。 众嫔妃面面相觑,楚熠虽然平时纵容洛梨涉足后宫,但从未明面上参与过,今夜却大大方方地陪着她一起。 见他们紧握在一起的手,楚熠望着她深情的眼神,大家心里都是羡慕不已。 那样丰仪无双的男子,只宠溺着一个女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可她们身处后宫却是望尘莫及。 楚熠望了眼楚云轩,温凉地说,“你们继续,本王只是陪着洛梨而来,当个看客而已。” 楚云轩颔首,“让九皇叔笑话了,朕的后宫近日不太平静。” 楚熠笑而不语。 洛梨看着安歌,浅浅笑着,给了她一个安定的眼神。 楚云轩将视线移至安歌身上,“安妃你说是云贵妃害得你小产,此事可有证据?” 安歌微微欠身,眼神微寒,声音不急不慢,“皇上,若是没有证据,臣妾怎么敢得罪权势滔天的云贵妃?” 楚云轩挑眉,“你仔细说来就是,如果真的是云贵妃所为,绝不轻饶。” 云贵妃闻言,紧紧拽着帕子,眼神犀利地看向安歌,她此刻大概希望眼神能杀人才好。 安歌定了定神,淡淡地说道,“云贵妃在浣衣局安插了人,每日单独清洗臣妾的衣服,看似多么体贴照顾,实则包藏祸心,她命人每日用麝香泡过的水浸泡衣物,再用熏香熏过,掩盖住气味,这才是滑胎的真正原因。” 此言一出,在场的后宫女子都惊得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云贵妃。 “你血口喷人,用麝香浸泡衣物,闻所未闻,谁能想到那样的法子?刘太医明明已经说过原因,你这样无中生有,有何居心?” 云贵妃气得浑身都在动着,步摇发出叮当的声音,眼底冒着火,像受了天大的冤枉似的。 其他妃嫔震惊不已,这样的法子,她们也是第一次听说,以前只知道在吃的用的上动手脚,竟然还有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 大家疑惑地眼神都看着云贵妃,以为她平时不过嚣张罢了,没想到竟还如此阴险。 一直沉默的皇后突然开口,“安妃,这事得真凭实据才行,不然怎么让人信服?” 楚云轩心底汹涌无比,看向安歌的眼神多了一丝莫名,“皇后说得极是,此事关系重大,自然得弄清楚为好。” 洛梨微微勾唇,神色淡淡地看着皇后,今日,云贵妃是在劫难逃了。 这时,小七将安歌的那叠衣服带了过来,放在楚云轩不远处的桌案上。 他边放边说着,“皇上,这本来是安妃曾经要丢掉的,被九王妃留了下来,这一留便发现了问题。” 楚云轩的面色沉了几分,吩咐道,“德兴,去传太医。” 德公公正准备去传太医,洛梨清丽的声音响起,“皇上,不用麻烦太医了,我身边的春若就可以。”。 太医院的人,可是没几个靠得住的。 第290章 至于这么小气? 洛梨这话一出,引来不少怀疑。 “她这是藐视整个太医院吗?连太医都信不过?” “……” “就她身后的那个丫鬟,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医术会比太医还好?” “……” “她真是太目中无人了!” 后宫的女子窃窃私语着,不敢说得太大声,嘴又闭不上。 秋露冷哼一声,“你们可曾听说过允州的赛华佗?” 柳妃一脸明媚的笑,“当然知道的,当年九王妃的母亲不就是他治好的吗?” 皇后的手指微微蜷着,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 云贵妃怒气满面,看向秋露,“此事提起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莫非你的主子想随便用一个民间大夫就嫁祸给我了?” 秋露轻蔑的笑着,“赛神医可是春若的师傅,赛神医此生唯一的徒弟,她的医术会比太医差吗?今日她可不止是查这些衣服的。” 大家闻言,面露惊色,皆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她身边的丫鬟都那么深藏不露。 楚云轩瞧了眼洛梨,随后低沉地说,“那就让春若姑娘来吧。” 洛家的实力,他是清楚的,此刻并没有丝毫的疑惑。 洛梨微微勾唇,“谢皇上信任。” 楚熠握着她的手紧了一下,洛梨望着他,看着那眼眸中莫名的一种醋意,顿时失笑。 她跟楚云轩连话都不能说了吗?那晚什么也没发生呀,至于这么小气? 她看着他微笑了一下,春若已走到那叠衣物前。 洛梨观察着后宫众人的表情,一一记在心底。 大家都凝神望着春若仔细检查着那些衣物,大气都不敢出。 片刻后,春若朝楚云轩行礼,神色淡淡地说,“皇上,衣服上确实残留着麝香,现在气味已经极淡。” 楚云轩神色凛然,犀利的目光看向云贵妃。 众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看向云贵妃的眼神各异。 后宫险恶,几乎人人皆知,可残害龙嗣,只这一条,就可定下重罪。 有多少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害了,怨不得怒不得,只能忍气吞声,如今揭发开来,多数人的心里是极其愤怒的。 云贵妃一脸惊愕,立即奔到楚云轩面前,“皇上,臣妾冤枉啊,就是借十个胆,臣妾也不敢谋害您的孩子啊,即使衣服上面有麝香,也不能证明就是臣妾做的啊!” 楚云轩不曾动容,冷冽地看着她,安歌眼底流转着一丝忧伤,低垂着头。 洛梨看着云贵妃,想起她所做的种种,似乎也不差这一件,事已至此,她只好顺水推舟了。 她靠在椅子上,姿态有几分散漫,语气温凉地说:“我倒是差点忘了,还有证人的。” 云贵妃转过头,怒视着她,“九王妃,你凭空捏造这些,是为了挑拨云家和皇上的关系吧?你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洛梨淡淡一笑,“云家与皇上若是关系好,挑拨也没用啊,你这么说是心虚了吗?” “你!你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大着,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洛梨扯出一抹冷笑,懒得与她口舌之争。 不多时,风鸣便将关在王府暗室的宫女带了过来。 她一出现,众人表情微讶,浣衣局的掌事宫女,很多都是认识的。。 失踪一个多月,大概有人以为她早就被灭口了吧? 第291章 越矩 那名宫女跪在地上,衣服上没有血痕,身上似乎也没有伤,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如死灰般无神。 楚熠转着手中的玉扳指,神色淡淡,唯有看向洛梨时,面色才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贵妃脸上露出惊慌,身子微微抖着,眼底的那抹惧色一时挥之不去,她愣愣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洛梨向楚云轩淡淡的说,“皇上,这就是人证了。” 说完,小七将那日的口供递给楚云轩,他面露异色,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洛梨,又看向楚熠。 洛梨知道,未经他知晓,私自审问宫里的人,多少还是有点越矩的,她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楚云轩看完口供后,淡漠地看着那名宫女,声音冷冽无比,“这口供可都是事实?从头到尾都是云贵妃指使的?” 宫女不敢隐瞒,点头承认,“回皇上,那些都是事实,奴婢已无话可说。” 云贵妃惊恐不已,奔到那宫女面前,扯住她的衣领,咬牙切齿地说,“你凭什么说是本宫指使的?你为何要陷害我?你是受了谁的指使?” 那宫女被她扯得太紧,猛烈咳嗽着,一时说不出半句话。 这时,皇后一改平时的温婉,喝道,“贵妃此举是要做什么呢?皇上和九皇叔都在呢。” 云贵妃无奈又愤恨地松开手,宫女跌倒在地上,重重地呼吸着。 “臣妾没有害安妃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宫女满嘴胡言,怎么能听信她一面之词?” 安歌闻言冷笑一声,“你给那个宫女的好处,送的东西,可都在她的屋子里搜了出来,云贵妃,你狡辩什么呢?” 云贵妃瞬间焉了半分,眼神有了半丝消沉,人证,物证都指向她,已百口莫辩,她不甘心的看向楚云轩,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合,“皇上,您真的不相信臣妾吗?难道云家在您心里也没有半丝份量?” 楚云轩冷冷地看着她,“云家功劳再大,你犯了错也得受到应有的惩罚!” “那皇上打算如何呢?” “先打入冷宫,废除贵妃封号,降为美人。” 云贵妃的心陡然一寒,踉跄着退后几步,她故意提到云家,都不曾让他有丁点怜悯之心。 帝王,果然是最狠心最无情的。 洛梨凝了凝眉,莫非就这样处罚了?单就对她和楚云轩使用媚药一事,她也不该只是被打入冷宫而已。 她没有想过后果的吗?若是他和楚云轩真的发生了什么,南晋还会安宁吗?她的罪过岂是这么点? 她看向楚熠,他回她一个安定的微笑。 其他众人都敛声屏气,这样的处罚对不可一世的云贵妃来说,有点重。 云贵妃恶狠狠地看向洛梨,同样的事情,为何她就可以如此逍遥自在? 她嘴角抹上一丝嘲讽,声音尖锐响亮,“皇上,那臣妾的孩子呢?为何九王妃只是禁足,臣妾却要打入冷宫?是安妃的孩子在你心里更重要?还是九王妃在你心里不一样呢?” 安歌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一丝诧异,愣愣地看着楚云轩。 众妃嫔如听到惊天秘密一样,虽只是云贵妃的质问,却也足以挑起她们的揣测。。 楚云轩大惊,眼神阴霾地看着她,霎时,气氛凝固。 第292章 欺君之罪 云贵妃悲凉地笑着,若是她只能那个结局,那就鱼死网破好了,此刻的她已丧失理智。 楚熠寒凉地望着云贵妃,想起身做什么,洛梨站在他身前,摇了摇头。 随后,她缓缓走到云贵妃面前,清冷的眼神与她对视着。 后宫的女子,大多都是可怜的,可怜又可恨的也不少,云贵妃算是一个吧? 她只想安逸地与楚熠好好过日子,这些腌臜之事,若不是为了安歌,她或许永远都不会踏入。 可眼前飞扬跋扈的云贵妃,试图挑拨楚云轩和楚熠,她和安歌,甚至是南晋和西越的关系。 这样的人,丝毫不值得同情。 洛梨微勾着唇,清凉地说:“云贵妃,你肚子里孩子的事,现在就跟你算算好了?” 云贵妃心中骇然,洛梨的眼神,气势似乎都在提醒她什么,她明显有了一丝底气不足,“你还想算什么呢?” 洛梨嫣然一笑,“你心知肚明。” 云贵妃惊愕地望着她,手心已开始冒汗。 圆月正当头,月光洒在洛梨的身上,眼前的女子一身雪白罗裙,淡雅的风姿却透着一股清凉的气势,明明才二八年华,可眼底的那抹狠厉,足以让她胆寒。 清风吹来,衣诀飘飘,仿若夜间美丽的精灵。 洛梨看向楚云轩,神色微凉,“皇上,若是犯了欺君之罪,该如何处置呢?” 楚云轩凝神看着她,声音浑厚,响彻玉清池边,“欺君之罪,其罪当诛!” 云贵妃面色瞬间刷白,颤巍巍地望着楚云轩,声音不住地哆嗦着,“皇上,又要听她的花言巧语吗?” “是不是花言巧语,大家等会就知道了。” 春若走到洛梨旁边,清冷地看着云贵妃,“贵妃娘娘,您能将手伸出来吗?” 她惊恐地退后两步,不由自主地将手放在了身后,头不停的摇着,眼眶已氤氲着水汽。 楚熠看着这突然的变故,若有所思地望着洛梨,深邃的眼眸高深莫测。 楚云轩不明所以,疑惑地问,“洛梨,这是何意?” 洛梨浅笑盈盈,“让春若给云贵妃把脉后,就知道了。” 春若上前一步,握住云贵妃的手,云贵妃想挣脱,可她的力气根本奈何不了春若。 春若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片刻后,她放开她的手,看向楚云轩,语气极淡,“皇上,云贵妃并没有怀过孕,现在也根本没有在大月子期,她葵水刚过不过几日。” 此言一出,在场皆哗然! 除了满脸的震惊,还是震惊,都齐刷刷地看向云贵妃。 云贵妃显然还在做垂死挣扎,怒指着春若吼道,“笑话,这事太医都确认过的,怎么能凭你一面之词?我是小产之后前几日才干净,你怎么血口喷人说是葵水呢?” 春若神色淡淡,“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传太医就是。” 楚云轩大怒,“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叫来。” 安歌望着洛梨,眼底的神色有一抹不明,她低垂着头,拽着衣袖。 玉清池边瞬时静谧下来,大家见楚云轩的脸色,不敢再窃窃私语。 楚熠拉着洛梨坐下,悄声说,“还要多久能结束呢?” 洛梨好笑地看着他,他当真是来看戏的,可这件事明明跟她有关啊?? 他就一点也不关心吗? 第293章 大势已去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太医陆陆续续赶来,神色各异。 楚云轩起身,走到云贵妃面前,神色淡漠,眉目间尽是温凉,随后又转脸看向众太医,“都给云贵妃把下脉,瞧瞧她现在到底是不是还在月子里?” 太医领命,战战兢兢地把脉,唯有张太医一脸坦然,洛梨静静地看着,勾起唇角,在楚熠耳边轻声说,“还是你的人靠谱,处世不惊,一眼望去只有张太医与众不同。” 楚熠岑薄的唇弯起好看的弧度,笑着凝望着她。 太医还未把完脉,一阵很久不曾听见的妖娆声音响起,“听说皇宫的玉清池边热闹无比,果然是啊,后宫佳丽齐聚一堂,真是养眼。” 一脸的玩世不恭,嘴角挂着邪魅的笑,视线扫了一圈后,停留在洛梨身上。 洛梨疑惑地看着他,南晋后宫之事,他来凑什么热闹?他怎么这么晚还会在宫里? 凌墨微微向楚云轩问了礼,又看向楚熠点了下头,径直坐了下来。 他来看戏的? 洛梨重新扫视了一圈,今夜一直没有见到顾影,她似乎也不是极喜静的人,可她不见人影,凌墨又这时出现,倒是有点意思了。 楚熠淡淡的开口,“太子殿下怎么有此雅兴,来观看这南晋后宫之事?” 凌墨妖娆一笑,放荡不羁的眼神琢磨不透,“就是路过而已,正准备出宫的,九王爷不是一样吗?” 楚熠勾唇,“本王陪我的王妃而已,也别无他意。” 凌墨笑了笑,“都是好奇心作祟,还希望皇上不要介意才好。” 洛梨嘴角抽了抽,楚云轩心里该是悲催的吧?他的后宫似乎都不那么隐秘,总是要暴露于人前。 或许,他是希望如此吧,将楚熠和云家放到台面上,帝王之术,她也不是完全不懂的。 云贵妃今日一倒,云家和九王府就有生死一战了,洛梨瞧了眼楚熠,他总是云淡风轻,胸有成竹的样子。 或许,是她想复杂了! 太医依次把完了脉,然后一排站好,一个个回复着楚云轩。 其他太医唯唯诺诺的不太敢肯定,说医术不精看不太准,刘太医额头冒着汗,身子颤抖着,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诊断。 只有张太医,与春若说得如出一辙,不差半分。 楚云轩此刻心里已经有数,他怒视着太医们,“既然都是医术不精,那留着又有何用?” 说完命人要将那几个不敢说实话的太医推出去,太医们大惊,纷纷跪下求饶,有三两个哆嗦着承认自己撒了谎。 在楚云轩的威严下,所有人都说法一致了。 心里最恐惧的便是刘太医,此时已双腿发软,面容苍白。 楚云轩看着刘太医,声音冷漠无比,“刘太医?安歌身上的麝香,别人闻不到,你天天把平安脉,不会没有察觉吧?云贵妃假孕,后又用假滑胎陷害九王妃,你又做着帮凶,朕容不得你。” 刘太医面如死灰,求助的眼神看向某处,最终无奈的俯首认罪。 楚云轩摆了摆手,两名禁军上前将刘太医押了下去。。 云贵妃自知大势已去,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嘴角挂着凄厉的笑。 第294章 赐死 夜色正浓,玉清池边散不去的是那份沉重。 楚云轩看着云贵妃,眼底是决绝和淡漠,“看在云家的份上,白绫和鸩酒你自选其一吧。” 众人皆大惊失色,面色骇然。 皇上居然赐死云贵妃? 大家投向云贵妃的视线,有着莫名的意味,这惩罚一时太让人难以接受。 欺君之罪当诛,可一日夫妻百日恩,做到如此份上,着实让人心寒,那些嫔妃已经被吓得呆呆的。 洛梨低垂着头,这个结果是她想要的,这只是才开始而已,云家的罪孽,就从她开始还好了。 楚熠揽了下她的肩,她疲惫地靠在他手臂,他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云贵妃知晓了楚云轩心底的秘密,他怎么可能留她? 云贵妃此时异常的冷静,这个结果,她也不是没料到,她抬起脸看向楚云轩,冷笑连连,“皇上如此恨我,是因为前夜的事情吧?你惹恼了九皇叔,他大概对你不悦了?所以你将气撒在我身上?” 楚云轩怒极,“难道你不该死吗?你若再敢多说半个字,休怪朕无情。” 云贵妃起身,站在他面前,面目有点狰狞,“皇上自己不敢承认吗?若不是你忌惮九皇叔,前夜事成的话,你该感谢我吧,你心里……” 她没有再说下去,楚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的手,掌风隔着那么远,打得云贵妃断了气,倒在了地上。 这一变故让现场顿时混乱,尖叫声四起,人人惶恐不安,瑟瑟发抖。 温润如玉的九王爷,她们大概都是第一次见他杀人吧,在她们心里无比尊敬的九皇叔,当众杀了皇上的嫔妃。 这事一下子确实难以消化。 楚熠起身,风吹得他衣袍飞扬,月白色的袍子纤尘不染,如谦谦君子,身上冷冽清贵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 他微眯着眼睛,眉目间寒凉无比,声音如寒冬的风,令人觉得刺骨的寒冷,“皇上,本王今日帮你节省了白绫和鸩酒,对不住了。” 凌墨惊异地看着这一幕,眼底流转着一抹深沉。 楚云轩从惊异中回神,眼底的神色复杂不明,“九皇叔,有劳了!” 楚熠淡淡地嗯了一声,牵着洛梨往宫外走着,春若和秋露赶紧跟上,小七紧随其后。 洛梨回头望了眼一直淡定自若的皇后,凝眉思忖着。 他们心里也是无比震惊的,都不曾想到,最后竟是九王爷动手。 留下了被吓傻的一群嫔妃,她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没有说话。 云贵妃虽得宠的时间不长,可在后宫欺凌弱小,仗着云家的势力为所欲为,并不得任何人心。 虽然觉得她的结局让人唏嘘,可对她的同情也是转瞬即逝,后宫太需要一份宁静,却又多么难得。 安歌看着洛梨的背影出神,轻声叹气后,紫玉扶着她往安和宫走着。 云贵妃那半知不解的话,萦绕在她心尖,一时消散不开。 楚云轩淡淡的说,“回宫,厚葬云贵妃吧。” 洛梨在花园的拐角处暼见了不远处的顾影,她站在树下,因隔得远,看不清神色。 玉清池边恢复宁静,今夜过后,只怕更是风起云涌,平静的湖面倒映着月亮,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 一直在看戏,默不作声的凌墨,收起那玩世不恭的面色,望着洛梨离开的方向,微微出神。 第295章 故意逗你 夜已深沉,到处都飘着桂花的清香。 回王府的路上,马车里,洛梨沉默寡言。 楚熠低头看着她,担忧地问,“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洛梨摇头,“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吗?若是让她当众说了出来,只怕事情更难收场了。”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呢?” 洛梨揉了揉眉心,“我担心安歌太敏感,会胡思乱想,或许我得找机会跟她解释一下才好。” 楚熠轻叹,“你太在乎她的想法了,可有些事也不是你能左右的。” “我去说清楚事情的原委,总好过她胡乱猜测的好啊。” 他无奈地看着她,淡淡的笑着。 若是让她知道楚云轩对她有情,她对安歌只怕更加愧疚吧,所以他出手杀了云贵妃,想让此事就烂在肚子里。 有的事情,不知道更好,知道了反而烦恼不断,他不想看见她有任何烦心的事,只想她快乐的跟他在一起就好。 马车在王府门口停下,她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他抱起她,往屋内走着。 轻轻将她放在榻上,帮她梳洗一番后,坐在边上静静地看着她。 说好的今夜陪他呢? 他可是等了一晚上,见到她熟睡的容颜,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去沐浴更衣。 心口隐隐刺痛着,从允州回来后,他似乎忘记了体内还有一条蛊虫。 他暗自笑着,跟她在一起,实在太美好,会让他无暇顾及其他事情。 楚熠内心蠢蠢欲动着,今夜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他总觉得少了什么。 他深吸着气,觉得自己真如小七所言,已经离不开她,上瘾了! 水渐渐凉了,他走出浴桶,擦干水披上软袍,在桌案前掌灯看了许久的书,才走到榻前,在她身边躺下。 月色透着窗户洒进来,屋内泛着淡淡光华,他将薄被轻轻给她盖好后,闭上准备睡觉。 洛梨大概感觉到了动静,翻身将手搭在了他身上,嘴里低喃着,“楚熠……” 楚熠一怔,随即嘴角勾着笑,她这是梦见他了?能出现在她梦里,很好! 她的头在他怀里蹭着,他好不容易压制的想法又腾起。 他轻轻唤了一声,“洛梨?” “嗯,你还没睡啊?” 回答得含含糊糊,语气慵懒到极致,半睡半醒着。 他还是不忍心打扰她,低声说,“准备睡了。” 然后,没了回应,只有她均匀的呼吸声,楚熠无奈的笑了笑,睡着了都还要磨他一下,真是让他煎熬。 突然,一阵呵呵地笑声在怀里响着,他捧起她的脸,“醒了?” 洛梨点头,“醒了一会了,故意逗你的。” 楚熠勾唇,低哑地说,“那咱们做点什么?” “可是这么晚了啊……” 楚熠深邃的眸子盯着她,“你做那么多补品让我吃,莫非还要让我忍着吗?” 洛梨失笑,看着他眼底泛起的火焰,心头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话落,他挥手将帷幔落下,心里的空虚瞬间被填满。 月亮似乎隐进了云层,屋内霎时黯淡下来,那隐约起伏的身影,无比旖旎。。 他热烈的爱让她流连忘返,宫里发生的一切不愉悦也瞬间被取代。 第296章 抢先一步 翌日。 云贵妃的死,震动朝野。 云家在南晋的势力,根基深厚,云贵妃的死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云家,在没得到云鹤的指令前,是敢怒不敢言,其隐忍能力让人惊叹。 朝堂之上,众大臣心中撼动,却鸦雀无声,没人敢出来指责或是诋毁楚熠半句。 直到退朝后,几名大臣跟在王丞相身后,才开始议论起来。 “王丞相,九王爷这是公开叫板云家了啊。” “是啊,听说当时皇上已经下旨赐死了,怎么九王爷就出手了呢?” “他一直也是护着皇上的……” “现在云将军只怕是还不知道吧。” 王丞相摆了摆手,脸色严肃,“咱们为人臣子的,还是不要妄议此事。” 几名大臣纷纷点头,心却如在火上烤,谁都知道云家和丞相关系匪浅,可丞相对此事如此淡漠,完全是想撇清关系啊。 对显赫的云家尚且如此,又何况他们呢?心不免有点寒。 王丞相见他们神色各异,淡淡地说:“诸位难道看不出来,是皇上想动云家了吗?此时我若是出来维护,咱们可都是皇上的眼中钉了,保不准下一个就轮到谁。” 众人闻言大骇,毕竟都是在朝堂摸爬打滚多年的老狐狸,一点就通。 “王丞相的意思是皇上只是借用九王爷的手?” “可皇上为何要这么做?” “唉,功高震主又有几个能得好下场的?” 王丞相停下脚步,神色凝重,语气透着几丝威严,“有些话到此为止,大家心里有数就好,静观其变吧,九王爷和云鹤现在可都是得罪不起的。”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王丞相内心也不平静,云鹤之后,极有可能就是他了,他神色匆匆地往回府。 皇后已在府里等候。 见王丞相回府,连忙迎上去,“父亲为何形色匆匆?云家这事会牵连到您吗?” 王丞相倒了一杯茶,缓解一下内心的汹涌,“皇上暂时无暇顾及到我,你在后宫也得小心谨慎啊,那个九王妃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除了云家的女儿,绝不简单,你对安妃千万别动歪心思。” 皇后嘴角勾起嘲讽,“父亲以为只是她九王妃厉害,云贵妃才会如此吗?” 王丞相凝眉,“莫非另有隐情?” 皇后的脸阴沉了下去,冷笑道,“皇上喜欢自己的皇婶,简直是荒唐可笑,他一边忌惮九皇叔,一边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云贵妃自己作死,想推波助澜一把,对他们两人下药。” 王丞相震惊不已,半晌才回过神,“这是云鹤的意思?想要让九王爷和皇上决裂,以致南晋大乱?那……那他们有没有做出什么来?” “父亲糊涂了吗?若是做了什么,以九皇叔对那洛梨的感情,只怕南晋的江山要易主了!” 王丞相盯着她,思忖着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已明白了七八分。 “单就这事而言,那云贵妃是死有余辜了,难怪九王爷要出手杀她。”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哀怨,脸色无比忧伤,“他不出手,当时也会有人出手的。” 她清楚地看见,楚云轩当时准备抬起的手掌,和眼底的杀意。。 只是九王爷抢先了一步而已。 第297章 这么明显 王丞相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皇后的神色,思绪万千,“现在后宫只有你有子嗣,地位稳固,只要不触碰皇上的底线,大可无忧。” 皇后冷冽地说:“可安妃若是生了儿子呢?还有那个顾嫔,如果不是跟九王妃长得有点像,她怎么入得了后宫?除非她们一直生不出孩子!” 王丞相闻言心里陡然一寒,“莫非安妃的孩子是你设计除掉的?” 她没有承认,也没反驳,眼底划过狠厉,所有的温婉早已不在。 “本宫只不过是提点了一下云贵妃,她倒是什么事做得像模像样,可惜还少了一份脑子。” 王丞相呆呆地看着她,心底有了一丝怒气,“你怎么就沉不住气呢?这事若查到你身上,那丞相府又岂能安然无恙?” “所以父亲现在设法撇清和云家的关系吧,还有西越,想必您早已留了退路吧,皇上既然要办云家,您何不帮他一把呢?反正云家的阴暗,您是最了解的。” 王丞相无奈地摇头,“九王爷已插手这事,又何需我呢?西越只怕也是朝不保夕了。” 皇后脸色已恢复平静,神色淡淡的说,“父亲自己小心行事,与西越的关系必须撇得一干二净,西越公主是将九皇叔彻底得罪,他不会罢休的。” 王丞相颔首,心里忐忑不安。 天空开始飘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凉意更甚。 楚熠负手站在回廊上,身姿挺拔,清贵无双。 风鸣正拱手向他禀报,“王爷,云鹤正快马加鞭赶来京城,随行的只有十来个人。” 楚熠冷嗤一声,淡淡地说,“恐怕不是那么简单,西越有何动静?” “西越王听闻和离之事,十分震怒,可是并没有任何动静,好像祁风与西越王有意见上的分歧。” 楚熠挑眉,“祁风是西越的支柱,此时有分歧,倒是奇怪了,他不是一直想找本王再决高下吗?” “西越王狼子野心,大概是想借和离一事卷土重来,祁风或许有别的想法也不一定。” “嗯,祁风向来有他独特的见解,在西越也是深受爱戴,西越王不能拿他如何,可是本王却不想放过他们了。” 风鸣一惊,此时云家的事还没解决,又要动西越了吗? 王爷,他不累的吗? 他偷偷暼了眼楚熠,觉得他从允州回来后,就变了一个样。 风鸣心里叹息,果然只有王妃能让他如此。 楚熠见他出神,淡淡的问,“你怎么了?” 风鸣抬起头,淡淡的笑了一下,“王爷是太想过神仙眷侣的日子,所以急着将障碍一一扫除,好安心吗?” 楚熠一怔,“这你都看得出来?” 风鸣意味不明地看着他,麻起胆子说道:“您满脸满眼写的都是王妃的名字,恨不得天天跟她腻歪在一起,我们都能看出来啊。” 楚熠眯着眼睛,看向苍穹落下的雨幕,微微勾唇,“有这么明显吗?” “有的。” 他有点无语,内心却渐起涟漪,“好了,你退下吧,将京城的事情安排好,以防突变。” 风鸣应允着退下。 楚熠看了眼天色,抬步往正院走去。。 风吹起阵阵雨丝,打在脸上丝丝清凉。 第298章 命好 拐角处,楚熠遇到春若。 春若清浅一笑,“小姐刚还在念叨姑爷呢,您这就往她屋里去,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楚熠心头一暖,扬起一抹笑,“这两天辛苦你了,不知那药可有查出端倪?” 春若点头,“是西越的特制媚药,药性极其强烈。” 一抹阴云在他眉目间散开,手紧紧握着拳,春若见此凝了凝眉,又说道,“皇上当时应该也是用内力压制了的,他终究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姑爷,您的气是否也能消了点呢?” 楚熠挑眉,“你怎么会帮他说话的?” 春若淡淡一笑,“姑爷的能力不用多说,可您认为南晋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做皇帝呢?或者您适合,但是您不喜欢,因为小姐不喜欢。” 他脸上的乌云散去,微微勾唇,“是本王的心思太容易被看穿吗?还是你们一个个都太聪明了呢?” 春若难得地大乐,说道:“只要是与小姐有关的事,您就都写脸上了。” 楚熠承认是这样吧,刚才风鸣也是这个意思。 其实别人喜欢她,他也没那么容易吃醋了,她喜欢的是他就好。 春若知道他急于见洛梨,不再多说,微微欠身退下了。 楚熠快步往屋内走着。 洛梨在桌案前全神贯注地翻着书卷,楚熠进门,不曾发觉。 他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刚才宫里传来消息,安妃恢复了贵妃之位。” 洛梨抬起头,脸上有一丝惊讶,“在这风头上,皇上做这决定,不是更加让云家愤怒吗?” “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大概他也是想破釜沉舟吧。” “他这是破罐子破摔吧,还是因为太信任你呢?” 楚熠捏了捏她的脸,“他现在也只能信任我,他的朝臣又有几个是真心待他呢?我到底是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 洛梨拨开他的手,凝视着他,“可是古往今来,有血缘关系的相争起来更加汹涌,你其实还是很厚待他的。” 楚熠笑了笑,墨色的眸子望着她,他想要的从来就只有她,可对南晋,对楚家,他终究是狠不下心。 或许,她说得对,他们只为安心。 洛梨望了眼外面的秋雨,轻叹,“后宫让安歌不得不淡漠,也只有拥有权力才能让她心安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一切都会好的,你随我一起进宫吗?” 洛梨点头,“好。” 秋风瑟瑟,万物有了一丝萧条之感,一阵秋雨降临,落了满地的桂花。 洛梨往安和宫走着,秋露和春若跟着,她因前几天消耗太多内力,楚熠不太放心她。 安和宫恢复了以前的热闹,宫里仍然如初,并没有因云贵妃的死,笼罩太多阴云。 殿内青烟袅袅,清香淡淡。 安歌见到她,扬起笑脸,示意她坐下,倾城的脸上略微憔悴,眼眸有一丝红晕。 桌案上物品堆积如山,紫玉正忙着收拾着,安歌吩咐她上茶后,才笑着看向洛梨。 “我就知道你今日会来,刚才还和紫玉在说呢,还是你的命最好,九皇叔倾心相待,只对你一人。”。 洛梨哑然,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 第299章 当局者迷 洛梨不知道她是否知道了什么,总觉得她的神色有一丝异常。 片刻后,洛梨浅笑着说:“你是知道的,从懂得情爱开始到现在,我也是倾心待他,只对他一人的。” 安歌微微一怔,“我当然知道,或许他也是知道的吧。” “他?” 安歌笑了笑,“我是说九皇叔啊,他是知道你对他的心的。” 洛梨松了一口气,“安歌,前几日,我和皇上被云贵妃设计,这事……” “这事我知道,皇上跟我说了。” 洛梨呆了呆,随后恍然,“他果然是在乎你的,跟你提起了这事。” 安歌扯了扯嘴角,淡淡的问:“洛梨,你说皇上他心里到底最喜欢谁呢?” 洛梨勾唇笑着,“当然是你啊。” 安歌看着她清澈的眼神,如浩瀚星空,没有一丝杂质,清丽的面容单纯灵动。 她对感情这样纯粹,干净得如同白纸,心里只装着楚熠,对于别人的爱慕,从未在意过。 安歌思及她对自己的种种,心里感概万千。 洛梨没有任何错,她没有要怪她的任何理由,楚云轩将那感情埋在心底,差点被云贵妃揪出来,所以他动了杀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让她继续迷惑下去没什么不好。 安歌弯起唇角,温和地说,“我现在也看开了,他作为帝王,能待我如此也知足了。” 洛梨瞧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心里温暖无比,安歌又说道,“云家企图利用那件事挑起皇上和九皇叔的关系,你们不小心才着了道,此事不要再放心上,就当作过往云烟好了。” 洛梨点了点头,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安歌的善解人意,总是那么暖心,她莞尔一笑,“好,那此事以后再也不提。” 安歌握住她的手,低垂着头,“本来也不值一提,我们几个本就是一起长大的,这份感情来之不易,你为了我涉足这后宫,做了太多事情,我都知道。” 洛梨颔首,鼻子酸酸的,眼眶氤氲着一层薄雾,大家或许都是珍惜着这份感情,才总会容易心软。 从安和宫出来,雨仍在下着,三人撑着伞在宫里缓缓走着。 雨丝落在地上,泛起朦胧水雾,如烟云缭绕着。 花园拐角处,一抹紫色身影立在风雨中,顾影撑着伞似乎是在等她。 洛梨走近,春若和秋露停下脚步,远远地站着。 顾影看着她,嫣然一笑,“九王妃,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话,今日得知你进宫,便等在这了。” 洛梨浅笑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也不完全是,就想见见你。” “这倒奇怪了,你想见我是因为什么?” 顾影淡淡地望着她,柔情的眸子流转着一抹复杂,伞下的昏暗,让人看不太清神色。 “你看似很聪明,可是有些事还是挺糊涂的。” 洛梨疑惑,“比如呢?” 这时,紫玉匆匆跑了过来,她瞧了眼洛梨,又看向顾影,气喘吁吁说道,“顾嫔娘娘,我家娘娘请您安和宫一叙。” 顾影凝了凝眉,“现在?” “是,现在就去,娘娘说了,有什么话跟她说就行了。” 顾影一怔,看向洛梨,“那下次咱们再说话。”。 洛梨微笑着应允,她望着雨中渐行渐远的身影,轻轻叹气。 第300章 何必多此一举 安和宫。 安歌优雅地端着茶盏,望着徐徐走进来的顾影,温婉的眉目瞬间如抹上一层淡淡的冰霜。 顾影走到她身前,谦逊地行礼,“嫔妾参见贵妃娘娘。” “坐吧。” 温凉的声音让顾影身形微怔,她在安歌的对面落座。 安歌沏了一杯茶递给她,神色淡淡地说,“本宫知道,那晚皇上去了你那,具体细节我们就不必说了,此事以后不要再提起。” 顾影一愣,手指微微蜷紧,淡淡的笑着,“贵妃娘娘倒是看得通透,还真是心胸开阔。” 安歌抿了一口茶,目光犀利地看着她,“本宫不允许那件事情去伤害洛梨,所以你最好死了这份心,你别忘了,她对你也算有恩情的,不管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别打主意到她头上!” 顾影愣住,她怎么会忘,只是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就因为跟她接触了那段时间,她都已经快遗忘自己的初心。 她看向安歌,面有疑惑,“贵妃娘娘就不在乎吗?那天夜里皇上他……” “不要说了!” 顾影呆住,她第一次见安歌如此冰冷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安歌冷冷地说:“有些话有些事你知道就行,非得说出来再扎别人的心吗?本宫与洛梨,十几年的感情,又岂是你挑拨几句就崩了的?” 安歌将茶盏放下,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诺大的宫殿内格外清晰。 她低垂着眼眸,皇上的心她又怎么会不知?可她也束缚不住他的心,他对自己如此,并无怨言。 能守着他,能得他几分温情,在这后宫也就不孤独了。 而洛梨,她的感情太纯粹,对楚熠一心一意,又何必为了这繁杂的情感再去忧心? 有些东西,他们自己背负就好。 片刻后,顾影低声说道,“嫔妾并没有想挑拨你们,只是心中难受而已,其实早就该知道会是如此结果。” “所以何必多此一举呢?云贵妃就是为了这事,中秋夜命丧九皇叔手中,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顾影心下骇然,她望着安歌的眼神有着一丝坦然,“多谢贵妃娘娘提醒,嫔妾未曾深思熟虑,这事以后就烂在肚子里,绝不向九王妃提起。” 安歌嘴角扯出一抹极淡的笑点,“洛梨今日跟本宫说,西街巷尾的柳婆婆前阵子去世了,是被西越王带的人所杀,她不得已收留了那个十岁的孩子。” 顾影猛然一怔,身子微微抖着,心感觉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她凝着眉看着安歌,一时说不出话。 片刻后,她努力让自己平静,强装镇定地说:“她怎么突然跟你说这无关紧要的事?” “无关紧要吗?她为了救那孩子中了西越公主的毒,命悬一线,幸好有祁将军的神芝草才活命,她是劫后余生,才跟我说起这事的凶险。” “原来是这样,那西越可是将九王府得罪透了。” 安歌淡淡一笑,疲惫地伸了下双臂,“本宫乏了,下次再找你喝茶。” 顾影回过神,点头,“好,那嫔妾告退了。” 话落,顾影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安和宫。。 一阵秋风吹来,她觉得浑身越发冰冷,雨滴在她脸上头上,她无已暇顾及。 第301章 牺牲品 楚熠在一处回廊等着洛梨,细雨绵绵,回廊边也是一片水雾。 他负手而立,风姿卓越,周身笼罩着一股清贵气势。 洛梨迎上去,“你等很久了吧?” 楚熠回头,周围的气势瞬间化为温柔,“没有等多久,你要说的都说了?心结已经解了没?” 洛梨与他并肩看着飞洒而下的雨幕,轻轻嗯了一声,“其实有些事,都糊涂一点更好吧。” 楚熠转身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眸子氤氲着淡淡流光,她能如此想,也是好的,有些事哪里说得清道得明。 “嗯,你也不要想太多,这事并不是你的错,坦然面对一切就好。” 洛梨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家吧。” 他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伞都在她的头顶,洛梨抬头瞧了瞧,“你这么喜欢淋雨的吗?受凉了怎么办?” “你现在体质弱,更容易凉,我皮厚,没那么脆弱。” “呵呵,终于承认自己皮厚了?” 楚熠轻笑,“我脸皮还是挺薄的。” 洛梨捏了一下他的脸,“脸皮才是最厚的。” 他笑而不语,轻轻搂着她在青石路上缓缓走着,两人的说笑声在那红墙之下,增添了一抹温馨。 不少宫人看向他们的眼神,有着羡慕,向往和憧憬。 在这男人三妻四妾的年代,一生一世一双人,是多么难得的事情。 隔着细细的雨帘,洛梨瞧见一风尘仆仆的男子正迎面走来,他在楚熠面前站定,伞下一张大约三十多岁的脸,神色匆匆,如鹰隹般的眸子泛着淡淡忧伤,面上有一股肃杀之气。 楚熠神色微凉地望着他,四目相对,两道犀利的视线交汇,片刻后,男子率先开口,“参见九王爷,王爷和王妃真是伉俪情深,令人艳羡啊。” 声音不卑不亢,不咸不淡,但是隐隐夹着火药味。 楚熠清冷一笑,“云将军,别来无恙。” 洛梨微微怔住,原来是云鹤,不过想来也是,能与楚熠这样对视还能如此说话的,也没几个。 他这是星夜兼程赶回来处理云贵妃的后事吧,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洛梨都能感觉云鹤身上那抹冷意。 云鹤挑了挑眉,面色有点不好看,“九王爷,不知在下的妹妹犯了何等罪过,竟让王爷亲自动手。” 楚熠似乎不想多做解释,淡淡地说:“她犯的错一言难尽,云将军莫非被蒙在鼓里还不自知?” 他看向云鹤的眼神更加犀利,泛着冷意的眸子如冰霜利刃,衣袍被凉风吹得哗哗响,眼神交汇中,如战场交锋。 云鹤也不动怒,他深刻知道自己那沉不住气的妹妹,迟早会落得如此下场,她不过是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皇城宫阙,世家大族与帝王之间的风起云涌,又岂能用是非曲直来衡量。 云家还是没沉得住气,在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就将眼前这尊南晋的大佛得罪,如今剑在弦上,不再有回头路。。 云鹤瞅了眼洛梨,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伞下的神情看不太清,只有那浑厚略带沧桑的声音,“她不管做过什么,已付出最沉痛的代价,还望此事能平息九王爷的怒气。” 第302章 有客来访 这明显礼让三分的话,洛梨和楚熠皆有瞬间的怔忡。 云鹤的性子,在战场上已磨砺得钢铁般,直来直往,杀伐果断,又何时服软过? 楚熠不动声色,清浅地说:“凡是有因必有果,还请将军节哀。” 云鹤内心汹涌着,手指微微蜷紧,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最终没有紧握成拳,缓缓松开。 他脸上抹过一丝嘲讽,“事已至此,云家自当节哀,这也是她的命,云家也会自己受着。” 楚熠微微颔首,深邃的眸子高深莫测,他没再接他的话。 洛梨蹙眉,心里有一丝不安,云家只怕是表面不敢发作而已,她望了眼楚熠,而他依旧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仿佛任何事都有把握。 她那丝不安也渐渐放下,有他在,她担心什么呢? 时间仿若静止,雨滴在伞上蹦得老高,青石路上氤氲着水雾,淡淡而迷蒙。 片刻后,云鹤拱了拱手,“那末将不打扰九王爷和王妃,告退了。” 楚熠点头,揽住洛梨的手臂越过云鹤,缓缓朝宫外走去。 云鹤回头望着那相依相伴的两人,若不是身上背负的,他或许会认为他们是多么般配的一对,可现在觉得那两个白色的身影,异常刺眼。 手终于紧握成拳,骨节出发出咯吱的响声,眼底的狠厉如寒芒,他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往皇宫走着,周身的冷意已掩盖不住。 马车上,楚熠帮洛梨擦着被雨丝打湿的发丝,如玉的脸仿若三月春风,暖人身心。 刚才与云鹤匆匆一遇,对他而言只是个小插曲,脸上永远是风轻云淡的。 洛梨靠在他肩膀,心里总还是有点担忧,“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云家反击吗?今夜只怕不会太平吧!” 楚熠淡淡笑着,薄唇微抿,洛梨不知道此刻他这颠倒众生的笑究竟什么意思,又说道:“虽说云贵妃飞扬跋扈,她的死别人不会有多少同情,可他是她的亲哥哥,他越平静,可能背后的打算更缜密。” 楚熠盯着她,温柔地开口,“他并没有平静,只是强行装出来的而已,在他派人杀我们时就该知道,云家已经不能屹立不倒了。” 洛梨看向窗外,心思有点恍惚,祁风的人和云鹤的人一起出现,只是巧合还是另有阴谋? 若是祁风想杀她,又何必拿出神芝草救她? 楚熠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心底有丝莫名的情绪,想问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她对祁风应该是有一分特别的,可她对自己的感情是全心全意,毋庸置疑,他又何必庸人自扰? 他伸出手拥住她,下颌在她柔顺的发丝上蹭着,“你别想太多了,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 洛梨嗯了一声,抬起头,“那我似乎没什么可操心的,每天管吃好睡好就行了?” “嗯,好好休息,你的内力还没恢复呢。” “好。” “今日还要去哪里吗?” 洛梨看着渐暗的天色,莞尔一笑,“今夜有客来访,哪都不去了。” 楚熠笑着点了点头,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宠溺。 洛梨扬起脸,“你不好奇是谁?” 他轻轻笑着,“我只对你好奇!”。 她无语地睨了他一眼,视线又投在了纷纷细雨中。 第303章 互不相干 寂静的夜,唯有雨声仍不停歇。 前厅昏黄的灯光下,洛梨正沏着茶,青烟袅袅,渲染着一丝朦胧。 秋露坐在一旁看着她,疑惑不已,“你今夜不陪姑爷,在这前厅沏茶喝茶,是什么意思?” 今夜他们两个,一个在书房看书,一个在厅里喝茶,好像互不相干? “等人。” “等谁?” 洛梨淡淡一笑,将茶壶放下,这时,小七跑入大厅,“王妃,顾嫔娘娘要见您,在外候着呢。” “让她进来吧,秋露你也早点去休息,这里没事了。” 秋露点头,跟着小七一起出了大厅,两人嘴里似乎还在嘀咕着什么。 片刻后,顾影形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身淡紫色宫装,发丝和衣裙上泛着湿润,精致的脸庞有点苍白,似水柔情的眸子隐着淡淡忧心。 洛梨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过来坐吧。” 顾影扯出一丝笑,抬步走到洛梨面前落座,茶香在两人之间飘逸,袅袅的青烟阻隔在两人中间。 洛梨将茶递到她面前,淡淡地说:“天凉,先喝杯热茶。” 顾影微微一怔,紧张的情绪瞬间放松了一些,拽紧的手渐渐松开,外面带在身上的凉意,也因洛梨这短短一句话有了几分暖意。 “谢谢你,洛梨。” 洛梨浅笑着望着她,她没有叫她九王妃,此刻那句谢谢,恐怕不止是因为这杯热茶吧? “你这么晚冒雨前来,是为了柳婆婆收养的那个孩子吧?” 洛梨开门见山的询问,也没打算与她打哑迷,望着她与柳西那有着几分相似度的脸庞,心里一片清明。 顾影愣住,她没想到洛梨这样直白地问起,她的眼神逐渐黯淡,语气透着几分凄凉,“你知道他是谁了?那么也知道我是谁?” 洛梨抿了一口茶,神色淡淡,“第一次见你时,只觉得你不该是沦落风尘的女子,身上的气质是与生俱来的,只是当初并未细想。” 她凝视着顾影,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为了楚熠黯然神伤,对于突然出现在醉心楼的她,不曾动过心思,她一步步直到做了楚云轩的妃子,其中又有多少利用的成分? 顾影的神色略微紧张,“你认为我是故意接近你的?” 洛梨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 顾影颓然的垂下手,“我从未做过伤害到你的事情,或者是不利于你的事情。” “可是你接近皇上,又是为了什么?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最初是想利用九王府的吧?” 顾影内心骇然,睁大眼睛看着她,身形已有点颤抖,“你为何这样说?” 洛梨清冷地看着她,语气温凉,“你是来有求于我的,怎么还打算遮遮掩掩吗?为何这样说,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顾影呆住,一时没了话。 原来是什么都瞒不过她,最开始她是想利用她九王妃的身份,九王府的势力,所以将无法继续照顾的弟弟,放在了西街尾巷的柳婆婆家门口。 在那么多年以前,她就知道,柳婆婆虽孤苦无依,但她酿的梨花酿对于洛梨和楚熠而言,是最纯真的酒和回忆,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在里面。。 当时走投无路,她能怎么办呢? 第304章 身份特殊 顾影感觉周身寒意阵阵,心里的悲凉油然而生。 “我们的身份特殊,我不能将他送给富贵人家,怕他容易被人盯上,柳婆婆虽然无依无靠,可因为你和九王爷是常客,酒肆又地处偏僻,京城也无人敢打扰,我只是想让他安稳度过一生就好。” 洛梨静静地看着她,绝色姿容上十分平静,如果不是西越从中作梗,他是会安稳度过一生的吧? 顾影像打开了话匣子,娓娓说着,“你离开京城的几年,九王爷经常去那里喝梨花酿,对柳婆婆祖孙诸多关照,而我只能偶尔躲在墙后偷偷地看一眼,他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不希望他卷入任何纷争中去。” “那你进南晋的皇宫到底是要做什么呢?” 顾影抬眸,眼底氤氲着水雾,“不过是自保而已,你也看到了,西越和北冥都想找到柳西,自然他们也都不会放过我。” 洛梨凝视着她,薄唇微抿着,对她的话五分信任五分质疑,她躲在南晋这么多年都不曾被发现,若只是想自保,想让柳西安稳度过一生,又何苦将自己暴露在皇权之下? 中秋夜,凌墨出现在皇宫,大概不是巧合吧,他在醉心楼时应该就认出顾影了,才会有后来的单独赴约。 可是凌墨并没有为难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成为楚云轩的妃子,如果说背后没有阴谋又怎么说得过去? 她跟凌墨不应该是有仇吗?凌墨的父亲夺了她家的江山,让他们姐弟流离失所这么些年。 洛梨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着,看似漫不经心,“顾影,你今年多少岁了呀?” 顾影愣了一下,如实说道,“二十一了。” 洛梨清澈如水的眸子望着她,淡淡一笑,“原来只比皇上小那么点,难怪能一见如故,你跟凌墨很早也是认识的吧?” 她没再隐瞒,微微点头,洛梨微眯着眼睛盯着她,眼底闪过的那抹莫名,让她微微怔住,洛梨不想再询问,或许她已经明白了一点。 顾影抬眸,嘴角扯出一丝苦笑,语气几乎是恳求,“洛梨,我不做任何伤害安妃的事,也不会对不起你,只求你能善待柳西,可以吗?” 洛梨揉了揉眉心,“你要我如何做呢?” “让他好好待在九王府,不要告诉他身世,也不要告诉他我身在何处,你能答应我,保他一世平安吗?” “你如何能肯定我做得到?现在九王府都是腹背受敌,我们可能也只能自保而已。” 顾影面色僵了僵,低垂着眼眸,衣袖处已被拽得褶皱,“你还有洛家,这点事怎么难得到你?” 洛梨狐疑地看着她,淡淡地说:“你似乎调查得很清楚,功课做得很足。” “我……并非有意如此。” 洛梨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声线不冷不热,“如果我真要做什么,就不会救他了,你守好底线,我自然保他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顾影心头狂喜,一阵暖意萦绕心尖,语气都有了一丝颤抖,“有你这些话,我便安心了,谢谢你!” 洛梨极淡的笑了一下,不语。。 夜幕下,雨仍在淅淅沥沥,那抹身影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305章 爱屋及乌 小七站在旁边,望着夜色轻轻叹气。 洛梨侧过身子看向他,“你不是和秋露一起离开了,怎么还守在此了?” 小七嘿嘿笑了一下,可那笑似乎比哭还难看,他叹道,“属下命苦啊,秋露有你宠着,现在王爷都偏心于她,这爱屋及乌也太明显了。” 洛梨看着他那哀怨的脸,就觉得好笑,“是他让你守着的啊?” 小七点头,“不止是我,风隐和风鸣都在暗处了,王爷也是奇怪,自己来守着不是更好?” 话落,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眼底流转着兴味和八卦,“王妃,书房有什么特别吗?你们都那么爱看书?怎么睡在书房的时间比卧房还多?不过王爷的书房精致优雅大气,环境是挺不错的……” “小七,你多久没去醉心楼打理了?最近很闲吗?” 洛梨撇开一脸窘迫的脸,打断了他的话,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让她难堪吗? 小七尴尬地笑了笑,“醉心楼一切正常,所以去得不是很多了,前几日倒是发现北冥太子和一小姑娘在一起喝酒。” 凌墨带姑娘去花楼?他脑子不清醒了?莫非是那日在客栈遇见的那小姑娘? 洛梨看向小七,微微一笑,“你还是多去醉心楼,留意下那些人的动向。” 小七虽有迟疑,但主子吩咐,只得应允,“好的,那秋露还用去吗?” “你喊她一起就是。” 小七哦了一声,看不出喜怒,不过很明显,他提到秋露时,脸上的惊惧之色没有以前那么明显了。 洛梨拿起伞准备往书房去,小七连忙将大堂内的灯熄灭,门关上,“属下送您过去吧。” “嗯,走吧。” 雨虽然不大,风吹过时,还是有不少雨点飘在脸上,洛梨感觉到了明显的凉意。 才走一半路程,楚熠正顶着风雨而来,见到洛梨后,紧张的面容瞬间暖化,“等你很久了,突然不放心,怎么说了这么久呢?” 小七很知趣地退下,瞬间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走近牵住她的手,洛梨感觉一股温暖从手心传送到心里,她将伞伸到他头顶,“多聊了几句而已,你不放心什么呢?不是有风鸣和风隐也在吗?” “你不在身边就不踏实,我的心被你锁得死死的,寸步不离才好。” 洛梨笑而不语。 楚熠拉着她继续走着,青石路上溅起的水打湿了裙底,风吹过时,她打了个喷嚏,身子哆嗦了一下。 他眉头紧蹙,拦腰抱起她就往房间奔去,洛梨在他怀里轻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怕你受凉,今夜就睡在卧房吧。” “嗯,都听你的。” 楚熠低头望着她,踏入房间后将她放下,修长的手指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今日怎么这么乖?” 洛梨抬起头,脸上隐隐有着不安,“我总觉得云鹤不会那么简单,今夜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还是都瞒不过你。” “果真是我猜测的这样吗?” 他如玉的脸庞温凉了几分,深邃的眼眸看不透情绪,声音极其冷静,“云鹤等这一天很久了,云贵妃的死不过是给他搭了个桥而已。”。 洛梨凝了凝眉,云鹤那阴鸷的眼神似乎就在眼前。 第306章 静观其变 洛梨躺着毫无睡意,窗外的雨似乎很小,已经静到听不到声响。 昏黄的灯光下,楚熠握着书卷,仿佛在等着什么。 半夜时分,小七在外轻轻敲门,洛梨连忙坐起,楚熠已经站在门口。 小七虽然匆匆而来,脸上却镇定无比,“王爷,如您所料,云鹤进京前,云家在允州和边疆的势力已全部调动。” 楚熠挑了挑眉,“京城呢?现在有何动静?” “今日云鹤进宫向皇上赔罪,言辞灼灼,态度诚恳,令人动容,听说许多大臣都听得是老泪纵横。” 楚熠嘴角微勾,淡淡地说:“他还学会苦情戏这一招了?你继续让人留意云鹤在京城的那些同党。” 小七点头,随即退了下去。 洛梨已起身披好衣服,望着小七消失的背影轻叹,“云鹤这是打算要行动了吗?” 楚熠将门合上,揽住她,“你不必担心,有我在。” “嗯,明日是云贵妃出殡吧?莫非他是打算在那时动手?” “大家都以为是那时,或许会更早吧。” 更早?现在已经夜深,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了吧。 洛梨又打开门,一阵凉风吹来,瞬间更加清醒,楚熠温柔地望着她,“你去睡吧,我陪你。” 洛梨侧过身子,浅笑着说,“你是担心我吗?我的内力已恢复一些,只要不是绝顶高手,应该奈何不了我。” 楚熠温润的视线凝视着她,“你总是这样自信满满的,反而有种我被你保护的感觉了?” 洛梨哑然,眉眼间漾着微微笑意。 片刻后,王府灯火通明,下人门似乎都在警备状态,春若和秋露神色严肃的走来。 两人向楚熠行礼后,看向洛梨,春若清冷的眸子有一丝毅然,“小姐,夏知和冬雪在城外已做好部署,你们看是和姑爷的人汇集,还是单独行动?” 洛梨斟酌片刻,正色道,“先静观其变吧,如今在云家面前,九王府已是身在明处,可夏知和冬雪在暗处,还是不要将所有实力暴露出来比较好。” 春若赞赏的点头,“小姐说得是,那我这就去城外与她们回合,以作不时之需,让秋露留在这里保护你。” “好,你自己小心,叮嘱她们一定要谨慎行事。” 春若允诺了一声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楚熠面露惊异,微眯着眼睛看着她,“你……让洛家也参与进来了?” 洛梨闻言转过身子,如水的眸子清澈如泉,清丽绝伦的脸庞泛着淡淡笑意,“不过是京城附近一些人而已,而且都是春若和秋露联络的,我并没有做什么。” 心底的暖意渐渐化开,楚熠内心是无比动容的,她从那个不断闹腾他的她,那个将九王府当作盾牌的她,已经变成处处为他着想的她。 有这样的妻子相伴,今生已无他求。 他此刻很想紧紧抱住她,瞧了眼站在旁边的秋露,微抬的手又垂了下去。 秋露不知何时心思也变得剔透了,笑着说,“我去找小七,看王府还有没有事情要安排的。”。 话落,撒腿就跑开了。 第307章 两虎相争 洛梨望着那抹麻溜的身影,笑道,“你看你把秋露都吓跑了,怎么此刻突然知道注意形象和分寸了?” 楚熠乐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你心里想什么,可都逃不过我的法眼。” 楚熠注视着她,随即与她紧紧相拥,“见你为我做这么多,心里百感交集,我并不想让洛家卷入进来,打破你爹娘的宁静日子。” “放心吧,我爹娘会过好他们的神仙日子,洛家也必定能全身而退。” 她抬眸望着漆黑的苍穹,稀疏的雨轻轻飘着,忽然,一道烟花划破天际,寂静的夜空瞬间宛如被点缀的星空,伴随着一阵嘭的响声。 静谧的夜,顿时沸腾。 洛梨抬头看向楚熠,眼底有一丝疑惑,“这是你的人还是云鹤的人?” 他仰望着夜空,烟花已逝,可隐约能听到依稀的声响,他深邃的眸子高深莫测,薄唇轻启,“应该是说我们的人吧。” 洛梨轻叹,“只有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他还是等不及动手了,只怕片刻后,咱们九王府就要被围攻了吧?皇上那里会如何呢?” “皇上他暂时不会有事的,云鹤现在只是想除了我,他还在等机会,才敢直捣皇城,京城恐怕要大变天了。” 楚熠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暖从手心蔓延至心尖,她低垂着眼眸,心里有着隐隐担忧。 楚熠和云鹤,都是功高震主之人,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是谁有损伤,对楚云轩而言都是有利的,他也许只是在坐山观虎斗? 人心淡漠莫非帝王之心,亲兄弟如此,何况叔侄?洛梨是第一次这样去看待楚云轩,他对安歌都能利用,何况身边的其他人呢? 心底渐渐泛起一丝凉意,清泉般的眸子氤氲着寒凉,她声线极淡地问,“皇叔,若是楚云轩对不住你,你会……你会夺他的位吗?” 楚熠一怔,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思忖片刻后淡淡地说:“他早已对不住我,可我并不想要他的位子,你曾清楚地告诉我,想要的是只是一方净土,是归隐,我更加不会对皇位有兴趣。” 而他的底线只是她,他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楚云轩,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永远愿意做那个逍遥王爷。 洛梨清浅地笑着,静静地望着他。 院子外面已开始有了喧哗之声,小七狂奔着跑了进来,人未到声先至,“王爷,王府已被包围了,现在是围得水泄不通了啊。” 楚熠并不意外,微微勾唇,“别慌,你可认识为首的人是谁?” 小七拱手,微微弯腰,“是兵部侍郎李政。” 洛梨凝了凝眉,“云鹤这是要将老底都露出来,打算破釜沉舟了?” 楚熠颔首,“的确如此,他已经无路可退,只能赌一赌了,我的王妃想不想随我一起去观看下这个赌局呢?” 洛梨点头,两人牵着手往外走着。 小七眼皮抽了抽,都到了这节骨眼上了,主子谈情说爱的兴致一点不曾减,反而更甚了。。 他瞧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同是白衣飘飘,宛若仙人,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影响不到他们。 第308章 狐狸尾巴 御书房内,通宵亮着灯。 楚云轩面色阴沉,眼底的怒火仿佛快要冒出来,桌案上横七竖八堆着一些奏折,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低沉地说,“云鹤的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他这是冲着南晋的江山啊,白日里还在煽情,这才过去几个时辰而已,他就起兵造反了。” 一旁的德公公心里七上八下,低垂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楚云轩伸手一挥,奏折落了一地,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后,德公公才拱手战战兢兢地说:“皇上,您先别动怒,云家是掀不起大风浪来的。” 他眯着眼睛望着德公公,眉眼间染着一层阴霾,如暴风雨即将来临般,令人压抑。 “他都敢在京城动心思了,这风浪还不够大吗?现下能与云家匹敌的唯有九皇叔,可他似乎根本无所谓,在王府里悠闲自在得很。” “可是,九王府现在已经被云家的人包围了,是兵部侍郎李政带着人去的,九王爷没有兵权,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楚云轩挑了挑眉,叹息道,“他即使没有兵权,京城的兵马也悉数会听他命令的,你可知道这些年来,朕不过是徒有江山而已,只要他振臂一呼,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 德公公面色大惊,心内骇然,他连忙劝慰道,“皇上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呢?您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岂是他人能随意觊觎的?” 楚云轩沉默不语,只有他心里清楚,那不过是楚熠对皇权不屑而已。 他起身走到御书房外,负手仰望着丝丝雨丝,德公公跟在他身后,心里默默叹气。 须臾,楚云轩淡淡开口,“德兴,你说今夜会是云家赢还是九皇叔赢呢?” 德公公不敢揣测他的意思,顺着他的话说道:“皇上您希望谁赢,谁就会赢的。” 楚云轩皱紧眉头,回头犀利地看着德公公,脸上的神色,三分淡漠,七分冷冽,浑身笼罩着帝王威严。 德公公心神一凛,低下了头,“皇上,老奴胡言乱语,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楚云轩凝着眉,没有说话,寂静的夜一时之间,只有衣袍被吹起的声音。 静得能听见远处宫门外的厮杀声,楚云轩心里咯噔了一下,满脑的疑惑,云家在全力对付楚熠时,还有余力攻到皇宫内来吗? 他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不知是说给身后的德公公听,还是自言自语,“朕当然是想让九皇叔赢的,怎么说他都是朕的皇叔,是楚家的人。” 德公公赞成的点头,“皇上圣明。” 楚云轩望着远处在夜色中显眼的火光,内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了,德公公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瞬间大变,“皇上,那……那莫非是云家的人直捣皇城来了?” 楚云轩内心慌乱,大声喊道:“禁军呢?禁军统领呢……”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随后在楚云轩面前行礼,“皇上,云家勾结西越,京城已经大乱,现在城门口已聚集西越的军队,这么顺利能进入京城,显然是云家有内应啊。”。 说话的是禁军副统领余威,此刻面色凝重。 第309章 内忧外患 楚云轩闻言勃然大怒,“云鹤好大的胆子,朕只当他是仗着权力倚着功高为非作歹罢了,他竟然还要叛国吗?” 他气得身子微微抖着,剧烈咳嗽起来,德公公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劝慰道,“皇上,您要保重龙体啊,皇城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攻破的。” 楚云轩缓过神,一抹阴沉染上眉梢,“西越是谁带兵而来?” “西越的荣亲王和公主越萝。” “没有祁风吗?” “没有见到,现在还不知道西越是不是还有后援军队。” 楚云轩凝眉,已渐渐冷静下来。 片刻后,副统领余威微微弯腰,“皇上,现在木统领正守着城门,他问您现在是不是该将兵权交给九王爷,以守护南晋江山?” 楚云轩一怔,眯着眼睛望着余威,“原来你们都是九皇叔的人啊,朕还真是小看了。” 其实他早该想到的,九皇叔没有丁点兵权,在京城却有恃无恐,藐视一切,若不是胸有成竹,他哪来的底气? 这皇城宫阙之中,只怕到处都是他的势力吧?他那南晋定海神针的帽子,果然也不是白扣的。 余威拱手,神色淡淡地说,“属下誓死保卫南晋江山,守护皇上的安全,此刻若不将兵权交给九王爷,取胜的把握实在不大,还望皇上三思。” 楚云轩眉头紧锁,一时没了话。 片刻后,他淡淡开口,“现在九王府已被云鹤的人重重包围,朕如何将兵符给他?” 余威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暗处,风隐走了出来,向楚云轩行礼后,低沉地说,“皇上,属下奉九王爷的命令潜在皇宫保护皇上,若有需要,属下可以代劳。” 楚云轩疑惑地望着风隐,他是九王府隐卫的首领,楚云轩自然是知道的,九皇叔竟派人藏匿在了皇宫。 楚云轩冷着脸,语气不疾不徐,“九皇叔这是保护朕还是监视朕,还不得而知吧?” 风隐嘴角勾起极淡的笑,声线不卑不亢,“皇上,王爷若是想要什么,何需等到现在?现下内忧外患,您认为是您的兄弟靠得住?还是其他远离京城的藩王能解忧?若是都不能,还请皇上与王爷一条心才好。” 楚云轩猛然怔住,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蜷着,眸子里的冷意渐渐凝固,从他坐在这个位子以来,他似乎早已习惯任何事都难不倒九皇叔。 其实又何止是他呢?南晋的臣民不都是一样吗?甚至敌国提到南晋皇上,可以不屑一顾,唯独楚熠能令他们心生忌惮。 若九王府不能成为他的后盾,江山岌岌可危,大是大非,他还是掂量得清的,须臾,他仰天长叹,“德兴,去取兵符,交给风隐。” 语气中有着无奈又透着一丝如释重负,他确实不应该怀疑他的。 无尽的苍穹如同藏蓝色的幕布,雨点飘落,打在脸上透着凉意。 不多时,德公公拿来了兵符,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交给风隐。 风隐恭敬地作揖,“多谢皇上为大局着想,王爷有几句话要属下带到,不知皇上要不要听?”。 楚云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说。” 第310章 高枕无忧 风隐微微低着头,将楚熠交代的话一一说出,“王爷说,皇上大可以高枕无忧,他即使有通天本领,心里也只一个洛梨,已经放不下其他任何东西,您所顾忌的,担忧的,不过是在杞人忧天而已,王爷只是完成他的承诺,不会给南晋给皇上造成任何威胁。” 话落,风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余威拱手行礼后也跟着退下。 御书房门口,静谧下来,唯有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楚云轩内心已从震惊到逐渐平静,原来他的任何心思都瞒不过九皇叔。 他刚才若是不交出兵权,只怕这番话他是永远都听不到了吧,他顿时感觉脊背有点发凉,秋夜的风宛如寒风凛冽。 他抬步往安和宫走去,德公公撑着伞紧随其后,天没有多久便要亮了。 安歌从睡梦中醒来,见到一脸憔悴的楚云轩,眼底划过一丝心疼。 楚云轩扯出一丝笑容,后宫大概还不知道,战火已到皇城外,或许不过一个时辰,在天亮之时,九皇叔就已解决所有问题吧。 他的皇位,他的后宫,他的一切都还是这样平静无波,宛若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安歌,你说洛梨她这辈子到底向往的是什么生活呢?” 安歌怔住,有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淡淡笑着,“她不过就是想和九皇叔过着神仙眷侣,逍遥自在,远离纷争的日子,皇上有什么疑惑吗?” 楚云轩凝视着她,脸上有着几分释然,深邃的眼底泛着莫名,他轻轻叹道,“那你认为九皇叔真的会随了她的心意?愿意放弃京城的一切?” 安歌蹙了蹙眉,如水的眼眸注视着他,心里已知晓了大概,她定了定神,丹唇轻启,“皇上,九皇叔为了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不惜与整个西越为敌,将西越公主赶出王府,他又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而且洛梨的性子我太清楚,若不是九皇叔承诺了她什么,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身心交付?” 楚云轩闻言,心里有一丝莫名的酸楚,他与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也只有九皇叔才能给她想要的。 她千方百计折腾,终于让越萝离开了九王府,也应该是真心爱着九皇叔的。 他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揪着的心渐渐放松下来,“天还未亮,你还睡一会,朕去书房处理点公务。” 安歌颔首,“嗯,您去忙吧,要注意身子,别忧心太多。” 楚云轩心里无比动容,眼前的女子,他是真心疼爱的,也是最想相伴一生的,有些情感只能说是注定,有遗憾,却也有着美好。 他伸出双臂拥住她,唇印在她的额头上,轻语道,“安歌,我今后一定加倍补偿你,爱惜你,此生能有你相伴,是我的福气。” 安歌轻轻嗯了一声,没再多说别的,有他这几句话已足够,此刻她也相信他经历这些事之后,对她也是真心实意。 片刻后,楚云轩起身离开了安和宫,皇宫内一片静逸,宫门口方向隐约可见的火光在雨幕下泛着淡淡朦胧。。 他微微勾唇,一切应该都是在九皇叔掌握之中吧。 第311章 里应外合 九王府外,云鹤的堂兄云显和兵部侍郎李政,带着几千兵马将王府团团围住。 凉雨都不曾减掉他们半分嚣张气焰,火把照得周围亮堂一片。 正当他们商议怎么硬闯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楚熠和洛梨携手缓缓踏出门槛,在台阶上俯瞰着他们。 身后是小七和秋露及风鸣带着的几个隐卫,与云家那声势浩大相比,显得特别势单力薄。 楚熠冷冽地望着他们,脸上抹着一分冷傲,“云鹤只让你们这些人来,就想掀了本王的王府?” 语气寒凉着透着几分清贵气势,威严里又露出几分张狂,完全没将眼前的几千人放在眼里。 云显虽然一直惧怕着楚熠,可今时不同往日,若成了事,他可是大功臣,而九王府的人将成为阶下囚。 于是他的底气又足了,硬着头皮恨恨地说道,“九王爷,您未免也太小看云家了,区区九王府才多少人?我们带的人已经绰绰有余。” 旁边的李政也跟着起哄,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勇气,“就是,你再厉害,也难敌咱们人多势众,现在皇上也顾及不了你,他还得对付西越的兵马呢,你呀就自求多福吧。” 洛梨嘴角抽了抽,兵部侍郎就这点智商吗?他这可是将计划全盘托出了啊。 云显斜睨了李政一眼,“你此时说这些干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我们主子在谋什么事吗?” 李政大大咧咧,不以为然,“如今九王府已经快要覆灭了,让他知道又何妨?你瞎担心什么呢?” “……” 云显无语地看着他,又转头看向楚熠,大声说道,“九王爷,我看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好了,免得血溅九王府,得不偿失啊。” 楚熠勾起嘴角,邪魅中透着几分狠厉,洛梨望着那颠倒众生的笑,暗自笑着,他任何时候都是这样风姿无双。 他声线极其淡漠地说:“云鹤身边都是你们这样的人吗?本事没多少,大话倒是张口就来,你们现在退兵,或许还能有个好点的结果,否则都去给云家的贵妃陪葬好了。” 云显气得七窍生烟,差点跳脚,“你杀了我的贵妃堂妹还如此嚣张,真的是不尝点苦头,都不知道云家可不是吃素的,今日莫说你九王府,就是皇宫也是在劫难逃,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楚熠淡淡一笑,“不就是荣亲王和公主带兵攻打皇城吗?里应外合想夺了南晋的江山?你们未免也太痴人说梦了。” “谁说是痴人说梦的?今日就让你们亲眼见见!” 一身黑袍的云鹤踏着风雨而来,围住的兵马瞬间让出一条道,阴沉的面色,如鹰隹的眼神,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气势凌人。 他在楚熠跟前的台阶下站定,阴鸷的眼神看向楚熠。 楚熠淡定地望着他,嘴角浮现隐隐的笑,“云将军真是神速,短短时间就计划得如此妥当,云贵妃似乎才走两日吧?”。 云鹤眯着眼睛,眉头挑起,“九王爷此话是何意?莫非我妹妹就这样白死了?你们楚家如此对待云家,早已让人心寒!” 第312章 蓄谋已久 楚熠眉眼间尽显寒凉。 云鹤预谋已久,只是等着一个导火索而已,云贵妃的死恰恰让他可以借题发挥。 他冷冽的视线扫向云鹤,如王者一般尊贵无比,如玉的面上不起波澜,泰然自若。 “云将军和西越蓄谋多时,不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机会吗?或许在你心里是感激自己的妹妹吧?后宫没了她,你不必再畏手畏脚,也恰到好处地给了你一个自认为很充足的理由。” 云鹤的心思被人戳穿,顿时恼羞成怒,“九王爷说话果然是先诛心,贵妃是我的亲妹妹,出了这事我悲痛万分,不得已才走了这条路,只为讨个公道。” 楚熠冷笑,不再说话,一直沉默的洛梨嫣然一笑,看向云鹤,“云将军,你与西越来往的密函可是被截了多次,通敌卖国可不是小事,你以为云贵妃这事就能掩盖住你的罪行吗?” 云鹤一惊,凶狠的目光看向洛梨,他似乎低估了洛家,几次密函被莫名其妙掉包或是截走,都无迹可寻,原来是她的人。 如今走到这一步,藏着掖着已没意义,他冷哼道,“多说无益,你们知道得再多也没意义,留着对阎王说去吧!” 话落,云鹤扬起手,冷冷地吩咐,“杀!” 云莫和李政立即带着各自的先锋人马,往楚熠他们这边冲来。 楚熠都不曾拔剑,冲在前面的那拨人就迅速往后倒去,箭如雨下,箭无虚发,云莫和李政面面相觑。 云鹤怒道,“愣着干什么,继续杀啊!” 云显闻言身躯一怔,继续杀?这不都是送死吗?可是他的命令岂能违抗,与李政对望一眼后,决定与楚熠拼个你死我活。 当他们带着下一批人冲过来时,云鹤又命令后面的士兵往院子放点了火的箭,可是箭还未触及王府的院墙,就被人拦下,着火的箭往人群中飞去。 而楚熠和洛梨,一直不曾出招,小七和秋露站在他们身边,一脚一个地踢飞那些士兵,踢人动作神态神同步,配合得完美无缺。 洛梨有点诧异地看着她们,这两人的武功何时这样相似了? 被踢飞的人落入人群中,被拦截的箭也落入人群中,霎时,现场一片混乱。 洛梨回头瞧了瞧,只见风鸣带着众多隐卫以一敌数十的强势,完全是碾压着那群乌合之众。 因阴雨天,火难以烧起来,到处浓烟滚滚,嘶喊声惨叫声响彻夜空。 除了风鸣带的人,余威领着一队禁军从后面围住了云鹤的人马。 云鹤见到余威,面色大惊,声音有着丝丝颤抖,“余威,你……你竟然背叛我?” 余威持剑缓缓走到云鹤面前,深沉的眸子透着寒光,语气冰凉,“末将从未追随过云将军,又何来背叛一说?” “你……你……都是假意奉承?” 楚熠神色淡淡地看向云鹤,“云将军打仗这么多年,怎么如此天真?余威和木哲可都是忠于皇上的,怎么会听命于你,他们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云显退到云鹤身边,无比焦急,“将军,现在该如何是好?” “慌什么?我们的人马在城外驻守着,马上就会进京了。”。 云鹤阴狠地望着这一切,心里汹涌不已。 第313章 倾巢而出 雨仍在淅淅沥沥,现场已一片狼藉。 云家的死士不知从哪里都冒了出来,熟悉的杀气,熟悉的剑法。 云鹤面上露出惊喜,死士此刻出现在此,那他的兵马也必然进城了。 洛梨与楚熠对望一眼,各自拔剑与那些云家死士拼杀起来。 顿时,剑光四起,寒芒万丈,剑的碰撞声夹杂着喊叫声,震人耳膜,两道白色身影身形如流星,招式快准狠,不给敌人有反抗的余地。 秋露踢开两个人后,闪到洛梨身边,脸上有着担忧,“小姐,你和姑爷设法杀出重围去城外,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洛梨摇了摇头,神色有点凝重,大声说道,“云家倾巢而出,若不能降住他们,只怕南晋就尽归西越了。” 秋露皱了皱眉,没再多言,挥剑斩杀了突袭过来的敌人。 一旁有着胜利脸色的云鹤,听到洛梨的话哈哈大笑,“九王妃,你可是只说对了一半,云家倾巢而出对付你们是没错,可南晋江山也将尽归云家所有,西越不过是为了边境扩展领土而已。” 洛梨将身前的一名死士踹到云鹤面前,冷声说道,“云将军还真是天真,荣亲王和西越公主又岂是只有边境几座城池的野心,你以为让你的副将云莫守着他们,就无后顾之忧了?” 云鹤不以为然,哼道,“云莫带着十万大军,莫非还看不出一个荣亲王?你这小丫头别在这危言耸听了!” 楚熠护在洛梨身前,替她扫除着障碍,风鸣带的人都是战斗力极强,面对如此多的人丝毫不减身上的凛然之气。 她勾唇一笑,声音越来越大,“云将军,你难道忘记西越还有祁风了?他才是西越的主力,可是你得到过他的表态没有?他有没有与荣亲王一行同流合污呢?还有北冥太子正在京城,你能保证不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此言一出,人群中有了细微的骚动。 李政疑惑地望着云鹤,不解地问:“云将军,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们这样拼死拼活要给西越做嫁衣吗?那还搞个屁啊!” 云鹤满眼杀意地望着洛梨,继而又将视线移到李政身上,“李大人是信我还是信她呢?莫非就被她三言两语挑拨了?” “这……这,我也是突然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西越怎么会舍得到了嘴边的肥肉?” “荣亲王就是有那个胆,也没那个能力,你放心好了,不过是草包一个,加上那如得了失心疯的公主,能成什么气候?” 洛梨嘴角抽了抽,云鹤倒是看得通透,那两人的能力确实还差了那么点,没有祁风的相助,他们并没有多少战斗力,西越王只怕也只能依赖祁风。 可是祁风此刻到底是何态度?他会不会暗中有什么行动? 洛梨望了眼东方的天际,雨幕下只看到乌云密布,但是天即将要亮了。 她看向楚熠,以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我们继续在这里拼杀?还是突出重围去城门呢?” 楚熠拉住她的手,靠近她,“杀出去。”。 说完,揽着她的腰往外飞去,风隐携着众隐卫掩护着,正当云鹤率人准备追时,看到不远处来的大队人马,瞬间石化。 第314章 实力护姐夫 楚熠带着洛梨在那队人马前站定,凉风肆意,衣袍飞扬,风姿绝代。 洛梨望着为首骑在马上的少年,嘴角弯起,清澈的眼底流转着光芒,“看来云鹤的人马在城外已经被拦截了?” 这话虽是问他,实则也是肯定。 洛苏清浅一笑,少年的风姿表露无遗,一身淡蓝色袍子,仪态绰约,他神色淡淡地开口,“姐姐,姐夫,洛苏来此只为尽点绵薄之力。” 楚熠微微勾唇,眉眼间如沐春风,“你将云家几万人马堵在城外,又岂是绵薄之力?曹辉如此信任你,果然是慧眼识英雄。” 洛苏笑而不语,犀利地眼神透过人群看向云鹤,“云将军还想再做垂死挣扎吗?” 云鹤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探子汇报说曹辉只是派一黄毛小子来京城,他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无论是人马还是将领,他都是占着上风的。 可是他等来的不是他云家的亲军,而是曹辉的人马,确切的说是楚熠的人马,他还是太自信太轻敌了。 曹辉驻守边境要防止西越的后方力量,又要分散军队防止北冥乘人之危,如此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他竟如此放心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洛家,果然是不简单的,楚熠没有一分兵权,却能让这么多人甘愿追随,哪怕是忤逆了皇城中那位九五之尊,他们也都无所畏惧。 他千算万算,终是没有料到,楚云轩此刻选择了和楚熠同一战线,对他那个功高震主,振臂一呼江山就唾手可得的九皇叔,没有心存芥蒂。 他以为皇上对他和楚熠,不过是相互利用和打压,至少他会隔山观虎斗,而不是将兵权悉数交出。 云鹤不甘心,不死心,看向洛苏嘲讽地说道,“洛小将军?你们洛家不过是被皇上拿来对付我而已,你以为你们都能独善其身吗?” 洛梨一怔,紧抿着唇,他这挑拨离间倒是这么快就现学现卖了。 楚熠看着她,微笑着,握紧她的手又紧了紧。 细雨在火光映照下如条条丝线,泛着淡淡的光,落在他们的发丝上。 洛苏只是淡淡一笑,语气丝毫没有少年的稚嫩,“利不利用与我无关,今日我只是为了姐姐而来,你将她的王府她的家弄得乌烟瘴气,满是血腥,就得付出代价。” 洛梨呆了呆,心底一阵暖意化开,弥漫全身,这话听着实在暖心,她勾着唇,浅笑盈盈地望着他。 楚熠在她耳畔轻声说:“这小舅子真是实力护姐夫啊。” “明明是护我好不好?” “你都是我的,还区分得了吗?” 洛梨侧过头无语地看着他,这时候了还有心情打趣她,真是没心没肺。 云鹤愣愣地看着洛苏,眼底的狠厉越来越甚,身后打斗的人也停了下来,目光扫向这边,接着微弱的晨光,当看到洛苏身后浩浩荡荡的军队时,不少人已经傻眼。 云显和李政面面相觑,神色慌张,似乎已经意识到这次是玩完了。 云鹤挑眉沉声说:“我好言相劝,你却执迷不悟,今日云家的下场便是明日的你们的下场。” 楚熠嘴角泛起冷意,声音透着几分寒凉,“你通敌卖国,在允州为虎作伥,默许允州边界强盗横行,若不是洛家暗中压制,后果更不堪设想,你还要狡辩下去吗?”。 云鹤凝眉不语,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第315章 树倒猢狲散 洛苏扬起手,身后的弓箭手已蓄势待发。 俊逸的脸庞冷峻异常,“现在放下兵器还可以不动干戈,云将军,你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城外的兵马已全被控制,跟随云莫的兵马不过是西越的陪衬而已,有木统领和余将军在,他们根本成不了事。” 云鹤面色铁青,双拳紧握,手背的青筋突起,“他们背叛我,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们不曾投靠过你,又何来背叛,是你自己太蠢,我姐夫在京城为何威望如此高?你以为只有区区的木哲和余威?” 云鹤内心骇然,他当然料想过,若不是有足够的实力,没有兵权的楚熠,如何能那么逍遥,那么嚣张? 云鹤身后的死士跪在他身前,漆黑的袍子如地狱修罗,声音没有丝毫情感却十分坚定,“将军,属下誓死保卫将军,不战至最后一口气绝不罢手。” 一抹欣慰染上他略微沧桑的脸,可他知道大势已去,再做反抗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云家的死士再厉害,与九王府的隐卫相比,实力悬殊太大。 他终究没有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一直不曾出面的王丞相,大概才是真正倒戈相向的吧?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王丞相为了明哲保身,只怕是早已将祸患引到了云家头上。 关键时刻,他非但不同心协力,反而给楚熠推波助澜了一把,云鹤冷冷地笑着,“你们跟着我反正是死,能杀出重围或许有一线生机,路自己选吧。” 众死士闻言都怔住,不明白怎么他突然就没了斗志,他们的内心也无比纠结,如果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拼死一试?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他们持剑站起,面向楚熠和洛梨,眼底的杀意汹涌澎湃。 楚熠下意识地将洛梨护在身后,“小心点,困兽之斗,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只有片刻的犹豫,云家的死士已如洪水猛兽般地向他们攻击过来,身后的李政和云显也受到感染一般,领着他们各自的兵,也开始全力反抗。 楚熠淡淡地望着这一切,替洛梨挡掉所有危险,她的内力没有完全恢复,他太放心不下。 洛梨向他低声说道,“我没事,你现在去拿住云鹤,一切就都结束了。” 云鹤的武功并不弱,楚熠本就用内力压制过体内的蛊虫,武功只剩了五六成,几招下来,他们竟也难分胜负。 洛梨正要出手相助,洛苏正准备跳下马,变故只是在一瞬间,一支箭从人群中飞出来,正中云鹤的胸口。 云鹤瞳孔微缩,手抚着胸口,紧咬着唇,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目光似乎在人群中寻找着射箭的人。 可是茫茫人海,究竟是谁下的手,又怎么会轻易找出,他绝望地闭上双眼,缓缓向后倒去。 云显和李政皆是大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们措手不及,很快便被楚熠的人捉住,群龙无首,场面一度尴尬下来,楚熠和洛苏带来的人马压倒式地胜利。。 云鹤就这样轻易地倒了,云家也再无翻身的可能。 第316章 暗中相助 天已经蒙蒙亮,雨势加大,似有磅礴之势。 洛苏带来的人已将九王府外清理干净,所有该带走的已全部押走。 楚熠拉着洛梨站在屋檐下,望着雨水冲刷着地面,心里百感交集。 她有一瞬间的恍神,仿佛眼前不那么真实,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云家,就这样倒了吗?” “你是觉得太简单了?” 洛梨看向他,露出极淡的笑,“看似简单,你在背后也是费尽心思吧?” 他微微颔首,“云家的野心有如司马昭之心,皇上忌惮他的势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只能暗中步步为营,今日才能不那么费力。” 她扬起脸,“京城有多少是云家的人呢?大概不止兵部侍郎吧?” “真心跟随云鹤的也只有他了,这也是他冥顽不灵的后果。” 洛梨转身看向漫天的大雨,地上的痕迹已被冲刷干净,水哗哗流着,仿若要洗净世间铅华。 云家其实也只是云鹤自认为强大而已,他以为京城的大臣有一部分都是他的党羽,却只有李政跟着他到最后。 以为西越与他只是合作而已,原来也不过是利用,与他同样根基深厚的王丞相,他以为会拉他一把,可最终只怕是落井下石了吧。 那些都不过是他的想当然而已。 洛梨轻声叹息,“不知道皇宫那边如何了?” 雨如同开闸了一般,四处溅起的水花让整个大地蒙上一层水汽。 楚熠温柔地望着她的侧脸,很随意地说:“若不是雨这么大,就带你去看看了。” 洛梨浅浅一笑,微抿着唇,朦胧的雨幕中有一人匆匆跑来,待人影走近,她才看清楚,原来是曹辉。 她有着一丝疑惑,曹辉不应该是在边境吗?他怎么带兵来了京城? 曹辉穿着铠甲,全身已经湿透,刚毅的脸被雨洗涤着,即使如此狼狈,可他身上的气势丝毫不减,眼睛被雨打得半睁着,看不清神色。 他在楚熠面前站定,微微行礼,“九王爷,云莫已伏法,西越荣亲王和公主已往西越方向逃窜,您看接下来该如何做?” 楚熠凝了凝眉,眼底的冷意渐渐弥漫,“既然跑了,那账就等着一起算吧,西越王明面上与南晋签着条约,暗地里勾结云鹤,已是不值得再盟约之人。” 曹辉面色僵了僵,“您这是打算要收拾西越了吗?” 楚熠淡淡地嗯了一声,又说道,“不会等太久了。” 曹辉颔首,“这次比想象中顺利一些,似乎有人暗中相助。” 楚熠看向洛梨,面色随即柔和,深邃的眼底泛着浓情蜜意,“或许是因为有贵人相助吧。” 洛梨笑了笑,“恐怕不止是贵人,还有暗处的敌人相助呢。” 楚熠微微一怔,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讶异,“你还真是看得通透。” “不是我看得通透,而是有些人太聪明了,滴水不漏,反而让人生疑。” 楚熠点了点头,视线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曹辉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莫非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楚熠看向他,“你先去整顿军队,即刻离开京城,让木统领将兵符交给皇上。”。 曹辉满脸疑惑地应允然后退下。 第317章 运筹帷幄 洛梨望着渐渐消失在雨幕中的曹辉,若有所思,“你是让曹老将军守在边境了吗?” “嗯,西越王现在不敢轻举妄动,他也只是在等着一个结果而已。” 楚熠拉着她往王府里走着,回廊里已一片水渍,狂风暴雨,仿若昨夜发生的事情一样,来得凶猛却去得悄无声息。 皇宫多数人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待醒来时,外面已风平浪静。 议事殿内,楚云轩居于首座,心里如海潮汹涌,面上不动声色。 两排的大臣战战兢兢,一夜之间,云家颠覆,他们心里除了震惊,更有一丝危机感。 王丞相站在大臣的首位,望着云家空着的虚位,脊背也是有点发凉的,他微微躬着身子,已掩饰那分不安。 片刻的宁静后,楚云轩淡淡开口,“众爱卿可知道,昨夜云家起兵造反,一边围杀九皇叔,一边勾结西越兵临城下。” 他们心里当然是知道的,不管曾经是云家的人,还是王丞相一派的,或是效忠楚熠的,对于此事他们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王丞相微微低头,“皇上,微臣是刚得知此事,真是罪该万死啊。” “臣等有罪……” “……” 楚云轩挑了挑眉,沉声道,“若不是九皇叔运筹帷幄,只怕今日你们有的要辉煌腾达,有的将满门不保吧?” 此言一出,满堂寂静了下来。 楚云轩扫视着那些大臣,浑身冒着寒意,他们当中有多少是追随云家的,最后选择了隔岸观火?又有多少是一直跟楚熠一条战线的,在暗中深藏不露? 他只觉得头昏脑胀。 沉默片刻后,木统领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入殿内,脸上还有着凛然之气,战袍上还滴着水,一串水渍从殿外一直延伸到殿内。 他在台阶下不远处站定,双手捧起兵符,“皇上,九王爷托末将将兵符奉上。” 楚云轩愣了片刻,这兵符恐怕都不曾到楚熠的手上吧?昨夜就算没有兵符,他恐怕都是有能力解决这事的,兵符不过是个过场而已? 一整夜,他都不曾出面,就将兵临城下的西越军队和云莫带的十万兵马打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说的就是他那样的人吧。 楚云轩淡淡一笑,并没有让人去接兵符,而是爽朗地说道,“朕决定,即日起兵符暂时交给九皇叔。” 大殿内,又有了一片唏嘘声,可是将兵权交给楚熠,他们似乎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王丞相心里骇然,正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相劝,木统领正色说道:“九王爷说了兵符还是皇上保管比较妥当,他日若是与敌国开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再做定夺。” 楚云轩犹豫片刻后,扬了扬手,德公公走下台阶接下兵符,他知道兵符这种东西,他压根看不上,他的心里只怕真的只有儿女情长了。 “九皇叔既然执意如此,那朕也不勉强,木统领也辛苦了,先下去换身干衣服吧。” 木统领点了点头,行礼告退。 王丞相提在嗓子眼的心渐渐放下,楚云轩一夜未眠,心力交瘁,不想再多言,便宣布了退朝。 今日能在此早朝的大臣,也算是暂时规避了灾难,他们有的对王丞相是倍加感激,能让他们及时抽身,不被连累。。 一场风云变化,只是短暂停歇。 第318章 相互数落 郊外,荣亲王与越萝带着十几名亲卫,落荒而逃。 逃难中还不忘相互数落,两人坐在马车里,目光互瞪着,满脸的不甘心与怨气。 越萝眼底闪着恨意,双手紧握成拳,身子随着马车摇晃着,“王叔,亏你一把年纪了,怎么就轻信了云鹤那个倒霉鬼?现在西越与南晋算是彻底决裂了,我与楚熠也是完全不可能了,这都是拜你所赐。” 荣亲王斜睨着她,说话丝毫不客气,“你到现在还幻想着跟楚熠双宿双飞啊?人家压根就瞧不上你,他跟他那王妃腻歪着呢,还有,你以为没有昨日这事,南晋就不会跟西越决裂了?从你被赶出九王府时就是注定这结果了!” 越萝被气得不轻,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指着荣亲王半晌没挤出一句话,她在马车里来回踱了几步,右脚猛地一踹,踹在了荣亲王的衣袍上。 “我们越家怎么会出了你这样笨的亲王?真是丢脸丢到家了?带的几万兵马有来无回不说,还让南晋皇上盯上咱们了,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荣亲王好笑地看着她,“你说你智慧与美貌与那九王妃相比都是差了一大截,还做着青天白日梦,南晋能做主的是楚云轩吗?都是他楚熠!你在他体内中蛊,害他心爱之人,这梁子早就结下了,如今咱们还是想着如何自保吧?” 越萝怔住,她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她万分不甘心而已。 她要抓住洛梨,用她的心头血将蛊虫转换,他要让楚熠受不了那噬心的痛苦而远离她,她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若是别人可以得到,自己却得不到,那她宁愿毁掉。 她坐回椅子上,望着外面的瓢泼大雨,喃喃地问,“我们能如何自保呢?如果楚熠率军进攻西越,我们有取胜的把握吗?” 荣亲王闭了闭眼,冷冷地说,“没有把握,一分都没有,所以公主回去后还是与你父王好生商量,如何与北冥合作吧?” “北冥?凌墨吗?” “北冥的势力本来与我们旗鼓相当,可是咱们经此一事,要稍逊一筹了,人家可能还不屑与我们合作呢!” 越萝渐渐冷静下来,“父王让你抓住北冥前朝太子,就是为了能与他们合作?” 既然是前朝太子,北冥应该是想除去才是,他们抓了能做什么?那孩子根本没有做人质的资本。 莫非他身上还有其他的隐情?她望了眼荣亲王,心想他应该也是不清楚的,便将心底的疑惑压下,不再言语。 马车在雨中快速颠簸着,即使后面没有人追赶,他们仍是亡命般的逃着。 天昏昏暗暗的,乌云仿佛就在头顶,突然一道闪电划破苍穹,雷声仿若平地而起。 马发出一声长啸,随后马车嘎然而止,越萝因重心不稳往前摔去,头饰已乱,她透过风吹起的帘子,惊慌地望着外面。 荣亲王也发觉了不对劲,掀开帘子走出车厢,看到面前立在雨中的一队人马时,眼底闪过诧异。。 为首的是两名女子,每人撑着一把伞,衣裙随风飘着,冷冽的眼神是如此熟悉。 第319章 穷途末路 越萝看着荣亲王迟疑的神色,惊慌地问道,“王叔认得她们?” 荣亲王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她们身上的气势有点似曾相识。” 冬雪慵懒地笑着,“夏知,这就是伤害小姐的人吗?今日是打算如何解决啊?” 夏知锐利的眼神看向越萝,不屑地说:“春若说那个女人还得留一段时间,今日就让她挂点彩回去好了,至于那个男的,有命没命回去是他自己的事了。” 冬雪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越萝跳下马车,袖中甩出鞭子,“两个黄毛丫头说话不打草稿的吗?你们是什么人?” 冬雪抿嘴笑着,随即淡淡开口,“我们是洛小姐的丫鬟,你伤了她,就得还回来,不过你的命还是留给她和姑爷好了,我们暂时不感兴趣。” 越萝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洛梨的丫鬟?呵呵,那个秋露的功夫本公主早就见识过,手下败将而已,你们也敢在此大言不惭的?” 夏知秀眉微挑,持剑的手抬起,“那就是说今日还有秋露的账得一起算了?” 荣亲王此刻才明白,原来是九王妃的人,难怪与她有着类似的清冷气势,允州洛家,果然是不凡的。 他拉住越萝,“不可小看她们,等会能借机逃走的话,就不得恋战。” 越萝甩开他的手,狠狠地说,“王叔管得太多了,今日若能杀了她们,也能让洛梨伤心一阵了。” 荣亲王很无语,她总是只将个人利益放在首位,压根不会管其他的。 越萝挥出鞭子,冬雪一个转身躲过,伞上的雨水哗啦啦甩了下来,越萝又是一鞭子甩过来,伞被鞭子带了出去,冬雪勾唇,持剑快速在越萝胸口处划上一剑。 越萝惊呼一声,倒在地上,手捂着胸口,鲜血被雨水瞬间冲刷掉。 荣亲王大惊,拔出长剑从马车上飞下来,身后的亲卫也迅速集结到他身边。 冬雪冷冽地望着她,“还能起来打吗?这还只是还了小姐在清溪庙那一剑。” 夏知与荣亲王激烈对打着,她们带来的隐士武功也都不弱,对付那些亲卫绰绰有余,不消片刻,荣亲王一行已占了下风。 越萝艰难地站起,捡起地上的一把剑,向冬雪攻来,冬雪不敢懈怠,剑上寒芒阵阵,剑光水花四溅,她在越萝的手臂和肩膀各刺一剑后才罢手。 越萝体力不支地靠在树干上,神色凄凉,“你们不是有句话叫穷寇莫追吗?我们已是穷途末路,你们这样赶尽杀绝,岂不是让人笑话?” 冬雪莞尔一笑,声音极其动听,可说出的话却寒意阵阵,“你也配让我们讲江湖道义?你做的腌臜之事可不知龌蹉到何地步了?” 越萝跌坐到地上,双手紧握着,突然她从袖中放出暗器,冬雪机警地躲过,她的眼神逐渐冰冷,“你找死吗?” 突然十来个黑衣人飞出,一字排开,手持冷剑,眼底的杀意迸出,无情的雨越发让人觉得他们身上的冷意逼人。 越萝眼底闪过一丝惊喜,脸上抹出一层笑意。。 冬雪凝了凝眉,犀利地望着那排黑衣人。 第320章 如虎添翼 夏知将荣亲王踢到一边后,也将视线投了过来。 须臾,一身黑袍的祁风从风雨中走来,黑色的大伞下看不清神色,衣袍随风飘起,猎猎生风。 越萝见到他,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呜呜咽咽起来,面色苍白,绯红的衣裙上隐约可见鲜红的血色,夹着雨水往地上流着。 那番模样着实让人觉得可怜,祁风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走到冬雪面前。 冬雪坦然一笑,“原来是祁将军。” 祁风微微颔首,“不知冬雪和夏知姑娘能否手下留情,留他们一条命呢?” 夏知冷哼一声,“他们死有余辜,你本就是西越人,跟我们说话又何需假装客气?” 祁风抿着唇,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着,神色平淡无波。 越萝见此觉得不可思议,他带着祁家隐卫而来,干嘛如此低声下气,好言软语? 而且,她还受伤了,被冬雪刺中几剑,她已觉得浑身疼痛不已,可祁风又一次让她失望到心凉,他心里对她终究是没有感情吗? 他来救她,不过是为了西越,为了身上的责任吧? 沉默一会后,祁风低声说道,“因为你们是她的人,我并不想冒犯。” 冬雪淡淡一笑,她们本来也没打算要越萝的命,她的命还得留着给洛小姐的,于是她挥了挥手,所有人都退到一旁。 越萝气得身子颤抖,“祁风,你完全有能力杀了她们,你是被色迷心窍了吗?她早就是楚熠的女人了。” 祁风不为所动,仍是神色淡淡,“如果还想活着回去,就闭嘴!” 冬雪和夏知相视一笑,带着人离开,消失在了官道上。 祁风走向一直不言不语的荣亲王,清冷地说:“我在这是专门等着你们,有此一败完全是意料之内,马上回西越。” 荣亲王颔首,“多谢祁将军救命之恩。” “我并不是想要救你们。” “……” 荣亲王很无语,专程等在这又不是为了救他们,那是来做什么的? 祁风带着隐卫悉数退去,树林里恢复了宁静,只有雨声哗哗。 越萝两眼无神地望着天空,任雨点拍打在她脸上,她凄凉一笑,倒在了地上。 荣亲王面上一惊,心里很无奈,将越萝抱上马车后,让蓝心陪着,他在外面架着马车缓缓行进。 不远处的木亭下,一身紫衣的凌墨眺望着那队渐行渐远的人马。 柔美的脸上透着冷冽,妖冶的眼瞳泛着淡淡冷意,狂风吹起他的发丝,飘到他身后的郡主凌玉脸上。 她瞥了眼那行人,疑惑地问,“凌墨哥哥,为何不趁机将西越的那两人杀了?那我们北冥将来吞并西越不是更加容易吗?” 凌墨邪魅一笑,“你难道看不出来,楚熠比我们想象中厉害?若是将西越的荣亲王与公主杀了,西越就是南晋的囊中之物了,留了他们,或许也是给我们自己喘息的机会吧。” 凌玉似懂非懂,“那前朝太子我们还找吗?” “不必找了。” 他仰头望着苍穹,心思飘渺,她要护的人,又怎么能轻易让他寻到?他似乎低估了她的能力,轻看洛家的实力了。。 楚熠有了她,还真是如虎添翼啊。 第321章 世事无常 一夜之间,云家的传奇已不存在,继云贵妃死之后,大将军云鹤被杀,云家及其党羽悉数落狱。 民间甚至都不知道发什么了何事,京城就已经翻天覆地。 如今的九王府,更是让人说得神乎其神,无人能敌。 事情已过去十来天,似乎所有的一切已经平静,京城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 洛梨坐在醉心楼里,淡定地品着茶,听着市井之言,秋露和小七随在左右。 “云家一门显赫,朝夕之间就被倾覆,真是世事无常啊。” “听说那夜西越率军已到皇城之下,都是因为与云家勾结呢。” “咱们差点成了西越的刀下亡魂,多亏了九王爷力挽狂澜啊。” “九王爷真是出手就是绝招,对方毫无还手余地。” “我听说西越公主在逃命时被半路拦截,生死未卜呢。” “……” 洛梨凝眉,端茶的手微微顿住,越萝半路被拦截?当时楚熠并没有派人去追杀,会是谁动的手? 她向秋露勾了勾手,秋露将脸靠近,洛梨问道,“夏知和冬雪昨日回允州了吗?” 秋露点头,“她们昨日清晨遣散京城的隐士后,带着其他人回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我就是问一下而已。” 小七八卦地凑过来,双眼灵动地转着,“王妃,属下觉得那西越公主一定是被冬雪和夏知姑娘打伤的。” 秋露睨了他一眼,“就你聪明!” 小七挠了挠头,笑了笑,没有与她争辩,“我也只是猜测而已。” 洛梨微微勾唇,她猜想也是,冬雪向来不按套路出牌,才不会管她是不是狼狈的在逃命,逮到机会肯定要教训一番。 不过有夏知在,她还是放心的,越萝现在还不能死,她还得集齐那几样东西,将蛊虫引出来,若她死了,母虫随她一起消逝,子虫就很难引出了。 她正出神,秋露碰了碰她的手臂,“小姐,那个太子来了。” 洛梨看向门口,凌墨风姿妖娆地走了过来,妖冶的眼瞳泛着淡淡的笑。 他身后是一身红色裙装的凌玉,衣裙上各种小装饰,发着淡淡的光,明媚的脸庞上是少女独特的气质,阳光而洒脱。 凌墨毫不客气地在她对面落座,然后吩咐上酒,再看向洛梨,嘴角勾起一丝邪笑,“我就知道只有在这里才能遇见你,所以一直是蹲点候着。” 凌玉在他旁边坐下,直勾勾地盯着洛梨,与那日在客栈相比,斯文了几分。 洛梨只是朝凌墨淡淡一笑,视线停留在凌玉身上,“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北冥的郡主了?我们似乎挺有缘分?” 凌玉尴尬地笑了笑,凌墨像是发现新鲜事一样,好奇地问:“你们见过?” 洛梨清浅地看着他,很随意地说:“见过一次。” 凌玉见她悠然自得,那抹尴尬也消失殆尽,豪爽地说道,“九王妃智慧与美貌并存,凌玉能有幸结识,实乃不易。” 洛梨端起茶壶倒了一盏茶递给凌玉,“郡主在北冥也是大有名气之人,咱们是彼此彼此了。” 凌玉接过茶一饮而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凌墨在一旁轻咳一声,“怎么好像我是多余的人了?”。 洛梨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丝清凉,“太子殿下有何事在此等我?” 第322章 不安好心 洛梨很清楚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等候在此,恐怕是为了柳西吧? 她也想知道柳西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但愿春若的北冥之行不会让她失望。 凌墨凝视着她,触及到她那寒凉的视线时,心底有一瞬的诧异,他嬉皮笑脸地说道:“你何必总是对我很深的敌意呢?我们之间似乎没有过节啊。” 洛梨抬起眸子,莞尔一笑,“你曾经帮过我,我对你不存在敌意,但你也清楚,我们的立场不一样,也不可能太友好的。” 凌墨凝视着她,嘴角似笑非笑,“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但现在与南晋闹翻的可是西越,与我们无关,我们现在也不存在什么对立的立场。” 身后的小七似乎很不满凌墨与她搭讪,有意无意地提醒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不管现在两国之间关系如何,你们终究是处于在对立国,若有一天战事起,也就是敌人了。” 凌墨露出一丝张狂的笑意,“洛梨,你现在出来都要被楚熠监视吗?他对你就没有丝毫的信任?还是怕你在醉心楼给他弄出不好的名声来?” 小七闻言心里冒着一丝火,满不服气地说,“王爷只是太在乎王妃的安危而已,什么监视不监视?真是无稽之谈。” 洛梨瞧了眼小七,他今日怎么话这么多了? “秋露,你和小七先去看看有没有哪里需要帮忙的?我和太子说几句话。” 秋露哦了一声,向小七挑了挑眉,“走吧。” 小七有几分犹豫,王爷可是要他保护王妃的,他若擅自走开,出了岔子,王爷非灭了他不可。 秋露瞧出他的心思,笑道:“你那点功夫自保都有点困难,还想做别的?” 小七的脸色变了变,瞟了秋露一眼,“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猪队友……” 秋露眯着眼睛,一抹怒火爬上脸颊,她深吸一口气,还有点清醒地知道这里不是吵架的地方,她拉住瘦弱的小七,往外拖着,“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去。” 小七无奈,心里无比悲催,他堂堂七尺男儿,被一个女子拖拽着,脸往哪里搁啊。 走到门外,秋露才松开手,“你说谁是猪呢?” 小七揉了揉手臂,白了她一眼,“那个凌墨显然是不安好心,说那番话就是要支开咱们,你倒好,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秋露瞅了眼里面,淡淡地说:“你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她既然要我们出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问。” 小七叹了口气,他担心的根本不是她能不能应付好不好?是王爷那个醋坛子啊,如果知道她和凌墨单独见面说话,指不定会怎样了。 他顿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醉心楼内,莺歌燕舞,笙乐悠扬。 洛梨轻敲着桌案,漫不经心开口,“太子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凌墨半眯着眼睛,抿了一口酒,“你要不要来点酒?” 洛梨蹙了蹙眉,“太烈了,我喝茶就好。” 凌墨也不勉强,凌玉倒是豪爽地倒了一杯酒,“你们南晋的酒太淡了,还是北冥的酒喝起来够味,凌墨哥哥这是私藏了酒在此吗?” “嗯,顺便带来的。”。 洛梨垂眸不语,酒香霎时弥漫在四周。 第323章 存有目的 凌玉的那点小心思,洛梨只是一笑而过,她看向凌墨,询问道,“你是为了前朝太子而来?” 凌墨勾唇笑着,“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不知道我怎样做,你会将他交给我呢?” 洛梨敲着桌案的手指顿住,凌墨这样直白地提条件,似乎与他的性子不太符合。 她淡淡一笑,“太子殿下哪来的自信,觉得我会将他交给你呢?” 凌墨怔住,其实他清楚想从她手里要人,并不容易,可柳西对北冥很重要,他还是想不动干戈的好。 “他落在我手里好过被西越掳走。” 洛梨轻笑,如水的眸子泛着流光,“他在南晋好过在你们手里,这事你不用跟我说了,在不能确保他的安全时,我不会将他交给任何人的。” 凌墨一时没了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突然觉得可笑,似乎接近她的人,都是存有目的? 祁风,顾影,凌墨,甚至楚云轩也是吧,为了利益,其他的远没那么重要。 她起身淡淡地说,“我得回家了,你们继续喝酒吧。” 话落,她转身出了醉心楼,外面的秋露和小七错愕地看着她,怎么才一盏茶的时间就出来了? 小七松了口气,能早点回去是再好不过了,免得他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幺蛾子。 洛梨回到王府时不见楚熠,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她瞧了眼天色,已渐渐暗下来。 秋意越发浓厚,树叶渐渐飘零,一丝萧瑟感油然而生,只怕短暂的宁静后,又将惊涛骇浪了。 秋露见她心事重重,疑惑地问:“怎么了?跟那个太子聊得不欢而散?” 洛梨摇头,“不是,我在想春若这几天是不是该回来了?” “嗯,看在北冥顺利与否,若是顺利,应该就是这两日回了。” “希望能解开我的疑惑,你和小七都多关注下柳西,别让人钻了空子。” 秋露疑惑不解,“北冥国太子也要找他吗?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两国都费尽心思啊?” 洛梨微微一怔,脑中似有灵光闪过,或许他们在意的不是柳西的身份,而是他的身上有什么秘密? 她捏了捏秋露的脸,笑着说,“或许等春若回来大概就知道了。” 她得知道得一清二楚,才知道要如何做,西越和北冥随时可能联手,而柳西现在是他们共同要找的人。 要破坏他们联手对付南晋,她得知道他们最想从对方身上得到什么? 秋露摸了摸脸,一头雾水地望着她,她还是懒得再问了,伤脑子。 洛梨抬步往书房走着,秋露在后面喊道,“你们又睡书房吗?晚膳呢?在哪吃啊?” “书房。” “……” 秋露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搞什么名堂啊?这心情怎么如天气一样,说变就变了。 她转身往外走着,碰到从皇宫回来的楚熠,他望着耷拉着脑袋的秋露,不解地问:“怎么了?洛梨呢?” 秋露抬起头,指了指书房的方向,“她去书房了,说今夜吃喝睡都在那了。” 楚熠眼底划过讶异,唇角微微勾着,如一阵风一样地往书房飞去。。 秋露一脸懵逼地望着那瞬间消失的身影,怎么回事啊?两个怪人! 第324章 饭不好吃 洛梨刚翻开书卷,楚熠便推门而入,一身月白色衣袍风姿无双,完美的脸庞如雕刻般,他走近她,一抹淡淡的清香也随之入鼻。 她手中的书卷滑落,呆呆地看着他,“你回来了,我在等你。” 这简单的话,他听着觉得整个心都是暖的,最爱的人在等他回家,是最美好的事情吧? 他温暖地笑着,深邃的眸子流转着莫名,牵住她的手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拥住她,“你在这等我,是在给我暗示吗?” 洛梨双手环住他,脸在他身前蹭着,“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在醉心楼遇到凌墨,说了一会话,然后就特别想你,只想快点回家。” 楚熠一怔,她去了醉心楼,还遇到凌墨了? 可她说特别想他,心里泛起的那抹酸意瞬间被她这句话淹没。 他低头将脸靠近她耳畔,沙哑地说,“等我回来,是想我们做点什么?” 她扬起脸,勾唇一笑,“不想。” “说谎。” “真的不想。” “骗人……” 他望着眼前风华绝代的女子,已经满心的荡漾,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今日可是你头次主动来书房等我,看来我得好好表现才行了。” 洛梨呵呵笑着,“别闹,先去吃饭啦。” “饭不好吃……” “……” 楚熠的脸向她靠近,墨色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吸入骨髓,她沦陷在他浓厚的情意中。 洛梨无奈地被他吃抹干净,望着他那双能袭卷人的眼睛,她甘拜下风。 夜已深沉,无人前来打扰,也没人来送晚膳,似乎大家都非常默契,很识趣,都知道此刻闲人勿扰! 微风吹动帷幔,轻轻飘扬着。 她扭转头不看他,她根本无法抗拒,而他总是能轻易地将她几番送到云端。 一切,渐渐平静下来。 楚熠从她背后拥住她,脸贴在她的发丝上,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如此心安。 他掌心的温暖让她心尖微漾,他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真的是不用吃饭了。” “嗯,都不用吃,还省了粮食。” 他低笑,“可是你的不能省,起床吃饭去?” 洛梨应了一声,有点昏昏欲睡,楚熠凝了凝眉,“要不你先睡会,我去拿吃的来。” 他连忙起身拿衣衫,洛梨瞧着他,脸红了红,楚熠看着她笑了笑,“没让你及时吃晚饭,是我的罪过。” 她浑身无力的样子让他心疼,早知道会到这么晚,就该先让她吃东西的。 洛梨好笑地看着他,“我不要喝补汤,我想吃烤肉,烧鹅,还有麻辣鱼。” 楚熠眼皮抽了抽,捏了一下她的脸,打趣道,“你这是故意刁难我吗?做完这些吃的,只怕是要天亮了。” 她将被子蒙住头,躲在里面呵呵笑着,楚熠在被子上搓了几下,笑着披上衣衫出了书房。 洛梨听着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心想着她和他在一起,似乎总是忘了要问的事情,就缠到一起去了…… 不知道究竟是不是他的吸引力太大,她太贪恋了,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好,哪怕是一起面对困境,她也不曾有过害怕。。 眼皮很沉重,她还是渐渐入了睡。 第325章 知道你辛苦 洛梨是在一阵香气中醒来的,她缩了缩鼻子,睁大眼睛看着楚熠在忙着摆碗筷。 她抚了抚额,“都这么晚了,你还真的去做了那些吃的啊?” 楚熠回头向她招手,“你可真会掐着时辰醒,肚子很饿了吧?” 她起身走到桌案旁,看着满桌子吃的,本来不太饿的肚子仿佛瞬间觉醒,她拿起筷子坐下就吃了起来。 楚熠坐在她身旁,给她盛饭夹菜,把鱼里面的刺挑出来,洛梨无语地看着他。 她夹了一些肉放在他碗里,“别只顾着我,你自己也多吃点。” 他嘴角勾起一丝魅惑地笑,“我的王妃现在知道疼惜我太辛苦,实在是感动。” 洛梨暼了他一眼,将自己筷子上的肉塞到他嘴里,“知道你辛苦,所以多吃点。” 他嚼着嘴里的肉,眼睛一直盯着她,觉得实在是美味,比任何时候吃东西都要好吃。 洛梨一边吃一边问他,“你今日去皇宫是商议出兵西越吗?现在那边有什么动静?” “西越现在没有了南晋的内应,北冥又不曾表态合作,六神无主,是我们出兵的绝佳时期。” 他说得轻描淡写,面上没有因此事而有波澜,仿佛就是件极其简单的事。 她眼底划过阵阵担忧,“可是你的蛊虫要冬至才能引出来,如果现在进军西越,万一越萝狗急跳墙,做出疯狂举动,玉石俱焚,那你的蛊虫就很难引出来了。” 楚熠看着她脸上的担忧,心底的暖意化开,“若再等下去,西越和北冥联手,就不是那么好对付了,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洛梨蹙了蹙眉,放下筷子,握住他的手,“北冥现在没有理由与南晋为敌,你也别太心急了。” “他们的野心不见得比西越小,凌墨看似玩世不恭,可从小便有统一天下的雄心壮志,不是西越王能比的,你别忘了,西越的支柱可是祁风。” 洛梨一怔,凌墨和祁风似乎有点交集,若说凌墨看不上西越王,但是祁风就不一样了,他的智谋和威望在西越,如同楚熠在南晋。 她揉了揉眉心,“莫非祁风也是有野心的?西越王没有儿子,只有越萝一个女儿,将来继承王位的如果不是越萝的夫君,那就是西越王的弟弟荣亲王了?祁风会娶越萝吧?” 楚熠盯着她,暗自笑着,她这样聪慧的女子,怎么就看不出来别人的心意,不过这样也好,她只需要知道他的心就行。 他淡淡笑着,“西越王的想法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去猜测了,夜深了,睡去吧。” 洛梨摇了摇头,还是不解,“按理说西越王没有儿子,应该是不会让越萝嫁到南晋来的,是不是他们当时还有别的目的呢?” 越萝想用连心蛊控制楚熠的心,应该是想吞并南晋吧,她竟然有那么大的野心?这点倒是低估她了。 楚熠双手捧着她的脸,温柔地说:“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终究是不会实现的,而西越必须要拿下了,希望能等到冬至吧。”。 洛梨点了点头,西越在边境一直不太老实,弄得民心涣散,涌进南晋的难民越来越多,也许只有归于南晋,才能还他们一个清净吧。 第326章 回到原点 楚熠收拾了桌案,又打来了热水,见洛梨还坐在那出神,轻叹道,“你是必须将心里的疑惑都弄清楚,才愿意睡觉?” 洛梨笑着摇了摇头,“不想了,陪你。” 楚熠将热帕子递给她,嘴角勾着,“你这话可是让我又冒出某种想法了。” 洛梨白了他一眼,嗔道,“每次见你吃饭吃得少,脑子要想的事情也挺多,怎么那么多精力老想着这事呢?” 楚熠神秘地笑了笑,靠近她耳边,醇厚的声音震人心神,“想不想知道原因呢?” 淡淡的清香萦绕,仿佛有着魔力,她向后躲了躲,“很晚了,我不跟你说了。” 他不再逗她,望了眼沙漏,深深叹气,似乎这段时间都没让她睡过早觉,他拉着她起身,“那睡去吧,明日你睡晚一点,早膳我给你端来。” 洛梨伸了个懒腰,眯着眼睛往床榻走去,“好,我要睡到自然醒。” 他宠溺地笑了笑,压下心底的汹涌,静静地陪在她身旁,一抹疼痛在胸口蔓延,他蹙了蹙眉,眼底划过一阵冷冽。 听着她浅浅的呼吸声,他的冷意渐渐退去,伴着她身上特有的清香,入梦! 翌日,阴霾好久的天终于放晴,阵阵微风拂过,带着阳光的暖意。 洛梨靠在院子的贵妃椅上,享受着久违的阳光,天空浮云淡淡,纯净无比。 秋露在一旁用瓜子摆着各种图案,“听说皇上恢复了安妃娘娘的贵妃之位,短短几个月时间,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洛梨叹了口气,“此原点已非彼原点,个中滋味,其中的曲折只有她自己明白。” 能像她和楚熠这样回到原点的,大概是不多的吧,只因为彼此心里只有对方,所以初心不改。 至少他们是幸运的。 可是安歌不同,失去了孩子,被楚云轩有意无意地利用,再深的感情也终是蒙上了一层灰尘。 后宫,根本不是谈感情的地方,守着初心,但愿有着想要的回报才好。 秋露不太明白他们之间这些复杂的情愫,觉得只要最终在一起了便是好的结果,或许,本就是这样吧。 她看着洛梨,打趣道,“你当初做那么多,其中滋味各种体会,算是得到最好的回报了吧?” 洛梨嘴角上扬,脸上泛着一丝不一样的韵味,秋露看得有点呆,“洛大小姐,跟姑爷在一起后你变化很大啊。” 她扭头看向秋露,“你还会察言观色了?真是难得啊。” 秋露咳嗽一声,笑道,“是你这变化太明显,十足的女人味。” 洛梨睨了她一眼,“这么明显?” 秋露猛地点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时,春若缓缓走了过来。 洛梨连忙坐起,从春若淡定的眼神中,她能猜到此次北冥之行,定有收获。 春若走到她们面前,清浅笑着,“你们还真是会过日子啊,名茶,瓜子,阳光,美人……” 秋露拉着她坐下,给她倒茶,笑眯眯地说:“你还会调侃别人了吗?这次比计划中快了几日,看样子挺顺利?”。 春若颔首,看向洛梨,“小姐,柳西身上应该是有北冥的藏宝图,他们费心竭虑,是要找到宝藏,壮大北冥的势力。” 第327章 要出那口气 洛梨并没有太多惊讶,原来真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份,而是因为身后的宝藏。 春若继续说道,“北冥是蛮荒贫瘠之地,一直有吞并南晋和西越的野心,可长期以来的穷困限制了很多,所以那些宝藏对他们来说尤为重要。” 洛梨凝眉思忖着,北冥前朝的王上竟然还留了一手吗?可是柳西那时候才多大?他们怎么就认定藏宝图在他身上而不是顾影拿了呢? “当年北冥王究竟是如何夺位的?王爷说来得名正言顺,真是这样吗?” 春若淡淡的笑了笑,“名正言顺不好说,只不过是顺了民心而已,老百姓可不管谁能当王,能让他们安定的便是好的统治者,北冥王这些年也确实做了一些实事,收获了不少人心。” 秋露在一旁絮叨着,“那个北冥太子一副放荡不羁的登徒子样,没想到他父王倒还是个杀伐果断,勤政爱民的人。” 春若蹙眉,“你对北冥王这个评价是不是太高了?有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呢。” 秋露若有所思,“莫非还能做给人看?可这么多年都这样做的话,那人该是多么深的城府?” 春若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洛梨。 北冥王能将一个夺位的事进行得民心所向,凌墨在世人眼中又是那样不堪,恐怕北冥才是隐藏中的老二,西越不时的找存在感,可是如果离开了祁风,并没有多大实力。 洛梨揉了揉眉心,看向春若,“让洛家在西越的人都撤回来吧,楚熠只怕是要攻打西越了,西越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投奔北冥,只怕与北冥之间才是最棘手的。” 春若面色一惊,有点难以置信,“姑爷这么快就要攻打西越吗?他都不打算考虑体内的蛊虫了?现在他的内力只剩下五六分,恐怕已不是祁风的对手了。” 秋露拍了拍春若的肩,调侃道,“姑爷是存心要出那口气,西越公主给他种个蛊,让小姐曾伤透了心,后来又派人刺杀,让她中毒,这些事他已经忍得够久了。” 洛梨扭头看向秋露,笑道,“秋露好像挺了解?你的心思倒是越来越细腻了,莫非是跟小七学的?” 秋露闻言睁大眼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会跟他学?他那人一肚子八卦心思,道听途说就算他厉害。” 春若打趣道,“八卦往往也能从侧面了解很多事情,姑爷选他在身边这么多年,肯定是有其道理的。” 秋露撅着嘴,也不反驳。 这时小七的声音传来,“春若姑娘这是在夸我吗?我就说王妃身边随便哪个应该都是比秋露强吧。” 几人闻言都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楚熠一身月白色衣袍,纤尘不染仿若神祗,丰仪无双的如踏着日月而来。 眉眼间温润如玉,如春风暖人心神,醉人心肺。 小七跟在身后,精明的眸子不知是在看春若还是秋露,反正是一脸的扬眉吐气。 大概能得春若一句赞叹,胜过秋露骂他千百回吧。 秋露和春若起身向楚熠行礼,他摆了摆手,温和地说,“你们这里热闹,忍不住过来瞧瞧,刚好被小七听到春若夸赞,此刻只怕是飘飘然了。” 秋露不以为然,春若淡淡地笑了笑。。 阳光也凑着热闹,一直温暖着整个院子。 第328章 被带坏了 楚熠在洛梨身旁坐下,手下意识地握着她的手,掌心的温暖顿时让人心安。 大约是见到楚熠不是单独而来,她们俩很有默契的没有想着要退下。 秋露忙着沏茶倒茶,小七在楚熠身后站着。 楚熠望向春若,淡淡地问,“春若是在北冥有何发现吗?你们在这是谈论这问题?” 春若淡淡一笑,“回姑爷,是北冥前朝太子有关藏宝图,西越王和北冥王如此急着找他,应该目的都是一样。” 楚熠微微愣住,视线放在洛梨身上,“果然没有咱们洛家查不到的事,可柳西毕竟是北冥的人,我们这样扣着也没道理。” 洛梨秀眉微挑,眯了眯眼睛,“难道将他交出去?他们一旦得到藏宝图,柳西只怕是命都没了。” 楚熠轻笑,“当然不是将他交出去,只是这事还是得找机会跟他说清楚,至少得让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秋露捂嘴偷笑,“姑爷这是怕名不正言不顺,做起君子来了?怎么有些事情就不见您那么有原则,这事反倒如此认真了?” 楚熠瞥了一眼秋露,又瞟了眼小七,“秋露跟着小七一段时间,倒是更聪明了。” 秋露脸上顿时窘迫,瞪了一眼小七,不再接话,剥起了瓜子。 小七呵呵笑着,今日先是被春若赞了一句,接着又是楚熠这番话,心里正乐得慌,于是乐呵呵地说道,“其实秋露挺聪明的,就是性格太火爆,最近也收敛很多了。” 洛梨抬眸,一个性格收敛,一个不再嘴巴欠抽,倒是和谐了不少,她浅笑盈盈地望着他们,如水的眸子溢着莫名笑意。 小七心思剔透,见洛梨这神色,眼睛转了几下,笑着说,“王妃,我们大打出手本就因王爷而起,现在王爷眼神已经好了,将您也侍候得甚好,我们自然也没什么理由大吵了是吧?” 楚熠嘴角抽了抽,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好像是那么个道理,为了弥补过错,本王还得加倍努力才好。” 洛梨在桌案下猛地踩了他一脚,他笑了笑,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 小七和春若是瞬间明白,春若只是脸皮抽了两下,小七面色僵了僵,嘿嘿笑了两声,“王爷是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了,如同美酒喝了让人流连忘返,戒不掉的。” 洛梨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她睨了一眼小七,“小七,你可以带着她们下去了,这没法愉快的聊下去了啊。” 本来一脸懵逼的秋露,这下明白过来,她拉了拉春若,眼神示意着是不是该开溜了。 可是春若仿佛无所谓,面不改色的随他们说什么,她看向楚熠提醒道,“姑爷最近感觉胸口刺痛有没有加剧?还在用内力压制没?” 楚熠摇了摇头,神色淡淡,“没有,想必那虫子已经老实了,知道在本王身上捞不到好处。” 春若笑言,“只怕是您因为其他而忽略了这虫子吧?我看还是因为咱们小姐魅力太大了。” 洛梨瞧着春若佯装怒道,“你说你这十几岁的小丫头说话怎么毫无遮掩呢?快下去吧,都被带坏了。” 小七憋着笑,春若拉着秋露就往外走。。 正午的阳光温暖怡人,欢声笑语不断。 第329章 没必要忍着 洛梨望着那两个消失在门口的绿色身影,表示很无语。 现在一个个的调侃楚熠如同家常便饭,可他偏偏不生气,不动怒,似乎还很乐意听。 小七还在他身后站着,一向最懂察言观色,开溜如老鼠一般快的他,现在木讷起来了。 他饶有兴趣地说,“洛家这些人的性子倒是都十分洒脱,都跟王妃一样。” 洛梨浅浅一笑,“我若是洒脱,今日便不会成为九王妃了。” 楚熠凝眉,微微一怔,看向小七的眼神泛着丝丝冷意。 小七内心一惊,心里悲催万分,他总是在试探的边缘徘徊,只怪自己那好奇心作怪。 他颓然地连忙拱了拱手,知道此刻再留下,是极其碍眼了,在楚熠动怒之前灰溜溜地出了院子。 洛梨抚了抚额,他这怒火是不是来得太快?而小七反应也是神速,一个眼神就能领会。 院子里静谧下来,只有树叶被吹得簌簌响,影子被映照在地上,轻微摇晃。 楚熠的眼神逐渐温柔,心底有一丝久违的后怕,看向洛梨的目光灼热而愧疚。 “若你真的没有做我的王妃,那我此生还有什么意义?” 洛梨哑然,这莫须有的事情他怎么还当真了,她浅笑盈盈地说:“我现在还能逃离你的手掌心吗?你怎么又患得患失起来?” “不是患得患失,是觉得自己太有福气。” 她起身坐到他腿上,伸手从他腰侧抱住,脸在他脖颈处蹭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总是让她心醉。 “因为你是有福报之人,所以什么都会如愿所偿的。” 楚熠眼神朦胧,声音低哑,“你真的是太容易让我……” 洛梨抬眸看向他,动人的眼眸如秋水荡漾,浅笑的脸庞笼上一层淡淡光晕,他看得如痴如醉,将他那没说完的话蛊惑地说完,“想要你!” 气氛一时迷醉,阳光洒在两人脸上,增添几分暖意。 她低垂着眸,靠在他肩膀,“难得的阳光,不想辜负呢,你暂时先别想了。” 楚熠低笑,“美人在怀,你让我怎么控制不想呢?” 洛梨连忙起身,被他按住,她莞尔一笑,“我坐开一点,咱们说说话?” “就这样坐着,我喜欢。” 他嘴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将她又拉近一点,她接触到他的变化,脸色瞬间通红,“你……这不是自寻苦恼吗?” “可是这样也挺很好的。” 说完,楚熠轻叹一口气,微风吹乱了他几缕发丝,此刻的他越发迷人。 洛梨痴痴地望着他,已经心神不宁,她刚才是要说什么来着?一下子又记不起来了。 她让自己渐渐冷静,不去看他,想移开身子坐到椅子上去,这来回一蹭,楚熠闷哼一声,低头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眸仿佛要将她卷入。 洛梨笑了笑,将脸附在他耳畔,“你说这样我们傻傻忍着,有什么必要?” 他抱起她往屋内走着,“确实是没必要,先解决了咱们自己的需要,再说别的事情,而且那些也不是太重要的事。” 她望着他,感觉自己真的是魔怔了,原来爱着他会如此离不开。。 他勾唇魅惑地笑着,她真的是越来越惹人爱了。 第330章 得先办自己的事 小七正端着午膳走进院子,留给他的只有楚熠抱着洛梨踏入房间的背影,和随后关上的门。 他望了眼紧闭的门,又瞧了眼手中的食盘,呵呵笑了笑,“你们似乎有彼此就足够,饭都不用吃了。”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小七惊得手中的食盘差点掉落,回头看见秋露正站在身后,推着她就往外走。 秋露不解,“我找小姐有事,你推我干嘛啊?” 小七白了她一眼,“刚才不都是在夸你聪明了吗?怎么脑袋一下子就像被门挤了?现在天大的事都别去打扰他们。” “天大的事?对她来说吃饭和睡觉才是天大的事,你怎么又把饭端出来了?” “因为她在睡觉啊,现在睡觉比吃饭更重要,你还真是蠢得带不动。” 秋露怒视着他,拽紧的拳头已经微微扬起,眼底的凶光仿佛利剑,“你还要说几次我蠢啊?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 小七见此知道不妙,真是情急之下什么话都说出口了,他腾出一只手在脸上轻轻拍了一下,“秋女侠息怒,我……这不是被王爷和王妃震惊到了吗?所以才口不择言的。” 秋露眯起眼睛,“打重一点!” “啊?”小七苦哈哈地看着她,又在脸上重重的拍了一下,真的是自己找事啊,心里无限悲催中。 秋露懒得再理他,望了眼院子里,“是顾嫔娘娘来找她啊……” 小七一怔,眨了眨精明的眼睛,“你去告诉顾嫔娘娘,他们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在商量,要她在厅里候着吧。” 秋露睨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我还以为你多聪明呢,貌似现下也只能这么说吧。” 小七噎住,他也苦恼啊,那两人不是天天腻歪在一起吗?现在连青天白日都不放过了,真的是如开了闸的洪水,堵也堵不住。 他抬头望了眼正在头顶的太阳,端着食盘往厨房走着,“让顾嫔娘娘多点耐心等候吧,多备点茶和点心。” 秋露哦了一声,抬步往前厅走去。 顾嫔见到只身而来的秋露,慌乱的心神更甚,秋露在她身前站定,定了定神,“顾嫔娘娘,麻烦你先在这候着,小姐和王爷在商议事情,事情商量好了才会出来。” 顾嫔凝了凝眉,提着的心一直居高不下,她是故意拖着时间不见吗? 秋露见她面色迟疑,安慰道,“她不是不想见你,只是王爷那性子,你应该也知晓一二,天大的事得先他的事办完啊。” 顾嫔若有所思,随后嘴角扯出一起极淡的笑,“那本宫在外面晒着太阳,等她吧。” 秋露点头,带她在前院的花园里落座,随后奉上点心和茶,陪着她闲聊起来。 她们在醉心楼本就相处过一些日子,气氛倒还融洽,有说有笑的。 花园里,秋菊正盛,桂花随风飘落着,还散发着阵阵幽香。 洛梨躺在榻上,青丝铺洒着整个软枕,头枕在楚熠的手臂上,望着头顶的纱幔,“可以起床了吗?” 楚熠望着他的侧脸,脸上的红潮还不曾散去,他轻轻抚上她的脸,“很累了吧?” 她扭头瞟了他一眼,“我压根不是你的对手,下次再也不敢轻易惹你了。”。 他笑而不语,拿着衣裙帮她穿上。 第331章 挺会投其所好 夕阳渐渐西斜,晚霞甚是好看。 清风徐来,带着丝丝凉意,洛梨看向楚熠,“我有正事要问你的,你打算何时出兵西越?是你亲自去还是派哪个将军去?” 楚熠笑了笑,“当然是我亲自去,而且你得陪我一起。” 洛梨抚额,乐道,“九王爷打仗还要带着王妃去吗?你这是有多不放心我呢?你就不怕影响军心吗?不怕那些将军对你有异议啊?” 他温柔地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你的武功与智慧可不输于任何男子,带着你去只会更加鼓舞士气,怎么会影响军心?何况我们夫妻同心,共同进退,一定会事半功倍的。” 洛梨轻笑,“好吧,你这样说好像是挺有道理的,我们应当是并重前行,可是你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呢?” 楚熠坏笑着,拉着她往厨房走着,还未曾回答她的话,就见小七等候在门口。 小七见到两人,笑得有点不明不白,弯了弯腰,“王爷啊,你们可算是忙完了,有的人跟着阳光挪地都挪了好几次呢。” 洛梨嘴角抽了抽,眼神扫向别处。 楚熠挑了挑眉,“谁来了?有什么事吗?” 小七拱手回道,“是顾嫔娘娘来找王妃的,你们刚进屋时她就来了,已经等了快两个时辰了。” 洛梨回头,尴尬地轻咳一声,“那你怎么不让秋露通传一声呢?让她等了这么久。” 小七闻言一怔,一副完全豁出去的神态,“王妃,你们自第一次时,王爷吩咐院子所有人离开后,大家便都知道,这事绝对不能打扰你们,谁还敢通报啊?” 洛梨顿时一脸窘迫,莫非还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了?她嗔了楚熠一眼,咕哝道,“那我先去找顾影了。” 楚熠拉住她的手腕,柔声说,“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又累又饿的怎么能招待好顾嫔?” 小七眼皮跳动了几下,连忙接话,调侃道,“午膳马上又变成晚膳了,最近王府可真的省了不少粮食。” 楚熠在小七头上敲了一下,轻斥,“你别废话了,去准备晚膳吧。” 小七摸了摸头,他压根不是管膳食的好不好,不知何时他就负责起这端膳食的事情了,他哀怨地应了声,麻溜地跑了。 洛梨轻叹一声,看向楚熠,“我觉得还是先去见见她吧,毕竟等了那么久,说不定她是为了藏宝图的事而来,心里正急着呢。” 楚熠蹙了蹙眉,“那你跟她长话短说,别耽搁太多时间,我等你一起吃饭。” “你先吃吧,不用等我的。” “不让我等你,那就先一起去吃。” “那你就等着吧。”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步往前厅走去,楚熠望着她夕阳下纤细的身影,温柔地笑了笑,墨色的眸子氤氲着淡淡流光。 他转身刚要去书房,风隐匆匆现身,在楚熠面前驻足后,行礼,“王爷,西越那边有消息回来了。” “说。” “西越王有意与北冥王结盟,割让城池,甚至提出让西越公主下嫁北冥王做妃子。” 楚熠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西越王倒是挺会投其所好,他们都是派谁谈判的?” “祁风与凌墨。”。 楚熠微微一怔,他们的交情果然还是不同的。 第332章 道德绑架 洛梨踏入前厅时,顾嫔正衬着额头,似乎已有点困倦。 她听到动静,抬头见到洛梨,面上抹出明媚的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才不会打扰到你了,好像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呢。” 洛梨让秋露去沏壶热茶,然后在顾影对面落座,浅笑着说:“你就不要打趣我了,他们不曾去通报,让你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抱歉。” 顾影愣了愣,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的笑敛了一些,眉眼间有几分严肃,“洛梨,今日我是想来问你一件事情的。” 洛梨静静地望着她,淡淡的说:“你问就是,可是我不一定能解你心中的疑惑。” 顾影眼底闪过一丝失落,洛梨似乎知道自己要问什么,而且她好像不太乐意什么都坦白,但她还是想从洛梨那里得到一丝希望。 “不知道柳西的随身玉佩还在不在?柳婆婆有没有交给你或者他?虽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但那是他唯一贴身戴的东西,也是将来能与他相认的物证。” 洛梨凝了凝眉,脑子快速转着,玉佩是唯一戴着的东西,那么藏宝图又在哪?还是它们之间本就有牵连? 她凝神望着顾影,想从她的神色里看出什么,可她除了那抹急切之色,并没有其他波澜。 急切?若不是重要的东西,丢了就丢了,为何要在意? 贴身戴的即使不重要,也是有着特殊意义吧? 就像她脖子上的坠子,是楚熠送给她的见面礼,虽然没多大价值,也不是特别好看,可她从小一直戴着,只因为她觉得意义非凡。 洛梨浅笑,“既然是贴身戴的,当然应该是在柳西身上了,只是个配饰而已,你怎么就认为我注意到了呢?” 顾影面色僵了僵,内心有一瞬的惊诧,随即很快淡定下来,“毕竟他是你救下的,你是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些事或许他更愿意跟你说吧。” 洛梨淡淡一笑,“他有什么好跟我说的呢?身世吗?他自己似乎还并不知晓吧?或者他身上有其他什么信息?” 顾影怔住,她低了低头,语气中有着无奈,“他的处境不是那么安全,我担心他,现在凌墨和西越王都急于找到他。”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我只是希望你能护好他,不要让他们得逞,我害怕他成为任何一方的人质,所以若是他身上有什么价值,我宁愿都在我身上,他们找我就好。” 顾影越说越语无伦次,心里的不安更甚,她不知道为何在洛梨面前,怎么会如此紧张?可现在能保护柳西的只有她,连皇上她都无法完全信任,唯独信任她。 洛梨见她面色有点慌乱,便不再询问她什么,只是语气平淡地说:“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会做到,可你的不安究竟是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 “谢谢,你能这样说我也放心了。” 顾影忽略掉她的问题,感激地看着她,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似乎与她说着毫无意义的话,只为得她一个承诺。 自己终究是自私的,将柳西的性命强行扣在她身上,如道德绑架一般,可除了找她,她也不知道还能倚靠谁。。 后宫争斗,皇权制衡,她只是都不希望柳西被卷进去。 第333章 我相信你 天色已渐黄昏。 顾影没再多打扰她,起身告辞。 洛梨望着她孤寂的身影,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想去见他,与他相认吗?” 顾影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神色极其复杂,眼眸中流转着几分希翼,却又快如闪电般消失。 “现在与他相认,不过是增加他的烦恼而已,我还什么都做不了。” 洛梨走到她身前,定定地望着她,“你想做什么呢?不过是认亲而已,为何想得如此复杂?” 顾影呆了呆,垂下的双手微微蜷着,“认亲并不能让他多一分快乐,当初我抛下他,就注定了今天,现实或许已经比我想象中好太多,因为他遇见了你。” 话落,她没再多言,抬步继续往外走着,洛梨叹了口气,朝守在外面的风隐说道,“风隐,你送她到宫门口吧。” 风隐点头,跟在了顾影身后。 洛梨回头看见秋露疑惑的面色,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秋女侠莫非有何发现?竟然在这里发呆?” 秋露回过神,叹道,“其实她也是个可怜人,这世道对女子太不公平了。” 洛梨回头望了眼顾影走出去的身影,淡淡地说,“后宫女子谁又不可怜呢?付出最好的青春年华,连最牵挂的都不能明目张胆,倾尽所有,或许都得不到一丝眷顾。” “可那都是自己的选择啊,冷暖自知吧?” “嗯,你算是觉悟到了,其实就是冷暖自知,别人怎么说又哪有亲身体会那样真切?” 秋露点了点头,“还是像你这样才好,得一人心足矣。” 洛梨看向已经昏暗的苍穹,几颗残星若隐若现,一抹弦月静静地在夜空,挥洒着极弱的光。 大概是突然有点伤感,语气有着淡淡忧伤,“或许我现在是得偿所愿,可总有一天会青春不再,他是不是还会如此待我呢?” 秋露听她此番话反而乐道,“你别庸人自扰了,我看姑爷是与你恩爱到老了,你看老爷和夫人,将近二十年的感情了,还是那样好啊。” 洛梨笑了笑,“世间又有多少男女会如同我爹娘?” 她感觉肚子已经很饿,转身往书房方向走着,秋露跟在后面,继续说道,“你们说不定比他们更好呢。” 洛梨没有说话,继续走着。 一道身影堵住了路,楚熠风姿无双的站在她身前,秋露很有眼力见,赶紧欠身行礼后退下。 洛梨静静地看着他,四目相对,随后相视一笑,他握住她的手,“知道你很饿了,想过来催下你,不料听见了你和秋露说的话。” “我就是随便说说,一点感触而已。” 他低头凝视着她,目光深情款款,“我对你的感情,时间会证明的,对你的心始终如一如初,绝不改变。” 洛梨抬眸,眼底氤氲着水雾,她走到他身后,双手绕住他脖子,“背我吃饭去吧,太饿了,走不动了。” “好,那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进心里没有。” “嗯,我相信你。” 楚熠勾唇满意的笑着,背着她往书房走着,“去书房吃?” “好!”。 夜色中,浓浓的情意弥漫了整个院子,让凉凉的夜增添了无限温暖。 第334章 很久不曾见 天渐渐转凉,日子平静地度过了十来日,眼见着寒露即将来临。 皇宫一切如旧,大多数都不知道,各国之间已经暗潮汹涌,西越王在边境不断挑衅,不知是突然哪来的胆。 西越和北冥的协议似乎并未达成,凌墨和祁风在这敏感时期,仍留在了南晋京城。 西越王在没有祁风的相助之下,敢在边境作威作福,有点出人意料,楚云轩将兵权悉数交给楚熠,南晋与西越的战争已迫在眉睫。 他们明日便将出征,宁静只有短暂的时日而已。 此刻的京城仍是繁华依旧,西越与北冥来往的也并不见少,醉心楼还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也只有在这种场合能听见只言片语,酒后吐真言,酒后胡言乱语的,总会透露些许消息。 洛梨和秋露乔装坐在大厅里,观察着来此寻欢作乐之人。 秋露凑进她,小声说道,“你来这里听八卦消息的?为何不直接问姑爷呢?他的消息不是最灵通吗?” 洛梨单手下颌,一只手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笑吟吟地说:“他那里都是正儿八经的消息,没什么意思。” 秋露疑惑地望着她,“莫非你想听不正经的?现在能有什么不正经的消息呢?” 洛梨淡淡的笑了笑,清澈的眸子潋滟着流光,“所以这方面还是小七厉害,他打听事情往往是能满足别人的那点好奇心。” 秋露无语,不再说话。 她其实也知道,打探消息这种事情,小七当然是最擅长的,论聪明才智,她也是比不上,只是嘴上不服气而已。 “听说西越要将公主嫁给北冥王示好,不知道西越王打的什么主意啊?” “……” “还不是北冥王喜欢热情似火的女子,西越公主可是出了名啊。” “……” “可她毕竟嫁过人啊,还是咱们南晋的九王爷,北冥王敢要吗?” “……” “这你就不懂了,正因为曾经是九王爷的女人,北冥王更想要才是。” “……” “听说九王爷有隐疾,西越公主至今仍是处子之身,你们说北冥王是不是会更加蠢蠢欲动?” “哈哈,说得对,男人的征服欲可是无尽的。” 几名男子围成一桌,身旁各有美人相陪,越说越不堪,秋露有点听不下去了,见洛梨面不改色,便强忍着,左耳进右耳出了。 洛梨瞧了他们一眼,喝了口茶,消化着刚听到的话,越萝是西越王的独女,他竟然要将她嫁给北冥那个老头? 越萝也愿意?她对祁风真的只有利用吗? 秋露将她的茶盏倒满,随意地说道,“北冥王的口味挺独特,喜欢别人的女人吗?” 她揉了揉眉心,冷哼一声,“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有些东西只是迷惑世人而已。” 那他们还真是蛇鼠一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她没再仔细听下去他们还说了什么,视线投在门口,一身黑袍的祁风,缓缓踏入。 冷冽华贵,姿容隽秀,狭长的眼眸微眯着,径直往洛梨这边走来。 洛梨有一瞬的恍神,似乎很久不曾见到他了,她望着他,在他眼里发现了一丝淡淡的沧桑。。 他勾唇笑了笑,在她对面坐下,姿态仍是那般从容淡雅。 第335章 一笔勾销 祁风凝视着她,即使男子装扮也掩饰不住她的绝色姿容,清澈的眼眸如璀璨星空,好像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都是那么光彩夺目。 醉心楼内,纸醉金迷,灯火通明,映在两人身上,如笼罩一层淡淡光辉。 秋露退到不远处站着。 洛梨淡淡一笑,“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 祁风微微勾唇,“是有段日子不见了,你还是喜欢来这里吗?” 他望着她略显清瘦的脸,眼底划过一阵疼惜,可她清雅的面上,秋水般的眸底,荡漾着的是满满的归属感与幸福感,触动着他的心弦。 洛梨端起茶壶,往琉璃盏内倒着茶,淡淡的茶香萦绕,她将茶递给祁风,淡淡地说:“我来得也极少,你现在怎么还在南晋不回去呢?” 祁风愣了愣,静静地看着她,“一点小事要处理,很快便要回去了。” 她嘴角扯动了几下,欲言又止,望向他的神色有着一抹同情,祁风挑了挑眉,眯着眼睛,又说道,“你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洛梨讪笑了一下,轻轻咳嗽一声,“我是怕越萝的事情对你有影响,想问你又不知如何说起。” 祁风的神色暗沉了几分,眼底有着莫名的冷意,握着茶盏的手似乎快要将它捏碎,“你认为她对我能有什么影响呢?她要嫁给北冥王,我该悲痛欲绝?” 她怔怔地望着他,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寒意是因为越萝,还是她不该提起? 或许他已经习惯了吧?当初越萝嫁给楚熠,他不都是生生地受了,如今又怎么会让人看出一二来。 她嘴角扯出一丝极淡的笑,“人各有志,你能看淡当然好,我原本以为西越王和公主是中意你的,她与楚熠和离,你便有机会了。 祁风逐渐收起冷意,眉眼间渲染上极淡的笑,“那不过是你以为而已,不要强加在我身上,我早已看清自己对越萝的感情。” 洛梨的笑僵在脸上,凝眉望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你对自己以前的感情有什么误解?” 他勾唇一笑,端起琉璃茶盏一饮而尽,“不说这些了,你这段时间怎么样?上次中毒有没有留下什么症状?” 她摇了摇头,“没有,还得多谢你带来的神芝草,一直都不曾有机会当面道谢,今日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话落,她端起茶看向祁风,他笑了笑,将茶盏倒满,举起与她碰杯,“似乎酒才有诚意,不过你说茶就是茶吧。” 洛梨嫣然一笑,“诚意可是要看内心的。” 他微微一怔,眼眶泛着一丝酸意,他或许没有资格得到她的诚意吧?从开始到现在,他似乎对她从来就只有伤害。 做过的都是抹不掉的,他并不想再伤害她,却又在无形中利用了她。 他轻轻放下茶盏,叹息一声,“你的诚意我感受得到,可我们之间的恩与怨哪能算得那么清,我让你受伤过,你也救过我,现在你又何必言谢呢?” 洛梨低垂着眼眸,沉默下来,他所做的她都清楚,她以为那不过是他为了爱折腾着,看来也只是一种执念而已。 片刻后,她淡淡地说:“既然算不清,那就一笔勾销吧。”。 祁风心内一紧,面色抹上一丝慌乱。 第336章 没太大把握 祁风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思忖着她那一笔勾销究竟是何意思?是与他划清界线了吗?西越已与南晋为敌,他和她的立场终究是不一样。 前尘往事,随风而去,这样也好。 洛梨没在醉心楼多逗留,祁风突然出现,让她心里有了一丝不安。 夜幕星河,凉风肆意,街道上只有稀疏的几个人,点点昏黄的灯光点缀着夜色。 洛梨和秋露快速往王府赶着,秋露不知她焦虑什么,边走边问着,“你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吗?为何神色匆匆的?” 洛梨一时也说不清楚,南晋马上要向西越开战了,可祁风还在京城,那凌墨呢?他们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 她停下脚步,拉住秋露,“你去皇宫找顾影,告诉她如果要柳西能平安无事,就在后宫好好待着,盯住皇后,保护安歌。” 秋露挑了挑眉,声音不由自主地也有了几分紧张,“这是怎么了?你交待这些是做什么呢?” 洛梨轻叹一声,“楚熠因体内的蛊虫,只怕不是祁风或是凌墨的对手,如果他们将柳西带走,我们就处处受限了,眼下九王府已经不太安全,出征在即,不能出什么纰漏。” 秋露颔首,“你是怕有什么突发情况吗?那柳西该如何保护?” “让春若带回洛家吧。” 如今只有洛家能保护好他了,大战在即,他们可能已无暇顾及他。 秋露惊讶地看着她,对她此举实有不解之处,“你这是将自家都要拉入这纷争中来吗?一个柳西值得让洛家守护吗?他不过是北冥前朝太子而已。” 洛梨凝眉,神色有点严肃,“秋露你认为这天下谁当皇帝能民心所向呢?” 秋露怔住,思忖片刻后,语气有点底气不足,“若从南晋,西越和北冥三个君王来说,当然是咱们皇上最得民心。” 洛梨笑了笑,没有说话,秋露定了定神,继续说,“可是论民心,谋略,姑爷比皇上又高出了不少,可是他没有那份心。” “所以,柳西若是落入北冥和西越手中,他们联手对付南晋,王爷会很棘手吧?而北冥王和西越王,可都不是将百姓放在重要位置的主。” 秋露眼底划过一丝凉意,淡淡地说,“既然柳西如此重要,关乎天下,为何不一劳永逸呢?” 洛梨一惊,错愕地看着她,“如果我们这样做,与那些残暴之人又有何区别?再说他背后的宝藏,还不知道是什么?是福是祸暂时还无从知晓。” 秋露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担心她操心太多事,此时想来,心里有点惭愧,以洛家实力保护好一个柳西,绰绰有余,她又忧心什么呢? 她拉住洛梨的手,笑着说,“小姐心胸开阔,我自愧不如,我都听你的就是,可你为何突然这么紧张呢?” “祁风和凌墨如果合作,实力可能是我们估算不到的,在楚熠体内的蛊虫没引出来之前,真的没太大把握,咱们得步步为营才好。”。 她抬眸望了眼漆黑的苍穹,心里百转千回。 第337章 寸步不离 书房内青烟袅袅,淡淡清香。 风鸣推门而入,楚熠正端坐在桌案前,双手捧着书卷,听到动静抬起头,视线扫向门口,见是风鸣,眼底的流光渐渐退去。 “王妃还没回吗?” “还没,风隐在暗处跟着,王爷您大可放心。” 楚熠点了点头,风鸣暗自叹息,这两位主子还真是有意思,一个让风隐跟着,一个让春若留在王府保护王爷。 明明都不放心,干吗要分开出行呢?两人平时不是寸步不离吗? 而且马上便要出征远行了。 楚熠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凝了凝眉,问道:“你想说什么?有事?” 风鸣回过神,才想起重要的事情来,“王爷,宫里出事了,今夜在玉清池出现刺客行刺皇上,现在宫里有点慌乱。” 楚熠凝眉,手指微微拽着,眉宇间泛着淡淡冷意,“皇上受伤没有?有没有抓到刺客?” “没有,是顾嫔娘娘挡了一剑,刺客武功极高,已逃离了皇宫,现在德公公正在外面候着,皇上请您进宫一趟。” 楚熠没有说话,起身直接往门外走着,神色有点慌张,“本王先将王妃接回来,你让德公公再等会。” 风鸣的眼皮抽了抽,王爷做任何事,心里首先想到的都是王妃,她现在的武功明明比他还好吧?是不是担心过头了。 他跟在楚熠后面走着,院子里的树被吹得沙沙响,淡淡的月光清冷无比。 还未走到门口,便遇到回来的洛梨与秋露,她见楚熠神色有点慌张,疑惑地问,“出什么事了?” 楚熠见她回来,提着的心瞬间放下,脸上的神色逐渐温润,他微眯着眼睛笑了笑,“没事,就是突然担心你。” 洛梨凝视着他,嘴角弯了弯,“你总是不放心我?让风隐跟着还不够?” “嗯,谁叫你不让我陪你。” 风鸣无语地轻咳一声,“王爷,德公公还在等着呢。” 洛梨蹙了蹙眉,不解地问:“宫里怎么了?为何德公公会来王府?” 楚熠淡淡地说:“宫里有刺客,皇上让我进宫一趟。” 洛梨内心一惊,谁敢在皇宫行刺?她疑惑地问:“行刺皇上?那他有没有受伤?刺客呢?”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眼底划过一抹莫名的酸意,语气淡淡,“他死不了,刺客他也抓不到。” 洛梨哑然,这话是带着火药味吗? 春若抿嘴笑着,姑爷这醋意是说来就来,没有任何征兆的。 风鸣很想再提醒一下楚熠,可听他那说话的语气,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春若拉着秋露先退了下去,风鸣看着她们快速离去的身影,一时不知所措,他是该避开还是要提醒王爷,德公公还在等着呢? 一番斟酌之后,他还是选择了先避开,王爷的内心得不到满足,他也不会进宫的。 楚熠走近她,一股危险的气息向她袭来,他低着头凝视着她,深邃的眼神令人心颤,“你在担心他?” 洛梨很无语,她撅着嘴,嘀咕道:“那我应该怎么问呢?你好像一直很在意我提到楚云轩?” 他微微一怔,一时没了话,她扬起脸望着她,淡淡地问,“莫非你还是在意上次御书房的事情?”。 楚熠呆住,片刻后摇了摇头,想伸手拥住她,德公公神色慌张地跑来。 第338章 焦虑万分 洛梨看向满脸愁容的德公公,轻叹一口气,“你先去忙吧,我等你。” 楚熠无奈地点头,“好,我回来再跟你说。” 德公公望了眼离开的洛梨,向楚熠行礼,“九王爷,老奴实在不忍打扰的,可是皇上焦虑万分,必须请您去一趟才能安心啊。” 楚熠淡淡地嗯了一声,心里虽然极不情愿进宫,但又做不到什么都不管,于是跟着德公公往皇宫而去。 御书房的气氛紧张不已,楚云轩面色阴沉,望着地上跪着的几个贴身侍卫,很无语。 几个刺客能闯进皇宫,能近身刺杀他,这种事情多荒唐,若不是顾影替他挡了那一下,那刺客岂不是刺杀成功了? 他现在还心有余悸,心还在剧烈跳动着,原来死亡会离得如此近,深深宫阙都不是安全之地了。 楚熠踏入书房,淡淡地扫了一眼,楚云轩连忙吩咐侍卫退下,起身迎向楚熠,眉眼间的阴沉瞬间散去,“九皇叔来了,快坐。” 楚熠落座后,楚云轩略有歉意地说:“这么晚还打扰九皇叔,实在是不得已,他们将目标直接指向朕了,真的是让人如坐针毡啊。” 他定定地望着楚熠,心里忐忑不安,楚熠过于平淡的神色,令人有点琢磨不透。 须臾,楚熠缓缓开口,“皇上今日受到惊吓了,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这事不会再发生了。” 楚云轩凝眉,似乎不太相信,他怎么能如此肯定,这样的事真的不会再有? “九皇叔,那您知道是谁的人?到底有何目的呢?” 楚熠挑了挑眉,“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你现在平安无事就好,不知皇上让本王进宫还有其他事没?” “当然有,九皇叔您明日若是去了西越,北冥趁虚而入,朕该如何应对?” “京城本王会安置妥当,北冥的军队绝不会踏入京城半步,如果因特殊原因踏进,也必定有来无回。” 楚云轩颔首,心里逐渐安定下来,楚熠一般说一不二,没有把握的话不会说,没有胜算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允诺。 只是他还是不解,下意识地说:“刺客一事到底何意呢?他们弄这一出,不是摆明了与南晋为敌了?” 楚熠闻言,剑眉微蹙,心里腾升起一丝不安,他起身微微行礼,“皇上这里既然没什么事,那本王就回去了。” 楚云轩没有再多言,他本身只是想问个究竟,京城该如何防御,皇宫还安不安全? 楚熠的回答虽然极其平淡,但已足够让他放下心来,他站起身,微笑着说:“九皇叔来一趟,朕的心便安定下来,南晋果真是离不开您啊。” 楚熠不再接话,抬步出了御书房,夜幕已深沉,几颗残星挂在苍穹,泛着微弱的光。 晶莹的露珠在淡淡月光下,如同滚落的珍珠,无比剔透。 洛梨正犯着困,没有等来楚熠,小七一脸惊慌地敲门进来,“王妃,王府后院进了刺客,目标是柳西。” 手中的书卷滑落,她倏地站起,“刺客有多少人?风鸣和风隐呢?” 她边说边往外走着,小七紧随其后,“有十几个人,武功高强,风隐随王爷进宫了,风鸣带着其他隐卫在搏杀。” 外面的风凉意嗖嗖,该来的还是来了,竟如此之快。。 春若还来不及将人带走,他们自己便迫不及待了。 第339章 调虎离山 后院已一片狼藉。 洛梨到了后,那群黑衣人似乎商量好了一般,不再拼命抵抗。 突然从墙外又飞进一个黑衣人,直接落在柳西旁边,将他抓住又往墙外飞去,速度快得众人都不曾反应过来。 只留下柳西的一声惊呼,“放开我……” 洛梨惊讶地望着这一幕,随后所有黑衣人都悉数隐去,风鸣连忙带人追了出去。 秋露和春若听到动静后也纷纷跑来,洛梨定了定神,吩咐道,“秋露,你按我今天说的话去做,春若留下来观察王爷体内的蛊虫,他即将出征西越,内力已损耗不少,所以春若的责任也很重大。” 然后又看向小七,“你必须让王爷安心做自己的事情,若我明早之前没有回来,告诉他,我在边境的阿瓦城等他。” 春若面上一惊,眼底露出一丝慌色,“小姐,你这是何意?你要去做什么?” “去救柳西。” 小七从惊奇中回神,连忙摇头,“不行,必须等王爷回来,不然我可是小命不保啊!” 洛梨轻叹口气,看向秋露和春若,“你们设法让王爷不动怒,保住他的命,我不会有事的,风鸣已经追去了,有他们在,你们放心。” 话落,不再与他们啰嗦,往墙外飞去,她没时间解释太多,柳西究竟是落入祁风的手中还是凌墨的渔网? 显然,他们是勾结在一起了,今夜在醉心楼不是偶遇,皇宫的刺客也不是巧合,将楚熠调开王府恐怕才是目的。 柳西是柳婆婆身后唯一的牵挂,她不能坐视不管,他如果落入北冥或是西越,生死未知,他们得到想要的之后,只怕就会斩草除根了。 于公于私,她都不想柳西落难,她又棋差一着,没能及时将他交给洛家。 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三人盯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面面相觑。 小七捶胸顿足,哀嚎不断,“这可如何是好?王爷回来必定是狂风暴雨,大发雷霆。” 秋露瞧了眼他那没出息的样子,揶揄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洛大小姐?能伤到她的也没几个吧?” 小七扬起脸,喝道,“你懂什么啊?很明显今夜对方是用了调虎离山之计,刺客在皇宫引起那么大动静是为了什么?” 秋露和春若都面露异色,春若凝了凝眉,淡定地说:“她有办法应付的,我们把她交待的做好就行。” 小七抬头向黑幕般的苍穹祈祷,“老天爷,您一定要让王妃平安无事啊。” 春若不再搭理,看向秋露,“你这么淡定,是她事先说过什么吗?” 秋露摇头,“她只是让我去找顾嫔说几句话,不过这事,她似乎早有预感,大概是没想到别人先发制人了。” “什么事有预感?洛梨出什么事了?” 阴沉的声音传来,楚熠如一阵风般出现在他们面前,周身的寒意如寒冬腊月,身上的气势令人心生敬畏。 小七已经微微发抖,颤着声音说:“王爷,柳西被人劫走,王妃追去了。”。 楚熠眼底闪着寒芒,心里微微刺痛着,原来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他深吸口气,面色越发寒凉。 第340章 打翻醋坛子 春若见楚熠阴云密布的神色,连忙说道,“姑爷,风隐他们一同追去的,您不必太忧心。” 楚熠不想多言,转身便要去追,三人不约而同地拦在身前,他目光犀利地扫向他们,眼底有着隐隐怒意。 小七率先开口,“王爷,天亮就要出征,您若是此刻撒下不管,军心动摇,对出师的影响极其重大啊。” “本王去追她,马上就回。” 秋露低了低头,“姑爷,小姐曾交待过,让您做好自己的事,她今夜若是没有回来,便在阿瓦城等您。” 楚熠猛然怔住,“她有预感的就是这事吗?那她知道是谁?” 秋露点头,“大约是知道的,您若是追出去,只怕就是彻底中计了,还望姑爷三思。” 他冷哼一声,“你们对她倒是极其放心?竟然没有一个跟着她去的,现在又劝阻本王。” 秋露面色僵了僵,无言以对,按理说,她是该去保护她的,可她的命令,不敢轻易违抗。 春若是三人中最冷静的,她抬眸看向楚熠,眉目间几分清凉,如染上冰霜,“姑爷,您现在的内力是如何,您自己最清楚,小姐是我们愿意用生命保护的人,没有随她去,自然是有把握的。” 春若顿了顿,继续说道:“她所向往的生活能不能有,您一步都不能走错,即使您有翻天覆地的本领,别忘了体内可还有捣乱的蛊虫,您究竟是不放心她的安危,还是不放心与她接触的人呢?” 楚熠一怔,他对她的能力自然是放心的,可不管是祁风还是凌墨,他都是在意她太接近的。 他不过是打翻了醋坛子,心里极度不痛快而已,他脑海中是她问他的那句,他是不是在意那夜发生的事情? 她还没等到他的答案,怎么就说在阿瓦城相见呢?几日时间里会有多少变数,他心乱得已无法预料。 楚熠最终没有听劝,还是飞奔而去,春若无奈地摇头,“我就知道拦不住他,小姐也太高估我了。” 小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真的是疯了,还有两个时辰大军就要西进,他就这么不管了?” 春若暼了小七一眼,神色淡淡地说:“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你还不如去把事情都准备好,姑爷回来也无后顾之忧了。” 小七闻言颔首,“春若姑娘说得对,我这就去准备。” 话落,小七快速消失在后院。 春若扭头看向秋露,目光如炬,神色严肃,“秋露,小姐为何在今夜要去醉心楼?是有什么发现吗?你怎么突然变得淡定自如了?” 秋露蹙了蹙眉,“我只是相信她而已,大概是因为柳西身上的秘密吧,她都来不及告诉姑爷,就发生这事。” “是夏知和冬雪在阿瓦城吗?莫非她们发现了什么?” 秋露点了点头,春若瞬间也明白,她敢只身前去,原来是有人接应。 阿瓦城在南晋与西越交界处,离允州距离又不是太远,三国之间的枢纽之地,那里会有特别之处? 她没再询问,轻叹一声,“那你将她的话带到宫里吧。”。 夜无比静谧,夜风阵阵,带着深秋的凉意。 第341章 左顾右盼 楚熠追寻良久,可是她已经杳无踪迹,就连风鸣也不见人影。 东方的天际已泛出淡淡的鱼肚白,露水打湿了发丝和衣袍,他眼底氤氲着一抹水雾。 正踌躇之际,风隐追了过来,他拱手弯腰行礼,“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您下令出发了。” 楚熠淡淡地应了一声,面上已波澜不惊,他或许真的是过分紧张了。 硝烟弥漫,黄沙滚滚,帅旗随风摆动着,如此大张旗鼓,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次绝不是单纯地对付西越。 十万兵马浩浩荡荡往西行进,楚熠身着铠甲,威风八面,如玉的脸庞在阳光映照下更加夺目,深邃的眼神坚毅中透着一抹柔情,只为她牵肠挂肚。 小七和春若随行,小七的眼神飘忽不定,时而寻找着什么。 一身男装打扮的春若调侃道,“小七这是在等谁呢?左顾右盼的。” 小七慌乱的眼神一闪而过,有点心虚地狡辩,“我不过是看这队伍庞大,心里激动而已,所以忍不住到处瞅瞅。” 春若淡淡地笑了笑,“你是第一次随王爷出征吗?好奇心这么重?” 小七瞧了眼楚熠,尴尬地咳嗽一声,“确实是第一次出征,王爷嫌弃我武功不够好,不愿带着我。” 楚熠蹙眉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是在看秋露有没有来?两天不吵架,嘴皮痒了吗?” 小七嘴角抽了抽,精明闪亮的眸子黯淡了几分,“王爷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怎么会希望她一起来呢?好不容易脱离魔爪。” 楚熠轻哼一声,嘴角挂着极淡的笑,墨色的眸子看向远方,心底阵阵刺痛,春若凝眉看向楚熠,“姑爷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很想念她而已。” 小七无语地抚了抚额,“你们分开才多久?到了边境不就可以见面了?” 楚熠挑了挑眉,“等你有了心爱之人就明白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 小七噎住,半晌没说话,他这话听着怎么有股酸味一样,一旁的春若忍俊不禁,“姑爷,话是那样不错,可是小别胜新婚啊,适当分开一下也挺不错的。” 楚熠看向春若,乐道,“春若似乎更通透,看事情也会与众不同。” “在洛家待了这么些年,老爷和夫人感情一直如初,咱们也是见在眼里,自然看得明白一些。” 小七顿时来了兴趣,眸子里泛着八卦的神色,“莫非还有什么秘诀?想当年洛大人夫妇的感情,在京城可是传为美谈呢。” 春若浅笑着,“他们不过是会给对方足够的空间而已,彼此信任,但是彼此也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块领域。” 小七沉默不语,不知在想着什么。 楚熠静静地听着,他其实也挺好奇的,洛梨正因为是在那样环境的下成长,才没有轻易放下对他的感情吧。脑海里不断浮现她曾经做的那些,心里思绪万千。 彼此信任,彼此存有空间,他似乎太容易打翻醋坛子,太害怕别的男子对她有半分非分之想。。 他看向身后的千军万马,嘴角微微勾起,待太平盛世,他只愿与她携手自由翱翔。 第342章 偷鸡摸狗 幽暗的密林里,只有星星点点的光挥洒下来,四周一片静谧。 洛梨追到此,跟丢了掳走柳西的那群人,风鸣在她身后跟着,还有四名紧随而来的隐卫。 她抬眸扫视了一圈,然后驻足,“风鸣,你带着他们去王爷身边吧,现在他那里更需要帮手。” 风鸣一怔,随即摇头,“属下奉命保护王妃,怎么能擅离职守?” 洛梨黛眉紧蹙,似有几分担忧,“他的内力损耗很大,你们也看到了,对方只是跟咱们躲着,并不会伤害我,你去告诉王爷我无忧,让他安心带兵。” 凤鸣低垂着头,有着犹豫,他其实也看出了,对方根本不会让他们找到,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下去,确实浪费精力。 思忖片刻后,他拱了拱手,“那王妃您自己多保重,若是遇到困难,将这个放出,或许会有帮助。” 风鸣将一个类似信号弹的东西交给她,便带着其他隐卫瞬间消失在树林。 洛梨轻叹一口气,将东西收好,随即看向树林某处,嘴角勾起,大声说道,“现在可以出来了?” “果然是聪明人,本太子倒是没看走眼过。” 一身紫衣的凌墨缓缓从树林里飞出,落在她面前,妖娆的面孔泛着一抹邪笑,妖冶的眼瞳微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洛梨清冷的眼神看向他,扬起倾城的脸,“你不就是要我只身一人追来才肯现身吗?你在醉心楼留下的信号不就是那个意思吗?夏知随身带着的匕首怎么会在你手里?你将她怎么样了?” 凌墨在她身边转了一圈,犀利的眼神扫向她,魅惑一笑,“原来一向处世不惊的你,也会有慌张的时候,看来那个丫头对你而言确实很重要。” 她有慌张吗?她心里明明很清楚夏知此刻必定安然无恙,匕首他大概也是用的不太光明的手段吧。 洛梨斜睨着他,语气不善,“你将柳西抓去哪里了?堂堂北冥太子怎么做起偷鸡摸狗的勾当了?你不过是用夏知做了个幌子,劫走柳西才是你的目的吧?” 凌墨闻言微微动容,他的心思竟瞒不过她?如同她的心思他能看透一般。 他勾唇邪笑,放荡不羁的姿容挂着一丝张狂,“本太子怎么会轻易告知你呢?不过你很聪明,你那丫头确实只是个幌子,不过你还是追来了。” 洛梨心底涌起一股愠怒,在胸口不断蔓延,今日她本来要和楚熠一同出征,只因为这事她一路追来,不止是心里担忧夏知,更是要追回柳西。 可眼前的人曾经救过她,在南晋与北冥没有翻脸之前,她也不想招惹他,于是她浅笑着说:“你知道我是为何而来,怎样你才答应放人呢?” 凌墨向她走近几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他拉住她的手腕企图往自己身边拉近,她用力将他推开,冷冷地看着他。 他与之前认识的,已经判若两人! 凌墨踉跄两步站定后,冷笑一声,“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放人?” 洛梨眯着眼睛望着他,“你没有认为你会放人,是问你如何才能放?” “你跟我回北冥!”。 他定定地看着她,肆意的笑张狂而邪魅。 第343章 提醒了我 树荫下更加灰暗,唯有树叶吹得簌簌响。 洛梨好笑地看着他,“你别告诉我自己看上了一个有夫之妇?不然你让我去北冥做什么?或者是想拿我当人质,威胁楚熠?” 凌墨摸了摸下巴,妖冶的眸子泛着一丝冰霜,语气慵懒而温凉,“你想多了,不过你却提醒了本太子,你确实比那孩子更有价值。” 她犀利的目光扫向他,声线清凉,“那就是说还是有条件可以谈的,你放了柳西,我随你回北冥就是。” 凌墨眼底划过一丝不可置信,低头凝视着她,似要将她的心思看透,他伸手去触摸她光滑的下巴,洛梨伸手毫不留情的甩开。 他揉了揉被她打痛的手,微勾唇角,“第一次见你时以为是柔情似水,那时候咱们也算亲密了吧?怎么现在如刺猬一般了?” 洛梨无语地看向苍天,一些坑都是自己造成的,然后一个个等着自己跳,她这是什么神操作? 她语气渐渐缓和一点,“你明知我是为了什么,何必再拿这事让我难堪?若是给你造成了困扰,今日便在此说清楚了。” “你不必急着撇清关系,我又没让你负责任。” 洛梨望着他难得的一本正经,继续将话题扭正,“你现在可以将柳西放了吗?” 凌墨注视着她,妖娆的脸上泛着几分冷意,声音如这秋风瑟瑟,“你也明知他对北冥意味着什么,何必再为难我呢?” 果然不是善茬,此刻的凌墨没有丝毫的玩世不恭,周身的冷冽气势,她只在楚熠和祁风身上看到过。 这样的他才是真面目吧,她对他的话并不惊讶,本来和平谈判也没抱任何希望,她的眼神逐渐寒凉,淡淡地说:“既然说不下去了,那就只好武力解决了?” 凌墨挑了挑眉,邪妄一笑,“你想跟我动手?今天就算你杀了我,那孩子也不会被你找到,何必呢?” “用北冥现太子换前朝太子一命,这笔账似乎也不亏吧?” 他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抹惊异,语气有着疑惑,“你竟然知道了他的身份?那你还知道什么?” 洛梨扯出一丝冷笑,“你认为我还能知道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名隐在暗处的男子持剑往洛梨袭来,她本能的避开,身体侧过的一瞬间,剑锋从胸前而过,呼啸的声音传入耳中,一股强烈的杀气迅速蔓延。 招式快如闪电,气势凌人,若不是躲避得快,此时已一命呜呼了,好厉害的身手,洛梨眼底露出一丝钦佩。 她见过楚熠和祁风的隐卫,曾暗叹他们身手敏捷,武艺高强,可眼前这个人,与他们不相伯仲,甚至略高一筹。 凌墨真的是深藏不露。 那名男子失手后,眼底划过诧异,紧接着要再进攻时,被凌墨拦住,“住手!” 男子凝眉,声音浑厚,“她知道得太多,就该死,何况前朝太子不知……” 男子顿住,没有将话说完,凌墨挥了挥衣袖,冷冽地说:“你退下,此事本太子自有定论。” 男子满脸不服气,阴鸷的眼神泛着寒光,他不情愿地收起手中的剑,往树林某处飞去。。 洛梨凝眉,寻思着他那未完的话,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第344章 现在才害怕? 凌墨朝她靠近,语气嚣张不已,“既然知道太多,就更不能放你走了。” 洛梨淡淡地看着他,微微勾唇,“太子殿下莫非想强人所难?” 凌墨微眯着眼睛,眼角泛着冷意,与之前认识的他判若两人,洛梨内心微微慌乱,明显的危险气息提醒着她,眼前的男子,绝不会放过任何能威胁楚熠的时机。 她不能让自己沦为到被动的地步,于是掌心开始凝聚内力,向凌墨挥去,他机智地闪开,洛梨淡淡一笑,一跃而起跳到马上,开始狂奔起来。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马蹄声响彻林荫小道,白色的衣裙随风狂舞着,仿若离弦的剑,快如流星。 洛梨以为洛家这匹马够快,可凌墨还是用轻功追了上来,他落在马上,从她身后搂住,拉住缰绳,马啸叫一声停了下来。 洛梨手肘往后用力打去,他抓住她的手臂,在她耳边邪魅地说道,“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昨夜追出来时就没想过后果吗?” 她回过头,眼底泛着寒光,一拳往他脸上打去,他下意识地往后一仰,洛梨又踢了他一脚后,从马上跳下。 凌墨咬着牙,忍着腿上的痛,低头凝视着她,“你以为能逃得掉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洛梨拔出剑,清雅的脸上波澜不惊,淡淡地说:“你非要咄咄相逼,那就别怪我不念昔日的救命之恩了。” 凌墨微微一怔,心头似有涟漪,原来她还一直惦记着救命恩情,他嘴角上扬,勾起邪笑,“当时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而已,我不出现,他也不会真的让你死。” 洛梨愣住,手中的剑细微抖动着,她一直都知道是祁风,却不曾细想过这事情,他当初也会心慈手软吗? 凌墨瞧见她眼中的迷惑,继续说道,“不相信吗?他如果要杀你,那晚你早就没命了。” 她清浅一笑,“你这样说是希望我将那点恩情放下,与你安心地做着敌人就好吗?” 他翻身下马,在她身前站定,浑身的气势透着一股邪魅,洛梨扬起脸与他对视着,“我说得不对吗?” “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可是我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将你带回去了。” 洛梨勾唇,清澈的眸子如深潭,精雕玉琢的脸在阳光映射下,抹上一层浅浅光华,“原来你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凌墨的脸瞬间阴沉,“你得意什么劲?追了大半天,搞错对象了,你就不觉得挫败吗?” 洛梨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想再与他废话,转身便要走,凌墨身形如闪电地拦住她,她抬起手持剑向他刺去,“那就不用啰嗦了,你出招就是。” 凌墨左躲右闪避开她的剑锋,几招下来,洛梨越发狠厉,逼得他不得不出手还击,他眼底划过一丝错愕,似乎低估了她的武功。 凌墨反守为攻后,洛梨渐渐不是他的对手,这样纠缠下去,她占不到半分优势,剑在她手中灵活转动,他徒手与她周旋着。。 正当洛梨想设法逃走时,凌墨一掌打在她肩膀,虽然只用五成内力,但她体力不支地往后倒去。 第345章 算不清楚 坚硬的地面没有接触到,洛梨跌入一个一条臂弯里,她惊喜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祁风隽秀的脸,狭长的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她脸上的惊喜瞬间散去,眼底的光华渐渐消失,她细微的表情转变,祁风尽收眼底。 洛梨站起身,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次我应该谢你吧?” 祁风嘴角勾起,眉眼间如三月桃花,他松开她,浅浅一笑,“反正是算不清楚的,又何必言谢呢?” 凌墨诧异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祁风,双眼冒着怒火,“祁风,你是专门来给我添堵的吗?” 祁风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洛梨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恩将仇报。” 凌墨嘴角猛抽,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左一个恩人右一个恩人的,她什么时候又救过祁风的? 祁风不是一直杀她未遂的吗?洛梨会是以德报怨的人?以她曾经对楚熠的那番作为,似乎并不是善茬吧! 洛梨拍了一下祁风的肩膀,浅笑盈盈,“你的恩情我也先记下了,拖住他半个时辰就好。” 话落,她跃上马,疾驰而去。 凌墨一脸懵逼地望着那抹白色身影,扭头怒视着祁风,“你是色迷心窍了吗?大局当前,你怎么妇人之仁了?” 祁风的眼神瞬间如鹰隹,凌厉地扫向他,声音冰凉如水,“难道你认为成大事者,必须利用女人才可以?” 凌墨噎住,额间的青筋微微突起,眼神迸裂出阵阵怒意,“祁风,柳西是被你的人劫走了吧?你是不打算好好合作了吗?” 一阵清风吹来,树影婆娑下,两人绝代风姿对立着。 凌墨心有不甘,他弄出那么大动静才将楚熠引开,现下却被祁风捷足先登,不仅柳西被带走,连最好的筹码,他都要来横插一脚。 他想利用洛梨,也是情非得已,非常时期运用非常手段,有何不可? 祁风沉默不语,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如此?他似乎从未这样只凭心做事过,什么合作,什么联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凌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淡淡地说:“楚熠已经亲征西越,西越如果沦陷,北冥也将不保,你是想看着他一统天下,还是想让自己将来有一席之地?” 祁风冷冷一笑,“太子在此顾虑太多,还不如早日回北冥,凌玉郡主大概还等着向你复命呢!” 说完转身往洛梨奔走的方向而去,凌墨阴沉的脸僵住,无语地抬头望了眼头顶浓密的树叶,她身上是有什么魔力吗?一个个为了她,都变得神志不清。 他轻叹一声,都说红颜祸水,不是没有道理的,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万分犹豫的。 林荫道上幽静无比,仿若没有尽头,洛梨在一个三叉路口缓缓停住,扫视了一下四周,她抚了抚额,对于路痴的她,现在不知道该往哪边走才好? 她抬头看了眼天色,日头渐渐偏西,她叹了口气,西越应该是往西,那就走西边那条小道吧。。 刚走出几步,祁风在她面前飘然落下,一身黑袍衣诀飞扬,身姿玉立。 第346章 路痴 洛梨望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你的轻功倒是不错,这么快就追上来了,凌墨这么轻易就放你走了?” “你以为他能将我怎样呢?” 她笑了笑,低垂着眼眸不再说话。 祁风往前走了几步,拉住缰绳,牵着马往另一条小道上走着,调侃道:“你这是打算自投罗网吗?没想到一向聪明的你,竟然这样没有方向感。” 洛梨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很少单独出门,秋露倒是方向感不错的,看来以前总是太依赖他人。 祁风牵着马默默地走着,气氛一时安静无比,唯有马蹄声打破那一丝静谧。 片刻后,祁风回头看向她,“这里地处三国交汇处,离允州也不远了,不如我们先找个客栈,吃点东西,而且你也需要休息一下再赶路。” 她凝了凝眉,询问道:“你是跟我一起去阿瓦城吗?柳西真的是被你的人带去西越了?” 他勾唇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回去也得经过阿瓦城,只是顺路而已,你一夜没睡,又跟凌墨周旋了那么久,先找个地方养养元气。” 他继续往前走着,避重就轻地回了她这么几句,洛梨望着他的背影有一瞬的愣神,以前只知道他做什么都是为了越萝,心思似乎也没那么复杂。 现在,她竟也看不透他了,越萝要嫁给北冥王那个老头,做凌墨的后娘,他无动于衷;楚熠带兵往边境而去,他作为西越的主心骨,没事人一样,还在南晋到处晃悠。 她瞅向远处,心思飘渺,但愿他一切平安吧,她定了定神,淡淡地说:“还要多久能到呢?到了镇上再买匹马吧,你总不能这样一直走路吧。” 祁风一怔,抓着绳子的手紧了紧,嘴角微微上扬,“日夜兼程的话,三日便可以到,如果正常行进速度,六七日吧,你是担心我走路太累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太慢而已。” “前面不远处就有客栈,也会有马,你也不必想那么多。” 洛梨哦了一声,又没了话,马蹄踏在铺满树叶的道上,咯吱响着,偶尔还有几片树叶飘落下来,如那飞舞的蝴蝶。 渐渐到了深秋时节,路旁的枫叶已红透,火红如骄阳,让寂静的小路上多了几分颜色。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一个小镇上,寻了一家客栈落脚,熟悉的客栈,熟悉的小二,熟悉的场景。 客栈还是生意兴隆,来往的各国人士都有。 祁风定了两间房,看向洛梨,“是先去休息一下,还是先吃饭?” “吃饭吧,你应该也饿了吧。” 祁风低声笑了笑,视线扫向小二,“先去准备一壶热茶,再炒几个可口一点的菜,有没有烤肉,烧鹅这些?” 小二殷勤地点头,望向洛梨,嘴巴张得老大,“仙女……,那些菜都有的,你们先找地方坐着,马上就好。” 他点了点头,带着洛梨找了个安静处落座,倒了杯热茶递给她。 洛梨接过茶,笑道,“你当初调查我时,连喜欢吃什么都调查吗?” 祁风愣住,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笑,“算是吧。”。 她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浑身的疲劳顿时消散几分,祁风又往她的茶盏里倒了一杯,顿时,茶香弥漫,青烟萦绕。 第347章 分道扬镳 不多时,菜很快便上齐。 烤肉的香气,烧鹅的色泽,瞬间勾起了洛梨的食欲,疲惫与饥饿交加,她也顾不得太多形象,大快朵颐起来。 祁风勾唇笑了笑,陪着她一起吃了起来,“你跟楚熠在一起后,似乎变化很大。” 洛梨抬了抬头,拧眉,“有吗?” “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你,为了他什么都无所谓,现在为了他,又处处考虑周全……” 祁风将烤肉不停地夹给她,洛梨顿住,脑海里都是楚熠照顾他的画面,她放下筷子,淡淡地笑了笑,“我吃饱了,你不用夹给我,自己吃吧。” 他直勾勾地望着她,眼神灰暗了几分,一丝落寞在眉眼间晕开,须臾,轻笑道:“你是不习惯楚熠以外的人对你好吧?” 洛梨怔住,以前她对祁风偶尔的温暖是习惯的,大概是他一直想杀她,她觉得那是他的愧疚,便理所当然的接受。 可现在,他不再追杀她,对越萝好像并没有起初她所认为的男女之情,所以他对自己的好,让她心里不踏实。 她浅笑盈盈地说:“你不必对我好的,不过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明日咱们还是分开赶路吧。” 祁风放下筷子,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着,声线淡淡,“你这是急于划清界线,怕楚熠吃醋吗?还是对我不放心,没有安全感呢?” 洛梨抿着唇,她是怕他吃醋吗?大概是的吧,对祁风不放心?或许并没有,只是觉得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没必要惹上麻烦,不便与人孤男寡女同行。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莞尔一笑,“你就当是这原因好了,我先去房间休息了,明日一早就分道扬镳好了。” 话落,抬步往楼上的房间走去,客栈的大堂内嘈杂声不断,洛梨的出现引起了多数人的目光停留。 祁风的眼皮抽了抽,揉了揉眉心,嘴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他竟有点怀念与她的点滴,哪怕是针锋相对。 他叫小二上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夜幕渐渐降临,大堂内也趋于安静。 洛梨回到房间躺了一会,明明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干脆坐起,让人打来了热水准备沐浴。 她瞧了眼身上的衣裙,已脏得没眼看,翻了翻衣袖,银子也没带,触摸到那块玉佩时,她的心一惊,柳西的随身玉佩,一直她在保管着,他唯一贴身的东西,莫非与宝藏? 门外响起敲门声,洛梨回过神,前去打开门,一股酒气扑鼻而入,她蹙了蹙眉,“这是怎么了?喝醉了?” 她略微惺忪的眼神,绝色之姿,映在祁风眼里,让他的心微微颤着。 他摇了摇头,将手里的衣物递给她,“我去镇子上给你买了衣服,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合不合身,你先将就着穿吧。” 说完,将衣服塞在她手里,转身落荒而逃,洛梨望了眼他的背影,又瞅着手中干净还透着一丝清香的衣物,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 祁风回到房间,关上门,无力地靠在门上,眼底划过一丝酸楚,他的心从未如此纠结过。 第348章 并肩作战 寂静的夜,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 迷迷糊糊中,洛梨被一阵阵惊呼声吵醒,她连忙起身跑向门外,只见祁风正与几个黑衣人打斗着。 其他房间的客人早已吓醒,惊得到处乱窜,客栈内已经乱成一团糟,黑衣人见人就杀,洛梨急忙出手,救下了几个无辜的人。 她看向那些试图乱跑逃命的人,沉声喝道,“都在房间别出来乱晃。” 不知是她的声音太大,还是她冷冽的气势让人胆寒,都乖乖地缩回房间。 黑衣人招式狠厉,对她和祁风招招都是下的杀招,洛梨快速闪到祁风旁边,“你跟凌墨谈崩了吗?他如今要赶尽杀绝了?” “看这些人的招式,不像是凌墨的人。” “普天之下,还有谁有这能力?这分明就是不留余地啊!” 话音刚落,两个黑衣人扑面而来,祁风拉着她往客栈外飞去,所有黑衣人也跟着追了出来。 祁风揽住她跳到马上,马在一阵嘶叫后狂奔起来,洛梨一时没回过神,他们为何要这样拼命的逃?那些黑衣人很厉害吗? 片刻功夫,洛梨终于明白,这些人还真不容小觑,齐刷刷地如鬼魅一般闪现在他们面前。 马在极速中停下,洛梨往前猛地栽了一下,祁风将她往后拉住,才没有掉下去。 洛梨看向那十来个人,清冷地说:“看来北冥王是想将我们斩杀,他们就能无后顾之忧,一统天下了。” 祁风在她身后淡淡地说:“想法确实完美,可他没那个本事。” 这样自信的语气,洛梨只在楚熠那里听到过,她此刻还是相信祁风的,也只能与他共同退敌了。 她拔剑跳下马,在黑衣人面前站定,清丽脱俗的脸透着几分清冷,眼底的寒芒如刀刃,发丝随着风飘着,白色的衣裙在这黑沉的夜里格外夺目。 祁风呆呆地看着她,被她身上那抹寒凉震惊到,他曾以为她不过是为情所困,任性捣乱的女子,后来发现她为了楚熠,能不计前嫌,并肩而行,才知道她是个爱憎与恩怨都分得极清的女子。 他现在明白过来,即使自己能下狠手,也未必杀得了她吧,他从马上一跃而起,飞到她身旁,勾唇笑了笑,“想不到我们也会有并肩作战的时候。” 洛梨睨了他一眼,现在不是跟他多说的时候,那些黑衣人也没给她说话的时机,很快围攻了上来。 她快速反应过来,避开招式开始反击,清冷的剑冒着寒光,霎时,剑光四起,宛若流星。 祁风身形如电,出手比她更加精准,片刻后便倒下了几个黑衣人。 就在洛梨以为胜算在握时,树林里又涌出一批人,装扮招式与他们同出一辙,显然是同一批人,同一个主子。 祁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们主子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吗?若是今日没能杀得了我,他可想过后果?” 为首的黑衣人仰天笑了几声,沉声道,“还没有咱们失算过的。” “是吗?今日就让你们尝尝好了。”。 话音刚落,更猛烈地攻击袭向洛梨,她拼尽全力对抗良久后,渐渐不敌。 第349章 是非恩怨 黑衣人的剑锋在要触及她时,祁风大惊,慌忙挡在她身前后,才回过神去还击,哧的一声,剑在他右胸口处刺进。 洛梨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她挥手一剑往那个黑衣人砍去,那人躲避不及,惨叫一声倒下。 其他人见状纷纷冲过来,洛梨心底划过一丝绝望,手紧紧拽着剑,眼前闪过楚熠温润如玉的脸,她内心一颤,如果自己有事,他该怎么办? 她汇集内力于掌心,剑锋透着杀气,出招解决一个黑衣人后,又有十来个黑衣人从四周冒了出来。 那种气势,气息,洛梨一下就认了出来,她扶起祁风跳到马上,感觉已用尽全力,她让他在她身前坐着,拉住缰绳,马载着他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藏青色的苍穹挂着零散的几颗残星,半月悬挂着,发出淡淡的光。 洛梨骑马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才停下,吃力地将祁风从马上扶下来,让他靠在树干上。 祁风虚弱地看着她做着这一切,勉强扯出一丝笑,“我没事的,别担心。” “我知道死不了,可是也得止血包扎啊,你说你是不是傻呢?就那样挡着,不是送死吗?” 他黑色的衣袍在夜色下看不到已经殷红一片的血渍,她又问道,“你能自己解开衣服让我看一下伤口吗?” 祁风愣住,垂眸凝视着她,笑道,“现在不怕男女授受不亲,孤男寡女了?不打算分道扬镳了?” 洛梨哑然,原来他早已看出她的心思她的顾虑。 她深深叹了口气,眉头紧蹙着,“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怔怔地望着她,眼底闪着淡淡流光,伸手将衣袍扯开,赫然显目的伤口呈现在她眼前,伤口不大,可是血还在流着,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瞧见他苍白的脸。 她从衣袖里翻出一瓶药洒在伤口上,他的身子微微僵住,紧咬着唇生生忍着疼痛。 “你的那些隐卫能应付吧?” “你看出那是我的人了?” 洛梨淡淡一笑,“接触过几次了,自然看得出来。” 祁风怔住,随即坦然笑着,“你都知道了,现在还为我包扎伤口,不怕将来后悔吗?” 洛梨扯下一截衣袍缠住他的伤口,“是非恩怨哪能那么容易说得清楚,你上次不是还用神芝草救我?” 她的指尖尽量避开他的肌肤,小心翼翼包扎着,可有时候还是会无意地触碰到,祁风心神震动,强压下想拥她入怀的冲动。 如果吓到了她,可能他们之间,什么都不是了吧?至少现在能有那么几分纠缠不清的恩情缠绕,至少她是当他是朋友的。 伤口包扎后,洛梨将他的衣衫拉好,这时才知道,他的衣袍已红透一大片,她有点担忧地问:“你这样还能赶路吗?要不等你的人过来,让他们带你去找大夫,伤好转后再回去。” “我的人还有事情要办,将我送到边境的差事恐怕只能拜托你了。” “绿琦呢?” “她早就回西越了。” 洛梨抚了抚额,将他扶起,“你能自己走路上马吗?我已经没有力气了。”。 祁风笑了笑,点头。 第350章 不会拖累你 祁风单独走不了路,她又没力气扶他,让他骑马,她牵着马走,他又东倒西歪地坐不稳。 两人只好骑着一匹马缓缓走着,洛梨心里忐忑不安,若是楚熠知道,还不知道会不会大发雷霆呢。 她带着他回到小镇上,天已经蒙蒙亮,万般无奈之下,还是回到了先前的客栈。 小二见到他们,并没有为难,大概是感激她救了那几个客人,又及时转移了战场,让他的店没有被拆。 又或者因为之前的那番遭遇,他感恩在心。 她将祁风安置妥当后,才问道:“你身上有银子没?” 祁风勾唇笑着,忍着疼痛无力地说:“有,你在我怀里找一下,我想躺一会了。” 说完闭上眼睛,似乎真的很乏了。 洛梨无语地暼了他一眼,伸手避开他的伤口胡乱找了几张银票出来,翻在手里看了几下,她哼了一声,“祁将军随身带这么多银票,可以猜测你是家财万贯啊。” 他没有睁眼,嘴角微微弯起,意识越来越模糊,累得昏睡了过去。 她拿出一张银票,其他的又塞进他怀里,转身出了屋子,来到柜台处找到小二,将银票交给他。 “帮我找个大夫,一辆马车,饭点按时送饭到房间,做点利于伤口恢复的食物,不要泄露我们的行踪。” 小二望着手里的银票呆了呆,双手微微抖着,颤巍巍地说:“仙女,你……你拿这么多……” “剩下的当作补偿吧,昨夜刺客在此大闹,惊扰了客人,实在是抱歉。” 小二望着她的倾城之姿,更加觉得她是仙女下凡一般,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放心,我一定办好你交代的事,而且不会泄露行踪。” 洛梨颔首,转身抬步往楼上走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些人肯定不会料到他们会原路折回吧。 大夫很快被小二带来了房间,仔细察看伤口后,重新上药包扎,然后开药。 祁风一言不发,深色的眸子望着洛梨,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秀眉微蹙着,抿着唇,举手投足间仍是洒脱随性,好像这世间,只有与楚熠有关的她才会大花心思吧。 他敛了敛神,低垂着头,忍着胸口的疼痛半躺在榻上。 片刻后,大夫将开好的药方交给洛梨,郑重交待着,“这位公子的伤虽未伤及要害,但是失血过多,还是得好好调理,先吃三副药,按时涂抹外伤药即可。” 洛梨点了点头,接着药方,“多谢了,那他可以赶路吗?几日能痊愈?” 大夫挑眉看向她,“赶路?别太颠簸就没大碍,十日差不多能好吧。” 洛梨摆了摆手,大夫提着药箱出了房间。 她瞥向祁风,叹气,“你能联络上绿绮或者你的隐卫吗?” 祁风勾唇笑了笑,“你这是打算不管我了吗?放心,我不会拖累你的。” 她无奈地说:“如果赛华佗或者春若在,你哪需要那么久康复,那你能随我一起赶路吗?我急着去阿瓦城呢。” 他手指微蜷着,眼底划过一抹忧伤,她上次的伤比他严重吧,有赛华佗在,确实恢复挺快,他心底隐隐痛着,没再说话。。 洛梨转身出了房间,“我先让人去抓药煎药,你休息吧。” 第351章 贫瘠之地 北冥境内,已渐渐入冬,寒风冷冽,刺人心骨。 风卷起黄沙,顽强的沙柳展示着它们的生命力,抵御着风沙。 凌墨望着满脸不服输的凌玉,深深叹气,脸被气得青一块白一块,额头的青筋突起,妖冶的眼瞳冷意连连。 他看向眼前的漫天沙土,声音低沉,“你羡慕南晋的秀丽江山吗?就连西越,都有壮阔的草原,可咱们北冥濒临着这黄土风沙,多数地方贫瘠寒冷,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 凌玉被他的冷意震住,语气明显底气不足,“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杀他们的,凌墨哥哥为何生气呢?” 凌墨逼近她,浑身的冷冽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他怒道,“那现在呢?你刺杀成功没有?你有想过后果吗?” 他实在无法相信父王会将自己最得力的武士给她调遣,对她这个侄女比他更信任。 凌玉扬起脸,振振有词地说:“失败了是能力问题,你不能否决我的决策是错误的,不然你父王怎么可能如此信任我?” 凌墨怔住,他并不否认,只要洛梨和祁风一死,楚熠便会方寸大乱,西越更是六神无主,北冥趁虚而入,胜算自然大很多。 可他想抓洛梨回来,只是想要挟楚熠,从未想过要她的命,他暗自嘲笑祁风心慈手软,他何尝不是一样? 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淡淡地说:“你们是不自量力罢了,没有把握的事失算,那将把之前的计划全部打乱,北冥一旦被孤立,落入南晋之手是迟早的事。” 凌玉内心慌乱,咬牙说道:“那就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追杀就是,祁风受伤,可是最好的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你以为他们还会给你机会,不要小看祁风,更不要小看洛家,若不是她将身边的婢女支开做其他事情,你的人也伤不到祁风。” “你是否太高看洛梨的实力了?连越萝曾经都能伤到她,凭什么就说我们不行?” 凌墨低头注视着她,眉目间阴云密布,寒凉的气息如同呼啸的北风,凛冽无比,“现在得罪了楚熠,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等收拾了西越后,你以为他会停手?” 凌玉身形一怔,往后退了两步,已经明白后果的严重,可是没有后悔药,事已至此,并不是认错的时候。 她抬眸看向凌墨,问道:“那这事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吗?” “看楚熠能将西越逼迫成何样吧,静观其变,别再冲动做无畏的牺牲。” “我们坐视不理就行吗?看他们争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才好。” 凌墨不语,看向远方,有楚熠在,恐怕不会两败俱伤吧,西越能保存多大实力就看祁风了。 一阵狂风吹起,黄沙袭卷而来,他伸手用衣袖挡住扑面而来的尘土,凌玉捂着脸转身背对着风,吹得衣诀肆意飞扬。。 风吹过,扬起的黄沙渐渐平息,凌墨抖了抖衣袍,抬步离开这片黄土,凌玉紧随其后,她能感受到他的怒气,也能体会那丝不甘心。 第352章 唇齿相依 在客栈待了一天,洛梨决定不再停留,她想快点与楚熠会合,也想找到柳西,凌墨不知什么时候又会追来。 此地不宜再久留。 洛梨扶着祁风上了一辆精致的马车,他见车厢内铺着软垫,座椅上也垫了一层厚厚的垫子,心里腾升起一股暖意。 她总是嘴硬心软,心思细腻,急着赶路却也不想让他太遭罪。 他坐在软椅上斜靠着,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这伤似乎真的拖累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会撒手不管的。” 洛梨在他对面落座,瞟了他一眼,“撒手不管的是你自己的人,你说你这大将军怎么混成这样?那些人明明见你受伤了,也不来找你。” 祁风笑了笑,低垂下眼眸,“所以我是太可怜,你不能抛下我不管。” “我若是要走,早就走了,我只是怕引起非议罢了。” 祁风微微一怔,调侃道:“我就说你变化很大,果然如此,以前你又何时在意过别人的非议?” 今时不同往日,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这么怕楚熠胡思乱想,哪怕自己清白无辜,也害怕他那醋坛子打翻时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懒得想了,到时候哄几句吧。 她拉开帘子,视线放在外面,枯黄的树叶随风舞着,多数耐寒的树木仍然是绿树成荫。 偶尔过往的车队匆匆而行,来往的行人说笑着,没有战争的地方,宁静而祥和,可前线却不会平静,他们付出的代价才是最大的。 洛梨放下帘子,眼神逐渐黯淡,她一直想着自己要过安逸逍遥的日子,殊不知普通老百姓也是一样啊。 三冬暖,春不寒,有良人相伴,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真正能实现的又能有多少? 她看向祁风,若有所思,片刻后,她试探性地询问,“你为何不去帮西越王?他没有你的帮助,为何敢在边境嚣张呢?” 祁风抬眸,嘴角勾起细微的弧度,神态慵懒地说:“谁说我没有帮他?” 洛梨凝了凝眉,面有深意地盯着他,语气中有着几丝疑惑,“除非你是将柳西给了北冥王,他有了筹码自然有恃无恐。” 祁风默不作声,洛梨心里已明白了大概,北冥王虽然看中了越萝,但又不想放下面子与西越合作,那么就只有让西越走投无路时,无条件地听北冥差遣。 西越王有了柳西,以为能让北冥忌惮,所以不断挑衅南晋,他们唇齿相依,唇亡齿寒,南晋如果发兵,北冥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可凌墨和祁风都不是那样肤浅的人,如今北冥似乎打算按兵不动,祁风好像任由西越王一顿瞎操作。 她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祁风,你对王权也会有兴趣吗?” 祁风闻言一愣,眯着眼睛凝视着她,语气随意不羁,“哪个男人不会对权力感兴趣?当然也有只对美人感兴趣的,比如楚熠。”。 洛梨轻笑一声,对于他含糊不清的回答没再搭理,她的心思漂浮着,楚熠应该还有两日便能到阿瓦城吧。 第353章 赶鸭子上架 帅旗飘飘,越往西走,空气中的冷意更甚,远处茫茫的草原已没了多少绿意,枯黄枯黄的。 阵阵凉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草和泥土的清香,阳光挥洒大地,增添了几分暖意。 楚熠负手站在山坡上,月白色长袍纤尘不染,丰仪无双,周身透着清贵的气势。 他眺望着远处,隐约的战鼓声伴着风传来,远处的草原上,牛羊奔跑着。 曹辉站在他身旁,随着楚熠的视线也看向那片有着牛羊的草地,“王爷打算何时起兵呢?你这刚把营帐一扎,西越王反而老实了,似乎不太寻常啊。” 楚熠回过神,声线有一抹温凉,“等她来了再说吧,西越王也只能消停几天了。” 曹辉一愣,他这是什么意思?打仗还得等王妃来了再决定?他这生生成了一个妻奴吗? 他将心底的疑惑和八卦压在心底,继续说,“不知王妃什么时候能来呢?我家夫人还一直念叨着她呢。” 楚熠拧眉,看向他不解地问,“你夫人为何念叨她?” “她们女人间的事,我这个粗人怎么会知道呢。” 楚熠不再询问,扭头继续望着远处,须臾,淡淡地说:“这里先交给你们了,本王要去找她。” 曹辉嘴角抽了抽,满脸惊讶,“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你要离开去找王妃?那将士们会怎么想?” 楚熠睨了他一眼,温润的脸庞爬上淡淡冷意,岑薄的唇轻启,“莫非你对自己这点能力都质疑?何况还有洛苏帮你。” 提到洛苏,曹辉忽略掉楚熠的那抹怒意,眉眼间瞬间染上笑意,爽朗的说道:“说起洛苏,我倒忘了跟王爷提起,这小子可是个可造之材,前途无量啊。” 楚熠微微勾唇,脸上洋溢着得意之色,冷意如拨云见雾般瞬间散去,声音也温和了几分,“她家的人当然都是最好的,不足为奇。” 曹辉眼睛睁得老大,他这变脸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只要是提到与王妃有关的人,他的情绪就起波澜了。 王妃的家人,婢女啊都是极好的,不过最好的就是王妃本人了,曹辉从他泛着流光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那王爷您安心去寻王妃,这里就交给我和洛苏,不过您为何不让春若姑娘或者其他隐卫去?非得亲自去?” 楚熠抿着唇不语,天知道才几日时间而已,他已思念她如同入魔,什么小别胜新婚,他只想与她时刻待在一起才好,分开的这几日,他日夜煎熬着。 他转身往山坡下走着,甩下一句话,“做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 曹辉哦了一声,紧跟上他的步伐,又问道,“现在不用管北冥吗?你这是要将西越王赶鸭子上架,送到北冥王面前吗?” “嗯,这样赶到北冥王面前,西越就没多大价值了,可有一个人的命,本王是必须要取的。” “可还是还得留着她解除您体内的蛊虫,您还是不必要太心急了。” “本王自有分寸。”。 曹辉被他透着寒凉的声音惊住,莫非他来西越只是为了私事?那也太不可思议了,他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问。 第354章 斩草除根 三更时分的深秋是冷意极强的,洛梨拿着玉瓶,小心翼翼地从树叶上将露水滴入瓶中。 寒露时节,露水不是太容易采集,晚了就凝结成霜了,她后悔没问清楚春若,成霜的能不能用。 想到还得采集霜降那日的霜,想必今日得露水才行吧,于是半夜就开始在客栈的后花园守着,只等露水形成,便能不错过。 良久,才接了满满一瓶,她将瓶口密封好,小心翼翼地收好,她轻叹一口气站起身,被眼前的身影惊得退后一步。 待看清月光下的脸时,洛梨拍了拍胸口,“你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吓死人了!” 祁风双手抱在胸前,嘴角勾起笑看着她,“你又没做亏心事,吓成这样做什么?” 洛梨抹了抹已被露水打湿的发丝,淡淡地说:“我怕凌墨的人找来啊,总觉得他们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点了点头,“你的直觉或许是对的,总会有人不死心,一意孤行,想斩草除根吧。” 她揉了揉眉心,感觉头有点晕沉,说话不再那么有精神,“那我们赶快走吧,不要连累客栈里无辜的人了。” 祁风突然靠近她,颀长的身形挡住她,“恐怕来不及了。” 洛梨内心一惊,警觉地感受四周,她一直惦记着露水,倒是忽略了那股危险的气息。 祁风是察觉到了,所以才赶着出来? 来不及思考太多,黑衣人已陆陆续续从四周飞出来,整个就只露出布满杀意的双眼,浑身的肃杀之气,让空气中凉意陡增。 一名黑衣蒙面女子为首,她锐利的眼神看向洛梨,四目相对,气氛一时静谧诡异。 洛梨一袭白裙微微拂起,气若闲定,“你是北冥郡主吧?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呢?” 黑衣女子扯下面巾,露出姣好的容颜,眉眼间的杀意不输那些杀手,她扬起脸浅浅一笑,“凌墨哥哥果然没有小看你,不过你们今日是逃不脱了,你知道是我也无妨。” 洛梨呵呵一笑,“郡主事情败露,何必强加解释呢?怎样解释也掩饰不了你的错误决定吧。” 凌玉身形一颤,拔出手中的剑,“这些轮不到你来管,上次让你们侥幸逃脱,今日可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祁风将洛梨拉在身后,轻声说道,“等会你设法逃走,不用顾及我。” 洛梨低垂着眼眸,一抹眩晕感萦绕,她定了定神,“你的人会来吧?” “不知道。” 好吧,洛梨反正早已经觉得他这个大将军混得不怎么好,听到这样的答案已不奇怪。 她走到祁风身前,看向凌玉,“郡主,你擅自行动可有想过后果呢?九王爷已在边境扎营安寨,你们家大王应该是正忙着娶越萝吧?她可是九王爷的眼中钉,你眼睁睁见北冥被推上风口浪尖,在这里做这根本没意义的事,值得吗?” 凌玉阴沉着脸,“两国联姻本是好事,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复杂?” 她心里并没有多少底,语气压低了声音,她也疑惑此刻大王娶一个被抛弃的女子有何作用? 洛梨趁她出神时,将袖子里的迷雾弹甩出,凌玉面露惊恐,赶紧捂住眼睛,大声喊道,“杀!”。 十几个黑衣人迅速追赶起来。 第355章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洛梨拉着祁风飞往旁边的山林。 竹叶在脚下被风吹得簌簌响,风在耳边呼啸,祁风调侃道,“你跟她说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话,就为了逃跑的?” 洛梨在树林的空隙处带着他落下,睨了他一眼,“能不能逃脱还不一定呢,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 她瞧了眼祁风,见他跟着飞了这么久,面上云淡风轻,疑惑地问:“你的伤已经好了吧?” 祁风没有隐瞒,淡淡笑着,“差不多了,所以刚才你不带着我逃,可能留着体力对付他们并没有大问题。” 洛梨抚了抚额,“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这样亡命逃了,休息一会吧。” 她靠着一颗树干缓缓滑在地上坐着,苍穹点缀着几颗星星,寒意渐渐侵袭着她。 祁风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额头,眼底泛着几许担忧,“你不舒服?” 洛梨抬眸,伸手拨开他抚在额头上的手,牵强地笑了笑,“大概是受了点凉吧,不太舒服。” 他扶住她的手臂,语气毋庸置疑,“走,去找大夫。” 洛梨摇了摇头,轻声说着,“不用,我休息一会就好了,你伤未痊愈,我又不能全力应战,现在去找大夫不是自投罗网吗?” 祁风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隽秀的脸上露出歉疚之色,声音沙哑,“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你了,先去看病,我再设法尽快送你到阿瓦城。” 洛梨想要将他的外袍拿下还给他,手被他按住,“不过一件衣服而已,你总不想病着去见他吧?” “可是你的伤并没全好。” “我是男人,不像你们女子娇弱,这都不算什么。” 洛梨哑然,便没再拒绝,她浑身的冷意霎时消散不少,低垂下头不再说话。 他眼底泛着落寞,这几日与她相处,他觉得是人生中最有意义的几日,可她,终究是会回到楚熠身边,他始终揪着那一丝念想不愿面对现实。 他已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何会心软?或许早在他调查她时,对她就已经狠不下心了,一直到对她有着异样的感觉,才发现自己对越萝,不过是一个信仰而已。 一群鸟从树林惊慌地逃窜,他将思绪拉回,扫视着四周,心底有了平生少有的慌乱,他从袖中拿出信号弹,一串火光冲出树林,随后在天空绽放。 洛梨看着他,莞尔一笑,“原来你是留了退路的。” 祁风低头瞧了她一眼,压下心里的慌乱,嘴角勾起极淡的笑,“不知道能不能及时赶来了,但愿有人来将你救走吧。” 她眉头紧锁着,寻思着他的话中之意,周围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后,凌玉已带着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冰冷的剑流荡着丝丝寒芒,腾升的杀气弥漫在空气中,凌玉抬起手淡淡吩咐,“如果将他们二人斩杀,重重有赏。” 得到命令后,所有人都不含糊,每一招每一式仿若竭尽全力,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概就是如此吧。 祁风身形如流星,他的伤似乎已无碍,又或者只是强忍着。。 洛梨忍着身子的不适奋战着,浑身冷冽的气势如冰刃。 第356章 赌一把 天际已泛出极淡的白,几颗残星也渐渐隐去,剑的碰撞声打破了宁静。 闪闪的剑光在暗夜中越发耀眼。 就在祁风斩杀几个黑衣人后,渐渐体力不支时,洛梨也逐渐招架不住。 她以为不会再有曙光,心里已然慌乱,脑海中浮现的是楚熠如玉的脸庞,她微微勾唇,自己这次又是任性了吗? 头渐渐晕沉,她拼尽全力将已袭击到她身前的黑衣人打飞后,终是支撑不住摇晃了几下。 她跌入到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随后风鸣,风隐全部赶到,她抬头望着那朝思暮想的脸,嘴角上扬,伸手环住他的腰,“你来了,我就放心了。” 楚熠心里五味陈杂,眼底心疼不已,他将脸在她脸上蹭了蹭,低哑地说:“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错。” 洛梨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她真的太累了,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她就知道自己可以安心地睡觉,什么都不用管了。 楚熠见她瞬间睡去,脸上的忧虑更甚,将她拦腰抱起,打算离开这冰凉的树林。 凌玉他们不敌,带着几个幸存的黑衣人,慌忙逃窜在了茂密的丛林中。 祁风捂着胸口迸裂的伤口,望着楚熠,心里仿若尘埃落定,“你果然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楚熠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声线温凉,“曾在西越见过一次你发的那个信号烟火,能让你主动求助于人,本王便猜想与她有关。” 祁风抿着唇,眉眼间的担忧散去,深色的眸子如墨玉,脸上浮现一抹极淡的苦涩,“我也是万般无奈赌一把了,没想到你还真的在这附近。” 楚熠瞥见他捂着胸口的手,隐约可见丝丝血迹,他蹙眉询问道:“你受伤了?” “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楚熠看向风隐,“你带着两人送祁将军到安全的地方,风鸣与其他人随我回阿瓦城。” 祁风正欲拒绝,楚熠已抱着洛梨离开,他望着渐渐消失的身影,轻叹一口气。 他们两人相似的地方其实很多,可性情又大相径庭,洛梨一直心系于他,从始至终不曾改变过。 风隐走到他面前,神色淡淡地说:“祁将军,不知您要去哪呢?” 祁风回过神,“不用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去。” 风隐唇角微勾,调侃道,“你难道没看出来,王爷是怕王妃醒来生气才让我护送你?” 祁风疑惑,“什么意思?” “王爷没弄清楚他想知道的事情前,是想让你安全的,何况他还不知道王妃是不是想救你,所以先救了再说,万一后悔了,秋后算账就是,王爷并不是趁虚而入之人。” 祁风嘴角抽了抽,楚熠是怕他对她有不轨行为吗?什么事情还得弄清楚不可? 他淡淡一笑,“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人很快就来了,你们回去吧,如果你家主子要算账,我会奉陪到底绝不躲闪的。” 话落,他转身快速消失在了树林,风隐瞧着他利落的轻功,心想着王爷大概真的是多此一举了。。 天已逐渐泛白,林子里又恢复了宁静,鸟儿在枝头跳来跳去,迎接着朝阳。 第357章 罪过 洛梨醒来时,已是傍晚,楚熠守在边上,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复杂。 见她醒来,他仿若如释重负般,雕刻似的脸晕染上春风暖人的笑。 她揉了揉眉心,感觉头还是有点晕,浑身疲乏无力,楚熠伸手揽住她扶着坐起,“现在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点难受,我是生病了吗?” 洛梨抬眸凝视着他,如水的眸子氤氲着蒙蒙水雾,扑闪的睫毛仿佛都渲染了水汽,略微苍白的脸看上去瘦了些许。 楚熠呼吸一窒,心疼不已,他紧紧拥住她,低哑地说:“春若说你受了风寒,加上没休息好,所以现在身子有点虚。” 她伸手从他腰间穿过抱紧,低声说:“我又让皇叔担心了。” 他内心一颤,低头深深望着她,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灼热的呼吸呵在她额尖,洛梨勾唇笑了笑,白皙的脸上透着淡淡红晕。 他捧着她的脸,无奈而疼惜地说:“我生来就是心疼你,宠你的,担心自然也少不了,可你生来就是折磨我的吗?” 洛梨扬起脸,嫣然笑着,他醉人心神的眼渐渐迷离,薄唇向她逼近,她忍住心里悸动,将脸暼开。 楚熠怔住,眼底划过失落,面上有丝不可置信,将她的脸扳正,“为何要躲着我?” 她低垂着眼眸,小声说:“你不是说我受了风寒吗?如果传染给你了怎么办,你现在可是三军统帅……” “唔……” 她的唇被他堵住,唇瓣的触碰瞬间暖化彼此的心,她想抵开他,被他紧紧搂住,她只好作罢,迎合着他。 他感觉内心已被填满,几日来的相思成狂,渐渐让他失控,洛梨感觉一阵凉意袭来,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楚熠触及到她还在发烧的身子,霎时回归理智,他离开她的唇,鼻尖在她脸上轻轻碰着,粗重的呼吸声逐渐均匀。 洛梨浅笑盈盈地望着他,“你真不怕被我传染了吗?” “不怕,这样传染我也很乐意,可是你还病着,是我太自私了,差点没能控制住,我现在去叫春若过来,再去给你做点吃的。” 他正欲将她滑落的衣衫拉上,小七冒冒失失闯了进来,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惊得张大嘴巴,待回过神时赶紧捂住双眼,转过身,急忙解释,“我……什么也没看到……你们继续啊!” 话落,便要开溜,楚熠唤住他,抬起的脚在门槛进退不是,小七抬头望了眼天空,心里悲催万分。 洛梨无语地睨了一眼,楚熠连忙将她的衣裙整理好,自己挡在她身前,看向小七,“你去叫春若过来,然后做点好吃的饭菜端来。” 小七拍了拍胸口,把脚落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说:“好的,那等会能来打扰吗?要不属下把门关上,晚一点再来。”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小七哦了一声,耷拉着脑袋,抬步出了屋子,此刻连八卦的心思也没了,他可是破坏了王爷的兴致啊。 不过王爷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害他天还没黑就撞见那样旖旎的画面,真是罪过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去寻着春若。 第358章 怀疑还是吃醋 春若很快便赶到,手里还端着冒着青烟的药,看到一脸苍白的洛梨,无奈地叹了口气,“多亏你身体底子本来就好,挨一挨也能好的。” 洛梨淡淡一笑,“能挨过去吗?不是王爷赶到,我现在可没机会跟你说话。” “反正你再熬几日也是会好的,喝药吧,明天就好了。” 春若走到榻前,将药递给她,楚熠伸手端着,送到洛梨嘴边,一股浓烈的苦味让她蹙了下眉,她端起碗一饮而尽,苦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楚熠将碗放在旁边,拿着帕子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药渍擦去,柔声说:“不能再有下次了。” 洛梨抬眸点了点头,“我还要找柳西啊,你帮我?” 楚熠的手指在她脸上捏了一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谈什么帮不帮的,以后做什么都要告诉我,别让我担心煎熬。” 春若轻咳一声,笑道:“姑爷的甜言蜜语还是留着晚上跟小姐说吧,我刚才可是见到小七的神色有点怪异,想必是撞见了什么?” 洛梨抚了抚额,神色有点尴尬,春若见她害羞便不再调侃,欠了欠身子,“我先退下了,小姐等会吃完晚饭,洗个热水澡,睡前再吃一次药便无大碍了。” 说完,拿着碗转身出了屋子。 楚熠望着她微红的脸,心里涟漪阵阵,“你这几日都经历了什么?想我没有?” “我本来是想找到柳西,途中遇到凌玉带的人,就耽搁了时日,我现在猜想柳西是不是被带回西越了?压根没被北冥的人劫走。” 楚熠挑了挑眉,“你这几日都跟祁风在一起?你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我的。” 洛梨浅笑着,如水的眸子泛着流光,声音慵懒无力,“我对你朝思暮想,后悔死了一个人追出去,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楚熠心里一紧,目光灼灼地与她对视着,明明是让他无比动情动容的话,此刻却有点后怕,祁风能受伤,可想而知当时有多凶险。 他握住她的手,给她传递着掌心的温暖,唇靠近她耳畔低声说:“以后不要离开我身边,所有的伤害我都替你背着。” “嗯。”洛梨笑着应了一声,脖颈边上被他的呼吸挠得酥痒,她轻轻推他,“别闹了,等会小七进来,又该让我难堪了。” 他将头靠在她肩膀,富有磁性的声音透着几分蛊惑,“可是你还有一个问题没回答我啊。” 洛梨心里有丁点紧张,他这样问肯定是都已经知道的,醋坛子打翻了,只能她来扶,她唇角微勾,坦白从宽,“这几日我是和祁风在一起,可是我们之间绝不会有什么的,他受了伤,我做不到什么都不管,况且他是为了我受的伤。” 楚熠愣住,心似乎在揪着,更有酸意在不断汹涌,“我相信你,可是你单独与他日夜在一起,我心里很不舒服,自己也不知是嫉妒还是什么。” 洛梨哑然,日夜在一起?孤男寡女,他将这丝怀疑用吃醋的心情描述出来,是真的相信她吗?? 或者他是相信的,可也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正如在意那夜在御书房她和楚云轩,她低垂着眼眸,没有再说话。 第359章 坏的都是学我 楚熠瞧着她渐渐下沉的脸色,心里悔恨不已,他真的是口不择言了,明明知道她心里只有他,知道自己只是莫名其妙地吃醋,却不知道无形之中会伤害她。 他正出神,想着该怎样让她心情好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洛梨抬起头,“应该是小七吧,我正好肚子饿了。” 楚熠笑了笑,朝着门口说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小七端着食盘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王爷,您和王妃一起吃吧,准备了你们两个的。” “好。” 小七将饭菜放在桌案上,絮叨念着,“这些是春若姑娘指定的,应该是对王妃的风寒有好处,王妃你就多吃点。” 楚熠扶着洛梨起身,缓缓走到桌案前,“多谢小七了,不知秋露有没有消息,会不会来呢?” 小七盛饭的手顿住,“王妃都不知道她会不会来吗?春若说她只是去皇宫交待一些事情,随后赶到,可这已经好几日了。” 洛梨闻言秀眉微蹙着,她落座后拿起筷子,淡淡地说:“你别担心,她大概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楚熠在她旁边坐下,疑惑地问:“是皇宫里有什么事情让她留下了?你让她办的事很棘手?” 小七面露忧色,巴巴地望着她,“如果只是去交待一些事情,不至于耽搁太多时间吧?” 洛梨瞧着他一脸忧色,眉目间露出一丝打趣,“你这是担心秋露有危险吗?几天没人跟你吵几句,觉得孤单了吧?是不是现在发现她也有可爱之处了?” 小七的脸色霎时红一阵白一阵,连忙否认,“王妃开什么玩笑?她那样的性子我怎么吃得消?她到底也算是王府的人,同一个屋檐下,关心一下而已。” 楚熠笑而不语,往洛梨碗里夹着菜,她瞟了一眼小七,“既然只是关心一下,那就不必知道太多,她应该会安全的。” 小七的脸色黯淡了几分,哦了一声,低着头不知在看着什么,“那她是留在王府了?还是会来阿瓦城呢?” 她正要说什么,楚熠淡淡开口,“小七,你先去看看曹将军那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王妃已经一日没有吃东西了。” 小七抬起头,挠了挠脑袋,尴尬地笑了笑,“知道了,不就是嫌我打扰你们了。” 楚熠目光如炬地扫向他,小七触及到他那道眼神,拱了拱手,麻溜地退了出去。 洛梨低声笑道,“他那满心的疑虑不曾打消,你怎么就打发他下去了?” 他温柔地看着她,薄唇轻启,“吃饭和睡觉可是你的大事,让他多疑虑多揪心一下,不见得是坏事。” 她勾起嘴角笑了笑,“原来你的心思更坏。” “跟你学的!” “呵呵,坏的都是学我?” 楚熠笑了笑,倒了一碗汤递给她,“你没有坏的地方,都是好的,都是我喜欢的。” 洛梨心尖微漾,喝着热气腾腾的汤,觉得心神都温暖起来,“你的甜言蜜语在哪学的?张口就来。”。 他如玉的脸庞泛起一抹邪魅的笑,不再说话,盯着她吃饭,自己吃得并不多,看她多吃了一点,都觉得无比满足。 第360章 狗急跳墙 夜幕星河,边境的夜晚比京城来得晚一点,也更加凉一些。 楚熠在曹家大堂里听着曹辉带回的情报,洛苏和小七站在两侧。 曹辉看向楚熠,神色坚毅淡定,“王爷,后天西越王嫁女,代表着西越与北冥正式结盟,咱们是不是也该一鼓作气了?只有将西越覆灭,才能断了北冥的后路啊。” 小七担忧地望了一眼楚熠,然后向曹辉拱手,“曹将军,王爷体内的蛊虫未除,西越公主的命还得留些时日呢。” 曹辉挑眉,“若是让她顺利嫁给北冥王,对我们不利,那就活捉了她先关起来,待王爷的蛊虫解决了再处置。西越王不止是搅得边境不安宁,就连西越子民都是有苦难言啊。” 楚熠凝神听着,手指转动着玉扳指,云淡风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他看向洛苏,脸上有了几分柔和,“洛苏,你有什么看法?” 洛苏闻言,清澈的眼神看向楚熠,不疾不徐地说道:“曹将军说的很对,是该有所行动了,不过应该等不到后日,明晚西越只怕就忍不住会夜袭。” “为何会夜袭?” “西越王没有得到祁风的相助,根本没有实力与我们抗衡,可他想和北冥联盟,就不能让北冥小瞧,之前在边境那么高调挑衅,现在总不能做缩头乌龟,此番只怕是狗急跳墙了。” 楚熠点了点头,眼眸里有几分欣赏,祁风这次没有与西越王同流合污,他并不意外,可西越王显然是始料未及的。 一直追随他的祁家,关键时候却选择了退出,这种致命打击只会让西越王乱了阵脚。 他想通过联姻给自己找屏障,却不了解北冥王向来只是好色而已,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公主就对他另眼相看? 曹辉也瞬间明白,原来祁风不曾与西越王站在同一战线,他面露疑惑,“莫非祁风想自立门户?他在西越的威望可不小啊。” 楚熠站起身,走到门外,负手看向一望无际的夜空,曹辉和洛苏跟着走出了大堂,小七站在原地,仿若有着心事。 须臾,楚熠低沉的声音响起,“曹辉,你和洛苏去部署好一切,以防情况有变。” 曹辉和洛苏应允后便各自忙去了。 楚熠回头看着愣在那里的小七,“你还继续发呆吗?本王可是要去陪我的王妃了。” 小七回过神,灵动的眼眸转悠了几下,快速走到他身前,“王爷,您要回房了啊?你能不能打听下秋露的事呢?” 楚熠嘴角扬起调侃的笑,“还是忍不住想问啊?” 小七点了点头,“我只是担心她那暴躁性子,没有您和王妃在身边,指不定闯什么祸,给王府添乱呢。” “你说王府啊,本王都没打算要了,随她怎么闯祸去吧。” 小七无语地望着他,这话怎么听着如此熟悉?他这护短真是护得太偏向王妃了吧? 他还想问什么,楚熠的身影已走出了很远,直奔房间而去,小七抚了抚额,哀叹道,“好吧,你们小别胜新婚,不管我内心的纠结,真是色迷心窍。”。 他双手合十,看向苍穹,祈祷秋露一切平安,又寻思着她们这样淡定,肯定是没有危险的,提着的心也稍微放了点。 第361章 乐意效劳 洛梨将手中的鸽子放出,一阵翅膀扑腾声过后,鸽子已消失在夜空。 转身欲进屋子,见楚熠从回廊处走来,微弱的光华下,风姿无双的他更加迷人,周身温润如玉的气质令黑夜不再寒凉。 他在洛梨面前站定,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怎么不在屋里休息?有什么重要事情非得现在安排吗?” “明日让小七吃颗定心丸,不然他没心思打仗了。” 楚熠握住她的手,望向漆黑的天际,“你养的鸽子可以飞那么快吗?明日就能返回了?” 洛梨莞尔一笑,清泉般的眸子如璀璨星空,她歪着头望着他,“谁说要等鸽子回来呢,我不过是想让小七多点时间认识自己的心而已。” 楚熠笑了笑,如沐三月春风,声线柔和,“你这是要操多少心才好呢?他们的事情,你不必忧虑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洛梨扬起脸,伸手在他鼻子上戳了一下,“那你当初怎么不顺其自然呢?” 楚熠身躯一怔,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卷入,他伸手揽住她的腰拉入怀中,在她耳畔低声说:“你这是还在怪我吗?到现在为止,我的表现你可还满意呢?” 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洛梨忍不住用鼻子在他衣袍上蹭着,“早就不怪你了,至于表现,可要继续观察的。” 楚熠深吸一口气,忍住暗涌的情愫,问道:“那你现在感觉好些没?晚上的药喝了吗?” “还没喝呢,春若在煎药,我见时辰还不是很晚,便写封信给秋露了。” 楚熠凝了凝眉,松开她的手,将手掌抚上她的额头,没有了白日的烫,他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外面凉,你去房里等我,我去把药端来。” 话落,转身便往夜色中走去,洛梨望着他的身影,抿着唇笑了笑,便回了房间。 曹辉在阿瓦城的府邸比较简朴,但都收拾得干净整洁,院子里都是普通的花草,却也衬托得有几分雅致。 房间内物品俱全,似乎很静心地布置了一番,桌案上的香炉冒着丝丝青烟,淡淡的香气让人心安。 怎么看,都像是楚熠的风格,让她有种熟悉感,丝毫不觉得生疏。 片刻后,楚熠端着药进来,走到她面前,半哄半命令的语气:“乖,快把药喝了。” 洛梨望着那黑漆漆的药,皱了皱眉,没有犹豫便几口吞了下去,楚熠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调侃道:“女子本应娇弱,这么苦的药不是应该趁机矫情一番吗?或者撒娇也行?你倒是干脆,喝药从不含糊的。” 她端起茶盏喝了点水,才感觉不那么苦涩,“那你希望我怎样呢?让你逼我喝,还是你喂我喝?” “喂你喝,倒是很乐意效劳。” 洛梨睨了他一眼,拿出帕子准备擦掉嘴角的药渍,手刚伸到嘴边,被楚熠握住,她抬眸看向他,他的唇已经压下。 嘴角的药被他吻掉,洛梨惊异地去推他,可他的吻越发失控,她好不容易在有空隙时挤出一句,“你等会啊,嘴里都是苦的呢……” 他低哑地声音伴随渐渐急促的呼吸,已深深沦陷,“等不及了……”。 “……” 第362章 傻傻分不清 稀疏的星星微弱地闪着,月亮害羞得躲进了云层,风阵阵拂过,树影婆娑。 双影缠绕,释放着连日来的相思,轻言细语,诉说着衷肠与爱意。 夜透着无尽的柔情,温暖着彼此的心,楚熠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极其完美的,只因为有了她。 他的指腹在她柔顺的发丝上轻抚着,嘴角洋溢着被春风沐浴过的笑,“春若说小别胜新婚,开始我还不以为然,现在还真能体会到了。” 洛梨枕在他的臂弯里,呼吸已逐渐均匀,有点局促起来,“春若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这话也跟你说呢?” 楚熠轻笑,鼻尖抵在她光洁的额头,“我就问了问她,岳丈和岳母大人这么多年感情始终如初,有什么秘诀?” 她扬起脸,唇轻轻蹭在他岑薄的唇上,他心口一紧,笑道,“你……这是还有什么需要吗?” 洛梨捶了他几下,嗔道:“真是没正经的时候,莫非感情的事你还得请教我爹娘吗?” “当然不是,只是取取经而已,有的还是可以学的吧?比如你爹唯你娘的命令是从,对她有足够的信任。” 洛梨勾唇望着他,如玉的手指缠绕着他的青丝,看似不经意地问道:“那你足够信任我吗?” 他望着她秋水盈盈的眸子,心里有丝莫名的愧疚,“我一直信任你,那夜御书房的事情,我并不在意,你以后不要再乱想了。” “那这次和祁风单独在一起几日呢?你……有不信任我的地方吗?” 楚熠凝视着她,手抚上她的脸颊,“我没有不信任你的地方,但有一点我不想骗你,就是心里有点不太顺畅。” 洛梨蹙了蹙眉,低垂着眼眸,“那就是在意了,你在吃醋吗?” “嗯,就是吃醋,你与他共同对付北冥的人,患难与共,而我却不在你身边,让你担心受怕。” 他说得一本正经,吃醋都是那么理所当然,洛梨一时语塞,片刻后,她淡淡地说:“我只是把他当朋友,或许在旁人眼里连朋友也算不上吧。” 楚熠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她,眼底划过一抹黯然,洛梨瞅着他,捏了捏他的脸,乐道,“我只是把他当朋友,你也吃醋?是不是我不跟任何男子接触,你才满意呢?” 他微微勾唇,伸手拥住她,“只有对你我才会有如此强的占有欲,我该怎么办呢?你耽误了几日是因为他受伤吗?”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如果不是他,剑就刺到我身上了。” 洛梨说得云淡风轻,可心里还是有点慌乱,对于祁风的舍命相救,她心中五味陈杂。 他屡次伤害又屡次相救,大概心里也是万分纠结的,她并不想与他牵绊太多,她也还不起。 祁风大概也并没有要她还什么,毕竟他曾对她下过杀手。 楚熠有一瞬的怔忡,他竟然会为了她做到如此,他对她的情原来已那么深,而她还是像对楚云轩那样,傻傻地分不清吗?? 他无奈地暗叹,她还是太过耀眼,总是能让人迷失方向,他忽略掉心里隐隐的酸意。 第363章 想要孩子 屋外被风吹过的树叶沙沙作响,屋内昏黄的灯光轻微摇曳着。 楚熠心里还是害怕的,以她和祁风的武功,他会受伤,当时的情况一定是很危急了,有的事他不敢往下想,相比她的安危,其他又都算得了什么呢? 短暂的宁静后,他温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这么说,我得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了,若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呢?” 洛梨抬眸惊讶地看着他,“你不吃醋了?” 他搂紧她,心里瞬间被填满,“这醋还是吃的,可是非我还是清楚,他毕竟救的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心尖微漾,被她宠着的感觉实在太好,小时候只知他温润如玉,而她因不愁嫁就任性贪玩,他总是无限包容她。 越萝的出现,曾是她人生的低谷,她原想用尽一切办法让他沦陷,自己再全身而退,不曾想自己反而越陷越深。 还好,他们初心不变,即使经历了一番折腾,最终还是彼此放下过往。 她伸手如玉般的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皇叔,其实偶尔吃点醋,也是能调剂一下的呢。” 楚熠呼吸一窒,瞬间被她挑起内心最深处,经常会冒出的想法,怀中瘦弱却触感极好的她,已让他脑子一片混沌。 她触及到他深情款款的视线,不由得往后退了退,“今天够了吧?” “不够……” “可我还病着呢,你就不会怜香惜玉的吗?” “你刚才可不像是生病的人。” 洛梨无语,她伸出手推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难道感觉不到我又在发烧了吗?春若的药似乎没那么灵呢,明日我得问问她。” 他深吸一口气,挑了挑眉,手抚上她额头,似乎真的有点热,一抹担忧的神色染上脸颊,“你怎么不早说呢?那我现在就去找春若。” 说完便要起身,洛梨拉住他,从他身后拥住,呵呵笑着,“逗你的啦,还当真了啊?” 楚熠转过身面对着她,目光深邃中透着一丝迫切,他将脸靠近她耳边,魅惑一笑,“那你刚才所谓的生病发烧,是想我了?” 洛梨睨了他一眼,脸颊渐渐泛红,语气中温柔含着情愫,“你非要拆穿我才开心吗,你明知道我对你也没了抵抗力……” 她的话不曾说完,他的攻陷便已向她袭来,她沉浸在他浓烈的爱意中,瞬间被他填满,亲密无间的……令她渐渐攀上云霄。 他低哑地说道,“洛梨,明日起别再吃避子丸了好不好?” 她脑中一片混沌,语气慵懒到极致,“你真的想好了,现在开始要孩子了吗?” “很想,我们的孩子,那样的人生才算圆满。” 她迷离地看着他,勾唇笑了笑,“那你可要好好努力了……”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吃药…… 楚熠内心狂喜,像是得到她的指令,必须马上执行才好,不由得快速起来,她的指尖紧紧拽着他的肩膀,已经失去了控制。 良久,一切归于平静,他凝望着她的睡颜,久久不曾离开视线。。 他揉了揉眉心,暗自笑着,自己真的是太爱太爱她了,彼此相爱全身心交付的感觉,他已完全沦陷。 第364章 在哪都可以为家 翌日清晨,楚熠早早的去了军营,临近冬日的阳光,洛梨格外喜好。 她穿梭在花园里,看着普通却雅致的各种花草,觉得无比清心。 微风拂过,淡淡花香萦绕,她蹲下身子,手指在树叶上轻轻弹着,晶莹的露珠滚落而下。 清晨的阳光还带着清冷,露珠还挂在树叶上,煞是好看。 春若缓缓走到她身后,“小姐,你是昨日取露水受了风寒吗?别告诉我你是守了一夜?” 洛梨闻言站起,转过身子看向春若,面色淡淡地说:“知我者非春若莫属了。” 春若蹙眉,“你何必亲自取呢?对我就那么不放心?还是你想表达自己对姑爷的一片爱心?” 洛梨见她露着担忧的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你不放心,还能放心谁?我就是为了让心里踏实吧。” 春若笑了笑,“我明白,不知道秋露有消息没?” “秋露大概是因为顾影而耽搁了,她为皇上挡了一刀,不知伤势如何,柳西被劫走的事,应该对她冲击不小。” “你让秋露带什么话给她呢?” “我让顾影帮安歌收集皇后的罪证,她只要不伤害我在乎的人,我就是动用洛家所有力量,也会将柳西还她。” 春若怔住,平静的脸上有了一分波澜,“难道云贵妃是替皇后背了一些事,暗中相助你们除掉云家的人是王丞相吗?” 洛梨点头,“王丞相不像云鹤那么高调,皇后更是比云贵妃能容忍,不喜怒于形色,可云贵妃也并不算替罪,她做的事早已定了她的罪行。” 春若颔首,“多行不义必自毙,王丞相如果重蹈覆辙,结局与云家又有何异?” 洛梨淡淡一笑,没再说话,单单就对他们下药一事,楚云轩又怎么会放过她,如同心底最隐秘的那层面纱被揭开,他岂会给窥探到他秘密的人留活路。 他坐在那个位子上,心早已坚硬,不再顾及情分。 至于皇后,极力掩饰的内心终会暴露出来的吧,楚云轩或许只是暂时的放过而已。 远处富有节奏的战鼓声阵阵传来,伴着风的疾徐,声音时高时低。 明明是场没有悬念的战役,大家都在紧锣密鼓地排兵布阵,没有丝毫松懈,士气如虹。 洛梨转身准备回屋子,一身素净打扮的曹夫人正穿过花园,走了过来,“不知九王妃在此可还习惯?身子好了吗?” 清爽的声音让人感到亲切,洛梨莞尔一笑,“再一次麻烦夫人,实在有点过意不去,这里一切都很好的,我的身子也好了,多谢夫人惦记。” 楚熠不曾告诉过她,曹辉竟然将夫人带在身边了,她环顾一下四周,心里已明白,这里或许也是他们的家吧。 曹夫人走近她,似乎看透她的疑惑,“这些年我和夫君在这里的时间比较多,也算是第二个家了。” “两个人真心在一起,在哪都可以为家。” “说得好,你和九王爷不正是如此吗?那间屋子,是他以前来阿瓦城住的地方。”。 洛梨恍然,难怪有种熟悉的感觉,都是他喜欢的色调装饰。 第365章 举手之劳 树叶上的露珠已渐渐消散,阳光更加温暖怡人。 洛梨和曹夫人坐在院子里,春若默默地退下去忙着沏茶。 院子里很安逸,树叶都是静止的,没有风的阳光下更加温暖,枝头几只小鸟欢快唱着,似乎在给那些隐约传来呼声的将士鼓舞士气。 曹夫人开口先打破了这份宁静,“上次还没跟你说声谢谢,你们就急着回京城了,现下在此相遇,说明咱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洛梨浅笑盈盈,语气特意放低,“夫人不必言谢,还不知道那老头的药效果如何呢。” 曹夫人脸色微微红了点,垂下眼眸,“我想谢你并不是只为这事,还有你的仗义解围,现在公公婆婆也不再为难了。” 洛梨单手抚了下额,笑道,“怎么这事还放在心上了。” 这时,春若端着茶走了过来,洛梨看向她,“要不你给曹夫人看看,或许比那老头更有办法。” 春若淡淡地应允一声,给她们倒着茶,茶的幽香伴着琼浆玉液,落入杯中声音,沁人心脾。 曹夫人将视线移到春若身上,似乎不太相信她能和赛华佗相比,可她也深刻明白,坐在眼前的女子,向来是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她脸上露出明媚的笑意,“王妃真是有心了,那就有劳春若姑娘了。” 春若走到曹夫人身旁落座,“夫人客气了,在此多有叨扰的地方,举手之劳也是应该的。” 曹夫人笑了笑,“这里也算九王爷的地盘,不必放在心上。” 她伸出手,露出手腕,春若将细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脉上。 洛梨看向曹夫人,“你就是表面坚强,内心脆弱,这些年的委屈独自扛着,还好将军他心胸豁达,对你百般维护。” 曹夫人一怔,愣愣地看着她,心里的酸涩陡然升起,“你是心思细腻,能看透人心,难怪深得九王爷疼爱。” 洛梨莞尔一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我怎么能看透人心呢?不过是懂你那点无奈罢了,人都不想有遗憾,总是期待圆满才好。” 楚熠不也是如此吗?她勾唇微笑着,心里如吃了蜜糖一般。 曹夫人闻言低垂着眼眸,眼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忧伤,“你说得对啊,他虽极力维护,说着不在乎,可有哪对夫妻又不期待有自己的孩子呢?” “你放心,有春若在,她会有办法的。” 春若见她如此,打趣道:“小姐大概也是想要圆满了吧?看样子我可以省点事了。” 洛梨浅浅笑着,“你专心给曹夫人看病,不用操心我的事了。” “你以为我想操心吗?王爷的事情解决后,我还要回允州的,你占用我很久了,老爷和夫人该着急了。” 洛梨哑然,笑着望向她,春若撇了撇嘴,将手拿开,“夫人不必太忧心,赛华佗的药挺有效果的,我再开点别药,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的。” 曹夫人身形怔住,脸上有着不可思议,她定定地看着春若,疑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如果没有把握,我何必这样肯定?难道想砸自己招牌吗?”。 春若微微行了礼,回屋开药去了。 第366章 没有野心 洛梨见曹夫人还有疑虑,安慰道,“春若的话,我至今不曾怀疑过,你就放心好了。” 曹夫人眉眼间瞬间晕上喜悦,“如果真的可以,还真是解决我人生难题和大事呢,我先谢过王妃了。” 洛梨呵呵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这么早谢我,以后会有机会的。” 曹夫人会心的笑着,眼底那抹忧郁之色已散去,眼神清澈无比。 闲聊片刻后,春若拿着药方过来,“夫人按药方先服用两周,要怎么做我写在另一张纸上了,便不细说了。” 曹夫人双手接过那两张纸,“多谢春若姑娘了。” 她看了看药方又将视线扫向另一张纸,脸色微微红了红,她连忙起身,淡淡地笑了笑,“那我先让人去抓药,等会咱们一起吃饭。” 洛梨也起身,“好,你先忙吧。” 曹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出了花园。 阳光正好,园子里如渲染了一片金色,微风渐起,吹在脸上很舒服。 春若收起茶盏,“要换壶热茶吗?你还要不要晒太阳?” “不用了,我等会想去军营看看洛苏,你联络冬雪和夏知,让她们留意西越王宫的情况,有机会的话将柳西救出来。” 春若疑惑,“她们不曾见过柳西,这事会不会有难度?” 洛梨笑吟吟地看着春若,“你一向挺聪明的,怎么突然对她们的能力怀疑起来了?” “不是怀疑她们的能力,是怕打草惊蛇,让西越破罐子破摔就不好了。” “不会的,西越只能依靠北冥了,可人家买不买帐还不一定,柳西是唯一的筹码,他们还不至于玉石俱焚,否则又何苦将唯一的女儿嫁给那糟老头?” 春若脸上露出不屑,眼底划过狠意,“越萝那种人,还指不定谁配不上谁呢?蛇鼠一窝而已。” 洛梨不否认,越萝的手段,北冥王的心机,两人除了年纪相差甚大,倒也是半斤八两。 “不管怎样,提高警惕吧,虽然王爷他信心满满,但是能让伤亡降到最低才是最好。” 春若淡淡一笑,“小姐现在是处处为姑爷着想了,我听小七说了一些,姑爷确实是爱民如子,早已下了死令,不能伤及西越的百姓,不能抢夺钱财……” 洛梨微微勾唇,“心系天下,却又没有野心,这样的人只怕世间少有吧。” 春若乐道:“他没有野心还不是因为你吗?如果你想要,他的野心可是蹭蹭的上来了。” 洛梨蹙了蹙眉,人都是这样吧,爱恨,得失,欲望,都是一念之间。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一线之隔,结局却截然不同,有多少人徘徊于此,而无法正视自己。 她抬头看向碧空如洗的苍穹,偶尔有雄鹰飞过,翱翔长空,一个黑点出现在远处,逐渐放大。 鸽子放缓了飞行速度,停在了洛梨手上,她拆下信件,鸽子扑腾一下翅膀又飞入了碧蓝苍穹。 春若淡淡地问道:“是秋露的来信吗?” “嗯。” 洛梨小心地将信拆开,几行清秀的字便把宫里的事情交待清楚。 她叹了口气,“你回个信给秋露,让她去北冥附近等我们。”。 春若没有多问,轻声应允。 第367章 只是好奇 楚熠和小七刚进院子便听见她提到秋露,楚熠神色没有波澜,小七是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什么。 洛梨没再多说,微笑着看向走来的楚熠,温润如玉的脸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广袖宽袍垂在身侧,如踏风而来的神祗,令人舍不得挪开眼睛。 他在洛梨身前停下脚步,深邃的眸子盯着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小七紧随其后,语气中有点急切,“王妃,刚才是秋露来信了?她怎么样了?” 洛梨摸了摸下颌,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记得某人并不是真心关心啊,干吗要打听得那么清楚呢?” “我是刚好听见你和春若姑娘在说起,一时好奇呢。” 洛梨点了点头,“既然只是好奇,那就再自己猜猜好了,她的信只有简短几句话,我也分辨不出她到底如何了。” 小七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眼巴巴地望着洛梨手中的信,然后又可怜兮兮地看向楚熠。 楚熠弯着嘴角,轻描淡写地说:“秋露一切都好,你就放心好了。” 小七闻言,脸色恢复了些许,飘忽不定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太放心。 洛梨的视线瞟向楚熠,对他挤眉弄眼的,他这人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欲擒故纵啊,不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吗? 真是不懂人情世故,不知道怎样激发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想法,楚熠宠溺地看着她,“今夜可能要开战了,你还打算让他继续揪心吗?” 春若在旁边乐道:“莫非小七是喜欢秋露了吗?这倒是件奇事了啊,你们那水火不容的性子,竟然是成了欢喜冤家。” 春若说话向来直截了当,一针见血,说得小七面色僵住,忘记了反驳,只是呆呆地挠了一下头。 洛梨看向春若笑道:“你就别打趣他了,脸皮再厚的人都得被你说得不好意思了。” 小七嘴角抽了抽,这是说他脸皮厚啊,他苦哈哈地看着洛梨,“王妃就别取消我了,我是把秋露当朋友,关心也是无可厚非呀。” “那怎么不见你关心我呢?” 春若捂着嘴笑着,仿佛发现了什么稀奇事一般,洛梨倒是很少见她这样笑过,大概是为秋露能找到归宿开心吧。 虽然八字还没一撇,也不知道两人究竟是何意思,洛梨不想强行掺和,于是看向小七说道:“秋露很安全,你安心做你的事情去吧。” 小七如释重负,眼底又恢复了神采,八卦的语气张口就来,“我就说那火爆性子,谁能欺负得了她?还不知道京城有没有被她搅乱呢!” 楚熠淡淡地笑了笑,“小七,你先去曹将军那里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小七哦了一声,迈着轻快地步伐出了院子,春若微微欠身,“那我也退下了。” 洛梨抚了抚额,抬眸看向楚熠,“你支开他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跟你在一起,不一定要说话的,还有很多事可以做。”。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醉人心扉。 第368章 一家人 楚熠拉着她坐下,端起她喝过的茶盏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洛梨愣愣地看着他,“你这是百无禁忌吗?真不怕被传染风寒?” 他岑薄的唇弯起极美的弧度,墨色的眸子凝着她,“只对你百无禁忌,要传染的话昨夜就传染了,不过与你同甘共苦我也乐意。” 洛梨无语地嗔了他一眼,“你嘴巴每天抹了蜜了吗?甜言蜜语每次都是张口就来。” 楚熠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太惹人爱,我总是下意识地失去控制。” 她笑了笑,移开视线,“你这么早回来,都已经部署好了吗?” “嗯,有曹辉和洛苏在,我不用太操心,所以就早点回来陪你了,今日还有不舒服吗?” 洛梨摇了摇头,脸上有淡淡的忧色,“没有不舒服,已经好了。” 楚熠凝眉,问道:“是秋露写的信中说了什么事吗?” “嗯,顾影的伤很严重,楚云轩现在对她更加信任了,我担心她是另有所图,不知道柳西能不能控制住她。” “你别想得太复杂,可你这次怎么不担心安歌了?倒是有点反常啊。” 洛梨揉了揉太阳穴,叹道:“我最担心的就是她,先前指望顾影,可现在我心底也不是底气很足了。” 楚熠将她被风吹散的几缕发丝拨到耳后,温柔地说:“那秋露是留在宫里了吗?可她性子急躁,你不担心她?” “你们不了解她,在皇宫,她知道该怎样谨慎的,有她在也能时刻提醒下暗中想作乱的人。” 她的脸靠在他的掌心,对着阳光微眯着眼睛,她若留在京城就好办多了,楚熠的人再厉害,后宫禁地终是没那么方便。 楚熠无奈地看着她,她要想的事情总是太多,让她跟在身边本就是不放心她,可她对自己似乎还不够完全信任。 他深深叹口气,“你在不在京城都是一样的,你应该选择相信我。” 洛梨疑惑地看着他,“你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大概知道吧,王家的一举一动在我能掌控在的范围内,皇后如果要和顾嫔合作,自然我的人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她呆住,震惊地看着他,她知道他在朝堂大局上一直是运筹帷幄,雷厉风行,没想到他连后宫可能发生的事都预测到了。 她清澈的眸子盯着他,头歪着衬在他手心,微微勾唇,“我都忘了你是一手遮天啊,只是没料到你想了我所想,什么事情都考虑好了。” 楚熠温润地笑着,手掌心在她脸上轻轻抚着,“我让你跟我一起,反而让你更辛苦更操心,似乎又是我的罪过了,你现在可以放心了?” 洛梨呵呵笑着,“我就该什么都不想,每天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你期待这样的日子吗?” “嗯,我更向往的是自由,无拘无束的日子吧,走遍山川河流,踏遍大好河山,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楚熠轻笑,“一家人?是带着孩子一起游山玩水吗?” 洛梨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天南地北,都有洛家的足迹,她还真想出去寻一寻,那些不一样的生活。。 而秋露,她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忧。 第369章 凡事留个心眼 阳光正好,御花园里一派热闹景象,秋菊正盛,桂树还飘着淡淡余香。 几位妃嫔在御花园有说有笑,似乎前线的战争对她们丝毫没有影响。 安歌坐在凉亭里,与她们隔着一段距离,秋露站在她身后,暼着那群花枝招展的女人,眼底划过一抹不耐。 安歌瞧着她那不太高兴的神色,打趣道,“洛梨将你留在了这里,这几日都没见你真正开心过,要不你早日离开皇宫,去找她吧,我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秋露连忙摆了摆手,“贵妃娘娘,我不是不高兴,只是不想见那些妃子而已啦。” 她收到洛梨的信就到了皇宫,即使百般无聊,也必须将事情完成好,顾嫔的伤很严重,她一直不曾有机会见到。 她扫视了一圈御花园,也不见她的踪影,看样子是伤还没有完全好。 安歌回头瞧了她一眼,莞尔一笑,“她让你留下是因为顾嫔吗?怕她做什么对我不利?” 安歌的话声音很小,秋露却听得真切,她压低声音,低了低头,“不完全是,小姐怕顾嫔和皇后联手,担心你应付不来,王丞相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安歌凝眉,绝色姿容上有了一抹担忧,“如果洛梨这样怀疑,那顾嫔舍身相救,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秋露点了点头,“很难说,是真情流露也好,或者是巧合,还是另有安排,小姐说凡事留个心眼。” 微风阵阵拂过,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清淡的草药味,安歌抬眸看向那身紫色衣裙的女子,嘴角浮现一抹极淡的笑。 顾影脸色还是很苍白,走路比平时慢了许多,婢女扶着她走到凉亭已感觉很吃力,她欠身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安歌连忙挥了挥手,“顾嫔不用客气了,你大伤未愈,赶紧坐着。” 顾影颔首,视线又扫向秋露,秋水般的眸子流转着一抹意味不明,秋露与她对视着,微微行礼,“参见顾嫔娘娘。” 顾影淡淡地说:“不必多礼,你怎么没有和九王妃一起去边境呢?” 秋露淡淡一笑,“自然是有事耽搁了。” 顾影面露疑惑,可此时安歌在,她也不好多问,于是移开视线看向安歌,“今日见天气好,便想出来走走,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娘娘的雅兴?” 安歌扯出一丝笑,不咸不淡地说:“御花园本就不是清净的地方,何来打扰?” 不远处的说笑声时时传来,不知是谁先发现她们,连忙结伴过来行礼。 安歌淡淡地笑了笑,“妹妹们不必多礼,你们各自玩就是,不必有拘束。” 众妃嫔闻言面露喜悦,纷纷又入了花园中,唯有柳妃仍是那副傲娇的样子。 自从云贵妃不在后,宫里除了皇后,便是安歌的位分最高,也是从那件事后,大家知道这个看似温婉的贵妃,并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何况她背后还有九王府,宫里的嫔妃对她都无比恭敬,也渐渐亲近了几分,反而居于中宫的皇后,门庭清净了些许。 第370章 难以分清 凉亭里又恢复了宁静,其他妃嫔大概是怕打扰到她们,这次选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聊天。 安歌知道秋露有话与顾影说,于是借故先行离开了,顾影吩咐婢女退下后,凉亭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顾影站起身,走到栏杆边轻轻靠着,声音还是有点虚软,“洛梨是有何话要你带给我呢?” 秋露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眼底隐藏着几分惋惜,“小姐让我告诉你,不要企图逼迫皇上做什么决定,不要妄想与皇后联手,相反,你得提防皇后,不要让她的奸计得逞。” 顾影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洛梨竟然将她看得如此透彻吗?她顿时感觉浑身凉到了骨子里,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没有血色。 她双手紧紧握着,尽量控制着汹涌的情绪,“她凭什么认为我该老实地听她的话呢?就因为柳西在她手里吗?” 秋露反问道,“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呢?” 顾影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眼底的神色透着冷傲,“他都不在你家小姐手上了,你们认为他落入西越王或者北冥王之手,就死路一条,我非得让她去救吗?” 秋露气得咬牙,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果然是不单纯的,从一开始就打着主意接近她们的,她撇开眼神,暂时压抑住体内的火,冷言道:“顾嫔娘娘过河拆桥的本事很厉害啊,求着我家小姐保柳西平安时,怎么不见你这样清高呢?或者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我们的立场本就不一样,哪有什么真假面目,她不也是一样吗?曾经和现在,又有多少真真假假?”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家小姐?她自始自终没有伤害过你吧?她甚至一直是在帮你的,大概白眼狼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顾影身形颤抖,脸上以往的温柔烟消云散,眉眼间有了几分怒意,秋露并不畏惧她,坦然与她对视着。 “洛梨不是我,没有经历过那些坎坷,根本不能体会我的心情,你说她没有利用过我,可笑,柳西不是吗?她现在不正是用柳西来威胁我?” 她的身子没有完全恢复,说完这些后,呼吸已经有点不畅,苍白的脸上有了一抹红晕。 秋露无语地看着她,可叹人的变化怎么可以如此之大,她不屑地瞅了一眼顾影,“你这样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她不会伤害柳西,西越和北冥暂时留着柳西有用,也不会杀他吧?” 顾影没有说话,现在的她已经没有退路,西越一旦沦陷,北冥也将危险,她虽只是前朝公主,但深深的执念困扰着她,让她不得不坚守着。 南晋皇宫本就不是她能长久待的地方,楚云轩对她,不过是当作一个替身而已,再多的温情她都承受不起,也不愿承受。 家与国,恩与怨,爱与恨,已经纠缠得难以分清,她看向万里无云的苍穹,只愿她牵挂的那个男子能懂她的心意,能明白自己的牺牲,并不是为了自己。。 她转过身子,风吹得她单薄的衣裙飘飘扬扬,纤弱的身子仿佛要随风而去一般。 第371章 真看得起我 日已渐渐西移,不时的有鸟儿在头顶飞过,园子里淡淡的清香挥散不去。 秋露心中感慨万千,她似乎明白为何洛梨不亲自质问她,她大概是不想面对这样冷傲不近人情的顾影吧? 小姐一片真心相待,即使不能和安贵妃那样的情分,她所做的也算仁至义尽,明明已经知道顾嫔心底的想法,却没有当场拆穿她,甚至答应她会保柳西的安危。 她们一度认为她也是可怜之人,原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一点都不假。 秋露看向顾影,冷冽地说:“顾嫔娘娘,我家小姐说,她对宝藏可没有丝毫兴趣,而九王爷若要得到什么,也不屑你们北冥那点东西,所以柳西的命,完全是看她的心情留不留。” 顾影闻言心内巨颤,一抹寒意从脚底腾然而升,声音已经微微发抖,“她都不顾及柳婆婆的临终遗言了吗?” 秋露扬起脸,笑道:“你真是天真,这事需要她亲自做吗?还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玉佩在我家小姐手里,柳西那孩子懂得感恩,最重要的东西一直让小姐保管着。” 一阵风迎面刮来,顾影明显感到了丝丝凉意,她心里的防线瞬间崩塌,她还不曾回过神,秋露的声音又传来。 “你有图,她有玉佩,而柳西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你做任何事之前,还请希望三思而后行。” 顾影露出凄惨的笑容,她以为自己将洛梨的性情拿捏得很准了,却没料到自己在她面前,竟然瞒不过任何心思。 可她装着糊涂,答应她的要求,自己在她面前如同跳梁小丑一般吧? 她清亮的眸子渐渐氤氲着水雾,无奈和心酸逐渐涌上心头,或许是因为站得太久,她下意识地摇晃了两下。 秋露见此毫不犹豫地伸手扶住她,“娘娘身子还很虚,不宜在此久留了。” 顾影望着她扶着自己的手,有一瞬间的怔忡,她抬眸淡淡一笑,“若我三思后不再一意孤行,她需要我做什么?” 秋露凝了凝眉,“你知道自己是一意孤行?” “知不知道重要吗?” “小姐说你是聪明人,如果想做什么,必然是难不倒你。” 顾影苦笑,“在她面前,我这点聪明又算得了什么呢?” 世人都忌惮九王爷楚熠,却不知只要她洛梨一个要求,他定会有求必应,兴许天地都会为之变色吧,可她偏偏没有野心,而又淌了这趟最浑的水。 秋露将她扶在椅子上落座,松开手,“小姐让你收集皇后的罪证,如果能将她娘家的事一并扯出来就再好不过了。” 顾影挑了挑眉,手放在石桌上支撑着虚弱的身子,精致的脸庞泛着淡淡苦涩,“她还真是看得起我。” “若有难处,可以去找安贵妃,有些事她比较清楚。” 顾影抬起头凝视着她,黛眉紧蹙,她差点忘了,洛梨当初淌这浑水,就是为了安贵妃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要让安贵妃得到后宫之中最尊贵的殊荣。 “我会思虑再三再做决定,还请你告诉她,在我没有胡乱之前,善待柳西。” 她清楚地知道,人虽不在洛梨手中,但她如果要做什么,绝对是轻而易举。。 秋露微微点头。 第372章 游刃有余 顾影踉踉跄跄地回到寝殿,秋露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她魂不守舍地坐在榻上,头轻轻靠着。 她曾为洛梨去了边境而欣喜,以为避开她的眼睛,自己做什么要轻松很多。 可她远在千里,已将她的软肋抓得死死的,自己还是太轻看她了,即使没有楚熠的庇护,她照样可以将所有事情处理得游刃有余。 “娘娘,皇后娘娘来了,在外殿候着呢。” 紫玉的话将顾影的思绪拉回,她犹豫片刻后站起身,紫玉将她的衣袍整了整,顾影淡淡地吩咐:“你去上茶吧,本宫马上就去。” 紫玉低了低头,默默地退了出去。 顾影坐在铜镜前,眼神有点迷茫,她稍作打扮了一番,让自己显得不再那样病态,然后才缓缓出了寝殿。 皇后一身深红凤袍,简约大方,她的视线看向羸弱的顾影,面上露出几分难过之色,“妹妹的身子感觉如何了?一直要来看你的,可是又怕打扰你休息,今日听说你去了御花园,想必是好了些许,所以便匆匆赶来看你了。” 顾影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行礼,“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已经无大碍了。” 皇后起身拉住她的手一起坐下,神色透着淡淡凄婉,“你说你这小小的身板,怎么勇气那么大呢?你现在可是咱们后宫的英雄,皇上都是赞不绝口呢。” “皇后言重了,当时嫔妾离得近,只是做了很多人都会做的事,不值得再提起。” “当时那么多人在场,也只有你敢挡在身前不是?所以这事你也不要谦虚了。” 顾影抿嘴,勾起极淡的笑,紫玉端着茶过来,将茶壶,茶盏一一摆好,沏了茶又退下。 之前的话题也跟着被打断,气氛一时迷了起来,顾影端起茶喝了一口,“皇后娘娘,先喝茶吧。” 皇后点了点头,优雅地端起茶盏,青烟在两人中间散开,泛着淡淡茶香。 半盏茶后,皇后看向顾影的视线变得犀利,“妹妹身上似乎有着故事,不知道本宫何时能有幸听听?” 顾影猛地一颤,手指渐渐蜷紧,她扬起脸,温婉笑着,“谁的身上又没有故事呢?那有什么好听的?皇后娘娘对于八卦之言也好奇吗?” 皇后凝视着她,缄默不语,从她细微的神色已能看出,心里的那抹心慌,又何须多言。 顾影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迎着皇后的目光,逐渐淡定,她总是自以为足够聪明,可是不管是在洛梨面前,还是在眼前的这位皇后面前,又是那么稚嫩。 她定了定神,淡淡地开口:“皇后娘娘来此,嫔妾心存感激,至于故事,现在并不是适合讲的时候。” 皇后拨了拨细长的指甲,语气不咸不淡,漫不经心,“听说明日西越公主就要嫁给北冥王了,你认为九皇叔会让两国愉快地合作吗?” “那又如何?咱们后宫还能操心这朝廷大事吗?”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那北冥太子,只怕也会……”。 顾影愣愣地望着她,目光逐渐寒冷,自己的心思,不该有其他人知道的。 第373章 各有打算 四周的空气仿若凝固起来,隔着桌案的两人心思各异,神色微动。 顾影勾唇浅浅一笑,“皇后娘娘,你们王家跟云家本是同气连枝,云家倒了,而你们安然无恙,后来又与西越撇得一干二净,如今西越覆灭在即,又要与北冥联盟了吗?你们到底是安的什么心呢?” 皇后倏地抬头,眼底划过震惊,微眯着眼睛扫向她,眼神透着如冰刃般的寒凉,心里寻思着她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与云家,西越,她家一直是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在最后关头,清除一切障碍更是做得滴水不漏,连九王爷和皇上都不曾发觉。 可现在,顾影却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温婉柔弱的外表,竟也是包藏着一颗不易被人看透的心。 她脸色微变,心头慌乱,努力逼退自己的冷意和心慌后,极其镇定地说:“本宫当然也只是想保家族平安,这也是无可厚非吧?顾嫔不也是为了自己想保护的人吗?” 顾影点了点头,淡淡地说:“皇后娘娘说得极是,嫔妾与您算是同一类人吧,可是不知道您到底要嫔妾做什么?” 皇后见她语气与态度有转变,脸色也渐渐柔和起来,“一起对付楚家。” 楚家? 顾影凝了凝眉,奇怪她为何如此直言不讳,当真是无比信任自己吗?还是因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有恃无恐。 温婉的母仪天下形象,原来只是一场表演而已,洛梨看人果然还是毒辣的,若不是她有意无意提醒过,她恐怕也被那张无害的脸骗了吧。 若她只是想保家族利益,忠于南晋难道不是最好选择?论势力能力,谁又敌得过楚熠呢? 王家选这样一条路完全就是打算不成功便成仁,破釜沉舟,冲着江山帝位而去的吧。 皇后一直凝着她,等她的回复,被迫到如此份上,也是形势所逼,若不能利用北冥的力量,王家也将是独木难支,父亲的那些同僚又有多少能依靠,大难临头各自飞,在云家身上已看得心明眼亮。 可北冥不一样,他们有野心,不会左顾右盼,站在干岸上看着,到时候再振臂一呼,国破家亡面前,他们怎么还能置身度外? 云家前车之鉴,她不能重蹈覆辙,顾影本就是带着目的进宫,有人愿意里应外合,她们应该是一拍即合才是。 可顾影眼底的犹豫,让她渐渐心乱。 良久后,顾影缓缓开口,“嫔妾再仔细想想吧,这事一时还消化不过来,不过还是多谢皇后能想得如此周全。” 此话一出,皇后也不便再多言,她莞尔一笑,“那本宫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话落,她起身又寒暄了两句,才抬步踏出宫殿,顾影想着那抹华丽的背影渐渐失神。 大家都是各有打算,又怎么会真心替别人谋划,此时此刻,不过是她还有利用价值而已。 她转身回到殿内,心中的思绪有点纷乱,如何决定,如何取舍,只在一念之间。。 她颓然地滑落在椅子上,淡淡苦涩渐渐爬上眉梢。 第374章 浮躁的心 临近傍晚,凉风习习,香炉内青烟袅袅,轻纱飞扬。 一身淡蓝色裙装的安歌,细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抚在琴弦上,悠扬的琴声弥漫了整个安和宫。 楚云轩坐在不远处,若有所思地望着她,清澈的眸子仿若晕染了一层迷雾,听着她弹奏的曲子,浮躁的心渐渐安定。 一曲完毕,安歌抬眸看向楚云轩,精致的脸蛋上浮现微微笑容,传神的眼睛如星辰大海。 两人相视一笑,安歌走到楚云轩旁边坐下,“皇上最近是太忧心国事吗?看上去仿佛瘦了不少。” 楚云轩摇了摇头,“朕没有太多忧心的事,九皇叔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朕反而像个吃闲饭的人了。” 安歌微微一惊,见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可眉宇间的淡淡阴郁之色还是让人有点压抑,她压下心里的疑惑,看似很随意地说道:“皇上是不是多虑了?没有太多忧心事,不应该是好事吗?等过段时间,一切乾坤逆转,回归正常,就都好了。” “乾坤逆转?说得容易呀!” 楚云轩拿起酒樽,轻轻抿了一口,俊逸的脸上没有太多波澜,唯有眼眸中流转着一丝无奈。 安歌又问道:“您是信不过九皇叔吗?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呢?” 他挑了挑眉,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语气淡淡,“都不是吧,朕在意的是百姓如何看待。” 安歌愣了愣,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楚熠的威望已远在他之上,百姓对他更是无比爱戴,即使洛梨那番折腾,也丝毫不曾影响他的名声。 身为帝王,对于功高震主之人,要么拔除,要么忍让,可是以楚云轩的能力若要拔除,谈何容易?何况还得面对太皇太后及天下的舆论。 那便只能忍让,可高高在上的君王之心,放下面子也不是易事。 她淡淡一笑,“其实百姓对谁当皇帝并没有多大兴趣,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行,九皇叔抵御外敌,平定天下,皇上勤政爱民,推行各种利民的政策,又有何不可?他们会记得九皇叔的功劳,也会牢记皇上的英明。” 楚云轩直勾勾地看着她,显然是不太相信一直温柔可人的她能说出这一番话来,他总是将她当作乖巧顺从的女子,可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以前的认知已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安歌这话说得有理,看来是朕多虑了。” “当然是多虑,且不说这些,就说九皇叔压根没有私心,皇上也该敞开心扉才是。” “你就这么信任他吗?” 安歌浅笑盈盈,“臣妾是相信洛梨,而九皇叔为了她,什么都能舍弃。” 楚云轩不语,这点他当然是知道的,可是为了洛梨,九皇叔也可以什么都能得到,他确实是个可怕的人。 须臾,他握住安歌的手,眼底流露深情,“我也希望尽快有一天,能给你最好的,亏欠你太多,余生还很长,让我慢慢弥补。” 安歌轻笑着点了点头,心尖微漾,一股暖意从心底蔓延,她懂他的承诺,那也是她曾经不屑一顾的,如今,竟也要依靠权贵了。。 她看向门外,天已渐渐暗了下来,今夜在边境,将是不眠之夜吧。 第375章 得了真传 夜幕星河,辽阔的草原上,营帐内发着微弱的光,如飞舞的萤火虫般。 楚熠负手而立,衣袍被吹得哗哗响,猎猎生风,坚毅的目光满载信心,伟岸的身姿尽显清贵。 小七站在他旁边,暗叹着主子的风姿魅力,眼神时不时地瞟一眼,面上露着看不太明白的笑。 “本王脸上有东西吗?你三番五次地看什么?” 平淡的话语没有太多感情,果然只有王妃在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温润的外表。 小七轻咳两声,“您脸上没有东西,只是属下终于明白王妃为何被你迷住了,真的是祸国殃民的容颜啊。” 楚熠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这是什么逻辑,不过听到说洛梨被他迷住,心里还是挺愉悦的,于是假装正色道:“胡说什么,是本王被王妃迷住才是,会不会说话?要是秋露在,你又该挨骂了。” 小七哑然,一时语塞起来,提到秋露,他忽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调侃的心思也荡然无存了。 他看向无垠的天际,不知道心里在默默想着什么。 一身铠甲的洛苏缓缓走向他们,少年的英姿,泛着精光的眸子,清秀的脸庞与洛梨有着几分相似。 楚熠看着迎面走来的他,脸色渐渐柔和,小七瞧见顿时觉得心里不平衡,他哀怨地叹口气,“王爷见到小舅子都两眼放光了,有这么夸张的吗?” 楚熠听闻嘴角勾了勾,露出极其完美的弧度,他似乎看到与她有关联的人,都觉得特别顺眼,当然除了那对她有非分之想的人。 洛苏凝了凝眉,暼了小七一眼,然后将视线投向楚熠,“王爷,一切准备就绪,就等您的命令了。” 楚熠微笑着点了点头,“很好,静观其变,等候命令。” “是!” 洛苏扫了下四周,淡淡地问:“我姐姐呢?” “她在屋里,找她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她吗?” 楚熠噎住,勾唇笑了笑,“我等会就要去找她,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洛苏摇了摇头,“不必了,先安心应战吧,找她也没重要的事。” 小七在旁边憋着笑,自家主子一脸温柔相待,可他小舅子平淡如水,让这话已经没办法愉快地聊下去,他清了清嗓子,“洛小将军,你是负责守粮草大营吗?” 洛苏点头,“有问题吗?” 小七连忙摆手,“没问题,粮草是何等重要,当然得十分可靠之人把守。” 洛苏挑了挑眉,嘴角浮现一抹不羁的笑意,“小七公子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是觉得我只能守粮草,还是认为大材小用了呢?” 小七张了张嘴,瞬间挫败下来,他这怎么回答都不合适,一时语塞起来。 他真后悔不该搭讪的,王爷都没办法愉快地聊下去,何况是他呢?他挠了挠头,尴尬地笑了笑,“小将军还真是得了真传,这怼人的本领一点也不输王妃。” “我姐姐喜欢怼人吗?貌似只有秋露姐姐才怼你吧?” 小七顿住,甘拜下风地拱了拱手。。 楚熠勾唇,眼底泛着浓浓笑意,如那醉人的春风。 第376章 有苦难言 小七见到他那迷死人的笑容,抚了抚额,果然是爱屋及乌到了极致。 楚熠看向洛苏,温润地说:“今夜粮草大营可是至关重要,曹辉让你把守,倒是对你极其信任了。” 洛苏淡淡一笑,“是我自己要求的。” 楚熠眯了眯眼睛,“哦?为何?” 洛苏嘴唇微勾着,清澈的眼底泛着流光,脸上有几分透着得意的张狂,在他还略微显得稚嫩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违和之感,浑身上下都是少年的朝气蓬勃。 他思忖片刻,不紧不慢地说:“西越王此人打仗,生平最爱偷袭对方的粮草,而祁风这次与他意见相左,北冥对他又如同鸡肋,他要想制胜,就得出奇兵,可是以他的实力唯有在粮草上动心思了。” 楚熠凝视着他,眼底划过赞赏,眼前的少年不到十四岁的年纪,却已懂得知己知彼了。 难怪当初将他带到曹府时,曹辉那眼底冒着的星星是何意思了,恐怕他也早已了解过洛家这天资少年吧。 他早已不是总跟在姐姐后面跑的小孩,闯了祸就要姐姐摆平的小洛苏,现在的他,身上已有着一分担当和责任。 也更明白父皇和母后当初为何要指腹为婚了,他嘴角勾起,如玉的脸庞洋溢着温暖,“你说得很对,那今夜就等你立功了。” 洛苏颔首,不再言语,视线投向苍茫的草原上,繁星点缀着夜空。 停留片刻后,他回头看向楚熠,“姐夫,那我去坚守阵地了,你照顾好我姐姐。” 楚熠一怔,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声线坚定中透着柔和,“好,我会的。” 洛苏微微笑了笑,转身行走在了夜色之中。 小七望着渐渐走向军营的洛苏,发出由衷地赞叹,“王爷,他十四岁就这样睿智敏锐,还真有点像您小时候啊。” 楚熠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小时候?其实十四岁也不小了,本王十四岁时对她已经是情根深种。” 小七双手捂着脑袋,嘴里哀嚎着,“您这待人的态度怎么相差如此大呢?说就说嘛,非得打我一下,简直与那恶婆娘不分上下了。” 楚熠凝了凝眉,眯着眼睛扫向他,语气温润起来,“你这是太思念秋露,口不择言了吗?看来要去跟洛梨说说,将秋露快点叫过来,不然你精神失常了,本王可承担不起。” 小七仰天长叹,“呜呼哀哉,我真的是有苦难言,有理难辨啊。” “走吧,今夜提高警惕,混乱之时不要走散,你那点武功,本王还有点担忧。” 话落,楚熠转身往将军府走着,小七紧随其后,“王爷,您说西越王今夜真的会突袭粮草大营?他不是要嫁女儿吗?忙得过来?” “他女儿已到了北冥境内,今夜主要是提防祁风,西越王和荣亲王不足为虑。” 小七哦了一声,他打听到的包括民间传言的,都是祁风与西越王战略上不和,可现在面临的是大战,他不会坐视不理的吧? 他没再多问,王爷一副轻描淡写的样子,他想那么多做什么?? 夜渐渐静了下来,风凉凉的。 第377章 挺有眼光 曹夫人陪着洛梨聊天,一直到天黑才离开,将军府一切如常,并没有战争来临的紧迫感,甚至在阿瓦城里,也没有多少紧张的气氛。 洛梨不由得暗自佩服曹辉,将边境一直牢牢守着,即使上次丢了几座城池,也丝毫没有影响到百姓的生活。 可在阿瓦城以西,西越境内,那里的百姓过的却是水深火热的日子,一线之隔,两个世界。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渐渐传来,洛梨抬眸,见楚熠丰神俊朗地走来,薄唇微抿着,眉宇间透着万分柔情。 他在她身前停下,见她一袭白裙衬托得身形玲珑有致,清雅的容颜泛着淡淡的红,早已没有风寒之时的苍白之色,清澈的眼眸如两汪清泉。 洛梨浅笑着,“见到你,什么紧张的情绪似乎都消失殆尽了。” “你紧张吗?” “谈不上紧张,是有点担心秋露,如果顺利的话,她应该是离开京城了。” 他伸手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的,你应该相信她,也是相信你自己。” 洛梨点了点头,“好,我们是不是也该去前线了?” 楚熠捏了捏她的脸,柔声细语,“其实我们不用去了,在这里等着洛苏的捷报就好。” 她从他怀里离开,扬起脸,“洛苏?你让洛苏主战吗?” “不是我,是曹辉。” 洛梨撇了撇嘴,“原来是曹将军啊,莫非你不相信洛苏?” 楚熠低头凝视着她,嘴角泛着一抹调侃的笑,“你这是觉得我待人有不公之处,心里不高兴了吗?” 洛梨推了一下他的胸口,乐道,“哪有?我就是随便说说,洛苏还小,还需要历练,不过曹将军这次重用他,还算挺有眼光的。” 楚熠宠溺的目光不曾移开她的脸,岑薄完美的唇勾起,“你这一抑一扬的说法,可是拐着弯夸自己的弟弟?”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何须别人夸呢!” “我的王妃说得对,所以我是极其赞成曹辉的这个安排,也觉得他眼光独特。” 洛梨睨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瞬间弥漫开来,令本就绝美的姿容更加夺目,他呆呆地看着,心头微动。 “你看你,小脸一下子如花朵一般,还说不是在意我对洛苏的看法了?” “你只是见识过洛苏小时候顽皮,在允州那些年,他可是很用功的,加上遗传了我爹娘的所有长处,前途不可限量。” 楚熠拉住她的手,手心在她手背轻轻揉着,语气温柔如水,“我都知道,跟你一样,他很聪明,也很有担当,是值得交付重任的人。” 洛梨乐道:“他比我好多了,我一向是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你的王府曾经就差点被我败了啊。” 他低头将额头轻轻抵在她额上,低语,“除了我,什么都可以让你败光。” 她呵呵笑着,双手拥住他的腰,抬起脸附上柔软的红唇,他身形一震,揽住她,加深了她那轻轻一吻。。 明月当空,将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夜间的冷意泛滥,凉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 第378章 一身傲骨 月光下,草原如铺上一层淡淡光华,没了白日里的牛羊,显得更加静谧。 军营里,一切已整装待发,军帐里灯光微弱,大风吹得帅旗哗哗响。 宁静只是短暂,夜半之后,草原的尽头隐约浮现淡淡的火把之光,马蹄声随着风阵阵传来。 楚熠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黑影,看向身侧的曹辉,“西越王这是打算声东击西了,看来对面来的人不少啊。” 曹辉阴沉着脸,看着草原上的尽头,“管他什么打算,都要打得他们灰头土脸,他们大概是倾巢而出了吧。” 楚熠颔首,“西越背水一战,成败在此一举,你也不可太轻敌了,虽然是倾巢而出,但还有一人不得不防。” “王爷放心,我就是嘴上说话放松而已,行动绝不会的,您说的可是祁风?” “嗯,祁风一直未出现,他的目标恐怕也是整个西越吧。” 曹辉挑了挑眉,“王爷您只要防着他就行,这里有我就足够。” 楚熠淡淡一笑,“你办事,本王当然放心,那这里交给你了,让大家打起精神来,准备应战。” 曹辉拱手,回答得自信满满,“是,这次一定让西越夹着尾巴苦哈哈地逃往北冥。” 楚熠甩了甩衣袖,往城楼下走去,皓月隐进淡淡云层,天地瞬间暗沉了几分。 洛梨坐在桌案前,书卷不曾翻动,烛火摇曳,窗外风声呼啸。 突然窗前两个黑影一闪而过,洛梨心内一惊,连忙起身打开门,院子里春若已经和两个黑衣人打了起来。 春若与她们才对接几招,退到洛梨身旁,勾唇一笑,“你们两个搞什么鬼,玩什么花样啊?” 洛梨倚靠着门,慵懒地望着她们,“大概是想跟你比试一下武功吧。” 两人扯下面巾,露出清丽的容颜,冬雪撇了撇嘴,“我们两人才和春若打成平手,比试什么呀?” 夏知呵呵笑了两声,“冬雪你是让着她,谦虚什么呢,春若你说是不是啊?” 春若睨了她们一眼,“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走到洛梨面前,微微行礼,洛梨望着她们,莞尔一笑,“有柳西的消息了?” 夏知抿嘴而笑,“如果我和冬雪一起办这事还不成,是不是没脸来见你了?” 洛梨点了点头,“你们今夜同时出现在这里,大概是柳西现在安全了?” 夏知摊了摊手,笑道:“我们收到你的传书,便潜入到了祁家,得手太不容易了,若不是祁风不在府上,咱们可不会这么顺利。” 洛梨一怔,“祁家?柳西竟然是被带去他家了?而不是王宫?” 冬雪若有所思地看了洛梨一眼,“我们掌握到消息很顺利,直接就在祁家附近候着,没有浪费过多的时间,其实这事也奇怪,按理说,祁风那人行事向来谨慎,这次却留了一丝破绽。” 夏知认同地点头,“冬雪的想法跟我一样,柳西对西越来说可是反转的机会,这么容易就失去了,确实有点匪夷所思。” “他大概是不屑如此吧,祁风也是一身傲骨,真要与北冥结盟,也是会光明正大的。”。 春若的一席话让洛梨霎时明白,她淡淡地笑了笑,“不用再疑惑了,你们的事情办好了就行。” 第379章 落荒而逃 隐约的战火和叫嚣声传来,寂静的夜瞬间被划破。 几人将视线都瞥向泛着火光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渐渐敛住。 经过今夜,南晋离平定天下已不远了吧,西越的野心从越萝两年多前接近楚熠已经开始,可终究逃不过楚熠的精心布局。 洛梨看向春若,“你等会去跟着姑爷,我不知道他现在的武功究竟如何,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春若嘴角抽了抽,“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真的是关心过度了。” 洛梨淡淡地笑了笑,他说了会回来带她一起去城楼的,现在还不见人影。 她转身回屋拿了剑,又返回到冬雪和夏知身前,“冬雪,夏知,你们去洛苏那里,他在粮草大营,他那边尘埃落定后,你们速去与秋露会合。” “好!” 她们没有多做停留,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春若轻叹,“连她们来去一趟都如此匆匆,但愿一切早点结束。” 洛梨淡淡地嗯了一声,谁都想早点结束,谁也不想身处水深火热,可是总会要有人先付出,安定之前,所有的暗潮汹涌都得先归于平静。 但愿此役后,西越的百姓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否则这一切又有何意义?西越王昏庸多年,是时候了结了! 她往夜色中走去,春若跟在身后,“小姐,今夜本是胜券在握的事,你忧心什么呢?” “怕有变数,太顺利的事越不能大意,别忘了,祁风可是一直没有动静,西越的实力不足为惧,但他却不容小觑啊。” 春若微微一惊,没再出声,大是大非面前,她已足够冷静。 阿瓦城内重兵把守着,没有一丝慌乱,不少醒过来的百姓出来观察一下后,又安心地回了屋。 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士兵,一切没有多大的不同,月光铺洒在地上,将人影拉得很长很长。 洛梨在城门附近遇到了曹辉,他面带喜色,眉宇间坚毅决然,见到洛梨时,他先是一愣,迟疑一下后问道:“王妃怎么没有跟王爷在一起呢?” “我是来找他的,见将军的神色,看样子是已经打了胜仗了?” 曹辉腼腆地笑了笑,“这种胜仗不足挂齿,荣亲王已经带着人落荒而逃了。” 洛梨浅笑着说:“将军谦虚了,只有荣亲王带兵而来吗?祁风的人不曾出现?” 曹辉摇了摇头,“若是祁风,我哪能赢得如此顺利?不过王妃请放心,王爷会防着他的。” “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曹辉微微颔首,随即抬步匆匆离去,春若在身后劝慰道:“小姐不必忧虑,姑爷身边还有隐卫,不会有事的。” 洛梨转身往郊外走着,“祁风也有啊,他大概是盼着与楚熠能有一次决战吧!” 春若瞬间明白,他们本就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战场上又岂会因私心而手软? 西边的粮草大营也开始恢复宁静,一阵阵烟味随风飘来,使周身的空气逐渐浑浊,呛得有点难受。。 夜幕下,南晋的战旗屹立不倒,风卷着烟雾,丛林里百鸟乱窜,鸣叫着往四周散去。 第380章 力挽狂澜 百鸟之中,一只鸽子冲向洛梨,在她头顶盘旋几圈,鸽子的腿上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信件,嘴里发出咕咕地叫声,最后才落在她的手臂上。 一抹心慌在心底蔓延开来,她回头看向春若,尽量保持着镇定,“秋露有危险,你先跟着它一起去。” 春若凝眉,“那你怎么办?夏知和冬雪已经去寻她了,我留下来保护你。” 洛梨的脸色逐渐严肃,语气毋庸置疑,“我这里没事,秋露不能有事,她们两个寻她不见得会顺利,你有这只信鸽带路,方便很多。” 春若见她如此,知道执拗不过,她弯腰行了礼,“那小姐自己多保重。” “我会的,你记得不要逞强,若是事情棘手,先不要冲动,尽量等夏知和冬雪一起行动,如果你们三人都还没有把握,等我!” 春若内心一颤,眼底泛着淡淡水雾,她微微笑了笑,“放心,我们四个会缺一不可的!” 洛梨点头,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春若转身跃起飞入了夜空之中,鸽子冲在她前面,如指明灯一般。 烟雾渐渐淡去,凉风肆略刮着,洛梨松了一口气,有她们在,但愿秋露会平安。 林中几只乌鸦的叫声有点瘆人,各种影子如摇曳的鬼魅,处处透着逼人的气息。 一阵稀疏的兵器碰触声传入洛梨的耳中,她顺着声音寻去,一块空旷的地方呈现在眼前。 洛梨隐在大树后面,看到他心里便安定下来,可这番比试是他们之间的执念,她压下隐隐的担忧,先静观其变好了。 两拨黑衣人激烈打斗着,楚熠和祁风隔着几米远,四目对视着,两人的衣袍迎风狂舞,黑白色在朦胧的月光下格外醒目。 两拨黑衣人实力不相上下,楚熠扬起手掌,风隐领着众人悉数退到身后,祁风随后也吩咐他的隐卫退下。 楚熠淡淡开口,“风隐,你们也都退下吧。” 风隐抬起脸,脸上有着迟疑,王爷的武功受蛊虫的侵蚀,此时不一定是祁风的对手,现在支开他们,不是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想开口说什么,楚熠又重复了一次命令,风隐只好带着众人默默退下。 祁风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九王爷,今日这次机会我似乎等了很多年了。” 楚熠勾唇,眉宇间透着几分冷冽,声线淡淡,“祁将军一直将这事放在心上,本王自然奉陪到底。” 祁风向他走近两步,“可你的功力只有五成了,这样是不是不公平呢?” 楚熠扬起嘴角,神色不起波澜,墨色的眸子高深莫测,“你伤势未愈,功力也只有五六成了,也算不得不公平。” 祁风微微愣住,他竟将他的伤看得如此透彻了。 西越与南晋之间战事不少,他们在战场上正面交锋过无数次,胜负一直难分。 现在已是西越的生死存亡之时,他不想错过这最后的决战机会,祁风的眼底渐渐浮现寒意,如刀刃般看向楚熠。。 楚熠与他坦然地对视着,祁风果然意在西越,西越王恐怕现在都还在期盼着祁家能力挽狂澜吧。 第381章 惺惺相惜 洛梨靠在树后静静地看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她虽然心系楚熠,却也不想祁风有什么闪失,可如今他们立场对立,这种局面是迟早的事。 她轻叹口气,但愿两人不要拼个你死我活才好。 她的神思还在天际巡游之时,楚熠与祁风已经各出奇招,剑的哐当声将她的神思拉回,她将视线挪到楚熠身上,秀眉微蹙着。 两人身形快如闪电,瞬移的速度如流星一样让人应接不暇,剑光四色,天地仿佛都瞬间变色。 祁风的招式有着西越传统的狠劲与犀利,剑法精湛绝妙,黑色的身影如同暗夜的精灵,令人琢磨不透。 楚熠的剑法相对柔和,软剑在他手中灵活转动,收放自如,剑身寒芒闪现,周身透着寒凉刺骨的气息。 他这人似乎总是如此,看似温润,实则只是表面,浑身散发出的阵阵内力,与他那抹柔和的白色身影,遥相呼应。 不知过了多少招,两人难敌高下,周围的树在他们内力的摧残下,树叶已铺满一地。 祁风暗自佩服着楚熠,用内力传音,“九王爷的身手果然不凡,当得起天下第一的称号。” 楚熠收了一成内力,淡淡地说:“还未分出胜负,祁将军此话是打算认输了吗?” “我还从未认输过!” 祁风淡定地落在地上,狭长的双眼微眯着,发丝被风打在脸上,透着一股邪气,洛梨仿佛看到了最初的那个祁风,张狂而不失高贵,邪魅又不失刚毅。 她又看向楚熠,月白色的衣袍看似谦谦君子,温文儒雅,可眉宇间透出的清贵温凉,眼底流转的寒霜冰雪,浑身上下如抹上了一层寒凉。 楚熠微微勾唇,“祁将军不愧是西越的支柱,不但擅长兵法,武功也是登峰造极。” 祁风淡淡一笑,“只怕是今夜过后,再无西越吧,九王爷所向披靡,无人能敌,也是名不虚传的。” 楚熠对他的话不以为然,仿若与他无关,“西越与南晋的兵马曾多次对决,与祁将军也难得这样痛快地打一场。” 祁风颇有同感,“九王爷说得极是,可现在西越到了国破之时,咱们之间得有个了结。” 洛梨的眼皮抽了抽,到了此时,两人还在商业互吹,天下间的高手比武都是这样对决的吗? 东方的天际已泛着隐隐的白,眼前的两人并没有要罢手的意思,短暂的吹捧之后,剑气已开始四处弥漫开来。 很显然,这次已不再像比试,招式已泛着浓浓杀意,祁风说的了结莫非是必须分出胜负,你死我活才行? 她内心一颤,心底一阵慌乱,眼见着两人的剑法愈加凌厉,不少剑气往她这边飞来,震得树枝摇晃,树叶不断往下飘落。 一黑一白的身影在林间飞舞着,已看不清他们如何出招接招,洛梨看得有点晃眼睛,她揉了揉眼睛,生怕错过什么,又怕发生什么。 她心中暗暗赞叹,一个内力被蛊虫侵蚀将近一半,一个身负着伤,可两人的战斗力却如此强悍,且不分伯仲。 楚熠将他视为最厉害的对手,祁风将他当作最大的劲敌,不是没有道理的。。 惺惺相惜,大概便是如此吧。 第382章 甘拜下风 可即使惺惺相惜,却是对立的,终将是难以共存,她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他们。 楚熠与祁风几番激烈打斗后,剑法与招式不断转换,眼见楚熠突然捂住胸口,而祁风的剑朝着他的胸口刺去。 洛梨大惊,掌心汇集内力迅速打了出去,祁风的剑锋被打偏,正疑惑不解时,洛梨已挡在了楚熠身前。 楚熠震惊地看着面前纤细的背影,心里一阵暖意化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口传来的刺痛。 祁风手中的剑缓缓收回,眼底划过一丝酸楚,“你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洛梨转身扶住楚熠,“你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呢?既然比试过了,为何不到此为止?” 祁风凝视着她,手指紧紧蜷着,他能感觉到剑尖在微微颤抖,他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竟然是会如此心痛。 他嘴角抹上一丝苦笑,“你认为怎样能到此为止?南晋与西越当初能吗?既然不能,落到今日这番境地,那我和九王爷之间又怎么能到此为止?” 洛梨怔住,定定地看着他,虽然他说得有道理,但是从古至今,也不是没有化干戈为玉帛的事情,谋事在天成事在人,他就是太固执。 楚熠站直身子,揽住洛梨的腰,深情款款地望了她一眼,“你去边上等着我,祁将军今日不得出一个结果,是不会甘心的。” 洛梨见他冒着细汗的额头,岑薄的唇微微泛着白,她眼底划过心疼,“都这样了,你还要逞强吗?” 楚熠捕捉到她的心疼,嘴角勾起,眉宇间的温润化开,整个人如沐春风般暖人心脾。 祁风瞧着他们的眉目传情,挪开视线,破晓的晨光透过树林穿插,充溢着淡淡光辉,他知道,只要她出现,他的心便会软下去。 她为了楚熠可以什么都不顾,那他自己呢?现在为了她,似乎也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将剑收入剑鞘,淡淡地说:“你们走吧,我也不是趁虚而入之人,九王爷的蛊虫恐怕开始活跃起来了。” 洛梨闻言扬起脸看向楚熠,“你现在感觉很痛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呢?” 楚熠注视着她,摇了摇头,他看向祁风清浅一笑,“祁将军并没有乘虚而入,本王甘拜下风。” 祁风猛然怔住,回头凝眉看着他,他所认识的楚熠,何时向别人认输过?他为了洛梨,真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吗? 即使是两人身上都没有伤,他想赢楚熠的机率也并不大,他急着认输,是怕洛梨受到伤害吧? 洛梨心里的震惊不比祁风少,楚熠是她从小便熟识的人,他是何等尊贵何等骄傲,怎么会轻易认输? 她握住他的手,心头有股暖意蔓延,他为了她所放弃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他为了她做的已经太多太多。 祁风抬步正要离开,一阵狂风袭卷而来,紧随其后的是妖娆邪魅的声音,整个林子里霎时又迷了起来。 “祁风,放过如此好的机会,你真的舍得吗?”。 一道紫色身影缓缓飘落,地上的树叶被卷起,飞了一段后又徐徐落下。 第383章 为情所困 凌墨一脸张狂的笑,妖冶的瞳孔泛着浓浓杀意,视线扫向洛梨时,眼底的杀意才渐渐褪去。 洛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凌墨此刻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说秋露是安全的,他并没有将心思动到她身上? 楚熠淡淡地看着他,勾唇一笑,“太子殿下不在北冥迎接自己的后娘,跑这里来是打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洛梨嘴角抽了抽,楚熠这话不是故意刺激他吗?他跟祁风打了那么久,现在对付凌墨应该也是没有余力了吧。 果然!凌墨靠近几步,眉眼间的妖娆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冷冽,“楚熠,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那可曾经是你的妾室,感到羞辱的不应该是你吗?” 楚熠冷冷地看着他,声线温凉如霜,“本王与她早已没有任何关系,为何要觉得羞辱?何况她居心叵测,落到如此田地也是罪有应得。” 凌墨冷哼一声,“如此田地?她因你有隐疾不曾得到过满足,此刻只怕是巴巴地想嫁人吧?你们不过都是成全了她而已!” 祁风在旁边抚了抚额,隐疾这事恐怕只有小老百姓才信吧?凌墨那样狡猾的人,难道不知道越萝实际上是被休掉的? 楚熠不想与他争辩,他将手从洛梨的手掌中脱离,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洛梨默默地将剑递给他,她知道凌墨不可能会放过杀楚熠的机会。 她清冷的眼神看向凌墨,“太子殿下果然是不按套路出牌的人,背后对人使拌做得是如鱼得水。” 凌墨挑眉,与她清澈的眸子对视着,他顿时感觉到一抹凉意,洛家的人,从主子到下人,这种清冷的气质或多或少的总会有点相似。 “洛大小姐说得极是,我不久前似乎还真做了一件这样的事,等解决了楚熠,再告诉你。” 洛梨一颤,一丝不安萦绕在心头,她目光犀利地望着他,“你什么意思?你对秋露做了什么?” 凌墨勾唇笑了笑,摊了摊双手,漫不经心地说:“我就说女人太聪明就是自寻烦恼,我哪里有提到秋露呢?你想哪去了?” “你……卑鄙无耻!” 楚熠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别跟他置气,相信秋露不会有事的。” “还是九王爷心胸豁达,足够自信,不过今日恐怕没那么幸运了。” 话落,他又看向祁风,眼神中有着几分探究,须臾,缓缓开口,“祁将军是想当个旁观者了?你说你这心软用在刀刃上了没?心里不疼吗?” 祁风神色淡淡地暼着他,仿佛说什么也刺激不到他,面上没有丝毫波澜,“我只是不想再利用别人而已,太子殿下无需操心我的事,管好自己就行了。” 凌墨大声笑了几声,声音响彻树林,惊得几只鸟扑腾几下速速飞走,他张狂不羁的脸上透着几分不屑,笑道:“为情所困的男人实在是可怕,连最初的斗志都没有了,你是如此,楚熠更是。” 祁风噎住,懒得与他废话,走到一旁斜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起来。。 楚熠望了一眼祁风,眼底闪过一丝莫名,大概只有那个傻丫头什么都不知道吧。 第384章 郎有情 洛梨没有细品凌墨的话,她对秋露越发放心不下,她往他走近,在他不远的距离站定。 凌墨嘴角浮着一股不羁的邪笑,双眼直视着她,“我上次就说了,跟我回去,你偏偏不听,这兜兜转转的,结果还不是一样?” 洛梨无语地睨着他,他凭什么这么狂妄自信,只身前来的他要对付她和楚熠也不是易事吧,除非? 她将视线移到靠着树干的祁风,他正神态慵懒地望着她,她迷惑地凝视他,他会帮凌墨吗?如果他们两人联手,那才有点可怕了。 她淡淡地笑了笑,“太子殿下上次就失败了,还想再尝试一次吗?” 凌墨望着眼前的绝色面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尖还未触及到她的下颌,她将脸撇开,随后手被楚熠猛地甩开,一双冰凉如雪的视线投在他身上。 “九王爷这就生气了,前阵子你的王妃与祁将军孤男寡女共处了几日,哎呀,我那凌玉妹妹还在客房里撞见他们住一起呢,只是后来打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什么好事没有?” 凌墨的话如同诛心,洛梨明显感觉到楚熠的眼神变得有点阴鸷,脸色瞬间如乌云密布,他清冷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太子殿下只会用这种挑拨的方法,下三滥的手段污蔑她吗?” 凌墨摸了摸下巴,妖冶的眼神里透着蛊惑般,“洛梨遇险,他不要命的相救还身受重伤,两人共骑一匹马,住一间房,坐一辆马车,九王爷,郎有情,妾还不知道有没有意,你也是过来人了,身边有如此绝色美人,谁顶得住呢?” 洛梨一怔,心里顿时惊慌不已,这些事经凌墨的嘴里说出来,已完全变了味,什么郎有情,根本不是他说的那么不堪。 她眼底划过愤怒,“你别在这里添油加醋,我们清清白白的,你胡说什么呢?” 凌墨邪笑而不语,意味深长地望了眼祁风,不逼他一把,他们还怎么好好地合作呢? 祁风早已没了先前的慵懒,他低垂着眼眸,仿佛被戳中了心事一般,他对她确实有情,可她对他并没有意,他一时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楚熠忍着胸口的痛,祁风虽隔了一点距离,但他的细微表情还是被捕捉到了,他扬起剑,此刻不想再听那些话,所有的情绪都凝聚在了他的剑尖上。 洛梨握住他抓剑的手,声音有着几分颤抖,“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 他心神猛怔,心口的疼一阵阵袭来,眼底逐渐朦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说:“我没有说不相信你。” 她愣愣地看着他,手缓缓松开,浅浅笑了一下,眼睛看向地面的沙土,这是说没有不相信,但也没说相信吗? 他终究还是在意的,她看向祁风,眼神里有着希翼和祈求,或许他说的话更有说服力吧? 祁风触及到她的目光,眼底划过心疼,他缓缓走近她,然后看向楚熠,“九王爷,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可以相信洛梨。” 洛梨松了一口气,可楚熠似乎并不想再听过多的话语,淡淡地说:“不用再废话了。”。 一阵风卷来,吹起了衣袍,扬起了沙土,仿若还有沙进入了眼睛,洛梨的眼神渐渐变冷,一抹杀意腾然而生。 第385章 心结并未解开 凌墨一直当自己就是个旁观者,静静地看着他们几个的情绪起伏。 他拔出剑,语气阴柔中透着狠厉,“是没必要废话了,恩恩怨怨,就用手中的剑来说话好了。” “说得好,用耍嘴皮子的功夫,还不如直接较量。” 话落,楚熠的剑已出,不知是凌墨的挑衅成功,还是他本身的心结并未解开,手中的剑如光如电,内力震得仿若地动山摇。 祁风扯着洛梨往后退着,她挣脱开他的手,心里的感受已不知该怎么形容。 她明明已经坦白了一切,难道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情意吗?为何几句话就能挑起他的愤怒呢? 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莫非是体内的蛊虫又开始作怪了?他刚才捂着胸口,一定是身体很不舒服了。 她来不及再思考,本就消耗太多体力的楚熠,已开始不敌以逸待劳的凌墨,她抬起剑跃起,挡住凌墨对他的攻击,与他全力周旋起来。 洛梨挥出的剑招不断在凌墨周身穿梭着,她轻盈地身形透着浓浓杀意,凌墨只感觉周身冰凉刺骨,剑锋不断袭击着他,他错愕不已,原来爆发的她如此厉害。 他并不想杀她,他想杀的只是楚熠,可她现在对他,丝毫没有留情面,女人狠起来,果然是比男人更狠。 短暂的出神,便给了她绝佳的反击机会,当一抹冰凉从脖颈传到全身时,他顿时清醒。 楚熠惊讶地看着她,那种冷冽的气势他不是第一次看到,却还是被她刚才的狠劲惊到了,她是生气了吗? 洛梨清凉的眼神望着凌墨,尽量不让自己的剑锋抖动,凌墨邪妄一笑,“你倒是从没让人失望过,几日不见而已,武功增长不少啊,还是因为被揭开了伤疤,化愤怒为力量呢?” “你找死吗?剑都架在脖子上了还要试图挑衅我?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凌墨勾起嘴角,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不怕死过,“杀了我,你就帮楚熠完成心愿了,可是你下不了手。” 洛梨冷眼看着他,“你刚才说的话都是信口雌黄,胡言乱语。” “什么话啊?我没说一句假话啊。” 她的手动了动,将剑更靠近他皮肤,一抹殷红顺着剑锋缓缓流着,她心头颤动了一下,下意识地又将剑偏开些许。 凌墨不以为然,瞥了眼她手中的剑,神色淡淡的,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楚熠在一旁静静地凝着她,沉默不语,她的决定,他不想干涉,此刻杀了凌墨意味着什么,不杀他又代表着什么,他都无暇关心,她做自己的决定就好,杀不杀凌墨,与北冥的战争都已无法避免。 片刻后,洛梨收起剑,温凉地说:“你走吧,就当我还你那日西街小巷的救命之恩,以后我们互不相欠。” 凌墨神色复杂地看着她,“你明知道那次我不救你,你也不会死的。” “那你放过秋露!” 洛梨的眼神逐渐清澈,潋滟着淡淡水雾,凌墨内心一怔,她才是诛心最厉害的,他此刻已经是不答应都不行了吧,她等的不就是自己这句吗? “好!”。 他淡淡地吐出一个字,随后转身飞出了树林。 第386章 不能混为一谈 树林里除了一地的树枝残叶,又恢复了宁静。 祁风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话,也迅速消失不见,唯有风吹得树叶的声音,还在提醒着她身在何处。 洛梨的剑从手中滑落在地上,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心情还不曾平复。 楚熠拉住她的手,温润的笑了笑,“我们回去吧,曹辉他们大概还在等着我汇报战况呢。”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跟着他缓缓走着,地上的枯叶被踩得咯吱咯吱响,林中的鸟儿开始活跃起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阳光透过树的缝隙挥洒着,并没有让人感受到太多温暖,楚熠的手心不同于往日,有点微微的凉,她稍微拽紧他一些,想让他感受到自己的温暖,即使自己的心并没有几分暖意。 这样的沉默让她很压抑,他的温润如玉令他有丝恐慌,就如同当初她来京城找他,他总是那样一副无害的脸,让她觉得透心凉。 她突然停下脚步,楚熠侧过身子,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洛梨抬眸,欲言又止地回望着他,须臾,她换了一种方式问道:“你有感觉身体不适吗?能不能感觉到蛊虫的变化?它是不是又控制你说话口不择言了?” 楚熠拧眉,淡淡地笑了笑,“我并没有说话,怎么口不择言了?你想哪里去了?” “可是你刚才说,你没有不相信我!” “傻瓜,那句话有问题吗?” “那你相信我吗?” 楚熠微微勾着唇,眉宇间透着暖人心扉的情意,“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没有不相信你吗?” 洛梨有一瞬的怔忡,她这是钻牛角尖了吗?相信你,没有不相信你,它们难道是不一样的吗? 她弯起嘴角,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于是抬起脸又问道:“凌墨说的那些事,你心里在意吗?” 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你是说哪些事呢?你们共骑着一匹马,坐一辆马车,同住一间房吗?” “当时是情非得已,我们并没有做任何越矩的事情。” “我相信你们没做什么,就如当初越萝在王府,我体内中了蛊,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可你还是选择了相信我,相信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洛梨噎住,心里一阵寒意升起,这能一样吗?这是对等的吗? 她一时没再说话,继续往前走着,她自认为做得够好够避嫌了,如果他真要在意,那她说再多也是苍白的。 快要走出树林,即将进入军营时,她又一次打破了沉默,“我放走了凌墨,你会怪我吗?” 楚熠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怪你?我会尊重你的任何决定,别再胡思乱想了。” 洛梨忍着心酸,还是想将心里的结一一解开,“凌墨说的那些事情,我也不想的,或许当初你带着越萝回来,是因为蛊虫控制你了的心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是出于本意,得到原谅是无可厚非的,而我和祁风单独在一起,没有任何人逼我,也没受什么控制,做什么好像都是自己的主观意识,你选择相信,我该感到高兴,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是百口莫辩,可这和越萝的事是两码事,不能混为一谈的!”。 楚熠呆住,震惊地看着她。 第387章 有贼心没贼胆 洛梨一口气说完,觉得心里顺畅了一点,她与他四目相对,眼底如浩瀚星辰。 楚熠不知道她为何反应如此大,对于那些事,作为男人作为丈夫,如果说不在乎,不吃醋怎么可能? 他抬起如玉的手抚上她的脸庞,“我说了相信你,你非得要我剖开自己的心,才罢休才相信我说的吗?” “那是我无理取闹了?” “过去的事,又何必再纠结呢?你也知道,我只是吃醋而已。” 洛梨收回视线,笑了笑,“那就当我是太神经兮兮,胡思乱想了吧。” 他勾着唇,手微微抬起,这时,小七跑了过来,他看见楚熠和洛梨在一起,松了一口气,“你们一晚上去哪了?曹将军找了好久,等着汇报呢!” 洛梨淡淡一笑,“你先忙吧,我回房补觉去了。” “好,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带着小七匆匆往军营走去。 洛梨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出神,春若说过,连心蛊不会再控制他的心智,只会加剧他的疼痛,那他这样细微的疏离,又是什么意思呢? 他不知道他的一个拥抱,现在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吗?可是穿越了整个树林,他除了说相信她,就是沉默,甚至连一个拥抱也没有。 他们已经是最亲密的人,或许一个拥抱已经是那么微不足道了吧?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朝将军府走着,上午的阳光还透着淡淡的凉意。 西越昨夜惨败,军营里一片其乐融融。 荣亲王在逃难过程中被乱箭射中负伤而逃,西越王亲自带兵从后方袭击粮草大营,中了洛苏的埋伏,损兵折将,落荒而逃,残兵败将悉数逃往北冥边境,西越被南晋所占。 唯有祁家早有准备,留了一座空宅子,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 曹辉如实将所有经过跟楚熠汇报完,见他有点心不在焉,迷惑不已,“王爷,一切都在你掌握之中,怎么有点闷闷不乐呀?” 楚熠愣住,“我脸上很明显不开心吗?” 曹辉点头,“面色如玉,温润无比,可怎么就多了几分伤感呢?难道是王妃有什么事让你吃味了?” 楚熠不语,眼睛看向远处的草原,牛羊又开始追赶起来,到处生机勃勃。 他又看向身后的小七,“你说说看,本王有不开心吗?” 小七一愣,不明白他有什么事情值得不开心,可他那点忧郁之色连五大三粗的曹将军都能看出,王妃那么心思玲珑的人,大概是伤心了吧。 他定了定神,“王爷,您就是在意王妃跟别的男子独处了几日几夜,过不去那道坎,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男子风度翩翩,女子倾国倾城,心里总认为他们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不要再说了!” “我还没说完,你别想歪啊……” “滚!” 小七莫名其妙,不是他自己问的吗?他不过是想把事情从头至尾分析给他听,这就听不下去了? 他嘴巴动了动,见到楚熠阴沉的脸,还是闭了嘴,转身往成楼下走去。 曹辉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只是顺着小七的话说了下去,“王妃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那祁风呢?”。 曹辉顿了顿,“他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或许爱慕王妃有可能,其他的想必是有贼心没贼胆。” 第388章 能活着就好 楚熠盯着曹辉,半晌没说话。 曹辉仿若打开了话匣子,“王妃对您一片真心,但她也管不住人家的心不是?所以您就别想那么多了。” “你好像很懂似的。” 曹辉腼腆地笑了笑,“至少末将也是成亲多年了,夫妻怎么相处也慢慢摸索出来了。” 楚熠淡淡一笑,“改日再找你喝酒聊聊,本王先回去看看她。” 曹辉拱了拱手,“不敢当,喝酒可以,其他的可别太麻烦我。” 楚熠哼了一声,离开了城楼,秋风瑟瑟,吹淡了阳光的温和。 洛梨沐浴后,坐在窗前,说是回来补觉却没了睡意,凌墨答应她不会为难秋露,会不会出尔反尔,那人的性情时好时坏,实在难以琢磨。 忽然,一只鸽子在窗前落下,洛梨连忙起身,忐忑不安地拿下信然后拆开,简短的字,信从手中滑落。 她的脸瞬间苍白,身子微微抖着,她不假思索,慌忙往门外跑,院子外与正郁闷的小七撞个正着。 小七被惊得差点跳起,待看清是洛梨时,语无伦次地说:“王妃这样慌张是怎么了?王爷在城楼上好好的啊。” 洛梨回过神,身子还在颤抖,小七见此更加疑惑,一丝不安在心里蔓延,“是不是秋露……” “你来得正好,告诉王爷我先去北冥了,让他不要担心。” “我跟你一起去。” 洛梨点头,“好,那你先跟将军府的人说一声,我在马厩等你,速度要快,否则不候!” 小七苦不堪言,连忙撒腿往前面院子跑着,她这是有多急的事,火急火燎的又怕不告而别让王爷担心,秋露到底怎么了? 他随便抓了个下人交待两句后,便飞速往马厩跑着,逃命似的到马厩时,洛梨已坐在马上,他来不及多想,赶紧跳上另一匹马。 洛梨拉起缰绳,马疾驰起来,小七不敢耽搁,紧随其后,现在他不不敢多问,只是心里在祈祷,希望秋露没事。 骑了很长一段路后,洛梨让马缓了下来,这时才向小七开口,“秋露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不放心。” 她的眼泪已被风干,眼眶泛着红,小七知道她这简单的一句话意味着什么,能让她慌成那样,他是第一次见,她眼眶红成这样,也是第一次见。 他感觉心在隐隐发抖,颤巍巍地问:“她会死吗?” 洛梨蓦然转过头,他一向都是聪明的,所以只问点子上的问题,她鼻子一酸,尽量让自己镇定,“希望春若能在我们之前赶到吧。” 她不想给他希望,那种希望过后的绝望,不是常人能忍受的,可他也不想让他绝望,否则跟着她来,又有何意义? 小七轻轻嗯了一声,“那我们快点赶路吧。” “好!” 他忍着酸涩,眼底已氤氲着淡淡水汽,那个曾无数次折磨他的恶婆娘,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继续被她当成出气筒,而不是天人永隔。 他还是相信洛梨的,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没有一点把握的事,她从来不会给人任何一丝希望。。 哪怕是一丝希望,只盼着她能活着就好。 第389章 北冥邺城 楚熠急匆匆地回了将军府,他眼皮跳动着,心里焦急万分。 阳光正盛,抬步踏入院子后,不见她的人影,剑眉紧蹙着,随后抬步进入房间,房内空无一人,他的脚步变得虚浮,紧随着是心里的极度不安。 他转身慌忙往外跑去,“洛梨,你在哪?洛梨……” 里里外外找了一个圈还是不见人影,此刻他已经有点六神无主,惶恐不安,悔恨,愧疚,慌乱,各种情绪在心里汹涌交织着。 她只身一个人深夜在幽森的树林里寻他,找到他后挺身而出为他出头,不顾自己的安危与凌墨拼命,可自己做了呢? 听到凌墨那番话,他气火攻心,想将满肚子的气撒在凌墨头上,对她言语上温柔地说着不在乎相信她,可是最后他连一个安慰的拥抱都没有。 他当时那么多次想拥吻她,可心里的那点情绪让他使劲压着,他那点傲娇算得了什么,他竟然还等着她撒娇,示弱。 甚至还将这事与越萝的事相提并论,他当初还混账地纳了越萝,曾将她伤得遍体鳞伤,他与她的心胸相比终究还是差得太远。 他口口声声说爱她,信任她,却是最自私的那个人,双眼渐渐泛着迷雾,视线开始有点模糊不清。 心里百感交集之时,迎面一个王府的护卫跑了过来,跪下行礼,“九王爷,您身边的小七公子说,他和九王妃去北冥了。” 楚熠一惊,她怎么突然去北冥了?小七为何一起去?他掩饰不了心里的慌张,声音微微颤抖着,“小七还说了什么?” “回九王爷,没有说其他的了,说完这几句就匆忙离开了。” “他们走了多久了?” “大约半个时辰。” 楚熠挥了挥手,“知道了,你退下吧!” 他转身回到屋里,准备好包袱,他得去找她,这样的离别他真的不要再承受了,他快要走出门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窗下的一张宣纸。 他凝了凝眉,抬步快速走过去,捡起来一瞧,脸色瞬间刷白,这字?如此熟悉。 竟然是秋露出事了,她是急着去北冥救秋露?那她自己的安危呢? 他忽略掉心中的酸意,手中的纸被他攥紧成一团,风一样地出了房间,只带上了风鸣,火速往北冥赶着。 马在官道上奔驰着,风在耳畔急驰而过,硬生生吹在脸上格外冰凉,但愿能追上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他想与她一起面对。 洛梨与小七马不停蹄地赶着路,傍晚时分便到了北冥与南晋的交界处,一路过来,路上见到不少西越士兵,零零散散地,一看就知道是昨夜落荒而逃,前来投奔北冥的。 此处靠西一百里处,才是西越与北冥搭界之处,允州,离此已经很近。 洛梨他们走过熟悉的道路,绕道允州,顺利越过关卡,天黑之前混进了北冥的邺城。 小七默默跟着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的心已渐渐冷静下来,只愿能帮到一点忙就好。。 天已渐渐暗了下来,城郊静悄悄的,偶尔有黄沙被飞吹来,如染上一层薄薄的黄雾。 第390章 心术不太正 洛梨找了一套北冥的普通男装换上,带着小七大大方方进了邺城内。 邺城不像南晋京城那样繁华,晚上的街道有点冷清,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黄沙,风吹过时,眼前便一片朦胧。 传说北冥国土多是大漠,能生活在城中的多半只能是贵族大家,贫瘠之地并不是虚传。 洛梨进一步地了解到楚熠为何做什么都是带着小七,从准备衣服,换银子,打听消息,以及北冥的大小风俗,他知道的很多,不知道的只要稍微打听,便了解到几分。 她寻了一家热闹一点的酒家,两人刚踏入店内,店小二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客官,需要吃点什么?” 洛梨看向小七,他马上心领神会,拿出银子,“来点招牌菜,一壶茶就可以了。” 小七也不敢说太多,他这不太熟练的北冥口音,很容易露出破绽。 小二乐呵地应承,洛梨找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落座,小七习惯性地站在旁边,她朝他招了招手,“坐着,这里鱼龙混杂的,说不定有什么消息。” 他只好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王……公子,你确定这里能打探到消息?” 洛梨点了点头,压低声音,“这个你最在行,难道不知道酒肆茶馆的人最爱津津乐道和八卦?” 小七颔首,“北冥内紧外松,来的人多而且杂,各地的消息自然能带进来,可是出去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北冥因气候地理这些因素,一直过得比较紧,也是想让更多的商人来此发掘商机,北冥王也算是有头脑的人,可惜心术不太正。” 这时,小二提着茶壶走了过来,“最近邺城比往日热闹许多,你们看样子也是外地来的吧?” 洛梨淡淡地笑了笑,“店家真是好眼力,近日外来人口很多吗?” “是啊,特别是从西越来的很多,不知二位公子是何处而来呢?” 她扬起脸看向小二,“我们也是从西越而来,今日是咱们最尊贵的公主出嫁,本来是想感受下喜庆的气氛,可是路上遇到点事耽搁了,错过了这场大婚盛况啊。” 小二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将茶倒好后,转身又回到柜台去了。 小七很是不解,疑惑地看着洛梨,“这小二变脸也太快了吧?既然是喜事,怎么不愿意提起呢?” “西越公主,只是北冥王偏爱而已。” 小七瞬间明白,难怪不愿提起,百姓心中怨恨着吧。 洛梨的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她原本是想在此打探一点蛛丝马迹,看能不能找到秋露被藏于何处,没想到一个店小二都如此谨慎,她不过是提起北冥王的喜事,都不愿多说半句。 她不能再耽搁时间,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嘈杂的酒家内,有人开始议论起来。 “唉,跟你们说件奇怪的事。” “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就是啊,今日除了北冥王娶西越公主这事奇怪,还能有什么?” “不会是西越被灭的事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起哄,洛梨又坐了下来,想从中听出点端倪。 第391章 前方是陷阱 小七显然更坐不住了,现在只知道秋露被抓,有生命危险,可到了邺城之后,才知道并没有什么头绪,一切线索在邺城就断了。 春若她们也不曾遇到,还不知道她们已经到了这附近没有。 洛梨看出他的焦虑,其实她也慌,如果秋露是落入凌墨的手中,或许有一线生机,万一是凌玉,她不敢往下想。 可是再心急也不能像无头苍蝇一般,她必须一击即中。 嘈杂的声音继续着,最开始说话的那人故意压低声音,“你们说的这些是众所周知的,可我发现的却是很隐秘的事情。” “到底什么啊?别卖关子了。” “……” 那人清了清嗓子,“我早上从大漠过来,瞧见几十个王宫的暗卫,零零散散地出现在大漠里,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那有什么好奇怪的?” “就是……” “今日王宫可有喜事,几十个暗卫隐在大漠里不奇怪吗?若是其他地方,你们能轻易见到那些杀人如麻的人?而且过往的商队,他们不曾放在眼里,就在四处徘徊着。” 洛梨心里一惊,一抹寒意渐渐升起,她起身唤住小七,“我们走。” 小七连忙跟着,他并不知道那些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洛梨的神色,仿佛知道了什么。 突然,洛梨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小七,“前面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你想好了确定要跟着一起去?” 小七毫不犹豫地点头,“先不说我救秋露心切,为了王爷保护你,也是属下职责所在,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要一起去。” “如果很凶险,可能回不来呢?” “刀山火海,我都要闯一闯。” 洛梨眼底划过一丝欣慰,“那你速去准备几块薄的木板,能双脚踩上去的大小就可以,我在城门北侧等你。” “好,我马上去。” 小七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洛梨准备了两壶水,少量的干粮,急忙往城门走去。 城门口已经关闭,除了巡逻的士兵,已经见不到几个行人,月光将城楼的阴影拉到了很远,透着一分阴森的气息,现在要出城,只能偷偷出去了。 洛梨藏在暗处借着月光观察着,小七很快便找到了她,东西也已准备好,洛梨向他竖起了大拇指,“你办事的能力确实不错。” 小七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瞥了眼城楼,“王妃,我们现在就要出城吗?你可以确定秋露不在邺城了?” “对,不在邺城,在沙漠里。” 小七的身子踉跄了一下,急切地问道:“沙漠?那是什么意思?她能生存下来吗?” 洛梨拍了拍他的肩膀,眼底有着无奈,“我现在只能告诉你,她还活着。” 小七木讷地点了点头,像是自言自语般,细微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只要活着就好……” 她轻轻叹了口气,忍着眼眶里的泪,视线扫向城楼处,片刻后,她轻声说道,“走吧,那边有一处稍微松懈点,你紧跟着我,兵器拿好。”。 小七点头,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士兵,在城墙边突出的一块墙体后短暂的隐蔽。 第392章 彻底得罪 小七没料到洛梨是选择最简单粗暴,却又是最危险的办法出城。 可是由不得他多喘几口气,洛梨抓住他的手臂,就往城墙上飞去,小七惊得张大嘴巴,“王妃,这……这么高,能飞上去吗?这可不是王府的院墙啊!” 他没有等来洛梨的回答,很快他们就落到了城墙上,她按住他的肩,“蹲下,小心被人发现了。” 小七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他的腿已经瑟瑟发抖,他禁闭着双眼,洛梨瞧着他,“你恐高吗?” “有……有点……” 洛梨淡淡地笑了笑,眼睛扫视着城墙下,“原来一直精明的小七,除了怕秋露,还怕高啊。” 小七也很悲催,苦哈哈地说:“这是娘肚子里带来的毛病,与我无关。” 她没再取笑他,在确定墙下巡逻的人远走后,拉着小七往下跳去。 小七只觉得风刮得耳朵疼,他心里再害怕,此刻也不敢喊出声音,紧咬着唇,闭着双眼,只片刻功夫,洛梨用轻功顺利地翻过了城墙。 正当他们要开溜时,被眼尖的士兵发现,洛梨催促着还在拍着胸口的小七,“我们被发现了,赶快跑。” 一群士兵在后面拼命追着,可他们哪里跑得过武艺高强的洛梨和跑得最快的小七,那些士兵很快便放弃了。 城楼上,一身紫袍的凌墨,嘴角抹着邪魅的笑,眼眸泛着一丝妖冶,轻声叹气,“洛梨,不是本太子不放过你身边那丫头,谁让她栽在凌玉手里呢?真是可惜可惜啊。” 身后的男子满脸的不耐,“太子何必多此一举?直接下去杀了他们不是更好?让他们去万古塔给那丫头收尸吗?” 凌墨敛住笑,冷冷地说:“你似乎管得太多了。” 男子闻言低了低头,“你还是心软了?自己下不了手,将她送到郡主面前去。” “你以为凌玉杀得了她?未免也太抬举她了。” 男子怔住,阴沉的眸子流转着,“殿下说得是,九王妃的武功,卑职也是见识过了。” 凌墨抬起头,皓月当空,挥洒的月光下隐隐可见轻扬的黄沙。 “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才行,本太子还是不及父王,甚至有时候都不及凌玉。” “郡主也是为您着想,想替您清楚障碍,你们不是亲兄妹却胜似亲兄妹,这也是殿下的福分啊。” 凌墨缄默不语,又站立片刻后,他转身往城楼下走去,“去万古塔。” 这次,他是把洛梨彻底得罪,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既如此,那就咬牙狠心一点吧。 沙漠里行走比想象中更加艰难,洛梨和小七一前一后走在沙地里,除了耳边的风声,便是沙的声音,风袭卷着,洛梨一时睁不开眼睛。 小七的适应能力还是强多了,他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能保护主子了,不过他那丁点的优越感并没有维持多久,洛梨走了一截路后,已开始习惯这样恶劣的环境。。 在一阵风吹过后,扬起的黄沙渐渐平息后,小七忍不住问道:“王妃,你知道秋露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是吗?” 第393章 万古塔 洛梨此刻也并不打算再遮遮掩掩,她转过身背对着风,“这个沙漠是北冥的领土,从我们进入沙漠的口子往北六七十里地处,有个万古塔,我想秋露应该是在那里。” 小七心里十分忐忑,一脸的迷惑,“万古塔?怎么从没听说过?王妃怎么知道的?” “那是北冥的禁地,外人极少有人知道,我小时候听王爷提到过一次。” “原来王爷知道这地方啊,禁地?是极其危险吗?” 洛梨用衣袖遮挡住眼睛,转身加快了一点行走速度,她没有说话,有多危险,她也不能准确的估计。但是沙漠之中,处处透着危险,凌玉将秋露带到那种地方,一定是不简单的。 何况,所谓的宝藏,就在那里。 小七也不再追问,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沙漠里的危险,他也是清楚一些的。 夜已深沉,无边的荒漠在月色下,寂寥而充满神秘,除了起伏的沙丘,看不到其他东西。 忽然洛梨停下脚步,警觉地扫视着四周,小七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与她拉近点距离,一阵风刮来,她眯了眯眼睛,伸手挡住漫天的黄沙。 小七连忙跑到她身前,瘦弱的身板挡住了一些风和沙。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秋末时节,已感受到了冬的冷意。 风减弱后,洛梨睁开眼睛,一个清秀的人影从一座沙丘后缓缓走出来,映入眼帘,她嘴角浮出一抹笑。 小七也看清了那抹身影,向她招了招手,“春若姑娘,你怎么也来了这鬼地方?” 春若走到他们面前,点了点头,眼底的诧异已经渐渐散开,她看向洛梨,疑惑地问:“小姐是怎么知道的?冬雪她们传书给你的吗?” 洛梨摇了摇头,“不是她们,我当时心急如焚没有细想,先不管那些了,救人要紧。” 她们没有过多的时候寒暄,四周一股危险气息萦绕着,随后,远处的沙丘上隐隐的绿光闪现,小七瞬间反应过来,“王妃,我们只怕是遇到狼群了。” 春若下意识地将洛梨护在身后,神色淡淡地说:“这些狼比其他地方的狼更加凶残,我们要小心应对。” “春若,你等会多照应一下小七,他的武功相对弱一点。” 小七连忙摇头,“我虽然武功不高,但是对付这些狼还是没问题的。” 洛梨抚了抚额,她天生对这些动物是有点害怕的,看到那些尖牙利爪,就觉得心窝子被抓了一样。 眼见着狼群越来越近,几十只绿幽幽的眼睛如鬼火般慢慢靠近,硕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他们无处可躲,洛梨睁大眼睛望着,“天啦,这些家伙比南晋森林里的狼可要大多了,难道在沙漠里它们吃得更好?” 小七的嘴角抽了抽,“它们大概是想吃我们了,可是这么多狼也不够分啊,你说它们会不会窝里斗?” 洛梨将剑拔出,清冷地看着已经靠近的狼,“速战速决,能逃的就先逃出去,救秋露才是最重要的。”。 小七已提着剑站在最前面,狼嚎声在这空旷的沙漠里,一声接着一声。 第394章 沙漠狼 洛梨虽然恶心这些动物,但斩杀起来毫不含糊,挥一剑砍一只,招招精准,那些狼见不断有同伴倒下,仿佛被激怒了似的,仰天长啸着。 春若本就身手不凡,对付起来也不太费劲,手中的剑寒芒闪现,她尽量隔小七近一点,余力之下帮他抵挡一二。 小七抽出空隙向春若说道:“你不用顾及我的。” 春若回眸,淡淡一笑,“我不过是为了秋露而已,你想多了。” 为了秋露?小七寻思着这话是何意,极短的出神功夫,左右各一只狼跃起向他扑来,待他回过神,两只狼已经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连忙定神,洛梨与春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小七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会再添麻烦了。” 洛梨将他护在身后,眼睛扫视着将他们围住的狼群,声音已显疲惫,“那些狼应该是在召唤同伴,等会狼群越来越多,我们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小七心里冒出一丝恐慌,“那怎么办?秋露还等着咱们啊。” 春若也感觉到了狼的异常,嚎叫声不断,她现在祈祷的是这些叫声能引来救兵也好,她暼了眼小七,“现下只能硬拼了,趁其他狼群还没有来,杀出去。” 小七握紧手里的剑,目光犀利地看向对他们已垂涎三尺的恶狼,“它们现在怎么都不攻击了,是在喘气休息吗?” 洛梨憋着笑,此刻其实也是笑不出来的,她轻咳一声,淡淡地说:“来不及了,是让我们喘息一下而已。” 小七面露惊色,远处若隐若现的如繁星一样的绿光,让他的恐惧陡然升起,“还真的来不及了,原来它们是在等援兵啊,狼也如此聪明吗?” 洛梨调息着内力,深深吸了一口气后,叹道:“世间万物都是有智慧和生命的,决不能小瞧了。” 小七压住心里的恐惧,强装着冷静,“那是,不过人是最聪明的,我就们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洛梨听出了他声音中细微的颤抖,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小七,你后悔跟着我一起来吗?” “不后悔。” “如果沦为狼的果腹,你也不怕?也不后悔吗?” 小七心里的恐惧瞬间散去,他神色坚定,眼底流转着一抹无奈,“哪怕是现在就死了,我也不会怕,只是会有遗憾而已。” 洛梨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抱着这个信念,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七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春若看向洛梨,“硬拼恐怕不行了,武功再高,面对如此庞大的狼群,我们也会渐渐招架不住的。” “你等下寻机会带着小七从右侧那个沙丘离开,这里留给我来应付。” “你疯了,我们三个都不一定能应付,怎么可以留你一个人?” 小七也不赞同,“春若说得对,我们一起,胜算更大,你要是有闪失,我怎么跟王爷交待?” 洛梨已没多少时间跟他们多解释,语气渐渐严肃,“你们去万古塔,我的轻功好,有把握甩脱这些狼,你们听我的就是,否则我们一个都走不了。”。 春若知她性子,只好应允着,“好,我们见机行事吧。” 第395章 还不能大意 狼群已经围得水泄不通,泛着绿光的眼睛透着幽森,迸射着寒芒,它们蠢蠢欲动,嘴里甚至往下掉着哈喇子,一股股腥臭味随风而来。 洛梨顿觉恶心,她捂了捂鼻子,清澈的眼眸注视着它们。 小七在她身后疑惑不已,“难道还要等更多狼来援助?它们明明一副发现猎物的样子,怎么又安静了?” 洛梨已看出端倪,心里已有了几分打算,“你们记得我说的,天亮后在万古塔见。” 春若抓住她的手臂,笑了笑,“你可从来没让人失望过,既然说万古塔见,那就一定要做到,否则我也没心情再救秋露。” 洛梨一怔,勾了勾唇,“放心吧。” 一声高亢带着嘶吼的叫声响彻天地,震得黄沙仿若被扬起,苍穹的月亮藏进了云层,那密密麻麻的绿光,更加瘆人。 小七震惊不已,丝毫不敢再放松,“这是传说中的狼王吗?这叫声能顶一群狼的吼声了。” 洛梨点头,它可不止是叫声恐怖,能控制整个狼群才是它的本事,一阵漫长的嚎叫过后,狼群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三人的身影在狼群中穿梭着,剑锋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狼血将黄沙染透,阵阵腥气逼得洛梨心口不断难受。 嘶~ 衣袖被一只跃起的狼扯破,一阵刺痛顿时从手臂蔓延全身,她咬牙快速斩杀已近身的两只狼,突然,衣袖里掉出一个东西,滚落在沙地里。 洛梨眯着眼睛瞧了一眼,风鸣的话回响在耳边,她轻巧地跃过几只狼,用剑挑起地上的那个信号弹。 衣裙又被狼牙撕下一块,她忍着痛扯下引子,还没来得及往空中丢,一只狼猛地向她扑来,洛梨躲避不及,手中的信号弹滚落,顿时一阵浓烟腾起,她立刻发觉到了不对劲,连忙飞身而起,朝春若和小七喊道,“快退开一点。” 春若和小七看到那烟,慌忙往后退了几步,浓烟快要散尽时,一声轰隆巨响划破夜空,黄沙被炸得四溅,火光晃得一时睁不开眼睛。 随后,狼群开始四处乱窜,一片哀嚎,洛梨给了春若一个眼神,她立即拉着小七趁乱逃离了狼群,洛梨挥着剑紧跟着他们,可是,狼王显然比那些狼镇定,也认准了她就是伤害它的狼子狼孙,对她紧追不舍。 洛梨只好调转方向,他们安全出去了就好,至少秋露还有希望。 她轻盈地飞过狼群,任脚底的狼群奔跑着,很快她还是体力不支地落在地上,与狼王拼杀起来。 她冰冷的剑锋只指它的脑袋,在要刺中时,被一只突然腾跳起来的狼挡住,洛梨一惊,狼都知道要护主吗? 她调转剑锋劈向狼王身边的狼,血溅脏了她的衣裙,满地的狼尸看得心慌,突然,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她持剑往后捅去,一阵哀鸣声后,是倒地的声音。 洛梨只觉得眼冒金星,头晕沉着,连肚子都在隐隐痛着,手臂和腿上的痛更是清醒地提醒她,此刻还不能大意。 她太需要楚熠了,可他会来吗?她还能见到他吗?一抹苦涩在心底蔓延。。 眼前感觉越来越黑…… 第396章 命不该绝 洛梨睁开眼时,嗓子一片干涩,疼痛感已不再那么强烈,周围一片静谧,藏在云层的月亮又跑了出来,挂在西边的苍穹。 狼群已不见踪影,身下的黄沙软软的,她下意识地念叨道,“你终于来了吗?” “你以为是谁来了?” 洛梨闻言艰难的起身,侧过脸,眼底有着难以相信,那是风鸣给的东西,等来的却不是楚熠。 她怔怔地望着那双桃花眼,他云淡风轻的脸上,勾着淡淡的笑意,她回过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风将水壶递给她,“先喝点水。” 洛梨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水,祁风凝视着她,“我只是路过这里,听到那巨响时,刚好在附近,大概是你命不该绝,老天就安排了这场相遇。” “是你飞鸽传书给我的消息吧?” 祁风愣住,片刻后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是,昨日早上离开阿瓦城后,我一路跟踪凌墨,很快便知道了这事,所以马上传信给你。” 洛梨哑然,她当时只顾关心秋露,没有细想是谁通知她,她将脸靠在膝盖上,轻声说着,“谢谢你了,上次柳西也是你故意让冬雪她们救出的吧?” 祁风扭头看着她,“为何每次要说谢谢?我没有那么高尚,柳西是楚熠安排的人给了她们线索。” 洛梨唇角勾起,脸上扬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祁风看得有点呆,一提到楚熠,她整个人就都变了。 他深深叹口气,缓缓说道:“见你那一身的伤,我现在倒是后悔告诉你这事了,管你的闲事似乎管习惯了。” 她的笑僵在脸上,手指微微蜷着,她这才注意到手臂和腿上的伤,他已经给她包扎好,她看着他的侧脸,冷毅中透着些许孤傲,她似乎从未想过,除了楚熠,谁还会喜欢她? 祁风对她的转变,她是知道的,可他那日对于凌墨的话,似乎是默认,不屑于解释。 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毕竟他并没有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可是这些事让楚熠吃醋了,她又想解释什么。 祁风好笑地看着他,“你问心无愧就好,为何一定要在意他怎么看?退一步说就算是我喜欢你,那也是我的事,你瞎想什么呢?” 洛梨错愕地看着他,“你……是高人,能看透人的心思。” 或许真的是她想多了吧,他就算现在不想杀她了,也不代表喜欢自己啊。 她站起身,“我要去万古塔了,我们就此别过吧,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是他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祁风勾起嘴角,乐道:“这话一套一套的,滴水不漏,可听着怎么那么不顺耳?” 洛梨扶额,“好吧,不谢!那我走了!” 说完,她抬步转身离开,可才走两步,就踉跄着差点摔倒,腿上撕裂般的疼痛传入心扉,她又试着缓缓抬脚往前走,疼痛不再那么明显,可花了好大劲才走了十来步,已经累得满头大汗,她虚脱般地滑倒在沙地上。 祁风在她面前蹲下,压制住泛起的心疼,淡淡地说:“你确定我们要就此别过?” 洛梨抬起脸,笑道:“我走不动了就爬,遇到沙丘还可以滚……总会到的。”。 祁风无语地看着她。 第397章 劫后余生 风沙袭来,祁风挡在她身前,伸出双手挡在她脸的两侧。 “你怕楚熠吃醋,拒绝我帮你,可是秋露若是有何闪失,你就不会内疚吗?你应该知道,你早一点去,她就少一分危险。” “你也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我,那我没有出现之前,秋露是不会死的。” 祁风凝视着她,狭长的眼睛里是看不透的神色,他的话却直击人心,“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何必急成这样?凌玉那个人长得看似无害,折磨人的本事却不小。” 洛梨内心颤抖着,唇不知是因为虚弱还是害怕,微微泛着白,她抓住他的手臂,低声说道:“走吧。” 祁风背对着她蹲下,“我总不能拖着你走吧,上来吧,我尽力让你快点到万古塔。” 她无奈地趴在他背上,祁风站起身,抬步轻盈快速地走了起来。 洛梨实在太累,可她强撑着没有将头靠在他身上,单手衬着额支撑着。 祁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伤涂了西越的特效药,几个时辰后就会好,你衣袖里那个白色瓶子,里面是用上次剩下的半棵神芝草炼的药丸,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她身形一颤,片刻后才缓缓出声,“你考虑得很周到,不愧是西越最有实力的将军,我这辈子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走了狗屎运啊。” 他的眼皮抽了抽,眼眶溢着阵阵酸涩,是自己一步步地沦陷,甚至不愿清醒不肯回头,哪怕是朋友,也好吧! 天边的朝霞比往日更加红,一望无际的黄沙显得更加金光闪闪。 祁风的轻功很好,背着她虽然有点影响发挥,但在朝阳刚刚升起时,便能渐渐看见一座塔屹立在沙漠之中。 洛梨昏昏沉沉醒来,祁风突然停下脚步,她揉了揉眼睛,风沙之中,楚熠风尘仆仆地站立着,发丝随风飘着,月白色的衣袍在这黄沙里,仍是那样纯净。 他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提着的心悄然放下,各种情绪错乱着,她总要跟祁风牵扯不清吗?她怎么会允许别的男子背她呢? 可即使眼前的景象太刺眼,也还是难以掩饰见到她的心情,他岑薄的唇勾起,脸上露出醉人春风的笑。 洛梨触及到他的笑容才回过神,她连忙从祁风的背上跳下,快速朝他走去,兴许是劫后余生,又或许是她太思念他,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她在他面前停下脚步,扬起脸,浅笑盈盈地看着他,他低头注视着她,伸手抹掉她额头上的细沙,温柔地问道:“你还好吧?怎么让祁风背着你呢?小七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洛梨愣住,他关注的重点是祁风背她吗?她差点忘了,昨天他还在生气的,她低垂下眼眸,忍住想要抱住他的想法,淡淡地问:“如果背我的人是小七,你的心里就会好受点?” 楚熠心里一惊,挑了挑眉,“背你的人只能是我,其他任何男子都不行,你不知道祁风爱慕你吗?你这样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我的腿受伤了,走不了路,所以他才背我的,你想多了。”。 洛梨的语气不太友好,说完转身往万古塔走去。 第398章 只能信任你 不知是风沙迷了眼睛,还是眼泪已泛滥,她只觉得不远处的万古塔,有着重重影子。 楚熠看着她的背影以及丝毫不像受伤的步伐,轻声叹息,“你就用这理由搪塞我吗?” 他的心里一阵揪心地疼,他一肚子的思念,又被那打翻的醋捣乱,他慌忙追了上去。 洛梨的手臂被拉住,她回眸,楚熠静静地看着她,“洛梨,是我错了,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其他事都是微不足道的。” 洛梨清浅地笑着,心里的阴霾已消散了大半,“嗯,我们先去救秋露吧。” 临近万古塔,打斗声传来,见一批北冥武士正在围攻着春若和小七,洛梨连忙拔剑飞了过去。 春若见到洛梨,笑容瞬间弥漫,“小姐,你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小七的脸上也是欣喜若狂,躲过敌人的招式后,抽出空隙搭着话,“王妃,我们一直担心着你,见到你真好。” 他又见到几招便杀了几个北冥武士的楚熠,更加有了底气,“有王爷在,我们的胜算更大了。” 洛梨欲往塔里去,被春若拉住,“小心,塔的周围布了阵法,到处都有流沙。” “确定秋露在里面了吗?” “嗯,我们连夜赶到这里时,听守卫的武士说又进去了两个,我猜测是夏知和冬雪。” 她凝神观察起来,“夏知对阵法颇有研究,应该是难不倒她,这里不能用轻功吗?” 春若点头,“据说这万古塔四周的阵法不破,轻功再好也飞不过去,永远没有尽头。” 眼看着近在咫尺,原来还是别有洞天,北冥竟然有这样神奇的地方?凌玉将秋露关在此,是想将他们一并除去吗? 还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那样一个小丫头,手段却如此残忍。 楚熠一来,那些武士的实力无疑是被碾压,消除干净后,他来到洛梨身边,“你能破阵吗?” 洛梨凝着眉,“破阵并不难,想必他们也没打算用这阵困住我们,反而像是引诱我们去塔里面。” 他轻叹口气,“你明知道是陷阱,但是收到祁风的信,马不停蹄地赶来,置自己的安危于何处呢?” “陷阱是事实,秋露在他们手里也是事实,她如我的亲人一般,我如何能袖手旁观?” 楚熠握住她的手,温润的神色满含深情,“我是太担心你,看到信时,我就已经六神无主了。” 洛梨下意识地说道,“你不是因为信的内容六神无主,是因为写信的人吧?” 他身形怔住,洛梨伸手在他脸上蹭了蹭,莞尔一笑,“秋露的情况太紧急,我现在说不清楚,你帮我守着这里,防止凌墨来破坏阵法,我现在只能信任你了。” 话落,她看了春若一眼,拉着小七往阵中跳去,楚熠惊慌地看着这一幕,慌忙追着她,可是才飞出一丈远就返了回来。 他要再次冲进去时,春若拦在他身前,“姑爷,小姐已经将阵法改动,我们没办法进去了。” “什么意思?她到底要做什么?” “姑爷,您按她说的做吧,如果阵法被破坏,她就真的回不来了。”。 楚熠大惊,失魂落魄地望着那万古塔,眼底的泪已在打转。 第399章 伤她的心 春若瞧着楚熠眼底的泪光,无奈地叹气,“你们是有什么误会吗?” 楚熠痛苦的神色更甚,声音已经沙哑,“我不配误会她,不过是我小肚鸡肠罢了。” 春若若有所思,淡淡地说:“姑爷对小姐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在意其他男子对她有情,也是情理之中,可若是反应过度的言语和行动让她敏感,可能将要付出的代价或大或小会有一些了。” 楚熠闻言震惊地看着她,心里的不安越发浓烈,“反应过度?代价?” 春若颔首,“是,有反应是正常的,过度就会伤人的心了。” “我相信她,却又难以抑制心里的醋意。” “所以你是在怀疑什么?只是把怀疑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吃醋吧?” 楚熠呆住,他怎么会怀疑她?她是他最在乎最爱的人,他可以怀疑任何人,都不可能怀疑她的。 春若的眼神逐渐清冷,轻描淡写地说:“都说吃醋是在乎对方,可那也是对自己的不信任,她的心如何,姑爷最清楚,你是怪她没有斩断祁风对她的情吗?觉得她一个有夫之妇应该避嫌?” 楚熠被她戳中痛处,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你似乎什么都了解?” “你伤她的心了!自求多福吧!” 春若不想再多言,在沙地上坐下,望着万古塔出神,只愿她能顺利出来就好。 楚熠负手而立,双眼朦胧地望着万古塔,很久不曾挪开视线,直到凌墨一行人到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凌墨骑着骆驼,张狂不羁的脸上泛着一点沧桑,大概也是因为连夜赶路的缘故。 楚熠回头瞟了他一眼,深邃的目光里毫无温度,冷冽的气势如王者的藐视。 凌墨从骆驼上跳下,走到楚熠面前,神态慵懒地说:“九王爷,别来无恙啊,想不到咱北冥荒废在大漠的万古塔,也会有如此热闹的一天。” 楚熠不屑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你们自己作的孽,等着自己承担吧。” 凌墨邪妄一笑,“哦?本太子作什么孽了?可没人将你们绑到这里来。” 楚熠懒得理他,他现在心心念念地只有她。 凌墨自知跟他说话讨不到便宜,于是有意无意地念叨着,“凌玉那丫头实在莽撞,还不知那秋露活没活着呢,洛梨护短,不经大脑地来救人,只怕是来收尸喽。” 春若闻言腾地从地上站起,冷眼看着他,“你们也只会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了,如果秋露有什么事情,你就等着凌玉给她陪葬吧。” 凌墨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你们都随了洛梨那性子,女人啊还是温柔点好。” “你也别得瑟,一个都不会放过。” “本太子等着。” 他凝着塔周的漫天风沙,突然神色微变,“是谁动了阵法?” 春若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我刚才说了,如果秋露有事,就等着凌玉陪葬,你是听不懂吗?” “洛梨改动的?她不知道自己也会有危险吗?她不会傻到跟凌玉玉石俱焚吧?”。 楚熠内心一惊,向凌墨逼近,阴鸷的目光仿若要将他凌迟一般。 第400章 求我 楚熠的心慌一览无余,凌墨的紧张也毫不掩饰,两人四目冷冽交锋着。 春若默默地走到一旁,守着阵的入口。 楚熠逼问着他:“你知道什么?这阵有什么问题?” 凌墨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脸上狂妄之色早已消散,“她是想杀凌玉啊,可是凌玉带来了父王身边最厉害的武士,她的胜算并不大,所以将阵法改成死阵,是想让万古塔沉入流沙,双保险,她想得可真周全。” 楚熠大惊失色,颤抖着问:“有解吗?有没有办法让我进去?” 凌墨摇头,“擅长阵法的是凌玉,可她在塔里,我也没办法,再说洛梨改得这面目全非,更是无解了。” 楚熠看向面不改色的春若,眼底划过疑惑,“你知道怎么破解?” 春若睨了眼他们,淡淡地说:“姑爷太抬举我了,小姐布的阵,只有她自己和夏知能解,可是她们也都在塔里。” 他探究的目光望着她,却察觉不到蛛丝马迹,她从始至终都无比淡定,他不解地语气中有了几分恳求,“春若,你打开阵法,让我进去,不管里面艰险如何,我都要跟她一起面对。” “她让你留在此处,是为大局着想,您想让南晋覆灭吗?” “我想要的只有她,她若不在,其他的关我何事?” 春若不语,心想着小姐总是将拦王爷的差事交给她,实在是高估了她的能力,说太多解释太多,在楚熠面前,压根没什么用。 可她,确实没有办法。 凌墨在一旁听出了端倪,妖冶的妖瞳泛着流光,楚熠如此大动干戈,只为洛梨?南晋皇上竟然放心也是奇怪了。 他望着万古塔,心里不停纠结着,凌玉将北冥王宫最厉害的人带了进去,如果洛梨一举歼灭,可是帮了楚熠的大忙,可她能出来的可能性并不大,楚熠便会丧失斗志。 两者权衡,凌玉和那批死士与楚熠的强势相比,似乎她们随万古塔一起消失,对北冥反而更有利。 可是为何心里会有隐隐的不舍,小时候她那慌乱的一撞,匆匆一瞥,转身过后飘扬的衣裙,那若隐若现的梨花,原来都一直深深刻在心底。 眼前漂浮的黄沙,变幻莫测的阵形,流水般的沙子,仿若随时就能吞噬所有的一切。 他走到春若旁边,春若警觉地拦住他,“太子殿下想做什么?” 凌墨勾唇一笑,“让九王爷进去啊。” 春若轻蔑地说:“你想让姑爷涉险,有去无回,好坐收渔翁之利?现在我才发现,心最狠的果然是北冥的狼,里面还有你的妹妹呢,你这是打算放弃她了?” 凌墨勾起一抹邪笑,眼底淌着冷意,“对早已不听使唤的人,留不留已经不重要了。” 楚熠挑了挑眉,努力压下不安与心慌,“太子殿下莫非有法子?” “九王爷一直是要风得风,没想到也有遇到难题的时候,今日能见到你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特别痛快。” “你想要怎样?” “求我啊,或许本太子心情好,就帮你了。”。 楚熠注视着他,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溢着莫名。 第401章 是不是太残忍 小七的脑子是懵的,只觉得天旋地转,莫名奇妙地就到了塔里,待站定片刻后,他才清醒过来。 他瞧着洛梨神闲气定,面不改色,心里暗自佩服一番后,问道:“王妃,秋露真的被关在这里了吗?你为何不让王爷一起来啊?” 洛梨观望着塔里的情况,四周一片静谧,从窗户往外看去,只有一片茫茫之色,她看向小七,眼底有一丝无法察觉的无奈。 “这可能是一个死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冒这个险。” 小七错愕不已,睁大眼睛望着她,他扫视了一圈后,弱弱地问:“你是说我们可能葬身于此吗?天啦,那王爷会疯的,你怎么能擅自做主?” 洛梨睨他一眼,“你怕了?” “我怕什么?我是担心王爷,他对你的感情那么深,你是不是太残忍了?” “难道拉着他一起就不残忍了吗?” 小七噎住,他知道她的意思,可王爷是宁愿陪她一起上碧落下黄泉,也不可能独活的。 “你别多想了,我只是考虑了最坏的结果而已。” 话落,她小心翼翼地往梯子那边走去。 塔里静得可怕,甚至连一丝风都不曾感觉到,一抹诡异的气息充斥着,古色古香的材质,梯子都是上好的木头,只是已有些年代,到处都是陈旧感。 塔里面的空间很大,到处横着一些形状古怪木头做的动物,地板上有一层沙子铺洒着。 洛梨停下脚步,揉了揉眉心,“一丝风都进不来,这里面怎么有这么多沙子?” 小七紧跟在她身后,“是啊,窗子也是紧闭的,这里太安静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会在这里。” “越是安静越可疑,小心点,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很有可能是机关。” “好,王妃也要小心才是。” 洛梨用剑在梯子上用力敲了几下,突然梯子传出动静,无数刀锋从木板里冒了出来,尖利的刀锋泛着寒光,她连忙往后退,地板也开始发出声响。 她和小七赶紧往楼上飞去,二楼没有窗,光线极暗,那些动物的眼睛冒着微弱的光,嘴里不断吐出坚硬无比的石头,力度之大宛如高手使用内力一般。 静谧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洛梨挥舞着手中的剑,石子与剑的碰撞声擦出晃眼的火花,她挡掉一些袭击小七的石子后,不少暗器如狂风暴雨般袭来。 那些光时强时弱,像黑夜的幽灵眨着眼睛,洛梨汇集内力,抓住几只暗器分别往几只发光的眼睛射去,霎那间,又安静了下来,那狰狞的木头猛兽乖乖闭了嘴。 小七深呼吸着,“这种荒废的地方,机关保持得这么好,真是让人防不胜防,还好王妃什么都会。” 地上的沙子被踩得发出声响,她屏住呼吸,徐徐走着,“这种地方人烟罕至,那些机关好不容易闻到人味,怎么会放过机会。” 小七嘴角抽了抽,“这种解释倒是别出心裁。” 洛梨没再说话,这时已经走到了三楼,没有了机关暗器,只有狂风大作,四周有不少窗子都是敞开的,风从四周往里灌着。。 嗖嗖的冷风如冰刃,却没有夹杂半点黄沙,窗子被吹得一关一合,头顶落下的帷幔如鬼魅般乱舞。 第402章 善于掩饰 明明是烈日当空之时,窗子悉数敞开,可里面只有微弱的光,白色的帷幔上仿佛镀了一层磷粉,发出幽幽的光。 小七顿时觉得毛骨悚然,“王妃,你不害怕吗?怎么感觉到了地狱一般?” 洛梨伸出手臂拦住往前走的小七,“小心点,那些帷幔很诡异。” 小七顿时恍然,他撕下衣袍一角,扔向飘着的帷幔,几声嗞嗞的声音后,布料只剩下一抹青烟,随风消散。 他面色大惊,“我的妈呀,若是我刚才碰到那东西,是不是现在连一丝灰都不剩了。” 洛梨也感觉到了一丝后怕,“凌玉的手段果然毒辣,那小丫头片子起初看上去很甜美,不曾想是个狠角色。” “他们凌家都是极其善于掩饰的,那个凌墨,你不是也见识过?” 洛梨凝着眉,眼前飘舞着的帷幔没有留足够的空隙,想要过去不是那么容易,她向最近的帷幔挥出一根银针。 见到银针完好,心里有了底气,她拔出剑,“小七,你先退后。” “让我来吧,那东西可是丝毫都沾不得,我是男子,皮糙肉厚的,或许会好一点。” 洛梨看向他,露出极淡的一丝笑,“你为了秋露,变化也是挺大的。” 她往后退了两步,小七持剑跃起,将帷幔齐刷刷地全部砍断,霎时,塔内烟雾缭绕,所有东西消失殆尽。 小七惊异地看着这一幕,他刚才的内力怎么会那么高的,疑惑地望了眼一脸淡定的洛梨,立即明白过来,“多谢王妃。” 洛梨嗯了一声,眼睛看向屋顶,一把檀木椅子缓缓落下,绿色的裙摆随风摆动着,她只觉心口一阵疼痛,手指微微蜷着。 小七见她变化巨大的脸色,心口一窒,顺着她的视线瞧去,椅子已接近地面,秋露紧闭着双眼,头歪在肩膀上,脸上已毫无血色。 小七感觉腿已经不是自己的,迈着虚浮的脚步缓缓靠近,浑身颤抖着,仿若天都要塌下来了般。 洛梨回过神,察觉到了不对劲,朝小七喊道,“小心头顶。” 几名黑衣人跳了下来,洛梨迅速闪了过去,小七眼底迸着杀意,挥剑狠厉地砍着,这或许是他毕生武功最强的时候吧,只片刻功夫,竟杀了传说中北冥最厉害的武士。 洛梨全力应战着,她心里的恨不比他少,白色的衣裙上已被溅了很多血,她将所有的愤怒,秋露遭受的委屈,全都化在手中的长剑上。 顾不得身上的伤,旧伤新伤的痛已经分不清楚,此刻的她如地狱修罗,终于,六个黑衣人全部倒下,浓烈的血腥气弥漫,她忍着自己的不适,转身看向秋露。 小七背上的包袱已被砍得凌乱,露出满是剑痕的木板,他抓着秋露的手臂使劲唤着,“秋露……你醒醒,秋露,你别吓我!” “你醒来跟我打架,求求你醒来吧……醒来打我骂我……”。 哽咽的声音让人动容,洛梨蹲下身子,握住秋露的手,冰凉的感觉让她心惊,她捏了捏秋露的手臂,腿,一抹寒气从头凉到了脚,沁入骨髓。 第403章 命弦一线 风渐渐停了下来,所有窗户紧紧闭上,突然如那铜墙铁壁。 洛梨回头,见凌玉如鬼魅一般站在身后,还有十来个黑衣人。 洛梨将衣袖的白色瓷瓶塞给小七,低声说道:“想办法让秋露吃下去。” 小七的手颤抖着,望着命弦一线的秋露,哽咽声越来越大,洛梨站起身,清冷的眸子看向凌玉。 她红色的衣裙仿若妖孽,天真无邪的脸上扬着与凌墨十分相似的笑容,她瞧着洛梨,眼底有钦佩,更多的是怒火。 “凌墨哥哥说不能低估你,我当时还不相信,现在看来,确实是个有实力的对手。” 洛梨冷眼望着她,声音寒凉刺骨,“凌玉,你对秋露如此残忍时,可有想过你的命就已经在我手里了。” 凌玉轻蔑地笑道:“九王妃,你们两个带着一个将死之人,莫非还妄想着今日能出这万古塔?” 洛梨冷哼一声,“若我们出不去,你们也休想,有你们这群北冥最厉害的人一起,还是挺划算的,南晋统一天下也就不远了吧?” 凌玉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了片刻后,她勾起嘴角,“你都知道是北冥最厉害的人,怎么还敢大言不惭?你呢,话说得不错,不过搞反了,杀了你,楚熠必定方寸大乱,北冥统一天下才是指日可待呢。” “凌玉,你的阵已经被我改了,你仔细看看,你们还出得去吗?” 凌玉挑了挑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跑到窗子边,大概是不太相信,看了好一会才折回,她的脚步有了一分不太明显的虚软。 可她能得北冥王信任胜过凌墨,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很快便镇定下来。 洛梨回想客栈的第一次见面,那时候她大概是知道楚熠和自己的身份吧,他们兄妹演戏的本领,还真是炉火炖青。 凌玉看着她张狂一笑,“你确实厉害,能轻易改动我的阵法,不过你改的时候没发现,要进这个塔并非难事吗?” 洛梨清浅一笑,淡淡地说:“进来容易出去难,你们邺城不也是这样吗?亏你是布阵高手,难道没看出来,阵被毁时,万古塔将会沉入流沙,万劫不复?” 凌玉震惊不已,一抹惊恐爬上脸颊,她身后的死士也开始有了不安,身上的冷冽杀气透着惊慌,沉入流沙,比一剑了结更加痛苦吧,他们恐惧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 “你竟然改成了死阵,疯女人,你们自己心甘情愿来送死吗?” 洛梨冷冽地看着她,“凌玉,你将秋露的武功废去,让她即使活下来也将生活在痛苦之中,你废掉她的手脚,让她生不如死,你以为你今日还能活着离开吗?我们之间有什么仇恨?让你如此残忍?” 凌玉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弑杀之气,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她努力使自己平复,咬牙切齿地说:“本郡主爱怎样就怎样,无需向你解释。” “果然是心狠手辣还理直气壮,今日不杀你,不解我心头之恨,你爱说不说,留着跟阎王去解释吧!” 凌玉气急败坏,举起手,“杀,一个都不留!”。 洛梨的唇角勾起一丝冷笑,黑衣人不曾近她的身,两个纤弱的身影挡在了她身前。 第404章 自作孽不可活 见到夏知和冬雪,洛梨长吁一口气,她转身蹲下,看向小七,“你带秋露先出去,阵中的位置黄沙涌动,你用四块木板在阵中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放一块,春若便会将秋露和你带出去。” 小七抹了抹眼泪,声音已经沙哑,“我不能丢下你,王爷会心疼死的,要走一起走。” “你们出去了,我们三个就无后顾之忧,逃出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有春若在,秋露才有希望留下一条命。” 小七犹豫片刻后点头,“好,那你多保重,一定要平安出去。” 洛梨极淡地笑了笑,拿起剑起身为小七杀出一条逃生之路。 凌玉显然是没有料到洛梨会有帮手,几十个回合下来,双方僵持不下,北冥的死士耐力极好,拼杀这么久,丝毫没有松懈之态。 洛梨的衣衫已经染红,浑身的痛渐渐让她体力不支,冬雪和夏知尽力将她护着,她们不愧是洛家的高手,对付那些黑衣人游刃有余。 洛梨将剑只指凌玉,一剑一个伤口,最终她挂着浑身的伤被洛梨逼向角落,她双眼露出惊恐,身子剧烈颤抖着。 洛梨清冷地笑着,剑挑起她的下巴,“害怕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当初怎么对秋露的,今日便都尝一遍吧。” 话落,她先废了凌玉的双腿,一阵惨叫声响彻耳膜,有两名黑衣人听到声音,向洛梨冲过来,夏知灵活地转了个身,替她挡了那两人的招式。 洛梨瞧着脸色刷白,疼得咬牙,额头冒汗的凌玉,眼底氤氲着水雾,秋露当时是怎样的绝望啊?她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受此劫难? 都怨自己没有好好保护她,都说她洛梨一生护短,却最终没能护住她,心里的悔恨,痛苦,让她的心揪在了一起,她若是没有将她留在皇宫,所有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她身上的疼痛蔓延到了全身,丹田处一股隐约的疼,让她的心更加冰冷,没有将凌玉祈求而痛苦的眼神放在眼里,紧接着是她被废掉双手的嚎叫。 洛梨蹲下身子,直视着她,淡漠地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你该得的报应。” 凌玉艰难地扯出一丝冷笑,忍着剧痛,气若游丝地说:“你说我残忍,自己又何尝不是?那你也终归会得到报应的。” 她勾唇笑了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或许你说得对,我也会付出代价吧,但是值得了,北冥王没了你,没了这批死士,没了宝藏,你说他离灭亡还远吗?” 凌玉睁大眼睛望着她,瘫在了地上,如同疯了一般傻笑着,“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宝藏?你知道什么?” 洛梨用手支撑着额头,邪魅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吧?柳西的玉佩里有万古塔的图案,顾影的藏宝图,你从秋露身上得到了吧?将我引到此处来,你不就是打着宝藏的主意吗?” 凌玉不再傻笑,目光呆滞地看着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刺杀楚云轩的也是你吧?凌玉,你既是为宝藏而活,那就随着宝藏一起消失吧,那些东西,终究是会给世人带来灾难,你也算做了一件善事。”。 洛梨站起身,感觉眼前一黑,眩晕感再一次袭来。 第405章 对不起 突然,万古塔开始摇晃。 冬雪和夏知与死士的厮杀还未结束,剩下的四个死士,武功极高,她们二敌四,已经有点吃力。 洛梨揉了揉眉心,无力地扬起手中的剑,丹田的一阵疼痛后,她感觉一股热流顺延而下,她蹙了蹙眉,这是什么运气,葵水竟在此刻来光顾她。 可是怎么会如此痛呢? 一名死士应是发现了她的异常,挥着剑转身快速向她砍来,洛梨正要去抵挡,一道白色身形如流星般挡在她身前,她温柔地笑着,提着的心瞬间放下。 楚熠的到来让这场打斗开始逆转,他解决了两个后,将剩余的两个交给了夏知和冬雪。 他飞奔过来,揽住摇摇欲坠的她,满脸的心疼与悔恨,洛梨莞尔一笑,眼眶泛着苦涩,她伸手抚着他的脸,“皇叔,对不起。” 他紧紧搂住她,望着她已经染红的衣裙,他只觉得天地都昏暗了。 洛梨能感觉到他颤抖的身子,剧烈跳动的心,他温柔而沙哑的声音轻轻响在耳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的心太疼了,洛梨,真的对不起。” 洛梨瞧着最后两个死士倒下,强打起精神,“我们得赶紧走了,我肚子疼,月事赶在这时来,真是雪上加霜呢。” 楚熠疼惜的眼神望着她,“好,我马上带你出去,你先忍一会。” 夏知慌张地跑了过来,“来不及了,一层已经沉入了流沙,不能从门口出去了。” 洛梨从衣袖拿出玉佩,“快找机关,只能从塔顶逃出去了。” “好!” 夏知很快冷静下来,和冬雪找着机关,楚熠扶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低头跟她说着话,“还好来得及与你一起,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他深邃的眼睛开始观察四周,洛梨感觉到了下沉的那种感觉,她抬头望着楚熠,“皇叔,如果出不去了,你怕吗?” 他低头凝望了她一眼,“不管是花前月下,神仙眷侣,还是黄泉碧落,上天入地,我都追随你!” 洛梨勾唇笑了笑,将脸窝在她怀里,她累了,剩下的便交给他吧。 冬雪和夏知将这一层翻了个底朝天,都没发现可以打开塔顶的机关,眼见着沙子已到了窗口,里面渐渐暗了下来。 正当她们一筹莫展之际,楚熠凝视着阵中方向的窗口,被埋没万古塔的黄沙印出来一抹淡淡的图案,夏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底划过惊异。 她连忙将玉佩按上去,顿时,沙子开始从窗口流入,塔顶缓缓打开,塔开始剧烈摇晃。 “快走!” 夏知和冬雪连忙跳到塔顶,楚熠抱着洛梨紧随其后,夏知迅速铺开一条出阵的路,几人用轻功往外飞去。 诺大的万古塔,只剩下塔尖在黄沙之外,片刻功夫,塔尖也消失不见,滚滚黄沙如吞噬万物的怪物,快速流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这一幕,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着,春若看到大家安然出来,拍了拍紧张的胸口。 渐渐的,大漠归于平静,沙静止下来,宁静得好像从未有过万古塔,只有那一片黄沙。。 凌墨神色复杂,望着万古塔沉没的地方久久出神,父王信任的凌玉,培养的死士,连同宝藏一起,永远消失了。 第406章 太痛了 凌墨看向楚熠怀中的洛梨,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她真的是惹不起的,狠起来压根不会给人反击的余地。 他转身带着人离去,只留下了骆驼,在沙地里一脸茫然。 洛梨看向春若,“尽最大能力救秋露,只有你能救她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从她眼角滑落,楚熠心疼地为她拭去眼泪。 冬雪,夏知和小七带着秋露先行一步离开,春若看着洛梨苍白的脸色,担忧不已,“小姐,你怎么样?” 洛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楚熠大惊,“洛梨……” 春若连忙将手搭在她的脉上,脸色越来越沉重,楚熠见她变幻的神色,更加不安,“她怎么样了?” “她……小产了。” 仿若晴天霹雳般,楚熠下意识地将她搂紧,一滴泪从左眼角滑落,“那她的身体如何?要不要紧?有没有危险?” 春若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给她服下,“快走吧,此处离邺城最近,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我开药方给她调理身子,她还有多处外伤得处理。” 楚熠将脸贴着她的脸,眉宇间的忧伤让人心颤,他低声说道:“别告诉她这件事,她以为自己是月事来了,就让她当作如此吧。” 春若点了点头,几日前风寒时把脉,她还不曾探到喜脉,按日子算这才一个月身孕,哪里经得起这几番折腾?她觉得鼻子酸酸的,自己妄称医术高超,却连一个孩子也没保护好。 楚熠脱下外袍,将她严严实实包住,抱着她离开这万劫不复之地,沉重的脚步如感觉无力,心如万箭穿心般疼痛。 他还是将她伤得遍体鳞伤,一切的根源都是自己,无端的猜疑,莫名的吃醋,而她总是挺身而出的那一个,为了他,付出太多太多。 这便是他得承受的代价吗?太痛了,为何都是她来承受所有伤痛?眼眶已湿润,朦胧了整个世界,唯有她深入他的心,那么清晰那么深刻。 凌玉的死对北冥王的打击沉重,死士的覆灭更加让他如坐针毡,凌墨瞒下了宝藏一事,莫须有的那点希翼,勉强支撑着他。 与西越的合作从主动变得被动,败军之师,北冥王本就不放在眼里,可失去凌玉背后的势力,和他最引以为傲的死士后,底气明显已变得不足。 对楚熠的恨越发浓烈,势不两立的局面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越萝在最短的时间内,便成了北冥王的宠妃,引得民间更加怨声载道,北冥王好色奢靡的名声越传越烈。 凌墨站在城楼上,望着漫天的黄沙,叹息着一步错满盘皆输,无尽的纵容导致凌玉太过自负,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他的眼底闪过狠意,他似乎忘了,若不是她的倒戈,秋露哪里能得到藏宝图?那凌玉便不会知道万古塔便是藏宝之处,所有的一切也不会发生。。 他抬头看向苍穹,日已西斜,晚霞红透了半边天,他心里还是有一分是欣慰的吧,那染红的衣裙也渗透了他的心,活着就好。 第407章 百密一疏 洛梨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昏睡了一夜,浑浑噩噩的,不停地做着梦,梦见凌玉阴狠地踢着她的肚子。 她陡然清醒,感觉哪里都是痛的,睁开眼睛,楚熠一脸憔悴的看着她,眼里布满了血丝,她牵强的笑了笑,随后担忧地问道:“秋露怎么样了?” 他低头痴痴地望着她,“你什么时候能关心下自己呢?” 洛梨衬着手要坐起,浑身除了疼痛,没有一丝不适感,衣服已换了干净的。 楚熠揽住她,在她背后放了个软枕让她靠着,他眼底有着几分无奈,“秋露的命保住了,你自己先安心养着,我先去端点吃的来。” “我不饿,你扶我去看看她好不好?” 楚熠看着她眼角的泪,万分心疼,“你先吃点东西,再喝药,我就带你去看她好吗?” 洛梨垂下眼眸,轻声说:“好吧,春若呢?她在秋露那里吗?” 这时,冬雪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她缓缓走到床边,楚熠连忙接着。 冬雪浅浅地笑了笑,“小姐,秋露有夏知和春若在,你放心好了,你现在这个样子去见她,她反而更烧心。” 洛梨衬着额,揉了揉有点发胀的太阳穴,“让她安静会吧,就让小七陪着就好了,她一时恐怕接受不了。” 冬雪颔首,“你好好调养,精神点了再去看她,我先出去了。” “嗯。” 楚熠端着粥,将勺子递到她嘴边,她顺从地吃着,就这样,他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着,她一口一口慢慢吃着,他的眼睛不曾在她脸上挪开,压制着心里的痛楚,唇微微抿着。 喂完粥,楚熠打来热水,帮她洗漱洗脸,整理着乱了的发丝,她呆呆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后,洛梨开口扰了这份静谧,“你还在生气吗?那天我救秋露心切,因腿伤行动不便,祁风才背我的,那些狼好恶心啊,我看了都想吐,竟然还咬我……” 他伸手拥住她,脸靠在她的肩膀,一时语凝,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她这样软声细语,让他的心更加难受,泪滴落在她的脖颈,温凉温凉的。 洛梨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你哭了?” 楚熠定了定神,声线无比沙哑,“我只是想好好守护你,却总是让你受伤,所有承诺仿佛就是空谈,我该怎么办呢?” “你想什么呢?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秋露的事,是我失算了,如果多点派人保护她,凌玉也就不会得手。” 洛梨的手顿住,眼神逐渐黯淡,秋露,她终究是亏欠太多,她轻轻推开他,扬起脸,“百密一疏,这又怎么能怪你?” 他低头,唇轻轻附在她的额头,“好好养伤,好好调养,以后的路还很长,我们都携手一起。” 她低声笑了笑,一抹苦涩在心底化开,“你去帮我唤春若来,我想问问秋露的情况。” 楚熠如玉的手在她脸上捏了捏,温柔地笑着,“你呀,总是操心别人的事情太多。” 他将她抱起,平放在榻上,将被子盖好后,才抬步出了房间。。 洛梨望着他的身影,鼻子已经开始泛酸。 第408章 疼在你身痛在我心 不多时,春若端着一碗药敲门进来。 洛梨坐起,急切地问道:“秋露怎么样了?” 春若将药递给她,“先喝了药再说。” 洛梨接过那黑漆漆的药,一饮而尽,苦得她眉头紧皱着。 春若将空碗放在桌案上,转身坐在榻上,手轻轻搭在她的脉上,“你给秋露吃了什么药吗?她比我想象中恢复得好,但还不是她能承受的范围。” 洛梨轻轻叹了口气,“祁风给的神芝草,她那样子,你能医吗?” 春若的眼眸泛着疼惜,语气不似以前那么自信,“我只能说这是对我人生的一次挑战,可要恢复如初,很难了。” 洛梨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有你这话,我的心总算不那么悬了。” “小姐就对我如此自信?你要知道,这两日可是我的人生低谷。” 洛梨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正因为现在是低谷,才有可能飞得更高,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的。” 春若微微笑了一下,将手从洛梨的手腕上拿开,“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这段时间别吃凉的,别碰凉的,别吹风……” 洛梨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揪心般的疼如海潮汹涌,片刻后,她抬眸看向春若,“这事不要告诉他,他太想要孩子,我怕他心里难受。” 春若一怔,随即点头,“好,但你要按我说的做,这两日肚子会很疼,我得给你用药清理干净,你刚才吃的药就是,这事必须得及早处理,不然对身体也不好。” “嗯。” 她的神色令人心疼,春若眼眶泛着红,轻声安慰道:“多亏你身体底子好,只要精心调养一段时间,很快就会再有孩子的。” 洛梨扯出一丝笑容,“我知道,你安心治疗秋露,我都会注意的。” 春若离开后不久,洛梨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次是被疼醒的。 她捂着肚子,额头冒着细汗,正当她疼得翻来覆去时,楚熠疾步而来,她强忍着痛,浅笑着看着他,“你怎么不休息一会呢?” 楚熠瞧着她的模样,手指微微蜷着,心头颤抖不已,他解开外袍,在她旁边躺下搂住她,“不舒服吗?我陪着你,哪里痛可以告诉我。” 洛梨靠在他怀里,极力忍着小腹里的绞痛,“我……大概是因为多处受伤,所以这次特别难受,春若已经开了药调理,很快就会好的。” 她说得很吃力,声音微微颤着,手指紧紧攥着他的后背,虽隔着软袍,他能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凉。 他下意识地紧紧搂住她,手往她丹田处输送着内力,低哑地说:“我到底要怎么做,你的痛才能缓解呢?现在是疼在你身,痛在我心。” 洛梨松开咬着的唇,深吸一口气,“我没事,你抱着我就好,现在没那么疼了。” “好。” 一阵一阵的疼,大概是因为他的内力,终是有了一点缓解,她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楚熠轻轻抹去她额头上的汗,凝望着她苍白的脸,低喃道:“傻丫头,什么都自己忍着,那么害怕让我知道吗?你可知道,其实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第409章 人间百态 翌日,洛梨还是忍不住去看了秋露。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她们还在邺城,楚熠租下了一幢民宅,所有人有了安身的地方,且比客栈清静安全。 门外,洛梨见到守在门口的小七,本就瘦小的脸更加小了一圈,多了几分沧桑感。 “你怎么守在外面呢?” “她不想有人陪着。” 洛梨瞬间明白,秋露也是个骄傲的女子,又怎么想让他看见她现在如此落魄的样子。 她淡淡地笑了笑,“那我先进去看看她。” 小七无精打采地点头,“希望王妃能让她有点转变吧。” 屋内飘着浓浓的药香,榻上的人虽然活着,却了无生气,听到动静,见到洛梨进屋,秋露扯出一抹惨淡的笑容。 洛梨在她跟前坐下,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顾虑什么,相信自己,也相信春若,再难的坎都会过去的。” 秋露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让你担心了,想到以后不能再保护你,我心里很难受。” 洛梨心头一紧,定定地看着她,“以后由我保护你,青山绿水,一起同行。” 秋露淡淡地笑了笑,片刻后,她的笑容渐渐凝固,“顾嫔将藏宝图给了我,可我失职了,但是她不会和皇后联手的,安贵妃的安危,你大可以放心。”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所谓的宝藏,不过是机关与剧毒而已,现在已经被毁,反倒是我,没有足够的警惕心,让你受苦了。” 秋露想要坐起,奈何腿脚无力,洛梨连忙将她扶着靠好,秋露原本清亮的眸子变得黯然失色,她强撑着脸上浅淡的笑,慌忙说道:“小姐,你千万不要有愧疚的心思,我若是听你的直接去北冥,或许也不会遭此一劫,或许都是命吧。” 洛梨呆住,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原来你是去阿瓦城的路上遇袭,我收到第一封信时,以为你是按原计划的路线,所以没有放在心上,直到祁风传信给我,才知道自己大意了。” 秋露低垂着眼眸,洛梨心底的难受并没有减少半分,对凌玉的手段更加心惊,难怪能得北冥王的青睐。 秋露想抬起手,努力了好一会,还是无力地放下,她嘴角抹上一丝苦笑,“因果循环,或许这也是对我任性的一种惩罚。” “你胡说什么,谁的人生又会平步青云,一帆风顺呢?悲欢离合,人间百态,你千万不能有消极的想法。” “你救我也受伤了,我的心里实在是更加愧疚。” 洛梨心口一紧,她伸手戳了下秋露的鼻子,浅浅一笑,“如果愧疚,那就快点好起来,配合春若,心情放松,多让小七陪你吧,他或许能成为你的动力。” 秋露哑然,轻轻点了点头,洛梨松了一口气,又寒暄几句后,转身出了屋子,小七一直坚守着,她朝他做了个手势,他立刻心领神会,进了屋子。 春若搬着药箱徐徐走来,洛梨拉住她走到回廊拐角处,低声说道:“春若,小产一事决不能让秋露知晓,别让其他人再知道。” “小姐,我知道的,你不能吹风,赶紧回去。”。 洛梨颔首,缓缓朝房间走去。 第410章 心照不宣 在邺城平静地待了几日,洛梨身上的伤已渐渐愈合,小产一事也被春若压了下来,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尔出去一下,都被春若包得密不透风,大家见了难免疑惑。 春若解释说她受了风寒,见不得风,她的话自然是让人深信不疑,唯独楚熠,内心痛楚着,可他们彼此心照不宣地没提起此事。 秋露的情绪也逐渐缓和,冬雪和夏知轮流照顾着她,她从开始的排斥小七,到渐渐接受他每日花点时间陪她说话。 就在他们准备启程回阿瓦城时,楚熠收到了北冥王的宴请书。 洛梨瞧了眼那请帖,冷哼一声,“北冥王这是准备鸿门宴吗?他现在哪来的底气宴请你?” 楚熠微微勾唇,“因为祁风答应与凌墨联盟了。” 洛梨恍然,这事也并不意外,西越与北冥本就是唇亡齿寒,祁风在此时联盟,也是将越家孤立了,而凌墨一直以来,要的只是祁家。 她无奈地笑了笑,“这是我们促成了他们的合作吗?从中推波助澜了一把?” “祁风和凌墨很早便有意合作了,只是缺了一个台阶而已,这种结果也是必然的,他们可都是有野心的人。” 洛梨莞尔一笑,“就你是没有野心的,却是最拼命的,楚云轩有你这样的皇叔,实在是三生有幸。” 楚熠凝视着她,岑薄的唇微勾着,“他可不是这样认为的,或许将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呢。” “他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有分寸的,你功高震主,将士又是一条心地跟着你,他心里有点忐忑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他那心思也不过是萌芽而已,不会日益壮大的。” “你……好像比我更了解他。” 洛梨轻笑,“你这是又吃醋了?” 他揽住她轻轻拥入怀里,“其实,我的王妃这么讨人喜欢,我应该更有优越感才是。” “你这是什么逻辑?突然想通了,开窍了?” 楚熠低头,深情地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炙热透着隐忍,她心头一惊,低垂下眼眸,“我这次时间会比较久一点,还不……能……” 楚熠既心疼又心酸,捋了捋她柔顺的发丝,温柔地说:“我知道,春若说你这个月得好好养伤,不然容易落下病根,我会听话的。” 洛梨松了一口气,露出温柔的笑,春若真是心思细腻,免得她每天得找各种借口婉拒着他。 他眼底划过一抹忧伤,将她搂得更紧,“每天多吃一点,春若开的药也要按时吃,有任何需要都跟我说,别出去,我会担心的。” “嗯,我知道,那北冥王的宴席你去吗?” “既然到了邺城,自然要去的,正好可以先探个虚实。” “带我一起去吗?” “想带你,可你现在不宜出门,我也特别矛盾。” 洛梨抬起头,“我穿多一点就是,习武之人也没那么矫情,不像其他弱女子。” 楚熠一时没了话,半晌后,他才缓缓说道:“你还是安心在这里吧,你若是再有什么,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洛梨知道自己确实不宜出门,便也不再勉强,轻轻嗯了一声,当作是应允了。 第411章 又要作妖? 北冥王宫的宴会,定在了两日后,霜降的前一日,洛梨望着手中的白玉瓶,暗自出神。 春若走到她身边时,她才回神,“春若,你说越萝会不会又要作妖了?北冥王此时宴请楚熠,有点匪夷所思啊。” “她最好是自己送上门来,定让她瞧瞧我们的厉害。” 洛梨笑了笑,“有你们在,她掀不起多大风浪,可她体内的蛊虫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一日不清楚,总归还是不踏实。” 春若微蹙着眉,思忖片刻后嫣然一笑,“我会提防的,这次不能再出纰漏了,不然我的招牌立不住了。” 洛梨乐道,“你的招牌可是稳稳的,我的事,你事先也不知道,而秋露,我相信你能医好的。” “秋露的情况,我已写信给师傅,或许他会有不同的见解。” “你愿意写信跟他沟通,估计他心里得乐开了花,你这最得意的弟子,向来是与他背道而驰的。” 春若捋了一下发丝,露出会心一笑,“任性不懂事,也是时候该收敛了,秋露的伤必须要治好,我乖顺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洛梨点了点头,“你能这样想甚好,在洛家多年,也是委屈你了,待王爷的蛊虫引出后,你回允州找个好男人,过安静的日子。” 春若笑了笑,没再接这话,她起身站起,“我先去瞧秋露了,你休息吧。” 洛梨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屋内安静了下来,将白玉瓶收好后,她走到窗前,伸手欲打开窗子,抬起的手又放下,他将门窗关得严实,是怕她吹了风吧。 转身回到榻上,躺在了锦被里。 刚躺下不久,楚熠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鸡汤,瞬时,整个屋子里弥漫着鸡汤的香气。 洛梨连忙坐起,浅笑盈盈地望着他,“你是要把我补成一个胖子吗?一天就管我吃的喝的。” 楚熠在她旁边坐下,看她的眼神里,总是深情中又饱含疼惜,“你先把汤喝了,我们再说话。” 她伸手接碗,他已经将装满鸡汤的勺子伸到她嘴边,她的手顿了顿,随即放下,顺从的接受这嗟来之食。 他宠溺地看着她喝完,嘴角勾起温暖的笑,“我倒是想把你养胖点,这样孱弱让人心疼。” 洛梨脸上笑吟吟的,“养胖了更好生孩子?” 楚熠呼吸一窒,痴痴地看着她,她将与他对视的目光挪开,心怦怦跳着,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事来了? 她正不知道如何将这话题转开时,温润而又略带沙哑的声音响在她耳畔,“我只要有你就好,其他的不用强求。” 洛梨抬眸,他绝美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听到他明显加快的心跳声,她连忙往后退了退。 楚熠揽住她的脖子,低头覆上她的唇。 良久后,他才轻轻放开她,迷离惺忪的眼神凝着她,努力逼退那现在不该有的冲动。 洛梨避开他的眼神,“我……” 他用手指按住她柔软的唇,低哑地说:“我不会做其他的,你安心养伤就是。”。 她微微笑了笑,低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小腹上,心底的那些酸楚又弥漫开来,她有多么不舍,多么心痛…… 第412章 待遇发生转变 北冥的百姓过得并不好,北冥王宫却是无比奢靡,金碧辉煌的宫殿,各种奇珍异品,琼浆玉液,数不尽数。 舞池内,笙管乐声悠扬起伏,曼妙身姿翩翩起舞,一派纸醉金迷的气象。 早先北冥王建立起来的民意,在这种荒淫无度开始时,逐渐的丧失。 北冥王凌度居于首座,左侧是最近获得盛宠的越萝,右侧是一美艳的女子,不论是容貌,身材都是不输越萝的。 北冥王宫盛产美人,也是名不虚传的,据说是北冥王极其喜爱收集美人,特别是刚为人妇的少妇,在床笫之欢上有着经验的女子,他寻求着这种刺激的生活,乐此不疲。 民间的美貌女子,大多已被收刮进了王宫,现在也能理解,为何越萝能如此深受喜爱了,虽然楚熠不曾碰过她,但她的媚术在西越是顶尖的,北冥王那老头,又怎么会经得住? 祁风和凌墨分别坐在左右侧,一人妖娆邪魅,一人风姿绰约,眼神对视一眼后,似乎各怀心思。 西越王的脸上微有得意之色,他狼狈地逃到北冥,主动示好,可北冥王不待见他,如今凌玉带着那群号称北冥最厉害的武士覆灭,他的待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西越王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祁风,暗叹他的心思怎么也琢磨不透,楚熠收复西越时,他不知所踪,可在他和荣亲王逃难之时,他又暗中助他们顺利逃脱。 他们的命运,似乎与祁风已脱不开关系,他又撇了眼自己的女儿,千娇百媚,侍候得北冥王色咪咪地盯着她,莫非祁风是因为放不下越萝? 西越王思到此处,恍然大悟一般,果然只有女人能留住男人的心。 荣亲王眼神阴沉,瞧着那父女一脸嫌弃的表情,对于那些妖娆的美人也没丝毫兴趣,至于北冥王身旁不断媚笑的越萝,他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同样是身为公主或郡主,北冥的凌玉却是截然不同,可惜惹了洛家,招至杀身之祸。 几个北冥的官员几番客套的见礼后,陆续落座,期间不时地传出窃窃私语声。 “大王为祁将军接风也就罢了,听说还宴请了南晋的九王爷。” “他的王妃杀了咱们郡主,这个梁子结得如此大,想必大王自由安排。” “安排个什么劲啊?你看那副享受的模样,已经色迷心窍了。” “这话可别乱说啊……” “还有西越王那得瑟的样子,国都灭了,还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昂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若没有祁风将军,哪有他的一席之地?” “……” 声音虽小,被喧嚣的歌舞声掩盖,祁风和凌墨却听得真切,两人默不作声,眼神同时看向大殿门口。 楚熠如清风明月般踏风而来,稳健的步伐,清贵的神态,淡定的眼神,广袖白袍纤尘不染,整个人如同神仙降临,让这殿内顿时黯然失色。 只身一人前来,这份气魄都是十分令人折服的。。 北冥的官员多是第一次见楚熠,竟一时忘了移开眼睛。 第413章 挑拨 北冥王摆了摆手,笙乐停止,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舞姬默默地退下。 楚熠缓缓走着,随后驻足,淡淡地拱了拱手见了礼,他随意又不失风度的姿态,更加夺目。 越萝手持水果,伸到北冥王的嘴边时,一时石化,她目光炙热的望着楚熠,面色风情万种,心里的春心又一次萌动。 直到北冥王的嘴咬住了她手中的水果,顺带在她指尖上滑过,她才猛然回过神,将那赤果果的视线收回。 她的心猛烈跳动着,不知是兴奋还是愤怒,眼前的如玉君子,曾是她的夫君,她多少次幻想着能与他共度良宵,可他对她绝情如斯,淡漠寒凉。 北冥王清了清嗓子,指了指祁风身旁,“来人,给九王爷赐座。” 楚熠在祁风旁边落座,神色淡淡,形色从容。 祁风看向楚熠,举起酒樽勾唇笑了笑,“九王爷胆识过人,祁某先干为敬了。” 楚熠淡淡地回了一个笑,端起玉案上的酒樽,一饮而尽。 北冥王心里对楚熠是痛恨的,他醉眼迷离地望着他,“九王爷将西越王打得节节败退,英勇神武的名声真是名不虚传,若不是有祁将军在幕后相助,只怕西越王此刻也不能坐在这里安心喝酒了。” 楚熠微微勾唇,这北冥王看上去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心里还是不糊涂的,短短几句话,将几人之间微妙的关系,挑拨得淋漓尽致。 果不其然,西越王霎时觉得食不知味,酒也没开始觉得的那么香了,他抬起头看了楚熠一眼,酒樽在他的手里紧紧攥着。 他将手中的酒樽放下,眼神看向北冥王,“北冥王说得极是,九王爷本就是震撼寰宇之人,孤被他打败也不足为奇,若是换作大王您,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北冥王的眼神逐渐清明,阴鸷之色爬上眉眼间,身边的越萝紧张地瞧了眼西越王,眼神暗示着他不要乱说话。 北冥王斜靠在座椅上,微微眯着眼,慵懒地说:“孤还是好一点的,至少有太子殿下在前面顶着,可西越王您唯一的宝贝女儿,却成了孤的枕边人。” 西越王气得肝火蹭蹭地往上冒,他端起酒樽,先喝了一口酒,压下满肚子的火,示弱道:“唉,若不是郡主被杀,大王您还真是高枕无忧的,可惜啊可惜。” 此刻提起凌玉,显然又将大殿内的暗火明火烧得更旺,大臣们忍不住又七嘴八舌起来。 “西越王太过分了,寄人篱下都这样猖狂。” “大王真有容人雅量,这样都能忍着。” “唉,大王是被美色所惑啊,听说这段时间夜夜通宵达旦呢。” “……” 下面小声地议论,北冥王又砸出石破天惊的话,“这越萝真是让孤喜爱,这样的人间尤物怎么就唤不起九王爷的兴趣呢?莫非说九王爷不行的传言是真的?” 此话一出,众大臣齐刷刷地看向楚熠,刚还让他们觉得如神祗一般的男子,竟然是有难言之隐啊?? 他们的眼神中,有鄙夷的,也有可惜的…… 第414章 冷暖自知 凌墨邪魅地笑着,低着头专心喝着酒,对于他父王与西越王之间的暗嘲明讽,一点也不奇怪。 一山不容二虎,何况只是一个丧家之犬? 他瞟了一眼祁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楚熠把玩着手指上的玉扳指,都不曾抬眸看北冥王,声线温凉地说:“传说北冥王专爱研究美人,莫非这房中之事,还要拿到大庭广众之下来说?” 北冥王闻言大笑,“爱江山更爱美人,这不是正常男子的抱负吗?不过九王爷是不会懂得其中的快乐的。” 楚熠淡淡一笑,“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本王有王妃一人足矣,都火烧眉毛了,您还是多多操心自己的事。” 北冥王噎住,愣愣地望着他,随后端起酒樽向他举起,然后一饮而尽,楚熠抬起手,轻轻抿了一口,再淡淡地放下。 北冥王手紧握着,心中极其不悦,众大臣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九王爷也太无视他们大王了,可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啊,只能默默地低头吃菜喝酒。 西越王总是不忘见缝插针,调侃道:“九王爷目空一切,这种胸怀也是无人能敌啊。” 楚熠低垂着眼眸,缄默不语,这样的宴会,他是一时半刻也不愿待下去了。 这时,凌墨端着酒起身缓缓走到楚熠面前,嘴角勾起邪妄的笑意,“九王爷,难得过来做客,何必为那些无聊的话扫了兴致?” 楚熠勾唇一笑,站起身,轻声说道,“你们北冥的手段都是如出一辙吗?今日该不会只是想喝酒这么简单吧?” 凌墨仰头喝了个底朝天,笑道:“九王爷想多了,难得祁风和你都在邺城,父王和各位大臣想一睹风采,开开眼界而已。” 祁风目光如炬地望着凌墨,狭长的眼睛泛着流光,淡淡地说:“论风采,无人能及九王爷,我只是来凑凑热闹罢了。” 话落,祁风举起酒樽,朝楚熠和祁风敬酒:“愿山河早定,还天下宁日。” 楚熠挑了挑眉,高深莫测的眸子望着祁风,片刻后,岑薄的唇微勾,“祁将军这话说得甚好,得好好沉思一下。” 越萝瞧着楚熠,又看着祁风,心里的妒忌更加浓烈,她拉住北冥的手臂,妩媚的笑了笑,撒起娇来,“大王,嫔妾身子不适先回去歇会行吗?” 北冥王挑了挑她的下巴,“好,你先去歇会,等孤回来再好好陪你。” 越萝巧笑连连,随即退下。 北冥王传来舞姬,大殿内又开始了歌舞升平,楚熠大概是因为祁风那短短的一句话,又迷惑地坐下,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扭动着的人影,暗自思忖着。 荣亲王往西越王那边靠了靠,低声说:“少说话,你这样子会讨人嫌的。” 西越王睨了他一眼,“你就是胆小怕事,当初要是抓住了柳西那孩子,咱们至于看人家脸色吗?” 荣亲王仰天叹道,“真是不知悔改啊,你就使劲作吧。”。 楚熠淡淡地看着殿内的一切,细节之中寻破绽,他们这一出,唱得实在是让人啼笑皆非。 第415章 找存在感 洛梨坐在桌案前,翻着书卷,春若坐在旁边陪着她,夜静静的,冷意已悄然来袭。 春若将已经不烫的药推至她面前,“你这一页看多久了?是不放心姑爷,还是有什么心事?” 洛梨合上书,端起药碗凝着眉喝了下去,春若连忙递上一颗甜枣,她摸了摸鼻子,叹道,“他不让你跟着一起去,我多少有点担心的,总怕越萝拿蛊虫做文章。” “她要拿蛊虫作妖的话,也是来此找你,而不是姑爷,不过你也不必担心,风鸣和风隐都跟去了。” “嗯,马上就是霜降了,药引的事又能解决一个,不过还是不能松懈。” 春若赞同地点头,“今夜我会把这事办妥的,你就不要操心了,外面很凉,你千万别出去吹风,不然姑爷可是会怪罪我的。” 洛梨抚了抚额,随后伸了个懒腰,“那就拜托你了。” “嗯,我去看看秋露,帮她按摩一下筋骨,这两日用师傅的方法,有点效果。” 洛梨闻言,脸上露出欣喜,扬了扬手,示意她快点去秋露那边。 她又翻开书卷,可心思还是难以安定下来,许久后,外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打斗声传来。 洛梨起身打开门,一股强劲的冷风迎面而来,她将衣领收紧一些,脖子感觉温暖后,看向院子里。 冬雪和夏知已经在全力战斗了,对方来的人不是很多,但武功不弱,为首的是名黑衣女子,身材和身手,都是那么眼熟。 洛梨瞧向另一名女子,竟然也是熟人,她轻笑一声,她果然是等不及要来找点存在感了。 很快,小七也赶了过来,洛梨倚靠在门框上,淡淡地看着这一切。 黑衣人出手都是杀意腾升,冬雪和夏知应付起来绰绰有余,小七虽然弱了点,但黑衣人也占不到便宜。 洛梨避开风,往里退了退,悠闲地看他们打斗着,突然,几只暗器向她飞了过来,她灵活地转了个身,暗器刷刷地都钉在了门上。 真的是打算趁你病,要你命啊,洛梨冷眼扫向发出暗器的人,说道:“公主来拜访,这方式是不是太野蛮了?” 越萝一怔,闪到她面前,冬雪的剑也紧跟着,想要攻击越萝,洛梨挥了下手,“冬雪,你去对付那些人,她交给我就行。” 冬雪睨了越萝一眼后,闪开了。 洛梨勾唇,“好久不见啊,北冥王妃?” 越萝扯下面巾,怒视着她,“洛梨,你不要得意,今夜楚熠能不能回还说不定呢。” 洛梨呵呵一笑,“你呀,就是太迷之自信了,现在的北冥王宫,有何能力困住他呢?” “亏他那么爱你,你连他的身体情况都搞不清楚,从万古塔开始,他便中了凌墨的圈套了。” 洛梨狐疑地看着她,“原来你和凌玉早就勾结了,可她并没有如你的愿吧,王爷岂是那么容易中计的人。” 越萝阴险地看着她,“你当时在塔里,又怎么知道外面的事?他怎么进塔的,你就不曾关心我吗?”。 洛梨微微一怔,她当时改了阵法,除了凌玉那个布阵的人,应该无人能解的,楚熠能入阵,那就是凌墨了。 第416章 各怀心思 洛梨越发觉得眼前的女人,真是如老鼠屎一样,能瞬间破坏整个的心情。 她看向夏知和冬雪,清冷地说道:“我要休息了,这个北冥王妃,你们好好照看一下,留着命让她活着回去就成。” 说完,将门关上,越萝一脸懵逼加愤怒,她冒死前来告诉她这件事,竟然没一点效果,楚熠赴了一场鸿门宴,她如此淡定? 她突然觉得好凌乱,他们两人的思维从来就不会跟她在一个调上。 心慌开始蔓延,她本来是打算请君入瓮,可现在逃命才是关键,那两个女人的武功,她是见识过一次,不敢尝试第二次了。 洛梨坐在榻上,将心里的不安压下,越萝那种性子,向来是表面夸张,里子却没什么东西可以拿出,她说的话没有可信度。 她曾以为凌墨将阵打开,是想救凌玉,所以并未细想,现在想来,难道是楚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才会将阵打开放他进去的? 她顿时觉得有点头昏脑胀,他们的代价已经足够大了,真的不再希望楚熠再犯险。 外面剑的哐当声渐渐平息,风吹得窗户有点摇晃,婆娑的树影映在窗上,如乱舞的精灵。 逐渐安静下来,敲门声响起,洛梨起身开门,春若一脸淡定地站在门外,她微微一笑,“知道你现在心难安,过来跟你说几句话。” 洛梨拉住她进屋,“那日凌墨是不是威胁王爷了?到底是何条件?” “她果然是来说这事的,为了你的心头血,她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姑爷答应凌墨的,便是今日的赴宴,只身前往。” 洛梨心惊地望着她,“你怎么和他一起瞒着我呢?凌墨是处心积虑除掉他,风隐和风鸣呢?” 春若蹙眉,“他们应该是在王宫外候着,凌墨只是让姑爷单独去王宫赴会,可没说不准让人等在宫外吧。” “这样不行,北冥王宫要想出来没那么容易,你让冬雪她们快去潜入王宫,算了……还是我亲自去……” 春若无语地看着她,“姑爷瞒着你,就是不让你再涉险,你怎么能自乱阵脚呀?你真是关心则乱,冬雪她们在你刚才的暗示后,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洛梨凝着眉,外面已听不到任何风声以外的声音,她若有所思地瞧了眼门外,提着的心渐渐放下。 “那你准备去收集药引吧,我睡觉可以了吧?” 春若笑了笑,“就知道你能瞬间明白,现在要拿下北冥其实并非难事,只怕是北冥王已经知晓,现在只有越萝能拖住点喘息的时间了。” 洛梨抚了抚额,“他大概都难以相信,最后是一条蛊虫在帮他吧,西越和北冥联盟,其实是各怀心思而已。” “嗯,你好好休息,有些事情等姑爷回来,你们俩钻被子里说去。” 洛梨将她推出门外,“越来越没规矩了,快走不送……”。 夜静静的,风肆意刮着,她抬眸望了眼苍穹,叹息着,这种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日子,生生不息,只有早日远离尘嚣,才能安宁度日。 第417章 思家心切 酒过三巡,曲终人未散。 北冥王越喝越尽兴,说的话也越露骨,西越王被气得吹鼻子瞪眼,却又不好发作。 众大臣是觉得看不下去,听不入耳,只能心里各自揣测着。 楚熠突然站起身,微微勾唇,“本王多谢北冥王和太子的盛情款待,现下该告辞了。” 北冥王醉眼熏熏的摇了摇手,“还早着呢,怎么说也得不醉不归吧?” 楚熠淡淡一笑,“本王思念家人,坐立不安,已归心似箭了。” “家人?你说的可是九王妃啊?孤听说她倾国倾城,素有南晋第一美人称号,原来九王爷也是爱好美色的啊。” 说完,大声笑了起来,几位大臣跟着起哄,凌墨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着什么。 楚熠有了几分不耐,犀利的眼神看向北冥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王的妻子人间绝色,自然是让本王爱不释手。” 北冥王还想说什么,被凌墨打断,“既然九王爷思家心切,那便早日回去吧,咱们也都散了。” 凌墨的话一出,大家也都没了异议。 一时间,殿内空荡了下来,那些大臣是溜得最快的。 楚熠快要踏出大殿时,回头瞧了眼凌墨,“太子殿下果然不安好心。” 凌墨邪魅一笑,抬起手掌,大批禁军涌了过来,北冥王此刻倒是糊涂了,醉得不省人事。 祁风挑了挑眉,莫名的眼神看向凌墨,隽秀的脸上一分一分阴沉下来。 楚熠神色淡淡,并未把那些禁军放在眼里,他嘴角抹出一丝不屑的笑,“太子殿下,本王倒是看错你了,原以为你跟你父王是有点不同的。” 凌墨缓缓走到他身前,“兵不厌诈,九王爷不需要激怒我,你们毁掉了北冥最重要的东西,那本太子也得毁掉南晋最重要的。” “你未免也太自大了点。” “是么?以你现在的武功,真要打起来,并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吧?” 楚熠一怔,随即调侃道:“看来你与新来的后娘相处很融洽,她对你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凌墨怒道:“她现在和北冥同气连枝,告诉本太子这些有何不妥的?” 楚熠不语,深邃的眸子透着寒凉,转身往禁军之处走着,他与生俱来的那股气势,令围堵的禁军不自主地退了退。 凌墨见此,有一瞬的怔忡,在禁军又被逼退两步后,他终于下令,“杀!” 这是他唯一能赢楚熠的机会,这个机会是凌玉用命换来的,万古塔前,楚熠答应只身赴会,他就不信,在北冥王宫,他还能逃脱出去。 他现在有点懊恼,当初那么好的机会可以威胁楚熠,他该筹谋得更精细才是,他完全有时间能想出天衣无缝的计策,但最终那一丝慌乱出卖了自己。 当越萝告知他,楚熠现在的功力只有五成时,他又燃起了希望,这个宴会,只要他肯来,就一定让他出不去。。 他冷眼看着楚熠与禁军对战着,只要他一死,南晋的实力定会大打折扣,而洛梨心神俱伤,也将不足为患。 第418章 坐视不理 凌墨人多势众,楚熠虽只有五成功力,却也不能将他奈何,只是时间一久他,持久战下,楚熠还是开始渐渐不敌。 就在凌墨以为胜券在握时,突然一批黑衣人杀了进来,形势霎时发生逆转,他们很快便让楚熠能随时突围。 凌墨见情况转变,顿时心慌,如果错过这次机会,想要让他再次入王宫已是不太可能。 他一跃而起跳到楚熠面前,眼瞳泛着阵阵杀意,“九王爷,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楚熠将一个北冥武士踢到他跟前,冷冽地说:“太子殿下,你想杀本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凌墨张狂地笑着,“如果是在外面,你这话本太子倒是赞成,可这里是北冥王宫,要出去可不是那么随意的。” 楚熠淡淡地看着他,眉宇间透着寒凉,薄唇弯起的弧度,泛出一丝孤傲,那种唯我独尊的清贵气势,即使在被围攻的情况下,都掩饰不住。 他永远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语气极淡,“那本王今日就试试传说中,如铜墙铁壁的北冥城墙。” 凌墨拔出剑,清冷的剑锋上寒芒闪现,如霜如雪,透着冷冷杀意。 楚熠冷眼相对着,手中的长剑缓缓抬起,两人出招皆是凌厉,接招更是不拖泥带水,一时剑光四起,身形宛如游龙。 祁风在大殿门口静静地看着,深邃的眼眸看不透在想什么,黑色的衣袍在辉煌的灯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西越王走到他身旁,看似询问语气却带着命令,“祁将军,你为何不去帮助太子殿下呢?” 祁风睨了他一眼,微微勾唇,“大王觉得我该帮他吗?” 西越王不可置信地盯着他,阴沉的老脸再也绷不住,语气已经有了明显的不悦,“莫非祁将军此刻还想着坐山观虎斗?这可不是西越,而是北冥,人家都是睁眼在瞧着!” “大王应该自己判断,什么是天下大势,什么是民心民意?” “你……这是打算坐视不理了?” 西越王不知是真着急,还是想在凌墨面前立功,他将自己一起随行入宫的人全部加入了打斗,还觉不够。 视线看向荣亲王,荣亲王视而不见,低垂着头。 西越王气得跺脚,“你们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孤落魄了,你们一个个就都不听使唤了。” 祁风转过身子看向西越王,眼神清冷得毫无温度,“西越走到今天,归根结底的原因在哪里,大王心知肚明,您以为北冥王是善茬,能容得下我们?” “那你以为南晋就能容忍,他都让孤国破家亡了,若不是有越萝牢牢抓住了那老头的心,我们连容身之所都不会有。” 荣亲王眼皮抽了抽,实在听不下去了,“大王,您以为北冥王真的钟情于越萝?他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心思通透着呢。” 西越王不置可否,“越萝又岂是其他女子能比的?她可是有着咱们西越高贵的血统。” 荣亲王无语地望了眼苍天,“我的亲大哥,以前我总以为自己不太聪明,不曾想,您比我更愚笨。”。 西越王气得胡子都快要竖起来,瞪着眼睛看着他们。 第419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北冥禁军有了西越王那边人加入,实力又增,风鸣和风隐带来的隐卫战斗力太强,那些人,仅仅只是人多而已。 楚熠与凌墨对战几十回合后,渐渐不是凌墨的对手,这时,冬雪和春若赶来。 楚熠心里顿时慌张,疑惑地看着她们,她们此刻离开,洛梨怎么办? 夏知扫除障碍后快速闪到楚熠身旁,“是小姐让我们来的,放心,她那里一切安好。” 他微微放下心来,“那我们设法杀出去。” 现场一度更加激烈,很快地,冬雪和夏知将凌墨打退,楚熠带着人迅速往宫门撤退。 原本以为宫门会是最难过的一道坎,他们却顺利地出来,楚熠看向那些守卫的士兵,眼底划过一抹疑惑。 凌墨一直追到宫门口,自知机会已丧失,只好作罢,他凌厉地眼神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他看向固若金汤的宫门,眼底的冷意逐渐化开,心底的愤怒汹涌澎湃。 刚出宫门不远,一身夜行衣的越萝立在官道上,凉风阵阵,衣衫微动。 俏丽的脸上抹着一丝笑,明媚的眼眸楚楚动人,看向楚熠的神色,有几分情动,几分怒意。 楚熠停下脚步,淡淡地看着她,“是你在宫门处动了手脚?” 越萝缓缓朝他走近,嘴角上扬,“王爷,我实在不忍心见你命丧于此,你可知道,我对你仍旧是朝思暮想。” 他下意识往后几步,与她保持着距离,如玉的脸泛着寒凉,“公主现在已是北冥王妃,说话还请自重,你与本王早无任何关系,你似乎还忘了自己做过多少伤害洛梨的事情。” 越萝泪眼朦胧,身子微微抖着,嘴角浮现一抹苦涩凄惨的笑容,眼底含着一丝期盼,“王爷,只要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回到您身边,哪怕就是一个侍妾我也心甘情愿,我保证不会再为难洛梨。” 楚熠顿时心生嫌恶,身上的冷冽更加逼人,“本王此生唯一爱的人便是洛梨,你不必再多说。” 越萝哪肯放弃,依旧不依不饶,“只要您回心转意,我可以和您里应外合,北冥便轻而易举落入您手中,不必大动干戈,不费一兵一卒。” 他犀利地望着她,只觉得女人疯狂起来,真是什么都不顾及,北冥王是不是该可悲,自己的枕边人可以随时背叛自己。 他收回在她身上的视线,淡淡地说:“本王要收北冥,随时都可以,何须你里应外合?你若再胡言乱语,别怪本王无情了。” 越萝闻言,身形踉跄了几下,她脸上的情愫褪去,逐渐变成冷笑,“我如此卑微,将一个女人的自尊放在脚底践踏,而你呢?还做得不够无情吗?你可知道,当北冥王在我身上,知我还是个处子时,眼底的那种轻蔑,已经让我万劫不复,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楚熠说完不再多言,落得今日下场,她能怨得了谁?自己作的孽,就得自己承担。。 此刻的越萝伤心欲绝,她绝决地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第420章 错失了良机 王宫内,凌墨负手而立,见到失魂落魄的越萝,眼底划过一阵杀意。 越萝见到他似乎并不意外,自顾自地走着,凌墨拦住她,冷冷地说:“背叛父王,你可知道,你们越家可以满门被灭。” 她冷冷笑着,“那你将我们都杀了啊,你父王留着我,不是还有用处吗?怎么现在不需要了吗?” 凌墨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越萝,别挑战本太子的底线,凌玉若不是被你唆使,岂会那样送了命?” 越萝惊恐地看着他,努力挤出一句话,“那是她自己傻,你还不知道她钟情于你吧?” 凌墨怔住,松开手,怒视着她,“你胡说什么?她是我妹妹。” 越萝扬起脸,“因为只是你的堂妹,她就动了歪心思,见你的心似乎对洛梨而动,她怎么不着急呢?可惜啊,她一直到死都没有向你表白过呢。” 凌墨双眼冒着凶光,狠狠地踢了她一脚,“你是个疯女人,在她面前乱嚼舌根,她心思本就细腻,怎经得起你歹毒的手段?” 她被踢得闷哼一声,愤恨地看着他,“事已至此,你只有找楚熠和洛梨讨回这笔账,才对得起死去的她。” “你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唆使我?你以为所有人能被你玩弄于鼓掌?父王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我念你有心合作,没想到,你心里还是处处想着楚熠,那本太子留你何用呢?” 越萝勾唇,露出嘲讽的笑,“太子殿下,那你先弄清楚你父王为何不杀我,免得自己后悔,错失了良机。” “他不就是看在你的蛊虫份上,想留给自己喘息的时间,本太子倒是觉得,杀了你,楚熠体内的子虫不是永远出不来了吗?” “可笑,若是杀了我有用,洛梨怎么会让我安心留在北冥,她不应该将我关起来防止我寻短见吗?其实她才是心思最通透的,让我死不能死,活也不能痛快的活。” 凌墨怔住,似乎明白楚熠为何放西越王一条生路,将整个越家逼到北冥,原来是让越萝不得不活着?可眼前这疯女人,没有选择死,她还在等着什么? 他正在出神,越萝似乎看透他的心思,笑着说:“你杀了我,楚熠的蛊虫最多就是引不出来,可他除了心痛和武功渐渐散去,还能好好活着,你觉得他身边缺武功高强之人吗?” “既然如此,洛梨千方百计要引蛊,岂不是多此一举?” 越萝呵呵笑着,“她怎么会舍得让楚熠一直心痛呢?” 凌墨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缄默不语,片刻后,他挥了下衣袖,转身离去。 越萝深吸一口气,望着凌墨的背影,眼神逐渐清明,既然只是相互利用而已,谁认真谁就输了,现在的她还有什么是输不起的呢? 今夜即使她不偷拿着令牌,兑换了守卫的武士,楚熠他们还是能顺利出去的吧。 什么联盟,合作,不过是各怀鬼胎而已。 她身形不稳地缓缓往宫殿走着,步伐如有千金重,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下,越发显得阴暗。。 阴冷的风不停吹着,夹着地上扬起的黄沙,飘零的落叶,乱舞着。 第421章 注定是个错误 越萝回到寝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住,在自己的榻上,北冥王正和一女子交缠在一起。 她慌得连忙往后退,北冥王浑厚的声音传来,“这会胆子怎么变小了?” 越萝停下脚步,低着头,“越萝不敢打扰大王兴致。” 北冥王拿起衣袍,往身上一披,随后缓缓走到她面前,伸手勾出她的下巴,“孤从来不缺女人,特别是貌美的女人,敢在孤面前耍花样,谁借给你的胆子?” 越萝望着他,尽量让自己发抖的身子平静,“大王,越萝不敢,只是觉得就这样杀了楚熠,没有解决根本的难题,南晋还是很难攻取。” “哦?莫非爱妃还有别的计谋不成?” “大王您只知道我体内的蛊虫,是他们暂时不杀我的理由,这给了您喘息的时间,可是若我将蛊虫转换,就能控制楚熠,大王您那时候要想统一天下,不是指日可待吗?” 北冥王直勾勾地盯着她,眉眼间将信将疑的神色,让越萝心惊不已。 眼前的老男人,她曾经以为是英明的,让这贫瘠之地的百姓毫无怨言,甚至对他篡位而来的王位,也是百般维护其形象。 可她嫁过来短短几日,才知道他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龌蹉之人,将百姓唬得愣呼呼的,甚至将家里已为人妇的少妇主动送进王宫。 他让自己的子民如同魔怔了一般,幻想着南晋与西越肥沃的土地,早日脱离苦海,让他们凭着这个理念生存着,却从未为他们做过实事。 他更是心狠手辣,无情淡漠之人,那些进了王宫的女子,多少死于非命? 她挪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北冥王将手拿开,冷冽地看着她,“最好别再耍花样,你那点心思别以为孤不知道,今日见到楚熠那小子,你早就心猿意马了吧?” 越萝连忙摇头,“大王明鉴,他那样羞辱我,我怎么可能还有想法?” “是吗?孤还以为你是在这里得不到满足,想别的男人了?” 话落,将她丢在榻上,另一名女子吓得连忙要退出去,被北冥王喝住,“站在边上学着孤的爱妃是怎么侍候的?” 屈辱,心酸,痛恨各种情绪瞬间蔓延至越萝的全身,她求饶地看着北冥王,“大王,求您别让人这样看着……” “怎么?你是对自己不够自信吗?孤可是非常满意的,放心,不会丢你的面子。” 可是没有容她拒绝的余地,她只好含泪奉迎着这个年纪上能做他父亲的男人。 就这样毫不遮掩地展现在人前,身上的这人,是极其变态的,各种方式折磨着她,还享受着被人观摩的那种兴奋。 夜突然变得很漫长,她的心已经彻底死了,对楚熠的爱与恨,对洛梨的恨与妒,还有祁风的淡漠,都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泪在眼角滑落,这一切在那颗梨树下,丰仪无双的他,捧起那一坛梨花酿时,就注定是个错误,可她怎么能甘心?那是她付出所有感情的男人,是她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 第422章 都听你的 洛梨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安心入睡,直到快三更天时,他们才回到民宅。 她连忙起身,刚打开门,就见到风尘仆仆的楚熠,她伸手拥住他,“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夜我真的感觉度日如年。” 他温润的声音在她头顶传来,“我先去洗一下,换身衣服。” 洛梨这才注意到他白色衣袍上有不少血印,她顿时心慌起来,“你受伤没?” 他勾唇笑了笑,“没有,你放心,我很快就来,你进屋别吹到风了。” 洛梨点头,随后进屋。 半晌后,楚熠换了身干净衣袍从屏风后出来,洛梨拿着干帕子帮他拧着头发,“她们都平安回来了没?” “都回来了,有惊无险,多亏你让冬雪和夏知过去了。” 她低声笑了笑,“她们去不去可能关系并不大,凌墨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可终究还是不敌你。” 他伸手抱住她,低喃,“其实我也害怕的,二十多年了,似乎从未怕死过,可今夜害怕了,怕见不到你,怕你难过,怕你在这干等着。” 洛梨扬起脸,浅笑盈盈地望着他,“你这是有了牵挂,才害怕的,我何尝不是呢?大概这也是人之常情吧。” “嗯,我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有家,有你,我真的想快点远离这样的纷争,此时也是进宫北冥的时机了,我们不要管蛊虫了,那点痛我能忍受。” 她瞬间石化,愣愣地盯着他,片刻后,她才轻斥道,“你疯了,让你一辈子受心痛的困扰,怎么可能?” 他捏了捏她的脸,轻笑,“生气了?” “是,你不爱惜自己,我还能说什么?” 他在她额间轻轻印上一吻,温柔地说:“我只是觉得一鼓作气,这事早日结束,百姓也早日过上太平日子不是?” 洛梨撅了撅嘴,“别拿百姓搪塞我,那也不在乎这一两个月,北冥现在没有多少实力折腾了,就算让他们有点时间谋划,也就那点实质性的东西摆在那。” 楚熠低头凝望着她,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嘴角噙着温柔的笑,“那我都听你的。” 洛梨瞬间喜笑颜开,“本就要听我的,以后都要听我的。” “好!” 她拉着他钻入锦被里,“冷吗?困吗?见你脸色都憔悴了,凌墨又找你打架了?” 他眼底泛着浓浓宠溺,可只能压制下自己躁动的心,低声说:“抱着你就不冷也不困了,你今日感觉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吃药?” 洛梨靠在他怀里,鼻子有点酸,小产的事,她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揪着她的心,很疼很疼,她将手轻轻抚在他的脸上,笑了笑,“我很好,也按时吃药了。” 他将鼻尖抵在她光滑的额头,低哑地说:“别想那么多,我会等你。” “我都奇怪你怎么变乖了?” “因为太爱你。” 洛梨有一瞬的怔忡,心底的柔软被化开,有些事或许他们是心心相印的。 他的眼底渐渐转为心疼,“洛梨,有些事不必自己扛着,我理应与你一起面对,你这样总为我着想,我的心更疼。”。 洛梨呆住,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第423章 别再自责 楚熠瞧着她渐渐氤氲水雾的眼睛,觉得心尖都是疼的,他如玉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眼角,生怕她的泪滴落下来。 他温柔的眼神令她沉沦,却也让她无比心疼,她低喃道,“你是都知道了吗?怕我难过,所以只字未提?” 楚熠凝着她的眼神疼惜不已,声音略微沙哑,“你不也是怕我难过,所以瞒着,洛梨,你受委屈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以为一个人难过就好,却还是让你担心了,是我没有保护好孩子,不能怪你。” 他倾身低头覆住她的唇,不敢吻得太深,如蜻蜓点水般,他抬眸,眼底潋滟着痛楚,“不准你怪自己,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你如果再自责,我的罪孽就更大了。” 洛梨感受着他的呼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口一窒,她勾唇浅浅一笑,“好,我不说了。” “想也不能那样想,要相信我们会得到更好的,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不放,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 他的呼吸吐纳在她脸上,痒痒的,她抬起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不想了,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楚熠没再覆在她身上,在她身侧躺着,“乖乖的将身子调养好,我们明日先回京城吧。” 洛梨疑惑地看着他,“西越那边的事都不用去处理了?” “有曹辉和洛苏在,他们处理得井井有条,听说百姓也很欢喜,以后不再有西越了,尽归南晋管理。” “那祁风呢?” 楚熠微微一怔,侧着脸望着她,随即坦然自若,“他态度有点看不透,没有反抗西越被破,坦然接受洛苏管理着,也没让祁家任何人出来反对,但是他却和凌墨合作了。” 洛梨蹙了蹙眉,“他到底是和西越王不一样的,见到百姓过得更好,也就知足了吧。” 楚熠凝着她,眉心收拢,“你是这样看他的?觉得他并没有什么私心?可是跟凌墨合作又是为何?做那一股清流不是更好?” 她淡淡地笑了笑,“自古忠义难两全,西越王到底是他主子,他又怎么能不管不顾?或许只是尽他的忠义吧?” 楚熠愣愣地看着她,她总是能将人心分析得那么透彻,却总是忽视人家对他那放不下的情意。 他勾唇笑了笑,“你说得对。” 洛梨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比如你,如果不是为了楚云轩,为了南晋江山,为了天下百姓,又怎么会如此费心费力?” 楚熠乐道,“别把我说得那么高尚,自始至终,我都是为了一个你。” 洛梨哑然,静静地看着他,心头一阵暖意划过,这样的相爱相守,实在是太美好,磕磕跘跘,偶尔吵吵,吃吃醋,其实才是最完美的生活吧。 他揽住她,“睡吧,再不睡就要天亮了,我早上先问下春若,看你和秋露能不能长途跋涉的回京城。” “嗯,我没问题的,主要是秋露……”。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弯起岑薄的唇,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424章 逃不过一个情 翌日,万里无云。 春若说洛梨只要不吹风,可以回京城,秋露只要不颠簸得厉害,也可以回京城。 于是一行人准备回去,马车里面经过改造,舒服而且暖和,就连垫脚的地方都铺了厚厚一层绒毯。 出城比想象中顺利,应是没有刻意为难,让他们出了城。 冬雪和夏知在郊外便与洛梨道别,洛梨虽然舍不得,但她们离开允州也有一段时日,也该回去了。 她们本就不属于这喧嚣的闹市,只愿随着洛青夫妇,逍遥自在。 春若要帮秋露医治,只能先随她回京,马车在官道上行驶得缓慢,发出咚咚的声音。 洛梨想打开窗子看看外面,被楚熠制止,“外面风大,你吹不得。” 她只得收回了手,淡淡地笑了笑,“我就是想看看北冥的风光而已,上次来得比较急,也没时间欣赏。” “以后我带你游遍大好河山,现在外面风沙大,你得照顾好自己。” “好啦,知道了,你比我还紧张。” 楚熠揽住她的肩膀,柔声细语,“我不紧张你,还紧张什么呢?” 洛梨勾唇,嘴角抹上一丝坏笑,“听说昨夜越萝找你了?还说了很多动听的情话给你听。” 楚熠刮了刮她的鼻子,“她已经顽固得无可救药了,可悲更可恨。” 洛梨敛住笑,叹息,“终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只怪你魅力太大,让了迷了心神无法自拔。” “世间那么多爱而不得的,不见得都会走极端,还是要看一个人的胸怀吧,执念太深终是会迷失自己。” 她点了点头,“我当初爱而不得,执念太深,将你弄得焦头烂额,这么说我算是幸运儿了?” 楚熠凝眉,将她揽得更紧一点,“你命中注定属于我,怎么折腾都是一样,关键是你魅力太大,只是你自己不曾在意而已。” 洛梨抿嘴笑了笑,靠在她怀里不语,人生有时候糊涂一点,也是极好的。 马车的轻微摇晃让人昏昏欲睡,她依赖着他温暖的怀抱,仿佛整个世界都安定了下来。 另一辆马车上,秋露躺在软椅上,春若和小七陪着。 小七心里是纠结的,秋露虽然面上已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可从她眼眸里,看不到以前的那股神气,还透着淡淡的忧郁。 春若开窗瞧了眼外面的风沙,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她连忙将窗子合上,“秋露,待春暖花开时,我们便能一起欣赏繁华美景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允州,那里可是风景独好。” 秋露清浅的笑了笑,“但愿我还能自己走路吧,我也很期待大家一起在允州的时光。” 春若拉住她的手,“你这样已经是恢复得很好了,幸亏当时小姐给你喂了神芝草,不然恢复也没这么快,加上师傅的方法,我相信用不了多久的。” 小七在旁边也劝慰着她,“在你没有康复之前,想去哪里,我带你去,以后我就是你的腿。” 秋露睨了他一眼,尴尬地将头撇开,“谁稀罕你带呢?你是几天不挨骂,嘴巴又欠抽了。”。 小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春若偷偷笑着,低垂着眼眸。 第425章 全身而退 皇宫内,因楚熠大败西越而沉浸在喜悦之中,楚云轩对楚熠已少了几分忌惮,只待天下安定。 安和宫内,顾影与安歌优雅地喝茶,顾影攥紧着帕子,神色有几分忧虑,此刻除了眼前的安贵妃,或许无人帮得了她。 安歌见她心不在焉,淡淡地问:“顾嫔有什么话说就是。” 顾影内心一颤,抬眸望着她,“贵妃娘娘,嫔妾有一事相求,还望成全。” 安歌怔住,勾唇笑了笑,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要出宫,回北冥吗?” 顾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身形已微微颤抖,她清楚地知道,后宫妃子私逃是多大的罪,安贵妃若帮她,就是包庇之罪,若是揭发她,她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努力使自己的心渐渐平静,勉强地露出一丝极淡的笑,“你知道的,皇上对我不过是一种寄托,而我,本就不属于这里。” “那你当初进宫又是为了什么?兜兜转转,就为了回到当初?” “最初是为了柳西,想给他一个后盾,不想在他遇险时,而我什么都做不了,可后来洛梨答应照顾他,我在此也没什么留下的必要了。” 安歌定定地瞧着她,绝色姿容上笼着一丝清冷,“仅仅是如此吗?你若坦白相告,或许本宫会考虑帮你。” 顾影清浅一笑,“贵妃娘娘何必知道那么清楚,既然嫔妾打算远离这个地方,有些事便也是过往云烟了,何况嫔妾早已忘了自己的初衷,渐渐迷失了自我。” 安歌瞧着她,眼神里的真诚让她有些许动容,也许留她在宫里,反而如定时炸弹一般,让她走反倒清静了。 秋露当时告诉她的,似乎也都验证了,如今她该做的也做了,不该做的也放手了,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吧。 这个险值不值得她去冒,让她有了几分踌躇,楚云轩的执念,突然给他断了,他能不能接受? 良久后,安歌仔细斟酌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你该庆幸自己忘了初衷,否则也不能全身而退了。” 顾影心下一喜,“多谢娘娘成全。” 她并非是完全忘了,只是洛梨的旁敲侧击,让她心悸,而洛梨对自己的帮助,她也不是无动于衷。 前尘往事,淡则淡矣,她不想助纣为虐,更放不下自己的那份固执。 安歌倒了一杯茶递给她,“不必谢本宫,这也是洛梨的意思。” 顾影接茶的手顿住,心头颤抖着,眼眸渐渐晕染上一层薄雾,声音有点沙哑,“她跟你说了什么?” 安歌淡淡地笑了笑,“本宫说了你该庆幸自己忘了初衷,却认识到了本心,她说天高任鸟飞,你可以带着柳西过着安静的日子,也可以去追寻你那心底的念想。” 顾影苦涩的笑了笑,“她总是将人看得透彻,我怎么做,都还是及不上她所做的。” “你内心是善良的,否则她也不会照看柳西,还给你安排了退路。” “是啊,她的安排还是那么暖人的心。”。 她极力忍着没让眼眶的泪落下,繁华一梦,只是因为她。 第426章 败了便是死路 是夜,安歌便将顾送出了宫,能如此顺利,暗中帮助的人,她多少知晓一二,她嘴角抹上淡淡的苦涩,楚云轩若不是因为有九皇叔,怎么能如此安逸? 九皇叔如此付出,除了是因为洛梨,还是看在楚云轩勤政爱民吧,他的能力虽不是那么突出,但毕竟是一心为国为民。 回寝殿的小道上,一抹身影立在夜色下,透着浓浓怒意。 安歌缓缓走近,欠身行礼,“皇后娘娘,怎么深夜来安和宫了?” 皇后一改往日的温婉,声音中夹着威严,“安贵妃,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把顾嫔送出了宫。” “皇后娘娘的消息可真快,您急什么呢?送走一个,您的敌人就少了一个,这不是应该值得庆祝的事吗?” 皇后逼近她,眼底闪着丝丝杀意,手紧紧握着拳,“私自将后宫妃子放出,你以为皇上会放过你?别忘了,她可是皇上的念想,触碰了他的底线,你该自求多福才是。” 安歌浅浅地笑了笑,眸底泛着淡淡流光,夜色之中,她浑身散发着一股清贵的气势,皇后呆了呆,她不曾见过如此的安歌,此刻她竟有了一丝心慌。 晚风阵阵,更加令人觉得心凉,安歌淡漠地看着她,唇角微勾,“臣妾自会去请罪,多谢娘娘挂心,后宫琐事繁多,您还是少操心点这些无关紧要的事吧。” 皇后闻言怒道,“安贵妃,你当真是有恃无恐吗?别忘了,本宫才是这后宫之主。” “并非臣妾有恃无恐,娘娘您多心了,夜路复杂,您小心点才是,臣妾先回宫了。” 说完,安歌绕过她,往寝殿走去。 皇后想着她的倩影暗自出神,她这是在说自己夜路走多了吗?狠厉之色渐渐爬上眉梢,眼底浮出阵阵寒光。 身后的婢女躬身提醒道:“皇后娘娘,天冷,回宫吧。” 她拉回思绪,淡淡地说:“本宫要出去一趟,马上备轿。” 黑幕般的苍穹,挂着几颗清冷的星,微弱的光,淡淡地闪着。 丞相府,皇后焦虑万分,王丞相披着衣袍出来,也是面露忧色,“皇后深夜出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后收起那抹焦虑,尽量镇定地说:“父亲,今夜安贵妃将顾嫔送出宫了,她可是北冥的前朝公主,如果心生背叛,我们可能无力乏天了。” 王丞相凝眉,“按理说,她没有背叛的理由啊,她难道不想得回自己想要的东西?” 皇后担忧不已,“只怕是高估了她的野心,她急着出宫,一定是后悔了,就这样被放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先别慌,我马上派人去追,她知道得太多,留不得了。” 皇后颔首,“还有安贵妃,不知道她有没有知道什么。” 王丞相顿觉头昏脑胀,揉了揉眉心后,神色有点凄然,“云家之事才短短时日,我们也得孤注一掷了吗?” 皇后凛然,心抑制不住的狂跳,“父亲,您有多大把握?” “胜了便是活路,败了便是死路,哪能知道胜算多大?面对的可是楚熠啊。”。 皇后呆住,一时语凝。 第427章 太爱了 翌日,楚云轩大怒,罚安歌在安和宫闭门思过,没有命令不得踏出寝殿半步。 安歌很平静地接受处罚,楚云轩将此事压下,着手安排迎接楚熠回宫之事。 路上没有耽误多少行程,天气也一直不错,三日时间便到了南晋境内,离京城已经越来越近。 宫里的消息也传给了楚熠,洛梨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顾影出宫了,楚云轩发怒应该不是为此事吧?” “或许吧,我们小心点就是,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不见得是坏事。” “皇后和丞相?” 楚熠点了点头,将信碾碎后,凝着她,“放心,一切有我。” 在临近京城时,他们遇到了一波袭击,在这个节骨眼上,埋伏在郊外,很显然已经是破釜沉舟,生死一线了。 洛梨从楚熠眼神中的冷意便能看出,此次已容不下任何沙子了。 洛梨琢磨着,莫非是顾影出宫,安歌将皇后的罪证拿准了,王丞相便迫不及待了,这逼宫的事再上演一次的话,楚云轩未免也太悲催? 楚熠凝着她,眉眼间的清冷已悄然散去,“在想什么呢?” 洛梨回过神,“我在想,有云鹤的前车之鉴,王丞相为何还要铤而走险?” “他或许没有退路了吧,西越被收复后,北冥本就是囊中之物了,我不过是让他得了点不实的消息而已。” 洛梨惊愕地看着他,一抹心慌在心底蔓延,“你怎么如此心急呢?” 楚熠云淡风轻的脸上已看不出多大波澜,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没有他能不能做到的,只有他想不想。 这样的人,如果有野心,也是非常可怕的,楚云轩敬畏和忌惮他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在我们离开南晋那一刻起,他就会开始筹谋,在云家覆灭时,他本就不能独善其身的,可他以为撇清一切就完事了,那不过是他另一场背叛的开始。” 洛梨哑然,云家和王家原本就是牵扯不清的关系,王家以为楚熠不知情,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王权的诱惑真的那么大吗?一个一个地拿身家性命去犯险,稍有不慎,就如同入了地狱。 “他是以为北冥没有逆转的可能,唯一想要的依靠不复存在,便要搏一搏了?” 楚熠勾唇,“北冥本就没有逆转的可能,只是早晚而已。” 洛梨将手衬着下颌,叹息着,“人啊,都是贪恋导致的,本就位极人臣,还遥望着更好更大的权利,终究是害人害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调侃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夫君这样无欲无求,一辈子只求你足够。” 她顿时觉得心里甜甜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如果当初你没有选择我,或许南晋的天也不会是如今这样。” 他的双手从她腰侧穿过,低喃,“没得选择,只能是你,我是只爱美人不爱江山,会不会觉得太没出息?” 洛梨呵呵笑着,“怎么会?我就喜欢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太爱了。”。 他拥住她,薄唇勾勒出完美的弧线,深情地注视着。 第428章 闭门羹 清晨,以为城门关闭前能入城,可在城门口,去遭遇了闭门羹。 城楼上,王丞相居高临下俯瞰着底下两辆马车,以及楚熠的隐卫,苍老的脸上满是阴鸷。 城楼上的弓箭手已蓄势待发,王丞相大声说道:“九王爷楚熠与北冥勾结,试图谋反,今日老臣奉皇上之命,杀无赦!” 洛梨闻言皱眉,“他这是倒打一耙啊,皇上竟由着他吗?” 楚熠淡淡一笑,“他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让他嚣张一时半刻好了。” 王丞相太心急,不给楚熠说话的机会,箭如漫天大雨般飞来。 风鸣,风隐带着隐卫抵挡着,春若也连忙出来应战,马车的车壁上,不时传来箭矢没入的声音。 楚熠拨弄着指尖的玉扳指,眉宇间是凝结的淡定,从容不迫,片刻后,外面安静了下来。 他勾唇笑了笑,“皇上的手段其实也是雷厉风行的,这次倒是多亏了他。” 洛梨不解地看着他,“你们串通好了?” “当日离开京城时,我只是向他提起了这事,看来他现在做事也是极其稳妥了。” 她勾唇淡淡地笑了笑,“先皇选他也是有原因的,只不过是你的光芒太盛,让他一身才华没有用武之地。”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满眼都是宠溺,“所以你将我拐跑,给他一席用武之地?” 洛梨嗔道,“还不知道是谁拐谁呢?” 楚熠乐道,“都一样。” 外面虽然安静下来,可是马车依旧在原地不动,洛梨忍不住挑开帘子,远远的瞧见城楼上那抹明黄色身影。 隐约可见那些弓箭手,已经被人完全控制去,形势不过瞬息之间,便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恐怕王丞相都是始料未及的吧? 终究是,致命的权利诱惑,让那些贪婪的人渐行渐远,最后迷失了自我。 王丞相见到楚云轩时,万分惊愕,在一瞬的震惊后,他逐渐冷静,连忙行礼,“老臣参见皇上。” 楚云轩睨了他一眼,随后将视线投到城楼下的马车上,声线威严而阴沉,“丞相这是在做什么呢?怎么也不通知朕一下呢?” 王丞相身形微微抖着,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回他,“皇上,九王爷拥兵自重,西越北冥已被灭,却不将京城的军队带回,企图不轨啊。” “怎么个企图不轨了?又如何拥兵自重了的?北冥现在究竟怎样,这些事丞相确定自己的消息是准确无误的?” “自然是反复确定过了,九王爷这次带兵讨伐西越,本就没有悬念,趁势端了北冥也是有可能的,可九王爷凯旋却不带兵回来,很显然是不打算交还兵权。” 楚云轩犀利的眼神看向他,仿佛想用眼神将他撕成碎片,他所倚仗的王公大臣,有云家的先河在前,现下王家也急着步他的后尘,他心里痛恨,也万分痛心。 王丞相第一次感觉到他浓浓的冷意和杀气,双腿不由得发抖起来,他明明已经控制好了京城,皇宫也在他的掌握之内,可为何皇上没有半分惊讶之色?? 一股寒意陡然升起。 第429章 跳梁小丑 城楼上风很大,唯有衣袍的哗哗声,楚云轩下令开了城门,随后看向已额头冒汗的王丞相。 “九皇叔交不交兵权,朕自会处理,丞相如此心急是为何?京城现在布满你的人,后宫甚至都被皇后掌控,禁军也被你安插了人,就连太医院……除了唯一一个是九皇叔的人,其他人都为你所用吧?” 王丞相抬起脸,沧桑的脸上是抹不开的慌乱,一直以为眼前的帝王不过是在楚熠的羽翼下躲避着风雨,只是有着一个虚位而已,所以朝堂之中,除了他和云鹤的人,便是楚熠的人。 云家倒了后,几乎所有的漏网之鱼,也都投靠了他,将楚家视为仇敌,西越之战,楚熠将亲信亲兵都带走,对于楚家而言,京城宛若空城。 他以为是绝佳的反击时候,却还是棋差一着,他们叔侄之间,明明有着嫌隙,现在看来很多东西都只是他的想当然而已? 片刻后,王丞相低了低头,尽量保持着镇定,“皇上,老臣一片衷心,都是为皇上着想和分忧啊,管控京城和皇宫也是为了您的安危着想。” 楚云轩嘴角抹上淡淡的冷笑,声音也加大了几分,“你挑拨朕和九皇叔的关系,又弄出这无中生有的一出,还真是将朕当成傻子了?九皇叔在西越留下重兵,不过是为攻取北冥而准备,何来不交兵权一说?何来拥兵自重之谈?” 王丞相闻言大惊,再也无法平静,声音颤抖着,“北冥不是已沦陷吗?” “你收到的消息是如此,觉得九皇叔任务完成,该回来对付你了?所以狗急跳墙,先下手为强?不过跑了一个顾嫔,你们就沉不住气了?怎么?怕自己与北冥勾结的罪证暴露于世吗?” 一声声质问,逼问得王丞相哑口无言,他感觉自己如猴一样被人戏耍着,他的所有安排,在他们面前如同透明的一般,甚至他所想的都逃不过楚熠的眼睛。 原以为自己比云鹤聪明,比他能隐忍,比他更能冷静地谋划,所有的一切,在他楚熠面前,就像跳梁小丑。 他仍不死心,眼眶已泛着红,声音苍老而沙哑,“皇上,您就如此信任九王爷吗?您别忘了,如今后宫只有皇后才有您的子嗣,您想让自己的江山,一直在九王爷的管控之下吗?老臣一家才是您的至亲啊?” 楚云轩闻言大怒,额头的青筋隐隐可见,双手紧握着拳,“现在才想起自己朕的至亲了?国丈大人啊?你的外孙将来可能继承大统,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是觉得朕偏爱安歌,你们开始惴惴不安了?” “皇上不是早就有那想法,立安贵妃将来的儿子为太子吗?” 楚云轩嘲讽的笑着,冷冽地说:“果然是如此啊,且不说安歌还没有孩子,就算真是朕当时的说的那样,难道就成了你们谋反的理由?”。 王丞相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瞬间老泪纵横,“皇上,谋反二字实在担当不起啊,您就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也不能如此绝情啊。” 第430章 虎毒不食子 楚云轩低头望着那抹已沧桑的身影,心里五味陈杂,自己的江山,后宫,变成今日这般模样,究竟是谁的过错? 如果当年在九皇叔提出交出所有权力,只愿带着洛梨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时,他能爽快答应,会不会有所转变? 可造化弄人,九皇叔中了西越的蛊虫,将那事抛诸了脑后,他一边为洛梨担忧一边还在窃喜之时,大概就已为今天的局面埋了一根引子吧。 对于安歌,他过度高调的宠爱,不仅害了她,也为自己埋下了祸根。 终究是他不够果断,不够冷静,太依赖九皇叔在南晋的影响,太想以此震慑住西越和北冥。 等他的依赖逐渐变成忌惮和恐惧时,九皇叔已对皇权没有丝毫欲望,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她,都是儿女情长,他总是活得最洒脱的那一个。 或许,他从来不曾有过那些想法,不过是他妄自猜测而已。 他轻叹一口气,“你先去天牢好好反省,这么些年,朕何时有过亏待?” 话落,便要转身离去。 王丞相瘫坐在地上,双眼逐渐无神,见到冷漠绝情而去的明黄色身影,猛地在地上磕头,“皇上,老臣死不足惜,还请您饶了皇后母子三人啊。” 楚云轩身形一怔,停下脚步,声音淡漠,“虎毒不食子,他们也是朕的孩子,又怎么舍得下狠手?” 王丞相闻言,脸上浮出一股凄凉的笑,一失足成千古恨,在最初与王家和西越有勾结时,便已注定今日的结果。 他匍匐在地上,磕头谢恩。 楚云轩抬步继续往城楼下走去,突然,身后传来士兵的惊呼,紧接着是一声嘭的声音。 手指紧紧蜷着,眼眶已氤氲着一层薄雾,楚云轩没有敢回头瞧那最后一眼,仰起头微眯着眼睛,吩咐德公公,“传令下去,厚葬王丞相。” 德公公低了低头应允,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身为国丈的丞相大人,竟然也会做出像云家那样的事来,这得多寒皇上的心啊! 皇城宫阙之中,人心各异,究竟又有多少是忠于朝廷忠于皇上的?德公公只觉得脊背发凉。 京城看似繁华的背后,实则暗潮汹涌,他同时也佩服起了皇上,在这样被动的情况下,能将南晋治理得如此国泰民安,也非常人所能及了,将所有的屈辱都自己扛着。 凉风阵阵,城楼下有一短暂的混乱,不过片刻功夫,就已如平常,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德公公跟着他身后,“皇上,是马上回宫吗?” 楚云轩心头一阵疼痛,声音已有点沙哑,“朕想看看京城的街道,回宫,也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那也始终都要面对啊,皇后毕竟是无辜的。” 楚云轩冷哼一声,“她无辜?若不是她,她父亲何以被逼得如此境地?” 德公公无语,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大概就是这样吧,他不过是想安慰安慰皇上而已,他实在是太可怜了,后宫之中,只怕是只有安贵妃真心待他吧。。 连那顾嫔,说走就走了。 第431章 顺便多关心我 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缓缓行驶着,经过喧嚣的街道,穿过一段树林,他们回到了王府。 王丞相坠楼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大街小巷,老百姓除了惊愕,不敢多加讨论,惊叹之余,也只能在茶余饭后稍加议论。 洛梨是在回到王府才知晓此事的,她看向楚熠,见他一点都不意外,原来是在刚进城门不久便知晓,只是没有跟她提起而已。 她揉了揉眉心,“王丞相身为皇上的岳丈,此举实属让人寒心,恐怕皇上已经觉得无人再愿意相信了。” 楚熠凝着她,浅浅地笑了笑,“人心不足蛇吞象,心底的欲望一旦膨胀,必定会自食其果,所以王丞相即使是皇亲国戚,也不值得同情,至于皇上,能认清现实也不见得是坏事。” “从云家再到王家,他恐怕也是心力交瘁了,权臣的倒塌,又要牵涉多少?除了丞相家,还有多少能独善其身的呢?” “有些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已是常态。” 洛梨莞尔一笑,“至少你是真心待他的,虽然曹将军,余将军他们效忠于你,但只要你心正,他们便不会背叛南晋。” 他勾了勾唇,“你们家不也是真心对南晋?这次顾嫔能顺利逃脱,想必洛家隐在京城中的人帮了不少忙吧。” 洛梨淡淡地嗯了一声,眉宇间有抹不去的淡淡忧愁,“她的心不在皇宫,而她的本意是对皇上不利的,帮她远离这些,也算是给她一个解脱和机会吧,她本性还是善良的。” 楚熠抬起如玉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呀,以后还是少操心这些事,多关心一下自己,也顺便多关心关心我。” 她张嘴轻轻咬在他手上,嘴角抹上一丝坏笑,“莫非你觉得我不够关心你?” 他瞧了眼手上那浅浅的牙印,感觉心都是酥的,眼底的宠溺越发浓郁,他拉着她拥入怀中,“你关心自己,才是对我最大的关心。” 洛梨伸手揽住他,脸靠在他温暖的怀里,鼻尖萦绕的淡淡香气,总能让她的心无比安定,她抬手拨弄着他垂下的青丝。 他握住她的手,声音有点沙哑,脸靠在她耳畔,“你这个时候还要撩我,真的是要命啊。” 她扬起脸,浅浅笑着,“那我们要不要去皇宫呢?只怕皇后不会轻易认错吧?” 楚熠摇了摇头,将她搂得更紧,“那我宁愿被你撩,也不愿意你又去操心那些事。” 洛梨哑然,推了他一下,撇开脸,“你才是最坏的,我现在哪有心情啊?” 他抚上她的脸颊,语气温柔至极,“还在难过吗?都怪我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我没有,只是偶尔会感叹得与失,人生哪会事事如意呢?或许我们已经算很幸运了。” 楚熠心头微微痛着,岑薄的唇温柔地覆在她额头,“只要你喜欢,我们失去的,一定还会再有的。” 她轻笑道,“好了,我们去看看秋露吧。”。 他无奈地松开她,她的心里总是牵挂太多太多…… 第432章 口说无凭 走到屋外,就见小七在院子里忙碌,地上散落着一些木头。 秋露在旁边的躺椅上晒着太阳,虽然没有一丝风,可临近冬日的阳光不是太暖和,她身上盖着薄毯,薄毯下瘦弱的身躯,看着令人心疼。 洛梨走到她旁边蹲下身子,楚熠静静地站在一旁,秋露立刻回神过来。 “看什么这么出神呢?” 秋露尴尬地笑了笑,“小姐,你们怎么现在有空出来看我呢?不是应该好好叙旧吗?” 楚熠轻咳一声,摸了摸下巴,“我去一趟皇宫,你们在这里聊。” 洛梨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啊?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他勾唇笑了笑,“朝廷发生这么大的事,我理应先去皇宫的,想着皇上应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就先回府了。” “不带我去?” 他摸了摸她的头,“想去?可你现在……” “春若说了可以,我会注意的。” 秋露疑惑不解,“你们在说什么?小姐怎么了?” 洛梨朝她浅笑着,“还是前几日受了风寒,他不让我吹风。” 秋露恍然,“你身体素质好,如果真的想去,穿厚一点,带个帷帽就行了。” “还是秋露了解我。” 洛梨又看向小七,“小七这是在做椅子?专门给秋露的?” 小七抬头腼腆地笑了笑,“是的,希望能做得跟理想中一样。” “会的,你这份心就很可贵了。” 小七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望了一眼秋露,又低头开始忙活起来。 秋露淡淡地笑了笑,视线挪到别处,洛梨不想再打扰他们,便拉着楚熠进了屋。 阳光正盛,无风的空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可后宫之中,却让人觉得凄凉。 皇后盛装坐在铜镜前,在得知自己的父亲,当朝丞相,皇上的岳丈,从城楼上跳下当场毙命时,她一时是懵的。 不相信骄傲了一世的父亲最终会选择这样离开,不相信皇上会无情至此。 一阵脚步声传来,渐渐的,越来越近,她转身看向门口,只见安歌缓缓走了进来,精致的妆容,淡雅的蓝色衣裙,优雅而不失华贵。 皇后希翼的眼神逐渐转为失望,最后泛着丝丝冷意,“安贵妃是来看本宫的笑话吗?” 安歌在离皇后不远的距离驻足,淡淡地望着她,“皇后娘娘,您觉得自己还有资格让人笑话?还是您觉得本宫没有资格来此?” 皇后从椅子上站起,唇角微勾,即使落魄了,可后宫之主的威仪不能少,她冷冷地扫了一眼安歌,“除了皇上,没人有资格来询问本宫什么!” 安歌目光犀利地睨着她,绝美的眼睛此刻如同利剑,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刺穿,她的语气极冰极寒,“害本宫小产一事,你才是幕后之人吧?云贵妃不过是做了你的替死鬼而已,云贵妃给洛梨下的药,是你从西越得到的吧?你还做了多少腌臜不堪的事,要本宫一一列举出来吗?” 皇后心头微怔,心底开始渐起汹涌,“口说无凭的,本宫凭什么认?”。 安歌淡淡地瞧着她,眉眼间的冷意使得浑身都笼罩了一层寒凉。 第433章 心不痛吗? 宫殿内顿时有了烽火的气息。 安歌将几张口供甩到她面前,“皇后娘娘需要一张一张的看吗?太医院,御膳房,浣衣局,还有哪里是您没安插人的呢?” 皇后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愣愣地望着她手里的口供,嘴角抹上一丝凄凉的笑,“要怎么处置,皇上自会来定夺的,你不用在此耀武扬威的。” “耀武扬威?呵呵,曾经以为云贵妃够嚣张跋扈了,原来后宫之中最温婉可人,识大体的皇后娘娘才是最深藏不露的。” 皇后冷笑道,“安贵妃不也是深藏不露吗?这么短时间收集了这么多罪证,想必顾嫔帮了不少忙吧。” 安歌盯着她,一时没有说话,转身往殿外走着,皇后有一句说对了,她的生死得由皇上来决定,她来此,只是为了心里堵着的那口气吧。 还未到门口,皇后在她身后喊道,“安贵妃,你以为自己赢了吗?你应该最清楚,皇上心里最爱的那个人是谁?你这样自欺欺人就不可怜吗?” 安歌僵住,手指微微蜷着,心仿佛被人剖开了一般,揪心的疼,她回头看着皇后,“到了现在,你还想着挑拨本宫和皇上的感情?” 皇后缓缓逼近她,面色变得阴沉,眼底迸着恨意,仿佛要眼前的女子撕裂一般,“是挑拨吗?你最爱的男人,心里爱的是你最好的姐妹,心不痛吗?甚至连与她长得几分相似的顾嫔,都能收入后宫,你心里就真的不在意?” 安歌冷冽地看着她,心微微颤抖着,她抬起手掌欲打下去,皇后扬起脸,得意地笑着,“打啊?怎么不敢了?” 片刻后,终是将手掌握成了拳,缓缓放下,转身往殿外走去,明黄色的身影映入眼帘,安歌在那俊逸的脸上看到了忧愁,眼底有着莫名的复杂。 短暂的对视,安歌忘记了行礼,她淡淡一笑,抬步绕开他离去。 楚云轩回头望着她的背影,眼底划过疼惜,待她的身影在回廊拐角处消失时,他转身往殿内走去。 皇后站在门口,像是在迎接他,又有着莫名的心慌,她欠身,“参见皇上。” 楚云轩定定地看着她,眼眸逐渐寒冷,“皇后刚才跟安歌说什么呢?” 皇后怔住,忽的低下了头,“皇上明明听到了,又何必再让我重复说一遍?” 楚云轩缓缓逼近她,眼眸流转着阵阵寒芒,皇后下意识地往后退着,倔强透着伤情的眼神与他对视着。 被逼到墙角,楚云轩停下脚步,声音森冷,“你是嫌自己的罪孽还不够深,试图再挑衅朕吗?” 皇后的眼眶已氤氲着泪花,双手紧紧攥着衣袍,“皇上也认为那些都是臣妾的罪孽?我们夫妻这么多年,您就没想过要信任自己的妻子?” “信任?你也得看自己够不够资格?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朕失望,到了现在这般田地,还想要狡辩什么吗?”。 她泪眼朦胧地注视着他,他的威严,冷冽,质问,失望全都一览无余,唯独没有一丝感情。 第434章 冷宫 皇后此刻的心已凉透,什么夫妻情分,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她凄凉一笑,“臣妾不打算狡辩什么,皇上想如何处置便如何吧!” 楚云轩往后移了两步,“你这会倒是硬气了,跟你父亲的性子如出一辙啊,你以为朕想放过你?” 皇后扬起脸,神色悲凉,“皇上待臣妾如此凉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么多年,除了一双儿女,您又何时给过半分温情?如今父亲已去,树倒猢狲散,王家注定也再无翻身之日。” 楚云轩闻言,脸色越发阴沉,“你还记得自己有一双儿女?那你自己又是如何对朕的?串通自己的父亲谋逆,天底下有这样的妻子吗?” 皇后眼底划过凛冽,已有点声嘶力竭,“那不都是你逼我的吗?但凡能得到一丝关心,一点柔情,我至于变成这样吗?若不是你宠爱安贵妃,想立她未来的儿子为太子,我又怎么会动杀心?明明你才是最无情的,最淡薄的。” 他瞬间被气得浑身发抖,抬起手指着她,眉宇间如狂风暴雨来临,让人喘不过气,手指微微抖着,一时没有说出话来。 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凝固,两人如临大敌般怒视着,半晌后,楚云轩淡淡开口,“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谁将自己最好的局面弄成这样的?自己心里有数,顾影已离开皇宫,你们还穷追不舍,是打算要灭口吗?甚至要将朕一起灭了才好。” 皇后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呢喃道,“不管父亲做什么,我又怎么会伤害你?” 楚云轩无语地凝着她,王家将一手好牌打烂,落到如此境地,她还是那般冥顽不灵,做出诸多伤害他伤害后宫伤害他子嗣的事,却如同麻木了一般,不曾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无比心凉,自己的枕边人竟也到处安插心腹,在皇城中,都没有一片净土,他似乎也突然明白,为何洛梨想要过世外桃源的日子,而九皇叔百般依她。 皇宫,确实是最淡漠最阴险,最没有人情味的地方。 透进来的风夹着阵阵冷意,香炉内升起的青烟随风消散着,皇后的气焰仿佛瞬间被打压,无力地靠在墙上,眼神已逐渐迷离。 安静片刻后,他缓缓开口,“丞相用死来保你的命,以后就在冷宫待着吧,孩子从此以后交给安歌抚养。” 皇后大惊,猛地扑到他面前,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衣袖,“皇上,那是我们的孩子啊,怎么能让别的女人抚养?她会善待他们吗?她……” “够了!” 楚云轩猛地甩开她的手,“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安歌心地善良,怎么不会善待他们?莫非跟着你去冷宫就有出头之日了?” 皇后瘫坐在地上,终于忍不住痛哭起来,然后起身发疯般地殿内找孩子,楚云轩无奈地睨了她一眼,语气清淡,“朕让人将孩子先接到安歌那边去了,不用再找了。”。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睛,两行泪如断线的珠子止不住。 第435章 黄粱一梦 楚云轩抬步往殿门口走着,顿时觉得脚步如有千斤重。 皇后望着他的身影,做着最后挣扎,声嘶力竭,“皇上,看在孩子的份上,您就不能网开一面吗?他们不能没有亲娘啊。” 他驻足回头瞧了她一眼,“任何一条罪证,你都是死不足惜,朕只是狠不下心而已。” 作为帝王,他以为自己的心够硬,对云家丝毫不留情面,可对王家,他还是存了恻隐之心,或许,他经不起这样折腾了吧,处在这个位置,有时候感觉太累了。 风吹在耳边生生地冷,德公公低头守在殿外,低垂着头,“皇上,九王爷和九王妃在御书房等着您。” 楚云轩点头,“走吧。” 皇后如一摊烂泥倒在地上,身上的华服仍旧是鲜艳夺目,可属于她的至高荣耀也随之落幕。 终究是如黄粱一梦,落幕时竟如此凄惨,她脸上满是嘲讽,他说得很对,自己本来占尽了优势,却将局面弄得无可挽回。 她的心剧痛着,父亲的性命,孩子的将来,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死或许是最好的结局,可是她有太多的念想,太多放不下。 感觉天地瞬时都塌了下来,再也看不到宁日。 楚云轩抬步踏入御书房,便见楚熠和洛梨在里面待着。 楚熠向皇上拱手行礼,“皇上,洛梨身子不适不能吹风,所以擅自带她先进了御书房,还请不要见怪。” 楚云轩摆了摆手,“九皇叔客气了,朕也不是小气之人啊,不过洛梨还是得多注意身子,都瘦一圈了。” 洛梨淡淡地笑了笑,行礼,“谢皇上关心,我会注意的。” 楚熠握着洛梨的手,看向楚云轩,“皇上,王丞相这件事,必定凉透了你的心,还望放宽心才是。” 楚云轩一怔,脸上的表情有点意味不明,片刻后,他极淡地笑了一下,“这都多亏了九皇叔预警得早,虽然心里极度失望,可总要面对现实,该清的就得清,该重用的便重用。” 楚熠赞同地点头,“皇上所言极是,所以本王今日来,是想商量一件事。” 楚云轩眸光微动,注视着他,见他神色这般严肃,不禁疑惑,“何事?请说。” 楚熠微勾着唇,深邃的眼眸泛着淡淡笑意,“本王觉得,收复北冥,或许皇上御驾亲征会更好。” 此言一出,楚云轩和洛梨都呆住,不过洛梨瞬间明白他的用意,低垂着眼眸,默不作声。 楚云轩一时愣神,心里不知是激动还是不可置信,却还是少了几分底气,“九皇叔,朕从未上过战场,这能成吗?” “皇上有信心便能成,就是因为没有上过战场,你才不清楚自己的能力究竟如何,不过,本王绝对相信你。” 楚云轩兴许是太想要这样一个机会,南晋一直以楚熠为尊,战无不胜,他的光芒被掩盖着,没有用武之地,楚熠的这个提议,毫无疑问,他是极其期待的。 “既然九皇叔这么说,那朕自当挑起这个重担。”。 楚熠颔首,仿若如释重负般,转头看向洛梨,满眼的宠爱。 第436章 惊艳了时光 从御花园出来时,日头已西斜,楚熠将她的衣领拢紧,帷帽带好,将她送到安和宫门外。 他拥住她,轻声说,“你们长话短说,我去母后那里一趟,很快就来接你。” 洛梨点头,他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笑着离开了。 安歌见到打扮如此严实,面露疑惑,迎了上来,“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一向很好的,突然这么怕冷了?” 洛梨拿下帷帽,笑了笑,“前几天受了点风寒。”又见宫殿内是一陌生的宫女,问道,“我的猜测没有错?” 安歌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紫玉的?我真没有料到,皇后竟然将人安排到我身边来了。” 洛梨伸出手握住她,两人落座后,那名宫女便端着茶壶过来了,利落地为她们沏茶后,又退了下去。 她凝着安歌,轻声叹息,“在她将你的衣物准备丢掉时,就有所疑惑了吧,你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些天了,怎么偏偏让我瞧见那堆衣物呢?” 安歌眉心紧紧收拢,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想缓解心里的汹涌情绪,“皇后故意引你去查,嫁祸云贵妃吧。” 洛梨点了点头,没再与她详说,当时连楚云轩都利用了此事,何况是皇后呢?既然已经过去了,重新提起只会徒增烦恼。 她将话题转开,“安歌,再过段时间,我们可能就离开京城了,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很多。” 安歌身形怔住,眉眼间笼上一层忧愁与不舍,她低垂着眼眸,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平静地说话。 须臾,她将自己的情绪压住,抬眸露出温婉可人的笑,“放心,我会好好的,你们也是该过属于自己的生活了。” 洛梨浅笑盈盈看着她,心里也有几分不舍,可是她们追求的终究不是一样,“以前总是放心不下太多,楚熠总说我操心太多事,或许只有远离是非,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安歌深有体会,她来京城这半年多时间,看似很短,可他们几人仿佛已经历了太多,生活的轨迹已发生了改变。 “九皇叔的蛊虫,没有多大问题吧?你们还要去北冥吗?” “要去的,不过打仗的事情,楚熠已经全部交给皇上了,相信皇上能做得更好。” 安歌愣住,眸光闪动着,手心细微的汗掩饰不了心底的紧张,“皇上御驾亲征吗?他不会有危险吧?” 洛梨似乎很久不曾见到安歌这样的神态,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她对楚云轩那深厚的感情,无法掩盖的情意不知不觉就流露出来。 她莞尔一笑,柔声说着:“你放心,有曹将军他们在,不会有事的,只要北冥收复,天下太平,你们也能安安心心过日子。” 安歌提着的心缓缓放下,“无论怎样,都不及你和九皇叔那么安心自在,我们到底有着束缚,不过,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幸福,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会铭记于心的。” 洛梨闻言撅着嘴,“说什么呢?谁让你记着那些啊,我们之间何必说客套话?” “对,确实没必要。”。 两人相视一笑,惊艳了时光。 第437章 珍惜彼此 两人大概是很久不曾这样敞开心扉说话,絮絮叨叨地从小时候的事情说到了现在。 在洛梨准备离开时,安歌拉住她的手,“你要照顾好自己,像这样伤寒的事情不要再发生了。” 洛梨微笑着点头,“嗯,我们都要好好的,将来要皇上带你多出去转转,说不定我们又能一起玩耍了。” “好!” 洛梨缓缓走出了殿门,楚熠已候在外面,他将洛梨的衣领拢紧,又整理下她的帽子,才看向安歌,微笑着点了下头。 随后,两人一起往宫外走去,洛梨刚走出不远,回头又朝她挥了挥手。 安歌倚靠在门框上,抬手与她呼应着,眼眶已泛着酸意,她应该是小产才会如此装扮吧,此时来见她一面已实属不易。她总是这般善解人意,这种事还怕她担心,瞒着她。 “安歌,你怎么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楚云轩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她抬手试图去擦拭掉已经落下的眼泪,楚云轩握住她的手,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将那晶莹的泪珠抹去。 “你的眼泪,让人心疼,安歌,我们以后好好珍惜彼此,我不想再看到你落泪。” 安歌心尖微动,定定地看着他,坦然地笑了笑,“我没事,只是有点舍不得洛梨,不久后她便要和九皇叔离开京城了吧。” 楚云轩将她拥入怀中,头靠在她肩膀上,“皇后今天说的那番话,你别往心里去,有些事早已经过去了。” 她鼻子一酸,心里五味陈杂,佯装调侃着他,“反正你心里的女人无数,我能在意哪一个人?哪一桩事?” “以后不会再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女子进宫了,我有你足够。” “别忘了,你还有柳妃啊。” 他微微一怔,轻声叹息,“柳妃虽然与皇后走得近,但她并未参与那些腌臜之事,看她平时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大是大非时,还是拈得清轻重。” “皇上心疼她了?” “不是,我只是想让她在宫里好好待着就行,如果她哪天愿意出去,不会阻拦她。” 安歌抬起头,眼底划过惊异,“皇上自己安排就好,不用跟我细说的。” 楚云轩颔首,“嗯,过阵子我便要出发去北冥了,这段时间会比较忙,你要多照顾自己。” 安歌低垂着眼眸,心底泛起隐隐的酸楚,闻着他身上的龙诞香,温柔地吐出一个字:“好。” 日渐渐西沉,顿时凉意陡增,风吹过的地方,似乎不曾遗留痕迹。 洛梨坐在马车上,一言不发。 楚熠静静地看着她,打破了沉默,“你想进宫就只是为了看安贵妃,跟她说离开的事吧?” 洛梨点了点头,“嗯,希望我们都各自安好吧。” 楚熠勾唇笑了笑,“你这样子怎么像是我拐跑了你一样?” “呵呵,到底是谁拐谁呢?” 他笑而不语,洛梨靠在他肩头,又沉默了下来。。 后来,楚熠告诉她,他跟太皇太后说了这事,原以为她老人家会极度震惊,不曾想,她很平静地倾听,没有反对。 第438章 归于宁静 洛梨静静地听着,她一直知道太皇太后通情达理,原来她的思想一点都不顽固。 或许她见多识广,知道为争权而血流成河的事不在少数,与其埋个定时炸弹,不如放任自由。 可楚熠毕竟是她最疼爱的儿子,她心里的感受,肯定也是常人无法形容的,只能说这种洒脱的放开,不过是自己隐忍着太多而已。 洛梨突然觉得眼眶有点泛酸,抬头看向楚熠,“突然有种愧疚感,事实上是我将你拐跑了,母后不怪罪我才好。” 他见到她泛红的眼眶,霎时觉得万分心疼,“你千万不要难过,不要流泪啊,现在还是特殊时期呢。” 她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 他轻轻捧起她的脸,温柔地说:“我们离开这里,对大家都好,相信南晋百姓的生活也会越来越好的。” 她点了点头,扑到他怀里,乐道,“我都知道,你别紧张了。” 楚熠深吸一口气,将她揽住。 回到院子里时,小七做的椅子已初步完成,洛梨对他的头脑和心思,是打心眼里佩服的,秋露应该是已经回房休息,只有小七在忙着。 楚熠拉着她进了屋子,语气有着命令中的严肃,“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待着屋里,除非有太阳时没有风,我陪你晒太阳。” “好了,都听你的,你去安排自己的事情,我会照顾自己的。” 说完,笑着将他往门外推着,他确实是有很多事情要交待,便乖乖地出了门。 洛梨坐在桌案前,拿起那本研究蛊毒的书卷翻阅起来,她的视线投在书卷上,心思却飘渺不定,总感觉越萝不会那么轻易放弃。 一个爱而不得又失去理智的人,或许什么都会做得出来,她将那隐隐的不安压下,凝神一页一页地认真看起来。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家的落幕在短暂的轩然大波之后,逐渐归于宁静,朝堂一时的动荡,也被楚云轩压下,一切都趋于正常。 楚熠将所有兵权归还,那些效忠他的将军和大臣,也自当誓死保卫南晋,他从此成了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 楚云轩其实心里非常清楚,那些人唯楚熠的命令是从,只因为他坦然放下,他们才退而求其次,可他也清楚,楚熠是真的不愿再管这些事,那些人都会对南晋从一而终。 秋露在春若的精心治疗和小七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已渐渐有起色,手脚已能自己抬起,扶着东西能坚持走几步,虽然每次都耗费力气,但她的信任和坚强,让他们都刮目相看。 不知不觉,临近小雪,天气已非常寒冷,天空阴沉沉的,乌云仿佛就在头顶,似有风雪来临之势。 北冥出奇地老实本分,不知是真的忌惮南晋的实力,还是在偷偷酝酿着什么,颇有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之感。 她正出神时,楚熠端着食盘进来,洛梨瞧着那些汤和菜,抚了抚额,“我实在不想吃这些了,现在已过了一个月,不需要再那么精细了。”。 他凝着她,嘴角抹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第439章 药引 小雪之日,天空飘下了片片雪花。 冬的气氛也越发浓厚,阿瓦城传来私信给洛梨,曹夫人已怀有身孕,此信不仅将她和春若夸赞了一番,更是要代表一家人感谢她。 洛梨将信收好,嘴角始终挂着温暖的笑意,春若推门而入,将一个精致的瓶子放在桌案。 “如今药引已齐了,只需下个月圆月之夜,将蛊虫引出来了。” 洛梨将瓶子放在掌心,轻轻握着,“你真是料事如神,看似复杂的东西,这样顺利就完成了。” 春若抿着唇,看了眼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姑爷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是个有福气之人。” 洛梨莞尔一笑,“那也是因为遇见了你这个神医啊。” 春若笑而不语,洛梨忽又想到什么,“我记得你说过,还需要我的血做药引,这个能提前配制好吗?” 春若疑惑地看着她,“为何要提前配制?月圆之夜将血滴入,很快便能将蛊虫引出了。” 洛梨很随意地说道:“有备无患而已,你知道我的性格,能提前准备好,就再好不过。” 春若眉心渐渐收拢,神色微异地望着她,“你是在担心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洛梨摆了摆手,乐道,“你怎么变得如此敏感呢?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想做到万无一失而已。” 春若琢磨片刻,清浅地笑了一下,“那我想想办法。” “嗯,你说想办法,那就是可以了。” “你还真是无条件地信任我。” 洛梨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秋露恢复这么好,你功不可没,还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你呢?” 春若轻轻拨开她的手,瞟了她一眼,乐道,“你是拿我当秋露吗?突然捏我的脸,还是被姑爷捏习惯了,学坏了?” 她捂嘴偷笑着,随后将春若往外推着,“你还是去看看秋露吧。” “秋露挺好的,不需要我去看,我觉得还是给你把脉看看,看你这恢复程度,可以无忧无虑地计划孩子了…” 洛梨哑然,双颊瞬间爬上淡淡的红晕,此时,楚熠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这有点迷的氛围。 他看向已站在门口的春若,问道:“你这是刚来还是要走了?” 春若呵呵笑了两声,“本来要走了,可又得先留下了。” 楚熠望了眼洛梨,温柔地说:“是要给洛梨把脉吗?” “原来姑爷已经听到了,其实不用把脉的,她身体好得很。” 话落,一溜烟地跑开了,只留下淡淡的青影渐渐消失在雪地里。 洛梨表示很无语,抚了抚额,面色有点尴尬,“那个……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说完就跑到桌案前,手刚触碰到茶壶,楚熠从她身后抱住,“你紧张什么呢?” 洛梨心头微微颤着,感受着背后属于他的温暖,他的双手箍在她身前,忍不住轻轻触碰着她的柔软。 她心迷意乱,支吾着说:“我没有紧张……”。 她暗自叹气,自己逃避什么呢?他已经忍了一个多月,听到春若那样说,只怕是不想再忍了。 第440章 迫在眉睫 屋内的气氛顿时朦胧起来。 她握住他不规矩的手,低声说,“现在还是白天呢。” 楚熠轻笑,唇吻在她耳垂上,低哑地说,“那我再等等?” 温热的呼吸洒在脖颈,洛梨只觉得浑身的感觉已无法形容,她转过身,扬起脸双眼迷醉地望着他,“皇叔真是越来越坏了呢。” 她此刻在他眼里,浑身上下都透着吸引他的蛊惑,呼吸霎时间不太顺畅起来,他低语道,“你真的太美,太招人喜欢了。” 话落,将她抱起,他没办法再压抑了,她就如同罂粟一般,让他欲罢不能。 他抬手解除掉两人之间的障碍,满心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般…… 屋外雪纷飞着,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 几日后,天已放晴,秋露在小七的陪伴下,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冬日的阳光透着一丝清冷。 秋露艰难地站起身,小七连忙扶她,被她拒绝,“你别多手多脚的啦,我想自己试试不扶着东西。” 小七憨憨地笑了笑,退开一点点距离,“好好好,秋露女侠最厉害了。” 秋露睨了他一眼后,抬步缓缓往前走着,小七将手微微抬起,怕她一不留神就摔了。 可是他的手并没有派上用场,秋露虽然走得极慢,身形有点晃悠,但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 眼看着她的恢复越来越快,洛梨提着的心也少稍放下。 这样宁静的日子又过了两日。 这日傍晚时分,春若神色有点凝重地来到洛梨面前,将一封信交给她。 洛梨凝眉望着春若,随即将视线转移到信上面,“北冥送来的信?” 春若点头,洛梨将信拆开,随后整个心情都不好了。 “越萝疯了吗?她整个越家都不管了?她不知道自己一死,北冥王将不会再容忍她家?” 春若脸上的凝重逐渐消散,“你知道是她设的陷阱,那就好,咱们不用管就是,随她折腾去。” 洛梨的眉心紧紧收拢,“可北冥王和凌墨不傻,他们如果真的一不做二不休,将越萝杀了,那王爷的蛊虫不是永远都出不来了?” “他们至于于对西越公主下杀手吗?” “只要蛊虫一出,越萝对北冥王来说,也就没有价值了,她大概也是急了,以自己的命来做要挟。” 春若面露担忧之色,“你打算去?明知道是陷阱还只身前往?” 洛梨垂下眼眸,叹息道:“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啊,如果他们逼急了,那王爷的蛊虫就没法引出来了,将一辈子受那心痛之扰。” “那也不能让你去犯险。” “好了,我有分寸的,不管怎样,月圆之夜你按原来的计划帮王爷引出蛊虫就是。” 春若无奈地望着她,知道她一旦决定了什么,怎么劝也是徒劳。 于是只好答应,“我知道了,你得给自己想好退路,别让自己陷入险境。” 洛梨颔首,眼底逐渐清冷,“放心吧,我会设法拖住时间的,只要时机一到,她要作死就如她的愿好了。”。 春若脸上露出笑容,离月圆之夜不过七日,也确实是迫在眉睫了。 第441章 付出太多 冬夜寒冷无比,北风呼啸,半月悬挂在苍穹,也透着丝丝清冷。 洛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她望着帏幔暗自出神,楚熠均匀的呼吸响在耳畔,她轻轻抚上他的心口处,眉心渐渐收拢,心头隐隐疼着。 她不想让他被蛊虫困扰着,即使是个圈套,她也得去闯一闯。 春若的药有奇效,让他好好睡着,不被惊醒,她起身穿好衣袍,蹑手蹑脚地开了房门。 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她出来后赶紧将门关上,正当她要翻墙出去时,一个声音打断了她。 “小姐,你都不跟我打声招呼吗?” 洛梨回头,见秋露扶着墙壁站着,小脸已冻得通红,嘴唇微微泛着白,显然,她已经等了很久。 她心里一股酸涩油然而起,走近她,心疼地望着她,“天这么冷,你怎么能站在这里等着呢?” 秋露闻言,嘴角扯出一丝笑,“冷又算得了什么呢?可恨的是我现在不能帮你。” 洛梨摸了摸她的脸,想把自己手心的温暖传给她,她勾唇笑着,“你快点好起来,春来后,咱们还要去允州的梨园看梨花呢。” 秋露凝着她,眼底有几分担忧,“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 两人都沉默下来,只有风声呼呼吹着。 秋露没有再多言,低了低头,“那你小心点。” 洛梨颔首,朝她笑了笑,随后转身跃起翻过了院墙。 春若已给她安排好了马和物品,她不敢多耽搁,骑着马往北冥方向而去。 虽然围得严实,但还是有风从毛领处灌到脖颈,寒意顿时袭便全身,她不曾在意,马在官道上飞驰着,白色的身影如夜色中奔跑的精灵。 楚熠醒来时,已是四更天,他感觉到身边的空荡,顿时心慌起来,快速起身奔向门外唤着她的名字。 回应他的是静谧的夜,随后风鸣和风隐出现,都说不曾见到她,楚熠的心更加慌乱。 当他准备去书房找时,在回廊处遇到了春若,他疑惑不已,“这个时辰你没有睡,是发生什么了?洛梨去哪了?” 春若没有隐瞒,“姑爷,她去北冥了。” 楚熠的心开始狂乱不安,身形微抖着,“是他们用越萝的性命威胁?或许是越萝已经与他们达成共识了。” “嗯,小姐不想让你受这蛊虫的困扰,决定去会会他们。” “我去找她。” 春若拦在他身前,“姑爷,离月圆之夜只有几日了,如果错过时机,以后恐怕不能如此顺利,你会被蛊虫渐渐吞噬掉所有内力。” 楚熠挑了挑眉,此刻已心急如焚,“比起她,我的内力算什么?” 春若无语地望着他,这都是些什么事呢?一个想隐瞒,一个沉不住气,还不如一开始坦诚就好。 没有过多的时间给她出神,楚熠交待小七几句后,便带着风鸣和风隐已到了前院,春若没有办法,只能依着他,跟着他一起去。 他们两个有着太多相似,倔犟起来,谁也劝不住。 天开始微微亮,一行四人形色匆匆赶着路。。 楚熠内心五味陈杂,万分心疼,她总是付出太多而不自知。 第442章 放松警惕 除了短暂的歇息,便是赶路,洛梨到达邺城时,已是三日后的傍晚。 街道上冷冷清清,凛冽的风强劲地吹着,漫天的黄沙飞舞着,令人一时睁不开眼睛。 到达信中约定的树林,异常的安静,树叶疯狂抖动着,夜幕逐渐黑暗。 忽然,一道紫色的身影出现,邪魅的声音响起,“洛梨,你为了楚熠,还真是什么都不怕。” 洛梨淡淡一笑,“太子殿下为了自己的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与她对视着,脸上挂着张狂不羁的笑,“不这样做,你怎么会单独来见我?越萝说只要挨过了这个月圆之夜,楚熠的蛊虫不除,武功便会消失殆尽,那时便是我的机会了。” 她迷惑地看着他,心里瞬时恍然,越萝大概也是知道除蛊的方法,认为月圆之夜没有她的血滴入药引,楚熠将会错过这次机会。 她来到此地,不过是让他们想当然地以为,血只能月满之时滴入,却不知道她早已有了准备。 她嘴角抹上极淡的笑,“太子殿下将我骗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楚熠的蛊引不出来啊?都是越萝告诉你的?” 凌墨走近,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我本意不想伤你的,可如今只有如此,才能让楚熠乱了阵脚,才能让蛊虫继续影响他。” 洛梨清冷地看着他,“是吗?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呀。” 凌墨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我似乎又看到最初认识你的样子,随性而为,清雅脱俗,看着就让人心里舒服。” 她不想与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想怎样?用越萝的性命来要挟我,也只有你们做得出来,现在我来了,你还打算杀她吗?” “当然还得留着她了,不然你怎么肯乖乖地待在北冥呢?” 洛梨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为了给楚熠解蛊,我费劲心思,怎么可能由你们摆布?你要杀越萝,杀就是,大不了蛊虫不除,有我和洛家,莫非还护不住自己的夫君?” 凌墨微微一怔,邪妄地笑着,“你舍得让他承受痛苦?听说以后只会加剧疼痛呢!” “那也好过你拿我威胁他。” 说完,转身便要离开,凌墨哪里肯放过,伸手拉住她,洛梨反手朝他劈了一掌,他迅速躲开。 两人对战几个回合下来,不相上下,忽然从四周涌入不少北冥的武士,洛梨勾唇笑了笑,再反抗已经没有余力,她认命式的被凌墨带到了一处别苑。 周围有不少人层层把守着,凌墨邪笑着望着她,“你先好好在这待着,十五之日一过,你若值得放走,我自然会放你走。” 洛梨瞪了他一眼,“你就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枉为一国太子。” 凌墨不以为然,也不跟她计较,转身离开了别苑。 洛梨暗自松了一口气,他放松警惕,那么春若就能顺利地为他解蛊,子时一过,她便毫无顾忌,再设法逃出这里。。 相信他会明白自己的任性,她是真的不忍心见他心痛,哪怕他每次都说能忍受。 第443章 当我是懦弱 凌墨刚出别苑,见到眼前立着的人时,一时愣住,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同样是紫色的衣衫,顾影凝着他,秋水般的眸子流转着丝丝情意,她缓缓靠近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你竟然还记得这里?” 凌墨有一瞬间的怔忡,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传言南晋皇上的宠妃失踪了,原来是真的。” 顾影嘲讽地望着他,“宠妃?凌墨,你就这样无视我,我所做的一切也都那么微不足道?” 他静静地凝着她,神色意味不明,“可你最终选择了放弃,逃离了皇宫,你……” “你在怪我?”顾影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打断了他的话,灼灼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看透。 凌墨敛住以往的邪妄,淡淡一笑,“怎么会怪你?说到底,咱们之间可还是有着深仇大恨的。” 顾影讽刺地说道:“如果我能做到把你当成仇人,又何苦委曲求全?你不过是拿那些事搪塞我罢了,在南晋多年,你便是我支撑下去的念想,可是你却丝毫不在乎。” 凌墨又一次怔住,一时语凝,怅然若失。 半晌后,他淡淡开口,“你的倔强被洛梨磨平了吗?她究竟有多大能耐让你放弃自己的目的?让你一步一步地迷失自己。” 顾影低垂着眼眸,手紧紧攥着衣袖,“她早已察觉,我根本做不到。” “莫非上次的苦肉计白做了?” “你就当我是懦弱吧,或许我早已经配不上你,来到这里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你一开始也只是为了宝藏吧?现在宝藏也没了,我确实没有任何价值了。” 她的眼眶已氤氲着泪水,悲戚地望着他,凌墨注视着她,四目相对,仿佛已历尽沧桑,她的泪水终没有忍住,往下滑落。 “洛梨用你弟弟要挟你,你才将图给秋露的?她把柳西藏哪里去了?我会尽力帮你找到他。” 顾影低声笑了笑,不知是笑自己太可悲,还是太可怜,如今自己最信任的人只有洛梨了,柳西竟然只有在她手里,才是最安全的。 她抬眸望着他,嘴角抹着淡淡的笑,“谢谢太子殿下,不过他会生活得很好,还请您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凌墨凝了凝眉,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酸,可他的语气还是极淡极其疏离,“你就那么信任她?你可知道就是她毁了咱们北冥的宝藏,别忘了那也是你父王留下来的。” 顾影又走近他两步,伸手握住他的手,眉宇间散不去的那抹忧伤让人心疼,她柔声问道,“你对我究竟有没有动过真心呢?还是一开始只是利用我接近洛梨,接近南晋皇上?” 他低头凝着她,对于她的答非所问,他没有过多在意,心头微微痛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半晌都没等到他的回应,她松开手,退后淡淡一笑,“那些宝藏不是什么好东西,毁了是造福于民,她做得没什么不对的,你既然知道是父王留给我的,又何苦执着?”。 凌墨不语,对于宝藏被毁,他并没有太多难过,也许心里也是默认她这番想法的吧。 第444章 珍重 一阵寒风刮来,卷起了地上的黄沙,凌墨下意识抬手,用衣袖挡住她眼睛。 紫色衣袍飞扬而起,似要纠缠,却又追逐不上,衣袖阻断了两人的视线,却又有着丝丝牵连。 片刻后,他缓缓将手放下,“你以后有何打算?南晋有没有彻底放过你?还有,别让我父王的人发现你。” 顾影愣住,痴痴地看着他,眸光微动,心尖轻漾着,她勾唇笑了笑,“南晋皇上应该是放过我的,王丞相曾经派人追杀过我,但是暗中有人相助,所以能顺利回到北冥。” 今后的打算,她也无从说起,那丝念想,那丝期盼,可能都只是奢望而已,哪怕他能关心她一下,就已觉得什么都是值得了。 这些微妙的关系,他或许从未放在心上过,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北冥,只有江山霸业,或许还有她? 她将眉心渐渐收拢,秋水般的眸子凝着他,问道:“你该不会也是对她动心了吧?” “没有。” 凌墨的毫不犹豫,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其实他自己也有点意外自己的不加思索。 除开小时候的那匆匆一瞥,他对洛梨的认识,最初是觉得和顾影长得像,究竟是因为谁像谁,导致了他的心有点混乱,他也迷茫过。 或许,他与楚云轩是恰恰相反的吧,都是先入为主而已,可他好像更加幸运,却没有珍惜。 顾影低垂着眼眸,不再追问,淡淡地说:“那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 她转身那一刻,他的心口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可所有千丝万缕的情绪,终归只是化为了一句,“你多珍重。” 顾影轻轻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眼眶的泪滑落,滚到嘴角,涩涩的滋味仿若刀割。 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凌墨才缓缓收回视线,蜷着的手指微微颤抖着,须臾,他转身离开了别苑,心中百转千回。 这些年他将一切压在心底,装出一副玩世不恭,对美色没有抵抗力的样子,注定就是要孤独一生的。 夜逐渐深沉,皓月挂在苍穹,如指路的明灯,月光铺洒而下,地面如裹上一层银装。 洛梨伏在桌案上,漫不经心地翻阅书卷,她待的这个屋子,应是女子居住过的房间,雅致而简约,屋子里没有繁杂的东西,令人觉得十分舒适。 她将屋内扫视了几遍后,将书卷合上,起身准备歇息,突然门被很野蛮的力气推开,紧接着,越萝不可一世地出现在她面前。 洛梨凝了凝眉,瞧着她,这个时候她来到此处,必定是落井下石,耀武扬威了。 她缓缓走近,与洛梨对视着,眼底闪着一抹得逞之色,脸上的表情也一览无遗,她嘴角上扬,笑道,“洛梨,你肯定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 洛梨浅浅一笑,淡淡地说:“今天如何了?我不是挺好的吗?有什么想不到的?”。 越萝恼怒地与她对视着,眼神仿佛马上要将她原地撕裂一般,迸射着深深敌意,眼前的女子总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她心里极度不爽,她只想让她焦急,痛哭,悔恨…… 第445章 为了你的心头血 她越看越觉得洛梨那一身纤尘不染的白异常刺眼,于是冷哼道,“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一点,你以为这是南晋?你以为自己每次那么幸运,都会有人救你?” 洛梨冷冽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这样自信了?觉得自己打得过我?或者你跟绿绮联手?原来祁风身边都有你的人啊,还真是小看你了。” 站在门外的绿绮一怔,原来她上次就已经知晓,黑衣人中有她。 越萝冷笑着,娇媚的脸上泛着恨意,她受的屈辱,一定要在洛梨身上还回来,否则她如何能甘心? “实话告诉你吧,让你来北冥,不过是为了你的心头血,就在两日后的月圆之夜,我将改变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她说得咬牙切齿,笑得有点癫狂,仿若那种要其灭亡必先疯狂的架势,头上那圈闪着光的配饰,随着她花枝乱颤的身子,发出清脆的响声。 可听在洛梨耳中,分外扰心,她并不意外越萝说出此番话来,为了她的心头血,她可是费尽了心思,又怎么会轻易放弃这样的机会。 她唇角微勾着,神色淡淡,“你想得倒是挺美的,不过你难道不知道,现实往往很残酷吗?自己多少能耐,难道还得别人指出来才好?” 越萝出人意料的,竟然没有生气,“我今日敢来,肯定是有把握的,你还是多操心下自己吧。” 洛梨睨着她,瞧她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定是在谋划什么阴招? 越萝扬起脸,脸上挂着阴狠之色,继续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北冥王有什么爱好吧?” 洛梨目光犀利地望着她,冷言,“你想说什么?心里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越萝呵呵笑道,“是不敢说还是不好意思说呢?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知道北冥王好色,而且对有夫之妇有特别的嗜好吧?” 她滔滔不绝,说话的同时,眼神一分一分狠厉下去,“不过还不止这些,他在做那种事时,不但让自己的姬妾旁观,还喜欢用各种方式折磨,简直是惨绝人寰呢。” 洛梨心中一悸,顿觉恶心,眉宇间抹上寒意,“你这是在卖惨博取同情?走入这条路也是你自己义无反顾选择的吧?” 越萝恼羞成怒,“我何必在你面前卖惨?你会比我更惨的,如果楚熠知道你被别的男人享用,还被一大群人围观,你说他还会爱你吗?一定会嫌你脏抛弃你吧!” 洛梨已明白她的意图,她拿起桌上的剑,利落地拔出,指向她,“一段时间不见而已,你的手段倒是更歹毒了,心也更残忍了,本事可不是嘴巴说的,你难道不知道?” 越萝没有躲闪,也没打算避开,“你可以杀了我啊,解了你的气,可楚熠的蛊虫就再也出不来了,顺便再告诉你,母虫若是随我一起死了,他的子虫会渐渐自己主宰命运,他能不能熬得过就很难说了。”。 洛梨如寒冰的眼神扫着她,将剑缓缓放下,她忽然感觉头昏脑胀,心中顿时明了,眼神逐渐深沉,而越萝却笑得更加肆意。 第446章 你会让他觉得恶心 邺城,万籁俱寂,淡淡的月光让黑夜蒙上一层光辉,少了几分暗沉。 洛梨醒来时,已是三更天了,屋内灯火通明,粉色的帷帐随风微动着,越萝站在帏帐外,如夜间的幽灵一般。 她伸手拨开帏帐,勾唇冷笑,“洛梨,让你在我的房间承北冥王的欢,让你也体会一下我的心情,你该感到荣幸吧?” 洛梨没有理她,她试着运用内力,却徒劳无功,一抹心慌开始蔓延,她千防万防,甚至让春若给自己准备了各种药,还是没能躲过西越那些奇毒。 越萝疯狂地笑着,身形都摇晃起来,“让大王享用你两天,便是月圆之夜了,我再取你的心头血,将蛊虫转换,楚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而你只会让他觉得恶心,想起来就觉得心里无比爽快。” 洛梨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此刻的越萝仿若一个变态的疯子,报复的心已经膨胀到了极致。 “你以为北冥王是随意让你摆布的?他可精明着,岂会让你算计?与楚熠成为死敌,他还没那个胆量。” 越萝停住疯狂的笑,阴狠地看着她,“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是一个多变态的男人,当他知道我要将你设法献给他时,他那垂涎三尺的眼神,那恶心的话语,让人作呕,特别是楚熠的女人,恐怕他心里早就想要你了,怎么会没有胆量,不过是没有机会罢了。” 洛梨动了动手脚,发现能活动自如,心底划过一丝希望,越萝似乎看穿她的心思,“大王不喜欢女人像死的一样,你已没有内力,别再做垂死挣扎了,大王还不知道睡在哪个宠姬那里了,等会应该就来了。” “疯子,你这样无疑是想玉石俱焚,越萝,我若被玷污,心头血你也休想得到。” “是吗?那也无所谓了,让你们痛苦一阵,我也很是愿意。” 洛梨知道她已经魔怔,说什么也是没有用的,此时跟她多费口舌已毫无意义,怎样逃过北冥王的魔爪,才是至关重要的。 片刻后,一阵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洛梨的心跳也随之加快,聆听着那如魔鬼般的声音,脚步声最后在门口停下。 越萝收住所有表情,立马转为一副媚态的模样,迎了上去,“大王,您可算是来了,人家九王妃都等不及了呢。” 接着是一阵大笑声,有点令人毛骨悚然,又有点中气不足,随后是北冥王边说边往榻前走着,“孤今日倒要看看,让九王爷楚熠痴迷的九王妃,究竟是何等人间绝色?” 越萝紧跟其后,柔声说:“一定不会让大王失望的,待您看了她的模样,妾还有礼物送给您呢。” 北冥王粗鲁地拨开帏帐,眼睛扫向已坐起的洛梨,她如霜如雪的眼神正好与他对视着,他眯着眼睛凝着她好半会,嘴里嘀咕道,“果然是名不虚传,美,太美了,难怪楚熠那小子被迷得失魂落魄,连越萝都被赶出王府,确实是人间……绝色啊。”。 越萝闻言心里寒意能增,手指紧紧攥着,那眼神仿佛要将北冥王的背,戳个窟窿。 第447章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洛梨将视线移开,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越萝将自己作贱成这样,也是够拼的了。 北冥王色眯眯的眼神不舍得挪开,又说道,“越萝,你这礼物,孤甚是喜欢,甚是喜欢……” 越萝回过神,立马娇笑道,“大王,很快就要四更天了,您是现在就……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再?” 北冥王早已起了色心,怎么舍得再等,于是摆了摆手,“现在,就现在,你再去叫几名姬妾过来,孤要让那些女人都来瞧瞧。” 越萝冷冷地看了洛梨一眼,皮笑肉不笑,“是,大王,不过妾还有一礼物送给您,给您助兴的。” 北冥王终于移开视线,回头望着她,“哦?爱妃还要送什么啊?” 越萝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了两颗药丸出来,放在北冥王手心,将红唇附在他耳畔轻声说道,“这药可是非常难得,特意为大王准备的,一定能让您尽兴。” 北冥王瞬间明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忙他吩咐的事情。 洛梨突然觉得,他们还真的是天生一对的,臭味相投,一个龌龊至极,一个会投其所好,这样的北冥不亡才怪,枉费他曾在百姓中树立的形象,原来只是徒有其表。 她将袖中的银针紧紧攥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越萝退出去后,他连忙将那两颗药丸吃下,然后转身将视线放在洛梨身上,那种眼神,仿若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洛梨淡淡地笑了笑,“大王,您能不让其他人进屋吗?” 北冥王一怔,她的顺从是他不曾预料的,想来楚熠能看上的女子,一定是非常贞烈,会拼死抵抗的。 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亵渎之心,本就心猿意马,魂都被她美貌勾去的他,在药物刺激下更加控制不住。 他俯下身,双手衬在她身侧,将她逼到角落,“莫非你不知道孤的喜好?” 洛梨嫌恶地将脸撇开,心剧烈跳动着,此刻若是硬拼,她只有死路一条,她让自己尽量镇定下来,低声说,“大王若是不让其他人进屋,我今夜一定让您这辈子都难忘,您看如何?” 北冥王显然来了兴趣,望着她起伏的心跳,更加觉得难耐,伸手就往她衣领处扯,“说说看怎么一辈子难忘?” 洛梨连忙抓住他的手腕,他的手在距离她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住,见她阻止,眼神中的欲望退了几分,逐渐阴鸷。 她勾唇笑了笑,勉强挤出一丝魅惑,“大王,有些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这叫我怎么开口呢?您让她们别进来,都回去,自然就知道了。” 北冥王瞬间被她的笑容迷惑,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近,他邪笑了一下,“好,就依你,若是等会不能让孤满意,可别怪孤用尽其他方法折磨你了。” 话落,他起身走向门口,大声吩咐,“所有人都回去,不准踏入这里半步!”。 为首的越萝呆住,这是什么意思?洛梨有什么本事竟然能让他改变嗜好?可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带着其他人退下。 第448章 糟老头 洛梨连忙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吃下,现下她不知道春若的药有没有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在心里暗骂了北冥王那糟老头,一把年纪了还寻求刺激,真是打算将老命都交待给女人吗? 以越萝的手段,那两颗药肯定是没安好心的,说不定真的会让北冥王精尽而亡,她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女人狠起来,真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的。 眼见着天就要亮了,她寻思着自己能不能顺利逃离这里?不知道楚熠知道她离开后,是不是会暴跳如雷啊? 希望春若明夜能顺利地引出蛊虫,希望自己能活着出去见他,亲自跟他说声对不起。 北冥王吩咐完后,迫不及待地关门,然后回到榻上,此刻他的脸上泛着红光,两个眼珠仿佛要滚出来了一样,双手按住她的肩膀。 洛梨有一瞬的慌张,立马冷静下来,她问道:“大王,不知道刚才越萝给您吃了什么药?对身体没有影响吗?您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他如同饥饿的狼抱着她就要啃,洛梨猛地推开她,他此刻已经有点神志不清,含糊地说道,“那是吃了能让你舒服的药,对孤的身体无碍,你刚才是怎么说的?怎么现在又如此反应?” 他的脸色瞬间变冷,眼神如藏着利剑和冰刃,洛梨惊讶于他巨大的转变,冰火两重天,大概就是这种境界吧。 越萝给的药果然不简单。 她赔着笑脸,声音已有点颤抖,“我不是怕她害你吗?你说她一家人都在你手里,此番挑拨你和九王爷,是为了什么呢?是想要九王爷杀进北冥王宫吗?” 北冥王身形僵住,冷冷地看着她,似在发呆,又似在沉思,片刻后,他的声音阴沉而冷冽,“你这话什么意思?越萝会算计我?” 洛梨紧张得手心冒着汗,手中的银针不知该不该出手,出手后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她讪笑道,“您该知道她在成为九王爷的妾之前,与祁将军是青梅竹马的,西越王也是中意祁将军的,您就没想过他们会联手吗?” 北冥王极力忍着体内的火,直勾勾地盯着她,“你一会拿楚熠威胁孤,一会又搬出祁风,到底想做什么?孤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凡是上了这榻的人,只有两种结果,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洛梨并没兴趣听他闲扯这些,她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瑟瑟发抖着。 北冥王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继续说道,“一种是侍候好了,活,一种是不得孤的心意,便是死!可想好了?” 他已经忍耐不住,不待她回答又扑了上去,洛梨抬手将银针向他脖子后扎去,他睁大眼睛看着她,眼底划过不可置信。 洛梨一脚踹开他,冷笑道,“北冥王,我早就说了你被越萝算计了,您偏偏不信,若是她真心想送礼给你,怎么又留了破绽给我机会呢?”。 北冥王气火攻心,一掌挥向她,她因内力尽失躲避不及,胸前生生受了他一掌。 第449章 那也得有命才行 可北冥王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一掌内力并不雄厚,洛梨还能忍受着,北冥王嘴角溢出血丝,仿佛元气大伤一般。 他瞪着她半晌,无力地倒在榻上,怒道,“你给孤下毒了?” 洛梨勾唇笑道,“没有,只是让你暂时不能运功而已,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你自己玩吧,本姑娘不奉陪了。” 北冥王用尽全力吼着,“你敢对我使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洛梨好笑地看着他,“北冥王,您先操心自己吧,等会药效上来,可能真会要你的命哦!我今日可成就了第三种结果,以后说话记得给自己留退路,免得打脸。” “你……孤不会放过你们的,你等着!” 洛梨懒得再理他,赶紧溜出了房间。 不放过?那也得有命才行,就他那副德性,这两日一夜,只怕能剩半口气都是幸运的。 北冥王,不会幸运的,幸运从不会光顾到恶人身上。 洛梨忍着胸口的疼,避过守卫,在一僻静处遇到了埋伏在此的冬雪和夏知。 两人身穿北冥王宫宫女服饰,躲过了层层守卫,见到洛梨出现时,她们都松了一口气。 冬雪瞧了瞧洛梨的身后,确定没人跟踪后,才小声说:“接到你的飞鸽传书,我们就马上来了,你怎么样?” 洛梨莞尔一笑,轻声说道,“我没事,夏知你去盯着越萝,别让她在明夜子时前死了,冬雪你去抓一个北冥王的女人,送到北冥王榻上去。” 夏知应允,冬雪疑惑地看着她,“为何要送女人给他?他是没腿了吗?想要女人自己不会去?” 洛梨乐道,“很快的,他就会什么都没有了。” 夏知问道:“小姐卖什么关子呢?” “你们按我说的做就是了,我先设法出王宫,我猜楚熠已经到了邺城。” 冬雪和夏知点头,开始分头行动。 洛梨没有了内力,想出王宫比想象中难了许多,天已经蒙蒙亮,破晓的晨光挥洒在大地,少了丁点冷意。 逐渐的,有大批禁军开始在宫内搜寻,洛梨在一偏殿的角落隐藏着,一时无法逃脱。 她抚了抚额,心想着换套宫女服饰或许更容易出去,可此处偏僻,没有来往的宫女,只有一些禁军在到处搜寻着。 又待了片刻,洛梨的内力已恢复了一两成,她心底窃喜着,春若的药果然不错,病急乱投医也被她碰中了。 正当她以为一切有转机时,凌墨的声音在不远处随风飘来。 “你们在找什么?” “回殿下,大王说宫里进了刺客,属下派人正全力搜索?” “刺客?什么样的刺客能进王宫?” “一个女刺客,据说是从一个王妃的寝殿跑出来的?” “……” 后面不再听到凌墨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过后,立马安静了下来。 洛梨拍了拍胸口,悄悄将头伸出一点,想观察凌墨有没有离去。 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她蓦然回头,祁风正将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洛梨诧异地看着他,还没回过神,就被祁风拉着,往一处宫殿溜去。 第450章 抛下一切 南晋,楚云轩已集结军队,官道上尘土飞扬,旌旗飘飘,浩浩荡荡的队伍往北冥出发,两日时间,已行程近半。 楚云轩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眼底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信心。 同时出发的还有洛苏,曹辉留在了阿瓦城镇守,也是为了守护怀有身孕的妻子,而洛苏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颇有大将风范。 其他将领都留守在了京城,一切都安排得井然有序,万事俱备,只待月圆之夜过后,便大举进攻北冥,从此北冥尽归南晋的版图。 阳光普照,微风起拂,秋露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眉宇间弥漫着一丝抹不开的惆怅。 院子里静谧无比,苍穹浮云淡淡,冬日的暖阳很是舒适。 小七端着药来到院子,远远地驻足凝着她半晌,随后缓缓走到她身旁,蹲下,“你是想去北冥吗?” 秋露回过神,望着他,接过他手里的碗一饮而尽,苦涩让她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着,她抬头望了眼北方。 “他们大概是不会再回王府了吧?皇上也出征两日了,天下局势要翻天覆地了。” 小七颔首,“王爷心急如焚,一心只想快点找到王妃,王府的事随意交待了两句,便匆匆走了,不过王爷本就有离开的打算,一切都已安置妥当,只等你的伤好了,我们便去与他们汇合。” 秋露有半刻的愣神,回想当初与洛梨进京时到现在,不到一年时间,仿佛发生了很多事,最后若能归于宁静,是她们极其向往的。 可她的腿却限制了她太多,终究是不能回到过去了,她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小七见此连忙补充道,“你想什么时候出发?我都可以的,所有事情都已处置好,王爷甚至留了一大半的隐卫给我们,以保你在路上的安全。” 她淡淡一笑,“不如我们今日便出发吧,再过两三个月,允州的梨花该开了,那里比京城美多了。” 小七闻言心中顿觉惊喜,她没有排斥他就是最好的回答了,他欣然点头,“好,那我马上去准备东西,你再晒会太阳。” “好。” 小七起身健步如飞地往房间赶着,他在王府多年,对这里有着深厚的感情,离开虽有隐隐的不舍,可能陪着她,不管去哪里,他都是很乐意的。 连王爷都能毫不犹豫地抛下一切,他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呢? 秋露望着他的身影,轻轻叹了口气,一阵风吹来,凉意陡增,她拢紧衣衫,起身一步一步,徐徐往屋内走着。 诺大的王府,极其安静祥和。 京城依旧繁华,络绎不绝的人各自忙碌着,醉心楼里,有人议论着这里曾经的东家是如何如何…… 歌舞升平,乐声四起,仿若楚云轩的御驾亲征对他们并没有影响,都是一副泰然自若,必胜之心。 唯有皇宫,比往日冷清许多,安歌坐在宫殿内,在精心缝着一件小小的衣服,脸上挂着柔和的笑。。 岁月静好,只待他归来。 第451章 何忧何惧 北冥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北风呼啸着,寒冷沁入心骨。 洛梨被祁风带到一处宫殿,他凝着她,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个时候闯入王宫来了?” 她整个提着的心在此刻终于放松下来,“我并不想来啊,现在这个时候,谁愿意往这里面送?” 祁风皱着眉,脸色阴沉了几分,“是越萝将你抓来的?她还是不死心,想要你的心头血?” 洛梨嗯了一声,抬起脸望着他,“那你呢?打算一直待在这北冥王宫吗?你真的要与南晋为敌?” 他微微一怔,眼底闪着莫名,短暂的怔忡最终化为淡淡的笑,“或许很快便要离开了。” 他将心里的话压下,没有再提及为何留在此,或许只是为了她的那丝念想吧。 洛梨向她拱了拱手,“我得离开这里了,刚才多谢你了。” 祁风伸手拦住欲出门的她,语气有点急切,“外面这种情况你能出去吗?楚云轩已经快到北冥境内,你若是被凌墨抓到,他用你威胁楚云轩或者楚熠,你该如何?” 她顿时僵住,看样子楚熠离开京城之前,便已交待清楚,十五一过,取北冥就势在必得了。 可是这么大的动静,凌墨应该早就知晓了吧,越萝能顺利地将她带进宫,他应该是没有过多防备才是。 洛梨拧着眉,淡淡地说:“现在戒备森严,想出去是不太容易了,若是我的内力能完全恢复,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祁风盯着她,问道:“她将你抓到这里来做什么?莫非是她与凌墨联手,逼你来了北冥?你明知道是陷阱,还往火坑里跳?” 洛梨摆了摆手,“现在不用提这些了,越萝她不甘心也不死心,不想轻易放过我。” 他勾唇笑了笑,“如今你还真是腹背受敌,艰难无比了,先在此待着吧,至少不会有人敢搜到这里来。” 她往屋里走着,在椅子上坐下,“暂时只能如此了,我既不想沦为人质,也不想轻易丧命。” 他走到桌案前倒了杯水,递给她,“那你能否告诉我,越萝到底想做什么?” 洛梨端起茶盏,咕咚两口喝完,牵强地笑了笑,“她想将我送给自己的夫君。” 祁风呆住,心底划过一丝后怕,北冥王那些嗜好,他略有耳闻,也曾为越萝的遭遇叹息过,可她竟如此不知悔改,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来。 他定定地望着洛梨,眼底流转着担忧,“北冥王……没有将你怎样吧?” 洛梨睁大眼睛望着他,呵呵笑了笑,“祁大将军,怎么投靠北冥后,你的智商反而下线了?” 祁风尴尬地笑着,狭长的桃花眼深邃而深沉,他真是关心则乱了,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能如此坦然? “可你……不怕楚熠吃醋吗?” “内省无咎,何忧何惧呢?” “说得也是。” 洛梨抬起脸,眉宇间流露出疑惑,“如果南晋和北冥打起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祁风怔住,与她对视着,须臾,他淡淡开口,“我心不在此,所以随性而为吧。”。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没再追问。 第452章 你紧张什么 禁军搜寻半日无果,便将目标转移到了王宫外,开始在邺城挨家挨户找着。 一群人的粗鲁本性瞬间暴露,不仅将所有民宅翻得乱七八糟,稍有疑惑或是多问两句的,他们一言不合便开打。 不过半日时间,便将邺城搅得鸡飞狗跳,怨声载道。 傍晚,凌墨回到别苑时,见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心忽然一阵慌张,连忙叫来亲信询问,才知道洛梨昨夜就被越萝带走。 他瞬间联想到女刺客的事,慌忙往王宫内跑着,雪继续落着,地上已经有了厚厚的一层积雪。 他找到越萝的寝殿,被人拦住,说是北冥王正在里面歇息,不能打扰,他怒视地瞟了一眼,问,“大王怎么这么早就来此歇息了?” 拦住他的宫女低了低头,小声说道:“是今晨四更天来的,一直在里面没有出来。” 凌墨隐约听到里面粗重的低吼声,和女子求饶的声音,他凝了凝眉,转身离开。 夜幕降临,凌墨没有在宫里找到洛梨,在这个时候却收到了楚云轩已快到北冥境内的消息。 大战在即,父王却还在越萝的房间行乐,他不知道大难临头了吗?凌墨第一次感觉到心累,顾影的父亲不得人心,实行暴政,原以为他父王得来这王位,百姓的生活从此会发生改变。 父王极力将自己伪装成仁君,却从来只是说得漂亮,背后尽做些腌臜之事,沉迷于女色不能自拔。 凌墨连夜招来各将军大臣商议作战事宜,只得将寻找洛梨的事先放下。 北冥王宫开始有了危机感,他们不像南晋那般淡定,再得知是楚云轩带兵后,又略微的松了口气。 他们的潜意识里,南晋最可怕的仍然是楚熠,其他人的战斗力,在他们眼里都要弱化很多。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楚熠已经将所有交给楚云轩,南晋上下一条心,并没有因为楚熠的放下而有所动摇。 西越王自告奋勇,要带着他的旧部打头阵,美其名曰为报破国之仇,凌墨都一一应允。 凌墨扫视一圈,唯独不见祁风,他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径直往祁风的住处走去。 脚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响着,北风肆略地吹着,树上的积雪不断往下落着,发出阵阵声响。 又走过一段回廊,他遇到了越萝,仿佛也是从祁风那边出来,可凌墨疑惑的是,傍晚时还在寝殿的她,怎么才半个时辰不到,便衣冠整齐地出现在此。 “你去找祁风了?那父王在你房里是和谁一起?” 越萝一怔,随后佯装羞涩地说:“太子殿下有听墙角的喜好吗?大王在我房里,当然是跟我在一起啊。” 凌墨逼近她,眉眼逐渐阴冷,“傍晚时你在哪?你什么时候去的祁风住处?你将洛梨藏哪里去了?” 越萝笑道,“我一直在房里,刚出来啊,还有,你这是紧张什么呢?洛梨不应该是你藏起来了吗?” 凌墨冷哼一声,绕开她继续往前走着,越萝瞬间变脸,眼底划过杀意,她抬步缓缓往前走着,嘴角微微上扬着,心想着洛梨一定会被折磨得很惨吧。。 一抹毒辣的笑在她脸上弥漫开来,在这风雪交加的夜晚,更加瘆人。 第453章 明知故问 打发走越萝后,祁风松了一口气,洛梨静静地看着他,“她似乎对你还有几分情,你当真要拒绝她?不与她合作?” 祁风凝视着她,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她一意孤行,终要付出代价,至于情分,你非得明知故问吗?” 洛梨哑然,尴尬地望着他,随后将视线移开,屋内霎时静谧下来。 不消片刻,一阵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祁风挑了挑眉,拉着洛梨往榻边走去,“躲起来。” 洛梨无奈,钻进了锦被,祁风将被子给她蒙上。 洛梨很无语,她今天已经是第二次这样藏着了,好在她身材瘦弱,又有帏帐遮掩,不太明显。 敲门声响起,祁风将外袍解下,放在椅子上,然后去开门,见到一脸神色复杂的凌墨,他淡淡地问:“殿下这么晚找我,有何事?” 凌墨瞧着他,又扫了一眼屋内,“祁将军这么早就睡的吗?” 祁风伸了个懒腰,勾唇笑了笑,“天寒地冻的,只有被窝里暖和,所以早早就睡了,倒是你,现在不是应该为南晋进军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吗?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刚才商议之时不曾见到你,不知是何原因,你对这些事似乎丝毫不在意。” “我们只是败军,寄人篱下,怎么能妄议北冥的军国大事?” 凌墨微眯着眼睛,眉心紧紧收拢,对于祁风,他竟琢磨不透,这个看似与他结盟的西越将军,却与那楚熠有了几分相似之处。 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他曾一度怀疑,明明可以凭实力守在西越,自立门户,怎么就随着西越王一起投靠了? 他邪妄地笑着,“莫非祁将军是想坐视不理,隔岸观火了?” 祁风拧着眉,神色淡淡地看着他,“太子殿下此刻还不明白大势所趋,民心所向吗?这都要兵临城下了,你一个人在此干着急,你不觉得可悲吗?” 凌墨眼中闪过冷意,在没有宝藏的支援下,他很清楚北冥将面临着什么,大臣们一个个不知是真糊涂,还是贪生怕死,语调一致地劝他投降。 几个将军倒是血性,打算决一死战,可他的父王,寻欢作乐永远是排在首位的,他的那些威严,狠厉,在那些美人面前就已消失殆尽。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现在西越与北冥同仇敌忾,必须拧成一条绳才有活路,祁将军连生死都无所谓了吗?率军出征的是南晋皇上,莫非你连他也怕?” “你这轻敌的态度就已输了一半,南晋皇上若是无能之辈,楚熠岂会安心退出?” 凌墨一怔,迷惑地问:“退出?你的意思是楚熠不再管南晋朝堂之事了?” 祁风微微勾唇,淡淡地说,“他早就没这个心了,这一战,楚云轩可是会卯足全力,否则他御驾亲征,怎么能在百姓面前抬头?” 凌墨以为将洛梨引到北冥来,楚熠会自乱阵脚,原来他早已放下,除了洛梨,他倒是什么都已经可以抛下,原来他是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来到邺城,只为寻到她。 想到洛梨,他忽然记起越萝房中奇怪的声音,面色惊慌起来,“越萝什么时候来你这里的?在此待了多久?” “待了半个多时辰的样子。”。 凌墨愣住,从她的寝殿走过来还得需要时间,那房里的女人根本不是她。 第454章 不能退缩 祁风瞧着他的脸色变幻着,疑惑地问,“越萝她怎么了?” 凌墨回过神,不再搭理他,转身如一阵风般地离去。 祁风阖上门,坐回到椅子上,洛梨将被子扯下,待猛烈跳动的心渐渐平复,将视线投向祁风。 他似乎没有与凌墨联手的打算,或许他与楚熠一样,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其他都是浮云。 她忽然觉得,那抹深色的人影,傲气中透着孤寂,到最后形单影只,只为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东西。 夜很宁静,北冥王宫大概是不会再有如此静逸的夜了吧。 翌日清晨,天气转晴,晨光带着丝丝寒意,楚云轩已驻扎在北冥的边境,稍作整顿后,便进入了战备状态。 中午,便开始大举进攻,将周边的城池迅速收入囊中,南晋的军队势如破竹,气势如虹,邺城岌岌可危,北冥王宫也开始摇摇欲坠。 凌墨带着亲信,精心布局着,可南晋如排山倒海的架势,他们显然不曾见过,特别是那些一开始不把楚云轩当回事的,都是惊吓得目瞪口呆。 祸不单行,傍晚时分,北冥王死在越萝的榻上,众人得知后,皆是满脸不可置信,惊掉了下巴。 凌墨勃然大怒,视线扫向来通报的人,“怎么回事,本太子昨夜去的时候,屋里不是还有动静吗?” 那人战战兢兢,支支吾吾地将大概经过一一讲了出来。 凌墨眼底透着寒意,尽力压制着内心的痛,他再怎么荒淫无度,也是自己的父亲,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了生命,已经算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他眼眶逐渐湿润,声音哽咽了下来,却透着寒意寒凉,“大王的死因不可对外公布,谁敢乱嚼舌根,杀无赦。”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寒凉震慑住,连忙低头应允,谁也不敢多言。 他昨夜担心越萝将洛梨送给了父王,行色匆匆赶去时,无意中遇见了冬雪,她主动告知洛梨已经出了王宫,阻止了他去确认心中的疑惑。 原来连她的丫鬟都已经知道,父王在做什么,会有什么后果,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心中思绪万千,混乱不已,有种独木难支的惆怅感。 这时,前线的探子又来报,“殿下,南晋军已经攻进邺城了,将军们和西越王已经抵挡不住,恐怕很快就要杀进王宫里来了。” 众大臣闻言大骇,有些已经开始发抖起来,视线齐刷刷地看向凌墨,想从他脸上得到一分心安,可凌墨并没有过多的神色改变,淡淡地挥了挥手,“退下吧,全力应对,哪怕是战死也不能退缩。” 大家闻言低了低头,心思各异,虽然是语气极淡的一句话,可他们反复琢磨着,终是没有盖过心里的恐慌。 待凌墨疾步离开后,那些只能共享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开始携眷逃跑,一时间本就乱了的邺城更是如一锅粥。。 好在楚云轩事先已交待,不能屠城不能抢夺,所以除了乱,并没有多血腥,王宫里更加混乱,北冥王的死,加上马上要打进来的南晋军,无疑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祸不单行。 第455章 疯言疯语 皓月当空,银光挥洒,天地都笼罩着一层淡淡光华。 春若带着楚熠来到王宫附近的别苑,可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楚熠疑惑地看着她,“你是故意不让我去王宫吗?” 春若在屋子里寻着蛛丝马迹,“姑爷,很快就到子时了,你可不能功亏一篑,相信小姐一定会平安的。” 他没有说话,转身往外走去,王宫方向火光冲天,在这雪夜里显得如此突兀,他深邃的眸子看向泛着红光的天际,薄唇微抿着,狂风吹得衣袍飘起,猎猎生风。 春若叹息道,“好不容易集齐药引,姑爷应该珍惜才是,她怕生变故,想得面面俱到,您可不要辜负她的心意啊。” 心里纵使有万般情结,此刻他只能缓缓压下,他看向半空的皓月,只盼时间能快一些,再快一些。 王宫里一片混乱,呼喊声,哭声,试图逃跑的,乱窜的,还有一些拼死应战的。 洛梨的内力还是没有恢复,祁风所住的地方也燃起了大火,他带着她趁乱往外跑着。 战火一起,惨绝人寰,即使楚云轩想仁慈,不想滥杀无辜,可是这种局面还是免不了各种惨状,甚至宫里面自己人为了抢夺金银珠宝,相互厮杀起来。 这时候,北冥的一盘散沙之状暴露出来,大军压境之时,他们就已经溃不成军。 难怪楚熠当初那么有胜算,要趁势攻取北冥,若不是因为蛊虫,何需等到现在?又或者因为祁风,他压根没打算帮助凌墨。 祁风带着她一路顺利地往宫外而去,出了宫门不久,他们遇到了浴血奋战的凌墨,还有从另一侧缓缓走来的越萝。 越萝走到他们面前站定,冷笑道,“祁风,你还在帮她吗?你到现在都认不清局势?只要你振臂一呼,父王和王叔都为你所用,北冥就是你的了。” 祁风淡漠地看着她,他只当她是疯人疯语,不曾理睬。 凌墨挥剑斩掉袭击他的人,气势汹汹地朝越萝走来,怒视着越萝,“原来是你害了我父王,你处心积虑地是想和祁风联手,夺取北冥!” 越萝好笑地看着他,嘲讽道,“这很奇怪吗?楚熠不要我,在你父王那老头和祁风之间,我当然选择祁风,你父王是自作孽不可活,他不是好色,嗜好特别吗?如今也是死得其所,有什么不好?” 凌墨顿时觉得气血上涌,怒火攻心,眼前这女人已经没有任何底线,为了报复,可以不顾及越家任何认,甚至自己。 他冰冷的眼神扫向她,一字一句寒凉刺骨,“你杀了凌玉,现在又杀我父王,你血债血偿吧。” 越萝像听到笑话一般,笑得花枝乱颤,“凌玉是洛梨杀的,你父王也是,本来我房间榻上的女人是她,为何换了人,为何大王服了药,这些你都不打算跟她追究,反而怪我?” 洛梨清冷地看着她,不想解释也不想多说,一个死到临头的人,还要试图挑拨离间,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凌墨显然也不是糊涂之人,抬起剑指向她,“一派胡言,事实怎样,你自己最清楚!”。 洛梨抬头看了眼天色,眉心渐渐收拢。 第456章 良心被狗吃了? 离子时不到一个时辰,可凌墨浑身的杀气,仿佛要将越萝碎尸万段。 越萝敛住笑,看向凌墨,“太子殿下,子时一到,楚熠体内的蛊虫一出,那时候你想要翻身,就再也不可能了。” 凌墨一怔,阴鸷的眼神凝着她,“我现在就杀了你,他的蛊虫也没办法引出了,这似乎还是你告诉我的呢。” 越萝有一瞬的慌张,厉声问道,“你就不想用洛梨的心头血控制楚熠,任由你摆布?到时候失去的都可以再夺回来,岂不是更好?” 凌墨冷哼一声,“你满嘴有一句真话吗?” 话落,他挥剑朝她砍去,越萝迅速躲闪,甩出鞭子与他对打起来。 一红一紫的身影,在雪地里行如流水,宛若游龙,激起雪花四溅,森森剑影,凌墨的眉宇间满是杀气。 狂风呼啸带起衣诀翩翩,手中悲剑长鸣,越萝挥鞭如云龙,脸上透着狠厉与决绝。 洛梨静静地看着,不敢落下任何一招一式,心提到了嗓子眼,眼见苍穹中明月缓缓移动,她的手心已微微冒汗。 几十个回合下来,越萝渐渐不敌,凌墨腾空而起,挥剑斩落,洛梨大惊,连忙冲过去,祁风手中的剑快她一步,如流星般的速度飞出,打在即将刺入越萝胸口的剑上。 哐当几声,两剑落下,洛梨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祁风。 越萝眼底划过惊异,意味不明地看向祁风,眼底腾起某种期望。 她就知道祁风是不舍得她死的,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她看向祁风的眼神逐渐变得炙热。 凌墨锐利的视线扫向祁风,冷冷地问道,“祁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是要与我为敌,帮助越萝吗?” 祁风露出极淡的笑,云淡风轻得说:“没什么意思,只是想留她的命,过了子时便还你。” 凌墨凝眉,“你要帮楚熠?你疯了吗?” 祁风笑而不语,越萝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她感觉呼吸都不顺畅起来,话也说不出口,眼睛死死地盯着祁风,可他的目光自始至终看都不看她一眼。 她的面孔逐渐狰狞,朝着祁风怒道,“祁风,你怎么能对我这样绝情?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你忘了自己是西越的将军吗?” 祁风拧眉,低头望着倒在地上的她,这个女人曾经是何等骄傲,因为执念变得不可理喻,手段残忍,他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至今还执迷不悟,还在想着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算计这么多,你不过是自食恶果而已。” 越萝气极反而笑了起来,她抬手指着祁风,又指向凌墨,最后将视线停在洛梨身上,“都是你们逼我的,你们才是最无情最心狠手辣的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话落,她拾起地上的剑,架在自己脖子上,洛梨和祁风同时抬手欲打掉她手中的剑,她尖声叫道,“谁敢过来,我马上就抹脖子。”。 他们只好停手,洛梨紧张地看着她,思索着该如何让她不自杀,子时已经近在咫尺了,越萝疯狂起来,可能真要玉石俱焚了。 第457章 得先问过我 气氛一时凝固起来,茫茫雪地在月光下更加清冷,越萝似乎拿捏住了她的心思,诡异地笑着,“祁风和凌墨,你们两个退后,让洛梨单独过来,否则我就让楚熠这辈子与蛊虫相伴了。” 不等他们反应,洛梨毫不犹豫,“好。”她缓缓走近越萝,祁风想制止她,被越萝脖子上那丝血震住,他只好往后退了几步。 凌墨心情复杂,原地站着,紫色的身影在夜色下,透着几分冷冽。 洛梨在她身前站定,越萝迅速地拿出匕首架到她脖子上,又见凌墨不为所动,再一次说道,“凌墨,你还想做什么?莫非你愿意看着她死在我手里?” 凌墨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邪妄一笑,“论立场,你们都是我的敌人,随你们怎么折腾,我在旁边看着就好。” 越萝一怔,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她将视线移到洛梨脸上,冷嘲道,“原来不是所有人都会在意你啊?凌墨还是将你当成了仇人,巴不得我杀了你呢。” 凌墨攥紧双手,直勾勾地盯着她,没再说话,他怕眼前的疯女人,因为只言片语就做出疯狂举动来。 祁风看了看天色,心中暗自苦笑着,他曾经所有的抱负和野心,在与她接触后,逐渐淡去,只求天下安定,谁坐那位置又有何区别? 他竟然也会学着大爱起来,只要她安好,天涯之大,总有他的立身之所。 洛梨浅浅地笑了笑,“我从来没认为过所有人都会在意我?越萝,你为何一定要如此偏执,放不下呢?” 她此刻只想拖延一时半刻,她清楚地知道,越萝到现在都还存有幻想,绝不会轻易放弃。 越萝将匕首又逼近了一点,洛梨感觉到了一丝刺痛,她咬着牙,阴狠地盯着她,“我凭什么要放下?他只是将我收为妾室,你为什么就不能忍让?最后让我颜面扫地,被逐出王府,我贵为一国公主,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洛梨忍着脖子的疼痛,心里替她悲哀着,如果不是蛊虫,楚熠怎么可能给她半丝幻想?或许他也是有那么一丝责任的,给了希望,最后却都是绝望。 越萝是可悲可叹可恨,也是可怜的,但她总拿那份情做幌子,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完全是咎由自取。 祁风心里万分恐慌,他死死盯着越萝握着剑的手,做着随时应变的准备。 王宫里还是喊声震天,凌墨凝神望着那昏黄的光,心里如针扎一样疼。 他回神看向越萝,缓缓走近她,淡淡一笑,“不如让我杀了洛梨吧,北冥变成这样,楚熠是罪魁祸首,可他今夜当了缩头乌龟,那就只能让他的王妃来承担了。” 祁风面色陡然阴沉,拦住祁风,“你想杀她,也得先问过我。” 凌墨邪笑着,眉宇间的张狂肆意,与他四目相对着,如电光火石般用眼神正面交锋着。 越萝冷哼一声,“不劳太子殿下动手,子时一到,我要用她的心头血改变我的命运,我要让楚熠只属于我。”。 祁风回头冷冷地望着她,她却视而不见般,嘴角上扬着。 第458章 肺腑之言 春若劝服楚熠留在了别苑,她知道他坐立不安,心情复杂,她还是庆幸自己苦口婆心地终于劝住了他一回。 也许他最终是太心疼洛梨为了这条蛊虫,承受了太多委屈,付出了太多心血,对他也寄予了太多期望。 春若告诉他,必须选一处安静不会受到干扰,并且能在皓月当空之下的地方,见这里合适便留了下来。 他总感觉她曾来过这里,那种奇妙的感应,让他逐渐让心安定下来。 春若将一切准备好,楚熠望着院子里石桌上的物品,淡淡地问:“需要多久?” “很快地,到时候需在姑爷您心口处划上一个小小的伤口,还请恕冒昧之罪。” 楚熠极淡地笑了一下,“从此我便不再是九王爷,你不必再这么客套。” 春若点了点头,“话虽如此,可您毕竟还是洛家的姑爷,我的主子。” 他没有再说话,抬头看向明月,仿若见到了那张令他魂牵梦绕的脸。 春若进屋瞧了眼沙漏,眉微微蹙着,从来没有如此担心过一个恶毒女人的性命,但愿母虫能熬到子时。 时间一分一分过去,气氛也越发紧张,冷风灌进耳鼻,刺激着每一根神经。 越萝挟持着洛梨缓缓往后退着,脸上扬起得意的笑,“洛梨,今夜楚熠没有你的心头血,将永远与蛊虫相伴了,而我却可以取你的心头血,他将再一次忘记你。” 祁风往前追着她们,“越萝,你不要胡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她狂妄地笑着,笑得眼泪都快飙了出来,手里的剑微微抖着,触碰到洛梨的脖子时,又多了一道浅浅的伤痕。 “我还能相信谁?除了我自己,你们任何人的鬼话我都不会相信,谁敢再过来,我马上让她命丧于此。” 祁风只好驻足,望着她脖颈处殷红的血丝,心头颤抖着。 越萝拉着她往一山崖处走着,她感受着体内的蛊虫已经越来越活跃,子时,它的侵噬能力是最强的,她决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洛梨试着运行内力,两日时间只恢复了近半,看来越萝当时是给她下了猛药,不过五成功力对付她,应该是够了。 祁风和凌墨悄悄跟着,避免被越萝发现,眼见着只有短短的时间,祁风心急如焚。 忽然,一阵厮杀声传来,越来越近,响彻整个夜空,祁风看了凌墨一眼,“南晋大概是已经大获全胜,北冥只剩下你了。” 凌墨嘴角扯出一丝苦涩,“这不是早已预料到的结局吗?我不过是在做困兽之斗,可还是躲不过现实,他们要取我的命,拿走便是。” 祁风一边眼观四周,怕跟丢她们,一边低声说道,“退一步海阔天空,你本来可以有另外的选择。” 凌墨微微一怔,心里泛起隐隐酸楚,仿佛被人看透了心事般,一言不发。 祁风见他沉默下来,又继续说着,“活着才是最重要,如果能活着,就想尽办法活着吧,哪怕只为了心底的一丝丝牵绊。” 凌墨停下脚步,祁风疑惑地望着他,风吹得他们的衣袍哗哗响着。 战鼓声与呼声越来越大,凌墨抬起手向祁风拱手,“在我最危难时,你没有落井下石,便已很感激,今日得你几句肺腑之言,更加觉得有幸,在此别过,但愿能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他转身往那喧嚣声走去,祁风望着他的背影,来不及叹息,赶紧又跟了上去。。 他有他的执着,凌墨也有自己的选择,他此刻是真心希望,那份牵绊能成为他活下去的动力,虽然很难,很难…… 第459章 事在人为 越萝一直走到山崖边才停下,她伸出头望了一眼,随后看向洛梨。 “取了心头血后,再将你推下去,这样是不是很刺激?” 洛梨此时估算不到精准的时辰,心想着越萝动手时应该就是她反击的时候,她半刻也不敢放松,对于越萝的疯狂言语,她都尽量不去激怒。 越萝见她沉默,以为她是害怕了,于是更加得意,“怕了吗?你早些时候不那么嚣张,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呢?” 山崖的风很大,如冰刃般割得生生地疼,发丝被吹得凌乱不堪,借着明亮的月光,洛梨能清晰地瞧见越萝眼中的戾气,那种恨不得撕碎她的眼神,比这寒风冰雪,有过之而无不及。 洛梨勾唇笑了笑,神色淡淡地暼着她,“你不觉得自己是贼喊捉贼吗?越萝,当初你不算计楚熠,又怎么会有后面那么多破事?事到如今,你还是意识不到强扭的瓜不甜,强人所难的后果只是害人害己!” 越萝闻言比较激动,但她还是忍住了手中的剑,她要的不仅仅是她的命,而是楚熠的真心。 她双眼怒瞪着,洛梨在她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身影,片刻的沉默宛如硝烟,越萝恶狠狠地说:“他将我带到南晋,带入王府,收入房中,可却不尽他的义务,你们逼我写和离书,让我受尽屈辱,凭什么还理直气壮,趾高气昂地指责我?” 洛梨很无语,她的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十头牛也拉不回的那种,她压根不会认为,种蛊这件事是错的,在她的世界观里,只要她看上的,就可以用尽一切手段得到。 如果得不到,她宁可毁灭,说太多不过是浪费口舌,气氛又凝固了下来。 这时,越萝感觉心口绞痛,如撕裂般的感觉让她兴奋不已,她将匕首从洛梨脖子处移开,迅速往她心口刺去。 洛梨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越萝大惊,她用的最强劲的化功散,怎么可能这么快恢复内力。 可她不能再疑惑,抬起另一只手进攻,洛梨灵活地避开,往山体处移动着,越萝穷追不舍,再一次将匕首刺向她。 洛梨清冷地看着她的招式快如闪电,又揪住她的手腕,越萝用全力抵抗,手仍然死死被抓着,雪地光滑,两人往山崖边滑去。 洛梨正打算松开手,越萝却猛地抓住她,她在崖边停下,雪簌簌往下落着,她看向越萝,勾唇笑了笑,“你也会害怕?” 越萝的心颤抖着,面上却强装镇定,“你得意什么?楚熠也得不到你的心头血,你满意了?” “你是不是太天真了?如果他的蛊虫引不出来,我怎么可能跟你如此耗着?” “你什么意思?” “别忘了,我有春若。” 越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声音不停抖着,“怎么……会?子时取血才能解蛊,怎么可能提前将药引调制好?” 洛梨莞尔一笑,“事在人为,那不过是你自己以为罢了。”。 越萝的面色突然痛苦起来,她抬起另一只手捂着胸口,紧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洒在雪地上,触目惊心。 第460章 怎会独自逃生 春若拿着一个精致的钵,里面装着含有洛梨的血的药引,靠近楚熠的心口,手上的小刀在烛火上烧了一下,随后在他心口处轻轻划开一个口子。 血滴入钵中,迅速与药引融合,楚熠感觉一阵刀绞似的疼痛袭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痛,他强忍着剧痛,额头上已经冒出细微的汗。 片刻后,一条通体泛着红光的虫子随着伤口处的血爬了出来,春若用小刀将它拨入钵中,随后盖上。 她长吁一口气,“总算大功告成!” 楚熠连忙起身,就往外走,春若将钵收好,紧随其后,“姑爷,您感觉如何?” “没事了,我担心她。” 春若凝了凝眉,“子蛊虫一出,母的就该发狂了,越萝如果能不走极端,母虫在短暂发狂过后,便会彻底消失。” 楚熠一怔,心中的担忧更甚,脚步越发快了起来,“如果她选择了极端呢?” “那她的心性会随之大变,狂躁不安,随后将自取灭亡。” 楚熠忧心忡忡,一丝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但愿风鸣和风隐能在他之前找到她。 春若祈祷着,她们此时不要在一起才好,否则洛梨的武功不足以应付发狂的越萝。 月亮隐入了云层,夜暗黑了几分,几颗星星隐约可见,像在躲着迷藏。 越萝接连吐出几口血之后,直起身子,洛梨睨着她,“你深呼吸,别让蛊虫控制你的心性,坚持一下,你一定会灭掉蛊虫的。” “你装什么好人?灭掉蛊虫?呵呵,真是笑话,我什么都没了,只能拉着你陪葬了。” 洛梨冷冷地看着她,“我何必做好人?只是不想恃强凌弱罢了!” 越萝大笑,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眼神逐渐变得诡异,“难道春若没告诉你,母蛊虫发狂的那瞬间,能让功力倍增吗?” 这时,祁风已经赶到,他望着眼睛透着红光的越萝,顿时明白,他飞奔到洛梨面前拉住她。 越萝阴狠地看着他们,声线变得如同地狱的修罗般恐怖,“想跑?今日就是死,也得拉你们陪葬。” 她如幽灵一般地闪现到他们面前,堵住了他们的去路,如鬼魅般地向他们出着招,掌风如劈天盖地似的像洛梨挥去。 洛梨快速躲闪,越萝的招式不停,祁风拦在中间挡着,她招招狠厉,杀意四起,强劲的内力竟有着地动山摇之势。 越萝瘆人的笑着,声音在这空旷之地,令人毛骨悚然,洛梨心底抹过一丝慌乱,这样的越萝,真的有点可怕。 恐怕春若虽料到了开始,却没料到结尾吧?又或者都预料到了,只是比想象中更厉害。 这时,风隐和风鸣寻来,越萝停住笑声,狂妄地说:“今日还有来送死的?只可惜没等来楚熠。” 风隐和风鸣挡在洛梨和祁风面前,“王妃,你们先走,这里我们来应付。” 洛梨摇头,“她已经发狂了,你们不是对手。” 祁风看向她,“他们说得对,你先走,我留下帮他们。”。 洛梨没有出声,她已见识了越萝此刻的变态武功,又怎么会独自逃生? 第461章 又该心疼了 越萝挥出长鞭,声音响彻夜空,“都死到临头了还争什么?你们谁先来送死?我今日成全你们。” 她气焰极其嚣张,面目变得狰狞可怖。 风鸣和风隐持剑同时向她砍去,洛梨知道他们无异于以卵击石,连忙加入他们,与越萝对着招。 山崖边的雪不断往下掉,泥土石头也纷纷滚落,片刻功夫,风鸣和风隐就被一一打得无还手余力,被越萝一人一鞭打倒在地,且很难再爬起来。 他们望了眼洛梨,眼底闪着愧疚,没有保护好她,王爷又该心疼了。 祁风被她的鞭子所伤,洛梨也开始无招架之力,越萝誓要她的命,而她的时间也不多了,于是她用尽一生武功,往洛梨攻去。 洛梨内心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漫开来,她往山体旁全力躲着,还是没有躲过那股如惊涛骇浪般地掌风。 祁风大惊失色,慌忙飞身跃起去拉她,可是只扯下了她的一块衣袍,他紧紧拽在手中,眼神冷到了极致。 楚熠赶到时,惊恐地看着洛梨躲避越萝那致命一掌时,被掌风推下了山崖,他大呼她的名字,飞奔过去正欲随她跳下,被快速反应的祁风和春若死死拉住。 楚熠两眼绝望地望着山崖下,双腿发软已无法站立,踉跄着几步跪倒在地上,心痛得无法呼吸。 寒风凛冽如钢刀,割得浑身都如撕裂般地疼,眼泪滴在雪地上,他的声音颤抖中透着沙哑,“洛梨……”仿佛除了她的名字,他已说不出任何其他。 春若的心也是颤抖着,她极力让自己镇定,“姑爷,你得想想她的付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请您千万别再冲动。” 越萝看向楚熠的眼神,不再那么充满戾气,她缓缓向他走着。 春若冷眼看着她,拔出剑向她刺去,越萝压根不将她放在眼里,停下脚步,张狂地笑着,昔日的仇恨,她将一起算。 祁风回过神,忍着心中的巨痛,帮春若一起对抗着,他不能再让她在乎的人受伤,不能让她再伤心难过。 剑光森冷无比,杀意凝结在空气中,让人喘不过气。 二对一并没有占到便宜,越萝如同开了挂一样,所向披靡,春若被打得节节败退,祁风勉强还能自保着。 几人的身影如流星,如闪电,在雪地里,山崖顶穿梭着。 楚熠抬起脸,寒冷寒凉地眼神看向越萝,拾起风鸣的剑,汇集自己的所有内力抬手一挥,剑极速飞了出去,越萝看向直指自己心头的剑,有一瞬的怅然,她闭了闭眼睛。 这一刻,她知道自己再也逃不脱,既然已经注定,那死在他的剑下,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何况黄泉路上有洛梨陪着她,她也不亏,不孤单不寂寞,能让他们阴阳相隔,她得不到的,洛梨也得不到,那也够了! 可是楚熠会痛苦一辈子吧,她真的希望他如行尸走肉般地生活吗? 而他到底有没有一丝动心过?哪怕只有一点点,少得如同那细微的尘埃。 都说她这是执念,放不开也躲不掉,可她真的不甘心,如果当初…… 可是人生哪来的那么多的如果,只有血淋淋的现实,只有不愿意面对的结果。 她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爱而不得,得而不爱,人生悲苦,不过是庸人自扰,难以释怀,死了就能释怀吗?希望会吧…… 利剑入体的声音,接着是无法言喻的痛,强烈的窒息感提醒着她,她已走到终点,她睁开眼望着楚熠,缓缓抬起手,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双眼逐渐空洞无神,她倒在雪地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切安静了下来,只有风声呼啸着,楚熠走到崖边,目光呆滞地俯视着,他抬脚想跳下去寻她,又被祁风快速拉住。 “你做什么?堂堂九王爷楚熠,必须要做轻生的事吗?” “我只是下去找她。” 祁风定定地看着他,“下去找也不该是跳下去吧,你的内力都恢复了?” 楚熠没有说话,眼眶的泪已在流转,若是生离死别,他怎么接受得了?他怎么有勇气面对?? 那种锥心的痛,无法呼吸的痛,刻骨铭心的痛,他真的承受不起,太痛,太痛…… 第462章 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春若走到他身旁,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他,“这片山崖不是特别高,崖底是茂密的丛林,又有厚厚的积雪,以小姐的武功和随机应变的能力,或许会险象环生的。” 楚熠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他看向春若如看着救星,双手不停颤抖着,“你说的是真的?” 春若微微点头,“你不放弃,她就有希望,你若放弃,那就什么都是空谈。” 楚熠勾起微微的笑意,深邃的眸子如星辰,“那我得赶紧下去找她,她一个人在深山里会害怕,她还怕蛇,怕……” 他喃喃自语着,往山下走着,他不能冲动,不能往下跳,不然她会生气的。 祁风瘫坐在地上,声音哽咽,“春若,你是安慰他还是说真的呢?” 春若含泪笑着,“既是安慰,也是真的,她怎么可能是短命之人呢?你忘了我会占卜之术?” 祁风抬起头,眼底划过惊异,“你已经算过了?她平安无事对吗?” 她心头怔住,望向一片漆黑的山崖,“心神不宁时,算不出来,但你可以相信我。” 她跟上楚熠的步伐往山下赶着,眼角的泪滑落,小姐对她从来都是深信不疑,她这次也得对自己的判断毫不怀疑! 祁风望着她坠崖之处,久久不曾移开视线,原来人的心可以如此痛彻心扉,原来爱她,真的可以只要她活着。 风吹乱了他的衣袍,风干了他的泪,远处连绵不绝的大漠若隐若现。 春若说得对,北冥这样的地方,山崖怎么会很高呢…… 楚云轩一举将北冥收复,并当即颁布利国利民的政策,深得百姓爱戴,从此南晋完成一统霸业,他也因此一役,名声大震。 后宫也传出了好消息,安歌已怀了身子,双喜临门,京城一片繁荣昌盛之景。 凌墨那夜与洛苏带的人浴血奋战,后来生死不明,可楚云轩对外宣告,凌墨已经战死,从此再无北冥太子。 西越王逃离途中被杀,荣亲王被俘,楚云轩念及他心中存有正义,让他回了西越,颐养天年,越家,只有跟随荣亲王的人得了个善终。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楚熠和祁风在崖底和周边寻了两个多月,一无所获,她的半丝足迹都不曾见到,仿若人间蒸发了一般。 楚熠的脸上已显沧桑之态,眉宇间是抹不开的忧郁和黯然神伤,他负手而立,望向南边,“你有何打算呢?” 祁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帮你再找找她,然后走南闯北,到处看看吧,你呢?” 楚熠眼底泛着光彩,“梨花快要开了,她曾说过要去允州的梨园看梨花,我不能失约。” 祁风嘴角微微上扬着,眼底有着坚定,“或许……她也不会失约!” 楚熠闻言看向他,淡淡一笑,“借你吉言,但愿我会有好的运气,望珍重。” 祁风点了点头,“珍重!” 往允州的路上,风景独好,春的气息越来越浓,柳枝上开始冒出嫩绿的芽尖,河里的鱼也开始活跃起来。 有小孩子说曾见到两个紫衣男女携手同行,如相互扶持的伴侣…… 有老大娘说,见到一男子推着一把能走动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清秀的姑娘,他们在林荫道上漫步着,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 洛阳梨花落如雪, 河边细草细如茵。 河畔的梨园透着丝丝清香,朵朵梨花纯净如雪,满园的春色尽收眼底。 楚熠缓缓走在园子里,花瓣落英缤纷,往事一幕幕在心头划过,心底的柔软被化开。 越往中间走,梨花开得越盛,他突然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望向那棵最大的梨树。 白衣飘飘的女子衣袖轻轻舞动,轻移莲步,一头长发倾泻而下,无数花瓣也随风起舞,她如同精灵般地在树枝上轻盈旋转。 眼前这绝美的画卷如此熟悉,他目不转睛,凝神注目,缓缓走近。 她轻轻飘落到树下,纷飞的花瓣围绕着她缓缓飘下,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雪白的花瓣。 回眸一笑,惊艳了他,也惊艳了岁月,他深情凝望着她,相视一笑间,恍若隔世。 时间仿佛定格,落英缤纷下,绝美的身影动人心魄。 问花花不语, 为谁落,为谁开, 算春色三分,。 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番外—顾影(一) 呼声震天,哀嚎声,厮杀声夹杂着轰隆雷声,仿佛天地都将崩塌。 北冥王宫中,王后望着怀中的小儿子,眼眶泛着泪花,身前站着一少女,低垂着眼眸,身子微微颤抖着。 忽而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落在窗前,紧接着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少女终于抬起脸,清丽的脸庞,此刻透着几分清冷。 外面的声音没有随着大雨而湮没,她的家她的国,在这雨夜已摇摇欲坠。 她忽然跪倒在地,眼底开始泛滥着水雾,“母后,将王弟交给我,我会设法让他活下去的。” 王后嘴角勾起一丝凄惨的笑,“我们如今都自身难保,你怎么让他活下去?” 少女紧紧拽着衣袖,眉心收拢着,唇已被咬得泛白,须臾,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凌墨……他应该不会杀我的。” 王后猛然怔住,犀利的目光看着她,“你还惦记着他那点情分?” 少女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倏地,王后怀中的孩子大哭起来,她心底终有不舍,抬了抬头,努力让眼眶的泪不落下。 她只要这双儿女能活着,国破已经成为注定,家也不会再有,可她还有他们,哪怕是仇人,只要能护着他们……也好过死于非命吧。 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逐渐给人一种压迫感,门被推开,狂风卷进,屋内霎时冷却下来。 王后抱紧怀里的孩子,少女站起来挡在他们身前,弱小的身子此时此刻,却透着无穷的力量。 为首的少年深邃的目光凝着她,抬起手示意其他人都退下,他缓缓走近她,紫色的衣袍被肆意的风吹得飘起。 温凉又透着微弱邪魅的声音响彻大殿,“王后,还请您携眷移往别苑。” 王后愣住,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还只有十四岁的少年,须臾,一抹冷意爬上她的眉梢,“凌公子?或者该称为太子殿下了?不知你这是何意呢?” 凌墨淡淡地看着她,“我并不想杀你们,以后你们就在东郊的别苑度过余生吧。” 话落,他转身往外走着,王后凄凉一笑,将孩子放在榻上,紧接着是利器入体的声音。 少女瞬间石化,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就这样倒在自己面前,气血在猛烈翻涌着,只觉得眼前朦胧一片红光,她脑子一片空白,忘记了悲痛,甚至忘记了流泪。 凌墨蓦然回头,眼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痛楚,或许这也是他预料之中的,她和北冥王夫妻伉俪情深,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他瞧了眼吓呆的少女,心尖微痛着,凝了片刻,转身继续往外走着,随后吩咐道,“好好看着公主和小太子,不能出任何纰漏。” 雨有着磅礴之势,冲刷着王宫内的杀戮与血腥,树在风雨中摇晃着,响彻夜空的雷声,点亮夜空的闪电,仿佛天地都在悲鸣。 少女此刻才渐渐回过神,霎时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滚落着,榻上的哭声提醒着她,这一切都不是梦,是血淋淋的事实。 可生活还得继续下去,她答应了母后会照顾好弟弟,那是母后留下的唯一念想,是她肩上的责任。 她抱起榻上的孩子,缓缓朝宫殿外走去…… 半个月后,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她坐在别苑的院子里,望着苍穹的浮云出神,她的家已经成为了过去,他留了他们姐弟的命,被幽禁在此,如笼中之鸟。 他待她算是极好的,也将她姐弟保护得很好。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她拉回思绪,看向徐徐走来的凌墨,矜贵的气质与生俱来,让人有种压迫感,更令她有万分的心痛与无奈。 他们不该走到如此境地,可偏偏,再也难以交集,她站起身淡漠地行礼,仍然是不太愿主动开口说话。 凌墨柔美又不失阴柔的面孔上,凝聚着各种情愫,静静地凝着她,好半晌不曾挪开视线,良久的寂静后,他终是忍不住问道,“你还在恨我?” 她凄凉一笑,“若是能够恨,或许会更痛快,凌墨,放我走吧,我们何必还纠缠下去呢?” 他眉宇间逐渐阴沉,绝美的脸庞一分一分冷下去,眼神继而变得莫名,“你休想,若遥……” “世上早已没有若遥!” 他静静地看着她,她勾唇笑了笑,“太子殿下,你的活命之恩我无以为报,我现下愿去南晋,做你的一颗棋子,做你在南晋的眼睛,以报答你的恩情。” 恩与怨,从来都是难以撇清,他们之间亦是如此,剪不断理还乱,缠缠绕绕分不清。 凌墨逼近她,伸手抬住她的下巴,声线清凉,“你不过是想逃离这个地方,不要提什么报恩,说得那么漂亮,我也不稀罕你去做什么棋子,你就等着以后做我的太子妃。” 她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他,低声笑着,眼泪已氤氲在眼眶,随时可能落下,“你觉得还可能吗?你父王大概是到处派人在找我们姐弟吧,只要得到宝藏的下落,就得斩草除根了,你还在这里做着春秋大梦吗?” 他怔住,心口剧烈疼着,眼前的女子虽然不到十四岁,却已深深印在了他心底,取舍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难太难。 “你给我点时间。” “让我去南晋,助你得了天下,自然能力排众议,何乐而不为?” “你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 她低垂着眸,不敢与他的眼神对视着,声音淡淡而疏离,继续说道,“在北冥,我只有死一条路,可是在南晋,或许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你放过我吧。” 他幽深的眸子盯着她,一时语凝。 她在别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只有在逗她弟弟时,脸上能浮现丁点笑容,在她以为凌墨不会答应时,他竟同意放她离去。 她拒绝了他的一切帮助,从此她化名为顾影,姐弟二人开始了在南晋艰难的生活,酒楼花楼大街小巷里,都处都有她的身影。 京城繁华,却也孤寂。 酒楼里都在谈论着洛青为了救妻子放弃荣华富贵,议论着九王爷楚熠与洛梨青梅竹马,顾影嘴角微微上扬,指尖下的琴音也轻快了些许。 顾影知道自己在南晋这一年没被人打扰,是凌墨在背后暗中替她挡去了一切麻烦,渐渐的,他那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名声已逐渐在京城传开。 她的心揪着,只能将自己那卑微的思念压在心底,她本就不该对他还有任何幻想。 她将弟弟放在了西街柳婆婆院子门口,那里是楚熠和洛梨有着念想的地方,她实在不想让他小小年纪卷入这纷争中来。 她将刻有一个小小“西”字的玉佩放在他怀里,鼻子泛着酸,眼底氤氲着浓浓水雾。 她与凌墨的爱恨情仇,已经牵扯不清,将来任何事情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好。 并不起眼的柳婆婆,或许能让他一世无忧,何况这里的梨花酿是洛梨的念想,楚熠又经常出没西街,他在柳婆婆那里是很安全的。 时光荏苒,几年时间似乎很快,她也终于等来了机会,醉心楼里,她设法接近了那个从允州来到京城,被情所伤,与她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洛梨。 洛梨眉眼间渗透的那丝忧伤,深深触动着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她起初想利用洛梨接近楚熠,可楚熠即使已忘情,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在骨子里在心底,压根没有忘记洛梨,她也意识到这条路似乎已行不通。 番外—顾影(二) 宁静的日子不会再有。 凌墨忽然来到京城,将她本已沉寂的心再一次打乱,他在醉心楼与洛梨那看似演戏的亲昵,如针扎般地刺痛着她的心。 虽然她知道洛梨对楚熠的感情,可控制不住地,她羡慕洛梨,能与他洒脱随意地相处,可她对自己有恩,于是只能将所有翻涌的情绪压下,继续强颜欢笑着。 再次相见,他得知她已化名顾影,若遥那个名字,埋藏在了他的心底,怔忡片刻后,他略微惆怅地低喃,“顾盼生辉,惊鸿艳影……” 顾影呆愣了片刻,原来都记得。 玉泉湖,画舫上的匆匆一见,狭小的空间,琴音萦绕,却仿佛隔着千重万水,宛如隔世,凌墨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疼惜。 而她的琴音里,透着伤情与落寞,明明有着千言万语,却都选择了缄默。 直到她快要离开时,他才缓缓开口,“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 “西儿呢?” “也很好。” “不要在醉心楼了,我替你赎身。” 她牵强地扯出一丝笑,“我并没有卖身,不需要太子殿下操心了。” 他与她对视着,苦涩地笑着,他无论伪装得多好,在她面前永远都是不堪一击。 湖水轻轻荡漾着,拂动着各自的心思。 不久后,醉心楼里,楚云轩一脸愁容见到她时,顾影从楚云轩的神色里读懂了,或许她真的可以为他做什么了。 她最终选择了入宫,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而已,依赖着与洛梨几分相似的长相,才得到楚云轩的青睐,可她并不在乎。 但这件事让一向张狂不羁,心思深沉的凌墨大动肝火,中秋夜,他冒着极大风险闯入她的寝殿。 冰凉的眼神如冬日的寒芒,又夹着熊熊烈火,“你非要这样折磨我吗?我早就说过,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她此刻的心情无以复加,望着他的眼神逐渐冷淡,“你需不需要,与我想不想是两回事。” 他两眼通红,质问道,“这真的是你想的吗?或者是你喜欢上了南晋皇上,还是你喜欢他能给你荣华富贵?” 他气急了,口不择言,可倔犟的性子并没有挽回自己已脱口而出的话。 她眼眶潋滟着光华,晶莹剔透得让他心里发狂,她忍着万分复杂的情绪,莞尔一笑,“那你就这么认为好了。” 凌墨盯了她良久,最后邪妄一笑,转身决然离去,那夜,玉清池旁热闹非凡,不可一世的云贵妃殒命,可她在深宫中,心里万分煎熬,比死亡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缓缓走出宫,远远地站在一处角落,只是想再多看看那抹紫色的身影,直到玉清池旁的一切落幕,她都不曾回神。 忽然感觉一道视线看着她,原来是洛梨,她身边是清贵无双的楚熠,他们不管何时出现,都是那样吸引人,她心里羡慕着,可她心虚地垂下了头,又默默地回了冰冷的宫殿。 刚回寝殿不久,楚云轩走了进来,眉宇间还有不曾散去的阴沉,眼眸中透着几分沧桑。 她迎了上去,一如既往地侍候他更衣就寝,她正准备退出房间时,楚云轩清冷的声音传来。 “你不觉得自己委屈吗?心里明明没有朕,却被朕带入了这后宫之中。” 她微垂着头,神色淡淡,“嫔妾是心甘情愿入宫的,又何来委屈?” 楚云轩没再追问,疲惫地闭上眼睛,顾影凝着他,眼神逐渐清冷,待他沉睡时,她心思微动,可她还在犹豫时,一支短剑飞进来,没入墙中。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短剑,吓得心神不宁,看完剑上绑着的信时,她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双眼的神采悄然黯淡,原来她所做的不过徒劳而已,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九王府的掌控之中。 其实,她早已经违背了初衷,或许她是从来没有过那股狠劲,在她知道洛梨收留柳西后,她的心就缓缓被融化。 日子度日如年般,她在后宫一直尽量低调着。 当凌墨再次闯入皇宫时,却是要刺杀楚云轩,顾影彻底慌了,他都不知道皇宫里到处已是楚熠的人吗?任何风吹草动怎么可能躲得过楚熠的法眼? 一向聪明谨慎如他,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鲁莽的决定? 当那泛着寒光的剑快要刺入楚云轩的胸膛时,她惊恐万分,根本让她无法有半分犹豫,她飞奔过去挡在了楚云轩身前。 凌墨大惊,连忙收回内力,可是剑还是刺入了她,他眼底腾起恐惧与难以置信,手剧烈抖着,触及到她近乎祈求的目光和极力忍着的痛苦神色,他只好拼全力出了皇宫。 心,从来没有如此慌过。 她忍着剧痛,眼眶泛着酸涩,他们本就不堪一击的感情,或许又越走越远了,这样也好吧,彻底让他死心也好。 楚云轩感激地望着她,深邃的眸子凝着她,又仿佛是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 后宫之中,所有人以为她对楚云轩情根深种,甚至到了不惜牺牲生命的程度,可也因为她的伤,楚云轩答应了她一个条件。 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她一直徘徊在一种很矛盾的边缘,理智与情感反复让她纠结着,为了凌墨的梦想,她一度想搅乱这南晋后宫,甚至挑拨楚云轩与楚熠的关系,破坏洛梨与安歌的姐妹之情。 可她一直都低估了洛梨,她死死拿捏住自己的软肋,让她无从下手,也让她有了太多顾忌。 加上皇后的软硬兼施,让她突然厌倦起了后宫这个大染缸,洛梨的想法让她很心动,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天知道她有多想离开了。 有了楚云轩的承诺,她的心也安定了,只要凌墨能平安,其他的,也无暇顾及,也没能力去改变。 协助安歌收集皇后的罪证,将藏宝图交给秋露后,她的心思已飘远。 出皇宫很顺利,她知道都是因为洛梨的安排,她是很感激她的,知道自己进宫的目的不纯后,她并没有对自己赶尽杀绝,反而让她能为自己已后悔的决定而解脱。 北冥,还是那样萧条,冬天还是那样寒冷,即使承载了太多痛苦的记忆,也还是阻挡不了她相见他的心。 别苑外出现的他,让她有一瞬的欣喜,可他的淡漠让她的心瞬间被淋透,他略微的关心仿佛只是对很久未见的故人,她竟然又退缩了。 一句珍重,包含着千丝万缕,她迈着沉重的步伐,转身的那一刻,眼泪才悄然落下,混着风卷起的黄沙,一时分不清…… 很快,北冥沦陷,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她在王宫附近拼命找着,将一具具与他身形相似的尸体翻着,没有发现她,既存有幻想又饱含焦虑。 她寻找了一日一夜,天空又下起了雪,从未有过的绝望在她心底蔓延,她在树林里,山崖边,谷底四处搜寻着。 终于,在一处半山腰,一抹紫色在那白茫茫中那么凄凉。 她不顾自己已疲惫不堪的身子,拽着树枝慢慢往上爬着,手脚已冻僵,衣裙被荆棘划破,树上的雪落入她的脖颈,已全然顾不上。 那一刻,她仿佛是第一次如此认清自己的心,就算隔着世仇,就算物是人非,她都只希望他活着就好。 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里,敛著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盈盈泪眼。漫向我耳边,作万般幽怨。奈你自家心下,有事难见。待信真个,恁别无萦绊。不免收心,共伊长远。 番外—凌墨 北冥王宫已渐渐平静,他知道北冥在他父王短暂的几年统治下,毫无疑问地走向了覆灭。 而自己的野心只因为当初那个女人的离开,渐渐消失,他狂妄不羁的皮面下,不过是一颗脆弱的心。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自己有什么资格嘲讽楚熠,暗笑祁风?他用一层一层虚假的外衣掩饰着自己,最终还是支离破碎。 若遥,她将自己的名字都抹去,顾盼生辉,惊鸿艳影,原来她一直都记得啊。 那个影响了自己一生的女子,他却无颜面对她,她的父王和江山被他父王夺走,她的母亲殉情,他根本就是个罪人。 而她只因为他留下了她姐弟二人,选择了以德报怨,毅然去了南晋…… 现在,历史重演着,他的今天何尝不是她的昨天?他如今背负的,也正是压在她心底的。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她会原谅吗?会放下过往吗? 他与南晋士兵拼死奋战着,身上的伤已经不计其数,两眼逐渐模糊不清,在他快要倒下时,楚云轩出现,待所有人退下后,缓缓走近,在他面前站定。 四目相对,如电光火石,凌墨冷冽地望着他,强打起精神,“没想到本太子的命,还得你亲自来取,这算是一种荣幸吗?” 楚云轩淡淡地凝着他,眉心收拢着,“朕曾经答应了顾影一件事,今日不过是来履行承诺罢了。” 凌墨一怔,本就体力不支的身子更加摇摇欲坠,他凝眉盯着楚云轩,迷惑地问:“什么意思?” 楚云轩转身看向苍穹,明月已渐渐西移,他声线清凉地说:“莫非那夜皇宫发生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她挡下那一剑,当初朕曾认为过是她出于善良,毕竟她对朕并没有动过感情。” 凌墨心头微痛着,手指不由自主地抖着,他静静地听着,陷入了沉默。 楚云轩又看向他,嘴角泛着意味不明的笑,“一命抵一命,她救了朕,朕放过你,可是你却是当初要杀朕的人,而顾影也根本不是出于什么善良,她只是为了你,你说这到底是谁赔谁赚呢?” 凌墨勾唇笑了笑,“现在不都是你说了算吗?又何必问我?穷途末路之人,你要杀要剐,都请随意。” 楚云轩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她为了你进宫成为朕的妃子,为了保你的命将自己的命豁出去,凌墨,你即使在这一刻死了,这辈子也值得了。” 凌墨心尖剧震着,仿若伤疤被人揭开,疼痛不已,他从未奢望她为自己做什么,当初答应她去南晋,只是顺从她而已,只是想顺她的心顺她的意。 可是,他很后悔自己那时候的手放开,一放便再也难握住,如指尖滑落的沙子。 “你就不怕放虎归山吗?作为一个帝王,你不知道斩草不除根的后果?” “朕既然敢放,自然就不怕,这些也不是你该操心的。” 凌墨强撑着快虚脱的身子,苍白的脸上似乎能见到难得的坦然,他声音不大,透着无奈与认命,“希望能善待北冥的子民。” 楚云轩淡淡地笑了笑,“会的,北冥王也将会厚葬,所有愿意投靠南晋的北冥人,朕都会善待。” 他没有再说话,不知看向哪里,逐渐恍惚。 片刻后,楚云轩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转身而去,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井然有序地跟着他一起离开,世界静谧了下来。 凌墨的心神恢复一点,痛已无法言喻,他沿着山路缓缓走着,伤口的血凝固后又裂开,反反复复。 这种劫后余生,险象环生的感觉,因为牵挂她而更加珍贵,可他的脚步逐渐虚浮,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朦胧不清。 他强撑着身子踉踉跄跄走着,还是跌倒了下去,遍体鳞伤的身躯在冰冷的雪地里滚了两圈,随后滑下山去。 他已经全身麻木,心在哭泣着,他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了一丝温暖,已冻僵的身子触及到了寒冷以外的,可他无力睁开眼睛,宛如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的脸被什么使劲捏着,手臂又被用力摇着,终于他睁开点眼睛,双眼微眯着,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出现,他想笑,可是脸已经冻僵,露出的是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能梦见她,是多美好的事啊。 他又将眼睛闭上,如天籁般的声音传来,“凌墨,不要再睡了,不要再吓我。”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睁大眼睛望着她,嘴唇一张一合,“我不是做梦?我还活着?” 顾影欣喜若狂,声音有着明显的颤抖,“还活着,我们都还活着……” 他这时才注意到,她的外袍已包裹着自己,她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盈盈不堪一握,令人委实心疼,他抬起手,还未触及到她的脸,又无力地落下。 顾影连忙拿出水壶喂给他一点水,又将一个饼子撕碎慢慢放进他嘴里,他静静地凝着她,配合着她的照顾。 “昨夜还兵荒马乱的,幸好我备了点干粮,你吃点,我再带你离开这里,你身上还有一些伤,得尽快去找大夫,拖太久会有很多麻烦……不管怎样,活着就是最重要的,你千万别钻牛角尖,别想不开……” 凌墨似乎是第一次听她一下子说这么多话,多少年了,她跟他说话都是惜字如金,温凉如水,此刻他心底某处渐渐化开,暖意弥漫全身,寒冷仿佛瞬间就消失殆尽。 经历过生死,才知道什么才最重要,有些东西如浮云般会淡去。 下山时,很艰难,她搀着他小心翼翼地行走着,他怕她太辛苦,忍着不适,尽量不把重心压在她身上,走几步滑几步地下山。 她精致的侧脸在这如此窘迫的境地,仍然是那么让人心醉,他痴痴地看着,心想着,祁风有一句话说对了,哪怕只是为了心里的那份期盼,都得好好活着。 如今的他,只剩下她了,余生,他只想好好陪着她。 他轻轻靠着她肩上,低喃,“若遥,你还在恨我吗?” 她心头怔住,扶着他继续走着,“只有你活着,才能继续让我恨,所以你给我好好活下去。” 凌墨的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停下脚步凝视着她的眼睛,抬手捧着她的脸,“往后该轮到我为你做什么了。” 她的脸颊微微红着,将视线移开,“不需要。” 他将手从她脸上移开,拥住她,“别推开我,会摔倒的。” 她身形僵住,此时却感受到了十分的温暖,“先找地方治伤吧。” 他满足的笑了笑,将她搂得更紧。。 冬去春来,春暖花开,两道紫色的身影并肩而行,不管是人间百态,还是繁华落尽,从此有人与他一起…… 番外—祁风 最初听到洛梨这个名字,是因为楚熠吧,六岁便定下自己的王妃,他们的传说甚至到了西越还被人津津乐道。 祁风,也是西越的一个传奇,才华武艺都是上上品,西越王无子,早已将他当成自己心目中的女婿,民间自然也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未来王位的继承人。 虽然他对西越王的位子没有多大兴趣,可所有人的想当然,水到渠成的也成了他的想当然,认为那将是自己的人生轨迹。 他对越萝也是喜欢的,那个西越最尊贵的公主,似乎是很多年轻男子的爱慕对象,那样的女子也让人讨厌不起来,率真,活波,活得无忧无虑。 可所有的一切,在楚熠来西征后,洛梨的名字再一次闯入他的世界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越萝表现出的所有美好,只是因为她没遇到自己爱的人,一旦爱上,便为之疯狂,爱错后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第一次见到洛梨,是因为越萝要调查她,他在允州收集了她所有的资料,她清新脱俗,青春洋溢,一袭白裙仿若仙女,浑身的那股灵动气质令人舒适。 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有人已在暗中观察她,她更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西越,已经被人虎视眈眈地惦记。 就是那样一种舒适的感觉,他那时便知道,越萝不管怎么做,都赢不了楚熠的心。 两年的战争,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楚熠出乎意料地要带越萝回南晋,他心里十分难过,眼看着越萝对楚熠的情越来越深,他感觉到一种无力的失落。 越萝告诉他,她不过是权宜之计,想吞并南晋江山,他半信半疑,却也没有深究过,她愿怎么说随她的意。 去南晋前,越萝找到他,显然她对楚熠并没有底气,“祁风,帮我杀了洛梨。” 祁风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他都答应带你回南晋,给你侧妃之位,你又何必做得太绝呢?” “我又怎么甘心居于侧妃呢?” 越萝楚楚可怜地望着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让祁风冷硬的心有了几分软化,他只好答应了她。 正是这个承诺,让他与洛梨有了交集,也让他此后总是处于矛盾与纠结之中,让他的心如撕裂般疼痛。 客栈相遇,原本他有最好的机会,可他没有出手,心里在期待着她见到楚熠带回越萝会是何反应?楚熠又该怎样面对她?或许会比直接杀了她更有趣吧? 此时,他已完全忽略了越萝的感受。 京城,她晕倒在大街上,只是为了看戏的他,将她带回了住处,他凝着她苍白的面孔,暗想着自己是否高估了她的承受能力?或者低估了她对楚熠的感情。 雨夜,她醒来后问他是否在京城有牵挂的人?他思及种种,意难平,走在雨里,他想要片刻的清醒,违背了越萝的意愿,他心中存有几分愧疚。 后来,洛梨在京城的种种举动,终于勾起了楚熠的怒火,定下婚期后,她似乎没那么闹腾了,说到底,即使楚熠背叛了她,她仍旧怀着期望。 楚熠的来访让她有惊喜吧,飞奔在西街的身影,第一次让他有了不忍,远远地看着她与自己的隐卫打斗着,他的心竟然有了不安。 凌墨的出现让他提着的心放下,可是她受伤了,是夜,他在她门口踌躇了很久,最终没有勇气敲门,将药放在地上转身离去。 她带着伤与楚熠成亲,急坏了越萝,她的声声质问,让他有了心虚的感觉,因为洛梨出嫁时,他的心并不平静,那种感觉让他顿时心慌。 绿绮曾擅自行动刺杀她,他摆下剑阵,出动隐卫,屡战屡败,显然让越萝焦虑的心更加狂躁,她不依不饶,祈求着他的帮助,殊不知,他在原本那条路上已越走越偏。 去九王府见越萝被楚熠发现,随后所伤,他没有半分犹豫选择相信她,她救了他,他告诉她救的或许不是好人,因为那一夜,越萝是与她商量着杀她的计划,而她救了想杀自己的人。 可她神色淡淡,说救他的人也不一定是好人,全凭自己心情,其实那时候他早已知道,她从来都是个热心肠的人,只有对楚熠,她才舍得花心思去折腾。 瘦弱的她将他送出了王府,还给他送来宫廷秘制的伤药,她心里如同明镜,可是没有拆破,他却觉得受之有愧,开始心神不宁,她将他的思绪已全部打乱。 那个夏夜,她只身来到他的住处,大概只是玩心四起用石子击中窗户,可他因为不知情而且虚心,满含杀意地出门问是谁? 听到她的声音,他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浑身的冷意霎时淡去。 可她不知道的是,越萝刚刚离开,他害怕别人发现越萝出现在他住处,于是动了杀念。 越萝从王府偷偷溜出来,对他使用媚术,试图迷惑他再动杀意,也是那一刻他才看清自己的感情,越萝的媚术竟然对他没有丝毫作用。 可是,越萝还是偷走了他的令牌,调动了祁家隐卫,正因为如此,她在去允州的路上,深受重伤险先丧命。 他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恐慌,从未有过的自责,从未有过的心痛,还有那深深的悲哀。 他动心了,是万劫不复的那种,他不是应该为了越萝杀她吗?却一步一步在她的世界里沦陷。 他在最初的路上越走越远,他找遍医书寻找解蛊的方法,只是想让越萝放弃她的心头血,能够让她不再有危机。 她与楚熠的感情日益浓厚,他的心如同在滴血,他不知道这样的痛还会有多久,能见她一面都成了一种奢望。 为了救她而受伤,那几日的相处成了最美好的时光,明明知道是奢望,可哪怕多相处片刻,他都觉得很满足。 越萝选择嫁给了北冥王,他心里反而觉得无比轻松,他留在北冥王宫,并不是为了与凌墨合作,只是想帮她看住越萝,越萝的生死关乎楚熠的蛊虫,而楚熠的一切,将深深影响着她…… 山崖上,他痛彻心扉,越萝的死,他有遗憾,有难过,可她的坠崖,是那种锥心刺骨的疼…… 梨花已盛开,但愿她能在那花树下浅笑盈盈。。 花开花落花不悔,缘来缘去缘如水,或许未来的光也将为他照耀……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