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珞霞真仙之龙凤双剑》 第一章 兄弟重逢 () 月圆之夜,长江之畔。 月圆之时,本应一片宁静。可是这晚却不同,虽有圆月,但却有几片黑云在月的周围,江风吹的江边的树沙沙作响。一时间,江水声,风声,树声,还有远处时而传来的几声狼嚎,不由得令人生畏。 此时的圆月已不是十分明亮,远远望去,竟如同黑夜中狼的眼睛,没有平日的温柔,只有无尽的杀机。 只见江风之中,立着一个人,一身的白色,双手怀抱于前,衣角被时不时地吹起。朦胧的月光下,可以看到他闭着眼。他早已不知在此占了多长时间,却依旧一动不动,最奇的是他怀中那把三尺长剑,晶莹剔透,在月光中竟如同一块美玉。 忽然之间,黑云遮住了本已朦胧的月亮,江风也变得更大,那把剑竟然发出轻轻地嗡嗡之声。那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剑,又不再动,依然闭着眼。 猛然间,一声狼叫刚起,便由树林之中窜出一道黑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飞快地奔向白衣人。那黑影并非猛兽,而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那人的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长剑居然是黑色,而且黑的发亮。 狼声未绝,那黑衣人却早已举着剑刺向了那白衣人,就在那剑刚要碰到白衣人之时,白衣人却如同一片枯叶,随着江风飞了出去,在那一瞬间,白衣人怀中之剑也飞了起来,稳稳地落在白衣人的手里。 直到此时,白衣人才睁开了双眼。 这两人对视着,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那黑衣人大喝一声,二人便向着对方,提剑奔来。“铛”一声,两剑相碰,力道之大,实在难以想象。 黑衣人却若无其事,回手一剑便刺白衣人的心窝,这一剑,速度之快,令人防不胜防。白衣人却身形一闪,顺手一剑,将黑剑挡开,顺势向着黑衣人的咽喉之处刺去。黑衣人一个后翻,将白剑踢开,却飞向半空中。他自空中一个挺身,举着黑剑竖直向下,朝着白衣人的百会穴刺去。白衣人并不去挡,竟不顾黑剑,举剑也向黑衣人的百会穴刺去。 这一举无疑是两败俱伤。 黑衣人急忙一个回身,将剑收回,避开白剑,却身形一转,落在白衣人的身后,顺势自下而上挥剑砍向白衣人。不料白衣人的身子却随着黑剑的剑锋一同向上,黑剑并未伤及白衣人的半根汗毛,而白衣人却早已在半空之中。 黑衣人拔地而起,冲天一剑,径直向那白衣人刺去,这一招至快至狠。黑衣人如同早已知道白衣人会有此一举一样,这一剑绝对没有半点迟疑。 此时,若是白衣人再无任何反应,势必死在这一剑之下。但就在此时,白衣人竟又一个翻身,向上飞去,这一招,不仅避开那冲天一剑,也让黑衣人不由得一怔,毕竟这二度飞天的功夫,江湖上极少有人见过。 但黑衣人却无暇惊叹,因为哪怕是极短的时间,恐怕就是生与死的分别了。黑衣人翻身落地,剑锋在地上一弹,又向上飞去,这一次,虽然出剑速度不快,但那把黑剑却幻化成千万把黑剑,不仅将黑衣人身护住,更使得冲天一剑变成冲天万剑。 白衣人并不闪避,却使出了与黑衣人先前相同的招数,竖直向着黑衣人的百会穴刺来。本来,黑衣人的黑剑早已将黑衣人护的毫无破绽,白衣人这一剑,必然被挡回,而且必然被黑剑所伤,就在那一刹那,白衣人却将剑势一转,凌空一挥,发出一道剑气,劈向黑衣人,白衣人顺势翻身,躲开黑衣人的剑锋,同时施展轻功,向外飞去。 那道剑气凌厉之极,若是一般高手,纵然不死,也必然重伤,但那黑衣人毕竟不是等闲之辈,况且黑剑早已将他身护住,此时,若是用剑来攻,绝无可能伤他一分半毫,但若是剑气,虽然可以将剑气抵消部分,可若想不被剑气所伤,却也是难事。 只见黑衣人一抖剑,竟也发出一道剑气,两道剑气相碰,并未相互抵消,只是转向,只听得“铛,铛,铛”几声巨响,黑衣人周围的几块顽石,已被剑气分成了好几十块,可见两道剑气的威力。 此时,黑衣人已经落地,白衣人则落在离他十几丈远的地方,二人相视良久。 突然之间,两人放声大笑。 黑衣人一拱手:“师兄,七年未见,剑法果然又精进不少啊!” 白衣人抱剑入怀,应声道:“师弟,这些年来,你的剑法也已是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了。” 黑衣人将黑剑负于背后,说道:“师兄,今日唤我前来,可是为了回珞霞宫的事?” 白衣人点头说道:“不错,你我当年奉师命下山历练,如今离师父定下的回山之期,只余一年光景。”说完,便走到黑衣人身旁,继续说道:“走吧,随我回山庄,咱们师兄弟今夜定要一醉方休。其它的事情明日再作商议。” 话音刚落,白衣人双脚一点,便施展轻功,踏草向前飞去,黑衣人则紧跟着白衣人,一前一后,紧追不舍。只见月夜之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如影随形,随风向远处飘然而去。 第二章 武林大会 () 那白衣人,名叫魏云龙。他手中那把白玉剑,其名叫白龙剑,通体晶莹,剑身之中,可见一条白龙极其雄壮,剑形似玉,却不是玉,也没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七年前,华山之巅的武林大会,为的是给各门各派的剑法排上一个座次。而“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足以让江湖上各大剑派的掌门帮主趋之若鹜。 “各位掌门,各位同道,今天的比武大会旨在切磋剑法,点到为止,切记不可伤了和气。”说话者是武当派掌门诸葛道长,声如洪钟,鹤发童颜,正是当今武林的泰山北斗,自然也是主持此次武林盛会的首选之人。 第一场是桐城派掌门尤风平对青城派掌门司马松。 这两人在江湖上相当有名气,剑法也是一流。只见二人相互深施一礼,便各自拔剑,施展看家本领。尤风平脚下踏着七星步,手中之剑不断变换招式,剑锋所到之处,寒光闪闪,招招都是力。 司马松挥脚下却站着北极星的位置,无论尤风平的七星步踏到何处,司马松都不离其位,总是可以将尤风平的攻击如数化解。 正当尤风平的走道七星步的最后一步,司马松突然变换招式,手中之剑幻化成七把剑影,向着尤风平攻过去,这边是司马松最厉害的招式,幻影剑。 尤风平并不躲开,只是提剑直刺司马松的手腕,这一点正是幻影剑最薄弱的地方。 司马松在尤风平的剑锋刚要触及道他时,收住幻影剑,将剑刃顺着尤风平的剑刃滑过去,当剑刃到了尤风平剑刃的中部时,松猛然施出幻影剑,尤风平只觉手中一震,剑已被司马松挑到空中。 司马松一个飞身接住尤风平的剑,落地之后,将剑奉还,说道:“承让!“ 尤风平接过剑来,拱手还了一礼,便回帮中去了。 第二场则是天剑山庄庄主林飞雪和万马堂堂主上官一飞的决战。 这两人说来有一段渊源。他们本是同门师兄弟,林飞雪稍微年长,又比上官一飞早入师门,便是师兄,他们的师父则是天剑山庄前庄主,江湖人称中原剑霸的胡义天。 胡义天有个女儿,叫做胡冰洁,这个女儿,乃是胡义天天命之年所得,自然视作掌上明珠。胡冰洁,真是人如其名,生就闭月羞花之容,冰清玉洁,而且聪慧至极,自小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虽不是登峰造极,但也是样样精通。 胡义天见女儿如此聪明,便想将毕生所学尽授予她,但她却始终不肯习武,只是喜欢研究武学经书。几年下来,胡冰洁完就是一本活剑谱,她不仅将父亲的天绝剑法记得清清楚楚,而且还将每招每式的攻守要害以及将剑式威力发挥至极致的方法研究的透透彻彻。 胡义天还有收集天下剑谱的嗜好,凭借他在江湖上的实力和威望,这剑谱竟也有不少精品。胡冰洁照样将这些剑谱背的是滚瓜烂熟,只要她肯拿剑,就必定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不过要她拿剑,简直是比那登天还难。 林飞雪,上官一飞,胡冰洁三人自小一起长大,胡冰洁最小,备受两位师兄疼爱。林飞雪,上官一飞练剑,胡冰洁便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指出两位师兄剑法上的不足之处。 朝夕相处之下,两个师兄都对这个漂亮聪慧的小师妹暗生情愫。林飞雪相貌英俊,能文能武,上官一飞相貌平平,但武功资质高于林飞雪,甚得胡义天的欢心。胡冰洁尊重两位师兄,但喜欢大师兄比二师兄要多一些。 两人恩怨由此而生。 胡义天早就知道女儿的心思,自己也有意成就林飞雪和女儿的婚事,于是在自己七十大寿那天,当众宣布将女儿许配给林飞雪。 上官一飞听了不由得心中一震,继而心生愤怒,又见林飞雪和胡冰洁眉目传情,心中对林飞雪已是恨到极点,不等胡义天的寿宴完毕,便退了出来。来到空旷之地,乱舞了一阵剑,发泄自己的怒气。 当他回到天剑山庄,进了花园,竟又发现林飞雪轻轻地搂着胡冰洁,说着情话。心中怒火便烧的更旺,一气之下,到了胡义天的书房,将天绝剑谱偷了出来,又放了一把火,扬长而去。 管家集合众家丁将火灭了之后,房中所藏剑谱早已都化为了灰烬。胡义天料想不到自己的爱徒竟然会因为自己将女儿许配给林飞雪而做出这样叛逆之事,但又觉得师徒情深,况且女儿早已将剑谱背熟,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由他去吧!“ 那上官一飞离去之后,阅读天绝剑法,只觉天绝剑法妙不可言。一日,天降大雨,上官一飞无处避雨,便躲在一颗大树之下,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将大树从中劈开,却并未伤及他,上官一飞又惊又呆又喜,雨停之后,他依旧坐在树下沉思,竟被他悟出一套由天绝剑法衍生而出的震雷剑法。于是自创万马堂,几年下来,吸收了不少教众,闯出了一些名堂。 而自当林飞雪与胡冰洁成亲之后,胡义天便将庄主之位传给了林飞雪,自己则闭关潜心研究武学,此时,天剑山庄与万马堂已成敌对之势。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两人自见面便一句话也未说,待到诸葛道长说罢“开始“,两人便各自握剑,拼杀起来。 两人剑法同出一源,又自小一同长大,对对方的剑路都甚为熟悉,因此只见两人你来我往,几百招过后,依然不分胜负。 突然间,上官一飞一声大喝,一个飞身,当空一剑横劈下来,径直向林飞雪头上砍去。 林飞雪一怔,并未想到上官一飞会有此一着。这一招便是震雷剑法第一式,虽然看似平平,不是奇招,但出剑力度却大的惊人,而且速度也快,平中见奇。 林飞雪情急之下,使出天绝剑法的最厉害的守式,万剑齐飞。这一招,乃是天绝剑的一绝,拿剑者必须内力高深,轻抖手腕,以剑气护身,轻松之间,可发出万道剑气,若施剑者稍加变化,万道剑气便可化守为攻,令人防不胜防。 只可惜,林飞雪的内功修为只是一般,使用此招,不仅耗费真气,而且剑法威力也只是使出不到三成。 只见上官一飞一声冷笑,收剑横砍,只听”铛“一声,林飞雪的剑已经飞了出去。 上官一飞落地,脚尖却一点,整个人横着向前飞出,双手执剑,径直刺向林飞雪的心口。这一招乃是震雷剑法的第二式,又快又狠。 台下众人无不为林飞雪捏了一把汗。 林飞雪手中无剑,又无处可躲,眼看就要死于此剑之下,索性闭了眼。 诸葛道长看形势不对,刚想出手,只听得一人说道:”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又听见一声响,就看见,上官一飞身子一偏,剑却刺中林飞雪身边的一块石头当中。 原来,一颗石子击中了上官一飞的剑身,竟使得上官一飞被迫转向,可见力道之大。 上官一飞不由得又惊又恼,大喝一声:”是谁?“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白衣人飘然而至。上官一飞又是一惊,这人轻功如此了得,不仅飘然而至,而且毫无声响,如同枯叶落地。 白衣人面对林飞雪,问道:”兄台可曾受伤?“ 林飞雪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必是此人出手相救,便拱手道:”多谢英雄出手相救,林某并无大碍。“ 白衣人微微一笑,回过头来,对上官一飞说道:“这位兄台,即是比武,又说好点到为止,又何必出手要伤他性命?” 上官一飞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衣人,只觉得这人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轻轻,却神色泰然自若,又有如此好的轻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心下不由生出些许畏怯之感,但又碍于脸面,只得低声怒道:“我与他有仇,有仇就要杀他。“ 白衣人摇摇头:“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的仇非要用他的命来报么?“ 上官一飞又想到胡义天将胡冰洁许配给林飞雪的情景,咬牙说道:“不错!“ 白衣人听罢,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有个提议,就用在下的命来替那位兄台如何?“ 林飞雪忙站起身来,说道:“万万不可,林某何德何能,岂敢让英雄以命相救,林某并非怕死之人,上官一飞,你要杀便杀,我若死在你的手上,只能怪我技不如人!“ 白衣人听罢,又是一笑:“林兄,我话未说完,何必如此性急?上官兄,我命在此,你可来取,若你取得,就当你报了仇,但若你取不得,你今后便不可再向林兄寻仇,如何?“ 上官一飞,听他话中似乎充满轻蔑之意,怒气油然而生,气的是满脸通红,大喝一声:“小小年纪,就如此夸口。好,就依你,受死吧!“ 话落剑出,剑如闪电,声如震雷,剑锋直指白衣人,只见白衣人手中之剑并不出鞘,上官一飞剑锋刚到,白衣人仅仅挥了一下剑鞘,上官一飞便一个跟斗,栽倒在地。 台下惊叹之声不绝,上官一飞羞愧难当,收剑而去。 “英雄的救命之恩,林某无以为报,不知英雄尊姓大名?“ “在下魏云龙。“ “英雄武艺高强,敢问师出何门?“ “家师有命,请恕在下不便相告。“ “那英雄可有住处?林某也好登门拜谢!“ “在下奉师命下山,只身前来,尚无住处。“ 林飞雪喜道:“既然尚无住处,林某有一套空宅,闲置无用,英雄若不嫌弃,就住在哪里,一来有个安身之处,二来,林某也要谢过英雄救命之恩,三来林某也好向英雄讨教些剑法。不知英雄意下如何?“ “萍水相逢,只恐在下不便打扰。“ “不不不,救命之恩,林某没齿难忘,千万莫要推辞,我们这就起身回去。“说罢,林飞雪拉着魏云龙,跟诸葛道长话别,便领着一干家丁门徒,离去了。 诸葛道长望着魏云龙,自言道:“好俊的功夫,好俊的少侠!“ 林飞雪在魏云龙住下之后,便添置家具,仆人,安排的极为周到。两人一见如故,甚为投机,便从此结拜成为异姓兄弟。 第三章 结缘青龙 () 那黑衣人名叫骆英凤,那把黑剑名曰“黑凤剑”,剑黑如墨,遇光反射时,剑影之中有一只凤凰呈冲天之势,因此以黑凤取名。江湖中有人传言,这把剑是乌金制成,其实不然,这把剑比乌金剑还要锋利,却比乌金剑要轻的多。 七年前,他和师兄魏云龙一同出山,二人谨遵师命,在下山之后便分开行事,闯荡江湖。 一日,骆英凤正在赶路,天色已晚,便想寻个住处,吃顿饱酒,正想着,不知不觉发现前方有一座大宅,七进七出的大宅院。 骆英凤心下一喜,自言道“哈,今日天意让我吃饱喝足,天意不可违啊。” 走到门前,刚想敲门,就听得门内一声惨叫。 骆英凤一皱眉,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四处张望了一下,一个飞身,便上了房顶。 这院子够大,南北两侧各摆一排兵器,十八般兵刃样样俱。 那院中站了十几号人,各自拿着刀枪棍棒,围成一个圈,个个咬牙切齿。 只见圈内有一个人,身上下黑衣,连头上也盖着黑头巾,只留下脸在外面,那眼睛也被头发遮住了。但那鼻子和嘴,竟是恐怖至极,如同地狱恶鬼一般。 他低着头,手上拿着一把非常奇怪的短刀,刀身弯曲似新月,刀柄之下竟挂着十几颗铃铛大小的骷髅头。 骆英凤正在奇怪,只听那人说了一句:“让你们帮主出来见我!否则我让这里鸡犬不留!” 那十几号人互相看了看,并不搭话,仍旧摆开阵势站在那里。 那人冷笑一声,又说道:“看来你们都想像他一样了?”说罢,指了指身边的一具尸体。 骆英凤看得清楚,那尸体竟是从胸部齐齐地被切断,连两条胳膊也是被生生地切成两段,而且面部狰狞,双眼瞪得极大,舌头也伸了出来,头部歪向一边,喉部上有个爪印,每个手指都清晰可见,应该是被人将气管活活捏断,可见杀人手段真是极其残忍。 那十几号人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 这时从屋内走出来几个人,领头的一脸大胡子,手上提着两柄梅花钩。 他看了看,说道:“这位好汉,在下便是青龙帮帮主龙二,好汉即是要见在下,又何必动刀伤了我帮中弟兄?” 那人头也不抬,只是提起刀,向着龙二晃了一下刀柄下的骷髅头。 只见龙二倒抽一口凉气,惊道:“你……你是幽冥刀客……仇不知?” 仇不知冷笑一声:“既然知道我是谁,便一定知道我的来意,说吧,你是自行了断,还是我亲自动手?” 龙二浑身一颤:“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看来是天要亡我了。好,好,但我要知道是谁要买我性命。” 仇不知冷冷言道:“你不会知道,也不必知道,你只要知道你必须死!” 龙二站定,提起梅花钩,叫道:“好,我龙二今天横竖就是一个死字,但我龙某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一条汉子,我绝不自尽,你要取我性命,来吧!”说罢,运气凝神,摆开守式。 仇不知又是一声冷笑,周围十几号人突然一同向他攻来。 只见仇不知提刀挥出,刀闪之处,又是几条臂膀被砍断,同时几声尖叫划破天空。 眨眼之间,地上又多了十几具尸体。 仇不知缓缓地向龙二走过来,时不时踢开挡路的尸体。 只见龙二眼睛瞪得大,提起梅花钩飞身过来,直取仇不知的咽喉。 梅花钩是一件奇特的兵器,攻守毫不费力,双钩齐上,既守且攻,更是威力无比。龙二习的是祖传钩法,到他这一代,已经是炉火纯青,青龙帮也已经是江南的一个大帮派。 这一记钩法,直取仇不知要害,又快又准又狠,而且龙二又用另一钩护住身形,看起来,仇不知根本躲不过去。 可是那仇不知竟然用刀毫不费力地挡开那一钩,接着在瞬间劈开龙二护住身形的那把钩,又在瞬间伸出左手变爪,攻向龙二喉部。 这一系列的动作简直是快得离谱,真如幽灵一般,令人毫无防备。 骆英凤见状,急忙飞身下去,奔向龙二,他本来轻功就是一流,如今又是情急之下,速度之快,自不必说。 骆英凤奔到龙二身后,提起龙二,向后飞出一丈多远,那仇不知自然抓了个空。 仇不知收回左手,看着眼前这个黑衣少年,叹道:“好厉害的轻功,阁下也是青龙帮的人?” 骆英凤松开惊魂未定的龙二,拍拍衣服,笑道:“噢,不是,当然不是。” 仇不知提起短刀,说道:“既不是,阁下请让开,否则,我的刀可不留情。” 骆英凤又笑:“还要杀?我只不过碰巧路过,碰巧看见你杀了这些人,又碰巧忍不住插了手,还碰巧救了个人而已。看看这些个人,也都死在你的刀下了,你就不用再让我碰巧劝你住手了吧?” 仇不知看了看,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虽然刚刚救走龙二的时候,显出不凡的身手,但毕竟是个小毛孩子,并不足惧,便冷笑一声,言道:“好一个碰巧,我要杀的人,还没有人能活着,看来,今天我的刀下又要多一个骷髅了。” 言罢取下头巾,露出整个头来,他那张脸可怖至极,用青面獠牙形容也绝不为过,简直就是一个活鬼。 仇不知提起短刀,往前几步,一个转身,霎时已到骆英凤的身前,刀也随之挥向骆英凤。 骆英凤一个侧身,躲过一刀,又轻点左脚,一连几个翻身,落到远处,说道:“真的要打?” 话音未落,仇不知冲上来又挥一刀。 骆英凤知道已经多说无用,躲开这刀之后,轻拍一下后背,一道黑光冲出,乃是一把黑剑。接住剑后,便发剑直刺仇不知面门,哪知那剑刚要触及仇不知的时候,仇不知却不见了。骆英凤大吃一惊,急忙收剑稳住身形。 龙二这时已经缓过神来,急忙喊道:“小兄弟小心,这是仇不知的绝技,移形换位。” 话音刚落,骆英凤只觉耳边生风,急忙一个闪身,感到左肩一阵凉意,低头一看,左肩竟被划出一道血口。 骆英凤心道:“好快的身形,怪不得其名幽冥刀客,果然名不虚传。” 此时,仇不知已经站在离骆英凤不远的地方,大声笑道:“阁下果然是高手,三刀之内竟然不能取你性命。方才你从我幽冥鬼爪之下救走龙二,你可知道,自从我练成这功夫之后,还没有人能从我爪下逃脱,而你竟然能从我手中救走龙二,在下佩服。不过今日就要你死在我幽冥刀之下!” 说罢,仇不知身形一晃,又不见了。 骆英凤紧握手中之剑,静静等待,一动不动。 突然一道黑影闪过骆英凤挥剑便砍,哪知却扑了个空,腿上,后背又多了三道刀痕。 骆英凤怒火中烧,却暗自琢磨破解之法,突然心头一亮,计上心来。 仇不知虽然快的连影子都看不到,但只要他动,无论如何小心,总会煽起些许微风。骆英凤便打算以耳代眼,凭借这风声来判断仇不知的方位。 骆英凤闭上眼睛,感受着周围气息的变动,突然感到一阵杀气向自己面门袭来,挥剑便挡,听见刀剑碰撞的声音,立刻睁开双眼,只见仇不知正在眼前,于是发剑直攻其下盘。 仇不知一个飞身,向上飞去。 骆英凤心中一喜,轻点双脚,跟着仇不知飞上天空,使出一招冲天一剑。这一剑,没有任何的迟疑。 仇不知完料想不到这一剑来的如此迅猛,暗叫一声不好,挥刀想挡,却已经迟了。 他只觉腹中一阵冰凉,低头看时,却看到那把黑剑正从他腹中抽出,顿时感到钻心的绞痛,眼前一黑,喷了一口鲜血,从半空中摔下来,再不动弹。 此时,骆英凤已经收剑落地,望着满地的尸体,叹了一口气。 龙二走上前来,单膝跪地,拱手说道:“若非少侠出手相救,在下这条命早就没了,救命之恩,龙某没齿难忘。” 骆英凤急忙扶起龙二,说道:“此人杀人手段太过残忍,若不杀他,只恐日后有更多人死在他的手上。不知道他是何人?又为何要杀你?” 龙二答道:“此人名叫仇不知,是江湖上的冷血杀手。自从他出道,从未失过手。他还有个习惯,每杀一个真正的高手,便会在他那把幽冥刀下挂上一个骷髅头,至今已有十三个了。唉,龙某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要请来仇不知取我性命,只可惜连累了我这帮中十几号弟兄。” 骆英凤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他说‘今日刀下又要多一个骷髅了’,原来如此。唉,此人武功高强,若是正道中人,我还真想跟他交个朋友。” 龙二点点头,回身叫过几个弟子家丁,吩咐道:“把这些弟兄们好好葬了吧,再从帮里支些银子,送给他们的家人。” 一个弟子指着仇不知的尸体,问道:“师父,那他怎么办?” 龙二叹道:“怎么说他也算是江湖上的一个人物,也给他一口棺材,葬了吧。” 众人齐声答道:“是!”便各自忙开了。 龙二又对骆英凤说道:“少侠,这天快要下雨了,请到堂内详谈。” 骆英凤答应着,转身向着堂内走去,龙二却听到骆英凤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声音。 骆英凤回头看见龙二盯着自己,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说道:“这里今日还没有吃过饱饭……” 龙二听罢,哈哈大笑,随即吩咐道:“快快备些好酒好菜!”便和骆英凤进了堂内。 待骆英凤坐定,龙二便双手奉上一杯酒,说道:“请,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骆英凤急忙起身,接下酒杯,一饮而尽,回道:“岂敢尊大,骆英凤便是小弟。” 龙二本是山东人,见骆英凤如此豪爽,不由得满心欢喜,山东人的豪爽之气勃然而发,将那刚端上来的两只大猪蹄,夹了一只放在骆英凤面前,又招呼下人端来大碗将先前的酒杯换掉,倒满酒,道:“骆少侠如此豪爽,龙某不仅佩服,而且一见如故,来来来,干了这碗。”言罢,端起一碗,一饮而尽。 骆英凤此时正在啃那只猪蹄,他腹中早已空空,此时一只香喷喷的猪蹄放在眼前,岂有细嚼慢咽之理?早已伸开两手端起来,啃了个满嘴流油。 此时龙二向他敬酒,刚好一大块肉包在口中,尚未嚼烂,咽不下,又吐不出,只好放下猪蹄,端起酒来,含糊不清地回到:“请!” 便将那碗酒端向嘴边,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龙二见状,乐了,忙说道:“骆少侠,不急不急,这碗酒待会再喝也不迟。”说罢,将骆英凤那碗酒从他手中接过来放在桌上,又命下人多上了几个菜。 这一顿饭,骆英凤足足吃了有一个半时辰,饭饱之后,骆英凤见桌上那碗龙二敬的酒依然未喝,当下端起来,对龙二说道:“龙帮主,小弟谢谢你这一顿饭!”说罢,喝了个碗底朝天。” 龙二站起身来,拱手说道:“少侠请勿言谢,龙某这条命是英雄救的,龙某就是为少侠接下几十刀,也报答不了少侠的救命之恩,这区区一顿酒饭又算得了什么呢。更何况,少侠不仅大仁大义,而且豪爽之至,龙某能遇少侠,已经是大大的福气了。” 龙二顿了一顿,又问道:“敢问少侠是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呢?” 骆英凤笑了笑,答道:“我从山上来,出来四处逛逛,没有去处,走到哪里就到哪里。” 龙二大笑几声:“好,好,好,从山上来,四处逛逛,倘若少侠不嫌弃,就先在这里住上几日,等少侠想要逛的时候,便自去逛,倘若逛腻了,再回到在下这青龙帮,这里随时欢迎少侠大驾光临。” 骆英凤听罢,也乐了,当下说道:“如此,小弟先谢过了,这里有吃有住,住上几日,那可真是舒坦。” 这一住,骆英凤便与这青龙帮结下了不解之缘。 再说那龙二府上的几名家丁,将帮中刚才死去的弟兄一一葬好,这才将仇不知的尸身扔进棺材,抬往西边的树林。 这一路,这几名家丁是抱怨不断,一人说道:“他娘的,这恶贼,杀了我帮中那么多弟兄,帮主竟然还让我们给他口棺材,把他葬了。” “是啊,”另一个接口说道:“要我说啊,就该把他碎尸万断,这才解气!” “不对不对,碎尸万断之后,还要丢进山林喂野狗!”又一个人补充一句。 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地咒骂着。 不一会儿,就到了树林的深处。忽然一声震雷,响彻天际,豆大的雨点顿时急急地落了下来。 这几个人刚准备挖坑,却被雨浇了一个透透彻彻,其中一人喊道:“兄弟们,算了吧,咱们就不要挖了,把他丢在这里就行了,杀了我们那么多人,能给他口棺材已经是不错了,咱们兄弟们也犯不着为了他,顶着这大雨挖坑啊。” 其余几人听罢,忙道:“对,对,对,给他挖坑,兄弟们可不是傻吗。”于是便各自扛着铁锹,急急地往回走了。 谁也没有在意那口棺材,谁也没有在意那棺材还在往外渗着血,更没有谁在意那棺材周围的雨水已经变了颜色。 第四章 山庄巨变 () 山庄之内,这对七年没见的师兄弟正在饮酒畅谈。 魏云龙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说道:“师弟,下山之时,师父交代我们每日必做的事情,你是否做到?” 骆英凤回道:“怎敢忘记,师父让你我每日需打坐一个时辰,以体内真气缠绕各自佩剑。每日清晨,小弟便按师父法旨行事,不曾有误。” 魏云龙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师父用意我虽不知,但必是极为重要之事。” 不知不觉,两人说笑着推杯换盏,已是微醉。 骆英凤端起酒杯,感叹道:“师兄,你我下山的情景,仍历历在目,料想不到,转眼已是七年了。“ “是啊,这七年之间,江湖上的恩恩怨怨你我也经历过不少,不知道师弟对当今的武林有何见解。” 骆英凤将端起的酒喝下,缓缓说道:“依我看,河北青剑派,江南金钱帮,福建三刀会,川中西风堂,这几个门派的掌门颇有野心,前几年打打杀杀,各自占了些地盘,附和他们的小帮派也不少,但是也还算是讲些规矩,不至于作乱。而且当今有武当诸葛道长坐镇,大事小情也处理的颇为公道,各门各派相处的也算是和睦。近些年,可算是难得的太平日子。” “不错,确实是难得的太平日子。在珞霞宫,师父在讲经传道之时,时常提起,未雨绸缪四个字。你可曾想过,以师父的智谋,真的只是让你我入世历练而已?“ “嗯?你是说,师父他老人家除了要磨练我们,还有其他的深意?” 魏云龙并不答话,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进了里屋,不一会,便捧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出来,上面还贴着一张封条。 他将这木盒放在桌上,对骆英凤说道:“临行之时,师父亲手交给我的这个木盒,你可还记得?“ “记得,我还问过,这木盒为何单单你有,而我没有。“ “你的性子顽劣,若交予你保管,怕早已不知丢去了哪里。“ 骆英凤也自知确实如此,师兄一向稳重,自己则是调皮捣蛋的事情做了一箩筐,便笑着点头说道:“确是如此,若是让我收着,今日要哪里去寻这木盒都不知道。我记得师父说让你我重逢之时,再开启此盒。“ 魏云龙嗯了一声,便将那封条撕去,打开木盒,取出两个紫色的锦囊,其中一个用金丝线封住了口。魏云龙将没有封口的锦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是一块金色的锦帕。打开来看,上面写着:“珞霞仙天外隐,凡尘俗世不可寻,若闻他人处处觅,必有邪魔存祸心,余下锦囊金蝉计,他日绝处可脱身,翌年九月初七日,龙凤须归见师尊。” 骆英凤看完说道:“师父他老人家担心,有人打咱的珞霞的主意?” 魏云龙答道:“对,师父这是要咱们留意是否有人在打探珞霞的所在,还要我们查清这些人的底细。” 骆英凤一皱眉:“可这些年来,我从来就没有听人提起过珞霞这三个字。” 魏云龙将锦囊装好,放回盒子里,说道:“我也未曾听说,不过既然师父交代,你我二人从今日起必须留意了。师父他老人家吩咐我们的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骆英凤笑了笑:“师兄,师父他老人家的吩咐,你我自然不会违逆。” 魏云龙点点头,沉思一下,拿起另外一个锦囊,伸手递给骆英凤,说道:“这里面应当是师父说的金蝉计,师父是怕你我会有危险,便留下了这个锦囊。你自小便有些心浮气躁,倘若你独自遇险,唯恐你不管不顾,妄自行事。你且贴身收好,不到万分危急之时,不可打开。” 骆英凤知道,师兄只是找一个理由把锦囊留给自己。从小时候起,魏云龙就一直照顾着骆英凤,年幼之时兄弟两人流浪街头,骆英凤偷了一个馒头,被人抓住,魏云龙硬是咬着牙护着骆英凤,自己被揍了个鼻青脸肿,骆英凤却安然无恙。骆英凤心下明白,自己无论如何推脱,师兄都会执意把锦囊交给自己,只好伸手接下,放入怀中,对魏云龙说道:“是,师兄。” 魏云龙一边收拾桌上这些东西,一边对骆英凤说道:“师弟,明年的九月初七,无论你我身在何处,都必须遵照师父法旨,回到珞霞山。还有,师父吩咐过,在外人面前,你我不能以师兄弟相称。别人问起,你我便说只是初识,如今一见如故,结义为兄弟便可。“ 骆英凤虽不知师父此举的用意,但隐约觉得与珞霞宫有关,便不再和师兄深究此间缘由,向魏云龙点头称是。 此时已经到了夜半三更,魏云龙将自己和骆英凤的酒杯斟满,说道:“你从江南赶来,路途遥远,喝完这杯,你便先去歇息吧。” 两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骆英凤说道:“师兄你也早点歇息。”说罢转身向客房走去。 可是这一夜,他们两人谁也没有睡着,脑子里只有三个字:“珞霞”。自兄弟两人幼入时得珞霞,跟随师父学艺十年。随后奉师命出山,已有七年未归,师父他老人家是否安好,学艺时一同玩耍的那些飞禽走兽又是否还在……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平静,魏云龙和骆英凤也只是喝酒畅谈,直到有一天的早上。 这天一大早,魏云龙刚刚起身,就听见一阵吵闹,只听得有人急冲冲地喊道:“龙爷,龙爷,不好了……” 魏云龙推开房门,就看见一个人冲着这里奔了过来,慌慌张张,嘴里还不停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那人一路跌跌撞撞,还撞到了一个端着热气腾腾洗脸水的小丫头,热水溅了那人一身,他却浑然不顾,只是朝魏云龙的房间奔过来。 魏云龙认出,那是林飞雪的管家丁财,刚想开口问他什么事,那人却脚下一绊,滚了几滚,直接滚到了魏云龙跟前。 魏云龙赶紧将他扶了起来,问道:“丁大哥,何事如此惊慌?” 丁管家气喘吁吁,惊魂未定:“龙爷,不好了……不好了……林庄主前日在外和青风寨雷寨主喝酒,几天未归,今日一早,家丁发现林庄主被人扔在庄外,昏迷不醒,而且手脚尽断,如今山庄已经乱作一团,夫人便差我立刻前来请龙爷前去做个公道。” 魏云龙大吃一惊,天剑山庄自胡义天起,便在江湖上广结各路英雄豪杰,从不轻易与人结怨,今日怎会生出这样的祸端,连忙说道:“丁大哥,你莫要慌张,我问你,林大哥现在如何?” 丁管家答道:“出发之时,庄主尚在昏迷,不过夫人已派人去请玉沁堂商老先生前来医治,想必此时已经到了天剑山庄。” 魏云龙暂时松了一口气,若是请了商老先生,林飞雪至少已无性命之忧,又想到天剑山庄遇上此等大事,最好还是请老庄主回来一同商议,便问道:“可曾派人去请了老庄主?” “早已派人前去了。” “好,丁大哥且先休息片刻,我们便立刻动身。”说罢,便要安排家丁给丁管家搬椅子端茶。 只见那丁管家一撸袖子,拱手说道:“龙爷,夫人吩咐,见到龙爷,不可停留,请龙爷莫要迟疑,快快随我前往吧。” 这时骆英凤也因为听见吵闹声,出了房门。 魏云龙看到,便急忙招呼骆英凤过来身边,跟丁管家介绍到:“丁大哥,这便是骆英凤骆大侠,前几日与我已经结义为兄弟。” 丁管家早就听说过骆英凤的大名,慌忙施礼,说道:“久仰大侠威名,如今一见,三生有幸。” 骆英凤赶紧还了一礼,又看了看魏云龙,完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魏云龙知道师弟的意思,便说道:“天剑山庄出事了,丁大哥奉命前来寻我,你来的正巧,便与我同去吧。” 丁管家一听,又向骆英凤一躬到地,说道:“骆大侠若能一同前往,那实在是太好了,有两位大侠主持公道,天剑山庄和林庄主必然无恙。”说罢,又转向魏云龙,显得十分焦急。 魏云龙明白丁财的意思,说道:“英凤,我们这就动身。” 骆英凤回道:“大哥有命,小弟必当竭力相助。” 天剑山庄与卧龙庄相距不远,也就两三个时辰的功夫,三人便到了庄前。 只是这庄门紧闭,门前还围了几十号人,个个手持兵器,满脸怒气,聚在那里,也不说话。 骆英凤向丁管家问道:“这些都是你庄上的人?” 丁管家摇摇头,说道:“不是,我出门之时,并未见到这些人,看装束,倒像是青风寨来的。庄主受伤便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我天剑山庄还没去寻他们,他们倒先找上门来?真是欺人太甚!” 魏云龙一皱眉,道:“青风寨?此事必有蹊跷。丁大哥,等下你先去叫门,我们进得庄内再从长计议。”说罢,三人一起往山庄大门走去。 第五章 是非难明 () 青风寨那帮人一看有人前来,便各自握紧兵刃,恶狠狠地瞪着魏云龙三人,一副恨不得要将他们生吞活剥的样子。 一个头领模样的人似乎认出魏云龙,便示意众人不要妄动,自己走上前来,拱手说道:“原来是魏大侠,在下青风寨四当家方越山。” “不知四当家为何率众弟兄到此?”魏云龙虽知道其中必有误会,但依然觉得此事与青风寨脱不了干系,况且这庄前大队人马,气势汹汹,着实有些不悦。 方越山见魏云龙面有愠色,便正色回道:“前几日大当家与林庄主相约饮酒,便下得山去。大当家生性豪爽,几日不归也是常事。可昨夜巡山的兄弟们发现山林中一只恶狼正在啃食一具尸体,衣服装饰与大当家相像,便赶走恶狼,将尸体抬回山寨。众人辨认,确定是大当家无疑,只是大当家的脸已被恶狼啃食,面目非,而且胸口连中七八剑。二当家检查伤口,认出是天剑山庄天绝剑所伤。我等这才前来,与天剑山庄论个公道。“ 丁管家一听,便抢着说道:“你胡说!我们庄主与你们大当家吃酒,如今手脚尽断,昏迷不醒,定是你们青风寨所为,你们反而倒打一耙,污蔑我天剑山庄!” 方越山狠狠瞪着丁管家,说道:“那我大当家的死你又作何解释?会使天绝剑的还有旁人吗?若不是你们天剑山庄,那又是谁?” 魏云龙见丁管家还想争辩,便示意丁管家先去叫门,不要再做争论。 丁管家只好气冲冲地朝大门走去,一路上与方越山相互瞪着对方,互不服气。 魏云龙明白若要查明真相,天剑山庄和青风寨不可在此时再起冲突,便安抚道:“四当家,如今林庄主昏迷不醒,你们大当家又被人杀害,在下便是为查清这个中缘由而来,请四当家安抚各位弟兄,稍安勿躁,待查明真相,找到真凶,一定还大当家一个公道!” 方越山称谢道:“有魏大侠在此主持公道,必定能让大当家沉冤得雪。”接着顿了一顿,又继续说道:“二当家唯恐天剑山庄抵赖,便命我们将大当家抬来,如今二当家和三当家已经带着大当家的尸首在庄内了。魏大侠若是不信,可亲自前去查验,看是否天绝剑所伤。” 魏云龙见丁管家已经吩咐人将大门打开,便说道:“好,在下这便前去。”说完便带着骆英凤进了山庄。 入得庄内,丁管家便安排人去回禀夫人,接着又安排人端茶倒水,自己则跟随魏云龙来到大堂。 刚进大堂,便看见堂内坐了两个人,服饰与庄外那帮人相似,面色十分凝重。地上则是一副担架,担架上是白布盖着的的一具尸体。 这两人看见魏云龙三人,便各自起身,其中一个人说道:“魏大侠,青龙山二当家刘三刀,三当家张青石这厢有礼。” 魏云龙见这二人在此安坐,虽脸色难堪,但言语间并无兴师问罪之意,便说道:“两位当家,不必多礼。方才在庄外四当家已经将事情跟我说明,只是林庄主如今也是深受重伤,魏某以为此事必有误会,我等还需详查才是。” 刘三刀道:“我们来到庄中才知林庄主深受重伤。青风寨与天剑山庄素来交好,我们大当家与林庄主平日里又称兄道弟,想来此事必有其他缘由。我们兄弟便想就此先行回山,料理了大哥的丧事,再来天剑山庄查个明白,只是方才林夫人在此说魏大侠即将前来,我兄弟二人才在此等候。” 魏云龙听罢说道:“原来如此。两位当家深明大义。魏某在此替我义兄谢过。”说罢看了一下地上的尸体,继续说道:“两位当家,不知在下是否可以看一看大当家的伤口?” 刘三刀点点头,便走到担架边,掀开白布,当下一张面目非的脸便露出来。 丁管家见了,不由得一阵干呕。 魏云龙走过来,仔细看了看这尸体上的剑伤,天绝剑造成的伤口很特别,伤口呈新月状,并且前后洞穿,若非长年修炼,是无法到达这种境界的。这尸体上的伤口共有八处,每处伤口均是如此,且干净利落,剑剑伤在要害之处,似乎是唯恐此人死的不够彻底。 魏云龙点点头,对刘三刀说道:“二当家,这伤口确实天绝剑所伤。只是此人面目非,两位何以确认便是大当家呢?” 刘三刀听罢向张青石使了个眼色,张青石便说道:“魏大侠请看,我们大当家左手中指有一块黑色胎记,右手手腕上便是我青风寨大当家不离身的信物‘碧玉环’。”又把尸体翻过来,将衣服掀起,指着后背上的纹身,继续说道:“这便是当年大当家接任青风寨时,老寨主亲自刺上的‘万年青风’。” 魏云龙看罢,不禁疑惑起来:“看来必是大当家了。不过以大当家和林庄主的武功,江湖上能将他们伤到一死一伤的人,恐怕屈指可数,只是实在不知是何人所为。” 这时,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女人,面容憔悴,似乎双眼还含着眼泪,即便如此,仍然掩饰不住那万里挑一的气质。 魏云龙慌忙站起来,施礼说道:“嫂夫人。” 丁管家赶紧将尸体盖起来,生怕吓到胡冰洁。 骆英凤,刘三刀和张青石也跟着施礼。 胡冰洁向众人还了礼,看到骆英凤,觉得此人气宇不凡,便问道:“不知这位英雄是?” 骆英凤道:“在下骆英凤,前些日子与魏云龙已经结拜为兄弟。今日管家大哥去寻我义兄之时,我正好在庄上,大哥便唤我一同前来。” 胡冰洁虽然不习武,但也听过骆英凤的名号,便又施一礼,道:“原来是骆大侠,失敬。” 倒是刘三刀和张青石大吃一惊,刘三刀慌忙说道:“久仰久仰,想不到能在此相见骆大英雄。若非青风寨出了此等大事,必然要请骆大侠到寨中吃酒。” 骆英凤回道:“两位当家,不必客气,来日方长,小弟必将亲自前往寨中拜访。” 魏云龙向胡冰洁问道:“嫂夫人,林大哥如何了?” 胡冰洁一皱眉,叹一口气,轻声说道:“今日一早便请得玉沁堂商一平商老先生前来,商老先生正在为夫君诊治。夫君伤的太重,只怕……只怕……”话未说完,便呜咽起来。 魏云龙忙说:“嫂夫人且宽心,商老先生医术高明,大哥不会有事。” 丁管家也赶紧劝道:“林庄主吉人自有天相,请夫人不要太过伤神。” 胡冰洁顿了一下,忍住眼泪,说道:“魏兄弟,骆兄弟,还有两位当家,请随我去后堂看一看我夫君吧。”说罢,向丁管家看了看。 丁管家会意,赶忙说道:“几位大侠,请随我来。” 一干人等,便一同来到后堂,正巧碰得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从堂内出来,眉头紧锁。众人都认得,这便是商老先生。 魏云龙赶忙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老先生,林庄主伤势如何?” 商一平不由得面露难色,叹道:“唉,林庄主伤势太重,老夫必当倾尽力,但恐怕也只是能保得林庄主不死,至于是否能醒得来,就看他的造化了。各位请随我进来。老夫还有他事相告。” 众人一起进了房内,商一平把林飞雪的袖口和裤子拉起来,漏出四肢,只见四肢上各有一个瘀黑的手印,指印根根清楚。 商一平说道:“林庄主四肢尽断,便是这指印所为,林庄主恐怕是昏迷之后,被人用此等强劲的指力生生将四肢捏断。”说罢看了一眼刘三刀和张青石,眼神中似乎充满了责备之意,继而咳嗽一声,说道:“你们可知林庄主为何昏迷?” “看林庄主的面色,恐怕是中了毒。”骆英凤早已觉得林飞雪的面色有些异常之处,此时商一平问起,便说了出来。 商一平捻了一捻胡须,说道:“不错,林庄主确是中毒,只是这毒你们恐怕也都听过,乃是三日逍遥散。” 刘三刀惊道:“什么?三日逍遥散?” 三日逍遥散是青风寨的独门奇药,无色无味,只需一滴便能让人昏迷三天,毫无知觉,刀砍斧剁,水泼火烧,也绝醒不过来。 丁管家急了,便对刘三刀说道:“谁都知道,三日逍遥散是青风寨独有,如今你有何辩解?” 刘三刀也急了:“三日逍遥散是我青风寨独有不假,但此药平日封存密室,只有大当家凭碧玉环,开启机关才能拿到,如今大当家已死,我等实在不知林庄主如何中的此毒。” 魏云龙劝解道:“两位请勿争吵,二当家,请问此毒可有解药?” 刘三刀摇摇头:“无药可解。中了三日逍遥散,只能等其自然苏醒。别无他法。所以平日里山寨对此毒控制的紧,万不得已,绝不使用,即使用,最多也是一滴。” 商一平拂了拂衣袖,接口说道:“不错,只能等其自然苏醒。不过老夫之前研究过此毒,若是一个时辰之内,中毒尚浅,可用些药,配以针灸,便能解的四五分。只是依老夫估计,林庄主中的毒乃是二十倍的剂量,且中毒已久。老夫方才已对林庄主施了针,也吩咐医童去取了些药,正在熬制,至于能解的几分,老夫实在不敢担保。” 接着又拿出一张药方,递给丁管家说道:“按此药方备药,稍时我将为林庄主接骨。” 丁管家赶紧接过来,谢了谢商一平,便出房备药去了。 魏云龙问道:“老先生,这二十倍的三日逍遥散,何时才能醒来?” 商一平沉吟半晌,道:“老夫着实不知,这一滴昏三日,两滴便昏得十来日,这二十滴……从未有人试过,恐怕……” 胡冰洁听出商一平话语中似有可能永不醒来的意思,登时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商一平见状,忙说道:“老夫今后每三日便来庄上为林庄主施针一次,林夫人只需命人每日以稀粥喂食林庄主,辅以老夫方才所开的汤药,林庄主必然能早日苏醒。” 胡冰洁听得商一平这般说了,才稍稍止住了些眼泪,说道:“如此,多谢老先生。” 第六章 石室疑云 () 骆英凤又仔细看了看那指印,一阵沉思,说道:“这指力非同小可,绝不是一般的高手。便是那赫赫有名的金刚指,没有几十年的功力,也不可能伤成这样。” 商一平说道:“不错,老夫行医这么多年,武林争斗也经过不少,经老夫诊治过的算是不计其数了。被如此强劲的指力伤到筋骨尽断,老夫还是头一回见。金刚指,多罗印,翻天花指,断龙手这般江湖上有名的指法,老夫也都见过,若不是宗师掌门辈份的,绝不会有这般的指力。” “如此说来,杀害大当家和重伤林大哥的人,若是一个人,他便要既能拿到三日逍遥散,又要会使天绝剑,还要会这般上乘的指法?”魏云龙着实想不出江湖上有谁能有这般的本事。 众人一阵沉默,良久,骆英凤对魏云龙说道:“如若不然,便是同时有几个人!” 刘三刀惊道:“几个人?哪个帮派能有这般的能耐?三日逍遥散还有可能偷得,但那如此纯熟的天绝剑,除了这天剑山庄的真正传人,谁又会使?” 胡冰洁听罢,缓缓说道:“确实还有一人会使。” 众人一同看向胡冰洁,胡冰洁长叹一口气说道:“除了我爹和我夫君,确实还有一人会使天绝剑,那便是我二师兄,上官一飞。” 魏云龙听到这个名字,急忙问道:“便是七年前华山武林大会上的那个上官一飞?” 胡冰洁点点头,继续说道:“多年前,他盗取了我家天绝剑谱,离了天剑山庄,创了万马堂。他本是我爹的爱徒,资质很高,若是勤加练习,便能有那般的修为。”至于为什么上官一飞要偷天绝剑谱,胡冰洁便隐去不提。 魏云龙道:“那上官一飞自从武林大会后,在江湖上变得异常低调,只是开馆收徒,经营正当生意。如果真是他所为,恐怕我要去那万马堂走上一遭了。” 这时,一个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见到胡冰洁,跪地说道:“夫人……夫人……老庄主不见了……” 胡冰洁一听,险些晕倒,还好旁边的丫头扶住了她,胡冰洁稳住了身子,问道:“王安,你……你仔细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 王安没敢起身,依然慌张地回道:“刚才小的奉命前往后山老庄主闭关的石室,途径山间房舍,哪知……哪知派去伺候老庄主的人都死了,小的赶紧去寻老庄主,却发现石室大门被毁,老庄主也不见踪迹……” 胡冰洁听罢,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昏倒在地,这两日,胡冰洁焦急万分,根本就没睡多久,饭也只是喝了几口稀粥,此刻又听见爹爹出事,便一口气没喘上来,昏了过去。 魏云龙赶忙叫丫鬟们过来把胡冰洁扶到床上躺下,又对商一平说道:“老先生,烦你为夫人诊治一下,我等去后山看个究竟。” 商一平道:“请放心,林庄主和林夫人,交给老夫诊治便是。”魏云龙又谢过一番,便带着一帮人随着王安前往后山。 天剑山庄的后山,曲径通幽,风景甚美,在山腰处有一个天然的石洞,洞内冬暖夏凉,胡义天便把这洞当成了闭关修炼的场所,装了石门,又在山腰的另一面,通往石室的必经之路上建了一处房舍,闭关时家丁仆人们便居住在此,负责做饭看守,七日一轮班。 自从林飞雪接任庄主之后,胡义天已经在此闭关了七年。 魏云龙一干人等沿着山路走到了房舍门前,只见院门大开,院内的水池边趴了一个人,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了,池水已经被血染成了黑红色。 魏云龙和骆英凤两人进屋查看,厨房,大堂,内室,每个房间都有一具尸体,都是趴在地上。 骆英凤把大堂上的那具尸体翻了过来,众人便不由得各自往后退了一步,王安竟忍不住叫出声来,这人的死状太过恐怖,舌头伸了出来,眼珠子也突了出来,左右手还有旁边的地上部都是血,双手十指指尖已是血肉模糊。 骆英凤指着尸体脖子上,说道:“这人恐怕是被人拧断喉管之后,不能呼吸,又不能立时死去,挣扎多时,才成了这副惨状。” 众人面色凝重,这实在是太过残忍了,若要杀人,直接杀了便罢了,用这种手法,让人经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之后再死去,真是闻所未闻。 魏云龙对王安说道:“在这里伺候老庄主的一共几人?” 王安道:“一共五人。” 魏云龙又说道:“这里一共有四具尸体,还有一个人呢?” 王安左右看了看,回道:“小人不知,路过这里的时候,我看到这里的人都死了,就赶忙去老庄主闭关的地方查看,发现老庄主不见了,便回庄报信,也没来得及去数这里到底死了几个人。” 魏云龙觉得此地再无其他线索,便说道:“王安,你带我们去石室罢。” 王安听罢回了一声是,便招呼众人出院门前往石室。石室离这里并不远,不多时,便来到石室门前。 石室的大门本是左右两扇,由花岗石制成,沉重无比,平日里需要五个家丁一起使力,才能推开。可是现在左边的那扇已经碎成几十块散落在大门周围,右边的那扇虽是完整,却是由里向外的倒在地上。 魏云龙和骆英凤进了石室,左右查看一番,发现石室里面的一切都很整齐,一点也没有打斗的痕迹。魏云龙只是发现石室墙角一堆瓶瓶罐罐,稍有凌乱,详细辨别之后,发现那些只是一些治疗跌打损伤的寻常药物,并没有其他异常。 忽然,刘三刀在外面喊道:“魏大侠,骆大侠,这门下似乎压着一个人!” 魏云龙和骆英凤闻声出来,只见刘三刀指着那扇门下,说道:“两位请看,这里有血迹,那里还有半截手指。” 魏云龙一看,果然那扇门的门边上,露出半截手指,便示意众人让开,弯下腰,右手伸入石门之下,提一口气,往上一抬,当石门抬到齐腰的地方,左手向前一推,这扇沉重的石门,便让他轻易地移到一旁。 在这石门移到一旁的一霎那,众人又是一惊。只见那石门之下的确压着一个人,这人跟之前在房舍的尸体一样服饰,却也是喉咙被人拧断,舌头伸出,眼珠外突,唯一不同的是,这人被齐胸切断,胳膊也一起被切成两截。 王安颤颤巍巍地说道:“他……他就是刚才你们在找的第……第五……五个人。” 众人再次沉默不语。 魏云龙来回踱步,看看地上的碎石,又站在石室内,用手比划一阵,对众人说道:“石室里面没有打斗的痕迹,而石室的门又从里向外倒下,看来胡老庄主是在情急之下自己从室内出来的。事情恐怕是这样,此人发现被杀手追杀,便逃到这里,老庄主听见呼救声,破门而出,只是这之前此人已被人杀死,故而这扇门完整地将其压住。而另一扇门,恐怕正好是这个杀手所站的位置,杀手见门倒下,又来不及闪开,只得将其击碎。” 刘三刀听罢,叹口气,说道:“看来必是这样了,胡老庄主功力深厚,可是这杀手也绝非等闲之辈,这扇石门便是平时立在那里,想要击碎,也是难事,想不到这杀手竟然能在石门倒下的瞬间将其击成如此的碎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魏云龙摇摇头,又环顾四周,对王安说道:“王安,你这就回去,让丁大哥派人四处查看,方圆三十里的地方如若发现老庄主的踪迹,立刻回报。” 王安应了一声,便哆嗦地转身回山庄去了。 魏云龙转身看到骆英凤蹲在那尸体的旁边,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便问道:“英凤,你是看出些什么了吗?” 骆英凤应了一声,站起来,却依旧是眉头皱成一团,说道:“大哥,我只是觉得这杀人的手法,极似以前遇见的一个人,但又绝无可能是他。” “无妨,你先说来听听。”魏云龙此时只想听听骆英凤的想法,怕自己遗漏什么线索。 骆英凤点头道:“这被拧断的气管,被切断的尸体,与七年前我在青龙帮见到的尸体一模一样,而那时的杀手便是仇不知!” “幽冥刀客仇不知?他不是被你杀掉了吗?”张青石马上接口问道。 骆英凤回应道:“不错,仇不知被我杀掉之后,龙帮主亲自验过,那仇不知已经毫无气息,而且龙帮主还命人将其埋了。是以方才我说绝无可能是他。” “骆大侠,或许只是手法相近而已吧,那仇不知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从坟墓里爬出来,然后时隔七年再到此地杀人吧?”刘三刀觉得骆英凤的想法实在太过荒诞。 张青石也说道:“二当家说的对,七年,恐怕那仇不知早已化成了一堆白骨。” 骆英凤随口应一句:“但愿是我多心了。”心下却担心起来,如果当时龙二看错了,那仇不知还活着,又或者此人与仇不知有莫大关系,那这杀手接下来要去找的,必然是青龙帮,若是如此,龙二和青龙帮便危险了。 第七章 启程关中 () 魏云龙看出骆英凤的心思,便拍了拍骆英凤的肩膀,说道:“英凤,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先找到老庄主的下落,只要找到老庄主,那杀手是否是仇不知,只要问一问老庄主便能知道。” “大哥说的对,当下必须尽快找到老庄主。”骆英凤这才回过神来。 这几人又分头在石室周围勘察一番,却并未发现其他线索,只得返回天剑山庄。 庄内,商一平的医童正在煎药,商一平也在旁边查看药材,看见魏云龙等人回来,便放下手中的药材,吩咐医童注意火候,然后走过来问道:“可有胡老庄主的踪迹?” 魏云龙摇摇头,问道:“老先生,林大哥和嫂夫人如何了?” 商一平捻着胡须,说道:“我已经为林庄主接了骨,暂无大碍。林夫人也已经苏醒,正在歇息。”说完,长舒一口气,又笑着说道:“不过老夫倒要恭喜林夫人。” 骆英凤听罢有些不悦,心下想道:这老先生,想那林夫人的丈夫尚在昏迷,老爹也不知所踪,自己又抱恙在身,你却这里笑着恭喜她,便接口问道:“老先生,天剑山庄如今这样,这喜从何来?” “天剑山庄有后了。”商一平知道此时天剑山庄的境地,说恭喜确实有些不合时宜,但此事对天剑山庄来说,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便不再卖关子,直接说了出来。 魏云龙一听,忙问道:“老先生,你是说林夫人她有了身孕?” “不错,林夫人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林夫人这几日太过操劳,胎象有些不稳,老夫开了一副保胎的方子,已经给她服下了。” 众人听了,都稍稍松了一口气,这几日接连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喘不过气来,而这个消息算是漫天乌云中的一缕阳光。 魏云龙自语道:“唉,林大哥总算了却一庄心事。” 林飞雪和胡冰洁这些年虽是夫妻恩爱,但始终未能如愿有个一儿半女。林飞雪每每提及此事,言语中总是充满遗憾之意。 直至三年前的一日,庄里来了一位江湖游医求宿,门房里的家丁见是个江湖郎中,就想找个由头打发他走,正巧碰上林飞雪外出归来,便呵斥了那家丁,并叮嘱家丁山庄一向广交江湖各路朋友,来者是客,不可怠慢,要好生招待才是。 这游医第二日临走之时,便留下两个方子分别给了林飞雪和胡冰洁,并交待每月初一十五按方吃药,三年后若是有福缘,天剑山庄便能有子嗣。 魏云龙心道:“看来那游医颇有些本事。哥哥和嫂嫂也还有些福缘。”眼看天色不早,便命人安排酒饭,一来缓一缓这一天的折腾,二来也算是庆祝一下天剑山庄的这庄喜事。 酒足饭饱之后,又过了一两个时辰,之前派出去寻找胡义天的人陆续地回来了,却都回报没有发现老庄主的任何踪迹。魏云龙也只得暂时作罢。 大堂上刘三刀向张青石,方越山使了个眼色,三人便站起身来。 刘三刀对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魏大侠,骆大侠,天色已晚,我等需即可返回山寨。大当家突然被杀,寨中有太多事需要料理。追查凶手的事情,还请魏大侠和骆大侠多多费心,待我等料理了寨中事务,便派人继续追查凶手和胡老庄主的下落。若两位有什么消息,还请派人通知我等。” “几位当家,请放心,一有消息,必定马上派人去山寨送信。只是,还有一件事,林庄主中的三日逍遥散,是否是从青风寨流出,还请几位当家详查。”魏云龙站起身来,对刘三刀等人说道。 刘三刀道:“请两位放心,此事我等必定严查到底,若真是山寨中的什么人偷盗出去,不管是谁,必定严惩。”说罢,便带着青风寨的人离开了。 “大哥,今日派出去的人已经都回来了,却没有老庄主的半点踪迹,这该如何是好?”骆英凤觉得此事毫无头绪,便向魏云龙问道。 魏云龙长叹一口气,说道:“没有踪迹,至少说明老庄主他还活着,这倒也不是坏事。只是这杀手到底是谁,线索太少了。英凤,你我这几日还要去山庄周围仔细查看,千万莫要遗漏了任何线索。” 骆英凤也叹口气,只得点点头,心道当下也只得如此。 接下来的几日,天剑山庄的人派出去一批又一批,魏云龙和骆英凤也是每日亲自带人去寻找,却依然一无所获。 这天,魏云龙从庄外回来,坐在大堂内等其他人回来汇报。而胡冰洁觉得精神恢复了一些,便出来走走,听闻魏云龙已经回来,正在大堂,于是让丫鬟搀扶着,走了进来。 魏云龙抬头见胡冰洁走来,便起身问道:“嫂嫂好些了吗?” 胡冰洁点点头,说道:“多谢魏兄弟关心,这几日可有我父亲的消息?” 魏云龙摇摇头。 胡冰洁听了,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魏云龙见胡冰洁神色黯然,便安慰道:“嫂嫂,不要过于担忧,我们没有找到老庄主,恰好说明老庄主无事,或许他老人家有了杀手的消息,来不及告诉我们,便独自追查去了。况且老庄主武功高强,定会安然无恙。嫂嫂身怀有孕,不可太过悲伤,只管养好身体便是,其他的事情交与我们来做就好。” 胡冰洁听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多亏魏兄弟在此费心,不然,凭我一个女子,如何应付的了这些事。” 魏云龙道:“嫂嫂如此说,便见外了。对了,有一件事想与嫂嫂商量。我想明日启程去趟万马堂。这是我们当下唯一的线索,既然这里找不到老庄主,就只好去那里查上一查。” “此事但凭兄弟做主,只是万马堂在关中,离此路途不近,魏兄弟路上要多加小心。”胡冰洁也觉得此事唯有去万马堂才能有所转机。 魏云龙道:“多谢嫂嫂关心。我一定多加小心。嫂嫂也要保重身体才是。” 胡冰洁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便说道:“嗯,魏兄弟,我有点乏力,先去歇息了。”说罢便让丫鬟搀扶着回房去了。 魏云龙深吸一口气,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想着前去万马堂的事,因为七年前的事情,还不知道这次前去会遇到什么阻碍,是否能有所收获也尚未可知。 正在此时,骆英凤也带着一帮人回来了。 魏云龙站起来问道:“英凤,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大哥,这几日,周围百十里的地方都已寻遍了,竟然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骆英凤言语中透着一股无奈和不甘。 魏云龙叹了口气,说道:“英凤,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在这里等着并不是办法,我想先去趟万马堂。你意下如何?” 骆英凤道:“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过大哥,我想去青龙帮看看。” “我早就知道,你还是因为仇不知的事情,放心不下青龙帮。”魏云龙早就知道骆英凤有此担忧。 “是,如今找不到老庄主,也就不知道那杀手是谁,要是有个万一……” 魏云龙点头说道:“好吧,你我分头行动,你去青龙帮看看最近有何异常,我去万马堂查查上官一飞与此事到底是否有关联。若是有任何的消息,即可设法通知对方,如何?” “听哥哥安排。” 之后两人又询问了一下陆续回来的人,仍旧毫无所获,便跟丁管家安排了一下明日启程的事情,又叮嘱丁管家务必要照顾好林庄主和胡冰洁,便各自歇息了。 次日清晨,丁管家便准备好了两匹快马、干粮和盘缠。魏云龙和骆英凤辞别了胡冰洁,便来到庄外。 骆英凤拿好干粮和盘缠,对魏云龙说道:“大哥,小弟就此别过。大哥一路小心,若有需要,差人去青龙帮唤我前来便是。” 魏云龙轻轻抚着骆英凤的后背,说道:“你此去也要多加小心,若是青龙帮有危险,一定要通知我!” 骆英凤回道:“大哥放心,小弟知道了。”转身上了马,又回头说道:“大哥,告辞了。保重!”言罢一扬马鞭,绝尘而去。 这马不愧是一匹良驹,眨眼间,便已没了踪迹。 魏云龙对丁管家一躬到地,说道:“丁大哥,林庄主和嫂夫人便托付你了,山庄要派人日夜巡逻,另外去我庄上调遣些人手过来,平日里无事我便教了庄上那十几人一些武艺,其中几人也算是好手,让他们定要保护大哥和嫂夫人的安。嫂夫人身怀有孕,务必要照顾妥当,天剑山庄好不容易有了后人,若是有什么闪失,你我可担待不起啊!” 丁管家扑通一声跪下了,说道:“龙爷,老庄主在时我就是管家,两位庄主待我如家人一般,我丁财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得他们周!” 魏云龙把丁管家扶起来,说道:“如此,就拜托丁大哥了。”转身一牵缰绳,翻身上马,那马长啸一声,向着关中飞驰而去。 第八章 绝世茗品 () 魏云龙接连走了几天,这天路过一个小镇,正值集市,感觉好不热闹。逛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渴,见着集市口有个茶馆,便下了马,将马拴在茶馆旁的马桩上,然后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一个二十来岁的伙计笑嘻嘻地走过来,问道:“这位大爷,您来点什么?” “口渴了,来壶茶吧。”魏云龙随口说道。 “哎呦,大爷,您别只说来壶茶啊,您别看我这茶棚小,但这个小镇却是通往关中的必经之路,那南来的,北往的茶贩可是不少。他们每来一次,咱们这茶棚的茶品便多上一种。不是我自夸,如今啊,咱这里虽然比不上京城上品的茶铺,但品种也是多的数不过来啦。您尽管说,想喝什么样的茶?咱们这儿啊,肯定有。”伙计见着魏云龙穿着打扮,料想是位贵客,便想显摆一下。 魏云龙听完一笑,心道这小二,说不自夸,倒把自己家这茶铺夸的天花乱坠,便问道:“那你先说说你这里都有些什么茶?” 那店家伙计一听要他介绍,便来了精神,扳起指头数到:“我这有龙井茶,碧螺春,铁观音,银针茶,云雾茶,毛峰茶,普洱茶,茉莉花茶,玉露茶,毛尖茶,黄芽茶,白毫茶,银毫茶,雪莲茶,牡丹茶,金银花茶,菊花茶,姜茶,您看您来哪一种?” 见这伙计一本正经,魏云龙便想逗他一逗,笑道:“确实不少,不过这些茶我都喝过,先不说那西湖龙井,单是那毛尖我便喝过七八种,不知道你这儿可有什么新鲜的茗品?” 那小二微微一愣,此时一个六十岁上下,掌柜模样的老者走过来示意小二去忙别的,然后对魏云龙笑道:“看来这位客官是位行家,不瞒您说,我这还真有一种茶,您未必喝过。” “哦,是什么?”魏云龙有些好奇。 “只是山茶罢了,虽平常却也不平常。”那老者说起来这茶,言语中似有几分傲然。 魏云龙听他这么一说,来了兴致,说道:“不知能否让我品上一品?” 老者捻了捻胡须,微微一笑,说道:“客官,这个可是不便宜呐。” 魏云龙哈哈一笑,从怀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问道:“不知道这个够吗?” 远处的小二见着是金子,眼睛都有些直了,可这老者却相当镇静,说道:“客官,这一锭金子只够您喝上半壶。” 一听说只够喝半壶,魏云龙对这茶的兴趣更大了起来,便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来,说道:“还好,我这里还有一锭。” 那老者见魏云龙又拿出一锭金子,便点点头,说道:“客官,随我到里面来。金子您暂且收好,我这茶您若是喝过之后觉得值这两锭,再给我不迟。”说罢转身朝里屋走去。 魏云龙把金子拿在手里,站起身来,跟在老者身后。 两人来到后院,这院子并不大,但院中却立着一块奇形怪状的石头,石头中间有一股清泉缓缓流出。老者见魏云龙对那清泉颇感兴趣,便咳嗽一声,示意魏云龙和他一起去院子里的一个竹屋。 刚走进竹屋,魏云龙便闻到沁心的茶香,然后看见地上的一个竹榻上摆着一个竹台,竹台上放着煮茶的茶具。 老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请!”便和魏云龙面对面地在竹榻上坐了下来。 “客官请先看一看这茶叶。”老者坐定之后,又从旁边取出一个小陶瓶,取下盖来,倒着从里面数出九片茶叶,放在一个玲珑剔透的玉碗中,递给魏云龙说道。 魏云龙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发现这茶叶并不像普通的茶叶炒过,而是保持着刚摘下来的形状,魏云龙闭起双眼,端近一闻,有一股淡淡的味道,闻起来令人心静,又似乎能勾起人很久远的回忆,却又让人说不出来到底是怎样的味道。 魏云龙睁开双眼,双手把玉碗还给老者,说道:“老先生,这茶的确不同寻常。” 老者点点头,将茶炉旁的一个紫砂茶壶盖打开来,又把竹塌边上一个铜盖打开,取出一块冰块,放入茶壶中,用一支铜芊将茶炉里的炭火拨了拨,便把茶壶放在茶炉之上,盖上壶盖。 不一会儿,这冰块渐渐融化,老者用手不断地顺着一个方向缓慢摇晃茶壶,当冰块完融化后,便将水倒入面前的两个小紫砂茶杯,倒满之后任由水从茶杯中漫出,直至壶中的水倒尽才止。然后再用一双竹筷,将茶杯夹起,把杯中的水倒在台面之上。 放茶炉和茶杯的台面是竹条做成,而台面下有一个盛水的青铜容器,倒出的水漫出之后,直接通过竹条之间的缝隙流入其内,台面之上不仅没有残留水渍,而且热水渗透之时,竹条还散发出阵阵的竹香。 老者如此反复三次之后,才将玉碗中的茶叶放入茶壶,然后起身去院中用玉碗在清泉那里接过一碗水,回来之后,将碗中四分之一的水倒入茶壶中,便开始温茶,见刚有热气出现,便将茶壶端起来,把水倒入两个茶杯中,刚好倒满两杯。此时倒出的茶水已经有淡淡的绿色。之后再把碗中四分之一的水倒入茶壶,继续温茶。 过了一会儿,老者用竹筷把杯中的茶水倒在台面上,继而又把碗中剩下的水部倒在茶壶之内。 壶中的水渐渐烧开,一阵阵香气也向魏云龙飘来。这香气与之前魏云龙所喝过的任何茶叶都不同,似龙井,如茉莉,又与普洱有些相像,深吸一口气,细细回味,似乎包罗了所有茶的味道,这香味闻起来令人如痴如醉,百转千回,让人觉得似在千万种茶品中间悄然徘徊,令人流连忘返。 “好茶!”魏云龙心中赞叹不已,不禁脱口而出。 老者并不搭话,只是注意着茶壶。等到壶盖的颜色从不透明变成透明,老者便将茶壶从茶炉之上拿开,放在一边。 魏云龙这才注意到,这茶壶盖也与众不同,先前看着与茶壶一样颜色,便没有在意,如今细看之下,才发现这并非紫砂,而是一块紫砂颜色的玉。 又过了没多久,壶盖又从透明变成不透明,老者便端起茶壶,缓缓地将茶水倒入两个茶杯。此时这茶的颜色已是碧绿色,倒出的瞬间,茶香也是更加浓烈。 “客官,请品茶。”老者伸手示意道。 魏云龙端起一杯茶,先闭起眼睛,闻了一闻,便已经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便急切地将茶杯端到嘴边,轻轻地抿了一口,只觉那味道不同寻常,不是酸甜苦辣中的任何一种味道,也不是任何一种茶品的味道,似苦似甜,非苦非甜,各种味道混合的恰到好处,若是哪种味道多上一分或减了一分,这茶味便会差上好几个级别。 天剑山庄两任庄主都喜好品茶,每年从各地购得的茶叶之中有不少极品,魏云龙也喝过不少。而这杯茶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喝完一杯,便感觉像是刚刚开始饮琼浆玉露,不由自主地想喝第二杯第三杯,魏云龙接连饮了六杯,方才停下。 此时的魏云龙已似刚刚脱了凡胎,飘然若仙。 那老者笑着问道:“不知这茶可否值客官那两锭金子?” 魏云龙正在陶醉,听得这么一问,连忙站起身来,鞠了一个躬,说道:“岂止是值两锭金子,若是先生再管我多要两锭,那也是绝不为过。请问先生,这茶到底什么茶?” 老者回道:“既然客官问了,我也不便相瞒,老夫一家世代都是茶农,这茶是我家茶园中的两株山茶树所产,传到我这里已历七世。此茶第一年出的茶味极苦,不能用,第二年出的茶却是极涩,也不能用,唯有第三年的茶,才能用来做茶叶。即便是这样,每三年也只能采得半两茶叶,且采得的茶叶,也需要经过三年的祖传秘制,方能拿来饮用。” 魏云龙听得那老者这样说,便想起来林飞雪曾经跟自己提起过的一件事。 林飞雪对茶非常痴迷,每年都会搜罗各地的名茶,而且只要拿到新茶,便会与魏云龙一起品尝,久而久之,耳濡目染,魏云龙对茶也是颇有研究了。 有一次,林飞雪对魏云龙说道自己曾经在去关中的路上,偶然喝到一种茶,那是他生平喝过的最极品的茶,那茶的味道让人久久不能忘怀。林飞雪求了茶的主人三天,那人才答应林飞雪用身上所有的盘缠换了三片茶叶。 回到天剑山庄,林飞雪遍查古籍,终于在一本古人的游记中,查到了这种茶的来历,这茶名叫小叶山仙人渡,相传是一个道人种下的两株山茶树,一阴一阳,三年成茶,三年制茶,所得的每一片茶叶都价比黄金。 魏云龙望着面前的茶杯,又看了看老先生,心道或许眼前这茶便林飞雪所说的绝世茗品。 第九章 执意向前 () 话说得到茶叶之后的三个月,林飞雪如同着了魔一般,每天不是翻阅书籍,就是对着这三片茶叶发呆。 有一天,林飞雪非常兴奋地找到魏云龙,二话不说,拉着他就往天剑山庄走。 魏云龙一见,这林飞雪已是胡子拉碴,一头乱发,顿时吓了一跳,问道:“林大哥,出什么事了?成了这副模样,还如此慌张。” 林飞雪也不回答,继续拉着他往前走,嘴里还不断地说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哈哈。”魏云龙见他不理不睬,也只好由着他。 到了天剑山庄,林飞雪便拉着魏云龙直接去了茶房,这间茶房本来是天剑山庄藏书阁的一间,林飞雪每次喝茶,都喜欢翻翻书,遇到好茶,还要从书中查一查茶的来历和泡法,便索性在藏书阁腾出一间,做了茶房。 一进茶房,魏云龙呆住了,茶房里地上桌上都是书,茶叶罐也是打开着横七竖八地放在桌上,地上还有碎了的茶叶罐和散落的茶叶。 林飞雪也不管,胡乱地找了半天,嘴里还嘟囔着:“就在这,就在这……” 终于,林飞雪在角落里刨出一本书,指着书上,对魏云龙说道:“你看,你看,就在这里……” 看到周围的情形,魏云龙不禁觉得好笑,他知道林飞雪又犯茶痴了,只好说道:“大哥,什么就在这里?” “小叶山仙人渡啊!你看你看,就是这里记载的。”林飞雪激动地大声说道。 “什么小叶山仙人渡?”魏云龙觉得莫名其妙,一头雾水。 “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茶叶!” 魏云龙这才记起来,三个月前,林飞雪像展示宝贝一样给魏云龙看了三片茶叶,还说这是极品中的极品。 “就是那三片茶叶?你找到出处了?”魏云龙问道。 林飞雪不禁得意起来,说道:“何止是找到出处了,我还找到了比这茶叶主人更好的泡茶方法!” 看着林飞雪得意的表情,魏云龙觉得更加的好笑了,不仅蓬头垢面,还有一种比找到了宝藏和绝世武功的更加兴奋的样子,但是这个时候若是自己不追问一下具体的细节,那林飞雪恐怕要憋死过去,便问道:“哦?这茶还有更好的泡法?” 林飞雪更加得意了,说道:“当然!那茶主的泡法是把九片茶叶混在一起,冰块温茶壶,山泉煮茶叶,这样泡茶把每九片茶叶的味道混在一起,茶香千变万化,也算是极品的泡法,但这小叶山仙人渡,每一片茶叶都有不同的味道,混在一起,便丧失了每一片独特。依我看,应该这样,才是这茶最好的泡法。” 说罢,随便从一个茶叶罐中取出三片茶叶,放在一个碗里,用开水冲泡,水到了碗里三分之一的位置,立刻端起来,将茶水分别倒在三个茶杯中温茶杯,温好之后,又将茶杯中的茶倒掉,分别将刚才的三片茶叶放在这三个茶杯中。 “温茶水依旧要用冰水,而泡茶水也依旧要用山泉。泡茶的时候将水加入到三分之一,之后要用竹片将茶杯盖住,半柱香后,再将水加到三分之二,也要盖住,再半柱香后,便可以饮用。”林飞雪提起茶壶,边往杯中倒水边说道。 “如此,大哥,你快把那三片茶叶拿出来,也好让我也见识见识。”魏云龙也想尝一尝让林飞雪如此痴迷的好茶。 林飞雪愣了一下,接着挠挠头,面露难色说道:“老弟,这可不好办,方才去找你之前,我已经喝掉了,真是好茶啊。要不等我下次再到关中,不管如何,我一定给你带些回来。” “大哥真是嗜茶如命啊,下次带不带茶倒先不谈,大哥你倒先把自己和这里收拾收拾吧,要是嫂子见了,那可是免不了一顿说啊。”魏云龙说罢拿起桌上的一面圆镜,举到林飞雪的眼前。 林飞雪吓了一跳,惊道:“我怎么变成这样了?”然后又环顾四周看了看,不由得也傻笑起来。 魏云龙回想起这件事情,又回想老者泡茶的过程,就觉得这也许便是那仙人渡,于是问道:“老先生,这茶可是小叶山仙人渡?” 那老者面色微微一惊,说道:“客官真是见多识广,不错,这便是小叶山仙人渡,不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提到过这个名字了。” 魏云龙将两锭金子放在竹台上,说道:“多谢老先生招待。”然后又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说道:“老先生,在下有个请求,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请说。”老者正了正身子。 “在下能说出这茶的来历,是一位好友提起。我的这位好友曾说,此茶如先生这种泡法,味道确实是极品,只是他又说这茶他想到了另外一种泡法,而且味道比先生的恐怕要略高一二。所以,我想用这一锭金子,求先生三片茶叶,另外求借这茶具一用,在下想要试一试我那好友所说的方法是否属实。”魏云龙如实说道。 老者听罢,面露喜色,说道:“好,老朽卖了一辈子茶,这仙人渡也给不少人品尝过,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却从没有人说有更好的泡法。老朽给你六片茶叶,按你的泡法,你我各三片,老朽也要尝一尝,若是真的如你所说,便分文不取。”说罢,从瓶中数出六片茶叶,放在玉碗中,递了过来。 “多谢先生,在下还需要六个茶杯和六片能够盖的住茶杯的竹片。”魏云龙将玉碗接过来放下,继续说道。 “这茶杯倒有的是,不过这竹片却没有,倒是有几根今天刚采下的竹子。要做成竹片,只怕工匠也只能到明天才能完成。”老者不禁为难起来。 魏云龙笑着说道:“没关系,老先生只管拿来,我自有办法。” 老者看了看魏云龙,心道:这山竹碗口一样粗细,熟练的工匠也要半天才能做好,此人能有什么办法?也罢,我先拿来,看他有什么手段。便起身去院中选了一节,拿了过来。 魏云龙站起身,接过来,后退两步,将竹子向上一抛,顺势抽出白龙剑,顺着竹子来回几剑,只见空中竹屑飞舞,没几下,魏云龙便收回白龙剑,伸出左手,只见六片一样大小的竹片一个个地落在他手上。 此时老者已是目瞪口呆,称赞道:“想不到客官竟有如此绝技。” 魏云龙笑了笑,坐下来,说道:“老先生,在下这就开始了。”便按着林飞雪所说的方法开始泡茶。一炷香的时辰过后,六杯茶已经泡好。魏云龙依次揭开盖在茶杯上的竹片,对老者说道:“先生请品茶。” 老者回道:“请!”便端起一杯,先闻了一闻,又端向嘴边,抿了一口,面露喜悦之色。 魏云龙也迫不及待地将茶端起来,一杯接着一杯地品味。魏云龙喝完三杯茶,觉得每一杯都各有不同,喝第一杯时,味略苦,却有一股梅花香,只觉身在严寒的梅林之内。喝第二杯茶时,味略涩,却有一股茉莉香,只觉身处茉莉的花海之中。喝第三杯茶时,味略甜,却有一股桂花香,只觉置身初秋的桂树之下。三杯茶中,不仅领略了各种茶的香味,还感受到季节的变换。 “果然如大哥所说,与之前喝过的茶略有不同,两种都是极品,但若硬要分个高下,恐怕还是大哥这种要略胜一筹。”魏云龙对林大哥赞叹不已。 这时,老者也将三杯茶喝完,点头说道:“这样的泡茶方法,果然比老夫的要高。若是有缘老夫倒想见一见你的那位好友。” 魏云龙笑道:“老先生,我的这位好友怕是你早就见过啦。不知先生是否还记得几年前,有个人求了三天三夜,先生才赐了三片茶叶与他?” 老者沉思了一下,叹道:“原来是他,老夫这小叶山仙人渡,只泡茶售于人,却从不将茶叶售于人。当时他喝完老夫这一壶茶,便求着要老夫给他几片茶叶,老夫不给,他便在店外等了三天三夜,当时正值深秋,老夫见他心诚,又怕再多几日,入了冬,他依然在此守着,难免着了风寒,便给了他三片。他千恩万谢,将身上所有的盘缠放在店里,便离开了。想不到他竟然琢磨出这样的泡法。” “他就是一个茶痴,将那茶叶视作宝贝一般,用了三个月,翻遍古籍,不眠不休,竟让他找到这茶的名字,还琢磨出一套这样的泡茶方法出来。” “好一个茶痴。”老者哈哈大笑,把三锭金子推还给魏云龙,又将仙人渡的陶瓶拿出来递给魏云龙,又说道:“老夫一言九鼎,而且客官之前的茶钱老夫也不收了,另外这瓶茶叶也送与客官。” 魏云龙忙站起身来,说道:“先生,这茶叶实在过于贵重,在下不能收。” 老者说道:“怎可不收,所谓骏马赠良将,宝剑赠英雄,这茶叶,也要赠与懂茶之人,客官不必再推辞。” “如此多谢老先生。”魏云龙听罢,只好双手接过来,然后坐下接着问道:“老先生,在下魏云龙,请问先生高姓?” 老者摆摆手,回道:“岂敢高姓,老朽一介茶农而已,鄙姓曾,名如海。看客官的身手,必是一个习武的高手,不知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前往关中,去一趟万马堂。” 曾如海微微一正身,说道:“要去关中?小兄弟,这前方过了小叶山,便是通往关中的大道,不过老朽劝小兄弟绕一绕道,多走个十来天,绕过小叶山吧。” “这小叶山就在前方不远,快的话,一日不到便可过山,先生为何劝我绕道而行?”魏云龙听了觉得老者之言非常奇怪。 “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小叶山一年前来了一伙流寇,占了山头,专抢过山之人,这朝廷派人清剿了几次,奈何这伙流寇却异常厉害,几次下来,朝廷损兵折将,只好到处张贴告示,在朝廷剿灭流寇之前,让过山客商和行人绕道而行。小兄弟,还是听老朽之言,多走个十来天,又有何妨?” “老先生,我此去是有要事要办,一来,耽搁不起时间,二来这伙流寇为非作歹,正好去清理清理,也好让这附近的百姓和过往之人不必遭那绕道之苦。”魏云龙并不觉得几个流寇值得自己去绕道而行。 曾如海一把抓住魏云龙的手,急急地说道:“小兄弟,你怎可如此鲁莽行事啊,之前有几个客商,拉了一批货物急着过山,也说是耽搁不起,便雇了好些高手护卫,结果都是一去不复返呐。更何况你孤身一人,纵然武艺高强,又怎能敌得过那许多流寇?” “老先生,不去试上一试,怎么知道敌不过?倘若真的敌不过,我再回来绕道也不迟。”魏云龙笑道。 “唉,小兄弟年轻气盛,要是敌不过,哪还有命能再回来绕道?罢了罢了,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再拦你。只是老夫请你今晚在此住上一晚,明日再走如何?”曾如海放开魏云龙的手。 魏云龙知道曾如海这是一片好意,也不好再推辞,便说道:“如此,只好打扰先生一晚了。” 曾如海又叹口气,摇摇头,心道:唉,既然劝他不过,也不好再多说,只能留他一夜,若是他自己能想明白就罢了,若真是一意孤行,也只能在他上山之前,管他一顿好酒饱饭了。 第二天一大早,魏云龙吃饱喝足,跟曾如海告别道:“晚辈承蒙老先生照顾,待我办完事情,从关中回来,一定再来拜访。” 曾如海神色凝重,说道:“小兄弟,老朽知道你执意要过这小叶山,只是要万分小心,老夫可是等你带着你那好友,再来我这茶庄,一起品茶。” “老先生,一言为定。”魏云龙说完转身上了马,离开了茶庄。 曾如海望着魏云龙远去的背影,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 第十章 深陷重围 () 魏云龙纵马扬鞭,一路不停,过了一两个时辰,便到了小叶山脚下。 这过山的山道,原本该是人来人往,可如今,却杳无人烟,一片荒芜,魏云龙不禁骂道:“这可恶的流寇,好好的一条近路,却让百姓不敢走。今日你不来劫我便罢,若来,定要让你们这伙贼人有来无回。” 嘴上如此说,魏云龙却用左手轻轻勒了一下缰绳,放慢了速度,又用右手握紧了白龙剑。那马似乎也明白主人的意思,走得谨慎起来。 这山道蜿蜒而上,一眼望不到头,秋季的小叶山,风景也算优美,落叶铺满山道,马蹄踏在上面,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魏云龙无心欣赏山中的景色,顺着山道一路向前,到了一处狭窄的山谷之前,便停下来,看了看左右的山峰,心道:这段路太过狭窄,若是这伙流寇在此伏击,前后夹攻,又居高临下,不管是谁,想要脱身,也不是易事。难怪朝廷清剿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这里绝不能久留,需早点过去。” 想到这里,魏云龙扬起马鞭轻轻一挥,那马便扬起四蹄,飞也似向前奔去。 进到谷中,突然听见一声口哨,魏云龙叫了一声“不好”,便发现前方地面凭空出现几根绊马索。 不过这马毕竟是匹千里良驹,纵身一跃,便越了过去。在快要冲出山谷之时,左右各闪出一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根七尺来长的钩镰刀,对准马前蹄便攻了过来,那马一扬前蹄,将左边的那人踢了出去,却没有避开右边那把钩镰刀,那钩镰正好直直地劈进马腹之中,那马转了一个身,又扬起后蹄,将右边的人踢了出去,可是那钩镰也被那人扯了回去,这马腹部便被开了一个长长的口子,不断往下流血。 魏云龙一个腾空,跃下马来,同时那马一阵悲鸣,便再也支持不住,倒了下来,不断地抽搐。魏云龙弯下身来,轻轻地抚摸着马头,那马似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望着魏云龙,竟流下几行眼泪来,魏云龙心里一阵难过,好不可惜。 突然间,从山谷之上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魏云龙抬头一看,发现一块块滚石正从两边落下,有几块直奔自己而来,连忙抽出白龙剑,连劈带砍,挡住那些落石,又施展轻功,接连几个闪躲,跃出山谷,再回身看时,那马已被滚石淹没。 此时,被马踢翻的两个人也缓过神来,拿起钩镰刀,向着魏云龙扑过来。魏云龙刚刚折了马匹,还差点被滚石砸中,正愁没处发火,见这两人攻了过来,便二话便不说,举剑相迎。这两人哪里是魏云龙的敌手,只见魏云龙左右两剑,便断了他们的钩镰刀,又闪到两人身后,在每人头上用剑柄各敲了一下,这两人便倒了下去。 魏云龙这才仔细看了看两人的着装打扮,发现这两人穿的都是兵服甲胄,看刚才的打斗情形,也绝非是一般的流寇土匪,倒像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兵卒,正在奇怪,忽然听得身后一阵混乱的马蹄声,脚步声,向着自己过来,便回头看去。 只见一队人马,约有四五十人,与之前两人一样的打扮,向着自己奔来,队伍后面,则是一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一脸的络腮胡须,浓眉大眼,身着亮银甲,手里拿着一柄大锤,跨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神情孤傲。其身后还有人牵着一匹马,但马上却绑缚着一个人,看着装发饰分明是一个姑娘,只是双手被绑,头发披着,口里又被塞着破布,看不清楚模样。 魏云龙心道:“那络腮胡多半是这伙人的头子,看样子后面那个女子怕是被他们劫来的。” 那络腮胡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两人,又看了看魏云龙,继而一挥大锤,指着魏云龙吼道:“好小子!绊马索,钩镰刀,滚石阵,都让你躲了,还杀了我两个弟兄,真有你的!小子什么来路?” 魏云龙举起白龙剑,大声回道:“过路之人!你却为何差人来此劫我,害了我的马匹?” 络腮胡笑了:“老子带着弟兄们在此占了山头,劫的就是过路之人。”然后又看见魏云龙手中的剑,白璧无瑕,一见便觉得是宝物,便大声说道:“弟兄们,你们看见他手中的剑了吧?咱们大将军一直喜欢宝剑,今天谁能把他手上的那把剑抢过来,老子今天晚上赏他两坛子好酒!” 这几十人听了这话,纷纷拿起手上的武器,迅速地围了一个圈,将魏云龙困在中间,一个个都盯着白龙剑,跃跃欲试。 “一伙土匪竟然敢自称大将军,好不知耻!”魏云龙觉得这伙贼人脸皮极厚。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变阵!”这几十人便一起动了起来,三两下,便几人一组,分成四组,按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排了阵型,井然有序。前面几人手持盾牌短刀,后面几人拿着钩镰,长矛,缓缓地逼了过来。 魏云龙一怔,眼前这几十人的阵型分明是进军的架势,布阵迅速,干净,利落,一看便知平时训练有素,便不敢放松,暗自凝神聚气。 又有人喊了一声:“杀!”这几个方阵便从各自的阵型中向魏云龙掷出几根长矛,魏云龙轻点双脚,向上跃起,只感觉这些长矛贴着自己的下方飞了过去,落地看时,这些长矛竟然又被各自对面的阵型接住,重新又掷了回来,只好又一点双脚,继续跃起躲避。 反复几次之后,魏云龙心道:“如此躲来躲去不是办法!需先破了这阵型。”再次落地之后,魏云龙便直奔西面的阵型,中途砍落几根长矛。 那些人见魏云龙袭来,倒也不慌,前面几人将盾牌向地上一落,几根长矛从盾牌的缝隙间伸了出来,不断地向前突刺,后面几人,拿着钩镰刀,分别护住左中右三个方位。 魏云龙将一股丹田之气运在持剑的右手上,微微挥了几下,几道剑气发了出来,直接劈向盾牌,只听到咚咚几声,阵型前的盾牌已经碎裂,那几根长矛也被剑气斩断,手持盾牌的几人也被震的一个趔趄。 这几人稍稍一慌,却迅速整了整阵型,弃了盾牌长矛,手持短刀,向两边散开,后面几个人手持钩镰,向魏云龙劈来。 魏云龙一个侧身,躲了过去,顺势自上而下挥剑,这白龙剑本身就削铁如泥,如今魏云龙还使出力挥剑,这几根钩镰刀便应声断了,魏云龙又抬起右脚,给了这几人的左脚一人一脚,就听得几声惨叫,那几人便躺在地上扶着各自的左脚不断地打滚。 旁边拿短刀的几个人见状,便大叫着向魏云龙攻过来,魏云龙左突右闪,见机夺过其中一人的短刀,对准那人的锁骨,狠狠刺下去,用的力气过大,竟然将他刺倒在地,刀尖也穿过锁骨,直接钉在地上,那人疼的动弹不得,只能不断地哀嚎。 其他几人见了,不由得心里一颤。 魏云龙也不理会,挥剑刺向另外几人持刀的手腕,几招下来,短刀纷纷被砍落在地,那几人手中没了武器,又被魏云龙的气势震住,都已吓得是筛糠一般。魏云龙心下觉得,这些人不是一般流寇,此时若是不将他们打的无还手之力,等他们缓过神来,必然还会继续围攻自己,便伸出左手,使出三分力,给了这几人的右臂一人一掌,只听见咔咔几声,又是几声惨叫,这几人的手臂已经被震的脱臼,躺在地上嚎成一片。 这一切发生太快,南北东这三个阵型还未曾来得及救援,西面方阵的人就已经部倒地。其余的人面面相觑,本来这阵型排的极为缜密,各方各位都有攻有守,各方阵之间也相互呼应,毫无破绽,这突然间损失了西面方阵,其余的方阵一时不知道是该攻还是该守。 络腮胡坐在马上,气得是哇哇大叫,大声叫道:“给我变阵,进攻!”其余三个方阵听见络腮胡的喊声,便一整阵型,三个方阵围成犄角之势,合为一路,向着魏云龙攻过来。 魏云龙暗自叫苦,这群人,阵法严明,本就不易对付,自己好不容易破了一阵,又变一阵。 突然一人喊道:“刺!”便从阵型中飞出几十支长矛,在空中排成一个方阵,直奔魏云龙而来,看起来,这样一个长矛阵,无论怎样躲避都有可能会被刺中。 魏云龙身处密密麻麻地长矛之下,只觉无处可躲,便站在原地,挥剑砍断飞向自己周身的几根长矛,哪知对方阵中又有人喊了一声“刺”,这一批长矛还未完落地,下一批又飞了过来。魏云龙只好继续挥剑,不断去砍,但还是漏了两根。 这两根长矛顺着魏云龙左右肩头划过,直直地插在地上,魏云龙只觉左右肩头一凉,再看时,肩头衣服已被鲜血染红。 第十一章 单打独斗 () 魏云龙看了看伤口,不算深,却也不浅,赶忙忍痛从怀中取出一瓶药粉,洒在上面,血顿时止住了。这药是天剑山庄配置的上好金创药,好在魏云龙临行之时,丁财拿了两瓶分别给了魏云龙和骆英凤。 魏云龙心道:“多亏了丁大哥。这长矛阵着实厉害,若是再来几次,怕是难逃厄运。” 络腮胡见魏云龙受了伤,便露出得意之色,又大声喊道:“弟兄们,杀了他,抢了宝剑,咱们好酒好肉,大宴三天!” 这群人方才已经把长矛投掷完了,伤了魏云龙,便已经有些振奋,又听见络腮胡如此说,顿时一个个斗志昂扬。 又有人喊了一声“攻!”,这方阵便散开如大雁展翅一般,向着魏云龙包抄过来。 魏云龙受了伤,又听见络腮胡这般说,心中的怒气已是到了极致,心道:“这几十人,不断变阵,若是继续纠缠下去,恐怕体力也撑不了许久,要速战速决。” 看了看周围,长矛遍地,便心下盘算起来,若是用剑,短兵相接,对方的钩镰太多,又有盾牌短刀,想要立时取胜绝非易事,倒不如用这长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下便将剑收了起来,拔出地上的两根长矛,站立不动。 络腮胡见魏云龙收了剑,便笑道:“这小子怕是要投降了,弟兄们,不要理会,老子只要他那把剑,给我上。” 这群人已经渐渐地围了上来,魏云龙冷笑一声,将手上的两根长矛顺势一翻,对准最前面的两个人,使出十分劲力一扔,就听见嗖嗖两声,那两人应声倒地,只见这两人的锁骨被长矛贯穿,钉在地上。 魏云龙毫不迟疑,接连拔出周边的长矛,投了出去,这投掷的手法还真是精准,都是扎在锁骨之上,既没有立时要了对方性命,又让对方无力继续反抗,不一会儿,已有十几人倒在地上。 络腮胡见状,大声喊道:“用钩镰刀给我把那小子周围的长矛砍掉!” 这群人这才缓过神来,手持钩镰刀的人便围过来如同割麦子一般,开始将插在地上的长矛砍断。 魏云龙心道:“这络腮胡倒在一旁看得清楚,若是任由这些人,怕是顷刻又要被围在中间了。”想到这里,便抢着抓起一根长矛,对着最近的一个人刺过去,直直地洞穿过锁骨,扎了一个透彻,这人痛的丢下钩镰刀死死地用双手抓住长矛,痛苦万分。 魏云龙并不将长矛拔出,而是一用力气,将这人直接挑起来,转身将长矛刺向另一人,如此这般,连穿了三人,然后用力向后一推,这三人便如同糖葫芦一般,直直地被长矛倒插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围其他人哪里见过眼前这番景象,都已是目瞪口呆,吓得定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魏云龙知道这帮人不是善茬,而且能打退多次官府的围剿,定是见过大世面,若要取胜,必须打的对方措手不及,灭掉对方的气势,是以用这样的手段展现自己的武功,此时见得对方毫不动弹,便毫不迟疑,如法炮制,手中的长矛便如同出海的蛟龙一般在空中飞舞,这些手拿着钩镰的土匪瞬间都被魏云龙穿成了糖葫芦。 魏云龙向周围看了看,就剩下十来个手持短刀的人,围在不远处,面面相觑,既不退开,也不向前。 那络腮胡见着自己就剩下十来人,气得握紧大锤,一催马,向前奔来,怒吼道:“一帮废物,都给老子闪到一边去!” 众人本来就对魏云龙十分忌惮,知道若是继续向前,必然如同倒地的那帮人一样下场,此时听到络腮胡的命令,便迅速闪到两侧,让出一条路。 魏云龙见着络腮胡亲自出马,便伸手抽出宝剑,握在手中,一股真气聚在剑端,对着那马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奔络腮胡过来,谁知那马向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魏云龙见了,又一连发了好几道剑气,那马不慌不忙,都一一躲了过去,魏云龙暗自叹道:“真是匹好马,此去万马堂还有些路途,若是得了这马,也好缩短些时日。” 顷刻间,那络腮胡连人带马已杀到魏云龙跟前。络腮胡举起大锤,对着魏云龙的天灵盖就砸了过来,魏云龙向旁边一闪,举起左手,一运气,在那马头轻轻一拍,只见那马向旁边侧了两步,四蹄微微一软,便瘫倒在地。 络腮胡一见情形不对,便提前跃下马来,嘴里吼道:“你奶奶的,老子这马你也敢打!”说完,对着魏云龙又是一锤。 魏云龙见这大锤沉重无比,那络腮胡又使出十二分的力气,便施展轻功,向后一退。 那络腮胡扑了个空,一锤砸在地上,顿时地上塌了一个大坑。 魏云龙心道:“想不到这络腮胡的锤子竟然如此厉害。” 络腮胡一锤子砸在地上,好不恼火,拿起锤子,哇哇大叫又奔了过来,对着魏云龙便是一阵疾风骤雨般的乱砸。 魏云龙知道不能和他硬碰,只能不断地闪避,那络腮胡的锤子看似杂乱无章,可渐渐的,魏云龙便觉得这锤子刚中带柔,将自己困住,只剩闪避之力。 只见那络腮胡突然一收,又将锤子向前一送,这一锤结结实实打在魏云龙的胸口上。 魏云龙只觉一股强大的劲力奔着自己胸口而来,不敢硬接,便向后跃起,想要卸去一部分劲力,哪知这络腮胡的蛮力巨大无比,魏云龙向后飞出两丈来远,勉强才站稳,又觉得胸口一阵疼痛,心道如若自己硬接这一锤,怕是胸骨早已碎裂。 那十来个喽罗在一旁看见络腮胡占了上风,便一个个不断地叫好。络腮胡收了锤子,说道:“小子,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你这小子倒也有些本事,不如早早投降,在老子手下当个小头目,一起喝酒吃肉,岂不快活?哈哈!” 魏云龙站稳身子,揉揉胸口,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没有大碍,回道:“你这厮空有一身本领,不思去保家卫国,却在这里干起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倒不如你早早投降于我,我带你去投军如何?” 也不知魏云龙这话是否戳了那络腮胡的痛处,那络腮胡变得狂躁起来,吼道:“你奶奶的,老子要你管!来来,再吃老子几锤!”便提起锤子冲了过来。 魏云龙心道:“这厮力大无穷,与他硬碰不是办法,倒不如先耗他些体力,再寻找机会。” 魏云龙轻功一流,如今更是铁了心的要闪避,那络腮胡自然是伤他不着,只见魏云龙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一会后退,那络腮胡的锤子总是慢他一步,次次扑空。 那络腮胡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只好不断地跟着魏云龙跑来跑去,挥动大锤。 这样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络腮胡却连魏云龙的衣袖都没有碰到,便不断地大叫道:“好小子,你可别躲,有本事接老子几锤!” 魏云龙并不接话,依旧只是躲避,其实与其说躲避,倒不如说是带着络腮胡兜圈子。渐渐的,络腮胡的速度慢了下来,额头上也开始不断地渗出汗滴。 魏云龙瞅准络腮胡的一个破绽,在他挥出锤子还没收回的时候,一剑削去他肩头的一块铠甲,又顺势一掌打在他胸口上,这一下,魏云龙可没留情面,直打得络腮胡向后飞出一丈来远,还好他身穿铠甲,又皮糙肉厚,没有伤到筋骨,却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才喘过气来。 络腮胡看了看自己的肩头,所幸将身上的铠甲一把扯了下来,只戴着头盔,拎着锤子站起来说道:“好小子,老子一时大意,让你占了便宜,来,再来打过!”说完,又直接朝着魏云龙奔过来。 魏云龙本以为经过刚才的打斗,这络腮胡的速度慢了下来,想必体力必然会大不如前,哪知他稍适休息,便缓了过来,看这冲过来的架势,不仅体力一分未减,而且脱了铠甲,身形比之前更加敏捷。 魏云龙暗暗吃惊,这厮拿着这样一柄大锤,挥来挥去大半个时辰,竟然毫不疲惫。说时迟,那时快,这络腮胡的锤子眨眼间就向着魏云龙的面门挥了过来,魏云龙急忙向后一躲,就觉得这大锤贴着自己的鼻尖滑了过去。 络腮胡似乎早就料到魏云龙会这样闪躲,顺势将锤子挥足一圈,又挥到了魏云龙面前,同时稍稍一使力,那锤子便径直砸向魏云龙的双脚。 魏云龙不敢怠慢,一点双脚,向后翻身,这络腮胡却收住锤子,一伸左手,抓住了魏云龙的右脚腕,抡了起来。魏云龙暗叫一声不好,却也是无能为力。 这络腮胡抓着魏云龙抡了好几个圈,对准不远处一块满是棱角的石头扔了出去,这力道甚是惊人,若是结结实实地撞上这块石头,伤筋断骨那还是轻的。 魏云龙在空中略略一个挺身,将那二次飞天的轻功使了出来,却也只是微微向上飞起一点,好在勉强避免直接撞着石头,只听见“兹拉”一声,魏云龙的衣衫被突起的棱角撕开一个大口子,自己也是在地上滚了几下才停了下来。 第十二章 虎啸龙吟 () 络腮胡愣住了,他只道是这一下便可以了结了这场战斗,却不曾想到魏云龙还有这手功夫。 倒是那帮喽罗不明就里,只见到魏云龙吃了亏,便一个个在远处欢呼喝彩。 交手之时,魏云龙本以为着络腮胡只是会使用蛮力而已,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而且自下山到如今,还未曾有人将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如若自己再不正视这个对手,怕是难以取胜。 魏云龙整了整身形,又看看自己的衣服,内心深处燃起久违的斗志,便缓缓站起身来,脸色一正,眼神变得刚毅起来,举起剑一步步地朝着络腮胡走过来。 络腮胡突然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杀气,心头一颤,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步步逼近,不由自主地用双手拿起大锤护住胸口,向后退了两步。 魏云龙猛地向前一冲,眨眼便到了络腮胡跟前,举起剑向左一挥。那络腮胡没料到魏云龙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只得下意识地挥起锤子一挡,刀锤相碰,络腮胡只觉得手臂发麻,不能抵挡,便向后退了两步。 魏云龙收回剑,又向右一挥,络腮胡又是一挡,再次后退两步。 接连受了魏云龙几十剑之后,那络腮胡的虎口已被震的出了血,双手和手臂也是万分的麻木。 终于,魏云龙又大喝一声,挥起剑,使出了部的劲力,砍向络腮胡的大锤。 这一次,络腮胡的双手震的是毫无知觉,再也握不住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松手,那大锤便掉落在地,双手不断地发抖,自己则是连连后退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魏云龙缓缓地将剑收起,一脚将大锤挑起至半空,用左手接住,慢慢地走向络腮胡。 络腮胡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双臂,大锤又落在魏云龙手里,面对着不断逼近的魏云龙,只好不断地向后退,却被一块石头绊住脚下,向后倒在地上,无奈自己双手无法使力,只能躺在地上不断地蠕动。 魏云龙一步一步走到络腮胡的面前,面无表情,猛地抡起大锤,朝着络腮胡的头砸过去。 络腮胡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看着落下来的大锤,心道:“我命休矣……”便紧紧闭上了眼。 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魏云龙松开大锤,转身离去。 远处那些个喽罗,见了这般情景,一个个慌了手脚,纷纷扔了自己手中的兵器,朝着络腮胡这边跑了过来。 路过魏云龙的身边,这些人却都自觉绕开一丈来远,一路上不断地高喊“将军”,但到了络腮胡身边,却都松了一口气。 只见那络腮胡的头盔被大锤深深地砸入地中,头却完好无损,只是络腮胡双眼紧闭,面如土色,似乎被吓得昏了过去。 一个喽罗轻轻地摇了摇络腮胡,试着喊了一声:“将军,醒醒啊?” 过了好一会儿,络腮胡才慢慢睁开双眼,重重地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问道:“我……我的头还在吗?” 那个喽罗回道:“将军,在,头还在,你还活着,还活着啊!”说完,便招呼几个人把大锤搬开,想要把络腮胡扶起,只是这头盔砸的已经变了形,深深地陷在地中,而且络腮胡的头发也卡在其内,这帮人想尽了办法,也不能将这头盔从地上起出。 最后一个人拿了把匕首出来,对着络腮胡说道:“将军,对不住了。”便将络腮胡卡在头盔中的头发割断,这才把络腮胡扶了起来。 这络腮胡好不狼狈,披头散发,双手依然酸麻,脸色蜡黄,双腿酸软,只能由人搀扶才能站住。络腮胡看着魏云龙,大声喊道:“你这小子,明明武功比我高这么多,却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解决我!” “你见过一口就把老鼠咬死的猫吗?”魏云龙头也不回,冷冷地说道。 说罢走到那个被绑的女子面前,说道:“这女子我带走了,你的马我也要借来一用。另外,你那些个弟兄受的都只是些皮外伤,我不曾伤他们一条性命。告诉你家大将军,让他趁早收了这谋财害命的勾当,若是我再来此地,你们依然在此占山劫道,我魏云龙便荡平这小叶山,送你们去地府向那些冤魂赔罪!” 魏云龙是运足了内力将这后面几句话说出来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如虎啸龙吟般在山中不断回荡。络腮胡和那些喽罗只觉震耳欲聋,个个目瞪口呆。 魏云龙将那女子放下马,解开绳子,又将她口中塞着的破布拿掉,说道:“姑娘,你莫要害怕。” 这女子把头抬起来,看着魏云龙,嘴里“啊吧,啊吧”的,一边用手比划,一边点头。 魏云龙这才看清楚这女子的模样,瓜子脸,可是一边脸白一边脸红,脸白的一边还散落着几颗大黑痣,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鼻梁中间向左弯了一道又拐回来,嘴巴倒是好看,樱桃小口,却是向右歪着。 魏云龙吓了一跳,心道:“这帮土匪,倒也不挑,这般模样的女子,也要劫上山来。不过这女子只知比划,却不会说话,似乎是个哑巴。”又说道:“姑娘,你能骑马吗?” 那姑娘点点头,魏云龙便将刚才驮这女子的马匹牵了过来,又把这姑娘扶上马,说道:“姑娘,你等待片刻,我送你下山。”转身走向络腮胡的那匹马。 刚才魏云龙那一掌打得轻,那马早已缓过来,站立在一旁。魏云龙走上前去,牵了缰绳,要往前走,那马却不情愿,高高扬起马头,往回扯着缰绳。 魏云龙见这马如此动作,心道:“这马匹怕是认生,只识得自己主人,不愿被旁人牵走。我且骑上去,再试试它走是不走。” 于是翻身上马,勒起缰绳,两脚蹬轻轻一磕马腹,向前催马。可是这马依旧扬起马头,不断地原地打转,就是不走。 魏云龙倒是没了办法,只好又下得马来。心中猛然想起:“方才我不得已,打了它一掌,莫不是在怪我?”于是,走到马前,鞠了一躬,说道:“好马儿,方才在下不得已,打了你一掌,在此给你赔个不是,只是我要去的地方路途遥远,还需你载我一程,到了关中,你便自己回来寻你家主人,不知可否?”说完,自己心里不由得一乐,这跟马道歉,还要跟马说好话,也算是一桩奇事了。 只见这马啸了一声,便将头凑了过来,把缰绳送到魏云龙的手里,魏云龙牵过缰绳,摸着马头说道:“好马儿,好马儿,多谢多谢。” 在络腮胡和他手下的目送之下,魏云龙催马向前,带着那女子一路下了山。 约摸过了三个时辰,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天边也现出了绚丽的晚霞。夕阳晚霞,一条路,两人两马,一前一后驰骋,真是万分的惬意。 此时远处已经可以看见有一座小镇,魏云龙便对那女子说道:“姑娘,前面那个小镇可是你家所在?” 那女子却不说话,一转马头,拐进了旁边一条岔路,又挥起马鞭连抽了几下,把魏云龙丢在了身后。 魏云龙停在那里,一脸无奈,自语道:“这姑娘许是怕我也是坏人,也罢,这里离小叶山已远,她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经过刚才的打斗,又接连走了三个时辰,魏云龙已经感觉腹中饥饿难耐,便加快速度,向着小镇前行。 到了小镇,魏云龙寻了一家饭馆,叫了几个小菜,一壶酒,吃了个酒足饭饱,结帐的时候,问道:“店家,这镇上可有客栈?” 店主说道:“客官,我们这里只是个小镇子,镇上不过几十户人家,没有什么客栈,我这馆子后面有几间闲房,一般要是有人寻个住处,便安排在那里。” “那就叨扰店家了。对了,去关中的话,下一个镇子还有多远?”魏云龙接着问道。 “这位爷,下个镇子叫余唐镇,离此地还有近两百里地,远着哩!不过那里是个大镇子,比这里可是热闹许多,遇上大集市那些天,我们也要赶过去呐!”店主见魏云龙问,便介绍起来。 魏云龙心道:“两百里,这马脚力甚好,明日正午定能到了余唐镇。”又拿出一些散碎银子,对店主说道:“店家老哥,烦你将我那马匹喂一下,明日再帮我备些干粮和清水。” 这家店本就做的是过路人的生意,以前这里人来人往,店主的生意也算是不错,自从小叶山闹了土匪,这里来的人就少了许多,魏云龙拿出的银子已经是店主近一年见到的最多的一次。 店主连忙笑嘻嘻地接过来,谢道:“多谢这位爷,放心,小的一定帮您办好。” 第二天一大早,魏云龙便离开了镇子,一路上,除了歇歇马匹,吃吃干粮外,没有任何停留,好马神速,刚过正午,便已到了余唐镇。 这里果然如同那店家所说,是个大镇子,镇子的入口,立着一个大牌楼,镏金大字写着“余唐镇”。 第十三章 救命之恩 () 余唐镇里大小饭馆,客栈,街头小吃摊儿,卖小玩意儿的,多了去了。人来人往,混着伙计们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一片繁华景象。 此时正值正午吃饭的时候,街边的各个饭馆里客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魏云龙牵着马,逛到一个饭馆前,对门口的伙计说道:“小二哥,里面可有座位?” 那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魏云龙,回道:“这位客官,对不住了,客满客满……”说罢便转身进去招呼其他客人。 魏云龙只好转身离开,到了下一个馆子,伙计依然是打量了一下,也是与之前的那个伙计一样的说辞。 魏云龙心里奇怪,这镇子虽说热闹,人也不少,但不逢集市,怎么会连着两家饭馆客满。 到了第三家,魏云龙问也不问,直接进了店里,一个伙计赶忙跑了过来,看了看魏云龙,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这位爷,这位爷,小店今日不开张,还请另寻一个馆子。” 魏云龙环顾了四周,已经有几桌人在那里吃饭,便指着一桌问道:“小二,若是今日不开张,那他们为何在那里吃喝?你莫不是怕我给不起钱不成?” 那伙计赶忙回道:“这位爷,一看您就是位有钱的主儿,哪能怕您不给钱呢,店里掌勺的师傅,今日临时有些私事,已经跟掌柜的告过假了,只不过那些个客人是早先来的,掌柜的便让掌勺师傅把这些客人的菜做好了再走。还请您见谅,见谅。” 魏云龙没有办法,只好又出了店门,往前走了几步,见着前面的几家饭馆正在关门,便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心道:“这连着三家馆子,两家客满,一家厨子告假,剩下的馆子正在关门,生意都不做了,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要我寻不到个吃饭的地方?” 转过路口,魏云龙看见一个摊儿上正卖着馄饨,又想道:“也罢,饭馆下不成,这馄饨也能填饱肚子。”便加快脚步,走到馄饨摊儿前,说道:“小哥,来两碗馄饨。” 刚要坐下,卖馄饨的说道:“大爷,馄饨卖光了,我这一会儿就要收摊儿,您看要不您明儿再来?” 听到这话,魏云龙心下可恼了,这莫不是有人在故意整我不成?连馄饨也不卖我,强忍着怒气说道:“小哥,我今天就要吃你的馄饨,卖光了,我就在这等着,你去与我做来!钱少不了你的!”说罢,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又把剑往桌上重重地一放。 那卖馄饨的也不急,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道:“大爷,您别生气,我去做,去做,您呐,在这儿等着。”说完也不等魏云龙答话,便一溜烟儿的跑开了。 等了大半个时辰,魏云龙环顾四周,哪里还有那卖馄饨的踪迹,莫说是周围的饭馆都关了张,小吃摊儿都收摊儿跑了,连自己所乘的那匹马都在那里不断地用前蹄划拉着地面,显得十分地无聊。 魏云龙心下郁闷无比,此时已是饥肠辘辘,便只好起身牵着自己的坐骑,继续向前走,看看是否还有吃饭的地方,心下盘算着,若是再找不到,便找户人家,买它几只鸡,自己烤来以解腹中饥饿。 走到巷子口,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矮,服饰考究,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只见这两人走到魏云龙跟前,行了一个大礼,便听到高个男子说道:“敢问这位大爷可是魏云龙魏大侠?” 魏云龙一愣,着实没有料到这个镇子还有人能叫出自己的名字,但一时又想不出自己是否曾经有过故交在这附近,只好答道:“正是,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魏大侠,我们老爷请您到府上一叙。”高个男子继续说道。 “敢问你家老爷高姓大名?”听到有人邀请自己,魏云龙便想知道是谁。 矮个男子答道:“魏大侠,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直接对我家老爷呼名道姓。老爷已经备好了酒饭,还请大侠即刻随我们前去,老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这家人府上的下人也太规矩了些,连主人的名字也不敢说,也罢,我且随他前去,说不定是个故人呢。”想到这里,魏云龙便说道:“那就有劳两位带路了。” 那两人便一人在前领路,一人牵了魏云龙的马,带着魏云龙向前走去。 走了不一会,便来到了一座府院,这座府院虽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让人一见便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但这威严并非只是这个建筑给人的感觉,而是这府院主人的气息与建筑相融在一起,让人不由得肃然起敬。 领路的高个男子叫了门,听到里面答应了一声,便站立在门前等待。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几个下人簇拥着一个老者出得门外,那老者面带微笑,眼神中透着智慧和坚毅,缓缓走到魏云龙跟前,说道:“魏大侠,老朽恭候多时,请到堂内一叙。”说罢,便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这老者的语气虽是和蔼,但不知怎的,却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得不遵从。 魏云龙也有这样一种感觉,虽然完不知老者有何目的,但对眼前这位从未谋面的老人有着一种莫名的尊重和信任,便二话不说,跟着进了府内。 堂内已经摆好了一桌酒席,那老者示意魏云龙先坐,自己则坐在魏云龙身边。老者上下打量着魏云龙,不住地点头,称赞道:“想不到闻名天下的魏大侠是如此年轻,一表人才,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魏云龙连忙说道:“岂敢岂敢,只是江湖上的朋友给了几分薄面而已,老爷如此称赞,实在不敢当。不知老爷您唤我前来,可有什么事情要交待?” 老者摇摇头,说道:“哪里有什么事情要交待,略备薄酒,以谢救命之恩。魏大侠也不要叫我老爷,老朽姓余名方庭,魏大侠如不嫌弃,可以称我一声余伯。” 一听到余方庭的名字,魏云龙立刻想起来,几年前,朝中有一位大人,官至宰相,曾贵为帝师,为保一方百姓度过饥荒,得罪了一位极有权势的皇亲,只得请旨辞官告老还乡,这位大人也叫余方庭,便问道:“莫非您是帝师余方庭?” 余方庭哈哈一笑,摆一摆手:“陈年往事,什么帝师不帝师,老朽现在只是普通百姓而已。” 魏云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余老爷心系百姓,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想不到今日能一睹尊容,实在是在下之幸。” 余方庭扶起魏云龙,说道:“魏大侠这么说,实在是让老朽惭愧了。” “那在下就斗胆称您余伯了,您也只管叫我云龙就好。方才余伯说谢我救命之恩,云龙应当是第一次见到余伯,哪里会有什么救命之恩?”魏云龙依然想不明白,便问道。 余方庭面带微笑,并没有直接回答魏云龙,只是举起一杯酒,说道:“这个先不急,到时你自会明白。想必你这一路到此,必是困乏,来,先喝酒用膳。” 听到余方庭这么说,况且自己早已是饿的厉害,魏云龙便举起酒杯,恭敬地说道:“那云龙就不客气了。”说罢,一饮而尽。 两个人吃了一会儿,又闲谈了一番,魏云龙已是吃了个半饱。这时,厅后的帘子被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位姑娘,“咯咯“地笑了两声,如银铃一样清脆。 魏云龙抬起头来看了看这个姑娘,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双水灵的大眼睛如明珠一般,白白的瓜子脸庞上一对酒窝分外的明显,透着一股机灵和调皮。 只见这姑娘走到余方庭的身边,轻声叫了声:”爹爹。“便坐了下来。 余方庭笑道:”你这机灵鬼,到底还是忍不住,不是说等爹爹吃完饭,你再过来的吗?” 这姑娘脸色微微一红,娇声说道:”爹爹,女儿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来?” ”哦,好,好,那便是爹爹听错了。”余方庭见女儿脸红,便假装自己听错,转头又对魏云龙说道:“云龙,这是小女婉儿,调皮的紧,请不要见怪。” 余婉儿抢着说道:“爹爹总是取笑于我。魏大侠,你刚才叫我爹爹余伯,那我以后就叫你魏大哥了,我可是要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魏云龙张大了双眼,看着余婉儿,眼前这个姑娘,若是见上一眼,任谁也是不能轻易忘记的,可是自己却实在想不起来是什么地方见过她,更别提什么救过她之类的了,思索了好一会,只好说道:“婉儿小姐,请不要怪罪,我实在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小姐,这救命之恩,如何谈起啊。” 只见余方庭笑而不语,余婉儿也用手遮住嘴巴,笑个不停,笑了好一会,才又说道:“魏大哥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呢。”说罢,用袖子把脸遮了起来。 余婉儿把衣袖再放下来的时候,魏云龙当真是一脸震惊。 第十四章 胡言乱语 () 只见余婉儿做了个鬼脸,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嘴巴向右歪着。 余婉儿这个样子,终于让魏云龙想起,自己在小叶山救下的那个哑巴姑娘,和此时的余婉儿倒是有几分相似,便问到:“莫非,莫非你便是小叶山上的那个姑娘?” 余婉儿停下鬼脸,吐了吐舌头,说道:“你总算是想起来了。” “想不到,想不到,婉儿小姐在小叶山上的那副摸样,竟然是装扮出的,那哑巴模仿的也是惟妙惟肖,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竟然没有看穿,小姐的这番本领真是让人佩服啊。”魏云龙不禁拍手称赞。 余方庭笑道:“我这闺女,是被我宠坏啦。小时候,总是跟着一个跑江湖的远房亲戚胡闹,大家闺秀那些个东西没有学会,倒是学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女儿才不做什么大家闺秀,整天都是些琴棋书画,针绣女红的,不好玩。”余婉儿撅起小嘴,嘟囔着。 余方庭知道自己的女儿就是这般脾气,便不在与她争论,又对魏云龙说道:“云龙,我听婉儿说了你在小叶山一人降服了几十人的贼寇,婉儿说你是勇不可挡。若不是你本领高强,我这女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魏云龙说道:“余伯夸赞了,那伙贼寇占了小叶山,附近百姓苦不堪言,去清理一下也是为民除害。只是我见这帮人并不是一般的匪类,倒像是从军中逃出来的。”然后便把所见到的络腮胡一帮人等,还有那些围困自己的阵型,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余方庭听罢思索良久,说道:“听你说来,到真的像是哪里的逃兵,怪不得朝廷派兵清剿,却损兵折将。唉,这当今天下,官不为民,兵不戍边,怕是要大乱了。” 魏云龙说道:“余伯心系天下,必然还有被重返朝堂之日,那时有余伯坐镇,天下乱不了。” 余方庭神色暗淡,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当今圣上并非昏君,只是年纪尚轻,身边却是佞臣当道,大权旁落,圣上即使想有所作为,也是处处掣肘,若非如此,老夫也不至辞官赋闲。” 余婉儿拉着余方庭的手臂,说道:“爹爹赋闲,才有时间陪婉儿嘛。” “对了,婉儿小姐怎么会被那伙贼寇劫上山呢?”魏云龙实在不明白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被流寇截了去。 余婉儿眼圈忽的一红,低头说道:“我是去看我娘亲,我娘亲三年前过世了,就葬在小叶山。自从闹了土匪,爹爹就不让我去了,我太想我娘,就背着爹爹,花大价钱才雇到了肯去的轿夫。“ 说道这里,余婉儿不禁擦了擦眼角,又继续说道:“哪知路上正好遇到这伙人下山,大概是看着我的轿子华丽,便觉得是个富贵人家,想要劫了去。抬轿子的轿夫见着情势不对,被土匪一喝,就跑散了。我听见他们说这定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说不定是貌美如花,然后又说了些不干净的话。我心下害怕,只是好在我平日里贪玩,把装扮用的东西带在身边,便急忙先在轿子里换了模样,又装聋作哑。那帮歹人见我相貌丑陋,又听不懂他们说话,只好把我捆起来带上山,说是要先要派人去查查我是哪家的小姐,若是查不到便将我留在他们那里做个丫头,给他们洗衣做饭。” 魏云龙捏起拳头,说道:“这伙人看是平日里作恶惯了,我只是教训了他们一下,若是知道他们如此祸害,定然不会轻饶了他们。” “若不是魏大哥出现,打退了他们,我怕是早被他们留在那里做了丫头了。魏大哥,他们那么多人,你都把他们打败了,武功真是好,你要教教我,到时候再遇上他们我就不怕了。”余婉儿满眼期待地望着魏云龙。 听到余婉儿要跟自己学功夫,魏云龙只觉得她是一时兴起,便笑道:“你要学那定然是要教的,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件事。” 余婉儿瞪大了眼睛,问道:“咦,不知道魏大哥要问什么?” 魏云龙道:“我救下了你,好心送你回家,你却半路丢下我自己跑了去,你且说说是为了什么?” 余婉儿又笑了起来,回道:“谁知道你救了我是为了什么,万一你也是个坏人呢?我跑了开去,回头见你愣在那里,没有追来,才知道你不是坏人的。” “唉,还真是个机灵鬼。那不用说了,我到了这个余唐镇,想要吃顿饭,却没有一家饭馆肯卖与我,那也是你捣的鬼喽?”魏云龙一脸无奈的说道。 余婉儿笑的是前仰后合,说道:“那是自然的嘛,我要请你吃饭,那你自然是不能先吃了嘛,你要是都吃饱了,我还怎么请你过来呢。” “这些个饭馆,小吃摊,也都这么听你的,莫不是你平日里欺压他们,他们怕了你不成?”魏云龙继续问道。 余婉儿连连摆手道:“我一个弱小女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哪里欺负的了他们,他们是看我爹爹的面子,才听我的呢。” 魏云龙佯装怒气道:“你这一闹,我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要是再教会你武功,那可不知道你要胡闹到什么样了。” 余婉儿连忙说道:“你可不许反悔,我回答你的问题,你就得教我武功,还有嘛,你看我让爹爹备下的这酒饭,虽然不是山珍海味,但也是比那些饭馆的强多了,你饿了一阵,想来也是值得的嘛。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饿你肚子了,好不?” 魏云龙听罢哈哈一乐,余方庭也笑道:“你这小丫头,好了好了,别胡闹了。云龙,你这一路是要去办事吗?” “是啊,我要去关中查一件事。此事说来话长。”魏云龙接着便将天剑山庄发生的事情说与余方庭父女听。 余婉儿听到其中一些骇人的地方,吓得脸色大变,只紧紧地抓着余方庭的手臂不敢说话。 良久,余方庭才皱着眉头说道:“这事情确实蹊跷,两大高手一死一伤,那胡义天老夫也是听说过,是顶尖的高手,连他也失踪不见,足见这杀手厉害至极。云龙,你这一路可要分外地小心才是。” 魏云龙回道:“云龙知道。”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聊了一个下午。 吃好了晚饭,天已经黑了。余婉儿又让人给魏云龙拿了换洗的衣物,吩咐家仆伺候魏云龙沐浴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吃过早饭,余婉儿就跑来缠着魏云龙教她些功夫,魏云龙本想去跟余方庭辞行,尽早启程前往关中,可是被余婉儿左一声大哥右一声大哥的叫着,却也一时无法拒绝,只好带她到院子里,教她些防身的招式。 不知什么时候,余方庭也站在一旁,看着魏云龙和余婉儿,一个教的认真,一个一招一式的学得认真,微笑着不住地点头。 不多会,府院门口一片嘈杂,余方庭回身对身后的家丁说道:“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那家丁回禀了一声是,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着几个人拖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杂役模样的人过来,其中一人,指着杂役向余方庭回禀道:“启禀老爷,杂役张大元,昨天告假回家,今日一早却返了回来,一大早便在府门外满嘴的胡话,说是见到鬼了。” 听到这番话,魏云龙和余婉儿也停了下来,走过来和余方庭一起看着张大元。 余方庭看了看张大元,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嘴里不断的说着胡话,吩咐道:“去端一盆凉水来,看这样子,张大元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给他洗把脸,让他清醒清醒,缓一缓。” 几个下人回了一声,便去准备了来,给张大元洗过后,却依然没有清醒过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对余方庭说道:“老爷,这凉水不管用啊,我有个办法或许管用,让我来试试。” 余方庭点点头。 那家丁见余方庭同意,便转过身对着张大元,说道:“兄弟,对不住了啊。”又对其他几个人说道:“你们可要把他扶住了。”话音刚落,抡起手来,啪啪啪给了张大元几个嘴巴子。 余婉儿还以为是什么好方法,结果见着是打嘴巴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那家丁用的力气倒是挺大,这几下张大元是眼冒金星,左右脸颊登时红肿了起来。 张大元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吼道:“你姥姥,你打我干嘛!” 那家丁转过来身来,对余方庭说道:“老爷,我说好使吧,他醒过来了。” 张大元正想冲上去动手,被余方庭喝住,说道:“你干什么?你方才心智不通,满嘴胡话,他这算是救了你,你要道谢才是。” 听到余方庭这么说,张大元也不好发作,只好停下来,不情愿的说了声:“谢了。” 余方庭接着问道:“张大元,老夫问你,昨日你告假,老爷我已经准了你的假,你为何又返回来,一大早上胡言乱语。” 张大元慌忙跪下,回道:“老爷,我回去的路上见到鬼了,之后就只想着往回跑。别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第十五章 鬼差锁魂 () 余方庭怒道:“朗朗乾坤,哪里来的鬼,莫不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想要欺瞒老爷我不成?” 余方庭平日里最恨的便是下人对他的欺瞒,如有发现,便是重重地责罚。 张大元吓得筛糠一般,赶忙回道:“老爷,小人哪里敢做什么亏心事,更不敢欺瞒老爷,我昨夜投宿在一户乡亲家里,半夜起来小解,忽然一阵阴风,便见着一黑一白两个影子跳将着过来,嗖的一下进了屋内,我还以为是贼人,正准备喊叫,突然他们又从屋内跳了出来,还用锁链锁着一个人,我恍惚觉得被锁的是这家中的主人,这才知道,这哪里是贼人,分明是鬼差在锁魂呐。我躲在一旁不敢出声,躲到看不见他们了,便一路狂奔,连落在他家的行李都没有收拾。” “你这不是还记得清楚吗?怎么到了府门前就如同患了失心疯一般?”余方庭见他记得这般清楚,便问道。 “老爷哪里知道,小人跑了一会,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我仔细一看,我的妈呀,是半截人手啊,我又往旁边看了看,有两个人躺在那里,吐着舌头,身子手臂从胸部剁成两节。我登时便只有一个念头,往老爷您这儿跑,您老在朝中做过大官儿,想那妖魔邪祟也要惧您三分,便没命的跑,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张大元说到这里,又吓得似筛糠一般。 魏云龙听罢,心中一动,张大元前面所说,是真是假,尚还需查证,倒是后面说的,两个人被从胸部剁成两截,还吐着舌头,似乎与天剑山庄发生的事情相似,便对余方庭说道:“余伯,张大元所见到的两具尸体,其死状与天剑山庄发现的命案似乎相像,云龙想让他带我去那里看一看,说不定能够发现些什么。” 余方庭听罢点点头,向张大元问道:“我问你,你可还记得你发现那两具尸体的地方?” “当时太黑,小人只是记得是镇外小河村附近的一处林子边。”张大元摇头说道。 “那你能否带我去看一看?”魏云龙听张大元说记得,便问道。 张大元一听魏云龙要他带路,对着余方庭不断地磕头,说道:“老爷,小人实在是不敢回去啊。” “这青天白日,莫说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就算是有,又怎敢出来害人?况且有这位魏大侠在你身边,你怕什么?”余方庭脸色一沉,说道。 张大元只好支支吾吾地回了声是,便一脸极不情愿地站在一旁等着魏云龙吩咐。 余婉儿一听魏云龙要外出,便急忙嚷嚷道:“爹爹,女儿也要随魏大哥去。” “你这丫头,怎么这事也要去凑热闹?”余方庭见女儿也要去,有些着急。 魏云龙也说道:“婉儿小姐,这又不是去游山玩水,这有可能是一庄命案,而且方才张大元说的你也听见了,你就不怕见到鬼吗?” 听到魏云龙这么说,余婉儿又想想刚才张大元吓得不成样子,心里面倒也是有些怕了,只好说道:“那我不去了,魏大哥你要早点回来,继续教我武功。” 魏云龙回道:“我一定早点回来教你就是。”说罢让张大元带了几个人,便离开了余府。 张大元带着魏云龙走了约两个时辰,一路之上不断地跟随行的人添油加醋地重复昨天晚上他见到的情形。 魏云龙也不理睬,只是一路随行,到了离小河村还有五里地的一片树林,张大元对魏云龙说道:“魏大爷,这里就应该是小人发现那两具尸体的地方。” “劳烦你们几位四处找一找。”魏云龙点点头,便让大家分头去找一下。 一行人四下散开,开始搜寻,不一会,一个人喊到:“找到了,就在这里。” 魏云龙寻着声音走了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两具尸体,果如张大元所说,都从胸部断成两截,舌头吐在外面,随行的几人见了这个状况,有人不禁当场吐了出来。 魏云龙一见这杀人的手法确实与天剑山庄出现的杀手如出一辙,便知道自己这一路追寻而来并非一无所获,随后仔细观察了周围的情形,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又思索一阵,想到小河村中或许能有所发现,便对随行的其中一人吩咐道:“烦你去向余老爷禀报此事之后,再去报官。剩下的人跟我到小河村去看看。” 那人应了一声,便向着余唐镇返去。 魏云龙带着张大元和剩下的人继续前往小河村。张大元的心中如打鼓一般,也不再像刚才那样一路不停的说话,只敢小心翼翼地跟着魏云龙,走在众人的最后面,心下盘算着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第一个溜之大吉。 到了小河村,魏云龙问道:“大元兄弟,你可记得昨夜投宿在哪一户人家?” “记得记得,村东头儿的第三家就是。” 众人寻到张大元所说的那户人家,张大元便在门外喊到:“老大哥,我是昨天来投宿的张兄弟。劳烦你应个门呐。” 里面一个人应了一声,只见一个老头把门打开,看到张大元,说道:“哦,是张兄弟啊,今天一大早我还在到处寻你,你东西都还没拿走啊。”又看了看魏云龙这几个人,继续问道:“你们几位是?” 张大元回道:“他们是我家老爷差来的。” 老头哦了一声,便把众人让进院中。魏云龙一进门就见到,院中摆着香案,正插着香,上着贡品,一对年轻男女正跪在案前磕头祷告。 “老人家,今日并非佳节,为何要摆香案?”魏云龙奇道。 那老头听了,叹了口气,说道:“唉,他们是我的儿子媳妇,昨夜睡到半夜,我就听到屋外有声响,还有锁链拖地的声音。想要起来看看,不知怎的,身子却动不了。迷迷糊糊的,睡到天亮,起来一看,我那儿子正和我那儿媳妇在说着呢,说昨晚被鬼差带去了地府,把双手伸出来给我们看,上面还看到有铁链锁过的血痕。儿媳妇说她昨天晚上也听到有锁链的声音,还模糊的看到一黑一白两个鬼差,我才知道,昨天晚上真的是鬼差来了,唉,我们一家人啊,从来没敢做过亏心事,这突然间出了这样的事,只好赶紧摆了香案,求求神明保佑。” 张大元一听老头这样说来,便对一行人说道:“我没说错吧?你看,老爷还骂我说胡话,你们听听,我明明说的是真话。我也赶紧拜拜,免得惹祸上身。”说罢便也跪在香案前,磕了几个头,嘴里碎碎念叨着神明保佑之类的话。 魏云龙将老头拉到一边,问道:“老人家,我来的时候见这村里有好几十户人家,就只有你儿子被鬼差带走吗?” 老头摆摆手,说道:“不是不是,昨天干农活的时候,我就听说陈老二家的儿子说他前天晚上被鬼差抓去了,我们还说他是在做梦,唉,真想不到,昨晚竟然轮到我家了。早知道啊,就不该说那些不敬的话。” 对于没有亲眼见到的奇闻异事,魏云龙是很难相信的,这种鬼差锁人之事,魏云龙也就当是人们平日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如今竟然有人经历这种事,又加上正巧与自己追查的杀手出现在同一地方,魏云龙的心中自然是想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时,跪着的年轻男子对老头说道:“爹啊,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过来拜一拜。免得今天晚上被锁去了。” 那老头赶紧走到香案前,跪下来祷告。 魏云龙听到“免得又被锁去了”,便问道:“小哥,你刚才说那鬼差今晚还要来锁人?” 那年轻男子对魏云龙说道:“是啊,昨夜我被锁了去,到了阴曹地府,阎王老爷问昨日已经勾了两人的性命,问鬼差是否已经将其拿回,鬼差回复已经办妥,已将其押去了十七层地狱。阎王老爷又问今日拿来的这个可有说辞,锁我来的鬼差说余唐镇小河村众村民对阎君不敬,阎王老爷听罢,说道此人寿数未尽,只带去刀山地狱走上一遭就好,又吩咐道,若小河村还有人一样不敬,便一样要锁了来,来这刀山地狱见见地府,好让他们有敬畏之心。” 魏云龙问道:“那鬼差锁你之后,怎样去的地府,你可能记得?” 年轻人回道:“那哪里记得,我只模糊记得被锁了起来,两个鬼差一黑一白,架着我,就像在空中飘一样,等我再清醒一点,便已经到了地府。我还是动不了,只被鬼差拖着去了那什么刀山地狱,那个地狱,满满的是刀山,大鬼小鬼的拿着皮鞭,呵斥着一个个人,不对,是鬼魂,在刀山上爬来爬去。我当时都被吓傻了,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自己家床上。” 张大元听到年轻人的这一番经历,吓得赶紧在香案前又磕了几个响头,还招呼同行的几个人道:“你们还等什么,快过来啊,赶紧一块磕头。” 那几人本来心中就有些害怕,张大元这一招呼,便都跟着张大元跪在了香案前,一个个都磕了头。 魏云龙听了年轻人说阎王勾了两人的性命,想到发现的那两个人的尸体,倘若是这两个人所杀,那么这些人就是自己追查的杀手。又听到年轻人说的,若是小河村还有人一样不敬,一样要锁了来,便想到今夜或许那两个鬼差还要来此地锁人,于是打定主意要在此地待上一晚。 “大元兄弟,你带着他们回去禀告余老爷,说魏某需要在此耽搁一晚,明早便回。”魏云龙对张大元说道: 张大元早就在此地待不住了,一听魏云龙叫他们回去,便先磕了几个头,又站起身来,到房内将自己的包袱拿出来,跟老头打了声招呼,就和众人一起离开了。 第十六章 山中诡遇 () 魏云龙又对老头说道:“老人家,我想在你这里借住一宿,不知道可不可以?” 老头咳嗽了两声,回道:“只要你不怕撞见鬼差,便在这里住下就是了。” 魏云龙又拿出一点碎银子,递给老头,说道:“那就劳烦了,这点银子请收下,算是些酒饭钱。” “这哪里受得,不过是借住一晚,怎要的了你这些银两。”老头连连摆手,觉得这些银两太多。 魏云龙把银子塞到老头手里,坚持道:“老人家就收下吧,昨天大元兄弟叨扰,今日又是我来,若是不收,我怎好在你这里住下。” 老头见魏云龙如此说话,便高兴着收下,拿着银子告诉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吩咐儿媳妇去准备点一些酒菜,再杀只鸡,说是要好好款待。 魏云龙和老头一家人吃过晚饭,又跟老头多要了一小坛酒带在身边,这个季节入了夜,秋风一起,便会觉得透骨的冷,准备些酒在身边,也好御御寒气。 村里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黑了没多久,老头一家人已经入睡。 魏云龙又喝了两口酒,走到院中,四下里张望一下,纵身一跃,便到了院外。又在村里走了走,发现村口的一棵几丈高的大树下堆着高高的草垛,心道:这里便是藏身之所了。魏云龙双脚轻点,只几下,便已经跃在大树的一段树枝之上,虽然这时枝叶已经不是那么繁茂,但藏在其中,又是夜晚,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夜幕下的小河村,一户户人家的灯火相继熄了。魏云龙躲在树中,如同一只等待猎物的猫头鹰,静静地注视着村子中的一切动静。 等待了许久,所带的那坛酒已经被魏云龙喝完,此时的风已经更大,忽然远处一黑一白两个影子飘飘荡荡,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朝着小河村过来。 魏云龙屏住了呼吸,自己心中虽是早已有所准备,但依然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在武林中的这几年,几乎见过江湖上所有有名有姓,有头有脸的人物,自认为轻功已经独步武林,可眼前的这两个”人”,姑且说是”人”,轻功之独特,功力之深厚,却是在自己之上。 那两个”人”随风飘荡,忽高忽低,双脚似乎从未沾到过地面,加上今夜无月色,这一幕便更加骇人。 这两”人”飘忽间进了村子,直接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住,白色的”人”从怀中拿出锁链,“叮叮当当”的声音,这黑夜之中听到,令人毛骨悚然。 这村中几乎户户人家都养狗,平日里稍有风吹草动,狗吠之声不绝于耳,可今晚却安静的异常,似乎这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这两”人”飘一般从墙头跃进了这户人家的院中,又听见一阵锁链声,没多久,只见一个青年男子被两”人”用锁链锁住脖子拖到户外。那男子看起来毫无知觉,似乎只是凭着感觉往前走,颤颤巍巍,如同梦游一般。 黑白两”人”一左一右架起男子,飘出院墙,飘忽而去。 魏云龙在树上看得清楚,眼见这两“人”将要离去,便轻轻跃下来,离着约有十丈远的距离尾随其后。经过一户人家门前,却发现有一只狗蜷缩着趴在地上,夹着尾巴,身瑟瑟发抖,嘴里发出阵阵的呜咽,似乎极其害怕。 魏云龙怕跟丢了那两人,虽然心中觉得奇怪,却来不及细想,只发力施展轻功,跟在两人后面,哪知刚刚走出村子,村中的狗便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魏云龙脚下不停,心中却似打鼓一般,这两”人”一走出村子,村里的狗便都恢复正常,那么方才必是所有的狗都感受到了莫名的危险,莫非眼前这两”人”真的是鬼差,但一想到义兄林飞雪现在依然昏迷不醒,便不再犹豫,只一心想要查个水落石出。 魏云龙稍微定一定神,又见着那两”人”走的远了,便加紧脚步,跟了上去。 黑白两”人”的步伐实在诡异,忽快忽慢,起起落落之间,又忽高忽低。魏云龙这一路只好跟着起起停停,一两个时辰之后,魏云龙竟然觉得自己的气息有些不顺,他内力本是极高,轻功也是极好,可是跟在这两”人”后面,突然发力,又猛然停住,周而复始,竟也有些不适,而那黑白两”人”却似乎毫无感觉,依然是那样飘忽不定。 又过了个大约半个时辰,魏云龙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感觉上了一座大山的山顶,而黑白两”人”此时已经彻底慢了下来,只静静地架着那个年轻人向前走。 山顶的树,枝叶被风吹的左右摇摆,魏云龙这时才发觉,这山风如刀割一般,吹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疼,眼睛也有些睁不开,那黑白两”人”忽然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什么,就在魏云龙一愣神的功夫,他们竟然猛地向前一冲,纵身一跳,三个人身子向下一沉,便不见了。 魏云龙本身就跟得不近,又是深夜,再加上山风吹得眼睛睁不开,根本就分辨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消失的,这一下子是懊恼无比,一发力,便向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奔过去,可快要到的时候,魏云龙才发现,那里根本就是个悬崖,自己若是再不停下必然会直接冲下去,便身子向后微倾,连续几下蹬地,又一掌拍断了旁边的一棵树借了一下力,这才勉强在悬崖边停住。 魏云龙暗叫一声好险,定一定神,向那悬崖看去。这悬崖从上面看已经是看不着底,魏云龙拾起身边的一块石头,丢了下去,许久都听不到石头到底的声音。看样子,即使武功再高的人从这里跳下去,也是必死无疑。 眼前发生的这一幕,魏云龙实在不敢相信,却又实在想不出若不是鬼神所为,又该作何解释。惊愕之后,魏云龙心有不甘,便四处查看是否有其他的机关或者藏身之所,那黑白两”人”方才站过的,走过的地方,乃至目所能及的每一寸地面,都被魏云龙查看过,甚至有点可疑的地方,魏云龙还用力击上几掌,却仍然是毫无发现。 魏云龙不禁摇摇头,努力地回忆自己可能漏下的一切线索,还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 不知不觉天边已经有些泛白,魏云龙看了看天,只好准备动身往回返,这才想起一路跟来,又是夜路,连这是哪里都不得而知,便顺着来时上山的那条道向山下走去,想着若是遇到有人家,便问一问,顺便也讨一口水喝。 哪知这一路走下来,除了看到山间有几间坍塌的茅草屋,却没有一户人家,一直到下了山,又走出去四五里地,才见到几户人家,正好此时有一个老头拿着锄头出门准备干活,那老头看见魏云龙,却以一种十分怪异的眼神打量着他,似乎是看到了奇怪的事情。 魏云龙也察觉到这老头的表情不正常,便径直走到那老头的跟前,施礼问道:“老人家,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老头放下锄头,还是十分怪异看着魏云龙,说道:“这里是五里亭。” “那老人家,要往余唐镇外的小河村,该往哪里走?”魏云龙不知道五里亭在哪里,便又接着问道。 那老头想了一想,往前一指,答道:“小河村是不知道,余唐镇就是前面那条路,一直往西走,过了小淮河,十里坡,再往前走就到了。快的话,怕是也要走大半天。” 魏云龙看了看,那条路倒是好认,又觉得要尽快赶路,想要回去看看小河村那户人家中被鬼差带走的那个小伙子是否被送了回去,便向那老头谢了一番,就准备离去。 那老头“哎”了一声,叫住魏云龙,十分怪异又小心翼翼地问道:“小伙子,我看你像是从这将军山上下来的,是不是?” 魏云龙点点头,问道:“老人家,这从山上下来有什么不妥?” 老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魏云龙,说道:“小伙子,你不要见怪,这几年啊,白天都没有人敢上山,原来山上住的那些人家啊,也都搬走了。我看你一大早上从山那边过来,想必是晚上上去的,所以我就问问。” 魏云龙听到这里,便知道这山上必有隐情,赶忙问道:“这山上有什么蹊跷吗?” “你不知道,这山中闹鬼啊。”那老头看了看魏云龙,又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 老头特意把闹鬼这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魏云龙一听闹鬼,心想着老头定是知道知道些什么,便赶忙追问道:“闹鬼?老人家,这山中是如何闹鬼,可否跟我详细说一说?” 老头一听魏云龙问起,便把魏云龙让到屋内,还给魏云龙倒了一碗热水,坐下来慢慢地说开了。这老头似乎像有一肚子的话许久没有跟人说,又好不容易遇到魏云龙想听,便打定主意要跟魏云龙好好说一说。 第十七章 娓娓道来 () 老头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说道:“小伙子,你是不知道,原来这里山下好几十户人家,山上好几十户人家,都是亲戚连着亲戚,热闹的很呐。一直到三年前,山上的猎户王老三,晚上起夜,看见一百来个人整整齐齐穿着白衣盔甲,拿着刀剑,个个面无表情,悄无声息地往山顶走,奇怪的是却没有任何的声响,王老三胆大,便悄悄地跟在后面,想要搞清楚他们要去干什么,只见到了山顶,一百来人一个个从顶上的悬崖跳了下去,不一会儿就都没了影子。王老三知道那是个悬崖,还知道从那下去绝对没人能活,这才知道自己是见了鬼,吓得腿肚子都软了,连滚带爬的跑回家里闭门不出,还大病了一场,从这往后啊,不光自己晚上不出门,还逢人便劝晚上不要出去,免得碰上阴兵。” 魏云龙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这里早就有人碰到过自己昨天晚上自己经历的事情,但又觉得若是只有这一件事情,这么多人也不至于搬离这里,只需夜里闭门不出也就是了,便问道:“老人家,这样的话,大家晚上不出去就是了,为何如今山上山下就只剩这几户人家?” 老头摆摆手,说道:“你说的是,要是只是这一件事,倒也就罢了,咱们就当是王老三的一次见鬼的奇事,闲下来的时候聊一聊也就过去了。可是后来,又有人接二连三地遇到了别的事情,要么就是晚上看见有穿官衣的,带着一黑一白两个差人消失在山里,要么就是看见一队穿白衣铠甲的阴兵列队前行,还有的人半夜里被吵醒,看见山里有火光,还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但是过了一会儿又没有了,白天有人去山里寻个究竟,却是搜遍整个山里,也没有发现半点有人待过的痕迹。” “老人家,你们当是在这山里住了几辈人了,山上各处想必也很熟悉,你们搜遍了山里,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不是嘛,我还去找过一两回呐。这些事情一多,我们就开始议论了,有的说是山上闹了鬼,也有说是山神显了圣,还有的年长的老人家说听老辈的人说,传说这山里有一座老坟,说是哪一朝的王埋在这里,怕是那老坟的主人显了灵了,说什么的都有啊。反正大家也就开始注意着,天一黑就不出去,早早地掩了门户,天亮了再出去。可这事传来传去,连外乡的都知道了,有的胆大的,还专门跑来,要去山里看看,有的也没看到什么,就回去了,有的说自己看到了鬼,也没有什么可怕,毕竟也没有伤着人,看到了只要不去招惹,也就相安无事。” 说到这里,老头自己倒了点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又去给魏云龙添了点水,接着说道:“直到有一天,我们这里来了一个小伙子,愣头愣脑的说是没有见过鬼,要到山上去逮几个,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我们听了都吓得赶紧劝他不要去,若是被鬼魂勾了去,那就不得了了。可这小子年轻气盛,谁的话都不听,天还没黑就进山去了。一过几天都还没有出来,大伙一商量啊,不管怎么样,就算是这小子死了,也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在山上,一帮人就趁着大白天,一块上了山,终于在一棵树下找到了这个小子,跟我们想的一样,他已经死了,可是这死状啊,却是让人感到害怕。” 魏云龙接着问道:“你们能看出来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他坐着靠在树上,两腿伸得很直,两只手拼命地掐着自己身后的树皮,我们到的时候,他的手指都插的很深了,我们弄了很久,才把他的双手从树上弄下来,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嘴巴也张得很大,而且脸上手上腿上,都暴着青筋,一看就知道一定是看到了什么骇人的东西又逃脱不了,村里人都说这小子是被活活吓死的。”老头边说,便做些动作表情,模仿那个死去的小伙子。 魏云龙说道:“这小子不上山之前说要抓鬼吗?应该胆子很大才对,怎么会被吓死?” 老头干笑了几声,说道:“这谁知道呢,不过这胆子再大,要是真的见了鬼,谁能不害怕呢?看样子这小子是真的见到了,也算是随了他想要见鬼的心愿。之后大伙儿找了个地方把这小子埋了,日后他亲人来寻,也好有个交代。村里人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才过了三天,村里便开始有了怪事。” 老头不自觉地脸上抽了一下,似乎也是觉得害怕,继续说道:“先是山上刘老汉的儿子,说是半夜被一黑一白两个鬼差拖走了,早上又给送了回来,还说见到了阎王老爷,还看见了那个被吓死的小伙子,阎王老爷跟他说,这小子冒犯阎君,阳寿已尽。叫他回去告诉村里人,不可像这小子一样。当时啊,听的我们是目瞪口呆,他恐我们不信,便把袖子掀开,说道,这就是昨天夜里被鬼差锁去,锁链留下的痕迹。我们都瞧见了,又红又肿,还能看清楚铁锁链留下的印子。这之后,又有几家的儿子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心里非常害怕,便在山下烧香上供。后来,能搬走的就都搬走了,就剩下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老婆子,反正也没几年活头,搬不搬的也不打紧了。” 听到这里魏云龙才知道,原来自己昨天见到的那些事情,这里的人就已经经历过了,一黑一白,鬼差,阎王,锁链,这么多人嘴里说出来,自己也亲眼见过,也由不得不相信。 魏云龙一口喝干自己碗里的水,说道:“老人家,那您知道最近还有人上过山吗?” 老头摇摇头,说道:“谁还敢来啊,避都怕避不及啊。小伙子,你也赶紧走吧,这里可不敢久留啊。” 魏云龙点点头,说道:“老人家说的是,那我就告辞了。”之后又跟老头寒暄几句,出门便朝着余唐镇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一夜没睡却一无所获的魏云龙心中懊恼不已,若是自己早些出手,说不定此时早就将这谜团解开了,如今不仅饥饿难耐,而且一切又要重头查起。魏云龙胸中憋着的一股气无处发泄,随手便力向路边的一棵大树拍去,只听咔啦啦一声响,这棵大树便轰然折断倒下,几只鸟慌乱地叫着从树上飞出来。 魏云龙这才回过神,发现余唐镇已经近在眼前,仔细一看,在余唐镇的金字牌坊前面,一个姑娘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那分明是余婉儿。 余婉儿看到魏云龙之后,便一路小跑着到了魏云龙的跟前,气喘嘘嘘,涨红着小脸,痴痴地望着魏云龙说道:“魏大哥,你终于回来了。” 魏云龙看着眼前的余婉儿,精致的脸庞,紧张的神情,那眼中充满了关切,似乎还挂着一丝丝的眼泪,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动,回道:“是啊,昨夜追查凶手,这一夜实在太漫长了。” 余婉儿抓着魏云龙的衣袖,说道:“那不是一夜未眠,你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 魏云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女孩儿如此关心,余婉儿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魏云龙竟有些不敢看着余婉儿的眼睛,只好低下头,脸色微微一红,说道:“只是腹中有些饥饿。” 余婉儿听了,挽了魏云龙的一只胳膊,边走边说道:“那你跟我走,我跟你说,这余唐镇有一家百年包子铺,那味道可是一绝呢,我带你吃去。” 魏云龙被余婉儿挽着,一阵淡淡的清香袭来,自己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已经不知所措,只好任由余婉儿拉着向前走的。 到了包子铺,余婉儿叫了好几屉包子,加上一大碗白粥,先给魏云龙夹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说道:“熬了夜就多吃点,我爹还在朝中做官的时候,也经常一夜不眠,那时候我娘还在,每天早上都会给我爹做一碗白粥,说是熬了夜的人,不能吃荤腥,要多吃点清淡的,粥是最好的了。这里的粥啊,也是很好吃的,你快吃。”说罢,便用手托着脸,静静地看着魏云龙。 魏云龙平日里与人吃饭,从未遇到过余婉儿这样的女子,即使有女眷在,也是对他礼让三分,礼数到了便罢了,余婉儿这般看着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腹中饥饿难耐,竟然不知道是该如何去动筷子了,只好低着头。 余婉儿见着魏云龙不吃饭,也不回答自己,便问道:“魏大哥,这饭不合胃口么?那我让店家给你做些其他的。”说罢,便要招呼伙计过来。 魏云龙忙说道:“婉儿小姐,这饭菜倒不是不合胃口,只是婉儿小姐你这样看着我吃,我......” 余婉儿一听便知道魏云龙的意思,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想不到堂堂魏云龙魏大侠,也有羞怯的时候。好吧,好吧,那我不看你就是了。”说罢,扭头望着别处。 魏云龙被余婉儿这般嘲笑了一番,脸上越发的红了,只好埋头喝了一大口粥,说道:“婉儿小姐,你不吃吗?” 余婉儿还是把头扭向别处,回道:“我吃过啦,你昨日没回来,我一早想出来等你,早上本是吃不下的,可是爹爹吩咐过,若是不吃,便不准我外出等你。还有,你左一句婉儿小姐,右一句婉儿小姐,这么生分,我不要理你啦。” 第十八章 婉儿施计 () 魏云龙本是夹了一个包子,正准备往嘴里塞,听着余婉儿这么说,便又停在那里,想了许久,说道:“可是,我若是不叫你婉儿小姐,那该如何称呼你呢?” “我不知道。”余婉儿娇气地哼了一声。 魏云龙放下包子,挠了挠头,又抓了抓脸,脸已经是憋的通红。 余婉儿侧着脸,余光瞥见魏云龙的表情,心里乐了起来,却依然撅起嘴巴,佯装不悦。 “你......你叫我魏大哥,要不,要不我叫你婉儿妹子吧?”魏云龙憋了半晌,吞吞吐吐地说道。 余婉儿这才把头转过来,笑嘻嘻地对魏云龙做了个鬼脸,说道:“这才对嘛,魏大哥,整天婉儿小姐,婉儿小姐的,听的我烦都烦死了。你快尝尝这包子,我和我爹我娘都特别爱吃。” 魏云龙这才把刚才夹起来的包子重新夹起来喂到嘴里,咬了一大口,这包子,皮薄,馅儿多,一口下去,汤汁都流了出来,此刻饥肠辘辘的魏云龙,就像品尝了人间美味一般,便一口气连吃了三屉,这才停住。 看着魏云龙狼吞虎咽,余婉儿急忙说道:“哎呀,好吃也不能这样吃啊。噎着怎么办,喝点粥啊。” 魏云龙又依着余婉儿,喝了几口白粥,只觉这包子配上白粥,简直就是绝配,便是大内皇宫的御膳也比之不过。 将一碗粥喝完之后,魏云龙说道:“婉儿妹子,昨日张大元他们回去,可曾禀报余伯那两具尸体的事情?” “昨日倒是听爹爹说了几句,官府已经派人去查验了,好像说那两人不是我们镇里的,已经发了通告给其他地方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对了,魏大哥,你昨夜去了哪里?”余婉儿只想知道魏云龙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魏云龙犹豫了一阵,皱着眉头说道:“说出来只怕会吓着你。” “你什么都不说,怎么会知道吓到我?怎么说我也算是江湖儿女。胆子哪里有那么小。”余婉儿把小嘴嘟了起来。 魏云龙听见余婉儿提到江湖儿女这几个字,顿时乐了起来,说道:“好吧,那我就说给你这个江湖儿女听一听。”便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 听到黑白两人跳下悬崖不见的时候,余婉儿的脸上早已经是吓的煞白,可是碍于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只好忍住不叫出声,只是两手把衣襟握的紧紧的,待到魏云龙说完,还没缓过神来。 一见余婉儿的表情,魏云龙便知道她吓得不轻,笑着说道:“我说会吓着吧?你又偏要听。” 余婉儿挺了挺身,装出一丝笑容,嘟囔着说道:“我才没有怕呢。” 过了一会儿,余婉儿似乎想起一件事,说道:“魏大哥,那你说那个被带走的那个人,现在会在哪里?” 这一句话提醒了魏云龙,魏云龙连着拍了自己几下脑门,说道:“哎呀,我怎么忘记了这件事情!” 以往有人被抓走,必是次日清晨便被送回,只要在他被送回之前,截住那黑白两人,便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只是现在天色早已大亮,想必又错过了时机。 但是虽说如此,但还是有一线希望,魏云龙站起身来,说道:“我现在要马上去小河村!婉儿妹子,我先走了。”说罢便要离开。 余婉儿连忙紧紧拉住他的衣服,眼圈一红,说道:“这次我要和你一起去,免得你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魏云龙见着余婉儿这般模样,心下不忍,想了想说道:“你若与我同去,这时间却耽搁不起,你又不会轻功,我们只能乘马。我那匹马还在余府啊。这一来一去又要耽搁了。” 余婉儿听着说魏云龙这般说,知道他不愿自己跟着,便说道:“那倒也不用去我家。”转身对店主说道:“张伯伯,婉儿想借你家的小黑赶赶路,不知道方不方便呐?” 那店主笑呵呵地回道:“余家大小姐想要借小黑,那是自然要借的,你等等,我让我儿子给你牵到门口。” “谢谢张伯伯。”余婉儿回头对着魏云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魏云龙想不到余婉儿随便就能借到马匹,也只好答应带着她一起去小河村。 到了店门口,店主儿子牵过来一匹黑马,虽说不是特别高大,但是一看也是悉心照料,皮毛光滑,想必脚力也算好,可是魏云龙又犯了难,这只有一匹马,男女授受不亲,自己怎好与她同乘一匹马,脸上不禁露出难色。 见着魏云龙的神色,余婉儿已经猜到他在顾虑些什么,便先上了马,一脸正色说道:“魏大哥,你我都是江湖中人,况且如今时间紧迫,就不必在乎这世俗规矩了,你上来吧。” 魏云龙见余婉儿这一脸正色,又说了这一番看似无法拒绝的大道理,一时竟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却又觉得这话从余婉儿的嘴里说出来是那么好笑,便怔在那里。 “魏大哥,你还不走吗?”余婉儿见着魏云龙不动,问道。 魏云龙这才想起来,自己追查凶手重要,便觉得自己顾不上这许多规矩,只好说道:“婉儿妹子,那我只好得罪了。”便翻身上马,带着余婉儿出了余唐镇。 这一路魏云龙都在思索,到了小河村该如何去找线索,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的身后的余婉儿,已经牢牢的抱住了自己。 到了小河村,找到昨天黑白两人带走人的那户人家,魏云龙才发觉余婉儿的芊芊玉手绕在自己的腰前,顿时觉得自己脸上一阵阵的发烫,继而说道:“婉儿妹子,我们到了。” 余婉儿这才轻轻地把手松开,翻身下马。魏云龙随即也下了马,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敢看余婉儿的眼睛。 余婉儿似乎没有察觉,说道:“魏大哥,就是这户人家?” 魏云龙又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说道:“这便是了。”说完走到门前,敲了敲门。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开了门,是一个年轻的农妇,那农妇打量了一下,问道:“你找谁?” 魏云龙施礼道:“请问你家昨天是否出了怪事?” 那农妇听完一脸不悦,说道:“没有没有。”便把门关上了。 魏云龙这吃了闭门羹,回头看了看余婉儿。 “你这痴货,哪有一大早一张口便问人家家里是不是出了怪事的?这还算是客气的,若是遇上脾气坏的,那还要打你哩。”余婉儿见一脸无奈的魏云龙,不禁笑道。 魏云龙平日里去其他地方,只要报上名号,别人便会以礼相待,还从未遇过这等待遇,况且这农妇是女流之辈,也不能用武力胁迫,竟一时没了办法。 余婉儿走了过来,说道:“你还是站在一边,看我的吧。”然后又敲了敲门。 那农妇从里面骂到:“一大早上,真是晦气,快走快走。再是不走,便要打你了。” 那农妇也是彪悍,竟然开了门,拿着一根扁担,举起便要打,但是看见余婉儿,便收了扁担,说道:“我还以为又是那个晦气鬼,姑娘,你有什么事?” 余婉儿轻声说道:“这位姐姐,你先听我说,我是三星观的静虚道长的俗家弟子,昨日夜里我师父到我家与我父亲商议事情,夜观星象,见着东南方有异象,他老人家掐指一算,算到这小河村有一户人家夜有劫难,说也算是有缘,便差我和我师兄前来寻找,师傅吩咐过,若去问那户人家,家中若是有怪事发生,便依法与他解了劫难,若是没有,那便是他老人家算错了,我们回来便是了。刚才我师兄来问你,也是莽撞了些。小女子代他向你陪个不是。”说罢,转身就走。 三星观的静虚道长,是此地远近闻名的道长,有时是请也请不来的,那农妇听见余婉儿这样说,赶忙放下扁担,拦住余婉儿说道:“姑娘,你别忙走,我跟你说,我们家还真是出了件怪事,只是这事,不方便对外人说,所以刚才他问的时候我才说没有,要是知道你们是静虚老神仙派来的,我早就跟你们说了。来来,你们进来再说。”说着,就把余婉儿请进了院里。 余婉儿转头对魏云龙使了个得意的颜色,又说道:“师兄,进来吧。” 魏云龙哪里知道余婉儿还有这番本领,几句话便说的那农妇态度大变,虽说是余婉儿编出的一个谎言,魏云龙心中也并不非常赞同,但却不得不佩服余婉儿这随机应变的本事。 到了这农夫的家里,余婉儿便看见这屋内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年轻人,眼神呆滞,看上去异常的劳累,浑身也在微微地颤抖,似乎是受了一些惊吓,还未缓过来。 农妇一边找了一张条凳招呼魏云龙和余婉儿坐下,一边端着一大碗姜汤,喂给这年轻人喝。那农妇对着年轻人说道:“当家的,他们是静虚老神仙的徒弟,静虚老神仙算到我们有难,特地差他们来解救我们的,你就跟他们说说吧。” 第十九章 故弄玄虚 () 那年轻人喝了一口姜汤,听见农妇的话,又看了看魏云龙和余婉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突然跪下来磕头说道:“大慈大悲的老神仙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魏云龙赶紧扶起他,可是这年轻人就是跪着不起来,魏云龙只好看着余婉儿,余婉儿又使了个眼色,示意魏云龙不要说话。 只见余婉儿轻声说道:“家师这次差我们两个来,就是为了解你家的劫难,你大可放心,起来说话就是。” 那年轻人听见余婉儿这般说法,才让那农妇把自己扶起来坐下,缓缓地说道:“我......我昨夜被带到地府去了。阎王老爷说若是再有不敬,便要将我拿来,打入地狱,不得轮回。” 魏云龙急忙问道:“那你还记得些什么?”语气显得异常着急。 那年轻人怔怔地看着魏云龙,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似乎觉得魏云龙这样急切有些奇怪。 余婉儿皱着眉头,稍稍瞪了魏云龙一眼,示意他不要再说话,接着又对那年轻人说道:“临走时,我师父说起,这家人有今日之祸,怕是有人开罪了执掌幽冥的神灵,如此说来,倒是应了师父的话。我问你,你可曾有些不敬的言行?” 年轻人赶紧说道:“哪敢有什么不敬,只是那日,在地里干活,村里有人说自己被带到地府走了一遭,又给送了回来。大伙不信,我便跟随着嘲笑了几句。” 余婉儿一脸正色道:“那便是了,你今日之祸,便是因此而起,即是如此,我便帮你解了这劫难。” 年轻人一听说余婉儿要帮他解了劫难,顿时千恩万谢,拉着农妇跪地不断地磕头。 余婉儿轻声说道:“你们先起来,先把你昨天的经历说与我听,待我师父他老人家问起,我也好一一回复。” 年轻人起身又喝了一口姜汤,定了定神,说道:“昨天晚上,刚刚准备睡觉,就听见外面有些声响。叮叮当当的,我就想要起来看一看,可是连睁眼都有些困难,身子更是动弹不得。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已经到了我床边,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那一黑一白两个人就站在我的跟前,看不清楚容貌,只觉得他们的脸黑乎乎的,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我差点吓得尿了裤子,想要使劲喊出声来,结果什么声音都没有喊出来,那两个人忽然用锁链把我的双手锁起来,又将我从床上拉了起来,我只感觉浑身没有一处能够使上力,任由他们拉着往外走。就这么大的动静,我身边这婆娘就像睡着了一样,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说罢,一脸怨恨地看着那农妇。 农妇接口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动啊,我也跟你一样,想动都动不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哩。” 年轻人接着说道:“做梦,我倒是愿意那是做梦。我就被那两个人带着,飘着到了屋外,我就觉得自己像是飞在天上一般,我这才知道,这就是那天他们说的鬼差锁魂,我心想我这条命啊,算是交代了,他们能回来,我这趟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呐。我心一横,就什么也不管了,任凭他们带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到了一个悬崖边上,鬼差带着我突然往下一跳。” 说到这里,年轻人突然激动地站起来,说道:“我的妈呀,我这回是真尿裤子了,就那么跳下来的,不过落到一半,我就觉得自己停住了,发现鬼差架着我在空中走,真的是在空中,我的脚下是什么都没有啊,我觉得对面的悬崖璧上有光亮,就费劲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峭壁上开了一道门,鬼差正带着我往门里面走,我明白了,这是到了地府的入口了啊。进了门里,我被拖着走了很远,一路上火光不断,还有穿的稀奇古怪的人拿着刀枪棍棒走来走去,穿的花花绿绿的,脸上什么颜色的都有,可那些人从我身边走过去,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这样我被带到一个大殿前面,那两个鬼差便把我放下,我便跪在地上,我忽然感觉身上渐渐有了点力气,身子似乎也能动了,便扬脸看了看殿前,上面坐着一个人,穿着官衣,戴着官帽,脸上就是乌青乌青的,感觉要杀人一样。” 年轻人用手比划了一下官帽左右两边的帽翅,继而说道:“我听见带我来的那两个人的其中一个说道:‘启禀阎君老爷,犯人已带到。’ 我才知道,这是阎王殿啊,那上面高坐的是阎王老爷啊。我就赶紧磕头,边磕边说:‘阎王老爷饶命啊,饶命啊。’ 那两个鬼差转头看了看我,好像觉得我能说话很奇怪一样,我看清楚了那两个鬼差的模样,脸上黑漆漆的,只有眼睛稍微有一点白,都面无表情,就像......就像带着面具一样。 这时阎王老爷朝我走了过来,说道:‘你可是小河村刘家?‘ 我又磕头回道:‘是……小人是。‘ 阎王老爷又说:‘你可知你犯了什么罪?‘ 我不敢起来,回道:‘小人……小人……不知道。‘ 阎王老爷说道:‘你妄议这幽冥之地,你可知罪?‘ 我想了又想,莫非是上次嘲笑那人被鬼差带走一事,赶忙回道:‘小人知罪,知罪。‘ 阎王老爷见我这么快认罪,说道:‘既然知罪,那此番就先放你还阳,倘日后还有不敬之处,便要你永在这幽冥地府,不得轮回,左右勾魂使,将其带去刀山地狱走上一遭,便送去还阳。’阎王老爷说完就走了。 我又被那两个鬼差拖着,到了另外一处,那里火光冲天,在我眼前,那是一个大坑,里面架着一个个的刀山,我看的清楚,每个刀山之前,都有一个**着上身,长着獠牙,浑身青色的怪物,拿着皮鞭,赶着一个人往刀山上爬,有的爬了一半,血就从到山上流下来,那人爬的慢一点,那怪物就是一鞭子上去了,那景象真是太吓人了,不瞒你们说,我是又尿了一回裤子了。 一个鬼差用生硬的声音跟我说道:‘这就是妄议幽冥地府的下场,好了,既然阎君吩咐这次送你还阳,你就还阳去吧。‘说完在我眼前挥了一挥袖子,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躺着,这婆娘还在旁边睡着哩。我当时就在想,我是不是做了个梦,结果一看,我的手上还留着锁链的痕迹,这哪里是做梦,我分明是去那地府走了一遭啊。” 说着,年轻人便挽起袖子,把手上的痕迹给余婉儿看。 魏云龙和余婉儿对视了一眼,这年轻人说的和魏云龙昨晚经历的,完吻合了起来,只是这从亲历者的口中说出来,是更为骇人。 余婉儿定了定神,说道:“此事既然阎君老爷说了放你回来,你倒也不必怕了,只是你从地府还阳,如此经历一番,怕是三魂七魄还未能归位,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先收了魂魄,劳烦取一碗清水来。” 那农妇应了一声,从外屋端来一碗清水,余婉儿从怀中,取出一个香包,打开来,取出一张黄纸写出的灵符,用两根手指夹了,嘴里念念有词,在空中轻轻挥舞一番,那黄纸竟然自己烧了起来,顷刻换成灰烬,余婉儿将这灰烬化于清水之中,对年轻人说道:“你且喝下。” 年轻人端过来,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余婉儿又从香包中拿出一张灵符,上面画满了图案,魏云龙从旁边看去,也看不出上面画了些什么。余婉儿将灵符递给那年轻人说道:“正午时分,阳气最盛,将此符贴在堂屋门前,可使魂魄归位,七日之后方可揭去此符,可保家宅平安。” 那年轻人和农妇接过来,是千恩万谢。 待出了屋外,魏云龙对余婉儿说道:“婉儿妹子,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妹妹本事太多,不知哥哥问的是哪一件?”余婉儿笑道。 魏云龙用手学着余婉儿夹起那张灵符的动作,说道:“就是这在空中一晃,便烧着的本事,这需要极高的内力,怕是我也不能做到,婉儿妹子你不会武功,这是怎么做到的?” “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就没有听过戏法这种东西吗?这行有行规,怎么做到的,我可不能告诉你,但我肯定没有高深的内功,你就当成一个障眼法便是了。”余婉儿微笑着,一脸神秘。 魏云龙这才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是戏法。”注重内功修为的魏云龙,看到余婉儿的手法,便必然会从内功上去想,当余婉儿说道是戏法,他这才明白过来,虽然很想知道余婉儿是怎么做到的,但余婉儿既然说了不能告诉,便也没有多问。 过了一会儿,余婉儿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你有没有想过,你经历的那些和这户人家经历的,到底是怎样一回事?” “我正想问你,你有何想法?”魏云龙觉得古灵精怪的余婉儿肯定能比自己想到的更多。 余婉儿一边踱步,一边皱着眉头说道:“我初听起来,确实心中害怕,可静下来一想,这鬼差抓人,你既然能亲眼所见,想必定是有人故弄玄虚。” 第二十章 依依不舍 () 魏云龙听罢兴奋起来,这几天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已经是鬼神之事,连自己也已经快要相信这些说法,听到余婉儿这样说,便道:“妹子,莫非你也这么想?” 余婉儿点头说道:“首先,说说这鬼差,魏大哥亲眼所见鬼差跃进这户宅院,又跟踪两人多时,连魏大哥都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这只能说明这两人有着绝顶的轻功,却不能说明这两人就是鬼。再说这所有被抓的人,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之处,那便是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鬼差,却都浑身无力,想动也动不了,连他们的家人也是如此,江湖之大,要想找到一种无色无味,让人浑身无力的毒药,想必也非难事。” 余婉儿侧着脑袋,将手放在下巴上,来回走了几步,又继续说道:“至于那地府,阎君,小鬼,魂魄,若是想做一场戏,那也是做得了的,就算是他们口中的爬刀山之类骇人景象,只要用些手法,便能做得。只是唯一我想不通的便是,便是他们跳下悬崖,又怎能安然无恙,而且刚才那个小哥的的说法是,他们还在空中走过,脚下悬空。这到底是怎样做到的呢?”说着余婉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眉头也越皱越浓。 魏云龙的心里也是疑惑不解,但至少终于有人不再跟他提那些鬼神之说,心中便多了些宽慰之感。 余婉儿望着魏云龙,坚定地说道:“魏大哥,这一点我暂时想不通,但我觉得就只是手段高明的戏法而已。假以时日,我一定能帮你想出来。” “那这件事就有劳婉儿妹子了,以妹子的聪明才智,这点事情必是难不倒你的。”魏云龙听到余婉儿跟自己保证,愈发觉得宽慰,脸上终于又了一丝笑意。 余婉儿吐吐舌头,笑道:“那魏大侠应该如何谢我才是呢?” 听到余婉儿让自己答谢,魏云龙不禁苦笑:“你这机灵鬼,又不知道该怎样戏弄我了。” 余婉儿摇摇头,说道:“我怎么会戏弄大哥呢,你要是先想不到,那就先记下,日后若是想起来,再谢我不迟嘛。只是魏大哥,如今这里也是毫无头绪,你又该到哪里去寻些线索?“ 魏云龙低头半晌,说道:“如今这里也就只能如此了,思来想去,要想继续下去,还是只有前去关中万马堂!” 余婉儿一听魏云龙要去关中,只觉心中一阵不舍,随后撅起小嘴,生起闷气来,却见着魏云龙皱着眉头,心中又是不忍,便说道:“既然魏大哥要去关中,那就快些随妹子先回镇上吧,这两天大哥甚是劳累,先歇息一下吧。” 魏云龙本来神经紧绷,也未曾觉得累,但余婉儿提了这一句,倒是真的觉得累了,笑着说道:“若不是婉儿妹子提起,我倒还真没觉得累。” 余婉儿佯装不悦道:“大哥这么说,是怪我说起,你才累的么?” 魏云龙见着余婉儿脸有愠色,连忙说道:“我哪里是这个意思。婉儿妹子错怪我了。我只是……只是……” 余婉儿听到魏云龙又开始结语,便破涕为笑,说道:“好啦,妹子知道你并非此意,不过是说笑,我们早些回去吧。” 魏云龙这才缓过来,点头傻笑道:“好,依妹子,咱们这就回去。“ 回到余唐镇,进了余府,魏云龙才知道,官府已经确定张大元见到的两具尸体并非本地人士,派人挨家挨户地询问这两人的身份后,也是毫无头绪,只好将此案封存上报,当做一件无头案件了事。 魏云龙跟余方庭言明自己明日就将前往关中,余方庭本想多留魏云龙几日,无奈魏云龙一心想早日去到万马堂,也只好作罢。 当天晚上,魏云龙正在收拾行装,听到屋外有人敲门,开门一看,却是余婉儿,便问道:“婉儿妹子这么晚来,可有事找我?” 余婉儿小嘴一撅,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袱,递给魏云龙,说道:“魏大哥明日便要走了,这是婉儿给你准备的衣服,还有干粮。” 魏云龙接过来,笑道:“多谢婉儿妹子了。天色已晚,妹子早些回去歇息吧。” 余婉儿小嘴一努,生气道:“你这么快就想婉儿走吗?哼!好,婉儿这就走!”言罢转身就走。 魏云龙本是好意想让余婉儿早些休息,况且这么晚了,孤男寡女,有损余婉儿名节,但见到余婉儿竟然如此生气,便赶忙说道:“婉儿妹子,莫要生气,只是今日婉儿妹子过于劳累,想让妹子早些休息罢了,再说,我怎么会不想……”魏云龙本想说怎会不想和婉儿妹子多待一会儿,却觉得言语有失,说不出口。 余婉儿转身笑嘻嘻的问道:“不想什么?是不是怎么会不想和婉儿多待一会儿?” 魏云龙脸一下变得通红,余婉儿见魏云龙这般模样,自知不能再戏弄他了,便轻声说道:“魏大哥,婉儿有一事相求,不知能否答应。” 魏云龙听见余婉儿转了话题,回道:“妹子请说。” “去关中能否带婉儿一起去?”余婉儿瞪大了双眼,说道。 看着余婉儿水灵的双眸透着满眼的期待,魏云龙差点一口答应,但转念一想,连忙摆手说道:“妹子,我此去关中并非游玩,这一路上虽说不上凶险,但也绝不会一帆风顺,倘若你与我同去,万一有了闪失,我如何向余伯交代?” “我知道,你是担心婉儿拖累了你。” 魏云龙急道:“怎么会是拖累?婉儿妹子冰雪聪明,若是在我身边,定能帮我解决许多难题。“ “那你为何不愿带我同去?” ”若是你稍有闪失,魏云龙就是粉身碎骨向余伯谢罪,也难辞其咎。” ”婉儿就只是跟着就好,魏大哥只管做自己的事情,不用管婉儿。肯定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余婉儿越是想要跟着,魏云龙就越怕她会有危险,左右为难许久,魏云龙从脖子上摘下一块龙形玉佩,对余婉儿说道:“婉儿妹子,你看,这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我把它交给你保管,你等我办完事情,我一定回来找你,那是你再还我。“ 余婉儿将玉佩接过来,看了看,便戴在自己的脖子上,笑道:”那好吧,我就不跟着你去了,不过咱们可要拉钩。你可不能骗我。“说罢,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头。 魏云龙知她是小孩脾性,一定要拉钩起誓,便笑着伸出小指,搭在她的手上,说道:”我定然不会骗你,而且那玉佩是我重要的东西,你可要小心保存。“ 余婉儿道:”魏大哥你放心,婉儿在,这玉佩就在。到时你回来,我一定原物奉还!好了,那魏大哥早点休息,婉儿告辞了。“魏云龙看着余婉儿离去的身影,心中竟是有些不舍。 第二天一大早,余婉儿就吩咐府里的下人准备好早饭,自己则在魏云龙门外等着。魏云龙本身也心事重重,早早地醒了,准备好行李,打开房门,便看到睡眼惺忪的余婉儿站在门外,顿时吓了一跳,说道:“婉儿妹子,你这不会是一夜未眠吧?“ 余婉儿见到魏云龙出来,顿时睡意无,笑道:”是啊,婉儿在门外守了你一晚上呢。“ 魏云龙惊讶道:”真的么?我怎么会毫无察觉?“ 余婉儿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说道:“你还真信啊?我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你门外干什么?我是一大早上睡不着,醒了就过来等你了,走,跟我吃早饭去。” 待魏云龙和余婉儿吃完早饭,余方庭也已经起身,见到魏云龙跟自己辞别,便又让下人备了一些盘缠,送与魏云龙。 魏云龙向余方庭行礼道:“云龙多谢余伯这几日的款待,他日定当再次登门拜谢。” 余方庭笑道:“我这府邸,云龙你随时想来,这大门必是随时大开。” “那云龙便告辞了。” 余婉儿忙道:“爹爹,我去送送魏大哥。”便跟着魏云龙一起出了府门。 魏云龙牵着马,余婉儿就在后面跟着,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镇外的牌坊,魏云龙说道:“婉儿妹子,就送到这里吧,再往外,就出了余唐镇了。” 这几日,余婉儿与魏云龙一起,现在忽然要分别,心中是万分的不愿意,眼圈一红,禁不住流下眼泪来。 见着自己说了一句话,余婉儿就泪流满面,魏云龙还以为自己又是那句话说错了,忙问道:“婉儿妹子,我又说错什么话了么?” 余婉儿听见魏云龙竟然猜不透自己是因为不想与他分别才这般不舍,心中怨他如此木讷,眼泪更是流的停不下来。 魏云龙更是摸不着头脑了,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是那句话说错了,惹的余婉儿哭的梨花带雨,只好不停地说道:“婉儿妹子,你别哭。” 过了一会儿,魏云龙始终猜不出原因,余婉儿自己也哭地累了,就停下来擦擦眼泪,喃喃的说道:“你这个猪,婉儿只是不想跟你分别。” 第二十一章 上官暴毙 () 魏云龙这才知道余婉儿哭了这么半天是因为不想跟自己分别,可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是有几分喜悦,又看见余婉儿这哭红的眼睛和有些怨愤的眼神,竟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余婉儿正在伤心,却听到魏云龙笑出了声,以为魏云龙是在笑话自己,嗔道:“你……我跟你说了心里话,你竟然笑话我,我……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魏云龙听到余婉儿说道再也不理自己,赶忙说道:“那可不行,婉儿妹子,我…….我刚才没有笑话你,我只是,我只是……”魏云龙又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余婉儿睁着哭红的双眼,含着眼泪,撅着小嘴,静静地望着魏云龙,等着他把话说完。魏云龙憋的红了脸,过了半响,才说道:”我只是心中欢喜你说不愿意跟我分别。” “那魏大哥是不是也不愿意与婉儿分别?”余婉儿听罢,这才破涕为笑,捂着嘴巴笑道。 魏云龙见她突然间由哭转笑,实在是搞不懂这余婉儿的鬼心思,却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呆呆地点点头。 余婉儿见他点头,心中一阵欣喜,说道:“那婉儿就跟着大哥一起去,好不好?” “妹子当时可是答应我的,我将那玉佩留给你,你便不跟我前去。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魏云龙一听余婉儿又要跟着自己,急的直摆手。 余婉儿瞪大了眼睛,露出一个坏笑,说道:”大哥说的极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君子那是自然要遵从的,只不过嘛,婉儿只是个小女子,并非君子。“说罢,便冲魏云龙吐着舌头。 这一下魏云龙可是没了办法,心中对余婉儿有几分不舍,却又不能让她跟在身边,可余婉儿这古灵精怪的性格,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一时间急的是抓耳挠腮。 余婉儿本来只是随口一说,想要逗一逗魏云龙,并没有真的要跟着他,眼见着魏云龙这般着急,心下不忍,说道:“好啦,婉儿不跟着你就是。只是这一路望大哥小心行事,早一日回来,婉儿也好早一日将这玉佩还给大哥。” “妹子放心,我一办完事情,马上回来。婉儿妹子,就送到这里,早些回家才是。”魏云龙听罢,这才松了一口气。 翻身上马之后,魏云龙又回头望着余婉儿,只见余婉儿正恋恋不舍地望着自己,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脸都红了起来。 魏云龙只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便真的会再留下一天,然而因为之前的事情已然耽误了好几天,若是再次拖延下去,不知何时才能够查到真相,于是双手抱拳向余婉儿说道:“婉儿妹子,我告辞了。”说完一扬马鞭,离开了余唐镇。 余婉儿痴痴地望着魏云龙渐渐远去的背影,喃喃的说道:“魏大哥,你可要早点回来。” 余唐镇距离关中已经不远,走了一两日,便已经到了关中西安(古称长安,至明朝改称西安),此处已经能看到那沧桑的城门,魏云龙下了马,将马牵到一处水草肥美之地,待那马儿吃饱喝足,便对着马鞠了一躬,说道:“好马儿,这一路多谢你载我至此,我已到了关中,你我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说罢摸了摸马头,将手中的缰绳一放, 那马儿一声长啸,前蹄高高扬起,似乎在与魏云龙告别,旋即一个转身,四蹄飞扬,向着小叶山的方向奔去,转眼间已经没了踪迹。 魏云龙辛苦半月有余,终于到了万马堂的所在,此刻恨不得马上前去,寻得真相。只是碍于天剑山庄和万马堂的恩怨,又不能如此唐突,需要备些礼品,找一个由头,再去登门拜访。 天剑山庄在西安城内也有一处产业,只是一个当铺,说是当铺,倒不如说是林飞雪安插在万马堂身边的一个眼线。 魏云龙前来之时,丁管家早已经飞鸽传下书信,要这里好生款待。 魏云龙刚进西安城,便有人出来迎接,安排住处,沐浴吃饭,一应安排妥当。魏云龙又问了来人一些关于万马堂的事情,又让其准备些拜门的礼品,便开始思量去万马堂该说些什么,问些什么,若是上官一飞胡乱搪塞,自己又该如何应对,想着想着,又不知不觉想起余婉儿,要是余婉儿在自己身边,肯定能想到些鬼主意,忽然又想起余婉儿那精致的脸庞,感觉心中一阵莫名慌乱和开心。 第二天一早,魏云龙准备前去万马堂拜访,刚到万马堂门前,却发现万马堂门前高挂白幡,府门大开,进进出出的人都是披麻戴孝,竟是一副大办丧事的样子。魏云龙心中甚是意外,昨日与来接他的人谈起万马堂的事情,并没有提及万马堂有任何重要人物病重的消息,怎么今日前来会是这样一副景象。 魏云龙站在门外,正在思量到底该如何应对的时候,门房见魏云龙手持礼品,在门口踟蹰不前,便出来问道:“请问先生可是来此吊丧,若是,还请先生告知名号,也好通报堂主知晓。” 魏云龙听见门房如此问话,本想说是受天剑山庄所托前来,又忽然想起两家之间的恩怨,便回道:“烦请通报一声,说是故人魏云龙到此,求见堂主。” 门房便差人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出来一个满脸胡须的人,见着魏云龙说道:“万马堂新任堂主郭淮有礼,魏大侠来的不巧,上官堂主昨日夜里突发疾病故去,若是魏大侠是为着天剑山庄和万马堂的恩怨而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 魏云龙听罢不由得心生疑惑,自己一来,便传来上官一飞病故的消息,莫不是自己的行踪走漏了风声,那上官一飞心中有鬼,来个假死的金蝉脱壳之计。想到这里,便说道:“魏某与上官堂主也算是故交,今日前来,并非为两家的恩怨,而是另有他事相商,却不料想上官堂主竟然英年早逝,甚是心痛。若是方便,可否容在下前往灵堂祭拜一番,也不枉在下这一路远来。” 郭淮听罢,言道:“魏大侠愿意祭拜,那怎么会有不方便的道理,请随我前往。” 魏云龙便跟着郭淮进了万马堂,这万马堂中,是一片慌乱,下人们忙进忙出,看样子这突如其来的事情,谁也没有准备。 走到灵堂前,郭淮对魏云龙言道:“魏大侠见谅,堂主突发疾病,这一切都来的突然,万马堂现在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料理,请恕郭某不能在此相陪。魏大侠祭拜之后,请在一旁安坐。”说罢将一名小童叫到魏云龙的身边,又说道:“如有其它事情,魏大侠只管吩咐他便是,郭某暂离片刻。” 魏云龙回道:“郭堂主只管去处理堂中事务。” 郭淮点点头,又转身低声吩咐了小童几句,便离开了。 魏云龙祭拜之后,心中越想越觉得奇怪,习武之人,又正当壮年,突发疾病而亡之事,是少之又少,更何况偏偏是在天剑山庄林飞雪被人重伤,而自己刚到万马堂想要查明真相之时,思来想去,都觉得此事来的太巧合了些,便将小童叫过来,问道:“小兄弟,你家上官堂主,是得的什么疾病?” 那小童说道:“回这位老爷,上官堂主昨天夜里突然觉得胸闷气短,浑身无力,接着便咳嗽起来,上官堂主近几年有些咳嗽的毛病,所以当时我等也并不在意,不料堂主一咳便停不下来,半夜时分,吐了几大口血,就昏了过去,我们见情势不对,便去请大夫前来,哪知等大夫来时,堂主已经是气绝身亡了。” 魏云龙听罢,说道:“唉,可惜,上官堂主武功高强,谁知竟然就这般英年早逝了。”心下却暗暗揣摩起小童所说的话,虽然听小童说来,上官一飞的病状已有些时日,此次实属旧疾复发,突然暴毙也确实有些道理,但心中却始终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对。 想到这里,魏云龙又站起身来,绕着灵堂转了一圈,紧紧盯着棺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确认棺木内的上官一飞有没有什么异常,可是那棺木却紧紧关闭,若是想要打开,怕是这万马堂的人也决计不肯。魏云龙又转了两圈,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便又坐了下来。 魏云龙喝了几口茶,心里却一直想着上官一飞突然暴毙,自己唯一的线索又断了,那下一步该从何处查起。左思右想都想不出,便想起余婉儿那个鬼灵精,若是她在,说不定能有什么好的办法。而这灵堂之内,陆陆续续地来了不少前来吊唁的人,郭淮则是时不时地前来招呼众人,说些客套话。 转眼间,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一些宾客已经渐渐地离去,而万马堂的一种亲信则是要在这里守灵。魏云龙则是想不出下一步该做什么,又觉得事有蹊跷,便决定继续待在这里。 第二十二章 大闹灵堂 () 郭淮此时已经忙完帮中的事情,来到灵堂之内,见魏云龙依然在此安坐,便说道:“魏大侠,今夜我们帮众要在这里为帮主守灵,魏大侠若不嫌弃,在下便安排客房,也好让魏大侠前去休息。” 此时魏云龙已经打定主意,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便回道:“多谢郭帮主好意,只是魏某与上官堂主相识一场,不料今日前来,却无缘再见,魏某想在这里送上官帮主最后一程,不知郭堂主可否应允?” 郭淮本以为魏云龙来此定是为了天剑山庄和上官一飞的恩怨,但听到他这样说来,倒觉得魏云龙此举也算是化解两家恩怨的开始,便回道:“魏大侠屈尊在此,为上官帮主守灵,想必上官帮主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如此,那请魏大侠在此安坐,请恕我等招待不周。”说罢,也在一旁安坐下来。 夜渐渐地深了,灵堂内的灯火也明亮起来,说也奇怪,今日本是晴天,夜里的月光也很明亮,可不知怎的,渐渐地,风大了起来,而原本皎洁的月光却因为渐渐聚过来的乌云黯淡了下来。 子时一过,风便更大了些,忽然间,风声中传来一些不协调的声音,细听之下,是一阵悉悉索索的铁锁链的声音。 一听到这个声音,魏云龙登时睡意无,这锁链的声音是再熟悉不过,与那晚在小清河村中听到的一模一样。在那晚跟丢之后,魏云龙心中一直懊恼不已,想不到今日能在这里再次遇见那两个鬼魅,立时兴奋起来,便起身将手放在自己的剑柄之上,不断地环顾四周,打算一见到这两人,立刻动手擒住问个明白。 众人见魏云龙如此动作,以为遇到有什么危险之事,便纷纷站起,各自摆开架势守住自己的方位。 渐渐地阴风四起,唯一的一点月牙被一块黑云遮住,众人只觉得风越来越大,门窗都被吹的噔噔作响,所有人都已经被吹得睁不开眼。突然之间,灵堂内的所有灯火竟然部被风吹灭。 这灵堂之内本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现在光亮无,所有人几乎都看不见任何东西,已是乱作一团。 郭淮见状,赶忙高喊道:“快掌灯!” 只是这一时间谁都看不见,只听见帮众答应,却仍然是漆黑一片。 魏云龙强挣扎着瞪大眼睛,想要努力看清楚黑暗中的异动,但是却只是徒劳而已。不过虽然看不见,但渐渐逼近的锁链声,还是传入了魏云龙的耳朵里,而此时魏云龙的眼睛也渐渐地开始适应这黑暗,恍惚间觉得有两个极快的身影从门口闪入,又听见放置棺木的方向传来砰砰间断的两声,听起来似乎是木头碰撞的声音。 循声而去,魏云龙终于模糊地看到,有两个身影,拖着一个人,极快地向门口奔过去,便发力追身过去,同时对众人喊道:“快堵住门口,休要走了这两人!” 众人听到喊声,都往魏云龙说话的方向看过来,却不明白魏云龙此举的用意,只是都不再说话,吵闹之声也停了下来。可是因为看不清楚,谁都没有动。 而这两人似乎并不打算就此停住,完没有理会的意思,瞬间便奔出了灵堂。 此时风小了些,乌云也开始散去,已经有了一丝的月光,这下魏云龙看的真真切切,一黑一白两人拖着一人,以极快的速度,正往万马堂外离去。 魏云龙好不容易又有机会可以查清这两人的真面目,便没有丝毫犹豫,将身的劲力都发在脚下,追了出去,同时决定先发制人。在快要追上的时候,向着黑衣人用力击出一掌,那黑衣人本是背对着,就在这一瞬间,突然回过身来,也向着魏云龙击出一掌,掌风相对之时,魏云龙一开始只觉得自己这一掌像打在棉花上一样,发出的掌力竟然像是没有打到任何东西,而后觉得一股极强的掌力向着自己而来,并且内力一层叠着一层,不断袭来,若再不住手,自己这手臂怕是经受不住,不由得缩回手掌,向后卸开这一部分掌力。 就在这一瞬间,那黑衣人回身和白衣人一跃,便出了万马堂的围墙。 不过虽然没有拦住这两人,魏云龙却看清楚了两样东西,一是黑衣人回身之时,脸上戴着一个黑色的獠牙面具,另外一样,则是那个被拖行的人,正是棺材里躺着的那个万马堂堂主上官一飞。 月光渐渐地明亮起来,灵堂内的灯也都被点亮了,众人走了出来,看着魏云龙,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说,你看到什么了吗?“ “刚才太黑了,我好像看到有两个人拖着什么东西跑了。“ “对,对,我也看到了,应该是一黑一白两个人,拖着的好像也是个人。” “一黑一白?拖着个人?莫非是那黑白无常?“ “黑白无常?真的有吗?我可是什么都没看到。“ 有人想起来魏云龙在黑暗中让众人守住门口,便冲着魏云龙喊道:“魏大侠,方才你让我们守住门口,说莫要走了那两人,莫非你看到什么了么?“ 魏云龙并不答话,只是在思索着刚才和那人对掌的情形,这一掌,自己尽了力,而那人却打得气定神闲,更有着绵绵不绝的内力,功力定然远在自己之上,但这人绝不是什么鬼魅,只是功力深厚的高手在装神弄鬼。 可是,魏云龙猛然想起,若真是如此,那个被带走的上官一飞,又是怎样一回事?看来,要确定自己的想法,唯有打开上官一飞的棺木,一探究竟了。 想到这里,魏云龙便急急地走到灵堂之内,走到棺木前面,右手一使劲,便将那棺盖掀了起来,只见棺材里赫然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却让魏云龙目瞪口呆,竟然也是上官一飞。 郭淮见到上官一飞的棺盖被魏云龙掀起,怒道:”魏云龙,你是在欺我万马堂无人么?上官帮主已然去了,纵是之前有天大的过节,也不该如此!“ 万马堂的帮众见状,也是愤怒不已,个个拿起兵器,将魏云龙围了起来。 魏云龙也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连忙说道:”郭堂主,魏某并非故意打扰上官堂主,只是方才我看的真切,那一黑一白两人从这灵堂之内绑走了一个人,而那人正是上官堂主,魏某只是心切,想要弄清楚真相而已。“ 郭淮依然怒道:”一黑一白两人绑走了上官堂主?那这棺木中躺着的莫非是别人么?纵是真如你所说,就该这样毁了上官堂主的棺木?“ 魏云龙一是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明明亲眼看见上官一飞被带走,但这棺木里怎么会还有一个上官一飞,而自己为了证明自己没有看错,竟然如此鲁莽地擅自打开了棺椁。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我好像也看见了,好像是有两个人带走了一个人,那人的衣着打扮,确实和上官堂主差不多。“ “难道真的是鬼差带走了上官堂主的魂魄?“ “哎,你们肯定眼花了,这鬼魅之事,岂能让我们这些凡人看的这么清楚?黑乎乎的,我就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眼花,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就只你眼瞎看不到。“ 郭淮喝道:“好了,不管怎样,魏云龙,今日若是你不给我万马堂这一干帮众一个交代,纵是拼了我万马堂所有弟兄的命,也要与你争个明白。“ 魏云龙明白,武林人士最在乎的便是名声,自己若再没有任何回应,这万马堂定会与自己纠缠不休,自己脱身倒不是难事,可是这梁子一旦结下了,万马堂定会算在天剑山庄的头上,只得说道:“郭堂主,确实是在下一时鲁莽。”说罢,便在灵堂前跪了下来,俯身一拜,说道:“上官堂主,魏某只是一时心急,请恕在下无理。” 万马堂的所有人都已经打算和魏云龙斗个你死我活,谁都没有想到魏云龙竟会在上官一飞的灵前跪下赔罪,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对应。 郭淮见魏云龙这般,自觉也不能再咄咄逼人,只好说道:“既然魏大侠如此,我万马堂再继续纠缠下去,倒是显得小气了,只是我万马堂还要继续料理上官堂主的丧事,还请魏大侠见谅。来人,送客!”说罢,示意帮众让出一条道,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魏云龙知道,这里是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只好出了万马堂。回到住处,一夜未眠,因为魏云龙怎么也想不通,那个被带走的上官一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几日,魏云龙在城中和城外到处打探,却再没有这黑白二人任何的消息。直到五日之后,当铺差人送来一封飞鸽传书。 魏云龙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事急,弟不日即到关中与兄汇合,望兄静待,弟英凤敬上。 第二十三章 码头笛声 () 骆英凤那日,离开天剑山庄,一路马不停蹄,回到了青龙帮。刚到青龙帮门口,便急急地向守门的家丁问道:“二哥可在帮中?” 守门的回道:“帮主正在堂内议事。” 骆英凤听罢长出一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放下了。进了帮内,骆英凤只觉口干舌燥,便寻了一壶凉茶,喝了个干净,刚坐下,便有一个下人前来请道:“三爷,二爷听说您回来,请您立刻去呢,说有要事相商。” 平日里,龙二总是对帮里兄弟说自己排行老二,而骆英凤就是自己异性兄弟,论起来当排老三,久而久之,帮里上下人等都称骆英凤三爷,骆英凤起初实在习惯不来,自己年纪尚轻,大大小小一干人等却都称自己三爷,怎么听来怎么别扭,但无奈帮里所有人都这么称呼,久而久之,倒也不太在乎。此时听得龙二有要事相商,便起身前往。 骆英凤到了堂中,见堂内龙二和四五个人正在争论着什么事情,这些人倒也认识,都是些船老大,平时基本都在外跑船,不在帮内,今日聚的这般齐整,倒又些奇怪。 龙二见到骆英凤,赶忙迎了上来,说道:“三弟,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遇上一件麻烦事,还需你一起帮着拿个主意。” 骆英凤眉头一皱,龙二是一帮之主,平日里帮里帮外大事小情必然是自己一人拿主意,说一不二,很少有找人商议的时候,如果他自己都拿不定主意,那必是大大的麻烦,便说道:“二哥请说。” 龙二先招呼骆英凤坐下,然后说道:“三弟,这些是船老大,你也都见过,咱们直接说正事,今天咱们议的这事太邪,而且与我那侄儿龙融相关。” 龙二的侄子龙融,刚满二十,是龙二大哥的独子,聪明能干,龙二非常地器重。青龙帮在当地有着几个码头,帮里三分之二的收入便是码头得来,而他便在其中最大的龙湾码头帮着自己叔父打理生意,手下管着几十号脚夫和码头附近的几个库房,还有四条货船。骆英凤在帮内几年,自然是和龙融颇为熟悉,此时一听和他有关,而他手下这些船老大都在这里,他却不在,这事怕是有些蹊跷。 这时,龙二抬手示意其中一个船老大,说道:“李老大,这事发生在你的船上,你就再说一遍,让我三弟一起参详参详。” 李老大站起身来,说道:“帮主,三爷,那我就再详细地说上一说。”这一说,骆英凤便听到了从未听过的离奇事。 那龙融年纪虽轻,但为人处事相当老道,所以管着帮里最大的码头,平日里接触来来往往的官民船只和大小商家,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几乎从未出过岔子,龙二也就放心把这一方码头交给他打理,几乎从不过问。 码头的事情繁杂,忙的时候龙融就和这些脚夫混在一起,有时忙到夜里,便和他们一起睡在库房。 就在前一两个月,龙融发现那些脚夫白天干活无精打采,有几个还告假,问其缘由,均说是腰酸腿疼,实在是顶不住,不然家里老小还要吃喝,也不敢告假。 龙融就有些奇怪了,最近虽是忙了一些,但龙融特意给手下这些人每日都加了酒肉,即便再忙,也是到了时辰就让他们回去休息,手下这些人跟着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干活什么样子龙融是清楚的,有一两个人有个小病或许还说的过去,现在似乎都没了生气,那定然是哪里出了问题。 龙融便找了脚夫头来问话,那脚夫头一开始只说最近忙了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其余的便不肯再说,龙融一看便知,脚夫头说起话来眼神飘忽,一定有所隐瞒,便发起火来,大声呵斥了一番,命那脚夫头说实话。 脚夫头一看龙融火气冲天,支支吾吾半天,也只好说起了实话。原来,这些天,脚夫们晚上睡下大概一个时辰,有些人便做起梦来,先是听到一阵笛声,接着便有一个人带着他们去搬货,从码头里一条船上搬上另一条船,一直搬了两个时辰,然后那个人又带着他们回去库房睡下,再一阵笛声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大伙都觉得自己浑身酸痛,似乎干了一夜的活,有人想起昨夜做的梦,便说了出来,这时才发现,还几个人都做了同一个梦。 一开始,大伙虽觉得有些蹊跷,但也就觉得是个梦而已,巧合罢了。可接下来,每个几日,便会有几个人在同一晚做相同的梦,这下大伙就害怕了,晚上梦里干活,实在太诡异,在梦里,身体然不听使唤,听到笛声就只知漠然地跟着那人干活,完想不起那人的身型长相,不记得到底搬的是什么货,也不记得从哪条船搬到哪条船。 时间长了,大家不光精神恍惚,而且开始传言,是河神夜里招苦力干活。脚夫们一合计,也不敢对别人说起这个事情,怕那句话冲撞了河神,再被招去当苦力,就再也回不来了。龙融问起,脚夫头一时还不敢说,看着龙融满脸怒气,以为龙融听到了一些传言,这才说了出来。 龙融自幼开始,便跟着龙二跑江湖,对于鬼神只是敬而远之,此时听到脚夫头所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解释,只好让脚夫头回去稳住兄弟们,告诉兄弟们不要担心,自己会去找些高人前来做些法事,也就无碍了。可私下里,龙融却想要弄清楚这事情的真相,若真是鬼神之说,那便罢了,若是有人借着着鬼神之事,打着码头的主意,又或者借着码头船只,偷运朝廷禁品,那可非同小可。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夜里,不到子时,龙融悄悄地蹲在码头的一个角落,前几日毫无异常,直到第五日的晚上,龙融喝了几口酒,稍有困意,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笛声,这笛声忽远忽近,忽大忽小,龙融虽不通音律,但也能听出这曲调极其难听,只觉得心神难受异常,不由得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可那笛声似乎能直接进入自己的脑子里,就在龙融实在忍受不住,要大吼出来的时候,笛声戛然而止。 龙融长出一口气,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便发现脚夫们休息的库房们已打开,接着一个浑身黑衣的人,领着几个脚夫们出来,那些脚夫一个个面无表情,那黑衣人便指挥着他们前往码头内。 李老大的船只,刚从关中返回,正停在码头内,不知何时,李老大的船边来一条小船,那些脚夫们便从李老大的船上不断地搬运一些箱子下来,然后又从小船上搬了一些箱子上船。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那黑衣人便带着脚夫们回到库房,这时,又是一阵笛声传来,待龙融缓过神来,那黑衣人和小船早已消失不见。 此时的龙融已经是火气冲天,这哪里是什么河神招苦力,分明是有人在借着青龙帮的码头船只,运送自己的货物,把青龙帮完不放在眼里。而且李老大的船上,夜里应当有人守夜,这么大的动静,守夜的人竟然毫无反应,李老大也算是老江湖,怎么这种事情安排的如此不妥当。 想到这里,龙融便冲上李老大的船,才发现守船的几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舱内,龙融探了探这几人的鼻息,发现都有呼吸,应当只是晕倒。 龙融气不打一出来,便拉起一人,啪啪啪,几个嘴巴子上去,可那人居然没有醒来,又拉起另外几个继续扇了巴掌,没有一个人醒来,龙融简直把自己都气乐了。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这几个人才慢慢地醒来,一看龙融在船上,坐在一旁,满脸怒气,一个个便赶忙起身,拜在龙融跟前。 龙融问道:“你们几个,昨夜守船,却一个个睡的安稳啊。便是有人打了你们,你们也是不知的,是也不是?” 那几个人,这才觉得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人说道:“融少爷,昨天我们守夜,也是无聊,一时兴起,便在这里赌钱,我这刚赢了一把大的,正高兴着呢,跟哥几个要钱呢,突然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再醒来就看见您老人家在这了。” 龙融又问另外几个人:“你们也是一样吗?” 另外几个人一阵点头。 这时,李老大也从家里回到船上,一大早山见到龙融在船上也是奇怪,龙融一见李老大,便让那几个人起来去干自己的事情,同时说道:“这些日子,水路上并不太平,昨天夜里,是我故意用迷香将你们迷倒,为的就是试一试你们,没想到你们竟如此的没用,今后给我小心了,此次是我便罢了,若是他人,你们可还有命可活吗?”那几个人纷纷表示再也不敢大意,便散去了。 第二十四章 受人所托 () 龙融把李老大拉到一边,将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个明白。李老大一听有人用自己的船干这种勾当,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马上便要再找那几个守夜的人前来问话。 龙融一把拦住,说道:“且慢,在江南,这水路上的生意,也只有我们青龙帮能做,旁人那是染指不得,但我们做的可都是明面上的生意,出了任何岔子,朝廷那里我们可不好交差,在没弄清楚之前,传了出去,你我,还有青龙帮,那可是脱不了干系。” 李老大这才住手,低声问道;“那融少爷觉得该如何是好?” “若是我记得不错,此前这船是从川中归来,明日你这船就又要去往汉中去了,是不是?”龙融问道。 李老大点头称是。 “那从川中带的是什么货物,又要带什么货物去汉中?”龙融又继续问道。 “从川中带的蜀锦和干货,明日运送些江南的丝绸往汉中。”李老大如实回答。。 “这货物可是李老大亲自查验的?” 李老大,拍了拍胸口,说道:“那是自然,装货之时我当然在场,点货自也是我亲点的。” 龙融点点头,继续说道:“那就好办了,这货物是你亲点,那昨天夜里那些人搬上船的货物,自然一看便知。你我先不要声张,先去看看他们偷运的是何物再做商议。” 李老大和龙融一起去了货仓,清点之后,李老大发现有几个箱子夹在装丝绸的货箱缝隙之中,藏的非常隐蔽,若不仔细查看,一眼望去,是断然发现不了,况且货物装好之后,没有其他的缘由,一般也不会前来二次查验。此次若不是龙融发现,那么这货物明日也就运随着丝绸运送出去了。 龙融将一个箱子取出来,和李老大一起打开,两人后背顿时出了一身冷汗,这箱子里装的,竟然是上好的火器弹药。两人面对面,惊的是说不出话来,这东西是朝廷明令禁止的货物,却出现在青龙帮的船上,若是传了出去,朝廷追查起来,那青龙帮免不了要背负极重的罪名。 李老大用拳头捶了下货箱,怒道:“在我的船上藏这些东西,是准备要了老子的命吗?” 龙融拦住李老大,示意他不要声张,低声说道:“此事你知我知,万万不可再让他人知道,这次跑船我与你同去,你我都需留意这几箱货物,到时总有人会来取,你我正好可以查明到底是谁在利用我们青龙帮在偷运这些火器,到那时再一起上报朝廷,你我还有青龙帮才可脱的了干系。否则就是现在我们将这些货物上缴衙门,也说不清来历,到时再有一两个眼红的,咬定这是咱们自己的货物,那就百口莫辩了。” 李老大是个粗人,自知比不得龙融的心思细腻,便一一应了龙融。 之后几日,龙融和李老大轮番守夜,每到一处码头便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紧紧盯着那批货物,却一直没有发现有人来取。 直到船只经汉水行至襄阳境内的那日夜里,船上除了值夜的伙计,其余的人都已经入睡,龙融在船头,望着江面上一些星星点点的渔民船只渐渐地熄了灯火,再无其他光亮的时候,便进了货仓,蹲守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不知过了多久,龙融再次听到了那种笛声,便赶忙将早已备好的棉花塞进耳内,可是即使这样,那笛声如同施了魔法一般,依然丝丝入耳,好在声音小了些,龙融定了定心神,勉强抵挡的住。不一会儿,龙融便听到有人进了货仓,开始搬运那些箱子,龙融从缝隙中看去,发现这次来的不只是上次见到的黑衣人,还有一个商人模样的人。 黑衣人对商人说道:“这批货需借你的商队,按君上的意思,运送至各处,你可要记住。” 那商人一阵唯唯诺诺,显得异常顺从,回道:“请尊使回禀君上,小的定然不辱使命,只是还请尊使向君上替在下多多美言几句。” 黑衣人一阵笑声,说道:“那是自然,我今日便要回去向君上复命,自是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有些话我要和你说个明白,这批货若是没有送到,或是走漏了风声,那就只好再请你到将军山走上一趟了。” 商人听罢,浑身颤抖,连忙跪地,回道:“小的知道,知道。” 龙融听了两人的对话,心里完一点头绪都没有,将军山,君上,尊使,还有那商人为何会如此的害怕,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帮其运送货物。 过了一会,货物已经搬运完毕,黑衣人和商人又交代了几句,便要离船而去。此时的龙融已经下定决心要追查到底,便即可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身后的船舱墙壁之上,刻下了几行字:“将军山,速告知帮主”,又恐不易被发现,便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上面随意涂了几下,之后,才悄悄尾随黑衣人和商人而去。 第二天,李老大寻遍船和码头均未见龙融的踪影,赶忙进货仓查看那些偷运的货物,发现货物也不翼而飞,顿时急的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货物丢也就丢了,但要是龙融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怕是要提头去见帮主了。 李老大随即下令船上下所有人等部出去,在襄阳城城里城外去搜寻龙融的下落,自己则急的在船上走来走去,一会看看江面,一会看看码头,一会又在船上各处搜寻一遍。 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李老大再一次走到货仓,不知不觉走到之前龙融藏身的那个角落,觉得无处撒气,便一脚踹在货箱之上,用的力气大了些,箱子往旁边一歪,便散了架,里面货物散落一地,却正好露出龙融刻下的那几行字。 李老大发现那舱壁上的血迹,便往前仔细查看,顿时指着舱壁,叫道:“他奶奶的,老子这一脚,踢的值!” 天色渐黑,派出去搜寻的人马也陆续回到船上,李老大思来想去,决定留下两人在襄阳城接应龙融,自己则连夜开船前往关中,船上的货物送到后,即刻返回青龙帮。 昨日夜里,李老大刚到青龙帮,便立刻找到龙二,将这一切原原本本的告知,这才有了今日龙二和几位船老大齐聚一堂商议之事。 但李老大讲述的,只是龙融告诉他的经历,还有他自己在船上看到的刻字。 骆英凤听完沉吟不语,那一阵笛声便能摄人心魄,使其甘愿供人驱使的事情,自己是闻所未闻,还有那将军山,究竟是何人有如此大的胆量,竟然敢借着青龙帮走私火器,这些问题骆英凤一时也思索不出答案,便看着龙二和几位船老大,问道:“不知二哥和几位船老大有什么想法?” 龙二摆摆手说道:“我们这议了半天,也没议出个什么来,就那个什么将军山,老子听都没有听说过。还有龙融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就留下那几个字,擅自作主,一个人追查去了,我那大嫂要是知道他那宝贝儿子到现在还不知所踪,非扒了老子一层皮不可。” 龙二那嫂子可是彪悍异常,当年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虽说有了龙融这个儿子之后便隐退江湖,但在青龙帮的威信绝不亚于龙二,甚至于龙二见到这个嫂子,也得站在一旁听她吩咐。 骆英凤知道龙二对他嫂子颇有些畏惧,便宽慰道:“二哥且先放宽心,融少爷机警过人,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龙二点点头,但又皱起眉头说道:“那小子虽是机警,但这伙贼人有那般摄人心魄的妖邪之术,更有胆子偷运火器,敢这么和朝廷做对,怕不是一般的贼人。” “若是二哥不放心,可差人去那将军山接应融少爷。”骆英凤说道。 龙二摸摸胡子,看着骆英凤,眼中似有深意,说道:“去将军山接应倒是一个法子,只是这事儿青龙帮的人不便大张旗鼓,人多不行,人少又怕招架不住那些贼人。” “二哥是不是早就想好让谁前去了?” 龙二笑道:“还是三弟了解我啊,这件事只有三弟你去最合适。” 骆英凤笑了笑,脸色微微一正,说道:“小弟前去自是最合适的,不过去之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二哥说。” 龙二见骆英凤的神情如此严肃,心知怕是有重要的事情,便说道:“贤弟请讲。” 骆英凤便把在天剑山庄遇到的事情详细说给大家听了。然后说道:“二哥,那杀手的手法极似仇不知,当年我杀了此人之后,二哥便命人将其埋进山林,不知当年派去埋人的弟兄还有几人在帮中,若要确认此人是否仇不知,只有开棺验尸了。” 龙二想了想,说道:“当年那仇不知来的时候,这宅子里只有三十几个兄弟,他一下子就杀了十几个,我派了七八人出去,具体有谁我这还得想想。” 这时,一个船老大站起来说道:“帮主,当时小的正是其中一个,只是……” 第二十五章 渡口救人 () 龙二看了一眼,说话的是张老大,心下回忆起来,七年前这张老大确实是其中一人,又见他面露难色,说道:“张老大,吞吞吐吐地做什么,你有什么话,说!” 张老大单膝跪地,说道:“请帮主恕罪,当年仇不知杀了我帮里多少弟兄,帮主却依然仁义,还让我们给他一口棺材好好安葬,可弟兄们实在气不过,又加上天降大雨,我们挖坑挖了一半,便把仇不知扔在了那里。” 龙二听罢,指着张老大,厉声说道:“你们这些个混账东西,连我的话你们都敢不听。”说罢,就想冲上前去给张老大一脚。 其他几个人赶忙拦住,说了一般好话。骆英凤也赶忙说道:“二哥先不急着动怒,这事张老大虽有不是之处,但也是人之常情,情有可原。”接着又转身对张老大说道:“张老大,你是否还记得当时将那仇不知丢弃的地方?” 龙二没等张老大回答,便怒道:“这混账东西敢不记得,老子就扒了他的皮!” 张老大知道龙二这暴脾气若是再一上来,谁都拦不住,便急忙点头说道:“记得记得,就是过了后山那片林子,再转过一口荒井,那里有片乱坟岗子。” 骆英凤听罢,对龙二说道:“二哥,既然如此,那我们前去看看如何?” 龙二点点头,又对张老大大声说道:“还不快点给老子带路。” 张老大赶紧回了一声遵命,便领着众人出了青龙帮。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便到了乱坟岗。张老大寻了半天,指着一个浅坑说道:“这当是我们当初挖的那个坑。”又指着旁边,散落的几块漆着黑漆的烂木头,说道:“这看上去当是那口装着仇不知的棺材。” 骆英凤看了看,发现那坑挖的不深,而且已经长满了杂草,至于旁边那几块烂木板,若不是漆着黑漆,也觉看不出是烂了的棺木,而且其中并无尸骨,又四处巡视了一番,远处倒是有些散落的骨头,可这里本身就是一处乱葬岗,这骨头到底是不是仇不知的,究竟是分辨不出,于是转过身来对龙二说道:”二哥,仇不知的尸骨不在这堆烂木头里,他到底是死是活单凭这些怕是无从知晓了。” 龙二瞪着张老大,骂道:“混账东西,要不是你们,哪能有今日之事,那仇不知是死是活,早就水落石出了!” 张老大自觉做了错事,只得低头不语。李老大出来宽慰道:“帮主,三爷,这一带野兽众多,那仇不知的尸骨说不定早已被些野狼叼了去啊。” 龙二因为龙融的事情,已然烦躁不安,现在又多了仇不知的事情,火气早已大的冲天,李老大话音未落,就听到龙二大声吼道:“去你奶奶的,你这话有屁用吗?仇不知死没死,还不是一样他娘的不知道?” 李老大自知不能再多嘴,便也低下头,退到一旁,回头瞄了一眼骆英凤,使了个眼色,想让骆英凤帮着劝一劝。 骆英凤看了一眼李老大,咳嗽一声,对龙二说道:“二哥,既然咱们没办法确定他死没死,那就当他没死。那天剑山庄的杀手便可能是他。不过已然过了七年,为何这七年里江湖上毫无他的音讯?如今突然出现,却是在天剑山庄,而非来青龙帮找你我寻仇?” 龙二说道:“贤弟,这仇不知的行事一向诡秘,当年江湖上想找他寻仇的人数以百计,却连半点踪迹都不曾寻得。若是你想雇他杀人,也只能在一些特定的地点放上一封书信,若他愿意接你这单,便自会前来找你。七年前他受了你那一剑,即便没死,也是元气大伤,恐怕这些年是在哪里修养苦练。天剑山庄之事若真是他所为,那他如今的武功比七年前还要更进一步。唉,青龙帮免不了还要和他有一番苦战。”说完,龙二不由得又想起七年前和仇不知交战的那番情景。 骆英凤说道:“二哥的担忧不无道理,不过好在咱们已经知道此事,只要我们加强防范,就算他想来寻仇,也得看看青龙帮的这帮弟兄们答不答应。” 龙二听到骆英凤这般说辞,渐渐冷静下来,回道:“那倒是如此,我诺大一个青龙帮,还真怕了他一个仇不知不成!” 李老大和张老大几人听了,纷纷说道:“就是,我们青龙帮也不是好惹的,这次他敢来,就让他有来无回!” 龙二对他们几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对骆英风说道:“贤弟,仇不知的事情先放一放,今日起我帮内兄弟必定好生准备,严阵以待。只是龙融之事,关系我青龙帮上下安危,耽搁不得。” 骆英凤回道:“二哥放心,我明日一早便前往关中。” 龙二说道:“只能辛苦贤弟了,今日刚回,便又要前去关中。” “那倒无妨,只要融少爷平安,青龙帮不受此事牵连。” 第二天,龙二吩咐人备好了一切,骆英凤也起了一个大早,准备动身。骆英凤又多嘱咐了几句,要大家小心提防仇不知。一干人等把骆英凤送到帮外,望着骆英凤远去。 李老大轻声问道:“帮主,三爷不在帮内,万一那仇不知真的来了,那咱们该如何应对?” 龙二愣了许久,冷冷地说道:“唯有与之一战!” 骆英凤一路不停奔向关中,两三日便到了义乌附近。这一日正午时分,路过一个渔村,觉得腹中饥饿,便想要跟村里的人买上些吃的,正寻思如何找人开口,忽然从村口急急地奔来一人,边跑边喊道:“不好啦,不好啦,河上的渡船翻了,快跟我去救人啊。” 村里的人一听,村上的男女老少都放下手里的活,一起跟着那人跑了过去。骆英凤一听救人,也跟了上去。不一会儿便到了渡口边,只见河中间一艘渡船已经渐渐地沉了下去,周围十几个人已经散落在水中,大部分是些老弱妇孺。 村民中一些会水的,纷纷下水,向渡船的方向游去,其中一个脸色黑的透亮的大汉游的飞快,其他人还没有游到一半,他便以已经到了渡船旁边,只见此人托起一个小孩,游回岸边,又接着再折返回去,一连几个来回,救了好几人,竟没有显出一丝疲态。没多大功夫,渡船附近的人已经被悉数救回岸边。 这时,一个被救回来的妇人如同发了疯一样,一边拉住救他的人,一边跪下来哭喊道:“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才刚满月,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求求你们,快救救他。” 大家听了,纷纷向河里望去,有个村民指着一处叫道:“看,在那里。”众人寻着这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在离着渡船两丈远的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襁褓飘在水面,奇怪的是正在水中盘旋打转,有人大声说道:“不好,怕是要被吸进旋涡了。” 这一段河水,虽不是特别湍急,但河面之下,也有一些旋流,人若是被吸了进去,即使水性再好,也是十之**逃脱不出。众人面露难色,只见那妇人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 还是那个黑脸大汉,站起身来,说道:“我去。” 有个人拦住他说道:“哥,那旋涡可不是闹着玩的,我看算了吧。” 黑脸大汉看了看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妇人,一把推开拦着他的人,说道:“救人要紧。”便又钻进水里。 黑脸大汉似乎也没有犹豫,径直游进旋涡里,一面将襁褓托出水面,一面不断地往回游动,可那漩涡越来越急,黑脸大汉游了半天,却依然没有游出去。 骆英凤心道:“此人是条汉子,得想法子助他一臂之力。”于是环顾四周,发现岸上一片竹林,便上前,挥手一剑,砍断四五根,往河里一根一根地扔了出去,那些竹子便飘在河面,从岸边到旋涡附近,依次排开。 骆英凤手里握着一根竹子,轻轻一跃,双脚点在一根竹子上,又轻轻跃起,再次落在另外一根竹子上,如蜻蜓点水一般,如此几下,便到了旋涡边。顺势将手里的竹子另外一端伸到黑脸大汉的身下,用力向上一挑,那黑脸大汉便飞出了水面,再一个跃起,抓住黑脸大汉的一条胳膊,依旧借着漂浮的那几根竹子,几个纵身,骆英凤便带着黑脸大汉和婴儿回到了岸边。 这一众村民哪里见过这般救人的方法,一个个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直到骆英凤回到岸边,那妇人从黑脸大汉手里接过襁褓,跪在地上不断道谢的时候,才缓过神来,纷纷叫起好来。 黑脸大汉拱手说道:“若不是这位兄弟出手,我怕是早已被卷到河底喂鱼去了。” 骆英凤摆手说道:“这位大哥,要是今天没有你们,这一船的人恐怕都是凶多吉少,我不过是出了点小力而已。” 第二十六章 倭寇横行 () 众人正在七嘴八舌的惊叹刚才骆英凤的轻功,这时,有一个人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边跑边喊:“俞大哥,快点回去看看吧,张家父子去河场打渔,被陈家湾的人给打了。” 那黑脸大汉一听到这个,把正在穿的衣服一把又扔在地上,骂道:“他妈的,欺负到老子头上了。兄弟们,跟我回去看看!” 那些村民也是一个个怒气冲冲,都摩拳擦掌,一副拼了的样子。骆英凤心道:“原来这黑脸大汉姓俞。看这些人的样子,怕是今日这些人要去陈家湾理论,我得跟过去看看,若是两方打起来,也好做个调停。“ 黑脸汉子又想起骆英凤,说道:“这位兄弟,今日我村子里的事情多了些,若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请先到村子里坐坐,等我跟陈家湾的那帮龟孙子算完帐,请兄弟喝鱼汤!” 骆英凤本就打算留下,如今一听这黑脸大汉要请自己喝鱼汤,便立刻回道:“那便听俞兄安排,正好小弟也是腹中饥饿。“ 骆英凤随着黑脸大汉回道村里,直奔张家,只见地上围坐着一群人,其中一个年长的和一个年纪稍轻的,都是鼻青脸肿。黑脸大汉一进来,这群人都站起来。 黑脸大汉进来便问:“张大哥,你们怎么样?伤势如何?” 年长的那人说道:“我们伤倒是不要紧,只是我们的船被他们扣下了,还说以后我们再敢去河场打渔,去一次就打一次,打死为止。” 黑脸大汉听到这话,顿时声音大了起来:“这陈家湾的王八蛋,老子好言好语地商量,你当老子好欺负。兄弟们,拿上家伙,跟我找他们算账去。” 村民们听罢,一边各自拿起鱼叉,棍棒,砍刀,锄头之类,一边喊到:“跟他们拼了,太欺负人了。” 黑脸大汉等到大家手里都拿好了家伙,自己则提起身边一根大黑棍,说道:“兄弟们,跟我走!” 村里除了老幼留在村里,都跟着黑脸大汉一起前往陈家湾。连受了伤的张家父子,也是手拿鱼叉,一瘸一拐地跟着。 “这些村民都是良善之人,可遇到此种情形竟然不想着找官府,而是直接村人拿起家伙就上,可见此地民风彪悍。”骆英凤还从未见过如此彪悍的村民。 黑脸大汉本是让骆英凤在村子里稍作休息,可骆英凤执意要跟随一起前往,黑脸大汉便也不在阻拦。 这边黑脸大汉带着一众村民走到离陈家湾还有一两里路的地方,就看见陈家湾方向也冲出来一群人,手里拿着鱼叉棍棒,两方人就在一处山谷相遇。 陈家湾一个领头的彪形大汉,指着黑脸大汉说道:“俞连桥,你带着这么多人来陈家湾,你想干什么?” “原来这黑脸大汉叫俞连桥,看那陈家湾说话的人,身型巨大,要是俞连桥和他真打起来,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骆英凤心道。 俞连桥拿起黑棍,往前一指,说道:“陈炎虎,你明知故问,我村里张家父子在河场打渔,你抢了渔船,还打伤了他们,现在还有脸来问我干什么。” 陈炎虎怒道:“我没打死他们,就算是轻的,那河场近百年,都是我们陈家湾的,你们这些个外来户,想来这里打渔,也不问问我们答不答应。再说咱们村里已经三番五次地派人知会你们,你们还是要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俞连桥也怒道:“我呸,外来户怎么了,那是官府让我们来的,来的时候就说了,那河场两村共用,咱们村里顾及你们的情面,能少去就少去。想不到你们竟然觉得我们好欺负,不光打了人,现在还强词夺理,把账赖在我们头上。” 陈炎虎拎起身边的鱼叉,往前几步,说道:“官府说了两村共用,就两村共用吗?今天咱们陈家湾的人就不让你们去了,你能怎么样?” 俞连桥也向前几步,说道:“好,你不让,就打到你让为止!姓陈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说罢,拿起黑棍向着陈炎虎走去。 陈炎虎手持鱼叉,边往前走,边回道:“打架我陈炎虎还没怕过谁,今天就来教训教训你这俞老黑!” 两个人走到对面,陈炎虎一叉便向俞连桥胸口刺来,俞连桥躲也不躲,直接一棍向陈炎虎的头顶砸下去,而陈炎虎也完没有躲避的意思。骆英凤在一旁见了,也不由得心头一颤,这两人一上来完就是拼了命的样子,这一下,若是后续没有变招,定然是两败俱伤。 只见陈炎虎一边继续向前刺,一边抬手竟然接住了俞连桥的黑棍,而俞连桥也是一只手握住鱼叉的主刺,另外一只手不断地往下压着黑棍,这两人的力气竟是如此相近,许久谁也站不得上风。 陈炎虎说道:“俞老黑,这样子咱们谁也赢不了谁,不如咱们各自放手,再来如何?” 俞连桥也说道:“好,那咱们一起放手。” 说罢两人一起松了劲,放开对方的武器,然后又各自退了一步。 陈炎虎握住自己的鱼叉,说道:“俞老黑,让你看看我鱼叉的厉害!”说罢,举起鱼叉,便抡向俞连桥的头部。 俞连桥冷笑一声,举起黑棍挡开鱼叉,一棍捅向陈炎虎的心口。陈炎虎收回鱼叉,横向一档,只听见咔嚓两声,黑棍和鱼叉双双折断。俞连桥这一棍使尽了力,那陈炎虎自然看的出,于是这一挡也是使尽了力。两人气力相当,但那鱼叉和黑棍毕竟只是寻常干活的用具,经不住此等蛮力。 两人把折了的棍叉丢在一边,你一拳,我一掌,又打了半个时辰,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最后两人气喘吁吁地扭打在一起,谁也不肯认输。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上啊,跟他们拼了!” 两方村民便都冲向对方,打了起来,一片混乱。骆英凤本想等到两人分出胜负,再出手相劝,却没有料到会有此等场面,只见所有的村民都涨红了脸,一个个恨不得要将对方生吞活剥,拼命二字竟然不足以形容。骆英凤正在头疼该如何阻止这场混战,发现陈家湾的方向起了大火,狼烟一片,只见远处跑来一个人,不断地挥手,而且嘴里在喊着什么,似乎非常着急。但此时这些人都打的红了眼,喊声一片,完没有听到这人的声音。 骆英凤心道:“怕是陈家湾出了什么大事。”便飞身一跃,踩着几个村民的头,到了那个跑来的人的身边,问道:“小兄弟,你刚才说的什么?”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陈家湾……陈家湾倭寇……倭寇来了……” 骆英凤问道:“你说什么?倭寇?” 那人点点头。 骆英凤在青龙帮听说过,倭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两年日益猖獗,今日竟不想在此地撞见,看了看远处,火光越来越大,又看了看眼前这群人,这陈家湾的青壮之辈怕是都来了,若是再不想办法阻止,陈家湾定然要毁在倭寇手里。 骆英凤不再犹豫,冲到人群之中,稍加运气,双掌抬起,向周围一圈挥出,掌风所到之处,村民纷纷倒地。骆英凤又向上跃起,用一股丹田之力,喊出:“都住手”。 这一声,震如天雷,所有人都停下来,望向骆英凤。骆英凤见周围安静下来,便指向陈家湾的方向,大声说道:“倭寇在陈家湾!” 陈炎虎此时正勒住俞连桥的脖子,听到骆英凤说倭寇,便立刻松了手,往陈家湾的方向望去,对俞连桥说道:“俞老黑,咱们这场架以后接着打,现在老子要去杀倭寇!”起身之后,对众人喊到:“陈家湾的兄弟们,跟我回去杀倭寇!”说罢,便和陈家湾的所有人一起,冲回陈家湾。 俞连桥站起来,也喊到:“兄弟们,陈家湾的账咱们以后再跟他们算,但我们跟倭寇有不共戴天之仇,大伙跟我一起去陈家湾,咱们杀完倭寇再说!”说罢,便领着剩下的人往陈家湾的方向跑去。 骆英凤见自己劝住了所有人,便施展轻功,一路不停,赶在所有人之前到了陈家湾。只见十几个倭寇,拿着刀,在湾里结对横行,时不时地踢开一户人家,抢出粮食,细软,女子,之后再放上一把大火。顿时,哭声喊声,还有倭寇的笑声,从一片火海中传来。 骆英凤见到此种景象,胸中的怒火灌满了瞳仁,取出自己的凤剑,几步便冲到几个倭寇跟前,只见几道黑色的剑影划过,那几个倭寇只哼哼几下,便倒地不起。不远处的另外几个倭寇发现骆英凤杀了他们的同伴,便都举起刀,向骆英凤砍来。骆英凤面无表情,随手挥出几剑,几颗人头便落了地。 一个刚从屋内抢完东西的倭寇出来看到这一幕,吓的把抢来的东西丢在地上,往另一个方向一边逃窜一边哇啦哇啦的喊着,几声呼喊之后,一个身穿铠甲的倭寇便带着剩下的倭寇应声而来。 第二十七章 破解之法 () 那个身穿铠甲的倭寇,一只眼睛蒙着眼罩,似乎是他们的头目。只见这独眼倭寇示意那个逃跑的倭寇不要慌张,然后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倭刀,双手握住,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便向骆英凤奔了过来。 此时的骆英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杀光这些恶贯满盈的倭寇,见那独眼倭寇向自己而来,便举起剑迎了上去。 几招过后,骆英凤便发现独眼倭寇的刀法路数颇有些独到之处,自己想要立时取胜,也不是件易事。那独眼倭寇仿佛也意识到再打下去,时间一久,自己定然不是骆英凤的敌手,加上此时陈炎虎和余连桥带着一众村民也赶回了陈家湾,于是挥刀用力挡开骆英凤一剑,向后退开几步,用刀尖指向骆英凤,做了一个轻蔑的表情,回头对身后的倭寇说了几句,便带着他们从陈家湾迅速地逃了出去。 陈炎虎和余连桥还想继续追赶,被骆英凤一把拦住,说道:”穷寇莫追,而且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咱们先救火。” 这两人听了骆英凤的话,便各自指挥村民去挑水灭火。这时陈炎虎才发现自己的老婆被倭寇拉在村口,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吓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却唯独找不见自己的老母亲和孩子,而自己的房子火势已经烧到了屋顶,眼看那就要塌了下来。 陈炎虎意识到自己的老母亲和孩子一定还在房内,便呼喊着自己母亲和孩子往房内冲,余连桥见状,二话不说也冲了进去。不多时,陈炎虎背着他的老母亲,俞连桥抱着一个昏迷的孩子冲了出来,只听身后一阵木材折断的声音,房子轰然倒塌。 众人皆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再迟一步,这四人定是葬身火海。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晚,陈家湾的大火也被扑灭。陈炎虎让自己的母亲和老婆,找人去张罗村里人的晚饭,自己则和俞连桥,骆英凤找了一处空地坐了下来。 三人歇了许久。俞连桥望着几处已被烧成废墟的房屋,长叹一口气,说道:“天杀的倭寇!” 陈炎虎拍了拍俞连桥的肩膀,说道:“俞老黑,房子没了,咱不怕,今日多亏了你和这位小兄弟,倭寇并不曾伤我陈家湾一人性命,而且这位小兄弟还一人杀了十来个倭寇,何其痛快!两位的救命之恩,我陈炎虎无以为报,以后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只管招呼便是。” “对了,小兄弟今日在渡口那里救了我,又在陈家湾赶走了倭寇,咱们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姓名。”俞连桥想起到现在还不知道骆英凤的名字。 骆英凤回道:“小弟名叫骆英凤。”紧接着打趣道:“陈大哥,那你和俞大哥这场架,继续打还是不打?” 两个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同时嘿嘿一笑,说道:“不打了,不打了。” 俞连桥觉得今天打架的事情,自己确实鲁莽了些,便对陈炎虎说道:“那河场的事,我俞老黑倒应当早些来找你商量,这里跟你们陈家湾的兄弟赔个不是。” 陈炎虎摆手说道:“俞老黑这话说的我老陈有些无地自容了,要说这事儿,我更是不对,最不该的就是打了那张家父子。今后这河场就是咱们两家的,明日我亲自把我家的大渔船送给张家,当面赔罪。” “两位大哥,你们这场架打得可真是时候,要不是打架,今天陈家湾怕是要给这帮倭寇糟蹋了。”骆英凤见两人和好,河场的事情也顺利解决,便笑着说道。 陈炎虎和俞连桥听罢,也跟着笑了。 “那是,若不是这场架,骆兄弟也到不了陈家湾,也就没有骆兄弟斩杀倭寇这等大快人心的事了。”俞连桥边说边向骆英凤竖起了大拇指。 陈炎虎跟着连连点头。 这时,陈炎虎的老婆和另外两个人端了三大碗鱼汤过来。陈炎虎招呼道:“骆兄弟,俞老黑,我们这陈家湾靠水吃水,没有其他的,只有这鱼汤招待两位。这鱼是今日从河场捞的大鱼,足有二十斤重,来尝尝。” 骆英凤自从早饭吃过,一直饿到现在,赶忙将那碗鱼汤接过,喝了一口,觉得鲜美异常,顿时胃口大开,三两口便将碗中的鱼汤和鱼肉吃了干净。然而依然觉得腹中尚未显饱,于是问道:“陈大哥,小弟可否再来一碗?” 陈炎虎见骆英凤毫不嫌弃这汤食简陋,反倒想要再来一碗,心下大喜,便吩咐自己的老婆又去盛了满满一碗。 三人吃完,骆英凤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俞大哥,听陈大哥言道,你们是外来户?” 余连桥听到骆英凤问的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悲凉和愤怒,点点头,许久才说道:“我们村里的所有人都是从福建迁来的。” 骆英凤想到俞连桥说起与倭寇有不共戴天之仇,继续问道:“是因为倭寇?” 俞连桥握紧了拳头,点点头,回道:“三年前,倭寇侵犯,十里八乡几百户人家,就剩下我们现在几十户了。倭寇来的时候,我们村里的青壮之辈,几乎在海上打渔,回来之时,村子早已被毁,只剩下几人带着孩子躲在村里一条废弃的渔船下面,才得以活命。我们生活无以为继,官府又无力清除倭患,便把我们迁到这里。” 听到这里,骆英凤怒道:“倭寇真是可恶至极!” “我俞连桥若能杀尽倭寇,此生无憾!”俞连桥站起身来,向天挥起拳头。 “若能除去倭患,我陈炎虎舍去这身皮囊也在所不惜!”陈炎虎也激动地站起身来。 “两位大哥,既有如此壮志,为何不去投军?”骆英凤见两人有如此的豪气,疑惑道。 只听陈炎虎哼了一声,忿忿地说道:“投军?那官府的军队,我老陈看不起!” “一群只知退缩的怂包,要我俞老黑与他们为伍,窝囊!”俞连桥提起投军之事,更加气愤。 “这官府的军队当真如此不堪?”骆英凤实在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倭寇没来之时,耀武扬威,倭寇来时,跑的比兔子还快,倭寇撤退,又以倭寇四处流窜,不便出兵剿灭为由,窝在驻地,像个缩头乌龟一样。”俞连桥言语中充满鄙夷,说完还呸了几口。 骆英凤见两人都对官府如此轻蔑,便知道这倭患不能根除,不仅因为倭寇凶悍,还有这朝廷用人不当,如此才让倭寇愈来愈猖狂。又想起之前陈俞两人,起了冲突,却不先找官府,而是直接动手,便说道:“怪不得,你们宁愿村火拼争夺河场,也不愿去官府那里寻个公道。” 俞连桥和陈炎虎又是相视一笑。 “这里,拳头才管用,官府的话,咱们听了就当他们放了个屁。”陈炎虎举着拳头,晃了晃,对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心道,还多亏了此地民风如此,否则,倭寇来时,官府又毫无作为,怎么能抵挡得住,继而想起方才自己与倭寇打斗的情形,觉得那些人的功夫虽是独特,但以陈余二人之力,虽然不是那独眼倭寇的对手,但对付一般的倭寇是绰绰有余,可这些倭寇竟然敢如此横行霸道,莫非还有什么过人之处,便问道:“我看两位大哥的功夫,对付几个倭寇不在话下,但他们竟然胆大到在这青天白日之下,公然来犯,莫非他们还有什么高人一等的本事?” 听到骆英凤的疑惑,俞连桥并不答话,只是转身去寻了一把方才被骆英凤斩杀的倭寇留下的倭刀。 俞连桥把这倭刀递给骆英凤,说道:“骆兄弟,你先看看这把刀。” 骆英凤接过刀来,借着面前的篝火,端详起来,这才发现,这倭刀的刀锋竟闪出点点寒光,一看便知,异常锋利,非一般刀剑可比。 “我们这些寻常百姓,只有些鱼叉棍棒之类,便是本事再大,也敌他们手中这把刀。”陈炎虎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那倭寇居无定所,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我们这些人白日里要维持生计,外出渔猎,做些苦力,村子里就只有些老幼,倭寇来时,只能四处躲藏,任凭倭寇洗劫。”俞连桥摇摇头,觉得自己毫无办法。 骆英凤盯着这把刀,目不转睛,说道:“这倭刀虽是厉害,但定有破解之法。两位大哥,容我想想。” 俞连桥和陈炎虎听到有破解之法,顿时兴奋起来,但看到骆英凤正神贯注,便没有再追问。 只见骆英凤来回踱步,时而停下思索,时而拿着刀上下挥舞,最后盘腿坐在陈家湾的一处竹林之外。 夜色渐深,陈家湾的村民也都相继睡去,俞连桥也让自己村子里的人先回去歇息,自己则和陈炎虎守在骆英凤周围。 又过了许久,陈炎虎和俞连桥也是困意难当,两人在篝火边先后睡着,而骆英凤则望着眼前的竹林,突然间有了想法。 第二十八章 尽心传授 () 骆英凤站起身来,在竹林中四处寻了一番,找到两根枝杈繁多,手腕粗细的竹子,砍下之后,将竹子顶端四周枝杈的树叶部砍掉,只留下手指粗细的树枝,并将其消尖,而底部的枝杈部砍掉,只留下光滑的竹竿,不多时,两根竹子就被制成前端带刺的竹棍。 骆英凤拿起一根,在手里掂了掂,觉得重量尚可,再挥起向前一举,觉得长度也刚好合适,便将这两根竹棍和倭刀一齐带回到篝火边。此时篝火已经熄灭,而远处的天边也渐渐有了光亮。 陈炎虎和俞连桥睡得打起呼噜,骆英凤却早已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于是推了推两人,说道:“两位大哥,快醒醒,看看小弟这破解之法。” 经历了白天的种种事情,两人均是困倦难当,但听到骆英凤说的这句话,顿时睡意无,两人一挺身,都站了起来,瞪大了双眼。 骆英凤将倭刀插在地上,拿起两根竹棍,递到两人手里,神秘地说道:“这竹棍,便可破了那倭刀。”继而又拿起那把倭刀,对两人说道:“若我是倭寇,当下来攻,两位便试试用这两根竹棍来抵挡。” 说罢,按着倭寇进攻的招式,骆英凤举刀向两人冲来。陈炎虎和俞连桥对视一眼,便一同举起竹棍,对着骆英凤左右挥舞。骆英凤先攻陈炎虎,刀刚一碰到竹棍,便被顶部的枝杈卡住,动弹不得,就在骆英凤将卡住的刀收回来时,俞连桥的竹棍也到了跟前,骆英凤便回身用刀去挡,刚一转身,陈炎虎的竹棍也到了,骆英凤只能向后一退,回到起点的位置。 那竹棍足有一丈多长,前端又有竹刺,再加上陈俞两人左右夹攻,骆英凤又攻了几次,竟不能前进半步。 陈炎虎和俞连桥停下来,同时喊道:“妙极,妙极。这竹棍当真好用!那倭刀在此物跟前,也是个废物。” “若是在这竹棍顶上,再插上一柄利刃,想那倭寇来时,便更加受用。“骆英凤把倭刀扔在一旁,笑着说道。 “骆兄弟,如此厉害的东西可有名字?“俞连桥问道。 “这棍子本是竹子,是为筅。棍子上截四旁附枝,形似狼牙,小弟觉得,叫做狼牙筅,如何?“骆英凤也觉得应当给这个竹棍起一个好名字。 “狼牙筅?”陈炎虎盯着自己手中的竹棍,又拿起挥舞几下,继而笑道:“骆兄弟,这狼牙筅的威力可不一般呐。” “狼牙筅虽然可以克制倭刀,但想灵活运用,却需要过人的臂力。两位大哥自不必说,想必再重一些,也是不在话下,但村子里其他人,恐怕还需多加练习。”骆英凤见两人如此兴奋,但还是提醒出狼牙筅的缺点。 俞连桥一摆手,说道:“无妨,无妨,咱们这群人,最不缺的就是气力,练他个几日便可。” “俞老黑说的极是,要比力气,咱们可不输谁。”陈炎虎也觉得骆英凤不必太过担忧。 骆英凤见两人如此说,便笑道:“那便是小弟多想了些。对了,俞大哥说你们白日里要外出打渔,若是倭寇来了,那村子只能任由他们洗劫,此事困扰两位已经很久了。小弟这里还有一个想法,或许可以解决此事,但需花上不少时日。” 俞连桥听到骆英凤还有办法,便急切地问道:“骆兄弟,只要能挡住倭寇,花多少时日,都不怕。先说来听听?” “挖壕沟!”骆英凤指着村子四周,说道:“在村子的四周,挖上七尺来宽的壕沟,进出村子只用栅板,白日里你们外出,村子留下两三个青壮汉子,带上狼牙筅前后巡逻,那倭寇来了,四周有壕沟,还有狼牙筅抵挡,想必也进不了村子。” 陈炎虎听到这个办法,兴奋地说道:“好办法!虽说要耗费些时日,但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俞老黑,你意下如何?” “骆兄弟可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了,这办法,再加上那狼牙筅,倭寇再来,咱们就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俞连桥也觉得骆英凤的方法甚好。 说话间,天色已是大亮,骆英凤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然过了一夜,顿感腹中饥饿,于是笑着说道:“陈大哥,不知可有什么早饭,让小弟填一填肚子。” “有,骆兄弟你稍等,我这就让他们做去。“说罢,陈炎虎便去寻自己的老婆,安排早饭去了。 没过多久,陈炎虎便过来招呼骆英凤和俞连桥去吃早饭。陈炎虎端给骆英凤一碗白粥,又拿来一碟小鱼干,说道:“咱们这些人早上吃的,也就是这稀粥,小菜,并无其他,还望骆兄弟不要见怪。” “此地倭寇横行,能吃到这些,已经足够了。“骆英凤夹了些小鱼干在碗里,大口地吃了起来。 吃罢早饭,骆英凤让陈炎虎给自己寻了个睡觉的地方,便沉沉地睡去了。这一觉足足睡了五六个时辰,再醒来时,已是傍晚。陈炎虎带着陈家湾的人已经忙了一整天,先是造了几十根狼牙筅,然后开始在村子四周挖壕沟。而俞连桥则是早上返回村子,同样交代挖壕沟和造狼牙筅的事情,晌午一过,便又来到陈家湾寻找骆英凤。 四处炊烟渐起,陈炎虎和俞连桥见骆英凤醒来,便把造好的狼牙筅拿来给骆英凤看看,骆英凤又跟两人讲了些选取竹子和制作狼牙筅的要领。陈家湾的村民见骆英凤醒来,也都渐渐地围了过来。 陈炎虎便请骆英凤将狼牙筅的用法再跟村民们讲一讲,骆英凤见一众村民拿着狼牙筅,都跃跃欲试,便又演示了一遍狼牙筅的用法。村民个个欣喜万分,对此赞不绝口。 见村民性质高昂,陈炎虎又挑了十来个精壮青年,拿起狼牙筅跟着骆英凤练了起来。骆英凤倒是高兴,便领着众人在一片空地上,练了几遍。 俞连桥和陈炎虎商量了一下,想让骆英凤多留几日,一来想要谢一谢骆英凤的救命之恩,二来则是因为骆英凤斩杀十来个倭寇,武艺甚高,便想着让其指点几招,自己再和倭寇相遇,不至于只用蛮力。 于是俞连桥在晚饭时,对骆英凤说道:“骆兄弟,可否在此多留几日?这个时候,此地的虾蟹味道也是一绝,待我等明日去打捞一些,也好让骆兄弟你尝一尝。“ “虾蟹?“骆英凤听到味道一绝,顿时来了精神,可转念一想,因为龙融的事情,自己还需尽快赶往襄阳,便又说道:”多谢两位大哥美意,小弟一听有好吃的,便一定是要去试试的,只不过小弟受人重托,需前往襄阳,今日在此地已耽搁了一日,明日必须启程。“ “既然骆兄弟有要事在身,咱们也不便强留。“陈炎虎顿了一顿,看了一眼俞连桥,见俞连桥给自己连连使眼色,便继续说道:”骆兄弟,我和俞老黑二人,有个事情求你,不知能不能应允?“ “两位大哥只管讲,只要小弟做的到,便一定尽力而为。“骆英凤见两人有些吞吞吐吐,便说道。 “我们想求你……教我们几招。“陈炎虎嘿嘿一笑,小声说道。 “对,骆兄弟斩杀倭寇的功夫,咱们也想学上个一招半式。“俞连桥跟着说道。 俞连桥和陈炎虎两人膂力过人,但总归没有学过什么武功套路,只靠着打渔干活的空档,自己胡乱琢磨了几个招式,打架可以,但要和倭寇动起手来,便真称得上是只有蛮力而已。 骆英凤本以为两人什么难事,听到是让自己教他们武功,便哈哈一乐,说道:“这有何难?” 想了一想,骆英凤说道:“小弟就按两位大哥昨日打架时,用的兵器来教。陈大哥使的是鱼叉,只许记住,刺、扬、划、顶这四个字。俞大哥使的是棍,同样也是四个字,捅、扫、压、举。“说罢,便找来鱼叉和棍,演示起来。 这两套功夫,每套均是八式,但俞连桥和陈炎虎这两人始终是没有正式学过武功,两人对于武功路数并无太多领悟,若是骆英凤按正常套路去教,怕是这个时间不够,于是骆英凤一边思索,一边将这套路化到最简,让这些招式不仅易学,而且每招每式均是精华。 起初,俞连桥和陈炎虎两人练起来,还是有些不得要领。骆英凤又带着两人多练了几遍,便已是有模有样,直到两人完记住这些招式,骆英凤才放心去歇息。 第二天一大早,骆英凤便向俞连桥和陈炎虎辞别,两人将骆英凤送到村口。 俞连桥说道:“骆兄弟,大恩不言谢,他日相遇,若是需要咱们兄弟帮忙,俞老黑任你差遣。” “我陈炎虎也是,你说往东,咱绝不往西!”陈炎虎跟着说道。 “两位大哥,其他的暂且不说,你们可还欠我一顿虾蟹,小弟可绝不会忘。咱们后会有期!” 第二十九章 南昌之遇 () 过了几日,骆英凤便到了江西南昌。这南昌城一片繁华,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骆英凤随意逛了逛,无意间发现一个戴着羊皮小帽的人站在街边,边嗑瓜子,边盯着来往的人群,贼眉鼠眼,眼睛飘忽躲闪,骆英凤在青龙帮,三教九流之众不知见了多少,一看便知,此人是个扒手,正在寻找下手的机会。 羊皮帽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在一旁的地上,又将手里的瓜子放进袋子里,接着拍了拍双手,朝着人群走去。骆英凤知道这人已经看准目标,准备行窃,便紧随其后。只见羊皮帽向着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个年轻人走去,假装看往一旁的店铺,和年轻人撞了一个满怀,就在这一瞬间,羊皮帽已经年轻人腰间的钱袋摘下,装进自己的衣袖之内。 羊皮帽一咧嘴,斜眼看着年轻人,骂道:“这么宽的道,还能撞着我,小东西不长眼啊?” 年轻人倒是连连赔礼,说道:“小生并非故意,还望先生见谅。” “算了,大爷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羊皮帽见自己已然得手,而年轻人一无所知,便想尽快开溜。 这一切骆英凤看在眼中,心道:好个泼皮无赖,今日遇上我,算你倒霉。便冲上前去,一把抓住羊皮帽的胳膊,说道:“小子,你的手好像有些不太干净吧。要不要兄弟帮你洗洗?” 羊皮帽本就心虚,被骆英凤突然一抓,吓了一个趔趄,但马上镇静下来,嚷道:“哎,哪来的野杂种,管你爷爷的闲事?” “你这嘴好像也不太干净,要不要也让兄弟帮你擦擦?”骆英凤一边说,一边加大手中的力道。 “哎呀,疼,疼,快把爷爷放开。”羊皮帽被捏的生疼,嘴上却依旧骂骂咧咧。 “放开?”骆英凤又用力地捏了捏,继续说道:“那你这袖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要还给这位小哥?” 年轻人听到骆英凤这话,便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自己钱袋不见,便惊声叫到:“我的钱袋怎么不见了?” “爷爷饶命,饶命,我还我还。”羊皮帽见事情败露,胳膊又被骆英凤拿住,只觉快要断了,便央求道。 骆英凤松开手,那羊皮帽右手伸进左手衣袖里掏了一阵,突然抓出一把白灰,向着骆英凤面门一扬,便低头逃窜。 好在骆英凤对这些下三滥的伎俩非常熟悉,在羊皮帽挥手的瞬间,便用袖子挡住自己。不过再看时,那羊皮帽已经窜进人群,正在要发力追赶,见面前出现三个面容冷峻的人,最前面一个留着长须的人伸出左脚,轻轻一绊,羊皮帽便滚在地上。 羊皮帽正待发作,抬头一看,这三人手中都拿着刀,各个盯着自己,虽默不作声,但这目光之下,竟让他不寒而栗。 长须男子伸手往羊皮帽衣袖里指了指,羊皮帽会意,赶紧把偷的钱袋拿出来,递了过去,然后起身便跑。另外一个人想要去追,长须男子伸手拦住,低声说道:“一个下三滥,不用去追,我们还有要事没办。”那人便站回原地,不再作声。 骆英凤走上前来,长须男人将钱袋丢给骆英凤,点头示意,便和另外两人离去了。 这时,那个高个年轻人,也追了上来,见骆英凤手里拿着钱袋子,便伸手指指钱袋,又指指自己,说道:“先生……这个钱袋子……” “小哥下次可要当心了。”骆英凤把钱袋还给年轻人,转身便要走。 年轻人赶忙叫住,躬身说道:“先生帮我追回了这个,小生还未曾感谢,要是先生并无他事,可否让小生做东,到宴宾楼坐一坐?” 骆英凤本就想寻个吃饭的地方,此时听到宴宾楼三个字,便回过身来,问道:“小哥,这宴宾楼可有什么好吃的?” “有,香酥鸭,泥鳅豆腐,这两道菜可是当地的名菜。”年轻人见骆英凤有意前往,便赶忙答道。 一听到有当地的名菜,骆英凤立时转身,说道:“那你带我去就是,不过你做东就不必了,我本就想要寻一处馆子,打一打牙祭,你若是无事,咱们便一起喝上几杯,聊上一聊。” “不不,先生与我有恩,小生做东那是理所当然,只是那宴宾楼生意兴隆,再迟一些,怕是没有了好座位,咱们这就前去。“年轻人说罢,拉着骆英凤便走。 骆英凤也不好再做推辞,而且这些天只顾赶路,吃的只是些干粮而已,如今只一心想赶紧美美的吃上一顿,便由着这年轻人。 到了宴宾楼,果然如年轻人所说,两人刚刚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点好几分招牌菜和一坛子水酒,再看时,便已是宾客满座,座无虚席。 年轻人说道:“先生,小生王云,不知先生如何称呼?” 小二此时已经将那香酥鸭端来放在说上。骆英凤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鸭腿,说道:“在下骆英凤。王云兄弟,在下便不客气了,你也吃,咱们边吃边聊。” 王云听罢,夹起一块鸭肉,吃起来,说道:“骆先生,不必客气,看先生身配长剑,必定是个习武的高人。小生一向仰慕行侠仗义之士,对习武颇有兴致,只是家父严明,只准小生读圣贤书,今日能偶遇先生,也算是缘分一场。” “看令尊此举,想必你家必是书香门第,怎么会对习武如此有兴致?”骆英凤边吃鸡腿便问道。 王云放下筷子,说道:“不瞒先生,小生立志要做孔孟一般的圣贤。” “读书人不是以科举为第一要紧事么?王兄弟怎会立此志向?” “天下读书人皆以科举为第一要务,只是小生觉得并非如此,若眼中只有登科及第,为的只是光宗耀祖而已,荣华富贵而已。而做圣贤,却是以天下为己任,两者不可同日而语。”王云说到这里,眼神中便似充满光明。 骆英凤听罢,也将筷子放下,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一般,便说道:“小哥如此志向,不知道高出其他读书人多少。” “先生过誉了,小生不光立志做圣贤,小生还想熟读兵法,纵横疆场,为国效力。” “小哥文弱书生,怎会萌生此意?”骆英凤看着眼前瘦弱的王云,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读书人的志向竟是既要做圣贤,又要驰骋沙场。 “先生可知土木堡之事?” 几十年前土木堡之变,英宗被瓦剌所俘,大明生死存亡,这些事骆英凤怎能不知。 王云见骆英凤点头,便继续说道:“土木堡之事,实是奇耻大辱,若非有兵部尚书于谦力挽狂澜,我泱泱中华必然危矣。我虽是读书人,也愿以此血肉之躯,仿效先贤,粉身碎骨亦是在所不惜。” 骆英凤听到这里,觉得王云其志高远,心中不由得赞叹,便端起酒杯,说道:“小哥只要心存此等壮志,他日必有用武之地。骆英凤先敬小哥一杯。” 王云也端起酒杯,两人一饮而尽,说道:“承蒙先生吉言。方才先生问我为何对习武有兴致,便是此因,小生近年熟读兵法,但仍旧手无缚鸡之力,只盼能习个一招半式,一来强健体魄,二来在沙场之时,也好有个杀敌防身之法。” “那小哥为何不让令尊帮你寻个师父?”骆英凤觉得这对于王云来说,应当不是件难事。 “唉!“王云顿了很久,说道:“家父觉得我是胡闹。莫说是请师父,就是我想要舞刀弄剑,那也是不许的。“ 骆英凤听王云说罢,觉得王云家教甚严,定不是寻常人家,若要违背父亲的意愿,怕是很难,但见王云心志高远,一心想要学些武艺,又想帮他一下,思索良久,说道:“小哥既是想学些防身的武艺,又不想违背令尊的意愿,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王云听到这个话,眼睛放光。 “刀枪棍棒之类,只有不断与人切磋,才能有所成,想必令尊是怕小哥有危险,才不许。但若是弓箭,只需一把弓,一支箭,不必与人争斗,在闲暇之时,射上几箭,久而久之,自行揣摩些门道,不仅强身健体,而且将来小哥纵横疆场,有此等技艺,定能让人刮目相看。“ 王云听罢,连连点头,说道:“先生之言,为何我早早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家父想必无法反驳。“ 这时,小二已将所有菜品上齐,两人便吃吃喝喝将近一个时辰。 王云问道:“先生少时要在这南昌城四处逛逛吗?“ 骆英凤再喝一口酒,想着今日若急着赶路,今夜恐怕要风餐露宿了,倒不如在这南昌城里待上一晚,明日一早再继续前行,便说道:“南昌城热闹的紧,逛上一逛倒也无妨,小哥又什么好去处?“ “听说城南一家道观,后山盛产些香菇野菌,用来煨汤,味道鲜美,不知先生可有兴致?“ 听到鲜美二字,骆英凤便笑道:“那就请小哥带路,今晚咱们就去尝一尝。“ 第三十章 前后矛盾 () 两人在南昌城里又闲逛一番,将近傍晚的时候,便一起到了城南的这家道观,道观名为铁柱宫,观主见这两人为了一碗菌菇汤便特意来此,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好在骆英凤和王云捐了不少香油钱,观主倒也乐得开心,于是席间便高谈了些养生之道。三人一起聊来聊去,静坐吐纳,不知不觉竟已近天明。 这时一个小道童跑进来,说道:“师父,外面有位诸老爷,说是要找一位叫王云的施主。“ 一听到诸老爷三个字,王云把自己脑门一拍,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洞房花烛夜呀。“ 骆英凤和观主听了这话,均是一脸错愕,这新婚之夜,竟然能把正事忘了,和骆英凤吃吃喝喝,还到这道观之内闲谈打坐,可谓千古第一人了。 王云对骆英凤说道:“骆先生,小生需告辞了,愿他日能再与先生相见。“ “咱们后会有期。“骆英凤觉得王云太有趣,这大大咧咧,蛮不在乎的性格,倒是挺对自己的脾气。 王云离去之后,骆英凤就在道观中睡下,直至天光大亮才起。辞别了观主,骆英凤便回到南昌城内,打算买些干粮水酒之类,准备启程赶路。 南昌城内的一家点心铺里,骆英凤正在寻些带在身边的干粮,正在挑着,进来一个掌柜模样的人,铺里的伙计见了,赶忙过来,请安道:“钱掌柜,您回来了,哟,看您可消瘦了不少啊。” 钱掌柜皱着眉头,挥一挥手,示意伙计去忙,自己则在店里的一张椅子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又过了一会儿,店里进来三个人,一脸严肃。骆英凤见了,正是昨日帮自己拦住那个泼皮的三个人,便想打个招呼,但是自己和这三人目光相接,这三人却毫无反应,就像是从未见过骆英凤一般。 骆英凤见状,也只好放下刚要举起的手,不再做声。但是见这三人虽是在店内闲逛,把店里的点心又拿起放下,而眼神却始终盯着坐在一旁的钱掌柜。 “这三人怎么会对一个掌柜如此上心?”骆英凤觉得这三人的举动有些异样。 过了一会钱掌柜睁开眼睛,对伙计说道:“给我备些酥糖。” 伙计听到掌柜的吩咐,便包了一包酥糖,送到钱掌柜面前。钱掌柜拿起酥糖,便起身出了店铺。长须男子对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个人便尾随着钱掌柜出来。 骆英凤本不想管这闲事,但想到昨日这三人的举动,本是正派人士所为,但今日之举,倒像是要将这钱掌柜绑了去,这样前后矛盾的事情,骆英凤实在憋不住心中的好奇,待三人出了门,自己则是悄悄跟着,想要探一探究竟。 钱掌柜出门走了一会,便拐进一个小巷。长须男子对另外两人做了个手势,两人点点头,便站在巷子口守住,左右张望,长须男子则闪身拐进另外一条道。钱掌柜走到一个岔路口,突然间,一双手从侧面伸出,将钱掌柜拉进岔路,一手将其口鼻捂住,一手紧紧将其抱住。钱掌柜受了惊吓,嘴里又喊不出声,只能在那里蹬腿乱抓,那袋酥糖也散落在地上。在巷子口守着的两人见长须男子得手,便进了巷子,其中一人用手掌在钱掌柜脖子上用力一砍,钱掌柜便昏了过去。另外一人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麻袋,三个人一起把钱掌柜装了进去。 骆英凤趴在巷子口的一个房顶上,看的真切,这三人果然是冲着钱掌柜而来,见钱掌柜被装进麻袋,当下就要冲下去救人,但转念想来,又觉得这三人的神情举止,不像歹人,犹豫间,长须男子扛着麻袋,和另外两人一起沿着城中小巷,飞快地朝着城北的一座破庙而去。 论轻功,这三人是比不过骆英凤的。只见骆英凤沿着房顶接连纵越,一路紧跟,待长须男子等人到了破庙,将庙门紧闭,便四下环顾一番,在庙的一个角落,顺着一个墙洞向里看去。 钱掌柜已经被绑在了一根柱子上,却依旧昏迷。长须男子便伸手在钱掌柜的左肩,用力一捏。 只听“啊”的一声,钱掌柜便醒了过来,依旧惶恐异常,嘴里慌张的说道:“几位好汉……好汉……饶命……饶命啊……” “钱掌柜,我们不要你的命。”长须男子依旧面无表情。 “那你们是要钱吗……我有……我有……要多少我都给……”钱掌柜一听不要命,便赶紧结结巴巴地说道。 长须男子找了个凳子在钱掌柜面前坐下,另外两人则站在他的身后。 “我们也不要钱,只要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长须男子的声音低沉,缓慢,冷淡。 “什么问题……只要……我知道……一定……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只要你们放了我……”钱掌柜听到长须男子说话的口气,竟越来越害怕,结巴的更厉害了。 “是谁让你在你的商队里夹杂火器?你又将这些火器送到了谁的手里?”长须男子眼睛直直地盯着钱掌柜,一字一顿地问出了两个问题。 钱掌柜听完愣了一下,接着又哆哆嗦嗦地说道:“好汉……我……我就是一个正经的商人……从来没有运过什么火器啊……” 长须男子冷笑一声,继续说道:“钱掌柜,你知道撒谎的后果吗?” “我真的……真的……没有撒谎啊……”钱掌柜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 长须男子把手向后一伸,后面的一人便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放在长须男子的手。 长须男子接过来,翻开几页,缓缓念道:“正德九年,三月初七,钱永年于汉中进红枣,荞面,小米等十余车,途径襄阳境内,私藏火器三十余支,弹药五千余发,混于车队其中,至南昌城外五十余里,违禁之物不知所踪。” 又翻过几页,继续念道:“正德九年,八月十三,钱永年于成都购得土产等约三十余箱,经水路,行至夷陵境内,夹带火器五十余支,弹药八千余发,至汉阳,转陆路前行,出武昌,违禁之物去向不明,至今不能查。” 只见钱掌柜脸色铁青,黄豆大小的汗滴不断地往下滴。 “还要我继续念吗?钱掌柜?”长须男子将册子拿在手里,问道。 “我……我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钱掌柜的脸上已经如同被水洗过一般。 “怎么?还不想说吗?”长须男子见钱掌柜依然不肯说,便将册子交给身后的人,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钱掌柜跟前。 钱掌柜似乎不敢看着眼前这个人,只把头低下,浑身依然不住地哆嗦。 长须男子突然伸手,啪的一声,打在钱掌柜的右脸上,钱掌柜只觉眼冒金星,血顿时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好汉……饶命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钱掌柜哭喊着说道。 “什么都不知道?”长须男子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一根拨浪鼓,摇了两下,又继续说道:“不知道这个东西会不会让你说些别的。” 钱掌柜看见拨浪鼓,便激动起来,大声哭喊道:“你们……你们对我儿子干了些什么?” “你放心,他还在家里。这根拨浪鼓,只是我趁他睡着的时候,从他手里拿来的。”长须男子将这拨浪鼓送到钱掌柜眼前,又拿回来,继续说道:“不过你如果继续什么都不肯说的话,下一次我带来的,恐怕就不只是这根拨浪鼓了。怎么样,钱掌柜,想起来要跟我说什么了吗?” 钱掌柜此时已经泣不成声,突然间接近疯狂,不断用力地把后脑磕在柱子上,砰砰作响,嘴里喊道:“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只求你们放过我的儿子……” “想死?”长须男子见钱掌柜越撞越用力,便伸手在钱掌柜的胸前点了两下,钱掌柜便定住不动,只在那里气若游丝地说道:“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杀了我吧……” “你以为你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你别忘了,你偷运这些火器用的可是青龙帮的船队,你死了,还有你的夫人和孩子,就算我们罢手,他们为了撇清这罪名,会做些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长须男子厉声问道。 钱掌柜双眼空洞地看着长须男子,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不要再逼我了……你们斗不过他们……我说了……我会死……我家都会死……你们也都会死……” 这时,骆英凤听到长须男子提到青龙帮,心中突然一凛。临行前,龙二千叮万嘱,小心行事,不要泄露青龙帮的货船上有人偷运火器的事情,但这里竟然有人把这件事说了出来。不经意间,骆英凤挪了一小步,碰到脚边的一片碎瓦,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长须男子本要继续和钱掌柜问话,听到响声,突然停了下来,从怀中掏出两柄飞刀,朝着骆英凤藏身的方向扔了过来。 第三十一章 相互联手 () 这破庙已经荒废已久,灰土的墙壁已经脱落了好几层,只剩薄薄的一层,只听“咚,咚”两声,飞刀穿墙而过。骆英凤眼疾身快,迅速闪到一旁,两柄飞刀从眼前飞过,钉在远处的一棵大树上。 骆英凤还未站稳,就见一人举着一把长刀破墙而出,冲着自己劈过来,若是再慢半步,这一刀定是直接砍在面门上。好在骆英凤身形迅速向后一退,这刀重重地落在地上,只听“砰”的一声,地上的石板便几乎碎成了渣。那人将刀往回一抽,又向前一送,直直的刺向骆英凤的腹部。骆英凤向右一侧身,伸手格挡那人举刀的手。那人顺势转身将刀抡起,砍向骆英凤的右臂。骆英凤正准备出言解释,但见此人一招接着一招,不留任何间隙,便不再犹豫,抽出黑剑,挡住这一刀,刀剑相碰,那人的手臂微微一颤,脸上露出惊诧的神情。 就在他一愣的时机,骆英凤举剑便刺向他的左肩,他挥刀去挡,骆英凤又将剑收回,刺向他的右肩,那人只好再次挥刀去挡。骆英凤出剑的速度太快,十余次之后,那人只顾左右挥刀,却不曾有一次碰到骆英凤手中的剑。此时那人的刀法已乱,骆英凤旋即将剑锋一转,把那人的刀压在自己剑下,随即用剑身在那人拿刀的手腕上一拍,那人手上吃痛,一松手,刀便掉落在地。那人知道自己不敌,便向后退去,骆英凤举剑向前一冲,剑尖便已抵在那人的咽喉。 “朋友,手下留情!”长须男子已经从破庙出来,见状便在远处急声高喊。 骆英凤本就不想伤他,此时听到长须男子开口,便将剑收回,转身看着长须男子。 长须男子看了看骆英凤,又看了看骆英凤手中的剑,拱手说道:“原来是青龙帮骆三爷,失敬,我这小弟鲁莽了些,还望骆三爷见谅。” “大哥,小弟无能。”那个人用手捂着被骆英凤用剑拍了一下的手腕,低头说道。 长须男子说道:“骆三爷的剑下,你还能走上几招,不丢人!”继而又对骆英凤说道:“骆三爷,我们确有鲁莽之处,但骆三爷不请自来,是否也要跟我们兄弟三人有个说法?” 骆英凤见长须男子说话客气,便将剑收起,又听到问自己要说法,便回道:“绑架钱掌柜,这事儿我不该管管吗?” “这事儿恐怕骆三爷不能插手!不光骆三爷,怕是青龙帮上上下下也都不便插手!”长须男子口气异常强硬。 骆英凤听到长须男子说话的口气,略有不悦,说道:“绑了人还不算,还用他的孩子来威胁,竟然还说我不便插手?” 长须男子在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扔给骆英凤,说道:“骆三爷先看看这个。” 骆英凤伸手接住,拿到眼前,是一个牌子,正面写着“锦衣卫令”,反面写着“陆铭”。 “你们是锦衣卫?”骆英凤看到牌子,又想到长须男子提起青龙帮偷运火器的事情,心中一惊,龙二事事小心,处处保密,唯恐惊动朝廷,却不曾想锦衣卫早已知晓此事。 陆铭说道:“不错,兄弟正在办案,而此案牵扯青龙帮,骆三爷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骆英凤将令牌扔还给陆铭,说道:“陆兄所言,骆某不敢苟同,先说青龙帮的事情,在下只是与青龙帮帮主龙二交好,但并非青龙帮的人,何况此次远行也是受青龙帮所托,恐怕和你们要查的是同一件事。你们所查的案子,青龙帮牵涉其中,不便插手,但骆某恐怕不能置之不理。再有,锦衣卫查案,私自绑人,且以他人家家小威胁,请恕在下直言,实在令人不齿!” “锦衣卫办案,自有锦衣卫的行事方式!”被骆英凤伤了手腕的那人见骆英凤似乎在讥讽他们,便抢着说道。 “哦?那就不要怪骆某要一管到底了。”骆英凤听完,觉得此人强词夺理,便越发强硬。 陆铭觉得自己的兄弟若是再继续说下去,势必激怒骆英凤,便说道:“怀安,骆三爷说的,有些道理,咱们这次虽是迫不得已,但确是有些不合规矩。”接着又对骆英凤说道:“既然骆三爷并非青龙帮的人,而且受人所托,一定要插手此案,陆某也不好阻拦,只是此案非同寻常,我兄弟三人已经追查近半年,若再无结果,上峰怪罪,恐怕我们几人项上人头不保,所以事态紧急,我们会使出一些非常手段,还望骆三爷体谅。” 这几句话虽是说的有理有节,但骆英凤总觉得在钱掌柜这事情上,这三人做的依旧不妥,便说道:“陆兄,即便如此,莫非只有绑架威胁钱掌柜这一条路可走吗?” “若是还有其他线索,陆某也不至于照此行事,钱掌柜是我们当下唯一的线索。”陆铭说到此处,叹了口气,神色黯淡。 “陆兄,方才你审问之时,以其家小威胁,钱掌柜都不肯再说,甚至想一死了之,再问下去,恐怕也无济于事吧?”骆英凤提醒道。 陆铭本来就是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绑了钱掌柜,可钱掌柜当下却宁可死也不愿吐露一个字,想来自己要从钱掌柜那里得到些什么,几乎已是不可能。虽然自己不愿相信这个结果,仍心存一丝侥幸,但此时被骆英凤点破,便真觉得已是穷途末路。 见陆铭不说话,骆英凤便知道自己的话戳中了他的痛处,继而说道:“骆某倒是有一个提议,想来对你我都有好处,不知陆兄是否愿意听一听?” “骆三爷请讲!”陆铭当下已无其他办法。 “既然你我都是在查是谁在偷运火器这件事,那我们各自手里应该都有些线索,倘若你我联手,将这些线索放在一起,或许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不知陆兄意下如何?”骆英凤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怀安低声在陆铭耳边说道:“大哥,虽说他不是青龙帮的人,但与青龙帮也有莫大的关系,若是咱们和他联手,万一此事真的和青龙帮有关,他再从中作梗,此案咱们岂不永远都查不清楚?” 陆铭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说道:“就咱们现在手上的东西,想在上峰给的期限里破案,比登天还难。再说青龙帮已经是江南第一大帮派,做的正当生意,看起来没有理由和朝廷对抗,去做掉脑袋的事,所以青龙帮应当与此事无关。恐怕咱们现在除了和他联手,没有其他的办法。” 怀安听完陆铭所说,虽依旧不愿与骆英凤联手,但自己又想不出其他对策,只好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骆三爷,我们兄弟想查清这火器的来源和去向,骆三爷想还青龙帮一个清白,那咱们便一起查清这案子。只是陆某丑话先说在前头,若青龙帮与此事真脱不了干系,还望骆三爷到时不要为难我们。”陆铭虽然答应联手,但将自己的顾虑也说了出来。 陆铭的顾虑,骆英凤觉得大可不必担心,此事若是青龙帮所为,那龙二和龙融怎么会大费周章,又是独自追查,又是让自己前往接应,便说道:“陆兄请放心,倘若真是青龙帮所为,不论是谁,请几位该如何便如何,骆某绝不阻拦。” “好,咱们一言为定!”陆铭见骆英凤已然答应,以骆英凤在江湖上的口碑,便不再有所顾虑。 “骆某还想问一句,陆兄当下准备如何处置钱掌柜?”骆英凤问道。 陆铭想了想,还是不死心,便说道:“钱掌柜?我想再审一审再做商议。” “陆兄还想再审一审?”骆英凤皱起眉头,继续说道:“骆某知道陆兄破案心切,而那钱掌柜知道的,想必正是陆兄所需。但此人知道多少,尚未可知,万一打草惊蛇,那咱们现在手上的线索,还有用吗?” 以陆铭办案的经验,看透这件事,是易如反掌,奈何陆铭在此之前已是焦头烂额,情急之下,才绑了钱掌柜,所谓当局者迷。而骆英凤置身事外,自然看得清楚。这一提醒,陆铭才突然转过神来。 “差点误了大事。”陆铭赶忙吩咐怀安,叫上另外一个兄弟,务必要将钱掌柜尽快送回府邸,不可惊动任何人。 “我们就这么把钱掌柜放回去,他会不会去通风报信?”怀安担心道。 骆英凤回道:“放心,他应当什么都不会说,要是那些人知道他被我们绑了,还把他安然放了回去,不管他有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他和他的家人恐怕都会被灭口。” 陆铭听完骆英凤所言,也点点头,说道:“去吧,骆三爷说的有道理。” 怀安对骆英凤依旧心存敌意,见陆铭对骆英凤言听计从,心中并不乐意,此刻听到陆铭吩咐,却也不敢多言,只好依照陆铭所言,点了钱掌柜的晕穴,寻了个机会,将其放在钱掌柜府邸书房的椅子上,又解了他的穴道,悄悄地返回破庙。 第三十二章 襄阳使诈 () 此时,骆英凤和陆铭正坐在院子的地上商讨查案的事情。陆铭见两人归来,向骆英凤介绍到:“这是我的两位兄弟,成怀安,周耀。”又问道:“事情办妥了吗?” “都已办妥。”周耀回复道。 成怀安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依旧对骆英凤心存顾虑。 “陆兄,你们查此案已经半年,听你们所说,好几次已经查到钱掌柜在什么地方夹带的火器,在什么地方火器被运走。难道就没有一次看到是谁运来的,是谁带走的吗?”骆英凤觉得已经查到如此细节的地方,怎么会一次都不曾见过对方。 陆铭说道:“唉,此事说来,我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们几人日夜轮流盯着,这些人似乎总是能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时候,把火器送来取走。就像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一样。” “青龙帮这边倒是知道他们如何在水路上做的。”骆英凤说完便将龙融经历的事情告诉了陆铭等人。 当听到骆英凤说到笛声,脚夫们便任人指挥,成怀安一拍大腿,说道:“这笛声,我也听过!” “什么?那你为什么没有提及?”陆铭问道。 “大哥,那天襄阳城内,钱掌柜跟城里的一些铺子谈了些生意,便开始让这些伙计们装货卸货,我看也无任何异常,他们搬运了一两个时辰,就见有一个伙计吹笛子,吹的极为难听,那些伙计们便停下来,看着那人,过了一会儿,那人不再吹奏,伙计们便又开始继续装货卸货。我当时还在纳闷,这些伙计们莫不是累了,让其中一个吹吹小曲,解解乏,只是这吹的也太难听了些。谁成想这帮人竟是在搬运火器。”成淮安说到这里,懊恼不已。 周耀不等陆铭回话,继续说道:“不知大哥是否记得,在追查钱掌柜的时候,不论咱们在船上还是跟着车队,总有几天夜里,会总觉得异常劳累,有时还会睡去片刻?” “你是说咱们也中了青龙帮船上守夜人相同的毒?”陆铭不敢相信。 “有可能,只是几位兄弟功力深厚,而且并非直接中毒,所以只会睡去片刻。”骆英凤听周耀所说,觉得有这种可能。 成怀安说道:“咱们睡着的这段间隙,足够把偷运的火器送来取走了!” 陆铭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自从成为锦衣卫,毫无察觉地中毒,甚至中毒之后回想此事也不觉得有任何异常,简直是奇耻大辱! “陆兄,我这里还有一条重要的线索。”骆英凤见陆铭等人如同蔫了的茄子,便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知道的重要线索说出来了。 这三人听到重要线索这几个字,便腾的一下都站起来,异口同声地问道:“什么线索?” 骆英凤见他们如此激动,笑了笑,说道:“龙融兄弟在自己前去跟踪之时,在船舱之内,刻下‘将军山,速告知帮主’这几个字,想来将军山与此事必有重大关联。只是,这将军山在何处,骆某不能确定。” “将军山?据我所知,这湖广境内就有好几个叫将军山的地方。要是一一查遍,那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成怀安皱着眉头说道。 陆铭思索许久,对周耀说道:“册子,地图。” 周耀便从怀中拿出之前念给钱掌柜听的册子,还有一张大明地图。 陆铭把地图平铺在地上,又把册子拿在手里,对着地图一阵比划,似在把钱掌柜几次的路线重新在地图上查看一番。 只见陆铭双手怀抱,眉头紧锁,有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过了不知道多久,陆铭说道:“那将军山应当在关中境内。” “大哥,自咱们监视起钱掌柜的商队,那钱掌柜就只有第一次从关中进货,何以断定这将军山就在关中?“周耀不明白陆铭做此推断的理由,便问道。 陆铭并不直接作答,而是反问道:“在咱们发现钱掌柜私运火器之前,钱掌柜也一直在做生意,他的商队之前走的是什么路线?“ “这个小弟查过,钱掌柜一直做的是土产生意,走的一直是陕西,经湖广境内,到江西的路线。“周耀回道,但依旧不解。 “为何单单是钱掌柜的商队被人利用来运火器?“陆铭又问一个问题。 “这……小弟未曾想过。“周耀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陆铭说道:“钱掌柜每次进货都是在陕西境内,大多在关中附近,而途径湖广,则并无固定线路。但开始运送火器之后,反而不在关中。我想钱掌柜之所以会被盯上,是因为长期在关中附近进货,只有在关中附近的人一想到要偷运火器,才能立时想到用钱掌柜的商队来掩护。而开始运送火器,一则可能是火器来源并非在关中,二是若是被人发现,沿着钱掌柜商队的路线,一般也查不到关中。最重要的是,在关中,也有一座将军山,所以骆三爷说的将军山,十之**便是关中这个。” 骆英凤听完陆铭所说,心中暗暗佩服,此人见解独到,经他分析之后,自己也觉得这将军山的位置定是在关中。 “对,大哥说的对,这将军山想必就在关中这里。既然知道,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动身前往?“成怀安这半年来风餐露宿,吃了不少苦,此时听到关中将军山,恨不得立马前往。 “怀安兄,咱们前往关中之前,还需去一趟襄阳城。青龙帮龙融若是已经回到襄阳,咱们或许能得到更多的线索。”骆英凤见成怀安如此着急,但龙融若是查出什么,或许已经返回襄阳城,若是在襄阳城内重聚,便能知道这将军山是否在关中,或许连那些人是谁都有可能知道。 “好,那就依骆三爷所言,咱们先往襄阳。”陆铭心中也很焦急,便继续问道:“不知骆三爷打算何时前往襄阳?” “要是各位没有其他的事情,骆某以为,应当即刻动身。”骆英凤本就打算一早动身,只是管了钱掌柜这个闲事,才有耽误了半天。如今遇上陆铭他们,有了更多的线索,便更要尽快前往襄阳,查清真相,还青龙帮一个清白。 这几人,一路上紧赶慢赶,只用了不到五日便到了襄阳城。 骆英凤带着几人来到襄阳城外的码头,见一艘小船上插着青龙帮的旗帜,船头还坐着一个人,便立马上前问道:“融少爷可曾回来?” 那人见到骆英凤,立刻站起身来回道:“禀报三爷,融少爷还没回来,另外一个兄弟每天都在城里城外到处寻找融少爷,今日从早上到现在,已经去了三个时辰了,我就在这里一直守着。” 一听到龙融至今未归,骆英凤心中便担心起来,算起来,自从龙融独自离开已经有一个月左右,如今仍然毫无音信,莫不是在途中出了什么岔子。 成怀安本以为到了襄阳,找到龙融,能够得到些新线索,破此案便多了几分把握,哪知一路不停到了这里,龙融却不见踪迹,便不断地叹气。 “骆三爷,龙融兄弟不在襄阳,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陆铭见骆英凤出了神,便问道。 骆英凤本想立即前往关中,突然想到成怀安说在襄阳城内,钱掌柜的商队装货卸货之时,也听到过刺耳的笛声,便问道:“怀安兄,我记得你曾说过在这襄阳城内,你也曾听到过笛声,是不是?” “对,就在这襄阳城里的一家铺子周围。”成怀安回道。 “也就是说,咱们所知的,至少有两次,火器都是在这襄阳内被人送来或者拿走的?”骆英凤向陆铭看了看,又继续问道。 陆铭经骆英凤一提,立时想到,这两次都在这里,可能真的并非巧合,说不定这襄阳城内的某处,就有这些人的藏身之地,便问道:“怀安,你还记得那商铺在哪里吗?” “记得清清楚楚,城南王府附近的一家,买些干货之类,掌柜的脑门上还有一颗大黑痣。”成怀安边说边在自己脸上指了指黑痣的位置。 “好,周耀,怀安,你们两个分头行事,先去那店铺打探打探,在周围给我盯紧了,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我和骆三爷再商议商议,随后就到。”陆铭见成怀安记得清楚,便吩咐两人立刻前往。 周耀和成怀安回了声是,便进了襄阳城。 陆铭又对骆英凤说道:“骆三爷,依你所见,咱们这次该如何去查这铺子?” “陆兄可还记得我在破庙里说的,龙融在龙湾码头,看见的那个领着脚夫们搬货的黑衣人?“骆英凤说道。 “骆三爷的意思是?”陆铭大概猜到骆英凤想干什么。 骆英凤笑道:“想必吩咐袁掌柜做事的,也当是此人。我打算装扮成蒙面的黑衣人,趁着晚上,那掌柜的看不清楚,诈他一诈。你看如何?” 陆铭捋了捋胡须,点点头,说道:“三爷的想法,果然高明。” 第三十三章 残月刀法 () 两人去城内找了个铺子,想办法弄了一身黑衣斗篷,又找到一块黑布当面罩。到了晚上,两人到干货商铺那里,将计划告诉成怀安和周耀。成怀安告诉陆铭,这家掌柜姓袁,又指着干货铺的后面一出大院子,对陆铭说那里便是掌柜的宅子,此时,掌柜的已经吃完饭在账房对账。陆铭吩咐两人紧紧守住前后门,骆英凤则将黑斗篷黑面罩穿戴齐整,两人便准备潜进宅子。 悄悄翻过院墙,骆英凤和陆铭直奔账房而来。到了门口,骆英凤和陆铭对视一眼,便推门进了账房。 袁掌柜的见到骆英凤,脸上明显哆嗦了一下,赶忙站起身,绕到桌子外,跪了下来,说道:“不知尊使驾到,小的未曾迎接,还请尊使恕罪。” “事情你办妥了吗?”骆英凤故意压低着嗓子,说道。 袁掌柜抬头看了骆英凤一眼,似乎觉得骆英凤的声音和举止不太对,但又不敢明言。 骆英凤见状,缓缓上前一步,狠狠地盯着袁掌柜,将声音压得更低,说道:“嗯?” 袁掌柜赶紧低下头,回道:“尊使吩咐的,小的办了一些,尚有一些未曾办妥,小的……小的一定尽快……还请尊使放心,放心……” “很好,想必你也知道,要是办不好,你的下场如何。” 袁掌柜突然异常害怕,边磕头边说道:“小的一定办好……一定办好……还请尊使回禀君上,不要再让小的去关……” 话未说完,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飞镖,扎进袁掌柜心口,袁掌柜低头看了看飞镖,又抬头看着骆英凤,用手一指,口中还未来的及说话,便倒在地上。 骆英凤正觉得自己的计策快要成功,万万没有想到在袁掌柜就要说出一些关键消息的时候,突然被一只飞镖结果了性命。当下冲出门外,低声对陆铭说道:“有人用飞镖杀了袁掌柜,那人应当还没走远。“ 陆铭一直站在门外,却没有察觉到有人前来,听到骆英凤说袁掌柜已死,惊讶地说道:“什么?袁掌柜死了?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人靠近。“ 骆英凤正准备跟陆铭商量分头去追,就听到前门那边成怀安喊道:“贼人,休走,吃我一刀!“ 陆铭和骆英凤二话不说,便一齐奔向前门。 此时一个穿着黑衣斗篷的人,正将手中一根三尺来长的判官笔,在空中转过一道弧线,挡开了成怀安的刀,随即将鼻尖倒转,刺向成怀安的心口。成怀安向后一退,将刀在胸前一横,那判官笔的笔尖在刀身划过,竟然擦出一串火花,同时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黑衣人将笔收回,再顺势将笔一转,用判官笔的笔杆在刀身上一敲,一声脆响,成怀安竟然经不住这一下,向后连连退了几步。黑衣人则站在原地,将判官笔从右手交至左手,再从怀中掏出一只红缨镖,朝着成怀安打去。 此时骆英凤离成怀安只有一丈来远,见成怀安尚未站稳,而这一镖又是朝着他的心口而去,便急忙双脚点地,朝着成怀安奔了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往回一拉,只见飞镖顺着成怀安的肩膀擦过,立时鲜血直流。 骆英凤将成怀安交给陆铭照看,自己则将剑抽了出来。黑衣人看着骆英凤,将判官笔收在胸前。 “就是你杀了袁掌柜?”骆英凤把剑在胸前一挥,左手一指黑衣人,问道。 黑衣人冷笑一声,用一种似乎将声音憋在喉咙中的方式,说道:“不错。他必须死。不光他必须死,今天你们也必须死。” 此时,周耀也从后门赶来,陆铭便点了成怀安肩头曲垣和秉风两处穴道止血,然后让周耀帮其包扎伤口,自己则站起身来,将腰间佩刀拿在手里,说道:”想取我们的命,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陆铭一边举刀向前,一边对骆英凤说道:“骆三爷,你在一旁休息,此人伤我兄弟,就让我先来会会他。“ 见陆铭让自己停手,骆英凤便后退几步,将剑收在自己背后。 “谁来都一样,反正你们都要死,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分别。“黑衣人的声音阴阳怪气,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更让陆铭觉得愤怒。 陆铭右手将手中长刀横举,刀刃向外,刀尖则搭在自己抬起的左手手臂上,双腿一前一后,往前弓步。 “呵呵,我当是谁,原来是皖北陆家的人,区区残月刀法,也要在我面前卖弄吗?真是不自量力。”黑衣人的笑声听起来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皖北陆家的残月刀,江湖上威名远播,是陆家先祖陆成山跟随成祖皇帝征战沙场,解甲归田之后,创出的一套刀法。相传陆成山是在一个满月的夜晚,在一处深潭边,灵光乍现,一口气创出二十一招,最后一招威力巨大,使出之后,竟将潭中之水,从正中劈开,满月倒影一分为二,久久不能恢复,故名残月刀法。 听到黑衣人对自家刀法如此轻蔑,陆铭怒火中烧,大喝一声,向着黑衣人使出一招众星揽月。只见刀光点点,黑衣人已被笼在陆铭的刀锋之内,接着陆铭一招月落乌山,刀锋直奔黑衣人的右颈而去。 黑衣人不慌不忙,微微一侧身,将判官笔在手中一转,笔尖直奔陆铭的咽喉。陆铭的这招月落乌山,需用上浑身的力道,将刀自斜上方往下,直攻对方颈部,这是残月刀的一个杀招,此招一出,对方若是不能躲开,非死即伤。但施刀者若用此招,需双臂舒展,才能发挥月落乌山的威力,此时胸口必定大开。黑衣人似乎早就知道这一招的破绽之处,所以根本不躲,反而以攻为守,将陆铭逼的不得不提前收刀,顺势向外翻身,才躲开黑衣人的笔锋。 陆铭一个转身,又使出一招回身望月,自下而上,撩向黑衣人腋下。黑衣人见招拆招,判官笔向下一挥,便将陆铭这一刀挡开。陆铭一个转身,高高跃起,一招月照当空,自顶向下劈向黑衣人。黑衣人将判官笔对准陆铭,不知在何处按了一下,“嗖嗖嗖”,竟从笔尖之处连续射出三支金针,直直射向陆铭面门。陆铭赶紧收刀挡住自己,金针打在刀身之上,火星四溅。黑衣人向后退开两步,将手中判官笔从中间一拧,再向外一拉,这判官笔瞬间变成一杆五尺长枪。 落地之后,陆铭将刀尖向前一举,大喝一声,一招流星追月刺向黑衣人。黑衣人手中长枪向上一提,往外一挺,便迎了上去。刀枪相碰,铮铮作响,两人你来我往,只见刀光枪影,各有攻守,眨眼间,已经过了三十几招。陆铭的残月刀法,刚猛有力,而黑衣人的长枪,则是巧劲居上,一时间,在一旁的周耀和成怀安已是眼花缭乱。骆英凤则在一旁,则暗暗担忧起来,陆铭出刀,每招都是力,不管是力道还是速度,都是一流高手,但黑衣人每次出招,似乎都留了几分余力,若是久战,陆铭定然不是他的对手。 又过了二十几招,陆铭挥出一刀,将长枪砍开,自己则将刀举过头顶,浑身气力运在刀上,刀尖朝着黑衣人,重重砍向地面。 这是残月刀最后一招,风中残月,这一招需施刀者内力深厚,将内力运在刀锋之上,刀锋落地之时,刀气随之向前挥出,前方所挡,无论是人是物,中了这刀气,立时便成两半。 陆铭这一刀下去,面前的路面一声巨响,立时开裂,一条缝隙沿着陆铭挥出的刀气向前延伸,朝着黑衣人而去。黑衣人将手中长枪一收,双手握住向内一合,重新变成判官笔,随之轻轻向前一挥,一股真气自笔尖喷出,碰上陆铭的刀气,一声闷响,地上的裂痕在黑衣人面前立时止住,不再向前。 “残月刀法被你练成这样,陆家祖宗的脸面真是被你给丢尽了。”黑衣人哈哈大笑。 “你……”陆铭见自己力使出的风中残月,竟被黑衣人轻松化解,又听他嘲笑自己辱没门风,顿时恼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无话可说了吗?那就来见识见识我这一招。”黑衣人说完,将手中判官笔朝天一举,动作招式与陆铭的风中残月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手中不是刀而是判官笔,而且在黑衣人举起判官笔的同时,周身的真气四溢,竟已是嘶嘶作响。 黑衣人将判官笔对着陆铭挥下,“咚”的一声,地面裂开一条深沟,朝着陆铭飞速过来。 骆英凤见此情景,暗叫不好,双脚连连蹬地,想要上前将陆铭拉开。周耀和成怀安见此情景,也想冲上前来,挡在陆铭跟前。 只是黑衣人这一招太过厉害,还没等骆英凤等人上前,这道真气便已到陆铭跟前。陆铭心知此招一出,如若不能躲开,必死无疑,便索性闭上双眼,站立不动。 第三十四章 逃过一劫 () 黑衣人却将手中判官笔笔峰稍转,那道真气便从陆铭身旁擦过,将其衣袖撕去大半,又向前推进四五丈,才缓缓消失。 见陆铭无碍,骆英凤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陆铭本已做好必死的准备,不料黑衣人却突然放了他一马,便张开双眼,看着黑衣人,说道:“你……你为何不杀了我?” 黑衣人将判官笔收回身后,只冷冷地笑了几声。 见黑衣人不说话,陆铭又继续追问道:“你到底是谁?我陆家的残月刀法,从不外传,你怎么可能会使出这招风中残月?” 黑衣人依旧只是冷笑,继而将判官笔指向骆英凤,说道:“小子,你假扮我,去向袁掌柜套话,这笔帐咱们总是要来算一算吧。” 陆铭见黑衣人依旧不回答自己,便想继续上前询问,被骆英凤拦住:“陆兄,此人既不愿意回答,你问也是白问。既然他要找我算账,那陆兄便歇息片刻,让我来好好跟他算算。” 骆英凤握紧手中黑剑,缓缓走向黑衣人,黑衣人则将判官笔在手中转了一圈,也缓缓走向骆英凤。两人走到相距两三步的时候,骆英凤挥出一剑,直刺黑衣人咽喉,黑衣人把判官笔举起一挡,顺势扬起左手,推出一掌,打向骆英凤胸前。骆英凤向后一退,也举起左手,和黑衣人对了一掌。掌风相对,两人各自后退几步。 “很好很好,比刚才那小子强上一些。”黑衣人觉得骆英凤的掌力不错,竟夸赞起来。 可这话在骆英凤听来,却觉得黑衣人是在藐视自己,便哼了一声,再次举剑攻过去。 黑衣人手握判官笔,左右挥舞,将自己周身护的严严实实,骆英凤黑剑所到之处,判官笔随之而来,两人手中兵刃上下翻飞,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骆英凤的剑一招接着一招,如行云流水。黑衣人的判官笔,则如风卷残云,将骆英凤的剑招一一拆解,两人打得难解难分。 趁骆英凤变招的一个间隙,黑衣人突然后退几步,说道:“你这剑招变化多端,非任何一个门派,你师父是谁?” 骆英凤和魏云龙的师父,在传授他们剑法之时,只传剑诀,不传剑招,并直言剑招是死,人心是活,所有的招式都应当从内心而发,不可拘泥于一招一式。他们兄弟两人便依着剑诀各自领悟,所有的招式都是两人自创,使起来也是根据对方的路数,随心所欲地变换。此时听到黑衣人的问话,便说道:“问我师父是谁,怕你还不配。” “可惜可惜,你不说倒也无妨,你的师父想必应该比你强上一点。今日便结果了你,他日再依照你这武功路数去寻你的师父过上几招,不错不错,哈哈哈哈。”黑衣人说罢,将判官笔拿在胸前,催动体内真气,缠绕在笔上,便向骆英凤袭来。 骆英凤听到黑衣人要寻自己的师父的麻烦,言语间对自己颇为不屑,对自己的师父也是出言不逊,气得双目圆睁,又见黑衣人聚气而来,便也将一股真气聚在剑端,和黑衣人拼杀起来。 两人以真气相斗,兵刃相接之时,便引得真气相互碰撞,附近的墙壁,门窗均被两人的真气所伤,噼里啪啦,声声作响,只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陆铭在一旁突然觉得脸上生疼,用手一摸,发现已然流血,这才知道,两人太强,相斗之后迸发出的真气,竟然将自己的脸划出一道血口,便赶忙后退一些,站在远处,不住地叹道:“好厉害……好厉害……” 骆英凤和黑衣人的动作越来越快,陆铭在一旁已经看不清两人的招式,只觉得两道黑影不断地在眼前一闪而过。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不知已经过了多少招。黑衣人突然将判官笔拉长变为长枪,向后退开,不断把真气灌注在长枪内,这长枪瞬时已经被真气催成红色,枪头处竟然吐出一丝火红的光芒。 骆英凤见了,心中大叹,此人的内功之强,已经超出自己所料。 黑衣人挑动长枪,在空中使开,将枪头对准骆英凤,微微一抖,嗖的一声,从枪头处射出一道火红的真气,直奔骆英凤而来。 这道真气太过凌厉,骆英凤只能迅速闪身躲过,不敢硬接,只听自己身后一声巨响,便向后瞥了一眼,发现远处一处影壁,轰然倒塌。 还没等骆英凤反应过来,黑衣人又连发六道真气,这一下,想躲开已经不是易事,骆英凤只能将身所有真气聚在黑凤剑上,先挥出几道剑气抵挡,又挥剑砍向直奔自己眼前的一道真气。 又是几声巨响,有几道真气被骆英凤挥出的剑气击中,却只是将那几道真气稍稍偏了一下,虽没有直接击中骆英凤,但都击在骆英凤周身的地上,顿时一片烟尘,将骆英凤包裹在内。 骆英凤挥剑直砍的那道真气,虽然能抵挡住,但却将骆英凤生生推出一丈来远,震得骆英凤手臂一阵酸疼。 黑衣人挥动长枪,正准备继续发出真气,突然听到远处一阵急急地笛声,便立刻收住长枪,停了下来,说道:“算你们今日命大,暂且把你们的性命记下,下次我一并收了。”又指着骆英凤说道:“小子的功夫还是差一点意思,得再练练,下次才能陪我多耍耍,过瘾,过瘾,哈哈哈。”又是一阵嘲笑之声,黑衣人脚下轻点几下,便向远处离去。 陆铭等人见黑衣人要走,便想去阻拦,骆英凤见状,赶忙叫道:“陆兄,不可鲁莽。咱们绝非他的敌手。” 待黑衣人走远,骆英凤等人相互看了看,陆铭衣衫不整,成怀安肩头受伤,骆英凤浑身尘土,只剩周耀未曾和黑衣人交过手,但衣衫也被成怀安的鲜血染红。 “骆三爷,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今日就要死在黑衣人的手下。之前多有冒犯,骆三爷不要见怪。”成怀安拱手向骆英凤谢道。 骆英凤说道:“成兄不必如此,举手之劳罢了。”又继续向陆铭问道:“陆兄,那黑衣人的残月刀法十分厉害,你当真不认识他是谁?” “照理来说,能使残月刀法的,必是陆家人,可此人我当真不识,那招风中残月,是刀法里最难练的一招,他那样的修为,从我记事起,从未见过陆家有人做到。”陆铭实在是想不出这黑衣人是谁。 “如果不是陆家的人,那就有些怪了,为何他会如此娴熟的刀法,而且你们交手之时,我觉得他出招一直留有余地,直到你将最后一招使完,他才对你使出风中残月,即便如此,他也似乎只是让你见识见识他的功力,并没有要取你的性命。”骆英凤听到陆铭说不认识那黑衣人,便更加觉得此人的行为奇怪。 “大哥,莫不是你家哪个远房亲戚?”成怀安说道。 “混账。莫说是远房亲戚,就算是哪家亲戚邻居家养的一只狗,我陆铭都清清楚楚。”陆铭听到成怀安说黑衣人是他家亲戚,再想到此人嘲笑自己辱没了自家先祖,便有些气愤。 成怀安见陆铭脸色有些变了,便和周耀对视了一眼,不敢再吱声。 “既然陆兄不认识此人,那就说明此人并非陆家的人,说不定只是此人的祖上与你家有些渊源,会几招残月刀法,也不无可能。”骆英凤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从黑衣人的行为来看,此人和陆家有关,但见陆铭如此说话,便也不好再问。 “骆三爷,这黑衣人真的连你都敌不过?”在周耀看来,觉得骆英凤与黑衣人的打斗,未必处于下风。即便是后来黑衣人那几道真气,在他看来,骆英凤也是完抵挡住,而且并未被黑衣人伤到一分一毫。 “起初,我也觉得此人的功力与我相当,但是后来,他催动真气,聚在长枪之上,那长枪已然变色,且枪头闪耀红色光芒,那时我才知我绝非此人敌手。若不是他听到笛声突然收手,咱们今天恐怕真是难逃一劫。”骆英凤心中想起黑衣人长枪射出的真气,虽深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此人内力之深厚,真的已经超出自己太多。 “听那阵笛声,与我当时在商铺之前监视钱掌柜时,听到的笛声有些相像。”成怀安听到骆英凤提到笛声,便想了起来。 陆铭说道:“这就是说,这次来的不止黑衣人一个,还有其他人,而且笛声一响,他就立刻离去,说明他听命于此人,难道说那个吹笛子的,比这黑衣人还要厉害?” “大哥,还要厉害?咱们连黑衣人都打不过,再来一个更厉害的,这案子咱们还怎么往下查?”成怀安听到陆铭说那个吹笛子的还要更厉害,立时觉得破案无望。 骆英凤见成怀安垂头丧气,便说道:“成兄,我倒觉得见到黑衣人,倒不是件坏事。你说呢,陆兄?” 第三十五章 深夜详谈 () 陆铭明白骆英凤的意思,便回道:“怀安,黑衣人出现,杀了袁掌柜,恰恰说明我们查案的方向是对的。” “大哥说的对,怀安,咱们破案有望了。”周耀也安慰成怀安。 “袁掌柜临死前,说的是‘不要再让小的去关……’,他话虽未说完,但这个关字,想必就是咱们所说的关中。这便是说陆兄推断出的关中将军山,是对的。” “就算咱们的方向是对的,也知道了在哪里,但打不过他们,抓不到人,又有什么用?”成怀安激动地把墙壁捶地咚咚响。 骆英凤笑了笑,说道:“成兄,不要着急,咱们打不过,再找其他帮手不就行了?” 陆铭听到骆英凤说再找其他人,问道:“连骆三爷都不是对手,咱们还能找谁?纵是江湖之大,还有其他高手,莫说咱们能不能请的动,就算是请的动,离咱们破案的期限也是时日无多,等请到了,说不定咱们兄弟早就进北镇抚司的大牢了。” 周耀和成怀安也是连连摇头。 “我有一位义兄,有他帮忙,咱们应当有胜算。”骆英凤想到此时师兄魏云龙正在关中,便想着请他帮忙。 听到胜算两字,陆铭抬起头来,问道:“你的这位义兄是?” “魏云龙。想必几位应当听过。”骆英凤面带微笑。 “天剑山庄庄主好友,魏云龙?”陆铭惊讶地问道,他实在想不到江湖上这两大高手竟是异性兄弟。 “是,他此时应当在关中万马堂。”骆英凤算了下时日,想来魏云龙已经到了关中。 “好,好,如有他帮忙,那咱们还有几分胜算。”陆铭终于露出一点笑意。 周耀和成怀安听到能请来魏云龙一起对付黑衣人,也觉得破案有望。 “不过,我们离关中尚远,如若不能及时通知他,怕我们到了关中,我那义兄早已离去。”骆英凤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皱起眉头。 陆铭笑道:“那倒无妨,只要他在关中,一日之内,咱们便能把这消息送到。” “哦?这么快?”骆英凤听到一日之内便能通知到魏云龙,有些不敢相信。 “请骆三爷放心,只需写一封书信便可。”陆铭见骆英凤的神情有些疑虑,便继续笑着说道。 骆英凤见陆铭打了包票,便说道:“好,陆兄可曾携带纸笔?” 陆铭让周耀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砚墨,骆英凤提笔写好书信,折起来,交给陆铭。 “怀安,带上书信,立刻前去城南王府对面的米铺,敲门后,会有人出来找你。到时你只需将锦衣卫令和书信交给来人,并交代一日之内送到关中西安,交给魏云龙魏大侠便可,其他无需多言。”陆铭将书信交给成怀安,吩咐道。 骆英凤一听,便知那城南王府对面的米铺,当是锦衣卫安插在王府附近的眼线,心下惊叹,闻名天下的锦衣卫果然无处不在。 这时,突然从袁掌柜的院子里,传出一阵惊恐的喊声“杀人啦……“。 “钱掌柜的死被人发现了,怕是立时会将官府的兵丁招来,人是黑衣人所杀,咱们虽然是锦衣卫,但遇上此事,免不了要前去衙门解释清楚,一来一去,不知要耽搁多久。还是不要惹这麻烦的好,怀安,送完信后,不要停留,立刻赶往城外码头,青龙帮的小船附近,咱们在那里会合。“陆铭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吩咐完成怀安,又继续对骆英凤和周耀说道:”骆三爷,周耀,咱们在一起目标太大,不易脱身,咱们分头出城。“ 成怀安听了,即刻前往城南王府。骆英凤等人,则依照陆铭所说,四下散开,各自悄悄出了襄阳城。 襄阳城里因为出了袁掌柜的命案,城内官府的兵丁都出动,正在到处追查,盘问一些可疑之人。此时,骆英凤和陆铭等人已经在码头边青龙帮的小船中会合。 “怀安,信送出去了吗?”陆铭问道。 成怀安点点头,说道:“送出去了。” “好,骆三爷,咱们天亮便启程去关中吧。”陆铭觉得襄阳城这里已经不用再待下去,便转头跟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也正有此意,便立刻回到:“陆兄所言极是,咱们需尽快前往关中。” 周耀又帮成怀安重新上了些药,包扎了下伤口,两人便在船舱里找了一个角落,睡下了。 骆英凤则又问了一遍青龙帮的两位兄弟,今日是否打探到龙融的消息,两人均是摇头苦笑。 夜已经深了,除了骆英凤和陆铭坐在船头,其余的人都已经睡的很沉。 “骆三爷,此去关中,你以为,咱们该如何打算?”陆铭和骆英凤在船头望着江面,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陆铭的心中对于是否能够顺利破案,依旧心存疑虑,但又不愿意让成怀安和周耀两人过分担忧,此刻见他们都已经睡熟,便想和骆英凤说说下一步的打算。 “现在知道的,就是将军山而已,至于那里咱们能查到些什么,谁都不知道。现在能做的只有尽快赶到那里。”骆英凤见陆铭问起,自己当下也毫无其他想法,只能实话实说。 陆铭听罢轻轻叹了一口气,双眼直直的盯着起伏的江面。 骆英凤低声说道:“陆兄,现在只有你我,我问你一件事。” 陆铭回过头来,看着骆英凤,淡淡地说道:“骆三爷是想问那黑衣人到底与我陆家有何关系吗?” “是!”骆英凤见陆铭猜到自己心中所想,便不再绕弯子,继续说道:“你与他交手之时,你每出一招,那人都能一一化解,而且化解之后,并不主动出招,似乎是在等你使完整套残月刀法。如果我猜的不错,他只是想看看你的修为到底怎样。” “现在想来,确如骆三爷所说,那人只是在试探的我武功,而且最后那招风中残月,你也看到,他和我使出来,可谓天壤之别,若他不是陆家人,这一招不可能使的如此纯熟。骆三爷之前说可能是我家先祖传了几招,即便如此,但此招是残月刀法最精妙的一招,可谓是看家本领,所以即使传授,也一定不会有这招风中残月。可若说他是陆家人,陆家若是有如此厉害的人物,即便我不知,家父也不会从未提及,所以想来也不可能。”陆铭实在想不出这黑衣人到底与陆家有什么关联。 “此人是从你的招式看出你是陆家人,所以他一定不识得你。按陆兄刚才所说,那他既是陆家人,也并非陆家人。”骆英凤自己说出这句话,都觉得已经想不清楚。 “算了,不管他是谁,当下他都是咱们的敌人,那他是不是陆家人又有什么分别?我担心的是,这些人已经知道咱们查到了这里,说不定已经知道咱们查到了关中将军山。咱们必须尽快赶到关中去,再晚恐怕那里咱们也查不到什么了。”陆铭已经不愿意再想黑衣人的身世,只想快些赶往将军山,查清那里有些什么。 骆英凤看了看陆铭紧紧皱着眉头,点点头,说道:“陆兄所言极是,咱们需尽快到将军山去。”接着看了看船舱里已经睡熟的几人,又看了看船外,说道:“陆兄,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睡吧。” 两人虽都各自寻了个地方躺下,但却都没有立刻睡去,各自的心里都还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天还刚放亮,骆英凤便被一阵吵闹声吵醒,骆英凤等人出了船舱,发现外面的衙役正在挨个搜查码头的船只。这些个衙役神情严肃,领头的一个人,将手放在腰间的刀把上,龇牙咧嘴的喊道:“妈了个巴子的,弟兄们一夜没合眼,都他妈因为袁掌柜被人给宰了。”又指着自己所站的这条船上的一个衣衫褴褛的渔民说道:“你们这些人倒是睡得香啊,说吧,见没见到什么可疑之人?” 那个渔民赶忙说道:“官爷,我们天天在这里打渔,您老也是知道的,我们哪能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哦?我看他倒是挺可疑的。”那领头的衙役指着渔民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说道。 “不……不……官爷,他是我儿子,您是认识的呀。”那渔民赶紧解释道。 领头的衙役拍了拍自己的佩刀,把脸高高扬起,看着渔民,慢慢悠悠地说道:“我认识吗?” 渔民赶紧把身边的一个鱼篓拿起来,递给领头的衙役,哀求道:“官爷……您看……这是小人昨夜打的一些鱼,这不,还没来及拿去卖呐,您要是不嫌弃……这……这就孝敬您了……” 领头的衙役低头看了看鱼篓,里面有几条大鱼,便使了使眼色,让身边的一个跟班拿了过来,哼了一声说道:“就几条破鱼就把我给打发了,行吧,看你也算是识相,兄弟们,咱们到别处找找,看看有没有咱们要找的疑犯。“说罢,带着一群衙役下了船,只留下那渔民紧紧地抱着他的儿子,留在船上。 第三十六章 女扮男装 () 骆英凤看了,心里骂道:“这群衙役,以权谋私,借着搜查的机会,欺凌百姓,当真无耻之极。“当下就想去教训一下他们。 陆铭说道:“骆三爷,咱们这闲事还是不要管,天下之大,这等事情多如牛毛。咱们不能在此耽搁。“ 骆英凤看了看陆铭,又看了看那帮衙役,只好将心里这股火生生压了下去。 那群衙役见渡口有一群人正在那里等渡船,便走了过去。见衙役过来,所有人都低了头,不敢出声。领头的衙役在人群中,缓缓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地用刀将别人的脸抬起来看看。当走到一个少年跟前时,盯着这人的脸看了好一会儿,那少年头越来越低,似乎不愿意被这领头的衙役这般看着。 领头的衙役,说道:“小子,你坐渡船,还带着把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说,你是哪来的?要到哪去?拿剑做什么?“ 少年将剑在手里紧了紧,说道:“我舅舅在襄阳城里,去他家住了几天,现在要回蔡阳去。拿剑就是为了防身。“ “一大早上就拿着把剑在渡口等船,我看非常可疑,来人,给我抓起来,回去好好审审。“领头的衙役抑扬顿挫地吩咐自己的手下。 那帮衙役上来就要绑住那少年。少年向后一退,仰起头来,说道:“你们凭什么抓我?“ 领头的衙役看了看少年,笑着说道:“想不到这小子长的这么俊,像个大姑娘。哈哈哈。“说着就伸手要去摸少年的脸蛋。 少年将手中剑向外一抽,打开衙役的手,说道:“你这脏手,别碰我!“ “哟,还挺厉害。“领头的衙役笑的更加猥琐,说道:”兄弟们,一起上,把他给我绑了。“ 那群衙役答应着,便将少年围了起来,那少年将手中剑举起,说道:“你们一帮官兵,却只知道欺负老百姓,真是无耻!“ “别他妈废话,给我上!“领头的衙役不耐烦起来。 那群衙役便向少年扑了过来,少年不断的挥起手中的剑,使出一些招式,将扑过来的人赶开。骆英凤见那少年挥剑的姿势,有一些根基,但终是年纪轻轻,剑招不错,但气力有限,久而久之,那群衙役便将他围的越来越紧,那少年也是呼呼地喘起气来。 骆英凤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便不顾陆铭的阻拦,冲到那群衙役跟前,一把抓住一个衙役的后衣领,往后扔了出去,咚的一声摔在地上,那人立刻哎呀哎呀地叫了起来。那群衙役正围在少年周围,个个都想上前将这少年擒住,并没有见到骆英凤前来,此时突然觉得身边一个弟兄向后飞了出去,便回头看去。 领头的衙役平日里蛮横惯了,还从没有遇到敢这么公然与自己对抗的人,便喊道:“哪来的东西,敢公然藐视朝廷?”又看了看骆英凤的打扮和手中的佩剑,指着骆英凤说道:“你肯定是昨天夜里的刺客,弟兄们,给我抓……”抓字还未出口,骆英凤便冲过来,将其脖领揪住,向上一举。领头的衙役双脚离了地,不住的乱蹬,双手将骆英凤的手抓住,嘴里慌张地喊道:“你……你……你竟敢这么对待公差……对抗……对抗……朝廷……你这是……这是……造反……造反……” 骆英凤气不打一处来,昨日的事情本身就已经烦躁不堪,今日又遇到这些个欺凌弱小的衙役,正无处发火,听到这衙役说自己造反,便将那人的脖领捏的更紧,说道:“你们这群披着官衣的禽兽,除了胡乱编造罪名,借着办差的机会,勒索百姓,还会干什么?还跟有脸跟我提朝廷,朝廷的威信,都被你们这帮不知廉耻之徒,给败光了。” 这衙役被骆英凤捏的越来越紧,快要喘不过气来,脸已经憋的通红。周围的衙役本来想冲上来帮忙,被骆英凤的充满怒火的眼神一扫,便不敢上前。 陆铭见那衙役已经快被憋死过去,便赶紧过去,拍着骆英凤的手臂说道:“三爷,不要动怒,教训一下就罢了,千万别伤了性命。” 骆英凤又看了看这个衙役,已经开始翻了白眼,便一使劲,将其扔了出去。众衙役赶忙上前,把那个领头的扶起来,那人喘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再让我看见你欺负百姓,打断你的狗腿!”骆英凤厉声说道。 那领头的衙役似乎有些不服气,狠狠地盯着骆英凤,站立不动,似乎想要上前理论。 陆铭见这群衙役毫不识趣,便将腰间佩刀向前一横,说道:“还不快滚!” 领头的衙役觉得颜面扫地,心有不甘,但见陆铭手中握着刀,便咬牙切齿地跟身边的跟班说道:“咱们走!” 骆英凤见他们已经走远,便对少年说道:“小兄弟,没什么大碍吧?” 少年抬头看着骆英凤,摸了摸自己被衙役弄疼的左臂,说道:“多谢这位侠士相救,我没什么大事。” “你这手臂伤势如何?”骆英凤见少年摸着自己的左臂,露出疼痛的表情,便伸手去摸少年的伤处。 少年向旁边一躲,似不愿被骆英凤触碰,脸上微微一红,拱手说道:“不要紧的,只是皮外伤罢了。” 骆英凤见少年躲开,伸出的手便收了回来,再看这少年的脸,才发现,真如那领头的衙役所说,好清秀的一张脸庞。 “那便好,小兄弟以后多加小心。”骆英凤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小兄弟用剑的招式很好,只是根基还需再打牢一些,勤加练习,以后再遇上这些人,便不怕了。” “嗯,小弟谨记在心。”少年将剑放回剑鞘,对骆英凤笑了笑。 这时对岸的渡船已经到了渡口,少年便又向骆英凤行了礼,坐上了渡船。 骆英凤转身和陆铭往回走。不知为何,和陆铭说话间,回头看了一眼,少年坐在已经驶出的渡船上,正回头看着自己。 陆铭见骆英凤的神情,便笑道:“三爷,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当真看不出吗?” “看不出什么?“骆英凤不明白陆铭的意思,而且见陆铭的笑容里似乎藏着深意。 陆铭继续笑道:“三爷真的看不出,这少年是男扮女装?“ “你说他是个女的?“骆英凤实在想不到陆铭竟然说的是这个,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渡船的方向。 “哈哈,三爷今日这一出,可是英雄救美啊。“陆铭开始拿骆英凤打趣。 骆英凤听到陆铭拿自己开玩笑,便摆摆手,说道:“陆兄,你还是别拿兄弟玩笑,咱们赶紧去关中要紧。“ 正说着,突然那个被骆英凤打了的衙役,又带着一大群人向着骆英凤的方向跑了过来。 “大哥,就是那两人,袁掌柜的案子,十有**就是他们干的。“那衙役对身边一个身形高大的捕快说道。 捕快向后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的兄弟,立刻前往捉拿骆英凤和陆铭。只见这些人一路小跑,将骆英凤和陆铭围在中间。 捕快向前一步,说道:“两位,城内出了命案,我等奉命行事,追剿疑犯,两位非本地人士,又身携刀剑,还请配合在下,跟我回衙门问话,也好洗脱了嫌疑。“ 骆英凤见这群衙役去而复返,便想出手将这些人教训一番,正准备上前,被陆铭扯住了衣袖。 陆铭道:“不知这位官爷如何称呼?“ “在下姓赵,襄阳城的捕头。“ “不知可否请赵捕头,随我到小船内,借一步说话?“陆铭继续问道。 赵捕头见陆铭似有话说,且见陆铭说话神情,似有一股官场上的威严,便说道:“请!“ 陆铭和骆英凤将赵捕头领进青龙帮的小船,陆铭从怀中将令牌掏出,递给赵捕头,说道:“赵捕头,请过目。“ 赵捕头将令牌接过,看了一下,立刻双手奉还,低头说道:“陆大人,请恕在下无礼,多有冒犯。“ “无妨,赵捕头,此地的治安是你管辖,出了案子,你依照法令办事,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我等也在查一件要案,耽搁不起,还望赵捕头行个方便。“陆铭的语气十分客气。 赵捕头赶忙说道:“陆大人言重了,咱们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陆大人办案要紧,小的立刻安排兄弟们撤回。“ “我们是秘密查案,还请赵捕头不要声张。“陆铭说道。 “那是自然,请陆大人放心。“赵捕头拍了拍胸脯。 骆英凤觉得此人言谈举止,尚显得正派,便说道:“赵捕头,今日您外面的几位兄弟做了些不光彩的事情,在下不得已,出手教训了一下,还请赵捕头不要见怪。“ “他们做了些什么?“赵捕头知道自己手下平时行为有些不检,听到骆英凤说到不光彩的事情,便明白这帮人又犯了老毛病。 骆英凤便将那群衙役刚才干的事情告诉赵捕头。 赵捕头听罢,也是一肚子气,说道:“陆大人,是在下教导无方。”转身出了船舱,那领头的衙役见赵捕头出来,便颠颠地过来,满脸堆笑,说道:“怎么样,大哥,您一声令下,弟兄们这就把他们两个捆了,带回衙门。” 第三十七章 求助婉儿 () 赵捕头示意领头的衙役过来,刚到跟前,伸手便给了他一个脆声的巴掌,说道:“平日里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不要仗着自己穿着这身官衣,借着机会去祸害百姓,你们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领头的衙役,捂着自己被打的那边脸,不敢说话。其余的衙役也都低着头。 “去把你们搜刮的东西挨个还回去,好生赔礼,再敢做这般下作的事,看我不扒了你这身官衣,把你丢进这江中喂鱼虾!”赵捕头指着领头的衙役的鼻子,厉声骂道。 “是,是,兄弟知错了,下次再不敢胡来。”领头的衙役见赵捕头是真的动了怒,便赶忙认错,然后转身对手下的几个人说道:“还不听大哥的吩咐,赶紧把那些东西还回去。” 赵捕头伸手又给了领头的衙役一个大嘴巴,说道:“你亲自去还,挨个给那些人赔罪!” 领头的衙役说话间挨了两个嘴巴,脸上顿时红肿,只觉火辣辣地疼,听到赵捕头让自己亲自去,便不敢再耽搁,连连称是,和众衙役一起离去。 赵捕头转身对陆铭说道:“让陆大人见笑了。在下还要继续追查杀人凶手,告辞!”说完便转身离去。 骆英凤和陆铭回道小船内,拿出地图查看了一番,便决定经武关道尽快赶到西安,找到魏云龙再做商议。几人一路之上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两三日便到了西安城内。 进城之后,骆英凤等人先找了一个地方歇脚吃喝,陆铭则外出去打探魏云龙的所在。 不到半个时辰,陆铭返回,告知骆英凤,魏云龙此刻正在天剑山庄在此地的一个当铺之内。 “我那义兄仍在此地,那便好了,事不宜迟,陆兄,咱们需尽快和他商议此事。”骆英凤听到陆铭找到魏云龙的住处,恨不得立刻找到魏云龙。 陆铭便带着骆英凤等人找到了当铺。 魏云龙此时正躺在床上,自从收到骆英凤的书信,已经在此等了三日,心中也是万分地焦急,一则自己追查的线索断了,二则骆英凤书信中说道事急,但转眼已经三日过去,却依然不见骆英凤的踪影。魏云龙正在叹气,当铺的伙计推门进来说道:“龙爷,外面有位姓骆的先生找您。” “快,带我去见他!”魏云龙听到姓骆,便立刻坐了起来。 伙计便将魏云龙带到当铺的一间会客厅内,魏云龙一进门,骆英凤便迎上前来,说道:“大哥!” “英风,你总算是来了,你书信中说事急,让我在这里等候,也不说清楚何事,我等了三天,你依然未到,还以为你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魏云龙见骆英凤安然无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骆英凤回道:“并非小弟卖关子,实在是一言难尽。”说完看了看正在端茶倒水的伙计。 魏云龙见骆英凤给自己递了个颜色,便对伙计说道:“小兄弟,你去忙别的事情吧。” 伙计应了一声,便放下茶水,转身离开。 骆英凤将陆铭,成怀安,周耀等人一一介绍,又将青龙帮龙融之事,仇不知不知死活,还有襄阳城内的经历,一齐告诉了魏云龙。当说到此次前来关中,是为了龙融留下的刻字,提及“将军山”时,魏云龙皱起眉头,说道:“将军山?又是将军山?” “怎么?大哥为何说,又是将军山?” “咱们分别后,我从天剑山庄到此,到了关中余唐镇附近,也因为一些线索,到过将军山。”魏云龙便接着将自己在小河村所见和万马堂中的经历也说了出来。 陆铭听到魏云龙说到黑白鬼差锁魂,刀山地狱,阎君,又想起襄阳城内的黑衣人所使的是判官笔,说道:“襄阳城内的黑衣人,手中使的是判官笔,若此人的身份是判官,那这将军山岂不是真的藏着一座地府?” 成怀安在一旁,听得满脸疑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些人为何要如此装神弄鬼,便说道:“这些人的武功如此厉害,费尽心机,打造这样一座地府,难道就仅仅是为了走私火器?” “假借鬼神之名,妖言惑众,行不轨之事,做如此大的一个局,绝不是仅仅为了蛊惑百姓,走私火器这么简单。”魏云龙觉得这些人要的远远不止现在所见。 骆英凤也说道:“大哥说的,也正是小弟所想,这些人想要的,绝不止这些。” “他们还有什么目的,暂且不提。就当下咱们得到的线索来看,骆三爷,魏大侠,还有咱们追查的的案子,都归在这将军山上,只要咱们破了这将军山,所有的事情便都会水落石出!”陆铭辛苦半年,此时不仅得到了破案的关键,还有江湖上两大高手相助,便觉得破案有望。 魏云龙点点头,又想到余婉儿当初说道假以时日,一定帮自己想出那两人是如何纵身一跃,便消失在悬崖峭壁,便说道:“现在看来,咱们的目标都是这将军山,这将军山在余唐镇附近,咱们这就去余唐镇,那里,还有一个人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或许她能帮我们想出如何进入这将军山的地府。“ “大哥,余唐镇离此有多远?“骆英凤问道。 “咱们马上动身,只需一两日,便能到那里。”魏云龙在这西安城里,已经待了好多天,如今又有了新的线索,便想立刻离开这里。 魏云龙让当铺的伙计准备了些路上的干粮清水,便带着骆英凤陆铭等人,出了西安城,第三天正午时分,便回到了余唐镇。 刚进余唐镇,便立刻有人前来相迎,魏云龙认得这时余府的家丁,便问道:“婉儿小姐可在府内?” “在,婉儿小姐这几日一直都在府里,不曾出门,每日便命我在此等候魏老爷前来,说您要是回来,立刻请您去余府。”家丁说完,便领着魏云龙往余府走。 到了余府,余方庭听说魏云龙到了余唐镇,便和女儿一起出来相迎。 魏云龙见余方庭和余婉儿都在门口等着,赶忙上前,施礼道:“余伯,这次怕是要打扰您的清闲了,我和这几位兄弟,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而来,想来要在府上打扰几日,还有婉儿妹子,咱们可是要请你帮个大忙了。” “魏大哥的忙,妹子那是一定要帮的。你说呢,爹爹?”余婉儿听到魏云龙要自己帮忙,便笑嘻嘻地问余方庭。 “那是自然要帮的,也不要说什么打扰了,魏云龙的客人,便是我余府的客人。”余方庭微笑着说道。 陆铭望着余方庭,呆了一会,缓缓地说道:“请问余老爷可是余方庭余大人?” “哦?”余方庭看着陆铭,想不到他竟然认识自己,便说道:“这位壮士,你怎么会认识我?” 陆铭赶紧带着成怀安和周耀,俯身下拜,说道:“想不到今日能在此地再见余大人。陆某多年的心愿算是了了。” 余方庭见几人行此大礼,赶忙说道:“几位请起,不知余某何德何能,竟让你们如此挂念。” “在下陆铭,大内锦衣卫,多年前,那桩皇亲圈地,引起百姓饥荒的案子,便是我上报的,余大人心系百姓,为此事落得辞官回乡,陆某一直为此耿耿于怀,想要亲自拜访余大人,想不到今日在此竟然遂了我的愿。”陆铭性情中人,提及此事,竟然眼中有泪。 余方庭听到此人是陆铭,欣喜过望,说道:“原来你就是陆铭,当年的事情,无人敢查,只有你敢查,并且上报朝廷。事后,你也是连降三级。” “连降三级那倒没什么,若不是余大人想方设法地保,我这命早就丢了。”陆铭说完又对余方庭俯身下拜。 余方庭赶紧将陆铭扶起来,说道:“陆大人,你我在此相见,也是缘分一场,不要再拘泥这些礼节。” “想不到爹爹还能遇到故交,爹爹,这可都是魏大哥的功劳呢。”余婉儿在一旁说道。 “对,对,都是你那魏大哥的功劳。”余方庭见余婉儿三句不离魏云龙,便笑着回道,然后吩咐下人说道:“去备一桌酒席,我要给他们接风洗尘。” 酒席上,魏云龙,骆英凤,陆铭相继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余方庭和余婉儿。 余方庭听罢说道:“看来这将军山必定有玄机,陆大人,若真是如你们所说,那将军山必是凶险,单凭你们,想必不够,还需请些帮手。” “陆某正想报告上峰,请上峰调些人手过来。”陆铭回道。 “嗯,陆大人想的周到。”余方庭点点头,然后转过头来,对魏云龙说道:“你说要请婉儿帮你一个大忙,不知道这件事情,我这女儿能帮些什么?” 魏云龙回道:“余伯,我们要去将军山,当下知道的唯一入口,便是那悬崖上,两人跳下的地方,不知道婉儿妹子是否帮我想出那两人是如何做到跳下悬崖,却毫发无伤的?” “魏大哥说的这件事,婉儿这几日终是想明白了,只待今晚,你们随我到镇外的塔楼,婉儿便告诉你们。”余婉儿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 第三十八章 塔楼揭秘 () 魏云龙听到余婉儿已经把这谜题想了出来,心下欢喜,说道:“婉儿妹子真是聪明过人。” 骆英凤也夸赞道:“大哥说这里有人肯定能助我们一臂之力,果然说的没错。” 陆铭这几天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出魏云龙说的悬崖那里发生的事情,一听到有了结果,想到这案子有了关键的一步进展,便向余婉儿谢道:“余小姐,你真是解了我们的难题了。陆某在此谢过小姐。” “这个不用谢我呢,这是魏大哥拜托我的事情,你们要谢的花,还是谢魏大哥吧。”余婉儿说着话,眼睛看着魏云龙,双眸流光闪过,透着丝丝地温柔。 魏云龙见余婉儿望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骆英凤在一旁看了两人的神情,便知道这两人怕是早已相互心生情意,便轻轻用胳膊肘捅了捅魏云龙的手臂,笑着说道:“大哥,那我们可要谢谢你了。” 魏云龙见骆英凤这般动作,便知他是在取乐自己,便说道:“你谢我做什么,还是要谢婉儿妹子才对。” “她让我谢你,你又让我谢他,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一晚上都在谢个不停?”骆英凤见魏云龙和余婉儿两人互相推诿,玩心大起,越来越想逗一逗这个大哥。 “骆大哥,要我说呢,咱们这样谢来谢去倒也不必,都是魏大哥的兄弟和妹子,说谢也就远了,你们还是等着看我上如何解了这谜题吧。”余婉儿骆英凤说完,魏云龙又不知该如何回答,便抢着解围。 “好,那晚上余小姐需要我们这些人帮着做些什么吗?”骆英凤觉得余婉儿一个小姑娘,想必一定需要帮忙。 余婉儿笑着说道:“那倒不用,你们就着我去塔楼,我叫你们做什么,你们听我的就是了。” 众人见余婉儿在卖关子,便都乐了起来,又说笑了一阵,余婉儿便说要去准备一些晚上要用的东西,离席而去。余方庭则让家丁们安排魏云龙等人的住处。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天色刚刚擦黑。余婉儿便招呼魏云龙等人聚在院子里。 “魏大哥,你们几位都比我年长,只是这次你们都要听我的吩咐,还请几位大哥不要见怪啊。”余婉儿说道。 “那是自然,婉儿妹子,咱们都听你的。”魏云龙说道。 “好,魏大哥,那我们现在就去塔楼。”余婉儿将魏云龙的衣袖拉起,又继续说道:“几位大哥,你们看,今夜月色无,风又有些大,与魏大哥那天夜里极为相似。如此看来,老天爷也在帮忙呢。” 众人跟着余婉儿一起,走了没多久,就到了塔楼之下,这塔楼是砖木所制,一共七层,青灰色的塔砖,点点的痕迹,似乎在此已经矗立了多年。 “这塔楼甚为壮观,余小姐,这座塔楼是何人所建?”陆铭想不到在这个关中小镇竟然藏着如此精美的塔楼,便问道。 余婉儿嘟起嘴吧,想了一阵,说道:“嗯……这是何人所建还真不知道,只是我爹说,在我爷爷出生的时候,这座塔便在这里了,镇上的人每年重阳节的时候,都要在这里祭祀呢。” “魏大哥,你们现在这里等着,待会我叫你们上来,你们再上来。”余婉儿说完便转身进了楼里。 只听噔噔噔一阵脚踩着木梯的声音,过了好一会儿,余婉儿在第七层的地方,朝楼下喊道:“魏大哥,你们上来吧!” 魏云龙听到余婉儿的喊声,便向上望去,只见余婉儿正朝着自己挥手,便对骆英凤等人说道:“英凤,陆兄,咱们上楼去吧。” 这塔楼的楼梯有些狭窄,一次只能一人前行,魏云龙等人过了好一会儿,才上到余婉儿所在的第七层。当所有人站在第七层的那一刻,只见余婉儿正站在塔楼的边缘。 魏云龙见余婉儿站在那里,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便说道:“婉儿妹子,当心……”,当下伸手要去拉住余婉儿。 可是这当心的心字还在嘴里,余婉儿竟然纵身一跃,跳了下去。魏云龙心中说不出地紧张,冲到塔楼边,喊道:”婉儿妹子!“ 骆英凤等人见状,也都赶忙跑到魏云龙身边,一齐向下望去,此时月黑风高,又站在塔顶,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魏云龙心里万分悔恨,婉儿这一跃,若是有所闪失,自己真的要自责一辈子,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婉儿去帮自己想这些东西。骆英凤在一旁见魏云龙眉头紧锁,焦急万分,便想劝一句。忽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说道:”魏大哥,你们在找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魏云龙立刻回头看去,只见一个活生生的余婉儿正站在楼梯那里,对着魏云龙痴痴的笑。 骆英凤等人见到是余婉儿,也是大吃一惊,明明余婉儿在他们眼前跳下去了,怎么就会出现在这里。 魏云龙见余婉儿毫发无伤,赶忙上前,拉住余婉儿,上下打量,关切的说道:”婉儿妹子,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婉儿一点事都没有。“余婉儿见魏云龙对自己如此关心,心里乐开了花,又继续问道:”魏大哥,婉儿这一跃,和那日将军山上见到的,是否一模一样?“ 魏云龙只顾着关心余婉儿的安危,若不是余婉儿这样问道,自己倒把这正事给忘了,再回想起刚才的情景,说道:”是,婉儿妹子,刚才的情景,确实和我在悬崖边见到的一模一样。“ ”余小姐,你这一下,可是把我这个大哥吓坏了,你是如何做到的跳下去,又突然出现在我们身后的?“骆英凤见余婉儿安然无恙,便笑着问道。 ”你们随我到下一层来。“余婉儿说着便从楼梯下到第六层。 魏云龙等人相继下了楼梯,只见余婉儿和两个余府里的家丁,正站在一旁等着。 ”魏大哥,婉儿从上一层跃下,能安然无恙地到这一层,便是因为此物。“余婉儿说着,便示意那两个家丁将手中的东西张开。 只见两人徐徐向两边分开,手中却撑开一张大网,这大网的两侧,连在两根长竹竿上。余婉儿又抬手示意,两人便向塔边走去,将竹竿握在手里,将大网向塔外伸了出去。 ”婉儿跳下之前,这大网便是如此,我见你们上来到第七层,便跳下去,落在这大网里,他们接住我之后,将我从塔外接了回来。而你们去看的时候,我已经在这里了。“余婉儿淡淡地说道。 魏云龙等人听完余婉儿所说,均是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实在想象不到她竟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更让他们吃惊的是,余婉儿竟然有如此的胆识,敢从这高塔纵身跃下。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余婉儿见眼前这些人都不说话,还以为自己想到的这个点子是哪里出了岔子,便继续问道:”魏大哥,婉儿想到的这些,有什么不对吗?“ 魏云龙这才反应过来,便说道:”没有什么不对,悬崖之事,再也没有比婉儿妹子想到的这个点子有更好的解释了。“ ”我们只是还在惊叹余小姐的胆识,如此高塔,一跃而下,便是我们,也要三思而行。“陆铭不由得从心里赞叹道。 余婉儿捂着嘴巴,笑道:”我哪里有什么胆识,在这之前,我让他们从这高塔上,扔了好多次和我一般重的米袋,直到次次都能接住,我才敢往下跳的呢,就是刚才那一次,我也是闭上眼睛才敢的。“ ”余小姐,想来这个解释极为合理,可是那悬崖峭壁之上,怎么能像这样支起一张大网?“骆英凤觉得在这高塔之上,可以用大网接住,但那悬崖峭壁上,山中的风又极大,支起一张网已是不易,更别提如何能让人跳下悬崖之后,正好落在网内了。 余婉儿听到骆英凤问到这个问题,有些得意地笑起来,说道:”我还以为没有人会问我这个问题呢?骆大哥,你说的这个,婉儿早就想到了。“说着,余婉儿从怀中掏出一把扇子,说道:”魏大哥和我在小河村里,听到一个村民说,他被黑白两人绑去了将军山,在跳下悬崖的时候,悬崖峭壁之上开了一道门,想来那个入口便是一个峭壁之上的一个山洞。你们看,倘若有一把大扇子,在这扇尾,接上一根长长的棍子,将扇子从山洞里伸出,再向外打开来,你们再把这扇面想成一张大网,大网张开之后,从悬崖跳下,便能稳稳地落在这大网里。“ 听完余婉儿的解释,骆英凤叹道:”余小姐如此聪慧,骆某不及你十分之一。大哥,有余小姐相助,咱们定能将这伙装神弄鬼的贼人,从将军山里揪出来。“ ”婉儿妹子,这次你算是帮了咱们大忙了。“魏云龙微笑着看着余婉儿,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便问道:”可这悬崖上的大网,未必是一直张开,咱们即便知道他们如何从悬崖进入将军山里,又怎能顺利地潜进去?“ 第三十九章 准备妥当 () 余婉儿听到魏云龙问自己这件事,便说道:“将军山那里,想必定是有机关在操纵。” “可当时我在悬崖那里,把所有的地方都搜了个遍,也没有看到有任何的可疑之处啊。”魏云龙想起当时自己在把那里把所有的地方都搜了个遍,有的地方还拍了几掌,依旧毫无所获。 “要是魏大哥轻易就找到了这机关所在,那婉儿还怎么帮魏大哥这忙呢?”余婉儿朝魏云龙吐了吐舌头,一脸可爱。 魏云龙倒是被余婉儿的这句话说的不知所措,但看到余婉儿的表情,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骆英凤也在一旁起哄道:“是啊,大哥,要是让你随随便便就找出来了,那余小姐该如何帮你呢?” 陆铭站在一旁,虽是神情严肃,可心里却憋不住想笑。成怀安和周耀则站在一个角落,笑出声来。 魏云龙见这些人都跟着余婉儿的话头笑话自己,便想转开话题,说道:“那寻找机关这件事情,也拜托婉儿妹子了。既然这谜题已经解开,咱们便回余府歇一歇吧。” 骆英凤拽着陆铭的胳膊,招呼成怀安和周耀赶紧从楼梯下楼,边走边说:“陆兄,快,咱们先走。”又似笑非笑地对魏云龙说道:“大哥,想来余小姐今晚做了这么些事情,一定累了,要稍适休息才能回去,咱们就先走了,你在这里陪陪余小姐。” 骆英凤下了几级台阶,看见余婉儿身边的两个家丁依旧在那里等候,便对余婉儿说道:“余小姐,麻烦您让这两位大哥给带个路,这黑灯瞎火的,咱们可别走错了。” 余婉儿知道骆英凤是在想让自己和魏云龙单独待一会,便笑着对身边两个家丁说道:“两位大哥,你们和他们一起去吧,我爹要是问起,就说我和魏大哥随后就回。”说完暗中向骆英凤点点头。 骆英凤见余婉儿点头,便坏笑了一下,往塔下走去。 塔楼之下,骆英凤等人的声音已经渐渐远去,塔里只剩魏云龙和余婉儿。 余婉儿从脖子上过把魏云龙给她的玉佩取下,递给魏云龙说道:“魏大哥,这玉佩原物奉还。” 魏云龙接过玉佩,看着余婉儿,说道:“谢谢婉儿妹子帮我保管。这些日子,婉儿妹子过的好吗?” “婉儿过的不好!”余婉儿转过身去,跺了跺脚。 魏云龙见余婉儿转过身去,似乎在生着闷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一直都不擅长哄女孩子,一见到余婉儿这样,便什么主意都没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我是又惹你生气了吗?” 余婉儿背对着魏云龙,用手擦了擦眼睛,说道:“你此去关中,答应过婉儿,说会早些回来,结果一去就是十来天,婉儿就在家里等了你十来天,你不知婉儿有多想你。”说完,余婉儿竟然抽泣起来。 魏云龙听到余婉儿说道很想念自己,脸上一阵发热,心口突突地乱跳,见余婉儿抽泣,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怔住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是有意……要耽误那么久,而且我……我也……我也很想念你。”魏云龙憋了半天,终于将后面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话一出口,余婉儿立刻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魏云龙,歪着脑袋说道:“婉儿就知道,魏大哥也在想我。” “你……”魏云龙见余婉儿的脸上,笑靥如花,哪里有半点泪痕,便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不是在哭?” “魏大哥说想念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哭?”余婉儿笑着的脸上,一对酒窝越来越明显。 “我……我又被你骗了……”魏云龙真的是拿余婉儿没有任何办法,可见着眼前的余婉儿,心中却越来越欢喜。 “要不是婉儿如此,怎能让魏大哥说出这样的心里话?”余婉儿笑的合不拢嘴,然后继续说道:“不过想必也是为难你了。” 听到余婉儿这番话,魏云龙也笑了,自己也觉得若不是余婉儿如此,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那些话来。 余婉儿缓缓走到魏云龙身边,将手缓缓地递在他的手里,脸上一阵绯红。 魏云龙则是从脸一直红到脖子,心也跳的更加厉害。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握着对方的手。 余婉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魏大哥,婉儿查到一件事情,想来要跟你说,或许对咱们这次去将军山有些用处。” “是什么事情?”为云龙觉得余婉儿想到的,一定极为重要。 余婉儿认真地说道:“那日魏大哥跟我提及将军山,婉儿后来便去爹爹的书房,查了些古籍和本地的县志,才知道将军山的山腹之内,有一座汉朝的古墓,这墓主是谁,倒没有记载,只是古籍上提及,这座古墓当年花了数万人力,十余年才修成,在山腹中绵延数里。” “绵延数里?在将军山里藏着这么大的一座古墓,怪不得那些人将这将军山作为自己的巢穴。”魏云龙听到绵延数里这几个字,着实有些吃惊。 “嗯,婉儿要说的是,书里不光记载古墓的大小,而且说古墓里充满了暗器机关,十分厉害。”余婉儿脸上严肃起来。 “暗器机关?”魏云龙见余婉儿如此严肃,便知道此事必定不是那么简单,便接着问道:“婉儿妹子,这暗器机关真的那么厉害吗?” “是,流沙箭驽,水火刀剑,滚石陷阱,都有可能。”说到这里,余婉儿的眉头越皱越紧。 魏云龙听到这般危险,便立马说道:“如此危险,那将军山婉儿妹子不要去了,我们这些人去就好。” 余婉儿见魏云龙让自己不要去,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便笑道:“要是婉儿不去,你们要是想破这些机关,怕是很难呢。” “可听你说来,那里太危险了,你又不会武功,怎么能去?”无论如何,魏云龙都觉得余婉儿去将军山太过危险。 “魏大哥放心,有你在,婉儿定然不会有事。而且婉儿自幼便喜欢摆弄机括之类的玩意儿,古墓里的那些机关,想来也与之相似,只是这几天婉儿还要去查阅一些此类的典籍,之后咱们再去那里才好。”余婉儿见魏云龙还是不让自己去,便宽慰道。 魏云龙见余婉儿坚持要去,便只好说道“那若是有危险,你一定不能逞强,我可不愿你有什么闪失。” “好,婉儿听魏大哥的话,一定不逞强。”余婉儿听了魏云龙话,满心欢喜。 “对了,我在万马堂的时候,那黑白两人拖走了上官一飞,可棺木里还有一个上官一飞,婉儿妹子,你帮我想想是怎么回事吗?”魏云龙当时疑惑不已,至今也未曾想通,一直都想问问余婉儿这个机灵鬼。 “魏大哥当真没有看花眼?真的有两个上官一飞?”余婉儿觉得此事不可思议,便问道。 魏云龙摇摇头,说道:“绝对没有看错!” “若真是如此,当下婉儿也想不出来。”余婉儿咬着嘴唇,毫无头绪。 “连婉儿妹子都不知道,那这天下还能有谁知道。”魏云龙见余婉儿也猜不出,便叹了口气。 余婉儿笑道:“魏大哥,这天下之人,形形色色,天下之事,也是变幻无常,婉儿哪里能所有的事情都知道呢。或许以后再有些机缘巧合,咱们便能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谓柳暗花明又一村嘛。” “婉儿妹子说的是。”魏云龙觉得余婉儿的话有几分道理,便不再去想到底是为什么,或许真如余婉儿所说,以后自会明白。 两人又说说笑笑了一会儿,便离开塔楼,回到余唐镇。 第二天一早,陆铭带着成怀安和周耀外出,将借调人马,协查走私火器一案之事,通过驿站上报京城。余婉儿则在书房内潜心研究古墓的机关。魏云龙和骆英凤则又外出去将军山附近打探。 两日之后,陆铭收到从京城发来的手令,令西安府、延安府、汉中府、平凉府务必协同查案,衙役府兵皆可调遣。陆铭一收到此令,便立刻和成怀安,周耀分头行事,前往各府调动人马。 不到三日,陆铭等人便带着两百余人驻扎在余唐镇外,等候调遣。 魏云龙和骆英凤也已把将军山附近的地形,上山下山的线路,悬崖峭壁所在,还有四周的交通要道,都打探完毕,摸了个一清二楚。 余婉儿则是翻尽各种典籍,将书中所载的各种暗器机关开启和破解之法一一记录,了然于心。 这一天夜里,魏云龙将众人召集起来,和大家一起商定明日去将军山的事情,陆铭办案经验丰富,便对着地图,将各路要道,上下山的出入口,安插人马守备。余婉儿则将进入古墓时,需要防范之处向众人说明。骆英凤则向众人说明将军山顶悬崖的地形。 一应安排妥当之后,魏云龙觉得身上有些困乏,便悄悄外出站在院子里,舒展一下筋骨,忽然发现院子的角落里,有一个人正四处张望,而这个人正是周耀。 第四十章 左右为难 () 魏云龙见周耀左右查看,神色显得异常小心,便躲在院子里一块假山背后,此时已经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只见周耀四处环顾,发现无人,便从墙头一跃而出。 魏云龙心道:当下所有人都在大厅之内商议大事,周耀这般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正想着,周耀又从墙外翻进了院内,拍拍身上的灰尘,向大厅走去。 快要走到大厅门口的时候,魏云龙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喊道:“周兄弟。” 周耀一回身,见魏云龙出现在身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马上笑起来,说道:“魏大侠,你怎么在院中?” “坐的太久,身子有些乏,起身活动活动。”魏云龙见周耀在故作镇定,便又接着问道:“周兄弟怎么是从外面翻墙回来?” 周耀揉揉肚子答道:“这晚上喝了点凉水,有些闹肚子,实在憋不住,我就翻出去,来了泡野的。” “明日咱们就要出发了,周兄弟这闹肚子可不太好,要不要去请个大夫看看?”周耀对答如流,但魏云龙依旧觉得他有所隐瞒。 “不用,不用,肚子疼而已,拉干净就没事了。”周耀嘿嘿笑道。 魏云龙见周耀镇定自若,自己虽是觉得有些不对,但一时也找不出破绽,便上前两步,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进去吧,陆大人正在里面安排人手,咱们赶紧回去,说不定也要咱们干点什么。” “好,魏大侠先请。”周耀让出一步,让魏云龙走在前面。 进了大厅,陆铭见周耀和魏云龙外面进来,便说道:“周耀,你哪里去了,我们这正商议下山的路口,该由何人带队守卫,想到你时,你却不见了。” “我看周耀兄弟还是随我们去古墓中吧,这墓中机关甚多,又有些许高手,只咱们几人,怕是应付不来。那守卫路口的事情,陆大人就让那些调来的府兵去吧。”魏云龙不等周耀回答,便抢先说道。 周耀看了看魏云龙,也说道:“魏大侠说的是,我这功夫虽是低微了些,但总还能有些用处,我还是去古墓吧。” “那好吧。”陆铭虽然觉得这路口非常重要,想要安排些稳妥之人守卫,不过魏云龙所说也是有理,便决定从西安府中调来的人手里找一些好手来做此事。 “陆大人,一切都安排好了吗?”魏云龙问道。 陆铭点点头,说道:“都已安排好,只等明日一早,前往将军山。” “我想,再等一天,咱们再出发。”魏云龙说道。 陆铭实在不明白魏云龙的用意,便问道:“魏大侠,为什么要再等一天?” “是啊,大哥,陆兄调派人手,已经耽误了几日,为何还要再等一天?”骆英凤也不明白。 “我岂能不想早一日前去,只是外面已经下起雨了,想必明日山路湿滑,咱们又要从悬崖那里进入古墓,我想还是应当稳妥一些。”魏云龙向骆英凤解释道。 余婉儿在一旁,觉得魏云龙的举动有些反常,明日出发,这是魏云龙顶自己定下的,此时却一定要推迟一天,虽说山路湿滑,有些不便,但对于他们这些高手来说,完不是理由,而且从悬崖进入古墓,下不下雨,其实并无多少影响。余婉儿疑惑之余,看向魏云龙,发现魏云龙说话时,眼神时不时看着周耀,心道:莫不是魏大哥发现这周耀有什么古怪?便顺着魏云龙的话说道:“魏大哥说的也对,这下雨总是有些不便,我看推迟一天倒也无妨。” 陆铭和骆英凤见余婉儿也这般说,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听魏云龙的,再推迟一日。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定下,魏云龙便让众人先回去休息。等其他的人走远,余婉儿问魏云龙:“魏大哥,你一定要推迟一日,真的只是因为下雨?” 魏云龙见余婉儿问自己,定然是察觉出自己有其他的用意,便笑着说道:“想不到婉儿妹子竟然瞧出来了,我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有一个人可疑。” “是周耀吗?”余婉儿问道。 “你怎么知道?”魏云龙觉得余婉儿简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 余婉儿说道:“先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魏大哥,你为何觉得此人可疑?” 魏云龙便将自己在院中看见周耀鬼鬼祟祟翻墙出入的事情告诉余婉儿。余婉儿想了想,说道:“这倒是怪了,这茅房就在不远处,他不去茅房,却要翻墙而出?魏大哥,若是你肚子痛,可以轻易地从这墙头一跃而出吗?” 魏云龙回想起周耀翻墙的时候,一气呵成,动作连贯迅速,完不似肚子痛的样子,便说道:“婉儿妹子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我看他跃起的动作,不像是闹了肚子。” “那就是了,魏大哥,我觉得此人一定是在说谎。”余婉儿笃定地说道。 “你也觉得他在说谎吗?”魏云龙之前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而此时余婉儿的肯定,让自己更加坚定了想法。 余婉儿点点头,继续说道:“所以魏大哥说要推迟一日,便是想要试探周耀?” “咱们突然改变计划,若他真的有问题,今夜他一定会有所行动。”魏云龙向余婉儿说出自己的想法。 “魏大哥,婉儿以为,咱们需将此事告知陆大人。”余婉儿听到魏云龙的计划,觉得应当将此事告诉陆铭:“周耀是陆大人带来的人,今夜陆大人要将守住下山路口的要务交给他,一来是信任,二来,我想陆大人是认为古墓之内凶险异常,不想让周耀牵涉其中,看来陆大人对周耀,一定是欣赏有余,信任有加。魏大哥这般试探周耀,若是他真有问题便罢了,若他没有问题,陆大人要是知晓了此时,魏大哥也不好解释,反倒伤了和气。倒不如一开始就将此事告诉陆大人。” “还是婉儿妹子想的周到。”魏云龙觉得余婉儿的心思缜密,自己远远不及,又问道:“只是他们三人住在一间房内,咱们该如何单独通知陆大人?” “这个好说,待会我让家仆去告知陆大人,就说我爹有事相商。想必周耀一定不会起疑。”余婉儿早就替魏云龙想好了这些。 过了一会,余婉儿吩咐家仆,将陆大人引到余方庭的书房,自己和魏云龙则在书房内等候。 陆铭进了书房,只见到魏云龙和余婉儿,便问道:“魏大侠,余小姐,余大人呢?不知道叫陆某来此,有何事吩咐?” 魏云龙走近陆铭身边,轻声说道:“陆大人,并非余伯想要见你,而魏某有一要事相告。” 陆铭见魏云龙如此神秘,便也轻声回道:“魏大侠请说。” 魏云龙看了一眼余婉儿,对陆铭说道:“陆大人,周耀是你手下,但今晚有一件事,让魏某不得不提醒陆大人,小心此人。” “魏大侠的意思,陆某不明白。”周耀跟随自己多年,陆铭实在不明白魏云龙要自己小心什么。 魏云龙又将今晚的事情和自己一定要推迟一天再前往将军山的目的说了一遍,对陆铭说道:“不知魏某所担心的,陆大人是否知晓?”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将军山安插在咱们身边的探子?”陆铭根本不相信周耀会有问题,便继续说道:“绝不可能,周耀自从当了锦衣卫,便一直跟在我身边,忠心耿耿。我不相信他会做出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陆大人,魏大哥只是因为今晚周耀大哥的举动有些异常,才有所担忧。若是他没有问题,那便皆大欢喜,倘若他真的辜负了陆大人的信任,而陆大人却对魏大哥的提醒不理不睬,那到时,咱们这些人的安危,陆大人该如何保证?”余婉儿见陆铭听了魏云龙的话,却对周耀依旧毫不起疑,便对陆铭如此说道。 余婉儿的话,让陆铭为难不已。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周耀会背叛自己,可更不愿意因为他一人,让所有人陷入险境。 见陆铭纠结的神情,余婉儿说道:“若真的是我和魏大哥错了,陆大人让我们如何赔罪,我们便如何赔罪,只是当下还请陆大人以大局为重,切莫因为兄弟情义,误了大事。” 陆铭跺了跺脚,又重重地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唉了一声,说道:“罢了,魏大侠和余小姐想要陆某如何做?” “只好辛苦陆大人今夜紧盯周耀,咱们的计划改变,若他真是对方的探子,他必定会在今夜想方设法将这消息送出去。”魏云龙说道。 “好,但陆某以为此事在水落石出之前,魏大侠和余小姐不要告诉任何人。”陆铭的心中,依旧相信周耀是那个自己欣赏的部下和朋友,所以在弄清楚事实真相之前,不能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伤了兄弟情义。 “那是自然,无需陆大人多言,魏某也知此事不宜声张。”魏云龙答应道。 第四十一章 兄弟之殇 () “等等,陆大人。”余婉儿见陆铭转身要走,便说道。 “余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陆铭回过身,缓缓地问道。 余婉儿说道:“若是周耀今夜真的去送了信,还请陆大人不要阻拦,若要找他对峙,等他回到余唐镇再说。” “这是为何?”陆铭问道。 “将计就计!”余婉儿只说了四个字,陆铭便已经明白,魏云龙说的后天出发,仅仅是为了让周耀把这个假消息送出去。 陆铭回到房内,成怀安和周耀尚未睡去,见陆铭回来,两人便坐起问道:“大哥,余大人为何找你前去?” “哦,没什么,只是叮嘱要时刻保护余小姐的安危。”陆铭见两人问起,便编了一个理由。 ”大哥,咱们如此辛苦准备,就想早一日将这案子破了,可魏大侠却一定要推迟一日,小弟实在不明白。“周耀整了整自己的枕头,似有意无意地问道。 听到周耀的问话,陆铭迟疑一会,说道:”此事,魏大侠说的,有些道理,咱们还是稳妥些为好。“ ”我看呐,迟一两日倒也是好事,这几日来回奔波,我是累得不行,大哥,周耀,我可要先睡了。“成怀安将被子往头上一裹,不多久便打起呼来。 周耀打了一个大哈欠,躺下来,也说道:”大哥,我也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陆铭嗯了一声,心中五味杂陈,看了看躺着的成怀安和周耀,也只好睡了下去。将被子搭在身上,眼睛却微睁,始终留意着周耀躺着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周耀便起身,看了看陆铭和成怀安,见两人已经睡着,便从被子爬起来,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陆铭见周耀出门,心中咯噔一下,看来,魏云龙的担忧果然是真的。陆铭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悄悄跟在周耀身后。 周耀出了余府,一路向西,又出了余唐镇,往西走了两里,来到一片树林,在一棵树下停住,几下爬上树梢,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一柄飞刀,将纸条钉在树干上。又跃下树来,急急地往回走。 陆铭躲在黑暗处,将这一切看在眼那里,双手却不断地哆嗦起来,周耀当上锦衣卫,整整五年,这五年里,陆铭一直将其当作亲信,极为信任,想不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背叛自己。陆铭的心冷到极点,双手握拳,紧紧地攥住,愤怒一点点地累积,直到将自己的双眼涨红。 见周耀渐行渐远,陆铭想起余婉儿的交代,便立刻加快脚步,离开树林,先一步回到余唐镇的入口,坐在牌坊下,等着周耀。 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周耀也回到余唐镇,突然见陆铭坐在那里,显得异常惊慌。陆铭见周耀回来,缓缓地站起来,走向周耀,低沉地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大哥,我……”周耀见陆铭盯着自己,眼神却异常的冰冷,开始向后退了几步。 “说!你到底干什么去了?”陆铭继续缓缓走向周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咬着自己的牙齿,咯咯作响。 周耀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败露,便将手按在自己的刀上,声音颤抖地说道:“大哥,我也是被逼无奈……” 陆铭见周耀的手放在刀把上,冷笑了两声,说道:“怎么,你是想杀我吗?” “大哥……”周耀又后退几步,将刀抽出,横在胸前,说道:“大哥……真的不要逼我……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陆铭见周耀对自己拔刀相向,心中悲愤异常,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生死相交的兄弟,想起一起办案的种种,危险之时的相互扶持,怒吼道:“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周耀见陆铭如此愤怒的问自己为了什么,突然间也激动起来,大声说道:“大哥,若是你的父母双亲尚在人世,胞弟刚刚婚配,有人以你家人威胁,你会怎样?!” “不管怎样,我只知道,我一定不会背叛自己的兄弟!”陆铭说道。 “大哥,你自幼便没了双亲,只跟随一个师父习武,如今师父也已去世,而且你为了查案,整日在外奔波,也未曾婚配,而怀安也是个孤儿,自始自终,你们都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但我不同,我双亲健在,还有一个弟弟,如今弟媳也刚刚有孕,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有牵挂,为了他们不受威胁,我只能这么做!”周耀看着陆铭,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眼中竟然闪着泪光。 陆铭不等周耀说完,便说道:“那我们就不算兄弟,不算你的家人吗?” 周耀听到陆铭的话,呆住了,一时间泪流满面,低头放声大哭:“大哥,我知道,我对不住你。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他们什么时候找的你?”陆铭现在只想弄清楚周耀到底是什么时候背叛的自己。 周耀抬起头,说道:“是咱们刚刚开始查这个案子的时候。” “那这半年里,咱们毫无进展,都是因为你?” “是,每到他们出现,都会告诉我在什么时候使用他们给的迷香,让咱们昏睡过去。” 陆铭心道,怪不得半年来,从来没有抓到过这些人的任何把柄,又想起钱掌柜的事情,便问道:“钱掌柜什么都不肯说,也是你威胁的吗?” “大哥猜的不错,那日小弟借故离开一会,在钱掌柜去铺子的路上,递给他一张纸条,让他什么都不能说。” “那咱们进了襄阳,去套袁掌柜的话,那些人便随后杀了袁掌柜,也是你泄漏了咱们的计划?” “大哥,不要问了,都是我,都是我做的……”周耀见陆铭紧紧逼问,自己的精神已经接近崩溃,不由自主地抱住头跪了下来。 突然间,周耀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站起身来,将刀举起,向着陆铭砍了过来。 陆铭见状,将刀抽出,与周耀打了起来。周耀脸上的泪流个不停,每一次出刀却都只是故意砍在陆铭的刀上,陆铭每接一刀,都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 三十余刀过后,周耀将刀用力抵在陆铭的刀上,轻声对陆铭说道:“大哥,我活不成了,也不想活了,他们一定就在附近看着咱们,只有死在你的手里,他们才不会再纠缠我的家人。兄弟求求你,帮我最后一次。”说完,将刀抽回,再一次砍向陆铭。 陆铭听到周耀这么说,心中一阵悲痛,周耀一旦被发现,对他们来说就再也没有了价值,一定会被灭口,但若是死在自己手里,那些人或许会放过他的家人一马,但扪心自问,自己怎能下的去这手。 陆铭觉得这些人的手法太狠毒,可到现在周耀也没有说出那些人的真正身份,便将刀压在周耀的刀上,轻声问道:“他们到底是谁?” “大哥,小弟知道的,都已经说了。求求你,杀了我!”周耀看着陆铭,眼中充满了哀求之意。 陆铭见此时的周耀一心求死,便不再问,大喝一声,硬生生地将周耀的刀劈断,将刀尖向前一递,扎进周耀的腹部。 此时的雨越下越大,周耀腹部的血一点点流出,顺着雨水流到地上,陆铭见自己真的将刀刺进了周耀腹内,便松开刀,向后踉跄地退开两步,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周耀的嘴角也渐渐流出血,缓缓地跪下来,看着陆铭,说道:“大哥……将军山那里……一定……一定要万分小心……”说着自己用双手,一用力将刀抽出,丢在一旁,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谢谢大哥……小弟……解脱了……”说完,便向旁边一歪,倒在地上。 周耀周围的地上,已经被血水染红。陆铭则重重地跪在地上,仰天长啸。 此时,魏云龙半夜起身发现陆铭不在房内,心中担心,便外出四下搜寻陆铭的踪迹,到了牌坊那里,见陆铭雨中跪地不起,赶忙上前来。这才发现,周耀已死,而陆铭双眼放空,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一动不动。 魏云龙站在一旁,喊了几声陆大人,陆铭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看着魏云龙,说道:“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 魏云龙将浑身无力的陆铭搀起来,说道:“陆大人,此事不怨你,你也是不得已……” 陆铭并不答话,又继续蹲下来,将佩刀拾起,放回腰间,一把将周耀的尸身抱在怀中,缓缓地向远处走去。 魏云龙见状,紧跟在陆铭的身后。 陆铭走到一块荒地,将周耀放下,将自己的佩刀抽出来,一刀接着一刀,在地面上挖了起来。 过了许久,陆铭挖出一个一人来长的深坑,便回身,在周耀胸前的衣服里,将一枚锦衣卫令取出,放在自己的怀中,又将周耀抱起,缓缓放进坑里,一把土,一把土地将周耀埋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陆铭突然间大哭起来,雨水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已经分不清楚,那些是泪,哪些是雨。 第四十二章 振作起来 () 魏云龙本以为陆铭只是会与周耀对峙,并没有想到陆铭会亲手杀了周耀,见陆铭悲痛不已,想来此间必有些其他的缘由,但当下情景,也不便相问,便想先带陆铭回到余府,再慢慢让陆铭说出刚刚发生的事情,于是劝道:“陆大人,这雨势越来越大,周耀兄弟已然入土为安,咱们先回去吧。” 陆铭看了看魏云龙,又看了看埋葬周耀的地方,强打起精神,喃喃说道:“是,该回去了……” 两人一路无言,回到余府,却见成怀安和骆英凤神色焦急,正准备外出。 原来,成怀安起夜之时,见陆铭和周耀都不在房内,心中顿时打了一个机灵,心道莫不是计划有变,而自己睡得太死,陆铭和周耀便将自己丢下?赶忙出来找骆英凤和魏云龙,骆英凤被成怀安叫起,说陆铭和周耀不见踪迹,便和他一起去找魏云龙,却发现魏云龙也不在房内,两人合计一下,便立刻准备外出寻找这几人。 此刻,成怀安和骆英凤见魏云龙和陆铭从门外进来,陆铭神情恍惚,魏云龙一脸严肃,而周耀却不见踪迹。成怀安以为周耀出了什么意外,便赶紧问道:“大哥,你们这是到哪里去了?周耀呢?” 陆铭看了成怀安一眼,闭上眼睛,长长舒了一口气,想和成怀安说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此时余婉儿从房内出来,见众人聚在一起,唯独不见周耀,便知道周耀一定是出去送信时,被陆铭发现。 骆英凤见陆铭如此,便走到魏云龙的身边,轻声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魏云龙还未开口,只听陆铭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骆三爷,怀安,周耀是将军山安插在咱们身边的探子。我……”接着停住,那句“我把他杀了”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口。 成怀安听到陆铭说周耀石探子,立刻跳起来,惊道:“大哥,这怎么可能,周耀兄弟怎么可能是……是探子……” 陆铭无奈地摇了摇头,双目无神地看着成怀安,说道:“怀安……周耀他……背叛了我们……” “不会的……大哥……出生入死的弟兄……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情?”周耀觉得此事绝不可能。 陆铭盯着成怀安,说道:“我也不相信!可是我亲眼所见,他也亲口承认!” 成怀安听罢,冲到陆铭跟前,说道:“大哥,周耀他人呢?我要问清楚!” 陆铭见成怀安问周耀在哪里,回想起自己杀了周耀的情景,眼泪夺眶而出,说道:“怀安,他死了……我亲手杀了他……” “大哥,你……”成怀安听到周耀死了,还是陆铭亲手杀的,张大了嘴巴,呆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成怀安的脸上扭曲起来,显得愤怒至极,一拳一拳打在陆铭的胸口,向陆铭吼道:“怎么样都是兄弟,一起出生入死,他为你挡过刀,挨过剑,就算他是探子,也一定有他的苦衷,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陆铭脸上毫无表情,任凭成怀安的拳头在自己身上不断地击打,突然陆铭的眼中爆出血丝,一把将成怀安的脖领揪住,重重地按在墙上,吼道:“你以为我想杀他吗?” “咱们这半年,查案毫无进展,钱掌柜什么都不肯说,袁掌柜被杀,这种种都是周耀从中作梗,即便是这样,我也没有想要杀了他!是他自己一心求死!”陆铭说完这些,松开自己的手。 成怀安听罢,瘫坐在地上。 骆英凤也无法相信,周耀虽然平日里话不多,但对陆铭极为尊重,如同对待自家兄长一般,这些日子,并肩作战,已如故交好友,如今陆铭突然说出自己亲手杀了周耀,一时间也无法释怀。 余婉儿见成怀安和陆铭这般模样,便轻声劝道:“周大哥如此,或许是他最好的结局。” 成怀安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余婉儿。 “周大哥一心求死,一定是觉得对不起你们,但自己又不能不遵从那些人的命令,或许他是受了什么威胁,而这威胁是他最在乎的。整天这样活着,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余婉儿现在想起周耀,总觉得他每天都是强颜欢笑。 “他们用周耀的家人做威胁。”陆铭想起周耀临死前所说,便又继续说道:“周耀临死说他自己解脱了……” 成怀安呆滞地说道:“人都死了,他是解脱了,可我们呢。大哥,他们连周耀都可以策反,咱们以后还能还能相信谁?” 陆铭听了成怀安的问话,不知怎样回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望着成怀安,心里乱七八糟,将军山那些人的手段厉害非常,不仅武功极高,还有这般的能耐能将锦衣卫当作自己的眼线,这次去将军山,纵然有魏云龙和骆英凤,又能有什么样的结果。 魏云龙见陆铭和成怀安如此低落,觉得大战在前,这样下去,这边就已然先输了一阵,又见成怀安坐在地上,已似毫无生气。便一伸手,将成怀安从地上拽起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觉得谁都不能信了是吗?咱们这些人都不能信了是吗?周耀是死了,但他是为了保护他的家人,又为了对得起你们,才心甘情愿的去死!他是你们的兄弟,即便是他死的那一刻,他心里一定依然当你们是兄弟!他是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情,可他那是逼不得已,真正杀死他的不是陆铭,而是是将军山那些人!若是你们还认他这个兄弟,就给我振作起来,去将军山找那些人偿命!” 魏云龙说完这些话,成怀安愣了一会,继而开始嚎啕大哭,握住自己的拳头,恨恨地说道:“是,害死他的是将军山那些人!” 陆铭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对魏云龙说道:“多谢魏大侠这番话提点,那将军山的人,才是罪魁祸首。纵然是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杀他个痛快!” “好,陆大人,既然如此,大家就先回去休息,咱们明日一早,便前往将军山!”魏云龙见陆铭和成怀安的斗志燃起,便决定按原计划攻向将军山。 骆英凤见陆铭和成怀安不再哭丧着脸,便顺着魏云龙的话说道:“陆兄,怀安兄,咱们先去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待明日扫平那将军山,替周兄弟报仇!” 陆铭和成怀安连连点头,便随着骆英凤各自回房休息。 余婉儿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右手轻轻支着头,微笑着看着魏云龙。魏云龙见众人离去,转身却发现余婉儿正看着自己,便说道:“婉儿妹子,你也先回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呐。” 余婉儿站起身来,笑着行了个礼,说道:“是,魏大侠,婉儿遵命。” 见余婉儿说话的样子,魏云龙说道:“你又在戏弄我了。” “哪里哪里,魏大哥刚才那番话,说的太好,婉儿佩服的紧。自然是魏大哥说什么,婉儿就照做呢。”余婉儿继续笑着对魏云龙说道。 “婉儿妹子,你还是平日里的样子好了,你这样,我可消受不起。”魏云龙突然间见余婉儿这般抬高自己,实在有些不自在。 余婉儿吐吐舌头,说道:“好吧,好吧,婉儿真的有事要和你说。” “和明日去将军山有关?”魏云龙问道。 “嗯。”余婉儿点点头,继续说道:“周耀已经把咱们攻打将军山的事情泄露了出去,即便今日他们得了一个假消息,说咱们后天才会出发,但无论怎样。他们一定会有所防范。我怕悬崖古墓的入口那里,机关会被破坏。” “婉儿妹子,你这担心不无道理,那咱们该如何应对?”经余婉儿这么一说,魏云龙也觉得那里的机关极有可能已被破坏。 余婉儿说道:“我已经让人准备了些长绳和鹰爪钩,若是机关无法使用,咱们便用这些顺着悬崖爬下去。” “还是妹子想的周到,多亏了有你在身边。”魏云龙听到余婉儿把一切都准备好,便感慨道。 余婉儿脸上一红,说道:“那魏大哥早些休息吧,婉儿也去睡了。”说完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天一早,天已放晴,魏云龙将众人集齐,一同吃过早饭,便出了余唐镇,带着镇外陆铭借调而来的三百余人,浩浩荡荡地前往将军山。 到了将军山脚下,陆铭和成怀安先在三百人中,挑选了四五个好手跟在自己身边,又将上山下山的要道,以及山腰之上各自安排一些人把守和接应。余婉儿叫了两个余府里的家仆将准备好的绳索和鹰抓钩背负在身上,跟着一起上山。 待一切安排完毕,魏云龙等人,便顺着山路,一路不停,走到山顶的悬崖之处。 “大哥,就是这里吗?”骆英凤见前方已经没有路可走,便问道。 魏云龙点点头,指着正前方的位置,说道:“就是这里,那日两人就是从这里跳了下去。” 成怀安走到悬崖边上,向下看去,只觉深不见底,想到要从这里跳下去,便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第四十三章 机关开启 () 魏云龙对余婉儿说道:“婉儿妹子,咱们如何寻找机关所在?” 余婉儿四处打量了一番,说道:“这机关开启的地方,应当就在附近不远,目之所及之处。魏大哥,我看咱们先各自寻找一番,树下,石间,草丛,这些地方尤其要认真寻找。” 众人便依着余婉儿在附近各处搜索起来。 可如同魏云龙第一次来到这里一样,每一棵树,每一块石,每一处有花草遮蔽的地方,搜了个遍,却毫无所获。 成怀安绕着一棵大树的树干,在自己手能触及的地方,用力拍了个遍,看着余婉儿说道:“余小姐,咱们能搜的地方都搜过了,机关真的在这里吗?” 余婉儿的眉头拧在一起,觉得自己不可能猜错,这里一定有机关,而且或许就在那些看起来最不可能的地方,忽然想起,所有的地方都搜遍了,只剩下前方的悬崖边上,还没有人搜过。 想到这里,余婉儿一步步向前走去。魏云龙觉得余婉儿再往前走,就是悬崖,便上前将余婉儿的衣袖拉住,说道:“婉儿妹子,那里危险!” “那魏大哥,你拉住我,我要去那里看一看。”余婉儿回头笑道。 魏云龙见余婉儿说要去那里看一看,便紧紧地抓住余婉儿的手臂,说道:“好,你自己要小心。” 余婉儿转过头,向魏云龙问道:“魏大哥,你还记得那天夜里,那两人站的地方在哪里吗” 魏云龙想了想,说道:“黑夜之中,看的并不太清楚,好像就是那里。”魏云龙指向悬崖边一块略微向前突起的地方。 余婉儿见突起的那块地方,离自己五步之遥,其实一块一半埋在悬崖边,一半向外突出的大石头,大约可以站两三个人,心下盘算,或许这机关就在这里。便一步步挪向那里,顺便往悬崖深处看了一眼,见那万丈深渊,突然心生害怕,只觉一阵眩晕。 “怎么了?婉儿妹子?”见余婉儿走了两步停住,魏云龙便问道。 “没事,没事。”余婉儿一想到一定要帮魏云龙,便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又挪了两步,走上那块大石。 “魏大哥,你先放手。”余婉儿对魏云龙说道。 “那怎么行?”魏云龙听到余婉儿让自己放手,觉得不放心。 “不打紧的,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余婉儿见魏云龙不愿松手,心中觉得一阵暖意,但为了能找到机关,自己一定要继续再往前探一探身。 魏云龙松开手,余婉儿则俯身趴了下来,手则伸到大石的最外侧,摸了一阵,觉得触到一块圆球一样的石头,便左右转了转,发现拧不动,又用力地向下一摁,听到咔嚓一声,这石球向下一陷,复有弹起。余婉儿便知,自己已将机关开启,便一下子兴奋地站了起来,转过身来,说道:“魏大哥……”还未说完,脚下一滑,向旁边歪了过去。 魏云龙一直跟在余婉儿身后,见余婉儿滑倒,眼疾手快,用力一把将余婉儿拉了回来,抱在自己怀中,从悬崖边退了回来。 余婉儿开启了机关,本来非常兴奋,但那一滑,却将自己吓了个半死,此刻半晌才缓过神来,发现自己依偎在魏云龙的怀里,便觉得小鹿乱撞,轻轻将魏云龙推开,说道:“魏大哥,婉儿似乎已经将那机关打开了。” 魏云龙看着余婉儿,说道:“以后这样的危险之事,要做便让我来做,你不可再鲁莽!” “是,听魏大哥的。”余婉儿红着脸说道。 骆英凤和陆铭听到余婉儿说机关已经打开,便走到悬崖边,往下看去,只听见咔咔咔几声响,便发现一张大网渐渐地在悬崖下方缓缓地张开。 骆英凤说道:“余小姐说的没错,下边有一张大网。” “还是多亏了余小姐,让咱们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那机关藏在那里。”陆铭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机关会藏在悬崖的最边上,那里一般人站上去都不敢,更别说去开启机关。 “那咱们这就下去!”成怀安见机关已经开启,虽是心里害怕,但觉得早晚都得往下跳,不如趁早。 “慢着!”余婉儿见成怀安向前走,便急急地喊道。 “怎么?”成怀安听到余婉儿的喊声,便停下脚步,问道。 “他们已经知道咱们要来,可却未曾将这机关破坏,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余婉儿问道。 骆英凤也觉得有些不对,说道:“余小姐提醒的是,咱们还是要小心一些。” “即便其中有诈,咱们除了从这里下去,还有什么办法?”陆铭问道。 余婉儿叫来跟随自己的家仆,将绳索和鹰爪钩取出,交给众人,说道:“婉儿备好了这些东西,咱们各自将这绳索绑缚在身上,这一头在悬崖上固定,咱们顺着绳子下去,纵使其中有诈,咱们也不至跌下悬崖。” 成怀安本就有些畏惧直接往下跳,见余婉儿拿出了绳索,便赶忙将其中一头找了棵大树绕了几圈,固定住,再将绳索在身上绕了几圈,对余婉儿说道:“余小姐这个法子甚好,这下咱们可以放心下去了。” 余婉儿点点头,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婉儿力气小,抓不住这绳索。” “那你和我一起,我……”魏云龙说到一半,憋了半天,才小声说道:“我抱住你……” 余婉儿笑了起来,显得分外的开心,说道:“好!” 众人都已经绳索准备完毕,余婉儿对跟随自己前来的家仆交代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守着,好生看着这些绳索。” 陆铭,成怀安和那些调来的府兵,已经站在了悬崖边,待魏云龙点头,便向下一跃。 骆英凤对魏云龙说道:“大哥,你带着余小姐,不比我们,需特别小心。”说完,也从悬崖跳了下去。 魏云龙将余婉儿抱在怀中,轻声说道:“妹子,你抓紧我。” 余婉儿点点头,双臂将魏云龙紧紧搂住,魏云龙只觉一阵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魏大哥,咱们下去吧……”余婉儿抬头见魏云龙有些迟疑,喃喃说道。 魏云龙听到余婉儿叫自己,便回过神来,答道:“你不要害怕,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任何危险。”说完,一手抱着余婉儿,一手抓住绳索,纵身一跃。 魏云龙缓缓地将手中的绳索一节一节地放开,又向下看去,见骆英凤等人已经一个个地落在那张大网之上。 成怀安向悬崖壁上看去,这悬崖壁向内凹陷,在凹陷处有一个山洞,这网果然如余婉儿所说,如同一把大扇子,从山洞伸出,向外张开,便回头对骆英凤和陆铭说道:“大哥,骆三爷,你们看,那里有个山洞。” 又在网上走了几步,见魏云龙和余婉儿也落在大网之上,便松开绳索,对余婉儿说道:“余小姐,这次你可猜错了,这大网结实的紧,咱们是多虑了。” 骆英凤正准备提醒成怀安不要大意,就听到成怀安脚下网,刺啦一声,裂了开去,成怀安从大网中掉下,幸亏成怀安腰间的绳索还未曾解开,便悬在半空。 陆铭赶忙喊道:“怀安,没事吧?” 成怀安的手在空中乱抓了一阵,才抓住绳索正过身来,一边顺着绳子向上爬,一边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哥……我……我没事……” 魏云龙将手中的绳索在手中攥紧,对众人喊道:“大伙千万别松了绳索!” 众人手上用力抓住绳索,不敢将身重量都压在大网之上,缓缓向山洞行进,虽是如此,脚下的网还是时不时地被撕烂,若是没有这绳索,怕是早已都跌下悬崖,粉身碎骨。 余婉儿突然惊慌地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你看脚下!” 魏云龙便向脚下看去,只见这大网正在缓缓地向上抬起,又抬头看看山洞,却发现山洞周围竟然长出一些闪亮的东西。 骆英凤也觉得山洞周围有些异样,仔细看去,竟然是一根根突起的铁刺,又觉得脚下的网正向上抬起,若是再不进山洞,便会被这大网卷起,拍在山洞周围的铁刺之上,于是大喊道:“大伙小心,快进山洞!” 陆铭和成怀安等人听到骆英凤的喊声,也发现了大网的异状,便加紧脚步向前,直奔山洞。 魏云龙和余婉儿离山洞最远,若是再不想办法,一定无法在大网收起之前到达山洞。魏云龙见离自己一丈来远的地方,有一根支撑大网的铁杆,便手上用力,脚下在大网上轻点几下,跃到那根铁杆上,沿着铁杆向着山洞快速奔过去。 此时骆英凤,陆铭,成怀安几人都已进了山洞,魏云龙和余婉儿却离山洞还有两丈余远,那大网则已经快要接近竖直。魏云龙一手紧紧抓着余婉儿的一条胳膊,让余婉儿将绳索解开,又对骆英凤喊道:“英凤,帮我接住婉儿!”待余婉儿和自己腰间的绳索松开,便用力将余婉儿沿着铁杆扔向骆英凤。 骆英凤伸手将余婉儿一把接住,便听到魏云龙大声喊道:“快让开!”众人赶忙闪身,让出一条道,只见大网收紧的那一刻,魏云龙从外面冲了进来,速度太快,一直在地上接连翻滚,很远才停住。 第四十四章 墓道之内 () 余婉儿赶紧跑上前去,扶着魏云龙的手臂,叫道:“魏大哥!” 魏云龙落地之时,磕了几下脑袋,只觉眼冒金星,便双手撑地,缓了一会儿,才觉得好些。 “大哥,没什么大碍吧?”骆英凤蹲下来,看着魏云龙问道。 魏云龙摇了摇头,摸了下自己被磕的生疼的地方,说道:“只是磕了几下脑袋,倒是没什么事。” “真的没事?”余婉儿看着魏云龙的眼睛,心疼的有些眼红。 魏云龙笑了笑,说道:“真的。”便站起身来,让余婉儿看看。 成怀安见魏云龙并无大碍,又想着自己差点从大网上掉下去,便骂道:“这破机关,差点要了咱的命,太阴狠了。” “还好咱们有所准备,不然还没到这山洞,就死好几遍了。”陆铭也说道。 “只怕前方可能有更多的机关陷阱。”余婉儿说道。 成怀安正准备沿着山洞向前走,听到余婉儿说的话,便将脚缩了回来。 骆英凤看了看往里的路,漆黑一片,隐约见到有两条岔路,便对魏云龙说道:“大哥,这再往前,有两条岔路,咱们该走哪一条?” 魏云龙也向前看了看,对余婉儿说道:“妹子,你有什么主意吗?” 余婉儿摇摇头,说道:“我也拿不定主意,咱们往前走走,先看一看再说。” “余小姐,这前方不会有什么陷阱吧?”成怀安有些吓怕了,不敢抬脚。 余婉儿看了看四周,又伸手在地上摸了摸,说道:“这里应当不会有。”说完,余婉儿便向着那两条岔路的方向,走了几步。 见余婉儿向前,魏云龙立刻走到余婉儿身边,护住余婉儿的一侧。 众人紧跟着余婉儿的脚步,一直走到那两条岔路前。 陆铭下来之前吩咐自己带来的几个人随身携带了些火把,此刻见洞内已经看不太清楚,便说道:“几位兄弟,点火把。” 将火把点起之后,陆铭和骆英凤一人拿了一个,走到两条路前。 其中左边的一条路坑坑洼洼,从顶上还不断地向下滴水,右边的一条路却十分平整,地上和墙壁都覆盖着青石板,上面雕刻着花纹。 骆英凤看了看陆铭,说道:“陆兄,这两条路,截然不同啊。” “这相差的也太多了。走那条才对?”陆铭也觉得这两条路差的太多,要让自己选出一条路,还真要想一想。 “我看是右边这条,你们看这些青石板,这才通往墓中的墓道。”成怀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看了看两条路,便说道。 骆英凤摇摇头,说道:“我觉得不然,到了这里,一般人一定会如成兄所想,选择右边,但这墓主既然故意做了这两条路,一定也会想到这些,我看右边一定是陷阱,左边才是对的。” 魏云龙和陆铭听了骆英凤所说,觉得有理,纷纷点头称是。 余婉儿上前看了看,也说道:“嗯,我也觉得当走左边这条路。” 成怀安见余婉儿也同意骆英凤所说,便笑着说道:“还是骆三爷想的周到。” 陆铭见已经决定走左边,便举着火把准备往那条路走。 “不对,陆大人留步!”余婉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在陆铭抬脚踏进左边那条路的时候,叫道。 听到余婉儿叫自己,陆铭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回头问道:“余小姐,有什么不妥?” 余婉儿连连摇头,又看了看这两条路,说道:“不对,不对,咱们都想错了。” “难道还是我说的是对的?”成怀安见余婉儿说都想错了,便问道。 “不错,你说的是对的,只不过这理由不对。”余婉儿答道。 骆英凤问道:“余小姐是说,咱们还是当走右边这条路?” “是,骆大哥,你刚才说咱们想到的,这墓主一定能想到,你说那咱们刚才想到的,这墓主想不想的到?”余婉儿向骆英凤问道。 “这……”骆英凤被余婉儿问住了。 “咱们想走左边,那墓主一定也想到了,所谓虚虚实实,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左边那条路才是死路!”余婉儿指着左边那条路说道。 待余婉儿说完,魏云龙拿起一根火把,站在左边那条路口,向里用力扔了进去。 这火把飞过之处,一路之上零零散散地躺着多具白骨,火把落下之处,竟然是在一堆骷髅顶上。 陆铭暗道一声好险,对余婉儿说道:“余小姐救了我一命。” “一开始听我的就对了,想那么多,还不是要走右边?”成怀安觉得自己想不到那么些东西,反倒误打误撞地说对了,便得意起来。 陆铭见成怀安得意,便说道:“你这小子,稀里糊涂地说对了而已,千万别得意忘形。” 魏云龙觉得右边这条路太过平坦,不知道前方会不会也有陷阱,便向余婉儿问道:“右边这条路咱们就这么走上去吗?” 余婉儿摇摇头,对所有人说道:“大家在周围多拾一些石块之类的东西,带在身边。大家听我的,我让你们前一步就前一步。” 陆铭和成怀安还有那些调来的府兵,一开始觉得余婉儿一个小姑娘,一帮大男人还要听她的吩咐,总觉得有些不情不愿,但经过刚才发生的这些事,便对余婉儿肃然起敬,决定她说什么就做什么,当下便将在周围找起石块,带在身上,有的还拿了几块在手里。 余婉儿站在右边这条路前,陆铭和骆英凤则一左一右,将火把举在余婉儿前方。 “魏大哥,你帮我扔一块石头到前面的石板上,要用力些。”余婉儿对魏云龙说道。 “好。”魏云龙将手中的石头,扔到余婉儿指的那石板上,咚的一声响。 余婉儿等了一会儿,见这墓道之内毫无动静,又指着再前面一块石板,说道:“魏大哥,再扔一块到那里。” 魏云龙又扔了一块石头,只见这石头刚落在石板上时,那石板突然一翻,石头竟然落下下去。 余婉儿大胆地走上第一块石板,便让魏云龙继续向前扔石块,若石头掉落下去,便跳过这块石板。众人见余婉儿进了墓道,便一个个地跟在后面,只踏在有石块的石板上。这时众人才看清楚,四周墙壁上的青石板上刻着一幅幅图案,婴儿出生,入朝为将,娶妻生子,上阵杀敌,殿前封赏,病重身亡,似在讲述墓主人的生平。 按照刚才余婉儿的办法,一行人又向前走了几十块石板。这山洞中,常年不见阳光,又在这墓道之内,阵阵阴冷,地面有些湿滑。余婉儿正准备继续如法炮制,继续前行。 从西安府调来的韩捕快,走在最后,突然脚下一滑,手便撑在旁边的石壁上。 余婉儿正准备回头叫大家跟着自己,突然看到这般情景,便惊了一下,高声叫道:“不要碰旁边的墙壁!”但为时已晚,只听咔咔几声响,韩捕快触摸右面的石壁向内凹陷。 韩捕快听到余婉儿的喊声,只是一脸惊诧,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撑在墙壁上的手还没有收回,就从其斜上方,落下一柄巨斧,径直砍向韩捕快。站在前一块石板上的陆铭本想伸手去拉韩捕快,可这巨斧下落的太快,自己若是再不闪躲,势必也被砍中,便只好迅速蹲下躲避。 韩捕快见巨斧就在眼前,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只准备将手缩回,但已然迟了一步。只见这巨斧重重地斜砍在韩捕快的胸前,咚的一声闷响,便将韩捕快整个人砍翻在地上。韩捕快连闷哼都没有一声,便口吐鲜血,断了气。 陆铭躲过巨斧,便急忙回身去看余捕快,眼睁睁地看着韩捕快倒地却无能为力。 余婉儿见状,吓得不敢再看,躲在魏云龙的身边,轻声说道:“魏大哥……你告诉他们……千万别再随意碰任何东西。” 魏云龙见韩捕快无意间触动机关枉死,虽觉得难过,但却不敢妄动,此刻听余婉儿说的话,便大声说道:“千万别再碰任何东西,韩捕快的尸身也不可擅动!” 陆铭和其他几人正准备前去将韩捕快身上的巨斧搬开,还其一个尸,听到魏云龙这一声喊,也都不敢再动。 “大哥,咱们继续走吧,看样子,再往前不远,便是这墓道的尽头。”骆英凤觉得已经死了一个人,需尽快离开这墓道。 魏云龙点点头,便低头看了看余婉儿,只见余婉儿脸上煞白,显然是受了巨大的惊吓,还未缓过神来,便对余婉儿说道:“妹子,你别怕,我在你身边护着。” “嗯。”余婉儿挽着魏云龙的手臂不肯松,依旧脸色煞白,对魏云龙说道:“我没事,骆大哥说的对,咱们得尽快走出去。” 余婉儿定了定神,和魏云龙一起又向前走了几步,魏云龙正准备继续向前扔石块,被余婉儿拦住。 “魏大哥,这前方与方才走过的地方不同。不能再扔石块了!”余婉儿指着前方说道。 骆英凤站在魏云龙身边,听到余婉儿的话,便向前方看去。这前方地面上的青石板,已经和刚才走过的青石板不一样,刚才走过得,只是刻着一些简单的花纹,偶尔有些花鸟装饰,而眼前的这几块,图案各不相同,但每个上面刻的都是一些用线连起来的点。 魏云龙和骆英凤同时脱口而出:“星图!” 第四十五章 恶鬼摄魂 () 魏云龙和骆英凤在珞霞宫的时候,经常见师父对着在纸上推演星图,虽然师父未曾教过,但总归知道一二。 余婉儿指着地上,说道:“是,你们看,这些是二十八星宿图,每一行有四块石板,一共七行。这个是角木蛟,左边那个是斗木獬,前面那个奎木狼,还有那个是井木犴。” “这星宿图能有什么玄机?”陆铭问道。 “这些石板按照四象排列,东为苍龙,西为白虎,南为朱雀,北为玄武,每象又分七宿,咱们面前的这些石板便刻的是这些。”余婉儿解释完,又指着周围说道:“你们看顶上,还有左右,是否有些孔洞?” 骆英凤抬头看去,至今确如余婉儿所说,在这星图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巴掌大小的孔洞。 “这小洞里难道藏着箭矢?”骆英凤问道。 余婉儿点点头,说道:“应当是,这星图,咱们若是踏错一步,这箭矢怕是立刻射出。” “那岂不是会被射成刺猬一般?”成怀安见着周围密密麻麻的孔洞,说道。 骆英凤将火把举起,向前照了照,说道:“前面似有一道门。” “是,想必那里就是墓室所在,咱们走过这些星图,便能到那里了。”余婉儿顺着火光向前看了看,说道。 魏云龙听师父说起过关于星宿的事情,便对余婉儿说道:“我听说这星宿分吉凶,是否按此来定该如何走?” “魏大哥说的是,应当是按此来定。”余婉儿从怀中拿出自己前几日记录的小册子,站在这些图案前方,一边对着图案查看,一边用手点指,似在比划该如何行进。 过了一会儿,余婉儿说道:“好了,你们跟着我走。” 魏云龙将余婉儿拉在身后,说道:“你告诉我怎么走,我来!” 余婉儿说道:“不碍的,魏大哥。我去就是。” “不行!”魏云龙坚决不让余婉儿冒险。 余婉儿见拗不过魏云龙,便说道:“那好吧,那你听我的,我说一步,你踏一步。踏中的那块石板留下一块石头,后面咱们便依着这石头所在的线路一个个走过去。先踏左边第一块石板。” 魏云龙便依着余婉儿的指挥,踏上左一,安然无恙。 余婉儿继续说道:“向前,踏左二。” 魏云龙又向斜前方迈开一步,站定之后,余婉儿说道:“魏大哥,当下那一行,踏左四。” 魏云龙便跟着余婉儿的指挥,一步步踏出,最后一步走下石板,到了石门那里。 “好了,魏大哥,你先到石门那里等着咱们。”余婉儿见魏云龙安到了石门那里,便招呼众人沿着魏云龙走过的路线前进。 众人沿着石块标记的线路,一个个走过星图,到了石门前。 成怀安走在最后一个,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不知怎的,从怀中掉了一块石头出来,落在旁边的一块石板上。 余婉儿听到声响,赶忙看去,发现是落在昴日鸡的位置上,此为凶位,便对成怀安喊道:“快过来!” 魏云龙见状,赶忙上前,伸手将其拉过来,成怀安被魏云龙这一来,脚下不稳,便坐在地上。只见从孔洞中伸出机弩,一时间箭矢成雨。 陆铭见成怀安还未缓过神来,便说道:“怀安,你刚才在做什么?怎能这么不小心!” “听婉儿小姐吩咐,我这石头带的太多,从怀中漏了出去。”成怀安摸着自己胸前的衣服说道。 “没事就好,这里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魏云龙将成怀安扶起来,叮嘱道。 骆英凤见成怀安躲过这一劫,便转身观察这墓门。这墓门是巨石做成,分左右两扇,左右分别雕刻着凶神恶煞的恶鬼图案,尤其是恶鬼的眼睛,在火把照射下,竟闪出流光。骆英凤左右移动了两步,却总觉得这恶鬼的眼神在看着自己,而且自己忍不住要盯着这眼睛看。 “这墓门如此厚重,该如何开启?”骆英凤强行将自己的目光移开,用手推了一下这墓门,觉得这石门坚固异常,纹丝不动。 陆铭和成怀安听到骆英凤的话,便都围了过来。 ”这门上恶鬼的眼睛好生诡异。“陆铭一边说,一边又往前凑了几步,盯着左边恶鬼的眼睛,一动不动。 成怀安也凑到右边,盯着恶鬼的眼睛,竟也是一动不动。 ”周耀!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成怀安突然间对着墓门叫道。 余婉儿本就这墓门上的雕刻十分害怕,此刻突然听到成怀安提到周耀,立刻躲在魏云龙身后,说道:”魏大哥!他说什么?“ 魏云龙也听到成怀安在说周耀,又见陆铭和成怀安一动不动地盯着墓门,便问道:”成大人,你说什么?“ 成怀安并不理会,一边挥手,一边叫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骆英凤本是站在墓门中间,想从这墓门的缝隙中找到是否有什么东西顶在门后,却突然听到成怀安的叫声,便转头看去。只见成怀安的脸挤在一起,显得十分震惊和害怕,左右手分别挥舞了一阵,竟然开始掐住自己的脖子。 ”不是我杀了你!不是我!“成怀安一边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边高声叫道。 骆英凤赶忙把成怀安的手抓住,用力地往旁边一推,见成怀安依旧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松手,脸已经通红,快要喘不上气,情急之下,一个巴掌扇在成怀安的脸上,啪的一声,成怀安松开自己的双手,咳嗽了两声,喘着粗气。 魏云龙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陆铭已经将自己的刀抽了出来,缓缓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便赶忙冲上前去,一脚将陆铭手中的刀踢飞,紧接着用力一推,将陆铭推倒在地上。陆铭坐在地上,拼命地摇摇头,又用力地拍了自己几巴掌。 ”你们这是怎么了?“魏云龙见陆铭和成怀安都清醒过来,便问道。 成怀安继续喘着粗气,说道:”刚才我盯着这墓门上的眼睛看,不知怎的,突然眼前一片模糊,紧接着,我就看见周耀向我走了过来,我还纳闷,他不是死了么,怎么会出现在我眼前。刚说了两句,他就直接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我怎么都挣不脱。再后来,我感觉谁把我推了一下,脸上一疼,周耀便不见了。“ ”你自己掐着自己的脖子,不肯松手,我只好把你推开,又打了你一巴掌。“骆英凤说道。 ”那陆大人你呢?“魏云龙又问道。 陆铭看着魏云龙说道:”我也是盯着这眼睛看,眼前突然一亮,便听到有一个声音跟我说,你杀了自己的兄弟,你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我想起自己杀了周耀,心生愧疚,再加上这声音在我耳边说道,自尽吧,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兄弟。我便抽出自己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心中虽是知道不能这样,却控制不住自己,直到你将我推倒在地上,我才缓过来。“ ”一定是这墓门捣的鬼。“骆英凤对魏云龙说道:”这眼睛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似能摄人心魄。“ ”大家不要一直盯着这墓门看。“魏云龙听了陆铭和成怀安的话,也觉得这墓门上的眼睛不大对劲。 余婉儿想了想说道:”我曾在古籍中看过,有一种宝石,名为琉璃眼,流光溢彩,人眼与之对视,会有迷幻之感,或许这墓门上的,便是此物。“ ”这墓主果然厉害,做了这么多机关还不算完,竟然还有这等邪物!“骆英凤感慨道。 ”我把这什么琉璃眼的鬼东西给捣碎了,免得再受这东西的蛊惑!“成怀安举起刀在墓门上一阵乱砍,那琉璃眼随之被砍碎。 余婉儿惊道:”成怀安,你这么鲁莽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要随意触碰任何东西吗?“ 话音刚落,墓道顶上便一阵声响,喀拉拉,一块巨石从上方落下,将众人夹在墓道和墓门之间。 ”流沙!“汉中府的陈捕快指着墓门说道。 魏云龙顺着陈捕快的手看去,只见从墓门上恶鬼的眼睛里,不断地流出细沙,而此时墓道的顶上也不断地灌进流沙来。 顷刻间,众人的脚已经埋在这流沙里。 余婉儿用尽力,拽着魏云龙一步步走到墓门边,盯着这墓门上的图案,不断地看着。 这流沙流入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已经没过众人的腰身。 突然间,余婉儿看到墓门上左右两边恶鬼的头顶之上,各有一个鱼鸟的图案,便大声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快,将这两个地方用力击碎,咱们或许能出去!“ 此时流沙已经到了众人胸口的地方,魏云龙听到余婉儿的话,便将双手握拳用尽力挥起,却也是勉强用上三分力气,击打在余婉儿所说的地方,只觉双拳向门内一陷,似触到两个机关,便又用力地向前一推。这时流沙没过众人头顶,魏云龙的双眼也被流沙淹没,只隐约觉得墓门正在向外打开,便赶忙缩回双手。 第四十六章 森罗宝殿 () 魏云龙身陷在沙里,不能动弹,只觉鼻子耳朵都灌满了沙子,又感觉自己正随着沙子向前动,过了一会儿,停住之后,发现身上的沙子轻了许多,便挣扎着站起身来。 周围漆黑一片,魏云龙便叫道:“婉儿妹子,英凤,陆大人!”魏云龙听到一阵声响,有听到许多咳嗽的声音,许久便见有一人摸索着,点着了一根火把。魏云龙顺着火光看去,发现陆铭正举着一根刚刚点燃的火把,从沙堆中站起来。不多时,骆英凤,成怀安等人也都缓缓从流沙中爬出来,或坐或站,嘴里不断地向外吐着沙子,却唯独不见余婉儿。 魏云龙一边在沙堆中不断寻找,一边不断地叫着余婉儿的名字。骆英凤等人也发现余婉儿不见踪迹,便也跟着在周围寻找起来。 正焦急万分,魏云龙发现不远处的沙堆中,深处几根手指,便赶忙上前,将手伸进沙堆,抓住用力一拉,正是余婉儿。 只见余婉儿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魏云龙探了探余婉儿的鼻息,尚有一丝气息,将余婉儿抱在自己怀里,左手抚在余婉儿背后,向其缓缓灌注真气,右手则用力掐住余婉儿的人中。 骆英凤见魏云龙找到余婉儿,便围了过来,只见余婉儿的脸上慢慢有了些许血色,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余婉儿慢慢睁开了双眼,见微云龙将自己抱在怀中,关切地看着自己,便用力挤出一丝微笑,呢喃地说道:“魏大哥,你救了我。” “你终于醒过来了。”魏云龙见余婉儿醒来,终于放下心来。 陆铭啪的一声,打在成怀安的脸上,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差点把我们都害死!” 成怀安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只得低头不敢吱声。 “要是余小姐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死一万次!”陆铭继续骂道。 余婉儿被魏云龙输了一些真气,在魏云龙的怀中躺了一会,便觉得已经缓了过来,让魏云龙将自己扶起来,说道:“陆大人,此事成大人做的不妥,但咱们都是有惊无险,就不要再责备他了。” “余小姐不但不怪罪,还替你说情,还不赶紧谢过余小姐。”陆铭踢了成怀安一脚。 成怀安赶紧施礼说道:“是我鲁莽,让余小姐受惊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大家安然无恙便好,其实若不是是你捣碎了琉璃眼,咱们现在还进不到这墓室中来呢。”余婉儿见成怀安不敢看自己,显得愧疚万分,便笑着说道。 “我正想问你,你怎么知道击打那两个地方便可以开启墓门?”魏云龙问道。 “我也是胡乱猜的,成大人打碎了琉璃眼,咱们被困在流沙之中,便是绝境,而这里名为将军山,想来是哪位将军的安息之地。行军打仗,若能绝处逢生,便是最大的幸事。我见那墓门上恶鬼的上方,竟然有一些鱼鸟图案,鱼鸟之意是为长生,而且左右各有一处,极为对称,想来定是让咱们生还的机关所在。那时咱们已经再无其他的方法,我便让魏大哥用力打在那两个地方之上。现在想来,若不是成大人的一时鲁莽,咱们说不定还在这墓室之外。”余婉儿向魏云龙解释道。 “你是猜的?”骆英凤现在想想有些后怕。 “要不是余小姐猜对了,那咱们岂不是就被丧命于此了?”陆铭听到余婉儿是猜的,再想到刚才被埋在流沙之中,满嘴沙子的情景,便又用力地踢了成怀安一脚,说道:“你这厮,再敢胡乱造次,我便让你在这里长眠!” “大哥,我再不敢乱来了。”成怀安觉得这次能死里逃生,完是余婉儿的运气好,倘若再来一次,那可真不好说。 骆英凤四周环顾,说道:“你们看,这里应当是墓室所在了。” “这里不会再有什么机关了吧?”魏云龙也往四周看了看,又看看墙壁和地上,觉得都是些斧凿之痕,一看便知是古人在此地开凿墓室留下的痕迹,便问道。 余婉儿点点头,说道:“魏大哥所言极是,这里应当不会再有什么机关了。” 陆铭举起火把,向周围照了照,发现这里只是一间空的墓室,墓室的后方有一个门洞,应当是通往墓室的通道。 “咱们这算是进来了,可是为何空无一人?”陆铭本是做好了大战一番的准备,可到了这里,莫说是之前听闻的阎君,判官和黑白无常,就连一兵一卒也未曾遇到,觉得有些异常。 骆英凤也觉得有些不对,正准备说话,便看到魏云龙示意所有人安静。 周围一下子便静了下来,只有火把燃烧时的噼里啪啦的响声。 忽然间,从远处的门洞那里,传来几个细微而低沉的声音,隐约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君上,他们进来了。” “这么多机关都没有将他们置于死地,看来这帮人还有些本事。”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做?要不要现在就去杀了他们?” “一帮乌合之众,还成不了什么气候,杀他做甚,况且教主吩咐过,若他们能进来,便要留着那两人,再看看他们的功夫到底如何,以后还有其他用处。” “那咱们当下该怎么办?” “这里被他们发现,便不再有任何用处,可惜咱们在这里费尽了心血。” “好在早就知道他们会来,咱们这些年来的经营倒是没有都白费。” “嗯。届时你们先走,我来善后。” “君上,要走也是你先走,我们来善后。” “不,我一定要为教主做最后一件事,你们转告教主,为了他的雄图霸业,老朽尽忠了。” 一阵沉默之后。 “是,君上。” 骆英凤听到这里,便低声对魏云龙说道:“看样子,咱们还是来晚了。” “不晚,他们还在,咱们就不晚!”魏云龙一边对骆英凤说道,一边将白龙剑抽出,紧紧握在手里。 “成大人,婉儿妹子的安危便交给你了。”魏云龙对成怀安说道,又对余婉儿说道:“我们要去拦住这几个人,若是没有危险,你再跟过来。” 成怀安见魏云龙要自己保护余婉儿,便想要将功赎罪,立刻说道:“魏大侠放心,余小姐少了一根头发,我成怀安提头来见!” 骆英凤和陆铭,还有跟随的几个捕快,便纷纷拿起各自的兵刃,等待魏云龙的吩咐。 魏云龙向骆英凤点点头,两人便一起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陆铭等人见状,也紧跟在两人身后。 魏云龙和骆英凤冲到门洞之内,发现又是一个墓道,再远处有些光亮,便加快步伐,直奔那光亮而去。 魏云龙首先从墓道中冲了出来,骆英凤紧随其后,两人出来之后,便呆住了,这里是一个大山洞,宛如另一片天地,洞顶离地四五丈,洞内异常宽阔,四周燃起火把,将洞内照得宛如白昼,洞顶上方似乎嵌着各种水晶宝石,在火光之下,一闪一闪,如同繁星点点。 在眼前,立着一座石条垒砌的大殿,殿前竟然写着“森罗宝殿”。大殿的后方不远处,便是一座深坑,其内摆满了刀山,地上似乎还留有血迹。 殿前,站立着三人,一人身着红衣,头戴方冠,背对着魏云龙和骆英凤。而另外两人,则是一黑一白,手拿锁链,脸上戴着黑色獠牙面具,看着魏云龙和骆英凤。 此时陆铭等人也从墓道中走了出来,见了眼前的景象,其中一人不禁脱口而出:“阎……阎罗王……黑白……黑白无常?” 头戴方冠的人转过头来,大声笑道:“你们终究是来了。哈哈哈。” 魏云龙见了此人的模样,不禁吓了一跳,高声问道:“怎么会是你!?” “魏大侠真是好眼力,好记性!”那人缓缓说道。 “大哥,你认识他?”骆英凤问道。 “他就是我跟你们说的,那日我从将军山上下来时,遇到的那个老者!”魏云龙实在想不通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会是那个老者。 “当时我怎会想不到,那将军山所有的人家都已搬走,就算是一个老头不怕这些邪事,但这将军山里的人出出进进总归是不便,怎会让一个老头在住在自己眼皮底下!”魏云龙现在想起这些事,懊恼自己当初为何没想明白。 那老者笑道:“魏大侠现在能想明白,也不晚。” 陆铭盯着老者的脸,突然紧张起来,向前挪了两步,指着老者,结结巴巴地说道:“你……怎么会是你……你应当是死了……你……早在十年前就应该死了……” 魏云龙和骆英凤听到陆铭的话,便更加惊讶,听起来,陆铭不但认识眼前这个人,而且还确定他早就死了。 难不成眼前这个真的是个死而复生的人!? 魏云龙问道:“陆大人?你在说什么?” 陆铭并不理会魏云龙,而是又上前两步,对着老者喊道:“你是山西大同,排云阁阁主,宇文晋,是也不是?” “想不到,时隔十年,陆大人还能记得宇文晋。”老者听到陆铭喊出这个名字,便放声大笑。 第四十七章 死而复生 () “果真是你!”陆铭见宇文晋承认,便说道。 “宇文晋,一个死了十年的人,你才能在这阴曹地府见到。”宇文晋将衣服一抖,坐在台阶之上。 “少在这里装神弄鬼!”骆英凤见宇文晋仍然说这里是阴曹地府,便怒道。 “陆大人,你为何说他是个死人?”魏云龙问道。 陆铭答道:“十年前,排云阁明里做着正当买卖,但暗地里却插手私盐生意,越做越大,惊动朝廷,我便奉命彻查。哪知排云阁又为了独占山西山东地界的私盐生意,与江南盐帮起了冲突。江南盐帮便雇来天下第一杀手秦飞刺杀宇文晋。当日我刚好赶到排云阁,想要摸一摸宇文晋的底细,那宇文晋见我是官差,便引我入阁,好生招待。谁知秦飞突然杀到,与宇文晋在排云阁大打出手,宇文晋被秦飞连刺三剑,倒地身亡。” 接着,陆铭又看向宇文晋,问道:“那日,我亲自探过你的鼻息,摸过你的经脉,确认你已死,才上报朝廷,查封了排云阁,了结了此案。你使的什么手段,竟然骗过了我?” 宇文晋哼了一声,说道:“骗你?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值得宇文晋使出这般的手段吗?我说过,宇文晋是个死人,十年前宇文晋便死了。” “那你又是谁?”魏云龙见眼前这个人从头至尾只提宇文晋,并不直说他就是宇文晋,便问道。 “五殿阎罗!”宇文晋站起身来,对魏云龙等人怒目而视。 “这里你们不该来,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宇文晋将手一挥,说道:“左右勾魂使,将其拿下!” 那黑白无常,从台阶之上跃下,手持锁链,向着魏云龙等人攻过来。 陆铭和几个捕快迅速散开,将白无常围在正中,陆铭一声令下,便一齐攻向白无常。只见白无常手中锁链一挥,先将陆铭的手缠住,再用力往回一拉,继而向前一甩,陆铭便被扔了出去。接着白无常又将手中锁链挥起,看准这几个捕快手中的刀,只听铛铛铛几声,那些刀便应声而断。几个捕快还未来得及反应,白无常便又挥出锁链,重重地打在几人的胸口,一个个吐血倒地,不再动弹。 陆铭被甩出去之后,还未及起身,便见这白无常折了自己好几个兄弟,心中怒气横生,便立刻站起身来,举刀向其砍去。 骆英凤见陆铭冲上前去,要和白无常过招,心下觉得陆铭一人定然不能抵挡,便立刻举剑,也奔了过来。 骆英凤一剑挥出,直接刺向白无常的面具。陆铭的刀也随之而至,砍向白无常胸口。两人刀剑将至,白无常的身子一弓,将锁链向上举起,与刀剑相碰,又迅速一绕,便将两人的刀剑缠住。骆英凤将剑往回一抽,顺势脚下发力,双脚踢在锁链上,再向后一翻,白无常手上的锁链一松,后退两步。骆英凤和陆铭的刀剑也从锁链中挣脱。 陆铭使出残月刀法,与白无常打在一处。使出了力的陆铭,让白无常时刻处在自己的刀锋之下。骆英凤见状,趁白无常躲开陆铭一招的间隙,挥出一剑,直取白无常的面门。 见骆英凤的剑挥向自己,白无常将头一偏,虽是躲开这一剑,但脸上的面具,右边一根獠牙却被骆英凤的剑切下,落在地上。 白无常用手摸摸了面具,又看了看地上的半根獠牙。将手中锁链一举,左手抓住一头,右手则顺着锁链缓缓捋过,这锁链竟然变成了红色,与襄阳城内的黑衣人手上的长枪,情形一模一样。 陆铭见锁链变了颜色,和骆英凤对视了一眼,显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才刚刚准备使出真正的本事。 白无常右手拿住锁链,在空中挥起,不断地划圈,向着骆英凤和陆铭而来。陆铭便觉得随着锁链离自己越来越近,脸上不断地有一股股热浪来袭。 骆英凤自上次在襄阳吃了亏,便一直暗中思索自己若是再遇到此人,该如何应对,终于在来此地的前一天夜里,悟出一招,或许有用,但这一招准备的时间却有些长。 “陆兄,你先顶住一会儿,我有一招或许能克制此人,但需要一会儿功夫准备。”骆英凤对陆铭说道。 陆铭点头说道:“好,交给我。”说完,便凝神聚气,向着白无常使出看家本领,风中残月。 自从上次被黑衣人嘲笑自己辱没门风,陆铭便每日都在疯练这招风中残月,到今天,比襄阳那日,自觉已经提高了两成的功力。 当下使出这一招,威力比之前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只见出手的那一刻,一股刀气向这白无常挥出,地上瞬时烟尘四起。白无常举起锁链,挡在自己的身前,这刀气与锁链相碰,真气四射,锁链也被这刀气催的铮铮作响。白无常闷哼了一声,将锁链一抖,这刀气便随之四散。 陆铭看了一眼骆英凤,见骆英凤双眼微闭,手中握着剑,便知他还未准备完毕,又见白无常手握锁链,朝着骆英凤而来,便将刀向前一横,冲上前去。 月落乌山,回身望月,流星追月,这几招使过,都被一一化解,白无常又离骆英凤近了一两步。陆铭又使出月照当空,白无常手中锁链一使力,便将陆铭的刀缠住。陆铭紧紧握住刀,与白无常较起劲来,眼看着自己的刀快要被白无常卷走,便大声对骆英凤喊道:“骆三爷,准备好了没?” 话音刚落,手中的刀便被锁链卷走,被白无常扔在远处,直插在地上。陆铭赤手空拳,见锁链又向自己胸前袭来,只好伸手将白无常的锁链握住,握住的瞬间,便觉得锁链炙热无比,手上传来一阵滋滋的声音,感到钻心的疼。白无常一抬脚踢在陆铭的腹部,陆铭吃痛,只觉喘不上气,眼前一黑,手上便松开了锁链。白无常将锁链收回,又举起打在陆铭的胸口,陆铭胸前的衣服被这火红的锁链击打,立时冒了烟,烧了个透。陆铭受了这一击,向后飞出一丈来远,瘫坐在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骆英凤气沉丹田,不断地将真气灌注在黑凤剑的剑尖之处,剑身已被真气催的嗡嗡作响,渐渐地,剑尖已经黑到发亮,闪出光芒,自己的内功修为虽达不到之前黑衣人的境界,但并不弱,若是将真气聚在剑尖,或许短时间内,可以与之一战。 听到陆铭被白无常的锁链打翻在地,骆英凤便睁开双眼,又见黑凤剑闪出光芒,便略微一笑,大喝一声,朝白无常而来。 白无常见骆英凤黑凤剑变得不同寻常,便将锁链舞开,将自己周身护的严严实实,周围热气横生。骆英凤只觉锁链中的白无常变得飘忽起来。 白无常突然将锁链一头掷向骆英凤,直奔骆英凤的胸口,骆英凤举剑便挡,剑和锁链相接,真气碰撞,竟生出一股强大的气浪,将两人周围的石块卷起,抛在远处。 两人向后退开两步,骆英凤手中持剑,脚下轻点,两步便冲到白无常跟前,剑尖向外,连击三下,接连发出三道剑气,又从上方向斜下方挥剑向白无常砍去,这一招名为斜月三星。 白无常将锁链舞在胸前,骆英凤三道剑气,遇到这锁链,噔噔噔,三声巨响,将白无常向后推出,此时,骆英凤的剑已到白无常眼前,这一剑攻在白无常的脖颈处,剑尖又带着骆英凤的真气,厉害非常。白无常的锁链已来不及收回,骆英凤眼看这一剑就要成功地砍在白无常身上,却见白无常若无其事地伸出左手,瞬间变爪,竟然生生地将骆英凤的剑夹在手中。 骆英凤大吃一惊,这人的指力强劲,竟可以空手接住自己力使出的这一剑。 白无常右手将锁链挥起,如鞭子般向骆英凤的左臂击去。骆英凤本想把剑收回,可剑却被白无常攥住,情急之下,便飞起一脚,正踢面具上,面具裂开一角,便露出了白无常的左眼和额头。白无常见面具被骆英凤踢中,左手便松开骆英凤的剑,摸了摸自己的左眼。 骆英凤见白无常松手,便迅速将剑抽回,接连向后退开几步,看着白无常露出的额头和眼睛,又想起刚才白无常左手使出的功夫,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像极了一个人。 “你……你是仇不知?”骆英凤问道,只是话一出口,骆英凤便觉得又不像是仇不知,此人的功力比仇不知高出太多,即便这七年仇不知如何修炼,也不太可能达到这个境界。 白无常看着骆英凤,一动不动,疑惑和惊奇从他那只露出来的眼里一闪而过,仿佛骆英凤的问题,戳中了他的心思,但只过了一小会儿,便又挥起锁链,向骆英凤走来。 骆英凤见他不答话,又朝自己而来,便将手中的剑举在胸前,暗自聚气,准备再次与之一战。 第四十八章 最强敌手 () 白无常手中的锁链不断地打在地上,卷起一阵阵烟尘和碎石,碎石在锁链的快速搅动下,在空中围在白无常的周围。白无常突然将手中锁链骆英凤的方向一挥,那碎石便随着锁链直奔骆英凤而来。 骆英凤见这碎石袭来,便将手中的剑在自己身前快速转动,并且催动体内真气,附着在剑身之上,在自己身前形成一道屏障。那碎石如数百暗器同时击打在骆英凤的剑上,骆英凤只觉自己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身子也被生生向后推出近一丈来远。其中有几颗石块从骆英凤的腿上胳膊上划过,如同刀剑在身上划出一道道血口,自己右手上的袖子也被碎石划成了碎布头,虽只是些皮肉伤,但也是疼到咬牙。 骆英凤抵挡过这碎石阵,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臂和腿上的伤口,见右手的袖子已不成形状,便用左手将右手的袖子一扯,右手臂裸露出来。骆英凤将剑向前一指,说道:“好厉害的功夫,既然你不说自己是谁,那我骆英凤只好摘掉你的面具,看个清楚!” 说完,骆英凤将黑凤剑举在身前,唰唰唰,只见骆英凤的黑凤剑化作无数道剑影,聚在骆英凤的身前,每一剑骆英凤都发出一道剑气,直奔白无常。 白无常将手中的锁链抖的哗啦作响,在身前不停旋转,骆英凤的剑气打在锁链上,将锁链击的火光四射,但终归未曾伤到白无常一分一毫。 骆英凤见这一招被白无常化解,便将剑举过头顶,双腿下蹲,双脚在地上一踏,向上跃起,当空一剑,向白无常劈过来,这一下,骆英凤用的力气惊人,竟然在地上踏出两个深深的脚印。这一剑用足了力道,剑身上缠绕着真气,随着剑身下落,发出尖锐的声音。 白无常见骆英凤这一剑非同寻常,便将手中锁链举过头顶,双脚一前一后,做一个弓步,真气汇在锁链之上,锁链开始红的发亮。两人的真气都聚在各自的兵刃上,两人的兵刃相接之时,竟然无法碰在一起,被各自的真气阻隔开来。 两人暗暗较劲,不断地将真气输入其中,锁链和黑凤剑发出阵阵嗡鸣。两人的真气汇聚在一处,真气激荡,终于,砰的一声,两人均被震开,向后飞出。骆英凤踉跄着几步,勉强站定。白无常则向后退开,在空中蹬了几下,便落在台阶之上,站在宇文晋的身边。 陆铭此时已经渐渐缓了过来,见骆英凤站定之后,身上有些血迹,右手袒露,便高声问道:“骆三爷,可曾受伤?” 骆英凤回道:“只是些皮外伤。”又转头看去,发现魏云龙此时竟然裸露着上身,与黑无常打在一处,难解难分。 宇文晋下令黑白无常进攻的时候,骆英凤和陆铭围攻白无常。黑无常则直接攻向魏云龙。 黑无常的锁链与白无常的锁链不同,锁链一边带着一把尖刀,另一边则是一个手掌大小的铜球。黑无常将锁链的尖刀向魏云龙掷去,魏云龙挥剑刚刚挡开,另一头的铜球便应声而至,砸向魏云龙的头部。魏云龙急忙一个闪身,这铜球便从自己额头一擦而过,若是再晚一分,怕是自己的脑袋已被砸中。 魏云龙刚刚躲开这一击,黑无常便将手中锁链的尖刀那一头不断地向前掷出,速度太快,这锁链竟然幻化成几十条,刺向魏云龙,魏云龙只觉眼前几十道寒光向自己而来,便挥出白龙剑,砍向其中一道,哪知却砍了个空,并未触及到任何东西,心中突然明白,眼前这几十道寒光,只有一条是真,其余都是黑无常使出的虚影,但自己要在瞬间找出那一道才是真的,绝非易事。而且这些影子,攻击的方位,包含了魏云龙从头到脚的每一处。魏云龙虽可挥剑挡住一处,但其他的地方定然不能及时相顾。 千钧一发之际,魏云龙只好连连轻点双脚,施展轻功,向后飞去,离开一段距离,一个翻身,踩在身后的墙壁之上,再用力向上一跃,便听到锁链击打在墙壁上的声音,再看时,刚才自己踩过的地方已经被这锁链的尖刀,击出一个深坑。黑无常将锁链向回一收,那尖刀离开之时,墙壁便应声碎裂,地上的碎石散了一地,墙壁现出一个大坑洞。魏云龙落地之后,回身看了一眼,暗叫一声好险,若是自己没有躲开,怕是难逃一劫。 黑无常并不给魏云龙任何喘息的机会,魏云龙落地的一刻,铜球随之而来,砸向魏云龙的双脚。魏云龙只好再次跃起躲避,跳在空中。黑无常的尖刀却在魏云龙跃起的同时,向着魏云龙跃起的地方刺过来。魏云龙只好在空中连连蹬脚,将自己二次飞天的功夫使了出来,再次向上跃起,才躲开了黑无常这一击。 魏云龙接连被黑无常的招式攻击,逼得自己只能四处闪躲,便知道眼前这个人,是迄今为止,自己遇到的最强敌手。再这样任由他出招,自己除了闪避之外,毫无其他办法,便在躲开这一击的同时,将白龙剑向前连挥几下,只见几道剑气应声而出,飞向黑无常。黑无常双脚一点,向后飞出,这几道剑气便落在他前方的地上,魏云龙也随之落地。 在落地的一霎那,魏云龙猛然向前一冲,一道身影闪过,白龙剑已到了黑无常的眼前,直刺黑无常的咽喉。 魏云龙这一剑的速度之快,实在是令人惊叹,但黑无常似乎早已看透魏云龙的意图,双手早已将锁链在手中一绕,挡在胸前,魏云龙的剑便卡在锁链之中,离黑无常的咽喉只有半寸,停住不前。魏云龙见自己这一剑被挡住,立刻将剑抽回,转身一脚踢向黑无常的心口,黑无常却毫无顾忌,将胸口向前一挺,硬生生地接下魏云龙这一脚。 起初,魏云龙只觉这一脚如同踢在一团棉花之上,向内陷了下去,继而又觉得自己像是触到一块铁板,坚硬无比。黑无常胸口向内一吸,再用力向外一挺,便将魏云龙顶了开去。 此时的魏云龙,心中已是惊叹万分,自己这一脚,若是踢在顽石上,也能将那顽石踢成碎片。但此人不但硬接下自己这一脚,还能反守为攻,将自己顶开。这般功夫,魏云龙还是头一次见到。 但这些容不得魏云龙细想,因为黑无常将魏云龙顶开的那一刻,缠绕锁链的双手同时向前推出,一股极大的掌力向魏云龙袭来。 第四十九章 突破自己 () 黑无常的双掌拍出,掌风中竟带着几分寒意,魏云龙看时,发现黑无常的双掌之上竟然开始结出一些白霜。 “好阴冷的内力,好怪异的招式。”魏云龙觉得黑无常的内力阴寒无比,竟然可以将自己的掌风带着冰霜之力。 霎时间,黑无常的双掌已到魏云龙的跟前,魏云龙将剑一横,挡在身前,黑无常的双掌便直击在剑身之上。魏云龙只觉双手一阵冰冷,白龙剑竟然已经开始结冰。黑无常并不收手,而是继续使力,将魏云龙逼得不断的向后退去。 魏云龙抬起右脚,用力向后一蹬,将真气聚在双手,才抵住这股寒意。 黑无常将双掌收回,又用力向前推出,魏云龙便一个踉跄,后退几步,看了看自己双手和白龙剑,便发现剑身上残留着一些白霜,自己的手则已经被冻得发红发痒。 魏云龙暗自调整自己的气息,将真气输在剑身和双手,不多时,手便恢复正常,剑身上渐渐冒出白气,冰霜也随之不见,随即将剑举起,催动体内真气,挥剑在空中划足一圈,白龙剑的剑尖之处闪耀光芒,真气在随着剑身舞动聚成一圈,清晰可见。魏云龙将剑向前一挥,这圈便向黑无常飞去。 黑无常见魏云龙这一招,便将手中锁链举起一挡,魏云龙发出的剑气与锁链相碰,将锁链打的铛铛作响。黑无常锁链用力向上一推,这道剑气转向,打在黑无常上方的山洞顶上,轰的一声,落下无数的碎石和泥沙。 “我还以为你没什么本事,这才有些意思。”黑无常压低着声音说道。 魏云龙笑了一声,说道:“这才刚刚开始。”话音刚落,便举剑刺出,白龙剑的剑尖竟然吐出三尺来长的真气,聚在剑端,不退不散。 “有意思。”黑无常见魏云龙这一招,显出不俗的功力,便冷笑着说道。 魏云龙这一剑使出,在空中变换一个姿势,剑尖的真气便如蛟龙一般,在空中飞舞起来,再将剑向前一推,这道真气便化成无数道剑气,一齐攻向黑无常。 黑无常见状,将锁链在自己头顶不断地画圈,这锁链便将自己罩在其内,魏云龙的剑气攻来,便打在这锁链之上,有的随之转向,打在地上,有些则和锁链发出的真气相抵,迸出耀眼的白光。 魏云龙见自己这一招被黑无常的锁链抵挡,不等黑无常出招,便跃到空中,挥下三道剑气,直击黑无常举着锁链的手,在落地之前,又挥出三道剑气,攻向黑无常的背后,落地之时,再次挥出剑气,攻向黑无常的双腿。 黑无常虽然用锁链将魏云龙之前发出的剑气挡住,但这九道剑气不同,碰在锁链之上,竟并未被抵消或者转向,而是穿过锁链形成的屏障,攻向黑无常。 黑无常疑惑地嗯了一声,这几道剑气便劈在黑无常身上各处。眨眼间,黑无常的面具被划出几道裂痕,手臂,背后,脚上的衣服也都被魏云龙的剑气划破。但奇怪的是,这黑无常却毫无异常,这几道剑气只划伤了面具和衣物,并未伤及黑衣人一分一毫。 魏云龙瞪大了双眼,自己的剑气明明已经击中黑无常,但黑无常连一滴血都没有渗出,这绝不可能。 “你这几道剑气,非比寻常,竟然能穿过我的锁链。”黑无常对魏云龙的剑气也有些疑问。 “不过是看准了你锁链挥动的间隙而已。”魏云龙淡淡的回道。 黑无常说道:“原来如此,你的眼力不错,时机更是拿捏的精准。” “你到底使的什么功夫,我脚踢你,纹丝不动,这几道剑气,打在你的身上,你也毫发无伤。”魏云龙问道。 “哈,哈,哈。”黑无常连笑几声,继续说道:“剑气打在死人身上,能有什么用。” 魏云龙嗤之以鼻,说道:“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不过是些我还没有弄明白的高明功夫罢了,你不肯说,也无妨。” “怎么,你不信?”黑无常问道。 “当然不信!”魏云龙答道。 黑无常突然将自己手中的袖子撸起来,对魏云龙说道:“我这手臂像是活人吗?” 魏云龙看过去,竟然能发现此人的手臂如同枯树一般,毫无血色,不似人的皮囊,便惊道:“你的手臂?” “跟你说了,我是个死人!”黑无常继续说道,说话的同时,突然将手中的锁链掷向魏云龙。 魏云龙还在惊诧那人的手臂,稍一愣神,自己便被这锁链牢牢捆住,不能动弹。 黑无常将手中的锁链一拉,魏云龙便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这锁链勒的越来越紧。 黑无常呼吸吐纳,口中不断地吐出寒气,双手握住锁链,竟然使得锁链瞬间变得寒冷无比。魏云龙身上被勒得生疼,又觉越来越冷,低头看了自己身上,被锁链捆住的地方竟然已经开始结冰。 魏云龙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一时大意,被锁链捆住,不能闪躲,剑也不能用,再这样下去,自己不被勒死,也会被冻死。 黑无常将这锁链越收越紧,魏云龙的手已经无法握住白龙剑,手一松,剑便直直地插在地上。 魏云龙从未被逼到这种境地,但有一种人,越是绝境,便越能在瞬间突破自己,魏云龙便是这样的人。 魏云龙已经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畅,身上的力气也渐渐地消失,慢慢开始听不到周围的声音,就在这一瞬间,魏云龙忽然觉得自己异常的平静,内心的深处,蹦出一个念头:聚气!便觉得丹田处有一股真气慢慢地起了变化,这股真气从丹田升起,开始在自己的周身乱窜,百会,风池,檀中,气海,天枢,涌泉,神阙这几处穴位,被这股真气一一冲开,只觉身上一股股热浪来袭。 魏云龙猛地睁开双眼,浑身上下真气四溢,捆住自己的锁链上结出的冰块,瞬间蒸发。 只听一声大喝,魏云龙身上真气迸发,将这锁链震成碎片,连自己上身的衣物,都碎成一块一块,黑无常也被魏云龙的真气震的后退几步。 只见一股红色的真气聚在魏云龙的胸口处,竟开始闪出阵阵红光。 第五十章 信口雌黄 () 黑无常见魏云龙挣脱,顺手毁了自己的锁链,便将自己手中残余的锁链扔在地上,双掌举在胸前,掌心向外,阴寒之气缠绕在双手上,准备向前拍出,见魏云龙胸口闪耀的真气,停下来,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功力。倒是我小瞧了你。” “拜你所赐,我也未曾想到自己能在此地,将自己的内力提高了一个境界。”魏云龙笑了两声,答道。 “很好,很好。哈哈哈。”黑无常听了魏云龙的话,竟然异常的高兴,继续说道:“这样才有意思,否则就这样轻易地取了你的性命,简直无聊透顶。” 魏云龙听此人的口气,似乎觉得自己现在的功力,依旧不能敌他,说道:“呵呵,谁取的谁的性命,要再打过才能知道。”魏云龙话一出口,便上前一步,上身破碎的衣物缓缓地落在地上,胸前这股真气愈发地闪亮。 魏云龙见自己的剑插在地上,又见黑无常赤手空拳,便说道:“你没了武器,我若再用剑,即便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 “还挺有江湖道义,用不用随你。”黑无常说完,双掌在胸前旋转,随之拍出,一股阴寒掌风,夹带着点点冰晶,在空中不停旋转,向着魏云龙而去。 魏云龙左脚在前,右脚在后,侧身将真气聚在右手之上,右臂周围便充满真气,炙热无比,右手掌心向前,用力击出一掌,与黑无常的掌风相对。 一冷一热两掌,在魏云龙和黑无常中间相遇,只听一阵声响,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一堆燃烧正旺的木炭之上,浓烟四起。两人这一掌旗鼓相当,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黑无常踏出几步,到了魏云龙跟前,左手一掌直击魏云龙胸口。魏云龙向后一撤,右脚抬起,踢向黑无常伸出的手腕。黑无常将手收回,拍在魏云龙脚面上,紧接着一回身,左手又出一掌,打向魏云龙的下腹,不等魏云龙反应,右手又出一掌,叠在左手之上。这一招,掌力叠加,魏云龙急忙跃起躲避,这一掌便打了个空,却打在魏云龙身后一根树立的石柱上,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魏云龙跃起之时,右手也使出一掌,从上向下只击黑无常头顶,黑无常双脚站定,右手举起,回了一掌,两人手掌相对,一时谁也赢不了谁。两人僵持半晌,魏云龙大喝一声,向下用力一推,黑无常双脚便向地上陷了进去。 黑无常右手抵住魏云龙,左手则在丹田处暗自聚气,寒气凝结,化成几片寒冰,便抬起左手,将寒冰向魏云龙掷去。 魏云龙只好将右手收回,身形向外一转,落在远处。黑无常喉咙发出一声闷响,双手向脚下的地面击出,地面裂开,双脚随之而出。 黑无常将双手在胸前合住,口中吐着寒气,双手缓缓拉开,两手之间,竟然现出一片片如飞刀般的冰片,黑无常旋即将双手上下一旋,这冰片便在胸前不断随着黑无常手中的真气缓缓旋转,双手再向周身一扬,这些冰片便围绕在黑无常的周围。 这些冰片闪闪发亮,不计其数,黑无常冷笑一声,双掌击出,这冰片便如暴风雨般,向魏云龙飞过来。 魏云龙见这些冰片来势汹汹,便将真气聚在周身,双掌向前,在自己身前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墙,自己不断地提升内力,这气墙也变得炙热。冰片飞刀魏云龙跟前,与气墙相碰,便瞬间化为水汽。但黑无常的冰片多如牛毛,一批接着一批,魏云龙越来越觉得难以抵挡,有些冰片穿过气墙,打在魏云龙身上。 眼见这冰片越来越多,魏云龙觉得越来越吃力,终于自己支撑不住,这气墙便随之消散,所有的冰片都向自己而来。 忽然宇文晋咳嗽一声,黑无常回头看了一眼,便将掌力收住,这些冰片也随之消散在魏云龙眼前。 黑无常不再与魏云龙打斗,而是几步回到宇文晋身边。 “他们的功夫你们见过了,回去禀告教主。好了,你们该走了。”宇文晋低声对黑白无常说道。 黑无常显然不太愿意将宇文晋一人留在这里,迟疑说道:“君上……” 白无常也是站在那里,似乎并不想走。 “怎么,我的话你们不听吗?”宇文晋见两人并不离去,眉头一皱,问道。 两人又沉默半晌,终于,黑无常说道:“君上,保重!”便和白无常相互看了一眼,向着远处的一个山洞迅速离去。 骆英凤和陆铭见两人要走,便即刻起身追过去。 宇文晋从台阶上向下一跃,落在三人面前,拦住去路,说道:“想追他们?先过我这一关。” 此时,魏云龙也举剑而来,见宇文晋拦住去路,二话不说,举剑便刺。 “你们没有什么不解的问题要问我吗?”宇文晋毫不理会魏云龙刺过来的这一剑,反而缓缓问道。 魏云龙听宇文晋这样问,立刻将剑停在离宇文晋的脖子一寸远的地方,说道:“我们想知道的,你会说吗?”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会不会说?”宇文晋继续说道。 “大哥,咱们打不过他们,他们却不杀我们,反而离开。现在这宇文晋又说让我们问他问题,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骆英凤实在搞不懂这帮人的做法,便将魏云龙拉在一旁,轻声问道。 “既然他让我们问,咱们问问又如何。况且另外两人真的要走,咱们怕是也拦不住。”魏云龙低声回道。 魏云龙向前一步,问道:“天剑山庄林庄主重伤,青风寨雷寨主身亡,与你们是否有关?” “呵呵,这两个人,还不值得我们出手。我只能告诉你,另有他人!”宇文晋答道。 “那日我在万马堂看见刚才那两人,带走了上官一飞,那棺材里还有一个上官一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魏云龙继续问道。 “哈哈,这个,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宇文晋笑道,笑完之后说道:”他们奉命带走了上官一飞的魂魄而已。“ 骆英凤对魏云龙说道:”大哥,他满口胡言乱语,信口雌黄,咱们问了也是白问。“ 第五十一章 兄弟联手 () “青龙帮骆三爷,你是为龙融而来吧?”宇文晋听到骆英凤说自己信口雌黄,问道。 “不错,他是不是在你们手里?”骆英凤听宇文晋提到龙融,立刻问道。 “他现在就在此处。”宇文晋看着骆英凤,点头说道。 “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放心,他安然无恙,只不过他跟踪我们,被我们小小的教训了一下。” 骆英凤听到龙融还活着,便放下心来,说道:“算你们识趣。” “哈哈哈,江南第一大帮青龙帮,我们还不想与他们为敌。”宇文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骆英凤觉得宇文晋的神情还有说的话,似有其他深意,但一时也想不出哪里不对。 “宇文晋,那些火器你们是从何得来?又卖给了谁?”陆铭将刀握在手里,问道。 “陆大人,你说我当年贩卖私盐,是为了什么?”宇文晋并不直接回答陆铭,反问道。 陆铭回道:“贩私盐,当然是为了钱。” “当年是为钱,今日,走私那些火器,当然也是为了钱。火器是我这里造的,至于买家,当然是谁出的钱多就卖给谁。”宇文晋将手背在身后,仰起头。 陆铭见宇文晋提到买家时,显然不愿多说,自己觉得再问下去,恐怕也得不到答案,便向魏云龙和骆英凤看了看。 “你们能知道的,都知道了,怎么样?现在可以安心的去死了吧?哈哈。”宇文晋说完,突然脸色一变,嘴巴一张,吐出一股绿色的烟气,不多时,脸色竟也是泛出绿色,随即从腰间取出一块三尺来长的护板,护板翠绿如玉,闪耀绿光。 “有毒!”陆铭见着绿色的烟气,边向后退,便说道。 魏云龙和骆英凤也随之后退,不敢太过接近宇文晋。 “这就怕了?”宇文晋笑道,狰狞地笑,手中的护板拿在手中,脚下闪动,身影一晃,瞬间便到了陆铭跟前。 陆铭料想不到宇文晋的速度如此之快,眼见着宇文晋到了眼前,刀还未来得及使出,宇文晋手中的护板便拍在自己胸口,砰的一声,陆铭只觉胸口一阵疼痛,鲜血在喉咙中翻腾,嘴一张,便喷射而出,同时身子向后飞去,撞在身后森罗宝殿的台阶之上。 “陆大人!”魏云龙见陆铭被宇文晋的护板打中,口吐鲜血,不禁大声喊道。 骆英凤赶紧上前,扶着陆铭,摸了下陆铭被击中的地方,对魏云龙说道:“大哥,他胸口的肋骨怕是断了。” 陆铭被骆英凤扶着,却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不敢使力,便断断续续地说道:“骆三爷……我怕是一时动不了了。” 骆英凤将陆铭扶到大殿的石柱旁靠着,说道:“陆兄你在此休息。我们来对付他。” 陆铭拉住骆英凤的手,喘着粗气,说道:“骆三爷……”眼中带着一些乞求之意。 骆英凤见陆铭的眼神,猜到他是想让自己尽力抓住此人,便说道:“陆兄,你且宽心,我知道你想生擒此人,给周耀报仇,也想了结了这案子,让成怀安活命。我和我大哥,一定力以赴。” 听到骆英凤说的话,陆铭点点头,又咳出一口血,说道:“小心……” “他断了三根肋骨,第三根肋骨伤了肺。放心,死不了。”宇文晋将手中护板收在身后,对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从台阶上,一跃而起,到了魏云龙身边,将剑举起,对魏云龙说道:“大哥,看样子,想要取胜,咱们得一起上了。” 魏云龙也将剑在手中紧握,说道:“他的功夫,比刚才那两个人还要高,而且他口中的绿气,似乎带着剧毒,你要当心。” ”你们要联手吗?哈哈哈,求之不得,如此一来,倒是省了我许多功夫。“宇文晋笑的样子,充满鄙夷之色。 ”求之不得?那你来试试看吧!“魏云龙看到宇文晋的神色,大为不悦,说完便向骆英凤看了一眼,两人便举剑一齐刺向宇文晋。 魏云龙和骆英凤在珞霞宫之时,各自钻研剑招,一日闲来无事,两人心血来潮,创出一套龙凤剑阵,他们的师父见了,也是赞不绝口。两人各自在江湖上闯荡了几年,鲜有敌手,即使到了这里,也一直单打独斗,从未有心使出这一套功夫。但此刻,魏云龙和骆英凤都觉得,是时候将这套功夫使出来了。 魏云龙的剑刺向宇文晋的胸口,而骆英凤的剑刺向宇文晋的下盘,两人的剑即将触到宇文晋的时候,突然,魏云龙将手中剑峰一转,接连刺出十几剑,分别攻向宇文晋双眼,咽喉,前胸等处,令人眼花缭乱。 两人使出的这一招,剑锋所指,几乎有几十把剑,同时刺向宇文晋的身,而且两人的速度奇快,宇文晋看起来一定首尾不能相顾,总会有几处中剑。 但宇文晋将手中护板向前一挥,似乎看准了魏云龙使出的每一剑,竟然将魏云龙的挥出的十几剑一一挡下,脚下则连连使力,左脚将骆英凤的剑踩在脚下,右脚则踢向骆英凤的手腕。 魏云龙见骆英凤的剑被踩住,便挥出一剑,向宇文晋的右脚踝削去,宇文晋左脚抬起,松了骆英凤的剑,向后退了一步,右脚收回踩在地上,复又踢向魏云龙的手腕。 骆英凤见魏云龙的剑扑空,又来不及收回,便又挥出一剑,向宇文晋的左脚而去。 三人这样,来去十几招,剑光闪闪,宇文晋手脚并用,来回躲避,竟然毫发无伤。 忽然,宇文晋丹田一紧,口中用力向外一吐,一股绿烟从其口中喷射而出,直直喷向魏云龙的双眼。 魏云龙赶忙捂住口鼻,向后一退,连连将手中剑旋转,才将这绿气挥的消散。 骆英凤也捂住口鼻,见魏云龙后退,宇文晋正在使力,便挥出一剑,刺向宇文晋的腹部。 宇文晋将手中护板挥起挡住骆英凤这一剑,又喷出一口绿气,直接打在骆英凤的左手衣袖之上。 第五十二章 赌上一把 () 骆英凤只觉左右衣袖一阵刺痛,赶忙右手持剑快速地挥出几剑,将衣袖斩断,从胳膊上挑开。自己的左手依然被腐蚀出一道疤痕,隐隐做痛。 “好邪的功夫。”骆英凤见自己的胳膊受伤,看了看嘴里依旧喷着绿气的宇文晋。 魏云龙也是头一次见到能够用嘴喷出毒气的人,仿佛宇文晋身体里本身就藏着能够腐肉蚀骨的剧毒。 “这积尸气的感觉如何?”宇文晋见自己伤了骆英凤,便问道。 骆英凤心道,原来这毒的名字叫积尸气,又确认自己手臂上的伤口不再扩散,便答道:“非君子所为。” “君子?”宇文晋嗤之以鼻,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君子,都是些有名无实的小人。倒不如真小人来的实在。” “不要认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魏云龙话音一落,剑便到了宇文晋眼前,真气灌注在剑内,本身就白璧无瑕的白龙剑便更加地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真是把好剑!”宇文晋见白龙剑闪耀,不由得脱口而出,同时手中的护板也随之挥出,与白龙剑碰在一处。 骆英凤见魏云龙出手,暗自运功将左臂上的残毒逼出,便持剑也攻了过来。 魏云龙和骆英凤两人配合默契,一人攻左,另一人必定攻右,一人攻上三路,另一人是攻其下盘,时而一人以剑气相护,另一人则趁其不备,攻在宇文晋薄弱之处,剑光闪过,宇文晋的护板也随之挥舞,三人从殿前打到殿后,又从殿后打到殿前,依旧不分胜负。 以宇文晋的功夫,魏云龙和骆英凤不论是谁,和他单打独斗,定会败下阵来,但两人一起联手,却和宇文晋打了个平手。 宇文晋左右手忽然来回一抖衣袖,便从其双臂只见透出一阵绿气,随着宇文晋的双手不断推出,这绿气变缠绕在自己周身。魏云龙和骆英凤见状,便一齐向后退开。 “大哥,毒雾绕在他周围,咱们近不了身,该如何是好?”骆英凤见宇文晋又开始放毒,便问道。 “咱们得想办法将这毒散去!”魏云龙想了想,突然想到以前和骆英凤一起练剑的时候,骆英凤曾有过一招,便继续说道:“有一次,我和你练剑,你情急之下,跃到空中,对我使出一招,令我睁不开眼。还记得吗?” 骆英凤说道:“莫非你说的是你让三花追我那次?” 三花是两人在珞霞宫养的一只老虎。 “对。就是那次。”魏云龙点点头。 “那是我胡乱使出来的,根本就不算是一招。”骆英凤觉得那根本就不算是招式。 “那你就在此再胡乱使一次!”魏云龙坚持道。 骆英凤只好听魏云龙所说,突然向上跃起,在空中持剑乱舞,骆英凤的这招真不大好看,手中的剑在空中乱斩,毫无招式可言,可骆英凤每出一剑,便有一道真气释放,久而久之,竟在从骆英凤挥剑的地方,生出一道大旋风,骆英凤随即将手中的剑向着宇文晋的方向一挥,这旋风便迅速向宇文晋推进过去。 宇文晋周身的毒雾,随着这旋风逐渐消散。 魏云龙见宇文晋周身的绿色消失殆尽,便知道骆英凤这一招管用了,便毫不犹豫,举剑刺向宇文晋的心口。 眼看骆英凤将自己散出的毒雾吹散,魏云龙又趁机来袭,宇文晋便用手一拍胸脯,从嘴里喷出一道绿气,噗的一下,吐在自己的护板上,护板顿时绿气缠绕,显得剧毒无比,随后宇文晋挥起护板,挡住魏云龙此来的一剑,和魏云龙你来我往,在瞬间交手了十来招,魏云龙的剑在划过护板时,削中了宇文晋的手背,顿时划出一道血口。宇文晋则见魏云龙有一处破绽,用护板打在魏云龙的左腿之上,魏云龙觉得左腿一阵疼痛,低头看时,发现自己左腿的裤管上,被蚀出一个大洞,腿上的一层皮也随之溃烂。 魏云龙赶忙将伤口周围的布料撕去,再将真气运在伤口处,只见一阵绿烟从伤口处蒸出,便已无大碍,只是皮肤的伤处有些灼热疼痛。 宇文晋也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伤口,不断向下滴血,便将手举到口边,用舌头舔了舔,血便不再流出。 此时骆英凤使完刚才那一招,才刚刚落地,见两人互相伤了对方,便对魏云龙说道:“大哥,你伤势如何?” “被他伤了一下而已,不碍事。”魏云龙眼睛盯着宇文晋,嘴里说道。 “你们两人联手,还真有些不好对付。”宇文晋看了看手背上的伤口,又继续说道:“让我看看你们能不能接住我这招!” 宇文晋将手中护板插在腰间,双手伸出,左手中指向外一弹,只见一道绿光飞出,朝着骆英凤而来。 骆英凤身子一侧,用剑身一挡,这绿光和剑身接触的瞬间,发出叮的一声,随即被骆英凤的剑弹出,打在不远处的墙壁上,绿光打在墙壁的瞬间,竟然爆开,一阵绿色烟雾飘散开去。 骆英凤暗道:这要是打在自己身上,爆了开去,那可不得了。 宇文晋左右手的中指,同时开工,绿光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向骆英凤和魏云龙,两人不断地闪避,直到站在森罗宝殿的台阶之上。 魏云龙突然对骆英凤说道:“英凤,你快去带着陆大人进殿内找一处牢固的地方躲着!” “大哥,你要做什么?”骆英凤紧张地问道。 “我想赌上一把!就用那一招!”魏云龙接连躲开三道绿光,对骆英凤说道。 “你想用那一招?不行,大哥,那一招会在瞬间耗尽你部的真气,虽不致命,但你使完就动弹不得,倘若不成,岂不是任人宰割?”骆英凤挥剑挡开射到眼前的一道绿光,坚决不同意魏云龙的做法。 “所以待我使完,我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赶紧带着陆大人进大殿!”魏云龙笑了笑,显得对骆英凤异常信任。 骆英凤只好听从魏云龙的安排,一手将陆铭扶起,一手继续挥剑挡开绿光,进了殿内,找了一处地方躲起来,却不时的抬头看看殿外,一脸担忧。 魏云龙见骆英凤和陆铭躲好,便暗自运动体内真气,从丹田处扩散到身每一处,那股红色的真气又开始在身游走。 第五十三章 大功告成 () 魏云龙的真气在周身不断地爆出,聚在周围,慢慢的灼热起来,宇文晋射出的绿光,在触到这真气时,便成了一股绿烟,消散开去。 突然为魏云龙从大殿上一跃而起,在空中不断地旋转,挥剑,快到已经看不到魏云龙的脸,而魏云龙竟然一时悬停在半空。只见一股股剑气从包裹魏云龙的真气中射出,越来越快,射向山洞里的各个方位,大殿的石柱,墙壁,台阶被这剑气射中,有的划出一道深沟,有的砸出一个坑洞,还有的直穿而过。 宇文晋见这剑气凌厉至极,便停下来,挥动护板,运动真气,来抵消射向自己的剑气。魏云龙的这一招,剑气从自己发出,而攻击的方向则是四面八方,完没有办法躲避。 宇文晋只能不断去抵挡,但魏云龙是将自己体内部的真气在这瞬间激发出来,剑气发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密密麻麻。 宇文晋已经感觉力不从心,魏云龙的几道剑气,击中自己的手臂,大腿各处,开始受伤流血,自己的动作就更加缓慢,瞬间便有更多地剑气随之而来,击中自己身体各处。 只见魏云龙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剑气也渐渐不再向外射出。 停下来的魏云龙,喘着粗气,举剑的手突然一松,剑从手中滑落,自己也跟着倒在地上。 骆英凤一直在殿内紧紧盯着外面的一切,魏云龙的剑气不再发出,自己便从殿内冲出,直奔魏云龙倒下的方向。 魏云龙此时真气消耗殆尽,话都说不出来,只睁着眼睛看着骆英凤。骆英凤将为云龙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两人向宇文晋的方向看去。 只见宇文晋站立在那里,手持护板,头上的方冠已然掉落在地,身上的衣物也无一处完整,脸上,身上,腿上各处,都有伤口在向外渗血。 此时余婉儿出现在洞内的入口,见魏云龙躺在地上,便口中慌乱地喊着“魏大哥”,向着魏云龙的方向跑了过来。成怀安则紧随其后。 余婉儿早就想跟过来,只是成怀安受了魏云龙的嘱托,知道此地危险异常,便一直将余婉儿堵在那边。最后听到这里魏云龙发出的真气打在墙壁上,不断地传来巨响,余婉儿便踹了成怀安几脚,强行跑到这边来。 余婉儿到了魏云龙的身边,见魏云龙靠在骆英凤身上,身上有几处伤口,显得异常疲惫,心疼的流下泪来,骆英凤示意余婉儿坐下,将魏云龙靠在余婉儿的怀里,自己则起身朝着宇文晋的方向走去。 成怀安放眼四周,除了几个带来的捕快躺在地上,大哥陆铭却不见踪迹,便向骆英凤喊道:“骆三爷,我大哥人在哪里?” 骆英凤头也不回,依旧紧握着手中的剑,边向前走,边说道:“陆兄受伤,在大殿内。” 成怀安听罢,赶忙冲进大殿,寻找陆铭。 余婉儿则抚着魏云龙的脸,小声哭泣,说道:“魏大哥,你真的没事吧?” 魏云龙没有任何力气,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余婉儿见魏云龙笑了,便知道他应当没事,依旧流着眼泪,笑了一声,哼着鼻子,呢喃说道:“你个大傻瓜!” 宇文晋依旧保持着姿势站在那里。 骆英凤离着宇文晋还有十步之遥的时候,厉声问道:“宇文晋,你是死是活?” 宇文晋的嘴角流出一丝血,咳了两声,缓缓说道:“想不到,魏云龙竟然还有这一招。”说完,身子踉跄几下,倒在地上。 骆英凤上前,将剑抵在宇文晋的咽喉,说道:“以我大哥的功力和悟性,你想不到的事情多了。” 这时成怀安扶着陆铭出了大殿,陆铭见宇文晋躺在地上,骆英凤的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喜出望外,便对成怀安说道:“你去看看,将咱们带来的铐镣拿去。” 成怀安将陆铭扶到一旁坐下,又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两幅铐镣拿在手里,走到骆英凤的身边,将宇文晋的双手双脚铐起,还不忘对宇文晋说了一句:“告诉你,这两幅铐镣,是玄铁打的!” “龙融在哪里?”骆英凤将手中的剑紧了紧,问道。 “森罗宝殿下的地牢。”宇文晋倒是并不隐瞒,骆英凤问什么就说什么。 骆英凤将宇文晋拉起来,向成怀安使了个眼色。 成怀安立刻知道,骆英凤怕宇文晋所说的地牢有什么机关,想要带着宇文晋一起前去地牢,便过来将宇文晋的镣铐抓住,说道:“带我们去。” 成怀安拉起镣铐,宇文晋便一瘸一拐地带着两人进了大殿,在殿内宝座的后面,在一根石柱上,用力一拧,哗啦啦,几声,眼前的地面打开,露出几级向下的台阶。 “你先下去。”成怀安拉了拉锁链,又说道:“走慢一些,不要耍花招。” 宇文晋干笑两声,一边向下走,一边说道:“你们锦衣卫的胆子,也太小了。” 成怀安听到他侮辱自己,便想上前争辩,骆英凤摇摇头,示意不要起什么争执,以免中了他的激将之计。 成怀安这才憋住,不和宇文晋理论,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好好带你的路,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几人下了台阶,又向前走了一段,便见到间牢房里,端坐着一个人,目光呆滞,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骆英凤认出是龙融,当下打开牢房,进去抓住龙融的手臂,说道:“融少爷?” 宇文晋咳嗽两声,又笑了两声,用一种异样的腔调,说道:“龙融,你可以走了。” 骆英凤觉得宇文晋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对,刚想转头去问,却听到龙融说道:“骆三爷,你来找我了?” “融少爷,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伤着你?”骆英凤见龙融说话,便不再去理会宇文晋。 “没事,只是收了他们的拷打,有些小伤。”龙融站起身来说道。 “没事就好,你二叔还等着你的消息,咱们出去吧。”骆英凤说完便拉着龙融出了牢房。 几人正打算从地牢中撤出,成怀安突然发现,龙融所在牢房前面,还有一间房,便上前看了看,却发现这间房里堆满了火器,打眼望去,足有几千支。 成怀安高兴的差点蹦起来,这下走私火器的案子算是结了,自己半年来的辛苦,也算是有了结果。 几人从地牢中出来时,魏云龙也稍微有了些力气,在余婉儿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第五十四章 甘愿被俘 () 成怀安兴奋地将地牢里发现大量火器的事情告诉陆铭,陆铭也觉得这一次,虽然代价不小,但总算是破了这案子。 骆英凤找到龙融,又破了这走私火器的案子,算是对青龙帮有了交代。 只是魏云龙所追查的天剑山庄,重伤林飞雪的凶手,还有胡义天的下落,这两件事都还没有着落。 骆英凤向魏云龙和陆铭引荐龙融之后,便走到宇文晋的跟前,问道:“这里通往地面的路在哪里?” 宇文晋指了指黑白无常离开的方向,说道:“就在那里。” 魏云龙被余婉儿搀扶,见宇文晋如此配合,有问必答,总觉得哪里不对,心想莫不是有什么圈套,边看了看余婉儿,又看了看宇文晋,皱了皱眉。 余婉儿见魏云龙看看宇文晋,又看看自己,又见宇文晋眼神中一片宁静,似乎对这一切早有准备,而且脸上时不时露出一种无所谓,甚至有些得意的表情,便猜到魏云龙的意思。 “骆大哥,前面的路,不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我看,咱们还是谨慎些好。”余婉儿对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听到余婉儿提醒,回道:“余小姐提醒的是,这些人诡计多端,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机关,这样,我押着他,在前面带路,你扶着我大哥,龙融扶着陆兄在中间,成兄麻烦你殿后。” 成怀安一拍胸脯,说道:“没问题!” 宇文晋听到这几人的对话,干笑几声,咳嗽道:“放心,这通往地面的路上,没有任何的机关。” 骆英凤和陆铭看了看宇文晋,并不理会,余婉儿的心思都放在魏云龙的身上,宇文晋说了些什么,自己完没有在意。 成怀安则讥讽道:“你看我傻吗?你说没有,咱们就信了?好好带你的路,少废话。” 宇文晋又笑了几声,便也不再多说,带着骆英凤向前走去。 宇文晋的脸上,显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魏云龙和骆英凤哪里知道,宇文晋是故意被俘。 长期修炼毒功,宇文晋自己也受了积尸气的侵袭,自觉已然时日无多,顶多还有一年的寿命,但自从知道魏云龙等人查到了将军山这里,便早已打定主意,让自己被俘,因为他要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去向他的教主尽忠,为他的教主做一件他一直想做的事。 而这一切,魏云龙等人都还一无所知,所以宇文晋得意,非常得意。 宇文晋将所有人带入出去的通道,一路之上,隔上一处,便有一盏长明灯,将这通道照亮,走了一会儿,果然如宇文晋所说,没有任何的机关。 魏云龙在余婉儿的搀扶下,走的缓慢,突然他在一处墙壁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痕迹,魏云龙抬手指了指墙壁,让余婉儿将自己扶过去,仔细观察,果然,这痕迹是天绝剑所留。魏云龙又在痕迹周围找寻,发现在一处痕迹的下方,刻着两个字:“义安”。 魏云龙心中一阵欣喜,因为这些剑痕,还有这两个字,一定是老庄主胡义天留下。看这些痕迹,已经有些时日,这说明,胡义天早已来过这里,还刻下“义安”,也就是说他是安的,说不定他早已查到什么,正顺着线索继续追查下去。 想到这里,魏云龙看着余婉儿,脸上露出了笑意,自己这次拼尽力,终究是有了收获。 几人走的缓慢,大约走了半个多时辰,终于看到通道的尽头,有一些光亮。走出通道,骆英凤发现这里是在一处半山腰,周围树木丛生,洞口只有半人多高,还被一块大石遮住,从外面看,很难发现这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洞口。 再往山下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便是陆铭安排下接应人马的地方。 一行人走到那里,却发现这些人早已是乱作一团,原来,黑白无常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这些接应的人马,便群起围攻,无奈这些人怎能是那两人的对手,近百人,瞬间便死了十来个,重伤轻伤二十余人,剩下的人也不敢再去阻拦,待两人走后,便开始清理尸体,照顾伤者。 陆铭对成怀安说道:“你去安排一下,找些人去将古墓里兄弟们的尸身,还有那些火器都搬出来。剩下的人,赶紧把受伤的兄弟们送到镇上医治,还有阵亡的兄弟们,也要把他们安置好。” “是,大哥。”成怀安说完,便去找了三十来人去古墓,剩下的人带着死伤的弟兄,随着魏云龙他们返回镇上。 余唐镇,余府里。 陆铭已经被医治完毕,在房内休息。 魏云龙也回到房里躺下,余婉儿寸步不离。 宇文晋则被关押在余府里的一间独立的房屋之内,陆铭安排了几十人,将房屋前后围得水泄不通。 骆英凤则将龙融安顿好,又让大夫对龙融做了一番诊治,确定并无大碍之后,便来到魏云龙的房里。 余方庭听说余婉儿和魏云龙一行人回来,便立刻过来看望,见魏云龙躺在床上,身上有几处伤痕,余婉儿则是一脸担忧,但魏云龙和自己的女儿总算是安归来,便问道:“云龙,没什么大碍吧?” 此时魏云龙的精力也恢复了些,虽是费力,但好在已经能够说话,便回道:“多谢余伯关心,并无大碍。” 余方庭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跟老夫说说你们此行的遭遇吧。” 魏云龙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骆英凤,骆英凤便把将军山上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余伯以为,那宇文晋咱们该如何处置?”魏云龙问道。 余方庭思索了一番,说道:“此案是陆大人督办,宇文晋该如何处置,还得请陆大人去做些请示。但老夫以为,在宇文晋被处置之前,要在此地,做一场公审。” “公审?余大人的意思是?”骆英凤觉得一旦公审,势必会将宇文晋公布于众,若是宇文晋的人前来营救,又是一番恶斗,倒不如尽快暗中由锦衣卫带走。 余方庭看着骆英凤,语重心长地说道:“骆大侠,此地的百姓已经深受其害,人心惶惶,公审,则是为了安抚民心呐。” 第五十五章 公审宇文 () 魏云龙想到自己在小河村里的经历,便说道:“余伯说的有理,此地的村民已经认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神灵的惩罚,若是不公审,他们的恐惧不会消失。” “此事,咱们还是要和陆大人好好商议。需要想一个万之策。”余方庭虽然觉得必须要公审,但是同时也需要万分谨慎。 骆英凤点点头,说道:“那待会,我去找陆兄说明余大人的意思。” 余方庭嗯了一声,说了声“有劳。老夫今日还有些其他的事情,你跟陆大人说一声,老夫明日再去探望他。”又对余婉儿说道:“婉儿,云龙需要休息,你也回房休息吧。” 余婉儿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说道:“爹爹,婉儿要在这里守着。” “婉儿妹子,我没事,明日便会生龙活虎。今日多亏了你,一路上咱们才躲过了许多危险,你也需要去好好睡上一觉。”魏云龙微笑着对余婉儿说道。 余婉儿其实也是异常劳累,听到魏云龙也让自己去歇着,便看了看余方庭,对魏云龙说道:“那好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你要好好休息。” 魏云龙笑着点点头,余婉儿这才跟着余方庭一起出了房门,还转身恋恋不舍地回头看着魏云龙。 见余方庭和余婉儿已经走远,骆英凤便坐到魏云龙的身边,笑了几下,说道:“大哥,余小姐可是对你关心的紧呢。” 魏云龙见骆英凤的表情,似乎又准备开玩笑,便问道:“你又要胡说什么?” “唉,我可不敢胡说,看起来,你马上就要成为余府的女婿了,小弟哪有那个胆量。”骆英凤笑道。 魏云龙的脸变得通红,用尽力气抬起手,打向骆英凤,说道:“我让你胡说!” 骆英凤赶忙一躲,站起身来,说道:”大哥,不对,余家新姑爷,您好好休息,小弟我先告退了。“ 魏云龙听罢,随手拿起身边的枕头,扔向骆英凤:”你这小子,拿你大哥开玩笑!“ 骆英凤向门外一退,把门带上,笑道:”走了。“ 魏云龙躺在床上,想着在将军山,自己靠在余婉儿的怀里,脸上开始红的发烫,心里却有些开心,有些紧张,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骆英凤来到陆铭的房里,将余方庭的原话,一字不差地告诉陆铭。 陆铭斜靠在床榻之上,沉吟半晌,说道:”余大人还是老样子,一直都是替百姓着想。也罢,余大人既然开了这个口,咱们也不能驳了他老人家的面子,等怀安回来,我立刻让他报告上峰,从京城调些高手前来。“ 陆铭话音刚落,成怀安便推门而入,眉飞色舞地到了陆铭跟前,说道:”大哥,你猜咱们从那将军山搜了多少火器出来?“ 陆铭身上的伤有些疼痛,便不耐烦地说道:”你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成怀安虽是被陆铭呵斥,但跟随陆铭已久,倒也是深知陆铭的脾气,便依旧兴奋地说道:”火器八千余支,弹药五万余发。“ 陆铭着实吃了一惊,这火器的数量,已然够装备整个神机营,甚至还绰绰有余。这些火器若是流了出去,怕是不知道要给朝廷惹下多少麻烦。 陆铭故作镇定地说道:“嗯,知道了,怀安,辛苦你了。” “大哥,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将那宇文晋押回京城受审?”成怀安此刻恨不得立刻动身,马上赶赴京城,消了此案。 “不急,你去准备笔墨纸砚,我口述,你来执笔,向上峰报捷。”陆铭摆摆手,示意成怀安不要着急。 成怀安高兴地说了一声“好嘞。” 待找来纸笔,陆铭便开始在将军山上发生的一切,口述给了成怀安。最后,等陆铭说出希望此案在余唐镇公开审理,成怀安瞪大了双眼,站起来说道:“大哥,小弟以为还是早些将那宇文晋押送京城为好,在咱们手上,多待一日,便多一分风险。” “我岂能不知?”陆铭抬手让成怀安坐下,继续完成书信,叹了口气,说道:“不过这是余大人的意思。” 成怀安只好将笔又拿起来,继续照着陆铭的意思完成书信。 “写完了,立刻发出去。”陆铭吩咐道。 成怀安将书信折起,封好,便立刻出了房门。 “陆兄,你先好好养伤,我再去看看那宇文晋。”骆英凤见余方庭交代的事情,自己已经办妥,便跟陆铭道别,去关押宇文晋的地方巡查。 此时天色已晚,余府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但关押宇文晋的地方,却依旧是十几人手持火把,守在周围,房内则是一片灯火通明。 骆英凤走到窗前,向里望去,只见宇文晋带着镣铐坐在房内,双眼紧闭,一动不动。骆英凤见周围好无异状,又交代守卫的人要万分小心,正准备离去,突然宇文晋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骆三爷,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 骆英凤迟疑了一下,便转过身来,推开房门,缓缓走了进去,找了一张椅子,坐在宇文晋跟前,说道:“你有话跟我说?” “骆三爷,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宇文晋开诚布公地问道。 骆英凤哼了一声,说道:“当然是把你送到京城的大狱里。” “哈哈哈。”宇文晋连笑三声,说道:“不,你们会先在一众百姓前,公开审理此案。” 骆英凤暗暗吃了一惊,心道这宇文晋莫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然怎么就能知道自己要被公审? 宇文晋见骆英凤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说道:“我在这里经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让这里的百姓相信地府,鬼差之说,而这宅子的主人,余方庭,一定会让你们在百姓面前,让我承认这一切都是由我设计,是我装神弄鬼。” 宇文晋说完,顿了一顿,才继续说道:“放心,既然被你们抓了,我也只有照实说了便是。” “宇文晋,你可千万不要再刷什么阴谋诡计!”骆英凤将手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第五十六章 阴谋诡计 () “我已经落在你们的手里,还能有什么阴谋诡计?”宇文晋看着骆英凤,举了举自己手上的镣铐。 “最好没有!”骆英凤盯着宇文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 宇文晋微笑着,不再说话,脸上留给骆英凤的,只有真诚。 骆英凤深吸了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问道:“你们利用青龙帮的船只偷运火器,还利用的青龙帮的人帮你们运送货物,而那些脚夫竟然不能反抗。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骆三爷,这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数不胜数,你都想一一问个明白吗?”宇文晋前后动了动身子,又将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问道。 骆英凤哼了一声,说道:“这件事情,我一直想问个明白,你们哪里来的这些邪术。” 宇文晋长长叹了口气,似非常为难地说道:“唉,告诉你也无妨。这叫摄魂术,不管你是谁,中了这摄魂术,便会无条件地听从施术者的命令。” 骆英凤听到摄魂术三个字,心中便有一种不祥之感,按照宇文晋所说,这摄魂术已经近乎于一种妖邪之术了,便随口说了句:“果然是妖邪之术,不知道要坑害多少百姓。” “呵呵,妖邪之术,坑害百姓?”宇文晋笑道:“我们可曾害过一个百姓?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妖邪,披着一副冠冕堂皇的人皮,嘴里讲着大道理,暗地里却喝着人血。” 宇文晋说的,骆英凤无法反驳,只好撇了撇嘴,不再说话。 “骆三爷,请回吧,咱们说的,已经够多了。”宇文晋说完,便闭上了眼睛,端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骆英凤见宇文晋不再搭理自己,虽仍有一肚子的疑问想要得到答案,却也只好站起身来,走向门外。 第二天,所有人都睡到快中午才醒来。 余婉儿醒来之后,便过来看望魏云龙,带来厨房早已准备好的一大堆美味,让魏云龙补充体力。 陆铭的伤有些重,但好在经过诊治,可以下地活动,不时地走到关押宇文晋的地方查看,又让成怀安接连出去几趟,等待着京城的回文。 成怀安也是焦急万分,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到京城,最后干脆直接在锦衣卫的联络地点等着,不再回到余府。 骆英凤美美的睡上一觉,起身之后,先去探望了龙融,紧接着便来到魏云龙的房间,见余婉儿正拿着一直鸡腿,递给魏云龙,便笑道:“余小姐,我大哥可真是好福气啊。” “那可不嘛。”余婉儿听出骆英凤又打算开玩笑,倒也满不在乎,直接顺着骆英凤的话说道。 “不知道这鸡腿有没有我得份呢,我这一大觉起来,可还是什么都没吃上呢。”骆英凤打了个打哈欠,便要伸手去拿余婉儿手中的鸡腿。 余婉儿将手中的鸡腿直接喂在魏云龙的嘴里,说道:“鸡腿没你的份,鸡屁股在那里,要吃拿去。” “唉,大哥,小弟可真是命苦的很呐。”骆英凤听到余婉儿让自己吃鸡屁股,便佯装着跟魏云龙诉苦。 “你这小子,又在那里阴阳怪气了,婉儿妹子带来的东西都在桌子上呢,想吃什么,自己拿去。”魏云龙嚼了一口鸡腿,看着余婉儿笑了一下,又对骆英凤说道。 “还是大哥对我好,余小姐,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这可是大哥让我挑的。”骆英凤早就看中了桌子上的红烧肘子,听到魏云龙让自己随便拿,便立刻伸手抓起来就啃。 “哎,你给魏大哥留点!”余婉儿见整个肘子都被骆英凤拿起来,便要伸手去拦。 “没事,没事,婉儿妹子,你让他吃吧,他一向都是见了好吃的,就挪不动步。我这有你给的鸡腿就好。”魏云龙拽了拽余婉儿的衣袖,紧接着又啃了一口鸡腿。 余婉儿撅撅嘴,又对着骆英凤做了个鬼脸,接着又去盛了一碗肉羹,一口口喂给魏云龙。 “啧啧啧。”骆英凤见余婉儿喂给魏云龙吃的,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又继续说道:“大哥,余小姐亲手喂的羹,想必是人间美味呀。” 不等魏云龙回话,余婉儿便接口说道:“那是自然,这肉可是精挑细选,慢火精心熬制了两个时辰。” “哎,那我可得尝尝。”骆英凤放下肘子,便自己动手盛了一碗,喝一口在嘴里,入口即化,满足地“啊”了一声。 余婉儿见骆英凤贪吃的样子,噗嗤一乐,说道:“你可真是不客气呐。” “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未来嫂子,我客气什么?”骆英凤吃一口肘子,又喝一口肉羹,嘴里不清不楚地说道。 余婉儿的脸一下子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谁是你未来嫂子……” 魏云龙见骆英凤说话口无遮拦,便说道:“吃东西还堵不住你那张嘴。” 骆英凤又吃了一会儿,想起昨天夜里和宇文晋的对话,说道:“大哥,宇文晋早已猜到,咱们会公审他。” “哦?”魏云龙不禁皱起眉头。 “他不光猜出咱们要公审,还猜出这是余大人的主意。”骆英凤继续说道。 “他真的这么说?”魏云龙不敢相信宇文晋连这些都能猜到。 骆英凤点点头。 ”那就是说他非常了解我爹的为人,现在百姓都已经开始相信他们建造的那个地府的存在,为了活命,家家户户都开始拜神。我爹是肯定不会让你们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带走宇文晋,而让此地的百姓继续蒙在鼓里。“余婉儿心中也在打鼓,这人对自己爹爹已经不是一般的了解。 ”我心里总觉得此人还有事情瞒着我们。“魏云龙心里也觉得不踏实。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骆英凤看着魏云龙,自己心中的想法和魏云龙不谋而合。 余婉儿用食指抵在自己的额头,说道:”魏大哥,即便是他有什么瞒着我们,但公审咱们一定会做,只是到时,咱们须做好万的准备。“ 第五十七章 毫无异样 () “不知陆大人上报朝廷的公函何时才能得到回复。”骆英凤觉得朝廷定下来在何时何地审理宇文晋之后,才能去做些准备。 “想必最快也要两天。这期间,咱们还得防着宇文晋的同党前来营救。”魏云龙答道。 听到魏云龙说需要放着宇文晋的同党,余婉儿便说道:“魏大哥说道宇文晋的同党,倒是提醒了我。话说,你们不觉得咱们把宇文晋带回来的太容易了吗?” “容易?你魏大哥为了打败宇文晋,都已经累成这样了。”骆英凤看着余婉儿,朝着躺在床上的魏云龙怒了努嘴。 余婉儿摇摇头,说道:“我并非说的是这个,而是魏大哥打败宇文晋之后,押送宇文晋到余府,这一路咱们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不是?” 被余婉儿这一问,魏云龙和骆英凤同时觉得余婉儿说的,恰恰是自己忽略的。魏云龙打败了宇文晋,骆英凤找到龙融,成怀安找到火器,宇文晋心甘情愿地带着他们出了古墓。昨日几人过于兴奋,来不及细想,此时再回味,确实觉得有些过于顺利。 魏云龙用力地坐起来,说道:“那婉儿妹子的意思是?” “嗯……“余婉儿一时也摸不准宇文晋的想法,只好说道:“我也猜不出啊,魏大哥,婉儿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 “既然想不出就别想了,咱们把那宇文晋看紧了也就是了。”骆英凤见余婉儿也想不出,便觉得不用再费力去想这些。 “也只有如此了。“魏云龙也觉得当下除了把宇文晋看紧,别无他法,便对骆英凤叮嘱道:“那只能你辛苦些,看看那宇文晋到底有没有什么隐瞒。” “嗯,我也有此打算。”骆英凤点点头,又笑着对余婉儿说道:“不知道大哥让我辛苦些,是不是会有些什么美味当做报酬。” 余婉儿见骆英凤又向自己讨吃的,便捂着嘴巴,笑道:“你呀,好罢,这几日,魏大哥吃的,我都让认再做一份一模一样的给你,这总可以了吧?” “哎,那可是极好,谢谢大嫂。”骆英凤见余婉儿答应,便又叫了声大嫂。 “你……”余婉儿对骆英凤的这声大嫂,是反驳也不是,不反驳也不是,但无论如何,自己的心里却是异常欢喜。 “好了,真是服了你这张嘴,快去看着宇文晋,除了什么岔子,不光没吃的,我还要饿你几顿!”魏云龙看了看余婉儿红着的脸,生怕骆英凤又说出些什么话,便赶紧找个理由让骆英凤离开。 骆英凤把余婉儿带来的酱鸭,撕下半只,一边吃一边起身走到门口,说道:“是,大哥。” 待骆英凤踏出门口,余婉儿又盛了一碗羹,准备喂给魏云龙。骆英凤又从门外探进一个脑袋,笑嘻嘻地说道:“大嫂,你可千万别忘了派人给我送饭。” 余婉儿佯装将手中的汤勺扔向骆英凤,说道:“赶紧去看着宇文晋!” 骆英凤便将头缩了回去,关上门离去。 骆英凤让陆铭在镇外镇内各处安插岗哨,以防宇文晋的同党前来偷袭,自己则不时地在关押宇文晋的地方,不断地巡视。宇文晋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端坐在那里闭目养神,毫无异样。 如此又过了一晚,安然无事。 第二天正午,成怀安从余府外一路小跑,直接跑到陆铭的房间,气喘吁吁地拿着一张文书,对陆铭说道:“大哥……成了……” 陆铭连忙将成怀安手里的文书拿过来,看了一遍,说道:“嗯,这上面说,此案先由西安知府公开审理,审理之事直接交由西安知府安排,但在何处审理,则由我们来定。还有,刑部和北镇府司,对此案非常重视,已经派了二十名高手前来,待公审完毕,立刻押送回京城。” “大哥,这次,咱们锦衣卫算是长了脸了,这么大的案子,定会大大地嘉奖大哥。”成怀安笑的已经合不拢嘴。 “这都是些后话,当前咱们一定要小心翼翼,在将宇文晋押回京城前,一定不能出任何岔子。”陆铭觉得成怀安有些过于高兴,便叮嘱道。 “请大哥放心。”成怀安见陆铭严肃的表情,便回复道。 “想必这公文也已经送到西安府了。”陆铭又看了看手里的公文,继续说道:“怀安,还是你立刻前往西安府,就说公审的地方,咱们就定在余唐镇。 成怀安领命便前往西安。 陆铭则拿着一纸公文,去向余方庭禀报,同时将这些也告知了魏云龙和骆英凤。 余方庭,魏云龙,骆英凤,陆铭和余婉儿,便聚在大堂,一起商议公审的事情。 “余大人,我已经擅自做主,将公审的地点设在余唐镇里,您看,这具体设在那里为好?”陆铭问道。 余方庭想了想,说道:“我看就在城外的塔楼那里吧。” “那里地方宽大,倒是个公审的好地方。”魏云龙点头说道。 见众人没有异议,陆铭便说道:“好,那就听余大人的。” “陆大人,我先替此地的百姓,谢谢你了,若不是陆大人从中周旋,怕是这宇文晋早就被暗中押回京城,若真是如此,这些百姓怕是要永远被蒙蔽下去了。”余方庭站起身来,对陆铭施礼说道。 陆铭赶忙也站起身来,回道:“余大人这可折煞我了。” “那宇文晋可有什么异样?”余方庭听余婉儿说起,这宇文晋的功夫了得,而且有同党,便有些担心。 骆英凤摇摇头,说道:“并无任何异常,倒是平静的很。陆兄,你那安排的岗哨,可曾发现宇文晋同党的踪迹?” “也没有。”陆铭摇头说道。 “没有就好,我想几天之后,便会公审宇文晋,这几日,倒是要劳烦各位,定不能让这宇文晋有什么岔子。”余方庭缓缓说道。 魏云龙听了余方庭的话,心中却想道:这毫无异常,想必便是最大的异常 第五十八章 天狗食日 () 接下来的几日,西安府各处张贴告示,大街小巷,各村各寨,都已传遍抓住了宇文晋,并且要在余唐镇公审的消息。 明日正午便是西安府定下公审宇文晋的日子,骆英凤觉得在余府里憋闷,便出来在镇上四处走走。刚走到街市上,便听到背后有人在议论宇文晋的事情。 “你听说了吗?将军山上抓了个人,说是最近闹鬼的事情,都是他干的。” “那么大的事情,能没听说?都发了告示了,明日正午,镇外塔楼,西安府派人来审,咱们这些人都得去。” “听说从将军山里还搜出来两万多支火器。” “哪有那么多火器?” “不光那么多火器,听说这次朝廷为了抓住这个人,还动了两千人,死伤了四百多。” “哎呦,我的天,就为了抓这一个人,死了那么多?那明日我可一定要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人。” “你这都哪听来的?我不信,那将军山那么大动静,咱们怎么就从来没听过?” “哎,你还别不信,这话是我小舅子告诉我的,他在西安府当差呢。” “你小舅子不是在西安府当厨子吗?什么时候当的差?” “去去去,什么厨子,人家是西安知府家里当差的……厨子,能一样吗?” “我就说,还是厨子不是?” 骆英凤听到这里,便觉得好笑,原来这将军山的事情,早已被谣传成这样。 回到余府,魏云龙和陆铭正在一起商议明日的事情。 魏云龙见骆英凤回来,便说道:“英凤,你回来的正好,我们正在商议明日如何布防。” “骆三爷,京城调来的二十名高手早已到了西安府,今日西安府刘知府便会到这余唐镇来,明日在塔楼前的祭台公审此案,余大人和各镇的族长旁听。”陆铭将这些安排先说给了骆英凤听。 “你,我,陆大人我们三人在宇文晋身边。成大人和另外二十名锦衣卫,在祭台附近守卫。刘知府带来的衙役,来维持百姓的秩序。”魏云龙补充说道。 骆英凤听罢,说道:“那我就听大哥和陆兄的安排了。” “这么多天,虽是咱们没有遇到任何事情,那宇文晋也颇为配合,但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魏云龙皱着眉头说道。 “等过了明日就好了,大哥不要太多虑。”骆英凤虽然觉得魏云龙说的在理,但这些天,完没有任何岔子,或许真的就是多虑而已。 魏云龙嗯了一声,继续说道:“不管怎样,咱们还是需谨慎些,希望是咱们杞人忧天。” 当天夜里,余府里灯火通明,刘知府也来到余府里住下。一来刘知府是余方庭的学生,到了余唐镇前来拜访是理所当然;二来宇文晋关押在这里,当然要确保宇文晋明日可以顺利受审;三来知府到了余唐镇,这住处自然是要在余唐镇最有威望的人的家里。 这一夜,关押宇文晋的房间外,又多了好几十人看守,连一只苍蝇都不可能飞进去。而宇文晋则像没事一样,依旧吃喝照常,除了闭目养神,便是卧床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余府里上上下下便忙开了,进出之人络绎不绝,除了准备审案所需的器具之外,还有西安府辖下的各地族长,前来拜访知府。 离正午时分还有一个时辰,刘知府一干人等已经在祭台上端坐,余方庭和各地的族长也在一旁列席而坐。周围的百姓渐渐地聚在这塔楼之下,甚至于西安府那便也有百姓特意赶来。到了将近正午,塔楼之下的空地,已经站满了人。 陆铭,魏云龙,骆英凤还有二十名锦衣卫,将宇文晋关在囚车之上,一路从余府护送到塔楼。 一路上宇文晋面带微笑,魏云龙却愁眉不展,总觉得宇文晋不像是去受审,倒像是去慷慨赴义。 一路之上,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 “这人看上去挺和善的,怎么会装神弄鬼?” “人不可貌相,你没听说吗?为了抓他,死了几百人。厉害着呢。” “这么厉害,怪不得这么大阵仗。” 到了祭台,陆铭将宇文晋带下囚车,魏云龙和骆英凤则站在离宇文晋不远的地方。 陆铭向前走了几步,一躬身,大声说道:“刘大人,罪犯宇文晋带到。” 围观的百姓本是人声鼎沸,但听到陆铭的声音,瞬时安静下来,只有一些零星的咳嗽声。 “陆大人辛苦。”刘知府向陆铭点头示意,又将手上的惊堂木拿起,重重地拍下,大声说道:“各位乡亲,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相传近些日子,有些人被鬼差锁魂,到地狱走了一遭,闹得是人心惶惶,这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人。此人名叫宇文晋,不仅在将军山装神弄鬼,还私藏火器。幸好朝廷出兵清缴,将此人抓获,今日公审,便是要将此人的种种罪行公布于众,还百姓一个安宁。” 围观的百姓听罢,便一个个拍起巴掌,叫起好来。 刘知府又一拍惊堂木,用手指着宇文晋,说道:“宇文晋,见到本官,你为何不跪?” “呵呵,刘知府,你不配我跪。”宇文晋大笑几声,随即盘坐在地上。 “大胆!”刘知府见宇文晋对自己毫无惧色,且如此放肆,便将面前的竹签向下一扔。 周围拿板子的衙役,便冲到宇文晋身边,想要将宇文晋架起,跪在地上。 宇文晋随手挥出几掌,掌风所到之处,便将那些衙役掀翻在地。 “这人这么厉害?”见宇文晋几掌下来,衙役完近不了身,周围的百姓有些人便惊呼了出来。 陆铭,魏云龙,骆英凤见状,便抽出刀剑,上前,架在宇文晋的脖子上。 宇文晋并不理会,而是抬头看了看天,缓缓说道:“天狗食日。” 骆英凤听到天狗食日,便抬头看了看太阳,果然,太阳已经被黑影遮住了一部分,而且黑影还在慢慢地变大。 “大哥,你看!”骆英凤指了指太阳,对魏云龙说道。 “真的是天狗食日。”魏云龙也觉得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便低头问道:“宇文晋,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宇文晋双眼紧闭,对魏云龙的问题根本不加理会,只是嘴里在不停地念叨些什么。 第五十九章 **而亡 ()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太阳也被遮住了大半。 人群也渐渐地开始骚动。 “天狗吃太阳了,这是不吉之兆啊!” “是啊,会不会朝廷搞错了,抓的那个人会不会真的是神灵降世啊?” “瞎说,要真的是,怎么会被咱们这些凡人抓住?” “你看他的样子,不下跪,连知府都拿他没办法,我看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刘知府见围观的民众嘈杂之声越来越大,便一敲惊堂木,大声说道:“肃静!” 宇文晋这时突然睁开双眼,邪魅地一笑,突然运功,双手向外一挥,铮的一声,手上的镣铐便断了,口中吐出积尸气,在自己周围迅速散开。 魏云龙,骆英凤和陆铭三人见状,赶紧向后退开。 宇文晋大笑三声,高声说道:“你们这些凡人,五殿阎罗在此,还不速速跪下,更待何时?” 此时的太阳已经完被遮住,如同黑夜一般。而宇文晋周身被积尸气包围,闪出绿光,口中还不断地喷吐出阵阵的绿色的积尸气。 这样的天象,这样的宇文晋,除了魏云龙等三人,所有人都呆住了。 宇文晋再一运气,脚上的镣铐也被挣开,再次口吐绿气,高声说道:“还不速速跪下!” 围观的百姓,突然有人大叫一声:“阎王老爷饶命啊!”紧接着,有几人先跪下,朝着宇文晋磕头。 其余的人见有人磕头,便一批接着一批地跪下来,不断地磕头,口中念叨着饶命之类。 在一旁列位而坐的一众乡绅族长,则也是哆嗦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俯身而拜。 就连刘知府也打算站起身来,向宇文晋下跪,突然见看到余方庭对自己怒目而视,便又颤颤巍巍地坐回到椅子上。 “宇文晋,你要做什么?”骆英凤见宇文晋轻易便将玄铁锁链挣脱,便知道他当日是故意被俘,为的就是今天在一众百姓前做些什么。 “骆三爷,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有阴谋诡计。”宇文晋低声向骆英凤说道。 魏云龙和骆英凤便要挥剑上前,宇文晋左手一挥,只见一阵绿烟便朝着两人飞去。两人只好掩住口鼻,迅速闪避。 宇文晋缓缓向前走了几步,用浑厚地内力,大声说道:“地狱恶鬼已出,乱世将至,我奉幽冥教主之令,现身提点。云云众生,皆有其命,唯有供奉我幽冥神灵,方可避此祸端。” “多谢阎王老爷!” “幽冥教主保佑!” “我们只是来看热闹的,千万别怪罪我们!” …… “你是故意被我们擒住,来这里演这出戏,迷惑百姓的,是不是?”魏云龙见在场的百姓都把宇文晋当做神灵膜拜,问道。 宇文晋看向魏云龙,说道:“我这出戏,你以为如何?” “演的真好!”不等魏云龙答话,陆铭抢先说道,咬牙切齿。 “你怎么会知道今日有天狗食日的异象,而且恰好就在审你的这天?”骆英凤对此十分不解。 宇文晋的眼中带着几分神秘,略带嘲笑地说道:“天象有定数,天狗食日当然是有能人帮我推算而出,至于为何是在公审这天,或许你要问问刘知府是否有人在帮我。哈哈哈。” 骆英凤还想再问,宇文晋突然双手一扬,积尸气愈发浓烈,同时向外四散而开。宇文晋俯身向北方叩首,口中念道:“教主,弟子拜别……” 宇文晋叩拜之后,站在原地,双掌相对激发内力,掌中渐渐闪出光亮,围绕在宇文晋周围的积尸气,被宇文晋双掌间的内力点燃,在宇文晋周围烧了起来。 魏云龙向宇文晋看去,发现宇文晋身已经烧着,面目狰狞地看着自己,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得意,诡异的笑。 骆英凤见宇文晋依旧在不断地释出内力和积尸气,便拉住魏云龙和陆铭向后撤了几步,只听砰的一声响,宇文晋身爆裂,在一片火光中燃尽。 此时天狗时日的天象却正好过去,又变成了晴天白日。 围观的百姓刚才都看到宇文晋的身上闪耀着光芒,都看到宇文晋在一片火光中消失不见,都看到宇文晋消失之后,天狗食日的异象过去。 “阎王老爷不见了!” “是回去向幽冥教主复命了去了吧?” “肯定是的,咱们赶紧再拜拜。” “对,以后咱们初一十五都要祭拜。” 余婉儿本是不想来这里凑热闹,但还是放心不下魏云龙,便跟着余方庭一起过来,站在余方庭的身边。此刻听到周遭的百姓都被宇文晋迷惑,急的跑到祭台中央,大喊道:“那人绝对不是阎王,也不是什么神明!这些都是戏法,戏法!!” 魏云龙见余婉儿在祭台中央,便加紧几步,走到余婉儿身,将余婉儿护在身后。魏云龙知道,此刻人多嘴杂,而且余婉儿现在说的,是在和在场所有的百姓争辩,万一出些乱子,余婉儿定会受牵连。 “你说是戏法,那天狗食日是戏法能变出来的吗?” “对啊,还有那么大一个活人,说没就没了,这也是戏法吗?” 余婉儿想上前解释,魏云龙一把将余婉儿拉住,轻轻地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说道:“他们只相信他们看到的,你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信。” 余方庭将椅子一拍,站起身来,对周围的百姓行了个礼,说道:“诸位相亲,可否听我余某几句话?” 站在前面的几个人,见余方庭发话,便对后面的人说道:“大家静一静,咱们听余老爷说几句。” 见百姓们安静下来,余方庭大声说道:“所谓耳听为虚,但有时眼见也未必为实,今日咱们公审的人,叫宇文晋,绝非他口中自称的什么五殿阎罗。这天狗食日,只是一种天象而已,只是今日凑巧罢了,也绝不是什么不吉之兆。你们再看看祭台中间,那宇文晋原本所在的地方,都是一些灰烬,那是宇文晋**而亡留下的痕迹,也不是什么神明显圣。” “老爷,你别怪小人多嘴。” 余方庭向说话之人看去,却发现此人正是自己府上的家丁张大元。 第六十章 外号茶鬼 () “您老是在朝中做过大官儿的人,无论如何,神明也会给您几分薄面。您也听到了,恶鬼已出,乱世将至,以您的地位和权势,当然不怕。但咱们这些老百姓,就不一样了。远的不说,就说那鬼差将人带去地狱,又放回来的事,根本就没在您府上有过,抓的可都是咱们这些穷苦百姓。您是不怕,咱们可是想保命呐。刚才这事儿,您说是戏法,是凑巧,您不信可以,但咱们可都是亲眼所见,不能不信,也不敢不信,大伙说是吧?”张大元说完这些,便转身想后面的人问道。 “是啊,您不怕,我们怕呀。” “对啊,亲眼见到的事情,还能有假?” “不是神明现世,哪能有天狗食日的异象?” “就是,就是,一阵火光之后,就不见了,那不是神明是什么?” …… 张大元身后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 余方庭圆睁双目,狠狠地瞪着张大元,无奈面前的所有百姓都和张大元一样,相信宇文晋就是神明现世,当下也无法反驳。 魏云龙走到余方庭的身边,说道:“余伯,我看您先行回府,这里的事情咱们现在无能为力,只能以后再想办法了。” 余方庭也只好点点头,带着余婉儿,回到余府。 余方庭下令将张大元从府里逐出去,又严令禁止府里的任何人对宇文晋顶礼膜拜,否则一律逐出余府。 见余方庭离开,刘知府竟然也慌忙跪下磕了几个头。 陆铭见刘知府也和百姓一样,拜起了宇文晋,当下对魏云龙说道:“这人竟然也如此是非不分!” “唉,宇文晋演的这一出戏,不知情的人,不由得不信啊。”魏云龙摇摇头,无奈地说道。 “陆兄,宇文晋已经**而死,你那里该如何交差?”骆英凤问道。 “唉,也只好如实上报,好在那些缴获的火器还在。此案也算是了结。”陆铭叹了口气。 此时本是在远处维持百姓秩序的成怀安也跑了过来,说道:“大哥,这宇文晋是用的什么妖术吗?竟然连天狗食日都能弄出来?” “哪来的什么妖术,他说是有人帮他推算出来的天象而已。”魏云龙说道。 “推算出的?这也太巧了,刚好在审他的这天?这日子可不是他定的啊?”成怀安挠挠头,一脸吃惊地看着魏云龙。 魏云龙和骆英凤看了看祭台上坐着的刘知府,缓缓地说道:“恐怕官府里也有他们的人!” 陆铭和成怀安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但也觉得再无其他更为合理的解释。 骆英凤想起一件事情,说道:“那宇文晋**前,提到奉幽冥教主之令,陆兄,你可曾听说过有幽冥教这样一个门派?” 陆铭飞速地在脑海中回忆,最后说道:“未曾听说。” “大哥,你要想查清天剑山庄的事情,怕是非要查清这幽冥教的来历不可了。”骆英凤转头看向魏云龙。 “确实如此,但这幽冥教我们都未曾听说,该从哪里查起?”魏云龙当下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陆铭忽然想起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助魏云龙,便说道:“幽冥教咱们没听说过,但有一个人,也许能有些有用的线索。” “哦?陆大人请说。”魏云龙听到陆铭有门路,本是黯淡的眼神,显出一丝明亮。 “在湖广境内的汉阳府,有一个人,外人称之为茶鬼,此人神通广大,在我大明境内,手眼通天,甚至于宫廷的消息他都能弄到。有时,朝廷里的官员还会向他买些消息。”陆铭说道。 “此人有如此大的能耐?”骆英凤觉得陆铭的话有些水分。 “骆三爷,此人的能耐远超你的想象。”陆铭脸上现出笃定的表情。 “那咱们该去汉阳府的何处去找此人?”魏云龙问道。 陆铭伸手从怀里拿出几张盖着印章的黄纸,拿出一张递给魏云龙,说道:”汉阳府城西三十里的处,有一处龟山,山脚下设有一处茶坊,将此物交给茶坊的伙计,自然有人带你们前去。“ 魏云龙将黄纸接过来收好,说道:”多谢陆大人的指点。“ ”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如此客气,倒是见外了。“陆铭将剩下的黄纸装进怀里。 ”看来,陆兄定是找过此人了。“骆英凤见陆铭如此清楚,接口说道。 陆铭微微一笑,说道:”三爷以为钱掌柜的线索是怎么得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陆铭说道:”只是这茶鬼的脾气非常不好,一句话不对付,便不会做你这单生意。“ ”这么古怪的脾气?有生意都不做?“魏云龙觉得这人的脾气太奇怪。 ”是,况且他不缺钱,而且即便是做你的生意,也不一定是要你的钱。“陆铭说这话的时候,嘴角撇了一下。 ”不要钱,那他要什么?“骆英凤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做生意不要钱的人。 ”或许是你的钱,或许是你的一件东西,又或许是你帮他办一件事情。你能想到的,想不到的,都有可能。“陆铭解释道。 ”还有这般做生意的。“魏云龙也觉得此人极具个性。 成怀安在一旁嘀咕道:”我看他就是一个疯子……“ 骆英凤看了成怀安一眼,向陆铭问道:”那他跟陆兄要了什么做交换?“ ”这……“陆铭脸上面露犹豫之色,显然是不想多说。 ”英凤,这事就不要多问了。“魏云龙见陆铭吞吞吐吐,不愿透露,猜测他有难言之隐,便对骆英凤说道。 ”多谢两位体谅。“陆铭见魏云龙解围,便称谢道。 此时在场的百姓,都已经渐渐地散去,刘知府带着衙役走到陆铭的跟前。 陆铭虽是对刘知府方才跪拜宇文晋非常鄙夷,但毕竟他是知府,还是施礼说道:“刘大人。” 刘知府回道:“陆大人,这宇文晋凭空消失,咱们该如何处置?” “宇文晋畏罪**身亡,还请刘大人如实上报,我也会向北镇府司禀报在此发生的一切。”陆铭看着刘知府的眼睛,说出这些话。 “陆大人说的是,宇文晋畏罪**,本官回去即刻写奏折上报。至于其他的事情,还请陆大人费心。”刘知府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缓慢,似在暗示陆铭。 陆铭办过无数案子,深谙官场的一套,一听便知刘知府的意思是让自己上报之时,说一些好话,而且对于跪拜宇文晋一事最好是绝口不提。 “那是自然,请刘大人放心。”陆铭又对刘知府一拱手,继续说道:“刘大人,宇文晋突然**,卑职还有一些事情急需处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卑职先行告退。” “好,有劳陆大人。本官也要即刻打道回府。”刘知府向陆铭等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见刘知府走远,成怀安呸了一口,说道:“说不定他就是宇文晋安插在官府里的人!” “哎!”陆铭阻止道:“不可胡言乱语!” 第六十一章 明日启程 () 见陆铭阻止自己,成怀安也不好再说。 陆铭让成怀安带人把宇文晋燃烧之后的灰烬打扫干净,装在一个坛子里,作为证物带回京城。 骆英凤想起在将军山,那黑无常脸上的面具被自己弄破之时,眉眼之间与仇不知相似,又有着和仇不知的幽冥鬼抓一样的功夫,便对陆铭言道:“陆兄,我有一事要拜托你。” “请讲。”陆铭见骆英凤有事相求,自己决定不论如何,都要帮他这个忙。 “咱们与将军山古墓里的黑无常打斗之,那人的功夫和长相,我觉得极似仇不知,咱们要是想要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要找到此人,我想陆兄帮忙,通缉仇不知。”骆英凤说道。 “你真的确定是仇不知?”陆铭问道。 “不确定,他的武功高出仇不知太多,但我提起仇不知的名字,他有些犹豫,所以我断定,他即便不是,也与仇不知有莫大的关联。”骆英凤十分肯定地说道。 陆铭点头答应:“那好,我尽快去办。一旦有消息,我想办法通知你。” 说话间,成怀安已经带人将宇文晋留下的灰烬装起。这里也就只剩下魏云龙几人和二十名锦衣卫。 “唉……”魏云龙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有些懊恼,他们都早已看出宇文晋有些不对,但万万没有想到是今天这种景象。 “本是要把宇文晋迷惑百姓的手段揭穿,没想到适得其反,反倒让更多的百姓都相信他就是神明降世,还知道了幽冥教。”骆英凤也觉得公审宇文晋得不偿失。 “怕是今日之后,一传十,十传百,会有更多的百姓知道此事,不知道会被谣传成什么样子。”陆铭也感叹道。 “到时候,要是有人打起幽冥教的旗号,做些害人的勾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魏云龙看着远方,担忧起来。 “这事当下咱们也无能为力,唯有尽快顺着黑白无常的线索找下去,或许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骆英凤知道以自己师兄的性格,一定会为了百姓,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嗯,你说的在理,当下也只能如此。”魏云龙向四周看了看,继续说道:“这里咱们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先回余府吧。” 魏云龙等人一路无言,往余府的方向走去。而在塔楼的顶层,有一个身影一闪,从塔楼最高处飘然而下,迅速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去。 回到余府,陆铭便向余方庭辞行。 “余大人,陆某还要赶着回去复命,就此告辞。”陆铭又向余方庭行了个跪拜之礼,然后又对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此次若不是有两位相助,这案子不但破不了,我和怀安这小子恐怕也早就死了几回了。大恩不言谢,以后咱们自是还有相见的时候。” “陆大人,就没有我什么事吗?”余婉儿从余方庭背后站出来,笑着说道。 “那哪能呢,没有余小姐,咱们怕是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将军山的入口,更别提抓到宇文晋了。”陆铭对余婉儿作了个揖,又踢了成怀安一脚,说道:“墓道里没有余小姐提点,你这小子早就变刺猬了。还不给余小姐磕头?” 成怀安听到陆铭吩咐,便要跪下行礼。 余婉儿赶紧说道:“哎,这就免了。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 成怀安站起身来,看了看陆铭。 “你的命可是余小姐救的,以后余小姐说什么你就听着,让你干什么你就去干,明白吗?”陆铭对成怀安说道。 “那可好了,以后有人欺负我,你就帮我打回去,我看谁不顺眼,你也帮我打回去,我看上的东西,别人不给我,你就抢过来给我,我不想看到的东西,你就让它从我眼前消失。”余婉儿听到陆铭说的话,便笑嘻嘻地看着成怀安。 这下子,成怀安一脸为难加无奈的表情,看看陆铭,又看看余婉儿,再看看陆铭,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陆铭之前话一说出口,余婉儿再这样一说,便也不知该如何接话。 只见余婉儿笑道:“好了,好了,我那些话都是说笑而已。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帮我干这种事情的。” 成怀安松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只要余小姐吩咐,我一定竭尽力。” 陆铭见时候不早,今日还要赶到西安府,便说道:“余大人,余小姐,魏大侠,骆三爷,咱们今日就此别过,他日重逢,我陆铭做东,咱们一醉方休。” “陆大人珍重。”余方庭缓缓说道,想起以往的事情,有些不舍。 “陆兄一路小心。”并肩作战已久,此时分别,骆英凤也觉得有些感怀。 魏云龙则和余婉儿一起,向陆铭和成怀安拱手道别。 送走了陆铭,魏云龙看了一眼骆英凤,说道:“英凤,咱们什么时候去汉阳府?” “此时听大哥的安排,只是咱们需将龙融先送至襄阳,让在那里守候的青龙帮兄弟们,将龙融带回江南。”骆英凤回道。 “你们要去汉阳?”余婉儿拉住魏云龙的衣袖,说道。 “是,我们要去汉阳打探幽冥教的消息。天剑山庄的事情悬而未决,陆大人让我们去汉阳府,说那里可能会有消息。”魏云龙对余婉儿说道。 “这次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要跟去。爹,您也不能拦我。”余婉儿生怕余方庭不让自己跟着魏云龙,便提前说道。 “你这孩子,怎么哪都要去?云龙是去办事,又不是游山玩水。”余方庭见余婉儿又要跟着魏云龙,急的直摆手。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去。”余婉儿打定主意一定要跟着。 “不准!你就给我在家待着。”余方庭见余婉儿坚持要去,便一甩手,背过脸去。 余婉儿放声大哭,泪如雨下,边哭边说道:“娘要在,肯定不会让婉儿这么哭,只有娘最疼婉儿了,娘,婉儿想你了。” 余方庭听到余婉儿提起自己的夫人,眼眶一红,只好又转过脸来,看这余婉儿满是眼泪的脸,说道:“婉儿不要哭了,唉,只要云龙答应让你跟着去,你就去便是。” 余婉儿停下,不再哭,泪眼汪汪地看着魏云龙。 魏云龙最初听到余婉儿要跟自己去汉阳,心中先是一喜,但又觉得路途遥远,余婉儿跟在身边,一是辛苦,而是那女有别不方便,刚才还在暗自庆幸余方庭在一旁阻拦,自己不用说话。没有料到余婉儿这一哭,便将这得罪余婉儿的活推给了自己。 魏云龙本是想一口回绝,但此刻见满脸泪痕的余婉儿,带着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己,实在是说不出口,便转身对骆英凤说道:“英凤,你觉得呢?” 骆英凤本是在一旁偷笑,想看看魏云龙如何应对,却没想到魏云龙这一竿子捅到自己身上,当下说道:“我啊,余大人问你呢,我当然是听大哥你的了。” 魏云龙支支吾吾半天,看着余婉儿的眼睛,只好说道:“你跟着,不是不可……”嘴里的但是还未出口,就听余婉儿拍手说道:“爹爹,魏大哥答应了呢。我们明日一早就走!” 第六十二章 权当出游 () 魏云龙话未说完,便被余婉儿抢了先,有看见余方庭,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自己也是毫无办法,但此时余婉儿已经高兴的围着余方庭跳了了起来,便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骆英凤倒是在一旁落得看了个热闹,心道:大哥呀,遇见这般的余小姐,你这以后可是有人管着你,治着你了。 余方庭也只好说道:“罢了罢了,你要去就去,只是不准惹是生非,要听你魏大哥的话,不要擅自做主。” “婉儿什么时候会惹事生非啦?”余婉儿嘟囔着嘴,又看看魏云龙,接着说道:“爹爹放心好啦,这一路上,婉儿就跟着魏大哥,魏大哥往东,我便往东,魏大哥往西,我便往西,觉不擅自做主,除非……” 余婉儿眼珠在眼眶里转了一圈,继续说道:“除非魏大哥没了主意,让我出个点子。你说呢,魏大哥?”说完朝魏云龙吐了吐舌头。 魏云龙被余婉儿一问,又不知道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又见余婉儿盯着自己,朝自己连连使眼色,便连说三声:“好……好……好……” 骆英凤见魏云龙对余婉儿毫无办法,便笑道:“大哥,我看呀,咱们今后就只能听余小姐的啦。” “那可不行,我得听魏大哥的,我一个小女子,发号施令的活,我可干不了。再说,有你们两个大男人在,我只负责跟着游山玩水,四处看看就行啦。”余婉儿兴奋得转了几个圈,衣裙随之飘舞起来,再加上银铃般的笑声,让魏云龙的心跳加快起来。 “云龙,你可得照顾好婉儿。”见自己的女儿这般高兴,余方庭的心情也渐渐地好了起来,但还是有些担心,便语重心长地对魏云龙交代道。 “不消余伯嘱咐,有我在,婉儿妹子定然一切安好。”魏云龙将目光从余婉儿的身上挪开,向余方庭拍着胸口保证。 余婉儿挽起余方庭的胳膊,说道:“爹爹放心好啦,有魏大哥和骆大哥在身边,婉儿安的很呢。” 余方庭轻轻抚着余婉儿的头,缓缓说道:“好了,你不是要明日一早就启程吗?快去收拾一下吧。我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给你们带在身边的,让管家去办。” “是,爹爹。”余婉儿笑了起来,天真地笑了起来。 在魏云龙看来,余婉儿的笑容是那么好看,那么美好,只要能看一眼,便胜过一切。 骆英凤见魏云龙看着余婉儿发呆,便拍了拍他的后背,叫了两声:“大哥,大哥?” “嗯?”魏云龙缓过神来。 “怎么?看自己未来的媳妇儿,看的入迷了?”骆英凤笑嘻嘻地小声问道。 “你这小子!”魏云龙被骆英凤戳穿了心思,便一扬手,轻轻拍在骆英凤的后脑上。 骆英凤连忙躲了开去,继续说道:“没听我嫂子说吗,还不收拾行李去?以后天天在一起,有的是时间看你媳妇儿。哈哈。”说完不等魏云龙回话,一溜烟儿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余方庭也离开,去安排人买些余婉儿明日出行的必备之物。院子里就剩下魏云龙和余婉儿。 “魏大哥,明日出发,你要带些什么吗?”余婉儿问道。 “那倒是不需要什么,只要些换洗的衣物便可。”单独和余婉儿在一起,魏云龙反倒不是特别敢直接看着余婉儿。 “那哪里够,这样吧,我去安排吧。”余婉儿听到魏云龙只要换洗的衣物,连连摇头。 “好,那辛苦婉儿妹子。”魏云龙突然觉得有余婉儿在身边,真的很好。 余婉儿走到魏云龙身边,偷偷地问道:“魏大哥,婉儿要和你一起去汉阳,你高不高兴?” 魏云龙被余婉儿一问,脸瞬间变成了红苹果,支支吾吾地说道:“我……高……高兴……” “哈,我就知道,魏大哥高兴。那婉儿先走了。”余婉儿听到高兴两个字,便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望着余婉儿远去的身影,魏云龙自言自语地说道:“是非常高兴……” 第二天,余府里的人都起了个大早,忙活起来,吃过早饭,余方庭便将准备好的包裹交给余婉儿,一拿出一封书信,说道:“在汉阳,有我一个老友,叫做何渭松,早年间求学之时,同窗好友,你们帮我将这封书信交给他,若在汉阳遇到什么阻碍,他或许可以帮忙。” “知道了,爹爹。”余婉儿将书信放好。 “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一路小心。早去早回。”余方庭见魏云龙等人都已经准备好,便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 “爹爹,婉儿不在身边,你要自己注意身体。婉儿在身边还能逗爹爹开心,婉儿不在,爹爹千万不要为了些琐事轻易动怒,伤了身体。”余婉儿抱住了余方庭,眼圈一红。 余方庭微笑着对余婉儿说道:“乖闺女,放心吧,爹爹会照顾好自己的。” “云龙,婉儿就交给你们了,可要安地给我送回来!”余方庭不放心,又向魏云龙叮嘱了一遍。 “云龙知道,届时一定将婉儿妹子毫发无伤地送回余府。”魏云龙早已打定主意,这趟汉阳执行,余婉儿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余大人,您就放心吧,有她魏大哥在,谁敢动她一根头发。”骆英凤笑着说道。 “好,好。你们一路保重。”余方庭见魏云龙和骆英凤向自己保证,便放下心来。 “保重!”魏云龙,骆英凤还有龙融齐声说道。 余婉儿一直挽着余方庭的手,走到余府外,众人又寒暄几句,便朝余唐镇外走去。余婉儿则时不时地回头,依依不舍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余方庭也是站在原地望,一直到看不见余婉儿才回到府里。 出了余唐镇,余婉儿便活跃了起来,一路之上采采花,看看鸟,看见溪流,还想去抓抓鱼,好似出游一般。 魏云龙等人倒也不急,权当带着余婉儿游山玩水。经历过将军山和祭台宇文晋**的事情,游历一番,换一种心境,倒也不错。 第六十三章 狼凤相斗 () “魏大哥,咱们要先去哪里?”余婉儿拿起一朵刚采的小花,插在自己的头上,走到魏云龙的眼前问道。 魏云龙见余婉儿的头上已经插了好几朵花,便笑着回道:“你骆大哥要先送融少爷去襄阳。所以咱们先要去的地方,就是襄阳。妹子,你头上的花虽是好看,但已经插了好几朵了,再多几朵,怕是那蝴蝶要在你头上住下不走了。” “说的是啊。”余婉儿摸了摸自己头上,拿下来一朵,在手里转了转,又笑嘻嘻地对魏云龙说道:“那我就不戴那么多了,这一个嘛,就插在魏大哥头上好啦。” 魏云龙一听,连连摆手,一边向后躲,一边说道:“好妹子,你可饶了我吧。” 余婉儿见魏云龙不肯,便步步紧逼,一手将手上的花高高举起,要插在魏云龙的头上,一只手竖起一根指头,笑着说道:“魏大哥,就一朵,你就答应婉儿嘛。” 龙融在一旁憨笑,骆英凤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道:“是啊,大哥,就一朵,你可千万别扫了余小姐的兴致。” “你这小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魏云龙一脸愁容地看着骆英凤,数落道。 余婉儿在魏云龙跟前不住地跳着,想要把花插到魏云龙的头上。 见实在拗不过余婉儿,魏云龙只好把头低下来,任凭余婉儿摆弄。 余婉儿将花插在魏云龙头顶正中,只见一朵倔强的小黄花,在魏云龙的头顶上绽放,魏云龙则是一脸无奈,生无可恋,却又不敢反抗。 龙融和骆英凤看到魏云龙这幅摸样,笑的是前仰后合。 余婉儿则是在一旁一手叉腰,笑靥如花。 “大哥,余小姐这朵花,真是和你绝配,美极美极!”骆英凤装出一副赞叹羡慕的样子。 魏云龙见骆英凤如此,便说道:“好看吗?” “好看!”骆英凤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觉得呢?”魏云龙见龙融一直在笑,转过头问道。 “甚美!”龙融也学着骆英凤的口气说道。 “嗯,好看,甚美,非常好,婉儿妹子,你也给他们弄两朵,咱们一起美!”魏云龙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转过身对余婉儿笑道。 “好嘞!”余婉儿见有得玩,高兴极了,从旁边又采了几朵大的,朝骆英凤和龙融走来。 骆英凤和龙融听到魏云龙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又见余婉儿手里拿着的几朵大花缓缓走向自己,两个人同时向后退去,转身就跑。 魏云龙笑了笑,说道:“哎,这就想跑了啊。”说完,施展轻功,几步便挡在龙融和骆英凤的跟前。 余婉儿见魏云龙挡住了两人的去路,便加快脚步,到了两人跟前,笑着说道:“两位大哥,把头低下来吧。” 龙融见躲不过去,便看向骆英凤,埋怨道:“都是你在一旁嘲笑,这下咱们可逃不了了……”说完只好把头低下来。 骆英凤也没了脾气,也跟着低下头。 “给你一朵,再给你一朵,再给你一朵……”余婉儿一边插花,一边自言自语。 “好了,魏大哥,你看怎么样?”余婉儿将手里的花插完,对魏云龙说道。 “嗯,这样才对,大家一样的美。”魏云龙见骆英凤头上被插了一红一黄两朵大花,龙融的头上则是插了三朵红花,两人的表情一脸无辜,无可奈何,便强憋住笑,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一旁的余婉儿,笑的已经坐在地上,已经说不出话来。 魏云龙看了看太阳,摸了摸肚子,说道:“正午已过,咱们走了两三个时辰了。” “大哥,饿了,要不咱们弄点吃的去。”骆英凤听到正午两个字,顿时觉得饿的厉害。 魏云龙看了看周围,说道:“那边有片树林,要不咱们去看看,有没有野兔野鸡之类的,抓一些来。” “好啊,好啊。”余婉儿听到要去打猎,便从带的包袱里,翻出一个瓶子,拿在手里,说道:“我这里有从家里带来的秘制调料,刚好可以用来烤制调味。” 几人走进树林,魏云龙和骆英凤从地上拾起几块石头,拿在手里,四处观察。 骆英凤发现远处有一只野兔,正蹲在那里吃草,便拍了拍魏云龙,指了指。 魏云龙顺着骆英凤手指的方向看去,便示意骆英凤和自己一起,准备将手中的石头,扔向野兔。突然间,野兔像是受了什么惊吓,警惕地向周围看了看,迅速地逃开了。 骆英凤轻轻唉了一声,想着到手的美味这么逃了,实在可惜。 可是魏云龙将手放在嘴边,小声说了句:“都不要说话,也别动!” 余婉儿见魏云龙一脸正色,怕有什么危险,便轻轻拉着魏云龙的衣袖,躲在他的身后。龙融和骆英凤则跟着魏云龙一起,竖起耳朵,左右观察。 “你们看那里!”魏云龙指了指离刚才野兔吃草的地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骆英凤看过去,发现那里竟然蹲守着一只狼,这狼生的高大威猛,而且身上的毛色发亮,只见这狼不断地在树下绕来绕去,不时地向树上龇牙低吼。 而这棵树的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站立着一只身姿雄壮的野鸡,鸡冠火红,身上的翎羽五彩斑斓,尾巴上的羽毛,看起来已有三尺之长,阳光透过树叶,照在羽毛之上,闪闪发亮,甚是好看,而最奇怪的则是它将自己固定在树枝上的两只爪子,白璧无瑕,如同汉白玉打造,但看起来却锋利无比。 “我的天,这……怕是凤凰吧……”龙融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野鸡,便感叹起来。 “别出声,那只狼也不简单,咱们先看看,不要惊吓了他们。这般的景象可不多见。”骆英凤忘记了腹中的饥饿,觉得眼前这只狼和这只鸡定有一场大战,而这场大战或许一辈子就只能见到一次。 狼在树下转来转去,呼哧地喘着气,露出嘴里的尖牙,忽然向上一跃,伸出爪子,向那野鸡抓去。 余婉儿轻轻呀了一声,因为她从未见过能一跃而起,跳的如此高的狼,那狼这样一跃,离地将近一丈,爪子挥向的地方,正好就是那只野鸡的所在。 可那只野鸡不慌不忙,亮出一只爪子,爪尖点在狼爪的正中心,将狼爪挡了开去。 那只狼被野鸡的爪子点中,嚎了一声,落地之后接连摆了几下,又继续在树下徘徊。 过了一会儿,那只狼再次低吼一声,高高跃起,这次不再抓向野鸡,而是两只爪子牢牢抱住野鸡站立的树枝,抱住之后,来回晃动自己硕大的身体,只听咔嚓一声,树枝应声而断,狼落在地上滚了几下,便站立起来。 野鸡则扇动翅膀,缓缓落在地上。 狼在不远处来回踱步,盯着野鸡,似乎想一口将其吞掉。 野鸡则依旧站在原地,用爪子刨了几下地面,扇了几下翅膀。 狼渐渐将身子伏低,猛地大叫一声,向前一跃,满口尖牙,滴着口水,朝着野鸡咬过来。 野鸡同时扇动双翅,将双爪向前一伸,便抓在野狼的头上,重重一抓,再用力地向下一踩,野狼的头顶便多了几道血口,狼头上被抓,又被野鸡踩了一下,便摔在地上,双爪在自己头上来回蹭了几下,嘴里低声的嚎了几下,似在叫痛。 野鸡在踩了狼头之后,便继续挥动双翅,展开尾部,向上飞去,同时发出一阵鸣叫,舒展的双翅和散开的尾部,在空中真如一只凤凰一般。 只见这只野鸡,不,应当说是凤凰,忽然快速扇动双翅,悬在空中,巨大的翅膀扇出的风越来越大,来回几下,便产生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旋风,直奔那只狼而去。 那只狼见旋风来到,便想逃走,可是这旋风却将狼直接卷起,在空中转了起来,只见这只狼在空中不断地嚎叫,扭来扭去,却无能为力。狼被旋风卷起转了几十圈,才重重摔下,落地之后,歪歪扭扭地夹起尾巴,回头看了一眼野鸡,便迅速逃走了。 魏云龙突然回过头来对骆英凤说道:“英凤,你悟出点什么了吗?” 第六十四章 异常美味 () 骆英凤看着魏云龙,嘴角一扬,笑道:“大哥说的,便是我在将军山哪里,胡乱使出的那一招吧?确实与那只山凤凰有些相似。” “是有些相似,只不过,它拍打双翅,使出的这一招,远超于你。”魏云龙毫不客气地对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笑了笑,点点头,说道:“确实如此。” 余婉儿没有亲眼见到骆英凤当日使出的招式,无法比较,但却对眼前这只山凤凰使出的这招赞叹不已,连连说道:“好厉害呀,双翅扇了几下,竟然能生出这般的大旋风。”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魏云龙十分期待地看着骆英凤。 骆英凤正在回想刚才那只山凤凰扇起大旋风的情景,听到魏云龙对自己说话,便随口答应了一声,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这是那只山凤凰,已然扇动双翅,又是一阵风鸣之声,向远处飞去。 “能在这里悟到这般厉害的功夫,这真是骆大哥的福气呢。”余婉儿一脸羡慕地看了看骆英凤。 见骆英凤眉头紧锁,一直在思索,并没有理会任何人,魏云龙便对余婉儿说道:“看来,这顿午饭的着落,他是不能帮咱们了,走吧,咱们再去其他的地方找找看。” 魏云龙带着余婉儿想其他地方走,龙融则拉着骆英凤跟在后面,骆英凤一言不发,任由龙融带领。 不多时,魏云龙打了一只野鸭和两只野兔回来,余婉儿则是摘了些新鲜的野果。 几人找了一处平整的地方,开始拾柴,打水,生火,烤野味。 余婉儿将带的调料撒在正在火上翻烤的野鸭和野兔上,不多时,肉香四溢,魏云龙和龙融不禁咽了咽口水。 骆英凤本是在一旁静坐思索,突然觉得一阵香气朝自己扑来,便连连吸了好几口,肚子咕噜一声巨响。 魏云龙,余婉儿和龙融同时朝骆英凤看去,骆英凤脸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饿了,真饿了。” “骆大哥这缓过来的可真是时候呀,咱们这野鸭也打了,野兔也抓了,野果也采了,烤的肉呀,马上就熟了。”余婉儿见骆英凤终于开口说话,便撇了撇嘴说道。 骆英凤嘿嘿的笑了几声,立马起身走到烤肉身边,再用鼻子深吸一口,馋的直流口水,赞叹道:“真香啊!”便要伸手去抓那只正在冒油的野兔。 “哎,这个可没你的份儿。”余婉儿拿起地上一只树枝,重重的敲在骆英凤的手背上。 “余小姐……饿……饿,给个兔腿……”骆英凤缩回手,摸了摸被打疼的手背,可肚子饿的更厉害了,便求道。 “你可什么活都没干呢,还想吃兔腿呐。”余婉儿拿起一只野果,扔给骆英凤,继续说道:“喏,饿了你就吃这个吧,这可是我摘的,不过这烤肉呀,你就看着我们吃吧。嘻嘻。” 骆英凤咬了一口果子,却食之无味,愈发觉得烤肉的香味浓烈,实在是忍受不住。 只见余婉儿拿起一只野兔,送到自己跟前,闻了闻,说了句:“嗯,差不多可以吃了。”之后便站起来,送到魏云龙身边,说道:“魏大哥,你先尝尝,看可不可口?” 魏云龙接过来,揪下一只前腿,咬了一口,觉得美味异常,赞不绝口地说道:“太好吃了啊。” 龙融也凑过来,笑着说道:“余小姐,我也来一只兔腿……”说完也揪下一只前腿,啃了起来,嘴里的肉没有嚼完,便又接着咬上一口,不住地点头,含糊不清地说道:“从未吃过这般好吃的兔肉。” 余婉儿揪下一只后腿,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自言自语道:“肥瘦刚好,火候也不错,调料用的也合适,现在吃最好了,错过了时机,味道可就大打折扣喽。”说完,咬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得意地看着骆英凤。 看见美食就走不动路的骆英凤,哪里受得了这般诱惑,看着几人大口吃肉的表情,便三两口将那野果吃尽,走到余婉儿身边,说道:“余大小姐,您就给只兔腿吧……太香了……” 见余婉儿摇头晃脑,笑着吃了几口肉,便不再理自己,只好转身向魏云龙求救:“大哥,你快帮着说说罢,饿,好饿,又馋又饿,都快晕了。” 魏云龙又咬了一口肉,对余婉儿说道:“婉儿妹子,你就给他点儿吧。” 余婉儿将穿着剩下的一只兔腿和兔身的树枝,拿在手里绕着圈子,对骆英凤说道:“给你嘛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只是什么?”骆英凤恨不得抢过来,但也只是想想,见余婉儿卖着关子,便继续说道:“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哈哈,那好吧,别的倒不必,只是今天晚上咱们几个想吃点河鲜,就靠你了。”余婉儿说完,便将手上的兔肉部递给了骆英凤。 骆英凤接过来,一口下去,咬下一大块兔肉,只觉这兔肉入口即化,味道之美,胜过之前尝过的各种美食。 三人将剩下的烤鸭和烤野兔吃了个干净,都坐在地上,均是一副满足的样子。 骆英凤打了一个响嗝,叹道:“真是太好吃了。” “骆大哥,你可别忘了,晚上你得想办法去弄些河鲜。”余婉儿笑着提醒道。 “放心,这事儿就交给我。”骆英凤又打了一个饱嗝,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 过了半个多时辰,余婉儿见魏云龙,骆英凤,还有龙融,都躺在地上,龙融还打起了呼噜,便一个个将他们揪了起来,说道:“吃饱喝足,睡到现在,还不赶紧起来。咱们还得赶路呢。” “大哥,你这媳妇儿真的是啥事儿都管呢。”骆英凤被揪起来,一脸茫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顺嘴说道。 “是啊,我这媳妇儿真的是啥事儿都管呢。”魏云龙也是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骆英凤说自己媳妇儿,想都没想,也是顺嘴接口说道。 余婉儿瞬时羞得脸色绯红,便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对着魏云龙和骆英凤,轻轻抽了一下,说道:“让你们胡说八道……” 魏云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半睡半醒之间,被骆英凤的话头带的说余婉儿是自己的媳妇儿,赶忙对余婉儿赔礼道歉:“婉儿妹子,你莫要生气,我那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骆英凤见情形不对,眼见着魏云龙朝自己走了过来,便赶紧提前溜了开去。魏云龙见骆英凤逃跑,便追了出去,嘴里喊道:“让你小子给我下套儿……” 龙融走过余婉儿的身边,说道:“嫂子,他们都走远了,咱们得赶紧跟上去。”说完便也朝骆英凤开溜的方向跑去。 余婉儿之前听到魏云龙叫自己媳妇儿,此刻又听到龙融叫自己嫂子,心中着实欢喜,但脸上却依旧装出蛮不在乎的表情,说道:“你也是胡说八道……” 几人又赶了两个时辰的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魏云龙和骆英凤分头寻了许久,终于寻了一处山洞,便决定将这个山洞当做今晚的住处。 余婉儿向骆英凤催促道:“骆大哥,咱们可都等着你的河鲜呢。” “那你们先在此休息,我去去就回。”骆英凤想到在寻找山洞的时候,不远处就有一条小河,便决定去那里捕些鱼虾回来。 到了小河边,骆英凤见这河水清澈无比,一眼望去,水草之间,似乎藏着一些大鱼,无奈附近却无船只,在近处的水面,也只有些小鱼虾,完不够填饱肚子,正愁该如何才能抓到大鱼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那只山凤凰,便笑着自语道:“这次,我倒要试试自己领悟到了多少。” 第六十五章 凤舞九天 () 骆英凤将凤剑取出,脑中回想起那只山凤凰扇起旋风的姿势。 思索良久,便接连临空挥出三剑,三道真气先后发出,在空中聚集,不断旋转,形成一股小的旋转气流,骆英凤见状,知道自己这样定然能够成功,便继续会出剑气,只见眼前这股气随着骆英凤的真气注入,旋转地越来越急,旋风也越来越老大,不多时,便在原地形成一股大旋风,和自己在将军山使出的相比,这次要大上许多。 骆英凤正在得意,却发现这旋风竟然不受自己控制,直接朝着自己而来。 “这可不好。”骆英凤见自己造出的旋风竟然朝自己过来,便赶紧向旁边躲避。 这旋风一路过来,卷起河水,鱼虾,泥沙和水草无数,在空中不断盘旋,向远处缓缓移动,移动了两丈来远才渐渐停住,卷起的东西则重新落回河里。 骆英凤想起那只山凤凰,造出旋风之后,依旧不断地挥动翅膀,但挥动之时,并不是双翅一同挥起,而是时而左翅,时而右翅,那旋风便朝着野狼而去。 “看样子,它是靠这挥动的翅膀,生出的风来控制旋风的走向。待我再试试。”骆英凤自言自语地说完,便又挥动手中的剑,造出另一个旋风。 旋风形成之后,又朝着骆英凤过来,骆英凤便向左挥出一剑,一道真气进入到旋风,这旋风便停住不前,但却向右边而去。骆英凤赶忙又向右挥出一剑,那旋风便停在原处不断旋转。 骆英凤见自己发出的两道真气,有所成效,便继续挥出一道真气,这旋风便在骆英凤的催动之下,向着河中一处长满水草的地方移了过去。 旋风走过的地方,卷起十几条大鱼,数不清的鱼虾河蚌。 “哈哈,这下晚上可有口福了。”骆英凤想起余婉儿中午烤制的美味,又流下口水来。 骆英凤刚才还在思索该如何将这些鱼虾带回去,却突然间想起,这旋风还在河的正中,并且还在向远处缓缓移动,自己并不知道该如何重新让这旋风向自己过来。 犹豫之间,那道旋风便渐渐消失,卷起的鱼虾再次落进河里。 骆英凤拿着剑站在河边,左思右想,还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又想起自己满口答应余婉儿这顿晚饭交给自己,要是自己胡乱抓个一两条鱼带回去,肯定会被余婉儿嫌弃。 着急之间,骆英凤随手挥出几道剑气,这剑气又形成一道小旋风,朝自己而来。 “哎?”骆英凤见自己接连造了三道旋风,均是朝自己飞过来,便纳闷道:“难道我发出的旋风一定会朝我自己过来,那等旋风捕到鱼之后,我继续让这旋风变大,不就可以让它回到岸边?” 骆英凤说干就干,在这旋风移到河中,卷起大鱼之后,便连续挥剑,直到这道旋风再次转向,朝自己而来。 转向归转向,但这道旋风,被骆英凤激发的越来越大。逼近之时,骆英凤觉得已经睁不开眼,便躲在一旁,任凭这上了岸的旋风自己移动。 过了许久,这旋风渐渐变小,卷起的河水边如同瓢泼大雨般从天空中落下,骆英凤虽是躲在一旁,但终归未能逃过被淋的命运,瞬间身上的衣物便湿了。 骆英凤用手捋了捋脸上的水,却发觉头顶似乎有东西在动,便用手去摸。这一摸不要紧,自己的手竟然被一只螃蟹夹住,疼的骆英凤直摆手。 将螃蟹甩开之后,骆英凤便到旋风停下的周围去寻找落下的鱼虾等物。足有五六十条的鱼,骆英凤挑了四五条大的,找了些芦苇串起来,绑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其余的鱼便又被骆英凤扔回河里。然后又挑了十来只大螃蟹,也是拿芦苇捆好,穿成一串。再有些虾,骆英凤实在觉得太小,不够塞牙缝,但还是随便捡了一些,找来些大的树叶胡乱包起来,揣在身上。 将鱼蟹扛在肩上之后,骆英凤觉得收获满满,便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山洞。 此刻,余婉儿正无聊地坐在升起的火堆旁,拿起一根树枝,不断地轻轻敲着火堆旁的几块石头,魏云龙在一旁闭着眼睛,打坐调理气息。龙融则是站在洞外,四处看看,似乎在等着骆英凤回来。 “我回来了!”骆英凤在山洞不远处,看见龙融在洞口,便挥手喊道。 余婉儿也听到骆英凤回来的声音,便立刻丢下树枝,走到洞口,想看看骆英凤带回来些什么河鲜。 骆英凤走到山洞里,将肩上扛的鱼蟹拿下来,又将怀中的虾拿出来,对余婉儿说道:“余小姐,不知道这些东西够不够?” 余婉儿看了看鱼,这几条足有二三十斤重,再加上螃蟹和虾,今天晚上的吃食绰绰有余,便笑着说道:”这些当然是够了,骆大哥辛苦。“ 魏云龙这时也走了过来,见魏云龙拿回来这些大鱼,问道:”这一没渔船,二没渔网,你是怎么弄来这些东西的?“ ”我自有我的办法。“骆英凤笑道。 ”三爷,这不会是你花钱买的吧?“龙融见这些鱼又大又肥,而骆英凤又不肯说是如何得来,便猜想是买来的。 ”瞎扯,这些可都是我亲手打的。“骆英凤听到龙融说自己是买的,便争辩道。 ”我不信。“龙融看了看骆英凤,摇摇头。 魏云龙一边削尖几根树枝,准备将鱼串起来烤,一边说道:”若真是买的,倒也无妨,婉儿妹子只是让你弄来河鲜,又没说不让你买。“ ”是呀,是呀。就算是买的,也没有关系。“余婉儿将虾从树叶里拿出来,正在用两块石头上下研磨成虾泥,听到魏云龙说的话,便笑着对骆英凤说道。 ”我说的是真的,这些是我亲自打的。“骆英凤见没有一个人相信自己,只好不再隐瞒,说道:”我是用从那只山凤凰那里悟来的功夫,将这些东西从河里弄到岸上的。“ ”哦?“魏云龙听到骆英凤悟到了功夫,便来了兴趣,放下手里的活,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龙融和余婉儿也同时停下来,凑到骆英凤跟前,等着骆英凤回答。 ”我已经知道如何能使出大旋风,还能控制大旋风的走向。我拿回来的这些鱼,虾,螃蟹,便是我用大旋风从河里弄到岸上的,你看我身上的衣服还没干呢,就是被那些旋风卷起的河水给淋湿的。“骆英凤说完这些,又继续把在河边自己如何学会操控旋风的经历说了一遍。 ”很好,很好,以后你这一招使出,那对方可都要被卷上天了。“魏云龙听完骆英凤所说,便赞许道。 “骆大哥,要不你再使一遍,让婉儿见识见识。”余婉儿着实想看骆英凤如何能凭空造出大旋风。 “三爷,要不就露一手?”龙融也想看一看骆英凤使出这一招的威力。 骆英凤见余婉儿和骆英凤想看自己悟出的功夫,便有些得意起来,说道:“那你们随我到洞外来,这里可施展不开。” 到了山洞之外,骆英凤执剑挥出真气,在空中渐渐形成一股旋风。 余婉儿觉得这旋风太小,便说道:“骆大哥,这旋风也过于小了吧?” “好,那让它再大些。”骆英凤听到余婉儿说旋风太小,便继续挥出几道真气,这旋风便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 “让它往右动动?”魏云龙想看看骆英凤是不是真的可以自如地操控这道旋风。 “好。”骆英凤向左挥出几道真气,这旋风受了真气,便开始缓缓向右动去。 “再让它往前动动?”余婉儿觉得能够让旋风听从自己的话,非常好玩。 “好。”骆英凤继续挥出几道真气,旋风便又向前动去。 魏云龙见骆英凤确实可以操控旋风的走向,便点头称赞。 龙融在一旁,觉得这旋风还是不够大,看的不够过瘾,虽然卷起些碎石在空中,但旋风之下的一棵大树却只是随风摇摆,并未折断,便说道:“三爷,要不再大些?看看能否将那棵树折断?” “再大些?行!”骆英凤便不断地挥剑,眼见那旋风越来越大,那棵树也终于被折断,卷起在空中。 “骆大哥,那旋风朝咱们来了!”余婉儿见树被折断,但这旋风却转了向,径直朝这边移动过来,而且速度也越来越快,便叫了起来。 “糟了,只顾着加大风力,忘记这风力一大,这旋风便一定会朝我这里而来。”骆英凤用力挥剑,连发多道真气,想要改变旋风的走向。 但是,这旋风被骆英凤制造的太大,想要改变走向,已经不是易事,骆英凤接连挥出几十剑,却只是将其速度减慢,但依旧朝这边而来。 “快进山洞!旋风太大了,我一时也不能让它转向!”骆英凤一边继续挥剑,一边对魏云龙等人说出这句话。 此时的风已经很大,魏云龙带着余婉儿赶紧回到山洞,龙融紧随其后,骆英凤则是在旋风到山洞之前,才躲了进来。 旋风卷起的沙石树木,打在山洞周围,发生阵阵巨响,那根被旋风折断的大树,竟然直接被旋风从洞口甩了进来。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这旋风才渐渐停住。 看着从洞口飞进来的沙石,树木,骆英凤挠了挠头,嘿嘿一笑,说道:“我还得多练练!” 余婉儿一直躲在魏云龙背后,此刻走出来,说道:“骆大哥,这旋风挺厉害的嘛,我看,你这招就叫凤舞九天,如何?” 第六十六章 再回襄阳 () “凤舞九天?听起来就很厉害。”骆英凤觉得余婉儿起的这个名字很贴切。 “厉害是厉害,只不过这一招在你熟练以前,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用。”魏云龙弹了弹身上的尘土,对骆英凤说道。 余婉儿撇着嘴,不住的点头,说道:“魏大哥说的对,容易误伤。” “行,听你们的。”骆英凤扫了一眼被旋风从洞外卷进来的东西,把山洞里搞得一片狼藉,也觉得自己这招要是误伤到自己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余婉儿将散落在地上的鱼和虾蟹,重新捡到一起,然后指着山洞里横七竖八散落在各处的树干,树枝,树叶,还有沙石,笑着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你看这地上的东西是不是劳烦你再弄出去?” 骆英凤眼睛一转,看向正在一旁发呆的龙融,喊道:“融少爷!” “啊?”龙融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骆英凤喊了自己一声,便答应道。 “这得怨你呀,这可是你说让我把这棵树折断的。”骆英凤踢了踢地上那棵被折断的大树。 “我是想看那旋风的威力,不过,可不能都怨我,三爷,说到底,这还是你功力不够,没能控制住这旋风。”龙融为自己辩解道。 骆英凤弯下腰,将双手伸到树下,对龙融说道:“嘿,你可真会推脱啊,别废话了,赶紧过来帮着一起搬!” 龙融只好跟着骆英凤,将山洞里卷进来的东西一一搬到洞外。 魏云龙则和余婉儿一起,再次将火生起来,开始烤鱼,煮螃蟹。 余婉儿将研磨的虾酱,涂在烤的半熟的鱼上,再在上面撒上些调料,不断地翻烤。螃蟹则是直接用清水炖煮,新鲜的螃蟹直接水煮,便已有些香味。 骆英凤和龙融将洞内打扫干净,突然闻到余婉儿这边烤鱼的味道,便被吸引过来,围在余婉儿跟前,流着口水。 余婉儿见两人均是一脸谄笑,便拿起一根烧着的树枝,在两人面前挥舞道:“还没熟呢,赶紧站远些,别把口水滴在鱼上了!” 魏云龙在一旁笑而不语,见螃蟹已经被煮的变了颜色,便捞起来,再放下几个继续煮。 “那个,余小姐,你这做饭的本事是跟谁学的?怎么能做的这么好吃?”骆英凤盯着眼前的烤鱼,擦了擦口水。 余婉儿将烤鱼又挨个翻了个面,说道:“这呀,都是贪玩,逼出来的。” “贪玩还能被逼成大厨?”魏云龙将想要逃出的螃蟹重新放进水里,看向余婉儿。 “是呀,我贪玩啊,都是跟着一个远房亲戚,一出去就是好多天。出去总得吃饭嘛,但又不是去的地方都能找到饭馆,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喽,我呢,又是个挑嘴的人,久而久之,这些东西,怎么做才好吃,我便是一清二楚了。只不过,咱们平时吃的那些煎炒烹炸之类的,我可不怎么会。”余婉儿一边说话,一边撕下一块鱼肉,放在嘴里,尝了尝,咸淡刚好。 骆英凤见余婉儿尝了口鱼肉,自顾自地点了两下头,便试探地问道:“余小姐这手艺简直能和宫里的御厨相比了,不知道这个鱼熟了没有?” 余婉儿将一条鱼翻过来,看了看鱼肚里面,说道:“还要一会儿,里面还没熟呢。” 骆英凤的馋虫一上来,口水便忍不住地流,看见煮好的螃蟹,便拿起一只在手里,问道:“那这个可以吃了吧?” “这个熟了,你吃吧。新鲜的螃蟹,调料都可以不用放的。清水煮过就很好吃了。”余婉儿见骆英凤急到不行,便笑着说道。 骆英凤将螃蟹掰开,啃了起来,这里的螃蟹比江南的螃蟹个头还要大,吃起来肉多,肉质虽比不上江南螃蟹的嫩,但也是不错的了,在嘴里嚼上几口,便觉有些清甜。 龙融见骆英凤吃的起劲,便也拿起一只,大口地啃在嘴里。 这时魏云龙已经将剩下的螃蟹都煮好。余婉儿又看了看这几条鱼,说道:“好了!” 骆英凤一听余婉儿说好了,便将刚放在嘴里的一只蟹腿吐了出来,一步跨到余婉儿的跟前,说道:“馋死我了,余小姐,我要一条最大的。” “好,那这条给你。”余婉儿将那条最大的递给骆英凤,又拿了一条给魏云龙送过去,同时对龙融说道:“融少爷,你自己去拿吧。” 龙融左手拿着半只螃蟹,右手拿起一条烤鱼,左一口右一口地吃了起来。 余婉儿觉得自己吃不了许多,便挑了一条最小的,和魏云龙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这烤鱼,味道真是特别。”说话间,骆英凤已经连连吃了好几口,在青龙帮的时候,吃鱼是清蒸和红烧,像余婉儿这般烧烤的烹制手法,从来没有见过,吃上一口,觉得鱼虾的味道混在一起,再加上鱼肉的最外层烤的有些酥脆,味道很不一般。 “怎么样?不错吧?这个手法是我从一个叫花子那里学到的。”余婉儿说道。 “叫花子?”魏云龙吃了一口烤鱼,又继续问道:“这叫花子的吃法这么讲究?” 余婉儿解释道:“你可别小看这些叫花子,他们有些本事可大着呢。这水里的东西,可是没主的,谁能打上来,那就是谁的。他们没有讨到吃的,就会去抓鱼。这抓上来的鱼,最简单的做法就是烤,但这火候却是最难把握。火候大了,容易烤焦,火候小了,不容易熟,烤的太久,肉就干了。有一次外出,我见一个叫花子正在烤鱼,手法熟练,闻起来很香,便用一条羊腿交换,将他的手法学了过来。” “原来如此。”魏云龙想不到一个烤鱼还有这般的学问。 “用一条羊腿换来这些,太值了。这去汉阳的路上,还得一些日子,余小姐,做饭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需要什么东西,尽管开口,我都给你弄去。”骆英凤吃的停不下来。 “好啊,只是我只会做这些简单的,只要你们吃久了,不觉得乏味,那做饭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余婉儿笑着说道。 “不会不会,这样的美味,我就是接连吃上它三个月,也不会觉得腻。”骆英凤已经将自己拿着的那条鱼啃了个干净,见还剩一条放在那里,便伸手去拿,说道:“这条没人吃吧?” “我这条就够了,你呢?魏大哥?”余婉儿转头向魏云龙问道。 “我这一条也够吃了,而且还有螃蟹呢。”魏云龙也觉得自己手里的这条鱼够大了。 “好嘞,就让我来干掉这最后一条。”说完,骆英凤便要下嘴。 龙融赶忙说道:“哎!你再给我留点!我这还不够吃呢。”说完便到骆英凤那里,硬生生地从他嘴下抢出来半条鱼尾。 几人将鱼蟹消灭干净,余婉儿便在山洞最里面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躺下,魏云龙则在离余婉儿不远的地方守着。骆英凤和龙融吃得太饱,外出走动了一下,也回到山洞里睡下。 就这样,众人一路游玩吃喝,过了几日,便来到襄阳城下。 第六十七章 有人跟踪 () 刚到城门口,便有一人从远处急急忙忙地跑来,对着骆英凤和龙融一躬身,说道:“骆三爷,融少爷,总算是等到你们了。” 骆英凤一看,发现正是青龙帮在襄阳等候龙融的一位兄弟。 “这位兄弟辛苦了,不知近几日是否有从其他地方回青龙帮的船只途径此地?”骆英凤觉得龙融离开青龙帮的时间太长。 “昨日有从夷陵回来的船,下午便要启程了。”那人回复道。 “那咱们回来的真是刚刚好。”骆英凤对龙融说道:“融少爷,你得赶紧回青龙帮,再迟一些,怕是令堂要责备你叔父了。要是她老人家发起火来,可是够你叔父喝一壶的。” 龙融笑道:“三爷说的是,我母亲要是真的发火,我叔父怕是不得安宁。不过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反正这船也要经过汉阳。” “大哥,余小姐,你们觉得呢?”骆英凤转过头,问道。 “婉儿妹子,你说呢?”魏云龙觉得只要能到汉阳就可以,并不在意从哪条路走。 “今日下午就启程了吗?那我不要去,这几年爹爹都不轻易让我出门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要四处走走,走水路,一直在船上待着,可不得闷死我。”余婉儿连连摇头。 骆英凤只好笑着对龙融说道:“那融少爷,看来你只能独自回江南了。” 龙融这一路上每日都是打打闹闹,还能吃到余婉儿精心烤制的各种吃食,当下想着自己要回到船上,面对一堆大老爷们,便只能一脸苦笑地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 “对了,见到你叔父,帮我说一声,要他当心仇不知,他一定没有死。”骆英凤想起仇不知的事情,便叮嘱龙融再次提醒龙二。 “好,我会转告叔父。你们现在要去哪里?”龙融问道。 余婉儿指了指襄阳城的城门,说道:“当然是进去逛逛喽。” “那好,我也得赶紧回船上了。魏大侠,余小姐,咱们后会有期。”龙融一抱双拳,和魏云龙等人道别。 “后会有期。”魏云龙淡然一笑。 余婉儿也抱起双拳,笑道:“后会有期。” 送走了龙融,魏云龙等人便进了襄阳城。 余婉儿进城之后,看到一间烧饼铺子,向里面的伙计问道:“这位大哥,我想问问这襄阳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最热闹的地方,那当然是鼓楼和北街了。”伙计想都不想,直接答道。 “那怎么走?”余婉儿兴奋地问道。 伙计朝前指了指,说道:“过了前面那家茶坊,再向右一拐,往前再走走就到了。” “多谢大哥,给我来三个烧饼。”余婉儿觉得烧饼的味道很香,便拿了几枚铜板,递给伙计。 “好嘞,三个烧饼!”伙计笑嘻嘻地收钱,包了三个刚出炉的烧饼递给余婉儿,拖起长音喊道。 余婉儿拿着烧饼,给魏云龙和骆英凤一人一个,说道:“咱们去伙计说的鼓楼和北街逛逛?” “听你的。”魏云龙咬下一口烧饼,说道。 骆英凤只顾着吃烧饼,根本没管余婉儿说什么,只是点头。 余婉儿拉起魏云龙的衣袖,按照伙计说的路,向前走去。骆英凤一直站在原地吃烧饼,转头一看,发现魏云龙和余婉儿已经走远,便赶忙追上去,喊道:“你们怎么不等我……” 不多时,便到了伙计说的鼓楼,说是鼓楼,其实名为钟鼓楼,为纪念南朝梁昭明太子萧统而建,青砖筑台,中有条石拱洞,台上分两层,台南有鼓楼、钟楼各一,雄踞于襄阳城内,极为雄伟。 魏云龙赞叹道:“好气派的一座鼓楼!” 余婉儿虽也觉得这鼓楼气派非凡,但却并不是自己想要逛的地方,便拉着魏云龙继续向前,穿过鼓楼,到了北街。 这里果然是一片热闹景象,街头卖艺的,做各种小买卖的,吆喝声,叫卖声,此起彼伏。 余婉儿显得特别开心,四处走来走去,看到一些布偶首饰之类的小玩意儿,还让魏云龙帮自己挑挑。 这时的骆英凤便开始觉得自己多余起来,魏云龙和余婉儿一同逛街,时而对视甜蜜,时而相互打闹,原来还有个龙融在旁边陪着自己,倒不至于觉得别扭,此时便觉得倒不如和龙融一起坐船,到了汉阳再和这两人会合。 骆英凤走到一处围着许多的人的小摊跟前,发现是卖糖人的手艺人正在捏出一匹骏马,栩栩如生,周围的人不断地叫好,便也跟着看了起来。 突然间,骆英凤觉得在不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在跟踪自己,自己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骆英凤佯装走到旁边一家店铺,用余光扫了几眼,发现这人戴着帽子,外面罩着一层黑纱。 骆英凤假装闲庭信步,左看右看地走到魏云龙身边,确定这人是在跟踪自己,便拍了拍魏云龙的肩膀,小声笑着说道:“大哥,不要回头,有人在跟踪咱们。” 魏云龙惊讶道:“咱们刚进城,就有人跟踪?” “骆大哥,你真没看错?”余婉儿也觉得蹊跷,这一路之上都未曾察觉到有人跟着,到了这人生地不熟的襄阳城,竟然有人跟踪。 “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先弄清楚这人的底细再说。”骆英凤也觉得奇怪,便觉得不应甩掉此人,而是想办法擒住他,弄个明白。 余婉儿假装逛累了,便拉着魏云龙朝北街最前方的一处客栈走去,骆英凤则紧跟其后,不时地走到沿路的小摊贩跟前,跟摊主闲聊几句,只为观察跟踪自己的人是否也跟了过来。 余婉儿和魏云龙进了客栈,定下两间房,却从客栈的后门出来,躲在客栈旁与北街相邻的一条岔路之上。而骆英凤则在快要走到这条岔路的时候,佯装调头去路过的一家小店。那个跟踪的人立时转头,生怕骆英凤看到。骆英凤趁这人转头的时机,加快脚步,躲进岔路。 那人再次回头去找骆英凤,却寻不到他的踪影,便急匆匆地向前,走到那条岔路口。却发现魏云龙,骆英凤和余婉儿正在那里等着他。 “你为何要跟踪我们!”骆英凤见这人不光蒙面,而且手上还拿着一把剑,便缓缓抽出黑凤剑,厉声问道。 第六十八章 拜师学剑 () 那人见骆英凤持剑问自己,便后退一步,转身便要走。骆英凤那里肯就让他这样离去,便追上去,用剑向上一挑,那人蒙面用的黑纱和帽子,便一分为二,落在地上。 那人惊呼一声,转过身,却是一头长发散落开来。 骆英凤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身边一拉,问道:“你究竟是……”话未说完,骆英凤却呆住了。 眼前这个人散落着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十分清秀的面容,虽是一身男装,却分明是个女子。 “骆大哥,你先放手!”余婉儿擅长易容,对于这种女扮男装的装束,再熟悉不过,在那人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骆英凤拦住的这一瞬间,便知道这人一定是个女子。 骆英凤缓缓松开手,盯着眼前这个女子,却越来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见这个女子被骆英凤使出的一剑吓了一跳,眼框里的眼泪随时都要夺眶而出,余婉儿便知道这个女子绝非歹人,定是有些什么原因才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余婉儿走到骆英凤跟前,对骆英凤摆了摆手,示意他闪到一旁,仔细看了看这个女子,虽是头发有些凌乱,但那张清秀素雅的脸庞,格外地引人注目,看年纪,也就比余婉儿小个两三岁。 “妹妹,刚才吓到你了吧?”余婉儿拉起女子的胳膊,关切地问道。 那女子看了看余婉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骆英凤。 余婉儿笑着说道:“没事,不要怕,也没有伤到你不是?还有,他是鲁莽了些,但不是坏人。” 女子听了余婉儿的话,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也对余婉儿笑了笑。 见这女子笑了,余婉儿便拉住她的手,轻声问道:“妹妹,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呀?” “我……”女子迟疑了一会儿,接着指了指骆英凤,对余婉儿说道:“我不是跟着你们,而是……而是跟着他……” 余婉儿回头看了看骆英凤,骆英凤一脸无辜,便又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你认识他吗?” “前些日子,在码头,他帮过我,今日看到他又在城里出现,我便一直跟着他。”女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头也越来越低。 “帮过你?”余婉儿再次回头望着骆英凤,问道:“你们认识?” 听到女子和余婉儿的对话,骆英凤再看看女子手中的那把剑,终于想起来,那日在襄阳码头,从那个恶霸捕快手里救下的那个少年,与眼前这个女子有几分相似,又想起陆铭对自己说,那少年是女扮男装,便问道:“你莫非是那个被捕快围攻的少年?” 女子默不作声,点点头。 余婉儿笑了起来,对女子说道:“那么你跟着他,是想找机会谢谢他,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是不是?” 女子又点点头,清秀的脸上,阵阵绯红,似有些害羞。 “我叫余婉儿,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姐姐吗?”余婉儿双手将女子的右手握住,问道。 “我……我姓陈,叫陈心月。”女子看余婉儿对自己言语温柔,终于不再特别紧张。 余婉儿牵着陈心月的手,走到骆英凤跟前,说道:“你呀,吓到人家了,还不赶紧道歉。”说完,便放开陈心月的手,走到魏云龙身边。 魏云龙小声对余婉儿说道:“她女扮男装,又蒙着面,你刚才怎么就那么肯定她不是坏人?” “魏大哥,这女孩子的心思,你怎能了解?”余婉儿小声回道,缓了一会儿,便拉着魏云龙的衣角,说道:“咱们要不先走吧,别坏了骆大哥的好事。” “为什么说坏了他的好事?咱们不在这里等他吗?”魏云龙一脸茫然,不知道余婉儿在说什么。 “你这个傻子,听我的,走吧……放心,以骆大哥的武功,即便陈心月真是坏人,也是有心无力。”余婉儿见魏云龙完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便要强行拉着他离开。 “骆大哥,我和魏大哥还想去街上逛逛,咱们晚些时候,就在这家客栈会合。”余婉儿见魏云龙依旧站在那里,便用力地捏了捏魏云龙的手臂,同时对骆英凤喊道。 魏云龙被余婉儿捏的有些疼,便只好跟着余婉儿离开。 骆英凤看着陈心月,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陈姑娘,刚才是我一时鲁莽,吓到你了,给你赔个不是。” “不,是我不对,不该蒙着面跟踪你,让你们误会。还有,上次的事情,谢谢你。”陈心月低着头,缓缓说道。 骆英凤摸了摸脑袋,说道:“那帮捕快欺凌百姓,我只是教训了他们一下而已。” “那日我走得急,也没问清你的名字,现在能告诉我吗?”陈心月抬起头,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看着骆英凤,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准备了许久才说出这句话。 “能,我叫骆英凤。”骆英凤看着陈心月,突然觉得自己的内心动了一下。 骆英凤回答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人错开对方的眼神,各自的双手无处安放,许久都没有说一句。 又过了一会儿,骆英凤假装咳嗽了两声,说道:“陈姑娘,我还没有逛过这襄阳城,你要是熟悉这里,要不你带我逛逛?” 陈心月莞尔一笑,说道:“好。北街这里有些吵闹,要不咱们去江边走走?” 骆英凤见陈心月笑了,便也跟着笑道:“那就有劳陈姑娘带路了。” 两人沿着北街,走到江边,清澈宽阔的汉江上,飘着些许船只,阵阵江风拂面吹过,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陈姑娘,你外出,为何总是女扮男装?”骆英凤想起两次和陈心月相遇,她都是男子打扮,不解地问道。 陈心月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男装上路,比较方便。” “你是偷跑出来的?”骆英凤看到陈心月的第一眼,就觉得她应当是一个腼腆的女子,偷偷离家这种事,总觉得和她不该有半分关系。 “是,我要拜师学剑法!”陈心月突然脸色一正,双眼坚定地看着远方。 第六十九章 剑名青墨 () “那日在码头,我看你出剑的招式,当是有些根基。想必你是出身在习武世家,为什么一定要偷跑出来拜师?”骆英凤依旧不解地问道。 “我家里除了我,没有人习武。”陈心月的脸色又黯淡下来。 “那你这些剑招跟谁学的?”骆英凤更加奇怪,陈心月正在码头使出的几招,功力虽是不够,但招式很有名门之风,一个不习武的家庭,又没有师父传授,不可能会使出这般正宗的剑法。 “这些是我两年前,遇到的一位老先生传授给我的。我家住离此不远的蔡阳,父亲本是做些小买卖,日子倒也过的开心。两年前蔡阳那里来了一伙歹人,领头的武功高强,强行霸占了我家的店铺,还打伤了我爹,接下来在镇上强占乡亲的田产,横行乡里。我爹也卧床一月之久。”陈心月说道这里,眼中又泛起泪花。 “又是这般的恶人!”骆英凤嫉恶如仇,听到到这样的恶霸,便气愤不已。 “我每日哭着对我爹说,要是我会功夫就好了,我一定要赶走这个恶霸。他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摇头。有一天晚上,有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先生,把我从睡梦中叫起来,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学习剑法,我当然是一口答应。他就给了我一把剑,让我每日晚上亥时一过,准时到镇外的河边,说要传授我几招。就这样,我学了十几天,他见我已经将他教我的那些招式记熟,便说以后不再来见我,让我自己勤加练习。”陈心月接连说了一大通,说完便看着骆英凤。 骆英凤觉得陈心月的这番遭遇也太过离奇了些,要是一般人说给自己听,自己一定不会立时相信。但此刻,陈心月的语气,眼神,竟然让骆英凤毫不怀疑,便问道:“你没有问老先生的名讳吗?” “我问过,他不肯说。只是说和我有一场师徒之缘,我便没有再问。”陈心月答道。 “那你为何又从家里逃出来,来到这襄阳城?”骆英凤觉得只要陈心月既然已经学会了剑招,只要在家苦练,不多久便能有所成。 “上次我来襄阳之前,那恶霸又在镇上欺负人,我看不过,便和他打了起来。”陈心月呆呆地看着远方的一只船。 “没有打赢是不是?”骆英凤见陈心月的神情低落,便猜测道。 “嗯。”陈心月点点头,继续说道:“不光没有打赢,他还对我父亲说,等我再长一两岁,便要强行把我……把我娶了……” “什么?!”骆英凤不禁攥紧了拳头,说道:“这人当真无耻至极。” “我爹怕我再闯祸,便将我的剑收走,藏了起来。也不准我再出门,只是说等些时日,便把我送到远亲家里避一避。一日,我趁我爹和我娘有急事都要外出,便在家里找到了剑,偷跑出来,来到襄阳城里的舅舅家。我想襄阳城里,肯定有些习武的高手,便想在这里再寻一个师父。”陈心月说完这些,便微笑着看着骆英凤,眼神里似乎有些期盼。 “原来如此,那你那日为何一早坐渡船又离开襄阳?”骆英凤继续问道。 陈心月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舅舅见我独自前来,追问之下,我便说了实话,舅舅怕我爹娘担心,让我别胡闹,第二天一大早赶紧回去。所以那日我才在码头遇见了你。” “怪不得那天,你要等最早的渡船过江。”骆英凤再次想起那日初遇陈心月的情形。 “骆大哥,你收我为徒吧!”陈心月突然转过身,便要跪下拜师。 骆英凤本是在想如何安慰陈心月,见陈心月突然要行拜师礼,赶紧扶住,连连说道:“我……我……不能收你为徒!” “为什么?你不愿意教我吗?那日你救我时,三两下就把那些人吓退,我见骆大哥身上也带着剑,便知道你一定是个高手。那时我就想,我一定要拜你为师。回到家里,我爹爹骂了我,可是最后一想,干脆就让我去舅舅家躲上一阵,远离这是非之地,便给我舅舅写了封书信,让我带在身上,所以我才又来到这个襄阳城。”陈心月见骆英凤不答应收自己为徒,便急了起来,白净的脸上有些发红。 见骆英凤依旧摇头,陈心月便又继续说道:“我来到这里以后,每天都在城门那里等你,只是从蔡阳那边传来消息,说那伙歹人见我不在家,便成天堵在我家门口,一定要我爹爹把我交出来,最后有人说在襄阳城里见过我,才罢休,便扬言要来这里把我抓回去,所以我只好又女扮男装,戴着黑纱面罩,怕那些人认出我。我……我不想被他们抓回去……我不想……”说完这些,陈心月的眼泪便立刻流了出来。 骆英凤听到陈心月所说的话,又看到陈心月泪流满面,便安慰道:“陈姑娘,我说不收你为徒,是因为你我年纪相差不大,你要是真拜我为师,我也受不起。不过,我也没说过不教你剑法。” “你……你答应教我剑法?”陈心月抬头看着骆英凤,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再次问道。 “是,我一定教你,而且一定能让你打赢那个恶霸!”骆英凤拍了拍胸口,向陈心月保证。 陈心月破涕为笑,说道:“我一定跟骆大哥你好好学。” “陈姑娘,能否让我看看你这把剑。”骆英凤看了看陈心月手中这把剑,觉得不一般,便想仔细看看。 陈心月将剑递给骆英凤,说道:“老先生说这把剑叫做青墨。” 骆英凤将剑拿在手里端详,这把剑的剑鞘和剑柄都是青色,浑然一体,剑鞘上镶着几处宝石,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但保存的却极为完好,一看便知上一任的主人非常爱惜。 骆英凤再将剑抽出,出鞘的一瞬间,噌的一声,声音清脆,剑在手中,重量极轻,剑锋寒光闪闪,锋利无比,挥舞几下,只需很小的力气,便可以随心所欲地变换剑招,骆英凤觉得对于陈心月这样的小姑娘,这把剑最适合不过。 “真是一把适合陈姑娘的好剑,那位老先生费心了。”骆英凤将剑放回剑鞘,递还给陈心月。 第七十章 是否喜欢 () “那骆大哥什么时候教我?”陈心月拿回剑,满脸期待地问道。 骆英凤笑了笑,说道:“不要心急,我才刚到这里,还没来得及逛逛呢。要不明日?” 陈心月听到骆英凤的话,也觉得自己太过心急,便抿嘴笑道:“是了,你才刚到此地。还没来得及歇歇脚。” 两人又沿着江边走了走,骆英凤问道:“你舅舅家在城里何处?” “离北街不远,舅舅家在城里做些小生意,买些麻花之类的点心,我在舅舅家借住,晚上便要帮着舅母一起做点心。”陈心月看着骆英凤,笑了起来。 骆英凤突然觉得陈心月笑起来很美,真的很美。 陈心月见骆英凤看着自己,呆呆的,不说话,便问道:“怎么了?骆大哥?” 骆英凤赶紧咳嗽两下,问道:“麻花,好吃吗?” “嗯?”陈心月听到骆英凤的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好吃,要不,明日我给你带些来。” “那可是好极了。”骆英凤不好意思地扭头看着远处。 两人又逛回到北街,陈心月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那我先回去了。明日一早,我便去客栈找你。” “好,我在客栈等你。”骆英凤下决心一定要让陈心月打败那个恶霸。 骆英凤回道客栈之后,余婉儿和骆英凤早早地就在客栈门口等着。 见骆英凤一个人回来,余婉儿问道:“心月妹妹呢?” “陈姑娘回他舅舅家了。”骆英凤装作毫不在意地回道。 “这就走了?没说别的吗?”余婉儿想听些其他的。 “我想,咱们需要在这里住上几日了。因为我已经答应陈姑娘,要教她剑法。”骆英凤没有直接回答余婉儿的问题,只是笑着和余婉儿商量。 余婉儿兴奋地打了几下魏云龙,说道:“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就这样子不再见面!” 魏云龙一脸懵,问道:“不就是要教她剑法?婉儿妹子,你为何这般高兴?” “你这傻子,我不跟你说了,说了你也不懂。”余婉儿撇了撇嘴,又继续向骆英凤问道:“你觉得心月妹妹怎么样?” “啊?”骆英凤被余婉儿这一问,搞得措手不及,他知道余婉儿的意思,但想了想,还是装傻说道:“陈姑娘,挺好的啊。她找我就是为了学剑法,为民除害。这样的小姑娘,就有这般的胆识,我确实很钦佩。” “装什么傻!”余婉儿毫不给骆英凤留情面,再次直言问道:“我是问你,你觉得心月妹妹人怎么样?” “她……”骆英凤还是决定继续装傻,说道:“她很善良,也很孝顺……” 余婉儿气的双颊鼓起,打断骆英凤,说道:“我就是想问你喜不喜欢心月妹妹!” “什么?”没等骆英凤回答,站在一旁的魏云龙倒是惊讶起来,问道:“婉儿妹子,原来你一直说的是这个,他们两个……” “是,要不然心月妹妹为什么一直跟着咱们,想必她在这里等了骆大哥好多天了。”余婉儿见魏云龙现在才反应过来,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又无奈地说道:“魏大哥,你真是个榆木脑袋……” 魏云龙对这些事情一向不太敏感,被余婉儿这样嫌弃,有些不好意思,便想转移话题,向骆英凤问道:“婉儿妹子问你话呢,你喜不喜欢陈姑娘?” 骆英凤也被余婉儿这般直接的问话,弄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余小姐……我……她……” 余婉儿见骆英凤被自己逼问地都已经结巴了,便笑道:“好了好了,我也不逼你现在就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骆英凤见余婉儿不再纠缠,便松了一大口气。 “她为何会向你求教剑法?”魏云龙见余婉儿不再继续追问骆英凤,便换了个问题问道。 “她是为了打败村里的恶霸。”骆英凤解释道,然后便将陈心月如何受到恶霸的欺凌,如何得到老先生的传授,自己又如何机缘巧合地救了陈心月,这些经历,都讲了出来。 “好一出英雄救美呀。”余婉儿听完,向骆英凤吐了吐舌头。 “陈姑娘有这般的心思,你确实应当帮他,那咱们就在这里住上几日。”魏云龙觉得骆英凤做的很对,又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是,你觉得以陈姑娘的天资,教上几日,能有多大的提升?” “这个不好说,只是我之前见过她使出的一些招式,她根基尚浅,招式很对,但力量不足,待我明日再试一试她的功力如何。”骆英凤脑子里不断地回想陈心月在码头使出的几招,对魏云龙说道。 “好,那我明日也在旁边观摩观摩。”魏云龙想了想,明日还是和骆英凤一道,或许两人合力,就可以尽快地把陈心月的武功提高一层,毕竟还要赶去汉阳。 “我也得去看看,骆大哥,你不介意我在一旁待着吧?”余婉儿其实是想去看看陈心月和骆英凤是否真的对对方有意。 “那当然不介意!”骆英凤笑道。 “我要先回房睡一觉。”余婉儿的好奇心已经得到满足,便觉得有些困意,打了一个大哈欠。 “那我们也先回房歇着,待会你醒了,咱们再出去逛逛,顺便吃上一顿好的。”魏云龙看着余婉儿打哈欠,自己也跟着打了一个。 骆英凤回到房内,想起余婉儿问自己的话,脸上突然一烫,自言自语道:“我是喜欢陈姑娘吗?” 第二天一大早,陈心月便来到客栈,骆英凤则是早早地起床,在客栈门前等候。 “这个给你,尝尝吧。”陈心月将手里的一大包麻花塞到骆英凤的手里。 骆英凤拿了一根嚼在嘴里,觉得格外的香,便说道:“果然好吃。” 陈心月歪着头,看着骆英凤,微笑着的表情,让骆英凤觉得很温暖。 余婉儿和魏云龙也走了出客栈。 见到陈心月,余婉儿上前拉住陈心月的手,说道:“心月妹妹,今日骆大哥教你练剑,我们也想在一旁看看呢。” “姐姐也要一起来吗?不会觉得无趣?”陈心月问道。 “无趣那倒不会,就怕你会觉得不便。”余婉儿笑了笑。 陈心月脸上一红,说道:“哪里会有什么不便……” “没有就好,我们就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不会打扰到你们……”余婉儿见陈心月脸红,便顺着陈心月的话说道。 “陈姑娘,可有练剑的好去处?”骆英凤怕余婉儿再说多些,陈心月会更加觉得不自在,便赶紧打断余婉儿,向陈心月问道。 “有,江边有一处空地,一般也不会有人去,我有时就在那里练剑。”陈心月想了想,觉得城里没有地方可去,还是只能去城外的江边。 “好,那你带我们前去,到时你先把所学的剑法,演练一遍我先看看。”骆英凤又嚼了几根麻花,然后将那一大包麻花递给余婉儿和魏云龙,让他们也尝尝。 第七十一章 如沐春风 () 陈心月将众人带到江边那片空地。魏云龙和余婉儿在旁边找了一处阴凉的地方坐下,两人拿着陈心月带过来的麻花,你一根,我一根的吃着。 骆英凤见两人一路上已经将麻花吃了小半袋,便说道:“你们慢点吃,得给我留点啊。” 余婉儿又拿起一根,对着骆英凤晃了晃,做了个鬼脸,回道:“你还是先好好教心月妹妹练剑。别老是想着吃麻花。” “骆大哥,你要不要先看我练一遍?”陈心月站在空地上,拿起剑问道。 骆英凤本想再和余婉儿斗两句嘴,听到陈心月问自己,便觉得还是教陈心月练剑更重要,回道:“好,你将老先生教你的剑法使一遍。” 陈心月答应了一声,便将剑从剑鞘中抽出,随即将剑法使了出来。 青墨剑本身就是一把重量很轻的剑,陈心月手上的力道有限,但挥起来,每招每式的起落之处都十分到位。陈心月向前,后退,旋转,跳步,脚下的步伐也十分轻盈。这一套剑法,陈心月不知练了多少次,当下使出,已经非常熟练。 骆英凤看在眼里,觉得这剑法简直就是为陈心月而特意创的,招式简单易学,但没有一招是无用的花架子,而且陈心月的步伐和手上的动作十分奇特,完不似自己见过的其他剑法,倒像是在跳舞一般。看样子那老者在教陈心月之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不紧为陈心月选了一把合适的剑,还特意传授了一套合适的剑法。 魏云龙在一旁也觉得陈心月的剑法不一般,此时她根基尚浅,而且似乎并未学过内功,只学了剑招,这套剑法使出来,威力有限,但若是再过上几年,勤加练习,内力修为随之提高,一定能在江湖上有一席之地。 余婉儿则是什么都不太懂,只是觉得陈心月的剑法使出来很美,美到赏心悦目。 待陈心月将完整的剑法使完,收剑而立,便问道:“骆大哥,我这套剑法如何?” “陈姑娘,教你这套剑法的老先生,有没有说这剑法的名字?”骆英凤看完这套剑法,单就剑招而言,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完美,这套剑法攻防的招式,交替而行,每出一招,都考虑到使出这一招之后,对方如何还击,紧接着便是一招守式,整套剑法将攻守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老先生只说这世上还没有人见过此剑法,是单为我而创,所以若有人问起,便让我说是心月剑。”陈心月如实答道。 “那便是了,他交给你的剑法,也只有你,用这把剑才能使出最大的威力。”骆英凤听到老先生是为陈心月单独创的剑法,印证了自己之前的推测。 陈心月笑了笑,继续问道:“那我这心月剑,骆大哥以为有什么不足之处吗?” “单就招式来说,完没有。”骆英凤点点头,十分肯定地说道。 魏云龙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在远处喊道:“这套剑法毫无破绽,放到江湖上,绝对可以开宗立派!” 骆英凤听到魏云龙也对心月剑赞不绝口,便笑着对陈心月说道:“我大哥说的没错。” “那我为何还是打不过那个恶霸?”陈心月觉得自己已经将这套剑法练得纯熟,要是按照骆英凤所说,心月剑这般厉害,上次就应当可以轻易打败那个恶霸。 骆英凤一听便知,陈心月之前没有学过武功,只是靠老先生教了一套剑法,完不明白剑法的威力,还是要靠个人的修为,同样一套功夫,一个人使出来有可能什么都不是,但另一个人使出来就有可能惊为天人。 “心月剑剑法厉害,但是陈姑娘并无习武的根基,只是学会了剑招而已。一来没有什么实战经验,二来内功几乎没有,这使出来,威力就大打折扣。”骆英凤向陈心月解释了一通。 “什么是内功?”陈心月听的似懂非懂,经验少自己承认,但是骆英凤说的内功是什么,自己完不知道。 骆英凤奇怪地问道:“老先生没有教你内功?” “好像……没有。”陈心月记得老先生教自己的时候说过的每一句话,但内功两个字从来没有提到过。 “那没有教你什么呼吸吐纳之类?”骆英凤还是觉得陈心月记错了,那老先生教了这般厉害的剑法,竟然会不传他内功心法。 “那倒是有,就是教我在出剑收剑的时候,要如何调整自己的气息。”陈心月想了想,觉得骆英凤应当问的是这些,便答道。 骆英凤笑了起来,说道:“看来老先生是怕你一时学不会,便只教了你些粗浅的调息之法。” “这便是内功吗?”陈心月一脸疑惑地问道。 “算是,那老先生教你的调息之法,你练的如何?”骆英凤继续问道。 “我也不知道,起初练起来,我每出一招都要想想,然后自己呼吸便乱了,有时会喘不过气来。但到练到现在,我出招的时候,也没有再去想那些,倒觉得自己使出这套剑法时,呼吸越来越顺畅,再也不会喘不过气了。”陈心月完不知道自己练的如何,只有如实地将自己的感受告诉给了骆英凤。 “如此说来,你已经练的较为纯熟了。”骆英凤听完陈心月的描述,便知道虽然陈心月自己不太清楚,但其实已经将老先生所教的调息之法学会了。 “那骆大哥,我该如何才能将心月剑的威力发挥出来?”陈心月有些被骆英凤搞糊涂了,先是说心月剑毫无破绽,又说自己调息之法练的较为纯熟,自己实在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便着急地问道。 “我教你些提升内力的方法。”骆英凤觉得当务之急,便是先提升陈心月的内力。 “好。我会好好跟你学。”陈心月听到骆英凤终于开始要教自己,满眼的期待,微笑着看向骆英凤。 骆英凤看到陈心月的微笑,觉得如沐春风,自己从未想过,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他有这般的感觉。 第七十二章 武学奇才 () “你先记住我这几句话,神清无外物,气运存丹田,鼻息定深浅,心境天外天。”骆英凤缓缓对陈心月说出这几句口诀。 陈心月听完这几句,依旧一片迷茫,不知所谓,问道:“这几句口诀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骆英凤笑道:“你现在不懂也是正常,这其中的深意只有你以后自己慢慢去体会,当下你只要牢记住便好。等下我便教你些打坐,呼吸,坐卧之类的身法。” “打坐我见过,无非就是闭眼静坐。还有那呼吸,坐卧这些,跟我平日里做的,有什么分别?骆大哥,我不懂。”陈心月听到骆英凤要教她的,跟武功毫无关系,便摇摇头。 骆英凤知道陈心月一心只想学武功,以为武功就只是些看的见得招式,便耐心解释道:“我教你的这些当然跟普通的打坐,呼吸,坐卧有很大的分别。你不要着急,静下心来,先学学看。” “好,我听你的。”陈心月听完骆英凤的话,深吸一口气。 骆英凤随之将呼吸吐纳,运气,打坐的要领一一交给了陈心月,然后让陈心月先静坐下来,跟随自己所说,不断地练习。 起初,陈心月有些不得要领,静坐时,思绪起伏,无法静心,又有时,呼吸吐纳有些不畅,脸上时而红润,时而苍白。骆英凤在一旁一遍遍耐心解释。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陈心月慢慢掌握了这些要领,心中再无杂念,丹田之处渐渐生出一股暖流,随着自己呼吸,缓缓在身上各处游走,最后又归聚在丹田之内。这一次下来,陈心月只觉神清气爽,宛如劳累了一天,又睡了一大觉一般。 骆英凤见陈心月气息渐强,面色红润,便知道她已经掌握了入门之法。 “骆大哥,我刚才觉得肚子这里有些热,而且我吸气吐气的时候,总感觉体内就像有一只小虫子在身跑来跑去。”陈心月睁开双眼,对骆英凤说道。 “你已经有这种感觉了?”骆英凤觉得陈心月第一次修习内功,便能有这般的感觉,实在令人惊奇。转念一想,那老先生之前已经教过陈心月调息之法,打下了些根基,如今修习起来,能有这般的进步,也不足为奇。 “是,这就是内功?”陈心月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对不对,便继续问道。 骆英凤点点头,说道:“嗯,这就是内功。陈姑娘,你再多练几次。” “好,我再试试。”陈心月觉得自己刚才那样,着实很有意思,既然骆英凤让自己多练几次,便想看看再练几次会有些什么其他的感觉。 陈心月再次坐定,呼吸吐纳,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陈心月的头顶冒出一股白色的雾气,脸色也越发的红润。 陈心月睁开眼时,指着自己的丹田,对骆英凤说道:“我开始觉得我这里有一股热气,刚才我想着让它到我得手臂,它就到了我的手臂,想着让它到我的胸口,它便到我的胸口,待我不再有任何想法,它便重又回到原处。” “当真?”骆英凤一开始只是觉得陈心月或许只是由于之前学了调息之法,这练起内功来,才进步神速。但从陈心月说出的感觉听来,普通人练至一年,都不一定能有这般的修为。 “嗯,当真。这股热气走动的时候,已经不像是虫子爬了,倒像……”陈心月想了半天,终于想出来:“倒像是一只毛茸茸的老鼠。” “你当真从来没有这样练过?”骆英凤还是不敢太相信,如果陈心月真的没有练过,那她就是武学奇才。 “没有。”陈心月看了看骆英凤惊讶和疑惑的神情,便有些担心地问道:“骆大哥,我练得真的没有什么不对?” “练得很对!你再多练几次,等我一下,我去和我大哥说点事情。”骆英凤觉得要把陈心月修习内功的情形跟魏云龙商议一下。 陈心月见骆英凤说自己练得很对,便不再担心,说道:“那我接着练。” 骆英凤走到魏云龙和余婉儿跟前,此时余婉儿实在觉得太过无聊,便靠在魏云龙身上睡着,魏云龙不便动弹,便只好闭目养神,运功调息,听到骆英凤过来,便睁开眼。 “大哥,陈姑娘太厉害了!”骆英凤说道。 “怎么?”魏云龙觉得骆英凤刚开始教她内功,太厉害这三个字,无论如何都有些过。 骆英凤便将陈心月刚才修习时的感觉告诉给魏云龙。 “这般厉害?”魏云龙一下子来了兴趣,自己和骆英凤在虽不敢自称是武学奇才,但资质上确实是高人一等,即便如此,两人在初学内功心法之时,也无法向陈心月这般,初学乍练便能有此种境界。 “是,起初我也不信,但见她的脸色,还有运功之时,头上已经能够冒出热气,再加上她自己所述的感觉。应当不会错。”骆英凤觉得自己肯定没有看错。 魏云龙点点头,说道:“那我们看看陈姑娘去。” 余婉儿这时被两人吵醒,打着哈欠说道:“骆大哥,你教完了?” 骆英凤见余婉儿醒了,便笑着说道:“当然还没有教完,只不过看你靠在我大哥身上睡着,便想上来看看。话说你的口水已经把我大哥衣袖弄湿了。” 余婉儿一听,赶紧摸了摸嘴巴,又看了看魏云龙的衣服,说道:“哪里有!” 魏云龙见两人又要开始斗嘴吗,便赶紧说道:“婉儿妹子,你要是再不醒,我便要把你叫醒了。咱们一起去看看陈姑娘,说不定,她是一个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 “武学奇才?百年一遇?”余婉儿顿时睡意无,因为这几个字,放在弱不禁风的陈心月身上,实在令人震撼。 骆英凤点点头,再次强调一遍:“是,百年一遇的武学奇才!” “那咱们赶紧去瞧瞧心月妹妹。”余婉儿见两人均是如此评价陈心月,便拉着魏云龙,要去陈心月那里看个究竟。 三人一同来到陈心月的身边,只见陈心月静坐在那里,三人到来,仍旧不理不睬,呼吸均匀有力,脸上时不时地泛出红光,头顶则是冒出阵阵白色的雾气。 第七十三章 回答默契 () 余婉儿见陈心月的如同入定一般,头顶之上还冒着热气,便问道:“魏大哥,心月妹妹这是怎么了?” “她在修习内功心法。”魏云龙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心月,觉得骆英凤果真没有看错,短短几个时辰,陈心月就能达到这样的境界,用武学奇才这四个字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她这样很厉害吗?”余婉儿不会武功,对于内功之类的更是一窍不通。 “对初学者来说,何止厉害,有些入门几年的习武之人,也未必能比得上她。”骆英凤见陈心月当下的状态,早已不是初学者,有些人即便是学了三五年之久,也未必能到这般的境界。 余婉儿听罢,惊讶地看着陈心月。 说话间,陈心月已经又练完一遍,睁开双眼,见魏云龙,骆英凤和余婉儿都站在自己跟前,惊诧地看着自己,便起身,看了看自己身上,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道:“你们这样看着我,是我哪里不对吗?还有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骆英凤笑道:“你修炼时,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我们什么时候来的,你当然不知道。还有,你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你天资卓越,我们都没有料到。” “我……天资卓越?”陈心月只是按照骆英凤传授的心法,练了半天不到,自觉顶多只是学会了些呼吸吐纳之法,而骆英凤竟然夸赞自己天资卓越,自己实在不明白,怎么算是天资卓越。 魏云龙见陈心月对自己天资聪颖,进步神速,丝毫不知情,便说道:“陈姑娘,要不你再使一遍心月剑?” 陈心月看向骆英凤,只见骆英凤微笑着点点头。 “好,那我就再练一遍。”陈心月虽然并不知道魏云龙的目的是什么,但还是将心月剑又重新使了一遍。 这一次,陈心月的内力和之前相比,已经大不相同,脚下的步伐起伏间,力道和速度增加了不少,青墨剑在其手中,挥舞起来,已经收放自如,偶尔出剑之时,剑锋处已经有些剑气出现。 在陈心月使出最后一招时,剑锋指向余婉儿的方向,呲的一声,一道剑气喷射而出。魏云龙见状,赶忙将余婉儿拉在怀中。余婉儿只觉面前一阵风吹过,地上便应声出现一道剑气划出的痕迹。 此时陈心月已然收剑而立,一套剑法使下来,脸色毫无变化,反而更加红润,气血更加通畅。 但是,自己最后一招,发出的剑气,陈心月却毫不知情,只是觉得最后一招的感觉和平日练剑不太一样而已。 余婉儿看了看地上的痕迹,又看了看魏云龙,指着地上的痕迹,问道:“这是新月妹妹发出的剑气?”虽然余婉儿不懂武功,但是跟着魏云龙在一起久了,耳濡目染,对于什么是剑气,还是知道的。 “不错,她的内力提高的太快了,真是难以置信。”魏云龙若不是亲眼所见,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陈心月这样的人存在。 骆英凤见陈心月发出剑气,却不自知,便笑着说道:“你这次使出心月剑法,和以前相比,觉得有什么不同吗?” 陈心月想了想,说道:“没有那么累了,感觉出剑收剑更加流畅,还有,有时感觉肚子这里一热,手上好像会有一股气流向外流出。” “那是你发出的剑气,还有,肚子这里叫做丹田。”骆英凤向陈心月解释道。 “这里就是丹田?”陈心月想起骆英凤告诉自己的口诀里就有丹田这两个字。 “你挥剑时,手上有气流的时候,脑子想的是什么?”骆英凤继续问道。 陈心月使劲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说道:“什么都没有想。对了,剑气是什么?有什么用?” 骆英凤笑着把陈心月带到余婉儿身边,指着那道剑气留下的痕迹,说道:“这就是你最后一招发出的剑气击在地上的痕迹。还有当你将内力注入剑中,再随之挥出,真气从剑锋中发出,便是剑气。” 陈心月又是似懂非懂,看看地上的痕迹,再看看手中的剑,有些不相信这道痕迹是自己所为。 “陈姑娘当下还不能收放自如,刚才这道剑气,想必也是无意间发出的。”魏云龙见陈心月皱着眉头,不说话,便接着骆英凤的话继续解释道。 “心月妹妹,你真是厉害呢,这么短的时间,就学会了剑气。”余婉儿一脸羡慕地说道。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教的。”骆英凤的语气略显骄傲。 “那是人家心月妹妹聪明,跟你没关系。”余婉儿见骆英凤神气的表情,又忍不住开始损起他来。 “还是骆大哥教的好……”陈心月在一旁,偷偷看了看正准备回嘴的骆英凤,轻声说道。 “哎,你听!还是我教的好。”骆英凤又神气起来。 “要是你能把心月妹妹教的能够随心所欲地释放剑气,我就承认是你教的好!而且到时,我做一只烤乳猪慰劳你们。”余婉儿拉着陈心月的手,对骆英凤说道。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陈姑娘,咱们继续练去。”骆英凤一听到烤乳猪三个字,立刻眼里放光,当下就要带着陈心月继续练剑。 魏云龙拦住骆英凤,笑道:“不吃午饭了吗?” “吃,当然吃!”骆英凤也想起来到了吃饭的时候,便对陈心月说道:“咱们吃完了午饭,休息一下,再继续练。” 陈心月点头答应。 魏云龙和骆英凤走在前面,谈论着陈心月不凡的资质,还有接下来该从何处再继续提升她的功力。 余婉儿则挽着陈心月的手,走在后面,离开魏云龙和骆英凤一段距离,便笑着凑到陈心月的耳边,轻声问道:“心月妹妹,你觉得骆大哥怎么样?” “骆大哥,他挺好的啊。”陈心月回道。 余婉儿差点被口水呛到,陈心月的回答跟昨日骆英凤的回答简直一模一样,便只好继续问道:“我是问你,觉得骆大哥,他人怎么样。” 陈心月想了想,说道:“他很善良,也很热心……” 这下余婉儿真的是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暗自嘟囔道:“你们这两人,还真是默契呀……” 第七十四章 地痞流氓 () “姐姐,你说什么?”陈心月听到余婉儿在低声说话,却没有听清楚到底在说什么,便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余婉儿对于陈心月这般单纯的妹妹,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便又笑着说道:“心月妹妹,你的武功资质这般高,我有些羡慕呢。” “你为什么不让魏大哥教教你,说不定你比我的资质更好。”陈心月觉得余婉儿和魏云龙在一起,却不会武功,很奇怪。 余婉儿眨了眨眼睛,说道:“我不想学,而且也不用学,有魏大哥在身边,谁都不会欺负我。”说道这里,余婉儿看向远处的魏云龙,眼里充满了幸福。 陈心月见余婉儿盯着魏云龙的神情,便抿嘴笑道:“姐姐说的有道理。” 几人回到襄阳城内,寻了一处馆子,点了几道好菜,吃了个酒足饭饱。 休息了一阵,骆英凤便又和陈心月回到江边,继续练剑。余婉儿则是带着魏云龙在城里四处逛逛,再去江边走走。 接下来的几日,骆英凤已经教会陈心月面对敌人不同的攻击时,该如何变换招式,也教会了她该如何有意识地发出剑气。 当下陈心月虽然还做不到对剑气收放自如,但进步已然相当神速。骆英凤觉得以陈心月现在的功力,在江湖上行走,一般的习武之人决计胜不过她。 “魏大哥,你觉得我练的如何?”陈心月又练完一遍,在和骆英凤坐在一旁休息的时候,问道。 “我教给你的,你已经都学会了,只是,还差一些江湖经验,要是能有机会让你练练手,就好了。”骆英凤觉得陈心月缺些临场发挥的经验,不过当下也没有机会让她练手,毕竟不是每天都有机会让陈心月去打抱不平,也不可能直接毫无理由地去挑战一些武林人士。 陈心月手里拿着剑鞘,不断地敲打在地上,说道:“我有些想我爹娘了,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赶走那个恶霸。” 骆英凤一拍脑门,站起身来,说道:“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那恶霸就是你练手的最佳人选!” 陈心月也跟着站起身来,看着骆英凤,说道:“以我现在的功力,打得赢他吗?我觉得他的武功很厉害。” 骆英凤哼了一声,说道:“我骆英凤教出来来的人,怎么可能打不赢一个恶霸?” 陈心月见骆英凤对自己信心满满,便笑道:“说的也是,有骆大哥教我,我肯定能打赢他。” 听到陈心月这番话,骆英凤笑道:“这样才对。我觉得再过一两日,我们便和你一起去回家,找那恶霸,新仇旧帐一起算。” 陈心月点点头,心道有骆英凤他们跟随自己回去,定能将铲除恶霸。 这时余婉儿和魏云龙在江边逛了一圈,来到陈心月和骆英凤练剑的地方。余婉儿见陈心月和骆英凤在一起说笑,很是开心,便背着手,走过来问道:“心月妹妹,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姐姐,骆大哥说我已经可以打败那个恶霸了。”陈心月说话的时候,看了一眼骆英凤,像是再次寻求骆英凤的肯定。 “不错,我觉得以陈姑娘当下的功力,已经足够。”骆英凤会意,便将自己的想法又说给余婉儿和骆英凤听。 余婉儿听罢,拉着陈心月,高兴地跳了起来:“如此说来,咱们可以去心月妹妹那里,亲眼见证她为民除害喽?正好这襄阳城我也是逛腻了。” 陈心月见余婉儿高兴,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从远处跑来五六个人,有一个人四处张望了一下,指了指陈心月的方向,便都跑了过来。 魏云龙和骆英凤见这群人来者不善,便将余婉儿和陈心月挡在身后,注视着这群人的动向。 这几人来到跟前之后,魏云龙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都衣衫不整,个个都是生的膀大腰圆,满脸的狰狞和蔑视,不断地挥动手里的短刀和斧子。 其中一个脸上有大黑痣的人,拿着刀,指着陈心月说道:“听人说,在这襄阳城里看见过你,今天终于让老子找着了,也不枉费哥几个辛苦这么多天。赶紧乖乖地跟弟兄们回去,咱们可还等着喝你和大哥的喜酒。哈哈哈。”说完这番话,这几人都猥琐地笑了起来。 骆英凤转头看向陈心月,低声问道:“你认识他们?” “这几个,都是那恶霸的手下。”陈心月点点头。 “废什么话,你们几个不相干的,识相的话,就赶紧给老子让开,不然,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弟兄们的手段!”大黑痣见骆英凤在和陈心月耳语,便挥了几下刀,大声威胁起来,脸上的表情更加狰狞和狂妄。 魏云龙见这几人蛮横无比,嘴里不干不净,便打算出手教训一下,伸手就要拔剑。 骆英凤却拉住了他的手,笑着说道:“大哥,就不劳烦你动手了,这几个地痞流氓,还是让陈姑娘自己来解决吧,练了这么久,好不容易能有几个人陪着练练手,这机会,难得啊。” “说的也是,就让陈姑娘来,让他们开开眼。”魏云龙说完便拉着余婉儿站到一边。 骆英凤也站在一旁,看着陈心月,做了个请的手势:“陈姑娘,看你的了。” “我……”陈心月之前就和这几人交过手,虽然骆英凤对自己信心满满,但毕竟没有实际和人交过手,面对五六个手持刀斧,面目狰狞的地痞,还是有些胆怯。 “心月妹妹,不要怕,这几个人不是你的对手,相信骆大哥!”余婉儿见陈心月有些犹豫,便鼓励了几句。 陈心月轻轻嗯了一声,将剑抽出,向前走了两步。 “怎么?你是非逼着弟兄们动手是不是?看你是老大的女人,老子才对你这般客气,赶紧把剑放下,乖乖地跟弟兄们走!”大黑痣见状,举起刀指着陈心月。 陈心月一怒,吼道:“谁是你老大的女人,嘴巴放干净点!” 那几人见陈心月动了怒,都又笑了起来。 “哟,生气了?这可是你逼着弟兄们动的手,回头不小心伤了你,可别跟老大告哥几个的状。弟兄们,抄家伙,上!”大黑痣见陈心月依旧拿着剑不肯放下,便挥手,示意身后的几人一起上。 这几人大叫着冲了过来,将陈心月围在中间。 骆英凤在一旁,暗自笑了起来,心道:等下就会让你们跪地求饶! 第七十五章 只剃一半 () 大黑痣率先拿起刀,向陈心月砍过来,陈心月用剑一挡,轻松便挡下这一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之前和这群人交手,刀剑相碰之时,自己总是会觉得吃力,难以抵挡,可是这次,陈心月不仅挡下这一刀,而且向前一使力,大黑痣便被自己推了出去。 “哎,怎么回事?”大黑痣向后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完没有料到陈心月的力气突然变的这般大。 “真是废物,连个小娘儿们打不过!”另外一个脸上有条刀疤的人嘲笑起来,随后挥起斧子便砍过去。 陈心月使剑一架,再顺势向下一压,刀疤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股强力,压的直接跪在地上。刀疤的脸上现出十分惊讶的神情,头上的汗珠瞬间滴了下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突然觉得膝盖钻心的疼,一时动弹不得。 “这小娘儿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还是你们两个这几日马尿喝得太多,没还醒酒?”其余几人见这两人和陈心月交手,连陈心月的一根汗毛都没有碰到,也跟着诧异起来。 陈心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功力变化,此时也变得自信起来。 “你们几个刚才不是说要抓我回去吗?现在一个坐在地上玩耍,一个却向我下跪认错,怎么?都没吃饱饭吗?”陈心月将剑在手中一转,放在身后。 这群地痞被陈心月一番话激的面红耳赤,平日里嚣张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番嘲弄,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弱小女子。 吃了亏的大黑痣和刀疤先后站了起来,相互看了一眼,便退到另外三人的身后,显然是有些怕了。只听大黑痣低声说道:“哥几个,可不能大意了,不知道这小娘儿们在哪学的妖法,咱们可不能着了她的道!” 大黑痣仅仅几日没见到陈心月,便觉得单打独斗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仔细想来,就只有陈心月学了什么妖法这一种解释。 骆英凤在一旁大声笑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哪里来的什么妖法,真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说什么?找死吗?”大黑痣恼羞成怒地拿刀指着骆英凤。 “找死的是你们!一个个地解决你们太慢,干脆一起来,省的我费事!”陈心月不满他们将火气撒在骆英凤身上,而自己又觉得这群人完不是对手,倒不如快点解决了。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觉得陈心月的话里充满了藐视,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不敢上前。 “你们不动手,我可要动手了!”陈心月见自己说了半天,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便决定先发制人。 话音一落,陈心月便将剑向前一指,一跃而出,落在这几个人跟前。 陈心月先是一剑将最前面一人的头发削去半边,再一脚踢出,正踢在那人的左脸上,那人半边脸登时便肿了起来,随即吐出两粒带着血的大牙,开始蹲在地上不断的哼唧。 另一人见陈心月背对自己,赶紧拿起手中的斧子,朝她的后脖颈砍去。陈心月觉得后脑生风,便向下一低头,躲了过去,随即一个转身,剑在那人拿着斧子的右手上一划,便削去他一根手指,那人惨叫一声,斧子扔在地上,另一只手捂在自己的伤口上。 大黑痣,刀疤还有另外一人,见陈心月毫不费力,就重挫了这两个弟兄,便心中畏惧,一个个便想转身逃跑。 陈心月早就想好好教训这些横行乡里的地痞,哪里肯让他们走,便随手一挥,一道剑气发出,砰的的一声,打在三人准备逃跑的地面上。 这几人吓得不敢再动,其中一人的反应倒是极其迅速,当即把刀扔在一边,扑通一声跪下来,不断地磕着响头,嘴里喊道:“奶奶……奶奶……饶命啊!” 另外几个见状,也赶紧有样学样,都跪在地上,七嘴八舌地喊了起来。 “奶奶饶命……” “奶奶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几个不知死活的吧……” “都怪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长了一对狗眼……” 陈心月呸了一声,说道:“谁是你们奶奶,真不要脸,猪狗不如的东西!” “是……是……我们比狗还贱,是猪还蠢……只要奶奶……不对……”刀疤一左一右,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又继续说道:“女侠……女侠……只要您不杀我们,我们就给您当牛做马……” 余婉儿见陈心月已经将这帮人降服,便拍手叫好:“心月妹妹,你真厉害!” 骆英凤走了过来,在大黑痣的头上用力地拍了一巴掌,问道:“你刚才说,谁找死?” “我……我……是我找死……”大黑痣赶紧又磕了几个头,生怕骆英凤和陈心月揪住自己不放。 “陈姑娘,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魏云龙也走了过来。 这几个地痞都直起身来,看着陈心月,等着她发话。 “我看,一刀一个,就地解决了,免得又回去祸害别人。”余婉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根狗尾草,一边在手中把玩,一边向陈心月提了个建议。 “您老可别杀我们啊……” “我家里还有八十岁老母啊……” “我家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啊……” “我媳妇儿才刚刚有身孕啊……“ “我还没娶上媳妇儿啊……” 陈心月见这几人趴在地上,呼天抢地,便大声说道:“别嚎了!一个个装什么?还八十岁老母,嗷嗷待哺的孩子,你们几个什么样,我不清楚吗?” “那就是撒谎喽,死到临头还不老实呢,我看,还是先把他们的舌头割下来,免得待会乱嚼舌根!”余婉儿又不知从哪里摘来一朵蒲公英,用嘴一吹,然后不紧不慢地又给陈心月出了个主意。 这几人听到余婉儿的话,又是一阵哀嚎。 魏云龙和骆英凤知道余婉儿在吓唬他们,并非真的想这么做,便相互看了一眼,会心一笑。 陈心月看了看一脸坏笑的余婉儿,扑哧一乐,然后又正色说道:“杀你们几个,还怕脏了我的手!” 几个人一听陈心月说不杀,便一个个欢呼起来,又继续磕了几个响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这么放你们回去,没点教训怎么行?”骆英凤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陈心月咬着下嘴唇,转向余婉儿,笑道:“那就姐姐来给他们点儿教训吧。” 余婉儿将手里刚摘的花,随手扔了出去,咳嗽了一声,说道:“你们不是有刀吗?那就互相把对方的头发给剃了吧。就照着这个人的样子,只剃一半!”说完,用手指着被陈心月削去一般头发的那个人。 第七十六章 准备复仇 () 另外几人看着那个被陈心月削去一半头发的人,觉得奇丑无比,便低着头,默不作声,实在是下不去手。 “看样子,你们这是不情不愿呀,那算了,既然不肯,那也不要勉强。心月妹妹,我看他们也不是真心求饶,我觉得还是不要放回去的好。”余婉儿见他们不动手,只好装作一脸无奈地看向陈心月。 陈心月见余婉儿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又将本已经收回剑鞘的剑抽了出来,对着那几人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大黑痣一见余婉儿拿着剑走过来,赶紧说道:“不……不……哥几个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咱们的刀不够快,要剃成他这样,也不容易……”说完拿起自己身边的一把刀,把刀疤一把扯过来,抓起刀疤的头发,用力割了几下,终于割下来一大把头发来。 刀疤也不敢反抗,只是被扯住头发,疼的挤眉弄眼。待大黑痣把自己的半边头发刮了个干净。刀疤一把抢下大黑痣手里的刀,伸手抓住大黑痣的头发,趁机用力扯了几下,再拿刀割了起来,应当是在报复大黑痣连声招呼都不打,便直接动手割了自己的头发。 另外的两个人也只好按照大黑痣和刀疤的方法,互相把头发剃掉。 余婉儿见这几个地痞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均是少了一半的头发,狼狈不堪,便捂住嘴巴笑了起来。 陈心月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这样子,不准遮掩,一个月之内,不准剃掉另外半边。否则下次让你们留下的,就不是这些头发了!”余婉儿怕这几人离开之后,立刻剃掉另外半边头发,自己想出来的惩罚,便会没了效果,自己的本意便是让这几人回到镇上,让百姓都瞧一瞧他们的丑态。 大黑痣和另外几人其实早已想好,只要离开陈心月,便立刻动手,剃成光头。但余婉儿这话一出口,这几人便暗暗叫苦,顶着这样的头发,还不准遮掩,回到镇里,非被人笑死不可。 “你们几个,滚回去,告诉你们老大,就说我陈心月,这两日就回去找他算账,让他好好等着!”陈心月觉得已经教训过了这帮人,便觉得这帮人在自己面前特别碍眼,倒不如赶紧让他们滚回去的好。 大黑痣等人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来,转身就跑,生怕陈心月反悔,让自己再留下点什么,那可不是好玩的。 骆英凤走到陈心月的身边,笑着问道:“女侠,咱们什么时候去教训你说的那个恶霸?” “女侠……”陈心月脸上一红,实在觉得骆英凤这样称呼自己不太习惯,便说道:“骆大哥,你还是叫我陈姑娘的好。” “叫什么陈姑娘嘛。”余婉儿在旁边一脸地坏笑,看了看陈心月,又看了看骆英凤,说道:“骆大哥,我看你也别叫陈姑娘,也别叫女侠,直接叫心月,就挺好。” “心月?”骆英凤叫了一声,看看陈心月,陈心月此时的脸已经通红。 余婉儿见两人的表情,知道自己想要这两人更一步的计划已经开了个头,剩下的就靠他们两人自己来了,便挽起魏云龙的手,说道:“魏大哥,咱们先走吧,我上次见城里的一家铺子里,有一个发钗,特别好看,我想去买来。” “又先走?这眼看天就快黑了,要不等他们一起吧。”魏云龙完没有明白余婉儿的心思。 “哎呀,你……”余婉儿真是不知道魏云龙的脑子里到底想了些什么,为何就是对这些事情,一点都没有眼色。 余婉儿只好用力地掐了一下魏云龙的胳膊,努起嘴巴示意他看看骆英凤和陈心月两人,又说道:“不必等他们呀,咱们先走!” 魏云龙被余婉儿这一掐,再看到骆英凤正顶着陈心月,目不转睛,这才明白余婉儿的意思,便嘿嘿笑了两下,和余婉儿一起沿着江边向城内走去。 “我还是叫你陈姑娘吧……”骆英凤觉得心月两个字叫起来虽是好听,但一时还是叫不出口。 陈心月见余婉儿和魏云龙已经走远,便抬起头看着骆英凤,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心月,其实挺好听的……” “是啊,你的名字里,这两个字真是很好听。”骆英凤突然觉得自己的双手无处安放。 “骆大哥也觉得好听的话……要不就叫我心月吧……”陈心月看出骆英凤已经有些紧张,便笑的更加灿烂起来。 骆英凤觉得自己对笑起来的陈心月,没有半分的抵抗力,便跟着笑起来点点头。 “骆大哥,你刚才问我什么时候回蔡阳是吗?”陈心月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骆英凤问自己的问题。 骆英凤终于从如痴如醉中缓过来,说道:“嗯,是时候回去教训那个恶霸了。对了,这么久了,只顾着教你练功,忘了问那恶霸姓甚名谁?” “他的名字我永远都忘不了,谢震,他自称谢霸天!”陈心月提起这个名字,咬牙切齿。 骆英凤听到谢霸天三个字,便觉得心生厌恶:“好大的口气,竟然敢自称谢霸天。” 缓了一会儿,骆英凤又继续问道:“你觉得他的功夫怎样,使的什么兵刃?” 陈心月想了一下,说道:“他的功夫怎样,我一时也说不好,倒是他的兵器很特别,听他自己说,叫做九节鞭。” “九节鞭?”骆英凤的印象里,只有嵩山少林和河北四门两大门派擅长这种武器,继而说道:“一般能将九节鞭作为兵刃的人,武艺都不会低,软兵器里,唯有它最难掌握。看来,这谢霸天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 “骆大哥是说,以我当下的功夫,可能还是打不过他?”陈心月听到骆英凤说出不易对付这四个字,便又皱起眉头,看着骆英凤。 骆英凤见陈心月担心,便宽慰道:“我说不易对付,只是让你小心罢了,以你当下的功夫,即使是高手,想要打赢你,也不是易事。只是这软兵器,不似刀剑,对付起来,要用有些巧力才行。”当下便向陈心月演示起来,需要如何防范九节鞭。 又过了两天,骆英凤和魏云龙觉得陈心月已经学会如何对付九节鞭,便决定第二天一早,随着陈心月一起返回蔡阳。 此时的陈心月,已不再是那个有些畏惧的小姑娘,而是一个学会高超剑法,满腔怒火,准备复仇的剑客。 第七十七章 说一不二 () 蔡阳离襄阳城本就不远,一行人在陈心月的带领之下,经过樊城,半日不到,便回到了蔡阳。 刚进蔡阳,陈心月还没来得及回家,便被一伙人截住。领头的是一个大光头,满脸的横肉,右手手里拿着两颗大铁球,不断地在手中转着。见到陈心月,光头便一脸的贱笑,说道:“妹子回来了。嘿嘿,几天不见,越发的水灵了。” 陈心月皱起眉头,完不想理会。 骆英凤见此人生的一脸恶相,低声问道:“这人就是谢霸天?” “没错。”陈心月一眼都不想多看这个人,将脸转过去,看向别处。 谢霸天见陈心月毫不理会自己,倒也不生气,依旧笑道:“前几日我那几个手下,在襄阳城里冒犯了妹子,被妹子一顿教训,妹子教训的好。不过他们是他们,你可不要生我的气。” “生你的气?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值得我跟你生气?”陈心月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不生气就行,哈哈,这几日你的父母,身体有些不适,我便把他们接到了我那里照顾,现在你回来了,要不去我那里探望探望?”谢霸天早已习惯陈心月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只是终于见她说了话,便又笑嘻嘻地说道。 陈心月一听自己的双亲被谢霸天抓去,顿时急了起来,大声说道:“谢霸天,你胆敢动我爹娘一根毫毛,我一定饶不了你!” 谢霸天一脸坏笑,说道:“妹子,我哪敢动他们,他们两个都在我那里好生伺候着呢,那可是我未来的岳父岳母,我怎敢胡乱造次。” “呸呸呸,好不要脸!”余婉儿见谢霸天已然将自己当作陈心月未来的夫君,便接连呸了几口。 谢霸天的手下立刻就骚动起来,想要上前把这个胆敢对自己老大无礼的弱小女子教训一番。 谢霸天抬手示意手下不要乱动,打量了余婉儿一番,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这个小娘子生的漂亮的狠,你是我心月妹子什么人?” “她是我姐姐,你少打她的主意!”陈心月见谢霸天的神情,显然是对余婉儿起了什么歹心。 “原来是我妹子的姐姐,难怪也生的如此标致。妹子,你放心,我现在只想把你娶过门,不过以后嘛,要是能把你这个姐姐也一并娶了进来,你们姐妹两个做个伴儿,倒也是不错。”谢霸天大笑起来,脸上的肉接连抖了起来。 谢霸天的那些手下也跟着起哄,连连称赞谢霸天的这个主意。 魏云龙见这人对余婉儿言语不净,立时怒目相对。 余婉儿则是拉着魏云龙,低声说道:“魏大哥,千万别动手,心月妹妹的爹娘还在他手上。” 魏云龙强只好压住心里的火。 “好啊,不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想娶我妹妹,那可不容易,我妹妹早就说过,她的夫君,一定得是一位响当当的人物。不知道你的功夫如何,在江湖上的地位怎样。”余婉儿装作对谢霸天毫不知情。 “哈哈哈。”谢霸天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我的功夫,非常厉害,你去打听打听,就咱这九节鞭,江湖上那也有一号,你以为我这谢霸天的名号是白来的吗?” “我久居关中,谢霸天是谁,我可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打的赢我这个妹妹。”余婉儿做出一副轻视的表情,想要故意激怒谢霸天。 谢霸天听余婉儿对自己的名号一无所知,甚至还有些瞧不起的意思,瞬间将脸拉下来,双目圆睁,说道:“你妹妹,她打不赢我,你自己问问,上次她来找我切磋武艺,三招之内,就败在了我的手里。” “是嘛?我怎么听说她那是身体有些不适,要是现在,你肯定打不赢。”余婉儿白了谢霸天一眼。 谢霸天气的哇哇直叫,将手里的两个铁球揉的当当响,说道:“要不咱们现在就比试比试,让你这有眼无珠的姐姐,瞧瞧老子的厉害。” 余婉儿见已经将谢霸天激怒的差不多了,便说道:“你要是真的打赢了心月妹妹,不光心月妹妹嫁给你,我也可以以身相许。” 话音一落,魏云龙,骆英凤和陈心月同时看向余婉儿。 魏云龙显得异常紧张,但余婉儿却十分淡定地看了看魏云龙。 “哈,今日是我谢霸天的好日子,你们两个就准备好,做我谢霸天的女人吧。”谢霸天觉得自己赢定了,显得异常得意,不光能娶了自己朝思暮想的陈心月,还白送了一个如花似玉的余婉儿。 余婉儿又接着说道:“慢着,要是我心月妹妹赢了你,那又怎么说?” 谢霸天将手里的两个铁球抛起来,再接住,对余婉儿的问话,显得非常的不在乎:“哼,她怎么可能打得赢我?今日我就放下大话,要是我输了,任你们处置!” “好,一言为定!输了你可别反悔!”余婉儿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谢霸天说一不二!” 余婉儿假意称赞道:“果然够大气。只不过,既然是比武,为了公平起见,就要定下些规矩。” “你先说说,什么规矩?”谢霸天觉得有些不耐烦,但一想到马上就能娶回两个大美人,倒也不太在乎。 “第一,你先把我心月妹妹的爹娘请出来,交由我们照看,不然我妹妹与你比武时,还惦记着双亲,会有所顾忌,你赢了也是胜之不武。第二,既然是比武,那就光明正大地单打独斗,你的这些小弟在比武结束之前,都要在一旁看着,无论如何都不能插手。第三,比武之时,不能暗箭伤人,暗器之类的一概不许用。”余婉儿早就想好了这些,只等着谢霸天点头。 “这么些个规矩,行,行,行,老子都答应。”谢霸天也懒得去和余婉儿一一争辩,回头指向一个跟班说道:“你,现在就去把我岳父岳母接出来。” 那人听完谢霸天的吩咐,转身往镇子里走去,不多时,便领着陈心月的爹娘回来。 “爹,娘!”陈心月冲上前去,拉着两人的手,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谢霸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大声说道:“好了,别在那墨迹了,跟我去那边的空地,我和我妹子要好好地比试比试!”说完,便领着一众小弟,嘴里哼着小曲,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带路,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就等着洞房花烛。 第七十八章 金蛇吐信 () 魏云龙焦急地对余婉儿说道:“婉儿妹子,要是有个万一……” 余婉儿打断魏云龙,看向陈心月,坚定地说道:“没有万一,我相信心月妹妹!” “余小姐,你这次玩的有点大啊。”骆英凤觉得余婉儿这次真的是豁出去了。 “怎么,你还怕你教出来的人,赢不了?”余婉儿反问道。 骆英凤立刻否认道:“那怎么可能?” “那就是了嘛,既然一定可以赢,为何不赌的大一点?再说,若不是这么说,他哪里肯那么痛快地把心月妹妹的爹娘放回来?”余婉儿看着流着眼泪的陈心月和他的爹娘说道。 虽然余婉儿言语间充满了对陈心月的信任,但魏云龙的心却一直悬着,始终放不下来。 陈心月叮嘱自己的爹娘在自己比武之时,一定要跟在余婉儿等人的周围。随后便走过来,拉着余婉儿说道:“姐姐,若不是你帮我,我爹娘现在还在谢霸天的手里。只是,姐姐为何要陪我趟这趟浑水,若是我真的输了,那岂不是连累了姐姐。” “姐姐只是为了让你没有后顾之忧,为了姐姐,你可千万不能输。”余婉儿回应陈心月的,是满眼的信任和期待。 谢霸天本是走在前面,无意间回头,看见陈心月等人并没有跟上来,便在远处喊道:“你们几个,莫不是怕了老子吗?要是怕了,就赶紧认输!我这就准备准备,今晚吃了酒席,我和心月妹子就入洞房。” “谁怕你了!”陈心月懒得和谢霸天多说,握紧手中的剑,向余婉儿点了点头,径直朝谢霸天的方向走去。 骆英凤怕陈心月有些紧张,便紧跟在她身后,讲了几句笑话,逗陈心月开心。 余婉儿则挽着魏云龙的手臂,走在后面。魏云龙一脸严肃,竟比将要和谢霸天比武的陈心月还要紧张。 见魏云龙紧缩的眉头,担心的神情,余婉儿心里却非常欢喜,将头轻轻靠在魏云龙的胳膊之上。 众人来到谢霸天所说的那片空地,谢霸天将手中的铁球交给自己的一个手下,从怀中拿出一只金灿灿的九节鞭,拿在手中,使力一抖,这九节鞭便应声而开,如同一条金色的长蛇。 “心月妹子,你放心,我一定是后下留情,绝伤不到你。”谢霸天将九节鞭一挥,便缠绕在自己身上。 陈心月并不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青墨剑抽出。 这时,陈心月要和谢霸天比试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镇子,没多少功夫,这空地周围便围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 余婉儿见这么多人都过来,便笑着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盼着心月妹妹打败谢霸天呢。” 魏云龙环顾四周,苦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只是心道:妹子,你哪里知道,在陈心月真的打赢谢霸天之前,这些人只是来看热闹而已! 谢霸天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便说道:“众位乡亲,今日比武之后,我就要迎娶我心月妹子,到时,还请各位给我谢霸天一个面子,前来捧个场!” “呸,你先打赢我再说!”陈心月见谢霸天自觉已经胜券在握,又当着一众村民说出这些话,便气的脸色通红,连连跺脚。 “哈哈哈,我先让你三招,谁让我是你夫君呢。”谢霸天见陈心月生气,便笑起来,继续说道。 “让你再胡扯!”陈心月话音一落,剑已刺出。 谢霸天见陈心月的剑直刺自己心口,便将手背在身后,身子一偏,躲开这一剑,口里念道:“一招。” 陈心月身形一转,身子微低,使出一招横扫千军,剑锋直指谢霸天的下盘。 谢霸天见陈心月这一招,来的迅猛,力道似乎比上次交手时大了许多,先是有些诧异,但立时镇静下来,向后一翻,接连几个跟斗,站在远处,又念道:“两招。” 这几个跟头翻出,骆英凤便皱起眉头,心道:想不到谢霸天身形这般硕大,动作却如此灵活。倒是我有些小看他了。 陈心月追身上前,手中之剑如飞花点点,接连使出几剑,朝着谢霸天的面门而去。 谢霸天将身子一扭,偏了一下头,便躲开了陈心月这几剑,偏离的幅度之大,显出与他庞大的身躯毫不相称的柔软,一脸贱笑地念道:“三招。” 话音未落,陈新月见之前这几剑扑空,便趁在谢霸天说话的间隙,一剑挑在谢霸天的肩头。谢霸天的身子本能的向下一低,却没能及时躲开这一剑。呲的一声,谢霸天肩头被刺伤,留下一条并不太深的血口。 谢霸天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伤处,自己皮糙肉厚,伤口处只流了一点血。谢霸天将自己手上的血迹舔了舔,说道:“几日不见,倒是厉害了许多。”说完,缓缓将缠绕在身上的九节鞭松开,拿在手中。 “是觉得大话说的太早了吗?”陈心月见自己伤了谢霸天,而这在之前是自己丝毫不敢想象的事情。 谢霸天冷笑一声,将九节鞭抖了几下,说道:“我谢霸天从不说大话!”突然间手上一使力,手中的九节鞭便飞了出去,金色的鞭子飞出去,在空中如同一条金色的长蛇,鞭头的利刃,如同蛇吐出的信子,刺向陈心月,好一招金蛇吐信。 陈心月脚下使力,连连后退几步,再挥剑用力一挡,才将这一招化解。 谢霸天手向回一抽,鞭子便回到自己手中,随即双手拿住鞭子正中,在自己左右交替抡开,手上的九节鞭便在身子两侧形成两个金色的圆圈,而脚下则接连几步,冲向陈心月。 谢霸天使出的九节鞭力道十分大,地上有几块石头,碰到这两个金色的圆圈,立时被打的粉碎。若是陈心月直接与之硬拼,就算不受伤,自己手中的剑也极有可能被打飞或者被打断。 但是骆英凤早已将九节鞭的攻守要害提前告诉给了陈心月,只见陈心月一个闪身,到了谢霸天的侧面,手中的青墨剑直接刺向金色圆圈的正中,那里正是谢霸天这一招最薄弱的地方,也正是谢霸天的手腕所在。 第七十九章 不同寻常 () 谢霸天完没有料到陈心月会这么快就识破自己这招的弱点,只道是此招一出,便可以逼着陈心月四处躲避,自己再伺机而动,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其打败。此时见陈心月剑已出手,只好将九节鞭收住,在手上一绕,后撤一步,一个侧身,躲了开去,随后拿着鞭子的手力向前击出,正打在陈心月的剑上。 若是在几日前,谢霸天这一击,一定可以将陈心月的剑打飞,但现在陈心月内力早已非当初可比,受了这一击,只是觉得手臂微微一震,手中的剑却丝毫未动。 谢霸天这次终于明白,陈心月已经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当即收手,后撤几步,将九节鞭再次抖开,右手持住鞭尾,将鞭头搭在自己的左臂上,戒备地看着陈心月。 陈心月再次持剑向谢霸天攻过来,眼中充满了愤恨。 谢霸天不再似之前那般大意,终于将陈心月视作一个对手,便将九节鞭在胸前舞起,再次抡成一个圆圈,如车轮一般,随后一个转身,手向前方一递,鞭头打向陈心月。待陈心月躲开之后,立即收回,再次将鞭头掷出。 陈心月脚下左突右闪,如同一只在丛林中穿梭,躲避猎人弓箭的野兔,不同的是,谢霸天的每次攻击都慢了陈心月一步。因此,眨眼间,陈心月的剑已经到谢霸天的跟前。 “嗯?”谢霸天神色一变,显得异常吃惊。 陈心月毫不理会,青墨剑直指谢霸天的咽喉。 谢霸天身体那逆天的柔软再次起了作用,只见他脖颈向后一扬,身子向后一弯,轻松地躲了过去。再向后一番,踢开陈心月的剑,又翻了一个跟斗,便落在远处。这几个动作的速度太快,快到陈心月的剑还未收回,便已经完成。 谢霸天脸上的横肉抖了几下,随即向前一步,将九节鞭抡起,自上而下打向陈心月。陈心月觉得这鞭子来的太快,一时不能躲开,便举剑一挡,那九节鞭便缠绕在青墨剑上。 只听谢霸天一声冷笑,只因自己这一招是夺人兵刃的招式,叫做金蛇缠丝,只要缠住对方的兵刃,再一使力,将九节鞭收回,对方的兵刃便立时能到自己手里,而这一招,谢霸天自认已经练到炉火纯青,而且从未失过手。此刻见陈心月的剑已被自己的九节鞭缠住,便开始渐渐使力。 陈心月则是双手握住剑柄,谢霸天加一分力,自己便加一分力。谢霸天脑门上开始渗出汗滴,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陈心月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大,僵持许久,自己竟然无法将九节鞭收回。 一旁围着的百姓开始指指点点,看到现在,谁都可以看出,陈心月应当是占了上风。谢霸天哪里丢过这脸,恼羞成怒,大喝一声,使出浑身的劲力,想要将陈心月的剑夺过来。 陈心月先是用力抵挡,僵持一会,却突然向前两步,将剑在手中一旋,挣开了缠绕在剑上的九节鞭。 一般人遇到此种情形,脑中的想法一定是和对方拼气力,如同拔河一般。谢霸天也一直是这般念头,所以将部的劲力都使在九节鞭上,只想着快些将鞭子收回,却没有料到陈心月那边突然放手,自己的力道一时间无法收住,便接连向后退了几步,没有站稳,直接向后蹲坐在地,九节鞭也飞了回来,擦身而过,落在自己的身边,险些伤了自己。 “滋味如何?”陈心月拿剑指向谢霸天,冷眼相看。 谢霸天这一下其实摔得不轻,但自己的手下和周围的百姓都在盯着自己,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便嘿嘿笑了几下,继续说道:“心月妹子你可真是调皮的紧,想试试你的腕力,却没想到你却突然放手,我这摔一下,完不当事。不过刚才用的力道有些大,妹子你的手腕,没受伤吧?” 余婉儿在一旁,听到谢霸天竟然将自己失手,说成了试探陈心月的腕力,便撇了撇嘴,说道:“真是一张巧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骆英凤在一旁小声回了句:“看戏就好,说破了,别人怎么演?” 陈心月见谢霸天丝毫不承认自己吃了亏,便一脸鄙视地看着,并不回答他的问话。 谢霸天怕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来,自顾自的说道:“看样子心月妹子没什么大碍,那咱们就继续比试了。”说完将九节鞭举起来,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他手上的九节鞭便连成一串,不再是一条软鞭,远远看去,仿佛成了一柄金色的长枪。 谢霸天右手握在九节鞭的中央,挥舞起来。在阳光下,九节鞭显得金光闪闪,气势凌人。谢霸天的脚下,突然发力,到了陈心月跟前,突然将手中的鞭子从左向右一挥,攻向陈心月的腰部。 陈心月将剑向下一挡,那鞭子在碰到剑时,前面的一截却如同装了机括一般,竟然弯折过来,打向陈心月的后腰。 这一下,陈心月始料未及,没有想到谢霸天的九节鞭还有这般的用法。只见这弯折过来的鞭头,直接打在陈心月的身上,陈心月只觉自己身后像是被人用力地拍了一掌。 谢霸天将鞭子收回,继续相同的招式,从右向左,继续攻在陈心月的腰部。 陈心月后腰受了刚才那一下,还有些疼痛,此刻一时也没有想到好的破解之法,便依旧使出一剑,挡住九节鞭,随即自己的后腰,又被重重地打了一下。 远处的骆英凤见陈心月接连被九节鞭击中,心中便担忧起来,自己当初教陈心月练功时,提到九节鞭,也只是将其当做一件软兵器,却没有想到谢霸天的这根鞭子竟然如此不寻常。这样下去,陈心月即便是每次都可以挡住九节鞭,却躲不过鞭子弯折之后造成的伤害。而最闹心的,则是自己眼看着谢霸天每次挥出鞭子,都能击中陈心月,但自己却依旧没能想出该如何应对。 第八十章 遭其暗算 () 谢霸天这几次连连得手,便得意起来,对陈心月说道:“妹子,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再接我几招,怕是你承受不住,要是失手上了你,你夫君我可是会心疼,哈哈哈。”说完,继续使出相同的招式。 这一次,陈心月先是将九节鞭一挡,随即身子向下一弯,躲过了弯折之后的鞭头,在鞭子回弹之后,陈心月一个转身,使出一剑,自上而下劈向谢霸天的面部。 谢霸天闪躲不及,这一剑正好砍在他的左边眉骨之上,顿时鲜血淋漓,从眉骨处流下的血迹将自己左眼遮住。 “啊!”谢霸天觉得疼痛异常,捂住左眼,向后连连退了几步,自己左眼被自己的血迹弄的模糊,视线受阻,还以为陈心月这一剑直接砍瞎了自己的左眼,便怒吼几声。 谢霸天缓缓将手拿开,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左眼努力地睁开,却已经开始肿胀,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他握紧了手中的九节鞭,又朝陈心月吼了几声。之前他还对陈心月留有余力,当下,则是已经对陈心月起了杀心。 谢霸天的脑门上青筋爆出,呼哧喘起粗气,面目变得狰狞起来,嘴里时不时地吼出两声,口水横飞,手上的九节鞭重新被自己按动机关,恢复成软鞭,在自己身前挥舞起来,砸在地上,砰砰作响,激起一片烟尘。 此时,陈心月见谢霸天发狂的样子,不由得向后推开,心中生出一股怯意。 突然谢霸天将手里的九节鞭向前掷出,这一次,速度奇快,鞭头直接刺向陈心月的咽喉。陈心月挥剑挡下之后,谢霸天迅速地将鞭子收回,再次掷出,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强。 终于,谢霸天再次掷出九节鞭的时候,陈心月来不及挥剑,只得向一旁闪躲。谢霸天顺势将鞭子一挥,九节鞭正好缠住了陈心月的脖子,陈心月一手持剑,一手握住缠住自己的九节鞭,想要奋力地解开。 谢霸天好不容易擒住陈心月,哪里肯轻易放手,便使出浑身的力量,将鞭子拉紧。 陈心月只觉得脖子被勒的越来越难受,自己却无能为力。 骆英凤见状,心中担心陈心月的安危,当下便想冲上去。 魏云龙拦住骆英凤,问道:“你要做什么?” “大哥,再不救她,怕是来不及了!”骆英凤一把拉开魏云龙拦住自己的那只手臂。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唯有她自己才能解决,你帮了她这一次,那她将永远都会是谢霸天的手下败将,谢霸天将会继续横行乡里,你觉得,这是陈姑娘希望看到的吗?”魏云龙见骆英凤不顾自己的阻拦,便厉声问道。 骆英凤愣了一下,看着魏云龙,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看仔细,陈姑娘剑还在手里,她都还没有放弃,你着急什么?”魏云龙继续说道。 骆英凤虽然觉得魏云龙说的有理,但还是担心地说道:“大哥,心月她实战的经验太少,我怕她不知该如何应对。” “你不要忘了,她可是个武学奇才。”魏云龙盯着远处的陈心月,其实他的手里,早已经准备好一颗石子,若是陈心月真的有了危险,自己这颗石子便会立时打向谢霸天。只是当下,魏云龙觉得陈心月远远未到绝境。 余婉儿紧紧抓住魏云龙的手臂,脸色煞白。 这时的陈心月反倒静下心来,不再那么慌张,因为她看到谢霸天手臂上爆出了青筋,显然是使足了劲,但自己的左手紧紧握住勒住自己脖子的九节鞭其中一节,未尽力,反而可以扯出一点缝隙。这就是说自己当下虽然被缠住,但并没有完落于下风。 陈心月渐渐将真气运至持剑的右手,青墨剑剑光闪动,再旋转几下,对准九节鞭的正中,用力一挥,咔嚓一声,九节鞭一分为二,而谢霸天再一次因为收不住劲力而蹲坐在地。 见陈心月脱险,骆英凤总算是松了口气。 陈心月将脖子上缠绕的九节鞭扯下来,扔在一旁,举起剑缓缓地向谢霸天走过去,缠绕着真气的青墨剑,显得异常锋利。 “你认输吗?”陈心月一边走,一边向依旧坐在地上的谢霸天发问。 谢霸天手里只剩下半截九节鞭,面对不断逼近,气势正盛的陈心月,虽心中不服,但也只好点点头。 陈心月见谢霸天认输,便收起青墨剑,一脸兴奋地转过身来,看向骆英凤这边。 谢霸天的几个手下走了过来,想要把他扶起来。 起身之后,谢霸天依旧觉得心头窝火,不耐烦地朝着自己的手下吼出两个字:“滚开!”又见其中一人手里拿着自己的两个铁球,便一把抓过来。 谢霸天走了几步,转头看向陈心月,发现她正背对自己,顿时心生恶意,将手中的一个铁球力一扔,打在陈心月的背后。 陈心月毫无防备,突然受了这一下,顿时觉得胸内气血翻腾,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你这人真不要脸!”余婉儿在一旁气的大叫起来。 骆英凤也是无比的愤怒,正准备出手,却见陈心月对自己一摆手,再次将青墨剑抽出,转向谢霸天。 “谢霸天,既然已经认输,为何还要做如此下作的事情?”陈心月擦了擦嘴角的血。 “刚才的比试,我认输,我谢霸天说话算话,待会任你们处置。不过我可没说,我输了,我就会放过你!弟兄们,给我上!”谢霸天自从来到蔡阳,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狼狈,一时间接受不了,竟然开始强词夺理,耍起赖来。 谢霸天身边的一众小弟,听到老大的吩咐,便迅速地将陈心月围了起来。 “好个没皮没脸的谢霸天!”陈心月厉声骂道。 谢霸天又冷笑几声,回道:“我就是没皮没脸。”说完手中的铁球再次扔向陈心月。 陈心月再次自己的真气缠绕在青墨剑上,对准扔过来的铁球,用力一劈,铁球便一分为二。随后手中的剑接连使出,一阵剑光闪过,几声惨叫过后,围住陈心月的那几个人,每个人的左耳都被青墨剑削去。 解决了这些喽,陈心月脚下发力,两下便到了谢霸天的跟前。谢霸天本能地举起双掌护在胸前。陈心月一剑挥出,削去他左手食指,再一剑挥出,削去他的左耳。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谢霸天反应过来之前,陈心月便已经收剑退到远处。 一阵死寂过后,谢霸天的惨叫声响破天际。 第八十一章 赶走恶霸 () 十指连心,谢霸天疼得嚎叫不停,眉骨处的伤口再次迸裂,满脸的血迹。 “活该!让你暗箭伤人!”余婉儿见陈心月并无大碍,便大声对谢霸天喊道。 骆英凤赶紧走到陈心月身边,关切地问道:“你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觉得不适?” 陈心月微笑着摇摇头,说道:“骆大哥,我还好。” “当真?谢霸天暗算你的那一下,你可是吐血了啊。”骆英凤看陈心月的脸色尚好,但依旧觉得不太放心。 “刚受伤时,觉得有些难受,我便依照你教我的呼吸吐纳的法子,做了几次,现在好多了。”陈心月看骆英凤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觉得很温暖。 骆英凤还未曾教过陈心月疗伤的方法,没想到陈心月受伤之后,自己误打误撞,学会了运功调理内伤的法子。 “那就好……”骆英凤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向谢霸天,满脸的怒气,右手缓缓地黑凤剑抽出。 魏云龙和余婉儿也跟了过来,听到陈心月说自己并无大碍,又见骆英凤怒不可遏,似乎准备杀了谢霸天。 “现在知道心月妹妹的厉害了吧?若不是她手下留情,早就要了你的命了。你想娶我心月妹妹,做梦!“余婉儿现在可是理直气壮。 谢霸天则是依旧觉得疼痛难忍,龇牙咧嘴,丝毫不管余婉儿说什么。 骆英凤上前,将剑抵在谢霸天的咽喉:”明明已经认输,却毫无江湖道义,背后偷袭,你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谢霸天看着骆英凤,一字一顿地说道:”要杀便杀!“ ”成你!“骆英凤见谢霸天丝毫不求饶,倒也觉得这人还有些骨气,但想到此人伤了陈心月,便准备一剑结果了他。 陈心月在一旁叫道:”骆大哥,别杀他!“ 骆英凤听到陈心月阻拦,停住刺向谢霸天的剑,转头看向陈心月,问道:”他横行乡里,作恶多端,为何不杀他?“ ”已经让他留下了一根手指和一只耳朵,算是个教训,再恶的人,也该给他个机会,让他改过自新。“陈心月一直都是只想赶走谢霸天,从没有想过要杀了他。 ”哼,他的人品,改过自新?能改的了吗?“余婉儿在一旁连连摇头,觉得改过自新三个字放在眼前这个身上,完不合适。 魏云龙也觉得此人的人品太差,连最起码的江湖规矩都不愿遵守,便问道:”陈姑娘,要是他真的改不了,那该怎么办?“ 陈心月盯着谢霸天,神情严肃起来,大声说道:”若是他改不了,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亲手杀了他!“ 听到陈心月这几句话,骆英凤便将剑收了起来,因为他相信,如果谢霸天再作恶,最后他的结局一定是死在陈心月的手里。 余婉儿撇了撇嘴,对谢霸天说道:”还是我妹妹心好,饶了你的狗命。可是你别忘了,比武之前,你可是说过,输了任由我们处置。“ ”我谢霸天说到做到。但若是你想侮辱我,那还是杀了我的好。“谢霸天看向余婉儿。 ”心月妹妹,我来帮你处置他,如何?“余婉儿问陈心月。 陈心月非常信任余婉儿,便点点头。 余婉儿见陈心月点头,便微微一笑,对谢霸天说道:”第一,今日之内,带着你的小弟们,滚出蔡阳,永远不得踏足这里,方圆三百里之内,不许再有你的任何消息。第二,从今以后,见到我心月妹妹,要对她恭恭敬敬,尊称一声女侠。第三,不准再江湖上作恶,要是让我们知道你再次胡作非为,你就等着做心月妹妹的剑下之鬼。“ 余婉儿又转过头,想陈心月问道:”妹妹,你还有要说的吗?“ ”没有,姐姐处置的好。“陈心月笑着点点头。 ”那好吧,谢霸天,如果你自认还是条汉子,就遵守你的诺言。好了,你可以走了!“余婉儿向谢霸天挥了挥手。 谢霸天并不说话,默默地朝自己的小弟们挥挥手,再看了一眼陈心月,便离开了。 这时,周围的村民见陈心月真的赶跑了谢霸天,便终于欢呼起来,一个个脸上乐开了花。还有些人,沿着路一边跑,一边不断地高声呼喊”陈家姑娘赶走了谢霸天“之类的话。 陈心月也是开心的跳了起来,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谢谢你,要是没有遇到你,我真不知何时才能打败谢霸天。“ ”那也是你天资足够好。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神速。“骆英凤也变得谦虚起来。 ”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心月妹妹,不用谢他,能遇到你,他可是高兴还来不及呢。“余婉儿说话时,看了一眼骆英凤,又笑着问道:”骆大哥,你说是不是?“ ”是!“骆英凤拖了个长音,又继续说道:”是你个大头鬼呀。“ ”哎?还不认呢。那就是说,你遇到心月妹妹,不高兴,不情愿了?“余婉儿见骆英凤不承认,便瞪大了眼睛,装作一脸惊讶地问道。 骆英凤见余婉儿歪曲自己的意思,便看了一眼陈心月,说道:”我哪里说过不高兴,不情愿了?“ ”那你刚才又不承认?“余婉儿仰起头,继续追问。 ”不想跟你扯这些。“骆英凤知道自己斗嘴一定会输,便索性不再说这个。 余婉儿笑了笑,对陈心月说道:”心月妹妹,你别信他,他呀,高兴着呢。“ 陈心月不说话,只是看着骆英凤笑了起来。 骆英凤实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想起余婉儿还欠着自己一头烤乳猪,当即便说道:”余小姐,你可还记得在襄阳那里说过的话?“ ”什么话?“余婉儿想了想,不知道骆英凤说的是什么。 ”烤乳猪!“骆英凤只说了三个字,便觉得腹中又饥饿了,想到烤乳猪的味道,口水都快流了下来。 余婉儿扑哧一笑,说道:”原来说的是这个,那你等着,今天晚上我一定做给你们吃。“ 第八十二章 美酒佳酿 () “爹,娘!”陈心月看见自己的爹娘朝着自己走过来。 陈心月的娘一直躲在后面抹眼泪,根本不敢看这场比武。陈心月的爹一开始觉得陈心月占据上风,倒是在一旁暗自给自己的女儿喝彩,当看到陈心月被谢霸天暗算时,若不是魏云龙在一旁阻拦,怕是早已上去和谢霸天拼命。 “心月,让娘看看,你怎么样。”陈心月的娘看见陈心月的嘴角还残留着吐出的血迹,便又流着眼泪不断地摸着陈心月的脸。 “老婆子,没事,咱们家女儿厉害着呢。”陈心月的爹觉得自己的女儿给自己长了脸,兴高采烈。 “你没看女儿都流血了吗?还乐得跟什么似的。都是你,当初女儿闹着要学什么武艺,我让你拦着女儿,你一句话都不说,害得我整天提心吊胆。要是我的心月出了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心月娘埋怨起来。 “哎呀,新月这不是没事吗?你就别再哭哭啼啼的了。”心月爹看自己的老婆子,埋怨完自己,又哭了起来,虽然是爱女心切,但当下的结果终究是好的,应该高兴才对。 “娘,爹说的对,你看我好好的呢。咱们赶走了谢霸天,以后这里就太平了,应当高兴才是呀。”陈心月笑着安慰道。 “唉,你们父女两个,只知道开心,完不管娘的心里有多担心!罢了罢了,你没事就好。”心月娘也觉得自己这样子有些不合时宜,便擦了擦眼泪,笑了起来。 余婉儿在一旁看见陈心月的娘对陈心月如此关心,眼圈一红,又想起自己的娘来,这三年来,自己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如今触景生情,更加地思念起来。 魏云龙低头见余婉儿眼角处有几滴眼泪流了出来,便问道:“婉儿妹子,你怎么了?” 余婉儿擦了擦鼻子,努力地把眼泪憋了回去,笑着回道:“没事!我替心月妹妹高兴呢。” “爹,娘,咱们请骆大哥他们去咱们家坐坐吧。”陈心月觉得谢霸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便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心月爹已经乐开了花,连连说道:“对对,几位都到我家里坐坐。” “那咱们就打扰了。”魏云龙拱手谢道。 陈心月的家在蔡阳这里本来算是富足,只是谢霸天来到这里,强占了陈家的店铺,便过得不比以前,但依旧比一般的农家要好一些。到了陈家,心月爹便吩咐心月娘去沏茶,做饭,陈心月和余婉儿去帮忙。魏云龙,骆英凤和心月爹便坐在一起拉起了家常。 “鄙人名叫陈元贞,两位侠士,帮了我们家大忙,两位该如何称呼?”陈元贞一边介绍起自己,一边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茶。 “在下魏云龙。” “在下骆英凤。” “云龙,英凤,好名字,好名字。”陈元贞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待两人报上自己的姓名,便连连称赞。 “刚才听心月说,在襄阳的时候,是两位侠士教了她功夫,她今日才能打败谢霸天?”陈元贞问道。 “哦,主要是英凤一直在教。我只是有时在一旁看看罢了。对了,陈伯伯叫我云龙就可以。”魏云龙看了看骆英凤,先回答道。 “叫我英凤就行。不瞒陈伯伯,我只是教了些入门的心法,还是心月聪明过人,一学就会。”骆英凤紧接着说道。 陈元贞听到骆英凤叫自己的女儿心月,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那闺女,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骆英凤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她年纪轻,要是给两位添了什么麻烦,还请两位不要见怪。”陈元贞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唉,我这闺女,自从咱们这里来了个谢霸天,她就一直想去学武艺,只为赶走谢霸天,真是难为她了。” “陈伯伯,您这闺女,可不是一般人,恕我直言,她可是一个武学奇才。”魏云龙笑着说道。 “你说我女儿?”陈元贞惊讶地看着魏云龙。 “是啊,咱们说的就是您的女儿,陈心月。”骆英凤也跟着笑道,随后便将自己教陈心月内功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元贞听完,高兴地站了起来,说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我这女儿,竟然这般地聪慧。” “是啊,要是再多练个几年,怕是咱们两个也都不是她的对手啦。”骆英凤继续说道,虽是句玩笑话,但确实是骆英凤对陈心月的一种极高的肯定。 “再练多久,我也比不上你们呀。”不知何时,陈心月和余婉儿各自端了几盘菜,从后厨走了出来。 余婉儿也笑道:“要是真是那样子,怕是你偷懒,不想练功。” “可以吃饭了?”骆英凤其实早就饿了,见饭菜都已经端了上来,便赶紧问了一句。 “可以了,锅里还炖着鸡汤,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好了没。”陈心月说完,便又回到后厨。 陈元贞招呼众人坐下来,又去里屋,抱出来一个坛子,拂去上面的尘土,打开来,瞬间,一阵酒香飘了出来。 “这是什么酒,这么香?”魏云龙吸了一口气,觉得这味道太不一般。 骆英凤本来已经准备动筷子吃菜,闻到酒香,便停下来,问道:“真的是好香的酒。” 余婉儿不喝酒,但也觉得这酒香气扑鼻。 陈元贞笑着倒了三碗,说道:“自家酿的陈年老酒。一直舍不得喝。今日高兴,咱们一起喝了它。来,先敬两位一碗。” 三人将各自的酒喝了个干净,陈元贞又将空了的酒碗斟满。 心月娘把鸡汤端了出来,看见陈元贞打开的酒坛子,便坐在陈元贞的旁边,笑道:“老头子今天是真的高兴了。连这坛子酒都拿出来了。你不是说要留到心月嫁人的时候吗?” “嘿嘿,不必了,今天咱们闺女给咱长了脸,高兴!”陈元贞又喝一口酒。 余婉儿在一旁,看了看骆英凤,小声说道:“骆大哥,听到没?这酒可是留给心月妹妹嫁人的时候喝的呢。”说完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骆英凤明白余婉儿的意思,自己笑了一下,便装作不在乎的样子,继续喝了几口。 陈心月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红烧鱼,从后厨出来,放在桌子上,也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对了,陈伯伯,谢霸天离开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魏云龙吃了几口菜,想起这件事过后,若是陈心月继续待在这里,倒是有些埋没了她的武学天赋,便想先问问陈元贞的意思。 “我和她娘早就商议过了,咱们准备收拾收拾,回沔阳老家去。”陈元贞看了看陈心月,又喝了一口酒说道。 第八十三章 心月加入 () “你们要去沔阳?”骆英凤看了一眼陈心月,问道。 陈元贞点点头,说道:“是,我们本就是沔阳人士,只不过在心月出生前,我们就到了这里。” “爹,您什么时候决定的要回沔阳?”陈心月一直都没有听说过父亲有这个打算。 “唉,就在你去襄阳的那几日,我和你娘商议,这里咱们待不下去了。倒不如回老家去看看。近二十年没有回去了,也不知道那里成了什么样子。”陈元贞放下手中的酒碗,叹了口气。 “是因为谢霸天的缘故?他已经被赶走了,你们还是决定要回去吗?”余婉儿觉得如果是这个原因,完没有必要。 陈心月也是这样想,毕竟这里才是自己长大的地方,沔阳在什么地方,自己都不知道。 陈元贞摇摇头,低声说道:“就算是没有谢霸天,我们也是打算回去的,人老了,总要叶落归根。” “说的也是,而且离开这里,也不是件坏事。谢霸天虽然被赶走,但谁知道他会不会信守诺言,万一咱们离去之后,他又回来找心月妹妹的麻烦,那就不好了。”余婉儿听完陈元贞的话,便继续说道。 陈心月低头吃了几口菜,又看了看骆英凤和自己的爹娘,似乎有些话想说,但又欲言又止。 “去沔阳的路也不算近,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骆英凤问道。 “我和心月娘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心月回来,就可以走了。”陈元贞和心月娘对视了一眼,看着陈心月说道。 陈心月将筷子放下,低着头,等了许久,才轻声说道:“爹,娘,女儿想和骆大哥他们一起去江湖上闯荡!” 陈元贞手里的酒碗啪的一声从手里掉在桌上,看着陈心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心月娘也是一脸诧异地看着陈心月,过了许久,才问道:“心月,你刚才说什么?” 陈心月又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说道:“我想和骆大哥他们一起去江湖上闯荡!” 魏云龙和骆英凤也没有料到陈心月会有这样的想法,而且陈心月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余婉儿虽然觉得要是一路上有陈心月,倒真的不错,只是看陈元贞的表情,一定不会同意。 “女儿啊,你还是跟我们回沔阳吧。这江湖上打打杀杀的日子,咱们这小老百姓是过不惯的。”陈元贞稳了稳心神,语重心长地说道。 “爹,我已经不小了,而且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女儿只是想去见见世面。”陈心月站起身来,把陈元贞掉在桌上的碗放好,又给陈元贞倒了满满一碗酒。 “心月,咱们就你这一个闺女,虽说你总有要嫁人的时候,但当下娘还不愿意跟你分开。”心月娘拦着陈心月的手,劝道。 “娘,女儿也不想跟你分开,你放心,我虽然跟骆大哥他们一起,但一有机会,肯定回来看你。”陈心月一边给自己的娘亲揉着肩膀,一边说道。 “不行,不行,太过危险了,你还是待在爹娘身边的好。”陈元贞急的站起身来,来回踱步,连连摇头。 陈心月也有些着急,说道:“爹爹,女儿学了武艺,总要有些用处,女儿虽然做不了大英雄,但跟着骆大哥他们出去闯荡一下,行侠仗义,爹爹也不许吗?女儿替蔡阳的乡亲们赶走了谢霸天,爹爹不也是替女儿高兴吗?” “这完是两码事!我说不许,就是不许。”陈元贞实在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去过那些江湖上的生活。 心月娘也是不住的摇头,任凭陈心月在自己耳边如何解劝,就是不答应。 “陈伯伯,不知道能不能听我说句话。”余婉儿见陈心月脸上失落的神情,又看见陈心月似有所求地看着自己,便决定试着替陈心月求求情。 陈元贞转过头来,说道:“姑娘,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其实,我要跟着魏大哥和骆大哥一起出来,我爹爹也是不同意的,只是后来我爹拗不过我,才勉强同意。”余婉儿笑着说起自己当初离家的时候,跟自己的父亲吵闹的情形。 “你爹怎么会就这样依了你?”身为一个父亲,陈元贞有些不能理解余婉儿的父亲怎么能这样轻易答应。 余婉儿嘻嘻一笑,说道:“因为我爹知道,他就算当时将我留下,过后我也会找机会出去的。他可以拦我一时,但不能拦我一辈子。而且到那时,我再出去,路上遇到什么坏人,就没有人能保护我了,倒不如直接答应,让我一直待在魏大哥和骆大哥的身边,让他们来确保我的安危。” 陈元贞皱着眉头,从屋内走到院外,回味着余婉儿所说的话,是啊,拦得了一时,拦的住一辈子吗?可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不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怎能放心的下。 余婉儿跟了出来,走到陈元贞的身边,笑着轻声说道:“陈伯伯,你要是真的让心月妹妹跟我们一起,再回来时,有可能带回来一个女婿呢。” 陈元贞听到女婿两个字,满脸惊讶地看着余婉儿,又想起骆英凤之前叫自己的女儿心月,便立刻问道:“你是说,心月和骆英凤?他们两人……” 余婉儿点点头,继续说道:“不知道您觉得骆英凤怎么样,只不过心月妹妹似乎很在意他的骆大哥呢。” 陈元贞思来想去,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和我那老婆子说说吧。女儿大了,有些事情是该她自己做主了。” 余婉儿见自己的一番话起了作用,便替陈心月高兴起来,又接着说道:“你们放心,有骆大哥照顾着,心月妹妹不会吃苦的。” 陈元贞点点头,便进了屋内,将自己的老婆子叫到里屋,商议了许久。 余婉儿回来坐下,对陈心月点了点头,本来趴在桌上的陈心月看到余婉儿笑逐颜开的表情,立马坐了起来。 这时陈元贞和心月娘走了出来,心月娘似乎眼睛又红了。陈元贞对陈心月说道:“女儿啊,你要跟着你骆大哥出去,我和你娘同意了。” “真的?“陈心月高兴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走到自己的爹娘身边,一把搂住,说道:”我就知道,爹娘对我最好了。” 第八十四章 相聚之期 () 陈元贞摸着陈心月的头,说道:“我和你娘虽然答应你了,但是你得先跟我们回到沔阳,你得先记住咱们的家在哪里,你说是不是?” “那是当然,我听爹的。”陈心月觉得只要爹爹答应了,其他的事情自己都会照做。 “唉,你这孩子,以后呀,要自己照顾自己,得抽空回来看看咱们。”心月娘说这些的时候,看着陈心月,眼里充满了慈爱。 “娘,女儿一定会回来看你和爹的,也会时常想念你们的。”陈心月依偎在自己的娘怀里。 余婉儿看了看骆英凤,眼神示意骆英凤说些话。 骆英凤见咳嗽了一声,对陈元贞说道:“陈伯伯,咱们一定把您的女儿护的周,绝不让她涉险。” 陈元贞意味深长地望着骆英凤,说道:“嗯,你的话我相信。” 余婉儿悄悄对魏云龙说:“魏大哥,婉儿又帮骆大哥做了件好事……” 魏云龙这次终于能够理解余婉儿话里的意思,便笑了起来。 “好了,既然心月妹妹已经决定要和我们一起,那咱们是不是要想法子好好庆祝下?”余婉儿拍着手问道。 陈心月看着余婉儿,不知道余婉儿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捂着嘴笑道:“姐姐又有什么主意了?” “余小姐,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骆英凤也跟着问道。 余婉儿一脸鄙视地看着骆英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说道:“哪有什么主意,还不是有人说我欠他烤乳猪?倒不如趁这个好机会,赶紧还清,不然呐,以后还不知道以后会跟我多要些什么呢。” 陈心月听完,看了看骆英凤,也笑了起来:“姐姐说的是呢,赶紧还给他,这些天,烤乳猪这三个字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骆英凤倒是毫不在乎余婉儿和陈心月对自己的取笑,连连点头,说道:“对啊,若你不提,我还真忘了,赶紧还我。” 魏云龙在一旁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吃的东西,你还能忘?我可不信。” 骆英凤见魏云龙完不给自己留面子,便唠叨了起来:“你真是我亲大哥啊。” “只是这里不知道能不能买得到小猪仔呢。”余婉儿看向陈心月,继续说道:“心月妹妹,你知道附近哪户人家最近家里的猪下了猪仔吗?” 陈心月摇摇头,看向陈元贞,问道:“我有些日子不在家,爹爹是否知道?” “去你刘叔家看看,前几日,听说他家的母猪下了八只小猪。”陈元贞突然觉得眼前这几个孩子很可爱。 “那咱们这就去。”陈心月拉着余婉儿往门外走,回头又看了骆英凤一眼,问道:“骆大哥,你要是不去,谁把小猪扛回来?” 骆英凤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噌的一下就到了陈心月的身边,已经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说道:“我去,我去。” 陈心月带着两个人走了一会,一路之上遇到的人,都对陈心月另眼相看,不断地打着招呼。 来到一户人家门前,陈心月朝里喊道:“刘叔在家吗?” “哎,是陈家侄女来了,快里面坐坐。”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见到是陈心月,笑脸相迎。 陈心月招呼余婉儿和骆英凤跟着自己,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刘叔,我爹说你们家刚添了几只小猪仔,不知道放不方便卖给我们一只呢。” “行,行,你随便挑。”中年男子将几人带到猪圈。 陈心月看来看去,挑了一只最肥的。余婉儿从怀里拿出一些银子,递给中年男子,说道:“多谢刘叔,这是小猪的钱,您收着。” 中年男子推辞道:“这可不能要,陈家侄女可是咱们这里的大英雄,大恩人,别说是一只小猪仔,就是送给她,也不能要钱。” “刘叔,你就收下吧,我可不是谢霸天,拿人东西不给钱。”陈心月抱起小猪,笑着说道。 中年男子又推辞的几下,最后还是收下了银子。 陈心月将小猪交给骆英凤抱着,便拉着余婉儿回到家里。骆英凤抱着猪一路跟着,小猪却不断地拱着骆英凤的脸。 骆英凤将猪放下,摸了摸自己湿乎乎的脸,一想到马上就有可口的烤乳猪吃,便对着猪说道:“待会把你烤起来,你自己要争气,越香越好,也不枉我把你抱着回来。”说完把耳朵凑到猪嘴旁边,假装点点头,又自言自语地说道:“什么,你说你会又脆又香?嗯,不错,不错。” 余婉儿在一旁数落他,对陈心月说道:“想不到,你的骆大哥还能听得懂猪说话啊。” 陈心月笑而不语。 到了晚上,所有人围坐在余婉儿做的烤乳猪旁,开始喝酒聊天。 魏云龙狠狠地咬下一口肉,赞道:“肉不错。”又接着说道:“陈姑娘,我想明日一早就启程,前往汉阳。”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吗?”陈心月觉得魏云龙他们应该再住上两天。 余婉儿在一旁解释道:“咱们本就是要赶着去汉阳,只是心月妹妹你的出现,让咱们耽搁了几日。” “你先跟着陈伯伯回沔阳,安顿好之后,再想法子跟我们会合。”骆英凤吃的脸上已经泛起油光,一边继续吃肉,一边对陈心月说道。 “那咱们在哪里会合?”陈心月从来没有去过汉阳,想到届时要只身前往,寻找骆英凤他们,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汉阳有什么出名的地方吗?”余婉儿觉得要找一处随口一问就能找到的地方,不然偌大一个汉阳,所有人又人生地不熟,何处去寻找对方。 魏云龙想了想,说道:“汉阳琴台,古之伯牙子期相遇之处,一曲高山流水,难觅知音。要不咱们就定在一个月后,那里会合,如何?” “高山流水,难觅知音。那里好,只要随意打听一下,应当都知道在哪里。心月妹妹,你觉得呢?”余婉儿觉得将汉阳琴台那里作为会合之处,再合适不过。 陈心月点点头,答应道:“好,那咱们就一个月后,在那里再次相聚。” 第八十五章 聚茗茶坊 () “魏大哥,咱们到这里是找茶坊吗?一个茶坊怎会设在这山中?”余婉儿四处看了看,这里离汉阳城还有些距离,虽不是荒山野岭,但来往的人也很稀少,一个茶坊开在这里,难免让人觉得奇怪。 “陆大人说的应当没错,咱们要找的茶坊,就是这里。”魏云龙十分肯定地点点头,但四下查看,却一时也不知去哪里寻找着茶坊,即便想找人问问,这目之所及之处,也都是树木丛生,没有半个人影。 骆英凤见旁边有一棵大树,便施展轻功,几下上到树梢,向远处望去。终于见再往前走,有一条山路,那里有几人在路上行走。 “大哥,前方有条山路,咱们去那里跟过路之人打听打听。”骆英凤从树上跃下之后,便指着山路的方向,对魏云龙说道。 余婉儿笑道:“骆大哥,你这爬树的招式,能不能教教我?” 骆英凤一脸警觉地看着余婉儿,说道:“你不是当真要学吧?” 余婉儿一脸嫌弃地说道:“你不愿教吗?” “教,当然教,余小姐想学,哪能不教。”骆英凤虽然觉得看余婉儿的笑容,一定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但还是只能这般回答。 “那这招叫什么?“余婉儿一脸疑惑地望着骆英凤。 骆英凤摇摇头,回道:“这就是爬树,哪里来的什么招式。” 余婉儿也跟着摇摇头,一本正经地自言自语:“不,骆大哥这一招,看似简单,但一招一式,无不显露出灵巧。我看这招应该就是闻名江湖的……”说着停了下来,看着骆英凤。 骆英凤觉得自己就是运用轻功,爬树而已,哪里会有什么闻名江湖的招式,正准备跟余婉儿解释,却听到余婉儿继续说道:“闻名江湖的……泼猴上树!” 骆英凤这才知道,余婉儿说要学是假,笑话自己手脚并用,爬树的动作不好看才是真,便向魏云龙诉苦道:“大哥,你就不能管管你的婉儿妹子!一不留神,就着了她的道了。” 魏云龙见两人又斗上嘴,便赶紧说道:“你们就别闹了,咱们找到茶坊要紧。”说完便拉着余婉儿朝山路的方向走去。 余婉儿回头,对着骆英凤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三人来到骆英凤看到的山路上,正看见几个挑夫正在树下休息。魏云龙走上前去,作揖问道:“几位大哥,可否跟你们打听个地方?” 其中一个回答道:“咱们几个就住在这龟山,只要是这附近的地方,咱们应当都知道,不知道你打听的是何处?” “这龟山附近可有什么茶坊?”魏云龙继续问道。 几个人相互看看,另外一个人说道:“这里倒是有个茶坊。你们沿着这山路一直往山下走,看到岔路,便向左走,一会儿便到。” “多谢几位大哥指路。”魏云龙又行了个礼,便准备和骆英凤余婉儿一起前往茶坊。 “哎,你们等等。”还是那个人叫住了魏云龙。 三个人又转过身。 那个人继续说道:“我劝你们还是不去为妙。” “嗯?为何要劝我们不要去?“骆英凤见这人话里有话,便继续追问。 “几位有所不知,那茶坊叫做聚茗茶坊,听说那里的茶,价钱极高,一般人买不起,而且只要你问了价,便必须要买,否则连那茶坊的门都出不来。所以去那里的,都是些达官显贵。我看你们的打扮,并非是大富大贵,还是不要去惹麻烦的好。”那人向骆英凤解释道。 骆英凤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咱们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但还是想去看看这聚茗茶坊。” 那人见骆英凤坚持要去,便只好说道:“你们要去看看,咱们肯定也拦不住,只是你们可千万别乱问价钱。” “多谢几位大哥的提醒。”魏云龙再次谢过。 三人沿着挑夫所指的路,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一座茶坊。这茶坊依山而建,大门打开,从里面传出阵阵茶香。魏云龙从怀里拿出那张陆铭给的黄纸,看了看上面的印记,果然写的是聚茗茶坊四个字,便对骆英凤和余婉儿说道:“就是这里了,咱们进去。”说完,便走了进去。 里面的伙计见有人来,便立刻迎了上来,问道:“几位客官,光临茶坊,不知可有什么茗品想买?” “听说你们这里的茶不便宜啊。”骆英凤想起挑夫的话,便故意问道。 “呵呵,这位客官,这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想必您是知道的。咱们这里的茶,都是名茶,只要您想要,没有咱们没有的。”伙计的语气缓慢,而且异常的自信。 “听说你们这里问了价,就必须要买?”余婉儿觉得这样做买卖,有违常理。 伙计看了看余婉儿,笑道:“不知这位小姐是从哪里听来的,小店做的是正当生意。做生意的,哪有问问价钱就必须要买的道理,那都是世人以讹传讹。” 魏云龙不想和伙计绕弯子,便直说道:“小哥,我们确实是来买东西,但买的并非茶叶。” “这位客官说笑了,咱们这里是茶坊,若不是来买茶叶,还能来买什么?”伙计依旧满脸堆笑地回答魏云龙。 魏云龙将手中的黄纸递了过去。 伙计接过来,看了一下,说道:“几位客官,请稍等片刻。”说完便转身进了里厢。 过了一会,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的老头出来,伙计跟在其后。 老头看了看魏云龙,示意伙计去忙别的,自己则笑着问道:“听说客官想买些别的?” “是,一位官场上的朋友推荐而来。”魏云龙照实说道。 老头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朋友推荐而来,那这生意,咱们当然是要做的。只是有些规矩,要跟几位客官说清楚。” “请说。”魏云龙伸手示意老头继续说下去。 “你们只要问了,不管我们给的消息你们是否满意,都要付清谈好的报酬,否则这里你们是出不去的。”老头说话的语气,容不得有半点异议。 魏云龙几人这才知道,那几个挑夫所说的,原来是这个规矩,只是他们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便真以为说的是茶叶生意。 “老先生请放心,咱们既然来了,就一定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办。”魏云龙为了得到线索,只有答应。 “好,那几位随我来。”老头说完,看了一眼伙计。 伙计伸手转了一下眼前的茶壶,只听咔咔几声,伙计身后摆着各种名茶的墙壁,从中间分开,露出一间密室的入口。 第八十六章 谈个生意 () 老头在前方领路,进了这入口,里面是狭窄的一条通道,一眼望不到头,昏暗无光,每隔一段路只有一盏油灯挂在通道的墙壁上。 余婉儿觉得这里阴森恐怖,不由得抓紧了魏云龙的胳膊。 老头一路上半句话都不再说,只是在前方缓缓地走着,骆英凤在后面悄声对魏云龙说道:“大哥,这通道弯弯绕绕,看来咱们应该已经在龟山的山腹之中了。” 魏云龙嗯了一声,又看前方渐渐有了光亮,便回道:“咱们应该就要到了。” 余婉儿在这狭窄的空间里行走,总觉得喘不过气,此时见这通道前方渐渐地宽阔起来,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觉得不再太过憋闷。 出了通道,一阵刺眼的光亮,魏云龙等人缓过来之后,发现这里如同白昼,与昏暗的通道想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只是这间屋子里,照明的除了墙壁上的几处油灯之外,却再无其他。 魏云龙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屋子顶上镶着一面巨大的水晶,外面的光亮透过水晶,照在几面镜子上,反射之后,这屋子便显得异常明亮。 房间的墙壁和地上,都是石料堆砌而成,老头在魏云龙等人部进入之后,便按动机关,通道的出口处,立刻从上方降下一堵石墙。 骆英凤看了看四周的石壁和被阻住的通道口,心道:真的应了老头之前的那句话,不付清报酬,是出不去的。 这时,几人对面的墙壁,正中的部分,缓缓向上方升起,一个小童儿推着一辆木质的四轮小车,从另外一侧进入。四轮小车上,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尖嘴猴腮,头上挽着一个发髻,瘦小的身躯却套在一件宽大的灰袍之内,显得十分滑稽。 魏云龙看了一眼,心道:此人应当就是茶鬼,但这模样,真的是不能多看。 带路的老头上前跪拜,说道:“掌柜的,这几人想要跟您做个生意。” 四轮小车上的老头并不起身,双眼微闭,右手向后一伸,只见小童从四轮车背后,拿出一个紫砂茶壶,递在老头的手里,老头对着壶嘴嘬了一口,缓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想做生意,那咱们先得谈谈价钱。” 这老头一开口,魏云龙等人都觉得浑身难受,他声如昏鸦,语调格外地抑扬顿挫,再配上他那张空前绝后,似乎所有人都欠他银子的脸,让人觉得如鲠在喉,似万蚁噬心。 余婉儿用手使劲儿挖了挖耳朵,却依旧摆脱不了挠心的感觉。 魏云龙则是深吸几口气,调理了下心神,说道:“老先生,我们既然来到此地,当然是想得到我们需要的消息,价钱方面,只要咱们能出的起,一定立刻奉上。” “呵,跟我茶鬼做生意,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痛快的。看来你是不知道我这里的价码。”茶鬼笑了两声,难听至极,又接着向魏云龙问道:“你们是朝中哪位大人的亲信?” “不是。” “那你们是哪位富商的手下?” “也不是。” “那你们跟皇宫大内有些来往?” “也没有。” “哼,既然都不是,你无钱,无权,无势,凭什么跟我茶鬼做生意?”茶鬼到这时才完睁开双眼,脸上的表情极为愤怒。 魏云龙并不知道,陆铭推荐这间茶坊和茶鬼的时候,并没有告诉自己,这里一般只做达官显贵,皇亲国戚,有朝廷背景的富户商贾,这几类人的生意。至于江湖上那些各大门派,想要找茶鬼打探消息,单单是那张入门的黄纸,都要到处找人以百两黄金求购。而茶鬼让这些人付出的报酬,钱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则是成为他的眼线,帮他打探消息。也正因如此,茶鬼才能如此神通广大,甚至于大名鼎鼎的锦衣卫的消息网,也比之不过。 “我们是受人指点,来到此地,还请老先生行个方便,只要帮我们查到消息,要多少银子,我们都想办法凑来。”魏云龙见茶鬼发怒,便赶紧说些好话。 “你看我缺钱吗?就凭你们几个,根本就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赶紧走,这单生意,你们不配跟我茶鬼做!”茶鬼又嘬了一口茶,向守门的老头挥了挥手。 那老头即刻开启机关,将通道打开,对魏云龙说道:“几位客官,掌柜的话你们都已经听到了,请!” 余婉儿还想继续上前跟茶鬼理论几句,但守门的老头,右手袖子一挥,一股强大的气流便挡在余婉儿和茶鬼中间,魏云龙见状,赶紧将余婉儿拉到自己的身边,低声说道:“妹子,这守门的老头厉害非常。千万别鲁莽。” 余婉儿这才意识到,刚才若是魏云龙没有阻拦,自己撞上眼前这股气流,怕是要被重伤。 老头见余婉儿停住,便将右手收回,那道气流立刻随之消散。 “请几位客官遵照我家掌柜的意思,马上离开。”老头再次做了个请的动作。 魏云龙叹了口气,只好带着余婉儿进入通道。 骆英凤心有不甘地朝茶鬼看了看,便转身跟在魏云龙身后。 走了两步,魏云龙听见茶鬼将手中的紫砂茶壶扔在地上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听到茶鬼大声骂道:“混账东西,让你去弄些好茶回来,就给我弄来这些,如何入得了口?” “掌柜的,这已经是武夷山顶级的大红袍了。”这声音应当来自推着茶鬼的小童儿。 “顶级大红袍?呸,这味道如同马尿一般!你尝不出来吗?再去给我找,找不到好茶,我活剥了你的皮!”听得出,茶鬼已经大发雷霆。 魏云龙心中一动,转过身来,对老头说道:“老先生,烦请你再去禀报你家掌柜的,说我这里有一件宝贝,想必他一定感兴趣。” 老头见魏云龙说的十分确定,迟疑了一会,接着说道:“客官,那烦您稍候。”说完转身来到茶鬼身边,将魏云龙的话重复了一遍。 茶鬼听罢,再次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去吧,把他们叫进来,我倒要看看他能有什么宝贝。” 魏云龙等人随着老头回到茶鬼跟前,余婉儿和骆英凤则在一旁看着魏云龙,他们也不知道魏云龙手里有什么宝贝可以让茶鬼接了这单生意。 “你有什么宝贝?赶紧说,不要打搅我喝茶!”茶鬼依旧坐在四轮车上,双眼微闭。 魏云龙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捧在手里,说道:“小叶山仙人渡!” 第八十七章 不去为妙 () “你说什么?”茶鬼突然间从四轮车上蹿起来,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小叶山仙人渡!”魏云龙大声地又说了一遍。 “你……你是说……你有小叶山仙人渡?”茶鬼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魏云龙手中的瓶子。 魏云龙点点头,又将装有小叶山仙人渡的瓶子举得高了一些。 茶鬼盯着瓶子,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双手高高举起,向前两步,嘴里不断地说道:“给我……快给我……” 魏云龙见茶鬼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手中的东西对于茶鬼来说有多重要,现在看来,自己手中的这瓶小叶山仙人渡,足以让茶鬼答应自己任何事情。 “那咱们这笔生意……”魏云龙没有把瓶子直接给茶鬼,而是收了回来,握在手中,放在背后。 茶鬼见魏云龙又把瓶子收了回去,急的抓耳挠腮,激动地说道:“做,做,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让我出多少银子都行,快点把仙人渡给我!” 余婉儿和骆英凤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小叶山仙人渡是什么东西,两人一无所知,但见到茶鬼这般着急地想要魏云龙手里的瓶子,如疯了一般,倒是觉得有些人。 “我不需要银子,只要一个消息。” “好,好,莫说是一个消息,就是当今皇上明日会做些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茶鬼越来越着急,眉毛拧在一起,似乎生怕魏云龙不把那个瓶子给自己,本来就很丑陋的脸变得更加丑陋。 “好,那咱们这生意,算是成了。”魏云龙将手中的瓶子递给茶鬼。 茶鬼两步便蹿到魏云龙跟前,一把将瓶子紧紧抓在手里,迅速地从魏云龙身边走开几步,用余光扫了魏云龙几眼,生怕魏云龙反悔,随后颤颤巍巍地打开瓶塞,凑近瓶口,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啊……”茶鬼一脸陶醉,随后赶紧把瓶子重新塞住,放在怀里,来来回回地上蹿下跳,嘴里不断地念叨:“果然是小叶山仙人渡……果然是……” 过了一会儿,茶鬼终于冷静下来,看向魏云龙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这宝贝?” “是这茶的主人赠与我的。”魏云龙想起和曾如海一起饮茶的情形。 “曾老头给你的?”茶鬼脸上惊讶地表情,不亚于刚才听到魏云龙说自己有小叶山仙人渡。 “不错,正是小叶山下曾如海,曾老先生。”魏云龙听到茶鬼提到曾老头,还以为他们两人是旧相识,便将曾如海的名字说了出来。 “想不到,曾老头竟然会把这一整瓶的仙人渡直接给了你!”茶鬼向魏云龙投去了羡慕的目光,随即哈哈大笑,说道:“曾老头啊,曾老头,我重金求你,把仙人渡卖给我,你一直不愿意。却想不到今日,机缘巧合,还是有人把你这六年来的心血,拱手交给我了,哈哈哈。” 茶鬼又看着魏云龙,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一瓶小小的小叶山仙人渡,每制成一次,就要耗费六年的光景!” 魏云龙其实一直想等着林飞雪苏醒之后,将这瓶茶叶送给他。但当下为了打探到幽冥教的消息,并无其他的办法,只有用这件宝物跟茶鬼做交易。此刻又听到茶鬼提及曾如海并不愿意将仙人渡卖给他,心中便更不舍得,只好忍住心痛,说道:“我当然知道此物的珍贵。” “哈哈哈,你知道也没有用了,这宝贝已经到了我的手里,就跟你再也没有关系。好了,既然我收了你的酬金,当然要给你想要的。说吧,你想要打探谁的消息。”茶鬼重新坐回到四轮车,伸手又在怀中摸了摸那个瓶子。 “近来在江湖上出现一个门派,叫做幽冥教,到处装神弄鬼,却无人知道此教的来历,我们来此,就是想要查清楚这个门派的底细。”魏云龙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心里却在打鼓,自己已经交出了小叶山仙人渡,却不知道茶鬼能不能帮自己查到些有用的消息。 茶鬼听完魏云龙说的,让身后的小童儿取来纸笔,在上面书写了一番,对魏云龙等人说道:”请诸位稍等片刻。“说完将写了字的纸张折了起来,交给小童儿。 小童儿接过来,便走到右边的墙壁处,按动一块突起的石头,机关开启,墙壁上立刻现出一个圆形的坑洞,坑洞上面有一处铃铛。小童儿先是拉了铃铛,随后将手中的纸张放入洞中,再次按动突起的石头,坑洞便又消失不见。 只听到一阵咔咔,像是机括运转的声音,没多久,一阵铃铛声响起,墙壁上的坑洞再次显现,小童儿从里面又拿出一张纸,转身几步,递给了茶鬼。 茶鬼将纸在手中打开,看了看,站起身来,说道:”看来这幽冥教的确神秘,连我也只能得到这些,是不是你们想要的,我也不能肯定。“ 魏云龙走到茶鬼身边,想要将纸条从茶鬼手里拿过来。 在交给魏云龙纸条前,茶鬼说道:”拿了这张纸,你我便两清了,不管这消息对你们来说是否有用,都不可反悔!“ 魏云龙接过纸条,说道:”那是自然,既然是提前说好的规矩,当然要遵守。“ 这时余婉儿和骆英凤一同凑了过来,看着魏云龙手上的那张纸。 只见这之上写着:幽冥教,于弘治十六年创教,世人相传此教教主为地藏王菩萨转世,其教宗为教导世人信教避祸,然创教十数余年,教主真容无人知晓,总坛所在亦无人知其所在,传闻于应州地界,存有一处分舵。 骆英凤看了看魏云龙,说道:“这幽冥教的消息竟然这般少?” 余婉儿指着应州两个字,说道:“不,少归少,有这两个字,咱们这次就不虚此行。” 魏云龙点点头,也说道:“不错,看来咱们要去应州走一趟了。” 茶鬼又将装有小叶山仙人渡的瓶子拿出来,打开瓶子,又闻了几遍,缓缓地说道:“应州那里,你们还是不去为好。” 第八十八章 远房叔父 () “为何应州去不得?”魏云龙当下唯一的去处,便是应州,却没想到茶鬼竟然让自己不去为妙。 “这消息算是我送给你的。”茶鬼慢悠悠地回道:“应州那里将有战乱,蒙古的鞑靼部落,不断在北方集结,边关战事吃紧,周围的人为避战乱,都往外逃,你们这时候前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魏云龙听罢皱起眉头,如此说来,应州那里应当是凶险万分,若是遇上蒙古人,凭自己和骆英凤的功夫,脱身倒不是难事,但要是想去那里打探幽冥教的消息,怕是非常困难。 “咱们的生意做完了,你们也该走了,送客!”茶鬼不等魏云龙有所回应,便向老头示意带魏云龙等人离开这里。 老头将通道打开,说道:“几位请!” 魏云龙便将那张纸折起,放入怀中,随着老头进入通道,骆英凤紧随其后,余婉儿则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三步并作两步,跟在魏云龙身边。 几人出了茶坊,余婉儿终于又见了天日,长长舒了一口气,大声说道:“终于出来了!” 魏云龙笑道:“里面憋闷的紧吧?” “岂止是憋闷,再多看那人几眼,多听他说几句话,我便得少活十年。”余婉儿想起茶鬼的模样和声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骆英凤则是一直在想魏云龙口中的小叶山仙人渡是什么东西,此刻终于出了茶坊,便问道:“大哥,你拿的那个瓶子里,到底装了什么宝贝,能让那茶鬼转脸间改了主意?” “那个瓶子里,是小叶山一间茶馆的主人赠给我的茶叶。”魏云龙便将自己和曾如海品茶的经历,讲给骆英凤和余婉儿听。 骆英凤听完这茶叶的来历,说道:“这茶叶如此珍贵,就这样送给了他,换来的就是一张纸,太便宜那个茶鬼了。” “我倒是觉得这笔交易并不算是吃亏。”余婉儿并不赞同骆英凤的说法。 “你也觉得不吃亏?”魏云龙笑着问道。 “当然,茶叶再珍贵,也是身外之物。而魏大哥当下最需要的,则是查出幽冥教的底细,还有天剑山庄老庄主的下落,茶鬼给的消息不多,但总算是给咱们指明了下一个去处。如此算来,咱们是各取所需,并不算是吃亏。”余婉儿跟骆英凤解释道。 “妹子说的不错。”见余婉儿跟自己不谋而合,魏云龙很是欣慰。 骆英凤见两人一唱一和,便在一旁说道:“哎呦,你们两个人倒是默契的很呐。” 余婉儿和魏云龙听罢,相视一笑。 “对了,咱们虽然得了消息,但离陈姑娘约定来此地跟我们会合的日期,还有一段时日,这期间,咱们该去哪里?”骆英凤想起来陈心月还要二十来天才能来汉阳。 魏云龙看向余婉儿,问道:“余伯不是说在汉阳,有个同窗好友,让你去拜访吗?” “对,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那咱们先去汉阳城里替我爹探望一下他的这位好友,再做打算。”经魏云龙提醒,余婉儿这才想起来,爹爹还交给自己一封书信。 三人便沿着山路一路走,一路打听,终于在日落之前,到了汉阳城里。见天色已晚,三人便寻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余婉儿在街市上买了些拜门的礼品,打听到何渭松的住处,便和魏云龙,骆英凤一起前往。 何渭松在汉阳城里也是一家大户,七进七出的大宅,宅邸的大门非常气派。余婉儿敲门之后,向守门的家仆说明来意,递上书信,便在门外等候。 不多时,一个有些肥胖,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的老人,带着几个随从,从府里出来,一见到余婉儿,便笑着说道:“小侄女啊,多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不知你爹爹是否安好?” “您是何伯伯?多谢伯伯关心,我爹爹一切安好。”余婉儿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有些年头没有见到你爹爹了,甚是想念,你们从关中一路奔波到此,想必非常劳累,快随我进去坐坐,休息片刻,你好好跟我说说你爹爹的近况。”何渭松将余婉儿等人迎进府里,又吩咐身边的随从去准备些茶水点心。 余婉儿一边走,一边向何渭松介绍魏云龙和骆英凤,何渭松看着两人说道:“原来这两位就是余兄书信上说的两位少侠,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听余兄说你们在关中协助锦衣卫破了一件大案,了不起,真是了不起啊。” “何伯伯过奖了!”魏云龙笑着回道。 “这件案子,余小姐才应当是首功。”骆英凤在这件事情上,倒是对余婉儿真心佩服。 “哦?这事儿余兄可没有提及,小侄女啊,待会你可得仔仔细细地跟我说说。”何渭松听到骆英凤的话,便向余婉儿投去赞许和惊讶的目光。 “好,待会我一定跟您好好说,一字不拉。”余婉儿笑着看向骆英凤,她这才发现原来骆英凤如此地佩服自己。 几人坐在堂屋内,喝着茶,吃着点心,余婉儿说完自己爹爹的近况,又把将军山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何渭松。 何渭松听完,赞叹道:“怪不得余兄在信中对你们极为夸赞。真的是个个有勇有谋。” 正说笑着,从堂屋外,走进来一个人,对何渭松说道:“哥哥,小弟回来了。” “哦,原来是段贤弟回来了,你来的正好,你看谁来了。”何渭松站起身来,指着余婉儿对这人说道。 余婉儿站起身来,仔细地看了看这个人,突然间兴奋地跳了起来,投在那人怀里,说道:“段叔叔,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先是一愣,仔细看了看余婉儿,一脸惊喜,说道:“婉儿!真的是你?” “是啊,正是婉儿。”余婉儿向后退了几步,又在原地转了个圈,似乎是让那人好好地看看自己。 “七年了,你已经长成大姑娘了!”那人走到余婉儿跟前,用手摸了摸余婉儿的头。 魏云龙和骆英凤连忙站起来,看向余婉儿。 “婉儿妹子,这位是?”魏云龙听到余婉儿叫那人段叔叔,想必是旧识,只是余婉儿似乎正在兴头上,忘了介绍。 余婉儿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只顾高兴了,便向魏云龙和骆英凤介绍道:“这是我的一位远房叔父,姓段,名翼空。”接着又向段翼空介绍道:“段叔叔,这是我的两位好友,魏云龙和骆英凤。” 第八十九章 人皮面具 () 魏云龙和骆英凤同时向段翼空施礼。 段翼空拱手说道:“两位不必多礼。” 余婉儿走到魏云龙身边,说道:“段叔叔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远房亲戚,我小时候经常跟他一起到处游玩,我的那些本事都是跟段叔叔学的。” 魏云龙想起来第一次见余婉儿时,余婉儿精妙的易容术,便想起来,余婉儿确实提起过一位远房亲戚,想不到竟然能在这里碰巧遇见,当下说道:“总听婉儿妹子说起段前辈,想不到今日在此能够相见,久仰久仰。” “哦?婉儿现在还经常提起小时候的事情?”段翼空想起儿时的余婉儿,种种欢乐就像才发生过一样。 “那是当然,跟着段叔叔到处游玩,那可是婉儿小时候最快乐的事情了。”余婉儿笑嘻嘻地说道。 魏云龙接着说道:“那个时候,婉儿妹子倒是跟段前辈学了不少东西啊。尤其是易容术,还有一些跑江湖的戏法,可是厉害极了。” “这些东西婉儿还记得?”那个时候,段翼空其实只是为了逗着余婉儿玩,才教给了她一些跑江湖的手法,只是余婉儿聪明,几乎看一遍就学会了。 “婉儿记得一清二楚呢。”余婉儿得意地看着段翼空,继续说道:“跟段叔叔学的这些东西,后来还帮了我和魏大哥大忙了。” “是吗,那倒是不错,如此你爹爹就不会再说我,总教给你些三教九流的东西,把你给带坏了。”段翼空说着,端起一杯茶,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 余婉儿撅着嘴巴说道:“在我爹爹眼里,我就得做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他才高兴呢。好了,不说这个了,段叔叔,你怎么会在何伯伯这里?” “你爹爹没有告诉你吗?当年,你爹爹奉命来到汉阳巡查,与你何伯伯交谈得知,家里缺个管家,而且你何伯伯喜爱戏法。所以你爹爹就想起了我,一来二去,我就带着你爹爹的一封书信到了这里。你何伯伯待我如兄弟一般,所以我就在这里长住下来。”段翼空以为余方庭跟余婉儿提过此事,没有到余婉儿竟然一无所知。 余婉儿眼睛一转,吐了吐舌头,说道:“我爹爹果然厉害,这样一来,他就把你从关中送到了这里,而且又不告诉我你的行踪,我便再也不能偷着跟你出去玩了。” “哈哈,你还真是了解你爹爹。”段翼空听到余婉儿的话,便笑了起来。 何渭松也笑道:“想不到余兄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对了,贤弟,我让你去办的事情,办的怎样了?” “哦,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说,哥哥命我去周围的粮铺买粮,只是这粮价已经涨了近两成,而且每家粮铺都只愿卖给我们三百斤。”段翼空又给自己的茶杯里倒了点水,一口气喝了下去,显然是渴了。 何渭松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皱起眉头。 骆英凤问道:“何伯伯为何要买这么多粮食?难不成要开酒庄酿酒?” 何渭松看了看骆英凤,摇摇头,说道:“哪里是要开酒庄,只是近来汉水泛滥,周围的一些百姓遭了灾,我想筹集一些粮食,让那些吃不上饭的灾民,来到这汉阳城里的时候,能喝上一口稀粥。” “这可是大大的善举啊,为何那些粮铺只愿卖给你三百斤?”魏云龙觉得何渭松此举可谓是上善之举,既然粮价已经涨了近两成,那些粮铺应该多卖些才是。 段翼空苦笑道:“无奸不商,这些粮铺是在囤粮,等着粮价涨的再高一些。” “算了算了,三百斤就三百斤,贤弟,这两日还要让你再辛苦些,近处的这些粮铺的粮不卖给我们,你就再往远处问问,只要肯卖的,你就一并买回来,需要多少银两,直接去账房拿便是。”何渭松对段翼空叮嘱道。 段翼空点点头,回复道:“哥哥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妥。”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余婉儿知道段翼空的房间里一定有些好玩的东西,便缠着段翼空带自己去看看。 何渭松则要安排些施粥的事情,跟余婉儿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魏云龙和骆英凤商量了一下,决定外出,去汉阳城里走走。 余婉儿来到段翼空的房间,看到房间里满是段翼空钻研戏法时用的道具,有好些是自己没有见过的,便一个个拿起来,让段翼空给自己演示一番。 段翼空倒是一点都不觉得余婉儿烦,耐心地一个个示范起来,当给余婉儿讲完如何空手变出一条活鱼这个戏法之后。余婉儿找到一个盒子,从里面翻出几张人皮面具,向段翼空问道:“段叔叔,这是什么?” 段翼空没有直接回答,拿起一张,背对着余婉儿,把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又在脸上整理了一番,再转过脸来,已然变成了何渭松的模样。 余婉儿惊讶地长大了嘴,过了许久,才说道:“这就是人皮面具,对不对?” “不错!”段翼空把脸上的面具撕下来,继续说道:“我以前教你的,只是些化妆术。这才是真正的易容术。” “我要学!”余婉儿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大声说道。 段翼空哈哈大笑,说道:“你这个小机灵鬼,就知道你要学,我就先教教你如何做这人皮面具。”说完,段翼空从盒子里拿出一些制作面具所用的材料,在桌子上一一排开,边说边做,便做了一张余方庭的面具。 余婉儿则按照段翼空交给自己的方法,也做了一张,对着镜子贴在自己脸上,又涂涂抹抹,转眼间,自己就变成了身穿女装的魏云龙。 段翼空见余婉儿学着魏云龙做了一些动作,便笑道:“你这个样子,怕是要吓到魏少侠啊。” “就是要吓到他,否则怎么能显示出段叔叔的本事?”余婉儿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清了清喉咙,学着魏云龙的口气说道:“原来是段前辈,失敬失敬。” 第九十章 假扮云龙 () 段翼空笑着说道:“婉儿,你的面具做的不错,只是这声音不大像。” “段叔叔的意思是,还有法子改变自己的声音?”余婉儿立马又来了兴趣。 段翼空拿出一些细小的竹片,每个竹片的中间有着大小不一的孔洞。段翼空放了一片在自己的嘴里,对余婉儿说道:“原来是段前辈,失敬失敬。” 段翼空的声音一出来,余婉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和魏云龙的声音一模一样。 “你自己试一试。”段翼空递给余婉儿一片,然后开始教余婉儿如何使用,才能够改变声音。 余婉儿学了一会儿,觉得很难,又跟着段翼空练了许久,终于能够用魏云龙的声音说出话来。 “嘿嘿,魏大哥快要回来了,我要好好地吓吓他。”余婉儿的玩心大起,当即在所带的行李中找了一件魏云龙穿过的衣服,换在自己身上,忙活了一阵。再看时,余婉儿已经变成了魏云龙的模样,若是和魏云龙站在一起,怕是一时无法分辨出谁是真的魏云龙。 余婉儿装扮完毕,便在院中来来回回地走着,不断地模仿着魏云龙说话的声音。 没过多久,魏云龙和骆英凤逛完回来,一路说笑着就到了院子里,骆英凤的手里拿着一大包点心,趁着说话的间隙,不停地吃在嘴里。 余婉儿听到魏云龙回来,便慢慢转过身来,对骆英凤说道:“英凤,你回来了。” 骆英凤看了一眼余婉儿,手里的点心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散落一地,张大了嘴巴,看看余婉儿,又看看身边的魏云龙,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可能,怎么会有两个大哥?”骆英凤走到两个人中间,不断地来回看着两人。 魏云龙一开始只是觉得眼前的这个人非常熟悉,并没有想起来是谁,当听到骆英凤的话,便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正是自己。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变作我的模样?”魏云龙厉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变作我的模样?”余婉儿学着魏云龙的话。 “你不要逼我出手!”魏云龙的手已经按在自己的剑柄上。 “你不要逼我出手!”余婉儿依旧有样学样。 魏云龙见自己说一句,眼前这个装扮成自己的人便学一句,心中大为恼火,手中的剑立刻出鞘,刺了出去。 余婉儿赶忙后退几步,笑着说道:“魏大哥,你认不出我了?” 魏云龙听到余婉儿的声音,立刻收手,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人,无论自己如何观察,都看不出有一点余婉儿的痕迹。 余婉儿转过身,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摘下,再回过头来,一脸坏笑地走到魏云龙的身边,说道:“魏大哥,我这易容术如何?” 魏云龙将剑收回,从余婉儿手中拿过那张面具,说道:“婉儿妹子,你这样,也不怕我误伤了你。” “魏大哥的功夫,收放自如,婉儿才不怕呢。你先说说我扮你扮的像不像?”余婉儿拉着魏云龙的袖子,盯着魏云龙的眼睛问道。 魏云龙叹了口气,说道:“像倒是非常像,只是以后,你可不要再这样装扮,若是有些人真的将你认作我,非要和你动手,你又不会武功,怕是会有危险。” 余婉儿撅起嘴巴,一脸不高兴地说道:“婉儿就只是问你像不像,谁让你教训我了。” “我哪里敢教训你,只是担心你的安危啊。”魏云龙见余婉儿生气,便赶紧解释道。 “哼。”余婉儿转过身去。 骆英凤见魏云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便上前说道:“余小姐,你这易容的本领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你差点就把我骗过去了,我还以为我跟一个假大哥在外面逛了一上午。” 余婉儿听到骆英凤说的话,抿嘴笑道:“那是,这可是我刚刚跟段叔叔学来的,厉害吧?” “厉害,厉害。”魏云龙走到余婉儿身前,笑着夸赞道。 余婉儿对魏云龙翻了个白眼,撅嘴说道:“哼,看你夸我的份上,就不生你气了。” 魏云龙憨笑着挠了挠头。 “你扮的像便罢了,这声音怎么也能一样?”骆英凤不知道余婉儿是怎么做到的。 余婉儿将竹片从嘴里拿了出来,举到魏云龙和骆英凤的眼前,说道:“用的就是这个,含着它,再用些吐气的技巧,便能改变自己的声音。” “这也是段前辈教的?”魏云龙虽然听余婉儿说过多次,自己这个远房亲戚的本领,但今日亲眼见到,还是有些震惊。 余婉儿点点头,一脸得意的笑道:“段叔叔的这些手法,婉儿可都学会了呢。” “妹子今日又学了许多本事,以后不知道又要如何戏弄咱们了。”魏云龙看了一眼骆英凤,无奈地说道。 骆英凤也是一脸无可奈何地看着魏云龙,表示自己也毫无办法。 余婉儿的表情,则是得意中带着几分你能奈我何的意味。 骆英凤突然间想起自己买来的点心,都掉在地上,便蹲在地上,叹道:“唉,可惜了我这辛苦买来的点心呐。余小姐,你要如数赔给我。” 余婉儿嫌弃地说道:“你就知道吃,好啦,待会儿我赔给你两袋。” “还要加一只烤鸭!”骆英凤想起刚才在外面看到卖烤鸭的,此刻想起来,馋到口水直流。 余婉儿更加嫌弃地说道:“你还真是会趁火打劫啊,还要我赔上一只烤鸭?” “那是,余小姐今日又学到了新本领,可喜可贺,那还不得请我吃点好的?”骆英凤说着,向着做了一个恭喜的手势。 余婉儿这才笑道:“嗯,说的有些道理,好吧,就顺带再赔你一只烤鸭。” 魏云龙正在嘲笑罗英凤嘴馋。 余婉儿却想起一件魏云龙之前提过的事情,便皱起眉头,思索了半天,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你可曾记得在万马堂,你说你见到了两个上官一飞?” 魏云龙听到余婉儿提起上官一飞,便回道:“当然记得。”话一出口,魏云龙就明白了余婉儿的意思,走到余婉儿身边,问道:“你是说,其中一个上官一飞是有人用易容术假扮的?” 第九十一章 武昌筹粮 () 余婉儿点点头,说道:“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解释。” “若是易容术,那有两个上官一飞,倒是能够解释,不过……”魏云龙觉得余婉儿解决了自己一个疑问,但另一个问题又摆在自己的眼前。 魏云龙接着问道:“那他们如此大费周章,用另外一具尸体,假扮上官一飞,又在守灵的那天晚上,众目睽睽之下,将其带走,又是为了什么?” 魏云龙的这个问题,又让余婉儿陷入沉思,黑白无常的举动,一定是有目的,但究竟有什么目的,自己却想不出来。 “莫非他们只是为了让万马堂的人知道黑白无常的存在?让其心生畏惧?”骆英凤听到余婉儿和魏云龙的对话,便想出一个理由。 魏云龙摇摇头,说道:“不然,黑白无常带走上官一飞之时,灵堂之内突然灯火俱灭,没有人能看清楚黑白无常的举动,我也是追出去,与他们交手之时,才看到他们带走了上官一飞。若不是事后我将此事说了出来,万马堂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两人来过。” 余婉儿将一根手指放在太阳穴,不断地揉着,闭上眼睛思索,在脑子里想象着魏云龙当时的情景,再睁开眼时,看着魏云龙,欲言又止。 魏云龙看出余婉儿想说什么,便问道:“妹子,你想到什么了?” 余婉儿说道:“魏大哥,你说他们带走的上官一飞,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魏云龙想起在灵堂上听到棺木开启的声音,说道:“当时棺木被人打开过,所以我以为,他们带走的应当是棺材里躺着的那个。只不过是真是假,仅凭我黑夜之中看了几眼,着实分辨不出。” 骆英凤想了想,说道:“带走的那个应当是真的上官一飞。” “嗯,我也觉得被带走的是真的。”余婉儿看了下骆英凤,点头同意:“如果黑白无常离去之后,躺在棺材里的那个是真的,那他们何必煞费苦心,来演这一出?” “只是他们要上官一飞的尸体做什么?难不成他的尸体里藏有什么宝贝?”骆英凤还是想不明白一具尸体能有什么用处。 “除非……”魏云龙突然觉得自己想到了答案,便停了一下,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除非上官一飞是诈死!” “魏大哥说的不错。我也觉得上官一飞是诈死,而且他和宇文晋一定有所勾结。”余婉儿也和魏云龙一样,想到了上官一飞是诈死。 “那他诈死又为了什么?”骆英凤追问道。 “魏大哥前一天刚到西安,当天夜里上官一飞就病死,这是不是太巧合了?”余婉儿并没有直接回答骆英凤,而是问了骆英凤一个问题。 “你是说,是因为大哥查到了万马堂和天剑山庄的事情有关,上官一飞为了不让大哥查出真相,才会诈死?”骆英凤觉得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因为当时的魏云龙,手上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上官一飞就是杀死青风寨雷寨主的凶手,即便是怀疑,只要上官一飞一口咬定不是自己,魏云龙也毫无办法。而诈死意味着上官一飞从此就要从江湖上销声匿迹。这样的代价,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一帮之主来说,太大了。 “我想,更多的原因,是因为上官一飞和宇文晋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而其中一个条件,就是一定要让上官一飞诈死。还有,上官一飞一定和天剑山庄的事情脱不开干系,所以在魏大哥到万马堂之时,上官一飞便正好借此机会,让魏大哥手中的线索断在自己身上。”余婉儿早已想到上官一飞这么做,一定不止骆英凤说出的这个理由。 “这样一来,上官一飞的事情倒是解释的通了。”魏云龙觉得这样地推断,颇为合理。 骆英凤觉得此事远比当下想到的复杂,单是上官一飞和宇文晋有什么关联这一件事,就想不出缘由,便说道:“这只是咱们的猜测,真相是否如此,还不一定。” 这时段翼空走了过来,看见三人在一起闲聊,便笑着问道:“两位少侠,婉儿的装扮,两位觉得如何?” “是段前辈。余小姐的这身装扮,足够以假乱真了。”骆英凤着实佩服余婉儿的易容术。 “今日算是大开眼界,想不到段前辈的易容术,如此高明。婉儿只是学了一会儿,便扮我扮得惟妙惟肖。”比起余婉儿,魏云龙更佩服教给余婉儿诸多本事的段翼空。 “那还不是因为我聪明?段叔叔你说是不是?”余婉儿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是,我们家的婉儿,那可是冰雪聪明。”段翼空听到余婉儿自夸,便大声地笑了起来。 魏云龙见段翼空穿戴整齐,手里又拿着一个大包袱,便问道:“段前辈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再去远一些的粮铺看看,多买些粮食回来。听说已经有一些遭灾的百姓来到了汉阳,我得快些把粮食筹集好。”段翼空将包袱系的更紧一些,背在身上,看得出,这包袱里装了不少银两。 余婉儿对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魏大哥,骆大哥,咱们要不要和段叔叔一起去筹粮?” “这个主意不错,咱们也得帮着何伯伯做一些事情,为灾民出一份力。英凤,你以为如何?”魏云龙听到余婉儿的建议,当下答应。 骆英凤笑着答道:”咱们当然要去。不会和粮铺谈生意,咱们帮着搬些粮食回来,还是可以的。“ ”好,那你们要等我一下,我把这身衣服换了。“余婉儿说完便一路小跑,回到房里,把自己的衣服换了回来。 几人跟着段翼空,一路不停走到渡口,换乘船只,从汉阳来到武昌。听段翼空说武昌城里,还有几处米铺,想必可以筹集到不少粮食。 一路之上,余婉儿又见到些沿街乞讨的灾民,便催促众人加紧脚步,来到武昌城里最大的一家米铺。 只是来到这米铺的门外,却发现已经挤满了人,而围住这件米铺的人,却是一众乞丐,领头的挡住店家的门口,用手里的棍子不断地敲在地上,口里唱着丐帮独有的莲花落。 第九十二章 大义分舵 () 只听门口的叫花子唱道:“掌柜的生来真命好,店门一开那财神到,今日施舍了众兄弟,明日挣的是大元宝。” 底下的一众乞丐跟着一起一唱一和。 门口的叫花子见米铺依旧不开门,就继续唱起来:“门里的本是富贵命,屋里装满的是金银,今日掌柜的发善心,来年一定是顺又平。” 乞丐们跟着又是一阵呼喊,随即乞丐们手里的棍子,在地上敲个不停,嘴里不断地吆喝着。 米铺的大门紧闭,显然是被这些乞丐闹得不敢开门做生意。 “这些乞丐聚在这米铺的门口做什么?”余婉儿看着这些乞丐强行在米铺门前乞讨,心生厌恶。 魏云龙仔细看了看在门口唱莲花落的乞丐,发现此人身上的披着八个袋子,便说道:“这些可不是普通的乞丐,他们是丐帮的人。那门口的丐头是丐帮的八袋弟子。” 骆英凤也认出这些人是丐帮弟子,青龙帮和丐帮虽无往来,但也和丐帮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打过交道。丐帮当下日渐式微,但总归还是正派作风,而一个八袋弟子带着这么多乞丐,和一个米铺过不去,确实有违常理。 “丐帮这么多人为难一个米铺?这阵势是不是大了点?”骆英凤实在不知道这米铺的主人,到底如何招惹了丐帮。 段翼空见米铺大门紧闭,这时候想要去买米,着实不太可能,便转过身来说道:“这米铺怕是做不成生意了,咱们去另一个铺子看看去。” “段叔叔,你不是说这家铺子是最大的米铺吗?咱们要是不在这家买,能凑够所需的粮食吗?”一路之上,段翼空一直在说粮食的缺口还有不少,余婉儿听到段翼空要走,便看着段翼空,担忧地问道。 段翼空苦笑道:“不够又能有什么法子?” “不够那就不能走。咱们得让这铺子重新开张。”魏云龙觉得筹粮要紧,即便对方是丐帮的人,也得想法子把粮食买到手。 “大哥,你和丐帮可有什么交情?”骆英凤觉得要是魏云龙和丐帮有交情,这事儿就好办了。 “没有什么交情,倒是今日怕是要结仇了。这群乞丐在这米铺门口,搅得别人连生意都做不成,这事儿我必须得管一管。”魏云龙实在看不惯眼前这群人强行乞讨的举动。 “丐帮的八袋弟子,在丐帮里是什么级别?”余婉儿见魏云龙似乎要和那叫花子动手,便问了一句。虽然以魏云龙的功夫,对付这些乞丐不在话下,但对方若是丐帮举足轻重的人,倒没有必要为了筹粮,去得罪整个丐帮。 “应当是丐帮分舵舵主。”骆英凤对余婉儿说道。 “分舵舵主?那岂不是丐帮里的大人物?魏大哥,咱们犯不着为了这米铺和丐帮为敌。”余婉儿拉着魏云龙劝道。 段翼空也算是在江湖上混过,对丐帮也有所耳闻,自己也和余婉儿一样想法,觉得没有必要趟这趟浑水。 魏云龙一脸正色,说道:“丐帮有仁、义、礼、智、信五大分舵,无论是哪一舵,这般扰民,都是名不副实,便是丐帮帮主来此,我也要管到底。” 余婉儿知道魏云龙的脾气就是如此,便不再相劝,只是说道:“魏大哥,既然如此,那这事儿咱们就管了,但为了避免误会,咱们还是先跟他们问清楚,为何要为难这米铺,若他们强词夺理或者仗势欺人,那时再出手,就怪不得咱们了。” 魏云龙点点头,说道:“婉儿妹子说的是。”说完便朝着一众乞丐走去。 “众位丐帮兄弟,可否听我一言?”魏云龙大声喊道。 乞丐们都回过头来看向魏云龙。门口的丐头,从米铺门口走下来,示意门口的乞丐让出一条道,接着说道:“这位大爷,有什么要交代咱们这些叫花子?” “不知这区区一家米铺如何得罪了丐帮,惹得丐帮分舵舵主率众兄弟来此。”魏云龙穿过一众乞丐,来到这丐头的身边。 “大爷您是这米铺的人?”丐头见魏云龙的打扮,是江湖中人,说起话来中气十足,显然是个高手,便谨慎地问道。 “不是,我只是来这里买些米而已。”魏云龙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在说话之际,周围的乞丐已经把自己围了起来。 “既然不是米铺的人,又明知咱们的来历,大爷为何要为这毫不相干的米铺出头?”丐头将手里的棍子在地上笃了两下,乞丐们便将棍子拿起,纷纷动了起来,摆出丐帮威震江湖的打狗阵。 魏云龙见:“敢问你们是丐帮哪一舵?” “大爷问了,咱也只有照实说了,在下丐帮湖广大义分舵舵主徐良。敢问大爷的名号?”丐头向魏云龙拱了拱手,又示意手下的乞丐,不要擅自出手。 魏云龙并不回答,只是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大名鼎鼎的丐帮,骚扰百姓,妨碍别人做正当生意,这个义字,你们怕是不配。” “你敢辱我丐帮?辱我大义分舵?”一个乞丐气愤难当,当即跳出来,举棍朝着魏云龙打来。 魏云龙往边上一闪身,伸出右手,向着乞丐胸前轻轻一拍,乞丐便随之飞了出去,若不是其他几个乞丐将其接住,怕是要撞在米铺门口的石狮子上。 徐良见自己的手下吃亏,便不再说话,将手中的棍子一横,一招恶狗扑食,打向魏云龙。 魏云龙见徐良手中的棍子刚中带柔,透着一股无形的巧劲,便知道此人的功夫不一般,当下不敢大意,先是躲开这一棍,又轻点双脚,向后退开。 徐良脚下向前两步,将棍子一转,再向前一戳,直戳向魏云龙的胸口。 魏云龙身子向后一撤,伸出右脚踢在棍子上,徐良顺势将棍子收回,身形一转,棍子横扫而出,打向魏云龙的双脚。 魏云龙觉得徐良的棍法,一招接着一招,十分精妙,自己不能再一味闪躲,便向上一跃,将背负在身后的白龙剑抽了出来。 第九十三章 演一场戏 () 群丐见魏云龙亮了兵器,便各自站住打狗阵的方位,手中的棍子杂七杂八地向朝魏云龙打去,看似杂乱无章,但实际却令人防不胜防,一时间,魏云龙只觉目之所及,都是棍影。 魏云龙在众人的乱棍之中来回躲避,手中持剑,暗自聚气,大喝一声,随之在周身舞开,只见剑锋所至,棍子便被削断,再看时,群丐手中的棍子,都短了三分之一。 这群叫花子着实没有料到魏云龙的剑如此厉害,见魏云龙气定神闲,而手中的棍子又短了一大截,便一个个不敢上前,有两个乞丐相互看了一眼,便上前两步,分开左右,抡开手中的棍子,朝魏云龙肩头打去。 只是两人的动作在魏云龙看来实在太慢,那两人的棍子还在空中,魏云龙的剑却先到了两人跟前,接着在两人的眼前一挥,两人脸上留着的胡须便被剃的干干净净,却是半点伤痕都没有。 两人只觉脸上一凉,吓得赶紧扔了手里的棍子,在自己脸上摸来摸去。 见乞丐中还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和魏云龙过招,徐良便将手中的棍子在地上用力敲了两下,大声说道:“兄弟们,不可妄动。这位大爷,你可是魏云龙魏大侠?” “你认得我?”魏云龙看着徐良,想不出自己曾经见过他。 徐良摇摇头,说道:“不认得,但江湖上的人,总归认得你这把剑。” “素问魏大侠大仁大义,誉满江湖,不知今日为何一定要为难我丐帮兄弟?”徐良显得十分不解,同时命令手下的乞丐都退开。 魏云龙见群丐退散,便将剑收回,说道:“那你为何又一定要为难这米铺?” 徐良沉吟半晌,似乎有些犹豫,但一想到自己若是不说清楚,怕魏云龙也不会善罢甘休,便叹了口气,说道:“魏大侠有所不知,并非我丐帮一定要为难这米铺,只是这米铺的掌柜做事太不地道。前段时日连连大雨,汉江沿途的百姓有些遭了水灾,昨日听汉阳的兄弟说,汉阳何渭松何老爷想要开仓舍粥,四处购粮,却每家只能购得三百斤。我让弟兄们一打听,这才知道,就是这家米铺的掌柜,趁着天灾,囤积粮食,唆使其他商户跟着一起哄抬粮价,想要发一笔国难财。所以今日我便带着兄弟们前来这里,不为别的,只为讨要些钱粮,也好帮衬着何老爷。” “哦?”魏云龙一直以为此事是丐帮不对,但此刻听来,倒是这米铺的掌柜的做法令人不齿,便拱手说道:“如此说来,是魏某错怪各位了,还请丐帮的各位兄弟见谅。” “魏大侠也是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只怪我这叫花子没有说清楚,就先动了手。”徐良连连摆手,直言自己的不是。 骆英凤等人,见魏云龙和徐良不再过招,便都凑了过来,正好听到徐良说起何渭松的事情,段翼空便说道:“多谢丐帮兄弟的心意。” “这位大爷是?”徐良听到段翼空对自己言谢,不解地问道。 “他就是何渭松何老爷的管家。”骆英凤觉得丐帮兄弟深明大义,便笑着回答徐良。 段翼空向徐良施礼说道:“在下段翼空,刚才听闻徐舵主想要帮着我家老爷筹集粮食,着实感激不尽。” “原来是何老爷的管家,失敬,何老爷一向乐善好施,咱们帮里的弟兄有不少都受过他老人家的恩惠,为他做事,理所当然。”徐良指着自己手下的两个兄弟,继续说道:“远的不说,就说他们,我这两个弟兄是堂兄弟,本是河南永宁人士,只因家乡旱灾连连,逃难到汉阳,将要饿死之际,何老爷路过,命人接连几日送来馒头稀粥,两人才得以活命。何老爷要开仓舍粥的事,便是他们报来的。” “唉,只可惜我这想尽办法,也筹不到所需的粮食,所以我们家老爷命我再到武昌这里看看,能买到多少算多少。”段翼空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然是这米铺的掌柜不仁在先,那就怪不得咱们了。”余婉儿笑了起来,眼光闪动,似乎又有了些鬼主意。 骆英凤笑道:“余小姐,你又打算捉弄着米铺里的人了吧?” “婉儿妹子,咱们想办法让他们原价多卖些米粮给咱们就行了。”魏云龙觉得只要能买到粮食即可,千万不能伤了百姓。 “魏大哥放心,婉儿绝对不会伤了他们,只不过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们,总得让他们长长记性。”余婉儿看了看徐良,问道:“徐舵主,此刻米铺掌柜的在店里吗?” “在。这家店早上一开门咱们来到此地,掌柜的还有两个伙计,当时就在店里。见兄弟们这阵势,他们便关了店门,躲在里面不再出来。咱们在门口唱了一上午的莲花落,连个门都没开过。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有什么法子,让这掌柜的能出来。”徐良见魏云龙对余婉儿说话的口气,显得十分信任,便也对余婉儿非常客气。 “他们在就好办了,徐舵主,我用的什么法子待会就你知道了,当下还要请您帮个忙,让弟兄去找些生烟的柴火来。”余婉儿听到徐良说掌柜的在,便笑着请求道。 “生烟的柴火?”徐良不知道余婉儿卖的什么关子,只好一边低声嘀咕,一边吩咐手下的乞丐按照余婉儿的要求,去找柴禾。 不多时,众乞丐便各自拿着找来的树叶,树枝,干了的松果等等回到了米铺。 “徐舵主,让众兄弟帮着把这些东西搬到米铺的门外。然后你和魏大哥,要演一场戏给他们看看。”余婉儿说完,便将徐良和魏云龙叫在自己的身边,轻声说了几句。 魏云龙和徐良听罢,都笑了起来。 两人来到米铺门口,假装过了几招,只听魏云龙大声说道:“徐舵主,是我输了,这事儿看来我不该管,也管不了,只是我想知道你们打算怎样?” “咱们这些叫花子,只不过想让这米铺施舍些钱粮给我们兄弟。不过咱们在这已经耽搁一上午了,要是他们再不出来,我也只好让兄弟们放把大火,将这里烧个干净。”徐良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唉,看来里面的兄弟只能自求多福了。”魏云龙假装叹了口气。 “点火!”徐良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生怕里面的人听不到自己说出的这两个字。 接着徐良便命人将那些堆积在门口的柴火点燃,待到浓烟起,便将这烟顺着门缝,都扇了进去。 不一会儿,掌柜的和两个伙计,捂住口鼻,不断地咳嗽,从米铺里面连滚带爬地出来。 第九十四章 规规矩矩 () 余婉儿见米铺的掌柜已经出了店门,便上前来,问道:“掌柜的,咱们想买些米粮。你为何紧闭店门?” 掌柜的本以为自己的店铺怕是要被烧干净了,但出来一看,却发现只有门口点着了一堆柴禾,浓烟滚滚,这才发觉自己上当了,只是一时害怕,腿还在哆嗦,便让两个伙计把自己搀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强颜欢笑:“这位姑娘,我……我这也是害怕呀……” “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怕什么?”余婉儿故意问道。 掌柜看了看徐良,说道:“这位乞丐大爷,一大早上就来到我这铺子门口,张口便是讨要钱粮,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我这挣钱也不易啊。就给了几个铜板,没曾想他说完谢谢,一招手,一大群乞丐大爷都涌到门口,我只好让伙计赶紧关了店门。”说完,对徐良深深鞠了一躬,求道:“大爷,大爷,小店这是小本生意,您就行行好,放过我吧。” 徐良将手里的棒子在地上笃了一下,脆亮的声响,吓了掌柜一大跳,差点摔在地上。 “掌柜的,咱们这些兄弟好几天都没饭吃了,你也行行好,赏咱们几个小钱。”徐良也向掌柜的深深鞠了一躬。 掌柜的有些结语,说道:“你……你要多少……” 徐良没有回答,只是见门口的那堆柴火快要灭了,便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燃尽的黑灰,又在自己身上把沾满黑灰的手擦干净,这才回答掌柜的话:“三百两银子,外加一千斤大米。” “什么?”掌柜的听完,差点晕了过去。 “不多不多,掌柜的,您别急,我这真没多要,咱们可是在门口唱了一上午的莲花落,说的那可都是好词啊。一般人想听,咱们还不唱呢,你们说是不是,兄弟们?”徐良冲着周围的兄弟们喊了一声,一众乞丐又是一阵山呼海啸的呼应。 “这还不多!乞丐大爷,我这小本生意,这么多的钱粮,不是要了我的老命……”掌柜的急的差点跪下。 “我看,这掌柜的做生意也不容易,起早贪黑的,也怪可怜,要不你少要一点?”魏云龙在一旁假意相劝。 见魏云龙替自己说话,掌柜的赶紧说道:“是,是,这位大爷说的对,能不能少一些?” “不行,就算我答应,我带来的这些兄弟们也不答应,你要是一早开门,这还有得商量,但咱们这一上午的,净给你唱莲花落了,口干舌燥的,才要这点东西,还算是便宜了你。”徐良一摆手,直接背过脸去,不再接话。 掌柜的一下子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急的直捶地面,哭喊道:“这可要了我得老命了……” 两个伙计想要扶起掌柜的,无奈掌柜的实在觉得心痛,趴在地上不肯起身。 待掌柜的哭喊了一阵,余婉儿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对徐良使了个眼色。 徐良这才转过身来,厉声说道:“我才要了你这点东西,你就说我要了你的命,那何老爷派人来买粮赈灾,你却唆使所有的粮铺跟你一起囤积粮食,哄抬粮价,而且只能买三百斤,你这才是要了那些灾民的命!” 掌柜的这才知道今天的祸端,是因为这事儿而起,稍微坐了起来,抬手给自己两个嘴巴,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起了这发国难财的心。我错了,真的错了。” 余婉儿这时才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你跟我规规矩矩地做笔生意,或许我能帮你求求情。” 掌柜的转头看着余婉儿,听到她能帮自己求情,便满口答应:“好,好,一切都听姑娘的。” 余婉儿清了清喉咙,说道:“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掌柜的在伙计的搀扶下起身之后,用力地点了几下头。 “你这铺子里现在有多少粮食?”余婉儿背着手,仰起头,自顾自地走进米铺,看了一圈,又走出来。 “回姑娘的话,我铺子里的零零碎碎地加起来,再算上粮仓里的那些,总共有五千斤稻米。”掌柜的哈着腰,毕恭毕敬地跟在余婉儿身后。 余婉儿点点头,又问道:“那其他的米铺那里,你能说得上话吗?” “这个……”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说道:“别的铺子那里,仗着我这张老脸,也能说上几句话,只是听不听我的,那就不知道了。” “很好,今日恐怕要劳烦掌柜的跟着我们去另外几家铺子走一趟了,咱们也要到他们那里光顾一下。”余婉儿看着掌柜的眼睛,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任凭姑娘差遣。”掌柜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那五千斤稻米,咱们都要了,你看看这价钱该如何算?”余婉儿从荷包里掏出一些铜钱,拿在手上把玩。 掌柜的抬头看着余婉儿手里的铜钱,心中如打鼓一般,生怕余婉儿只想用这几枚铜子儿来买自己这五千斤粮食,汗珠子不断地往下滴,想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敢问姑娘……打算出什么价……” 余婉儿笑了笑,看得出掌柜的有些紧张,便将自己手上的铜钱又装回荷包,说道:“那我就说了,实话告诉你,我这是替汉阳的何渭松何老爷买粮,这价钱嘛,就跟你涨价之前一样,你看如何?” 掌柜的吃惊地看着余婉儿,他本以为余婉儿说出的价格,会让自己赔到姥姥家,却没有料到余婉儿说出的价钱竟然只是平时的粮价。 “怎么?你觉得这价钱不妥?”余婉儿见掌柜的不说话,便继续问道。 掌柜的突然又给了自己一个巴掌,说道:“姑娘仁义,让我这老家伙无地自容啊。姑娘说的这价钱,我确实觉得不妥,姑娘说的价钱我得再降两成才行!” 余婉儿笑道:“如此,那我就替何老爷谢过掌柜的了。” “不过,我只能卖给你们四千斤。”掌柜的说道。 “嗯?这又是为何?”骆英凤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掌柜了看了一眼骆英凤,又对余婉儿说道:“姑娘,这武昌的百姓有不少在我这里买粮,江浙那里的粮船还要一些时日才能到,我若是都卖给了何老爷,那这里的百姓该怎么办?” “掌柜的说得有理,那就卖给我们四千斤。”余婉儿开始觉得这掌柜的心眼本身并不坏,于是转身对徐良说道:“徐舵主,那三百两银子和一千斤大米,你们还讨要吗?” 徐良见余婉儿成功地让米铺掌柜自行降价,便宜卖了四千斤粮食,便哈哈大笑,说道:“既然掌柜的这般明理,那这些钱粮就不要了!” 掌柜的见徐良不再讨要钱粮,终于松了一口气,赶紧躬身致谢。 第九十五章 万斤米粮 () “段叔叔,你看这笔生意,成吗?”余婉儿向段翼空问道。 段翼空听到四千斤粮食,早已按耐不住,当即将身后的包袱取下,说道:“多年不见,婉儿还是这般机灵,我这就和掌柜的结账。” 掌柜的安排一个伙计收钱,又向另一个伙计吩咐道:“你这就去粮仓,清点粮食,装车备好。” “婉儿,这些粮食还是不够,咱们要去其他的地方再买些。”段翼空将剩余的银子和银票收好,对余婉儿说道。 “掌柜的,那就烦你跟我们去一下其他的米铺。”余婉儿说完便朝着魏云龙身边走去。 魏云龙想到一个问题,问道:“这些粮食,咱们怎么运回汉阳?” “还是走水路,只是需要多雇些船只。只是从这里到码头,还缺些人手。”段翼空回道。 “段大爷,只要不嫌弃咱们叫花子脏,这搬运粮食的事,就交给我徐良了。”徐良觉得自己手下的这帮兄弟,此时可以派得上用场。 段翼空大喜过望,连连说道:“丐帮的兄弟愿意帮忙,那是求之不得,怎敢嫌弃。” “那就由我先去码头雇船。”骆英凤自告奋勇,青龙帮做的就是水上生意,这雇船的活自己来,是再合适不过。 “那就有劳骆大侠了。”段翼空从包袱里拿出一些银两,递给骆英凤,当作雇船所需的定金。 “段叔叔,那咱们赶紧去其他的铺子看看,争取今日就把这粮食运回汉阳。”余婉儿催促道。 掌柜的便在前方领路,过了几条街市,便来到另一家米铺。 几人进了铺子,这铺子里的伙计立刻迎了上来,满脸笑意,对掌柜的说道:“孙掌柜,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你们许掌柜呢?” “正在后面喝茶。” “快,赶紧请他出来,就说我有要紧事。” 伙计赶忙一路小跑,不多久,许掌柜便一步一摇地走了过来,见到孙掌柜,笑着拱手,说道:“孙掌柜,大驾光临,不知唤小弟何事?” “你这里还有多少粮?”孙掌柜闹心了一上午,不愿和他绕弯子。 许掌柜愣了一下,看了看孙掌柜身边的魏云龙等人,才又说道:“我这的存粮不多,只有三千斤。” “我买两千斤。”段翼空赶忙说道。 许掌柜斜了段翼空一眼,没有回答,把孙掌柜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哥哥,他们是谁?” 孙掌柜说道:“老弟,他是汉阳何渭松的管家,他要买多少,你就卖给他多少。” 许掌柜皱起眉头,干笑了几声,说道:“不是我不卖,当初可是哥哥定下的规矩,最多只能买三百斤,为何哥哥让我卖两千斤?难不成是想等着我这里卖空了,独占这武昌的行市?” “老弟,我岂是那样的人?我那五千斤粮食,已经出给他们四千斤了。”孙掌柜见许掌柜误解了自己的意图,便解释道。 许掌柜坐到椅子上,悠哉地说道:“那我倒要恭喜哥哥了,这笔买卖,按照比原来高两成的价钱出了,倒是赚了不少。” “老弟,你又错了,我的价钱是比原来低了两成。”孙掌柜的语气十分平静,一边说一边走到许掌柜身边。 “什么?你疯了?”许掌柜从椅子上站起来,又看到魏云龙身后背着剑,便轻声说道:“哥哥,你是不是被胁迫的?要不要我让人报官?” 孙掌柜摇摇头,将许掌柜按回椅子上,说道:“老弟,实话跟你说,我是自愿的。唉,咱们总想着发财,可是你看人家何渭松,即使咱们抬高了粮价,还是愿意到处买粮,周济灾民。相比之下,老哥我实在是惭愧。” “那是他何渭松有钱!咱们这点生意能和他比吗?多好的机会,错过就没了。哥哥,你卖你的,我管不着,我这里,最多只卖三百斤,价钱还是必须涨两成。”许掌柜连连摆手,不愿意再听孙掌柜多说一句。 孙掌柜看了一眼余婉儿,又对许掌柜说道:“你可别怪哥哥没提醒你,我劝你还是跟哥哥学学,就当是积德行善。” 许掌柜头也不抬,本来已经吩咐伙计沏茶待客,此刻伙计端了过来,却气呼呼地示意伙计赶紧端走。 “许掌柜,你是当真不卖吗?”余婉儿见许掌柜不肯听孙掌柜的话,便又多问了一句。 许掌柜轻声敲了一下桌子,说道:“生意当然要做,只是刚才我的话,这位姑娘也听到了,只能卖给你们三百斤。” “那好啊,我们几个,一人买三百斤,外面还有几人,也是一人买三百斤,你卖是不卖?”余婉儿问道。 许掌柜迟疑了一下,说道:“那不能卖,你们是一伙的。只能买三百斤。” “谁说我们是一伙的,我们不认识,只是跟着孙掌柜来买粮的。”余婉儿走上前几步,又回头问了魏云龙一句:“这位大哥,我们认识吗?” 魏云龙极为配合,摇摇头,说道:“不认识。” 余婉儿又看向许掌柜,说道:“现在可以卖粮给我们了吗?” “不行。”许掌柜知道余婉儿没有说实话,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激动地说道:“你们的生意我不做了!送客!” 孙掌柜见许掌柜要下逐客令,便赶紧劝道:“老弟,你消消气……” “老哥,你要来我这喝茶作客,我欢迎,但是你带来的人要这样跟我做生意,那老弟我只能送客了!”许掌柜打断孙掌柜的话。 “那算了,离开这里,我就直接奔官府,向官老爷好好说说。”余婉儿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但声音已经足够让许掌柜听到。 “呵呵。你去官府能说什么?我不做你的生意,官府还能强逼我不成?”许掌柜忍不住回了余婉儿。 余婉儿笑了笑,说道:“那是不能。可是这哄抬粮价,官府会不会管呢?” “买卖行市,价钱涨跌,那是常事,官府怎能管的了?你这个小姑娘真是什么都不懂。”许掌柜的言语有些轻蔑。 “许掌柜说的对,若是平时,那官府当然不会管。只不过,现在附近都在闹水灾,赈灾所需的物资,想必朝廷要一段时日才能发下来,好不容易汉阳的何渭松愿意周济灾民,却因为米铺囤货抬价,到处买不到粮,你说官府会不会管呢?”余婉儿在余方庭的身边长大,对于这些事情耳濡目染,官场的一些规矩还是懂的。 许掌柜的底气开始有些不足,却还是说道:“那我就是不愿做你的生意,官府也管不了我。” “不错,官府确实管不了。但若是这灾民太多,一时周济不过来,开始闹事,那时官府会不会再追究此事,又或者会不会直接征缴许掌柜囤积的粮食呢?”余婉儿继续说道。 听到这里,许掌柜的脸上开始变了颜色,他看着余婉儿,着实想不到一个小姑娘会把官场上的事分析的这般透彻。 见许掌柜不说话,余婉儿便笑着说道:“许掌柜现在卖给我们两千斤粮食,手里还剩下一千斤,这次卖给咱们还是照原价卖,这消息传了出去,百姓也会说您行善积德。何老爷那里舍粥之时,想必官老爷也会前去,那时何老爷再跟官府提一提您的义举,这今后的生意您还用愁吗?再说那剩下的一千斤,许掌柜您就留着慢慢涨价,虽说是少赚了些,总比到时让官府逼着低价都收了去的好。您觉得呢?” 许掌柜看着余婉儿,还是有些犹豫。 余婉儿只好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许掌柜还是不情愿呢。那咱们只好请丐帮的兄弟们每天来您这铺子里转悠转悠了。” 许掌柜张大了嘴巴,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手段如此老道,规劝不成,紧接着便是威胁,而且找来的还是一些乞丐,轰又轰不走,打也打不成,连官府估计都没有办法。一群乞丐往自己这门口一坐,莫说是做生意,就连出个门恐怕也不是易事。自己又转头看看孙掌柜,只见孙掌柜嘴巴一撇,连连冲自己点头,便知道孙掌柜定是已经吃过这亏了。 “唉,罢了。那就按照姑娘的意思,原价卖给你们两千斤。”许掌柜无奈地叹了口气。 听到这话,段翼空便拿出银两,在一旁等候。 魏云龙向余婉儿投去赞叹的目光,余婉儿则是微微一笑,面露得意之色。 接下来,孙掌柜又带着众人去了另外几家米铺,最后终于筹到了一万斤粮食。 段翼空激动地对余婉儿说道:“要不是你们跟过来,我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筹齐这一万斤粮食。” “咱们可得好好谢谢孙掌柜,没有他帮着,单凭咱们,也不会这么快。”余婉儿朝孙掌柜鞠了一躬。 “不敢当,不敢当。”孙掌柜也朝着余婉儿鞠躬还礼。 见粮车装运完毕,段翼空便跟徐良说道:“徐舵主,请兄弟们帮着把这些粮食运送到码头吧。” 徐良一声令下,丐帮的兄弟们便拉着粮车前往码头。 余婉儿等人向孙掌柜告辞,只听孙掌柜说道:“这位丐爷,不,是徐舵主,以后……以后能不能请丐帮的兄弟们少来小店……拜访,我这本小利薄,实在经不住啊。” 徐良哈哈大笑,说道:“孙掌柜,你可放宽心,以后你这里,咱们丐帮的人不会来了,若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只管跟兄弟打个招呼,别的不要,管咱一顿饱饭就行。” “好,好。多谢徐舵主。”孙掌柜见徐良答应的干脆,终于是笑逐颜开。 第九十六章 群丐过江 () 将粮食运到码头之后,天色已经擦黑,而骆英凤早已租好了几条船,在码头边等候。 骆英凤见带来的粮食不少,便走到魏云龙身边,伸手数了数粮车的数量,问道:“大哥,这一共多少斤粮?” “一万斤。”魏云龙笑着答道。 骆英凤听到这个数目,也是乐得合不拢嘴,说道:“咱们这次来得值了,段前辈,这么多粮食够用了吗?” “算下来,应当是够用一阵子了。”段翼空拍了拍身边的一袋粮食。 “那咱们立刻装船,徐舵主,还得辛苦丐帮的兄弟们帮忙。”魏云龙看见船只上已经有人开始点起灯火,而且这江风也已经越来越大,远处的乌云也开始聚集,便觉得需要立刻运粮,否则今夜能不能赶回汉阳还不好说。 徐良一声令下,便带着手下的一众乞丐热火朝天地搬运起粮食来,魏云龙和骆英凤也是跟着一起上阵。 段翼空也想帮着搬运,被魏云龙和骆英凤劝下,让他和余婉儿一起查点每条船上所运的粮食,以免出了差错。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的粮食都已经装在船上。 魏云龙对徐良说道:“徐舵主,还是得请你一起过江,眼看就要下雨,咱们得赶着下雨前把这粮食运到何老爷的库房里。” “那是当然,我本就有此意。再说,我丐帮做事,哪有做一半的道理。”徐良一边说,一边指挥手下分散开上了粮船,确保每条船上都有几名兄弟跟着。 所有的船只都准备好之后,段翼空便让船家立刻开船,往汉阳码头的方向驶去。 风已经越来越大了,魏云龙等人站在船头,向汉阳的方向望去,只见天边的乌云越积越多,心里都在默默地乞求老天爷在这粮食运到库房之前,不要下雨。 魏云龙靠在船头的栏杆上,向旁边的徐良问道:“徐舵主,在孙掌柜的米铺前,你曾说你那两个丐帮的兄弟也是逃难过来的灾民?” 徐良咳嗽了一声,说道:“不错,除了他们,还有不少都是无家可归,又无亲人投靠的灾民。” “唉,都是些苦命的人,不过素问丐帮侠义,他们入了丐帮,也算有了兄弟,不再孤苦伶仃。”魏云龙觉得这些人虽然当了乞丐,但是能在丐帮的庇护之下,也算是有了归宿。 徐良望着江面,回过头来,看着魏云龙,缓缓说道:“我倒愿意他们永远都不入我丐帮。” “这又是为何?他们入了丐帮,可以好好地活下去,而丐帮也得以壮大,这不是很好吗?”魏云龙奇怪丐帮的舵主怎么会不愿意自己的分舵有人加入。 徐良苦笑一声,说道:“若不是走投无路,天下哪有人真心愿意当乞丐的?我倒愿这天下永久太平,没有天灾**,我丐帮的兄弟就此散去,不用整天乞讨度日。” 魏云龙看着徐良,又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觉得他是一个好人,真正的好人。 骆英凤听到两人的对话,又想起儿时和魏云龙一起浪迹天涯的经历,也感慨道:“徐舵主的胸怀,令人佩服。” “那有什么胸怀,我不过替我这些兄弟们说了几句真心话而已。咱就是个老叫花子,没什么本事。对了,一直忙着运粮,还未请教这位兄弟的姓名。”徐良见骆英凤开口,又觉得此人身形脚步,显然是一个高手,但却还不知道此人的来历,便问了一句。 骆英凤笑着拱了拱手,说道:“骆英凤。” “你是骆英凤骆大侠?幸会幸会!”徐良的确没有想到今日能够接连结识江湖上有名的两位侠士。 “今日能交上徐舵主这样的朋友,是我兄弟两人的幸事。”魏云龙觉得自己愿意交徐良这个朋友。 徐良听到魏云龙所说的话,便将手里的棍子舞了两下,哈哈大笑,说道:“能和两位做朋友,下次的丐帮大会上,我老叫花子可有得吹了。” 这时,段翼空走上前来,对徐良说道:“徐舵主,段某有一事相求……” “段大爷,你只管吩咐便是。”徐良不等段翼空说完,便已经答应了。 “这次我家老爷开仓舍粥,但听说此次灾民人数不少,有些昨日已经到了汉阳,我这里人手不够,还需要些人帮着维持秩序,帮着看守粮仓和粥棚,不知道能否请丐帮的兄弟们帮帮忙。”段翼空也觉得徐良这人可信,本来是想回汉阳雇人,但既然徐良已经带着丐帮的人跟随自己运送粮食,倒不如直接把这活交给他们。 徐良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何老爷能有这样的善举,我丐帮能上忙,那一定是义不容辞。只是,老叫花子要多句嘴,管饭吗?” “管,当然要管,不光管饭,每个兄弟每日还有十文钱。”段翼空见徐良愿意帮忙,便接着说道。 “多谢段大爷,不嫌弃咱们这些叫花子,给咱们找了这样的好差事。”徐良说话间向段翼空鞠躬道谢。 “徐舵主客气了,今日要不是徐舵主帮忙,这粮食不知何时才能运到汉阳。要谢,也是我谢你才对。”段翼空连忙给徐良也鞠了一躬。 说话间,已经快到汉阳码头,余婉儿见几人聊得十分投机,虽不忍打扰,但还是打断他们,说道:“段叔叔,已经快到码头了。” 段翼空看了一眼码头和船之间的距离,说道:“差不多还有半柱香的功夫就要到了。徐舵主,两位少侠,咱们待会要快些卸粮。” 徐良听罢,便吩咐身边的兄弟,做好下船的准备。 待船一靠岸,众人齐心协力,没多久,便把粮食部搬下了船。段翼空和余婉儿清点之后,付清了船费,便带领着一行人,直奔何家的库房而去。 这时天上的乌云已经渐渐地压了下来,看样子,随时都会有一场大雨。好在库房离着码头并不太远,再加上丐帮的兄弟们脚力不错,半个时辰都不到,便将粮食都运进了库房。众人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听到天空一声炸雷,紧接着,雨便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第九十七章 大雨倾盆 () “总算是赶上了。”段翼空看着库房里堆满的粮食,再看看外面的瓢泼大雨,感慨万千。 “段叔叔,不知道明日会有多少灾民前来。”余婉儿问道。 “应该为数不少,不管怎样,这些粮食还能撑上一阵子,只是这雨太大,那些灾民来了,不知道要安顿在什么地方。”段翼空现在已经不担心粮食的问题,而是开始担心难民的安身之地。 骆英凤想起自己在汉阳城里,见到过一些祠堂,还有道观,便说道:“汉阳城里那些祠堂和道观,是否可以先让他们落个脚?” “我看街头巷尾有些搭建的棚子,那里虽有些简陋,但总是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魏云龙觉得那些棚子也能派上用场。 段翼空点点头,说道:“那些棚子本就是何老爷让我们建来给灾民用的,但是那些远远不够。至于那些祠堂和道观,人家愿不愿意收留灾民,咱们也不能保证,只能让何老爷出面,看看行不行得通。” “这救济灾民并非是何老爷一人之事,我看倒不如直接让何伯伯去找找官府,由官府出面协调。”余婉儿觉得预期让何渭松去求人,倒不如让官府去。 段翼空觉得余婉儿说的有理,便说道:“这话倒是不错。等这雨小一些,咱们便回去跟何老爷禀报此事。” “我看我和兄弟们就在这里看守库房,段大爷觉得如何?”徐良看了看这库房,这么多粮食,还是得有人看守,而且自己和手下这几十号兄弟,总不能跟着段翼空去何渭松那里住,想来想去,待在这里,是最好的办法。 段翼空本也是发愁丐帮的这些人该如何安置,听到徐良主动提出要在这里看守,便笑着说道:“如此,那就辛苦徐舵主和众位兄弟了。” 余婉儿看了看外面的雨势,丝毫没有减小的意思,便皱起眉头,向段翼空问道:“段叔叔,这雨也太大了,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段翼空望着门外如同瀑布一般的大雨,摇了摇头,说道:“恐怕一时半会儿,咱们是回不去了。别的倒无妨,就怕这雨再多下几日,怕是这汉江的水势一涨,又有地方要遭灾了。” 这时,何府在这里看守库房的人,在库房的角落里翻出几件斗笠和蓑衣,送到段翼空跟前,说道:“段先生,我这里还有几件蓑衣,你们穿回去吧,不然在这里等雨停,不知要等到何时。” 余婉儿大喜过望,当下接过一件来,穿在身上,又向那人道谢。 魏云龙和骆英凤也把蓑衣和斗笠穿了起来。 段翼空一边披上蓑衣,一遍对守门人嘱咐了几句,让他时刻盯着库房,要是那里漏雨,一定要想办法,千万不能这粮食被雨水浸了。 段翼空交代完毕,众人和徐良道别,便冒着大雨,往何府赶去。 这雨势没有一点减弱的迹象,即使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余婉儿也觉得身上快要被雨淋透。 好不容易回到何府,段翼空让魏云龙他们先各自把衣服换了,又让人赶紧熬了些姜汤。 换好了衣服,喝完了姜汤,一行人才觉得渐渐地缓了过来。 何渭松本已经睡下,但听到段翼空回来,便立刻起身,来到段翼空的住处。 “哥哥还没睡?”段翼空见时候不早,本想明天一早再去跟何渭松通报筹粮的事情,此刻却见何渭松推门而入,便惊讶地问道。 “我听到贤弟回来,就过来问问,粮食买到了吗?”何渭松问道。 段翼空笑着说道:“筹到了,一万斤!” “好,好,辛苦贤弟了。”何渭松连连说了几个好, “此事倒是多亏了他们,不然我现在还在武昌到处求人买粮啊。”段翼空说完便把在武昌发生的事情说给何渭松听。 何渭松听罢,笑着对余婉儿说道:“早就听说我这个侄女聪慧过人,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你这本事,我看比你爹爹还要强上几分呐。” “何伯伯说笑了,我哪里能比得上我爹爹。”余婉儿一口否认,不过心里却美滋滋的。 “余兄能有你这么个好女儿,可是他的福气。”何渭松打心眼里喜欢这个侄女,有些羡慕余方亭。 “何伯伯这话我可要记下来,说给我爹他老人家听,免得他一天到晚地嫌弃我,说我不干正事。”余婉儿笑得更加灿烂。 何渭松点点头:“好了,既然粮食已经筹好,咱们明日就把这粥铺做起来。你们早些休息,明日都早起些,灾民一来,事情就多了,你们可都要去帮忙。”说完,便准备要走。 “哥哥留步。”段翼空见何渭松要走,便想起还要让何渭松去官府那里,让官府出面,给灾民找落脚之处的事情。 “还有事?”何渭松回过头来问道。 “不知哥哥是否想过,这大雨过后,这进城的灾民该如何安置,咱们搭建的棚子怕是不够,剩下的人总不能让他们露宿街头吧?”段翼空回道。 何渭松拍着段翼空的肩膀,笑了笑,说道:“贤弟的顾虑不无道理,只是这事你们去买粮的时候,我已经去找汉阳府的张大人那里商议好了。城内的祠堂和道观,都可以收留灾民,还有我这里,也腾出三间院子,用作灾民的栖身之所。” 段翼空听完,也笑道:“想不到哥哥已经提前想到了,是咱们多虑了。” 何渭松转身出门。段翼空对魏云龙等人说道:“婉儿,两位少侠,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是,段叔叔,你也早些睡。我们回房去了。”余婉儿打了个打哈欠。 这一夜,所有人都睡得很香。只是这雨,似乎都没有停过,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才渐渐地止住。 段翼空天刚亮,便起床忙了起来,安排府里的各项事宜。 余婉儿起来之后,便把迷迷糊糊,还在熟睡的魏云龙和骆英凤叫了起来。 洗漱完毕,吃完早饭,段翼空便招呼众人重新来到库房,打算运些粮食道粥铺那里。 第九十八章 开仓舍粥 () 刚到库房,段翼空就发现徐良正带人修理房顶,原来昨日的雨太大,库房的顶上已经有些漏雨。虽说漏的不多,但还是有些稻米被淋了水。趁着早上雨小了些,徐良便赶紧招呼兄弟们,找来些稻草瓦片,将漏雨之处封堵起来。 段翼空看到丐帮的兄弟们忙得热火朝天,便把看守库房的人叫过来,给了些银子,说道:“你赶紧去多买些吃的来,务必要多买些,让他们吃饱。” “徐舵主,看样子,你这是忙了一早上了。”魏云龙抬头,看着正在房顶上铺瓦片的徐良喊道。 徐良回过头,笑道:“何止忙了一早上,昨夜的雨势太大,库房漏雨,兄弟们把这粮食挪来挪去,还轮番守夜,这不,早上雨刚停,就赶紧让他们想办法把这漏雨的地方给堵住,不然要是再下雨,咱们还是不能睡个踏实觉。” “真是辛苦兄弟们了。”段翼空看着库房里的粮食和正在干活的乞丐,觉得这个时候,能有他们帮忙,是一件幸事。 骆英凤摸了摸被淋湿的粮食,说道:“段前辈,这些被淋湿了,我看,咱们今日就先把这些米送到粥铺去。” “对,我也正有此意。”段翼空和骆英凤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时,看守库房的人,推着一辆满是笼屉的小车回来。 余婉儿笑了笑,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这位兄弟怕是把包子铺里所有的包子,连同人家做买卖的推车和蒸笼都买来了。” “段先生,您看这些包子够吗?”守库房的人把推车停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段翼空说道。 段翼空走到推车边,打开一笼包子,说道:“应当是够了。”又转身大声对徐良说道:“徐舵主,累了一早上了,招呼兄弟们过来吃包子。” 徐良和一众乞丐听说有包子,便一个个放下手里的活,都跑了过来,一个个推搡着,把手伸向包子。 余婉儿见众乞丐一窝蜂地过来,赶紧拉着魏云龙让路,吐了吐舌头,看着魏云龙。段翼空和守门的人见这架势,也赶忙从推车旁边闪开。 徐良本是在最前头,结果被挤来挤去,反倒一个包子都没有拿到,便将自己手中的棍子,在地上重重地笃了几下,骂道:“你们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别挤了,都给我让开。” 众乞丐见徐良发了火,便都只好停住,不再争抢,往旁边站了站,让出一条道给徐良。 徐良板着脸,一边走,一边骂道:“慌什么?没吃过包子?”说着走到推车旁,一手拿起两个包子,一下子塞到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你们这群龟儿子,抢什么抢?一个个地排好队过来拿,别跟野狗见到骨头似得,没出息。” 余婉儿不禁笑了起来,轻声对魏云龙说道:“我看徐舵主的吃相也是一样没出息。” 魏云龙微微一笑,回答道:“他们是真饿了。” 骆英凤本是在库房里看看有多少粮食淋湿了,听到外面一阵吵闹,便从库房里出来,正看见徐良训斥众乞丐,又闻到包子的香味,便也忍不住地走到推车边上,然不顾旁边丐帮兄弟凝视的眼神,拿起一个包子放在嘴里。吃了一口,才发现,徐良和众乞丐都盯着自己,仿佛一群狼看着一只狮子,生生地从他们眼前拿走了属于他们的猎物。 骆英凤脸上的表情十分尴尬,只好举起手里吃了一半的包子,对徐良说道:“好吃,包子不错!” 余婉儿在远处捂着肚子笑个不停,说道:“骆大哥这吃相,还不如徐舵主!” 魏云龙则是一脸嫌弃地直摇头。 待众乞丐把包子分食完毕,段翼空便对徐良说道:“徐舵主,时候不早了,咱们得快点把稻米搬到粥铺去。” 徐良打了个饱嗝,才回道:“吃饱喝足,正好消消食。兄弟们,按段大爷的吩咐,把这些粮食搬过去。” 乞丐们一阵忙活,跟着段翼空把粮食运到离着城门不远的粥铺。 何渭松早已命人摆起几口大锅,见段翼空终于把粮食送了过来,便赶紧吩咐身旁的厨子们,准备熬粥。 段翼空把徐良带到何渭松跟前,说道:“哥哥,这就是丐帮的徐舵主。” “老叫花子徐良见过何老爷。”徐良一躬到地。 何渭松赶紧把徐良扶起,说道:“不必拘礼。听段贤弟说,这次多亏了有徐舵主帮忙,否则我这粥铺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开不起来。” “能帮上何老爷的忙,是老叫花子的荣幸。而且承蒙何老爷和段大爷不嫌弃,给了咱们一个好差事。不光给吃的,还有钱拿。要说谢,还得是咱们谢何老爷才对。”徐良心里着实钦佩何渭松的为人,便恭恭敬敬地说道。 “待会开了城门,怕是就有灾民过来领粥了。这灾民众多,这些日子就要辛苦你们,帮着一起看着这里,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把这舍粥的好事变成坏事。”何渭松以往也做过类似的善举,但有时有些人饿极了,相互抢夺,难免会有些冲突,所以再三叮嘱徐良,一定要时刻注意。 徐良拍了拍胸口,又握紧了手中的棍子,向何渭松说道:“此事包在咱们身上,何老爷只管关心。” 何渭松再次跟徐良道谢,这时,有人过来告诉何渭松,张大人前来视察。何渭松便跟众人交代了几句,随着来人离去。 段翼空让魏云龙和骆英凤带上几人去城门口,指引那些灾民前来领粥,余婉儿则是自告奋勇地守在粥铺旁边给灾民盛粥。徐良安排手下的一些人分别在固定的地方看守,自己则是带着其余的兄弟在粥铺附近来回巡视,防止有人冲突闹事和其他突发事宜。 粥棚里,每口锅前都有一人拿着大勺不断地翻搅,随着几口大锅里咕嘟咕嘟地冒出阵阵水汽,粥已经都煮好,所有的人都已经就位,只等城门打开,灾民前来。 第九十九章 灾民涌入 () 汉阳城外,早已守在城门前的灾民,翘首以盼,等着城门开启。 前几日何渭松就让人到处张贴告示,告知来往的灾民,汉阳城里近日会开设粥铺,周济灾民。有些本想前往其他地方逃难的人,也都改道,前往汉阳。 到了开城门的时辰,随着城门官都一声高喊,城门缓缓打开。 灾民们便蜂拥而至,争先恐后地往城门里挤,生怕自己进不了城。 守门的官兵见情势不对,再这样挤下去,恐怕会出事,便手持长矛,高声喊道:“不要挤,否则你们这些人一个都进不去!” 而灾民们却毫不理会,依旧不断地拥挤,有些孩子被挤得哇哇直哭,一时间,乱作一团。 城门官觉得再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只好下令将城门再次关闭,自己则是赶忙去找张大人。 听闻此事,张大人赶忙带着何渭松,随着城门官来到城门。 张大人命人将城门打开,门口的灾民一时间又开始吵闹起来。 “诸位乡亲,稍安勿躁,听本官说几句。”张大人往城门前一站,大声地对城外的灾民喊道。 见来人身穿官服,头戴乌纱,本来聒噪不堪的灾民,才安静下来。 “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想进城,都可以进的来,只是请诸位乡亲,排好队,依次进城,万万不可拥挤。”张大人见人群安静下来,便向这些灾民保证道。 听到张大人的话,这些灾民才开始在守城的官兵指挥之下,排起长队,挨个接受官兵的盘查,才放入城内。 魏云龙和骆英凤在城门附近,见到进城的灾民,便他们指引到粥铺那里,排队领粥。没多久,粥铺那里的灾民已经排成了长龙。 余婉儿站在大锅前,不断地从灾民手里接过碗,盛满一碗粥,再递回去,没多久,就已经满头大汗。 段翼空看了看这些人,都面黄肌瘦,无精打采,只有领到粥的时候,脸上才会有些表情,显然是已经被这水患折磨得毫无生机。领完粥的灾民各自找了一个地方,喝完粥便蹲坐在那里,双眼无神,偶尔才能听到一些孩子的吵闹声。 “唉,这些人真是可怜。”看着眼前这些无家可归的灾民,又领了十几个灾民前来的骆英凤对段翼空说道。 段翼空苦笑道:“自古水患猛于虎,这些人能活着就不错了。” “待会这些灾民,安置到哪里,是否已经有了安排?”骆英凤看着领完粥的灾民依旧待在附近,便随口问道。 段翼空指了指粥铺旁的一个摆满纸张的桌子,说道:“本是让府里的账房先生帮着给这些人登记,按照记录的先后顺序安置到各处,可是账房先生昨夜不知吃了什么东西,跑肚拉稀一整夜,今天是来不了了。这不,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人,这事就搁下了。我这就去街头那里王老爷的当铺看看,让那里的账房先生帮着顶一下。” 这时,一个刚刚领完粥的灾民走了过来,说道:“在下乃是私塾先生,承蒙何老爷施舍,方才听闻两位缺一个书写记录之人,在下不才,愿为两位效力,以报舍粥之恩。” “哦?先生愿意帮忙?”骆英凤看了看眼前这个人,年纪应当比段翼空小几岁,清瘦却留着长须,虽然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言行举止依旧保持一种礼仪之态,眼神里有着一股读书人才有的傲气。 “自然是愿意。”那人点头说道。 “先生如何称呼?”既然此人愿意帮忙,段翼空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施礼相问。 那人回礼道:“在下姓段,名有文。” “你也姓段?那是妙极,我也姓段,名翼空。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如此那便有劳先生了。”段翼空喜道,说完便领着段有文到桌子那里坐下,自己则是找了丐帮两个兄弟,去把灾民叫过来,一个个登记籍贯姓名。 就这样,忙了整整一天,终于把灾民妥善的安置到各处。 接下来的两天,依旧有灾民不断地从各处前来,人数越来越多,但好在准备充分,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倒也是把灾民的事情办的是井井有条。 第三天正午,余婉儿正在给排队的灾民盛粥,只见一个五大三粗,满脸胡须的黑脸大汉冲到最前面,拿着一口海碗,对余婉儿说道:“这位姑娘,给俺盛一碗。” 余婉儿见这人插队而来,有些不悦,再看他拿着的那口海碗,如同一口小锅一般,便更加气愤,又抬头看了看这人,发现他正圆睁着双目,一脸凶相的看着自己,便问道:“咱们这里的粥只给这些遭了水灾的百姓,你……是灾民吗?” “你管俺是不是,既然你们这里施舍,而俺又肚子饿,你就只管盛给俺就是。”黑脸大汉又把碗往前递了递。 余婉儿这下气的是小脸通红,用勺子把黑脸大汉的碗推到一边,骂道:“你这人真是不害臊,不是灾民,还来要粥,来就来吧,还要插队,插队也就罢了,竟然还拿着这样大的碗。走走走,别妨碍我给别人盛粥!” 黑脸大汉见余婉儿这样对待自己,也气愤地说道:“你这姑娘,这里舍粥,俺也肚子饿,俺又没有钱,凭什么就不给俺?” 段翼空听到余婉儿跟黑脸大汉的争吵,便赶紧叫上徐良一起走了过来。 徐良看了看这黑脸大汉,一看就是有股子蛮力,便紧紧盯着这个人,将手中的棍子拿在手里,时刻准备出手。 “这位兄弟,敢问你是哪里来的?”段翼空问道。 “俺是打城外头来的,这姑娘问俺是不是遭了水灾的灾民,俺不是,俺家里遭了旱灾,也是逃难出来的。听说汉阳城里有人施舍,俺就带着老娘一起过来。俺娘饿的不行,俺这才过来想赶紧讨点粥。谁知道,这姑娘说啥都不给俺盛。”黑脸大汉向段翼空解释道。 段翼空笑了笑,对余婉儿说道:“婉儿,你就给他盛了吧,他也是一片孝心,一时着急。” 余婉儿看着黑脸大汉,哼了一声,听了段翼空的话,这才把碗接过来,给他盛满,递了回去。 第一百章 洪峰来临 () 黑脸大汉捧着满满一大碗粥,小心翼翼地往回走。 段翼空觉得黑脸大汉心存孝心,便有心结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郑存武,俺娘说了,不能白拿人东西。俺喝了你的粥,将来肯定要还你的人情。”黑脸大汉说完,便不再理会段翼空,径直去找他那饿了一整天的老娘。 段翼空听到黑脸大汉的话,更加觉得此人心地纯良,为人不错。 忙了半天的段翼空,正准备找个地方歇歇脚,忽然间一大批人往城门的方向跑。隔了一会儿,就听到有人高喊:“救人啊……” 段翼空连忙起身,往喊声出现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人慌慌张张地边跑边喊。闻声而来的徐良,一把拦住那个人,问道:“你说清楚了,救什么人?” “城门外的江里……有……有两艘船撞在一起,翻了,整船……整船的人呐。”那人跑的有些气喘。 徐良听完,招呼几个兄弟跟着一起往城门那边跑去。段翼空也跟着跑了过去,到了城门,郑存武也跟了上来。 段翼空见郑存武,问道:“你跑来干什么?” “当然是救人,你没听到有人喊吗?”郑存武反问道。 “你不是要照看你的老母亲?” “俺娘说了,救人要紧,俺就来了。“ 段翼空点点头,心道这黑脸汉子的娘倒是十分知人情,晓大义,便对郑存武说道:“你娘说的很对,待会儿你就跟着我,咱们一起救人。” 郑存武点点头,说道:“行,你是个大好人,没让俺和俺娘饿肚子,俺听你的。” 出了城门,到了江边,段翼空往江中看去,这才发现,两艘船都已经翻覆在江里,这几日连连大雨,江水涨了不少,水流也急了不少,这两艘船有可能是因为水流过急,又或者是撞到了飘在江里的什么东西,一时无法控制,才导致相撞。 两艘船倾覆的地方离着岸边不远不近,即便是会水的人,想要游到岸边,也不是易事。 魏云龙和骆英凤离着城门近,早就来到江边准备救人,但看见这江水湍急,一时也是素手无策。 段翼空往四处看了看,目之所及的地方,只有岸边的一艘倒扣的小木船可以用,便对徐良说道:“徐舵主,烦你和丐帮的兄弟们赶紧去找些木盆、木桶、木板之类的东西,要用绳子串起来。” 又指着那艘木船,对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两位少侠,当下只有那里的一艘小船可用,你们随我去,咱们先划过去救人,能救上一个是一个。等徐舵主回来,咱们把那些东西派上用场,一定能多救些人回来。” “那我做什么?”郑存武问道。 “你就在这等着,待会我们救人回来,你就把他们从船里带到岸上!”段翼空觉得小船太小,郑存武身形硕大,若是跟着一起上船,那船上就没有多少地方了。 魏云龙和骆英凤便跟着段翼空来到木船旁边,发现这艘船似乎已经放在这里很久,几人把木船翻起来,发现船下还有几只船桨。 “这船似乎很久没人用了,不知道漏不漏水。”骆英凤对这船的状况有些不放心。 段翼空敲了敲船底,觉得还算结实,又示意两人帮着他把船放到江里,回答道:“咱们先试试。” 船入了水,过了一会儿,段翼空见船底没有水渗入,便先上了船,说道:“这船可用。” 魏云龙和骆英凤便跟着上了船,三人拿起船桨,奋力地往沉船那里划去。三人划船,再加上水流湍急,一开始几乎不能掌握方向。段翼空便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指挥魏云龙和骆英凤挥桨,小船这才歪歪扭扭地往沉船的方向行进。 那些落水的人,有些想要游到岸边,却只是游出一段距离,便被江水冲得没有力气,拼命地踩水,也只能留在原处。 段翼空到了几个落水之人的跟前,将他们一一拉上船,这些人上船之后,都瘫坐在船上,喘着大气,有的还吐了几口江水。 段翼空本想再多救几人,但这小船已经装不下了,便对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咱们往回划,把这些人送到岸边,再回来。”说罢,指挥着两人轮番划桨,将小船调头,往岸边划去。 划到岸边,岸上的人群见段翼空三人划着小船去救人,除了郑存武,还有些人也自发地等在岸边,待小船靠岸,便一齐上前将船里救上来的人扶下船。 徐良不知带人从哪里拆来了几扇门板,又拿了几个大木盆,在门板上和木盆壁上,打了些孔洞,用绳子穿成一串,放在岸边的江水里,自己手里则紧紧地握着绳子的一头。 “快,徐舵主,将你手中的绳子,绑到这船尾!”段翼空催促道。 徐良不等段翼空说完,就已经上前,将手中的绳子系在船尾,打了好几个节,随后拿着一根桨跳上船,才说道:“段大爷,咱们得赶紧,你往那边看!” 段翼空顺着徐良的手看去,只见江水的上游那里,肉眼已经能到看到上游有一道大浪正往这里过来。 “遭了!那是上游的洪峰到了!”段翼空眉头紧锁,他在汉阳这里待了许久,这洪峰来时,有多迅猛,自己是心知肚明。 “划!咱们一定要赶在那洪峰到来之前,赶回来!”段翼空看了几眼,觉得洪峰离这里还有些距离,若是使出力,从这里到沉船那,来回一趟的时间应当还是够的。 四个人合力划船,比之前三人划起来要稳当地多,而且也快了不少。 划到沉船周围,将能看到的落水之人,都救起之后,段翼空又看了一眼来势汹汹的洪峰,便大声喊道:“都救起来了,咱们赶紧回去!” 只是往回划的时候,江水变得比之前更急,而且船上和船后拖着的木板上,都载着人,四个人用尽力,累的满头大汗,速度也并不快。 眼看着越来越近的洪峰,段翼空已经急红了眼。 魏云龙和骆英凤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将手中的船桨高高扬起,一股内力聚在船桨,同时加快速度往前划,终于小船行进的速度快了一些,离着岸边也越来越近。 第一百零一章 江水无情 () 余婉儿随着人群站在岸边,焦急地望着江中的小船。 洪峰过处,水流越来越急,岸边的砂石和草木,也被冲入水中。小船后面绑缚的一串木板和木盆,开始随着水流不断摇摆,小船也被拉扯地失去方向。 几人的脸上憋得通红,脖子胳膊上的青筋爆出,拼命地划桨,稳住小船的方向,一点点往岸边划来。 洪峰带来的大浪就在眼前,几人终于将小船划到岸边,郑存武和丐帮的人,还有一些民众,迅速地将船上的人拖到岸上。 段翼空几个人从船上跳下来,抓住船尾的绳子,不断地往回来。 徐良对丐帮的人喊道:“快来一起拉!” “郑兄弟,你也来帮忙把那些人拉上来!”段翼空觉得郑存武身材魁梧,应当力气不小,便回头大声叫道。 郑存武放下一个溺水昏迷的人,答应了一声,过来帮着一起拉住绳子,往岸上扯。 江面的水开始上下起伏,木板和木盆里的人,开始随着江水摇摆。众人喊着口号,一起拉着绳子,手上都磨出了血泡。 见远处的大浪越来越紧,岸上的人开始往后退,余婉儿有心下去帮忙,但想了想,自己这力气,还是不要去添乱的好,只好随着人群后退,满脸担忧地看着,急的是攥紧拳头,走来走去。 在段翼空等人的口号声中,那一块块木板和一个个木盆,被拉到岸边。就在最后一个木盆快要被拉到岸上的时候,连接木盆的绳子突然断裂。木盆一下子便又被冲到江里。 那个木盆里,装的是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本来已经将小手高高举起,等着岸上的人接她过去,绳子一断,便立刻被吓得双手抓紧木盆的边缘,哇哇大哭。 站在最前头的段翼空,毫不犹豫地跳入江中,向小女孩游去。好在这木盆飘得不远,段翼空奋力地游了几下,总算是抓住了木盆。 “快!段前辈,快回来!”魏云龙见浪越来越急,江中漂浮的杂物越来越多,一边高声叫喊,一边和骆英凤下到水里,往前走了几步,想要早些接住正手脚并用,力往回游的段翼空。 段翼空呛了几口江水,身上渐渐没了力气,见离着骆英凤不远,便将手里抓住的木盆,用力往前一推,骆英凤又往前游了一下,一把接住。 魏云龙也往前游,想要拉住段翼空的手。 段翼空见小姑娘得救,终于松了一口气,见魏云龙朝自己游过来,便笑着说道:“还好……” 话未说完,一棵被大浪卷进江中的大树,直奔段翼空过来,速度太快,骆英凤看到这些还来不及叫出口。这棵大树的一端便重重地砸在段翼空的头上。 “段前辈!”魏云龙想要拉住段翼空,可是段翼空被这一砸,直接昏迷,口吐一口鲜血,失去意识,顺着江水往下游飘去。 余婉儿在岸上看的真真切切,见段翼空被冲走,便声嘶力竭地喊道:“段叔叔!” “大哥!不要追了!否则连你也要被冲走!”骆英凤见魏云龙还想向前去追段翼空,便着急地大声叫喊。 魏云龙又回头看了看越来越远的段翼空,只好往回游。 魏云龙和骆英凤带着小女孩上岸之后,赶紧远离江边。没多久,大浪便呼啸而至,咆哮着,卷起岸上的泥沙碎石,连同救人用的小船和木板,朝下游奔流而去。 看着泣不成声,跪在岸边的余婉儿,魏云龙红着眼睛说道:“婉儿妹子,对不起,我没把他救上来。” 余婉儿扑倒魏云龙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徐良和郑存武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悲痛。 骆英凤抱着被段翼空救起来的小女孩,看着远处的江水,想要在其中找到段翼空的身影。 小女孩从骆英凤的怀里挣扎着下来,走到余婉儿的旁边,拉着余婉儿的手,说道:“姐姐,刚才救我的那个叔叔,是你的亲人吗?” 余婉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蹲下来,对小女孩笑了笑,说道:“是,他是我很亲很亲的人。” “我知道,所以你才会哭的,我爹娘也被大水冲走了,我也很伤心,我好想他们。”小女孩抱着余婉儿的脖子,将自己的脸贴在余婉儿的脸上。 余婉儿抱起小女孩,看着她,突然觉得段翼空就像是这小女孩的亲人,而这个小女孩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何渭松听说段翼空为了救人被大水冲走,不敢相信,便一路跑着,到了岸边,见到余婉儿,问道:“段贤弟在哪里?” 余婉儿的眼泪刷的一下又流了下来,说道:“何伯伯,段叔叔他被江水冲走了,现在不知道在那里。” 何渭松望着眼前波涛汹涌的江水,哭喊道:“我的段贤弟啊……”说完,便跪在岸边,不住的流泪。 何渭松身边的一个仆人见状,便扶着何渭松,劝道:“老爷,人死不能复生……” “闭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你没听余小姐说吗?他是被水冲走了!是生是死还不一定!给我派人去找!去找!”何渭松把这个仆人的手一把推开,大声吼道。 何渭松平时和蔼可亲,即使对待下人,也从不发火。 那仆人见何渭松发怒的表情,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赶紧说道:“小人说错了,我这带人去找。”说完便转身离去。 徐良也吩咐丐帮的兄弟,一起跟着去下游寻找何渭松的踪迹。 可是,这茫茫江水,又去哪里寻找段翼空的下落。 何渭松的心里知道找到段翼空的可能很渺茫,就算万幸找到了段翼空,而他还活着的机会则是更加的小。但是即便是只有一丝希望,他也不愿放弃。 “听说刚才救人被水冲走的那位大爷,就是到处给咱们舍粥的何老爷家的管家。”一个在岸边的灾民说道。 “是他,我进城的时候,还是他在旁边,带着我们去的粥铺。”另外一个人说道。 “他是好人,大好人。咱们也跟着去找,一定要把他找回来!” “对!把他找回来!” …… 在岸边的灾民便一起沿着岸边往下游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希望破灭 () 洪峰过后,江水渐渐地缓了下来。到下游去寻找段翼空的人越来越多,搜寻的范围也越来越大。 魏云龙和落英风沿着江岸已经走了几十里,还是没有发现段翼空的任何踪迹。 自发前往寻找段翼空的百姓也东欧陆续回到城里,也毫无段翼空的消息。 何渭松呆坐在城门口,盯着江水,一动不动。余婉儿抱着小女孩守在何渭松的身边,见到从城外回来的人,就上前去问,有没有段翼空的消息,却总是失望而归。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何府里的下人见何渭松依旧在城门口等候,便有人上前劝道:“老爷,天色已晚,江风又大,您还是回府里吧。” 何渭松动也不动,坚定而缓慢地回道:“等不到段贤弟,我绝不回去!” 又有其他人上来继续劝道:“老爷,您身体要紧,有了段先生的消息,咱们马上跟您禀报。” 段翼空回过头来蹬了那人一眼,大声吼道:“我的话你没有听到吗?等不到段贤弟,我那也不去!” 这些下人见何渭松无论如何都不肯回府,也只好由着他,不再相劝。 余婉儿叫来一个人,小声说道:“你们派人回去做些热汤面来,这里江风大,给何伯伯暖暖身子。” 那人答应了一声,便立刻回府,按照余婉儿的吩咐,做好几碗热汤面,端了过来。 何渭松哪里吃得下,在众人相劝之下,勉强吃了几根面条,喝了几口汤。 余婉儿端起一碗热汤面,喂给小女孩吃,小姑娘吃了一口,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看着小女孩纯真无邪的笑容,余婉儿的心里稍微温暖了些。 “我爹娘都叫我小小。”小女孩又吃了余婉儿喂给自己的一口面,然后把碗推给余婉儿,继续说道:“姐姐也吃。” 余婉儿苦笑着摇摇头,又夹起一口面,喂给小女孩,说道:“姐姐吃不下,你吃。” 小女孩又吃了一口,再次把碗推给余婉儿,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余婉儿,说道:“小小吃了,姐姐也要吃。” 余婉儿只好依着小女孩,吃上一口,又继续问道:“那小小姓什么?” “姓何。”小女孩见余婉儿也吃了面,便又笑起来。 余婉儿想起何小小的爹娘也和段翼空一样落水,不知所踪,又看着她懵懵懂懂的样子,更加地心疼起她。 这时,魏云龙和骆英凤也从外面沮丧着回来,余婉儿赶忙走上前去,问道:“是否找到我段叔叔了?” 两人都没有回答,只是同时摇摇头。 余婉儿有些期待的眼神,又黯淡下去。 何渭松本是已经从椅子上坐起来,准备和余婉儿一样询问两人,看到两人摇摇头,便又失落地坐下来,口中默默地说道:“贤弟,你到底在哪里,是生还是死……” 何小小拉着余婉儿的手,向魏云龙和骆英凤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我爹和我娘,小小好想他们。” 骆英凤蹲下来,对何小小说道:“我们也没有看到,若是看到了,我们一定让他们马上来接你回家。” 何小小迟看着骆英凤,又继续问道:“那你保证?” 骆英凤点点头,说道:“我保证。” 余婉儿知道骆英凤只是为了给何小小一个希望,撒了一个谎。他的父母并没有被救出,而江面上连他们的身影都没有见到,那只可能是随着船只一起,沉入江中。只不过给了她一个希望,何尝不是给了自己一个段翼空还活着的理由。 魏云龙见余婉儿脸色憔悴,边安慰道:“徐舵主和丐帮的兄弟们还在寻找,尚未归来,或许他们能找得到。” 余婉儿知道魏云龙是在宽慰自己,便微笑着说道:“嗯,我知道,徐舵主他们一定能找到段叔叔。” 而此时的城门,早已关闭,何渭松他们就在城门外等着徐良的归来,只不过张大人也听说此事,便让城门官破例在此守候,什么时候何渭松要进城,便将城门打开。 又过了一个半时辰,魏云龙发现远处有一些火把的亮光,朝着城门这里而来,便和骆英凤一起朝着亮光走了走。那些人越来越近,魏云龙已经看出那些人的手里都拿着棍子,应当是丐帮的人。 “徐舵主他们回来了。”魏云龙指着火把的方向,转身对余婉儿和何渭松喊道。 这是余婉儿和何渭松最后的希望。 何渭松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往前走,却又不敢,他害怕徐良没有找到段翼空,又或者带回来的是段翼空冰冷的尸首。 余婉儿只想尽快知道徐良他们有没有找到段翼空,便一路飞奔过去,连魏云龙叫她,都没有理。 余婉儿气喘吁吁地跑到徐良面前,魏云龙和骆英凤接踵而至。 “徐舵主,你们……”余婉儿长出一口气,本是想问徐良,但话到嘴边,眼泪却又不自主地流了出来,便强忍住哭出声来,接着问道:“你们……找到我段叔叔了吗?” 徐良看着余婉儿,说道:“我们在下游的一处芦苇荡里,找到了七具尸体,都是被洪水冲到那里的,其中……” 徐良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愿意说出口,但见余婉儿紧紧盯着自己,便又长叹一口气,才又对余婉儿说道:“其中就有段大爷……” 余婉儿听到徐良的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徐舵主,你没有弄错吧?”魏云龙谨慎起见,又问了一遍。 “我们想办法把那些人都带回来了。要不然……你们再去认一认。”徐良指了指队伍的后面。 魏云龙见余婉儿浑身颤抖,泪水不断地从她的双眼流下,便对骆英凤示意,让他去看一看,自己则是扶住了摇摇晃晃,快到摔倒的余婉儿。 骆英凤扒开挡住自己的丐帮兄弟,走到队伍的最后,一眼就认出,躺在一张草席上的,正是脸色苍白,再也没有呼吸的段翼空。 一脸凝重的骆英凤回到魏云龙和余婉儿的身边,悲愤地说道:“余小姐,段前辈真的去了……” 随着骆英凤说出的最后一个字,余婉儿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魏云龙的怀里,放声大哭。 第一百零三章 先生回府 () 听到余婉儿的哭声,何渭松的心往下一沉,浑身上下都在颤抖。他伸出右手,往余婉儿所在的方向指着,想要大声问余婉儿是不是找到了段翼空,可是喉咙那里动了动,却发不出声。 等到徐良等人带着那些溺水而亡的人,到了城门口,何渭松见到已经哭得不成样子的余婉儿,又看见人群的最后,丐帮的人拖着一些草席,草席里似乎裹着人。 “段贤弟……”何渭松在下人的搀扶下,走到徐良跟前,勉强说出几个字。 “何伯伯,段前辈他……”魏云龙知道何渭松心中已经猜到了结果,却还是不愿意相信,只是在期盼眼前的这些人能够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案,所以段翼空已死这句话,已经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何渭松见魏云龙吞吞吐吐,便知道即便自己不愿相信,段翼空都已经死了,只好叹了口气,闭上自己的双眼。 当他再睁眼时,变得激动起来,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往人群后面走去,呼喊道:“段贤弟,你在哪里……” 何府里的一个下人,想要上前把何渭松拽回来,魏云龙伸手拦住,缓缓地摇了摇头。那人只好留在原处,看着何渭松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走到最后,何渭松看了看徐良,徐良只好示意一个乞丐把裹着段翼空的那一张草席打开。 何渭松见到段翼空,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弯腰蹲在段翼空的身边,握着他的胳膊,说道:“贤弟啊,你到我这里几年,咱们一直以兄弟相称,我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事情,都数交给你打理,我乐得当个甩手掌柜。我大你十一岁,本想我百年之后,身后之事交给你,可你……你为何就这样走在我前面……” 说到这里,何渭松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些年,你劝我多行善举,老哥哥我听你的,赈灾之事,你即便再累,也毫无怨言……”何渭松抬头看着天空,用手指着,厉声说道:“老天爷!你不开眼!你不该就这样把一个好人给收走了!”说完却又低下头,痛苦地摇摇头,声泪俱下。 周围的人见何渭松这样悲痛欲绝,也是一个个不断地抹着眼泪。 余婉儿让魏云龙搀着,走到何渭松跟前,劝道:“何伯伯,咱们把段叔叔带回去吧……” 何渭松太过伤心,并不理会余婉儿,只是不断地流泪。 “何伯伯,咱们把段叔叔先带回家吧!”余婉儿停了一会儿,又说了一遍。 听到回家两个字,何渭松擦了擦眼泪,回头看着余婉儿,说道:“对,回家,咱们要带段贤弟回家!” 下人听到何渭松的吩咐,便赶忙在城外大声叫喊,让城门官打开城门。随着城门缓缓打开,众人缓缓地跟着何渭松进了城内。 出了通道,何渭松愣住了,城门口这里,站满了人,不光有何府的下人,还有灾民和城内的百姓,都拿着火把,等在那里。 “你们……这是?”何渭松看着眼前这些人,缓缓地问道。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是拿着火把的是段有文和郑存武。 段有文向何渭松作揖,回道:“何老爷,我们在等段先生回来!” 何渭松没有料到这些人竟然是在等候段翼空,心头一热,眼眶一红,眼泪又重新流了下来。余婉儿搀扶着何渭松,眼泪也止不住,呜咽地对何渭松说道:“何伯伯,他们是在等段叔叔……” 何渭松对着人群,一躬到地,大声说道:“何某替段贤弟谢谢诸位了……只是……只是段贤弟他……已经西去了……” 段有文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段先生找到了?” 何渭松点点头,掩住面部,指了指自己后面的一张草席。 段有文对着草席俯身下拜,大声说道:“恭送段先生回府!”郑存武也跟着跪下来,身后的所有人也都跟着跪下来,齐声说道:“恭送段先生回府!” 何渭松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便对着人群再次一躬到地,说道:“谢谢……谢谢诸位……” 一行人回到何府,何渭松便命人连夜准备,操办段翼空的丧事。 徐良和丐帮的兄弟们把带回来的其他溺水的尸体,带到白天所救的那些人跟前,让他们辨认是否是自己的亲属。那些获救的人本来觉得自己再无可能见到自己的亲人,虽然徐良带回来的是他们的尸首,但能见上最后一面,也算是了却了他们的心愿。 魏云龙和骆英凤本想让何小小认一认那些人中是否有她的父母,但余婉儿却摇摇头,说道:“小小她睡着了,就算是她醒着,我也不会让她去认。” “这是为何?”骆英凤觉得如果那里有何小小的父母,应当让小小见他们最后一面。 “我不想让她这么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我宁愿编一个谎言,告诉她她的父母还活着。”余婉儿不愿意何小小在这个年纪,就承受失去父母这样天大的痛苦。 魏云龙点点头,对骆英凤说道:“婉儿妹子说的有她的道理,咱们去看看吧,问问徐舵主那些尸首是否都被人领走。没人领走的话,或许就是小小的父母,咱们先想办法安葬了他们,等小小长大,咱们再告诉她这些事。” 骆英凤沉默不语,可内心却回味起余婉儿的话,因为他觉得余婉儿说的没错,也因为他回想起自己和魏云龙差不多是在和小小相同年纪的时候,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去,很长一段时间,那都是他们的噩梦。 “婉儿妹子,你太过憔悴,还是先去睡一下。”魏云龙看着余婉儿苍白的脸,心有些疼。 余婉儿微笑着点点头,从抱着何小小的家仆手中接过她,抱在怀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她轻轻放在床铺之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看着眼前这个段翼空用自己生命救回来的孩子,余婉儿感概万千,便亲了一口她的额头,搂着这个孩子,沉沉地睡去。 第一百零四章 文武双全 () 魏云龙和落英风找到徐良,发现带回来的尸首,都已被认领走了。 “或许小小的父母还活着。”魏云龙觉得这样也好。 骆英凤也认为这并非是一件坏事。 “只是没想到段前辈真的去了。婉儿和他的感情很深,唉……”魏云龙叹了口气,想起余婉儿哭到无力的样子,很难过。 骆英凤想起这几日和段翼空一起买粮,赈灾的种种过往,说道:“大哥,咱们去给段前辈守灵吧。” 刚刚忙完的徐良走到两人的身边,也说道::“老叫花子也要去送段大爷最后一程。” 几人一路无言,回到何府,何府上下已经挂满了白幡,灵堂便设在何府的堂屋里。 段翼空的尸身已经被成殓在一口棺木内,而何渭松就坐在旁边,一只手扶着棺木,面无表情。 “何伯伯,天色不早,您先去休息,这里咱们来守着。”魏云龙觉得何渭松的年纪大了,又伤心过度,若是不去休息一下,一定撑不住。 何渭松摇摇头,低声说道:“我还是陪着贤弟吧。” “若是段前辈见何伯伯如此辛苦,他也会劝您去休息。您去睡一会儿吧。”骆英凤也劝道。 何渭松默不作声,魏云龙便知道自己和骆英凤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便看了一眼何渭松身边的仆人,示意他把何渭松扶回房内休息。 那人试着将何渭松搀扶起来,只见何渭松一个踉跄,借着仆人的力气站起身来,往灵堂外走去,走了一半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段翼空的棺木,才又继续走。 魏云龙,骆英凤还有徐良,便守在灵堂之内,一直到了天明。 一大早,就不断地有人前来吊唁。何渭松和他的家眷也是一早就来到灵堂,守在这里。 余婉儿等到何小小睡醒之后,喂她吃过早饭,便也拉着她来到灵堂。 “小小,给叔叔磕个头。”余婉儿让何小小跪在棺木前。 何小小轻声地问道:“是那个救了我的叔叔吗?他在哪里?” “是,他在里面睡着了。你给他磕个头,他肯定会很开心。”余婉儿指着棺木说道。 何小小嗯了一声,便对着棺木磕了几个头,回头对余婉儿说道:“姐姐,小小嗑完了,叔叔要睡到什么时候呀?” 余婉儿把何小小抱起来,说道:“小小乖,叔叔还要睡好久。我们到一边去,不打扰叔叔睡觉好不好?” “好!”何小小搂着余婉儿的脖子,小声说道。 停灵的这三天,来何府里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就连汉阳府的张大人也带人前来。 不管何渭松和余婉儿如何不舍得段翼空,终于还是到了要出葬的这一天。 一大早,送葬的队伍从何府里出发,何渭松和余婉儿又是哭成了泪人。一路之上,不断地有人加入到送葬的队伍中来,那些平日里受过段翼空救助的穷苦百姓和灾民,都默默地跟在队伍的后面,直到他入土为安。 回到何府,坐在堂屋里的何渭松,看到在屋外玩耍的何小小,顿时又想起了段翼空,这个小女孩的命是段翼空用他自己的命换回来的,在何渭松的眼里,她已经是段翼空生命的延续。 “小小!”何渭松站起身来,朝何小小挥了挥手,示意她到自己跟前来。 何小小走到何渭松面前,问道:“爷爷,你叫我有事吗?” “除了你爹娘之外,你还知道你其他亲人在哪里吗?”何渭松摸着何小小的头,微笑着问道。 何小小摇摇头,说道:“没有了,我爹娘从来没有带我去过其他人家里,也没有跟我说过,我们还有其他的亲人。” 何渭松本想帮着把小小送到她的亲戚家里,但听到她说没有其他的亲人,便立刻说道:“那以后,你就住在我这里,我就是你的爷爷,好吗?” 何小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便看着一旁的余婉儿。 余婉儿何尝不是与何渭松是一样的心境,自己对段翼空的思念,都寄托在何小小的身上。而自己早就问过,知道她无依无靠,没有其他的亲人,自己还在想这是否要将她送回关中,此时听到何渭松愿意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便替她感到开心,于是对何小小点点头。 见余婉儿点头,何小小便直接对何渭松叫了一声:“爷爷!” 何渭松答应了一声,笑起来,一把将何小小抱在怀里,对周围的人说道:“以后小小就是我的亲孙女!” 何小小也开心地笑了起来,孩子的笑容是最能温暖人心的。 随着何渭松把何小小高高举起,在原地转圈圈,引得何小小发出天真无邪的笑声,众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这几天难得一见的笑容。 劳累了几天,何渭松便让魏云龙他们都去好好休息,自己则是带着何小小外出,散散心。 不知不觉,何渭松走到了周济灾民的粥棚那里。段有文正坐在桌子跟前一边记录,一边给那些刚入城的灾民分配住处,而郑存武则站在段有文的身边,看着他写字。 何渭松认出他们便是当日带何渭松回来之时,在城门口那里站在最前面的两人,便走到两人的跟前,说道:“两位别来无恙!” 段有文见是何渭松,便从椅子上站起来,拉着郑存武,向何渭松施礼。 “你们都是我段贤弟的朋友吗?”何渭松觉得这两人那日的行为,应当和段翼空是旧识。 “哦,不敢称之为朋友,只不过是那日前来讨粥,听闻段先生说缺一个记录我等灾民姓名籍贯之人,在下不才,便毛遂自荐,为段先生执笔。”段有文回道。 “那这位兄弟?”何渭松又向郑存武问道。 “俺不是受了水灾的灾民,是遭了旱灾逃难来这里,讨粥的时候,那个姑娘说啥都不给俺,是段先生出面,俺和俺娘才能有粥吃。”郑存武说道。 何渭松这才知道,这两人也都是灾民,而且或多或少都和段翼空打过交道,又见段有文一副书生打扮,郑存武一副很能吃苦的身板,便有心将两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于是问道:“不知两位的名讳是?” “啥是名讳?”郑存武一脸茫然地问道。 段有文赶紧解释:“就是问你的名字!” “俺还以为是啥呢,俺叫郑存武。”郑存武还以为名讳是一件什么东西。 “在下段有文。”段有文拱手回道。 “有文,存武,你们两人站在一起,还当真是有文有武,文武双呐。”何渭松觉得这两人的名字放在一起很有意思。 第一百零五章 木盒之密 () “何某人想请两位去我那里,帮着打理我府上的一些日常,不知两位意下如何?”何渭松向两人询问道。 何渭松问的突然,段有文和郑存武只与何渭松有过几次照面,正式引见也就在刚刚,段有文实在不知道何渭松为何会这样决定。 “何老爷想让我们去您府上做事?”段有文指了指自己和郑存武。 何渭松笑着说道:“正是此意。” 段有文本就是孤身一人,开设私塾为生,如今逃难至此,虽然有何渭松每日舍粥,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自己也正在为着生计发愁,听到何渭松让自己去何府里做事,便赶紧鞠躬谢道:“多谢何老爷,在下愿意为何老爷效力。” “好。那存武你呢?愿意去我那里吗?”何渭松见郑存武不说话,便继续问道。 “那俺去何老爷那里,俺娘咋办?”郑存武显得很为难。 何渭松把何小小抱起来,问道:“令堂也在此地?” “令堂?”郑存武摸了摸脑袋,看了看段有文。 段有文知道郑存武又不知道何渭松在说什么,便笑着解释道:“就是问你娘在不在这里。” 郑存武恍然大悟,说道:“问俺娘就说俺娘,令堂俺听不懂。俺娘跟俺一起来的。” “你要是不嫌弃,就把你娘一起接过去。”何渭松越来越喜欢这个心思淳朴的郑存武,便又说道:“我让人腾出一个单间,给你娘住。” 段有文扯了扯郑存武的衣服,说道:“还不快谢谢何老爷!” 郑存武看了一眼段有文,问道:“那是不是去了你那里,俺和俺娘都不用饿肚子了?” “那是当然了,我那里管保你吃个够。”何渭松的看着一脸认真的郑存武,笑着回答他。 “那俺就去!你等着俺,俺把俺娘背过来,就跟你回去。”郑存武转身就跑。 段有文见郑存武跑得飞快,便对何渭松说道:“这小子让何老爷见笑了。” “呵呵,无妨无妨,天性淳朴,又有孝心,这小子不错。”何渭松一边回答段有文,一边用自己的胡子扎着何小小的脸,引得何小小笑个不停。 段有文见何小小有些眼熟,便问道:“她是段先生救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何渭松点点头,又问道:“我看先生你识文断字,请问来汉阳之前,作何营生?” “在下是一个私塾先生。” “哦?”何渭松想了想,便对何小小说道:“小小,爷爷想让这位先生教你识字,你愿不愿意?” “是读书吗?”何小小一脸认真地问道。 “嗯,读书写字,吟诗作对。”何渭松的眼里充满了慈爱。 “当然愿意,我爹娘还教过我呢。”何小小上下晃动着自己的小脑瓜,点头答应。 “那好,那就有劳先生了。”何渭松向段有文拜托道。 “在下一定倾囊相授。”段有文拉了拉何小小的手,向何渭松保证。 两人说话之际,郑存武背着他的老娘,一路跑了过来。 郑大娘让郑存武把他放下来,然后拉着郑存武给何渭松叩头,说道:“多谢何老爷收留。” 何渭松赶紧伸手把郑大娘扶起来,说道:“快快请起,老夫人真是折煞我了。” “我这孩子天性愚钝,蒙老爷不弃,赏他一个差事。”郑大娘再次谢道。 “这孩子淳朴,又有孝心,我很喜欢。”何渭松丝毫不掩盖自己对郑存武的喜爱之情。 “孩子,以后何老爷的吩咐,你一定要尽心尽力。何老爷器重你,你要知恩。”郑大娘嘱咐道。 “娘,俺知道了。以后何老爷让俺干啥,俺就干啥。”郑存武扶着他娘的手,点头答应。 何渭松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三个人,说道:“那好,你们现在就随我回去,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 段有文和郑存武又不断地向何渭松道谢,便跟着他一起回到何府。何渭松交待好一切,觉得有些累,而何小小精力正旺,吵着要去院子里玩毽子,便找了一个仆人陪着他一起玩耍,自己则回到房里躺下休息。 余婉儿休息了一下,醒来觉得睡不着,便起身闲逛,不知不觉又走到段翼空的房间门口。 何渭松早就传下话来,段翼空房里的东西一样都不许动,府里的下人,除了每日打扫,其他时候一概不得擅入。 余婉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进入了房间。看着房里的一切,余婉儿的眼前又浮现起儿时和段翼空一起玩耍的情景。 段翼空房里用来变戏法的道具,摆在架子上,一排接着一排,整整齐齐。 余婉儿走过去,伸手摸在每件道具上,回忆起那些段翼空一起胡闹的画面。 走到架子的最后,余婉儿发现在架子的最底层,放着一个小木箱,用一块红布搭着。余婉儿想起,之前来段翼空这里学易容术的时候,曾经问过段翼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好玩的,段翼空笑着说这里面放着的只是自己的一些秘密。 余婉儿把箱子搬出来,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打开,若是里面还有一些段翼空尚未做完的事情,自己一定会去帮他完成这些心愿。 打开箱子,余婉儿发现是最上层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好些书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余婉儿拿出一封,摊开一看,只见上面写到:青青子衿,吾心神往。十载已过,夜夜思之,终不能忘,然汝奉父母之命,嫁作他人妇,吾今生不能与汝共结连理,唯有寄望于来生。 余婉儿认出这些是段翼空的笔迹,便自语道:“唉,每次问段叔叔为何不愿娶妻,他都避而不谈,只是一笑了之,原来是因为他早已心有所属,而且心爱之人早已嫁给其他人。” 又打开了几封书信,余婉儿发现几乎都是段翼空写给心爱之人的思念之语。 余婉儿把这些书信重新收好,这才发现在箱子的最底部,还有一个包袱,包袱的一角已经打开,或许是自己刚才翻弄书信时无意间碰到。而从包袱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出,里面包着的是一本已经泛黄的册子。 第一百零六章 偶然得之 () 余婉儿将包袱拿出揭开,这册子看起来已经很有些年头。揭开第一页,上面写着:经此一役,吾知天下之法万千,道法之奇,包罗万象,此册之中,记引雷,捕风,施雨,变化之法,然世人不解其法,谓之仙术。有缘之人得此妙法,需潜心习之,以备后世之战。 看完这些,余婉儿只知道这册子中记录的东西是这几个方面,若是真如上面所写,那谁拥有了这本册子,学会上面所教的那些,就能成为世人眼中的神仙。 余婉儿继续把册子往后翻,发现后面所记,真的就是第一页所写的四种道法的详解,虽有图画和批注,但前三种余婉儿几乎看不懂,不过余婉儿却看出引雷,捕风,施雨三法,并非法术,而是可以借助机关,天象,地理,便可以做到。 当翻到最后的变化之法,余婉儿便能看懂了,这些就是段翼空交给自己的戏法,只是这册子写的并非那么详细,而且上面写明,修习此术,与天资有莫大干系,愚钝之人,能习得十分之一已是难事;稍有天赋之人,可学会册上所写之法,世人当不能看破;聪慧之人,可将册上所写化为己用,随心所欲使出;天赋异禀之人,不拘泥于此册所录之法,万法之法,是为归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领悟到此境界,便足以令天下为之叹服。然天赋异禀之人,时至今日,不足十人耳。 “照这样所写,若是真有能到了最高境界,那岂不就是世人口中的神仙?”余婉儿觉得要是真有人到了天赋异禀的境界,那简直就不能称之为戏法,而是仙术了。 变化之法的最后一页,就是易容术,余婉儿读完,发现上面记录的,和段翼空教给自己的一模一样,只是段翼空教起来,更为具体,若是仅凭上面的文字,想要达到惟妙惟肖的效果,也得练上不少时日。 “原来,段叔叔会的这些戏法和易容术,都是从这里学到的。”余婉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册子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最后一页的字迹,与之前的不同,而且这字迹,自己是非常熟悉。 “咦?这是段叔叔写的?”余婉儿有继续往下读,读到最后,自己的眼睛又湿润了。 这一页是段翼空专门写给余婉儿的,上面写到:幼时,或是机缘巧合,于妙空山白云观道长处得来此册。自认非愚钝之人,然此册所记四法,引雷,捕风,施雨三法,不能参透,唯变化之法,学得二三,至今只能熟练使之,偶尔或能融会贯通。时至今日,已四十余年,恐吾之余生,也只能习得九牛之一毛。吾之侄女,名曰婉儿,聪慧至极,若能修习此册,或能有所大成。然其父乃朝中大员,必不能让其习此三教九流之术。吾此生了却,百年之后,此册当传之于婉儿,婉儿若见此言,如能将四法修习完,务必,焚香告知,以慰吾之遗憾。 “段叔叔早已想好,要这本册子留给我。你放心,婉儿一定不负所托,仔细参详。”余婉儿将册子合起来,双手合十。 余婉儿把册子放在怀中,发现包袱里除了这本册子,还有一张纸条,打开来看,余婉儿便立刻想去找魏云龙,因为纸条上有几个字,特别扎眼,那就是“幽冥教”。 纸条上只有短短数语,但足以让余婉儿震惊:习得变化之法后三年,有黑衣人以重金相邀前往神秘之处,演示易容之法。几经辗转,吾已不能辨其方位,而后多方打探,方知此处乃为幽冥教总坛。此教神秘非常,传闻入教之人,均为死人。 第一百零七章 深信不疑 () “应当是段前辈怕说出来会连累他人,所以才将这个秘密写在这张纸上,以防日后有个万一。”骆英凤觉得幽冥教的手段太厉害,段翼空不告诉余婉儿这些,而是把这件事记录在一张纸上,应当就是这个原因。 余婉儿也说道:“我也觉得是这个原因,这些放在一边不谈。魏大哥,段叔叔写下的这些,有几个事情,婉儿觉得对咱们有用。一是幽冥教总坛之所在,二是幽冥教得到了段叔叔的易容术,三是传闻进入幽冥教的都是死人。” “妹子,你有什么想法,继续说来听听。”魏云龙示意余婉儿继续往下说。 “段叔叔是在昆仑山附近游历之时,被幽冥教请了去,说是请了去,倒不如说是绑了去。纸上写的是双目蒙蔽,几经辗转,不能辩其方位。但是这恰好说明,段叔叔并没有被带离太远,而是就在昆仑上附近兜圈子。所以这总坛,必定就在昆仑山附近。”余婉儿把开头这几句,按照自己的分析,说给魏云龙和骆英凤听。 “余小姐说的有理,只是昆仑山太大,这信上又没有提及具体的方位,咱们想要找到总坛,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骆英凤认为余婉儿的分析十分正确,但是用处并不是太大,就算知道幽冥教总坛在昆仑山附近,也不能绕着昆仑山瞎找。 “虽然不那么容易,但总归知道大致在哪里。关于易容术,妹子有什么高见?”魏云龙觉得昆仑山三个字,已经把范围缩的很小,总比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段叔叔说他把易容术的秘法交给了幽冥教,这就证明了咱们之前对上官一飞的猜测,上官一飞假死,一定是用易容术找了一具尸体,冒名顶替。所以,上官一飞一定还活着,而且很可能已经成了幽冥教的教众。”余婉儿之前只是猜测,并不是十分肯定,但现在余婉儿已经完确定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对,若是再结合余小姐刚才所说的第三点,进入幽冥教的都是死人,便更加能够解释,为何上官一飞一定要诈死。”对余婉儿说的第三点,骆英凤觉得用来佐证之前关于上官一飞的猜测,更能说的通。 “怪不得宇文晋一直说自己是个死人,还有那个黑无常,也一直强调自己是个死人。”魏云龙想起宇文晋和黑无常说的话,当时在将军山,自己对此十分不屑,一直以为是他们装神弄鬼,现在回忆起来,他们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好可怕的幽冥教,入教就要死去,而这种死去,竟然是要割舍过去的一切,从此隐姓埋名,过上幽灵般的生活。”余婉儿细想起来,觉得十分恐怖,试想一下,如果自己站在亲人的跟前,却不能相认,也不能吐露一丝一毫自己尚在人世的消息,那是多么痛苦。 “能让这些人心甘情愿地放弃活在人世,加入幽冥教,这才是幽冥教的恐怖之处。”魏云龙想到这个,竟然不寒而栗。 “这幽冥教莫非用了什么邪术?”骆英凤也是十分不解,一想到加入幽冥教过得那种生活,自己宁愿就此死去,这才想到是不是幽冥教用了邪术。 “这世上或许有什么邪术,可以控制人心,就像之前龙融看到码头的脚夫们被人操控。但那只是一时的,不可能加入幽冥教的人都是被这样控制。”魏云龙不认为让这些人加入幽冥教,用的都是控制人心的邪术。 余婉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显得有些害怕,说道:“若是诚心加入幽冥教,那得有多大的勇气和决心。” “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在追逐名利二字,放弃名利,做个不存于世上的鬼魅,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不是坏事。甚至还是一种解脱。”魏云龙突然之间大发感慨,在江湖上待得久了,总会知道一些江湖上鲜为人知的事情。 余婉儿和骆英凤看着魏云龙,不知道他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 魏云龙笑着说道:“咱们不说这个了。妹子,你去段前辈的房间干什么?” “无意间走到段叔叔的房间门前,忍不住进去,睹物思人。”魏云龙一提,余婉儿又想起了段翼空。 魏云龙知道余婉儿依旧思念段翼空,便微笑着摸了摸余婉儿的头。 骆英凤早就对余婉儿说的记录变化之法的册子有了兴趣,便问道:“你刚才说你叔叔有一本册子,记录着变化之法?” “对啊,那本册子就和这张纸放在一起。而且段叔叔在册子的最后一页写到,这本册子要传给我。”余婉儿把那本册子从怀里拿出来。 “段前辈就是从这本册子里学会了易容术?余小姐之前扮成大哥的样子,连我都不能分辨,幽冥教那些人要是随便装扮成一些人,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那岂不是易如反掌?”骆英凤一想到余婉儿扮作魏云龙,自己分辨不出,倘若扮成魏云龙的,不是余婉儿,而是幽冥教的人,就有些头皮发麻。 “好在段叔叔说变音之术,没有交给他们。”余婉儿庆幸段翼空留了一手,只让幽冥教的人学了一半的易容术。 “这上面除了变化之法,还有些什么?”骆英凤看了看余婉儿手里的册子,问道。 余婉儿觉得这上面记录的东西听起来过于神秘,而且前几种秘法,自己都还没有搞清楚,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想了一想,只好照着册子上所写的说道:“还有引雷,捕风,施雨这三种秘法。” “你说什么?”骆英凤怀疑自己听错了,余婉儿说的这些,在自己看来,都是老天爷才能做的事情。 魏云龙也十分诧异,疑惑地看着余婉儿,问道:“妹子说的这些,都是天象,这册子上写的,真有法子能控制天象?” “实话告诉魏大哥和骆大哥,这上面所写的这三种秘法,我看不懂,但确实可以做到。”余婉儿一时还没有搞懂其中的玄机,但变化之法自己是见识过的,所以对其他三种深信不疑。 第一百零八章 等待相聚 () “要是真能做到,岂不是成了呼风唤雨的神仙?”骆英凤还是不相信。 “看起来是神仙之举,但实际上还是些高明的手段罢了,就像之前段叔叔表演给我看的,空手变活鱼的那个戏法,外人看起来,还不是就像法术一样?”余婉儿想起变活鱼的那个戏法,着实精妙,若不是段翼空事先告诉自己是戏法,还真的以为就是法术。 魏云龙又继续问道:“这本册子一直在段前辈手里,那他就没有修习过那三种秘法?” “他也没有参透这里面的玄机,虽然上面图画和注解,但还是晦涩难懂,我看了一遍,也是不明所以。尤其是所需的那些器物,我只认识那几个字,但完不知道是何物。”余婉儿又把册子打来,随便翻到一页,重新读了一遍,还是看不懂。 “看来想要参透其中的奥秘,是件难事。”魏云龙觉得要是余婉儿也完看不懂,那就一定是很难。 “照我看,或许就是本天书,哪有那么容易就看懂的。要是随随便便就学会了,那岂不是世间遍地都是神仙?”骆英凤本来想跟余婉儿借来看看,听到余婉儿都看不懂,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难学是一定的,不过,婉儿妹子,段前辈说要将这本册子传给你,想必他对你是有所期望,是不是?”魏云龙觉得既然段翼空早就想好要把册子留给余婉儿,一定是觉得余婉儿有本事学会上面记载的秘术。 余婉儿点点头,说道:“段叔叔觉得不能参透其中的玄机很遗憾。” “以余小姐的聪明才智,弄清楚这些东西,只是时日问题。”自从将军上的事情之后,骆英凤就觉得余婉儿聪明无比。 余婉儿看了一眼骆英凤,扑哧笑了起来,说道:“骆大哥的这句话,才像是人话。” “那我以前说的,都不是人话?”骆英凤听余婉儿损自己,又忍不住怼回去。 “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余婉儿双手一摊,摇头晃脑地对骆英凤说道。 “哎,大哥,你管不管你媳妇儿,我夸她,她还损我。”骆英凤说不过余婉儿,便想魏云龙求救。 “什么媳妇儿……我让你瞎说……”余婉儿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根鸡毛掸子,就要打在骆英凤身上。 骆英凤连忙躲在魏云龙身后,说道:“好好,不是我大哥的媳妇儿,不是我大哥的媳妇儿……” “谁说不是媳妇儿……”余婉儿挥舞着鸡毛掸子,顿时魏云龙的身边,鸡毛满天飞。 魏云龙也是无可奈何,两人这一见面就掐架的习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改掉,只好悻悻地说道:“真是管不了你们两个……”索性啥也不管,任凭两人绕着自己转来转去。 “好男不跟女斗,等心月来了,我让她帮我。”骆英凤把落在自己脸上的一根鸡毛取下来,对余婉儿喊道。 “那就等心月妹妹来了,看看她是帮你,还是帮我喽。”余婉儿轻轻哼了一声,觉得陈心月到了这里,也一定是帮自己。 魏云龙实在是受不了被当成木桩,被两人围绕着转圈,便将余婉儿的衣袖拉住,对两人说道:“说到陈姑娘,用不了几日,她应当就快要到了汉阳了吧?” 骆英凤算了算时日,说道:“差不多八天之后,就是我们约定的相聚之期。” “那等她来了,咱们就商量下去应州的事情。”魏云龙开始觉得要找到下一个突破口,否则单凭手上得到的消息,这就是一个死局。 “去应州啊,那里有些遥远,而且据茶鬼所说,还有战乱。等心月妹妹来了,咱们得好好商议一下。”余婉儿想起那日茶鬼,奉劝几人不要前往应州的话。 魏云龙觉得不能带余婉儿去应州,而且余方庭只答应余婉儿来汉阳而已,如今要离开汉阳,加上前方凶险,便想让余婉儿回关中去:“婉儿妹子,等陈姑娘来了,你就回关中去吧。” 第一百零九章 又见仇敌 () 这一日,骆英凤正在汉阳城里闲逛,无意间走进一家首饰店,看到有一个玉镯,翠绿无比,便想买来送给陈心月。自己正想着这玉镯戴在陈心月的手上,是怎样一番情景。忽然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眼神刚毅,穿着考究的男子,正紧紧盯着自己。 “你是谁?”骆英凤向后退了一步,厉声问道。 那人并不回答,只是拱手问道:“请问是青龙帮骆三爷吗?” 骆英凤见此人打扮不一般,便问道:“我是,你找我有何贵干?” 那人听到骆英凤承认自己的身份,便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骆英凤,说道:“这里有您一封书信。” 骆英凤刚伸手把接过信来,那人便说道:“信已送到,在下告辞。” 等骆英凤再抬头时,那人已消失不见。骆英凤将信打开来看,这才知道,这封信是陆铭写给自己,告知仇不知的通缉令已经按照约定,下发到国各处。 江南,青龙帮,大堂内。 龙融回到青龙帮里,龙二和几位船老大见龙融安归来,心里的千斤大石总算是卸下了。 这些日子,龙融那厉害非常的大嫂似乎对龙融失踪有所察觉,三番两次地来到龙二的住处,问询自己宝贝儿子的下落。每次龙二都只能说龙融随船去了外地,还要些时候才能回来。要是龙融再晚回来几天,自己恐怕就再也瞒不住了。一旦自己这大嫂知晓龙融只身深入险境,必然会大发雷霆,非把青龙帮上上下下闹个底朝天不可。 龙融一见到龙二,便把自己和骆英凤在将军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又感慨道:“这次要不是骆三爷出手,我估计就回不来了。” “多亏了骆三爷,融少爷才能安回来,咱们青龙帮也洗清了走私火器的嫌疑。”李老大在龙融独自追查火器下落之后,担惊受怕了多日,今日总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凭我那三弟的本事,应付这些事情,当然是易如反掌。不然我也不会请他单枪匹马,前去救我的侄儿。”龙儿哈哈大笑,对自己当时的决定非常满意。 “融少爷,骆三爷为何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张老大见只有龙融随着货船回来,而骆英凤却没有跟着一起,便问道。 “骆三爷要和魏云龙大侠,一起去查一件非常重要的案子。”龙融回道,至于他们要查什么,自己也没有细问。 李老大看了一眼龙二,担心地说道:“这样的话,骆三爷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咱们怕是还要担惊受怕一阵子了。” 龙融听到李老大的话,问道:“李老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还要担心谁?” “咱们担心的是仇不知。在骆三爷去找融少爷之前,他说天剑山庄那里有人被杀,而杀手的手法和仇不知如出一辙,所以让我们去当年丢弃仇不知尸体的地方查看,却发现仇不知的尸骨荡然无存,因此到现在咱们还不知道他是死是活。若是他没死,前来帮里寻仇,骆三爷又不在帮里,咱们可就麻烦了。”李老大又叹了口气,一想到这些天每日提心吊胆,严加防范,就觉得头大。 龙融想起来在襄阳和骆英凤分别的时候,他嘱咐自己要提醒龙二的事情,便说道:“原来是这事儿,叔父,在我和骆三爷分别之前,骆三爷让我提醒您,仇不知一定还活着。” 这些日子,帮里防范的甚严,却没有发现仇不知的任何踪迹,龙二的心里还抱着一丝幻想,觉得那仇不知肯定是已经死了,如今仇不知一定还活着这句话,从龙融的嘴里说出,龙二立刻从椅子上坐起来,惊道:“什么?骆三爷当真这么说?” “不错,骆三爷当时千叮万嘱,让我一定要告诉叔父这件事。”龙融没有亲历当年仇不知在青龙帮杀人的事情,所以并不知道他残忍的手段,所以说出这句话来,也没有丝毫的恐惧。倒是见龙二如此激动,一脸震惊,眼神里似乎还有些害怕,有些奇怪。 “唉,没想到他真的还活着!”龙二听完龙融的话,又重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叔父,这仇不知当真这么可怕?叔父的功夫虽比不上骆三爷,但在江南也是顶尖的高手,再说咱们青龙帮这么多人手,为何对他如此担忧?”龙融十分不解,为什么眼前这些人都这么害怕那个人。 龙二看着龙融,过了许久,才说道:“侄儿,当年你还小,仇不知想要取我人头的时候,你也不在帮里。他的功夫,比我不知要高出多少。当年我身边几十号人,瞬间就被他部干掉。我连他一招都没有接住。那时若不是骆三爷路过,出手相救,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他当真这么厉害?”龙融看向其他几位船老大。 张老大见龙融对龙二的话依旧有些怀疑,便说道:“融少爷,帮主说的,一点都不假。” “唉,骆三爷要是在帮里,咱们也就不用怕他了。”李老大看向龙二,言语间充满了遗憾。 “骆三爷没回来,自然是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这回,咱们就靠自己!”龙二见李老大看上去已经毫无斗志,再想到自己是一帮之主,若是自己也和他一样,只知道害怕,那仇不知一来,就只能束手就擒,于是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最后说出靠自己这三个字的时候,极有气势。 众人还未来得及表态,便听到房顶上传来一句话:“呵呵,靠自己,那不就是个死?” “谁?”龙二听到这个声音,觉得异常可怕。自己早已在周围设下多个守卫,看守住各出入口,却想不到这说话的人竟然能逃过这些人的眼睛,藏身在青龙帮的大堂之内,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龙融和船老大迅速地在聚在龙二周围,将龙二围在正中,纷纷拿出手中的兵刃,抬头在房顶上搜索。 “我就是你们一直在等的,仇不知!” 第一百一十章 想要寻仇 () 龙二没有料到仇不知竟然来的这么快,而且神不知鬼不觉,绕过所有的守卫,直接潜入这大堂之内,自己却毫无察觉,瞬间冷汗直冒。 “躲在暗处偷听,不敢示人。算什么本事?”龙融对着房顶喊道。 一阵冷笑过后,只听房顶上一阵之声,一个黑色身影飘落下来,在不远处站定。 龙融见眼前这个人腰里插着一柄短刀,脸上遮盖着黑色方巾,始终低着头,连眼睛都看不清楚。 “仇不知!真的是你!你躲在房顶多久了?”眼前这个人的装束,龙二无论如何是忘不了的,他呼吸开始急促,脸上开始哆嗦。 李老大拿着刀的右手,也开始抖了起来。 “呵呵,刚到而已。龙帮主还记得我,真是荣幸之至。”这句话恭维话,从仇不知的嘴里说出来,愈发让龙二感到一股寒意。 “你……你果然没死!”龙二指着仇不知,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仇不知这才抬起头,看着龙二,说道:“当然没死。” 龙融看清楚仇不知的眼睛,觉得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是在笑,而且是嘲笑。 “骆三爷明明已经把你杀了,而且查验过你毫无气息!这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活着!”张老大亲历过当年的事,也见到过被骆英凤刺中之后,毫无气息的仇不知,自己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他。 “那得多谢龙帮主给了我一口棺材,还得多谢你们把我抬到荒郊野外,一路之上颠簸不止,无意间把我的气脉重新打开,更要谢谢老天爷那场大雨,让你们没有把我埋了。”仇不知笑了几声,这才把自己死而复生的原因说了出来。 仇不知被骆英凤刺中那一剑,胸中被一口气血所阻,脉搏才微弱到常人不能感知。在棺材里,颠簸之下,倒是无意间使得仇不知把那口气血吐出,慢慢缓了过来。又赶上大雨,张老大那帮人偷懒,把仇不知的棺木直接丢下不管。各种巧合之下,才使得仇不知活了下来。 张老大一听仇不知此言,顿时悔不该当初跟着那些兄弟,没有把仇不知埋了,否则哪会有今日这些麻烦事。 “这七年间,你毫无音信,如今却又来到青龙帮,你想干什么?”龙二终于稳下心神,向仇不知问道。 仇不知听罢,半晌不语,过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七年间,我就做了一件事,我每天都在扪心自问,那日怎么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而这个小子竟然把我伤到过了三年,才完恢复。我每日都要苦练九个时辰,为的就是能在再次见到这小子的时候,能再跟他打一场!” “你来这里,不是要取我性命?”龙二一直以为仇不知来到这里,是要完成七年前没有完成的刺杀,现在听来,他是为了寻找骆英凤,报那一剑之仇。 “杀你?”仇不知大笑几声,继续说道:“想杀你,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不过我对你没有半点兴趣,而且我杀了你帮里那么多弟兄,你竟然还让手下给我了一口棺材,找地方我把葬了。就凭这个,我也不会杀你。你们只要把那个毛头小子叫出来,跟我比试一场,我自会离去。” “骆三爷当下不在帮里,何时回来,我也不甚清楚。”龙二如实说道。 “那他当下在那里?”仇不知继续追问道。 还没等龙二回答,龙融便回道:“莫说我们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你是来找骆三爷寻仇的,骆三爷于我青龙帮有莫大的恩惠,我青龙帮岂是贪生怕死,卖友求荣之辈!” 仇不知看着龙融,哼了一声,腰间的短刀不知何时被他握在了手里。 龙融话音未落,只觉仇不知身形一晃,一阵风朝自己面部袭来,再看时,仇不知已经到了自己眼前,他手中的短刀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小小年纪,倒是很有江湖义气。”仇不知盯着龙融,缓慢,低沉,又略带嘲讽地说道。 龙二和其他几人,完没有看清楚,仇不知是怎样来到龙融跟前的。 龙二的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仇不知移形换位的功夫比七年前要精湛太多,龙融被他挟持,自己这点武功却显得那么无力。 “有话好说,别伤了他!”龙二不敢乱动,唯恐仇不知的手一滑伤了龙融,如今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向仇不知妥协。 仇不知又把手里的刀往龙融的脖颈那里靠近了一点,龙融本能地向后缩了一下,把头扬起,双手举高。 “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命,值不值得你们说出那毛头小子的行踪。”仇不知隔着方巾低声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人,说完用刀尖在龙融的脖子上,稍微划了一个小口,几滴血从刀尖那里,顺着龙融的脖颈,缓缓地滑了下来。 “别!千万不要动手!骆三爷如今的行踪在何处,我们着实不知。”龙二见龙融流了血,便赶紧往前伸手,示意仇不知不要再动。 “我再问一遍,他在何处?”仇不知又把刀尖在龙融的脖颈那里换了个地方,重新划了一个口子。 “别伤他,骆三爷说他要去汉阳,别的我们一概不知!”刚才龙融说起过,他和骆英凤在襄阳分别,而骆英凤是要从陆路去汉阳。李老大见龙融的脖子又被划开一道口子,心中害怕,于是脱口而出。 龙二和龙融同时对李老大怒目而视,实在没有想到他会把骆英凤的行踪说了出来。 仇不知将短刀从龙融脖子上拿开,说道:“要是你敢骗我,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不敢骗你,只是骆三爷说他要去汉阳,那也是二十多天前的事情了,如今他在不在汉阳,我不敢确定。”李老大见仇不知放过了龙融,才放下心来,又听到仇不知的威胁,便赶忙解释起来,要是骆英凤真的不在汉阳,也不能怪他。 这时,从大堂外,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画像,气喘嘘嘘地跑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无奈之举 () 那人跑到大堂内:“帮主,帮主,快来看看这个!” “什么事,这样惊慌?”龙二本就因为仇不知在这里,十分紧张,见这人慌慌张张,便烦躁起来。 那人突然发现堂内多了一个蒙面人,便一直盯着仇不知看,并没有回答龙二。 龙二见自己这个手下,盯着仇不知,生怕他又惹到仇不知哪里不悦,便上前踢了他一脚,说道:“老子问你话呢,什么事?” 那人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那张纸递给龙二,说道:“帮主请过目。” 龙二把这张纸摊开,发现这是一张朝廷的通缉令,而通缉的人,正是仇不知。 “这是你从哪里拿到的?”龙二问道。 “回禀帮主,小的在衙门那里看到有人在张贴通缉令,便打算上前看一眼。张贴告示的官差,认出小的是青龙帮的人,便顺手给小的一张,说是咱们青龙帮常年跑船,接触的人多,让我拿回帮里,呈给帮主,在帮内传阅,一旦有人知晓此人的下落,立刻上报。小的接过来一看,发现这上面通缉的人,正是咱们这些天日防夜防的仇不知,小的就赶紧回来了。”那人说话的时候,依旧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一路疯跑回来的。 还没等龙二说话,仇不知便走过来,一把将龙二手里的通缉令抢过来,看了一遍。 “你是什么人?敢对帮主如此无礼!”那人见仇不知竟敢直接抢夺龙二手里的东西,便将手里的刀抽了出来,对准了仇不知。 李老大见这个手下对仇不知拔刀相向,怕他坏事,赶紧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骂道:“把刀收起来,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乱说话!” 那人本是维护自己帮主的尊严,此刻却挨了一个大嘴巴,一时被弄得云里雾里,又见龙二不说话,便只好把刀收了起来,低头站在一边。 仇不知这七年来,没有在江湖上显露过踪迹,此刻却听到朝廷在通缉自己,便想看看到底是以什么罪名,而结果却令自己大吃一惊。因为龙二手上的那张统计里,上面写的清清楚楚,通缉之人涉嫌走私火器。 “说我走私火器?”仇不知轻蔑的笑了一声,继续说道:“真是莫须有的罪名。” 带来通缉令的那个人听到仇不知的话,冷汗不断地从头上流下来,心里一阵后怕,开始变得结巴起来:“你……你是仇不知?” 仇不知看了一眼说话的人,便低头继续看着通缉令,不再说话。 “如今朝廷都在通缉你,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江湖上现身的好,你来这里的事情,我龙二保证没人说出去。”龙二并不想仇不知去找骆英凤的麻烦,便拿朝廷的通缉令说事,想让仇不知知难而退。 “呵呵,朝廷?我仇不知杀了那么多人,从来没有把朝廷放在眼里。区区一张通缉令而已,你们只管去报告官府。”仇不知冷眼看着龙二,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龙二见仇不知对此毫不在乎,也只好不再说话。 仇不知拿刀指着李老大,说道:“你那颗人头暂时寄在你的脖子上,倘若我在汉阳没有找到那毛头小子的踪迹,我一定回来取。”说完,狂笑几声,径直走出大堂。 龙二对着李老大,抬手就是一拳,打在他的胸口,骂道:“王八蛋,谁让你自作主张,透露了骆三爷的下落?” 李老大没有防备,被龙二这一拳打的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喘过气。 龙融也骂道:“李老大,骆三爷与我青龙帮,恩重如山,你这么做,实在有违江湖道义!” 李老大的脸憋得通红,大口吸了几口气,才缓了过来,连忙跪在龙二的跟前,断断续续地说道:“帮主……小的知道自己不该自作主张。但仇不知的手段……咱们是知道的,况且他已经把刀架在了融少爷的脖子上……咱们要是再不说……我真怕他对融少爷下狠手。” 其他几个船老大,也跟着跪下来,替李老大求情。 张老大说道:“帮主,老李也是被情势所逼。” “他这么做,以后见了三弟,我这老脸往哪搁?”龙二觉得自己成了出卖兄弟的下贱之人。 “骆三爷若是知晓此事,想必也会理解李老大的做法。帮主,咱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仇不知的对手。再者咱们本来就要请骆三爷帮忙对付他。与其咱们死扛着,倒不如直接让他去汉阳找骆三爷。他一定不是骆三爷的对手。而且现在朝廷已经在通缉他,从这里到汉阳,一路之上,说不定他就被官府抓了去,也说不定。”张老大让龙二放宽心,觉得骆英凤一定会理解李老大的所作所为。 “叔父,我看张老大说的,也有些道理。您先消消气,毕竟话已经说出去了,咱们也只能静观其变。”龙融听完张老大的话,觉得他的话有些道理。 龙二长长叹了一口气,显得非常无奈。 过了一会,对李老大说道:“那也只好这样了,只不过咱们不能让骆三爷毫无准备。你马上出发,前往汉阳,务必要赶在仇不知之前,找到骆三爷,让他多加小心!” “是,小的立刻动身!”李老大知道自己自作主张,陷龙二于不义,也想做些事情补偿,当下起身赶往汉阳。 李老大怕被仇不知认出,一路之上,乔装打扮,马不停蹄,在第四天的早上,到了汉阳。说来也巧,刚进汉阳城,李老大便见到了在城里闲逛的骆英凤。 “李老大,你怎么会来这里?”骆英凤见到风尘仆仆,满脸倦容,眼中布满血丝的李老大,奇怪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 “三爷,我老李对不住你!”李老大跪在骆英凤面前。 骆英凤赶紧将李老大扶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李老大便把仇不知突然现身青龙帮的事情讲述了出来。 “老李不该把你在汉阳的事情,透露给了仇不知。帮主骂我有违江湖道义,命我前来汉阳,给你报个信。”李老大一直低着头。 “此事不怪你,你也实属无奈之举。而且你把他引到这里,反倒是帮了我的忙!”骆英凤丝毫不怪李老大,反倒觉得仇不知现身,来这里找自己,正是自己希望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再次比试 () 骆英凤让李老大先找个地方休息,明日自行返回青龙帮,让龙二不要再理会此事。 送走了李老大,骆英凤静下心来,想着仇不知的事情。将军山一战,白无常到底和仇不知是何种关系,尚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两人一定有关系。既然仇不知要来找自己,那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查清楚此事。 不知不觉,骆英凤回到了何府。魏云龙和余婉儿从骆英凤跟前走过,骆英凤却视而不见,自顾自地向前走。 余婉儿见骆英凤一副出了神的样子,便走到骆英凤的跟前,伸手在骆英凤跟前晃了晃,喊道:“喂,想什么呢?” 骆英凤被余婉儿的声音,从自己的思索当中回过神来,说道:“哦,刚才青龙帮的人奉命来寻我,给我捎了个消息。” “什么消息?让你那么入神?”余婉儿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消息,能让魏云龙和自己从骆英凤眼前走过,他都没有察觉。 骆英凤看向魏云龙,说道:“大哥,仇不知在青龙帮现身了!” 魏云龙听到这话,立刻问道:“仇不知?他真的还活着?你不是说将军山的白无常,有可能是他?” “他还活着,而且青龙帮派人来告诉我,仇不知已经在来汉阳的路上。”骆英凤继续说道。 余婉儿问道:“这人来汉阳干什么?” “他是来找你的?”魏云龙猜测仇不知是来找骆英凤复仇。 “对,他去青龙帮问我的行踪,以龙融的性命相威胁。得知我再汉阳之后,他便前来找我,说是要重新和我一较高下。”骆英凤说到仇不知要前来和自己一较高下的时候,居然有些兴奋。 “只有这个目的?七年的时间,他为何偏偏是在这个时候要找你?”魏云龙对仇不知前来的意图有所怀疑。 “他有什么目的,我倒也不在乎。大哥,咱们当下对幽冥教所知甚少。不管仇不知是不是白无常,只要他来,咱们或许就能从他身上得到些幽冥教的消息。”骆英凤根本不想知道仇不知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来找自己,他只想知道仇不知和白无常到底有什么关系。 魏云龙想了想,也觉得这些事情确实不重要,便关切地问道:“不知道以仇不知现在的武功,你能不能轻易地胜得了他。” 骆英凤已然满不在乎,笑着回道:“能不能,得打了才知道。” “骆大哥,你还是要小心些,此人七年之间都没有现身,应当是在修炼自己,如今既然他敢来找你,就说明他一定是练成了某种武功,或者是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余婉儿看骆英凤的神情,觉得他有些大意,便提醒他注意。 魏云龙也跟着说道:“英凤,我也是这个意思,千万别太大意。” “我知道,只不过,这七年我也未曾松懈。想打赢我,绝非那么容易。”骆英凤的眼里充满了自信。 “不知道仇不知什么时候会来。”魏云龙看骆英凤的神情,便知道他一定不会输。 骆英凤之前问过李老大,仇不知三日前出发,想来已经快要到了,于是回道:“就在这一两日。” “骆大哥,那你得好好准备准备。我和魏大哥到时候要看你如何打赢这个高手。”余婉儿笑着给骆英凤鼓劲儿加油。 骆英凤微笑着对余婉儿点了点头。 第二日吃过午饭,骆英凤闲不住,便独自外出,继续在汉阳城里闲逛。走到一处僻静的巷子,骆英凤只觉眼前又一道黑影闪过,自己便本能地向后退开,一伸手,剑已经拿在手里。 “仇不知?”那人虽然背对着自己站定,但骆英凤觉得此人的身形和刚才一闪而过的步法,应当是仇不知。 “小子!咱们终于又见面了!”仇不知缓缓转过身来,依旧带着面罩。 “你果然还活着。”骆英凤坦然地看着仇不知,继续说道:“你来的正好,我有些问题要问你。” “你问我?”仇不知哈哈笑道,他没有料到,自己已经站在骆英凤的跟前,而骆英凤想的却是其他的事情。 “很好笑吗?这里又没有别人,我当然是要问你。”骆英凤一脸严肃。 “那好,咱们重新比试比试,你要是赢了,你问什么,我答什么。”仇不知握住了自己腰间的短刀。 骆英凤答应了一声,说道:“一言为定!” “我要是赢了你,你就得给我你的剑!”仇不知盯着骆英凤手中的黑剑,若是他赢了,他便想要将此消息昭告天下,为了让别人相信,自然需要骆英凤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骆英凤将剑在自己身前挥了几下,笑着说道:“好吧,我答应你!” 仇不知将短刀抽了出来,刀柄下的骷髅随着随之晃动,一阵令人不寒而栗的响声。 “七年前,我输给了你,这七年来我不分昼夜地苦练,今日我就要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仇不知将短刀举至齐眉,明晃晃的刀在阳光下特别刺眼。 “七年前,你可没那么多话。出招吧!”骆英凤剑在手里,暗自运气。 仇不知冷笑了一声,脚下的步法忽左忽右,迅速到令人眼花缭乱,霎时间,骆英凤只觉眼前的仇不知变成了三个人影。 “残影?”骆英凤没有想到,仇不知的速度快到了这种程度,当下不敢大意,将剑举在胸前。 三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道残影 () 挡住仇不知的这三刀,骆英凤飞身向后,跃出一丈来远。落地之后,眼前的仇不知三道残影合为一体,又成了一个人。 三道残影,是真身,这意味着仇不知的速度已经到了令人恐怖的境界。 “你的剑还是这么快!”仇不知似乎早就料到自己这招会被骆英凤挡下,一点都没有吃惊,反倒是赞叹起来。 “我也没有想到你的绝招移形换位,已经修炼到了这种境界。”骆英凤对仇不知的速度,倍感意外。 仇不知嘿嘿一笑,说道:“若非如此,怎敢前来找你。”说完,将短刀举在眼前,一股真气注入其中。短刀周围明显变得炙热起来。 骆英凤不敢大意,仇不知显露的这些武功已经说明,这七年间,他的功夫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说是脱胎换骨,也并不为过。 仇不知再次向骆英凤冲了过来,那柄短刀也随之到了骆英凤跟前。 骆英凤向后退开一步,身子微微后倾,躲开这一刀。仇不知挥出的刀尖,从骆英凤眼前划过,骆英凤只觉一阵热风袭来,左脸上便有些火辣辣的疼。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脸上出现了一道口子,正往出渗血。 骆英凤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仇不知的短刀上缠绕的刀气所伤。 仇不知这招使完,见伤了骆英凤,便说道:“小子,现在知道厉害了吗?” 骆英凤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血迹,依旧笑道:“还有其他的招数吗?” 仇不知见骆英凤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以为他在嘲笑自己,便冷笑道:“当然还有,就怕你没命看了!”说完,脚下闪动,再次化成三道残影。 骆英凤将剑高高举起,一股真气聚在剑端,自上而下猛地一挥,一道剑气发出,直奔其中一道残影。 仇不知此刻若想硬接这道剑气,就必须力以赴,若是还想继续保持残影,非常苦难。若是不想硬接这道剑气,也只有收了这道残影。 仇不知还在犹豫,骆英凤已经接连发出了两道剑气,直奔第二和第三道残影。 这下,已经不容仇不知细想,唯有收住这残影的功夫,躲开三道剑气。 骆英凤轻点双脚,瞬时已经到了仇不知跟前,微微一笑,挥剑砍向仇不知的下盘。 仇不知向上高高跃起,飞向空中。 对于仇不知来说,这一幕是如此熟悉,七年前,就是自己这一跃,让骆英凤使出冲天一剑,自己差点死去。而现在和那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只不过,这一幕已经在仇不知的脑海里演练了不知多少遍,自己想出的破解之法就有十几种。 骆英凤跟着仇不知向上跃起,使出的依旧是七年前相同的招式。 仇不知挥刀挡在自己腹部,挡开这一剑之后,伸出左手变爪,牢牢抓住骆英凤的剑,借了一下力,便在空中身形一转,完躲开骆英凤的剑锋,和骆英凤一起落在地上,而自己的左手依旧牢牢地抓在骆英凤的剑上。 “真是蠢到无可救药,这一招你七年前就使过,如今还想故技重施,我怎么可能败在同一个招式上两次!”仇不知对骆英凤这一招嗤之以鼻。 “还行,你这七年没有白白浪费。”骆英凤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你……”仇不知见骆英凤还是在笑,心里有些恼火,有些愤怒,更多的则是因为不知道骆英凤到底想做什么,而感到有些恐惧。 骆英凤看了看仇不知抓住黑凤剑的手,想起和白无常打斗时,也曾被他抓住过。但仔细看过之后,发现这两人的指力完不同,白无常握剑的指法和指力,比仇不知要强太多。 骆英凤心道:看来,他不是白无常,那白无常又是谁? 仇不知见骆英凤有些出神,便说道:“你的剑已经被我拿住,看你还有什么其他的本事。” 骆英凤又笑了,轻轻抖了抖持剑的手腕,一股强大的力道从剑身传了出去,晃动之下,仇不知的手随之摆动,黑凤剑从仇不知的手里脱手而出。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回答问题 () 仇不知的短刀直接刺向骆英凤的胸口,而左手使出幽冥鬼爪直奔骆英凤的凤剑而去。 骆英凤的剑挥出,砍向仇不知的短刀,而仇不知则直接用左手抓住了骆英凤的剑。只是骆英凤的力道用的有些大,仇不知虽然抓住了剑身,左手却已经被剑所伤,一时间,鲜血顺着凤剑不断地往下流。 仇不知却不为所动,依旧紧紧地抓着,丝毫不松手,而右手依旧将短刀刺向骆英凤的胸口。 “你是想同归于尽吗?”骆英凤也用左手抓住了仇不知的短刀刀背,问道。 仇不知的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而遮住他脸的那块方巾,突然间掉落,他那张青面獠牙的脸又露了出来。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魏云龙和余婉儿本来是想找骆英凤商讨一下去琴台和陈心月汇合的事情,却在何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直到有人说在街头看到过他,便顺着那人指的路找了过来。 “骆大哥!”余婉儿见到骆英凤和仇不知两人互相抓住对方的兵器,而地上已经被仇不知留下的鲜血染红,还以为骆英凤受了伤,便大声叫了起来。 魏云龙见状,便抽出自己的剑,想要上前帮忙。 “别过来!”骆英凤冲着魏云龙和余婉儿喊道,此刻,他不想别人来帮忙,也不需要别人来帮忙,自己和仇不知打了这个赌,就一定要比试完。 魏云龙和余婉儿只好站在原地不动,远远的看着正在对峙的两人。 “你这么想赢我?不惜两败俱伤?”骆英凤又问了一遍。 “不错,我一定要打赢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仇不知继续将自己的短刀刺向骆英凤,刀尖已经抵在骆英凤的身上。 “倘若你真的赢不了我呢?”骆英凤接着问道。 “那我一直跟着你,直到打赢你为止!”仇不知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骆英凤叹了口气,说道:“你这样执着于输赢,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这个不需要你管!”仇不知持刀的手上继续使力。 “你今日赢不了我的!”骆英凤握着仇不知的短刀,用力地向外一拧,仇不知的短刀就被骆英凤抢了过来,紧接着往出一扔,直接扎在周围的一面墙上。 仇不知手中没了短刀,紧接着右手又使出一招幽冥鬼爪,直接攻向骆英凤的咽喉。 骆英凤伸出左手,直接接住仇不知这一爪,拇指和食指,紧紧地扣住了他的大陵穴,再使出内力一催。 仇不知手上吃痛,哀嚎起来,握住剑的左手也松了开来。 骆英凤缓缓松开仇不知的大陵穴,退开几步,站在他的面前。 仇不知颤抖着双手,口里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看向骆英凤。 这时,余婉儿才看清楚仇不知的脸,那地狱活鬼一般的长相,着实把余婉儿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躲在了魏云龙的身后。 “你认输吗?”骆英凤问道。 仇不知依旧不说话。 骆英凤等了一会儿,便挥剑发出几道真气,将凤舞九天的招式使了出来,那道旋风到了仇不知跟前,直接将其卷上天空,在空中随着旋风不断旋转。 仇不知在空中完不能控制自己,只得手脚并用,胡乱地挣扎。 骆英凤紧接着使出一招冲天万剑,万道剑影直接向仇不知攻了过去。 仇不知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七年前的那次他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骆英凤刺了一剑而无能为力。这一次,自己信心满满地回来复仇,却没有料到最后依然是同样的结果。 此刻的仇不知,心里只有恨,恨骆英凤的武学天赋和修为比自己强,更恨自己苦练七年却仍然技不如人。 就在冲天万剑,快要伤到仇不知的时候,骆英凤突然收住这一招,收剑落地。那道旋风也渐渐变小,仇不知也落在地上。 “我输了!”仇不知落地之后,从牙缝里蹦出这三个字,显得那么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既然你已经认输,那就按照约定回答我的问题。”骆英凤听到仇不知终于认输,便微笑着说道。 “你要问什么?”仇不知见骆英凤又笑了,便不耐烦地问道。 “关中将军山你听说过没有?” “将军山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过。” “那幽冥鬼爪除了你,还有谁会?” “这……”仇不知犹豫了。 骆英凤见仇不知吞吞吐吐,便皱着眉头说道:“大丈夫一言九鼎,你既然答应了我,输了要回答我的问题,就不该有所隐瞒。” 仇不知哼了一声,说道:“隐瞒?我仇不知答应的事情,从来没有食言过。会幽冥鬼爪的人,这世上应当就只有我一个。” “只有你一个?但我曾在其他地方也见到过有人会使。”骆英凤再次回想起白无常握住自己剑的那一招,一定是幽冥鬼爪没错。 “这绝无可能!”仇不知大声说道。 “可我亲眼见过!”骆英凤也大声说道。 “会这招的人,除了我,十八年前都已经死了!”仇不知脱口而出,言语中充满了愤怒。 骆英凤惊讶地看着仇不知。 过了许久,仇不知才又继续说道:“幽冥鬼爪本是我家传绝技,十八年前,我家人被仇家所杀,我不在家中,才幸免于难。待我回到家中,家里早已被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这世上,除了我,不可能还有其他人会使。” 骆英凤见仇不知说到这里,眼里已经有些泪花翻动,便知道他一定没有说谎,而这些话在他的心里,一定已经憋了很久。 可是,若真如他所说,没有其他人会的话,那白无常又能是谁? 魏云龙和余婉儿在不远处,自然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还有问题吗?”仇不知说完之后,等了一会儿,发现骆英凤正在沉思,便问道。 骆英凤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便摆摆手,说道:“我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仇不知转身将墙上的短刀拔了出来,回头对骆英凤说道:“我说过,我会跟着你,直到打赢你为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汉阳琴台 () 仇不知将掉落在地的方巾拾起,重新戴在脸上,转身离去。 骆英凤对着远去的仇不知说道:“随时奉陪!” 待仇不知走远,魏云龙和余婉儿走到骆英凤跟前。 余婉儿往仇不知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他就是你说的仇不知?长的也太吓人了!” 骆英凤点点头,说道:“唉,虽然长的太难看,但是我总觉得他的内心并不算坏。” “他也是个苦命的人,家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刚才仇不知的话,魏云龙也都听到,他确实是个可怜人。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余婉儿问道:“他说这世上会那个什么武功的,就剩下他一个人了,那将军山的白无常又怎么会同样的功夫?” “段前辈留下的那张纸,你还记得吗?”魏云龙提醒余婉儿。 余婉儿经过这一提醒,恍然大悟,立刻说道:“入幽冥教者都是死人!” “不错,白无常应当就是仇不知的家人。”魏云龙觉得按照当前的线索推测,应当没有错。 骆英凤也说道:“这样说来,倒是有可能。只是这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仇不知家人被设计而死,为的只是白无常能够加入幽冥教。真是令人发指!” “你是说仇不知一家人的死,就有人故意为之?”魏云龙觉得骆英凤这个想法,令人头皮发麻。 “但愿我想错了,但愿仇不知一家人的死,真的都是仇家所为。”骆英凤想起自己对白无常提起仇不知时,白无常那无奈,空洞,悔恨的眼神,自己一定是戳中了他的痛处。 “魏大哥,骆大哥,别再说这个了,我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余婉儿双手交叉,抱住自己的胳膊,上下搓了几下。 魏云龙和骆英凤同时笑了一下,便不再继续说下去。 “仇不知说他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打赢你为止,他说的是真的吗?”余婉儿实在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可以把打赢一个人看得这么重要。 江湖之上,有些人就是这样,求胜那是他们的本性,而这些,余婉儿自然是不知道的。 魏云龙知道余婉儿不明白输赢对于一个江湖人来说有多重要,便回道:“妹子,这些江湖事,你自然是不懂,仇不知他说的一定是真的。” “还真有这样的人……”余婉儿自言自语,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儿,余婉儿继续说道:“仇不知太吓人了,我总觉得他是个大坏蛋!” 骆英凤摇摇头,想余婉儿解释道:“他本就是个杀手,这些年他只知道收钱杀人,不过我想他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但他这次在青龙帮现身,却没有杀龙二,而且也没有伤及青龙帮其他人。他给出的理由是当日我重伤他之后,龙二仁义,给了他一口棺材,还让人埋了他。所以我觉得仇不知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心地并不坏。” 余婉儿撅起嘴巴,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他还算是明白事理,知恩图报。只不过……他真的太丑了……” 魏云龙和骆英凤对视了一眼,对余婉儿说的话,也只有一笑了之。 “不说他了,心月妹妹就要来了,你激不激动?”余婉儿笑地眼睛眯成一条缝,对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斜眼看着余婉儿,回答道:“我为什么要激动?” 余婉儿撇嘴说道:“嘴硬!我倒要看看心月妹妹来了以后,你还是不是这样。” 魏云龙打断两人,说道:“咱们约定的地方实在琴台,你们想不想先去看看?” “出去玩?我去!”余婉儿依旧是小孩子脾气,只要听到能游山玩水的事情,一定是第一个站出来同意。 “去看看也好,免得到了约定的日子,咱们还找不到地方,心月一个人在那里等我们。那样的话,她一定会着急。”骆英凤也觉得应当先去探探路线。 余婉儿一脸鄙视地看着骆英凤,说道:“嘴上说不激动,现在又在怕心月妹妹一个人在那里等,真是嘴硬!” 骆英凤对着余婉儿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 “那咱们这就去看看。”魏云龙见两人都赞同自己这个想法,便提议马上出发。 琴台离汉阳城并不远,三人出城,一路打听,只走了半个多时辰,便来到了龟山脚下的琴台。 这里东对龟山,北临月湖,风景甚美。 “魏大哥,这个琴台就是伯牙子期相遇的地方?”余婉儿望着湖光山色,有些如痴如醉。 “对,这里就是。”魏云龙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方台,说道:“那里应当就是伯牙抚琴的地方。相传,俞伯牙当年乘船沿江而下,途经汉阳江面,突遇狂风暴雨,停舟龟山脚下,不会雨过天晴,心旷神怡,于是便在此处抚琴。恰巧樵夫钟子期路过,伯牙抚琴一首,寓意志在高山。子期便称赞琴声巍巍乎志在高山。伯牙又抚琴一首意在流水。子期又称赞荡荡乎意在流水。伯牙便知晓此人听得懂自己的琴音,是为知音。两人便约定来年再会。哪知到了第二年的相聚之日,子期却已不幸病故。伯牙悲痛万分,在子期墓前弹奏完一曲高山流水,曲终后,伯牙为失去一位知音,悲痛不已,便扯断琴弦,摔碎琴身,发誓今后永不鼓琴。” “人生在世,知音难觅,这句话一点都不假。”余婉儿感慨道。 “选在这个风景秀丽,而且如此有寓意的地方,作为心月和咱们的会和之处,真是不错。”此刻已经到了傍晚,日落西山,微红的阳光斜照在湖面上,再伴随着徐徐地凉风,骆英凤只觉心旷神怡。 “骆大哥,这里如此诗情画意。等心月妹妹来了,你可要好好带她游览一番。”余婉儿笑着说道。 骆英凤又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清新无比,此刻又听到余婉儿的话,便说道:“那是一定的,来到这里,若是不好好游历一番,岂不是对不起这番美景?” 余婉儿又向骆英凤做了个鬼脸,说道:“那到时候我和魏大哥,就不跟着你了,免得你们觉得不便。” 第一百一十六章 心月归来 () “那我可得谢谢你啦。”骆英凤这时的心里一直想着陈心月,余婉儿说什么,自己心里所想就顺嘴说了出来。 余婉儿捂着嘴,咯咯地笑个不停。骆英凤嘴上说的毫不在乎,可是一言一行,却无处不透露着对陈心月的思念。 三个人又欣赏了一下琴台的风景,到了天色擦黑的时候,才往城里的方向走,回到了汉阳城。 到了约定相会的前一天晚上,吃完晚饭之后,骆英凤显得异常兴奋,见何小小在院子里踢毽子,自己便和她一起踢了起来。 何小小虽然只有不到五岁,可是踢毽子的本事却是一流,只见左脚一下,右脚一下,转身再一下,毽子在空中一上一下,就是不会落地。 骆英凤冲着何小小招手,说道:“小小,把毽子踢给我。” 何小小抬起小脚丫,便把毽子踢给了骆英凤。 “不可以落地哦,落地我要刮鼻子的。”何小小奶声奶气地说道。 若论踢毽子,骆英凤真的还只是踢过而已。骆英凤结果何小小踢过来的毽子,只踢了两下,第三下刚抬脚,这毽子竟然从自己的脚尖旁边划过,落在了地上。 “哥哥,你毽子落地啦。”何小小高举着双手,在原地跳起来,笑着喊道。 余婉儿在一旁看到,便笑话骆英凤,说道:“骆大哥,亏你有一身的好功夫,连毽子都踢不好,要我说啊,你就应该拜咱们小小为师,让她好好教教你。” 骆英凤并不说话,只嘿嘿笑了几下,便捡起落在地上的毽子,又踢了起来,这次踢了三下,到第四下的时候,又是没有接到。 何小小拿手指着毽子,说道:“又落地了,刮鼻子,刮鼻子!” 余婉儿走过去,把何小小抱起来,说道:“那我们去刮哥哥的鼻子,好不好?” “好!”何小小笑起了起来,伸出自己的小指头,动了动。 余婉儿抱着何小小,走到骆英凤的面前。 “哥哥,你落地了两次,我要刮你两次鼻子。”何小小伸出两个手指,对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把脸凑近何小小,说道:“那小小轻一点刮。” “咱们就要重一点刮,谁让他这么不会踢毽子。小小,你说是不是?”余婉儿用自己的额头顶着何小小的额头,笑着说道。 骆英凤又把脸凑近了些,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等着何小小动手。 何小小伸手,在骆英凤的鼻子上一轻一重各刮了一下,然后笑个不停。 骆英凤假装被何小小弄疼了,捂着自己的鼻子,连连说道:“哎呀,疼,小小的力气好大,鼻子好疼好疼。” 何小小被骆英凤逗笑得更厉害了。 魏云龙走过来,也笑着问道:“英风,这么开心,是不是因为陈姑娘明天就到了?” “当然是啦,不然还能因为什么?”余婉儿拉着何小小的手,在嘴里亲了一口,回答道。 骆英凤被这一问,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把毽子捡起来,送到何小小的手里,才说道:“额,有那么明显吗?” “就差蹦到天上去啦。”余婉儿又捏了捏何小小的小脸蛋儿,回头嘲笑起骆英凤。 骆英凤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便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又回头对何小小摆摆手,说道:“小小,哥哥回房睡啦。你和姐姐玩。” 余婉儿看了看魏云龙,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天晚上,骆英凤睡的并不安稳,一闭上眼,陈心月的一颦一笑,就出现在自己眼前。 第二天天还没亮,骆英凤就再也睡不着,便留了张字条给魏云龙和余婉儿,自己一个人出城去了琴台。 骆英凤坐在临湖的一块大石头上,望着眼前的湖水发呆。等到天光大亮,便见到远处魏云龙和余婉儿一路说笑,朝着琴台走了过来。 余婉儿见到坐在湖边的骆英凤,便拿着两个包子,一张大饼,走到骆英凤跟前,把手里的吃的递过去,说道:“骆大哥,你这是睡不着吧?要不把这些吃了,再继续等?” 骆英凤出城的时候,本想弄点吃的,无奈实在太早,连城里买早点的摊贩都还没有开始做生意,便只好饿着肚子出了城。余婉儿递过来的大饼,还是热乎的,骆英凤笑着说了一声谢了,接过来,便接连咬了几大口。 早上的阳光并不怎么刺眼,余婉儿抬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想远处眺望,想要看看是否有陈心月的身影。只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太早,除了湖里零星划动的几条小船,便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余婉儿发现远处一艘小船向着这边驶来,船头上站着一个人。 “骆大哥,心月妹妹来了,你看!”余婉儿认出船头上的人正是陈心月没错,便指着远处的那条小船,对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从石头上站起身来,盯着那条船,在确定余婉儿说的没错之后,挥动着双手,对着小船高声喊道:”心月,我们在这里!“ 陈心月也看见了骆英凤和余婉儿,便催促着船只快些划。 船只到了岸边,余婉儿上前,拉着陈心月的手,让陈心月从船上下来。 “骆大哥,魏大哥,姐姐,你们来得这么早?”陈心月也是起了个大早,天刚亮,便催促着船只出发,赶往这里。 “我们可没有他早,他可是天不亮就到了。”余婉儿指着骆英凤,做了个坏笑的表情,对陈心月说道。 听到余婉儿的话,陈心月的脸红了起来,她看了看骆英凤,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你们来汉阳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早就办妥了。”骆英凤看着陈心月,傻笑了起来。 “陈姑娘,我们就等你来了。”魏云龙接着是说道。 余婉儿捏了捏魏云龙的胳膊,似乎在埋怨魏云龙抢了骆英凤的话,又看见骆英凤只顾傻笑,根本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笑着说道:“骆大哥等你等得可着急了。” 陈心月抿嘴笑了起来,将身后的保护拿过来,递给骆英凤,说道:“可不能让你白着急一场,来,这个拿着。” 第一百一十七章 沔阳特产 () 骆英凤结果陈心月递过来的包袱,拿在手里,掂了掂,觉得沉甸甸的,便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陈心月没有回答,而是嗯了一声,拖了个长音,笑着说道:“骆大哥,你要不闻一闻看看?” 骆英凤凑近包袱,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脸上乐的开了花,说道:“腊鸡!腊肉!腊鱼!是不是?” “猜的这么准?”陈心月惊讶地看着骆英凤,这包袱里,正是自己从沔阳带来的腊味,而且正是骆英凤说的这三样。 “这吃的东西,我只要拿鼻子一闻,就知道是什么东西!”骆英凤十分得意地笑着。 “这么灵的的鼻子啊?”陈心月感叹道,然后盯着骆英凤的鼻子看了起来,想要看看和其他人的鼻子有什么不一样。 余婉儿捂着嘴笑了半天,轻声对陈心月说道:“你骆大哥的鼻子,可比拿上等的猎犬还要灵呢。” 骆英凤听出余婉儿是在拐着弯儿地损自己,拿自己和猎狗相比,便威胁道:“余小姐,你又拐着弯骂我!我看,这些东西,到时候你一点都别想吃。” “哎,不吃就不吃!”余婉儿摇头晃脑地看着骆英凤,又拉着陈心月的手,说道:“再说了,我能不能吃这些东西,也轮不到你来管,东西是心月妹妹带来的,自然也是她来定。妹妹,你说是不是?” 陈心月也知道两人就是喜欢斗嘴,便连连摆手,笑道:“你们两个斗嘴,可别带着我,谁能吃,谁不能吃,这个问题,你们自己定就行。我可是真的管不了。” “嘿嘿,余小姐,这下你可吃不到这些美味喽。”骆英凤听到陈心月的回答,立刻一副胜利的表情,对余婉儿说道。 余婉儿装作无奈地摇摇头,说道:“连心月妹妹也不向着我,唉……” 陈心月对着余婉儿的耳朵,轻声说道:“姐姐,你就让他高兴高兴。你跟她斗嘴这么多回,他难得占一次上风。今天就看在他一大早来等妹妹的份上,让他这一次吧。再说,他哪会做这些东西,到时还不得我来做,那时,我要给谁吃还不是我说了算?” 余婉儿听罢,捂着嘴笑了起来,也轻声说道:“你对你的骆大哥可是想的真周到。那就听妹妹的,姐姐就让他这一次。” 骆英凤见余婉儿唉声叹气,便更加兴奋起来,和余婉儿斗嘴,自己从来都是吃亏的,这一次总算是余婉儿失了算,陈心月没有站在她那一边。 “骆大哥,看来这些美味都只能给你了,我是吃不上了。”余婉儿的脸上,写满了遗憾和无奈,说完走到自己那个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魏大哥身边,拉着他的手,又连连使了个眼色,大声说道:“魏大哥,我肚子有些疼,你要不陪我先回去?” 魏云龙听到余婉儿说肚子疼,便紧张地问道:“肚子疼,疼的厉害吗?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大夫?” 余婉儿有些无奈地看着魏云龙,嘴里咂摸了一声,又拧了一下魏云龙的胳膊,着急地眨着眼睛,示意魏云龙看看陈心月和骆英凤。 魏云龙终于明白余婉儿的用意,这才高声回道:“哦……那我先送你回去,是不是昨天夜里着了凉。”说完,假装扶着余婉儿往汉阳城的方向走,又转头对骆英凤说道:“英凤,时候尚早,你就陪陈姑娘在这里逛逛吧,也不枉这一番美景。” 骆英凤答应了一声,便将那包腊味背到身后,对陈心月说道:“心月,这里可是闻名天下的地方,咱们四处走走?” 陈心月点点头,便跟着骆英凤在这龟山脚下闲逛了起来。 和陈心月在一起,一向话多的骆英凤竟然紧张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至于两人一起逛了挺久,都没说上几句话。 最后还是陈心月开口问道:“骆大哥,你们这一个月可还好吗?” 骆英凤便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说给陈心月听,当说道段翼空被洪水冲走的时候,陈心月竟然也跟着难过地流下眼泪。 “段前辈是个大英雄!”陈心月擦了擦眼角的泪,说道。 骆英凤点点头,又说到了自己和仇不知交手的事情。 陈心月听完骆英凤的话,问道:“那个仇不知真的说,会一直跟着你,直到打赢你为止?” “是啊。” “那会不会,他就在这里?”陈心月警觉地往四周看了看。 “那倒不会,他只不过是想打赢我而已。他只要知道我当下和以后的住处即可,不需要时时跟在我身边。”骆英凤知道陈心月是在关心自己的安危,便解释了一下。 “那就好,下次要是他来了,我也想会会他,和他比试比试。”陈心月觉得自己的经验还是太少,要是能和仇不知这样的高手交上手。 骆英凤一听陈心月要和仇不知相互比试,便赶忙着急地说道:“心月,恕我直言,现在的你,并不是他的对手。” 陈心月皱着眉头回道:“我完不是他的对手吗?”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才小小 () 骆英凤背着一袋子腊味,带着陈心月回到了汉阳,刚走到何府,便看见余婉儿正拉着魏云龙无聊地坐在门口,双手托腮,看着何府门前来回来去的那些人。 “哎?你们终于回来了?”余婉儿看见骆英凤和陈心月,便站起来,笑着问道。 “姐姐,你肚子不疼了?”陈心月上前拉住余婉儿的手,眼中流露出关切。 余婉儿扑哧一乐,笑道:“早就不疼了。怎么样?琴台那里的风景美吧?” 陈心月点点头,说道:“美倒是美,只不过骆大哥在旁边一直都惦记着我带来的腊味,这不,一定要赶在午饭前回来,我等下得做给他吃呢。” 余婉儿听罢,对着骆英凤直翻白眼,自己装肚子疼给他们两个制造单独在一起的机会,结果确实被骆英凤这嘴馋的毛病给浪费了。 “真是,见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余婉儿连连摇头,将陈心月从骆英凤身边拉到自己身后,说道:“咱们别理这个吃货,你从沔阳赶路过来,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歇歇,就要给他做吃的。你听姐姐的,咱们先进去坐下喝点茶,等着吃午饭就行。” 魏云龙也在一旁叹了几口气,心道:婉儿经常说我不懂这些事情,我看要是碰上了吃的,英凤比我还不靠谱。 余婉儿这一席话,说的骆英凤哑口无言,骆英凤只想着吃的,完没有想到让陈心月一路劳累,应当先让她歇歇。 骆英凤支支吾吾地对陈心月说道:“那个……余小姐说的对……心月你就别给我做了,要是累了就好好睡一觉,要是不累,我待会带你去街市上逛逛……” “哼,早这样才对嘛。”余婉儿依旧翻着白眼,看了一眼骆英凤,随即对陈心月说道:“我看得给他点教训,妹妹,咱们还是先不理他,最好午饭都别让他吃。” 陈心月什么话都还没说,倒是所有的话都让余婉儿给答了,便笑着看了看骆英凤无奈的神情,又对余婉儿说道:“姐姐,我看还是算了,要是连午饭都不让骆大哥吃,待会他饿急眼了,还指不定跟我要什么吃的呢。” “嘿嘿,还是心月知道心疼我。”骆英凤听到陈心月为自己说情,便笑了两声。 余婉儿又白了骆英凤一眼,拉着陈心月边走边说道:“妹妹心真好,不过咱们现在还是别理他,走,我先去带你见见我何伯伯。” “就是那个在汉阳城里布施的何渭松何伯伯吗?”陈心月不再管骆英凤的事情,转而问道。 “是啊,就是他呀。哎?你是怎么知道的?”余婉儿先是有些疑惑,后来才又问道:“对了,是骆大哥跟你说的,对不?” 陈心月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这一路前来,听到沿途遭了水灾的人,都在口口相传,说汉阳城里的何渭松何老爷,建了粥棚,舍粥给遭灾的难民。所有人都在称赞,何老爷是一位大大的善人。” “这倒是不假。”余婉儿恍然大悟,何渭松的名字确实早已在附近传遍了。 “对了,我听骆大哥说了段前辈的事情,姐姐,段前辈真是一个大好人。”陈心月握紧了余婉儿的手。 余婉儿听了,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只好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眼泪,说道:“嗯,妹妹说的对。咱们还是先去拜见一下何伯伯,然后我们姐妹再好好聊聊。” 陈心月嗯了一声,便跟着余婉儿往堂屋那里走。 见陈心月和余婉儿先进了院子,魏云龙走到骆英凤的身边,轻轻拍了两下骆英凤的肩膀,又重重地叹了两口气,转身也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摇头。 “哎?大哥?你这是啥意思?你说清楚?哎?大哥,你别走!”骆英凤跟在魏云龙身后,追着说道。 以前骆英凤一直是嘲笑魏云龙不解风情,但今天魏云龙对自己没有说一句话,就这几个动作,却胜过之前自己嘲笑过魏云龙每一句话。 陈心月在余婉儿的引荐下,拜见了何渭松。恰好,段有文已经教完何小小上完一堂课,正是休息时间。余婉儿便抱着何小小,跟陈心月一起在院子里玩了起来。魏云龙和骆英凤则是站在一旁,时而聊天,时而看着余婉儿她们一起玩游戏。 骆英凤想起之前自己在一家首饰店里看上了一个玉镯,准备送给陈心月,但却被前来送信的锦衣卫打断,没有买成,今日倒不如趁此机会,邀陈心月去逛街,直接买来送给她,也算是给自己今日的行为赔罪。 “心月!”骆英凤走过来叫了一声。 陈心月本来低头在跟何小小说话,听到骆英凤叫自己,便抬头问道:“骆大哥,你找我?” “那个……心月……下午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街市上逛逛?”骆英凤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看陈心月。 陈心月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啊,那骆大哥什么时候去,叫上我便是了。” 余婉儿拉着何小小,笑而不语。倒是何小小瞪着大眼睛看了看,便指了指骆英凤,又指了指陈心月,对余婉儿说道:“姐姐,那个哥哥喜欢那个姐姐。” 余婉儿愣了一下,实在不知道只有四五岁的何小小是怎么看出来,之后便笑着问道:“小小,你是怎么知道的呀?” “那个哥哥说话的时候,脸红了。”何小小说完之后,又指了指魏云龙,说道:“就跟姐姐一样,姐姐跟那个哥哥说话的时候,有时也会脸红,所以姐姐也喜欢那个哥哥。” 余婉儿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自己喜欢魏云龙的事情被何小小这个小孩子直言点破有些难为情,但转念一想,何小小竟然已经知道观察别人的脸色,从而猜想到别人的想法,而和她一样年纪的其他孩子,恐怕还只会为一根麦芽糖而哭闹。余婉儿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都只是哈哈大笑,没有细想,只当这些话是何小小的一时兴起,脱口而出的童言童语。 余婉儿快速地在脑子里想了一遍,也决定和其他人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笑起来,而心里想的却是,何小小是一个极为聪明的孩子,而且在洞察人心方面,有着极高地天赋。 第一百一十九章 首饰店内 () 吃过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骆英凤便找到陈心月,说道:“心月,咱们现在出去走走?” 而陈心月正在跟何小小玩拍手唱儿歌的游戏,便问何小小:“小小,姐姐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何小小站起来,伸手双手让陈心月抱。 陈心月开心地把何小小抱起来,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咱们走吧。”便跟何小小说笑着往屋外走。 骆英凤答应了一声,但却有些为难,他本是想带陈心月去买首饰,可是带着小小一起,虽说只是一个小孩子,但自己却依旧有些难为情。 余婉儿一看骆英凤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上前笑着小声说道:“有小小在身边,对你绝对是件好事。” 骆英凤看了一眼余婉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个?” “谁让我聪明呢?是吧?”余婉儿得意地笑了笑,转身就走。 骆英凤看着余婉儿的背影,叹道:“有她在大哥身边,大哥真是好福气。” 陈心月在门口等了半天,还没有见到骆英凤出来,便有转身回来,看见骆英凤还愣在那里,便喊道:“骆大哥,你还不走吗?” 骆英凤这才回过神来,想到陈心月早就出了门,便赶紧走到陈心月跟前,说道:“这就走,刚才跟余小姐说了几句话。” 见何小小正看着自己,骆英凤想起了刚才余婉儿的话,便想要先把何小小逗开心,于是张开双手,说道:“小小,哥哥抱你,好不好?” 何小小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我要姐姐抱。” “为什么?”骆英凤依旧张开双手,问道。 何小小把陈心月的脖子搂紧,说道:“我更喜欢姐姐。” 陈心月乐得亲了小小一口,对骆英凤说道:“大哥,还是我来抱她吧。” 骆英凤只好说道:“那咱们走吧。” 走在汉阳的街头,热闹的集市上,各种叫卖声,陈心月带着何小小,在每个摊上都逗留一番,摸摸这个,玩玩那个,笑个不停。 骆英凤看见有卖糖葫芦的,便买了两串,拿到陈心月和何小小的眼前,说道:“来,你们吃糖葫芦。” 何小小接过一串来,舔了舔,笑着说道:“好甜。” 骆英凤又接着说道:“那现在要不要哥哥抱抱?” 何小小还是摇头,又把陈心月的脖子搂住,说道:“不,我还是要姐姐抱。” 陈心月吃了一口糖葫芦,见骆英凤买了糖葫芦,可是何小小还是不愿意让他抱,看着骆英凤无奈的表情,自己吃在嘴里的一口糖葫芦差点乐得喷了出来。 骆英凤看着何小小,也只能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继续逛街。 “姐姐,你看那个风车好漂亮!”何小小吃了一口糖葫芦,指着一个卖风车的小摊贩。 陈心月顺着何小小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何小小指的是那个小贩手里最大的一个风车,五彩斑斓,风一吹,转起来显出彩虹一般的图案。 “是啊,好漂亮啊,你想要吗?”陈心月低头看着何小小。 何小小咬着手指,先是摇摇头,再点点头,然后再摇摇头。 看着何小小想要,却又有些犹豫的样子,陈心月笑了起来。 骆英凤见状,直接走到卖风车的小贩那里,直接把这个风车买了下来。拿回来,递给何小小,说道:“小小最乖了,为了奖励你今天陪姐姐出来逛街,哥哥把这个送给你。” 何小小伸手接过风车,举起来,让风车迎风转起来,开心地笑了几声,对骆英凤说道:“谢谢哥哥!” “那现在能让我抱抱吗?”骆英凤又笑着问道。 结果何小小还是把陈心月的脖子搂住,说道:“嗯……我还是想姐姐抱。” 陈心月见骆英凤又买吃的,又买风车,讨好何小小,却依旧没能成功,便笑个不停。 逛着逛着,便来到了骆英凤想带陈心月来的首饰店。 骆英凤走到店门口,对陈心月招手,说道:“心月,咱们要不进去逛逛?” 陈心月见是一家首饰店,而自己从小就不是很爱这些东西,便说道:“骆大哥,这家店咱们就不去逛了,我看前面有一家卖小玩意儿的,咱们还是带着小小去那里逛逛吧。” 骆英凤带陈心月出来,本来的目的就是来这家店买那个玉镯,可没想到陈心月竟然不愿进去。自己正在想着如何才能把陈心月劝进去,却听到何小小说道:“姐姐,外面好热呀。” 陈心月摸了摸何小小的额头,帮她擦了擦汗,又看了看那家店,说道:“那咱们就去哥哥说的那家店里逛逛,等小小不热了,咱们再出来好不好?” “嗯!”何小小笑着点点头。 骆英凤喜出望外,赶紧先进了店里。等到陈心月进门,店里的伙计便走上前来,说道:“客官,您想买些什么首饰?咱们这里的各色样式,一应俱。” 还没等骆英凤答话,陈心月便说道:“我们先看一看吧。” 伙计满脸堆笑,说道:“那客官先看看,需要小的,只管招呼一声就行。”说完便又站在门口,等着招呼其他的客人。 这家店里不算太大,但首饰的样式倒是不少,金,银,珍珠,玉器,各种材质,应有尽有。店里的生意也是相当不错,不断地有人进出。 骆英凤走到卖玉镯的那个柜面,确认了下自己想买的那个镯子还在,并未被人买走。 何小小让陈心月把自己放下来,拉着陈心月的手,跟在骆英凤的身后。 “姐姐,这个好看吗?”何小小指着一个金钗,向陈心月问道。 陈心月看了看,觉得着金钗的样式过于繁琐,自己并不喜欢,便问道:“小小觉得好看是不是?” “姐姐不喜欢是不是?那这个呢?”何小小又指着一串珍珠项链,继续问道。 那串珍珠项链的珍珠光彩夺目,每颗珍珠都是饱满圆润,但陈心月又觉得过于显眼,也不喜欢,便笑着回道:“小小是在帮姐姐挑首饰吗?” 何小小没有回答,只是拉着陈心月往骆英凤站着的那个台面走过去,说道:“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骆英凤是在看玉镯,但还没有想好怎么才能顺其自然地买来送给陈心月,被何小小一问,一下子慌了神。 第一百二十章 送出玉镯 () “哥哥?”何小小抬着头问道。 骆英凤反应还算迅速,便指着那个玉镯,说道:“我在看这个玉镯呀。” 何小小拉着陈心月走过去,指着玉镯说道:“姐姐,你看看这个?” 陈心月本来就不想买什么首饰,但见何小小这么认真,便只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个玉镯。只见玉镯通体翠绿,晶莹剔透,既不显眼,也不奢华,显得沉稳大气。 “姐姐,这个好看吗?”何小小踮起脚尖,也看着那个玉镯,问道。 陈心月见何小小费力地踮起脚尖,便把她抱起来,笑着说道:“好看呀。” 何小小笑着对骆英凤说道:“哥哥,姐姐喜欢你挑的手镯呢。” 骆英凤一听,便立刻喊来伙计,说道:“店家,烦你把这个镯子给这位姑娘试一下。” 伙计一听来了生意,便赶紧过来,拿起镯子,笑脸说道:“这位大爷可真是识货,这个镯子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仅此一件,是上好的翡翠。跟这位姑娘,那是绝配。” 被伙计这么一夸,陈心月的脸上有些红,接过手镯,试着戴在手上,翠绿的颜色,衬得陈心月的手臂很白,而且镯子的大小刚好合适。 伙计见这镯子陈心月带着刚好,便赶紧恭维道:“看来姑娘跟这个镯子有缘,你看这大小,刚好合适,就像是特意为这位姑娘定做的一样。” “这个多少银子?”骆英凤问道。 “十两银子。”伙计听到骆英凤开始询价,觉得这笔生意就快要成了。 陈心月听到这个价钱,立马把镯子取下来,说道:“这么贵?” “这位姑娘,这个价钱可真的是不贵,你看着这个材质,这个做工。可都是上等的佳作呀。”伙计赶紧拿着镯子向陈心月解释起来。 陈心月听罢,还是觉得太贵,便说道:“这镯子确实很好,但这价钱太贵了,我买不起。”说完便对伙计笑了笑,抱着何小小转身要走。 骆英凤拉住陈心月,其实这价钱自己完可以马上买了送给她,但陈心月一直觉得贵,便觉得若是直接买下来,显得有些不妥,于是又跟伙计说道:“能不能再便宜点?” “这个……这价钱是掌柜的定下的,小的也做不了主。”伙计显得有些为难。 这时首饰店的掌柜恰好从外面办事回来,正听到伙计说得话,便走到骆英凤身边,示意伙计站到一边,正准备说话,却认出骆英凤,问道:“您不是何渭松何老爷府上的朋友?前些日子,您还帮着何老爷在城里开粥厂?段先生仙逝,我前去祭拜,咱们还在一个桌上喝过酒呢。” 骆英凤仔细打量了一下掌柜,想起来那日确实和他坐在一个桌上,便笑着说道:“您是……黄掌柜!没想到这家首饰店是您开的呀?生意兴隆,生意兴隆!” “先生见笑了,我这小买卖,可比不过何老爷那些大手笔。”黄掌柜连忙谦虚起来,然后拿着玉镯看了看陈心月,又看了看骆英凤,便知道骆英凤是想买下来送给陈心月。 “先生是看中了这个镯子?”黄掌柜举起镯子,向骆英凤问道。 “是呀,是呀,哥哥想买来送给姐姐的。”何小小抢着说道。 骆英凤并没有对陈心月说明自己的意图,但此时何小小却直接说了出来,搞得两人同时羞红了脸。 黄掌柜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个玉镯本是我这店里的镇店之宝,先生和这位姑娘既然看中了,便是和它有缘。这样吧,镯子给您个好价钱,五两银子。先生看如何?” 骆英凤听到黄掌柜主动降了一半的价钱,便立刻从钱袋里掏出五两银子,说道:“那就多些黄掌柜了。” “哎,骆大哥!还是别买了。”陈心月觉得五两银子还是很贵,即便是骆英凤已经拿出了银子要买,但自己依然是觉得有些舍不得。 “没关系,本来我就想着要送你件礼物,正巧这镯子你也喜欢,何况黄掌柜好意给咱们便宜了这么多,你就不要推辞了。”骆英凤将银子递给黄掌柜。 何小小伸手要拿那个镯子,骆英凤便拿来递给了她。只见何小小接过镯子,把陈心月的手拉起来,直接把镯子给她戴上,然后拍手说道:“这个镯子戴在姐姐手上,好漂亮!” 陈心月只好任由何小小把镯子戴在自己手上,轻轻刮了一下何小小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小家伙!”接着转过头对骆英凤个说道:“骆大哥,你教了我那么多东西,我还没来及谢你,你又送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心月受之有愧。” 骆英凤回道:“你不是送了一大包腊味给我吗?对我来说,那个才算是贵重啊。” 陈心月听到骆英凤又绕回到吃的上面,便捂着嘴笑了起来。 骆英凤跟黄掌柜又寒暄了几句,便带着陈心月和何小小,出了店门,继续在街市上闲逛。 骆英凤心道:“余小姐说的还真是一点都不假,若是没有何小小,这镯子恐怕到现在还没有戴在心月的手上。” 三人又接着逛了一会儿,何小小困了,这才终于让骆英凤抱在肩头,没多大会儿,便已经睡着。 陈心月也有些逛累了,拉着骆英凤回到了何府。 把何小小交给何府的丫鬟抱回房里睡觉之后,陈心月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我送你的那包腊味呢?” “在我房里。”骆英凤把那包腊味当作至宝。 “这腊味呀,不能这么放的。骆大哥你赶紧拿出来,我取一些,今晚做一道腊味给你们尝尝。也不知道骆大哥有没有胃口。剩下的腊味,骆大哥一定要挂在阴凉处,不能放在包袱里捂着。”陈心月让骆英凤赶紧把那些腊味拿出来,可别给捂坏了。 “好嘞,今天晚上就能吃到腊味了,我以为还得等上几日,心月你才肯做呢。”骆英凤赶紧跑回屋里,将那包腊味拿了出来,打开放到陈心月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一章 腊味三蒸 () 陈心月将鸡,鱼,肉各自挑了一些,取了出来,剩下的,便让骆英凤着了一个通风的地方挂了起来。 骆英凤按照陈心月的吩咐将剩下的腊味挂好以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到陈心月的身边。 陈心月则是打了一盆水,把那些挑选出来的腊味放在其中浸泡。 “就这样泡着?”骆英凤见陈心月把这些东西放到盆里,就不再管,便指着盆里问道。 陈心月说道:“是啊,就这样泡着,至少要泡一个半时辰呢。” “要这么久?”骆英凤以为这些东西拿出来,陈心月就可以开始做,哪知光是这样泡着,就要一个半时辰,自己腹中的馋虫已经被钩了上来,想要生生地压下去这股馋意,实在是难为自己了。 陈心月看着心急火燎,盯着腊味一动不动的骆英凤,笑着说道:“不泡这么久,怕是到时候骆大哥吃起来,会硌掉大牙呢。再说,好的东西,当然是要等了,怎么会那么轻易地就能吃到?” 骆英凤搓着双手,舔了舔嘴唇,说道:“说的倒也对,那我就在旁边等着吧。”说完,就坐在盆子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盆里的肉。 “骆大哥,还要一个半时辰呢,你就这样等着?”陈心月实在没有料到骆英凤会直接坐下,守着盆子,一个半时辰可不短,完可以先去做些其他的事情。 骆英凤头也不抬地回道:“没关系,没关系,万一我不在旁边,那些猫狗之类的,闻到香味,把这些都叼走了,那就不好办了。我吃不上没关系,但这些东西可都是你费力从沔阳带过来的,绝不能出岔子。” 陈心月听到骆英凤说的这个理由,真是把自己给逗乐了,笑了一会儿,才说道:“依我看,被猫狗叼走了,你吃不上才是最要紧的吧?” 骆英凤见自己的想法被陈心月戳穿,便略显尴尬地笑了一下,说道:“这个……这个……我吃不上也不是太要紧……” “还说不要紧。好啦,你就守在这里吧,正好帮我看着这些腊味别泡过了,记住,一个半时辰过后,就都捞起来!我呢,趁着这点时间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适合做腊味的配菜,若是没有合适的,我就出去买些回来。”陈心月吩咐完,转身打算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骆英凤朝着陈心月比划了一个让她放心的手势,然后才说道:“你就一百个放心,我保证在你回来的时候,这些鸡,鱼,肉一点不少,而且绝不会泡过。” 骆英凤一副如临大敌,又有必胜决心的神情,让陈心月憋不住又笑出声来。 走了一会儿,陈心月才想起来,自己是不知道厨房在哪里的,便找到一个家丁,让他带路,这才进到厨房里。在厨房里,陈心月翻来翻去,却还是只找到了两样蔬菜,其余的,还是得出去买才可以。 陈心月只好外出,回来后,又将这些准备好的蔬菜清洗了一番,就这样过了一个半时辰。见时辰差不多带了,陈心月便又回到骆英凤那里。 只见骆英凤正将盆里肉取了出来,然后把盆里的水倒掉,这才重新把肉放进盆里。做完这些,骆英凤便低头闻了闻腊肉的味道,只觉一股浓浓的腊味涌进鼻子,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这些腊味被陈心月做好的样子。 “嘿嘿,你们等着,过不了多久,你们便会成为我的腹中之物。”骆英凤拍了拍肚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骆大哥!你这时辰把握的真好。”陈心月远远地就看到骆英凤闻腊味,满脸陶醉的样子,又觉得他正好是一个半时辰就把水倒掉,便夸了一句。 骆英凤本是背对着陈心月,没有看到她过来,听到问话,才知道自己这糗态,已经被陈心月看在眼里,便只好皱着眉头,低声埋怨了自己几句,才转过头,佯装刚才地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笑着回答道:“你回来了?我可是时刻注意着时辰,时间一到,马上把水给倒了。” 陈心月走过来,用手捏了捏这些肉,觉得软硬刚刚好,便读骆英凤说道:“多亏了骆大哥在这里看着,这些腊味泡到现在这个样子,待会做出来的口感才会好。” “是吗?那我这一个半时辰可就没有白费!”骆英凤觉得自己这一个半时辰相当有成果。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赞不绝口 () “原来是蒸菜!好嘞,瞧我的。保证碾的大小粗细刚好。”骆英凤在厨房里拿出一根大的擀面杖,将这一碗大米倒在案板上,开始在大米上面来回滚动擀面杖。 骆英凤使足了劲儿,不一会儿,便将一碗大米碾成了细细的米粉。 将碾好的米粉放到碗里之后,骆英凤端到陈心月的面前,问道:“这个可还行?” 陈心月伸手摸了摸,便接过碗来,说道:“刚刚好,辛苦骆大哥了。” “不辛苦,不辛苦。”骆英凤拍了拍双手,有继续问道:“还有什么要我做的?” “没什么了。骆大哥,你出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就行。”陈心月将拌好的调料放到米粉里,用筷子拌匀。 骆英凤嘴里说着好,却不动脚,依旧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陈心月做菜。 这时,已经到了做饭的时候,何府里的厨子们陆续来到厨房,见到陈心月做菜,便都围了过来。 “姑娘做的,是蒸菜吧?”一个大腹便便的厨子,看到陈心月在拌米粉,便问道。 “是啊,就是蒸菜,从小我娘就教我做了。自己家的家常菜,可比不上你们的手艺。”陈心月笑着回道。 另一个瘦一些的厨子指着腊味,说道:“蒸腊味,这菜看着就好吃。姑娘这做菜的手艺,也很熟练嘛。” 陈心月开始把肉放在米粉中,不断地用手抓着,听到有人夸自己的手艺,便谦虚地说道:“我这点做菜的手艺,比你们差远了,熟练是熟练,做的也都是些家常菜,上不了大台面。” “我听说这蒸菜可是沔阳的一绝啊,姑娘莫非是从沔阳来的?”胖厨子问道。 “师傅见多识广,我还真的是从沔阳来的,这些腊味也都是从那边带来的。”陈心月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没有停下来,直到把切好的肉都裹上了米粉,放在那里等着入味。 “师傅,蒸笼借给我用用?”陈心月擦了擦手,向两个厨子问道。 “喏,就在那边,想怎么用都行。”胖厨子说完,便开始和瘦厨子准备府里的晚饭。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陈心月将那些准备好的腊味分别放在三个盘子里,再放些配菜,然后直接放入蒸笼里,上屉蒸了起来。 陈心月蹲下来,看了看灶里的火候正旺,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才发现骆英凤并没有出去,而是一直站在厨房的一角,没有出声。 “骆大哥,你没有出去啊?”陈心月问道。 骆英凤盯着渐渐冒出热气的蒸笼,回答道:“没啊,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心月你吩咐呢。” “这都已经开始蒸了,哪里还有什么吩咐,我看,骆大哥是等着吃第一口吧?”陈心月一眼就看穿了骆英凤的小心思。 骆英凤嘿嘿地笑了笑,说道:“要是能第一个吃到,那倒也不赖。” “好好,看你这馋样儿,待会蒸好了,就让你尝第一口。”陈心月看着骆英凤快要流口水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那什么时候能好?”骆英凤听到陈心月的话,便紧接着问道。 “这还要一会儿呢,蒸菜一定要蒸到一定的火候,不然这味道就完不对了。骆大哥,耐心地等等。”陈心月看出来骆英凤已经迫不及待,只好又解释了一番。 此时,骆英凤已经能够闻到从蒸笼那里传来的香味。这味道浓郁,腊肉的香味,陈心月调制出来的调料香味,还有陈心月特意加入进去的香葱,混在一起,惹得骆英凤直流口水。 “好香啊!”胖厨子也闻到了香味,忍不住说了一句。 “哎呀呀,真是忍不住了。”骆英凤开始在灶台前转来转去,时不时地用手把蒸汽扇到自己这边,再用力的一吸,满脸地陶醉之意。 陈心月又往灶里加了一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了些。 又过了一会儿,陈心月觉得差不多了熟了,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碎柴和干草屑。 “是不是可以吃了?”骆英凤看到陈心月站了起来,立刻问道。 陈心月笑着回道:“是啊,可以吃了。”说完,便把蒸笼盖打开来。 香味立刻四散而开,每个闻到味道的人,都觉得香到无法形容。 陈心月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到骆英凤的嘴边,说道:“骆大哥尝尝看!” 骆英凤张大了嘴巴,一口把这块鸡肉吞进嘴里。 “小心烫!”陈心月见骆英凤吃得太急,赶紧说了一句。 骆英凤吃到嘴里才觉得烫,便连连吸气,直到嘴里的鸡肉不再特别烫嘴,便咬了下去。 鸡肉这样一蒸,肉质变软,虽然还没有到入口即化的程度,但这软硬的程度真的是刚刚好。鸡肉外面的米粉,自身的米香和吸收的腊鸡的味道混在一起,吃起来让人觉得身心愉悦。其味道就更不用说了,爱吃腊肉的都知道这味道的特别之处,而且陈心月在蒸的时候,加入了配菜,蔬菜的味道也恰到好处地混在其中。 “再尝尝这个。”陈心月又夹了一块腊肉,递给骆英凤。 骆英凤这下聪明起来,不急于一口吃下,而是连连吹了好几口气,把腊肉吹得凉了一些,这才张口吃在嘴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辞别汉阳 () 骆英凤觉得只是一样尝了一点,吃的并不太过瘾,便拿起筷子笑嘻嘻地伸到蒸笼那里,准备再夹一点。 “哎,骆大哥,你不许再吃了!”陈心月把骆英凤的筷子挡住,顺手又把蒸笼盖了起来。 骆英凤问道:“不是蒸好了吗?为什么不让我继续吃了?” “我是让你先尝尝味道,剩下的,还是等待会吃饭的时候,大家一起吃吧。”陈心月把骆英凤的筷子夺下来,收到一边。 “这……还要等到一起吃……”骆英凤盯着蒸笼,嘴里嘟囔着。 陈心月把骆英凤往旁边一推,说道:“大家一起吃,才香嘛,再说不是让你尝了第一口吗,你可是比其他人都先吃到呢。” “能不能再给一块鸡肉!”骆英凤伸出一根手指,向陈心月求道。 骆英凤的样子实在是馋的不行,要是陈心月不在一旁拦着,那些蒸菜怕是早就进了他的肚子了。 陈心月只好又把蒸笼打开,夹了一块鸡肉,递给骆英凤,说道:“就一块,可不许再要了。” 骆英凤赶紧接过来,放入嘴里,一边吃,一边点头:“就这一块,剩下的等到开饭的时候我再吃。” 陈心月怕骆英凤还在厨房赖着不走,便把他推到厨房外面,对胖厨子说道:“师傅,待会麻烦你让人把这三道蒸菜也一起送过去。” “好嘞,放心吧,姑娘。”胖厨子大力地翻炒着锅里的菜,头也不回地说道。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骆英凤早早地在桌子边坐下,时不时地往门口看看,碎碎念叨:“怎么都还不来,这都到了吃饭的时辰了。” 余婉儿和魏云龙说笑着走进门来,看到骆英凤已经坐在那里,便问道:“骆大哥,来得这么早?” 恰巧陈心月也将紧随其后,听到余婉儿的话,便替骆英凤回答道:“他是等着吃东西呢。” “哦……”余婉儿拖了个长音,一猜就知道肯定是陈心月把那些腊味给做了,见骆英凤手里攥紧了筷子,实在是忍不住说道:“看这样子,一定得是山珍海味才对。” 魏云龙觉得骆英凤的样子有些失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摇着头,数落道:“看样子,你这贪嘴的毛病无论如何是改不了了。” “贪嘴也不算是什么大毛病,我看没什么关系啦。”陈心月觉得这样子的骆英凤,有些可爱。 “说的对,只要妹妹不嫌弃,那就不是什么毛病。”余婉儿在一旁,笑得特别有深意。 又过了一会儿,何渭松带着自己妻子儿女,还有何小小,也从外面进来。 魏云龙赶紧招呼骆英凤起身,等着何渭松先入座。 何渭松一边坐下,一边笑着对魏云龙等人说道:“不必拘礼,都坐下。” 房里的家仆见人都已经来齐,便开始吩咐上菜。 只见一盘接着一盘的菜从外面端了进来,最后端上来的,是陈心月做的三盘蒸菜。 何府里的厨子做的菜,何渭松是再熟悉不过,但这最后上来的三道菜,自己却从未见过,便向上菜的家仆问道:“这三道菜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回禀老爷,这三道菜是这位姑娘做的。”家仆端菜的时候早就问过厨子了,此刻听到何渭松发问,便指着陈心月说道。 “哦?这我可要尝尝。”何渭松听到是陈心月做的,直接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味道不错啊!”肉一入嘴,何渭松便感慨起来。 “你们也尝尝!”何渭松又夹起一块鱼吃了起来,然后招呼其他人也尝尝这不同寻常的味道。 骆英凤毫不客气地伸出了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肉。 余婉儿和魏云龙听到何渭松的话,也动起了筷子。 “味道真是不错。”余婉儿吃了一块鱼肉,对陈心月竖起了大拇指。 魏云龙也是连连称赞,连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何渭松的夫人和儿女,也是对此赞不绝口。 何小小本是站在何渭松的身边,但这菜太好吃了,何渭松一时忘了给何小小也夹一块, 只见何小小绕着镯子,走到余婉儿的怀里,拉着余婉儿说道:“姐姐,我也也要吃。” 余婉儿赶紧把何小小抱在怀里,伸手给他夹了一块肉,说道:“怎么能把我们的小小给忘了呢,来,你也尝尝心月姐姐做的菜。” 何小小吃了一口,也是十分满足地笑了起来。 骆英凤一句话也没说,只顾着埋头吃菜。 这一顿,所有人都吃得心满意足,有的还多吃了一大碗饭。 吃完饭,家仆收拾完饭桌,何渭松的家人也都一一散去,只剩下何渭松抱着何小小,留在这里和魏云龙一行人聊天。 之前,魏云龙,骆英凤和余婉儿都已经商量好,等陈心月前来汇合,便早些出发,前往应州。魏云龙便打算趁这个时候,跟何渭松提出辞行之事。 “何伯伯,这些日子打扰到您了,陈姑娘已经跟我们汇合,我们打算后天就离开这里,赶往应州。”魏云龙恭敬地向何渭松行了个礼。 何渭松听罢,说道:“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在这里,我府里不知道有多热闹。你们要前去应州,想必是十分心切,我也就不留你们了。路上需要的东西,只管说来,我安排人一一准备。” “多谢何伯伯。”魏云龙再次向何渭松道谢。 何小小一听余婉儿要走,便挣扎着从何渭松的怀里下来,走到余婉儿的身边,抬头问道:“姐姐要走吗?” “是呀,小小,姐姐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余婉儿拉住何小小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小脸。 “我不想让姐姐走。我想跟姐姐待在一起,每天都想看到姐姐。”何小小抱住余婉儿,一头扎在她的怀里。 余婉儿抚摸着何小小的头,笑着说道:“小小乖,姐姐要去的地方,太危险了,姐姐答应你,等事情办完了,一定会回来找你。” “说话算话?”何小小抬头看着余婉儿,一脸天真地问道。 “姐姐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只是你在爷爷这里,要乖乖的,每天都要好好上课,听爷爷的话。知不知道?”余婉儿刮了几下何小小的鼻子。 何小小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我听姐姐的话。” 夜色已晚,大伙又聊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了。 第二天,魏云龙等人就开始各自分工,准备路上所需的一应物品。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启程洛阳 () 几人忙活了一天,终于把路上要带的东西都备齐。 除了干粮,清水,火捻,以及换洗的衣物之外,余婉儿还从段翼空留下的东西当中,取了一些自己认为有用的带在身边。 陈心月觉得路途遥远,一路上总有在荒郊野外的时候,便准备了一些做饭所需的调料和厨具。 骆英凤挑来挑去,最后把陈心月带来的腊味都装进了包袱,打算带着上路。被余婉儿和陈心月一顿嫌弃之后,才拿出了一半留给了何渭松,剩下的一半无论如何,骆英凤都坚持带在身边。 魏云龙的东西余婉儿都替他准备好了,思来想去,便到钱庄用银票兑了些散碎银子,带在身边,以备应急之用。 晚上吃过晚饭,四人便开始商量前往应州的事情。 “大哥,咱们这次前往应州,路途可不近,而且咱们只知道应州那里有咱们要找的线索,但线索在应州何处,咱们是一无所知。”骆英凤首先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当下的线索,只有应州。至于其他的,咱们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魏云龙的心里比骆英凤更加担心,天剑山庄的事情,如是应州那里还得不到解决,那就真的算是毫无线索了。 余婉儿接着说道:“倒也不必过于担忧,只要到了应州那里,我想一定会有所收获。” “我也觉得不必多想这些,说不定到了那里,一切就迎刃而解呢。”陈心月觉得所有的阻碍都没有关系,反而是一种磨练。 “这话倒是不假,咱们之前得到将军山的消息,不就是各种机缘巧合吗?”骆英凤同意陈心月所说,现在想得再多,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不去理会。 “嗯,尽人事听天命。”魏云龙说完,忽然发现余婉儿的胸前多了一块牌子,便走过去指着牌子问道:“婉儿妹子,你这个牌子是哪里来的?” “这个?”余婉儿把牌子摘下来,拿在手里,回道:“这个是我在段叔叔的枕头下找到的,我想带在身边。” 魏云龙从余婉儿的手里接过牌子,在手里掂了掂,异常的轻,但这牌子却异常坚硬,非金非银,非铜非铁,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一面写着“空”,另一面写着“玄”。 “原来是段前辈留下的牌子。不知道这上面的字有什么玄机。”魏云龙一时也想不出这牌子上的字是什么意思,便把牌子还给了余婉儿。 余婉儿将牌子挂在脖子上,说道:“我也猜不透。” “既然猜不透,就不要猜了。”骆英凤累了一天,打了一个哈欠,继续说道:“我要先去睡了,大哥,余小姐,心月,你们也早些休息。” “时候确实不早了,咱们都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拜别了何伯伯,咱们就立刻启程。”魏云龙也有些困了,看到骆英凤打了个哈欠,自己没忍住,也打了一个。 打哈欠是会传染的,余婉儿和陈心月也相继打起哈欠来。 “得去睡了,要不然,这哈欠打起来,可是没完。”余婉儿打着哈欠,拉着陈心月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魏云龙拦住准备回房睡觉的骆英凤,脸上现出担忧的神情,说道:“英凤,此去应州,我有些担心婉儿。咱们四人,就她不会武功,茶鬼说应州那里战事将起,十分凶险,而这一路上也不知道是否会有幽冥教的人前来阻拦。我也不能时刻都在她身边护着。” 骆英凤知道魏云龙的意思,立刻回道:“大哥放心吧,这一路上,决不让余小姐落单。以心月现在的功夫,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足够了。” “那就好。”魏云龙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那我去睡了。”骆英凤说完伸了个懒腰,回到房里,倒头就睡。 魏云龙又在院子里待了一会儿,才回去睡下。 第二天早上,何渭松早早起来,和魏云龙他们一起吃了个早饭,便将准备好的三百两银票,交到余婉儿的手里,说道:“侄女,我也没什么可送给你的,这些银票带着路上用吧。” 余婉儿接过来,谢道:“谢谢何伯伯。” “见到你爹,就跟他说,咱们年纪也越来越大了,让他得空了,就跟你一起来汉阳看看我这个老头子。”何渭松言语间透露着一股悲凉,或许是段翼空去世的太突然,让他对生死有所感怀。 “何伯伯,我一见到我爹,就跟他说,让他来汉阳这里住上一段时日,让你们老哥俩好好叙叙旧。”余婉儿拉着何渭松的手,安慰道。 “那就好,那就好啊。”何渭松笑着捋了捋胡子。 “姐姐。”何小小一起床,听到余婉儿在跟何渭松道别,衣服只穿了一半,就跑了过来,一见面,就抱着余婉儿的腿不松手。 余婉儿蹲下来,把何小小穿了一半的衣服给她穿好,笑着说道:“小小醒了?” 何小小点点头,抱着余婉儿的脖子,说道:“我舍不得姐姐走。” 余婉儿把何小小抱在怀里,亲了她一口,说道:“不是答应过姐姐嘛。你乖乖地,听爷爷的话,我办完事情就回来看你。” “我知道,可我还是舍不得姐姐。”何小小把余婉儿抱得紧紧地,不愿意撒手。 “姐姐也舍不得你。那姐姐答应你好不好,回来看你的时候,姐姐给你带你想要的玩具好不好?”余婉儿轻声问道。 何小小想了一会儿,问道:“会给我带好看的拨浪鼓吗?” “会!” “嗯……会给我带五颜六色的毽子吗?” “会!” “那最大最好看的风车呢?” “会!只要小小乖乖地听爷爷的话!” “那小小一定听爷爷的话。” “那让爷爷抱,好不好?”余婉儿见已经哄好了何小小,便笑着问道。 “好!”何小小朝何渭松的方向伸开双手。 何渭松把何小小抱过来,说道:“咱们小小乖着呢。” 魏云龙对余魏云龙等人也跟着行礼。婉儿笑了笑,说道:“妹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余婉儿答应了一声,便对何渭松行了个礼,说道:“何伯伯,婉儿先走了,您多保重。” 魏云龙等人也跟着施礼,便离开了何府。 “魏大哥,咱们该往哪里走。”余婉儿问道。 魏云龙指了指西北方,说道:“洛阳!” 第一百二十五章 龙门石窟 () 洛阳,龙门石窟。 一行人接连走了十来天,在这一日的傍晚,到了这举世闻名的地方。本已有些疲倦的几人,被这里庄严肃穆的巨大佛像所震撼。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雕刻的佛像。”余婉儿往周围扫了一眼,举目之处,岩壁上都雕刻着石像。 “相传,北魏时便已经开始在此地开凿,历经四百余年,才成了今日咱们看到的景象。”魏云龙虽然早就听说过龙门石窟,但却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看着眼前的一整个石壁上,都雕刻着各式各样精美的佛像,心里由衷地敬佩百年之前在这里辛苦劳作的匠人。 “你看这座佛像,足有四五长高,真难想象,那些雕刻佛像的石匠,是怎样一点一点雕刻出这般完美的佛像。”骆英凤指着正对着几人的一尊大佛,感慨万分。 陈心月也感慨道:“若是我没有跟你们出来,永远也不知道世间还有这般的奇观。” 余婉儿见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便说道:“今日,咱们怕是要在这里过夜了。只是这天气日渐寒冷,若是露宿在这里,半夜咱们怕是会被冻醒。” “婉儿说的对,咱们得四处看看,找个避风之所。”经余婉儿的提醒,魏云龙才想起当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到住处。 几人四处查看,终于在一处岩壁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小山洞,洞里不大,但足够当做四人的容身之所了。 魏云龙在周围捡了些柴火,回到山洞里生了一堆篝火。骆英凤去外面的河流旁边,打了些清水回来,在篝火上烧开。 “咱们还有什么吃的吗?”骆英凤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便朝余婉儿和陈心月问道。 “只有些昨日剩下的馒头了。”余婉儿在包袱里翻了翻,取出五个馒头。 骆英凤眉头一皱,唉声叹气地说道:“唉,又吃馒头。早知如此,心月带来的那些腊味,我就该都带着。” “你还说呢,你带的那些腊味,两天不到,就被你都吃光了。”余婉儿撇撇嘴,数落起骆英凤来。 “我哪里都吃了,你们不也吃了么。”骆英凤也撇着嘴,回了余婉儿一句。 “对,对,对。咱们也吃了,一整只鸡,魏大哥一根鸡爪,我两块鸡脖,心月妹妹,半根鸡翅。剩下的去哪了?”余婉儿毫不客气地问道。 骆英凤被问的哑口无言,确实如此,剩下的那些都进了自己的肚子,只好不再说话。 余婉儿和陈心月把馒头放在火上,蒸煮了一下,热透之后,便分给一人一个。还剩下一个,余婉儿便一分为二,分别递给了魏云龙和骆英凤。 魏云龙嚼了一口馒头,也觉得食之无味,起身对骆英凤说道:“英凤,咱们出去弄点吃的来。这馒头这样干嚼,我也吃不大下。” 骆英凤一下子来了精神,也站起来,问道:“咱们去哪里弄吃的?” “外面看看,或许能打到什么野味。”魏云龙从篝火里拿出一根烧着的粗树枝当做火把,又对余婉儿和陈心月说道:“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出去。等我们回来。” 骆英凤跟在魏云龙的身后,在出山洞的时候,转身对余婉儿和陈心月笑着说道:“待会要是能带回来吃的,你们先挑,你们吃剩的我再吃。” 余婉儿和陈心月笑了起来,关于吃的,骆英凤要是能做到他说的这样,也算是难为他了。 魏云龙和骆英凤举着火把在外面转悠了一大圈,却连一只野兔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大哥,咱们要不再找找看?”骆英凤想起自己还没吃的那个馒头,实在不甘心就这样返回山洞。 魏云龙正准备答应骆英凤,转身却看到,骆英凤的身后,一条大蛇正从树上缓缓探下头,朝着骆英凤吐着信子。 “英凤,当心身后!”魏云龙见那条大蛇已经摆出了朝骆英凤攻击的姿势,赶忙叫道。 骆英凤也觉得身后有些响声,便迅速拔剑,一个转身,却见到一条大蛇长大嘴朝自己的鼻子咬过来。骆英凤脚下向后退开,左右衣袖掩住自己的面部,右手的剑也随之挥出。只听扑哧一声,那条大蛇便被骆英凤斩为两节,掉落在地上,不断地扭动。 “你这畜生,竟然咬我!”骆英凤被这条大蛇吓得不轻,便退到魏云龙的身边,用剑指着那条大蛇,骂了起来。 魏云龙见那条大蛇慢慢地不再动弹,便笑着对骆英凤说道:“他若不咬你,咱们今天晚上吃什么?” “说的有理!咱们今天晚上就吃它了!”骆英凤这才反应过来,被自己斩杀的这条蛇,倒是可以当做晚餐。 魏云龙和骆英凤就地把这蛇剥皮取肉,用树枝穿成肉串,带回到山洞里。 “魏大哥,骆大哥,你们回来了?”陈心月见两人满脸笑意,知道他们一定是把吃的带了回来,便继续问道:“带回了些什么吃的?” 骆英凤把穿了蛇肉的树枝举起来,说道:“你看!”说完,便把带回来的蛇肉放在火上翻烤,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 “余小姐,你的秘制香料呢?”骆英凤问道。 余婉儿“哦”了一声,便从包袱里拿出一瓶香料,撒在蛇肉上,撒下去的一瞬间,这味道便更香了。 骆英凤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便举起肉串,拿到余婉儿和陈心月的跟前,说道:“我说话算话,你们先挑,剩下的我在吃。” 余婉儿和陈心月一人挑了一串,吃了起来。 “这是什么肉,还挺香的。”余婉儿吃了一块,觉得肉质很鲜。 骆英凤又给魏云龙递了两串,这才咬下一口肉,一边吃,一边回道:“这是蛇肉。” “什么?”余婉儿听到蛇肉两个字,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赶紧把吃在嘴里的肉吐了出来,又接连吐了几口口水,干呕了几下,才说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陈心月也把嘴里的蛇肉吐了出来,把剩下的蛇肉放在一边,不再吃。 “为什么要早说?这么香,你们不吃吗?”骆英凤又吃了一口蛇肉,完不知道余婉儿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余婉儿特别怕蛇这种动物,单是想一想,便浑身打冷战,更别说吃了。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东西,也不想吃,而且……而且……蛇怎么能吃……”余婉儿说完,又干呕了几下。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人追杀 () “蛇为什么就不能吃?我和大哥以前经常吃的啊。”骆英凤不知道余婉儿说不能吃是什么意思。 余婉儿一脸怨气地看着骆英凤。 陈心月虽然没有余婉儿那般厌恶蛇,但心里多少也是不能接受的,所以能不吃就不吃。 魏云龙见余婉儿有些生气,而骆英凤却以为没什么大不了,便出来打圆场:“英凤,这蛇本身就有些可怕,有人不吃那也是再正常不过。哪能都跟你我一样,在山上待惯了,什么都吃。” “妹子,你也别怪英凤,他也是好意,让你们能吃些肉。”魏云龙把余婉儿扶到篝火旁坐下,取了些热水递给她,同时帮骆英凤说了些好话。 陈心月也劝道:“姐姐,骆大哥也不知道你不吃那个,要是他知道,你借他个胆子,他也不敢给你吃啊。” 骆英凤听到这话,便随口回了一句:“什么借个胆子我也不敢……”刚说完就看到陈心月和魏云龙连连向自己摇头示意,又看了看余婉儿已经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这才知道余婉儿是真不能吃蛇肉,便赶紧说道:“就算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呐。” 余婉儿喝了点水,觉得胃里总算是好过了一点,听到骆英凤的话,确实也觉得不能怪他,只好说道:“也怪我事先没问清楚。魏大哥,我出去走走,等这山洞里的味道散了,我再回来。”说完就往洞外走去,走到山洞口,赶紧大口地呼吸了几下。 “妹子,你别走远了!”魏云龙冲着余婉儿喊道。 余婉儿已经受不了这山洞里的烤蛇肉的味道,便头也不回地朝魏云龙摆了摆手。 骆英凤见余婉儿已经走远,而陈心月那串蛇肉放在一边,而自己手上的两串蛇肉都已经吃了个干净,便拿起余婉儿和陈心月的两串蛇肉,对陈心月说道:“心月,这你们应该是不吃了吧?“ “不吃了……你要吃你就都拿去好了。”陈心月连连挥手,让骆英凤赶紧把那两串蛇肉从自己面前拿走。 骆英凤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么好吃的东西,可不能浪费!”说完,便三两口就把这两串蛇肉吃了个干净。 魏云龙正打算,去洞外看看余婉儿的情况是否好了些,刚打算前往,便听到余婉儿在洞外高声喊道:“魏大哥,救我!” 听到余婉儿的呼救,魏云龙立刻冲出了山洞。 骆英凤和陈心月也紧跟着跑了出来,却没有看到余婉儿的踪影。 “婉儿,你在哪里?”魏云龙急得连连大喊。 “魏大哥,我在这里。”余婉儿的声音从一尊佛像的腹部传来。 魏云龙顺着余婉儿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飞身接连在大佛腿上跳了几下,在那尊大佛的肚脐处,终于找到了余婉儿。 只见佛像的肚脐那里,是一处人工开凿的小山洞,余婉儿和一个满脸是血,一身酒气的人一起在洞内,那人的双手腕部,还绑着袖箭之类的机括。 魏云龙挥出剑,剑尖抵在那人的咽喉,示意余婉儿到自己身边来,同时厉声对那人说道:“你是谁?” 余婉儿走到魏云龙身边,把魏云龙的剑推开,说道:“大哥,是他救了我。好像有人在追杀他。” 魏云龙把余婉儿藏在自己身后,警觉地往四周看了看,说道:“你是说,这里还有其他人在?” 余婉儿点点头。却听到佛像脚下,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 魏云龙让余婉儿和那个人继续躲在佛像的肚脐里,自己则纵身一跃,跳了下来,发现骆英凤和陈心月正在和十来个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些黑衣人都一手持刀,另一手手腕上则绑着一个木盒,打斗之间,不时地从盒子里,射出一两只袖箭。 魏云龙落地之后,几步杀到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面前。 那人见魏云龙前来,便抬起手,两只袖箭接连从盒中射出,直奔魏云龙的双眼。 魏云龙闪身躲过一只箭,接着随手一挥,另一只箭就被砍断在地。那黑衣人见射出的两只袖箭都没能射中,再次抬手,只是袖箭还没能发出,魏云龙的剑就已经先到了,这一剑直接将木盒从黑衣人手上削落,紧接着又是一剑,木盒被砍得粉碎。那人一愣神的功夫,魏云龙第三剑已经挥出,在他持刀的手上一划,便听到一声惨叫,铛的一声,刀落在地上,那人的衣袖已经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从那人的手上直直地流了下来。 骆英凤十分反感这些人不断射出的袖箭,自己一边要应付围攻自己的人,一边要关心陈心月的安危,还要防着这些人暗箭伤人。好在魏云龙及时赶到,被魏云龙所伤的那人一声惨叫,引得三个人转而围攻魏云龙。 趁着这个机会,骆英凤连连使出好几剑,每一剑都直接刺在围住自己的黑衣人的木盒上,木盒的盖子应声而落,无论黑衣人如何按动机括,却再也发不出袖箭。 第一百二十七章 醉鬼醒酒 () “这人竟然喝醉了?”陈心月抬头看了看魏云龙把余婉儿救下来的那个山洞,足有两丈来高,实在想不通这一个醉鬼是怎么带着上去的。 刚说完,那个醉鬼打了个嗝,一股酒味随之而出。余婉儿和陈心月不自主地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 骆英凤踢了着醉鬼一脚,说道:“嘿,醒醒!醒醒!” 醉鬼闷哼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了周围一眼,随即又闭上,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哎,不要管我,我要喝酒,给我拿酒来!” “还想要酒?”骆英凤气不打一处来,又踢了他一脚,说道:“你被人追杀,命都快没了,居然能喝成这样,真是心大。你胡乱跑到这里来就算了,还把余小姐劫走,让那群人误以为咱们是一伙,逼得我们不得不出手。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骆英凤恨不得上去再踢他几脚。 魏云龙拦住骆英凤,皱着眉头说道:“算了,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踢他骂他,都无济于事。咱们还是先想个办法让他醒醒酒。” 余婉儿说道:“我想他倒不是个坏人,要不然那些人向他射箭的时候,他早就把我当作挡箭牌了。也不会带着我躲到佛像的肚子里。” “对了,你们是怎么上去的?”陈心月到现在也没想清楚。 余婉儿指了指醉鬼手上的木盒,说道:“他这里有机关,射出去的箭扎在石头上,下面连了一根绳子,盒子不断地把绳子往回收,我们就上去了。” “追杀他的那些人手上也有这样的盒子,难道他们是一路人?”骆英凤看到盒子,便想起来那些黑衣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有这样的一个盒子。 “这就要问他了!”魏云龙看了看这醉鬼,要是等他自然醒来,不知道要等多久。 “来,你们看我的!”骆英凤从栖身的山洞里,端出一大碗凉水,喝了一口在嘴里,对准醉鬼的脸,用力一喷。 醉鬼胡乱地挥了两下手,在自己面前摆了两下,把骆英凤喷在自己脸上的凉水抹了抹,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骆大哥,你这样,他醒不了酒。”陈心月见骆英凤准备继续喷水,在一旁提醒道。 骆英凤把嘴里的水吐到地上,回头看着陈心月问道:“你有好办法?” 陈心月点点头,回到山洞里,从随身带的厨具里,翻出一个醋瓶,倒了些醋在碗里,端出来,递给骆英凤,说道:“这个喂给他喝!” 骆英凤接过来,凑近一闻,一股酸味,指着醋问道:“这东西管用?” “你试试嘛!”陈心月示意骆英凤赶紧给那个醉鬼灌下去。 骆英凤蹲下来,一手端着醋,一手捏住醉鬼的脸,那醉鬼的嘴随之张开,冲骆英凤又打了个嗝。 骆英凤屏住呼吸,把那一碗醋,强行灌了下去,便赶紧站起来,退到陈心月身边,大口地吸了几口气。 醉鬼喝了醋,嘴里连连咂摸几下,又喊道:“什么酒!这么酸!小二你给我过来!” “心月,这好像不太有用啊?”骆英凤见那醉鬼说完又不再动,朝陈心月看了一眼。 陈心月轻轻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看来他醉的太厉害了。你们等等!”说完从骆英凤的手里把醋碗接过来,又回到山洞里,倒了些醋,再找到一瓶辣椒粉,倒了三分之一在碗里,加了些凉水,搅匀之后,端出来递给骆英凤。 “骆大哥,再给他喝!”陈心月把一碗醋加辣椒水递给骆英凤。 骆英凤接过来,又闻了一下,一股强烈的酸辣味,便笑着对陈心月说道:“这一碗下去,他要是还不醒酒,那就怪了。”说完走到醉鬼身边,照着之前的方法,把这一碗又给灌了下去。 那醉鬼咂摸着嘴,突然一下子站起来,圆睁双目,张大嘴巴,呼呼地大口喘气,喊道:“水!水!水!” “知道辣了?”骆英凤见这醉鬼总算是醒了酒,笑着问道。 “辣!好辣!水!水!水!”醉鬼吐着舌头,张开双手,朝骆英凤走了过来,脖子都已经被辣的通红。 骆英凤连忙躲开,说道:“你别过来!我去给你拿水!”说完回到山洞里,另出一桶凉水,放在醉鬼跟前。 醉鬼见到水,赶紧蹲下来,直接把头埋进水里。 过了好一会儿,余婉儿见这醉鬼依旧把头埋在水里,便走过来,问道:“不会呛水淹死了吧?” 陈心月和余婉儿缓缓地走上去,想要看看那醉鬼的情况,还没走到身边,醉鬼猛地把头从桶里抬起来,瘫坐在地上。把陈心月和余婉儿吓了一条,连连后退。 醉鬼喘着粗气,头发也都湿透,抬头看了看自己周围,指着骆英凤问道:“你是谁?给我喝的是什么东西?” “你还有脸来问我?你是谁?那些追杀你的黑衣人又是谁?”骆英凤踢了一下水桶,反问道。 “黑衣人?追杀?”醉鬼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继而紧张地四下张望,说道:“风雷帮……风雷帮的人呢?” “他们暂时被我们赶走了,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来。”魏云龙蹲在醉鬼的跟前,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闯入这里,我们的同伴差点被你连累受伤。” 醉鬼看了一眼余婉儿,似乎想起来刚才发生过的事情,又转头和魏云龙对视,说道:“你们不都没事吗?” 魏云龙听到这醉鬼毫无悔意,连一句道歉的话都不肯说,便站起身来,拔出剑,抵住他的脖子,说道:“看来,那些人追你是有理由的,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坏事。我们几个没有理由为了你这个不想干的人,得罪他们。等下他们再来的时候,我就把你直接交给他们了事。” 醉鬼缓缓举起双手,不敢乱动,说道:“你们把我交给他们,一定会后悔的!” “哦?我们几个,到现在还从没有后悔过!”魏云龙最不怕的就是受人威胁。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雷派后人 () “你相信我,把我交给他们之后,他们一定会杀你们灭口!”醉鬼说话的语气很慢,但却非常肯定。 “杀我们,他们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骆英凤走到醉鬼跟前,冷笑着说道。 醉鬼看了看魏云龙和骆英凤,也冷笑道:“你们不要小看风雷帮的人,他们杀人靠的不是武功,而是暗器机关。这些东西武功再高,也是防不胜防!” 余婉儿和陈心月也走了过来。 “他们为什么要追你?”魏云龙把手里的剑抬高了一些,醉鬼怕被伤到,也只好跟着抬高了头。 “我不能说!”醉鬼脸上的肉开始抖动。 “为什么不能说?你若是不说,我们连你的底细都不清楚,该怎么帮你?”余婉儿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人不是个坏人,但他若是什么都不肯解释,即使自己有心帮忙,也没有理由让魏云龙他们去冒险。 醉鬼正准备说话,却看到余婉儿的胸前挂着的那个牌子,忽然激动起来,指着余婉儿,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你……你怎么会有那个牌子?!” 余婉儿把牌子拿起来看了看,又举起来问道:“你是问这个?” “不错!怎么会在你这里!”醉鬼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魏云龙的剑抵住,不敢再动弹。 “你认识这块牌子?”余婉儿看看牌子,走到醉鬼眼前。 醉鬼大声说道:“这牌子世上只有两块,一块在我这里,另一块在我兄弟手上!这牌子我兄弟绝不可能拱手送人,你们……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块牌子是你兄弟的?”骆英凤不太相信这醉鬼的话。 “我脖子上也挂着同样的一块,只不过正面写的是‘玄’字,反面写的是‘空’字,你手上的那块,正面写的应当是‘空’字,反面写的是‘玄’字!”醉鬼伸手慢慢地把自己脖子里的牌子掏了出来。 余婉儿上前拿起醉鬼的牌子,牌子的质地和自己手上这块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玄空二字的周围的花纹不同。 “你说的不错,这块牌子确实不是我的,而是我叔叔段翼空的。”余婉儿把牌子收起来,对醉鬼说道。 “段翼空是你叔叔?莫非你……你是……余婉儿?”醉鬼一脸惊诧地问道。 “你认识我?”余婉儿更加诧异。 醉鬼把散乱的头发捋了捋,又用手把脸擦了擦,仰起头,对余婉儿说道:“我,是我!司空玄!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你段叔叔带你到洛阳找我!” 余婉儿再次凑到醉鬼的跟前,皱起眉头,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总算是想起来,在小时候,段翼空确实带自己到过洛阳,确实找过一个叫做司空玄的人,段翼空和他称兄道弟,关系很是密切。可记忆里的那个人应当没有这么邋遢,和眼前这个人相比,似乎一点也没有相似之处。 “你认识他?”魏云龙看向余婉儿。 余婉儿依旧皱着眉头,对醉鬼说道:“可你并不像司空叔叔!” “哎呀,我真的是司空玄,我留了胡子!”醉鬼急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把左脸伸过去,指着自己耳朵下方说道:“你记不记得我这里有一块黑色的大胎记,上面还有一撮长毛!你那时候小,看见这个,还好奇地用手拔过?” 余婉儿顺着醉鬼指的地方看过去,果然有一大块黑色的胎记,而且醉鬼所说的,自己也记得一清二楚,便赶紧把让魏云龙先把剑收起,说道:“魏大哥,他说的是真的,你先把剑收起来,别伤了他。” 魏云龙把剑回,疑惑道:“婉儿妹子,他既然说的是真的,你为何一开始却不认得他的样子?” “我印象里的司空叔叔,可不像现在这么邋遢。”余婉儿嘟囔着嘴,看向那个醉鬼。 司空玄站起来,回道:“唉,这么多年过去,发生了许多事情,年纪也渐渐大了。这相貌当然也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司空叔叔,你怎么会醉成这样,又被人追杀?”余婉儿不再纠结司空玄跟自己记忆里不一样的事情,转而问起他被人追杀的事情。 “唉,说来话长。追杀我的,是洛阳风雷帮的人。风雷帮一直以术数闻名,而我手上,有他们急于得到的一样东西。自从我得到这样东西之后,风雷帮的人就四处寻我。为此,我隐姓埋名,蓄须改容,装成一个醉鬼,东躲西藏。久而久之,这酒就越喝越多,越喝越醉。今日我多喝了点,没想到被风雷帮的人认了出来,便只好一路逃到这里。没曾想会遇见余小姐你。”司空玄说着,一脸叹了好几口气。 “司空叔叔,你到底得到了什么宝物,他们一定要抢走?”余婉儿问道。 司空玄迟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木盒,说道:“既然是自己人,我就不隐瞒了,就这个,风雷诀。” “风雷诀?这个小盒子,竟然叫这样霸气的名字?”骆英凤看着这个小木盒,想不出和风雷诀三个字有什么关联。 司空玄看了一眼骆英凤,正色说道:“小盒子?在你眼里,他就是个小盒子,可在精通术数之人的眼里,他可是至关重要的宝物。” “风雷帮?风雷诀?这东西不会本来就是风雷帮的东西吧?”魏云龙觉得光听名字,风雷诀应当是风雷帮的东西。 司空玄哼了一声,说道:“风雷诀跟风雷帮一点关系都没有,若要硬扯上一点关系,那就是风雷帮一直试图想要得到风雷诀。” “那风雷诀既然是宝物,你是如何得到的?”骆英凤紧接着问道。 司空玄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告诉你们也无妨,三百年前,洛阳城内,术数兴盛,分风,雨,雷三大派,传说他们为了应对一场大战,三派中最顶尖的高手合力,制成了风雷诀,一举击败了强敌。但风雷诀过于强大,大战过后,三派约定,将风雷诀毁掉。但雷派中的那个顶尖高手,不愿就此让风雷诀失传,便凭借自己高超的技艺,做成了这个小盒子,藏了起来。盒子虽小,但风雷诀的一切运作机理,都包含在内。后来,术数衰败,三派也随之消亡,但风雷诀这三个字流传下来,而这个小盒子,在雷派最后一任掌教意外身亡之后,便消失了。三十年前,一伙自称三派传人的家伙成立风雷帮,便开始一直搜寻风雷诀,只要得到它,风雷帮就能在江湖上呼风唤雨。” “那如此说来,风雷诀也算是风雷帮的东西。”魏云龙听到这里,插了一句话。 司空玄淡然回道:“你错了!我,司空玄,是雷派掌教的后人!风雷诀我绝不会交给别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值得信任 () “司空前辈,你说你才是雷派真正传人?那风雷帮却认为他们才是正统?”骆英凤觉得风雷帮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认为他们才是三派正宗。 “风雷帮?哼!他们的帮主祖上是风派中人,其后人又拜入雷派。三派消亡之后,他们仗着和风雷二派有些渊源,便利用祖上留下的风雷术数,创立了风雷帮,其后有拉拢了所谓的雨派传人,便自以为是三派正统。而我司空一门自雷派建派之时,就一直是雷派掌教!”司空玄的声音有些激动。 “司空叔叔,咱们先不说这个了,我们相信你是雷派传人,不过你不是说风雷诀已经在雷派最后一任掌教手里失传了吗?你是怎么得到风雷诀的呢?”余婉儿赶紧安抚了一下司空玄,岔开了话题。 司空玄安静下来,继续说道:“风雷诀并没有失传,而是被雷派最后一任掌教,我祖先司空云天藏了起来,但是他突然身亡,谁都不知道藏在了哪里。不过他老人家留下一本羊皮卷轴,相传上面记载了风雷诀的藏匿之处,但这羊皮卷轴上面的文字和符号,谁都没有见过,看都看不懂,更别说解密了。这么多年,我司空家族一直在试图破解这羊皮卷轴上的秘密,寻找风雷诀,为的就是将我雷派再次发扬光大。到了我这一辈,我终于破解了这羊皮卷轴上记载的消息。先祖司空云天与白马寺住持是好友,便将这风雷诀藏在了白马寺内,这么多年来,风雷诀一直都藏在洛阳白马寺大佛殿大铁钟里。半年前,我便潜入白马寺,将风雷诀取出。我司空家族得到风雷诀的消息,不知是谁走漏给了风雷帮,从此我只好带着风雷诀,四处躲藏。” “可司空前辈总不能一直带着风雷诀躲一辈子吧?”魏云龙觉得司空玄就这样一直躲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 司空玄的头低了下去,低声说道:“可我能怎么办?我祖上留下的风雷诀,绝不能在我手上被别人抢了去。” 余婉儿觉得司空玄所说的话不无道理,祖上留下的宝物,若是被别人抢了去,他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和后世子孙。想到这里,余婉儿拉着魏云龙的胳膊,看向魏云龙和骆英凤,求道:“魏大哥,骆大哥,这事儿咱们帮一帮司空叔叔,你觉得如何?” “帮是一定要帮的,只是该如何帮,咱们还得再想想。”魏云龙也认为这是应当帮忙,但自己和风雷帮并无交情,该如何帮他,自己一时还想不到办法。 “我听大哥的。只是我觉得风雷帮对风雷诀志在必得,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容易。”骆英凤也觉得司空玄的事情不好办。 “没关系,现在想不到办法,不代表没有办法。司空叔叔,你的事儿,咱们几个一定帮到底。”余婉儿当下也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只能这样安慰司空玄。 这时,在一旁没有说话的陈心月,轻声说道:“那个,我能问司空前辈一件事吗?” 司空玄转头看向陈心月,回道:“你想问什么?” “司空前辈,得到风雷诀的这六个月,你一直都被风雷帮的人追杀吗?”陈心月问道。 “是,只不过我改了容貌,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我。所以我还过了几天清闲日子。”司空玄摸了摸自己蓄的胡须。 “那就没想过要把风雷诀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人,远离这里,这样即便风雷帮的人抓到了司空前辈,他们为了得到风雷诀的下落,也不会轻易伤了司空前辈。”陈心月说完,看向余婉儿,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想对不对。 “心月妹妹说的,倒是一个办法。司空叔叔,你觉得呢?”余婉儿觉得陈心月出的主意,倒是可行。 司空玄咳嗽了一声,回道:“这世上值得信任的人哪有那么好找。只不过,不瞒各位,我这次从洛阳城里逃出来,为的就是把这样东西交到我一个生死兄弟的手上。”说完,司空玄看向余婉儿。 “司空叔叔说的,莫非是我段叔叔?”余婉儿看到司空玄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期待,便大胆猜测道。 司空玄点点头,说道:“正是,只有他,才是我最信任的人!” 余婉儿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司空叔叔,我段叔叔他去世了……” “什么?”司空玄不敢相信余婉儿的话,瞪大了双眼,用力地摇着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比我还小两岁!怎么可能这么早就撒手人寰?我不信!我不信!” 被司空玄这样一说,余婉儿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魏云龙按住司空玄的肩膀,说道:“婉儿说的话,是真的,段前辈他已经仙逝了。是我们在汉阳为他料理的后世。” 司空玄依然不相信,大声说道:“我不信!我不信!” “司空叔叔,我段叔叔他是为了救人,被洪水冲到江里,才……”余婉儿话还没说完,就泣不成声。 司空玄看着哭红了眼的余婉儿,又看到余婉儿胸前戴的牌子,这才开始相信他们所说的话,缓缓地跪在地上,双手撑地,嘴里哭喊道:“段兄弟!你……你……怎么可能就这样去了……” 魏云龙把哭着的余婉儿搂在怀里,摸着她的头,安慰着,让她不要哭。 骆英凤和陈心月也把司空玄搀扶起来。 司空玄看着余婉儿,说道:“你段叔叔,他心地良善。你说他为了救人,会被洪水冲走,这事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我不信,可若说是他,我是不得不信。段兄弟,老天不公啊,那么多恶人在世间逍遥快乐,你却早早地离了人间!” 余婉儿听完哭得更厉害了。 魏云龙一边安抚余婉儿,一边说道:“既是如此,那司空前辈想要前去寻段前辈帮忙,必然行不通了。咱们得想想接下来怎么对付风雷帮。” 司空玄缓了好一会儿,才对余婉儿说道:“我曾经送给你段叔叔一本雷派密册,不知道你见过没?” 第一百三十章 学习术数 () “密册?”余婉儿擦了擦眼泪。 “不错,是一本密册,当年你叔叔和我一起研究术数之时,曾经给我看过,那上面的记载了四法,其中引雷之法的记载与我家先祖流传下来的风雷诀的描述竟是出奇地一致。”司空玄提到引雷之法时,便满眼期待地看向余婉儿。 余婉儿终于知道司空玄指的密册原来就是那本段翼空要留给自己的册子,便坦言说道:“这本册子段叔叔也留给我了。他希望我能参透这其中的奥秘。” “真的?”司空玄的眼睛开始闪光。 见余婉儿再次点头确认,司空玄连忙说道:“那就好,那就好!自从我得到风雷诀之后,就想要去找段兄弟,一来想要把风雷诀藏在他那里,二来也是想和他一起参详一下风雷诀的玄机。既然段兄弟把那本册子传给了余小姐你,那这事儿只好请余小姐帮忙了。” “我?”余婉儿指着自己,问道。 “不错,据我祖上传下的口讯,这个小木盒,打开的机会只有一次,也就是说风雷诀的运作机理,只能看一次。所以,只有预先猜测出风雷诀大致的结构,才能打开这木盒。否则这风雷诀怕是会毁在我的手里。”司空玄神色凝重。 按照司空玄的说法,如果贸然打开木盒,但是这运作机理又一时没有看懂,便再也没有机会知道风雷诀到底是什么了。 余婉儿为难地说道:“司空叔叔,不瞒你说,对于术数之类,我是一窍不通,段叔叔也没有教过我。你让我和你一起参详风雷诀,我怕是帮不了你什么忙。” 司空玄连连摆手,说道:“那不打紧,术数我可以教你,你聪明我是知道的。在你小时候,你段叔叔教你的戏法,一遍你就学会了。术数只要你愿意学,绝对难不倒你。” 余婉儿见司空玄夸赞自己,并且说的如此肯定,便知道点头同意,说道:“那我试试看吧,只不过要是不行,司空叔叔可不要怪罪。” “怎会怪罪,你肯帮忙,我就很知足了。再说,我相信你我合力,定然能将这风雷诀的秘密解开!”司空玄信心满满地看着余婉儿。 “这术数好学吗?”骆英凤对术数之类有过耳闻,觉得非常神秘。 司空玄想了一下,说道:“术数之类,简而言之,便是利用阴阳五行之法,以明天地之理。有人以为相术,堪舆之类便是术数,其实不然。那些只是术数皮毛而已,真正的术数,包罗万象,天地之间,宇宙之内,所有一切,皆可用术数解释。” “那岂不是万物之理?”骆英凤问道。 “确实如此,天文地理,医卜星象,生老病死,王朝更替,一切皆是术数。”司空玄摸了摸胡须,对骆英凤继续解释。 “这样的话,岂不是很难学?”骆英凤听到术数包含的内容如此广泛,便觉得这术数非常难学。 司空玄笑着说道:“难易得看天赋,而且术数之能,只有高低之分,却无人能数掌握。” “最厉害的术数之士也不能数掌握吗?”骆英凤追问道。 司空玄摇摇头,说道:“世上绝没有人能尽数明白所有术数。即便是神仙也不能。” “那婉儿学会术数,并且和你一起参透风雷诀,大概需要多少时日?”魏云龙别的倒是不怕,就怕这日子太长,耽误了去应州。 司空玄犹豫了一下,对魏云龙说道:“这时日需要多长,我也不能确定,一切都要看余小姐的天赋,还有运气。” 魏云龙听罢,显得有些为难,此地离应州还远,本来加紧赶路都有些来不及,现在还要在此不知道要耽误多久。 “魏大哥,你是怕耽误了去应州吧?”余婉儿看出魏云龙有些为难。 “是啊,耽搁几日倒是无妨,我就怕耽误太久,应州那里有变。”魏云龙听到余婉儿猜中了自己心中所想,便把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放心吧,婉儿一定抓紧,一定不会耽误太多时日。”余婉儿笑着看向魏云龙,向他保证。 司空玄听罢,赶紧说道:“我想,余小姐对此应当极有天赋。耽搁不了许久。要不我现在就开始教你术数入门之法?” 余婉儿摇着头,摆着手,拒绝道:“不,不,我今晚可不要再学,累都要累死了,不仅误吃了蛇肉,还受到了惊吓,我可要好好休息休息。走吧,妹妹,我们先回山洞美美地睡上一觉。”说完,便拉着陈心月的手,要往山洞里走。 “姐姐,那魏大哥,骆大哥还有司空前辈怎么办?”陈心月被余婉儿拉着,回头看着骆英凤,问道。 “他们呀,让他们先别睡,保护咱们。万一风雷帮那些人又来了呢?”余婉儿看了一眼魏云龙,笑着说道。 “那多不好,他们也得休息呢。”陈心月觉得先去睡,有些不好意思。 “没什么,你骆大哥愿意着呢。不信你听。”余婉儿对陈心月做了个调皮的表情,回头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我和心月妹妹先去睡了,要是风雷帮的人来了,就只好麻烦你打退他们,别让他们惊扰了心月妹妹睡觉。” “好嘞,你们的安交给我……”骆英凤答应着,又看了一眼魏云龙,继续说道:“我和我大哥。你们放心地去睡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纵奇才 () 陈心月醒来,揉了揉眼睛,发现山洞外已经大亮,而余婉儿仍旧呼呼大睡,便轻手轻脚地起来,走到山洞外,路上发现司空玄和魏云龙在山洞口一左一右地睡着。 “哎?心月,你醒了?”骆英凤正坐在山洞外的一块大石头上,拿着一根树枝晃来晃去,看见陈心月走出山洞,便赶紧招手。 “刚醒,骆大哥,你也醒这么早?”陈心月一边回话,一边吵骆英凤走去。 “我和大哥轮番守夜。这次刚好轮到我守下半夜,一两个时辰前我就醒了。”骆英凤笑着挥了挥手上的树枝。 陈心月听到骆英凤一两个时辰前就醒了,便赶紧说道:“骆大哥太辛苦了,要不你先去睡会儿。我来看着就行。” 骆英凤从石头上跳下来,把树枝往腰间一插,抬抬下巴,笑着说道:“这就不劳烦心月了,我倒也不是太困,只是有件事情想求求你。” “什么事?”陈心月见骆英凤笑得有些不一般,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倒也没什么,只想劳烦妹子你想法子帮着赶紧做一顿早饭,我这饿坏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了好久了。”骆英凤凑近陈心月的耳边,低声说道。 “我当是什么难事呢。行,你等等,我想办法去。”陈心月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原来还是吃的事情。 骆英凤双手抱拳,冲陈心月鞠躬说道:“多谢陈姑娘出手相救!” 陈心月笑着,撇了撇嘴,说道:“一提到吃的,什么好话都让你给说了。”说完,转身去想办法弄吃的了。 走来走去,陈心月看见远处长着几棵玉米,便上前去,掰下几根。之后又来到河边,拾了一些河蚌和虾米。 回到山洞,骆英凤看见陈心月手里拎的东西,赶紧走上前来,说道:“玉米,河蚌,哈哈,还是心月你有办法。” 这时余婉儿也醒了,打着哈欠走出山洞,也看见陈心月手里的东西,摸了摸肚子,一跳一跳地走到陈心月身边,说道:“心月妹妹醒这么早!” “也没有太早,闲着没事,出去给大家找点吃的回来。”陈心月对着余婉儿晃了晃手里的玉米。 “太好了,咱们赶紧煮了这些,肚子真有些饿了。”余婉儿从陈心月手里接过玉米。 “哎,河蚌多给我两个!”骆英凤叮嘱道。 余婉儿回头瞪了骆英凤一眼,说道:“知道啦!就你能吃!” 骆英凤嘿嘿一笑,继续坐回石头上。 陈心月和余婉儿一起煮熟了玉米,又煮了一大锅河蚌虾米汤。骆英凤闻到味道,赶紧一路小跑走了过来,把袖子撸了撸,拿起一根玉米就啃了起来。 陈心月给骆英凤盛了一碗汤,递给骆英凤。骆英凤嘴里嚼着玉米,看了看锅里,又指了指汤,说道:“再给我一个河蚌!” 余婉儿从锅里舀起一个大个的河蚌,放到碗里,笑着说道:“好吧,看在你辛苦守夜的份上,就再给你一个。” “多谢余小姐,多谢心月!”骆英凤嘴里叼着玉米,端着一大碗汤,走到山洞外,吃了起来。 魏云龙和司空玄也闻到食物的味道,陆续坐了起来。 “一起来就有吃的。不错!”魏云龙看到玉米和汤,赶紧走过来,昨天夜里本来就没有吃饱,又守了半夜,早就饿了。 余婉儿盛好汤,又拿了一根玉米,递给魏云龙,说道:“魏大哥肯定饿了吧,这些东西是心月妹妹一大早出去找来的。” “辛苦陈姑娘了。”魏云龙接过来,先喝了一口汤。 司空玄坐在原地,没有动,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那锅汤。 余婉儿见司空玄紧盯着这边,便赶紧把汤和玉米送了过去,说道:“司空叔叔,你昨天喝醉了,赶紧吃点,垫垫肚子。” 司空玄端起碗,仰起脖子,喝了起来,也不管这汤烫还是不烫。 放下碗,司空玄对余婉儿说道:“余小姐,我等会就教你术数入门之法。” “好,我一定好好学。”余婉儿和陈心月也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早饭,司空玄和余婉儿在附近找了一处沙地,司空玄拿起树枝,在沙地上画了起来。 太极,六爻,八卦,算术,推演,理法,机关。余婉儿实在是聪明,而且本就对这些东西十分感兴趣。司空玄一开始教的很慢,生怕余婉儿听不懂,可是教了一会儿就发现,余婉儿的悟性太强,自己有的只说了一半,余婉儿就通过自己的推断,把另外的一半说了出来。 “余小姐当真从来没有学过这些?”司空玄实在不敢相信余婉儿没有术数的基础。 余婉儿摇摇头,说道:“从没有过,段叔叔也没有教过我这些。” 司空玄兴奋地手舞足蹈,说道:“怪不得你段叔叔夸你聪明,若是照你这个学法,不出三日,便能比得过风雷帮那些半吊子!” 余婉儿也笑了起来,说道:“那司空叔叔得多费心了,我能学多少,就学多少。” “来,来,我们继续。”司空玄拿起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更为复杂的图像。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学了三个时辰,而余婉儿已经开始和司空玄讨论起对推演之术自己的理解。 司空玄听罢不由得感叹起来:“这人和人之间果然是有区别的,才几个时辰,余小姐就已经领会到术数的精髓。方才交给你的这些东西,我当时足足学了大半年。余小姐说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看来,解开风雷诀的秘密,指日可待!” 司空玄的话音刚落,从沙地旁的树上,跳下来一个黑衣人,腰间系着一条银色腰带,脸上戴着银色面具。 余婉儿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躲到司空玄的身后。司空玄伸开衣袖,把余婉儿挡住,向黑衣人问道:“你……你也是风雷帮的人?” 黑衣人并不说话,向司空玄伸出右手,压低了声音,说道:“把风雷诀交出来!” 魏云龙,骆英凤和陈心月本来在准备午饭,听到余万恶的叫声,便扔下手里的东西,赶了过来。 看到黑衣人,魏云龙拔剑而起,跳到余婉儿的身边,指着黑衣人问道:“你要做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司空被擒 () “昨夜就是你们伤了我的帮众?”黑衣人问道。 “当然是,只不过他们还要谢谢我们手下留情,没有要了他们的性命。”骆英凤说话时,剑也已经出鞘。 黑衣人笑了一声,指着司空玄,说道:“几位,我风雷帮无意与各位为敌,只是此人手里有我风雷帮的一样重要东西,我必须拿回来。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我呸!”司空玄吐了一口吐沫,怒道:“好不要脸,我身上哪有你风雷帮的东西。风雷诀我是绝对不会交给你的,那是我雷派先祖的遗物!” “风雷诀分明是三派共同所有,只不过你先祖想据为己有而已!我风雷帮继承三派正统,而你仅仅是雷派后人,这东西到底是谁的,还用我多说吗?”黑衣人冷笑说道。 “风雷诀到底是你们谁的,我们可不管,只不过他是我们的朋友,你想要对他动粗,我们绝不会置之不理。”魏云龙话一出口,陈心月的剑也拔了出来,三人站在一起。 司空玄本来就伸着右手的衣袖,挡在余婉儿的身前,趁着魏云龙和黑衣人说话的空当,将怀中的风雷诀悄然往身后一递,小声对余婉儿说道:“风雷诀不能在我手上,你拿着,记住,开启风雷诀的钥匙,在我司空家祖宅牌匾后面!” 余婉儿悄悄接过风雷诀,放在自己怀里,轻声说道:“我记住了。” “各位一定要管这个闲事吗?”黑衣人向后退开一步,双手往身后一背。 “朋友的事,怎么会是闲事!”骆英凤一直看不惯蒙面行事的人,大丈夫敢作敢为,蒙着脸做的事,能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就只好得罪了!”黑衣人说着吹了个口哨。 四面八方传来一阵响声,眨眼间四周便围了几十个蒙面人,每人手里都端着机弩,对准魏云龙等人。 “这些机弩,每次可同时射出三支箭,可以连续发射三百次,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便会同时发射。你们是想试一试,还是让司空玄把风雷诀交出来?”黑衣人伸手指了指周围端着机弩的这些人,冷笑着问道。 司空玄低声对魏云龙说道:“这些机弩威力巨大,一旦发射过来,咱们无处可躲。我看,就让他把我带走吧,不能因为我,让你们也白白送了性命。” 魏云龙环顾一周,看了看骆英凤,只见骆英凤向自己点了点头,淡然说道:“呵呵,凭这些机弩,就想让我们投降,怕是难了点。英凤,陈姑娘,咱们各自负责一个方位,看看是他们的机弩快,还是咱们手中的剑快。” 骆英凤和陈心月应了一声,便和魏云龙一起,将司空玄和余婉儿围在中间,三个人各自站在自己的方位,凝神聚气。 黑衣人哼了一声,说道:“自不量力!就让你们瞧瞧我风雷帮的手段!”说完右手一挥。 四周的机弩同时发射,箭矢如雨,余婉儿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紧张地只好闭上双眼。 魏云龙,骆英凤,陈心月手中的剑不断挥舞手中的剑,箭矢虽快,但这三人的剑却似乎更快,剑上缠绕的剑气在空中一搅,那些箭矢便都被砍落在地。一批一批的箭矢射了过来,但三人跟前似乎像有一道屏障一般,没有一支箭能穿透。 黑衣人见状,高声叫道:“再快些!” 随着黑衣人的一声令下,箭矢发射的间隔越来越短,也越来越密集。 魏云龙和骆英凤倒是没有关系,依旧应对从容,但陈心月却有些慌乱,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挥剑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 骆英凤感觉到陈心月的呼吸有些乱,便提醒道:“心月,调匀气息,心无杂念。” 陈心月答应了一声,按照骆英凤所说,调匀了气息,渐渐冷静下来,手中的青墨剑竟然挥动地竟然越来越快。 不多时,这些人的机弩便将箭矢射完,却没有一支箭伤到魏云龙等人。 “你们的箭射完了,你们的手段,我看也不过如此。”魏云龙朝着黑衣人挥了挥剑。 黑衣人虽然戴着面具,但依旧可以感觉得到他的惊讶。 “陈姑娘,你留下保护司空前辈和婉儿。英凤,现在,该让他们瞧瞧咱们的手段了!”魏云龙看了一眼骆英凤,笑了一下,眨眼间,便杀到几个蒙面人跟前,手起剑落,那些人手中的机弩便成了两半。 骆英凤使出凤舞九天,旋风卷起七八个蒙面人,再重重地摔下来,那些人疼的在地上不断地蠕动嚎叫。 剩下的蒙面人,见识到魏云龙和骆英凤的武功,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挥了挥手,示意那些蒙面人退下,又吹响了一声口哨。 第一百三十三章 洛阳花灯 () 余婉儿看了看司空玄被拉入地下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地上的沙子还在不断地往下漏。 “风雷帮的人竟然还擅长打洞。”骆英凤顺着洞往下看去,发现这洞挖的十分工整。 余婉儿说道:“这大概就是土遁。司空叔叔刚才跟我提过。” “倒是非常厉害,谁能想到风雷帮的人会从地下将司空前辈掳走。”魏云龙完没有料到风雷帮还有这个手段,防不胜防。 “你们两个有没有受伤?”骆英凤拎起那张铁网,看了又看。 余婉儿和陈心月看了看各自身上,除了衣服上有些地方被铁网钩住扯烂之外,并没有其他的伤口,便同时摇了摇头。 “没事就好,咱们的想法子把司空前辈救出来。”魏云龙一想到司空玄被风雷帮的人掳走,若是风雷诀被他们拿去,那司空玄对他们来说就没有任何价值,没有价值,而且又有威胁的人,只有消失才是最合适的。 “风雷诀还在司空前辈身上,咱们得尽快找到他,免得风雷帮的人得到风雷诀之后,对司空前辈痛下杀手。”陈心月此刻的想法和魏云龙一样。 余婉儿从怀中把风雷诀拿出来,放到众人跟前,说道:“还好,司空叔叔先把风雷诀交给了我。” “风雷诀在你手上?那再好不过,风雷帮的人拿不到风雷诀,那司空前辈暂时就不会有事!”骆英凤不禁对司空玄有这般的远见表示佩服。 “其实即便是风雷帮的人得到风雷诀,也无法打开,司空叔叔也不会有事。”余婉儿笑着说道。 “难道这风雷诀还另有玄机?”魏云龙奇怪道。 “风雷诀的开启机会只有一次,开启之后就再也没有用了,风雷帮的人想要弄清楚风雷诀,就一定需要司空叔叔的帮助,否则他们也不敢贸然开启风雷诀。另外开启风雷诀还需要一把钥匙,钥匙已经被司空叔叔藏了起来。”余婉儿向魏云龙解释道。 “这样最好,也就是说当下司空前辈是安的。营救司空前辈,咱们可以有时间想一个万之策。”魏云龙暂时先松了一口气。 “大哥,咱们现在得赶去洛阳城,得先找到风雷帮所在。”骆英凤提醒道。 “不光要找到风雷帮,咱们还得拿刀开启风雷诀的钥匙!”余婉儿紧接着说道。 “那好,咱们马上赶去洛阳。到了洛阳城里,咱们再分头行动。”魏云龙指了一下洛阳的方向。 四人马不停蹄地赶到洛阳城,天已经黑了。刚进洛阳城,却发现入了夜的洛阳,更加地热闹和繁华。 洛阳城里,正值灯会,整条街上,都挂满了各色花灯,做小买卖的人聚在在灯下,不断地对熙熙攘攘的人流,吆喝着自己所卖的东西。 “这就是洛阳?好热闹!”陈心月从来没有在什么地方见过这般景象,好奇地张大了嘴巴。 “是啊,十三朝古都,又称神都洛阳。鼎盛时期,或许比这还要繁华。”魏云龙看着这满街的花灯,想象起大唐盛世之时,这里又该是怎样的景象。 “这些花灯可真好看!”余婉儿望着街市上挂着的各式各样的花灯,只觉看花了眼。 “想不到洛阳城里,还有这样的美景。”骆英凤也是眼花缭乱。 余婉儿挽着陈心月,有说有笑地穿梭在街市里的各个小摊跟前。魏云龙和骆英凤紧跟其后。 “大哥,咱们到哪里去打听风雷帮的消息?”骆英凤一边逛,一边问道。 魏云龙用手拨开挡在自己眼前的一个花灯,反问道:“这洛阳城里,什么人的消息最灵通?” 骆英凤想了想,说道:“官差?” 魏云龙摇摇头:“官差身在衙门,若不是有案子在身,哪有闲心去管这乱七八糟的事。” “那是客栈?”骆英凤又问道。 魏云龙还是摇摇头:“客栈人来人往,住的都是些来往的散客,这洛阳城里的事情,他们怎么会知道。” 骆英凤实在想不出来,便说道:“那大哥觉得什么人的消息最灵通?” 魏云龙笑了笑,指着街角那里躺着的一个乞丐,说道:“他们的消息最灵通。” 骆英凤顺着魏云龙所指的方向看去,恍然大悟,也笑着说道:“大哥所言极是,咱们待会儿就找他问问去。” 魏云龙和骆英凤正说着话,却发现前方有几个年轻人脸色凝重,急急忙忙地走了过来。余婉儿和陈心月刚好逛完一个卖折扇的小摊,刚转身,就被领头的那个年轻人撞了一个趔趄。 第一百三十四章 近乎妖仙 () 魏云龙转过身,对年轻人说道:“请自便。” 年轻人点头示意,又多看了余婉儿几眼,便带着那几个人离开了。 “这小子说话倒是挺客气。”骆英凤嘴里嘟囔道。 “不说他了,咱们先办正事儿。”魏云龙对骆英凤挥了挥手,往前指了指,又对余婉儿和陈心月说道:“你们两个继续逛逛,我们去探探风雷帮的消息。” “好!”余婉儿答应了一声,拉着陈心月继续在街市上逛小摊。 魏云龙和骆英凤走到街角的乞丐跟前,这乞丐正蜷缩在一起,用自己的衣服挡住脸,呼呼大睡。 “嘿,兄弟,跟你打听个事儿。”魏云龙蹲下来说道。 “走开走开,都这个时辰了,乞丐也是要休息的。有什么事,明天请早。”乞丐转了个身,背对着为云龙,不耐烦地说道。 “哎,说话这么横!”骆英凤想不到这个乞丐的架子居然这么大,便想强行把他拉起来。 魏云龙伸手拉住骆英凤,摇了摇头,又继续对乞丐说道:“五湖四海皆兄弟,若有酒肉莫私藏,三山五岳皆朋友,讨得银两散八方。” 这几句话是离开汉阳时,徐良告诉魏云龙的,若是需要丐帮的兄弟帮忙,就先把这几句话说出来,对方自会明白。 乞丐听到魏云龙说完,猛地坐起来,看了看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你们不是丐帮中人,怎么会知道大义分舵的暗号?” 魏云龙说道:“这是大义分舵舵主徐良告诉我的,说若是需要丐帮兄弟的帮助,就把这几句话说出来。” “你们是徐良什么人?”乞丐抖了抖身上满是补丁的衣服,又伸手在后背上挠了挠痒痒。 “朋友。”魏云龙淡然回道。 “徐良这小子倒是会做人,到处交朋友,真是拿他没办法。好吧,徐良的面子我是要给的,你们要我帮什么忙?”乞丐挠完痒痒,又开始抠指甲,眼皮子都没有完睁开。 魏云龙听到乞丐答应帮忙,拱手称谢,继续说道:“洛阳城里,有个帮派叫风雷帮,我们想打听打听他们的事情。” “你们想知道风雷帮的消息,我倒不是不能告诉你们,只不过,你们打搅了我睡觉,这……”乞丐伸出手,在魏云龙眼前晃了晃,吹了吹气,似有所指地说道。 骆英凤凑到魏云龙耳边,说道:“大哥,他想要银子。” 魏云龙点点头,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到乞丐手里,说道:“让兄弟费心了,这点意思,兄弟拿去换些酒肉。” 乞丐接过银子,在手里掂了掂,放到怀里,满脸堆笑,说道:“好说,好说。” “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风雷帮的事了吧?”骆英凤干脆坐在地上,对乞丐说道。 “风雷帮三十年前在此地建帮,凭借洛阳消失已久的风雨雷三派流传下来的术数,一时间,在了洛阳城里风头无二。如今帮众已有近两千。风雷帮帮主薛自在,手段高明,据说他习得风雨雷三派的精髓,其术数之高,已近乎妖仙。风雷帮跟洛阳周围的皇族大户,都有来往,连官府都要敬他们三分。”乞丐说话的语气,似乎也对风雷帮大加推崇。 “看来风雷帮在洛阳的势力很大。”骆英凤有些担心,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想在风雷帮的地盘上,顺利地救出司空玄,怕不是件容易的事。 “风雷帮内,有两大势力,一是雨派传人马无疆,此人本事不小,在风雷帮里,除了薛自在,就属他的本领最大。另外一个,就是薛自在的儿子薛定帮,人称少帮主。不过马无疆自认比薛定帮更适合做下一任帮主,一直觊觎下任帮主之位,所以两人一直明争暗斗。风雷帮兴盛了三十年,接下来怕是有些不太平喽。”乞丐有些看热闹的意思。 “如此说来,风雷帮也不是铁板一块。”魏云龙就怕这风雷帮上下一心,毫无破绽,听到乞丐所说,倒是放心了很多。 乞丐左右看了看,有些神秘地小声说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薛自在怕是命不久矣。” “风雷帮这么秘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骆英凤觉得一个乞丐能知道风雷帮这么秘密的事情,有些不可思议。 乞丐得意地说道:“叫花子自有叫花子的方法。薛自在已经很久没有露过面了,他本就有肺痨的毛病,而风雷帮这几日接连请了十几个大夫,每个大夫出来的时候,均是愁容满面。所以,我断定这薛自在病得不轻,恐怕活不了多久。” “你果然观察的细致,若是如你所说,那岂不是风雷帮马上就要出乱子?”骆英凤问道。 “所以,我就等着看热闹喽。”乞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风雷帮在洛阳城何处?”魏云龙觉得这是个契机,只要他们的精力被分散,顺利救出司空玄的几率就大了许多。 乞丐指了指北方,说道:“从这里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北,没多远,就能看见。风雷帮几个字显眼的很呐。” 魏云龙觉得自己想知道的,乞丐差不多已经都说了,便准备起身离去。 乞丐好像又想到了些什么,伸手示意让魏云龙坐下,继续说道:“还有个事儿,也和风雷帮有关。洛阳城里有个叫司空玄的,风雷帮一直想要拉拢这个人。此人祖上应当是洛阳雷派掌教,据说他的手里,有一件宝物,风雷帮对这宝贝是垂涎三尺。不过半年前司空玄忽然消失了,风雷帮的人一直在找他。我听说,近日风雷帮已经找到了他的下落。” 魏云龙想起余婉儿说过,开启风雷诀的钥匙在司空玄的祖宅,既然乞丐提到了司空玄,想必也知道他祖宅的位置,便问道:“兄弟是否知道,司空玄的宅邸又在何处?” “也没多远,从这里往南走,走到一个当铺,再左拐进巷子,门口有两尊石狮子的就是。怎么,你们也要去找司空玄?”乞丐说完才想起来问魏云龙打听司空玄宅邸的缘由。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分头行事 () “司空玄欠我们银子!”骆英凤见魏云龙不说话,便只得胡编了一个理由。 “欠你们钱?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要不回来了。司空玄多半已经被风雷帮的人抓走了。”乞丐撇着嘴,连连摇头,似乎是在替魏云龙和骆英凤赶到可惜。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知道他老巢在哪里,还怕他不回来?再说,就算是他被风雷帮的人抓了,咱们也得去风雷帮,让司空玄先把欠咱们的钱还了再说。”骆英凤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自己都佩服自己。 乞丐望着骆英凤,似乎对骆英凤说的话表示震惊,过了许久,才说道:“算你们厉害!恕我多嘴问一句,这司空玄欠你们多少钱,能让你们不惜得罪风雷帮也要找到他?” “利滚利,一万三千二百一十七两。”骆英凤假装伸手算了算。 “一万多两?!”乞丐听完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所以,不管他在哪,咱们都得找到他。”魏云龙顺着骆英凤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想到这司空玄在外头欠了这么多钱,嘿嘿,这回咱可有好戏看了。”乞丐听完魏云龙的话,竟然兴奋地搓着手。 骆英凤见乞丐的反应,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兄弟勿怪,叫花子最爱看的,就是热闹。司空玄和风雷帮的事已经够热闹了,再加上你们,哈哈哈,那不知道要热闹成什么样子。”乞丐丝毫不掩饰自己心中所想。 魏云龙给骆英凤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站起身来。 “兄弟,多谢帮忙。”魏云龙拱手说道。 乞丐也拱手说道:“好说,好说。等你们杀到风雷帮,到时兄弟我在门口看你们的好戏。” 魏云龙和骆英凤不再理会这个乞丐,转身离开,打算去找余婉儿和陈心月,商议一下营救计划。 余婉儿不知道在哪个小贩那里给陈心月买了个头钗,见到魏云龙和骆英凤,便赶紧拉着陈心月走到两人跟前,说道:“魏大哥,骆大哥,你们看看心月妹妹有什么变化?” 魏云龙和骆英凤把陈心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脸茫然。 陈心月被两人看地有些红了脸。 “这……心月涂了胭脂?”骆英凤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见陈心月脸色红润,小心翼翼地问道。 “哎呀,不是!”余婉儿摇摇头。 “看不出来……”魏云龙见余婉儿看着自己,只好实话实说。 “真是的……”余婉儿嘴里嘟嘟囔囔,只好指着陈心月的头发上面的发钗说道:“这里呀!你们这眼睛都看哪里去了。” “哦!”骆英凤看了魏云龙一眼,恍然大悟地说道:“心月的头发挽起来了。好看好看。” 魏云龙也跟着说道:“对,对,好看。” 余婉儿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人,陈心月则是捂起嘴巴笑了起来。 “你们,真是气死我了!”余婉儿气鼓鼓地又指着陈心月的发钗,说道:“你们都看不到心月妹妹戴着新的发钗吗?” “呃……”骆英凤实在是没想到余婉儿说的是发钗,这发钗在自己看起来和陈心月之前戴的那个完没有任何区别。 魏云龙装作一脸镇定,决定不说话。 “算了,算了,真是两截木头。”余婉儿摇摇头,挽着陈心月数落起两人。 “姐姐,这也不能怪他们,咱们女孩子的东西,他们哪里懂得?”陈心月替魏云龙和骆英凤圆场。 “心月说的在理。咱们可真是不懂得这些。”骆英凤连连点头称是。 “切……真是一点儿都不会讨人欢心……”余婉儿一脸不屑。 陈心月笑了笑,便开始转移话题,问道:“魏大哥,骆大哥,你们刚才去干什么了?” “我们打探消息去了。风雷帮和司空玄的宅邸所在,都弄清楚了。而且咱们还了解到风雷帮近日将有大乱。”骆英凤赶紧回答陈心月,把这话题岔开。 “有什么大乱?”余婉儿问道。 “风雷帮的帮主命不久矣,将会有人在争夺帮主之位。”魏云龙接着把乞丐说的话如数说给余婉儿和陈心月听。 余婉儿眼珠一转,说道:“那倒是不错,他们乱他们的,越乱就对咱们越好。” “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陈心月问道。 魏云龙看了看余婉儿,说道:“婉儿妹子觉得呢?” “嗯……”余婉儿想了想,继续说道:“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分头行事。我和魏大哥去司空玄的祖宅,先把开启风雷诀的钥匙拿到手。心月妹妹和骆大哥,你们去探探风雷帮的虚实,至少先把风雷帮的地形打探清楚,若是能打探到他们把司空叔叔关在哪里,就更好了。” “那就这样,咱们分头行事。”魏云龙和骆英凤一起点头同意。 “不说这个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好好睡上一觉吧,今天有点累。”余婉儿开始打起哈欠。 四个人随即找了一家客栈,各自休息,睡到天亮。 一大早,余婉儿就把魏云龙叫起来,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前往司空玄的祖宅。 魏云龙一边走,一边看,知道看见乞丐所说的两个石狮子,便对余婉儿说道:“就是这里了。” 司空玄的祖宅虽有些陈旧,但看得出,鼎盛之时,这府邸应当是气势恢宏。高挑的门洞,两扇红漆大门,纯铜的梅花门环,古朴干净的台阶,门前那两个镇宅的石狮,没有一处不吐露着当年的辉煌。 余婉儿感慨道:“若不是雷派衰落,这里应当是另一番光景。”说完,便走到门前,叩响了门环。 不多时,一个花白胡须,穿着朴素,有些佝偻的老头,把门打开,探出头来,声音沙哑地问道:“你们找谁?” “老先生,这里可是司空玄先生的府邸?”余婉儿鞠躬问道。 “哦,你们找我家主人啊。他呀,半年前就离开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过。”老头一边咳嗽,一边回答道。 余婉儿微笑着,说道:“我不是来找司空叔叔,而是司空叔叔让我到这里取一件东西。” 一百三十六章 找到钥匙 () 老头眯起眼睛,仔仔细细地看着余婉儿,问道:“你说是我家主人让你来取一件东西。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半年的时间,有不少人来这里说是我家主人的故人,可都是假的。小姑娘,你说的话,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余婉儿想了想,司空玄告诉自己要开启风雷诀的钥匙所在时,没有提到如何验证自己的身份,只好说道:“老爷爷,真的是司空叔叔叫我来的。” “小姑娘,请见谅,若是没法子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那就请回吧。”老头说完就要关门。 魏云龙赶紧上前,撑住大门,对余婉儿说道:“婉儿,你不是有块牌子吗?司空前辈不是说,那牌子天下就只有两块?” 余婉儿“哦”了一声,赶紧把牌子从脖子里拿出来,递到老头跟前,说道:“老爷爷,你看看这个。” 老头颤颤巍巍地盯着牌子看了又看,终于说道:“这牌子的确和我家主人的那块相像。我家主人确实提起过,这牌子有两块,另外一块在他一位生死兄弟的手里。不过,你是个姑娘啊。” “老爷爷,实不相瞒,这块牌子是我叔叔段翼空的。”余婉儿实话实说。 “哦,那就是了,我家主人说过他那个兄弟姓段。”老头已经相信余婉儿确实是受司空玄所托而来,于是把大门打开,将两人往里一让,继续说道:“你们进来吧。” 余婉儿和魏云龙跟着老头进了门。老头在前一边领路,一边问道:“小姑娘,我家主人现在怎么样了?” 余婉儿看了一眼魏云龙,魏云龙点点头,示意余婉儿说明实情。 “司空叔叔被风雷帮的人抓走了。”余婉儿照实说道。 老头听罢,脚步停了一下,随即又继续往前走,叹了口气,说道:“唉,想不到东躲西藏,过了半年,还是没能逃脱。这都是命啊……” 听到老头的话,余婉儿和魏云龙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默默地跟着老头往前走。 老头把两人领到客堂坐下,又去泡了一壶热茶,倒了两杯,放在两人跟前。 “不知道我家主人让这位姑娘来取什么东西?”老头坐在一旁,问道。 余婉儿一路走来,没有看到任何牌匾,只好问道:“老爷爷,司空叔叔说他有一样东西放在祖宅牌匾的后面。可是自打我进门之后,却没有看到过一块牌匾。您知道司空叔叔说的这块牌匾在哪里吗?” 老头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那是雷派祖先流传下的圣物,你们随我来吧。” 老头了领着两人出了客堂,沿着屋后的回廊,走了一会儿,到了一处祠堂模样的房屋门前。这里房门紧锁,一切看上去年头已久,虽是陈旧,却十分干净,看得出,这里经常有人打扫。 老头从怀里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对余婉儿说道:“这里是当年雷派的议事堂。我家主人说的牌匾,就在里面。” 余婉儿和魏云龙走进议事堂,发现议事厅里正对着大门的墙壁上方,高悬着一块金字牌匾,上书“雷霆万钧”四个大字,笔画刚劲有力,似乎出自名家之手。牌匾之下,则是一张大藤椅,应当是掌教的位置。在议事厅的两旁,各自摆放着十几张稍小些的藤椅,应当是派里大小首领的座位。议事堂里一尘不染,看上去依旧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余婉儿不禁感慨万千:“想不到这里如此整洁。” 老头苦笑了一下,说道:“我家主人一直想要重新振兴雷派,所以命我每日都来此打扫。” “司空叔叔用心良苦啊。”余婉儿开始理解司空玄为什么会不惜把自己装成一个醉鬼四处躲藏,也不愿把风雷诀交给风雷帮,一个时刻把振兴祖宗基业当做毕生心愿的人,别无选择,而且无怨无悔。 老头依旧是一脸苦笑,指着那块牌匾,说道:“这就是那块牌匾。” 余婉儿见这牌匾挂的十分高,附近有没有梯子之类的东西,只好看向魏云龙,求助道:“魏大哥,得劳烦你上去取一下了。” 魏云龙二话不说,一跃而起,一手抓住牌匾上方的横梁,一手在牌匾后方摸索。过了一会儿,魏云龙在牌匾内摸出一个小布包,暗道:“应当就是这个了。”于是抓住横梁的手一松,双脚落地,将小布包递给余婉儿。 接过小布包,余婉儿一层层揭开,一把金灿灿的钥匙出现在眼前。 “司空叔叔说的,应当就是它了。”余婉儿将钥匙举在眼前观察,发现这钥匙做工十分精巧,应当是黄金打造,钥匙的末端还镶着一块翡翠宝石。 老头突然间跪在余婉儿和魏云龙的跟前,恳求道:“既然两位拿到了我家主人托付的东西,还请两位一定设法将我家主人救出,我给两位磕头了。”说完磕了个响头。 余婉儿和魏云龙没有料到老头会有这个举动,两人一起把他搀扶到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老爷爷,不必如此,我们本来就在想法子营救司空叔叔,如今有了这把钥匙,救出司空叔叔指日可待。”余婉儿安慰道。 “唉,我家主人也是个苦命的人,在他三岁的时候,他爹爹,也就是我家老主人就过世了。他的娘亲因悲痛过度,在他五岁的时候也过世了,只有我这个老头子一直陪在他的身边。老主人和老夫人临终前,让他时刻谨记振兴雷派,这些年他从未敢有所懈怠,一直研究司空家的先祖留下的典籍。半年前他终于找到了振兴雷派的办法,却也因此被风雷帮盯上,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你们一定要把他救出来,否则我怎么去面对九泉之下的老主人和老夫人……”说到这里,老头开始泣不成声。 魏云龙和余婉儿这才知道司空玄还有这样的身世。 “老先生,我们和司空前辈是朋友,一定会竭尽力把他从风雷帮那里救出来。”魏云龙向老头保证。 第一百三十七章 茶楼打探 () 在余婉儿拿到钥匙的同时,骆英凤正带着陈心月在风雷帮附近打探消息。 两人按照乞丐所说,来到风雷帮门口。只见这里大门紧闭,一副闭门谢客的样子。 骆英凤看了看风雷帮的正门,说道:“啧啧,风雷帮这宅子够气派的。” 陈心月拉了拉骆英凤的胳膊,小声问道:“骆大哥,看样子风雷帮的确出了大事,不然也不至于大白天闭门谢客,没有一个人出入。只是咱们该怎么打探消息?” “他乱他的,没有人出入,也就不怕有人盯着咱们。咱们先四处看看地形,正好可以想想该从哪里入手。”骆英凤随即拉着陈心月开始沿着风雷帮的院墙往远处走。 骆英凤和陈心月当做闲逛,绕着风雷帮走了一圈。 说来也怪,沿途走来,两人竟然没有听到院子里发出一丝的声音,连声狗叫都未曾听到。 陈心月双眉一皱,对骆英凤说道:“这院子里是没人吗?” 骆英凤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看到风雷帮的对面,有一座四层楼的茶楼,眼珠一转,拽着陈心月就进了茶楼。 伙计赶紧迎上来,笑嘻嘻地说道:“客官,您里边请。” 骆英凤四下看了看这茶楼的装潢,说道:“伙计,你们这茶楼挺阔气的嘛。” “那是!”伙计一脸得意,继续说道:“洛阳城里最大最好的茶楼,就是咱们这儿了。” “哦?那倒是不错。你们这里可有上好的雅间儿吗?”骆英凤问道。 “有,咱们这里四层楼,越往上,这雅间儿越好。只不过这价钱,也不大一样。”伙计听骆英凤的口气,显然是不差钱的主儿,便赶紧点头哈腰地介绍。 骆英凤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往上伙计身上一抛,问道:“我要去最好的那间,这个够吗?” 伙计慌忙接住银子,在手里掂了掂,一脸谄媚地笑道:“够了,够了,您楼上请。”说完便引着骆英凤和陈心月前往四楼。 到了四楼,骆英凤走来走去,打开每个雅间儿的窗户都看了看,挑了一间视野最好的雅间儿,刚好可以看到风雷帮的貌。 “这里的风景倒是不错。”陈心月走到窗边,向远处望去,除了能看到风雷帮,还能欣赏到洛阳城里的其他景色。 伙计朝骆英凤和陈心月竖起大拇指,说道:“客官真有眼力,这间可是咱们这茶楼最好的雅间儿了。” 骆英凤让陈心月先坐下,对伙计说道:“伙计,上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来,再来几盘点心。” “好嘞!”伙计把桌布往肩膀上一搭,转身出去了。 骆英凤走到窗边,往风雷帮的院子里看了看,发现院子里除了零星的几个人巡逻之外,再无其他人。 这时,伙计拎着一壶茶,端着几盘小点心走了进来。把这些东西放下之后,伙计说道:“按您的吩咐,上好的西湖龙井,前天刚到的货。这几份也是本店有名的点心,您尝尝。” “嗯,不错。”骆英凤拿起一块绿豆糕,尝了一口,伸手从怀里又掏出一点散碎银子,递给伙计,说道:“这些是小爷赏你的。” 伙计赶紧弯腰接过银子,放在自己的怀里,脸上已经乐开了花。 “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小的,小的一定帮您办好。”伙计拎起茶壶,给骆英凤和陈心月倒了两杯茶。 骆英凤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们这里这么大的茶馆,怎么今日没几个客人?” 听到骆英凤的问话,伙计立刻满脸愁容,唉声叹气地说道:“唉,咱们这茶楼,平日里做的都是那些来找风雷帮办事的人的生意。他们来找风来帮,基本上都会来咱们这茶馆坐坐,跟风雷帮的人谈些买卖。可近几日也不知怎么了,这风雷帮闭门谢客,弄得咱们这里也没有什么生意,再这样下去,就要喝西北风喽。” “风雷帮?就是你们对面的那个风雷帮吗?”骆英凤假装不知道风雷帮。 “哟,大爷您不是来找风雷帮办事儿的?”伙计一脸诧异,他一直以为骆英凤定了茶楼里最好的一个雅间儿,一定是来找风雷帮谈一笔大买卖,却没有想到骆英凤根本不知道风雷帮。 骆英凤又拿起一块酥饼,边吃便说道:“我途径洛阳,不过就是路过这里而已,看见你这茶楼看起来不错,又闲来无事,便上来坐坐罢了。再说了,风雷帮能帮我办什么事儿?” “您不是冲着风雷帮的名声来的?”伙计实在想不到自己会看走了眼,赶紧解释道:“风雷帮在咱们洛阳那可是名声在外,来求他们办事儿的人多了。他们可是神通广大,什么风水堪舆,选址造楼,占卜吉凶,借风求雨,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们擅长的。” 伙计停顿了一下,又凑到骆英凤耳边,小声说道:“听说只要银子给的够多,他们能施法,让你的仇人死于非命。” 骆英凤哼了一声,摆摆手,一脸不屑地说道:“江湖骗子,走南闯北,小爷我见得多了。” “哎!大爷,他们可真不一样,灵着呢。远的不说,咱就说最近一次,洛阳城里足足三个月没见一个雨点儿,官老爷只好来求风雷帮的帮主薛自在。薛帮主即刻起坛求雨,第二天就天降大雨。你说灵不灵?”伙计觉得骆英凤是不知道风雷帮的本事,便对骆英凤说起最近风雷帮求雨的事。 骆英凤一听来了兴致,问道:“哦?如此说来,那薛帮主果然有些本事。我倒是很想去拜访拜访。” 伙计听完,一撇大嘴,悄声说道:“大爷,您可别外传,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薛帮主,一直都有肺痨,听说这两天发作了,怕是要完了。我看,您呐,是见不着他了。” “哦?你说的是真的?”骆英凤一脸可惜地看着伙计。 “十之**是真的,不然那风雷帮怎么会闭门谢客呢。”伙计虽然觉得这消息是道听途说,却觉得十分可信。 骆英凤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太可惜了,无缘相见呐。好了,你先出去吧。我不叫你,就不要进来打扰。” 伙计看了看骆英凤,又看了看在一旁坐着的陈心月,脸上露出一丝坏笑,说道:“是,小的明白。”转身离开雅间儿,顺带把门关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画出地形 () “他明白什么了?”陈心月见伙计的表情不太对,便疑惑地看向骆英凤。 骆英凤笑了笑,自己看到伙计的神情,已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也不好跟陈心月明说,只好说道:“不必理他。”说完便立刻走到窗边,开始观察风雷帮的地形。 风雷帮的院子正正方方,除了朝南的正门可以进出,还有朝北的后门,西北的偏门和东南的偏门,门后均有几人把守。院子里分四处小宅院,宅院的布置大同小异,唯有西南的那处宅院有些不同,四周均有多人把手,而且宅院的房屋,仅有一间房有一扇小窗,其余只设置房门,并无窗户。 骆英凤暗道:这房屋怎么设置的跟牢房一样,莫非那里就是关押司空玄的地方? 陈心月似乎也看到那处宅院有些不对,轻声嘟囔了一句:“怎么那里的院子,又那么多人把守?” “那里一定是风雷帮最为要紧的地方,心月,把咱们带的纸笔拿出来,要把地形图画下来,拿给大哥和余小姐看看。”骆英凤继续盯着那处宅院,生怕漏过一个细节。 陈心月把纸拿出来,在桌子上摊开,又把墨研好,把笔放在墨旁。 做完这些,陈心月走到骆英凤的身边,观察了一会儿,指着宅院里的一处,说道:“骆大哥,你看那里!” 骆英凤顺着陈心月所指的方向看去,发现陈心月指的是宅院里的一处假山,有两个人缓缓进入假山的一个山洞,等了许久,都没有见到他们再出来。 骆英凤略显惊讶地说道:“这假山的山洞应当只是一个入口,这风雷帮里可不止咱们现在看到这些东西。恐怕这入口通往的地方,才是风雷帮真正的所在。” “可是这里只能看到入口,咱们怎么能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陈心月一脸为难,一时也想不出办法。 骆英凤想了想,转头对陈心月笑了笑,说道:“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混进风雷帮里。” “混进去?骆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你看那些守卫的阵势,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何况是咱们两个呢。”陈心月摇着头,完不知道骆英凤是怎么想的。 骆英凤没有回答陈心月,而是在盘算着如何能绕开风雷帮里来回巡视的守卫,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进去。 风雷帮的四处大门有人看守,自然是进不去的,只能从院子翻进去,但是要避开来回巡视的守卫,还是有些困难,必须找准潜入的位置,同时把握好时机,才可以不被那些守卫发现。 骆英凤发现背面的那些院墙附近,栽种着几棵大树,藏身倒是不错,从那里进入的话,可以先躲在树上,也不会轻易被人发现。再看那些巡视的守卫虽然分成几队,来回巡逻,却总有那么一小会儿,这里没有任何守卫路过。 骆英凤暗自点头,自言自语地说道:“看来,那里就是潜入风雷帮的最佳地方。”想到这里,便转身走到桌子旁,拿起笔,在纸上画出风雷帮的地形图。 过了一会儿,陈心月似乎发现了什么,便赶紧把骆英凤叫了过来,说道:“骆大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司空前辈?” “在哪里?”骆英凤听到陈心月发现了司空玄,立刻四处张望,却没有找到。 “就在假山的后面,好像……好像身上被绑着。”陈心月把手遮在自己额头上,往假山后面看过去,无奈实在是太远,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人,是不是司空玄自己也不是太确定。 骆英凤看向陈心月说的地方,也是看不大清楚,但那人的身形打扮,与司空玄的确有几分相似。 “太远了,看不清楚啊,有些像,但又不能肯定。”骆英凤也拿不准那人是不是司空玄。 陈心月正准备回答骆英凤,却发现那人旁边站立的那个人的腰间,明晃晃地反着光。 “就是司空前辈,你看旁边那个人的腰间系着的银色腰带,不是和抓走司空前辈的人一样吗?”陈心月十分肯定地说道,因为抓走司空玄的那个人,可以从腰带里射出银针,而陈心月对此印象深刻。 经过陈心月的提醒,骆英凤也想起那人的腰带来,看了一会儿,说道:“确实如此,看来被绑着的那个人就是司空前辈。咱们推测的没错,风雷帮的人没有拿到风雷诀之前,司空前辈不会有事。” 陈心月点点头,回到桌子边,看了看骆英凤画出的地形图,抿嘴笑道:“骆大哥,你这画功可实在是不怎么样。” 骆英凤也跟着笑道:“咱又没有学过画画,也没有那个天分,只求看得懂就行。” “嗯!”陈心月表示赞同,又继续说道:“话虽不错,只不过要不是我在这里看过风雷帮,还真是不知道骆大哥画的是什么。” “有那么糟糕?”骆英凤拿起自己画的地形图,对着风雷帮仔仔细细地对比了一下,说道:“这画的不是一模一样吗?” 陈心月见骆英凤如此认真,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说道:“好吧,好吧,算是一模一样。” 骆英凤摸了摸地形图上的墨迹,尚未干透,便又把画放在桌上,等着晾干。 “也不知道魏大哥和姐姐他们,拿到钥匙没有。”陈心月笑完之后,想起了魏云龙和余婉儿。 骆英凤端了一盘糕点,递给陈心月一块,自己也拿了一块,边吃边说道:“他们应该已经拿到了,这点小事,可难不倒他们。” 第一百三十九章 没有好戏 () “哎?你看,那个人不是昨晚撞了我们的那个人吗?他怎么在风雷帮?”陈心月突然站起身来,指着一个从正门进入风雷帮的人,对骆英凤说道。 骆英凤看过去,果然是昨晚那个年轻人。只不过他和身后几个跟班神色慌张,进入到风雷帮里,身后的跟班手便一直握在各自的刀柄上,不曾离开。 “他们也是风雷帮的人吧?怎么他们进了风雷帮,却像是在防着谁?”骆英凤看着这几个人左顾右盼,便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 年轻人并不理会身后的跟班,一直往前走,直奔西北的宅院。 西北的宅院较深,前方又有一栋二层的小楼遮挡,年轻人进了宅院门之后,骆英凤便再也看不到他身在何处,而他身后的跟班,除了有一人紧跟在他的身边,其余的都站在门口守卫。 陈心月发现有人急匆匆地到新南宅院,在那个戴着银色腰带的人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个戴着银色腰带的人便让人把司空玄重新押回到山洞里,自己则带着几十个人,手持刀剑,直奔西北宅院。 “西南宅院的那些人,怎么也在往西北的宅院走?”陈心月看这些人的架势,似乎是如临大敌。 骆英凤也发现了西南宅院那群人的动向,快速地把昨天晚上从乞丐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心中了有了自己的猜测,便对陈心月说:“风雷帮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陈心月见骆英凤又吃了一口糕点,似乎等着看热闹,而自己却猜不出来他在说些什么。 “我猜昨天晚上撞倒你们的那个年轻人和那个劫走司空玄的人,就是马无疆和薛定帮,薛自在此时应当应当弥留之际,说不定已经一命呜呼了。接下来就该这两人争夺帮主之位了。你说是不是好戏?”骆英凤一边喝茶,一边解释给陈心月听。 陈心月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打起来,对咱们来说确实是件好事,只不过争斗起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这帮主之位而丧命。” 骆英凤知道陈心月心善,连谢霸天那样的恶霸,都不愿意取他性命,何况跟自己无冤无仇的人,便安慰她道:“自古以来,权利二字,最是诱人。风雷帮这些人,不管哪一方成功,获胜的那一方所有人自然是富贵加身,而且都不会放过另外一方。这是他们的宿命,外人无法插手。所以我们别的不要理会,只要能救出司空前辈,然后跟着看看热闹就行。” “说的也是。”听完骆英凤这些话,陈心月虽不能完释怀,倒也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改变这些人,也只好作罢,跟着骆英凤一起继续等着看风雷帮接下来要发生的大事。 西南院的那些人在陈心月和骆英凤说话的时候,便已经到了西北院门口,两方人马便开始各自拿着兵器,展开对峙。 不多时,西北院的院门打开,年轻人扶着一个衣着华丽的妇人,从里面出来。外面的人见到妇人,都跪下行礼。也不知道妇人说了些什么,西南院的人便陆续撤了回去。年轻人也扶着妇人回到西北院里。 “怎么没开打就散了?这妇人什么来头?”骆英凤本来准备借此机会,看看风雷帮里这些人的实力,却没有想到一个妇人出来说了几句话,这些人便都散去了,着实有些失望。 “这妇人像是风雷帮里极有分量的一个人,几句话就阻止了一场争斗。这倒是也挺好。”陈心月倒是觉得这些人没有打起来,也算是件好事。 “唉,算了算了,咱们再看看,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那咱们就回去找大哥和余小姐商议如何潜入风雷帮。”骆英凤叹了口气,转头对陈心月说道。 两人又继续再茶楼里等了近一个时辰,风雷帮里却安静地不能在安静。 “心月,咱们走吧!”骆英凤觉得再等下去,也不会再得到什么新的消息,便把自己杯子里的茶喝了个干净,站了起来。 陈心月点点头,也站起来,跟着骆英凤出了雅间儿,下了楼梯,走出茶楼,一路上,茶楼的伙计满脸堆笑,直到两人出了大门。 刚往前走了几步,骆英凤就看见茶楼的墙角下,一个乞丐懒洋洋地靠在那里,晒着太阳,仔细一看,竟然是昨天夜里的那个乞丐。 乞丐也认出了骆英凤,便朝着他嘿嘿笑了起来。 骆英凤让陈心月等他一会,走到乞丐的跟前,问道:“兄弟,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一个叫花子,当然是哪里能讨到吃的,就去哪里喽。”乞丐一边挠痒痒,一边回道。 “洛阳城里那么多地方,你偏偏到闭门谢客的风雷帮门前讨吃的?骗谁呢你?”骆英凤听到这乞丐不说实话,便直接问道。 乞丐又嘿嘿地笑了起来,说道:“看来瞒不了大爷你,实不相瞒,据说昨天夜里,薛自在死了!我自然是来这里看热闹的。哈哈哈。” “薛自在已经死了?”骆英凤想起在茶楼上看到两方对峙时,自己猜测薛自在不是将死就是已死,如今乞丐之言倒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乞丐点头说道:“死是死了,却秘不发丧。热闹,热闹。哈哈哈。” 骆英凤只好对乞丐说道:“今日你应当是看不了热闹了。还不如早点去其他地方讨点吃喝。” “你怎么知道?”乞丐把自己的打狗棍放在一旁,伸了个懒腰,不屑地看了看骆英凤。 “本来是有一场好戏看的,只不过突然出现了一个妇人,说了几句话,风雷帮里的那些人就没能打起来。依我看,今日是没热闹看了。所以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不然看不了好戏,也讨不到吃的,兄弟你今日岂不是得不偿失?”骆英凤有意无意地向乞丐透露出这个妇人,其实是想从乞丐口中得到些妇人的信息,但又怕这乞丐不说,只好故意激他一下。 第一百四十章 计划泡汤 () 乞丐突然间来了精神,暗自嘀咕道:“妇人?莫非是薛自在的老婆?”过了一会,又指着骆英凤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骆英凤笑了笑,往茶楼的顶层一指,说道:“兄弟我花了点银子,到这茶楼的雅间儿坐了坐,这无意间往风雷帮的院子里瞅了一眼,正好看到。” 乞丐看了看骆英凤,又看了看茶楼的顶层,竖起大拇指,点头说道:“嗯!有钱就是好啊,连看个热闹都是好位置。” “你说那妇人是薛自在的老婆?怎么你昨日没提起过?”骆英凤问道。 乞丐又回到刚才的思绪中,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薛自在的老婆什么时候回的洛阳?乖乖,她这一回来,薛自在就是死了,风雷帮也闹不起来了。” “丐兄?你说什么?”骆英凤见这乞丐自说自话,完不理自己,便又问了一句。 乞丐这才回过神来,说道:“你说的妇人是不是穿的非常华丽?住在西北院里?” “不错,确实如此。”骆英凤回想了一下当时看到的情景,觉得跟乞丐所说十分吻合。 “一定是她没错!薛自在的老婆!好家伙,她回来了。马无疆这小子算是闹不起来了。我看风雷帮的帮主之位一定是薛定帮的了。唉,没热闹看喽。我得换个地方睡大觉去。”乞丐摇摇头,准备收拾收拾就走。 骆英凤听得糊里糊涂,只知道乞丐的意思是这妇人是薛自在的老婆,厉害非常,在风雷帮里能镇得住马无疆,至于这妇人姓甚名谁,有什么过人之处,一概不知。本想接着问问,可这乞丐却是一副要走的架势,便上前说道:“兄弟,这妇人到底有什么厉害之处?她一回来,马无疆就争不了这帮主之位?” 乞丐依旧自顾自地收着自己的东西,不理不睬。 骆英凤只好从怀中拿出一些银子,送到乞丐跟前,说道:“丐兄,兄弟请你喝酒?” 乞丐见到银子,从骆英凤手里接过来,这才笑着说道:“哎,还是兄弟仁义,舍得给叫花子酒钱。”说着便停下手里的活,示意骆英凤一起坐下来说道:“这妇人是薛自在的老婆,据说是西域的一个公主,薛自在早年游历之时结识,随薛自在来到洛阳,剩下薛定帮,在薛定帮十岁之时,便离开洛阳,回到西域去了。她可是非常厉害,听风雷帮的人说,她一身的西域方术,非常厉害,在风雷帮说一不二,若不是她帮着薛自在,风雷帮哪有现在的风光。只不过连风雷帮的人都以为她是回西域当了女王,不会再回来了,谁能猜到她竟然现在出现在风雷帮。” “女王?”骆英凤像听故事一样听完乞丐的话,目瞪口呆。 “嘿嘿,据说她还是个大美人呢!”乞丐笑着又说了一句。 骆英凤愣了半天,才缓过来,觉得应当立刻回去告诉魏云龙和余婉儿这个消息,本来想着趁乱救出司空玄的计划,怕是要泡汤了。 “丐兄,有缘再请你喝酒吃肉!”骆英凤转身,拉着陈心月离开了风雷帮回到客栈。 魏云龙和余婉儿早已回到客栈。此时已经到了正午,两人便在客栈里要了两碗面吃了起来。 见到骆英凤和陈心月,魏云龙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过来坐下,又吩咐小二再上两碗面。 “这面不错,你们出去打探消息,怕也是饿了,赶紧吃。”魏云龙把筷子筒递了过去。 “大哥,你们拿到钥匙了?” “拿到了。你们怎么样?” “你们先看看这个。”骆英凤把那张自己画的地形图拿了出来,准备摊开在桌子上。 魏云龙伸手拦住,示意骆英凤收起来,低声说道:“不急,吃完回房再看。” 骆英凤急于说出自己打探出的消息,三两下就已经把面吃完,可是陈心月和余婉儿吃面的速度有些慢,只好坐在那里干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都吃完,骆英凤便急冲冲地离开座位,招呼魏云龙他们到房间去。 余婉儿笑道:“骆大哥,你这猴急猴急的,是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了?” “何止重要,这关系到咱们下一步的行动。”骆英凤话音未落,人就已经进了房间。 “到底是什么消息这么重要?”余婉儿嘴里嘟囔着,也跟着进了房间。 第一百四十一章 帮主之位 () 魏云龙问道:“又是那个乞丐,他跟你说什么了?” “风雷帮帮主薛自在已经死了,他本来也以为风雷帮会内乱,就跑去风雷帮那里等着看热闹。只不过我提了一嘴,我和陈心月打探消息的时候,发现薛定帮和马无疆两人正准备内斗,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妇人,只说了几句话,两方人马就各自散去。那乞丐想了想,就说这妇人是薛自在的老婆,还说妇人非常厉害,有她在,风雷帮的帮主之位一定是薛定帮的。”骆英凤说出了自己看到的那个妇人,也说出了妇人的身份。 “这样说来,风雷帮岂不是乱不了了?依旧是铁板一块?”魏云龙觉得这妇人的出现,给营救司空玄带来了困难。 “铁板一块?我倒觉得未必。”余婉儿打断两人的对话。 魏云龙和骆英凤看向余婉儿,等着她说出下面的话。 陈心月也问道:“姐姐,你有什么想法?” 余婉儿反问道:“你们说,马无疆想当帮主这事儿,谋划了多久?” “听乞丐的意思,似乎很早就开始谋划。不然风雷帮也不会分化为两个派系。”魏云龙回道。 “如果是你,你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熬到了薛自在死了,突然薛定帮身边出现了一个帮手,你甘愿放弃吗?”余婉儿又继续问道。 “换做是我,自然是不甘心的。”骆英凤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既然不甘心,那到时你会如何?”余婉儿继续问下去。 “这……”骆英凤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明里我会装作顺从,但我一定会暗地里想办法,寻找机会,把那妇人赶走或者囚禁起来,自己就能成为新的帮主。” “说的对,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毕竟自己布局了这么久,风雷帮一半的人马都听自己的,就这样放弃帮主之位,想想都觉得非常不甘。”陈心月在一旁也说出自己的想法。 余婉儿一边点头,一边笑着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说那个妇人即便现在能镇得住风雷帮,但无法保证接下来的日子里,风雷帮是铁板一块,那马无疆能安安心心地奉薛定帮为帮主。” “婉儿说的有理。如此一来,表面上风雷帮一团和气,实则是暗流涌动。对咱们来说,咱们还是寻找时机,按照自己的计划,准备潜入风雷帮。”魏云龙听完余婉儿的分析,觉得与其担心风雷帮到底会不会发生内斗,还不如就按照自己的既定计划去做,不要去理会其他的。 “那咱们就不管这些了,我看宜早不宜迟,就是今夜了。”余婉儿说道。 而此时的风雷帮里,那妇人正在训斥薛定帮。 “你给我在你爹的灵前跪下!”妇人右手一指薛定帮,厉声说道。 薛定帮毫不反抗,直接跪下,低头不敢说话。 妇人转身坐在椅子上,一脸失望地看着薛定帮。 良久,妇人才说道:“你真是没少给我丢人!” “娘!”薛定帮抬起头,有些委屈地叫了一声。 “别叫我娘!”妇人雪白的脸颊上气的一阵红。 “娘!”薛定帮又叫了一声。 妇人的气似乎还没消,伸手指着薛定帮,说道:“这些年你跟你爹学了什么本事?别人叫你一句少帮主,你就真的是少帮主了吗?学艺不精,什么都不会,你爹在时,那马无疆都敢跟你分庭抗礼,如今你爹不在了,若不是为娘及时回来,你还是什么少帮主吗?你早就成了马无疆的刀下之鬼了!” “夫人息怒,您不在帮里的这些日子,少帮主也是按照老爷的吩咐,勤学苦练,未曾懈怠啊。”薛定帮旁边的一个长须白发的老头站出来,替薛定帮说情。 妇人斜了他一眼,说道:“郑老先生,你也算是帮里的老人了,当初我离开的时候,就嘱咐过你,定帮这孩子虽是聪明,但是贪玩,他爹又忙着帮里的各种事情,自然是会疏于对他的管教。所以我才让你在定帮的身边,时刻提醒他不可懈怠。可如今呢?连个马无疆都斗不过,有什么用?” 郑老先生被妇人一骂,也只有退了回去,低头不再言语。 妇人又转向薛定帮,说道:“这三天你就给我跪在你爹的灵前,好好反省,不准吃饭!” 薛定帮本来还想身边几句,但知道妇人的脾气秉性是说一不二,便只好低头继续跪着。 “你去把马无疆叫来,就说我在地下室和他有要事相商。”说完只留下一人在此地看管薛定帮,而自己则是带着剩下的人来到西南院的地下室。 “夫人?您让马无疆过来,有什么深意?”郑老先生问道。 “自然是商议下一任帮主的人选!”妇人脸上一阵凝重,话里却透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 派去通知马无疆的人,敲开了西南院的大门,说明了来意,门前守卫的人便将其带到马无疆的跟前。 马无疆听完这人的话,心里不禁打起鼓来,妇人突然回来,想来一定是为了让他儿子薛定帮顺利当上下一任帮主,而她也一定知道这些年来,自己就是他儿子当上帮主的最大威胁。此时请他前去商议事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马无疆身边的一个有些斗鸡眼的人,小声说道:“我看此时老夫人请你前去,这怕是摆的鸿门宴呐。我看您还是找个理由不去为好。” “夫人来请,我怎能不去?我若是不去,她若以此发难,说我觊觎帮主之位,有反帮之心,到时我岂不更是难做?”马无疆皱着眉头看向斗鸡眼,虽然他的心里也不想去,但也知道自己是不得不去。 斗鸡眼并没有回答马无疆的话,而是怒了努嘴,示意马无疆先把妇人派来的人先打发走。 马无疆会意,对来人说道:“请先回去禀告夫人,就说我随后就到。” 那人对马无疆行了个礼,便转身出去了。 斗鸡眼这才说道:“即便是去,也得准备一个万之策。我看,得穿上护心保甲,还得多带几个人守在外面。” 第一百四十二章 意图不明 () “护心宝甲?有这个必要吗?”马无疆看着斗鸡眼,觉得斗鸡眼的担心有些太过。 “夫人的手段,不可不防啊。”斗鸡眼觉得自己所虑绝不为过,说完把身后的一个壮汉叫过来,说道:“小栓子,跟着你马大哥,他去哪你就去哪,片刻不得离开,知道吗?如果有人拦着你,不让你跟着,你知道怎么做吗?” 斗鸡眼的眼里充满了杀气,看着小栓子。 小栓子拍着胸脯,说道:“小的知道怎么做。”说完用手做了一个砍杀的手势。 斗鸡眼点点头,背着手,佝偻着腰,来回走了几步,又叫来身边的几个人,吩咐道:“你们几个,立刻出去召集所有兄弟,做好强攻西北院的准备。” 众人一齐回道:“是!”转身离开。 斗鸡眼拍了拍马无疆的肩膀,叹了口气,说道:“孩子,去见夫人的时候,千万要机灵些,万事只记住一个字,忍!” 马无疆看着斗鸡眼,回味着他的话,看斗鸡眼紧张的神色,自己这一遭怕是凶多吉少。 斗鸡眼吩咐小栓子把护心宝甲拿来,自己亲自给马无疆穿上,说道:“去吧,再晚些,怕是夫人会起了疑心。” 马无疆面无表情,转身离去,小栓子则紧跟在他的身后。 斗鸡眼双手合十,仰头叹气,轻声说道:“唉,老爷啊,少爷这一次能不能平安回来,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马无疆到了西北院,门口的守卫将马无疆和小栓子带到地下室的入口。那里左右的守卫把马无疆放了进去,却将小栓子挡在门外。 “让开!”小栓子说话的时候,双目圆睁,双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双刀上。 两个守卫镇静自若,依旧把小栓子拦在们外。 其中一人厉声说道:“这里岂是你能进的?” “你说什么?!”小栓子的双刀已经出鞘,刀光一闪,直奔两个守卫的脖子。 “住手!”马无疆不想刚到这里,还没见到妇人的面,就起了事端,便喝住小栓子。 小栓子恶狠狠地怒视着两个守卫,双刀则一直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不过这守卫却依然挡在地下室门口,一副要杀便杀的表情。 这时从地下室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混账东西,他是马先生的人,你们想死吗?”说话的人正是薛定帮的娘。 “夫人!”马无疆赶紧鞠躬施礼,弯着腰不敢起身。 “马先生不必拘礼。”妇人示意马无疆起身,又两个守卫说道:“让他也进来。” 守卫这才往两旁一闪,把小栓子放了进去。 小栓子撇着嘴巴,哼了一声,这才把双刀收起来,走到马无疆的身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妇人瞥了小栓子一眼,就这一瞬间,眼里却闪出一丝杀机。 “马先生请随我来。”妇人伸开手臂,往前一指,示意马无疆跟着自己往里走。 马无疆回道:“是,夫人。”便紧跟着妇人走了进去。 妇人坐下的同时,示意马无疆坐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随即说道:“今日请马先生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马无疆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回道:“不敢不敢,有什么吩咐,夫人只管交待便是。” “以马先生在风雷帮的地位,我一个妇道人家,怎敢吩咐先生。而且此事关乎风雷帮的基业,事关重大,当然要先生前来一起商议,也好拿个主意。”妇人说话的口气虽然非常客气,但这些话在马无疆听来却是饱含杀气。 马无疆不由得汗如雨下,只得用袖子擦了擦,说道:“夫人您说笑了,马某不才,只是得帮主赏识而已,谈不上什么地位。何况风雷帮有夫人您拿主意就行,咱们定然是唯夫人您马首是瞻。” “嗯。不错不错。马先生果然有礼数。”妇人点头称赞,又继续说道:“只不过咱们今日要商议的事情,还非得听马先生的不可。” 马无疆只觉心跳加速,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好说道:“夫人您只管吩咐……” “好!那我就直说了。”妇人缓缓站起身来,环顾一周,看了看在座的风雷帮里有些地位的人,继而缓缓说道:“我夫君仙逝之后,帮主之位暂缺。我风雷帮建帮立业三十年,能有如今的地位,多亏有各位鼎力相助。但帮不可一日无主,今日咱们就得定下帮主的人选!” 郑老先生首先站出来说道:“是,是,夫人所言极是。在下提议由少帮主薛定帮继任帮主之位。” “我也提议由少帮主继任帮主之位。”又有一人站起来附和道。 “少帮主是继任帮主之位的唯一人选,夫人,这个就不必再议了吧?”又有一人高声说道。 …… 一时间,提议薛定帮继任帮主的呼声此起彼伏。 其实,这些人里,平日支持马无疆的并不少,只是夫人突然回来,这帮人觉得形势不对,也就转了风向。对这些墙头草,两面派来说,谁的赢面大,自然是要支持谁的。 妇人用眼神扫了一遍这些随声附和的人,又抬起手,挥了两下,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我儿薛定帮才疏学浅,并非帮主之位的最佳人选。”妇人脸上的表情十分漠然,显然是对大家的提议有所不满。 妇人看着马无疆,说道:“我倒觉得马先生不错,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术数修为,亦或是在帮中的威望,都远胜于我儿。我想推举马先生为下一任风雷帮帮主!” 众人听罢一片愕然。 良久,郑老先生才问道:“夫人,您这是何意啊?” “是啊,夫人,您三思啊。” “风雷帮帮主之位理应由少帮主继任,怎能交给他人?” …… 可不管这些人如何质疑,妇人却始终一言不发,而是直直地盯着马无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了许久,见妇人的脸上却是一丝一毫的表情都没有,便再次安静下来。 “马先生,你以为如何?”妇人等到所有人都不再说话,四周安静地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的时候,才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夫人把关 () 马无疆脑子里飞速地回忆着斗鸡眼交代给自己的话,自己又仔细斟酌着妇人说过的每一句话,自己虽然并不明白她的本意到底如何,但心里却始终清楚,绝对不能答应。自己若是推辞或许还能活下去,但若是说错一句话,怕是连地下室的这扇门也不可能再次踏出。 思考再三,马无疆一下子跪在地上,伏下身子,说道:“夫人,这帮主之位,马某并非上善之选。定帮贤弟,天生聪颖,在帮众威望甚重。也只有他才能担当帮主的重任。” 马无疆说完话也并未起身,而是一直趴在地上。 妇人的眼中本来已经是杀机重重,但凡马无疆的话里有一丝一毫对帮主之位的觊觎之意,她定然会当场将其击杀。而马无疆此刻的表现,给了她一个不杀的理由。 妇人缓缓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看着趴在地上的马无疆。 一时间,地下室里静的出奇,所有人连一声大气都不敢出。 转眼间,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时妇人才开口说道:“马先生,我的推举可是深思熟虑,我刚才所说的话也是出自真心。这帮主之位,我想还是非你莫属。” 马无疆紧张地已经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自己还未开口,一直在一旁的小栓子倒是起了劲,上前对马无疆说道:“大哥,我看夫人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几年,大哥为风雷帮立下汗马功劳。论资历,论修为,论威望,这风雷帮谁能比的上大哥你。夫人既然都说了是真心推举大哥当帮主,我看大哥你也别推辞了,不如……” 小栓子正准备继续说下,马无疆迅速地站起身来,啪啪给了他两个大嘴巴,怒吼道:“你算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给我闭嘴!” 小栓子被马无疆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只好悻悻地退到一边,低头不再说话。 马无疆当即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妇人磕头,说道:“夫人勿怪,他就是个二百五。马某多谢妇人抬爱,只是这帮主之位,万万不敢受。马某自认没有那个本事,定邦贤弟才是风雷帮帮主的最佳人选。” 妇人的脸上毫无表情,冷笑了一声,说道:“马先生这样一直推脱,怕是你的手下有些人会心生怨恨。他们可是一直都期望你有朝一日能够登上帮主之位。” 马无疆以头抢地,额头上已经磕出血来,大声说道:“马某并无争夺帮主之心,还请夫人明鉴!” 妇人的脸上哆嗦了一下,看着马无疆磕头的地上,现出一些血迹,便说道:“马先生起身吧。” 马无疆听到妇人的话,不再磕头,却依旧俯身在地,并没有起身,而是说道:“夫人,马某愿奉定帮贤弟为帮主。” 妇人缓缓地走到马无疆的身边,伸手把马无疆扶起来,说道:“既然马先生这般推辞,我也不好强求。请起来说话把。” 马无疆这才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迹和满头的大汗,心里盘算着自己这关总算是过去了,比起帮主的位置,能活着走出这里,才是最重要的。 这时,郑老先生走上前来,对妇人说道:“夫人,既然马先生也以为应当奉少帮主为新任帮主,我看今日咱们就定下继任仪式的吉日。” “对!郑老先生说的在理!” “应当如此,我看宜早不宜迟,明日就是吉日。” “帮里不可一日无帮主,咱们需早些请少帮主出来主持大局。” …… 地下室里,大大小小的声音,随声附和,都是让薛定帮继任帮主的声音。 马无疆脸上虽是挤出一丝微笑,而内心却是波澜四起,他看着这一屋子的人,想起妇人没有回来的时候,这些人的嘴脸跟现在完不一样,那时恨不得趁着薛自在尚在病中,就把自己推上帮主之位。而如今,却都转了风向。 妇人示意众人安静下来,转身又坐回椅子上,才说道:“小儿定帮不才,能得到各位的支持,也是他的福分。只不过这继任仪式我看不必操之过急。我夫君刚刚仙逝,我和定帮得为他守孝。依我看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让定帮继任帮主之位也不迟。” “还是夫人考虑的周到,老帮主的丧事自然是咱们现在的第一要务。只不过,夫人,我想问上一句,这段时日,谁来主持帮里的大小事宜呢?”郑老先生躬身问道。 “当然是少帮主来主事,夫人把关。”郑老先生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提议道。 “对,如此一来,咱们风雷帮定然是日渐兴旺,早晚能成就一番经世伟业。”另一个头发花白的男子附和道。 这几人说完,所有人的人一同向那妇人施礼,异口同声地说道:“请少帮主主事,夫人把关!” 妇人点点头,显然是对这个提议非常满意,便抬手示意大家坐下再继续说话。 “马先生,你以为呢?”妇人转向马无疆,随口问了一句。 马无疆不假思索地回道:“请少帮主主事,夫人把关!” “嗯,既然大家的想法如此一致,那我和定帮也就不再推辞了。”妇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转头对身后的一个丫鬟说道:“你去把我从西域带回来的好酒拿来,我要请在座的各位一起品尝。” 丫鬟转身出去,没多久就让人抬来两坛子酒。 妇人站起身来,打开一坛,这酒香便四溢而出。妇人转头看了一眼丫鬟,丫鬟会意,便端来一个托盘,里面放了两个空杯和一个酒提,跪在坛子边上,双手高高将托盘高高举起。 妇人拿起酒提,将两个酒杯添满,端了一杯,递给马无疆,说道:“马先生请先满饮此杯。” 马无疆伸手接过来,心里虽然怕这酒有毒,但却知道不能不喝,于是心一横,端起杯来一饮而尽。 妇人又把另外一杯端起来,送到小栓子跟前,说道:“小兄弟看上去就是一位忠心耿耿的汉子,我生平最佩服你这样的人,也请满饮此杯。” 第一百四十四章 栓子消失 () 小栓子接过酒杯,眼里却看着马无疆,直到马无疆冲自己点点头,才端到嘴边喝了下去,随后回了一句:“多谢夫人赏识。” 妇人吩咐丫鬟把坛子里的酒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正当大伙喝的兴起,纷纷赞叹这酒不一般的时候,小栓子的双眼突然怒目圆睁,拔出腰间的双刀,冲着马无疆呼喊道:“你……你是谁?为什么穿着我大哥的衣服?” “小栓子,你干什么?”马无疆见小栓子像不认识自己一样,拿着刀对着自己,似乎有些害怕,只好大声喝道。 “你别过来!你是妖怪吗?为什么声音跟我大哥一样?却长着猪头牛角马耳?”小栓子听到马无疆说话,却更加抓狂和害怕,举刀的双手不断地颤抖。 “我,我是你大哥啊!你在说什么胡话?”马无疆被小栓子的行为举止吓到了,只好高举双手,慢慢地朝小栓子跟前走,让他仔细地看看自己。 马无疆哪里知道,此刻的他在小栓子的眼中,就是一个会说人话,穿着和他衣服一样的猪头怪物。而这一切,却都是拜妇人的那两杯酒所赐。 众人见到小栓子突然情绪失控,一直说马无疆是妖怪,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都在喝酒,现在却都愣在那里,看着马无疆和小栓子。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妇人,嘴角悄然上扬了一下,随即又冷下脸来。 小栓子不断地后退,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恐惧,最后似乎突然下起了决心,嘴里大喊一声:“我跟你这妖怪拼了!”便举起双刀朝马无疆砍了过来。 此时的马无疆手无寸铁,便下意识地向后一躲,而小栓子左手一刀直接砍在马无疆的胸前。还好马无疆早已穿了护心宝甲,这一刀并未伤到要害,只是刀锋过处,皮外伤还是有的。马无疆受了这一刀,没有站稳,向后踉跄了两步,便坐在地上,胸前的衣服已经被刀划破,一道并不太深的伤口开始向外渗血。 小栓子并不理会这些,再次大喝一声,右手的刀也随之而来,直砍向马无疆的头顶。 就在这一瞬间,妇人的袖中突然飞出一条白绫,打在小栓子的胸口。这一下的力道,完超乎众人的想象。小栓子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也开始变得通红,满是血丝。再加上他恐惧,愤怒,无助的表情交织在一起,这模样便如同入了魔一样。 “他……莫不是着魔了?!”开始有人大喊起来。 “连他的主子都敢砍,肯定是入魔了!大家要小心呐!”又有人喊道。 马无疆做梦都没有想到跟随自己多年的小栓子会突然发起狂来,居然连自己都不认识,接连力砍自己两刀,看那眼神,就是一定要杀了自己。 小栓子喘了一口气,站定之后,更加疯狂起来,举着双刀,一边不断地大叫,一边朝着马无疆快速地奔过来。 马无疆正在犹豫要不要出手阻拦,只见妇人袖中的白绫再次飞向小栓子。 小栓子见白绫又到了自己跟前,便挥起双刀,在空中快速地挥舞,将自己跟前的白绫砍得粉碎,随即大笑起来。 妇人随手将白绫往回一撤,又再次打出,同时将手臂上下挥舞了几下,这白绫便如同一条白色的巨蟒一般,把小栓子紧紧缠住。 看着小栓子不断的挣扎,马无疆心中有些不忍,便想向那妇人替他求情,只不过他话还未出口,妇人另一只手又打出一条白绫,把小栓子缠得更紧。 妇人双手握着白绫,在身前做了一个手势,那两条白绫便从妇人手握之处开始变成深绿色,而且迅速地向着小栓子蔓延。没多久,缠住小栓子的白绫都变成了墨绿色。 这样的情景,在十几年前,郑老先生见识过一次。这是妇人最厉害的手段,墨绿色的东西是剧毒之物,一旦缠在对方身上,没有多久,对方就会中毒,随后皮肉开始溃烂,腐化,最后便会化成一滩血水。 小栓子开始痛苦地喊叫,身上开始冒出阵阵白烟。 马无疆实在不忍看到小栓子遭受此等痛苦,便跪在妇人跟前,磕头说道:“夫人,小栓子跟随我多年,今日定有其他缘由才发狂,还请夫人手下留情,饶他一命罢。” 妇人瞥了一眼马无疆,冷冷说道:“马先生,你看看他的模样,已经着了魔,刚才他要杀你的时候,若不是我困住他,你早就丧命于他手。你还要为他求情吗?” “若不是他神智不清,他绝不会伤我。一定有办法让他恢复神智……一定有……还请夫人手下留情,不要伤了他性命。”马无疆磕头如捣蒜一般。 妇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兄弟情深,我也着实砍在眼里。只是且不说我放了他之后,他再发起狂来,无人能制得了他。就算是我现在把他放了,他也活不了了,他中了我的毒,连我也解不了。” 马无疆听完妇人的话,呆呆地看着小栓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停止挣扎,渐渐化成一滩血水。 在场的有些人,忍不住当众呕了起来。而马无疆却是伤心欲绝,他不知道小栓子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间抓了狂,又怎么会就这样中毒,在自己眼前渐渐地消失。 “马先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请节哀。”妇人的话里充满了同情和悲伤。 郑老先生也走到马无疆的跟前,把瘫软在地的马无疆扶起来,说道:“如果没有夫人出手,死的人恐怕就是马先生你了。还不赶紧谢谢夫人?” 冷静下来之后,马无疆渐渐回过神来,隐隐地觉得小栓子发狂这事可能和妇人脱不开干系,但想起斗鸡眼对自己说的万事都要忍,便转身对妇人行礼说道:“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妇人连连摆手,说道:“连累马先生受惊了。今日之事,想必马先生已经累了,我看还是回去好好歇息一下吧。来人,送马先生回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石四鸟 () 马无疆回到西南院,惊魂未定,竟然回忆不起来这一路是如何从西北院回来的。 斗鸡眼见马无疆双目无神,只身一人回来,小栓子却不见踪迹,拉住马无疆,问道:“小栓子呢?” 马无疆僵硬地转过头,看着斗鸡眼,回答道:“小栓子……小栓子就那么没了……” 斗鸡眼完不知道马无疆在说什么,又见马无疆魂不守舍,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但为了弄清楚小栓子到底出了什么事,只好接着问道:“小栓子没了?怎么没的?” 马无疆并没有回答,呆滞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的正前方。 斗鸡眼见此情景,心中焦急不堪,只好来回踱步,几趟之后,马无疆依旧毫无反应,便走到他跟前,抓住他的双肩,用力地摇了摇,大声问道:“少爷!!到底出了什么事?!” 马无疆看着斗鸡眼,终于有些缓了过来,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哇地一下,泣不成声,从椅子上滑落在地,嘴里含糊地说道:“小栓子被那个狠毒的女人下了毒,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化成一滩血水,尸骨无存!” “你说什么?是夫人下的毒?”斗鸡眼的脸上露出惊讶和恐惧。 马无疆点点头,接着把小栓子发狂,中毒的过程说了出来。 斗鸡眼听完,叹了口气,说道:“她对小栓子下了杀手,却有理有据,杀得让人心服口服。过了这么多年,想不到她的手段更加毒辣!” 马无疆听斗鸡眼的口气,这一切像是妇人一手安排,自己当时虽然有所怀疑,但却想不出她是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地情况下让小栓子发狂到连自己都不认识。 “师爷,听你的意思,小栓子突然发狂,也是夫人所为?”马无疆问道。 斗鸡眼点点头,说道:“夫人是西域人,本名阿依慕,擅长使毒,她从西域带过来的毒药中,有一种能够让人产生幻觉的毒药,无色无味。中毒之后,行为举止如同入了魔一般。根据少爷刚才所说,小栓子发狂的情形,很像中了此毒。” “可是,小栓子是怎么中毒的?”马无疆想不通阿依慕到底是怎么给小栓子下的毒。 斗鸡眼想了想,说道:“应当就是小栓子喝的那杯酒。” “可是那酒我也喝了,为何我没有中毒?”马无疆仔细想了想自己和小栓子喝酒的情形,自己当时就怕阿依慕对自己下毒,所以从她倒酒开始,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却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下毒之举。唯一的可能就是酒水本身有毒,可是那酒自己也喝了,而且是先于小栓子喝下。若是酒里有毒,自己肯定更早中毒。 斗鸡眼看了一眼马无疆,带着深意地笑了一声,说道:“少爷,若是能被人看出来,那还叫下毒的高手吗?” 马无疆听完他的话,竟然是无话可说,不错,自己并不善于下毒,若是阿依慕下毒的手法连自己都能轻易看穿,风雷帮上上下下又怎么会对她俯首帖耳? 可是,即便如此,马无疆还是忍不住问道:“师爷知道她如何下的毒吗?” 斗鸡眼一开始闷不吭声,过了一会才回答道:“少爷,小栓子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是夫人亲手送过去的吗?” “是的,地下室里,只有我和小栓子的酒是夫人亲手送过来的。”马无疆回道。 “小栓子从夫人手里接过酒杯的时候,你是否一直看着?”斗鸡眼又问道。 马无疆被斗鸡眼这一问,再次回忆了一下,才回道:“只有小栓子从夫人手里接过酒杯的时候,被夫人的衣袖挡了一下。除此之外,我看的一清二楚。” 斗鸡眼说道:“夫人的衣袖是否十分宽大?” “不错!十分宽大,只是遮挡的那一下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要说下毒,怎么可能来得及?”马无疆还是不相信那么短的时间,阿依慕就能在小栓子的酒里下毒。 斗鸡眼拍着马无疆的肩膀,说道:“少爷,夫人下毒的手段之高,远远超出你的想象。在你看来就是眨了个眼。可在她手上,不知已经变换了多少手法。” 马无疆沉默了,按照斗鸡眼的说法,阿依慕下毒的手段高超,神不知鬼不觉,这次是要了小栓子的命。若是她想直接给自己下毒,那岂不也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里,马无疆抬头看着斗鸡眼,说道:“师爷,照您这么说,她要杀我,岂不是随时都可以?可是她为什么只杀小栓子,而不杀我?” 斗鸡眼恨恨地说道:“是我们太低估夫人了。我原以为她会借此机会杀了你或者伤了你,让你没有能力再继续跟薛定帮争抢帮主之位。可是没有想到夫人想要的,远不止此。她不光想要你放弃争夺帮主之位,还要让你见识到他的手段,让你对她出手相救感恩戴德,从此对她和薛定帮俯首称臣。而小栓子刚到西北院就展露出他的功夫和对你的忠心,这样的人在你身边,夫人怎么可能放心?所以借此机会将他除了,才能让他儿子的位置坐的安稳。再者,她刚从西域回来,离开风雷帮已经十年,如今突然出现在风雷帮,想要掌权,需要在众人面前立威。如此种种的理由,才让她只杀了小栓子,而没有动你一根汗毛。这一石四鸟之计,不可谓不高明啊!” 马无疆听完斗鸡眼这一席话,后背发凉,小栓子跟自己前去,阿依慕是不知道的,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她就能想得如此周,这样看来,自己绝不是她的对手。 “师爷,咱们不是她的对手,今后该如何是好?咱们在风雷帮还能待下去吗?”马无疆感到有些绝望。 斗鸡眼突然间阴狠地笑了几下,对马无疆说道:“少爷,若是这样下去,咱们以后在风雷帮的日子只会越过越难。以往帮里愿意跟着咱们的那些人,怕是也都会转而投向夫人。” 斗鸡眼说到这里,马无疆便想到在地下室,那些平日里对自己百般讨好的“兄弟”口中喊着支持薛定帮为下一任帮主的口号,这些人的嘴脸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其不意 () 马无疆看着斗鸡眼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便问道:“师爷是否已经有了什么计策?” 斗鸡眼走到马无疆的身边,轻声说道:“除非咱们来个出其不意,将他们母子就此除了!” 马无疆大吃一惊,杀了阿依慕和薛定帮,自己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见识到阿依慕的手段之后,自己对于能否杀了她,一点把握都没有,更何况现在帮里大部分人都站在他们一边,自己想要动手,也是困难重重,所以杀了他们这个念头只是在自己脑子里一闪而过,随即被自己打消。当斗鸡眼把这个计划说出口,马无疆自然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凭咱们,杀得了他们?师爷,你不是在跟我说笑吧?”马无疆实在是想不出斗鸡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事是怎么想的。 斗鸡眼脸色一沉,低声说道:“少爷,夫人现在一定以为她今日做的事情,毫无破绽。而你从此之后,一定毫无反抗之心。咱们既然看透了她的心思,不如将计就计,趁着他们得意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杀了他们,再加上咱们手上还有司空玄这个老家伙,只要逼他把风雷诀交出来,风雷帮以后就是唯少爷你独尊!” 马无疆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听到斗鸡眼的话,自己虽然有些心动,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此事若是成功便罢,若是不成,就是把自己逼上了死路。 斗鸡眼看马无疆犹豫不决,便说道:“少爷,下决心吧。” “可是……咱们能有必胜的把握吗?如果失败,咱们可就毫无退路了!”马无疆还是觉得此事风险太大。 斗鸡眼一甩手,说道:“自古以来,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冒着杀头的风险?何况咱们手下有几百号弟兄,此刻正等待少爷你的命令,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自当会为少爷你竭尽所能。” “话倒是不假,可是夫人的手段毒辣,只凭你我这点微末的道行,怎么能杀得她?”马无疆已经被斗鸡眼说服,只不过对于杀了阿依慕,丝毫没有信心。 斗鸡眼想了想,回到里屋,翻箱倒柜,翻出来一张图纸,拿到马无疆跟前,摊开之后,说道:“少爷,这是西北院的构造图,你来看看。” 马无疆凑过来,看了看,说道:“师爷,这西北院,咱们去过无数次,里面的结构,咱们是一清二楚,还需要看此图吗?” 斗鸡眼嘿嘿一笑,说道:“少爷,你看到的只是西北院的表面。西北院可是老帮主薛自在和老爷一同建造的。这图便是老爷留下的,西北院的那些机关门道,可是你想不到的。” “这图是爹留下的?”马无疆开始仔细地看起这张图,果然如斗鸡眼所说,自己所知的只是西北院看得见的那些建筑,而这张图则显示出,西北院里有不少精妙的机关和暗道。而这些马无疆看的越多,就越觉得西北院易守难攻,想要置阿依慕和薛定帮于死地,更加地不容易。 马无疆看完图,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师爷,这西北院的暗道机关,玄妙无比,要杀夫人,可是难上加难啊。” 斗鸡眼并不理会马无疆,指着图纸上的一处,说道:“少爷,我问你,假如咱们放火烧了西北院,而且提前将此通道炸毁,你以为如何?” 马无疆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嘴角微微扬起,说道:“这条通道若是被毁了,再加上一把大火,恐怕谁都逃不出来。” 斗鸡眼哈哈大笑,说道:“少爷可还有什么疑虑?” 马无疆摇摇头,站起身来,忿忿地说道:“一不做,二不休,今夜就是他们的死期!小栓子不能白死,咱们一定要给他报了这个仇!” 斗鸡眼点点头,说道:“少爷,你先去休息,养精蓄锐。我再去好好安排下。”说完就准备外出。 马无疆突然想起了什么,把斗鸡眼叫住,小声问道:“此事千万别让无霜知晓,否则……” 马无霜是马无疆的胞妹,也是风雷帮中的人。马无疆提醒斗鸡眼不要让她知晓此事,原因非常简单,因为她对薛定帮十分钦慕。马无疆一直想断了自己胞妹这个念想,却一直未能如愿。马无霜的脾气十分倔强,自己认定的事情,谁都劝不动。马无疆一想到这件事,就头疼到不行,却也是毫无办法。 这一次,马无疆是准备要了薛定帮的命,若是马无霜知晓此事,一定会跟自己闹得不可开交,一旦错过时机或者消息泄露出去,自己的性命都会不保。 提到此事,斗鸡眼也是眉头不展,一脸的愁容,摇头说道:“以小姐的脾气,咱们越是不说,她就越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而且她一旦知晓此事,一定会给那薛定帮通风报信。除非咱们一开始就把她圈住。” “哼!臭师爷,撺掇我亲哥哥去谋害定帮哥哥!我们迟早是一家人,你却要让我们自相残杀,你说你安的什么心?!”马无霜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指着斗鸡眼的鼻子大声骂了起来。 “无霜?你什么时候来的?你都听到了些什么?”马无疆只顾着和斗鸡眼商议大事,却没有留意到马无霜什么时候藏在屏风后面。 “我一直都在这里,你们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清清楚楚。”马无霜如实回道。 “小姐,少爷要做一件大事,还望小姐你以大局为重……万万不可泄露……”斗鸡眼几乎用哀求的声音说道。 “呸!我看你是不安好心,一直挑唆我哥哥去争夺帮主之位,为的就是你自己的权利和**。你们的计划若是真的奏效那便罢了,若是不奏效,你大可以说这是我哥哥的主意,与你无关,到时再把我哥哥给卖了,你也能在帮里得到个一官半职,可我我哥哥呢?他要是输了,命就没了!”马无霜愤怒地质问斗鸡眼。 马无疆看了看急得红了脸的斗鸡眼,他心里明白,斗鸡眼侍奉马家多年,对马家忠心不二,马无霜说的这些,斗鸡眼是做不出来的,只不过马无霜一直都对他处处针对薛定帮有意见,才觉得他所作所为别有用心。 第一百四十七章 软禁无霜 () “无霜!别胡闹!怎么跟师爷说话呢?”马无疆训斥道。 马无霜还是不依不饶地说道:“我说错了吗?哥哥,爹去世之后,他就一直让你准备争夺帮主之位。说的是为了我们马家,可是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哥哥,帮主这个位置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你看咱们现在不也挺好的,提起洛阳马家,这洛阳城里谁不知道,谁不敬仰?非得听他的话,当上这风雷帮的帮主,才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现在不是我们争抢帮主之位,而是薛定帮他和他娘逼的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斗鸡眼向马无霜解释道。 “定邦哥哥怎么就逼你们了?他早就对我说过,如果薛家和马家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才能分出谁当帮主,他宁可不争。他还说过,如果他当了帮主,也会对我们马家敬若上宾!你眼神不好,心眼也不好吗?”马无霜揶揄起斗鸡眼,毫不犹豫。 “小姐,哄小孩的话,你可不要当真啊!你别忘了,他娘刚刚可是杀了小栓子!”斗鸡眼似乎已经习惯马无霜对自己的偏见,还是极力向她解释。 “若不是你之前一直唆使哥哥争夺帮主之位,老夫人怎么会对小栓子下杀手?要是以后我也被杀了,哥哥也被杀了,那也是因为你!”马无霜还是把这笔账算在了斗鸡眼的头上。 马无疆缓缓地走到马无霜的跟前,阴沉着脸。 马无霜拉起马无疆的手,用近乎哀求的声音说道:“哥哥,咱们不要争了,好不好?咱们去找定邦哥哥说清楚,好不好?” 马无疆脸色更加地难看,突然抬手给了马无霜一个嘴巴,厉声说道:“无霜!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马无霜捂着自己的脸,如同石化了一般,盯着平时对自己万般疼爱的哥哥,像是突然间不认识了,委屈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哥!你打我?”马无霜的声音十分颤抖。 “这事由不得你胡闹!”马无疆几乎是用尽力气去吼出这句话。 马无霜用手擦了擦眼泪,喃喃地说道:“好,我不管你了,你尽管去做!”说完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里?”马无疆厉声问道。 马无霜回过头来,一脸失望地笑了一下,说道:“你要做什么我不管,我做什么你也别管!” “今天你敢踏出这个门一步,你就不是马家人!”马无疆对自己的妹妹放出这样一句狠话。 马无霜依旧无所谓地哼了一声,说道:“是不是马家人,你说了不算。”说完便跨出门口。 马无疆刚想上前阻拦,之间斗鸡眼迅速上前几步,在马无霜的后脖颈用力拍了一掌,马无霜便昏了过去,瘫软在地。 “师爷!你干什么?”马无疆赶忙奔过去,把马无霜抱在怀里,质问斗鸡眼。 斗鸡眼扑通一声跪在马无疆的面前,泣声说道:“少爷,我对马家忠心耿耿啊……过了今晚,少爷和小姐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今天绝不能让小姐出了这个门,否则咱们人头不保啊!” 马无疆明白斗鸡眼的意思,如果让自己这倔强而又单纯的妹妹走出西南院,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去找薛定帮告诉他这计划,同时会求他放过自己。可是权利争斗的事情,怎么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绑着她吧?”马无疆为难地问道。 斗鸡眼却点头说道:“小姐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如果不绑了她,把她困住,在这西南院里,谁能拦得住她?” 马无疆当然也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格,可是要真把她绑着软禁起来,自己又觉得下不去手。 斗鸡眼看出了马无疆的犹豫和担忧,便磕头说道:“少爷,以大局为重啊!” 马无疆只好吸了口气,答应道:“好吧,就依照师爷所说,把无霜软禁在我的房间,派人严加看管。” 斗鸡眼随即从外面叫来几个丫鬟仆人,把马无霜搀扶到马无疆的房里,双手反绑在椅子上,派了一个丫鬟在房里伺候,又派了几人在门外把守。 安排好这一切,斗鸡眼对马无疆说道:“当下还有一件要紧事,需要少爷马上去做。” “什么事?”马无疆十分口渴,倒了一杯茶,仰起脖子喝了进去。 “司空玄!”斗鸡眼提醒道。 “这老匹夫,关于风雷诀的消息,什么都不肯说!”一提到司空玄,马无疆就觉得头大。 “他说出来是迟早的事,少爷不必心急,只是怕是夫人已经知晓他在咱们手上,说不定待会儿就会派人前来,让我们把他交出来。咱们得把他藏起来!”斗鸡眼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须,十分笃定地说道。 马无疆问道:“他一直被关在假山那里,咱们还能把他藏到哪里?” “我以为要让外人以为他已经死了,这样咱们才能把他牢牢地抓在手上,直到他交出风雷诀为止!”斗鸡眼回答道。 “让他假死?这要如何做?”马无疆不知道斗鸡眼准备怎么做,能让别人都以为司空玄就此死去。 斗鸡眼正准备回答,却从外面跑来一个家仆,急冲冲地冲进来,说道:“少爷,师爷,郑老爷子和徐坛主来了,说是奉夫人之命,前来求见。” “说曹操曹操到啊。”斗鸡眼感慨之后,转头对马无疆说道:“这两人一定是来让咱们交出司空玄的。” “呵呵,徐坛主果然是墙头草,两边倒。这弯转得够快的。”马无疆冷笑道。 “他们两个来了倒是正合我意,咱们就让他们给咱们做个见证,让他们亲眼看到司空玄死在咱们手上。”斗鸡眼又捻了捻自己的胡须,得意地笑了起来。 马无疆看到斗鸡眼如此自信,便对家仆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进来吧。”说完自己坐在椅子上,斗鸡眼则坐在旁边。 不多时,仆人领着郑老先生和徐坛主来到马无疆跟前。 “马先生,张师爷,老朽打扰了。”郑老先生倒是显得十分客气。 “二位来此,有何贵干?”马无疆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问道。 徐坛主高高地仰起脸,显得十分神气地回道:“夫人让我们前来把司空玄带去问话,请马先生把司空玄带出来吧。” 第一百四十八章 吐血身亡 () 马无疆冷笑一声,说道:“徐坛主,倒是威风的很呐。” 徐坛主听出马无疆是在讽刺自己,一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随即脸色一转,继续说道:“马先生,夫人之命,不得不从啊。还是赶紧把司空玄那个老贼带出来吧。” “夫人是怎么知道司空玄在我这里的?”马无疆狠狠地盯着徐坛主的双眼,说话声音不大,但低沉的声音,让徐坛主不禁后退了两步。 马无疆抓了司空玄的消息,知道的人不多,马无疆并不想让无关的人知晓此事,所以除了自己的心腹兄弟之外,只邀请了当时偏向自己的几个坛主。而徐坛主正是其中一位。而此时阿依慕派他前来要人,很显然,就是他告的密。马无疆此时明知故问,就是看不惯徐坛主两面三刀,故意要羞辱他。 只不过,一个墙头草,怎么会在意这些。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夫人怎么知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先生愿不愿意把司空玄交出来。”徐坛主稳了稳心神,回避开马无疆的问题。 见马无疆并不准备回答徐坛主的问题,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郑老先生便上前,低声说道:“马先生,您大人有大量,今日小栓子的死,夫人也是迫不得已。老朽知道马先生心里有些不痛快,但咱们都是风雷帮的人,司空玄在谁手里,不都一样吗?况且那司空玄是您抓住的,您把他交给夫人,也是大功一件。夫人也绝亏待不了您的。” “郑老先生这样说了,要是咱们再不交人,那就是自讨没趣了。”斗鸡眼不等马无疆说话,抢先过来回答。 马无疆依旧是不理不睬,此刻他就是不想那么爽快。 “少爷,既然夫人点名要司空玄,那咱们就不留他了。您说呢?”斗鸡眼一边说,一边朝马无疆做了个手势,让他放心大胆地答应。 马无疆虽然不知道斗鸡眼打算怎么做,但既然他让自己答应,那就不必有所怀疑。 “郑老先生,您是风雷帮的元老,晚生打心底里尊重您。这司空玄既然是夫人要带去问话,我岂有不交之理,只不过我把人交给你郑老先生之后,还望您在夫人面前帮我美言几句,也不枉我一番辛苦。”马无疆站起身来,虽是答应交人,但言语间还是透这一股不情愿的语气,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徐坛主一眼。 听到马无疆答应交人,郑老先生倒是也不在乎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只连忙说道:“那是自然,请马先生放心。” “请随我来。”马无疆对郑老先生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走在前面带路。 斗鸡眼却拦住马无疆,说道:“少爷,您今日受惊了,还是跟郑老先生和徐坛主在此休息。我自去把司空玄带来便是。” 马无疆答应了一声,随即又重新坐在椅子上,说道:“也好。师爷早去早回。” “请两位也在此安坐片刻。”斗鸡眼示意郑老先生和徐坛主也坐下。 郑老先生和徐坛主虽然想亲自去提人,但既然斗鸡眼这样说了,却也没有其他理由拒绝,只好坐下来,静静地等着。 马无疆则不再说话,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郑老先生和徐坛主相互对视了一眼,也都不再说话。 斗鸡眼迅速地来到假山,进入之后,找到关押司空玄的地方,让周围的人都去外面等着。 “司空先生,得让您受点委屈了。”斗鸡眼很客气。 司空玄哼了一声,说道:“我受的委屈还少吗?被你们关在这里不见天日,还跟我提委屈?” 斗鸡眼不再理会司空玄的怨气,走过来,举起右手,在司空玄的肩膀上一捏,司空玄只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跟你客气下而已,哪有空听你叨叨!”斗鸡眼说完,从怀中拿出一颗红色丹药,塞到司空玄嘴里,又把他的下巴向上一抬。 咕噜一声,司空玄就把丹药吞了下去。与此同时,斗鸡眼拿出一副铐镣戴在司空玄的手上,又拿出一把小刀,把司空玄的衣服划出一道道口子,在墙角找了些黑灰,涂在他的脸上和身上,让司空玄看起来似乎是受了酷刑。 斗鸡眼观察了一下,觉得看起来还不大像,这时从旁边跑来一只大老鼠。斗鸡眼扬起手,手中的小刀飞出,老鼠便被刺中,只翻腾了几下,便不再动,流出的血渐渐在地上汇成一滩。 斗鸡眼撕下司空玄衣服上的一块布料,在那滩血里蘸了蘸,拿起来在司空玄的身上和脸上抹了抹。 看着自己的创作,斗鸡眼觉得很满意。 “你们两个,过来帮我把他带到少爷那里去。”斗鸡眼出来随便叫了两个人,让他们把司空玄扶着,跟在自己身后。 郑老先生和徐坛主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徐坛主不断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往远处看了看,又回来坐下。 终于,斗鸡眼带着昏迷的司空玄回来了。 郑老先生和徐坛主见到司空玄满是伤痕,浑身血迹,一动不动,心里咯噔一下,相互看了看,心里都想着同一个问题:去了这么久,这斗鸡眼莫不是把司空玄给杀了吧? “张师爷,这……”郑老先生指着昏迷不醒的司空玄,想问司空玄是死是活,却不知如何开口。 斗鸡眼回道:“哦,被我们严刑逼问,受不住,晕了。没事没事,这就让他醒过来。”说完自己又在司空玄的肩膀上重重地拍打了一下。 司空玄渐渐地苏醒过来,回过神来之后,看了看自己的周围,丝毫想不起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郑老先生,人就交给你们了。”斗鸡眼瞥了一眼马无疆,点点头,对郑老先生拱手说道。 “好说,好说。多谢马先生和张师爷。”郑老先生说完,看了一眼徐坛主,两人一左一右,一人拉着司空玄一条胳膊,便准备离去。 刚走没几步,还没有到门口,司空玄只觉胸中气血上涌,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下,张口吐了出来。 郑老先生和徐坛主慌忙退开,惊悚地看着正在口吐鲜血的司空玄。地上已经有一大摊血迹,而司空玄的嘴里却还在不断地吐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突然司空玄不再吐血,随即大叫一声,向后一仰,直挺挺地摔倒在地。 “死……死了??”郑老先生和徐坛主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准备行动 () 马无疆也没有料到司空玄竟然是这种状况,朝斗鸡眼看过去,眼里也是充满了疑惑和惊恐。 斗鸡眼则不动声色,朝着马无疆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徐坛主不知所措,看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司空玄,看向郑老先生。 地上如此一大滩红色的血迹,在郑老先生看来,这司空玄一定是死定了,而且他早不死,晚不死,却偏偏死在自己和徐坛主的手上。 司空玄如何死的,他的死是否是马无疆有意为之,他死之后应当如何跟夫人回禀。郑老先生在脑子里飞速地寻找着这些问题的答案。 而此时,斗鸡眼走到司空玄身边,蹲下来,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又站起来,说道:“司空玄是真的死了。” 徐坛主有些慌了神,自从夫人回来掌权之后,本来打算甘做马无疆小弟的他,不假思索地转变了自己的想法,一心想要在夫人跟前竭力地表现,这才把马无疆抓了司空玄的消息透露了出来,还在夫人面前打包票,一定会把司空玄带回来让夫人问话。可现在,人是交出来了,可是却死在自己手上。一想到要跟夫人去解释这些,徐坛主额头上的汗就不由自主地往外渗,小栓子消失的那一幕自己看在眼里,到现在那惨叫声还在自己的耳边回响。 所以,司空玄即使死了,也不能跟自己有关系,想到这里,徐坛主指着斗鸡眼说道:“张师爷,你们把他打成这样,是故意为之吧?我说怎么不让我们前去提人,而是你要把他送过来,你们就是要让他死了,好让夫人得不到风雷诀,是不是?” 马无疆冷笑一声,说道:“人是活着交给你的,死了却要怪我。我还要问问你,你们刚才扶他的时候,是不是给他下了毒,让他死在这里,好嫁祸给我是不是?” 这一席话,让徐坛主是有苦说不出,自己想要把司空玄的死甩给马无疆,却不料被马无疆直接怼了回来。 “虽说墙倒众人推,但我即便是倒了,在风雷帮还是有些地位的吧?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嫁祸给我,是何居心?”马无疆厉声问道。 “这……”徐坛主一时语塞,只好连连摆手。 郑老先生站出来,说道:“马先生,息怒,息怒。司空玄死了,徐坛主也只是着急,想要弄清楚他的死因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 “死因?呵呵!徐坛主想把这屎盆子想往我头上扣,好跟夫人交差,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郑老先生,你替他说情,是想不到这一层意思,还是也想让我死?”马无疆这下彻底火了,丝毫不给郑老先生面子。 斗鸡眼赶忙出来圆场,劝道:“少爷莫生气,徐坛主也不必着急。依我看,司空玄应当是自己服毒自尽的,与两方都无干系。” “哦?张师爷,何以见得呢?”郑老先生问道。 “是啊,你也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免得被人冤枉。”马无疆紧跟着问道。 “这还用说吗?看他吐血的样子,一定是中了毒,否则怎么会突然间吐出这么多血?”斗鸡眼觉得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对,张师爷说的不错,应当是自尽,跟咱们没关系,跟马先生也没关系。”徐坛主才不管斗鸡眼说的是不是真的,只要能把这个锅甩出去,就是好理由。 郑老先生思虑再三,也不得不接受这个理由。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和马无疆都满意,否则再继续追究下去,恐怕就说不清楚到底是谁的责任。 “这一个死人,放在我这里已经没用了,郑老先生和徐舵主要不要带回去交差?”马无疆见郑老先生和徐舵主不说话,便知道他们也接受了司空玄是自尽的猜测,赶紧趁热打铁,假意让他们把司空玄的尸体带回去。 有时候,在敌人面前,故意把不想做的一件事,说得非常想做,说不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郑老先生和徐坛主同时摆摆手,又是异口同声地拒绝道:“不!” “他死了,风雷诀的秘密怕是也随之而去,既然不能从他口中得到风雷诀的下落,又何必多此一举,费力不讨好地带个尸体回去。还是请马先生和张师爷把他处理了吧。”郑老先生继续说道。 第一百五十章 借命祭旗 () 斗鸡眼派出去集结的几路人马已经陆续回来复命。除了自己所在的西南院里埋伏的两路,在东南和东北两院里,也暗自埋伏着两路人马。东南和东北两院本就是些帮众,杂役生活的地方,这两路人马混在其中,也不会引人注意。至于西南院里的两路人马,就更不会令人怀疑,除了帮主所在的西北院有一支常驻的守卫活动,西南院里也不时地会有帮众集结操练,所以西南院时常会有不少风雷帮的兄弟们进出。 天色越来越黑,白天的微风,到了晚上,已经变成了呼呼的大风。 而大风之夜,放火是最方便的,火势一旦起了,谁都扑不灭,唯有等它烧干烧净,才会停止。 而马无疆和斗鸡眼也都是这么想的。 干草,柴火,生油,这些引火之物,已经准备完毕,只等入夜之后,一声令下,就火烧西北院。 而假死的司空玄已经在徐坛主的注视下,被装入棺材,抬出风雷帮,埋入一处坟地。徐坛主本就不愿意做这件事,只不过被马无疆和郑老先生要求,才不得不做,所以一路上不情不愿,见司空玄的棺木放入坑里,便在几个人的“护送”之下回到风雷帮。 而他并不知道,那一处坟地的地下,有一条暗道,直通风雷帮西南院里的假山。这边徐坛主刚走,那边就秘密地把昏迷的司空玄又送回到西南院。 徐坛主进了风雷帮,直接想要回到西北院去向妇人复命。他哪里知道,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接到的命令是一定要把他带回到西南院,重点是,不论死活! 这几人拦住徐坛主的去路,其中一人把徐坛主的胳膊一抓,说道:“徐坛主,马先生吩咐,您回来之后,还要请您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什么要事,非得现在?今日天色已晚,我还要去向夫人复命。你们去回禀马先生,有什么事,明日再议吧。”徐坛主现在根本不想再去西南院,便想把这人的手拉开,却没有拉动,心中觉得不大对,再一看这几人都阴沉着脸。 “徐坛主,马先生说您一定要去。”那人的口气容不得徐坛主有半分不情愿。 风雷帮的这些坛主,多数是不怎么会功夫的。他们能当上坛主,是因为在风水,堪舆等术数上有一定的本领。只有少数人,如马无疆和薛定帮这种,则会在术数之外,练上一身武艺,而这些多半也是因为家传祖训有所要求。 而徐坛主恰恰是前一种。 此刻徐坛主被这几人拦住去路,自己就算在术数上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毫无办法,唯有跟着他们回到西南院。 西南院大门紧闭,这几人敲开门,进去之后,大门迅速被站在门口的守卫关上。而徐坛主则看着眼前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西南院的院子里,整整齐齐地站满了两百余人,身着黑衣,一手拿着兵刃,另一手拿着未点燃的火把或者干柴。这群人的最前面,站着马无疆和斗鸡眼。 而马无疆和斗鸡眼,此刻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这气势如同一群狼正盯着误入狼群的羊。 徐坛主的身上不禁打了个冷战。 “徐坛主,事情办得顺利吗?”马无疆朝着徐坛主走了几步。 “哦……”徐坛主察言观色的本事虽不是一流,但也算是高手了,脸上迅速地换了一副谄媚的表情,半躬着腰说道:“顺利,顺利,马先生身边的人,办事当然是让人放心。” “顺利就好。”马无疆笑了几声,声音不大,但在徐坛主听起来,却令人瑟瑟发抖。 “听说马先生有要事找我商议?”徐坛主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接着说道:“哪有那么麻烦,有什么事情,马先生只管吩咐就是了。” “只管吩咐?”马无疆笑着问道。 “对对,只管吩咐就是。”徐坛主再次点头哈腰。 “那我就直说了,我想跟你借一样东西。”马无疆说话的时候盯着徐坛主的眼睛,而说话的口气,并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我当是什么大事,要借什么东西?只要我有,一定马上借给马先生。不,是送给马先生。咱们这样的关系,说借就疏远了,你说是不是?”徐坛主听到说要跟自己借东西,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马无疆又笑了几下:“哈哈哈,徐坛主果然是爽快人!这东西徐坛主一定有。” 徐坛主也跟笑了几声,问道:“马先生请说吧,是什么东西?” 马无疆突然收住脸上的笑容,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的命!” 徐坛主本来笑着的脸瞬间僵住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眼前的马无疆,在自己的眼中变得狰狞起来。刚进院子的时候,自己就觉得这院子里的氛围非常古怪,虽然西南院经常操练帮众,但这样的阵势,却从来没有见过。最近帮里没有什么大事需要集结这么多人马,除非……除非马无疆想要武力夺取帮主之位! 想到这里,徐坛主浑身上下开始向外冒冷汗,而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保住自己这条小命。 “马先生,别……别开玩笑……命哪有借的……”徐坛主结结巴巴地说道,脸上硬是挤出一丝笑容。 “徐坛主不是说,送给我吗?”马无疆冷笑道,右手握住自己腰间的短刀,又向前走了两步。 “我……我也不知道马先生说的是这个……”徐坛主面对不断朝自己而来的马无疆,腿都有些软了,拼命向后挪了两步,却被身后站着的几个人向前一推,直接推到了马无疆跟前。 马无疆的短刀已经出鞘。 徐坛主跪下来,磕头哀求道:“马先生,饶命,饶命啊。我愿意追随马先生,愿意帮助马先生夺取帮主之位!” 马无疆蹲下来,拍着徐坛主的肩膀,说道:“难得徐坛主有心。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好……”徐坛主以为马无疆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准备起身。 马无疆左手捂住徐坛主的嘴,右手的短刀顺势插进了他的胸膛。 “你……”徐坛主被捂着嘴巴,却还是发出了一个声音,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不相信,又有些震惊和愤怒。 “拿你的命来祭旗,也算是追随我了!徐坛主,放心的去吧!“马无疆右手往前再一使力,再往后一拔,左手向后一推,徐坛主便倒在地上。 马无疆举起沾满了血迹的短刀,转身说道:“兄弟们,并非我马无疆不义,而是薛家人欺人太甚,以下三滥的手段杀了栓子兄弟,又逼迫我放弃帮主之位。是可忍孰不可忍,今夜就是为栓子兄弟报仇之时!咱们烧了西北院,杀尽薛家人!” 第一百五十一章 又热闹了 () 马无疆的手下果然是训练有素,在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在场的所有人竟然只是一起单膝跪地,朝马无疆行礼,之后起身接连把手中的兵刃高举三下,便不再动。一切动作整齐划一,整个过程没有一个人出声。 西北院和西南院相距不远,这里发生的一切,若是高声呼喊,一定会被西北院听到,所以这些人在没有得到马无疆的命令之前,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的队伍,听从于马无疆,若是阿依慕见了,估计当时死的就不只是小栓子了。 夜色已深,已经快到子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风雷帮里,除了一些值夜的守卫,其他人早已睡得正酣。 “你!”马无疆指着一个人说道:“去通知东南院和东北院的弟兄们,一到子时,立刻封锁东南院和东北院,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得到指令之后,那人立刻离去。 “你们几个!”马无疆又点了十来个人,吩咐道:“今夜帮里值夜巡逻的守卫,都不是咱们的亲信,你们要做的,就是要干掉他们,而且要悄无声息。干掉他们之后,以他们的身份继续巡逻,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是!”这些人领命而去。 “师爷!”马无疆转过头来,问了一句:“帮里四个出口,是否是咱们的人了?” 斗鸡眼点点头,说道:“是咱们的亲信守卫,除了自己人,谁都进不来,也出不去!” “好!”马无疆又问道:“现在离子时还有多久?” 斗鸡眼回道:“应当还有半刻不到。” 马无疆握紧了手中的短刀,深深吸了几口气,抬头仰望着天空,任凭大风吹拂,心里暗自祈祷:“列祖列宗,保佑我马无疆今夜成功,光宗耀祖,成就大业,就在此时此地!” 半刻钟很快就过去了。 斗鸡眼走到马无疆的身边,说道:“少爷,子时已到。” 马无疆听罢,示意将大门打开,随后一回身,面对眼前的二百兄弟,说道:“兄弟们,子时已到,随我杀到西北院,为栓子兄弟报仇雪恨!” 说完,自己手中的短刀朝着门外一指,身后的二百人便迅速依次出门,在西北院四周集结。 马无疆带着斗鸡眼,到了西北院的门口。 西北院的门口,永远都站着两个守卫。马无疆是知道的,这两个人负责看守大门,一旦发现情况,就会启动大门左右的机关,而这个机关就会响起低沉而悠长的号角声,通过西北院的传声回廊,响遍西北院,乃至整个风雷帮。 而要防止这种状况发生,就必须出其不意,而且迅速地干掉这两个人,让他们没有机会按动机关。 这个任务之所以没有交给别人,是因为难度太大了,杀了这两个守卫容易,难的是如何让他们无法按动机关,而且悄无声息地死去。这是关键中的关键,谁做都不足以让人放心。 所以只有马无疆和斗鸡眼亲自上阵。 马无疆朝斗鸡眼看了一眼,两人相互点了点头,随即同时伸出带着木匣的左手,嗖的两下,两根袖箭同时射出,直奔两个守卫的咽喉。 与此同时,马无疆和斗鸡眼的右手掷出两根套索,分别套向两个守卫。 这一系列动作,马无疆和斗鸡眼演练了不知多少次。 只见两个守卫的咽部同时中箭,丝毫发不出声音,只有捂住自己咽喉,瞪大双眼,显得十分难受。 而套索随之而来,将两人的双臂连同身体,牢牢套住,动弹不得。 马无疆和斗鸡眼同时拉动绳索,想让这两个守卫远离大门两边的机关。 看起来,马无疆和斗鸡要成功了。此时其中一个守卫突然不再关心自己的伤势,而是用尽身的力气,挣扎着想要去按动自己身边的机关。 马无疆眼看着那个守卫的右手就快要触到机关,可是自己却没有想到应对之策,唯有尽力拉动绳索,让其远离那个机关。 这一切让马无疆心里极为紧张,若是让他成功开启机关,自己费尽心思,布的这场局必然会以失败告终,而自己怕是难逃一死。 就在马无疆胡思乱想的时候,斗鸡眼掷出一柄飞刀,扎进了那个守卫的右眼。 那个守卫本能地收回右手,捂住自己受伤的眼睛,挣扎了一小会儿,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而另外一个守卫,也随之倒地身亡。 看到这一切,马无疆总算是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少爷!”看着紧张地已经满头大汗,却故作镇定的马无疆,斗鸡眼赶紧轻轻地喊了一声。 马无疆看了看斗鸡眼,说道:“还是师爷的飞刀高明,总算是解决了。” “少爷,下令吧!”斗鸡眼提醒道。 马无疆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对身边的人说道:“传令下去,天雷组按照原定计划,炸毁通道。剩下所有人在西北院四周堆好引火之物,只待天雷组撤回,爆炸声起,立刻点火,不得迟疑!” “是!” 传信之人的脚步很快,没有多久,马无疆手下的这些人便都各司其职,动了起来。 天雷组的那些人,是受过斗鸡眼特殊训练的人,擅长使用黑火药,炸毁西北院地下通道的任务,自然是落在他们身上。那些人布好炸药之后,便会退出来。引爆炸药,只需在远处点燃早已布好的引线即刻。 马无疆和斗鸡眼来到天雷组引爆炸药的地方,等到他们退出来,便下令点燃引线。 …… 就在马无疆和斗鸡眼子时下令起事的时候,魏云龙一行人早已来到北面的院墙之下,按照他们的计划,是趁着月黑风高,用院墙之下的几棵大树作为掩护,悄悄潜入到西南院,寻找机会救出司空玄。 可是他们却不知道,仅仅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风雷帮发生了许多大事,而这些大事,造成的后果就是,风雷帮里的情势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按照乞丐的话来说,就是又热闹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正确猜测 () 子时之前。 魏云龙在北院墙外,看着早已爬上树的骆英凤朝自己招手。 “什么情况?”魏云龙并不急于跳进风雷帮的院里,而是朝骆英凤轻声喊了一句。 “大哥,你快上来!”骆英凤又朝魏云龙连连招手。 魏云龙转身对余婉儿和陈心月交代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千万不要乱动,情况似乎有变,我上去看看。”说完,一跃而起,双脚在墙头点了一下,落在骆英凤藏身的树枝上。 好在这树枝也是够粗壮,足够支撑两个大男人的重量。而树木高大,从树上看过去,视野竟然极好。风雷帮里的几处院子,尽收眼底。 “大哥,你看那里,不太对,真不太对啊。”骆英凤指着西南院里黑压压的人群。 魏云龙皱起眉头,说道:“快要子时了,怎么那里还有这么多人?那里不就是关押司空玄的院子吗?” “说的是啊。”骆英凤本来想说是不是他们得到什么风声,知道有人今夜会闯入风雷帮,救走司空玄,可转念一想,绝无可能,才又说道:“不对,应当是风雷帮里有大事发生!” 两人正在讨论西南院里的人在做什么,这时,从树下飞上来一颗石子,魏云龙眼疾手快,随手一抓,却听到院墙外余婉儿喊了一声。 “嘿!魏大哥,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还管不管我们了?”余婉儿虽然是轻声说的,但明显语气里有些生气了。 魏云龙和骆英凤面面相觑,这才想起来,院墙外,余婉儿和陈心月仍然在等着。 余婉儿是不会武功的,这么高大的院墙,自己自然是上不来。而陈心月虽然是武学奇才,但也只是学了剑法,纵然内功进步神速,但总归未曾真正学过轻功,奋力一跳,也只能比普通人跳的高一些而已,想要跳上这院墙,也是不可能的。 而魏云龙和骆英凤只顾在树上小声商议,余婉儿和陈心月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也看不到院墙之内发生的事情。情急之下,余婉儿这才从地上找了一颗石子,朝魏云龙扔了过去。 “咱们得先把他们两个弄上来。”魏云龙把手里的石子塞给骆英凤,便从树上跳了下去,稳稳地落在嘴巴已经嘟起来的余婉儿的身边。 骆英凤以为魏云龙把什么重要的东西塞给自己,便伸开手,却发现是一颗石子,有些哭笑不得。又继续朝远处看了看风雷帮那些巡查的守卫,发现他们正在巡视离自己最远的南门,便也随之从树上跳下。 余婉儿踮起脚尖,用食指轻轻戳了戳魏云龙的脑门,装作恨恨地样子,说道:“你们两个!只顾聊天是不是?我和心月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吹着冷风,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冷?” 魏云龙有些理亏,只好任凭余婉儿戳自己,打算等她不再生气的时候,再说话。 骆英凤则是在一旁偷笑,还不小心笑出了声音。 “还有你!上去这么久,也不下来说说情况!还把魏大哥叫上去!你也忘了我们在下面,是不是?”余婉儿听到骆英凤在笑,便放过了魏云龙,转过来数落起骆英凤。 骆英凤伸出右手,挡在自己和余婉儿中间,意在不让余婉儿靠近自己,随后才说道:“哎!我可是有大发现的!这院子里的情况,跟咱们的计划不太一样!” “骆大哥,什么情况?”陈心月走到余婉儿身边,把挽住余婉儿的胳膊,轻轻一拉,示意余婉儿先听完他们发现了什么,再继续数落他们。 毕竟大半夜,这里是真冷,两个人竟然忘记树下还有两名如花似玉的美女在等着他们的消息,陈心月也觉得他们不可原谅。 “咱们要去的那个院子里,聚集了不少人,身着黑衣,手持兵刃,我看上百人是有的。”骆英凤朝魏云龙看去,似乎是在确认自己对人数的估计。 魏云龙随口说道:“不止,我看应当有两三百人。” “这么多?”余婉儿也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情,听到魏云龙说出两三百人,便皱起了眉头。 深夜,两三百人,手持兵刃,穿着夜行衣,怎么想都有些异样。 “难道是知道咱们要来?”陈心月脱口而出,随即又摇摇头,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对,不对,他们不可能预料到咱们要来。” 余婉儿也跟着摇摇头,把骆英凤带回的地形图和讲述的与风雷帮有关的信息,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做出了一个大胆而且正确的猜测:“我猜马无疆要动手了!” 另外三个人齐刷刷地看向余婉儿,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不是说薛自在的老婆回来坐镇,马无疆一时也不敢怎样吗?怎么会突然间就要动手,而且是选在今晚?”陈心月十分不解。 “怕是发生什么事情,让马无疆觉得性命受到了威胁,不动手不行了。”余婉儿继续猜测,而且猜的**不离十。 “不管了,他们闹他们的,闹得越大越好,咱们正好去救了司空前辈。”骆英凤一挥手,觉得不用理会那么多,只要知道他们会内斗就行。 “英凤说的对,若真是这样,对咱们更有利。”魏云龙同意骆英凤的看法,但是还是看着余婉儿,理智地补充道:“不过若是咱们猜错了,今夜营救司空前辈的计划,就取消,咱们再另想办法。” 余婉儿点点头,说道:“咱们先看看情况再说。” 魏云龙和骆英凤也跟着点点头。 “那你们倒是想办法把我们带进去啊!”余婉儿又踮起脚尖戳了戳魏云龙的脑门,继续说道:“你们两个轻功好,随便一下就进去了,我和心月怎么办?” “好办!”骆英凤说着紧紧拉住陈心月的右手臂,双脚一用力,两人便离开地面,一跃而起,转眼间就落在院墙里的一棵大树上。陈心月毫无准备,从来没有一下子离地这么高的她,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骆英凤转过头嘿嘿一笑,说道:“大哥,余小姐就交给你了!” 魏云龙见状,也毫不含糊,朝余婉儿笑了笑,直接一个公主抱,把余婉儿抱在怀里,一点双脚,落在另外一棵大树上。 余婉儿被魏云龙这样一抱,羞得红了脸,到了树上,连连说道:“快!快放我下来!” 魏云龙答应了一声,把余婉儿放下来。站在树枝上的余婉儿接连晃了两晃,赶紧拉住魏云龙才站稳。 看着魏云龙和余婉儿上来的方式,骆英凤和陈心月不由得侧目而视,骆英凤还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嫌弃的叹息。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要逼我 () 魏云龙指着西南院哪里,对余婉儿说道:“你看,就是那里!” 余婉儿顺着魏云龙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院子里除了房子下回廊里有些灯笼发出昏暗的亮光之外,也就是院子里零星的挂着几个灯笼,即便是如此,也能看出那个院子里大约有两三百人在那里。 余婉儿正准备说话,魏云龙却把她的嘴捂住了。 魏云龙看着余婉儿,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只见巡查的一队守卫,每人都拖着一个一动不动的死尸,朝这里走过来。而那些死尸,穿着打扮和这群守卫的穿着一模一样。 那些人把死尸丢在树下,又胡乱从树下拿来些枯掉的树枝树叶,将死尸遮掩了一下。之后领头的一人便招呼所有人跟着自己离开这里,朝西北院的方向走去。 待这些人走远,魏云龙才把捂住余婉儿的嘴的手松开。 余婉儿从树上朝下看着那些被遮蔽的隐隐约约的死尸,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但转念一想,有魏云龙在自己的身边,又有什么好怕的。 稍做镇定的余婉儿,轻轻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对魏云龙说道:“大哥,看来咱们猜对了,他们开始内斗了。” 魏云龙点点头,回道:“看样子,一定是这样了。咱们先下去再说。”说完转过头,朝骆英凤挥挥手,示意他下树。 魏云龙再次把余婉儿横抱起来,轻轻向下一跃,落在地上。 骆英凤挽着陈心月也随之落地。 魏云龙本想把余婉儿放下来,可两人所在的地方,正好在那些尸体的中间,在树上余婉儿都有些害怕,更别说此刻被这些尸体包围在中间了。 余婉儿抱住魏云龙的脖子,双脚用力地往上翘,嘴里头着急地喊道:“别,别把我放在这里!快出去!快出去!” 骆英凤和陈心月跳下来的位置,正好在那些尸体之外。两人看着魏云龙和余婉儿,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魏云龙只好抱着余婉儿,离开那几具尸体,回头看了看,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把余婉儿放下来。 站在地上的余婉儿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说道:“吓死我了!” 骆英凤带着陈心月走过来,问了一句:“余小姐害怕了?”接着又尖着嗓子,学起余婉儿刚才的话:“别,别把我放在这里!快出去!快出去!” 余婉儿狠狠地瞪了骆英凤一眼,回道:“就不许人害怕吗?我就不信你从来不害怕!”说完又深吸一口气,说道:“还有,你刚才学我说话的样子,还是挺像模像样的。很有宫里那些公公的风范,你要是愿意,我让我爹帮你打听打听,安排你进宫。嗯,伺候不了皇上,伺候个娘娘或者其他公公,应当还是可以的。” 对于损骆英凤,余婉儿是不遗余力的。只要余婉儿愿意,可以损他三天三夜不重样。骆英凤绝对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乖乖受着。 这次轮到魏云龙和陈心月笑个不停了。 骆英凤知道自己说不过余婉儿,只好避重就轻,说道:“我倒是也有怕的,怕我师父……” 余婉儿轻声哼了一声,表示不想理他。 “姐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做?”陈心月看了看骆英凤略显尴尬的脸,心下实在不忍心他继续被余婉儿数落,便走到余婉儿的身边,转移话题。 余婉儿想了想,说道:“去西南院,咱们什么都不做,就等着。等那两三百人离开,咱们就去救司空叔叔。” 陈心月点点头,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魏云龙和骆英凤也是一样的想法,趁乱救人,就是这么简单的策略。 四个人蹑手蹑脚地沿着院墙的黑暗之处,走走停停,避开那些巡查的守卫,过了不多久,就来到西南院。 魏云龙朝骆英凤使了个颜色,两人便一起跃上墙头。 院子正上演着马无疆拿徐坛主祭旗的大戏。 魏云龙四处一边看戏,一边仔细观察院子里的情况。之前虽然看过骆英凤画出的地形图,有所了解,但骆英凤的画工,实在是太抽象了,远不如实际看得清楚明白。 当看到马无疆杀了徐坛主,当众训话的时候,魏云龙和骆英凤便同时从墙头下来。 “大概快到他们动手的时候了,咱们先从那边翻进院子里。那里正好正对屋后,院子里的人都集中在屋前,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们。”魏云龙说话间便朝着自己所说的地方走去。 另外三人紧跟着过去。 西南院的院墙,比风雷帮最外面的院墙要低不少,没费多少力气,所有人就都进到院里,躲在屋子后面。 这时骆英凤才发现,之前从对面的茶楼看过来,发现西南院的房屋没有窗户。原来是房屋的窗户分内外两层,里层是正常的窗户,而外层则是实木打造,关上之后,与墙壁合为一体,远看之下,如同没有窗户一样。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设计有没有其他的目的,但在骆英凤看来,这样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安,保密。 而此刻,几个人的头顶上,就有这样一扇内外窗都被打开的窗户,从里面还时不时传出两个女子对话的声音。 细听之下,可以听出其中一个女子正在骂人。 “放开我!我告诉你,我哥不会永远把我软禁在这里。你现在不放开我,等我出去,我一定不会饶了你!”听得出,这个女子说起话来,很气愤,而且语气里带着训斥和命令的意思。 “小姐,您可别为难我了!我也是遵循少爷的命令。”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和乞求。 “哼,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你听我的,还是听我哥的?” “小姐,我听你的,但是……少爷的话我也不敢不听啊。” “你想清楚,你现在听我哥的,将来我哥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小姐,您不要逼我了。现在我放了你,少爷一定会杀了我,不放你,将来小姐你一定会杀了我。倒不如……倒不如……小姐现在就杀了我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放她出来 () 墙根下,四个人蹲在一起,小声地讨论起听到的对话。 余婉儿轻声嘀咕道:“这小姐的脾气还挺大。” “可不是,这样为难一个下人。”陈心月也嘀咕起来,有些同情那个丫鬟。 魏云龙并不在乎这个,而是在琢磨这个小姐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你说这个小姐被关起来,是因为什么?”骆英凤与魏云龙想的一样,只是先问了出来。 陈心月也不关心丫鬟的境地,转而思考起这个问题。 “或许是因为她犯了什么错误吧。”陈心月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这个原因。 “谁知道呢?这么大的脾气,要说犯错误,应当是家常便饭。”余婉儿嘟囔着说道。 魏云龙倒是深入地分析了一下:“这小姐如果活动自由,她想要出去,一个丫鬟肯定不敢阻拦,也无法阻拦。可是她一直说让丫鬟放了自己,这是为什么?” “这还用问?肯定是被绑住了手脚呗。”余婉儿想都不想,就知道答案。 “说的对,那她为什么会被绑住手脚?如果真的只是犯了个错误,一个大小姐,会被这样绑着再软禁起来吗?婉儿,你也是个千金大小姐。你要是犯了错误,你爹会这样对你吗?”魏云龙继续问道。 余婉儿自信地答道:“我爹?他老人家才不会这么对我。不管我犯了多大的错误,他也不会捆住我的手脚,找人看着我。” 而余婉儿自己刚说完,便已经明白魏云龙要说什么了。 “魏大哥,你是说,这位大小姐被绑起来,并非是犯了什么错误,而是跟马无疆今夜的行动有关?”余婉儿问道。 魏云龙点点头,继续说道:“一个特殊的晚上,一个被软禁的大小姐,只能说明她知道了一些她不该知道的事情。而且她知道了以后,会对马无疆接下来的行动造成威胁。” 余婉儿听完魏云龙的话,开心地笑了起来,夸赞道:“行啊,魏大哥,你越来越聪明了啊。” 魏云龙也笑了起来,脸上稍微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随即恢复平静,说道:“跟你学的。比妹子你还是差了一些。” 余婉儿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实在是没有想到魏云龙突然会开窍,哄自己开心。 倒是骆英凤在一旁又发出一声嫌弃的叹息,装作不经意地说道:“你们两个,稍稍收敛些可好?我和心月还在旁边呢。你们当我们两个不存在么?” “别说这个了。”陈心月倒是一点也不在乎,继续说道:“我有个想法,咱们要不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她放出来。你们觉得如何?” “放出来?”骆英凤疑惑地看着陈心月,他一直觉得陈心月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而且从她刚才的口气听来,她是挺反感这个小姐为难一个丫鬟的,怎么会突然提议要把这个小姐给放出来。 余婉儿笑道:“妹妹这个提议倒是真不错。” “你也觉得好?”骆英凤又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余婉儿,这两个女子刚才还因为这大小姐脾气大,刁难丫鬟感到不平,现在却一致觉得把她放出来是件好事。 陈心月见骆英凤没有明白自己的意图,便耐心解释道:“骆大哥,你猜咱们把她放出来,风雷帮会不会更乱呢?” 听到这句话,骆英凤终于想明白了。 当前的形势,马无疆是占优的,而且说不定是压倒性的优势。而压倒性的优势就意味着,或许他这场行动会在短时间内就有了结果。 但是这对营救司空玄是不利的。当下只知道司空玄被关在假山里,但假山之中有多少人把手,会不会有什么机关陷阱,以及司空玄会不会被转移,都尚未可知。所以要想顺利救出司空玄,必须得让这两方人马相斗,而且最好是势均力敌,一时半会无法决出胜负。 而把这个小姐放出去,她能做的,而且一定会做的,必然是马无疆不想看到的。而马无疆不想看到的,恰恰是当下魏云龙他们最想看到的。 想到这里,骆英凤指了指陈心月和余婉儿,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顺便说了一句:“还是你们两个厉害……” “走,放人去!”魏云龙也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便站起来,看了看头顶上的窗户,打算直接从那里进去。 “等等,魏大哥!”余婉儿把魏云龙的衣袖拉住,让他等会再去。 “怎么了?”魏云龙又重新蹲下来。 “你就打算这样直接进去吗?”余婉儿盯着魏云龙,问出一个他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救人,还要考虑什么吗?直接进去放了不就行了?”魏云龙不太明白余婉儿的意思。 余婉儿有些无奈地说道:“刚刚聪明了一阵,怎么又变笨了呀!你这样突然间冲上去,出现在她面前,你说她是先等你给她解绳子,还是先向她的哥哥呼救?” “这……”魏云龙确实没有考虑过。 骆英凤插了一句嘴:“她当然是先呼救了。一个不认识的人突然破窗而入,当然会被吓得大叫。” “对嘛,所以不能就这样进去,否则咱们就被人发现了。”余婉儿一边点头,一边朝骆英凤投去一份赞许的目光。 “只是不能破窗而入,难不成咱们大摇大摆地从大门走进去不成?”虽然骆英凤想明白了余婉儿叫停的原因,但却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陈心月笑着说道:“骆大哥,你要是从大门正大光明地进去,倒也是个办法。只不过,以你和魏大哥两人的武功,还需要从正门进去吗?我记得骆大哥说过有一种叫做点穴的功夫,可以让人说不出话,也可以让人不能动弹,只不过我才疏学浅,没有见过。就是不知道两位大哥会不会?” 骆英凤教陈心月内功的时候,确实曾经提到过点穴,但仅仅只是提到而已,并没有细说。而对于没有什么江湖经验的陈心月来说,没有见过点穴的功夫,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经过她这一提醒,魏云龙和骆英凤倒真的是想出了一个办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歇着就行 () 魏云龙和骆英凤异口同声地说道:“有办法了!” 余婉儿和陈心月也同时笑了。 陈心月说道:“果然是兄弟两人,挺有默契的嘛。” 魏云龙和骆英凤自幼一起练功,两人又都是极具天赋之人。往往师父传授武功时说了一句话,两人接下来想到的东西大多都是一模一样。所以当陈心月提到点穴的时候,两人也是同时想到了解决办法。 “大哥,你说吧。”骆英凤一向都愿意先听师兄说完,如果到时自己有些不同想法,再说也不迟。 “陈姑娘提到点穴,提醒了我。如果我和英凤两人同时从窗户进去,其中一人直接点住丫鬟的晕穴,另一人则要点住小姐的哑穴。这样不就可以了?”魏云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骆英凤补充道:“这个方法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快,一定要快,让她们主仆两人措手不及。” “这个办法,你们两人的动作得多快呀?要是我是那个小姐,一看到你们出现在窗口,就叫出声来了。”陈心月从那小姐和丫鬟说话的声音大小推断,这两人离着窗户并不近。即便是魏云龙和骆英凤两人同时行动,也不能保证在她们两个呼救之前,能够点住她们的穴道。 相比陈心月的担心,余婉儿倒是信心满满,笑着对陈心月说道:“妹妹,你不相信他们做得到?” 陈心月很诚实地摇摇头。 余婉儿知道两人的轻功非常厉害,但陈心月却没有真正见识过,便故意对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喂,两位大哥,这个办法是你们想出来的,你们做不做的到啊?做不到我就另想办法了,免得到时候不成功,反倒把那两三百人引来,我和心月可就惨了。” 魏云龙和骆英凤又异口同声地回道:“当然行!” 两人说完看了对方一眼,相互点点头,突然两人脚下一使力,刷的一下就同时跃进了上方的窗户。 这两人的轻功实在是太厉害了,跃进房间的一霎那,两人动作之快,就如同两道闪电一般。 骆英凤伸手点住了站在一旁低眉顺眼,愁眉苦脸的丫鬟的穴道。丫鬟还没来及看清骆英凤的脸,便轻轻哼了一声,晕倒在地。 魏云龙则是在被捆住手脚,反绑在椅子上的小姐张嘴呼救之前,点住了她的哑穴。小姐扭动着自己的身体,拼命地长大最大,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而这一切,仿佛就是在眨眼间完成的,快,而且悄无声息。以至于当魏云龙和骆英凤同时走回到窗口,跟蹲在窗户下等候的余婉儿和陈心月打招呼的时候,陈心月一脸茫然地问道:“好了?” 骆英凤有些得意地笑着说道:“从窗户进来的时候,落地不太稳,否则会更快些。你们上来吧。” 说着,魏云龙和骆英凤同时伸出了手。 余婉儿和陈心月抓住各自需要抓住的手,同时被拉起,从窗户进入小姐的房间。 房间里,丫鬟优雅地摔倒在地上,显示出大户人家里的丫鬟应有的素养。而小姐则是惊恐地看着眼前突然闯入的四个人,不住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手脚的束缚。她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喊不出声,却依旧是长大了嘴巴,努力地想要向外呼救。 余婉儿和陈心月在外面听到小姐训斥丫鬟,甚至有些蛮横的时候,心里头都在想着这样的小姐,一定是个长相不怎么样,说不定还是个满脸麻子,娇生惯养,大小姐脾气又重的一个女子。但是当她们看到眼前这个虽然表情有些惊恐,但却丝毫没有影响其美貌的漂亮女子的时候,心中多少有一些意外。 余婉儿悄声凑到陈心月的耳边,说道:“我还以为是个凶婆子,没想到生的还挺俊俏。” 陈心月也点点头,轻声回道:“姐姐说的是,这样貌跟我想的也不一样。” 魏云龙见陈心月和余婉儿两人交头接耳,脸上现出有些出乎意料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和骆英凤那里做的不太好,便问道:“婉儿,你和陈姑娘在说什么?” 余婉儿朝魏云龙摆了摆手,说道:“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你就不用知道了。” 骆英凤忍不住插话道:“两位大小姐,现在也不是说闺房话的时候吧?咱们得办正事儿呢。” 余婉儿看了一眼骆英凤,又朝陈心月笑了一下,回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心月妹妹说的就不是正事儿呢?”嘴上虽是这样说,但余婉儿其实心里也是认同骆英凤的,当下的时间紧张,得想办法尽快让这位小姐心甘情愿地出去报信,而且不能把他们潜入风雷帮的消息给说出去。 “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和心月了,你们在旁边歇着就行!”转瞬间,余婉儿已经有了主意。 陈心月也知道余婉儿鬼点子多,便持剑守在一旁,等候余婉儿的吩咐。 魏云龙和骆英凤则是顺从地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歇着。骆英凤见自己旁边有一盘南瓜子,顺手抓了一把,吃了起来。 余婉儿缓缓走到依旧一脸惊恐的大小姐跟前,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余婉儿的美相当出众,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一对酒窝分外的美,美到令人赏心悦目。有那么一瞬间,马无霜这位大小姐看着这张精致的脸庞在自己眼前,竟然有些忘记这些人是闯进来的,而且自己被这些人点了穴道。不过,这个念头也就只是一闪而过,接下来马无霜马上又陷入到惊恐之中。 “你也不用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余婉儿说话的时候,语气温柔而真诚。 马无霜则是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丫鬟,又继续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余婉儿。 余婉儿猜到了马无霜的意思,便笑着说道:“放心吧,你这个丫鬟只是晕倒了而已,没有什么大碍。我们来这里,只是为了救一个被你们抓走的人,绝不会随意伤害其他人。咱们路过你这屋子,听到你们两个对话,我这才提议上来放了你。救一个也是救,两个也是救。你说是不是?” 马无霜看着笑嘻嘻的余婉儿,竟然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又猜对了 () 见到马无霜点头,余婉儿又继续说道:“不过放你也是有条件的。我问你几个问题,你知道呢,就点点头,不知道呢,就摇摇头。成交吗?” 虽然丫鬟并不放她走,但还是遵从她的意思,一直向她报告外面的情形,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哥哥快要开始行动了,她也知道这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是她还是想去尽快离开这里,去通知自己爱慕的薛定帮,至少让他能活下来。 所以马无霜当然毫无选择地点点头。 “马无疆是你哥哥,是不是?”余婉儿问道。 马无霜点点头。 “他抓了我们的一个朋友,叫做司空玄,你知不知道?” 马无霜又点点头。 “那他关在哪里,你知道吗?” 马无霜犹豫了一下,不过没有犹豫太久,还是点点头。 “放了你,那我们潜入进来的事情,你会告诉你哥哥吗?”余婉儿问的,真的是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即便是马无霜现在摇头,也无法保证放她出去之后,她会不会信守诺言,总不能派一个人从头到尾一直跟着她。 只不过,马无霜的长相,竟然无形中给了余婉儿一种好感。而刚才她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丫鬟,那种关切的眼神,余婉儿也是看在眼里。所以在余婉儿的心中,是有一丝信任的。毕竟在危机关头,还能想着自己丫鬟安危的一个姑娘,心一定不坏。 马无霜则是毫无意外地再次点点头。 余婉儿心里虽是有一丝的信任,但还是决定给她展现出一点实力,于是继续说道:“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成交了。不过,你刚才答应的事情,要是有一件没有做到,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这两位的厉害,你想必是见过了。要不再看看我身边这个妹妹的本事?”说完并不等马无霜作出任何回应,便朝陈心月做了个手势,让她露一手。 陈心月心领神会,随即抽出青墨剑,以极快的速度在马无霜跟前的一根蜡烛上挥出几剑。陈心月收剑之时,这蜡烛似乎并没有任何变化。 马无霜看了看陈心月,心中还在纳闷,她分明亲眼看到剑从蜡烛中间划过,可这蜡烛现在为何毫无变化? 正当马无霜还在疑惑的时候,那根蜡烛就以她似乎能够看得到的速度,缓缓裂成八节,向右一歪,一节一节地落在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排列成一排,而最上面点燃的那一节,依旧在燃烧着,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马无霜这时才真的被惊呆了,她能看到的,就是陈心月挥出了几剑,自己还数了数,应当有三剑,可是三剑怎么可能把一节蜡烛切成这样整整齐齐的八节?除非……除非她不止挥了三剑,可是为什么自己只看到三剑?难道她挥剑的速度已经快到看不清楚了吗?想到这里,马无霜就知道了,眼前这几个人的功夫,想要自己的姓名,那就是随手的事情。而马无霜意识到这些之后,心中又有了其他的念头。 “你要是耍什么心机,得想想,能快得过这把剑吗?好了,没有其他的问题,我们解开你的穴道了。你同意吗?”余婉儿说话的时候,已经朝魏云龙看去,而魏云龙也站起身来。 马无霜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呢? 随着魏云龙在自己身上点了一个穴道,马无霜就觉得自己的喉咙受自己的控制了。不过,为了确认一下,她还是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其实你们不必担心我去向我哥通风报信,他忙着夺取风雷帮帮主之位,顾不上我。”马无霜首先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还有你们让我说的,让我做的,我都可以答应你们。”马无霜冷静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余婉儿着实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在见识了三位高手的功夫之后,处于如此劣势,还没有被松开手脚,竟然开始谈起条件。 几个人相互看了看,都是一样的想法。 余婉儿此时也忍不住要问道:“你还有条件?” “不错,否则即便是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想要的。”马无霜的脸上,显得特别镇定,仿佛随时准备赴死一般,而这些也是她深思熟虑的想法。 魏云龙听到她知道司空玄的下落,而且又是马无疆的妹妹,若是能有她的帮助,顺利在短时间内救出司空玄的几率可以大大增加。而且看到她如此坚定地语气,宁愿死也要提条件的胆量,倒也有些令人佩服。 魏云龙想要答应马无霜的条件,便朝余婉儿点了点头。 余婉儿会意,便又问道:“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要你们帮我救一个人!”马无霜说出来的时候,用了更为坚定地语气。 “你要我们救谁?”余婉儿紧接着问道。 “薛定帮。”马无霜回道,她也是聪明人,既然眼前这几个人潜入进来要救司空玄,没有理由连风雷帮的大人物都不知道,所以只说了一个名字,并没有做过多解释。 对于马无霜提出的条件,余婉儿着实有些吃惊。她有些想不明白马无霜为什么会让他们去救一个自己亲哥哥的死对头。 魏云龙他们也都是疑惑不解,不知道眼前这个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甚至都有些怀疑她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可是当余婉儿看到马无霜眼神中透出的那种期待,那种爱慕,那种坚决的时候,她立刻明白了。 当一个女人,真正的爱上了一个男人的时候,就应该是这种眼神。 而余婉儿看魏云龙的时候,眼神就是这样。 余婉儿回头看了看周围几个人的表情,便笑着对马无霜说道:“你让我们救薛定帮,是因为你喜欢薛定帮,对不对?” 这次,轮到魏云龙他们疑惑地看着余婉儿了。 虽然知道余婉儿聪明,但聪明也该有个限度,眼前这个人就只说了个名字,其他什么都没问,余婉儿就敢下这样的定论。而看到马无霜同样惊讶的表情,几人就知道,余婉又猜对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地牢机关 () “你……你怎么知道?”马无霜算是间接承认了,但还是无法相信眼前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又长得如此标致的女子,能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马无霜甚至有些恍惚,是不是刚才自己和余婉儿的对话中,跟她透露过这些,但自己拼了命地回忆,也回忆不起来。 “对啊,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陈心月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余婉儿故作神秘地笑了笑,说道:“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位大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了,薛定帮现在可是你哥哥的敌人,你要救他,是要跟你哥哥反目成仇吗?” 马无霜被余婉儿这么一问,面露难色,低着头沉吟了一会,最后抬起头,说道:“我不想跟我哥哥做对,但我也不想让过定帮哥哥就这样死了。我要救他,只救他一个人就好。” 马无霜说着话,两行泪珠默默地流了下来。 余婉儿好意提醒道:“你要知道,即便是你救了他,他也有可能会因为此事而恨你。到头来,你有可能得罪了你哥哥,而薛定帮也不会念你的救命之恩。” “可是定帮哥哥会活下来,这就足够了!”马无霜咬着嘴唇,十分坚定地回了一句。 余婉儿对眼前这个大小姐更加有了好感,她和自己的性格是多么相像,明知这样做自己一定会受苦,也要拼命地去做。 余婉儿当即解开了捆缚马无霜手脚的绳子,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马无霜!”马无霜左右手互相摸了摸自己被绳子勒的有些疼的手腕。 “马小姐,我答应你了,一定帮你救出薛定帮。”余婉儿大大方方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骆英凤紧接着问道:“关押司空玄的地方,在哪里?” 听到余婉儿答应帮忙,马无霜喜出望外,当即说道:“司空玄被我哥哥关在地牢里。入口就在假山从左数第二个洞口,开起洞门的机关就在洞门右手边刻着的对联中,需按照顺序按动其中的‘风’,‘疆’,‘霜’三个字。”马无霜说完,回忆了一下,又补充道:“一定要记住顺序,否则就会启动门口的其他机关,倒是各种暗器会同时发射,不管你们武功有多厉害,都逃不过。” “记住了?”余婉儿看向骆英凤,问了一句。 骆英凤点点头,又继续问道:“山洞里是个地牢,有多大?你知道司空玄被关在哪一间吗?” 既然是地牢,一定不止一处牢房,若是太大,一间间找下去,必然会浪费不少的时间,能否赶在马无疆和薛定帮火拼结束前,找到并救走司空玄,根本无法保证。不过如果马无霜知道司空玄具体被关在哪里,那就另当别论了。 “地牢总过有六十四间牢房,我记得司空玄应当是被关在第三十六间,那间牢房在地牢正中,而且每间牢房门口都有号牌,很好找。”马无霜如是回答,一点都没有隐瞒。 “地牢里面没有什么机关了吧?”陈心月在洛阳城外的龙门石窟可是见识过风雷帮那些人手上的机关和挖地道的本事,如是地牢里还有机关的话,怕是有些棘手。 马无霜看着陈心月,笑了起来,似乎有些得意地回道:“风雷帮的地面上,处处都是机关。何况是地牢。” “地牢里还有机关?”骆英凤听到马无霜的回答,是不住地摇头,他对于机关这种东西,实在是不想再接触。将军山那里的机关,就够让自己头疼了,现在回忆起来,当时若不是有余婉儿在,所有人怕是都没法活着出来。 魏云龙也是皱起了眉头。 陈心月则是看着余婉儿,有些无奈。 马无霜看着眼前这几个高手有些烦闷的样子,倒是不觉得意外,他们想必是已经见过风雷帮的一些手段,才会觉得地牢里的机关是个大麻烦,便说道:“地牢里的机关,说厉害也厉害,说不厉害也不厉害,只要你们知道了口诀,想要避开那些机关,也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口诀?”余婉儿本来就想问那些机关是否有什么破解之法,只不过马无霜倒是先说了出来。 “不踏一无路,只过有人桥。”马无霜不紧不慢地把口诀说了出来。 “这口诀什么意思?听起来好奇怪的样子。”陈心月重复了一句口诀,实在想不出这口诀是什么意思。 马无霜解释道:“地牢里的地面和墙壁,可能处处都是机关。地面和墙壁的每一块砖都有可能是陷阱。有的砖上面什么都没有,有的上面刻着画。不踏一无路,就是如果这块砖上什么都没有,就不要去动它。只过有人桥,就是这砖上如果刻着的是一座桥,桥上还有行人,那这块砖就一定是安的。” 众人听罢马无霜的话,才恍然大悟。 魏云龙想了想,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地牢里的砖只有这两种吗?” 马无霜摇摇头,说道:“当然不是,若是你们碰到其他花纹的砖块,能不动就不要动,因为除了设计机关的人,谁也说不准到底安不安。” 看到好不容易脸上稍微有些笑意,听到马无霜这番话,又变得眉头紧锁的骆英凤,马无霜赶紧说了一句:“不过地牢里,这样的应当不多,只要你们记住那两句口诀,顺利救出司空玄,应当是可以的。” 有了马无霜这句话,众人的心里才有了些底气。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人马跑动的声音,马无霜大惊失色,叫道:“不好,我哥哥开始行动了,再不快点,怕是来不及了!” “魏大哥,你跟无霜去救人!”余婉儿冲魏云龙喊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数到一百 () 余婉儿刚把话说完,马无霜便奔出门外,魏云龙则紧随其后。 陈心月转身向余婉儿问道:“姐姐,魏大哥一个人去,能行吗?” 还没等余婉儿说话,骆英凤便拍着陈心月的肩膀,显得十分轻松地说道:“放心吧,大哥出手,没什么可担心的。” 余婉儿也笑着说道:“我觉得咱们还是多放些心思在地牢那里吧。说不定地牢那里更为凶险。” 陈心月没有经历过将军山的机关,虽然听骆英凤提起过,知道这机关的厉害,但总归是没有亲眼见过,听到余婉儿说地牢里更为凶险,还是有些怀疑,便随口说了一句:“从地牢里救出司空玄,还能比在几百人的围攻之下,救出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薛定帮难吗?” 余婉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对陈心月说道:“魏大哥面对的是几百人,但那些人都在明处,而且他们的目标并不是魏大哥和马无霜,而地牢里的各处机关,都在暗处,咱们虽然得到了口诀,但马无霜也说了,这只能躲开大部分的机关,还有一些只有机关的制造者才知道如何避开。你说哪个更难?” 陈心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这样说来,似乎是地牢更为凶险。要是这样,那就只有咱们三个人,能行吗?” 其实陈心月当下的功夫到底如何,她自己是不太清楚的,她只知道自己的剑法和内功有了一定的提升,但具体到了什么层次,并没有什么概念的。但是,如果不考虑江湖阅历和临场应对的经验,她当下的武功应当可以胜过大多数的高手。 骆英凤知道陈心月有些不够自信,便笑着回道:“心月,你不用过分担心,以你现在的功夫,再加上我,足够应对各种麻烦。而且有余小姐在,什么机关陷阱,咱们都不必过于担心。这地牢的机关再凶险,我想也比不过将军山的凶险。将军上那次,就是有余小姐在,咱们才能次次都化险为夷。” 别看骆英凤和余婉儿经常斗嘴,但要说到计谋,智谋和对机关的熟悉,骆英凤是打心底里佩服余婉儿。 “真的吗?姐姐?”陈心月听骆英凤的口气,对余婉儿信心满满,似乎有了她在,地牢的机关就是小菜一碟,不过自己依旧还是问了一句,想要得到余婉儿的亲自答复。 余婉儿笑着说道:“听你骆大哥夸我,还真有点不太自在,将军山那次,也是有些运气,那些机关才能次次都被如数化解。这地牢的机关嘛,虽然风雷帮布下机关的人厉害,但总是逃不过那些手法,我想应该顺利救出司空叔叔,应当没有什么大碍。” 陈心月这才长舒一口气,说道:“有姐姐这句话,那就放心了。” “骆大哥,你去看看,若是院子里的人都走了,咱们就立刻去假山。”余婉儿不再继续解释,她知道时间紧迫,能尽快就要尽快。但院子里那几百人若是没有走干净,现在出去也是个麻烦,所以先让有一身好轻功的骆英凤出去探探消息。 骆英凤二话不说,再次翻出窗户,悄悄顺着墙壁走到可以看到院子里情形的地方。 马无疆的手下,平日里训练有素,近三百人,井然有序地依次出了西南院,院子里就只剩下假山那里,有两个守卫持刀而立。 再次翻进窗户的骆英凤,对余婉儿和陈心月说道:“人都走了,不过假山那里,还有两个人在守着。” 余婉儿朝骆英凤点点头,说道:“那两个人就麻烦骆大哥了。” “瞧我的吧!”骆英凤觉得自己连剑都不用出,就可以轻易搞定这两人。 站在窗边,准备跳出去的骆英凤转头说道:“你们数到一百,出来就行!” “要不要我一起去?两个守卫,我们一人对付一个?”陈心月并不是担心骆英凤对付不了两个守卫,只是她想更加稳妥,更快,更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他们。 骆英凤摇摇头,说道:“放心吧,要是连他们都对付不了,还去什么地牢。” “骆大哥,可不要说大话哟?你能解决他们我知道,但我们数到一百就出去,要是你还没有把他们解决掉,那又该如何?”余婉儿也是想要提醒骆英凤不要心浮气躁,要更加稳妥。 骆英凤白了余婉儿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们要是数到一百,那两人还没躺在地上,我就……十……不……三天不吃肉!” 骆英凤本想说十天不吃肉,但刚说了个十,就觉得话不能说得太慢,十天不吃肉,自己可是要崩溃的,所以立马改口,变成了三天。 说完,骆英凤便再次从窗口翻了出去。而同时余婉儿嘴里开始数到:“一,二……” 骆英凤加快脚步,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一样,迅速地穿过院子,绕到假山中的一块一人多高的巨石后面,随即捡起地上的两块石头,分别扔到两个守卫身上,用的力气不大,但足够让这两人感觉到疼。 那两个守卫被石头击中,拍了拍身上,嘴里不禁骂道:“他娘的,什么人?” 其中一人指着骆英凤藏身的方向,对另外一人说道:“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看样子,这石头像是从那边扔过来的。” 那人说罢,就举剑朝着骆英凤这边走过来,刚到巨石旁边,骆英凤突然伸手,把那人拉到巨石后面,朝那人脑门狠狠揍了一拳,人立时晕了过去。 “喂,你干嘛呢?找到人了吗?”另外一个依然守在门口的守卫,模模糊糊地看到那人去了巨石后面,却再也没有出现,便也朝骆英凤的方向走了过来。 骆英凤把自己揍晕了的守卫扛起来,稍稍探出半个身子,举着他的手朝另外一个人挥了挥,示意他往这边来。 另外一个守卫以为之前的守卫已经得手,招手是让自己过去帮忙,便赶紧跑着走了过来,边走边喊:“你他娘的,问你话,你倒是言语一声啊!” 那人刚到巨石边上,就又被骆英凤一拳打在脑门上,晕了过去。 这时,余婉儿和陈心月也走到假山边上,只听余婉儿口中还在数着:“一百!”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进入山洞 () “骆大哥果然信守诺言!”余婉儿看到骆英凤从石头后面出来,而假山入口那里有没有守卫,便伸出右手,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那是当然!”骆英凤倒是毫不客气地找单收,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陈心月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守卫的影子,便问道:“那两个守卫呢?骆大哥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 “在石头后面,放心吧,没有三四个时辰,他们醒不过来!”骆英凤对自己的拳头非常自信,凭自己的经验,那两个人在自己预计的时间内绝对是昏睡过去,说不定在梦里还在纳闷自己是被谁给打昏了。 余婉儿笑道:“那就好,否则三天没有肉吃的滋味,啧啧……”说完,余婉儿就拉着陈心月走到假山的入口之前。 骆英凤嘴硬地回了一句:“三天不吃肉,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话音刚落,自己就后悔了,万一余婉儿说一句,那就不吃给她看看,自己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余婉儿只顾着研究假山的入口,关注点根本就不在骆英凤的身上,听到骆英凤的话,仅仅是随口“嗯”了一声,就不在理他了。 骆英凤见余婉儿放过了自己,赶紧两三步蹿到余婉儿和陈心月的身后,看着眼前的四个山洞,岔开话题,说道:“入口就是左边第二个山洞啊,余小姐,还在等什么?” “我是在看洞口旁边的对联。”余婉儿当然记得马无霜所说的入口在第几个山洞,只不过看见洞口的对联之后,心中却开始有些不太放心,要是马无霜记错了按动的顺序,又或者机关不止马无霜所说的这些,自己贸然闯入,岂不是后悔莫及。 余婉儿犹豫之时,骆英凤把洞口的对联念了出来,上联:“星月有形光洒地”,下联“风雪无疆霜满天”。 “马无霜说的没错,右边的对联,确实有她说的那三个字。”骆英凤读完对联,看余婉儿依旧微微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好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陈心月也察觉出余婉儿的犹豫,走到跟前,问道:“姐姐,是不是有什么担心?” 余婉儿点点头,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了。” “多心?你多心什么?有我和心月在这里,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骆英凤听到余婉儿的语气,便大约才到她在担心什么,只不过在他看来,自己和陈心月应当是足以应付大多数突发状况了。 陈心月也猜到余婉儿在担心马无霜说的是否有假,而自己其实也有这样的担心,所以本来是打算把自己的担心也说出来,但此刻听到骆英凤这般自信,自己不由得也跟着自信起来,便跟着说道:“对啊,姐姐,有我们在,应当是万无一失。” 余婉儿看着脸上似乎环绕着必胜信心光环的骆英凤和陈心月,顿时眉头舒展,笑了起来,说道:“说的是啊,有你们在,我还担心个什么?” 说完,余婉儿轻轻走到山洞门口,抬手准备按动那三个对联上的字。 “等等!”这次,轮到骆英凤和陈心月有些紧张了,赶紧异口同声地叫停了余婉儿。 余婉儿准备按下去的手,又停住了,回头看看叫出声的两人,心道:让我不要担心的是你们,现在让我等等的又是你们,闹啥呢?这是…… 骆英凤和陈心月相互看了一眼,便一同快速走到余婉儿的身边,分别护住她左右的方向,拔剑而立。 骆英凤这才笑嘻嘻地对余婉儿说道:“万之策,以防万一而已。动手吧!” 余婉儿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护法,笑着说道:“那我按了!” 说着手已经在“风”这个字上按了下去。 余婉儿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发现毫无动静,没有任何的异常,才睁开眼睛,看看左右,发现两大护法正严阵以待,没有丝毫松懈。 紧接着,余婉儿接连按下了“疆”,“霜”字。 一阵低沉,咔咔,隆隆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山洞紧闭的大门缓缓地开了起来。 洞门完打开之后,余婉儿站在洞口,朝里看了看,一连串的台阶蜿蜒而下,通向地下,在台阶的尽头,有着似有似无的光亮。 两大护法见洞门已开,没有其他危险的预兆,便走到余婉儿的身边,探出头,往洞里看过去。但为了保险起见,两人依然把剑握在手中。 “挺深呐!”骆英凤目测了下,这台阶少说也有一百来级,而且很陡。 “进去?”陈心月倒是很直接。 余婉儿指了指昏暗的山洞,向左护法骆英凤说道:“里面没什么光亮,骆大哥,你去找两根火把来吧。” “好嘞,马上来!”骆英凤听到命令,立刻行动,没有一丝的犹豫。 没费多少功夫,骆英凤就找来两根点燃的火把,递给余婉儿一根。 陈心月一把抢过来,说道:“给我吧,我先进去,姐姐跟着我,骆大哥在最后。” 余婉儿没有想到右护法陈心月年纪少,胆量却不小,竟然抢着要做先锋。 只不过骆英凤怎么能让一个女流之辈在自己的前面探路,要是真的答应了,到时候被余婉儿添油加醋地往外一说,自己这脸算是丢尽了,说不定会被余婉儿拿来作为笑话他一辈子的事情,更何况探路的还是陈心月,要是她出了什么意外,自己可不得后悔死。 “心月你别闹!”骆英凤抢先陈心月一步,将两人挡在身后,率先走到洞口。 “骆大哥?”陈心月拿着火把,本来已经打算进去了,却被骆英凤抢先一步,便叫了一声。 余婉儿却笑着说道:“这次骆大哥做得是真不错,妹妹,你就让他去吧,咱们跟在后面。” 陈心月只好说道:“那骆大哥,你小心点!” 骆英凤嗯了一声,便朝山洞的迈了一步,结结实实地踩在一级台阶上。 确定没有触发任何的机关,骆英凤便回头说道:“没什么问题,你们紧跟着我吧。” 第一百六十章 一只猛兽 () 蜿蜒而下的台阶上,三人依次缓步向下,轻轻地脚步声音,若是在平时,一定不会惹人注意,但在这极其安静的情况下,听起来却有些刺耳。 而台阶的尽头,那晦暗的光亮中,时而传出一些听起来像是人发出的低吼声。 一路无言,所以三个人刚刚踏完半数的台阶,竟然觉得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从那个地牢里,又一阵低吼声传了出来,紧接着几声扑腾翅膀的蝙蝠从三人头顶上掠过。其中一只几乎是挨着余婉儿的头顶飞了过去。 余婉儿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张大嘴巴,露出几颗尖牙的蝙蝠,朝着自己飞过来,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几乎喊出声来。 还好,余婉儿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只闷闷地哼哼了几下,弯下腰,顺势坐在台阶上。 陈心月对蝙蝠倒是司空见惯,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意思,见到蝙蝠飞过来,稍稍低了一下头,便躲了过去。 坐在台阶上的余婉儿,此刻依旧坐在台阶上,回想起飞向自己的那只蝙蝠的嘴脸,实在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陈心月蹲下来,拍着余婉儿的肩膀,用耳语的声音问道:“姐姐,你是被刚才那只蝙蝠吓到了么?” 山洞里,一点小的声响都会传到很远的地方,而三个人又是来救人的,如果不是必须要说话的时候,当然不会说话,否则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这里传到里面的地牢,地牢里的守卫一定会听到。 余婉儿强颜欢笑,低声说道:“没事……” 骆英凤回头看看两人,发现两人安然无恙,便做了个继续往前的手势。 陈心月搀扶着余婉儿站起来,三人又继续沿着台阶向下走去。 不知道台阶尽头的地牢里关了些什么人,时不时地从里面传出一些低声的咆哮,似人非人,似兽非兽,又有些像是风声。 眼看着快要走到台阶的尽头,骆英凤不禁把手中的剑又握得紧了些。这地牢里传出的声音,要是什么猛兽发出的,那可是要当心了。 余婉儿也觉得这声音有些蹊跷,伸手拍了拍骆英凤的肩膀,压低着嗓子,说道:“骆大哥,当心点,这声音感觉不太对。” 骆英凤微微点头,并没有答话,而是左手示意余婉儿和陈心月等一等,自己决定先出去探探虚实。 走完最后几级台阶,骆英凤才发现那台阶的尽头是一个拐角,里面传出阵阵地微风,而地牢里燃烧的烛火随着微风飘摆,连带照射过来的影子也是时明时暗。 突然间风变大了一些,拐角深处便传来一些低沉的声音。骆英凤仔细听了听,刚才在台阶上听到的,应当就是这种声音,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边朝着余婉儿和陈心月招手,让他们过来,一边往拐角处走去。 哪知刚刚走进拐角,骆英凤便看到一双瞪的如铜铃大一般的两只眼睛,正泛着绿光,紧盯着自己,而随之而来的,是不同于刚才的几声人的低吼。 那分明是一只老虎,巨大的老虎! 若是平时,这样一只老虎,在骆英凤眼里,应当就是一只大猫而已,虽有些力气,有些野性,但自己只需使出三分功力,便能让它俯首帖耳地在自己跟前打滚。但在这山洞里,毫无准备,这东西突然出现在自己跟前,而且双眼泛光,着实是吓了自己一跳,赶忙退了回来。 那只老虎见到骆英凤,准备来个饿虎扑食,往前一个跃起,却无奈自己被一条锁链锁住,眼见着到手的猎物跑了出去,只好拖着锁链左右奔跑,锁链在地上擦出的声音,再伴着老虎发出的阵阵低吼,在地牢里不断地回荡。 “骆大哥,怎么了?”余婉儿看到退回来的骆英凤,神色有些慌张。 骆英凤回过神来,先平静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刚才遇到的那个东西,确定是一只老虎,才回答道:“前面有只老虎,不过好像被锁链锁住了。” “老虎?”余婉儿实在不敢相信。 陈心月听到“老虎”两个字,先是皱眉,觉得老虎不易对付,然后才想起来马无霜并没有提到地牢里会有老虎守着,于是看向余婉儿,问道:“姐姐,莫不是马无霜故意的?知道这地牢里有老虎挡道,却不告诉我们?” 余婉儿正待和陈心月讨论这个问题,却听到地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听声音,应当是两个人。 “啪”,一声皮鞭落地的声音,很脆声。 “妈的,这只老虎绑在这里,也不管兄弟们愿不愿意。” “你管这么多干嘛?少爷和师爷两个人吩咐下来的事情,咱们照做就是了。” “你说少爷不相信咱们吗?非得搞只畜生在这里呆着。我这心里也有些不放心啊,万一这突然间发了狂,然后挣脱了锁链,就凭咱们两个,给这畜生塞牙缝都不够!” “忍着吧,少爷说就这两天,等他当上了帮主,就宰了这畜生,在帮主之位上铺上这张虎皮。现在,就是让它在这帮着咱们看守地牢里的犯人。” 这时老虎又拖着锁链跑了起来,便跑边叫。 “别叫了!” 又传来一声“啪”,显然是说话的人又挥出一鞭子。 “畜生就是畜生,也不知道在叫些什么?” “就是,喝酒都被你给搅和了!告诉你,再胡乱喊叫,我就扒了你这张虎皮,当坐垫!” “你就吹牛吧!给你借个胆儿,你也不敢动它一根汗毛。这可是咱师爷不知道从哪花大价钱弄来的,没有少爷和师爷的命令,你敢动它?你动动试试?不扒了你的皮当坐垫才怪。” “得,得,得!当我没说!这畜生咱们还惹不起了!走,回去继续喝酒去。” “等等,保险起见,还是出去看看,这畜生应当不会平白无故地这样,或许是人闯进来了。” “你就是瞎担心!”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那人还是走了两步,从拐角探出头,向台阶上随便看了一眼,便缩了回去。 三人紧贴着墙壁站着,就那人伸脑袋出来的角度,是看不见他们的。 “走,回去继续喝酒,哪有什么人闯进来?这畜生就是欠一顿鞭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舒经活络 () 鞭子挥起的声音又接连响了几声。 “告诉你,给我老实点!否则小爷再赏给你几鞭子吃吃!” 说完这两个人便哈哈笑几声,唱着小调离开。 而这只老虎也是知道鞭子的厉害,竟也是只敢呲牙几下,不敢反抗,也不敢再出声。 听到那两个守卫走远,老虎也渐渐没了动静,余婉儿才开口说道:“马无霜大概是不知道这里有老虎,听刚才那两人说的,这老虎是这两天才放到这里的。” “放只老虎在这里,出其不意,马无疆倒是想的够周!”陈心月嘴上虽然赞扬,但语气里却充满了气愤。 “呵呵,没关系,不就是一只老虎吗?你们等着,我让它乖乖地趴在地上,任我玩耍!”骆英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嘴角上扬,眼里放着光。 老虎!老虎算什么,师父的珞霞山里什么猛兽没有?还不是被两兄弟治得服服帖帖。 余婉儿像是看什么奇怪的物种一样,看着骆英凤。那可是一只老虎,虽然被锁链拴着,可那还是一只猛兽,纵然是功夫再高,那一爪子下去,若是躲不开,最轻也是皮开肉绽。可听骆英凤的口气,在他眼里,这哪里是一只猛虎,分明就是只小猫。 “骆大哥,它可不是路边的小野猫!”余婉儿忍不住说道。 “那是老虎呀,骆大哥,你刚才进去不也被吓到了吗?怎么现在又说得这样轻松?”陈心月想到刚才骆英凤从拐角处迅速逃窜出来的样子,再看看他现在的表情,不得不做出骆英凤现在是在吹牛的判断。 骆英凤挠挠头,笑着说道:“刚才只是没有想到有只猛兽会突然出现,而且黑乎乎地,也看不大清楚是什么东西,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只不过现在知道它在哪,也知道它是什么畜生,还知道它被锁链锁住,我自然就有办法对付它了。” 骆英凤说完又准备进入拐角。 余婉儿还是觉得有些危险,准备提醒他不要大意,自己还未开口,就见陈心月跟着骆英凤的脚步,看样子,是打算跟着骆英凤一起去对付这只老虎了。 “心月,你跟过来干嘛?”骆英凤听到陈心月的脚步声,回头看到陈心月竟然紧跟着自己。 “我怕你一个人对付不了那只老虎,骆大哥,你千万别大意,被伤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陈心月没见过老虎,但是也听镇上的人说起过老虎的厉害,只是那些人也是听别人说的,没有亲眼见过,不过那是因为亲眼见过老虎的人,都已经死了。 “你跟在我身边,我才会分心。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对付老虎,我在行。”骆英凤把陈心月往回一推,自己则迅速闪身进入拐角。 本来正在睡觉的老虎,也不知道是听到骆英凤的脚步声,还是闻到骆英凤的味道,闷哼着睁开眼睛,看向走过来的骆英凤。 或许是这只老虎想起了皮鞭的滋味,所以只是抬头看着,既不起身,也不发出声音。 骆英凤已经把剑收回剑鞘,赤手空拳地盯着眼前这只老虎,竟然笑出声来。 自己实在想念在珞霞宫里跟猛兽搏斗的经历,学艺的时候,师父闭关或者下山的日子,实在是过于无聊,靠跟猛兽一起玩耍度过。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一只老虎,岂能不好好地玩耍玩耍。 而老虎此刻的心情是复杂的,眼前这个去而复返的人,刚才明明被自己吓到狂奔而出,现在却又笑嘻嘻地返回来,闹什么呢?怎么说自己也是百兽之王,就算是被拴住了,我也是百兽之王,面子呢,我也要面子的好吗? 想到这里,老虎一跃而起,正面对着骆英凤,高傲地昂起头,与骆英凤四目相对。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老虎首先张开嘴,露出自己巨大的獠牙,再适时地来上一个标志性的低吼。 骆英凤将自己双手握成虎爪状,高高举起,也学着老虎,张大嘴巴,来了一声低吼。 老虎不由得有点懵,这人怕是个傻子吧,你那有什么可怕的? 骆英凤又接着笑嘻嘻地往前走了两步,离老虎近在咫尺。 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的老虎,实在是觉得没有面子,便决定给骆英凤好好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正好自己肚子也饿了,不如就把骆英凤当作今夜的零食。 于是,老虎猛地一扑,两只前爪对准骆英凤的双肩拍了下来,锋利的爪子在烛火照耀下,闪闪发亮。 这是我爪子!你看清楚了!你能死在这么完美的爪子下面,你不冤。 这大概就是虎兄当下的真实想法。 可骆英凤不慌不忙,连闪躲都没有,只是左右两手伸出食指,分别点在老虎的爪心。 这一招是跟那只山凤凰学的,想来恶狼的爪子和猛虎的爪子,应当没有太大区别。 这只老虎从未受过这样的痛苦,被骆英凤点了爪心之后,疼的是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想要大声嚎叫,却又想起守卫那只小皮鞭在自己跟前挥舞的情形,只好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爪子疼得不能用,但自己这副獠牙也不是白长的,老虎缩回自己痛得不能自已的前爪,张大嘴巴,朝骆英凤的头上咬去。 骆英凤伸出自己的右臂,往前一横,正抵在老虎的咽喉处,左手迅速地出了一拳,打在老虎暴露在外的腹部。 可怜的老虎爪子疼得都已经不像自己的了,咽喉也被扼住,腹部中的那一拳力度太大,只觉自己的肚子正在抽筋。 不甘心认输的老虎,胡乱地张开嘴巴,象征性地咬来咬去,却始终碰不到骆英凤一根汗毛。 “舒服吧?”骆英凤嘿嘿地笑出来,自己右手向上一抬,在往前一推,老虎便直立着两条后腿,想后歪歪扭扭地走了两步,往旁边一歪,趴在地上。 老虎爪子不能动,肚子在抽筋,咽喉那里被骆英凤的胳膊顶了一下,也是叫不出的难受,只好就此趴在地上,不甘心地斜着眼睛看着骆英凤。 “舒经活络手!”骆英凤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微笑,嘴里说了一个招式,右手立刻伸手抓在老虎的后脖颈。 此刻,老虎的内心已经崩溃到了极点。 第一百六十二章 感激涕零 () 老虎只感觉到一股遥远的记忆涌上心头,那是在它还是幼崽,只能歪歪扭扭地四处爬行的时候,只要自己跑出了母亲的视线范围,母亲便会叼住自己的后脖颈的一处地方,把自己抓回去,而自己即使一百个不情愿,有心向往远处那美丽的森林,奔跑的兔子,跳跃的青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此刻骆英凤右手抓住的地方,正是那个带给自己美好回忆的地方。 老虎四肢酸软,只得如同一只被降服的大猫一般,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哼哼唧唧,就差喵一声了。 骆英凤一只手抓住老虎,另一只手开始从老虎的头上往尾巴顺着摸下去。 “嗷~”老虎不由得颤动了一下,随即放弃了抵抗,不得不说,骆英凤这一把撸下去,很是受用。 余婉儿和陈心月在拐角外等着,听到里面老虎叫了一声,就再没有什么动静。 又等了一会儿,陈心月有些担心地说道:“姐姐,要不要进去看看,怎么这么安静,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余婉儿也有些忧虑,即便是骆英凤再三强调不用担心,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 “咱们小心些。”余婉儿说完拉着陈心月,缓缓地进了拐角。 陈心月本来已经做好了救人的准备,只待见到老虎,便一剑直取其咽喉。 可眼前的一幕,却让余婉儿和陈心月目瞪口呆。 只见骆英凤骑在老虎背上,俨然一副骑马的姿势,而老虎则是卧在地上,毫不反抗,甚至还眯起双眼,颇有些享受的意思。 “你们来的刚好!”骆英凤见到余婉儿和陈心月,便朝他们招了招手,已然乐得合不拢嘴:“你们看看我这坐骑如何?” “这……真的是只老虎吗?”陈心月紧握着的剑的右手,缓缓地垂了下来。 若不是眼前这只老虎体型巨大,还真以为就是骆英凤养的一只大猫。 余婉儿也是瞠目结舌,听到陈心月的问话,才意识到骆英凤真的没有吹牛。眼前这只老虎真的就是任凭骆英凤玩耍。 “当然是只老虎啊,不然还能是啥东西?”骆英凤略显得意:“你们要不要也来摸摸?机会难得!” 余婉儿瞅了瞅那只老虎露出的牙齿,果断地摇摇头。 陈心月则是一手持剑,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另外一只手伸出,想要摸一下,却又不是太敢。 骆英凤笑嘻嘻地抓住陈心月的手,按在老虎背部光滑的皮毛上。 陈心月吓得“啊”了一声,想把手缩回去,同时却又觉得虎皮的手感非常之好,柔软,光滑,带着一丝温度,忍不住想要继续摸下去。 被驯服的老虎慢慢转过脑袋,微微睁开眼睛,看了陈心月一眼,张张嘴,动动胡须,让陈心月不要停手。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这老虎吃的还算可以,所以皮毛还算是光滑,不过瘦了些,要是肉在多些就好了。”骆英凤放开陈心月的手,拍了拍老虎的脊背。 而陈心月的胆子也大了起来,就像摸自己家养的猫狗一样,来来回回好几遍,把这只老虎从头摸到尾。 “姐姐,你要不要来试试?”陈心月回头看向余婉儿。 看到陈心月可以这样毫无顾忌地摸老虎,余婉儿把心一横,走上前去,一伸手,却触在老虎的肚皮上,由于有些紧张,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些,而且抓住了老虎肚皮上的一点肉。 只不过余婉儿的力气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 老虎只是觉得有些痒痒。 “嗷呜~”余婉儿紧张地有些手抖,老虎觉得奇痒无比,憋不住叫了一声,挣扎着要站起来。 余婉儿感觉老虎有些异常,赶紧松开手,退了两步。 骆英凤在老虎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干嘛?” 老虎被骆英凤一喝,只好缩着耳朵,再次了下来。 “惹不起,惹不起……”这是老虎内心的真实想法。 “姐姐,别怕,没事的。只不过你别摸它肚子,要从它的头上往下顺着摸。”陈心月开始向余婉儿传授自己的经验,而这经验完来自于自己在镇上撸猫撸狗的良好习惯。 陈心月见余婉儿一直摇头,便笑着强行拉起余婉儿的手,按在了老虎的脖子上,然后轻轻地带着她顺着老虎的脊背摸了下去。 老虎干脆完放弃抵抗,索性趴的再低些,直接把下巴搁在地上,任凭这三个人处置。 “尊严?百兽之王的尊严?别闹了……这跟我没关系……”大猫哪里还要什么尊严。 余婉儿终于不再害怕,不用陈心月再按住自己的手,而是主动在开始撸起老虎来。 “想不到老虎也能如此温顺……”余婉儿一边摸着虎头,一边感慨。 骆英凤更加得意起来:“要不是我在这里,它可不会这么温顺。” “骆大哥,想不到你还会驯虎?”陈心月只见过驯马驯猴,至于老虎还能被驯服到这个程度,还是第一次见。 “嘿嘿,驯虎倒是说不上,只不过万物皆有灵性,老虎虽是猛兽,你要是找到了窍门,还是可以跟它做个好朋友的。”骆英凤说着轻轻摸了摸虎头。 “嗷~”老虎听到朋友两个字,感激涕零。 “要是跟它做朋友的话,是不是要放开它?被锁链锁着,看上去挺难受的。”陈心月摸了摸老虎脖子上的锁链。 “你们要放了它?还是不要了……。”余婉儿又开始害怕起来。不过这也不怪她,三个人里面就她不会武功,要是放开这只老虎,它又翻脸不认人,那岂不危险? “没事的,余小姐,有我和心月在,你就一百个放心,而且四花也很乖是不是?”骆英凤随口给这只老虎起了个名字。 老虎差点喷出一口血,四花,这么土的名字……再说,老子还是雄性的…… 不过想到反抗应当也没有用,也只好认了这个名字,得表个态啊,那就摇个尾巴吧。 “四花……你给它起名叫四花?哎?它还摇尾巴了……”余婉儿刚想说这名字起的太土了,却发现老虎乖巧地摇起了尾巴。 陈心月也笑了笑,说道:“看来你很喜欢骆大哥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呢。好吧,四花,我这就放了你!” 陈心月抓起四花脖子上的锁套,手起剑落,咔嚓一声,锁套被青墨剑砍断。 本来过两天就要做成虎皮凳和虎骨酒的四花,摇了摇脑袋,把锁套抖落下来,对眼前这三个人感激涕零。 第一百六十三章 猫追耗子 () 挣脱锁链的四花,低声叫着,还用头蹭了蹭陈心月的手。 “四花,被拴住太久了吧?待会儿我们办完事,就带你出去。”陈心月抬手摸了摸四花,笑着说道。 余婉儿见重获自由的四花,依旧乖巧,便鼓起勇气再次走到四花跟前,也用手摸了摸,不得不承认,这虎皮的手感真是没得说。 “咱们耽搁的有些久了,得赶紧把司空前辈救出来才是。”骆英凤见到老虎之时,有些兴奋,一时间忘记了要救人。而现在老虎已经成了自己的宠物,便想起来三人此行的任务。 骆英凤轻轻拍了拍老虎的脖子,低声说道:“四花,现在给你第一个任务,我们现在要去救人,那两个打你的守卫,就交给你了!” “等等!把他们吓走就好了,千万别吃了他们!”余婉儿赶紧加了一句,其实她并非对那两个守卫有怜悯之心,只是实在不想看老虎吃人的那个画面,想想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嗷嗷嗷!”四花激动起来,接连大吼了几声,自由了,再也不用怕那个鞭子了。 噔!噔!噔! 从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畜生又皮痒痒了!” “真是不得安宁,奶奶的,师爷弄来这么个东西,一天到晚,没事就嚎两声!” “就是,它嚎两声,还不能不理,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闯进来了!” “你说师爷也是,非得把这东西放在咱们这,还说有它在,地牢就没人敢轻易闯进来。要我说,就咱这地牢,机关重重,就没人敢闯进来!” “可不是吗。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这畜生,要是没人,这回绝饶不了它!” 这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陈心月摸着老虎的一只耳朵,撇嘴对四花说道:“这两个还以为你被拴着呢,待会好好吓吓他们,千万别客气。” 骆英凤从老虎背上下来,在四花背上拍了拍,说道:“四花,别给我丢脸!” 四花高高昂起虎头,四只前爪摆好了进攻的姿势,就等着那两个守卫前来。 为了彰显自己必胜的决心,四花张开自己巨大的嘴巴,腹部用力,来了一个地地道道地虎啸之音,在山洞里回荡。 “他奶奶的,还越叫越大声了!” “看我不抽死你个畜……” 说话间,两个守卫已经到了四花跟前。 其中那个手持皮鞭的守卫,长得奇丑无比,长满大麻子的脸上,一对翻鼻孔分外的明显,他嘴里骂骂咧咧,手中的鞭子已经挥起,可见到骆英凤等人和已经挣脱锁链的四花,却愣住了。 眼前这三个人跟一只老虎和谐地站在一起,而老虎却没有任何攻击他们的意思,看那阵势,这只老虎反倒像是他们身边的一只狗。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擅闯风雷帮的地牢!”另外一个长相稍微正常,有些肥胖的守卫,虽然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还算迅速,抓住了有人闯入地牢的重点。 骆英凤摸了摸四花的虎头,回答道:“你这人好生废话,我们是什么人,有没有胆子闯进来,难道说你问了,我们就要回答你吗?” 两个守卫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骆英凤说的没错,人家既然都闯进来了,还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骆英凤不想再浪费时间,也懒得跟他们再多说,便对四花说道:“该你了!去吧!” 四花一直蓄势待发,等到骆英凤的口令发出,便两条后腿一用力,朝两个守卫扑了过去。 “啊!”翻鼻孔守卫见老虎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吓得大叫一声。之前他之所以敢对老虎动鞭子,完是仗着老虎被拴住罢了。如今面对一只自由活动的老虎,自认是毫无优势的,除了逃没有其他的对策。只好先大叫一声,发泄一下心中的恐惧,随即转身就跑。 胖守卫比翻鼻孔守卫镇定一些,强忍住害怕,并没有大喊大叫,把力气都用在了腿上,在逃跑的路线上,领先翻鼻孔两个身位。 “胖子,你等等我!别跑那么快!”翻鼻孔落在后面,知道自己离老虎最近,也最危险,便对胖守卫大声叫道,希望他能等一等自己。 胖守卫头也不回,理也不理,两条又短又粗又壮实的腿则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说话间已经领先翻鼻孔三个身位了。 翻鼻孔用尽了身的力气,也无法追上胖守卫,只能气喘吁吁地骂道:“你这个死胖子,平时走路走的慢,这个时候怎么跑得这么快!” “嗷呜!”四花遵照余婉儿的吩咐,只打算把他们吓走,所以有些猫追耗子的意思,始终紧紧地跟在翻鼻孔的身后。 翻鼻孔已经明显感觉到身后的老虎里自己越来越近,后背上的寒毛都已经是根根直立。 奋力奔跑的翻鼻孔,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老虎近在咫尺,而且正眼露凶光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鞭子。 “虎爷!虎爷!不是我打你,是这鞭子打你!我把它扔了!你别追我了,行不行?”翻鼻孔吓得哇哇大叫,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小皮鞭,赶紧往一旁扔了出去,希望能够分散一下老虎的注意力。 四花看到扔到一旁的小皮鞭,想起了自己这几天被鞭打的情景,便一个急停,一口把皮鞭咬起来,上下牙齿一用力,狠狠地咬了几下,把皮鞭啃成几节,再顺势把头一甩,被咬成几节的鞭子四散开来。 “嗷!”四花恨透了这根皮鞭,此刻咬碎了它,便兴奋地大吼了一声,随即再次朝翻鼻孔追过去。 看到四花停下来去咬鞭子,本以为能躲过一劫的翻鼻孔,看到四花又追了上来,吓得再次哇哇大叫。 第一百六十四章 换了牢房 () 之前拴住四花的地方是地牢的入口,从那里到地牢还有一条长长的通道。而翻鼻孔和胖守卫正是在这长长的通道里奋力地奔跑。 胖守卫的小短腿挪动的越来越快,此刻已经领先翻鼻孔十个身位。 翻鼻孔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似乎已经拼尽了力,却还是被四花紧紧跟在身后,而他此刻没有被四花抓住,还是因为四花接到的命令是不能吃了他们。 胖守卫跑到通道的尽头,迅速地打开一个房间的房门,那是自己和翻鼻孔睡觉的地方,是一件牢房改造的,可以从里面把房门锁上。只要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就能把老虎拒之门外。 进了房间的胖守卫一边拉着房门,一边探着头,冲翻鼻孔招手,大声叫道:“快点进来!” 翻鼻孔似乎看到了一丝活命的希望,于是大叫一声,本来越来越沉重的双腿变得轻快起来,竟然生生地把四花甩开一段距离,跑到通道的尽头,一个大踏步往那个充满希望的房间拐了进去,撞在胖守卫的身上,一个反弹进了房间。 胖守卫被翻鼻孔这么一撞,瞬间觉得胃里七荤八素,眼里直冒金星,可一看到尽在眼前的老虎,只好忍住疼痛,使出吃奶的力气,“咚”的一声把门关上,再用多哆嗦嗦的双手从里面把门栓插紧。 两个已经接近虚脱的守卫,坐在地上,十分恐惧地盯着那扇保命的大门。 从门外传来一阵阵老虎的低吼声,能够听得出来,老虎正在门外来来回回地踱步,似乎在寻找进入房间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门外渐渐安静了下来。 翻鼻孔呼吸沉重地拍了一下胖守卫,说道:“兄弟!你够意思!” 胖守卫揉揉依旧生疼的肚子,大口喘着气,摆摆手,说道:“都是兄弟……” “那个……畜生……是不是走了?”翻鼻孔谨慎地指着门外,朝胖守卫问道。 胖守卫让翻鼻孔不要说话,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任何的声音,便回道:“好像……是没有什么声音了,应该是走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从地上站起来,一起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上,从门上的一个孔洞往外看去。 两人顺着孔洞上下左右搜寻了个遍,没有看到老虎的任何影子,便都松了一口气。 正当两人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时候,趴在地上,正躲在孔洞正下方,两个守卫通过孔洞无论如何也看不到的四花,突然站起来,对着门上的孔洞,张大嘴巴,大声地吼叫。 翻鼻孔和胖守卫看到了四花的喉咙,闻到了四花嘴里腥臭的味道,还同时听到了四花的爪子在门上不断抓挠的声音。 两人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吓得一起大叫了起来:“啊~~~~” 翻鼻孔不争气地双腿颤抖,只觉裤裆一热,吓尿了。 胖守卫则是叫完之后,向后直挺挺地一倒,直接晕了过去。 四花满意,非常满意,这几日的憋屈终于在这一声吼叫中得到了充分地宣泄。 “咻~~”从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口哨声。 这是骆英凤让四花回来的口令。四花会意,又在这门口不舍地来回转悠两下,抬起腿在门口撒了一泡尿,这才欢天喜地地奔回到骆英凤的身边。 骆英凤等人已经走到了通道的一半位置。 见四花蹦蹦跳跳地奔过来,陈心月笑着说道:“看样子,四花把那两个守卫吓得不轻啊。” “咱们去看看他们去,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口中问出些司空叔叔的事情。”余婉儿暗暗加快了脚步。 “被四花这么一闹,肯定是咱们问什么,他们就说什么。”骆英凤又是得意地一笑。 四花听到骆英凤的话,虎头挺得更高了一些,似乎是在彰显自己的功劳。 说话间,几人便到了通道的尽头。 骆英凤敲了敲门,对里面说道:“你们还活着吗?” 胖守卫此刻已经苏醒过来,翻鼻孔也渐渐缓了过来。 两人听到门外有人问话,便相互看了看。 胖守卫清了清喉咙,说道:“活着……” “那想不想再跟老虎玩玩?”骆英凤听到里面有人回答,便慢慢悠悠地又回了一句。 “不!不!不!”胖守卫和翻鼻孔赶紧大声地连连说道。 本来只有一只老虎,只要两人在这个房间里一直躲着,是绝对安的,但此时骆英凤在门外,他连老虎都能轻易降服,区区一扇铁门,怎能挡得住他。 “那咱们做个交易,只要你们告诉我司空玄关在何处,我保证老虎绝不会伤你们。”骆英凤不急不慢地向他们提了一个条件,而这个条件是他们不得不答应的,就算是他们不答应,这地牢里总共也就六十四间牢房,而马无霜也已经告知他们司空玄是被关在第三十六间,找到是迟早的事。 翻鼻孔看了胖守卫一眼,见胖守卫对自己点点头,便大声说道:“司空玄被关在地牢的最后一间,第六十四号牢房里。” 余婉儿不禁皱了皱眉头,这守卫说的和马无霜说的牢房号不一样,而马无霜应当没有理由说假话,可这守卫当下已经被关在房里,又被老虎吓到这个地步,也没有理由说假话,便说道:“你们要是说谎话的话,咱们可是要放老虎了!” “不……绝不敢……司空玄确实是被关在六十四号牢房。”翻鼻孔见自己回答受到了质疑,赶紧着急地大声说道。 “可是有人告诉我们他被关在三十六号牢房,你们却说是在六十四号牢房,你们是打算要引我们进入机关陷阱吗?”骆英凤也觉得奇怪起来,便再次质问道。 胖守卫生怕翻鼻孔说错话,惹得骆英凤发火,便赶紧抢着解释道:“小的哪敢说谎,司空玄之前确实是被关在三十六号牢房,只是昨日师爷来此,特意交代将司空玄转移到六十四号牢房去了。” “牢房不都一样吗?为什么要换牢房?”陈心月觉得既然都是牢房,还要换来换去的干什么。 “六十四号牢房不一样,那是师爷亲自设计的牢房,机关密布。我们也不敢轻易前去,司空玄还是师爷亲自押解过去的。”胖守卫如实说道。 骆英凤看了余婉儿一眼,说道:“这师爷还真是煞费苦心。转移到这个牢房,咱们怕是要费一番周折了。余小姐,如此一来要顺利救出司空前辈,可就要靠你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出类拔萃 () 余婉儿听到机关密布,叹了口气,说道:“不知道又是些什么缠人的机关。” 陈心月往面前的地牢看了看,有好几条路,分别通往不同的牢房,要是一一去找,也得颇费些周折,便用剑柄在铁门上敲了几下,问道:“那第六十四号牢房怎么去?” 翻鼻孔在里面高声回道:“你们跟前总共有五条路,最右边那条就是通往第六十四号牢房的。你们……你们也不用去看是那间牢房了,那条通道里只有一间牢房……” 陈心月按照翻鼻孔的回答,朝前走了走,站在最右边的那条路口,朝里面看了看。 通道里昏昏暗暗,着实看不太清楚,只有些零星的光亮,应当是墙壁上挂着的灯笼发出的,而通道的尽头则是一团黑暗。 “咱们得小心些,不知道这一路上会遇到什么危险。”余婉儿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气,当下自己得到的唯一避开机关的办法就是马无霜说的那句口诀而已,到底管不管用谁也不知道。 骆英凤指了指门里面,对余婉儿说道:“那这两个人怎么处置?” “就把他们关在这里吧。”余婉儿毫不在乎的随口回了一句,自己谨慎地走到通往六十四号牢房的那条路口,睁大了双眼仔细地观察里面的情况。 骆英凤看了看面前这扇铁门,发现这门上有个锁扣,只要用东西拴上,就能把那两个守卫锁在房内。但四下查看了一下,发现身边并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上锁,又想起锁住四花的锁链可以拿来一用,便拍了拍四花的头,说道:“四花,你去把锁住你的锁链给我拿过来。” 四花叫了一声,便大步往回跑去,不多时,就咬着一节锁链奔了回来,到了骆英凤身边,便把口中的锁链一松,放在骆英凤的脚边。 骆英凤俯下身,将锁链拿在手里,从锁扣里穿过,打个结,再用力一拧,锁链便被硬生生地挤成一团。 在房间里的胖守卫和翻鼻孔显然是听到外面的对话,也听到骆英凤将门锁住。两人非但没有任何担心,反而都松了一口气,两人都各自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来。 当下被锁在房里,自然是最安的了。 三个人,拿着两根火把,一只虎,站在通往六十四号牢房的路口。 自从有了将军山的经历,骆英凤便学乖了,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余婉儿的命令,绝对不轻易踏出一步。 陈心月没有骆英凤那样的经历,看了看站立不动的骆英凤和正在思考的余婉儿,觉得两人似乎有些过于担心了,便说道:“姐姐,骆大哥,牢房就在前方,咱们不去吗?”说完自己的一条腿已经准备跨出去。 “别动!”骆英凤见陈心月的腿马上就要落地,便赶紧大声喝止。 这一声喝,将陈心月吓得不轻,赶忙把腿收了回来,嘴里喃喃地问道:“怎么了……” 骆英凤说道:“心月,你没听到守卫说这六十四号牢房机关密布吗?你看都不看,这一脚下去,要是触动了机关,那岂不是糟糕?” 陈心月听到骆英凤的话,便吐了吐舌头,说道:“这机关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一直沉默不语的余婉儿,这时才转过头,对陈心月说道:“妹妹,小心些,总是好的。” 余婉儿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咱们也只能先按照口诀一步步走了。” “既然如此,你们还是跟在我身后吧。”骆英凤点点头,举着火把,照亮眼前的地面,仔仔细细地观察地上每一块砖的图案。 马无霜所说的口诀的确是对的,眼前的砖块,有的什么都没有,有的上面刻着山水,有的上面刻着花纹,有的上面刻着一座无人桥,有的上面刻着一座站着游人的桥。 骆英凤选了一块刻着有人桥的地砖,轻轻踏了上去。 毫无异样! 刚刚踏上去有些忐忑的骆英凤,终于放下心来,回头笑着对余婉儿和陈心月说道:“马无霜的口诀果然有用。” 说完,骆英凤又继续踏上另一块地砖,依旧毫无异样。如此这般,骆英凤接连往前走去。 刻着有人桥的地砖相隔的并不太近,余婉儿怕自己脚步不稳,便紧紧拉着陈心月的手,两人一起跟在骆英凤的身后,沿着骆英凤踏过的地砖往前走。 四花没有等到前进的口令,一开始是蹲坐在路口,见三人相继进了路口,便急得在路口来来回回地走着,嘴里低吼着,像是在催促骆英凤给自己下口令。 骆英凤听到四花的吼声,便回头笑道:“差点把你给忘了。四花,跟在我们后面,我们走哪里,你就走哪里,千万别乱走!” 余婉儿听到骆英凤让四花跟在身后,便赶紧回头,对四花连连摆手,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四花,你先别动!” 虽说经过刚才的事情,余婉儿觉得四花确实是只听话的好老虎,但是老虎毕竟不是人,即使再听话,也不可能时时刻刻按照口令行事。而在这布满机关的通道里,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触动机关,将众人陷于危险境地。这样让人神经紧绷的情况下,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翼翼,哪里还有精力去理睬四花。 “骆大哥,就让四花在这里等着吧,四花的体型太大,万一误触了机关怎么办?”余婉儿对骆英凤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陈心月也觉得不能带四花继续前往,便也跟着说道:“是啊,就让四花在这里帮咱们守住路口,也算是有个接应。” 骆英凤挠了挠了头,意识到自己想得不够面,便笑着回道:“是我考虑不周。四花!你就在这等着我们,不要乱跑!” 四花听到骆英凤的话,便吼了一声,再次蹲坐下来,一动不动,远远地看着三人。 陈心月看到四花如此乖巧地守住路口,不由得对余婉儿说了一句:“四花也太聪明了,竟然能听懂咱们的话。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余婉儿也连连点头,说道:“这么乖巧的老虎,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我都不相信。” 他们哪里知道,四花是一只被人饲养多年的老虎,而且是一只出类拔萃的老虎。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开牢房 () 通道里,骆英凤举着火把,领着余婉儿和陈心月一步一步地朝前走,按照口诀寻找可以踩踏的地砖,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就这样过了没多久,三人便来到了路的尽头。映入眼帘的是嵌入在墙壁上的一处牢房,厚重的铁门上,写着“六十四”这几个大字。 这么顺利就来到了牢房门前,骆英凤实在是有些意外,便回头看向余婉儿问道:“不是说遍布机关吗?这也有点太过顺利了。” 陈心月虽然觉得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没有遇到什么阻碍,倒是件好事,所以不待余婉儿回答,便笑道:“或许是咱们运气好,骆大哥选的路,没有触动机关。” 话虽这么说,但余婉儿心中明白,这一路来,经过的地砖无数,要说每选一块砖,都有这么好的运气,那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除非根本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机关,马无霜给的口诀是准确无误的。 不过,如果这六十四号牢房并没有其他的机关,那为何又煞费苦心地将司空玄转移到这里来? 余婉儿冷静地摇摇头,说道:“妹妹,骆大哥,不管怎样,咱们还是要小心些,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把司空叔叔转移到这里。” 骆英凤和陈心月听到余婉儿的话,同时点点头。 眼前这扇大铁门紧紧关闭,看上去是一整块浇铸而成,没有任何的缝隙,也看不出从哪里可以把这铁门打开。 陈心月看向余婉儿,指着铁门问道:“咱们刚才是不是忘了问那两个守卫这牢房的门该如何打开了?” 余婉儿笑了笑,说道:“我想问也是白问,他们一定不知。” 听那两个守卫所说,司空玄被带到这间牢房的时候,是他们的师爷亲自带过来的,由此可见,那两个守卫,这里肯定没有来过这里,所以问也是白问。 骆英凤看着这扇铁门,伸出右手,准备在铁门上敲敲。但就要接触到铁门的那一刻,骆英凤的手停住了,在余婉儿发话之前,绝对不能随意触碰任何东西,这时一道铁律。 骆英凤实在是很想在这扇铁门上敲一敲,听听这铁门发出的声音,同时朝里面问上一句“有没有人”,但此刻还是硬生生地把手缩了回去,朝余婉儿看去,等待她下一步的指示。 余婉儿完没有在意骆英凤满是期待的眼神,只是在上下打量着这扇铁门。 “姐姐,确定司空前辈在里面吗?怎么没有感觉没有任何声音?”陈心月凑近铁门,听了听里面,实在是安静的出奇。 余婉儿其实早已察觉到陈心月所说的事情,只是那两个守卫并没有理由说王,所以司空玄应当就在里面。里面没有声音,也许是因为这铁门太厚,又或者是因为司空玄睡着了,或者是由于其他的原因,司空玄不能出声罢了。但是这些并不重要,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找出打开这扇铁门的方法。 “司空叔叔应当就在里面,妹妹,你那边的墙壁上可有什么异常的东西?”余婉儿觉得铁门上没有什么异常,所以开启大门的机关应当是在旁边的墙壁或者门前的地上。但陈心月那边的墙壁自己看不太清楚,便让陈心月先帮着自己看一看。 陈心月答应了一声,便举着手中的火把,朝自己身旁的墙壁上照过去。 不等余婉儿发话,骆英凤也举着火把,仔细查看自己这边的墙壁。 余婉儿本来是要同样吩咐骆英凤,却看见骆英凤如此自觉,便不再多说,蹲下来,仔细地查看起铁门前的地砖。 地砖各不相同,有的就是一块普通的砖,有的上面刻着花纹,而且花纹各不相同。余婉儿按照顺序一块块地看过去,却发现没有一个是刻着桥的图案,更别说是有人的桥。因此,马无霜的那句口诀在这里定是行不通了。 余婉儿盯着看了许久,却没有发现这些图案有任何的规律,哪怕是一点点也没有。 正在余婉儿有些垂头丧气的时候,陈心月兴奋地叫了一声,对余婉儿说道:“姐姐,这里有一块石头,好像能按下去。” 余婉儿抬头看去,见陈心月的手正按在一处光滑的石头上。 骆英凤同时说道:“我这里也有一块石头!” 余婉儿又转头看向骆英凤所指的地方,发现也是一块光滑的石头,自己左右看了看,发现两块石头的位置十分对称,看起来应当是故意为之。 “难道真的这么简单?”余婉儿不禁皱起眉头,暗自嘀咕道。 这两块石头的位置看起来非常明显,而且人站在铁门前,石头正好在手可以轻易触及的地方。这样的设置,无论如何都显得过于简单了。 见余婉儿半天不说话,骆英凤问道:“余小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如果这开启大门就是同时按动这两块石头,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余婉儿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一来表明自己担忧,二来自己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倒不如听一听骆英凤和陈心月的想法。 “姐姐,或许就是这么简单呢。”陈心月觉得余婉儿的担心有些过了。 骆英凤则说道:“有时候繁琐反倒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若是开启大门的机关太繁琐,连他们自己人都记不住,所以索性就做的简单些。再说,这机关也就余小姐觉得简单,要是我,我都不一定能猜得到。” 余婉儿听到骆英凤的话,扑哧一乐,说道:“骆大哥这歪理说的,倒是也有些道理。” “骆大哥说的,跟我想的一样!”倒是陈心月在一旁附和起骆英凤来。 余婉儿看着陈心月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的想法这么一致啊。好吧,那就听你们的吧。” 当下余婉儿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有孤注一掷,见招拆招,万一触动了机关,有骆英凤和陈心月这样默契的一对在身边,或许可以顺利脱身。 “你们听我的,我说开,你们就一起按下石块,时机一定要拿捏得精准!”余婉儿说完,看了看左右两人,见两人的手都已经按在了各自的石头上,又继续问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骆英凤和陈心月同时说道。 “一!二!三!开!” 两人一起按下了石头,只听咔咔咔,轰隆隆,随着一阵机括的声音,牢房的大铁门向上抬起,缓缓打开。 第一百六十七章 踹了一脚 () 映入众人眼帘的,是牢房里那张石床上躺着的司空玄。 “司空叔叔!”余婉儿不禁叫出声来。 可是躺着的司空玄却没有任何回应。 余婉儿心里一沉,司空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上去竟与死人无异。 “来晚了吗?难道司空叔叔还是遭了毒手?不可能,他们没有拿到风雷诀,怎么可能会杀了他。”余婉儿自言自语,眼神空洞,兀自走进牢房,走向司空玄。 骆英凤和陈心月也跟着走了进去。 阴沉着脸的骆英凤,加紧两步,走到石床跟前,将司空玄的右手腕拿起,另外一手打在司空玄的脉搏之上。 没多久,骆英凤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丝笑意。 “没事,没事,司空前辈还活着,只是脉搏微弱了些。”骆英凤转头对余婉儿说道。 余婉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还以为司空叔叔已经遭遇不测。” “那司空前辈为何昏睡不醒?”陈心月往前探了探身,发现司空玄任凭骆英凤随意摆弄他的手臂,如同木偶一般,若是只是睡着,此刻怕是早就醒了。 骆英凤解释道:“司空前辈的脉搏微弱,脸色有些苍白,应当是陷入了昏迷。” 说着,骆英凤将司空玄扶起,将右手抚在其背后,暗自将一股真气输进司空玄的体内。 司空玄的脸色从苍白渐渐变得有些血丝,骆英凤又在司空玄的背后各处轻轻拍了几下,打通他的血脉。 司空玄嘴巴微微一张,突出一口白灰色的烟气。 余婉儿和陈心月不由得捂住了口鼻,这烟气实在是臭不可闻。 骆英凤做完这些,又扶着司空玄躺下,又探了探司空玄的脉搏,却微微皱眉,说道:“奇怪了……” 余婉儿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问道:“骆大哥,怎么了?” “我给司空前辈输入了真气,还帮他打通了血脉,他的脉象也趋于平稳,按说他早就该醒来了。”骆英凤眉头越来越紧,看着司空玄,颇有些担忧。 “除非……”骆英凤抬起头,看向余婉儿。 “除非什么?”余婉儿见骆英凤犹豫不决,吞吞吐吐,便催促着问道。 “除非是中了毒,是让人失去意识的剧毒。”骆英凤说完,将司空玄的右脚抬起,伸出手指,重重地点在他的脚心处。 司空玄依旧一动不动。 “这里是涌泉穴,我点穴的这个力道,若是一般人,即便是昏睡不醒,也该有些反应才对。可是你也看到,司空前辈是一动不动,所以我断定他中了毒。”骆英凤一边把司空玄的脚放下,一边缓缓说道。 陈心月拉着余婉儿的胳膊,说道:“姐姐,咱们先把司空前辈带出去再说吧。咱们也没有办法在这里帮他解毒,倒不如先出去,再另想办法。” “心月说的有理,而且司空前辈当下只是昏迷,并没有性命之忧,咱们可以出去再想办法。”骆英凤朝陈心月点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斗鸡眼给司空玄喂下的红色丹药里,参杂着一种麻药,可以让人看起来如同死了一般,微弱的脉搏,若是不仔细查看,是察觉不出来的。骆英凤对司空玄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让司空玄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一些,而司空玄吐出的那一口灰烟,只不过是之前让司空玄吐血的催吐药粉而已。 斗鸡眼为了让今夜杀死薛定帮和阿依慕的计划能够顺利执行,也为了在万一失败之时,能够以司空玄作为自己和马无疆保命的手段,便在把司空玄转移到六十四号牢房后,又给司空玄喂了些麻药,而麻药的解药则是自己随身携带。 这些骆英凤他们是不知道的,就连司空玄到底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司空玄还活着而已。 余婉儿想了想,觉得司空玄所中之毒,应当并不会致命,而牢房里肯定不会有解药,解药多半是在马无疆或者那个师爷身上,便对骆英凤点点头,说道:“骆大哥,那就只好劳烦你背着司空叔叔,等咱们出去,再想办法去找解药。” “好,事不宜迟,咱们赶紧离开这里。“骆英凤觉得这里待得越久,就越是危险,既然余婉儿发了话,就赶紧出去才是。 陈心月帮着骆英凤把司空玄背在身上,对余婉儿说道:“姐姐,咱们走吧。” 余婉儿嗯了一声,就准备踏出牢房。 就在此时,地牢里开始颤抖,从牢房的顶上不断地往下掉落砂石。 余婉儿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牢房顶上布满了黑色的铁刺,正往下掉落,便大叫一声:“快走!”说着便朝牢房外跑去。 陈心月和骆英凤跟着抬头看了看头顶,大惊失色,赶紧跟在余婉儿身后,朝牢房外跑去。 余婉儿刚跨出牢房,就见牢房的铁门也开始降落下来,而陈心月和骆英凤还没有出来,若是被关在牢房里,是必死无疑。 “快!”余婉儿急得满头大汗,喊出这个字的时候,几乎破了音。 陈心月在骆英凤身后,见骆英凤背负着司空玄,行动有些迟缓,便用力地对着骆英凤的屁股,用力地踹了一脚。 骆英凤没有料到陈心月会有这般动作,而且陈心月这一觉踹得力道极大,自己的屁股着实有些疼痛,便大叫一声,冲出牢房。 余婉儿搀扶了一下被踹出来的骆英凤,再看时,铁门距离关上,仅仅只有自己小腿的高度了,而陈心月却没有出来。 “心月!”余婉儿急得要哭出声来。 情急之下,陈心月顺势趴在地上,向外一滚,刚刚滚出牢房,大铁门便重重地砸在地上。 “好险!”陈心月坐起身来,拍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余婉儿抓着陈心月的胳膊,眼中都要流下泪来,说道:“我刚才还以为你出不来了!” 骆英凤此时也是有些后怕,虽然陈心月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心月,你没事吧?” 陈心月对余婉儿笑了笑,说道:“姐姐,没事没事,我这不是出来了吗。”接着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我没事,就是刚才形势危急,我踹了你一脚,你没事吧?”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数机关 () 骆英凤揉了揉自己依旧有些疼痛的屁股,似乎有些委屈地说道:“其实你不用踹我的,我正准备发力冲出来呢。” 陈心月捂着嘴巴,轻声笑道:“我就是看着急,觉得你太慢了,感觉有点危险。” 余婉儿此时也破涕为笑,说道:“心月妹妹踹你,你就好好受着!要不是关心你,还不踹这一脚呢。” 陈心月睁大了水汪汪地眼睛,眼里柔光似水,似乎余婉儿说的是她心里所想。 骆英凤又揉了揉屁股,正想着如何反驳余婉儿,却看到陈心月的眼神,瞬间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改口说道:“这……这倒也是……” 突然,余婉儿看着眼前的地面,觉得一阵眩晕,赶忙扶住身旁的陈心月,问道:“是我头晕吗?怎么我觉得地上的那些砖块在移动?” 陈心月和骆英凤听罢,也顺着余婉儿的目光看过去。 地砖在移动,这并不是余婉儿的幻觉,而是那些地砖真的在缓缓移动。而且仔细看去,不仅是地面,还有通道墙壁上的砖块也在移动。 地砖移动的有些缓慢,若不是静下心来仔细听,根本听不到那些微弱的机括运动的声音。这些砖块似乎是在自己拼接成一种图案。 “不是你头晕,是真的在动!”骆英凤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惊得是下巴都快要掉下来。 陈心月观察的更为细致,抬头指着通道的顶部,说道:“你们抬头看那里!”说着,自己站起来,把手里的火把举得更高了些。 余婉儿抬头看去,只见通道的顶部渐渐地打开。虽然火把微弱的光亮不足以照亮整个通道顶部,但余婉儿已经可以看到那里有人工开凿的无数洞口和裂缝。 看到这些的余婉儿,紧张地手心出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脸上也变得绯红。她明白,通道顶部那里,藏着无数可以致命的暗器机关,什么时候会开启,自己却然不知。但余婉儿却明白一件事,刚才开启六十四号地牢的方法,一定是错了。 “设计这间牢房的人果然厉害!”余婉儿不禁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骆英凤看向满脸严肃的余婉儿,再听她说话的口气,便知道这次的麻烦不小,但还是向余婉儿鼓励道:“我相信余小姐更厉害!” 余婉儿苦笑道:“这次我真的没有把握。” 半路出家的陈心月,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所以然不知其中的利害,即便是刚才在牢房里的那番遭遇,也只是觉得这些机关跟村子里的人在野外设置的用于捕猎的陷阱大同小异,只要小心些,避开这些也不是难事。此刻看着余婉儿的神情,忍不住问道:“真的那么厉害吗?” 余婉儿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移动的砖块,点了两下头,说道:“设计这机关的人着实厉害,刚才我们一路走来,根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甚至打开牢房,也是非常顺利。救出司空叔叔的时候,倘若咱们再大意一些,怕是已经早已死在里面了。你们想想,闯进这里的人,心里想的一定是如何把人救出,一旦把人救出来,必然是满心欢喜,而这时就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候,倘若刚才换成别人,没有骆大哥和心月妹妹这般敏捷的身手,一定是难逃一劫。” “姐姐的意思,这设计之人,是故意放咱们进来,然后趁咱们觉得已经得手,放松警惕的时候,再把咱们一网打尽?”陈心月说完这些,觉得这牢房的设计者十分狠毒。 余婉儿“嗯”了一声,接着说道:“没错,我猜刚才打开铁门的时候,一定还有需要其他的步骤,才能正确地打开而不触动机关。但咱们只是按下了那两块石头,虽是打开了铁门,但同时也开启了这地牢的机关。” 停顿了一下,余婉儿继续说道:“若是牢房的机关没有把咱们置于死地,让咱们顺利地逃了出来,这通道里就会像现在这样,还有无数的机关陷阱等着我们。” “无数”两个字,余婉儿特意加重了声音。 “无数?”骆英凤抬头看着通道顶部那些不知道会射出什么来的孔洞,突然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说话间,那些移动的砖块停了下来。 咔哒,咔哒,咔哒……一阵类似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是地砖和墙砖翻转的声音。 “姐姐,你看!”陈心月自然是感觉到地砖停止了移动,而且当那些砖块不再翻转的时候,便举着火把,照亮了自己跟前的几块地砖。 余婉儿顺着亮光看过去,这些砖块上再也没有来时那些图案,有的是空白,有的则是在上面刻了一道道半尺来长的痕迹。 “看样子,马无霜给的那句口诀在这里是行不通了,余小姐,咱们该怎么办?”骆英凤看到了这些地砖,自己习惯性地想在其中找到刻着有人桥的砖块,却没有找到一块,便深深叹了口气,朝余婉儿问道。 余婉儿不再说话,而是在思索,因为她觉得这些地砖上刻着的那些痕迹非常奇怪,看去是故意为之。 “姐姐?”陈心月发现过了半晌,余婉儿也没有回道骆英凤,便叫了一声。 但余婉儿依旧没有理会,反倒手里在空中不断地比划。 在陈心月看来,余婉儿的行为有些不太正常,自己想去拉余婉儿的手臂,却被骆英凤挡住。 “别打扰她!”骆英凤低声说道,似乎怕自己的声音再大一些,就会干扰到余婉儿一样。 第一百六十九章 运气很好 () 余婉儿接着火光,看着眼前墙砖和地砖组成的图案,回忆着从司空玄那里学来的术数,虽然只学了几天的时间,但凭借余婉儿的聪明才智,竟然也到了术数的高手阶段。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余婉儿自从摸到了术数的门道,随时随地都能从身边的事物联系到术数的推理,所以短短几天之内,余婉儿已然超越了风雷帮里绝大多数的人。只不过这些余婉儿是不自知的。 跟前的地砖和墙砖,组成的图案,在余婉儿看来,分明就是奇门中的八门图案。 余婉儿兀自挥动双手,正是在脑子里连接这些地砖上的线条,绘制出各种卦象。 “唉……”过了许久,余婉儿才停下来,叹了一口气,显得非常无奈。 虽然余婉儿的声音很轻,但这山洞里安静异常,陈心月和骆英凤自然是听到了。 “姐姐?”陈心月走到余婉儿身边,轻声问了一句。 余婉儿转过头来,愁容满面,缓缓说道:“心月,要是我们这次真的出不去了,你会不会怨我把你和骆大哥带到这里来?” 陈心月听到这话,先是一惊,随后说道:“姐姐,为什么要怨你?既然到这里来救人,我们当然知道危险。就算是出不去,那也是我们一起的决定。” 骆英凤听到余婉儿的话,也背着司空玄,走了过来,淡然笑道:“什么怨不怨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便今日真的出不去,那也是命中注定,和他人无关。” 余婉儿苦笑道:“我知道你们说的话是安慰我,只不过是我带着你们来救司空叔叔,才让你们陷入到这番境地。如今能不能活着把你们带出,我实在没有把握。” 这番话的意思,骆英凤听完就懂了。虽然说的很隐晦,但余婉儿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知道如何出去了,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而已。 “姐姐的意思,是大约猜到如何出去了吗?”不等骆英凤开口,陈心月便兴奋地说了出来。 余婉儿轻轻地点了下头,紧接着又苦笑道:“其实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余小姐,你只管告诉我们该如何做,我们信你!”骆英凤坚定地说道,他相信余婉儿的能力,还相信余婉儿的运气,自己隐约中有一种感觉,今日死不了。 陈心月也接着说道:“姐姐说吧,我们怎么做?” 当下,骆英凤和陈心月的信任,让余婉儿的信心增加了不少。 “这通道里墙砖和地砖的图案,连接起来,就是奇门中的各种卦象。从我们脚下开始,地上,墙壁上,这些卦象便不断地变化,一直向远处延伸。卦象又分:一乾、二兑、三离、四震、五巽、六坎、七艮、八坤,其中震坤兑为凶卦。我当下只能按照这样猜测,一旦咱们踏进了这三个凶卦,就会触发相应的机关。”余婉儿简单地把自己当下能够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骆英凤倒是时常听自己的师父说起过卦象之类的东西,但毕竟师父也只是泛泛而谈,并没有真正地传授过这些,所以余婉儿说是对是错,自己是然不知。 至于陈心月就更是一头雾水,完不知道余婉儿在说什么。 所以两人都是一脸茫然而又略显期待地望着余婉儿。 “你们看前方!”余婉儿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然不能理解自己所说的话,便指着斜前方对两人说道:“那三块地砖的图案,连接起来,是不是一根直线?” 骆英凤和陈心月顺着余婉儿的手看过去,发现那三块砖上刻的粗黑线条,连接起来正是一条黑色直线。 余婉儿紧接着说道:“你们在看旁边的三块,是不是连接起来是从中间断开的直线?” 陈心月和骆英凤跟着点点头。 “你们再往其他地方看看,是不是有很多处,每三块连接的图案,均是如此?”余婉儿又提醒两人往其他地方看看。 “确实如此,可是那便还有一大片什么都没有的地砖,又是什么?”陈心月先是点头,接着又指着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向余婉儿问道。 余婉儿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道:“那些地方我还不敢肯定,但我猜想,那里不是机关就是陷阱,唯一能走的,只有那些刻着图案的地砖。” “既然如此,你就直说,咱们该怎么走就行!”骆英凤已然不想再在这里多待下去,既然余婉儿已经推断出这里的玄机所在,与其在这里继续等下去,倒不如直接按照余婉儿的推断,试着走出去。 “可是……”余婉儿犹豫起来。 “姐姐,你还有什么担心的,就一起说出来吧。”陈心月说道。 “你们想好了吗?如果在这里等着,咱们还能活着。如果咱们按照我刚才所说的,走上这些地砖,一旦我的推断有误,那恐怕就是万劫不复了……”余婉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对自己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异常艰难的选择。 骆英凤和陈心月相视一笑,同时说道:“想好了!” “咱们在这里继续等,能等到什么时候?无非就是被饿死,渴死,困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搏上一搏。而且你的运气一向很好,将军上那次,生死关头,你凭借石门上的雕刻图案猜测,都能化险为夷,这次应当也不例外。”骆英凤说话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而说到余婉儿的运气一向很好的时候,骆英凤的脸上更是显出钦佩。 “骆大哥说的,也正是妹妹心中所想。姐姐,你就告诉我们怎么走就行。还是那句话,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也觉得,咱们三个,没那么短命!”陈心月拉起余婉儿的手,笑了起来。 陈心月笑起来会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此刻,她淡淡的笑意,更让余婉儿感觉心安。 “好,骆大哥,辛苦你,依然要背着司空叔叔。”余婉儿的脸色渐渐地坚定起来,接着指着跟前的是那块地砖,说道:“在咱们正前方的这三块砖,属于乾卦,应当是安的。还是听我数到三,咱们一起踏上去。” 余婉儿深吸一口气,说道:“一,二,三!” 话音刚落,三人便一同踏上这几块砖。这三人踏上地砖之后,就听到又是一阵机括活动的声音,三人脚下的地砖竟然又开始缓缓移动。 余婉儿摇晃两下,接着向周围看去,发现周围的地砖也开始重新挪动,变成新的图案。 第一百七十章 有惊无险 () “这……”骆英凤看向余婉儿,显然是没有料到踏上地砖之后,会有如此变化。 余婉儿将手中的火把高高举起,朝周围看了看,发现之前的卦象都变了,所有的地砖组成了新的图案。 “幸亏咱们没有急着走出下一步,看样子,这地牢,每走出一步,都会发生变化。”余婉儿自言自语地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庆幸。 还没等骆英凤和陈心月接话,就听到通道顶上传来一阵声响,余婉儿抬头看去,只见一整块巨石缓慢地落下来,看起来,再过不久,就要直接砸在三人的头上。 “太狠了吧!”余婉儿惊叫起来。 “什么玩意,咱们难道走错了吗?”陈心月大叫起来,紧张地看着余婉儿。 “应当没有,要是咱们错了,这四周和顶上应当早就有暗器射出来了,我想,一旦走上这里,咱们就必须不能停下来,也没有回头路可走,只能在这巨石落下来之前,继续向前!”余婉儿一边回答陈心月,一边飞快地看着眼前的地砖,在其中寻找下一处可以踏上去的卦象。 通往六十四号牢房的这条路,是张师爷的杰作。他自觉自身的术数修为很高,便在其中设置了许多和卦象有关的机关陷阱。而为了炫技,他并没有设置那种瞬间就会致人于死地的机关,反倒是处处留了生门,如果闯入者对奇门遁甲没有了解,或者了解不够,迟早会死在这里。不过即便是普通人,也总能逃过一两次危险。 这种给人希望,但又慢慢将其夺走的手段,对于身在通道里的人是一种巨大的煎熬,可是对于张师爷,却是一种骄傲。 如果有人凭借自己的本事,顺利走了出去,那就说明此人的修为,与设计者相当,或者比设计者更高。对于这样的人,张师爷非但不会觉得沮丧,反倒会觉得欣慰。毕竟到了一定的境界,遇到一个和自己匹敌的对手之时,更多的会是惺惺相惜。 “那三块砖是安的!”余婉儿指着在自己左前方的地砖,大声地说道,同时双脚一用力,跳了过去。 骆英凤和陈心月紧接着也跳了过去。 顶上的巨石随之落了下来,挡在三人的身后。 “太狠毒了!一旦踏上这里,只能前进,不能后退,而且还不能在原地等着想对策!”骆英凤忿忿地说道,同时在心里已经问候了张师爷的某些亲戚几千几万遍。 三人脚下地砖又随之移动。刚才余婉儿吃了亏,现在还未等这些地砖移动完毕,余婉儿便盯着地砖的走向,希望能提早看到下一步的去处。 陈心月和骆英凤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抬头望着通道的顶上,不知道这次会从上面落下来什么东西。 果然不负两人所望,地砖刚刚停止移动,通道的顶部就传来声响,只见一把把利刃从通道顶上的洞里渐渐地伸了出来。 “我的天!”陈心月看着密密麻麻地闪着寒光的利刃,惊叫起来,这要是都落下来,没有及时躲开,那不就成了刺猬。 “左前,三块地砖!”余婉儿按照之前的经验,很快就找到了下一处安的地方。 三人还是迅速地跳了上去。 没有久,顶上的那些利刃,如同下雨一般,落在三人的身后。三人原本站立的地方,如同雨后春笋般,长满了寒光闪闪的利刃。 就这样,三人依次躲过了箭雨,流火,滚石等等,有惊无险地走过三分之二的路。 骆英凤已经看到四花在远处蹲坐着。 “咱们快要出去了!”骆英凤觉得胜利就在眼前。 可是当脚下的砖块移动完毕之后,余婉儿便大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 之前地砖组成的图案,总会有安的卦象图案就在附近,可是这一次,唯一安的卦象距离余婉儿所在的地方,有一丈来远,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过不去的。 “怎么了,姐姐?”陈心月见到余婉儿神色恐慌,赶紧问道。 余婉儿唉声叹气,最后看向陈心月,微笑着说道:“你看,前方的那个地砖是安的,你和骆大哥应当跳的过去。” 这点距离对于骆英凤来说,完不成问题,陈心月的轻功虽然不好,但总归跟着骆英凤学过一些,一丈来远的距离,还是可以过去的。 “不行,我们过去了,你怎么办?”陈心月抓住余婉儿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因为她知道三个人唯一能过去的方法,就是骆英凤先跳过去,把司空玄放下,再跳回来接余婉儿,但这样恐怕是来不及的,而且此时已经能够听到通道顶部机关开启的声响。 “来不及了,你们快过去!”余婉儿一边大叫,一边用力想要掰开陈心月拉住自己的手。 “不行!你如果不过去,接下来的路我和心月根本不知道怎么走,到时还不一样是死!”骆英凤也坚决不同意。 “可是……”余婉儿正准备继续说话,却看到陈心月那边的墙壁上的墙砖,分明刻着艮卦,这是吉卦,也是生门所在。 当下,余婉儿也只能赌一赌了。 “有了,心月,我往那里跳,你用力推我一把,或许我能借助那里过去。”余婉儿双腿下蹲,对陈心月说道。 虽然不知道余婉儿是什么用意,但当下已经容不得陈心月细想,便也摆好姿势,就等着余婉儿跳起来。 只听余婉儿大叫一声,用出了自己生平最大的力气,跳了起来。同时陈心月也使出了自己最大的力气,将与余婉儿推了出去。 余婉儿在空中抬起双脚,重重地踩在那处墙壁上,只听咔嗒一声,似乎触动了墙壁上的什么机关,那处墙壁向下一陷,又向外一弹,正好将余婉儿弹到那处安的地砖之上。 陈心月和骆英凤见余婉儿安过去,便同时脚下发力,跳了过去。 通道的顶部上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十分刺耳,三人回头看去,发现一柄巨大的断头铡落了下来。 余婉儿的心怦怦直跳,喘着粗气,显然是还未缓过神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飞了出来 () 地砖和墙砖继续移动,而四花似乎也看见了骆英凤他们。本来安静蹲坐的四花,开始有些急躁地在通道口来来回回地走动。 陈心月拉了拉惊魂未定的余婉儿,轻声叫道:“姐姐?” 余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刚才顺利逃脱了危险,又吐了吐舌头,转头笑着对陈心月说道:“我没事。”说完,便继续盯着眼前移动的地砖,她现在不敢浪费一丝的时间,因为她感觉到卦象变化之后到通道顶上的机关落下来,时间越来越短。 地砖停止移动之后,余婉儿发现这次又和刚才那次一样,安的卦象距离很远,唯有借助墙壁上的生门,自己才可以安到达。 余婉儿和陈心月如法炮制,有了刚才那次的经验,余婉儿觉得这次容易了许多。 三人又顺利地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距离逃出生天,也只有四五丈远了。 四花开始兴奋地来回来去跳着,像是一只许久没有见到主人的宠物一般。 “姐姐,咱们就快出去了!”陈心月紧张的心情,舒缓了一些,脸上也开始有了一些笑意。 余婉儿没有答话,在她看来,此刻才是最危险的。按照刚才在地牢的经验,设计机关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在别人以为快要成功,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出其不意地发动机关,致人于死地。 等到这些砖块移动之后,余婉儿发现自己眼前就有一处乾卦,当属吉卦,欣喜过望,抬脚便想踩上去。 可是当她抬腿的时候,余光扫到陈心月的跟前时,却发现那里是坎卦,也是吉卦,再往骆英凤那里看过去,发现是艮卦,依旧是吉卦。 余婉儿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只好将腿收了回来。 骆英凤和陈心月看到余婉儿抬腿,本来也都准备跟着踏出一步,却没想到余婉儿却中途停下了,也只好站在原地。 “有什么不对吗?”骆英凤认得余婉儿跟前的乾卦,那和之前走过的安卦象其中的一个,图案一模一样。这些余婉儿自然是比自己明白,可为什么她会犹豫不前,骆英凤着实猜不出来。 余婉儿的眉头越来越紧,之前走过的路,三人跟前顶多只有一个安的卦象,可是快要走出这通道了,却突然都是吉卦,不对,怎么想都不对。 陈心月发现头顶上的机关开始启动,一阵铁链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陈心月望过去,发现从头顶那些洞里,缓缓地伸出许多锁链,每条锁链上都挂着一个巨大的流星锤。 “姐姐,头顶上的机关启动了,咱们怎么走?”陈心月刚刚有些缓和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急躁起来。 余婉儿已经在心里盘算了无数遍,心里想着如果是自己建造这个机关,在此处安排下这样的图案,会是为了什么。至于陈心月说了什么,余婉儿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见余婉儿对自己毫不理睬,再看看头顶上渐渐逼近的流星锤,陈心月不禁急得跳脚。 陈心月的动静有些大,把余婉儿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余婉儿转头看着陈心月不断抬起落下的双脚,使她脚下的图案若隐若现,三人当下所踩的卦象也随着陈心月的脚而来回变化,突然想起司空玄对自己说的一句话:卦象并非一成不变,而是相生相克,不断变换,或许生门即是死门,死门又或许是生门。 设计这里的人,恐怕就是想要在人看到逃生希望的时候,反其道而行之。若是不加思索,直接走到眼前的吉卦上去,那才真的是触动了死门。 想到这里,余婉儿对陈心月笑道:“多谢妹妹,帮我解了谜团!”说罢,在自己跟前寻找,发现乾卦再往前一点,就是八卦中的死门坤卦。这个距离,对于自己来说稍稍远了些,但若是用尽力也是可以过去的,何况人在危急时刻,潜能之巨大,或许自己都难以想象。 陈心月被余婉儿的话弄的莫名其妙,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余婉儿却说谢谢自己。 “我们跟前的这些都不要踩,要跳到那里去!”余婉儿往前一指,身子下蹲,双脚一使力,跳出了自己生平的最远距离,稳稳地落在坤卦的图案上。 骆英凤和陈心月无暇赞叹余婉儿这惊人的一跳,随着余婉儿跳了出去,三人头顶上的流星锤已经近在咫尺。 骆英凤和陈心月同时大叫一声,奋起一跃,分别落在余婉儿的两边。 这时流星锤已经将三人之前站过的地砖击打的粉粉碎,若是再晚一刻,骆英凤和陈心月怕是要被砸成肉酱了。 三人站定之后,余婉儿却发现这次地砖根本没有再次移动,眼前的地砖和墙砖没有任何的花纹,都干干净净,白板一块。而三人站立的地方,距离洞口仅有两三丈远了。 四花站在洞口,不时地抬起两只前爪,嗷呜嗷呜地叫着,似乎是在欢迎骆英凤等人的归来。 余婉儿又犯了难,没有任何的图案,这是要闹哪样,难不成真的要凭运气,随便走吗? 不等余婉儿想明白,通道顶上已经开始从身后不断地落下人头大小,滚圆的石头来,砸在地上,咚咚作响。石头落地之处,砖块随之碎裂。 “来不及了!”骆英凤觉得再不有所行动,这石头砸下来,三人谁都承受不了。 “四花!我把他们扔过去,你要接住!但不准咬人!”骆英凤对四花喊道,同时把背着的司空玄扔向四花。 四花愣住了,骆英凤的要求对自己来说,实在是有些过分,不准咬人的意思,就是不能用嘴,可是单靠自己的两只前爪,怎么可能接得住一个百十来斤的大活人? 不过留给四花思考的时间不多了,司空玄已经到了跟前。情急之下,四花只好往地上一趴,把自己当做肉垫,接住了司空玄。 “嗷呜!!”四花被砸的眼冒金星。 “赶紧起来!”骆英凤一手一个,把余婉儿和陈心月同时举起来,往四花这里抛了过来。 四花听到骆英凤的话,只好抖了抖身子,把司空玄放到一边,站起身来,盯着飞过来的余婉儿和陈心月。 “两个!!!”四花的虎头都大了,只好看准两人落地的位置,再次往地上一趴,而且为了面积更大,能够准确无误地接住两人,还特意把自己的四只爪子和尾巴伸长了一些。 咚咚,两声,余婉儿和陈心月相继落在四花的身上。 余婉儿坐起来,还故意弹了两下,自言自语地说道:“还挺软的嘛。” 扔完两人,那些石头便如同下雨一般砸向骆英凤。 骆英凤挥剑左右接连砍了几下,双脚同时发力,施展自己的绝世轻功,纵身一跃,硬是从石头雨中劈出一条道路,飞了出来。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条密道 () 马无霜带着魏云龙从西南院的小门出来,两人猫着腰,潜在花丛中,从远处看着西北院门口。 当看到自己的哥哥和张师爷动手杀死了那几个守卫,马无疆捂住自己的嘴,差点叫出了声。 魏云龙看了看浑身有些颤抖的马无霜,说道:“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吧?” 马无霜继续捂着嘴巴,点点了点头。 “咱们现在没有时间害怕,你得告诉我,如何才能避开你哥哥的这些人,进入到这院子里。否则,怕是来不及了!”魏云龙压低着声音,提醒马无霜此行的任务。 马无霜双手握拳,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捶了几下,咬着自己的嘴唇,强打起精神,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地对魏云龙说道:“魏大爷,你跟我来。” 马无霜的话音刚落,魏云龙就听到马无疆吩咐天雷组去炸毁通道。 “咱们要快一点,你哥哥已经给那些人下命令了。”魏云龙再次提醒马无霜。 马无霜自然也是听到了这些话,只是自己的双腿还是有些软,想要行动,却还是晃荡了几下,抓住身旁一株橘子树才站稳。 站定之后,马无霜拉住这株橘子树的一根树枝,向下一掰。橘子树旁边的地上便缓缓现出一个洞口。 洞口不大,一次只能容纳一人进入,魏云龙往洞里看了看,只看到一架竹梯。 马无霜的腿脚依旧有些无力,只好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能用疼痛来缓解自己的恐惧。这样的手法,还真有些用处。马无霜用的力道不小,疼得自己险些眼泪都要出来,但双腿却瞬间有了力气。 “我下去,魏大爷跟着我。”马无霜说话时,已经进入洞口,一只脚踩在了竹梯上。 待马无霜进了洞口,魏云龙也紧跟着踩上竹梯。 洞里昏暗无光,两人身上没有一点照明的东西,但马无霜似乎对这条密道非常熟悉,什么都看不见,却走的非常顺利。 “这条路是通往院子里的一条暗道。”马无霜知道这里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不过好在这条道自己走过不知道多少遍,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出去。但魏云龙却是第一次进来,所以只能不断地对魏云龙说话,依靠声音来指引魏云龙前行。 “马姑娘,这条路你怎么会知道?”此时魏云龙也只能依靠不断地说话,来缓解目不能视的无力感。 “这是定帮哥哥自己建的一条道路,他小时候为了偷跑出去玩,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挖出了这条路。那时候,我哥忙着学本事,没时间陪我玩,我就每天跟着定帮哥哥跑来跑去。他就把这条密道告诉了我。他说除了他和我,这条密道谁都不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马无疆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甜蜜。 不过魏云龙对这些东西一向都不敏感,自然是听不出来的。 倒是马无霜说这条密道除了薛定帮和她,谁都不知道,这句话在魏云龙听来是非常有用的。 “如果这条路只有你们知道,那就是说你哥哥一定不会在这条密道的出入口有所防备。咱们只要能顺利找到薛定帮,就能从这条路顺利地离开。”魏云龙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但同时也十分佩服风雷帮这挖地道的本事,这样的地道竟然是薛定帮小时候一个人挖出来的。 马无霜“嗯”了一声,她相信薛定帮说的一定是真的,既然是他们之间的秘密,就一定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从这里出去还要多久?”魏云龙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应当是马无疆的天雷组正在行动,时间不等人,自己和马无霜必须在马无疆下令放火之前,找到薛定帮,然后离开。 “很快!”马无霜加快了脚步。 魏云龙听马无霜说话的位置,距离自己明显比之前远了些,便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果然,走了二十来步,马无霜的脚步声停了下来,魏云龙听到一阵敲打墙壁的声音,应当是马无霜在寻找打开通道的机关。只听咔嗒一声,通道里突然现出微弱的亮光,马无霜的面前缓缓出现一个圆形的洞口。 马无霜回头朝魏云龙招了招手,便从洞里钻了出去。 魏云龙也跟着钻了出去,回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出来的洞口,竟然是在厨房的墙壁上。 “风雷帮挖地道的本事,果然是一绝!”魏云龙说话时,是发自内心的佩服。 马无霜笑了笑,回道:“挖地道,做机关,看风水,这可是风雷帮的强项。” 虽是跟魏云龙说话,但马无霜却没有停下,快速地沿着回廊,走到一间屋子跟前。 马无霜伸手推了推房门,发现门从里面栓住了,自己推不开,便回头朝身后的魏云龙看了一眼。 魏云龙会意,左手一掌拍在房门之上,里面的门闩应声而断,房门也随之打开。 “谁?”薛定帮从床上惊坐起来,迅速地披上外衣,拔出自己的刀,厉声问道。 本来薛定帮是被阿依慕罚跪在自己爹爹的灵前三天不准吃饭,可是今日阿依慕在地下室里顺利地将自己的儿子推上了帮主之位,自然是欢喜异常,再加上有人在旁边求情,阿依慕便饶了薛定帮,让他跪足两个时辰回去休息。 这样一来,倒是让马无霜顺利地找到了薛定帮。 “定帮哥哥,是我!”马无霜走了进来,抓住薛定帮的胳膊。 “无霜?”薛定帮将刀还鞘,满脸狐疑地看着马无霜,接着问道:“你闯进来做什么?” 还没等马无霜回答,薛定帮就看到魏云龙也进了房里,又把入了鞘的刀拔了出来,对准魏云龙,大声说道:“你又是谁?胆敢擅闯风雷帮?” 马无霜赶紧把薛定帮的刀按住,拉着薛定帮就往外走,焦急地说道:“定帮哥哥,我们是来救你的,你快跟我们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薛定帮完不知道马无霜在说什么,甩开马无霜的手,依旧用刀指着魏云龙,说道:“救我?跟你们走?无霜,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哎呀!他是我请来的帮手!我哥哥要杀你,已经带人把这里围住了!要放火烧了这院子!你快跟我们走!再迟就真的来不及了!”马无霜说话间已经带着哭腔。 第一百七十三章 没有用的 () 薛定帮的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马无霜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雷击一般打在自己的身上。 明明自己的母亲才告诉自己,马无疆心服口服,当着帮里所有坛主的面,承诺奉自己为帮主,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马无疆的缓兵之计。今夜若不是马无霜惦念自己,恐怕过不了多久,这西北院里的薛家人,都被会被马无疆用一把大火烧个一干二净。 震惊之后,薛定帮渐渐冷静了下来,紧紧拉住马无霜的手,说道:“无霜,多谢你及时赶来,但是我现在不能跟你走,我必须带我娘一起出去!” 时间紧迫,马无霜本想找到薛定帮之后,立刻将其带走,当下多待一刻,说不定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可是看着薛定帮坚定的表情,马无霜也只好妥协,说道:“那我随你一起去,找到老夫人,咱们必须立刻走,否则就真的来不及了。” 薛定帮微微一笑,说道:“好妹妹……”说罢,立刻飞奔出房门,径直朝着自己母亲的寝室而去。 马无霜被薛定帮叫了一声“好妹妹”,脸上瞬间红的如同熟透的苹果,满脸的娇羞之意。只是看到薛定帮飞奔出去,便也是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魏云龙就是再木讷,也能看出马无霜此刻的欣喜。看到马无霜那一刻的表情,魏云龙突然间觉得非常熟悉,因为余婉儿有时看着自己,就是这样双颊微红,双眸柔情似水,脸上洋溢着淡淡的,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在魏云龙的脑子里一闪而过,魏云龙便不再去想。时间在流逝,自己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唯有尽快安离开,才能早些和余婉儿见面。 魏云龙脚下不停,虽然薛定帮和马无霜先离开,而且是一路奔跑,但三两下,就被魏云龙赶上了。 阿依慕的寝室离薛定帮的房间隔着一条回廊,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薛定帮一路奔跑,倒是很快就到了。 “啪”的一声,薛定帮想都没想,直接一脚踹开房门,大声叫道:“娘!娘!” 阿依慕从床榻之上坐起来,呵斥道:“定帮!你这般慌张地闯进来做什么?连个规矩都不懂吗?” “娘!您赶紧起来,马无疆已经把这里包围了,要放火烧死咱们。咱们得赶紧逃出去!”薛定帮顾不得母亲的呵斥,冲到阿依慕的跟前。 阿依慕依旧不慌不忙,说道:“有什么可慌的,出去等着!” 薛定帮只好退了出去,顺便把房门关上,虽然自己心急如焚,却还是乖乖地站立在门口等着。 马无霜和魏云龙自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阿依慕虽然只说了两句话,但却让两人觉得这个女人高高在上,不可侵犯。所以也只好随着薛定帮一起,在门口静静等待。 不多时,房门打开,阿依慕一袭红衣,衣服上绣着华美的金丝图案,抬脚走出房门,昂首挺胸,气质非凡。她雪白的肌肤,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让魏云龙和马无霜看的有些痴醉。 “定帮,他们两人是谁?”阿依慕缓慢的声音让人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想法。 “娘,这位姑娘是马无霜,您应该还记得吧。您离开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孩子。这位少侠是无霜请来帮我们脱身的。”薛定帮心中着急,但却十分清楚自己母亲的脾气,有问必须要有答,而且无论何时自己都必须保持镇定。 “哦,原来是马副帮主的千金,马无疆的妹妹。”阿依慕盯着马无霜的眼睛,缓缓说出这句话。 阿依慕的眼神太过冰冷,马无霜只看了一眼,就觉得不敢再看,生怕自己的身份惹怒了她,只得低下了头。 “娘!无霜是来通知我们的。”薛定帮也感到自己母亲的眼里射出的寒光,赶紧解释道。 “夫人,我哥哥是受张师爷蛊惑,才会这样做。您……您千万别怪他……”不知怎的,马无霜不由自主地说了这句话,只不过说到最后,马无霜的声音小到连自己都快听不见。 “咱们先别说着这些了,娘,咱们快些走吧。”薛定帮把马无霜拉到自己身后,对自己的母亲请求道。 阿依慕淡定地说道:“定帮,遇事不要慌张,咱们这院子里,暗藏玄机,区区一把大火,不能把咱们怎么样。” “娘,你的意思是?”薛定帮有些不是特别明白,这个院子,自己从小玩到大,每一处自己都非常清楚,但是要说这院子不怕火烧,那是绝对不可能。 “你爹修建这院子时,造了不少暗道,娘的房间里,那副画的后面,就有一条,直通帮外。”阿依慕指了指自己的房间。 “没有用的!”马无霜从薛定帮的身后站了出来,说话的时候,终于抬起头,毫无畏惧地看着阿依慕。 “为什么?”不等阿依慕说话,薛定帮便先问道,既然是直通帮外的暗道,藏在地下,当然不怕火烧。而听马无霜说话的口气,似乎非常肯定这条路行不通。 阿依慕一句话都没有说,依旧是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姑娘。 “因为我哥哥的手里一张建造这院子时留下的图纸,上面标明了每一个机关,每一条暗道。他们早就算好了,只要炸毁其中一处,这院子里所有的机关暗道都会失效,没人能逃的出去。现在唯一能出去的路,就是定帮哥哥小时候自己挖出的那条暗道。”马无霜说话的时候,再也没有之前的畏惧,因为现在她的定帮哥哥有危险,自己必须要救他,而恐惧,害怕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你说的是真的?他们的手里真的有图纸?”薛定帮拉住马无霜,不敢相信,因为从小到大,他从没有听自己的父亲提起过有图纸存在,即便是他父亲到了弥留之际,也没有说出哪怕一点与之有关的话。 马无霜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阿依慕嘴角微微扬起,当她看到马无霜看自己儿子的眼神,就知道在这姑娘的心里,什么都比不上薛定帮重要。 突然,咚的一声巨响,从院子中传来,在场的几个人都感觉到脚下一阵剧烈地摇晃。 “应当是天雷组把暗道炸了!他们马上就要放火了!咱们不能再耽搁了!”马无霜急得脸都憋红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狠手辣 () 听到这声巨响,阿依慕便知道马无霜所说的话的确属实,于是向自己的儿子问道:“马姑娘说的那条密道,入口在何处?” “就在厨房!”薛定帮立马回道。 “带路!”阿依慕的语气依旧沉着,似乎眼前发生的事完不必在意。 薛定帮欣喜若狂,赶紧加快脚步在前方领路。 阿依慕双脚款动,紧跟在薛定帮身后,却仍旧气宇轩昂,不失风范。 马无霜和魏云龙则是跟在阿依慕的身后。 这时,西南院里已经睡着下人,一个个都起床出了屋子,睡眼惺忪地到处张望,对刚才的那声巨响和地动山摇议论纷纷,然不知道危险降至。 薛定帮刚刚走出不远,就听到有人高呼:“着火了!快!快去救火!” 随着一声声地喊叫,一时间西南院里乱作一团。 薛定帮停下脚步,看着眼前慌慌张张,一心想要救火的仆人们,心里犹豫了,他觉得这些仆人是无辜的,此刻要抛下他们,有些于心不忍,良心不安。 阿依慕看出薛定帮的想法,走上前去,冷冷地说道:“还不快走!你真的想死在这里吗?” “娘!这些人……”薛定帮指着这些人,看着自己的母亲,眼里带着几分乞求,似乎是想多带几个人出去。 可是,薛定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依慕硬生生地打断。她的语气十分冰冷,而且容不得薛定帮有半分反对:“如果他们的死,能换来你活着,那么他们就死得其所。你不必理会!” 薛定帮不敢再说话,只得顺着阿依慕的意思,不再管这些仆人,继续前往厨房。 西北院外,马无疆和斗鸡眼张师爷刚刚下令放火,院子周围一时火势冲天,但惟独这院子的大门入口,却没有着火。 马无疆察觉到这些,便问道:“师爷,为何大门那里没有放火?” 斗鸡眼笑了起来,说道:“少爷恕罪,我也是临时起意,故意让他们留下这一处出口。” “为何?”马无疆十分不解,既然要放火,当然是要让这西南院烧得干干净净才好,为何还要留下一处,而且是大门,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有路可逃吗? “少爷,咱们放的这把火,若是一开始就让人无路可逃,那这院中的人势必一心一意地力救火,他们的人数可不少,即便咱们准备充分,也难保这些人上下齐心,把哪个角落的火灭了,逃出生天。可是若是咱们故意留下一处没有着火的地方,再加上这火势冲天,一时难以扑灭,他们自然会放弃救火,转而从这里逃出来。只要咱们守住门口,他们就一个也跑不了!”斗鸡眼说话的时候,眼中放光,似乎非常满意自己这个决定。 马无疆听完斗鸡眼的话,点头称赞道:“还是师爷想的周到。” 斗鸡眼听到马无疆夸奖,不等马无疆发话,便对左右的人下令道:“你们去守在门口,将左边那扇门封死,里面出来一个,就杀一个,绝对不能留活口!” 那些人应声而去,拿起刀剑,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其中两人找来些钉子和木板,三两下就把左边的那扇门钉死。随后,十几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关闭的大门。 斗鸡眼说话时语气凶狠异常。而马无疆的心里却隐隐地感到一丝不安,如此心狠手辣的斗鸡眼,他是第一次见到。只不过这种感觉很短暂,瞬间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掩盖了过去。 果然如斗鸡眼所说,院子里的人发现想要扑灭这场大火并不容易,正好又有人发现大门那里并没有着火,于是所有人的人都扔下手里着装着水的盆盆罐罐,争先恐后地奔向大门,毕竟这时候,逃命比什么都重要。 最先跑到门口的那些人,发现大门只能开半扇,但并没有细想这其中的原因,而且涌上来的人越来越多,站在第一个的人完不受控制,直接被后面的人推了出来。 “出来了!得救了!”第一个出来的人满脸黑灰,踉踉跄跄出了门口的时候,咳嗽了两声,便开始欢呼雀跃,庆幸自己从火场里逃出来。 哪知他刚刚说完,刀就已经划过自己的脖子,他只觉脖子一凉,呼吸困难,感觉从脖颈那里流出热乎乎地东西,便伸手摸了摸,才发现是自己的血,继而痛苦而又十分惊恐地看着周围这些满目冷峻,手持利刃的黑衣人,最终眼前开始模糊变黑,站立不住,倒了下去。 他后面的人根本不清楚前面发生的事情,只知道这是他们唯一逃生的路,所以继续你推我搡,想要尽快地从那扇门里挤出去。 第二个人被推了出来,第三个也被推了出来,直到最后几个人的其中一个,一只脚踏出门口的时候,才发现门外已经是尸横遍野,他吓得大叫起来,本能地想要退回门里,可是已经迟了,门口那些人的刀已经砍在了他的身上,脖子上,胳膊上。 他身后还有两个人,看到这番景象,吓得瘫倒在地,向后挪了两下,想要奋力地翻身爬起来,往院子里其他地方逃,无奈双脚无力,只得在地上艰难地爬行。 斗鸡眼在一旁看到从院子里出来的人,既没有薛定帮,也没有阿依慕,心里咯噔一下,便对门口那些人说道:“跟我冲进去,看到活人,一律斩杀!”说罢,自己带头冲进门里。 门口正在颤颤巍巍爬行的那两个仆人,被进来的人,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斗鸡眼带着十几个人,在院子里四处找寻阿依慕和薛定帮。斗鸡眼此时心急如焚,莫不是自己失了算,这两人先得到了消息,逃走了?想到这里,斗鸡眼脑门上紧张地渗出豆大的汗珠。自己苦心筹划了这么久,自觉计划万无一失,却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但是斗鸡眼能当上师爷,本事还是有的,冷静下来之后,他推断自己的计划绝对没有失败,阿依慕和薛定帮两人一定还在这间院子里。 “你们两个!去那边!”斗鸡眼点了两个人,往自己左手边一指,随即又点了两人,往自己右手边一指,说道:“你们两个,去那边!发现有活口,杀!若是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异域女人,以吹哨为号,即刻通知我!剩下的人,跟我来!”斗鸡眼知道自己身边这些人大多数没有见过阿依慕,但阿依慕的西域人的特征却十分显眼,而且无论何时何地,她都会身着华丽的衣衫,即使是当下这样的危急时刻也一样。所以自己只要交代这样一句话,就够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减当年 () 此刻,薛定帮和阿依慕正在前往厨房暗道的路上。大火蔓延很快,转瞬间就已经烧到了院里。 通往厨房的必经之路上,一段烧着的大梁和几扇门窗歪歪扭扭地横在回廊中间,薛定帮走在最前面,掩面往前冲了好几次都不能靠近,只好退了回来。 阿依慕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冷眼旁观,在她眼里,这些事情不应该她去做。 马无霜向魏云龙求道:“魏大爷,能否想想办法?” 魏云龙本以为逃命这事关乎薛定帮的生死,而看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女子,举手投足间显然是一个高手。魏云龙以为这本是她们的家事,自己只是一个帮手而已,所以他早已打定主意,除非万不得已,自己绝不轻易出手。而且这女子并非中土人士,若是她出手,倒是正好可以看看她的武功路数。 不过既然马无霜求到自己这里,魏云龙便没有理由再推辞,当下抽出宝剑,高高举起,对准跟前的障碍向下一挥,一道剑气随之发出,“砰”的一声,那段大梁和门窗便从中分开,露出一个人能走过的缺口。 魏云龙这一下,显得十分轻松,薛定帮见此人气定神闲,随手一剑就能有此威力,着实有些震惊,他本以为马无霜带来的这个人,只是马无霜不知道从哪里临时找来的一个帮手,现在才知道这人原来是一个顶级的高手,可是马无霜自己是清楚的,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出过洛阳城,她又是怎么结识到这样的人的? 不过,当下薛定帮暂时还不想纠结这些问题,所以他只是先向魏云龙躬身道谢,便率先从那个缺口里通过,继续前往厨房。 阿依慕则是微微看了一眼魏云龙,目光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便跟随薛定帮继续前行。 马无霜回身说了一句:“谢谢魏大爷!”便也抬脚跟了上去。 魏云龙把剑收回剑鞘,继续往前走的同时,听到远处有人喊道:“那边有响声,好像有人,咱们去看看。” “莫不是外面的人杀进来了?真是怕里面的人死不绝吗?”魏云龙暗自嘀咕了一句,这场火越烧越大,先着火的屋子有的已经开始坍塌,可这帮人却不顾危险从外面冲了进来,显然是想确保这院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 不过好在听声音这些人离的尚远,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厨房应当就在前方,不出意外,顺利逃脱应当没有问题。 等到魏云龙进了厨房,厨房的顶上已经着了火,薛定帮则是正站在通道的入口。 只是魏云龙前脚刚进来,后脚斗鸡眼的人就跟了过来。那两个人看到魏云龙,正准备执行斗鸡眼不留活口的命令,却看到那个一袭红衣的阿依慕,冰冷,美艳,却暗藏杀机。 两人愣住一会儿,这才想起要吹哨,便拿出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一阵刺耳的哨声响起,阿依慕闻声转头,见到这两个人,眉头一皱,双手随之挥出,两条白绫从袖中射出,正打在两人的咽喉。哨声戛然而止,这两个人随即痛苦地在地上扼住自己的喉咙左右翻滚,没多久两人便死去,脸色也变成了黑炭一般的颜色。 魏云龙准备拔剑的手又放了回去,只是心里感叹道:“这女子的功夫厉害是厉害,只是过于阴狠,出手就要人命,而且用的是剧毒。怪不得马无疆一定要赶尽杀绝,不然她要是活着,马无疆就算当上了帮主,也绝对坐不安稳。” “这位兄弟,此事是我帮里的私事,本不该一个外人插手,但今日还请你帮忙把我这不争气的儿子安地带出去。”阿依慕竟然缓缓地向魏云龙施了个礼,只是言语依旧冰冷如霜。 自从魏云龙见到阿依慕,他以为阿依慕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角色,不会轻易求人。却未曾想到阿依慕这时候会突然求自己。 “好!”魏云龙本来就已经答应了马无霜,此刻阿依慕这同样的要求,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拒绝,而且和阿依慕说话,回答一个“好”字就已经足够了。只是魏云龙看出来,阿依慕的意思怕是要在这里留下了。 “娘!你难道不走吗?”薛定帮也听出了自己娘亲的话中意思,一脸惊诧地问道。 “进暗道去!”阿依慕冷冷地命令道。 “娘!”薛定帮叫完一声娘,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的娘亲,如今刚刚相见,却又要分别,而且不知道是否还能再见。 阿依慕冰冷的眼神突然间温暖了起来,她对薛定帮微微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放心吧,孩子,我不会有事。而且我留下,你才安。” “走吧!”阿依慕说完这些话,又听到厨房外面传来一阵急急地脚步声,便挥了挥手,让薛定帮赶紧走,同时向魏云龙轻轻点了点头。 薛定帮知道自己的娘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她决定的事情,自己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虽是万般不舍,也知道拉住马无霜的胳膊,说道:“咱们走!” 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通道。 魏云龙在踏入通道的同时,转身对阿依慕说道:“夫人,保重!” 阿依慕头也不回,只轻轻“嗯”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等待,任凭头顶和身边的大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魏云龙完进入通道,关闭通道口的那一刻,听到阿依慕说道:“我早该想到,这么多年,你还是心有不甘……” 通道里,依旧是漆黑一片。 马无霜轻声说了一句:“定帮哥哥,你且宽心,夫人应当不会有事。” “嗯……”薛定帮随口答应,他现在心里很乱,即便今日自己安逃脱,可是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怎么做,根本没有头绪。 魏云龙则默不作声,跟在两人身后,缓缓地前行。 厨房里,大火依旧,一根柱子烧着倒了下来,挡住了暗道入口。 斗鸡眼带着自己的手下,和阿依慕相对而立。 “夫人的功夫,不减当年啊。”斗鸡眼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两人,冷笑着说道。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夫人被俘 () 斗鸡眼的手下自觉地散开,将阿依慕围住。 阿依慕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以一种蔑视的眼神看着斗鸡眼。 “夫人,少帮主安在?”斗鸡眼丝毫不避阿依慕冷冷的目光,反而又笑了一下,直奔正题。 阿依慕面露愠色,说道:“如今这西北院,里里外外都是你的人,你为何要问我?” 斗鸡眼干笑了几声,说道:“夫人说的哪里话,这西北院失火,我等实为救火而来……” “张师爷!”阿依慕打断斗鸡眼的话,说道:“这火如何而来,你应该清楚!还有这西北院里的那声爆炸,是谁干的,你也应该清楚!你现在为何出现在这里,你更应该清楚。就不必说这些谎话了吧!” “夫人果然还是那个聪明人!”斗鸡眼见阿依慕看的如此透彻,便不再绕弯子,而是转眼间就缓了一副咄咄逼人的凶狠面孔,说道:“把薛定帮交出来,我保你们母子性命无碍!” “呵呵,你张师爷的话,什么时候作数了?”阿依慕嘲讽道。 “你!”斗鸡眼有些被阿依慕激怒了,但转瞬间,斗鸡眼就把自己的愤怒压了下去。 倒是旁边的一个小弟有些不耐烦,三两步,走上前去,把刀架在阿依慕的脖子上,狠狠地说道:“跟师爷说话,客气点!老老实实地把薛定帮交出来,否则要你的命!” 阿依慕依旧面不改色,微微扫了一眼那人,又对斗鸡眼说道:“张师爷,他是你的人。我给你留个面子,给他的尸!” 斗鸡眼的嘴角稍微抽动了一下,他知道,阿依慕说到做到,自己的这个手下为自己出头,本是好心,此刻怕是要丢了性命了。 “呵呵,死到临头,还还说大……”那人狰狞地笑了几下,话还没说完,却突然身体僵硬,嗓子里咳嗽了几下,便从自己的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流出血来。他举刀的手无法动弹,双脚酸软无力,向后退了几步,喉咙里发出了一些不明的声响,便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其他的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不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这人死的太过突然,看样子,是死于剧毒,而且肯定是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下的毒,可是自始至终,她的手都没有动过,又是什么时候,用的什么手法下的毒,却没有人知道。 斗鸡眼抬了抬手,示意手下的人不用慌张。 “这人冒犯了夫人,夫人还看在老夫的面子上,给他留了个尸,也算是对得起他了。只是夫人,恕我直言,如今不光这西北院,就连整个风雷帮,上上下下也都已经归顺了我们少爷。夫人武功虽高,又能敌得过多少人?我看夫人还是再考虑考虑,给自己和少帮主留条活路。”斗鸡眼说话时,微微向后退了一步,显然也是有些忌惮。 “哦?看来你们早就有所谋划了。马无疆倒是很会出尔反尔,答应的事情,说反悔就反悔,风雷帮让这样的人做帮主,呵呵,真是会被天下人耻笑!”阿依慕冷笑两声,继续嘲讽起斗鸡眼来。 斗鸡眼脸色一沉,争辩道:“所谓成王败寇,谁被耻笑,可不是夫人你说了算的!” 僵持了一小会儿,厨房的屋顶已经快要烧透了。 “夫人,少帮主薛定帮在哪里?”斗鸡眼在来到厨房之时,发现这里只有阿依慕一人,便已经安排两个手下继续在院子里各处寻找薛定帮的踪迹,依旧是以吹哨为号,但到了现在,依旧没有哨声。想要尽快地知道薛定帮的下落,也只能继续逼问阿依慕了。 “我让他进了暗道。”阿依慕没有说谎。 “暗道?哪条暗道?什么时候进的暗道?”斗鸡眼紧张地问道,虽然按照自己的计划,炸毁的地方会阻断所有暗道,薛定帮断无可能逃走。按道理来说,薛定帮发现暗道被阻,就应当会出来,想其他办法逃走,但他却没有。难道他已经用了什么办法从暗道里出去了? “哼!这院子里的暗道,不都被你张师爷给毁了吗?他又能逃到哪里去?”阿依慕反问道。 斗鸡眼暗暗松了一口气,听阿依慕的口气,显然薛定帮还没有出这院子,自己的手下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话,就等这一把大火将这里夷为平地,他也是必死无疑。 至于如何处置眼前的这个阿依慕,斗鸡眼则是迅速地在心里盘算着。阿依慕武功高强,自己虽然能与之匹敌,只是想要杀死阿依慕,恐怕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但若是放任她不管,一个不小心,再让她逃了出去,以后势必会有更大的麻烦,当下只有想办法劝说她投降才是唯一的办法。 能在马家当师爷,斗鸡眼是有真本事的。他眼睛不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智力。 “你们都赶紧去找少帮主!”斗鸡眼吩咐自己的手下,都出去寻找薛定帮,然后拉住其中一个手下说道:“这里火势太大,一旦找到少帮主,立刻带出院子,吹哨通知我。” “你只需走出这院子,之后就立刻吹哨!”在那人要走的一瞬间,斗鸡眼背对着阿依慕,对那人耳语。 自己这些手下走后,斗鸡眼对阿依慕说道:“夫人,这里就要塌了,咱们先出去,如何?” “就依师爷。”阿依慕算了算时间,想必薛定帮已经差不多逃了出去,剩下的只要自己跟斗鸡眼周旋下去,想法子保自己就行了。所以,此刻斗鸡眼的提议,自己根本不会,也没有必要拒绝。 等到走到院子里,斗鸡眼就听到自己的手下吹响了哨子。 “夫人,看样子少帮主已经被我们找到了。”斗鸡眼笑着对阿依慕说道,自己的一双斗鸡眼越发显得挤在一起。 “看来,我也不得不束手就擒了,是不是?”阿依慕把斗鸡眼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嘿嘿。”斗鸡眼得意地笑了两声,说道:“夫人果然是个明白人。”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收买人心 () 阿依慕当然知道斗鸡眼是在说谎,但是这个谎却正中自己下怀,自己不必再想什么办法从这里出去,即便是被俘,毕竟算是活了下来。而且自己刚才说的关于薛定帮进入暗道的谎言,估计瞒不了斗鸡眼多久,等这场大火熄灭,斗鸡眼一定会命人搜寻薛定帮的尸骨,到时候找不到,斗鸡眼就会知道薛定帮还活着,不过以薛定帮的能力,没有了自己的帮助,想要凭借一己之力翻了这风雷帮的天,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自己选择留下来也算是安了他们的心。 “我夫君的尸骨还在灵堂,无论如何他也是你们的前任帮主,总有些恩情在。张师爷,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也曾受过我夫君的恩惠。怎么,你就让他随着这院子一起化为灰烬吗?”阿依慕在方才逃走之时,虽也是想到了这些,但那是带着儿子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也只好不去理会这些,但现在不同,薛定帮应当已经逃脱,自己也暂时安,自己说这些话,把这件事丢给斗鸡眼,就算是他一万个不情愿,想来他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当面拒绝。 这时,从外面急急地跑进来十几个人,冲到斗鸡眼面前。 “师爷,少爷怕您遇到什么危险,让我们进来接您出去。”其中一个人拱手说道。 “我没什么事,你带上这些兄弟们,去灵堂那里,务必要把老帮主的尸骨请出来!”斗鸡眼摆了摆手,继而对这些人说道。 “这……”那人犹豫了一下,十分不解地看着斗鸡眼。灵堂在哪里,他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帮主去世,帮里每个人都去祭拜过。只是现在风雷帮已经是马家的天下,为何还让自己的兄弟们冒着风险,在火海中去把一个死人带出来?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是吗?”斗鸡眼看那人站在原地,便眉头一皱,大声喝道。 “不……不是……”那人见斗鸡眼有些发怒,便赶紧带着人离去。 “夫人放心!老帮主的尸骨,一定安然无恙,而且我保证一定将老帮主风光大葬。”斗鸡眼向阿依慕保证之后,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夫人,请!” “走吧!”阿依慕看了看斗鸡眼,不在多说,只不过又回身看了看这烧着了的房屋,眼里闪过一丝的可惜,毕竟这里是自己和丈夫一起打下风雷帮基业的地方,虽是十年没回来,但这院中的一切依旧如故。 再看一眼吧,很快,这里将付之一炬。 想到这里,阿依慕轻轻地叹了一下,声音轻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阿依慕走出西北院的那扇门,院子外的人都紧张起来,许多人没有见过阿依慕,但却听说过她的美貌,当然,还有她杀死栓子的手段。 当看到她走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先是惊叹于她的美貌,随后立即警觉起来,在门口的那些人,拿起自己的刀剑,将其团团围住,而马无疆身边的那些人,自然而然地把马无疆挡在身后。 斗鸡眼走出来,看到这种情形,高声喊道:“弟兄们,不必紧张,这位就是咱们的前任帮主夫人,也是咱们马帮主的座上宾。” 此刻,斗鸡眼已经称呼马无疆为帮主了,这话不仅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也是说给阿依慕听的。 他是在告诉在场的兄弟们,今日之事成功了。也是在提醒阿依慕不要乱来,一切已成定数,只有乖乖地合作,才能活下去。 听到斗鸡眼的声音,马无疆便从人群中走出来。 “帮主!”斗鸡眼走到马无疆的身边,单膝跪地行礼。 众人见到斗鸡眼如此,也都随之跪地行礼,一时间,帮主之声不绝于耳。 阿依慕站立着,看着眼前这样的阵势,内心波澜,表面却依旧冷峻。 思虑再三,阿依慕还是随着人群单膝跪地,向马无疆行礼。 马无疆一时间还没适应,但没多久,内心的喜悦便在自己的脸上展现出来,他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今天的场景,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这种让自己热血沸腾的感觉,却是自己幻想时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马无疆把斗鸡眼扶起来,说道:“师爷请起,今日之事,师爷当为首功。今后,师爷就是我风雷帮的大护法,在风雷帮里,师爷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师爷的话就是我的话!” “谢帮主!”斗鸡眼随之站起来,立在马无疆的身旁。 “马某今日登上帮主之位,靠兄弟们的帮助,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马无疆双手抱拳,向自己的这些弟兄们致谢,随即摊开双手,示意这些人起身。 欣喜过后,马无疆又在人群中看到了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阿依慕。 “师爷,为何要将她活着带出来?”马无疆低声问道。 “现在留下她,比杀了她更有用!”斗鸡眼凑近薛定帮的耳朵说道。 马无疆又想起栓子惨死的情形,对斗鸡眼说道:“难道栓子的死,就这样算了?师爷,咱们起事之时,可是说过要为栓子报仇血恨的,现在你让我如何跟兄弟们交代?” 斗鸡眼刚想解释,便听到院子里传出一阵呼喊。 “快把门砸开!”里面的人高喊到,这声音听起来如同是炸了一般,破音的厉害,一听便知是用尽力喊出来的。 斗鸡眼知道是那些人把薛自在带出来了,于是吩咐门口那些人道:“赶紧把那扇门打开!” 那些人领命,一阵慌乱,说话间便把另外一扇被钉死的门打开了。 随即十几个身上着火的人,抬着一口已经烧着的棺材从里面冲了出来。 那些人出来之后,把棺材放在地上,便各自在地上打滚,想要扑灭身上的火。 “帮忙!”斗鸡眼继续吩咐道。 在场的人听到命令便忙开了,有的打水,有的脱下自己的衣服帮着灭火,过了一会,终于将那十几人和薛自在的棺木上的火扑灭。 “帮主,这些兄弟们,保护老帮主尸身有功,还请帮主赏赐!”斗鸡眼躬身向马无疆说道。 马无疆迟疑了一会,才说道:“师爷说的是,每人赏三百两银子!” 那十几人被大火燎的面容黢黑,身上衣不蔽体,本是瘫坐在地,此刻听到赏赐,便一个个来了精神,跪地拜谢。 “师爷,你这又是何意?”马无疆虽然按照斗鸡眼的意思赏赐完毕,但依旧没有怎么明白斗鸡眼做这一系列事情的原因。 斗鸡眼微微一笑,说了四个字:“收买人心!” 第一百七十八章 挑拨离间 () “师爷的意思是?”马无疆似乎有些明白斗鸡眼在说什么,不过还是问了一句。 斗鸡眼低声说道:“帮主,今日之事,如果这样流传出去,你看如何?西北院夜间突发大火,少爷率领众位兄弟,极尽所能,终于将前任帮主尸骨抢出,帮主夫人也幸免于难,不过火势太猛,少帮主薛定帮葬身火海。夫人感念少爷有功,便推举少爷为风雷帮新任帮主。” 说完这些,斗鸡眼又朝马无疆邪魅地一笑。 斗鸡眼描述的事情,如果流传出去,对于马无疆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这样一来,马无疆通过反叛夺取帮主之位的事情,反倒变成了救火有功,名正言顺地接任帮主之位。西北院里除了薛定帮和阿依慕,其余的人都已经死光了,而自己这帮兄弟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所以这件事情,只要让帮里的人按照斗鸡眼所说的传出去,那就是今晚的真相。 毕竟这个世上,所有的过往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至于真相到底如何,又有谁去关心呢。 想到这里,马无疆点点头,说道:“师爷想的果然周。”但当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突然想起到现在为止,并未见到薛定帮的踪迹,也没有听斗鸡眼提起过在院子里见到过薛定帮,便问道:“师爷,薛定帮呢?” 斗鸡眼皱着眉头回道:“此事还请帮主恕罪,我带人在院中搜寻过了,并没有见到薛定帮,据夫人所说,他进了暗道。” “什么?”听到这话,马无疆瞬间紧张万分,薛定帮要是没死,自己这帮主的位置如何能坐的安稳。 斗鸡眼赶忙说道:“帮主请勿担忧,咱们今夜起事十分隐秘,而且咱们还抓住了夫人,想来薛定帮定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的可能,所以他一定是进了暗道。但是咱们早就把那些暗道给破坏了,所以他出不去,极有可能他被困在暗道之中。待这大火熄灭,我再命人前去搜寻。” “可是,万一他真的侥幸逃走,那岂不是要坏了咱们的大事?”马无疆还是有些担心。 斗鸡眼向马无疆宽心道:“大事已定,莫说他逃不出去,就算是他逃了出去,区区一个薛定帮,能翻得起什么花样来?而且他娘还在咱们手上,即便是他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他自己有多大的本事。” “师爷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大火灭后,还请师爷带人仔细搜寻。这事交给别人做,我不放心!”马无疆听完斗鸡眼的话,心里稍微宽慰了些,但保险起见,还是想让斗鸡眼亲自督办此事。 “请帮主放心,帮主就算不说,小的也自当是亲力亲为。”斗鸡眼向马无疆躬身说道。 两人说话之时,阿依慕缓缓地走到薛自在的棺材前,守在旁边,等着马无疆和斗鸡眼处置自己。 马无疆看了看阿依慕,一脸为难地说道:“师爷,她该如何处置?” “现在绝不能杀她。最好的办法是将其软禁。”斗鸡眼坚定地说道,他知道马无疆非常忌惮阿依慕,而且栓子的死让马无疆耿耿于怀。他生怕马无疆一冲动,便下令杀了阿依慕。 “唉……好吧。那她就交给师爷处置了。”马无疆叹了口气,也只好依了斗鸡眼,但依旧是眉头紧锁。 斗鸡眼见马无疆面色有些不悦,又说道:“帮主,杀她又何必急于一时?反正在我们手里,想要她死,还不是非常容易?” 这下马无疆才又露出些笑意。 马无疆和斗鸡眼昂首阔步走到阿依慕身边。 “夫人想必已经累了,还请移步到西南院中歇息。”斗鸡眼十分客气,皮笑肉不笑地对阿依慕说道。 阿依慕冷眼看了看斗鸡眼,哼了一声,说道:“师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随即转身,朝西南院走去。 “自然是不会忘记。”斗鸡眼顺口回了一句,阿依慕说的,自然是自己所说的要风光大葬薛自在的事情。 当走到马无疆的身边,停下脚步,转头说道:“马帮主今日登上帮主之位,可喜可贺。只是,今后不知这风雷帮上上下下,是听你马帮主的,还是听张师爷的呢。”说罢,冷笑了两声,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马无疆听罢,心中一凛,突然回想起斗鸡眼在西北院门前,下令杀掉所有从院子里出来的人的情景,凶狠异常,再加上斗鸡眼心思缜密,擅长谋划,武功也高出自己,要是他真的有其他的想法,自己又该如何?而且阿依慕含糊其辞,说让斗鸡眼别忘了答应她的事情。而斗鸡眼却没有跟自己提起过。他到底答应了什么?还有,一开始说好,一定要杀死阿依慕和薛定帮,为何斗鸡眼却临时改了主意,再三跟自己强调要让阿依慕活着。更何况当下薛定帮不知所踪…… 想到这里,马无疆便问道:“师爷,你答应她什么了?” 斗鸡眼自然也是听到阿依慕说的这些话,再看看马无疆的表情,便知道这些话马无疆听了进去,便赶紧跪地说道:“帮主,为了让夫人心甘情愿地跟我出来,我便答应她,一定会将老帮主好生安葬。仅此而已,并无其他。还有,小的跟随马家多年,一直对马家忠心不二,还望帮主明察。” 马无疆弯腰把斗鸡眼扶起来,轻声说道:“师爷不必如此,你对我马家如何,我自然是知道的。你我之间的关系,早已胜似亲人,又岂是外人一两句话就能挑拨的。” 斗鸡眼这才起身,垂手立在马无疆的身边。 “师爷,夫人该如何看守,你去安排一下。”马无疆拍了拍斗鸡眼的肩膀。 “是!”斗鸡眼领命,带着一些手下离开。 马无疆看着斗鸡眼的背影,以极低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师爷,你可千万不要有什么二心……” 斗鸡眼带着阿依慕回到西南院里,便命人把阿依慕带到一间独立的房内看守,又安排多人人在四周把守,可谓是里三层外三层。自己转悠了三圈,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又离开西南院,回到马无疆身边。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大哭起来 () 西北院的这把大火烧了整整一夜。 院子门口的薛自在的棺材依旧停放在那里,身后却是一片断壁残垣。薛自在活着的时候,将风雷帮发扬光大,可以说是洛阳城里最风光的人之一,可是却在继任帮主的问题上没有处理得当。不知道他看到如今风雷帮这番景象,会作何感想。 天色已经泛白,马无疆和斗鸡眼却是带人在这里守到现在。毕竟在马无疆心里,只要没有找到薛定帮的尸体,无论斗鸡眼如何向自己保证自己,自己都觉得帮主的位置坐的不安稳。 所以当西北院的火势一灭,马无疆立刻命令斗鸡眼带人进了这已经烧成灰烬的院子里,按照图纸挖开各处暗道,寻找薛定帮或者是薛定帮的尸体。 马无疆则坐在薛自在的棺木前,命人把这西北院周围围得水泄不通,在斗鸡眼找到薛定帮之前都不得擅动。 可是一切都如同马无疆担心的那样,斗鸡眼几乎把这院子里的土都翻了个遍,别说是薛定帮了,就是薛定帮的一根头发也未曾发现。 斗鸡眼忧心忡忡地走到马无疆跟前复命,说道:“帮主,属下已经将这院子里上上下下的暗道都翻遍了,也未曾发现薛定帮……” 马无疆的脸色异常难看,开始来来回回地走着,突然停下来,对斗鸡眼说道:“师爷!怎么会找不到马无疆?难不成他真的飞了不成?” “属下也非常奇怪……”斗鸡眼低声说道。 马无疆打断斗鸡眼的话,说道:“奇怪有什么用?咱们昨夜要做的,就是除掉薛定帮和他娘。现在一个被我们抓了,我们还得好生对待,另外一个却不知所踪,你让我如何安心?” “或许薛定帮已经被烧成灰烬了……”斗鸡眼听出马无疆真的是有些怒了,只好小声地说道。 “烧成灰?师爷,这话你自己信吗?”马无疆反问道。 斗鸡眼沉默不语,他知道,即便是薛定帮真的葬身火海,也不至于一点踪迹都寻觅不到。除非薛定帮真的没有死,而是提前逃了出去。但是这个计划极为严密,自己和马无疆谋划了许久,行事也非常隐秘,而且也是昨夜临时决定动手。再加上阿依慕逼迫马无疆答应不再争抢帮主之位,正是薛定帮警惕之心松懈之时,思来想去,都觉得薛定帮不可能有机会逃出去。 等等!自己在询问阿依慕的时候,她说的是薛定帮进了暗道,却没有说是什么时候进的暗道,现在回想起她当时说话的神情,极为冷静。自己的儿子生死不明,她却如此表现,那只能说明她知道薛定帮是安的。安,也就是说薛定帮是真的提前逃了出去。提前?除非是真的有人把计划告诉了他,如果有,那么只有一个人有这个可能,那就是马无霜。 想到这里,斗鸡眼立刻向马无疆拱手,想要把自己担心的事情告诉马无疆,但是却又有些犹豫,毕竟马无霜一直对自己心存芥蒂,如今又要怀疑她,如果是她还好,若是不是她所为,那岂不是又要多生一桩是非之事。 马无疆见斗鸡眼有话要说,却又吞吞吐吐,本就有些不耐烦的他,喝道:“师爷,有话就说,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是……”斗鸡眼也只好继续说道:“帮主,没有找到薛定帮,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提前得知咱们的计划,逃走了。” “这我也知道!”马无疆依旧是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可是这计划只有你,我,还有小姐知道……”斗鸡眼不敢明说,只能这样说了一句,便看着马无疆。 马无疆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明白斗鸡眼话里的意思,便问道:“师爷,你怀疑是无霜泄露了咱们的计划?可是你要知道,是你亲自把她关起来的!” “是,我知道,可是万一小姐想办法偷跑了出去……”斗鸡眼说的小心翼翼。 马无疆叹了口气,对斗鸡眼说道:“师爷,你要知道,无霜一直都对你不太友善,这事你怀疑她,要是真的不是她所为。你可是知道小姐的脾气的……” 斗鸡眼抬头看着马无疆,正色说道:“帮主,咱们当下还是得以大局为重,属下和小姐之间的嫌隙,一时半会怕是解不开了,若是属下错了,小姐如何罚我,属下认了就是。” “好吧,那就去看看无霜。要真是她做的,总会留下些些蛛丝马迹。”马无疆见斗鸡眼这般说,便也不再说其他的,只是和他一起往西南院的方向走。 “你们继续搜!掘遍那院子里每一寸地方!”马无疆怕斗鸡眼刚才搜寻时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便又吩咐刚才斗鸡眼带去的那些人。 两人回到西南院里,刚走到马无霜的门口,便看到奉命看守马无霜的几个守卫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马无疆见到这番景象,担心自己的妹妹,便赶紧推门进去,口中喊道:“无霜!” 进了门,马无疆发现马无霜的贴身丫鬟也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而马无霜则依旧是被绑在椅子上,头上竟有一块血迹,看起来是被人砸晕了。 “无霜!无霜!”马无疆伸手解开捆住马无霜的绳子,把她搂在怀中,拍了拍她的脸,轻声叫道。 斗鸡眼跟在马无疆身后进来,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些,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这里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所以一进房间,便仔细地查看屋内的一切。 窗户开着,地上有些脚印,桌子上是被整齐切断的几节蜡烛,斗鸡眼本来还想看看捆住马无霜的绳子是如何打的结,但马无疆救人心切,早已把绳子解开,所以那绳子是否被动过,是看不出来了。 斗鸡眼伸手探了探那个贴身丫鬟的鼻息,再看看她的身上和头上,也并无伤痕,确认她只是晕了过去,便在她的人中上掐了一会儿,丫鬟却没有醒来。骆英凤点的晕穴,没有一天一夜,是绝对缓不过来的。 这时,马无霜叹了口气,总算是醒了过来。 看到自己哥哥的那一刻,马无霜“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章 洗脱嫌疑 () “无霜,哥哥来了就没事了。是什么人把你打晕的?”马无疆摸着马无霜的头发,轻声问道。 马无霜哭了一会儿,才稍微止住,抽泣着指着斗鸡眼说道:“还不是他,把我绑在这里,哪知道没有多久,就有几个人闯了进来,逼问我司空玄被关在哪里。” “司空玄?他们找司空玄?你告诉他们了?”司空玄对于风雷帮来说,其重要程度不亚于抓住阿依慕,斗鸡眼自然是十分紧张,所以不等马无疆说话,自己先问了起来。 马无霜忿忿地盯着斗鸡眼说道:“当然告诉他们了,我不说,难不成你让他们把我打死不成?” 马无疆见说话间,两人又要吵起来,便赶紧说道:“无霜,不要这样对师爷说话。” “不是吗?斗鸡眼一进来,在一旁走来走去,对我不闻不问,反倒是提起司空玄,紧张的不得了。难道我的安危连一个司空玄都比不了吗?”马无霜哼了一声,显得对斗鸡眼十分反感。 “师爷他不是那个意思!”马无疆生怕斗鸡眼再说一句,自己这妹妹会更加恼怒,便替斗鸡眼说道。 “那他是什么意思?”马无霜不依不饶。 “小姐,少爷寻找了司空玄多年,这好不容易才将他抓获,若是被人救走,那少爷这些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吗。”斗鸡眼躬身说道。 马无霜气不打一处来,挣扎着想站起来骂人,却又觉得头上那处上有些疼痛,便用手摸了摸,嘴里“哎哟”了一声,又躺回到马无疆的怀里。 “照你这么说,他们如此逼问我,我就该宁死不说,任凭他们将我打死,是不是?”马无霜如连珠炮一般说道。 “小的绝没有那个意思啊。小姐的安危当然是非常重要的。”斗鸡眼一直躬身,不敢起身。 “哼,你就是那个意思。”马无霜的嘴撇的如同打了几个弯的茄子。 马无疆实在不想听他们两个吵下去,便说道:“好了,无霜,他们问你司空玄的下落,你怎么跟他们说的?” “还能怎么说,实话实说呗。司空玄被关在假山下的地牢里。”马无霜回答道。 “那还好,假山的地牢入口有人看守,而且不知道口诀,也断然进不去。”马无疆听完,庆幸自己的妹妹没有多说。 “哥哥,他们没有那么傻,显然是有备而来,知道咱们这里机关甚多,接下来就问我如何进入地牢,还有躲避机关的口诀是什么。妹妹没有办法,只能如实告诉他们了。”马无霜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 马无疆吃惊地说道:“这些你都告诉他们了?那他们救走司空玄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哥哥……我……我也是没有办法……”马无霜委屈地又低声哭了起来。 “算了,算了。你没事就好。”司空玄被人救走,再想法子抓回来就是了,自己已经是风雷帮的帮主,以风雷帮当下的实力,倾一帮之力,想抓一个司空玄,应当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你告诉他们之后呢?”马无疆继续问道,自己决定来看无霜,是斗鸡眼觉得有可能是她把消息泄露给了薛定帮,所以当然要继续问下去。 “之后就被他们打晕了,直到哥哥你来。”马无霜双眼里还含着眼泪,显得楚楚可怜。 “师爷,你怎么看?”马无疆觉得自己的妹妹应当不会撒谎,便向斗鸡眼看去。 斗鸡眼想了想,回道:“司空玄的事不必担心,即便是小姐把口诀告诉那些人,恐怕他们也救不走司空玄,因为属下早已把司空玄转入了六十四号牢房。他们既然是有备而来,想来也应当对这地牢有些耳闻,六十四号牢房,擅闯者有去无回,除非他们想跟带着司空玄一起死。而且属下还将一只猛兽养在那里镇守。” “六十四号牢房?你什么时候把他关进了六十四号牢房?”这件事情斗鸡眼一直没有跟马无疆提起过。 “属下未曾禀报,也是想着越少人知道越好。还请帮主见谅。”斗鸡眼慌忙说道,他心里知道当下马无疆刚刚当上帮主,这个时候最敏感的就是属下对自己不忠,再加上阿依慕之前说的那番话,自己今后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 “嗯,师爷,以后这事还是要知会我一声。”马无疆不急不慢,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 斗鸡眼躬身拜道:“是,帮主。” “帮主?哥,他叫你帮主?”马无霜叫了起来,看向马无疆,带着哭腔问道:“这么说,你们的计划成功了?哥,定帮哥哥呢?他现在在哪里?” 马无霜当然知道薛定帮在哪里,只不过她一定要把这出戏演足了,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也能保证薛定帮的安。 “无霜,你冷静些。计划成功了,你哥哥现在是风雷帮一帮之主。至于薛定帮,我也不隐瞒,现在无法确认他是死是活。”马无疆说话时眼里带着几分骄傲。 马无霜抓住自己哥哥的衣袖,哭着说道:“哥哥,你现在已经是帮主了,若是找到定帮哥哥,求你放过他吧……” “小姑娘家,就只知道些儿女情长。也罢,我答应你,若是我找到他,一定不会杀了他。”马无疆现在知道自己妹妹并没有把计划泄露给薛定帮,那么薛定帮极有可能是已经死了,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自己派去搜寻薛定帮的人就会带来好消息,所以答应自己的妹妹也无妨。 “谢谢哥哥……”马无霜依旧有些抽泣,但是内心却一阵欣喜,因为她知道自己没有露出半点破绽,自己安了,薛定帮也暂时安了。 马无疆把马无霜扶到床上躺下,说道:“你先休息,哥哥和师爷还有些许多事情要做。” “嗯!”马无霜躺下来,盖上被子,答应了一声,便闭上眼睛。 “对了,小姐,这蜡烛怎么会断成这样?”斗鸡眼突然间问了一句。 马无霜睁眼歪过头,看了看斗鸡眼所指的地方,喃喃说道:“来救司空玄的那些人,功夫十分厉害。他们怕我不说真话,其中一个就用剑把蜡烛削成了那样,我只看到她出了三剑,但是蜡烛却被削成了那么多截。我心里十分害怕,所以才把口诀什么都如实告诉了他们。” “原来如此,小姐,您好好休息,小的先出去了。”斗鸡眼又躬身对马无霜说道,心里想的却是,马无霜说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所以她应该没有说谎。 马无疆吩咐自己的几个手下把那些晕倒的守卫和丫鬟抬了出去,又让人去找其他的丫鬟和守卫前来照顾马无霜,这才对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斗鸡眼说道:“师爷,咱们去地牢!” 第一百八十一章 逃出暗道 () 马无霜听到自己的哥哥和斗鸡眼关门离去,便松了一口气,和薛定帮进入暗道以后的事情再次浮现在自己眼前。 暗道里,薛定帮和马无霜缓缓地往前走着,时不时地从地面上传来一阵阵脚步声。这条暗道本来就是薛定帮儿时挖的,所以离地面并不深,地面上的任何动静都可以清晰地传进来。就在薛定帮和马无霜快要走到竹梯那里时,两人同时觉得开始不断地有尘土落在自己头顶上和身上,而且越来越多。 “糟了,这暗道怕是要塌了!”薛定帮对挖暗道十分擅长,所以暗道什么时候会有问题自然也非常清楚。说完这句话,薛定帮便把马无霜用力地往前推了一把,想要把她先一步推到竹梯那里。 跟在两人身后的魏云龙也感觉到通道顶上掉落尘土,一开始自己还并不在意,听到薛定帮的喊叫声,才知道这通道竟是快要塌了。 “要是被埋在这里,神仙都逃不出去!”魏云龙脚下也加快了些脚步,想要在暗道塌下来之前走出去。 马无霜被薛定邦往前一推,正好撞在竹梯上。自己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伸手在竹梯附近找开启暗道出口的机关。 好在马无霜十分熟悉这里,慌乱之下,还是找到了机关所在。竹梯上方的出口缓缓打开,透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薛定帮借着光亮看了看暗道的顶部,却被落下来的泥土迷住了眼睛,只好一边眨眼一边往前走。 跟在他身后的魏云龙却清楚地看见薛定帮头顶上的暗道正在慢慢地塌陷下来。魏云龙暗叫了一声不好,双脚发力,往前一扑,抓住薛定帮,往前飞出一段,两人便趴在地上。 同时薛定帮刚才站立的地方,塌下来一大块泥土,几乎把那里的暗道堵死。 两人的身上和头上都是一层厚厚的泥土。 马无霜按动机关之后,正好转头看到这惊险的一幕,捂着自己的嘴巴,差点就叫了出来。 魏云龙甩了甩头,把头上的泥土抖落,这才起身,将薛定帮也扶了起来。 “没事吧?”魏云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满身黄土,正用力揉着眼睛的薛定帮。 马无霜见两人安然无恙,赶紧凑上来,帮薛定帮擦了擦脸,吹了吹眼睛。 薛定帮总算是睁开了眼睛,又从嘴里咳出一把黄土,向魏云龙谢道:“多亏有少侠相救!” “谢倒是不必,咱们得赶紧出去才是。”魏云龙说着朝竹梯那里指了指。 马无霜又用衣袖给马无疆擦了擦脸,说道:“你们两个先在这里等等,我先上去看看。”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这暗道塌陷,地上肯定有痕迹,万一引起斗鸡眼那些人的注意,肯定会派人前来查看。魏云龙和薛定帮两人若是冒然出去,说不定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但马无霜不同,即便是被人发现,随意编个理由,或许可以糊弄过去。 顺着竹梯慢慢爬出暗道的马无霜探头在出口那里四处看了看,发现刚才塌陷的地方正好是在花丛中,虽然地上向下凹陷了一个大坑,但是却被四周的花草树木挡住,若不是走到里面来,是看不到的。 马无霜往院子门口望去,发现自己的哥哥正一动不动地等在那里,看着大火冲天的院子。自己在马无疆身边找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斗鸡眼和阿依慕的踪迹,看来他们还没有从院子里出来。而马无疆那些手下要么守在门口,要么守在马无疆周围,要么紧紧围在院子四周,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花丛这里。 确认到这里没有危险之后,马无霜整个人便从暗道里上来,蹲在出口旁边,朝暗道里轻轻喊道:“定帮哥哥,魏大爷,你们可以上来了。” 薛定帮和魏云龙上来之后,和马无霜一起躲在花丛里。 “无霜,我娘还在里面?”薛定帮四处找了找,并没有发现自己娘亲的身影,想到马无霜比自己先出来一步,便问道。 马无霜点点头,回道:“应当是,我出来时也没有看到夫人。看样子,应当是还没出来。” 薛定帮看到院子的火势越来越大,有些激动,不由自主地想要冲出去救自己的娘出来。 魏云龙见状,伸手一把拉住薛定帮的胳膊,说道:“不要冲动!” 马无霜也紧紧拉住薛定帮,说道:“魏大爷说的是,要是你现在出去,一定会被我哥哥抓住的。而且你看,那个斗鸡眼也没有出来,我哥哥显然是在等他,说不定一会儿他就和夫人一起出来了。” 马无霜的话音刚落,阿依慕就和斗鸡眼一前一后地从大门那里出来。 薛定帮看到自己娘亲安然无恙,便松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暗自握紧拳头,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一定要想法子救我娘!” “救是一定要救的,但是现在不能救!也救不了!当务之急,你得先逃出风雷帮,然后再从长计议。”马无霜听到薛定帮说要救人,赶紧劝道。 “可是万一你哥哥要杀我娘怎么办?”薛定帮盯着马无霜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 马无霜一时也无话可说,薛定帮担心的不无道理,阿依慕杀了栓子,那可是一直陪在马无疆身边的好兄弟,按照自己哥哥性格,一定会给他报仇。 “放心,你娘现在没死,那她一时半会就死不了。马姑娘说的对,当务之急,是你要先逃出这里!”魏云龙淡淡地说道。 薛定帮担心自己娘亲的安危,所谓关心则乱,自然是只想着救人,并不会静下心来分析当下的状况。马无霜则是因为夹在自己哥哥和薛定帮中间,这时候的心思自然也是乱的,所以她也一样不会想阿依慕安走出院子的深意。而魏云龙则是置身事外,看得清楚,想的明白。要是斗鸡眼想要阿依慕的命,就不会让她活着走出这个院子,现在阿依慕安地站在那里,就说明斗鸡眼和马无疆一时不会杀他。 说话间,薛定帮就看到那十几个人抬着自己老爹的棺材也出了院子,他也是个聪明人,看到这副景象,便知道魏云龙说的话,不无道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绑起来 () “怎么能出去?”魏云龙直接了当地问道,这不仅是薛定帮的问题,也是自己和去救司空玄的骆英凤那几人的问题。 薛定帮想了想,说道:“正门和所有的偏门应当都走不了,原本我那院子里有条暗道可以直通涧河边,现在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西南院有条暗道,直通城外乱坟岗。你们就从那里出去。”马无霜说道。 “你哥哥什么时候挖了条暗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薛定帮听到马无霜的话,惊讶地问了一句,但是瞬间自己就知道了答案。马无疆和斗鸡眼争夺帮主之位,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修建这样一条暗道,而不上报帮里,这也是理所当然。 马无霜急切地说道:“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要赶紧出去。” “也不知英凤他们救出司空玄了没有。”魏云龙有些担心骆英凤他们几个。 “什么?你哥哥找到了司空玄?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帮里!”薛定帮听到司空玄的名字,更加惊讶起来。这些年寻找司空玄,是风雷帮里的一件大事,自己也一直在找,没想到马无疆竟然先自己一步找到此人。 司空玄被抓这件事情,徐坛主已经通报过阿依慕,只是当时薛定帮正被罚跪在自己老爹的灵前,自然不知晓此事。 “别管这些了,你们快跟我走。我哥哥抓住了夫人,想来很快就要回去了,你们得赶在他回去之前从暗道里出去。”马无霜说完又算了算时间,想来骆英凤他们应当差不多把司空玄救出来了,便又对魏云龙说道:“魏大爷,如果顺利,他们应该已经从地牢出来了。” 三人说完这些,便猫着腰,在花丛中潜行至西南院的小门,进到院子里。 刚进院子,魏云龙便往假山那里看去,寻找骆英凤等人的身影。 “魏大哥!”极为好听的几个字从假山中传来。 这声音很轻,但对魏云龙来说却非常熟悉,那是余婉儿正在呼唤自己。 魏云龙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骆英凤背着司空玄和余婉儿,陈心月假山中的一块巨石后面走出来,而且身边还跟着一只老虎。 “婉儿妹子!”魏云龙看到余婉儿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的担心瞬间消散,三两步就奔到余婉儿的跟前。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魏云龙先是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余婉儿,又拉着余婉儿的手,让她转了一个圈,看了看她的背后。 余婉儿被魏云龙的这番动作,弄的脸色绯红,心里却是十分欢喜。 骆英凤咳了两声,说道:“大哥!注意些,我们还在边上呢。还有,不光你的婉儿妹子没事,我们大家都没事。” 魏云龙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确实过于关注余婉儿,自己的脸也瞬间红了起来。 “你看,我们把司空叔叔救出来了。”余婉儿看到魏云龙有些尴尬,便赶紧转移话题,指着骆英凤说道。 “司空前辈为何是这样?”魏云龙看了看司空玄的脸色,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非常微弱,如果不是受了重伤,便是中了毒。 “应当是中了毒。”骆英凤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但是不知道是什么毒,所以也不知道如何解。” “先离开这里再想办法医治吧。”魏云龙伸手摸了摸司空玄的脉搏,觉得暂时并无大碍。 陈心月摸了摸身边的四花,插了一句嘴,问道:“魏大哥,你就不想问问这老虎是怎么回事吗?” “嘿嘿,隆重介绍一下,这是四花!我新收的小弟!”骆英凤笑着说道。 魏云龙其实早就注意到这只老虎了,只是还没来得及问,陈心月这样说完,自己便转过身,面对着老虎,笑了起来,说道:“四花!一定是英凤给取的名字吧?” 四花显然知道魏云龙并不是敌人,所以一直乖巧地跟在陈心月的身后,不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当他看到魏云龙的笑脸,心中却划过一丝不安。那副笑容自己太熟悉了,跟骆英凤刚刚见到自己的笑一模一样。 四花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躲在陈心月的身后。 魏云龙的嘴角向上一咧。四花的心里一哆嗦,想要转身逃跑,却已经来不及了。 四花脖子那一处充满回忆的地方,被魏云龙一把抓住,那个遥远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 “嗷呜~”四花再次失去了抵抗力。 魏云龙伸手从虎头开始,一直撸到虎尾,嘴里还不断地念叨:“皮毛不错,就是肉不多。” 四花的心里一阵崩溃,摸就摸了,还嫌弃,你到底要怎样…… 谁知道骆英凤笑着回道:“是吧,我也觉得,四花再肥点就好了。” 四花内心一阵翻腾,“嗷呜”了一声,算是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魏云龙又撸了一遍老虎,说道:“我们也把薛定帮救出来了。马姑娘说这里有条暗道直通城外,咱们得赶紧走。” 马无霜和薛定帮站在远处不敢过来,显然是忌惮眼前这只猛虎,可是当他们看到魏云龙把这只老虎当作大猫一般摸来摸去的时候,惊讶地已经合不拢嘴。 听到魏云龙提起暗道,马无霜这才反应过来,依旧站在远处,紧紧地拉着薛定帮的胳膊,有些害怕地说道:“对,是有条暗道,你们得赶紧走了,等我哥哥回来,就麻烦了……” 好在马无疆只留下几个人看守马无霜和地牢,其余的人都被自己带去西北院了,此刻魏云龙这些人才能安然地站在这里闲聊。 但是要是马无疆回来,那两三百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到时再想走,可不是件容易事。 余婉儿想了想,说道:“马姑娘,暗道在何处?” 马无霜指了指余婉儿身后的那块巨石,说道:“就在你们后面。你们……你们把那只老虎带远些,我过去……” 余婉儿听罢,对魏云龙说道:“魏大哥,你把四花带远些。” 魏云龙答应了一声,笑嘻嘻地对四花说道:“走吧。” 四花毫不反抗,毕竟在这几个人跟前,自己唯有听话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马无霜拉着薛定帮走了过来,时不时地瞟向四花,等到了那块巨石旁,伸手在石头上摸索一阵,按动几处地方,哗啦一声,巨石后面便出现一个一人来高的洞口。 “从这里进去,一只走,就能出去。”马无霜指了指洞里。 “这暗道里没有什么机关吧?”骆英凤现在一提到机关就头大。 马无霜笑道:“放心吧,没有!” 这条暗道本来就是危急时刻用来逃生的,当然不会布置什么机关,要是万一不小心触动,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么。 “好,多谢马姑娘。”余婉儿顿了顿,又对马无霜说道:“不过再走之前,我们要对你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马无霜有些不解。 “我们要重新把你绑起来!”余婉儿微笑道。 第一百八十三章 没有打算 () “这又是为何?”马无霜听到余婉儿说要把自己绑起来,反问道。 余婉儿也反问道:“若是不把你绑起来,你哥哥就会知道你曾经出去过。如果是我,这把大火熄灭之后,我一定会让人去废墟里确认薛定帮是否死了。如果找不到尸体,你觉得你哥哥第一个会怀疑谁?” 马无霜恍然大悟,说道:“姐姐说的是,就算我哥不起疑心,那个惹人厌的斗鸡眼也一定会怀疑我。那你们快跟我回房间,把我绑起来!” “还是我去吧。你们先走!”魏云龙自告奋勇地留下。 “好,魏大哥,你要快些来。”余婉儿点头,魏云龙留下自然是最佳的选择,这里属他身手最好,应当过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来。 马无霜看着对余婉儿,说道:“姐姐,我还是要拜托你一件事……” “是不是要把你的定帮哥哥带上一起走?”余婉儿笑着回道,她一看到马无霜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是……”马无霜听到余婉儿又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太好意思。 “放心,跟在我们身边,保证他安离开这里。”余婉儿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沉吟一下,正色说道:“你得赶紧回去了。这些日子我们应当会在城外,等合适的时候,我们会再找你,把他完整地还给你。” “嗯……”马无霜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薛定帮身边,说道:“定帮哥哥,万事小心。” 薛定帮拉着马无霜的手,说道:“我此次能逃出生天,多亏了妹妹。”说完,微微一笑,便朝着余婉儿那边走去。 马无霜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薛定帮,在魏云龙的催促下,也只好转身离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马无霜坐在椅子上,对魏云龙说道:“魏大爷,绑吧。” 魏云龙答应了一声,便捡起地上散落的绳子,将马无霜照原样捆了起来。 “这样还不行!你得把我打晕!”马无霜在路上就在想,待会哥哥来了之后,自己这谎怎么能编的完整。她已经盘算好了,自己一定要先晕过去,最好身上还有点伤,这样,马无疆看到之后一定会在意自己的伤势,只要他分了神,或许自己将要说的谎话就没有那么容易被识破。 魏云龙看了看一副大义凛然的马无霜,便也不再问她是出于什么想法,伸出两根指头,对准她的额头,说道:“会有些疼,你要忍住。” 马无霜紧紧闭上眼睛,说道:“没事,我不怕!”说完咬住自己的嘴唇。 魏云龙伸出的两根手指,弹在马无霜的额头上,力道把握的非常好,马无霜还没有反应过来来,就已经晕了过去。 确认了一下马无霜真的晕过去了,又再次检查了一下她身上的绳索,魏云龙便迅速地从窗户那边跳了下去,一阵飞奔之后,进了巨石后面的暗道,随手按了一下马无霜先前告知的关闭暗道入口的地方,身后的巨石哗啦一下,又变成完整地一块。 这暗道一直亮着微弱的油灯,而且没有什么机关陷阱,暗道里的道路也非常平坦,所以魏云龙只管一路向前,没多久就追上了骆英凤他们。 余婉儿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便知道是魏云龙赶上来了,于是回头问道:“魏大哥,马姑娘的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而且她还让我把她打晕了。“魏云龙如实地回答。 余婉儿笑道:“马姑娘想的倒是周到。” 魏云龙看了看一路上默不作声的薛定帮,对他说道:“马姑娘对你很好。” 薛定帮笑了笑,说道:“我知道,这恩情我自然是记下了。” “嗯,不要忘记!”魏云龙补充了一句,语气十分缓慢,却又不容置疑。 余婉儿不禁抿了抿嘴,魏云龙对男女之事一向有些木讷,此刻他对薛定帮说的这些话,在余婉儿看来,已经是大大地进步了。 薛定帮又不再说话。 一直在摸老虎的陈心月,看了看薛定帮,对余婉儿说道:“姐姐,你怕是不记得了吧,这位薛公子就是那晚在灯市上,撞了我们的那位呢。” 余婉儿本来一直都没有在意薛定帮,听到陈心月的话,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说道:“果然是你啊。” 其实薛定帮早就认出了余婉儿,而且见到她的那一刻,自己的心就一直在乱跳,只是他看出余婉儿对魏云龙颇为关心,言语之间充满关切,眼神之中充满爱慕,便知道她已是心有所属。所以也不再主动提起那日灯市上的冲撞之事。至于一开始他为何没有人认出魏云龙,然是因为那时他只被余婉儿一人吸引,至于其他的人,当然是记不住的。 不过既然余婉儿主动提起,薛定帮也只有承认:“的确是在下。那日匆忙,要赶回帮里见我爹最后一面,不小心冲撞了两位姑娘。只是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被你们相救。” “对了,你不是说还要请我们喝酒吗?”骆英凤还记得那日她看余婉儿的眼神,所以一直对薛定帮有些微词,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揶揄的意思。 薛定帮重重地叹了口气,苦笑道:“在下如今这番境地,别说是请各位喝酒,就算是想正大光明地在这洛阳城里走上一遭,都是不可能。” 余婉儿看到薛定帮落魄的神情,实在有些于心不忍。本来是一帮之主的继承人,如今却一无所有,父亲尸骨未寒,自己的娘亲也被人抓住,而自己当下却无能为力,只能离开这洛阳城,以后说不定会陷入被追杀的境地。 “如今马无疆夺了帮主之位,你娘又在他手里,你作何打算?”余婉儿问道。 薛定帮想了想,低声说道:“我……我现在没有打算,只有先逃出这里。” “你不想就你的母亲,不想夺回这风雷帮?”骆英凤开始觉得薛定帮这小子没有出息,甚至没有一点血性。 “怎会不想!”薛定帮反驳道,他愤怒地看向说话的骆英凤,眼里的光亮随之一闪,又黯淡下去,说道:“可是现在我自身难保……” “你想,就有办法,你不想,谁都帮不了你!”魏云龙一字一顿地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达成交易 () 魏云龙的话里的意思,薛定帮听明白了。 “我当然想!”薛定帮斩钉截铁地回答,停顿了一下,又问道:“少侠能否助我?” “哎!我们可没有说要帮你!”骆英凤此刻依然对薛定帮没有任何好感,不等魏云龙回答,赶紧回了一句。 薛定帮看了看骆英凤,说道:“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 “知道过分,你还说出来?”骆英凤一边往前走,一边回了一句。 陈心月觉得骆英凤说话有些不太友善,便赶紧用胳膊碰了碰骆英凤,朝他皱皱眉,提醒他不要再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骆英凤朝陈心月撇了撇嘴,算是答应了。 “不是我们不帮你,是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你看,当下就有一件,要先把这位弄醒。”骆英凤用手指了指背上的司空玄,对薛定帮说话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薛定帮加快脚步,走到骆英凤身后,看了看司空玄的脸色,说道:“若是我能把他救醒,你们能帮我吗?” 骆英凤听到这话,便停住了脚步。司空玄所中的毒,在自己看来,虽不至于丧命,但如此昏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就算四处寻找医者帮忙,恐怕也得耽误些时日。若是能早些将他这毒解了,倒也是件好事。只不过薛定帮这个事情颇有些棘手,帮与不帮,自己一人也无法做决断。 想到这里,骆英凤先看了看陈心月,只见陈心月摸着四花,一副我不做主的表情,便又朝魏云龙和余婉儿看去。 余婉儿一听薛定帮能解毒,第一时间就想答应,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骆英凤说的也有道理,帮他这忙,必然不是一两日就能解决,必定会耽搁去应州的计划,但自己有确实想让司空玄早些醒过来,左右为难之际,只好转向魏云龙,希望他来拿这个主意。 魏云龙点了点头,在他看来,救人是最重要的,司空玄要救,这薛定帮的娘自然也要救。 余婉儿见魏云龙答应,但又怕薛定帮为了求他们出手而谎称可以解毒,便对薛定帮说道:“我们可以答应你,但是你真的能解这毒吗?” “我娘是用毒的高手,自然也是解毒的高手。我虽然没我娘厉害,也不喜欢像我娘那样用毒,但是总归是学了些识毒解毒的手段。”薛定帮说道。 “那你说说我司空叔叔中的是什么毒?”余婉儿追问道。 “看他中毒的样子,应当是西域的归西草。这毒并无其他作用,用的轻就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用的重就会让人昏迷不醒,而且鼻息和脉像减弱,让中毒值人看上去如同死去一般。这毒在中原不常见,但恰好我风雷帮里就存有此毒。司空玄是在风雷帮里中的毒,所以一定是归西草。下毒之人不是马无疆,就是他那个张师爷。”薛定帮自信满满地回道。 骆英凤听完他的话,暗自点点头,自己在地牢见到司空玄的时候,探了他的鼻息和脉搏,确实如薛定帮所说,鼻息和脉搏微弱,所以才给他输了真气,稳住了他的脉象。以至于魏云龙给司空玄把脉的时候,才显得没有那么严重。 “你有解药?”余婉儿听到他说的这般详细,再看他的申请,看出他相当确定,但是若他身边没有解药,那也是白搭。 薛定帮伸手从怀中那处一个金色小包,取出之后,从里面拿出一粒黑色药丸,说道:“这便是解药。” “你还随身带着这个?莫非平日里经常用这毒去害人?”骆英凤见薛定帮随身携带解药,便问道。 “我不害人,但是这归西草在风雷帮,坛主以上的人都可以拿到。我随身带着解药,也是以防万一。至于防谁,你们应当猜得到。”薛定帮冷冷地看着骆英凤,以一种非常平静的语调回答道。 余婉儿盯着薛定帮手里的解药,说道:“好,既然如此,这笔交易咱们就这样定了。你把解药给我们,但是我们只答应帮你把你娘救出来。其他的事情我们一概不管。” “成交!”薛定帮把解药递到余婉儿跟前。 此刻,他也不想夺回什么风雷帮帮主,只想救出自己的母亲,所以答应的干净利落。 骆英凤这时才对薛定帮有了一丝丝的好感。 第一百八十五章 躲进石窟 () “什么地方?”骆英凤扶了扶背上的司空玄,问了一句。 “就是咱们之前待过的地方,龙门石窟。”陈心月说完接着解释道:“那里有山洞,可以居住,周围又有河流,可以打鱼,吃住不愁。在洛阳城外,但又离洛阳城不远。而且咱们救走了司空玄,那马无疆就是在那里抓住的司空玄,我想他断然想不到我们还会回到那里。” “如此说来,倒真是一个好去处。”余婉儿笑着点头。 “薛少爷,你觉得呢?”魏云龙觉得薛定帮是他们中最熟悉洛阳,也最熟悉马无疆的人,所以还是要问一问他的意见,说不定他会有更好的去处。 薛定帮却神色黯淡地说道:“在这洛阳城附近,躲在那里都只能躲一时。只不过这位姑娘说的那个地方算是一个能躲得稍微长久一点的地方。” “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去龙门石窟。”既然薛定帮也说不出更好的地方,那就不用再犹豫,出了这暗道,直接前往龙门石窟。 骆英凤继续朝前走,突然间笑着说道:“我觉得心月提议去龙门石窟,还有一个原因……”可是说完这句,骆英凤却不再往下说,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 陈心月一脸迷茫,自己想到的原因刚才都已经说出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余婉儿也想不出骆英凤说的是什么,只是看他笑的样子,觉得他想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两人都等着骆英凤把话说完,可是骆英凤却只顾着往前走,根本没有要说的意思。 余婉儿忍不住地问道:“骆大哥,你说心月妹妹还有什么原因?” “嗯……”骆英凤拖了个长音,又是嘿嘿笑了几下,才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忘不了我烤的蛇肉,特别香……” 骆英凤不提还好,一提起蛇肉,余婉儿和陈心月便想起那日吃进口里,又吐出来的蛇肉。两人都一阵恶心,余婉儿还干呕了两下。 “你!还敢提这个!”余婉儿伸出右手食指,指着骆英凤嗔道,紧接着又干呕起来。 陈心月也撅着嘴巴,强忍住胃里翻上来的酸水,埋怨起来:“骆大哥,这事儿就不要提了吧?” “多香啊!我现在想来还流口水呢。”骆英凤丝毫不理会这两位大美女的反对之声,反而继续回味起那日美味的蛇肉,不禁口水横流。 “你还说!”余婉儿小脸涨的通红,一脸的幽怨,扬起手追到骆英凤跟前,想要打他一下,发泄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陈心月则摸了摸四花的头,感慨道:“四花,你要小心那个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他饿了,就把你给烤了吃了,你呀,千万可别跟他独处,否则……啧啧……” 四花本来挺享受跟在这几人身边,不光是因为这几个人从地牢里的铁链下救了自己,还因为这几人的按摩手法,颇对自己的路数。可是如今却听到陈心月说出这般的话,心里竟然不由得有些恐慌。四花望了望骆英凤,脑子里浮现出自己被扒了皮,穿在一根棍子上,在火上翻烤景象,不由得嗷呜了一声,紧紧贴着陈心月,希望她说话算话,保护自己。 骆英凤转头笑着对四花说道:“别听她瞎说,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肯定不会吃了你。” 四花的心里更是崩溃,什么意思,不到万不得已是什么意思?要是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是有可能吃了自己的,是吗? “嗷呜!!!!”四花低吼着,表示心中的不满,同时觉得心里一阵酸楚,怎么说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想不到你竟然要吃了我。四花委屈地双眼含泪,用自己硕大的虎头一直不停地在陈心月的手上蹭来蹭去。 “好了好了,你看,都把四花吓着了!”陈心月摸了摸四花的脑袋,瞪了骆英凤一眼,又低头对四花说道:“不要怕,他只是说笑而已,有我在呢,他可不敢吃你。” 得到了生命保障的四花,此刻跟在陈心月的身边,如同一只乖巧的猫咪。 薛定帮在一旁感慨,这几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有绝世高手,还有两个大美女,随行的还有一只老虎,这些人救人的时候非常厉害,而且看起来非常正派,可这些人相互间开启玩笑,却又如此地不正经。 再看一眼因为恶心,脸上潮红还未褪去的余婉儿,薛定帮突然觉得心跳的厉害,这个女子,生的如此好看,生平没有见过第二个能与之相提并论。自己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却又发现余婉儿挽起魏云龙的胳膊,当她看向魏云龙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我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 薛定帮只好打消自己的念头,告诉自己,这样出尘脱俗,不可方物的女子,远观就好,远观就好。 走了没多久,这些人便到了暗道的尽头,余婉儿想起分别时,马无霜告诉自己的暗道出口的开启方法,便在墙上一阵摸索,按动机关,打开了出口。 此刻虽然已是大白天,但出口打开的一瞬间,余婉儿还是感到一阵阴冷。 走出暗道的余婉儿眼睛有些被刺地睁不开眼,等到她眼睛适应,看到自己出来的地方和周围的景象,不禁大叫了一声,吓得花容失色。当看到走出来的魏云龙的时候,一下子扑到他的怀中,把脸紧紧贴在魏云龙的胸前,浑身发抖。 原来,这暗道的出口竟然是一出坟墓,周围是一片乱坟岗。虽然马无霜提起过这些,但没有到这里之前,余婉儿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但真的到了此处,余婉儿看到自己从坟墓中出来,再看了一眼周围杂草丛生的坟墓,远处甚至还有几个只用草席裹住,随意扔在这里的死人,便知道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胆量,不仅怕,而且怕的要命。 魏云龙轻轻拍了拍怀里的余婉儿,笑道:“别怕,我在这里。” 不等余婉儿缓过来,骆英凤便捂着眼睛调侃道:“哎呀呀,你们两个……要不我们先走,你们两个在这里多待会儿,这里山清水秀,也是一个好地方啊。” 余婉儿听到骆英凤又在嘲笑自己,撅着嘴巴从魏云龙怀里离开,却依旧紧紧地抓住魏云龙的手不放,朝骆英凤说道:“哼!山清水秀,你要真觉得这里这么好,我看就把你留在这里好了,我么可是要快点走的!” 魏云龙将余婉儿拉回到自己身边,笑着说道:“好了,别跟他斗嘴了,我就跟在你身边,别怕,咱们快点离开这里。” “哼!”余婉儿又朝骆英凤做了个鬼脸。 不过魏云龙往四周看了看,却犯了难,这里是什么地方,自己然不知。不知道当前的方位,就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走。 这时薛定帮倒是派上了用场,十几年都在洛阳的他,没多久确定了当前的位置,带着众人往龙门石窟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八十六章 司空醒来 () 石窟的山洞里,躺在地上的司空玄突然间闷哼了一声,嘴里轻轻地咳嗽了几下,微微睁开眼睛,努力地往两边转了转头,却发现自己的双眼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记得的最后一件事,好像是自己一阵恶心,吐了血,随后就再也想不起来什么。 “咳,咳……”司空玄感觉身上酸痛无比,用尽身的力气坐了起来,渐渐觉得眼前清晰起来。 当看清楚自己跟前的东西,本来毫无力气的司空玄立刻跳了起来,身子仅仅贴着山洞的墙壁,哆嗦着身子,咽了几下口水。 一只老虎蹲坐在司空玄的跟前,时不时地舔舔爪子,再懒洋洋地抬头看了看,两只闪着蓝光的眼珠子,盯住倚着墙壁,缓缓移动的司空玄。 司空玄心中何其郁闷,指着四花,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我……我不惹你……你也别过来……” 四花张大嘴巴,伸出舌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显得十分无聊,随即转身出了山洞,完不理会吓得魂不附体的司空玄。 司空玄见老虎离去,便放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胸口,皱着眉头,喘着粗气。 魏云龙他们此刻正在山洞外商议接下来如何救出阿依慕。 陈心月是故意把四花留在洞里,看着司空玄,让它等司空玄醒来,就出来叫人。 “四花出来了,司空叔叔应当是醒了。”余婉儿看见走出山洞的四花,便叫了出来。 陈心月拉着四花,拍着它的脑袋,笑着夸道:“做的不错!” 四花虎嘴一咧,双眼一眯,一副再多夸夸我的表情。 余婉儿加快脚步,走进山洞,看到坐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的司空玄,说道:“司空叔叔,你醒了?”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司空玄立刻睁开双眼,说道:“婉儿?怎么会是你?” “就是我啊,我们从风雷帮的地牢里把你救出来了呢。”余婉儿笑着把司空玄从地上搀起来。 司空玄依旧一脸懵然,自己到底昏过去了多久,这期间到底又发生了多少事。 其余的几人和四花,也相继进了山洞,向司空玄问好。 当司空玄看到重新进到山洞里的四花,紧张地对余婉儿说道:“老虎!是老虎!” 余婉儿按住司空玄挥动的双手,示意他不要害怕,说道:“司空叔叔,是老虎,但是你也不用害怕,它叫四花,也是我们从地牢里救出来的。放心,它不会咬人的。” “可是……它是只老虎……”司空玄依旧固执地认为那是一只老虎,一只会吃人的老虎,怎么可能不咬人。 “四花,坐下!”陈心月见司空玄不信任四花,只好亲自演示一下,给四花下了个命令。 在四花的眼中,陈心月是这些人里最值得自己信任的,所以陈心月的口令一下,四花便豪不犹豫地蹲坐在地上。 若不是亲眼见到,司空玄打死也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老虎如此地听话。 惊讶之余,司空玄终于是意识到这只老虎没有什么威胁。 “姑娘好本事……”司空玄朝陈心月竖了竖大拇指。 余婉儿见司空玄不再害怕四花,便关切地问道:“司空叔叔可还有什么不适?” 司空玄摸了摸自己的头和肚子,说道:“头还有些晕,肚子好像有些饿,似乎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哎,知道饿就是没事了,等会咱们弄些吃的来。”骆英凤听到司空玄说饿,便笑道。 余婉儿瞥了骆英凤一眼,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吃货……” “有些头晕也是正常,中了归西草的毒,即便是吃了解药,恐怕也要晕上几日。”薛定帮补充说道。 司空玄早就看见薛定帮了,觉得此人眉宇间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像谁。此刻听到他说起自己是中了归西草的毒,便立刻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薛定帮朝司空玄鞠了一躬,拱手说道:“在下风雷帮薛自在之子,薛定帮!” “你是薛定帮!”司空玄又仔细看了看这个年轻人,自己常年逃亡在外,但多年前在人群中见过一次薛定帮,那时的他还小,如今却已经成年,自己自然是认不出。但薛自在的样子,自己是记得清清楚楚。父子之间的相貌总是有些相似,怪不得自己一见到他就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不过司空玄有些不解地看着薛定帮,又看看余婉儿,心里实在是想不明白,余婉儿将自己从风雷帮的地牢里救出来,却又把薛定帮带到这里来,到底是出于何种理由,难不成余婉儿和薛定帮达成了某种协议? “婉儿,你知道我和风雷帮势不两立,为何却将此人带来?”司空玄虽心中有疑问,但却知道余婉儿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这样做,不过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不免有些生气。 余婉儿扶着司空玄坐下,说道:“司空叔叔,这事儿吧,有点复杂,你得坐下听我慢慢说。” 当余婉儿把司空玄被抓后,风雷帮里发生的事情如数说给司空玄之后,司空玄先是沉默不语,紧接着便仰天大笑,说道:“哈哈哈,风雷帮有今日之乱,真是天数。老天爷算是开了眼。那薛自在死的真是时候!” “你怎能侮辱我爹?!”薛定帮上前一步,双眉竖立,指着司空玄怒道。 “侮辱你爹?”司空玄看着一脸愤怒的薛定帮,冷冷地笑道:“我说一句你就如此暴怒,那你风雷帮逼的我司空玄逃亡许久,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这笔帐,又该如何算?” 薛定帮对风雷帮四处寻找司空玄的事情自然是知晓的,虽然曾经也觉得风雷帮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毕竟是自己父亲的意思,也只能照做。但即便是风雷帮的错,他也绝不容许有人如此对自己已逝的父亲有所不敬。 “这件事确实是我风雷帮理亏。但逝者已逝,你再对我父亲不敬,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薛定帮双手握拳,盯着司空玄。 “呵呵,你母亲被抓,自身难保,能对我如何?”司空玄继续冷笑,对薛定帮的威胁不屑一顾。 这句话如同刀子一般戳在薛定帮的心里。是啊,自己如今这样,又能怎样?不仅没有了风雷帮做后盾,一旦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还会面临被追杀的境地。 不,还有希望,眼前这群人就是自己的希望,自己一定能救出母亲,而若想让他们继续帮自己,一定要先化解自己和司空玄的这段恩怨。 想到这里,薛定帮突然间跪在司空玄的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接受事实 () “我父亲当初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替他赔罪,我知道向你磕这几个头,并不足以求得你的原谅,但如今的境地,我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来弥补我爹的错。但我爹已经去世,我不想再有人在我面前对他有所冒犯,只要能化解你和他之间这段恩怨,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我薛定帮能做到,一定不会推辞。”薛定帮跪在地上,正色说道。 司空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薛定帮,虽是心中对薛自在十分忌恨,但他的所作所为,毕竟跟他这个儿子并无多大关系。再加上薛定帮这几句话说的十分妥帖,显出自己的孝心和替父亲化解仇恨的诚意,自己也不好再发作。 但若要自己这么长时间受的苦就这么算了,司空玄也是心有不甘。 “什么都答应?”司空玄双眼放空,缓缓地问道。 薛定帮依旧跪在地上,拱手说道:“是,只要不违背道义,而且我能做得到。” “好,我说的,你一定能做得的,而且绝不违背道义。”司空玄说完,指着薛定帮的左手,继续说道:“你自己斩下你的左手,我和薛自在的恩怨便就此一笔勾销!” 薛定帮听罢抬头看着司空玄,又将自己左手举起来,内心十分纠结。 司空玄看出薛定帮有些犹豫,便站起来走到他跟前,说道:“怎么?不愿意吗?” 薛定帮站起来,高昂着头,将自己的衣袖挽起来,露出左手,从腰间抽出自己的佩刀,往前走了几步,将左手按在墙上,回头对司空玄说道:“区区一只左手而已,怎会不愿意?” “司空叔叔!”余婉儿本来以为薛定帮不会轻易地答应,但此刻却见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便有心为他求情。 魏云龙和骆英凤两人站在一旁,并不上前阻拦,在两人的眼里,这是他们的恩怨,理应由他们自己解决,不便插手。 陈心月也有些于心不忍,便也想替薛定帮求情。 但司空玄却将手一扬,示意其他人不要再说话,接着走到薛定帮的身边,说道:“你想好了吗?斩了这左手,你今后就是一个废人。仅仅为了你爹和我的恩怨,值得吗?” “父债子还,欠你的,总是要还的。”薛定帮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已经打定主意的他,此刻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和犹豫。 “好!年轻人有担当,有孝心,是件好事。”司空玄摸了摸胡须,接着又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请吧。” 薛定帮再次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心里暗自说了一声,别了。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刀高高举起,闭上眼睛,大叫一声,砍了下去。 余婉儿吓得捂住双眼,陈心月也是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场面,将头扭到一边。 “为何又拦住我?”薛定帮睁开双眼,看着抓住自己胳膊的司空玄,问道。 司空玄松开薛定帮,转身又坐回原来的地方,慢慢悠悠地说道:“留着你的左手,去救你的母亲吧。” “我就知道,司空叔叔必不至于如此狠心。”余婉儿听到两人的对话,抬头看了看墙边的薛定帮,发现他的左手依旧在他自己身上,便笑着跳到司空玄的身边。 薛定帮将刀放回去,走到司空玄的跟前,又跪下来,说道:“多谢司空前辈开恩。” 司空玄摆了摆手,说道:“婉儿说我这毒的解药是你给的,虽然这只是你跟她之间的交易,但毕竟是你解了我的毒。而且我与你本就无仇无怨,薛自在的错,算不到你的头上。既然他已经死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司空前辈并非真的要砍他左手,只是要试探薛定帮是否真心替他爹道歉吧?”陈心月在一旁轻声地向骆英凤问道。 “或许吧。”骆英凤不置可否。 “那前辈是否能一同助我救回我娘?”一番话过后,薛定帮觉得司空玄恩怨分明,十分正派,本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的想法,请求道。 司空玄摇摇头,说道:“年轻人,不要得寸进尺!你的事情,与我无关。婉儿答应的是她帮你,并不是我帮你!” “是……”薛定帮又磕了个头,便站到一边,不再说话。 一阵沉默过后,司空玄又说道:“马无疆和他那个斗鸡眼的师爷,把我抓去,威逼利诱我交出风雷诀,又给我下毒。这笔帐总是要跟他们算清楚的。” 薛定帮听完心中大喜,司空玄虽然嘴里说着不愿意帮自己,但实际上还是打算助自己一臂之力,只不过说成是自己和马无疆之间的恩怨罢了。 “婉儿,我要单独问你些事情。”司空玄对余婉儿说道。 魏云龙和骆英凤听到司空玄的话,便朝司空玄拱了拱手,转身往山洞外走去。陈心月朝四花招了招手,跟在骆英凤的身后也出了山洞。 薛定帮左右环顾,发现除了自己,其余的人都已经十分识趣地离开了,犹豫之间,也只好朝司空玄和余婉儿一拱手,离开了山洞。 山洞里只剩下余婉儿和司空玄。 “风雷诀的钥匙可曾拿到?”司空玄问道。 “按照您说的,已经拿到了。”余婉儿伸手从怀中,将钥匙和司空玄之前交给自己的那个小木盒一同拿了出来。 司空玄点头说道:“好,既然都已经拿到,那我们今日就将这风雷诀打开吧。” “您不是说风雷诀打开的机会只有一次吗,现在就要打开?万一咱们不透这其中的玄机该怎么办?”余婉儿时刻带着这个小木盒和钥匙,自然是记得司空玄说过的跟风雷诀有关的每一句话。 “不错,只有一次,但是我已经被风雷帮那些人抓过一次。他们现在应该发现你们把我救了出来,再次找到我也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薛定帮跟我们在一起,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的行踪就会被风雷帮的那些人发现。若是我再被抓了去,怕是再也没有机会打开这风雷诀了。”司空玄接连叹了好几口气,才把这话说出来,虽然自己也不愿再被他们抓住,但又不得不接受风雷帮会再次找上自己的事实。 第一百八十八章 掷地有声 () “可是咱们依然没有十足的把握,要是万一不成,岂不是这风雷诀就此便毁在咱们手上?”余婉儿还是有些担心。 “那也比风雷诀落在马无疆和那斗鸡眼的手里要强。”司空玄说话时有些激动,过了一会儿,又继续说道:“我想过了,等会打开风雷诀之后,咱们两个一定要仔细观察,记住风雷诀的运作机理。婉儿你如此聪慧,定能记住大半,我这老头子虽比不上你,但也能记住一些。合我二人之力,一定可以参透这风雷诀的奥秘。” “可是……”余婉儿还是觉得这个决定过于仓促了。 “不用再犹豫了。”司空玄语重心长地对余婉儿说道:“婉儿,我猜想你段叔叔交给你的那本册子上记载的引雷之法,应当和这盒子里的风雷诀是一回事。说不定打开了风雷诀,那册子上记载的东西便能与之不谋而合。” 余婉儿想了想,说道:“外面那个薛定帮,也应当是精通术数之人,要不把他叫进来,一同参详?” “绝不行!”司空玄一口回绝:“婉儿,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外人,即便他人品尚可,但他终究还是薛自在的儿子,是之前风雷帮的少帮主。若是让他参与进来,那这风雷诀岂不是轻易地落入到风雷帮的手里。我这些日子吃的苦,岂不是白费了吗?” “那倒也是,只是婉儿也不是什么雷派传人,对您来说还不是个外人吗?”余婉儿问道。 “你段叔叔是我兄弟,你是他的侄女,便也是我的侄女,怎能是外人?”司空玄丝毫不掩饰自己心里的想法。 余婉儿笑着点点头,说道:“叔叔说的极是,那婉儿就竭尽所能,帮您破解这风雷诀的秘密。” 司空玄看着手中的小盒子和钥匙,回想起自己这一生都在为了打开这个小盒子,不禁有些唏嘘,光阴似箭,一晃多少年过去,自己已经到了这般年纪。 “咕~咕~”两声不大不小的声音从司空玄的腹中传来。 余婉儿笑着说道:“我这就去准备些吃的来,等填饱了肚子,再寻上一个清净之地,把这风雷诀给打开。” 司空玄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不过转念一想,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用顾及这些,便正了正身,将小盒子和钥匙递给余婉儿,说道:“好,我确实也是饿了。这两样东西还是放在你身上稳妥些。” 余婉儿接过来,重新放入怀中,说道:“那叔叔等我一会儿,若是闷了就出去走走,婉儿弄好了吃的,就给您端来。”说完,出了山洞,便邀上魏云龙,陈心月和四花出去寻找些食材。 司空玄在山洞里坐了一会儿,觉得腿脚有了些力气,便缓慢地走了出来。 在山洞外,骆英凤正闭着眼睛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薛定帮则是盘腿而坐,望着远处发呆。 司空玄走到两人身边,咳嗽了一声。 “前辈!”薛定帮听到声音,便立刻站起来,躬身低头。 骆英凤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说道:“司空前辈,看您的气色,已经没有大碍了。” 司空玄向骆英凤躬身称谢道:“应当无碍了,多亏了少侠一路辛苦,将我背负至此。” “这是晚辈应该做的。”骆英凤双手扶住司空玄的胳膊,赶紧将他扶起。 司空玄兀自往远处走了走,看着那些高大的佛像,再回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心中颇有些触动。 短短几天,这风雷帮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己也几乎经历了生死。再想想自从记事起,就肩负着家族传承,复兴雷派的责任,到如今,已经年逾半百。多么想放下这一切,做一个逍遥的山野村夫,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了此一生。 可是,放下这些,是何等的不易。 “唉……”司空玄不禁大声地叹了一口气。 “喝点水吧。” 司空玄的思绪被打断,他回头看去,发现薛定帮正捧着一节竹子做成的杯子,站在自己跟前。 司空玄点点头,接过来喝了一口,这才发觉自己渴的厉害,而且嘴唇已经干裂。 “你母亲离开洛阳多年,如今刚回来,却又和你分开,也是难为你了。”司空玄又喝了一大口水,轻声对薛定帮说道。 薛定帮一阵沉默,别人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自己眼眶竟是有些湿润。 阿依慕离开的时候,薛定帮岁数尚小,那日母亲告诉自己要离开洛阳一阵子,薛定帮还吵闹着要跟着一起。此时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日阿依慕离去的时候,自己追着母亲的马车哭喊的情景。他本以为母亲最多只是半个月就会回来,于是每天傍晚都会坐在风雷帮的大门口,看着来来回回的马车,期盼着其中一辆会停住,思念已久的母亲会从马车上下来,出现在自己面前。可是一个月过去,一年过去,十年过去,自己已经长大成人,母亲却还是没有出现。有那么一阵子,薛定帮甚至以为母亲不会再回来,自己也不必这么等下去了,心中还有一些气愤,不明白为何母亲要抛弃自己。那一刻,薛定帮便决定即便是母亲回来,自己也不会原谅她,不会认她这个母亲。 可是,当前几日,阿依慕突然回到洛阳,出现在风雷帮的时候,自己心里藏了十年的那声娘叫出口,薛定帮才知道自己错了,即便是阿依慕一辈子都不回来,自己也会每天都在风雷帮的门口等下去。 “我会救她出来的。”薛定帮的话掷地有声。 司空玄点点头,拍了拍薛定帮的肩膀,继续说道:“年轻人,我相信你!” 一个为了死去的父亲,可以斩断自己左手的人说的话,怎能不令人信服。 “司空叔叔!你看这些!”这般好听的声音一出现,立刻把司空玄和薛定帮的眼神吸引了过去。 远处余婉儿的手中,拎着几条鱼,魏云龙的手里抓着几只野兔,陈心月的手里也拿着一只野鸡,就连四花的嘴里,也叼着一只野鸡。 第一百八十九章 闪耀夺目 () 骆英凤凑到余婉儿和陈心月的跟前,把她俩手中的鱼和野鸡接过来,举到眼前欣赏了一番,十分满意地说道:“哎呀呀,这么多东西。你瞧这鱼多大,还这野鸡和兔子多肥。啧啧,还没烤,我就闻到香味了。” “咱们这些人里就属你嘴馋了。”余婉儿嫌弃地瞅了一眼手舞足蹈,兴奋地口水都要流出来的骆英凤。 “余小姐,等会做好了,我要一条鱼,一只兔子,半只野鸡!”骆英凤举起拿着野鸡的右手,一边说,一边伸出几根手指。 余婉儿噗嗤一乐,说道:“这么多,你也不怕撑着啊。” “不多不多,如果还有剩下的,就都给我好了!”骆英凤为了分点儿吃的,脸上一副谄媚的样子。 “哎,骆大哥,干活不见你去,要吃的时候,倒是挺积极的嘛。”余婉儿撇了撇嘴。 骆英凤一脸无辜地回道:“这回可不怪我啊,我是要去的,是你们说我累了,非让我在这休息的。” “那还不是因为你一路上把司空叔叔背到这里,心月妹妹心疼你。早知道你这么能吃,还不如让你去呢。”余婉儿一副后悔的样子。 “谁心疼他……”陈心月在一旁悠悠地说道。 这时四花走到骆英凤的身边,用头蹭了蹭骆英凤的手,将口中叼着的野鸡放在地上,一副讨好地样子蹲坐在地上。 骆英凤摸了摸四花的大脑袋,说道:“你是要把这个给我吃?真是不枉我救你出来。” 他哪里知道,四花的本意只是想让骆英凤吃饱之后,不再想着把它给烤了罢了。 一阵忙活之后,众人便将这些东西制成了香喷喷的烤肉。 四花的口水已经流了一地,而骆英凤的口水流的甚至比四花还要多。 最后,四花吃了两只野兔,半只野鸡,骆英凤吃了两条烤鱼,一只野兔,半只野鸡,其余的人加起来只吃了三条烤鱼,两只野兔,一只野鸡。 司空玄和薛定帮一脸惊恐地看着骆英凤和四花,似乎这一人一虎正在比赛,到底谁吃的更多一样。 “少侠……好胃口……”看到骆英凤,拿着最后的一只兔腿往嘴里塞,而远处的那只老虎已经躺在地上翻着肚皮的时候,薛定帮不禁张大嘴巴,朝骆英凤竖起了大拇指。 吃饱喝足之后,这些人该休息的休息,该练功的练功,该逗老虎的逗老虎。司空玄则和余婉儿一起,在附近找了一处清净的地方,准备将打开风雷诀。 余婉儿将小盒子捧在手里,再次仔细地看了一遍,说道:“这木盒的钥匙十分特别,婉儿觉得不像只是用来打开这木盒用的,不知道是否有其他的用处。” 司空玄指着钥匙的一端说道:“这一端是开启木盒用的。”接着又把钥匙翻过来,指着另外一端,说道:“打开之后,这一端另有用处。” “准备好了吗?”司空玄把钥匙对准了木盒的锁孔,抬头看着余婉儿,问了一句。 余婉儿点点头,对打开盒子的这一刻,既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心。不过既然已经决定要打开,就要睁大眼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不能能漏下任何一个细节。 司空玄将钥匙插进锁孔,向右拧了一下,一声非常轻的“咔嗒”声响起,木盒上盖弹了起来,随后余婉儿手中的木盒缓慢地在手中摊开,露出一个晶莹剔透的四方物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出耀眼夺目的光辉。 “好……好漂亮!”余婉儿曾经不止一次地想像过这盒子打开的样子,却没有料到这风雷诀竟然这么美。 司空玄更是一脸惊讶,这东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水晶做的盒子,虽然不大,里面的构造却非常精巧,水晶盒分为上下两层,下层中间镶嵌着两块黑色的石头,两块石头中间有一个红色的方框,方框的边框大约是小指的一半粗细,细看之下,就能看出边框是由许多根细线组成。方框下方的边框,下方连着几个咬合紧密的金属齿轮;上方的边框中间开口,向上伸出两根金线,分别连着两个半圆的银色金属薄片,两个薄片之上又连着两根线,线的外面裹着一层薄薄的皮,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两根线相隔很短的距离,平行的竖在水晶盒子的上层,每一根线的顶端都顶着一个金色的小球。 惊叹之余,司空玄想起了什么,便把这水晶盒子拿起来,在底部找到一个钥匙孔。 “这钥匙的另外一端需要插进这里。”司空玄说着便把钥匙插了进去,同时将钥匙不断地顺时针拧了好多圈,直到再也转不动为止。 余婉儿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先祖留下的羊皮卷里提到,只有这样,才能让风雷诀运转。”司空玄按住钥匙并没有松手,看向余婉儿说道:“婉儿,我一松手,这风雷诀就要启动了,你要看仔细。” 见余婉儿点头,司空玄便把钥匙拔了出来,迅速地水晶盒放在手心里,举到自己和余婉儿中间。 水晶盒下方的齿轮随着钥匙的拔出,开始飞速地运转,水晶盒下方的那个方框也不断地随之转动,而且越来越快。水晶盒上方的两个金色小球中间开始出现如同闪电一般的火花,同时发出“滋滋”的响声。 当两个小球中间稳定地出现一根类似闪电的光弧之时,突然从水晶盒子的下方弹出一个人形纸片,同时水晶盒顶部掉落一粒小铁球,正好落在纸人上。小铁球落到纸人上的同时,两个金色小球中间的光弧便射出一道闪光,打在铁球上,“啪”的一声,人形纸片便烧着了,瞬间燃成灰烬。 水晶盒下方的齿轮渐渐地停了下来,那道光弧也随之消失不见。 还没等余婉儿和司空玄反应过来,这水晶盒底部那些齿轮便随着一阵响声断裂开来,水晶盒的上下两层之间也有了明显断裂,可以看出已经断成了上下两部分。 余婉儿把水晶盒的上半部分拿了起来,却发现在上下两层中间,还有一个夹层,里面有一张已经发黄的小纸条。 第一百九十章 出乎意料 () 余婉儿拿起那张纸,递给司空玄,说道:“不知道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司空玄还在回忆刚才看到的那番景象,看到那张纸条,直接说道:“婉儿,你打开看看。” 余婉儿“哦”了一声,把纸条打开,将上面密密麻麻的几行小字读了出来:风雷诀,借风之力,于磁石中,驱铁圈旋之,引虚空之雷电于双球。双球之下,凡金器之物,均可击之。若风力不及,可使人力驱之。 “虚空之雷电!”司空玄拈着胡须重复起这几个字,听了一会儿,又接着向余婉儿问道:“婉儿,这运作机理,你记清楚了吗?” 余婉儿笑着点点头,说道:“记清楚了。” “都记下了?”司空玄自认记忆力并没有余婉儿的好,当听到余婉儿说记清楚的时候,欣喜过望。 余婉儿歪着脑袋说道:“记是记下了,就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哪里想不明白?”司空玄问道。 “这水晶盒应当只是一个模子,要想做成真的风雷诀,势必要将其放大百倍千倍。依这纸条上所写,这风雷诀靠的是风力驱使,旋转铁圈,才能激发雷电。所需的两样东西,一样是磁石,一样是铁圈。这磁石小的好找,大的简直是世所罕见,咱们又到哪里去寻?再说这铁圈,叔叔你看,这铁圈的边框可是用很多条细小的铁线做成的,如果要做的话,该用多少根铁线,每一根铁线多粗才最为适宜?”余婉儿一口气说了这么许多,歇了一下,接着说道:“还有,这模子里,驱动铁圈旋转的其实是底部的那些物件,若是改用风力来驱使,又该如何与这些物件结合?” 司空玄沉吟半晌,自己也无法解答余婉儿提出的这些问题。 “若是依我所见,要造成这风雷诀,单凭你我是不可能的。即便是风雷帮来做,也当是困难重重。除非举国之力,集技艺绝佳的各路工匠之所能,或许可以做出来。”这便是余婉儿当下心中所想。 “唉。”就算是余婉儿不这样说,司空玄也已经意识到这一点,只好叹了口气,说道:“当年风雷帮顶尖高手合力,制成这风雷诀,想必也是花了大心思,大气力,虽说算不上倾国之力,但也差不多了。如今我辈能力远不及先祖,即便是弄清楚了这风雷诀的机理,若想重塑先祖的辉煌,怕也是无望了。” 余婉儿把水晶盒的下层打开,将里面的磁石取出,放在手中,对司空玄说道:“只怕是婉儿想的也和叔叔一样了。叔叔你看,这磁石品相绝佳,咱们若是想找到这样品相,还要千倍于此的磁石,恐怕只能靠机缘巧合了。” “那磁石如今风雷帮里就有两块!每一块都有三人合抱那般粗细。”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司空玄和余婉儿听出来,那是薛定帮的声音。 司空玄皱着眉头看过去,发现薛定帮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 “你怎么在这里?”司空玄问道,薛定帮的突然出现,让司空玄心声戒备,他不知道薛定帮到底听到了多少,看到了多少。 薛定帮往前走了两步,躬身说道:“前辈勿怪,我只是闲逛到这里,听到你们在说磁石,又提到风雷诀,便停下来听了一会儿。” “闲逛?不会是为了风雷诀,跟踪我们到此吧?”司空玄站起身,显然是不太相信薛定帮的话。 薛定帮本来是躬着身子,此刻听到司空玄的话,便直起腰来,抬头看着司空玄,正色说道:“薛某不屑于这般行径,确是闲逛到此。”说完,停下来看了一眼余婉儿,又继续说道:“前辈,恕我直言,对于风雷诀,风雷帮当下的了解,绝不逊于前辈,只是有些细枝末节之处,尚未明了,所以家父才命人四处寻找前辈,想从雷派先祖留下的模子中得到启示。” 听到这话,司空玄一脸震惊,他一直以雷派传人自居,而风雷诀就是先祖留下的至宝。他一直以为风雷诀只有自己才最为了解,却没想到薛定帮竟然会说,风雷帮对风雷诀的了解不逊于自己,甚至听他说话的口气,俨然一副风雷帮离做出风雷诀,只差很小一步的样子。 余婉儿自然也是听出薛定帮话里的意思,便笑着问道:“听薛公子的意思,令尊是否已经知晓风雷诀大部分的秘密,抑或是已将风雷诀建造完毕,只是有些关键之处还未能参透,所以风雷诀尚不能运转?” 见到余婉儿对自己笑,薛定帮只觉心跳加速,一阵头晕目眩。他镇定了一下之后,才回道:“婉儿姑娘猜的不错,家父确实建好了风雷诀,但不能运转。” “什么?”听到薛定帮的话,司空玄差点跳了起来,这么多年来,他呕心沥血,先是参详先祖留下的羊皮卷,再找到这藏有风雷诀原型的木盒,到现如今差点丧命在风雷帮里,支撑他一步步前行的,就是心中那份自己是唯一持有风雷诀秘密的那个念头。可如今薛定帮的话却让他的这个念头瞬间崩溃。 司空玄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一股闷气堵在自己的胸口,“噗”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司空叔叔,你怎么吐血了?要不要紧?”余婉儿吓了一跳,赶紧搀扶着早已站立不住的司空玄。 薛定帮也赶紧上前,帮余婉儿扶住司空玄。 司空玄嘴里哼了一声,看向薛定帮,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薛自在……真的……已经做成了……风雷诀?” 薛定帮再次点点头,回道:“前辈,家父确实已经做了风雷诀,但不能运转。实不相瞒,这些年,家父一直在寻找风雷诀的线索,那两块磁石,以及置于磁石中的铁圈,还有三丈余高的两根外面裹着羊皮,顶端连接着巨大铜球的铁杆,还有其他一些组成风雷诀的物件,都已藏在风雷帮地下的库房里。据我所知,那两块磁石是家父带人在洛阳城外三十里的一处山谷里挖出来的。家父曾今说过,那山谷便是三百年前风雷帮的先辈们利用风雷诀大显神威的地方,而据家父多年考证,风雷诀被拆毁后便埋在那里。家父带人在那个山谷里挖了整整一年,才找了那两块磁石,又挖了一年,才找到了铁杆和铁圈,只不过那铁杆和铁圈早已腐朽不堪,家父便参照着残存的样子,花了重金,请来能工巧匠,重新打造了一副。” 第一百九十一章 稍安勿躁 () 薛定帮的这番话中所述的那些物件的描述,与水晶盒里风雷诀的样子一模一样,由不得司空玄不信。 “想不到我司空玄耗尽半生,保守这风雷诀的秘密,如今却有人告诉我,这秘密早已被他人知晓。可笑,可笑,哈哈哈……”司空玄大笑了几声,又低头咳了几口血,再抬起头来,却是泪流满面。 “叔叔……”余婉儿想安慰司空玄几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一个人从小到大,为家族保守着一个秘密,到头来,却被别人告知,这根本就不是秘密。那就意味着他的前半生,活的毫无意义,而他的后半生怕是也会失去目标,变得不知所措。 薛定帮看了一眼司空玄,说道:“前辈,风雷诀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这话不假,但要说这秘密完被他人所知,却也不对。” 司空玄双目无神地看着薛定帮,问道:“你爹已经把风雷诀造出来了,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我爹造出来风雷诀不假,可是却从未使其运转。那是因为缺了您手里这关键的一环。所以说,风雷诀的秘密从未被他人完知晓。只有您手上才握有风雷诀的部秘密。”薛定帮说完这些,停顿了一下,又黯然说道:“我爹临死之前,还在念叨着若是能有前辈的帮助,说不定他就能早一日使这风雷诀重见天日。他老人家和您一样,也是一生都在探寻风雷诀的秘密。若是让我说,您比他幸运,至少在您有生之年,还有机会可以让这风雷诀运转。” 余婉儿觉得薛定帮说的有几分道理,便也跟着劝道:“是啊,叔叔,如今薛老帮主已经将风雷诀所需的物件准备完毕,却唯有您守护的秘密,才能使其成为真正的风雷诀。这或许才是您的宿命。” 薛定帮和余婉儿这一番劝导,终于使得司空玄觉得自己未来的路途不再灰暗。薛自在死了,可是薛自在却造出了组成风雷诀所需的那些物件,余婉儿和自己觉得倾国之力才能完成的事情,已经有人帮着做了,这样想来,反倒是件好事。 可是司空玄转念一想,如今的风雷帮已经换了主人,那些东西自然也是落在了新主人马无疆的手中。薛定帮和余婉儿说的再多,如果得不到那些东西,也是枉然。 想到这里,司空玄问道:“你爹造风雷诀这事,马无疆知道吗?” “自然是知晓。” “那他也知道你爹把风雷诀放在哪里了?” “不错,他也知道,有些东西还是我爹吩咐他去做的。” “怪不得他如此着急抓我,原来是早有预谋。若是他拥有了风雷诀,那他风雷帮帮主的位子就坐稳了。”司空玄觉得马无疆比眼前这个薛少帮主想的长远多了,他落到现在这番境地,也算是他技不如人。 可薛定帮却说道:“风雷帮帮主的位子,他想要给他便是,那风雷诀若是他要据为己有,我也无话可说。只要他把我娘还给我,其他的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司空玄开始觉得薛定邦有些可怜,洛阳城里风光无限的少帮主,如今却只求母子团聚,而这个小小的愿望,当下看起来,也不是一件易事。 “薛公子,营救令堂的事情,既然我答应帮忙,就一定会帮你。”听了薛定帮的话,余婉儿有些触动,便对他笑了笑,让他先放宽心。 余婉儿思索片刻,又向司空玄问道:“叔叔,风雷帮里跟风雷诀有关的那些物件,您想要吗?” 司空玄没有想到余婉儿会问这个问题,所以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是想要。” 是的,当然想要,拿到那些,就能完成先祖的遗愿,此生也再无遗憾。 余婉儿便对司空玄笑道:“那便好了,您想要,婉儿尽力帮您弄来就是。” 听到余婉儿说的如此轻松,司空玄和薛定帮同时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小姑娘。 “婉儿,莫不是有什么好计策?”司空玄觉得余婉儿这般自信,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办法。但自己的话刚一出口,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现在要再次闯入风雷帮,顺利地把阿依慕救出来就已经很难了。 余婉儿却再次给出了一个迷之微笑,同时也给出了一个再次让司空玄和薛定帮惊掉下巴的答案:“现在当然没有什么好办法啦。” “那……婉儿姑娘为何说的如此轻松?”薛定帮实在忍不住了,他不明白余婉儿这般的轻松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现在没有,又不代表想不到好计策。而且有魏大哥他们在,只要想做,便不会做不到。”余婉儿依旧是笑着说完这句话。 薛定帮清楚地察觉到,余婉儿提到魏大哥三个字的时候,钦佩,仰慕,爱恋从她的眸中一闪而过。他不由得心中一痛,同时又十分羡慕余婉儿口中的那个魏大哥。 接下来的几日,除了薛定帮一直挂念着阿依慕的安危之外,其余的人倒是稍微放松了些。尤其是骆英凤和四花,这一人一虎每日吃下的东西,比其他人吃的加起来还要多。 到了第六日的晚饭时,在骆英凤正靠在四花身上啃鸭腿的时候,薛定帮终于沉不住气,站起身来,对余婉儿鞠躬道:“婉儿姑娘,已经过了六天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商议一下救我娘的事情?” 余婉儿吃了一口手中的鱼肉,抬手示意薛定帮坐下,说道:“薛公子,你先坐下,再吃些东西。莫要着急。这几日马无疆风头正盛,咱们也没必要在此时和他针锋相对。而且咱们也要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不是吗?” 薛定帮心中有些急躁,所以并没有坐下,依旧站着说道:“这话倒是不假,可是咱们若是一直待在这里,如何能知道我娘被马无疆关在何处,又如何知道我娘是否安?” 不等余婉儿说话,魏云龙便起身按住薛定帮的肩膀,让他坐下,十分淡定地说道:“此事婉儿妹子早已有了计划,你稍安勿躁。”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回洛阳 () 薛定帮自然是抵不过魏云龙这么一按,坐下来之后,一脸茫然地看了一眼魏云龙,又看向专心致志正在吃鱼的余婉儿。 可余婉儿却没有一丝想要跟薛定帮解释的意思,吃完一条鱼,便拿着一块兔肉,和陈心月说笑着去摸四花的肚皮去了。 漫不经心地吃完自己的那份食物,薛定帮这才发现自己连先吃的什么,后吃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当魏云龙说余婉儿已经有了计划,自己就一直在等着余婉儿跟自己详细地说一说,可是看样子余婉儿却没有一点要告诉自己的意思。 心急如焚的薛定帮,此刻说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为过。 终于当余婉儿和陈心月说笑着走过自己跟前的时候,薛定帮便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拦住余婉儿问道:“婉儿姑娘,若是已有计划,可否将计划告诉我?” 陈心月对余婉儿做了个无奈的表情,埋怨道:“你看,人家可是找你讨要说法呢?” 余婉儿双手一摊,也一脸无奈地回道:“我可是什么都没说,都怪魏大哥多嘴。” 魏云龙在远处,不知道是否听到余婉儿的话,只是朝着余婉儿笑了笑。 见余婉儿对于自己的问话还是没有回答,薛定帮只好又追加了一句:“还请婉儿姑娘示下。” 余婉儿看到薛定帮焦急的神情,知道自己若是再不给他一个说法,他今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便笑着说道:“薛公子,并非我不愿告诉你,只是我若是告诉你,我怕你会坏了我的计划。” “薛某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自认并不是一个莽夫,何来坏事之说?”薛定帮觉得余婉儿的担心是多余的。 “姐姐,要不就跟他说说吧,要不然我看你今天晚上可是不得安宁了。”陈心月扯了扯余婉儿的衣袖,提醒她看看薛定帮那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 余婉儿自然是看到了,便背起手,在薛定帮跟前来来回回走了几遍,几次欲言又止,惹得薛定帮心烦意乱,更加急躁。 “我发誓,一定不会擅作主张,一切听婉儿姑娘的吩咐。这样总可以告诉我了吧?”薛定帮急的只好举起右手,在余婉儿面前发誓。 余婉儿见薛定帮再三保证,便跺了下脚,似乎是下了大决心,这才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吧。明日,我们打算回洛阳去,但是不能带你。” “这时候回洛阳,不能带我?”薛定帮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好不容易从洛阳城里出来,现在这些人却又要回去,而且明说不能带自己,莫非是想甩开自己,一走了之,找了这样一个理由来搪塞?可是看着眼前这些人,尤其是这样的一个余婉儿,总觉得他们应当不是背信弃义之人,便接着说道:“能否告知在下缘由?” “我知道你有疑惑,而且或许在想我们是不是想要找个机会甩掉你……”余婉儿笑盈盈地看着薛定帮,话还没说完,却被薛定帮打断。 “没有,我并没有这般想法。”薛定帮心中那个瞬间的担忧,被余婉儿一语猜中,但他觉得那并非自己真实的想法,所以极力否认。 余婉儿笑了笑,不置可否,说道:“薛公子不必急着否认,毕竟我若是你,我也会这样想,毕竟司空叔叔的毒已经解了,现在若是我反悔,你也毫无办法。但是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自然会做到。另外,我们只是回洛阳打探消息,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回去,还有司空叔叔,骆大哥和四花留下来陪你。我们少则一两日,多则四五日便回来。” 薛定帮那一瞬间的不信任多少让自己有些罪恶感,好在余婉儿的解释给了一个能让自己稍微心安理得的理由。不过什么都比不上救自己的母亲要紧,所以有问题,自己一定是要问的。 “婉儿姑娘,你们的容貌早已被马无疆看过了,以风雷帮在洛阳城的眼线,怕是你们一进洛阳,马无疆立刻会知道。”这几日闲聊,薛定帮已经知道了司空玄被擒的细节,那个蒙面人的衣着打扮,就是马无疆没错。马无疆现在必然已经知道司空玄被人救走,而救走司空玄的人自然就是余婉儿他们,而马无疆又看过这些人的样貌,当然会吩咐自己的手下在洛阳城附近力搜捕。 陈心月笑道:“这个我们当然想过了,只不过不必担心此事,我们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薛定帮今日是一定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了。 “好吧,好吧,我也不卖关子了。明日我们会稍作打扮,应当不会被人认出来。”余婉儿说到这里,便不愿再跟薛定帮多做解释,拉着陈心月一路小跑,到了魏云龙跟前,说道:“魏大哥,今日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可要来给你梳妆打扮一番呢。” 魏云龙听到梳妆打扮四个字,实在是有些啼笑皆非,只好笑着点点头,拱手说道:“一定听婉儿妹子的吩咐。” 余婉儿又对陈心月说道:“心月妹妹,跟我去看看明日要用的东西是否齐备,若是不够用,我还得想想办法呢。”说罢,这两个少女便一步一跳地跑了开去。 薛定帮一头雾水,在风中凌乱。无奈自己一开始就答应了余婉儿,一切听她吩咐,此刻不管自己有多么好奇,多么想跟着他们一起回到洛阳城,也只能强逼自己忍住不去问,不去想。可是不想怎么可能做得到?可是想的后果便是,自己一夜都没怎么睡着,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到薛定帮再一睁眼,已经天光大亮,便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生怕自己睡过了头,余婉儿他们已经离开了。 薛定帮四处寻找,看到了正在晒太阳的骆英凤和四花,也看到了正在沙堆上推演术数的司空玄,却唯独没有看到余婉儿,魏云龙和陈心月。正打算向骆英凤询问余婉儿他们是否已经离去,却看到从树林里走过来三个人,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正搀扶着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子缓缓走来,身后跟着一个身穿粗布衣服的仆人。 警惕性极高的薛定帮盯着眼前三个人,觉得他们行迹十分可疑,这一对男女看上去应当是夫妻二人,他们身后跟着的仆人虽然穿着粗布服饰,但也是大方得体,十分懂得规矩。一看就是大户人家,但大户人家怎么会带着妻子和一个随从,来到这荒郊野外的地方,洛阳城外可是常年有匪患的。 薛定帮伸手指着那三人,嘴里的话还没喊出,却被骆英凤说出的话惊呆了。只听骆英凤笑着对那三人说道:“大哥,余小姐,心月妹妹,你们准备好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张灯结彩 () “你说他们是谁?”薛定帮瞪大了眼睛,指着不远处的那三个人,他生怕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刚才骆英凤所说的话。 “呵呵,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骆英凤摸了摸眯起眼睛,趴在自己身边晒太阳的四花,随口回答道。 这回薛定帮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出了问题,这三个人的样貌和余婉儿他们是天差地别,不光如此,就连性别都不一样啊。 在薛定帮还在自我怀疑的时候,那三人已经走到了自己跟前。 那个清秀的男子对骆英凤说道:“骆大哥,我们这就去洛阳城了,司空叔叔和薛公子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早去早回,别的都不必担心,就是你和心月都走了,这两日我们几个怕是吃不饱了。”骆英凤说话的时候,唉声叹气,甚至还回头问了四花一句:“四花,你说是不是?” 四花一听到骆英凤说饿,身不由己地心惊肉跳,本来眯起的眼睛瞬间睁的比铜铃还大,心里又浮现出自己被骆英凤扒皮,穿在木棍上,在火上翻烤的情景。 可是即便如此,四花对骆英凤的问话,还得表个态,万一骆英凤一个不高兴,等陈心月走了之后,立刻把自己烤了,那可不好。 “嗷呜……”四花同时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 “骆大哥,你就只知道吃么……”那个清秀的男子一脸嫌弃地问道。 “吃的东西,我和姐姐早就准备好了,山洞里还有一只野猪,五只野兔,七八条鱼,昨天晚上,我和姐姐都已经腌制好了,应当足够你们这两日了。”皮肤白皙的女子说道。 这个声音,薛定帮这些日子经常听到,确实是陈心月的声音没错,可是这样貌真的是天差地别。 “那哪够啊……”骆英凤埋怨道,似乎这些东西在他看来,撑一天都不够。 四花再次哆嗦了一下。 “你就省着些吃。”那个仆人开口劝道。 薛定帮看了一眼这个仆人,魏云龙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出来,实在是太奇怪了。 “若是不够,就只能骆大哥你自己想办法了。时候不早,咱们得动身了。”清秀男子撇了撇嘴。 这表情分明就是一个女子,可是竟然出现在一个男子脸上,即便是这个男子面容隽秀,这个表情也不算特别违和,可是在薛定帮看来,实在是不对。 再没有人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薛定帮下一步就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司空玄推演完最后一步之后,笑呵呵地走了过来,看了看三人的装扮,说道:“我刚才给你们卜了一卦,大吉之兆!”紧接着指着清秀男子说道:“让我来猜一猜,你是婉儿,对不对?” 清秀男子捂嘴笑了起来,右手翘起了兰花指,却依旧用男人的声音说道:“司空叔叔猜的不错,我是婉儿。” 薛定帮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可是听到司空玄说道“让我来猜一猜”的时候,才觉得或许自己没有疯,或许司空玄看到的跟自己看到的一模一样。但是当眼前这个清秀男子翘着兰花指,说自己是余婉儿的时候,薛定帮有开始觉得自己不是疯了,就是眼睛出问题了。 “有没有人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薛定帮满面愁容,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揉揉自己的眼睛,说话的声音里充满了哀怨。 “怎么,薛公子没有听过易容术?”皮肤白皙的女子惊讶地问道。 “易容术我当然听过……”薛定帮当然听说过易容术,不光听过,而且见过,可是自己见过的那些易容的人总归可以看出些破绽。但眼前这三个人,不论自己如何瞪大眼睛,始终找不到一丝破绽,若说是用易容术改变了样貌,打死自己也不能相信。更何况那个自称余婉儿的男子,说话的声音分明就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即便是易容,那声音怎么可能变化。 所以薛定帮的脑袋晃悠地跟一个拨浪鼓一样,嘴里不断地嘟囔道:“不可能,不可能,天底下哪有这般的易容术,样貌换了,声音如何换的了?” “你不知道而已。”清秀男子突然间变成了余婉儿的声音。 薛定帮的嘴巴大的都快要掉到地上了,不管他如何怀疑,这个声音一出,他便知道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余婉儿。 “昨天就告诉你我们自有办法,现在信了吧?”陈心月笑着说道。 “对啊,不是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会稍作打扮吗?”余婉儿也笑着问道。 “你管这叫稍作打扮?”薛定帮收起自己掉在地上的下巴,指了指眼前这三个人,这哪里是什么稍作打扮,叫做改头换面还差不多。 骆英凤在一旁悠哉地说道:“咱们这位余大小姐的本事可多着呢。就这点易容术算什么,对她来说,就是稍作打扮而已。” “走了!”余婉儿清了清喉咙,又变成男人的声音,对魏云龙和陈心月说道。 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薛定帮心里想的却是:这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 这一路,改变了容貌的余婉儿和陈心月相谈甚欢。 “夫人,慢些走,千万别动了胎气。”余婉儿用男子地声音笑着摸了摸陈心月的肚子。 陈心月白皙的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姐姐,我曾经女扮男装过,你也知道。为何不让我来假扮你的夫君?” “你曾经男扮女装不假,可是你的那个扮相,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个女子。也就是骆大哥这样的认不出罢了。再说,若是你来扮,时间太短,你也学不会这变声的技巧。一说话,可不就露馅了吗?”余婉儿又用自己的声音说道。 也就是魏云龙知道余婉儿是乔装打扮,若是换做他人听到一个人这样的声音变换,早就把余婉儿当妖怪看了。 陈心月也不再和余婉儿争论,接着问道:“对了,姐姐,我一直都没问你,你坚持不让薛定帮跟着是何缘由?” “咱们这次进城,是要找马无霜打探些消息。他若是去了,两人见了面,一激动说错了话,咱们岂不是立马被人识破?”余婉儿解释道。 “那倒也是。”陈心月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没过多久,三人便来到了洛阳城外,诺大的城门下,来来往往的人群熙熙攘攘。 “哎,你听说没,风雷帮的帮主继任大典就在明日了。新任帮主马先生现在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魏云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商人模样的男子,正在和身边的几个人相聊甚欢。 “那哪能不知道啊。你看着洛阳城里,只要是风雷帮的产业,到处张灯结彩。想不知道也难呐。” 第一百九十四章 撞个满怀 () “唉,要我说啊,薛少帮主也是没什么福分,这老帮主刚刚去世,没曾想帮里就走了水,还是在半夜,听说马先生出手也没能把他救出来。可怜薛老帮主辛苦一生,这风雷帮转眼就姓了马喽。”一个黑瘦的大高个,一边说一边不住地摇头叹息。 另外一个白白胖胖的矮个子,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怎么听说这火就是马先生放的呀。” “兄弟,慎言……慎言呐……”那个商人模样的人赶紧捂住矮个子的嘴,朝周围看了看,又接着小声说道:“这传言我也听说了,但是不能在外头说啊。这洛阳城里到处都是风雷帮的势力,不小心得罪了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对,对,对。”大高个赶紧随声附和,又数落起矮个子:“千万别说错话,连累我们哥几个啊。慎言!” 矮个子也皱着眉头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道:“唉,我这张嘴……” 这几个人从魏云龙三人身边路过,他们的话自然是听了个清楚。待这几人走远,陈心月便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这马无疆可真是有些无耻,夺了薛公子的帮主之位还不算,还要把自己说成是救人的大英雄。” 余婉儿点点头,鄙夷地说道:“确实厚颜无耻!” “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他总不能正大光明地承认他这帮主是杀人放火得来的吧。那风雷帮里薛家的势力本就不容小觑,要封住那些人的嘴,安稳地坐上帮主的位子,自然要这么做。”魏云龙倒是想的开,觉得马无疆这样美化自己,是人之常情。 “这样的人,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可非君子所为。”听完魏云龙的解释,余婉儿依旧对马无疆十分鄙视。 魏云龙笑着说道:“古之刘邦项羽,一个小人,一个英雄。英雄自刎江东,小人却成开国皇帝。所以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成大事,自己是君子还是小人,无关紧要。” 余婉儿和陈心月同时撇了撇嘴。 “我可不喜欢这样的人!”余婉儿摇了摇头。 陈心月也跟着摇头,表示自己和余婉儿想的一样。 魏云龙知道人心好恶,无法轻易改变,再说其实自己也不太喜欢这样的人,便不再说下去,而是一躬身,对余婉儿和陈心月说道:“少爷,夫人,咱们该进城了。” 魏云龙话锋转的太快,余婉儿稍微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笑呵呵地把右手伸到陈心月的面前,说道:“嗯,夫人,是该进城了。” 陈心月心领神会,伸出手,往余婉儿的手上一搭,说道:“是,夫君。” 三人相互看了看,强忍住笑意,进了城。 “咱们去哪里找马无霜?”陈心月知道要去找马无霜,但是总不能直奔风雷帮,敲开大门说要找她吧。 余婉儿指了指前方,说道:“不找,咱们先去风雷帮门口那间茶楼坐着歇歇。” 魏云龙和陈心月知道余婉儿主意多,她说去茶楼,自然有她的道理,便也不再多问。 来到茶楼门口,这风雷帮门前果然如那几人所说,张灯结彩,连大门和围墙都重新漆过,门口那些守卫也是个个昂首挺胸,精神十足。 进出风雷帮的人也是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几位客官,要喝茶吗?”茶楼门口的一个小二,迎了上来,把抹布往肩膀上一搭,笑呵呵地向余婉儿问道。 “还有包间吗?”余婉儿问道。 “哎哟,这位爷,对不住了,您看这风雷帮明日帮主继任大典,咱这茶楼今日的包间儿早就没了,只有这大堂里零散的几桌位子,要是您再来晚点儿,怕是那几桌也没了。”这小二说话的时候,眉开眼笑。 “你们这生意不错嘛。”余婉儿随口了一句,就搀扶着陈心月朝茶楼里走。 “那是,那是,咱们这位置得天独厚,小店的茶点也是远近闻名,您待会可得尝尝。”小二一边躬身引着几人进茶楼,一边推销着自家的招牌茶点。 三人找了一张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对面风雷帮的大门。 坐下之后,魏云龙小声说道:“婉儿,待会你们就在这歇着,我找个机会潜进去。” “潜进去做什么?”余婉儿问道。 “当然是去找马无霜啊。”魏云龙还以为余婉儿的计划原本就是这样。 余婉儿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魏大哥,你呀,就安安心心地在这儿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过不了多久,马无霜就会出来了。” 魏云龙看着余婉儿,却想不出余婉儿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马无霜会未卜先知,早就知道会有人在这里等她? 陈心月也不知道余婉儿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问道:“姐姐,你和马姑娘有约定?” 这时小二已经将茶水和茶点端了上来,余婉儿喝了一口茶,摇摇头,说道:“哪有什么约定。只不过是因为咱们离开带着薛定帮离开洛阳已经六天了,而且之时告诉她适当的时候会回来找她。明日马无疆就将继任帮主,马无霜一定不会安分地待在风雷帮里。以她的性格,一定会出来,想办法打探薛定帮的所在。咱们只需要在这等着她就行。” “哦……”陈心月想了想,觉得余婉儿说的似乎有些道理,但是还是又问了一句:“姐姐这般肯定她一定会出来?” 余婉儿吃了一口茶点,只觉松软可口,甜度正好,便招呼陈心月和魏云龙也赶紧尝尝。 吃完自己这块茶点,余婉儿才说道:“我也不太肯定,不过若是过了今日她还没出来,就只好让魏大哥辛苦一趟,把她叫出来了。” 三人吃吃喝喝,东聊西扯,却一直盯着风雷帮的大门。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余婉儿便看见一个熟悉的女子,从风雷帮里出来。与进出风雷帮的那些满面红光的人不同,这女子的脸上带着一股忧郁,而且有些倦意,似乎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了。 余婉儿放下手中的茶杯,对魏云龙和陈心月说道:“喏,出来了不是?你们在这等着,我出去叫她进来。”说完,余婉儿便离开座位,出了茶楼。 马无霜站在风雷帮的门口,左看右看,这几日,她一直在等着余婉儿或者其他人来找自己,告诉自己薛定帮的下落。当她发现还是没人来的时候,便失望地随便选了一个方向,朝远处走去。 余婉儿加快脚步,走到马无霜的对面,瞅准了机会,故意装作没有留神,和马无霜撞了一个满怀。 第一百九十五章 要个雅间 () “姑娘,你没事儿吧?”余婉儿用男子的声音问道。 马无霜本来就是心事重重,虽然被撞了一下,但脑子里还想的是薛定帮的事。余婉儿的问话,马无霜想都没想,直接摆了摆手,说道:“不碍的。”然后继续有如失神一般地往前走。 余婉儿用自己的声音轻声叫了一句:“无霜。” 这个声音马无霜这几日一直期待着,听到这一声“无霜”,激动地差点叫出声来。可是当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余婉儿的身影,便皱起眉头来,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无霜,跟我到茶楼来。”看到马无霜一脸茫然的样子,余婉儿又说了一句,稍微大声了一些。 马无霜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而且说话的就是眼前这个撞了自己的男子。 可是确定之后,马无霜的眼神从惊喜,变成疑惑,最后却变成惊恐。她实在不明白余婉儿的声音怎么会从一个男子的嘴里发出来,而且这个男子还让自己跟他一起去茶楼。有那么一瞬间,马无霜觉得自己是不是遇到了幻化成人形的妖怪。 余婉儿看出马无霜有些害怕,赶紧解释道:“无霜别怕,我是余婉儿,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因为你哥哥见过我的样子,只好女扮男装而已。咱们先去茶楼再说。” 马无霜松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子,虽然无论如何都看不出是余婉儿装扮的,但他说话时的神情,的确和余婉儿有几分相似。 心中仍有疑虑的马无霜宁愿被骗,也不愿放过一个得到薛定帮任何消息的机会。所以当下便决定,即便这人不是余婉儿,也会跟他走上一遭。 “是这家茶楼吗?”马无霜指着风雷帮对面的茶楼小声问道。 余婉儿点点头,朝马无霜拱手,又换成男子的声音说道:“刚才是在下不小心,冲撞了姑娘,不知可否姑娘能否赏脸进这茶楼,由在下做东,向姑娘赔罪。” 马无霜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余婉儿便一伸手,示意马无霜走在前面。 刚进茶楼,店小二便赶紧迎了上来,向马无霜鞠躬道贺:“恭喜马小姐,贺喜马小姐。” 马无霜看了一眼一脸谄媚的店小二,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跟我道什么喜?” “当然是因为您哥哥即将成为风雷帮帮主,我这儿时向您道喜呐。”店小二笑得看上去,脸都有些僵了,兀自解释起来,完没有听出马无霜说的是反话。 “他是他,我是我,你要道喜,自己找他说去。”马无霜没好气的说道。 店小二本想讨好马无霜,却没曾想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强装笑脸,十分尴尬地笑了两声,说道:“呵呵,马小姐真会说笑,我哪能见得到马帮主。不知您是来喝茶,还是来寻人?” 风雷帮的人进这茶楼,极少是自己来喝茶的,几乎都是应邀而来。但是保险起见,店小二还是问了一句,毕竟要是再把马屁拍在马腿上,得罪了风雷帮帮主的妹妹,自己就不好意思在这茶楼里混下去了。 不等马无霜回话,余婉儿便伸手朝自己坐的位置一指,对马无霜说道:“马姑娘,在下的座位在那边。在下的两位朋友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马无霜往余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仔细看了看,那里的几桌,根本没有薛定帮。不光没有薛定帮,连之前和余婉儿一起潜入风雷帮的那些人也没有。 本就有些疑虑的马无霜,此刻更加地怀疑带自己进到茶楼的男子。 不过余婉儿再也不管马无霜是否相信自己,说完这句话,便径直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马无霜见状,只好心一横,跟着走了过去,只留下那个拍马屁差点把自己拍死的店小二在自己身后凌乱。 “无霜妹妹来了?”陈心月看着满脸问号的马无霜,赶紧把自己身边的一个位子让了出来,继续说道:“来,坐这里。” 马无霜当然知道这是陈心月的声音,只不过陈心月的样貌此刻已经是大不一样。马无霜犹豫了一下,却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坐了下来。 “马姑娘,别来无恙。”坐在对面的魏云龙给马无霜斟了一杯茶。 魏云龙的声音马无霜也听了出来,只是这容貌却无论如何都对不上。 马无霜试探地问道:“你是魏大爷?你是陈姑娘?” 魏云龙和陈心月同时点了点头。 “婉儿用易容术帮我们改了相貌。”见马无霜许久都不说话,魏云龙便解释道。 “原来是易容术。”马无霜总算是完相信眼前这三个人的身份,长长舒了一口气,突然间想起余婉儿连声音都变了,便看着余婉儿问道:“姐姐,你的声音?” 余婉儿笑着用自己的声音说道:“哦,那只是一些小手法而已。”说完又用男人的声音说了一遍。 马无霜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薛定帮的安危和下落,虽然自己暗自赞叹余婉儿的技艺高超,但是却无暇顾及。她看了看左右,凑近余婉儿,轻声问道:“定帮哥哥怎么没来?” 余婉儿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马无霜也是个聪明人,当下明白这里人多嘴杂,终究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这茶楼的顶楼,应当有些雅间,为何你们会在这大堂里坐着?”马无霜觉得钱对于这几人来说不是问题,若是要避人耳目,当然是要个清净的雅间才对。 余婉儿摊了摊手,无可奈何地说道:“这里刚好对着风雷帮的大门,你出来,我们便能看到。再说这伙计告诉我们,雅间早就没了。” 马无霜听罢,站起身来,把小二叫到自己身边,问道:“这几位是我的客人,楼上可还有雅间?” 店小二乐呵呵地赶过来,本想抓住机会好好表现,把刚才那份尴尬化解,却没想到马无霜问的却是雅间的事,只好支支吾吾地说道:“马小姐……楼上的雅间的确没有了……” “把掌柜的叫来吧?”马无霜也不想再跟一个店小二多说什么。 “啊?”店小二愣住了,他以为马无霜要让掌柜的把自己给开了,这里生意红火,月钱自然也给的高,自己还刚刚借了点钱,置了点小产业,娶了个媳妇儿,若是现在自己被开了,还不上账不说,可能连媳妇儿都得跟人跑了。想到这里,店小二脸上又悔恨又委屈,显得极为难看。 见店小二半天没动,马无霜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还不去?” 店小二只好哭丧着脸,答应了一声,一路小跑,把掌柜的叫了过来。 “掌柜的,我想要个雅间。”马无霜笑着说道。 “马小姐放心,我一会就给您腾一个出来。您稍等片刻。”掌柜的笑起来,脸上的肉都挤到一块去了,说完便叫来刚才的店小二,吩咐了一番。 没过多久,掌柜的就过来对马无霜说道:“马小姐,顶楼的天字号雅间已经给您腾出来了。您跟我来吧。” 马无霜招呼余婉儿几人一起跟着掌柜的上了楼梯,却听到楼上传来一阵骂声。 “我看你是活腻了啊,谁有本事让我腾位子?” “客官,您消消气,这也是掌柜的吩咐的。而且要这雅儿的人,您最好别惹……” “啪”的一声,紧接着传来店小二嚎叫的声音。一听便知道,这时被人打了一声响亮的耳光。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本事!”从楼上传下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直到那人到了马无霜的跟前才停住。 “马小姐,原来是您要雅间啊……”那人刚才骂人打人的气势顿时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谄媚。 这人马无霜倒也认识,是帮里一个小坛主,姓郜。 “原来是郜坛主,的确是我要的,不知道有没有妨碍到您的正事儿。”马无霜客客气气地说道。 郜坛主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您楼上请。”说完他偷偷瞄了一眼跟在马无霜身后的人,暗自记住了这几人的模样。 第一百九十六章 当然愿意 () 马无霜便不再说什么,直接往楼上走。 进了雅间,马无霜便看到店小二正低头擦着桌子。 听到有人进来,店小二立刻抬起头来,之间他的左脸上留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脸颊似乎也有些肿了起来,不过还是笑着说道:“马小姐,您请……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吧。”马无霜见这小二也实属不易,他挨的这一巴掌,多少跟自己有些关系,所以说话的时候,非常客气。 店小二答应了一声,又擦了几下桌面,这才往雅间外走去。 “等等!”马无霜把小二叫住。 “您还有什么吩咐?”店小二的脸上着实也有些疼,嘴里吸溜了几下,转身又笑着问道。 马无霜从身上拿出些碎银子,递了过去,说道:“拿去买些药膏涂一涂。” 店小二接过银子,千恩万谢,虽说脸上疼痛,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高兴。在他看来,马小姐赏的不只是银子,还有那天大的面子。这样一来,不但化解了之前的尴尬,还保住了饭碗,更让马无霜记住了自己。这一巴掌,真没白挨! 等着眉飞色舞的店小二出去,马无霜赶紧把门关上,拉住余婉儿的手,问道:“定帮哥哥呢,他怎么没来?” “他在城外,现在还不方便进来。万一被人认出来,就不好脱身了。我们来找你,是有事要找你帮忙。”余婉儿看着一脸紧张的马无霜,笑了起来。 马无霜嘟囔着嘴说道:“他也可以像你们这样装扮一下,不就可以进来了吗?” 陈心月有些戏虐地说道:“无霜,你还没见到他呢,就这样激动。要是他真的来了,你不得高兴地跳起来?” “我才不会这样呢……”马无霜的脸上一红。 “还说不会,我就怕这样子,你急着见他,他又急着救她娘,万一不留神,有些异常举动,被人发现,那岂不是坏了大事?”余婉儿指了指马无霜已经红透的脸。 马无霜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赶紧岔开话题,问道:“姐姐,你说有事找我帮忙,什么事?” “薛定帮的娘,被关在什么地方?”余婉儿收住了笑容问道。 “我哥把东南院清空了,说让她住进去,再派人看着。但斗鸡眼不放心,给我哥出了个主意,在那院子里搭了个两丈来高的台子,台子上造了间小屋,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把夫人关在那里,她才跑不了。”马无霜说话的时候,似乎对斗鸡眼恨之入骨。 “这办法,可真够厉害的。”陈心月觉得为了关住一个女人,能想出这个办法,也实属不易。 余婉儿倒是有些佩服这个斗鸡眼,一是在地牢里领教过他布置的机关,二是这些日子,他给马无疆出的每一个主意,都很高明。 “对了,大火之后,你哥有没有去找薛定帮的尸体?”余婉儿想再确定一下马无疆对薛定帮的死是否有所怀疑。 马无霜点点头,说道:“他去找了。好几次我故意哭着埋怨我哥,让他把定帮哥哥还给我。一开始,他只是训斥我,让我不要再胡搅蛮缠。后来次数多了,他有些烦躁,那天就大声告诉我,他让斗鸡眼去废墟里搜了个遍,都没有发现薛定帮的尸体,说不定他没死。” 余婉儿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挺聪明,故意缠着你哥,不仅打探到消息,还让你哥更加确信你没给薛定帮通风报信。” “我哥是信了,可是那个该死的斗鸡眼,却不信啊。我总觉得他每次看我,都像是在怀疑我。我反正看到他这样,就瞪回去,才不想给他好脸色看。”马无霜提起那个斗鸡眼就来气。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呀?他不是一直帮着你哥哥吗?”陈心月忍不住问道。 “你说斗鸡眼?”马无霜看了看陈心月,又说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以前,我哥和我定帮哥哥还挺好的。都是斗鸡眼从中作梗,老是在我哥耳边吹风,说风雷帮的年轻人里,数我哥最厉害,老帮主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这帮主之位传给我哥,才能把风雷帮发扬光大。我哥一开始也没这心思,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把我哥给说动了心。自打那以后,我哥和我定帮哥哥就明里暗里都较上了劲,各自在帮里发展自己的势力,他们两个的关系也就越来越不好了。然后我的日子就难过了啊,两个人都对我很好,两个人我又都不能得罪,可偏偏这两个人又变成了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他本就是你哥哥的师爷,让你哥哥去争这帮主之位,也算是他的本分。你恨他,就只是因为这个?”余婉儿觉得若只是这样,马无霜还不至于这样恨他。 马无霜摇摇头,说道:“我心里也知道他是为了我哥哥好,所以之前也没有觉得他那么可恨。但有一天我在帮里四处闲逛,路过一间废弃已久的屋子,却听到里面传出斗鸡眼的声音,我觉得有些奇怪,这间屋子打我记事起就没人居住,平时也没什么人回来,为何他在这里。我就停下来,站在门外,从门缝里发现斗鸡眼正在对着一个牌位行跪拜之礼,而且他对着牌位说道:‘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实现我们的计划,谋划了整整二十年呐。薛自在那个老家伙快要不行了,只要我帮马无疆争得了帮主之位,就离成功不远了!’” 说完这些,马无霜向余婉儿问道:“姐姐,如果你听到他说这话,你会怎么想?” 余婉儿想也没想,立刻说道:“我当然会想,这斗鸡眼如此极力让你哥哥去争帮主,是另有目的。”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事后,我就告诉了我哥。”马无霜说完,却撇了撇嘴。 “莫非你哥不相信?”陈心月看到马无霜的表情,问道。 “我哥说,我定是听错了。他说斗鸡眼自从我爹那时,就是马家的师爷,一直对咱们家忠心耿耿,断不可能存有什么异心。”马无霜一脸无奈地说道。 “你只要找到他跪拜的那个牌位,不就有了证据?”陈心月提醒马无霜。 “我早就去找过了,那间屋子里什么都没有,我还偷偷地进过几次斗鸡眼的卧房,也没有找到。有段时间,我还专门跟踪斗鸡眼,都没有什么发现。所以只好不了了之。”马无霜眉头紧蹙,似乎有些不甘心。 “怪不得你这么讨厌他。”余婉儿若有所思,停顿了一下,又笑着问道:“如果有办法向你哥哥证明那日你听到的事情,你愿不愿意做?” 马无霜一拍桌子,斩钉截铁地说道:“愿意,当然愿意!”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两个目的 () 斗鸡眼一定有事瞒着薛定帮,而且能够谋划二十年,这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计划。 可是又是什么计划必须得在薛定帮登上帮主之位以后,才能实现呢? 余婉儿一时间也想不出答案,只不过她觉得能想出办法让他自己说出来。 马无霜重新坐下,有些不太相信地看着余婉儿,问道:“你真有办法证明向我哥证明我那日看到的事情吗?” 余婉儿点点头说道:“我肯定能想出办法,只不过现在我需要你帮我做些事情。” “只要能把斗鸡眼的阴谋揭穿,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马无霜不等余婉儿说完,便直接先答应了下来。 “我们来找你的目的,有两个。第一是要弄清楚薛定帮的娘关在哪里,然后得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你要做我们的内应。听说你哥哥对外说是他救了薛定帮的娘,所以我想明日继任大典,她也会出席。你找机会告诉她我们会来救她,让她找个理由提前离场。”余婉儿停顿了一下,问道:“有办法吗?” 马无霜想了想,说道:“此事我自己想办法吧,应当没什么问题。” “一定要告诉她。你哥和斗鸡眼,还有风雷帮大部分人马,一定会一直留在大典上,直到结束。只要她能中途离去,就是救出她的最好机会。”余婉儿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又强调了一遍。 马无霜点头说道:“我明白!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薛自在的地下库房里,你知道吗?”余婉儿问道。 “当然知道,那库房我去过,只是里面那些东西我不太感兴趣,听说是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不过好像我哥以前经常会去。你问这做什么?”马无霜不太明白余婉儿为什么会提起地下库房。 余婉儿笑着说道:“那里面的东西,我也感兴趣。” “那想让我帮着做什么?总不会是让我帮你偷出去吧?那么多东西,我可没办法……”马无霜两手一摊。 “那倒不必,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放一把火,把库房烧了!”余婉儿连忙摆了摆手,让马无霜放心。 “又是放火?”马无霜现在提到放火就头疼:“不对啊,你不是说对库房里的东西感兴趣吗?为何又要让我放火烧了?” 余婉儿脸上的表情很微妙,抬了抬眉毛,回道:“只有放火,才会有人帮忙把那些东西从库房里搬出来啊。” 马无霜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问道:“那我该什么时候放火?” “当然还是明日,薛定帮的娘一离开,你同时去放火。”余婉儿说话的时候,“同时”两个字加重了声音,还用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 “明白了!”马无霜坐直了身子,问道:“就是这两件事?” “嗯,本来就是这两件事,但是现在多了一件。还要帮你哥哥找出斗鸡眼的计划。”余婉儿说的有点多,便清了清喉咙。 “你打算怎么做?”一提到斗鸡眼,马无霜就觉得很不舒服。 余婉儿并没有直接说计划,只是说道:“你把那日听到的斗鸡眼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 “他说:'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实现我们的计划,谋划了整整二十年呐。薛自在那个老家伙快要不行了,只要我帮马无疆争得了帮主之位,就离成功不远了!’”马无霜又把斗鸡眼的话重复了一遍,问道:“他说的有何不妥?”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你哥当上了帮主,他的计划就离成功不远了。所以你哥必须当上帮主,他才可以实施下一步的计划。但是如果你哥突然死了呢?”余婉儿说道。 “你……你要杀了我哥?”马无霜的声音有些发抖,激动地站了起来,她不明白余婉儿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姐姐,你应该不是这个意思吧?”陈心月也没有想到余婉儿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她觉得余婉儿应当不会如此。 余婉儿站起来,搂住马无霜的肩膀,让她坐下,然后说道:“别忙,我只是说如果,并没有说要杀了你哥哥啊。” “什么意思?我不明白……”马无霜有些糊涂了。 余婉儿转过头,朝一直站在窗边,盯着楼下看的魏云龙问道:“魏大哥,你有没有办法刺人一剑,看起来伤势很重,实际上却不会有什么大碍?” “有。”魏云龙在自己胸前一处,比划了一下,说道:“这里刺下去,只会有些皮外伤,事后用些金疮药敷一敷,便不会有事。”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人看上去像死了一样,但却可以知道周围发生的事情。”余婉儿继续问道。 魏云龙想了一下,又在自己的头上和胸口指了两下,说道:“有,但是有些危险。这两处穴道,封住之后,便能做到。只不过时间不能太久,必须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解穴,否则神仙都救不回来。” “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余婉儿又朝仍旧一脸茫然的马无霜看去,说道:“魏大哥的本事你是见过的,若是像他刚才所说的那样,让你哥哥在斗鸡眼面前假死,让斗鸡眼以为他的计划被打乱,你到时再想办法言语相讥,你猜斗鸡眼会不会气急败坏?” 马无霜终于明白余婉儿要做什么,恍然大悟地说道:“他一定会!” “只是……”马无霜又皱起眉头,十分担心地说道:“这样做,便是要我哥哥受魏大爷一剑,而且还要冒着生命危险。万一要是一炷香的时间之内发生了什么变故,岂不是就害了我哥哥?” “魏大哥出手的话,应当万无一失。你说是吧,魏大哥?”余婉儿觉得魏云龙在旁边守着,马无霜大可以放心。 魏云龙只是点点头。 看到马无霜依然犹豫不决,陈心月走过来,坐在她的身边,说道:“我若是你,当然也会有所疑虑,但是你想想,什么计划可以让斗鸡眼谋划二十年之久?能如此隐忍,这人得有多可怕?若是真的让他执行了下一步计划,你哥要受的恐怕就不是一剑那么简单了。你说呢?” 第一百九十八章 扑了个空 () 马无霜双手紧紧握住自己的衣角,许久才松开,她的心里依旧在挣扎,无论余婉儿如何保证,仍然不能完消除自己的疑虑。 不过陈心月刚才的那番话确实有些作用,马无霜想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便说道:“好,只是这事我想事先告诉我哥,让他好有个准备。” 余婉儿一口回绝道:“不可!绝不能告诉你哥哥!” “为什么?”马无霜觉得这毕竟关乎自己哥哥的安危,总得知会他一下。 “唉,你是关心则乱,你想想,一来,要是你告诉你哥哥此事,岂不是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二来,告诉你哥哥,他也未必相信,反而有可能直接和斗鸡眼商量此事的真假。”余婉儿其实不想解释,这原因实在是显而易见了。 马无霜听罢也觉得自己过于关心哥哥,没有想到这么简单的原因,只好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我想的不周。” “此事还得你自己想个法子,把你哥哥和斗鸡眼,引到一处无人的地方,方便魏大哥出手。”余婉儿停下来思索片刻,又继续说道:“这计划就定在明日你放火之后执行。魏大哥到时会跟着你,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出手。” “好,我会想办法。”马无霜点点头,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自己要做的事情。 站在窗边的魏云龙,突然对马无霜说了一句:“刚才那个给你让出这雅间的人,带着斗鸡眼和几个人进了茶楼。” 魏云龙在上楼的时候,就留意到那人的眼神不太对,他跟马无霜说话之时,目光闪烁,一直朝自己这边偷瞄。进了雅间之后,魏云龙就一直站在窗边,看着楼下,发现此人一路小跑进了风雷帮,便更加怀疑他是要去告密,所以自己至始至终都盯着风雷帮那边的动静。 “一定是他向斗鸡眼告了密!”马无霜气愤地说道。 “这人姓郜吧,我看就是告密的告!”余婉儿自打第一眼看到这郜坛主,便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没时间了,咱们得走,被他们找到,今日咱们商议的计划,就泡汤了。”陈心月已经听到楼下小二张罗张师爷上楼的声音。 “楼梯是走不了了,我要带着你们两个从这离开。”魏云龙指了指窗户。 “这可是四楼啊,从这里跳下去?”马无霜听到魏云龙的话,赶紧提醒道。 “无妨!咱们这位就是轻功好。”余婉儿笑道。 说话间,魏云龙一手一个抓住余婉儿和陈心月的胳膊,准备从窗户那边跳下去。 余婉儿又回头交代了一句:“千万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嗯!”马无霜点了点头,脸上微微一红,迟疑了一下,问道:“定帮哥哥还好吗?” “他呀,好的很,你就放心吧。”余婉儿一开始还以为等不到马无霜说这句话了呢。 魏云龙说了一句“走了!”,便纵身跳了下去。 雅间外,一阵脚步声,显然是斗鸡眼带着郜坛主已经到了。 马无霜整了整自己的衣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人都在里面吗?”郜坛主问道。 “在呢,马小姐正在喝茶,小的亲自送的茶点。”店小二佝偻着身子回话。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斗鸡眼低声说了一句。 “好嘞,有事儿您叫我。”店小二转身下了楼。 斗鸡眼把耳朵贴近雅间的门,里面很安静,也没有说话的声音。 “小姐!”斗鸡眼伸手在门上敲了两下,说道:“少爷让我叫您回去,说要商议一下明日大典上的一些事宜。” “进来吧。”马无霜一脸平静地说道。 “是!”斗鸡眼推开门,进了房间。 “怎么只有小姐一人,其他的人呢?”郜坛主再三跟店小二和掌柜确认过,没有人从楼上雅间离开过,可现在却只有马无霜一人,自己告密的功劳怕是要没了,不光如此,估计待会马无霜和斗鸡眼都不会轻易饶了自己,想到这,郜坛主的心跳如打鼓一般,豆大的汗珠唰地一下就从自己的额头冒了出来。 斗鸡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郜坛主,郜坛主浑身一哆嗦,退到一边,不敢再出声。 “郜坛主也来了?怎么,只有我一人,让你失望了吗?”马无霜看着低头不语的郜坛主,慢悠悠地问了一句。 郜坛主支支吾地半天没有说出一个字,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他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就不知道得罪了眼前哪一个。但是他知道不管得罪哪一个,自己的下场都会很惨,所以不说话是最明智的。 “哦,小姐,我正巧在帮里寻找小姐的踪迹,遇到郜坛主,郜坛主才说出小姐在这里,所以我便让他带我过来了。”斗鸡眼终于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算是替郜坛主解了围。 “原来如此啊。不过我想问的是,你是来找我的呢,还是要找郜坛主说的跟我在一起喝茶的人?”马无霜又喝了一口茶,直接了当地问道。 斗鸡眼咳嗽了两下,笑道:“小的早就说过了,是少爷让我请小姐的。” “大典的事,不是一直都是你和我哥哥定的吗?我一个小女子,又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哥哥这么着急找我回去干什么?”马无霜抬头看着斗鸡眼,眼神犀利。 “少爷特意命人给您做了一件明日大典穿的衣服,让您去试试。”斗鸡眼上前一步,躬身回答马无霜的问话。这事确实是马无疆让斗鸡眼去办的事,只不过谁都知道,这并不是他亲自前来的真正原因。 “好吧,我知道了,只是我茶还没有喝完,你们先回吧,我待会自会去找我哥。”马无霜端起茶杯,算是下了逐客令。 斗鸡眼立马点头称是,带着自己的人从雅间退了出来。 这郜坛主别的本事没有,凭一张嘴,有着一身超乎常人的阿谀奉承,见风使舵的本领。几年前走了些门路,投靠了斗鸡眼,在斗鸡眼的极力推荐之下,马无疆给他争取到了一个坛主的位置。所以此人视斗鸡眼为自己的大靠山,成天揣摩着斗鸡眼的心思。这几日,斗鸡眼无意间提起要留意有陌生人跟帮里的人接触,尤其是马无霜。此人便记在心里,又正巧今日无意间撞见马无霜和余婉儿他们相会,所以他出了茶楼,便立刻跑到斗鸡眼那里去告密邀功。斗鸡眼这才跟着他过来,却没有想到扑了个空。 薛定帮的尸体并没有找到,他是死是活现在谁都说不清楚,但极有可能已经是活着逃了出去;司空玄被关在如此严密的牢房里,却还是被人救走,这两件事让斗鸡眼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风雷帮里必然有人在给薛定帮和救走司空玄的人当内应。斗鸡眼一直隐隐觉得马无霜有哪里不对劲,所以才一直在留意她的行踪。现在虽然没有当场发现,但马无霜暗中在和其他人联络一定确有其事,说不定那些人就是救走司空玄或者帮主薛定帮逃走的人。 “你个废物,下次再来通报之前,先想办法把人看住了!”走出茶楼的斗鸡眼,训斥着郜坛主。 “是……是……”郜坛主赶紧点头哈腰,承认是自己失职。 “你看过那几人的样貌,去找洛阳城里最好的画师,把画像画出来,让你的手下在洛阳城里搜寻这几人,一旦发现,立刻来报!”斗鸡眼说完,一甩袖子又进了风雷帮的大门。 第一百九十九章 真是俊俏 () 魏云龙带着余婉儿和陈心月,从四楼一跃而下。魏云龙借着茶楼外的一些凸起的地方,轻点双脚,十分优雅地落在茶楼外不远的地方,完美地避开了风雷帮门口的守卫。 余婉儿虽然有所准备,但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还是心突突地跳。 “得赶紧找个地方,把这身衣服换了,我再想办法给咱们换个容貌。”余婉儿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 魏云龙说道:“斗鸡眼找不到咱们,一定会让那个郜坛主到处搜寻,咱们得快些出城。” “魏大哥说的是,而且咱们得赶回去,找骆大哥他们,明日要做的事情太多,得好好计划一下。姐姐,要不别麻烦了。”陈心月觉得当下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 “耽误不了多少工夫,再说,换个样子,他们就找不到咱们了。”余婉儿觉得时间够用,而且化个妆,换个衣服而已,要不了多久,反而更安。 “好吧,既然婉儿如此坚持,咱们就听你的。只是这衣服好办,不远处就有一家店铺,但易容用的东西都没有带出来,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再次易容?”魏云龙不知道余婉儿还有什么办法。 “去胭脂铺呀。”余婉儿笑了笑,伸手往前一指,就在衣服店的旁边。 “走!买衣服和胭脂去!”陈心月笑着走在最前面。 “走!”余婉儿挽着陈心月,笑着说道。 陈心月把余婉儿的手推开,盯着余婉儿看,抿嘴笑着,不说话。 “怎么了?”余婉儿不知道陈心月在笑什么。 “姐姐,你说怎么了?”陈心月戳了戳余婉儿的脸颊,说道:“你现在是一个男人模样,这般说话,这般动作,是怕别人注意不到你么?” “哎呀,我给忘了。”余婉儿拍了拍自己的脑地啊,然后咳嗽了一下,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了整,用男人的声音说道:“娘子,你看,前方有两间铺子,我们去逛逛如何?” “夫君说去,妾身自当遵从。”陈心月也一本正经地说道。 魏云龙看着两人在自己面前演戏,只能憋住不笑,默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逛完这两家铺子,三人便找了一处无人的巷子,将新买的衣服穿上。余婉儿又在魏云龙和陈心月的脸上涂涂抹抹,自己脸上也做了一番打扮。没多久,三人的样貌就有了大变化。 “这些东西用着不太称手,真不能细看。”余婉儿把从胭脂铺买的东西收了起来,嘟囔着说道。 魏云龙和陈心月相互看了一眼,都觉得根本看不出对方有什么破绽。 “姐姐,你还觉得易容的不好啊?”陈心月觉得余婉儿对自己的要求是在太高了,明明已经很厉害了。 余婉儿摇摇头,指着魏云龙的脸,说道:“是真的不好。你看这肤色,不管我怎么弄,都略显苍白。还有这鼻子,鼻梁那里有些弯曲。” “已经很厉害了。除了姐姐,这谁能看得出来呀。”陈心月说完,便往巷子外走去,出了巷子口,转头对余婉儿说道:“夫君,出城吧。” “来了!”余婉儿正了正自己的帽子,迈开步子,走到陈新月的身边,宛如一个潇洒的年轻公子。 三人怕惹人注意,不敢走得太快,只好一路闲逛到了城门附近。 “婉儿,是风雷帮的人!”魏云龙压低了声音。 余婉儿往城门那边看过去,发现那位郜坛主正带着几个人,在城门附近守着。其中有三个人,每人手里都拿着一幅画像。 “想不到,这么快就把咱们的画像给画出来了。看来这郜坛主绘画的本事也不小啊。”陈心月也看到了画像,嘴里哼了一声,对郜坛主嗤之以鼻。 郜坛主被斗鸡眼骂完之后,心里实在是有些窝火,明明到手的功劳,就如同煮熟的鸭子一样,飞了!目送斗鸡眼进了风雷帮,郜坛主立刻甩开两条腿,奔向洛阳城里的一个画坊,同时找了三个画师,没有多久,就把魏云龙等人的画像给画了出来。 在余婉儿刚刚逛完铺子的时候,郜坛主便已经带着画像和自己的几个弟兄,赶到城门口守着。这郜坛主还算是聪明,他思来想去,觉得在城门口守着最为保险,先保证画像上的人没有出城,然后再在城里搜寻,一定能找到这些人。 “风雷帮办事果然够麻利。这才多大的工夫,就已经在城门这里等着了。”余婉儿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提前把衣服和容貌都换了。 余婉儿又往魏云龙和陈心月脸上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什么大纰漏,笑着说道:“走吧,他们画的就算是再像,恐怕也找不到人。” 三人若无其事地往向前走去。 风雷帮的那些人看到陈心月走过来,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盯着陈心月,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 陈心月也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皱着眉头向余婉儿小声问道:“莫非我被他们瞧出来了吗?” 余婉儿看了看那些人的神情,便笑着说道:“并没有,他们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貌的女子罢了。” 陈心月听到余婉儿这么说,突然觉得有些羞涩,脸上微微一红,不过却显得更好看了。 走过那些人的时候,余婉儿故意大声咳嗽了一声,又叫了一声:“夫人小心。”然后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郜坛主被余婉儿这一瞪,才缓过神来,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盯着陈心月,目不转睛,有的口水都要流下来,立时火冒三丈,分别在他们每个人的脑袋上重重地打了一巴掌,大声骂道:“都他娘的往哪看呢?还不赶紧干正事!” 众人这才纷纷把目光从陈心月的身上挪开,对着画像,开始搜寻。 “真是个大美人啊。” “啧啧,他身边那个小子,真是让人羡慕,能娶到这么漂亮的老婆,这辈子值了!” “总听说国色天香,沉鱼落雁,就是她这样的吧?” …… 虽然被郜坛主骂了,但这几个人还是低声地讨论起刚才看到的那个大美人。 “他奶奶的!有完没完?找不到人,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们!干活!”这些讨论不管声音多滴,却一字不漏地传到郜坛主的耳朵里,郜坛主只好又分别赏了每人一巴掌,再次骂道。 众人这才不敢在讨论陈心月,专心地四处寻找画像上的人。 郜坛主看着陈心月远去的背影,擦了擦自己的口水,暗自说道:“这小娘子长得真是俊俏啊……带劲……” 第二百章 饿了一天 () 洛阳城外,顺利出城的三个人,立刻往石窟的方向赶。时间太紧张了,所有的事情都落在明日,三个人谁也没有料到今日进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姐姐,那斗鸡眼真的是在利用马无疆吗?”赶路的过程是在过于沉闷,陈心月忍不住问了一个自己想了很久的问题。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为了什么目的,谋划二十年之久吗? 余婉儿回忆了一下斗鸡眼的样貌,吐了吐舌头,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人长得太丑了……” 陈心月也想起了斗鸡眼的样子,同样吐了吐舌头,回应道:“确实是丑……” 魏云龙倒是不在乎斗鸡眼丑还是不丑,听到陈心月问及斗鸡眼是否真的在利用马无疆的时候,说道:“斗鸡眼的心思缜密,能把马无疆推上帮主之位,说明这人颇有心机。既然有心机,那他费尽心思做的这件事,就要让人怀疑了。” “魏大哥的意思是,他真的别有用心?”陈心月听出了魏云龙话里的意思。 魏云龙点点头,说道:“他有什么目的,明日就能见分晓了。” 余婉儿忍不住有说了一句:“能不能先别提他了。斗鸡眼那张脸,不能想,不能想……丑到极致的脸,一想就会挥之不去……” “哈哈,真如姐姐说的那样,我也有这样的感觉……”陈心月没有想到余婉儿也和自己是同样的想法,顿时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三人便回到了石窟。离着山洞不远,就听到一阵争吵声。 “你省着点!这可是两天的存粮啊,你都吃了,明天吃啥?”这是薛定帮的声音,听这口气,显然是急了。 “没事没事,今天吃完了,明天咱们再去找吃的就行了。”一听声音,便知道这话是骆英凤一边嚼着吃的,一边说出来的。 “你会做吗?等等,你先把这只兔子放下!”司空玄说道后半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没……吃过……猪肉……还……没……猪跑……吗……”骆英凤断断续续地反驳,显然是在大嚼特嚼什么东西,导致嘴里含糊不清,说话有一句没一句的。 “还有你!把那只野鸡放下!别以为你是只老虎,我就怕了你。急了,我连你都吃了!”薛定帮的声音大的有些撕裂。 “嗷呜……”四花的声音低沉,却听不出来它到底有没有放下那只野鸡。 魏云龙听到这一阵争吵,只好按了按太阳穴,摇了摇头,说道:“唉,头疼……” 余婉儿看向陈心月,双手一摊,说道:“妹妹呀,你的骆大哥,又在跟别人抢吃的了。” 陈心月也摇摇头,回道:“骆大哥一遇到吃的,真是谁都拦不住他。” “走吧,再不走,里面就要打起来了……”魏云龙已经听到从远处传来司空玄的带着哭腔的喊叫声,撕心裂肺。 “我的兔肉又没了……都饿了一天了……” 进到山洞里,魏云龙便看到司空玄正站在骆英凤身边,紧紧拉住骆英凤的左手,从他手里争夺一只兔腿。 而另外一边,薛定帮刚刚从四花的嘴里抢夺下半只野鸡。 这几人周围,则是散落着吃剩下的骨头渣子。 魏云龙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头大,只好看了看余婉儿,他觉得在吃饭这方面,也只有余婉儿能够镇得住这些人了,毕竟得罪了她,下一顿饭有没有你的,那就不好说了。 余婉儿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告诉这三人,还有那只老虎,自己回来了。 为了一只兔腿,正和骆英凤缠斗的司空玄,一听到这个声音,仿佛是见到了大救星一般,松开手里的兔腿,两步就走到余婉儿的身边,诉苦道:“婉儿,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啊,我和薛定帮都饿了一天了!啥都没吃上啊!” “我和心月准备了那么多吃的啊,你们还不够吃?”余婉儿可是按着两天五个人的量备下的食物,这才刚刚一天都不到,怎么就不够吃了? 薛定帮举着手里的半只鸡,走了过来,也诉苦道:“我们哪里抢得过他们啊,这两位,吃的可不是一般的多啊,我算是领教了骆少侠和这只老虎的厉害了。原以为吃个东西而已,而且这么多,就稍微谦让一下的功夫,一只兔子就没了。要靠抢,才能吃上东西,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你们中午不也吃过了吗?刚才你们不还吃了条鱼?”骆英凤说完又把手里的兔腿塞到嘴里。 “我说骆少侠,你可不能瞎说啊。中午我和薛定帮是吃了,吃的啥你忘了吗?一人吃了半个鱼头,什么肉都没有啊……就这鱼头还是我们从你手里抢下来的。再说刚刚那条鱼,那不是你挑了半天,嫌小,就放在一边,说等下不够了再吃。要不是我和薛定帮趁你不注意,抢了过来,这哪里还轮的到我们。而且这鱼也就这么大,哪里够我们两个人吃?”司空玄越说越激动,说到那条鱼的时候,用手掌比划了一下,也就只有他一个巴掌大。 “还有这只老虎,它简直是在跟骆少侠比赛啊。骆少侠吃一只兔子,这老虎就得吃一只鸡。还越吃越上瘾,越吃越快,最后连骨头都懒得吐了!”薛定帮指着四花,一顿数落。 余婉儿听完司空玄和薛定帮的哭诉,不由得捂住了眼睛,笑得特别无奈。 骆英凤贪吃自己是知道的,所以备下这些食物的时候,特意和陈心月商量了一下,多备了两个人的量。可是没有想到,自己和陈心月不在旁边,骆英凤和四花竟然没了任何顾虑,完放开了吃,两天的食物吃的如此干净彻底。 “唉,我还是低估了骆大哥……”余婉儿摇摇头,看了一眼陈心月。 “司空前辈,薛公子,你们稍安勿躁,骆大哥和四花能吃,我们原本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我们一走,会是这样一番景象。你们放心,待会我们会准备吃的,绝不会饿着你们。”陈心月赶紧走过去,把司空玄扶到一旁坐下,给他倒了点水喝。 之后,陈心月起身走到四花身边,敲了一下四花的大脑袋,嗔道:“你这畜生,怎么?没人管束,你就要翻天了吗?” 四花看陈心月发了火,只好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有些畏惧地看着陈心月。 陈心月训斥完四花,又走到骆英凤的跟前,笑了笑,突然伸手在骆英凤的胳膊上用力地拧了一下。 “啊~~”陈心月这突然出手,骆英凤只觉自己胳膊上被拧住的地方疼的厉害,有那么一刻,骆英凤竟有些后悔教了陈心月内功心法,让她有了这般非同寻常的指力。 陈心月撇着嘴巴,手上却没有松开,说道:“骆大哥,你就不知道谦让一下吗?瞧瞧你把司空前辈和薛公子急的。还不赶紧道个歉!” “好好,司空前辈,薛小兄弟,我这也是一时没忍住,吃多了些。你们放心,待会我就出去找吃的,让你们晚上吃个够。”骆英凤胳膊上越发疼痛,赶紧按照陈心月的意思,给两人赔不是。 四花在一旁是心惊肉跳,心里有那么一丝恐惧划过:这女子比要把自己烤了的骆英凤还要厉害! 第二百零一章 当作妹妹 () 这世上本就是阴阳相济,一物降一物的天道,在人的身上,也定是适用的。 比如骆英凤,就被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拿捏的死死的。 见骆英凤主动承担了今晚的食物来源,又向司空玄和薛定帮道了个歉,陈心月这才把手松开,笑着说道:“骆大哥,那还不快去找吃的回来?再晚天可是要黑透了。还有,你要早些回来,我们还要商议明日的行动。” 说完这些,陈心月又转过头,看了四花一眼,说道:“你也跟着一起去!” 四花并不怕陈心月命令自己,若是陈心月对自己不理不睬,那才真的危险。所以,陈心月的话音未落,四花已经起身,跳到骆英凤的身边,显得十分乖巧地叫了一声。 “嗯,去吧……”陈心月抬起右手,对骆英凤和四花摆了摆,让他们赶紧出去,快去快回。 “那个,骆少侠,尽量弄头野猪回来啊!”薛定帮适时地提了一个要求。 “弄不来野猪,打一头鹿也是可以的啊!”司空玄觉得野猪的难度不小,便降低了些难度。 骆英凤回过头,白了两人一眼,正准备回嘴,却看到陈心月射出两道犀利的目光,只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行!包在我和四花身上了。”骆英凤摸了摸四花,把这项艰巨的任务,同时传递给了四花。 四花的大脸一脸错愕,加上一百个不情愿。 “嗷呜?”四花的叫声似乎有点疑问。 “有问题?”骆英凤看了一眼四花,却是目露凶光。 四花赶紧摇摇自己的大脑袋,非常识时务地叫了一声“嗷呜!”,想骆英凤表示自己心甘情愿。 骆英凤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嗯,很好,很好。” 这一人一虎出去之后,薛定帮立马向余婉儿问道:“婉儿小姐,可有我娘的消息?” 余婉儿点点头:“你放心,她现在安然无恙。” 薛定帮松了一口气。 司空玄也走了过来,有些不解地问道:“婉儿,你们不是说可能要一两日才能回来吗?” “这事情办完了,可不就回来了吗?”余婉儿笑着说道。 “你们是不是打探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薛定帮又看了看魏云龙和陈心月,回想起刚才陈心月说今晚要商议明日的行动,应当是有特殊的原因。 余婉儿觉得有些口渴,便先倒了一杯水,说道:“你说的没错,马无疆明日举行帮主继任大典。救出你娘的时机,就在明日。” “真的吗?”薛定帮听到这个消息,着实有些激动。 陈心月在一旁插了一句:“先别着急,姐姐只是说救出你娘的时机就在明日,却没有说有多大把握。” “是,是,陈小姐说的没错。”薛定帮自然明白陈心月的意思,希望是有的,但是难度有多大,自己也十分清楚,但是既然余婉儿说出来了,那就说明她已经有了救人的计划。 “你就不问问马姑娘的近况?”魏云龙在一旁,将自己的剑拔了出来,擦拭了一番,听到薛定帮说了那么多,却并没有提到一句马无霜,便有意无意地问了这么一句。 薛定帮没有想到魏云龙会问自己马无霜的事情,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的薛定帮有些不知所措。 马无霜和薛定帮是青梅竹马,这点毋庸置疑,马无霜真心喜欢薛定帮,这也是谁都看得出来。但是薛定帮到底对马无霜是什么心思,这对魏云龙来说,就不太好猜了,更何况他一直不擅长这些事情,如今在余婉儿的影响下,能够向薛定帮问出刚才那句话,已经算是足长的进步了。 其实薛定帮的心里,一直只是把马无霜当做自己的妹妹看待,完没有想法把这份兄妹情谊变成男女之情。即便是之前马无霜冒着生命危险,从暗道进来,提前告诉自己马无疆的计划,救了他和他娘的性命,薛定帮也只是心存感激,暗下决心,从今往后马无霜就是自己的亲妹妹,永远都会护着她而已。 但是当下对自己来说,唯一重要的,就是救出自己的娘亲,而马无霜身为马无疆的妹妹,她自然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所以薛定帮不是对马无霜不闻不问,而是觉得完没有必要担心她。 可是既然魏云龙问了,薛定帮一定是要回答的。他想了想,才说道:“有他哥哥在,无霜她不会有什么事的……” 余婉儿正想说话,却被陈心月抢了先。 “薛公子,你可知马姑娘这几日,恍恍惚惚,每日都在洛阳城里逛来逛去,就是等着你有机会去找她?”陈心月不太满意薛定帮的回答,便说出了这些。 “这……她为何不在帮里等着……”薛定帮实在是没有想到马无霜这样做,他觉得马无霜就应该待在帮里,没有必要为他做这些事。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薛定帮的这个回答,余婉儿更加不满意了,她继续说道:“若不是她急着想见你,每日外出期待和你不期而遇,我们哪有机会那么快就找到她?而且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事情,她想都不想,一口就答应了,完没有想过自己做了这些,若是被她哥哥发现会怎样。” 薛定帮红了脸,支支吾吾半天,才说道:“我知道无霜她对我很好,只是我……我……我只是当她是自己的妹妹……” “这么说,倒是无霜想多了啊。”余婉儿轻轻哼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实话告诉你,救出你娘的计划,若是没有她的帮忙,那就无法实施。” “你们要她帮忙?”薛定帮听完似乎有些着急,说道:“临走之时,你们不是说只要问她些事情,向她打探些消息吗?” “总要有个人在风雷帮里帮我们做内应,除了她,还能是谁?”魏云龙徐徐说道。 薛定帮似乎有些着急,说道:“你们怎么能让她去做内应,万一她被发现了,她和她哥哥以后该如何相处?” 余婉儿本来还有些看不起薛定帮,不满于他对马无霜的态度,此时听到他这些话,又觉得他对马无霜也并非是毫不关心,这样的情形下,还能替她想到这一层,薛定帮倒也算是有情有义。 “无霜的事情,咱们先说到这儿吧。”余婉儿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意义,自己已经跟马无霜交代过了,计划好的事情,她一定会去做,现在余婉儿想问另外一件事:“薛公子,你对马无疆身边那个师爷,了解多少?” 第二百零二章 不做帮主 () “你是问那个斗鸡眼?”薛定帮倒也是识趣,见余婉儿转了话题,便也不再纠结,既然事情已定,那就只能祈祷马无霜不会被发现。 余婉儿点点头,说道:“是。” 斗鸡眼的这个特征的确非常好记。 薛定帮想了想,说道:“此人在帮里十分低调,但我知道,马无疆做的许多事情,都是出自他的手。此外,他也十分擅长布置机关陷阱。” “仅此而已?”余婉儿觉得薛定帮对斗鸡眼的了解太少,一个与他人争夺帮主之位的人,竟然没有做到知己知彼,忽视马无疆身边这样重要的一个师爷,会落到这般境地,确实也怨不得他人。 “确实不多,不过我爹好像对他特别欣赏,以前总是感慨,说他在马家有些屈才,要是能到自己身边来帮忙就好了。”薛定帮又想起了些关于斗鸡眼的事情。 陈心月开始觉得斗鸡眼的来历有些不一般了,如果仅仅是马无疆的师爷,薛自在怎么会对他这么在意,所以斗鸡眼一定有特别的能力。但是马无疆一直在和薛定帮争夺帮主之位,薛自在还活着的时候,就应该已经知晓,他却为何听之任之,甚至都没有提醒过自己的儿子要留意这样一个人? “既然你知道他是马无疆的师爷,而且也知道他在给马无疆出谋划策,还知道马无疆在跟你抢下一任帮主之位,为何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认真了解一下他?连你的对手都没有了解清楚,你怎么跟马无疆争啊?”陈心月并没有给薛定帮留面子,直接了当地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而这也是余婉儿想问的。 薛定帮的脸听罢,先是低头不语,然后突然抬头问道:“我若是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当这个帮主,你们信吗?” 他说完这句话,余婉儿和陈心月都愣住了,就连在远处的魏云龙和司空玄也都看向薛定帮。 一个风雷帮的少帮主,一个从小被当作接班人的少帮主,现在竟然说他自己根本没有想过要接自己老爹的位子。风雷帮帮主,这个称谓多少人是想都不敢想,而天生就被视为继承人的薛定帮竟然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 莫不是薛定帮的脑子被踢了?这是司空玄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原因。 沉默了许久,魏云龙才说道:“这风雷帮是你爹辛辛苦苦创建的,你若不管,难道要交给别人?” “从小到大,别人也都是这么跟我说的。这风雷帮是你爹娘辛辛苦苦才创立的,将来你爹娘百年之后,这一切都要交到你的手上。可是从来就没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薛定帮的眼里有些怨念,也有着一些不甘。 “你为什么不愿意?”余婉儿觉得就算是别人没有问过,这在许多人看来也应当是理所当然的事,而薛定帮也没有说出他为什么不愿意。 薛定帮的眼里突然有了些光亮,说道:“我爹一生都在忙于打理风雷帮。我娘走了,他却从来没有想着怎么把我娘找回来。每当我看到外面的孩子,都有爹娘陪伴,我就会回去找我爹,求他帮我把我娘找回来,可是他总说,帮里的事务繁杂,等等再说,然后就派人陪我去买好的,好玩的。在别人看来,我是风雷帮的少帮主,从小锦衣玉食,过得是令人羡慕的生活。可是我羡慕的却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爹陪,有娘陪。” “所以你不想成为你爹那样的人?”余婉儿有些理解薛定帮,在她小时候,自己的父亲忙于政务,也是无暇顾及她,那时的她也是有些怨言的。不过等她再大些,自己的父亲便回到了余唐镇,陪她的时间便多了些,便再也没有想过那些事情了。 薛定帮苦笑着点点头:“是,我不想当帮主,我不想以后我的孩子跟我一样。我想带着我的孩子走遍天涯海角,看尽人间的美景和世间的繁华。” 这些话说出来,薛定帮似乎轻松了许多。这几句话虽然不多,却是深深地藏在薛定帮的心里,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若不是今日余婉儿问及,或许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提起。 把风雷帮做到现在这样,薛自在一定是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所谓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帮主之位若是传给了薛定帮,自然需要他付出更大的心血。一帮之主这响亮的称号,既是名声,也是责任。 可是,听起来,薛定帮并不愿意担负起这个责任。 司空玄却有些羡慕薛定帮的胆气,他和薛定帮很像,身上都肩负着家族传承的重任,不同的是,司空玄早早地没有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按照祖辈们流传下来的祖训,守护着自己家族的秘密和荣誉。 如果让自己回到薛定帮的这个年纪,自己会不会也有胆量说出和薛定帮一样的话呢?这个问题在司空玄的脑海里不断地回荡,可是却没有答案。 “你觉得你爹知道你的想法吗?”魏云龙突然间问了薛定帮这样一个问题。 薛定帮立马摇了摇头,说道:“他怎么会知道,他的眼里只有帮里的事。我怎么想,他从来没有问过。就算是他问了,我也不会说实话。” “可是我觉得你爹是知道的。”还没有等薛定帮发泄完自己的不满,余婉儿便直接说出了一句让薛定帮不解的话。 “何以见得?”薛定帮不知道余婉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怪不得她,毕竟自己的父亲待自己如何,也只有自己知道。 余婉儿平静地说道:“我只想问问你,马无疆想要争帮主,这件事情有多久了?” “有好几年了。”薛定帮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完没有关系。 “你爹知道这事吗?”余婉儿追问道。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风雷帮上上下下谁不知道?”薛定帮觉得这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既然他知道,他有没有提醒过你该如何做?或者明里暗里做过些对你继任帮主有帮主的事情?”余婉儿又问道。 薛定帮皱着眉头回忆了这些年的事情,发现自己的父亲竟然对马无疆大力培养自己的势力,一直是放任的做法,即使马无疆的心思已经路人皆知,他也从来没有对自己提醒过一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第二百零三章 不知所踪 () 见薛定帮你说话,余婉儿笑了笑,说道:“没有吧?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在薛定帮的印象里,自己的父亲永远都是一个忙碌的人,对自己放任不管,也是常有的事。但是父子总归是父子,即使薛自在再忙,也会考虑自己后代子孙。 薛定帮本想回答是因为自己的父亲太忙,但这个理由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一圈之后,便被自己放弃了。 “我……不知道……”薛定帮的心里隐隐地有个答案,但是他不想说。 “那是因为他知道你的心思。你以为他什么都没帮你,却恰恰是因为他想帮你,想让你自己做个选择,而不是他来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真的不明白吗?”余婉儿看薛定帮那微妙的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便知道他大概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处于某种原因,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薛定帮不想说话,他一直对自己的父亲有些不满,可现在余婉儿的话,却让他心里觉得有几分对不起自己的父亲。 薛自在宁可将自己辛苦创立的风雷帮就这么让别人拿过去,也不愿意去逼迫薛定帮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可家族传承在任何人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父业子承,这是千百年来不变的道理。薛定帮之前觉得自己心中有委屈,现在却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 薛定帮内心的想法,在余婉儿看来,都写在了自己的脸上。 所以余婉儿不再继续说下去,有没有必要在继续说下去,剩下的就让薛定帮自己去想好了。 既然薛定帮并不了解斗鸡眼,那么想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来帮助马无霜,就不可能了。 余婉儿只好暂时作罢,忙碌了一整天,正正好趁着骆英凤出去寻着食物的空档,好好歇歇。想到这里,余婉儿缓步走到魏云龙身边坐下,把头轻轻倚在魏云龙的胳膊上,闭上眼睛,捶着自己有些疲倦的双腿。 司空玄和薛定帮本想接着向余婉儿问些他们今日进程打探到的消息,见余婉儿有些疲倦,只好各自找了个地方坐下,想着各自的事情。 陈心月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便走到山洞那边,等着骆英凤和四花回来。 夜幕渐渐地降临,外面开始一片漆黑。不知怎的,陈心月的心里冒出一个感觉,竟是有些不安,因为这个感觉告诉她,这附近有危险。 陈心月相信自己的感觉,所以手中的青墨剑已然出鞘,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四周的风声渐大,陈心月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不远处一阵响声,便立刻回头去看,只见有几道黑影一闪而过。 “果然有危险!”陈心月将青墨剑举在手中,追了过去。 那边是一片树林,进了树林,陈心月小心翼翼地缓慢向前走着。 这里的地形复杂,又是晚上,陈心月不敢大意,十分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走了一段,再也没有见到任何的人影,自己也没有遇到任何的伏击,陈心月有些怀疑自己刚才看错了。 “不,不可能,那就是人影,不可能是其他的东西!”陈心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东西,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陈心月继续向前走着,除了几声鸟叫和风吹过时树林发出的沙沙声,没有任何的异常。 “铛,铛,铛。”这突如其来的几声刀剑碰撞的声音,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显得十分刺耳。 陈心月听到声音,便不再犹豫,加快脚步,奔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到了那里,陈心月却愣住了。在自己眼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身穿黑衣的人,一动不动。陈心月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离自己最近的那个黑衣人,发现他的脖子已经被人划了一刀深深地口子,还在往外渗着血,而这个人显然已经死去了。 陈心月的头皮有些发麻,这些人是谁?又是被谁杀了?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自己有没有危险? 等等一连串的问题一起涌上陈心月的心头。镇定下来之后,陈心月觉得这些问题中只有一个最关键,那就是杀了这些人的那位,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想到这里,陈心月猛地站了起来,环顾着四周,手中的剑握得又紧了些。 那里有响声?陈心月听到远处有些轻轻地脚步声,犹豫了一下,还是往那边走了过去。 可到了那里,却依旧什么都没有。 “这是个高手!”陈心月开始觉得有些不妙,瞬间杀掉了那些人,自己奋力追赶,却没有看到那人的踪迹,所以这人的武功应当实在自己之上。 怎么办?自己是不是鲁莽了些?若是骆大哥在这里就好了…… 陈心月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跟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声音从陈心月的身后传了过来,离自己很近很近。 陈心月一个激灵,回手就是一剑。 “骆大哥?”陈心月这一剑挥出之后,才发现是骆英凤和四花。 陈心月这一剑,骆英凤毫无防备,差点没有躲开,还好自己反应迅速,向后撤开了两步,不然这一剑伤着的就是自己的脖子了。 “嗷呜?”四花也觉得陈心月出现在这里很奇怪,不过它更奇怪的是为什么陈心月给了骆英凤一剑。 “出什么事了?下手这么狠?”骆英凤确认了下自己没有被伤到,又看到陈心月惊慌失措的样子,便问道。 “骆大哥,你从哪边过来?”陈心月很想知道骆英凤有没有看到那些尸体,有没有遇到那个高手。 “从那边过来的。”骆英凤指了指,那是和陈心月过来的时候相反的方向。 “对了,你看,这只野猪怎么样?抓住它可是费了我大力气的。”骆英凤笑嘻嘻地指着四花身后的一头大野猪,身黑毛的猪头上,那对獠牙看上去很有些分量。 四花见骆英凤没有提及自己的功劳,便赶紧在骆英凤的手上蹭了蹭。 “哦,对对,还是四花,没有它四处围追堵截,这野猪今日就出不上了。”骆英凤见四花不断地蹭自己,便想起这野猪也有它的一份功劳。 陈心月完不在意这些,而是正色说道:“骆大哥,这片林子里有人被杀了,而杀手不知所踪。” 第二百零四章 行踪暴露 () “有人被杀?在哪里?”骆英凤收起自己的笑容。 “跟我来,就在那边不远的地方。”陈心月往自己见到尸体的地方指了指。 骆英凤对四花说道:“你在这儿看着野猪,不要乱跑,等我们回来。” 说罢,就朝着陈心月所指的方向走去。 那里的几具尸体,骆英凤仔细查看了一番,便对陈心月说道:“他们是风雷帮的人。” “骆大哥怎么会这么肯定?”陈心月早就看过尸体,却没有发现这些人身上有什么东西能够一眼看出他们的身份。 骆英凤抬起一具死尸的左手,把尸体的袖子往上一撸,里面露出一个小木盒。 这小木盒陈心月一看就看出来,与之前在石窟那里劫走司空玄的那些人身上带的小木盒一模一样。之前陈心月没有发现是因为自己只是看了一下死尸的伤口,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人袖子里还藏着东西。 “如此说来,这些人就是风雷帮的人没错了。可是,又是谁杀了他们?”陈心月觉得这几个人显然是死在一个高手之下,可是以风雷帮在洛阳附近的势力,谁又会在这里动手杀了风雷帮的人。 陈心月说话的时候,骆英凤又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人的伤口,突然间对陈心月笑道:“没事了,杀这些人的,是我的旧识。” 陈心月听了骆英凤的话,更是一脸的茫然,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骆英凤的旧识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杀了风雷帮的人,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肯露面。 “这人是谁?”陈心月带着满腹狐疑问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个人说过他会一直跟着我,直到打败我为止吗?”骆英凤拍了拍手,站起身来,往四花和野猪的方向走去。 这里的情况骆英凤已经弄清楚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野猪带回去,赶紧美美地吃上一顿。 一想到香喷喷的野猪肉,骆英凤不禁咽了几下口水。 陈心月跟在骆英凤的身后,说道:“我记得,就是那个杀手,仇不知。可是他为什么要出手杀了这些人?” “要问原因,咱们得先想想风雷帮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骆英凤摸了摸四花,一把提起野猪的一只后腿,拖着那只野猪往山洞那边走。 陈心月追了上去,继续说道:“难不成他们是在跟踪我们?” “说的对,他们一定是发现了咱们的行踪,正准备回去报信。”骆英凤觉得拖着野猪走不太方便,见眼前有棵大树的一截树枝粗细刚好合适,便用剑砍了下来,一头削尖之后,直接从野猪的嘴里穿了进去,将野猪做成了一整个大肉串,往自己肩上一扛,顿时觉得轻松多了。 这野猪少说也得两三百斤,骆英凤就这么简单地扛在自己身上,陈心月惊叹之余,又觉得这对于骆英凤这样的高手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反倒是骆英凤的回道让她越发觉得风雷帮这些人跟仇不知没有半点关系,杀死这些人完没有理由。 “这又跟仇不知杀死他们有什么关系?”陈心月看着骆英凤身后晃晃悠悠的野猪,觉得有些瘆人,便赶紧加快两步,走到骆英凤的前面,眼不见为净。 骆英凤笑着说道:“你想想,若是这些人回去报信,那我岂不是有危险。在仇不知打败我之前,他是不会让别人杀死我的,所以这些人在他看来必须死。” 陈心月想了一会,说道:“这算是个什么理由?这世上难不成真有这样痴迷于胜败的人?” “当然有,仇不知就是这样的人。打败我是他目前最大的心愿,所以谁阻拦他,他就会先解决了谁。”骆英凤觉得仇不知的过分执著,这次也算是帮了自己的忙。 “他真的一直在跟着你?”陈心月勉强接受了骆英凤说的这个理由,但是又开始觉得仇不知这样的人一直跟着骆英凤,骆英凤会有些危险。 “那些尸体,不就说明他一直跟着咱们吗?”骆英凤倒是毫不在乎,在他心里,竟然开始觉得有仇不知一直把自己当对手,甚是有趣。 “好吧,那骆大哥你要当心,毕竟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万一他要是偷袭你,怕是不太好办。”陈心月看出骆英凤对仇不知的态度,但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 “放心吧,这样的人根本不屑于偷袭我,他要找我比试,只会正大光明地来。不然即便是赢了我,他也不会甘心的。”骆英凤觉得陈心月完不必担心。 见骆英凤如此肯定,陈心月倒也不再说什么,便问起骆英凤猎到这只大野猪的经过。 骆英凤很是得意,便把发现野猪,围堵野猪,打死野猪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讲了出来,说到不对的地方,四花还在一旁提醒一般地叫了两声。 还没进山洞,骆英凤就朝里面喊道:“司空前辈,还有那个谁,你们要的野猪我给你们带回来了。” 司空玄和薛定帮折腾了一天,觉得困倦无比,两人都在打着盹,听到骆英凤的声音,都一下子站了起来,相互看了一眼,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件事,那就是让骆英凤去打一头野猪回来,这完是在为难他,两人都等着骆英凤失败回来时,借机嘲笑他一番,却没曾想骆英凤真的带回来一头野猪。 两人快步走到洞口,再看到骆英凤肩上扛着的那只野猪,顿时惊讶地许久都合不拢嘴。 骆英凤对两人挑了挑眉,他早就知道这两个人是借着机会,想让自己难堪,如今这一头大野猪摆在两人跟前,难堪的就是他们了。 “哟,还真带回来了。骆大哥辛苦啦。”余婉儿拉着魏云龙的胳膊,也走了出来,看到野猪,惊讶之余,更是开心今晚能好好吃一顿了。 魏云龙倒是十分镇定,觉得骆英凤打到这头野猪,不是什么稀罕事。 收得了猛虎,打得了野猪,骆英凤不好惹,真的不好惹。 薛定帮和司空玄现在就是这么想的,当下决定以后骆英凤要吃多少就随他,只要自己能有点吃的就可以了。 陈心月觉得有必要把风雷帮的人出现在周围的事情说出来,便走到余婉儿身边说道:“姐姐,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这附近有风雷帮的人,咱们的行踪怕是暴露了。” 第二百零五章 有来无回 () “风雷帮的人?你是怎么发现的?”余婉儿一听到这个消息,皱起了眉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直接关系到明日的营救计划。 “就在那边的树林里。”陈心月紧接着把在树林里看到的一切说了出来。 骆英凤在一旁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了,咱们大可以放心,这些人不会回去通风报信,没人知道咱们在哪里。” “今日不知,明日一定会知道。”魏云龙提醒道。 “不错,这些人今天不回到风雷帮,最多一两日,他们就会知道这些人失踪了,接下来只需要知道这些人之前去了哪里,这里就会被他们知道了。”魏云龙说完,余婉儿跟着解释了一下。 “那该如何是好?”薛定帮好不容易看到了明日救出母亲的希望,现在却又出了变数,有些不知所措。 余婉儿想了一下,笑了一下,说道:“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反正明日一早咱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咱们先把这野猪吃了再说。” “烤了!烤了!”骆英凤一听到余婉儿说吃,便立刻激动地叫了起来。 陈心月本来是在和和余婉儿说正事,余婉儿说完不必担心,自己本来还想着和余婉儿把自己的想法说一说,却被骆英凤的叫声吓了一跳。陈心月不由得怒目而视,又伸手在骆英凤的胳膊上用力地拧了一下。 “哎呦~又动手!”骆英凤的脸上扭曲了一下,嘴裂的很大,觉得陈心月这一次的力道比上一次还要大。陈心月一松手,骆英凤立刻用另一只手搓着被陈心月拧了地方,却依旧觉得疼,赶紧把袖子撸上来,才发现那一块已经变成了紫色。 “心月,你下手也太狠了!”骆英凤一脸苦相地看着陈心月,抱怨了起来。 陈心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活该!下次还这么贪吃,我还要拧你!” 骆英凤本来还想着要提前跟余婉儿预定一下野猪的后腿肉,陈心月这一威胁,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赶紧暗搓搓地退到一边,不敢再提吃的事情。 这姑娘比骆英凤还要可怕!薛定帮,司空玄还有四花,同时看了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骆英凤,心里都是这样的想法。 余婉儿在一旁面带微笑,看着陈心月和骆英凤,最后捂着嘴巴,低声对身旁的魏云龙说道:“你觉得你这个弟媳如何?” “霸气。”在魏云龙的印象里,骆英凤是一个冲动的弟弟,尤其是见到吃的以后,那更是不管不顾,自己真是怕有天他一天他会因为贪吃而误事。如今有了陈心月在他身边管着,自己倒是放心了许多。 余婉儿听到魏云龙说出的这两个字,忍不住笑出了声。 听到余婉儿的笑声,陈心月才觉得自己一时生气,忘了这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看着,瞬间脸上变得红通通的。 “姐姐,你在跟魏大哥说什么呢……”陈心月看到余婉儿在跟魏云龙耳语,知道他们是在笑话自己和骆英凤,便撅着嘴巴,不满地问道。 余婉儿跳着走了过来,清了清喉咙,拉着陈心月的手,说道:“我是在问魏大哥,对弟媳满不满意。” “弟媳?”陈心月有点茫然,但反应过来余婉儿说的这个弟媳是自己的时候,脸上变得更红了。 陈心月轻轻拍打着余婉儿的手臂,说道:“姐姐,你胡说什么呢,什么弟媳啊……” “陈姑娘,婉儿小姐说的是你呀。”薛定帮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而且非常不是时候地插了一句话。 陈心月本来就有点害羞,这时还被薛定帮直接点破,便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薛定帮便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他的心里一哆嗦,赶紧知趣地退到一边,跟蹲坐在角落里的骆英凤排排坐去了。 “哈哈,魏大哥很满意呢。”余婉儿可不怕陈心月这个妹妹,依旧开着玩笑。 “姐姐!”陈心月娇弱地叫了一声余婉儿,让她不要再开自己的玩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空玄也挪到了薛定帮的身边蹲坐着,四花也跟着凑了个热闹,在骆英凤的身边乖乖地趴着。三人一虎听到陈心月这一声令人如痴如醉的“姐姐”,都一脸茫然地看了过去,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刚才听到了假的声音。 “好了,好了,不开你玩笑了。跟姐姐做饭去。”余婉儿不再和陈心月开玩笑,拉起陈心月走到了野猪旁边。 “魏大哥,来帮忙把这野猪分一分吧。”余婉儿回头看了一眼,觉得骆英凤他们蹲坐在那里的样子,又好笑,又可怜,本来是打算让他们过来帮忙,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要叫的好。 “来了!”魏云龙对于余婉儿的要求,总是那么有求必应,干脆的很。 陈心月和魏云龙在余婉儿的指挥下,没有多久便把一头野猪,分成了大小合适的许多块猪肉。 余婉儿随手拿起一块肥后相间的五花肉,忍不住点头,叹道:“这猪肉果然不一般,看上去好吃的紧。” 这时魏云龙已经架起了火堆,只等着余婉儿和陈心月把猪肉放上来了。 “滋……滋……滋” 猪肉在火上翻烤时发出的声音,在此时听来极为好听。 没多久,山洞里便四处弥漫着烤肉的香味。 见魏云龙到一旁休息去了,陈心月便一手拿着一条猪腿翻烤,一边低声问道:“姐姐,我刚才一直想问,你说让咱们不要担心,是真的吗?我总有些不太放心,风雷帮寻找咱们的肯定不止树林里死了的那些。他们能找到这里,其他人肯定也会,咱们什么都不做,合适吗?” 余婉儿低声说道:“我说不担心,其实是假的,一定是咱们回来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破绽,被人发现了。这些人肯定只是来打前哨的,后续应该还有人来。” “那姐姐还说不担心!”陈心月一激动声音稍稍有些大。 “哎呀……”余婉儿拉了陈心月一把,让她小声点,手里烤着的一大块猪五花依旧不停地在火上转着,继续说道:“嘘,小声点,别让薛定帮听到。他现在急着救他娘,现在咱们需要静下心来,好好商讨明日的计划,你看他刚才那个着急的样子,要是我不那么说,他肯定在一旁一直吵吵。待会咱们吃完饭,我会暗地里让魏大哥和骆大哥出去巡视,再说加上骆大哥说的那个仇不知,风雷帮就算来再多人也不怕,他们三个也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二百零六章 分头行事 () “开饭喽!” 烤得流油的野猪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而余婉儿悠长的“开饭”的声音,更是让人觉得这猪肉一定是绝世美味。 魏云龙听到声音便走了过去,接过余婉儿递过来的一大块肉,吃了起来。 只是嚼了几口,却发觉有些不对,身边似乎少了些什么,而且平日里吃饭也没有这么安静,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才恍然大悟。蹲在那一角的几个人,就像没有听到余婉儿的声音一样,只是直勾勾地看向这边,却都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你们……不吃吗?”魏云龙举了举手里的肉,朝骆英凤他们问道。 骆英凤努力地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陈心月。 余婉儿笑着碰了碰陈心月,轻声说道:“妹妹,他们等你叫他们吃饭呢。” 陈心月眨了眨眼睛,问道:“姐姐不是叫过了吗?” “不一样,你看!都等着你发话呢。”余婉儿朝骆英凤的方向努了努嘴。 陈心月这才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边蹲着三个人和一只老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姐姐不是说开饭了吗?你们还不过来?”陈心月有些不能理解这些人在等什么,只不过余婉儿让自己再说一遍,那就再说一遍好了,完没有深究这其中的缘由。 陈心月的话音刚落,骆英凤便已经冲了过来,拿起一根烤好的猪后腿,大口地啃了起来。 司空玄和薛定帮已经饿了一整天,此时见到肉,便如同猫见了鱼一样,也不管拿到手里的肉有多烫,都直接啃了起来,不顾任何的形象。 四花本来也想自己寻上一块肉就吃,但犹豫了半天,还是走到陈心月的身边,卖了个萌,蹭了蹭她的手。 “好吧,四花真乖啊,那这块就给你了。”陈心月摸了摸四花的额头,挑了一块看上去不错的猪排骨,塞到了四花的嘴里。 四花感激涕零,此刻它更是坚信,只要跟定这个女子,就有肉吃。 众人吃了个半饱,余婉儿觉得时候不早了,便拿起一根猪骨头,在一块石头上敲了敲,说道:“都吃的挺香吧。” 骆英凤赶紧笑着点了点头,顺便有拿起一块猪颈肉,吃在嘴里。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议一议明日的计划。”余婉儿说话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薛定帮。 薛定帮把嘴里的一块肉嚼烂咽下之后,便不再吃下去,只是等着余婉儿把计划说明白。 山洞里,又只剩下骆英凤吧唧嘴的声音,陈心月不禁皱着眉头看了骆英凤一眼。骆英凤顿时把正准备送到嘴里的肉,硬生生地放下,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安静下来之后,余婉儿又把今日在洛阳城里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随后,余婉儿想了想,说道:“明日,咱们有三个任务,需要分成三组,分头行事。” “姐姐,你已经想好怎么安排了?”陈心月问了一句。 余婉儿点点头,对薛定帮说道:“先说第一个任务,就是救出你母亲。明日马无霜会想办法通知她,让她找个借口,提前退出大典,她一定会被送回到那座高台,那时帮里的守卫心思都在大典上,自然是最松懈的时候,你和骆大哥就负责去把她救出来。” “就我们两个人,够吗?”薛定帮觉得人手不太够,不太放心。 “放心好了,有骆大哥出手,就够了。”余婉儿对薛定帮做出一个轻松的笑脸,示意薛定帮放宽心。 薛定帮看了一眼骆英凤,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趁人不注意,又往嘴里塞了一块肉,此刻正嚼得起劲,便暗自摇了摇头,心道:此人功夫倒是厉害,但总觉得过于贪吃,没个正形,也不知明日靠谱与否。 骆英凤也是听到了余婉儿的安排,又发现薛定帮正看着自己,便眯着眼睛回看了他一眼,给出了一个完不在乎的表情。 余婉儿紧接着看向司空玄和陈心月,说道:“明日马无霜会在地下库房放上一把火,来牵制住风雷帮的人,好让骆大哥他们顺利救人。只是风雷诀就放在那个库房里,火势一起,他们自然会把风雷诀搬出来。司空叔叔,你正好看看风雷诀到底还缺少些什么。还有,风雷诀一定不小,他们总要临时找一个存放之所,倒是你只需要记下那个地方就可以,以后咱们想法子去拿。心月,你要保护好司空前辈的安。” “好,我知道了,姐姐。”陈心月答应道。 这个差事只需要在远处看着就可以,所以陈心月和司空玄两人前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风险。 司空玄点了点头,对陈心月说道:“要辛苦陈姑娘了。” 余婉儿拉着魏云龙的胳膊,又看了一眼薛定帮,说道:“接下来,便是我和魏大哥了,要去帮马无霜揭穿斗鸡眼的真面目!” “斗鸡眼,真面目?”薛定帮疑惑地看着余婉儿,不解地问道:“他有什么真面目?难不成他还要造马无霜的反?”说完,薛定帮觉得自己的推测十分不合情理,便自嘲一般地笑了两声。 “说不定,你说的是真的。”陈心月在一旁回道。 薛定帮有些愕然,斗鸡眼会造反,完是他随口说的,却没有想到陈心月却赞同自己这个观点。 良久,薛定帮才说道:“你们没开玩笑吧?那斗鸡眼怎么会有此野心?再说,若是他要造反,为何又要先把马无疆推上帮主之位?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也正是我们想弄清楚的地方。”余婉儿也有和薛定帮相同的疑问。 “那咱们在何处会合?”魏云龙觉得余婉儿的安排已经差不多了,便问道。 “这要问下薛公子了,他对洛阳比我们熟悉,在何处会合,他来定。”余婉儿看了一眼薛定帮,等着他想出一个地点。 薛定帮低头想了想,说道:“洛阳城西十里,有一处荒庙,那里少有人去,合适。” “好,就是那里。”余婉儿表示同意薛定帮的提议。 “那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婉儿的这番安排倒是不错,可是咱们怎么混进风雷帮里?”司空玄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余婉儿指了指魏云龙和骆英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那就要看魏大哥和骆大哥的了。” 第二百零七章 不可开交 () “婉儿,你需要我们做什么?”魏云龙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却没曾想余婉儿会说要靠自己和骆英凤。 “咱们既然是去风雷帮办事,当然是要大摇大摆的进去。”余婉儿的眼里闪烁着戏谑的目光。 “大摇大摆地进去?”薛定帮怀疑自己听错了:“那岂不是直接被他们认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看着余婉儿的迷之微笑,又想起今日看到几人化了妆的模样,薛定帮恍然大悟,说道:“莫非又要易容?” “薛公子脑子倒是挺灵光的嘛。”余婉儿先是夸了一句,又接着说道:“风雷帮明日大典,奴仆杂役自然众多,咱们只要扮做其中几人的模样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出了。” “但是咱们万一不小心碰到了正主,那岂不是漏了馅儿?”陈心月觉得这样计划也可能被人识破。 “咱们装扮的那些人,当然要让他们暂时从风雷帮里消失啦。”余婉儿朝陈心月笑了笑。 “消失?你的意思不会是……杀了他们吧?”陈心月其实并不知道余婉儿的真是想法,只不过觉得消失这个词,说起来让人有些不易理解。 “怎么会啊?我又不是嗜血狂魔,哪能随意杀人呢?只是想办法让他们暂时不能出现在风雷帮而已。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把人从风雷帮里带走,只有靠魏大哥和骆大哥了。”余婉儿努起小嘴,似乎不太满意陈心月的猜测。 “这事倒是不难。”魏云龙觉得这件事情听上去很轻松。 “咱们明日稍微改些样貌,进了城以后,寻一个落脚的地方。你们就潜入风雷帮,尽量找些跟咱们身形差不多的弄过来,否则即便是易容的再像,也得被人识破。”余婉儿怕魏云龙和骆英凤随意寻些杂役,将其掳来,到时候不能装扮成那些人的样子,又不能将其放回去,这些人失踪的久了,万一惊动了风雷帮里的一些聪明人,那就不太好办了。 “知道了。”魏云龙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骆英凤,说道:“英凤,你记住了吗?” 骆英凤本来是在悄悄地吃着猪肉,要是说话,难免会口齿不清,万一被陈心月听到,又免不了一顿收拾,所以干脆闭口不言。好在嘴巴没闲着,耳朵倒是把余婉儿的吩咐听进去了,此刻听到魏云龙的问话,便赶紧点了点头。 余婉儿觉得吃饱喝足,明日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了,便说道:“没什么事情,那就该休息的休息,该练功的练功,该吃肉的继续吃肉吧。” 骆英凤听到这些话,便立刻放开了手脚,拿起手上早已准备好的大棒骨啃了起来。 此刻骆英凤的心里,只有一个字,那便是“香!”。 陈心月看了看四花,又看了看余婉儿,说道:“姐姐,明日四花该怎么办?” “嗷呜?”四花在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直到陈心月说完这句话,才叫了一声,提醒余婉儿,别忘了自己。 “差点把你这个家伙给忘了……”余婉儿确实忽略了四花,四花肯定不能再进洛阳城,这样大的一只老虎,放在哪里都过于显眼。 “这样吧……明日我先提早把四花带到会合的地方……让四花就在那里待着……之后我再回来……咱们城门口见。”骆英凤嘴里一边嚼,一边给余婉儿和陈心月出了个主意。 “这样安排倒是可以,四花,你觉得呢?”陈心月低头问了一句。 四花竟是听懂了一般,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那就这样安排了,累了一天,我要先去睡了。明日还得早起呢。”余婉儿伸了个大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今日的确是太累了,早在洛阳城里给魏云龙和陈心月易容的时候,余婉儿就已经觉得手酸,再加上从这里到洛阳城一来一回,腿上也酸痛的厉害。回来之后,稍事休息,就忙着和陈心月一起准备众人的晚饭。一想到明日还要起早,余婉儿就困得眼皮子直打架。 待余婉儿走到山洞最里面,准备躺下,陈心月就跟了过来,低声说道:“姐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 “那怎么会忘记?只不过我觉得根本不需要我去交代了,你去看看魏大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准备出去了。”余婉儿又打了个大哈欠,躺了下来。 她猜的不错,魏云龙一听到陈心月说在树林里发现了风雷帮的人,便已经决定今夜和骆英凤轮番守夜,他也想到风雷帮的人能来第一批,就会来第二批,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刚才吃东西的时候,魏云龙见余婉儿有些困倦,便十分体恤地对她说道:“今夜你就放心去睡,一切有我。” 两人这一路走来,很多事情上都已是心有灵犀,有时甚至是一个眼神,便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倒是陈心月半信半疑地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的余婉儿,暗自决定,待会还是直接去提醒一下魏云龙和骆英凤。 陈心月不再打扰余婉儿休息,转身朝着魏云龙走去,却见魏云龙已经走到骆英凤的身边,低声说道:“英凤,今夜你我还需辛苦些,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若是发现风雷帮的人,决不能放他们回去。” “大哥放心,待我吃完了这些,便去睡上一觉,到时再去换你歇息。”骆英凤手中不知何时又拿了几根排骨,吃得起劲。 魏云龙点点头,便往洞外走去,走到一半,又回过头来,对骆英凤说道:“英凤,你少吃些。”说罢,也不等骆英凤回话,便兀自走出了山洞,在外面四处巡视。 陈心月离两人不远,听到了两人说的话,便知道自己刚才的担心多余了,不由得暗自叹道:“姐姐对魏大哥倒真是了解。” 一抬头,陈心月却见骆英凤并没有理会魏云龙的交代,仍然在大吃特吃,便哼了一声,走到骆英凤的跟前,狠狠地盯着他,只是噘着嘴,却没有说一句话。 骆英凤的嘴角稍稍抽动了一下,立刻识趣地将手里的肉放了下来,嘿嘿地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吃得油光发亮,依旧包了一口肉的嘴,说道:“吃饱了……吃饱了……” “吃了这么多,你也不撑啊?”陈心月气鼓鼓地伸手在骆英凤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又接着关切地说道:“骆大哥,赶紧去睡吧,今晚又要值夜,明日一早还要把四花送去荒庙那里,辛苦着呢。待明日的计划大功告成,我一定会给你做些更好吃的来。” 骆英凤痴痴地笑道:“如此看来,心月关心我的。这就去睡。”说完便走到之前自己睡觉的角落,躺了下来,不多时,便已经打起鼾来。 其余的人也都渐渐睡去,山洞里只有些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而此时的风雷帮仍是灯火通明,大红灯笼高高挂,四处张灯结彩,帮里的下人进进出出,忙的是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在为明日那场盛大的典礼做准备。 “” 第二百零八章 光宗耀祖 () 风雷帮里当下最为纠结的就是马无霜了,现在的她既有些兴奋,又有些害怕。兴奋的是明日就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害怕的则是明日自己哥哥会在毫不知情地情况下被刺上一剑,虽是余婉儿再三保证,但马无霜总觉得心里不太踏实。 再说通知阿依慕提前退场的事情,马无霜想了一下午,也未曾想出合适的理由接近阿依慕。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马无霜,一骨碌爬了起来,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地叹上两口气,再拍拍自己的脑门,一脸的愁容。 马无霜觉得在屋内憋闷的慌,跺了跺脚,自言自语地说道:“反正也睡不着,不若出去看看,或许能想出办法。” 走出自己的房间,马无霜才觉得今夜的风雷帮,如同白昼一般,帮内各处都点着灯笼和火把。原来被烧毁的西北院,早已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早已看不出曾经有过宅院的迹象。就在西北院原来的地方,早已提前搭起高台,高台上摆着一个大大的虎皮靠椅,在其左右,分别摆着十几张小一些的竹椅,排列的十分整齐。台子上装饰着一些红布,显得十分喜庆。 马无霜认得,那里就是明日自己哥哥将要坐上去的地方。只是即便到了现在,马无霜都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去当什么人人羡慕的帮主。 “无霜?” 熟悉的声音把马无霜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马无霜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哥哥正站在身后。 “哥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马无霜没有想到马无疆也会出现在这里,稍稍慌了下神,又镇静下来。 马无疆看着眼前那个帮主的位置,说道:“睡不着啊,为了当上这个帮主谋划了那么多事,可当一切成真的时候,又觉得这一切像是一场梦一样。” 马无霜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倒是希望这是一场梦。” “你在说什么?”马无疆没有听清楚马无霜到底说的是什么,只好轻轻问了一句。 马无霜立刻抬头,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哥哥辛苦。” 马无疆走到马无霜的跟前,双手轻轻握住她的双肩,眼神中透露着关切,说道:“哥哥做了一件让你很为难的事。你会不会怪我?” 这是马无疆第一次对她说这般的话,马无霜突然间有些怨恨自己。从一开始,自己的所做所为都是站在薛定帮的一方,从某些方面来说,是她对不起自己的哥哥才对。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倚仗着哥哥对自己的疼爱,不管什么事情都觉得马无疆应当迁就自己,以至于到刚才那一刻之前,心里还只是想的是如何帮助薛定帮。 马无疆突然温柔的一句话,让马无霜突然觉得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站在自己哥哥的立场上想过问题。一股歉意不由得涌了上来,让马无霜有些想哭。 “不会!”马无霜忍住自己的眼泪,坚定地回答。 且不说薛定帮本就没死,就算是那天夜里,薛定帮死在那场大火里,马无霜或许会一辈子活在悲伤中,又或者会在某天夜里悄悄结束自己的生命,随着薛定帮而去,还或许会将这份仇恨记在那斗鸡眼的头上,寻找机会将他杀了复仇,但绝不会因为此事忌恨自己的哥哥。毕竟那是他该做的事,为了死去的栓子,为了马家,马无疆自有他该做的事,自有他该负起的那份责任。 马无疆皱着的眉头,舒缓开来,脸上泛起了笑意,这些天来,他一直担心马无霜会不会恨自己,如今知道了她的心思,心里那份担忧总算释然。 “那就好。”马无疆缓缓地朝前走着,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斗,突然转头问道:“无霜,你还记得爹爹吗?” 爹爹对于马无霜来说,映像已经有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儿时骑在他的脖子上,被他逗的笑个不停。 “为什么突然提起爹爹?”马无霜不知道马无疆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你还记得吗?咱们是雨派后人。”马无疆淡淡地说道。 “我当然记得啊。”马无疆觉得哥哥的话有些奇怪,马家是雨派后人,在风雷帮里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她不明白马无疆今日为何会提起这些。 马无疆又接着说道:“不,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咱们既是雨派后人,也算是风派后人。” “哥哥,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马无霜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马家什么时候又算是风派的后人了。 “爹爹说过,咱们的太爷爷,娶了风派中的一位女子,就是咱们的太奶奶。所以也可以说,咱们既是雨派后人,也是风派后人。爹爹在世的时候,一直是风雷帮的副帮主,这风雷帮的大半基业,都有爹爹的一份功劳。爹爹曾对我说过,马家的后人有着风雨两派的血脉,若是有朝一日,后辈中人当上风雷帮的帮主,那也算是名正言顺。”马无疆说话的时候,语气淡然,似乎只是在向妹妹说起自己做这一切的缘由。 “原来太奶奶是风派后人,那咱们和薛家岂不也算是远亲?”马无霜从没听说过这些,当哥哥说完之后,并没有太过在意马无疆后面那句名正言顺的话,只是想到马家和薛家之间的渊源而已。 “也算是吧。”马无疆随口回答道:“无霜,哥哥现在也算是实现了爹爹的遗愿。这风雷帮从明日起,就是我们马家掌管。我马无疆对得起列祖列宗。” 马无霜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斗鸡眼能够说说动马无疆去争夺帮主之位,原来是有这一层缘由,又见自己哥哥眼中满是达成心愿之后的喜悦,便拉着哥哥的胳膊,说道:“哥哥,即便你没有当上帮主,也对得起咱们的列祖列宗。有你在,马家一定会兴盛下去。” “当上风雷帮的帮主,咱们马家才是这洛阳城里最风光的家族。”马无疆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笑着说道:“明日,你我一起站在这高台之上,就是咱们光宗耀祖的时刻!” 第二百零九章 出个主意 () 马无霜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在她的内心深处,始终不想让自己的哥哥去当这个帮主。尤其是现在还不知道斗鸡眼到底有什么目的,马无霜更加担心哥哥是在一步步走进斗鸡眼的圈套。 “明日大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个哥哥操心,哥哥要不回去睡吧。”马无霜只好换了个话题,让马无疆去休息。 马无疆摇摇头,笑着说道:“不着急,再说我也睡不着。再说明日的事情,师爷已经安排妥了,费不了我多少心思。” 一提到斗鸡眼,马无霜心头微微一动,有心想要提醒哥哥一句,但又欲言又止,只不过最后还是忍不住对他说道:“哥,你真的那么信任那个斗鸡眼吗?” “无霜,师爷也是有名有姓的,你老是这么叫他,不太好。”马无疆微微一皱眉,又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可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他一直都跟着爹爹,鞍前马后地伺候,爹爹说过他对我们马家忠心耿耿,你就不要处处针对他了。” “好,我知道了。”马无霜嘴里虽然答应,但依然是嘟着小嘴,一脸的不情不愿,想着明日就可以让哥哥看清楚这个人,便不再和哥哥顶嘴。 马无疆看了,知道自己妹妹嘴上答应,但心里定然还是如从前一样,自己倒也不指望自己的一句话就化解了马无霜对斗鸡眼的偏见,只盼日后马无霜能渐渐地理解斗鸡眼为马家所做的事情。 “对了,无霜,你为何这么晚还在这里四处闲逛,也是睡不着吗?”马无疆摸了摸马无霜的头,轻声问道。 马无霜笑着答道:“我也是睡不着啊,毕竟明天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帮里这么多人还在忙碌,吵得我也睡不安稳。” “很吵吗?那我让他们小声些。”马无疆说完便要叫住几个正在搬运桌椅板凳的杂役。 “不用啦,哥哥,小声些,帮里的人还怎么做事?”马无霜赶紧拦住马无疆。 马无疆把身上的一件披风搭在马无霜身上,说道:“既然不用,那就赶紧回去睡。” 马无霜心里温暖无比,抬头看着哥哥,突然间眼圈红了。 “怎么了?”马无疆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妹妹的眼里闪烁着泪光。 “如果我说我睡不着,是在想定帮哥哥,你会不会生气?”两粒泪珠从马无霜的脸上滑落,这是她的真心话,只是除了这句,还有些话她现在不能说。 马无疆伸手抹去她的眼泪,轻声说道:“我当是什么事。若不是因为帮主之争,或许薛定帮早就成了我的妹夫。你想他,是对他的情谊,我不会生气。” 听到哥哥的话,马无霜泪如泉涌,扑在马无疆的怀中,哭个不停。 “好了,好了。”马无疆安慰地说道。 良久,马无霜才止住哭泣,泪眼婆娑地看着马无疆,说道:“哥哥,你们会杀了定帮哥哥的娘吗?” 马无疆没有说话,他的初衷,就是要把阿依慕除掉,因为她是一个可怕的人,手段阴狠毒辣,在风雷帮的一些老坛主的心里,她有着极高的地位,留着她始终是一个隐患。所以在火烧西北院以后,斗鸡眼并没有杀死她,而是让她活着出来的时候,马无疆是有些不悦的。只是后来,斗鸡眼说了一些留下她的好处,马无疆才勉强同意让她活到现在。 马无疆几天前就和斗鸡眼商议过,帮主继任大典之后,该如何处置阿依慕。一番权衡利弊之后,马无疆决定为了避嫌,继续将其软禁,等这段时间过去,帮里的人慢慢将其淡忘之后,再找个机会将她除了。 此时马无霜问起这事,马无疆当然不能照实回答,思考一番之后,才回答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定帮哥哥死了,我不想九泉之下的他,再看到他的娘死在我们马家的手上。”马无霜说话时,眼泪又流了出来。 马无疆本就不打算现在杀了阿依慕,而以后的事情,斗鸡眼说他自会安排,所以阿依慕是否被杀,跟自己毫无关系。 “我答应你,我不会杀她。”马无疆淡然说道。 “谢谢哥哥。”马无霜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笑了笑,又接着问道:“听说明日大典上,老夫人也会出席,是吗?” “嗯,风雷帮里有些人还是忠于她的,她出现在大典上,自然是能稳住那些人。”马无疆觉得这些事情没有必要对马无霜隐瞒,所以说出来没有任何的顾忌。 “那夫人说她同意了?”马无霜睁大眼睛问道。 马无疆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事到如今,她能不同意吗?” “哥,我以为还是要稳妥些,要是她出现在大典上,突然说些不该说的话,那该怎么办?”马无霜轻声说道。 这个问题马无疆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他只是觉得薛家在风雷帮的大势已去,即便是她说些什么,也翻不起太大的浪花。不过既然马无霜提及此事,说不定她早就想过此事,说不定会有些好办法。 想到这里,马无疆反问道:“那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马无霜歪着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好主意倒是说不上,要不明日让我紧跟在她身边,陪她说说话之类的,让她心情好些,说不定就不会乱说话了。” 这个主意说出来,倒真的让马无疆哭笑不得,这算是个什么主意,若是阿依慕铁了心的要鱼死网破,真的打算在大典上说出真相,道出自己谋害薛家的事实,就凭马无霜陪她说说话,怎么可能会让她改变主意? 不过既然马无霜有这份心意,自己也就不好打压她这一份热情,而且擒住阿依慕之后,为了怕她身上藏着伤人的毒物,便派了几个丫鬟将她身上的衣物部换掉,连她的衣服袖口也都扎紧,藏不下可以当做武器的白绫,马无霜只要离她远一些,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笑着说道:“你要去就去吧,只不过我会安排些亲信在你身边。毕竟薛定帮是死在我们手里,你去见她,总是要小心些。” “嗯,知道了,放心吧,哥。”马无霜终于得到了靠近阿依慕的机会,不由得眉头舒展,笑逐颜开。 第二百一十章 比试脚力 () 漫漫长夜,总会过去,眼见着天边泛出一些鱼肚一般的白色,站在山洞外,守了半夜的骆英凤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准备先行启程,带着四花前往荒庙。 不多时,众人渐渐醒来,余婉儿和陈心月,带着四花,走了出来。 “你们都醒了,那正好,我先带四花出发了。”骆英凤朝四花招了招手,让它到自己身边来。 余婉儿昨夜虽然睡的早,但身上还是有些酸痛,捶了捶自己还是不太舒服的脖子,说道:“骆大哥,先不忙,昨夜有什么异常吗?” 骆英凤摇摇头,嘿嘿笑道:“异常没有,肚子饿的有一个。” 余婉儿吐了吐舌头,说道:“又饿了啊……” 陈心月也是一脸震惊,问道:“昨夜吃了那么多,怎会饿的这么快?” “守夜辛苦,这夜里风大,又要盯着四处,多耗费精力啊。”骆英凤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脸无辜地看着陈心月。 “好吧,看在你辛苦的份儿上,昨夜还剩些肉食,待会热热,你跟四花带在路上吃。”余婉儿说完,便拉着陈心月一起转身去准备吃的,走到半路,又回过头来说道:“骆大哥,你先洗洗脸,待会儿我要把你打扮一下。” “打扮?”骆英凤想了想才回过味来,暗自说了一句:“易容就说易容,我还以为要给我涂个胭脂抹个粉。” 说完,骆英凤朝四花吹了个口哨,让它跟着自己,在附近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把脸洗了洗,又回到了山洞。 早已把易容所需的材料准备好的余婉儿,走到骆英凤跟前,没多久就把骆英凤打扮成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 幸亏四花是在旁边看着骆英凤变了模样,否则突然间看到这个模样的骆英凤,一定会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要是因为没有认出他,而被骆英凤收拾一顿,那就不划算了。 “好了!”余婉儿贴完最后一缕胡子,又看了看骆英凤的脸,确认看不出任何破绽。 这时陈心月也带着热好的野猪肉走了出来,把肉往骆英凤手里一递,交代道:“骆大哥,省着点吃啊,记得分给四花一些。” 接过肉,立刻就咬了一口的骆英凤,笑着说道:“记得了!” 倒是四花有些不太相信,低低地叫了一声,这肉到了骆英凤的手里,还能剩下多少,还真是不好说,自己这一路怕是要饿肚子了。 “我先走了,咱们洛阳城外见。”骆英凤摸了摸余婉儿给自己的贴上的胡须,觉得手感还不错,甚至在想以后有一天,或许可以把自己的真胡须留起来。 “骆大哥,记得快去快回。”余婉儿还是交代了一下,今日的事情颇多,耽误不得。 “放心吧,说不定比你们到的更早。”骆英凤觉得以自己的脚力,按时到达会和的地点完不是问题。 往前走了两步,骆英凤举着自己手中的猪肉,对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四花笑道:“四花,咱们比比看谁先到。谁赢了这些肉就归谁了,哈哈。”说完,自己脚下一发力,瞬间将四花甩开一段距离。 “嗷呜?”四花早就有预感,肉到了骆英凤手里,自己多半是吃不上了,但却没有想到骆英凤却是用这样打赌的方式。眼见着渐行渐远的骆英凤,四花的斗志却燃了起来,要论奔跑,即便轻功再好,身为老虎也绝不会示弱。 大声咆哮了一声的四花,前后四条腿一齐用力,朝着骆英凤和野猪肉的方向追了过去。 “骆大哥,你别闹,给四花留点吃的!”陈心月不禁有些后悔把肉都给了骆英凤,见这一人一虎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见,只好高声叫道。 余婉儿朝陈心月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对此也是无可奈何。 陈心月能做的也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剩下来的几个人,匆匆吃完早饭,余婉儿又将他们的容貌一一做了些改变。 见时候差不多了,魏云龙便说道:“婉儿,咱们启程吧。” 余婉儿“嗯”了一声,便挽住魏云龙的胳膊,准备出发。 “各位,多谢今日相助,薛定帮此刻无以为报,唯有拜谢。还望各位尽力,救出我娘。”薛定帮走到众人跟前,俯身跪拜。 魏云龙上前将他扶起,说道:“既然答应了你,一定尽力而为。” “薛公子,放心好了,咱们这些人说话是算数的,只是到时你不要心急,露了马脚就好。”余婉儿虽是改变了容貌,但脸上那对酒窝依旧是那么迷人。 再次得到两人的保证,一夜都在做梦的薛定帮心里稍稍平静了些。昨天夜里,他接连做了好几个梦,却都是在快要救出阿依慕的时候,出了意外,不是自己被人捅了一刀,就是阿依慕被人抹了脖子,每每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众人走出石窟,又接着走出了石窟外的树林。 “那是人吗?”司空玄指着河边,那里似乎躺着几个人。 魏云龙看了一眼,抬手示意其余的人待在原地,自己抽出宝剑,朝着河边走去。 走近一看,魏云龙发现那些的确是人,只不过都面朝黄土,趴着一动不动,看上去已经没了生气。 随意翻开一具尸体,魏云龙看到这人面目狰狞,脖子上的气管那里已经被捏的粉碎。再看看其他几具尸体,有的也是这般的致命伤,还有的则是胸口那里被人干净利落地插了一刀,看得出,这些人都是被一招毙命。而且看伤口的情况,这些人也就是死于昨晚。 魏云龙将所有尸体的衣袖都撸开,不出所料,这些人清一色地都带着风雷帮标志性的小木盒。不用问,这些人便是昨夜风雷帮里继续派过来的探子,而杀死这些人的,只能是那个一直跟着骆英凤的仇不知。 “没事了,都是风雷帮的人,都死了。”魏云龙十分淡定地说了一句,便接着往前走。 “姐姐果然猜的不错,风雷帮又派人来了。”陈心月小声对余婉儿说道。 “一定会派人来的。也不知道是我们是哪里惹了他们怀疑。”余婉儿一时也想不出在洛阳城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不过这些现在已经都不重要了,便觉得没有必要再深究下去,于是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过,一直跟着骆大哥的那个仇不知倒是挺厉害的。” 陈心月点了点头,自己也越来越想见一见这个仇不知,如果有机会,能和他比试一下就更好了。哪怕骆英凤说过以自己现在的功力,打不赢他,自己也要试一试。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所宅院 () 离洛阳越近,便越能感受到今日洛阳城里的热闹。 这一路,魏云龙一行人,路上所遇到的大多人都是去洛阳城里向马无疆贺喜的,其中除了附近的乡绅,远道而来的帮派头目,甚至不乏各路官府差来的衙役。 “这风雷帮的面子可是够大的啊。”陈心月看了一眼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的一队人马,这些人头上包着厚重的头巾,面色黝黑,五官样貌和中土人士完不一样。 余婉儿也盯着另外几个身型高大,高鼻梁,蓝眼睛,身穿宽大黑袍的人看了许久,吐了吐舌头,说道:“说的是啊,这些人怪人一看便是从外国番邦来的人马,风雷帮竟然和这些人也有结交。” 薛定帮略微有些自豪地说道:“风雷帮一向广结各路朋友。那些戴着头巾的,是天竺人士,那些穿着黑袍的,是从佛郎机来的传道士。” “你们跟他们有什么来往?”司空玄觉得这些番邦样貌怪异,而且又言语不通,他是在想不通一个研究术数的风雷帮,为何要跟这些人来往。 薛定帮淡然说道:“倒是没什么利益往来,只是有些交流而已。” “这些人也懂咱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司空玄不禁张大了嘴巴,有些惊讶。 “懂是不懂的,只是世间万物,总有些相通之道。比如佛郎机人,就有占星之术和炼金之术,其理与星象和炼丹术大同小异。”薛定帮不厌其烦地向司空玄解释了起来。 这些人风雷帮也是近些年来才开始接触,薛自在觉得他们掌握的手法,有些借鉴之处,便开始安排风雷帮和这些人打起了交道。 “想不到,薛老帮主竟然还有这般的高见。”魏云龙觉得薛自在的眼界的确和其他人不一样,一般人如司空玄,见到这些外人,内心第一反应都是抵触和鄙夷,而薛自在竟然能抛下成见,可见此人的胸怀和眼界,非普通人可比。 薛定帮听到魏云龙夸赞自己的父亲,心里莫名有些感动,便向魏云龙深鞠了一躬。 再往前走了一段,刚刚看到可以看到洛阳城门,陈心月就看到路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懒洋洋地倚靠在一株大树上,嘴里还叼着一节细细的树枝,只是这动作和他花白的胡须所显现出来的年纪有些许不搭。 从他身边走过的每一个人,无一例外地都多看了他两眼。 余婉儿苦笑道:“骆大哥可真是,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个老爷子了吗?他这个样子,别人想不看他都难。” 陈心月撅了撅嘴巴,快步走到骆英凤跟前,开始施展自己对付骆英凤的独门绝技:拧人**。 骆英凤眼看着陈心月伸出了手,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那股熟悉的同感从手臂上迅速传来,自己忍不住张开嘴要叫起来。 “你敢叫出声来!”陈心月哼了一声,看着骆英凤,手上又加了一把力。 骆英凤硬生生地把到了嘴边的“啊”字吞了回去,拉住陈心月的胳膊,小声哀求道:“好心月,松手……松手……” “哼,你是怕别人注意不到你是不是?姐姐把你易容成一个老头,你好歹也要装个老头的样子啊。”陈心月气不打一出来。 “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心月……你先松手……”骆英凤痛的脸上已经扭曲了起来,却又不敢反抗。 陈心月听到骆英凤认错,这才松开了手。骆英凤立马跳到一边,不敢再靠近陈心月,摸了摸被陈心月拧疼的胳膊,嘴里倒吸了几口凉气。 “四花安排妥了吗?”陈心月嘟着嘴巴问道。 “妥了,妥了。”骆英凤生怕说错话,再被陈心月这么来一下。 “给它留吃的了吗?”陈心月继续追问,在她看来,四花想要在两人的赌约中赢了骆英凤,着实有点困难。 “留了,留了。”骆英凤说完赶紧一溜烟儿地跑到魏云龙和余婉儿的身后,躲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陈心月嘟囔了一句,缓步回到一行人之中,又瞪了一眼骆英凤。 骆英凤把头迈向另一边,显然是不敢多看陈心月一眼。 余婉儿见骆英凤闪烁的目光,便知道骆英凤回答陈心月的问题时,定是撒了谎,回头看了一眼没有察觉此事的陈心月,便笑了笑,也不戳破。 远在荒庙的四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回想起输给骆英凤以后,他当着自己的面把所有的肉一口口吃掉的样子,忿忿不平,却又毫无办法。再看看自己已经饿的瘪下去的肚子,四花嚎叫了一声,便决定自己出去寻些吃的。 …… 魏云龙等人随着人群进了洛阳城。 本就热闹非凡的城里,又因为风雷帮的喜事变的更加热闹。 “这洛阳城里可有什么安静一些的巷子?最好有些空宅院。”余婉儿转头看了看有些紧张的薛定帮,问道。 薛定帮此时的思绪早已飞到了风雷帮里,突然被余婉儿的问话打断,一时还没转过弯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余婉儿到底问的是什么。 “有倒是有,就是那里怕你们有些忌讳。”薛定帮想了想,在自己脑子里搜寻出了一个地方,倒是符合余婉儿的要求,只不过那里对余婉儿和陈心月来说,似乎不是太好。 “都到这个时候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陈心月觉得此时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得硬着头皮去。 “好吧……”薛定帮见陈心月发了话,便也只好如实相告,只不过依旧支支吾吾地说道:“就在离此地一条街的地方,那里叫做如烟巷。里面有一所宅院,空了三年多了。” “如烟巷?”陈心月听罢,有自己多念了两遍,说道:“这名字倒是挺雅致的。” 司空玄在一旁笑了笑,说道:“陈姑娘,你要是知道了薛定帮说的那所宅院是干什么的,就不会觉得雅致了。” 余婉儿自幼跟着段翼空走南闯北,一听这个名字,便大概猜到了这条巷子和那所宅院是干什么的。 薛定帮只好支支吾吾地解释道:“那宅子原本是个烟花之所。” 第二百一十二章 化身杂役 () “什么是烟花之所?”陈心月有点不太明白这个词的含义。 “就是有钱人玩乐的地方。”余婉儿也解释的不明不白。 陈心月“哦”了一声,心里却仍旧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本就不是个有钱人,至于说什么有钱人的玩乐,自己更是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那里确定没人去吗?”余婉儿向薛定帮问道。 薛定帮点点头,回答道:“那里死过人,传言那里还闹鬼,后来没人敢去了,也就荒废了。” “行,就是那里,你带我们去。寻到地方之后,就得劳烦魏大哥和骆大哥潜入风雷帮,带几个奴仆杂役回来。”余婉儿觉得那里是个合适的地方。 来到如烟巷里,确实如薛定帮所说,看不见半个人影,破败不堪的巷子,青石板的路上,盖满了尘土,在巷子的最里面,是唯一的一处宅院。宅院的大门依稀可以看出昔日的繁华,但大门的门板都已经腐朽,散落在门庭内。大门上的牌匾布满了蜘蛛网,一端已经向下掉落,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砸下来。 牌匾上的几个金漆大字,还算是清晰,上面写着“闲致雅苑”四个大字。 魏云龙和骆英凤上前,将堵在门口的一些杂物移开,总算是收拾出一条进入宅院的路。 院子里杂草丛生,里面的一处三层小楼,已经是摇摇欲坠。 魏云龙四处看了看,觉得那楼里应当是不能去了,唯有楼前有一方石桌,周围几个石凳,倒还是个休息的场所。 “你们去那边的石桌坐坐,我和英凤去去就回。”魏云龙朝石桌那里指了指,对余婉儿说道。 “好,你们要小心些,记住啦,一定要找几个和我们身型差不多的人来。”余婉儿唯恐两人忘记了自己交代过的话。 魏云龙和骆英凤说话间,便已经出了宅院,朝风雷帮的方向走去。 余婉儿将早已准备好的化妆所需的一应材料取出备好,只等魏云龙和骆英凤把人带回来。 陈心月看了一眼周围,心里不禁想起余婉儿刚才说的有钱人玩乐的地方,觉得这里在没有破败之前,看上去也不像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自己不禁对有钱人的品味有些不太赞同。只是她哪里知道,这里的玩乐并不是看风景是否优美,而是看人是不是秀色可餐。 魏云龙和骆英凤倒是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没多久,骆英凤就戴着一个被点了穴道的人回到院子里,交给余婉儿。魏云龙随后一手一个,带了两人回来。 “交给你们了,到明日正午之前,这些人醒不过来。”魏云龙留下这句话,便又何骆英凤一起出了院子。 余婉儿仔细看了看这三人的身形和样貌,心中暗自有了主意,谁会被易容成谁的样子,胸中已是了然。 “薛公子,你先来吧。”余婉儿决定先给薛定帮“梳妆打扮”。 薛定帮十分听话地做到余婉儿跟前的凳子上,任凭余婉儿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这一刻,薛定帮的心里竟是十分地喜悦,甚至觉得以后每天都被余婉儿这样易容,也会心甘情愿。 余婉儿刚刚把薛定帮装扮完毕,魏云龙和骆英凤便又带着三个人回到了宅院里。 “这么快?”余婉儿觉得这速度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算慢的了。若不是英凤说一定要把自己装成这个人的样子,一炷香之前,咱们就该回来了。”魏云龙指着骆英凤带回来的那个人,语气里有些无奈,按照魏云龙所想,回来的时间比预计要长了许多。 “为什么骆大哥一定要假扮此人?”余婉儿看了看那个人,觉得这人的身形倒是和骆英凤差不多,但是却不明白为何骆英凤执意要假扮他。 “嘿嘿,没什么,余小姐只管把我扮成他的样子就行了。”骆英凤笑了笑,也没有解释下去。 在一旁的陈心月走到那人的身边,瞅了一眼,看到那人的身上和手上粘着面粉,葱花之类的东西,站在那人身边,便便觉得闻到一股厨房里待久了以后,那种特定的味道。 “骆大哥,这人该不会是厨房里的伙计吧?”陈心月大概明白了骆英凤执意如此的原因。 “你怎么知道的?”骆英凤吓了一跳,他不知道陈心月是怎么猜出来的。 “你仔细看看这人的衣服上,还粘着面粉和葱花呢。我说,骆大哥,咱们是去救人啊,你还想着假扮成厨房的伙计,去偷东西吃啊?”陈心月见骆英凤没有否认,便开始数落起他来。 “心月,我保证,耽误不了救人。”骆英凤赶紧躲到一边,举起右手,向陈心月郑重其事地保证。 “妹妹,没事的,事情轻重缓急,骆大哥还是分得清的。”余婉儿一边观察着骆英凤想要假扮的那个人的样貌,一边替骆英凤解围。 “没错,余小姐说的极是。”骆英凤听到余婉儿帮自己说话,一股暖流从脚底板涌了上来。 “行吧,骆大哥,你可千万别误了事啊!”既然余婉儿发话了,陈心月自然也不会再说什么,只是再次提醒了一下骆英凤不要因为贪嘴而误事。 “骆大哥,过来坐这里。”余婉儿示意骆英凤坐到自己跟前。 骆英凤答应了一声,便坐了过去。没过多久,骆英凤就变成了他希望的样子。 余婉儿易容的手法越来越熟练,用的时间也是越来越少,等到所有人都易容完毕,只用了大半个时辰。 “咱们得换上这些人的衣服。”余婉儿对魏云龙和骆英凤说道。 “那是当然,我先来。”骆英凤说完便将自己扮作的那人的外衣脱了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你们不换吗?”骆英凤看着一动不动的余婉儿和陈心月,问道。 余婉儿面无表情地看着骆英凤,半晌不语,陈心月也是如此。 魏云龙笑了笑,将余婉儿装扮的那人的外衣脱下,递到余婉儿的手里,又转头对骆英凤说道:“你平时倒是聪明,怎么这次犯了糊涂?她们两个女子,你如何能让她们去做这种事情?” 骆英凤这才醒悟过来,赶紧把陈心月假扮的那个杂役外衣脱下,双手捧到陈心月的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心月,你穿这个吧。” 陈心月哼了一声,一把将衣服拿了过来,又和余婉儿一起找了一处有遮挡的地方,将衣服换了下来。 薛定帮和司空玄则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不多时,魏云龙一行人便走出了如烟巷,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风雷帮的几个杂役。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两人满意 () “前面就是风雷帮了,大伙记住,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余婉儿看着风雷帮所在的那条街上,人来人往,再次提醒大家。 到了风雷帮门口,一个看起来有些急躁的人,看到余婉儿等人,赶紧一路小跑地走了过来,拉住魏云龙和骆英凤就往回走。 “都着这个时候了,你们怎么还不进去帮忙?不想领工钱了是不是?”那人的语气有些激烈,显然是在帮里寻了被魏云龙和骆英凤掳走的那些人许久,此时终于找到,急着将他们带回去干活。 余婉儿朝魏云龙和骆英凤做了个手势,让他们不要说话,只需默不作声地任由那人带进风雷帮里便可。 “这么容易就进来了?”陈心月觉得这人出现的时机真是刚刚好,若是没有他带着,总归是要和门口的守卫打个招呼,说个话,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那可真不敢说。 “也是咱们运气不错,今日算是开了个好头。”余婉儿低声说了一句,随后便跟着魏云龙他们进了风雷帮。 “你,还有你,赶紧去大典的高台那里,今日来贺喜的人太多了,帮主让多加了十来桌,正是需要人布置的时候。”那人指着司空玄和陈心月说道。 “你去厨房帮忙。出个门就不见了,到现在才回来,你不知道今日的活有多重吗?”那人指着骆英凤,嘴里的唾沫星子漫天飞舞,紧接着又指着薛定帮,说道:“你也跟着他一起去,赶紧的,快走。” 最后,他看了看余婉儿和魏云龙,说道:“你们两个,跟我去备茶。” 余婉儿心道:“今日的运气也太好了些,这人也把咱们分了三组,而且分组的人也都一模一样。”随后余婉儿朝所有人暗自竖起了大拇指,告诉他们按照这人的吩咐各自见机行事。 众人会意,便按照那人的吩咐各自去了。 那人带着魏云龙和余婉儿,以极快的小碎步朝前走着,边走边对余婉儿说道:“老五啊,你说你们几个也真是,帮里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你们倒好,跑出去半天找不见人,要不是咱俩这交情,替你说了几句好话,你早就被踢出帮了。” 余婉儿不说话,只是对那人笑了笑,作了一个揖。 那人见余婉儿不说话,便皱着眉头说道:“哎?你倒是说句话啊,不说请兄弟喝个酒,至少也得说个谢谢吧?哑巴了你?” 余婉儿并没有听过自己假扮的这个杂役的声音,便没有办法模仿,但是此时若是再不说话,更是会惹他怀疑,只好粗着嗓子,小声说了句:“多谢了,等帮里的事情忙完了,我就请你去喝酒。” 那人听完,微微一愣,看着余婉儿,说道:“老五,你的声音怎么不对?” 余婉儿赶紧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低声说道:“咳咳,最近帮里太忙了,我这不是太累,又受了些风寒,嗓子就这样了。你看,我这也是为了帮里累出来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趁着外出的时间给自己抓了几副药,耽误了些功夫。” 那人听罢,便笑道:“老五还是这么会说话,你这样说来,帮里的管家也得多赏你些银子。” 余婉儿也跟着笑了笑,说道:“还是得靠兄弟你的帮忙,不然我这话,管家能知道?” “嘿嘿,行,老五说话,我就是爱听。行了,赶紧的,别闲扯淡了,帮里的客人人山人海,赶紧去送茶,再晚咱们就都得挨骂。”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茶房,那人指着备好的茶水,对余婉儿和魏云龙说道。 余婉儿和魏云龙一人端了一壶茶水,跟在那人身后,一路不停,就到了高台那里。 原来西北院所在的地方,摆满了桌子,许多桌上已经坐满了人,而且还有人源源不断地进来。 马无疆和斗鸡眼则是高台之下,和新来的人寒暄,面露春风。 魏云龙扫了一眼台上,并没有发现马无霜的身影,便低声问道:“怎么没有见到马小姐和薛夫人?” “不急,肯定回来的。”余婉儿说完,便赶紧走到一张刚坐满人的桌子那里,把茶水给客人倒满。 魏云龙也和余婉儿一样,看到空桌或者有客人的茶盏空了,便赶紧帮人添满。 毕竟,假扮杂役,就得有个杂役的样子。 东南院里。 马无霜正站在关押阿依慕的木屋之下,身后跟着十来个马无疆派来的人手。 “取梯子来,我要上去。”马无霜吩咐道。 那十来人中的两个,立刻取来了梯子架好。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上去请夫人下来。”马无霜说完就准备攀上梯子。 “小姐,帮主吩咐,要紧跟着您,寸步不离。”一个白白胖胖的跟班一只手抓住了梯子,另一只手拦在马无霜的面前。 马无霜眉头一皱,脸色一沉,说道:“我哥就没有吩咐过你们要听我的吗?” “吩咐是吩咐过,只是帮主说过,一定要紧跟着您,不能让您有半点危险。”白胖跟班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退让。 “你们一定跟着?”马无霜问道。 “帮主的命令,不敢违抗。”白胖跟班肯定地答道。 “行,那你们就跟着,等大典结束了,我就跟我哥哥说,你们不听我的,合伙欺负我。”马无疆说话时,露出了一个狡黠的微笑。 白胖跟班正准备说话,另外一个脸上坑坑洼洼,长得很不好看的人说道:“咱们就别得罪小姐了,反正帮主说过,咱们都挺小姐的,犯不上这么跟小姐顶撞。” “你说的倒是轻巧,万一小姐有危险咋办?上面那位的手段,你又不是没听说过。”白胖跟班连连摆手,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妥。 “上面那位哪里敢动小姐?她如今小命都捏在帮主手里,听说师爷还给她用了些毒药,她可不敢乱来。”坑洼脸继续劝道。 “那也不行,不听小姐的,顶多被帮主骂一顿了事。小姐要是有闪失,咱们兄弟的命都赔给小姐,怕也是不够。”白胖跟班毫不退让。 坑洼脸想了半天,终于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满意的主意:“要不这样,我们都跟着小姐上去,就在木屋外候着。” “行吧,我也不为难你们,就这样,让开吧,再晚就赶不上大典了。”马无霜推开白胖跟班的手,攀爬了上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现身大典 () 白胖跟班紧随其后,跟在马无霜身后上了梯子。 马无霜上去之后,并不理会后面的人是否跟了上来,直接推门进了木屋。 “你来了。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阿依慕虽然被囚,却依旧没有放下身段,身上原本华丽的衣服随是被换了常服,可穿在她的身上,依旧显得不俗。 马无霜没有想到阿依慕说得如此直接,一时也想不出该如何回话,而且阿依慕的话音仍然是那么冰冷,让人不由得敬而远之。 “夫人在等我?”马无霜只好反问了一句。 阿依慕站起身,朝马无霜缓缓走来,却给了马无霜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一时有些恍惚,甚至开始觉得有些后悔没有把哥哥派来的跟班带进来。 “我一直在等你。”阿依慕的目光实在是让马无霜觉得有些害怕。 “夫人……夫人……等我做什么?”马无霜越说越小声,而且往后退了两步,直到后面挨着紧闭的木门,退无可退。 阿依慕停下来,冷冷地说道:“那你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我……”马无霜咽了一口口水,才小声说道:“我来是一是为了请夫人去我哥的帮主继任大典,二是为了……为了……” 马无霜刚说完前半句,阿依慕的眉头突然一皱,双眼微微一动,本就令人胆寒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迷离,那种眼神让马无霜浑身一哆嗦,后半句还没有说完,便已经不敢再说下去。 “二是为了什么?”阿依慕见马无霜许久不说话,又见她有些畏惧自己,便后退了一些,声音稍稍缓和了些。 马无霜定了定神,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木门,才小声说道:“二是为定帮哥哥向您传递一个消息。” “我儿如今怎样?”阿依慕的神色依旧那么冷淡,但马无霜明显感到自己提到薛定帮的时候,阿依慕说话的语气温柔了许多。 “他很安。”马无霜终于不再害怕,继续说道:“今日大典,他们就会回来救夫人,但是需要夫人找个理由从大典提前到这里。” “嗯,知道了。”阿依慕听罢,十分淡然地说了一句,从她的语气里,听不出哪怕有一点点的任何情绪。 马无霜原本以为自己说完之后,阿依慕至少会和自己说一说后面的计划,却没有想到她就直说了这几个字,便不再做声。 “夫人……夫人打算用什么办法?”马无霜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不必知道。”阿依慕看了马无霜一眼,语气变得再次冰冷起来。 马无霜只好不再问。 “走吧,去你哥哥的继任大典看看。风雷帮里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阿依慕走到马无霜的身边,伸手打开了她身后的木门,走了出去。 马无霜稍微愣了一下,昨天夜里,她无数次地想过自己见到阿依慕时的情景,却没有想到会是现在这样。 听到外面的人叫道:“小姐呢?”马无霜才回过神来,赶紧走出木屋。 “我在这里,走吧。”马无霜看了看紧张兮兮的坑洼脸,脚下加快了几步,走到阿依慕的身前。 这时,从台子下面缓缓升上来一块只能站立一人的木板,阿依慕站上去之后,那块木板缓缓地降了下去。 马无霜向下一看,见阿依慕根本不用像自己刚才那样爬梯子上下,心里不由得有些恼怒,便向白胖跟班问道:“你们知道有这个机关上下木屋吗?” “额……”白胖跟班犹豫了一下,只好如实说道:“知道。” “知道你不说?还让我爬梯子上下?”马无霜想起刚才自己费力爬梯子的样子,有些愤怒地问道。 “这……是小姐吩咐我们拿梯子的……”白胖跟班小声解释道:“而且那机关只能一人上下,平时只有老夫人用。” “该听我的时候不听,不该听我的你又瞎听!”马无霜连连“哼”了好几下,走到那个升降的机关前,说道:“还不赶紧给我准备,还要我爬梯子下去吗?” “是!是!这就去……这就去……”白胖跟班赶紧招呼兄弟们爬梯子下去,给马无霜把机关升上来。 …… 马无霜顺利地告诉了阿依慕余婉儿的计划,又顺利地把阿依慕带出了东南院,带到了举行大典的地方。 阿依慕出现的时候,所有的客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有些还在喝茶的人,将茶杯端到嘴边便呆住了,既不喝水,也不放下茶杯。 美人,冰山美人,或许就是形容阿依慕这样的女子。即使衣着不华丽,即使被人软禁,即使在外人看来她刚刚失去了夫君和儿子,也丝毫没有影响她高高在上的姿态。 马无疆和斗鸡眼适时地走到阿依慕的跟前。 “老夫人来了,请上座。”马无疆一躬到地,说完话却并没有起身。 这是斗鸡眼千叮万嘱的,在宾客面前,一定要对阿依慕礼数周,显得极为地尊重。 阿依慕昂首,眼神略微向下看了看马无疆,随后又正视前方,说道:“马帮主今日风光的很,不必对我如此多礼。” 虽然阿依慕叫了马无疆一声马帮主,但马无疆却依旧听出阿依慕的话里有些其他的意味。 马无疆压住心中的火气,直起身来,依旧陪着笑脸,说道:“这是风雷帮的风光,而且这些宾客都是冲着老帮主和夫人您的面子来的。” 说完,马无疆引着阿依慕走到一个看上去很显眼却又离着帮主之位有段距离的位置上,说道:“请老夫人就坐。” 阿依慕不说话,十分优雅地坐了下来。 台下的所有宾客,目光一直跟随着阿依慕,就连那些从番邦来的客人,也都是看着阿依慕,不住地相互谈论着这个场最显眼的女人。 正在台下倒茶的余婉儿,目光同样被阿依慕吸引住了。 魏云龙轻轻碰了碰余婉儿,说道:“你看,马姑娘来了,也不知她将你的话传到了没有。” 在魏云龙的眼里,这世上最美的女子,就是余婉儿,他自然对阿依慕的美貌没有太多的感觉。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成为帮主 () 余婉儿这才看到马无霜也跟在阿依慕的身后,既然是跟着她一起来的,想来话已经带到了,便回道:“待会就知道了。” “别愣着了!还不赶紧添茶?”一个管事的人看到余婉儿和魏云龙也跟着宾客一起看着高台上,便斥责起来。 余婉儿和魏云龙只好又继续围着各个桌子转来转去,不断地给人添着茶水。 这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又过了半个时辰,所有的桌子都坐满了人。 马无疆本来给自己的妹妹留了个好位子,坐在帮主之位的旁边,无奈马无霜却执意要坐在阿依慕的身边。 既然劝不动,马无疆也就只好随了马无霜的意思,不再强求。 斗鸡眼站立在马无疆的身边,脸上时而露出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欣喜。 “师爷,请坐。”马无疆指着一个座位说道。 那个位置,一看椅子便知,是仅次于帮主之位的椅子,比其他堂主的椅子都要华丽,也要大一圈。这是马无疆特意吩咐的让人摆上来的,在此之前,马无疆甚至连斗鸡眼也没有告诉过,这个位置是留给他的。 “这……属下何德何能,能坐上这个位置?”斗鸡眼站立不动,推辞道。 “师爷,你无需推辞,坐下便是。”马无疆并不多说,只是简简单单地说了几个字,语气里容不得斗鸡眼再有异议。 斗鸡眼再次看了看那张椅子,只好走到马无疆的身前,躬身说道:“是,属下遵命。”说完便坐在了那张椅子上。 风雷帮里的那些坛主见了,虽然心中颇有些微词,但也不敢多说。 斗鸡眼坐下的位置,谁都能看得出来,坐在上面,就意味着在风雷帮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雷帮里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坛主们,心中自然有些不悦,有的甚至还有些嫉妒。但也就仅限于此了,毕竟不管对外宣称的如何,他们也都知道马无疆是怎样夺取到了帮主之位,也都知道斗鸡眼在马无疆心目中的地位,也都知道若是得罪了马无疆和斗鸡眼,下场会怎样。毕竟大家都清楚地看到,少帮主薛定帮已经死于大火之中,手段毒辣的阿依慕如今也是心甘情愿地坐在高台之上,等着恭贺马无疆继任风雷帮帮主之位。 “诸位坛主,也请就坐。”马无疆大手一挥,示意那些坛主们也都坐下。 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家仆上前,指引着这些坛主们按照分配好的位置,一一坐下。 高台之上只剩下正中那张虎皮大椅空着。马无疆此时也只是在最边上的一个坛主的椅子上坐着。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与普通家仆略微不同的仆人一路小跑到了马无疆的身边,和他耳语了几句。只见马无疆听罢微微点了点头,便正经危坐,不再理会。 这个仆人慢慢地走到台前,高声说道:“多谢各位贵宾今日莅临风雷帮的帮主继任大典。吉时已到,大典开始!” 随着声音落下,礼乐齐鸣。 “恭请风雷帮第二任帮主马无疆!”礼乐声刚毕,那仆人洪亮的声音便立刻响起。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站立了起来,目光都集中在了马无疆的身上。 “帮主!帮主!帮主!” 一阵整齐的声音响了起来,响彻天际。 那是高台之下,跟随马无疆起事的那几百弟兄同时一同高喊的声音。 马无疆微笑着缓缓站了起来,走到高台正中,示意所有人都安静坐下。紧接着有人端上来三杯酒,半跪在地,奉在马无疆跟前。 “马某能有今日,也是承蒙各位的厚爱。”马无疆端起酒杯,突然间哽咽了起来:“众所周知,其实这个帮主的位置,是定帮兄弟的。在风雷帮里,论本领,论威望,我何德何能,能与定帮兄弟相提并论。奈何天妒英才,这突如其来的灾祸,让他魂归九霄,随着老帮主一同离去。马某不才,愿借这一杯薄酒,祭奠老帮主和定帮兄弟的亡魂。” 马无疆缓缓地将这杯酒洒在了地上,紧接着又端起了第二杯酒,继续说道:“我风雷帮一向广结各路豪杰,今日各位宾客前来捧场,马某明白,这并非是冲着马某的面子,而是风雷帮的面子。在此,马某用这一杯酒敬各位。诸位放心,只要马某掌管这风雷帮一日,诸位便与这风雷帮有一日的交情。若是日后诸位有需要风雷帮的地方,马某一定竭尽所能。诸位,请!” 说完,马无疆把端着的这杯酒一饮而尽。 台下的宾客也都七嘴八舌地回应着马无疆,人太多,一时也分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看起来,都只是些随声附和的场面话。只不过所有人的酒倒是喝的很干净。 马无疆端起了第三杯酒,朝台下站着的那几百兄弟拱了拱手,又转身对着各位坛主举杯示意,接着说道:“这第三杯酒,我要敬风雷帮的各位兄弟和在座的各位坛主。我风雷帮建帮立业三十余年,能有今日的荣光和地位,倚靠的是各位兄弟的兢兢业业。在此,我马无疆起誓,定不负各位重托,尽我毕生之力,将风雷帮发扬光大!各位,干了这杯酒!咱们同心协力!”说完,马无疆仰头,将酒喝下之后,再将酒杯摔得粉粉碎。 一时间,台上台下,山呼海啸一般。 “同心协力!同心协力!同心协力!” 斗鸡眼缓缓地走到马无疆的跟前,半跪在地,拱手高声喊道:“请马帮主登上帮主之位!” 见斗鸡眼如此动作,台上的各位坛主也都慌忙起身,一起半跪在马无疆的跟前。台下几百兄弟,也随之跪了下来。 “请马帮主登上帮主之位!”斗鸡眼又高声喊了一遍。 其余的人也都整齐划一地跟着喊道:“请马帮主登上帮主之位!” 马无疆昂首阔步,在众人的呼喊声中,走到了那张虎皮大椅跟前,再一个转身,坐了下来。 “诸位兄弟,请起!”马无疆再次微笑起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似笑非笑 () 风雷帮的厨房里。 “四喜丸子!”随着一阵悠长的声音,一个胖厨子用极其熟练的手法从一口大锅里分出了十来份四喜丸子,分别盛在厨房里摆满盘子的长桌上。 “快点,别耽误了!赶紧端出去。”站在厨房门口,一个长着山羊胡的人吩咐着在厨房外等着端菜的那些家仆,这其中就包括骆英凤和薛定帮。 这些人依次进入厨房,用托盘端起几盘四喜丸子,迅速而有序地离开。 骆英凤同样端着一个盛满四喜丸子的托盘,跟在这些人的身后。这厨子不知用了些什么香料,丸子的味道闻起来十分特别,惹得骆英凤口水直流。 “真香啊。”骆英凤小声嘀咕了一句,看着自己手中的几盘四喜丸子,只能闻着味道,却不能吃上一口,心里如同猫抓一样的难受。 薛定帮一直紧跟着骆英凤,当他听到“真香啊”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生怕骆英凤人不知,尝了一口,若是被人发现,再盘问起来,真被人识破骆英凤并非本人,那就得不偿失了。 “千万忍住!别打这丸子的主意!”薛定帮赶紧凑近骆英凤,算是提前打消了他的这个念头,接着唯恐这些话骆英凤没有听进去,又说道:“事成之后,我便告诉你洛阳城里最有名的馆子里的最有名的一道菜!那可是比这四喜丸子要强上百倍千倍。” 的确如薛定帮所想,骆英凤压根不在乎薛定帮说的前面一句话,不过这后面追加的一句倒是每一个字都进了骆英凤的耳朵里。 “当真?”骆英凤眼里放光,听到强上百倍千倍,便已经对薛定帮说的这道菜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绝无虚言!”薛定帮点点头,又接着说道:“这道菜就连京城的御膳房也没有那家馆子做的正宗。” “行,行,行,就这么定了。这么久了,就你说的这句话我最满意了。”骆英凤的眼睛终于从四喜丸子上挪开。 上完这道菜,骆英凤和薛定帮找了个机会,和站在一旁端茶等待的余婉儿和魏云龙打了个照面。余婉儿让骆英凤和薛定帮立刻脱身去东南院那里等着阿依慕回去。 骆英凤和薛定帮便故意走在回厨房端菜的队伍最后。 “有什么地方可以脱身?”骆英凤低声朝身后的薛定帮问道。 “前方,他们右拐的时候,咱们就趁机溜走,一直往前,走过一扇小门就能到东南院。”薛定帮指着前面的一条岔道。 …… 风雷帮的高台上,马无疆正欣赏着各个坛主的依次道贺。 若要论起拍马屁的能力,风雷帮的这些坛主随便一句话,那都是典范。 什么大显神威,天降大任,天意所归这都算不得什么。有的甚至说起薛自在都无法跟马无疆相提并论,还有的把自己说成马无疆的小跟班,言语之谦虚,就差认马无疆当作自己的亲爹了。 马无疆冷眼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在地下室里,那些人一边倒地支持阿依慕的嘴脸。 阿依慕也同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这些人的表演。 等到所有的坛主都道贺完,阿依慕这才起身,于是所有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马无霜在一旁,心里已经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己告诉阿依慕让她找个理由,提前从大典上离开,可阿依慕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并没有告诉自己用什么理由,眼看大典上这些坛主的贺词都已经说完,阿依慕依旧毫无动静。马无霜甚至开始觉得阿依慕没有想出办法。 马无疆从来没有想过阿依慕会起身,也不知道阿依慕到底准备说些什么,他的心里开始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地直了直身子,他怕阿依慕说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让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 斗鸡眼也慢慢地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阿依慕。 “马帮主!” 这三个字从阿依慕的口中说出,马无疆悬着的心立刻降了一半。至少她称呼自己为帮主,就说明她不会为难自己。 斗鸡眼听到这三个字,也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又坐回到椅子上。 “老夫人有何事,请讲!”马无疆站起身来,恭敬地问道。 “昨夜未曾睡好,有些累了,还望马帮主体谅,容我回去歇息。”阿依慕的语气依旧那么冰冷,但是这些话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极为恭敬,给足了马无疆面子。 马无疆其实也怕阿依慕再待下去,节外生枝,阿依慕既然自己提出来想回去,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笑道:“来人,送老夫人回去歇息。” 马无霜实在没有想到会这么简单,也没有想到阿依慕竟是直接说出来要回去,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哥哥会答应的这么痛快,没有起任何的疑心。 其实,马无霜想的太多了,此时若是阿依慕找个其他的理由离开,反倒会引起马无疆和斗鸡眼的怀疑。阿依慕早已想到马无疆其实只是想让自己在大典上露个脸而已,之后自己待得时间越久,反而会让他觉得不自在。所以直说自己要回去歇息,是最好的做法。 在众人的注视下,阿依慕被斗鸡眼安排的几个手下护送离去。 马无霜也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准备着手余婉儿交给自己的第二个任务。 “成了,接下来,就要看骆大哥他们了。”余婉儿小声对魏云龙说道。 …… 东南院的门口,骆英凤和薛定帮已经是找了个地方,早早地躲在那里。 看到阿依慕回来,薛定帮有些激动,准备立刻迎上去。 “你做什么?”骆英凤拉住薛定帮。 “当然是救我娘啊。还能有什么?”薛定帮觉得骆英凤是多此一问。 “你就这样冲出去,是打算直接从他们手里抢人吗?”骆英凤似笑非笑地看着薛定帮。 薛定帮迟疑了一下,刚才自己一冲动,确实是想着么干来着,但现在静下心来,才觉得这么做的确是一个纯主意。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两个主意 () “没……没有……”薛定帮不愿承认自己刚才想要冲出去救人的想法。 “那你是想?”骆英凤也不愿给薛定帮面子,继续追问道。 薛定帮挠了挠头,决定岔开话题,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有的话就求你别卖关子了。” 骆英凤拍了拍薛定帮的肩膀,笑了笑,说道:“帮个忙,去看看这院子里有多少人。” “行!你等着。”薛定帮觉得骆英凤让自己帮忙,一定有他的道理。 对这个东南院,薛定帮是非常熟悉的,从什么地方能够看到院子里的情形,他是一清二楚,从小闲来无事,他就在这风雷帮的四个院子里四处转悠,不自夸地说,这东南院里哪里多了一块砖他都清楚。 目送完阿依慕进了院子,薛定帮便溜到院子外的两扇墙中的一个夹缝里,在夹缝里抠了两下,就将墙上的两块砖扣了下来,从这里看出去,东南院里的情形一清二楚。 打探清楚以后,薛定帮又将那两块砖放回原位,走出夹缝,对骆英凤说道:“院子里没几个人,木屋下面有两个,后门那里有两个,再算上门口守门的两个,总共只有六个人。” “好,先解决门口的两个。”骆英凤听完,便往门口走去。 “等等,你打算怎么解决?”薛定帮小声叫道。 骆英凤并没有回答,而是朝薛定帮招了招手,让他跟上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到东南院的门口,对两个守卫说道:“两位兄弟,管事儿的让我们过来问问这院子里的兄弟们想吃些什么,让我们给送些来。” “你们是哪的?”其中一个守卫谨慎地问道。 “还能是哪的,我们是厨房传菜的。管事儿的说,今日大喜,不能亏待了帮里的任何一个兄弟,有人就说了,这院子里还有几个兄弟没吃上这喜宴呢,管事儿的一听,这不就打发我们过来了嘛,让我们问问有多少兄弟,也好留些酒菜。”骆英凤客客气气地回道。 另外一个守卫一听,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说道:“我说也不能忘了咱们这几个兄弟吧,这院子里也就是六七个兄弟,你们可得给我们多留点,尤其是我听说今日的酒可都是上品,你们记着多给我们留些。” “好嘞,好嘞。”骆英凤笑着说完,便往回走,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故作神秘地朝两个守卫招招手,让他们凑到自己跟前。 “还有什么事?”两个守卫没了戒心,就这么往凑了过去。 骆英凤笑着说道:“没啥大事,就是问问你们,要不要给两位多留些好的。” “是什么好的?” “就是……”看着两个人越凑越近,骆英凤伸出双手,以极快地速度,在两人身上点了两下,两人立刻动弹不得。 “就是这个。”骆英凤说完,回头朝一旁的薛定帮使了个眼色,让他过来帮着一起把这两位变成木头桩子的守卫给搬回去站着。 骆英凤出手太快,薛定帮根本就没有看清楚,只是突然间发现这两个守卫一动不动,又看到骆英凤招手,便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 “你搬这个。”骆英凤指了指一个稍微瘦小些的守卫,自己则直接扛起另外一个。 “什么状况?”薛定帮看的云里雾里,看到那个被骆英凤扛起来的守卫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任由骆英凤扛着。 骆英凤把那个守卫摆好位置,看薛定帮没有动手,便赶紧催促道:“赶紧搬过来。” “哦!”薛定帮答应了一声,只好吃力地把另外一个守卫抱起来,一步一摇地挪了过来。 骆英凤实在是看不下去薛定帮龇牙咧嘴的样子,赶紧过来帮了一把,说道:“这都搬不动,你没吃饱吗?” 薛定帮擦了擦头上的汗,丝毫不愿吃亏,回道:“这可是一个大活人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力气大的跟头野牛似的。” “你们这些公子哥,平时都不练功吗?”骆英凤把另一个守卫摆好了姿势,端详了一下,又调整了一下角度,又转头问道。 “练啊。”薛定帮嘟囔道,他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道:“他们是不是都被你点了穴道?” 薛定帮终于反应过来,一定是在刚才说话的时候,骆英凤点了两个人的穴道。 “嗯,他们动不了,也说不了话。有他们两个这样子在门口站着,一时半会儿,没人知道咱们来过。”骆英凤一把将薛定帮拉过来,指着两个僵住不动的守卫,问道:“这两个人的姿势,不错吧?” 薛定帮看了一下,发现这两个人身子略微前倾,如同站在门口迎客一般,身上下也就只有眼睛惊恐地动来动去,一般人若是这个姿势,时间长了,一定会觉得腰腿酸痛,也就是被骆英凤点了穴道,才能保持这么长时间,只不过等解了穴,这两人的腰腿怕是要酸上好一阵子了。 “姿势倒是不错。”薛定帮略微点了点头,随即皱着眉头问道:“那这院子里还有几人,咱们就这么进去?” 骆英凤有些坏笑地看着薛定帮,反问道:“我有一个好主意和一个坏主意,你想用哪个?” “当然是好主意,还用问?”薛定帮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好,你现在去找些酒菜回来,我在这等你。”骆英凤说完就往门口一坐,朝薛定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薛定帮有些急了,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让我到哪去给你找些酒菜回来?再说了,你让我找酒菜做什么?” “不去?” “肯定不去!” “行,不去就不去。”骆英凤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又接着问道:“这么说,那你就是要用坏主意了?” “反正现在酒菜我是弄不来。”薛定帮用力地摇着头。 “那你过来再说!”骆英凤又朝薛定帮招了招手。 走过来的薛定帮,在看到骆英凤嘴角扬起一个令人深思的笑容之后,就有些后悔了,虽然他不知道骆英凤口中的那个坏主意是什么,但却十分肯定,这个“坏”,肯定是会“坏”在自己身上。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