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第1章 世子现在人在哪？ 长安三月，秦王府墨竹苑内，一个穿着缃色半臂襦裙的女孩坐在桌案前，一手执笔，一手托腮。 窗外的杏花杳然盛开，嫩白的捎带着些红晕的花瓣飞舞，最终飘落在女孩手下压着的画纸上。 画纸上的杏花林栩栩如生，美不胜收，花瓣飘落在纸上，难辨真假。 “鸢儿姐姐，不好了！不好了！”顺喜从外面一路跑了回来，脸色焦急。 沈鸢皱眉，放下手中点了朱砂的狼毫，起身开了门，问道：“你不是和世子一起出去游湖了吗？怎么就你一人回来，世子呢？” 顺喜缓了缓气，一张娃娃脸委屈巴巴地道：“世子爷在画舫上遇到了钟存那一帮人，然后就打起来了，世子爷还把钟存的腿给打断扔湖里去了。” 沈鸢瞪大了眼睛，愣了两秒，连忙问道：“世子现在人在哪？” “被大理寺卿带走，关在大牢里了。”顺喜是最近才被调来墨竹苑伺候世子爷的，他哪里见过这阵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若是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肯定会被管家拉出去发卖了去！ 沈鸢一听是被大理寺卿带走了，嘴角抽了抽。 前段时间自家世子爷才把大理寺卿给得罪了，没想到今天就落到他手上了。 怕是光靠花银子走后门是出不来的了…… “你去备马车，我进宫一趟。” “是。” 沈鸢穿上披风走出秦王府，她站在车辕上，对顺喜吩咐道：“世子爷定是吃不惯牢里的饭菜，肯定还饿着呢，你备些世子爷喜欢的膳食送过去。还有世子爷爱干净，你多带几件衣服备着，这次还不知道几天能出来，牢里又阴冷，被褥也带上，世子爷喜欢的那套茶具……” 顺喜立刻打断道：“鸢儿姐姐还是快些进宫吧，这些事情交给我办就好。” 沈鸢抿了抿唇，最后又不放心地交代道：“你去的时候带上几个护卫，要是有人敢在牢里欺负世子爷，直接让护卫打死。” 这句直接打死说的风轻云淡，就好像是要碾死一只蟑螂一样。 顺喜连忙点头，“顺喜明白。” 顺喜送走沈鸢，长长地舒了口气。 鸢儿姐姐平日里除了作画，对其他事情都不怎么上心，但是唯独对世子爷的事情总是记得紧。 可惜世子爷去年在楼渊台上当着众人的面，说自己以后要娶长安第一美人秦凝香为妻，鸢儿姐姐以后就算嫁进来也只能做妾室。 大明皇宫，紫宸殿外。 沈鸢一身浅色披风，长发梳成两个圆髻，用带着兔绒球的发带绑着垂在耳边。 殿外的风呼啸而过，还带着一丝寒意。沈鸢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但是一双桃花眸始终盯着紧闭的殿门，等待皇帝的宣见。 沈鸢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殿门被推开，一个身着深紫色锦袍，样貌俊朗的少年从殿中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太监侍从。 沈鸢福身，行礼道：“四殿下金安。” 卫晟停下脚步，眼前这个女孩生的可爱，肌肤胜雪，一双桃花眸盈盈盼兮。 “你是哪个府上的？”卫晟挑眉问道。 沈鸢还未回，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吴全就过来了，先是对卫晟行了一礼，才对沈鸢道，“沈二小姐，跟杂家进去吧。” 沈鸢点头，跟在吴全身后目不斜视地踏进了紫宸殿。 卫晟转身看了一眼沈鸢的背影，对身边的小太监问：“沈二小姐？忠义侯府的旁支吗？” 沈氏，又有资格进宫的，整个长安城里也就只有忠义侯府的人了。 “回殿下的话，她是忠义侯府的嫡二小姐，沈大小姐的亲妹妹，沈鸢。”卫晟身边的小太监躬着身子回道。 卫晟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道：“忠义侯府不是只有沈虞一位嫡小姐吗？沈鸢又是从哪来的？” “年初时沈虞小姐亲自接鸢儿小姐回了长安，听说是鸢儿小姐自小身子不好，七岁时就被送去外面养病，今年见鸢儿小姐身子大好便接回长安了。” 宫里的宫人私下无聊时就会谈论一些宫外的事情，小太监也耳濡目染了不少，“不过……” “不过什么？”卫晟似是对这位刚回长安的沈鸢甚是好奇。 “大年之后，沈虞小姐要重回边境，以不放心鸢儿小姐的身子为由，把鸢儿小姐送去秦王府，让世子代为照顾，听说秦王殿下都默许了。” “鸢儿小姐如今已有十四，都已经可以议亲了……”虽然四殿下为人和善，但是这有关皇家之事，小太监也不敢妄下结论。 卫晟一听沈鸢还能和卫衍扯上联系，顿时就乐了，“卫衍去年可是还嚷嚷着要娶秦凝香为妻吗？沈虞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做妾，怕是有热闹看了。” 卫晟想起刚才沈鸢乖乖巧巧的样子，又想到自家堂弟嚣张跋扈的个性，怕是用不了多久沈鸢就要被卫衍给欺负死。 紫宸殿内，八根朱色圆柱上盘踞着栩栩如生的金龙，龙眼镶嵌着两颗硕大的夜明珠，恢弘大气。 云景帝身着明黄龙袍，坐在龙位上，下面跪着的不止有沈鸢一人，旁边还有个穿着二品官服的臣子。 “求陛下为微臣做主啊，秦王世子今日与我儿起了争执，竟是动手将我儿的左腿打断，现在还昏迷不醒。”说话的人便是钟存的父亲，开国公。 云景帝一听又是卫衍在外生事，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又看向沈鸢，道：“鸢儿，你进宫又是为何事？” 云景帝想着先处理掉别的事情，再给卫衍善后，却不想沈鸢道：“世子还被关押在大理寺监牢里，臣女进宫便是想求陛下将世子放出来。” 开国公听了沈鸢的话，双目泛着冷光地看向沈鸢，可惜沈鸢根本就没理他。 “陛下，秦王世子纵然身份尊贵，但我儿无辜被打断左腿，微臣恳请陛下公正，让秦王世子给微臣一个交代！”开国公情绪激动，额角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以头抢地。 开国郡公府里七个女儿，就钟存一个儿郎，开国公自然是将他当宝贝一样宠着。 如今钟存被卫衍打断了左腿，今日云景帝若是不给卫衍治罪，他定然不会罢休。 沈鸢垂眸，开口道：“画舫上那么多人，世子不打别人，为何偏要打钟存公子？” “我家世子虽然性格外向冲动点，但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劳烦他亲自动手的。” 言下之意就是，你家儿子活该找打。 钟存的名声比卫衍好不了多少，起码卫衍闹归闹，但从来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反倒是钟存，前些天还在大街上调戏民女。 开国公冷哼一声，目光锐利地瞪着沈鸢道：“此事是我儿与秦王世子之间的事情，沈二小姐又何必插手？” 第2章 不如把钟存公子也一起关进去 开国公看向沈鸢的目光满含警告威胁，都已经落败的忠义侯府还敢和他这个开国郡公叫板，简直不自量力。 沈鸢淡淡地扫了一眼开国公，似笑非笑地道：“郡公大人此言差矣，秦王殿下离开长安前派人接我入住秦王府，让我做世子的贴身女官，所以世子的事便是我的事。 “还是说……秦王殿下的话对郡公大人来说可有可无？” “你……”开国公一噎，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这丫头的姐姐是沈虞，是秦王手下得力的副将，沈虞便向秦王请求把沈鸢接入秦王府暂住。 “而且先不论世子和钟存公子打架的缘由，光凭钟存公子敢怂恿一帮人对世子一人动手这点，倒真是大胆。”沈鸢声音软软糯糯的，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犀利的很，“你家儿子断了腿，我家世子难道身上就没伤吗？” 在沈鸢看来，卫衍被钟存弄掉一根头发也算伤了。 “我……” 不等开国公把话说出口，沈鸢又装作委屈的样子，抢着开口道：“可怜我家世子从小没吃过苦，现在受着伤还被关在监牢里，而钟存公子受了伤还能舒舒服服的躺在床榻上，当真是不公平。” “郡公大人不是来向陛下要个公平的吗？那不如把钟存公子也一起关进去，待查明事情真相，再做定夺如何？” 如果现在不是在紫宸殿里，在云景帝的眼皮子底下，开国公就想扑上去把沈鸢这张嘴给撕了！ 云景帝抿了一口龙井，看向沈鸢的目光里多了分探究和欣赏。 上一次沈虞带沈鸢进宫的时候，她一直躲在沈虞身后，沈虞说她这个妹妹自小身子骨弱。 都已经十四岁了却还是个十一二岁的模样，娇娇小小的一个，看上去就好欺负的很，却不想也是个不好惹的。 “朕觉得鸢儿的提议好，不如……”开国公的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确实该给个教训。 “陛下，既然事情还未查明真相，不如先将世子放出来吧。待理清缘由，臣再上秦王府找徐侧妃商议。”开国公生怕自己的儿子也跟着一起被关进大牢，连忙道。 云景帝已经很明显偏心卫衍了，再闹到他面前也没有意义，他只能先私下再找机会为钟存报仇。 “既然爱卿这样说了，那便这样吧，不过是两个孩子之间打闹罢了，钟爱卿也是爱子心切。吴全，你一会儿带几个太医去郡公府看看。”云景帝也不愿寒了开国公的心，便给了个台阶。 “谢陛下。” 出了紫宸殿，沈鸢长长地舒了口气，手心里都是冷汗。 开国公在不远处狠狠地瞪了一眼沈鸢，甩袖而去，沈鸢还礼貌地福身相送。 沈鸢上了马车，直接对马夫道：“去大理寺监牢。” 大理寺监牢，阴暗湿冷，沈鸢踏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地底冒出来，不禁加快脚步。 “牢房钥匙给我，你去外面等着。”沈鸢对身边的狱卒道。 狱卒知道沈鸢是卫衍身边的人，也不敢得罪她。 要知道卫衍才来这监牢还不到一天，就把他们一群狱卒折腾的够呛，简直是把他当活祖宗一样供着！ 沈鸢拿了钥匙，顺着幽长的甬道往里走，然后便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来个人，去醉仙楼买坛桃花醉过来。” 沈鸢唇角弯弯，看来在牢房里没受委屈。 “看来世子在牢房里过得也挺自在的。”沈鸢站在一间牢房外，打量了一下里面摆着的梨花木矮几，雕花琉璃盏，还把藤枝花叶镂空香炉都带来了，本该脏乱的牢房被打理的干干净净，还放置了个软榻，软榻上铺着柔软的虎皮。 原本趴在软榻上玩九连环的人一听到沈鸢的声音，转头看去，“你怎么来了？” 软榻上的少年身着红衣，墨色长发没有任何束缚地垂下，凤眸凌厉，一颗泪痣画龙点睛般落在左眼眼角下，眉目间尽显贵气。 在长安城里，论容貌，卫衍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如今卫衍已到十六岁，已经到了可以收通房的年纪。 纵然卫衍在外名声不好，但光凭他的身份和容貌，想进秦王府的女子就已经可以从皇宫宫门排到长安城门口了。 沈鸢弯了弯眼角，笑着道，“陛下说了，要关世子在监牢里反省一个月。” 卫衍手里动作一顿，看着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的沈鸢，顺手就要把九连环往她身上砸。 “不过我有一个法子可以让世子现在就出来。”沈鸢连忙道。 卫衍下巴微扬，道：“还不快说。” “如果世子娶我做世子妃，我立刻就放世子出来。”沈鸢晃了晃手里的牢房钥匙，有些得意。 “呵，你也不嫌丢人，从跟我第一天起，就说要做我的世子妃。你倒是长得丑，还想得美。”卫衍丝毫没有把沈鸢的话当真，嘲讽道。 沈鸢也不是如卫衍说的那般长得不堪入目，只是因为从小生病所以看着瘦弱。 而卫衍最见不得的，就是像沈鸢这种好像随便一碰就要碎了的瓷娃娃。 沈鸢听了卫衍的话，气闷地咬了咬牙，把牢房钥匙丢了进去，转身就走，就怕卫衍继续说些让她伤心的话。 卫衍瞪了一眼沈鸢的背影，道：“脾气倒是日益见长，谁惯的你？” 秦王府，挽月院内。 一个体态发福的老嬷嬷快步走了进来，对正在核对账本的徐侧妃道：“侧妃娘娘，世子爷从大理寺监牢里出来了。” 徐侧妃狠狠地皱了下眉头，道：“不是说至少要关三天吗？这才一天不到怎么就出来了？” “沈二小姐进宫了一趟，然后出宫就去大理寺监牢接了世子爷出来，定是她在陛下面前给世子求了情。”王嬷嬷说道。 徐侧妃想起这个月被接进府中的沈鸢，平时见她除了偶尔跟着卫衍出门，便是待在墨竹苑里不出来，倒是没想到她这次会突然出手。 徐侧妃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本想借这次的事情把卫衍关个四五天，挫挫他的锐气。 “寻个机会把沈鸢赶出去。” “可是沈二小姐是王爷下令接入府中的……”王嬷嬷有些顾忌。 徐侧妃目光沉了沉，沈鸢入府这件事，秦王根本就没有与她提前说过。 这个沈鸢到底什么来头？ 第3章 爷的贞操还轮不到你管 马车从大理寺监牢缓缓驶向朱雀大街，车厢外的声音也变得喧闹起来。 沈鸢坐在马车里，手里捧着一本古书，一边问道：“世子为什么会和钟存打起来？” 提起钟存，卫衍的脸色就沉了下来，“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沈鸢翻书的手顿了一下，问道：“我记得世子明明和开国公府私下并未有任何交集，世子每次外出发生了何事我也会去问顺喜，所以排除世子是在宫外与钟存结仇的。” 沈鸢歪头问道：“钟存在宫里惹到你了？” 毕竟只有宫中发生的事情她还打探不到。 卫衍眼角抽了抽，恶狠狠地道：“你怎么管的这么宽？本世子的一举一动还要向你汇报不成？” 沈鸢也没被卫衍充满警告的眼神吓到，反而笑眯眯地猜测道：“难不成钟存的女人被世子给勾了魂，给钟存戴了绿帽子？” 沈鸢一语中的，卫衍大声恼道：“是那个女人自己扑上来的，恶心得要死。” 沈鸢本来只是随便猜猜，没想到卫衍这反应直接印证了她的猜想，沈鸢眼中闪过一道暗芒。 卫衍刚过十六，到现在后院中还未有一妻一妾，在感情方面纯情得很。 沈鸢叹了口气，道：“我在府里给世子千防万防着，生怕哪天晚上不注意，世子就被哪个丫鬟爬床了，结果忘了还有宫里也要防着。” 卫衍看到沈鸢一副为保住他的贞操操碎心的模样，不由得嗤笑道：“爷的贞操还轮不到你管，你愁什么呢，也不害臊。” 沈鸢索性合上书，道：“如今世子已经十六，到了可以收通房的年纪，世子有打算吗？” 卫衍拿了颗葡萄吃，转眸看向沈鸢道：“你想我收了你？” 沈鸢虽说是侍奉在卫衍身边的贴身女官，比普通的贴身侍女身份要高，但实际上这贴身女官在主子十六岁之后，只要主子愿意便可纳入后院，或是收为通房，或是抬为姨娘，一般六品以下的官员才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去给高位者做贴身女官。 不过通房和姨娘这样的身份，完全配不上沈鸢。 “我只想当世子妃。”沈鸢对这事格外的执着。 “那你就想想吧。”卫衍对沈鸢只能说不讨厌，但却也喜欢不起来。 沈鸢性格古怪，有时候他都看不透沈鸢的想法，卫衍不喜欢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索性就一直和沈鸢保持距离。 街边松子糖的甜味若有若无地充斥在沈鸢的鼻尖，沈鸢顿时来了精神，让马车靠边停下。 “我去买点松子糖回来。”沈鸢浅浅地笑着道。 卫衍摆了摆手，沈鸢便下了马车。 果然街边的摊子上摆着新鲜出炉的松子糖，沈鸢走过去排队。 正要拿出自己的荷包时，忽地旁边一道令她讨厌的声音响起，“我就说我肯定不会看错，这是我的堂妹，沈鸢。” 沈鸢看过去，几个手执团扇，穿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过来，脂粉香扑鼻而来。 站在中间的女子一身粉色衣裙，气质如兰的女子正是刚才开口之人。 她是沈家二房的女儿，沈芊芊。 七年前沈朝暮战死之后，沈老夫人便将沈家二房从临安接进长安，入住忠义侯府。 沈鸢淡淡地扫了一眼这几人，看到她们眼底的嘲讽，便没想理会。 之前沈鸢还和沈虞住在忠义侯府的时候，一直都低眉顺眼的不爱说话，被沈虞保护的死死的。 现在沈虞一走，沈芊芊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往日在沈虞那里受过的气，她要全部讨回来！ 她对周围的好姐妹道：“我这堂妹从小身子不好，便放在乡下养着，不太懂规矩，性格也内向，还望各位姐姐妹妹们以后多多担待。 沈芊芊身边的都是些眼高手低的贵女们，一听沈鸢是从乡下来的，便嘲笑着道：“原来是乡下来的，那鸢儿妹妹刚入长安肯定不习惯。” “松子糖这种粗糙的点心哪里好吃，不如鸢儿妹妹同我们去茗香阁。” “是啊，那里的点心才是一绝的，不过价格挺贵的，不是什么人都吃得起的。” 沈鸢买了一袋松子糖，付了钱便想回去找卫衍，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这些莺莺燕燕。 沈芊芊恨极了沈鸢这副自恃清高的模样，拦下沈鸢，道：“这么多姐姐和你打招呼，你这一句话都不回的，会让人觉得你没规矩的。” 沈芊芊这话一出，果然那几个贵女对着沈鸢脸上便有了愠色。 沈鸢这才正眼打量了她们一番，先就拿沈芊芊开刀。 沈鸢笑得一脸无害，但是说的话却字字扎心，“沈芊芊，我是忠义侯府的嫡二小姐，你不过是个旁支的庶女，你该喊我二小姐，想当我姐姐你还没这么资格。” 沈芊芊脸色涨红，她一直以来深得沈老夫人喜欢，她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嫡女的规格来的，她也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嫡出的。 却不想被沈鸢这么一番话给打碎了美梦，她暗自咬了咬牙。 等到她爹爹继承了忠义侯的爵位，她一定要把沈虞和沈鸢踩在脚下！ “至于这几位小姐，如果喜欢茗香阁的点心，明日我便差人送一盒到各位府上，也算是见面礼了。” 沈鸢说完便向马车走去，也不管沈芊芊脸色有多难堪。 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一个眼尖的贵女立马认出那马车，道：“哎？那不是秦王府的马车吗？她怎么坐秦王府的马车？” 沈芊芊恨恨地道：“还不是我这鸢儿妹妹自甘下贱，好好的二小姐不做，却还要眼巴巴倒贴去秦王府做个下人，只为见上秦王世子一面。” “呵，原来是去做个下人。” “当真是为了攀上世子爷，脸面都不要了。” 听到身边的人一个个骂着沈鸢，沈芊芊的心情才好了些。 马车上，卫衍因为从小习武的缘故，自然是将刚才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嗤笑道：“那几个蠢东西，以后要是再来你面前叨叨，直接割了她们舌头。” “世子做事总是这般简单粗暴，不好不好。”沈鸢桃花眸弯弯，宛如有一潭清泉池水。 “出事算我的。” 沈鸢话锋一转，“那鸢儿就先谢过世子了。” “就这点胆子。”卫衍眼里满是嫌弃。 第4章 反了你了，沈鸢！ 第二日一早，沈鸢便知道了徐侧妃带人去开国公府的事，徐侧妃心思深沉，卫衍的生母慕容王妃仙逝后，便是徐侧妃掌权。 这么多年徐侧妃也把秦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此次去开国郡公府也定然不会让人伤了秦王府的面子，沈鸢也没担心太多。 沈鸢从柴房端了热水，走到卫衍的房间外。 顺喜正惴惴不安地走来走去，看到沈鸢就像看到救星一样。 世子爷的起床气很大，他这几天已经被砸怕了。 “世子醒了吗？”沈鸢问道。 顺喜摇头，道：“还未。” 沈鸢看了一眼日头，道：“你去准备早膳，一刻钟之后送进来。” “是。”顺喜如获大赦。 沈鸢踢开房门，大步走了进去，把水盆放好，掀开层层珠帘幔帐，总算是看到了床上拱起来的那一团。 “世子，该起来了。”沈鸢唤道。 床上躺着的卫衍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含糊不清地道：“今日又不要去崇文殿，你进来做什么？” 宫中设有崇文殿，皇子公主，世子郡主，这般身份的都可送去崇文殿念书，由翰林院德高望重的学士授课。 “今日我要去城西赴一场春日宴，世子要同我一起去。”本来她对这春日宴是没兴趣的，但是她昨日突然就改变主意了。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我去哪还要你来安排？”卫衍一把扯过被子，盖在脑袋上，“滚出去，别吵本世子睡觉。” 沈鸢哪能如卫衍所愿，絮絮叨叨着：“一天之计在于晨，世子不该白白蹉跎了光阴。” 卫衍恼了，伸手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书砸在沈鸢脑袋上，又翻身睡过去了。 “哎哟！”沈鸢一个不防，被砸个正着。 不过在看见这次卫衍砸她用的竟然是一本书，有些惊奇。 她家世子什么时候这么爱读书了，还把书藏枕头底下？ 沈鸢捡起地上的书，翻了两页，嘴角浅浅的笑意逐渐扭曲。 哪个狗东西敢给她家纯洁的世子爷递小黄书？！等她查到了，定要把他扒光了丢青楼去！ 此刻礼部尚书府中，一个手执孔雀羽扇的少年打了个喷嚏，谁敢念叨本少爷？ 沈鸢见卫衍一直不醒，心中灵光一闪，把小黄书先丢一边，吧嗒吧嗒地跑到外面拿了个茶壶进来，茶壶里的水都已经凉透了。 沈鸢手里拿着茶壶，打开盖子，腹黑地笑了笑。 原本睡梦中的卫衍突然感到下身一凉…… “反了你了，沈鸢！”卫衍猛地掀开被子，跳起来。 沈鸢抱着已经空了的茶壶站在一边，看到卫衍亵裤上被水渲染的深色印记，桃花眼弯成月牙状，“世子怎么尿裤子了？” “沈、鸢！” “ 沈鸢见卫衍黑沉的脸色，放下茶壶就想往外跑，只是刚转身就被一只手拎了起来。 沈鸢咽了口唾沫，扯着嘴角笑得心虚，“世……世子，有事好商量。” “现在知道怕了？刚才做什么去了？”卫衍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沈鸢。 “昨日我为了把世子从牢里捞出来一人进宫，还差点被钟孟隅那个老头欺负，世子不能恩将仇报！” 沈鸢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一刻钟后，顺喜提着早膳回来便闻到一股刺鼻的焦味儿，看到沈鸢红着眼，正蹲在门口烧东西。 “鸢儿姐姐，你在烧什么？” “鸡毛掸子！”从小到大，从来都没人打过她屁股。 今天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卫衍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沈鸢给他束发的时候，开口道：“我向来不喜欠人人情，今日我陪你去春日宴，咱俩就算扯平了。” “好。”沈鸢撅了噘嘴，别扭地点头，显然还在介意被打的事情。 铜镜里的少年唇红齿白，墨色的长发用纯金的发冠半绾着，凤眸桀骜，一身红衣更显张扬。 卫衍收拾妥当后，顺喜正好提着早膳进来了，沈鸢对卫衍道：“我先回屋拿些东西，今日就让顺喜侍候用膳吧。” 卫衍见沈鸢离开，心里有些疑惑她参加春日宴的目的。 平日里见她不是跟在自己身后，就是把自己一人关在屋子里，很少见她主动去参加这种人多的宴会。 卫衍用着早膳，脑子里想着春日宴的事情，忽地就对顺喜道：“你去库房里把那支金翅蝶花步摇拿来。” “是。” 马车等候在秦王府门口，沈鸢手里抱着一支画卷急急跑来，道：“让世子久等了。” “你拿画卷做什么？”卫衍问道。 沈鸢冲卫衍眨了眨眼，道：“等到宴会上世子就知道了。” 两人进了车厢，卫衍从袖子里一个雕浮着繁复花纹的檀木锦盒，丢到沈鸢怀里。 “一会儿戴上，别丢本世子的脸。” 沈鸢打开锦盒，一支流光溢彩的金步摇静静地躺在里面。 “谢谢世子。”沈鸢抬头，笑容明媚。 与平常笑意不达眼底的假笑完全不一样，卫衍在沈鸢那双清亮的桃花眸里看到自己的影子，胸口像是塞满了棉花一样涨涨软软的。 唇角也不由得扬起，“不过是个步摇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吗？喜欢的话，回去让顺喜再带你去库房里挑就是了。” 沈鸢把步摇拿出来，步摇上端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蝶翅由纯金打造，中间的珍珠圆润，边缘有由金丝编织镶嵌着小珠玉的穗子串饰，微微摇晃，珠玉相击便发出泠泠脆响。 “我就喜欢世子给我的，其他的都不要。”沈鸢轻晃手中的步摇，发出好听的声音。 这话卫衍听得舒心，抿了口茶。 正想夸夸沈鸢的时候，便见她又把金步摇放回锦盒里，“本世子给你是让你戴着，你放回去做什么？” “今日我要去春日宴见一人，穿戴得太华丽不合适。”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便是怕把这金步摇丢了，所以不舍得戴，不过沈鸢可不会把后面这个理由说出来。 “你要去见谁？”卫衍倒是要看看，谁能比他还重要。 “顾行之。” 第5章 我们忠义侯府什么时候一夜暴富了 宫中设有如意馆，如意馆里画师如云，画技高超，在每年选秀，或是宫中发生一些重大的事情，举办重要的宴会时，如意馆的画师会同史官一起出席，将事情记载下来。 而顾行之就是如意馆现在的馆长，画技超群，一画值千金。 听说他两年前在太后的寿宴上献上一副牡丹千娇图，引得数只蝴蝶停留在上，误以为真。 卫衍展开沈鸢带来的画卷，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你想拜顾行之为师？” 沈鸢摇头，道：“我已经有一个师父了，一生不拜二师，我只是想找个借口能每日进宫而已。” “那你进宫做什么？”卫衍顺着问道。 沈鸢不语，只是盯着卫衍看了一会儿，卫衍有点心慌慌的。 这次的春日宴设在了城西郊外的月初山山腰上，沈鸢掀起窗帘的一角，赴宴之人大多都是穿着儒袍，满身书卷气息的读书人，权贵身份的人物极少。 因为这次的春日宴是由三皇子卫卓发起的，所以许多寒门子弟都想趁此机会崭露头角，能投入三皇子门下。 卫衍也是下了马车才知道这场春日宴的主人竟然是卫卓，他面色不悦地看着沈鸢，道：“你怎么会有卫卓的帖子？” 沈鸢歪头，无辜地道：“不是我的帖子啊，是三殿下差人送你的，不然我怎么会一定要世子跟来。” 卫衍气闷，伸手就捏住沈鸢白嫩嫩的脸，使劲儿地揉着，恶狠狠地道：“以后有关卫卓的东西全都不许要，下不为例！” “吼……”沈鸢含着泪应道。 卫衍这才放过她，看到沈鸢两颊上留的红印子，又有点心虚：“脸皮真薄。” 沈鸢无语的白了她一眼。 月初山的山腰上，亭台楼宇星星落落地遍布，青山绿竹环绕，飞鸟鸣叫，一条蜿蜒细长的溪水自山顶留下，溪水两畔已经摆好了桌案，桌案上摆放着瓜果酒水供人享用。 卫衍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明明谁也没有听说秦王世子会来，就连卫卓都吓了一跳。 这次下帖也不过是走个形式做做样子而已，卫衍向来看不惯他，鲜少会来赴他的宴。 “堂……堂弟，你怎么来了？”除了父皇和母妃，卫卓最害怕的人就是卫衍。 卫卓还记得儿时第一次见卫衍的时候，因为误把他当做女孩子，扑上去抱了他一下，结果被他打的两手骨折。 后来卫衍十三岁的时候因为触怒云景帝，被云景帝流放边境参军，虽说是流放，但也是回了秦王的地盘，有秦王庇护，日子肯定也过得不差。 但是云景帝说参军，卫衍还真去参军了，从低位最低的士卒练起。 没想到第二年，西凉来犯，卫衍一人潜入西凉军队的大营，暗中割了敌人大帅的首级，策马回了长安，把敌人的首级丢在云景帝面前。 卫卓到现在都还记得，十四岁的卫衍在太后寿辰上，满身是血地把敌人的首级扔到云景帝的面前。 偏偏卫衍还一脸兴奋，脸上沾着血，呲牙笑着问道：“太后觉得这份生辰礼物如何？” 卫卓看到血淋淋的人头时，当场就吓晕了。 “三殿下既然给我发了帖子，我当然是要来的。”卫衍不甚在意地回道。 “那堂弟今日要尽兴，本殿……” 卫卓抖着身子正想对卫衍说几句好话，身后的太监随侍咳嗽了一声，卫卓又是一个激灵，回头看了一眼他。 随侍小声提醒道：“三殿下，你是皇子，他只是个世子。” 卫卓心中忐忑，在心中默念了两遍自己是皇子，腰背挺直，比刚才硬气了些，对卫衍道：“听闻堂弟昨日因为打伤钟存进了大理寺监牢，堂弟以后性子还是收敛些，不然哪一天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卫衍一个眼刀过去，气势凌人，卫卓的声音越来越小…… 妈耶，还是好可怕！卫卓往后退了几步，躲在随侍背后。 卫衍不屑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沈鸢连忙跟了上去。 “三殿下怎么这么害怕世子？”沈鸢手里抱着个画卷，饶有兴趣地问道。 “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卫衍敷衍地摆了摆手，不过显然欺负完卫卓之后，他心情好的很。 沈鸢见卫衍心情不错的样子，正想逗逗他，不料瞧见精心打扮，故作矜持的沈芊芊朝这边走来。 “鸢儿妹妹，昨日你走的那么急，姐姐都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说话呢。”沈芊芊嘴上这样说着，但眼睛却一直都看着卫衍，两颊升起红晕。 像是才看到卫衍一般，福身行礼道：“世子爷原来也在，芊芊见过世子爷。” 卫衍颇为不耐地扫了一眼沈芊芊，对沈鸢道：“你姐姐不是沈虞吗？从哪又冒出来一个姐姐？” “一个不懂规矩的旁支庶女而已。”沈鸢提醒着沈芊芊昨天的事，希望她能知难而退，毕竟顶着忠义侯府这个名声在外，她也不想让沈芊芊在外太难看。 可沈芊芊偏偏不知收敛，楚楚可怜地道：“妹妹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们忠义侯府子嗣单薄，祖母都说了让我们好好相处，在外互相关照。” 沈芊芊这话当着卫衍的面说，无非就是想告诉卫衍，沈鸢有多无情，不顾亲情。 谁知卫衍看都没看她一眼，反而揪着沈鸢头上的发带玩。 沈鸢没了耐心，从腰间解下自己荷包扔到沈芊芊的怀里。 沈芊芊捏着荷包，不解，“妹妹这是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互相关照吗？我想着你应该除了银子以外，什么也不缺。”沈鸢一副无辜地样子说道。 沈芊芊一噎，听到周围已经有人在笑她，有些恼怒地道：“我什么时候缺过银子？” 沈鸢眨了眨眼，道：“不缺银子？可是你现在身上穿的，头上戴的，都是我姐姐的。我还以为是你缺银子，买不起新的，所以才偷我姐姐穿过的。” “我们忠义侯府虽然不如其他世家那般富贵，但也绝不会少了府中谁的吃穿用度，以后偷人衣服穿的事情还是别做了。” 沈芊芊心虚，她前些天擅自进了沈虞的屋子，看到她衣柜里有这么多没穿过的漂亮衣裙和头面，便没忍住偷拿了。 沈虞很少会红妆打扮，这些衣裙根本没穿过，她和沈虞身材又正好相近。 沈芊芊本以为不会有人看出来，但是没想到沈鸢竟然还认得出来。 “我怎么会去偷？这是我自己花银子买的！”沈芊芊咬牙道。 “哦？你买的？” 沈芊芊突然有种自己掉入陷阱的错觉，但是又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当……当然！” “那看来哪天我要回府问问祖母，我们忠义侯府什么时候一夜暴富了，区区庶女竟然还有银子买得起雪缎。”沈鸢笑意凉薄。 第6章 这算谁的？ 雪缎价值不菲，区区庶女哪来的银子买雪缎？ “一派胡言！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污蔑我！”沈芊芊急了，但也知道自己决不能认，不然自此以后她就成了贵女间的笑柄。 卫衍一听也乐了，道：“那不如叫大理寺卿过来审审这偷盗案。” 大理寺卿？ 沈芊芊哪见过这阵仗，双腿打颤，跪在卫衍面前哭着求饶道：“芊芊真的没有偷，世子爷要相信我，是沈鸢在污蔑我……” 卫衍厌恶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沈芊芊扑到他脚上来。沈鸢不着痕迹地挡在卫衍面前，对沈芊芊身边的丫鬟珠岚道：“丢人现眼，送她回府。” “是祖母让我来的，你有什么资格送我回去？！”沈芊芊跪在地上恨恨地看着沈鸢。 “你现在是自己回府，还是我差人送你去大理寺监牢，选一个？”沈鸢抬眸，桃花眸里寒光闪烁，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下来，显然已经动怒。 “我不……” “那就直接打断腿送去监牢。”卫衍直接打断了沈芊芊的话，不耐地道。 沈芊芊一噎，哪还敢说不，带着珠岚狼狈地离开了。 她一定要回去在祖母那里告状，让祖母来收拾她！ “对付这种蠢货哪需要废这么多口舌。”卫衍接过沈鸢倒的果酒，说道。 “世子高高在上惯了，护你的人多了去了，所以世子做事可以不用顾忌后果。但是我不行，自小父母双亡，祖母不喜，七岁时大哥战死，如今姐姐代替大哥戍守边境，不在长安，我怎敢任性？” 沈鸢的语气平淡，好像口中所说的不是她自己的事情一般。 卫衍心中有些触动，余光看见沈鸢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脸上连一丝悲伤的情绪都找不着，皱眉道：“你就不会难过吗？” 沈鸢笑而不语，只是袖子下的手微微颤抖着。 她拿了画卷，起身对卫衍道：“我去找顾行之，会尽快回来。” 沈鸢一转身，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稚嫩的小脸上满是悲凉，十四岁的她已经把世间最痛苦的生离死别都经历过一遍。 沈鸢离开后，卫衍看着酒盏中的酒水，心生烦躁。 沈鸢提着裙摆，一路踩着高高的石阶登上落花亭。听着呼呼风声，衣袂翩翩，心也慢慢沉静了下来。 落花亭中，一位年过六旬，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手执羊毫笔，弓腰作画。 此人就是宫中的御用画师，顾行之。 沈鸢见他现在满心扑在自己笔下的画作上，便没有出声打扰，而是抱着自己的画卷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顾行之笔下所绘之景，正是眼前这月初山。画上峰峦叠嶂，连绵逶迤，林木飞禽，亭台楼阁，细致入微。下面正在做曲水流觞，顾行之便取了这一幕画在纸上，画上的人物，连神态都勾勒的清清楚楚。 沈鸢心中惊叹，不愧是一代大师。 沈鸢在一旁等候，并未觉得无趣，反而一直在观摩顾行之作画。 “小丫头，想偷师学艺不成？”顾行之忽然放下手中的笔，回头笑呵呵地对沈鸢道。 沈鸢一愣，笑着拜道：“晚辈沈鸢拜见顾先生。” “在我这里没那么多虚礼。”顾行之顾自倒了一杯清酒，坐下一边锤着自己酸痛的腰，一边问道，“你不下去同他们玩乐，来找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 “我想同顾先生商量一事。”沈鸢双眸晶亮，把怀里的画卷递上，道，“这是我所作的画，如果顾先生觉得满意，不如把我收入如意馆如何？” 顾行之似是有些意外，如意馆中女画师有不少，但是像沈鸢这般年幼的还真没有。这么小一个娃娃，能画出什么名堂？ “今年如意馆的画师已满，你明年再来吧。”顾行之便寻了个借口，拒绝道。 “顾先生不如先看看我的画卷再做决定。” 顾行之笑她不自量力，便接过她手中的画卷一展，脸上的神情微变，原本对沈鸢的轻视也被隐隐赞赏所取代，问道：“这是你一人所作？” 沈鸢点头，道：“是。” 顾行之将画卷摆在桌上，细细地观摩着沈鸢画卷上所绘的杏花，从勾线到染色的技巧，足以超越如意馆内一大半的画师。 “你今年几岁？” “十四。” 如意馆里最年轻的画师也已十八岁，沈鸢才十四岁，便已展露超越常人的天赋。 是块璞玉，但还需要打磨。顾行之心里想着，这次的春日宴没有白来。 顾行之抚了抚自己的胡须，道：“如意馆现在不缺画师，但是我身边现在还缺一个打杂小童，你若是愿意，明日便来如意馆寻我。” 沈鸢点头，应道：“好。” 沈鸢离开落花亭的时候，下面的流觞曲水还在继续，沈鸢跪坐到卫衍身侧，道：“世子玩的可尽兴？” “不如和赵显他们去赛马来得痛快。”卫衍直言道，这些人大多都为了能在卫卓手下谋的一官半职而阿谀奉承。 “那改日我替世子去约赵显哥哥。” 卫衍也没拒绝。 又一局的曲水流觞开始了，卫卓站在溪水边，手里端着一个酒盏，道：“不知这一局会轮到哪位才子品酒作诗，本殿甚是期待。” 坐下才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卫卓把酒盏递给随侍，随侍顺势用宽大的衣袖遮掩了一下酒盏。 只有卫卓看到随侍在袖子下把酒盏调换，“你……” 随侍看了一眼卫衍的位置，把酒盏松开，酒盏便顺着水流方向从上游飘了下去。沈鸢还在给卫衍剥葡萄，突然就见那酒盏停在了自己面前，沈鸢看了一眼卫衍，道：“这算谁的？” 她和卫衍坐的同一桌，这酒盏停在他们面前，倒也不知该是她还是卫衍。 “按照规定，秦王世子该先喝了这杯酒，再作诗一首。”随侍迫不及待地道，“世子爷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吧？” 卫衍沉了脸，这个狗奴才竟然还有胆量来招惹他！ 忽地，一只嫩白的手从他身前捞起酒盏，沈鸢一口饮下酒水，对卫卓道：“谢三殿下赐酒，既然这酒盏是落到我和世子这一桌，就不如由我饮酒，世子作诗。” 随侍瞪着沈鸢，这一轮他把果酒换成了烈酒，卫衍不能喝烈酒这事在宫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随侍本想接着这杯烈酒想让卫衍出丑，却不想被这个死丫头截了胡! “好，既然沈二小姐这样说了，那再由秦王世子吟诗一首。”随侍咬牙切齿地道。 第7章 多宠她一点也无妨 沈鸢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除了脸色有些泛红以外，让人看不出有其他异样。 沈鸢袖子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的。 烈酒入喉，胸口像是被火烧过似的，头也晕乎乎的，耳边谁说了什么也听不清。 只是听身边卫衍怒喝道：“本世子的酒你也敢抢着喝，本世子平常是惯着你，真当自己是个小主子了？” 沈鸢垂眸不语，随后胳膊被人抓住，不得不被迫站起来。 眼前迷迷糊糊的，连卫衍的样子都已经看不清。 卫衍冷眼扫过卫卓和青安，一脚踢翻了身前的桌案， “堂……堂弟，你听我说……”卫卓见卫衍动怒了，忙着想解释。 “本世子的贴身女官不知规矩，本世子就先带回去亲自教教她。” 卫衍拉着沈鸢便走了，卫卓见下面有这么多人看着，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皇子架子，让下人继续组织曲水流觞，自己也离了席。 沈鸢只觉得自己的手腕要被卫衍抓得脱臼了一样，视线迷离，也没看到脚下有一块石头，踩了上去，身形不稳地向前倒去。 卫衍转身托住她的腰，沈鸢瘫坐在地上，语气里有些委屈道：“世子刚才可真凶。”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卫衍瞬间就炸了，蹲下身子掐着沈鸢的脸，狠狠地道：“我才刚和你说过，卫卓的东西你全都不许碰！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吹吹就过了是吗？” “我用得着你挡酒吗？刚才那一杯如果不是烈酒，而是毒酒，你现在就已经一命呜呼了！” 沈鸢咯咯地笑了，两颊红的如敷了胭脂，桃花眸中像是装有有万千星辰，让卫衍一时间移不开眼。 只听沈鸢道：“不管是烈酒还是毒酒，我都帮世子喝。” 胸口的怒火一下子被沈鸢这话给浇灭，正着神色问道：“你来我身边到底有什么目的？” 烈酒的后劲儿上来，沈鸢只觉得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一般，脑袋一点一点的。 鼻尖嗅到卫衍身上清冽的雪松香，不由得向他那边倾去。 “因为想当你的世子妃啊……”说出这句话之后，沈鸢脑袋顶在卫衍的心口上，醉的不省人事。 卫衍扶着沈鸢肩膀的手微微一顿，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沈鸢这般没心没肺的人，说出来的话不能当真。但是今日她这般护他，却也让他内心有所触。 卫衍半蹲着身子，把沈鸢背在背上，一步一步往山脚下走。 “唔……疼……”沈鸢闭着眼睛，无意识地呢喃。 卫衍停下脚步，幽深的凤眸里像是在沉积一场风暴似的。 一个穿着黑衣，脸上戴着面具的人从暗处现身，等待卫衍的吩咐。 “去把那个狗太监的手筋脚筋断了。”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眼角眉梢似是流露出一丝邪气，眼角下的泪痣妖冶。 黑衣人消失在黑暗中，仿佛没有出现过。 另一边，忠义侯府。 沈芊芊回了忠义侯府，一路哭哭啼啼地就跑到沈老夫人的院子，把在春日宴上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但也避开了自己偷拿了沈虞衣服的事。 “祖母，你要为我做主啊，沈鸢她太过分了，在那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 “那个不要脸小灾星，竟然还敢露面！”沈老夫人把手中的杯子砸在地上，目光如炬。 沈芊芊害怕地缩了缩脖子，每次提到沈鸢，祖母眼神跟要杀人一样，就好像和沈鸢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她还跟在秦王世子身边？” “是啊，祖母。鸢儿妹妹身为忠义侯府的嫡二小姐，今日却穿着丫鬟的衣服跟在世子爷身边。”沈芊芊继续煽风点火，小声地道。 沈老夫人对身边的玉镯道：“你拿着我的帖子去秦王府，把那个灾星带回来。” “是。” 玉镯拿了帖子便马不停蹄地往秦王府去，正巧卫衍的马车也停在了正门口。 玉镯见站在车辕上的卫衍，连忙跑过去行礼：“奴婢见过世子爷。” 卫衍像是没看见似的，从车厢里昏睡的沈鸢抱了出来，走下马车。 动作轻柔，好似怕吵醒了怀里的人。 玉镯呆住，看到卫衍这般对沈鸢，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秦王世子这番模样，对沈鸢明明就是极尽宠爱！ 玉镯又见沈鸢脸颊泛着红晕，也不由得想歪了，难不成…… 卫衍抱着沈鸢正要绕开玉镯，玉镯连忙道：“世子爷，奴婢是忠义侯府里老夫人身边的人，老夫人让奴婢来接二小姐回家住些日子。” “那你先在这里跪着，你家二小姐什么时候醒来肯跟你回去了，你再起来。” 卫衍落下这么一句话，便抱着沈鸢进了秦王府，留下玉镯跪在秦王府门口傻了眼。 卫衍还从未抱过谁，本以为自己会不耐烦地把人丢给顺喜，但是一抱却像是找到了什么新的乐子一样。 沈鸢本就娇娇小小的，窝在自己怀里跟一只猫儿一样，身子还软乎乎的。 留在身边当个宠物养着也不错，只要她乖，多宠她一点也无妨。 卫衍生出了这种想法，总归沈鸢还小。 卫衍抱着沈鸢回了墨竹苑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徐侧妃耳中，徐侧妃从开国郡公府回来，和钟孟隅周旋了半天，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便听到了这消息。 “侧妃，现在世子爷这么重视沈二小姐，要赶她出府恐怕不太容易啊。”王嬷嬷说道。 她是秦王府的老人了，也是看着卫衍长大的，她从未见卫衍与谁这般亲近过。 徐侧妃心思百转，“希望这个沈鸢不会是个变数。” 王嬷嬷随后又想起一事，对徐侧妃道：“沈老夫人身边的人被世子爷罚跪在正门口，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沈老夫人怎么惹到世子了？”徐侧妃问道。 “听说是沈老夫人派人来接沈二小姐回府，但是世子爷不肯，便罚那人跪在正门口。”王嬷嬷回道。 徐侧妃摆了摆手，道：“让她改日来。” 要是能把沈鸢早点接走也好。 第8章 给我也整一个 玉镯拖着红肿的膝盖回了忠义侯府，对沈老夫人道：“老夫人，二小姐很有可能已经给世子爷侍寝了。今日奴婢过去的时候，正巧碰见世子爷把二小姐抱下马车，那会儿二小姐还睡着呢。” 沈老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玉镯连连点头，道：“奴婢亲眼所见。” “那就让她去给秦王世子做妾，身份最低微的贱妾！从族谱除名！”要论天底下谁最恨沈鸢，那便是沈老夫人了。 如果不是沈鸢，她的儿子就不会死！沈鸢不仅克死了她的儿子，还克死了她的孙子！ 沈鸢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感觉身体被掏空一样，浑身疼得厉害，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沈鸢吃力地抬手，摸到自己的脖颈上，感觉到那里微微凸起。 不用照镜子她也猜得到，现在自己脖子上肯定是布满了暗紫色骇人的花纹。 沈鸢摸到枕头底下的一个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一个白色的药丸，放入嘴里，身上的疼痛才有所缓解。 沈鸢撑着身子坐到梳妆镜前，看到脖子上的纹路已经褪去这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师父的药能让她这副身子撑到何时。 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一身的酒味让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沐浴了一遍之后，沈鸢的脸上才红润了些。 今日卫衍要进宫去崇文殿，她也要进宫去如意馆，崇文殿和如意馆相邻，到时候在宫中要见卫衍就方便许多。 沈鸢一如往常那般去喊卫衍起床，为他更衣梳洗，极有耐性。 “顾行之答应收你进如意馆了？”卫衍打了个哈欠，问道。 “嗯，不过不是画师，只是他身边打杂的小童而已。”沈鸢帮卫衍戴好金冠，回道。 “打杂小童？那老头儿瞎了眼吗？”沈鸢的那副画他也是看过的，让沈鸢当个打杂小童简直大材小用。 沈鸢抿唇笑了笑，道：“打杂小童说不定还更清闲一点，我可能还能爬墙去崇文殿玩玩。” “宫里不必外面，你安分点。” “该安分的应该是世子才对，我乖得很。” “你想上房揭瓦吗，沈鸢？” 顺喜在一边偷笑，果真是一物降一物。 世子爷在外面从来没吃过亏，偏偏每次都能被鸢儿姐姐气的炸毛，但是又舍不得罚她。 沈鸢给卫衍摆了早膳之后，就和顺喜去了院子的杏花树下。 卫衍往日用膳都是有沈鸢在一边伺候着的，沈鸢突然不在，还真有点不习惯。 透过镂空雕花窗棂看去，顺喜正和沈鸢站在杏花树下，也不知在比划什么。 “你们在折腾什么呢？”卫衍随便吃了点，便走出来看看。 顺喜见卫衍来了，忙着行礼。 沈鸢笑眼弯弯，指着杏花树树干上的两道刻痕，道：“左边这个是我来墨竹苑的时候刻的身高，右边这个是顺喜的。这两天我觉得自己好像长个了，就让顺喜帮我比划看看。” 沈鸢靠着树干站着，顺喜正想过去，便听见卫衍道：“把刻刀给我。” 顺喜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把刻刀给了卫衍。 卫衍走到沈鸢面前，这才发现这丫头竟然只到自己胸下一寸，跟刚冒出来的一截小嫩芽儿一样。 手掌盖在她头顶上，摸了摸，颇为嫌弃的道：“你怎么这么矮？” 卫衍还记得一个月前沈鸢刚进府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跟个难民一样，现在好歹脸上还长了点肉。 沈鸢红了脸，看向别处，小声嘟囔道：“又不是我想这么矮的，我也很努力在长了啊。” 卫衍拿着刻刀比划了一下，贴着沈鸢的头顶在树干上刻了一道痕迹，“好了，看看你一个月长了多少。” 沈鸢满心希冀地转身，便听见身后卫衍和顺喜的憋笑声，连她自己都羞红了脸。 竟然才只长了半寸多一点，两道刻痕之间只隔了那么一点点！！ 沈鸢狠狠地踢了一脚树干，惹得压满树枝的杏花抖落下来，“一定是它长了，我肯定不止只长高了这么一点。” 卫衍大笑道：“沈鸢，你可真是个宝，跟树长得一样慢，是不是我每天还要给你浇点水，施点肥？” 沈鸢瞪了一眼卫衍，又帮顺喜量了量。 顺喜平时都习惯弓着背，现在他一站直，竟然比她还高了一个头。 “顺喜，你不是才十三岁吗？怎么长的这么快？”沈鸢看着顺喜的刻痕，眉头紧锁。 顺喜害羞的低头，嘿嘿笑了两声。 卫衍盯着树干上紧挨的两个刻痕，觉得有些碍眼，索性自己也站了过去，对沈鸢道：“给我也整一个。” 沈鸢正想把刻刀给顺喜，又听卫衍道：“就你给我刻，顺喜一边去。” 失宠的顺喜沮丧地站在原地，委屈巴巴。 沈鸢嘟了嘟嘴，道：“我够不着。” 卫衍毫不客气地又笑了，对沈鸢勾了勾手，“过来。” 沈鸢往前走了两步，卫衍突然伸手托住她的腰。 “啊！”沈鸢惊呼一声，自己双脚离地，被卫衍举得高高的。 卫衍双手托着个人，但却能稳如磐石，他笑着催促道：“还不快划。” 沈鸢心如擂鼓，耳根泛红，卫衍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腰间，好像要将那里的肌肤灼伤一般。 傻世子，你可别撩拨我……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还是她放在心尖尖上念了十年的人。这般撩拨她，这谁顶得住呀！ “好……好了！”声音都紧张地发颤了。 卫衍把沈鸢放下，转头一看，自己那一道刻痕比沈鸢和顺喜的高出不少，暗自得意。 “下次你觉得自己又长高了的时候，我们再来量量？”卫衍揉着沈鸢的小脑袋，说道。 沈鸢不想理他了，她才不要站在这里继续被卫衍寻开心，甩开卫衍的手就往外走。 玉镯一大早便来了秦王府，但是纵然她有老夫人的帖子，秦王府的侍卫却连通报都没给她通报，说是世子爷不让她进，玉镯便只能在外等候。 见着沈鸢和卫衍，连忙过去，“世子爷，二小姐。” 沈鸢认出玉镯，道：“你不好好地在祖母身边侍候，来这儿做什么？” “奴婢奉老夫人的命令，来接二小姐回家。”玉镯低眉顺眼地道。 卫衍的面色沉了沉，他昨日就该吩咐侍卫，以后不许这个老奴才踏入这条街道半步。 沈鸢笑了笑，对玉镯道：“今日我要陪世子进宫，没有空。” 第9章 生怕她在如意馆里磕着碰着 打发走了玉镯之后，沈鸢也不见得有多高兴，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你想回忠义侯府吗？”卫衍问道。 沈鸢摇头，“姐姐不在，我回去也是被欺负的。” 卫衍唇角一扬，左眼下的泪痣逦迤，“你都敢在本世子面前撒野，还能被别人给欺负了去？” “我很怕我祖母的。”沈鸢抿嘴轻笑着道，也不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卫衍带着顺喜进了崇文殿，沈鸢便去了和崇文殿有一墙之隔的如意馆。 如意馆是一座大殿，从外面有一条雕花游廊曲折通往主殿。游廊之外，不少穿着墨绿色束腰束袖衣裳的打杂小童在研磨宝石，小锄头砸下去发出叮叮叮的脆响。 那些宝石都是用来做颜料的，但是要经过数道工序才能使用。沈鸢穿过游廊，抬头便见匾额上金粉大书着“如意馆”三个字。 如意馆的大殿四面并未装门，仅仅只是在房檐下挂了许多帘子，夏天便放下帘子遮掩日头，冬天便搬来屏风做门，挡住寒气。 “你别挡在这里，让开让开！”身后一个满头大汗的小童推开沈鸢，手里抱着一摞画纸往里跑。 沈鸢脚步一个踉跄便往后退了两步，却不想身后撞到一堵肉墙。 沈鸢转身，便看到一个少年正不悦地瞪着他，因为沈鸢刚才那么一撞，他手中的墨泼了他半张脸，连白色的衣襟上都染了不少。 少年眉头紧锁，脸上满是隐忍的怒色，“你是哪个宫的？这么莽撞，成何体统！” 沈鸢递了自己的帕子过去，道：“我是顾先生新收的打杂小童，顾先生让我今日来如意馆找他。” 少年没有接沈鸢的帕子，袖子一甩，道：“跟我过来。” 沈鸢收了帕子，安静地跟在少年身后。 “江画师。”一路上都有打杂小童对他行礼，沈鸢便暗暗猜测着这位少年的身份。 少年带着沈鸢绕过如意馆的主殿，到了一个两进式的偏殿。与人多热闹的主殿不同，这偏殿一片寂静。 沈鸢踏过门槛，看到院子里放置着许多制色用的工具和宝石，走到最里面才看到正在作画的顾行之。 顾行之一身灰色直?长衫，一头白发用一只碧玉簪挽起，手执羊毫笔，在画纸上细细勾勒。 “师父。”少年一板一眼的作揖，唤道。 沈鸢也跟着行礼道：“顾先生。” 被打断的顾行之也不恼，索性收了笔，侧头看到顾行之被墨染黑的脸，笑着道：“启榆，为师叫你去取磨好的松烟墨，你是把墨给喝了吗？” 沈鸢解释道：“刚才是我不小心撞到他，才让他洒了墨，一会儿我再给先生去拿一支。” “启榆，你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顾行之对自己的徒儿道。 “是，徒儿失礼了。” 沈鸢忍不住看了一眼离去的少年，这人年纪不大，说话做事怎么这么刻板？ “你的画技师从何处？”顾行之自己倒了杯茶，轻抿一口，问道。 沈鸢摇头，“无聊的时候随便画画就会了，但也受过旁人的几番点拨。” “知晓画的六法吗？” 沈鸢应道：“一曰气韵生动，二曰骨法用笔，三曰应物象形，四曰随类赋彩，五曰经营位置，六曰传模移写。” 顾行之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你昨日给我的那张杏花图，气韵生动，却毁在赋彩上。” 沈鸢眼眸轻眨，她还以为顾行之没看出来 “会制色吗？” 沈鸢收回心思，微微皱眉，道：“略懂。” 她很少会亲自制色，制色费时又费力，所以她通常都是在店铺里买别人制好的。但有时候买来的颜色效果差强人意，整幅画因此毁于一旦。 饶是如此，沈鸢也没有想过要亲自制色。她极少认真作画，在画上倾注的心力少之又少。 顾行之看到沈鸢眼里的不在意，心中有些遗憾。 这丫头在作画上的天赋胜过启榆，但是却少了启榆那般对作画的热情。她未来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还是要看她自己。 江启榆正好收拾干净了自己，走了进来。 “启榆，这丫头是我昨日捡到的。让她先跟在你身边，把她教到会制色了，再带回来。” 江启榆拧眉，看了一眼沈鸢，那目光里满是质疑，显然是不喜自己师父的这个提议。 “是。”江启榆犹豫了几秒，还是恭敬地应道。 “出去吧。” “徒儿告退。” 出了偏殿，江启榆先是带沈鸢去换了身衣服。就算江启榆拿了如意馆里最小的衣裳给沈鸢穿，还是大了许多。 沈鸢只好把袖子往上卷了几次，衣摆绑在腿上用带子扎紧，长发也全部束了起来，倒真像个唇红齿白，雌雄难辨的打杂小童了。 “明日我会让宫中衣署的人过来给你重新做衣服。”江启榆一直以来恪守礼仪，见沈鸢这般不伦不类的样子，实在是看不下去。 江启榆在前面一边走，一边道：“我叫江启榆，以后你和其他打杂小童一样唤我江画师就好。” “是。” “我今天先带你在如意馆走一遍，把各个库房先认齐了。” “好。”江启榆腿长，走的又急，沈鸢要跟上他还得小跑着。 “师父让我把你教到学会制色为止，在那之前，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嗯。” “宫中有许多贵人会进出如意馆，你平时机灵些，可以免受许多苦头。” “……” 江启榆在前面絮絮叨叨了半天，忽然后面就没了声，疑惑地回头，便看到沈鸢站在一面墙的前面，仰头发愣。 “你在看什么？”江启榆问道。 沈鸢反问道：“这面墙的另一边，是崇文殿吗？” 江启榆点头，“是，所以不可在此处喧闹，惊扰了崇文殿中的贵人是要被打板子的。” 沈鸢心里却盘算起以后要怎么才能翻过这面墙去看卫衍。 另一边的崇文殿里，卫衍手里写着策论，但是心思却已经飘到如意馆。 如意馆人那么多，也不知道沈鸢会不会在里面被人欺负。 那丫头虽然聪明，但却是个弱鸡。卫衍想起沈鸢那小身板，生怕她在如意馆里磕着碰着。 卫衍写完最后一个字，起身交了策论便往外走。 “卧槽，世子，你等等我啊！”身为秦王世子陪读的赵显看到卫衍交了卷，连忙奋笔疾书，反正也不记得自己写的什么玩意儿，一张狂草写满了也交了。 夫子一看赵显的狂草，戒尺一挥，沉着脸道：“赵显，留下来抄书！” “？？” 第10章 本世子的人你也敢欺负？！ 卫衍出了书房之后，也没有从正门进如意馆，而是走到崇文殿和如意馆相隔的墙那儿，轻轻一跃便翻了进去。 这个偏僻的角落鲜少会有人来，卫衍也是第一次来如意馆。隐约能听到里面碾磨宝石叮叮当当的声音，卫衍还想着要不要去抓个人问问沈鸢在哪，突然就听到沈鸢的一声惊呼。 卫衍心中一紧，循着声音赶过去。 沈鸢刚和江启榆去库房拿了画纸，手里抱着一摞画纸，小跑着跟在江启榆的身后，也没发现束着衣摆的带子何时松了。 脚踩到衣摆就滑了一跤，摔在青石板上。 江启榆在前面也吓了一跳，看到沈鸢摔了，蹲下身想要把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沈鸢撑着身子，摇头，“我没……” “本世子的人你也敢欺负！找死吗？！” 沈鸢自己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只强有力的手便把她捞了起来。 沈鸢闻到熟悉的雪松香，便看到暴怒的卫衍一张脸阴沉得恐怖。 卫衍踹过去的那一脚可谓是毫不留情，江启榆只觉得自己肩胛都要被踢碎了，脸色煞白，布满冷汗，半天爬不起来。 “世子，他没欺负我……”沈鸢看着卫衍还想过去补一脚，连忙拉着他的衣服，道。 卫衍不信，怎么看江启榆都觉得他不像个好人，“我都看到他把你推倒了！” 沈鸢意识到自己还坐在卫衍的臂弯里，微红着脸，小声道：“那是我自己摔的，江画师刚才想扶我起来的。” 卫衍眼角抽了抽，却又把错推到沈鸢身上，“你几岁了，走路都不会。” 沈鸢对卫衍做了个鬼脸，“那也比世子甩锅给我强。” 江启榆捂着肩膀，对卫衍道：“见过世子爷。” 沈鸢挣扎着从卫衍怀里下来，看江启榆捂着肩膀疼得厉害，便道：“世子不是有意的，我扶你去太医院。” “不用了。”江启榆不着痕迹地挥开沈鸢，“若世子无事，臣便告退了。” 卫衍也知道自己理亏，从腰间解下玉佩，丢给江启榆，“你拿这个去找刘太医看看，要什么药材随便取。” 江启榆收下之后就离开了，只是走之前看沈鸢的目光，有些复杂。 沈鸢知道江启榆怕是记恨上自己了，估计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很好过。 “哎……”沈鸢放下卷起的袖子，两手插在袖管里，仰头看天长长地叹了口气。 “叹气做什么，他要是敢报复你，你来隔壁找我。”卫衍看沈鸢这副杞人忧天的样子，有些好笑。 沈鸢不屑地抬头看向他，桃花眼微微眯着，道：“我用得着告状吗？” 说完便往前面走，一身骨气要多骄傲有多骄傲。 “哎哟！”脚下又踩到垂下来的衣摆，摔得她眼冒金星，什么傲气也没了。 卫衍看不下去了，抱起沈鸢往外走。 一边拿袖子给她擦着脸上的灰尘，嘴上还颇为嫌弃地道：“丢人！” “明明是这衣服不合身，不是我的错！” …… 被卫衍抱着到了宫门口，赵显正在马车边上等候，他好不容易趁着夫子不在的时候才遛了出来。 “我说世子爷今天怎么走那么急，原来是去找小鸢儿了。”赵显优哉游哉地摇着手里骚气的孔雀羽扇。 沈鸢声音甜甜地喊道：“赵显哥哥。” 赵显眼睛笑眯成一条线，“小嘴儿真甜，一会儿哥哥带你买糖去。” 赵显是礼部尚书之子，也是卫衍在崇文殿的陪读。 “她才不跟你走。”卫衍抱着沈鸢上了马车。 赵显也厚着脸皮上来了，对卫衍道：“去马场赛马如何？听说马场这两日引了几只顶好的汗血宝马，我挺想去试试的。” 卫衍心思微动，应道：“行，去看看。” 坐在卫衍身边的沈鸢歪头，道：“那我能不去吗？我想回去换衣服。” 沈鸢是被卫衍直接从如意馆抱出来的，身上还是那套不合身的衣裳。 赵显也是今日才听卫衍说沈鸢去了如意馆，见沈鸢这一身装束，笑道：“贴身女官，打杂小童，小鸢儿怎么尽给自己找苦差事做？” “没什么不好的，我觉得自己现在过得很开心。”沈鸢笑着回道。 “小鸢儿还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姑娘。”赵显摇了摇手中的羽扇。 马车停在秦王府门口，沈鸢挥了挥手，一人进了府，卫衍和赵显才去了马场。 “世子爷真打算收了小鸢儿？”赵显忽然问道。 “她不是还有两年才及笄吗？” “她顶着贴身女官的身份进来，就代表会跟你一辈子了，无论是当妻还是当妾。”不过赵显倒是觉得，沈鸢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当妾。 “跟着就跟着吧，反正我也养得起。”卫衍不甚在意地拨弄着手中的九连环。 沈鸢临窗坐着，手里翻着有关丹青的书，心里却还记挂着卫衍。 “沈二小姐，忠义侯府来人给你送东西了。”门外突然有人通报。 沈鸢有些意外，放下手中的书，开了门。 一个忠义侯府的小厮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对沈鸢道：“二小姐，这是老夫人让小的交给您的。” 包袱不重，沈鸢打开一看，粉色的嫁衣入目。 所谓纳妾之礼就是用一顶粉色的轿子将妾从侧门迎入府，而妾也没有资格穿大红色的嫁衣，只能穿粉色，贵妾穿的是桃粉色，而贱妾则是穿浅粉色。 沈鸢展开浅粉色的嫁衣，做工粗糙，而且还不合她的尺寸。 这是她的亲祖母送给她的，让她给秦王世子做贱妾，连一两嫁妆也没有，就好像在施舍一个乞丐一样。 沈鸢自以为足够坚强，但是看着这件粉色的嫁衣，心脏还是想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的痛。 这是她血脉相连的亲人，也是这世上对她最无情的人。 沈鸢呼出一口浊气，眼底一片灰暗寂寥，压下鼻尖的酸涩，她拿着嫁衣走了出去。 出门时，沈鸢回头对守门的侍卫道：“我回一趟忠义侯府，世子回来若是问起，如实告知便可。” “是。” 第11章 我定会叫你后悔 沈鸢站在锦寿堂外，看着天边火红的夕阳，她已经站了一个时辰了。 锦寿堂里时不时传来沈老夫人的笑声，沈芊芊正坐在她身边乖巧懂事地给她布菜，还总说些好话哄得沈老夫人开心。 好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沈芊芊是忠义侯府的嫡女，而她沈鸢才是那登不了台面的庶女。 吃饱喝足了，沈芊芊轻蔑地扫了一眼屋外，对沈老夫人道：“祖母，鸢儿妹妹已经在外站了一个时辰了，想来也知道自己错了，不如还是让她进来吧？” 沈老夫人拉下脸色，对玉镯道：“把她叫进来。” 沈鸢走了进来，沈老夫人看到她，哪还有看沈芊芊时的温柔和蔼，眼里的憎恨不加掩饰的表露出来。 “跪下。”沈老夫人沉着声，道。 沈芊芊在一边幸灾乐祸，看到沈鸢乖乖跪下时，心中得意。 “孙女给祖母请安。”沈鸢不卑不亢，脸上扬着虚假的笑意。 沈老夫人放在手中的茶盏，言语尖锐，“祖母？我可担不起你这声祖母，让你回来还得三请两求？你还有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吗！” 沈鸢面色不改地回道：“世子那边有事走不开罢了，祖母想多了。” “你也是本事了，堂堂嫡小姐去做秦王世子的贴身女官，忠义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沈老夫人厉声道。 沈鸢抬眸看向沈老夫人，道：“所以祖母送了我一件粉色嫁衣，作践我，让我一个嫡小姐穿着粉色嫁衣当贱妾？” “现在我为贴身女官，宫中贵人都能给我几分薄面，而贱妾……人人可欺。祖母还真舍得啊，我真的是你的亲孙女吗？”沈鸢的声音里隐忍着怒意。 沈老夫人猛地起身，快步走到沈鸢的面前，扬手便打了下去，“你不过是个祸水，这声祖母真是折了我的寿！” 沈老夫人这一掌没有丝毫留情，沈芊芊在一边听到声音都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但心中暗喜。 脸颊上火辣辣的疼，却也让沈鸢更加清醒。 她到底还在期盼什么？还在期待沈老夫人能分一点爱给她吗？ 桃花眸里零零碎碎的光芒渐渐消失，沉浸在无边的晦暗之中。 沈鸢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一边掸着衣服上的灰，一边开口道：“我虽然七岁的时候就离开长安，没能在你身边孝敬你。但是我记得七岁之前，我为能讨你开心做了很多傻乎乎的事，但你也从未对我有过半句温语，我以为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我不好，只是你觉得我的出生都是错的。” “对，你就是和你娘一样，该死！你在外面七年，为什么不死！”沈老夫人看着沈鸢的目光里全都是恨意。 沈鸢抬眸，将手中的包袱扔在地上，里面粉色的嫁衣露出一角，“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不仅会活的很好，以后还会成为世子妃！” 沈鸢肿着半边脸，桃花眸弯起，“你既然不愿认我，那我的嫁衣也不该由你来送我。” 沈老夫人怒喝：“我送你一件嫁衣，让你去秦王府做贱妾已经是看得起你了！” “你若是不想忠义侯府有事，就别插手我的事！”提起卫衍，沈鸢的面色显然沉了几分。 这个小灾星竟然还敢威胁她？！在沈老夫人看来，沈鸢这辈子就该过的凄凄惨惨，生不如死，在她面前永远像条狗一样卑贱！ 她的儿子，她的孙子，都因她而死，她竟然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 “玉镯，请家法！” 玉镯应了一声，连忙拿来了两尺宽的戒尺。 沈鸢扫了一眼戒尺，凭她这副破身子，这一顿打下来，非得要了她半条命。 “沈老夫人既然不愿意认我，那又有什么资格对我用家法？”沈鸢比沈老夫人快一步从玉镯手里抢了戒尺，“沈老夫人若是把我伤着了，只要我还活着，我们就衙门见。” 沈老夫人目露凶光，心中已经动了杀意。 沈鸢摸了摸光滑的戒尺，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沈老夫人在动我之前想清楚，我现在可是世子的人。” 沈老夫人想起玉镯之前说，沈鸢已经为卫衍侍寝的事。 “你与秦王世子已经到什么地步了？”沈老夫人幽幽地问道。 沈鸢笑着歪头道：“他会娶我做世子妃呀。” “你以为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这个小灾星，就连给世子爷提鞋都不配！”不等沈老夫人说话，沈芊芊便冲过来骂道。 “啪！” 沈鸢手里握着戒尺一扬，毫不留情地打在沈芊芊的脸上，沈芊芊立刻惨叫了一声。 “身为庶女，敢对嫡女不敬，该打。”沈鸢看到沈芊芊脸上都被打出血了，心里总算舒畅了些。 “祖母，她……”沈芊芊捂着脸，刚想哭闹，让沈老夫人教训沈鸢一顿，便见沈老夫人瞥了她一眼，眼中满是警告，顿时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玉镯，让她进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给她吃的！” 玉镯上前抓住沈鸢，沈鸢也没有挣扎，只是微阖着眼，道：“沈老夫人，以后我定会叫你后悔，后悔你今日不愿认我。” 之前不动沈老夫人，是因为姐姐不让。 现在她都已经被欺负到这个份上了，沈鸢也不想再虚与委蛇。 沈鸢被关进祠堂前，又看了一眼天色，玉镯用力将她推了进去，“还不进去跪着！” 沈鸢被推倒在地上，冷眸扫了玉镯一眼。 明明是手无缚鸡的病秧子，但是玉镯却被沈鸢幽冷的目光看得心生害怕，“二小姐好好在祠堂反省，直至老夫人消气为止。” 祠堂的门被关上，偌大的祠堂仅靠着牌位前供着的火烛照亮，丝丝寒风从四面八方漏进来，像是有鬼魂飘荡而过似的。 沈鸢掸了掸衣裙上沾到的灰尘，走到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目光有些缥缈：“鸢儿这次回来长安，只为求得一人心，长安风云，家族争斗，我答应姐姐不再参与，但是……” 沈鸢起身，从众多的牌位中找到一个落灰的牌位，她用干净的衣袖细心擦着。 “沈幕”两个字跃入她的眼中。 “我们沈家用无数英魂才换来了忠义侯府，或许姐姐有一天也会变成其中的亡魂之一。” “现在姐姐代替你去了边境杀敌，忠义侯府的大权如今是沈老夫人在掌管。她也老了，曾经的刚义忠烈都已不再。” 沈鸢眼睫微垂，桃花眸中泛起寒光，“府中该肃清一下了，我本答应姐姐不为难他们，但是如果再放任下去，忠义侯府就再无我和姐姐的容身之处。”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若非沈鸢从小耳力过人，定然不会察觉。 轻轻跃动的烛火映照在沈鸢清亮的眼眸中，却驱不散她眼底的凉薄。 沈鸢唇角扬着浅笑，突然伸出两指压住烛火燃着的棉芯，火光熄灭，清绝的容颜隐在黑暗中，一室寂然。 第12章 秦王世子来了！ 沈芊芊肿着半张脸，探头探脑地走到祠堂门外，旁边还跟着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 沈芊芊嫌弃地看了一眼男人，道：“你这马夫身上怎么这么丑，离我远点！” “是是是！”马夫点头哈腰地应道。 沈芊芊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刚才我说的你都记清楚了吗？事成之后，我给你三十两。” “谢谢芊芊小姐！”马夫那双绿豆眼中泛着贪婪，想起刚才沈芊芊和他说的好差事，他就忍不住搓了搓手。 “你没长脑子吗？要叫我沈大小姐！现在府中就我一个……嘶！”沈芊芊不由得拔高声音，却忘了自己脸上还有伤，牵扯到伤口，五官狠狠地皱在一起。 马夫躬着背，连忙唤道：“是小人不会说话，沈大小姐莫怪。” 沈芊芊捂着脸，眼中闪过一道恨意，道：“不过这事之后，你说不定就成府中姑爷了，区区三十两又算什么？” 沈芊芊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走到锁住的祠堂门前开锁。 这祠堂的钥匙有两把，一把由沈老夫人保管，还有一把放在了掌家的沈二夫人手上。 所以沈芊芊在听到沈鸢要被关祠堂之后，马不停蹄地就跑去沈二夫人的房间，正好沈二夫人这两天去了白马寺祈福，沈芊芊轻而易举地就把钥匙偷了出来。 要说偷鸡摸狗的事情，沈芊芊真的没少做，而且还做的越来越熟练。 沈芊芊把门打开一点，“还不快进去！” 马夫面露喜色，抬脚就挤进了祠堂，沈芊芊连忙把门关上，重新落了锁。 沈芊芊有些心惊胆战地拍了拍胸口，这种事情她也是第一次做，心中还是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沈鸢即将迎来的下场，又忍不住地高兴，“哼，等你名声尽毁，我就不信世子爷还要你！” 沈芊芊虽然才十五岁，但是从小被沈二夫人养在身边，把整治后院的那套学了个七八成。 沈鸢在听到沈芊芊和马夫的声音时，就把自己藏在门后面，祠堂里的烛火都被她熄灭了，所以马夫进来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后还有一个人。 “二小姐，二小姐？”马夫难掩心中的激动，躬着背往前走了几步，“二小姐，别躲了，小人来给你送吃的了，快出来。” “二小姐，让小人服侍你用膳，快出来呀。” 沈鸢默不作声地跟在马夫身后，马夫竟是完全没有察觉，“奇怪，人呢？” 马夫的热情被浇灭了一般，挠了挠鸟窝似的头顶，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马夫下意识地回头。 沈鸢扬手将手里的药粉洒了过去，马夫翻了个白眼，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沈鸢用脚踩了踩地上的马夫，都没有清醒的迹象，抛了抛手中的瓷瓶，笑着道：“师父给的药果然厉害。” 沈鸢在被接回长安之前，师父一直怕她在长安城会被人欺负，所以给了她不少防身用的东西。 沈鸢把祠堂桌上的牌位都放到地上，然后花了不少力气才把马夫弄到桌上，还在他面前插了三根香。做完这些后，沈鸢拿了盘子里的贡品，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爹，娘，哥哥，你肯定也不舍得我在这里挨饿，对吧？” 回应她的只有寂静。 另一边，秦王府。 卫衍提着一包刚出锅的松子糖回了墨竹苑，刚才回来的路上看到街边有卖松子糖，他就想起沈鸢喜欢吃这些零嘴，便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包。 “沈鸢，沈鸢！”卫衍刚进门，就开始叫唤，但是却迟迟不见沈鸢出来。 顺喜连忙跑了出来，道：“世子爷，你回来了。” “沈鸢呢？”他每次回来，沈鸢都是第一个跑出来的。 “鸢儿姐姐留话说自己回忠义侯府一趟，听说晚些时候忠义侯府来了人。”顺喜不了解忠义侯府的家事，还天真的以为沈鸢回家探亲去了。 卫衍眉心一跳，想起早上沈鸢说的那句“我很怕我祖母的”。 “我要沐浴。”卫衍将松子糖放到一边，沉着脸道。 “是。”顺喜不知道卫衍为什么上一刻还高高兴兴的，下一刻就阴沉着脸了，但他也不敢多问，连忙跑出去打水。 卫衍沐浴之后，外面的月亮高高升起，而沈鸢还没有回来。 “作死的忠义侯府！”卫衍一把扔开擦拭头发的布巾，低喝了一声，凤眸凌厉。 顺喜上前捡起布巾，被卫衍突如其来的怒火地吓得不敢说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世子爷这么生气。 “备马！去忠义侯府！” 锦寿堂内，沈老夫人刚要睡下，玉镯忽然从外面急匆匆地进来，“老夫人，秦王世子来了。” 沈老夫人眉头紧皱，虽然心中隐隐不安，但面上还算平静，“更衣。” “是。”玉镯应道。 沈老夫人赶到正厅的时候，卫衍大刀阔斧地坐在上座，脸上尽是不耐。 “老身见过秦王世子。”沈老夫人恭敬地行礼道。 卫衍看向沈老夫人，道：“沈鸢呢？” 沈老夫人眸光微闪，回道：“沈鸢从小在外长大，不懂礼数，老身怕她以后留在世子爷身边，难免会有冲撞了世子爷的地方。所以还是让她留在老身身边，以后由老身亲自教导她，直至把规矩学会了，再送回世子爷身边。” “不需要，我的人我自会管教，你叫人把沈鸢喊过来。”卫衍不想和沈老夫人绕弯子，他只想直接带走沈鸢。 玉镯说卫衍宠爱沈鸢，她原本还不信，现在看来，沈鸢确实是运气好的让卫衍将她放在了心上。 “去把沈鸢叫来。”沈老夫人对玉镯道。 玉镯拿了祠堂钥匙，连忙跑了出去。 玉镯前脚离开，沈芊芊后脚就进了锦寿堂，她知道卫衍来了就一直在房间里精心打扮，但是脸上的伤还未消肿，无奈只能戴着一个面纱。 “祖母，府中来了贵客怎么也不让人去叫我。”沈芊芊娇嗔，目光一直往卫衍的身上扫。 一身似火红衣，墨发未束，容貌精致绝艳，这才是她以后想嫁的男人！ 原本她以为嫁给卫卓就是最好的了，自从在月初山上见过卫衍之后，沈芊芊先要嫁给他的念头就一直在心中疯涨。 “脸上有伤还出来做什么？”沈老夫人哪里会看不出沈芊芊的心思，但是卫衍不是卫卓，哪里是她可以把控住的。 “芊芊见过世子爷。”沈芊芊没有理会沈老夫人的话，上前一步，嗓音娇柔，轻纱下的容貌若隐若现，露出的眼眸水光荡漾。 卫衍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垂头拨弄着杯盏中的茶叶。 沈芊芊一时间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曲着的膝盖让她有些站不稳。 “世子爷……”沈芊芊忍不住提醒道。 玉镯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神色慌乱，她看了一眼卫衍，转而贴在沈老夫人耳边道：“老夫人，二小姐不见了。” 第13章 把沈鸢当宝贝一样养着 卫衍虽然没听到玉镯和沈老夫人的话，但看她们二人神色不对的样子，厉声问答：“沈鸢呢？” 沈芊芊一听卫衍是来找沈鸢的，心中一喜，想不到这么快就能让卫衍看到沈鸢身败名裂的样子了。 “鸢儿妹妹晚些时候做错了事，惹祖母生气，被罚跪在祠堂里了。刚才我本来想去祠堂看看她的，但是我在外面听到祠堂里面鸢儿妹妹……正和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沈芊芊自以为聪明的把事情说了出来，半遮半掩的样子，任谁都会认为沈鸢和另一个男人有私情。 卫衍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顺手拿起桌上的玉如意就往沈芊芊扔了过去。 “啊！”玉如意在沈芊芊的脚边支离破碎，碎片四溅，吓得沈芊芊惊呼了一声。 卫衍大步走了出来，走到沈老夫人身边的时候，警告着道：“沈鸢若是出了什么事，你这条老命也可以不要了。” 骇人的气势压得沈老夫人几乎站不稳脚跟，卫衍不是开玩笑，就算她是一品诰命夫人，卫衍也多得是法子来对付她。 卫衍身后跟着的顺喜也对沈老夫人和沈芊芊没有好脸色，轻哼了一声，为沈鸢打抱不平。 卫衍出去之后，沈芊芊还拍着胸口庆幸脚下的这个玉如意没有砸在自己身上，不然得多疼。 “祖母，等世子爷见到沈鸢和别人私通，肯定不会再要她！”沈芊芊还邀功似的和沈老夫人说道。 但是沈老夫人非但没有露出喜色，反而看向她的目光像是要掐死她一样。 “祖……祖母，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沈芊芊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芊芊小姐，二小姐不见了。”玉镯说道。 沈芊芊身形一震，随之而来的是沈老夫人的一个巴掌，面纱落在地上，另一边没有伤的脸现在也添上了一个巴掌印，打的沈芊芊头脑发蒙。 “蠢东西，你是要害死忠义侯府吗？！”沈老夫人高声骂道。 沈芊芊倒在地上捂着脸，连连摇头，“祖母，你听我解释……” “玉镯，把她带上！” “是。” 卫衍来到沈氏祠堂的时候，祠堂的大门正敞开着，而应该摆放牌位的桌子上，正躺着一个昏迷的男人。 这样的恶作剧，除了沈鸢，不会再有他人会去做了。 他就知道沈鸢不会让自己吃亏，虽然不知道她现在藏身何处，但是没有被人欺负就好。 后面赶来的沈老夫人看到祠堂里的景象，惊得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怒道：“快点给我把他弄下来！” 这简直就是对先祖的大不敬！ 卫衍注意到点燃的那几根香都还没燃尽，想来沈鸢就藏在这附近，卫衍不动神色地扫了一眼祠堂四周，但是都没有看到能藏人的地方。 马夫像块破布一样被扔在地上，玉镯上前扇了他两巴掌都没能让他清醒。 “老夫人，这……”玉镯看向沈老夫人。 “去拿两桶水来浇醒他。”沈老夫人道。 “用得着那么麻烦吗？”卫衍上前，一脚踏在马夫的肚子上，暗自用了不小的力道。 “噗！”本来还昏迷的马夫，瞬间睁大了眼睛，嘴里涌出鲜血。 沈芊芊白了脸，就连沈老夫人的脸色也不好看。 马夫清醒之后，看到周围这阵仗，立刻吓破了胆，“老夫人饶命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二小姐呢？”沈老夫人问道。 “二小姐……对，二小姐在我身后，在……老夫人饶命啊！”马夫语无伦次，趴在地上求饶。 “沈老夫人果然是年纪大了，连府中的下人都管不住了，今日本世子就好心帮你管一次。”卫衍看向马夫的眼里没有一丝同情和怜悯，“顺喜，把这狗奴才拉下去杖毙！” “芊芊小姐救命啊！我不想死！”马夫情急之下，向沈芊芊扑了过去。 沈芊芊连忙躲到玉镯的身后，掩饰道：“我……我我不认识他！还不快点把他嘴堵住，这狗奴才乱喊什么呢！” “芊芊小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是你让奴才去败坏二小姐名声的，说是事成之后给我三十两！”马夫贪生怕死，挣扎着喊道。 “你！你乱说！是不是沈鸢让你这么说的！是沈鸢要陷害我！”沈芊芊一口咬定自己是无辜的。 “闭嘴！”沈老夫人怒喝道。 沈芊芊死死地抓着手中的帕子，目光像是淬了毒似的看向马夫，这狗奴才竟然还敢把她供出来！ 马夫被拖了下去，沈芊芊只觉得脚底发寒。 “今日天色已完，世子爷不如先回府休息，老身会派人将沈鸢找回，亲自将她送到秦王府。”沈老夫人道。 可惜卫衍不吃这一套，毫不客气地道：“沈鸢在你手上不见的，你当然要负责把她找回来。” “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算算其他的账。”卫衍唇角微扬，眼角泪痣妖冶，凤眸幽暗深邃，沈芊芊不由得看痴了，“平日里本世子把沈鸢当个宝贝一样养着，生怕她哪里嗑着碰着的，更是不曾罚过她。她回一趟忠义侯府，又是罚跪又是失踪，如果再有下一次，她是不是连命都要没了。” 沈老夫人不卑不亢地回道：“沈鸢身为沈家儿女，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处罚。至于刚才一事，并非是老身的意思，不过是芊芊和沈鸢之间闹着玩罢了。” 沈老夫人偏心至此，卫衍都为沈鸢感到心寒，也难怪沈虞宁愿把她送来秦王府，都不愿让沈鸢一人留在忠义侯府。 “既然沈芊芊也做错了事，那就让她跪在这祠堂里，什么时候找到沈鸢，什么时候让她起来。” “好。”沈老夫人一口答应，任由沈鸢怎么闹腾都没有让她改变决定。 祠堂的门被锁上，里面的沈芊芊拍门叫唤着：“祖母，快放我出去！这里又黑又冷，芊芊害怕！祖母，你向世子爷求求情，芊芊再也不敢了！” 又黑又冷，也不知道那丫头在里面待了多久。卫衍想到沈鸢那副病恹恹的身子，狠狠地皱了下眉头。 “世子爷，鸢儿姐姐那么聪明肯定没事的，说不定已经自己回秦王府了呢。”顺喜安慰道。 卫衍转头，踢了一脚顺喜，“那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回府看看！” “是！”顺喜哭丧着脸，捂着屁股应道。 卫衍和顺喜正打算出院子，忽然旁边的一棵树上传来沙沙的响声。 “世子，能不能过来接住我一下？” 第14章 笑眼中盛满了凉薄 玉镯来的时候把祠堂的门打开了，看到桌上躺着的马夫，没看到沈鸢，就连忙跑回去禀告沈老夫人了，祠堂的门就一直开着。 玉镯突然来开门，沈鸢可不认为是沈老夫人心疼她，定是有别的缘故。 所以在玉镯走了之后，沈鸢便藏在祠堂前的那棵树上。她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小时候沈虞经常在她面前爬树掏鸟蛋，她学习能力强，看了几遍就掌握了要领。 沈鸢坐在树枝上，晃着两只脚，对下面的卫衍笑着道：“世子，我下不来了，你能接住我一下吗？” 她一直坐在树上，把卫衍帮她出气的一幕都收进眼底。 她的世子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卫衍看到无事的沈鸢，心里松了口气，但依旧生气地道：“下来！” 语气凶巴巴的，但还是张开手臂，沈鸢从树上跳下来，被他抱了个满怀。 刚才一直坐在树上吹冷风，卫衍的怀抱就像一个暖炉一样驱散她身上沾染地寒意，沈鸢抛下矜持，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 却不想卫衍揪住她耳朵，道：“刚才你就一直坐在上面看戏是不是？” 沈鸢弯了弯桃花眸，像一只小狐狸似的，道：“世子刚才为我出气的样子真帅。” “别以为说几句好话……”卫衍不由得飘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得意，突然看到沈鸢脸上的巴掌印，心又沉了下来，“谁打的？” “世子，我饿了，我晚上什么东西都还没吃呢。” “谁打的？” “天色这么晚了，我们还是快点回秦王府吧。” “沈鸢，不许扯开话题。”卫衍的凤眸里像是沉积了一层厚厚的云雾，好似下一刻就能卷起一阵云涌。 沈鸢脸上的笑意也在卫衍的注视下渐渐消散，垂着眼眸，道：“我不想待在这里了，等回去了我再慢慢告诉你。” 或许是因为从小在外长大的缘故，沈鸢对忠义侯府并没有什么归属感。即使自己姓沈，沈鸢也觉得自己和忠义侯府并没有很亲近，唯一将她与这座侯府连在一起的便是沈虞。 卫衍牵着沈鸢就想往外走，沈鸢脚步一顿，看了一眼背后紧闭的祠堂，扯着卫衍的衣袖坏笑道：“世子，我们翻墙出去。” 她才不要这么快就放过沈老夫人和沈芊芊！ 卫衍也才想起还有个沈芊芊正跪在祠堂里，对顺喜吩咐道：“去告诉沈老夫人，明早本世子要是见不着沈鸢，就端了这忠义侯府。” “那你抓紧了。”卫衍一把将她抱起，沈鸢心都提了起来，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还好现在是晚上，不然卫衍肯定能看到她泛红的耳根。 卫衍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就翻出了忠义侯府，剩下顺喜苦巴巴地在后面跟着。 回了墨竹苑，卫衍掐着沈鸢的下巴，见她脸上明显的巴掌印，心生烦闷。 “有本世子在还能被欺负成这样，丢人！”卫衍颇为嫌弃地道，心里却想的是刚才真是太便宜沈老夫人和沈芊芊了。 沈鸢不甚在意地笑了笑，道：“这一巴掌也算是让我认清了现实，算不上亏。” “在沈虞回来之前，你以后不许再和忠义侯府的人接触，你那都是什么亲戚！” 沈鸢沉默了一会儿，歪头道：“那可能不行。” 卫衍一个眼刀过去，“你再说一遍。” 沈鸢轻抚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目光幽幽，“我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今日沈老夫人辱我，骂我，打我，这笔账我一定要和她算，这一巴掌我也会还。而且忠义侯府是我的家，我凭什么要看着二房的人鸠占鹊巢，却只能无动于衷？” 卫衍心中闪过一丝诧异，虽然沈鸢平日里笑眯眯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活的没心没肺，如水中之月，缥缈云雾般让人摸不着看不透。 而现在的沈鸢，笑眼中盛满了凉薄，不经意间流露出骄纵任性，却多了几分真实。 沈鸢见卫衍皱眉看着她，眼睫轻眨，似是刚才的凉薄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笑着道：“世子早些休息吧，明天还要进宫呢。” 沈鸢离开之后，卫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想着沈鸢，想的心都痒痒。 明明在外面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笑得风轻云淡似的，她到底有没有心？ 卫衍索性翻身下床，拿了今天买的松子糖，走到沈鸢住的耳房外，还没敲门，便听到一阵压抑的哭声。 哭声很小很小，才十四岁的沈鸢，似乎已经习惯对着所有人一副笑盈盈的样子，直到无人的时候才会独自哭泣。 任她在外如何伪装，但是被自己的亲人这般欺负，心里肯定是觉得难过的吧。 卫衍原本想要敲门的手放下，听到里面抽抽搭搭的哭声逐渐小了下去，眸光幽暗。 直到里面的哭声完全消失，卫衍把松子糖放在地上，转身离开，一路施展轻功，又一次来了忠义侯府。 已是深夜，但是因为没有找到沈鸢，所以府中还灯火通明，无人敢入睡。 卫衍落在锦寿堂屋顶，掀开一片瓦，能清楚地看到下面沈老夫人正坐在椅子上，抚着额头，颇为疲惫。 玉镯从外面出来，沈老夫人连忙抬头，带着一丝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找到了吗？” 玉镯摇头，回道：“并未。” “再去找！”沈老夫人烦躁地道。 “老夫人，这忠义侯府里里外外都找了五遍了，二小姐会不会已经回秦王府了？”玉镯提醒道。 沈老夫人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玉镯说的不无道理，但是沈鸢真的已经回秦王府了，那卫衍就是在拿他们撒气。 “继续找，天亮之后再派人去秦王府打听一下消息。”沈老夫人沉思片刻后，说道。 能在儿子和孙子都去世之后，撑起忠义侯府，确实还挺聪明的，可惜眼神不怎么好。 放着沈鸢那样的人精不要，非得选沈芊芊那种蠢货。 卫衍把瓦片该回去，目光落在锦寿堂旁边的小厨房，咧嘴笑了笑…… “走水了！厨房走水了！” 沈老夫人刚想小憩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下人慌慌张张的声音，立刻走了出去。 锦寿堂旁边的小厨房，火光冲天，十几个下人正提着水桶救火。 这边火势没降下来，又有婢女跑过去道：“老夫人，不好了，书房那边也走水了！” 书房！ 忠义侯府的账本，地契，还有许多重要的东西全都放在了书房里！ 沈老夫人突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半天，一口气没喘过来，差点倒在地上，还好有婢女扶着。 “全都去书房救火！火势要是灭不下来，你们也别活了！” 第15章 她好像闯祸了 翌日一早，沈鸢坐在铜镜前，看到铜镜里映着自己还有些红肿的脸，不由得撇了撇嘴。 就算用过上好的药，但是要一晚上就消肿，还是太难。而且她的肌肤本就比别人要白一些，一点印子都会显得特别明显。 沈鸢刚打开门，便看到地上放着的一袋松子糖，有些奇怪。 沈鸢跑去叫醒卫衍，掀开他的被子，顶着一双熊猫眼的卫衍坐了起来，未束的长发还有些炸毛。 “世子昨晚是去哪里做贼了吗？”沈鸢嘟嘴问道。 卫衍嫌弃地瞥了她一眼，“本世子用得找去做贼吗？” “指不定世子在外面看中哪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就去做了采花贼。”沈鸢理直气壮地回道。 “你再说话，我就叫顺喜拿针把你嘴巴缝起来。” 自己大晚上不睡觉出去人家屋顶吹冷风，还不都是为了帮她出气，这个小白眼狼真是一句好话都不会说。 沈鸢用温水烫了布巾，敷在卫衍的眼睛上。 卫衍的凤眸生得好看，眼睫长卷，眼角微微上挑，眼角下的泪痣更是勾人。 果真是妖孽……沈鸢心里小声嘀咕着。 “如意馆下学之后，来崇文殿等我。”马车停在如意馆前，卫衍吩咐道。 如意馆下学的要比崇文殿早一些。 沈鸢乖巧地点了点头，突然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溜烟就跑了过去。 卫衍见沈鸢屁颠屁颠地跟在一个少年身后，笑得谄媚，气不打一处来。 江启榆一大早便去了衣署给沈鸢取做好的新衣服，没想到在如意馆门口就遇到了她。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时，心中疑惑，但也没想多问。 “江画师，你没睡好吗？”沈鸢见江启榆面色青白，眼底乌青，一副大病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江启榆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她，没好气地回道：“托你的福。” 沈鸢这才想起昨天卫衍的那一脚，心虚一笑，“世子昨天不是故意的。” 江启榆脸色更臭了，“换好衣服过来。” 沈鸢换好衣服出来之后，江启榆手里正抱着几支画卷，但是因为昨天伤的是右肩，所以右手使不上力。 沈鸢连忙接过那些画卷，“这种杂事交给我就好。” “本来就是要你拿的。”江启榆一挥衣袖，抬脚往前走。 沈鸢跟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合身了，所以今天要跟上江启榆的速度，用不着小跑了。 “江画师，这些画卷是什么？”沈鸢找了个话题，想和江启榆打好关系。 毕竟接下来的几个月，江启榆是她的直属上司，昨天又因为卫衍的那一脚，江启榆对她的印象肯定不怎么好。 为了让自己以后在如意馆好过一些，讨好一下江启榆总没错。 “另外几个画师的作画。” “哦，那今日我要做什么？” “打杂。” 沈鸢觉得这天没法聊了，这家伙也太无趣了。 两人去了顾行之的院子，一个顶着熊猫眼站在左边，一个肿着半边脸站在右边，顾行之问道：“你俩是打架了吗？” 两人沉默了一瞬。 “徒儿昨晚没休息好，今日精神欠佳，并无大碍。” “昨晚我出门自己摔的。” 沈鸢的话一出，江启榆鄙夷地看了她一眼，把脸摔肿成这样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顾行之轻哼了一声，反正他们两个说的理由，他一个字都不信。 江启榆给顾行之请完安，这才带着沈鸢去了书阁。如意馆的书阁与宫中其他书阁不一样，如意馆的书阁里存放的都是历代宫廷画师和大匠的画作，站在如意馆顶尖的画师被称为大匠。 现在被皇帝授予大匠之称的画师，就只有顾行之一人。 江启榆用钥匙开了书阁的门锁，进去之后便闻到淡淡的灵香草香味，为了防止书画被虫蛀或者发霉，书阁中都会保证灵香草熏香不间断。 “今天你要负责把这里打扫干净，下学之前我会来检查。”江启榆不知从何处拿了个水桶和抹布过来。 沈鸢看了一眼这三层的小书阁，问道：“我一个人吗？” “对，开始干活吧。”江启榆把香炉中的香料换了新的，便出去了。 沈鸢回头，对着江启榆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又不是我踢的你，你有本事找世子报仇去呀，欺负我算什么本事？” 沈鸢突然有些后悔来如意馆了，她来如意馆本来只是想方便在宫中保护世子的清白，却不想这如意馆远没自己想象的那般自由。 沈鸢拿着抹布，一点一点开始擦拭摆放画卷的书架，上面很干净，几乎没有落什么灰，想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外面的日光透过镂空雕花琉璃窗柩照进来，香炉香烟袅袅，混杂着画卷中透出的墨香，这书阁也算是个好地方。 “啪嗒！”沈鸢踩着一个小凳子，伸手要去擦上层的书架，却不想袖子碰落了一支画卷。 刚才她才擦了地，地上还有水渍没有干，画卷摔在地上铺开，水渍立刻印了上去。 “嘶……完了！”沈鸢连忙跳下来，拿起画卷。 这是一幅骏马图，图中十匹骏马种类各不相同，各有千秋，矫健的马脚踏在草地上，似是要从画纸上跃出一般。 沈鸢看了一眼掉在画轴上的吊坠，上面刻了这幅画的作者。这幅画是上一代宫廷大匠的得意之作，可惜刚才的水渍把几匹骏马的马蹄染糊了，沈鸢倒吸一口凉气。 她好像闯大祸了。 如意馆的下学时间到，江启榆白着一张脸走到书阁，发现沈鸢正拿着一本书坐在一角细细品读。 “都打扫干净了吗？”江启榆问道。 沈鸢眉心微跳，拢了拢自己的衣袖，道：“没有。” 两层的书阁要她一天打扫完，累死她也做不到，沈鸢索性实话实说。 江启榆也没多说什么，像是早就预料一般，“下学了，你出来吧。” “世子让我下学之后去崇文殿接他，若是江画师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沈鸢目光有些闪烁地道。 江启榆沉闷地应了一声，也没有怀疑其他，落了门锁便离开了。 沈鸢一路小跑到了崇文殿，看着身后没有如意馆的人出来，这才松了口气，把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正是今天被她弄脏的骏马图！ 第16章 世子哥哥？ 沈鸢自认为很少有事情能难倒她，但是手上这幅骏马图着实让她有些心焦，毕竟是自己闯出来的祸事。 她本来以为画上的水渍晒干之后就没事了，然后她就拿到窗户前挂着，却不想被水渍沾染上的地方在晒干之后更糊了。 沈鸢站在崇文殿的树下，脑子里想着要怎么把这幅骏马图恢复如初，连崇文殿下学了都没注意。 “小鸢儿，你怎么魂不守舍地站这儿？”赵显挥着个骚气的孔雀羽扇在沈鸢面前晃了晃。 沈鸢立刻回神，赵显调侃道：“莫不是鸢儿妹妹也到了思春的年纪，开始想男人了？” “赵显哥哥又不正经了。”沈鸢下巴微扬，看了下他无人的身后，问道，“世子没和你一起出来吗？” 赵显坏笑，道：“世子爷可是个香饽饽，他这次在崇文殿的考试又得了第一，被一堆千金小姐缠着问问题呢。” 那些千金小姐求学是假，接近卫衍才是真。 赵显话音刚落，就看见卫衍被一群官家小姐拥簇着出了崇文殿，卫衍一脸不耐烦地神色，但是又甩不掉身边的这些女人。 沈鸢见此，灵光一闪，扬着明媚的笑脸便往卫衍的方向跑，边跑还边甜甜地叫着：“世子，我来接你啦！” 沈鸢直接扑进卫衍的怀里，环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卫衍身形微怔，垂头一看，便见沈鸢悄悄抬起头对他轻眨了一下眼睛，漂亮的桃花眼不经意流露出一股媚色。 卫衍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怀里的娇躯都变得炽热无比。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抱世子爷！快给我松开！”旁边一个小姑娘插着腰，高声叫道。 沈鸢重新把脸埋进卫衍的怀里，听到那小姑娘刺耳的声音，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还用脸蹭了蹭他的胸膛。 小姑娘被沈鸢这动作气的脸都红了，咬着唇就伸手想要把沈鸢拽出来。 不过小姑娘的手还没碰到沈鸢，卫衍就搂着沈鸢侧身躲过，一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宽大的衣袖挡住旁边那些想要窥探沈鸢的人。 “离本世子远点！”卫衍冷眼扫过，丝毫不给人家小姑娘一点面子，半抱半搂着沈鸢往前走。 “世子哥哥！”留下泪眼汪汪的小姑娘在原地不甘心地跺脚。 直到远离了崇文殿，沈鸢才推开卫衍，笑眯眯地问道：“我是不是很机智，世子哥哥？” 这声世子哥哥听得卫衍胸口似是被羽毛轻挠过一样，卫衍突然伸出一只手轻捂着嘴，然后丢下沈鸢快步向前走。 沈鸢回头，见卫衍的背影怎么看都像落荒而逃似的，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世子，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卫衍听到后面沈鸢的声音，非但没有停下来等她，反而越走越快。因为沈鸢刚才的那句世子哥哥，唇角疯狂上扬。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鸢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细细观摩着这幅骏马图。 “不愧是一代大匠之作，这画纸都是一张千两的澄心堂纸，这画上用的墨也是千金难买的玉卿墨。”沈鸢俯下身子，轻嗅墨香，最终感叹道。 海棠墨，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所以海棠墨向来都是文人书生追求的奢侈品，有价无市。 沈鸢记得澄心堂纸在城中有卖，但是这玉卿墨市面上却是没有的，得去打听一下该去哪里收购。 沈鸢伸出手指在骏马图的轮廓上缓缓勾勒，神情看似散漫，但是眸光却锐利专注，观察着骏马图上的每个细节。 心里渐渐萌生了个大胆的想法。 沈鸢打定主意之后，收好画卷之后就往卫衍的房间跑，结果里里外外找了好几遍都没见着人影。 “顺喜，世子呢？”沈鸢见着顺喜，抓着他问道。 顺喜一见是沈鸢，垂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沈鸢察觉顺喜有些不太对劲，逼着追问。 “世子爷被赵公子带去……带去千娇阁喝花酒去了，赵公子说要带世子爷去见见世面。” 顺喜的话音刚落，忽然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似的，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鸢的神情。 第一次觉得鸢儿姐姐的笑这么恐怖狰狞，背后简直都要冒黑火了好吗？！ 沈鸢咬牙切齿地念叨道：“赵、显！” 想来她家世子床上藏的那些小黄书也是赵显送的！ 夜幕降临，朱雀大街灯火阑珊，烟柳巷里屋檐下亮起灯笼，声娇体柔的风尘女子们站在门口陪笑迎客，不少达官贵人进出来往。 千娇阁的雅间里，赵显怀中坐着一个美人，正暧昧地将一盏清酒喂给他。 赵显显然不是第一次出入这种地方了，但是卫衍第一次来这种烟花之地，浑身都不自在。 “你离我远点，你身上擦得什么廉价的香粉，怎么那么臭？”卫衍瞪了一眼旁边想贴近他的女人。 自从进了千娇阁之后，卫衍就像一块肥肉一样被盯上，前前后后已经有不少人想往他身上凑，但是都被卫衍给躲过了。 赵显看了一眼那个被卫衍嫌弃的女人，道：“下去领赏吧。” “谢谢公子！”刚才还一副怨妇表情的女人立刻变脸，欢喜地退了下去，离开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向卫衍抛了个媚眼。 卫衍恶寒了一把，他对赵显道：“你赵府是缺美人吗？非要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寻欢作乐。” 他记得前段时间，礼部尚书才刚给赵显张罗了几个通房。 赵显似是有些微醺，一手摇着羽扇，一手揽着美人，道：“俗话说，家花不如野花香。” 赵显怀里的美人听到这话，媚眼如丝，化作妖精一般一个劲儿得讨好他，赵显也开怀大笑。 家花吗？ 卫衍眼前忽然浮现出沈鸢的笑颜，突然开口道：“野花香不香我不知道，但是本世子亲自养出来的家花，就是第一娇！” 赵显抬眸，狭长的狐狸眼里闪过一抹精光，戏谑地问道：“世子爷要养的，是鸢儿妹妹还是秦凝香？” “秦凝香？”卫衍愣了一下，“这关秦凝香什么事？” 赵显也怔住，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世子爷，你是不是忘了你在楼渊台上扬言要娶长安第一美人为妻的事情？” 卫衍一噎，脑子里出现了一些记忆片段，那天他在楼渊台被灌了烈酒，直接喝断片了，天知道他自己说了些什么。 “我只是说要娶长安第一美人，又没指名道姓说是秦凝香。”卫衍觉得自己还能再挣扎一下。 赵显扯了扯嘴角，醉意都被吓得清醒了几分，“那你能在长安找出比秦凝香长得更漂亮的女子吗？” 秦凝香从小容貌绝色，在两年前的一场宫宴上，一曲惊鸿舞艳压群芳，被皇后赞为长安第一美人。 卫衍有些头大地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赵显：“你和秦凝香的事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就算喝酒喝断片了，最近你没听到风声吗？” “以前你们也没少传过。”就是因为他和秦凝香经常会被人撮合到一起，所以最近几个月的传言他也都没在意。 第17章 赵显此人 沈鸢一身男装出现在千娇阁的门前，一脸稚嫩的样子让老鸨都不禁笑着道：“小公子，这可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 这毛都没长齐呢，还想来玩女人？也不知道哪个府里的小公子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就跑这里来了。 沈鸢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有些肉痛地丢给老鸨，“我来找人，别妨碍我。” 老鸨欣喜地接过，连忙应道：“好嘞好嘞，小公子里面请！” 香风扑鼻，四处都是娇娇燕燕的声音，琵琶玉笛响作一片。 一个个穿着暴露的风尘女子从沈鸢的身边走过，她们胸前裸露的大片肌肤更是让男人们眼睛都看直了，沈鸢皱眉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身材，心里有些窝火。 世子原来喜欢这种身材的，她以后一定也可以的！ 忽地，余光在不远处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沈鸢眼中划过一抹幽暗。 那是…… 二楼的雅间里，气氛有些尴尬，卫衍还在努力回想着那天自己在楼渊台都说了些什么。 赵显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问道，“娶秦凝香一事你打算怎么办？你可别说这时候想和秦家退婚，你和秦凝香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我又没和她定亲，哪来的退婚一说。”卫衍不悦地道。 “是没定亲，但是所有人都觉得你们婚事已经说定，只等秦凝香求学归来，你们就要完婚。”赵显摇着孔雀羽扇，带了几分认真地道，“秦太师是你的恩师，秦凝香是你的青梅竹马，你若是拒婚，秦家脸面过不去，皇后娘娘也不会放过你，而秦凝香的名声也算是毁在你身上了。” 卫衍没有说话，但是神色凝重了几分，此事确实是他的错。 “不过秦凝香确实有资格做秦王世子妃，你也不吃亏。” “我对她并无男女之情。”因为秦太师是卫衍的恩师，所以卫衍从小没少往秦府跑，一来二去的便和秦凝香熟悉了起来，但是他对秦凝香只不过是兄妹之情罢了，从未想过要娶她。 赵显晃了晃手中的酒盏，唇角的笑意似是含了一抹嘲讽，“世子爷，我们这样出身的人，最要不得的便是情。” 赵显推开怀里的美人，身形有些踉跄地倚在窗柩上，看着下面络绎不绝地街道，“世子爷，你看长安城是不是很繁华？” “你这不是废话吗？” 赵显眺望着皇宫的方向，道：“长安城内权贵如云，世家连结错综复杂，朝堂百官明争暗斗，但是却一直能维持着平衡，联姻便是一种重要的制约手段。” 赵显此人，是个异才。他比谁都看得清楚，活的明白，所以一些不该奢望的，他就不会去动念头。 赵显此人纵使平日里看上去轻浮不靠谱，但却是卫衍唯一愿意深交的朋友，很多时候赵显都在为他指一条明路，所以这么多年来卫衍胡闹却也能把握好分寸。 赵显的一席话，卫衍显然是听进去了。人人都羡慕着他的出身，但是渐渐的他也知道这个身份要背负多少。 卫衍盘腿坐在榻上，低垂着凤眸之中似是蒙上了一层灰雾，烛火打在他妖孽的面庞，似是用一根金线勾勒出了他脸上完美的轮廓，就连眼角的那颗泪痣都隐隐泛着红。 他是受尽万千宠爱的秦王世子，这一身的荣华也是一身的枷锁，他看似能随心所欲的活着，但终究还是皇室子弟。 享尽富贵，却也有太多身不由己。 “好了，说这些做什么，反正秦凝香求学还不知何时归来，今晚我带世子爷来此可是体验人间极乐的。”赵显哈哈一笑，又恢复成了纨绔公子的形象，好似刚才那些锐利的话都不是出自他之口一般。 卫衍回神，唇角扯了一抹轻蔑的笑，道：“人间极乐？那种庸脂俗粉我可下不了口。” 赵显了然，然后向外面喊道：“把琴儿叫过来！” 琴儿是千娇阁的艺伶，只卖艺不卖身，因为弹得一手好琴，又喜着一身白衣，像是高高在上的仙子一般，所以不少公子为了能听她弹奏几曲琴音，都愿意一掷千金。 不过片刻，手里抱着七弦琴，一身白衣的美人便进了雅间。 不施粉黛不着环佩，身入弱柳，眼如秋水含情，身上也没有风尘味，高雅如莲。 琴儿在看到卫衍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又立刻垂眸道：“琴儿见过二位公子。” “早闻琴儿姑娘琴技超绝，今日本公子便要听上一听，是否真如他们所言如听仙乐。”赵显将一张大面额的银票压在桌上，笑得洒脱。 琴儿微微一笑，然后将琴落在琴架上，指尖拨动琴弦，一曲凤求凰奏响。 “不要那些庸脂俗粉，那这种不施粉黛的才女可能得世子爷的青睐？”赵显一副陶醉的模样，问道。 “呵。”卫衍冷笑一声，道，“还不急沈鸢的十分之一，你和我说她是才女？” 沈鸢以前在收拾墨竹苑的小库房时，找出了一张落灰的古琴，闲来无事便弹了一曲。饶是在宫中听过无数乐师弹奏的曲子，却也不如沈鸢弹奏的合他心意。 “小鸢儿竟然也会弹琴？”赵显挑眉问道。 “那当然，琴棋书画她样样精通。”卫衍下巴微扬，满脸骄傲。 “噗！”赵显憋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炫耀你家孩子呢。” 卫衍瞬间黑了脸，正想反驳时，突然下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下面出什么事了？” 琴儿弹琴的手一顿，不急不缓地回道：“约莫是几位客人起了冲突，惊扰了二位公子的雅兴真是抱歉。” “你别给脸不要脸，都在这勾栏卖了，还在这里装什么清高！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了！” 楼下，一位长得贼眉鼠眼，还一手拄着拐杖的华服公子正神气地教训着地上的女子。地上的女子衣不蔽体，苍白着脸狠狠地瞪着这人。 所有人都能看出女子并不愿意委身这位公子，但是没有人会去为了这么一位青楼女子去得罪开国公府的少爷。 女子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却也还是被扯下不少布料，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周围的几位纨绔子弟都轻浮地吹起口哨。 第18章 娇花嘛，要娇养 沈鸢刚才就见着那个女子的背影有些眼熟，走近一看，心神一震。 她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得沈鸢细想，便听到开国公府的少爷钟存命令着旁边的小厮，“去！把她抬到本少爷的房间里去，本少爷今晚就要和她春宵一度！” 地上的女子拼命挣扎，但是身上被下了迷药，一点武功都使不出来，“别碰我！放开我！” “老子今天还偏偏喜欢你这种有个性的，带走！”钟存衣袖一挥，春风得意。 沈鸢上前，抬起脚，铆足了劲儿就往钟存那只伤腿上踹。 “啊啊！”钟存摔倒在地上，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抱着腿在地上打滚，“我的脚！” 这惨叫声，让周围的人听了都觉得肉疼。这钟存公子被秦王世子打断了腿，宫中的太医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帮他接好，现在怕是又断了。 沈鸢才不管钟存有多惨，她脱了外面的长袍，披在地上的女子身上，道：“已经没事了，青儿姐姐。” 青儿抬起伤痕累累的脸，一眼就认出了沈鸢，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 青儿呜呜的哭了出来，沈鸢拍了拍她的背，笑得凉薄，“好姐姐，我们回去再哭，先把账算了，你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沈鸢转眸看向钟存，桃花眸里似是渗着寒水一般冰冷。 钟存疼得满脸冷汗，被小厮搀扶起来，指着沈鸢大骂道：“狗畜生，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沈鸢起身，浅浅地笑着应道：“开国公府的钟存公子。” “知道你还敢踹老子！”钟存气得想要亲手教训沈鸢，却不想一个激动又触到自己的断腿，龇牙咧嘴。 “少爷，您慢点，您的腿还没好呢！”小厮在一旁急着道。 钟存一拳打在小厮的脑袋上，暴怒着道：“没好什么没好，还不去给我把那个狗畜生抓过来！” 小厮连声应道，撸起袖子就要来抓沈鸢。 沈鸢也不躲闪，似笑非笑地道：“臭瘸子。” 被卫衍打断了腿之后，钟存最恨地就是听到别人在背地里叫他瘸子，“你喊我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沈鸢扬着下巴，又说了一遍：“臭瘸子。” “我看你是找死！”钟存拄着拐杖就要过来掐住沈鸢的脖子。 沈鸢等钟存走近她的时候，手疾眼快地从一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盘子，直接砸在他的脑袋上，厉声道，“被人打断了腿还敢出来晃荡！” 二楼本打算出手的两人，看到沈鸢这么凶猛的一面，都惊了一下。 “小鸢儿这么凶的吗？”赵显调侃道。 就连卫衍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知道沈鸢的娇萌只是她的伪装，却没想到她还敢和人打架，出手还这么利落。 钟存哪知道沈鸢突然来了这么一手，捂着流血的脑袋，发了狂似的向沈鸢扑过去。 沈鸢侧身躲过，又往他腿上狠狠一踢。别看沈鸢小小的这么一个人，出手却是狠辣至极。 “啊！”钟存明显感觉到这次自己的腿真的是又断了。 钟存倒在地上，抱着腿，目光阴狠地对沈鸢道：“我告诉你，你死定了！” “看来本世子上次打的还是太轻，这才几天，你就有空出来招摇污本世子的眼睛。” 身后，一道令钟存胆寒的声音响起，钟存立刻转过头，便看到楼梯口上站着的卫衍。 红衣金冠，泪痣妖冶，眉目间尽是贵气，在他面前，钟存渺小得如蝼蚁一般。 卫衍大步往这边走来，冷眼扫过钟存，“滚。” 钟存立刻打了个哆嗦，招呼着人扶他离开，走时也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沈鸢。 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沈鸢扶起地上的青儿，刚才嚣张的气焰一瞬间收了起来，贴在青儿身边跟只无害的小白兔似的，“世子金安。” “安什么安，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就敢过来，还敢招惹是非。”卫衍面色一沉，提着沈鸢的耳朵把她拎出来。 她这么娇娇小小的，又不会武功，钟存就算是瘸了腿，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硬碰硬的话，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而且这个地方鱼龙混杂的，她怎么敢一个人就跑进来？ 沈鸢不服，刚才攒了一肚子火气，瞪大眼睛道：“是他先招惹我的，他骂我狗畜生，我骂他臭瘸子，他要叫人打我，我正当防卫难道不行吗？”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鸢看到跟在卫衍身后的琴儿，心里更加不舒坦了，嘴巴叨叨地说个不停，“世子以前不是这样的，现在世子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就嫌我到处招惹是非。” “我没有。” “不，你就有！你变了，你都会逛花楼了！” 卫衍百口莫辩，他只是心血来潮来这里玩玩而已，沈鸢现在看他的眼神怎么跟看大猪蹄子一样？ 沈鸢重重哼了一声，扶着青儿便往外走。 赵显在后面用孔雀羽扇遮着扬起的嘴角，难得见卫衍吃瘪一次，“世子爷别生气，娇花嘛，要娇养。” “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卫衍没好气地道。 赵显想起刚才沈鸢拿盘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往钟存脑袋上砸的一幕，摸了摸鼻子，道：“世子爷，你不觉得小鸢儿打架的方式和你有点像吗？” 卫衍一愣，回想了一遍自己在外打架的样子，好像也是这般……简单粗暴。 记得沈鸢刚入府的那会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书达理，每天琴棋书画，温柔可人。 再看看现在的沈鸢，插科打诨，腹黑耍滑，还总是和他顶嘴。 他不会是把沈虞的宝贝妹妹给养歪了吧？！ 沈鸢并没有带着青儿回秦王府，而是找了个就近的医馆，先帮青儿把身上的迷药给解了。 “二小姐，你为了我把钟存打伤了，开国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青儿躺在床上，见沈鸢似是忧心忡忡地坐在一边，就以为她是在为钟存的事情烦扰。 沈鸢回神，“区区一个钟存我还没放在眼里，而且以你的身份，就算开国公找上门来，我也有办法保你周全，你好好休息便可。” 她真正担心的卫衍，万一卫衍被青楼女子给迷了眼可怎么办？ 青儿见沈鸢这般信誓旦旦，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但是又有些话不知道要不要现在讲出来。 沈鸢见青儿一副有话不敢说的样子，笑着道：“青儿姐姐怎么和我这般生分了，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第19章 明天我要去忠义侯府打架 青儿沉默着，在心中斟酌了好几番，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世子爷待你可好？” 沈鸢挑眉，嘟了嘟嘴，有些迟疑地点头，道：“现在应当是好的。” 卫衍纵着她，宠着她，护着她，但是沈鸢明白卫衍只是把她当宠物一样养在身边玩，并未对她动别的心思。 青儿这才扯了扯嘴角，笑着道：“那便好，二小姐若是有一天能嫁给世子爷，少爷在天之灵也肯定很高兴。” 青儿口中的少爷，便是七年前失踪的沈幕。 沈鸢脸上的笑意一顿，很快又将情绪掩了下去，道：“我还小呢，先不说这些了。青儿姐姐怎么会被抓到千娇阁去？” 青儿皱眉，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却也沉默着不想说话。 沈鸢的目光沉了沉，道：“青儿姐姐要我亲自去查吗？” 青儿知道沈鸢的本事，连忙道：“是……是二夫人。前些天府中走水，书房和厨房都被烧了，离书房最近的二夫人的院子也被波及。这次二夫人礼佛回来，被大夫把出喜脉，便想霸占少爷的屋子，说那里采光好，利于养胎。我不肯让，便和他们动了手……” “走水？府中怎么会突然走水？” 青儿摇头，道：“就是前些天的事，书房被烧了，老夫人都气晕了，现在还卧病在床，所以府中大小事宜现在都交给二夫人打理。” 沈鸢眸光微闪，问道：“是四天前夜里走的水吗？” 青儿点头，沈鸢想起那天早上的松子糖，对这个放火烧忠义侯府的凶手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二小姐，你等大小姐回长安之后再回忠义侯府吧，现在忠义侯府都是二夫人在掌家，老夫人也有意进宫为二老爷请封侯位。”青儿轻轻扯着沈鸢的衣袖，劝道。 二夫人背地里手段多，青儿怕沈鸢回去之后吃亏。 “好，青儿姐姐放心，我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的。”沈鸢笑着对青儿应道，“青儿姐姐在这里好好养伤，养好伤就跟着我吧，先别回忠义侯府了。” 青儿咬了咬唇，摇头道：“如果我走了，就没人守着少爷的屋子了。” 青儿本是沈幕的贴身侍女，后来被沈幕纳为妾，沈幕死后，她便一直留在忠义侯府守着沈幕的屋子。 沈虞也曾想放青儿自由，但是青儿对沈幕一往情深，只求沈虞能成全她的一片痴心。 “只是让你暂时跟着我而已，等我把忠义侯府的那帮狗杂碎赶出去，青儿姐姐再回去也不迟。”沈鸢笑着，但是眼眸里处处都透着危险。 青儿听到沈鸢嘴里的那句狗杂碎，身子抖了抖。有时候比起武艺高强的大小姐，这个杀人不用刀的二小姐才是最危险的。 “我去帮你端药过来。” 沈鸢站起来，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神色就变了。虚假的笑意褪去，桃花眸中盛满了怒意。 二房看来是日子过得太安逸，还想着得寸进尺，真当她和姐姐好欺负不成？ 沈鸢给青儿喂了药，待青儿睡下之后，沈鸢细细交代了一番医馆的大夫，这才从医馆出来。 外面天色已晚，白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都显得有些空荡，沈鸢一人走在青石板上，浓浓的夜色像是要将她湮没一般。 马蹄哒哒，突然停在她的身边，沈鸢不由得抬头看去。 马背上的少年鲜衣张扬，他向她伸出手，似是不耐地道：“上来。” 沈鸢心中一暖，把自己冰凉的小手放了上去，温暖的手掌紧紧握着她，将她一把拉上了马。 沈鸢窝在卫衍的胸前，轻哼一声，道：“世子不是嫌我在外招惹是非吗？怎么还想着来寻我？” 卫衍伸手就在沈鸢脑袋上敲了一下，狠狠地道：“招惹就招惹了，出事了本世子给你顶着。” 沈鸢心中一动，突然扬起头，在卫衍的脸颊上重重地吧唧了一声。 温软的唇贴在脸颊上，少女的馨香充斥在鼻尖，沈鸢搂着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道：“谢谢你，世子。” 卫衍微微愣住，女孩桃花眸弯弯，里面似是装了一潭清泉，清澈透亮。 在这一刻，卫衍的心里，似是有什么破土而出。 “世子，真的什么” 女孩娇软的声音似是带了蛊惑一般，卫衍不由得点头。 沈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明天我要去忠义侯府打架，世子可以借我两个人吗？” “打什么架，乖乖待在府里，其他事情我会帮你解决。”听到沈鸢说起打架，卫衍浑身一个激灵，生怕沈鸢被自己养歪了。 沈鸢摇头，道：“不行，明天的群架，涉及到我的原则问题，不能让！” “你就不能和以前一样乖一点吗？” “世子是不是又嫌我在外招惹是非了？”沈鸢装作无辜地道，“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另一边，开国公府。 钟存被横着从外面抬了回来，开国公心疼地一路紧随，“存儿啊，存儿，你别怕，爹这就去请太医过来给你看看！” 钟存被抬进房间，府医连忙进去给他处理伤口，开国公差人拿着自己的牌子进宫去请太医。 “我让你好好照顾公子，你就是这样照顾的？”开国公在门外中气十足地训斥着小厮。 小厮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是公子在千娇阁遇到了秦王世子。” 开国公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好的怎么又惹上了卫衍了？ “公子身上的伤又是秦王世子打的？”开国公问道。 小厮猛地摇头，“不……不是，是另一个人打的。” 开国公一听不是卫衍动的手，这才松了口气，又怒道：“那还不快去查那人是谁？” 里面钟存哀嚎声不断，听得开国公心疼死了，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 开国公府折腾了一晚上给钟存接腿，还派了不少人去千娇阁打听沈鸢的身份，但是都无果。今晚千娇阁发生的事情都被卫衍封了口，尤其是沈鸢的身份，藏得严严实实的。 翌日，正值休沐，卫衍怕沈鸢在忠义侯府吃亏，本打算同她一起去，却不想宫里来人，让卫衍入宫一趟。 卫衍满脸不悦，沈鸢站在马车前，笑着安抚道：“我这次是去和他们打架的，不是去受气的。” 卫衍还是不放心，万一沈鸢在忠义侯府又被那个老妖婆扇一巴掌呢？ 于是卫衍又调了两个安慰给沈鸢，让沈鸢带着四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去忠义侯府砸场子。 “不许让她亲自动手，她让你们砸哪里你们就砸哪里，让你们打谁就打谁，出了什么事回来再向我禀报，她要是回来少一根毫毛，你们就去暗室领十鞭子。”卫衍对四个暗卫耳提命面了一番。 “是！”暗卫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不敢懈怠。 卫衍给沈鸢把披风的带子系好，交代着：“别委屈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家里的那群牛鬼蛇神本世子应付得来。” 第20章 来和你们讲道理 今天沈鸢是以嫡二小姐的身份回忠义侯府，自然是不能再穿秦王府丫鬟的衣裳。 一身白底绣花马面裙，外面披着浅色梅花披风刺绣，青丝半绾，低垂的发髻斜插着那只金翅蝶花步摇。平日里未施粉黛的小脸此刻也打上淡淡的胭脂，唇瓣轻点朱砂。 桃花眸浅笑吟吟，这样的沈鸢少了几分顽劣，多了几分成熟。 卫衍看着这样的沈鸢，心头有些发热，更不想让她走了，索性道：“不如你陪我进宫吧。” 沈鸢一笑，眼尾挑起一抹勾人的弧度，对卫衍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把身子弯下一点。 沈鸢只到他胸下一点点，比起同龄的女孩们，着实矮了些。 卫衍微微俯首，沈鸢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的耳边，声音软糯地道：“世子哥哥早去早回。” 沈鸢见卫衍耳根泛红，心满意足地松了手，然后转身钻进了马车里。 直至沈鸢的马车都离开了，卫衍还怔怔地站在原地，顺喜唤了好几声，“世子爷，我们……我们该走了。” 卫衍这才回过神，唇角轻抿，道：“走吧。” 沈鸢的马车停在忠义侯府的正门口，上面的匾额上是皇帝亲手书写的“忠义侯府”，恢弘大气。 因为沈老夫人卧病在床的缘故，这几日沈家不见客，所以大门都没开。 沈鸢下了马车，步步生莲，后面四个身形高大的暗卫紧随在她身后，一副来砸场子的样子。 一个暗卫上前敲门，却不见里面有动静，暗卫皱眉，又敲了一遍。 “一大早的谁啊！都说了这两天不见客了！”守门的小厮抱怨声由远及近，厚重的门被打开。 守门的小厮探出个脑袋，看到四个身形高大，气势压人的暗卫，吓得一愣，“你……你们是谁？” 沈鸢上前两步，道：“连本小姐都认不出来了？” “二……二小姐？”小厮话语有些结巴。 沈鸢笑着道：“既然认出我来了，就把门打开。” 小厮连忙摇头，道：“这……二夫人有令，在老夫人身子好之前，谁都不能来探望，就……就算是二小姐也不能。” 沈鸢对着旁边一个暗卫示意，暗卫抬脚便把大门踢开，这力道哪是不懂武的小厮能阻止的。 沈鸢迈过门槛儿，一边道：“我今日回来与沈老夫人无关。” 她对沈老夫人之间的感情，在上次的那一巴掌上，就已经消磨殆尽了。 小厮壮着胆子拦在沈鸢面前，“二小姐，你不能进啊！二夫人交代了……” 沈鸢突然停住脚步，目光幽冷地看着小厮，小厮瞬间觉得自己恍若跌入冰窖一般。 “连主子都认不清的下人，我留你何用？” 沈鸢扬手，正想对着小厮的脸扇下去，旁边一个暗卫就先她一步把小厮给扇飞了。 小厮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落在地上，还吐了一口鲜血，一下子晕死了过去。 暗卫时刻记着世子爷的吩咐，不许让沈鸢亲自动手。 沈鸢看了一眼暗卫的手掌，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手，果然还是他们打人更疼。 “沈鸢！你回来做什么！”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沈鸢转身便看见沈芊芊站在那里瞪着她，如临大敌一般。 沈鸢上次用戒尺打她的脸，力道之大，让她今天才完全伤好。好不容易不用戴着面纱，本想出门转转，却不想又见着沈鸢这张讨人厌的脸。 “这不是芊芊姐姐吗？”以前都是沈芊芊假惺惺地喊她妹妹，如今沈芊芊已经和她撕破脸皮了，沈鸢倒是反过来假惺惺的这般喊她。 也让沈芊芊尝尝被膈应的滋味！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罚跪，就是你怂恿的世子爷！你还害得祖母卧病在床，你就是个灾星！你在这里一天，家里就不得安宁！”沈芊芊想起上次自己被罚跪在祠堂一晚上的事，怒火中烧，什么话都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 沈鸢在听到沈芊芊的那句灾星时，袖子下的拳头紧握，目光凉薄地道：“要不是芊芊姐姐这么一提醒，我还忘了上次你买通下人想害我清白的事。” 沈芊芊被沈鸢的眼神镇住，有些心虚地道：“是那个下人诬陷我！我怎么会去害你，反倒是你，怂恿世子爷罚我，还闹失踪，让家里不得安宁！” 说到后面，沈芊芊又理直气壮了起来。 反正沈鸢没有证据，那个马夫也已经被杖毙了，死无对证！ “你是觉得我拿不出证据，所以处置不了你吗？”沈鸢开口说出沈芊芊的心声。 沈芊芊没想到她这么直白，随即又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沈鸢笑了笑，走到沈芊芊的身边，开口道：“沈芊芊，你以为我今天带人回来，是来和你们来讲道理的吗？” 沈鸢已经认清了，在这些所谓的亲人面前，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事实。就算她争辩又有什么用，反正也不会有人站在她这一边。 沈芊芊对上沈鸢凉薄的目光，恍若被一条毒蛇缠上脖子一般，“你……你想干吗？” 沈鸢伸手按在沈芊芊的肩膀上，命令道：“把她嘴堵上，带着走。” 几个暗卫应声而动，沈芊芊大惊，连忙喊道：“我可是忠义侯府的小姐！你们想干什么！来人，来人啊！” 忠义侯府的侍卫听到沈芊芊的呼救声，手持刀剑涌入院子，把他们团团围住。 “都给我退下！”沈鸢桃花眸瞪得大大的，颇有几分气势，厉声命令道。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沈芊芊他们不敢得罪，但是沈鸢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小姐。 “都是死人吗！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救我！”沈芊芊在暗卫的手下挣扎，死死地瞪着沈鸢。 沈鸢见这些侍卫步步上前，心中失望，“我姐姐在忠义侯府的时候，待你们不薄，没想到都养了一群白眼狼。” 几个侍卫面露羞赧，沈虞每次回忠义侯府的时候，都会给下人们带许多礼物，还经常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他们补贴，把他们当家人一样对待。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父母和兄长的死去，所以沈虞对这个家格外的珍惜。哪怕是知道沈老夫人不喜欢她，她也从未有过怨言，甚至还默许了二房搬进忠义侯府。 沈鸢冷眼扫过这些侍卫，冷笑一声，她真为自己的姐姐感到不值。 “走吧。”沈鸢带着四个暗卫往沈幕的院子走去。 有一个侍卫想上前阻止，还没近沈鸢的身，就被一个暗卫一掌拍了出去，经脉尽断，躺在地上呜咽地叫着，无人再敢上前。 沈幕生前的锦枫院里，二夫人躺在藤椅上，她双手护着还未隆起的独自，身上盖着白虎皮的毯子，脚边有两个婢女正跪着给她捶腿，掌家夫人的架子十足。 第21章 你非要害得沈家断子绝孙吗 沈鸢进了锦枫院之后，一眼便瞧见躺在藤椅上悠闲地晒太阳的二夫人。 沈鸢从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但是也知道她的父母是为了保护她而死的，所以她一直很感激他们。但是她对父母的感情却没有对沈幕来得深刻，因为沈幕是确确实实存在于她的记忆中的。 沈鸢和沈虞可以说都是被沈幕一手带大的，在沈鸢的记忆里，那个与她们长相有三分相似的大哥，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抱着她和沈虞上街，然后向他的那些好友们炫耀，“这是我的两个妹妹，是不是很可爱？” 那个时候沈鸢的世界里，只有沈幕和沈虞。直到七年前，沈幕为她独入南疆，下落不明，沈虞代兄从军，从此再未碰过红妆，而她，也离开了长安。 这辈子沈鸢最亏欠的，便是沈幕。 沈鸢敛下眼中的情绪，对身边的暗卫示意，暗卫将五花大绑的沈芊芊丢到二夫人脚下。 “啊！”沈芊芊嘴里堵着帕子吐了出来，惊呼了一声。 本在安逸小憩的二夫人猛地睁眼，被吓了一跳，“芊芊，你怎么……” “沈老夫人卧病在床，二婶婶怎么没在一旁侍候。” 突然出现的沈鸢让二夫人的脸色都变了，但是很快又笑脸相迎，道：“鸢儿这说的哪里话？现在二婶婶有了身孕，母亲便不让我近身侍候，你也知道你祖母有多想我们家出个男丁……” 二夫人悠悠起身，抚着还平坦的肚子，话语中都是炫耀。 “母亲，沈鸢她太过分了，你都不知道她刚才叫人绑了我，害得我颜面尽失！”沈芊芊身上的绳子还没解开，但是嘴巴能说话了，这不影响她向二夫人告状。 沈芊芊是二房庶出的女儿，只是二夫人一直以来膝下无子，所以把沈芊芊养在身边。 二夫人对旁边的婢女道：“还不快扶小姐起来。” 婢女连忙过去帮沈芊芊解开绳子，沈芊芊还瞪着沈鸢低声咒骂。 二夫人能把二房后院的那些小妾管的服服帖帖，连一个男丁都生不出来，自然是个有手段的。 “二小姐，芊芊怎么说也是你的堂姐，你这般对她，是否太过分了些？”二夫人眼中藏着精光。 沈鸢笑了笑，不甚在意地道：“那又如何，二夫人打算去沈老夫人那里告状，然后让老夫人把我赶出府吗？” 二夫人眉间笼上一层阴翳，比起沈虞那个单纯的，这个狡猾的沈鸢显然更难对付一些。 沈虞太重感情，所以即使察觉到二房的野心，却也一直选择退让。但是沈鸢不一样，她天生凉薄，心里就只能装下那么几个人，对沈老夫人和二房从未奢望过亲情，所以在拿捏她们也不会有太多的犹豫。 “你好不容易回府一趟，何必与我们闹得这么僵呢？翠荷，去给二小姐搬把椅子过来。”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仿佛沈鸢才是客。 “二婶，我记得这是我哥哥的院子，姐姐离开之前，也吩咐过这个院子只能青儿姐姐住，二婶想要住进来，问过姐姐的意思了吗？”沈鸢开口道。 二夫人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轻抚着肚子，道：“前些日子府中失火，我的院子也被烧了一半。你也只我现在怀着身孕，为了我们侯府的将来，自是要小心对待，锦枫院更适合养胎。” “侯府的将来？”沈鸢冷笑一声，看向二夫人平坦的小腹。 “你们大房已经没了男丁，这传香火之事，自然就由我来做了。”二夫人的身体本来难以生育，她养了许多年，求神拜佛的，好不容易才求来了这个孩子。 “反正沈幕也已经过世那么多年了，我们侯府也没有那么多的闲钱再建一个院子。” 二夫人的意思很明显，要么让沈鸢掏钱，要么她以后就住这锦枫院。因为书房和厨房被烧掉了，忠义侯府亏了不少钱。 “二婶要给侯府传香火我是没有意见，你们搬进来住，我也没有反对过，毕竟我们也是连着血脉的亲人，我也不会残忍到让你们流落街道。”沈鸢脸上的笑意让二夫人有些身心发凉。 “你说谁流落街头！”二夫人最听不得别人拿他们二房以前的悲惨来说事。 沈鸢摆了摆手，两个暗卫会意，逼近二夫人，二夫人脸色一变，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二夫人身边的两个侍女想要上前，却被另外两个暗卫阻拦，沈芊芊见情况不对，连忙从侧门跑了出去，沈鸢见着了也没阻拦。 暗卫抓着二夫人的肩膀，沈鸢走到她面前，头顶才到她肩膀上。 “沈鸢，你……你想干什么！”二夫人见沈鸢笑眯眯地向她的肚子伸出手，惊恐尖叫。 这可是在侯府！沈鸢她怎么敢动手！ 二夫人奋力挣扎，但是按住她的两个暗卫死死地抓着她，让她无处可逃。 沈鸢的手掌如愿地贴在她的肚子上，抬眸，似笑非笑地盯着二夫人的眼睛，“我劝二婶安分些，不想去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你现在所拥有的，也不一定保得住。” 沈鸢看着二夫人煞白如纸的脸色，满意地收回了手，道：“把她们都扔出去，这张藤椅也扔出去。” “孽障，那你是不是也要把我给扔出去！咳咳……”拄着拐杖，大病未愈的沈老夫人被沈芊芊搀扶出来。 沈鸢目光凉薄地扫过沈老夫人病态的脸色，然后对暗卫命令道：“按我说的话去做。” “是。” “啊！母亲救命！母亲救命啊！”二夫人被暗卫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眼看就要被扔出锦枫院，沈老夫人不顾病体，快步上前拦住他们。 “沈鸢！你非要害得沈家断子绝孙吗？”沈老夫人一口气没缓上来，重重地咳嗽了几声。 沈芊芊耀武扬威地道：“没听到祖母说的吗？沈鸢，你还不快点把人放下，难不成真想把祖母气死你才甘心吗？” 沈鸢冷眼撇过沈芊芊，沈芊芊立刻吓得闭了嘴。她才不是怕沈鸢，她只是怕沈鸢身后的那几个暗卫！ “既然沈老夫人也在，那我也好把话说清楚。” “锦枫院除了我和姐姐，谁都不许进来，谁敢进来，我就打断她的腿！”沈鸢气势逼人，眼中的狠意让人知道，她这话不是说说而已。 偏偏沈芊芊还想见不得沈鸢这般嚣张的样子，还想找回点面子，开口便道：“沈幕都是个死人了，这院子还留着做什么！” 沈芊芊这话一出，不仅是沈鸢沉了脸，就连老夫人脸色都变得难看。 不等沈鸢动手，旁边的暗卫已经扬手朝着沈芊芊如花似玉的脸打了下去。 “啊！”沈芊芊满嘴是血，还掉了两颗牙，好不容易才好的脸现在又被打成了猪头。 二夫人被扔了出去，捂着肚子哇哇大叫，老夫人生怕自己的孙子出什么闪失，连忙叫玉镯去喊府医。 二夫人装模作样的叫着，老夫人吓得嘴唇都在抖，就怕这个宝贝孙子出什么事，这可是她期盼了多年的希望。 第22章 阿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吗 沈老夫人颤抖着手，指着沈鸢，道：“你这个孽障！以后不许再踏入忠义侯府半步！” 沈鸢笑得风轻云淡，应道：“好。” 她等着这些人来求她！现在才只是个开始！ 沈鸢留了两个暗卫在此看守锦枫院，“辛苦你们了，不过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在这里守太久的。” “姑娘言重了，我们只是奉命行事。”暗卫面无表情地回道。 沈鸢看了一眼有些阴沉的天，道：“要下雨了啊，世子今日好像没有带伞，我们去宫门口接他。” 皇宫梨园，卫衍百般无趣地坐在席位上，面前的舞姬们搔首弄姿，看向卫衍的眼神不加掩饰。 一舞毕，云景帝左手边坐着身披凤袍，雍容华贵的皇后，右手边是穿着浅黄色宫装，姿色出众的柳贵妃。 卫衍见乐声已停，便起身对云景帝道：“皇伯伯，府中还有要事，先告退了。” 卫衍转身就要走，云景帝也早已习惯他在自己面前这般随性，叫住他，“站住。” 卫衍无奈，只能再走回来，听云景帝叨叨。 云景帝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会意，温声道：“衍儿今年也十六了，到了纳妾的年龄，你看这些舞姬，如果有看中的，今日便带回去，留在身边吧。” 身材妖娆的舞姬们站在一旁，目含秋波，可惜卫衍看都不看一眼，“皇后娘娘若是中意她们，便让四哥娶了她们吧。” 皇后手中剥了个橘子，笑着回道：“晟儿已经纳了两妾，待明年及冠，便会迎娶太子妃。” 一旁的柳贵妃掩唇轻笑了两声，道：“皇后姐姐，秦王世子身份尊贵，就算是纳妾也该是官家的清白小姐，这些舞姬可配不上世子爷。” “配不配得上，要看阿衍怎么选了。阿衍看上的，就算身份低微也必然当做宝贝，看不上的，就算身份高也弃之如履。”皇后不动声色地反击。 卫衍笑了笑，道：“还是皇后娘娘了解我。” 柳贵妃心中不甘，但又不敢在云景帝面前放肆。 云景帝眉头一挑，问道：“阿衍是看上谁家姑娘了吗？” 卫衍想起家里那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心情都好了不少，目光柔和地应道，“嗯。” “是沈鸢那丫头？”云景帝一猜便中，他对沈鸢印象也挺深刻的，“那丫头性子和你还有些像，上次要不是她，你这混小子还要在监牢里多关几天。” 皇后见卫衍没有否认，心里有些紧张，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平静，开口道：“陛下莫不是忘了阿衍在楼渊台上说了要娶的人是凝香。” 秦凝香是她侄女，她早就有意向让秦凝香嫁给卫衍。 卫衍心中抵触，却也不想在云景帝和柳贵妃面前拂了皇后的面子。 上位的云景帝赞成的点了点头，道：“凝香确实不错，不过凝香南下求学还未归，若是阿衍真喜欢沈鸢那丫头，便先纳了她，她现在不也是你的贴身女官吗？” 卫衍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道：“她还小，不着急。而且今年我就要下场了，等秋闱过后再决定此事也不迟。” 卫衍在崇文殿的成绩一直都是第一名，云景帝也很期待他入朝之后能为他所用。云景帝与秦王是同胞兄弟，当年是秦王拼了命把云景帝推上皇位，也正因秦王的这份忠心，所以云景帝即位后，也放心的把兵权交给了秦王。 秦王也知分寸，手中握有兵权之后，便直接请命戍守边疆，除了每年回长安述职以外，甚少插手朝中之事。 云景帝对这个胞弟也越发信任，对卫衍更是比对自己的皇子们还要好。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你便先专心准备今年的秋闱吧。”云景帝满意地点了点头。 “是。” 卫衍出宫之时，天上乌云密布，旁边的小太监连忙道：“世子爷请在此稍等，奴才去拿把伞过来。” 卫衍瞧见不远处从马车上下来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诧异，随后眼中荡开笑花。 沈鸢抱着伞跑到卫衍面前，扬着笑脸，道：“世子，你看我是不是很乖，看到天上要下雨了，就来这里给你送伞了。” 满天的乌云压城，但是女孩的笑脸却像是破开乌云的一缕阳光一般，直直地照进了卫衍的心里。 天上飘下了小雨，卫衍接过沈鸢的油纸伞，一手撑开，又蹲下身子，另一只手抱起沈鸢。沈鸢坐在卫衍的臂弯里，靠在他的肩膀上。 “今天在忠义侯府玩的开心吗？” 沈鸢点头，回道：“还可以。” “没有被人欺负？” “我是那种受气包吗？我很凶哒！” “行，那一会儿奖励你一包松子糖。” 宫里的小太监擦了擦眼睛，看着那踏入雨幕火红的身影有些惊奇，他还从未见过不可一世的秦王世子这般耐心温柔的对一个人。 外面细雨嘀嗒，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溅起水花，沈鸢让车夫先驾车去了医馆。 “世子，我想带一人回墨竹苑？”沈鸢对卫衍道。 卫衍皱眉，“昨天那个青楼女子？” “她不是青楼女子，她是我哥哥的妾，名叫青儿。七年前我哥哥下落不明后，她便一直在忠义侯府里等我哥哥回家，一直没有改嫁。”虽然青儿只是沈幕的妾，但是沈鸢一直都很敬重她，毕竟为一个死去的男人忠守了七年，这已经是爱他爱到了骨子里。 青儿不信沈幕就这样死了，沈鸢也不信，她们两个都在等沈幕回来的一天。 等七年，七十年，一辈子，都会等下去。 沈幕的妾住进秦王府，怎么看都不合规矩，但是卫衍相信沈鸢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所以也就应了下来。 到了医馆，沈鸢把青儿接了出来，“身上的伤都不要紧了吗？” “二小姐放心，我可是习武之人，昨天那点伤根本不算什么。”青儿挥了挥拳头，道。 路过药堂时，沈鸢忽然停下，对药童问道：“你们医馆可有千年老参。” “正好还有一株。”药童立刻应道。 沈鸢从袖子中拿出几张大面额的银票，道：“包好之后送去忠义侯府的玉镯姑姑手中，不可让别人知道，若是玉镯姑姑会问，就说是秦王府赐的。” 沈鸢交代完，便同青儿走了出去，青儿问道：“二小姐是给老夫人买的吗？” 沈鸢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似是在叹息般，道：“老夫人出事的话，姐姐会很难过。” 回到秦王府后，外面的下得愈发的大了起来，顺喜去给青儿安排了房间，沈鸢便伺候着卫衍沐浴。 说是伺候，其实就是帮卫衍倒好水，然后放置好换洗的里衣便可离开。卫衍沐浴时，不喜欢旁边有他人在。 沈鸢趴在美人榻上，手下压着一本画册，但是她的注意力都被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给吸引了过去。 外面的雨水打在半透明的琉璃窗上，再蜿蜒流下，如同她画笔下勾勒出的线条一般。 那张骏马图…… 第23章 我全都要 “在想什么呢，连松子糖都不吃了？”卫衍沐浴过后，便见着趴在美人榻上沈鸢一手托着腮，痴痴地看着窗外。 两只光着的小脚丫晃啊晃的，都说女子的玉足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但是沈鸢在他面前活的随性，向来不把这些世俗放在眼里。 沈鸢笑着回道：“等世子一起吃呀。” 卫衍捏了捏她的小脸，坐到她身边，“你这张嘴倒是越来越会说了。” 沈鸢的话，大多都是过嘴不过心。 沈鸢拿了一颗松子糖含在嘴里，自觉地拿了旁边干净的帕子，坐起来给卫衍擦干头发。 卫衍的头发又黑又密，柔顺的如宫中进贡的丝绸一般，沈鸢擦得时候也很细心。 “世子哥哥，我今天是不是很乖呀？”沈鸢声音软软甜甜的，在卫衍背后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 卫衍心中冷哼，他就知道这个小白眼狼养不熟，今天怎么可能这么乖，还主动去给他送伞，又是给他擦头发的。 沈鸢见卫衍撇过脸不理她，突然从身后搂着他的脖子，扑在他的背上，歪着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娇声道：“世子哥哥，鸢儿乖不乖？” 沈鸢鼓着一张小脸，嘟着嘴，桃花眸眨巴眨巴的。 这个表情简直可爱死了！ 卫衍喉结上下滚动了，强行忍住想把沈鸢抱进怀里狠狠揉一揉的冲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指，卫衍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沈鸢粉嫩的唇瓣上，想起昨晚贴在他脸颊上那温温软软，让他留恋的触感。 不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滋味…… 卫衍凤眸微阖，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角，不如就咬一口试试？ 卫衍似是受了什么蛊惑一般，缓缓靠近…… 正当卫衍想要下嘴时，沈鸢忽然放开他，仰头捂着鼻子，卫衍都还没从刚才那暧昧的气氛里缓过来，便听到沈鸢道：“世子，我流鼻血了……” 卫衍：“……” 撩人不成反被撩，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沈鸢现在这样的状况了。 她本来只是想忽悠卫衍达成自己的目的，所以就没忍住撩了他一下，却不想被卫衍给反撩了。 毕竟是放在心尖上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沈鸢真的对他没什么抵抗力。 沈鸢止住了鼻血，躺在美人榻上，一脸生无可恋。 “你怎么突然流鼻血了？”卫衍问道。 他倒是没有往沈鸢花痴的方面想，毕竟在他看来，沈鸢不像是个会被美色所迷的人。 但是，被她放在心尖尖上惦记了十年的人除外！她又不是尼姑，哪里能做到完全的清心寡欲，就算表面装得再淡定，乱跳的 沈鸢心虚地移开视线，“可能是最近松子糖。” 卫衍此刻也没了戏弄沈鸢的心情，一边伸手擦着头发，一边问道：“好吧，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事儿来讨好我？” 沈鸢没心没肺地笑了一声，道：“我想向世子借点……钱。” 沈鸢不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喜欢每日换着不同的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去外面和别人抢男人，对这样那样的金簪发钗也很少有兴趣。沈鸢是属于那种，就算每个月只给她十两，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活下去的人。 卫衍有些奇怪，她竟然会主动开口找自己借钱。 沈鸢道：“我想去买些画纸。” 卫衍了然，作画确实有点烧钱，心里想着下次要记得让下人定期购进画纸才行，“那你想借多少？” 沈鸢沉思了一下，她想要临摹一副骏马图，要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她要花的功夫定然不能少。 “十万两。” 卫衍擦头发的手一顿，“沈鸢，你确定不是去外面包养野男人吗？” 沈鸢轻哼：“我是那种人吗？” “那你就是在外面闯祸了？” 沈鸢目光微闪，微微移开了视线，却还是面不改色地道：“我这么乖，怎么会闯祸呢？” 她可不是在外面闯祸，而是在宫里闯祸。 卫衍认识沈鸢这么久，对她撒谎的一些小习惯也了然，见她这副心虚的模样，心中好笑。 明明在外面闯了祸，还在他面前嘴硬。 十万两对他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是卫衍却更好奇沈鸢究竟在外面闯了什么祸，竟然还不敢告诉他。 卫衍又旁敲侧击了一番，但是沈鸢还是不肯吐露半个字，外面大雨渐止，沈鸢连忙穿了鞋，逃似的跑出卫衍的房间。 卫衍摇头失笑，然后坐回桌案边看书，外面雨滴顺着房檐落下。 虽然明天依旧是休沐，放在以往，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和沈鸢出去游玩，但是从现在起，他要开始关注朝中事务了。 他这个秦王世子快活了十六年，也该收收性了。 不，应该说，只有手中握一些权力，才能换得几分自由。 翌日，卫衍一大早便进了宫，说是有他国来使进贡，云景帝设下宫宴，卫衍一整天都需要待在宫中。 今天如意馆并未开放，沈鸢也没有其他理由进宫，只得交代了卫衍几句，目送马车离开。 卫衍离开后，顺喜拿了十万两的银票给沈鸢，沈鸢看了一眼那十万两的银票，对卫衍的思念更甚。 顺喜笑着道：“鸢儿姐姐怎么这般担心世子爷，晚上宫宴结束自然就回来了。” 沈鸢放下手中的画笔，看着院中盛开的牡丹，她倒是不担心卫衍在宫中会出什么事。 她担心的是，万一晚上卫衍从宫里带个美人回来可怎么办。 之前卫衍还未到纳妾的年龄，所以宫中的宫宴他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推掉不去，但是今日的宫宴却是云景帝下了口谕的，卫衍不得不去。 “二小姐。”青儿换了秦王府侍女的衣服，进了院子，见到沈鸢行礼道。 沈鸢起身，走到一边把手中沾着的墨水洗净，“青儿姐姐身上的伤都好了吗？” “谢二小姐关心，已无大碍。”青儿抬起脸，清秀的脸上只余几道细小的结痂伤口。 沈鸢拿了桌上的十万两银票，便带着青儿出了秦王府。 长安城里只有一人会做澄心堂纸，而且还就住在离秦王府不远的枯枝巷里。沈鸢和青儿难得有机会好好说话，便没有让顺喜备马车，而是拿了把绘竹纸伞便出了门。 昨日下了场春雨，今日艳阳高照，许多人都出来踏青。甘霖河的木桥上熙熙攘攘，桥下小船来来往往，青儿撑着伞时时刻刻跟在沈鸢身边，一脸紧张的样子。 沈鸢见青儿这般小心的模样，失笑道：“青儿姐姐不必如此紧张，我没事的。” 青儿明显不信沈鸢的话，她可是看着沈鸢长大的。沈鸢小时候脆弱的像一个瓷娃娃，她和沈幕还有沈虞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沈鸢出事。每次上街，更是轮流抱着背着，不让沈鸢自己走一步。 并非是沈鸢骄纵，而是沈鸢的身体特殊。小时候为了给沈鸢续命，他们花了不少心血。 “二小姐身上的蛊毒未解开，我自是不敢大意。” 在听到蛊毒二字时，沈鸢弯弯的笑眼里闪过一道暗芒，“青儿姐姐，我以前的事，你不可在世子面前提起。” “二小姐为何不对秦王世子说，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或许还能得了秦王世子的几分怜悯。”青儿不解地问道。 沈鸢歪头，浅笑着道：“青儿姐姐，我要的可不是世子的怜悯。” “他的身，他的心，我全都要，我要他把我放在心尖尖上，这辈子只爱我一个，只娶我一个。”沈鸢的声音轻柔，但是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第24章 我要嫁给卫衍！ 不得不说，沈鸢这话在青儿来说，无异于一道落雷把她惊得心脏砰砰直跳。 “之前大小姐还在的时候，二小姐还乖乖巧巧的，我还以为二小姐在外七年，那些小脾气都给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这般霸道。” 沈鸢的桃花眼微眯，道：“青儿姐姐，我是说认真的。” 青儿见沈鸢这般坚持，便先带她去了一家茶楼下坐着，还给沈鸢买了一小袋松子糖。 “二小姐，我知道你认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改变。就连大小姐都和我说过，凡是二小姐想要的，二小姐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会拿到。” 青儿知晓沈鸢这张乖巧娇萌的外表下，并非别人所想的那般安分。 孤僻，霸道，娇蛮，任性……这才是沈鸢真正的一面，因为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蛊毒，让沈鸢小时候饱受折磨，沈幕和沈虞对她百般的好，也养出了沈鸢的许多坏脾气。 “原来你们在背后都是这么说我坏话的吗？”沈鸢调侃道。 她倒是不生气，毕竟她们说的是事实。 “可是二小姐，你这次要的人，是秦王世子。我能看出来秦王世子对你是有几分感情的，而你对他更是情根深种，可是要他这辈子只娶你一人，这样的话简直天方夜谭。” 沈鸢嚼着松子糖的动作一顿，眼眸里多了一丝迷茫，“我不会把他让给别人的。” 青儿知道自己这样说，沈鸢听不下去，便换了个说法，“二小姐觉得大少爷对我如何？” “非常好。”沈幕还在世时，虽然没有给他平妻之位，但对青儿可谓是独宠。 青儿眼里荡开笑意，但还是道：“既然如此，那二小姐觉得，大少爷那般喜欢我，却只是纳我为妾，又是为何？” 沈鸢拿着纸袋的手一紧，目光也沉了几分。 要问为何，因为青儿只是忠义侯府的家奴之女，而沈幕是忠义侯府的嫡长子，将来前程似锦，他的妻子必然是一位身份能上得了台面，家世能助沈幕的仕途顺畅的女子。 所以就算沈幕再怎么喜爱青儿，却也只能许她妾位，而青儿也深知这道理，所以从未奢求过什么。 “因为我不想让少爷在外被人说自己妻子是个身份低微的家奴之女，所以我从未想过要当少爷的正妻。”青儿看着湛蓝的天空，呼出一口浊气，眼中悲凉。 “二小姐还小，此次回长安也只是一意孤行，大小姐纵着二小姐去了秦王府，想来也是没有考虑太多。”青儿抬手给沈鸢理了理鬓角落下的长发，她待沈鸢如自己的亲妹妹，所以才敢说这些，“将来以世子爷的身份，必然妻妾如云，二小姐既然认定了世子爷，就要学会习惯。 沈鸢垂着头，就连喜欢吃的松子糖都没有再动半分。 习惯？ 她怎么可能会去习惯与别人分享卫衍？ 但是现在的她，又有什么资格能与卫衍并肩呢？ 或许卫衍是喜欢她的，但也只是因为她懂得如何讨卫衍欢心，她会在卫衍面前讨巧卖乖，把自己本来的性格藏的严严实实，然后变成卫衍喜欢的模样。 除去这层虚假的面具，沈鸢细数了一下，自己好像真的配不上卫衍。 青儿见沈鸢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便起身向沈鸢伸手，道：“不是要去枯枝巷吗？二小姐还走得动吗？” 沈鸢抿着嘴角，点了点头，牵着青儿的手继续往前走。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太多的情绪，但是心里却因为青儿的话乱了。 皇宫含光殿中，云景帝穿着冕服坐在上位，左右手边坐着盛装的皇后和柳贵妃，而卫衍的位置则是在皇后之下，众位皇子之上，却无人敢质疑。 下面文武百官就坐，殿门前的传召太监声音洪亮地高喊：“迎西凉来使！” 西凉国三面环雪山，草地广袤，牛羊众多，西凉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喝牛乳吃牛肉，体格健壮，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用兽皮所制。 此次西凉王让他的一个皇子和皇女作为特使，护送贡品前来大明，一来是维持两国的关系，二来则是和亲。 “臣耶律鸿见过云景帝！” “臣女耶律丹阳见过云景帝！” 兄妹二人向云景帝行礼，云景帝对他们的自称甚是满意，“西凉皇子和公主不必多礼，你们二人长途跋涉来我大明，朕为你们设下宫宴，尽我大明地主之谊。” “谢陛下！” 云景帝向身边的太监吴全示意，吴全高声道：“开宴！” 耶律鸿和耶律丹阳坐在一张席上，耶律丹阳眼神看着上面坐着的红衣世子，扯了扯耶律鸿的袖子，问道：“皇兄，上面那位穿红衣的是什么人？长得好生俊俏！” 耶律丹阳入殿之后就注意到了卫衍，忍到现在才敢小声询问。 耶律鸿看去，上位的少年风华绝代，一身鲜衣如火，凤眸轻傲，似是从未将人放在眼里，举手投足尽显皇室威仪，着实惹眼。 此次前来耶律鸿也是做了不少调查，毕竟他们的目的是和亲，“那位应该便是秦王世子，卫衍。两年前混入西凉军营，还杀了巴尔的人。” 耶律丹阳痴痴地重复了一遍，“卫、衍。” 许是耶律丹阳的目光太过火热，卫衍转头扫了她一眼，耶律丹阳忍不住红了脸，心中小鹿乱撞。 “皇兄皇兄，我要嫁给卫衍！” 枯枝巷又暗又窄，巷子口还有几个混混蹲在那里喝酒玩骰子，里面的院子都很破旧，与繁华的长安城格格不入。 沈鸢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口，抬头看见那落了灰的门楣上，挂着一块牌匾。 牌匾上写着“澄心”二字。 “二小姐为何非要来这里买画纸？莫非这家的画纸与别人家的不同？”青儿不解地问道。 沈鸢点头，解释道：“澄心堂纸做工繁复，纸质肤卵如膜，坚洁如玉，细薄光润，虫不蛀，霉不侵，可保千年不腐不褪色。但是价格昂贵，所以很少有人购进，直到现在澄心堂纸已经不再在市面贩卖，逐渐被人遗忘。 “现在据我所知会做澄心堂纸的，长安城里就只有枯枝巷里住的这么一户人家。” 青儿不懂丹青，沈鸢说的这些她也是一知半解，“二小姐在外七年，没想到对长安城这般了解。” “青儿姐姐忘了我师父是何人了吗？” 青儿了然，沈鸢的师父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沈鸢跟在他身边七年，知晓这些事情也不足为奇。 第25章 今日诸事不顺 青儿上前敲了敲院子的门，破旧的门上遍布斑斓，镀铜的门环都被磨得光亮。 “有人在吗？”青儿高声问道。 里面传来一阵淅淅索索的响声，然后才有人把门从里面打开，“谁啊？” 沈鸢站在青儿身后，见着前来开门的人，四目相对。 沈鸢微微歪头愣了一瞬，但很快又笑着道：“好巧啊，江画师。” 江启榆一身洗得泛白的宝蓝色布衣长衫，宽大的衣袖用束带扎紧，长发束成马尾，比起在如意馆时，这般倒是多了几分随性和活力。 沈鸢见江启榆迟迟不说话，于是指着自己的脸，笑得无辜，“我是沈鸢啊，江画师。” “砰！” 院门被关上，沈鸢有些心慌慌，难道自己偷拿骏马图的事被江启榆发现了不成？ “二小姐，现在怎么办？”青儿问道。 沈鸢心里也有些忐忑，问她怎么办？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啊！ 依着江启榆刚才的打扮来看，江启榆很可能就住在这里。 早知如此，说什么她也不会亲自来这儿！ 沈鸢犹犹豫豫了半天，正打算改天再来时，门又被重新打开。 江启榆已经把扎紧的衣袖放了下来，长发也一丝不苟地束起，板着个冷脸一如在宫中一样，“进来吧。” 沈鸢和青儿对视了一下，然后跟着江启榆进了院子。 不大的院子里有一方水塘，水塘边放置了几捆竹子，沈鸢看了一眼江启榆布满细小伤口的手，想来这些伤口都是砍竹子时造成的。 沈鸢走过去，见水塘里面浸满捆扎好的竹子，院墙上还靠着许多正在晾干的竹子和纸张，沈鸢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 江启榆带沈鸢和青儿进了屋，给她们倒了两杯白开水，便板着一张脸，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沈鸢正好口渴，拿了杯子便喝了一口。粗制的杯子有些扎手，与秦王府的那些白玉瓷杯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是却被洗的很干净仔细。 江启榆见沈鸢没有芥蒂地拿了水喝，心中有些诧异。 毕竟在他印象里，这些权贵出生的公子小姐，哪个不是娇生惯养。 最初因为沈鸢是被顾行之亲自收来的，他对沈鸢还有几分好感，但是被卫衍不分青红皂白的踢了那么一脚，江启榆对沈鸢的好印象就全没了。 “我不是来找你的。”沈鸢放下杯子，看着他道，“我是来买澄心堂纸的，我知道你家一定有。” 不知为何，江启榆的脸色悠地就沉了下来，眉头紧锁，“不卖。” 沈鸢挑眉，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道：“一千两一张。” 谁知江启榆更加生气了，看向沈鸢的目光还流露出了些许厌恶，他黑着脸开始赶人，“不卖就是不卖，就算你给一万两我也不卖给你！” 不卖给我？ 这家伙怎么这么小心眼？世子那一脚竟然让他记到现在！ 沈鸢抿了抿唇，与江启榆的目光对视，像是无形中来了一场火花四溅的战斗，青儿感觉到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由得喝了口水压了压惊。 最后还是沈鸢先败下阵来，毕竟有求于人，得先拿到澄心堂纸她才敢和江启榆抬杠。 “既然江画师今日不做生意，那我改日再来，青儿，我们走。”沈鸢轻哼一声，只能不服气地带着青儿先离开。 江启榆目送着沈鸢和青儿走出院子，愤怒的眸子也渐渐平静下来，里面酝酿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咳咳……”忽然里屋传来一阵咳嗽声，然后便听到一个虚弱的声音，“瑜儿，刚才家中是来客人了吗？” “娘，你听错了，你再睡会儿，我去帮你抓药。” 沈鸢憋着一肚子的气回了秦王府，关上门就把自己锁在屋里，青儿在外面干着急，“二小姐，你别来一个人关屋子里。” 沈鸢每次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直到自己的情绪平复下去，才会主动出来。 “青儿姐姐，我就想一个人静一静。” 青儿叹了口气，今日自己说的那些话，本就堵心，后面又在江启榆那里碰了壁。二小姐心情不好，也是理所当然的。 希望世子爷早点回来吧。 夜晚降临，沈鸢又一次张望窗外，这还是卫衍第一次这么晚还未归。沈鸢终究还是有些担心和不安，索性出了房间。 “二小姐，你终于出来了。”青儿就住在沈鸢的隔壁，沈鸢一开门，她便听到了。 沈鸢兴致缺缺地点了点头，然后坐到杏花树下的小圆桌傍，青儿点了一展提灯过来，“二小姐，你晚膳未用，可想吃点什么？” 沈鸢趴在桌上，半张脸都藏在臂弯里，什么事情都不想做，就想在这里等卫衍回来。 今天受的委屈够多了，而且还都是自己的问题，怨不得别人，沈鸢现在连假笑的力气都没有。 青儿见沈鸢坚持，只好回去拿了件斗篷披在沈鸢身上，然后默默陪在她身边。 要是大小姐和少爷都还在就好了…… 终于在沈鸢趴桌上快睡着时，府里传来隐隐喧闹声，青儿眼睛一亮，道：“应该是世子爷回来了。” 沈鸢总算有了点精神，拿了桌上的提灯便往外跑。 “二小姐，你跑慢点，别摔了！”青儿在后面担心地喊道。 沈鸢手里握着灯杆，一路跑向府门口，却不想府门口已经列好了仪仗。婢女和小厮提着十二分的精神，兢兢业业地站在两边，就连徐侧妃都穿了正装，画好妆容站在一边迎接。 徐侧妃也看到了沈鸢，对身边的王嬷嬷道：“去把沈鸢拉过来，一会儿盯着她，别让她乱来坏了规矩。” 徐侧妃话音刚落，便见从外归来的卫衍进了府，一时间也顾不得沈鸢，带人整齐划一地行礼道：“恭迎世子爷回府，世子爷金安，丹阳公主金安。” 沈鸢抬眸，看向迈进府邸的，不止有她的世子，还有一位笑靥如花的西凉公主。 沈鸢抬头看着没有一颗星星的天空，昨日她夜观天象，知道自己今天会诸事不顺，却没想到会踏马的这么不顺！ 第26章 就是你欺负我 “卫衍，你别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卫衍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在前面，丝毫没有因为后面的抱怨声而慢下脚步。 耶律丹阳见卫衍走在前面不理她，不服气地鼓了鼓嘴，跑过去就想从后面抓住他的衣袖。 卫衍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在耶律丹阳扑上来之前侧身躲过，黑着脸道：“离我远点！” 耶律丹阳轻哼一声，道：“陛下让你好生招待本公主，你就这么凶我？ 卫衍冷眸扫了她一眼，自顾自地进了秦王府。 耶律丹阳也不在意卫衍的冷漠，反而更是主动地追着卫衍。 “卫衍卫衍，你娶妻了吗？要是没娶的话，你觉得本公主怎么样？” “卫衍，我今晚能不能和你住一个院子啊？” 西凉民风向来开放，女子可以大胆地去追求男人，耶律丹阳一眼看中卫衍，便打定主意要把他追到手。 “世子爷金安，丹阳公主金安！” 徐侧妃早已得到耶律丹阳要暂住秦王府的消息，所以很快便做了安排，带着人在门口迎接。 卫衍点头应了一声，扫了一眼四周，却没有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这个小白眼狼！他在宫里累死累活的应酬，还带了礼物，她竟然还不出来迎接！ 卫衍这般想着，心中就有些郁闷，“好好招待丹阳公主。” 卫衍吩咐了一句徐侧妃，便往墨竹苑的方向走。 丹阳公主也要跟着去，却被徐侧妃拦了下来，“丹阳公主，今日天色已晚，明日你再找世子爷玩吧。” 丹阳公主失落地道：“那好吧，那你要给我安排一个离卫衍最近的住处！” 徐侧妃见丹阳公主这副模样，再想想府中的沈鸢，怕是未来一段时间府中不会太安静了。 青儿见沈鸢又提着提灯独自走了回来，疑惑地问道：“世子爷没有回来吗？” 沈鸢没说话，只是想起刚才在门口见到的那一幕，心中有些刺痛。 她也想像那位西凉公主一样，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卫衍并肩走在一起，站在万人中央，受人敬仰。而不是只能靠着讨巧卖乖，卑微地去博得卫衍的一丝关注和喜欢，她想变得优秀，站在能与卫衍相配的位置。 沈鸢眸色幽深，她把提灯还给青儿之后，道：“今日我诸事不顺，要锁屋里避一避，都别进来。” 说罢，沈鸢便自己进了屋，还在里面落了闩。 青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二小姐的情绪明显比刚才还低落。 青儿不放心沈鸢，便只能提着提灯在外守着，还时时刻刻要留意里面的动静。 青儿这般小心也是有理由的，毕竟儿时有一次，沈鸢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进来，结果恰巧蛊毒发作，若不是沈幕及时发现，沈鸢那次便一命呜呼了。 青儿守了没多久，忽地便看到卫衍走了过来，青儿欣喜地迎了上去，“世子爷金安。” “沈鸢呢？”卫衍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青儿欲言又止，但还是实话实说，道：“二小姐今日心情不好，现在正锁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 卫衍见屋里也没点灯，黑漆漆的一片，问道：“她睡下了吗？” 青儿摇头，“二小姐晚膳未用，也还未沐浴。” 卫衍听了倒是乐了，没想到沈鸢心情不好原来这么孩子气！ “沈鸢，开门。”卫衍上前敲门。 “……” 卫衍凤眸微眯，继续敲道：“沈鸢，你把门打开，本世子送你个礼物。” “……” 擦，他第一次低声哄人，这个小白眼狼竟然还不给面子！ “沈鸢，你再不开门试试？”卫衍凶着声音道。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沈鸢委屈巴巴的声音，“沈鸢今天不在家。” 卫衍一愣，听到沈鸢这可怜兮兮的声音，心都软了。 这般耍性子的样子可比她往日那副假笑的模样可爱多了！ 卫衍见沈鸢还是没有给他开门，索性翻窗钻了进去。 “哎，世……”青儿拦都拦不及。 世子爷怎么能大半夜的钻她家二小姐的房间！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一根蜡烛都没点，只能靠着外面洒进来的月光勉强看到趴在桌案上的沈鸢。 “说吧，今日在外面是被谁欺负了？”卫衍把烛台点亮，放到桌案上，然后挨着沈鸢坐下。 沈鸢的脸贴着桌案，黑白分明的眸子微阖，像是个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趴在那儿，卫衍来了也视若无睹。 卫衍不喜欢被沈鸢这般忽视，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和自己面对面。 这般，沈鸢便不得不与他对视。 卫衍看到沈鸢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全都是自己的影子，这才心满意足。 谁知沈鸢只是无力地看了他两眼，然后倾身趴在他肩膀上，温软的身体靠着他。 卫衍身子僵住了一瞬，沈鸢很轻，压在他身上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青儿欺负我，江启榆欺负我。但是总的来说，都是世子的错。”沈鸢把脑袋靠在卫衍的肩膀上，低垂着眼眸，小声嘀咕道。 卫衍觉得自己还挺冤枉的，忍不住伸手环着沈鸢的腰，鼻尖都是女孩身上淡淡的馨香，“本世子今天在宫里忙的团团转，你还说本世子欺负你？你这从哪学来的歪理？” “就是你欺负我。”沈鸢固执地道。 “我不是，我没有，这个锅本世子不认！”没做过的事情他才不会认。 沈鸢没有再回话，卫衍心中还有些得意，趁着沈鸢不动时，把她抱得更紧了。 但是下一刻卫衍感觉到自己肩膀上传来一片湿儒，滚烫的温度似是要灼伤到他心里。 卫衍有一瞬的慌乱，扶着沈鸢的肩膀想和她拉开一点距离，却不想沈鸢像是和他对着干似的，紧紧搂着他的脖颈，怎么都不肯让他看到她的脸。 “沈鸢，松手！” 沈鸢一声不吭地摇头，卫衍感觉到落在自己肩膀上的眼泪越来越多，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堵着似的。 卫衍再一次想把沈鸢从自己怀里拉开，却不想沈鸢竟是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下嘴还不轻！ “嘶！沈鸢，你属狗的吗？” 卫衍气急败坏地道，语气也凶了一些，本就委屈得落泪的沈鸢更伤心了。 从卫衍怀里出来，眼睛红彤彤的，还含着两包泪，眼角微红，“就是你欺负我！你看你还骂我是狗！” “沈鸢，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你看我衣服被你蹭的又是鼻涕又是泪的，还被你咬了一口，到底谁欺负谁？” 然而活了十六年，没有人和卫衍讲过，永远不要和在哭的女人讲道理! 第27章 只此一次 卫衍看着眼泪肆虐的沈鸢，有些手足无措，他从未哄过女孩子。 要不，等等看？等她哭够了就好了。 这眼泪总不可能一直流吧？ 然而沈鸢见卫衍无动于衷的样子，哭得更伤心了，咬着下唇眼泪越流越凶。 “咳咳……”沈鸢忍不住地咳嗽起来，眼睛肿的跟两个核桃似的。 卫衍眼中满是心疼，这样让她哭下去也不是办法，连忙拍着她的背，道：“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你别哭了，你想怎么样都依你。” 沈鸢这副模样，哭得他心都一颤一颤的。 “我让顺喜去给你买松子糖，嗯？”卫衍动作轻柔地帮她拨开粘在脸上的发丝，温声问道。 沈鸢坐在卫衍腿上，一言不发地垂着头，还是默默地掉眼泪。 卫衍忍着自己的洁癖，用自己的袖子给沈鸢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给擦了，一边擦还一边道：“你这哪是来我身边做贴身女官啊，分明是来我身边做个小祖宗。” 沈鸢抬眸看着他，被泪水浸染过的桃花眸如琉璃一般明亮，映照着灯火，熠熠生辉。卫衍的心口似是被什么狠狠地撞了一下，他最喜欢的就是沈鸢的这对眼睛，每次她笑得时候，这双眼睛就像天上闪烁的星辰一般。 却不想，在她哭过之后，这双眼睛更是夺人心魄。 卫衍用指腹擦过她微红的眼角，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一点泪珠，沈鸢赌气地撇过头，不想让他碰。 “你到底在闹什么？”卫衍实在猜不透沈鸢在想什么，这让他很无力。 沈鸢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让他抓不住，握不住，他甚至有时候不知道她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但就是这样的沈鸢，他偏偏喜欢上了。放着宫中美人不喜欢，长安第一美人的青梅不喜欢，就只把沈鸢一人放在了心上。 卫衍抵着沈鸢的额头，凤眸中满是认真，“沈鸢，你听好了，本世子可以宠你，护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前提是你要乖一点，你可以在我面前耍赖没规矩，但是你不许骗我，也不许有事瞒我。” 沈鸢瞳眸微缩，有秦王世子宠着护着，多么光荣的一件事啊。 她应该高兴的，但是心中却没有丝毫雀跃。 她想大声告诉卫衍，她要的不是这样的施舍，她要的，只是卫衍的独宠。 但是想起青儿的那番话，沈鸢还是没有讲这些话说出口，而是吸了吸鼻子，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卫衍，“我不信，你刚才在外面才敲了两次门就开始威胁我，凶我，还有刚才你还骂我是狗，你根本不宠我。” 卫衍见沈鸢这般抱怨，不怒反笑，原来她是在因为这些而生气。 果然女人都很小心眼！ “好好好，你不是狗狗，我是狗狗行了吧？我好像确实是属狗的。”卫衍若有其事地说道。 沈鸢白了他一眼，心里的委屈早就散了一大半，但还是高兴不起来。 卫衍看着沈鸢这副还委屈的样子，忽然“汪”了一声，沈鸢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卫衍。 卫衍伸手捏着她的脸颊，又“汪”了一声，才道：“能把我逼得学狗叫的你还是第一个。” 沈鸢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笑眼弯弯地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颈。 “咕噜~”不合时宜的声音从沈鸢肚子里发出，沈鸢埋头道，“我饿了。” 晚膳未用，刚才又哭了那么久，肚子里早就唱空城计了。 “想吃什么，让青儿去厨房给你拿。” 沈鸢点头，从卫衍身上下来，唤了青儿进来。 青儿早就在门外徘徊许久，沈鸢一喊她就进来了，见两人衣衫还算整齐，这才松了口气。 沈鸢这么一折腾，直到大半夜，才躺回床上休息。 卫衍停在青儿面前，突然开口问道：“今日在外面都发生什么事了？” 沈鸢那边不愿意说，不代表他不会去查。 青儿身子绷紧，顶着卫衍周身散发出来的压力，道：“是……是奴婢说了些话惹得二小姐不快，都是奴婢的错。” 青儿话音一落，卫衍身上发出骇人的气势，竟是压得她喘不过气。卫衍的双眸如两道寒刃一般锐利，青儿连忙跪下，“请世子爷饶命！” 就在青儿做好了受罚的准备时，卫衍突然松口道，“只此一次。” “谢世子爷！”青儿连忙叩谢。 直到卫衍离开，青儿松了一口气，额头上布着一层薄汗。 休沐日过去，卫衍和沈鸢要进宫上课，却不想被耶律丹阳给拦了下来。 “你是谁？为什么跟在卫衍身边？你们要去哪里？”耶律丹阳一早便守在墨竹苑门口，却不想见着卫衍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孩。 沈鸢挑眉，打量了一番耶律丹阳，她身上穿着西凉的服饰，衣襟和袖口都有兽绒皮做装饰，腰间挂着银铃，走起路来会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长发编成许多股小辫子，头戴一顶毡帽，瞳眸是西凉人特有的红褐色，透着异域的风情。 “见过丹阳公主，臣女沈鸢，世子的贴身女官。现在我与世子要进宫上课，丹阳公主若是再拦着，让世子迟到就不好了。”沈鸢不卑不亢地回道。 耶律丹阳一听卫衍要迟到，连忙让开路，卫衍带着沈鸢便走了过去。 “卫衍，你要去宫中上什么课，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想和你一起玩。”耶律丹阳向来都是想什么说什么，从来不加掩饰。 沈鸢倒是羡慕她的单纯和直率。 “不行。”卫衍想也不想地就拒绝道。 “你怎么这样明明陛下还让你好好照顾我的，你就是这样尽地主之谊的吗？” 卫衍嫌耶律丹阳聒噪又粘人的，“受不了就去宫里住。” 耶律丹阳嘟了嘟嘴，见卫衍和沈鸢上了同一辆马车，也想跟上去。 “丹阳公主，我家世子爷不喜与他人共乘一辆马车。”顺喜连忙拦道。 “那沈鸢为什么能进去？”耶律丹阳不服。 “那是世子爷同意的。”顺喜也不退让。 “顺喜，赶车。”卫衍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顺喜向耶律丹阳行了一礼，然后驱车离开。 耶律丹阳气的跺了跺脚，心里下意识地觉得那个沈鸢绝不仅仅只是个贴身女官这般简单。 或许是来自女人的直觉，耶律丹阳还是不甘心被卫衍和沈鸢丢人。 忽地灵光一动。她的皇兄还在宫里，她可以打着探望皇兄的理由进宫呀！ 耶律丹阳二话不说，叫秦王府的下人牵来一匹马，英姿飒爽地翻身而上，骑马赶往皇宫。 马车进了宫门，沈鸢这才问起耶律丹阳的事情。 “世子昨日不过是参加一场宫宴，怎的还把西凉公主给招惹回来了？”沈鸢常常在想，要是她家世子不这么优秀就好了。 要是卫衍不这么优秀，她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哎…… 沈鸢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什么叫招惹回来，是她自己不愿意住宫里，非要住秦王府。这事皇伯伯都同意了，我也不好拒绝。”卫衍用书轻轻敲了一下沈鸢的脑袋，语气里尽是不满。 马车在如意馆的后门停下，沈鸢下了马车，忽地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口。 刚才她要是没看错的话，被那几个人带走的人，不就是江启榆吗？ 第28章 不想脏了沈鸢的手 看带走江启榆的那几个人，也穿着如意馆的衣裳，他们是强行拉扯着江启榆过去的，沈鸢也见着江启榆脸上有多不情愿。 沈鸢想了想，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不过她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而且昨天之事，她可记着呢！ 沈鸢轻扬着下巴就要迈入如意馆的门…… 另一边，如意馆后面的桃林里，江启榆被几个画师围在中间，嘴角还被打的淤青，头发也有些凌乱，显得十分狼狈。 一个画师恶狠狠地攥着他的衣襟，“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江启榆目光坚定，开口道：“如意馆每个月都会举行一场考试，淘汰优劣，这是陛下定下的规矩，我若帮你，便是作弊，此乃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只要你不说，我们不说，谁又会知道？”他本就是靠着不正当的手段进的如意馆，如意馆每个月的考试都是现场作画，若是再不想想办法，他肯定要被踢出如意馆。 “嗯？还有我知道哦。” 俏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欺负江启榆的几个画师都打了个激灵，转身一看，见着一个娇小的女孩不知何时就站在他们的身后。 “你谁啊？找死吗！”那画师松开江启榆，转而走向沈鸢。 江启榆心中一惊，连忙拉住他，“王亦，你别动她！” “江启榆，你还敢多管闲事？”王亦一脚把江启榆踢开，然后招呼着身后几人对他拳打脚踢。 江启榆不懂武，只能护着自己的头，忍着这些拳头。 沈鸢桃花眸微阖，道：“不就是个考试吗？我有办法帮你，但是你再这样打下去，让江画师受个什么重伤，我怕在我帮你之前，你就没命了。” 沈鸢的话让王亦等人停了手，沈鸢不急不缓地走过来，蹲在江启榆面前，拿出帕子帮他把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擦干净。 “江画师是顾先生的弟子，他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以为顾先生会坐视不理吗？”沈鸢脸上笑意凉薄地看着王亦。 谁知王亦只是嘲讽的冷笑一声，“你以为江启榆有这个胆子吗？他要是敢去和顾先生告状，我就让他家不得安宁！” 江启榆目眦尽裂，咬牙狠狠地瞪着王亦，拳头紧握。 都是这些该死的权贵！ 沈鸢心中了然，丹青本就耗钱，普通百姓很难有机会去学去画，所以擅丹青的人不是官家子弟，便是富贾之流。 像江启榆出身寒门，却天赋极高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能站起来吗？”沈鸢向江启榆伸手。 江启榆见面前这只白白净净的小手，心中涌起一股酸涩，现在他受伤沾满泥垢，他不想染脏了沈鸢的手。 江启榆收回目光，冷着脸自己站起来。沈鸢撇了撇嘴，真是不识好人心！ “你刚才说有办法让我通过考试，快说是什么办法！”王亦沉声警告道。 沈鸢笑眼弯弯，道：“今日下学之后，你在此等我，我告诉你方法。” “你是不是想耍什么花招？”王亦眼中满是怀疑。 沈鸢面露无辜，道：“我只是江画师身边的一个打杂小童而已，我哪里能在你们面前翻出花样？” 王亦见沈鸢一身打杂小童的装扮，也放下了戒心。又见沈鸢这副白白净净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邪念，“好，若是你敢耍我，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伺候我。” “好啊。”沈鸢笑着一口应下，在一旁着急的江启榆拦都拦不及。 “你可比江启榆识趣多了。” 王亦在沈鸢的脸上摸了一下，仰头大笑带着人离去，没有见着沈鸢眼中的刺骨寒意。 沈鸢拿着手中的帕子把刚才王亦摸过的地方擦了一遍又一遍，脸上都有些泛红。 “你……”江启榆一时间不知该和沈鸢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道，“我不用你护着。” 沈鸢见江启榆鼻青脸肿的样子，有些幸灾乐祸，“江画师，现在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欠我个人情。” 她可不是什么大善人，救了江启榆还不求回报的，要不是惦记着江启榆手里的澄心堂纸，她才懒得为江启榆出头。 “除了澄心堂纸，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鸢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把手里的帕子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就走开了。 “沈鸢，你打算怎么对付王亦？”这还是江启榆第一次叫沈鸢的名字。 “不用你管！” 沈鸢渐行渐远，江启榆皱着眉站在原地，看到地上落着的雪白帕子，弯腰捡起。 质地柔软的丝帕上，右下角绣着一朵紫色的鸢尾花，针脚严密，可以看出绣这花的人想来十分擅长女红。 江启榆忍不住把帕子收进袖子，等做完这番动作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这举动有多奇怪，耳根微红，快步进了如意馆。 江启榆见沈鸢不在库房，也不在画馆，在如意馆走了好几圈也没见她人影。 “江画师，顾先生让你过去一趟。”一个小童过来叫住江启榆。 江启榆只能先把沈鸢放在脑后，先去了顾行之的院子里。 “师父。”江启榆作揖道。 顾行之刚收拾好自己的画箱，见江启榆脸上的伤，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又被人欺负了？” “小事而已，徒儿能自己处理。”江启榆回道。 顾行之也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个什么性子，也就没多问，他对江启榆道：“今日三皇子在御花园为西凉皇子设宴，我们随行记录，不得出错。” “是，还请师父容徒儿下去整理仪容。”江启榆一板一眼地回道。 江启榆随顾行之离开如意馆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还是未见着沈鸢的人影。 皇宫御花园里，笙歌曼舞，卫卓奉柳贵妃之名宴请了耶律鸿。 卫卓见耶律鸿长得人高马大，那双鹰隼般的眼眸极具侵略性，心中便不由得有些害怕，但是母妃之命难违，只得硬着头皮敬酒。 “耶律皇子远道而来，我……本殿敬你一杯。” 耶律鸿轻蔑地看了一眼卫卓，没有说话，只是顾自抿了一口清酒。 卫卓举着酒盏，甚是尴尬，只得讪讪得笑了一声，收回手。 “皇兄！皇兄！”耶律丹阳绕过众多舞姬，跑到耶律鸿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撒娇，“皇兄，我有事找你帮忙。” “丹阳，三皇子在此，不得无礼。”话虽如此，但是耶律鸿的语气里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耶律丹阳这才看见卫卓，连忙起身行礼，“丹阳见过三皇子。” 耶律丹阳笑靥如花，卫卓一时迷了眼，直到身后的随侍提醒了他一下，他才清了清嗓子，笑着道“丹阳公主不必多礼。” 耶律丹阳这才又回过神找耶律鸿，道：“皇兄，我想去崇文殿玩玩，你带我去吗？” 第29章 沈鸢！给我滚过来！ “崇文殿是……”耶律鸿对大明皇宫还不是很熟悉。 卫卓解释道：“崇文殿是供皇子公主，世子郡主们念书的大殿，没有特许闲杂人不得进去。” 耶律鸿点了点头，对耶律丹阳道：“既然如此，你便收了这心吧。” 卫卓见耶律丹阳垂头失落的样子，有些心疼，连忙道：“公主若是想进去玩，本殿可以带你进去。” “真的吗！”耶律丹阳眼睛一亮，抱着希冀地看向卫卓。 卫卓还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仰慕的目光看着，心里一时间就有了底气和干劲，“那当然，本殿可是三皇子！” “那太好了！”耶律丹阳开心地应道。 耶律鸿不放心耶律丹阳跟着卫卓，便也想跟着一起去。 恰逢此时，顾行之和江启榆此时正好来了御花园，对着三人行礼，耶律丹阳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是如意馆的画师，他们随行作画记录，不用在意他们。”卫卓回道。 耶律丹阳倒是有些好奇地探头过去，见顾行之手里捧着的画册上，画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心中来了兴致，“等会儿你们也给我画一幅画，画的好本公主重重有赏。” 顾行之和江启榆颔首应道，“臣遵命。” 沈鸢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库房里拖了一个梯子过来，架在崇文殿和如意馆相隔的墙上，踩了上去，爬到墙头。 沈鸢坐在墙头上，还没来得及抬手把额头上的汗给擦了，便看到下面有个人正看着她。 沈鸢愣了，江启榆怎么会在这里？！ 沈鸢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强装着平静地想要退回去，却不想小腿正好踢到了竹梯。 “……”沈鸢眼巴巴地看着竹梯离她越来越远，留她一人坐在墙头。 “你坐那里太危险了，快点下去。”江启榆也没问沈鸢为什么会在这里爬墙。 沈鸢现在一听江启榆的声音就烦，没好气地道：“我要是下得来，我早就下来了。” 江启榆皱眉，然后道：“那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给你找个梯子来。”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沈鸢心里一慌，叫住他，“江启榆！你等等！” 江启榆疑惑地回头，沈鸢眼珠转了转，心里有了主意。 “江启榆，你过来一下。”沈鸢一改刚才的冷漠，扬着笑脸，对江启榆招了招手，“快过来啊。” 江启榆见她的笑容里不怀好意，但还是听她的话，往前走了几步。 沈鸢眯了眯眼睛，忽地直接纵身跳下，江启榆吓得连忙伸手想要接住她。 沈鸢虽然不重，但是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所产生的力道，把江启榆砸的两眼发昏，摔在了地上。 沈鸢坐在江启榆身上，除了膝盖被磕的有点痛以外，其他地方都完好无损，“吓死我了。” 江启榆咬牙，瞪着沈鸢，恶狠狠地道：“你干嘛突然跳下来！” 他才是要被沈鸢吓死了，要不是他给沈鸢坐肉垫，这高度跳下来，沈鸢非得摔得缺胳膊少腿。 “江画师火气别那么大，你这就当是还了我今天救你的恩情好了。” “……” 沈鸢见江启榆有怒又不能发的憋屈样，心情大好。 “沈鸢！给我滚过来！” 沈鸢听到一道暴跳如雷的声音，脸上得意的笑猛地僵住，连滚带爬地从江启榆身上起来，老老实实站在那里。 卫衍都要气疯了，他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把耶律丹阳给支开，正想翻墙去如意馆里，却不想就看到了这一幕。 江启榆躺在地上，沈鸢坐在他身上，还笑得那么开心！ 这小白眼狼还说要做他的世子妃，现在转眼就去勾搭别的男人，果然她嘴里的话一句都不能信！ 江启榆撑着身子站起来，见卫衍怒气冲冲的过来，右眼有点跳。 果然，卫衍脚下生风一般从沈鸢身边走过，然后挥拳便向江启榆砸去。 沈鸢手疾眼快地扯开江启榆，拳头擦着江启榆的耳边砸了下去，朱色的宫墙都被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江启榆脸色煞白，可想而知，刚才若不是沈鸢拉开他，这拳头就砸他身上了。 “沈鸢，你还敢护着他！”卫衍收了拳头，凤眸敛上一层阴霾。 “我没有护着他。”她只是怕卫衍把江启榆一拳打死了，然后惹得一身麻烦。 “呵，沈鸢，你以为你说的话，我还会相信吗？”他昨晚真是疯了才会指望沈鸢能拿出真心来待他。 卫衍语气里的嘲弄不加掩饰，沈鸢想要抓住卫衍的衣角，却被他狠狠地甩开，“别碰我！” 卫衍大步离开，耶律丹阳迎面而来，见到卫衍眼睛一亮，“卫衍，你跑哪里去了？害我好找！” “滚。”卫衍眼中寒气弥漫，丝毫没有给耶律丹阳面子。 耶律丹阳脸上的笑意一僵，旁边的卫卓忍着对卫衍的畏惧，端着架子道：“堂弟，丹阳公主是我们大明的贵客，还不快向丹阳公主道歉。” 卫衍看都没看卫卓一眼，自顾自地大步离开，卫卓脸面有些挂不住。 耶律鸿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卫衍离开的背影。 虽是少年，但是气场却不容小觑。 耶律丹阳本想追上去，但是想起刚才卫衍的目光，心底不由得有些害怕。 忽地，一道墨绿色的身影从他们身边跑过，朝着卫衍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站住！你是哪个宫的宫人这么不知规矩！”卫卓喝道。 但是那道身影并未停下，而是消失在了转角口。 卫卓铁青着脸，父皇看不起他，卫衍看不起他，现在就连个下人都把他当摆设！ “眼巴巴的看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那人给我抓来！她穿着你们如意馆的衣服，如果今天你不把她找出来，交到本殿面前，本殿就砍了你的脑袋！”卫卓只能把气撒在顾行之身上。 顾行之从容地应道：“是。” 他自然是认出了沈鸢，但是沈鸢的事情还轮不到他来做主。 早在沈鸢第一天进如意馆时，卫衍就已经派人传话过来了。 皇宫太大，沈鸢一时间也不知卫衍去了何处，找了一圈回来只能先回如意馆。 却不想还没到如意馆，便被一人捂着嘴拉到角落里。 “嘘！是我。”江启榆小声地道。 沈鸢见背后是江启榆，没好气地问道：“你鬼鬼祟祟地做什么？” “三殿下派了人来如意馆抓你，师父让你先别回去。” “三殿下？”沈鸢皱眉，卫卓抓她做什么？ 第30章 我惹的 御书房内，云景帝正同几位众臣议事，卫衍坐在一边旁听。 “阿衍，你觉得此事该交由谁办妥当？” 云景帝看向卫衍，却不想卫衍眼神飘忽，竟是在走神。 “阿衍？” 云景帝又唤了一声，卫衍这才回神，“皇伯伯，今日阿衍身体不适，想先告退。” “身体不适？朕让御医过来给你看看。”云景帝皱眉道。 “小病而已，府内有府医在。”卫衍回道。 “好，那你今日便先回去吧。” 卫衍退出紫宸殿，刚下学的赵显便寻了过来，道：“世子爷，刚才我路过如意馆的时候，听说三殿下在找小鸢儿。” “别和本世子提她。”卫衍想起沈鸢扑在江启榆身上的那一幕，沉着脸。 赵显疑惑，“你和小鸢儿吵架了？” 卫衍不说话，依旧臭着个脸。 “卫衍，你等等我！”耶律丹阳风风火火地追了上来，她打听了好久才找到的卫衍，“你怎么总是躲着我呀？每次都害我好找。” 赵显看了一眼耶律丹阳，笑着脸皮道：“都说西凉的丹阳公主美艳动人，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假。” 耶律丹阳得意地笑了笑，扬着下巴看向卫衍，仿佛再向他炫耀一般。 但是卫衍丢下他们两人就走了，耶律丹阳收起笑脸，连忙追了上去，“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卫衍走到宫门口见到顺喜守在马车边，却不见沈鸢的身影。 好得很！惹了他生气，连露面都不敢了！ “回府！” 赵显没敢跟上去，他摇了摇手中的羽扇，看来这次小鸢儿把世子爷气得不清啊…… 如意馆后面的桃林里，沈鸢爬到一棵桃树上，踮脚伸手折下一枝桃花，低头看了几眼，然后又丢掉，再接着往上爬。 “你别爬了，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江启榆在树下看着沈鸢爬的越来越高，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沈鸢没有听江启榆的话，终于在折下最高处一枝桃花后，心满意足地放进怀里，又小心翼翼地爬了下来。 “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 江启榆一噎，“你不是约了王亦吗？王亦不是什么好人，你快走吧。” “走肯定是要走的，我可没打算和他们耗着，但是先给他们留点东西。”沈鸢捡起刚才自己从树上丢下的几根花枝，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分别将这些花枝插在了不同的方位上。 江启榆有些看不懂沈鸢的举动，但沈鸢向来主意多，这么做肯定有她的理由，“要我帮你吗？” 沈鸢看了他一眼，点头，指着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你把那块石头搬过来。” 江启榆照做，沈鸢引着他走到桃树下，让他用青石压住三根花枝。 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支香，燃着之后插在青石边，袅袅白烟升起。 “这是什么？”江启榆不由得问道。 沈鸢莫名地笑了笑，眼中满是神秘，道：“用来教训王亦的东西，刚才看到的，江画师最好还是忘了比较好。” 沈鸢离开前，又回头看了一眼盛开的桃林，娇艳的桃花满枝丫，如梦如幻。 沈鸢偷偷看了眼如意馆，三皇子的人竟然还没走，无奈之下她只好绕道走。 到了宫门口，没见着秦王府的马车，不禁叹了口气，世子果然还在生气。 沈鸢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桃花枝，不知想到了何事，突然轻笑出声，脸上的笑容比手中绽放的桃花还要耀眼。 江启榆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深深地印在自己心里，怀里藏着手帕的地方隐隐发烫…… 沈鸢回到秦王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她躺在一辆驴车上，前面的老汉还呦呵着山歌，引得秦王府看门的侍卫全都看向这边。 小毛驴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响，然后稳稳停在秦王府的大门口，沈鸢从板车的稻草垛里起身，“多谢大爷送我回来了，下次再来找你学山歌。” 沈鸢俏皮地对老汉说道，惹得老汉哈哈大笑，“一斤女儿红，包教包会！” 在门口等了许久的青儿见沈鸢从驴车上下来，连忙迎了上去，“二小姐！” 沈鸢挥手告别了老汉，才同青儿一起进了府。 “二小姐，今天世子爷回来发了好大的火，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沈鸢点了点头，道：“我惹的。” 青儿一噎，扯了扯嘴角，道：“二小姐，你……你要不负荆请罪，求得世子爷的原谅？” 沈鸢笑了笑，晃了晃手里的桃花枝，道：“这几天世子可能不想见我，就要麻烦青儿姐姐当几天我的信使了。” 青儿眉头轻拧，有些不解，但是看沈鸢自如的样子，想来已经有了办法。 沈鸢和青儿走到墨竹苑门口，却不想耶律丹阳竟然正堵在门口等她。 “沈鸢，本公主有话问你。” 沈鸢笑了笑，带着青儿给耶律丹阳，行了一礼，道：“丹阳公主有话问我，只需差个下人过来问便可，何必亲自等我？” 耶律丹阳目光幽幽地看了两眼沈鸢，问道：“你是不是喜欢卫衍？” 沈鸢一愣，心里想着这丹阳公主还真是直白，但她也十分直白地点头，应道：“对呀。” 耶律丹阳瞪大了眼睛，一副气急了的样子，道：“本公主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身为一个下人，凭你也配勾引卫衍！” 青儿听了，下意识地就想抽出腰间的软剑，却被沈鸢阻止了。 沈鸢挡在青儿的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目光凉薄，“那丹阳公主就觉得自己配得上世子吗？说白了，你也不过是个战败国的公主，若非当年陛下没有吞并西凉的想法，你现在也不过是个阶下囚。” 配不配得上卫衍，沈鸢向来不喜由别人来评判，耶律丹阳可谓是踩到了她的底线。 “你竟敢说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你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进宫告诉皇兄，治你杀头之罪！”耶律丹阳目光里多了几分狠厉，他们西凉人向来好胜，两年前战败于大明，是他们永远不敢忘的耻辱。 沈鸢轻笑，看向耶律丹阳的眼里带着轻蔑，“你觉得陛下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战败国的公主，去杀一个忠臣的妹妹吗？” 耶律丹阳皱眉，“你什么意思？” 忠臣的妹妹？她不就只是个低贱的下人吗？ “我姐姐是沈虞，我想丹阳公主应该不陌生吧？” 沈虞是秦王手下得力的副将，两年前大明与西凉的那场战争里，名声远扬的不仅仅只有卫衍，还是沈虞。 第31章 送给我家最可爱的世子 而此刻的如意馆后面的桃林里，淡淡白烟笼罩在这片桃林里，恍若仙境。 几个身影在林子里兜兜转转，为首的便是王亦，身后还跟着一胖一瘦的两个小弟。 “老大，这片桃林有这么大吗？”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脸上的汗，气喘吁吁地道。 王亦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这片桃林我都来过好几回了，没道理还会迷路啊。” 瘦子的胆子小一些，看着天色渐暗，颤巍巍地道：“老大，我们……我们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恰在此时，一阵凉风吹来，瘦子吓得尖声惊叫，抱着王亦的大腿不敢松手，“老大，有有有有东西扯我衣角！” 王亦本来不怎么害怕的，结果被瘦子这么一叫，也有点心慌慌的。 “你是猪吗？你衣服挂树枝上了！再大嚎大叫的，老子割了你舌头！”王亦一脚踢开瘦子，“我就知道那个臭丫头在耍我们，明天我绝饶不了她！” 三个人在桃林里又转了一圈，瘦子眼尖的发现一棵桃树下的青石，脸色煞白，指着道：“老……老大，我们又绕回来了！我看到了好几次这个石头！” 王亦和胖子身上惊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夜幕降临，四周陷入黑暗，只有青石边燃着的香亮起一点点的红光，但是三人都没有注意到。 三个人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难道我们真的遇到鬼打墙了吗？” 瘦子吓得浑身哆嗦，求神拜佛的，“鬼大爷千万别过来，我还年轻，还没娶媳妇儿，还不想死啊……” 忽地，一道黑色的身影飞快地从他们背后跃过去，发出沙沙的响声。 “什么东西！”王亦猛地转身，大喝道。 三人神经紧绷，周围安静了一会儿，那道黑影忽地又在他们面前闪过。 “啊啊啊救命啊！！有鬼啊！！”三人乱做一团，四处逃窜。 在三人的声音都远去之后，那道黑影又跳了出来，然后落在桃花枝上。 “唧！”小猴子无辜地眨巴了下眼睛，挠了挠脑袋，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墨竹苑里的沈鸢还不知道桃林里发生的事情，她现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要怎么把她家世子哄开心了去。 沈鸢手里执着狼毫，认真专注地在纸条上写下两句话，吹干了墨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青儿，你去帮我把这个送去给世子。”沈鸢把纸条绑在桃花枝上，然后唤了青儿进来。 青儿接过桃花枝，看到上面还帮了纸条，不得不佩服一下二小姐，还真会玩…… 青儿拿着桃花枝走到卫衍的屋子外，顺喜正守在门口，“二小姐差我给世子爷送点东西，世子爷在屋里吗？” 顺喜点头，对青儿道：“青儿姐姐在此稍等，我进去禀报。” 卫衍今天回来之后，就把屋子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好在现在已经收拾干净，又换上一批新的。 此刻卫衍正在处理公文，但是心思早就飘得老远，一想到今天沈鸢坐在江启榆身上的那副画面，心里的火气又要燃起来似的，手里的笔“吧唧”一声就断了。 那个臭男人有什么好的，长得没他好看，看着又像个弱鸡似的。 沈鸢这个小白眼狼还敢为了江启榆惹怒他！ 明天就把她扔出秦王府去！见着就心烦！ 但是一想到要是把沈鸢扔出去，就不能每时每刻见到她，心里又有一种杀人的冲动。 卫衍一时间陷入天人交战中，一边想着自己是秦王世子，以后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区区一个沈鸢而已，扔了就扔了。但是一想到如果不把沈鸢带在身边，他又出去找野男人怎么办？ 在卫衍的潜意识里，早已将沈鸢归为自己的所属物，从头发丝到脚尖，都是他的！ 他把沈鸢当宝贝养了这么久，凭什么要把她扔出去拱手送人？ 卫衍思来想去的，决定把沈鸢扔出去太亏了…… “世子爷，鸢儿姐姐送东西来了。”顺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卫衍眼睛一亮，沈鸢来了？ “让她进来。”卫衍扔了手中已经断裂的笔，从一边拿了本书装着很认真在看的样子。 门被推开，脚步声靠近，卫衍的注意力也渐渐被吸引过去。 “见过世子爷。” 沈、鸢！ 好的很！ 青儿感觉自己话音刚落，屋子里的温度直线下降，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从卫衍身上散发出来，青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青儿此刻只想快点完成任务，然后战术性告辞。 “沈鸢呢？” “二小……小姐在……”在卫衍那双冷眸的威压下，青儿声音都有些哆嗦。 卫衍拿起桌上的青铜镇纸，直接扔出去砸到青儿的手臂上，青儿也不敢躲，“世子爷饶命！二小姐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呢，若是有触犯世子爷的地方，还请世子爷罚奴婢吧。” “滚出去！”卫衍暴怒。 青儿如获大赦，转头就想跑出去，忽地又想起自己来这一趟的目的。 她这记性！差点忘了正事！ 青儿又连忙退回去，顶着卫衍骇人的威压，颤巍巍地把手中绑着纸条的桃花枝放到地上，道：“这是二小姐让奴婢给您的，二小姐自知今日惹了世子爷生气，所以不敢再来您眼前惹嫌，便让奴婢来了。但是这桃花枝是二小姐亲自摘的，这个纸条也是二小姐亲自写的！” 青儿一口气说完之后，连忙告退，跑出了房间。 卫衍目光幽幽地盯着地上的那枝桃花，似是要将它盯出一个洞似的。 卫衍大步走过去，就想一脚踩下去…… “这桃花枝是二小姐亲自摘的，这个纸条也是二小姐亲自写的！” 悬在桃花枝上的脚终究还是没有踩下去。 卫衍捡起地上的桃花枝，解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的字： 最好看的桃花摘下来，送给我家最可爱的世子。 右下角还画了一个穿着襦裙的小女孩，与沈鸢八九分的相似，小沈鸢还在胸前比了个心。 卫衍心里的怒气在看到纸条上的话后，莫名地就平复了下来，凤眸里的情绪变幻莫测。 在青儿把东西送过去之后，沈鸢就一直在房间里等着，直到睡觉前，都没能等来卫衍。 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哄好的…… 明天送些什么好呢？ 第32章 世子最喜欢的，是我沈鸢 翌日一早，卫衍并未让沈鸢进来伺候他洗漱，而是让她在外面好好等着。 沈鸢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等了一刻钟，房门终于被打开了。身穿红色锦袍，头戴嵌玉金冠的卫衍走了出来，贵气逼人，凤眸桀骜，不可一世。 “世子金安。”沈鸢和青儿屈腿行礼道。 沈鸢很少会向卫衍行礼，但是现在她不知道卫衍消气了没，所以只能装得乖巧一些。 但是卫衍却像是没看到她一般，径直地从她身边走过。 沈鸢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了半天，就只能看着卫衍远去的背影。 “青儿姐姐，你说我现在要是上去找世子要抱抱，靠谱吗？”沈鸢直起身子，问道。 青儿抿了抿唇，看向沈鸢的目光里带着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恼怒，道：“二小姐，你是女孩子，哪能光天化日之下就找世子要抱抱的？” “那夜黑风高的时候可以吗？”沈鸢疑惑地回头。 “……也不可以！”青儿咬着牙回道。 沈鸢笑了笑，没有再回话。青儿熟读女戒，遵从妻纲，自然是与沈鸢的性格不一样。 待沈鸢走到府门口时，她本以为卫衍不会等她，却不想还是看到了他的马车停在那里，耶律丹阳也如昨天那般想要上去，却被顺喜拦下。 沈鸢抿唇笑了笑，不枉她昨天爬那么高去摘桃花，她家世子似乎比她想象中好哄一些。 沈鸢走到马车边，耶律丹阳气呼呼地瞪着她，却又不敢再像昨天那般对她。 本以为沈鸢只是个下人，谁知她还是沈虞的妹妹！ “沈鸢，你少在本公主面前得意！卫衍就算现在喜欢你，也不代表会一直喜欢你！”耶律丹阳见沈鸢那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沈鸢踩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耶律丹阳，耶律丹阳对上她的目光，竟是感到了一丝的寒意。 “以后会如何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世子最喜欢的，是我沈鸢，而公主对于世子来说什么都不是。” 马车里坐着的卫衍自然也听到了沈鸢的话，心里有些诧异，没想到向来娇萌的沈鸢也会又这么霸气的一面。 想起以前沈鸢时不时流露出的骄纵，卫衍觉得，或许真实的沈鸢就该是这样的。 沈鸢就像是一颗被幕布盖住的明珠，而现在他好像已经揭开了这块幕布的一角。 “但是现在世子最喜欢的，是我沈鸢。” 就算没见着沈鸢说这话的神情，卫衍却也能想象到她那副扬着下巴，骄傲的小模样。 想起昨晚的那支桃花，卫衍不禁扬起唇角，颇为期待今天的沈鸢会怎么哄他…… 沈鸢把耶律丹阳打击地说不出话后，站在车帘前犯了难。世子现在还在生她的气，她到底是进去呢，还是不进去呢？ “鸢儿姐姐，快进马车吧，一会儿迟了时辰就不好了。”顺喜不知沈鸢心里的挣扎，说道。 她倒是也想啊，但是不敢。沈鸢咬了咬手指，最后还是决定和顺喜并排坐在了车辕上。 “鸢儿姐姐，你这是……” 沈鸢笑了笑，回道：“今天日头挺好的，想坐着先晒晒太阳。” 耶律丹阳骑马跟在马车边上，听到沈鸢的话，轻哼一声，道：“哼，本公主看你是惹了卫衍生气，所以才心虚地不敢进去。” 昨天她守在墨竹苑的时候，可是听到卫衍砸东西的声音了。又想起昨日卫衍怒气冲冲地从崇文殿出去，沈鸢在后面追着他，想来卫衍这次生气，和沈鸢脱不了干系。 耶律丹阳一语中的，沈鸢也没有否认，反唇相讥道：“起码世子还能因为我而生气，不像某些人，根本就没被世子放在眼里。” “沈鸢，你不要太放肆！你哪点都比得上我，等卫衍发现我的好的时候，就到你被抛弃的时候了！”耶律丹阳高声道。 沈鸢坐在车辕上，对着耶律丹阳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你！”耶律丹阳扬着马鞭就想往沈鸢身上抽，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走到朱雀大街上了，人来人往的，若是真伤了沈鸢，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耶律丹阳红褐色的眼眸瞪着沈鸢，气呼呼的，瞪着瞪着还委屈上了。 等见到皇兄之后，她一定要向皇兄告状，让皇兄来收拾沈鸢！ 沈鸢到了如意馆之后，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先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了没有卫卓的人在那儿守着，这才敢跑进去。 沈鸢怎么也想不明白，卫卓抓她做什么？ “沈鸢。” 沈鸢回神，转身便看到江启榆向他走了过来。 “江画师今日不用去顾先生那里请安吗？”江启榆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准时去顾行之那里行礼才对。 对上沈鸢清亮的眼眸，江启榆感觉自己的心跳得有些不寻常的快，但还是冷着脸，道：“师父是陛下的御用画师，今日西凉使臣进宫，设宴比较多，所以师父要在陛下身边随行记录，不会经常在馆内。” 沈鸢点了点头，跟在江启榆身边，随后又听他提起一事，“你……听说王亦的事了吗？” 沈鸢眼底划过一道暗芒，“王亦怎么了？” “今早听如意馆的人说，王亦昨晚在宫中大吵大闹，还冲撞了柳贵妃，然后被打了五十大板。” 沈鸢一个没忍住，轻笑了一声，道：“他运气还真差。” 她昨晚设下一个小阵，不过是想吓唬吓唬王亦，没想到王亦还能冲撞了柳贵妃。 “王亦欺软怕硬，在宫中不敢逾矩。”江启榆的话音一顿，然后绷着脸看向沈鸢，“是因为你昨日设下的那些吗？” 沈鸢不动声色，笑眼弯弯地道：“昨日？昨日我什么都没做呀。” 沈鸢神情无辜，好似这事真的与她无关一般。 “装得还挺像。”江启榆抬眼，颇为无语地道，“走吧，今日起教你磨墨。” 江启榆带着沈鸢来到如意馆的一处库房，用钥匙开了锁，推开库房的门，浓郁的墨香扑面而来，却并不让人觉得腻。 沈鸢随着江启榆一同踏入库房，库房里立着几排架子，架子上叠放着红木盒，而墨香便是从那些红木盒中散发出来的。 “所谓彩，除却宝石与花草中提取出来的颜色被称之为彩，墨的颜色也能称为彩。”江启榆小心翼翼地从架子上取下一个红木盒。 “上一代的宫廷大匠玉先生便擅长水墨画，他最为出名的一幅水墨画便是骏马图。除却精湛的画技外，墨的浓度也控制得近乎完美，所以才能让骏马图那般栩栩如生，成为绝世佳作。” 谈起作画，江启榆眼中尽是痴迷和崇拜。 江启榆说的起兴，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沈鸢复杂的神情。 第33章 本殿定为你做主！ 那副骏马图就像是悬在沈鸢头顶的刀，现在江启榆忽然提起这幅画，沈鸢心虚得很。 要是被顾行之和江启榆发现自己不仅把骏马图偷出宫了，还把它弄脏了，她怕是会被这两个画痴给扒皮抽筋了。 “你可能还没见过骏马图，不如我一会儿带你去书阁那边看看。”江启榆忽然道。 沈鸢睫毛抖了抖，连忙道：“我很早以前就见识过了，不用再跑一趟书阁了。” 这要是去了，就真的暴露了！ 江启榆皱眉，除非是云景帝下令拿出展示，骏马图一直都是保管在书阁里，沈鸢是怎么见过的？ 但是随即他又想起沈鸢身边的卫衍，虽然他还不知沈鸢和卫衍之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关系，但是他可以看得出来，卫衍十分在意沈鸢。 所以有卫衍在，沈鸢见过的稀世宝物必然不少。 念及此，不知为何，江启榆感觉自己的心情有些失落。 面前这个女孩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束袖束腰长衫，长发用儒巾包着，露出泛着莹玉光泽的脖颈，巴掌大的脸上笑眯眯的桃花眸灵动狡黠。 也难怪秦王世子会对她这般上心…… “江画师，怎么了？”沈鸢见江启榆盯着自己半天不说话，疑惑地问道。 江启榆有些慌乱地收回目光，道：“无事。” 沈鸢走过来，打开江启榆取下的红木盒，几支墨静静地躺在其中。 沈鸢俯身嗅了嗅，道：“竟然是画眉墨。” 画眉墨也为墨中上品，有些人连用它写字都嫌浪费，却不想如意馆的人竟是拿它来作画，果然丹青烧钱。 “你能辨别墨的种类？”江启榆有些诧异，道。 沈鸢点了点头，笑着应道：“我曾在安州闻过画眉墨，所以便记下了。” 画眉墨便是产自安州，只是安州离长安甚远，沈鸢怎么会去那儿？ “江画师，你知道海棠墨吗？”沈鸢状似无意般地问道。 江启榆一板一眼地回道：“海棠墨，拈来轻，磨来清，嗅来馨，坚如玉，研无声，一点如漆，万载存真，是墨中极品，有价无市。书阁中存有上千幅名画，其中用海棠墨作画的不足十幅，骏马图便是之一。” “有价无市，现在已经无人再卖海棠墨了吗？”沈鸢心里说不出的沮丧。 江启榆动作一顿，反问道：“秦王世子不就有海棠墨吗？” “嗯？”沈鸢迷茫。 “两年前秦王世子进入崇文殿，在考试中夺得榜首，所写文章还得到陛下的称赞，陛下便将一盒海棠墨赐予了世子爷。” 江启榆也是两年前进宫的，当时他刚被顾行之收为弟子，名声盛极一时。直到秦王世子进入崇文殿，他的名声就被这位世子爷给压了下去。 当时江启榆还在万分好奇，秦王世子真的有传言说的那般优秀吗？ 直到那一次因为沈鸢，他才第一次同这位世子爷接触。 风华绝代，桀骜不驯，气势逼人，一副高高在上站在云端的模样，而他在这位世子爷面前却只能卑躬屈膝，放低身段。 心中不甘是自然的，就因为他出身寒门，所以纵使天赋异禀也要被人踩入泥泞，接受与卫衍完全不同的命运。 御花园的凉亭里，耶律丹阳兴致缺缺地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 “丹阳公主不喜欢这金丝雀吗？”卫卓看向耶律丹阳的目光里满含爱慕之意。 纵使他后院那么多女人，却没有一个像耶律丹阳这般，外表尽显异域风情，心思却单纯如白纸。 最重要的是，耶律丹阳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将他当做草包一样看待，而是给了他同等的尊重。 耶律丹阳摇头，道：“这两只金丝雀很漂亮，只是我现在没兴趣逗弄这些罢了。” “公主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说给我听听。” 耶律丹阳笑了笑，道：“三殿下，你人真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卫卓的心都有些飘飘然了，耶律丹阳没有看出卫卓的心思，只是将他当做普通朋友那般，诉说道：“还不是卫衍身边那个叫沈鸢的女人，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心机重的很！” 耶律丹阳把同沈鸢起争执的事情添油加醋的和卫卓都说了一遍，还狠狠地道：“我刚才去找皇兄告状，想让皇兄好好教训教训他，但是皇兄却让我安分点，皇兄一点也不疼我了！” 耶律丹阳越说越委屈，还红了眼眶，卫卓哪里见的没人落泪，连忙道：“公主别哭，那沈鸢竟敢这样欺负你，本殿定为你做主！” 耶律丹阳吸了吸鼻子，道：“不用，我才不会比她差！我能自己报复回去！” 卫卓在心中默念了两遍沈鸢的名字，感觉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听过，“这沈鸢是……” “就是沈虞的妹妹啊，她不仅仅是卫衍的贴身女官呢，昨天我们不是还见过她吗？”耶律丹阳昨天在崇文殿被卫衍冷漠的态度伤的心神俱裂的，都没有听到卫卓喊人去抓沈鸢的话，所以现在也就无所顾忌地说了出来，“就是昨天追着卫衍跑出去的那人。” 耶律丹阳这么一说，卫卓脸色一沉，道：“原来她就是沈鸢。” 昨天沈鸢穿着一身小童的装束，卫卓还没有认出来她就是在春日宴上跟在卫衍身边的贴身女官。 他昨天派人去如意馆要人，但是顾行之那个老东西非但不把沈鸢交出来，今早还在父皇面前告状，害得他一大早就被父皇骂的狗血淋头。 区区一个贴身女官，他就不信还收拾不了她！ “阿嚏！”还在如意馆里磨墨的沈鸢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谁在惦记她。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该下学了。”江启榆放下手中的羊毫笔，吹干画卷上的墨迹，道。 沈鸢看了一眼桌上还未用完的画纸，对江启榆道：“江画师，你的画笔能借我用用吗？” “师父说，在你学会制色之前，不得作画。”江启榆无情地道。 沈鸢不甘心，咬了咬下唇，“江画师帮我保密嘛，画完之后我会带回去的，肯定不会让顾先生知道。” 江启榆向来严格遵照顾行之的命令，但是拒绝的话在看到沈鸢眼中的祈求时，心中又一软，“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江启榆把笔放回笔架上，头也不回地便离开了。 “多谢江画师！“沈鸢不忘高声感谢一下江启榆，江启榆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死板。 屋里只剩她一人后，沈鸢便撩起右手的袖子，铺开画纸，手执羊毫画笔，桃花眸中的散漫褪去，只余如箭般的锐利…… 待沈鸢出如意馆的时候，如意馆的画师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沈鸢把画纸贴身藏着，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才走出如意馆。 安静的宫道上只有她一人走着，她却听到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第34章 二小姐不见了！ 虽然身后的脚步放得很轻，但是也别想瞒过沈鸢的耳朵。 沈鸢加快脚步，往崇文殿的方向走去，后面的人也连忙跟了上去。 恰好卫衍和赵显刚从崇文殿出来，沈鸢远远地便认出了穿着红衣的卫衍，“世……” 沈鸢本想喊住卫衍，忽地便感觉到身后一道劲风袭来，连忙侧身躲过，但是脚下一个不稳，又摔在地上。 沈鸢这才发现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竟然是一个太监，而且还是她见过的太监！ 春日宴上，那个跟在三皇子身边的随从！ 太监没有想到沈鸢会躲过自己的一击，见沈鸢又要喊出声，着急之下，运起内力对着沈鸢的胸口拍了一掌。 “唔……”沈鸢脸色煞白，嘴角溢出鲜血，缓缓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太监扛起沈鸢，选了一条僻静的小道迅速离开。 卫衍侧头看去，眼中满是疑惑，他刚才好像听到沈鸢在叫他。 但是长长宫道上没有空无一人，果然是他听错了。 “世子爷莫不是在等小鸢儿，要不要我去如意馆把她带过来？”赵显调侃道。 “闭上你的嘴。”卫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但是卫衍心里也气闷，这个沈鸢平常看的挺机灵的，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笨！ 今早他都特意等着她一起进宫了，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现在下学了，也不来崇文殿找他，不知道去哪里野了！ “卫衍，卫衍，我等你一起出宫呢。”耶律丹阳准时准点的跑了过来，还提着一个食盒，道，“看本公主给你带了什么，这些可都是我们西凉特有的糕点。” 赵显在一旁见了，笑呵呵地道：“世子爷果真是艳福不浅，丹阳公主这般热情，世子爷何不全了公主的一番心意呢？” “真会说话！”耶律丹阳毫不吝啬地夸了一番赵显。 卫衍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只是态度依然冷漠地对耶律丹阳道：“我不会娶你的，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这位丹阳公主虽然烦人了一些，但是心思单纯，没有恶意，所以卫衍才会容忍她一直住在秦王府里。 耶律丹阳眼底划过一道落寞，但是很快又提着食盒，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地追着卫衍而去。 “可惜了……”赵显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口中的可惜也不知是对谁。 三皇子的寝宫里，昏迷的沈鸢躺在地上，旁边跪着一个太监，“殿下，人带回来了，要如何处置？” 卫卓手里还把玩着一个夜明珠，淡淡地瞥了一眼沈鸢，道：“弄醒她，然后关进后面的库房，等明天丹阳公主亲自来处置她。” “是。” 此刻的卫卓依旧认为沈鸢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贴身女官，就算是沈虞的妹妹又如何，他一个皇子还不能处置一个臣女吗？ “嘶……怎么右眼皮一直在跳呢？”都说左眼跳吉，右眼跳凶的，卫卓心中一阵烦闷，将手里的夜明珠扔到一旁，宣了个美人来作伴。 月明星稀，青儿在秦王府门口等了一个时辰，都要没见着卫衍和沈鸢回来。 会不会是二小姐被世子爷带出去玩了？青儿这般想着，悬着的心才放了少许。 “吁！”青儿正要转身进去，驾着马车的顺喜便回来了。 青儿连忙迎了过去，以为沈鸢也回来了，顺喜对青儿道：“世子爷和赵公子在千娇阁玩，会晚些回来，若是鸢儿姐姐问起来，青儿姐姐这般说便可以了。” 顺喜心里闷笑，记得世子爷差他回来的时候，还再三强调了一遍，一定要鸢儿姐姐知道他在千娇阁。 却不想青儿脸色一变，道：“二小姐没有和世子爷在一起吗？” 顺喜不明所以，道：“没有啊，今日和世子爷一起出宫的只有赵公子和丹阳公主。” 糟了！青儿暗道不妙。 千娇阁的雅间内，卫衍提出要来千娇阁的时候，赵显还以为他开窍了。结果卫衍不但一个美人都不点，连酒都不沾，就拉着他坐在这里下棋。 “该你了。”卫衍落下一个黑子，对赵显道。 赵显看了一眼棋局，他的白子已经被黑子包围得没了退路，“输了输了，世子爷棋艺高超，我哪里会是对手。” “这么说是你赢了？”耶律丹阳在一边坐着，可惜她不懂棋。 “嗯。”卫衍应了一声，把黑子放回棋盒里。 耶律丹阳一愣，卫衍刚才竟然回应了她，哪怕只是一个字，也足以让她内心雀跃。 她在宫宴上对卫衍一见倾心，然后在秦王府住下之后，打听了许多关于他的事。 他是身份尊贵的秦王世子，云景帝对他视如己出，他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在长安城是出了名的小霸王，但他天赋异禀，文武双全。 十四岁只身潜入西凉大营，斩下西凉大将的首级，一举成名，成为了西凉人除了沈虞以外，第二个忌惮的人。回到长安后，他又进入宫中崇文殿，次次考试皆为榜首，无人能超越。 越是了解卫衍，耶律丹阳就越是喜欢他，甚至夜里做梦都是自己穿上嫁衣嫁给卫衍的场景。 “唉？这里竟然还有胡琴？”耶律丹阳从一边取下挂在墙上的胡琴，笑着对卫衍和赵显道，“我见你们光是下棋也无趣，不如我在一旁为你们奏一曲如何？” 卫衍眉眼未动，反而赵显来了兴致，“那就有劳公主了。” 欢快的胡琴声响起，曲调旋律一如耶律丹阳的个性一般，热情奔放，颇有西凉风情。 “这可使不得啊，姑娘，这里面都是贵客！” “让开！”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卫衍听出了外面是青儿的声音，下棋的手一顿。 “世子爷，该……”赵显正要催促卫衍落子，却不想抬眸见着他唇角的一抹笑意，心中了然。 看来是他要等的人，来了。 啧，真是别扭，想见小鸢儿直接让人带来不就好了，非得让人亲自找上门。 “走，出去看看。”卫衍把棋子扔回棋盒里，起身走过去开门。 青儿还在被老鸨缠着，一脸焦急，忽地房门就被人打开了，卫衍走了出来。 老鸨连忙跪在地上，“世子爷饶命，是这位姑娘非要硬闯。” 卫衍看了一眼青儿，并未见着她身后还有别人，目光微沉，“你来这儿做什么？” 青儿急急地道：“二小姐不见了！” “哐！”红木栏杆被生生掰断。 赵显身子一抖，看了一眼卫衍阴霾的眼神，他手下扶着的红木栏杆被碾得粉碎…… 第35章 你不许插手此事 大明皇宫里，云景帝好不容易批完奏折，摆驾去了柳贵妃的寝宫。 软玉在怀，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大太监吴全立在门外，道：“陛下，秦王世子求见。” 云景帝疑惑，卫衍深夜求见，这还是第一次。 卫衍面色凝重的等在御书房门口，守门的太监被卫衍身上散发出的低沉气息吓得浑身冷汗。 云景帝带着吴全走了过来，同卫衍进了御书房。 “你要搜宫？”云景帝看着下面跪着的卫衍，沉声问道。 “是，沈鸢在宫中不见了，我也查了宫门记录，沈鸢早上随我进宫后，并未出宫。”卫衍说道。 “搜宫不是一件小事，不过为了一个小小的沈鸢，何必这般兴师动众，朕会派人去找的，你先回去吧。”云景帝神色莫名，语气中隐含了一丝不悦。 “那请皇伯伯许我带人亲自去找。”卫衍态度强硬。 吴全察觉到云景帝有动怒地前兆，连忙对卫衍使了使眼色，他也是看着卫衍长大的，不忍心卫衍为了个女子同云景帝闹得不快。 但是卫衍依旧无动于衷，身子跪得笔直。 云景帝眯了眯眼睛，沉声道：“阿衍，今日你若是为了沈鸢搜宫，你可知外人都会如何说你？” 卫衍垂在身侧的指尖有些发凉，想起赵显当时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喜欢沈鸢，朕不会拦你，但是你不可动心。你喜欢她，就多给她一分荣华，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些都可以。” “你是皇室子弟，堂堂正正的秦王世子，一旦你迈入朝堂，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你踩在脚下吗？” “你若是今日为了沈鸢明目张胆的搜宫，那些外面盯着你的人就会说你沉迷美色，今年下半年你就要下场了，你一定要为了一个沈鸢在自己身上添上污点吗？”云景帝厉声厉色，他对卫衍抱着偌大的期望，卫衍天资聪颖，对皇室忠心耿耿，将来必然会是储君身边的明臣。 云景帝的话就像是一把刀一样，一点点撕扯着卫衍的心，好似要将沈鸢从他的心里割离出来。 卫衍低垂着眼眸，嘴角紧抿，让人不知他在想什么。 “沈鸢是沈虞的妹妹，又是在宫中失踪的，朕会另外派人去寻他，但是你不许插手此事。”之前是没有察觉到卫衍竟是对沈鸢动了真心，现在知道了，云景帝就不允许卫衍深陷进去。 卫衍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抬眸道：“臣知错，但还是肯定陛下许臣去寻沈鸢，她不能出事。” 云景帝本来还抿了一口龙井，听了卫衍这话，差点没一口龙井卡在喉咙里，他说了这么多卫衍心里竟然还想着沈鸢？ “扶世子爷出去跪着，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让他起来！” 吴全心惊，这还是世子爷第一次受罚。 卫衍孤身一人跪在偌大的宫殿前，深夜的寒气又重，吴全有些心疼地劝道：“世子爷，你快向陛下认个错。一会儿奴才亲自带人去找，沈鸢小姐定然不会有事的。” 卫衍不为所动，云景帝见此，衣袖一挥便带着吴全离开了。 卫衍仰头看着黑漆漆的夜空，沈鸢的音容笑颜占据他的全部思绪。 他原本只是想将沈鸢当做一个宠物一样养在身边，无聊的时候逗逗她，自己寻个开心便好。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为了沈鸢而改变，许她亲近自己，许她在自己面前无理耍赖，甚至想要主动地去靠近她。 他一直都觉得沈鸢是在依靠他而活，而现在，他发现自己好像也开始依靠沈鸢。 或许真的如云景帝所说的那般，他将沈鸢太过看中了，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她动了真心。 夜里的寒气透过衣服的布料侵入身体，让卫衍十分清醒。 跪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卫衍自己站了起来，转身快步离开。 “危宿，出来。” 一道身影从暗中走了出来，这是秦王为卫衍培养的得力暗卫，从小与卫衍一同长大，像是卫衍的影子一般，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时刻保护他。 “带上所有人，天亮之前我要听到沈鸢的消息。” “是。” 吩咐完暗卫之后，卫衍又去骑营，刚睡下的御林军统领被拎了起来。 “属下见过世子爷！”御林军统领见卫衍竟是亲自来找他，连忙单膝跪地。 “陛下口谕，沈二小姐在宫中失踪，速速带人去寻。”卫衍低垂着眼眸，任谁也看不明白他现在心中所想。 “是！”云景帝对卫衍十分信任，御林军统领也就没有怀疑。 “还有，陛下已经歇息，动静小一些，别打扰到陛下歇息。” “属下明白。” 云景帝怕是怎么都想不到，卫衍会胆大到假传他的口谕，他还想着明天一早，卫衍会来找他认错。 吴全带着一众太监在宫中找沈鸢，还未开始搜查，便看到一队御林军比他们先一步开始搜查。 吴全感觉事情有些不对，正要差人去向云景帝禀报时，卫衍忽地拦住他。 “世子爷，你这是……” “明天本世子会亲自向陛下请罪，吴公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 吴全有些头疼，要动用御林军，就必须要有云景帝的命令。而现在卫衍能指挥御林军，多半是假传了圣旨，这可是杀头大罪！ 世子爷怎地这般糊涂！ 三皇子殿里的一个小库房里，伸手不见五指，沈鸢摸瞎地寻了一个角落缩成一团，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体内的蛊毒似是能感觉到沈鸢身体此刻虚弱，开始躁动，好在沈鸢一直将药贴身带着。 服了药后，体内的蛊毒总算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胸口灼烧般的痛。 那个太监打在她身上的一掌暗含内力，力道不轻，必须得尽快出去，这伤势若是再拖下去，她一定会死！ 御林军挨宫挨殿地在皇宫里搜查了一个晚上，吴全也胆战心惊地跟在卫衍身边一个晚上。 天色渐亮，但是因为不敢闹出大的动静，所以一晚上御林军只搜完了一半的宫殿。 “世子爷，找到沈鸢小姐了。”危宿忽然回来，单膝跪在卫衍面前。 沉积了一晚上的杀气此刻全部倾露出来，卫衍神色冰冷，凤眸里卷起一层巨浪，就连吴全都被卫衍这般气势所震慑。 吴全不由得在心中感叹，鲜衣怒马的少年终是长大，不知不觉间世子爷已经成长至此，已经足以独当一面…… 第36章 这是卫衍……送给我的…… 沈鸢被锁在库房里，又冷又饿，这个仓库连扇窗户都没有，根本就插翅难飞。 就在沈鸢思考着对策时，突然外面传来一个陌生的脚步声。 随后便听到外面“咔哒”的一个开锁声，门被打开，随着一道太监才有的尖声细语，“呵，秦王世子断我手筋，废我武功，那我就在你身上讨回来！” 沈鸢从袖子里摸出卫衍之前送给她的金翅蝶花步摇，桃花眸里浸满寒意…… 三皇子寝殿。 卫卓抱着美人躺在床榻上，还流着口水说梦话，“丹阳公主，美人……亲一下……” 一副醉生梦死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而躺在卫卓怀里的美人睁开眼睛，然后慢慢从卫卓怀里退了出去，捡起地上的轻纱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一个宫女跪在她面前，道：“芊芊小姐，你吩咐的事情成了。” “管好你的嘴。” 沈芊芊得意一笑，将手中的镯子褪下来丢给宫女，宫女连忙道谢离开。 这次她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攀上卫卓，没想到沈鸢就直接撞她面前来了。 卫衍面上尽显冷冽之色，带着一队御林军强行闯进了三皇子的裕和殿。 “世子爷，三殿下还未醒，你不能擅闯！”裕和殿里的宫人纷纷上前阻拦。 卫衍凤眸微阖，突然冷声道：“拿下。” 身后的御林军限制住裕和殿的宫人，危宿在前面领路，卫衍跟在他的身后，走到裕和殿的一处破旧库房外。 “世子爷，门落了锁。”危宿道。 卫衍抿着唇，徒手抓住婴儿拳头大的铜锁，手掌一首，便听到“咔”的一声，铜锁竟是被卫衍生生掰断。 危宿在一边看得心情复杂，因为从小与卫衍一同长大，所以卫衍的一些小秘密他全都知道。 比如，天生神力…… 卫衍十岁的时候秦王亲自教他射箭，然后卫衍一个用力，生生把弓弦给扯断了。当时秦王也很诧异，便唤了手下一位健硕武将与卫衍掰手腕，十岁的卫衍险胜。 后来秦王怕卫衍以后会把胳膊越练越粗，最后练成一个粗大汉子，便不许卫衍经常使用蛮力。 卫衍毫不费力地把铜锁扔到脚下，推开库房的门，天际泛起光亮一点一点驱散里面的黑暗。 “卫衍，卫衍，卫衍……” 极其细微的声音从最里面传出来，卫衍瞳眸骤缩，他屏住呼吸，向着库房的深处走了过去，空气里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在一处角落里，一个太监喉咙被利器捅破，已经没了声息地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很大，脸上还维持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而沈鸢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黑色的发丝凌乱地铺散开来盖在脸上，身上的衣服凌乱，露出的雪白肩膀上被掐出来的红指印显得触目惊心。 她的手里紧紧地攥着染血的金翅蝶花步摇，失了血色的嘴唇微动，无意识地呢喃着卫衍的名字，每念一次，就用步摇在地上划上一道痕迹。 “卫衍，卫衍……”像是将这个名字当做自己所有的信仰一般。 卫衍说不出来是什么心情，沈鸢的声音像是一根根长针一样，狠狠地将他的心脏扎得千疮百孔。 “别叫了，沈鸢。”卫衍抱起沈鸢，将她被撕扯到肩膀上的衣服往上拢了拢，唇轻轻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已经没事了。” 他本以为沈鸢对他并没有付出多少真心，但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沈鸢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喜欢他。他不知道沈鸢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深的感情，但是在听到沈鸢一声一声地喊着“卫衍”时，心里的一角轰然崩塌…… 似是嗅到熟悉的味道，一直强撑着的沈鸢终是闭上了眼睛，但是攥着步摇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因为这是卫衍送给她的。 卫衍抱着沈鸢走了出来，危宿在一旁垂着头，忽地便听到卫衍下了一道命令，“里面那个狗太监，碎尸万段。” 危宿心中一惊，不禁抬眸看向卫衍，对上卫衍嗜血的眸子，危宿一个激灵，“是！” 对于卫衍的改变，危宿是看的最是清楚的，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来源于世子爷怀里的那个女孩。 世子爷狠戾的一面他只在两年前的战场上见过，自那之后再未见过世子爷对谁动过杀心，但是自从沈鸢出现后，世子爷时不时流露出的杀意比两年前更甚。 世子爷很明白他将来要走的道路布满荆棘，凶险万分，踏入朝堂，便无法独善其身，更何况去保护别人。 但是现在世子爷想把沈鸢留在身边，要护她周全，世子爷只有做的比别人更狠，握住的权力比别人更多。 在危宿眼里，沈鸢还远远配不上卫衍，奈何卫衍喜欢。 卫衍抱着沈鸢直奔太医院，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才刚刚醒来，官服都还没换上就被御林军拽到隔壁房间给沈鸢看诊。 刘太医见沈鸢的右手一直攥着金步摇，便想把步摇拿走。 一直昏迷的沈鸢感觉到有人要抢卫衍送她的步摇，下意识地就要挣扎。 “唉！按住她，别让她乱动，还没拔针呢！”刘太医连忙道，沈鸢本就受着内伤，此刻若是乱动，银针移位就要出大事了。 在外面等待的卫衍忽地听到里面传来沈鸢的尖叫声，踹门而入，“沈鸢！” 沈鸢双眼通红，在床上撑着上半身，死死地咬着刘太医的手背。 刘太医痛得直跺脚，又不敢对沈鸢怎么样，见到卫衍进来，像是看到救星一样，苦着老脸，“世子爷救我！” 卫衍上前抱住沈鸢，轻轻拍着她的背，道：“沈鸢，你乖一点。” 刘太医明显感觉到沈鸢咬得没有那么用力了，连忙把手抽了出来。 “还愣着做什么，拔针！”卫衍见刘太医还在那里往他鲜血淋漓的手背上吹气，厉声道。 刘太医身子一抖，“来了来了！” 刘太医动作娴熟地把扎在沈鸢手臂上错位的银针都拔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对卫衍道：“世子爷，您看看您能不能把她手上的步摇给取下来，臣看着尖尖的，臣有点害怕她扎我。” 这刘太医也是个怪人，别人学医要么是为了混口饭吃，要么是为了行医救人，唯独刘太医是想给自己养生，让自己能活得比别人更久，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爱惜自己的身子。 但是不可否认，刘太医的医术是太医院里最顶尖的，无人能超越。 卫衍看着沈鸢手里的那支步摇，有些眼熟，但也没有多想，便伸手想从沈鸢手里取出，但是沈鸢依旧不撒手。 “等你好了，你要多少支步摇本世子都送你。” 沈鸢下意识地收了手，把步摇紧紧攥在胸前，往卫衍怀里缩了缩。 “不一样……这是卫衍……送给我的……” 第37章 敲他大爷的！ 卫衍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脸，另一只手里拿着已经坏掉的金翅蝶花步摇，目光出神。 这次暗害沈鸢的，除了那个狗太监，应该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在看到太监进了库房之后，就把库房的门锁了…… 不知过了多久，刘太医终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对卫衍道：“沈二小姐的伤势都已处理妥当，但还需静养几日才可下床，待老臣下去写个方子，按照方子好生调理，半个月便可痊愈。” 不过刚才他在给沈鸢把脉的时候，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只是还未确定，只能等沈鸢醒来再详细询问。 “这几日她先住在太医院，她若是再出什么事，本世子就掀了你这太医院。” 刘太医缩了缩脖子，连忙应道：“是。” 吴全快步进了太医院，对卫衍道：“传陛下口谕，宣秦王世子与三殿下到紫宸殿问话。” 卫衍一听卫卓也在，眼中满是戾气，那架势不像是要被宣去问话的，反倒是像是去打架的。 早朝时间还没有过，卫卓等在紫宸殿门口，忽地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正煞气冲冲地向他走来。 卫卓右眼皮狂跳，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跑。却不想卫衍施展轻功比他更快一步，卫衍抬腿，直接往卫卓的肚子上踢了过去。 “啊啊！” 卫卓惨叫一声，感觉到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然而这还没结束，卫衍的拳头接二连三地砸在他身上，卫卓毫无反抗之力。 卫衍只要一想到沈鸢身上受的伤，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哎哟！我的小祖宗啊！还不快把世子爷拉开！”吴全气的肝疼，卫衍怎么就没一刻停歇呢？ 十几个侍卫围住卫衍，不过片刻又都被卫衍撂倒，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云景帝下朝之后便来了紫宸殿，然后便看到了卫衍把宫中数十侍卫全部打的站不起来的一幕。 若是在平常，他可能还会笑着夸他武艺增进不少，而现在他见了这一幕，气的差点喘不过气。 “卫衍！给朕住手！”云景帝大怒。 卫衍手里还拎着被他打成猪头的卫卓，听到云景帝的声音后，卫衍才勉强收了手。 云景帝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卫衍和卫卓。一个风姿绰约，这是卫衍，他弟弟的宝贝儿子，一个草包无能，这是卫卓，他的亲儿子。 他一直有意将卫卓立为太子，但是卫卓的表现实在是太令他失望了，文不成武不就，把事情交给他去做，每次都要出大错。 “卫衍，你好大的胆子！”云景帝声音浑厚，颇有气势，卫卓低垂着头不敢看云景帝。 反而卫衍一脸无惧，道：“三殿下擅自关押沈鸢，还对沈鸢动刑，险些让她丧命，胆子大的是三殿下。” “我没对她动刑……”卫卓顺口就接了一句。 云景帝差点气的一口气缓不过来，这个蠢货！ 自己做了错事，还这么实诚的承认！ 人是在裕和殿发现的，但是只要卫卓死不承认是他命人抓了沈鸢，此事再拉个替罪羊出来也就能草草了结了。 卫衍一个眼刀过去，卫卓吓得身子一抖，又把头垂了下去。 “就算卓儿此事有错，那也轮不到你来动手惩治，他是一国皇子，你是秦王世子。君君臣臣，你在崇文殿里学的东西都喂了狗吗？”云景帝把矛头指向卫衍，开始和卫衍算账。 卫衍心中嗤笑，若非卫卓是一国皇子，刚才在紫宸殿门口，他就要了卫卓的命！ “平日朕信任你，你就仗着朕对你的信任假传口谕，擅自调动御林军！”这才是云景帝最忌讳的，他是将卫衍视如己出没错，但是哪个帝王又会容忍别人来动他手里的权力。 卫衍叩首，堂堂正正，道：“臣知错，甘愿受罚，还请陛下降罪。” 昨晚假传口谕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后果，他也有了心理准备。 “秦王世子卫衍，假传口谕，殴打皇子，胆大妄为，杖刑五十，关思静堂三日。” 吴全心里“咯噔”一声，杖刑五十还要关思静堂三日，这身子弱一点的人肯定就一命呜呼了，世子爷受得了吗？ “谢陛下！”卫衍并无异议，这次是他逾矩，依着云景帝无情的性子，没把他压下去秋后问斩都已经算好的了。 但是卫衍并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一切，就算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依然会为了沈鸢这样做。 卫卓听到卫衍受罚心里松了口气，未来的一段时间里，卫衍应该没工夫来搞他了。 “三皇子杖刑二十，禁足一个月。” 云景帝话音一落，卫卓像是被惊天霹雳给炸了一般，他本来就被卫衍打成这样，现在还要再被杖刑二十？！ “父皇饶命啊！杖刑二十我一定会死的！”卫卓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云景帝听了额角抽抽，扶额摆手让侍卫把两人带下去。 “陛下喝口茶，消消火。”吴全在一旁安慰道。 云景帝颇为头痛地叹了口气，道：“阿衍这次实在是太令朕失望了，竟然为了个沈鸢闹成这样！” “其实陛下也把世子爷逼得太紧了，世子爷以前还没有过女人，现在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好不容易碰到个喜欢的，自然就冲动些，等过了这劲头就好了。”吴全低着身子，道。 云景帝冷哼一声，把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没好气地道：“但愿如此！” 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云景帝对沈鸢的印象是遭到了极点。 “现在沈鸢人呢？” “沈二小姐重伤昏迷，还在太医院医治。”吴全回道。 “等她醒了，挑些东西给她送过去，让她把不该存的心思都收好了。”表面上是补偿，实则是在警告沈鸢，不要妄想再把事情闹大。 沈鸢足足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来，睁眼便见青儿泪眼婆娑地站在床榻边上，“二小姐，你终于醒了！” 沈鸢刚清醒，脑子一片空白，缓了许久才想起失去意识前的事情。 那个太监想要欺负她，她拿步摇捅了他肚子，然后往库房大门跑去，却不想有人在外面比她快一步地把门给锁上了。 沈鸢挣扎着起身，青儿手忙脚乱地扶住她，“二小姐，你还不能下床！” 沈鸢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桃花眸里闪烁着寒光，攥着拳头咬牙道：“艹他大爷的，我倒是要看看那会儿谁给我关的门！” 沈鸢自诩聪明绝顶，从未在谁手上栽过跟头，却不想这次被人背后补刀，差点命都没了。 青儿大惊，连忙小声提醒道：“仪态，仪态，端庄啊！二小姐，现在在宫里呢！” 第38章 师父断言我活不过十六 刘太医听到屋里有动静，便走了进来，看到沈鸢坚持要下床，连忙道：“小祖宗啊，你可别折腾自己的身子了，快躺回去。” 沈鸢本来还同青儿说着什么，一见刘太医进来了，便收了声对青儿使了个眼色，青儿微微点头。 沈鸢躺回床上，虚弱地道：“太医，我觉得自己头好痛，你过来帮我再把把脉吧。” 刘太医也没怀疑什么，一边走到床边，一边絮絮叨叨地，“你这刚醒就要下床的，不头疼才怪，接下来的半个月你必须静养。” 刘太医跪在脚踏上，正要给沈鸢把脉，忽地青儿从后面伸手掐住他的脖子，两指扣在他脖子的死穴上。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刘太医身体瞬间紧绷。 躺在床上的沈鸢目光冰冷，问道：“我的药瓶呢？” 沈鸢醒来之后便发现自己一直贴身带着的药瓶不见了，她身上的衣服是青儿给她换的，她本以为是青儿拿的，却不想青儿说她没看到药瓶。 那个药瓶里装着的是可以抑制她身上蛊毒的药，也是她的续命丹！ 刘太医连忙回道：“药瓶在隔壁，我都还没动呢！我这就去给你拿过来！” 沈鸢见刘太医的神色不似作假，便让青儿同他去隔壁取回来。 “二小姐，拿回来了。”青儿将药瓶递给沈鸢，沈鸢捏在手里，心里才安稳了下来。 刘太医站在一边，双手插在袖管里，无辜地道：“我就只是对那个药好奇而已，并没有要抢的意思。” 青儿伺候着沈鸢喝水，两人都没有理会刘太医，反倒是刘太医还不死心地和沈鸢商量道：“沈二小姐，你这个药还挺有意思的，是从哪得来的呀？” “别人送的。”这瓶药是她师父花了好大的心思才炼成的，自当不是凡品。 刘太医兴奋地搓搓手，眼巴巴地看着沈鸢，道：“沈二小姐，你这药能送我一颗吗？” “你这副身子从娘胎里就带了蛊毒，能活到现在都是靠这药来维持的，这药的药效实在是厉害呀，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炼制出来的。” “你身上的蛊毒都已经蚕食到你的肺腑了，这一次你还受了内伤，若不是这药，你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刘太医自顾自地说着，突然沈鸢开口打断道：“太医大人，我身中蛊毒你还和谁说过？” “这种事情没经过病人同意，我可不会往外说。”刘太医浩气凛然地道。 沈鸢笑了笑，道：“那希望刘太医把我身中蛊毒的事情给忘了吧。” 刘太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眼前这个女孩似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一般，“你这副身子用药也就只能再撑一年，若是能找到解蛊的方法，就还有一线生机。” 提到解蛊，旁边的青儿忽地就红了眼眶。 七年前，沈幕就是为了去南疆给沈鸢找解蛊的办法，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解蛊谈何容易。 沈鸢挑眉道：“我身上所中的，是南疆化血蛊，无解。” 她何尝不是翻遍了所有的蛊毒典籍，但是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就连师父都说了，南疆化血蛊无解。 向来对自己医术十分自信的刘太医在听到南疆化血蛊之后，也沉默了。 他虽然不精通蛊毒，但也是听说过化血蛊的厉害，至今为止没有谁在中了化血蛊之后还能活的长久的。 沈鸢中蛊十四年还活着，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刘太医出去之后，青儿声音哽咽地问道：“二小姐，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沈鸢扬着笑，回道：“师父说了无解，便真的是无解，而且师父也早就断言我活不过十六。” “二小姐，你不要说这种话，你一定会没事的。”青儿哭着道。 “青儿姐姐别哭了，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青儿还是呜呜地哭着，断断续续地说不出一句话，沈鸢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了起来，目光里有些迷茫。 师父确实没有找到解蛊的方法，但是却有能够让她活下去的办法…… “青儿姐姐，是世子救了我吗？”沈鸢突然问道。 青儿擦了擦眼角的泪，点头道：“前天世子爷知道你不见了，连夜进宫，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府。” 沈鸢心里像是被填满了蜂蜜似的，她喜欢看卫衍在意她的样子，她都已经记不清自己被卫衍救过多少次了…… “世子回府休息去了吗？” 青儿摇头，“世子爷不知做了何事，惹了陛下生气，被打了五十大板还关思静堂三日，还未出来。” 卫衍为了沈鸢假传口谕，调动御林军之事，云景帝让所有知情的人全都不许说出去。 他对卫衍抱有那么大的期待，又如何会让他身上染了污点。 沈鸢目光幽幽，世子以前那般霸道行事都从未被云景帝罚过，而这次云景帝却处罚了世子，世子究竟做了什么？ 沈鸢觉得这次卫衍受罚很大可能上同她有关。 就在沈鸢想着卫衍的时候，又来了人进来。 “吴公公。”沈鸢低眉顺眼地道。 吴全带着几个宫人走了进来，每个宫人手上都捧着一个托盘，托盘里铺满了金银玉石，绫罗绸缎。 “这次因为三殿下的一个玩笑让沈二小姐受惊了，这些都是陛下赐给沈二小姐的。” 沈鸢心中冷笑，她差点就没命了，在吴全口中就成了卫卓的一个玩笑而已。 “谢陛下赏赐。”沈鸢不动声色地道。 吴全示意身后的宫人把托盘都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沈二小姐在太医院安心养伤，别的事也就甭操心了。” 沈鸢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门都没有！ “是，沈鸢明白。”心里想一出那是心里想的，明面上沈鸢还没底气反抗云景帝。 吴全见沈鸢乖巧的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对她的印象好了些。 若是她能一直这般温顺，留在世子爷身边也不错。 吴全带人离开后，沈鸢看了一眼托盘里堆放的金银珠宝，眼中神色莫名。 青儿见吴全离开之后，沈鸢心情有些低落，便寻了高兴的事讲，“二小姐，昨天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看到你给世子爷画的画了，我还特意给你收起来了。” 青儿拿出沈鸢在如意馆画好的画，除了边角上沾了些血迹以外，画上的内容都保存的很完好。 “二小姐的画技真是越来越好了，这幅画若是送给世子爷，世子爷肯定很高兴。” 提到卫衍，沈鸢心思一动，对青儿勾了勾手。 青儿俯身，沈鸢贴着青儿的耳朵，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青儿脸色一沉，强势地道：“不行！” 沈鸢扯着青儿的衣角，撒娇道：“青儿姐姐~” 第39章 不如咱俩一起滚？ 宫中的思静堂是犯错的皇子公主们禁闭思过的地方，设在冷宫旁边，只有两个无所事事的小太监守在门口。 沈鸢不知从哪弄了一套宫女服换在身上，拎着个食盒，走到门口时，被两个小太监拦下：“你是哪个宫的？” 沈鸢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金元宝，塞到两个小太监手上，道：“两位小公公通融一下，我是来找世子的。” 两个小太监看到金元宝眼睛都直了，连忙藏袖子里，然后清了清嗓子，“原来是送饭的，快进去吧。” 每次秦王世子进宫，想要往他身上贴的宫女不计其数，就连端茶倒水的位置那些宫女都要争个头破血流的，两个小太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你进去之后小心点，丹阳公主也在，而且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一个小太监提醒道。 沈鸢眼眸闪过一道暗芒，点头谢道：“多谢小公公提醒。” 沈鸢提着食盒往里走，便看到耶律丹阳站在思静堂外，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拦在她面前。 “咳咳……”沈鸢倒也不是故意想引起耶律丹阳注意的，但是她身上还受着伤，总是会忍不住咳嗽。 耶律丹阳原本还和危宿僵持着，听到咳嗽声，侧头看来便见一身宫女装束的沈鸢。 “你这个麻烦精来这儿做什么！”耶律丹阳看到沈鸢，高声道，“还嫌害卫衍害的不够吗？” 果然世子受罚和自己有关…… 沈鸢没有理会大吵大闹的耶律丹阳，而是看向危宿，道：“我能进去看看世子吗？” 危宿木着一张冷脸，道：“世子爷交代，任何人都不许进去。” 纠缠了一上午也没进去耶律丹阳听到危宿这话，心里也总算好受了点，她进不去，沈鸢也别想进去！ “哼，听到了没，卫衍不想见你，还不快滚！”耶律丹阳嚣张地道。 沈鸢浅笑着回道：“世子也不想见你，丹阳公主是不是也该滚了？” 被戳中痛楚，耶律丹阳瞪大了眼睛，道：“要你管！” 沈鸢扫了一眼思静堂紧闭的大门，突然对耶律丹阳道：“丹阳公主，世子现在既然不见你，也不见我，那不如咱俩一起滚？一直在门口大吵大闹的，似乎也不太好。” 耶律丹阳狐疑地看向沈鸢，总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好像又哪里不对劲…… 耶律丹阳知道沈鸢在卫衍面前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她怕若是一会儿卫衍反悔让沈鸢进去了可怎么办？ 算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把沈鸢弄走！ “那还不快走，还妄想着再这里多待一会儿卫衍就会让你进去不成？”耶律丹阳恶狠狠地道。 沈鸢笑脸盈盈地跟在耶律丹阳的后面，两人一同出了院子。 危宿掏了掏耳朵，耳边总算是清静了，女人就是麻烦！ 危宿继续尽职尽责地给卫衍守门，然而没过多会儿，突然又见提着食盒的沈鸢走了进来。 “你不是和丹阳公主走了吗？”危宿皱眉问道。 沈鸢笑得一脸灿烂，道：“我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哪知道丹阳公主那么好骗又实在，说滚就真的滚了。” 沈鸢和耶律丹阳出去之后分道扬镳，她本想还要花点功夫摆脱耶律丹阳，哪知道耶律丹阳真的离开了，所以她就又光明正大的回来了。 果真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不知人间险恶。 沈鸢站在危宿面前，笑着道：“我就在这里站会儿，不会打扰到你的。” 危宿看了两眼沈鸢，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手上也还缠着绷带，很显然身上的伤都还没好。 危宿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倒是要看看沈鸢能撑多久？ “咳咳咳！”沈鸢压着嗓子小声咳嗽，手脚冰凉。 她的身体本就畏寒，有时候大夏天身上都要裹一件斗篷的，身上这件宫女服又单薄，几阵风刮下来，沈鸢就有点受不了了。 思静堂里，卫衍听到外面沈鸢压抑的咳嗽声，心思早就飘远了，抄书的手也不受控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整张纸上都被他写满了沈鸢的名字。 卫衍心烦意乱，把纸张揉成一团扔在纸篓里，想起云景帝的那些话，他觉得自己是该控制一下对沈鸢的感情了。 能给的，他都给她，但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危宿，让她进来。” 危宿听到卫衍的声音，有些不敢置信，他警告性的瞪了眼沈鸢，不甘不愿地让开路。 沈鸢抿唇笑了笑，从危宿身旁走过，进了思静堂。 偌大的思静堂空空荡荡，沈鸢一眼便见到站在桌案前执笔抄书的卫衍，提着食盒走过去。 食盒放到桌案上，发出沉闷地响声，卫衍疑惑地看了一眼，“里面装了什么？” 听着刚才的声音，里面装着的肯定不是饭菜。 沈鸢揭开盖子，一堆御赐的金银珠宝在里面塞得满满的，“陛下赐给我的，我想起上次还欠了世子十万两银票，这就当先还了那十万两的利息。” 卫衍看着沈鸢惨白的小脸，不由得皱眉，道：“东西放这儿，你先回去吧。” 沈鸢微愣，她又怎么听不出来卫衍语气里的疏离。 “世子。” “嗯。” “那个太监虽然对我图谋不轨，但是我没让他得逞。”言下之意，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别嫌弃我。 “我知道。”卫衍语气平淡。 “以后我会好好听话，和江启榆保持距离。”言下之意，以后不会再惹你生气，你别再不搭理我了。 “好。”卫衍依旧不温不火的样子。 沈鸢沉默，反思了一遍自己，除了这两件事可能让卫衍和她生嫌隙以外，她不记得自己还做错了什么，除非…… 沈鸢忽地伸手夺了卫衍手中的笔，双手撑在桌案上，把脸凑到卫衍面前，道：“世子在怪我吗？” “这次世子受罚，可是因为我？”沈鸢目光灼灼，嘴角紧抿，小脸上满是认真。 沈鸢的气息打在卫衍的脸上，撩动他心中的一池春水，心砰砰砰的乱跳，一如上次那般。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沈鸢，本世子为何要为了你受罚？”卫衍不甘示弱地又把头往下低了一些，两人的唇都快贴到一起。 沈鸢看着卫衍，两人的目光锐利如刃，仿佛在空中交战了一番，谁都不让谁…… 第40章 毕竟你可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啊 第四十章毕竟你可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啊 从卫衍懂事起，所有人都说将来他会成为储君身边的明臣，他将来会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华衣金冠，缠了他十六年，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枷锁。 所有人都觉得在长安城里没有人活的比卫衍更快活，其实卫衍很清楚，自己终究是被皇室束缚着的。 以前的卫衍从不认为被皇室束缚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他享受荣华富贵，天生高人一等，所以要付出一些代价他觉得也是应该的。 卫衍的心里就像有一把标尺一般，他知道自己的底线在哪里，而沈鸢的存在却在逼着他去跨越那道线。 沈鸢的脸近在咫尺，两人近乎相贴的距离让人看了面红耳赤，但是他们的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眼神犀利地似是要看清对方心里藏着的最深的秘密。 卫衍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庞，温暖的掌心让沈鸢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随即便听见卫衍冷笑了一声，凤眸中沉积了一层云雾一般，眼角下的那颗泪痣都带着丝丝妖冶，沈鸢都有些看痴了。 “沈鸢……”低沉的声音里满含缱绻，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温软的唇瓣轻轻的压了下去。 沈鸢撑着桌案的手一软，差点就摔了下去，但是卫衍却霸道地伸手搂住她的腰，狠狠地厮磨吸吮着沈鸢的唇瓣。 沈鸢曾经无数次想象过卫衍喜欢上她的样子，而现在曾经所想的变成了现实，可是她现在却没有丝毫的喜悦。 因为此刻，沈鸢在卫衍微阖的凤眸里看到的不是对她的爱意，而是迷茫。 这样的卫衍让沈鸢感觉自己抓不到他，他就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悄然对她竖起了一道隔阂…… 卫衍忽地想起自己儿时的受封典礼上，他跪在云景帝的面前，云景帝亲自为他戴上金冠，对他说：“阿衍，将来你会成为一代明臣，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当时才刚懂事的卫衍还不知云景帝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当他转身之时，文武百官纷纷跪下，向他叩首，齐声高呼：“参见秦王世子！” 昔日众臣的高呼像是一声声警钟一般敲醒卫衍，卫衍心中的云雾散去，睫毛微抬，细碎的光华从眼眸中透出。 终于在沈鸢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的时候，卫衍这才放开了她，沈鸢腿软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呼吸。 卫衍见沈鸢两颊通红，桃花眸里像是酝酿着一汪春水，唇瓣绯红，心里传来一阵悸动。 卫衍移开视线，妄图把心中的那点悸动压下，声音带着一份喑哑，“你出去吧。” 沈鸢气息凌乱，瞪着卫衍看了好一会儿，道：“亲完我就翻脸不认人，青楼的花魁出来卖人家还给钱呢！” 卫衍嘴角抽了抽，原本还有些阴郁的心情被沈鸢这么一句话打的烟消云散的，狠狠地道：“你这什么破比喻，本世子亲你就亲你，你竟然还想要好处！” 沈鸢不满地轻哼一声，坐在地上也没起来，反倒是有些无赖地道：“反正吃亏的是我，不管怎么样世子都要给我点好处，比如娶我做世子妃什么的。” 卫衍眼眸一怔，他是喜欢沈鸢，十六年的人生里他从未这般喜欢过一个人，想要时时刻刻都抱她，亲她，看着她像个小狐狸一样到处闹腾。 但是秦王世子妃又岂是那般好当的，忠义侯府早就从名门上流退出，靠着沈虞一人勉强支撑，所以以沈鸢的身份，只可纳，不可娶…… “沈鸢。”卫衍唤了一声沈鸢，俯身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放到桌案上，然后轻轻地抱着她，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想起那时沈鸢倒在地上，无意识地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世子想说什么？”沈鸢把脸埋在卫衍肩膀上，声音有些闷。 卫衍沉默了许久，沈鸢就这样靠在他的肩膀上，垂头等着。 “我们……以后就一直这样吧，沈鸢。” 舍不得让她当妾，也不愿意让她离开，就只能委屈她无名无分地一直跟在他身边。但是他不会让沈鸢受委屈的，只要在不触及底线，沈鸢想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卫衍的话在别人听来很无厘头，但是沈鸢却听懂了，紧紧抿着唇，桃花眸里涌起一层水雾。 她该说好吗？ 但是她又怎么甘心？一辈子无名无分地跟在卫衍身边，然后看着他将来娶妻生子，看着他与自己渐行渐远…… “世子，你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沈鸢忍着心口的抽痛，问道。 卫衍呼吸一窒，沈鸢的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刃般扎在他的胸口。 不等卫衍说什么，沈鸢抬起头，与卫衍额头相抵，忽地绽开一个笑容，“嗯，我自己也觉得，毕竟你可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啊。” 卫衍心底涌起一抹慌乱，搂着沈鸢的腰紧了几分，颇为强势地道：“就算你配不上我，你也得跟着我！你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其他事情我替你扛着，你别想离开我去外面找野男人！” 沈鸢笑出了声，她的世子怎么就这么让她喜欢啊…… 沈鸢挣扎着推开卫衍，从桌案上下来，拍了拍有些皱的衣裙，对卫衍狡黠一笑，道：“我要回去了，不然青儿姐姐该生气了。” 卫衍脸色一沉，刚才他让沈鸢出去，她耍赖一样坐地上不出去，就知道关键时刻装怂跑路！ “青儿姐姐说世子还受了五十杖刑，虽然很想给世子上药，但是世子应该不会想让我扒了你裤子。”沈鸢不顾卫衍危险的目光，从自己袖子里拿出几瓶金疮药，“这是我从刘太医那里偷……要来的，都是上品的金疮药，世子要记得用。” 沈鸢把药瓶搁在桌上，看到卫衍一脸别扭的模样，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落下一吻，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卫衍伸手拿起桌上的药瓶窝在手里，心里暖暖的。他本以为沈鸢会和他大闹一场，甚至怨他恨他，但是她却只是将所有的痛都隐藏在笑脸下。 忽地，卫衍看到那一盒金银玉石下露出一角纸张，卫衍疑惑地取出，然后展开，瞳眸皱缩。 纸上画着的是他，但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儿时的他，约摸着六七岁的样子。 沈鸢怎么知道他小时候长什么样的？ 画纸上，他侧躺在一棵菩提树下的大青石上，闭着眼睛小憩，旁边还放着一把剑，一只类似于狐狸一般的动物攀在青石的边缘看着他，后面的背景是高高的围墙。 卫衍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但是却想不起来画上的地方究竟是哪？ 卫衍看着画上的自己，宫中有许多画师都给他画过画像，但是却没有一位画师能像沈鸢这般将他的神韵描绘到如此程度。 沈鸢是不是小时候就认识他？可是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41章 沈鸢与太监私通？ 裕和殿。 卫卓要死要活的趴在床榻上，被卫衍揍到内伤，又被打了二十板子，卫卓感觉自己都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 沈芊芊跪在脚踏上，手里拿着药膏给卫卓的脸上药，看着卫卓肿成猪头的脸，眼底划过一抹嫌弃。 她攀上卫卓之前，本来是想去秦王府爬卫衍的床，但是也不知道谁知道，秦王府守门的侍卫一听她是忠义侯府的，直接把她给扔了出去。 无奈之下，她只能来勾引卫卓，虽然卫卓完全比不得天人之姿的卫衍，但是好在还是个皇子，出手又大方，看她现在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在忠义侯府完全给不了的！ 过几个月她就及笄，卫卓说了要许她皇子侧妃之位。反正卫卓也还没娶正妃，等她当了皇子侧妃，到时候她的地位就是三皇子后院最高的人了。 到时候别说沈鸢了，就算是沈虞也要给她乖乖行礼！ 沈芊芊想着自己以后荣华富贵的日子，心就有些飘飘然。 “哎哟！会不会擦药啊！”沈芊芊想的出神，给卫卓涂药的手不小心用了力，卫卓哇哇大叫，一把推开沈芊芊。 沈芊芊被推倒在地上，连忙道：“殿下恕罪！” “笨手笨脚的！滚！”卫卓怒道。 沈芊芊心中委屈，只得起身告退。 “卫卓，卫卓！本公主来看你了！”忽地，外面传来一道明亮好听的声音。 原本趴在床上还很丧的卫卓瞬间来了精神，挣扎着要起来，却又不小心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丹阳公主，你进来吧，我在里面！”卫卓怕耶律丹阳找不到他直接走了，连忙高声道。 耶律丹阳听到卫卓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便挑开珠帘，看到趴在床榻上的卫卓，又见旁边立着的沈芊芊，“她是……” 卫卓看了一眼沈芊芊，颇为不耐地摆了摆手，“你还愣着做什么，出去出去！” 沈芊芊自是注意到卫卓看向耶律丹阳那炙热的目光，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在卫卓这会儿脾气不好的时候反抗她，只得讪讪地退了出去。 耶律丹阳也没有太过关注沈芊芊，还以为是卫卓的妃子。 耶律丹阳搬了个绣墩坐着，然后拿出自己带来的药，递给卫卓，道：“这是我们西凉的药，药效肯定比你们大明的要好，你收着吧。” 卫卓痴迷地看着耶律丹阳，嘿嘿傻笑了两声，“谢谢丹阳公主。” “卫衍下手可真狠，你不过抓了个沈鸢，竟然把你打成这样。”耶律丹阳昨天就来探望过卫卓，听卫卓说了前因后果。 但因为云景帝的威慑，还是隐瞒了卫衍晚上假传口谕的事情，所以耶律丹阳以为卫衍受罚只是因为和卫卓打架而已。 耶律丹阳噘着嘴，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是知道卫衍为了沈鸢和卫卓打架之后，心里还是忍不住嫉妒。 什么时候卫衍才能也那么在乎她呢？ “沈鸢现在是卫衍的心头宝，谁都动不得。”要是早知道抓了沈鸢，自己会被打成这样，他死都不会让人去抓沈鸢，差点自己小命都搭上去了！ 耶律丹阳长叹一口气，托着下巴道：“还有十天我就要回西凉了，若是卫衍还不肯娶我，我就必须得走了。” “这么快……痛痛痛！”卫卓一听耶律丹阳要走，从床上直接蹦了起来，扯到屁股上的伤口，疼得差点晕过去。 耶律丹阳心情也挺失落的，“本来这次皇兄带我来大明就是为了和亲的，但是卫衍又不肯娶我……” “他不娶我娶！”卫卓难得这么强势地大吼了一句，“我娶你当皇子妃！” 耶律丹阳皱眉，“可是我不喜欢你啊，我只是把你当做好朋友而已。” 卫卓刚提起的勇气又被耶律丹阳这么一句话打破，碎成渣渣落一地的。 “哎……” “哎……” 屋子里的两人长叹一声，都是爱而不得。 珠帘后，偷听的沈芊芊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听到里面耶律丹阳要出来，连忙退到一边。 “那我今日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你好好养伤。”耶律丹阳对卫卓交代了一句，便走了出来。 沈芊芊快步跟上，出了大殿之后，叫住耶律丹阳，“丹阳公主！” 耶律丹阳回头，“你是谁？” 沈芊芊回道：“臣女是忠义侯府的大小姐，沈芊芊。” 耶律丹阳嗤笑一声，道：“忠义侯府的大小姐不是沈虞吗？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沈芊芊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心中暗骂一边耶律丹阳，却还是咬牙笑道：“臣女是忠义侯府二房的女儿。” 耶律丹阳在脑海里理解了一番，直言道：“原来是沈家旁支的人，你找本公主做什么？” 沈芊芊压下心中的不快，对耶律丹阳道：“刚才臣女听到丹阳公主想嫁给世子爷，便想帮帮您。” 耶律丹阳皱眉，看着这沈芊芊阴阳怪气的，给她的感觉比沈鸢还要讨厌。 “本公主和卫衍的事情用不着别人来插手。”耶律丹阳回了一句便不想多费口舌。 沈芊芊连忙道：“难道公主就不想在最后十日里搏一把吗？公主不是喜欢世子爷吗，难道就甘心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沈鸢一直勾着世子爷不放吗？” 耶律丹阳脚步一顿，不确定地道：“你……你不是沈鸢的家人吗？你不希望沈鸢和卫衍在一起吗？” 沈芊芊冷哼一声，道：“沈鸢可是我们沈家的灾星，克父克母克手足也就罢，还品行不正，和太监私通，这样的人怎么配的上世子爷？” “反倒是丹阳公主这么善良漂亮，和世子爷可是天生一对，我自然是更支持公主你了。”沈芊芊不忘和耶律丹阳套个近乎。 耶律丹阳心思单纯，被沈芊芊这话哄得心花怒放的，但突然意识到沈芊芊说了什么后，追问道：“沈鸢与太监私通？” 沈芊芊连连点头，先是看了一眼周围，然后小声地对耶律丹阳道：“其实这次根本不是三殿下抓的沈鸢，是沈鸢自己和裕和殿的一个太监有私情，私通的时候被世子爷抓个正着，世子爷当场就把那太监给杀了。” “你……你在胡说什么？卫卓告诉我的根本不是这样的！”耶律丹阳不相信，虽然她讨厌沈鸢，但是她下意识地就觉得沈鸢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世子爷威胁三殿下，不许三殿下把此事抖露出去的，世子爷在包庇沈鸢。” 耶律丹阳还是不相信，沈芊芊又道：“公主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查沈鸢被找到的那天是裕和殿是不是死了一个太监。” 第42章 本世子就把你的嘴给缝上 沈鸢带上偷跑出去的后果就是伤势恶化，还发了高烧，气得刘太医扯着嗓子在那里骂沈鸢短命！ 就连因为心软放跑沈鸢的青儿也被刘太医喷的满脸口水，不敢反驳。 刘太医手里端着个药罐子，吹胡子瞪眼地道：“你俩气得我肝疼，我这得喝多少杯党参才能把肝养的回来！” 沈鸢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烧得有些浮肿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刘太医。 刘太医可不吃沈鸢这一套，对青儿凶着道：“走，跟我去药房煎药！” 青儿煎了药回来时，偶然听到几个正在聊八卦的宫人所说之事。 “听说这次沈二小姐失踪一夜是和裕和殿的太监私通呢，还被世子爷抓个正着。” “啊？真的吗？不是说她失踪和三殿下有关吗？” “唉，该不会她和三殿下也……” 后面的话更是不堪入耳，若不是手上还端着沈鸢的药，她必然直接一巴掌打过去，让这些乱说的宫人都闭嘴。 沈鸢端着药碗，一口气把里面的汤药全都喝了，连青儿都闻着苦的药，沈鸢却像个没事人似的。 “刘太医估计是记上我们昨天威胁他的仇了，这碗药里少说也放了三勺子黄连。”沈鸢把空的药碗递给青儿，却不想见着青儿沉着脸，站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青儿姐姐，你怎么了？” 青儿回神，接过沈鸢的药碗，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又给她倒了杯水漱口。 “刚才回来的时候，青儿姐姐遇到什么事了吗？脸色怎么这般奇怪？”沈鸢问道。 青儿点头，脸色凝重地道：“刚才回来的时候，我听到许多宫人都在议论二小姐你。” “不议论我就怪了，世子都为了我和三殿下打了一架，差点把人给打死。”沈鸢抿了一口水含在嘴里。 “不是，他们议论二小姐你失踪一夜是因为和裕和殿的太监私通。” “噗！”沈鸢嘴里的水喷了出来。 她和太监私通？ 沈鸢目光沉了沉，当时那个太监想扒了她的衣服，她就趁机用步摇刺了他的喉咙，她也被那太监打了一掌，重伤倒在地上。 虽然卫衍来救她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模糊，但她还是能听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的脚步声，只有卫衍一人进来了。 那个太监的尸体也肯定被卫衍给处理了，所以除了卫衍以外，知道那个太监存在的人，只有两个。 三皇子卫卓，还有那天锁门的人。 而且那天锁门的人，应该就是裕和殿里的某个人，不然不可能那么晚还能进出裕和殿。 沈鸢想了一会儿，便掀了身上的被子想下床。 “二小姐，你现在还不能下床，快躺回去！”青儿连忙拦着道。 沈鸢也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这样的状态去查，怕是半路就要晕了。 但是她也不知道外面的流言已经传到什么程度了…… 卫衍的禁闭结束，杖刑所受的伤因为昨天亲沈鸢的时候动作太大，才愈合了一点的伤口又裂开了。 卫衍从思静堂出来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本以为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云景帝似是还没气消一样，又给卫衍下了一个任务，需要出城两天办事。 “世子爷。”卫衍从思静堂出来的时候，危宿已经在旁边候着了。 卫衍同危宿走了出去，耶律丹阳准时准点地又跑了过来，想要扑到卫衍怀里。 卫衍顺手就把危宿拉过来挡着，好在耶律丹阳停的及时，这才没有撞危宿身上。 耶律丹阳委屈地红了眼，也不知是被什么事情给刺激了，冲着卫衍吼道：“我到底哪里不如沈鸢了，沈鸢那种人根本配不上你，你为什么总是拒绝我！” 卫衍皱眉，不想与耶律丹阳多费口舌，他想赶在出宫之前去太医院再见沈鸢一面。 卫衍从耶律丹阳身边走过，耶律丹阳死死地咬着下唇，眼泪和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 她不甘心，沈鸢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卫衍！ 连个清白身都没，凭什么卫衍就是一心想着她？！ 耶律丹阳猛地转身，拉住卫衍的袖子，明艳的脸上泪水肆虐，“卫衍，你别喜欢沈鸢了好不好？沈鸢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不喜欢我哪里，我也可以改！” 声音里充满了祈求，耶律丹阳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唯独遇见了卫衍之后，她变得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卫衍冷眼扫过耶律丹阳扯着他衣袖的手，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丹阳公主请自重。” 初见耶律丹阳的时候，耶律丹阳眼中的纯真和直率的性格让卫衍讨厌不起来她，但是此刻的她却让卫衍感到有些陌生，像极了这后宫中争宠吃醋的妃嫔。 卫衍甩开耶律丹阳的手，转身便要离去，耶律丹阳想要继续追上去，却被危宿拦着。 “沈鸢真的就那么好吗？就算她和太监私通你都不介意吗！”耶律丹阳气急之下，大声质问着卫衍。 卫衍脚步一顿，侧身盯着耶律丹阳，面若冰霜，冷冽的目光让耶律丹阳脊背发凉，连哭都忘了。 “和太监私通？谁告诉你的？”他在思静堂三日，也没特意去打听外面的消息，没想到刚出来就听到这事。 卫衍身上的气势太骇人，锐利的目光就像两道利剑一样架在耶律丹阳的脖子上，贴着她的死穴，“我……宫里都这样说的！” 耶律丹阳本想说她自己都去裕和殿查了，裕和殿里却是有个太监没了下落，听说是被秘密处理掉了。但是对上卫衍的目光，耶律丹阳心中生了怯意。 卫衍凤眸阴沉，开口一字一句道：“下次再让我听到这话，本世子就把你的嘴给缝上。” 耶律丹阳看着卫衍离去的背影，眼中细碎的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我只是……只是喜欢你啊……” 耶律丹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她是西凉公主，向来都是要什么就有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尝到求而不得的痛苦。 一双做工精湛的绣花鞋突然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耶律丹阳抬头，没好气地道：“你来做什么？” 沈芊芊蹲下来，用帕子给耶律丹阳把脸上的眼泪拭去，耶律丹阳心里对她多了份感激，“谢……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沈芊芊察觉到耶律丹阳对她态度的变化，眼底闪过一抹暗芒，她道：“丹阳公主就想这样放弃了吗？” 耶律丹阳哽咽，“不然还能怎么样……” 她都已经那般放低姿态，但是卫衍就是没有看她一眼。 “我倒是有个办法，若是公主真的喜欢世子爷，便可冒险一试。” 耶律丹阳眼里又升起一抹希冀，沈芊芊心里得意，贴在耶律丹阳的耳边说了两句，只见耶律丹阳眼中从惊诧到慌乱，再到最后的挣扎…… 第43章 我想要世子…… 卫衍来太医院找沈鸢的时候，青儿正在给沈鸢的手腕换药。 “世子，你来啦。”沈鸢笑眼弯弯，声音软糯地唤道。 沈鸢跪坐在床上，穿着一身单薄的纯白薄衫，乌黑的长发自然地垂下，在锦被上铺散开来，白玉的小脚露出一点。墨发如漆，肤白如瓷，蛾眉淡扫，一双桃花眸含着一潭秋水。 青儿思想比较保守一些，心里怪卫衍擅自就进了沈鸢的房间，但敢怒不敢言，连忙跑去旁边的架子上想取来斗篷给沈鸢披上。 哪有未出阁的女孩在男人面前穿成这样的？ 但是偏偏沈鸢就是那个不听话的，直起身子便对卫衍伸手，“世子，抱！” “沈鸢，你几岁了还要抱，也不嫌腻得慌。”卫衍对沈鸢就是口嫌体正直，等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靠过来乖乖地给沈鸢抱着了。 沈鸢搂着卫衍精瘦的腰，还拿脸蹭了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卫衍还在自己身边。 卫衍脸色一红，羞恼道：“你抱就抱着，乱蹭什么呢！” 青儿在一旁拿着斗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只能恨铁不成钢似的唤道：“二小姐！” 二小姐怎么这般孟浪，以后若是遭世子爷嫌弃可怎么办？ 沈鸢笑嘻嘻地没个正行，卫衍见沈鸢手腕上还没绑好的绷带因她刚才乱蹭又松开了，抓着她胳膊沉声道：“别乱动。” “拿药过来。” 青儿只得把药交给卫衍，然后在一旁候着，却不想还招了沈鸢的嫌弃，“青儿姐姐，你先下去休息吧，我和世子还有很多悄悄话要说。” 青儿要疯了，她家二小姐怎么就在遇到世子爷的时候，脑子不太灵光呢？ 青儿委屈地看了一眼沈鸢，沈鸢心里毫无歉意地目送了青儿离开。 卫衍见沈鸢这副可爱狡黠的样子，心头一动，揉着她的脸道：“就这么得意？” 沈鸢装傻不语，但是唇角扬着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下去。 卫衍抓起沈鸢的胳膊，让她抬着，给她拆了手腕上已经松开的绷带，白皙如瓷的手腕上一圈红紫，甚是显眼。 卫衍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还痛吗？” 沈鸢摇头，“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刘太医说了过了两天消了淤血就没了。” 卫衍从小习武，对包扎伤口这种事情早已轻车熟路，但是面对沈鸢这么一只细胳膊，他又紧张的不行。 左看右看了半天，确定自己绑的不会太紧，这才敢打结收尾。 “之前好不容易把你养胖了点，这回全瘦回去了，简直浪费秦王府的粮食。”卫衍说道。 沈鸢不满地撇了撇嘴，然后扑进卫衍怀里，卫衍笑着道：“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嗯，以后会更粘你，我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世子就和别人跑了。”从昨天起，她对卫衍就很没安全感，就算现在紧紧地抱着他，沈鸢也怕将来有一天，他会离自己远去。 “我要出城办事两天，你在太医院好好养伤，两天之后我接你出宫，你在宫里乖乖的？”卫衍同沈鸢商量道。 沈鸢抬起头，问道：“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不行，我这次是要去办正事，带着你不方便。几天之后长安城不是有灯市吗？你这些天好好养伤，到时候我带你去玩。”卫衍点了点她的额头，闻声问道。 沈鸢见卫衍不会再改变决定，只得点头。 “你还有什么事要同我说吗？”卫衍问道。 沈鸢想了想，摇头。 卫衍凤眸微阖，想起宫中的那些流言，“真的没有吗？” 沈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道：“有，我这两日可能回去裕和殿找个人。” “还有呢？” 沈鸢想了想，讨好地笑着：“宫里的那些流言，世子能不能帮我想个办法澄清一下？不然我怕等我把人抓到的时候，流言都要传满整个长安城了。” “将来我是要当世子妃的人，得注重一点名声。” 卫衍刻意忽略沈鸢后面的那一句话，挑起她胸前的一缕长发，道：“本世子凭什么做这般费力不讨好的事，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沈鸢挠了挠头，“可是我现在还欠着世子十万两呢，吃也是吃你的，穿也是穿你的，用也是用你的，我很穷啊。” 沈鸢从忠义侯府来秦王府的时候，除了沈虞给她留的一千两零花钱，其他的什么都没拿。 那一千两早就被沈鸢给花光了，后面全靠卫衍养活。 卫衍目光炙热，看着沈鸢粉嫩的唇瓣，想起昨天那一吻，呼吸微乱。 卫衍如此外露的情动，沈鸢也察觉到了，腹黑地笑了笑，然后双手扶着卫衍的肩膀，直起身子，转而将轻柔的吻落在卫衍左眼眼角下的泪痣上，然后便抽身离去。 卫衍黑着脸，道：“我昨天不是教过你要亲哪吗？你怎么这么笨，还学不会？” 自从昨天尝到了甜头，卫衍就心心念念地想要再亲一次沈鸢。 沈鸢拉着锦被，蒙着半张脸，笑得狡黠，“那世子要多给我一点好处。” 卫衍真想掰开沈鸢脑袋来看看里面装的什么，做啥都想要点好处，一点亏都不愿意吃。 要是哪一天沈鸢去当商人，绝对能积一大笔的财富。 “你这次又想要什么？” 沈鸢想了想，看着卫衍道：“我想要世子……” 卫衍的心都提起了一半。 “珍藏的海棠墨。” 卫衍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直接扯了沈鸢掩着嘴的锦被，捏住她的下巴，俯身下去狠狠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卫衍看着沈鸢一脸无辜，呆愣着他的样子，眸色暗沉，声音里都带了一丝喑哑，狠狠地道：“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 说罢，卫衍便起身快步离开，沈鸢两颊泛着嫣红，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卫衍出来之后，危宿迎了上去，卫衍吩咐道：“让柳宿以后跟着沈鸢，保护她的安全。” 危宿愣住，他们跟在卫衍身边的暗卫都是以二十八星宿来命名的，各个都身怀绝技，卫衍从小遭遇刺杀无数，却每次都能有惊无险，他们二十八星宿占了很大一部分功劳。 但是卫衍却分出一人去特意保护沈鸢，危宿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世子爷，保护沈二小姐的任务让普通暗卫去做便可。” 卫衍看向危宿，目光微冷，“要本世子再说一遍给你听吗？” 危宿心中一惊，单膝跪地，“属下知错。” “走吧。” 第44章 把自己的真心捧到卫衍面前 风和日丽的一天，裕和殿外的宫墙角落，沈鸢和青儿无聊地蹲在原地画着圈圈。 “二小姐，那人到底靠不靠谱啊？”青儿问道。 沈鸢摸了摸下巴，“毕竟是跟在世子身边的人，应该靠谱，我们再等等好了。”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两个宫女从裕和殿正门出来，走在前面的宫女还一脸局促，时不时地看一眼后面的宫女。 柳宿压着彩儿回到沈鸢这边，“二小姐，就是她了。” 彩儿被柳宿往前一推，抵在宫墙上，三个人围着她，看上去简直就像课下欺负人的恶霸。 彩儿声音不稳地道，“你们别乱来啊，这里可是皇宫！信不信我现在就喊人，我可是裕和殿的二等宫女！” 沈鸢咧嘴笑了笑，桃花眸里流露出一丝邪气，“你喊啊，我保证在你出声之前划烂你的喉咙。” 彩儿吓得一噎，“你……你到底是谁？” 沈鸢微扬着下巴，目光凉薄地看着她，“那天晚上是你落的锁？” 彩儿眼中闪过一抹惊慌，“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彩儿眼神瞥向一边，想要趁着她们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然而柳宿一把揪住她的衣襟，又把她扔了回去，“再跑就打断你的腿！” 沈鸢看了一眼柳宿，轻笑一声，不得不说世子给她找的侍女还挺合她心意的。 沈鸢瞧见彩儿手上戴着的玉镯，挑眉笑着道：“红玛瑙手镯，还挺巧的，上次世子也送了我一支一样的，说是西凉进贡的。” 彩儿伸手去遮，欲盖弥彰，“你看错了。” 沈鸢拔下自己头上的一支簪子，脸上扬着无害的笑容，彩儿有一瞬的晃神，再次回神时，沈鸢的簪子已经直戳她的喉咙。 “之前你把我和裕和殿的太监锁在库房里一个晚上，那个太监对我图谋不轨，然后我就用一支步摇直接戳破了他的喉咙，他连喊都喊不出声音。” 彩儿打了个寒颤，抖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女孩她怎么能笑着说出这种话？ “说，那天晚上是谁指使你的？”沈鸢眼中笑意凉薄，簪子已经刺破了彩儿的皮肤，逼问着她。 彩儿想要挣扎，却被柳宿和青儿按住，她想叫，但是又怕沈鸢手上的簪子真的扎下来。 柳宿对沈鸢的变化感到诧异，沈鸢外表看上去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但是现在身上散发的威压不敢再小看她。 “我说，我说！是芊芊小姐让我这么做的！”彩儿实在是怕了，想从这三个女人手上逃跑根本不可能。 沈芊芊什么时候进宫的？ 彩儿抽泣地道：“三殿下现在很宠爱芊芊小姐，我也是被她逼得做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 沈鸢心中冷笑，彩儿这番话她可是一个字都不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她手上戴着的镯子便是最好的证据。 沈鸢眼睫一眨，心中有了主意，让青儿和柳宿把彩儿放了。 “二小姐，这么容易就让她走了吗？万一她和沈芊芊告状怎么办？”柳宿一边问着，一边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露出一张与青儿一模一样的额脸。 青儿炸毛，“你别总是顶着我的脸到处走啊！” 柳宿不甚在意地勾着青儿的肩膀道：“咱们当一对双胞胎姐妹多好。” 柳宿擅长易容，而且从不让人看见她的真正面目，一直以来她都戴着人皮面具，也许今天换这张脸，明天又换另一张脸。 沈鸢笑眼弯弯地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哎，二小姐，真的不管那个彩儿了吗？” “放心，她不敢告诉沈芊芊，沈芊芊脾气暴躁得很，经常欺负下人，彩儿若是不想挨打，就会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沈鸢对此十分笃定。 “那二小姐打算怎么对付沈芊芊？”青儿追问道。 沈鸢抬头望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道：“走，找个棍子和麻袋去，本小姐要亲手弄死她！” “二小姐！”青儿在一旁连忙提醒道。 柳宿是世子爷的人，若是二小姐不好的一面被柳宿告到世子爷面前，她家二小姐会不会被抛弃啊…… 哪知柳宿反而一脸兴奋的和沈鸢凑一块，“弄死她太容易，奴婢觉得我们还可以这样这样这样……” 青儿忍无可忍地就想对着柳宿的脑袋敲一下，谁知柳宿像是后面长眼睛似的侧身躲开，青儿怒道：“别教坏我家小姐！还有别用我的脸！” 柳宿偏偏不从，两人在沈鸢背后闹了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 夜黑风高时，正是做坏事的好时机，裕和殿的宫墙外，沈鸢三人早就换好了夜行衣。 柳宿攀在宫墙上往里看了半天，然后对着下面的青儿和沈鸢打了个手势，青儿抱起沈鸢，三人一同翻进裕和殿，找到了沈芊芊的房间。 “扯到我头发了，没用的废物！”屋子里传来沈芊芊气急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彩儿肿着脸从里面走出来。 现在卫卓对耶律丹阳心心念念，根本就不想见沈芊芊，换句话说，沈芊芊失宠了。 沈芊芊心中嫉妒，一把将桌上的脂粉盒扫在地上，再忍几天，她要耶律丹阳和沈鸢狗咬狗，斗个两败俱伤！ 这般想着，沈芊芊心里才好受一些，忽地一只彩蝶从她眼前翩翩飞过。 “蝴蝶？”这大晚上的怎么有蝴蝶飞进？ 还不等沈芊芊想明白，一阵眩晕传来，沈芊芊直直地倒在地上。 房门被推开，沈鸢三人光明正大地走了进来，彩蝶乖乖地飞回沈鸢手中拿着的小盒子里。 柳宿一阵惊叹，道：“南疆幻蝶，没想到二小姐手上还有这等宝贝！” “嗯，我回长安前，师父怕我受欺负，给了我许多保命的宝贝。”沈鸢也没有刻意地瞒着柳宿，应该说，她不想瞒着卫衍。 她想倾尽自己的所有，把自己的真心捧到卫衍的面前，去赌一次。 沈鸢掩下眼中的情绪，对青儿和柳宿道：“好了，快把她衣服扒了丢床上去，我要动手了。” “好嘞！”柳宿兴致冲冲的。 青儿有些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去，“我去给你们把风。” 沈鸢从自己师父给她的小布包里又掏出了好几瓶药，站在床边咧嘴一笑，“正好拿你来试试师父研制的新药。” 第45章 沈芊芊还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一早，彩儿推开沈芊芊房间的门，突然听到“嘶嘶”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奇怪。 挑开珠帘，看到床榻上的景象，脸色煞白，“啊啊啊——” 沈芊芊被送进太医院的时候，沈鸢还在用膳，柳宿顶着一张和青儿一模一样的脸推门而入，“二小姐，你隔壁来新邻居了！” 沈鸢端着药碗的手一顿，笑着道：“沈芊芊进来了？” “命悬一线呢。”柳宿不知道从哪抓了把瓜子，做到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咳着瓜子，道：“听说裕和殿的宫女进去的时候，床上全是蛇鼠虫蚁，三殿下吓得吐了一早上，直接让人把沈芊芊送来太医院，以后都不许她踏进裕和殿了。” 青儿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沈鸢，“二小姐……” “沈芊芊还只是个开始。”沈鸢并不觉得自己此举做的有多么过分，她身上压着三个人的命，她根本不敢死，“七年里二房从姐姐手上抢走的东西，我都会一点一点为姐姐抢回来。” 沈鸢托着腮，桃花眸里暗光浮动，“我并不想要他们性命，只是想给他们一个警告而已。”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类，也不会像沈虞那般看重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她所承认的家人除了死去的父母和兄长，只有沈虞一个。 她护短，极其护短，能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就那么几个，所以她看不得他们受委屈。 外人都说沈虞在战场是一位铁血将军，手中一杆银枪，斩杀敌人千万。但是沈虞却比不得沈鸢心狠无情，沈鸢从不给对手留活路。 柳宿在一旁嗑着瓜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事她该不该给世子爷禀报上去呢？ 要是让世子爷知道她每天抱着的小可爱并不是他平时所见的那般，沈鸢小姐会不会失宠呢？ 虽然和沈鸢才接触一天的时间，但是柳宿却意外地和沈鸢合得来。 柳宿回房间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沈鸢小姐既然能当着她的面把做那些事，就代表着她并不想刻意地瞒着世子爷。 在城外办事的卫衍收到柳宿传来的消息，展开信纸看着柳宿写的内容，眼中没有丝毫的意外，反倒是笑着道：“果真调皮。” 卫衍早就能看出沈鸢不是个心软心善的，她能对沈老夫人那般无情，还能在亲手杀了人之后风轻云淡。娇萌可爱的假象下，可是一颗实打实的黑心。 欺负她的人，她记十年，也一定会把仇报回来！ 沈芊芊这次触及到沈鸢的底线，沈鸢没直接要了她的命，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世子爷，东西取回来了。”危宿从外面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檀木盒。 卫衍接过，“下去吧，然后通知鬼宿他们今夜子时行动。” “是！”危宿应道。 卫衍打开檀木盒，修好的金翅蝶花步摇摆放在红绸上，之前这步摇被沈鸢弄坏了，卫衍本来是想直接丢掉的，但是想到沈鸢那副爱惜的样子，便心软留了下来。 正巧此次来办事的镇子里有一位手艺非凡的工匠，卫衍便把步摇交给工匠去修了。 卫衍拿起步摇，步摇上的蝶翅微颤，垂下的小珠玉相击发出好听的脆响，突然卫衍就很想见沈鸢。 想到她向自己撒娇的模样，卫衍就觉得胸口涨涨暖暖的。 沈鸢隔壁的房间里，沈芊芊身上都涂满了浅黄的膏药，膏药下泛着青紫的皮肤甚是骇人，原本还算清秀的脸肿起，还满是红疹，也难怪卫卓早上见了会吓吐。 毕竟也是睡过的人了，谁能接受自己的枕边人变成这幅样子。 刘太医也是第一次见到被蛇鼠虫蚁咬成这样的，还好中毒不深，还能救回来。 反倒是醒来的沈芊芊就每一刻消停，不许任何人靠近。 “滚！都是你们害得我！”沈芊芊无法接受自己变成这样，呜呜地大哭，还不忘叫嚣，“快点治好我，要是治不好我，我要让三殿下都把你们杀了！” 若是沈芊芊的脸没有肿成这样，哭起来或许还能成为美人垂泪，楚楚可怜。然而现在沈芊芊这副样子，让人看了直恶心，她眼泪一流把脸上的膏药都给冲掉了，红疹愈发的明显。 “沈小姐别闹了，你这副样子养个十天半个月就能好。”刘太医被她闹得心烦，隔壁那位也姓沈，据说两人还是堂姐妹关系，怎么姐妹之间差别就这么大呢？ 沈芊芊不听，对着给她上药的药童又是抓又是打的。 耶律丹阳听说了沈芊芊的事情之后，便来了太医院探望她，最近她身边受伤的人可真多。 “芊芊，你这脸还能恢复吗？” 耶律丹阳这话本是出于好意，但是在沈芊芊听来却像是她在期盼自己的脸永远好不了。 但是想到几日后的计划，沈芊芊只得咬着牙道：“能的，刘太医说了过些天便能好。” “那就好。”耶律丹阳发自内心地为沈芊芊感到开心。 但是在沈芊芊眼里就变成了虚伪，若不是因为耶律丹阳，三殿下怎么会厌烦她？ 她好不容易才攀上的卫卓，本以为将来的荣华富贵路已经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却不想半路会杀出一个耶律丹阳。 和沈鸢一样的讨厌！ “公主，其实我还有一事想找你帮忙。”沈芊芊忽然道。 “什么事？”耶律丹阳问道。 “九日之后的宫宴，三殿下可能不愿意带我去，我的身份又没有资格进宫……我和公主也是朋友一场，公主要回国，我也想要相送。”说到卫卓，沈芊芊心中升起恨意。 她本以为自己多少在卫卓心里有点地位，然而今早他让人把她扔出裕和殿，还永远都不许她进来的话，简直是将她的脸面放在地上践踏！ 耶律丹阳有些晃神，自己还有九日就要回国了，她该怎么办？ 沈芊芊看出耶律丹阳失落的情绪，问道：“公主还是不愿意冒险一试吗？若是成功了，你就可以永远地留在世子爷身边了呀。” 耶律丹阳心中挣扎，她起身道：“你……你先好好休息，宫宴上我会让人接你进宫的，至于卫衍的事情，我再想想。” 沈芊芊有些恼怒，但也只能点头应道：“好，若是公主决定好了，可以随时找我，我必然鼎力相助。” 耶律丹阳想找个地方静静，刚出沈芊芊的房间，便撞见穿着斗篷，出来晒太阳的沈鸢。 沈鸢眨了眨眼睛，笑着道：“这不是丹阳公主吗？” 一直以来和她针锋相对的耶律丹阳这次却意外的冷漠，直接从沈鸢面前走过，沈鸢明显感觉到几日不见，耶律丹阳变了许多。 果然师父说的没错，这世间最善变的，便是人心。 沈鸢看着耶律丹阳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她什么时候和沈芊芊这么熟了？” 第46章 世子，你还记得吗…… 为了让沈鸢好好养伤，青儿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再让沈鸢踏出太医院一步。 沈鸢愿意安心养伤了，刘太医本来应该欣慰的，但是隔壁的沈芊芊比沈鸢更是不省心，天天大吵大闹着，要他们拿出最好的药要治好她的脸。 她不过是一个旁支庶女，哪有资格用那么名贵的药，但是沈芊芊就是不听，甚至还打着三皇子卫卓的名声在那儿嚣张，跟自己当了正牌的皇妃一样。 最后还是沈鸢让青儿把沈芊芊打晕了直接送出宫，送回忠义侯府，还把沈芊芊在太医院用的药材和打碎的东西清算了一遍，一并给了二夫人。 “二小姐，你是没见着二夫人看到那些账单的时候，硬是不肯认沈芊芊。沈芊芊那张脸又是红肿又是疹子的，也不知道二夫人是真的没认出来还是装的。”青儿回来之后把事情讲出来，十分解气。 “虽然从小带在身边，但终究不是亲骨肉，而且二夫人视财如命，那账单上的数额可不小。”沈鸢也是没想到，沈芊芊在太医院砸东西砸的也挺有水准的，专挑贵的砸。 青儿笑二房没一个能上台面的东西，沈鸢也没有否认。 已经过去了五日，本来早该三天前就回来的卫衍，又因为路上一些事情给耽搁了，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宫里关于沈鸢的流言渐渐被压下去，听柳宿说，世子爷下令若是宫中再听到谁议论沈鸢，便直接割了舌头扔出宫外。 沈鸢觉得见不到卫衍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每天搬一把小板凳坐到窗户边上，都快成望夫石了。 青儿看不下去沈鸢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便寻来了笔墨，沈鸢见到羊毫笔和画纸，果然不再从早到晚都坐窗户边上等卫衍了。 柳宿也不知从哪偷了个梨子回来，一边啃着，一边赞叹着沈鸢的画技，“二小姐这是在临摹玉先生的骏马图吗？” 柳宿从小跟在卫衍身边，自然见多识广。 沈鸢点头，问道：“你觉得我画的如何？” 柳宿又啃了一口梨子，发出极大的响声，正在擦桌子的青儿一怒，手里的抹布便往她脸上扔，“别顶着我的脸做那么粗鲁的动作！” 柳宿顺手一接，笑嘻嘻的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是夸赞着沈鸢，“这墨和纸太差了，不然以二小姐的画技，还真的与真迹有那么八九分相似。” 八九分吗？她练了这么久，要的可不是八九分，她要的是一模一样。 沈鸢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腮，若有所思的样子。海棠墨现在倒是有了，但是澄心堂纸该怎么办呢？ 江启榆那个黑面神根本不松口啊…… 沈鸢甚至想过去江启榆家抢劫算了。 用了午膳之后，青儿照常把煎好的汤药端上来，“二小姐，该喝药了。” 沈鸢端着药碗，像是喝开水一般喝着。 青儿在一旁看了都心疼，她记得沈鸢小时候刚开始喝药的时候，哭着闹着不肯喝。后来他们都不忍心灌她，就只好先依着她不喝，结果就是化血蛊提前发作，差点要了沈鸢的命。 自那之后就算再心疼，沈幕都会灌着沈鸢把药喝完，时间一久，沈鸢似乎也渐渐习惯自己每日都要喝药了，不哭也不闹的。 “二小姐，世子爷回来了！”柳宿从外面跑进来，身上沾着草屑，也不知道是去哪里睡了一觉。 沈鸢喝药的手一顿，两眼放光地问道：“世子人呢？” “世子爷先去见陛下了，估计一会儿就来。”柳宿笑着应道。 沈鸢一口干了碗里的汤药，连忙让青儿给她更衣梳洗了一番。 沈鸢兴致冲冲地梳妆打扮好，又像之前那样端着个小板凳然后坐窗户那里眼巴巴地望着外面。 刘太医正要给沈鸢把脉，见着沈鸢像个看门的小狗儿一样两眼放光地望着外面，不由得向青儿问道：“你家小姐没事吧？” 该不会这两天他黄连加多了，把人弄傻了吧？ 青儿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她总不能告诉刘太医她家小姐在思春吧…… “没事没事，你快给二小姐把脉吧。” 柳宿站在青儿身边，问道：“二小姐怎么那么喜欢世子爷啊？” 青儿沉默，她总不能告诉柳宿，她家二小姐惦记世子爷惦记了十年吧？ 沈鸢左等右等的，等得都要到晚膳时间了，还是没见卫衍的身影。 终于在天边夕阳残血时，沈鸢趴在窗边，手里的团扇有气无力地一摇一摇的，整个人都怏怏的，满脸的不高兴。 世子该不会把她给忘了吧？沈鸢闷闷地想着。 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总算是见到款款而来的卫衍，他一身似火的红衣，映衬着天际的残阳，将沈鸢无光的眸色都点亮一般。 沈鸢心中一喜，推了门便往外跑，身上的裙带翩翩飞起，像只浅黄色的蝴蝶飞舞一般，迫不及待地扑到卫衍身上，搂着他的腰。 “世子世子，你可算来了！”沈鸢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卫衍。 “身上的伤都好了吗？”卫衍拉着沈鸢的手，洁白的皓腕上淤血已经散清，胳膊上的一些擦伤也都结痂。 “都好啦。”沈鸢急急地道，“我有很乖的在太医院养伤！” “我信你个鬼，你乖不乖本世子还能不知道？”卫衍没好气地道。 沈鸢微微一愣，随即眼中荡开笑意，埋在卫衍怀里蹭了好几下。 卫衍看得出来沈鸢这是精心打扮过一番的，上身缃色半臂上襦，上面绣着金纹蝴蝶，下身是颜色眼里的水红色襦裙，长发梳成一个简单的斜髻，两缕长发用红线轻束着从两鬓垂下，微红的小脸艳若桃李。 “世子说话不算话，说好两天回来的！” 沈鸢轻哼一声，这娇俏的小模样看着卫衍心头直痒痒，直接把抱起来往外走，“路上有事耽搁了，今晚宫外有灯市，我带你去玩。” “好！”沈鸢一听可以和卫衍出去玩，高兴地点了点头，也不和卫衍置气了。 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卫衍便先带着沈鸢回了秦王府，他从外面回来，一身风尘都还没洗去便先进宫了。 一来是为了面圣，二来是为了早点见到沈鸢。 沈鸢趁着卫衍沐浴之时，回了自己的屋子，从衣柜里抱出一个小箱子，上面还谨慎地落了锁。 沈鸢从自己的一个荷包里拿出钥匙，开了锁之后，箱子里放的都只是一些不起眼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这个小箱子是沈鸢从忠义侯府里唯一带出来的东西，也是沈鸢珍藏了许久的宝贝。 沈鸢拿起箱子里摆放的狐狸面具，喃喃道：“世子，你还记得吗……” 第47章 世子，我喜你甚久 夜幕降临，朱雀大街灯火继而连三的点亮，一路蜿蜒而上，直至皇宫门口。大街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每个摊子前都挂着一盏明灯。 街上的姑娘们要么手执团扇，要么手提自制的花灯，打扮得精致，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猜灯谜。 茶楼上有学子看到下面繁华的景象，或是提笔写诗，或许慷慨咏叹。 顺喜驾着车停在一处人少的地方，“世子，到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卫衍牵着沈鸢从马车上下来，沈鸢手里还提着一盏玉兔明灯，脸上戴着那个狐狸面具。 狐狸面具遮着沈鸢的上半张脸，卫衍道：“这面具丑死了，谁给你买的？” 沈鸢提着裙摆的动作一顿，忽地看向卫衍，然后犹豫了一下才道：“忘了，也许是姐姐吧。” 玉兔明灯的光映在沈鸢身上，狐狸面具遮着半张脸让她显得有些神秘，卫衍觉得眼前的女孩此刻就像是一只精灵，美好得不真实。 忽地卫衍看着这张狐狸面具，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沈鸢，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沈鸢握着灯杆的手一紧，若不是此刻有面具遮挡，卫衍定然能看见沈鸢眼中闪烁的泪光，“嗯，见过。” 卫衍牵着沈鸢的手往街上走，一边走还边想着，“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看你这样子小时候应该也长得白白净净的才对。” 他小时候记着的人不多，唯一印象深刻的是个丑不拉几，性子古怪的小女孩，但是他完全没有把她和沈鸢联系在一块。 “我见过世子，但是世子没见过我。”沈鸢听到卫衍的后半句，心里一慌，谎话自然而然地便说了出来。 卫衍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沈鸢便指着街边卖的松子糖，道：“我要这个。” “买。”卫衍的心思果然就这样被转移了，顺喜在后面默默付钱。 沈鸢吃了两口松子糖，又看到旁边有糖葫芦，“我要那个。” “买。”卫衍也顺手拿了一串，顺喜见沈鸢和卫衍都有，付钱的时候也买了一串。 就这样三个一人一串糖葫芦地在街上走着，卫衍出众的容貌和气质引得不少女子青睐，频频朝着卫衍抛媚眼。 “这位公子，这是小女亲手做的花灯，若是公子瞧得上便拿去吧。”一位亭亭玉立的姑娘手里拿着自制的花灯递到卫衍面前。 灯市上凡是提着花灯的女子，她们的花灯都是自己制作的，她们会在灯罩上画上自己喜欢的图案，若是在灯市上遇到心仪的人，便可上前赠送花灯。若是男子接受，二人便可同游灯市，最后在老榕树下一起许愿来年再次同游。 那姑娘羞羞怯怯地，红着脸偷看卫衍，但又不敢一直看。 沈鸢本来还在前面的摊子上和顺喜在一同看戏法，忽地便见被他们甩在后面的卫衍被几个女子团团围住，全都是想要赠予卫衍她们自制的花灯。 卫衍见围着他的女子越来越多，自己都已经寸步难行，顿时有些不悦。 忽地一个娇小的身影越过重重人堆钻了出来，跑到他面前，然后抬起手中的玉兔明灯，道：“这位公子，我喜你甚久，今夜可否与我同游灯市？” 卫衍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没有立刻接过她手中的玉兔明灯，而是问：“你有多喜欢我？” 若是普通女子听到这种问题，多半都会羞的说不出话来，但沈鸢在卫衍面前就没有遮掩过对他的心思。 沈鸢对他的那份爱，真诚又热烈，纯粹干净。 沈鸢摘下面具，眼里荡开笑意，明亮的桃花眸中似是有一泉清水流动，但是最深处又涌动着火焰般的炙热。 “世子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放了十年，念了十年，跨过生死才有机会来到你身边。 卫衍抬手扶额，耳根微微发烫，轻笑着：“沈鸢，你还真敢说啊。” 表白什么的，向来都是男人主动才对，自己刚才不过是想逗一逗沈鸢罢了，哪知道沈鸢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出这话来。 旁边有些内向的姑娘听了沈鸢的话，都羞红了脸，看向她的目光里有嘲讽也有羡慕。 沈鸢目光坦荡地看着卫衍，小脸上满是认真，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娇软却坚定，“世子，我喜你甚久……” “好。” 卫衍接过她的花灯，然后单手将她抱起，让她坐在自己臂弯里，沈鸢轻搂着他的脖子，两人一起走出人群，留下一堆不甘的姑娘们。 早知道这位公子喜欢主动大胆，她们干脆扑上去算了，呜呜呜…… 为了避免卫衍再次被围观，沈鸢就把脸上的狐狸面具戴道卫衍的脸上。 “不戴，这太丑了，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卫衍理直气壮地说道。 沈鸢嘴里还咬着一颗糖葫芦，小脸鼓鼓地，盯着卫衍道：“世子是我一个人的，我不想给别人看。” 卫衍只当她是在撒娇，并未明白沈鸢这句话里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这话以后不可以在外面乱说。” 卫衍觉得沈鸢现在还小，还有很多方面都显得很小孩子气，等她及笄之后若是再说这样的话，被别人听了会被说成妒妇。 沈鸢并没有应，只是吃到嘴里的糖葫芦，竟然都带着一丝的苦味。 没事的，她还有时间，她会成为卫衍的一盏明灯。 卫衍抱着沈鸢毫不费力气，抱着她走了这么久，气息都不乱一下，沈鸢似乎也发现卫衍力气比寻常人大许多的秘密。 “世子世子，那里有猜灯谜。”沈鸢指着长安城最大的酒楼，楼渊台。 卫衍看到楼渊台，忽地想起秦凝香一事，沈鸢突然道：“都说楼渊台在每年灯市的时候都会放出十道谜题，至今为止还未有人能十题全部答出，但是秦府的秦凝香在十五岁时答出了九道。” “所以她既是皇后娘娘亲口承认的长安第一美人，也是长安百姓口中的第一才女。” 秦凝香今年十六，如今南下求学未归，但是沈鸢有预感，她们快要见面了。 第48章 能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这些不过是虚名罢了，你也想要？”卫衍看着沈鸢，问道。 沈鸢点了点头，“能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要？” 语气狂妄，就好像这些虚名对她而言唾手可得一般。 卫衍倒也没有打击她，只是看着她脸上傲娇的样子，感觉有趣的紧。 沈鸢在他面前渐渐摘下假笑的面具，露出真实的模样，虽然偶尔娇气又任性，但是他就是喜欢，比以前更加喜欢。 卫衍抱着沈鸢就往楼渊台走去，在门口正巧还碰到了好几日不见的赵显。 赵显看着打扮得漂漂亮亮，手里拿着糖葫芦的沈鸢，摇着孔雀羽扇，“小鸢儿出落得真是越发标志了，本来还想着这几日世子爷出城办事，哥哥带你出来玩，可惜你一直在宫里。” 赵显每日要出入崇文殿，所以多少也听说了沈鸢在宫中的事情，好在有惊无险。 沈鸢笑着对赵显道：“等下次有空，我约赵显哥哥去千娇阁玩啊。” 赵显微愣，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看着沈鸢的笑容，脊背有些发凉。 “不许去，那个地方太乱了。”卫衍警告地看了一眼沈鸢，沈鸢移开视线，继续啃着手上的糖葫芦。 三人一同进了楼渊台，卫衍和赵显以前都是这里的常客，但是已经有几个月没来这里了，掌柜亲自下楼迎接他们，给安排了二楼最好的雅间。 玉兔明灯被放在旁边的小桌上，赵显见上面的玉兔画的栩栩如生，便想拿起来看看。 不过还没等赵显的手碰到玉兔明灯，卫衍便先他一步把玉兔明灯拿走了，眼神里带着几分警告，“我的。” 赵显一噎，顿时明白这玉兔明灯是谁做的了，“好好好，你的你的。” 赵显郁闷至极地白了他一眼，然后走到趴在窗户上的沈鸢身边，“在看什么？” “下面的台子就是一会儿用来猜灯谜的吗？”沈鸢指着一楼大堂中央临时建起的高台，高台上还放着十盏花灯，不过都被轻纱罩着，所以无人可以事先窥探到上面写的题目。 “是啊，去年灯谜第一是秦家的大小姐，秦凝香，答对九道。”赵显突然看向卫衍，贱贱地笑道，“说起秦家的大小姐，那和我们世子爷牵扯可大了。” “赵显。”卫衍忽然唤了一声。 赵显回头，便看到卫衍手里正握着一块玉佩，凤眸幽深暗沉，只见他手掌一收，手里上好的羊脂玉在他的手里碎成粉末，“你刚才在和沈鸢说什么？” 赵显谄媚地笑了笑，道：“没没没说什么，就是夸小鸢儿长得好看而已。” “赵显哥哥刚才和我说秦家的大小姐和世子爷牵扯很大。”沈鸢毫不犹豫地拆穿道。 “……”赵显跑到最角落里，拿着羽扇遮面。 沈鸢吃掉手里的糖葫芦，竹签扔到一边，跑到卫衍面前，道：“世子，他们都说你曾扬言要娶秦凝香为妻，是真的吗？” 这也是她义无反顾地回来长安的理由，卫衍扬言要娶秦凝香的事情不止是在长安城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其他城池的百姓也津津乐道。 都说卫衍和秦凝香青梅竹马，天作之合。 沈鸢本来只是想回长安再默默地看一眼卫衍，若是卫衍真的与秦凝香两情相悦，她便不会插足进去。 但是她回长安之后，却发现卫衍对秦凝香，并不像传言那般深情，卫衍对秦凝香可以说是完全不在意。 “不过是酒后失言罢了，而且我说的是要娶长安第一美人，又没指名道姓说是秦凝香。”虽说卫衍心里觉得自己以后的世子妃人选应该就是秦凝香了，但是卫衍并不想在沈鸢面前提起这事儿，“秦凝香第一美人的称号是皇后娘娘承认的，关本世子什么事？” 说起这事儿卫衍便郁闷至极，当时他误喝了烈酒，醉的神志不清，自己说过什么根本就不记得了。 “那世子喜欢秦凝香吗？”沈鸢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情绪。 唯一能让她退却的，就是卫衍的心意。 卫衍皱眉，道：“完全不。”他从小就与秦凝香认识，秦凝香很优秀，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卫衍对她的一些手段相当厌恶。 沈鸢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心里有些小得意。自己猜到是一回事，但是亲口听卫衍说，又是另一回事。 “咦？那不是丹阳公主吗？她旁边那人是谁？”赵显忽地看到对面楼梯上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就认了出来。 不过耶律丹阳旁边还有一个戴着帷幕遮脸的女子。 耶律丹阳和沈芊芊被掌柜的领到二楼，他们的雅间正巧与沈鸢相对，耶律丹阳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头便看到对面的赵显和趴在窗户上的沈鸢。 沈鸢还笑着和她挥了挥手，只是这笑意里并没有多少真情实意。她不喜欢耶律丹阳，但对她也说不上讨厌。 耶律丹阳看到沈鸢，便下意识地觉得卫衍也在，他们两个总是这般形影不离。 她在秦王府选了一个离墨竹苑最近的院子住下，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沈鸢追着卫衍到处跑的样子，卫衍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眼中对沈鸢的宠溺和纵容，真的很让她羡慕。 沈芊芊见着耶律丹阳看着对面失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了沈鸢，眼中爆发极大的恨意，“沈、鸢！” 沈鸢看着对面二人转身进了雅间，心中若有所思，沈芊芊怎么就勾搭上耶律丹阳了？ 就算沈芊芊戴着帷幕遮住了脸，沈鸢靠着辨认身形也能认出她。 沈芊芊什么性子她再熟悉不过，与耶律丹阳做朋友多半是要利用她。 耶律丹阳性子单纯得和张白纸一样，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样的人往往别人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时辰到了，万众期待的灯谜大赛也正式开始，凡是在楼渊台里消费的客人都有资格参赛。 沈鸢本就是为了楼渊台的灯谜而来，比赛开始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跑了下去。 卫衍从雅间走出来，俊美至极的容貌被狐狸面具遮住一般，他和赵显站在二楼的栏杆边，视线紧跟着跑下去沈鸢。 对面的耶律丹阳一眼便认出了卫衍，心中一喜。 但是卫衍正垂头看着下面准备答题的沈鸢，没有分出丝毫的注意力给耶律丹阳，耶律丹阳不甘，便与沈芊芊也一起下楼参赛。 沈鸢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这样的话，卫衍是不是就能多看她一眼？ 第一盏花灯上的轻纱被揭下来，上面写的谜题让不少答题的人抓耳挠腮，拿着纸笔不知从何下手。 第49章 他所有的功课都是沈鸢写的 楼渊台里参加猜灯谜的人在看到题目之后，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答案写在纸上，再由店中的小二将答案收集，筛选出正确的答案。 答题正确的人便可继续留在场内，继续猜一轮的灯谜，若是错了，便要离场。 沈鸢看了一眼花灯上的题目，便不加停顿地执笔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答案。 沈鸢答完题目之后，并不觉得心情舒畅，反而如芒刺背。 沈芊芊和耶律丹阳坐哪不好，非要坐到她的身后，就算不回头，沈鸢也能多少感觉到她们盯着她的目光有多怨恨。 耶律丹阳对她是怨，沈芊芊对她是恨。 第一轮结束之后，答错的人便占了三成，偌大的高台上瞬间空荡了不少。 沈鸢，沈芊芊还有耶律丹阳都留了下来，第二轮继续开始。 灯谜的题目越来越难，直至答完第四题的时候，场上就只剩下三十人左右。 所以去年秦凝香一人答对九题，可想而知她的聪慧让普通人望尘莫及。 “小鸢儿不错啊，连续答对四道题了。”赵显在楼上笑着道，“世子爷觉得小鸢儿能答对几道？” 卫衍似是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回道：“九道。” 赵显错愕，没有想到卫衍会是这样的答案，“世子爷说认真的吗？” 卫衍点头，道：“沈鸢很聪明。” 赵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卫衍从小聪慧过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是他也有这样的资本。他在崇文殿里，就算比别人晚入学两年，他也照样能够夺得榜首。 跟卫衍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听卫衍夸别人聪明。 卫衍这么夸沈鸢也不是不无道理，今年崇文殿开学以来，他所有的功课都是沈鸢写的。 沈鸢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而且几天时间就能模仿出他的字迹，崇文殿的功课并不简单，难度与科举将近，但是沈鸢却能一题都不错。 不过卫衍自然是不会将这事拿出来和赵显说的，这样闪闪发光的沈鸢，卫衍不想拿出来与别人分享。 下面坐着的沈芊芊见沈鸢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心中嫉恨不已。 她身上红疹未消，只能戴着帷帽不能见人，再看沈鸢脸上肤白如瓷，比剥了壳的鸡蛋还要嫩几分，身上穿的襦裙都是出自宫中绣娘之手。 沈芊芊目光扫过桌案上摆着的砚台，心生一计，看她不泼个沈鸢一身墨！ 然而沈芊芊的手刚触到桌上的砚台，忽地便听到沈鸢的声音，“你若敢泼我一身墨，我便掀了你的帷帽。” 沈芊芊身子一抖，抬头便见沈鸢侧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你胡说什么！谁想泼你了？”沈芊芊立马否认道。 沈鸢扬着唇角，眼中划过一丝冷意，“最好是这样，在我比赛结束之前，若是我出了任何意外，我都算在你头上。” 坐在沈芊芊旁边的耶律丹阳这话，立刻为沈芊芊打抱不平，道：“你出事关芊芊什么事，芊芊现在是本公主的朋友，你若再欺负她，本公主第一个不放过你！” 沈鸢笑着道：“丹阳公主还真是仗义，不过有些人不值得你掏心掏肺地对她。” “本公主对谁如何，不用你管！” 沈鸢也不想多说什么，她和耶律丹阳非亲非故，要说真有什么关系，那也是情敌关系。 她并不想花什么心思去劝耶律丹阳不要和沈芊芊走的太近，以免被沈芊芊利用，而且耶律丹阳也未必会信她。 她只是希望耶律丹阳别犯傻，不然若是撞到她面前来，她也绝不会心软。 第五题题目揭开，场上的人抓耳挠腮，根本理不清头绪，沈芊芊也急得满头大汗。 耶律丹阳频频侧头看向沈芊芊，她并不擅长猜灯谜，他们西凉人崇尚武力，文官极少，她从小读的书也不多。 她本以为这灯谜不会有多难，但是当第一题公布的时候，她就已经傻了眼。 好在沈芊芊写完之后偷偷给她传了答案过来，虽然知道这种手段上不了台面，但是耶律丹阳还是很感激沈芊芊，后面几题她也依靠沈芊芊安全过关。 然而这才第五题，沈芊芊就被难住了，眼看时间就快到了，沈芊芊和耶律丹阳都开始急躁起来。 小二已经走过来开始收答案了，耶律丹阳着急之下，忽地看到自己斜前面沈鸢写下的答案，终于在交卷的最后一刻，把沈鸢写的答案写了上去。 站在上面的卫衍将耶律丹阳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面具下的凤眸中闪过一丝冷冽。 耶律丹阳其实在把纸条交上去了之后，心中就后悔了。 她向来不齿这种小手段，而且她抄的还是沈鸢的答案，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向沈鸢低头一般。 但是不可否认，在听到自己第五题答对的时候，紧绷的心又松开了，甚至还有些庆幸。 若是刚才没有抄沈鸢的答案，她现在就要和沈芊芊一样下场了。那样的话，卫衍又怎么会注意到她。 第六题答题开始的时候，沈鸢正要写下答案，耶律丹阳便探头探脑地想要去看。 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躁动，众人纷纷转头看去，便见惊如天人的卫衍从二楼走了下来。 “见过世子爷！”掌柜连忙迎了上去。 卫衍已经摘了面具，旁边跟着个赵显，赵显冲着台上的沈鸢眨了眨眼睛，沈鸢不解。 他们这会儿来凑什么热闹？ 卫衍大步走到台子上，然后坐到中间，扫了一眼还留在高台上的十几人，道：“今日灯谜的第一名本世子许她一个要求。”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能向秦王世子许一个要求，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啊！ 下面被淘汰的人都纷纷悔恨不已，台上的人则是燃起斗志，摩拳擦掌。 卫衍亲自揭下第六题的题目，然后在耶律丹阳的桌前停了一瞬，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耶律丹阳脸色煞白。 第六轮答题开始，但是耶律丹阳拿着笔的手都在颤，墨汁滴到白纸上渲染开…… “本世子终于发现你有一项长处比沈鸢厉害了，眼力不错。”语气里浓浓的嘲讽，凌迟着耶律丹阳的心。 第50章 我答好了 第六轮过去，沈鸢发现自己周围的桌子都已经空了，高台上剩的人寥寥无几。 耶律丹阳刚才下场的时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沈鸢心里倒是有些偷着乐，刚才卫衍对耶律丹阳说的话，她可是都听到了。 抄她答案，真是活该！ 其实刚才就算卫衍不出手，她也有的是办法整治耶律丹阳，不过有人维护的感觉很好，她可以偷偷懒，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果然是你这个小女娃，刚才就见你眼熟。”一道苍老沙哑地声音突然从侧边传来。 沈鸢看去，一个戴着斗笠，穿着破烂的老汉隔着几个空桌子，对着她笑道：“不记得老汉我了？” 沈鸢听到这口音，瞬间就想起他不就是之前赶驴车，送她回秦王府的那个赶车老汉吗？ 竟然能在这里看到他，还真是意外！ “原来是你啊，老大爷。”沈鸢笑着道。 “是啊是啊，楼渊台的女儿红老夫惦记好久了。”老汉提到酒，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沈鸢捂唇轻笑，“之前就见老大爷有迟暮虎相，想来老大爷的身份也不简单呢。” 老汉嘿嘿地笑了两声，没有正面回应沈鸢的话，反而问道：“你这女娃年纪不大，还会看相？” “略懂一二。”沈鸢回道。 坐在上位的卫衍盯着沈鸢看了半天，他特意下来给这个小白眼狼解决麻烦，让她能安心比赛，然而沈鸢却一直和一个老汉交谈甚欢，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亏他还选了个霸气的坐姿坐了这么久！卫衍看着沈鸢对老汉笑得那么灿烂，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水性杨花的沈鸢！ 卫衍心里火大，看旁边赵显拿着孔雀羽扇一摇一摇的，还时不时调戏台下的小姑娘，风流快活的很。 卫衍伸手抢了赵显手里的孔雀羽扇，赵显一惊，两手空空地道：“世子爷，你干嘛？” “热！”卫衍没好气地回道。 赵显半晌摸不清卫衍的想法，毕竟他也想不到向来高傲的世子爷会为了沈鸢吃醋，气得肝火旺盛。 比赛继续着，一轮一轮的下来，偌大的高台上，就只剩下零星几人。 台下的人也终于开始关注沈鸢了，纷纷议论着她。 “坐中间的那个女孩是谁呀？看上去年纪好小的样子，竟然已经连过八题了!” “是啊，要是她第九题再对，岂不是和秦大小姐有得一比了？” “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哪个官家的千金小姐吧？” “不过长得好可爱啊，要是一会儿能与她同游灯市就好了。” 沈芊芊站在人群里听到那些人对沈鸢的赞扬，手紧紧地握着，长长的指尖都在掌心留下深深的印痕。 沈鸢，沈鸢！沈鸢！！ 为什么好不容易沈虞走了，沈鸢还要压她一头！ 要是她们姐妹两个都死了就好了！要是她们都死了，他们二房就是名正言顺的嫡系一脉，再也不用靠着沈虞的施舍过日子！ 比起沈芊芊心中的不甘，耶律丹阳看到上面沈鸢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 此刻的沈鸢，好像全身都在发着光一般，每一处都让人移不开视线。 沈鸢坐在台上，而她站在台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好像她们本身的差距一般。 终于到了第九题，而台上竟然就只剩下沈鸢和那个老汉。 卫衍也终于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个老汉，老汉左手还拿着一个酒葫芦，灌了一口酒，红润的脸上尽是满足。 “好酒，好酒啊！”老汉叹了一声，还打了个酒嗝。 沈鸢倒是觉得这个老头儿有些可爱，对他的身份也挺好奇的。 第九题的题目揭开，沈鸢只是思索了片刻，便下了笔。 台下一直关注着沈鸢的人，见沈鸢停笔，全都安静了下来。 沈鸢旁边的老汉看着谜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狼毫一挥，便在纸上落下一字。 两人的答案被收走之后，小二一看，惊讶地半天说不出话，直到下面的人开始问，小二才磕磕绊地道：“两……两人……都对了！” “今年竟然有两个人答对九道题，这两人究竟是什么来路的？” “是啊，一个稀奇古怪的老头，还有一个小女孩，这都是哪路来的奇人啊？”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赵显都惊叹了半天，道：“小鸢儿还真是深藏不露，去年秦大小姐十五岁才连对九题，小鸢儿今年才十四呀。” “还有第十题呢。” “世子爷的意思是小鸢儿还能答对第十题？”赵显瞪大了眼睛。 卫衍下巴微扬，看着坐在高台中间，受人追捧的沈鸢。越是了解她，就越是被她吸引，让卫衍的整颗心都为了她变得炙热起来。 楼渊台自从设了灯谜大赛以来，从未有过谁能连对十题，因为第十题的题目每年都非常奇怪刁钻，根本让人无从下手。 沈鸢自然也好奇第十题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题目。 在众人的期待下，第十个花灯的轻纱被掀起，花灯上写的一字，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因为那花灯上，写的竟是一个“皇”字。 这让人怎么答？ 沈鸢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敢答第十题了，这题若是答的不好，便是杀头大罪！ 老汉打了个酒嗝，轻哼一声，然后起身道：“不答了，该回家喂驴子咯！” “唉……老大爷，你别留我一个人啊……”沈鸢错愕，都来不及拉住老汉，老汉便从台子上跳了下去。 这下台子上就真的只剩下沈鸢一人了。 沈鸢心里在想自己答还是不答，虽说心里已经想了几个答案，但是都不是靠谱。 沈鸢沉思的时候，忽地抬头看了一眼卫衍，卫衍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眼里满是信任。 沈鸢心中了然，咧嘴一笑，提笔便写了四个字上去。 “我答好了。” 第51章 今日第一就是她了！ 沈鸢所写的纸条先是被小二交到卫衍手中，卫衍看到上面写的四个字，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还真像沈鸢的风格。 “拿去给他吧。”卫衍把纸条交给小二，小二弓着腰跑上二楼。 赵显羽扇掩着唇，向卫衍小声地问道：“世子爷，这楼渊台的东家到底是谁啊？” 赵显虽然知道卫衍和楼渊台背后的东家关系匪浅，但是卫衍从未向他透露过究竟是谁，他好奇得紧，却还是忍着心中的疑惑没有派人去查。 从今天第十题的这个“皇”字来看，楼渊台背后的东家必然是一位宫中的人，而且身份还不低。 “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卫衍神色莫名地道。 沈鸢坐在位子上，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食指点在桌子上时不时地轻扣，心里想的事情也是赵显一样。 楼渊台幕后的东家和皇室有关，而且身份还不低。 若非刚才有卫衍的保证，她也不敢妄自写下答案。本来因为上次一事，云景帝对她的印象就很不好了，若是这次再被云景帝抓住小辫子，先不论会不会连累姐姐，能不能继续相安无事地留在卫衍身边，就真的不好说了。 二楼最里面的一个雅间外，小二恭敬地将手中的纸条递给守在门外的黑衣带刀侍卫。 “公子请过目。”带刀侍卫进屋，将纸条呈上。 雅间内，一个身着紫衣的贵公子正煮着茶，白雾袅袅，茗香四溢。 紫衣公子并未立刻接过纸条，而是先拿一方干净的帕子擦了手，动作不急不缓，优雅淡然。 “沈鸢，果然是个妙人。”紫衣公子展开纸条，白纸上的簪花小体工整娟秀，但在收尾时又透着一份洒脱灵动。 都说字如其人，紫衣公子想起在紫宸殿外第一次见到沈鸢时的一幕，差点就被这个小丫头的表象给骗了。 紫衣公子轻笑了一声，念出纸条上的答案，“白玉无瑕，倒是挺谨慎的。” 这是最中规中矩的答案，却也是最让人满意的答案。没有过于阿谀奉承，大肆宣扬着喊皇恩浩荡，也没有像一些自以为是的读书人那般刻意去写皇家弊端，最后引来杀生之祸。 沈鸢的答案把控的恰到好处，内敛低调，简单地说便是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 还正好拍到了他的心里。 “今日的第一，就是她了。”紫衣公子一笑，开口道。 外面的小二得到里面东家的许可，连忙跑了下来，对掌柜道：“公子说，今日第一就是她了！” 掌柜心中惊诧，但也很快大步走到沈鸢面前，拜贺道：“恭喜这位姑娘，成为今日灯谜大赛的第一名，以后姑娘来我们楼渊台的一切费用，皆可免。” 沈鸢挑眉，得意地笑了笑，道：“那多谢掌柜了。” 掌柜听见沈鸢这般平淡的语气，下意识地抬眸打量她，她脸上虽有笑意，却并不是意外之喜，反而更像是早已预料到这结局一般。 果然被公子认可的人，都不是常人。 “敢问姑娘芳名？”掌柜对沈鸢多了一分敬意。 台下的人也竖着耳朵，想认识一下这个女孩究竟是哪路神仙。 沈鸢桃花眸弯弯，淡淡地道：“沈鸢。” 掌柜疑惑，他在长安城做生意做了几十年，长安城内大半的名门望族子弟他不是见过，便是听说过。但是沈鸢这个名字，着实让他陌生。 看沈鸢的穿着打扮又非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掌柜不由得想到忠义侯府。 但是忠义侯府子嗣单薄，除了沈虞和沈芊芊两位小姐，并未听说过还有一位叫沈鸢的小姐。 下面的人议论纷纷，沈鸢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便走到卫衍面前，笑着道：“世子，我是第一。” 语气里带着一丝炫耀和期待，眼里暗光浮动，一副不安分的模样。 她可是没有忘记，刚才卫衍说拿到第一的人，他可以许她一个要求。 每次看到沈鸢这副笑眯眯的样子，卫衍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就不用提了，别惹我生气，沈鸢。” 卫衍摸了摸沈鸢的头顶，像是在安抚一只躁动的小狐狸一般。 沈鸢眼中光芒黯淡下去，忽地撇过头，小声道：“我没想提当世子妃，世子想多了。” 卫衍正想说什么时，小二跑到卫衍的身边，道：“世子爷，我们东家想见你。” 卫衍也未拒绝，淡淡地应道：“本世子也正好有事找他。” “世子与这楼渊台的东家原来认识啊？”沈鸢有些意外。 卫衍点头，然后对她道：“你先和赵显回雅间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赵显一听能和沈鸢独处，立刻笑着道：“放心放心，我会照顾好小鸢儿的。” 赵显心里可是憋了不少问题想问沈鸢。 二楼的雅间内，紫衣公子已经煮好了茶，静待卫衍进来。 “公子，世子爷来了。”门口的侍卫通报道。 “进来吧。” 卫衍进了房间，紫衣公子声音温和地唤道：“我去青城不过一个月时间，阿衍又长高不少了。” 卫衍也未行礼，顾自地坐到他的对面，伸手道：“纸条呢？” 紫衣公子愣了一下，脸上状似伤心地道：“一个多月不见为兄，也不给我行个大礼就来向我要东西？” 这位紫衣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的四皇子，皇后的亲生儿子，卫晟。 当初与沈鸢有过一面之缘，不过那次之后，他便被云景帝派去青城处理事情，现在才回来。 卫衍见卫晟不肯将东西给他，倒也不恼，反而有恃无恐地开口道：“堂兄提前回长安的事情，皇伯伯知晓吗？” 卫晟抿了一口香茗，笑着从袖子里拿出沈鸢写的纸条，还给卫衍，“阿衍竟然为了一个小丫头来威胁我，看来我离开的一个多月里，应该发生了不少事。” 关注卫衍的八卦，是卫晟的一大人生乐趣。自从卫衍十六岁生辰过完之后，卫晟就时刻让人注意着秦王府里哪位丫鬟爬床成功，破了卫衍的童子身。 第52章 不许娶妻，不许纳妾！ 卫晟虽为皇后嫡子，但是云景帝并未下旨封他为太子。因为皇后的母族萧氏实在不争气，老的一辈攀着皇后混吃等死，小的一辈也攀着皇后纸醉金迷。 可以说卫晟是众位皇子中最优秀的一个，可惜被萧氏连累，让云景帝迟迟不肯封太子。 再加上柳家崛起，并且对皇室忠心耿耿，柳贵妃也深得云景帝的心意，云景帝便将更多的希望放在了卫卓身上。 可惜卫卓却天生是个草包，胆小懦弱，文不成武不就，好几次气得云景帝都想拔了他脑袋。 卫晟优秀，母族却不靠谱。柳家强势，却有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便是云景帝迟迟不肯封储君的原因。 卫晟给卫衍亲自倒了一杯茶，想从卫衍嘴里多套一些沈鸢的消息，但是都被他的“你别管”、“关你什么事”、“自己去查”的冷漠三连给拒了。 卫衍起身，道：“你没别的事情可说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阿衍。”卫晟突然唤住他，脸上的不正经也收敛了下来，清冷的眼眸里隐含锐利，“切莫为了一些不重要的人犯糊涂，下半年你就要踏入朝堂了，想要你命的人不少，别让自己有弱点。” 卫衍知道卫晟所指的是什么，心中有些厌烦地应道，“我知道了。” 卫衍离开之后，卫晟长叹一口气，总觉得事情不会如他所想的那般顺利。 “阿衍啊阿衍，你可不能白费了我那坛好酒啊。” 旁边站着的带刀侍卫听了卫晟喃喃的话，不禁问道：“殿下，若是那件事被世子爷知道，我们……” 卫晟看向他，道：“你不说，本殿不说，谁会知道。待凝香回来，本殿就亲自去给阿衍求一道赐婚圣旨，省的夜长梦多。” 另一边的雅间里，赵显拉着沈鸢问东问西的，“小鸢儿，你最后一题到底写了什么呀？” “不可说，不可说。”沈鸢摆弄着自己做的玉兔明灯，不甚在意地回道。 “那小鸢儿你在外的七年，都去做什么了呀？” “养病啊。”虽然不是全部，但是她这也不算撒谎。 赵显摸了摸下巴，又问道：“你是几岁离开长安的呀，好歹你哥哥姐姐都是风云人物，你身为他们的亲妹妹，我不可能没记忆呀。” 沈鸢正想回之时，雅间的门被打开了，卫衍走了进来。 沈鸢立刻放下手里的玉兔明灯，跑到卫衍面前，“世子，你终于回来了。” 看着沈鸢明艳的小脸，卫衍心里的阴郁也驱散了不少，牵着她的手，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沈鸢能察觉到卫衍有些低落的情绪，也乖巧的没有多问，只是拿了自己的灯和面具，然后对赵显问道：“赵显哥哥和我们一起走吗？” 赵显摆了摆手，道：“我还有约。” 沈鸢点了点头，然后便被卫衍牵走了，赵显目送他们离开，还能听到沈鸢在和卫衍撒娇。 “世子，我好累，能不能抱抱我啊。” “你不是才刚休息完吗？” “就是累啊。” “真是娇气。” “我还要买松子糖吃。” “再吃下去你都要成猪了。” 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但是却未注意到背后还有两人正注视着他们。 耶律丹阳咬着下唇，身子颤抖。刚才沈鸢那般撒娇，卫衍虽然嘴上嫌弃，但是却都依着沈鸢。 她爱卫衍，爱上了他对沈鸢柔情的那一面，但是那一面却怎么都不属于自己。 “芊芊，你的那个办法……我想试试。”除此以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拿什么和沈鸢比了。 沈芊芊帷帽下的唇角勾起，“那我必然不留余力地帮公主完成心愿。” 卫衍脸上戴着狐狸面具，沈鸢坐在他的臂弯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把脑袋放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世子，我们还要去老榕树下许愿呢。”虽然又累又困，但是沈鸢还不忘这事儿。 “神佛不可信，能信的只有自己。”卫衍无情戳穿沈鸢的少女梦。 沈鸢趴在卫衍的肩膀上，怏怏地道：“世子真无趣。” 卫衍脸色一沉，没好气地回道：“那本世子现在就当一回你的神佛，不是正好还欠着你一个条件吗？说说，想要什么？” 沈鸢抿唇沉吟了一番，问道：“是不是除了当世子妃，什么都可以？” 卫衍点头，沈鸢瞬间来了精神，直起身子右手小指，对卫衍道：“那世子要和我拉钩，不许再说话不算数了。” 卫衍咬牙切齿地道：“本世子一诺千金！” “千金对世子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必须拉钩。”沈鸢得寸进尺地催促道。 卫衍见沈鸢满脸坚持的样子，只好伸出自己的左手小指，与沈鸢拉钩约定。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不算数的人就要变猪头。”沈鸢还特意加重了“说话不算数”这几个字的语调。 卫衍心里窝火，自己不过是迟了三天接她出宫，这事儿就被她一直记着。 果然女人都小心眼儿！卫衍心里吐槽道。 和卫衍拉过勾之后，沈鸢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世子，我还有两年才及笄，你在我及笄之前不许娶妻，不许纳妾。” 跟在他们身后走着的顺喜听到沈鸢这惊世骇俗的发言之后，吓得脚下都磕绊了一下。 卫衍也停下脚步，看着沈鸢迟迟没有说话。 他们所停的地方正好与许愿的老榕树有一墙之隔，头顶的枝叶被夜晚的风吹得沙沙作响，上面挂着的被写满愿望的红色绸带也翩翩飞舞。 沈鸢知道自己在恃宠而骄，她并不想这样，但是她除了依仗卫衍现在对她的这份宠爱，好像也别无他法。 卫衍此刻心里因为沈鸢的这话变得很乱，像是有两道声音在他耳边争执一般。 一个声音在催促他答应沈鸢，另一个声音则是在警告他，不要让沈鸢成为他锦绣前程中的阻碍。 从懂事起，云景帝和秦王便一直对他寄予厚望，给他安排好了未来要走的道路，卫衍也一直如他们所期望的那般成长起来。 “沈鸢，我……” 第53章 世子对我很好，就是不爱我而已 沈鸢的眼睛里映着的满满都是他，想说的话竟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世子，你又想说话不算数吗？”沈鸢嫣然一笑，但是这个笑容却让卫衍感到心尖发疼。 卫衍第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他不敢面对这样的沈鸢。 曾经他怪沈鸢对谁都是一副虚假笑意的模样，然后沈鸢在他面前摘下这层伪装之后，她对他的感情真诚炙热，让他愈发的想要靠近沈鸢，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但是沈鸢却要的彻底，她要当世子妃，她不许他的身边有别的妻妾。 “这个要求也不可以吗？”沈鸢又一次问道。 卫衍喉咙紧了紧，回道：“是。” “那世子可以给我什么？” 谁都知道若是能得到秦王世子的青睐，那便是要什么就有什么，金钱地位，都有人双手捧着放到你面前。 但是沈鸢却问，卫衍能给她什么。 卫衍哑口无言，沈鸢所求之物很少，而那些恰恰都是他现在给不了的。 沈鸢见卫衍说不出话来，又轻声道：“世子说要我一直留在你身边，那世子又想拿什么留下我呢？世子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才这般作践我吗？” “我没有要作践你的意思。”卫衍声音低沉着道，“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他为了沈鸢能冒着被砍头的危险假传圣旨，为了给沈鸢出气，他把卫卓打到重伤，除了世子妃之位，沈鸢要什么，他便给什么。 难道这还不够吗？ 沈鸢眼中含泪，笑着应道：“世子对我很好，就是不爱我而已。” 卫衍瞳眸骤缩，他对沈鸢不是爱吗？ 沈鸢挣扎着从卫衍臂弯里跳下来，仰着头，眼里泛着水光，对卫衍道：“师父以前捡了一条流浪狗给我养过，我很喜欢它，与它同吃同睡，去哪里都要带着它，我对它很好。” “后来有一天，流浪狗病死了，我难过了好几天，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再次想起它的时候，内心已经没有任何欢喜和悲伤了。” 沈鸢说完，便要抬脚绕过卫衍，想要离开。 当沈鸢走过卫衍身边时，卫衍心里不由得慌乱起来，就好像自己再也留不住沈鸢一般。 “沈鸢！”卫衍立刻回身抓住沈鸢的手腕，“你要去哪？” 沈鸢抬头看着围墙另一边的大榕树，道：“去许愿。” “我陪你去。”卫衍心里已经因为沈鸢的那番话方寸大乱，他何时这般失态过。 这世间，也就只有沈鸢一人能把他逼成这样。 “世子不信神佛，还是别去了，万一神佛知道你是和我一起来的，就不帮我实现愿望了怎么办？”沈鸢侧头对卫衍笑着，手中还提着她的玉兔明灯，灯火映照着她湿漉漉的脸颊。 沈鸢挣脱开卫衍的桎梏，独自一人离去。 卫衍仰头看着头顶的榕树，上面红色的绸带飘飘扬扬，记载着人们的愿望。 灯市还未结束，前来许愿的人都是结伴而行，三三两两，成双成对的都有。 唯独沈鸢独自一人提着自己的玉兔明灯，站在树下望着。 本来以为仰着头，眼泪就不会落下来了，但是却发现眼泪越落越凶，根本就停不下来。 “你这女娃娃怎么一人在这儿哭？”赶车老汉牵着一只驴，不知何时走到沈鸢的旁边，声音粗嘎地道。 沈鸢只是一直哭，赶车老汉颇为苦恼地挠了挠头，然后从打着补丁的衣服里拿出一颗黑乎乎的糖，也不知藏了多久，“请你吃糖，别哭了啊。” 沈鸢没接，自己哭得上接不接下气的，老汉也不知道怎么办了，但是又不能把沈鸢一人丢这儿。 “我记得你是住秦王府，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沈鸢声音沙哑，泪眼汪汪地道：“我……我还没……还没许愿呢……” 说完还打了个嗝，样子说不出来的可爱，但梨花带雨的小脸又让人觉得心疼。 老汉无奈，只好带着沈鸢走到榕树下摆着的桌案上，拿了红绸带和笔，对沈鸢道：“你想许什么愿？我帮你写着吧。” 沈鸢摇头，道：“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就这样挂上去吧，我在心里已经许完了。” “你这说法倒是有意思。”老汉笑了笑，也没有强求，然后帮沈鸢把空白的红绸带绑到一根树枝上。 最后离开的时候，沈鸢坐在老汉牵着的驴子上，驴子一颠一颠的，老汉嘴里唱着山歌一路远去。 许是刚才哭累了，沈鸢没过多会儿，就趴在驴子的背上睡着了。 老汉的山歌也停了下来，牵着驴子原路返回，灯市接近尾声，高大的榕树下许愿的人也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脸上还戴着狐狸面具的卫衍站在那里。 卫衍见趴在驴背上睡着的沈鸢，大步走过来，动作轻柔地把她抱起来。 沈鸢闻到熟悉的雪松香，先是皱了皱眉，然后又往卫衍怀里蹭了几下。 卫衍看到沈鸢哭到泛红的眼角，心中不是滋味。 刚才他一直都跟在沈鸢身后，看着她站在树下哭得泣不成声，却没有勇气去见她。 “多谢。”卫衍对着老汉道谢，“你若想官复原职，可以随时来秦王府找我。” 老汉双眼迷离，也不知是不是醉了，只是对着卫衍摆手道：“那些东西老夫早就不要了，还是现在活得自在逍遥啊。” 卫衍对他微微颔首，也没有强求，只是抱着沈鸢转身离开。 老汉一手牵着驴，一手喝着酒，状似疯癫地唱着不着调的山歌，与卫衍背道而驰。 第二天一早，沈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了秦王府，青儿打了水进来伺候她洗漱。 “青儿姐姐，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沈鸢问道。 青儿笑着道：“当然是世子爷把你抱回来的呀，二小姐，世子爷再怎么说也是世子爷，你在外面不能总是让世子爷抱着你啊。” 沈鸢擦了把脸，目光平静地应道：“嗯，我知道了。” 青儿的声音戛然而止，看向沈鸢的眼神里满是疑惑，“二小姐，你……和世子爷吵架了吗？” 沈鸢正要否认时，柳宿忽然推门而进，手里抱着一摞的书和纸，呲牙笑着道：“二小姐，世子爷让你抄女戒十遍，不抄完就不许回如意馆。” 第54章 烟柳巷里有一家刚开张的小倌馆 崇文殿中，卫衍听课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两眼放空的样子被赵显瞧见，赵显看了一眼上面的夫子已经转过身去，便压低声音对着卫衍喊：“沈鸢来了！” 卫衍猛地站起来，把书房里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赵显捂着嘴，笑得肚子疼。 “世子爷，怎么了？”夫子问道。 卫衍看到旁边乐不可支地赵显，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戏耍了，便冷着脸道：“我想起今早赵显的功课还没交。” 夫子一听，亮出戒尺，刚才还在狂笑的赵显立刻变得惊恐无比，“夫子夫子，你听我解释啊，我不是没写，我只是没带而已。” “你这个借口还要用多少次！”夫子怒不可遏，戒尺对着赵显的手心就是一顿猛抽。 下学之后，赵显两手被打得又红又肿，连羽扇都拿不稳了。 “今天小鸢儿没进宫吗？”上了马车之后，顺喜直接就赶着马车出了宫，赵显便问道。 卫衍应了一声，道：“她在家里抄女戒。” “啊？抄女戒？小鸢儿抄女戒做什么？”赵显疑惑地问道。 “她太善妒，所以我罚她抄女戒，有什么不对吗？”卫衍理所当然地回道。 赵显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骂什么好，但是想了想，又不敢骂，只能咽着那口气，对卫衍道：“我觉得，女戒上的那些条条框框，不适合小鸢儿。” “你就算是罚她抄一百遍，她也不一定会放在心上。反倒是你罚她抄这些，依着小鸢儿那性子，她不好受，你也别想好受。” 赵显说的话，在卫衍回府之后就应验了。 柳宿和青儿两人双手揣在袖管里，在沈鸢房间前的石阶上排排坐，旁边还放着个装水的盆子，一本已经被撕碎了的书扔在里面。 柳宿和青儿一见卫衍回来了，两人对视了一下，“你去说。” “我不敢。” “我……我也不敢……” 就在两人推脱之际，卫衍已经走到两人面前，两人吓得跪在地上，道：“世子爷金安！” 卫衍看着那一盆糊糊的东西，问道：“那是什么？” 柳宿用手碰了碰青儿，青儿眼睛一闭，便道：“是……是世子爷让二小姐抄的女戒！” “沈鸢呢？” “二小姐在睡觉，不许我们进去打扰……”青儿回道。 卫衍抬脚走了上去，便想推开门进去看看，却被青儿拦着，“二小姐说，世子爷也不许进去。” 卫衍一个眼刀过去，柳宿机灵地捂着青儿的嘴，然后把她给扯开，对卫衍狗腿地笑着道：“世子爷怎么就不能进去了，世子爷您快请，二小姐等您一天了。” 青儿瞪大了眼睛，但是被柳宿捂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卫衍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推门进去了，却见本该在床上躺着的沈鸢正坐在桌前，认真地翻看什么。 沈鸢抬头，见卫衍来了，便起身行礼道：“世子金安。” 卫衍皱眉，道：“以后不用向我行礼。” “是。”沈鸢应了一声，又坐了回去，继续翻着手中的册子。 卫衍在一旁等了半天，他想着等沈鸢开口，却不想沈鸢完全没有抬头理会他的意思。 卫衍干脆直接坐到沈鸢对面，道：“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沈鸢手里拿着一支笔，一边对着手中的册子勾勾画画，一边道：“世子想听我说什么？” “为什么撕了女戒？”其实卫衍也并非是真的要罚她，只是想让她收一收心而已。 沈鸢任性地吵着不许他娶妻纳妾，卫衍只当是她年纪还小，还不知女戒妇德。 “上面写的东西我不懂。” 沈鸢终于抬起头，看着卫衍，语出惊人地道：“为什么男人就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不可以？为什么男人就可以在外面抛头露面，女人在外抛头露面就是不守妇道？” 卫衍捂额，沈鸢为什么就不能和普通的女子一样呢？ 垂眸之时，忽地瞥见沈鸢手下压着的册子上，竟是画着不同的男人，脸色一沉，“你在看什么？” 沈鸢风轻云淡地道：“长安城的烟柳巷里有一家刚开张的小倌馆，听说里面的小倌长得都不错，我便让柳宿去要了名册，有几款还真是我看中的。” “沈、鸢！”卫衍咬牙切齿地道，“你敢去，本世子就打断你的腿！” 沈鸢一手托着腮，桃花眸微阖地道：“世子也觉得这样的感觉不好受吧？” 第55章 那如果我和其他男人盖着被子睡了一觉呢？ 卫衍一噎，刚才听到沈鸢要去小倌馆的时候，胸口猛地就燃起一把怒火，甚至还有隐隐的不安。 这一刻他才意识到一件事情，他在害怕，害怕沈鸢有一天不再喜欢他，转而爱上别人，然后离他而去。 沈鸢合上手中的名册，放下笔，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她与别的女孩不一样，喜欢将自己的长发梳成髻，平时若是不出门，她的长发便是这般没有束缚的披散着，一如她随性所欲的性子一般。 “世子刚才听到我要去小倌馆找男人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沈鸢语气平淡地问道，一双桃花眸如泉水般清亮。 卫衍一听沈鸢还敢提这事儿，冲着她怒道：“反正你不许去，你从头到脚整个人都是我的，你要是敢让别人碰你一根头发丝儿，就砍了那人的手！” 沈鸢被吼得一愣一愣的，但是心里又有莫名的满足。 “那如果我和其他男人盖着被子睡了一觉呢？” 沈鸢话音刚落，自己面前的桌案“啪啦”的一声在卫衍的掌下碎成两半，沈鸢眨了眨眼睛，心里有点怂。 就在沈鸢垂着眼眸想着怎么补救的时候，忽地卫衍伸手拽住她的衣襟，沈鸢的身体不受控地往前倾了过去。 卫衍的唇就这样撞了上来，撞得她的唇瓣生疼，卫衍深邃的眼眸似是卷起一层惊天巨浪，处处都透露着危险的怒气，像是要将沈鸢生吞活剥了一般。 “唔……”唇角被卫衍咬破，血腥味在他们的唇齿间散开，沈鸢的桃花眸里蒙上一层水雾，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卫衍原本胸口还燃着的怒气突然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只有满腔的柔情，哪里还舍得再接着咬她，转而为她舔舐伤口。 卫衍伸手揽过沈鸢的腰，又贴近了她几分，眼中的情动表露明显…… 一吻下来，沈鸢趴在卫衍怀里大口的喘息，被咬破的唇角挂着一点殷红。 良久过后，沈鸢才直起身子，双眸泛着秋水，道：“我还以为世子要咬死我。” 卫衍目光晦暗，抬手用指腹轻抹她的唇角，然后又重重的按了下去。 “疼！”沈鸢痛呼。 “知道疼就好，以后要是再敢说那样的话，就不止这么一点疼了！”卫衍撇过眼，不去看沈鸢楚楚可怜的模样，狠心地道。 只要一想到沈鸢以后若是要和别人亲近，卫衍就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沈鸢抚着发痛的唇角，道：“世子也觉得这样的感觉很难忍受对吧？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同床共枕，我也一样。” “世子若是将来娶了别人，便要夜夜与她们同塌而眠，世子不觉得这样对我很残忍吗？” “还是说，世子觉得我这里不会痛。”沈鸢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看着卫衍。 卫衍从小身处高位，永远都只有别人服从他的份，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不需要委屈自己，去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别人着想。 卫衍现在对她不是爱，只是单纯的想要占有她，把她留在身边，不管用什么方式都好。 但是沈鸢愿意等他，慢慢引导他，成为他的一盏明灯。 卫衍罚她抄女戒，是想要改变她，而她现在这般做法，又何尝不是想要改变卫衍？ 卫衍喉咙微紧，向来能言善辩的他却频频被沈鸢堵得说不出话来。沈鸢的想法与他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沈鸢的每一个想法都在颠覆他过往十六年里的认知。 “沈鸢，我们是不一样的。”卫衍妄图开口辩驳，他和沈鸢背负的东西终究是不一样的。 沈鸢眼中的光因为卫衍的这句话，黯淡下来，但是又很快笑着道：“也是，我只是一介无权无势，甚至连父母都没见过的孤女，与世子相比真的是云泥之别，现在的我根本配不上世子。” 看吧，世子对她很好，就是不爱她而已。 因为不爱，所以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等同的地位。 沈鸢没有再说话，只是垂头抓着卫衍的手，与他掌心相对。他的手比她大许多，温暖有力，沈鸢唇角缓缓荡开一抹笑意。 卫衍看着沈鸢乌黑的发顶，沈鸢的那些话像是一颗种子一样，在他的心里扎了根。 青儿在门外徘徊，世子爷自从进了二小姐的房间之后，就没有再出来过。 眼前都要到晚膳时间了，青儿也不知道自家二小姐的清白还在不在。 虽然卫衍是人中龙凤，但是沈鸢才是她看着长大的人，虽然没有血缘，却情同姐妹。所以青儿一想到二小姐可能要被卫衍给摘了，就有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错觉。 “唉，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青儿一拍自己的脑门，念念叨叨的。 终于在青儿想找借口敲门时，卫衍从屋里出来了，“她睡着了，记得晚膳的时候叫她起来。” “是。”青儿连忙应道。 在卫衍走过她身边之时，青儿忽地发现他手上还拿着一本名册。 青儿心里打鼓，那不是今天二小姐让柳宿从府外带回来的…… 第二天一早，柳宿火急火燎地跑到沈鸢面前，道：“二小姐，不好了！” “怎么了？”沈鸢正用着早膳，见柳宿急急忙忙的样子，手里的筷子停下。 “烟柳巷那家小倌馆本来今天要开张的，然后我刚才出府本想去凑个热闹看看，结果就看到那家小倌馆被官府直接查封了，所有人都下狱了！” 沈鸢却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意外，早在她发现自己的那本名册不见之后，她就知道卫衍想要做点什么了。 “嗯，我知道了。” 反正那家小倌馆背后确实是牵扯了一些手脚不干净的官员，这次卫衍查封，可以再为他添一笔功绩。 柳宿见沈鸢毫不惊讶地样子，道：“二小姐莫不是早就知晓了此事？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是事先猜到了一些罢了。”沈鸢笑着道。 柳宿觉得无趣，总觉得沈鸢像是能未卜先知一样，索性也坐下来拿了个包子啃着。 “二小姐，丹阳公主想见你。”青儿从外面快步走进来，对沈鸢道。 沈鸢正好也用完了早膳，用帕子擦了嘴之后，对青儿道：“沈芊芊是不是也来了？” “……是。” 她倒是要看看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56章 赵显哥哥可是世子的开心果 因为沈鸢身上的伤还需要几天时间的调养，卫衍勒令在她的身体痊愈之前不许再去如意馆，所以这个时间点卫衍已经进宫，沈鸢则是一人留在墨竹苑。 沈鸢又是个不爱出门的人，耶律丹阳和沈芊芊让人时刻留意沈鸢的动向，若是沈鸢出来了，便第一时间告知她们。 结果那些下人在墨竹苑门口守了好几天，也不见沈鸢出门，两人无奈只好亲自过来。 沈鸢并未让人带她们二人去前厅，只是让柳宿和青儿把鱼池边的凉亭收拾了一番，三人坐在亭子里。 “丹阳公主金安。”沈鸢不会让人在礼数方面挑出她的错，这让想上来就给她一个下马威的耶律丹阳无处发作。 “行了行了，这礼行的一点诚意都没有，坐着吧。”耶律丹阳颇为不耐地摆手道。 沈鸢道了声谢，便坐到耶律丹阳旁边，而与她相对而坐的便是沈芊芊。 沈芊芊的脸还没有全好，头上还带着帷帽，只露出一双泛着冷光的眼睛。 “不知丹阳公主今日找我何事？”沈鸢开口问道。 耶律丹阳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芊芊，然后才道：“三天之后本公主就要回西凉了，陛下为我西凉使臣设下宫宴送行，本来以你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进宫参加的，但是本公主念你我相识一场，特意为你求了个特许，宫宴你必须参加。” 许是第一次说谎，耶律丹阳说的时候都不敢去看沈鸢的眼睛，话语间没有一丝底气。 沈鸢扫了一眼沈芊芊，然后又道：“我身上伤势还未痊愈，世子不许我进宫，所以多谢公主好意。” 耶律丹阳没有想到沈鸢会直言拒绝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反而沈芊芊却突然拍桌怒道：“公主请你参加宫宴是看得起你，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拒绝公主！” 沈鸢唇角微抿，目光凉薄，道：“我什么身份我清楚的很，反倒是沈芊芊你总是不长记性，一个二房庶女也敢在我面前放肆，让你在这儿坐下已经对你很宽容了。” 沈芊芊最恨别人拿着她的身份说话，但是沈鸢每次都像是故意的一样，总是在别人面前提起这事。 这点沈芊芊倒是猜对了，沈鸢就是故事的。看到她膈应了，沈鸢心里就舒坦得很。 耶律丹阳也心中微微诧异，之前沈芊芊一直都说自己是二房的嫡女，原来她在对自己撒谎吗？ 其实耶律丹阳并不在意别人身份地位的高低，就算沈芊芊只是一介庶民，她也不会嫌弃。只是她不喜欢被朋友欺骗的感觉，在她看来真正的朋友就该相互坦诚，不该有所隐瞒。 沈芊芊帷帽下的脸愤怒扭曲，露出的美眸中都像是淬了毒似的，但是她又必须在耶律丹阳装作可怜大方的样子，“鸢儿妹妹，我只是好意的提醒你，你怎可如此辱我？” 沈芊芊声音带着委屈，果然耶律丹阳就吃她这一套，道：“沈鸢，你除了会拿身份压着芊芊，你还会什么！” “我和沈芊芊之间是家务事，公主莫要插手了。”耶律丹阳性子太直了，沈芊芊不过挑拨了一下，耶律丹阳就被她当了枪使。 “芊芊是本公主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本公主的事。” 沈鸢颇为无语，耶律丹阳已经把沈芊芊当做天下第一好的朋友了，她就是想拉耶律丹阳一把，耶律丹阳也未必想出来。 “反正本公主命令你，宫宴必须参加，不然本公主就去禀告陛下你轻视我们西凉！”耶律丹阳拍桌而定，不容沈鸢拒绝。 都已经搬出西凉公主的身份了，沈鸢也没理由再继续拒绝，只得点头答应。 耶律丹阳和沈芊芊心中一喜，见目的达成也不再与沈鸢继续纠缠，转身离开了墨竹苑。 一直躺在凉亭上面晒太阳的柳宿忽然翻身倒挂着，对沈鸢道：“这两人一看就知道没安好心，二小姐为什么要答应？” 沈鸢给自己倒了杯茶，不急不缓地道：“两个傻子凑在一块掀不起什么风浪，既然知道她们不安好心，我便不会让她们得逞。这次我不答应，她们下次说不定还会找别的机会来暗算我，倒不如趁此机会一次性解决了。” “二小姐真是直白。” 沈鸢笑了笑，道：“我二叔下个月也要回来了，我得赶在那之前给他送一份大礼。” …… 卫衍回来之后，柳宿把耶律丹阳和沈芊芊来过的事情告诉了他，卫衍习惯性地便想去沈鸢的屋子里找她，但是想到昨天沈鸢的那些话…… 现在卫衍心里也还没一个答案，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去面对她。 沈鸢还在屋里描摹着骏马图，直至画完一副，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卫衍应该早就回来了，但是却没有来找她。 “二小姐，世子爷让我来给你送衣服了。”柳宿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托盘，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道。 “衣服？”沈鸢不解。 柳宿点头，道：“是啊，世子爷知道你后日要参加宫宴，便立刻让人去锦绣阁做了一件二小姐的衣服。” 沈鸢看着托盘里摆放的华丽衣裙，光是看那极品的布料，便知道这件衣裙有多么贵重。 “嗯，替我谢谢世子。”沈鸢语气平淡地道。 柳宿挠了挠头，又道：“二小姐还有什么别的话要带给世子爷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今天世子爷好像心情不好的样子。”柳宿继续暗示。 “心情不好的话，就去请赵显哥哥来。赵显哥哥可是世子的开心果。”沈鸢笑眯眯地道。 柳宿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太对劲…… 第57章 勾得卫衍想不顾一切的与她在一起 “二小姐这话说得好像赵公子和世子爷有一腿儿一样。”柳宿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道，“在我看来，二小姐才是世子爷的开心果。” 柳宿一边为沈鸢换着新衣裙，一边道：“我是和世子爷一起长大的，二小姐是第一个能让世子爷如此在意的人。” 当时柳宿在听到以后负责保护沈鸢的任务之后，她都诧异了一下。 虽然经常听危宿说，世子爷身边来了一位特殊的贴身女官，世子爷对她极好，但是柳宿也只是以为世子爷把她当成宠物养在身边罢了。 直到她来到沈鸢身边之后，看到世子爷对她的态度时，柳宿才知道世子爷对沈鸢动了真心。 沈鸢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腰带，淡淡地道：“开心果吗？世子现在应该不想见我才对。” 柳宿轻笑不语，她刚才可是看见世子爷在沈鸢的房间门口站了许久的一幕，最后还是被她给撞见，卫衍才离开的。 终于到了宫宴的那一天，连着几天在墨竹苑修养，各种药材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她这边送，沈鸢身上的伤也总算是痊愈了。 但是自从那天之后，卫衍像是在刻意躲着她一样，让沈鸢到处都找不到他的人。 虽然宫宴要在晚上才开始，但是一大早沈鸢就被青儿和柳宿拉了起来。 “这天都还没亮呢。”沈鸢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 青儿和柳宿两人分工明确，一边伺候着沈鸢洗漱，一边道：“二小姐要和世子爷一起进宫，宫中来接世子爷的仪仗都出发了，二小姐再不收拾一下，世子爷就要丢下你了。” 一听要见到卫衍，沈鸢立刻就清醒了，“那还不快点。” 沈鸢换上前些天卫衍送给她的衣裙，一身鹅黄色的银纹绣百花罗裙，薄纱轻拢于腕，脖颈上戴着红宝石璎珞，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一双桃花眸自带着浅浅笑意，微微上挑的眼角添一分媚色。 乌黑的长发被青儿挽了一个轻轻巧巧的髻，因为沈鸢身份不高，为了以免在宫中落人口舌，沈鸢便只让青儿在她的发间斜插了一支白玉簪。 沈鸢的肌肤很白，青儿上妆都不该从何上起，便心血来潮地拿了朱砂笔，在沈鸢的眉间点了一朵梅花。 “二小姐也长大了呀。”青儿放下笔，看着沈鸢笑着道。 “世子爷金安。”站在门口收拾的柳宿忽然出声。 沈鸢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一身秦王世子正装的卫衍走了进来，他身上的流霞红锦极尽奢华，广袖阔绰，皇家的气势浑然天成。金冠束发，冠带随着如瀑的墨发垂下，一双凤眸恍若晨间破晓，左眼眼角下的泪痣夺人心魄。 沈鸢感觉鼻子里有点热，有种又要流鼻血的前兆，她眨了眨眼睛，强迫自己把视线从卫衍身上挪开。 就是因为卫衍的这副天人之姿，又是风光霁月的秦王世子，想要嫁给他的女子能从秦王府直接排到长安城门口去。 卫衍紧抿着唇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看着跪坐在梳镜台前的沈鸢目光变得炙热，盛装的沈鸢就像是一朵绽放的花朵，娇艳无双。 沈鸢感觉到卫衍挨着她坐了下来，颇为别扭的往旁边蹭了蹭，远离了一些卫衍。 卫衍这几天一直躲着她，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她才不会那么轻易就原谅他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沈鸢在等卫衍先开口。 “这个步摇已经修好了。”卫衍忽地从袖子里拿出修好的金翅蝶花步摇，抬手为沈鸢戴上，蝶翅颤颤，珠玉垂下。 沈鸢食指微动，脸上让人看不出她的喜怒，“我是以世子的贴身女官进宫的，只是一个下人而已，这么贵重的步摇只有世子妃才配拥有。” 只见沈鸢抬手就要摘了头上的步摇，卫衍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眼里带着一分怒意，道：“本世子说你能戴就能戴，就算不是世子妃，你以后想穿什么，想戴什么，谁若是敢置喙一句，本世子绝不放过他！” 他这几日刻意躲着沈鸢，想要用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但是却发现自己心里对沈鸢的渴望越来越深。 沈鸢就像是在他身上施了情蛊一样，让他时时刻刻都会想着她。 直到今日卫衍终于忍不住想要过来见她，看到娇艳无双的沈鸢，卫衍真的很想不顾一切，沈鸢想要什么，他都给！ 沈鸢有些失神，随即又莞尔一笑道：“好，世子这次不会再说话不算话了吧？” 卫衍凤眸一瞪，在她唇上轻咬了一口，道：“小白眼狼！” 光记着他的坏，完全不念他的好。 “咳咳……世子爷，差不多要出发了。”柳宿见卫衍和沈鸢在那里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提醒道。 卫衍冷眼扫过柳宿，柳宿打了个寒颤，连忙躲到青儿背后。 “那就走吧。”卫衍说罢，便想将沈鸢抱起来。 青儿急着道：“二小姐，口脂还未擦。” 刚才她正要给沈鸢擦上口脂，卫衍便进来了。 “对哦，差点忘了。”沈鸢应道。 但是卫衍没有让人沈鸢旁边的位置，青儿拿着妆盒和细笔，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与卫衍开口。 “我来吧。”卫衍忽然道。 别说青儿和柳宿了，就连沈鸢都惊住了，直到卫衍提着沾了口脂的细笔，凑到她的脸前，细细地描着她的唇瓣时，沈鸢才回神。 她何德何能，竟是让秦王世子为她上妆…… 卫衍的视线炙热又专注地看着沈鸢粉嫩的唇瓣，两人的脸离得很近，气息都要交织在一块了，沈鸢不由得红了脸，两颊像是抹了上好的胭脂，明艳动人。 两人的影子映在地上，唇与唇之间像是紧贴在一起一般…… 卫衍收了笔，涂上红色口脂的沈鸢褪去几分青涩，动人的桃花眸里顾盼生辉，三分娇媚。 “世子这般看着我，可是想亲我？”沈鸢调侃道。 被戳中心思的卫衍不见丝毫羞恼，道：“想是想，但是怕抹了你的口脂，到时候本世子又要给你擦一遍。” 其实主要是他怕自己亲起来，误了入宫的时辰。 或许沈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简直就像一个妖姬，勾得卫衍想不顾一切的与她在一起…… 第58章 但是对我来说，是我的全部 卫衍牵着沈鸢从墨竹苑走了出来，宫中前来接卫衍进宫的仪仗队已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沈鸢停在府门的门槛前，提着裙摆想要跨过去，今日这衣裙琐碎，所以走起来相当不方便。 卫衍见沈鸢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突然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沈鸢惊呼一声，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卫衍抱着她大步地往前面停着的十六人抬软轿走去，一旁的老太监见卫衍还想把沈鸢抱上轿子，连忙拦道：“世子爷，这不合规矩啊，能与您同轿而坐的只有未来的世子妃。” 卫衍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道：“本世子说她能就能！让开！” 老太监在卫衍的威压下只坚持了一会儿，便缩到了一边，但是看向沈鸢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狐媚子一样。 沈鸢被卫衍抱上了软轿，低垂着眼眸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轿子四周都有轻纱笼着，外面的人只能看到他们模糊的身影，并不能见着他们的真颜。 十六台的软轿被抬得很稳，沈鸢和卫衍两人坐在上面，都没有一丝晃荡。 沈鸢心里想着刚才卫衍说的话，突然开口问道：“世子到底想要怎么样呢？让我戴着不该戴的头面，坐着不配坐的软轿，世子是想告诉所有人以后你要宠妾灭妻吗？” “是。”卫衍竟是一口应下。 沈鸢猛地回过头，睁大了眼睛狠狠地看着他，道：“你真要我将来做你的妾？！” 卫衍心中一痛，却也还是目光如炬地对沈鸢说道：“就算将来你为妾，我也绝不会让你受半分委屈，你还是可以像现在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将来我娶了世子妃，那也是因为世家联姻，我对你的爱也不会少一丝一毫。” 卫衍都觉得自己疯魔了，为了沈鸢他已经触了自己的底线，却甘之如饴。 “世子，你的爱太轻了啊。”若是真的深爱她，卫衍又怎么会在她面前说着将来要娶别人。 卫衍抱住沈鸢，紧紧地揽着她，在她耳边道：“沈鸢，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决绝，你不能为了我而舍弃一点点吗？” 沈鸢咬着下唇，声音带着一丝哭腔，道：“那对世子来说只是一点点，但是对我来说，是我的全部。” 十六台软轿被缓缓抬进皇宫，宫宴设下含光殿，但是还未到开宴时间，前来参加宫宴的人便被迎到御花园中等候。 为了避嫌，男宾与女宾是分开的，沈鸢同卫衍下了轿之后，便有宫人跑到他们面前：“世子爷，陛下召您过去。” 卫衍皱眉，他本想带着沈鸢随处逛逛，打发时间，却不想云景帝竟是来横插一脚。 但是心中再怎么不满，卫衍也不好明着抗旨。 “你在御花园好好休息，开宴之前会有宫人领路，有什么事便唤柳宿去做。”卫衍拉着沈鸢的手，同她说道。 但是沈鸢却不领情，冷着脸挥开卫衍的手，便往御花园的方向走。 一旁没见过被人甩脸子的宫人吓得一颤，这谁家的小姐竟然敢给世子爷脸色看，不要命了吗？ 宫人悄悄地看了一眼卫衍的脸色，谁知道卫衍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还露出一种憋屈的样子。 沈鸢不愿理他，卫衍心里一阵抽痛，对着还发楞的柳宿怒道：“还不快跟上去，要是沈鸢在御花园里少了半根毫毛，你就去暗室关三天再出来。” “啊啊啊？属下马上去！”柳宿吓得浑身汗毛竖起，拔腿就往沈鸢离开的方向追上去。 御花园的女宾一边，刚走进去便是香风扑鼻，把御花园里的花香都压下去了几分。 贵女们穿着华丽的衣裙，打扮精致，珠光宝气的模样，无处不显示着她们高贵的出身。 沈鸢刚走进来便引得不少人侧目，一来是因为她眼生得很，对她很是好奇，二来便是因为她出众的容貌与气质，让一些人心目嫉妒。 “这位妹妹是哪个府上的，怎么见过？”一位紫衣姑娘走了过来，声音清脆地问道。 几个外向一点的贵女也围了过来，沈鸢不见丝毫怯色，道：“忠义侯府二女沈鸢，见过各位姐姐。” “沈鸢？你就是那个在楼渊台上连对十题的沈鸢啊，原来你是忠义侯府的二小姐。”一个贵女立刻认出了她。 但是这话又立刻引来了一些人的不满，只听有人议论道：“忠义侯府都已落败，她怎么还会有资格参加宫宴，莫不是偷偷溜进来的？” 这一次参加宫宴的，二品以上的众臣携家眷前来，而忠义侯虽为二品侯，但是因为无人继承侯位，所以这二品的官位，也就不存在了。 沈鸢并未多说，只是带着柳宿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等着，却不想侧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你这个贱人，竟然还敢打我脸！” “都别拉着我，老娘今天就要一巴掌抽死她！” 前面一道声音，沈鸢再清楚不过，不就是沈芊芊又在犯蠢吗？ 竟然还敢在宫里闹事…… 沈鸢脚下方向一变，向着乱作一团的那边走去，便看到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旁边的丫鬟宫女拉都拉不住。 沈鸢看着沈芊芊打架还挺厉害的，专挑别人脆弱的地方又掐又打，想来平时没少打人。 沈芊芊把那人压在身下，左右开弓，显然是打上头了。 沈鸢眯了眯眼睛，问道：“柳宿，你去看下被沈芊芊压在下面打的是谁？” 第59章 她还有用 柳宿钻进人群里看了两眼，然后跑回沈鸢面前，道：“是开国郡公府的三小姐，钟柔。” 开国郡公府有七个女儿，钟存是独苗，排行第八。而钟柔则是在七个姐妹中排行第三，是七位小姐里唯一一个连定亲都没有定过的。 开国郡公府的另外六位小姐，出嫁的出嫁，定亲的定亲，唯独钟柔因为臭名远扬，没人敢上门提亲，说亲的都说跑了不知多少个。 也不是说这钟柔长得有多丑，而是她性子暴躁，如市井泼妇，还总是一副清高的样子，给她说的亲她没一个看得上，又是嫌弃别人长得不好，家事不好，各种不好的。 这么一拖，钟柔现在都快十九岁了，却还是没嫁出去。 沈鸢对长安城里的人和事都记得七七八八的，“过去看看。” 反正闲来无事，沈鸢也就拉着柳宿过去围观了。 “丑八怪，还敢在姑奶**上撒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样子！”钟柔一把掐住沈芊芊的脖子，顺势坐到她身上，啐了一口。 沈芊芊气的满脸涨红，本来脸上都快要好了的红疹此刻又变得十分显眼，“死贱人！我要杀了你！” 两人打的不顾形象，污言秽语脱口而出，旁边的贵女们都纷纷推开，似是怕被污了耳朵一般。 柳宿不知道从哪捞了一把瓜子，和沈鸢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戏，“二小姐觉得谁会打赢？” 沈鸢余光瞥见从不远处走来的人，嗑了个瓜子，淡淡地道：“应该要打不下去了。” 沈鸢话音一落，众人便见耶律丹阳大步走了过来，她腰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声响，“还不快把她们拉开！” 耶律丹阳身后带来的两个武婢纷纷上前，很快就把打成一团的沈芊芊和钟柔分开。 沈芊芊看到耶律丹阳，指着钟柔气愤地道：“公主，你快帮我教训她！” “你再敢说一句，我撕烂你的嘴！”钟柔毫不示弱。 两个人虽然动弹不得，但是嘴上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们两个是怎么打起来的？”沈鸢倒是有些好奇，沈芊芊怎么就招惹到钟柔了？ “好像是钟柔不小心摘了沈芊芊的帷帽，沈芊芊就反手打了她一把掌，然后就打起来了。”柳宿刚才已经把事情经过都打听了一番。 那边在劝架的耶律丹阳感到一番心累，沈芊芊一个劲儿地吵着要她帮着教训钟柔，根本不向她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耶律丹阳忽地看到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沈鸢，见她神奇悠哉的样子，气道：“沈鸢，芊芊在这里被人欺负，你怎么不帮她？她可是和你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沈芊芊也恨恨地看着沈鸢，自己最狼狈的样子竟然还被沈鸢看到。 沈鸢收了手中的瓜子，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道：“芊芊？芊芊姐姐貌美如花又端庄贤淑的，怎么会是她这般丑陋粗鄙，丹阳公主莫不是认错了人。” “你胡说什么呢？她就是芊芊啊！”沈鸢指鹿为马的操作让耶律丹阳跟不上思绪。 反倒是沈芊芊最先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不是沈芊芊！丹阳公主认错人了！” 她现在脸上满是红疹和抓痕，头上的发髻凌乱不堪，刚才又与钟柔那样不顾形象的对骂，她要是在这么多贵女面前承认自己是沈芊芊，以后也就无法再在这个圈子立足了。 耶律丹阳不解，“你就是芊芊啊。” “我不是！”沈芊芊急了，对着耶律丹阳吼道。 耶律丹阳心中一阵难受，她刚才在钟柔面前那么护着沈芊芊，沈芊芊现在却只顾着自己，完全不顾她的尴尬。 沈芊芊她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了吗？ 沈鸢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带着柳宿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煮茶吃。 “二小姐刚才为何要护着沈芊芊？”柳宿不解地问道。 沈鸢笑得神秘，目光幽幽地道：“她还有用，现在就这样弃了她，实在是可惜。” 沈鸢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茗，雾气升腾，似是在她的眼眸前蒙上一层轻纱，让人瞧不清她心中所想之事。 宫宴的钟声响起，宫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等候在御花园中的贵女们也终于被领进了含光殿中。 含光殿金碧辉煌，气势宏伟，人站在大殿面前，渺小得如蝼蚁，让人下意识地想要跪下叩首。 沈鸢提着裙摆，跨过高高的门槛，大殿两边都已摆好小桌，桌上放着琼浆玉液和新鲜瓜果，菜肴则是要等开席后才会被宫人端上来。 沈鸢跟着宫人走到一处坐下，谁知沈芊芊竟是也挨着她，坐到她旁边来。 沈芊芊已经重新梳妆好，额头上被钟柔抓伤的痕迹都被她用脂粉盖住，脸上也戴了个面纱遮着还未消的红疹。 沈鸢虽然不知道沈芊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送上门来了，沈鸢自是不会让沈芊芊坐的身心舒畅。 “含光殿中参加宫宴是不可以戴着面纱的，小心被冠上个藐视皇族的罪名，钟柔可是时时刻刻都盯着你呢。”沈鸢看了一眼对面死死地盯着沈芊芊的钟柔，好心提醒道。 “你故意的！”沈芊芊气急。 沈鸢挑眉，道：“还不快摘？非要被治罪才知道规矩是什么吗？” 沈芊芊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摘下面纱，露出自己惨不忍睹的脸。坐在她旁边的几个公子都嫌恶的撇过眼，“本来看身段是个美人，结果竟然是个丑女，也太恶心了。” 沈芊芊垂着头，眼中闪烁着恨意，她今天一定不会放过沈鸢！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纷纷起身，双膝跪地，叩首齐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云景帝左边是盛装出席的萧皇后，右边是精心打扮的柳贵妃，卫卓，卫衍还有耶律鸿跟在他们的身后。 卫衍矜贵桀骜，耶律鸿大气狂野，想必之下平平无奇的卫卓便显得逊色许多。 云景帝落座，不怒自威，“平身。” “谢陛下。” 大太监吴全走上前，高声喊道：“开席！” 众人落座，笙歌四起，长相妖娆的舞姬们如翩翩蝴蝶一般涌入大殿。 卫衍坐在萧皇后下面的一个位置，轻而易举地便能将大殿内所有人的举动都收入眼底，很快他便找到正垂头数着葡萄吃的沈鸢。 第60章 多撒一把药，让那群蛇咬死你 坐在上位的大人物才是这次宫宴的主角，而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也只是个陪衬罢了。 “秦王世子看过来了啊！他是不是在看我？” “啊啊啊啊秦王世子也太好看了，就算以后当个妾我也愿意跟他。” “又看过来了，他是不是在看我啊？” “别自作多情了，世子爷明明看的是我！” 因为卫衍频频向沈鸢这个方向看去，坐在这边的贵女们都躁动了起来，搔首弄姿地就想引起世子爷的注意。 “世子爷在找人？”坐在旁边的耶律鸿注意到卫衍的异样，问道。 “不是。”卫衍收回目光，淡淡地回道。 耶律鸿拿起酒盏，对卫衍道：“世子爷真的不考虑一下做我们西凉的驸马吗？” “没兴趣，而且西凉王让丹阳公主来和亲，区区一个世子妃之位，西凉王怕是不会满足。”卫衍抿了一口清酒，道。 耶律鸿爽朗地笑了一声，道：“确实，父王的本意是让丹阳嫁给三皇子殿下或者是四皇子殿下，四殿下如今不在宫中，三殿下我又看不上，世子爷是人中龙凤，若是世子爷愿意娶丹阳，父王应该也不会反对。” “本世子不会娶丹阳公主的，过了今天你便带着她快点回西凉。”卫衍一点都不客气地道。 耶律鸿也不介意，反而话锋一转，问道：“难不成真像别人说的那样，世子妃人选已经定了，是长安的第一美人？” 耶律鸿的话一落，卫衍眼前第一个浮现的便是沈鸢今日早晨精心打扮的那副模样。 耶律鸿见卫衍这般样子，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世子爷也喜欢美人，明明丹阳也长得不错。不然这样，世子爷娶了丹阳做世子妃，让那长安第一美人做侧室如何？丹阳性子单纯，不会随便与人为敌。” 卫衍眉间染上一抹怒意和不耐，对耶律鸿道：“耶律皇子操心太多了。” 耶律鸿见卫衍有些怒了，也没敢再去触霉头，卫衍的目光则是不受控地又向沈鸢的方向看去。 歌舞进行到一半，忽地丝竹旋律一转，几个西凉的舞姬纷纷踏入大殿，迎着中间穿着舞衣的耶律丹阳。 耶律丹阳腰间和脚腕上都戴着银铃，随着耶律丹阳的舞动泠泠作响，妙曼的身材扭动着，单薄的舞衣根本遮掩不住她的妩媚。 卫卓都看呆了，歪着头，嘴里还未咽下的酒水都从嘴角流了出来。 耶律丹阳随着轻快的胡琴声起舞，一步一步往上走，在她走过卫卓身边时，卫卓想要伸手去抓，却也只捕到一抹香风。 耶律丹阳最后停在卫衍的桌前，伸手拿起他桌上的酒壶和酒盏，亲手为他倒了一杯酒，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媚眼勾人，“丹阳在秦王府打扰多日，多谢世子爷的照顾，这杯酒丹阳敬你。” 卫衍扫了一眼耶律丹阳，虽然她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但是眼底的慌乱和紧张却被他抓个正着。 卫衍不动声色地接过酒盏，一口喝完，“丹阳公主客气了。” 耶律丹阳见酒盏已空，终于松了口气，背后都被汗水浸湿。 云景帝和萧皇后称赞了耶律丹阳几句，又赏赐了许多东西，耶律丹阳这才告退，下去换衣服。 耶律丹阳离开的时候，冲着沈芊芊点了点头，沈芊芊立刻会意，手中的酒没有丝毫预兆地就往沈鸢的身上泼去。 沈鸢本来还垂着头数葡萄，催眠自己不要在意耶律丹阳和卫衍，便没有注意沈芊芊的动作。 酒水泼到她的脸上，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衣襟都打湿了。 沈鸢捏爆手里的葡萄，斜眼看向沈芊芊的目光里尽是刺骨寒意，“沈芊芊，早知道你这么会闹腾，当时我就应该在你身上多撒一把药，让那群蛇咬死你。” 现在一提到蛇，沈芊芊的脸色就煞白，声音都抖得厉害，“你……原来是你，是你害的我！” 她就知道自己被虫蛇缠身的事情有蹊跷，但是却没有想到竟然是沈鸢的手笔！ 沈鸢起身离席，问了宫女去偏殿换衣服，沈芊芊这才从刚才的恐惧里回过神，想起今日的计划，也跟着悄悄离席。 一直守在外面的柳宿看到沈芊芊出来了，勾唇一笑，二小姐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她连忙唤了个宫女，在宫女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宫女领命走进含光殿，而柳宿则是暗中跟上了沈芊芊。 另一边耶律丹阳换了衣服，跑回大殿，走到卫衍面前，说道：“卫衍，我刚才见沈鸢和沈芊芊去了偏殿，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耶律丹阳真的很不擅长说谎，尤其是面对卫衍的时候，说话的声音都是颤的。 她知道自己这次做的事情是不对的，但是她真的好想留在卫衍身边！ 卫衍微阖着凤眸，看向耶律丹阳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耶律丹阳心里有鬼，但是他还是愿意给耶律丹阳最后一次机会。 耶律丹阳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抬眸之时，已有了决定，“我说的是真的。” 人心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干净的心，最容易被染黑。 卫衍向旁边的太监交代了几声，太监跑到云景帝身边说了什么，便见云景帝向卫衍点了点头，卫衍和耶律丹阳悄然离席。 耶律丹阳在前面领路，带着卫衍走到一处偏殿，道：“我，我就是看到她们进了这里面。” 说谎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的耶律丹阳在说谎的时候，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 卫衍在推门进去之前，忽地停下脚步，对耶律丹阳道：“希望你不要后悔，丹阳公主。” 耶律丹阳早就在卫衍的背后泣不成声，她没有做错，她只是想留在卫衍身边而已！她一定不会后悔的！ 卫衍推门进去之后，屋子里燃着一种奇异的香，一股莫名的邪火直窜下腹，卫衍眼中盛满了寒光和厌恶。 那杯酒配上这只香，就是最浓烈的春药。房门已经被关上，耶律丹阳用背抵着门，脸上也泛上了两抹嫣红。 另一边沈芊芊一路跟着沈鸢，直到瞧见沈鸢进屋子换衣服，立刻冲着后面招手。 一个身形高壮，留着大胡须的西凉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沈芊芊道：“快进去！” 这人还是耶律丹阳安排的，沈芊芊本来只是提出让沈鸢身败名裂的建议，她本以为耶律丹阳不会答应，却不想耶律丹阳当时不仅一口答应了，还让她的贴身侍卫来办这事儿。 沈芊芊心中不屑的笑了笑，果然是装什么清纯，心里还不是藏的那些恶心事。 第61章 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我还不要脸的 此刻的耶律丹阳身上的衣裙已经被自己扯得七七八八了，站在卫衍的面前，道：“卫衍，你现在也一定很难受吧，我……你要了我吧。” 在耶律丹阳就要扑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卫衍一个侧身便让她扑了个空，耶律丹阳重重地摔在地上，但是却换不来卫衍的一丝怜惜。 “你好自为之，别再来惹我。”看在耶律鸿的份上，卫衍并不算伤了她。 谁知耶律丹阳却坐在地上突然仰头大笑，“你又要去找沈鸢了吗？沈鸢到底哪里好了！” 卫衍的脚步忽地一顿，道：“和沈鸢比？你现在连沈鸢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把你和她名字一同提起，本世子都为沈鸢感到恶心。” 卫衍不愿再多看一眼衣衫不整的耶律丹阳，抬脚便想推门出去。 “恶心？”耶律丹阳的双眸失神，忽地破涕而笑，“我恶心？那你知道现在沈鸢在做什么吗？她现在怕是已经在别人的身下承欢了。” 耶律丹阳神色疯狂，腰间的银铃摔在地上，再也发不出声响。根本无法将现在的她和初来大明时的样子联系在一起，耶律丹阳已经爱卫衍爱到了入魔。 卫衍背对着耶律丹阳，停在门前，凤眸中沉积着阴暗。 “这是你自找的，耶律丹阳。” 他可以看在耶律鸿的面子上，不计较耶律丹阳算计自己的事情，但是她既然敢动沈鸢，卫衍绝对不会给她留后路。 另一处的偏殿，沈芊芊看着西凉侍卫进了沈鸢的屋子，过了一会儿便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心中得意一笑。 沈鸢，这可都是你自找的！沈芊芊抚着自己长满红疹的脸，恨恨地想着。 从她进了忠义侯府起，她就一直在沈虞面前抬不起头来，沈虞是忠义侯府正儿八经儿的大小姐，而她只能是寄人篱下的旁支庶女。 说白了，她的地位在府中不比那些一等丫鬟高多少！ 她在沈虞面前就像是条狗一样，沈虞喜欢，就施舍她一点东西，不喜欢便是对她厉声相向。 但是好在沈虞每次在长安都待不长久，所以沈芊芊尚可忍耐，但是没有想到上一次沈虞回来的时候，还不知从何处带回了一个沈鸢，并且把沈鸢带回了忠义侯府。 沈鸢比沈虞更让她恨，因为沈鸢比沈虞更狠！ 沈芊芊听到房间里面不断的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心中升起一抹报复的快感。 虽然她现在就很想带人进去见见沈鸢的样子，但是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芊芊快步离开，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身后还悄悄跟了一人…… 沈鸢的屋子里，本该对沈鸢不轨的西凉侍卫倒在她的脚下，南疆幻蝶在空中盘旋。 沈鸢手里还拿着一个瓷瓶，随手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小姐，沈芊芊走了，可以不用砸了。”柳宿翻窗而进，对沈鸢说道。 沈鸢点了点头，伸出手，还在空中盘旋的幻蝶便乖乖地停在她的指尖。 “小姐，这人怎么办？”柳宿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西凉侍卫，“要不我拖下去把他处理了吧。” 沈鸢捂嘴轻笑，自眼尾流露出一抹凉薄之色，道：“既然是沈芊芊把他送进来的，我当然是要把这人再给她还回去。” 柳宿瞬间就明白了沈鸢的意思，但是随即又皱眉道，“那二小姐应该早点说，现在沈芊芊都跑出去叫人要来捉二小姐呢。” “嗯？谁说沈芊芊跑出去是为了叫人来捉我的？”沈鸢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柳宿不解，“那沈芊芊跑出去是为什么？” “沈芊芊可不是会为别人做嫁衣的人，她应该是想利用丹阳公主达成自己的某个目的，把丹阳公主当成一个踏板而已。”沈鸢引着幻蝶飞入盒子里，然后盖上盖子，眸光幽暗，“钟柔跟上沈芊芊了吗？” “嗯，跟上了。”柳宿应道。 在御花园的那一出之后，沈鸢就让柳宿盯着钟柔和沈芊芊。钟柔与沈芊芊结了仇之后，钟柔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报复沈芊芊的机会。 所以在沈芊芊跟着沈鸢出了含光殿之后，柳宿便让人传话给了钟柔，钟柔也果然跟了出来。 “那你去吧，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把沈芊芊带回来，这个男人我就送还给她了。”沈鸢扫了一眼的西凉侍卫，眼底没有一丝温度。 “二小姐不和我一起去吗？”柳宿见沈鸢打算一个人回含光殿的样子，问道。 “后面的事情我不是都已经安排好了吗？”沈鸢布局，很少会让自己参与其中，把所有的坑都挖好了之后，沈鸢便喜欢躲得远远的，然后看着那些人如自己计划的那把跳进来。 柳宿见沈鸢心情不佳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照着沈鸢的命令去找沈芊芊。 沈鸢回到含光殿的时候，果然上面本该坐着卫衍的位置现在空空如也，耶律丹阳的心思太好猜了，她这么大费周章说白了也就只是为了卫衍而已。 不过让沈鸢感到意外的是，卫卓竟然也离席了…… 另一边，沈芊芊心情激动地一路往回跑，这一次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打算白白让给耶律丹阳。 她给耶律丹阳的香料里可是加了不少迷药，现在卫衍和耶律丹阳两人应该已经在房间里晕过去了，这正是她下手的机会。 若不是卫卓对她无情，一丝一毫的机会都不再给她，沈芊芊也不愿冒这个险。 只要她成了卫衍的人，就算以后进了秦王府做一个贱妾，也比许一个平常人家好。 说到这个，沈芊芊心里对沈老夫人怨恨不已，她被卫卓抛弃之后，沈老夫人竟然想让她嫁给一个商贾！ 她怎么甘心！ 凭什么沈鸢就可以跟在卫衍身边风光无限，她就必须嫁给一个身份低微的商人！ 她才不嫁！ 眼看就快到卫衍和耶律丹阳所在的偏殿，却不想忽地看到一抹熟悉的红色身影从不远处向她走来。 “世……世子爷。”沈芊芊没有想到卫衍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现在不应该是和耶律丹阳一起晕倒在房间里吗？ 卫衍身上的气势骇人，凤眸阴沉，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沈芊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但是很快又意识到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心下一横，拦在卫衍面前。 “世子爷，你身体不舒服，我扶你去休息吧。”沈芊芊细着嗓子，对卫衍道。 “滚。”卫衍此刻就像一只匍匐着的猛虎，眼中暗涌翻腾。 躲在草丛后面，目睹了沈芊芊所做的一切的钟柔不禁咂舌，道：“老娘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我还不要脸的。” 陷害自己的亲人也就算了，和西凉公主勾搭在一块之后，竟然还勾引秦王世子。 沈芊芊不知死活，见卫衍拒绝，就想直接扑到他身上。 “你找死？”卫衍一把掐住沈芊芊的脖子，力道之大，沈芊芊哪里还顾得上勾引卫衍，只想现在保住自己的小命。 就在沈芊芊感觉自己要窒息而死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救了她。 “世子爷，手下留情，她是二小姐要的人。”柳宿急急忙忙地赶到。 第62章 快点给本世子整个病出来 卫衍一把将沈芊芊甩开，柳宿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卫衍用帕子把刚才触碰了沈芊芊的地方细细地擦了好几遍。 柳宿见沈芊芊已经晕了过去，还正好省的她动手，道：“二小姐留沈芊芊还有用，便让属下来把她带回去。” 柳宿刚说完，突然发现卫衍脸色不对，不惊道：“世子爷，你中药了？” 卫衍一直在用内力压制体内的药性，“沈鸢呢？” “二小姐回含光殿了。”柳宿如实禀告道。 卫衍听此，心中一阵憋闷，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柳宿倒也不担心，毕竟卫衍身边还跟着其他星宿暗卫，其中便有精通医术的轸宿。 柳宿扛起沈芊芊，看了一眼躲在草丛里的钟柔，心中对沈鸢多了一分欣赏。 卫衍快步离去之后，站在宫道旁边的大水缸前，旁边一个暗卫单膝跪地，“世子爷三思啊，还是用解药吧。” 卫衍走进这个足足到了他胸口的大水缸边，水面上倒映着自己的样子，卫衍心中犹豫。 现在沈鸢对他总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不会主动亲他，也不会主动抱他的，卫衍觉得要是再这样下去，他迟早要发疯。 “行了行了，去那边给我把风！”卫衍不耐烦地对精通医术的轸宿摆了摆手，呵斥道。 轸宿一脸为难，卫衍抬脚就给他踹了过去，“好好看着那边！” 轸宿只好苦着脸，转身的瞬间便听到后面水花溅起的声音，心里不由得道，世子爷，你就作吧…… 他和危宿一样是卫衍的贴身暗卫，每时每刻都躲在暗处保护卫衍的安全，所以对沈鸢和卫衍的事情自然也就一清二楚。 但是谁又能想到世子爷现在竟然只能用苦肉计去吸引沈鸢的注意，轸宿听着后面哗啦哗啦的水声，长叹一口气。 外面天色渐暗，含光殿内被夜明珠与宫灯映照得如白昼，笙歌曼舞，酒香四溢。 沈鸢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往卫衍的位置看了，怎么还不回来…… 没道理卫衍会看不出来耶律丹阳对他图谋不轨啊，除非卫衍他自己愿意。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沈鸢就有些坐立难安。 就在沈鸢打算再次找借口退席时，突然一个西凉的侍从快步地走到耶律鸿身边，急急地说了两句。 原本还有些微醺的耶律鸿猛地清醒，面色严肃地同云景帝说了几句话后，就连萧皇后也露出惊诧的表情。 众人纷纷猜测着发生了何事，云景帝突然道：“今日宫宴到此结束，摆驾。” 管弦丝竹声骤停，舞姬们也纷纷退下，时辰未到便停了宫宴摆驾离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是见到云景帝那阴沉的脸色，谁还敢不怕死地上前询问，沈鸢也暗暗猜测着宫中还发生了何时。 看刚才耶律鸿的反应，八成是丹阳公主出事了。 沈鸢一踏出大殿，柳宿便迎了上来，“小姐，天色不早了，我们出宫吧。” 沈鸢张了张口，下意识地便想问卫衍在何处，但是又想到自己还在和卫衍冷战，嘴边的话又被她吞了下去。 沈鸢心中别扭，一直到了宫门口，见着了秦王府的马车。但是坐在车辕上的并不是顺喜，马车中也没有人在，她要一个人出宫？ 沈鸢眼睫颤了颤，最终还是忍不住地向柳宿问道：“世子要留在宫中吗？” 柳宿暗笑，她就知道二小姐肯定忍不住会问起世子爷的事情。 “世子爷今日染了风寒，便早早离席回府休息了。” “染了风寒？”怎么会突然就染了风寒呢？明明早上他还面色红润…… 柳宿见沈鸢不信，又添油加醋地道：“二小姐你是不知道，世子爷今天被人下了春药，世子爷硬是没找女人解决，听轸宿说，世子爷当时想都没想就跳水缸里泡了一个多时辰。从水里出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虚啊……” 柳宿也就只敢在卫衍不在的时候说这种话，要是卫衍在话，必然扒了她的皮！ 沈鸢眉眼间覆上一层担忧，虽然知道柳宿所说的话里肯定有掺假的部分，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卫衍现在如何了。 马车刚停在王府门口，沈鸢便急急地从马车上下来，差点给摔了。 “二小姐，你可慢点呀！”柳宿连忙拉住沈鸢，道。 沈鸢点了点头，但还是提着裙摆往墨竹苑跑，站在墨竹苑门口望风的顺喜瞧见沈鸢的身影，连忙拉扯了一下身边的危宿，“快快快去告诉世子爷和轸宿，鸢儿姐姐回来了。” 寝屋里，卫衍一身雪白里衣坐在床榻上，摸了摸自己出汗的额头，心中气愤。 他泡了那么久的冷水才打了个喷嚏，结果一回来他就喝了杯热水，这风寒就要好了，怪他身体太好了吗？ “世子爷，二小姐回来了。”危宿在外面敲了敲门，小声道。 卫衍心中咯噔了一下，一把抓过轸宿的衣襟，恶狠狠地道：“快点给本世子整个病出来。” 轸宿给卫衍翻了个白眼，然后拿出一瓶药，“这个是热毒，吃下之后短时间内会全身发热，但是过了时间之后毒性就会自动消失，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卫衍二话不说，直接倒了两颗药丸出来吃下，然后便听到外面传来沈鸢的声音，“世子在哪里吗？” “世子爷染了风寒，轸宿正在给世子爷医治。”危宿板着脸回道。 卫衍感觉到身体在迅速发热，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白皙的脸庞染上一层浅红，“咳咳！” 危宿听到里面卫衍的警告，只得话锋一转，道：“不过世子爷说了，二小姐想进便进，以后无需再过问属下了。” 沈鸢垂下眼眸，想到今日早晨卫衍说的那些话。 他说，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需有所顾忌，宠妾灭妻又如何…… 其他女子若是听了这般话，或许早就已经感动的不知所措，立马答应了。 但是沈鸢偏偏不，她就是要的绝对，要她与其他女人一起分享卫衍，她不可能做得到！ 沈鸢推开寝屋的门，里面弥散着淡淡的药香，卫衍的咳嗽声时不时从幔帐后面传出，沈鸢心中一紧，快步走了过去。 第63章 都听你的 沈鸢抬手掀开幔帐，便见卫衍烧得脸色通红的躺在床上，轸宿正坐在一边给他把脉。 “怎么这么烫？”沈鸢伸手覆在卫衍的额头上，被这灼热的温度吓了一跳。 轸宿装傻，道：“病来如山倒，世子爷这次要在府中好好修养一段时日了，属下去煎熬。” 轸宿见卫衍暗中拼命地给他使眼色，嘴巴一撇，寻了个煎药的借口便离开了。 卫衍感觉自己胸口有一团火在烧一般，挠又挠不得，惹得他烦躁，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唯独沈鸢覆在他额头上手是凉凉的，卫衍睁开眼睛，看着沈鸢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柳宿没有给你带斗篷吗？” 沈鸢低垂着眼眸，没有回应，只是想抽回自己的手。 卫衍反应迅速地从床上惊起，一把抓住沈鸢的手，瞪大了眼睛，怒道：“我都要病死了，你怎么还想走？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中气十足的声音吼得沈鸢都愣了一下，卫衍目光闪烁，又立刻重重的咳嗽了两声。 沈鸢抿了抿唇，走过去坐在床边，半抱着他，动作轻柔地给他拍背顺气，“我又不是大夫，不懂医术，留在这里做什么？”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前段时间到底是谁又给他送桃花，又给他说情话的，还天天黏糊着他。 再看看现在，态度冷漠的跟前段时间简直判若两人，像是要和他断的彻彻底底一样。 沈鸢半抱着他，莹润如瓷的脖颈离他就几寸的距离，卫衍顿时感觉更热了，忽地张口便向沈鸢的脖子咬去，但也并未用力。 “啊！”脖子上突然被咬，沈鸢惊叫了一声，整个身子都敏感地狠狠颤了一下，下意识地抱紧卫衍。 卫衍察觉到沈鸢的反应，瞬间来了兴致，抱着沈鸢的手收紧，唇齿也多用了几分力。 沈鸢的肌肤细腻光滑，体温又比普通人低一些，对现在身体滚烫的卫衍来说，沈鸢就像一块降温的大冰块一样让他爱不释手。 “别咬我，疼！”沈鸢从小就怕痒，大腿，脖子，耳朵被旁人碰一下都不行。 沈鸢的声音娇弱又无助的，像是一片羽毛一般轻轻撩拨着卫衍，卫衍的眸色暗沉了几分，咬下去的力道又加重了一点。 沈鸢感觉自己脖子上都要被卫衍咬出血了，下意识地就想伸手推开他，“我叫你别咬了！” 卫衍顺着沈鸢推他的力道向后倒去，沈鸢被她搂着腰，便同他一起倒下去，压在卫衍的身上。 沈鸢浑身紧绷，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忽地听到卫衍说：“在我的病完全好之前，你要留下来照顾我。” 沈鸢不应，卫衍便对着她的唇狠狠地亲了一下，把沈鸢都亲懵了。 “留下来。” “不。”这次沈鸢有了防备，说完不之后，立刻伸手挡着自己的唇。 卫衍一笑，一个翻身把沈鸢压在自己身下，抓着她的两只手腕，此刻的沈鸢就像一块放在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卫衍摆弄。 卫衍都可以一只手将她稳稳抱起来，沈鸢那点挣扎的力道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沈鸢刚回来便跑来看卫衍，脸上的妆容也还没有卸，眉间的梅花依旧娇艳，卫衍忍不住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沈鸢涨红了脸，此刻的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想什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只知道自己的心都快紧张的跳出来了。 卫衍俯下身，几乎是贴着她的唇，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蛊惑，“留下来，沈鸢。” 沈鸢不经意间触到卫衍的目光，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发热的原因，那眼神看上去就像是要扑上来啃了她似的。 “知道了，我留下来就是了。”沈鸢小声应道，然后又去推了推卫衍，“你起来，好沉……” “哎哟卧槽……”刚端着药进来的轸宿便看到床上男上女下的两人，连忙把药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捂着眼睛跑了出去，“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沈鸢扯了扯嘴角，卫衍身边的暗卫感觉各个都是奇葩。 危宿闷骚，柳宿洒脱，这个轸宿看上去正经，但是好像正经的不太合时宜。 “对了，世子爷，你现在身体还很虚，不宜……” “滚！”卫衍黑着脸，抄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出去，旖旎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沈鸢没忍住轻笑了一声，卫衍听见她的笑声，侧过头，沈鸢又连忙收住笑意。 卫衍气闷，沈鸢板着脸道：“要喝药了。” 卫衍只得先放开沈鸢，沈鸢去那边的桌子上端了药碗过来，很直白地就递到他面前，“喝吧。” “我现在手上没力气，要你喂我。”卫衍耍无赖地道，说完还不忘咳嗽两声。 要不是卫衍现在浑身滚烫，沈鸢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装病了。 沈鸢扶着卫衍靠坐在床头，一勺一勺很有耐心地喂他喝药，动作轻柔，但是却唯独没有之前的那份亲昵，就连那双清亮的眼睛里，卫衍也看不到往日的爱慕。 喂完最后一口药，沈鸢端着空碗便往外走，道：“世子好好休息，我去外面给你守夜。” “谁要你守夜了？”卫衍怒道，他拉住沈鸢，然后对着外面高声道，“柳宿，把沈鸢的东西都给我搬进来！” “好嘞！”柳宿在外面立刻应道，隐约还能听到青儿反对的声音。 沈鸢转过身，目光幽幽地看着卫衍，眼中并未有任何的喜悦，反而是一望无际的空洞。 卫衍最见不得的便是她这样的眼神，让他看不懂，他甚至不知道沈鸢到底在想什么，只能强制性地把她留在身边，放在自己的眼前。 “都听你的。”沈鸢忽然道，神色淡漠，就连虚假的笑意都没有了。 柳宿的动作利索，很快就把沈鸢房间里的东西搬到卫衍的寝屋来了，连梳镜台都搬了进来，青儿拦都拦不住。 沈鸢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还有个东西没搬来，我自己去拿。” 卫衍点头，沈鸢便带着青儿先出去了。 “轸宿，进来。”趁着沈鸢不在，卫衍又把轸宿叫了进来。 “世子爷有何吩咐？”轸宿单膝跪地，问道。 “你有没有能让我病的再严重一点的药？” 第64章 就命悬一线的那种吧 轸宿垂着头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世子爷想严重到哪种程度？” 卫衍想了想，道：“就命悬一线的那种吧。” “……”世子爷，麻烦你清醒一点。 最后轸宿还是不敢随便给卫衍乱吃药，便拿了一瓶副作用较小的药出来，道：“这个药吃下去之后会全身无力，脉搏也变得微弱，效果大概能维持七日左右。” “七日正好，宫里的那些破事儿也可以避着点了。”卫衍想起今日让危宿去做的事情，现在云景帝应该已经知道了…… 含光殿的一处偏殿里，卫卓衣衫不整地跪在云景帝和耶律鸿面前，身体抖得和筛子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臣……儿臣……”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当时宫宴举行到一半，突然有人告诉他丹阳公主有难，他便急急忙忙地离席出去。刚出含光殿，也不知道是谁从后面打晕了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耶律丹阳正躺在自己身边。 他对耶律丹阳垂涎已久，他一个没忍住就…… 耶律鸿恨恨地瞪着卫卓，想杀了他的心都有，竟然敢玷污他妹妹！ 珠帘被侍女挑开，已经换好衣服的耶律丹阳被侍女搀扶着走了出来，惨白着脸，双眸空洞，脖子还留着遮掩不住的青紫吻痕。 “丹阳!”耶律鸿走过去，看着自己的妹妹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心中着急。 耶律丹阳抬眸看着耶律鸿，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留着眼泪。 耶律鸿安抚地拍着耶律丹阳的背，对着云景帝冷声道：“还请陛下给丹阳一个交代。” 云景帝有些头疼，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卫卓，心中更是气愤，“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朕便为丹阳公主和三皇子赐婚，丹阳公主以后便是三皇子正妃。” 耶律丹阳的身份也担得起皇子妃之位，西凉也有联姻的意愿，今日之事若是能顺理成章，便也不会让耶律丹阳和卫卓以后落人口舌。 耶律鸿显然也记得西凉王的交代，但是卫卓除了一层三皇子的身份，实在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他又怎么忍心把耶律丹阳嫁过去？ “丹阳，你怎么想的？”耶律鸿向耶律丹阳问道。 耶律丹阳像是没有听到耶律鸿的话一样，只是将头埋在他的胸前不停地掉眼泪，满脑子都是卫衍那副决绝的样子。 他真的好狠！ 他竟然真的毁了她！ 卫衍，沈鸢！ 耶律丹阳现在光是想起这两人的名字，就觉得难以呼吸。 “如果你不想嫁的话，我就带你回西凉。”耶律鸿同耶律丹阳商量着。 但是谁知耶律丹阳突然道：“不……我嫁！” 耶律丹阳把脸埋在耶律鸿的怀里，没有人看到她再说出这句话时，连唇都咬破了。攥着耶律鸿衣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耶律鸿不禁皱眉，“真的决定了吗？” 耶律丹阳点头，跪在地上偷看的卫卓心中狂喜。 这简直就是天上砸馅饼的好事啊，他现在都有点想谢谢那位打晕他的兄弟了，他竟然真的娶到耶律丹阳了! 随后耶律鸿又向云景帝要了几个条件，云景帝也都答应了。 待所有人走后，吴全走上来，道：“陛下，此事有蹊跷。” 虽然刚才卫卓咬定是自己在耶律丹阳换衣服的时候强了她，但是耶律丹阳的反应却太奇怪了，连一个含恨的眼神都没有给卫卓，就好像此事与卫卓无关一般。 而且还有许多细节的地方，若是有心想一想，便能发现破绽。 云景帝摆了摆手，道：“让龙卫去彻查此事。” 耶律鸿也不是个傻的，肯定也会有所怀疑，他得在耶律鸿查出来之前知晓事情的真相，这样才不会太过被动。 西凉虽然在两年前一时战败，对大明俯首称臣，但是野心却从未收敛过。耶律丹阳的事情若是不想办法大事化小，很可能就会让西凉有反扑的机会。 入夜，卫卓等在西凉使臣所住的宫殿门口，总算是见到了耶律丹阳。 耶律丹阳昨日便从秦王府搬了出来，本想着过完今日，明日便可回到西凉，却不想会突生意外。 耶律丹阳带着两个西凉侍女走下石阶，美艳依旧，但是卫卓却总觉得现在的耶律丹阳比起之前的她缺了点什么。 耶律丹阳双眸沉静如死水，纵使面前站着的是夺了她清白的卫卓，也没有在她的心里掀起丝毫的波澜。 卫卓被耶律丹阳这样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玉佩，对耶律丹阳道：“父皇已经给我们赐婚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但是不管怎么说，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子妃了。” “我知道你喜欢卫衍，但是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卫卓傻呵呵地笑着，把玉佩递到耶律丹阳面前，“这块玉佩是传给皇子妃的，所以我现在把它给你，你好好收着。” 耶律丹阳眸色晦暗，接过玉佩，卫卓心中雀跃，“那我明日再来与你兄长商量婚事。” 耶律丹阳看着卫卓脚步轻快地离开之后，突然扬手将玉佩往地上砸了下去，眼中尽是从未有过的狠戾！ 她不敢把真相说出来，她不敢对自己的兄长说，是她对卫衍下药，却被卫衍报复，然后失身于卫卓。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她对谁都不敢说，只能打碎了往自己肚子里咽！ 眼泪顺着脸颊砸落在地上，耶律丹阳蹲在地上大哭，吓坏了旁边的两个侍女。 秦王府，墨竹苑。 沈鸢抱着自己的小箱子回了卫衍的寝屋，然后把小巷子藏到衣柜里，用好几件衣服遮住。 “沈鸢……”卫衍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传来，沈鸢关上衣柜起身走了过去。 “给我倒杯水。”吃下轸宿给的药之后，卫衍就觉得自己身上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体内的热毒还一直烧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了起来。 沈鸢去旁边倒了杯温水过来，道：“可以喝了。” 卫衍睁开眼睛，声音沙哑地道：“我身上没力气。” 沈鸢一听卫衍说这话，便扬着自己的脖子，指着上面留着的牙印，眼神里满是对他的鄙视，“这叫没力气吗，世、子、爷？” 第65章 把本公主的鞭子拿来！ 卫衍看到沈鸢脖子上还带着血丝的牙印，有些心虚，面对沈鸢的控诉，还是觉得自己没错。 他又没用力咬，哪里知道就把沈鸢的脖子咬出血了。 “那我以后注意点。”卫衍有些敷衍地应道。 沈鸢一噎，下意识地就想把手里的水往他脸上泼。 “咳咳……”卫衍又咳嗽了两声，整个人都看着比之前要虚弱许多。 沈鸢心中一紧，最后还是心软地坐到床边，扶着卫衍给他喂水。 沈鸢把手覆在卫衍的额头上，还是滚烫一片，见卫衍双眼都泛着红，便让青儿去打了盆凉水进来，沾湿了布巾搭在卫衍的额头上。 灯火映照之下，看到沈鸢为了他忙碌着急的样子，心里一阵满足。 许是被身体里的两种药效给折腾累了，卫衍没过多会儿便睡着了。 沈鸢则是守在卫衍床边，等布巾干了之后，又起身去沾湿，一遍又一遍，好像不会厌一般。 沈鸢一直强撑着精神到了后半夜，最后还是扛不住困意，趴在卫衍床边睡着了。 沈鸢睡着之后没多久，卫衍就被热醒，还浑身使不出力气来，实在是让人难受。 好不容易翻了个身，突然碰到一只微凉的手，借着外面投来的月色，卫衍才看清趴在床缘上睡着的沈鸢，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睛瞬间 卫衍顿时放轻自己的动作，凑近沈鸢，见她睡着时娇憨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 “沈鸢。”卫衍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脸，小声唤道。 睡梦中的沈鸢忍不住皱了皱眉，食指动了动，但还是没有醒。 卫衍心思一转，伸手想把沈鸢抱上来，但是却发现自己现在别说抱沈鸢了，连起身都困难。 我坑我自己。卫衍唇角抽抽，心里又埋怨轸宿不做解药。 卫衍盯着沈鸢看了一会儿，忽地扯着身上的锦被，也蹭下了床，紧挨着沈鸢一起趴到床缘上，把锦被盖在两人身上。 卫衍把脑袋和沈鸢凑一块，身体和她紧挨着，在她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也不嫌弃沈鸢没沐浴。 沈鸢一直担心着卫衍的病，回来之后虽然表面对他冷漠，但是身体却很诚实。为了照顾他，脸上的妆也没卸下来，衣服都没换。 沈鸢身上的凉意缓解了卫衍的燥热，卫衍靠着沈鸢没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天亮之时，顺喜敲门进来伺候卫衍洗漱，却看到卫衍和沈鸢两人好好床不睡，两人非要趴在床缘上睡。 卫衍被顺喜的声音吵醒，睁开眼睛，不悦地侧头过去。 顺喜一个激灵，连忙又退了出去。 睡了一觉之后，卫衍觉得自己力气恢复了一些，便动作轻缓地把沈鸢抱上床，搂着她的腰继续睡。 门外守着的危宿见顺喜退出来，问道：“怎么还不去叫世子爷起床？” 顺喜微红着脸，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和危宿说。 直到轸宿路过，替顺喜回答道：“让人进宫去崇文殿一趟为世子爷告假，世子爷昨日不慎染了风寒，需要在府中休息几日。” 危宿和顺喜都还不知道卫衍乱吃药的事情，便以为轸宿说的都是真的，便立刻派人进宫。 而此刻皇宫中，耶律丹阳和卫卓的婚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最高兴的便是柳贵妃了。 这么多年来，柳贵妃觉得自己儿子总算是做了一件让她满意的事情。 耶律丹阳是耶律鸿的亲妹妹，而耶律鸿是下一任西凉王的事情几乎已经认定了，待到以后耶律鸿上位，耶律丹阳的身份更是水涨船高。 听宫人们说，柳贵妃一大早就跑去未央宫和萧皇后炫耀自己的准儿媳，气得萧皇后与她又争吵了一场。 钟柔听到耶律丹阳和卫卓的婚事之后，心里不由得想着，沈芊芊，老娘就送你最后一程！ 钟柔在长安城里横行霸道这么多年，谁都不敢随便惹她，别说是打她了！沈芊芊竟然还敢在宫里打她，看她不扒了沈芊芊一层皮去！ “爹爹，你就让我进宫嘛。”钟柔缠着开国公，想要进宫一趟。 “你老实点，别在宫里给我丢人！”开国公也是听说了钟柔昨天在御花园打架的事情，对这个女儿更加的失望。 “我只是想进宫看看大姐嘛，大姐一人在宫中无聊，出嫁又与我最亲近。”钟柔的大姐是宫中的妃嫔，虽然不受宠，但是地位也不低。 钟柔搬出自己的大姐，缠着开国公念了好一会儿，这才让开国公答应了，带她一同进宫。 钟柔进宫之后，直接就去找了耶律丹阳，把昨天沈芊芊所做之事，包括她陷害沈鸢，勾引卫衍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在听到沈芊芊主动跑去勾引卫衍的时候，耶律丹阳沉如死水的眸子终于有了变化，眼底有恨意翻滚！ 昨日耶律鸿去让人查了房间里的那些香料残渣，然后发现里面竟然掺了许多迷药。 那种香只有配合着酒水才会成为春药，而昨日她根本就没有饮酒，却发现自己身上还是使不出力气。 在看到卫卓对自己那般时，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耶律丹阳红褐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怒火，盯着钟柔问道。 钟柔点头，“句句属实，不信你可以当面去问沈芊芊。” 耶律丹阳嘴唇紧抿，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湮灭，只听她对自己的侍女道：“把本公主的鞭子拿来！” 沈芊芊昨日被柳宿打晕之后，直接被扒光了丢到西凉侍卫身边，西凉侍卫当时醒来之后发现身边睡着个没穿衣服的美人，顿时色心上头。 沈芊芊早上醒来时，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门便被人撞开，耶律丹阳挥着鞭子就往她身上抽。 柳宿为了看这场热闹，可是一大早就混进宫，易容成耶律丹阳身边的侍女，听着里面沈芊芊的惨叫声，心中暗骂道：活该。 宫中闹成一团的时候，沈鸢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结果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一具白皙精壮的胸膛…… “啊啊啊啊！”沈鸢的惊叫从屋子里传来。 然后传来一声闷响，随即又听到卫衍的声音，“沈鸢！” 第66章 本世子是你以后的夫君 早上起来一睁眼发现自己身边睡了个男人，饶是向来淡定的沈鸢也被吓得脸色都白了，一个翻身就直接摔床下去了，后脑勺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下。 卫衍都被沈鸢这么大的反应给吓醒，见沈鸢在地上蜷着身子捂头的样子，连忙下去把她抱回床上，“你松手，我给你看看。” 沈鸢小脸紧皱，桃花眸不满地怒瞪着卫衍，“你混蛋！” “好好好，我混蛋我混蛋。”卫衍此刻也懒得计较沈鸢的小脾气，把她捂着后脑勺的手抓下来，帮她轻轻揉着被磕到的地方。 沈鸢紧抿着唇，委屈巴巴地盯着卫衍，卫衍道：“还好没肿起来。” 卫衍眼中的担忧之色做不得假，沈鸢的怒气也渐渐消散，“以后你不可以随便和我同睡一张床！” “这有什么关系，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卫衍身上的热毒反反复复，被沈鸢这么一折腾，身上又烫了起来，干脆双臂环着沈鸢的脖子，扑到她的身上，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沈鸢身上凉凉的温度让卫衍抱着她不肯撒手，沈鸢本想推开他，但是触到他身上灼热的温度时，动作又是一顿。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沈鸢声音闷闷地道。 卫衍的脾气也上来了，“本世子说可以就是可以。” 沈鸢心里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推开卫衍，吼道：“你又不是我的谁，你凭什么为我做决定！” 明明什么都给不了她，却还这样任性的亲近她！ 卫衍抓着沈鸢的手，面色严肃认真，道：“本世子是你以后的夫君。” 沈鸢瞪大了眼睛，有片刻的失神，她的夫君…… 从十年前认定了卫衍之后，沈鸢努力地让自己变得优秀，别的女孩会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也强迫自己去学。 后来长大了一点之后，知道了夫妻是什么意思，沈鸢又去学刺绣女红，还去学着下厨，就是想着将来有一天能为自己的夫君做羹汤。 沈鸢等卫衍的这一句话等了十年。 “以后你会是我的夫君，也会是别人的夫君。以后你娶了正妻，我还要每天早上卑躬屈膝去给她请安。以后你宠妾灭妻，别人会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是个祸害。”沈鸢的话一句一句砸在卫衍的心上，沈鸢嘲讽的笑了笑，继续道，“不过世子应该不会心疼我，毕竟世子只顾着自己开心就好。” “我都听世子的。”昨晚她也这么说，但是卫衍现在才明白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多难受。 沈鸢从寝屋里出来之后，长舒了一口气，对青儿道：“青儿姐姐，我要沐浴洗漱，然后去如意馆。” 青儿见沈鸢面色不太好的样子，连忙应了一声之后去打了热水给她洗漱。 直到沈鸢出府了，轸宿才进了卫衍的寝屋，道：“世子爷，沈鸢小姐去如意馆了，你这病还要接着装吗？” 卫衍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道：“装。” 他现在都还病着呢，沈鸢就跑去如意馆避着他，要是他没病，沈鸢还不撒丫子就直接跑了。 起码现在自己病着，沈鸢肯定还会回来。 他现在可不就是仗着沈鸢喜欢他，所以才能把沈鸢强行留在身边吗？ 轸宿退下之后，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了，卫衍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寝屋好安静。 没有沈鸢在他身边，心就像空了一块似的。 “世子，你的爱太轻了啊。”卫衍一闭上眼睛，耳边又听到昨日早晨在软轿里，对她说的这句话。 当时沈鸢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里是不加掩饰的失望。 “沈鸢……”卫衍呢喃出这个名字，带着几分迷茫，心中一直坚持的某些东西，因为这个名字而动摇起来。 去往如意馆的路上，柳宿一直叽叽喳喳地和沈鸢说起早上她看到的事，沈芊芊被耶律丹阳打的只剩一口气之后，被送回忠义侯府，现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沈鸢听了这结果，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沈芊芊这次算是完了。 就算侥幸活下来，送回忠义侯府，沈老夫人也不会留一个没用的人在身边。 沈老夫人以前对沈芊芊好，是想让沈芊芊将来能嫁给三皇子，现在沈芊芊不仅没得到卫卓的宠爱，还惹到了耶律丹阳。 沈老夫人没亲自动手解决了沈芊芊，沈鸢都觉得是她仁慈了一回。 沈芊芊除掉之后，沈鸢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轮到二夫人了…… 沈鸢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如意馆，自从她上次被卫卓绑架之后，卫衍就让人给她在如意馆里告假。 沈鸢先是去了顾行之的院子，却被告知顾行之外出取景了，“那江画师在吗？” “江画师？江画师已经快十天没来如意馆了，也没来告假，也不知怎么了。”一个小童回道。 沈鸢皱眉，江启榆爱画如痴，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就不来如意馆了。 江启榆不在，沈鸢在如意馆也就没什么事做了，她又带着柳宿和青儿出了宫，“去枯枝巷。” 柳宿疑惑，道：“二小姐，世子爷还病着呢，要不还是回府吧？” “那你先回府吧。”沈鸢语气冷冷地道。 柳宿连忙笑着道：“属下开玩笑的，咱这就去枯枝巷。” 马车停在枯枝巷的巷子口，这条巷子还是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荒凉。 沈鸢顺着路往前走，便看到不远处拉扯的两个人。 “老夫说了没救就是没救，你有这功夫缠着我还不如为你娘去准备好事算了！” “大夫，你再想想办法，我求求你了。” “小伙子，不是我不肯救，是真的救不了，你别耽误我看下一个病人。” 大夫一甩衣袖，多日未得休息的江启榆便被轻易地甩在地上，大夫骂骂咧咧地提着自己的药箱便走了。 沈鸢走过去，见江启榆想双手撑着地站起来，但是手臂却根本使不出力，便蹲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江启榆趴在地上，狼狈地抬头，沈鸢便撞入他的眼中，一如上次那般，想要把他从泥泞里拉出来。 江启榆视线有些模糊，他向沈鸢伸手，“我……” 话还未说出口，人便晕了过去，最后的意识里，他还听到沈鸢在喊他的名字。 第67章 小姐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喂，江画师？江启榆？”沈鸢看着已经晕过去的江启榆，唤了两声，却还是没见他有什么反应。 沈鸢叹了一口气，虽然不是很想管江启榆的事情，但是把他一个人扔地上不管好像也不太好，便想要伸手把江启榆扶起来。 “小姐，你别动！放着我来！”柳宿见沈鸢想亲自动手，连忙挤过去，单手就把昏过去的江启榆给拽了起来。 青儿在一旁看了直扶额，道：“你别再顶着我的脸了。” 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柳宿大大咧咧地扶着江启榆，青儿总有一种自己对不起沈幕的错觉。 显然柳宿已经对青儿的这种话免疫了，像是扛大米似的把江启榆扛在肩膀上，然后走进澄心堂的院子里。 沈鸢看着凌乱不堪的院子，竹子散落一地，还未成形的纸张也扔在地上染脏了，整个院子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和上次来看的时候简直是天差地别。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启榆家里遭了贼呢。 柳宿找了个阴凉的角落把江启榆放下，往他脸上轻轻扇了两掌，“喂喂喂，醒醒。” 柳宿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温柔和同情可言，对于除了他们世子爷以外，任何想要亲近沈鸢的男人，都要警觉！ 江启榆悠悠转醒，脑子还有些昏，直到沈鸢问道：“你没事吧？” 江启榆这才想起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瞬间红了脸，垂着头不想让沈鸢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他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脸上也不修边幅的，身上衣服皱巴巴的，邋遢得让他自己都难以忍受…… 沈鸢似乎看出他的心思，给他找了个台阶下，道：“你衣服上都沾了灰，你进去换一件吧，我在外面等你。” 江启榆点头，连忙起身跑进房间里整理自己的仪容。 江启榆极好面子，就算自己出身寒门，在宫中却也从未向人低头过，淡然处世，也极其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今日他这般，定然是家中出了什么大事。 青儿闻到院子里萦绕着的似有似无的药味，道：“二小姐，江画师是不是生病了？” 沈鸢摇头，道：“应该不是他生病了。” 刚才在外面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是沈鸢还是听到大夫说的那几句话，生病的不是江启榆，而是江启榆的娘亲。 似是要印证沈鸢所想的那般，屋子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然后便是江启榆焦急的声音，“娘！娘！你忍着点，我这就再去请大夫来！” 刚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江启榆又急急忙忙从屋里跑出来，也顾不得沈鸢他们，便要再跑出去请大夫。 “需要去请宫中的刘太医吗？”沈鸢见江启榆自乱阵脚的样子，好心地开口问道。 虽说刘太医是宫中的御医，不是谁想请便请的，不过沈鸢手上倒是有卫衍的信物，要请刘太医也不是什么难事。 江启榆眼中升起一抹希冀，沈鸢感觉自己的澄心堂纸又要有着落了，便拿出之前卫衍送给她的一块血玉玉佩递给柳宿，“去宫中请刘太医。” 柳宿接过血玉麒麟佩，手都抖了抖，没想到世子爷连这块玉佩都给了二小姐。 这块血玉麒麟佩是当年卫衍授封秦王世子时，云景帝亲自赐下的，是能够证明他秦王世子身份的重要信物。 世子爷对二小姐是不是好的太过些……柳宿都不由得有些担心，心中也有些芥蒂。 柳宿跑了出去之后，江启榆对沈鸢低头道谢：“谢谢你。” “想要谢我就拿点实际的东西出来，我可不会白帮你。”沈鸢坦言道。 江启榆犹豫了几分之后，最终还是咬牙应道：“只要你能救我娘，澄心堂纸我可以全部都给你。” 沈鸢得意地笑了笑，又道：“不会白白要你的，澄心堂纸一张千金，我不会赖账的。” “不用了，我家的澄心堂纸从来不卖，只给有缘人。”江启榆道，“一张澄心堂纸的制成少说也要八年的时间，虽然都说千金一张，但是八年的时间又怎么可能只值千金。” “只希望你不要浪费了我父亲做的澄心堂纸。”这也是江启榆为何当初在听到沈鸢要澄心堂纸时那么生气的原因了，他的父亲一生都在造纸，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便与父亲学习造纸术，知道一张澄心堂纸的珍贵。 沈鸢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江启榆，然后点头应了一声。 柳宿办事利索，还没到一个时辰，便见她拎着刘太医跑了进来。 “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得仔细对待！”刘太医不满柳宿粗鲁的动作，抱怨道。 沈鸢上前，笑着道：“刘太医，先救人吧。” 沈鸢也不想耽搁时间，便让刘太医和江启榆一同进了房间为里面的人看病。 “青儿，你进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沈鸢让做事细腻的青儿也跟着进去，若是能帮上一些忙也是好的。 “是。”青儿应道。 沈鸢看了一眼天色，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也不知道卫衍吃饭了没有。 “小姐，坐着等吧。”柳宿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两把小板凳，手里还摘了两个新鲜的桃子，同沈鸢在院子里排排坐。 “这桃子哪来的？”沈鸢问道。 柳宿呲牙笑了笑，指着隔壁家的桃树，道：“刚翻墙去那边摘的，我留了两锭银子在树下，也不算偷。” 沈鸢这才从怀里拿了个帕子，随便地把桃子表面的灰尘擦干净，便大口吃了起来。 柳宿见沈鸢这般不拘小节的动作，笑着道：“若是别家的千金小姐可不会这般吃桃。” 那些官家的千金小姐所用的食物，哪个不是千般挑剔出来，要下人们洗的干干净净，然后再切整齐递给她们，她们才会用。 沈鸢不以为意地道：“这桃子还挺甜的，要不你再去偷一个，一会儿回府带给世……” 下意识地提起卫衍，沈鸢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宿倒是很上道地又翻墙过去摘了两个桃子回来，放到沈鸢怀里，道：“快点和世子爷和好吧，不然我们这些当下属的日子也不好过。” 自从沈鸢和卫衍开始冷战之后，他们暗卫也被卫衍折腾的够呛，“其实我有些不懂小姐的心思，在我看来，世子爷对你可谓是百依百顺，连那块玉佩都能给小姐，小姐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也是柳宿对沈鸢唯一的一个不满之处，沈鸢太过恃宠而骄。 第68章 把脉，把准一点 沈鸢听了柳宿的这番问话之后，放下手中的桃子，脸上也不见有什么不悦，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说道：“百依百顺？我想要的，世子可从来没有答应给过我。” “小姐想要什么？”柳宿下意识地问道，她几乎没见沈鸢主动向卫衍要过什么。 “世子妃之位啊。”沈鸢微阖着眼眸，对柳宿轻声道。 柳宿一噎，见沈鸢这副看似不在意的模样，竟然也一时间不知她到底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随即沈鸢又笑着道：“不过还是等以后吧。” 她现在还触及不到那个位置，她还在等一个契机…… 沈鸢垂头，看到自己脚边爬过几只蚂蚁，伸出食指拨弄了几下。渺小的蚂蚁没有任何的反抗之力，只能任由沈鸢摆弄。 院子里的药香渐浓，隐约还能听到里面的妇人咳血的声音，青儿时不时地端着水盆出来换水。 等到刘太医出来的时候，正午已过，“你娘早年忧劳成疾，现已病入膏肓，难以调养，虽然我今天用银针给她续命，但是也撑不过两个月了。” 江启榆听了刘太医的话之后，如坠冰窟，红了眼眶，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地问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刘太医捋了捋胡须，道：“若是有‘紫河’做药引，我倒是有八分的把握能让你娘长命百岁。” “紫河是什么？”江启榆问道。 刘太医回道：“紫河是一种稀有的药材，长在冰川边，五十年才开一花，花瓣入药可护心肺。” 江启榆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但是刘太医的下一句话便将他的希望打破，“紫河珍贵至极，现在宫中也就只有一株，自是不可能给你。” 刘太医其实也惦记宫中的那株紫河许久，但若是擅自动了，云景帝非得砍了他脑袋不可。 江启榆的师父顾行之虽然在云景帝面前说得上话，但是也不可能因此而将紫河给他。 刘太医欣赏江启榆的孝心，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生老病死他早已看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好好照顾你娘吧。” 一直沉默的沈鸢忽然向青儿问道：“忠义侯府的库房里是不是还存着一株紫河啊？” 刚才听到紫河的时候，沈鸢就有些耳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似乎是在她小时候沈幕带回过一株紫河。 本以为能解她身上的蛊毒，然而药不对症，也就一直丢库房里了。 沈鸢这么一说，青儿也才想起有这么一事，道：“我也不太记得了，不过库房的东西都有记载入册，不过现在库房的册子都在二夫人手上。” 沈鸢心思微动，她正愁该何处对二夫人下手，没想到机会便送上门了，还顺便能卖江启榆一个人情。 “若忠义侯府真有紫河，我会送来给你的，你好好照顾你娘便是了。”沈鸢对江启榆道。 几经大喜大悲，江启榆身子像是卸了所有力气一样，看着沈鸢不知该如何致谢，只是看着沈鸢那张明艳的脸庞，心跳加快。 “若是还有什么事，你可到秦王府直接找我。”沈鸢临走之际，又忽然对江启榆道。 江启榆虽然性子并不讨人喜欢，甚至还有些刻板，但是沈鸢不讨厌与他相处。在如意馆的时候，江启榆也教了她许多东西，这次便当是对江启榆的还礼。 沈鸢本来还想着让柳宿送刘太医回宫，突然想起卫衍的病，便将刘太医一同带回了秦王府。 哪知刚进墨竹苑，便见顺喜端着一盘没有动过的饭菜出来。 “世子还没用膳吗？”沈鸢过去问道。 顺喜原本还苦着一张脸，一见沈鸢回来了，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鸢儿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世子爷早膳和午膳都未用，不管我怎么劝，世子爷都……” 顺喜突然看见沈鸢身后站着的刘太医，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托盘。 “许是没什么胃口吧，正好今日刘太医出宫，劳烦刘太医随我进去看看世子。”沈鸢说道。 刘太医在一旁道：“世子爷身子金贵，可不能有什么差错，快让老夫进去看看。” 顺喜身子紧绷，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若是让刘太医看出点什么端倪可怎么办。 “顺喜，你让厨房再做一份饭菜候着，一会儿我伺候世子用膳。”就在顺喜想要偷跑去告密，沈鸢像是后面长眼睛了似的，叫住顺喜。 顺喜转头对上沈鸢略带笑意的目光，突然有种被看透的错觉，有些心虚地道：“好……好的，我这就去。” 想要下一步去提醒世子爷是不可能的了，只望世子爷自求多福吧。 沈鸢敲了敲卫衍的房门，随后里面便传来卫衍沙哑干涩的声音，似乎病情又加重了，“都说了不吃，滚！” “是我。”沈鸢淡淡地道。 里面静了一下，然后就听见卫衍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不是要离家出走吗？” 沈鸢一时间哭笑不得，怎么在卫衍的眼里她就变成离家出走了。 “既然如此，那我走了。”沈鸢顺着卫衍的话说下去。 “沈鸢！你敢走试试！”卫衍气急，“还站门外做什么，还不进来！” 门被推开，卫衍本以为只有沈鸢一人进来，却不想她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个刘太医。 “世子的病不能再拖了，我也正好请了刘太医出宫，先给世子看看吧。” 卫衍目光闪烁，抿着唇盯着刘太医，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用，轸宿的医术不比刘太医差。” 刘太医一听这话便跳了脚，“轸宿还是我教出来的呢，他想超过我还早着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刘太医也已经有几年没见过自己的这个徒弟了，也不知道他在卫衍收下成长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世子爷，臣给您把脉吧，您这脸色可不像只是风寒这般简单。” “说了不用，你出去吧。” 卫衍和刘太医僵持着，沈鸢看着卫衍，目光沉了沉，上前一步抓住卫衍的胳膊，扯到刘太医面前，“把脉，把准一点。” 第69章 那我就吃了你 刘太医手指搭在卫衍的腕上，卫衍表面淡定，其实心里在不停的打鼓。 想给刘太医使眼色，但是他能感觉到沈鸢在紧盯着他看，此刻卫衍都不敢和沈鸢对视，垂着眼眸心里想着一会儿露馅了要怎么和沈鸢解释。 “刘太医，世子的病如何了？”沈鸢开口问道。 刘太医又怎么会看不出里面的门道，卫衍哪里是染了风寒，明明就是中毒了。 而且还是两种毒，一种毒是能让人身子发烫，像是染了风寒，另一种则会将人的脉搏变得比常人微弱一些，让人全身无力。 寻常的大夫若是探到这脉象，指不定就会误诊。 不过这两种毒都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世子爷怎么会中这种毒呢？ 对于沈鸢的问话，刘太医没有立刻回应，直觉告诉他，若是现在他实话实说了，自己可能就要遭血光之灾了。 轸宿是卫衍的随行暗卫，几乎和卫衍不离身的那种，有轸宿在，想要悄无声息地让卫衍中毒难如登天。 除非……除非是世子爷他自愿的…… 躺在床上的卫衍微微抬眸，看向刘太医的目光里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是敢说实话，就给我死！ 现在卫衍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这般行为叫什么，直到很久以后，赵显说他惧内…… “世子爷身上风寒严重，沈二小姐还需要在旁多加照看，若是两天之内，世子爷身上的温度降不下来，恐会伤及根本，待臣一会儿留一张方子，还请世子爷按时服药。”刘太医再怎么说也是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精明得很。 卫衍听到刘太医的回答，胸口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后背都惊出了冷汗。 再侧头去看沈鸢，见沈鸢面露忧色的样子，虽然有些心虚，但心里也多了份满足。 沈鸢原本是怀疑卫衍是在装病，或是他自己作出的什么幺蛾子，但是在刚才听到刘太医说会伤及卫衍的根本这话时，心中还是不由得紧张起来。 哪怕潜意识里还在怀疑刘太医的话的真假，但是她还是不希望卫衍有事。 “那劳烦刘太医了。”沈鸢对刘太医道了谢，唤了青儿去领着刘太医写方子和煎药。 不过刘太医离开之前，似是还有什么话想和沈鸢说，不过碍于卫衍在，没有直接开口。 沈鸢对他微微摇了摇头，她大概猜得到刘太医是想来问她身上的南疆化血蛊之事，刘太医对这化血蛊十分感兴趣，不过此事沈鸢并不想多提，刘太医也只好作罢。 “顺喜说今日世子还未用膳，世子现在想吃什么吗？我去让厨房准备。”沈鸢坐在床边，对卫衍说道。 所说的话是在关心他，所做的事也是为了他，但是现在的沈鸢却始终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不要沈鸢这样，他想沈鸢和前段时间那般，会主动过来抱他，冲他撒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淡漠疏离的样子，自己靠近一点，她就像一只刺猬一样全身警戒，说出的那些话字字珠心。 “不想吃。”卫衍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东西，刚才他都差点以为自己要露馅了，吓得不行，跟经历了一场恶战似的。 卫衍撑着身子坐起来，沈鸢连忙去扶他，却被卫衍抱个正着。 卫衍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着她，灼热的温度透过里衣传到沈鸢的身上，只听他在沈鸢的耳边道：“除非你给我做。” 沈鸢撇了撇嘴，道：“我若是不会，那世子是不是就打算饿死在这儿？” 卫衍听了沈鸢这话，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抱着沈鸢的力道大了几分，唇凑到她的耳边，道：“那我就吃了你。” 沈鸢的脖颈上还留着他昨晚留下的牙印，虽然用脂粉特意盖着，但是近距离看还是能看出些许痕迹。 卫衍的气息铺洒在她的脖颈上，沈鸢敏感地颤了颤，总觉得一股莫名的危险在逼近一般。 似是要验证自己的直觉似的，一个轻轻柔柔的吻落在她雪白的脖颈上，温软的唇瓣还不满足就停在这一处，还一路往上亲，直至触到沈鸢莹润小巧的耳垂…… 沈鸢满脸涨红地推开卫衍，捂着自己的耳朵，然后落荒而逃地出了房间。 虽然已经习惯了卫衍时不时地抱抱她，但是这般亲密的举动，她这还是头一遭。 比起卫衍第一次亲自己的时候，还要难为情。 沈鸢出了房间之后，蹲在檐角下，两手捂着发烫的脸颊，心里小鹿乱撞，眼前都是卫衍刚才情动的模样。 “小姐，你蹲这里做什么？”柳宿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看着沈鸢泛红的脸，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小姐的脸怎么这么红？” 沈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瞬间起身跑了出去，一直跑到厨房之后才停了下来。 “沈小姐，世子爷有何吩咐吗？”厨房的管事嬷嬷见沈鸢来了，放下手中的菜，走过来问道。 沈鸢甩掉脑子里那些旖旎的画面，然后道：“世子今日还未用膳，我给他做吃的送过去，能帮我拿点食材吗？” 厨房是重地，按理来说沈鸢是不可以进去的，但是想到昨日世子爷在府中下的那道命令，便也就由着沈鸢去了。 谁叫世子爷宠着呢？ 昨天世子爷便在府中下令，以后沈鸢在秦王府中百无禁忌，想做什么，想去哪里，都不许有人拦着。 完全就是要让沈鸢在秦王府里横着走的意思。 不过这事沈鸢倒还不知道，她见厨房里还留着些鸡肉和山药，便洗净了手取了菜刀，刀法娴熟地将鸡肉和山药切成丝。 厨房里的小童给灶台生了火，沈鸢便将食材下锅，动作熟练，就好像经常做这些事情似的。 不一会儿，一股浓郁的粥香便散发出来，就连管事的嬷嬷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没想到表面娇滴滴的沈小姐竟然还会下厨。 沈鸢打开锅盖，又放了几颗莲子进去，煮了一会儿后才起锅，一路端回了墨竹苑。 躺在床上的卫衍手里拿着装着热毒的药瓶，因为热毒的药性不长，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卫衍就要服用一颗。 忽地门被沈鸢从外面推开，卫衍动作迅速地把药瓶往枕头底下一塞。 第70章 我只愿世子这一生能够无病无灾 卫衍藏东西的动作倒是让沈鸢看个正着，沈鸢手里还提着一个小食盒，和卫衍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尴尬。 沈鸢下意识地便以为卫衍又是在枕头底下藏了小黄书，眼中鄙夷。 难怪姐姐说，再优秀的男人也有禽兽的一面，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沈鸢，你那是什么眼神？”卫衍被沈鸢这种鄙夷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 沈鸢敛下心思，敷衍地笑了笑，道：“用膳吧，世子。” 沈鸢去外面把食盒放到桌上，打开盖子，把里面的粥和小菜都摆出来，粥香很快散开，让卫衍闻得食指大动。 卫衍撑着身子下床，在床上躺了一天差点把他给躺傻了，装病果然也是一门技术活。 而且因为轸宿的药，身上几乎使不出什么力气来，卫衍站起来时，身形都摇摇欲坠的。 沈鸢见此，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地过去，扶住卫衍，怒道：“你这么急做什么，为什么不叫我，万一摔了怎么办？” 卫衍见沈鸢绷着的小脸，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道：“沈鸢，到底你是男人还是我是男人？摔一下我还能出事不成？” 沈鸢扶着卫衍，微垂着头，道：“因为世子总是叫我担心啊，我不想看到世子生病受伤。” 卫衍一怔，又听沈鸢道：“我只愿世子这一生能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那一天在灯市的大榕树下许愿，沈鸢向神佛许下的愿望并不是让自己能够当上世子妃，也不是求神佛保佑她两年后能够活下来。 她向神佛所求的不过是愿卫衍和姐姐沈虞两人这一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而已。 卫衍听了沈鸢的话后，半晌说不出话来。 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也就只有沈鸢一人会为他许这种愿吧，毕竟连秦王对他的期望都是希望他将来能辅佐帝王，只要能到达那个高度，他受多少伤，吃了多少苦，根本就没有人在乎。 连他自己也早就不在乎了。 沈鸢扶着卫衍坐到桌傍，沈鸢给他盛了一碗粥，道：“味道我尝过了，可能还比不上秦王府的大厨，但还是能吃得下去的。还有这几个小菜，我特意做的清淡了一些，刘太医在你病好前，要忌口。” 卫衍舀了一勺粥，粥香弥留在唇齿间，莲子甘甜的味道又散了鸡肉的油腻。 “好吃吗？”沈鸢抿着唇，放在桌上的手都因为紧张而不自然地握紧，一双桃花眸直勾勾地盯着卫衍看，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卫衍见沈鸢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对她勾了勾手，“还缺了一味，你过来点，我小声告诉你。” 沈鸢皱眉，半信半疑地把脑袋凑过去，哪知卫衍忽地就亲了过来，在她的唇瓣上蜻蜓点水般地啄了一口，然后笑着道：“这样就正好了。” 沈鸢微微眯了眯眼睛，嘴中吐出几个字，“臭流氓。” 最后卫衍一人把粥都喝了，桌上的小菜也吃的一点不剩，沈鸢心满意足地把碗筷收拾了，提着食盒就要出去。 “沈鸢。”就在沈鸢要走出去的时候，卫衍忽然唤住她。 沈鸢疑惑地回头，卫衍似是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和她开口，又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叫叫你而已。” 沈鸢对他吐了吐舌头，便提着食盒出去了。 留下卫衍想着要怎么和沈鸢解释自己装病的事情了。 “我只愿世子这一生能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想起沈鸢说的这句话，卫衍的唇角都忍不住缓缓上扬，胸口涨涨暖暖的，心中模糊的情愫愈发的清晰起来。 不过也是因为沈鸢的这句话，他算是输的彻彻底底。 “轸宿，进来。”卫衍冲着外面唤道。 “世子爷有何吩咐。” “有解药吗？” 若不是卫衍是自己的主子，轸宿真的很想吼他一顿，真是吃饱了没事干才会装病，知不知道这些药都很贵的！ 虽然心里升起的发狂，但是轸宿表面还是一副正经的样子，把解药交了出去。 “你再去赵府把赵显叫来，本世子有要事找他。” “是。” 赵显很快就被轸宿抓着来了秦王府，赵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道：“累死我了，跑这么急，我还以为世子爷你病入膏肓要见我最后一面了呢。” 赵显自然也听说了卫衍卧病在床的事情，但是依他这么多年对卫衍的了解，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再加上宫中耶律丹阳和卫卓的那事一出，赵显便猜到其中定是有卫衍的手笔，不过这种事情他自己揣着明白装糊涂就好。 “世子爷，你这是真病了吗？”赵显见卫衍脸色不太好，还真像大病初愈的样子。 卫衍不耐地摆了摆手，道：“本世子喊你过来，不是来让你探病的。” “那是来做什么的？”赵显不解地问道。 卫衍自然是不会把自己装病的事情和赵显说，直奔主题地问道：“如果对一个人做错了一件事，要怎么和别人道歉？” 赵显惊得差点把手中的杯子都甩了出去。 他没听错吧？这几天秦王府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吗？ 卫衍竟然还会有向人低头的一天，谁那么大本事啊？ 小时候卫衍把卫卓打伤了之后，在云景帝面前宁挨一顿板子，都绝不向卫卓道歉。 赵显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卫衍不是在开玩笑，便小声问道：“是不是你又惹小鸢儿生气了？” 卫衍不语，但也算是默认了。 赵显瞧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说中了，心想着卫衍真是遇到自己的克星了。 “女人都是很小心眼的，尤其是小鸢儿这种特别会记仇的，世子爷到底是对小鸢儿做了什么？” 卫衍沉吟了一会儿，避重就轻地道：“骗了她一件事。” “那世子爷要不去跪一下搓衣板吧？”赵显嘴快地接道。 不过说完之后，赵显就觉得后脖子发凉，转头便见卫衍抽出挂在墙上的长剑，利剑出鞘，寒光熠熠。 “等等等下，世子爷，我我我我还有很多办法！你听我说！” 另一边，沈鸢带着青儿出了门，没有带着柳宿，去了忠义侯府名下的几个铺子里转了几圈。 “这些铺子怎么会亏空成这样？”青儿记得这几间铺子是很挣钱的，尤其是前几年的时候，这几间铺子的收入支撑着大半个忠义侯府的开销。 沈鸢冷哼一声，道：“这就要问二夫人了。” 第71章 不行，喝药。 自从沈老夫人卧病在床之后，忠义侯府就是二夫人掌家了，再加上她肚子里还怀着沈家的骨肉，在忠义侯府里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二小姐，这几间铺子被二夫人经营的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青儿说道，“这些铺子可都是老侯爷和夫人留给少爷小姐的……” “我知道。”二夫人原本只是沈家旁支的一个丫鬟，后来爬上了沈家二爷的床，靠着那些肮脏的手段才爬到现在的位置，整治后院的小妾可以说她是一把手，但是让她来管账本，她盯着那些账目也只能在沈老夫人面前不懂装懂。 提到沈老夫人，沈鸢也只是冷笑了一声。果然是人老了，连眼神都不好使了。 以前多精明的一个人啊，现在却因为二夫人肚子里那个没出生的孩子，连忠义侯府都要被二夫人整垮了也没发觉。 沈鸢坐在茶楼上，临着窗畔，看着下面的店铺一家一家点燃灯火，迎来夜幕，桃花眸中暗光浮动。 “二小姐，我们还不回府吗？”青儿问道。 沈鸢眨了眨眼，这才回神，发现天色已晚，点头道：“好。” 放下手中的杯盏，沈鸢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既然沈老夫人已经没有能力再撑着忠义侯府了，那她不介意把沈老夫人拉下来，把沈虞推上去！ “青儿姐姐，沈芊芊现在还在丹阳公主手里吗？”走在路上，沈鸢忽然问道。 青儿点了点头，想起空闲时候柳宿说的那些事，道：“听说过得挺凄惨的，二夫人他们似乎也打定主意要和沈芊芊划清界限了。因为丹阳公主的婚事，西凉使臣会再留十日，十日之后，沈芊芊也很可能会被丹阳公主带走。” 沈鸢忽地停下脚步，灯火在她的瞳眸中跃动，她浅浅一笑道：“青儿姐姐准备好回忠义侯府了吗？” 青儿一愣，她这才想起自己被沈鸢救下之后，沈鸢说：等我把忠义侯府的那帮狗杂碎赶出去，青儿姐姐再回去也不迟。 没有想到沈鸢竟然还记得这事…… 秦王府，墨竹苑。 赵显已经离开，留下卫衍一个人坐在桌案前抓耳挠腮的，雪白的纸张上半点墨迹都没有染上。 服了解药之后，身上的毒也就解开了，卫衍起身从背后的书柜打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枝光秃秃的枯枝，旁边是早已风干了的桃花瓣，还有那副画着幼时的自己的画，以及灯市上沈鸢送给他的玉兔明灯。 都是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但都是沈鸢送给他的，让他鬼使神差地就保留了下来。 赵显竟是给他出了一堆不靠谱的主意，跪搓衣板，负荆请罪，主动给沈鸢暖床…… 呵，他堂堂秦王世子怎么可能做这种丢脸的事情！ 最后选来选去，卫衍也就觉得写道歉信是比较正常的，但是他从来没有向别人低头道歉过，根本不知从何下笔。 就在卫衍还在犹豫怎么下笔之时，外面突然传来沈鸢和柳宿说话的声音，卫衍一个激灵，一把脱掉身上披着的外袍就钻床榻上去了，还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 沈鸢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刚煎好的药，道：“世子，该喝药了。” 卫衍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心里想着要在怎么开口和沈鸢解释他装病的事情，但是话到了嘴边，竟是不敢说出口。 沈鸢把手掌贴在卫衍的额头上，道：“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但是刘太医开的药世子还是要喝掉。” 沈鸢扶着卫衍从床上坐起来，卫衍轻咳了两声，道：“不用喝药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不行，喝药。”沈鸢笑眼弯弯地看着卫衍，目光里带着一丝强势和威胁。 他现在没病，这要是喝错了药怎么办？ “沈鸢，其实我……” “不要说什么自己本来就没病的话，世子想用这种借口逃避喝药，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沈鸢先一步打断了卫衍的话，理直气壮地道。 卫衍额角抽抽，可是他现在真的没病啊…… 沈鸢见卫衍怎么都不说话，便换了种方式，道：“再不喝的话药就要凉了，我好不容易才煎好的，还烫到手了呢。” 沈鸢张开右手手掌，果然红了一块，一双桃花眸委屈巴巴地盯着卫衍看。 僵持了几秒钟，卫衍完败。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太医在方子里又多放了几两黄连，卫衍喝完之后，苦得脸都抽抽了两下。 太医院的刘太医打了个喷嚏，也不知谁在惦记他，说不定是秦王世子在心里感激他呢。 为了能够压制卫衍体内的热毒，他开的方子都是阴寒药材，但他又怕伤了卫衍的身子，所以在里面又加了些壮阳的药稍稍中和了一下…… 沈鸢拿了水给卫衍漱口，道：“刘太医说这个药需要喝三天。” 卫衍在心里给刘太医狠狠地记了一笔！ 用完药之后，沈鸢唤了顺喜进来伺候卫衍沐浴，沈鸢则是坐在外间的小桌上点着烛台不知在给谁写信。 屏风后面水声哗啦，不过沈鸢倒是心无旁骛，在信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突然发现卫衍正站在自己身后。 “给你姐姐的？”卫衍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但是把信上的内容都大致扫了一眼。 沈鸢现在在卫衍面前也没什么顾忌，自己好与不好的一面，卫衍也都见过了，“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先告诉姐姐一声会比较好。” “你家那些蛀虫早该拔了，但是每次都是你姐姐心软，不然何至于你连忠义侯府都回不了。” 沈鸢点了点头，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又用蜡封了口，打算明天让人寄出去。 “世子，你头发都没有擦干就不要站在这儿了。”沈鸢见卫衍的长发还在滴水，便拉着他的手往里间走，忽地发现卫衍向来温暖的手此刻竟是比她还要凉几分，“世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卫衍自己也有感觉，刚才喝下那碗药之后，就好像有寒气从自己的五脏六腑散发出来似的。 第72章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鸢帮卫衍把头发擦干之后，便让他躺床上歇息了，但是卫衍身上还是冰凉凉一片，嘴唇都没了血色。 “我去叫轸宿进来。”沈鸢摸了一下卫衍的额头，与之前触到的滚烫温度截然相反。 这温度是降下去了，但是却低的不大正常。 卫衍自己心里也苦，他原本就没病，现在都快被折腾出病来了。 “沈鸢，不用去了。”卫衍拉住沈鸢的手，抬眸道，“今晚我想抱着你睡觉。” 沈鸢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紧抿着唇，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道：“我说过不可以随便和我同睡一张床。” “所以我现在在问你啊，今晚我想抱着你睡觉可以吗？”以前卫衍可不会过问沈鸢的感受，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本世子抱你就抱你，还需要理由吗？ “我身子也是凉的，给你暖不了床。” “我觉得挺暖的。” “而且哪有这么直白的问人家这种问题的，我要是答应了，显得多不矜持。” “女戒都被你给撕了，在我面前你还要矜持做什么。” 沈鸢怔了怔，卫衍这是在向她妥协吗？ 一时间，沈鸢眼中泛起的笑意似是要溢出一般，道：“只给抱，不给亲。” 卫衍瞪大了眼睛，被戳中心事一样，恼怒道：“不给亲就不给亲！” 沈鸢这才转身去准备沐浴洗漱，卫衍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还在想着要怎么和沈鸢解释自己装病一事。 若是自己不说，可能沈鸢永远也不会知道，但是骗了她的这件事就会像一根刺一样停在他心上。 沈鸢沐浴之后，坐在梳镜台前拔下头上用来盘发的簪子，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外间的小床原本是给她准备的，但是从搬到和卫衍一个房间之后，这个小床她都还没躺上去过。 沈鸢脱了鞋，爬到卫衍的床上，扯过锦被的一角，面对着卫衍，觉得这一幕有些不真实。 沈鸢手里捏着一角被子，怔怔地看着卫衍，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脸。 原本闭着眼睛的卫衍攸得一下睁开双眸，眸色暗沉地道：“是你先动的。” 没给沈鸢反应过来机会，卫衍便伸手将沈鸢抱到自己怀里，让她紧贴着自己的身子。 沈鸢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垂头轻笑了两声，“我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像夫妻了？” 卫衍低着头，与沈鸢额头相抵，“那以后我们就做夫妻不好吗？” 沈鸢笑了笑，道：“我要的聘礼世子还给不起。” “也就你敢说这种话，沈鸢。”卫衍掐了一下沈鸢的脸。 沈鸢阖上眼，困意袭来，也就这般沉沉地睡过去了，但是手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 待沈鸢睡过去之后，卫衍碰了碰她微凉的手，运起内力驱散了体内的寒气，身子才渐渐暖和起来。 沈鸢感觉到旁边的热源，忍不住往里蹭了几分，脸贴在卫衍的胸膛上。 褪去白日里的锐利伪装，此刻的沈鸢就像一只乖顺的猫儿一样窝在他的怀里，卫衍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早把之前说不亲就不亲的话抛之脑后，低头就吻住沈鸢的唇瓣。 原本只想浅尝辄止，但是身体里就是有一股冲动让他想要更多，这种冲动让他无法控制，也不想控制。 沈鸢在睡梦里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酥麻，随即脆弱的脖颈上又传来一处刺痛，肩膀上的凉意让她猛地惊醒，睁眼便看到伏在她身上乱亲的卫衍。 沈鸢一惊，身上束腰的带子都不知什么时候被卫衍给扯开，香肩半露，漂亮的桃花眸还蒙着一层水雾似的，“你……你不是说好不亲我的吗？” 沈鸢想要撑着坐起来一些，但是卫衍双臂就撑在她的两边，额头布着一层薄汗，两鬓微微汗湿，双眸通红，声音低沉喑哑：“沈鸢……” 唤了一声沈鸢的名字之后，卫衍又忍不住扑到她的身上，又是啃又是亲的。 沈鸢察觉到卫衍有些不对劲，在他再一次吻过来时侧过头，“世子，你是不是乱吃什么东西了？” 卫衍呼出的气息都灼热无比，铺洒在沈鸢的肌肤上，张口在她的锁骨上轻咬了一口。 “世子，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沈鸢觉得再不想办法阻止卫衍，自己的清白恐怕真的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因为之前有两次说话不算话的经历，所以在沈鸢又一次说出这话的时候，卫衍的理智总算是拉回来了一些。 卫衍咬牙，从沈鸢身上下来，把锦被盖在她身上，然后跑到外面叫危宿和轸宿给他去打了几桶冷水。 沈鸢被卫衍这么一出吓得睡意全无的，躲在锦被下把自己的衣服穿好，她今天就不该心软答应让卫衍抱着她睡觉。 沈鸢下定决心之后，便要从床上爬下去，回外面的自己的小床上睡着。 沈鸢在下来的时候手不小心碰到枕头，一个小瓷瓶从枕头下滚了出来，沈鸢疑惑，这是什么药？ 沈鸢突然想起之前卫衍暗藏在枕头下的东西，难道不是小黄书，而是这瓶药吗？ 沈鸢心思一动，从药瓶里倒出一颗药，然后自己收着，打算明日拿去医馆查查。 并不是在怀疑什么，而是怕卫衍的身体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等卫衍回来的时候，沈鸢已经躺在外间的小床上，和卫衍的房间隔着一层珠帘。 “你睡这儿做什么？”卫衍浇了好几桶子的凉水才把体内的燥热给浇灭，装病一次，真的是差点把自己折腾死。 沈鸢缩在自己的被子里，半掩着小脸道：“世子说话不算话。” 说了只给抱不给亲的，差点自己清白都要保不住了。 “那是意外，刘太医给我开的方子不对。”一提这事，卫衍就头疼。 刚才轸宿去看了一眼刘太医开的方子，看到那几味壮阳药，唇角抽抽。 沈鸢嘟了嘟嘴，眼中鄙夷，然后小嘴里吐出一句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她才不会再信卫衍的这些鬼话！姐姐说的话才能信，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 第73章 我今晚不回去了，以后都不回去了！ 翌日一早，青儿进来给沈鸢梳妆的时候，撩开她的长发，脖颈上那几个暧昧的印记就露了出来。 “二小姐，你你你和世子爷……”青儿急了，她是嫁过人的，她怎么能不知道沈鸢脖子上的印记是什么。 沈鸢对着镜子看了看，也才发现这几个吻痕在自己雪白的肌肤上衬得有多明显，瞬间就黑了脸。 卫衍穿戴好衣冠后从里间出来，身子似是已经大好的样子，看着正在梳妆的沈鸢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 卫衍坐到沈鸢旁边，看着沈鸢不施粉黛的小脸，就想伸手过去揉一揉，但是被沈鸢一个眼神给瞪了回来。 “世子的身体已经没事了吗？”沈鸢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卫衍漫不经心地拿起镜子前的一支步摇，回道：“嗯，已经没事了。” 不过却想着要怎么和沈鸢坦白真相。 沈鸢点了点头，见卫衍脸色已经不像前两天那么难看了，心里才稍稍放心，“那刘太医开的药世子也要记得喝完。” 提到刘太医的药，卫衍就想起昨晚的事情，脸上有些发烫，但是在看到沈鸢脖子上留着的吻痕，又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今日还要去如意馆？”卫衍见青儿拿了如意馆的墨绿色长袍过来，有些不悦地道。 沈鸢点头，“自然是要的。” 沈鸢照着镜子看着自己脖子，青儿用脂粉给她遮掩的很好，只要不仔细看就看不出痕迹。 “世子大病初愈，在府中好好休息，等下学的时候给世子带松子糖。”沈鸢见卫衍不太乐意的样子，笑着道。 卫衍已经向宫中告了五天的假，假期还未结束，他也没理由进宫。 沈鸢出府之后没有立刻进宫，而是先去了一家大医馆，寻了里面的大夫，把昨晚藏在卫衍枕头下的药拿出来，道：“大夫，你能看出这是什么药吗？” 大夫拿了工具将药丸切开一点，皱着眉头看了半天，又俯身嗅了嗅，道：“这恐怕要花些时间。” “那我申时再来能知道结果吗？”申时正好是如意馆下学时间，可以再顺便过来一趟。 大夫点头应了，沈鸢这才放心地去了如意馆。 “我刚才交代的事情你都记清楚了吗？”沈鸢进如意馆前，向柳宿问道。 此刻的柳宿已经易容成了一个普通宫女的模样，不再是顶着青儿的那张脸，“记住了，小姐放心，偷鸡摸狗的事情我最擅长了。” 沈鸢愣了一下，总觉得偷鸡摸狗哪里不对，但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错。 进了如意馆之后，已经半个月没来的江启榆总算是回来了，身形削瘦了许多，但是比昨日看到的要精神不少，不再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江启榆手里还抱着一个檀木盒子，见沈鸢来了，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江画师。”沈鸢笑着同他打招呼。 江启榆微微颔首，然后将手中的檀木盒子递给她，道：“这些是澄心堂纸，若是不够，你再像我要。” 沈鸢没有接过，道：“我还没有拿到紫河……” “我信你。”江启榆直接开口打断沈鸢接下来的话，看着沈鸢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明的感情。 话已至此，沈鸢也不矫情，接过盒子抱在怀里，“那我先谢谢江画师了。” 万年冰山脸的江启榆也扬了扬嘴角，转身离开，沈鸢追过去，“顾先生今日回宫了吗？” “已经回了。” “那我今日还是接着学磨墨吗？” “是。” …… 另一边，柳宿易容成一个西凉的侍女，神色自然地进了西凉使臣住着的地方。 “啊啊——” 一声惨叫吓得柳宿心都提起半截，不过这声音还挺耳熟的。 柳宿循着惨叫声，到了耶律丹阳的寝屋外，柳宿扫了一眼四周，然后扒在门缝那里往里看。 屋子里，沈芊芊被鞭子抽的满地打滚，嘴里求饶，“公主饶命，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是坐在一边的耶律丹阳眼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公主不叫停，西凉的侍女也不敢停下鞭子。 很快沈芊芊身上就渗血出来，沈芊芊爬过去抓着耶律丹阳的裙摆，“公主，这都是沈鸢的阴谋啊，一定是沈鸢害得我们……” 听到沈鸢的名字，耶律丹阳眼中的恨意尽显，她一脚踢开沈芊芊，沉着声音咬牙道：“你以为我还会被你当做棋子一样使吗？我要你和沈鸢，生不如死！” 柳宿在外面听了这些话之后，眼中轻蔑，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当时若不是她们先起了害人之心，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柳宿转头，见负责清洗茅厕的小太监正推着粪桶路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耶律丹阳拿沈芊芊出完气之后，又丢了一堆衣服让沈芊芊去洗，沈芊芊心中怨恨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乖乖去河边清洗衣物。 “去死去死去死！”沈芊芊低咒，还带着血迹的脸上净是狰狞之色。 易容成小太监的柳宿推着粪桶到沈芊芊的身后，假装肚子疼：“哎哟！怎么这个时候肚子疼，若是误了出宫的时辰可怎么办呀……” 柳宿一边假装嚷嚷着，一边跑开要去找茅厕。 听到能出宫的沈芊芊猛地回头，看着那几个半人高的木桶，眼里升起一抹希望…… 柳宿在暗处看着沈芊芊爬进粪桶里，捂着肚子狂笑，等出宫估计沈芊芊就被熏得只剩半条命了。 如意馆下学之后，顺喜驾着秦王府的马车在宫门口等候多时，他道：“鸢儿姐姐，柳宿说你吩咐的事情一切顺利。” 沈鸢点了点头，柳宿虽然经常说话不着调，但是办事的效率一级棒，“那这几天要辛苦她了。” 马车缓缓驶出皇宫，沈鸢掀开帘子对顺喜道：“顺喜，先去一趟仁济医馆，我有点事情。” “鸢儿姐姐病了吗？”顺喜问道。 沈鸢笑了笑，“没有，只是去问些事情而已。” 顺喜也就没再过问，只是乖乖驾车去了仁济医馆，老大夫一见是早上来的沈鸢，连忙迎了过去。 “大夫看出这是什么药了吗？”沈鸢有些紧张地问道。 老大夫哈哈笑了两声，对她摆了摆手，“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不过是里面掺了些火棘罢了，火棘能治疗风寒，驱散寒气，只是这药丸里火棘的用量有些大，服用下去之后可能会让人身体迅速发烫。” 老大夫说完之后，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冷，但是见面前的女孩又笑得一脸无害的样子，“谢谢大夫。” 沈鸢付了银钱之后，从医馆走了出来，顺喜道：“鸢儿姐姐，我看那边有松子糖卖，要不要买一些回去……” 顺喜的话还没说完，但是感觉到沈鸢周身的低气压，连忙止了话，小心翼翼地问道：“鸢儿姐姐，你怎么了？” 沈鸢沉着脸，从怀里拿出那块卫衍送给她的血玉麒麟佩扔给顺喜，道：“回去告诉世子，我今晚不回去了，以后都不回去了！” 第74章 那你信不信今晚我能赢到让你自己扒裤子 此刻人在四皇子府的卫衍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只是还在和卫晟讨价还价。 “这火云狐的幼崽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抓到的。”卫晟逗弄着关在笼子里的小狐狸，漫不经心地道，“要是就这么直接送你了，简直就是剜我的心头肉啊。” 笼子里的小狐狸张牙舞爪的，对着卫晟龇牙咧嘴，一副野性难驯的模样。通体雪白，唯独额间有一簇红色的毛，状如火焰。 “那你开个价吧。”卫衍对卫晟的本性颇为了解，想从他手里抢东西，不脱层皮才怪。 卫晟笑了笑，紫衣潋滟，眉目间尽显温雅，温声道：“临安那边的银矿给我如何？” 卫衍觉得自己今天亏就亏在没有带刀过来，不然他是真的想砍了卫晟的狗头。 卫晟就是喜欢看自己这个堂弟看不惯他却又干不掉他的样子，毕竟这样才可爱啊！ “自己去拿！”卫衍撂下这么一句，伸手便把装着火云狐的笼子给拿走了。 卫晟眼中带着浅笑目送卫衍离开，随后神色便冷了下来，用一座银矿换一只狐狸？ 卫衍可是从小就不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动物。 只怕是换的不是狐狸，换的是美人一笑……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可是刚收到消息，秦凝香最迟下个月就要回来了。 顺喜在秦王府门口着急地等了半天，伸着脖子张望好几次，沈鸢没等回来，反倒是把卫衍等了回来。 卫衍下了马车，身后的危宿拎着装了火云狐的笼子跟在后面，顺喜吓得心都颤了颤，但是也不敢有所隐瞒。 “求世子爷恕罪！”顺喜跑过去跪在卫衍面前，声音哽咽。 卫衍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沈鸢呢？” “鸢儿姐姐她……她……”顺喜急过了头，说话都吞吞吐吐，不知该从和说起。 危宿见卫衍脸色越来越黑，上前呵斥道：“还不快点说！” 顺喜心下一横，把用帕子抱着的血玉麒麟佩拿出来，大声道：“鸢儿姐姐跑了！” 那会儿沈鸢头也不回地就扎进人堆里，顺喜没跟多远就被沈鸢给甩开了，顺喜沿路找了好一会儿，急得满头大汗也没寻到沈鸢的一点下落。 顺喜的话音刚落，突然就感觉周围的气氛凝滞了一下，一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卫衍拿起血玉麒麟佩，当日在软轿里沈鸢哭着和他说，他的爱太轻了，那时他不知如何回应，只知道看着沈鸢流泪的样子，心疼得让他难以呼吸。 所以他把象征着世子身份的信物送给她，只是为了让给她别再哭了，就像是把自己的心也一同交给她了一样。 “还不快去找！”卫衍死死地抓着手中的血玉，暴怒道。 “是！”顺喜和危宿连忙动身，卫衍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凤眸中戾色骇人。 而此刻烟柳巷的一家小倌馆中，沈鸢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十个各有特色的小倌，高矮不一，种类齐全。 周围气氛诡异的吓人，就连经营了小倌馆多年的老鸨也没见过这情况，一个都还未及笄的小女孩来嫖…… 来小倌馆的大多都是那些不安于室的妇人，或是年纪大一些却还未嫁的老姑娘。 沈鸢娇娇小小的一个，脸上的稚气都还未褪净，气势倒是挺足的。 沈鸢扫了一眼面前的十人，然后随手点了三人，“他，他，还有他留下，其他都出去！” 话音一落，沈鸢拍了一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在桌上，老鸨活了半辈子都还没摸过这么大面额的银票，一时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哪个府上出来的姑娘啊…… 老鸨收好银票，对着留下来的那三人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把这姑娘伺候好，听到没有！这可是摇钱树啊！” 沈鸢对于自己的挥霍完全不在意，反正也不是她的钱。上次为了买澄心堂纸，沈鸢向卫衍借了十万两，没想到最后一两银子都没花就拿到了澄心堂纸。 她本来还想着等回府就把这十万两银票还给卫衍，但是现在看来，也没必要还了。 对，她就是要拿着卫衍的钱，在外面嫖别的男人！ 三个小倌都不过弱冠之龄，宽肩窄腰，脸上都敷着脂粉。不过三个人都犯了难，这么小一个女孩，他们都不知道从哪下手。 最后还是中间那个风尘味最重的先靠了过去，伸手就要去抱沈鸢，却被沈鸢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别碰我！” 虽然心中对卫衍很是生气和失望，但是沈鸢也还没堕落到谁都可以碰的地步。 三个小倌嘴角抽抽，不让碰那还来什么小倌馆？ “有骰子和酒吗？”沈鸢神情慵懒，又从袖子里抽出一张银票，“赢了我这些钱就是你们的，输了就喝一杯酒，脱一件衣服。” “姑娘小小年纪，懂得倒是挺多的。”一个小倌捂着唇笑道，对着沈鸢抛了个媚眼，“一会儿输了可别哭。” 他们生活在风月场所，这些玩乐的技能都是满点，普通人可赢不了他们。 沈鸢挑眉，左眼轻眨，不客气地道：“那你信不信今晚我能赢到让你自己扒裤子。” 下巴微扬，桃花眸中满是自信，此刻没了束缚的沈鸢终于露出了她的本性。 什么娇娇女，她从来都不是，现在的她更像是个爱胡闹的小魔王。 沈鸢在小倌馆里快活的时候，卫衍还策马在朱雀大街寻着沈鸢的身影。夜幕降临，主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却没有一个是她。 卫衍之前还问了顺喜沈鸢离开的原因，在顺喜说出医馆的时候，卫衍就知道沈鸢肯定已经察觉到他装病的事情了。 他今日去四皇子府要火云狐便是想准备送给沈鸢的，他都已经下决心等沈鸢回府，就向她低头道歉。 但是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吗？ “世子爷，找到了。” 卫衍扯住缰绳，“在哪里？” 暗卫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迫于卫衍的压力，道：“在……在烟柳巷。” 暗卫不敢说，他找到沈鸢的时候，沈鸢的房间里还有三个男人在脱衣服。 第75章 我踏马……啊！ 小倌馆里，沈鸢脱了鞋子盘腿坐在软塌上，外裳也脱了丢在一旁，撩着袖子露出半截藕臂，手里的骰子被她摇得刷刷直响，最后倒扣在面前的小矮桌上。 “猜大还是猜小？”沈鸢桃花眸弯弯，微微上挑的眼角撩人，两颊微红，她已经很久没有玩的这般尽兴了。 她本性便是如此，她不喜欢纸醉金迷的长安城，不喜欢风起云涌的世家争斗，也不喜欢去追逐高位名利。 只是她爱卫衍，爱的直白又忠诚，所以甘愿收着自己的本性，强行闯入他的世界。 沈鸢见三个小倌迟迟不说话的样子，笑着道：“怎么，害怕了？” 三个小倌也没有想到沈鸢竟然还会赌技，玩了这么久，沈鸢就输了一次，他们又是被灌酒又是脱衣服脱裤子的。 “大！”三个小倌心下一横，咬牙道。 沈鸢捂着唇，笑了起来，掀开骰蛊，三个骰子整整齐齐的叠在一起，一点！ 沈鸢两眼泛光，笑得开心，豪气地一喊：“脱！” 突然“嘭”的一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两扇门板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赤色如火锦袍，头戴嵌白玉红珠金冠，浅色冠带随着长发垂下，腰配血玉麒麟配，脚踩厚底皂靴，容貌俊美至极，一身气质矜贵，常人不能及。 老鸨苦着脸，拿着帕子捂脸，他怎么都想不到屋子里的这个女孩和秦王世子有关系。 这下好了，他这家小倌馆怕是今晚就得被秦王世子给砸了。 屋子里的三个小倌都还维持着脱衣服的动作，衣裳半敞，沈鸢只是脱了外裳，脚上虽然脱了鞋，却也还穿着罗袜。 但是纵然是这样，却也足够让卫衍眼里掀起滔天的怒意。 危宿带着一队秦王府的侍卫涌入，卫衍看着沈鸢，声音低沉不容侵犯：“拿下。” 三个小倌被轻轻松松的制服，双手被扣在后面，挣扎着求饶。 唯独沈鸢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一手托着腮，一手还给自己倒了一小杯酒，笑得一脸无害地道：“他们三人好像没犯什么错吧，世子凭什么抓他们？” 她还好意思问他凭什么抓这些人？！ 他若是再晚来一会儿，这几个男人是不是就要在沈鸢面前脱得精光了？ 卫衍紧握着拳头，眉眼冷冽，压抑着自己将要喷薄的怒气，对危宿道：“剜目斩手，丢出长安城。” 卫衍的一句话注定了三人的下场，就算这三个人什么也没做错，但是卫衍想处置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三个小倌苦苦哀求，却没有让卫衍生出一丝怜悯。 “哐啷！”的一声，酒坛砸在卫衍的脚边，酒香四溢，伴随着沈鸢的娇喝：“卫衍！” 一室寂静，沈鸢站在软塌上，手上还举着一个酒坛子，又往卫衍身上砸，酒水洒了他一身。 “你敢动他们试试！” 沈鸢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卫衍，卫衍也不是没脾气，要不是舍不得，他此刻真是想直接掐死沈鸢算了。 “就相处了几个时辰，就喜欢上他们了？沈鸢，你的爱就这么廉价吗？”那日在灯市上，沈鸢对他说，他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这句话他真的能相信吗？ 卫衍语气里嘲讽和不屑深深刺痛着沈鸢的心，沈鸢又是一个酒坛子砸下去，怒骂道：“卫衍！你混蛋！” “明明是你先骗我的！是你骗我的！” “看我被你耍的团团转，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我到底算什么！你用来取乐的玩具吗？！” 危宿和秦王府的那队侍卫不知何时已经退出了房间，就留卫衍一个人站在那里，沈鸢接二连三地把酒坛子往卫衍那里砸，但是没有一个砸到他身上。 最后酒坛子都砸光了，沈鸢又一把掀了摆在榻上的小矮桌，骰子滚落在地上。 沈鸢红着眼睛恨恨地看着卫衍，眼中的光芒如指间沙一般流失，让卫衍都来不及握住。 “是，是我装病骗你！我向你道歉，但是这就是你来外面找男人的理由吗？”卫衍可以容忍沈鸢的一些小性子，但是他忍不了沈鸢和别人的男人共处一室了几个时辰，最后还弄得衣衫不整。 想到那三个男人可能碰过沈鸢，卫衍就想一刀了结了他们！ 沈鸢一听卫衍又把过错全都推到她身上来，整个人都要炸了，“那我就要受你的气吗？我踏马……啊！” 沈鸢气昏了头，正想不管不顾地骂过去，结果因为一个激动脚下踩空，身体失去了平衡直直地往下坠。 地上都是酒坛的碎片，锋利无比，沈鸢这样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沈鸢！”卫衍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哪里还顾着和沈鸢生气，身体更快一步地扑了过去。 沈鸢紧闭着眼睛，身上没有传来预期的痛，只是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尖充斥着雪松香，混杂着清冽的酒香。 卫衍垫在沈鸢身下，那些酒坛的碎片都扎入他的后背，但是他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惊魂未定地护着沈鸢，“有没有伤到？” 沈鸢一时间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豆大的眼泪就这样直直地砸下来。 为什么总是要在她绝望的时候再给她一次希望，憋在心里的那团火根本无处发泄，只能转成无尽的委屈。 卫衍气笑了，坐起来给沈鸢擦着脸上的眼泪，道：“你哭什么？受伤的是我又不是你，刚才你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对我又吼又叫，还砸东西，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沈鸢一把挥开卫衍的手，穿好自己的鞋子，外裳都没拿就跑了出去，头都不带回的。 “沈鸢，你给我站住！”卫衍见沈鸢还要跑，连忙起身，但是又扯到背后的伤，眉头狠狠皱了一下。 外面传来沈鸢的娇喝，似乎是危宿他们想拦着逃跑的沈鸢，“你们敢拦我，我就从二楼跳下去！” 待卫衍追出来的时候，哪里还看得到沈鸢的影子，危宿和秦王府的一队侍卫各个都垂着个头。 “世子爷，你受伤了？”危宿最先发现卫衍身上的伤势。 卫衍撩起自己宽大的衣袖，白皙的胳膊上扎着两片瓷片，血流如注，卫衍面不改色地把瓷片拔下，扔在地上。 “沈鸢……”低沉的嗓音呢喃出这个名字，凤眸中流露出的占有欲不加掩饰。 第76章 这副样子跟沈鸢一模一样 沈鸢跑出之后，本想着在烟柳巷里就近找个地方先躲着卫衍，结果别说其他小倌馆和青楼了，连赌庄的老板都拦在外面不许她进。 这其中是谁的手笔可想而知！ 沈鸢回头，便见卫衍身后带着两队的侍卫跟在自己十几尺的地方，不退也不进，就这样跟在她身后。 烟柳巷两边的行人都看呆了，纷纷给沈鸢让路，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的，还有不少人认出了卫衍。 秦王世子出现在烟柳巷这不是什么好的事情，若是传到云景帝耳中，卫衍肯定又是免不了一顿骂。 但是卫衍却像是个没事人似的，沈鸢也说不出来自己心里什么感觉，是气愤还是心痛。 烟柳巷这种风尘之地，根本不是他这种站在云端的人该踏进来的，还要走在这里被人围着议论纷纷。 他身上还有伤，也不知道去包扎，他到底想跟到什么时候？ 沈鸢转身往烟柳巷外面跑，卫衍那一队人也跟着加快了速度，却始终还是和她保持着十几尺的距离。 最后沈鸢也没有回秦王府，也没有去忠义侯府，只是找了一家客栈住着。 沈鸢洗漱之后，撑开窗户往下看，危宿腰间系着一柄巴掌宽的长刀带着秦王府的侍卫在楼下巡逻。 看到危宿，沈鸢想起那三个无辜的小倌，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沈鸢四处张望，没有找到卫衍的身影，心里划过一抹失落。 “扣扣扣！” 房门被敲响，沈鸢问道：“谁？” “姑娘，你的晚膳还未用，我给你提上来了。”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沈鸢这才奇怪地把门打开一点。 果然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妙龄女子，她手里提着食盒，见沈鸢打开了门，便把食盒给了她，也没多说什么便走了。 沈鸢觉得奇怪，这家客栈服务态度这么好的吗？不吃饭还给送饭上来？ 不过恰好她也有些饿了。 沈鸢打开食盒，里面竟然都是她喜欢吃的菜，而且闻着香味也熟悉的很。 沈鸢拿筷子夹了一口常常，果然…… 她如果现在下楼去后面的厨房里，说不定还能抓住几个秦王府的厨子。 一顿饭沈鸢吃的很慢，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就仿佛她的世界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一样。 与此同时的秦王府，墨竹苑。 “嗷~！” 关在笼子里一天的火云狐还精力旺盛的折腾着，呲着牙在笼子里各种乱撞，负责看着它的顺喜都有点害怕。 世子爷这是从哪弄来的这么凶的狐狸？ 这是狐狸吗？凶得跟只狼似的！ 顺喜又瞥了一眼火云狐，火云狐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张开嘴咬住铁笼的杆子，利齿撕磨。 正在包扎伤口的卫衍见着火云狐这般凶猛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今日的沈鸢，不也凶得和一只狼似的吗？ 一旁的轸宿站在卫衍身后，把绷带收尾系结。 伤口基本都是后背和后肩上，为了方便上药，卫衍的衣服也就只能扯落到腰际。 卫衍虽然天生神力，不过身上的肌肉并没有特别夸张，反而均匀有致，宽肩窄腰，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的。 “世子爷这两天别让伤口沾水，感染了就麻烦了。”轸宿收拾好自己的药香，一本正经地道。 卫衍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把原本扯开的衣服拉了上来，精壮的上身被遮住，让人觉得可惜。 卫衍的视线落在闹腾的火云狐身上，对顺喜道：“去拿一盘鸡腿进来。” 顺喜连忙跑去厨房拿了一盘鸡腿交给卫衍，卫衍把盘子放在笼子前，刚才还在闹腾的火云狐立刻安静了下来。 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盘子里的鸡腿，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 “想吃？”卫衍又把盘子往前挪了一点，火云狐探出前爪，可惜还是够不着。 饿了一天的火云狐显得有些焦躁，鸡腿就在面前，它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想吃的话就乖一点。”卫衍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笼子。 原本还老实了一点的火云狐瞬间弹了起来，一口咬住一支鸡腿，然后亮出自己利爪扑向卫衍。 “世子爷！” “世子爷！” 顺喜和轸宿都还没反应过来，他们还以为这只火云狐已经向卫衍服软了，没想到竟然还想着攻击卫衍！ 卫衍一个侧头，火云狐的利爪从他的脸颊堪堪划过，留下一道明显的红痕。 火云狐嘴里还咬着一支鸡腿，眼看自己就要落地了，只要落地它就打算直接遛了，突然自己蓬松的尾巴就被人揪住。 整只狐狸都被卫衍倒着拎了起来，鸡腿掉在地上，火云狐全身炸了毛，在空中扑腾着想要去挠卫衍。 顺喜年纪小，胆子也小，见火云狐凶猛难驯，便劝道：“世子爷，这火云狐太凶了，不如换点别的养着吧。” 卫衍不听，抓着火云狐的尾巴把它又丢回笼子里，把剩下的鸡腿也给了它。 但是火云狐却怎么都不吃了，卫衍凤眸微阖，微扬的唇角带着一丝危险的弧度，“就它吧。” 火云狐这副样子跟沈鸢一模一样，装乖巧的时候装的很像，野起来的时候也凶得让人不敢靠近。 卫衍看着火云狐，突然想起沈鸢送给他的那副画，那副画上画着幼时的他，旁边的小狐狸攀着青石的边缘，目光小心翼翼地盯着他看。 菩提树，青石，高墙…… 卫衍眼中划过一抹亮光，是白马寺吗？ 六岁那边，慕容王妃仙逝，牌位被供在白马寺内，他也就在白马寺小住了几天。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在白马寺的记忆也被时间冲刷的七七八八，唯一记得的也就只有那个性格古怪的小女孩了…… 夜幕笼罩，沈鸢身子蜷在床榻的一角，双手紧握着攥在胸前，牙关紧咬，脸上血色褪净。 如藤蔓般向上生长的暗紫色纹路从衣领下爬出来，一路向上遍布到她的脖颈，再往上到脸颊。 沈鸢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桃花眸睁大，但是眼前却有些发昏，沈鸢张嘴狠狠地咬在自己的手背上，眼泪都止不住地流淌下来。 等到身体能动了，从怀里拿出药瓶，倒出一颗药咽下，身上的纹路终于不再疯涨，痛楚也如潮水般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蛊毒终于平静了下来，沈鸢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中捞上来似的，浑身都湿透了。 沈鸢气息微喘，疲惫的双眼看着手中的瓷瓶…… 师父一共只炼制了五颗药，这已经是第三颗了，她还能撑多久呢？ 第77章 为姐姐请封 翌日一早，一件大事在长安城传的沸沸扬扬的，这应该算是忠义侯府时隔多年再一次闯入长安城百姓的视野中。 不过今早在忠义侯府里发生的事情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忠义侯府真是造了什么孽啊，丹阳公主那一鞭子下去，沈家这个子嗣又要没了。” “是啊，沈家再怎么说也是满门忠烈，好不容易旁支里盼到一个男儿，现在又要没了。” “这丹阳公主也太猖獗了。” “也不知道沈家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保得住，沈老夫人可是把仁济医馆里所有大夫都请过去了。” “我表哥在忠义侯府当护卫，听我表哥说，二夫人那身下的血流的吓人，多半是保不住了。” …… 沈鸢坐在一个卖馄饨的摊子里，手里玩着两枚铜钱，耳边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眉头紧锁。 “小姑娘，刚出锅的馄饨，快点趁热吃吧。”铺子的老板娘端来一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到沈鸢面前。 沈鸢这才回神，对着大娘一笑，伸手将两枚铜钱交给老板娘。 松手的时候，沈鸢看到自己的那两枚铜钱是一正一反，不是什么好兆头。 看来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真的保不住了，只是这并不是她的本意。 虽然那个孩子不是她害死的，但她也算是间接的凶手，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沈鸢咬了一口馄饨，白腾腾地雾气在眼中氤氲，突然她侧头向旁边站得跟个门神似的危宿道：“坐下一起吃吗？” “不用。”危宿冷着脸回道。 沈鸢也没勉强，细嚼慢咽地吃完自己早膳，刚抬头便看到“青儿”快步走来。 “二小姐！” 沈鸢愣了一下，歪头道：“柳宿。”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就算柳宿刻意装成青儿温婉的气质，但是沈鸢总有办法认出来。 果然被沈鸢认出来之后，柳宿瞬间就破功了，大大咧咧地坐到沈鸢旁边，“二小姐怎么每次都认得出我？明明我装的很像青儿了。” 沈鸢轻笑，“你也说是很像了，还没到一模一样的地步。” 柳宿和危宿打了声招呼，然后也点了一碗馄饨，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 “说说怎么回事吧。”沈鸢见柳宿吃的差不多了，便问到。 是她让柳宿放沈芊芊回的忠义侯府，只不过为了把耶律丹阳引过去，看两边鹬蚌相争罢了。 但是她没有想让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变成牺牲品…… 柳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道：“那个孩子死在丹阳公主手里，二小姐的计划不就能更顺利了吗？” “可是我没吩咐过让你这样做。”沈鸢薄怒，一想到自己间接的害死了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沈鸢就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山一般，让她喘不过气。 柳宿端着碗喝了口汤，道：“二小姐想要夺回忠义侯府就不该给自己留下隐患，那是个男胎，依着沈老夫人偏心的程度，只要这个孩子出事了，忠义侯府的侯位就算不是直接传给二老爷，也是给这个孩子的。” 沈鸢性子凉薄，再怎么聪慧过人，却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而柳宿不一样，她从小跟着卫衍，在死亡的边缘打滚，早就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只要能达到主子吩咐的命令，她根本不在乎会付出什么代价。 沈鸢垂在双侧的手握紧，柳宿说的是事实，她要把属于姐姐的东西拿回来，就不该有恻隐之心。 沈鸢低垂着眼睫，掩去眼底流露的怜悯…… 七年前，沈幕失踪，沈家嫡系一脉再无男儿，沈老夫人便让人将自己的二儿子接回来。 比起沈鸢他们的父亲，沈二老爷只能说资质平平，还好赌，曾在外城欠下天价赌债，当沈老夫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倾家荡产，差点带着妻儿饿死在街边。 二房住进忠义侯府之后，沈老夫人有意培养沈二老爷，让他将来继承侯位，但是努力了七年，沈二老爷却也只能当个九品芝麻官。 反倒是沈虞一介女子得了秦王的青睐，成为秦王手下得力的副将。 二房忌惮沈虞，无数次暗害她，沈虞在忠义侯府孤立无援，又不舍伤害亲人，几次徘徊在鬼门关前。 沈鸢虽然不在长安，但是对沈虞的情况一清二楚。直到三年前，沈虞终于得了云景帝特许，跟随秦王殿下离开长安，戍守边境。 二房的人霸占了她和姐姐的家，占着属于他们父母的钱财权利，还千方百计想要除去她们姐妹…… 沈鸢不会忘记这些年在她知道沈虞被二房欺压时，却不能回长安的无力，那时候就觉得自己像一个废人。 她跟着师父在外游历七年，即使不能习武，却也学了一身本事，只是无处施展。 虽然沈虞不喜欢她插手忠义侯府的事情，但是沈鸢可没有那么听话，早在沈老夫人那一巴掌打下来的时候，沈鸢便明白，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若是二房继承了侯位，她和沈虞就会被扫地出门，他们父母和兄长用命换来的所有就要落到别人手里。 沈鸢再次抬眸时，眼中闪烁着决绝锐利的光，如出鞘宝剑。 柳宿能明显感觉到沈鸢周身的气势变了，拂去表面遮掩的幕布，如一颗尘封许久的明珠熠熠生辉。 “我要进宫一趟，处理一点家务事，你们两个回秦王府吧。”沈鸢起身，对柳宿和危宿道。 柳宿和危宿对视一眼，道：“世子命令，让我们保护小姐安全，没有世子的命令，我们不能回去。” 过了一晚上，沈鸢的思绪也冷静了下来，心里对卫衍大概是失望多过愤怒吧。 尤其是昨天卫衍在讽刺她的爱那么廉价的时候，沈鸢第一次感觉到心死是什么感觉，就好像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一半。 “二小姐要一个人进宫吗？不告诉世子爷一声？”柳宿还不知道昨晚沈鸢和卫衍吵架的事情，还上前问到。 “不用，我自己可以。”沈鸢眼中藏着浅笑，让人猜不到她的心思。 “二小姐这次出手，丹阳公主可不得脱层皮出来。”柳宿以为沈鸢是打算对付耶律丹阳，心中激动，她想教训耶律丹阳挺久了，但一直没机会出手。 “谁说我要对付丹阳公主？”对付耶律丹阳她有百中方法，何必这么麻烦地进宫去见云景帝。 “咦？那二小姐进宫做什么？” 沈鸢脚步一顿，停在朱雀大街的尽头，看着皇宫的方向，笑着道：“为姐姐请封。” 第78章 还想在他面前拜天地不成！ 上一次主动来紫宸殿找云景帝还是为了卫衍和钟存打架一事，而这次则是为了沈虞。 一如上次那般等在殿外求见，殿门紧闭，也不知云景帝在里面同哪个重臣商议政事，亦或是不打算见她，她在门口站着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天上云朵堆积翻涌，空气有些闷热，沈鸢看了一眼天空，便知道一会儿恐怕要下雨了。 “柳宿，快要下雨了，你去马车上取伞再回来。”沈鸢突然对身后的柳宿道。 柳宿二丈摸不着头脑的，看了一眼天上毒辣的日头，“这种天怎么会下雨呢……” 不过柳宿还是听沈鸢的话跑回去取伞，毕竟沈鸢所判断的事情几乎没有出过太大的差错。跟在沈鸢身边时间越长，柳宿就愈发的觉得沈鸢深不可测。 沈鸢似乎很擅长揣测人心…… 所以不论是耶律丹阳还是沈芊芊，沈鸢都能牢牢地将她们握在手中，无论她们做什么事，沈鸢似乎都能事先预料到。 沈鸢收回目光，继续站在原地等着，她有的是耐心，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允许。 每次化血蛊发作之后，即使有师父的药可以暂时抑制住，但是身体还是会虚弱一段时间。 终于在沈鸢快要站不住脚的时候，殿门被推开一点，云景帝身边的大太监吴全走过来，“沈二小姐，可以进去了。” “谢吴公公。”沈鸢道了声谢，便跟着吴全进了大殿，危宿则是止步于此。 偌大的紫宸殿中并不是只有云景帝一人，一身红衣的卫衍正跪在下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坐在龙椅上的云景帝脸色也阴沉得很，看着跪在下面的卫衍目光里满是失望和气愤。 沈鸢也没想到卫衍会在紫宸殿，随即收回目光，在卫衍身旁跪下来，礼数上让人挑不出一出错，“臣女沈鸢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本来一直垂眸走神的卫衍在听到沈鸢的声音之后，瞬间侧头看去，沈鸢是为了他来的吗？ 昨晚他在烟柳巷的事情被朝中几个大臣弹劾，云景帝派人去查了前因后果，知道他又是因为沈鸢之后，便罚他在紫宸殿中跪着，直到认错为止。 不过卫衍对云景帝的这些训话，基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了。 云景帝见下面排排跪着的卫衍和沈鸢，心中怒意更甚，这两人跪一块儿做什么？还想在他面前拜天地不成！ “带秦王世子去门口跪着！”云景帝沉着声对吴全吩咐道。 吴全讪讪地应道：“是。” 卫衍倒是心里松了口气，在外面静静地跪着，总比在里面跪着还要听云景帝训话好一些。 卫衍起身，向沈鸢伸手，想要拉她起来。 沈鸢不解地抬头，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 卫衍还以为沈鸢在和他赌气，便道：“还跪这儿做什么，换地方了。” 沈鸢抽了抽嘴角，卫衍凭什么觉得她现在还会理他，真正有恃无恐的，是卫衍才对。 “臣女此次进宫，是为家姐请封侯位，世子慢走不送。”沈鸢淡淡地开口道。 卫衍一噎，沈鸢这副神情就好像在嘲讽他自作多情一样，沈鸢撇过头完全不想理会卫衍。 坐在上面的云景帝额角抽抽，手中的白玉杯就往他们两个身上砸，这两个人根本不知道各自犯了什么错，还敢在他面前打情骂俏？！ 卫衍快一步地挡在沈鸢面前，挡下白玉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保护沈鸢就好像成了他的本能似的。 “给朕把世子拖出去！”云景帝被气的不轻，他培养卫衍这么多年，对他抱了那么大的期望，甚至想过等将来卫衍羽翼完全丰满，便封他为摄政王，辅佐储君。 但是没有想到卫衍竟然会被一个沈鸢给绊住！ 吴全也站在卫衍身旁劝道：“世子爷，别再惹陛下生气了。” 卫衍转身，沈鸢跪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脸上也不见有丝毫的慌张。 卫衍敛下目光，绕过沈鸢，吴全连忙跟紧卫衍，随即便听到卫衍在走过沈鸢身旁的时候，对她小声道：“别怕，我就在外面。” 吴全心里酸了一下，这该死又美好的爱情啊…… 不过出身皇室，不是彼此相爱就一定能终成眷属。吴全在这深宫里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事情可多了，其中就不缺那些痴男怨女的悲情故事，此时的卫衍和沈鸢也只能称他们现在年少轻狂。 吴全并不觉得卫衍和沈鸢将来会有一个好的结果，除非卫衍愿意为了沈鸢放弃一切，或者是忠义侯府能恢复到曾经的鼎盛时期。 卫衍出去之后，沈鸢便是一个人面对云景帝，云景帝没说让她起来，她便只能一直跪着。 奉茶的宫女又进来换了一壶香茗，款款退下，云景帝总算开口道：“你方才说，想要为沈虞请封？” 沈鸢叩首，目光明亮坚定，“是。” “大明建国百年，从未有过女子继承王侯之位的例子，你凭什么觉得朕要为沈虞破这个例？”云景帝虽然因为卫衍而对沈鸢十分不满，但是一码归一码，忠义侯府的摊子被他晾了好几年，是该收拾一下了。 沈家满门忠烈，“忠义”二字还是先皇所赐，沈家也未犯过大错，想要撤去他们的侯位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侯位该由谁来继承，又是个问题。 沈家的嫡系一脉已无男儿，沈虞再怎么优秀，也终究是个女儿身。 在云景帝眼里，再怎么强势的女人，都有优柔寡断的一面，不适合成大事。 “我沈家满门忠烈，供在祠堂里的牌位上刻下不仅是臣女的先祖亲人，更是大明国的英雄，如今我沈家却落得个香火断绝，人人可欺的地步。”沈鸢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恨意，声音里也隐含着怒气。 “香火断绝？你们沈家二房不是有一个男胎吗？”云景帝记得前段时间沈老夫人进宫，将沈家二房怀了男胎的事情告诉他。 表面是来谢主恩泽，但是话里话外都是希望他能一道圣旨让沈家老二或是这个即将出世的男胎继承侯位，只字不提沈虞和沈鸢两姐妹。 沈鸢眸光微凝，回道：“今早丹阳公主闯入忠义侯府，一鞭子把二夫人打到小产，莫说是那个男胎了，现在二夫人还有命否，也是不知呢。” 外面的天空中云层积聚，毒辣的太阳也被遮掩，周围的空气闷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确实如沈鸢所说的那般，要下雨了。 “陛下，沈老夫人求见！” 沈鸢眼底划过一丝浅淡的笑意，她的运气向来不错，看来这次也是，来得正好。 第79章 封侯 沈老夫人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从不允许自己在外人面前露出半丝狼狈之色，一直都维持着身为诰命夫人应有的尊贵。 但是此刻闯入紫宸殿的沈老夫人，发髻凌乱，神色慌张，脚步都有些不稳，看到云景帝的时候绝望灰暗的眼睛里升起一丝希冀的光，就像是看到什么救星了一般。 “陛下，陛下，救救我沈家的孩儿啊……陛下，刘太医医术高超，老身恳请陛下许刘太医出宫看诊！”沈老夫人几乎是扑在地上，神魂俱裂，哭声沙哑，话都有些说不清了。 她现在脑子里全是二夫人身下流血的画面，那是她盼了好多年的孙儿啊！ 仁济医馆的大夫全都说孩子已经没了，但是她不信，一定还有救！ 沈鸢安安静静地跪在一旁，盯着白玉石铺成的地板，耳边全是沈老夫人的祈求声，心中泛起一阵心酸。 当年她命悬一线的时候，沈老夫人对她说，这个灾星早就该死了。 当年沈虞虽秦王离开长安，沈老夫人对沈虞说，你最好死在战场上，永远都别回来。 想起这些的种种，沈鸢垂在两侧的双手紧握，随即又浅笑着道：“望陛下恕罪，二夫人怀里的男胎已被仁济医馆的大夫确诊了，已经无力回天，祖母年纪大了，受了些刺激才会如此激动，在陛下面前如此失礼。” 沈鸢可以加重了“祖母”二字，语气里是浓浓的嘲讽。 听到沈鸢的声音，沈老夫人才发现她的存在，哭声戛然而止，随即是滔天的恨意，扑上去猛地掐住沈鸢的脖子，嘴里咒骂，“又是你这个灾星！又是你是不是？是你害死我的孙儿啊，你当初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要回来！” 沈老夫人咆哮着，双眼通红，扑到沈鸢身上，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沈鸢咬着牙，脸色不一会儿就憋的青紫。 “给朕住手！”云景帝大怒，旁边的两个宫人连忙上去扯开沈老夫人。 沈鸢的脖子上留下狰狞的掐痕，眼神冷冽地盯着沈老夫人，气息微喘，“求陛下给我们沈家一个公道，丹阳公主迫害我沈家子嗣，祖母伤心欲绝，现在还神志不清。我沈家为国为民，满门忠烈，凭什么要被一个西凉的公主欺压至此？” “那你想如何？”云景帝沉着声问道，他倒是要看看沈鸢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丹阳公主的命是命，我沈家子嗣的命也是命，所以自然是求陛下赐死丹阳公主。”沈鸢说这话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害怕，幽深的桃花眸里似是还隐藏着更深的东西，却让人猜不透。 “丹阳公主是西凉的和亲公主，她若是死了，便是两国的大事。若是牺牲一人，能换得国家安稳，那便是好事。”耶律丹阳不可杀，云景帝不会为了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而去和西凉翻脸，“朕一会儿送些好生养的女人去忠义侯府，既然这男胎已死，那便是他没有福分，你们忠义侯府再生一个，若是再次得男胎，朕便下旨将他封为忠义侯。” 听了云景帝的这话，沈老夫人的神智似是拉回来了一些，他们沈家还能再有子嗣吗？ 她曾经无数次去白马寺求神拜佛，但是白马寺的住持都说他们沈家在战场上杀了太多人，杀孽太重，难出子嗣。 沈鸢依旧面不改色，言语尖利道：“那为何不是杀了丹阳公主，让西凉再送一个和亲公主过来？先动手的人丹阳公主，于情于理都是西凉的错，陛下这般做法与向西凉低头有何两样。” 沈鸢的话音落下，整个紫宸殿都安静了下来，偏偏沈鸢还像是没说够似的，继续道：“两年前与西凉的那场战争里，让西凉人害怕不仅仅只有秦王世子，还有臣女的姐姐沈虞，陛下若是将家姐封为忠义侯，不就是在告诉西凉，我们大明从来都不怕他们。” 沈鸢再次叩首，高声道：“臣女沈鸢代家姐请封侯位，并处置西凉公主，以扬国威！忠义侯府愿与大明同在，大明战，沈家战，大明和，沈家守！” “忠义侯府全部家产愿充作军饷，以慰戍守边境的将士。” 不得不说，沈鸢的几番话下来，云景帝都要被她煽动了。年纪越大，便越想求得平和，却忘了一味的退让会让一些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骑到他头上来。 “不！不能封沈虞，怎么能让女子继承侯位！”沈老夫人慌了，见云景帝已经动摇，连忙推开拉着她的两个宫人，跪在地上，道。 “那祖母是想让二叔继承侯位吗？”沈鸢问道。 “当然！”沈老夫人恨恨地瞪着她，一口应道。 沈鸢轻笑一声，道：“姐姐十六岁摆擂台打赢了当朝武状元，得了秦王殿下的青睐，十七岁随秦王殿下出征，击败西凉，被亲王殿下提拔为副将。” “二叔这一辈子又做了什么？朝廷从不养闲官。” 云景帝微微眯了眯眼，心里也有了自己的思量。之前沈老夫人进宫时，便是想让沈二老爷继承侯位，忠义侯府因忠义而受皇室尊敬，所以当时他是想着不如便全了沈老夫人的心愿，封他为侯，顶多就多发一份俸禄，还能为他在百姓口中赢的一个明君的称号。 他从未想过要将沈虞封为侯爵的想法，毕竟百年来没有先例，所以他也就没有往这方面想。 但是今日沈鸢这么一提，他倒是动了几番心思。沈虞是很优秀，比起当年的沈幕有过之而不及，虽为女子，在战场却是个所向披靡的狠角色，西凉人对她颇为忌惮。 “好，朕便破了这先例，沈鸢说的没错，朝廷从不养闲官，沈虞的功绩也足以让朕为她加官进爵。”云景帝终于应道。 沈老夫人面如死灰，沈鸢笑着再次叩首：“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授封的圣旨择日便会送去忠义侯府，沈鸢走出紫宸殿，外面已经飘着丝丝小雨，沈鸢却觉得此刻自己心里的乌云在此刻被拨开。 她并未对二房赶尽杀绝，只是想把属于沈虞的东西拿回来而已，只是二房的人侵占了这些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太多年，一下子要失去所有，让他们难以接受。 “沈鸢！” 沈老夫人冲了出来，从后面猛地扯住沈鸢，对着沈鸢的脸狠狠地扇了下去，沈鸢方才在想事情便没有防备，被这力道甩在地上，泥水打湿身上的衣裙…… 第80章 就等着这些人往里跳 口中尝到血腥味，凉丝丝的雨水落在身上，让沈鸢手脚变得冰凉，沈老夫人走到沈鸢面前，言语恶毒地咒骂：“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灾星！扫把星！你为什么要出生在沈家？！” 沈老夫人神色狰狞，作势要将跌坐在地上的沈鸢拉起来再打一顿。 沈鸢猛地抬头，眼神冰冷，伸手一把拉住沈老夫人的胳膊，让她也一同摔到地上。 沈老夫人痛呼，“贱人！你怎敢！” “老夫人！”等在一旁的玉镯见沈老夫人摔了，连忙跑过来，扶起她。 沈老夫人扶着玉镯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沈鸢也身形摇晃地起身，四目相对，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关系却如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一般。 沈鸢是兄妹三人里长得最像忠义侯夫人的孩子，尤其是那双桃花眼，和忠义侯夫人如出一辙。 “玉镯，给我杀了她！杀了她！”沈老夫人看着沈鸢，就好像看到当年的忠义侯夫人一样。 当初就是为了救忠义侯夫人和还在腹中的沈鸢，她的儿子才会死，都是因为她们！ “想要在紫宸殿前杀人，也不看看你算什么东西！” 一道隐含着怒气的声音从沈鸢身后传来，沈鸢转身，看到从雨幕中走来的红色身影。 卫衍身后跟着危宿和吴全，吴全还一个劲儿地劝道：“世子爷，世子爷，不能起来呀。” 卫衍原本是在石阶下面跪着的，但是上面的动静闹得太大，他便忍不住上来看看。 看到沈鸢红肿的半边脸还有唇角带着的血丝，心中怒极。 也顾不上来怪沈鸢不会还手，走到沈鸢身旁，便抓着她的一只手腕，高高扬起，对着沈老夫人的脸就打了下去。 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沈老夫人发髻上的金钗玉簪都掉得一地，还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卫衍冷笑一声，拍了拍沈鸢的小脑袋，道：“记住了吗？以后被打了，给我还手，就算打死了，本世子也给你兜着！” 沈鸢抬头，看到卫衍冷硬紧绷的下巴，眉眼间笼着怒气，沉浸在寒水中的心像是找到了一个温暖的归宿。 沈老夫人颤抖着唇，眼中恨意滔天，但是沈鸢无惧，嫣然一笑道：“真可悲啊，沈老夫人。” “害死我爹娘的人，害死我兄长的人，沈老夫人没有能力向他们寻仇，但是心中的恨意却不知如何发泄，所以就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你给我住嘴！”心里的阴暗被一点点揭露出来的时候，沈老夫人也不愿面对。 “越恨我，就越代表着你有多没用。”沈鸢眼睫上沾着雨水，眸光锐利如寒刃，“在回长安之前，姐姐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多让着你一点，她说她这一生最佩服的人便是祖母。” “因为祖母年轻时为了祖父女扮男装，披甲上阵，她也想成为祖母那样的巾帼英雄。姐姐还说祖母也是太疼爱父亲了，所以才对我们有怨。” “但是，我觉得姐姐就算再等一辈子，沈老夫人对我们应该也不会再有任何亲情。说到底你太自私了，只要能让你自己好受一点，我和姐姐就该忍受你的打骂。” “不，不是这样的……”沈老夫人摇头，她从十四年前，沈鸢他们的父亲死了之后，就已经变了。 沈鸢长叹一口气，沈虞不忍心将这些话同沈老夫人说，那就由她来说。 “二夫人挪用了府中许多钱财，账本也有半数的假账，我今日向陛下许诺将忠义侯府所有钱财充作军饷，若是规定时间内交不出来，便是私吞军饷的罪名。” “我手中正好有些闲钱，二夫人若是还不上，沈老夫人可以让她来求我。”沈鸢的桃花眸微阖，唇角扬起凉薄的笑意。 她早已挖好了坑，就等着这些人往里跳。忠义侯府的侯位和掌家的权力，她都要让二房的一点点还回来。 沈老夫人心惊，对上那双幽深的眼眸，第一次发现自己竟是看不透这个孙女，“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鸢轻笑一声，踮脚凑到沈老夫人耳边，道：“沈老夫人年纪大了，头脑也不清醒了，沈家也该换个人管管了。” 说罢，沈鸢便撤开身子，不再理会愣在原地的沈老夫人，转身扯了扯卫衍的衣角，道：“陛下好像还没让世子起来吧，还是快些回去跪着吧。” 卫衍心里气不打一处来，怒道：“本世子还不是为了你！” “嗯，我知道。”沈鸢牵着卫衍的衣角，脸上笑容明媚。 “脸上还疼不疼？” “疼啊，世子给我呼呼吗？” “沈鸢，别以为这样，昨晚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就算知道沈鸢现在在刻意和他撒娇，卫衍也有些招架不住。 “那当然了，世子骗我的事情还没过去，世子昨晚还伤了我的心，我心里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沈老夫人看着渐行渐远的卫衍和沈鸢，浑浊的眼中尽是痛色，“玉镯。” “老夫人。”玉镯从小就跟在沈老夫人身边，见着沈老夫人从少女嫁作人妇，看着她经历丧夫之痛，丧子之痛，然后变得面目全非的样子。 “我累了。” “那奴婢扶老夫人回家，然后我们就什么事都不管了，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也好……”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卫衍跪在青石板上，红色的衣摆铺开，仿佛绽放的艳丽花朵一般。 好在柳宿把伞拿了回来，沈鸢接过，对她和危宿道：“你们先回去吧，这雨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 柳宿和危宿都没有动，不过是场雨罢了，他们刀山火海都下过，一场雨又有何惧。 沈鸢见他们两个不动，也就没有接着劝了，只是撑了伞，站到卫衍身旁，替他把雨水全都挡了去。 卫衍抬头，看着浑身湿透的沈鸢，道：“不是叫你回去吗？” 沈鸢不语，只是继续站着。 卫衍转头，对着柳宿怒道：“还不快点把她拉走！” “那世子在这儿跪着，我去小倌馆转一圈。” “你还敢提小倌馆！”卫衍觉得自己若是有一天死于非命，多半是被沈鸢给活生生气死的。 第81章 去特么的冷战！ 最后和卫衍斗嘴斗了半天，沈鸢总算是如愿以偿的留了下来。 卫衍跪在地上，仰头看着顺着伞檐滴落下来的雨水，突然道：“话本子上明明不是这样写的。” “世子在说什么话本子？”卫衍的喜好不多，看一些民间百姓写的0话本子，翻一翻赵显送他的春宫图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卫衍看向她，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陪着我跪吗？” 沈鸢眼中鄙夷，然后道：“体质不允许，我可受不住跪这么久。到时候我晕倒了，谁来给世子撑伞？” 卫衍身形微怔，他真的是完完全全败给沈鸢了。 这辈子他不会再遇到第二个会像沈鸢这样护着他的人了。 “沈鸢，对不起，之前装病骗你，当时我只是想让你别再和我生气而已。” 沈鸢瞳眸微缩，握着伞柄的手都紧了几分，接着又听卫衍道：“昨晚也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当时不过是气急了而已。” 卫衍说完之后，突然发现向沈鸢低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反而有种如释负重的轻松。 沈鸢沉默了许久，卫衍等得有些急躁，终于听到沈鸢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世子把昨晚那三人放了吧。” 卫衍心里一沉，他都已经道歉了，沈鸢还在和他闹什么？ “昨晚他们三个没碰我，我不过是让他们陪我玩骰子罢了。” 沈鸢的一句解释，又让卫衍刚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以后想玩我陪你玩，不许再去那种地方。” 沈鸢垂头，看到卫衍泛红的耳根，忍不住笑了两声，“嗯！” 卫衍在紫宸殿门前跪了多久，沈鸢便陪了多久，直到天空开始放晴，一缕阳光透过乌云的间隙洒下来，终于有人来传话，告诉卫衍可以不用再跪着了。 卫衍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踢了踢腿，扯了扯被雨水浸湿的衣服，“走吧，出宫。” 沈鸢收了伞，却是一动不动地，卫衍不解，“怎么了？” 沈鸢笑着道：“脚麻了，走一步肯定得摔了。” 卫衍眉头微皱，然后蹲到沈鸢面前，“上来。” “在宫里被人看到是不是会不大好呀？”沈鸢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已经爬到卫衍背上了，双臂环着他的脖子，笑得开心。 “看到就看到，大不了再跪几个时辰。”卫衍每次挨罚都是为了沈鸢，但是却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沈鸢自由如风的性格是他向往的，所以他总是会忍不住想要靠近沈鸢，想要看她大胆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沈鸢被卫衍带回秦王府，顺喜和青儿看到沈鸢回来，喜极而泣，秦王府的人也都松了口气。 只希望沈鸢以后别再折腾他们世子爷了，不然整个府的人都要过得提心吊胆的。 那三个小倌也被危宿给放了，柳宿听说了昨晚沈鸢去小倌馆的事情，笑得直不起腰来，那三个小倌则是头也不回地就跑回烟柳巷，打算收拾收拾包袱远离长安。 “阿嚏！”沈鸢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裹着锦被，不停地打着喷嚏。 淋了几个时辰的冷风，卫衍除了膝盖有些泛青以外，什么事儿也没，反倒是沈鸢回府之后就发了高烧。 卫衍和沈鸢隔着一道珠帘，轸宿还在为他身上的伤换药，卫衍便催促道：“还不快点。” 听到沈鸢的喷嚏声，卫衍心里忍不住担心。沈鸢从小身子不好的事情他早就听沈虞说了，记得当初沈虞把沈鸢交给他时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现在卫衍突然有深有感受。 他以前明明最不喜欢的便是沈鸢这样和瓷娃娃一样脆弱的人，但是现在偏偏就是喜欢上了。 那以后除了把沈鸢当掌中宝一样宠着，细心地看着，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把她给丢了吧？ 卫衍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但是遇到沈鸢之后，就把所有的耐心都给了她一人。 卫衍换完药之后，挑开珠帘，便看到青儿手里端着一碗姜汤，坐在沈鸢的床边，红肿的脸也已经上了药，青儿一边同她说话，一边喂她喝掉碗里的姜汤。 “世子爷。”青儿起身对卫衍行礼道。 “这里有我来，你们先下去吧。”卫衍对青儿和轸宿道。 青儿有些迟疑地看向沈鸢，沈鸢笑着道：“青儿姐姐昨晚肯定也没好好休息，明天二房那边肯定还有人要过来，青儿姐姐好好养精蓄锐，明日找我刚才说的那般做便可。” 刚才沈鸢已经将进宫请封的事情告诉了青儿，青儿也算是松了口气。 “是。”青儿将姜汤交给卫衍之后，便和轸宿一同离开了。 沈鸢冲着卫衍伸手，道：“我自己喝吧。” 沈鸢才不信卫衍会照顾人。 卫衍轻蔑地笑了一声，道：“你在看不起谁啊？” 卫衍坐到床边，拿着小勺子就舀了一口姜汤喂给沈鸢，沈鸢含住，瞬间喷了出来。 “咳咳咳……好……好烫！”沈鸢眼里都泛起泪花，她就知道不该信卫衍。 卫衍也愣了，他端着碗明明觉得这姜汤不烫的，怎么到沈鸢嘴里就喊烫了？ 沈鸢泪汪汪的眼睛盯着卫衍，无声地控诉。 卫衍尴尬地轻咳了一声，道：“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一定行。” 沈鸢鼓着脸，道：“算了，还是我自己喝吧。” 虽然很感动卫衍愿意照顾她，但是她怕一会儿再出点幺蛾子，最后苦的还不是她自己。 卫衍躲过沈鸢来拿姜汤的手，忽地自己端碗喝了一口，在沈鸢不解的时候，捏着她的下巴，俯身吻下。 沈鸢呼吸一窒，姜汤流入口中，卫衍退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吃她一口豆腐，用舌尖撩拨了她一番。 “我……等……那个……”沈鸢结结巴巴的，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一团糊。 卫衍才不会给沈鸢反悔的机会，和她冷战了这么多天，他早就受够了！ 去特么的冷战！ 卫衍又含了一口姜汤，用一样的方法再次渡给沈鸢，扶着沈鸢的背，让她贴紧自己，比刚才吻的更深，微阖的凤眸里柔情不加掩饰。 等到喂完一碗姜汤的时候，沈鸢躺在床上，用袖子捂着脸，露出的唇瓣微微红肿，如三月盛开的桃花一般。 第82章 世子爷出城是为了去救秦大小姐 卫衍从书房回来处理好正事之后才回了房间，而沈鸢早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攥着被子的一角，一副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卫衍放轻脚步，走到沈鸢的小床边，忍不住俯身下去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似是闻到熟悉的雪松香，沈鸢微微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 这一晚沈鸢睡的很熟，身旁像是有一个火炉似的暖着她的身体，沈鸢下意识地就往温暖的地方靠着。 直到第二天一早，沈鸢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感觉有什么重物还压在自己身上，渐渐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 有了上次被吓的经历，沈鸢现在也就心如止水了。 卫衍两手轻搂着她的腰，一只脚还很不老实地压着她，雪白的衣襟微微敞开。 忽地沈鸢便从敞开的衣襟里看到他身上裹得的绷带，心中一紧，伸手便想去扒了他的衣服看个清楚。 突然手腕便被抓住，卫衍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还带着困倦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大早上的闹什么？” 沈鸢抬眸，问道：“你什么时候受的伤？” “管他呢，反正就些皮外伤而已。”卫衍又闭上眼睛，把沈鸢搂进怀里，“再陪我睡会儿。” 沈鸢突然想起昨晚卫衍为了救她，身上被那些碎片扎到的一幕，她没有想到卫衍会伤的这么重。 沈鸢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哪里还睡得着，“你快让我看看啊。” 被沈鸢这么一折腾，卫衍也没法接着睡了，索性睁开眼睛，道：“真要看？” “嗯！”沈鸢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卫衍起身盘腿坐着，把沈鸢也抱了起来，让她和自己面对面坐着，抓着她的两只手腕探向自己的衣襟。 “脱。”卫衍直勾勾地看着沈鸢。 沈鸢手抖了一下，想起前个儿晚上自己在小倌馆里的那豪气一喊，卫衍怕是记恨上了。 沈鸢想收回手，“你……你自己脱吧。” 虽说她不是第一次看男人的身体，但是现在自己面前坐着的是卫衍，她还真有点遭不住这刺激，手心都直冒汗。 万一又看得流鼻血，那得多丢人？ “既然你不想看就算了。”卫衍松开沈鸢的手腕，作势就要下床喊顺喜进来。 沈鸢一急，连忙道：“等下！我脱！” 卫衍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心中得意，看着沈鸢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即将到手的小白兔似的。 沈鸢深吸一口气，一把扯了卫衍的腰带，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卫衍都愣了一下。 她为什么能这么熟练？！ 沈鸢把卫衍的上衣脱到腰间，他手臂和胸膛上缠着的绷带就露了出来，沈鸢看着看着眼里就蒙上一层水雾，她心疼卫衍身上的伤。 卫衍本来还想色诱一下沈鸢，没想到她看到自己的伤势之后，还红了眼眶，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你最近怎么这么爱哭？”卫衍把衣服拉起来，盖住身上的伤，捏了捏沈鸢的脸，笑着道。 沈鸢抿了抿唇，道：“那天晚上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卫衍是不太想再回忆那天的事情了，想一次就心痛一次，“好了，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们不吵架好不好？” 沈鸢轻哼一声，“那以后世子不许再骗我。” “好。”卫衍才不想再折腾一次了，这次装病他也算是吃到了教训。 忽地，卫衍又想起一事，他拿出那枚血玉麒麟佩，重新放到她手中。 “这是我四岁那年的授封大典上陛下给我的，象征着秦王世子的身份，有这个在，我所拥有的一切，你也同样拥有。” 秦王世子手中的钱和权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但是现在卫衍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地就送给了沈鸢。 他要让沈鸢与他平起平坐，既然给不了沈鸢世子妃的位置，那他就把自己能给的，全都送给沈鸢。 “以后不许再还回来，也不许弄丢了，好好收着，就当是提前给你的聘礼。”卫衍倾身在沈鸢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然后便下了床，喊了顺喜进来伺候。 沈鸢还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玉佩，眼中没有欣喜，反倒是有些失落。 没事的，她还有时间不是吗…… 用了早膳之后，卫衍和沈鸢依然和以前一样进宫，沈鸢准时准点地跑去如意馆干活，而卫衍则是很少有时间待在崇文殿了，云景帝在御书房找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多。 “你娘亲的身体现在如何了？紫河可能还要一两天的时间才能给你。”如意馆里，沈鸢一手拿着小锄头，一手摆弄着制色用的宝石。 江启榆坐在沈鸢的旁边，手里还拿着画笔，听到沈鸢的问话，点了应道：“刘太医医术高超，我娘暂时没事。” “那就好。”沈鸢扬起唇角笑了笑，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宝石，然后用小锄头叮叮叮地敲了起来。 江启榆看着沈鸢的侧脸，心里小鹿乱撞，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咦？流血了？”正当江启榆打算继续作画时，忽地听到身旁沈鸢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地道。 江启榆转头，沈鸢的手指不知怎么的被宝石尖利的一角划破一道小口子，血流了出来，而沈鸢似是还没反应过来。 “伤口深不深？”江启榆抓着沈鸢的手，皱眉细心查看她的伤口。 沈鸢看着自己指腹上的血，伤口不深，也不是很疼，但是沈鸢却觉得心里有些难受…… 沈鸢从如意馆下学之后，等了好些时候也没等到卫衍，最后还是个小太监跑过来对她道：“沈二小姐，世子爷让奴才给您传个话，说今晚在宫中有事，晚些回府，让您先回去。” “好。” 沈鸢回府之后，在墨竹苑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子夜也没有等到卫衍回来。 “二小姐，别等了，世子爷今晚要在宫中留宿，听说是陛下派了事情要世子爷去做，明日世子爷便要出城，还不知何时能归。”柳宿端着点亮的烛台走了进来，对沈鸢道。 “那你知道陛下给世子派了何事吗？”沈鸢声音里带着一丝困倦，问道。 柳宿的手一顿，目光也有些闪躲，但又很快被她掩饰了下去，笑着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得问危宿和轸宿他们了。” “真的吗？” “当然了！”柳宿心里却是暗自捏了把汗，要她告诉沈鸢，世子爷出城是为了去救秦大小姐，实在太难了…… 第83章 为他和秦凝香之后的婚事所设的局 “银宝？世子怎么会给你取这种名字呢？”凉亭里，沈鸢一边吃着松子糖，一边看着关在笼子里的火云狐。 今日正好是休沐日，卫衍不在家，她倒是也落了个清闲，柳宿就干脆将还未完全驯夫的火云狐拎过来给沈鸢解闷。 面对沈鸢时，银宝倒是不像之前面对卫衍那般凶残，反倒是轻耸着鼻子，似是在嗅松子糖的香味。 沈鸢也注意到银宝伸着前爪，像是想要抢桌上的松子糖，索性就拿了一块喂给它。 银宝嗷得一口咬下，吃的津津有味，沈鸢轻笑着道：“你不如叫松子算了。” 沈鸢拿了帕子擦了擦手，青儿便快步过来，道：“二小姐，二夫人和沈芊芊求见。” “来借钱的？”沈鸢挑眉，问道。 青儿点头，沈鸢笑着道：“青儿姐姐去应付就好，按照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些，借钱可以，先让他们分家。” 只要二房和他们分家了，就代表着忠义侯这个侯位永远都不是他们的。 “可是看她们今天来的那架势，哪像是来借钱的，看上去跟个要债的老大爷一样。”青儿撇了撇嘴，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两人贪财的嘴脸，一阵气闷。 要不是沈鸢事先吩咐了，二夫人和沈芊芊怕是秦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青儿姐姐别那么生气，她们也就只能蹦跶这两天了，让柳宿跟着你去看看，若是敢闹事，就直接丢出去。”沈鸢笑得一脸无害地道。 柳宿一听有事做，立刻就来了精神，和青儿勾肩搭背地就往外走。 沈鸢倒是一点都不急，她已经向云景帝提了要将忠义侯府所有家产充作军饷，六部那边肯定也已知晓。 二房那边做的假账还糊弄不到六部的官员，若是二房的人没有在规定时间里还上钱，二叔那顶乌纱帽保不保得住还另说，更有可能的是二房的人直接去牢里走一遭。 当初在锦枫院前与这些所谓的亲人决裂的时候，她就下定决心，将来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求着她和沈虞回府。 “呜呜呜！”银宝在笼子里抬头冲着沈鸢叫唤了两声，看上去十分温顺。 沈鸢打开笼子的门，银宝便走了出来，毛茸茸的脸在沈鸢的手背上蹭了两下。 “你还真乖啊，比一些狼心狗肺的人好多了，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吧。”沈鸢把它抱起来，然后自己原来住的小房间走去。 正好趁着卫衍不在府中，她可以快些把骏马图给画完，好在这几个月里没有人发现如意馆的书阁里少了一幅画。 沈鸢进了房间之后，把银宝放到一边，然后从靠墙的最底下的书柜里取出骏马图的真迹。 展开观摩一番，画上的骏马在草地上奔腾，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画中跃出一般，可惜的是马蹄被她弄脏了，没有办法修复。 沈鸢把骏马图的真迹放到一边，然后自己拿出一张澄心堂纸，磨了海棠墨，全神贯注地开始临摹这副千古名画。 一室墨香，沈鸢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桃花眸认真专注。 为了能掌握好临摹骏马图所要用的墨的深浅，她在如意馆都一有空闲时间就跑去请教江启榆，还去观察了许多玉先生的其他作品。 沈鸢笔下的线条流畅，没有一丝停顿。沈鸢很少会花心思去认真完成一件事，但是如果是她从一开始就认准的事情，那之后便是谁都阻止不了她的。 长安城外，卫衍身着束腰束袖劲装，腰间系着一柄长剑，身后还带着一队一百余人的兵马，一众人整装待发。 一旁的危宿看了一眼日头，对卫衍道：“世子爷，要出发了。” 卫衍最后看了一眼长安城高高的城墙，秦凝香在回长安的途中遭遇刺客袭击，现在还下落不明，也不知是生是死。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卫衍今早让人去打探了一下秦府的动静，秦太师还不是该喝茶就喝茶，该看书就看书的，哪有一点为自己孙女失踪而着急的样子。 很明显，这不过是个局罢了，为他和秦凝香之后的婚事所设的局。 只是就算他知道这是个局，也必须闭着眼睛往里跳。 帝后，秦王，四皇子，秦家，他和秦凝香是他们用来稳固江山的棋子，这是他们从出生起就注定好的命。 “世子爷……”危宿见卫衍迟迟不肯走，再次出声提醒。 卫衍收回目光，扯着缰绳往前走，“走吧。” 沈鸢若是知道他此次出城的目的，依着她的性格，必然会同他闹一番，所以他昨天便在宫中住下，今日一早便带人出城。 并非是厌烦沈鸢的妒忌心，而是他怕自己在看到沈鸢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会忍不住什么事都答应她。 卫衍觉得秦凝香这次回来，他和沈鸢之间又会掀起一场狂风暴雨。 沈鸢在房间里待了大半天，青儿在外面等了许久，才等到沈鸢出来，责怪道：“二小姐怎么又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沈鸢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怕有人打扰，便把门落了栓，青儿便以为沈鸢又在闹什么情绪，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只是在里面画画忘了时辰罢了。”沈鸢笑着解释了一番，然后又问道，“那两人走了？” 一提这事儿，青儿愤愤地道：“二小姐，你都不知道二夫人有多无赖，我照你说的那般，让她们要么分家，要么还钱，结果二夫人还碰瓷儿。本身她小产身子就没好利索，走个路还要人搀着，她还想冤枉我，以此来威胁小姐你呢。” “那后来呢？”沈鸢抱起地上的银宝，用脸蹭了蹭它身上的毛，软软乎乎的，冬天给她当条围脖正好。 “后来被柳宿给丢出去了，二夫人还坐秦王府破口大骂来着，结果正好被要出门的徐侧妃给撞见，徐侧妃给了她两巴掌，然后送回忠义侯府了。”青儿幸灾乐祸地道。 一切倒是都在沈鸢的预想中，不过徐侧妃倒是个意外，徐侧妃这人说好也挺好，毕竟把秦王府管的井井有条，什么事都以秦王府为先，只是不知道她对卫衍的这个世子之位有没有野心了。 “二小姐，要是二夫人回府之后找老夫人帮忙可怎么办？”青儿还有些担心地道。 这点沈鸢倒是不担心，“若是老夫人想管，今日便会亲自来找我，现在二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老夫人可不会理她。” 不过不代表老夫人不会管她的那个二叔，所以还是趁着她二叔还没回来之前，把二房的分出去，以免夜长梦多。 “青儿姐姐，你去礼部尚书府一趟，帮我约赵显哥哥出来，我有事要找他帮忙。”沈鸢笑得狡黠，和怀里探头探脑的银宝从某方面来看，确实是有些像。 第84章 世子妃之位，我的 沈鸢将赵显约在楼渊台见面，身边还带着青儿和柳宿，也就避免与赵显独处一室的尴尬。 赵显身边也带着个小厮避嫌，手里依旧拿着他那把骚气的孔雀羽扇，倒也称得上风流倜傥。 “几日不见赵显哥哥，赵显哥哥好像变得有点怪？”沈鸢一见赵显，便不正经地笑嘻嘻道。 赵显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穿的衣裳，不解地问道：“哪里怪了？” 沈鸢笑眼弯弯，道：“怪好看的。” “噗！”站在身后的小厮最先绷不住，嗤笑出声。 柳宿也是把头抵在青儿肩膀上，笑得直不起腰，青儿则是捂着脸，她家小姐出门前肯定是忘了吃药。 赵显羽扇掩唇，清了清嗓子，道：“小鸢儿倒是越来越会讨哥哥欢心了。去，下去买包松子糖上来。” 赵显对着身后的小厮命令道，小厮忍着笑意连忙跑了出去。 “说吧，今日找我何事？”赵显问道。 沈鸢也就不和赵显绕弯子了，直说道：“赵显哥哥是礼部尚书之子，同户部还有吏部的人应该也不陌生吧？” “那是自然，六部虽然分工明确，却也紧密相连在一起，户部和吏部恰好与我家关系紧密。”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赵显也就如实回答道。 沈鸢浅笑道：“那我想请赵显哥哥去催一催户部的人，让他们快些去忠义侯府收军饷，最好在三天之内收完。” “收军饷？”因为沈虞授封的圣旨还没下来，所以赵显还没听说沈鸢进宫请封的事情。 沈鸢点头，道：“我前几天进宫为姐姐请封侯位，并且向陛下承诺将忠义侯府所有家产充作军饷。” 赵显沉默，手抵着唇，盯着沈鸢笑眯眯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似是还没从沈鸢刚才说的这番话中缓过来。 他这时候是该夸沈鸢胆子大吗？ 女侯爷可是从古至今从未有过的，沈鸢竟然还进宫怂恿云景帝为了沈虞破了先例，他都想不明白沈鸢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还捐家产，这和抄自己的家有什么两样？ 是个狠鸢…… “这个忙赵显哥哥是帮还是不帮？”沈鸢笑盈盈地问道。 这对赵显来说不过是一顿饭就能解决的问题，沈鸢的家务事他也没想过问的太清楚，“当然帮。” “那我在此以茶代酒，谢谢赵显哥哥了。” 同赵显谈妥了事情之后，沈鸢便先带着青儿和柳宿先出来了，还没等她提着裙摆下楼，一个黑衣侍卫突然走过来，道：“沈二小姐，我家公子有请。” 柳宿认出这个黑衣侍卫，正了正神色，上前一步挡在沈鸢面前，道：“回去告诉公子，今日沈二小姐身体不适，改日再见。” 沈鸢扫了一眼黑衣侍卫腰间的宽刀，心里便将他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能在楼渊台里大摇大摆地佩戴刀剑，也就只有楼渊台背后东家身边的人了。 “柳宿，我没事。”沈鸢上前拍了拍柳宿的肩膀，然后对着黑衣侍卫笑着道，“那就劳烦带路了。” 青儿不明所以，看着身旁柳宿紧绷的脸，心里不安，到底谁要见二小姐？ “你们在此等候，沈二小姐一人进去便可。”青儿和柳宿被拦下雅间外。 沈鸢对她们二人点了点头，示意她们放心，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青儿着急，想要硬闯进去，柳宿拦下她，道：“没事，里面的人不会伤害小姐的。” 里面的人却是不会对沈鸢怎么样，沈鸢走进去之后，看到一身矜贵紫袍的卫晟，面不改色地福身行礼，“四殿下金安。” 卫晟面前的桌上正摆着一局还未下完的棋，知道沈鸢进来了，也没侧头过去看她，“起来吧。” “谢四殿下。” “你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在这里见到我，什么时候猜到楼渊台背后的东家是我的？”卫晟落下一颗黑子，声音温雅，让人忍不住想要对他放下戒心。 但是沈鸢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十分危险，毕竟她也是这样的人，他们是最擅长伪装的。 “很意外，也没有猜到。”沈鸢张口否认道，她不想多生事端，也想和这些在朝中争权夺位的皇子们有什么太大的牵扯。 卫晟落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轻笑出声，“过来，陪本殿把这局棋下完。” 沈鸢皱眉，开口想要找借口拒绝，却不想卫晟又接着道：“今日找你过来，不过是想和你聊聊阿衍的事情，毕竟本殿对这个堂弟很是疼爱。” 沈鸢眯了眯眼睛，像是被掐中死穴一般，原本想要拒绝的话语又吞了下去，转而道：“是。” 沈鸢做到卫晟对面，手执白子，垂头看着棋盘上的棋局。黑白两方表面看似平和，但是却处处暗藏杀机，一步不慎，便再无翻身的机会。 沈鸢手执白棋，落下一子，卫晟紧跟，两人互不相让。渐渐的，卫晟停下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沈鸢脸上则是不见丝毫慌乱，反而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卫晟突然道：“沈二小姐留在阿衍身边，是想要钱还是权，亦或是阿衍这个人呢？” 沈鸢头也不抬地回道：“世子妃之位，我的。” 白子落下，瞬间吞掉一小片黑子，卫晟也跟着落下一子，又反杀了回去，“沈二小姐野心不小，不过妄图去染指自己配不上的东西，最终不会落得什么好结果的。” “谢四殿下提醒，臣女自认为能当秦王世子妃的，只有臣女一人，能陪在世子身边，也只有臣女一人。”沈鸢冷声道，她不喜别人插手她和卫衍之间的事情。 卫晟挑眉，手里捻着黑子在桌上轻轻敲了两下，视线从棋盘上移，落到沈鸢的小脸上。 柳眉弯弯，瞳眸黑白分明，波光流转，盈盈盼兮，粉唇扬着一抹疏离的浅笑。同秦凝香的妩媚冷艳相比，沈鸢的样貌更偏向娇俏可爱一类。 确实是个美人，若是再长两年，说不准还可以同秦凝香争一争。 “何必一头撞死在阿衍身上呢？不如跟了本殿如何，本殿许你侧妃之位。” 沈鸢动作一顿，抬头对上卫晟带着凉意的视线，突然手中落子，道：“四殿下输了。” 第85章 殿下尽管说，信你一句算我输。 卫晟的话沈鸢一个字都没当真，要给她侧妃之位，不过是想让她远离卫衍罢了。 沈鸢手中的白棋落下，棋盘上的白棋将黑棋团团围住，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机会，“臣女心仪的人是秦王世子，臣女自小在乡野长大，什么女戒妇德都不懂，只喜欢顺着自己的心做事。” 若是卫晟非要强娶她，她也没有和卫晟硬碰硬的资本。所以沈鸢这番话无非就是在告诉卫晟，若是娶了她，就做好戴绿帽子的准备。 卫晟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盒里，身体微微后仰地靠在椅背上，道：“沈二小姐倒是有颗七窍玲珑心。” “谢四殿下夸奖。”沈鸢笑眼弯弯地回道，“棋下完了，若是殿下无其他事，臣女便告退了。” “你就不想和本殿打听一下阿衍的事情吗？”卫晟神色慵懒，看向沈鸢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兴奋，“比如说阿衍此次出城是为了谁？” 沈鸢呼吸一窒，为了谁…… “秦、凝、香。”卫晟扬着唇角，说出这个名字，“凝香归来途中突遇刺客，现在下落不明，阿衍此次出城便是为了寻她。” “阿衍或许是很喜欢你，但是他在楼渊台上扬言要娶的人，是秦凝香而不是你。” 沈鸢抬手，提了茶壶给卫晟添了杯茶，浅笑着道：“四殿下说了这么多，肯定口渴了，喝点水吧。” 卫晟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温雅微敛，他刚才明明都已经看到沈鸢眼中有所动摇，但不过几个呼吸间，她便能恢复常态，将自己的心包裹的严严实实，不再被人窥探。 才十四岁的女孩，就能这般隐忍。 卫晟对沈鸢倒是愈发的好奇起来。 沈鸢给自己也添了一盏茶，笑盈盈地看着卫晟，“殿下尽管说，信你一句算我输。” 卫晟抽了抽嘴角，沈鸢这话让他没法接，他还不能动手伤她。 “臣女会等世子回来，臣女只信世子一人。”沈鸢放下手中茶盏，对卫晟福身，走出雅间。 卫晟也未阻拦，低垂着眼看着已经下完的棋局，突然轻笑一声。 说聪明也聪明，说笨也笨，出身在皇家的他们，连手足都可以相残，沈鸢还想妄图和他们谈情吗？ 沈鸢从楼渊台出来之后，心情也没有面上表现的那般不在意。 不管秦凝香这次遭遇的刺杀是真是假，但是卫衍终究还是去寻了她，卫衍不会不知道这一举动代表着什么。 到时卫衍和秦凝香一起回长安，想必两人就会成为百姓口中的天作之合吧。 到那个时候，她沈鸢又算什么？ 沈鸢回了墨竹苑，一人坐在凉亭里，手里紧紧握着血玉麒麟佩。只要一想到现在的卫衍可能与秦凝香在一起，心就像被人狠狠握住了一下似的痛。 银宝攀着沈鸢的小腿，沈鸢把它抱在怀里，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道：“顺喜说你刚来的时候可没这么乖，是不是被世子教训了好久？” “呜呜！”银宝耷拉着耳朵应和了一声。 赵显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三天的时候，二夫人和沈芊芊果然又哭天喊地地找上门来。 听说沈老夫人在知道二夫人做假账，私吞了府中那么多银子之后，气得要替沈二老爷写休书休了她。 户部的人只给了二夫人一天的时间还上钱，若是一天之内交不上，便要让她以私吞军饷的罪名锒铛入狱，就连沈二老爷也会因此革职。 “沈鸢！你怎么能这么狠！”沈芊芊在秦王府门口冲着沈鸢高声大喊，面目狰狞，“我们是你的家人，你是想逼死我们吗？！” 沈芊芊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忘了曾经她是怎么一边拿着沈虞给的好处，一边害着沈虞和沈鸢姐妹。 二夫人坐在地上撒泼直哭，嘴里骂沈鸢没良心，又骂她是个灾星的，还不忘把沈虞也骂进去，“沈虞这个贱人，离开就离开，为什么还要把你这个灾星留下！” 若是放在平常沈鸢心情好的时候，或许还会和她们多说几句话，但是偏偏沈鸢这些天因为卫衍和秦凝香的事情，情绪逐渐暴躁，这两人也算是撞枪口上了。 沈鸢一把抽出侍卫腰间的宽刀，架在二夫人的脖子上，二夫人张着嘴，面容失色。 “分家还是进牢？”沈鸢语气平淡地问道。 二夫人微微摇头，“不……” 沈鸢手里的刀又进了一分，割破二夫人脖子上肌肤，鲜血直流，“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一股骚臭味从二夫人身下传来，周围的侍卫都不好意思地移开了眼，心中鄙夷，竟然被吓得尿裤子。 “分……分家！这就分家！”二夫人惊恐地回道。 “娘，不能分家！”沈芊芊一想到分了家，不能再住在那么气派的府邸，心中一阵不甘。 沈鸢把刀丢一边，然后对柳宿和青儿道：“你们跟着回忠义侯府，清点一遍账目，看看还缺多少。” “缺的要记世子爷账下吗？”柳宿问了一句。 沈鸢眨了眨眼，突然道：“其实我还挺有钱的。” 准确来说，是她师父还挺有钱的，挪个南疆国库过来也不是不可能…… 第二天二房的人便从忠义侯府分了出去，沈老夫人亲自拎着二夫人去的顺应天府，二房还想赖着不走，但也没能改变最后的结果。 二房分出去之后，沈老夫人一人坐在锦寿堂里，周围安静地还能听到外面池塘里的流水声。本该子孙绕膝，享着天伦之乐的年纪，现在却是孤寡一人守着这偌大的忠义侯府。 忠义侯府的事情基本已经尘埃落定，但是沈鸢却奇怪为何云景帝还不下授封圣旨，总不会反悔吧？ 沈鸢一时间也猜不到云景帝的心思。 就这样又过了五日，卫衍还是没有回来，但是却让人送了一件东西给沈鸢。 沈鸢手里捏着小巧的玲珑红豆骰，忍不住笑了出来。 上次卫衍说要陪她玩骰子，没想到他竟然想着送这么一个骰子给她。 “哎！你小心点！”江启榆见沈鸢一边走神，还一边拿小锄头敲着朱砂石，好几次都差点敲到自己，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沈鸢回神，笑了笑，道：“我没事。对了，明日我便让人把紫河送去你家，你娘亲的病有救了。” 江启榆的冰块脸上也难得浮现一丝笑意，声音闷闷的，道：“谢谢。” 忽地，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对着沈鸢行礼，“沈二小姐，外面有人找你。” 沈鸢奇怪，净了手之后跟着出了如意馆，便见卫晟身边经常跟着的那个黑衣侍卫挺拔如松地立在那里，“四殿下有请。” 沈鸢心中不耐，就他破事儿多！ 第86章 但是我要再加一个条件 沈鸢跟着黑衣侍卫到了太液池，踩上木桥，一路走到中心的小亭中。 卫晟正同一个美人对弈，那美人看上去不过年方二八，却已梳了妇人髻，想来应该是卫晟的姬妾。 卫晟还未立皇子妃，皇后虽然给他物色了几个人选，但是不知为何都被卫晟以各种理由推拒了。 而且在众位已经及冠的皇子中，卫晟后院的女人算是最少的了。 坐在卫晟对面的美人抬头扫了一眼沈鸢，目光算不上和善，“殿下，你请的小客人来了呢，竟然还是个没长开的小丫头。” 卫晟落下一子，胜负已定，美人又连忙吹捧道：“殿下果然棋艺高超，妾身实在不是对手。” 卫晟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沈鸢。 沈鸢刚从如意馆出来，身上还穿着如意馆那套墨绿色的长衫，长发全部束起，只有两鬓留出两缕青丝，露出莹白的脖颈，本该白净净的小脸上还不知从哪摸了几道粉末，红一道黄一道的，看上去滑稽又可爱。 “给她擦干净，看着碍眼。”卫晟对自己的美人说道。 美人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卫晟在命令她给沈鸢擦脸，这不是下人才需要做的事情吗？ 虽然心中不满，但她也不敢明着表现出来，只能拿出自己的香帕，走过去想帮沈鸢把脸擦干净。 “不用了，我自己来。”沈鸢不喜欢别人碰她，她拿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脸，才发现刚才在敲砸宝石的时候，有粉末沾到脸上了，心中微囧。 沈鸢这般动作下来，简直和银宝平常用前爪抹脸的样子不要太像，就连卫晟都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 也难怪阿衍这么想把沈鸢留在身边，若不是情况不允许，卫晟都想把沈鸢骗到身边来养着玩，毕竟她确实挺招人喜欢的。 “站一旁侍候吧。”卫晟对自己的妾道。 “是。”美人低眉顺眼地应道。 沈鸢看着她乖乖地站到卫晟的身后，连和卫晟同坐的资格都没有，卑微的如同一个下人一般。 这就是妾，要和别人分享同一个丈夫，还要对自己心中嫉恨不已的正室卑躬屈膝。 她以后绝对不要这样！ “怎么了？”卫晟见沈鸢盯着他的姬妾，神情恍惚的样子，不由得问道。 沈鸢摇了摇头，卫晟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道：“坐。” 沈鸢没有任何扭捏地落了座，卫晟笑着道：“你看这局棋可还有解？” 这正是卫晟和他的姬妾的棋局，卫晟依旧用的是黑子，棋盘上的白子零零散散，几乎每一处都被逼入绝境。 沈鸢垂头看了半天，卫晟也没催她，反倒是一旁的美人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装模作样……” 她的棋艺也算得上是上乘，自然是能看出来这盘棋局中的白子已经被堵得没了活路，几个看似能下的地方实则都被黑子埋了陷阱。 沈鸢眼睫微眨，取了白子直接落在一个很明显的陷阱里，笑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卫晟挑眉，执起黑子，棋局继续。 若是沈鸢心仪的人不是卫衍，卫晟倒是觉得自己能和沈鸢成为一对很好的棋友与知己。 可惜这世上的知己哪里是那么好寻的！ “阿衍最近可有告诉你何时归？”卫晟问道。 “没有。”沈鸢头也不抬地回道。 “若不是发生了点意外，说不定阿衍这两日便能回来。”卫晟见沈鸢因为他的话而下错了一步，心里感叹着，他为了阿衍的前程还真是操碎了心，做了回欺负人家小姑娘的恶人。 “什么意外？”沈鸢终究还是忍不住抬头问道。 “凝香遇刺不过是个假象，只是为了之后好给她和阿衍赐婚找个好的借口罢了，但是没想到假戏真做了。假装刺杀凝香的那批人里，还混了真的刺客进去，目标是阿衍。”卫衍身为秦王世子，即使还未踏入朝堂，但是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在少数。 尤其是柳家的那帮人，知道阿衍打算站在他这一队之后……卫晟微垂的眼眸里泛着冷光。 那些人好不容易盼到卫衍出了长安，自然不会放过这次的机会。 沈鸢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世子受伤了吗？” “受伤的可不是阿衍。”卫晟似笑非笑地道，“毕竟凝香为阿衍挡了一刀。” 卫晟看着沈鸢眼中的光芒一点一点黯淡下去，这也许就是所谓的绝望吧，此刻的沈鸢像极了被人随意丢弃在路边的小狗，无助，迷茫。 不过卫晟倒是没有一丝愧疚感，反倒是觉得挺好玩的。 所谓帝王之术，不就是天下为局，众臣为棋吗？ 把人当做棋子一样把控在手里，卫晟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这次你输了。”沈鸢的心已经乱了，原本可以救活的白子又一次被黑子断了路。 卫晟笑了笑，道：“既然输了，就在宫中住着吧。” 沈鸢皱眉，桃花眸中泛着冷光，“我可没答应。” “沈鸢，打个赌如何？”卫晟将棋盘上的棋子打乱，然后又一个一个收拾着，一边道，“阿衍此刻在漳州，离长安最多五日的路程。” “我一会儿让人飞鸽传书，告诉他我要立你为侧妃。若是五日内阿衍能放着重伤的凝香不管，回宫来接你，以后你和阿衍的事情我便不再插手。” “反之，如果阿衍没有在五日内回来接你，我就向父皇请旨赐婚。”沈鸢目光锐利地扫向他，卫晟一笑，继续道，“放心，我还不想戴绿帽子，不是为你我赐婚，是为阿衍和凝香赐婚。” 沈鸢沉默，卫晟也在一旁不急不缓地等着她的答案。 沈鸢虽然知道这个赌约很荒唐，但是她还是有点心动，遇到有关卫衍的事情，她都没有办法做到心如止水。 她错过了卫衍七年的时间，而秦凝香则是与卫衍一起长大的人，她没办法不在意。 卫衍说喜欢她，甚至把象征着身份的血玉麒麟佩都给了她，那么这份喜欢比起秦凝香又如何呢？ 沈鸢想要一个答案，不想再每天都忧心忡忡地一个人坐在墨竹苑，就害怕着外面突然有人说，世子爷带着秦大小姐回长安了。 “好啊，我和你赌一次，但是我要再加一个条件。”沈鸢想清楚之后，嘴角扬着浅浅地笑意，道。 “嗯，你说吧。”沈鸢的回答完全在卫晟的预料之中。 沈鸢的桃花眸弯起，眼底似是有一潭清水荡开，只听她道：“若是殿下输了，就请你和你的凝香表妹以后在看到我的时候，有多远，滚……躲多远。” 第87章 那么这样的卫衍，配不上她的爱 沈鸢嫣然一笑，叫人完全不敢信刚才那番话是她说出来的。 卫晟脸上的温雅都差点维持不住，努力抑制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在面对卫衍的时候，卫晟都没有这么失态过。 “一言为定！”卫晟咬牙切齿地道。 沈鸢被接到卫晟出宫建府前住的宫殿里，柳宿也不知怎么就混进了皇宫，继续跟在沈鸢身边，还把银宝也抱了进来，卫晟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卫晟每日会来沈鸢这里同她下一盘棋，不会逗留太久，住也是住在宫外的皇子府中。 “它叫银宝？阿衍起的名字吧？”卫晟看着被沈鸢抱在怀里的火云狐，一段日子不见这火云狐，倒是乖顺了许多，还胖了一圈的样子。 沈鸢点头，给银宝喂了块松子糖，“我本来想给它取名松子的，但是世子说叫银宝，便叫银宝吧。” “那你可知阿衍为何会起这个名字？”卫晟想要伸手去戳戳银宝的耳朵，却不想本来还乖顺的银宝突然对着他露出凶狠的表情，咧着牙防备卫晟。 “果然还是这么凶。”卫晟倒是不在意，继续道，“这火云狐是阿衍从我手上用一座银矿换的，所以起名叫银宝。” 沈鸢身形一怔，柳宿当时把银宝给她的时候，说这是卫衍想要送给她的，但是因为还没完全驯服，所以卫衍还没来得及送，就因为秦凝香的事情出城了。 一座银矿啊…… 如卫衍所说的那般，除了世子妃之位以外，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鸢几乎是数着时辰过的，除了去如意馆学画以外，在宫殿里做的最多的事情也是画画，画中的人都是卫衍。 他穿着红衣，生气时候的样子，高兴时候的样子，傲娇时候的样子…… 每天晚上柳宿进来收拾时，桌上地上铺开的宣纸上，全都是卫衍的模样。而沈鸢经常是伏在桌案上便睡着了，银宝身上沾着墨迹窝在她身边。 柳宿都快被沈鸢的这份执着劲儿给折服了，柳宿捡起一张卫衍的画像，连眉眼的神韵都能生动到如此地步，二小姐或许是真的把爱世子爷爱到骨子里去了。 终于到了第五天，沈鸢还是没有听到关于卫衍要回来的消息，她手里捏着那颗红豆骰，神情有些恍惚。 他会来的……对吧？ “呜呜呜……”银宝似是感觉到沈鸢不安的情绪，用头顶了顶她的腰。 沈鸢这几天很喜欢抱着身体暖乎乎的银宝，“你也觉得世子会回来接我们对吧？” “呜！”银宝似是听懂了一样，应了一声。 沈鸢左等右等，看着天上的太阳升到头顶，然后又渐渐西下，站在大殿门口不知等了多久，依旧固执地看着宫门的方向。 “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宫门就要关上了，还不认输吗？”卫晟走到沈鸢的身边，问道。 “你也说了还有一炷香的时间。”沈鸢在门口吹了大半天的风，脸色都有些泛白，但那双桃花眸却清亮如泉。 卫晟嘲讽地笑了一声，然后让旁边的太监去取了一炷香在旁边点着。 沈鸢扫了一眼开始燃着的香，抱着银宝的手紧了几分。 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卫衍真的没有来，她该怎么办。 还要继续和秦凝香去争吗？ 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毕竟如果卫衍能在听说了她嫁给别的男人还无动于衷的话，那么这样的卫衍，配不上她的爱。 十年又如何？ 她愿意花十年的时间，跨过生死去爱卫衍，她也照样能花十年的时间把卫衍这个名字从她的生命里剔除！ 十年前在白马寺，是卫衍强行闯入了她的世界，把她从孤僻安静的角落里拉出来，让她看到这世间的千姿百态。 “我真的可以下山吗？但是哥哥说不许我去吓人。” “那你戴着这个面具好了，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你的脸了！” “好像是唉，那我以后可以一直戴着这个吗？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了。”四岁的时候，她戴着卫衍随手丢来的一个面具，当做宝贝一样高兴了半天。 “也不用一直戴着，以后如果有人再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就狠狠的打，拿石头敲他脑袋，踢他膝盖，这样那样！如果再打不赢，可以叫上本世子！” 那个时候她看着卫衍，就像是在看一个拯救了自己的英雄一样…… 十年前的那一切都像是一场梦，沈鸢看着太监手上拿着的香一点一点缩短…… 直至还有小半截的时候，忽地一声骏马嘶鸣由远及近。 马蹄几乎要踏碎了地上的石板，哒哒如擂鼓，马背上的红衣少年英姿勃发，满身肃杀之意。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红衣锦袍上有几道被利刃划破才会留下的口子，向来一尘不染的缎面黑靴上也沾着黄土，显然是在路上遇到了极其凶险的事情。 太监手里的香燃尽的那一瞬，沈鸢听到一道利剑出鞘的声音，原本还在马背上的红色身影已经挡在她的面前，而他手中的寒刃硬生生地停在离卫晟的脖颈两寸的地方。 卫晟脸上温雅的笑意都僵住了，刚才那一瞬他可真是在鬼门关滚了一遭啊。 这回玩过头了…… “阿衍，这个先放放，有话好好说。”卫晟装作镇定地用手指碰了碰随时可能砍下来的长剑，笑着道。 卫衍双眸赤红，握着剑柄的手都还染着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这样宛如杀神一般的卫衍是沈鸢没有见过的，血腥味在他周身萦绕，身上散发的杀气让周围的宫人根本不敢上前，就怕他下一秒把长剑对准他们。 卫衍并未听卫晟的话，凤眸中似是在沉积黑暗一般，手中的剑刃反而在渐渐逼近卫晟。 卫晟见卫衍这幅样子，知道卫衍真的对他动了杀心，大惊道：“阿衍！” 两年前的战场上，沈虞一杆银枪斩杀西凉上百将士，而卫衍所斩杀的人数则是沈虞的十倍，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卫衍一旦起了杀心，便很难冷静下来。 “卫衍！”沈鸢的声音和卫晟的声音同时响起，沈鸢扯了扯卫衍的衣角，无惧他身上的杀意，笑着道，“谢谢你来接我回家。” 第88章 可以不去吗？ 宫中规定，就算是皇子也不能纵马，更何况卫衍直接是闯了宫门。追上来的御林军团团围住卫衍几人，在看到卫衍还把长剑架在卫晟脖子上的时候，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般动静连皇后都被惊动了，皇后带着人大步往这边赶，看到卫衍竟然对卫晟拔剑相向的时候，眼前发昏。 “阿衍，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把剑放下！”皇后厉声喝道。 沈鸢见皇后都被惊动，又扯了扯卫衍的衣角，唤道：“世子。” 卫衍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身上的杀气也收敛了几分，手里长剑方向一转，对着卫晟头上的玉冠横劈而下，皇后被吓得神魂俱裂，“晟儿！” 玉冠被砍成两半，漆黑的长发披散开来，温雅的气质淡了几分，眉目间多了一抹狠戾。 向来关系甚好的四皇子和秦王世子现在竟然会闹成这般。 “阿衍！给本宫把剑放下！你连本宫的话都不听了吗？”皇后命令道。 当年慕容王妃仙逝之后，皇后念卫衍年幼，便将他接进宫亲自抚养，让他和卫晟一同长大。皇后对卫衍来说，有养育之恩，虽然不知道这份养育之情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亦或是从头到尾都只是将卫衍当做将来扶持卫晟上位的工具。 卫衍扔下手中的长剑，长剑稳稳地插在地上，剑穗摇曳。 同卫晟四目相对，目光冷冽，转身抱起沈鸢便要离开。 卫晟笑得邪佞，似乎忘了刚才的命悬一线，突然开口问道，“阿衍，凝香呢？” 和沈鸢的那个赌约，他还急着。 即使卫衍回来了，也不代表这场赌约他就输了。 被卫衍抱在怀里的沈鸢听到卫晟的话，抓着卫衍衣服的手紧了紧，只听卫衍道：“还剩一口气，已经送回秦府。” 卫晟眼中泛起笑意，而沈鸢则是双目无神，抿着唇轻轻靠在卫衍的胸膛上。 入夜，墨竹苑。 沈鸢穿着薄衫坐在软榻上，墨发披散，手上拿着用红绳串好的玲珑红豆骰逗弄着银宝，银宝时不时地用鼻子去顶红豆骰，还耍无赖的翻肚皮在榻上打滚，惹得沈鸢轻笑。 屏风后传来一阵哗啦水声，卫衍洗净一身血迹和尘土，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与沈鸢相对而坐，面若玉冠，眼角的泪痣更加显眼，微敞的衣襟下锁骨秀美，线条流畅，光是看卫衍静静坐着，都像是在欣赏一派如画风景。 “喜欢这个吗？”卫衍见沈鸢手里拿着那玲珑红豆骰，眼中泛着柔情。 “这个是世子亲手做的吗？” 卫衍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含糊地应了一声。 沈鸢脸上绽开笑意，道：“很喜欢。” 卫衍心里又忍不住得意，他道：“这次回来我还给你带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明日让柳宿拿给你。” 就算赶回来的路途中前后遭遇了好几批刺客，但是卫衍都没有将那些要送给沈鸢的东西丢弃。 沈鸢点了点头，手里捏着红豆骰，微垂着眼睫，问道：“世子不问问我和四殿下之间的事情吗？” “大概猜的到几分，只许你任性这一次，卫晟城府深，你是有些小聪明，但是比起他来，你还差太多。”卫衍揉了揉沈鸢的脑袋，道。 “那世子和秦……” “扣扣扣！” 沈鸢的话还没问完，外面的危宿突然敲响房门，道：“世子爷，秦府来人了。” “知道了。”卫衍语气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便起身要去换衣服，“我出去处理点事情，晚些时候回来。” 秦凝香本来是重伤，不宜移动，但硬是被他不顾伤势地带着回了长安，一路奔波，把她折腾的就剩一口气，秦太师那边自然是要找他要个交代。 “是要去见秦凝香吗？”沈鸢直白地问道。 卫衍穿衣的动作一顿，背对着沈鸢应了一声。 “可以不去吗？” 卫衍沉默了很久，一室的寂静几乎要将沈鸢压得喘不过气来，和卫晟的赌约，她赢了，也输了。 一切都很平静，似乎什么也不会发生一样，但是也终究回不到以前了。 毕竟，秦凝香还是被卫衍带回来了，不是吗？ “乖乖的，知道吗？”卫衍换好衣服，俯身在沈鸢唇角轻啄了一下，然后抽身离去。 偌大的房间里留下沈鸢一人，沈鸢跪坐在软塌上，慢慢弓下身子，暗紫色的纹路又一次浮现出来。 “二小姐！”端着暖汤进来的青儿看到沈鸢的样子，大惊失色，“二小姐，药呢？药放哪里了！” 沈鸢粗喘着气，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一次蛊毒发作的间隔比起上一次又缩短了许多…… 秦府内，灯火通明，宫中的太医，府中的丫鬟在回廊穿梭，忙忙碌碌。 卫衍到的时候，秦太师站在秦凝香的房间外，卫衍正着神色，作揖唤道：“老师。” 因为秦凝香重伤，秦太师的面色算不上好看，对卫衍也没往日那般亲近，“老臣已经不再是世子爷的老师了，世子爷这声老师，老臣担不起。” 小时候卫衍被皇后带在身边，所以便是同卫晟还有秦凝香一同长大的，秦太师也就成了卫衍的启蒙老师。 卫衍扯了扯嘴角，也没打算说什么客套话，这次秦凝香受伤是意外，但是秦府算计他的事情他不打算罢了。 “凝香已经醒了，世子爷进去看看她吧，这次她为救你挡了一刀，希望世子爷懂得知恩图报。”秦太师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卫衍心中不屑，秦凝香挡下的那一刀其实是多此一举，但是偏偏她就是很会抓时机，让他不得不欠下这个人情。 卫衍进了秦凝香的房间，房间内药香四溢，床榻上一个倾国倾城的白衣美人正趴在上面，轻闭着眼，黛眉微皱，五官精致，贝齿轻咬着下唇，光是看着便让人心生怜惜。 似是察觉到又有人进来了，杏眼睁开，波光流转，柔声道：“阿衍果真心狠，这么急急的赶回来，就是为了你府中的那个沈鸢？” 卫衍冷笑一声，道：“既然你还活着，那本世子就回去了。” 秦府传话的人说的秦凝香跟挺不过今晚了一样，不过现在看来，秦凝香已无大碍。 “刚来就要走？不谈谈我们两个的婚事吗？不出意外，明天陛下应该就会下旨赐婚了。” 第89章 两道圣旨 一提到和秦凝香的婚事，卫衍心中便烦躁不已，他不想娶秦凝香，一点都不想。 但是他要助卫晟夺位，卫晟是他和秦王都看中的储君，比起其他资质平庸的皇子，卫晟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只是朝中一半重臣都曾是秦太师的门客，这让云景帝忌惮不已，要想让云景帝对秦家放下戒心，那只能让卫衍成为连接秦家和皇室的工具。 云景帝对卫衍的信任是一把双刃剑，卫衍年纪轻轻便是宠臣，生来尊贵，但是越是被帝王看重，能被利用的价值就越大。 卫衍知道自己生来的意义，他也从未觉得身为亲王世子，深陷朝堂，效忠皇室有什么不对，也从没想过要去反抗。 但是现在他有些厌烦了…… “不用把眉头皱那么紧，我只是图一个秦王世子妃的位置，至于你府上的那位，你想纳便纳，只要她不惹事，守规矩，我不会为难她。”秦凝香倒也想见见沈鸢，破了楼渊台的十道灯谜，还把卫衍的心牢牢抓稳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秦凝香的这番话听得卫衍刺耳，他沉声道：“你做好你的世子妃就好，她要不要惹事，守不守规矩，都轮不到你来说。” “你想宠妾灭妻吗？那你把我的脸面放哪了？”秦凝香眼眸微沉，语气不悦地道。 “受不了就滚，卫晟的皇子妃之位不是还空着吗？” “这事儿可轮不到我做主。”秦凝香扯了扯嘴角。 卫衍转身便要离开，秦凝香悠悠地道：“你今天回秦王府，莫不想我们两个的赐婚圣旨直接送去你那儿，我是不介意，但是你觉得沈鸢会不会介意？” 卫衍的脚步停下…… 第二天一早，从宫中出了两道圣旨，两道圣旨都是要去秦王府的，但是其中一道圣旨却中途改了道，去了太师府。 沈鸢跪在秦王府门口接旨，沈虞封为忠义侯，而她被收回了贴身女官的身份，封为昭和县主。 当初得了秦王的允许，她才能进秦王府，而现在离开秦王府，想必秦王也是默许的，也难怪这道圣旨来的这么晚。 “奴才恭喜昭和县主，昭和县主现在便可回忠义侯府了。”宣旨的太监眉开眼笑地祝贺道。 沈鸢接过圣旨，脸上还泛着一丝病态的白，她对着宣旨的太监道：“好，我这就带人收拾东西回忠义侯府。” 宣旨的太监见沈鸢识趣，便也放心地带着人走了。 然而宣旨的太监前脚刚走，沈鸢后脚便对青儿道：“青儿，走吧。” 青儿微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柳宿，柳宿问道：“二小姐真的要回忠义侯府吗？不如等世子爷回来再说吧。” “柳宿，你留下。”沈鸢忽然停下脚步，对柳宿道。“若是世子回来，你便告诉他，我要去白马寺住一个月。” 白马寺？ 柳宿还没来得及再问什么，沈鸢便出了府，柳宿见还有青儿跟着，也就没有太过担心，反正左右知道沈鸢要去白马寺，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沈鸢带着青儿走到一个巷口，那个赶驴车的老汉果然正坐在角落里，头上的斗笠遮着脸，自己醉醺醺地睡在板车上。 “给你带女儿红了，老大爷。”沈鸢走过去突然道。 果然还醉生梦死的老汉一听到女儿红，猛地惊起，“女儿红？女儿红在哪？” 回神一看，竟是沈鸢，沈鸢拿出一锭银子给他，笑着道：“给你带买女儿红的银子了，载我去白马寺如何？” 老汉打了个哈欠，浑身酒味，锤了锤自己发僵的肩头，道：“你去白马寺做什么？” “等一个故人。”沈鸢笑着道。 老汉收了银子，呲着牙笑道：“上来吧！” 沈鸢正想应道时，忽地一个官家丫鬟过来问道：“你是忠义侯府的沈二小姐吗？” 沈鸢的动作一顿，反问道：“你是谁家的丫鬟？” 那丫鬟趾高气昂地白了她一眼，道：“太师府的，我家大小姐想见你一面。” 沈鸢抬眸，眼中寒光闪烁，眼角的笑意凉薄刺骨。 卫衍和秦凝香赐婚的圣旨早已宣完，定亲日设在两个月后。但是卫衍却警告所有人，都闭好嘴，在定亲之日前，就当这道圣旨不存在，若是有任何消息流出去，他便把账都算在太师府的头上。 卫衍离开太师府后不久，沈鸢便被请来了，正好与卫衍就这样错开了。 秦凝香穿着斗篷，被两个侍女搀扶着坐到软椅上，纵使身上不适，却也还端着仪态。而沈鸢则是站在她的面前，这幅场景像极了正室教训妾室的样子。 沈鸢心中哂笑，她顾自地走到秦凝香旁边的位置坐下，秦凝香眼中讥讽，道：“这个位置沈二小姐坐着似乎不太合适？” 秦凝香永远都是这么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她追求荣华富贵，追求人人仰慕的地位，沈鸢这般做法显然已经惹得她不悦。 沈鸢眉眼弯弯，道：“我念在秦大小姐伤势未好，便不勉强你对我行礼了。对了，秦大小姐可能还不知道，今早陛下下旨封我为昭和县主了。” 她向来不在意这些虚名，但是看到秦凝香面色阴沉的样子，心情大好。 位高权重啊…… 也难怪有那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迈入朝堂。 “那还真是恭喜昭和县主了。”秦凝香压下心中的妒意，又道，“我虽南下求学半年未归，但对长安城中的事情倒也听说了些，听闻县主在楼渊台上破了那十道灯谜，才华横溢，又深得阿衍的喜爱，令人羡慕，便早就想见见你了。” “想见我？”秦凝香若是说想杀她，她还比较相信。 “是啊，毕竟以后都是要姐妹相称，住在同一屋檐下的。” 秦凝香这话一摞，沈鸢似是意识到了什么，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秦凝香才不管卫衍今早下过什么命令，反正不管怎么说，卫衍不敢把她怎么样，“说起来县主应该也还不知道吧，昨晚阿衍照顾了我一夜，没想到今早宫中便来了赐婚的圣旨。” “你放心，我知道阿衍更喜欢你多一些，我也不打算因为你而与阿衍离心。将来你为阿衍生的孩子，不用叫你姨娘，叫娘便可，也不需要过继到我膝下。不过每日的请安还是要委屈县主遵守了，毕竟这些规矩不能乱，不然可就丢了阿衍的脸……” 第90章 我换身衣服再去找她 “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希望你能在我有了孩子之后，再与阿衍要孩子，毕竟嫡庶之礼不能废，不然以后落人口舌就不好了。”秦凝香温声地交代着，像极了一个以夫为天的贤妻，但是每一句都是软刀子往沈鸢的心口扎，“一个月之后便是我和阿衍的定亲之日，我希望县主那天能……” 沈鸢见秦凝香还想接着说，出声打断道：“这些，是世子的意思吗？” 秦凝香一愣，还是道：“阿衍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毕竟我才是他要明媒正娶的妻子呀。” “但是世子也同我承诺过，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沈鸢拿出血玉麒麟佩，放在桌上。 秦凝香看到玉佩时都愣住了，“你……你怎么会有血玉麒麟佩？” “自然是世子送的。”沈鸢笑眼弯弯，但是眼中却没有什么温度，继续听到她道，“既然秦大小姐同我说了这么多规矩，那我有些话想对你说说。” “我以前在忠义侯府被家人欺负，世子为了我大半夜跑去我家放了把火。我在世子面前哭闹的时候，世子可以为了哄我开心学狗叫。在宫中我被三殿下绑架过一次，世子把三殿下打到重伤，最后还被陛下重罚。世子还送了我一只叫银宝的小狐狸，那是他从四殿下手中用一座银矿换来的。” “世子身份尊贵，他向我低头道过歉，为我亲手做玲珑红豆骰，将这块玉佩送给我的时候，说我拥有与他一样的权力，能与他平起平坐。” 沈鸢见秦凝香脸上的温婉都要维持不下去了，绝美的容貌却是有让男人们为之疯狂的资本，沈鸢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她收起血玉麒麟佩，侧头问道：“就算这般，秦大小姐还是想当秦王世子妃吗？” 秦凝香脸上毫无血色，一双翦水杏眸布着阴霾，她看着沈鸢脸上得意的笑，一字一句地道：“当！为何不当！” 她有信心等将来做了世子妃之后，卫衍一定会爱上她。 沈鸢出了太师府之后，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下去了，剩下的只有疲惫。 她才不要以后过着与别的女人在后院勾心斗角的生活。 “二小姐。”青儿在外面等着，见沈鸢出来了，连忙迎上来。 “走吧，去白马寺。” 一个月之后是卫衍和秦凝香的定亲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世子，我再等你一个月，这是最后一次了。 卫衍回府之后，在墨竹苑找了半天，却不见沈鸢的身影，一问之下才知道沈鸢竟然要去白马寺住一个月。 卫衍心中不安，他已经看不透沈鸢到底想做什么了，有一种与她越来越远的感觉，如流逝的指间沙。 一个月后他就要和秦凝香定亲，沈鸢若是在白马寺住着，正好可以避开此事。 他和秦凝香的亲事是钉在铁板上的事情了，无论沈鸢再怎么闹也改变不了，但是卫衍就是不想看她伤心的模样，所以选择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呜……”银宝趴在桌上，大尾巴无聊地扫来扫去，许是在因为沈鸢抛下她而抱怨。 卫衍抓了一下它的尾巴，不屑地道：“这才一天，出息呢？” 银宝挥爪便在卫衍手背上留下几道抓痕，张嘴露着尖牙，超凶！ 沈鸢不在的第一天，卫衍做事效率极快，五天的事情一天便做完了。 沈鸢不在的第二天，卫衍和银宝不知为何，竟然在寝屋里打了一架似的，瓷器碎片铺的一地，要不是柳宿拦着，卫衍都要把银宝直接扔出府了。 沈鸢不在的第三天，卫衍盯着抽屉里放着的那几样沈鸢送的东西发呆发了半天，竟然还叫顺喜一起去杏花树下量身高。 第四天一早，柳宿拉着危宿和轸宿蹲在墨竹苑门口，直到卫衍出来，道：“备马。” 柳宿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对他们两个得意洋洋地道：“我就说世子爷最多忍三天，一会儿记得给钱。” 白马寺建在城外菩提山的山顶上，自山脚到山顶，一共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台阶。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若有人这般从山脚到山顶，所求之事，必有回响。 自山脚往上看，顶上白雾缭绕，恍若仙境，光是这般看着，心都已经静了下来。 卫衍只会每年都会在慕容王妃忌日的时候来一次。 都说白马寺很灵验，但这近万级的台阶不是谁都有耐心和毅力走完的，所以上去上香的人并不多。 九千多级台阶走下来，饶是他一个习武之人走完腿都有些发酸，卫衍不知道沈鸢是怎么一个人走上来的。 或者说，沈鸢来此，求的是什么？ 白马寺外，粗壮茂盛的菩提树一如十年前那般矗立在高墙之外，树上的菩提花已经打了花苞，想来过不了几日便要开了。 卫衍见菩提树下的那块青石，想到沈鸢之前送给他的那副画，果然是在白马寺。 他在白马寺见过沈鸢吗？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白马寺里悠长浑厚的钟声敲响，大门打开，白马寺的住持出来，双手合十对卫衍道：“阿弥陀佛，老衲见过秦王世子。” 卫衍微微颔首，问道：“我来此只是寻一人，不必兴师动众。” “世子所寻何人？” “沈鸢。” 住持一听沈鸢的名字，笑着道：“原来是沈二小姐，她今日一大早去后山采花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卫衍挑眉，心中疑惑，问道：“她经常来这儿吗？” 住持应道：“沈二小姐每年都会同她师父一起来这儿小住十天左右。” 不过这次沈鸢来的时候，身边只带了个侍女，住持并未见着她的师父，心中不免有些可惜。 “她师父？”卫衍突然发现自己对沈鸢的一切都不了解，沈鸢的过去，沈鸢身边的人，甚至连她最喜欢做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是想着把沈鸢留在身边，至于其他与他无关的人，无关的事，他不需要知道。 他好像一直都只是将沈鸢当做一个自己附属品，以为对她百般的好，百般的纵容便是爱。 沈鸢说的没错，他的爱太轻了。 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比起沈鸢对他的一点一滴，他为沈鸢做的那些，真是完全比不上。 “拿件普通点的衣服给我，我换身衣服再去找她。” 白马寺外的菩提树，雪白的花苞微微颤抖了一下，柔弱的花瓣悄然张开一点点，犹如少年心中绽开的爱。 第91章 你不回来我便来找你了 脱下秦王世子该穿的红衣金冠，换上普通的粗布麻衣，墨发也只是用一根发带绑着，多了几分少年该有的青涩。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是卫衍却觉得很轻松，就好像一身的重担都在换下衣服的那一刻卸下。 卫衍见着要到晚膳时间了，便直接去了沈鸢住的东厢等她，屋子里点着檀香，桌上放着几卷经书，干净整洁。 卫衍在桌案边坐下，桌案的一角还压着几张抄写的清心咒，是他熟悉的簪花小楷。 沈鸢的左右手都能写字，不过她的左手字都是为了模仿卫衍的字迹才练的，就连卫衍都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着模仿他的字迹的。 卫衍执笔磨墨，接着沈鸢抄完的清心咒继续写下去，前后的字迹一柔一刚，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反而看上去更加的赏心悦目。 夕阳西下，白马寺的钟声再次响起，卫衍放下笔，心里纳闷，沈鸢怎么还不回来？ “快快快，再多带几个人去找！” “都快些！” 忽地外面传来青儿焦急的声音，卫衍眉心一跳，起身推开房门，“怎么回事？” 青儿看到卫衍的时候都愣住了，世子爷怎么会来这里？ “哑巴了吗？我问你怎么回事？”卫衍见青儿不回话的样子，沉声怒道。 青儿这才回神，连忙道：“二小姐在后山不见了！” 原本她是陪沈鸢上山采花的，然后沈鸢说她想喝水，她便拿着竹筒走开去接水，回来的时候沈鸢就不见了，青儿一人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见天色渐晚，只能急急地跑下来喊人。 青儿的话音刚落下，便感觉眼前一晃，回头的时候已经见卫衍运起轻功往后山的方向跑了。 青儿也提着裙摆，继续找人上山去寻。 沈鸢其实并不是故意不见的，只是那会儿青儿刚走，一条花斑蛇就突然跑过来把她给吓到了，直接从坡上滚了下去，还正好掉进捕兽用的坑里。 沈鸢仰头看着被草丛遮盖住的洞口，叹了口气，只能等青儿找人来救她了。 看着从外面洒下的光一点一点湮灭，沈鸢试着站起来，但是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想自己爬出来就太难了，她还是再等等好了。 不过……好像要下雨了…… 卫衍心急如焚地在山上四处寻找沈鸢的踪迹，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里虫兽多，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一个人会不会害怕。 “沈鸢！沈鸢！”卫衍大喊，希望能听到一点回应。 周围空气闷热，卫衍气息微喘，额前的碎发很快就被汗水打湿，忽地一只彩蝶从他眼前飞过，卫衍想起之前柳宿说过，沈鸢手上有一只南疆幻蝶。 彩蝶翩翩飞舞，卫衍立刻跟了上去，窝在洞里的沈鸢昏昏欲睡的，她已经把幻蝶放出半个多时辰了，也不知道它能不能把青儿引过来。 就在沈鸢打算闭上眼睛眯一会儿的时候，彩色的幻蝶从上面的洞口飞下来，停在她的指尖。 “你可算回来了，是不是帮我把青儿姐姐带回来了？”沈鸢浅笑地问道，幻蝶微微扑闪着翅膀。 洞口遮掩的灌木被人扒开，沈鸢抬头，本以为是青儿来了，却在看到卫衍时，脸上的笑容的僵住了。 卫衍见沈鸢无事，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没有丝毫犹豫地跳了下去，落到沈鸢面前，把她抱起来。 一直到两人平安无事的上来后，沈鸢还不敢信这人竟然是卫衍。 “怎么，摔傻了？”卫衍见沈鸢神色怔怔的，笑着道。 此刻的卫衍穿着粗布麻衣，墨发也只是随便用一根粗制的发绳绑着，因为在山上找了她大半天，鬓角的碎发都汗湿地贴在脸上，头上还落了几片枯叶。 完全不像那个高高在上的秦王世子。 沈鸢桃花眸微微眯起，突然伸手捏住卫衍的脸，用力揉了几下。 卫衍想要躲开，皱眉道：“别乱动。” 沈鸢先是微微愣了一下，然后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清澈纯粹，“卫衍。” “嗯，怎么了？”沈鸢平时都是喊他世子，偶尔才会叫他的名字，但是卫衍并不反感沈鸢喊他卫衍，相反的还有些享受，就很想让她再多叫几遍。 “卫衍。” “我在。” “卫衍。” “我在，不用怕了。”卫衍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抱着她就要下山。 周围知了鸣叫，看了一眼天，道：“要下雨了。” 卫衍不明所以，然而下一秒天上雷声轰轰，卫衍看着怀里的沈鸢，扯了扯嘴角，“你会看天象？” 沈鸢无辜地眨了眨眼，点头道：“会的。” 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卫衍也来不及去问沈鸢这些事情，他先把沈鸢放下，然后把身上的外衣脱了，盖在她身上，然后又把她抱起，往山下跑。 沈鸢被他护在怀里，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汇聚流下，忍不住出声道：“左前面的坡下有个山洞，先去里面躲躲雨吧，这个雨下不久的。” 她每年都会来白马寺，对后山各处也很熟悉。 卫衍点了点头，然后顺着沈鸢所指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山洞，躲了进去。 卫衍身上都湿透了，而被他一直护在怀里的沈鸢就只是衣袖上被打湿了一小片。 “冷不冷？”卫衍单膝跪在沈鸢面前，帮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沈鸢看着湿透的卫衍，真正该冷的应该是他才对，她摇了摇头，问道：“世子怎么会来白马寺？” “谁叫你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你不回来我便来找你了。”卫衍倾身，与沈鸢额头相抵，动作亲昵。 若是在以前，卫衍是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的，但是现在他想去试试，学着如何去爱一个人。 把自己放在与沈鸢同样的位置，不再去强迫沈鸢，还有想要了解沈鸢的一切，想要认真地去爱她。 沈鸢抬手抚上卫衍的脸，笑着轻声问道：“世子这次说话可算数？” 卫衍知道沈鸢这是又翻旧账出来，捏了捏她的脸，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吸吮啃咬，缠绵入骨，气息交融在一起。 沈鸢搂着卫衍的脖子，卫衍的唇落在她的锁骨上，轻咬了一口，留下一个浅浅的齿印。 沈鸢喘息着，但是理智也还在，她推开卫衍，一双清眸中似装着万千星辰闪烁，“卫衍，这一次你要把我抓紧了，不然……我就真的要走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相信卫衍了，赌上自己的命，若是输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第92章 沈鸢竟然会是萧南山的徒弟 这一场雨如沈鸢所说的那般，并没有下很久，不过半个时辰便停了。 昏昏欲睡的沈鸢被卫衍背着，沈鸢能感觉到卫衍身上的凉意，毕竟他身上湿淋淋的还在山洞里吹了半个时辰的冷风，但是沈鸢此刻趴在卫衍背上却觉得很安心。 沈鸢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青儿也带着一众僧人终于找到他们，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第二天，沈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了房间，她猛地坐起来，昨晚……她在做梦吗？ 沈鸢刚想动，脚踝上就传来一阵刺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别乱动！”卫衍刚进来便看到沈鸢拖着她那只伤脚要下床，大声喝住她，“昨天我跟你在一块那么久，你怎么不说你脚伤了，要不是青儿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你就打算一直忍着？” 卫衍坐到床边，手里还拿着一瓶药酒，抓着沈鸢的伤脚放到自己膝盖上，“忍一忍。” 沈鸢下意识地便把脚收回来，缩到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的，卫衍才刚打开药酒，皱眉看着沈鸢，道：“化不开淤血，到时候有你受的，你别现在和我讲你害羞。” 沈鸢把大半个脸锁紧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声音闷闷地道：“世子不需要做这种事情。” 给她揉脚这种事情根本与他秦王世子的身份不相配，她又怎么忍心…… 卫衍像是看出沈鸢心中所想，突然道：“现在的我只是卫衍而已，从我昨天脱下那身红衣开始，就和你站在的是同等的地位上。”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有资格说爱你了。” 沈鸢看着卫衍，他为了她放下长安城的事，跑来陪她，还愿意放下世子的身份，只为了能有一个说爱她的资格。 卫衍见沈鸢不说话，心中有些郁闷，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都是我不知道的，我也没有刻意去派人查。所以我不知道你过去的十四年里都遇见过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现在起，我等你亲口告诉我。” 沈鸢只觉得眼前泪水涌上，想要开口，却怕自己一说话眼泪就落下来。 “住持说你每年都会和你师父在白马寺小住一段时间，你很喜欢这里吗？”卫衍一边问着，一边掀开被子把沈鸢的伤脚抓出来，容不得她拒绝。 “喜欢。”沈鸢点头。 “你师父是什么人？你身上的这些本事都是和他学的吧？”论学识，沈鸢不输科举进士，她手上还有南疆的幻蝶，会看天象，拥有超脱世俗的心态，能把沈鸢教导至此的，必然不会是什么凡夫俗子。 沈鸢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说出一个名字，“萧南山。” 沈鸢说出这个名字之后，卫衍给她揉脚的手突然大了一份力道，疼得沈鸢直飙泪，“疼！” 卫衍连忙松了手，给她呼呼了两下。 他怎么都没想到，沈鸢竟然会是萧南山的徒弟。 南疆行踪不定的国师，世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但偶尔会传出一些他的消息，却也没人见过他。 沈鸢怎么会和这种怪人扯上关系？ “所以你离开长安七年，都是同萧南山在一起？”也谈不上吃醋，毕竟这个萧南山是老是少他都不知道，只是有点羡慕这个人能陪着沈鸢长大吧。 “嗯，和师父一直在外游历！”一提到在外面的事情，沈鸢眼睛都亮了，语气里说不出的憧憬。 卫衍心中了然，他和沈鸢两人从小长大的环境完全不一样，“你不喜欢长安吧？” 沈鸢又点了点头，“但是你在这里。” 所以她就回来了，哪怕再不喜欢纸醉金迷的长安城。 “所以为了来见我，放弃了你自由自在的生活吗？” 沈鸢笑了笑，道：“因为在我心里，没有什么能和你相比啊。” 卫衍心头一颤，这一刻他真的很想什么都不管的同她在一起。如果错过了沈鸢，这辈子大概找不到比沈鸢更爱他的人了。 “二小姐，大小姐来信了。”门外，青儿突然敲门道。 沈鸢的注意力也瞬间被转移了，起身想要去拿信，不过被卫衍给按住了。 卫衍起身去把信拿过来，沈鸢迫不及待地拆开，上面不过半张信纸的内容，沈鸢却看了好几遍。 “沈虞上面写什么？”卫衍见沈鸢眉开眼笑的样子，问道。 “姐姐说她过段时间就要回来了。”沈鸢虽然心中高兴，却也觉得有几分奇怪。 姐姐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沈鸢能想到的，卫衍自然也想到了，沈虞跟在父王身边，没有父王的允许是不可以回长安的。 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自从耶律丹阳和卫卓的婚事定了之后，柳家的气焰更是嚣张起来，柳贵妃在后宫也颇为得意，云景帝大有想要立卫卓为储君的念头。 但是卫晟为秦凝香和卫衍求得那一道赐婚圣旨又像是及时雨一样，暂时止住了云景帝的动作。 秦家和柳家如今僵持着，卫卓藏着不敢动，卫晟自然也不敢在这时候惹出乱子，这种微妙的平衡就等着人去打破。 长安太师府。 自从那道赐婚圣旨下来之后，卫衍就再没有来见过秦凝香，卫晟坐在秦凝香的屋子里，嘲笑道：“凝香，你还真是没用，十几年的时间都抓不住阿衍的心，而沈鸢却只花了半年不到的时间就让阿衍为她死心塌地。” 秦凝香目光一凛，道：“你别忘了这桩婚事都是为了你，若是我和阿衍结不了亲，最后吃亏的可是你。到时候别怪我笑你，连卫卓那个草包都争不赢。” 卫晟倒是也不气，反倒是一派镇定自若的样子，秦凝香冷着脸道：“你有空在这儿嘲讽我，还不如快点让人去把阿衍寻回来，现在我和阿衍的婚事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但是他却跟着沈鸢跑了，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不急，还不到时候。” 秦凝香见卫晟那副伪装温雅的模样，问道：“你是不是已经做了什么？” “不过是向秦王借了个人回来，有她在，沈鸢便翻不了天。”好在他早有准备，在卫衍为了沈鸢对他拔剑之时，卫晟便知道卫衍已经失控了。 第93章 被姐姐当场抓包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刺激 卫衍在白马寺这一住，便住了半个月，不管长安城里如何乱，他都打算先躲着，反正一个月之内再怎么乱也乱不到他身上。 相反的，卫晟和秦家那一边应该已经急的眉毛着火了，卫衍倒是喜闻乐见。 他站队卫晟，一方面是因为父王的命令，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去还当年皇后和秦太师对他的情谊。 卫晟算不上正人君子，但是却能玩弄帝王权术，正是因为从小与他一起长大，所以卫衍才觉得没有哪位皇子比卫晟更适合储君之位。 “要两条。”两根白白净净的手指伸到他面前，沈鸢手里拿着一根削好的枯枝对卫衍道。 卫衍回神，接过树枝，笑着道：“两条够吗？” “白马寺后山的这条溪水里的鱼都很肥的。”沈鸢点头，应道。 卫衍脱了鞋袜，撩起裤腿和衣摆扎紧，一脚踩进清澈的溪水里。 天上的阳光透过头顶茂盛的枝叶间隙洒下，溪水波光粼粼，斑驳的光影在卫衍的身上跃动，沈鸢坐在岸上托着腮，看着很是满足。 “卫衍，左边！要左边那条！” “怎么这么大！这里的鱼吃什么长大的？” 与此同时的白马寺山脚下，一阵马蹄哒哒，一道墨蓝色的倩影从马背上翻下来，还不忘把马背上的那杆银枪也带下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青儿原本还在和门口的小沙弥聊着一会儿下山采购的事情，忽地余光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欣喜道：“大小姐！” 来人正是一路匆匆，从边境赶回长安的忠义侯，沈虞。 沈虞因常年习武的原因，身形比一般的女子高挑一些，五官与沈鸢有四五分相似，但是她又习惯刻意用妆容去掩盖几分女态，眸如寒星，气势凌厉，英气十足。 “鸢儿呢？”沈虞先是回了长安一趟，听到长安城的那些传言，二话不说拿上长枪便杀到白马寺来。 “在后山和世子爷抓鱼。”青儿老老实实地答道。 青儿扫了一眼沈虞手中拿着的银枪，有些担心一会儿会出什么事，正想再劝劝沈虞。 “鸢儿的药还剩几颗？”沈虞正要离开的脚步忽地一顿，转头问道。 提起此事，青儿便正了几分神色，声音有些沉，“只剩一颗了，二小姐还在等萧国师过来，但是也不知萧国师何时会来。” 沈虞沉着脸，提着长枪便往后山的方向走。 沈虞心里想着，如果这世上有后悔药，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心软地答应沈鸢，把她送到卫衍身边。 和秦凝香的赐婚圣旨都下来了，还敢瞒着鸢儿，他是想娶了秦凝香之后让鸢儿做妾吗？！ 沈虞手中的银枪泛着寒光，眸光明明灭灭…… 而卫衍和沈鸢两人正在溪边架着火烤鱼，卫衍丢了那一身红衣金冠之后，跟着沈鸢玩了半个月，也自在的有些乐不思蜀，秦王世子该有的仪态都顾不上。 此刻的他光着脚，席地而坐，一边听沈鸢说着她在外游历七年见到的奇人怪事，时不时还会应和几句，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想在这长安画地为牢，可是他已经在长安扎了根，背负了太多无法舍弃的东西，便注定了这辈子都在长安。 火堆边的烤鱼被烤的滋滋作响，香味诱人，沈鸢看了两眼，柔声道：“可以吃了。” 这鱼被烤的外焦里嫩，也不知道沈鸢在上面洒了什么佐料，卫衍胃口大开，沈鸢才刚吃完半条，卫衍的那一条就被吃完了。 沈鸢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半条烤鱼，递到他面前，道：“我吃不下了。” “那你还让我叉那条那么大的上来。”卫衍一边抱怨着，却也一边接过这半条烤鱼，接着帮沈鸢吃掉。 沈鸢见此，抿唇轻笑，等卫衍吃完了，还拿了自己的帕子凑到他面前帮他把嘴角擦干净。 这后山虽然是白马寺的后山，但是怎么说也算不上是白马寺的范围了。在寺内的时候，别说亲亲了，沈鸢连抱都不让他抱，现在沈鸢突然凑上来，卫衍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 卫衍倾身便吻上沈鸢的唇，沈鸢往后仰了一点，眼中鄙夷。卫衍被沈鸢这挑衅的目光给激怒，一把将她抱到怀里，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抚着她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沈鸢攥着卫衍胸前的衣襟，也没有拒绝他的亲近，甚至想着能同他就这样一起沦陷好了。 还有半个月……只要留住卫衍，只要卫衍选择为了她留下来…… “鸢儿！”一声带着威严的高喝，原本被卫衍吻得迷迷糊糊的沈鸢打了个激灵，猛地推开卫衍，侧头看去。 这种被姐姐当场抓包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刺激，沈鸢手忙脚乱地起身站好，唤道：“姐姐！” 沈虞大步走到沈鸢面前，脸色阴沉地可怕，“离开之前，我是怎么交代你的？” 沈鸢抿了抿被卫衍吻得充血的唇，磕磕绊绊地道：“定亲之前……不可以和男人有肌肤之亲。” 在一旁的卫衍正要开口帮沈鸢解释，沈虞一个冷眼扫过来，抢先一步道：“世子爷能否等属下一会儿，属下正在教导妹妹。” 虽说是下属，但是语气里威胁的意味明显，卫衍似笑非笑地道：“那你教，本世子在旁边听听。” 沈虞继续看着沈鸢，冷着脸问道：“那你刚才做了什么？” 沈鸢盯着脚尖沉默了一会儿，“鸢儿知错。” 沈鸢从小就没怕过别人，就算是在云景帝面前她都能巧舌如簧，独独在面对沈虞的时候乖的跟个小鸡崽一样。 都说长姐如母，沈虞在沈鸢面前很好的充当了这个角色，对沈鸢并非一味的溺爱，不能触碰的底线她强制沈鸢不许去犯。 “那边站着去。” 沈鸢连连点头，然后给了卫衍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跑到那边的一棵树下背对着他们面壁思过。 沈鸢刚站好，身后便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沈鸢觉得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了一下，可想而知后面的两人打的有多难解难分。 第94章 那便丢了吧 沈虞和卫衍打了多久，沈鸢就在树下站了多久，等沈鸢回头的时候，看到满地凌乱的碎石，叹了口气。 看来姐姐的武艺又增进不少…… 卫衍一直都是躲着沈虞，根本不敢还手，依着沈鸢对沈虞的在意程度，他若是把沈虞打伤了，沈鸢怕是又要在心里给他记上一笔！ “疼不疼？”沈鸢看着卫衍脸上被自己姐姐打的挂了几道彩，有些心疼地问道。 卫衍正想回答，走在前面的沈虞突然回头对着沈鸢道：“还有空担心别人？回去之后继续面壁。” 沈鸢懊恼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回到白马寺之后，沈鸢被沈虞关在房间里继续面壁，外面有青儿守着门，想正大光明地走出去是没可能了。 “青儿姐姐，我饿了，你帮我去看下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吧。”沈鸢对外面喊道。 青儿想着反正房门落了锁，沈鸢也没办法偷跑出来，便应了一声去了厨房。 青儿走后，沈鸢推开厚重的窗户，搬了两个绣墩叠一块，提着裙摆就往上爬，直接翻窗出去了。 “过些天我会带走鸢儿，世子爷和鸢儿本就不该有交集，此事也怪我当时心软答应了她，把她送去秦王府。” 沈虞的声音让沈鸢脚步一顿，屏着呼吸躲在墙后，听着墙的那一头沈虞和卫衍的谈话。 “长安城里你和秦凝香的婚事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我不信世子爷不知道，世子爷就打算这样一直瞒着鸢儿吗？瞒到你和秦凝香定亲，成亲，洞房？”沈虞这话可谓是一点脸面都不留给卫衍，卫衍一直逃避的问题被拿到明面上来说。 “我沈虞的妹妹绝不可能做妾！更何况鸢儿本就不适合后院里的勾心斗角！”沈虞厉声道，“世子爷别以为鸢儿会一直等你，她曾与我说过，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卫衍此刻看向沈虞的眼里竟是带着一丝祈求，“再给我一点时间，与秦凝香定亲之后，我和她不会马上成亲，在那之前，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然后堂堂正正地娶沈鸢做世子妃。” 卫衍的话落，沈虞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本以为卫衍对沈鸢只是淡淡的喜欢，现在看到他这般模样…… 躲在墙后的沈鸢捂着嘴，眼眶里蓄着的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涌了出来。 这已经是卫衍最大的让步了，甚至还许了她未来，但是这样的答案依旧让她心寒。 让她当一个见不得光的人，看着他和秦凝香被在众人的道贺声里定亲，然后再默默地等待吗？ 沈虞冷笑一声，道：“也就世子爷舍得这般对鸢儿吧，我可舍不得，三日之后，我会带走鸢儿。” “从此鸢儿与你再无瓜葛，你配不上她如此待你。” 沈虞决绝地转身离开，根本不给卫衍一点反驳的机会。沈鸢见沈虞要往回走了，抬着袖子擦了一把脸，先一步离开。 “二小姐，你又偷跑出去了！”青儿见沈鸢回来，板着脸不悦地道。 沈鸢笑了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道：“下次不敢了。” 青儿见沈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鸢摇了摇头，“只是去见了姐姐，毕竟好久没见她了，也不知道姐姐这次能待多久。” 听到沈鸢说去找沈虞了，青儿也就没有过多怀疑，把手中的食盒交给沈鸢，道：“刚才见厨房还有些糕点，便给二小姐拿来了，二小姐吃点吧。” “好，青儿姐姐也快些回去休息吧。”沈鸢接过食盒，便往房间里走。 青儿总觉得沈鸢哪里不太对劲，但是也猜不透她的心思。 房间里，沈鸢趴在桌上，手里拿着药瓶，看着许久，然后从里面把最后一颗药倒出来，走到水盆边，没有任何犹豫地把药扔了进去。 遇水则化。 沈鸢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嘲讽的轻笑一声，这十年就当一场大梦吧，为了一个不可能娶她的人，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新一天的太阳照常升起，沈鸢换好衣服之后一大早就跑去沈虞那里，依旧是那个可以笑得无忧无虑的沈鸢，“姐姐这次可以待多久呀？” “这次能待久一点，因为丹阳公主和亲，所以西凉边境的军队也老实了许多。”沈虞正坐在院子里擦拭自己的长枪，“对了，萧国师什么时候到？等他来了，你便和他离开这里，别再回长安了。” “好。” 沈虞手中动作顿住，侧头看向沈鸢，但是沈鸢依旧是笑盈盈的样子，让人看不出什么异样。 “长安城里传的事情你知道了吧。”沈虞眼眸微阖，几乎是笃定地说道。 “嗯，早就知道了。” “那你还敢同世子爷那般亲近！”沈虞恨铁不成钢的道。 沈鸢心中钝痛，她该怎么把卫衍从心里剔除呢…… “只是玩玩而已，既然姐姐说不可以，那便丢了吧。” 沈虞没有料到沈鸢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她看了一眼站在沈鸢身后的卫衍，以卫衍耳力，刚才她和沈鸢的对话想必卫衍都已经听到了。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的吗？” 卫衍只觉得胸口气血翻腾，他为了沈鸢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就只得她的一句，玩玩而已，“说话啊，我问你，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沈鸢！” 沈鸢从腰间取下血玉麒麟佩，递到他的面前，笑着道：“是啊，既然世子不能给我世子妃之位，那我还跟着你做什么呢？要我在你身边就当个发泄欲望的工具吗？” “沈鸢！”卫衍气急攻心，“你在我身边，就只是想要世子妃的位置吗？！” 沈鸢看着卫衍暴怒的样子，依旧风轻云淡地道：“世子从第一天认识我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服侍了你这么久，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我沈鸢从来不做这种亏本买卖啊。” “鸢儿！别说了！”沈虞拉住沈鸢，她是想沈鸢和卫衍分开，但是却不想见沈鸢变成这副模样。 沈鸢手心里还放着那枚血玉麒麟佩，卫衍只觉得无比刺眼，一把夺下之后狠狠地摔在地上，血玉四分五裂，发出清脆的破碎声。 第95章 沈鸢，我爱你。 血玉碎裂的同时，沈鸢感觉自己的心也碎了。看着卫衍离开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 沈虞看着沈鸢脚下的碎玉，抬眸道：“鸢儿，你想做什么？” 沈鸢嫣然一笑，藏起眼中的悲痛，“这样的结果不是正好吗？我会跟师父离开的，毕竟保住我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鸢儿，你骗不了我。”沈鸢脸上的笑究竟是真是假，沈虞又怎么可能分不清。 沈鸢笑意淡了几分，低垂眼睫，道：“嗯，是有点难过，毕竟是爱了十年的人，总要一点时间忘了吧。” 沈鸢抬头，看到高墙外那棵茂盛的菩提树，雪白的花苞已经绽开一半，花期将至。 卫衍一人坐在后山的溪水边，手里捏着一块血玉的碎片，想着刚才沈鸢对他说的那些话，心中烦躁不已。 “世子，我喜你甚久。” “世子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啊。” “我只愿世子这一生都能够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只是玩玩而已，既然姐姐说不可以，那便丢了吧。” 卫衍心中抽痛，碎片尖利的一面直接划破指尖，鲜红的血站在上面，让血玉的颜色更加浓郁艳丽。 沈鸢，你最好是在开玩笑！ 他不信沈鸢能够那么轻易的就放下，沈鸢对他的感情，不是假的，也不是说能扔下就扔下的。 沈鸢跪在大雄宝殿里，被渡了金身的佛祖脸上挂着怜悯世人的神情，住持见沈鸢在佛像前跪了许久，双手合十，打了佛偈，道：“沈施主终于也有所求了吗？” 往年她同萧南山一起来白马寺小住的时候，就算走到大雄宝殿前也不会进去，因为她说，“我心无所求，亦无所欲，就算进去了也是白跪。” “是啊，终究还是看不破这红尘，大概也就只有师父那样的人才能无欲无求吧。”沈鸢心中想着，这样的她大概是师父手下最差的一个弟子了。 沈鸢起身，掸了掸膝盖上的灰尘，转身便要离去。 住持忽地叫住沈鸢，道：“沈施主非池中物，前尘无量，是能读懂星辰天象的人，切勿因心中执念入了歧途，心魔难却。” 沈鸢眸光暗沉，道：“谢大师提醒。” 沈鸢踏出大雄宝殿，正要去寻沈虞，却不想看到向她大步走来的卫衍，身形一颤。 他怎么还没走？是她早上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卫衍走到沈鸢面前，二话不说地拉住她的手腕，不等她说什么，又把她拉进大雄宝殿，站在偌大的佛像前。 “我问你，今早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我不信你在我身边只是为了世子妃的位置！” 沈鸢有些难堪，沉怒道：“你疯了吗？在这里胡闹什么！” “只有在这里，你才不会撒谎。”卫衍目光冷然，道。 对，沈鸢擅长伪装，也能在各种人面前脸不红耳不赤地撒谎，但是唯独在她信仰的神佛面前，她的心是最虔诚的。 沈鸢深吸一口气，道：“好，世子想听我说真话是吗？那我便说了。” “我要世子妃之位，世子不给，我要你在我及笄之前不许娶妻纳妾，世子也不给。世子给我的那块血玉麒麟佩，呵，真是像极了施舍啊。”沈鸢笑意凉薄，在卫衍暴怒的威压下，继续说着违心的话，“世子脱下红衣金冠，陪我在这个白马寺住着，是怕我知道你和秦凝香定亲的事吧？” “你是不是想着瞒过这半个月，等你和秦凝香定亲之火，一切尘埃落定，我便再无办法挣扎。” “这些天里，你都是这么想的吗？”他不过是想见她，所以才来了这里。 他想要去学着怎么爱一个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对沈鸢来说是个压力，所以他脱下红衣金冠，换上粗布麻衣来配她。他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坐在厨房的小马扎上，看着沈鸢为他做饭的样子，时不时听她说起自己在外游历七年的经历。 沈鸢给了他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让他想要忍不住地再靠近她一些。 “是啊，世子也许不知道吧，这些天我每一天都过的很煎熬，每一天都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苟且偷生。世子应该过的很开心吧，你越开心，我就越心痛。” “我不喜欢男人三妻四妾，而我现在和那些男人养在外面妾室又有什么两样？我为什么要为了你，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我已经受够了，以前是我不肯放过你，现在我放手了，也请世子放手吧。” 沈鸢垂下眼睫，胸口已经痛到让她快要喘不过气了，她这个算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吧。 沈鸢转身就要踏出大雄宝殿，却被卫衍的一句话震得心头一窒。 “沈鸢，我爱你。”只有这一句，有资格求她留下。 沈鸢动了动唇，这一次她再也说不出那句，世子，你的爱太轻了。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卫衍的心，卫衍这些日子以来为了她改变了多少，她不是不知道。 沈鸢终究什么也没说，头也没回地走了出去。 卫衍一人站在金身佛像下，眼眶微红，沈鸢的每一句话都像尖利的刀一样剜着他的心。但是他有多痛，沈鸢也有多痛。 一腔真心，在沈鸢面前原来就是个笑话啊…… 到底谁对谁错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和沈鸢之间夹杂了太多无法放下的事，本就是相反的人生，却强行了有了交集，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 卫衍凤眸愈发的暗沉，周身的低气压让两边的小沙弥都站在原地不敢乱动，卫衍抬头看了一眼金身佛像，心中尽是嘲讽，决绝离去。 出了大雄宝殿，危宿和轸宿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手里端着托盘，上面叠放着秦王世子该穿戴的衣物。 “走，回长安。”墨发轻扬，凤眸桀骜，又回到了长安城内的那位高高在上，玩弄权术的秦王世子。 沈鸢在房间里抄着清心咒，突然外面沈虞敲门，“他走了。” 宣纸上染上一大片墨迹，这一张清心咒也算是白抄了。忽地身上传来熟悉的剧痛，沈鸢捂着脖子，暗紫色的纹路疯涨向上，蛊毒再一次发作…… 第96章 好不甘心 沈虞听里面没动静便以为沈鸢睡下了，正要离开时，忽地听到里面“咚”的一声，心中一惊。 沈虞猛地推开门，沈鸢倒在地上，砚台落在地上，抄好的清心咒被墨浸染，再难分辨上面笔记。 “鸢儿！”沈虞扶起沈鸢，看到她脖子上的纹路，紧张地问道，“药在哪？” 化血蛊发作起来，真正地叫人生不如死，犹如浑身的血被活生生抽干一般。萧南山的药可以让化血蛊快速进入沉睡的状态，沈鸢这十四年来便是这般活下来的。 但是这个药已经越来越压不住蛊毒，化血蛊发作的时间间隔从最开始的一年，到现在一个月都不到。 萧南山也早已断言沈鸢再这般下去活不过十六。 沈鸢微喘着气，面色煞白如纸，声音微乎其微，“丢了……” 沈虞红了眼眶，低吼道：“就为了一个卫衍，你连命都不要了吗！你对得起爹娘还有大哥吗？！” “但是……只有这样，我才能狠心离开啊……”父母和兄长都是为她而死，所以沈鸢对自己的命很谨慎，也看的很重。 而卫衍对她来说也是无法割舍的存在，沈鸢在把药丢入水中时，只有拿自己的命当筹码，她才会选择离开卫衍。 “姐姐，我好不甘心……”化血蛊发作起来，疼到沈鸢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但是更痛的是她的心，“好不甘心！” 沈虞眼角湿润，却也只能紧紧抱着沈鸢，不停地说，“没事的，鸢儿，都会过去的……”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到了菩提花的花期，也到了卫衍和秦凝香定亲的时候。 卫衍坐在书房里，神情淡漠地看着手中的金翅蝶花步摇，上面坠着的珠玉轻晃。 “世子爷，已经准备妥当了。”外面危宿四人静候。 卫衍推开书房的门，脸上也看不出喜怒，自从白马寺回来之后，危宿就觉得卫衍变了。 卫衍越权去插手朝中之事，甚至几次对柳家出手，杀伐果决，不给柳家留一点后路。现在柳家的人一见卫衍，就和耗子见了猫似的，就怕卫衍又突然发疯一样针对柳家，连一些不要脸的阴招都忘柳家身上甩。 以前卫衍从不着急这些，但是现在却像是在赶时间一样，急于扩大手中的权力，短短半个月时间，长安城内半数以上的权贵世家都开始向着秦王府。 徐侧妃拿着聘礼册子上前，对卫衍道：“聘礼一共一百二十八抬，请世子爷过目。” 卫衍看都没看那册子一眼，冷声道：“走吧。” 顺喜见卫衍的样子，鼓足勇气想要去问沈鸢怎么办，却被柳宿拦了下来。 柳宿已经不再顶着青儿的面貌了，只是换了个普通的脸，她对顺喜摇了摇头，顺喜只好退了回去。 秦王府门口，挂着红绸的骏马已经等候多时，后面是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抬箱子的人各个人高马大的，可想而知这箱子里究竟装了多少金银珠宝。 卫衍翻身上马，一身如火红衣，泪痣妖冶，风华绝代，浩浩荡荡的队伍走过朱雀大街，两边的百姓都投来艳羡的目光。 今日定了亲，秦凝香成为世子妃便是铁铮铮的定局，再不能反悔。 锣鼓喧天，爆竹不断，卫衍看着前面的路，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忽地眼前看到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女子，她动作俏皮地掀开头上的红盖头，眸光盈盈，笑着对他说，“世子，我喜你甚久……” 卫衍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却不想将藏在袖子里的金翅蝶花步摇掉了下来，上面穿着的珠玉直接就被摔断，滚落一地。 卫衍心中一痛，脖子就像被人勒住一样无法呼吸，他没有任何预兆地从马上跳下来，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捡起步摇。 “停！”危宿见卫衍异状，大喝道。 已经修过一次的金翅蝶花步摇又坏了，上面的镂空金蝶翅都被摔断了，比上一次损坏地更严重。 一阵急促地马蹄声由远及近，强有劲地马蹄像是要踏碎地上的青石板一般，几个瞬息间便从仪仗队的末尾直奔队首。 “吁！”沈虞猛地拉住缰绳，居高临下地看着卫衍。 卫衍用宽大的袖子将步摇挡住，声音低沉地道：“你来做什么？” “鸢儿要见你。”沈虞脸色有些憔悴，像是很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但是气势却不输卫衍。 卫衍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道：“她要见本世子，本世子就一定要去吗？她性子凉薄，本世子已经领会过了，不喜便弃，现在又反悔了？” 沈虞瞬间暴怒，想到现在沈鸢的样子，手中结实的马鞭狠狠地抽向卫衍。 卫衍本来是可以躲的，但是却是硬生生地受了这一鞭，打在他的胸口，鞭尾还扫到他的脖子上，竟是直接渗血出来。 “世子爷！”危宿没有想到卫衍会不反抗，见他伤了，猛地抽出腰间的宽刀，直指沈虞。 沈虞在战场上摸爬打滚，几次生死一线，无论受多重的伤都从未掉一滴泪，而现在她却泪眼婆娑地对着卫衍低吼道：“鸢儿已经活不过今日了！你若是对她还有一分情在，就去见她！” 卫衍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脚跟，攥着胸口的衣服，涌出一口鲜血。 轸宿连忙上前扶住卫衍，卫衍粗喘着气，推开轸宿便翻身上马，不管不顾地向着城门方向赶去。 沈虞也连忙跟了过去，一街寂静。所有人都说秦王世子和秦大小姐两情相悦，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对劲…… 秦凝香得知卫衍中途离开的事情时，正在房间里静心打扮，听到下人说了街上的事，一把掀翻了自己的梳镜台。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是她的定亲日，现在卫衍跑了，她的面子往哪搁？ “还不快去派人追着，今日我一定要定亲！”秦凝香怒道。 卫衍驾着马跑到白马寺下时，身下的马都已经累瘫倒在地上，卫衍直接运起轻功向着山顶的白马寺跑去。 白马寺前的菩提树已经开花，雪白的花瓣随风飘落，恍若翩翩白雪。 树下，一个娇小的身影跪在那里，脸上戴着狐狸面具，双手合十，动作虔诚…… 第97章 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 青儿候在一旁，看着跪在树下的沈鸢，眼泪根本就止不住。 这半个月来，沈鸢身上的化血蛊一直折磨着她，最痛的时候身上全都是暗紫色的纹路，喊着求着让沈虞杀了她。 沈虞派人四处去寻萧南山，却依旧杳无音讯。 “二小姐，世子爷来了！”青儿看到匆匆赶来的卫衍，高声道。 沈鸢听到后面的脚步声，知道卫衍就在身后，她努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音，故作轻松地道，“白马寺真的很灵验，我不过是许愿了一下，世子今日定不成亲，没想到就实现了啊。” 此刻沈鸢背对着卫衍，在听到沈鸢这话之后，有一种自己被戏耍了的感觉。 就为了不让他和秦凝香定亲，所以联合沈虞来骗他吗？！ 但是卫衍又很快想到沈虞刚才那悲痛欲绝的模样，沈虞不会拿沈鸢的性命来开玩笑，卫衍看着沈鸢的背影，忽地道：“沈鸢，你过来。” 此刻的沈鸢不对劲，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卫衍心中不断扩大。 沈鸢没有立刻起身，而是道：“世子还记得在灯市上，我和你说的那条流浪狗的故事吧。我在想，如果我死了的话，过个几年，世子会不会像我忘记那条狗狗一样，忘记我呢？” 一阵清风拂过，地上雪白的花瓣飘起，而卫衍此刻在风中嗅到的不止是淡淡的花香，还有血腥味。 “沈鸢，你过来，我就告诉你答案。”卫衍死死地盯着沈鸢的背影，眼中竟是涌出深深的恐惧。 沈鸢微微仰着头，颤着手摘下脸上的狐狸面具，容貌苍白却绝美，只是一双桃花眸已不再如从前般灵动。 “好啊……”一声叹息随风而散。 沈鸢摇晃着身子从地上起来，手腕上的血也就随之滴落下来，在地上绽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沈鸢转身走向卫衍，浅蓝色的裙摆上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从手腕的伤口涌出的血汇聚到指尖，再砸到地上，将沈鸢走过的路都染红了，白色的菩提花瓣此刻像极了被人称为地狱之花的曼珠沙华。 这一刻，卫衍觉得自己心跳都停了下来。 沈鸢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浅浅地笑着，再也支撑不住地向前倒去，额头砸在卫衍的心口上。 卫衍这才惊醒，他跪在地上抱着沈鸢，看着她衣袖上的血越来越多，掀开她的袖子，纤细的手腕上全是新添的刀伤，一道又一道，血流如注。 卫衍想要帮她包扎伤口，但是沈鸢却已经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没了声息。 “沈鸢，你睁开眼看看我！我以后再也不和你赌气了好不好！”卫衍紧紧地抱着沈鸢，一个劲儿地祈求着，想要让沈鸢再次睁开眼睛。 沈鸢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卫衍恍若听到心里有什么瞬间破碎，如同半个月前他摔碎的那块血玉一般，再也无法修补。 “你不想我与秦凝香定亲，我便不定，还有你不是想做世子妃吗？”卫衍抚着沈鸢的脸，温声说着早该说出的话。 “你现在睁开眼看看我，我就娶你。这辈子只娶你一个，只爱你一个，永不纳妾。” “你若不喜欢长安，我便弃了这秦王世子的身份，陪你到处游山玩水。” “沈鸢……沈鸢……”只是说到最后，卫衍埋头，紧紧抱着沈鸢，眼泪落下，一直叫着她的名字。 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明白，在他的心里，根本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和沈鸢相比！ 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明明可以不要的！那些权贵世家的命运，他也可以不管的！到底谁当储君，又与他何干！ 暗紫色的纹路又从沈鸢的身上浮现出来，只是这一次沈鸢再也感觉到痛了，卫衍察觉到沈鸢的异状，看着她纹路一直蔓延到她的左脸上，十年前的记忆全部涌现出来。 白马寺，狐狸面具，古怪的小女孩…… “这面具丑死了，谁给你买的？” “忘了，也许是姐姐吧。”不是沈虞给她买的，而是他随手送给沈鸢的。 “沈鸢，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我见过世子，但是世子没见过我。”如果当时他能发现沈鸢在说谎的话…… “世子，我喜你甚久。” 甚久，是喜欢了他十年吗？ “鸢儿身上的南疆化血蛊是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这化血蛊无解，发作起来如被生生抽干全身鲜血一般，身上也会随之浮现出这种暗紫色的纹路。要想减轻痛楚，只有自己放血，放了血，那些丑陋的纹路就能暂时消褪。很多中了化血蛊的人，每次发作疼痛难忍，便忍不住放血，最后失血过多而死。”沈虞不知何时赶到，她看着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沈鸢的卫衍，说道。 白马寺的钟声敲响，像是在为沈鸢的死而哀鸣，住持站在门口，双手合十，轻叹一声，“阿弥陀佛，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沈虞看向卫衍的眼中尽是嘲讽，“鸢儿已经死了，世子爷才来后悔吗？这般模样又给谁看呢？” “这个世上真心待你，会心疼的，只有鸢儿一人。” “你对鸢儿的爱及不上鸢儿对你的十分之一，你若真的爱鸢儿，就会顶着所有人给你的压力护她，娶她，给她一个价，或者是放下这一身红衣金冠，从此随鸢儿游历四方。” 沈虞蹲下身子，想要从卫衍手里抢过沈鸢，“把鸢儿还给我。” 卫衍没有回应，只是如雕塑一般紧紧地抱着沈鸢，埋着头，额前的碎发凌乱，挡住他的双眸，让人看不到他此刻的情绪。 沈虞心下一横，便想伸手去把沈鸢抢过来，但是手还没碰到沈鸢，卫衍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眸如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狠狠地盯着沈虞，一字一句地道：“我要娶她。” 就算沈鸢现在已经死了，他也想娶她，这辈子他只会有沈鸢一个妻子。 “太晚了！你也没有资格！你凭什么以为鸢儿还想嫁给你！”沈虞怒吼着，但是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沈鸢真的很想做卫衍的妻子。 为了这一天，她收敛着自己的脾性，去学琴棋书画，去学女红刺绣，去学着端庄温婉…… 只为了将来有一天能当卫衍的妻子。 第98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白马寺下，车辕上坐着一位赶车的少年，一双眼眸干净澄澈，不含一丝杂质。腰间系着一支竹笛，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衫，衣襟与衣袖处又用银线绣着蛇形的图案，每一条蛇都姿态不一，显得神秘又诡异。 “师父，到白马寺了。”少年拉着缰绳，对马车中的人说了一声。 马车中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一只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掀开车帘，从车辕踏下。身形高大，一身灰白色的宽松道袍，墨玉般漆黑的眼眸中平静如死水，容貌清尘，约莫着三十岁不到的年纪。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那一头白发。这一头白发并未束起，只是用一根黑色的发绳松松垮垮地拢着，发尾垂直腰际，一身仙骨，超然脱俗，不似凡人如谪仙一般。 一片带血的花瓣飘落在这师徒二人面前，少年拧眉道：“师父，我们是不是晚了一步？” 灰袍的道人只是摇头，然后踏上通往山顶白马寺的石阶，少年见此，也连忙跟了上去。 菩提树下，白色的花瓣落得满地都是，卫衍抱着沈鸢迟迟不肯松手。 这就好像是要将他的肋骨生生抽出一般，他怎么舍得从此与沈鸢再不能相见…… 忽地，站在一旁沉默地住持见远远走来的两人，惊诧道：“萧国师。” 众人的视线望去，看到白发道袍的萧南山，沈虞的眼眸中注入新的希望。 萧国师会来，就说明鸢儿还有救…… 萧南山脚下的步法诡异，明明看着不急不缓，但是几个瞬息间便到了卫衍的面前。 卫衍虽然知道世间有萧南山的存在，却也是第一次见到他，之前沈鸢虽然提过一些萧南山的事情，但是并未详讲。 萧南山抬手点了点沈鸢的额头，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哪怕面前是被他教了七年的弟子。 萧南山指着地上，卫衍不解，一旁的少年解释道：“师父的意思是让你把师妹放在地上。” “你能救她？”卫衍看着萧南山，眼中升起一丝光芒。 萧南山点了点头，卫衍立刻照着他的话做，把怀里的沈鸢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 并不是他信任萧南山，他只是信任沈鸢而已，每次沈鸢谈及她的师父时，都是一副敬佩的样子。 但是萧南山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又指了指了白马寺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 旁边的少年又解释道：“白马寺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若有人这般从山脚到山顶，所求之事，便能灵验，秦王世子现在便可下去照做了。” 卫衍从不信神佛，也不信这世间有什么起死回生的法术，但是这一刻却由不得他不信。 “好，只要你们真的能救她！”卫衍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沈鸢，便快步下了白马寺。 卫衍从少年的身边走过，少年还回首看了他一眼，这便是师妹惦记了十年的人啊。 少年是知道卫衍身份的，也正因如此，才会在卫衍刚才毫不犹豫地答应萧南山的条件时感到诧异。 身在高位，除了父母君王，又还向谁跪过呢？ 卫衍离开之后，沈虞便在萧南山的面前跪下，青儿也跪了下来，求道：“求萧国师救救鸢儿！从此我愿对萧国师马首是瞻！” 青儿也跟着向萧南山磕了个头，一旁的少年连忙道：“沈大小姐不必如此，师妹是师父的弟子，师父自然会救她。而且师妹身上的化血蛊无解，要想活下去也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种方法。” 这个方法师父很早就和师妹说过，不过师妹却因为卫衍，不仅不肯去试，反而还跑回长安。 一直未开口的萧南山张了张嘴，吐出二字：“三、年。” 声音并不好听，甚至称得上刺耳，让人听得皱眉，吐字也不是很清楚。 少年见萧南山说话了，便懂了他的意思，又一次解释道：“师父要带走师妹三年，三年后定会将一个完完整整的师妹还给你们。” 白马寺下，危宿和轸宿正好赶来，见到卫衍下来，连忙道：“世子爷，快回去吧，秦家和四殿下正派人四处在找你。” “与我何干？”卫衍嘲讽地笑了一声，然后在危宿和轸宿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跪了下来。 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每上一阶，便在心中念一遍沈鸢的名字。 “世子爷，你这是做什么？！”危宿和轸宿连忙拦道。 “救沈鸢！”卫衍回道，目光坚定，“你们走吧。” 危宿和轸宿对视一眼，跪在卫衍身后，齐声道：“求世子爷回城！顾全大局！” 卫衍转身怒喝：“滚！我现在只要沈鸢能活过来！” 什么储君名臣，什么亲王世子，他都不要了，只要能让沈鸢活过来，这条命都可以给出去！ 卫衍眼前全是沈鸢满身是血地走到他面前的样子，她就躺在他的怀里，慢慢没了生息。 只要一想到这一幕，卫衍便觉得生不如死。 等到卫衍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重新回到山顶时，已经是天黑。做工精湛的红衣沾满灰尘，膝盖都跪破了，却还是撑着站起来，磕破的额头上有血流下，滑过他的眼角，黑色的泪痣像是点了朱砂一般，一双凤眸却是清亮无比。 危宿和轸宿一直跟在卫衍的身后，他们看着一直养尊处优，被人捧在高处的世子爷，放下身份，放下尊严，只为了求得一个让沈鸢活下去的机会。 此刻的菩提树下，已经没了萧南山和那少年的身影，也没了沈鸢的尸体，若非地上还留着未清洗的血迹，大概所有人都会选择相信沈鸢的死不过是一场幻觉罢了。 沈虞和青儿提着一盏提灯过来，看到卫衍狼狈的样子，沈虞心中也并没有报复的快感，有的只是悲痛，“如果你能早点醒悟多好。” “她呢？”卫衍看着沈虞，问道。 “死了，世子爷不会傻到真的相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吧，萧国师让你跪，不过是为鸢儿出气罢了。”沈虞看着卫衍眼中破碎的希望，心中有些不忍。 “鸢儿不喜欢长安，所以我让萧国师带走了她，葬在青山绿水间，鸢儿应该也高兴。” 但是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卫衍继续当他的秦王世子，鸢儿活过来之后，能继续无忧无虑地游历四方。 卫衍涌出一口鲜血，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吓坏了危宿和轸宿，“世子爷！” 第99章 对佛祖的名声不太好 危宿和轸宿并未将卫衍带回长安城，而是先将他安置在白马寺中。至于长安城那边，有卫晟坐镇，倒也能勉强护住秦府的颜面。 只是云景帝发怒，几次想将卫衍召回，但是都被白马寺的住持以秦王世子昏迷不醒为由拒绝了。 前来宣旨的太监也见着卧病在床的卫衍，不似作假，便只能跑回宫复命了。 最终卫衍和秦凝香的亲事没能订成，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又原路返回，回了秦王府，秦家什么都没捞着，还成了长安城百姓口中的笑柄。 但此事对沈鸢的名声也造成了不少的影响，不少骂沈鸢是狐狸精，祸水，拆人姻缘的，但都被沈虞给压了下去。 卫衍在白马寺昏迷了三天三夜，高烧不退，嘴里一直喊着沈鸢的名字，轸宿都不知该如何治。 卫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境里的画面正是十年前他与沈鸢在白马寺…… 当年慕容王妃仙逝，牌位供在白马寺中，年幼的卫衍悲痛不已，便跟来了白马寺小住一段时间，为慕容王妃守灵。 一开始的那几天里，他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跪在灵堂里，这是他第一次经历失去至亲的痛苦。 “吃饭。”身后传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又是那个送饭的小女孩，她坐在门槛上把手中的食盒打开，把饭菜都放在带来的托盘中。 从卫衍来白马寺的第一天，便是这个小女孩给他送饭，但是卫衍一直没有胃口，便是一饭一菜都未动。 那时候的沈鸢才四岁，穿着寺庙里小和尚才会穿着黄褐色禅衣，头上绑着的两个包子头一高一矮，还乱糟糟的，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扎的，脖子上还缠着几圈布巾，脸上黑乎乎的，涂着炭灰，这模样比长安城街角的乞丐还要惨。 卫衍一如前些天一样没有理会沈鸢，本以为她会和之前一样默默离开，却不想她端着托盘走到他身边，口气冷硬地道：“吃饭。” 卫衍不耐烦地瞥了她一眼，因几日未进水，声音沙哑地道：“不用你管，你下去吧。” 虽然沈鸢脸上惨不忍睹，但是卫衍却发现她的眼睛倒是生得很好看，沈鸢直勾勾地盯了他一会儿后，道：“再不吃你就要饿死了，寺庙里供着百位神佛，要是在这儿出了人命，对佛祖的名声不太好。” 他本来以为这小女孩是担心自己，却没想到她竟然担心的是神佛这种虚无的东西的名声？！ 最后卫衍还是把饭乖乖吃完了，一来是被沈鸢给气的，二来便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打算把自己饿死在这白马寺。 因为慕容王妃的死让卫衍情绪失控多日，秦王便有意让他在白马寺里把心静一静，能习惯人的生离死别。 卫衍为慕容王妃守灵五日，似乎也想明白了些事情。等卫衍从灵堂出来的时候，正巧又碰到来给他送饭的沈鸢。 “以后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吃。”卫衍对她道。 沈鸢点了点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提着食盒离开了，不过却是一瘸一拐的，衣服上还印着好几个脚印。 卫衍犹豫了几下，跟了过去。 见沈鸢前去的地方是寺中的伙房，便下意识地以为她是在伙房里干活的小童，卫衍刚靠近几步，便听到几道嚣张的声音。 “哈哈哈哈趴下来给我当马骑，我玩高兴了就放过你！” “当马骑！当马骑！” 卫衍绕过去一看，几个八九岁刚受戒的小和尚正对着地上缩成一团的沈鸢拳打脚踢的，还有人端了一盆水往沈鸢身上泼，嘴里喊着，“看我来让这妖怪现原形！” “啊！”沈鸢捂着脸，惊叫一声，她最怕的便是脸上的那些纹路被人看到。 “哈哈哈哈妖怪现行了现行了！快把她抓去给师父们看！” 几个小和尚正欲拉扯沈鸢，忽地带头闹事的小和尚被人从后面揪住后领，一股极大的力道直接把他给扔了出去，砸在树干上。 其他的几人声音戛然而止，都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卫衍，秦王世子来白马寺的时候，他们也是在门口见过的，所以立刻便认出了卫衍，“秦……秦王世子！” 卫衍看着被泼了水之后湿淋淋的沈鸢，心中恼怒，看了一眼已经没水的水盆，对这几人道：“接几盆水过来。” 那几个小和尚面面相觑，原来秦王世子也是来欺负这个小妖怪的？ “还不快去！”卫衍目光一凛，那几个小和尚连忙跑回去接水。 卫衍脱下自己的外袍，扔在沈鸢的身上，道：“一会儿给你报仇，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沈鸢从臂弯里把脑袋抬起一点，就露出一双眼睛，看了几眼卫衍，点了点头，怯生生地补充道：“记得下手重点，他们欺负我好几次了。” 卫衍扯了扯嘴角，这女孩还挺会顺着杆子往上爬的，还特别记仇。 几个小和尚很快便一人端了一盆水回来，目光兴奋，就等着看卫衍怎么整治沈鸢呢。 但哪知卫衍夺了他们几个手中的水盆，一个一个地把他们从头到脚泼了个遍，然后丢了盆，转身对沈鸢道：“剩下的自己打回去。” 沈鸢眼眸一转，然后起身对着这几个人的屁股一人踢了一脚，力道还不小，几个站不稳的还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卫衍见了，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不过没他什么事了，便转身离开了。 沈鸢看了一眼披在自己身上的红衣，没管后面七倒八歪的小和尚们，追着卫衍的背影便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天里，卫衍发现自己身后跟多了个小尾巴一样，他走哪，沈鸢便跟哪。 卫衍在菩提树下练剑，沈鸢便躲在树干后面探头探脑地看他，卫衍实在不耐烦了，便道：“你别总是跟着我，我们已经两清了。” 沈鸢眨了眨眼，道：“但是我对你很好奇。” 卫衍翻了个白眼，不懂这女孩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只能凶巴巴地道：“你好奇归好奇，不许再跟着我了！” 沈鸢点了点头，目光因为失落有些黯淡，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卫衍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结果没想到他晚上沐浴的时候，突然自己的窗户被推开，瞬间藏在暗处负责保护卫衍的暗卫现身，刀尖直指这个不速之客。 第100章 大梦一场 窗户被推开，却迟迟不见有人进来，卫衍沉着脸，他最讨厌的便是自己沐浴的时候旁边有人。 看着从暗处现身的二十八星宿，红着脸怒道：“本世子不是和你们说过，沐浴的时候不用再贴身保护了！” 其中一个蒙面的暗卫回道：“请世子爷恕罪，这是秦王殿下的命令。” 忽地，一张黑乎乎的脸从窗户下冒了出来，没有丝毫别扭地道：“我不是刺客，刚才也不是故意撞开窗户的，我只是想看他洗澡而已。” 沈鸢本来是爬到对面的树上，打算用绳子荡到屋檐下的，结果没想到自己没掌握好角度，直接就撞窗户上了，还把窗户给撞开了，脑袋上还鼓起一个大包。 屋子里的人都抽了抽嘴角，这谁家的小孩这么小就学着偷看别人洗澡…… “你接着洗吧，我就看看不说话，不会打扰到你的。”沈鸢趴在窗户上，饶有兴致地看着浴桶里的卫衍，正好能看到他裸露出肩膀。 “把她给我丢出去！”卫衍气恼，他何时被人这般调戏过。 沈鸢被暗卫拎着丢出去之后，还一副不解的样子，她是真的很好奇，除了哥哥姐姐们以外，卫衍是第一个对她好的人。 当时看到卫衍护着她的时候，心里的那种感动，和哥哥姐姐带给她的是不一样的。 所以沈鸢很好奇，甚至忍不住地想要靠近他。 “秦王世子，卫衍……”沈鸢也是今天才知道他的身份和名字的，“卫衍，卫衍，卫衍……”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鸢不再寸步不离地跟着卫衍了，但是每日早晨卫衍练剑的时候，她一定会躲到树后看着，卫衍也就渐渐习惯了，把她晾一边放着不管。 那会儿正值菩提花的花期，雪白的菩提花争相盛开，沈鸢仰头看着树上的花儿，突然便来了兴致就攀着树干往上爬。 卫衍练完剑，正要收剑入鞘时，突然一朵菩提花就砸到他脑袋上。 卫衍目光凶恶的回头，便见沈鸢娇小玲珑的身子藏在树上盛开的菩提花之间，还一个劲儿地往他这边砸着菩提花。 “你到底想做什么？”卫衍侧头躲过菩提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白马寺到底从哪收了性格奇怪，又长得寒碜的小女孩？ 沈鸢见自己这番举动引起卫衍注意了，咧嘴一笑，心中激动，见头顶还有一朵开得更好看的菩提花，便慢慢站起来想要摘下来给他。 卫衍在下面见沈鸢摇摇欲坠的身影，连忙放下手中的长剑，张开手想要接着，“喂，别过去了！你要掉下来了！” 沈鸢一手扶着树干，一手去够那朵花，但是因为自己手短，怎么都碰不着。 她看了一眼自己和地面的距离，反正摔不死，索性身子前倾，一把扯下那朵菩提花。 花拿到了，人也掉下去了。 沈鸢把花护在手心里，闭着眼睛，身体下坠。但是没有自己预想中的那么痛，反而一股很好闻的雪松香充斥在鼻尖。 沈鸢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见自己竟然被卫衍抱在怀里，心中传来一阵陌生的悸动。 但是很快的，卫衍便把她放下来，道：“本世子可不会再救你第二次。” 卫衍拿回自己的剑，转身便要离开，但是衣角却被人从后面拉住。 卫衍不耐烦地转头，“你又怎么了？” 沈鸢捏着刚才摘下的菩提花，伸到他的面前，道：“给你。” 在沈鸢心里，卫衍配得上最好的。 卫衍眯了眯眼睛，最后只是揉了揉她的头顶，也没接过她手中的菩提花，自顾自地走开了。 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卫衍不再排斥沈鸢的靠近，反倒是被沈鸢经常折腾出来的麻烦弄得哭笑不得。 或许十年前的在卫衍的生命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但是对沈鸢来说，卫衍却成了她的执念。 十年甚久，大梦一场，卫衍这才知道原来从那个时候起，沈鸢就开始喜欢他了。 但是一切都太晚了…… 沈鸢不敢告诉卫衍那时在白马寺便与他相识，那时的她满身都是骇人的暗紫色纹路，连她自己都看的害怕。她又怎么敢告诉卫衍，那个就是她，卫衍值得最好的。 昏迷了三天的卫衍缓缓睁开眼睛，一直守在旁边的轸宿连忙靠过来，“世子爷，你可算是醒了。” 卫衍气息微喘，下意识地便喊，“沈鸢……” 轸宿和危宿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危宿单膝跪地，道：“世子爷，沈二小姐已经……已经死了，尸体被沈大小姐交给南疆的萧国师处理。” 这是卫衍迟早都要面对的现实，那一天在菩提树下的一切都不是梦，沈鸢就在他的怀里，血流不止，最后没了生息。 卫衍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却是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下去。 “世子爷，你的身体还需要休息。”轸宿连忙扶住他。 卫衍缓了缓气，道：“回长安，现在就回去！” 他要娶沈鸢！ 卫衍的目光看似平静，却暗藏着让人胆颤的疯狂。 危宿和轸宿都没动作，卫衍怒喝道：“我说的话你们都听不懂吗！回长安！” “是！” 不多会儿，危宿和轸宿便收拾好东西，轸宿手里捧着卫衍的衣服进来，道：“世子爷请更衣。” 卫衍看着这身红衣金冠，只觉得刺眼，凤眸深邃幽冷，“换一件，回去之后，所有人的红衣都烧了。” 轸宿心中一惊，却也不敢在此刻违抗卫衍，现在的卫衍看似平静，却让人无端生畏，“是。” 最后轸宿拿了一件玄色的衣裳给卫衍换上，换上这身衣服之后，曾经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便再没了踪影。 卫衍身体还没好，轸宿又在外面给他加了一件深色的斗篷，墨发仅用一根白玉簪半绾着，冷傲孤清。 此时的忠义侯府中，沈虞坐在锦枫院树下的藤椅上，一旁的青儿眼眶红红的，又追问了一遍，“大小姐，二小姐真的会没事吗？” 即使萧南山神通广大，但是起死回生这一说法，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沈虞睁开眼睛，眼睫在眼底投下一小片剪影，道：“鸢儿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自己也会被鸢儿给利用了。” 当时应该在听到鸢儿说不甘心的时候，就有所警觉才是。 第101章 因为想要给沈鸢一个最好的他 沈鸢被萧南山带走之后，沈虞这几天也稍微冷静了一些。她太了解沈鸢了，沈鸢以自己的命当诱饵，毁了卫衍和秦凝香的婚事，把长安城搅得天翻地覆的。 尤其是秦王府，据说秦王殿下昨日得知了此事之后，已经准备提前回长安一趟了。 “鸢儿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若是想继续活下去，就必须冒险死一次，虽然不知道萧国师会用什么方法，但是鸢儿很信任他。” 沈虞记得卫衍定亲的那天早上，她推开沈鸢的房门，便看到沈鸢拿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腕，血流如注。 那时沈鸢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是桌案上铺着的纸上写的全都是卫衍的名字，沈虞也就快马加鞭回了长安，把正要去太师府定亲的卫衍带了回来。 诱导她在那个时辰回长安，让卫衍当众丢下所有人出城，因为叫走卫衍的是她沈虞，长安城的百姓也就能联想到卫衍宠爱沈鸢一事。 光是这样，就已经足够让秦凝香颜面尽失了。 沈虞知道沈鸢这是在刻意报复秦凝香，沈鸢记仇的很，尤其秦凝香还是要和卫衍定亲的人。 “鸢儿的死讯放出去了吗？”沈虞忽地问道。 青儿点头，“已经放出去了，那些关于二小姐不好的流言蜚语也淡下去了。” 沈虞笑了笑，毕竟无论怎么比，都没法和一个已死之人比出个高低来，死者为大。 一开始百姓们都传沈鸢是个坏人姻缘的狐狸精，现在她的死讯一放出去，大家便只能传她是个痴情人，只想在死前最后见一面秦王世子。 这般的话，大家便不会去怪沈鸢，反而注意力会放在秦凝香身上。 定亲之日，聘礼都还没抬过去，新郎就为了别人跑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又原封不动地回了秦王府。 曾经说什么秦王世子和秦大小姐两情相悦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秦凝香还不能同“已死”的沈鸢计较，否则很容易落得一个无情善妒的名声，秦凝香可是好面子的人，所以这次只能忍着。 沈虞叹了口气，道：“也不知道鸢儿这是计划了多久。” 说实在的，这次沈鸢做的事让沈虞很生气，不管是利用她，还是利用自己。 沈鸢设局向来都是把自己放在执棋人的位置，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但是这一次却是把自己当做最重要的那枚棋子去利用。 只是最后她对卫衍，究竟是想要再一次挽回他，还是只是想单纯的报复他，这一点沈虞也猜不透。 就在沈虞正想着沈鸢的事时，突然一个侍卫来报，“大小姐，秦王世子回长安了，但是直接去了太师府。” 沈虞目光瞬间冷冽了下来，道：“接着盯，若他是为了和秦凝香定亲，等他出府，就给我砍了他的右手！” 那侍卫有些害怕地颤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是！” 还在去往太师府的路上，危宿便察觉到暗处有不少人在跟着他们，危宿问道：“世子爷，要不要甩了后面的尾巴？” “不用管他们。”卫衍坐在马车中，闭目养息。 他一回长安，便是要去太师府，身后跟着的这些人无非就是来打探他和秦凝香是否还会继续定亲。 卫衍要来太师府这一消息传到秦凝香的耳中，心情低沉了好几天的秦凝香脸上总算是流露出了些许笑容。 秦凝香喊了下人来伺候她洗漱换衣，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丫鬟过来，道：“大小姐，世子爷来了，现在太师大人正在正厅招待着呢。” 秦凝香笑了笑，然后催促着帮她梳妆的丫鬟，“动作快些。” 秦凝香心里想着沈鸢死了，卫衍便能一心一意同她定亲了，虽然前几天的事情让她名声受损，但是只要卫衍娶了她，她便是高高在上，人人艳羡的秦王世子妃。 秦凝香想的美滋滋的，但是此次卫衍前来太师府，并不是为了和她定亲，而是退亲。 “退亲？！”秦太师听了卫衍刚才说的要退亲的话，拍案而起，“现在怎么可能退亲！” 卫衍目光清冷，凤眸幽深如一口枯井，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他道：“老师和皇后娘娘的恩情本世子一直记着，所以就算退了亲，本世子也会竭尽所能，让四殿下坐上储君之位。” “至于本世子和秦凝香的婚事，本世子会亲自进宫去求陛下收回成命。” 秦太师气得拳头颤抖，道：“那世子爷可有想过凝香会如何？凝香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被你退亲，以后谁还敢娶她？！” “若是以后她以后嫁不出去，本世子可以亲自给她安排一桩婚事。”卫衍从善如流地答道。 “我不要！”精心打扮好的秦凝香从屏风后走出来，高贵温婉得如花中牡丹。 秦凝香沉着脸，她本想躲在屏风后听听卫衍会说什么，却不想卫衍竟然会直接提出退亲的要求！ “我们两人的婚事是陛下赐的，难不成你想抗旨不从吗？”秦凝香劝道。 卫衍低垂着眼眸，一身深色斗篷衬得他身形修长，他道：“一会儿我会进宫一趟，你无需担心。” 说罢，卫衍便打算走出去，秦凝香攥住他的斗篷，急急地道：“阿衍，你不能这样！你曾经在楼渊台说过，要娶我为妻的。你现在若是退亲，你就不怕柳家那些人以此做文章吗？你已经快要步入朝堂了，不能有任何污点啊。” 谁知卫衍听了这话，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轻笑出声，“楼渊台上我究竟有没有说过要娶你为妻的话，你心里没点数吗？你和卫晟做的那些事，我以前不查是因为我不在乎，但是现在，我在乎了。” 因为想要给沈鸢一个最好的他，便不会再同其他女人有任何的牵扯，不然怎么配得上当她的夫君？ 想到沈鸢，卫衍心中又是一阵抽痛，他挥开秦凝香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阿衍！阿衍！”任凭身后的秦凝香怎么喊他，卫衍都没有再停下脚步回头。 秦凝香急的不行，绝对不能让卫衍退亲，“爷爷，进宫！我们快进宫！” 第102章 这辈子我只娶沈鸢 卫衍出了太师府之后，直接进宫见了云景帝，恰好那时秦皇后还在同云景帝商议何时让卫衍再去太师府提亲一次。 “阿衍来的正好，快上来看看，本宫又选了几个适合提亲的吉日。”秦皇后闭口不谈沈鸢的事情，对卫衍笑着道。 “皇后娘娘不用再操心了，这次臣进宫，是为了与秦凝香退亲一事。”卫衍打断了秦皇后的话，说道。 云景帝和秦皇后对视了一下，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云景帝先道：“你和秦凝香的婚事朕已下旨。” “求陛下收回成命。”卫衍跪在地上，对着云景帝叩首，掷地有声地道。 “阿衍！不要在这时候任性，你和凝香的婚事早已人尽皆知，这时候退婚你让凝香怎么办？”秦皇后看着卫衍的目光里满含警告。 若是这桩婚事结不成了，那秦家怎么办，卫晟怎么办？ 云景帝面色稍有不悦，很快再想说什么时，宫人来报，“陛下，秦大小姐求见。” 云景帝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卫衍，沉声道：“宣。” 秦凝香进来之后，对着云景帝和秦皇后行了礼，然后秦凝香笑得端庄温婉，道：“臣女知晓世子爷之前十分宠爱沈家之女沈鸢，此次沈鸢之死也是臣女没有意料到的，只能说天妒红颜，世子爷重情重义，沈鸢刚亡，自然是没有心情再同臣女定亲。” “所以臣女想，等再过些时候，再同世子爷商议婚事，还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成全。”秦凝香这话说的大度得体，秦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凝香你这性子太软，婚事怎么能说改就改？”秦皇后也应和了一声。 秦凝香接话，道：“左右臣女都是要嫁给世子爷的，自然是要替世子爷考虑。” 就在众人都要松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又听卫衍道：“臣要与秦凝香退亲。” 秦凝香心中一慌，她看向卫衍，目光里带着一丝祈求，“阿衍，我知道刚才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有什么话我们私下再说好吗？” 秦皇后也连忙对云景帝道：“陛下，应该是阿衍在和凝香赌气呢，阿衍这脾气也就凝香能受得住，我们也就别管他们拌嘴了。” 卫衍抬眸，看向秦凝香，道：“若我不再是秦王世子，你还愿意嫁给我？” 秦凝香一愣，半天说不出话，磕磕绊绊地道：“阿衍……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卫衍讽刺地笑了笑，道：“你要的不过是个秦王世子妃的位置而已。” 秦凝香和沈鸢都想要秦王世子妃的位置，但是秦凝香要的是权，而沈鸢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他这个人。 沈虞说的没错，这世上真心待他的，只有沈鸢一人。 “既然她不愿退亲，那臣恳请陛下废了臣的世子之位。” “阿衍！”秦皇后惊得从位子上站起来，跪在云景帝面前，道，“陛下，阿衍年轻气盛，一时被那沈鸢迷了心智才会说出这等话，还请陛下莫要当真！” “还请陛下收回臣与秦凝香的婚约，所有的过错，骂名，臣愿一人承担。” “卫衍！”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景帝终于暴怒，“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不要秦王世子之位这话你也说得出口？看来是朕这些年来对你太好，让你觉得这秦王世子之位非你不可不成？” “臣有罪，辜负陛下厚望。若是陛下气不过，便是在这紫宸殿上一剑斩了臣，臣也毫无怨言。”卫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泛着淡淡的笑意。 云景帝瞪着卫衍，气势骇人，他本来都已经想好了，等卫衍与秦家联姻，便封卫晟为太子。待卫衍继承秦王之位后，再加封摄政王，以此来牵制秦家。 但是卫衍竟然这个时候要退婚！ “那便一剑斩了！”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落下，众人回头，一个中年男人未经通报便走了进来。 来人身穿森寒的软甲，一身肃杀之气，身躯凛凛，剑眉寒目，侧颜冷硬，左脸的脸颊上还有半指长的刀伤，并未让人觉得可怕，反而更添几分硬气。 “秦王殿下！” 秦王跪在卫衍身边，道：“臣弟教子无方，求皇兄降罪，这秦王世子之位他既不想当，那便废了！” 云景帝目光微沉，不懂秦王这是何意，他刚才不过是想威胁卫衍，并未想真正废了他的世子之位。 秦王并未解释，他看向秦凝香，道：“退亲之事是我们秦王府不对在先，本王这就给秦大小姐一个交代。” 秦凝香被秦王的气势震慑住，随后又听秦王对卫衍道：“随本王过来。” 卫衍应了一声，一众人跟着秦王走到紫宸殿门口，秦王让人拿了一条鞭子过来，又让卫衍跪下。 “把外衣脱了。” 卫衍照做，接下斗篷，跪在地上背对着秦王。 秦王二话不说，手中的鞭子便回了下去，秦凝香吓得惊叫出声。秦王的每一鞭都没有留情，鞭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让人听了都心中发寒。 卫衍惨白着脸，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下来，咬着牙一声都没有叫出来。 十鞭下来，秦王停手，问道：“还退不退亲？” 卫衍回头，与秦王对视，气势上丝毫不输给他，冷笑道：“这辈子我只娶沈鸢。” 秦王神色一凛，手中的鞭子再次挥下。 每到十鞭，便停下问他，“还退不退亲？” 但是卫衍每次的答案都是，“我只娶沈鸢。” 一百多鞭下来，卫衍的后背已经皮开肉绽，血流如注，靠着强撑着才没有晕过去。 秦王丢了鞭子，走到秦凝香面前，道：“秦大小姐也看到了，阿衍他宁死也不愿再娶你，他这秦王世子之位也做不成了。若是秦大小姐还想继续做世子妃的话，那便嫁给本王的庶长子，本王不日便举荐他接任秦王世子之位。” 秦凝香本就哭的泪不成声，秦王这么一番话下来，更像是在讽刺她爱慕虚荣，秦凝香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索性两眼一翻，装着昏了过去。 秦王没有多看她一眼，只是对云景帝道：“臣弟此后会好好教导阿衍，还请皇兄不要赐他死罪。” 第103章 这是沈鸢的嫁妆 卫衍退亲的事情传到四皇子府的时候，卫晟还坐在凉亭里和自己的妾室下棋，虽然脸上挂着温雅的笑意，但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卫晟这是怒了。 卫晟抬手掀翻桌上的棋盘，黑白子散落在地上，他身侧的妾室立刻跪在地上，垂着头：“殿下息怒！” 卫晟背过身子，袖中的手紧握，目光阴霾冰冷，“都下去吧。” 就差一步，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又要再等多久？ 卫晟立在湖边许久才平复心中的怒气，看着地上散落的白子，想起沈鸢。 “就算死了，也是个不安分的。”卫晟轻笑一声，俯身拾起地上的白子，眸中神色不明。 赵显一得知卫衍被秦王打的只剩一口气时，连忙甩了怀里抱着的美人，马不停蹄地跑到秦王府。 进了秦王府，赵显直奔墨竹苑，手中端着血水的下人来回穿梭，浓郁的药香味让赵显忍不住皱了皱眉。 正要抬脚进去的时候，却不想与秦王打了个照面，赵显连忙行礼道：“见过秦王殿下。” 秦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认出是赵显，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转身想要离去。 赵显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墨竹苑的大门，又看了一眼就要离去的秦王，下意识地问道：“殿下不是来看世子爷的吗？” 秦王脸色一沉，头也不回地否认道：“不是。” 赵显一噎，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反正死要面子活受罪，里面躺着的还不是你的宝贝儿子。 赵显进了墨竹苑之后，正好抓到路过的顺喜，问道：“世子爷现在怎么样？” 顺喜红着眼睛，道：“伤的很重，还未醒。” 赵显叹了口气，也就靠在院子里的杏花树下等着了。 他早就提醒过卫衍，他们这种皇室官家的子弟，最廉价的是情，最不能要的也是情。可惜卫衍还是深陷其中，最后还落得这般下场。 第二天一早，废除卫衍秦王世子之位的圣旨便下来了，因为卫衍还没有醒，便是秦王代为接旨的。 徐侧妃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碰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果然有句老话说的好，只要活得够久，什么都等得到…… 卫衍被废了世子之位后，秦王便直接进攻请封徐侧妃的儿子卫洵为世子，但是云景帝没有立刻同意。不过秦王已经决定将卫洵留在长安从政，等卫衍伤好之后，将卫衍带回边境。 秦王的这番做法，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府中为了争夺世子之位而看到自己的几个孩子手足相残，另一方面也是在向云景帝表露忠心，将要继承王位的儿子留在云景帝身边，任由云景帝差使。 云景帝自然是不舍卫衍，虽然卫洵的功绩也不少，但说到底也只是个侧妃生的儿子，地位比不上卫衍，才华上也及不上他。 只是秦王心意已决，云景帝考虑再三，最后也就由着秦王去了。 如今卫衍因为沈鸢的死都已经变得有些疯魔，在百姓间也是骂名一片，本想着下半年让卫衍步入朝堂，但是现在看来是无望了。 等卫衍醒来，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自从沈鸢死了之后，卫衍每日也是汤药不断，人都瘦了好几圈。 “徐侧妃那院子这几天都快热闹的放鞭炮了，你这世子之位到底还要不要了？”赵显坐在一旁，看着趴在床上小憩的卫衍，说道。 因为卫衍这几日还不能下床，所以赵显便每日都来和他讲些趣事，免得他又无聊地满脑子去想沈鸢。 虽然赵显对沈鸢的死也感到难过，但是赵显看得开呀，生而为人，谁没个意外，说不定他哪天也突然意外的就没了呢？ 所以在赵显看来，自己活着的时候就该轻松放纵一点，能反抗的事情便由他自己说了算，不能反抗的事情便顺其自然吧。 “世子……郡王，宫中的江画师求见。”顺喜走了进来，正想喊世子爷时，突然想起卫衍现在已经不是秦王世子了，连忙改口道。 卫衍虽然被废世子，但是终究还是秦王府的嫡长子，就算没了世子之名，也比秦王膝下其他的儿子地位要高，所以便成了郡王，郡王的地位比世子要低一级。 卫衍睁开眼，声音虚弱道：“他来做什么？” 顺喜犹豫了一番，又道：“他说鸢儿姐姐还有很多东西落在如意馆中，他今日都带来了，说……郡王若是不要的话，他便带走了。” 江启榆站在墨竹苑外，手里抱着的一摞画卷，这些都是沈鸢所作。得知沈鸢已死的消息，他悲痛欲绝，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心中竟然对沈鸢已经动了几番心思。 喜欢她才华横溢，喜欢她古灵精怪，喜欢她对他好…… 他在如意馆收拾沈鸢遗留下来的东西时，他本不想交给卫衍的，但是看着画卷上的内容时，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拿着这些画。 毕竟这些画上所绘的，都是沈鸢的全部。 江启榆轻轻抚了抚手中的画卷，顺喜正巧回来了，对江启榆道：“江画师，请。” “算了，你把这些给他便可，我还有要事在身，便先告辞了。”江启榆将怀里的画卷都给了顺喜。 顺喜也就没有强求，抱着这一摞画卷回了屋子，卫衍强撑着身子坐起来，亲手打开画卷，唇角竟是泛起几分笑意，只是双目无神，没有任何的光亮。 卫衍又接着把所有的画卷打开，画卷在地上和床上铺开，赵显便直接看到了画卷上的内容。 全都是卫衍，有些是空闲时间的练笔，有些是认认真真地把他整个人都画完。这些都是沈鸢在如意馆里无聊时候画的，因为被江启榆看的严，所以她没有办法经常翻墙去崇文殿。 所以每次想见卫衍的时候，她便偷偷拿了江启榆的纸和笔在那里画。 卫衍闭了闭眼睛，对顺喜道：“都收起来吧。” “现在就收吗？”顺喜有些奇怪地问道，他还以为卫衍会多看一会儿的，难不成郡王……已经放下鸢儿姐姐了吗？ 卫衍勾唇一笑，有些森凉，只听他道：“好好收着，这是沈鸢的嫁妆。” 嫁妆有了，聘礼也准备好了，然后就该选个吉日成亲了…… 赵显看着这样的卫衍，感觉很是陌生，这样的他已经偏执到了可怕的地步。 第104章 续命灯火明明灭灭 南疆红鹤山，白雾缭绕，毒草丛生，毒物爬行，其也被南疆人称为“不归山”。 因为凡是进了这座山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全都葬身于此。 但是萧南山却能在此间自由行走，脚下的毒蝎见了他都乖乖退到一旁。 楚漓背着沈鸢的尸体步履艰难地跟在萧南山的身后，虽然这不归山上的毒物不会袭击他们，但是不代表不会袭击沈鸢。 楚漓还得一边背着沈鸢，一边驱散围过来的毒虫，对着前面自顾自地往上走的萧南山大喊一声：“师父，你慢点，等等我们。” 萧南山虽然未应，但脚步还是放慢了一些，楚漓笑了声，连忙跟了上去。 除了萧南山师徒以外，没有人能走到不归山的山顶，不归山的山顶矗立着一座七重宝塔，塔身漆黑，檐角下悬挂着金色的风铃，显得神秘诡异。 萧南山看了一眼楚漓，楚漓知道他要说什么，目光澄澈，“我已经决定好了，不过是守着师妹三年而已，反正我还年轻，也不缺这三年的时间。若是花三年时间为师妹守好续命灯，能救她一命，也是值得的。” 萧南山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向着黑塔的方向走去，楚漓转头看了一眼沈鸢，然后跟着萧南山进了黑塔。 本就是他欠沈家的一条命，若是能救活沈鸢，也算是还了这个恩情…… 两个月后，长安城。 卫衍大病初愈，一身深色斗篷，身形欣长挺拔，宽大的兜帽下面色惨白，没有多少分血色，泪痣的颜色都淡了几分。 “呜呜呜！”银宝踩到卫衍肩膀上，用头顶了顶他的脸。 卫衍瞥了它一眼，道：“安分点。” “嗷……” 卫衍仰头看着面前这座府邸的牌匾，忠义侯府。 青儿第三次从里面探头看着外面站着的卫衍，她又跑回锦枫苑，对正在院子里挥舞长枪的沈虞道：“大小姐，明郡王已经在外站了三个时辰了。” 卫衍已经连续好几天这般站在外面了，但是沈虞下了命令，谁都不许放卫衍进来，守门的侍卫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作看不见他。 哪知青儿话音刚落，沈虞手中的银枪就被她狠狠地插在地上。 沈虞怒喝道：“去告诉明郡王，想要娶鸢儿，就把权势都握在自己手里，强大到没有人敢再敢拦他做任何事，而不是每天来忠义侯府门口求着我，让我把鸢儿给他！他要是真有本事，就过来抢！” 卫衍还想**，他还嫌鸢儿在外的名声不够难听吗？！ 青儿看着枪尖下裂开的地面，咽了口口水，颤巍巍地应了一声。 沈虞呼出一口浊气，哪怕卫衍这一次这般忤逆云景帝，云景帝也没有打算放弃他，哪怕现在他只是个郡王，云景帝也给他赐了“明”的封号。 卫衍身上流着的是皇室的血，注定了这一生都要在朝堂上翻云覆雨，这是他逃不过的命。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就站在那无人企及的至高点！ 青儿把沈虞的话转述给卫衍，虽然青儿也恨卫衍，但是看到卫衍现在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心里也难受的紧。 “好。”卫衍忽然轻声应了一句。 青儿微怔，卫衍抬手将头上盖着的兜帽拉下，清冷的模样与几个月前的红衣少年判若两人，他垂眸抚了抚怀里的银宝。 护她，爱她，以前没有做到，让她一个人背负了那么多骂名，甚至还想让她无名无分地跟在自己身边，让她看着他与秦凝香定亲。 卫衍气息微喘，他道：“我会回来娶沈鸢，三媒六聘，堂堂正正娶她为妻，用余生护她，爱她。” 凤眸微阖，眼眸之中似是有黑雾缭绕沉积，眼角的泪痣为他无端地添了一分邪气，这样的卫衍像极了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匍匐在黑暗中，危险至极。 虽然与西凉的战事已经停歇下来，但是边境还有许多小国偷袭挑衅，秦王在长安城中休息了两个月，便不能再继续停留。 见卫衍伤势已好，便进宫向云景帝请辞，云景帝也没有过多挽留，毕竟边境还是需要秦王坐镇。 启程之日，军队浩浩荡荡地走过朱雀大街，两街的百姓都纷纷探头出来张望，有一些是冲着秦王去的，更多的是为了一睹明君王的风华绝代。 虽然因为与秦凝香退婚一事让卫衍名誉受损，但是卫衍的魅力不是说抵挡就能抵挡住的。 卫衍一身黑色软甲，腰间挂着长剑，长发绑成一个马尾，一双凤眸锐利，眼底藏着浓浓的暴戾与野心。 跟在秦王身后的沈虞瞥了一眼卫衍，眼中闪过一抹讶异，卫衍的改变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街道转角口，一辆马车停靠在边上，一只涂着豆蔻的纤纤玉手掀开车帘，倾城的绝颜用面纱半遮着，但是露出的一双杏眸却是紧紧追着快要远去的卫衍，眼神中流露出爱慕之色。 “大小姐，我们快回去吧，要是被太师大人知道您偷跑出来就糟了，过些天您就要和秦王世子定亲了呀。”旁边的丫鬟提醒道。 现在的秦王世子已经不是卫衍了，而是徐侧妃的儿子卫洵。 卫洵自然是乐意这桩婚事，但是秦凝香却不乐意了，卫洵各方各面同卫衍比起来，相差太多，哪里配的上她？ 可是偏偏卫洵又成了秦王世子！ 秦凝香一面想着要做秦王世子妃，但是一面又想着得到卫衍的宠爱，但是秦凝香最后还是选择了前者。 但是今日再见卫衍，秦凝香的心又摇摆不定了起来，万一卫衍回来，能夺回世子之位呢？ 可是卫衍要几时才能归来？ 她已经十六岁了，根本拖不起，若是卫衍两三年未归，那她还要等他两三年吗！ “定什么定！回府！”最后秦凝香烦躁地低吼一声，坐回马车中。 与此同时的一家茶楼上，一袭紫衣的卫晟临窗而坐，下面的军队陆陆续续地过去，卫晟摆好棋局，眸光明灭。 手中的黑子落下，卫衍唇角一弯，又恢复成了那个温雅无害的四皇子。 卫衍离开长安，长安表面依旧繁华热闹，但是属于皇家，世家和官家之间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不归山上的黑塔中，续命灯火明明灭灭…… 第105章 南疆真是太吓人了，她还是快点回长安吧 三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足够发生很多事。 第一年，西凉丹阳公主和亲，西凉与大明签订盟约，十年无战事。 但是这并不代表着大明的边境便是安静的，小国不断侵扰，作为盟友的西凉却袖手旁观，大明出兵，而领头的并非秦王，而是明郡王卫衍…… 明郡王势如破竹，五个月连夺敌国七座城池，直逼敌国君主在城头下跪求饶，却被明郡王面不改色地斩下首级。云景帝大悦，明郡王自此手中开始掌握兵权。 明郡王一路北上，接连攻破西凉周围几个小国，让其为大明俯首臣称，被围在中间的西凉终是不敢再有所动作。 第二年，长安第一美人秦凝香与秦王世子卫洵定亲，六月成亲，却不想秦凝香突染恶疾，卧病在床，婚事延后。 八月，云景帝颁布诏令，立三皇子卫卓被立为大明储君，封号明德，秦家失势。 十月，明郡王虽秦王回长安述职，云景帝为其赐婚，欲与柳家之女喜结连理，宣旨的那一日，明郡王直接策马离去，回了边境，婚事作罢。 十二月，南疆王薨，南疆大乱，部族分裂，王权分散，如一盘散沙，南疆内乱开始。 第三年，南疆二王子继承王位，性情暴戾，手段残忍。 二月，南疆王向大明出兵，明郡王领兵南下，两军交战。 南疆人善用蛊毒，藏匿于毒雾遍布的树林之中，大明军队几次撤退，两军陷入僵持状态。 十月，明郡王重新排兵布阵，假装兵败，引南疆王追击，最后生擒了南疆王楚旭，南疆再次群龙无首。 十二月，南疆国师萧南山现身，向大明投诚，并于来年开春携使臣亲赴大明…… 初春的暖阳透过窗柩的镂空雕花洒进屋子里，正伏在桌案上作画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羊毫笔，忍不住往手中哈了口热气，以此来舒缓一下自己冻僵的手指。 “炭火来啦来啦！”忽地房门被人从外面给踢开，楚漓两手端着沉重的炭盆，还不忘在胳膊上挂着个小手炉。 一身白衣都被炭火蹭了不少灰，脸上也是灰一道白一道的，他把炭盆放到一角，然后把手炉递了过去，道：“师妹，快捂着，我可是花了不少力气才弄到的金丝炭。” 现在都快要入春了，天气渐暖，炭火商都难找了，更何况是奢侈的金丝炭。 沈鸢见楚漓脸上跟花猫儿似的，忍不住笑了一声，对他招了招手，道：“师兄，坐。” 楚漓也没客气，挨着沈鸢便坐下了，看着桌案上铺开的画卷，眼睛一亮，道：“画的真快，这般的话，便能在出发去长安之前完工了。” 沈鸢点了点头，然后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手帕，伸手细心地帮楚漓把脸上的灰擦干净，“师兄这副模样若是被师父看到，必然少不了一顿罚。” 楚漓咧嘴一笑，“反正师父今天不在家。” “师父的行踪可说不准，说不定现在就在院子外面呢。”沈鸢提醒道，“师兄快进去换件衣服吧。” 楚漓挠了挠头，红着脸嘿嘿笑了两声，“师妹上次说要给我做衣服吗？” “但是我最近忙着这幅画呢，师兄的衣服等我们去了长安之后，我给你做。”沈鸢歪头解释道。 楚漓一口应下，然后便起身去了另一个房间换衣服。 沈鸢看着外面院子里抽新芽的树，她其实也只苏醒了两个月。 续命灯世间只有一盏，可召回魂魄，起死回生，萧南山将其拿出来救她，而楚漓则是用了三年的时间为她守灯，让她继续活着。 三年的空白期让她还不能适应外界，只能每日听楚漓同她慢慢讲一些该知道的事情，其中便有明郡王卫衍。 楚漓说卫衍为她跪了白马寺下九千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后来还因为惹怒了云景帝和秦王，被废了秦王世子之位，成了今日的明郡王。 对此，沈鸢神情淡漠地点了点头，眼中再无曾经如潮水般的爱慕，她说：“这样便好，我会慢慢把他从这里驱逐出去。” 沈鸢说这话的时候，指着的是自己的心。 她与卫衍的恩怨，在三年前便断了。卫衍负了她，她也没有让他好过，这般便算是扯平了。 沈鸢低垂着眼，冰冷的手放在小手炉上，渐渐转暖。身上穿着白色的雪狸绒衣，下身粉白色的缎裙，上面绣着点点桃花，如瀑的长发为了方便作画，只用了一根翡翠簪子挽起，留下一束垂在胸前，小脸清丽绝色，一双桃花眸清波流盼，浅笑嫣然，却笑意不及眼底，就算刚才面对楚漓时，也是这般。 楚漓去了后面的屋子换完衣服又进来了，进来的时候还徒手抓了条蛇，对沈鸢道：“师妹，我刚才在后面屋檐上看到一条蛇，看着还不错的样子，去掉头就可以给你煲汤喝了。” 沈鸢回头，抽了抽嘴角，强忍着想要跑开的惧意，道：“师兄，这蛇……貌似是被人驯养过的。” 在南疆养蛇，蝎子，蜘蛛这些都是随处可见的，毕竟南疆人将其供为圣物。 “嗯？我怎么看不出来？”楚漓一手抓着蛇头，一手抓着蛇尾，看了半天也没看出点异样。 沈鸢起身，不着痕迹地离楚漓远了些，她实在是有些怕蛇啊蝎子什么的，但是偏偏又死要面子…… “应该是那帮老家伙想抓你回去继承王位吧。”沈鸢给自己倒了杯茶压压惊，她口中的老家伙说的便是南疆的重臣。 楚漓看了一眼沈鸢，轻描谈写地道：“我又不是前任南疆王的亲儿子，他们别想把我推上去收拾烂摊子。” 沈鸢抿唇轻笑一声，道：“也是，反正南疆现在有师父管着，也乱不到哪里去，我们两个把师父吩咐的事情做好便可。” “都听师父和师妹的，我去给你煲蛇羹了。”楚漓顺着应了声，把手中的蛇打了个结，然后便快步走了出去。 沈鸢见那蛇没在她眼前晃着了，终于舒了口气，南疆真是太吓人了，她还是快点回长安吧。 第106章 那我入赘你们沈家怎么样 沈鸢看的确实没错，这条蛇的的确确是被人驯养过的，楚漓前一秒刚把这蛇下锅，后一秒院子里就被群蛇环绕。 “别煮了，有人要上来了。”沈鸢将桌上的画卷收好，抱在怀里，绕路到了厨房，对正在做蛇羹的楚漓道。 楚漓转头看向沈鸢，但依旧手起刀落，蛇头就被斩了下来，只是那蛇身还在扭动，沈鸢顿时捂脸，“快点去净手，咱又要跑路了。” “咦？来的不是那些老大臣吗？”楚漓问道，若是那些想接他回宫的老臣们，倒是可以随便打发了去。 沈鸢撇了撇嘴，道：“要是那些老大臣来了，就不会用一院子的毒蛇来迎接你了，而是想着拿个十六人轿撵把你抬回王宫，他们可是天天想把你盼上王位。” 南疆王楚旭如今被囚禁于长安，最高兴的莫过于南疆的那几个部族首领，各个都想自立为王，只是现在还有萧南山坐镇南疆，他们还不敢明着造反。 萧南山在南疆子民的眼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对神不敬的人都将受到天罚。 因此那些部族首领自然而然地便把矛头指向了最可能代替楚旭继承王位的楚漓。 想到这儿，楚漓面色一沉，手中的菜刀剁在砧板上，微怒道：“都说了我不是南疆王室的人，这王位怎么轮也轮不到我！” 沈鸢见楚漓气急败坏的样子，噗嗤地笑了一声，道：“好好好，这南疆王位咱不坐。” 毕竟楚漓要坐的，远不止是个南疆王位…… 楚漓见沈鸢笑得直不起腰，瞬间红了脸，“这有什么好笑的。” 沈鸢看楚漓羞得耳根子都红了，也就放过他了，道：“这南疆王位还得楚旭再坐几年，和这些部族斗一斗，这次我们去长安得想办法把他换回来。” 说起正事，楚漓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我知道。” 见楚漓把手洗干净了，沈鸢便打算带他从后门走，却不想一转身便看到满地的毒蛇和毒蝎子。 “退后！”楚漓连忙拿了笛子，把沈鸢护在身后。 地上毒物爬行，越聚越多，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楚漓把竹笛放在唇边，尖利诡异的笛声响彻，沈鸢不适地微微皱眉。 毒蛇和毒蝎听到楚漓的笛声后，像是接到什么指令似的，纷纷如潮水般后撤。 楚漓对沈鸢使了个眼色，沈鸢抱着画卷便往后门跑去，楚漓也很快脱身。 沈鸢跑到门口，忽地想起早晨自己作画的时候，把脖子上戴着的玲珑红豆骰顺手放到一边，心中一紧。 “怎么了？”楚漓见沈鸢突然变了脸色。 沈鸢张了张嘴，抱着画卷的手紧了紧，“没什么，快走吧。” 楚漓把马牵了过来，只是沈鸢还不会骑马，只能由楚漓带着她，坐在他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服。 “我们现在去哪儿？”远离了住了小半个月的别院，楚漓一时间也不知该去何处。 “离出发之日还有七天，我们回酆州。”酆州是南疆的中心，相当于大明的长安。 “那里离王宫太近了，万一被那些老臣抓到了怎么办？”楚漓有些不赞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而且在酆州我们也安全很多。”沈鸢不想再体验那种早上起床一开门就被毒蛇毒蝎毒蜘蛛包围的感觉了。 最后楚漓还是听了沈鸢的话，一路向酆州赶去…… 与此同时的大明长安城，万人空巷。 明郡王生擒南疆王楚旭的事情早已传开，三年的时间，人人口中的长安小霸王如今成了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如今的卫衍风头比三年前更甚。 “开城门！” 厚重的城门被打开，百姓翘首以盼，如擂鼓般响亮的脚步声整齐划一，万人军队涌入城中，气势磅礴。 “是明郡王！” 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众人向队首望去，坐在那汗血宝马上的人便是如今威震四方的明郡王卫衍。 卫衍坐在马背上，深邃狭长的凤眸凌厉，暗芒闪烁，如满天乌云翻腾汹涌，左眼眼角下的泪痣妖冶。身上的铠甲泛着寒光，煞气重重，驾马而过，被其气势所摄，已有不少人腿软地想要跪下。 卫衍的后面还有一辆囚车，囚车里关着的便是他生擒的南疆王楚旭，楚旭此刻坐在囚车的一角，低垂着头，凌乱的长发挡住他的脸，双手双脚都被链子锁着，什么反应都没。 队伍浩浩荡荡地入宫，卫衍直接便被召入含光殿，云景帝与文武百官已在殿中等候多时。 云景帝打量了一番卫衍，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吴全微微颔首，吴全手中捧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郡王血战沙场，赤胆忠心，扬我国威，赐镇南大印，掌十万兵马，钦此！” 殿中大臣暗自心惊，加上秦王手中的兵权，秦王府所有的兵力加起来几乎与云景帝手中的兵力持平，秦王府如今独得圣宠，没有世家再能越过他们。 卫衍接过虎符，阴沉的凤眸中终于有了一丝笑意，站在万人之上，余生便可护着她了。 南疆的夜晚总是湿冷湿冷的，因为没有赶在天黑前找到客栈，沈鸢和楚漓不得不找了个破庙过夜。 沈鸢还记挂着那条玲珑红豆骰的事，楚漓叫了她好几次都没见她回应，“师妹，你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身子不舒服吗？” “没有啊。”沈鸢压下心中的不安，道，“只是忘了个贴身戴的小玩意儿，有些不习惯罢了。” “落在别院里了吗？”楚漓问道，“那我明天带你回去拿。” 沈鸢摇头，道：“不用了，反正也不怎么贵重，忘了就忘了吧，总要习惯的。” 楚漓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沈鸢话里有话，沈鸢话锋一转，道：“师兄与其担心我的事，不如多想想等我们到长安之后要怎么办，我要长留在长安倒是没太大问题，毕竟我还是沈家的二小姐，陛下亲封的县主。” “但是师兄要长留就不行了，毕竟还顶着南疆小王爷的身份。” 楚漓叹了口气，挫败地道：“我和南疆皇室真的一点血缘关系都没。” “师兄在外面别总是把这话挂在嘴边，要是真被人怀疑查起你的身份，师父得被你气死。”沈鸢捂嘴笑着道。 “那就作为战败国质子留在长安如何？” “那师兄就等着在皇宫里被关到死吧。”沈鸢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楚漓沉吟了许久，忽地看向沈鸢，神色不明地问道：“那我入赘你们沈家怎么样？” 第107章 其实我还挺喜欢师妹的 沈鸢挑眉，看着楚漓，问道：“师兄是认真的吗？” 楚漓沉吟了一番，在沈鸢似笑非笑的目光下鼓着脸，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挠了挠头，红着脸低笑了两声，道：“其实我还挺喜欢师妹的，反正师父就咱两个徒弟，不都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吗？这样的话，我嫁给……不是不是，我娶了你之后，也就有个正当的理由可以长留长安了。” 沈鸢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火堆，有些出神。 楚漓有些气馁，心想着自己怕是没戏了，不过他心中其实也很迷茫。 他从小自有记忆起就开始跟着萧南山，在南疆王宫里，萧南山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帝王策论，教他制蛊制毒…… 但萧南山不是每天都在，而是每隔一段时间才会进宫教他一次。直到他十一岁的时候，突然发现萧南山身边跟了个小女孩，那便是沈鸢。 与他要一直待在宫中不一样，沈鸢会与萧南山在外游历，所以每次他们接触的时间都很短暂，萧南山离开，沈鸢也要跟着离开。 这一次算是他们师兄妹在一块时间最长的一次了，楚漓很喜欢和沈鸢待在一起，光是每天看她在那里画画，听她偶尔说起一两件事，楚漓都觉得很有趣，和他认识的那些红颜知己完全不一样。 “好啊，那回长安之后，师兄就娶我吧。”就在楚漓还理着自己的思绪时，沈鸢突然的一句如惊天霹雳一般，惊得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师妹，你……” “但是在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再和离，我们只做一对假夫妻。”沈鸢看着楚漓，目光平静，她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但是不管将来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会一直站在你这边帮你。” 她现在的这条命是楚漓救的，所以不管楚漓提出什么要求，她都没有资格拒绝。 火光映照在沈鸢的眼中，轻轻跃动，楚漓都不知道该说沈鸢太理智了，还是太无情了。 楚漓心中划过一阵失落和难受，他撇过头去，道：“等去了长安再说吧，不是还有七日的时间吗？” 沈鸢眼睛轻眨一下，刚才的凌厉不再，又恢复成平日里笑意浅浅的模样，应道：“好，都听师兄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快点睡吧，我给你守夜。”楚漓催促道。 沈鸢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楚漓怕她半路受苦，说白了沈鸢现在这般东奔西跑的，都是为了他。 沈鸢也没面前，靠着草垛便睡下了，手无意识地在胸前握紧，那枚玲珑红豆骰已经不在了。 第二日一早，楚漓和沈鸢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再次出发了，从这里到酆州顶多只需要两天的时间。 但是这路并不好走，南疆不比大明富庶，常年的闭关锁国，与外界断绝来往，让南疆根本没有办法富裕起来，出了比较中心的几座都城比较繁华，其余的地方饥荒，蝗灾，鼠疫这般情况比比皆是。 几任南疆王骨子里都好战，他们不懂治国之道，只想着靠武力去别国争抢。 楚漓和沈鸢刚路过一个村落，村落荒凉，几个皮肤黝黑的妇人拿着篮子在荒芜的田地里翻找食物，老人倚在角落里，吊着最后一口气。 “多少年了，南疆还是没有变啊。”沈鸢的心情有些沉重，早些年她同师父游历的时候，便在南疆见过不少这些景象。 楚漓从包袱里取了一些水和食物，下马对沈鸢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沈鸢看了一眼不远处晕倒的小孩子，便知道楚漓想做什么了，点了点头。 沈鸢看着他抱起那个满身污垢的小孩，细心地给他喂水和食物，然后再看着他被一群难民团团围住，寸步难行，那些人抓着楚漓的衣服，楚漓不给东西，他们便不放手。 楚漓又不忍对他们动武，但是不论他说什么，难民都听不进去。 沈鸢长叹一口气，高声喊道：“官兵来了！” 一听到官兵二字，原本还拉着楚漓不放的难民全都作鸟兽状般四处逃窜，楚漓趁此回了沈鸢身边，“好险，我还以为他们要吃了我呢。” “先离开这儿再说吧。”沈鸢催促道。 楚漓点了点头，立刻驾马而去，离开了那个村落，楚漓的心中并不好受。 沈鸢察觉到楚漓的情绪起伏，她道：“南疆境内还有很多这样的村子，师兄这样只是施舍水和食物给他们，根本治标不治本，师兄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会一直站在师兄这一边的。” 楚漓最后回望了一眼落魄的村庄，目光坚定，回道：“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到酆州之后，萧南山还是没有现身，楚漓和沈鸢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住下，不过楚漓也是个闲不住的。 他自小在南疆王宫长大，但也经常会偷跑出来玩，性格又随和温柔，所以在酆州交友广泛。 沈鸢还在屋子里作画，画卷就剩最后一点便画完了，忽地一只信鸽停在窗柩上，翅膀扑腾。 “师兄，你的信鸽回来了！”沈鸢冲着里面喊了一声，但是屏风的另一边却没了回声。 沈鸢有些奇怪，走过去探出头一看，桌案上叠放着已经批改好的文书，却偏偏不见楚漓的人影。 沈鸢走进一瞧，一张写了字迹的纸条摆在中间：师妹，我去翠娥居找个故友叙旧，会记得给你带好吃的回来。 又两只信鸽落在窗柩上，沈鸢揉了手中的纸条，换了衣服便要出门抓人。 她这个师兄什么都好，就是关键时刻总是重点不对，竟然在这种时候出去找红颜知己叙旧。 沈鸢将那些信鸽关进笼子之后，便拿了钥匙出了门，直奔翠娥居。 曾经她也这样冲动的跑去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寻人，只是…… 沈鸢抬头，看着陌生的翠娥居，里面已经没有她当初要寻的人了，她的未来也不会再有那人的存在。 “沈鸢！”卫衍从梦中猛地惊醒，他坐在床上，粗喘着气。 这三年来他经常会半夜惊醒，梦里都是沈鸢满身是血的样子，但是这一次的梦，却是沈鸢离他远去，而他怎么都追不上。 第108章 明郡王这到底是要和谁家姑娘定亲？ 翠娥居里，香风扑面，笙歌曼舞，南疆的女子身段妖娆，天生媚骨，宛如游戏人间的妖精一般。 楚漓此刻正与他的几个红颜知己把酒言欢，那几个女子一听楚漓要离开南疆，都伤心地问道：“小王爷这一去，不会又是三年吧？” 这几个女子原本都盼着自己年纪到了，便跟了楚漓，却不想楚漓突然失踪了三年。 楚漓笑了笑，道：“各位姐姐莫要太伤心了，以后肯定会再见面的。” “小王爷这次又要去哪，可否带奴家一起去？” “奴家也去！” “奴家也想去，小王爷不如收了奴家吧！” 楚漓渐渐有些招架不住，忽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走了进来，桃花眸扫了一眼被几位美人抱住的楚漓。 “没想到师兄的私生活这么丰富。”沈鸢手里抱着一摞文书和信件，歪头浅浅一笑，道。 楚漓莫名有些心虚，连忙解释道：“师妹，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和她们没什么！” 他还是个清清白白的！二十年来初吻都还在！ 沈鸢笑眯眯地走过去，然后将手里的文书和信件放在桌上，道：“师兄想怎么样我这个做师妹的自然是管不着的，但是这些传来的书信，麻烦师兄今晚快点看完。” 楚漓看了一眼桌上那一摞的东西，有些头疼，他明明偷跑出来之前都处理完了，怎么又来这么多。 因为很快就要离开南疆了，所以楚漓这些天得尽快把在南疆的势力安排好，王宫中也有许多事情还需要他这个小王爷做主。 “尤其是这些信件都是加急的，师兄今晚要是看不完，我就去隔壁敲大臣家的门。在王宫的话，师兄的办事效率应该就很高了吧。”沈鸢落下这么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师妹！”楚漓急了，虽然沈鸢没有表露太多情绪，但是楚漓下意识地觉得沈鸢现在非常生气。 也顾不上扑在他身上的几个红颜知己，带上桌上的那一摞文书和信件就追了出去。 “师妹，师妹，你听我说！” “你尽管说。” “你别生气啊。” “我没有生气。” 沈鸢在大街上自顾自地往前走，楚漓绕在她旁边哄了好久，但是沈鸢依然绷着个小脸，傲气得很。 因为三年的空白期，沈鸢现在的模样与三年前相差无几，只是现在不为情所困，不为蛊所扰的她，比以前有朝气活力了许多，不用再为了谁压抑自己的光芒，一双慧眼如聚散星辰，绚烂烟花一般。 楚漓见沈鸢这副气呼呼的模样，傲娇又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一下她的脸，却被沈鸢警觉地躲开了。 “哼。”沈鸢轻哼一声，撇过头。 “师兄知道错了，这就回去把正事做完，你别生气了，我给你买红枣糕吃好不好？”楚漓见旁边有卖红枣糕的摊子，灵机一动，道。 沈鸢嗅到一丝熟悉的甜味，循着甜味看过去，原来红枣糕旁边的摊子是卖松子糖的。 楚漓以为沈鸢看的是红枣糕，揉了揉她的头，“你在这儿等我，我去排队。” 沈鸢心中有些失落，其实她不喜欢吃红枣糕，她喜欢吃松子糖…… 如果是卫衍在这里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去排松子糖那条队伍。 十年的执念，该怎样剔除？ 楚漓很快就买完回来了，对沈鸢道：“闻着很香，你一定喜欢吃的。” 沈鸢掩下心中的情绪，应了一声，从牛皮纸袋里拿了一个红枣糕出来，咬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嗯，很好吃。”沈鸢扬着笑脸，但是她其实并不喜欢红枣的味道。 楚漓走在沈鸢身边，看她吃得开心，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终于不生气了，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回去把书信都回了才许睡觉，还有明天阿才将军要见你，然后晚上我还帮你约了王大人出来，之后我们不在南疆，得靠他多监视五大部族才行，后天……”沈鸢早就把楚漓剩下这几天的时间安排的明明白白，一分一秒地不想让他浪费。 楚漓听得头大，打断道：“师妹，我觉得我需要充足的休息时间。” “不，你不需要。” …… 今日的长安城也因为明郡王而不平凡，赵显看着楼下的街上红晃晃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不禁咂舌。 三年了，卫衍竟然还没放下。 “这明郡王是要与谁定亲呀，怎么没听说？” “不知道啊，也没听说陛下赐婚了呀。” “明郡王这到底是要和谁家姑娘定亲？” 两边的百姓议论纷纷，也没讨论出个结果。按理来说，明郡王定亲这么大的一件事，不可能没人知道。 沈家祠堂中，穿着一身素衣的沈老夫人头发花白，跪在蒲团上，为先祖上香。 “老夫人！老夫人！”玉镯从外面匆匆跑来。 沈老夫人不悦地皱眉，拿起自己的龙头杖，撑着站起来，“做什么这么慌张？” 玉镯喘了口气，道：“老夫人，明郡王来提亲！” “提亲？”沈老夫人不解，“向沈虞提亲？” 沈鸢死了，二房早已分了出去，如今府中未出嫁的姑娘也就只有沈虞一位。 但是沈虞…… 沈老夫人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儿，明郡王难不成这三年里还和沈虞弄出了点什么火花吗？ “不是，是二小姐！”玉镯连忙道。 沈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道：“沈鸢不是死了吗？” “可是秦王府的管家来说，明郡王要的就是二小姐。”玉镯十分笃定，她可是追问了好几遍秦王府的管家，生怕自己听错了，“这会儿明郡王可能就要来了。” 沈老夫人很快冷静下来，道：“扶我去前面看看。” “是。” 然而沈老夫人还没走出多远，便看到大步走来的卫衍，一袭玄衣直襟长袍，腰系墨玉，周身的气场让人生畏。 沈老夫人也已经有三年的时间没有见过卫衍了，对卫衍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任性嚣张，总是护着沈鸢的少年形象，现在一见，竟是微微愣住。 直到卫衍停在她面前，沈老夫人才回过神来，“老身见过明郡王。” 卫衍看着沈家的祠堂，道：“今日我来与沈鸢定亲。” 这一日，迟了三年。 “可是沈鸢她已经……” “她的牌位在里面吗？” 第109章 沈鸢会不会还没死 卫衍的话一出，沈老夫人被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明郡王这是想…… 卫衍目光清冷，见沈老夫人半天不说话，便想绕开她进祠堂。 沈老夫人这才回过神来，语气有些急，道：“明郡王，沈鸢没有立牌位。” 卫衍顿住脚步，瞳眸微缩，眼中散发着戾气，低怒道：“为何不立？” 当年沈鸢死后，忠义侯府也未设灵堂，卫衍本以为是因为沈鸢的尸身不在，所以沈虞便没有铺张，却不想沈鸢竟然连一个牌位都未立！ 沈老夫人和玉镯连忙跪下，解释道：“沈鸢的身后事都是沈虞安置的，沈虞说无需为沈鸢设灵堂，立牌位，所以老身便没有多问。” 在沈虞封侯之后，沈老夫人便再没有与沈鸢针锋相对过，只是心中还是无法放下芥蒂，索性不再过问她们姐妹的事情。 “无需？”卫衍喃喃道，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日萧南山出现后的片段，突然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沈鸢死的那一日一直都是他的噩梦，每次想起都痛如心绞，所以卫衍从未去细想过那日发生的一切。 卫衍有一瞬的失神，沈鸢会不会还没死？ “你觉得小鸢儿还没死？”楼渊台上，赵显正同卫衍再喝茶，没想到卫衍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赵显顿时觉得卫衍比三年前更疯了，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今日送进忠义侯府之后就没抬回来过，强行和沈鸢定亲，没有父母之命，也没有媒妁之言。 云景帝一个时辰前还派人去了秦王府想召卫衍问话，结果卫衍直接就翻墙跑了出来，装作没听见。 “沈鸢的尸体被萧南山带走了。”想到那个白发的男人，卫衍忽地抬眸问道，“萧南山真的能让人起死回生吗？” 赵显摇了摇手中的孔雀羽扇，回道：“我记得有本怪谈上写，萧南山已经是活了上百年的人了，居于南疆不归山……” 忽地赵显想起一事，压低声音，有些神秘地继续道：“不过他能让人起死回生的传言，大概是来源于他手中的那盏续命灯的缘故。” 赵显平时最爱看的便是各种怪谈异志，关于萧南山的各种传言他都听过，只是还未见过本尊。 卫衍心中升起一点点希望，如果赵显说的这些传言都是真的，那沈鸢有没有可能还活着…… “过些天萧国师不是会带南疆使臣来长安吗？小鸢儿的事你可以寻个机会去问他。”因为赵显是礼部尚书之子，所以对别国来访，宫中设宴等事情颇为熟悉。 楚漓顶着两个熊猫眼，神情憔悴，从一堆的奏报和信件里抬起头，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 这两天他几乎没怎么合过眼，他看了一眼靠在屏风上睡着的沈鸢，伸手扯了扯她的裙摆，道：“师妹，天亮了。” 沈鸢揉了揉眼睛，手里还拿着个册子，浅粉色的衣袖上都沾了点点墨迹，打着哈欠道，“师兄，名册我都帮你整理好了，这个不能丢了，这些都是要调往长安的人……” 忽地，沈鸢似是听到了什么，起身道：“我去外面看看。” 沈鸢走到外面推开书房的门，眼睛一亮，喊道：“师父！” 萧南山不知何时来的，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一身灰色的道袍，白色的长发用发绳松松垮垮的拢在脑后。 萧南山抬手指了指天，沈鸢正了神色，点头道：“鸢儿明白，这就带师兄进宫。” 今日便是出发前往长安的日子了。 萧南山轻轻摇了摇头，往旁边退了几步，几队南疆王宫中的侍女太监从外面涌了进来，手中端着水盆，衣物等东西，跪下齐声道：“迎小王爷与沈姑娘回宫。” 沈鸢怔了怔，如今她身在高位，是南疆国师的徒弟，是小王爷身边的近臣，看着跪在院子里的人，此刻心情应该用微妙来形容吧。 “你们在此稍等。”沈鸢对这些宫人吩咐了一声，然后向萧南山福了福身，又跑进了书房。 楚漓还趴在桌上想睡个回笼觉，结果被沈鸢给拉了起来，“宫中来人了。” 楚漓一听宫中来人，瞬间被吓醒，以为是那群老臣又来抓他继承王位了，“这次又是谁找来了？！” 沈鸢一边拿帕子给他把脸上的墨迹擦干，一边道：“是师父，今日便要出去去长安了，宫中来人替你梳洗换衣，然后进宫一趟。” 按照惯例，他们必须得从宫门口出发，然后要先乘轿撵绕酆州游行一圈，才可换马车出城。 楚漓听到不是抓他进宫继承王位的，顿时松了口气。 沈鸢放下帕子，又帮楚漓理了理歪掉的发冠，楚漓不解，道：“一会儿有宫人进来帮我打理就好。” “从现在起，师兄在任何时刻都不可以懈怠，我会一直盯着师兄的。” 楚漓目光微沉，脸上的漫不经心也收了起来，点头应道：“我知道。” 沈鸢见楚漓全身上下没有别的不妥之处，笑了笑，道：“那我叫宫人为你进来洗漱。” 楚漓侧头看着沈鸢离开的背影，忽地温柔一笑，入赘沈家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午时，两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南疆王宫的宫门口，马车后跟着百人军队，各个都是军中精英，他们将要负责护送南疆使臣去往的任务。 两台轿撵分别由八个身形魁梧的大汉抬着，落在萧南山与楚漓的面前，迎他们上轿。 萧南山依然是那身灰色宽大的道袍，沈鸢与萧南山同轿，一身银灰色华衣，外拢敞口白色纱衣，步态优雅。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泛着笑意的桃花眸，墨发用发带轻束，头插蝴蝶钗，浅色的流苏垂下轻晃，手中还抱着自己的画卷。 “师妹，你可别摔了！”一旁的楚漓见沈鸢一手拿着画卷，一手还要提着长长的裙摆踏上轿撵，忍不住提醒道。 沈鸢垂头，因为要游街的缘故，所以她今日不得不打扮的隆重一些，不能给师父丢人，但是这裙摆着实不方便。 楚漓见沈鸢又踩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连忙过去弯腰给她把后面的裙摆提起来，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反而旁边失职的宫人看的心惊胆战的。 时辰到了，两台轿撵一前一后的出发，街道两边早已聚集了不少想要一窥萧南山真容的百姓，但是轿撵的轻纱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只能模糊地看到里面一大一小的身影。 但饶是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也阻挡不了南疆百姓对萧南山的崇敬，纷纷对其用南疆最高尚的礼节叩拜…… 第110章 沈鸢，我想见你 礼部尚书府。 赵显还在本来还在院子里和自己的小厮斗着蛐蛐儿，突然就被自家老爹叫去了书房。 “爹，你找我什么事啊？” 礼部尚书看着赵显手里摇着那个骚包的孔雀羽扇，气不打一处来，习惯性的骂道：“冬天扇，夏天扇的，成什么样子！” 赵显翻了个白眼，道：“爹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给我回来！”礼部尚书呵斥道，然后拿了一份名册给他，“把这名册抄录两份交过来。” 这三年里赵显在崇文殿中的学业已经完成了，也参加了科举，虽然名次不靠前，却也不算靠后，最后便进了礼部做了个芝麻官，也落得清闲。 知道自家儿子有几斤几两重的礼部尚书，在看到科考放榜之后，掐着赵显的脖子问：“你为什么不好好考！为什么！” 赵显奇怪的看了眼这名册，问道：“这是什么名册？” “这上面记录的是要来长安的南疆使臣，抄的时候比仔细些。”礼部尚书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 赵显坐在椅子上，随意翻了翻名册，果然第一页便写了萧南山的名字，然后是南疆小王爷楚漓。 忽地，赵显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目光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震惊，“沈……沈鸢？” 这是恰巧同名同姓，还是…… 赵显盯着名册上沈鸢的名字看了半天，然后冲着外面高喊道：“元宝，准备马车，去秦王府！” 然而到了秦王府之后，却被告知卫衍去了白马寺。 南疆的车队已经行驶了十天，夜晚正好驻扎在离菩提山不远的地方。 沈鸢掀开车帘，望了一眼天空，对正在闭目养神的萧南山，笑着道：“师父，天上好多星星。” 萧南山睁开眼睛，随沈鸢从车上下来，今晚的夜空中繁星闪烁，万千星辰交织成不同的形状，沈鸢仰头看了许久。 “看出什么了吗？”楚漓安排完驻扎的事，便看到沈鸢和萧南山两人一同仰头看着天，动作统一，看的他莫名想笑。 沈鸢转头，狡黠一笑，道：“我和师父在看师兄的命盘，师兄希望我们看出点什么吗？” 楚漓讪讪地摆了摆手，“那你们还是别看了。” 虽然同为萧南山的弟子，但是楚漓与沈鸢所学的东西却是天差地别，楚漓所学的乃是帝王策论，朝堂纵横，而沈鸢更多的是继承了萧南山的观星辰。 根据每个人的生辰八字，能在星空中找到那人命盘所在的位置，推算别人的命格。 不过推算命格是损阳寿的，萧南山一直禁止沈鸢随意去探别人的命格，所以沈鸢学了七年的观星辰，最终只能拿来预测天气，顶多再算个吉凶。 沈鸢望着不远处的菩提山，她在那里死过一次，就在白马寺的那棵菩提树下。 胸口有些发疼，果然有些事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她能做的只有努力去学会不在意。 “师兄，我们去白马寺许个愿吧，白马寺很灵验的。”沈鸢不会选择去逃避曾经，毕竟那些是她的人生里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楚漓倒有些担心，现在天色也算不上晚，这一来一回大概子时才能回来，但是白马寺怎么说也是沈鸢死过一次的地方，“真的要去吗？” “师兄信我，我今晚预感很准，我们许的愿都能实现。”沈鸢笑着道，她心中确实有一种预感，好像今晚的白马寺会遇到些什么。 难得见沈鸢兴致这么高，楚漓也就没有拒绝，牵了匹马，又带了几个暗卫便带着沈鸢赶往白马寺。 夜风拂过，萧南山背后柔顺的白发微微扬起，天空中有两颗星辰在不断地靠近。 白马寺一如三年前那般，香客稀少，通往山顶的石阶两边都点了烛火，虽然不够明亮，却也不会让来往的人看不见。 烛火阑珊，一路向上，仿佛要通往满是星辰点缀的天宫，如梦如幻。 九千多级台阶要爬上去得花不少时间，楚漓索性就蹲到沈鸢面前，道：“我用轻功带你上去会快些，师父不是叫我们三个时辰内就得回去吗？” 沈鸢心中有些内疚，她光顾着想来白马寺许愿，却忘了还要爬这九千多级的台阶。 “那谢谢师兄。”沈鸢趴到楚漓的背上，楚漓身子一僵，沈鸢感觉到了，脱口便问道，“怎么了，师兄？” 因为就趴在他背上的缘故，沈鸢说话时的气息都有些铺洒在他的耳廓，娇软的声音喊着他师兄，楚漓心弦微动，但还是笑着道：“师妹也太轻了，以后要多吃点补补才行，下次让师父多给你开些补药吧。” 沈鸢敷衍地应了两句，便催促着楚漓快些上去，楚漓温柔地笑了笑，运起轻功便往上跑。 凉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沈鸢玩心大发，喊着楚漓快些跑，笑声连连。 而此刻白马寺门口，一个身披深色斗篷的身影站在菩提树下，头上戴着宽大的兜帽，周身气质清冷，不敢叫人上前去窥探一眼他的正脸。 但是他手中却拿着一盏不符合自身气质的玉兔明灯，上面的玉兔娇憨可爱，栩栩如生。 明晃晃的灯光打在光洁白皙的脸庞，卫衍抬眸，看着已经悄然盛开的菩提花，雪白的花瓣在空中起舞。 往事如烟，却不能随风而散。 沈鸢爱他入骨，他为沈鸢入魔。 他们两个都偏执到了极点，年少犯了太多的错，不论是他还是沈鸢，明知不可为，依然义无反顾，最后两人都碰得头破血流，落得阴阳两隔的结局。 沈鸢任性随心，一腔炙热的爱压在他的身上，但那时的他还不懂爱，一次一次地伤了沈鸢…… “娘子，这白马寺的菩提树可灵验了，我们今日在这儿许愿，来年肯定能抱个大胖小子！” “你小点声呀，你不害臊我还害臊呢！” 一对刚成亲不久的夫妻走过来，爬了大半天的台阶，就是为了在这菩提树下许一个愿望，然后又满足地离开，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很灵验吗？ 可是他当初三步一跪，七步一叩首地去祈求，想让沈鸢活下来，却依然于事无补。 漆黑的凤眸中满是哀痛与后悔，“沈鸢，我想见你……” “师兄，你还好吧？要不要我去替你寻口水来喝？” 第111章 但是我不认识你呀 楚漓运着轻功一路都没有停下来歇过，用最快的速度直接背着沈鸢到了山顶，九千多级的台阶爬到他体力透支，扶着旁边的石头喘不上气。 沈鸢不知从哪捡了一片小芭蕉叶，一边帮楚漓扇风，一边陪笑道：“师兄师兄，你慢点喘，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寺里给你要杯水来。” 楚漓抬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对沈鸢笑着道：“没事啦，师兄还没那么弱。” 说罢，便要抬手去揉沈鸢的头顶。 沈鸢嫌他一手的汗，做着鬼脸，身体后仰，向后退了两步，却不想身后撞到一堵“墙”。 “对不起，我……”沈鸢下意识地回头，正要道歉时，在看到身后这个男人的容貌时，声音戛然而止。 山脚下，萧南山看着天上两颗近乎紧贴的星辰，忽地伸手，张开手掌，像是要将这两颗星辰握在自己的手中似的。 沈鸢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三年不见，他长高了许多，也变了许多。 他们也终究回不到过去了，沈鸢也不想回到那样的过去。卑微的去爱他，换不回任何的结果。 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哪怕没有了卫衍，她也能找到自己能做的事情，去填充内心的空洞，不会让自己活的没有任何意义。 她和卫衍本来就不应该有交集的，是她三年前一意孤行…… 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中翻涌着太多情绪，四目相对，沈鸢深陷进去，似是被卫衍眼中的绵绵不绝的哀痛缠住，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手腕上早已愈合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 “师妹！”楚漓自然也认出了卫衍，只是现在的卫衍与三年前的样子差别甚大。 楚漓的声音让沈鸢回神，她知道这次回长安，与卫衍见面是早晚的事，她也预想过很多种与卫衍相遇的场面，但是偏偏缘分这个东西，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沈鸢眼睛轻眨，笑眯眯地道：“对不起，这位公子，我不是故意撞到你的。” 卫衍瞳孔骤缩，拿着玉兔明灯的手颤了颤，里面烛火跃动，光影憧憧，“沈鸢，你又想骗我吗？” 沈鸢状似苦恼地皱了皱眉，又道：“公子原来认识我吗？但是我不认识你呀。” 不认识他？ 卫衍怎么可能相信？！ 原本再见沈鸢激动欣喜的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看着沈鸢脸上伪装得很好的迷茫，他知道她又在说谎了。 三年前沈鸢也是这般骗过他，这一次他又怎么可能会再信！ 沈鸢紧张地手心都在冒汗，不敢再同卫衍对视，生怕露出马脚，向后退了两步，转身便想跑开。 卫衍伸手，想要抓住她，而沈鸢背后像是长了眼睛似的，侧身躲开，余光看向他的眼神陌生冰冷，如同一道利刃一般插在他的心口。 沈鸢小跑了几步，走到楚漓身边，笑着道：“师兄师兄，一会儿我们折一枝菩提花带回去给师父如何？” 楚漓神情莫名地看了一眼沈鸢，沈鸢有没有失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现在这般样子不过是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卫衍罢了。 哪怕已经死过一次了，有些人，有些事，已经印在了心里，不是说忘记便能忘记的。 楚漓温柔地笑了笑，回道：“好啊，都听你的。” 沈鸢主动去牵楚漓的手，拉着他从卫衍的身边走过，没有一丝的停顿。 卫衍胸脯起伏，气息微喘，突然高声道：“沈鸢！你给我过来！” 沈鸢的脚步猛地一顿。 以前她是最怕卫衍生气的，还记得那一次她与江启榆的误会，卫衍也是这般怒喝，她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动，连一句狡辩的话都说不出来。 没想到现在这个习惯还改不过来，一听到卫衍的怒喝，心中便是一紧。 沈鸢红了眼眶，心中带着一丝委屈，正要回头时，忽地身边的楚漓伸手按住她的后脑勺，低声道：“别回头。” 沈鸢面对卫衍能装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如果此刻回头，刚才她的谎话就会露馅。 楚漓不想再让沈鸢与卫衍有什么纠葛了，在南疆的时候，他经常看到沈鸢手里拿着一枚玲珑红豆骰发呆，那时她周身散发的绝望与哀伤让他心疼。 楚漓将沈鸢护在身后，卫衍眼底一片赤红，极力控制着自己涌动的杀意。 “明郡王，你与师妹之间的恩怨，情仇，已经在三年前就结束了。师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现在好不容易活了过来，明郡王现在再想与她纠缠，是想再让师妹等你十年吗？”楚漓向来温柔似水的眼眸里隐隐闪烁着寒光，面对卫衍，没有任何的畏惧。 “这世间想要嫁给明郡王的女子千千万，明郡王放过我师妹吧，既然她已经不记得你了，你们曾经的过往便当是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吧。” “师妹要的，你给不起她，便不要再来招惹她了。” 玉兔明灯中的烛火慢慢燃尽，火光越来越小，菩提树下再没了别的香客，也没了沈鸢与楚漓的身影，只剩他一人静静地立在那里。 忽地，卫衍重重地咳了一声，一口鲜血从唇角溢出。 高大的身形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手中的玉兔明灯落在地上，灯火明灭。 “咳咳！”卫衍捂着嘴，猩红的血便从指间流了出来。 纵使气她假装不认识自己，气她与别的男人亲近，气她那么无情地从自己身边走过…… 卫衍抬头仰望着悄然绽放的菩提花，被鲜血染红的唇缓缓扬起，眼中盛满了感激。 只要她还活着便好。 “砰！” 突然一发紫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形成一个蝎子的形状，在夜幕中十分显眼，卫衍猛地回头。 那是南疆皇室才能用的信号弹，卫衍想起刚才楚漓的装束，银白色的衣袍上绣着银蛇的图案。 在南疆有资格把五毒绣在衣服上的，只是南疆皇室。 楚漓既然会此刻放出信号弹，定然是在山脚下遇到了什么危险。 楚漓的生死与他无关，但是沈鸢现在正同他在一起！ 第112章 以后打死她也不敢再去跳崖了 “呼……呼……”楚漓捂着腹部，倚着一棵树坐了下来，粗喘着气，“千防万防，没想到我那些贴身暗卫竟然已经被掉包了，也难为他们忍到现在才动手了。” 楚漓知道这次长安之行不会很太平，南疆五大部族的一些人可不喜欢他和楚旭回去，楚漓做了好几重的防备，但没有想到危险竟然就埋在自己身边。 “师兄，你先别说话了，你伤得很重。”沈鸢看楚漓腹部的血慢慢浸染开，皱眉道。 现在他们藏身的这片灌木并不安全，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会找过来。 忽地，沈鸢似是听到了些动静，趴在地上认真倾听，很快便听到了几个刻意放轻了动作的脚步声。 “是他们来了吗？”楚漓见沈鸢的动作，忍着疼问道。 沈鸢点头，“就是刚才伤我们的那三人。” 楚漓手里握着弟子，对沈鸢道：“我刚才已经放了信号弹，师父肯定看见了，一会儿我把那三人引开，你在这里藏好，等师父带人过来。” 楚漓的话里完全没有考虑他自己的安危，沈鸢沉怒道：“师兄这是迫不及待地想出去送人头吗？” 楚漓嘴角扯开一个笑容，道：“放心，我有办法自己脱身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呀。” 沈鸢扫了一眼楚漓染血的外袍，对他道：“那我先帮你把血止住，师兄把外衣先脱了吧。” 楚漓没看到沈鸢眼中闪过的一抹精光，老老实实地把外面的银白外袍脱了下来，沈鸢拿了楚漓的衣服之后，突然向后退了几步，道：“师兄在这儿好好藏着，师父会找到你的，我去帮师兄把那些人引开，我有办法自己脱身的。” 一样的话，沈鸢送回给楚漓，楚漓挣扎地想要起身阻止她，“师妹，别胡闹！” “师兄，你别那么墨迹呀，你现在身受重伤的出去，必死无疑，我现在起码能跑能跳的，我又对菩提山这么熟悉，不会有事的，你记得让师父尽快来救我便是了。”沈鸢听到脚步声已经在向这个方向靠近了，也不敢再拖沓，把楚漓的外衣拉过头顶，假装成楚漓便往另一个方向跑。 好在现在是晚上，这树林中也没有灯火，楚漓这件银白色的外衣便在黑暗中十分显眼。 “在那边，追！” 那三个杀手果真被沈鸢引开了，沈鸢不会轻功，但是胜在对菩提山的地势熟悉，东躲西藏拖延了不少时间。 但是想真正甩开这三人，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了。 忽地，沈鸢想起菩提山有一处断崖，断崖下常年有白雾缭绕，让人误以为下面深不见底，但是那处断崖并不是很高，而且底下是一个水潭。 沈鸢很快下了决定，看着那三个杀手就要寻到自己的藏身之处时，沈鸢又立刻顶着楚漓的外衣跑开了，把那三个杀手往断崖的方向引。 几个毒镖从后面飞出来，沈鸢听到声音，扑在地上勉强躲过，看到那几个钉入地面，泛着寒光的毒镖，沈鸢有些后怕。 一路追追赶赶，等沈鸢跑到断崖边的时候已经快要累到虚脱，她攀在边缘往下看，与白天的仙境不同，此刻的崖底像一只张大了嘴巴的猛兽，等着吞噬跳下来的人。 虽说沈鸢知道下面是水潭，但是此刻还是有些怕了，她的命可太珍贵了，她根本不敢死。 万一下去了撞到点什么，或者直接把她淹死了可怎么办…… 跳崖这种事情她可是头一遭经历。 “糟了，上当了！”追上来的那三个杀手终于发现自己追错了人，看着沈鸢的目光满是恼怒和杀意。 他们竟然被沈鸢捉弄了这么久！ “找死！杀了她！” 他们手中握着弯刀，渐渐逼近沈鸢，沈鸢余光瞥向崖底，最后心下一横，纵身便跃了下去。 而与此同时，一道黑影势如闪电般也跳了下去，那三个杀手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下去了，一股浓烈的杀气便从后面袭来。 三人转身，不知何时他们身后已经被二十几个身着黑衣的人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危宿叹了口气，心想着，果然沈鸢一现身自家主子就没了理智。 竟是让他们二十八星宿暗卫大晚上的搜山，只为了能尽快找到沈鸢。 心里抱怨归抱怨，但是危宿不会误了正事，他拔出腰间巴掌宽的刀，声音冷冽地下了命令：“杀！” 无论是人数还是武力上，解决这三个杀手对于危宿他们来说就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真正的跳崖并非沈鸢想象的那么简单，身子失重地往下坠，心就像被人提起来了似的，沈鸢忍不住闭眼叫出了声，“啊啊啊——救命啊——” 绝望之中，沈鸢感觉到一只有力的手拦住了她的腰，那人的身体与她紧紧贴在一起，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沈鸢！别怕！” 沈鸢睁开眼睛，交缠在一起的墨色在空中凌乱的飞舞。 熟悉的声音，鼻尖充斥的淡淡雪松香，以及她心中的直觉…… “卫衍！”沈鸢无意识地唤出了这个名字。 卫衍心中一喜，抱着沈鸢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安抚道：“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 卫衍左手抱着沈鸢，右手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狠狠地刺进旁边的崖壁，以此来缓冲他们下降的速度，霎时间火花四溅，饶是卫衍用内力护体，也被这力道震得右臂发麻。 不断地有细小的碎石从上面落下，卫衍把沈鸢护在怀里，帮她挡住了所有的危险。 但两人下坠的力道不是一柄短剑足以支撑的。 一声清响，短剑断裂，没了着力点，卫衍的轻功也无处施展，他也不知道这崖底下面究竟是什么。 卫衍把沈鸢死死地护在怀里，哪怕下面是一片碎石堆，也是他先着地。 “噗！”两人冲破崖底的浓雾，直直地坠入了水潭，沈鸢没有内力护体，直接就被这冲击力震晕了过去，还呛了口水。 卫衍摒着气，立刻抱着沈鸢游了上去，破水而出。 走到岸上，卫衍半抱着她，手掌控制力道拍着她的背部，让她把呛了的水全都吐了出来。 “咳咳！”沈鸢清醒过来，只觉得喉咙和鼻子都好难受，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对跳崖的后怕更是让她忍不住委屈地哭出了声。 以后打死她也不敢再去跳崖了，真的太吓人了！ “沈鸢，别哭了，再哭一会儿声音就要哑了。”卫衍记着她刚呛了水，若是再哭下去，一会儿就该说不出话了。 沈鸢哭得正投入，哪里还听得到卫衍说话，怕是连自己旁边坐着的是卫衍都没意识到，这次跳崖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卫衍听着她哭声越来越低哑，最后还不是自己心疼。 算了，就再哄她一次吧。 第113章 你没有错 卫衍抬手帮沈鸢把留下来的眼泪擦掉，脸凑近了些，“汪。” 沈鸢噎住，泪汪汪的眼睛看着卫衍，充满了迷茫，一副脑袋还在发蒙的状态。 “汪汪。”一如当年那般哄沈鸢一样，当初卫衍说能把他逼得学狗叫的沈鸢还是第一个，这辈子都只有沈鸢一个。 沈鸢呆呆地看着卫衍，哭声也渐渐停了下来，目光复杂。 卫衍笑了笑，伸手抱着她安抚道：“不哭了，已经没事了。” 沈鸢低垂着眼睫，不知如何回应，在接着假装不认识他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沈鸢的乖顺让卫衍心中雀跃，虽然还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也想再多抱抱她，但是现在他们两人浑身都湿淋淋的，这水潭边全都是石头，根本没有什么能生火的，若是再拖下去，卫衍怕沈鸢会生病。 “你对这菩提山熟悉，知道怎么上去吗？”卫衍放开沈鸢，问道。 沈鸢也已经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了，知道现在不是和卫衍闹的时候，点了点头，然后指着一个方向。 沈鸢不愿和他说话，并非是厌恶他，只是她现在心很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卫衍罢了。 “还能站起来吗？”卫衍先起身，向沈鸢伸出左手，把受伤流血的右手藏在背后，不想吓到她。 沈鸢没有去扶他的手，自己起身，虽然还有些腿软，但勉强能走。 卫衍心中失落，但还是由着沈鸢的性子，沈鸢在前面带路，卫衍便在她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警惕周围护着她。 忽地，沈鸢转头看向卫衍，刚才她就听卫衍的脚步声不太对劲儿。 卫衍的脚步声一直以来都是沉稳有劲的，但是听着却有几分虚浮。 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一直护着她，怎么可能一点伤都没有。 周围太黑了，沈鸢也不知道卫衍到底伤到哪里了，只是刚才听到他的脚步声，他现在一定是在强撑着。 “怎么了，找不到路了吗？”卫衍还不知道沈鸢已经发现自己受伤的事情，还装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他一直都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气血。 沈鸢手指微动，心中说服自己，不过是还他的救命之恩罢了。 等上去之后，她不会再和卫衍有交集了！ 沈鸢从脚边捡了一枝枯树枝，然后伸到卫衍面前，依旧没有说话，但是眼睛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卫衍微怔，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道：“伤势不重，你不用太担心了。” 沈鸢眼底划过一丝鄙夷，正欲把手中的枯树枝扔掉，但是另一端已经被卫衍给牵住，“还是牵着吧，我怕一会儿把你弄丢了。” 沈鸢此刻就很想翻一个白眼给他，到底是谁弄丢谁？带路的明明是她！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前面黑漆漆的一片，卫衍时不时会提醒沈鸢前面有碎石或者地坑，或是在前面有毒虫毒蛇的时候猛地拉住树枝让她停下来。 夜幕繁星，山谷宁静，沈鸢是卫衍失而复得的宝贝，就像一缕救赎的光一般照进他的心底，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此刻，卫衍希望这条蜿蜒向上的路能够再长一点。 “沈鸢，对不起。”迟到了三年的道歉，这声道歉很轻，三年前他做的那些错事，根本不是一声对不起就能过去的，“三年前我做了太多的错事，我让你当妾，把你的真心摔得粉碎，让你看着我与别人定亲，逼着你留在我身边……” 三年前他不懂爱，对沈鸢只有那可笑的占有欲，根本不顾她的意愿和感受，最后让她变得那么痛苦。 沈鸢忽地停下脚步，声音沙哑，道：“你没有错。” “错的是我，我们两个本就不该有什么交集，是我三年前听说你在楼渊台上扬言要娶秦凝香之后，所以一意孤行，回了长安，然后去了你身边。”她本来只想回长安看一眼卫衍，但是她偏偏又忍不住去查卫衍扬言娶秦凝香一事究竟是不是真的，后来发现其中另有隐情，她才又心生希望，让沈虞送她进了秦王府。 是她不顾后果，想要留在卫衍的身边。 她早该明白，卫衍同她是不一样的，她却还是想要强行去改变卫衍。 她和卫衍都有错，也都没有错，只是没有认清自己的立场，却还是要强求一些事情罢了。 上方亮起火光，已经隐约能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沈鸢松开手中的树枝，浅浅地笑着道：“后会有期，明郡王。” 所有的情绪被笑脸掩盖住，如今沈鸢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所以她不会再为了卫衍停下脚步。 卫衍看着沈鸢要离他而去，奔向前面亮光的地方，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地道：“沈鸢，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 卫衍的话还没说完，忽地握着沈鸢手腕的掌心碰到了几道凹凸不平的伤痕，卫衍心中一阵抽痛。 卫衍不知道沈鸢当时是怎么对自己下的手，一下又一下地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如注，却依旧在菩提树下等着他来。 沈鸢甩开卫衍的手，决绝地转身离开。 她不担心卫衍的安全，早在半个时辰前，她便听到暗处已经有人寻了过来，并非是敌人，沈鸢便知道应该是卫衍的人寻来了。 沈鸢离开之后，危宿现身，单膝跪在卫衍身后。 卫衍身形摇晃了一下，终是撑不住地倒了下去，又是咳出一口血。 危宿大惊，“郡王！” 这三年来卫衍在战场上和不要命了一样同敌人厮杀，私下也完全不顾忌自己的身体，拼了命的想要立功，想要掌控兵权，想要扩大手中的权力。 所有人都只是看到卫衍风光的一面，但是没有人知道这三年来卫衍身体损耗的有多严重。 尤其是与南疆交战的这一年时间，南疆人善用蛊毒，卫衍几次中蛊，若非有轸宿在，卫衍根本活不到现在。 卫衍摆了摆手，“我没事，你跟上沈鸢，等到她安全了再回来。” 危宿握了握拳头，“是。” 沈鸢顺着路，向火光聚集的地方走去，不远处萧南山迎风而立，白发轻扬，似是在那儿已经等了她许久。 “师父。” 第114章 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那只鸢 “师父。”沈鸢小跑到萧南山身边。 萧南山手里抱着一件干净的斗篷，递给沈鸢，沈鸢笑着接过，“谢谢师父。” 沈鸢穿上斗篷，身上总算不是那么冷了，萧南山看着她，沈鸢点了点头，“是他救了我，现在还是会很在意他，十年实在太久了，哪怕已经死过一次了，却还是记得他。” 萧南山伸出右手的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指尖冰凉，根本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体温。 “师父不用担心我，我能处理好这些事情，大不了再耗个十年，总会忘记的。” 萧南山眼眸微阖，张了张嘴，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字，“不……” 沈鸢顿了顿，沉默不语。 她这一生注定要与卫衍牵扯在一起吗…… 楚漓重伤的事情并未传开，沈鸢也下了封口令，队伍照原先的计划继续驶向长安，明日便可抵达长安。 沈鸢坐在车辕上，摇晃着两脚，膝盖上放着几封书信，无聊地等着。 直到车帘被掀开，沈鸢连忙起来，唤道：“师父。” 萧南山对她点了点头，示意已经为楚漓换完药了，沈鸢应道：“我会好好照顾师兄的。” 萧南山走下楚漓的马车，沈鸢便钻了进去，看到楚漓穿着单薄的白衣，从微微敞开的领口还能看到露出的绷带，脸色还有些苍白。 “师兄，身体怎么样了？”沈鸢顺手拿了一件衣服递给他。 楚漓以为沈鸢是在担心他，便回道：“伤口不深，而且师父给的药很好用。” 沈鸢点了点头，把手中的信件放到一边的桌案上，笑着道：“既然师兄没什么大碍的话，这几封从南疆快马加急传来的消息，请尽快看完。” 楚漓一噎，所以他刚才逞强是为了啥？ 不过现在确实不是该放松的时候，若不是这几封信至关重要，沈鸢也不会在时候来打扰楚漓。 楚漓坐到小桌案旁，沈鸢便给她磨墨，道：“南疆这几日局势变得很快，师父特意与你一同来长安，便是想将那些藏在暗中的蛇给引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楚漓拆开信件，上面写着不少南疆大臣的名字，这些都是潜藏在王宫中的内鬼。 “他们还真是心急，这么快就想兵临城下。”楚漓看着另一封信上的内容，目光有些暗沉锐利，周身的气场也变了。 “得快点把楚旭送回去，楚旭最讨厌的便是背叛，他性情又暴戾残忍，只要我们把这些名单和证据想办法透露给他，这些人必然会被楚旭连根拔起。”沈鸢眸光闪烁，她擅长揣测人心，只要她手中握有能引诱他们的东西，很容易就能利用他们。 “小七那边留了人吗？” “嗯，留了不少，都是可信之人，若是宫中乱了，会有人带他走的。” 楚漓写了回信，封好口交给沈鸢，沈鸢出去交给队伍中的加急信使。 长安秦王府。 赵显在墨竹苑等了卫衍一天，晚上都没回自己家，但也总算是等到他回来了，正要与他说沈鸢的事，忽地看到他身边跟着的轸宿，还闻到卫衍身上浓郁的药味儿。 “你受伤了？”赵显心中一惊。 “无事。”卫衍声音有些沙哑，“你来秦王府做什么？” 赵显拿羽扇拍了下脑袋，这才想起正事，赵显神神秘秘地道：“郡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听了千万别激动！” 卫衍以为赵显又想说些不正经的玩笑，白了他一眼便想进屋了。 赵显连忙跑过去拦住他，翻开手中的名册，指着上面的一个名字，说道：“这是我爹给我的名册，上面记录的是这次要进长安的南疆使臣人员。按照身份与官位高低排下来的，国师萧南山，小王爷楚漓，还有……沈鸢。” 在名册上，沈鸢的身份有两个，一个是萧南山的弟子，第二个是楚漓身边的近臣，也就是幕僚。 “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家的那只鸢。”毕竟这世间同名同姓的很多，若正好是个巧合呢？ 卫衍看到沈鸢的名字，并没有赵显预想的那般激动，反倒更像是早已知道此事一般，“是她。” 赵显有些意外，问道：“你已经见过她了吗？” “见过了。”卫衍点头。 “那你怎么没把她带回来？她不愿和你走吗？”赵显倒是问的直白。 卫衍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沈鸢何止是不愿跟他走，甚至还想要装作不认识他，身边还带着一个野男人。 顺喜小跑进来，躬着腰道：“郡王，秦大小姐派人送了封信过来。” 秦凝香与卫洵早已定亲，若非秦凝香现在身患重病，不能出府，去年六月她便已经嫁给了卫洵。 只是至今还没传出秦凝香病情好转的消息，所以她与卫洵的婚事更是一拖再拖。 明白点的人都能看出来，秦凝香并不愿嫁给卫洵，但是又不愿解除这婚约，霸着准世子妃的位置不肯下来。 如今卫衍功成名就，哪怕身份比卫洵要低一等，但是手中的权力却在文武百官之上！更是独得圣宠！ 这秦王世子的位置，想来只要卫衍开口，卫洵就得乖乖让出来。 卫衍看都没有看那信件一眼，绕开顺喜就又出了墨竹苑，赵显和轸宿连忙追了上去。 “郡王，你身上内伤未好，该静养。” “郡王，你怎么受的内伤啊？” “备马车，进宫。”卫衍突然想起，南疆使臣好像是明天就要进长安城了吧…… 院子里就剩顺喜一人手里还拿着秦凝香的那封信，挠了挠头，卫衍什么话都没留下，那这封信要怎么办？ 柳宿正好换完衣服出来，昨晚打架身上溅了不少血，脸上也换了一张新的人皮面具，头顶还趴着个银宝。 三年时间，银宝个头倒是没长，倒是被柳宿喂胖了两三圈。 “顺喜，你站这儿做什么？” 顺喜愣住，没有认出柳宿，柳宿笑着道：“我是柳宿呀，你怎么还认不出我？” “柳宿大人。”顺喜委屈地唤了一声，柳宿隔三差五就换个脸，哪怕与她已经认识三年多了，但顺喜依然没见过她的真面目。 “你这手上拿的什么信？”柳宿问道。 “哦哦，这个是秦大小姐给郡王的信，但是郡王没看。” 柳宿一听是秦凝香的信，坏坏地笑了一下，从顺喜手中抢了之后直接撕成碎片，抛进旁边的鱼池里，道：“以后郡王没说要看，就直接拿去喂鱼。对吧，银宝？” “呜呜！”银宝甩了甩大尾巴。 这三年来秦凝香的那些做法可谓是恶心至极，柳宿早就看不惯了，好在郡王没和秦凝香成亲。 第115章 那个时候他还让沈鸢乖一点…… 第二日一早，长安城飘起了小雨，正要进城的军队不得不先停下，待雨停之后，才继续行进。 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 大明现在已经成为众多国家里最繁华的一国，南疆此次投降，让那些想要联合起来挑事的小国彻底死了心。 北有秦王戍守，南有明郡王征战，所向披靡，大明如今正处在一个盛世。 长安城门打开，南疆的两列军队跟在楚漓和萧南山的马车后，步调整齐划一。 大明也派了军队出来接应，一来是给南疆面子，二来便是防南疆有异心。 两边被拦着的大明百姓纷纷好奇地探出头来，南疆一直以来都很神秘，都说南疆人每家每户都会养毒物，大明的百姓对他们既是好奇又是忌惮的。 而且这次是萧南山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的视野中，所有人都想亲眼见见这位传说中的南疆国师。 沈鸢一早便已盛装打扮好，她与萧南山同乘一辆马车，因为是师徒关系，所以并不会惹来流言蜚语。 沈鸢一身银灰色的交领长裙，下裙上面绣的并非南疆五毒的图案，而是神秘的星辰图，腰间系着用红绳编成的桃花结，一小缕红色流苏垂下，轻轻晃动。长发全部挽起，银白色的发钗与步摇簪在发间，两束鬓发垂在胸前，面纱轻掩着容貌，一双盈盈桃花眸让人一见倾心。 不过沈鸢并不喜欢这身装束，这身衣服里里外外有五层，第五层还是一件敞口的轻纱，并不是像衣服那样直接穿在身上便可，而是要如披帛一样挽在臂间，像是半褪的衣衫一般，走的时候后面还会垂到地上。 沈鸢晃了晃脑袋，头上银色的发饰便发出清脆的泠泠声，萧南山回头看了她一眼，沈鸢立刻抱着手中的画卷端坐好，不敢再乱动。 “徒儿知错。” 萧南山这才又转过头去，如雕塑一般坐着。 车队行驶过朱雀大街，到了大明皇宫的宫门口。 卫衍一身玄衣交领，内衬鸦青对襟，外罩深色长袍，腰坠白玉云纹玉珏，骑在一匹骏马上，看着靠近的南疆车队。 他昨日进宫便向云景帝主动提出负责招待南疆使臣一事，云景帝正愁该由何人负责此事，卫衍恰巧为他分了忧，对卫衍又是一番夸奖赏赐。 卫衍知道沈鸢就在这两辆富丽堂皇的马车中，但是现在并不方便与她相见，只能先恪守职责，护送车队进宫。 南疆的这两支军队则是被拦了下来，带往别处，只留了几个人随侍跟着。 沈鸢还不知道卫衍就在外面，只是想着一会儿见到云景帝该说的事情，若不是现在不与楚漓一辆马车，她还有好多事情想叮嘱楚漓的。 “国师大人，沈姑娘，要下车了。”马车突然停住，车帘被外面的侍从掀起一角，等候萧南山与沈鸢下车。 沈鸢跟着萧南山出去，下车的时候纵然她再怎么小心，还是踩到了裙摆，沈鸢心都提了起来。 楚漓本来还在和大明的几个官员交谈，突然余光瞥见沈鸢在车辕上摇摇欲坠的身影，话都没同人说完便往沈鸢那边跑，“师妹！” 但是有一个人影比他更快，沈鸢从车辕上扑下来的时候，便直接扑到那人的怀里。 沈鸢被抓的脑袋有些发蒙，脸上的面纱也随之落下。 还没等她喊疼，抱着他的人声音中透着一丝紧张地问道：“是不是磕疼了？” 沈鸢从他怀里抬起头，便看见卫衍眼中的温柔缱绻，沈鸢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心中无缘无故地升起一抹怒气，用力把他推开。 “多谢明郡王！”沈鸢福了福身，眼中满是戒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鸢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越是这般情绪外露，便越是在乎卫衍。 “师妹！”楚漓在不远处喊了一声，眉头微皱地扫了一眼卫衍。 沈鸢不想再理会卫衍，转身便想向楚漓走去。 “等一下。”卫衍拦住沈鸢的去路。 沈鸢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对卫衍发脾气，便只能忍着道：“不知明郡王还有何事？” 卫衍上前一步，抬起手，沈鸢如受惊的兔子一样往后撤了一步，卫衍目光微沉，说出的话里也下意识地带了一分命令的口吻，“沈鸢，别动。” 沈鸢怔了一下，像是条件反射一样顿住。 等她回过神，意识到现在自己根本不用听卫衍的话的时候，卫衍的手已经抚过她的耳廓，面纱又戴回了她的脸上。 “明郡王，这等小事便不劳您费心了。”沈鸢的声音里透露着冷意。 卫衍微微俯身，在她耳边小声地道：“你的事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 沈鸢暗自咬了咬牙，扭头便走开了。 楚漓过来问道：“没事吧？” 沈鸢还在气头上，“没事。” “生气了？”楚漓察觉到沈鸢的情绪，挑眉问道。 沈鸢很少将自己的情绪表露的这般明显，见沈鸢气成这样，楚漓倒有些羡慕卫衍了。 “以后在长安可能得经常看到他了。”楚漓走在她身边，小声地道。 沈鸢心中的怒气不知该如何发泄，颇为孩子气地道：“以后我要是再和他说一句话，我就去拔师父的头发！” 忽地，走在前面萧南山回头看了沈鸢一眼，沈鸢和楚漓对上那双无悲无喜的黑眸，打了个寒颤。 等萧南山把头转回去的时候，楚漓才敢凑到沈鸢耳边，小声地道：“拔师父头发就算了，我怕到时候没人敢给你收尸。” “好像也是……”沈鸢对萧南山是又敬又怕。 沈鸢和楚漓亲密的样子落在卫衍眼中，跟在卫衍身边的宫人都心惊胆战的，明郡王这是要去杀人吗？ 卫衍气愤归气愤，理智却也还在。现在沈鸢特别排斥他的靠近，哪怕他想对沈鸢好，沈鸢也不给他机会。 卫衍也不敢再像以前那般逼迫沈鸢，到时候只会适得其反，更何况现在沈鸢身边还有楚漓这只披着羊皮的狼虎视眈眈。 卫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过的提心吊胆，以前沈鸢看着他和秦凝香，也是这般感受吧。 那个时候他还让沈鸢乖一点…… 前面的沈鸢与楚漓有说有笑，卫衍心中告诉自己忍耐，现在不能惹沈鸢生气。 然而下一秒就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明郡王，您慢点啊。”随行的小太监叫苦不迭的。 第116章 先一步把人整垮了再说 沈鸢本来还和楚漓嘀咕着一些趣事，忽地感觉后领被人拎住，沈鸢只得往后退两步，转头看到又是那张让她讨厌的脸，刚回转了一点的心情又跌落谷底。 “他是南疆的小王爷，你的身份是他的近臣，不可与他并肩而行。”卫衍早就找好了借口，先一步开口道，“在我面前你可不守规矩，但在别人面前，要记得仪态。” 沈鸢竟是不知如何反驳，她与楚漓一直都是以师兄妹相称，连萧南山也没有刻意提醒他们，他们也就没了君臣之分。 沈鸢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跑到萧南山身后跟着。 楚漓看向卫衍，四目相对，刀光剑影。 “师妹向来不看重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明郡王又何必逼迫她呢？” “不看重？你确定吗？”卫衍反问道。 楚漓被卫衍这么一问，忽地想起一些事情，本来还想反驳的话突然在这一刻说不出口。 沈鸢的礼节是萧南山亲自教的，虽然沈鸢有时候会调皮捣蛋，但是在从未失礼过，不喜欢也不讨厌，但是却足够重视。 因为沈鸢说过，自己是萧南山的徒弟，所以绝对不会给师父在外面丢人。 “沈鸢的心思并非她表面表现出的那般，不管喜欢还是讨厌，她都不会让人随意看透，看来你这个做师兄的也没多了解她。” 楚漓忽地想起在南疆的时候，他买的那包红枣糕，沈鸢说着好吃，但是那一包她其实并未吃多少。 其实她是不喜欢的吗…… 卫衍见楚漓迟迟不说话的样子，心中得意的笑了一下。 现在他亲近不了沈鸢，那别人也别想。 沈鸢既然喜欢在外面找野男人，随她高兴就好，想找几个找几个，反正到时候他先一步把人整垮了再说。 来一个整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含光殿中，云景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下面文武百官都垂头等候。 “南疆使臣到！” 云景帝抬了抬手，声音洪亮沉厚，“宣。” “宣南疆使臣！”作为战败的一方，便只能在大明面前低一等。 楚漓与萧南山一同进殿，沈鸢戴着面纱，手中抱着一支画卷跟在后面，卫衍走在她的身边。 所有人的视线几乎都是投注在萧南山身上的，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见过大明国君，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云景帝又对旁边的吴全道：“明郡王接待南疆使臣辛苦，赐座。” “是。”吴全立刻应道。 沈鸢看了一眼卫衍，心想着，卫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得云景帝的信任。 “南疆冒犯大明国境，是因有内则挑拨，并非有意，为表歉意，南疆愿向大明进贡三年。明郡王擒获我南疆王，我等也已准备了足够价值的宝物来交换。”楚漓作为南疆王室的小王爷，自然是由他亲自与云景帝谈判。 云景帝看着楚漓，忽地心中升起一抹异样的感觉，但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何宝物？” 楚漓回头看了一眼沈鸢，沈鸢会意，将手中的画卷呈上。 几丈长的画卷在龙案上展不开，云景帝便让两个宫人拿着画卷两端，一副足以堪称旷世佳作的锦绣山河图便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萧南山不急不缓地走上前，气质清尘，站在这副图前，食指指着画中的一处青山之上，一抹血色晕染开。 “这是……”云景帝不解。 萧南山又在画上空白的地方，用血写了三个字，云景帝脸色大变，“快把画收起来！” 拿画的宫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见云景帝着急的样子，只得听命，连忙把画收起来。 下面的大臣更是摸不着头脑，因为那副画是对着云景帝的，所以他们并不知道萧南山在画上究竟写了什么。 但是卫衍坐在高位，倒是将萧南山写的那三个字收入眼底，看向沈鸢的目光晦暗不明。 续命灯…… “南疆国师，你要朕如何信你？”云景帝想到萧南山在画上写的那三个字，心中躁动。 沈鸢摘下脸上的面纱，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缓缓道：“臣女沈鸢，见过陛下。” 死了三年的人突然站在他们面前，这让人如何相信？ “臣女本该是已死之人，但是有幸被南疆国师所救，并被其收为弟子。”沈鸢不卑不亢地回道。 云景帝看向卫衍，卫衍起身，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张扬的红衣少年，而是站在万人之上，手握重权的明郡王，朝中重臣。 “她是沈鸢，三年前沈鸢在白马寺身死，尸首被萧南山带走，臣便以为沈鸢已死。” 卫衍的话打消了沈鸢假死或是有人冒充的可能，云景帝也很愿意相信眼前这个沈鸢，正是因为那件宝物而起死回生的。 吴全将收好的画卷呈给云景帝，云景帝将画卷拿在手中，心中激动。 “好！既然你们能将南疆至宝赠与朕，朕便应了你们的要求。沈鸢是忠义侯府二女，如今又为南疆国师爱徒，今献宝有功，封昭和郡主。”云景帝这般封赏不过是为了留住沈鸢，不管是为了手中这副藏宝图，还是萧南山也好，沈鸢都要留下。 如今沈鸢成了大明与萧南山之间唯一的联系。 接下来大明与南疆签订停战协议的事情便是楚漓的任务了，沈鸢的视线在云景帝和楚漓之间来回了看了好几遍，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面纱下的唇角扬起。 等所有事情结束之后，已经过了晌午。 楚漓和萧南山自然是要留在宫中住着，沈鸢想回忠义侯府，便没有同他们一起住在宫里。 楚漓休息的房间里，沈鸢拿了一件带血的里衣蹲在火盆边，咂舌道：“啧，我还以为师兄那么淡定的样子，伤口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原来全靠强撑啊。” 隔着一道珠帘，隐约能看到萧南山正在给楚漓换药，楚漓虚弱的声音传来，“一会儿云景帝还有要找我去御书房相商，又不知道要站多久了。师妹，你明天进宫来看我的时候，记得做点补血的膳食带进来啊。” 沈鸢敷衍地应了两声，把染血的里衣丢进火里，看着全部烧成灰烬之后，才对里面的两人道：“师父，师兄，那我先出宫了。” 有昭和郡主的身份在，想要再进宫不是什么难事。 “这时候下雨还真是麻烦。”沈鸢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滴滴答答的细雨，叹了口气，只能打着伞走了出去。 即使沈鸢已经很小心地提着裙摆了，但是水花依然会溅到衣裙上，估计等她走到宫门口，这身衣裙便要脏的彻底了。 “要我抱你过去吗？” 第117章 没长成你喜欢的那种大姐姐 沈鸢抬头看着站在她旁边的卫衍，轻叹一声：“明郡王能离我远点吗？你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卫衍看了一下他和沈鸢的距离，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地道：“这还不叫远吗？” 四目相对，一个满心戒备，一个含情脉脉。 最后沈鸢面露鄙夷，冷笑一声，扬着下巴便想撑伞接着往前走。 但是后领又是被人一拎，沈鸢恼怒，炸了毛似的看向卫衍，“你到底想做什么？！你离我远一点！” “前面有水坑。”卫衍提醒道。 沈鸢转头一看，果然她的脚下有一个不小的水坑，若不是卫衍拉住她，她这一脚下去，裙摆得湿一大半。 “还不都是你的错，你要是不和我说话，我早就看到了！”沈鸢任性娇蛮，看着卫衍的眼中满是怒火。 她只是想离卫衍远一点，但是为什么卫衍就是这般阴魂不散的非要来招惹她！ “嗯，都是我的错。”卫衍顺着沈鸢的话说了下去。 沈鸢见卫衍那一副不愠不火的样子，对她耐心十足，突然发现哪里不对。 她这般就如同和卫衍撒娇胡闹一样！ “那你还不放开我，我自己会走。”沈鸢掩下心中的怒气，目光冷冽地看着卫衍，道。 沈鸢话音刚落，天上原本还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忽地就成了滴答滴答地成了倾盆大雨，脚下的绣花鞋直接湿透了。 沈鸢知道今日这个时辰会下大雨，便想赶着在下大雨之前坐马车出宫，哪知会遇上卫衍堵着她。 卫衍见沈鸢的鞋和裙子都湿了，后面的裙摆更是拖曳在地上惨不忍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收了自己的伞扔在一边，伸手便把她抱了起来，“好好打伞，先找个地方避雨再说。反正抱都抱了，抱一下和抱一会儿结果都一样，现在我放你下来，你更吃亏。” 沈鸢不会去后悔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做选择的时候也会下意识地偏向对自己更有利的一边。 其实沈鸢心里想的也很简单，卫衍既然已经把她抱起来了，所以现在她要是挣扎着下去，她就是又被卫衍占了便宜，自己还要被水花溅得满身湿。 但是，因为知道是卫衍，所以她才会这样想。 若是别人，她宁愿淋雨，也不会让别人碰她一下，楚漓也不行。 卫衍一番话直接把沈鸢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恨恨地骂道：“你这是强买强卖，臭男人，老王八蛋！” 卫衍抽了抽嘴角，道：“你这些粗话都和谁学的？以后少和那种人来往。” 卫衍以为沈鸢在宫外结交了什么市井流氓，可别把她给带坏了。 “师父教的。” 卫衍一噎，萧南山连这种都教的吗？ “反正小孩子不可以说这些粗话。”卫衍他明白自己向来都不是个有耐心的，有时候脾气还很任性暴躁。 但是他发现，当他遇到一个脾气比他还大，比他还要任性，偏偏还得宠着爱着的人，自己就有操不完的心，根本无暇顾及自己。 “我已经十七岁了。”虽然有三年的空白期。 “说起这个，你这三年好像没怎么长，还是这么小小的一只。”卫衍从今日那副画卷上已经知道沈鸢是如何复活的，却不知道她是死过三年的人，两个多月前她才刚苏醒，身体自然不会长多少。 “是啊，让明郡王失望了，没长成你喜欢的那种波涛汹涌的大姐姐。”沈鸢原本还打着伞遮着她和卫衍，听了卫衍这话之后直接把伞一歪。 淋雨去吧，臭男人。 大雨从卫衍头顶冲刷而下，沈鸢眼中露着幸灾乐祸，卫衍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道：“我不喜欢那种波涛汹涌的大姐姐，我只喜欢你。” 卫衍的鬓发被打湿，贴在白皙如玉的面庞上，精致绝伦的五官根本挑不出一丝的瑕疵，像是巧夺天工的匠师打造出来的得意的作品。在雨幕中，褪去战场上的戾气，眸中含着柔情，眉目间拢着贵气，如一副水墨画中绝色的翩翩公子。 她默默地移开视线，反正她是不会给卫衍打伞的，他就淋着吧。 卫衍不会在意沈鸢的这点小脾气，只是一边提醒着沈鸢别把自己身上弄湿了，一边找地方避雨。 等两人躲到屋檐下的时候，卫衍身上几乎都湿了，身上滴滴答答的落着水珠，沈鸢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叫你别闹了，把自己身上都弄湿了，要是染了风寒，有的你受了。”卫衍把沈鸢放下来，看到她裙摆上被水浸湿了一大片，道。 沈鸢不甚在意地道：“我现在没那么容易生病。” 卫衍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他们正巧躲到尚衣署来了，“正好到衣署了，走吧，带你进去换身衣服。” 沈鸢也想把这身繁琐的衣服换了去，走路实在不方便，而且罗袜和绣花鞋都湿了，走路的时候实在难受，“好。” 卫衍敲了衣署的门，里面的绣娘出来开门，看到卫衍的时候，跟见了鬼似的，“啊啊啊明郡王！” 这也不能怪衣署里的绣娘大惊小怪，这衣署里全是女子，别说男人了，连个太监都没有。 平常要来衣署吩咐做衣服的，多半都是宫里哪位嫔妃的宫女或者嬷嬷，若是有一两个男人过来，这些绣娘都要激动半天。 所以卫衍突然出现在衣署，简直就像是一块肥肉掉进狼窝一样，坊中的绣娘纷纷出来张望，但是又不敢过于放肆。 “真的是明郡王！” “我好激动啊，怎么办！” “姐妹！是心动的感觉！” …… 为首的绣娘名为绿莺，她虽然心中也激动，但好歹也是这衣署管事，她对着那群看热闹的人训斥道：“都做完事情了？还看！都给我好好做事去，不然仔细了你们的皮！” 绿莺说话极有分量，那些小绣娘都怕她，生怕被她拿戒尺打，只得又回到自个儿位置上做衣服去了。 “奴婢见过明郡王，不知明郡王来衣署有何吩咐？”绿莺颤着声音，对卫衍道。 “你给她换身衣服。”卫衍侧开身子。 绿莺这才发现卫衍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姑娘，约莫着十三四岁的样子，小脸生得好看，尤其是那双桃花眼更是招人喜欢。 第118章 是秦王府中那个红衣少年娇宠出来的 绿莺见沈鸢身上穿的衣裳，非富即贵。 绿莺也是宫中的老人了，绣坊中的姑娘都要喊她一声姑姑。 这个小姑娘既然能被明郡王带在身边，不管是不是有身份的，但起码都入了明郡王的眼。 绿莺不敢懈怠，连忙去拿了卫衍和沈鸢能穿的衣服过来给他们换上。 沈鸢换完衣服出来之后，发现卫衍正盯着一件华丽的宫装瞧着，卫衍见沈鸢过来了，便对她道：“过来。” 沈鸢疑惑，卫衍指着这件宫装，问道：“喜欢吗？送你如何？” 卫衍这话一说出口，吓坏了一旁的绿莺，跪着道：“明郡王，这百花广袖裙是十一公主特意要的。” 沈鸢看着这件宫装，确实够华丽贵气，不过太过繁琐了，“不喜欢。” 绿莺心惊，这小姑娘也太直白了，竟然敢直接驳了明郡王的面子。 绿莺忍不住抬头瞟了一眼卫衍，本以为会看到明郡王阴沉暴怒的样子，却不想明郡王竟然笑了。 卫衍摸了摸沈鸢的脑袋，道：“不喜欢就算了，以后送你最好的。” “别碰我！”沈鸢打掉卫衍的手，绷着脸道。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沈鸢拿了油纸伞便往外走，还不忘回头对着卫衍又凶了一句，“你别跟着我了！” 卫衍果真没再跟着她，只是看着她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眼中泛起淡淡笑意。 绿莺在一旁看着暗自捏了一把冷汗，心里暗自嘀咕着长安城里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号人物，赶在明郡王面前放肆，这是哪家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吗？ 沈家的千金小姐，但不是沈家娇养出来的，而是秦王府中那个红衣少年娇宠出来的，纵着她在自己面前无法无天。 沈鸢出宫之后，直接回了忠义侯府，门口的侍卫看到沈鸢的时候，一脸惊恐。 “二小姐！”青儿听到下人说二小姐死而复生的回来了，直接从锦枫院跑了出来，看到被人团团围住的沈鸢，热泪盈眶。 沈鸢看到青儿，笑着应道：“青儿姐姐，好久不见。” 青儿再也忍不住扑上去抱着沈鸢，哭的不能自已。三年前她是看着沈鸢死去的，即使后来沈虞说沈鸢一定会回来的，但还是担心了三年。 如今沈鸢终于平安回来了，她也算是放心了。 沈老夫人拄着拐杖，被玉镯扶着出来，看到沈鸢，一脸惊讶，“你……你是人还是鬼？” 看到沈老夫人，沈鸢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正要回话时，忽地一声洪亮尖细的高喝传来，“圣旨到！” 沈老夫人还不知今日宫中发生了何事，突然来的圣旨也让她满心疑惑，连忙带着人去门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和县主师承南疆国师，心系天下，今献宝有功，封二品昭和郡主，赐绫罗百匹，金银珠宝……” 这道圣旨如惊天霹雳一般落在沈老夫人的心里，脑海里只回荡着那句，封二品昭和郡主。 竟是比沈虞的忠义侯地位还要高上两等！ “臣女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沈鸢接旨，与三年前那道封县主的圣旨不同，这道圣旨沈鸢接的理直气壮。 宣旨的太监对沈鸢谄媚地说了几句好话，沈鸢也能招架住，送了些银钱给他，便将其打发走了。 沈鸢手里拿着圣旨，看向沈老夫人，道：“沈老夫人如今便是想赶我出去，也没有资格了。” 她已经不想再做人人可欺的孤女，不想被人说身份低贱，忠义侯府落魄无人。 “如今姐姐不在府中，便由我暂代管理府中大小事务，沈老夫人身体不好，便在锦寿堂里好好养着，切莫出什么事让远在边关的姐姐担心才是。” 沈鸢这是明目张胆的想从她手里夺权，沈老夫人气的浑身颤抖，“我还没死呢，沈鸢！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来管！” 沈鸢沉着目光，眸光幽深似海，唇角笑意凉薄，“沈老夫人一定要咒自己这么早死吗？” “你还敢对我动手吗？！”沈老夫人怒道。 沈鸢挑眉，道：“自然是不敢，但是要让沈老夫人余生都出不了锦寿堂，我还是能做到的。” 沈鸢继续道：“沈老夫人管不好这忠义侯府，那就我来。” 沈老夫人被沈鸢这一瞬的气势震慑，沈鸢将手中的圣旨扔到她怀里，沉声道：“从今往后，忠义侯府上下所有大小事务，全权交由本郡主负责。” 沈老夫人胸脯起伏，但是手中的圣旨如有千金，压得她喘不过气。 “果真……果真是个灾星！一回来就把府中闹成这般！家门不幸啊！”沈老夫人痛心疾首，在她眼里，沈鸢就是个没用的灾星，命中带煞，连累沈家。 沈老夫人的话落到沈鸢耳中，青儿在一旁气愤道：“老夫人怎么能这么说二小姐！” “青儿姐姐别生气。”沈鸢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有些话听多了，感情便淡了，哪怕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感情也有被磨灭的一天。 沈鸢见青儿还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道：“以后我就要在府中一直住着了，我小时候住的无忧小院现在应该落了不少灰吧，青儿姐姐能带几个人帮我去收拾一下吗？” 她的院子从七岁离开长安之后，就一直没人住着。三年前她虽然随沈虞回了长安，但是因为沈老夫人看到她便会大怒，沈虞隔在中间很是为难，沈鸢便自己提出来搬到外面住。 “好，二小姐要是觉得累的话，要不要先去锦枫院休息？”青儿应道。 沈鸢也正好有些累了，要知道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马车上渡过，都快把她坐吐了，根本没睡过一个好觉。 忽地，沈鸢想起一事，问道：“这三年来，二房那边有人来过吗？” 青儿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道：“二老爷经常会来。” “来做什么？”沈鸢眼中泛过一丝冷意。 当初沈鸢在沈二老爷回长安之前便把二房分了出去，就是想拔除他这颗蛀虫，沈二老爷嗜赌如命，曾经因为赌博倾家荡产，流落街头。 “找老夫人要钱……二老爷说要打点官场什么的。” 沈鸢心中嗤笑，打点官场这种理由，也就沈老夫人会信了，那些钱多半是又被他拿去赌掉了。 “我先去账房查账，青儿姐姐帮我把无忧小院收拾一下吧。”沈鸢笑了笑，转身去了账房。 第119章 保证不会有人打扰 秦王府，墨竹苑。 轸宿端着一碗药进了书房，道：“郡王，该喝药了。” 卫衍咳嗽了两声，头也不抬地道：“放着吧。” 轸宿扯了扯嘴角，他知道这药放到最后，基本都是被卫衍直接倒旁边浇花的，“郡王，你内伤未好，现在又染了风寒，还是按时喝药吧。” 轸宿脸上一本正经，看上去无所畏惧，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卫衍最讨厌的就是喝药，轸宿每次都得耐着性子煎好几遍，卫衍扔一碗，他就煎一碗。 “郡王，鬼宿来报。”危宿站在门外，手中拿着几张写满了字的纸，冷着声道。 卫衍终于放下手中的笔，眼中竟满是期待，道：“进来。” 轸宿心里纳闷，没听说最近有什么任务需要让鬼宿侦查的，莫不是柳家有异动？ 危宿走了进来，卫衍便道：“念。” 危宿似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冷着声念道：“昨日未时一刻，昭和郡主回忠义侯府。申时去了账房查账，酉时出来用了晚膳……” 轸宿在一旁听得牙酸，但是见卫衍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又不敢吱声。 只能心里同情一把鬼宿，练了那么多年的追踪术和侦察术，到现在被卫衍派去随行记录沈鸢的日常了。 等你到危宿把内容都念完了，卫衍还问道：“没了？” 危宿点了点头，“没了。” 卫衍还拿笔在纸上一边记，一边念道：“查账时间太久了，累着了怎么办，还有晚膳，怎么吃得这么少……” 轸宿本以为自家主子怎么说也长了三岁了，面对沈鸢总会有点长进，结果发现不仅没长进，反而还倒退了。 三年前卫衍宠爱沈鸢，是有底线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是现在…… 丝丝药香弥散开来，轸宿福至心灵，他觉得自己作为下属，为了主子的身体安康，可以用些小手段。 轸宿不动声色地从书房出来，然后在一个屋顶上找到正在和银宝一起晒太阳的柳宿，道：“柳宿，有任务。” 原本还闭着眼睛的柳宿瞬间坐了起来，问道：“郡王有什么吩咐吗？” “不是郡王的吩咐。” 柳宿心中疑惑，抱着银宝从屋顶上下来。 轸宿便把自己的办法同柳宿说了下，柳宿坏笑道：“不愧是你呀，放心，本姑娘出马，这事儿一定能成。” 翌日清晨，沈鸢还记着要给楚漓做些补血的膳食送进宫中，一大早便去了厨房，煮了桂圆红枣羹，又做了些简单的小吃糕点，正打算坐马车进宫一趟。 沈鸢正要提着裙摆踩上车辕，忽地一道白影扑到她身上，沈鸢差点把手中的食盒都摔地上了。 “呜呜！” 沈鸢低头一看，一只发胖的白狐狸正攀在她身上，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虽然比之前胖了一些，但是额间的那一撮红毛足以证明它的身份。 “银宝？” “二小姐！”沈鸢下意识地回头，便看到一个和青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小跑了过来。 沈鸢只是迟疑了一下，便道：“柳宿。” “三年不见，二小姐还是能一眼认出我，不对，现在我应该叫你郡主了。”柳宿大大咧咧地笑着道。 青儿也有三年没有见到柳宿了，现在再次看到顶着自己的容貌出现的柳宿，也不会再像以前那般生气了，更多的是重逢后的喜悦。 沈鸢笑着回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不过这笑意里带着几分疏离，虽然柳宿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惜她是卫衍的下属。 柳宿装作没有察觉到沈鸢语气中的疏远，笑嘻嘻地道：“郡主这是要去哪里？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不如找个地方一起喝茶叙旧如何？” “我现在要进宫一趟，叙旧的话改天吧。”沈鸢婉拒。 柳宿似是早就猜到沈鸢会这般推辞，倚在车辕上，又道：“叙旧可以改天，但是今日郡主随我去秦王府如何？” 果然一提到秦王府，沈鸢周身的气场便冷了下来，道：“你回去吧，我和明郡王的那些破事儿早在三年前就结束了，我不欠他什么，他也不欠我什么。” 她死了三年，卫衍痛苦了三年，也算得上两清了。 柳宿眼中划过一道落寞，忽地话说的有些决绝，道：“昭和郡主这话说的可太无情了，前些天郡王为了救你，从悬崖上跳下去，受了那么重的内伤。若日又因为郡主而淋了雨，感了风寒，于情于理，郡主也该去探望一番了。” 沈鸢眉头微拧，卫衍救她是事实，那天晚上若不是有卫衍在，她可能就淹死在水里了。 终究还是欠了卫衍一个人情。 不过正巧昨天她查账的时候，倒还真有件事要同卫衍算清楚。今日便今日吧，早些把这些琐碎的事情处理完，她以后才能心无旁骛地帮上楚漓。 “好，那今日便同你去一趟秦王府，不过我现在要先进宫送些东西。”沈鸢手中还提着食盒，里面都是要带给楚漓的。 柳宿心思一转，道：“送东西就不劳烦郡主亲自去了，让青儿去送不就好了吗？” 柳宿转头，对着青儿挤眉弄眼的，青儿只得道：“二小姐，还是我去吧。” 沈鸢对青儿放心，便道：“记得拿上我的腰牌，早去早回。” 柳宿心中得意，反正不管用的什么激将法，能把沈鸢带回秦王府的办法就是好办法。 轸宿又是端着一碗药站在书房外，心想着今天沈鸢若是不来，那他煎的这药，岂不是又白煎了？ 就在轸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突然书房的门被打开了，卫衍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赵显和危宿，似是要出门的样子。 “郡王，您现在要出门？”轸宿上前问道。 卫衍看到轸宿手中端着的药，不悦地道：“去解决几个人，你不用跟着了，留在墨竹苑守着。” 轸宿看着卫衍离去的背影，内心纠结，到底要不要去拦着郡王呢？ 然而轸宿此刻不知道的是，卫衍刚刚出门，便撞见前来探病的沈鸢。 “真没想到千娇阁的琴儿竟然会是他们的人，郡王放心，今天我已经把琴儿单独给你约出来了，保证不会有人打扰……”赵显正说得兴起，忽地发现卫衍停下脚步。 顺着卫衍的视线看过去，赵显吓得打了个嗝。 “身受内伤？还染了风寒？”沈鸢冷笑一声。 第120章 卫衍这个人，沈鸢不想要了 沈鸢并没有听完整赵显说的话，只听到后面两句。 千娇阁，琴儿，单独约出来，保证不会有人打扰？ 果然是个男人都喜欢逛花楼吗？ 师兄也是，卫衍也是！ “看来明郡王的伤势并没有我想象的那般严重，如若不然，又是受内伤又是染风寒的，明郡王还坚持要去花楼，我是不是该夸一句身残志坚呢？”沈鸢眼中的嘲讽之意不加掩饰。 因为卫衍有过装病骗她的前科，所以沈鸢便以为这一次卫衍也是在骗她。 原本在过来的路上，她还有些担心卫衍伤的很重，现在看来她还真是想多了。 “沈鸢，我没有要去花楼。”卫衍快步走了过去，心中一阵紧张，连忙否认道。 然而这副样子在沈鸢看来不过是在狡辩，沈鸢深吸一口气，压下眼中的情绪，语气平淡地道：“刚才是沈鸢失言，还望明郡王不要同臣女计较，前些天郡王救臣女一命，臣女感激，将来郡王若是有用得上沈家的地方，沈家定然义不容辞。” 卫衍没有想到，有一天沈鸢看向他的眼神会这么冷漠。以前他最喜欢的就是沈鸢的眼睛，每次看着他的时候，都夹杂着深深的爱慕与憧憬。 卫衍只觉得心口发痛，想要伸手将沈鸢抱在怀里，但是连这都成了一种奢望。 “还有一事，郡王放在我忠义侯府的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请再派人抬回秦王府吧。”昨日沈鸢在清点仓库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卫衍给忠义侯府下聘的事。 关于卫衍下聘的事情，沈鸢也听青儿说了。 要说心中一点触动自然不可能的，但是沈鸢早已决定结束与卫衍的这段孽缘。 卫衍看着沈鸢的眼睛，如一面明镜一般，将沈鸢的身影清晰的映照在里面，他道：“这三年来，我没有娶妻，没有纳妾，更没有让任何一个女人近过身，与秦凝香的婚约已经解除了，陛下给我赐的婚我也拒绝了。” “以前是我不够强大，才会让你受那么多委屈，现在我是大明的战神，手握兵权，也是皇帝的宠臣，更能权倾朝野。现在的我给得起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余生爱你，护你。” 卫衍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鸢，眼中的爱意疯狂炙热，却又不得不隐忍着。 当初沈鸢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是这般小心翼翼吧。 卫衍终于能体会到沈鸢当年究竟有多痛了。 面对卫衍如此外露的感情，沈鸢垂下眼睫，道：“但是你现在愿意给了，我也爱不动了，不是什么都可以重来一次的。” “我的真心只有一颗，碎了便是碎了。”沈鸢伸出自己的左手，洁白的皓腕上留着深深浅浅的刀伤，“你看，是不是觉得这些伤口已经愈合了。” 卫衍看着沈鸢手腕上的那些伤疤，无尽的心痛，三年前沈鸢真的是拼上了性命在爱他。 沈鸢浅笑着，但是嘴里却说出让卫衍心碎的话，“但是我再也没有办法用左手去模仿你的字迹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是你说想再来一次就可以再来一次的。” “卫衍这个人，沈鸢倾尽所有都要不起，现在也不想要了。” 沈鸢说罢，不想再与卫衍多言，她心中也烦乱不已，这些情丝果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究竟还要多久，她才能将心中对卫衍的感情冲淡呢…… 沈鸢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忽地有想起什么似的，背对着卫衍道：“明郡王要记得快些把聘礼收回，不要耽误我嫁人了。” 或许嫁给楚漓，会是个很好的办法。 沈鸢离去之后，柳宿横了一眼赵显，抱着银宝恨恨地道：“一手好牌被赵公子搅的稀烂。” 银宝也像是知道了什么似的，冲着赵显就是一顿龇牙咧嘴。 赵显摇了摇扇子，走到卫衍身边，道：“既然小鸢儿都放下了，郡王也该放下了，三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郡王还想为了小鸢儿折磨自己一辈子吗？” “有何不可？”卫衍眼神空洞，话语中带着一丝疯狂。 沈鸢说爱不动他了，那便换他来爱。如果用卫衍的身份不能再重来一次，那他换个身份。 赵显很不赞同卫衍的固执，在他看来，男女之情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现在沈鸢不愿意再爱卫衍，卫衍又何必继续纠缠呢？ “沈鸢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卫衍一笑，神情都柔和了下来，他道：“沈鸢是我的命。” 赵显哑口无言，心中甚至因为卫衍的这么一句话，触动颇深。 沈鸢死而复生的事情很快就在长安城传开了，许多人都说沈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她不仅是萧南山的徒弟，又是大明的昭和郡主，与南疆的小王爷还走的很近。 消息传到太师府的时候，秦凝香还在自家的花园里坐着，身边还有个丫鬟给她细心地为她的指甲上涂着豆蔻。 “什么？那个贱人还活着？！”三年前听到沈鸢的死讯时，秦凝香高兴了好几天，现在一听沈鸢不仅还活着，还成了高高在上的昭和郡主，秦凝香心中嫉恨不已。 “怎么会还活着呢？她回来做什么……”秦凝香心中焦躁不安，“此事属实吗？” “封郡主的圣旨都昨日便送去忠义侯府了，也有许多人亲眼见着沈鸢了。” 秦凝香咬牙，黛眉紧锁，一团阴霾拢在眉眼间，“走！去忠义侯府！” 她不能坐以待毙，三年前卫衍宁死都要与她悔婚，现在沈鸢回来了，卫衍肯定想娶沈鸢。 她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凝香带着人便要出府，却不想被秦太师撞见，“凝香，你要去何处？” “祖父！”秦凝香一惊，她太过冲动了，竟是忘了自己不能出府，“沈鸢的事情祖父知道吗？” 秦太师点了点头，昨日他就在含光殿中，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祖父，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你不是说阿衍快要恢复世子之位了吗？现在沈鸢突然又活了过来，我怕阿衍他会……” 第121章 他今天可能要记下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了 秦凝香心中着急，她本该去年就与卫洵完婚的，但是卫衍战功赫赫又让她犹豫了。 秦王世子这个身份是因为卫衍这个人才变得尊贵无比的，反观现在卫洵成为了世子，秦王世子便没了存在感。 这不是秦凝香想要的，她要的是风光无限，人人羡慕的位置。 如今卫衍讨伐南疆归来，一身功绩显赫，云景帝已经在考虑恢复卫衍的身份了。 “祖父，我想和卫洵退婚，这病该找个机会好了。”她这一年装病不得随意出府，实在憋屈。 秦太师想了想，道：“再等等，等明郡王恢复身份之后再退也不迟，借口我也已经帮你安排好了，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在府中等着。” 秦凝香心中一喜，“谢谢祖父。” 大明皇宫中。 沈鸢手里剥着橘子，自己吃了一半，又分了楚漓一半，道：“陛下打算何时把楚旭放出来？” “三日后。”楚漓吃了一口橘子，被酸的皱了脸，“怎么这么酸！” 沈鸢嘻嘻的笑了两声，道：“那三日后便是南归之日了，师兄想好要用什么理由留在长安了吗？上次我的那个提议，师兄不考虑一下吗？” 三日后，萧南山会带着楚旭回南疆，但是楚漓不能跟着回去，他还得在长安等个契机。 楚漓奇怪地看了一眼沈鸢，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沈鸢下意识地否认。 “你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不然会着急让我入赘你家？”楚漓调侃道。 沈鸢鼓了鼓脸，道：“师兄要是不愿意的话，那就当个质子留在宫中吧，以后师妹我要见你一面都难。” 言下之意，你自个儿孤独终老去吧。 楚漓笑了笑，随后又正着神色，问道：“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鸢身子一僵，道：“反正只是假成亲罢了，等所有事情都结束之后，师兄记得和我签和离书，别耽误我去找下家。” “噗！”楚漓吃橘子差点噎着，咳嗽了好几声才缓过来，“师妹，我们都还没成亲呢，你就想的这么长远了？” 沈鸢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应道：“当然了。” 楚漓拿帕子擦了擦手，也来了兴致，道：“那师妹以后最想嫁什么样的人？” 藏在暗处的鬼宿一手拿着册子，一手拿着笔，有些紧张地等待沈鸢的答案。 他今天可能要记下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了…… 楚漓问出这话的时候，卫衍的身影在沈鸢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也只在她的脑海里停留了一瞬。 “南风馆的小倌就不错。”沈鸢一笑，“有钱就能听话，心思好猜，长得又好看，随便找一个拐回忠义侯府养着，这辈子就省心了。” 楚漓唇角抽抽，看着沈鸢眸光清亮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说的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漓小王爷，陛下有请。”一个太监躬着身子跑来，对楚漓道。 沈鸢笑得莫名，“看来师兄和陛下相处的不错嘛。” 楚漓起身掸了掸衣袖，没有在意沈鸢的打趣，又一次正着神色问道：“师妹真的不后悔吗？” “嗯，不后悔。” 楚漓离开之后，沈鸢一人坐在凉亭中，垂头看着手中的茶盏，指腹摩挲着边缘，口中突然呢喃出那个名字，“卫衍……” 她不后悔对卫衍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她和卫衍终究不是一路的人。 如今她也开始走向长安的漩涡之中，偏偏她同卫衍的立场又是不一样的，她不会放弃楚漓，卫衍也不会放弃卫晟，到时候谁取谁舍，又是一场抉择。 沈鸢一个人在凉亭静静坐了一会儿之后，这才起身离去，打算出宫。 走在宫道上，忽地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沈鸢下意识地回头，盯着来人看了好几秒才认出他来，“江画师？” 江启榆比三年前长高了一些，气质也变得更加成熟，一身墨绿色直?长衫，颇有几分师父顾行之的风骨。 “沈……下官江启榆见过昭和郡主。”江启榆本想像以前那样直接喊沈鸢的名字，但是又想起现在沈鸢的身份已经是郡主了。 沈鸢看到江启榆便想起在如意馆的那段时间，沉重的心情总算轻松了一些，笑着道：“江画师还是这般刻板，没有外人在便不需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江启榆耳根微红，又严声道：“礼不可废。” “江画师若是早些来找我的话，我们还能煮茶畅谈一番，现在我虽然很想和你叙叙旧，但是家中很多家事要处理。”沈鸢对江启榆笑了笑，发自内心的高兴，“若是下次有空，可以来忠义侯府坐坐。” 江启榆对她来说，是为数不多的朋友。 虽然不是知己，却也能谈论几分轻松的事情，相处起来没有任何的压力。 江启榆看着沈鸢的背影，胸口藏着那张手帕的地方又隐隐发烫了起来。沈鸢变得比三年前更耀眼了，他的那份小心思只能压在心底，不能同人诉说。 随行记录的鬼宿咬了咬笔头，心想着要怎么记录沈鸢和江启榆的事情。 午时一刻，郡主与昔日好友偶遇，笑容灿烂，并邀其回家做客？画师江启榆盯着郡主的背影驻足许久，含情脉脉。 鬼宿写完之后，又觉得好像还缺了个总结，便又在结尾加了一句：郡王情敌加二。 长安城的楼渊台上，人来人往，生意火爆。 二楼的雅间内，一位紫衣的贵公子正独自博弈，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棋盘上的局势千变万化。 “难得阿衍会来主动找我，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这个堂兄呢。”卫晟余光瞥了一眼走进来的卫衍，道。 卫衍抬手，手中拿着两本册子，里面还夹着几封信件和写满了字的纸张。 “这是什么？”卫晟不解地问道。 卫衍扔在桌上，道：“足以拖垮柳家，连累到太子的东西，依着你的能力顺着查下去，要把太子拉下来不是难事。” 卫晟终于把注意力从棋盘上转移到卫衍的身上，笑意温和：“阿衍，这些东西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查起的？” 应该说，卫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摆脱秦家的？ 第122章 沈鸢不喜欢，所以我就只能辛苦一点 卫晟拿过那几本册子，一页一页的翻阅，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 确实，有这些东西，柳家和卫卓都得玩完。 不过要查出这么多，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里面涉及的最早的一个案件，竟是在二十年前。 要查到这么多证据，简直难如登天。 不过更多的是这一两年来柳家背地里干的那些肮脏事儿，一件一件，事无巨细，就好像有人刻意引导他们去犯错一样。 卫晟看向卫衍，以前的卫衍总是不屑玩这些手段，总想着光明正大便能压人一成。也不知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也学会玩弄权术了。 卫晟见卫衍不语的样子，猜道：“莫不是三年前沈鸢死了之后，你便开始做这些了？” 不，更早一些，在动了想要让沈鸢当世子妃的想法时，他便开始做这些了。 不过卫衍并不打算告诉卫晟这些，而是道：“皇后娘娘对我有养育之恩，这些东西足以让你把卫卓拉下来，然后取而代之，我想这些足够偿还那些年的恩情了。三年前你在楼渊台上灌醉我，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我要娶秦凝香的事，我也可以不再与你计较，从此我也不再欠你们秦家什么了。” 当年卫衍的母妃病逝，秦王又长年不在长安城，秦皇后便将卫衍接到宫中抚养，养了六年。这六年中有几分是在真心对卫衍好，又有几分是在利用他，卫衍已经不想再想了。 秦皇后的这份恩情秦王和卫衍都记着，而且卫晟也有做储君的潜质，所以他们也愿意在夺嫡之争中帮卫晟一把。 “你若还有别的条件，可以尽管说。”计划了三年前，卫衍终于要挣破身上的枷锁了。 卫晟眸光晦暗，他将手中的证据放在一边，道：“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若是三年前你同凝香成亲，你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卫衍一笑，道：“沈鸢不喜欢，所以我就只能辛苦一点。” 沈鸢不喜欢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更不愿看到他妻妾成群，所以他就辛苦一点，给沈鸢一个她想要的未来。 沈鸢拿着册子在库房里清点了半天，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完好无损，只等秦王府那边派人再抬回去了。 “二小姐，你看了这么久，歇会儿吧。”青儿端着茶水和糕点走了进来。 沈鸢记完最后一笔账，才抬头道：“晚些时候青儿姐姐陪我去铺子看看吧。” 虽说当时忠义侯府的所有家财都被充去做军饷了，但是铺子的地契都留着，这三年来都是沈老夫人管着，一直都是不盈不损的状态。 这些年府中上下的开支全都是依靠着沈虞的俸禄和云景帝的赏赐，沈鸢想到这里都为沈虞生气。 “二小姐才回来不久，每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青儿调侃道，但是心里还是心疼沈鸢。 府中大小事务不少，沈鸢每一样都不假借别人之手，都是这些天她自己一点一点查出来的，惩治了府中不少刁奴。 沈鸢翻看了一眼锦寿堂小厨房的采购记录，不由得咂舌，“锦寿堂里的那些老刁奴还真是敢贪，这一年贪下来的钱怕是都能在长安城里买套院子了。” 沈老夫人最近几年身子不好，都是用的药膳。药膳自然是比普通的膳食要贵一些，厨房采购的嬷嬷就谎报价格，从中捞了不少油水。 沈鸢今日才让人去菜市场记了真正的价格回来，再对比那个采购嬷嬷报的价，竟是翻了两三成！ 这么多年来沈老夫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她的日子究竟过得有多安逸？！ 沈鸢眸光一凛，拿了手中整理好的账本，道：“走，去锦寿堂把那个狗东西揪出来！” 青儿放下手中的茶壶，连忙追了出去，“二小姐，等等我！” 锦寿堂中，沈老夫人还在房中休息，忽地外面一道杀猪一般的惨叫，直接把她吓醒。 “啊啊啊！老夫人救命啊！” “啊啊！郡主，你凭什么打老奴！” 沈老夫人面色变了变，“玉镯，外面怎么回事？” 玉镯进来，道：“老夫人，是郡主在惩治小厨房的李嬷嬷。” 沈老夫人一听又是沈鸢，怒道：“她算什么东西！真以为管家了就能爬到我头上来？我倒是要看看她哪来的胆子敢动锦寿堂的奴才！” 沈老夫人换了衣服之后，拄着龙头杖便走了出去。 锦寿堂门口，两个小厮正扣着李嬷嬷的肩膀，把她死死地摁在板凳上，青儿手里拿着板子，一点没留情地往她身上打。 李嬷嬷年纪也大了，才打了几下就受不住了，哑着声音喊沈老夫人。 沈鸢蹲下身子，手里拿着一根树枝挑起她的下巴，笑眯眯地道：“李嬷嬷，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钱都还回来，要么就被我乱棍打死在这儿。” “郡主在说什么，老奴听不懂，老奴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李嬷嬷不信沈鸢真的能打死她，“老奴在府中辛辛苦苦大半辈子，郡主不能这样对我啊！” 李嬷嬷撕扯着嗓子在那儿嚷嚷，沈鸢起身，对青儿道：“接着打吧。” “住手！”沈老夫人一声怒喝，青儿正要落下去的板子硬生生停了下来。 李嬷嬷像是看到救星一样，挣脱开两个小厮，跪到沈老夫人的脚边，“老夫人救命啊，郡主她要杀我！” “沈鸢，锦寿堂的人你也敢动！究竟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沈老夫人气的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沈鸢竟然还敢来锦寿堂闹事。 沈鸢面对沈老夫人，气势丝毫不弱，道：“沈老夫人没本事管好锦寿堂的人，我自然是要替你管管。” 李嬷嬷吓得身子缩了缩，沈老夫人扫了一眼李嬷嬷，沉着声问道：“你做错了何事？” 李嬷嬷身上冒着冷汗，结结巴巴地道：“是……是郡主以为老奴在外采购时捞了油水，但是老夫人你也知道药膳本就贵一些，郡主就以为是老奴手脚不干净……老奴真的冤枉啊！老奴在沈家干了大半辈子，怎么会做那种丧尽天良的事啊！” 说到后面，李嬷嬷又开始扯着嗓子哭诉了起来。 李嬷嬷和沈鸢，沈老夫人自然是选择相信前者，“现在我连个药膳都不能吃了吗？你巴不得我早两年死是吗？” 沈鸢目光沉了沉，直接将手里的账本扔到沈老夫人头上，沈老夫人没有料到沈鸢会突然这般，被砸了正着，“沈鸢！” “沈老夫人也是管过家的，这账本上的账目请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第123章 我想求娶昭和郡主 玉镯从地上捡起账本，翻看了几眼，脸色大变，道：“老夫人，你看这……” 玉镯是沈老夫人身边的心腹，也是看得懂几分账本的，她看到账本上标出的几处，一眼便能瞧出问题。 沈老夫人皱眉，拿了账本翻看，越是往后翻，脸色就越是难看。 李嬷嬷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地发抖，不敢抬头去看沈老夫人。 沈鸢不急不缓地道：“沈老夫人若是不信，大可再派人去菜市场问问价钱，看看上面李嬷嬷报的价格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嬷嬷身子又是一抖，若是沈老夫人真的去查了，她就完了。 “老夫人，老奴对您忠心耿耿啊，您不能因为郡主的一面之词就怀疑老奴啊！”李嬷嬷扯着沈老夫人的裤腿，哭嚷着道。 “玉镯，派人去查。”沈老夫人沉着声道。 不是因为信任沈鸢，而是因为这账本里牵扯到的上千两的银子，她不得不小心些。 沈鸢轻笑一声，对身子抖得和筛子一样李嬷嬷道：“李嬷嬷，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就跑去衙门自首，而不是在这里干等着被老夫人活活打死。” 李嬷嬷眼眸中满是恐惧，沈老夫人手段有多狠辣她不是没见识过，因为年轻时也是上过战场的女人，要杀一个家奴，沈老夫人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走吧，青儿姐姐。”沈鸢带着青儿转身离开。 李嬷嬷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起来，就要往外跑。 对，她要去衙门自首，起码还能在牢里活着！再在这里干等着，等老夫人查到了，她就真的会被活活打死！ 沈老夫人大怒，这还查什么？！李嬷嬷这副样子可不就是做贼心虚了！ “玉镯，给我把那个刁奴抓回来！” 沈鸢刚走出锦寿堂，便又听到李嬷嬷的惨叫声，可比刚才叫的要惨多了。 沈鸢本是可以直接处理了李嬷嬷，不过闹得现在这么大的动静，无非是想杀鸡儆猴，让府中那些还想贪的人都安分守己罢了。 “青儿姐姐，我们去街上看看那几间铺子吧。”沈鸢说道。 青儿应了一声，“二小姐，你先去府门口等等，我去把马车赶出来。” 沈鸢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整顿铺子的事。 心不在焉地踏出门槛儿，下台阶的时候脚下忽地一下踩空，眼看就要脸着地地摔下去，沈鸢下意识地用手先捂着脸。 手背重重地砸到一堵“墙”上，但是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痛，腰上也被一双有力的手搂着，熟悉的雪松香充斥在鼻尖。 “走路还能这么不专心？” 沈鸢抬头，微微眯了眯眼，道：“明郡王是来把聘礼抬走的吗？” “不是。”卫衍一身深色斗篷，面色泛着病态的白。 沈鸢从卫衍怀里挣脱开，对他行了一礼，又道：“那不知明郡王来我忠义侯府有何贵干？” 卫衍唇角微扬，道：“找你。” 沈鸢心头微动，看到卫衍眼中泛起的淡淡笑意，他今天是遇到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了吗…… “该说的话，昨日我就已经同明郡王说清楚了。”沈鸢冷声道。 卫衍不为所动，“我有话要与你说。” 沈鸢不解，随即便听卫衍道：“我昨日去千娇阁不是去喝花酒，找女人的，只是千娇阁牵扯到柳家的一些事情，我是去抓人的，我没有让任何女人近身。” 卫衍说的认真，像是在说什么非常重要的正事一般。 沈鸢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道：“明郡王想做什么无需同我汇报，我不是你的妻，也不是你的妾，现在的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青儿驾着马车缓缓驶来，沈鸢对卫衍福了福身，道：“明郡王若是现在闲得没事做的话，就带人把那些聘礼抬回去吧，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沈鸢上了马车之后，心中一阵烦躁，每次见过卫衍之后，她都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忽地，沈鸢挑开旁边的车帘，往回望了一眼，卫衍还站在原地，身影孤独。 沈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卫衍，向来风光无限的他何时孤身一人过…… “青儿姐姐，停车。” “怎么了，二小姐？”外面青儿立刻拉住了缰绳，问道。 等沈鸢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没事了，走吧。” 沈鸢靠在马车里，有些头疼地想道，还是尽快同师兄成亲吧，该收收心了。 而楚漓此刻正同云景帝在宫中御花园中逗着一只画眉鸟，楚漓吹着笛子，笛声婉转悠扬，画眉鸟发出悦耳的鸟叫声应和。 一曲毕，云景帝大笑，道：“贤侄倒是吹得一手好笛啊。” 楚漓应道：“谢世叔夸奖。” 吴全在一旁端茶倒水，也暗自观察了一番楚漓。 不过几天时间，楚漓便能讨得云景帝的欢心，与云景帝甚至投缘的样子，都已经用贤侄和世叔这般称呼了。 “明日贤侄便要回南疆了吧，你看看想从大明带些什么回去的，大可同朕提。”云景帝自己也说不清楚，面对楚漓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而且他也很喜欢楚漓的性格，楚漓博学多识，进退有度，每次说话都能说到他心里。 可惜是南疆的小王爷，不然云景帝都想将他留在宫中，赐他个一官半职。 不过喜欢归喜欢，云景帝自然不会糊涂到让一个南疆人来干涉朝政。 楚漓一听云景帝这话，莞尔一笑，回道：“其实我还真有一事想求陛下允许。” “哦？说来听听。” 楚漓耳根微红，道：“我想求娶昭和郡主。” 云景帝微怔，“你是说沈鸢？” 楚漓点头，“我与昭和郡主在南疆相处三年，对她一往情深，我和她两情相悦，所以还请陛下成全。” 云景帝沉吟了一会儿，沈鸢和萧南山必须有一个留在长安城，直至那盏续命灯找到为止。 萧南山他掌控不住，只能拿捏沈鸢。 “忠义侯府子嗣本就稀少，如今也就只剩沈虞和沈鸢两姐妹，若是让沈鸢远嫁南疆，怕是忠义侯要同朕闹了。”云景帝婉拒了楚漓的请求，他端过茶盏，轻抿一口。 “那我入赘也行啊。” 第124章 拖到我们成亲之后 “那我入赘也行啊。” 沈鸢坐在凉亭里，听楚漓把昨天他在云景帝面前求娶自己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的，“那陛下答应了吗？” 楚漓轻笑了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昨天说要入赘沈家的时候，他被一口茶水呛得直咳嗽，后面我说咱俩两情相悦，你如果不能嫁到南疆，我就放了南疆小王爷的身份来大明陪你，最后陛下就答应了。” 放了南疆小王爷的身份来大明陪你。 沈鸢想，如果这句话是真的的话，或许她会想和楚漓在一起一辈子吧。 可惜楚漓放不下南疆的那些百姓…… “师妹，师妹？”楚漓见沈鸢出神的样子，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沈鸢笑了笑，“怎么了？” “师妹想何时同我成亲？”楚漓食指不自觉地扣紧，虽然知道这场婚约不过是另有目的，但是他心中还是隐隐期待。 “下月初一，是个吉日。”沈鸢淡淡地开口道。 “这么急？只剩十天了。”楚漓下意识地皱眉，十天的时间很多东西都没法准备，他怕会委屈了沈鸢。 “嗯，越快越好。”沈鸢应了一声，又突然莫名道，“这宫中要变天了，师兄还是尽快出来为好。” 楚漓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那我们快些准备。” 沈鸢顿了顿，忽地又道：“还有一事，需要师兄帮忙去做。” “何事？”楚漓疑惑，毕竟沈鸢办事很少需要他帮忙。 沈鸢抿了抿唇，眼中似是有几分犹豫，但是很快又下定决心，道：“把卫衍引出城，拖到我们成亲之后，我们成亲的事情也不要声张，十日之后直接拜堂便好。” 楚漓心中划过一阵失落，他温柔地笑了笑，应道：“好，我来想办法。” 他该嫉妒卫衍吗？ 被沈鸢喜欢了十年，哪怕到现在，沈鸢也还是会很在乎卫衍。 如果当初先遇到沈鸢的是他的话就好了。 翌日一早，萧南山带着楚旭启程回南疆，也不知道楚漓是怎么说服云景帝，让卫衍一路护送的。 沈鸢知道卫衍要护送萧南山回南疆之后，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从长安到南疆的边境，少说也得十五日的时间，一来一回便是一个月的时间，她和楚漓十天之后便要成亲了，等卫衍回来之后，一切也就成了定局。 沈鸢躺在无忧小院树下的摇椅上，手里拿着还未看完的账本，缕缕阳光穿过头顶树叶的间隙洒下来，沈鸢闭上眼睛，享受这片刻的安逸。 就在沈鸢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感觉上面一阵压迫感传来，沈鸢瞬间睁开眼睛，眼中竖起警戒。 “吵醒你了吗？”卫衍身上穿着黑色的软甲，泛着寒光，长发束城一个高高的马尾，凤眸深邃，这样的卫衍比平日多了几分肃杀之意。 卫衍俯着身子，两手撑在摇椅两边，沈鸢只能老老实实地躺着，“时辰不早了，明郡王该去护送南疆王和我师父了。” “我要一个月左右才能回来。”卫衍说道。 沈鸢不悦地皱眉，道：“与我何干？” 卫衍突然倾身，眉间如有一片羽毛般轻轻扫过，很轻的吻，处处透着小心翼翼。 摇椅因为卫衍的这一动作往后倒，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掉下去，但是突然失重的感觉又让她想起那次在菩提上跳崖的经历。 沈鸢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卫衍，卫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么害怕？” “还不都怪你，你让开！”沈鸢微微直起上半身，羞恼地想要推开卫衍。 四目相对，卫衍凤眸微阖，带着一分强势，像是回到三年前那般，但是气场却比三年前要强许多。 “沈鸢，我忍不住了。” 就在沈鸢还没理解卫衍这话的意思的时候，摇椅又是往后一仰，沈鸢抓着卫衍，忍不住惊叫一声。 卫衍也上了摇椅，两手撑在沈鸢脑袋两边，倾身对着她娇软的唇瓣吻了下去。 摇椅轻晃，斑驳的光影跃动，沈鸢睁着眼睛，双手紧紧攥着卫衍的衣襟，三年前在秦王府的回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 卫衍在沈鸢的唇上轻磨撕咬，越发深入，像是要将这三年的入骨相思全都发泄出来。 他想要沈鸢，想要娶沈鸢，想要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从前是他不懂爱，把沈鸢伤至如此，沈鸢说她已经爱不动了，那这一次就换他来主动。 一吻下来，沈鸢也不知自己是被吓得浑身发软还是被卫衍亲的浑身发软了，沈鸢怒瞪着卫衍，让她从自己身上起来。 “你混蛋！”沈鸢顺手就抄起手边的账本往卫衍身上砸过去，卫衍也不躲不闪，随她撒气。 沈鸢喘着粗气，两颊染着红晕，显然是被这一吻气的不清。 气卫衍，也气自己。 “好，我混蛋，我只是忍不住了而已。”卫衍蹲下身子，握住沈鸢的手，仰头对她笑着道，“忍不住想要靠近你，爱你，想要娶你。” “以前我做了很多错事，把你伤至如此。”卫衍拉着沈鸢的左手，看到她手腕上那些伤痕，提醒着他三年前对沈鸢究竟有多狠。 “三年前是我不懂爱，直到你在我面前死了一次，我才看清很多东西。那些我认为命中注定，必须去做的事情，和你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卫衍低头轻吻她手腕上那些狰狞的疤痕，沈鸢眼中的泪忽地就落了下来。 “你走吧，明郡王。”沈鸢收回自己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请明郡王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不说是不可能的。”卫衍抬手帮她把抹着泪，继续道，“除非你原谅我，不然我就一直说，每天换着花样给你说。” 沈鸢垂着眼睫，迟迟没有回应，只是心中坚定的一些东西开始动摇。 时辰不早了，护送的队伍这会儿应该也快到城门口了，卫衍不得不离开了。 “沈鸢，乖乖等我回来。”卫衍要走出无忧小院的时候，忽地心里有些不安，转头又嘱咐了一句。 不过回应他的，只有沈鸢背对着他躺在摇椅上的背影，娇娇小小的一只，但却是他一生独一无二的挚宝。 第125章 长安第一美人 卫衍离开之后，沈鸢便开始着手准备自己和楚漓的婚事，没有惊动任何人。 除了云景帝知道他们两个要成亲以外，她和楚漓都没有告诉任何人，只等几日之后拜堂成亲。 “小姐，你绣这嫁衣做什么？”青儿本以为沈鸢在屋里看书，结果一进来却发现沈鸢竟然拿着一件大红嫁衣在绣。 “无聊绣着玩儿而已。”这件嫁衣是沈鸢从绣庄直接买的，只是上面花样她不是很喜欢，干脆便拆了自己绣。 青儿虽然觉得奇怪，但也以为沈鸢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对了，二小姐，今天有人拿了封帖子来。”青儿这才想起正事。 “谁的帖子？”沈鸢手中的动作一顿，问道。 青儿摇头，“不知道，侍卫说是个乞讨的小孩送来的，指名要给二小姐的，上面也没有落款。” 沈鸢接过帖子，翻开看了一下，这帖子的主人是想约她去楼渊台一聚。 沈鸢第一反应以为是卫晟那个天杀的，后来又觉得不像，卫晟约她向来都是光明正大地直接让侍卫把她带走。 帖子上的字清秀内敛，像是一个大家闺秀写出来的。 “二小姐，这会是谁的帖子呀？” 沈鸢勾唇一笑，道：“太师府秦凝香。” 青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来找小姐做什么？” “三年前我让她颜面尽失，现在我回来了，她能不找我吗？”沈鸢语气里倒是有些幸灾乐祸，当年她毁了卫衍和秦凝香的定亲之后，后面的事情发展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应该说都已经出乎她的预料了。 她本以为卫衍和秦凝香会继续定亲，却不想卫衍直接退了亲，还被废了世子之位。 之后秦凝香的一番操作也是让沈鸢咂舌，和卫衍解除婚约之后，又与卫洵定亲。 秦凝香是喜欢卫衍，但是她更喜欢的是秦王世子妃的位置，最爱的只有她自己。 “那小姐要应邀吗？”青儿问道。 沈鸢点头，眼中闪过狡黠，反问道：“为何不应？” 她不仅要应邀，她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明日是秦凝香邀她去的楼渊台。 “郡主，宫中来了人。”一个丫鬟在外面道。 沈鸢放下手中的嫁衣，走了出去，原来是楚漓身边的护卫。 “师兄有何吩咐吗？”沈鸢问道。 护卫对沈鸢抱拳行李，之后拿出一个用红色绢丝包着的东西递上来，道：“小王爷说，这是给郡主的聘礼。” 虽然还没打开看，但是光从外形上看，沈鸢便知道里面裹着的是什么了。 “好，这个聘礼我收下了，替我谢过师兄。”沈鸢接过这聘礼，笑着道。 待护卫走后，青儿结结巴巴地道：“聘……聘礼？小姐，你要嫁给漓小王爷？” 沈鸢对青儿眨了眨眼，食指竖在唇边，道：“青儿姐姐要替我保密，不许写信告诉姐姐。” “可是，小姐你……你喜欢漓小王爷吗？” “这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沈鸢展开红色的绢布，果然是楚漓平常会带的那支竹笛，“青儿姐姐，我和师兄要成亲的事情，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青儿不知道沈鸢想做什么，自从沈鸢回来之后，就好像有了很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二小姐，成亲是人生大事，不能当儿戏啊。”青儿苦口婆心地劝道。 “青儿姐姐莫说了，我自己有分寸的，我要休息了，青儿姐姐也会锦枫院吧。”沈鸢不想再说下去。 “那二小姐和漓小王爷什么时候成亲？”青儿离开前，又问道。 “还有八天。”沈鸢每天都数着日子，无聊的时候能来来回回数一个时辰。 第二日一早，沈鸢便被青儿拉了起来，“小姐莫不是忘了今日在楼渊台还有约呢，怎么还不起来？” 沈鸢揉了揉睡眼，昨晚她看账本看的有些晚，哪里起得来。 “约我的是秦凝香又不是姐姐，我那么准时做什么，反正是她要见我，我又没强求她，就让她等着吧。”沈鸢说完之后，又倒回去睡。 青儿愣了愣，这才一拍脑袋，“对哦，让她等着。” 直到临近约定的时间，沈鸢才不紧不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 换衣服的时候，沈鸢扫了一眼衣柜里那些素雅的衣裙道：“换个张扬点的，今日怎么好看怎么打扮。” 负责帮沈鸢梳妆的小丫鬟有些不知所措，青儿叹了口气，让她站到一边去。 “小姐，你看这件石榴红的如何？”青儿从衣柜里拿了一件衣裙出来，问道。 沈鸢点头，“果然还是青儿姐姐了解我。” 正午，楼渊台二楼的雅间内，戴着帷帽的秦凝香几次问了时辰，等的有些烦躁。 沈鸢难不成在耍她吗？！ 收了帖子还想爽约不成？ 她都已经在雅间里等了半个多时辰了！ 忽地楼下传来一阵喧闹，秦凝香对身边的丫鬟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丫鬟领命，没一会儿又跑回来，道：“小姐，是昭和郡主在楼下。” “什么昭和郡主！不过是一介无权无势的侯门孤女！”秦凝香现在只要一想到沈鸢被封了郡主的事情，心中就嫉妒不已。 丫鬟讪讪地应了一声，不敢多言。 楼下，众人纷纷为沈鸢让道，踩着绣花鞋，步步生莲，石榴红的衣摆如浪花起伏，缃色束带系腰，红色绳结垂在腰间。一双桃花眼含笑，波光流转，摄人心魄。 眉间的花钿惊艳，发间金钗步摇彰显着尊贵的身份，手执团扇，轻轻遮掩着面容，偶尔对旁边的人轻笑。 沈鸢长得本就好看，只是三年前被化血蛊困着，身体羸弱。如今化血蛊已经解开，整个人都像是沐浴了新生一般。 青儿只是在沈鸢脸上稍加点缀，画了淡妆，便是让人眼前惊艳。 在众人的注目下，沈鸢上了二楼，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下面的人又纷纷议论起来。 “那个就是昭和郡主，这长安第一美人的名号怕是要换人了。” “不光是第一美人的名号要换，怕是第一才女的名号也要换了，你忘了三年前昭和郡主在这儿破了十道灯谜啊。” “真是厉害啊，难怪当初明郡王对她那么死心塌地，是我我也愿意啊。” …… 第126章 秦王府里还有谁敢娶你 秦凝香自然也听到下面的声音，心中更不是滋味。 若不是沈鸢，她何必在府中装病，一直拖到十九岁了还没嫁人！ “久等了，秦大小姐。”沈鸢进了雅间，径直地走到秦凝香旁边的位置坐着，没有因为自己的迟到而愧疚半分。 秦凝香看着沈鸢那张娇艳无双的脸，就想拿把刀子划烂了去，叫她再也笑不出来！ “沈鸢，你故意的！”秦凝香摘了帷帽，低怒道，“你知道是我邀你，所以你故意这么晚来是不是？” 沈鸢拿着团扇半掩着面，一双桃花眸含笑道：“秦大小姐说什么大实话呢。” “沈鸢！” “秦大小姐该叫我昭和郡主。”沈鸢不紧不慢地打断道，气势压人。 秦凝香不怒反笑，道：“呵，身为郡主却抢别人的未婚夫，你这郡主当得可真好啊。” 沈鸢挑眉，“本郡主见都没见过秦王世子，何来抢你未婚夫这么一说？” 沈鸢说的秦王世子，自然指的是卫洵，而不是卫衍。 “三年前若不是你，我和阿衍早就定亲了，你这次回来，又想把阿衍从我身边抢走吗？！”秦凝香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完全不记得现在和她有婚约的是卫洵，而不是卫衍。 “秦大小姐，你还和秦王世子有婚约，现在却在肖想明郡王，吃着碗里的还要占着锅里的？” 被戳中心事的秦凝香恼怒，道：“我要嫁的人是阿衍！都是因为你，我才会变成这样！你就和你那个姐姐一样，抢人未婚夫，不要脸……啊！” 沈鸢杯中茶水直接就泼到秦凝香脸上，茶叶粘在脸上，显得十分滑稽。 “再敢说我姐姐，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了扔出去喂狗。” 沈鸢本想着随便捉弄下秦凝香就好，却没想到秦凝香会把沈虞也拉着一起骂，沈虞的那件事一直都是沈家的禁忌。 “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我和阿衍青梅竹马，若不是你不要脸的勾引阿衍，我和他早就完婚了！”秦凝香怒瞪着沈鸢，嘴上虽然嘴硬，但是她还是被沈鸢眼中的寒光吓得不敢再提沈虞。 沈鸢目光冷冽，“你想要的到底是卫衍还是秦王世子妃的位置，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是喜欢卫衍，但是你更喜欢的是当秦王世子妃，若不是这般又怎么会放弃和卫衍的亲事，无非就是在知道卫衍没了世子之位之后，心就动摇了。” “不是这样的！”秦凝香急急地否认，她要卫衍，也要秦王世子妃的位置，反正卫衍也快恢复世子之位了不是吗？ “当初阿衍在楼渊台上说过要娶的人是我！若不是因为你，我和阿衍又怎么会变成这样！”秦凝香恨死沈鸢了，当初她和卫晟好好设下的一个局，本以为这样她就能顺利嫁给卫衍了，但是没想到中途杀出个沈鸢。 沈鸢轻蔑一笑，桃花眸弯弯，压低声音道：“说谎说久了，连自己都信了吗？” 那时候卫衍在楼渊台上被卫晟灌了酒，几次被引导着要他说娶秦凝香。卫衍不能喝烈酒，典型的一杯倒，最后意识不清醒的卫衍只说了将来要娶个美人当世子妃，没想到第二天便传卫衍要娶长安第一美人为妻。 那时候的长安第一美人，不就是秦凝香吗？ 秦凝香听到沈鸢的这般问话，瑟缩了一下，沈鸢难道知道什么吗…… 沈鸢一手托腮，看着秦凝香，眼神晦暗，道：“秦凝香，你和卫衍无缘，这辈子都嫁不了他。” “你凭什么说这样的话！”秦凝香不喜欢沈鸢现在看她的眼神，就好像什么都被她看透了一般，自己在她面前根本就像一个跳梁小丑。 沈鸢用食指轻蘸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天宫命盘，师父不许她随便窥探别人的命盘，但是如果只是看姻缘线，倒也不会损多少元气。 命盘画完，沈鸢突然对秦凝香抬眸一笑，道：“秦大小姐，你的姻缘线可真是奇妙啊，上一次我看到这般姻缘线，还是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算到的。” 秦凝香不知道沈鸢画的是什么，但是听到她把自己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一种屈辱涌上心头，扬手便想像沈鸢那张脸扇去。 青儿上前一步，直接抓住秦凝香的手腕，秦凝香吃痛，“放手啊，你这贱婢！竟然敢拦我！” 三年前的秦凝香委婉端庄，但是这三年的时间足以把她所有的优雅耐心都磨没。 遇到沈鸢之前，她是长安城中人人艳羡的存在，要什么有什么，直到遇到沈鸢，心中的嫉妒和不甘疯狂生长，对卫衍她永远都是求而不得。 “还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帮忙！”秦凝香看到自己的丫鬟在旁边被吓傻了一样，骂道。 那丫鬟回神，正想帮忙，忽地一道寒光闪过，一柄利剑便架在她的脖子上。 青儿一手抓着秦凝香的手腕，一手拿剑指着那丫鬟。 沈鸢起身，掸了掸衣服，道：“走吧，青儿姐姐。” “是。” 青儿收了剑，反扣着秦凝香的两只手，推着她就要出雅间。 秦凝香想起自己现在并没有戴帷帽，若是现在出去，那肯定会被人认出来，她可是昨天才刚传出病危的消息！ “放开我！”秦凝香挣扎，但是力气又怎么比得过习武的青儿，“沈鸢，你若是敢带我出去，我祖父和表哥都不会放过你！” “好啊，我和你祖父还有表哥也有挺多账没算清的，我姐姐当初在你祖父面前，我当初在你表哥面前，受的委屈，从今天开始，我都会一笔一笔从你们秦家讨回来！”沈鸢眼中泛着寒光。 秦凝香如坠冰窟，但是又不愿意在沈鸢面前服软，厉声道：“你和你姐姐就是下贱，抢人未婚夫。我告诉你，阿衍还欠着我一条命，他这辈子都只能娶我当世子妃，你只能趴在我脚下为妾！” 沈鸢目光阴霾，道：“世子妃？我倒是想看看过完今日，秦王府里还有谁敢娶你。” 第127章 你看，你这不就醒过来了吗？ 沈鸢从楼渊台的二楼走下来，旁边青儿还抓着秦凝香，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一起出现，今日来楼渊台的人都觉得来对了。 沈鸢和秦凝香站在一起，不管是容貌还是气场上，都要隐隐压过她一头。 “那不是太师府的秦大小姐，秦凝香吗？” 楼渊台里不乏有世家权贵，都是见过秦凝香的，虽然这几年秦凝香甚少出府，但凡是见过她的人，都不舍得忘记她的容貌。 下面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人问道：“不对啊，秦大小姐昨日不是病危了吗？秦太师还在重金请神医呢。” 秦凝香心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祖父几次告诫过她不要出府，不要出府，若是现在事情被闹大了，她装病的事情可能就要露馅了。 沈鸢带着秦凝香不急不缓地从楼上走下来，青儿也松了抓着秦凝香的手，这么多人面前，她跑不掉的。 “可是看秦大小姐的脸色，不像是生病了呀……” 沈鸢轻摇手中团扇，道：“秦大小姐今日邀我来楼渊台叙旧，你们从哪听说的她生病了？” 沈鸢一脸茫然的样子，像是对长安城里这三年发生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似的。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因为沈鸢这话，看着秦凝香的神色都有些莫名。 秦大小姐找昭和郡主？ 怕不是叙旧来的，而是寻仇的吧。 三年前的那件事儿谁不知道，当时所有人都以为秦凝香和卫衍两情相悦，结果定亲之日卫衍却因为沈鸢而丢下所有人出了城，也因为这事儿丢了世子之位，被降为郡王。 秦凝香百口莫辩，情急之下，身体晃了晃，闭着眼便往沈鸢那边倒了下去。 她本想着装昏迷，倒沈鸢身上，却不想沈鸢像是早就知道她会昏过去似的，往后退了一步。 “咚”的一声闷响，光是听声音都觉得疼。 “哎哎哎，秦大小姐昏倒了！” 几个男人上前，都想将秦凝香扶起来，顺便再趁机吃个豆腐。 然而沈鸢却道：“你们别动她，万一你动错地方了，把人害死了怎么办？” 秦凝香听得嘴角抽抽，心里把沈鸢骂了个遍，竟然咒她死！ 其他人也觉得沈鸢说的有道理，毕竟昨天还有才传出秦凝香病危的消息，今日晕倒，若是他们哪里不小心把人给害了怎么办？更何况秦凝香还是太师府的大小姐。 众人都纷纷往后退了几步，沈鸢对青儿道：“青儿姐姐，快去仁济医馆请个大夫过来，快些。” 青儿偷笑了一声，领命跑了出去，连轻功都用上了。 沈鸢站在秦凝香的旁边，扇了扇手中的团扇，姿色娇艳，不少世家公子凑上来在她面前搔首弄姿的。 倒在地上无人问津的秦凝香暗自捏了捏拳头，这沈鸢肯定是故意的！ 沈鸢肯定知道她没有病，现在偏偏去让人喊大夫，还故意站在她旁边，和别人有说有笑的。 沈鸢还真是故意的，她其实并不想搭理这些和她搭讪的人，但是秦凝香就躺在她脚边，她要是不笑得开心点，还真对不住秦凝香装得这么辛苦。 就在秦凝香心里想着要怎么脱身的时候，青儿已经带着仁济医馆的老大夫回来了。 “都让开，都让开！大夫来了！”青儿拨开人群，领着老大夫走了过来。 老大夫先是对沈鸢行了一礼，“草民见过昭和郡主。” 沈鸢摆了摆手，道：“还请大夫快些看看秦大小姐有没有事吧。” 老大夫跪在秦凝香身边，先是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又给她把了把脉，“咦？” “大夫，秦大小姐情况怎么样？”沈鸢给自己找了个凳子坐着，问道。 老大夫皱着眉头，道：“秦大小姐脉象平稳，面色红润……这……” 秦凝香惊出一身冷汗，现在要不要这个时候醒过来解释一番。 “秦大小姐病了这么久还没被医好，染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病，探不出来也算是意料之中的。”沈鸢“好心”地帮秦凝香解释道。 仁济医馆的大夫表面应和地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对秦凝香甚是鄙夷，他行医多年，一个人到底有没有病，他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吗？ “不过这秦大小姐一直昏着也不是办法，大夫可有办法先让她清醒过来？”沈鸢问道。 老大夫点头，打开自己的药香，一排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银针展开，泛着隐隐寒光，“待老夫给秦大小姐扎一针，一定能醒。” 老大夫抓起秦凝香的手，秦凝香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那大夫要往她手指上扎针，吓得她差点就要睁眼了。 “唉？我看着秦大小姐刚才眼睛动了一下，该不会是听到大夫要给她扎针，吓到她了吧？”沈鸢笑得无害，说道。 众人的注意力果然又落到秦凝香脸上，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动静，就想看看这秦大小姐到底是真病了还是在装病。 当初他们也纳闷，这秦大小姐刚和卫洵定亲就一病不起了，该不会是装病不想与卫洵成亲，心里还想着卫衍吧？ 秦凝香哪里还敢乱动，沈鸢直接把她的后路都给堵死了，十指连心，针扎下来的时候，她都是咬着牙忍住的。 秦凝香也是个能忍的，除了手心有些冒汗之外，闭着眼睛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淡定的样子连老大夫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误诊了。 “老大夫，你行不行啊？把秦大小姐扎成这样，人都还不醒。”很快就有人怜香惜玉了，出来指责道。 老大夫也是脾气暴的，平时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医术，回嘴道：“你行你来啊，针给你。” 老大夫又谈了一遍秦凝香的脉搏，还是查不出什么问题。 沈鸢突然道：“针给我吧，我和师父也学过一些医术，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现在大家都知道沈鸢是萧南山的徒弟，对她说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 沈鸢笑眯眯地从老大夫的药箱里拿了一个中等长的针，蹲下身子靠近秦凝香，秦凝香全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只觉得一只手微微扯开她的衣襟，沈鸢对着她脖颈下的一个穴位猛地扎了进去。 “啊啊啊！”秦凝香瞬间睁开眼睛，痛得满地打滚。 沈鸢笑了笑，她哪里懂什么医术，只是知道扎哪里是最疼的而已。 “沈鸢，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秦凝香神色狰狞，两鬓都被冷汗打湿，痛得没了理智，就想扑到沈鸢身上掐死她，但是一直被青儿拦着。 “我这可是在救你啊，秦大小姐。你看，你这不就醒过来了吗？” 第128章 在她家小姐面前，秦凝香简直就是战五渣 “你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我……”被气昏了头脑的秦凝香现在就想沈鸢死，差点把自己装病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沈鸢笑眯眯地道：“明知道你什么呀？” 秦凝香愣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 沈鸢笑眼弯弯，替她说道：“明知道你没有病，为什么我还要拿针扎你是吗？” “你胡说什么！”秦凝香立刻否认道。 沈鸢挑眉，“那秦大小姐有病吗？” “当然有！” 青儿第一个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家小姐真是完爆秦凝香，在她家小姐面前，秦凝香简直就是战五渣。 秦凝香说完之后也才意识到自己骂了自己，周围那些人都在垂着头笑她。 秦凝香颤着身子，指着沈鸢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沈鸢温柔地笑了笑道：“秦大小姐身体不好，不要总是大动肝火的。” “不过我看着秦大小姐现在气色也挺好的，你和秦王世子的婚事都拖了大半年了，择日不如撞日，趁着秦大小姐现在病情好转，不如快些把这亲事给结了吧。” “省得再有人传出什么秦大小姐装病不成亲，其实是因为心里还有明郡王这样的话了。” 沈鸢笑嘻嘻的，一副为秦凝香考虑的样子，秦凝香粗喘着气，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又晕了过去。 旁边的老大夫又过去把脉，众人等了一会儿，老大夫道：“这回是真晕了，肝火太旺，气急攻心。” 沈鸢呼出一口气，果然自己的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 “我们回去吧，青儿姐姐。”沈鸢对青儿道。 然而沈鸢在从秦凝香身边走过之后，突然又往后退了回去，然后提起裙摆，直接从秦凝香身上跳了过去。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气，这昭和郡主也太嚣张了吧，在怎么说秦凝香也是太师府的大小姐，她这般羞辱，与秦府的仇也算是结定了。 其实沈鸢已经对秦凝香很客气，若不是楼渊台里鱼龙混杂，沈鸢都想直接踩着她的脸走过去了。 谁让秦凝香非要提起沈虞的那些往事，想起那些事，沈鸢就恨不得现在提剑去砍了秦太师。 沈鸢叹了一口气，沈虞以为那件事情她还不知道，所以从未同她提起过，其实沈鸢早就知道沈虞和太师府上那位公子的事情了。 她和沈虞都在男人身上栽过跟头，都曾不管不顾地想与那人长相厮守，最后还不都是一腔真心错付，被伤到再也不敢去爱。 果然还是南风馆里的小倌听话，给钱就能掌控住，可以把他们当人偶一样，照着自己喜欢的样子摆弄。 “冰糖葫芦，两文钱一根！” 街边的小商贩吆喝着，沈鸢望过去，道：“青儿姐姐，我想要冰糖葫芦。” 青儿轻笑了一声，果然二小姐还是个孩子。 青儿从荷包里取了两文钱，正要付钱的时候，忽地一只手从旁边横出来，比青儿先一步付了钱。 “这些够吗？” 卖糖葫芦的小商贩看到手里的碎银，眼睛都直了，连忙点头，“够了够了，公子要多少拿多少！” 沈鸢见到来人，有些意外，“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楚漓取下一根糖葫芦递给沈鸢，道：“原来你喜欢吃这个吗？” 沈鸢迟疑地点了点头，“喜欢。” 除了松子糖以外，沈鸢最喜欢的便是糖葫芦了。 沈鸢咬下一颗山楂，鼓着脸，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师兄怎么出宫了？” 楚漓用手指比了个二的动作，道：“有两件事情，一件关于我的，一件关于明郡王的，你想先听哪一个？” 沈鸢有些不悦，道：“师兄又想拿我寻开心吗？” 他明明知道自己不想提起卫衍。 “那就先说我的吧。”楚漓自顾自地道，“云景帝赐了一座府邸给我，让我不要入赘了，不过那宅子左边住着李将军，右边住着开国公，简直不敢乱动，所以成亲之后还是要住忠义侯府。” 沈鸢点头，“好，府中的事情我也快打理好了，等我们成亲之后，就可以安排人进来了。” “第二件事是明郡王，大概过两日，秦王世子就又该轮到他来了。” “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吗？” “卫洵被人抓了把柄，好像是有人在陛下面前掺了他一本，陛下早就有意恢复卫衍的世子之位，好不容易抓到卫洵出错，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卫洵。” 沈鸢沉吟了一会儿，道：“卫洵虽然不如卫衍那般出众，但是胜在做事小心谨慎，鲜少留下把柄，显然这次有人在幕后针对他。” 楚漓问道：“师妹这是想到什么了吗？” 沈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恐怕针对卫洵的是秦太师，如今卫衍手中的权力大过卫洵，秦太师想退了卫洵和秦凝香的婚事，等卫衍当上世子之后，再让秦凝香嫁给他。” “这秦凝香真是秦家实打实的联姻工具啊。”楚漓对秦凝香还有一丝同情。 “她自己也喜欢这样，怨不得别人。”沈鸢想着，秦凝香装病这事儿怕是今明两天就要闹得人尽皆知了，秦太师估计要气死。 走到忠义侯府门口，沈鸢对楚漓道：“师兄要进来坐坐吗？” “不了，我得去看看陛下赐我的那座宅子如何了，到时候还得在那儿迎你进门呢。” 楚漓一边说着，看到沈鸢嘴角还沾着一块冰糖的糖渍，抬手便想帮她擦掉。 沈鸢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是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便强忍着没有拒绝楚漓的亲近。 忽地一道白色影子如闪电一般扑过来，楚漓连忙收手，手背上还是被抓出几道血痕。 “呜……”银宝弓着身子，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瞪着楚漓，喉咙里发出警告的声音。 “银宝？”沈鸢抱起银宝，银宝还不依不饶地想要去挠楚漓。 “师妹，你养的狐狸吗？怎么这么凶？”楚漓还是第一次见到银宝，他在南疆都很少见到这么凶的赤云狐。 “真是的，怎么我一个转身银宝就跑了。”柳宿顶着青儿的脸跑了过来，装作一副意外的样子，“原来是郡主在这儿。” 沈鸢颔首，将怀里的银宝交还给她，道：“好好看着银宝，它太凶了。” 柳宿点了点头，然后目送着沈鸢和青儿进了忠义侯府。不过青儿好几次回头看着柳宿，似是有话要说，柳宿留意了一下。 第129章 天上的星辰是不会骗人的 第二日，果然如沈鸢所说的那般，秦凝香装病的事情都被抖了出来。 徐侧妃一大早亲自带着卫洵去了太师府退亲，未来的儿媳妇装病一直不愿成亲，心里还惦记着别的男人，这种人娶进家门留着过年不成。 徐侧妃很好面子，这种事若是没有被摆在明面上，她还能为了卫洵的锦绣前程忍一忍。但是现在秦凝香装病的事情都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这门亲事说什么也要退了。 “这门亲事要退还轮不到你们太师府来退！”徐侧妃手里捏着一纸退婚书砸在秦太师脸上，“是你们太师府的秦大小姐不知检点，根本配不上我儿子！” 秦太师黑着脸送走了徐侧妃之后，怒瞪着秦凝香，“谁准你出府的！我之前再三叮嘱你，这段时间在府中藏好，不要出去！为什么你还要这时候去招惹沈鸢！” 秦凝香委屈地掉眼泪，“我就是看不惯沈鸢！她抢走阿衍，我就是想让她死！” 秦太师被秦凝香这话气昏了头，他好不容易找着卫洵的错处，又想到正当的理由让他能和秦凝香退亲，保全秦凝香的名声。 如今秦凝香装病的事情被捅了出来，所有人都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不知检点，这样的秦凝香还有什么资格当未来的秦王世子妃。 别说是当世子妃了，有点身份的权贵谁还敢娶她，一个被退亲了的女人，还冠着不知检点的名声。 “去请家法！”秦太师怒道。 秦凝香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跪下，“祖父，我知道错了，不要请家法！” “外祖父何必动这么大的怒气，瞧把凝香表妹吓的。”卫晟一袭紫衣潋滟，走到凝香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秦凝香看着卫晟温雅的伪装，心里打了个寒颤，想要从卫晟手里挣脱出来。 “凝香表妹这次做的是不对，不过她还有一次翻身的机会。”卫晟看着秦凝香的目光就像是在打量一个工具一般，想要压榨她最后的价值。 无用之人他从不会多留，如今秦凝香最后的价值也就只剩那么一点了，如果再把握不住，她就没用了。 卫晟拍了拍秦凝香的背，秦凝香瞳眸骤缩，明白了他的意思。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等一个机会。”秦凝香眼中含着隐忍，卫衍还欠她一条命呢！ 翌日，卫洵因拉拢朝臣，勾结党羽被弹劾，被云景帝下令废秦王世子之位，转而又立卫衍为世子。随后卫洵与秦凝香正式退亲，退婚书被徐侧妃派人贴在长安城的告示中，一时间秦凝香骂名无数，藏在府中不敢出门。 还剩六天便要与楚漓成亲了，沈鸢坐在自己的无忧小院里绣着嫁衣，针脚严密，绣工精湛。 一个不留神便能绣了一朵鸢尾花上去，沈鸢嘿嘿地傻笑了一声。 她叫沈鸢，姐姐叫沈虞，听沈虞说是因为她们的娘亲最喜欢鸢尾花和虞美人，所以就给她们取了这样的名字。 青儿在院子门口徘徊许久，心中挣扎，最后下定决心，装作镇定地对沈鸢道：“二小姐，我出府采买一番，可能晚些时候回来。” 沈鸢点了点头，并未怀疑什么，应了一声，“好。” 青儿从侧门出府之后，运着轻功便往秦王府的方向赶去。 “我找柳宿，你们能不能进去禀报一声？”青儿被秦王府门口的侍卫拦下，急急地说道。 这两个侍卫都有些为难，不是他们不想禀报，而是柳宿他们也不认识。 青儿一拍脑袋，自己也是急昏了头，忘了柳宿每天都会换脸，不是墨竹苑的人，都不知道有柳宿的存在。 “顺喜也可以，顺喜在府中吗？”青儿问道。 侍卫点了点头，跑了进去，不一会儿“顺喜”便走了出来，“青儿姐姐！” 青儿小跑了过去，道：“顺喜，你现在能联系到明郡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顺喜”看了看旁边的两个侍卫，然后拉着青儿走到一边，挥袖掩面，再放下时又是另一副面孔。 “柳宿！”青儿立刻认了出来。 柳宿笑着道：“昨日就看你好像有什么话想和我说，我在府中特意等了你一天。” 青儿正了正神色，道：“柳宿，你快些去告诉明郡王，二小姐六日之后要同漓小王爷成亲。” 柳宿脸上的笑意一僵，大惊道：“真的吗？郡主怎么突然会和……” 青儿摇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二小姐为什么要和漓小王爷成亲，但是二小姐并不爱漓小王爷，我不想二小姐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当成一场儿戏，将来后悔。” 柳宿抿了抿唇，卫衍已经离开四天了，护送的队伍应该还没有出大明的国境，或许还来得及。 “我这就飞鹰穿书，你先稳住郡主。”柳宿没有再耽误时间，同青儿交代了两声，转头便进了秦王府。 柳宿回了墨竹苑，写了纸条之后，直接便放了飞鹰出来。 千万要赶上…… 危宿看到飞鹰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的时间。 飞鹰在空中盘旋，危宿伸出胳膊，让它落下，看到信笺上刻了一个“柳”字，心中还有些奇怪。 能让柳宿这么着急的事，难道秦王府中发生什么事了吗？ 危宿打开纸条，面色大变，不敢耽搁地把消息交给卫衍。 “六日后，郡主要同漓小王爷成亲，求郡王速回。” 卫衍面色阴沉的吓人，手慢慢收拢，手背上青筋暴起，双眸赤红，“沈、鸢。” 纸条在卫衍的手中化为粉末随风而散，当危宿回过神的时候，卫衍已经翻身上马，抛下护送的队伍策马离去。 “郡王，你去哪？！”军中的首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卫衍离开而自己追不上。 危宿虽然也想离开，但是这护送的队伍不能没有个领头，便只能和轸宿先留了下来。 萧南山坐在马车中，无悲无喜的黑眸缓缓睁开，似是发出一声轻叹。 天上的星辰是不会骗人的，沈鸢与卫衍的命盘在十年前他们相遇的时候已经重叠在了一起。 第130章 明日之后我们便是夫妻了 成亲的前一日，沈鸢展开手中已经被她绣好的嫁衣，艳丽的颜色落在眼前，沈鸢有一阵晃神。 沈鸢看着镜中的自己，穿着火红的嫁衣，肤白如瓷，墨色的长发铺散开。恍惚间，像是在镜中看到了三年前那个一身红衣似火的少年，张扬桀骜，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二小姐，明日你真的要嫁给漓小王爷吗？”青儿为沈鸢理好衣摆，道。 沈鸢弯了弯笑眼，“当然了，虽然没有三媒六聘，但是我收了师兄的聘礼，明日我带着嫁妆过去，和师兄拜堂，这就是夫妻了吧？” 青儿眼中忍着泪，道：“二小姐，不是这样的。只有相爱的人，拜堂成亲，洞房花烛，这才叫成亲。举案齐眉，相夫教子，厮守一生，这才叫夫妻。” 沈鸢心中抽痛，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二小姐，你和漓小王爷之间没有爱，你们的成亲根本没有任何意义。”青儿颤着声，想要劝沈鸢，“二小姐和漓小王爷在一起，真的开心吗？” “师兄对我很好。”沈鸢低垂着眼眸，说道。 她终究是欠了楚漓三年，所以为了还这恩情，沈鸢愿意为楚漓搅乱这长安，助他完成心中所愿。 “青儿姐姐，你不用再多说了，我和师兄之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告诉你吧。” 青儿见沈鸢目光坚定，心中难过，然后退了出去。 沈鸢看着青儿离开的背影，眸光微沉，希望她的直觉是错的，青儿有事瞒着她…… 夜晚，楚漓住在云景帝赐给他的府邸中，因为明天便要成亲了，所以各处都要布置一番。 楚漓看着窗户上贴的喜字，想着明天就要娶沈鸢了，唇角扬起。 沈鸢说他对谁都那么温柔，但是沈鸢不知道的是，在楚漓心里，她是个特殊的。 并非因为楚漓欠着沈家，也并非是因为他为沈鸢守了三年的续命灯，对沈鸢从好奇，到欣赏，到在意，再到喜欢。 “扣扣扣！”就在楚漓还在检查缺什么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楚漓以为是下人，便走过去开门，却不想见到了穿着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沈鸢。 “师妹，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因为他早就吩咐过府中的下人，沈鸢若是来了，不用拦着，也不用通报。 但是他没有想到沈鸢竟然会大晚上的来见他，心中雀跃，“师妹莫不是想我了？” 沈鸢瞪了他一眼，道：“师兄就会逗我，我是来捉人的。” “捉人？”楚漓不解。 沈鸢低声对楚漓说了几句，楚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沈鸢道：“给师兄添麻烦了。” 楚漓温柔地笑了笑，道：“不麻烦，小事而已。你先进来吧，外面风大。” 楚漓走到外面，对着藏在暗处的人交代了几声。 沈鸢进了房间才发现原来这间是新房，已经布置妥当了，沈鸢看着桌上的花烛，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只要让别人看到我们拜堂了便好。” 楚漓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师妹，明天怎么说你也要当新娘子了，好歹上点心啊。” 楚漓垂下眼睫，突然握住沈鸢的手，道：“明日之后我们便是夫妻了，我会好好待你。” 沈鸢微阖着眼，漫不经心地一笑，“假夫妻。” “我是真心的。” 沈鸢眼中鄙夷，道：“师兄在翠娥居里和所有姑娘都说过这句话吧？” 要知道楚漓在南疆酆州，可是红颜知己遍地走的。 只对你说过……然而楚漓这句话还没说出口，突然听到外面有了动静。 沈鸢脸色一变，“捉到了。” 沈鸢推开门，院子里刀光剑影，数十个死士将两个闯入者团团围住。 “都住手！”沈鸢命令道。 死士停手，为沈鸢和楚漓让出一条路，沈鸢看着两个穿着夜行服，蒙着面的人，道：“青儿姐姐，柳宿。” 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沈鸢为什么会在这里，还认出了她们。 “二小姐。” “郡主。” 两人扯下面罩，唤道。 沈鸢板着小脸，走到青儿面前。 “青儿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嫁给师兄吗？”沈鸢既然会出现在这里，必定是已经猜到青儿把她要成亲的事情说了出去。 因为她坚持要同楚漓成亲，所以青儿便与柳宿打算今晚对楚漓做些什么，让楚漓明天不能同她成亲。 青儿垂着头，对沈鸢愧疚不已，“二小姐，我只是不想让你将来后悔。” “师兄对我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师兄，三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青儿心中一紧，道：“对不起，二小姐，我不知道……” 她以为沈鸢是萧南山救的，但是没有想到原来救沈鸢的人，是楚漓。 那小姐终究是欠了漓小王爷的。 沈鸢又看向柳宿，问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话中的“他”，指得自然是卫衍。 柳宿摇了摇头，道：“我也没有世子爷的消息。” 只是知道世子爷在接到她的消息之后，直接策马往长安赶来了，身边一人都没带，所以至于什么时候能到她是真的不知道。 沈鸢对着两人既是生气也是失望，沈鸢转头对楚漓道：“师兄，她们两个先关着吧，等我们明天拜堂之后，再放出来，别伤了她们。” 青儿和柳宿倒吸一口气，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看到沈鸢脸上的不悦，又灰溜溜地下了头，然后被人带了下去。 “打扰师兄了，那我先回忠义侯府了，师兄好好休息。”沈鸢对楚漓笑了笑，道。 楚漓突然唤道：“师妹。” “怎么了？” “师妹，你嫁给我，只是因为觉得欠了我一条命吗？”楚漓声音有些发沉，看着沈鸢的目光里也满是复杂。 沈鸢沉吟了一下，道：“也不全是，也有一些我自己的原因。” “因为卫衍？” 沈鸢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对不起，师兄……” 楚漓努力忽略胸口传来的痛，摸了摸沈鸢的头顶，道：“其实你不欠我什么。” 当年若不是因为他，沈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硬要说的话，应该是他还欠着沈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的血债。 第131章 我不爱你了 被关进柴房的青儿和柳宿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柳宿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想着刚才交手的那些死士，各个身手不凡。 这个漓小王爷还真不简单，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竟然在府中养死士…… 而且她总觉得漓小王爷和云景帝长得有几分相似，因为她经常做人皮面具的原因，所以对人的音容相貌都能记得很详细。 柳宿转头，看着窗外的明月，离天亮就剩几个时辰的时间了，若是世子爷再赶不回来，郡主就真的要嫁给楚漓了。 迎亲的队伍一路敲锣打鼓走过街道，四个身强力壮的轿夫抬着轿子稳稳当当地走过，骑在骏马上的新郎官容貌清俊，气质非凡，引来不少人驻足。 无忧小院里，沈鸢坐在梳妆镜前，身上穿着火红的嫁衣，拿着梳子为自己梳妆…… 戴上凤冠金钗，明艳的小脸映在镜中，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道：“郡主，外面来了一队迎亲的，说是要娶您。” 沈鸢放下手中的眉笔，从桌上拿了喜帕，打开门，对丫鬟道：“扶我出去。” 今日她本想让青儿为她送嫁的，但是到头来，她还是孤身一人。 “郡主，你这是……”丫鬟目瞪口呆，看着沈鸢一身嫁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沈鸢看了一眼这个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没有想到沈鸢会突然问起她，紧张局促地道：“奴婢叫小桃。” “小桃，扶我出去吧。”沈鸢说完，为自己盖上喜帕，眼前只剩一片红色。 小桃上前一步，扶着沈鸢的手，带她往外走。 沈老夫人不明所以地站在大堂里，看着一身喜服的楚漓，道：“漓小王爷，您是不是娶亲进错门了？” “没进错。”楚漓回道，然后便双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等着沈鸢出来。 沈老夫人看着一眼玉镯，玉镯也不知道，府中并未办什么婚事啊。 “师兄，久等了。”清脆悦耳的声音传来，穿着嫁衣，盖上了喜帕的沈鸢身形婀娜，被小桃扶着走了出来。 楚漓一笑，“没有等很久，那我们现在出去吧，吉时要到了。” 沈鸢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楚漓一把横抱起沈鸢，当着众人的面走了出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沈老夫人。 沈鸢就这样把自己嫁了？！ 楚漓低头看着沈鸢，因为有喜帕遮挡，他只能看到沈鸢擦了口脂的娇唇，心神微荡。 “师妹，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楚漓把沈鸢抱进喜轿，四周锣鼓喧天。 起轿，沈鸢身子微晃，突然心中有些慌乱，她真的要嫁人了…… 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害怕的，但是真正坐上这喜轿之后，身子忍不住地颤抖。 外面喜乐的声音很大，只是在这一刻，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耳边寂静的可怕。 眼前喜帕上垂着的红色流苏轻晃，沈鸢空洞的眼眸中像是被这一抹红色点亮，猛地伸手去抓那流苏。 喜帕落下，沈鸢才发现自己脸上已是一片湿润。 “新郎迎新娘子下轿咯！”外面的喜婆高喊一声，沈鸢连忙把落下的喜帕盖了回去。 楚漓掀开轿帘，伸手牵着沈鸢，“师妹，该下轿了。” 楚漓的手掌很暖，似是察觉到沈鸢的不安，楚漓在她耳边温声道：“没事的，一切有师兄在。” 沈鸢指尖微动，问道：“师兄做了什么？” 沈鸢很敏锐，对楚漓更是了解。 “师妹，答应我，今日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先把堂拜完。”楚漓捏了捏沈鸢的手，声音和往常一样温柔，但是沈鸢却能感觉到其中的一丝戾气。 沈鸢迟疑，喜婆拿了红绣球红绫，沈鸢和楚漓各执一端，眼看就要进门了，忽地沈鸢心头跳了一下。 一股压迫感袭来，心仿佛在这一刻被提了起来，眼前被喜帕蒙着，看不到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她能听到暗处已经有利剑出鞘的声音。 师兄要对付谁？ 下一刻，刀剑相碰发出刺耳的声音震得沈鸢身子一颤，周围围观的宾客发出惊叫，乱作一团，死士从暗处源源不断地跃了出来。 “师妹，吉时到了，我们该拜堂了。”楚漓对眼前的混乱置之不理，只是对着牵着红绫另一端的沈鸢说道。 沈鸢似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是又不敢摘下头上的喜帕去看，只能听楚漓的话，牵着红绫想要迈入门槛。 “沈鸢！” 一声暴怒，沈鸢的呼吸一窒。 是卫衍！ 卫衍从重重死士的包围中杀了出来，手中的长剑抵着一个死士的宽刀，眼底一片赤红，怒喝一声，两把兵器竟是双双断裂。卫衍一拳砸在那个死士的腹部，只听“轰”的一声，地上竟是陷下去一个浅浅的坑，那个死士也没了生息。 卫衍反手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剑，直奔沈鸢的方向，一路上凡是阻挡他的人，不是死就是伤。 在战场上经历了杀伐，身上的杀气不会比这些死士要轻。 楚漓眼眸沉了沉，他没有想到这么多人竟然还拦不住卫衍。 “师妹，别摘下喜帕，我马上就回来。” 沈鸢听到楚漓说了这么一句后，只觉得红绫的另一端松开了，耳边打斗的声音像是鼓槌一样敲在她的心上。 卫衍和楚漓都像是豁出性命似的，每一击都是冲着彼此的命门去的，两股浑厚的内力相碰，根本不相上下。 风暴过后，迎来的是诡异的平静，沈鸢听到有人摔在了地上的声音，还有一个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红色的喜帕被掀起，眼前一亮，如蝶翼般长卷的睫毛微颤，明眸善睐，唇点朱砂，容貌绝艳。 卫衍忽地一笑，沾着血的手抚上沈鸢白净的脸上，一抹血痕便染了上去，更为她添了一分惊心动魄的美。 “沈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卫衍咬着牙，瞪着沈鸢，一句一顿的问道。 脸上冰凉的触感让沈鸢皱了皱眉，以前卫衍的手心一直都是温热的，何曾这般冰冷过。 “我问你，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沈鸢！”卫衍一把攥住沈鸢的手，暴怒道。 “在嫁人。”沈鸢语气平淡。 “你心里还爱着我，然后还想着嫁给别人？” 沈鸢抬眸，目光空洞，扬起一抹浅笑，道“我不爱你了。” 第132章 我可舍不得斩断这头青丝 “我不爱你了，世子。”沈鸢又重复了一遍，漂亮的桃花眸里再没了光泽，整个人都像是没了灵魂的人偶一般，重复着这句话，“我不爱你了，沈鸢不爱你了，世子。” 一遍又一遍，在告诉卫衍，也在告诉自己。 沈鸢疯了，卫衍现在又怎么可能理智得下来，看到沈鸢身上的凤冠霞帔，卫衍的心都在发颤。 卫衍怒极反笑，“沈鸢，我不信你了，你说的话根本没有一句是真的。” 卫衍俯身，狠狠地吻住沈鸢的唇，带着毁天灭地的愤怒，唇齿间尝到血腥味，凤眸中的疯狂更甚。 但是温热的眼泪滚落下来，卫衍尝到了苦涩，他看得到沈鸢眼中的挣扎和痛苦，身上涌动的戾气尽数消散。 沈鸢现在真的快要崩溃了，她不敢去看楚漓的神情，不敢去看周围的狼藉，不敢面对卫衍，她只想离开这里！ 对卫衍十年的爱与身上欠楚漓的一条命，手腕上的伤疤，所有的一切都压在她的身上，根本喘不过气。 现在她和卫衍就像是互换了位置一样，卫衍尝到了爱而不得，沈鸢知道了什么是身不由己…… 卫衍抵着沈鸢的额头，让她没有办法逃避，凤眸中酝酿沉积的墨色如漩涡中心，要将沈鸢卷入进去。 “要嫁人是吗？”卫衍突然这般问道。 沈鸢不明白卫衍想做什么，下一刻卫衍突然松开他，走到迎亲队里抢了个铜锣。 沈鸢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铜锣被卫衍敲得咣咣响，声音传的很远，许多人都探着头往这边看。 “今天本世子要娶沈鸢为妻！” “今天沈鸢要当世子妃！” 卫衍转身，看着站在上面的沈鸢，道：“我卫衍这一生只娶沈鸢一人，只爱沈鸢一人，永不纳妾。若违此言，不得善终，永世不得超生！” 楚漓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从地上强撑着站起来。 他看着卫衍，心中竟是莫名升出退缩的想法。 三年前，卫衍为了沈鸢跪了白马寺的石阶，他以为卫衍是因为愧疚。 而现在卫衍这般，分明就是爱惨了沈鸢，爱到可以舍弃一切。 楚漓张了张嘴，他也想说出与卫衍一样的话，想要证明自己对沈鸢的爱绝对不比卫衍要少，但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勇气像卫衍一样，为了沈鸢不顾一切。 沈鸢愣愣地站在上面，仰着头，粗喘着气。 湛蓝的天空，让她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心被撕扯，一边是对卫衍放不下的爱，一边是楚漓的一命之恩，最后一边，是她的胆怯。 耳边嘈嘈杂杂的声音，她受够了…… 沈鸢忽地抬手，摘下发间的金钗步摇，价值不菲的凤冠砸在地上。 一头青丝散开，红衣墨发，像是装有万千星辰一样的眼眸再没了光亮，只余无尽的黑暗。 “我已经受够了……”一声呢喃道尽心中所有的无奈。 沈鸢一步一步走下石阶，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却不见她脸上有任何痛苦的神情。 沈鸢先是走到楚漓面前，道：“对不起，师兄，今日我们好像没有办法成亲了。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的，我说过，将来无论我们是什么样的关系，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我从不食言。” 这样理智的沈鸢，让楚漓更加心疼。 “好。”楚漓喉咙干涩，最后只能吐出这么无力的字眼。 沈鸢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她实在已经笑不出来了，现在的她只想离这里远一点。 随后沈鸢又转身走向卫衍，站定在他的面前，一身火红的嫁衣，就像她儿时想象的那般，穿着自己绣的嫁衣站在了卫衍的身边。 沈鸢看了卫衍许久，脸上泪痕都已经干了。 “这般，足矣。” 他们像是被月老的红线紧紧绑在一起的人，但是身上都缠着枷锁，曾经的卫衍，现在的沈鸢，都被这些束缚压得喘不过气。 现实的残酷像是一把利刃，生生割裂了他们单纯的爱。 卫衍看着沈鸢离去的背影，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伤得并不比楚漓轻。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落下帷幕，看热闹的人都被封了口，楚漓府中的红绸喜字也都被摘了下来。 柳宿和青儿被放了出来，青儿本以为沈鸢已经回了忠义侯府，但是一问才知沈鸢根本就没有回来。 沈鸢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忠义侯府，而是到了一个街角，那个赶车的老汉果然还在。 他手里还抱着一坛喝完的女儿红，胡子邋遢，两颊微醺。 看到沈鸢时眯了眯眼，打量了才认出沈鸢，“原来是你这个女娃娃，三年不见了呀。” 沈鸢点了点头，赶车老汉问道：“这次又要去何处啊，老汉我给你算个半价，像你这样的回头客可不多啊。” 要去何处？ “我好像没地方可以去了。” 赶车老汉打了个酒嗝，道：“怎么会无处可去呢？” “是啊，我嫌外面吵，那些破事儿扰的我心烦。”沈鸢索性挨着老汉坐了下来，也不管自己身上这件嫁衣会不会弄脏。 赶车老汉听到沈鸢的抱怨，仰头大笑了两声，“那老夫载你再去一趟白马寺，你出家当个尼姑好了，那里清净！” “我可舍不得斩断这头青丝。”沈鸢忽地扯了扯头上的墨发。 赶车老汉又给自己灌了口酒，看着繁华的街道亮起盏盏明灯，灯火映照在眼中，道：“三千烦恼丝，呵，哪里理得清呀。” “还是酒好，醉了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沈鸢眯了眯眼，突然道：“老大爷，载我一程吗？去烟柳巷，我想去那里玩玩。” 赶车老汉哈哈大笑，“好嘞，那里可是个好去处啊。” 赶车老汉话音刚落，忽地脊背一阵发凉，但是转头又不见什么异样。 夜幕降临，沈鸢进了烟柳巷，这里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赌坊和青楼众多。 沈鸢想了想，先是两手空空一家赌庄，躲在暗处跟着的卫衍差点就想冲出拦着她了，但是又硬生生忍住了。 “世子爷，咱们可以用这个。”柳宿举着两个人皮面具，狗腿地笑了笑。 第133章 本郡主就带他回府 于是沈鸢在赌庄玩了一个时辰不到，赢了几万两，沈鸢又生得好看，一时间招了不少人对她心生邪念。 沈鸢敢一个人进这个地方，自然是有办法自保，衣袖下的手微动。 然而还没等她出手，忽地不知从哪飞出一个板凳，直直地砸中想要对她不利的混混，另一边开始躁动，似乎是有人打架了。 沈鸢便趁乱跑了出去，手里还拿着自己赢了几万两的银票。 柳宿眼尖地看到沈鸢趁乱跑了出去，对还在拎着人单方面殴打的卫衍道：“世子爷，别打了，郡主走了。” 卫衍随手一甩，一百多斤的大男人被他直接单手扔了出去，另一边本来还平平静静玩牌九的赌徒顿时也炸了，整个赌坊都乱了起来。 卫衍和柳宿出来之后，继续跟在沈鸢身后，柳宿道：“世子爷，我们现在戴着人皮面具，可以跟近一点。” 卫衍摇头，“她耳力很好，会听脚步声。” 柳宿一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沈鸢总是能瞬间区别出她和青儿了。 随后两人跟着沈鸢，直到她在一家两层的小楼下停下，卫衍瞬间沉了脸。 南风馆。 真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三年前，自从沈鸢去了一趟小倌馆之后，他就把烟柳巷所有的小倌馆都查封了。没想到过了三年，竟然又建起来了！ “冷静啊，世子爷。”柳宿小声劝道。 卫衍想起鬼宿记录的沈鸢日常里，沈鸢在宫中说过，将来她要在府中养一个小倌，有钱就能听话，心思好猜，长得又好看的，这辈子就能省心。 这话听着像是玩笑话，但是卫衍知道沈鸢是认真的。 在大明边境的鬼宿苦着脸，趴在驻扎的帐篷里，赤裸的上半身满是鞭痕，“危宿下手太狠了。” 轸宿正巧拿着药走了进来，听到鬼宿这声抱怨，嗤笑道：“要是世子爷亲自动手，你可能就性命不保了。郡主与漓小王爷假成亲和将来要在府中养小倌这两件事情，你怎么就分不清轻重呢？只记后者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前面那么大的事你还不记。” 鬼宿疼得龇牙咧嘴地，皱眉道：“可是我觉得在府中养小倌这种事情更重要，我这可是打听到郡主的喜好啊。” 轸宿直接戳了一下鬼宿背上的伤口，鬼宿惨叫一声。 鬼宿的追踪术和侦查术是一流的，但是他有个致命的缺点，关键时刻总是会分不清事情的轻重。 为此没少被危宿罚过，但是依旧死不悔改。 南风馆二楼的房间里，沈鸢如上次那般，叫了几个看的顺眼的小倌留下，几万两银票拍在桌上，那三个小倌眼睛都看直了，眼里的贪婪不加掩饰。 这样的人，沈鸢一眼就能看透。 “想要吗？”沈鸢点了点桌上的银票。 那三个小倌连连点头。 沈鸢轻笑一声，道：“那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三个小倌又摇了摇头，面面相觑。 “我可是陛下亲封的昭和郡主。”沈鸢脸上笑意张扬，“所以今晚谁能讨得我的欢心，钱，权，地位我都可以给他。” 那三个小倌眼中泛着炙热的光，沈鸢这意思就是想从他们之中选一个当男宠，带回府中养着。 “那不知郡主喜欢什么？我们都愿意陪郡主玩。”一个小倌说道，手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腰带，眼神露骨。 沈鸢装作没看到，道：“拼酒如何？能喝到最后还清醒的，本郡主就带他回府。” 不一会儿，十几坛桃花醉被搬了进来，桃花醉后劲儿足，普通人都只是小酌几杯。 然而沈鸢要他们直接抱着坛喝，见那三个小倌还有顾虑，沈鸢从脖子上取下价值不菲的璎珞，道：“够吗？” “喝，我们现在就喝！”三人纷纷抱着坛子，仰头就开始大口灌酒。 一室酒香，沈鸢见旁边放着一个琵琶，随手拨弦。沈鸢眼眸微阖，抱起琵琶，像是在宣泄自己的情绪一般，弦音杂乱，如裂帛之声。 这大概是沈鸢学会琵琶之后，弹的最难听的一次了，但是沈鸢却很喜欢。 看着这三个因为她一句话就拼命喝酒的人，沈鸢眼神空洞幽暗，但是唇角却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手指拉弦，“噔”的一声，弦被崩断，指尖染上一抹血色。 一室寂静，两个小倌已经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只剩一个酒量比较好的，身形还有些摇晃，不过神智不是很清醒。 “你叫什么名字？”沈鸢放下琵琶，抬眸问道。 “楼述……”楼述呼出一口酒气，脑袋晕乎乎的。 沈鸢扫了一眼已经全部都空了的酒坛，道：“没酒了。” “没酒了……嗝。”楼述打了个酒嗝，两眼迷糊茫然，“是我赢了。” “你没赢。”沈鸢耍了个无赖，“你喝醉了。” 楼述皱眉，“我没有醉！” “可是你要怎么证明你没有醉？” “怎么证明……”他可能脑子转不过来了，他抓了抓头发，一脸迷茫，“我想不出来……” 沈鸢掩唇笑了笑，“当然是接着喝啊，但是这里没酒了。” “哦！对，接着喝！”楼述嘴里嚷嚷着，然后转身往外走去，就要再去拿酒，脚步踉踉跄跄，差点脑袋磕到门板上。 楼述先是转弯往左走，后来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走错了方向，又转身回去想要往右走。 然而刚转身，背后不知谁拿了根棍子直接把他敲晕了。 这一幕正好被老鸨看见了，老鸨连忙捂着眼睛，道：“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之前柳宿便和老鸨打了招呼，亮明了身份，现在行事也方便。 沈鸢趴在桌上等楼述等了好一会儿，就在她快闭眼睡着的时候，楼述总算回来了。 沈鸢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迎面走来的楼述，总觉得他好像和刚才哪里不太一样了。 “你出去这么久，是去醒酒了吗？”沈鸢见楼述没有刚才那副醉鬼的模样，一时间觉得无趣。 “不是。” 沈鸢忽地抬头，看向楼述，似是想在他脸上看出点什么。 楼述身上还穿着被酒水打湿的衣服，神情还有些发怔，好像酒还没有完全醒，“郡主，是我赢了，你说赢了就可以随你回府的。” 沈鸢眯了眯眼睛，难道是她的多疑了吗？ 沈鸢对楼述勾了勾手指，楼述倾身靠近她，“那你把这两坛酒都喝完，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 第134章 我很贵的 “那你把这两坛酒都喝完，我就带你回家好不好？”沈鸢的语气像是在撒娇一样，笑容明媚地冲着楼述道。 楼述垂着眼眸，应了一声：“好。” 沈鸢看着楼述开了封口，仰头灌酒，心中刚升起的一点疑惑暂时消散了下去。 但是在隔壁房间偷听到动静的柳宿就紧张得不行，咬着手指心里没了主意。 两坛桃花醉下肚，楼述眼神涣散，站在那里脚步都有些不稳当，直接坐在了地上。 沈鸢笑得有些恶劣，从软榻上下来，穿上鞋子，蹲在楼述面前，手里拿着大面额的银票在楼述眼前晃了晃，“想要吗？” 楼述眼前一面模糊，他根本看不清沈鸢手里拿的什么，但是他听到沈鸢问，想要吗？ “想。”楼述点头。 沈鸢勾唇一笑，手里的银票甩了出去，落在楼述面前，“那就都给你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沈鸢作势便要起身，但是没有想到因为喝醉还呆呆傻傻的楼述突然扑了过来，把她抱个正着，为了不倒下去，沈鸢不得不双手撑在地上。 桃花醉的酒香弥散开，沈鸢心中升起一抹异样的熟悉感，但是更多的是抗拒。 她不喜欢别人碰她。 “松开，不然我砸烂你的头！”沈鸢想要推开楼述，但是没有想到楼述力气比她想象中还要大，自己这样挣扎他竟然还纹丝不动。 楼述似是察觉到沈鸢的挣扎，眉头紧锁，抱着沈鸢的手又紧了几分。 沈鸢痛呼一声，“疼！” 她不知道楼述哪来的这么大力气，差点把她的手臂都要勒断了。 听到沈鸢痛呼，楼述连忙松了手，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沈鸢眼里泛着泪，楼述心中一痛，他怎么又把沈鸢弄哭了？ 楼述伸手想要帮她擦掉眼角的泪，但是却被沈鸢突然扬起的巴掌打了个正着。 力道不重，但也绝对不轻，但是都把楼述打蒙了，酒也醒了一大半。 “给我让开！”沈鸢低吼道。 楼述张了张嘴，但是喉咙里火辣辣的痛，他已经尝到口中的腥甜。 隔壁的柳宿把耳朵贴在墙上，想要听清里面到底什么情况。 世子爷吃了改变声音的药，本来就禁辛辣，结果还灌了两坛子的桃花醉下去。 柳宿心里记得不行，要是这时候轸宿在就好了。 柳宿恨不得像个壁虎一样贴在这面墙上，心里祈祷着卫衍别再说话了。 “唔……这是哪啊？”地上，真正的楼述悠悠转醒，捂着发痛的后脑勺，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 柳宿听到动静，回头一看，和楼述四目相对。 “你是谁？”楼述下意识地问道。 柳宿手疾眼快地抄起放在一边的棍子，对着楼述的脑袋又是一棍，好不容易醒来的楼述又被柳宿打昏了过去。 柳宿瞬间松了口气。 沈鸢一把推开楼述，从地上站起来，道：“这些银票都给你了，应该够你挥霍一辈子了。” 几万两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下半辈子足以衣食无忧。 沈鸢抬脚正要走人，突然衣角又被楼述扯住，楼述压着声音，道：“你说我喝了那两坛酒就可以带我回家，你想说话不算数吗？” 沈鸢身形一震。 “世子说话不算话，说好两天回来的！” “那世子要和我拉钩，不许再说话不算数了。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话不算数的人就要变猪头。” “世子这次不会再说话不算话了吧？” 沈鸢猛地回头，看向楼述的眼里满是冰冷，连伪装的笑意都没有了，“对，我就是说话不算数。” 沈鸢甩开的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楼述看了一眼软榻上被沈鸢换下的嫁衣，伸手拿起来。 这嫁衣的布料他根本看不上，这样的嫁衣怎么配得上她？ 指尖轻抚过衣襟上用金线绣的一朵鸢尾花，低头在上面落下一吻。 随即手里抱着这身嫁衣向沈鸢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老鸨堵在门口，她还不知道眼前这个“楼述”并非真正的楼述，连忙拦着道：“唉唉唉！去哪啊！快招待客人去！” 卫衍不耐地皱了皱眉，哪怕现在用人皮面具掩住自己的容貌，但是却也难掩他身上的气质。 无形的压力让老鸨莫名有些胆怯，这楼述今天是怎么了？ 卫衍看了一眼手里的银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直接把这几万两丢到老鸨怀里，然后跑了出去。 老鸨正要叉腰开骂，但是一看手里这么大面额的银票，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 沈鸢独自一人出了烟柳巷，临近宵禁时间，其他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路上除了沈鸢也暂时没了别人。 沈鸢听到后面陌生的脚步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脚步声也不像……真的是她多疑了吗？ 楼述站在她的身后，身影孤孤单单的，目光执拗地盯着她。 “你跟着我做什么？”沈鸢有些不悦，“我不是已经给了那么多钱了吗？你为什么还不听话？” 楼述瞳眸微缩，心中说不出来的钝痛。 沈鸢如今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他。 “钱拿去赎身了，我无处可去了。”楼述走过去站到沈鸢面前，低垂着头，把自己该扮演好的形象扮演好，“所以郡主带我回家吧，我会乖乖听话。” 楼述觉得自己脸上就差写着“求包养”这三个字了。 沈鸢扯了扯嘴角，“几万两你全拿去赎身了？” 楼述点了点头，道：“我很贵的。” 楼述的相貌是生的不错，这也是沈鸢挑中楼述的理由，看着顺眼。 沈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本来以为平时花起钱来已经够不拘小节了，没想到眼前这位与她相比有过之而不及。 “那也不关我的事，你爱上哪上哪去，别跟着我，没处可去就自己走去城西的破庙里待着。”沈鸢才不信楼述这么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以后能把自己饿死。 反正她是不会领一个小倌进府的，别说她接受不了，到时候要是被姐姐知道了，她不得被念叨死。 沈鸢当初在宫中说自己以后要找个南风馆的小倌过后半生，这话只能说半真半假，她只是想以后找个自己能掌控住的人而已，可以随她摆弄。 “不去，我要跟你回家。” 第135章 我要和你一样 沈鸢和楼述僵持着，她往左挪一步，楼述就跟着往左挪一步，往后退一步，楼述就逼进一步。 “楼述，你是不是还醉着呢？”沈鸢看着楼述这副呆呆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楼述立刻否认，“我没醉，是我赢了！” 沈鸢感到心累，看来是桃花醉的后劲儿上来了，楼述这是在和她发酒疯呢。 沈鸢忽地指向楼述后面，“楼述，你看后面！” 沈鸢本想着趁楼述分神的时候直接跑了，结果没想到楼述竟然不上当，一直怔怔地看着她，“我不信你。” 沈鸢眼角抽抽，她可真想再给楼述一巴掌，把他打醒算了。 就在沈鸢想着怎么摆脱楼述的时候，耳边突然听到一阵动静，沈鸢连忙躲到一边的角落里，藏在一个大箩筐后面。 楼述不明所以，但是见沈鸢那般做了，也就跟了过去，和她挤到一处。 “你躲过去一点，会被发现的！”沈鸢低着声音吼道。 楼述抿了抿唇，忽地把手中抱着的嫁衣展开，盖在两人的身上，认真地道：“这就看不见了。” 桃花醉的酒香充斥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沈鸢想要推开楼述，但是外面的声音又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二小姐，二小姐，你在哪啊？”青儿在街上一边喊，一边找，府中也派出去不少人，但是都没寻到沈鸢。 青儿的声音越来越近，沈鸢紧张地攥着自己的衣角，她在害怕面对青儿，面对楚漓。 她还什么都没有想好，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去烟柳巷也不过是为了逃避今天发生的那些事。 楼述似是感觉到沈鸢的害怕和紧张，微凉的手伸过去，帮她捂住耳朵。 “已经没事了。”楼述轻声道。 现在的沈鸢看不见也听不见，却觉得很心安，直到青儿的声音完全消失后，楼述才把手放了下来。 沈鸢扯开头上盖着的衣裳，喘了口气。她看向楼述，月华映在他的眼中，从那双清瞳中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沈鸢收回目光，起身道：“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会带你回家的，之前不过是在戏弄你罢了。” 楼述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看向沈鸢的目光里满是幽怨和沮丧，沈鸢忽地心生一种罪恶感，就好像她是个撩完不负责的渣女一样。 沈鸢撇了撇嘴，转身离开，忠义侯府她暂时不想回去了，楚漓应该也在到处找她，客栈也是住不得。 沈鸢一路走到甘霖湖的桥边，看着下面的桥洞…… 桥下的桥洞横七竖八的睡着不少乞丐，沈鸢下来的时候，也往自己身上和脸上涂了不少泥巴，样子和这些乞丐无异。 沈鸢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坐在，背靠着墙，缩着身子就想今晚在这儿猫一宿。 小时候与萧南山游历四方，桥洞，破庙，山林，他们都住过，沈鸢对此没什么芥蒂。 “郡主！”沈鸢刚闭上眼，楼述的声音忽地传来，把她吓得打了个激灵。 沈鸢正眼看过去，楼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跟了上来，还一身整齐干净地站在洞口。因为他这一声喊，已经惊醒了不少乞丐，那些乞丐各个都想扒了他。 她要是早知道楼述是个小祖宗，说什么她也不会去嫖他！ 沈鸢冲过去，拉着楼述就往外跑，直到感觉到那些乞丐没有再往这边看之后，才停了下来。 “你又想做什么？”沈鸢松开抓着楼述的手，楼述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楼述看着沈鸢，回道：“想你。” 沈鸢看了一眼甘霖湖的湖水，不知道把楼述放下去他能不能酒醒。 “听好了，我不会带你回府，你要跟着我，就要睡桥洞，睡大街，睡破庙，听懂了吗？”沈鸢想让楼述知难而退。 哪知楼述点了点头，“听懂了，我跟你走。” 沈鸢有些恼火，又拉着他的衣角带到湖畔边，手里抓起一把泥就要往楼述脸上抹。 楼述下意识地闪躲，“这是什么？” “你这么白白净净的不太好。”沈鸢想着这下总能把他吓走吧。 楼述看着沈鸢脸上和身上也抹了不少泥巴，黑乎乎的，看上去有些膈应人。 “我要和你一样。”说着，楼述还弯下身子，把脸凑了过去，方便沈鸢在他脸上胡来。 沈鸢也不客气，手里一团泥巴就往楼述脸上抹，清秀的面容很快就被泥巴盖住，让人不忍直视。 沈鸢心思微动，手在楼述的脸侧和下巴上来回摸了好几次，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沈鸢的手又往下，触到他的脖颈，楼述忽地就抓住她这只胡来的手，眼巴巴地看着她，道：“痒。” 沈鸢收了手，看着手掌上沾着泥巴，伸手就要往楼述衣服上蹭。 楼述把怀里抱着的嫁衣护着，唯独这个不可以弄脏。 柳宿藏在暗处，看着这两人往桥洞底下走，欲哭无泪。 一个秦王世子，一个昭和郡主，然后大晚上的不回家，跑到桥洞底下和乞丐挤一窝睡觉。 等危宿回来，柳宿觉得自己指不定要被危宿打的皮开肉绽的。 沈鸢今天也是累极了，找了个地方就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楼述本来是被沈鸢警告过不许靠她太近的，但是见沈鸢睡了之后，就忍不住蹭了过去，让沈鸢靠在自己身上。 “沈鸢……”声音沙哑至极，他一直忍耐着喉咙的痛，他也想多和沈鸢说说话，但是又怕被沈鸢听出异样，所以每句话都只能尽量简短些。 卫衍想要伸手去抚平沈鸢皱起的眉头，但是又怕会惊醒她，便只能作罢。 从今天起他就是楼述，一无所有的楼述，唯一拥有的就是能爱沈鸢的资格。 这是三年以来，卫衍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不用去想长安城的兴衰，不用去想皇室的责任，所爱的人也在他的身边…… 柳宿坐在桥边，银宝趴在她的头顶，摇晃着尾巴。 “好像这样也不错，对吧，银宝？” “呜噜……”银宝打了个哈欠。 柳宿笑了笑，“被打就被打吧，反正世子爷的终身大事重要，咱俩要记得给世子爷保密，谁问都不可以说哦。” 今日易容成楼述可以说完全是个意外，卫衍事先也没有想到会这样，所以如今楼述就是卫衍的事情暂时只有柳宿一人知道。 第136章 我养你 天际慢慢泛起微光，楚漓看着面前跪着的人，皱眉问道：“还没寻到吗？” 其中一人回道：“郡主去了烟柳巷，先是去了赌庄，然后又去了……去了南风馆，从南风馆出来之后踪迹就断了，没有人再见过郡主了。” 楚漓松了口气，看来是沈鸢自己把行踪隐藏起来，不想被人找着了。 他也不想把沈鸢逼得太紧，昨天沈鸢那副样子，让他太心疼了。 他从未见过那样绝望的师妹，像是将她逼上了悬崖，若是他和卫衍再上前一步，她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再加派人手去找，找到之后暗中保护便可，不用露面。” “是。” 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对楚漓道：“漓小王爷，陛下宣您进宫。” 楚漓叹了口气，现在不管是沈鸢还是卫衍，都找不着人影。昨天的事情终究是走漏了风声，云景帝肯定也知道了，他还得帮这两个任性的人断后。 虽说他可以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卫衍身上，但是对于这种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并不喜欢。 而楚漓心里惦记的两个人此刻正在一家当铺门口僵持不下。 “不当。” “必须当！” 楼述怀里抱着沈鸢昨日换下的嫁衣，怎么都不肯松手，沈鸢也拽着嫁衣的一角，怒瞪着楼述。 “不当的话，咱俩今天就没饭吃！”沈鸢恐吓道。 楼述嘴唇紧抿，虽然他不喜欢这身嫁衣，因为沈鸢穿着这身嫁衣要嫁给楚漓，但是这嫁衣是沈鸢亲手绣的，他怎么舍得当了卖钱。 “你们两个臭乞丐在我店门口做什么？还不快滚，打扰老子做生意，晦气！”当铺的掌柜拿着扫帚出来赶人。 沈鸢气着对楼述道：“反正你要是不当，就别跟着我了！” 说罢，沈鸢松了拽着嫁衣的手，转身离开。 楼述追了上去，拉住沈鸢，沈鸢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楼述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哄哄沈鸢，但是他又不能一次性说太多话，抿唇看了沈鸢好一会儿。 沈鸢轻哼一声，道：“现在我不是郡主，你也不是南风馆的头牌，咱俩都没钱，不想饿死就得赚钱，嫁衣这种花里花哨的东西当了就当了，我都没有舍不得，你这么宝贝做什么？” “让让让，别挡着！” 后面两个扛着木头的工人冲着楼述和沈鸢嚷嚷道，楼述连忙将沈鸢拉到一边，以免她被撞到。 楼述顺着看去，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搬运木材，不过看上去似乎人手不够的样子，那工头正气急败坏地冲着那几人骂。 楼述心中有了主意，他看向沈鸢，忽地道：“我养你。” 今日正好是城中赶集的日子，来往的人比寻常更多，耳边嘈嘈杂杂的，楼述的那句话在沈鸢耳中就显得有些模糊。 沈鸢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楼述低下身子，在她耳边道：“我养你。” 沙哑干涩的声音听得沈鸢耳朵有些痒痒，沈鸢看着楼述半天说不出话来，神色有些复杂。 楼述拉着沈鸢的手，沈鸢想要挣脱开，但是却被楼述紧紧抓着，“你在这里等着。” 楼述脱下外衣，垫在石阶上，让沈鸢坐在这里等着他。 沈鸢垂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嘟了嘟嘴，道：“反正我身上都已经这么脏了，垫着也没用。” 楼述伸手揉了揉沈鸢的头顶，无视沈鸢的不满，转身去了那块搬木材的地方。 沈鸢远远地看着，不知楼述同那工头说了什么，让工头的表情从不耐烦到喜笑颜开，立马就让楼述开始干活了。 其他几个工人见楼述身形纤瘦的模样，都不肯上前帮忙，等着看他的笑话。 楼述看着地上粗重的木桩，他也不是举不起来，毕竟他是在战场上可以一个人拧开千金阀，拉开城门的人，只是他不敢在沈鸢面前暴露太多。 楼述看向工头，工头会意，扬着鞭子就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点给我搬！晌午之前搬不完，一分钱都别想拿！” 那几个还想看楼述笑话的工人连连上前，同楼述一起把木桩搬起来。 沈鸢托着腮，看着楼述为了养活她而忙碌的样子，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像是被注入一股清浅的暖流。 大明皇宫，紫宸殿外。 楚漓被云景帝连着问话问了一个多时辰，云景帝果然知道了卫衍回来的事情，怒气腾腾地寻人去秦王府，想要召见卫衍，结果秦王府的人却说昨夜世子爷一夜未归，他们也寻不着人。 云景帝气得掀了桌子，直接下旨派人去找。 “你放心，朕一定会让秦王世子给你一个交代，至于你和沈鸢的婚事……”毕竟是卫衍出来抢亲，怎么说都是他们这边理亏一些。 楚漓顺势道：“昨日师妹也受到了惊吓，如今在府中休息，我与师妹的婚事可以延后再办，只是恳请世叔能许我在大明多留些时日。” 说是受了惊吓，但是云景帝哪里会不知道卫衍和沈鸢之间的那点事，云景帝摆了摆手，道：“贤侄言重了。” 楚漓又同云景帝周旋了几句之后，便寻了个借口出来了。 不过出来时正巧迎面撞见两个人，楚漓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地过去，道：“太子殿下，四殿下。” 卫卓穿着杏黄的四龙纹衣袍，看到楚漓时，有些惊喜地叫道：“本宫记得你，你是南疆的那个小王爷对吧？” 楚漓笑着点了点头。 比起卫卓的心思单纯，旁边的卫晟心思难测，楚漓对上卫晟的目光，就仿佛身上被一条毒蛇缠着一般，果然如师妹说的那般。 “漓小王爷，久仰。”卫晟回礼道，气质温雅。 三人站在一起，心思各异，楚漓也暂时不想与卫晟有什么接触，便作揖离去。 卫晟回头看了一眼楚漓，心中倒是对他有些好奇。 正午，楼述总算是做完了活儿，蹲在沈鸢面前，摊开掌心，十个铜板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沈鸢心里盘算了一番物价，道：“清汤面四个铜板一碗，咱俩能每人吃一碗，剩下的两个铜板还能给我买两串糖葫芦。” 卫衍：“？” 他也想吃糖葫芦。 第137章 楼述，你要和我回家吗？ 热腾腾的清汤面端上桌，沈鸢先是看了一眼脸上脏兮兮，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本面貌的楼述，叹了口气。 才一个晚上，本来还是南风馆头牌的男人就被她折腾的跟个乞丐一样，这个男人还一直跟着她，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楼述，把你的脸擦擦，脏。”沈鸢从袖子里抽出一条帕子，放到楼述面前。 楼述摇头，“我要和你一样。” 沈鸢把脸涂成这样是为了伪装，她现在还不想回府，也不想去找楚漓，只想先自己一个人冷静一下。 沈鸢也不管楼述的想法了，垂头自己吸溜着面条，嘴巴塞得鼓鼓的，光是看着她，楼述都觉得自己要饱了。 两人吃碗面之后，楼述还真给沈鸢买了两串冰糖葫芦回来。 沈鸢看着楼述把最后两个铜板也花了出去，开口安慰道：“钱总是会花光的，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也看开点。” 就如同她昨天那般，出赌场抱着几万两银票出来，进了南风馆之后，又是一文不剩。 随后沈鸢又把视线落在楼述抱着的那件嫁衣上，楼述似是察觉到她的心思，拿衣袖挡住她的视线，不许沈鸢再打当掉嫁衣的注意。 沈鸢不满撇嘴，楼述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我能养得起你。” 沈鸢以为楼述又要像上午那般，为了十个铜板辛苦地搬来搬去，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忽地，沈鸢看到一队官兵似乎是在搜查什么，一直往这边过来。沈鸢下意识地就以为是来找她的，连忙拉着楼述躲到一个小摊后面。 但是当那些官兵靠近的时候，沈鸢才发现领头的竟然是个熟面孔。 “赵显哥哥？”沈鸢疑惑，赵显带人在找谁？ 赵显扇着手里的孔雀羽扇，不耐烦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指着两边的街道，吩咐道：“你，带队去那边，还有你，再带几个人去这边，剩下的继续跟着我。一有世子爷的消息，先回来禀报，都不许轻举妄动！” 听到“世子”两个字，沈鸢的眸光黯淡下来，伸手捂着自己的耳朵。 从昨天起，她好像就学会用这种方法去逃避一些事情了。 只要听不见，就不会再去想那些难过的人和事了。 楼述也注意到沈鸢的动作，这一刻他真的很想把沈鸢抱进怀里，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有资格。 “他们走了。”楼述抬手，将沈鸢捂着耳朵的手拉了下来。 但是沈鸢的情绪再不如刚才那般高兴了，就连冰糖葫芦都是吃完一半就扔了，心事重重地在街上走着。 有些烦心的事她不想去想，但是却不得不去面对。 刚才赵显竟然是在寻卫衍，卫衍不见了吗？那卫衍会去哪呢？ 沈鸢想的出神，都没有注意身边一直跟着的楼述忽然不见了。 街角的巷子里，柳宿单膝跪在卫衍面前，“世子爷。” “你今晚易容成我，制造出城的假象，传出消息，说我回边境了，晚些时候我会亲自写信给父王。府中的所有事情从今日起，交给徐侧妃和卫洵打理便好……咳咳！”说到最后，卫衍的声音完全哑了，重重地咳嗽像是要将他的声带扯断一般。 虽然能将面貌易容成楼述的模样，但是因为不能像柳宿那般变换多种声音，所以他不得不服用一些改变声音的药物，那些药的副作用都很大。 只是为了不让沈鸢起疑，卫衍必须这样做，而且在和沈鸢相处的时候，要改变很多习惯。 走路的习惯，吃饭的习惯，许许多多的要特别注意和小心，毕竟沈鸢对他实在太了解了…… 柳宿看着卫衍咳出的血，心里有些慌，道：“世子爷，您最近少说些话，禁辛辣，不然依着那种药的副作用，以后可能会发不出声了。” 直白点说，就是会变成哑巴。 “我自有分寸，你照我刚才说的做。” “是。”柳宿应道。 等卫衍出来的时候，沈鸢正站在一堆人群外，似是想要挤进去。 “还钱！再不还钱，老子明天就带你去见官！” “别别别，别带我去见官，求你了，三天之内我一定还！一定还！” 沈鸢在外面听到这个声音，不是很确定里面被打的究竟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人，毕竟也有三年多没有见过了。 沈鸢要打算挤进去看看，突然后领就被人拎住。 “人多。”楼述说道。 沈鸢刚才还在四处找楼述，“我还以为你走了。” 楼述摇了摇头，他已经打定主意要以楼述的身份永远留在沈鸢身边，怎么会再离开。 后面讨债的人似是打完了，人群也散开了，那个被打的中年男人鼻青脸肿的，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站起来。 “呸！什么东西！等我做了大官，都把你们抓起来！”那中年男人嘴中咒骂，但是又不敢大声，害怕那些人听到。 沈鸢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一瘸一拐地从她面前走过，微微眯了眯眼睛，“虽然很不想回家，但是我怕再晚几天回去，我的家就没了。” 楼述顺着沈鸢的视线看过去，他知道这个人，沈鸢的二叔。 沈家满门忠烈，沈家的男儿几乎都是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英雄，沈鸢的祖父，父亲，兄长都是如此。沈家的女儿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哪怕是厌恶沈鸢的沈老夫人年轻时也为了沈鸢的祖父上过战场，沈虞和沈鸢两姐妹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偏偏这样的沈家，出了沈二老爷这么一个异类。 文不成武不就，吃喝嫖赌倒是样样精通，听说曾经还赌到倾家荡产，差点闹得妻离子散。 沈鸢看了一眼热闹的街道，她也就自由了一晚，嘲讽地一笑：“真是连口气都不让我喘。” 她好像多少能感受到身为长安权贵世家的压力和责任了，以前她被萧南山宠着，被沈虞宠着，被卫衍宠着，有很多事情都是他们替自己挡着。 等到今日，他们都不在身边了，沈鸢才发现身为沈家的二小姐，身为大明的昭和郡主，有很多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曾经和师父在外潇洒随行的日子，或许再也不会有了。 “楼述，你要和我回家吗？”看在今天他为了那十个铜板那么“拼命”的样子，沈鸢觉得把他留在身边或许也不错。 “好。” 第138章 郡主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当青儿看到沈鸢回府的时候，冲过去抱着她哭得一塌糊涂的，“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对不起，对不起……” 这还是青儿第一次在人前这么失态，沈鸢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背，道：“青儿姐姐，别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 青儿抽噎着，道：“二小姐，对不起……” 她当时只想着尽快阻止沈鸢和楚漓成亲，但是却没有估计后果，没有想过沈鸢夹在两人之间会有多难受。 沈鸢看着青儿哭得红肿的眼睛，像个小大人一样，对青儿道：“青儿姐姐知道错了就好。” “二小姐，对不起！”说着，青儿的眼泪又滚落了下来。 沈鸢垂眸，她信任青儿，所以把自己要和楚漓成亲的事情告诉了她，千叮咛万嘱咐不可往外说。 但是青儿却还是对柳宿说了，所以才有了昨天的那番闹剧。 沈鸢不是没怨过青儿，毕竟青儿这般举动就像是出卖了她一样。 但是青儿姐姐就是青儿姐姐，正因为是她，所以沈鸢愿意原谅她一次，“青儿姐姐，没有下次了，只此一次。” 小时候青儿被沈幕纳入府之后，青儿待她不比沈虞这个亲姐姐差。 那个时候她性格孤僻，不喜欢青儿这个外来者，总是因为这个和沈幕闹别扭，然后自己又赌气藏到各种角落里，让沈幕和沈虞都找不着。 当时沈幕和沈虞都说饭点的时候，她就会自己跑出来了。 但是青儿偏偏不听，总是耐心地在府中找遍每个角落，想要努力和她亲近。 并不是因为沈幕而对她谄媚奉承，而是青儿真的想把她当成家人，对她好而已。 沈鸢看着青儿脸上的眼泪，抬手帮她擦干净，不过因为自己的手也是脏的，害得青儿脸上抹得跟个花猫一样。 沈鸢笑了笑，道：“青儿姐姐，你这样子就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青儿心中既是感动又是愧疚，然后这才看到站在沈鸢身后的男人，“二小姐，他是……” 沈鸢看了一眼楼述，道：“从外面捡来的，留他在府中当差吧。” 青儿点了点头，然后带着沈鸢进了府，一边问道：“二小姐，我昨天找了你一晚上，你到底跑哪里去了？” 沈鸢犹豫了一下，她总不能告诉青儿她去烟柳巷又是聚众赌博又是找男人了吧，“去甘霖湖边散散心罢了，都过去了，青儿姐姐莫要再提了。” 青儿见沈鸢身上脏兮兮的，又心疼地呜呜哭了起来，“二小姐昨天肯定受了很多苦，都是我的错……” 沈鸢双手捂着耳朵，往楼述身边靠了靠，道：“青儿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很会哭。” 楼述看了沈鸢两眼，道：“你也很会哭啊。” 每次哭起来，他都看得心疼，还得想法子哄着。 沈鸢疑惑地看向楼述，楼述心中一紧，自己竟然说遛了嘴，连忙道：“女人不都喜欢哭哭啼啼的吗？” 沈鸢果然没有再多想，只是反驳道：“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哭哭啼啼的，像我姐姐，就……” 沈鸢的声音戛然而止，沈虞不是不喜欢哭哭啼啼，而是不能让人看到她的眼泪。 沈鸢垂眸，突然喃喃道：“我是不是也要学着长大了……” 沈鸢的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是楼述却听得清清楚楚。 楼述唇角划过一丝浅笑，他很幸运，能够陪着沈鸢一起长大。 沈鸢有三年的空白期，比起成长了三年的卫衍，她的心性其实还没有真正成熟起来。 回了无忧小院之后，沈鸢沐浴换衣，总算是把自己身上打理干净了。倒在床榻上就开始睡，昨日的那场婚事像是走马灯一样在梦里一遍遍闪过。 楚漓的府邸中，终于有暗卫来报，“小王爷，郡主已经平安回府了。” 楚漓坐在桌案前，点着明晃晃的灯，墨发铺散着，一身雪白的长衫，衬得公子如玉。 听到沈鸢已经回了府，楚漓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回府便好。” “还有一事，秦王世子两个时辰前独自出城了。” “出城？”楚漓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卫衍出城做什么？ 应该说，卫衍怎么舍得这时候出城？他不要师妹了吗？ “确定是秦王世子本人吗？”楚漓还是不信卫衍会选在这时候出城。 “确定。” 楚漓看了一眼天色，还是明日再去找师妹问问吧。 翌日一早，无忧小院里养的鸡“喔喔喔”的尖叫，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外面小桃的声音，“天哪，这哪来的狐狸啊！” “这鸡不能咬！不能咬！这是郡主养的！” 外面院子里鸡飞狗跳的动静把沈鸢吵醒，沈鸢披了件外套，穿好鞋子就往门口走去。 沈鸢刚推开门，脚下一团“东西”便倒了下来，沈鸢一个激灵，瞌睡全跑了，垂头看着地上躺着的楼述。 “你怎么在这儿？” 楼述睡眼朦胧，声音还有些迷糊，道：“郡主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自从昨天和沈鸢相依着在桥洞睡了一夜之后，身边没有沈鸢，他就真的一点睡意都没了。 所以昨晚他才偷偷摸摸地跑到沈鸢的房间门口，靠着门，知道她在里面，这才有了些睡意。 “以后别这样了。”沈鸢语气平淡，倒也叫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喔喔喔！” “呜呜呜！” “都别跑了！快停下来来！” 院子里，鸡毛飞的一地，前段时间她在菜市场拎回来的鸡被一只白狐狸追得到处跑，小桃又在后面追着，想抓住它们，倒是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的。 这只鸡她是想放在院子里先养着，等沈虞哪天回来了，就杀了给沈虞炖汤喝。 “银宝？”沈鸢认出银宝，原本还呲着尖牙去追鸡的银宝猛地刹车，然后扑到沈鸢脚上，一溜烟地窜了上来。 “银宝，你怎么在这儿？”银宝不是应该由柳宿照顾着吗？ 银宝停了下来，那只老母鸡也总算不飞了，小桃一把将它抓住，走到沈鸢面前，道：“奴婢该死，打扰郡主休息。” “没事。”沈鸢摸了摸怀里的银宝，“把它栓回去吧。” “是。”小桃连忙抓着鸡回去了。 银宝在沈鸢怀里撒了一会儿娇，忽地像是发现什么似的，从沈鸢怀里跃了下来，晃着尾巴走到楼述脚边，抬头望着他。 楼述：“……” 第139章 可不可以再嫁给我一次 银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楼述，呜呜的叫了两声，不像平常那样面对生人凶巴巴的模样，反而还扑过去抱住楼述的脚。 楼述此刻挺想把银宝一脚踢出去的，养了三年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 “奇怪，银宝从来都不亲近生人的，看来它和你还挺投缘的。”沈鸢弯腰把银宝抱起来，说道。 沈鸢见楼述呆呆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揶揄，忽地把银宝举到他面前，“银宝，咬他！” 然而却见银宝一脸兴奋的样子，甩了甩尾巴，冲着楼述呜呜的叫了两声。 沈鸢心中疑惑更甚，楼述表面淡定，但是手心都紧张得出汗了，就怕沈鸢想到些什么。 “郡主，漓小王爷来了。”小桃跑过来禀报道。 一听楚漓来了，沈鸢注意力也就暂时从楼述身上转移了，“让他在前厅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就来。” “是。”小桃应了一声。 沈鸢房门一关，楼述和银宝一人一狐站在院子里，偶尔还能听到旁边的老母鸡在咯咯咯的叫。 楼述垂头看了一眼银宝，果断地一把将它提了起来。 “呜呜呜呜！”银宝瞬间炸了毛，四只爪子在空中乱刨。 楼述拎着银宝走到墙边，抬手就把它扔了出去，一点情面都不讲。 等沈鸢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就只剩下楼述一个人了，“银宝呢？” “跑了。”楼述面不改色地道。 沈鸢也没多疑，想着银宝应该是自己跑回秦王府了。 沈鸢往前厅的方向走，然而楼述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青儿姐姐没有给你安排差事吗？”沈鸢回头，问道。 楼述这才想起来，青儿昨天说厨房差个砍柴的，以后让他去厨房干活。 沈鸢看着楼述茫然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你这个人怎么话少又呆的，还不快点去干活，做不完事小心没有晚饭吃。” 不过虽说楼述话少，但是和她说的十句话里，九句都在撩她，不愧是南风馆的头牌小倌。 沈鸢去了前厅，见到楚漓，又忍不住想起那日成亲的事情，心口一阵阵的抽痛。 “师妹！”楚漓见沈鸢神色不对的样子，有些担心。 “师兄……我……”沈鸢张了张嘴，本来想好要说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那日成亲的事情已经似是在她的心中已经成了一个心魔，她不想提起，更不想再去想卫衍。 “师妹，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想太多。”楚漓安抚道。 “师兄，那日对不起。”沈鸢紧紧攥着拳头，垂着头道。 楚漓叹了口气，道：“那天我也有不对，当时为了防着卫衍，我在暗处藏了许多人，却没有同你说。” 楚漓转身背对着沈鸢，微红着脸，继续道：“其实那个时候我也有私心，毕竟我是真的很想娶你，师妹。” 然而楚漓没有看到的是，在听到卫衍的名字之后，沈鸢下意识地抬手捂住耳朵。 “师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不可以再嫁给我一次？不为别的目的，我也不想要和你做什么假夫妻，我就想……”楚漓越说，脸色越红，根本不敢转头去看沈鸢。 “不可以。” 一道男声直接替沈鸢回绝了楚漓接下来要说的话，楚漓惊了一下，立刻转身。 楼述站在沈鸢的身后，帮沈鸢一起捂着耳朵，目光清冷地看着楚漓，眼中的敌意很是明显。 楼述见楚漓说完了，便松了手，但是沈鸢自己还沉浸在思绪中无法自拔，还死死地捂着耳朵。 楚漓也注意到沈鸢此刻的异样，沈鸢以前从来没有这般过，“师妹！” 楼述凑到沈鸢耳边，哑着声道：“已经没声音了。” 沈鸢眼睫轻颤，这才放下了手，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楚漓和楼述，“师兄……咦？楼述，你怎么又跟过来了？” 楚漓看了一眼楼述，然后又对沈鸢问道：“师妹，刚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师兄刚才和我说话了吗？”沈鸢反问道。 楚漓身形一怔，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沈鸢的反应，勉强地笑了笑，“不是什么要紧的话，师兄正要和你说些正事。” 沈鸢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楼述道：“你自己干活儿去，别再跟着我了。” 楼述目光晦暗，什么也没说的退下了。 “师妹，他是谁？”楚漓疑惑地问道。 “府中的一个下人而已。”沈鸢随意回了一句，又怕楚漓接着问起楼述的身份，连忙扯开话题，道，“不说他了，师兄要同我说什么？” 说起正事，楚漓也认真起来，道：“最近柳家出了不少事，虽然都还是小事，但已经让陛下甚至心烦，都是四皇子的手笔。” 沈鸢目光微闪，道：“终于要打起来，比预想的快许多。” “但是对我来说是好事。” 沈鸢想了想，对楚漓道：“师兄，论手段，太子狠不过四皇子，四皇子这次敢这般明着出手，定然是有把握拿捏住柳家和太子了。” 沈鸢与卫晟接触过，卫晟和她一样都是执棋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让自己卷入棋局中。 但是这次卫晟既然敢明着出手了，就代表着他要孤注一掷。 在别人看来卫晟是来势汹汹，但是在沈鸢和楚漓看来，卫晟就像一只待捕的羔羊。 沈鸢对楚漓笑了笑，道：“师兄放心，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不要轻举妄动，被人怀疑了身份就麻烦了。我和秦家也算有些旧仇，这一次他们和柳家的斗争，哪怕最后会赢，我也要从他们身上扒层皮下来！” 秦家里她最讨厌的有三个人，当年看不起沈虞的秦太师，因为卫衍与她为敌的秦凝香，还有那个骗了沈虞感情的男人。 沈鸢心里想着怎么对付秦家，但是楚漓却是在想卫衍这个变数…… 厨房后面，楼述手里拿着柴刀，对着立起的木柴就砍下一刀，不费吹灰之力。 脑子里想的都是沈鸢，沈鸢已经越来越排斥卫衍这个名字了，不仅不想听到，甚至会选择可以逃避和忘记。 “沈鸢……”楼述忍不住喊出沈鸢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发不出声了。 第140章 想留在你身边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0章 想留在你身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1章 他就直接走上去捏爆沈二老爷的脑袋！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1章 他就直接走上去捏爆沈二老爷的脑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2章 属于姐姐的东西，你们碰一下都不配！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2章 属于姐姐的东西，你们碰一下都不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3章 楼述很听话，不是吗？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3章 楼述很听话，不是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4章 不想给别人看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4章 不想给别人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5章 她有三劫，渡生死。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5章 她有三劫，渡生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6章 你为什么会睡在我床上！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6章 你为什么会睡在我床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7章 昨日的仇她先记下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7章 昨日的仇她先记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8章 认定了卫衍，便终生都是卫衍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8章 认定了卫衍，便终生都是卫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9章 终究还是要与他成为敌人吗？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49章 终究还是要与他成为敌人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0章 一切听从郡主命令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50章 一切听从郡主命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1章 楚漓这个名字他用了十六年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51章 楚漓这个名字他用了十六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2章 套上裙子我家楼述就可以嫁人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52章 套上裙子我家楼述就可以嫁人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3章 该收网了，师兄 白马寺后山的犀角村，驴车慢慢在村子门口的古树下停下，坐在树下玩闹的几个孩子纷纷好奇地探头看了过来。 沈鸢穿着一身布衣短打，身上也未戴什么名贵的饰品，耳侧的几束长发编成辫子，用两根发带绑成圆髻垂在两边。桃花眸灵动清亮，看着树下的那几个孩子。 那几个孩子都表现得怯生生的，毕竟犀角村因为地处偏僻，鲜少有外人过来。 “沈姑娘，你可算来了。”一个嶙峋老人步履蹒跚地迎了过来，看到沈鸢的时候神情激动。 沈鸢收回目光，笑着道：“难为村长还记得我，我们已经有三四年未见了。” 村长躬着个背，面容沧桑，对沈鸢道：“老头子哪敢忘了你们的恩情。” “都是陈年旧事了。”沈鸢捂唇轻笑，看向那几个在树下偷看这边的孩子道，“那几个孩子也长这么大了。” 楼述在一旁静静听着沈鸢和村长交谈甚欢，从他们说的话里才知道，原来好几年前，沈鸢和萧南山来过一次犀角村。 犀角村当时有爆发鼠疫的前兆，好几个孩子高烧不退，一个装神弄鬼的假道士便在村子中招摇撞骗，蛊惑村民，若不是萧南山和沈鸢出现，那几个孩子恐怕已经病死了，犀角村也将毁于鼠疫。 “不知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啊？”村长看了一眼相貌俊美的楼述，哪怕一身布衣也掩不住他的不凡气质。 沈鸢替楼述回道：“他叫楼述。” “原来是楼公子。”村长的目光在楼述和沈鸢两人之间转悠了几下，然后拉着沈鸢走到一旁，小声问道，“沈姑娘，这楼公子可是你的心上人？” 沈鸢一愣，村长以为自己多事了，又解释道：“沈姑娘别怪老头子多话，这楼公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将来容易招惹些莺莺燕燕。这后半辈子啊，沈姑娘应该找个踏实点的人，专一专情才好，你看我们村子里的刘大牛怎么样，长得俊，又能养家，人也不错……” 沈鸢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村长在犀角村里可是个大媒人，凡是他出马去说的亲事，还没有一件不成的。 所以看到沈鸢身边带着楼述时，村长就忍不住叨叨两句。 村长自以为说的很小声，其实他的这些话已经被楼述听得一清二楚，心里窝火。 怎么总有人要和他抢媳妇？！ 沈鸢也没打断村长这些念叨的话，反正也是左耳进右耳出，村长带着两个人一直走到村子最后面的一个小院里。 院子周围架着篱笆，空地上几只鸡鸭悠闲地走着，两间连着的小木屋虽然简陋，但是干净。 “沈姑娘，你看这处如何？前些天你在信中吩咐的，我都帮你打点好了。”村长拿出钥匙，把院门的锁打开，带着两人走了进去，“这坡上就这么一户人家，其他人都住下面呢，这户人家今年刚迁走，屋子便荒废了，这两日我让大牛过来翻修了一遍。” 屋子虽然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沈鸢笑着道：“谢过村长，之后我可能要在这里打扰一阵子了。” 村长又同沈鸢嗑叨了几句，离开前还凑到楼述面前，瞪着眼睛道：“你可不许欺负她！” 毕竟沈鸢外表娇萌又乖巧的，村长就怕沈鸢被楼述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 村长离开之后，沈鸢和楼述同时松了口气。 沈鸢看了一眼周围简陋的环境，与忠义侯府根本无法相比。 “后悔吗？接下来一段时间你要同我住这里了。”沈鸢对楼述问道。 楼述在她的掌心写道：“不后悔。” 上次沈鸢问过他，是不是无论去哪里，他都愿意跟着。 原来是指这里吗？但是沈鸢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沈鸢伸手抱住楼述，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道：“不过这两日你要一个人住这里了，等我明日办完事就回来了。” 楼述原本还想回抱住她的手瞬间顿住，脸色微沉，沈鸢仰头，笑得明媚，“就两天而已。” 楼述依旧冷着脸，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沈鸢踮脚环住他的脖子，晃了晃，撒娇道：“真的就两天，我一定回来，” 若是沈鸢平常这般撒娇，楼述什么都可以答应她，但是这一次是要和她分开，楼述说什么都不同意。 但是沈鸢也有沈鸢的办法…… 忠义侯府，芷兰院。 负责去查楼述身份的人回来了，单膝跪在楚漓面前，道：“属下去秦王府抓了两个人问，但是他们都说秦王世子已经出城，已经许久未归了。” 楚漓有些烦躁，想到今日沈鸢和楼述单独出门，心里堵得慌。 “秦王府规矩多，那些下人都受过训练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能查到的可能性不大，你再带人去南风馆查。”他就不信楼述一点破绽都没有。 “是。” 忽地，楚漓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等一下！” “小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再亲自去楼述的老家查一下，如果能找到十分熟悉他的人，就带回来。”就算容貌一样，但是言行举止，肯定会有差异。 下属领命离去，楚漓长舒一口气，手边正好碰到还未雕琢好的扇坠。 明日便是七夕了…… 楚漓握着小刻刀，在手中的暖玉上细细雕琢，专心致志，目光柔和。 “师兄！” 忽地，外面传来沈鸢的声音，楚漓刻刀一撇，直接在自己食指上划了一道口子。 但是他也没工夫去管这伤口，只是手忙脚乱地拿了几叠奏报，把刻刀和还未雕完的扇坠都遮住。 “师兄，你在吗？”沈鸢站在门外，又敲了敲门。 “进来！”楚漓连忙回道。 沈鸢推门而入，见楚漓正坐在桌案前看书，笑了笑，“师兄，明日便是七夕了。” 楚漓心脏扑通扑通紧张地跳了起来，他本来还想着要怎么约沈鸢一同出去，没想到沈鸢竟然会主动提出来。 “那师兄明日带你出去玩。”楚漓这般说道。 “我们自然是要出去的，但不是去玩的。”沈鸢拿出一封帖子，放到楚漓的面前，眼中眸光凛凛，“该收网了，师兄。”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54章 还信了沈鸢的鬼话 楚漓打开沈鸢递过来的帖子，看到上面写的内容，问道：“清酒宴？你怎么会突然想着明日在楼渊台举办清酒宴？” “不是突然，这个帖子早在几日前就发出去了，只是没告诉师兄而已。”沈鸢直白地道。 楚漓心里有些凸凸的，问道：“你都请了谁？” “能请的，都请了。”沈鸢笑眯眯地道。 如今她的身份是云景帝亲封的昭和郡主，又是萧南山的弟子，想要与她结交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之前都被她拒了。 沈鸢将明日的计划同楚漓一一说明，楚漓越听越是心惊，沈鸢这是要将她自己当做导火索，让秦王府和卫晟一同端了柳家吗？ “不行，太危险了！”楚漓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沈鸢托着腮，道：“这是最快的方法了，而且我也能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受伤，请师兄以大局为重。” 这个计划从卫晟算计沈鸢的那一次开始，沈鸢就开始暗中布置了。 因为知道楚漓肯定不会同意她以身犯险，所以沈鸢就一直瞒着他，直到今日。 楚漓摇头，第一次在沈鸢面前绷着冷脸，对沈鸢道：“我不会同意的，这个计划取消吧。” “即使师兄不同意，我还是决定这么做。”沈鸢垂着眼眸，不敢去看楚漓，也强势地辩驳道。 师兄妹吵架，谁都不愿退让。 卫晟看着手中沈鸢发来的帖子，他可不觉得沈鸢只是单纯地想要办一场酒宴，而且还设在他的地盘。 “沈鸢，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卫晟自言自语地道。 皎洁的月光透过镂空雕花窗柩洒下，卫晟眸光晦暗，嘴角扬起一抹邪笑，棋盘上的黑子白子相互撕咬，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卫晟看着这局棋，仿佛在看这偌大长安城里的风起云涌，但是偏偏在这其中又拢着一团迷雾，就好像还有什么秘密藏在了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犀角村里，卫衍盘腿坐在床榻上，自从沈鸢离开之后，卫衍就一直对着空白的墙面壁思过了一下午。 衣襟微微敞开，雪白的脖颈上明显地印着几个青紫的吻痕，这些都是沈鸢的杰作。 卫衍瞥了一眼被他挣断的绳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色令智昏，大概说的就是今天的他吧。 明明知道沈鸢主动亲近他，肯定另有目的，但是自己根本无法拒绝沈鸢的主动。 还信了沈鸢的鬼话，任由她拿着绳子把他给绑了。 亲了他，摸了他，然后绑了他之后，沈鸢还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这绳子自然是困不住卫衍的，但是一来是顾忌着自己还是楼述，二来便是因为他不愿拦着沈鸢。 沈鸢有自己的想法，她很聪明，不需要别人安排她的人生和思想。 所以他要做的，只要保护好沈鸢，看着她一点一点成长便是了。 现在的卫衍已经不再像三年前那般束手束脚，如今就算沈鸢想在长安城翻个天，他也能护得住她。 卫衍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起身换好衣服，走到外面。 “属下见过世子爷。”柳宿头上顶着银宝，单膝跪在卫衍面前。 她易容成卫衍的样子，从长安城跑到虎口关边境，跑了个来回，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人都瘦了一圈。 不过卫衍可没什么心思去体谅柳宿，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道：“我要回长安两天，你作为楼述先留在这里。” “啊？”柳宿瞬间懵了，她看了一眼周围这简陋的院子，这家徒四壁的房子，心中升起一抹惊恐。 她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但是在秦王府也是被好吃好喝地供着的，哪里住过这种村子。 “世子爷，属下觉得这里……”她觉得问题有点大。 卫衍继续在地上写道：这里没问题。 一句话断了柳宿的念想，转身回屋去取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柳宿心累地叹了口气，她这个做下属的，真的太难了。 七月初七，七夕节。 楼渊台今日热闹非凡，沈鸢一身盛装地站在二楼看下去，已经陆陆续续有不少宾客拿着她发出的帖子进来。 今日的楼渊台她承包了，而且因为三年前她连过十局灯谜，以后来楼渊台都可以不用花钱。 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 楼渊台的掌柜对着前来的少爷小姐们笑脸相迎，但其实内心都在滴血。 这昭和郡主是真的实在，这么多人的酒宴，她还真得好意思一分钱都不给，还让他把酒窖里藏着的最好的酒都拿出来。 “是昭和郡主！”忽地有人喊道。 站在二楼角落的沈鸢扶着栏杆，一身浅蓝色锦缎罗裙，臂弯翠水薄烟纱，肤如凝脂，眸光流盼。发间斜插着金簪步摇，上面镶着紫玉，流苏随着沈鸢的动作轻轻晃动。容貌绝艳，画上雅致的梅花妆，脸上稚气褪去，桃花眸透着丝丝妩媚，倾国倾城。 下面人群中有许多人都是见过秦凝香的，但是此刻眼前他们所看到的沈鸢，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上，都要压了秦凝香一头。 沈鸢扫了一样下面的人，看到了如约而至的耶律丹阳。虽然没有看见卫晟，不过沈鸢知道，他肯定已经来了。 “前段日子本郡主身体不适，许多人上门拜访都被一一回绝，本郡主心中有愧，所以本郡主便借今日七夕，再次宴请各位，还望大家玩得尽兴。”沈鸢的声音娇柔，眼中笑意连连。 下面人群热闹，大多数所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沈鸢，也有不少人跟着谈起了忠义侯府的往事。 忠义侯府在长安城中沉寂了十年之久，直至三年前沈虞被封忠义侯，沈家才重新被长安城的百姓记起。 但是没过多久，沈虞离开长安城，沈家再次被人渐渐淡忘。 如今她被封昭和郡主，她不许要像沈虞那样长年戍守在外，所以只要她还坐着昭和郡主的位置在这长安一天，忠义侯府便不会再落败成曾经的模样。 她是忠义侯府的女儿，即使再不喜欢这长安城，也要一辈子守在这里。 曾经在外面自由的生活不会再有了，她该早些认清的。 如果三年前她就有这份觉悟，或许就不会和卫衍闹成那般下场。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55章 如今世人皆知沈鸢惊才绝艳 楼渊台灯火通明，恍若白昼，下面的宾客把酒言欢，觥筹交错。沈鸢从二楼下来之后，被不少人围着，大多都是打着求娶她主意的贵公子。 沈鸢委婉地一一回绝，手里的酒盏已经不知道被满上多少次，青儿在一旁看着沈鸢那般喝酒，都有些担心。 “二小姐，你没事吧？” 虽然预先吃了解酒药，但是也经不住沈鸢这般牛饮。 “哈哈哈哈，不愧是沈虞副将的妹妹，也是这般豪爽！”一个身材魁梧，武将出身的男人走过来，对着沈鸢一笑。 沈鸢欣然接受，她不介意别人拿她和沈虞相比，“比起姐姐，我还差很多，在这里沈鸢先谢过公子赞誉。” 沈鸢又不得已陪着这些人喝了几杯，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但是面上依然不动声色地同他们交谈着。 无论是文武，沈鸢都能答出一二，眼界开阔，很快便得了许多人的认可。 曾经大家都只知忠义侯府有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沈虞，今日他们也知道了沈家除了沈虞，还有一个沈鸢。 长安城的第一美人，第一才女，这般名号怕是过了今晚，就要易主了。 如今世人皆知沈鸢惊才绝艳，渐忘秦大小姐一曲惊鸿。 耶律丹阳被一群贵女拥簇着，目光嫉恨地看着风风光光的沈鸢，心中不甘。 一如三年前在楼渊台那般，那时候的沈鸢也像这样，受人仰慕，而她只能站在下面眼巴巴地看着，心中自卑，知道自己怎么都比不上沈鸢。 现在沈鸢身上的光芒比三年前更甚，哪怕现在她是太子侧妃，却也只能远远地站在那里，羡慕地看着她，难以望其项背。 她和沈鸢原来差这么多的吗？ 耶律丹阳咬牙，凭什么？ 凭什么沈鸢现在能这样得意风光，顺风顺水，而她却只能每天痛苦不堪！ 都是沈鸢和沈芊芊害的，如果沈鸢当时被她的侍卫玷污了，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事了！ 沈鸢瞥见向她走来的人，目光微凛，笑着行礼道：“四殿下金安。” 其他人见着卫晟，也纷纷行礼，“四殿下金安。” 卫晟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道：“今日既是昭和郡主办宴，大家无需多礼。” “这还要谢过四殿下，虽是我办宴，不过这人力，物力，财力都麻烦的是楼渊台，真是让四殿下破费了。”沈鸢话音一落，周围纷纷倒吸一口气。 他们这才知，楼渊台竟然是四殿下的。 那灯谜想必也是四殿下出的题，众人纷纷想起三年前第十道灯谜被揭开时，当时那灯谜的内容，写的可是“皇”字。 卫晟握着酒盏的手微微收紧，他没有想到沈鸢会突然把这件事说出来，她还真是够大胆！ 卫晟面上温雅，“郡主能选在本殿这里办宴，是本殿的荣幸，何来麻烦一说。” 沈鸢一笑，桃花眸微阖，突然道：“四殿下近日有福相降临，本郡主便先在此祝四殿下心想事成。” “原来昭和郡主还会看相？是不是和南疆的萧国师学的？” “萧国师真的本领通天吗？” …… 众人纷纷追着沈鸢询问萧南山的事情，还有不少来找她看相算姻缘什么的，让沈鸢一时间哭笑不得。 卫晟看着沈鸢的背影，沈鸢刚才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鸢寻了个借口走了出来，甘霖湖上刮起的晚风吹散了一些她身上的酒气。 楼渊台有一半是建在甘霖湖上的，所以每当夜晚楼渊台上灯火亮起时，湖面上都能映出迷人的光辉，从远处看去如天上极乐仙宫。 湖中一座小亭立在水上，被人放下的莲花灯顺着水流的方向缓缓飘过。 沈鸢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勾唇一笑，回头道：“耶律侧妃怎么不与太子殿下一起来？” 耶律丹阳最听不得人提起卫卓，所有人都喊着她侧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她，现在是卫卓的妾！ “这里喧闹，不如随我去湖中小亭坐坐？”沈鸢看似随意地邀约道。 楼上，卫晟看着沈鸢和耶律丹阳两人走进湖中小亭，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殿下，抓到两个可疑的人。”黑衣侍卫抓着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进来，都只剩一口气了。 “那拷问出什么了吗？”卫晟倒是对这些零零碎碎的刺客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 黑衣侍卫道，“殿下，他们都是西凉人。” 卫晟上一刻目光中还漫不经心，下一刻变得锐利无比，神色阴霾得恐怖，他看着那两个西凉人，道：“耶律丹阳的人？” 那两人连连点头。 卫晟侧眸看向那小亭中的二人，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脱出他的掌控一般。 楚漓站在甘霖桥上，眺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楼渊台，手中紧紧攥着还未送出去的扇坠，雕刻的是一朵鸢尾花，本来是想今日送给沈鸢的。 桥下的水面上浮着花灯，带着善男信女美好的愿望，顺着水流缓缓飘下。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楚漓终是无法忍耐下去，抬脚便要去寻沈鸢。 “请小王爷三思！”跟着他的两个下属单膝跪在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 “让开。”楚漓冷着脸，命令道。 “小王爷，郡主计划了这么久，您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让她的努力付之东流。” “那你们能保证她没有危险吗？！你们也是一个个瞒着我，本王告诉你们，若是今晚鸢儿伤了一丝一毫，你们就提头来见！” 两人心惊，他们从未见过楚漓这样过。楚漓性格温和，不管是对沈鸢还是对下人，都是一副耐心十足的样子。 “请小王爷三思！”两人双膝跪地，请求道。 他们是跟着楚漓从南疆来的死士，知晓楚漓的一切，也知道楚漓的身份，还有此次来长安的目的。 楚漓为了这一天，等了十六年。 今日沈鸢设局创造了一个契机，沈鸢有沈鸢该做的事，楚漓也有楚漓该做的事。 忽地，远处立在水上的湖心小亭火光冲天，冲天大火燃起，映在楚漓的眼中……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56章 沈鸢好了，卫衍就高兴了 湖心小亭瞬间被大火湮灭，火势凶猛，让人措手不及。 水面上被火光映得通红，卫晟带着人过来时，耶律丹阳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瘫坐在地上，望着那个亭子。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突然起火了？ 她只是同沈鸢争执了几句，然后便气愤离去，才刚从木桥上下来，后面的小亭便起了火。 最重要的是，沈鸢还在里面！ “耶律侧妃，昭和郡主呢？”卫晟站在耶律丹阳的背后，沉声问道，心思难测。 耶律丹阳缓缓回头，火光映照在她微湿的脸上，也不知道是被这火势吓到了，还是因为别的。 她指着湖心小亭，大火蔓延，热浪席卷，只听“轰”的一声，雅致的小亭在火舌的吞噬下倾塌一半。 卫晟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突然下令道：“耶律侧妃谋害昭和郡主，人证已获，押入大牢！” 卫晟并没有让人立刻救火，而是等到那小亭子全部倾塌之后，才派人去把火扑灭。 “四殿下今日有福相降临，本郡主便先在此祝四殿下心想事成。” 想起沈鸢方才与他说的这句话，卫晟心里不但没有感到雀跃，反而有种被人当做棋子用的感觉。 笑话！ 向来都是他利用别人，何时轮得到别人来算计他！ 离湖心小亭不远的一处水面忽地泛起一圈涟漪，沈鸢从水里冒出头来，此处没有灯火，根本不用担心会有人发现她。 她得尽快离开这里。 等大火扑灭，没有寻到她的尸体，必定会派人在湖中搜寻。 她没想着假死，毕竟到时候太难圆谎，只要把自己弄得下落不明，卫晟便不会放弃这个契机。 沈鸢一边想着接下来的计划，一边慢慢地往无人的岸边游去。 “咳咳咳……”沈鸢浑身湿淋淋地爬上岸，还呛了几口水。 她水性并不是很好，为了这个计划才偷偷去学了几天。 出水之后，凉风刮来，沈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忽地，一双绣雷云纹的黑靴停在她的面前，沈鸢心中一惊，视线缓缓上移，但还未看见来人的面容，一件还带着余温的披风落在她的头顶。 直接把她整个人都罩住了，眼前一片黑暗，熟悉的雪松香让她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无法动弹，任由那人将自己抱起来。 卫衍抱着沈鸢，施展轻功，几个起落便远离了甘霖湖。 沈鸢没有开口，也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抱着，低垂着眼眸，幽深莫测。 湖心小亭的火慢慢被扑灭，楚漓也如计划那般出现在楼渊台。 哪怕知道沈鸢事先有所准备，但是看到那些大火烧毁后留下的废墟，胸口像是被猛兽的利爪划开。 “师妹！”楚漓带着人跑了过来，搬开碎石到处寻找。 “漓小王爷不必慌张，本殿并未找到昭和郡主的尸身，昭和郡主很可能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跳入湖中了。本殿已经派人顺着甘霖湖去寻，若是有消息，会尽快告诉你。”卫晟在一旁说道。 楚漓目光锐利，他看着卫晟，道：“这亭子建在湖中央，不可能无缘无故起火！” 卫晟嘴角轻抿，道：“当然，凶手已经找到。” “既然如此，那本王必然不会放过她！”楚漓垂在袖中的拳头紧握，灯火映照在眼眸中，眸光如出鞘寒刃一般看着卫晟。 沈鸢被卫衍一直抱着，似是不担心卫衍会把她带去何处，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还能听到树叶摇曳发出的沙沙声。 忽地，卫衍停下脚步，把沈鸢放了下来。 沈鸢双脚踩在地上站稳，伸手便要去扯开盖在自己脑袋上的披风，谁知左手突然被抓住。 一片带着微凉的柔软贴在她的掌心，沈鸢瞳眸骤缩，心湖澎湃，所有的感官都汇聚到掌心，感觉着这个突然的轻吻。 哪怕卫衍没有说话，但是沈鸢却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良久之后，沈鸢扯下宽大的披风，周围空无一人，身旁只有一匹马踏着蹄子，等在她身边。 沈鸢缓缓蹲下，双手捂着耳朵，一时间泣不成声，像个迷路的孩子怎么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一样。 卫衍在暗处看着痛哭的沈鸢，心中抽痛，但是又不敢走出去，直面沈鸢。 如今他没有戴楼述的面具，就像是没了接近沈鸢的勇气一般。 卫衍是他，楼述也是他…… 等沈鸢哭够了，卫衍看着她爬上马背，向着犀角村的方向奔去，卫衍暗中相随。 柳宿假扮着楼述等在村子门口，心中有些紧张，她的易容术在沈鸢面前每次都会被认出来，若是这次露出什么马脚，世子爷肯定要砍了她！ 柳宿看着骑马回来的沈鸢，立刻过去把她抱下来。 沈鸢站在柳宿面前，盯着看了一会儿，柳宿被看的浑身发毛，压着紧张到快要发抖的手，在沈鸢的掌心上写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鸢眼中划过一道暗芒，忽地踮脚搂住柳宿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咔嚓！” 身后突然传来什么断裂的声音，柳宿全身汗毛竖起，沈鸢则是奇怪地想要往后看去，但是又被柳宿快步拉走。 卫衍站在暗处，面色阴沉，眼中煞气堆积，手中折成两半的树枝被他捏的粉碎。 哪怕知道柳宿是女人，但是看到沈鸢同她那么亲昵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冒酸水。 那个吻应该是他的才对！ 长安城，三更天。 徐侧妃在房间里睡得正熟，王嬷嬷敲门惊醒了她，徐侧妃不悦地支起上半身，问道：“发生了何事？” 王嬷嬷咽了口唾沫，道：“世子爷……又回来了。” 徐侧妃揉了揉颞颥，“是不是沈鸢又出什么事了？” 王嬷嬷连连点头，“是……是昭和郡主被太子侧妃暗害，如今下落不明。” 自从沈鸢出现之后，徐侧妃就觉得秦王府没有一天平静的，沈鸢好了，卫衍就高兴了，卫衍一高兴了，秦王府上下就都好了。 沈鸢一出事，卫衍就像是没了理智，谁也猜不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世子爷现在在哪？” “在……在召集人马……”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57章 秦王世子一大早带兵围了太子府 七月初八，天空才刚刚泛起光亮，一队铁骑从秦王府整齐划一地踏了出来。 而领着这支队伍的人，正是人们许久未见的秦王世子，卫衍。 卫衍一身玄色斗篷，容貌美到极致，眼角下的泪痣更是添了一分邪佞，凤眸深邃冷冽，肃杀之意尽显。 朱雀大街上的百姓都纷纷好奇地开窗探出头来，看着下面威风凛凛的铁骑军队，既是害怕又是敬慕。 不过在人们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卫衍时，都疑惑地问道：“秦王世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毕竟两个月前才传出他出城前往边境的消息，如今也没听到什么风声说卫衍回了长安城。 “世子爷这是要带铁骑去哪？” “是啊是啊，长安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卫衍手下养的这批铁骑，在战场上以一敌十，锐不可当，多少敌人都死在他们手中的长枪和身下的马蹄上。 回长安城时，卫衍带了一小队回来，以供云景帝检阅，大部分还是留在了边境。 太子府内。 卫卓哄着在牢里关了一晚上的耶律丹阳，“丹阳你别怕，本宫这不是救你出来了吗？本宫是太子，以后这大明都是本宫说了算，就算你真杀了沈鸢，也不会有人敢对你不利。” 耶律丹阳不语，成亲以来，她对卫卓如一个陌生人一般。 卫卓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继续哄着她道：“你放心，有本宫在，谁都伤不了你。” 耶律丹阳听到这句话，抬眸看了他一眼，卫卓受宠若惊，傻兮兮地笑了笑。 “殿下，殿下！不好了！”一个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耶律丹阳似是被吓住了，卫卓立刻变了脸色，对着那个冒失的下人就踢了过去，“叫什么叫！吓到侧妃本宫就砍了你的头！” 那个下人缩了缩脖子，哭着脸道：“太子殿下，真的大事不好了！” “这能有什么大事的？”卫卓颇为不耐地问道。 “秦王世子带人围在府外，放言要让殿下把侧妃娘娘交出去，说是若是寻不着昭和郡主，便让侧妃娘娘血溅三尺。” 卫卓还真被吓住了，一听是卫衍，心里打鼓。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不是说去了边境吗？”卫卓来回踱步，想着该怎么办。 他肯定不会交出耶律丹阳的，但他也不想去面对卫衍，毕竟他怕呀。 “快快快，快让人传信给本宫的外祖父。”卫卓此事能想到的便是自己的母族。 毕竟平时出了什么事，不是外祖父帮他解决，就是柳贵妃在旁边指点他。 太子府外，秦王府的铁骑已经将这里团团围住，卫衍就坐在马上，等在这大门口。 “世子爷，太子殿下要派人去柳家报信。”危宿提着一个小厮走了过来。 小厮仰望着坐在马背上的卫衍，这是他们大明国年纪轻轻的战神，如今这么近距离地接近卫衍，无形的压迫感让小厮直接一个腿软跪在地上，“世子爷饶命，世子爷饶命，奴才就是个传信的！” 卫衍眼神都没分给他一个，挥手示意危宿可以将人放了。 就算去告诉柳家，卫卓的太子之位今日也已经保不住了。 卫衍看着太子府气势恢宏的匾额，凤眸中似是蒙上一层了灰雾。 大明宫，紫宸殿内。 卫晟和楚漓站在下面，你一言我一语，将昨日在楼渊台的事情说了出来，卫晟还带了那两个人证。 耶律丹阳想在短时间内还自己一个真相，简直难如登天。 “父皇，耶律侧妃三年前害死了沈家尚未出世的孩子，如今又计划暗害昭和郡主，行事嚣张，根本无所顾忌。”卫晟低垂着头，这般说道。 如今他和云景帝的关系如履薄冰，哪怕手中捏着柳家无数把柄，却也不敢在这时候亮出来。 楚漓也作揖道：“昭和郡主是本王的师妹，现在被耶律侧妃害得生死不明，本王也恳请陛下主持公道。” 云景帝面色微沉，耶律丹阳去沈家动谁不好，偏偏要去动沈鸢。 沈鸢若是出了事，那盏续命灯又谁来替他寻？ “去宣耶律丹阳。”云景帝对吴全交代了一声，吴全点头应下，躬着身子便要往外走。 “我要见陛下！让开！都让开！” 外面吵吵嚷嚷的，吴全先是出去看了一眼情况，又跑回来道：“陛下，是柳贵妃。” 云景帝皱眉，最近柳家已经做了许多让他不悦的事情，他对柳贵妃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把她带进来！” 柳贵妃一进紫宸殿，便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 若是在以前云景帝或许还能怜惜她几分，但是现在他完全没那个心思，呵斥道：“一个贵妃如此失礼，像什么样子！” 柳贵妃一噎，这才发现旁边还站着卫晟和楚漓，连忙止了哭声，道：“陛下，秦王世子一大早带兵围了太子府，这是要造反啊！” 云景帝下意识地看向卫晟，问道：“阿衍何时回来的？” 卫晟和卫衍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密切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卫晟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卫衍现在回来，对他来说也是件好事，“儿臣不知，两个月前阿衍出城回了边境之后，儿臣便与他没了联系。” 柳贵妃还在那里小声抽泣，道：“陛下，您快下令让秦王世子退兵，他身为臣子，今日能率兵包围太子府，明日也能率兵逼……” 逼宫一词柳贵妃还未敢说出来，便被云景帝警告的目光给吓了回来。 秦王与云景帝是同胞兄弟，秦王身为弟弟，助云景帝夺位，几次徘徊在生死边缘，为云景帝铲除障碍。 云景帝登基之后，秦王更是为了避嫌，主动请旨戍守边境，这一守便是二十年。 现在的卫衍虽然有很多方面让云景帝失望，但是他年纪轻轻，南征北战，扩大大明领土，功不可没。 云景帝可以去怀疑任何一个家族对他的忠心，但是绝不会去怀疑秦王府。 “吴全。” “奴才在！” “摆驾太子府。”云景帝起身，不怒自威。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58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58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59章 全都是本宫一人做的！ 长安城，太子府。 云景帝大步走进太子府，所有人都跪着，不敢抬头。 “父……父皇，儿臣，儿臣……”卫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云景帝眼中含着怒气，要不是他今天来了太子府，他还真不知道卫卓敢说这种话！ 他还没退位，就惦记着大明的江山，就惦记着卫衍的命！ 云景帝扫了一眼周围的铁骑，走到卫衍面前，沉声道：“君君臣臣，你现在还有一个当臣子的样子吗？三年前为了沈鸢闹成那样，三年后你还要重蹈覆辙吗！带兵围太子府，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卫衍抬头，看向云景帝。 危宿上前一步，道：“陛下，世子爷兵围太子府并不是因为昭和郡主。” 危宿说完这句话，顿了顿，不是为了沈鸢，这话说的他都不信。 “世子爷喉咙受伤，现在还不能言语，属下便代世子爷向陛下汇报此事，陛下请看。”危宿从怀里拿出几封信件，显然也早有准备。 柳贵妃看到危宿拿出的那几封信时，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吴全将信件呈给云景帝，云景帝一封一封打开看，越是看下去，目光越是冰冷，身处高位所有的威压散开，柳贵妃吓得腿软。 “两个月前世子爷急急忙忙出城便是发现了此事，柳家家主通过耶律侧妃，一直与西凉王汇报长安城的动向。这一次世子爷将这些书信追回，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捉拿耶律侧妃。”危宿将早已想好的说辞，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卫衍已经不是三年前做事不顾后果的冲动少年了，如今他既然敢做这些事，敢擅自离开长安城，敢兵围太子府，他就早已给自己留好了后路。 曾经他是不屑这种背地里的手段，但是不代表他不会。 云景帝看着手中信纸上写的内容，上面用的是西凉特有的文字，若非他曾经了解过，恐怕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何意，这其中的内容上还加了许多暗号暗语。 别人都以为耶律丹阳每个月是写家书传回西凉，没想到竟然是传长安的消息去了西凉。 耶律丹阳其实也对这些一知半解，她只是听自己父王的话，每个月去柳家拿东西，然后伪装成家书，寄回西凉。 耶律丹阳从未接触过这些，根本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间犯了多大的错。 “我……我不知道，不是我做的……”耶律丹阳也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不对，“那些都不是我写的……” 不是她写的，就是柳家写的了！ 耶律丹阳这么一句话，无异于把所有的锅都甩到柳家身上，柳贵妃脸色煞白如纸，心里想着该怎么解释，“陛下，冤枉啊……秦王世子这是在污蔑我们柳家，我们柳家对陛下忠心耿耿，这些书信都是假的，都是伪造的！” 卫晟此刻上前一步，对云景帝道：“父皇，儿臣也有话要说。” 云景帝沉住气，“说。” “柳家暗中勾结工部，敛财无数，本该用来建造水坝的银两大部分都到了柳家和工部尚书手里，那些随意修筑的水坝根本挡不住洪水，所以近几年来南方涝灾才会那般严重。”当初卫衍给他的那些证据，随便拿出来说一条，都能让柳家不得翻身。 “你胡说！”柳贵妃反驳道。 “儿臣手中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只需父皇同意，儿臣必能将此事查得水落石出。”卫晟笃定地道。 云景帝的手慢慢收拢，柳贵妃在他的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卫卓和耶律丹阳则是一脸茫然，都还没从这个变故中反应过来。 “查，都给朕查清楚，朕倒是要看看朕的柳爱卿还做过什么好事！” 卫晟勾唇一笑，“是，请父皇放心，儿臣定会尽力。” 柳贵妃瘫坐在地上，忽地瞥见耶律丹阳，眼中闪过一道光亮，连忙过去抓住耶律丹阳，“陛下，这些事情都是丹阳公主做的，她是西凉来的细作，我们柳家根本不知情啊！” 只要推出去一个替死鬼，或许柳家还能保得住！ “母妃，你做什么！丹阳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吓着她！”卫卓过去把丹阳又抢了回来，把她护得紧紧的。 柳贵妃直接抬手扇了一掌卫卓，骂道：“你就是被这个女人迷了眼！没有一点出息！” 卫卓眼眶微红，这些话他从小听到大，所有人都这样看他，全都瞧不起他。 只有耶律丹阳…… 三年前耶律丹阳给他的那一点尊重和温暖，足以让卫卓对她好一辈子。 “此事和丹阳没有关系！全都是本宫一人做的！” “是本宫利用丹阳和西凉王传信，和工部勾结也是本宫让外祖父去做的！” 卫卓知道这些事情承认之后，自己会是什么下场，他也不是不害怕，但是一边是耶律丹阳，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柳家。 如果真的要一人出来顶罪的话，那就让他来！ 七月二十，位列三公的柳家通敌叛国，斩百人以平帝怒，宗室所有子弟发配边境，世世代代不得再回长安城。 户部清整，户部尚书满门抄斩，六部上下人心惶惶。 废太子卫卓，幽禁冷宫，终生不得自由。 耶律丹阳本该赐死罪，但在卫卓的再三恳求下，云景帝便将二人一同囚禁冷宫。 …… 沈鸢坐在小院子，数着自己已经失踪多少日了，抬头看着天上零星的几颗星辰，微微阖眸。 柳家落败，退出长安城。 柳宿拿了一件衣服给沈鸢披上，沈鸢起身，看着她道：“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柳宿点了点头，心中倒是有些纳闷，沈鸢平时可没这么早睡。 柳宿看着沈鸢回了房间，心里有些忐忑。 其实她也不知道沈鸢究竟有没有怀疑，但是这么多天，沈鸢都和她不冷不淡的，除了那天亲了她一下以外。 沈鸢今日似是累了，趴在床榻上便睡了过去，被子都落了一半垂在地上。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把她翻了个身，又给她把被子盖好。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0章 就一口。 睡梦中，沈鸢只觉得身边有个软乎乎，暖暖的东西，伸手便抱了过去。 卫衍看着沈鸢缩在自己怀里，内心柔软，微微低下头，无声地唤道：“沈鸢……” 沈鸢长卷的睫毛轻颤，眉头微皱，像是听到有人喊她，但是她自己又不愿意醒来。于是便把自己的身子又缩了一点，更加贴紧卫衍。 清浅的呼吸透过衣服的布料打在胸膛上，卫衍低头看着沈鸢熟睡的小脸，目光炙热。 亲？要是控制不住怎么办？ 不亲？那也太亏了。 卫衍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最后做了个决定。 就亲一口，就一口。 然而卫衍似乎忘了三年前那次，因为亲一口而擦枪走火的事情，在沈鸢面前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叫自制。 卫衍屏着呼吸，一点一点凑近沈鸢，双唇贴在她温软的唇瓣上，痴缠轻吻，心湖荡漾。 卫衍微阖着凤眸，两人青丝交缠…… “唔……”沈鸢皱着眉轻轻推了一下卫衍。 卫衍终于停了下来，若是再继续下去，就真的要把沈鸢给吵醒了。 卫衍叹了口气，抱着沈鸢不敢再胡来，压下体内的躁动，听着外面的蝉鸣，也渐渐睡了过去。 沈鸢睡得昏昏沉沉的，在梦境里，她又回到了白马寺。 雪白的菩提花飘扬，那抹火红的身影在树下舞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不由得站在那里看痴了。 忽地，小卫衍收剑回头，凤眸桀骜，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沈鸢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脑海里还想着梦里的卫衍，怎么会突然想起小时候的卫衍？ 心绪平静之后，忽地察觉到腰间正横着一只手，小腿也被紧紧压着。 沈鸢抽了抽嘴角，视线向上，一张阴柔精致的面孔出现在视线中，他睡得倒是安稳，唇角还微微扬着浅浅的笑意。 沈鸢盯着他这张脸看了一会儿，没有直接把他弄醒，眼里闪过一抹光亮。 每次沈鸢玩性大发的时候，都是这般模样。 沈鸢手里握着楼述的一束墨发，然后开始编了起来，编完一股小辫子，又换一束继续编着。 楼述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怀里的人儿正捏着他的一缕青丝，低头鼓弄着什么。 楼述翻了个身，直接把沈鸢压在身下，耳侧被编了辫子的墨发垂了下来，沈鸢忍不住笑了起来，“楼述，你不是女孩子太可惜了。” 沈鸢的恶作剧总是层出不穷，上次因为没解开相思锁，被她用胭脂化了妆之后，他本来以为这就结束了。然而沈鸢是个闲不住的主，尤其是喜欢捉弄他。 第二天沈鸢不知道上哪寻了好几件他能穿的女子衣裙，非要往他身上套，满府追着他，要他换上裙子，吓得他那天躲在屋顶上根本不敢下去。 楼述被沈鸢笑得有些脸红，要不是因为那时候没选择，说什么他也不会用这张脸，虽然长得好，但偏偏男生女相。 楼述从沈鸢身上起来，伸手将自己被编成辫子的长发解开。 沈鸢坐在床上，笑着道：“下次再敢偷偷爬上我的床，我就直接拿火烧了你的头发哦。” 一觉起来，身边突然多了个男人这种事情，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了…… 卫衍没有回应她，像是赌气似的拿起自己的衣服套上，然后出了房门。 院子里，银宝正追着两只鸡鸭玩得不亦乐乎，银白色的毛都蹭得灰扑扑的。 沈鸢换好衣服，端着木盆走了出来，对楼述道：“打水，砍柴，烧火，然后才有饭吃。” 楼述看着沈鸢，眨了两下眼睛，柳宿趴在屋顶上，探出个脑袋，对着楼述疯狂点头。 楼述在沈鸢手心上写道：“好。” 柳宿这才松了口气，摸摸把脑袋收了回去。 昨天世子爷回来的突然，也没给她汇报这些天发生事情的时间，就直接进了屋子。 只能祈求世子爷千万别露馅吧。 打水和砍柴对楼述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倒是烧火有些难为他，哪怕当初在白马寺和沈鸢住了一段时间，沈鸢也没让他生过火。 沈鸢正打算熬粥，把米下锅之后，迟迟不见有什么动静，连个咕噜都没冒。 她看向楼述，楼述也一脸迷茫，沈鸢走过来看了一眼灶膛，里面被柴火塞得满满的，那么一点点火苗都要被压灭了。 柳宿头顶银宝，趴在窗户上看着，心中警铃大作，前些天沈鸢才刚教过她烧火的！ 不过谁知沈鸢不但没有怀疑，反倒是又耐心地教了一遍楼述，“不可以把柴火全塞进去，中间要这样架着……” 沈鸢说了一堆，也不知道楼述听懂了没，看到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沾了黑色的炭灰，眼中划过一抹暗色，道：“算了，你去外面等着吧，我一个人来就好。” 楼述摇头，他抓着沈鸢的手，在她的掌心写道：“学会了。” 曾经他把沈鸢只是当做一个附属品，没有给她同等的尊重，让她独自一人，那般小心翼翼卑微地爱着他。 如今他也尝到了沈鸢当年的痛苦，他想给沈鸢同等的尊重…… 楼述按着沈鸢教的方法把火生了起来，锅里的水总算是沸腾了，楼述坐在小马扎上，一手托着脸。 看着灶膛里燃起的火，一时间觉得挺有趣的，于是又丢了两根柴火进去，火势凶猛。 屋子里的粥香变成一股难言的糊味儿，沈鸢咬了咬牙，“楼述，给我出去！” 长安城，忠义侯府。 楚漓看着地上被五花大绑，脸上被打得鼻青脸肿，都快看不出本来面貌的人，“给他松绑。” 地上的男人获得自由之后，对楚漓连连磕头，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楚漓看着男人的面貌，感觉有点莫名熟悉，他向自己身边的侍卫问道：“我让你去楼述的老家细查，你这是抓了什么人过来？他的哪房亲戚吗？” “主子，您仔细看。” 楚漓看了几眼，忽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人怯生生地回道：“我叫楼述……”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1章 什么鬼东西敢来挖他的墙角？ 沈鸢看着被煮得有些焦了的粥，叹了口气，“将就着吃吧。” 楼述看了一眼碗里模样不太好的粥，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有点下不了嘴，这和吃灰有什么区别吗？ “谁叫你加那么多柴火进去！”沈鸢似是看到了楼述眼中的嫌弃和抗拒，对他比了个鬼脸。 除了粥以外，沈鸢还做了南瓜饼，金黄香甜，比碗里的粥卖相好多了。 “沈姑娘，我给你送东西来了！”外面，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 沈鸢起身，暂时先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去了前院。 楼述不解，趁着沈鸢出去了，一直藏在外面的柳宿立刻从窗户那里探出头来，道：“世子爷，是村里的刘大牛！你情敌啊！” 沈鸢走到前院，一个孔武有力，面容俊朗的男人正提着两个竹篮子站在那里，有些无措地看着地上异常凶猛的银宝。 “银宝！”沈鸢把银宝捞起来，然后对眼前硬汉模样的男人笑着道，“吓到刘大哥了，这只狐狸是我养的。” 刘大牛一看沈鸢笑了，心中小鹿乱撞，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害羞地低了头，“原来是沈姑娘养的，不过这狐狸野性太大，姑娘养的话还是小心些好，不如我下次上山给姑娘捉只兔子来养吧？” “呜！”银宝又冲着刘大牛警告地叫了一声。 沈鸢暗自捏了一下银宝的大尾巴，银宝立刻没了脾气，乖乖窝在沈鸢怀里。 “银宝怕生人而已，多谢刘大哥关心。”沈鸢客气地道。 刘大牛结结巴巴地道：“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今天我给姑娘提了一些菜，都是刚摘的，然后还有几个鸡蛋，姑娘看一下还有没有别的想要的？”刘大牛把手里的竹篮放下，里面装着新鲜的蔬果和几个鸡蛋。 现在外面都在找沈鸢，沈鸢不方便露面，所以就只能每日请村长送做饭用的食材上来。 不过村长腿脚不方便，这个任务便落在老实憨厚的刘大牛身上，刘大牛也再三保证不会把沈鸢的事情往外说。 “够了，刘大哥在这里等等，我去拿银钱给你。” 刘大牛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值不得几个钱的。” 楼述看到院子里相谈甚欢的两个人，黑着脸便走了出来，气场强势。 什么鬼东西敢来挖他的墙角？ 现在的沈鸢就是个香饽饽，他稍微不注意一会儿，就有野男人想勾搭她！ 刘大牛也看到了楼述，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个小白脸似乎和昨天有点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大概是前几天的楼述更平易近人一点，而现在的楼述总让他有种杀气腾腾的感觉。 刘大牛最看不起楼述这种斯斯文文的小白脸，下不了地，干不了活的，都养不了家。 “沈姑娘，一会儿我要上山，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昨日我看到山上一些野味可以采了。”刘大牛是个猎户，平常靠着打猎为生。 楼述动了动手，当着他的面撩沈鸢，当他是死的吗？！ “楼公子身子弱，我无法同时保护两个人，所以楼公子还是在家好好休息，我会把沈姑娘平安带回来的。”刘大牛上前一步，挡在沈鸢面前，看向楼述的眼里满是轻蔑。 沈鸢站在刘大牛身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唇角微扬。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2章 怎可随意抱她 楼述不想理会刘大牛的挑衅，只是顾自绕开他。 刘大牛伸手想要拉住他，楼述目光微凛，直接扣住他的手腕。 刘大牛动了几次，都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撼动楼述丝毫，明明自己胳膊比他粗那么多。 这邪门儿了？！ 刘大牛这点力气在楼述眼里根本不够看，沈鸢笑着探出脑袋，道：“刘大哥，你可不能欺负楼述，他身子弱。” 刘大牛一噎，这力气比他还大，哪里弱了？！ 但是这话又是他刚才自己说的。 刘大牛看了一眼外表无害的楼述，又看了看笑得灿烂的沈鸢，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楼述在沈鸢手心里写道：“你想上山吗？” 沈鸢点头，笑着道：“想去玩玩。” 难得有机会远离长安城，暂时可以不用去想那些阴谋阳谋，她也想先把那些事情抛之脑后，毕竟楚漓那边还没有动静，她就可以不用这么快回去。 楼述眸光柔和，牵着沈鸢便走了出去。 刘大牛见状，连忙喊道：“沈姑娘，你等等我，山上危险啊！” 最后在刘大牛的坚持下，沈鸢和楼述在山下等他回家拿了长弓和匕首，三人这才一起上山。 山上的路并不好走，刘大牛一直小心提醒着她，“沈姑娘，你小心，这前面有个坑。” “沈姑娘，走这边。” “沈姑娘，你要不牵着我的衣角。” “沈姑娘，你累不累？要不我背着你走吧。” 楼述从头到尾都黑着一张脸，他要是现在能说话，哪轮得到刘大牛来关心！ 沈鸢手里提着一个小竹篮，银宝窝在里面，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沈姑娘，前面要过溪水了，只能踩着那几块青石过去，还是我背你过去吧。”刘大牛看了一眼前面的潺潺溪水，水流的不急，就是上面的青石上都长着青苔，很容易滑倒。 沈鸢看了一眼对面，对面正好有几株山蕨，沈鸢有些心动，提着裙摆打算自己过去。 银宝从篮子里跳下来，蹦跶了几下便过去了，扬着大尾巴看着对面的三人。 刘大牛还在一旁劝着沈鸢，忽地楼述上前两步，一手揽过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抱着她的腿弯，迈腿踩过那几个青石，如履平地。 沈鸢抬头看着楼述的侧颜，有一瞬的失神。 两手动了动，强行压下想要捂着自己耳朵的冲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楼述，她的楼述而已。 到了对岸，楼述放下沈鸢，刘大牛也动作敏捷地过来了，有些气愤地道：“楼公子，你与沈姑娘未成亲，怎可……怎可随意抱她？” 虽然知道楼述和沈鸢住在一起，但他们也一直是分房而睡，这段时间他每次去找沈鸢的时候，沈鸢对楼述都不冷不淡，像普通朋友一样。 刘大牛就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管是楼述还是沈鸢，都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两个人亲密得根本让人无法插足进去。 不过刘大牛这话倒是提醒他了，心里升起一个想法……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3章 我们成亲好不好？ 银宝仰着头，鼻尖落着一只蝴蝶，轻轻扑闪着翅膀，银宝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蝴蝶在空中飞舞，银宝追了上去，一溜烟就跑没了。 沈鸢倒也不担心它，她看到树下长着的山蕨，蹲下身子，拿着小锄头动作小心地去挖。 后面，刘大牛还在和楼述斗气，眼珠一转，对着沈鸢高声道：“沈姑娘，我去给你抓一只兔子去！” 沈鸢心里想了想，晚上做一盘兔肉也不错，便道：“好，谢谢刘大哥。” 刘大牛心里总算好受点了，对着楼述轻哼一声，“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会种田，不会打猎，连饭都不会煮，你拿什么养沈姑娘，难不成还打算吃沈姑娘的软饭？” 楼述睨了一眼刘大牛，目光微冷。 刘大牛微愣，被楼述这一眼震住，不知为何，在他面前竟然有一种跪下叩首的冲动。 “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说的是实话，沈姑娘这样的人就该被好好爱护，她值得最好的！”这些话刘大牛脱口而出，想起自己前些天第一眼见到沈鸢时，他就被沈鸢吸引住。 不仅仅是因为她出众的容貌，更是因为她淡雅聪慧的性格，偶尔还能见到她狡黠俏皮的一面。 对刘大牛来说，沈鸢就像一朵只可远观的娇花，他想要靠近，但是又怕唐突了沈鸢。 楼述听到刘大牛的话，心中颇为赞同。 刘大牛背上背着长弓，腰间插着一柄匕首便去了树林深处，打算抓两只野兔给沈鸢养着玩玩。 银宝太凶了，刘大牛还是怕这狐狸会伤了沈鸢。 “刘大哥刚才同你说什么了？”沈鸢摘完山蕨，回到楼述身边问道。 刚才她没认真听，他们距离又远，声音太模糊，只能听到几个字。 “刘大哥没有恶意，你也别总是欺负他。”沈鸢笑着同楼述道。 楼述听到沈鸢帮刘大牛说话，面色不悦，拉着她的手便要写字，却不想看到她的手指上添了两道细小的口子。 “刚才不小心划到的，不碍事。”沈鸢解释道。 挖野菜本来就容易受伤，一个没注意便在自己手上留了伤口。 楼述握着沈鸢的手，沈鸢的手白皙如瓷，这两道血痕印在上面显得刺眼无比，但是又多了一分惊心动魄的美，让人心生怜惜。 沈鸢看到了楼述眼中的心疼，一时间像是被抽了魂一般，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卫衍的名字又回荡在耳边，让她想要伸手去捂着耳朵，好像这样就听不见了似的。 忽地，指腹上传来一下刺痛，沈鸢瞬间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伤的手指已经被楼述含在嘴中。 楼述又一次拉过沈鸢的手，唇角微扬，在她的手心里写道：“你和我成亲，我就听你的话。” 楼述写完之后，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来说，应该是以夫为天才对，怎么到他这里就变成听沈鸢的了？ 但是话都写出来了，哪里还有收回的道理，楼述心下一横，不去看沈鸢的神情，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地写了出来。 “我们成亲好不好？” “你不想嫁给我，我换身衣裙嫁给你也行，反正只要是我们两个。” “以后你受伤都由我来心疼。” “不对，我不会让你受伤。” “成亲之后，凡事你说了算，你说的都对！” …… 楼述把能想到的都写了出来，然后抬眸看向沈鸢，沈鸢竟然在偷笑。 楼述耳根一红，她到底有没有认真看懂他写的那些话！ “那你能给我什么？”沈鸢忽地问道。 楼述瞳眸微缩，三年前沈鸢也这样问过，那时他把象征着秦王世子身份的血玉麒麟佩给了她，然后被沈鸢两次还回来，最后被他自己摔个粉碎。 在沈鸢眼里，那个东西哪怕价值连城，也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从来没稀罕过。 楼述张了张嘴，似是想把那句话亲口说出来，他现在已经知道沈鸢到底想要什么了。他好不容易才换回来这一次能与沈鸢在一起的机会，他可以为了沈鸢付出一切。 “啊啊啊！” 一声惨叫响彻，林中飞鸟惊起，沈鸢的注意力瞬间转移了过去，“刘大哥！” 是刘大牛的声音！ 沈鸢连自己的竹篮子都来不及提便循着声音跑了过去，楼述懊恼地皱了下眉。 这个刘大牛是来给他添堵的吗？！ 沈鸢和楼述两人循着声音寻了过去，于是便看到同一匹野狼僵持着的刘大牛，刘大牛的胳膊似是受了伤，无力地垂着。 长弓和箭筒被扔在地上，另一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握着匕首。 “刘大哥！”沈鸢暗道不妙。 刘大牛看到沈鸢，冲着沈鸢喊道：“沈姑娘快跑！这里太危险了！” 刘大牛话音刚落，那匹野狼便向他扑了过去，刘大牛手中的匕首脱落，野狼扑在他身上怒吼，张着嘴便要咬他的脖子。 刘大牛掰着它的嘴，额角青筋暴起，生死一线。 沈鸢心急，她今天又没有带笛子出来，没有办法控制住这些野兽。 楼述捡起地上的弓箭，弯弓射箭，箭矢势如破竹，带着一股力道，直接射穿了那野狼的腹部。 野狼无力地嚎叫了一声，然后倒了下去。 刘大牛猛地松了口气，惊出一声冷汗。他万万没有想到，今日救了自己的，竟然是他一直看不起的楼述。 刘大牛躺在地上，看着向他走来的两个人，一个优雅矜贵，一个貌若天仙，就像是天生的一对璧人。 刘大牛叹了口气，自己怕是比不上了。 “刘大哥，你要是还活着，就眨眨眼。”沈鸢见刘大牛盯着她和楼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怪吓人的。 刘大牛抽了抽嘴角，伸手把身上的野狼扔到一边，撑着地起身，对楼述道：“今日我欠你一条命，以后若是有我帮得上的地方，楼公子尽管开口。” 楼述眼中划过一抹轻蔑，他手下随便拎一个下属出来也比他强。 楼述捡了根枯枝，在地上写道：“离沈鸢远一点。” 沈鸢捂脸，瞪了一眼楼述，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楼述连忙扔了手里的枯枝追了上去。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4章 那你还想和我说什么 夕阳西斜，光影斑驳。 楚漓坐在书房里，手里握着那条没有送出去的扇坠，心里忍不住地担心沈鸢。 师妹到底知不知道她身边的楼述，其实就是卫衍？ 如今真的楼述被他找到了，等他寻到沈鸢的下落，他便可以当面拆穿卫衍。 但是到那个时候，该痛苦的人又是沈鸢了…… “王爷，宫中来人接您进宫了。”外面的侍卫来报。 楚漓将扇坠小心翼翼地收好，起身走了出去，“可寻到郡主了？” “还未，属下会继续加大搜索范围的。” 楚漓眉眼微动，道：“不用去搜那么远了，在长安城的周围找。” 沈鸢在等他的消息，等他的身份一恢复，她便会自己回来。 沈鸢这次失踪并没有带任何人在身边，所以要知道消息，就要靠自己到处打听。 所以沈鸢不会选离长安城太远的地方。 楚漓忽地想到一个地方，吩咐道：“白马寺附近，仔细找。” “是！” 楚漓一身华衣，走出忠义侯府，门口已经有马车在那里等候。 “奴才见过漓小王爷。”从宫里出来的公公对楚漓客客气气的。 虽然楚漓是南疆的小王爷，但是如今深得圣上喜欢，这些下人自然也就对他尊敬有加。 楚漓登上马车，感觉到自己离那座皇宫越来越近，他从怀里拿出一块平安金锁。 金锁上面刻了一个“漓”字，师父说这是他的母妃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也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信物。 如今南疆已成那般模样，只有将来他坐上那个九五至尊的位置，才能将置身于水火的南疆百姓救出来。 楚漓有一颗仁心，更何况他是在南疆长大，南疆十几年来发生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内乱，暴政，战争，饥荒，让南疆的百姓生不如死。 师父说他可以终结这一切，为他指明了一条通天大道…… 楚漓握紧手中的平安锁，外面的太监声音尖锐洪亮，“漓小王爷到！” 星稀河影转，皎洁的月华落下，沈鸢在院子里把鸡鸭都喂了一遍之后，便打算回屋休息了。 忽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楼述抿了抿唇，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写道：“今天的话还没说完。” 沈鸢微愣，难怪回来之后楼述心不在焉的，好几次欲言又止，原来是在想着这些。 “那你还想和我说什么？”沈鸢桃花眸弯了弯，眼中并没有多少分认真。 她已经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傻傻的期待了。 不期待，便不会失落，不会痛苦。 “楼述，你能给我什么？”沈鸢忽地踮脚，勾住楼述的脖子，凑到他的面前，微微上挑的眼角露着一丝媚色，轻声道，“身体吗？” 楼述心中发寒，第一次没有因为沈鸢的主动而感到雀跃，反而整个人都像是置身寒水之中一般。 沈鸢的桃花眸空洞洞的，透过她的眼睛，只能看到一个灰色的世界。 楼述沉默，沈鸢继续道：“不过本郡主更中意你这张脸，至于身体，你想给谁就给谁吧。” 沈鸢的这话直接点着了楼述的怒火，什么叫想给谁给谁？ 楼述扣着沈鸢的腰，用力收紧，漆黑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她，有很多话想同她说，但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5章 反正也只能有他一个男宠！ 沈鸢看着楼述，眼中似笑非笑，泛着凉薄之色。 沈鸢在楼述嘴角亲了一下，在他冷冽的目光下，说道：“天色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说罢，沈鸢就打算抽身离去，但是被楼述死死地抓住。 摊开掌心，微凉的指尖在她的手心里轻划，像是有一颗石子落入她的心湖，泛起一圈圈的涟漪，让沈鸢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我能给你的，只有一颗待你的真心，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用这些做聘礼，你愿意和我成亲吗？”一份迟来的无价聘礼。 写下最后一个字，楼述俯身，在她的掌心轻吻。 沈鸢张了张嘴，答应的话，拒绝的话，一时间竟然都说不出来。 一生太长了，她能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会一直遵守这样的诺言吗？ 她曾经为了可笑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撞得满身是伤，真心破碎。 将来还会遇到很多人，还会发生很多事，她还能再把自己交出去一次吗？ 楼述伸手抱住沈鸢，静静地等着她的答案。 四周寂静，只能听到寥寥蝉鸣。 沈鸢听着耳边的心跳声，眼眸深邃，忽地将手掌贴在他的心口，道：“你说话可算话？” 楼述低垂着眼眸，想起自己三年前对沈鸢的一次次食言，是他亲手把沈鸢对他的信任消磨殆尽。 楼述发不出声音，只能对她点了点头，目光坚定认真。 沈鸢贴在他心口的手一点点收拢，瞳眸漆黑一片，道：“好啊，那我们成亲，但是是你嫁我，当我的男宠。” 她终究还是赌不起了，她只相信自己。 留在她身边的人，必须是她能掌控住的。将来就算他对她不忠，她也能不伤自己分毫地抽身离开。 楼述心疼变成这般模样的沈鸢，曾经的沈鸢已经回不来了，就好像已经埋葬在了白马寺的菩提树下，再也找不回来。 “这般，你还想同我成亲吗？”沈鸢抬头问道。 楼述伸手抚着她的脸庞，俯身吻了下去，直接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男宠就男宠，反正也只能有他一个男宠！ 左右不过是个面子的问题，现在要娶沈鸢，他就得脸皮厚点。 如果沈鸢以后敢再弄个别的男人在身边，他就直接一刀砍了那些野男人！ 楼述想通了之后，心里也好受了些。 反正四舍五入，就是他要和沈鸢成亲了…… 而就在楼述和沈鸢打算着成亲一事时，长安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 云景帝宫中遇刺，被南疆的漓小王爷救下，却不想意外发现漓小王爷贴身戴着的平安金锁，竟然是曾经米贵妃的遗物。 米贵妃是云景帝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但是云景帝还是立了秦家嫡女为妻，立后大典的当日，米贵妃撕了当年册封她为贵妃的圣旨，被云景帝重罚，夺了贵妃之位。 没过多久，柳家女进宫，取代了米贵妃的贵妃之位，并且比秦皇后先一步有了身孕。 云景帝好几次想与米贵妃旧情复燃，但是米贵妃都没有低头，秦皇后生下四皇子后没多久，米贵妃便怀了身孕。 云景帝对米贵妃的孩子满含期待，十月之后，米贵妃产下一子，米贵妃为这个孩子起名为卫漓。 在六皇子卫漓还未满三岁的那一年，突然有一天米贵妃与卫漓在宫中失踪，等云景帝派人寻到他们的下落时，才知道他们是被南疆人带走了。 云景帝本就有侵吞南疆的野心，也借此机会出兵南下，由当年的忠义侯带兵攻之…… 那一场战争持续了两年，不管是大明还是南疆都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米贵妃和六皇子卫漓也再没了消息，也不知他们是生是死。 失踪了足足十六年之久的六皇子卫漓，竟然突然现身，而且还是南疆的小王爷。 这到底是一场巧合还是巧合？ 最高兴的莫过于云景帝了，立刻恢复了楚漓的六皇子身份，不仅如此，还封他为齐王。 四皇子府中，卫晟抓了一把棋子，凌乱地洒在棋盘上，目光阴霾，“楚漓，卫漓……” 他终于知道之前的那股违和感是从何而来了，他被沈鸢和楚漓两个人摆了一道，成了他们两个人除去柳家的棋子！ “沈鸢，我还真是小瞧你了。”卫晟的手心里紧紧攥着一颗白子，温雅的外表多了几分狠戾。 楚漓……不，现在是卫漓了。 卫漓看着下面云景帝赐下的那些金银珠宝，感到有些无趣。 如今他已经恢复了皇子之身，自然是不可能继续住在忠义侯府了。齐王府也才刚刚动工，在王府建好之前，他都要先住在宫中。 “你们都先下去吧。”卫漓扫了一眼面前排排站着的宫人，道。 “是。” 卫漓从南疆带来的暗卫走了进来，卫漓眼前一亮，问道：“寻到人了吗？” 暗卫点头，应道：“已经寻到郡主的下落了，在白马寺后山的犀角村里。” 卫漓一笑，“好，本王这就亲自去接师妹回来。” 远在犀角村的沈鸢打了个喷嚏，眉心有点跳，也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 沈鸢换了身比较破烂的衣服，头发也弄得乱糟糟的，脸上涂上姜汁，本来白皙的皮肤变得暗黄。 楼述见到她这副模样的时候都愣了一下，沈鸢插着腰道：“怎么了？嫌我变丑了，不想和我一起出门了吗？” 楼述勾唇一笑，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拉着她的手紧紧不放。 沈鸢轻哼一声，这才拉着楼述出了门。 她和楼述打算这两日便拜堂成亲，不惊动任何人，也无需告诉任何人，就只有他们两人，天地为媒，日月为鉴。 这一次出门便是要去长安城里采买一些成亲时要用的东西，虽然一切从简，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 “我可没带银子。”沈鸢与楼述说道。 楼述点了点头，从腰间解下自己的钱袋递给她，然后在她的手心写道：“记得剩两文钱，买两串糖葫芦。” 沈鸢嘿嘿地笑了一声，把银宝放在院子里看家，同楼述租了一辆牛车便进了长安城。 卫漓的马车也正巧经过，两辆车在狭窄的山道上擦肩而过，然后愈行愈远……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6章 夫君 时隔半个月，再次踏入长安城，沈鸢看着繁华的街道，再想想犀角村的清贫，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也不知道六皇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啊是啊，不知道比起四殿下如何呢。” “我之前在宫宴上见过呢，那会儿六殿下还是南疆小王爷的时候。” “那你快说说六殿下长什么样？” “那自然当得上温文尔雅，器宇不凡。” 街边几个贵女团扇掩面，小声地讨论着六皇子卫漓的事情。 而她们的这些话都落入了沈鸢和楼述的耳中，沈鸢倒是不意外，如今师兄已经恢复身份了，等她和楼述成亲之后便可以现身了。 楼述听到卫漓的身份时，深感意外，紧接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卫漓和沈鸢一直在密谋的，便是这件事情。 所以沈鸢那时候才会说想要对付四皇子，然后不惜以身犯险，成为推倒柳家的导火索。 这一切，都是为了卫漓今日恢复身份，他日能同卫晟一争储君之位。 楼述顺手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沈鸢，另一串则是自己吃了起来，心中若有所思。 卫漓来得突然，或许会给卫晟造成一些影响，但是卫晟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他与卫晟相识十余年，但是卫晟对他有所保留，卫晟暗中建立了多少势力，他也没有去查过。 但是肯定的是，三年前卫卓当上储君时，卫晟绝对有能力阻止，只是他不想那么快暴露罢了，所以才会一直驱使卫衍为他办事。 一来是将卫衍当做工具压榨，二来便是让卫衍当做自己隐藏真正实力的盾牌。 卫晟布局，喜欢做两手准备，不到生死关头，他绝不会把暗中隐藏的实力也拿出来。 “楼述？楼述！” 沈鸢忽地叫住楼述，扯着他的衣袖。 楼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沈鸢指了指旁边的锦绣布庄，嘴里还含着一颗山楂，鼓着脸道：“这里。” 锦绣布庄是长安城里名声最好的布庄，店面也很大，布料种类繁多，客人络绎不绝。 虽然她和楼述的婚礼办得仓促，但是这些天正好她也闲来无事，赶一赶为自己做一件嫁衣也是来得及的。 沈鸢仔细地挑着布匹，估摸着楼述给她的钱，买不起最好的，但是她也不想买最差的。 楼述对这些布匹一窍不通，但是看得出来这布庄一楼的布匹材质并不是很好，大多都只是平常百姓才能穿的。 楼述不由得皱起眉头，他想给沈鸢最好的，但是现在身份限制，若是一下子拿出太多钱，沈鸢一定会有所怀疑。 沈鸢挑了两匹大红色的布，向店内的伙计问道：“这一匹怎么卖？” “这一匹三钱一尺，若是姑娘多买几尺，我可以算姑娘便宜些。” 沈鸢皱了皱眉，又问了另一匹，“这一匹呢？” “这一匹是四钱一尺。” 沈鸢眨了眨眼，道：“这四钱的，我多买几尺，能给我算便宜些吗？” 伙计脸色有些为难，“姑娘，这可不行。” 沈鸢笑着道：“这四钱一尺的缎绸纱成本也不过三钱不到，我现在多买几尺，你就给我少算一两钱，最后赚得肯定比我只买一两尺要多呀。” 楼述在后面看着沈鸢这副非要和伙计砍价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他上前正要去拉沈鸢，忽地余光瞥见一人正往他这边撞。 楼述身子后仰，那人便直直地摔到他的面前，“哎哟！” 钟绫没有想到楼述会躲开，她可是看准了撞的呀！ 摔得她的腰都疼了。 楼述看都没看一眼摔在地上钟绫，绕过她便要去找沈鸢，沈鸢也不知听没听到身后的动静，还沉迷于和伙计砍价。 或许这就是女人的天性吧。 “这位小哥，我和你说，你看我要是……”沈鸢说了一串的逻辑，差点把这伙计给绕蒙了。 钟绫见楼述要走，也顾不得被撞疼的地方，起身就拦住了他，挡在他面前，道：“这位公子，你害得我摔了一跤，你得负责。” 目睹了钟绫一系列骚操作的钟柔走了过来，如今的钟柔也已嫁作妇人，青丝全部挽起，比起以前胡闹的样子，多了一分端庄，只是嘴里依旧不饶人，道：“钟小六，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快跟我回去。” 钟绫轻哼一声，“你先回去吧，你现在还怀着身孕，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钟柔看着钟绫拦着那个陌生男人一直叨叨个不停，她现在要是没身孕，她指不定就上去先刮钟绫两大嘴巴子，再把她给拽回府去。 前面沈鸢终于把价格砍到自己满意的程度，付完钱之后，抱着布匹转身，这才正眼瞧着眼前这一幕。 钟绫拦着楼述，一直不让他走，还大喊大叫，“我不管，你轻薄了我，你就要去我家提亲，你得对我负责。” 楼述瞥了一眼钟绫，心道这女人有病吧。 自己衣角都没碰她的，怎么就成轻薄她了。 钟绫的动静引了不少人驻足，钟绫倒也算得上是个美人，楼述的脸男生女相，五官精致，两人站一块也给人一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这位公子既然唐突了这位姑娘，当然要负责。” “娶这么一位大美人回家，可不亏。” 不少人都起哄道。 钟绫得意地笑了笑，神气扬扬地看着楼述，见他一身粗布麻衣，便像是在施舍一样，“还不快扶我回家，本小姐都摔得腿疼。” 沈鸢挤进人群，看到站在那里，面色微怒的楼述。刚才的动静她也听到了，只是那会儿她还沉迷砍价，想着让楼述自己先应付一下。 倒是没想到这个身着紫衣的千金小姐不惜坏了自己的名声，也要缠着楼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沈鸢声音娇软甜糯，张着手便向楼述跑了过去，“夫君！” 沈鸢扑进楼述的怀里，楼述听到沈鸢刚才唤得那一声，瞳眸微缩，心尖上传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周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钟绫也瞪大了眼睛，她压根就没想到楼述竟然已经娶妻了。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7章 说好了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 沈鸢抱着楼述的腰，动作亲昵，撒娇道：“夫君，我们该走了。” 钟绫见沈鸢肤色暗黄，容貌平平的样子，再看看楼述俊秀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搭，“喂，丑八怪，你别乱叫人家夫君！” 沈鸢回头，看向钟绫，问道：“你是谁？” 钟绫扬着下巴，轻哼一声，道：“我可是开国公府的六小姐。” 沈鸢眼中闪过一丝揶揄，“我的意思是问，你凭什么管我和我夫君之间的事情？” 钟绫一噎，看着楼述的目光里带着一丝幽怨，“你真的已经娶妻了？” 楼述一丝注意力都没有分给钟绫，满心满眼都是沈鸢，沈鸢刚才唤的那一身夫君太让他惊喜！ “那也和钟六小姐没有关系。”沈鸢挡在楼述面前，毫不客气地对钟绫道。 她和楼述就要成亲了，这个钟绫显然是对楼述动了心思，抢人都抢到面前了，她怎么可能还能对钟绫和颜悦色？ 钟柔在一旁看着沈鸢，总觉得莫名熟悉，虽然她肤色暗黄，但是这眉眼却很是让她眼熟。 钟绫被沈鸢气得跳脚，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她又不可能做出抢人夫君的举动。 “你给我闭嘴，我没问你，我问的是他！”钟绫指着楼述，红着脸道，“你和她真的是夫妻吗？” 她才不信楼述这样的人会娶个丑八怪当正妻！ 楼述一把抱起沈鸢，直接用实际行动回应了这个问题，也不顾旁边看向他们的目光，转身离去。 钟绫站在原地尴尬，钟柔走过来，冷嘲热讽道：“还不快回家，还想站这儿丢人现眼不成，你别忘了自己已经有婚约了。” “你别和我提那个婚约，我才不想嫁！”钟绫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那你有本事去和爹说。” 钟绫撅了噘嘴，她要是和开国公说，不得被打死，只得生硬地岔开话题，道：“刚才那个男人怎么回事，没长眼睛没长耳朵的，明明我比那个丑八怪好看那么多，还是开国公府的六小姐，他竟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钟柔看向钟绫的眼里满是嫌弃，钟绫的婚期还有几个月就要到了，为了能摆脱那个娃娃亲，她最近看到顺眼的男人就要上去勾搭一下。 “先回去吧。”钟柔拽着不愿走的钟绫除了锦绣布庄，忽地脚步一顿。 她突然想起刚才的那个女人像谁了！ 忠义侯府的嫡二小姐，沈鸢！ 虽然三年前与沈鸢只有一面之缘，但是因为沈芊芊的缘故，所以对沈鸢的印象也挺深刻的。 不过现在的沈鸢已经是昭和郡主了，前段时间才传出昭和郡主下落不明的消息，钟柔一时间也不确定刚才那个人是不是沈鸢了。 楼述一路抱着沈鸢走过这条街，很是惹眼，沈鸢窝在他怀里，扯了扯他的衣服，道：“还不快放我下来。” 楼述停在一棵柳树下，放下沈鸢，在她手心里写道：“想听你再叫一句夫君。” “想得美。”沈鸢嘟了嘟嘴，“我就去买个东西的功夫，你就到处招蜂引蝶的。” 楼述见沈鸢一脸不悦的样子，胸口暖暖涨涨的，醋了的沈鸢也可爱！ 楼述忍不住低头在沈鸢的脸上亲了一口。 沈鸢愣了一下，又对他比了个鬼脸，“没羞没臊！” 楼述低头在沈鸢手心上写道：“不想招蜂引蝶，只想招你。” 沈鸢倒吸一口凉气，离楼述两步开外，“楼述，你正常点，我害怕。” 楼述眼角抽了抽，沈鸢这个反应不太对劲啊，明明话本子上不是这样写的。 话本子上写的，都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说了情话之后，女人要么是满脸娇羞，要么就是感动地痛哭流涕。 他看了那么多年的话本子，莫不是被骗了？！ 楼述对沈鸢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沈鸢摇了摇头，“你自己站这里冷静思过，一个时辰之后我再来接你。” 楼述愣住，刚想迈开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是随即又想到，他做什么要这么听沈鸢的话？ 楼述往前走了两步，沈鸢立刻指着他，理直气壮地道：“说好了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你说话不算话！” “……” 楼述心中憋屈，他真想把沈鸢拎过来好好教训一顿，沈鸢现在已经娇横的无法无天，都爬他头上来了！ 沈鸢笑眼弯弯，道：“好好罚站，一个时辰之后就来接你。” 楼述只能孤零零地看着沈鸢离开，柳宿从树上闪身下来，单膝跪地。 楼述打了个手势，柳宿立刻跟上了沈鸢，暗中保护她。 这下真的只剩楼述一个人站在树下罚站了，心里很想追上沈鸢，但是想到沈鸢感你刚才的警告，又不得不忍着。 若是赵显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他，这叫惧内…… 秦王府门口。 一辆紫檀木华盖马车停了下来，一男一女从上面走了下来，紫衣潋滟的卫晟，身旁的美人戴着面纱，一双秋水杏眸看向秦王府恢弘大气的匾额，眼底隐含着勃勃野心。 “走吧，凝香。”卫晟对秦凝香道。 秦凝香听到卫晟喊她的名字，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眼中的惧怕不加掩饰。 这几个月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世人都说四皇子卫晟温文尔雅，但是这副皮囊下的他，是蛇蝎般狠毒的心。 “我自己会走。”卫晟想要去拉秦凝香的手，秦凝香避过，低着头道。 卫晟也只是笑了笑，便同她一起上前。 徐侧妃已经在门口恭迎，“四殿下金安。” 她也是今早才听说卫晟要来秦王府看望卫衍，可是卫衍现在根本不在府中！ 卫晟和秦凝香进了前厅，卫晟抿了一口茶，问道：“今日本殿和凝香不过是来找阿衍玩玩，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在一起的时间都少了许多，今日难得有空，便直接过来了。” 徐侧妃捏了一把冷汗，心如擂鼓，但表面还是装作淡定地道：“四殿下和秦大小姐来得不巧，世子爷今日正好不在府中，不如四殿下和秦大小姐改日再来吧。”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8章 要说谁最担心阿衍，当然是凝香了 不在府中？ 卫晟皱眉，自从上次太子府一事过后，卫衍便一直抱病在府中修养，连朝堂也没有去。 云景帝想要派御医来秦王府，都被回绝了。 “阿衍身体有恙，不在府中好好休息，出去做什么了？”卫晟这话表面上是关心卫衍，其实是想从徐侧妃这边旁敲侧击，打听卫衍的行踪。 不过徐侧妃也是个滴水不漏的，回道：“世子爷现在不能发声，前些天听说城外有一神医能治百病，世子爷今日便出城去寻了，也不知何日能归。” 徐侧妃说完之后，能明显感觉到卫晟周身散发的压迫感，低垂着眸，不敢与他对视。 那一日太子府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传开，卫衍因受伤而暂时不能发声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卫晟放下茶盏，声音里也听不出情绪，道：“既然阿衍不在，那这秦王府便是徐侧妃掌家了。” 徐侧妃心里有些凸凸的，硬着头皮回道：“是。” 秦凝香似是松了口气。 卫晟温和地笑了笑，道：“阿衍失声，本殿和凝香都担心不已，凝香也坚持要来秦王府照顾阿衍。既然阿衍今日未回，那便由徐侧妃安排一下凝香的住处吧。” 徐侧妃看了一眼戴着面纱的秦凝香，心中厌恶，这个秦凝香竟然还敢出现在秦王府？！ “四殿下，这怕是不合礼，秦大小姐可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现在也与世子爷没有婚约，怎可住进秦王府。”徐侧妃笑得端庄，回道，“而且墨竹苑人手多，各个都是世子爷精挑细选的人，世子爷也不缺人照顾，秦大小姐还是回太师府享福吧。” 秦凝香狠狠地瞪了一眼徐侧妃，想起她之前差点嫁给卫洵，她心里就愈发得生气。 当初要是没有和卫洵有婚约，她今日的名声又怎会这么差，这个徐侧妃竟然还把退婚书贴在城门口的告示栏上，把她的脸面放在脚下踩！ “徐侧妃这是小看了阿衍和凝香的感情了，当初凝香为了救阿衍，差点丧命。墨竹苑侍候的毕竟都只是听命的下人，但要说谁最担心阿衍，当然是凝香了。” “而且，凝香对阿衍都有救命之恩，不过是想在秦王府中小住一段时间，关心一下阿衍，难道你们连凝香的这片心意都不愿成全吗？”卫晟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一股上位者的压迫感袭来。 徐侧妃一时间也想不出借口再推脱，只能皱着眉向卫晟妥协，“既然如此，那便听四殿下的。” 愿意住着就住着吧，等卫衍回来，还不是要被赶出去的。 徐侧妃心里嘀咕着。 但是她也在担心卫衍到底何时回来，可别被卫晟抓了把柄。 卫晟见目的达成，便起身要离开，他拍了拍秦凝香的肩膀，笑着道：“表妹在秦王府不能像之前那般任性了，之前我叮嘱过你的话，你莫要忘了。” 秦凝香僵着身子点了点头，袖子下的手紧紧握着拳头。 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了，无论是做妻还是做妾，她都必须想办法留在卫衍身边！ 若是做不到的话，她便是被卫晟丢弃的棋子，想起这几个月被折磨的样子，她的身子就忍不住隐隐发抖。 徐侧妃看了一眼秦凝香故作清高的样子，眼中轻蔑。 …… 沈鸢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一个大包袱，里面装的都是成亲要用的东西。 楼述很自然地就把沈鸢手里的包袱拿了过来，看沈鸢那细胳膊抱着这么大一个包袱，他都怕沈鸢一个不小心就摔了。 两人出了城之后，沈鸢才突然想起一事，道：“我们没钱雇车了，我刚才把钱都花掉了。” 她精打细算了一番，把楼述给她的钱花的一文不剩，现在才想起来还要花钱雇车。 沈鸢叹了口气，道：“算了，我回去把刚才买的那盒胭脂退了去，你在这里等等。” 沈鸢作势便要解开包袱拿东西，楼述侧身躲过，抓着她的手，写道：“在这儿等我。” 沈鸢还没来得及拦住楼述，便见他把包袱放下，然后又原路返回，沈鸢只好蹲在一旁等着了。 天色渐暗，天空被分成了两种颜色，一半是如血的夕阳，一半是亮起了星辰的夜空。 沈鸢拿着一根树枝，无聊地在地上涂涂画画，尽是些让人看不懂的星宿图。 “小娘子，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一道阴影打下，不怀好意的声音在沈鸢上方响起，沈鸢忍不住皱眉，抬头看到围着她的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看到沈鸢蜡黄的小脸时，眼中嫌弃。 “这脸怎么长成这样，刚才看背影还以为是个美人呢。”旁边另一个男人说道。 肥头大耳的男人眯了眯眼，看着沈鸢清亮的桃花眸，嘿嘿地笑了一声，“这眼睛倒是长得不错，反正是个女人，身材也好，先将就着，带走！” 另外两个人也嘿嘿的笑了两声，纷纷围住沈鸢，正打算趁着现在四下无人，把沈鸢绑回山寨。 暗中的柳宿目光一凛，手中已经握了几枚飞针，正打算出手时，突然听到沈鸢说一句话。 “你们面相不好，短命，灾厄不断，而且你们出门都不看黄历的吗？今日你们会有血光之灾哦。”沈鸢弯着眼，笑了笑说道。 那几个人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仰头大笑，“哈哈哈哈这个黄毛丫头竟然还给我们算命？” “那老子掐指一算，今日你要倒大霉！”那肥头大耳的男人绿豆眼一瞪，咸猪手便要伸向沈鸢。 急促的马蹄声如擂鼓一般响起，那男人转头一看，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驾着一匹马在快速地向他靠近。 马儿嘶鸣，马蹄高高扬起，狠狠地踏下。 “啊啊！”那肥头大耳的男人躺在地上惨叫一声，矫健的马蹄直接从他的胸口踏了过去。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等其他几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哪里还有沈鸢的身影，地上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 “老大！老大！” “啊啊啊杀人了！” 柳宿躲在树上，看着下面乱作一团，收了手中的飞针，“啧，直接踏碎人家胸口，世子爷这怒气不小呀。”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69章 似是在向楼述妥协一般 沈鸢当时是看到了楼述驾马而来，她才刚抱起地上的大包袱，腰间便被一只有力的手抱住，自己直接就被楼述单手捞了起来。 听到那个男人短暂的惨叫声时，她已经被楼述抱上了马，扬尘而去。 沈鸢坐在楼述身前，看着他面若寒霜，笑着道：“回来得很及时，我没有被欺负。” 楼述眼中弥漫着杀气，刚才若是沈鸢真的被欺负了，那个人也别想死的那么痛快！ 楼述漆黑的眼眸里似是闪过一道血光，在战场上练出的杀意不是说平息便能平息得了的，杀心一起，就很难冷静下来。 沈鸢怀里抱着大包袱，微微直起身子，凑到楼述耳边，轻声道：“谢谢你来救我。” 楼述猛地拉住缰绳，身下的马儿高高扬起马蹄，一阵失重的感觉让沈鸢下意识地抱住楼述，张口惊呼。 楼述霸道强势地吻了下去，紧紧地抱着沈鸢，像是要将她融进自己身体里一般，吻得疯狂激烈，一次次打破沈鸢的防线。 身下的马慢慢冷静了下来，停在原地偶尔轻踏着马蹄，但是马背上两人依然紧紧相贴。 楼述的吻急促又强势，沈鸢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很快便到了任他宰割的地步。 桃花眸蒙上一层水气，眼角微红，她用力拍了拍楼述的肩膀，“唔唔……停……” 声音娇软无力，终于在沈鸢要喘不过气时，楼述放过她，与她额头相抵，两人都喘着粗气，眼中隐忍着情动。 沈鸢长舒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呼吸，撞入楼述的目光，像是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了一般，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在怕什么？”沈鸢能察觉到楼述的情绪。 “怕我被人欺负吗？”沈鸢笑盈盈地道，“我有能力自保的。” 哪怕刚才楼述没有赶到，她也有办法让自己脱身，只是要麻烦一些罢了。 楼述的理智被拉了回来，他看着沈鸢，眼中流露着不满，他想让沈鸢多依靠他一点。 沈鸢似是安抚一般，主动在他的唇上落在一吻，眼眸之中的光芒璀璨夺目，盈盈笑意像是一片羽毛般撩拨着楼述的心。 心再一次躁动了起来，哪怕只是这么一个轻柔敷衍的吻，但他拒绝不了沈鸢的主动。 楼述动了动唇，即使没有声音，但是看口型，沈鸢便知晓了他要说的话。 “我爱你。” 爱了三年，不顾一切。 楼述一点一点靠近她，沈鸢眼睫微颤，渐渐闭上眼睛，眼眸之中的情绪被完全掩下。似是在向楼述妥协一般，任由他亲近自己…… 等两人回到犀角村的时候，都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沈鸢衣裳微皱，脸上的伪装也早就被楼述擦掉了，嘴唇还泛着红肿，一脸不悦，甩了楼述的手就快步往前走。 稍微向楼述妥协一点，楼述就不知道收敛为何物，该亲的亲了，该摸的摸了，两人擦枪走火，差点就没控制住。 楼述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连忙过去牵着她的手。想要开口拿以前在话本子里学的话来哄他，可惜自己的声音还没有恢复，满肚子情话只能先憋在心里。 轸宿已经去寻药了，但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而且也不一定有效果。 但是如果能恢复声音，他一定要每天给沈鸢说情话，而且还要每天说得不带重样的。 忽地，沈鸢停下脚步，仰头看着天上现在唯一闪烁着的一颗星辰。 明亮的光点映在她的眼里，沈鸢痴痴地看着，下一刻，那颗亮着的星星像是炸开了一般，如烟花一般亮了一瞬，然后归于黑暗……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0章 她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沈鸢屏住呼吸，看着那颗渐渐黯淡下去的星辰，夜幕漆黑一片，再没有任何的光点。 沈鸢眸光也随之黯淡下去，楼述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皱眉。 沈鸢继承了萧南山的观星辰，这辈子若是能平安度过三次生死劫，便能成为下一个萧南山，通晓天意。 如今沈鸢两劫已过，纵使不能随意窥探他人命盘，却也像是能与星辰交流一样，预测到一些事情。 楼述看了一眼无边苍穹，这一次沈鸢又看到了什么？ 走过村子门口的时候，楼述注意到停在古树下的一辆从未见过的马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 “呜……”银宝压低身子，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颇为戒备地看着这几个闯进他们家的不速之客。 卫漓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鸡腿，笑着对银宝道：“你怎么还这么凶？” 虽然知道银宝凶猛，但是卫漓却不怎么讨厌它，反倒是越看越喜欢，毕竟银宝的性子和沈鸢太像了，让他没法讨厌起来。 所谓的爱屋及乌大概就是这般吧。 “吃吧。”卫漓将鸡腿放在地上，示意银宝自己过来吃，但是银宝紧绷着身子。 只是视线从卫漓的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那个男人，银宝呲着牙就想上去挠了他的脸。 竟然敢顶着和他主人一模一样的脸来招摇撞骗，当它银宝的鼻子是摆设吗！ “嗷呜……”银宝刨了刨前爪，作势就要往人身上扑。 就在银宝打算咬上去的时候，院子的门被推开，沈鸢和顶着楼述面貌的卫衍走了进来。 卫漓看着沈鸢和卫衍相握的手，心沉了几分，他对沈鸢道：“师妹，过来，师兄接你回家。” 沈鸢的面色看不出任何异常，像是没有注意到这个院子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一般，笑着道：“师兄，你先回去吧，我这两天有些事情要做，做完之后，我会自己回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沈鸢抓着卫衍的手又重了几分。 卫漓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沈鸢身边的卫衍，道：“那你先过来，一会儿和师兄说说，你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好吗？”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师兄，你先带着你的人回去好不好？”沈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虽然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但是语气里却满是祈求和脆弱。 沈鸢在这种情况下，都已经说出这般的话了，卫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沈鸢早就知道了她身边的人是卫衍，而不是楼述，不然怎么可能会让别人那般亲近她！ “鸢儿！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卫漓没有再喊她师妹，看向沈鸢的目光里有愤怒，有失望。 他以为沈鸢能放下卫衍的，但是她从未想过沈鸢会用这种方法来逃避！ “你早就知道你身边的楼述是假的，是卫衍假扮的是不是?”卫漓第一次对沈鸢这般怒吼，他大步向前，想要把沈鸢从卫衍手里夺回来，但是卫衍比他先一步挡在了沈鸢的面前。 卫漓一掌打过去，两人瞬间打了起来，难解难分，尘土四起。 沈鸢立在原地，看着地上散开的包袱，里面她选好的红绸花烛都滚落了出来。 沈鸢狠狠地皱了一下眉头，死死地咬着下唇，蹲下身子，伸手将这些东西捡起来。 她选了许久用来做嫁衣的红色布匹都沾了灰，落下的眼泪在布料上形成一个一个暗色的小圆点。 “将郡主带回去！”卫漓向自己的下属命令道。 这分神的一瞬，让卫衍有机会挥拳过来，卫漓堪堪躲过，卫衍的拳头砸在屋子的墙壁上，直接砸出一个大坑。 卫衍看向卫漓的目光里满是杀意，眸光嗜血。 沈鸢还蹲在地上，默默垂泪，额前的碎发掩着她的神情，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情绪。 她骗了别人，也骗了自己。 “郡主，属下带您回城。” 柳宿从暗处现身，直接无声无息地绕到那个侍卫的身后，匕首紧贴着他的脖颈，道：“没有世子爷的命令，谁也别想带走郡主。” 两方的人都打了起来，院子里养的鸡鸭都跑了出去，她种的花花草草也被毁了，她编织了一个欺骗自己的梦，此刻全都被打碎了。 沈鸢捂着耳朵，将自己缩成一团，一直无声地掉着眼泪。 她又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心里弥漫上来的悲凉像是要将她淹没。 从和楚漓成亲的那一次开始起，她就好像病了一样。 她自欺欺人，在自己已经崩塌的世界里，在支离破碎的心里，搭建了一个用谎言建造的容身之处。 只要是遇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她就会把自己缩在那小小的一角里，捂着耳朵，便什么都听不见了。 但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告诉她，那个地方根本不存在。 卫衍一直留意着沈鸢那边的动静，看着她一个人捂着耳朵蹲在那里哭，心中抽痛。 “嗤！” 长剑刺入他的肩胛，卫漓也没想到卫衍会在此刻分神，卫衍徒手抓住长剑，竟是硬生生地将这柄长剑折断，手掌血肉模糊。 卫漓腹部被他踢了一脚，摔在地上，嘴中溢出一口鲜血。 卫衍甩开卫漓之后，跑向沈鸢，将她抱起来，运起轻功就跑了出去。 “卫衍！”卫漓不甘地喊道，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将断了的剑柄狠狠地砸在地上。 他看向被众人围住的柳宿，“拿下他！其他人都跟本王追！” 柳宿见卫衍走了，也就没了继续反抗下去的兴致，索性直接扔了手中的匕首，道：“我跟你们走。” 反正她要脱身也不是什么难事。 卫衍伤口的血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沈鸢的身上都被染了不少血色，她已经没再哭了，被眼泪冲刷清亮的桃花眸看着卫衍。 “放我下来。”沈鸢开口道。 卫衍没有听她的，只是继续抱着她前行。 沈鸢抬手，在卫衍的脸上摩挲，脸庞没有，然后她一路向下摸去，直到摸到他的脖颈时，终于摸到了人皮面具的边缘。 卫衍脚步一顿，踩在一个房屋的顶上，天上被云彩遮掩的月亮此刻也露了出来，他垂眸看着沈鸢的动作，并未阻止。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1章 三年前你就做过选择了 柳宿的人皮面具必须用她自己制出的药水撕下才不会有痛感，而沈鸢这般想要直接揭下卫衍脸上的面具，脸上的皮肤像是被撕裂一般，脸的边缘都出了血。 月色下，沈鸢亲手将面具一点点撕下来…… “我能给你的，只有一颗待你的真心，还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用这些做聘礼，你愿意和我成亲吗？” 面具完全被撕下来，露出了卫衍原本那张惊为天人的面貌，月光洒下，墨发微微扬起，眉眼间拢着贵气。 再也不是楼述的模样…… “放我下来。” 卫衍此刻恨极了自己不能说话，他想要与沈鸢解释，想要哄着她，但是现在的他除了放手，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放我下来，卫衍。”沈鸢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恨也没有，爱也没有。 从卫衍假扮成楼述以后，第一次亲吻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只是那个时候是她贪心，是她自欺欺人，不愿去相信身边的楼述就是卫衍。 她也没有资格去恨卫衍什么。 恨卫衍骗他吗？但明明是她自己就可以戳破的谎言。 卫衍为她放低身段，只要能和她成亲，就连当男宠这种可笑的事情都能答应。为了她的一顿饭，卫衍可以去干粗活养她。她要算计卫晟，要对付柳家，卫衍不留余力地帮她。 这段时间里，卫衍真正地去爱她。 沈鸢从卫衍怀里挣扎着下来，道：“你回去吧，我一个人想静一静。” 沈鸢像是落荒而逃一般跑出了村子，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想找个没有声音的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卫衍也顾不得自己身上还伤着，沈鸢不让他靠近，他就只能放轻脚步，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沈鸢走的很慢，从犀角村出来之后，就顺着山道下去了。 如今是晚上，只能借着月色勉强看清前面的路，沈鸢好几次踩着碎石，直接摔在地上。 但又一声不响地站了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继续向前走。 “驾！” 卫漓骑马追了上来，看到浑浑噩噩的沈鸢，从马背上反身而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已经没事了，师兄带你回去。”卫漓安抚着沈鸢。 沈鸢眼中泛着泪珠，声音沙哑地道：“师兄，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不是你的错，跟我回去，以后师兄会好好保护你的。”沈鸢的眼泪滚烫，在他的胸口浸染开，像是要将他灼伤一般。 沈鸢哭累了，便闭眼昏了过去，倒在卫漓的怀里。 卫漓将她抱上了马，忽地察觉到背后的杀气，他回头一看，果然是卫衍。 四目相对，紧张的气氛弥漫在周围，若非是害怕吵醒沈鸢，他们两个人必然又会大打出手。 卫漓向来性格温和，但是唯独遇到卫衍，对他有嫉妒，有怨气，也羡慕。 “你带给师妹的，永远都只有痛苦，我不信你。” “将来我会和卫晟去争储君之位，师妹会全心全意地帮我，到那时你和她只能是敌人。所以与其相爱之后不得不相杀，不如一开始就放手的干净一些。” “你身上所谓的责任和师妹到底哪个重要，三年前你就做过选择了。”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2章 却没想到她们姐妹两人都一样 长安城，忠义侯府。 半夜三更，府内灯火通明，青儿提着一盏提灯在门口徘徊，脸上满是忐忑。 终于，哒哒响亮的马蹄声踏着夜色而来，青儿提着裙摆，立刻跑下去，“大小姐！” 沈虞勒住缰绳，一身软甲都还未换下。今日下午她才回的长安，先是进宫了一趟，本想着早些出宫，却被皇后留到这么晚。 沈虞下了马，目光锐利冷冽，大步进了府，“鸢儿找到了吗？” 沈鸢生死不明，柳家倒台，武德太子被废，六皇子突然出现……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就连坐镇边境的秦王也感到不妙，便派了沈虞回长安。 “还未。”一提到沈鸢，青儿声音就哽咽了下来。 沈鸢失踪的这些天里，青儿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府中能派出去的人都派了出去，顺着甘霖湖四处找寻打捞，但是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沈虞周身散发着寒气，才刚走进家门没几步，又转身走了出去，“带我去鸢儿失踪的地方，我亲自去找。” 青儿擦了擦眼角，小跑地追上沈虞，正要和她一起出门。 两人驾着马，还没出巷子口，一辆马车便向她们驶了过来。 车辕上的人看到沈虞，连忙停了下来，道：“王爷，是忠义侯爷。” 沈虞皱眉，手下意识地摸到袖中的袖箭。 不过车辕上的侍卫并没有和沈虞动手的打算，他掀开马车的车帘。 沈虞目光沉了沉，直到看到沈鸢被一个白衣男人抱出来时，面上凶狠的神情终于缓了下来，取而代之是焦急和担心，“鸢儿！” 卫漓看了一眼怀里睡过去的沈鸢，将她交给沈虞，道：“她没事，只是太累了，睡着了而已。” 沈虞看向卫漓，“你是……” 三年前跟在萧南山身边的那个少年，沈虞一眼便认了出来。 但是现在看他的穿着，身份似乎并不简单，想起刚才车辕上的侍卫喊了一句王爷，沈虞似是猜到了些什么。 “谢齐王殿下出手相救。”沈虞抱着沈鸢，向卫漓低头。 “她是本王的师妹，本王救她是应该的，她最近太累了，让她回家之后好好休息吧。”卫漓看着沈鸢脸上未干的泪痕，胸口泛疼，伸手帮她理了理鬓发。 沈虞看着卫漓乘马车离去，刚才卫漓看向沈鸢的眼神她看得一清二楚，齐王怕是对鸢儿动了心…… 沈虞和青儿带着沈鸢回了府，警告了一遍府中的下人，让他们过两天才可以传出沈鸢回来的消息。 沈鸢失踪了大半个月，然后被齐王救下，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所以沈虞只能先瞒着两天，之后再假装是她把沈鸢带回来的。 沈虞将沈鸢抱回府之后，沈鸢就开始发烧，沈虞和青儿又马不停蹄地把府医从睡梦中拽起来给沈鸢看病。 沈鸢的呼吸都是滚烫的，沈鸢中间还醒来了一次。 “鸢儿，你感觉怎么样？”沈虞坐到床边，抓着沈鸢的手问道。 沈鸢的神智并不清醒，只是无意识地把眼睛睁开了一点而已，她张了张嘴，沈虞把耳朵贴过去。 “卫衍……” 沈虞心中一紧，看着沈鸢又昏了过去，长叹了一口气，“哪怕死一次，你竟然还放不下他，你怎么就这么拗！” 沈鸢头脑比她聪明，她本以为沈鸢在感情上不会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却没想到她们姐妹两人都一样。 认定了一个人，便一辈子都认定了。 这样的性子，若是遇上了对的人，就能过的很幸福。但如果是遇上了错的人，那这一生都是痛苦的。 同样灯火通明的还有秦王府的墨竹苑，卫衍赤裸着上身，因为轸宿外出寻药，所以只能由危宿和顺喜给他上药缠绷带。 两人见卫衍阴郁的神情，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世子爷。”鬼宿从外面回来，唤道。 卫衍抬眸，鬼宿汇报道：“郡主平安回府，但是现在高烧不退，仁济医馆的大夫都去了好几个。” 卫衍一听哪里还坐得住，绷带都没缠紧便起身，拉上褪到腰间的衣服就要往外走。 危宿立刻拦道：“世子爷，您现在身上有伤，还是现在府中歇息两天吧。” 卫衍不听危宿的话，冷着脸绕开他便出去了。 危宿一个眼刀甩给鬼宿，鬼宿无辜地挠了挠头，又道：“老大，我们要不要跟上去看看？一会儿世子爷要是和忠义侯打起来可能要吃亏。” 危宿疑惑，“忠义侯什么时候回来的？” 鬼宿眨了眨眼睛，“今日下午，然后直接进了宫，被皇后娘娘留到半夜才出来的。” 危宿直接给他一脚，怒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刚才为什么不和世子爷说！” 鬼宿捂着被踢痛的屁股，道：“不应该是郡主高烧不退最重要吗？” 顺喜拿着手中的托盘挡着脸，果然下一刻就听到拳拳到肉的声音，还有鬼宿的鬼哭狼嚎。 卫衍运着轻功到了忠义侯府，轻车熟路地躲开巡逻的侍卫，翻墙进了无忧小院。 淡淡的药香在院子中弥散开，卫衍躲在屋檐上，看到青儿端着水盆从里面走了出来。 确保房间里已经没有别人了，卫衍便直接进去了。 卫衍走到床边，看到沈鸢躺在上面，小脸烧得通红，滚烫的额头上还盖着沾湿的布巾。 卫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中满是心疼，他才离开几个时辰，沈鸢怎么就病成这样了？ “水……”沈鸢的声音沙哑模糊，无意识地喃喃道。 卫衍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他一手搂着沈鸢的肩膀，把她上半身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正巧沈鸢碰到卫衍的伤口，但是卫衍也只是皱了皱眉头，身子并未动弹。 卫衍小心翼翼地喂沈鸢喝了一杯水，动作算不上熟练。 卫衍摸了摸沈鸢额头的温度，眉头紧锁，这么一直烧下去，人都要烧傻了好吗？ 只是现在轸宿暂时不在…… 卫衍低头轻了轻沈鸢的额头，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他得进宫一趟，先把刘太医偷出来再说。 卫衍俯身，想要将沈鸢放回去躺着，谁知他还未来得及起身，衣角就被一个小小的力道抓着。 “卫衍……”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3章 看他不提刀杀去人家家门口！ 卫衍心里莫名的一慌，以为是沈鸢醒来，连忙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沈鸢只是烧迷糊了说的胡话。 卫衍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也满是雀跃。 还好沈鸢就算烧糊涂了，也喊得是他的名字。 要是喊了别的男人的名字，看他不提刀杀去人家家门口！ 沈鸢紧紧攥着卫衍的衣角，还翻了个身，把他的衣角压在身下，卫衍这一次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忽地一道杀气袭来，房门被推开，沈虞一身深蓝色绣飞鹤交领束袖长袍，手里握着一把黑色长剑，墨发湿淋淋的散开，显然是刚沐浴完就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沈虞从剑鞘中拔出长剑，直指卫衍，“秦王世子这是梦游来这里当采花贼了吗？需不需要本侯帮世子爷清醒一下？” 卫衍袖子下的手动了动，心里想着，沈虞什么时候回来的？ “世子爷还不离开吗？”沈虞沉声道。 卫衍侧头看了一眼拽着他的衣角不松手的沈鸢，对沈虞摇了摇头。 沈鸢病成这样，他哪里能安心离去？ 卫衍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扔给沈虞，无声地道：“刘太医。” 沈虞在战场上经常要用暗号一类的，自然也会看口型，立刻明白了卫衍的意思。 但是也同样对卫衍失声的事情感到诧异。 沈虞收了剑，现在治疗沈鸢才最重要，离开前沈虞警告道：“离我妹妹远点！” 沈虞大步出了房间，心中有些烦躁。 到头来她还是心软地想给卫衍一次接近沈鸢的机会，不仅仅是因为沈鸢心里放不下卫衍，这三年来卫衍为了沈鸢而做出的改变，她也都看在眼里。 卫衍比她以前找的那个贱男好多了。 卫衍这般身份的人，能为了沈鸢做到那些，其实也已经够了。只要卫衍此生不纳妾，只娶鸢儿一人为妻，她立马就去给鸢儿准备嫁妆。 沈虞离开之后，卫衍松了口气，转身坐到床榻上，伸手摸了摸沈鸢的脸颊。 天际刚刚泛起亮光，沈虞果真从宫中将刘太医给带了回来。 “哎哟，侯爷，您慢点慢点，我这把老骨头真的经不住颠簸啊……”刘太医抖着胡子，快步地想要跟上沈虞的步伐，嚷嚷着。 到了无忧小院，沈虞看了一眼紧闭的门，忽地对刘太医道：“刘太医请在此稍等一下。” 刘太医不明所以，喘着粗气看向沈虞。 沈虞推门而入，抽出腰间系着的长剑，看到倚着床架小憩的卫衍，握着剑的手紧了几分。 卫衍早就察觉到有人进来，他睁开眼睛看着沈虞。 “你和鸢儿男未婚女未嫁，现在有外人要来给鸢儿看病了，世子爷还请避着一点，别坏了鸢儿的名声。”要是让别人看到卫衍这么大清早出现在沈鸢的闺房里，指不定会怎么想他们两个。 卫衍听到沈虞这话之后，心想着，现在长安城上下谁不知道他想娶沈鸢…… 那些看上沈鸢的人要不是顾忌着他，早就提着聘礼，带着媒人来踏破忠义侯府的门槛儿了。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4章 还要动点歪心思把她妹妹偷回秦王府 沈虞坐在靠椅上，屈手支着脑袋，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 她风尘仆仆地从边境赶回来，又因为沈鸢的事情折腾地一宿没睡，饶是精力再好也有些扛不住。 青儿端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进来，对沈虞道：“大小姐，这里我来守着吧，你先回去休息一下。” 沈虞给自己倒了一壶茶喝，睨了一眼站在珠帘前一动不动地卫衍，对青儿小声道：“你看不住，我不在这儿守着，他怕是就要进去了。” 指不定还要动点歪心思把她妹妹偷回秦王府。 青儿抽了抽嘴角，她家大小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给世子爷好歹留点面子啊…… 沈虞饮了口茶，一手托着腮，一手食指轻扣在通体漆黑的长剑剑鞘上，威胁之意很是明显。 要是卫衍敢踏进去一步，左脚先进去的，她就先砍了他左脚，右脚先进去的，她就砍了他的右脚！ 沈虞对卫衍依旧还是存着怨气，毕竟三年前发生过那样的事。 沈虞打了个哈欠，忙活了半天的刘太医带着两个医女汗涔涔地从里间出来，“世子爷，侯爷。” 沈虞一个箭步过去，“鸢儿怎么样了？” “郡主已经退烧了，没有什么大碍，过会儿就会清醒。”刘太医回道。 沈虞和卫衍这才松了口气，不过刘太医又道：“待郡主清醒后，还请侯爷能稳住郡主的情绪。郡主脉象不稳，乃是心病所致，若是不早些解开心结，将来忧思成疾，对郡主的身子亏损很大。” 沈虞点了点头，写道：“谢过刘太医了。青儿，送刘太医回宫。” “是。” 沈虞看了一眼卫衍，他肩膀上的伤口还渗着血，道：“世子爷也先回去吧，虽然不知道鸢儿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世上能让她变得这么不理智的，也就只有世子爷一人。” 卫衍隔着珠帘看着里面躺在床榻上的人，最后还是向沈虞妥协了。 在卫衍踏出房门之前，沈虞忽地又道：“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忠义侯府收下了，剩下就是鸢儿自己做决定了。” 卫衍微愣，随即勾起唇角。 沈虞这句话等同于在告诉卫衍，她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她同意没用，要沈鸢愿意嫁才行。 沈虞挑开珠帘走了进去，退烧过后的沈鸢小脸苍白如纸，羸弱至极。 沈虞伸手摸了摸沈鸢的额头，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终是抵不过困意，趴在床榻的边缘上睡了过去。 卫衍从忠义侯府出来的时候，本该回宫的刘太医正站在马车边等着他。 “世子爷，您这失声之症轸宿可有为您诊断？”轸宿算是他的半个徒弟，刘太医对他的医术自然有信心。 但是见卫衍至今还不能说话，心中还是有些担心。 卫衍抬手，刘太医不解，想了一会儿才懂了卫衍的意思，连忙摊开掌心。 卫衍看着刘太医粗糙的手掌，眼中尽是嫌弃，但还是无奈地在他的手心里写到：聆音草。 “轸宿去寻聆音草了？”刘太医问道。 卫衍点了点头。 聆音草名字很美，但带着很大的刺激性，许多因为意外而不能言语的人对聆音草既是向往又是害怕。聆音草服下之后，草药会刺激损伤的声带，那种感觉就像是刀子刮着你脖颈的皮肉一般，几乎没有人敢去轻易尝试。 “聆音草刺激性太大了，让下官替世子爷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方法可治吧。”若是能不用聆音草，对卫衍是最好的。 卫衍也没有拒绝，随刘太医进了马车。 刘太医帮卫衍检查了一番，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低声骂道：“这哪个天杀的这么凶狠！” 卫衍的声带几乎完全被破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纵使用再好的药也没办法让他的声带重新长回来，所以以后卫衍只能每隔一段时间服用聆音草，刺激声带发声。 而且声带不能恢复如初，声音也就不会再和以前一模一样了。 卫衍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喉咙，虽然有些可惜，但是他并不后悔，反而很庆幸自己能救回沈鸢。 忠义侯府内安安静静，下人们都干着各自的事情，不敢多言。 曾经府中那些墙头草一样的下人都被沈鸢遣散出去，换上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一批人。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多人，但是胜在听话，干活也利索。 青儿急急忙忙从外面进来，本以为会看到沈虞坐在屋子里，却不想竟是看到沈鸢醒了。 沈鸢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手里正拿着一本书看，沈虞则是趴在床沿上，身上被盖了一件披风。 沈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神色，她见青儿来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随后沈鸢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生怕吵醒沈虞，走到青儿面前，问道：“怎么了？” “二小姐，齐王殿下来了。” 沈鸢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对青儿道：“就说我还没醒吧。” 沈鸢的话音刚落，谁知后面便传来沈虞的声音，“既然明白别人对你的心思，你又不爱人家，拖着人家做什么，早点同人家把话说清楚。” 沈鸢下床的时候，沈虞便悠悠转醒了，她盘腿坐在地上，眼中还有为褪去的慵懒，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客气，哪怕是对自己疼爱的妹妹也是一样。 沈鸢和她还有沈幕不一样，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没有被父母教导过一句。小时候沈幕还在的时候，是沈幕一点一点教导着沈鸢，让她不会犯错。 现在沈幕不在了，能教着沈鸢慢慢长大的只有她。 长姐如母，沈虞保护沈鸢的同时，也绝不会纵容沈鸢没有底线的无理取闹下去。 “青儿，告诉齐王殿下，一会儿鸢儿便来。”沈虞吩咐道。 沈鸢不满地瞪了一眼沈虞，道：“青儿姐姐不许去！我和师兄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沈鸢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面对卫漓。 “这段时间让我歇会儿吧，姐姐。”沈鸢低着头，在沈虞面前委屈巴巴的。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5章 小哥哥？ 沈鸢在别人面前伪装的再成熟理智，但是在自己姐姐面前，还是会忍不住露出娇纵的样子。 在沈虞面前，委屈就是委屈了。 沈虞对青儿示意，让青儿把卫漓打发了去，沈鸢现在还拗在死胡同里出不来，这样出去面对卫漓也只会误伤别人。 青儿冲着沈虞微微颔首，然后退了出去。 “鸢儿，过来吧。”沈虞盘坐在地上的羊毛毡上，因为常年戍守在风沙狂乱的边境上，肤色也不如长安城里的贵女那般白皙，面容上多了几分普通女子没有的冷峻，气质独特，让人眼前一亮。 沈鸢跪坐到沈虞面前，身子倾过去，抱着沈虞，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沈虞拍了拍她的背，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沈鸢张了张口，想要把压在心里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但是眼泪却先一步涌了出来。 沈鸢攥着沈虞的衣服，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哭声撕扯着人的心脏，沈鸢用哭声宣泄着心里的压力。 沈虞等着沈鸢哭完，沈鸢在沈虞面前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也知道差不多就该收敛了，端端正正地跪坐着，等着被沈虞训。 “哭够了？”沈虞看着沈鸢梨花带雨的脸，挑眉问道。 沈鸢点了点头，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嗯。” 沈虞指着那边的墙角，道：“去那里站着，然后把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要是敢瞒我一件事，就多站一个时辰。” 军营里的那一套，用在沈鸢身上也适用。 沈鸢在沈虞面前一向怂得很，也不敢抱怨，只能老老实实站到墙角那里，把她复活之后的所有事情都交代了一遍。 包括卫漓的三年之恩，与卫漓成亲的事情，还有与卫衍的那些事情……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我提前说。”沈虞表面虽然淡定，但是心中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没想到卫漓的出现竟然还牵扯到了沈鸢。 “我要是和你说了，你肯定不同意。”沈鸢小声地道。 沈虞神色凝重，同沈鸢道：“我忠于秦王殿下，秦王府是站在四皇子这一队的。武德太子被废，四皇子本该顺风顺水的当上新的储君，如今六皇子突然出现，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四皇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沈虞说完，又看了一眼沈鸢，“对我们姐妹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事，秦王殿下如果坚持要助四皇子，那我也必然跟随，哪怕之后我们两个要针锋相对。” 不过沈虞有能力保住沈鸢，也就随她折腾了，大不了自己看着点，不让沈鸢做太过的事情。 “卫晟不是天命之人。”沈鸢对沈虞道。 沈虞知道沈鸢和萧南山学了些本事，笑着道：“人定胜天，众多皇子之中，四殿下是最适合当储君的一位了。” “师兄也未必会比卫晟差。”沈鸢颇为不赞同地道。 沈虞从地上起来，拿了一旁的外衣，一边穿一边道：“四殿下在长安多年，势力遍布，六殿下如今也就只能仗着陛下的喜爱得一份偏宠罢了。” 卫晟从小在宫中长大，又是被秦太师一手教导长大，帝王权术耳濡目染，卫漓真的会是卫晟的对手吗？ 沈鸢没有再继续和沈虞坚持说这些，秦王对沈虞来说是恩人，如果没有当初秦王的知遇之恩，也就不会有今天的沈虞。 沈虞不忠于皇室，只忠于秦王。 “那姐姐小心些便是了。” 沈虞听到沈鸢这么说，有些诧异，“你这是要和姐姐作对？” “也不是作对啊。” 他们沈家嫡系似乎都有一个特性，此生只会爱一个人，此生只会认一个主。 两姐妹第一次因为立场的问题而僵持，最后还是沈虞轻笑，“你长大了啊，鸢儿。” 卫漓从忠义侯府出来，拳头紧紧地握着。 果然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就会付出同等的代价吗？ 他有些看不清和沈鸢的未来了…… 如今他唯一能守住的，就只有自己的本心。 “青儿姑娘，待师妹醒后，劳烦你派人知会我一声。”卫漓离开前对青儿道。 青儿愣了一下，应了一声，“齐王殿下言重了。” …… 沈虞在府中陪着沈鸢修养了两三天，沈鸢的病才好的七七八八。 “咕咕……”沈鸢一口闷下药碗里黑乎乎的汤药，嘴里泛着苦味。 沈虞在院子里练着长枪，对沈鸢道：“过些天宫中会举行一场马球赛，你快点把身体养好，到时候我带你去宫中看马球。” “马球赛？”沈鸢第一反应是曾经那个红衣少年，也很喜欢在崇文殿下学之后跑去马球场赛马或是打马球。 只是那时候她身子弱，马球场上风大，她虽然很想去看看，但一直都没有机会。 “姐姐要参加吗？”沈鸢问道。 沈虞的银枪劈下，力道十足，“这要看陛下的意思了，这次马球赛是陛下举办的，其实是想借这次马球赛的机会让齐王殿下能结交些人物，与朝臣拉拢关系，齐王殿下是一定会上场的。” 沈鸢眼睛一亮，这对师兄来说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卫漓的势力在慢慢从南疆迁进长安城，要完全融进长安，还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在这段时间里，卫漓在朝堂中是出于孤立无援的状态。 那些拥护卫晟的臣子暗地里肯定没少给卫漓下绊子。 “不过马球赛上除了几位皇子公主，还有秦王世子也会来。” 沈鸢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对于秦王世子，你打算怎么做？总是摇摆不定的，到时候伤人伤己。”沈虞提醒道。 沈鸢垂着头，低声应道：“我当然知道，我承认我放不下他，他假扮楼述的这段日子，他很认真的在爱我。” “但是我和他站在相对的立场，真的能有一个好结果吗？或许他哪天脑子一发热，为了我连自己的锦绣前程都不要了，但是那样真的好吗？” “他十几年的心血，为了我说不要就不要……”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想要和卫衍过一辈子，要考虑的事情还很多，要面对的困难也有很多。相爱是两个人的事情，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意孤行了。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6章 钟柔说话，字字诛心 秦凝香站在墨竹苑外，顺喜垂头拦在门口，就是不让她进去。 “秦大小姐，您还是回去吧。”顺喜语气算不上好地说道。 秦凝香目光怨恨地看了顺喜，不过是个墨竹苑的下人也敢对她摆脸色！ “你进去通报一声，我同世子爷有重要的事情要说。”秦凝香命令道。 顺喜心中鄙夷，“世子爷现在在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 秦凝香已经被顺喜拦在外面半个多时辰，现在顺喜连进去通报都不肯，很明显就是在和她作对。 “狗奴才！我叫你进去通报就通报，我和阿衍青梅竹马，我想见他你还敢在这里拦我！你算什么东西！”秦凝香扬手直接一巴掌扇在顺喜脸上。 似是还觉得不解气，又打了几巴掌过去。 她进秦王府之后，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拿她和沈鸢比。 说她这里不如沈鸢，那里不如沈鸢，听别的下人说卫衍当初有多么宠爱沈鸢，沈鸢在秦王府都是横着走。 她和卫洵的那场婚事也被旧事重提，秦王府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样！ 顺喜平时脸上白白嫩嫩的，秦凝香的几巴掌下来，直接打的他嘴角开裂。 顺喜憋着眼泪，捂着脸垂头，“秦大小姐，世子爷有令，不许外人进墨竹苑。” “外人”一词顺喜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你……”秦凝香正要继续教训顺喜时，忽地看见后面的来人，立刻收了手，换做一副委屈的样子。 卫衍正要出门，危宿和轸宿冷着脸跟在卫衍身边。 “阿衍！”秦凝香连忙粘了上去。 顺喜也捂着脸现在一旁，喊道：“世子爷。” 卫衍扫了一眼顺喜的脸，秦凝香先一步开口道：“阿衍，你太纵着墨竹苑的下人了，这些下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卫衍没有理会秦凝香，反而对顺喜道：“下去把伤处理了，然后去账房领赏。” 顺喜愣了一下，然后连忙应道：“谢……谢世子爷！” 秦凝香恨恨地盯着顺喜的背影，不满地对卫衍道：“阿衍，你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你就纵着这些下人对我不敬吗？再怎么说我也是秦家的大小姐，就算我们两个现在没有婚约了，我们十几年的情谊……” “受不了就滚。”卫衍一句话堵的秦凝香哑口无言。 卫衍的声音还很粗哑，刚服用了聆音草，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像含着鲜血翻腾一样。 秦凝香以为是自己幻听了，虽然以前卫衍对她也是不冷不淡的态度，但是从未像现在一样这么不给她面子。 “三年前那一次刺杀，我欠你一命，虽然是你算计的，但我卫衍也敢认。这次让你住进秦王府，也是看在那份救命之恩上，你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住过这一次之后，我们两个之间就互不相欠。”卫衍说完之后，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捂着唇感觉到了掌心一片粘稠，不着痕迹地收回手，遮着那片血色。 轸宿在一旁提醒道：“世子爷，您刚用了聆音草，别说那么多话。” 秦凝香未察觉到卫衍的异样，她红了眼眶，楚楚可怜地看着卫衍，“阿衍，你怎么能对我说这种话，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 卫衍没心思看秦凝香在这里演戏，直接带着危宿从她身边走过。 “阿衍，你要去哪？” 秦凝香想要拉住卫衍，但是被危宿挡住，“秦大小姐，世子爷的行程你无权过问。” 秦凝香紧紧握着拳头，指甲都深深地嵌入掌心里，留下深深地印痕。 卫衍出府时，正巧看到远远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宫中来的马车，卫衍再熟悉不过，想来又是云景帝要见他。 卫衍脚步一转，又带着危宿走了回去，找了一处围墙，直接翻墙出去了。 危宿扯了扯嘴角，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锦绣布庄里，沈鸢选了几个布匹，在沈虞身上比来比去的，问道：“姐姐，你喜欢哪个颜色？” 沈虞指了指旁边的深灰色，沈鸢拧眉道：“这个颜色太老气了。姐姐，现在是在长安，不是在战场，你得打扮的好看点才行。” 这样才能找个好亲事。 后面一句沈鸢没敢说出口。 毕竟沈虞和秦家那位之间的事情，剪不断理还乱，沈虞现在已经二十了，却还未有婚配，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因为他。 “这些太艳了。”沈虞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其他颜色。 沈鸢今天不是哪来的兴致，竟是拉着她在外面闲逛，买了一堆在她看来没用的东西。 沈鸢回头又选了个海青色的布匹，软磨硬泡地征得沈虞的同意，这次心满意足地付了钱。 “哎，原来是这位姑娘啊。”店里的伙计一眼认出了沈鸢，虽然沈鸢上次脸上涂了伪装，但是店里的伙计阅人无数。 上次沈鸢和他讲了那么久的价，他早就记住沈鸢容貌的特征了。 沈鸢也大方地承认，捂着唇轻笑道：“那小哥哥记得这次给我算便宜点。” 一声小哥哥听的店里的年轻伙计直接涨红了脸，磕磕绊绊地应道：“当当当当然了！” 沈鸢见他纯情的样子，笑得更欢了。 沈虞本来还在看着店里的成衣，忽地察觉到一股迫人的杀气，立刻转头一看。 看到来人时，沈虞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沈鸢还同那个店里伙计交谈甚欢，布庄里又人来人往的，她也就没有刻意去听别人的脚步声。 所以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来了人。 直到面前的伙计僵了脸，沈鸢这才察觉到身后有人。 沈鸢回头，身后的男人一身玄色斗篷，脸上戴着狐狸面具遮着眉眼，薄唇轻抿，气质风华，举手投足间都吸引着人的视线。 卫衍伸出一只手，直接盖在沈鸢的脑袋上，压低身子，凑到她脸前。 卫衍的嘴唇微动，沈鸢的视线不受控地盯着他的薄唇看，心砰砰砰地乱跳。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卫衍吻她的画面，当初他假扮楼述的时候，她也是因为被吻了才认出卫衍的。 小哥哥？ 卫衍无声地道，周身散发的气息让沈鸢心里一慌，这是卫衍要生气的前兆。 沈鸢强装着镇定，“秦王世子金安！” 行礼之后，便想脚底抹油去找沈虞，但是才刚猫着腰从卫衍手臂下穿过去，后领就被人拉住。 “姐姐！”沈鸢求救道。 沈虞摸了摸鼻子，转身装模作样地接着看店里的成衣，像是不认识沈鸢一样。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7章 卫衍，你别太过分了！ 沈虞的想法倒是很简单，现在把沈鸢嫁过去，利大于弊。 沈鸢现在死心眼地要帮卫漓，要是和卫衍成亲，说不定沈鸢能改变主意。 最重要的是卫衍很爱沈鸢。 沈鸢扭头不满地看着卫衍，“放开我。” 卫衍现在正醋得慌，沈鸢竟然还敢管别人叫小哥哥，还笑得那么荡漾！ 卫衍真是憋着一肚子气却还说不出来。 想要教训她又舍不得。 打不得，骂不得，又亲近不得，卫衍感觉自己每天都要为了烦心沈鸢的事情掉一大把的头发。 卫衍脑子一热，直接把抱起沈鸢，大步走了出去。 “世风日下啊。”店里的伙计已经见过一次这场面了，所以这次也只是感叹一句罢了。 沈鸢被卫衍抱在怀里，探着脑袋伸长脖子，想要去叫沈虞。 但是卫衍丝毫不给她机会，抱着她就上了马。 “长安街禁止纵马，你疯了吗？！”沈鸢被卫衍禁锢在身前。 卫衍的马速不快，也不会撞到人，他一手拽着缰绳，一手揽着沈鸢的腰。 沈鸢哪里挣扎得动，只能绷着小脸，满脸不悦地无声抗议。 沈鸢气不过，回头掀了卫衍的面具。 虽然早就知道卫衍生的好看，但是揭下面具的时候，沈鸢还是有一瞬被男色迷了眼。 三年前的卫衍红衣桀骜，三年后的卫衍玄衣霸道。 面具一揭，街上的人立马因此而沸腾了起来，沈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多蠢。 又连忙伸手想要面具给他带回去，遮掩住卫衍俊美的容貌。 但是偏偏在面具就要给他戴上时，沈鸢灵机一动，收手又把面具戴到自己的脸上。 “哼。”沈鸢请哼一声，对着卫衍颇为得意。 要丢人他自己丢去，反正她才不陪着。 沈鸢以为这样卫衍就拿她没辙了，忽地眼前一暗，春上传来温凉柔软的触感，身下的马儿停了下来，周围都是百姓或是惊诧或是批判的声音。 蜻蜓点水的一吻让沈鸢彻底安静了下来，后面不敢再动小动作，一路被卫衍带回了秦王府。 卫衍先下了马，对着沈鸢伸手，沈鸢不领情，坐在马背上道：“我要回忠义侯府了，后会有期。” 说完便想驾着身下的骏马离开，谁知无论她怎么拉扯缰绳，身下的骏马竟是一点都不动。 这匹马是卫衍亲自驯养的，在卫衍面前，没有卫衍的命令，它当然不会乱动。 卫衍伸手去拉沈鸢的小手，带着一丝讨好地意味，将她直接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沈鸢一路都紧抿着唇，绷着小脸。 秦凝香正好在府中邀了几位官家的小姐来花园里赏花，一副女主人的做派，引得人人艳羡。 在卫衍那里吃不到好处，她自然是要走点迂回路线 “秦大小姐真是好福气啊，秦王府的两位贵人都为你倾心。”一位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姐对秦凝香又是端茶递水，又是说好话的，谄媚至极。 秦凝香最看不起这种墙头草，但是不可否认她很喜欢听这些人对她说些阿谀奉承的话。 她喜欢高高在上，被人追捧的感觉。 她是秦王府的大小姐，本就和普通人不一样，她天生金贵，以后更是要当人上人。 与其说她喜欢卫衍，倒不如说她是喜欢秦王世子妃带给她的地位，卫衍也不过是她用来爱慕虚荣的一个工具罢了。 “三姐，这个秦大小姐倒是好威风啊。”钟绫和钟柔正好也在受邀之列，钟绫小声地同钟柔说道，“我好羡慕她啊。” 钟柔吃着瓜果，撇了一眼装模作样的秦凝香，回道：“装出来，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对了，三姐，秦大小姐以前不还是长安的第一美人吗？她长得这么美，难不成那个昭和郡主比她还要好看吗？三姐可见过昭和郡主？”钟绫好奇地问道。 现在长安第一美人已经易主，凡是见过昭和郡主的都是一番夸赞，渐渐地秦凝香的名声就被压了下去。 钟柔手中的动作一顿，想起前两次见过沈鸢的一幕，又看了一眼秦凝香，道：“昭和郡主长得也就那样，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不过比秦凝香要顺眼多了。” 钟绫有些差异，自己这个三姐嘴巴有多毒她可是领教过，难得听她说一个人还可以的。 “既然三姐这么说了，那昭和郡主应该长得很好看了。哎，要是我也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就好了。”钟绫抱怨道。 秦凝香还在和那些贵女吹嘘着自己在卫衍面前有多重要，“当时能救阿衍我也很高兴，虽然因为那次重伤，我伤了身子，但是好在阿衍不嫌弃我，许诺要迎我进秦王府……” “秦大小姐真是叫人好生羡慕，放眼全长安城，也就只有秦大小姐敢这么称呼世子爷了。”一个贵女打趣着道。 秦凝香回以一笑，道：“不过是有幸和阿衍青梅竹马罢了。” 钟柔做了个干呕的动作，这个秦凝香也是个不要脸的货。 忽地，钟柔余光瞥见一道身影从花园的另一条小道走过，心里幸灾乐祸。 钟柔看了一眼秦凝香，心里道：秦凝香，这可是天要亡你，有本事你接着装！ “哎呀，那不是世子爷吗？！”钟柔高声喊道。 “世子爷？世子爷！” “哪呢哪呢？” 一众贵女来秦王府一方面是应秦凝香的约，另一方面也是为她们自己打算。 万一和秦王世子打了个照面，还正巧被看中了，哪怕将来只是在秦王府做个妾，那也是前途无量的啊！ “咦？世子爷怀里怎么还抱着个人啊？”一位小姐眼尖地道。 秦凝香自然也看到了，哪怕被卫衍抱在怀里的那个人带着面具，她也能认出来。 沈鸢！ 又是沈鸢！ 哪怕沈鸢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秦大小姐不和世子爷打声招呼吗？秦大小姐刚才不是说和世子爷好事将近吗，这秦王府这么大，牛鬼蛇神多，秦大小姐可得小心看着些世子爷啊，不然这还没成亲就让哪个不懂规矩的丫鬟给压了一头，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钟柔说话，字字诛心。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8章 天大地大，沈鸢最大 钟柔看秦凝香一脸菜色的样子，嗤笑一声。 秦凝香目光阴霾地瞪了她一眼，钟柔可不怕。拼家世，她们开国公府也不是摆设。 围在周围的贵女们都纷纷捂嘴偷笑，就算不知道秦王世子刚才怀里抱的是谁，反正是个女人。 “秦大小姐，要不你还是去问问世子爷吧，说不定是误会呢，可别这时候和世子爷生了嫌隙。”巴结秦凝香的那几个贵女纷纷过来劝道。 秦凝香心里都要气的呕血了，这个沈鸢怎么就是不死，命这么大！ “今日的赏花宴就到这里吧，阿衍回来了，我该过去了，不然他找不到我该着急了。”秦凝香端庄地笑着，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钟柔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装模作样。” 钟绫见秦凝香看向这边的眼神不善，连忙谄媚地笑了笑，“秦大小姐别和我三姐计较，我三姐现在有了身孕，脾气比较怪。” 钟柔起身，轻抚着微隆的肚子，同钟绫说道：“钟小六，走了。” 钟绫冲秦凝香笑了笑，然后转身追上钟柔。 秦凝香目光微沉，想到刚才钟柔有身孕的事情，心中若有所思。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眸光闪烁。 沈鸢被卫衍一路抱回了墨竹苑，本来还窝在屋顶上晒太阳的银宝跳了下来。 顺喜连忙扯住银宝的大尾巴，抱着它就退了出去，还将其他下人也退了下去。 院子里的杏花盛开，卫衍把沈鸢放在树下的石桌上，摘下她脸上的面具，一双桃花眸像是带着蛊惑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长卷的睫毛轻眨，撩拨着卫衍的心弦。 杏花的花瓣在空中飞舞，落在沈鸢的肩头，卫衍的喉咙紧了紧。 曾经他说，自己养的花就是第一娇。这话果然没错，现在的沈鸢可不就比这些花还要娇艳，让他倾心。 沈鸢察觉到卫衍看向她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炙热，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像是要印证她的预想一样，下一刻卫衍便倾身过来，沈鸢扭头躲过，柔软的唇就触到她的耳垂上。 “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别老对我动手动脚的！”沈鸢用手抵着卫衍的胸膛，满眼警告。 卫衍凤眸微阖，心思一动，竟是张嘴在她的莹润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这才同她保持了几分距离。 沈鸢吓得身子一跳，眼里不自觉地喊着两包泪，带着一丝委屈。 卫衍看得更想欺负她了，抬手轻捏着她的耳垂，声音喑哑地道：“小哥哥，嗯？” 每一株聆音草的药效只能维持两个月，每一次服用聆音草之后的几天里喉咙都会疼痛难忍，像是被火星灼烧过一般，声音也很是刺耳难听。 沈鸢先是被卫衍的声音吓到了，下意识地想要去问，但是又胆怯地缩了回来，“我叫别人小哥哥怎么了，你又管不着！” 卫衍眼眸微眯，周身气压都变得很低，沈鸢看似有恃无恐，脸上不见惧色，但实际上身子都绷紧了，坐在石桌上动都不敢动。 卫衍忽地又凑了上来，含住她泛红的耳垂，沈鸢果然吓得叫了出来。想要推搡开他，但是卫衍却像是先一步预料到她的动作一样，抓住她两手的手腕，反扣在她的身后。 “卫衍，你欺人太甚！”沈鸢一声娇喝。 卫衍松开她的耳垂，在她的耳畔轻笑一声，“叫世子哥哥就放过你。” 当初在崇文殿门口，沈鸢的一声世子哥哥让他惦记了好久，但是自己又拉不下来老脸让沈鸢这么叫。 今日一听她喊别人小哥哥，卫衍心态都炸了，这时候还要什么面子。 “卫衍，你别太过分了！你最好快点放开我，不然等我逮到机会，我一定带人来拆了秦王府！”沈鸢威胁着道。 卫衍对此丝毫不在意，将自己的唇瓣慢慢下移，从耳垂到她雪白的脖颈上，重重吮了一口。 “叫世子哥哥。” “臭男人，我还没说要原谅你呢，你给我注意点！卧槽，你别咬了！” “叫世子哥哥。” “你想都不要想！嗷呜……” “叫世子哥哥。” …… 顺喜抱着银宝守在墨竹苑的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涨红着脸。 世子爷和鸢儿姐姐可真会玩…… 杏花书下，沈鸢无力地被卫衍抱着，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眼眶红红的，眼中满是不服气。 雪白的脖颈上落着好几个明显的吻痕，衣襟都被微微扯开，线条柔美的锁骨露出，卫衍的眼中像是有一点火星在慢慢燃烧起来…… 还来？ 沈鸢看到卫衍这般，心里的警铃大作，一声“世子哥哥”脱口而出。 卫衍身子微愣，将沈鸢紧紧抱在怀里。 沈鸢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耳侧的心跳声，心弦已乱。 师父说的对，卫衍是她一生的劫。 从十三年前认定了他，就一生都是他。 他们分分合合，不成熟的时候在一起被现实撞得头破血流。分开之后，才知道了对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 到现在的互相折磨，虽然痛苦至极，却也是一个相互磨合的过程。 卫衍学会了对感情忠贞，她学会了去接受不可逃避的责任。 他们两个一起长大，相爱是两个人的事，卫衍在改变，沈鸢也在改变。 “沈鸢，原谅我一次好吗？”卫衍忽地开口道。 沈鸢心头微颤，卫衍继续道：“我是楼述，也是卫衍，你若是喜欢楼述，我也可以……” “我不喜欢楼述。”因为知道他是卫衍，沈鸢才会愿意亲近他。 从头至尾，她爱的都只有卫衍一人而已。 沈鸢抿了抿唇，轻轻推开卫衍，小脸上满是认真，她对卫衍道：“我将来要助师兄成为储君，卫晟对我来说是敌人，支持他的秦王府亦是。” “师兄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是我欠他的，所以我不会放弃他不管，哪怕是要与你为敌。” “我们两人将来想要在一起，就必须有一个人退一步。上一次柳贵妃的事情，我就知道你想为了我背叛卫晟，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沈鸢不想卫衍后悔，卫衍若是选择了她，就是与卫晟为敌，与秦王为敌……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79章 我想娶你当我唯一的妻 沈虞看了一眼外面西下的日头，对青儿道：“鸢儿这几天不在家，用膳就不用等她了。” 青儿疑惑，问道：“二小姐去哪了？” “秦王府，被世子爷给捉了去。”沈虞勾唇一笑，回道。 青儿微愣之后，心中一喜，被世子爷捉了去好啊…… “对了，青儿，一会儿用完膳把账房的先生请来一下。”沈虞忽地想起一事，同青儿吩咐道。 “好，大小姐要管账吗？”青儿顺口问了一句。 “我管那些做什么，我又不擅长管家。”小时候沈幕教过她读书认字，但没教过她看账本，沈老夫人更是指望不上。 “那大小姐是打算……” “当然是给鸢儿准备嫁妆了，秦王府之前不是都下聘了吗？”沈虞说的理所当然。 青儿一噎，道：“大小姐，这事是不是要先和二小姐商量一下。” 沈虞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持道：“先准备着吧，反正今年鸢儿一定得出嫁，都十七岁了，隔壁张大人的女儿才十四岁就定亲了，鸢儿再不成亲就要成老姑娘了。秦王世子要是不行，我们再物色下家。” 沈虞心里其实有好几个备选的妹夫，但是秦王世子杵在那儿，那些备选的也就暂时没希望在沈鸢面前露面了。 就在沈虞和青儿谈论沈鸢婚事的时候可以，一个丫鬟匆匆走来，道：“侯爷，四殿下来了。” 沈虞心下诧异，卫晟怎么会突然来忠义侯府？ 沈鸢之前为了不让沈虞担心，也就没有告诉沈虞，之前卫晟投毒，差点害了她性命的事情。 所以沈虞也就不知道沈鸢和卫晟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 “四殿下可有说来找谁的？”沈虞一边整理衣冠，一边问道。 “说是来找侯爷您的。” 沈虞拧眉，她只是秦王身边的一个副将罢了，这么多年来和卫晟从来没直接接触过。 卫晟突然来找她是要做什么？ 沈鸢趴在窗台上，隔着雕花琉璃窗柩看着外面，身后的屏风后传来哗哗的水声。 她下午说了那番话之后，卫衍也给了个让她哭笑不得的答案。 “天大地大，沈鸢最大，咱俩的亲事最大！” 这样的爱对她来说太沉重了，她真的可以全盘接受住吗？ 就像曾经她对卫衍那样。 沈鸢叹了口气，捂着耳朵什么都不想去想。 卫衍穿着一身薄衫从屏风后面出来，看到捂着耳朵把自己缩在美人榻上的沈鸢，走过去把沈鸢捂着耳朵的手拉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太突然了？” “是不是没有想到我能为了能与你成亲，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 沈鸢点了点头。 卫衍轻笑一声，在她脸颊上轻吻，然后殷红的薄唇凑到她的耳边，道：“成亲这件事，我等了三年，也努力了三年，现在我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沈鸢垂着眼眸，问道：“不觉得可惜吗？为了我舍弃了那么多。” “我这辈子只后悔过一件事。” “什么？” “三年前没有娶你为妻。” 沈鸢一直喊着要做世子妃，其实她只不过是想当他的妻而已，与世子妃这个位置无关。 卫衍搂着沈鸢，宽阔的怀抱让她杂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躲在这个怀抱里，就好像外界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一般。 “你不用想那么多，以后一切都有我护着你。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如今我已经是手握重权的朝中重臣，没有谁可以再牵制我，哪怕是陛下也要三思一番。” 卫衍不后悔这三年受的苦，哪怕身上已经伤痕累累。 沈鸢被卫衍直勾勾地目光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移开视线，轻声应了一下。 卫衍不满地皱眉，“你光应一声是什么意思？” “那你还想怎么样？”沈鸢只觉得耳根发烫，垂着眼睫怎么都不敢看他。 “我说了这么多，你不感动得痛哭流涕也就罢了，还对我这么冷淡。” “我又没说要现在原谅你。” “我……咳咳！”卫衍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沈鸢猛地抬眸，眼中担忧，“你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之前吃错药了而已，过些天就好了。”卫衍随便编了个谎话糊弄过去，又继续道，“你这段时间就和我住一块儿。” “什么时候原谅我，什么时候再回去。” 沈鸢不满地盯着他，嘴里吐出三个字，“臭流氓。” 卫衍难得没有在心中否认，反而看向了沈鸢的脖子，那几个他吻出来的痕迹甚是显眼。 沈鸢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卫衍到底在看什么，连忙伸手捂着脖子，气愤地道：“我要回家！” 卫衍装傻充愣，当做没听见似的，直接把沈鸢扑倒，抱着她亲了又亲，唇角挂着笑意。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加高兴的事情了。 忠义侯府内。 沈虞走到前厅，卫晟已经坐在那里喝了半盏茶水，沈虞行礼道：“四殿下金安，让四殿下久等了。” 卫衍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脸上的假笑让人很容易放松警惕，“侯爷言重了，是本殿擅自打扰，还望侯爷莫要怪本殿。” “臣惶恐，不知四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卫衍温雅地一笑，指着旁边的位置，道：“侯爷，坐。” “谢四殿下。”沈虞落座。 “这次找侯爷其实是为了些私事。” 沈虞心中疑惑，静待卫衍的下文，“这个月下旬，父皇要在宫中举办一场马球比赛，侯爷可知此事？” “臣知晓。”她昨日还同沈鸢提起过。 卫衍点了点头，继续道：“此次马球赛分了两队，本殿和六弟各领一队，只是本殿不善骑术，但是听闻侯爷极善御马武枪，所以本殿便想向侯爷请教一番。” 沈虞在战场上，一匹闪电一杆银枪，以一敌百，势不可挡。 “四殿下过誉了，四殿下既然这般说了，那臣也不好推辞，一切听从四殿下的命令。”沈虞客气地道。 心里想着不过是教教骑术罢了，她不喜欢与这些官场的人弯弯绕绕，对卫晟也是接触地少之又少。 但是卫晟脸上虚假的笑容让她有些不舒服，这个四殿下果然深不可测……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80章 就是想吓吓你而已 沈鸢最后还是被卫衍留在了秦王府，她也暂时不敢再嚷嚷着要回家什么的了，毕竟…… “卫衍，你就会欺负我！”沈鸢指着自己脖子上青青紫紫的吻痕，气红了眼，“你不要脸！” 只要她一提要回家，卫衍就抱着她亲个不停，比银宝还要粘人。 “我要睡隔壁！”晚上睡觉的时候，沈鸢抱着软枕和被褥就要搬到她以前睡得小房间去。 卫衍灵机一动，冲着外面高声道：“危宿，把房门给本世子锁死了！” 沈鸢都愣住了，就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门外一道落锁的声音，然后外面就没了人。 沈鸢都要被卫衍这幼稚的举动给气笑了，“卫衍，你是无赖吗？！” 他上哪学的这些小人招数？ 卫衍不以为意，道：“反正在你说原谅我之前，我都不会放你走的。” 卫衍觉得，沈鸢为了逃避这些事情而跑路的可能性非常大，到时候沈鸢要是真跑了，以她的能耐，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她太难了。 卫衍说着话的时候很认真，凤眸里流露出的感情毫不遮掩，明晃晃地都是对她的欲望。 “沈鸢，之前你答应过要和我成亲的。”卫衍想起之前他和沈鸢口头约定的亲事，要不是有卫漓搅局，他和沈鸢也许已经在犀角村做一对夫妻了。 “那个不算。”沈鸢否认道。 那个时候她脑子不清醒，卫衍脑子也不清醒，那种胡闹的亲事现在她冷静下来想想，都觉得有些难受。 如果那个时候真的和卫衍成亲了，不管是她还是卫衍，也许都会难受一辈子吧。 “那这次你又要怎么样才能答应和我成亲？”卫衍问的直白，“不管我是楼述还是卫衍，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不是仅仅说着玩玩而已。” “我想娶你当我唯一的妻。” 沈鸢把枕头和被褥放到外间的小床上，轻哼一声，道：“看你表现，反正我现在心情不好，等我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告诉你。” 卫衍抽了抽嘴角，看了一眼手边放着的茶盏，告诉自己，不能砸，砸了媳妇儿就没了。 卫衍发誓这辈子只对沈鸢这么耐心过，这要是换个人在他面前这般耍性子，脑袋都被他捏爆了去！ 沈鸢铺好自己的小床，然后吹灭了烛火，爬上床就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宫中又来了人，卫衍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云景帝铁了心要见卫衍，卫衍再怎么躲也不可能天天躲得掉。 危宿昨晚在门上落得锁也早就摘了，顺喜端着洗漱的东西进去，刚走到外间，看到小床上交缠的两道人影，红了脸，“对对对不起！！” 顺喜手忙脚乱地转身，手里还端着一盆水，回头还撞到放置花瓶的置物架上，一盆水泼到自己的身上，但也阻挡不住他往外退的想法。 顺喜的动静把卫衍给吵醒了，沈鸢在睡梦中只是皱了个眉，然后又转身睡了过去。 天空才刚刚泛起白光，沈鸢平常若没什么大事，也喜欢睡懒觉，不会这么早醒来。 卫衍盯着怀里的沈鸢看了良久，然后唇角微微扬起，低头在她的眉间轻轻吻了一下。 顺喜和危宿守在门外，顺喜还一脸慌张，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卫衍走了出来。 “世子爷。”顺喜吓得两脚发软，他是真不知道卫衍和沈鸢会睡在一起，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他也不会那么冒冒失失地进去。 卫衍扫了一眼顺喜，若有所思。 墨竹苑该添两个心细的侍女才行，之前沈鸢身边有青儿，他也比较放心。 但是青儿不是下人，而是沈幕的妾，不可能像一个下人一样在沈鸢身边服侍一辈子。 柳宿本事大，但是性格太皮，放在沈鸢身边只会怂恿她闯祸。 “危宿，明日把心宿调回来。”卫衍吩咐道。 危宿也知道自己劝说无果，只能硬着头皮应了一声。 顺喜拿了新的衣物给卫衍洗漱更衣，道：“世子爷，宫中的马车已经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了。” “嗯。”卫衍倒是不怎么在意，在云景帝面前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也就算了。 卫衍收拾好了，看了一眼屋内，对顺喜吩咐道：“心宿过来之前，你去徐侧妃那边要两个人过来伺候沈鸢。” “是。” “现在天色还早，你们动作都放轻点，别吵醒她了。”昨天她晚上闹腾了那么久，肯定累了。 “是。”顺喜乐呵呵地应道，心里还想着鸢儿姐姐和世子爷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其实卫衍离开之后没多久，沈鸢就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盯着旁边的空位，有些失神。 淡淡的雪松香还未全部散掉，沈鸢便知道昨晚卫衍肯定又是抱着她睡的。 这么小的床，卫衍竟然也好意思挤上来…… 沈鸢感到无奈地同时，心里又觉得甜甜的，像是蘸了蜂蜜一般。 “郡主醒了吗？”两个面容姣好的王府侍女走了进来，“奴婢们伺候您起身。” 沈鸢见她们两个眼生，对她们道：“把东西放这里，你们退下便是。” 两个侍女顿了一下，但也没有多话，“是。” 沈鸢看了一眼放着的衣裙，价值不菲的雪缎，绣工精湛，也很合她的心意。 沈鸢扬唇笑了笑，问道：“这衣裙是谁准备的？” “回郡主的话，是世子爷几个月前就吩咐府中的绣娘做好的，一切都是按郡主的尺寸做的，是有哪里不合身吗？”一个侍女回道。 几个月前？ 那不就是她刚回长安的时候吗？卫衍这个心思倒是动的挺早。 “没有不合身。”沈鸢回了一句，自己穿好衣裙走了出来。 两个侍女上前正要给她梳妆，忽地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沈鸢隐约听到顺喜气急败坏地声音。 墨竹苑外，秦凝香就是看准了卫衍现在不在府中，她就要来找沈鸢的麻烦。 “狗奴才，给我让开！”秦凝香想要硬闯，但是墨竹苑门口，除了顺喜以外，还有负责守门的侍卫。 他们一见秦凝香要硬闯，纷纷拔刀指着她，“秦大小姐，没有世子爷的命令，外人不可进墨竹苑。”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181章 沈虞出事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181章 沈虞出事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82章 沈虞出事了 卫衍见沈鸢愣神，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道：“以前是我做错了很多事。” 沈鸢瞥了他一眼，嘟了嘟嘴，道：“你就做错过一件事。” 卫衍不解地看向沈鸢，他觉得自己以前做错的地方挺多的。 “瞒着我和秦凝香定亲这件事，你一边喊着爱我，另一边又打算和秦凝香定亲，那个时候我一刀捅了你的心都有。” 在白马寺的那段时间里，与卫衍在一起的每天每秒都让她难以忍受，但是她又期待着卫衍能为了她改变决定。 只是她等到最后也没等到一个结果，所以才会心如死灰地把药都扔了。 “对不起。”这件事是事实，卫衍不会为自己辩解，毕竟当时他确实是想瞒着沈鸢与秦凝香定亲。 沈鸢看着卫衍有些失神，桃花眸里波光明灭，一时间思绪万千。 忠义侯府。 沈老夫人战战兢兢地坐在前厅，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卫漓道：“齐王殿下，沈虞和沈鸢今日正巧都不在府中，要不等她们两个回来了，老身再派人向您禀报一声？” 卫漓在忠义侯府等了半个多时辰，本来是想见沈鸢的，但是没想到最后见到的是沈老夫人。 “那老夫人知晓她们去了何处吗？”卫漓问道。 “沈虞昨日被四殿下邀去西郊狩猎，还未归来，至于沈鸢老身就不清楚了。”沈鸢的事情她确实不清楚。 卫漓拧了拧眉，不仅仅是因为沈鸢，卫晟邀沈虞去狩猎…… 卫晟的心思怕是没那么简单，消沈虞没事才好。 卫漓又同沈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这才从忠义侯府出来。 “王爷，我们现在去哪？” “去醉仙阁。”今日他还在醉仙阁约了些人，他过段时间便要步入朝堂，秦家在朝堂上风生水起，自己走入朝堂，无异于迈向深渊。 只是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墨竹苑的围墙下。 顺喜蹲在地上憋红了脸，沈鸢踩在他的肩膀上，碍事的衣袖和裙摆都用绸带系紧了，她垂头对顺喜道：“顺喜，高一点呀。” 顺喜瘦瘦高高的，也没练过武，力气不大，扶着墙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站起来，还摇摇晃晃的。 “稳住啊，顺喜。”沈鸢吓得连忙攀住围墙，对下面的顺喜道。 顺喜咬着牙，青筋都要爆出来了，提着一口气总算是站了起来。 沈鸢两只手臂用力撑着，上了墙头，松了口气，又催促顺喜道：“好顺喜，快去那边接着我。” 顺喜委屈地看了一眼沈鸢，“鸢儿姐姐，你要不还是别走了吧，万一被世子爷发现，非得扒了我的皮。” “放心，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沈鸢笑了笑。 暗中隐着气息的暗卫挠了挠头，想着要不要将沈鸢打算翻墙出墨竹苑的事情告诉卫衍。 顺喜跑出墨竹苑，然后绕到围墙的另一边，贴墙站着，沈鸢又慢腾腾地踩着顺喜下来。 看到沈鸢平安下来，不管是顺喜还是躲在暗处的暗卫都松了口气，没伤着就行。 “还发什么愣，快去告诉世子爷！”一个暗卫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沈鸢似是听到动静，扭头向他们看来，几个暗卫连忙隐匿了气息，不敢再闹出什么动静来。 出了墨竹苑，沈鸢也就不怕被人拦住了，打算从王府侧门想办法混出去。 秦凝香正巧派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出府购置胭脂，那丫鬟见到沈鸢的时候也很是诧异。 看守侧门的两个小厮才来府中没多久，对沈鸢也是眼生，不敢轻易放沈鸢出去。 那丫鬟一听沈鸢竟是要出府，眼珠一转，便道：“这人是我们家小姐身边的，和我一同出府。” 那两个小厮认得秦凝香身边的丫鬟，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也就放行了。 沈鸢看向那丫鬟，笑着问道：“秦凝香身边的人？” 那丫鬟不知如何回应，干脆装傻充愣，对着沈鸢杆个身转身就跑了。 沈鸢解下衣袖和裙摆上束着的绸带，掸了掸衣裳上的褶皱，也向忠义侯府的方向走去。 现在忠义侯府上上下下的事情都是她在管，还有卫漓那边她也得帮衬些，根本没时间躲在秦王府偷懒。 但是沈鸢刚走过甘霖桥，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上，还想着谁那么大的胆子在长安城里纵马，下一刻那匹高大的骏马就挖了她的身边。 沈鸢抬头，便看到卫衍绷着脸，心中不悦，道：“你特意跑出来抓我回去的吗？” “沈虞出事了。” 沈鸢瞳孔骤缩，脑子一片空白。 醉仙楼二楼的雅间内，卫漓正同几个官员周旋，忽地听到临窗的一人道：“唉，那不是秦王世子吗？” 众人纷纷被吸引了过去，都探着头往下看，道：“这秦王世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在朱雀街上纵马！” 这些人心里都想好了明日要怎么在朝堂上弹劾卫衍。 卫漓手里拿着酒盏走过来，下面卫衍驾马而过，而他的身前还护着一个娇小的人儿。 卫漓呼吸一窒，被卫衍护在身前的人可不就是他多日未见的沈鸢，卫漓也顾不得身为王爷的仪态，直接从二楼跃了下来。 但是也已经追不上卫衍和沈鸢了，只能看着他们离自己越来越远，却毫无办法。 卫衍驾马带着沈鸢一路赶往西郊的猎场，西郊的猎场只有王公贵族子弟才能进去，里面的猛兽也有几只，但是他们狩猎向来都是几人一组行动的，从未出过什么事。 昨日卫晟邀了些人去狩猎，沈虞也在受邀之列，但是没有想到卫晟和沈虞两人会在山上狩猎时出现意外，现在下落不明，一群人找了一夜也没寻到个人影。 秦家今日也派了不少人去搜山，但是都还没有找到卫晟和沈虞。 沈鸢不敢想象如果沈虞出事了，她该怎么办…… 察觉到沈鸢紧张的情绪，卫衍低头安抚道：“没事，我已经先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卫衍知道沈虞出事之后，并不打算瞒着她，毕竟如果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寻到沈虞，沈鸢说不定会有办法。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沈虞出事了网址： 第183章 从袖中拿出藏着的短剑，递到沈鸢的手上 沈鸢紧紧握着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自乱阵脚，自己的姐姐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的。 到了狩猎场的时候，昨日那些应邀的贵族子弟都还坐在棚子下，还在因为卫晟和沈虞的事情愁眉苦脸。 沈鸢在那些人中看到一个面孔，桃花眸瞬间变得冷冽起来，“这个贱男怎么在这儿？” 卫衍不解，“贱男？” 卫衍拉住缰绳，沈鸢直接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把卫衍给吓了一跳。 沈鸢杀气腾腾地就要往棚子那儿走去，四下寻着有没有可以打人的东西，卫衍拉住她，道：“你要做什么？” 沈鸢瞪大了眼睛，道：“杀贱男！” 虽然不知道沈鸢说的是谁，但是难得见沈鸢一来就这么生气，连算计都懒得算计了。 卫衍从袖中拿出藏着的短剑，递到沈鸢的手上，道：“会用吗？别伤着自己。” 沈鸢看着手中的短剑，扯了扯嘴角，“你不应该的我要去杀谁吗？” 卫衍扫了一眼棚子里的人，道：“里面没皇子，杀了就杀了。” 顶多他花点心思善后就是了。 沈鸢微微眯了眯眼，握着短剑的剑柄，利刃出鞘，吲袖子就往棚子下走。 棚子下坐着的大多都是身材魁梧，长年习武射箭的武官家的公子，背上背着箭囊，身上挎着长弓。 但是有一位在其中就显得书生气些，一袭青衣，墨发用玉冠束着，翩翩公子，五官俊秀，神情淡淡。 旁边的几个公子都在同他说着话，但是他都只是偶尔回个一两句而已，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沈鸢一眼就认出了他，哪怕她和这个男人之前从未见过面，但是渣过她姐姐的贱男她早就打探清楚了。 太师府的嫡子，秦子安，和秦凝香是同胞兄妹。 沈鸢快步走了过去，在所有人都纳闷着这是哪家的姑娘闯进来时，忽地看见沈鸢举剑砍向秦子安。 寒刃映在秦子安的眼中，秦子安连忙侧身躲过，但是衣袖的一角还是被沈鸢手中的短剑砍了下来。 秦子安虽然出身太师府，但也习过武，他伸手从旁边的人背着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矢，作势便要向沈鸢的脖子刺去。 然而他刚出手，手腕就被一颗带着劲道的石子打中，手中的箭矢掉落。 沈鸢见一击不成，两手握着剑柄改了方向，再次向秦子安砍去，秦子安想要躲开，又是一颗石子打中他的腰。 纵使他极力避开，手臂还是被沈鸢砍了一剑。 “你是谁？”秦子安捂着手臂往后退了几步。 沈鸢见秦子安见了血，冷笑一声，道：“沈虞的妹妹，沈鸢。” 听到沈虞的名字，秦子安的身子很明显僵了一下，他道：“原来是昭和郡主。” 卫衍也走了上来，见沈鸢出气出的差不多了，问道：“还要继续吗？” 沈鸢确实很想直接一刀结果了秦子安，但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她提着剑，快步走到秦子安面前，道：“我姐姐呢？” 秦子安眼神有些躲闪，沈鸢将他眼底的一抹慌乱抓个正着，直接把短剑架在他的脖子上，“说，要是有一句假话，我就削了你身上的皮肉！” 锋利的叫贴在秦子安的脖子上，划破他的皮肤，流出一抹血色。 沈鸢手都不抖一下，又问了一遍，“你见过我姐姐对不对？” 秦子安最终在沈鸢的注视下点了点头，道：“我和她还有四殿下一起狩猎，遇到黑熊，她为了救我受了伤，后面我和她起了争执，我就先下山了，她和四殿下还在山上狩猎，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秦子安想起沈虞对他的那些冷嘲热讽，又觉得难堪。 他承认当年是他先对沈虞动的心，沈虞独特的气质和性格吸引着他，同样的，他们后来走到那一步也是因为沈虞的性格。 沈虞太过强势了，如今又成了侯爷，地位远高于他，他身为男人自然是接受不了这些。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秦子安都觉得自己在沈虞面前没有任何的自尊心可言。 他喜欢沈虞，但是却又觉得自己掌控不住沈虞。 沈鸢咬了咬牙，道：“带我去你和姐姐分开的地方。” 秦子安看了一眼沈鸢，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卫衍，只能点了点头。 沈鸢和卫衍依然是共骑一马，秦子安则是在前面带路。 卫衍一手拦着沈鸢腰，低头在她耳边问道：“你姐姐和秦子安怎么认识的？” 沈鸢不满地侧头看向他，道：“你关注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有这个精力你还不如想想怎么把秦凝香这个狗皮膏药给甩掉。” 沈鸢正在气头上，说起秦家的人，她也丝毫不给面子，连带着对卫衍都有了怨气。 卫衍有些无辜，自己可能不该问起沈虞和秦子安的事情。 不过听刚才沈鸢和秦子安的话猜测，沈虞和秦子安之前应该有过一段往事，而且沈鸢又这般气愤，多半是秦子安负了沈虞。 关于秦凝香的这个哥哥，卫衍倒是没有太过关注∝子安在朝中并不是很活跃，没有才华横溢，声望还没有秦凝香这个妹妹高。 不过他记得秦子安好几年前就已经成家了，而且他的妻子还是未婚先孕…… 就在卫衍回想秦子安的事情时，沈鸢忽地开口道：“秦子安当初先追求的姐姐，甚至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他明明知道姐姐善妒，还背着姐姐在外面养侧室。” “当时我还跟着师父在外游历，姐姐那时候都已经写好信，打算告诉我，我快要有个姐夫了。结果就在姐姐已经要和他商量着定亲一事的时候，秦子安在外面养的那个侧室挺着大肚子，直接到忠义侯府找上姐姐。” “母凭子贵，因为那个女人怀了孩子，那个女人就要姐姐做妾！” 这些事情沈虞都没有告诉沈鸢，就连那封还未寄出的信都是她很久之后才查到的。 太师府里，沈鸢最恨的三个人，当初把姐姐的尊严踩在脚下的秦太师，玩弄姐姐感情的秦子安，还有伤害过她的秦凝香！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从袖中拿出藏着的短剑，递到沈鸢的手上网址： 第184章 此生就只爱你一个。 秦子安带着卫衍和沈鸢上了山，到了他和沈虞分开的地方，因为被黑熊袭击过，旁边几棵树的树干上都还残留着打斗过的痕迹。 卫衍蹲下身子，拂开地上的落叶，探寻着踪迹。 沈鸢虽然心急如焚，但是现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她也只能暂时依靠卫衍。 她瞪了一眼在旁边站着的秦子安，道：“你还立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秦子安脸色一黑，“昭和郡主请谨言慎行，刚才你刺伤我的事情是不是也该给个交代。” 沈鸢正要骂回去，卫衍便先开口道：“那本世子给你个交代如何？” 秦子安一噎，“世子爷恕罪，下臣告退。” 秦子安本来还想帮着寻找沈虞，但是现在被沈鸢又砍又骂的，好面子的他哪里还想留下来，只想尽快远离沈鸢和卫衍。 沈鸢见秦子安离开的背影，心中更是气愤。 “贱男！”沈鸢骂了一句。 卫衍听到沈鸢这般骂人，突然觉得她以前骂自己还算温柔的了，起码没骂他贱男或者渣男…… 卫衍在四周一边翻找着沈虞和卫晟留下的痕迹，一边问道：“秦子安养的那个外室是个有手段的，秦子安被她把控得死死的。” 那个外室身份不高，只是一个六品官员的女儿，但是对内宅的那些手段很是精通。 沈鸢道：“姐姐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沈鸢握了握拳头，道：“姐姐说，爹爹这辈子只娶了娘亲一个女人，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到死都只爱我娘亲一人。” 卫衍心头微颤，沈鸢继续道：“祖父也是，这辈子只娶过祖母一人……姐姐说，当初祖母即使不喜欢我娘亲，但是在我爹爹娶了娘亲之后，也没有给我爹爹房里再添别的女人。大哥也是那般，当初妾室的身份是青儿姐姐自己求的，但是大哥的后院里也只有青儿姐姐一人。” 他们沈家嫡系一脉，对主忠心，对感情也是如此。 “我们沈家后院没有那些内宅斗争，也没有人教过姐姐那些事情，当年姐姐也才十五岁，秦子安的背叛和那个外室怀有身孕的事情给姐姐的打击很大。”那时候的沈虞还很单纯，幻想着和秦子安能相守一生。 卫衍长舒一口气，道：“你们沈家每个人都有不少故事，都可以出个话本子了。” 沈老夫人也好，老侯爷也好，如今的沈幕，沈虞和沈鸢也是。 沈鸢白了一眼卫衍，忽地声音有些失落地道：“但是，每个人的故事都是个悲剧……” 沈老夫人年轻时也辉煌过，但是也落寞过，直到今日，孤身一人活在锦寿堂中。 沈鸢的爹娘，兄长，姐姐，结局都让人叹息。 而她的将来会如何，沈鸢自己也看不清。 天上星辰万千，交织成每个人的命盘，她唯独找不到自己的命盘。 卫衍蹲在地上，背对着她，似是听到沈鸢说的最后一句话，唤道：“沈鸢。” “嗯。” 卫衍张了张嘴，声音喑哑，道：“我将来会长命百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争取活得比你久。” “你突然说这种傻话做什么？” “这样的话，你这一辈子，直到将来老去，寿终正寝的那一刻，都不会是悲剧∫会一直爱着你，此生就只爱你一个。”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八十四章 此生就只爱你一个。网址： 第185章 南疆的蛇 沈鸢眼眶微红，鼻尖酸酸涩涩的，朱唇轻颤，最终露出一个微笑，道：“别以为说两句好话我就会原谅你。” 卫衍撇了撇嘴，哄沈鸢可太难了。 卫衍余光察觉到地上不自然断裂的一截枯枝，捡起来看了几眼，然后对沈鸢道：“这边。” 一听有了线索，沈鸢立刻收敛了心思，跟着卫衍往前走。 脚下的路不平，坑坑洼洼的，上面还有枯叶挡着，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踩空，再加上四周还有许多狩猎的陷阱。 卫衍握着沈鸢的手走在前面，另一只手里握着短剑，将前面的扎人的灌木砍掉。 “等一下。”忽地，沈鸢似是看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卫衍吐，“怎么了？” 沈鸢仰着头，眯了眯眼睛，指着树上高高的一处地方，道：“那个是什么？” 卫衍顺着沈鸢指的方向看去，高高的树干上似乎是被刻了什么痕迹，卫衍道：“你在这里等着。” 卫衍松开沈鸢的手，运起轻功，脚下接力便踩了上去，落到树枝上。 卫衍看了一眼在树干上的两道划痕，是用刀剑划上去的，看似不起眼，但是在暗卫或者杀手之中却是经趁的暗号。 卫衍站在树枝上，往前看去，前面一排的树枝上都还留着一些浅浅的脚印，大概是有一队人从这上面过…… “卫衍！”忽地，下面的沈鸢喊了一声，卫衍回神往下看。 沈鸢看着旁边伸出的树丛上盘旋着的一条毒蛇，蛇的上半身都已经紧绷起来，对着沈鸢吐着蛇信子，一点一点朝她靠近。 沈鸢脖子都不敢动一下，要是被毒蛇咬了就麻烦了。 卫衍低头也看到了那条靠近沈鸢的毒蛇，反手将手里的短剑飞了出去。 寒刃锋利，直接将蛇头都砍了下来。 卫衍从树上跃下来，落到沈鸢身边，“有没有受伤？” 沈鸢摇了摇头，转而看向那条蛇，皱眉道：“这是南疆的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明境内是没有这种毒蛇的，但是南疆却有不少人会饲养，沈鸢有些不解，现在在长安城里的南疆人只有卫漓手下养的那一批死士而已。 卫衍收了短剑，道：“刚才在上面我也发现了不少足迹，应该是有刺客来过。” 沈鸢目光微凛，卫衍桥她的手，道：“我们先顺着足迹过去，先想办法找到他们。” 沈鸢点了点头，被卫衍拉着一直往前走，同时也会留意四周的情况。 越往前走，前面的灌木越茂密，卫衍用短近出一条路来。 穿过灌木之后，卫衍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两人顺着山坡看下去，下面几十个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 沈鸢顿时失了冷静，睁大了眼睛，不管不顾地想要从山坡上跳下去，好在卫衍拉住她。 “冷静点，里面没有沈虞。”卫衍安抚道。 沈鸢惊出一身冷汗，死死地抓着卫衍，“我要下去！” 卫衍揽着她的腰，把她带了下去。 地上的血都已经干涸了，这些尸体也已经放了有一天，已经开始泛着尸臭。 沈鸢在一个黑衣人的尸体边看到了沈虞的剑，长饺稳地插在地上，红色的诫摇曳，剑柄上还有血迹，黑色的绞也被随意地扔在一边。 沈鸢伸手想要把长剑拔出来，奈何力气不够。 “这把剑……”卫衍单手把长剑从地上拔起来，这才发现这把截量不一般。 “是哥哥的遗物，姐姐擅长用枪，但也会佩剑。”沈鸢说道。 因为长枪有时候带着不方便，所以沈虞偶尔也会带着剑防身。 卫衍将秸入绞中，道：“看这些人身上的伤口，应该都是沈虞用这把靳杀的。” 卫衍看着地上的尸体，他们几乎都是被一击致命，沈虞在战场上也向来如此。 沈鸢蹲下来，伸手想要去翻看黑衣人的尸体，卫衍连忙拦着她，“你一个姑娘家的对尸体就不知道害怕吗？” “南疆那边，很多村子都是尸体遍地，还无人掩埋。”沈鸢忽地道，“早就看习惯了。” “习惯也不行。”卫衍把沈鸢拉到身后，忍着自己的洁癖，伸手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面纱，“还想看什么？” 卫衍语气里满是嫌弃，翻尸体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亲自做，以前都是交给下属来做的。 沈鸢看着卫衍的动作，心中有些幸灾乐祸，但是更多的是感动。 “我不是要看他们的脸，只是想看看他们脖子上有没有刺青。” 卫衍抽了抽眼角，用绞戳着尸体的脑袋，让他把脖子露出来。 不过他们的脖子上并没有沈鸢所说的刺青，沈鸢这才松了口气。 卫漓手下养的那批死士在脖子上都会有一个刺青，这些黑衣人却没有，那就说明这场刺杀和卫漓无关。 倒不是怀疑卫漓伤害沈虞，而是的卫漓对付卫晟的时候不小心误伤了沈虞。 “这些看上去都像南疆人。”卫漓又扯了几个黑衣人的面罩，道。 沈鸢看着地上这些尸体，总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盘迷雾重重的棋局之中。 两人在这些尸体上又翻找了一番，但是并没有发现别的异样。 “我们再往前找找看，这条路肯定有人走过。”卫衍指着一个方向，只是这个方向上灌木丛生，寸步难行。 又因为有人硬闯过，留下了一些痕迹，倒刺上也挂着衣服的布料。 卫衍将自己的外衣褪下，盖在沈鸢的头上，一手桥她，道：“我走慢点，你小心别受伤了。” “嗯。”沈鸢点了点头。 这个地方太过隐蔽，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灌木丛生，看上去就如绝路一般，也难怪那些搜山的人没有往这边搜。 两人花了一个多时辰才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绕是卫衍再小心，脸上也被划了几道血痕。 沈鸢从怀里拿出帕子，踮脚帮他小心翼翼地擦着，问道：“疼不疼？” 卫衍身子一僵，一时间仿佛看到了三年前那个无所顾忌，全心全意爱他的沈鸢。 沈鸢仔细看了一番，道：“伤口好像不深，回去擦点药过一两天就好了。” 沈鸢收了帕子，耳边似是听到了哗哗的水声。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八十五章 南疆的蛇网址： 第186章 姐姐不该回来的 沈鸢和卫衍循着水声找到了一座瀑布，沈鸢抬头往上游看了一眼，开口道：“在上面。” 卫衍也不问沈鸢是怎么知道的，对于沈鸢的判断他从未怀疑过。 “上来。”卫衍蹲在沈鸢身前，“我带你上去。” 通往上游的路上布满碎石，又覆着青苔，着实握。 沈鸢趴在卫衍的背上，笑嘻嘻地道：“沈鸢牌代步飞车。” 卫衍脸色一黑，“信不信我把你扔下去。” 沈鸢晃了晃两只脚，有恃无恐地道：“有本事你扔啊。” “……” 沈鸢吐了吐舌头，也没再捉弄卫衍。 上游的水流边，卫晟一身狼狈，紫色的长袍破烂，还染了半身的血迹，手里还攥着一块带血的布条在水中清洗。 这一次的计划很成功，不管是利用秦子安还是沈虞，都如他计划里那般表现。 只是……有一件事出乎了他的预料…… 想起沈虞为保护他而豁出性命的样子，卫晟觉得可笑的同时，又觉得意外。 这个沈虞，比她那个妹妹沈鸢要笨一些。 “卫晟！” 一声娇喝从背后传来，卫晟回头看到往这边赶来的卫衍和沈鸢。 “你们可算来了。”卫晟淡定自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姐姐呢？”沈鸢看到卫晟身上的血，心中一紧。 卫晟先是看了一眼卫衍，然后才笑着同沈鸢道：“跟我来吧。” 卫晟脚上似乎还有伤，走路一瘸一拐的，带着二人到了一个山洞前。 卫晟拦住卫衍，道：“沈鸢一个人进去比较方便。” 沈鸢对卫衍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跑了进去。 沈鸢不在，卫衍开口问道：“你想利用沈虞做什么？” 卫晟眯了眯眼睛，说道：“利用？如今忠义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爱护她还来不及，谈何利用？” 卫衍看着卫晟的样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山洞里还留着一堆枯枝烧完的灰烬，几片染血的衣料落在地上，沈鸢往里走了几步，终于看到了沈虞。 “姐姐！” 沈虞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身上披着卫晟的外衣，外衣下几乎不着寸缕，而且还伤痕累累，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番而已。 沈虞似是听到沈鸢的声音，虚弱地睁开眼睛，看到沈鸢来了，便想坐起来。 沈鸢立刻扶着她，但是没想到沈虞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四殿下没事吧？” 沈鸢咬牙应道：“他没事。” 不仅没事，沈鸢甚至觉得这次刺杀的事情很可能是卫晟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卫衍在外面放了信号弹，没过多久便来了人，将重伤的沈虞接了出去。 沈鸢在走过卫晟身边时，对卫晟笑得灿烂无比，弯着桃花眸对卫晟柔声道：“四殿下请放心，这次刺杀的主谋我一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知道背后主谋之后，我一定砍了他的手脚给四殿下送过去继续解气。” 卫晟面不改色地道：“那便劳烦昭和郡主了，忠义侯对本殿的救命之恩，本殿定会涌泉相报。” 卫衍站在沈鸢的身后，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卫晟，卫晟似是完全忘了卫衍给他下毒的事，道：“许久不见阿衍了，阿衍哪天有时间带着凝香来楼渊台聚一下吗？” 卫衍对卫晟淡淡地道：“如果哪天你死于非命，一定是自己作死的。” 卫晟笑得风轻云淡的，“阿衍还真是狠心。” 沈虞被接回忠义侯府之后，沈鸢直接请了仁济医馆的几个大夫和医女给沈虞治伤。 卫衍看着心神不宁的沈鸢，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冷静点，现在沈虞受伤了，这忠义侯府还得靠你打理。” 沈鸢平时虽然有些胡闹，但是在大事上从不马虎←装成楼述的时候留在沈鸢身边，看着沈鸢一步一步将忠义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这点是沈虞做不到的。 论心计，沈鸢比沈虞更擅长，不然当初也不会被秦子安欺压到那种地步还无动于衷。 沈鸢摇头，对卫衍道：“我最的的还是卫晟。” 提到卫晟，卫衍目光也变得凌厉了些，“他盯上沈虞了。” 沈鸢的心都沉了几分，卫晟这是想瞧住她吗…… 卫衍的话音刚落，青儿便走了进来，道：“二小姐，刘太医来了。” 但是听了青儿这话之后，沈鸢不但没见高兴，反而眉间忧愁更甚。 消她的的事情不要发生…… “带刘太医去锦枫院吧，先把姐姐治好最重要。”沈鸢说道。 “是。”青儿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能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 所有事情都安排完了之后，沈鸢累的趴在桌子上，打算喘口气再去锦枫院守着。 卫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包松子糖，放到沈鸢面前，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沈鸢把埋在臂弯里脸抬起来看着卫衍，心里暖暖的，她做的许多事情都是不能告诉别人的，哪怕做的再优秀再完美，也鲜少会有人夸奖她。 其实她心底也很消有人可以看到她优秀的一面，可以有一天她受人敬仰，每个人提到她都能说出许许多多的优点。 光是这么想想，沈鸢自己都能笑出声。 她有三年的空白期，不明不白地就从十四岁过度到了十七岁。 即使她很努力地在弥补这三年的时间，但是也有很多力不从心的地方，沈虞还不在身边，在卫漓面前她也不敢多说。 “嘿嘿。”沈鸢发自内心地向卫衍笑了笑，有些幼稚傻气，但是却很真实。 卫衍直接把她前面的刘亨乱，装作嫌弃地道：“傻瓜。” 沈鸢瞬间收了笑容，直接把顺手从腰间解下的玉佩砸了过去，卫衍伸手接过玉佩，笑着跑了出去，“这是我的了。” 沈鸢鼓了鼓腮帮子，心里骂了句脏话。 沈鸢在锦枫苑守了一晚，翌日一早，卫漓来了忠义侯府，还带来了她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卫晟有意求娶沈虞，而且在父皇面前说，已经看过沈虞的身子了。” “他想求父皇赐婚，让沈虞当四皇妃。” 沈鸢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从她看到沈虞在山洞里穿着卫晟的外衣时，她心里就有了这种预感…… 姐姐不该回来的，这长安的风云，太乱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八十六章 姐姐不该回来的网址： 第187章 任军统大都督 不过这件事倒是有一点更出乎沈鸢的预料，那就是卫晟竟然要许姐姐正妃之位…… 卫晟后院妾室不少，但是还未娶过正妃，秦皇后曾经为他定了好几个正妃的人选，最后都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亲。 “陛下同意了吗？”沈鸢向卫漓问道。 卫漓摇了摇头，“皇后娘娘不同意，正同卫晟闹着呢。” 四皇子府。 秦皇后驾到，卫晟像是不知情一般，道：“母后今日怎么有空来儿臣府上？” 秦皇后怒气冲冲，厉声道：“你今日都和陛下说了什么？！” 卫晟放下手中的棋子，衣袖微微带上去了一点，露出包扎着绷带的手腕，平淡地回道：“今日儿臣向父皇请旨赐婚，但是父皇并未同意。” 秦皇后气愤地道：“你要娶妻是好事，但是绝不能是对你的前途没有任何好处的沈虞！晟儿，你听母后的话，你的正妃母后会帮你选好，那个沈虞你若是喜欢，看在她是忠义侯的份上，当个侧妃就足够了。” 卫晟身子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对秦皇后似笑非笑笑，让人骨子里泛起寒意，“儿臣心里有数。” 秦皇后见卫晟这幅样子，心知他心里怕是已经有了主意，也渐渐冷静下来，问道：“你娶沈虞做什么？她不过是个不重要的小人物罢了。” 秦皇后实在猜不透卫晟的心思，她的这个儿子让她骄傲，也让她难以捉摸。 卫晟眸光暗沉，勾唇一笑，道：“母后以后见到沈鸢，多防着她一些，她是卫漓那边的人，而且本事还不小。” 从以前起就觉得沈鸢将来绝非池中物，但没想到她会成长到这种地步，不能再继续放任不管下去了。 卫晟防备沈鸢的同时，沈鸢也在防备卫晟。 卫漓看着沈鸢的的样子，抓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的，父皇那边我会帮忙，父皇不同意，卫晟想要娶你姐姐就根本不可能。” 沈鸢对卫漓笑了笑，“谢谢师兄。” “我们之间不说这个。”卫漓不喜欢沈鸢对他总是保持一段距离的感觉。 沈鸢怎么会不懂卫漓对她的感情，她对卫漓是感激，是忠诚，但是偏偏没有爱。 “师兄，我把笛子还给你吧，之前你给我的聘礼。”沈鸢忽地说道。 卫漓身子一僵，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沈鸢深吸一口气，想把话一口气同卫漓说清楚，“师兄，其实我……” “师妹。”卫漓忽地打断了沈鸢接下来要说的话，温柔地笑了笑，道，“明日你进宫找我可好？正好有些事情想交给你做。” “可是，师兄，我有……” “现在我得回宫了，齐王府建成之前我不会太自由。”卫漓说完之后，逃似的出了忠义侯府。 沈鸢一人坐在秋千上晃了晃，仰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像是她现在的心情一样。 御书房内。 云景帝正批改着奏折，吴全走了过来，道：“陛下，世子爷来了。” 云景帝冷哼一声，手中的朱砂笔不停，“现在朕要见他一面都得请三遍！” 吴全连忙为卫衍求情道：“陛下息怒，这几年来世子爷的身子不大好，大伤小兵不断，确实是要花些时间好好调养才是。” 云景帝并不领情，“朕几次让刘太医去秦王府给他看看，他倒好，直接把刘太医又送回来了！” 吴全扯了扯嘴角，劝道：“世子爷的那些怪癖陛下也是知道的，陛下息怒……” “让他进来。”云景帝沉声道。 吴全心中一喜，快步出去将卫衍带了进来。 “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年前起，卫衍就没有再喊过皇伯伯这个称呼了，如今的他也只是万臣之一罢了。 上位的云景帝似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批改奏折，也没有让卫衍起身，只是继续让他在大殿里跪着。 卫衍也不出声，端端正正地跪在那里，腰背挺拔，腰间坠着的环佩也静了下来，一室寂静。 吴全站在旁边悄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是因为热，而是因为云景帝和卫衍周身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人喘不过气。 一个时辰过去，“嗒”的一声轻响，云景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看向下面跪着的卫衍。 让卫衍跪一个时辰，也不过是为了防衍驳他的面子罢了，轻到不能再轻的处罚，若是卫衍再闹，就真的不知天高地厚了。 不过他这次召卫衍进宫，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符。 “你们都下去吧。”云景帝对吴全道。 吴全垂头应了一声，将御书房里的宫人都带了下去。 偌大的御书房就势景帝和跪在白玉石上的卫衍，铜兽香炉中散着龙涎香的味道。 “如果朕给你三十万兵马，让你一年之内拿下南疆，你有多少把握？”云景帝沉着声问道，眸光闪烁着寒意。 卫衍抬眸，开口道：“陛下若是舍得，一年之内，臣必能打到南疆王宫。” 攻破一个国家的王宫，就代表着这个国家已亡。 云景帝听到此话之后，并没有雀跃，继续问道：“那你估计会损失多少兵马？” “半数以上。”此话并非卫衍在乱说，而是事实。 南疆现在国力虽弱，但是依靠着地势和他们的那些让人防不胜防的毒蛊邪术，想要死守很容易。 之前他就已经在南疆边境吃过不少亏，最后还是抓住南疆王楚旭好战的性格，才设计将他活捉。 但是真正意义上讲，那一次战斗，大明军队并没有完全击败南疆的军队。 云景帝眯了眯眼睛，道：“比朕想象的还要多许多啊。” 南疆已经成为他的心头大患，而且那盏续命灯他也想快些得到。 卫衍似是能察觉出云景帝的心急，从那副藏宝图被呈上时，云景帝就在暗中有了动作。 卫衍眼底划过一抹暗芒，道：“如果陛下信得过臣，由臣亲自练兵，一年之后，臣能用十万兵马攻破南疆皇宫。” 卫衍掷地有声，凤眸凌厉，气场霸道，让人对他忍不住地生出敬畏之心。 云景帝大笑了两声，“阿衍果然不会令朕失望！” “秦王世子卫衍听令，即日起由你任军统大都督位！” “臣，遵旨！”如今大明半数军队都握在卫衍的手里，卫衍手中的权力已经大到了作为臣子的顶峰。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任军统大都督网址： 第188章 三十万兵马给你当聘礼 “嗯？你当军统大都督了？”沈鸢还在厨房里沈虞煎药，手里的蒲扇一忽一忽的。 卫衍站在窗外，探着上半个身子，一手托着腮，笑得得意，“是啊，三十万兵马给你当聘礼，你要不要明天嫁给我？” 沈鸢睨了他一眼，放下扇子，拿起旁边厚厚的棉布把药蛊从炉子上端下来，然后倒进旁边的碗里。 沈虞今天才刚醒，身体也还离不开汤药，沈鸢不放心让别人煎药，便想着在沈虞完全好之前都由自己来煎。 以前她喝了那么多年的药，自己都快成半个大夫了，煎药自然是难不倒她。 “姐姐和卫晟的事情没解决，我没心思想别的。” 卫衍一愣，随即是一阵狂喜，道：“那你是答应要和我成亲了吗？” 沈鸢抿了抿唇，忽地又想起秦凝香之前的那句话…… 将来她又能为卫衍做什么呢？ “让一让，我要给姐姐送药去了。”沈鸢对堵在门口的卫衍道。 卫衍拦着她，道：“你先把话说清楚再走。” “以后再说吧。” “不行。”卫衍果断地道。 沈鸢干脆绕着他走，卫衍也知道沈鸢给沈虞急着送药，又不敢接着拦，只能跟在她旁边死缠烂打的。 “你每天除了翻我家墙头就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你现在是军统大都督，你该去校场练兵好吗？”沈鸢对卫衍道。 “我之前说过，天大地大，沈鸢最大，我们两个的亲事最大。” 不把沈鸢娶进门，卫衍的心就时时刻刻都悬着，就怕沈鸢又离开他。 而且长安城里那么多惦记沈鸢的，要不是他防着，忠义侯府的门槛儿都要被那些想来提亲的人给踏平了。 沈鸢进了锦枫苑，把卫衍丢在外面，“你应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先回去吧，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说。” 如今沈虞和卫晟的糟心事还没理出个头绪，她确实没心情谈婚论嫁。 而且秦凝香的那句话也让她很是在意。 她想在给卫衍一个明确的答复前，把自己动摇的心安抚下来，未来才能给卫衍全部的信任。 沈鸢端着药回了沈虞的屋子，原本还在闭目养息的沈虞听到动静便醒了。 “姐姐，起来喝药了。”沈鸢小心翼翼地扶起沈虞，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 沈虞脸上泛着病态的白，就连唇瓣都没了血色，头上还缠着绷带，虚弱至极。 “查清刺杀四殿下的那批人是什么来头了吗？”沈虞开口便是要问这事。 沈鸢心中无奈，她该怎么和沈虞说这场刺杀很可能是卫晟自导自演的事情，她手上还没有证据。 卫晟也不会给她留下证据。 “还在查，姐姐别操心这事了，先喝药吧。”沈鸢端起药碗，舀了一勺汤药在嘴边吹了吹，这才递到沈虞唇边。 沈鸢看着沈虞喝药的样子，思绪一下子又飞的很远。 卫晟请旨赐婚，云景帝和秦皇后都不同意，这门婚事也就还没传开，对沈虞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但是她不觉得卫晟就会就此罢休。 暴风雨前的平静往往是最让人难受的时候。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沈虞一眼就看出沈鸢在走神，沈鸢很少在自己面前神游，除非是出了什么让她都棘手的大事。 沈鸢账下眼睛，笑着道：“我想着等姐姐伤好些了，给你炖鸡汤喝。” “我在无忧小院养了挺久的老母鸡，说宰就宰，还有点舍不得。” 沈虞白了她一眼，“人家家里养猫养狗养狼，再不济也养个王八，你倒好，院子里养只老母鸡。” 沈鸢吐了吐舌，道：“养鸡能吃啊，养别的又不能吃。” 沈虞也懒得拆穿她，沈鸢做事也有分寸，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对了，刚才听青儿说，秦王世子又翻我们家墙头来找你了？”沈虞问道。 “嗯。”沈鸢声音闷闷地回了她一声。 沈虞一笑，道：“等我伤好了，我给你准备嫁妆，你把嫁衣绣一绣就可以嫁去秦王府了。” 沈鸢笑得有些勉强，“姐姐，我的婚事还不急……” “不急什么不急，都十七了，隔壁家的姑娘十四就定期，及笄就嫁人！”沈虞说的有些急，扯到伤口，忍不住皱了皱眉。 “姐姐，你冷静点。” “咳咳咳咳……我们可是收了秦王府聘礼的，一百二十八抬聘礼还放我们家库房呢。” 沈鸢一噎，最近事情多，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那我明天就雇点人把那一百二十八抬聘礼抬回去，姐姐别再说这事了，好好养伤，我自己心里有数。”沈鸢无奈地笑着道。 沈虞皱眉，“你迟早都得嫁过去，不过是早晚的问题，抬回去还得另花银子雇人。” “你的嫁妆不能少，从今日起府中得节省。” 沈鸢被她念叨的头都大了，这事她自己都不急，没想到沈虞比她还要急。 但是她自己心里还过不去那倒坎。 将来能为卫衍做什么？ 她至今为止都没有想出一个答案，她就像是绕进一个死胡同里一样，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出去。 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因为经历过三年前的事情，所以她更加的小心翼翼。 她想给卫衍一个机会，也同样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姐姐，我不知道……” 沈鸢眼中迷茫，垂着眼眸，对沈虞小声地道：“姐姐，我一直想不明白，想不通……我真的不知道……” “将来我能为卫衍做什么呢？我和他之间隔阂那么多，那么多对立的情况，我真的很害怕他有一天会像三年前那样。” “将来我能为他做什么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就是想不明白。”沈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无助地向沈虞抱怨。 沈虞倒是没想到沈鸢竟然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这么久，沈鸢的想法确实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沈鸢在和别人寻求公平之前，会让自己变得同等优秀，沈鸢看似柔弱，但是自尊心比她都要高。 现在她想要站在的是秦王世子身边，卫衍无论是容貌，才华还是权势上，都是万里挑一的，站在他的身边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压力。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八十八章 三十万兵马给你当聘礼网址： 第189章 师兄还真会给她出道难题 沈虞看着沈鸢这副迷茫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世子爷，他会告诉你答案。” “嗯？”沈鸢疑惑了一下，微红了脸，小声喃喃道，“这种事情哪里好意思问出口。” 沈虞今日才刚醒，还需要多休息，沈鸢又陪她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休息了。 出了锦枫苑，卫衍也已经离开了，沈鸢心里涌起一阵失落。 “郡主，齐王殿下的马车挖外面。”小桃快步走来，对沈鸢禀报道。 沈鸢微愣，随即应了一声，将手中的托盘递给小桃，吩咐道：“好好照顾侯爷。” “是。” 沈鸢先是跑回自己的无忧小院，将卫漓之前当做聘礼送给她的笛子带上，这才出了府。 “见过郡主。”车辕上坐着的是卫漓身边的侍卫，旁边还站着两个宫女，几人见到沈鸢后立刻行礼道。 沈鸢微微颔首，看了一眼马车，问道：“师兄在车里吗？” 其中一个宫女回道：“回郡主的话，齐王殿下今日宫中事情比较多，脱不开身，便叫奴婢们带郡主进宫。” “好。”自从卫漓的身份恢复之后，卫漓比以前更忙了，就算偶尔有机会出宫也不能再像在南疆那时一样，去翠娥居结交什么红颜知己，更多是和一些官员应酬。 云景帝也有意培养卫漓，放了许多权力给他。 沈鸢心中为卫漓感到高兴的同时，也有一种惋惜。 命运无常，每个人终究都会变得不一样的。 沈鸢一边走上马车，一边想着这几天该写封信给师父了。 “郡主，奴婢们伺候您更衣上妆。”马车很宽敞，里面摆着一张小榻，几件颜色艳丽，绣工精湛的宫装整整齐齐地放在上面，旁边还摆着一面梳妆镜。 沈鸢心中升起疑惑，不解地问道：“更衣上妆做什么？” 两个宫女跪在地上，盈盈行礼，回道：“奴婢们不知，这是齐王殿下吩咐的。” 沈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选择相信卫漓，便说道：“那便按殿下说的做吧。” 沈鸢心里想着，卫漓莫不是在宫中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麻烦了…… 马车缓缓驶入皇宫，两个宫女也动作娴熟地为沈鸢穿上宫装，水红色的留仙裙衬得肤如胜雪，腰上系着五彩的带子，群裳上用彩线绣着飞鸟的样式，栩栩如生〕上画着娇艳的桃花妆，一双清眸中流露着一丝妩媚，让人为之倾倒。 饶是在宫中见过无数美人的两个宫女也不由得夸赞道：“都说郡主现在是长安城第一美人，果真不假。” 沈鸢长卷的眼睫轻眨，对着两个宫女笑着道：“两个姐姐真会说话，你们都是殿下宫中的人吗？” “是，奴婢们是陛下赐给齐王殿下的，如今在齐王殿下的太极殿当差。”两个宫女的身份显然也不低，面容又生得姣好，谈吐有度，想来是云景帝赐给卫漓解闷用的。 “奴婢秋分。”个子高一些的宫女道。 “奴婢寒露。” 沈鸢有一句没一句的同她们说笑，无意间套出自己想知道的消息，直到马车吐。 秋分和寒露为她踢着裙摆，搀扶她走下马车，发间的步摇发出泠泠脆响’盈作细步，沈鸢随着两个宫女一直往前走，最后挖了御花园前。 今日的御花园似乎好往常不一样，才刚到门口，沈鸢便看到鱼贯而入的宫人，每个宫人手中都端着瓜果盘和清酒，似是里面在办宴席一般。 “请郡主在此稍等片刻，奴婢去去就来。”秋分同沈鸢说道。 沈鸢若有所思，不明白卫漓今日这是何意。 秋分快步走向一个正指挥着宫人的老太监，同那太监说了几句话，那太监又转头过来笑着看了一眼沈鸢，然后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木牌交给秋分。 秋分跑了回来，将手里的木牌递给沈鸢，道：“郡主，这个您得拿好了。” 沈鸢看了一眼木牌上刻着一个编号，沈鸢脸上的笑意微敛，但是气势却很有压迫感，问道：“今日齐王殿下究竟吩咐了什么事？” 秋分和寒露都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心中一惊，回道：“今日陛下在御花园为齐王殿下举办了选妃宴，齐王殿下便想让郡主也参加。” 沈鸢突然觉得手中刻着编号的木牌就像个烫手山芋，师兄还真会给她出道难题。 只是她现在人都已经在这御花园里了，要再出宫也比较麻烦。但是如果真的参加了，后面会发生什么事，还真的不好说。 忽地，沈鸢的视线落在和自己体型相似的寒露身上，心中灵光一动，她对寒露笑了笑。 寒露打了个寒颤，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御花园里。 云景帝和秦皇后坐在上位，两边坐着几位皇子和王公贵族的世家子弟，其中以卫晟和卫漓为首。 乐师们奏响妙音，台上正在展示自己舞技的官家千金香汗淋漓，人比花娇，时不时地引来男人们的青睐。 “陛下，你看这张源府上的几位小姐都不错，端庄贤淑，尤其是那个嫡女也是国色生香，不如赐给齐王……”秦皇后在云景帝身边低声说道。 云景帝不动声色，道：“再看看吧。” 这次他虽然将所有的皇子都叫来了，但实际上是想为卫漓选个正妃，或是对他有助力的侧室也好。 秦皇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云景帝这话明显是偏袒着卫漓，嫌弃张家还高攀不上卫漓。 连着几个表演过去，云景帝对下位的卫漓问道：“漓儿，若是有看上的，可以告诉朕，朕给你下旨赐婚。” 卫漓受宠若惊，起身谢道：“儿臣谢过父皇，但是儿臣还未看到心仪的，想再继续看看。” 卫漓的话显然深得云景帝的心意，云景帝大笑了两声，道：“你也已过弱冠之龄，正妃可以不着急，但是可以先纳几个喜欢的陪着。” 云景帝说完之后，又对其他皇子道：“你们也是。” 卫晟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卫漓，垂着的眼眸中不知在想什么，只是握着酒盏的手在慢慢收紧，心中升起一抹妒火。 为什么父皇就是不肯对他公平一点？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八十九章 师兄还真会给她出道难题网址： 第190章 我以山河为聘 卫漓似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那些表演琴棋书画的姑娘们，不过他心里真正想着的是沈鸢。 让沈鸢参加选妃宴他也是临时起意，前些天云景帝要他准备选妃的时候，他心中百般不愿，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又不能拒绝。 所以他不得已才想出了让沈鸢参加选妃宴的主意…… 他在忠义侯府也有眼线，自然也是知道卫衍这段时间几乎天天都会翻墙进忠义侯府找沈鸢，沈鸢也像是默认了一般，并未加派人手去防着卫衍，这让卫漓感到一丝绝望。 他不想再这般坐以待毙下去，若是沈鸢真的回心转意，那他真的就一点机会都没了。 光是想到沈鸢将来要穿着火红的嫁衣嫁给别的男人，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痛。 那可是他亲亲的师妹啊！ 卫衍有多爱沈鸢，卫漓见到过，卫衍给予沈鸢的那份爱，如潮水翻涌，义无反顾。 但是卫漓也觉得卫衍终究不是沈鸢的良人。 只有他才能护着沈鸢一世，他或许做不到沈鸢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因为他将来要走的通天大道注定了有许多身不由己，卫漓也已经进这点看得很明白了。 将来哪怕不能与沈鸢相爱，他也愿意倾尽一切守着沈鸢，一如在黑塔中守了她三年一样。 然而正全心全意等着沈鸢出场的卫漓怕是没有想到，沈鸢竟然会另寻了办法，逃避这次的选妃宴。 沈鸢穿着寒露的宫女服，脸上的妆容也已经洗净，反而在眼角下画了一块红色的胎记，遮掩了原本的容貌，一眼看过去有些渗人。 反观顶替了沈鸢的寒露，手里拿着木牌，一直求饶道：“郡主饶命啊，若是被齐王殿下知道了，奴婢一定会受罚的。” 沈鸢笑了笑，道：“放心，我会在师兄面前便不受罚的，一会儿就辛苦你去上面表演上了。” 秋分见沈鸢离开了，急急地对寒露道：“一切按郡主吩咐的去做，我去保护郡主。” 寒露孤零零地拿着牌子站在原地，欲哭无泪，这个郡主怎么不按常理出牌，能参加选妃宴不应该是三生有幸的一件事吗？ 秋分跟上沈鸢，她以为沈鸢会想办法出宫，却不想她竟是伪装成一个端茶倒水的宫女，混进了宴席。 秋分心中惊慌，看着沈鸢端着茶水一步步走了过去，就怕她会被认出来。 但是让她惊异的是，沈鸢踏入宴席时，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刚才的沈鸢像是一把出鞘利剑，让她和寒露不得不臣服，而现在的沈鸢在瞬间就敛去了锋芒，一身气质变得平淡无奇，微微低着头，与其他宫女几乎一幕样。 沈鸢走到卫漓身边，卫漓都还未注意到她，沈鸢开口道：“齐王殿下请用茶。” 卫漓猛地抬头，看到脸上画了胎记的沈鸢，呼吸一窒。 沈鸢对卫漓账折，手里端着茶盏，又说了一遍，“齐王殿下请用茶。” 卫漓这才回过神来，接过沈鸢手中的茶盏喝了一口，尝到嘴里的味道，差点没当众吐出来。 “咳咳咳……”卫漓红着脸，呛了好几声。 “漓儿，怎么了？”云景帝察觉到卫漓这边的动静，看过来问道。 卫漓起身，忍着嘴里的辣味，回道：“儿臣失礼，请容许儿臣下去整理仪容。” 云景帝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卫漓低声对沈鸢道：“跟我过来。” 沈鸢看到卫漓被辣的泪眼汪汪的样子，心中解气，卫漓口味向来清淡，不喜欢吃辣椒，刚才她可是在茶水里放了不少辣椒粉。 沈鸢低着头，脚步自然地退了下来，跟着卫漓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卫漓带着沈鸢到了御花园无人的一角，沈鸢正着神色问道：“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 卫漓揉了揉沈鸢的头顶，心中带着歉意，对沈鸢道：“这次是师兄不对，没有和你事先商量，让你受惊了。” 沈鸢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但是卫漓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又让沈鸢的心提了起来，“但是师兄真的只想娶你为妻。” 沈鸢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想好措辞，此刻她的头脑无比的清醒，她仰头看着卫漓，道：“师兄，我……” 沈鸢的话还未说出口，卫漓就先一步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温软的唇瓣贴在自己的指腹，卫漓的心神微荡。 “师妹，如果你是要对师兄说太绝情的话，就别说了吧∫在南疆红颜知己遍地走，可还没被哪个姑娘家拒绝过呢。”卫漓故作轻松一般笑着道，但是他的心里有多紧张，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鸢往后退了一步，对卫漓道：“原来师兄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无论是沈鸢还是卫漓都很清醒，沈鸢知道自己不爱卫漓，卫漓也知道自己给不了沈鸢想要的，但是他不愿意捅破这层纸，贪婪地想要活在自己的幻想和侥幸里。 在对沈鸢的感情上，他也是自私的。 沈鸢从袖子里拿出竹笛，递到卫漓的面前，道：“师兄，这个聘礼还给你。” 卫漓眼中灰暗，道：“师妹还真是不公平，你手上除了我的聘礼，还有卫衍的聘礼，偏偏你就把我的这份还了回来。” 沈鸢张了张口，也不知该说什么。 “不过也是，我的这份聘礼也卫衍的那些比起来，实在是寒碜了些，师妹看不上也是理所当然的。”卫漓接过竹笛，像是在自嘲一样道。 “不是这样的，师兄。”沈鸢连忙道。 卫漓忽地抬眸看向沈鸢，目光灼灼地道：“师妹，如果将来有一天，我拿万里山河给你当聘礼，你可愿意等我？” “你不要嫁给卫衍，你再等我几年，我以山河为聘，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来娶你。” 卫漓的眼中第一次满含野心，一望无际，犹如包纳了万千星辰的苍穹。 沈鸢听得心惊，她看向周围，好在四周无人，她低声道：“师兄，你别说这些胡话了，我们之间永远只能是师兄妹而已。”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九十章 我以山河为聘网址： 第191章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沈鸢目光坦荡地看着卫漓，她知道被喜欢的人拒绝心中会有多难受，但是沈鸢觉得如果自己摇摆不定，才是对三个人的伤害。 一如卫衍三年前对她一样。 “但是师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的愿望我会尽力帮你完成。”沈鸢嫣然一笑，对卫漓说道。 这是她唯一能为卫漓做的。 卫漓心系天下，南疆的百姓还在等着他，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将一切都付出的准备，为了坐上九五龙位，曾经的自由，婚姻的选择都是无可避免要牺牲的。 师父说卫漓将来会名垂千古，会是一位明君，比任何帝王都要伟大…… “师兄，将来你一定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女人，这辈子我和你之间只能是师兄妹，是君与臣。” 即使没有卫衍，沈鸢也不会选择卫漓，毕竟她的爱偏执又任性，还要的绝对，卫漓给不起这些。 沈鸢离开之后，卫漓垂着眼眸在原地站了许久，身影落寞，心中空洞洞的。 “齐王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呀，陛下正在找您呢。”一个太监急急地跑来。 卫漓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浊气，几个呼吸间恢复了冷静。 “走吧。” 在卫漓转身之身，那小太监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齐王殿下的气场强了许多。 如果是以前的卫漓温柔似水，看上去很好脾气的样子，那刚才的卫漓，却是多了几分睥睨天下的霸气，不怒自威。 …… 沈鸢出宫之后，并没有立刻回忠义侯府，而是下了马车，自己一个人慢慢悠悠地走到了秦王府门口。 天色渐暗，沈鸢仰头看着写着“秦王府”三个大字的牌匾，气势恢宏的王府每一处都昭显着王府中的人的不凡地位。 不知为何，沈鸢突然很想见卫衍。 她想要一个答案。 沈鸢在门口犹豫了许久，进还是不进去，心里纠结的很。 沈鸢仰头看着天上十几颗亮着的星星，嘴里念叨道：“进去，不进去，进去，不进去……” 墨竹苑的书房里，卫衍还低头写着东西。 任命军统大都督的圣旨今日才到，他可能下个月就要离开长安城，动身前往军营，操练兵马。 卫衍心事重重，这次要离开长安操练兵马，可能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卫衍执笔在纸上写下沈鸢的名字，眯了眯眼睛，轻哼一声，“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沈鸢可不就是来折磨他的吗？ 书房的门忽地被推开，秦凝香穿着一身薄纱，手里端着一壶美酒和名贵的夜光杯，对着卫衍盈盈行礼，柔声道：“阿衍，表哥差人从宫中送了些酒过来，我便拿来与你一同尝尝。” 卫衍目光冰冷，“出去。” 秦凝香被卫衍的眼神盯得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稳了稳心神，她上前几步，道：“阿衍，我们就不能坐下好好谈谈吗？看在我们从小的情谊上，你就不能多与我说些话吗？” 秦凝香身上还熏了一些催情香，今晚的目的不言而喻。 “阿衍，我们不要再因为沈鸢闹得不愉快了好不好？我知道你想娶沈鸢当世子妃，我也能理解，我也愿意为了你退一步，哪怕是在你身边做个妾室。”秦凝香说出这话的时候，垂下袖子下的手都紧紧攥着，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怎么可能愿意退这一步！ “阿衍，我没有别的请求，只想好好陪在你身边而已，消得你垂帘。”秦凝香跪了下来，薄纱下的妙曼身子若隐若现，一双杏眸魅惑至极。 卫衍一边想着墨竹苑什么时候出了叛徒，一边看着秦凝香演着这出独角戏。 小时候他怎么就没发现秦凝香这么会作呢？ “秦凝香，那本世子也最后和你说一次，看在我们从小相识的份上，你若是不想再惹怒本世子，就快点滚回你们太师府。” 秦凝香不甘心，连忙道：“我只是想要个妾室之位，我也不会与沈鸢去争什么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秦凝香早就想着等卫衍纳了她，将来秦王世子妃早晚也会是她的！论内宅的那些手段，她不信还玩不过沈鸢！ “纳妾？本世子什么时候说过要纳妾了？”卫衍的凤眸微阖，神色张扬。 秦凝香微怔，不知卫衍的这话是何意。 “秦王府将来只会有沈鸢一个世子妃，不会再有妾室通房。” 秦凝香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根本不相信卫衍说的话，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卫衍这是要给沈鸢独宠吗？ 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卫衍怎么敢…… 先不说卫衍是秦王世子的身份，这世上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卫衍刚才竟然说今后不纳妾！ “阿衍，陛下和秦王殿下不会同意的！”秦凝香妄图用云景帝和秦王来压卫衍。 但是卫衍对此并不在意，他道：“那你觉得他们会因为我和沈鸢的婚事而和我闹翻吗？” 秦凝香一噎，她这才明白，现在的卫衍足以只手遮天，云景帝要靠卫衍南征北战，扩大疆土，秦王更不会为了沈鸢而和卫衍伤了父子感情。 现在的卫衍根本不是他们秦家可以拿捏住的！ “好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受不了就滚回你的太师府去。”卫衍语气里满含威胁，他对外面喊道，“无，进来。” 无走进来，看到秦凝香，脸色都沉了几分，刚才是他一时疏忽，竟然让秦凝香有机可趁，“请世子爷责罚！” 卫衍摆了摆手，“带她下去吧。” 面对穿着暴露的秦凝香，无面不改色，伸手将她抓起来，秦凝香惊叫，“别拿你的脏手碰我！滚开！” 沈鸢刚随柳宿进了墨竹苑，便看到秦凝香穿成这般出了书房，柳宿都吓了一跳，眼神质问着无。 无一时间也不知该从何解释，只得垂着头带着秦凝香先离开墨竹苑。 秦凝香还装作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从沈鸢身边走过，仰着下巴轻哼一声，仿佛被卫衍临幸过一样。 秦凝香从墨竹苑离开之后，柳宿连忙劝着沈鸢，“郡主，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沈鸢似是翻了个白眼，淡淡地道：“我要回去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九十一章 这个磨人的小妖精网址： 第192章 世子爷！你媳妇儿要跑啦！ 沈鸢在外面仰头数着星星的时候，正好被柳宿看见，柳宿便直接拉着她进来了。 柳宿心想着要把沈鸢带去给卫衍，当做一个惊喜，却不想惊喜直接变成了惊吓。 无离开前给了柳宿一个眼神，柳宿立刻明白，想来是墨竹苑有人被秦凝香给收买了，不然秦凝香怎么可能进的来。 “郡主，你要相信世子爷肯定是清白的！”柳宿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些无力地解释着。 这种事情直接撞上确实是尴尬了些，若不是明白他们世子爷对郡主有多情深，他们都要怀疑世子爷是不是和秦大小姐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我知道。”沈鸢回了一句，转身便要离开。 柳宿看着着急，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对着书房就喊道：“世子爷！你媳妇儿要跑啦！！” 柳宿嗓门又大，这么一嚷，别说是墨竹苑的人了，隔壁几个院子的人怕是都听到了。 沈鸢猛地回头，满脸涨红，羞恼地道：“柳宿！你在乱喊什么呢！” “我没有乱喊啊！”柳宿理不直气也壮。 “我……”沈鸢正打算唣袖子和柳宿好好讲讲道理，忽地发现从书房走出来的人。 卫衍正快步往她这边走，沈鸢架也不想和柳宿吵了，提着裙摆转身就往外跑。 沈鸢憋着一肚子的气，她自然是相信卫衍不会碰秦凝香的，但是看到秦凝香住在秦王府她还是很介意。 毕竟秦凝香和卫衍都是在长安城里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沈鸢心里当然也会闹些小情绪。 卫衍快步追上沈鸢，直接从后面扑倒，沈鸢眼看自己就要脸着地的摔下去了，惊呼一声。 卫衍顽劣地勾唇一笑，在沈鸢要摔下去的前一刻，卫衍抱着她滚到一边的草丛里。 沈鸢紧闭着眼睛，趴在卫衍的身上，雪松香和青草的味道萦绕在鼻尖，一声闷笑声传入耳中，“怎么胆子这么小？” 沈鸢缓缓睁开眼睛，似是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感觉到自己手掌下抵着一个温热的身躯，两手下意识地轻轻挠了两下。 卫衍打了个激灵，喉咙微紧，沈鸢的手抓哪呢！ 卫衍一个翻身，将沈鸢压在自己的身下，四目相对，卫衍的凤眸中似是有着点点星火在燃烧一般，只需要再添一根干柴，便足以把身下的沈鸢吃干抹净。 沈鸢这才回过神来，生气地道：“你刚才想摔死我吗？” 卫衍刚才也就是皮一下，在沈鸢面前总是带着一丝少年的幼稚，见沈鸢真的生气了，又立刻怂了，道：“好了好了，下次不敢了，你得相信我肯定是不会让你受伤的。” 现在他已经足够强大，现在的他能护沈鸢一辈子。 沈鸢还是瞪着他不说话，绷着小脸，桃花眸璀璨，显然还是在生气。 卫衍被沈鸢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心痒痒，她这副傲娇的样子实在是可爱，让卫衍根本抵抗不住，最后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低声哄道：“别生气了，大不了我给你打几下消消气？” 沈鸢颇为嫌弃地道：“我才不打你，到时候疼得还是自己的手。” 卫衍在她耳边笑了两声，沈鸢嫌他沉，推搡着道：“你还不快点起来，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我清白都没了。” “你的清白本来就是我的。”卫衍说的理所当然的样子，道，“秦王府上上下下几百人，都知你是我的人。” 沈鸢鼓着脸，唇角忍不住地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桃花眸里泛着点点笑意。 “那秦凝香算什么？”沈鸢直白地开口，问道。 沈鸢这话问的醋意冲天，卫衍笑着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我没碰她，她一直都是住在里墨竹苑最远的院子，今日是她收买了墨竹苑的人，这才有机会接近我，但是我堡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挨到我△天我就让人把她扔出去吧，她确实是碍事了些。” “你前几天不愿意答应和我成亲，是不是就是因为秦凝香？”卫衍想起前几天，好几次他都觉得沈鸢就快答应她了，但是临门一脚，她又缩回去了。 沈鸢这么一说，他便意识到秦凝香的严重性。 沈鸢点了点头，道：“一半原因是她这个人，另一半原因，是她前几天同我说的一句话。” 或许沈虞说的对，那个问题只有卫衍才能给她解答。 她这些天想了许多，也想了许久，一直不知道答案。 “什么话？”卫衍有些不悦地问道，秦凝香到底同沈鸢说了什么。 沈鸢看着卫衍的眼睛，目光灼灼地的道：“她说，她是太师府的大小姐，太师府人脉甚广，在朝堂中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若是你娶了她，将来你的仕途便能一帆风顺，如虎添翼。” “她问我，我将来能为你做些什么，我当时沉默了许久，这几天我也想了许久，我到底能为你做什么呢，卫衍？” “我甚至和你是站在对立面的人，我是一定会将师兄推上储君之位的。” “所以我到底能为你做什么呢，卫衍？”沈鸢的眼里充满了迷茫，“我甚至想过，我和你在一起，会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卫衍伸手抚着她的面庞，低头在她的唇角轻吻了一口，道：“你知道这三年来，我为什么会这么拼命吗？” 沈鸢微愣，摇了摇头。 “为了你啊。”卫衍喃喃道，“若不然，我去战场那般拼命做什么。而且我又不喜欢朝堂上的阴谋阳谋，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沈鸢。” 沈鸢瞳眸骤缩，看着卫衍竟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 卫衍继续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我要这些做什么？” “所以将来你只要能平平安安的陪着我就足够了，你不需要去想能为我做什么。”如果没有沈鸢的话，也不会有今天的他。 没有沈鸢的话，他所做的一切，就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真的要说的话，那就是未来好好爱我，不许再出去勾搭别的野男人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世子爷！你媳妇儿要跑啦！网址： 第193章 世子哥哥 沈鸢低垂着眼睫，卫衍手心里都紧张得布上一层冷汗，两人的心都在砰砰砰地乱跳。 不过是沉默了几秒，卫衍都觉得已经过了几个时辰之久。 直到他看着沈鸢紧闭的粉唇轻启，声音娇柔，“那你以后要好好对我。” 姐姐说的没错，果然只有亲口问出来，她才能得到一个答案。 卫衍错愕，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沈鸢的意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喜，但还是逼着沈鸢道：“沈鸢！你能不能说的直白点！” 沈鸢对他翻了个白眼，紧抿的唇角忍不住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没听懂就算了。” 卫衍眼中满是柔情，俯身靠在她的颈边，唇角忍不住地扬起。 沈鸢忍不住想要伸手推开他，却不想耳边听到卫衍偷笑的声音，眼中划过一道诧异，问道：“就这么开心吗？” “嗯。”卫衍应了一声，卫衍在她的肌肤上落下一个轻吻。 沈鸢原本想要推开的他变为轻轻地回抱住他，脖颈上传来轻微的刺痛感，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被卫衍吮出一个吻痕了。 卫衍很喜欢在沈鸢的脖子显眼的位置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就好像在对所有人宣誓对她的主权一样。 夜幕中几颗星辰闪烁，沈鸢目光有些恍惚，想起她与卫衍一起经历的那些。 她给卫衍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沈鸢侧开头躲过卫衍的亲吻，桃花眸像是笼上一层烟雨一般，墨发在草地上铺散开，小脸绝艳，如妖精一般让人移不开视线。 卫衍以为是他的这番举动吓到沈鸢了，控制着自己身体的渴望，将沈鸢从草地上扶起来，为她整理衣裳，“对不起，吓到你了吧，你放心，在我们成亲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沈鸢看着卫衍隐忍的样子，心中暖暖涨涨的，她拉过卫衍的手，垂头道：“我想当世子妃。” 卫衍的手比她大许多，手指骨节分明，因为长年握剑的原因，虎口和掌心都布着薄茧，手背上也不知是何时受的刀伤，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但是，握着这样的手，沈鸢一直漂浮无处的心突然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 这种特殊的安全感，只有卫衍才能给她，沈鸢打心底里的依赖着卫衍，仿佛只要卫衍在身边，她就有无尽的勇气。 卫衍反握住沈鸢手，与她十指相扣，“那你就是秦王世子妃了，我卫衍此生不纳妾。” 沈鸢眼中带着一丝脆弱，看向卫衍，问道：“卫衍，这一次你会说话算话吗？” “会，以后我不会再对你食言。”卫衍毫不犹豫地应道，凤眸里闪烁的光芒比夜幕的星辰还要耀眼，这是沈鸢见过最好看的光芒了。 十三年的等待，经历了几次生死，她终于能站在卫衍的身边了！ 沈鸢扑进卫衍的怀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从小声抽泣到嚎啕大哭，“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呜呜呜……你以后不许再欺负我……你这个臭男人……” 卫衍任由沈鸢抱着他哭个痛快，听着沈鸢边哭边骂，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和沈鸢就像是初晨乍破天空的第一缕晨曦，他们漫长痛苦的黑夜终于过去了，哪怕两人都因为这个过程而落得满身伤痛，但是他们都不后悔。 …… 远在南疆王宫中，一个小团子肉嘟嘟的手里拿着一支笔，时而下笔书写，时而停笔皱眉，白嫩圆润的小脸上满是墨迹。 国师给他布置的功课太难了，他不会呀。 忽地，一阵不寻常的风刮了进来，小团子刚写好的纸张就被吹飞了，他连忙放下笔，跳下椅子弯腰去捡。 一角灰色的道袍闯入他的视线，小团子抬头，脆生生地道：“国师，你可算来了。” 萧南山依旧一头白发，目光如死水般平静，只见他摊开掌心，一个小物件静静躺在那里。 小团子咦了一声，眨巴着眼睛，道：“这不是鸢儿师姐的吊坠吗？” 萧南山手中拿着的正是沈鸢之前丢弃的玲珑红豆骰，没想到萧南山能将它完好无损地寻回来。 小团子从萧南山手里拿过玲珑红豆筛，道：“我让人寄去长安，还给师姐好了，之前见师姐一直戴脖子上，想来这个吊坠对她来说肯定很重要。” 小团子说完便遛了出去，萧南山算了算时间，寄到长安的那一日是吉日，宜嫁娶，正好当做给他们的贺礼。 …… 沈鸢被卫衍缠着在墨竹苑待到大半夜，就是不舍得放沈鸢离开，最后还是沈鸢生气了，卫衍这才亲自送她回忠义侯府。 马车上，卫衍还摆着一张臭脸，道：“反正都这么晚了，住我这里不好吗？” “不行，我要回去照顾姐姐。” “那把沈虞也一起接进来住好了。”虽然他不喜外人住进秦王府，但是如果沈虞能住进来，他就不用愁沈鸢在外面总是跑得不见踪影了。 这么想想，他也不亏。 沈鸢伸手扯了扯卫衍的鬓发，卫衍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沈鸢笑盈盈地道：“但凡你晚上多吃几个菜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就会说些胡话。” “……” 马车吐，外面坐在车辕上的顺喜高声道：“世子爷，鸢儿姐姐，忠义侯府到了。” 沈鸢正要起身出去，却突然又被卫衍拉住，卫衍直勾勾地盯着沈鸢，道：“现在反悔和我回秦王府还来得及。” 沈鸢眼中划过一道狡黠，忽地俯身吻住卫衍，然而没控制好力道，卫衍也没料到沈鸢会突然来此动作，竟是向后栽了下去，沈鸢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也压到他身上去了。 卫衍单手撑着扑了羊毡的地板，这才没有被沈鸢扑倒。 沈鸢像是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撩拨到卫衍似的，凑到他的耳畔，声音娇软甜糯，“世子哥哥，你想不想我亲你啊？” 卫衍一瞬间只觉得全身血液在倒流一般，看向沈鸢的目光里满是炙热。 “想。” 现在的沈鸢就像一只蛊惑他的妖精一般，哪怕现在沈鸢要的是他的命，他也愿意给。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世子哥哥网址： 第194章 姐姐，我要当世子妃了。 沈鸢捉弄着卫衍，就像之前他假扮成楼述那样，任她欺负。 沈鸢一笑，又凑近卫衍几分，手放到他的腰带上，找到玉带上的暗扣，像是撒娇一般对卫衍账折睛，“闭上眼睛。” 卫衍心中小鹿乱撞，耳根微红，胸口像是有一座火山将要喷薄一般。 沈鸢又重复了一遍，“世子哥哥，闭上眼睛。” 卫衍被沈鸢捉弄过许多次，她这般主动，肯定是要使坏。 但是他又不忍心戳穿沈鸢，虽然每次沈鸢的那些恶作剧都能把他气到跳脚。 卫衍都想着，等之后他和沈鸢成亲时，怕是沈虞都会恭喜他从沈家提走一只爱闹腾的小祖宗。 卫衍满足沈鸢的要求，缓缓闭上眼睛，沈鸢打开他腰间玉带的暗扣，一边抽出玉带，一边无意识地道：“很久没看到你穿红衣了。” 自从她回了长安之后，就再没见卫衍穿过红衣，大多数时候他都穿着一身玄衣，或是深色的衣裳，显得沉稳霸气。 “嗯，你喜欢我穿红衣的话，我再换回来就是了。”当年他为了沈鸢而脱下红衣，如今他也能为了沈鸢再次穿上红衣。 沈鸢沉吟了一下，眸光微闪，道：“以后我给你做一件吧。” “好。”卫衍笑了笑。 沈鸢解下卫衍腰间的玉带，“还不许睁开眼睛，我要给你个惊喜。” 卫衍感觉到沈鸢起身，心里有点慌慌的，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是惊喜？” 沈鸢没有回应，而是拿着手中的玉带就往马车外跑，卫衍听到沈鸢咚咚咚的脚步声，立刻睁开眼睛，“沈鸢，你给我站住！” 然而沈鸢早就跑出去了，直接从车辕上跳下去，震得她脚腕发疼。 顺喜一直守在马车边，看着沈鸢跑进了忠义侯府，又听到卫衍这一声怒吼，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鸢儿姐姐怎么又惹世子爷生气了？ 卫衍倒是想出去把沈鸢抓回来，好好地教训她一顿，但是没了腰带，他起身裤子就会掉！ 卫衍活了这么多年，以前是在长安城横着走的小霸王，现在是在朝堂呼风唤雨的秦王世子，还是第一次这么憋屈，被人欺负了敢怒不敢言！ 沈鸢手里拿着卫衍的腰带，一蹦一跳地回了无忧小院，心情大好。 若不是因为现在天色已晚，她恨不得拿着这腰带去沈虞面前炫耀一番。 于是翌日一早，沈鸢给沈虞做了药膳之后，拿着昨晚的战利品来了锦枫院。 沈虞体质好，恢复的也很快，今日用膳就不用人喂了，她也不喜欢。 端着沈鸢给她做的药膳，小口小口喝着，心里感叹着以后谁要是娶了她妹妹，怕是哀喜半参。 喜当然是因为沈鸢的能干，至于哀嘛，她妹妹表面无害，内里却是个腹黑的，小时候没少被她伐站墙角。 尤其是沈幕还在的那一会儿，她和沈幕还轮流夫鸢，沈鸢每次做错事，还屡教不改的时候，就会被他们伐站墙角面壁思过。 “姐姐，你看这个！”沈鸢拿出昨晚抢来的玉带，献宝似的道。 沈虞眼角抽了抽，“你拿男人的玉带做什么？” “是战利品。”沈鸢纠正道，“卫衍的。” 沈虞一噎，沈鸢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抢的，厉害吧？” 沈虞目光凌厉，忽地沉声道：“鸢儿，把头扭过去。” 沈鸢不解，侧过头去，沈虞抬手拂开遮着脖颈的青丝，沈鸢身子绷紧，心中心虚不已。 昨晚被卫衍吮出来的吻痕，她还用脂粉盖了几层，又拿墨发挡着，没想到还是被沈虞发现了。 沈虞蹭掉她脖子上铺的脂粉，两个吻痕便露了出来。 “沈鸢。” 沈鸢连忙起身，像沈虞手下的士卒一样站得端端正正的，“姐姐有何吩咐？” “你把身子给他了？”沈虞这话问的直白。 沈鸢微红了脸，答道：“没有，就……就被他亲了几下而已。” “还有呢。” “我也亲了他一下，就一下……” 沈鸢垂着头，想着这次要被放面壁思过站多久。 姐妹之间陷入一片沉默，沈虞背在被子上的手也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心中情绪万千，沈鸢这副样子显然是已经原谅卫衍了。 现在的卫衍对沈鸢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归宿，但是未来会怎么样，谁都无法预测。 “这一次你相信他吗？”将来会发生许多让人意外的事情，而他们能做的只有相信彼此，忠诚彼此，这样才能相守一生。 沈鸢绽开一个笑容，这一次她能很自信地对沈虞说，“嗯，我相信他。” “姐姐，我要当世子妃了。” 沈虞听到沈鸢的这句话，微微愣住。 回忆了一下那些模糊的记忆，沈鸢第一次说要当秦王世子妃的时候，好像是十三年前，从白马寺回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沈鸢身上因为化血蛊发作，长安城内无人能治，沈幕无奈之下便抱着他去白马寺，找白马寺的大师医治。 于是沈鸢便在白马寺住了将近三个月，化血蛊才被压下去，这才被送回了忠义侯府。 然而沈鸢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同沈幕和她说，“我要当秦王世子妃。” 但是沈虞也还年幼，不明白沈鸢这话的意思，沈幕也没将沈鸢这话当真。 只是谁曾想，沈鸢说得是认真的，她已经认定了卫衍。 想要嫁给卫衍的这个念头，在沈鸢心里就好像扎紧在土地里的泥巴，而她自己则像是一根藤蔓，这一生都注定了要缠绕着篱笆生长，不可分割。 沈虞想起那些往事，终是叹了口气，浅笑着应道：“嗯，你要当世子妃了。” 但是，随即沈虞又话锋一转，指着房间旁边的一处墙角，道：“但是，你和卫衍连亲都没订，生辰八字也没换，什么都还没有，你就敢和他这么亲近？” 沈鸢无法反驳，只得耳提面命地听着沈虞继续训道：“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如果他在什么事情都没处理好的情况下就要了你，这种男人就不能要@%#%……” 沈鸢灰溜溜地站在墙角里，一边面壁思过，一边听着沈虞的唠叨，心中也开心，现在的她很幸福。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姐姐，我要当世子妃了。网址： 第195章 不如找卫洵少爷…… 秦王府。 秦凝香还挎着个花篮，在花园里采花瓣，一副悠闲自在的涅。 徐侧妃走了过来，正好冤家路窄，“秦大小姐倒是好雅兴，不去收拾行李，还有闲情逸致来这里采花啊。” 秦凝香原本要摘花的手收了回来，看向徐侧妃，面露不悦。 不过一个秦王的妾，还敢端着王妃的架子！ “世子爷可是说了我想在秦王府住多久，就住多久，徐侧妃也只是个侧妃，这秦王府似乎还轮不到你说了算。”秦凝香咬着牙，说道。 徐侧妃沉下了脸，嘲讽道：“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世子爷下的令，让你好自为之，早点回太师府，不然他不介意派人把你打包丢出去。” “不可能！”秦凝香一口否认道。 她现在是仗着当年卫衍欠下的人情才能安稳地住在秦王府里，只要她不想走，谁也别想赶她走，卫衍也不想落得一个无情无义的名声吧…… “怎么不可能，世子爷可是已经在做娶昭和郡主的打算了。”今日墨竹苑那边才差人过来通知了她一声，过些天要去忠义侯府提亲，这事虽说突然，却也在徐侧妃的意料中。 沈鸢成为世子妃，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只能说好在以前没动过沈鸢…… 秦凝香浑浑噩噩地回了自己院子，脑海里都想着的是卫衍的事情‰起昨天晚上卫衍那番不纳妾的话，她知道卫衍肯定不是在开玩笑。 卫衍可能真的会把她送回太师府。 若是被赶出来，卫晟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一想到卫晟的那些手段，秦凝香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她若是成了一枚弃子，卫晟便不会再对她有任何怜悯之情。 “我得想办法留下来才行。”秦凝香自言自语地道。 忽地，秦凝香的贴身丫鬟道：“大小姐，世子爷那边行不通，不如找卫洵少爷……” 贴身丫鬟的话像是给秦凝香指了一条明路一般，秦凝香目光阴霾。 …… 无忧小院里，传来老母鸡的惨叫声，银宝站在沈鸢身边兴奋地转着圈圈，以为沈鸢要把这只鸡给它吃。 “这鸡可真能吃，这比刚买来的时候少说也胖了两斤吧？”沈鸢抓着老母鸡的鸡翅膀就要往小厨房走，打算杀了它，然后晚上给沈虞炖鸡汤喝。 老母鸡可能是察觉到了杀气，在沈鸢手中拼命挣扎，沈鸢力气不大，竟是被它给挣脱了，咯咯咯地满院子跑。 “小桃，快把门关上！”沈鸢怕这老母鸡跑出去，连忙对小桃喊道。 关上门之后，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卫衍难得来忠义侯府走一次正门，没有翻墙，却不想就碰到无忧小院大门紧闭。 “银宝，快扑它！快点快点！” “郡主，在那边！” “咯咯咯！” 卫衍攀在无忧小院的墙头，看着下面灰头土脸的两人一狐，颇为无语。 最后还是沈鸢扑到地上，这才抓住了母鸡的鸡脚，“有本事再跑啊，再跑就把你的鸡腿给折了去！” 卫衍忍不住笑出声，沈鸢这才注意到趴在墙头上的卫衍，“你怎么总是爬我家墙头？” “我倒是也想从正门进来。”卫衍从墙头跳下来，同沈鸢说道。 沈鸢看了一眼关上的院门，一时间也无力辩驳。 沈鸢把手里的鸡交给小桃，道：“你让厨房那边先把鸡毛拔了去。” “是。”小桃接过沈鸢手里的老母鸡，用力抓着。 银宝看着小桃手里的鸡，着了魔似的跟着她走。 卫衍见沈鸢身上灰一块黑一块的，手上还因为刚才那一扑擦破了皮，头上还插着两根鸡毛。 “抓只鸡还能把你折腾成这样，下次叫那些下人抓就是了。”卫衍把她头上插着的两根鸡毛取下，又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 沈鸢不甚在意地道：“不过这些小事罢了，我自己可以。” 卫衍看着沈鸢手掌蹭破的那点皮，面色沉了下去，“去上药。” 沈鸢皱眉，道：“这点小伤还擦什么药？” 更何况这连伤都算不上吧…… 卫衍凤眸微阖，眸光幽深暗沉地盯着沈鸢，开口道：“乖乖去上药还是我给你舔舔？” 沈鸢脸色瞬间爆红，想起他们还在犀角村的时候，卫衍帮她舔伤口的举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我去上药！”沈鸢羞恼地道，然后跑回房间去拿药箱。 卫衍帮她擦着药，专心致志，一副小心翼翼地涅，“会痛就喊一声，别忍着。” 沈鸢抿唇笑了笑，道：“都没流血，哪里会痛，你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还这么小题大做。” 卫衍还给沈鸢的手掌用绷带给缠了几圈，这才盖上药箱，看着她道：“你磕着碰着一点我都心疼，你还想怎么样？” 沈鸢弯了弯笑眼，忍不住笑了两声，卫衍像是被她感染了一样，也扬着唇角，道：“三日后我来你家提亲。” “这么快？”沈鸢难得紧张一次。 卫衍自然不会告诉沈鸢，他其实是想今日就来提亲的，只不过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他怕出什么差错，到时候委屈了沈鸢，这才想着三日后来提亲。 卫衍凑到沈鸢的唇边，道：“真想明日就和你成亲。” 沈鸢伸手隔在自己和卫衍的唇之间，别以为她不知道卫衍想干什么，她昨天才挨了罚。 “明日是不可能的，你若是成亲，得告诉一声陛下和秦王殿下，到时候要是他们两个不同意，我们……” “不需要他们同意。”卫衍打断了沈鸢的的，目光坚定地看着她，“相信我，你只要等着我来娶你就好，其他事情都交给我。” 沈鸢相信他，笑着应道：“好。” 忽地，沈鸢想起一些事情，向卫衍问道：“你今日没事吗？” “没有。”沈鸢这么问肯定是有事找他，所以哪怕书房里奏报成堆了，他也会和沈鸢说自己没事。 “那正好随我出去一趟。”沈鸢看了一眼天色，离晚膳时间还早，现在沈虞也是青儿在照顾，她可以早去早回。 卫衍也没问沈鸢要去哪里，两人乘着马车到了锦绣布庄，掌柜的一见沈鸢和卫衍两个人，连忙迎了过去。 “你们这里有没有织云锦？”沈鸢问道。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不如找卫洵少爷……网址： 第196章 以后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男人看 昨日她说要给卫衍做一身衣服，并不只是说着玩玩的’云锦是锦绣布庄的镇店之宝，毕竟最好的才配得上卫衍。 两人被掌柜带到二楼的一个隔间里，又是给他们端茶倒水，又是嘘寒问暖的，掌柜还亲自去把店里的织云锦都拿了出来。 织云锦色泽光丽灿烂，如天上云霞一般，虽不及宫中进贡的顶级丝绸，但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布料，千金一尺，宫中都有许多贵人会差人出来采购，却也因为价格太过昂贵而只能买两三尺回去。 沈鸢看着朱色的那批织云锦，道：“我要这匹。” 掌柜的连连点头，问道：“郡主想要几尺？” 沈鸢打量了一眼卫衍，道：“这一匹都要。” 掌柜一惊，这一匹可是足足有十尺，千金一尺，这昭和郡主还真是财大气粗…… 卫衍看了一眼其他的织云锦，开口说道：“喜欢的话，就全部买下来吧。” 沈鸢犹豫了一番，看着玄色的那匹，又忍不住道：“那这匹也要。” “这匹，这匹，还有那匹……” 掌柜的一边擦着冷汗，一边想着今天可算是发财了。 最后当然是卫衍付的钱，沈鸢也没有矫情，毕竟后面她还要更辛苦一点，绝对能对得起卫衍为她花的这些钱。 买完之后，沈鸢向掌柜问道：“有软尺吗？” 掌柜的会意，连忙跑下去拿了一根软尺进来，沈鸢拿着软尺在卫衍面前比划着。 卫衍一个眼刀扫过看呆了的掌柜，掌柜吓得一个激灵，默默退了出去，还不忘给他们关个门。 这也太劲爆了，秦王世子和昭和郡主一个俊美至极，一个貌若天仙，简直是绝配啊。 掌柜心里估摸着，莫不是昭和郡主要当世子妃了？ 沈鸢拿着软尺走到卫衍的身后，脆生生地道：“抬手。” 卫衍照做，但是转头看沈鸢踮脚踮得辛苦，道：“够不着的话让人拿个小板凳给你垫着吧。” 沈鸢脸色一沉，轻哼一声，“我长高很多了！” 但因为那三年空白期，沈鸢的个头还是要比同龄的女子要矮一些，但是也还在继续长个子。 “喝砰长得快些。”卫衍说了一句，然后膝盖就被沈鸢踢了一脚，力道还不轻。 “嫌我矮？”沈鸢的语气里透露着不悦。 卫衍心中一阵紧张，转身搂住沈鸢，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她的身上，求生欲爆棚，“不矮，这不抱着刚刚好吗？高一寸矮一寸都抱着不舒服。” 沈鸢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让他松开自己，“哼，那以后要是遇到和我一样高的女人，你是不是也觉得抱着舒服？” 卫衍脑子转得快，不上沈鸢的当，道：“我可是只抱过你一个人。” 沈鸢原本还拉着的冷脸忍不住泛起笑意，心情也阴转晴，卫衍这才松了口气。 沈鸢的小心思多，他得时时刻刻防着。 追个妻，他追了三年，比打一场仗还要紧张。 沈鸢就像他养在盆栽里的一朵娇花，需要他悉心照料，悉心保护，为她挡去风霜。 或许，所谓的夫妻就是这样吧。 以后他做一个好丈夫，给沈鸢一个完整的家。 沈鸢量完卫衍的后背，从一边拿了纸笔记下尺寸，心里还小小的花痴了一下，卫衍的身材也太好了点吧。 沈鸢放下笔，打算继续给卫衍量腰围，却不想卫衍忽地凑上来亲了她一下。 沈鸢不满地鼓了鼓脸，道：“姐姐说了，在我们成亲之前，所有亲密的举动都不可以。” 卫衍心里给沈虞记了一笔，然后盘算着他们什么时候成亲比较好，他道：“沈鸢，我三天之后去忠义侯府提亲，成亲之日便订在下个月吧。” 沈鸢心中诧异，问道：“会不会太赶了？” 一般人家定亲之后，会挑两三个月后的一个吉日成亲，卫衍突然说一个月，她心里倒是有些慌。 卫衍点了点头，说道：“一方面我是想早些把你娶回家，另一个理由便是封军统大都督的圣旨已下，我最多拖一个月便要去沧州练兵，到时候我想带你一起去沧州。” 卫衍没有什么好瞒着沈鸢的，虽然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婚事，但是也已经足够他为沈鸢准备一场盛世大婚。 卫衍见沈鸢沉思的样子，以为是她不愿离开长安城，便道：“沧州那边确实不及长安城，你若是想在秦王府，留下也好，我会经常回来的。” 顶多就是他辛苦一点，要经常沧州和长安城两边跑。 沧州比较偏僻，自然是比不得长安城，卫衍也有些舍不得沈鸢和他一起去吃苦。 沈鸢倒也不怨卫衍会做出这般决定，他的地位越高，身边伴随的握也就越多，若是手中无权无势，只能被人无情地斩杀。 沈鸢拿着软尺束着卫衍的腰，一边道：“看我心情吧，我要是高兴的话，说不定就跟你走了。” 现在她都已经和卫衍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自然是不会再在卫衍面前伪装自己，娇纵调皮，根本不加掩饰。 卫衍轻笑一声，微扬着下巴，眼神促狭，“女人就是嘴硬，离不开本世子直说呀。” “卫衍。”沈鸢挑眉，突然唤道。 “嗯？” 沈鸢嘿嘿地笑了一声，摸了一把他的腰，还轻轻掐了一下，调戏道：“世子哥哥真是好腰啊。” …… 一个时辰后，沈鸢被卫衍抱着出了锦绣布庄，沈鸢捂着脸埋在他的怀里，根本不敢露脸出来见人。 第三次目睹了这场景的布庄伙计走过，叹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卫衍将沈鸢抱上马车，沈鸢还抽抽搭搭地小声哭着，她再也不敢随便调戏卫衍了。 “吓到了？”卫衍把沈鸢抱在腿上，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男人的腰不可以随便摸的。” 沈鸢看似大胆，但内里却是个胆小的，刚才他确实做得有些过，没想到就直接把沈鸢给吓哭了。 沈鸢眼里含着两包泪，两颊的红晕还未褪去，娇嫩的唇都还充血红肿着，这副可怜的样子看的卫衍又是心头一动，他伸手捂着沈鸢的眼睛，“以后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男人看，听到了吗？”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百九十六章 以后别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男人看网址： 第197章 对付贱男当然是见一次打一次。 沈鸢没好气地打掉卫衍的手，鼓着脸道：“别碰我！” 沈鸢想起刚才的事情，耳垂泛红，她都叫卫衍别咬了，吐来，结果还把她弄成那样。 她虽然平时喜欢调戏一下卫衍，但是说到底也只是个纸老虎，有贼心没贼胆。 卫衍扬着唇角，目光温柔，“那我给你咬回来？” 沈鸢才不理他，扑在软榻上，把脸埋在臂弯里气呼呼的。 “沈鸢？”卫衍见沈鸢在和自己闹别扭，心里有些好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等我们成亲了，还会更亲近。” 沈鸢当然也知道那些男女之事，没吃过猪肉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跑不成。 但是她就是羞得不行，到现在还没有做好准备。 “不听不听，卫衍念经。”沈鸢声音闷闷地道。 卫衍戳了戳她，道：“好了，别闹了，一会儿我去街边给你买糖葫芦吃。” 沈鸢沉默了一下，道：“要两串。” 自从上次在画舫上贪嘴吃松子糖，差点丧命之后，沈鸢现在已经很少去买松子糖吃了，反而更喜欢吃糖葫芦了。 “买买买。”卫衍一边应着，一边拿了一本兵书看了起来。 矮几上的铜兽香炉里燃着安神香，沈鸢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今日谢过子安兄，我们改日再聚。” 外面车水马龙，本来都快睡着的沈鸢忽地听到外面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瞬间从榻上坐了起来，“停车停车！” 卫衍放下兵书，问道：“怎么了？” 沈鸢掀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去，果然看到了不远处正和别人客套的秦子安，“贱男！” 卫衍挑眉，也把脑袋凑了过去，看到秦子安，对沈鸢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对付贱男当然是见一次打一次。”沈鸢眼中满是愤恨。 沈鸢扯了扯卫衍，在他耳边嘀咕着，“我们这样这样……” 秦子安告别了友人，一路走回太师府，然而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后还跟着两个人。 秦子安走过闹市大街，正要拐进太师府所在的巷子时，忽地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动静，还未来得及转头，一个麻袋从天而降，直接把他罩住。 “谁？！”秦子安在麻袋里拼命挣扎，眼前一片黑暗，但是麻袋的口子已经被绳子绑住，任他怎么挣扎都没有用。 卫衍单手提着麻袋，直接把他拽进一个无人的角落里。 “你们是谁？是要钱还是什么，放我出来，我们可以好好谈！”秦子安知道自己挣不开了，只能冷静地同外面的人谈判，更消对方能出声，好让他记住声音。 沈鸢手里拿着根棍子，用眼神示意卫衍去外面给她望风，这里她一个人动手就行了。 毕竟如果让卫衍动手，可能一棍子下去，秦子安命都没了。 卫衍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写道：“有事喊我。” 沈鸢对他摆了摆手，卫衍便转身去前面望风了。 不一会儿便传出棍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还有秦子安隐忍的低吼。 秦子安好面子，就算被打了，也不会大声地叫出来，毕竟丢人。 沈鸢想起秦子安带给沈虞的那些伤害，下手就更狠了，秦子安直接被打得吐血，“别……别打了，咳咳……” 要不是怕沈虞伤心，沈鸢就想直接一棍子敲死秦子安。 …… 沈鸢回到忠义侯府的时候，笑容满面，手里还拿着一根没吃完的糖葫芦，卫衍则是两手抱着沈鸢买回来的布匹，一脸憋屈。 沈鸢对他笑了笑，把手里最后一根糖葫芦递到他面前，道：“奖励你一口，只能一口嗷。” 这串糖葫芦上只式颗山楂，她想着卫衍一颗，她一颗。 卫衍眯了眯眼睛，一口咬住最下面的那颗山楂，就着沈鸢的手，把两颗山楂都吃进嘴里，两腮鼓鼓的。 “嗯？”沈鸢看着手里空空竹签，唇角的笑容僵住。 卫衍像是没察觉到沈鸢的气场变化似的，嘴里嚼着两颗山楂，像一只松鼠一样，当着沈鸢的面咽了下去，“味道还不错。” “我说了只许吃一口……” “是一口啊。”卫衍揶揄地道。 沈鸢抬脚便往卫衍腿上踢，卫衍也不躲不闪，衣摆上多了两个脚印子。 “二小姐，二小姐！”沈鸢正和卫衍闹着玩时，青儿急急地跑了过来。 沈鸢疑惑，青儿见着卫衍，连忙行礼道：“世子爷金安！” “青儿姐姐，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是在锦枫院照顾姐姐吗？”她不在府中的时候，沈虞都是由青儿照顾的，如今青儿这么急地跑出来，沈鸢有种不祥的预感。 青儿缓了口气，道：“四殿下来了，还来了锦枫院看望大小姐，还送了好几箱金银珠宝进来。” 沈鸢沉下目光，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道：“我去看看。” 卫衍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青儿，也随沈鸢去了锦枫院。 不过才刚到锦枫院门口，便看到卫晟一身紫衣潋滟，神情温雅随和地走了出来，他看到卫衍和沈鸢，似是有些意外。 “阿衍，昭和郡主，看来二位好事将近啊。”卫晟说道。 沈鸢对卫晟行了一礼，眼中笑意凉薄，“四殿下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探望姐姐，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不知四殿下都和姐姐说了些什么？” “自然是和你姐姐商量婚事了，本殿既然看了她的身子，自然会负责到底。”虽然沈虞不是最适合当四皇子妃的人选，但是能借她限制住沈鸢，也算是有些价值。 如今卫衍对沈鸢死心塌地，沈鸢又效忠于卫漓，卫晟怕就怕在有一天卫衍也站在卫漓那一边对付他，到时候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所以要拿捏住卫衍和沈鸢，利用沈虞是最好的方法。 沈鸢的目光瞬间冷冽了下来，“我不知道四殿下在说什么，平白无故地污我姐姐的清白，四殿下就不怕我告到陛下那里去吗？” 卫晟笑而不语，仿佛胜券在握，一点都不怕沈鸢告到云景帝那里去。 沈鸢见着卫晟这副自信的样子，心中一沉，想来卫晟已经有可以证明自己看过沈虞身子的证据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一 百九十七章 对付贱男当然是见一次打一次。网址： 第198章 不要学我在军营里的那套粗话 沈鸢急着去看沈虞的情况，也没空和卫晟纠缠，绕开他便进了锦枫院。 卫衍看向卫晟，眼中似是冻了寒冰，“别动沈虞。” 卫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忽地道：“你不觉得她们两姐妹都很讨人喜欢吗？” 沈虞表面刚强，却有一棵赤子诚心，而沈鸢表面无害，却是心思玲珑。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沈虞一些，从沈虞上次故作聪明地舍命救他之后，他对沈虞倒是来了兴致。 卫衍目光微凛，他对卫晟警告道：“如今我脱离了你们，也不打算站队齐王，但是如果你们敢动忠义侯府，我不介意把手上几十万的兵马送给齐王当礼物。” 看他不膈应死卫晟！ 卫晟周身的气息变得压抑，眼眸似是布上一层灰雾，灰雾之后是让人胆颤的狠戾，“阿衍，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你为敌。” “从你伤害沈鸢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他和卫晟还有秦凝香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他在这些人的眼里不过是个争权夺位的工具。 沈虞当年说的没错，这个世上唯一真心待他，会心疼他的，只有沈鸢一人。 在皇家这个大泥潭里，所有人都深陷泥泞，连他也不例外，这些与他血脉相连的人，给他的只有冰冷的命令。 …… 沈鸢急匆匆地跑进屋子，的着沈虞的情绪，她一直都瞒着卫晟请旨赐婚的事情，就是不想打扰沈虞养伤，但是没想到卫晟会亲自找上来。 “姐姐。”沈鸢进来的时候，正巧看到沈虞挣扎着想从床榻上下来，连忙过去阻止她，“你别乱动，大夫说你要卧床静养一个月才行，这才几天呀。” 沈虞不耐烦地道：“我在床上躺得都快发毛了，想出去走走。” “不行，要是伤口裂开了怎么办。”沈鸢挡在她面前，一脸坚持地道。 沈虞叹了口气，只能乖乖躺回去，省得叫沈鸢的。 沈鸢从旁边搬了个小绣墩过来坐着，同沈虞道：“卫晟那个狗东西和你说什么了？” 今天卫晟来找沈虞的举动显然已经触到了她的底线，没有人在场的时候，沈鸢说话毫不客气。 沈虞恼怒道：“注意仪态，不要学我在军营里的那套粗话……咳咳！” 沈虞刚刚从军的前几年，萧南山带着沈鸢一路游历北上，恰好要经过龙虎关，沈鸢便求了萧南山，让她在沈虞身边留半个月，毕竟下一次相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沈虞那时候把军营里的那套荤话学了个遍，还在沈鸢面前训过士兵，沈鸢当时觉得好玩，便学着沈虞说了许多粗话。 后来沈虞终于察觉到自己把沈鸢带歪的时候，她就不敢再说那些粗话了，也勒令沈鸢不许再说。 沈鸢表面虽然答应的好好的，但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冒出几句。 沈鸢给沈虞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沈虞这才好受些，她道：“四殿下说想娶我当皇子妃，他说他看了我的身子，要对我负责。” “那天我为了救他身受重伤，他给我处理伤势，便脱了我的衣服。”那时候也该庆幸还好有卫晟在，不然她那天晚上就要死在那座山上了。 沈鸢手里握着杯盏，拇指在杯沿上轻轻摩挲，眸光闪烁，“那姐姐怎么想的。” 沈虞沉默，她瞥了一眼沈鸢的神色，开口道：“如果我说我愿意嫁给他呢？” 沈鸢听到沈虞的这句话，心头一跳。 “我不同意。”沈鸢直言拒绝道，“卫晟这个人根本没有心，还握至极，而且姐姐能忍受得了和别人分享一个丈夫吗？” 沈虞不是心血来潮地说出想要嫁给卫晟的话，她也有自己的思量，为了沈家，也是为了能护着沈鸢×于喜不喜欢，爱不爱，她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那些软弱，在她当年跪在秦太师面前苦苦哀求，却被秦太师踩在脚下羞辱时，就已经舍弃了。 她的后半辈子，只有两个愿望，一个是光复忠义侯府，另一个便是看着沈鸢平安无忧的过完一生。 沈虞闭上眼睛，似是有些疲倦地道：“这事让我再想想，你先下去休息吧。” 沈鸢低垂着眼眸，第一次在沈虞面前如此强势，“姐姐，其他事情都可以听你的，但是唯独这件事……你不需要委屈自己嫁给卫晟。” “三日后，卫衍会来提亲，下个月我就会和他完婚，那时候我就是秦王世子妃了。”长安城里的王侯世家，风光的同时也有着风险，每一次的朝堂动荡，都有许多世家会因此而没落，新的家族又会替代上去，“以后我会保护你还有这个家，姐姐就不用再这么辛苦了。” 沈虞闭着眼睛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沈鸢知道她听到了。 她和沈虞性子都很固执，她们虽然感情很好，但是却在很多时候意见会发生分歧。 “姐姐好好休息，我去给你炖鸡汤。” 沈鸢出去之后，沈虞睁开眼睛，怔怔地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打消嫁给卫晟的念头。 …… 厨房里，沈鸢手里握着菜刀，直接一刀斩了砧板上的鸡脖子。 卫衍抱着刚劈的柴进来，很自觉地帮她生了火，绣工精湛的衣摆上都蹭了不少灰，卫衍浑然不在意。 “卫晟不会再来忠义侯府了。”卫衍见沈鸢心不在焉的样子，忽地道。 沈鸢微愣，然后对他笑了笑，“我倒是不太的这些，只是怕姐姐胡思乱想而已。” “世子爷，王府出事了。”鸡汤炖到一半，忽地鬼宿出现在门外，神情严肃地对卫衍道。 但是看到卫衍坐在灶台边烧火，鬼宿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他家世子爷在烧火？！ 卫衍和沈鸢都看了过去，卫衍拧眉，“不是叫你今日去通知秦太师接秦凝香回去吗？” 鬼宿手里有秦太师的把柄，正好可以用来威胁他，让他亲自把秦凝香接回太师府。 鬼宿垂着头，看向沈鸢，似是有些犹豫。 “说吧，今后她是秦王府的世子妃。”卫衍一句话便定了沈鸢的身份。 “是。”鬼宿不敢有异议，开口道，“洵少爷把秦凝香给睡了，还被徐侧妃和秦太师给撞见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九第一百九十八章 不要学我在军营里的那套粗话网址： 第199章 那四串钥匙送你如何？ “嗯？你的小青梅没了。”沈鸢下意识地接了一句，然后就被卫衍瞪了一眼。 沈鸢装傻，转过身去切菜，没敢再说话。 卫衍想了想，秦凝香这是在孤注一掷，怕是已经走投无路了。 自从徐侧妃上次亲自去了太师府退婚，又把退婚书贴在城门口，秦凝香的名声就没办法挽回了。更何况如今的长安第一美人已经易主，沈鸢的风头处处压着她，秦凝香现在对秦家来说，不过是一枚弃子。 “不用管她，徐侧妃那边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卫衍语气平淡地道。 卫衍的生母病逝之后，府中便是徐侧妃在打理，徐侧妃对他说不很好，毕竟也做过一些小动作，但也不算坏，从来没想过伤他性命。 卫衍也就对徐侧妃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侧妃也是出身名门，教养极好，向来都是大局为重，秦王府也被她打理的很好。 “是。” “还有告诉徐侧妃，三日后本世子要向忠义侯府提亲，再出一百二十八抬聘礼，下个月本世子要大婚，还有让徐侧妃把四个库房的钥匙送来。”卫衍这也算是在给徐侧妃一个借口，一个报复秦凝香的机会。 “是。”鬼宿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秦王府里有四个大的库房，里面奇珍异宝无数，秦王府七成以上的财富都堆积在这四个库房里。 “你拿了库房钥匙，那卫洵还能凑出聘礼钱向太师府下聘吗？”沈鸢舀了一勺鸡汤，试喝了一口，问道。 卫衍挑眉，“能啊，他手下还是有几个铺子的，大概东拼西凑一下，几万两还是有的。” 而且就算是没聘礼，秦凝香也得咬着牙嫁。 “那四串钥匙送你如何？”卫衍忽地说道。 沈鸢账折睛，沉吟了一会儿，然后点头应道：“好啊。” “乖。” 不过比起王府的库房，沈鸢倒是更好奇另一件事，“卫衍。” “嗯？” “你私房钱藏了多少？”那四个库房是秦王府积累下来的财富，和个人无关，沈鸢不相信卫衍是一直靠着吃秦王府的大米长大的，连卫洵在外面都有几个铺子，卫衍肯定也有。 “……”卫衍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你想要的话，那我明天叫人算一下。” 估计得算个十天半个月的。 …… 晚上，沈鸢在锦枫院守着沈虞睡下了，这才回了无忧小院。 “小桃，掌灯。”沈鸢对小桃吩咐道。 小桃看了一眼天色，劝道：“郡主，这么晚该歇息了，身体要紧。” “无事。” 沈鸢这般说了，小桃也不好再说什么，点了几盏灯进来。 沈鸢铺开白纸，给自己研磨，羊毫笔蘸着墨在纸上画出流畅的线条，沈鸢的神情专注认真，漆黑的瞳仁里映照着跃动的火光。 直到子夜，沈鸢松了口气，看着纸上自己画的新郎喜服。 这是她给卫衍的一份礼物。 新郎喜服要比新娘的嫁衣简单些，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还是紧了点，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沈鸢决定先不告诉卫衍，若是赶不上，便只能作罢，若是赶得上，便能给卫衍一个惊喜。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百第一百九十九章 那四串钥匙送你如何？网址： 第200章 我存了十三年的嫁妆呢 因为昨晚沈鸢画图纸画的太晚，第二天早上，盯着一双熊猫眼，打着哈欠地在厨房里给沈虞煎药。 沈虞恢复的很快，沈鸢也就放心了，或许过些天沈虞就可以下床走动了，这些天可把沈虞给憋坏了。 沈鸢端着煎好的药进了沈虞的房间，却看到沈虞竟然拿着一本书看，不禁愣了一下。 沈虞好武不好文，看到书本就想打瞌睡，今天竟然主动拿着书本在看！ “姐姐在看什么？”沈鸢疑惑地问道。 沈虞笑了笑，把手中的册子递给沈鸢，道：“秦王府送来的聘礼单子，你要不要看一下？” 沈鸢账折睛，接过册子翻了两页，“怎么有这么多？” 沈鸢感觉手上这本厚厚的册子，应该记得不止一百二十八抬了…… “毕竟是两份聘礼啊，我们家仓库可是还放着之前那一份呢。”沈虞提醒道，“所以这次秦王府一共下聘下了两百五十六抬箱，我们忠义侯府将来总算是不缺钱了。” 三年前他们沈家所有家产都被充作军饷交了上去，从此忠义侯府就成了诸位王侯中最穷的了。 沈虞也不过是开玩笑才这般说的，她真正高兴的是卫衍对沈鸢是真的喜爱，她也相信将来沈鸢在秦王府会很幸福。 “不过这么多聘礼，你的嫁妆可怎么办？”就算卖了整个忠义侯府，也不及这些聘礼的一半。 但是，如果聘礼和嫁妆相差太多，沈虞又要的沈鸢被人看不起。 沈鸢笑了笑，指着自己道：“姐姐，其实我自己在外面存了不少钱的。” “说了姐姐可能不信，我存了十三年的嫁妆呢。” …… 卫衍提亲的前一天，徐侧妃在仓库门口指挥着一堆下人抬聘礼出来，秦凝香的丫鬟躲在树后看到了，兴冲冲地就跑了回去告诉秦凝香。 “大小姐，徐侧妃嘴上虽然那样说着不给太师府面子，现在还不是要对大小姐恭恭敬敬的。”那丫鬟眉飞色舞地道。 秦凝香勾着唇角，虽然没说话，但是眼中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 她掌握不住卫衍，难不成还抓不住卫洵的心吗？ 嫁给卫洵不过是权衡之计，她终究是要得到卫衍的。 卫衍才是唯一能配上她的人！ 墨竹苑里。 鬼宿在一边候着，等卫衍回完密报的内容，等着飞鹰传书出去。 “传回去吧。”卫衍回完最后一封密报，将一叠的信纸交给柳宿。 “是。” 柳宿接过密报后，垂头退了出去，关门时不经意间扫见密毕的一些内容，嘴角抽了抽，立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无见柳宿神色奇怪，问道：“怎么了？” 柳宿沉吟了一下，然后将手里的密报递给无看，小声道：“世子爷魔怔了呀！” 本该下达命令的密报上，写满了沈鸢的名字。 “明天才只是提亲，这要是到了成亲，世子爷会变成什么样啊？”柳宿摸了摸下巴，吐槽道。 卫衍明日要提前的事情，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秦王府里也就只有徐侧妃知道此事。 这两日徐侧妃开库房准备聘礼，所有人都以为那是给太师府的。 “世子爷，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徐侧妃忙活了大半天，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妥当，把库房的四把钥匙交给卫衍。 卫衍应了一声，“辛苦了，徐家那边本世子会派人去保护。” 徐侧妃垂眸，忽地疙道：“这一次多谢世子爷。” 若不是有卫衍在后面帮她，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敌不过秦太师施加的压力。 秦凝香还想让卫洵去求娶她，借此来挽回上次被退婚的名声，徐侧妃怎么可能咽的下这口气！ 现在卫衍既然已经肯出手保护她的娘家，她就没了后顾之忧。 秦凝香还等着洵儿去八抬大轿地求娶她？ 简直痴人说梦！ 卫衍看了一眼天色，这两日他忙着处理手中的事务，还要应付云景帝，已经有两天没见到沈鸢了。 卫衍拿了桌上的四把库房钥匙就走了出去，守在门口的银宝似是知道卫衍要去找沈鸢，扑上去就抱住他的小腿，表示自己也要去。 “自己走。”最近柳宿给银宝喂了太多鸡腿，银宝肥了好几斤，还越来越懒了。 “呜呜！” …… 卫衍带着银宝直奔忠义侯府，结果只见到了青儿搀着沈虞在府中走动，沈虞喝了杯温茶，道：“世子爷来得不巧，鸢儿出去玩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卫衍心中疑惑，看了一眼正午的日头，沈鸢竟然会在这时候出去玩。 “那我去接她好了，她去哪里了？” 沈虞和青儿对视了一下，都觉得好像还是不要告诉卫衍了，两人选择装傻充愣。 “哎哟，背上好痛啊，是不是伤口又裂开了，青儿扶我回去。” “大小姐慢点。” 卫衍眯了眯眼睛，周身气场强的吓人，目光如寒刃般扫过两人，承受能力差一点的青儿吓得躲到沈虞身后。 “沈鸢去哪里了？”卫衍又问了一遍。 沈虞轻咳了两声，反正即使她现在不说，卫衍派人查也肯定能查到。 “齐王殿下带鸢儿去西郊马场赛马了。”本来沈虞也想去的，只是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只能在府中继续休养。 果然，沈虞的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就像是被寒气冻结了一般，卫衍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长安城里想娶沈鸢的人不在少数，但是唯独卫漓是特殊的。 毕竟沈鸢曾为了那个男人，穿过嫁衣＄果当时他再晚一步，沈鸢或许就已经是齐王妃了…… 卫衍眉头紧锁，出了忠义侯府便往马场赶去。 西郊马场上，并不只有沈鸢和卫漓，还有许多公子小姐前来赛马。 沈鸢正和别人说着些客套话，脸上笑意清浅，春风和煦，“多谢公子对家姐的关心，家姐的身体已无大碍。” 一位公子用沈虞当借口来向沈鸢搭讪，看到沈鸢对他绽开笑脸，不禁红了脸。 另一边的几个贵女对着沈鸢指指点点，甚是好奇，“那就是昭和郡主啊。” “长得也就一般吧，哪有那些人传的那般夸张。” “就是，你看她到处和男人说话，水性杨花！” 钟绫看到沈鸢倒是稀罕得紧，上前道：“你就是昭和郡主吗？我听我三姐说过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章 我存了十三年的嫁妆呢网址： 第201章 所以她以后一定要和沈鸢成为最好的朋友。 沈鸢抿唇浅笑，客气地道：“原来是钟家的六小姐。” 钟绫有些讶异，有些结巴地道：“你，你认识我？” 沈鸢点了点头，道：“偶然见过六小姐一面，便记下了。” “师妹，过来一下！”忽地，身后不远处卫漓喊了一声沈鸢，摆手示意她过去。 “来了！”沈鸢也顾不上钟绫了，转身便要往卫漓那边走。 钟绫见着天人之姿的卫漓，眼珠一转，快步追上沈鸢，抱住她的胳膊，像是自来熟一般，“既然郡主记得我，我也记得郡主，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沈鸢眼尾的余光扫了一眼钟绫，钟绫打了个激灵，总感觉刚才那一眼，沈鸢像是把她整个人都看透了一般。 但是一瞬沈鸢又嘴角噙笑，对钟绫道：“钟六小姐真是热情，对每个人都如此吗？” 钟绫打了个哈哈，不知道该如何接沈鸢的这话，只能打个哈哈道：“我经除三姐说起郡主，早就想和郡主结识一番了。” 两人走到卫漓面前，卫漓见沈鸢身边还有一人，笑着道：“这是师妹的朋友吗？” 他从未见过沈鸢身边有过别的朋友，沈鸢似乎也不知道什么是孤独，对她来说，朋友这种东西可有可无一般。 沈鸢的感情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既凉薄又专一，她的心里只能容纳那几个人，她所有的感情都投注在了那几人身上。 “齐王殿下金安，臣女是开国公府的钟绫。”钟绫压抑着心里的激动，装作镇定端庄地向卫漓行了一礼，“我和郡主也是刚认识，但是我之前经除我三姐提起郡主，一直想找机会结交呢。” 卫漓回之一笑，对沈鸢道：“这马场里的马性子都烈，我让人留了一匹性子相对温和的，你去试试吧。” “谢过师兄。” 沈鸢心中雀跃，以前是她身体不允许，所以不敢与人赛马，也从不进马场＄今她身体安康，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来马场玩玩。 卫漓的贴身侍卫给沈鸢撬一匹白马过来，沈鸢有些嫌弃，“师兄，这……这是马驹吧？” 卫漓心虚地撇过眼，劝道：“其他马太握了。” “但是我会骑马啊，这个小马驹根本跑不起来。” “反正师妹也不参加宫中的马球赛，就这样随便玩玩吧。”今日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过些天要参加宫中马球赛的公子少爷们。 沈鸢不悦地撇了撇嘴，“难得我今日还换了一身胡服，师兄就这般糊弄我的吗？” 今日一听要来赛马，沈鸢直接跑去沈虞的房间里翻箱倒柜的，这才找到一件沈虞几年前的胡服，正好她也能穿。 墨蓝色的胡服衣长齐膝，衣摆上用杏色的线绣着繁复的图案，耳侧两边各分了一束长发编成一缕小辫子垂在胸前，后面的长发则是用发带全部束成一个马尾，只戴着了一支简单的蝶钗脸上干干净净，不施粉黛，却比马场里任何女子都要夺人眼球。 钟绫总算是找到机会插话了，她对沈鸢道：“郡主，齐王殿下也是为你好，你看我想骑都还没有人帮我挑马呢……” 钟绫说到后面用眼神示意卫漓，道：“我也想同郡主一起赛马，能否麻烦齐王殿下也为我挑一匹性格温和些的马驹？” 钟绫心里想着，反正她和沈鸢现在是朋友，那沈鸢的师兄不也就等同于她的师兄了吗？ 沈鸢有的，她也想有，所以她以后一定要和沈鸢成为最好的朋友。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零一章 所以她以后一定要和沈鸢成为最好的朋友。网址： 第202章 我和你不一样 最后沈鸢还是骑上了那匹小白马驹，卫漓也让人挑了一匹棕色的马驹给钟绫，钟绫不会骑马，前面还得有个人桥缰绳。 沈鸢坐在小白马驹上，一时间也没了兴致。 “郡主，你慢点，等等我呀！”钟绫在后面高声喊道，还催促着前面侵绳的下人，“还不快点追上去！” 那下人不敢违抗钟绫，只能吃着沙尘，气喘吁吁地桥缰绳追上沈鸢。 另一半场地似是要准备赛马了，不少公子都桥各自的骏马走了出来，其中还有几个千金小姐。 “郡主怎么只骑了个小马驹，不和我们一起赛马吗？” “可惜了今日忠义侯爷没来，都说忠义侯爷骑射一流，还真想看看。” 那几个准备赛马的千金小姐纷纷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倒也算不上针对沈鸢，但看着沈鸢身下骑着小马驹，眼中还是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不知郡主骑术如何，要不要也同我们玩玩好了，我们让郡主几步。” “是啊是啊，郡主这身下的小马驹怕是跑的不太快。”那些贵女娇笑道。 沈鸢还未来得及回这些人的话，旁边的钟绫就先开口了，对着这些人凶道：“忠义侯爷的骑术比你们好一万倍，郡主是她的妹妹，你们也配和她比？” 钟绫的话音一落，那些贵女们看向沈鸢的目光立刻变得厌恶起来，沈鸢扯了扯嘴角，要是现在手上有块抹布，她就想堵了钟绫的嘴。 “今日大家就是出来玩的，若是不赛马便没了意思。” “是啊，我们也想见识一下郡主的本事呢。” “郡主若是不擅骑术，可以先和我们说，我们让着郡主一点。” 沈鸢倒是想答应，但是身下这小马驹肯定是不能跑的。 就在沈鸢想着要去哪里换一匹马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回头看去，心中惊喜。 秦王世子竟然来了！ 卫衍脚步生风地往沈鸢这边走来，不少人想和卫衍说上一句话，但是看着卫衍周身骇人的气场又不由得退缩了。 还是命要紧…… 钟绫看着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的卫衍，心中小鹿乱撞＄就听闻秦王世子天人之姿，俊美至极，但是钟绫这一刻却觉得那些传闻远不及真正看到卫衍时来得震撼。 卫衍一身玄色绣鸟**领长袍，衣襟雪白绣着繁复的暗纹，腰坠墨玉，雍容矜贵，左眼眼角下的泪痣妖冶至极。 “他就是秦王世子吗……”钟绫看直了眼，喃喃出声。 最后卫衍在众人的注目下挖了沈鸢面前，沈鸢莫名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是和卫漓一起来的。 “下来。”卫衍语气不善地对沈鸢道。 所有人都以为沈鸢是做了什么事惹得秦王世子不悦，一个二个都等着看好戏。 沈鸢紧了紧手中的缰绳，声音闷闷地道：“我还不想回去。” 她还没玩够呢。 钟绫这才意识到卫衍原来是来找沈鸢的，沈鸢和卫衍的事情在长安城里没少传。 钟绫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抱住了一个大腿，之前她还羡慕秦凝香，现在再看沈鸢，才发现沈鸢比秦凝香更受人欢迎。 “世子爷，你可算来了，这些人都逼郡主去赛马！”钟绫指着旁边那几人，气愤地道。 刚才还趾高气昂的几位千金小姐纷纷摆手，“我们没有，我们不是！” 卫衍看了一眼沈鸢身下的小马驹，道：“这谁给你挑的马？这你要是能赛赢就见鬼了。” 钟绫一愣，世子爷是没听懂她说的话吗？ 沈鸢坐在小马驹上，语气里有些委屈地道：“可是我也没别的马了，不然我骑这小马驹做什么。” “活该，你要是带我一起来还用受这委屈吗？” 钟绫听得一头雾水，根本找不着机会再插话，世子爷这是同意郡主去赛马吗？ 卫衍对旁边的人吩咐道：“去把本世子养的闪电牵过来。” “是。” 正巧前段时间卫衍才驯服了一匹闪电马，被放在这马场中养着。 “还不快下来。”卫衍对沈鸢道。 沈鸢看着卫衍对她故作生气的样子，抿唇笑了笑，踩着马踏便要下来。 卫衍上前一步，两手托着沈鸢的腰把她抱了下来，看她头上戴着之前自己攒钱买给她的蝶钗，心里郁气似乎在这一刻都消散了。 两人旁若无人地秀恩爱简直让人眼红，钟绫也下了马，凑到沈鸢身边，羡慕地道：“世子爷对你可真好。” 沈鸢顿了一下，对钟绫疏离地笑了笑，道：“钟六小姐，我们不熟，我和你三姐也不熟。” 沈鸢在宫里怼过她爹，利用过她三姐，还打断过她弟弟的腿，所以沈鸢真的觉得和钟家不熟。 钟绫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但又很快地道：“那我以后多约郡主出来玩几次。” 沈鸢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钟绫这热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积极地想和她做朋友。 卫衍驯养的闪电被撬出来，马蹄强健，体态威武，鼻子里喷着粗气，看上去十分暴躁。 沈鸢看到闪电，眼睛都亮了。 卫衍把缰绳交到沈鸢手里，闪电烦躁地踏了踏马蹄，似是不服沈鸢。 卫衍冷眼扫过闪电，那目光仿佛在说，敢摔她就扒了你的皮。 “师妹。”卫漓刚同别人赛马回来，便看到沈鸢坐在一匹黑马上身形摇晃，紧张地赶了过去，“快下来，握。” 卫衍没有理会卫漓，桥闪电，等沈鸢在马背上真正能驾驭闪电了，这才松了手。 “去玩吧。”卫衍对沈鸢道。 沈鸢扬起笑意，桃花眸中点点耀眼光亮，让人移不开视线，她驾着闪电便约了刚才和她叫嚣的人去赛马。 卫漓沉下目光，对卫衍低怒道：“你就不怕她受伤吗？赛马这么握，万一坠马，后果不堪设想！” 卫衍眼尾余光讥讽似的看了一眼卫漓，道：“因为有握，所以什么都不让她做吗？” “这长安城里哪里都是握，那照你的意思来说，是不是把她一辈子关在屋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卫漓语塞，卫衍继续道：“只有认为自己保护不了她，才会束缚着她不许做这些，不许做那些±漓，我和你不一样。” 卫衍不会阻止沈鸢做任何事，所有的握他都能为沈鸢挡下，沈鸢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零二章 我和你不一样网址： 第203章 看到沈鸢眼中的害怕 卫衍看着远处笑得灿烂又自信的少女，目光柔和了下来，他喜欢这样闪闪发光的沈鸢，沈鸢也最喜欢她自己这样活着。 “沈鸢很优秀，虽然我是很想把她藏起来，这样的话她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她所有美好的一面都只有我能看到。”三年前卫衍便是这样想的，所以心里希望的是让沈鸢乖乖留在他身边就好。 沈鸢想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唯一的要求便是让沈鸢乖一点。 沈鸢为了留在他身边，痛苦地压抑着自己的本性，明明惊才艳艳，却甘愿只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小的贴身女官。 远处，一声令下，数十匹骏马奔腾，如有阵阵雷声，沈鸢一马当先。与她娇柔的外表不同，沈鸢甚是大胆，夹着马肚，手里挥着马鞭，根本不怕身下的闪电把她甩出去。 沈鸢神采飞扬，墨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透明的弧度，“驾！” 卫衍看到沈鸢的表现，嘴角噙着笑意，继续道：“但是比起让沈鸢那样压抑的活着，我现在更想看着沈鸢成长起来，直到有一天，当长安城里有人提起昭和郡主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情绝艳，倾国倾城。” 沈鸢曾经不想要那些所谓的虚名，而现在她想要了，便会让自己做到最好。 “驾！” 场上，沈鸢驾着闪电冲过终点，其他人都被她远远甩在后面。 闪电似是还没跑够，即使过了终点，沈鸢勒着缰绳，却也不见它停下来。 卫衍曲着拇指和食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口哨，躁动的闪电立刻就停了下来，沈鸢也为此松了口气。 卫衍冲她张开怀抱，沈鸢笑了笑，跳了下来扑到他的身上，“我赢了。” 卫衍帮她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结果越理越乱，蝶钗和发带都被他整得松松垮垮的。 沈鸢颇为无语地注视着卫衍，卫衍心虚地移开眼睛，道：“该回家了，也玩的差不多了。” 沈鸢其实还想再玩玩的，但是想起还未绣完的衣服，只能道：“好吧。” 沈鸢转头对卫漓摆摆手，笑着道：“谢谢师兄，我玩的很开心。” 卫漓看着他们两人交握的双手，心中再多的不甘却也只能化作唇角的一丝苦笑，想起沈鸢刚才耀眼的笑容，就好像从天际亮起的晨曦一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刚才卫衍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卫漓垂下眼睫，无奈地笑了一声，“罢了……” 亲手雕琢的玉坠，想来已经没有机会再送出去了。 卫漓抬眸，忽地叫住沈鸢，“师妹，你过来一下，师兄有句话想和你说。” 沈鸢疑惑，然而卫衍牵着沈鸢，不肯撒手，看向卫漓的眼里满是敌意。 沈鸢感觉到气氛的紧张，她对卫衍道：“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卫衍不情不愿地松了手，沈鸢小跑到卫漓面前，笑着道：“师兄要与我说什么？” 卫漓忽地伸手抱住沈鸢，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鸢微愣，一时间竟是忘了反应。 “卫漓，你想死吗？！” 卫衍暴怒，当他是死人吗？ 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抱沈鸢，卫衍甩袖抽出短剑就向卫漓挥去。 卫漓立刻松了手，运着轻功离开，他可不想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卫衍抓着揍一顿。 卫衍眉头紧锁，凤眸之中闪过一道暗红，周身散发着杀气，想要追上卫漓。 沈鸢拉住卫衍的手，笑着道：“走吧，回家了。” 在沈鸢的面前，卫衍控制着翻涌的杀气，咬牙道：“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沈鸢这副维护卫漓的态度让卫衍无法冷静下来，说出的话也甚是冲动，毕竟他还是忘不了沈鸢为卫漓穿嫁衣的一幕。 那一天是他们三个人都不想提及的噩梦。 沈鸢有些生气，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卫衍竟然还问这么傻的问题。 “哼！”沈鸢也有小脾气，冲卫衍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走去。 卫衍只得先放弃追杀卫漓的打算，先去找沈鸢。 沈鸢坐在马车里闭目养息，卫衍走了进来，一身寒意。 两人都沉默地没有开口说话，卫衍觉得沈鸢太在乎卫漓，而沈鸢则是觉得卫衍不够信任她，两人都在气头上。 明天他们就要定亲了，现在竟然就冷战了，沈鸢越想越觉得委屈。 直到马车都已经停在忠义侯府门口了，车厢里依然是一片寂静，卫衍趁着声对外面的危宿道：“回秦王府！” “我要下车回家！”沈鸢声音闷闷地道。 “去秦王府。”卫衍没有理会沈鸢，又吩咐了一遍。 外面的危宿自然是听卫衍的，赶车回头离开了忠义侯府，忠义侯府守门的侍卫见了也是一头雾水。 沈鸢攥着小小的拳头，愤恨地看着卫衍。 卫衍心中的妒火更甚，凤眸之中如有黑云压近，山雨欲来，精致完美的下颚线条绷得紧紧的。 他抓住沈鸢的手腕，将她抱在怀里，大手在她的腰间游走，沈鸢涨红着脸，挣扎着，“卫衍，你做什么！” 卫衍扯下沈鸢的腰带，轻轻一拉，衣裳便落了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 沈鸢看到卫衍眼中的疯狂，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哪里还顾得上和他置气，“卫衍，你……唔！” 唇被堵住，声音戛然而止，发间的蝶钗落了下来。 卫衍抚着沈鸢的后颈，胸腔里酝酿着一场惊涛骇浪的风暴，一直以来他都装作不在意卫漓的事情，压抑已久的不安此刻全都爆发了出来。 沈鸢会没有安全感，卫衍也会。 卫衍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而现在因为有了沈鸢，会患得患失，会为失去沈鸢而感到害怕。 “卫衍，我和师兄……” “闭嘴！”现在的卫衍根本不想听沈鸢提起卫漓。 “嘶啦”的一声，沈鸢的外衣直接被卫衍撕破，沈鸢的身子微颤，“卫衍，你听我说！” 看到沈鸢眼中的害怕，卫衍如梦初醒，粗暴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时间头痛欲裂，他紧紧抱住沈鸢，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鸢，我很害怕……”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04章 是不是秦王世子欺负你了？ 卫衍靠在沈鸢的颈窝里，声音喑哑。 沈鸢红了眼眶，身上衣衫凌乱，刚才卫衍真的吓到她了，到现在她的身子都还在微微颤抖。 卫衍心中抽痛，他紧紧抱着沈鸢，道：“我想知道你和卫漓在南疆的三年里都发生了什么。” 他对沈鸢的那三年几乎一无所知，只能勉强猜出沈鸢的复活和续命灯有关，而她和卫漓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卫衍都不知道。 越是未知，就越是不安。 沈鸢攥着卫衍的衣服，感觉到他紧绷的身子，紧抿着唇迟迟不肯说话。 卫衍眼中积蓄着黑暗，一双凤眸黯淡无神，他抚着沈鸢的长发，又问道：“我和卫漓，在你心里到底哪个更重要？” “沈鸢，我有点看不懂了。”卫衍第一次这么迷茫。 沈鸢依旧不知说什么，说哪个答案都是错的，她根本选不出来。 卫漓如她的同胞兄长一样，卫衍是她最爱的人，这让她如何选择？ 沈鸢的又一次沉默让卫衍更加压抑，黑眸如千年枯井漆黑幽冷，蕴含着无尽凉意，“沈鸢，你爱过卫漓吗？” 这一次沈鸢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直接张口咬住卫衍的脖子，一点都没有不忍，很快嘴里便尝到了血腥味。 卫衍一声闷哼，忍不住皱眉。 咸湿的眼泪划过沈鸢的脸庞，落在卫衍的脖子上，被咬破的伤口更是又痒又痛。 卫衍的心微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怎么又把沈鸢弄哭了？ 卫衍眼中流露出慌乱，面对沈鸢他总是这般手足无措，干涩的声音道：“刚才我说的话，你忘了吧。” 就当他从未提过。 他和沈鸢好不容易要成亲了，将来会陪着沈鸢一辈子的人是他……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逼你的。”卫衍深吸一口气，将胸口的疼痛全部压了下去，在沈鸢面前，打碎了牙也要往自己肚子里吞。 沈鸢松了口，一双被泪水洗过的桃花眸瞪着卫衍，看着他脖子上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他疼，她更痛。 沈鸢眼中泛着泪花，冲着卫衍就是一顿怒吼，“你怎么这么笨！非要我和你一样敲个铜锣，在所有人面前说我爱你！我沈鸢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你才会相信我吗？！” 沈鸢一把掀了旁边的矮几，白玉瓷杯乒铃乓啷的砸得一地，捡了被卫衍撕出一个大口子的外衣，怒气冲冲地出了马车，还高声道：“你明天也不用来提亲了！我不嫁给你了！” 马车还缓缓行进着，危宿听到车厢里的动静立刻勒住缰绳，车轱辘都还没挺稳，便见沈鸢直接从车辕上直接跳了下去。 沈鸢的脚腕被震得发麻，直接摔了下去，膝盖和手掌都蹭破了，但又默不作声地爬起来，跑进忠义侯府所在的那条巷子里，一转眼便没了踪影。 危宿没能拦住沈鸢，见卫衍从车厢里也出来了，单膝跪地道：“世子爷，属下这就带郡主回来。” 卫衍惨白着一张脸，抬手捂着自己的喉咙，重重地咳嗽着，像是要咳出血一般，听得让人心揪。 咳了几声之后，卫衍的声音消失不见，危宿抬头，只能看到卫衍张着口，凤眸中尽是不甘，他很想说话，却又一次发不出声了。 危宿见卫衍如此，立刻道：“世子爷，您先别着急，属下这就带您回府！” 聆音草的药效过了，卫衍的声音又一次哑了下去，喉咙像是被撕扯一般的疼。 卫衍一人在车厢里，绝美的脸上苍白如纸，眼角的泪痣此刻都黯淡了几分。他跪在地上，一手捂着喉咙，痛苦地蜷着身子。 又一次经历那种生不如死的痛…… 地上还落着刚才被沈鸢打碎的白玉瓷杯的碎片，卫衍拿了一片，紧紧握在手心里，鲜血直流，但是卫衍却在此刻扬起了一抹笑意。 他听到了…… “非要我和你一样敲个铜锣，在所有人面前说我爱你！我沈鸢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你才会相信我吗？！” 所有的一切，在沈鸢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都已经不重要了。 沈鸢忽地感觉心脏传来一阵细小的刺痛，像是被针扎过一样，她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身后，心中划过一阵失落。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告诉卫衍，那三年她是怎么过的。 但是她不敢…… 如果卫衍不愿意相信她，那她连说话的勇气也没有了。 所以，不如不说。 沈虞看到沈鸢一身狼狈的回来，外衣被撕得破破烂烂的，膝盖都磕破了，长发凌乱，眼眶还红红的，瞬间就炸了毛。 “谁踏马敢欺负你，给我指出来，看我不在那瘪犊子身上捅个洞出来！”沈虞很久没有在沈鸢面前这般骂过人了，顾不得身上的伤，转身就要回房间去把银枪拿出来。 沈虞骂人骂得极有气势，简直就是沈鸢的加强版，沈鸢只在沈虞身上模仿了个皮毛。 青儿在一旁扯了扯嘴角，她算是知道二小姐有时候气急了会吐出的几句粗话是和谁学的了。 “大小姐，你冷静点，先问问二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青儿拉着沈鸢进了屋，“二小姐，我去给你拿干净的衣服来换。” 沈鸢点了点头，青儿离开之前还特意看了一眼沈虞，似是在提醒沈虞，做事别那么冲动。 “不是出去赛马吗？你这副样子倒不像是去赛马，倒更像是被马踩了两脚。”沈虞冷静了些，嘴上虽然嫌弃着，但是看到沈鸢膝盖和胳膊上的擦伤都心疼得不行。 沈鸢细皮嫩肉的，平常用力撞她一下，身上都能出个红印子。 沈虞更是对沈鸢小心翼翼，虽然偶尔会嫌弃沈鸢这个那个，还总是罚她去站墙角，但是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舍得伤沈鸢分毫。 结果今日倒好，沈鸢被欺负成这副模样自己干巴巴地回来了，沈虞心里的火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沈虞见沈鸢迟迟不回话，沉着声问道：“是不是秦王世子欺负你了？” 沈鸢身子一僵，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虞，赌气似的重重地点了点头，“嗯！”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05章 那他也不用做男人了 沈鸢支支吾吾地把事情说了个大概，当然也省去了许多细节。 青儿拿了干净的衣服和药箱进来，带着沈鸢到屏风后面梳洗更衣。 沈虞坐在外面若有所思，她回来的时候，沈鸢便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过她。 卫漓对沈鸢的三年之恩，注定了他们两人从此会纠缠不清。 卫衍虽然知道是卫漓救了沈鸢的性命，但是却不知道卫漓是付出什么代价救的沈鸢。 三年的时光，卫漓在黑塔里守着沈鸢的尸体，与续命灯作伴，直到沈鸢醒来♀样的事实，鸢儿不可能对卫衍说出口。 毕竟不管怎么说，鸢儿偏爱的人是卫衍啊∧怕这样会伤害卫漓，但这就是事实。 沈虞心里胡思乱想着，手里转着一支银箸，以食指为指点，银箸挖她的手指上，像天平一样。 “但是，感情的事情哪里来的公平可说……”沈虞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原本平衡的银箸便落了下来。 感情不是公平的，不是有人喜欢你，那人就一定会给你想要的答案，这世间无用功的事情太多了。 卫漓是，她也是。 沈鸢梳洗好了，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沈虞对她道：“齐王殿下的事情，你别瞒着世子爷了，如果他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只会一个劲儿地嫉妒的话，那他也不用做男人了。” “你想让他相信你的时候，你也可以去相信他。”沈虞走过来，抬起食指在沈鸢的心口点了点。 沈鸢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没有不相信他！” “那就试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吧，你一直瞒着他，他也会很没有安全感，就像曾经他瞒着你要和秦凝香定亲一样，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不行。”沈虞唇角噙着笑意，同沈鸢说道。 沈鸢她从未见过娘亲，也从未有人教过她感情的事情，她如今十七岁，却还留着十四岁的心智，她还有许许多多不懂的事情。但是，沈虞愿意耐心教她，愿她将来能在秦王府幸皋忧地过一辈子。 沈鸢垂着头，长卷的眼睫微颤，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傍晚，沈鸢手里还绣着卫衍的喜服，想起沈虞同她说的那些话，一个不留神针就刺到自己的指尖了。 都说十指连心，沈鸢痛得龇牙咧嘴地飙泪。 红色的喜服静静躺在旁边，沈鸢看着这一袭红衣，脑海里浮现出自己和卫衍的那些记忆。 三年前在秦王府的那段回忆，对她来说，是甜蜜的也是痛苦的。 明天卫衍就要来忠义侯府提亲了，但是今日她和卫衍闹成这样，明天他还会来提亲吗？ 沈鸢盘腿坐在榻上，对着白净的墙面开始反思自己，反思她在卫衍面前的所作所为。 嗯……一般人大概都经不住她那般折腾吧。 想起一些往事，沈鸢自己都忍不住地笑出了声。 看着外面渐渐升起的夜幕，沈鸢眼前一亮，忽地丢下手中的针线，穿好鞋子便急急地跑了出去。 “姐姐，姐姐！” 沈虞正在喝药，见沈鸢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还以为府中发生什么大事了，“发生什么事了？” 沈鸢对沈虞笑盈盈地道：“姐姐，你的追风借我一天吗？” 追风是陪伴沈虞多年的战马，脚力惊人，非寻稠可以相比的。 沈虞倒也不是舍不得借给沈鸢，只是挑眉问道：“想跑路？明日世子爷可是要来提亲的。” 沈虞可不想明天秦王府浩浩荡荡地抬了一百多抬聘礼过来，结果被提亲的人都不知去向，到时候卫衍肯定会把这笔账记她头上。 依着卫衍现在这般心性，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料得到呢？ 沈虞想起卫衍起杀心时的样子，心里就一阵发寒。 卫衍第一次失控，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在战场上杀红了眼，从此有了杀心，甚至可以说以杀人为乐，所以在战场上斩了千人，直取了西凉大将的首级。 后来秦王知晓不能再让卫衍这般，便又将他留在了长安城，慢慢磨掉了战场上的戾气。 但是，这三年来，卫衍又开始失控了，一直压抑的暴戾残忍的一面在逐渐显现出来。 “不是跑路，只是要去一个地方，明日太阳下山前，我一定回来。”沈鸢信誓旦旦地堡道。 沈虞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道：“太阳下山前？等你回来，我尸体都凉透了。” “不会的，姐姐，你明日和他实话实说便好了。”沈鸢笑了笑，随即又补充道，“如果他明日真的会来提亲的话。” 她也不知道卫衍还在不在生气，那时候她从马车上跳下来摔得那么惨，卫衍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最后沈虞还是拗不过沈鸢，把追风借了出去，但为了沈鸢的安全，还是让青儿一起跟了上去。 沈鸢和青儿在城门关上的前一刻出了城，青儿问道：“二小姐，我们要去哪里呀？” 沈鸢笑了笑，道：“去一趟白马寺。” 青儿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白……白马寺……二小姐这时候去那里做什么？” “去拿点东西。” 新一天的太阳缓缓升起，驱走了黑夜，耀眼的光照在秦王府的匾额上，滚金大字闪闪发光，更衬得整个秦王府气势恢宏。 徐侧妃一早就准备好了，指挥着人将准备好的聘礼都抬了出来，核对着数目，忙前忙后的。 秦凝香一早便得了消息，以为徐侧妃和卫洵正要去太师府提亲，打扮精致地走到前院，看到前院徐侧妃忙乱的样子，心中一阵好笑。 之前徐侧妃还放话说什么绝不会让卫洵娶她进府，现在还不是要去太师府哭着求着让她以后嫁进来。 “徐侧妃这么一大早就忙活，还真是劳碌命啊。”秦凝香走了过来，说着风凉话。 徐侧妃勾唇一笑，“那是自然，今日可是大事。” 秦凝香笑得更得意了，道：“看在你今日识相的份上，以后我会恭恭敬敬地喊你一声母妃的。” 徐侧妃嗤笑，算是知道秦凝香的意思了，“我可不记得我认了你这个儿媳呢，莫不是秦大小姐以为这些聘礼都是给你的？” 秦凝香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就僵住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零五章 那第他也不用做男人了网址： 第206章 什么时候劫不好，非要今天劫了沈鸢！ 徐侧妃捂着唇，轻笑道：“今日可是秦王府的大喜日子，世子爷要去忠义侯府提亲了。秦大小姐若是无事就早些回院子待着，府中人多，到时候哪个下人冲撞了你，又要闹一阵了。” 平日里秦凝香给她添麻烦闹一闹她也就忍了，今日若是秦凝香再敢生事端，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秦凝香听到徐侧妃说卫衍要去忠义侯府提亲，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怎么突然就提亲了？ 根本没有一点预兆！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徐侧妃不再理会秦凝香，对身边的王嬷嬷道：“去告诉世子爷，一切准备妥当了。” “是。” 秦凝香看着院子里堆放的这么多聘礼，心中愤恨羞愧，她一直以为这些聘礼都是她的！ 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和巴掌一样扇到她的脸上，徐侧妃眼中的嘲弄更是让她无地自容！ …… 白马寺门口的菩提树下，沈鸢跪在湿寒的青石板上，双手合十，动作虔诚，微仰着头看着树上缓缓绽开的菩提花。 直到初升的太阳洒下光辉，桃花眸亮起金色的光，枝丫上的菩提花像是一起约定好了，一齐全部绽放。 幽幽清香，柔嫩的白色花瓣缓缓飘落，寺里悠沉浑厚的钟声响起。 “一愿卫衍此生平乐安康，二愿卫衍与沈鸢喜结连理，三愿卫衍此生不负沈鸢。信女沈鸢诚心拜上。” 一枝压满菩提花的枝丫从树端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砸在沈鸢面前。 沈鸢心中欣喜，虔诚地向菩提树拜了下去。 左肩上传来一阵灼热感，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烙印在了锁骨的地方。 若是萧南山知道沈鸢将此法用在这里，估计会想把她逐出师门了。 …… 墨竹苑里。 王嬷嬷汗涔涔地弓着身子，心中忐忑，明明是个大喜的日子，怎么世子爷脸色这么难看…… 王嬷嬷忍不住又一次开口催促道：“世子爷，一切都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了。” 卫衍似乎一点都不急，低头翻阅着政务，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王嬷嬷只觉得气氛越来越压抑。 直到听到一声“咔嚓”的轻响，名贵的狼毫笔在卫衍手中折断，缠着纱布的手一点点收紧，血色浸染。 漆黑的凤眸中似是卷起一阵风暴。 昨晚沈鸢出城的时候他便得到了消息，他一直在等，一直等到今日天空亮起，也没有等到沈鸢回来的消息。 她明明知道，今日是他们定亲的日子，沈鸢不要他了吗…… 卫衍的理智紧绷到了极点，头痛欲裂，心中竟然还产生了将目及之处全部毁掉的念头，心中涌出的杀意在诱惑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王嬷嬷已经吓得跪在地上，抖着唇根本说不出话来。 就在卫衍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鬼宿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世子爷，郡主被山匪劫了！” 朱雀大街上，两边小贩吆喝着自己的生意，一切都与往常一样。 忽地，两列官兵开道，原本还涌在街道中间的百姓都向两边散开。隐隐听到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响如擂鼓，众人纷纷好奇地望了过去，只见为首的一男一女策马而过，像一道风一样刮过。 “刚才谁过去了呀？” “不知道呀，没看清。”百姓们纷纷讨论着。 “快看，是秦王世子的踏云铁骑！” 众人望去，黑压压的一队也踏了过去，强劲的马蹄像是要震碎脚下的石板，让人望而生畏。 除却明处的踏云铁骑，暗处几百暗卫也紧紧跟随着。 卫衍和沈虞两人并驾齐驱，两人皆是一脸肃杀之意，那些山匪什么时候劫不好，非要今天劫了沈鸢！ 沈虞带伤而行，手中握着长枪，气势凌人。 另一边，沈鸢和青儿被关在一处小屋子里，青儿身上还有几处轻伤，两人的手都被反绑在了身后，根本动弹不得。 “菩提山下什么时候进山匪了？”沈鸢叹了口气，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在回来的路上遇到山匪。 看这山寨不大的样子，估摸着这山寨才刚建不久的样子，敢在离长安城这么近的地方占山为王，胆子倒是不小。 “不知道。”青儿虚弱地回了一句，刚才和那些山匪交手的时候腹部被踢了一脚，到现在还疼着。 沈鸢想起刚才青儿和山匪交手的样子，心中疑惑地问道：“青儿姐姐，刚才你和那些人交手的时候什么感觉？” “不是普通山匪。”青儿的武艺不差，同时对付几个大男人不成问题，但是刚才抓她们的那几个人看上去不是等闲之辈。 说是山匪，但是沈鸢仔细回想了一番，那几个人却更像是从军队出来的人。 沈鸢忽地想起之前帮卫漓处理的一件事，心里对那几个山匪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不管怎么说，我们得先想办法出去才行。”沈鸢倒是显得不急不缓的，她低下头，同青儿道，“青儿姐姐，帮我把蝶钗拿下来。” 被抓的时候，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搜刮干净了，只有发间这只廉价的蝶钗留了下来。 青儿起身，背过身子，用反绑的手摘下沈鸢的蝶钗。 “这个能割断绳子吗？”蝶钗不如簪子那么尖利，沈鸢有些不确定地道。 青儿摸了摸，道：“能，但是可能要些时间。” 沈鸢一边留意着外面的声音，一边看着青儿用蝶钗割着绳子。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沈鸢看着几乎没变化的绳子，不禁陷入了沉思。 又过了一刻钟，绳子被磨断了半个指甲盖那么长的长度，沈鸢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半个时辰过去了，沈鸢实在忍不了了，“青儿姐姐快停手！” “怎么了？” 沈鸢扯了扯嘴角，道：“这样磨下去，这蝶钗就要断了。” 而且这是卫衍送给她的蝶钗，她心疼啊…… 两人只能另想办法，忽地屋子的门被推开，十几个山匪涌了进来，每个人都喝得醉醺醺的，看到沈鸢和青儿的时候，像是饿狼看到了肉一样，眼睛泛着绿光。 青儿先一步挡在沈鸢面前，冲着那些人喊道：“我家小姐可是昭和郡主，若是你们敢动我们一下，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青儿的话太快了，沈鸢都来不及拦着她，若是这些人的身份真的像她猜想的那般，青儿暴露了她的身份，无异于把她往火堆里推。 第207章 向卫衍求亲 前两个月大理寺那边处理了一起连环凶杀案，她帮卫漓查过线索，最后是卫漓断的案子。凶手是军营里的几个男人，因为失手将一个女子逼死，几人怕被发现会按军规处置，便把那女子的家人也一起杀害了。 大理寺将他们抓了起来，然而这几个人仗着自己立过功，在大理寺大闹了一番，但是最后卫漓还是公平公正地处理了他们。 但是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这几人就越狱了，而且还跑的无影无踪。 卫漓还派人四处追查，却没想到这几个人竟然大胆地藏在离长安城这么近的地方，还做了山匪。 青儿的话音刚落，为首的那几个男人酒都醒了几分，他们没想到随便劫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劫到了昭和郡主。 为首的独眼男人摔了手中的酒坛，酒水在地上流淌一地，他快步向沈鸢走去。 青儿死死地挡在沈鸢前面，却被粗鲁地推开。 “二小姐！” 那独眼男人捏住沈鸢的下颚，强迫沈鸢抬头，沈鸢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乖顺无比的样子。 “你真是昭和郡主？”独眼男人问道。 “难道我不像吗？”沈鸢反问道。 独眼男人细细地打量着沈鸢，沈鸢长得很美，比他在长安见到的美人都要美。 沈鸢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我们来做个交易吗？远比你对我劫财劫色来得划算，不考虑一下吗，陈中尉？” 陈斯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沈鸢竟然认出了他，“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陈中尉放我回去，我给陈中尉一个正大光明回长安的机会如何？”若是沈鸢有狐狸尾巴，此刻肯定是来回摇啊摇的，诱惑着陈斯跳进坑来，“陈中尉藏在离长安这么近的地方，我想应该不是想造反，而是想寻个机会再回长安吧？” “陈中尉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吗？”沈鸢笑盈盈地眼睛像是能将陈斯整个人都看透一般，继续道，“陈中尉在战场拼杀大半辈子得来的前途，就打算这般放弃吗？” 陈斯默然，沈鸢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儿里，他藏在离长安这么近的地方，确实是为了方便日后寻个机会回去。 哪怕回去了丢了中尉的位置，但是只要有能够正大光明回长安城的机会，也比他落草为寇来得强。 “你真的能让我正大光明地回长安？”陈斯仅剩的一只眼睛凶恶无比，粗声粗气地道。 沈鸢笑得一脸无害，点头道：“当然了，我是萧南山的弟子，怎么会骗你呢？” 不过沈鸢心下已经打起了小九九，心想着把陈斯弄回去，云景帝说不定还能给她记个功。 青儿在一旁看着沈鸢腹黑地笑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然而就在沈鸢想要继续忽悠陈斯的时候，忽地来了山匪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大哥！下面，下面好多官兵……不对不对，是秦王世子的踏云铁骑啊！” 沈鸢狠狠地皱了下眉头，心想着，抢她功绩的来了。 “大哥，这秦王世子怎么突然找来我们这个犄角旮旯里来了？！”要来也该是齐王的人找来吧？ 陈斯一把敲在自己小弟的后脑勺上，骂道：“你踏马傻啊！在长安这么久不知道秦王世子对昭和郡主情有独钟吗？！” 沈鸢尴尬一笑，没想到她和卫衍的事情都传得这么风风火火了。 踏云铁骑把山寨各个门都堵死了，出来探查的小山匪躲在门后面瑟瑟发抖。 他活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厉害的人物，秦王世子卫衍和忠义女侯沈虞都在外面呢！ 卫衍目光冷冽，下令道：“破门。” 几人上前就要把门破开，然而还没等他们动手，里面便传来声音，“世子爷别动手！郡主没事，这都是个误会！误会啊！” 还没等踏云铁骑破门，大门就被山匪们打开了，陈斯看到卫衍和沈虞，心里庆幸着还好临时认了怂。 沈鸢和青儿被一群山匪当祖宗一样送了出来，沈鸢手里还攥着刚才在路边采的五颜六色的话，沈虞见着沈鸢没事，翻身下马便快步走了过去。 沈鸢眼睛一亮，手里抱着花，也向沈虞跑去。 沈虞都已经做好安慰沈鸢的准备了，刚张开双手要抱住沈鸢，然而沈鸢竟然从她的身边直接跑了过去。 卫衍都没有想到沈鸢会直接扑过来，紧紧抱着他。 “你……不生气了吗？”因为昨天刚用了聆音草，卫衍的声音还很沙哑，也不敢太大声说话。 沈鸢抬起脸，直勾勾地盯着卫衍看了一会儿，反倒是自己先移开了视线。 “昨天师兄抱我，是因为心里不甘心，对你有怨。”沈鸢突然开口，把昨天的事情都解释给卫衍听，“他和我说，如果以后你欺负我，他就准备十里红妆把我带走。” “你不是想要瞒着你那时候的事情，我和师兄之间不存在什么三年，我有三年的空白期……师兄守着我的尸体，过了三年。” 一直压在心里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沈鸢不知道这样的她，卫衍会不会介意。 “但是……”沈鸢提着一口气，心中一横，把手里的花捧到卫衍的面前，大声喊道，“不管我发生过什么事情，我都只喜欢你，从未变心过！” 哪怕当初她被逼的崩溃，对卫衍心如死灰，她都没有爱过别人。 十年，十三年，将来……她都只爱卫衍一个人。 认定了卫衍，便终生都是卫衍。 沈鸢两颊泛红，她能感觉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应该是她做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了。 在这些山匪面前，在自己姐姐的面前，在二十八星宿暗卫和踏云铁骑面前，向卫衍求亲！ 沈鸢目光灼灼地看着卫衍，面色涨红，耳垂更是红得滴血，心脏砰砰砰地乱跳，她对卫衍说道：“说好今天你来我家提亲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这一天她真的等了好久，她想向卫衍敞开心扉，从此不再瞒着她任何事，选择去相信，去依靠自己的夫君。 第208章 昭和郡主要当世子妃了 沈鸢心里忐忑不安，这些话她昨日自己想通之后就想和卫衍说了，但是又怕卫衍还在因为卫漓的事情和她生气，所以才会急急忙忙地跑来白马寺，让天为她作证。 沈鸢手里捧着花，但是却不见卫衍接过，沈鸢的心一点一点沉下来。 周围的人都看得着急，就连陈斯那几个山匪都忍不住抖腿道：“这世子爷怎么还不答应啊，这样的大美人在面前求亲，还是不是男人？” “是啊是啊。”这些山匪也觉得活久见，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着这样的场面。 青儿一直抓着沈虞握着长枪的手，小声地安抚着：“大小姐，冷静，冷静啊……” 四周围着的二十八星宿暗卫和踏云铁骑各个都屏着呼吸，柳宿眼神促狭，小声地与自己的同伴道：“以后都放机灵啊，昭和郡主要当世子妃了。” 卫衍看着面前捧着花的少女，这不是沈鸢第一次送他花了。 十三年前沈鸢用菩提花砸了他，从此两人结缘，三年前沈鸢为了哄他开心，送了他一枝盛开的桃花。 从此，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张编织得细细密密的情网俘获。 卫衍抬手，接过沈鸢递过来的花，大步迈前，在沈鸢错愕的目光下俯身，直接吻在了她的唇角。 “此生，绝不负你。” 卫衍哑着声音，与以前好听低沉的声音根本没有可比性，但是却让沈鸢红了眼眶，又是哭又是笑的。 沈鸢傻乎乎地笑着，眼睫轻眨，晶莹的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下来，沈鸢伸手去擦，但是却越流越多。 这是沈鸢第一次尝到什么是喜极而泣的感觉，以前她眼泪里全是苦涩，而今天是甜的。 “属下参见世子妃！”柳宿是第一个跪下的。 随之危宿也跪了下来，其他的星宿暗卫也纷纷照做，踏云铁骑整齐划一，众人高喊着，“属下参见世子妃！” 沈虞一直紧握着长枪的手也终于松开了些许，带着青儿和自己的人转身离去，道：“回去吧。” “哎？那二小姐怎么办？” 沈虞勾唇一笑，“回长安，告诉所有人，鸢儿要当世子妃了。” …… 虽说这些山匪见证了沈鸢向卫衍表露心意的全部过程，但依旧没能逃过被围剿的命运，一个二个惨兮兮着脸投降。 要知道秦王世子手下的踏云铁骑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跟随秦王世子南征北战，踏平小国，压过南疆，各个骁勇善战。 虽然今天只来了这么几十人的小队，但是要踏平这个山头简直轻而易举。 卫衍抱着哭累了的沈鸢上了马车，怀里的人儿小脸灵动娇媚，眼角还泛着红，长卷的睫毛上还挂着一点泪珠。 卫衍的眼神柔和缱绻，抬手轻碰她的眼睫，指腹描摹着她的眼尾。 他最喜欢的便是沈鸢的眼睛，每次看到她笑眼弯弯的样子，卫衍就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情动的时候，他都喜欢看着这双桃花眸氤氲水雾，满满都映着他的样子。 卫衍俯身轻轻吻住她的唇瓣，小心翼翼，就好像在对待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 “沈鸢……” …… 回去长安城的路上，都已经是晚上了，沈鸢趴在马车的车窗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嘻嘻地笑了一声。 “在笑什么？”马车里亮着夜明珠，卫衍正翻看着兵书，但注意力一直都放在沈鸢的身上。 沈鸢放下帘子，对卫衍道：“今晚的星辰很漂亮，就好像要有什么好事发生了一样。” 卫衍侧眸轻笑，道：“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沈鸢微愣，抿唇笑着，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卫衍心头微动，兵书也看不进去了，向她伸手，道：“过来给我抱抱。” 沈鸢眉眼弯弯，扑到卫衍身上，环着他的脖子，淡雅的雪松香萦绕在鼻尖，沈鸢忍不住埋在他的颈窝里蹭了两下。 卫衍眼角抽抽，道：“再乱蹭就把你就地办了。” “你自己说过成亲前不碰我的。”沈鸢拿上次卫衍自己说的话堵他。 卫衍脸色一沉，现在他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还有一个月，他还得等一个月！ 沈鸢见卫衍这般吃瘪的样子，笑意狡黠，然后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微微上挑的眼角弧度妖媚，勾人心魄。 卫衍眸光幽暗，想要俯身加重这个吻，但是被沈鸢先一步躲开。 沈鸢看见卫衍手上缠着染血纱布，问道：“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卫衍静默了一下，他总不可能告诉沈鸢是他自己割破的，“不小心被划了一下而已。” “骗鬼呢。”沈鸢才不信随便划一下伤口能这么深。 她看到马车里有金疮药和干净的纱布，便拿了过来，坐到卫衍身边，动作轻柔地给他解开染血的纱布。 看到他掌心上那道血口子的时候，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心疼不已。 “我尽量轻一点。”沈鸢拿着干净的帕子动作悉心地给他擦了旁边的血污，生怕弄疼了卫衍。 然而卫衍这个受伤的人比沈鸢这个没受伤的人显得淡定多了，他在战场摸爬打滚，这么一点小伤口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看到沈鸢心疼他的样子，心中又十分欣喜。 沈鸢低头在卫衍的手掌上轻轻吹了两口，抬头问道：“还疼吗？” 卫衍摇头，沈鸢一边给他包扎，一边嘴里叨叨着：“你不要总是受伤啊，平常出行多带点人也好，能避开的伤就不要去遭这个罪。还有你身上好凉，你这三年是不是受过什么伤啊，还有你的声音……” 这些担心在沈鸢心里憋了好久了，好早之前就想问他，但是那时候她和卫衍之间还没和好，所有的关心都只能压在心里。 沈鸢抬眸，认真地道：“以后我不会再瞒着你任何事情了，我也不希望你再瞒着我什么。” 卫衍抬起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轻笑一声，道：“好，以后告诉你。” “可是我现在就想知道。” 卫衍亲了亲她的脸，道：“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马车进了长安城，然后缓缓停了下来…… 第209章 此刻的长安大街宛如天宫灯市 秦凝香还在秦王府看好戏，虽然她不知道卫衍是因何事而离开的，但是不管怎么说，今日要去忠义侯府提亲的事情想来也黄了。 看着院子里堆放的聘礼，秦凝香心情大好。 反倒是徐侧妃沉得住气，一直等在前院，王嬷嬷早已告诉她卫衍离开的原因，除了沈鸢，怕是没有人能让卫衍那般惊慌失措了。 二十八星宿暗卫和踏云铁骑同时出动，她还从未见过。 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徐侧妃都希望沈鸢别出事了。 以前都是不愿沈鸢嫁进秦王府的，而现在徐侧妃倒是有些巴不得沈鸢嫁进来，沈鸢就像是卫衍的定心丸一样，沈鸢在，卫衍便不会折腾出什么幺蛾子。 所有人都等在前院，没有徐侧妃的命令，没有人敢离开。 危宿快马先回了秦王府，勒着缰绳停在大门口，对着里面高声喊道：“世子爷有令，抬聘礼去忠义侯府定亲！” 徐侧妃起身，掸了掸衣袖上褶皱，颇有气势地对秦王府的下人们道：“明灯，起！” 秦王府的婢女们人人一柄提灯，一百多抬聘礼从府中鱼贯而出，每一抬都由四个魁梧的壮汉抬着。 灯火亮在队伍的两边，长长的队伍向着朱雀大街走去，宛如天上交织而成的星宿，场景颇为壮观。 街边，赵显还跟着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商量着一会儿去哪个花楼，忽地一人指着后面，道：“快看后面，那是什么队伍啊！” 赵显回头望去，看到骑马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危宿，叫了一声，“危宿，你们家世子爷呢？” 然而危宿并未停下来，只是侧头对着赵显微微颔首，随即继续带着队伍向前行。 “这倒是看上去像迎亲队。” “不对不对，应该只是下聘的。” “这大晚上的下聘，也不知道是谁家的。”街边的百姓纷纷议论着。 “唉？看上去是秦王府的。”有人忽然道。 赵显摇着孔雀羽扇，突然轻笑一声，道：“看来沈鸢妹妹要当世子妃了。” 所有人都驻足看着这支队伍慢慢走过，看着一箱一箱装着金银珠宝的聘礼，都倒抽一口凉气。 约莫等了一刻钟，这队伍竟然还没走完，赵显身边的朋友愤愤地道：“显摆也不用这么显摆吧！怎么还没走完！这到底有多少抬啊！” 赵显挑眉，道：“迎娶秦王世子妃是要一百二十八抬的。” “秦王世子妃？谁要当世子妃了？” 赵显扣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还能是谁，昭和郡主啊。” “我靠，昭和郡主要当世子妃了？” 一句话瞬间传遍大街小巷。 楼渊台上吃茶的钟柔和钟绫都从二楼张望下去，钟绫眼中满是羡慕，“三姐，这也太风光了！世子爷对昭和郡主真好。” 钟柔也被震撼到了，这比三年前卫衍向太师府提亲的阵仗还要大上好几倍。 钟绫痴迷地喃喃道：“要是以后我也能这样就好了。” “少异想天开了。”钟柔毫不犹豫地打击了一下钟绫。 钟小六还想和沈鸢比，到时候被沈鸢戏弄了还急着给她数钱呢！ 秦王府的侍女放了孔明灯，淡黄的灯火缓缓升向天空，趁着漆黑的夜幕，此刻的长安大街宛如天宫灯市一般，似极乐之地，繁华至极。 能望尽长安城的一座山上，顾行之带着江启榆站在高处，看着长安城此刻的景象，顾行之大笑了两声，而江启榆则是被这副景象震撼了。 “启榆，好好记着，这副景象若是能画出来，必将成为一幅旷世之作。” 晚风猎猎，青衫扬起，江启榆将此刻的长安城收入眼底，一幅惊世之作在脑海中描摹，初具成型。 沈鸢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在卫衍收下她的花时，她便已经下意识地认为卫衍和她定亲了，下聘不过是个形式，她要的不过是卫衍的一句话罢了。 马车停了下来，卫衍牵着沈鸢从车厢出来，站在车辕上。 眼前的万千灯火，百抬聘礼，踏云铁骑相迎，长安百姓驻足观望，沈鸢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沈鸢和卫衍并肩站在车辕上，所有人都被惊呆，两人容貌皆为绝色。沈鸢娇柔，卫衍霸道，沈鸢给所有人的印象都是好脾气，端庄温婉，而卫衍则是桀骜张狂，杀伐果决，两人一柔一刚，站在一起相配至极。 “英雄配美人，倒是好事一桩。”赵显摇着孔雀羽扇，爽朗地笑了一声，高声道。 那些纨绔子弟最喜欢闹腾，各个都开始打趣沈鸢和卫衍，一些知道内情的，纷纷说起那些往事。 “怎么了，不喜欢吗？”卫衍看着愣神的沈鸢，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笑着问道。 沈鸢这才从震撼中回神，她看向卫衍，张了张口，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是说好了今日来你家提亲吗？”卫衍调侃着道。 沈鸢憋了半天，最后只得垂着头，小声道：“那也不用这么大动静啊……” 卫衍知道沈鸢这是羞了，看着她低垂着眼眸，长卷浓密的眼睫如轻薄的蝶翼般忽闪，微红的小脸在灯火的映照下娇艳无双，卫衍此刻就想把沈鸢抱回家。 卫衍抬手，动作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成亲之日动静会更大。” 危宿牵了一匹马过来，卫衍带着沈鸢上了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一路向忠义侯府赶去。 夜晚提亲，秦王府是第一家，带着准新娘一起回去提亲，卫衍也是第一个。 沈鸢和卫衍在一起，总是有那么多意外，长安城的百姓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关注着这两人还能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 有时候茶馆里都经常能听到有人说，“秦王世子今日又翻了忠义侯府的墙头”、“世子爷因欲求不满黑着脸从沈家出来，疑似与郡主闹翻”、“世子爷与昭和郡主惊现锦绣布庄”、“世子爷今天又吃醋了”…… 而传出这些消息的人，可不就是总是抓错重点的鬼宿吗？ 柳宿和鬼宿蹲在暗处，柳宿还一个劲儿地和鬼宿兴奋地一个劲儿道：“你接着说啊，世子爷和郡主进了锦绣布庄，然后呢？” 鬼宿：“……” 有些事情非礼勿视，非礼勿听，而且要是传出去，他的脑袋都要被卫衍拧下来。 第210章 不信神佛，不信天意，只信你 沈虞走到锦寿堂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 “侯爷，这么晚了，您来找老夫人吗？老夫人正要歇息呢。”玉镯见着沈虞，连忙过来道。 沈虞点了点头，道：“麻烦玉镯姑姑进去告诉一声祖母，一会儿秦王世子要过来提亲。鸢儿无父无母，如果祖母愿意的话……” 沈虞的话还未说完，想起沈鸢和沈老夫人之间的水火不容，最终还是道：“算了，没事了，最近天气转凉，让祖母保重身体吧。” 别人家的女儿定亲出嫁，都有父母出面。但是沈鸢从小就没有见过爹娘，所以才会想让做长辈的沈老夫人出面。 但是想起沈鸢和沈老夫人的关系，沈虞觉得还是算了。 玉镯见沈虞要离开了，唤住她，道：“侯爷请稍等。” 沈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在外面等着，玉镯进了沈老夫人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玉镯走了出来，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 “侯爷，这是老夫人给您和郡主的。” 沈虞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串钥匙，还有一些册子。 “这是老夫人当年带到沈家的嫁妆，老夫人说了，一半留给郡主，一半留给侯爷，只是剩的不多。”玉镯解释道。 绝大多数都被沈二老爷败完了，剩下的这些拿来添妆都不够。 沈虞咬着下唇，湿润了眼眶，用力点了点头，“代我谢过祖母。” 玉镯笑了笑，看了四周无人，便压低声音对沈虞道：“一会儿世子爷来提亲了，侯爷将郡主的庚帖拿出来，然后与世子爷的庚帖合八字……” 沈虞再怎么成熟，也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定亲的事情上肯定还有许多不懂，玉镯便简单地同她说了几句。 “侯爷若是忙不过来，可以让青儿姑娘帮忙。”青儿嫁过人，许多事情比沈虞更得心应手些。 “多谢玉镯姑姑。”沈虞心中感激。 玉镯对沈虞福身，然后回屋伺候沈老夫人就寝，“老夫人，侯爷走了。” 沈老夫人轻咳了两声，沈二老爷的事情给她的打击太大，自那之后，她一身的傲骨都像是被压垮一般，戾气尽褪，如今也看上去是个普通的迟暮老人。 “嗯，东西都给了吧。”沈老夫人问道。 玉镯点了点头，“都给了，侯爷看起来很高兴。” 沈老夫人闭上眼睛，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最看不上的两个孙女，如今会一同撑起这忠义侯府。 …… 忠义侯府大门大开着，一百多抬聘礼堆满前院，还有十几箱实在放不下，沈虞都让人先抬去无忧小院，然后再让人开库房慢慢放进去。 徐侧妃在前厅与沈虞商量着婚礼事宜，卫衍和沈鸢这对主角则是偷溜了出去。 沈鸢带着卫衍回了自己的无忧小院，沈鸢看到那些红木箱子，颇为好奇地随便挑了一箱子打开。 “我来，你别把脑袋夹进去了。”卫衍见沈鸢吃力地想要翻开箱盖的样子，心里一阵紧张。 “你脑袋才会被夹呢！”沈鸢对他做了个鬼脸。 卫衍单手将箱盖翻开，这个箱子里堆满了珠翠玉石，各个价值不菲，差点晃瞎沈鸢的眼睛。 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有钱人吧。 沈鸢蹲在地上，盯着这些宝石看了半天，卫衍以为她是喜欢这些，便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交给沈鸢。 “这是王府库房的四把钥匙，反正你迟早也要嫁进来，先拿着也好。” 沈鸢心里一惊，她还以为上次卫衍说要把王府的钥匙送她只是说着玩玩的，沈鸢有些害羞地低声道：“我都还没嫁进去呢，你这么急做什么……” 沈鸢蹲在地上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一样。 卫衍一笑，将她一把抱起来，正打算亲个香，结果就被跑进来的青儿给打断了，“世子爷，二小姐，侯爷和徐侧妃在找你们。” 青儿说完才发现自己来的不合时宜，看卫衍那沉着脸的样子，青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沈鸢偷笑了一声，晃了晃脚，道：“还不快放我下来。” 卫衍才不愿意放手，怀里的沈鸢软乎乎的，亲不了还不能抱了吗？ 沈鸢看出卫衍的不甘心，抿唇笑了笑，搂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薄唇就印了一下，“好了吧？” 卫衍显然对这个吻很不满意，但是看到还有别人在，也就暂时先放过沈鸢了。 身为“别人”的青儿扶额，也不知道世子爷和她家二小姐成亲之后也不知道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 沈鸢和卫衍回了前厅，徐侧妃和沈虞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徐侧妃开口道：“你们的婚事定在下月初三。” 其实沈虞是不想这么急的，毕竟沈鸢出嫁是大事，该好好准备才是。但是卫衍下个月得上任军统大都督，便只能赶着在那儿之前把婚事办完。 沈鸢心想着只剩二十多天了，心中有些紧张。 卫衍握着她的手，安抚道：“一切有我，你安心待嫁就好。” 沈虞见沈鸢和卫衍黏黏糊糊的，抿了一口茶，揶揄地道：“然后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们一下，你们俩都听好了。” 沈虞不由得拿出在军营里训兵的架势出来，道：“按照规矩，成亲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许见面的。所以这一个月里，鸢儿在家里安心待嫁，不许出去鬼混，世子爷也别再来翻我家墙头了，我会亲自守着。” 操！什么破规矩！ 卫衍和沈鸢都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他们两个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这才黏糊了一天，就要被分开一个月。 “听清楚了吗，鸢儿？”沈虞看着沈鸢，语气里含着满满的警告，“成亲的事情，要慎重，不可再胡闹了。” 徐侧妃也附和道：“是啊，成亲前新郎和新娘见面不吉利。” 沈鸢像是打了霜的茄子，迫于沈虞的淫威，她只能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吧，一个月不见面就不见面吧。” 把亲事都商量好之后，卫衍和徐侧妃这才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不过在临走前，卫衍凑到沈鸢的耳边，轻声道：“我不信神佛，不信天意，只信你。” 言下之意，见面不吉利这种说法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媳妇儿就该时时刻刻看着护着才对，他才不想一个月都见不着沈鸢！ 第211章 钟家六小姐拜访 翌日，卫衍向沈家提亲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就连云景帝都知道了。 卫漓昨晚便知道此事了，在自己的寝殿坐了一晚上，桌上放着本该送给沈鸢的扇坠。 他尊重沈鸢的选择，也同样羡慕嫉妒着卫衍，但是输的心服口服。 输在沈鸢对卫衍的偏执上，也输在了卫衍对沈鸢的付出上。 而且每当沈鸢和卫衍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连他都觉得他们好像天生一对，他们之间容不下第三人插足。 “殿下，该上朝了。”两个小太监捧着新做好的朝服走了进来，今日是卫漓踏入朝堂的第一天。 卫漓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似是有些疲惫地道：“更衣吧。” 朝堂上，不少官员弹劾卫衍擅自动用军队的事情，云景帝也不是完全不介意此事。 卫漓上前一步，道：“父皇，秦王世子动用踏云铁骑出城剿匪，捉拿陈斯等百余逆党，儿臣认为足以功过相抵。” 卫漓心想着自己这个师兄做的还挺称职的，上次也是他给他们两个擦屁股，这是第二次了。 卫漓的话一出，云景帝的面色也稍稍缓和了些，最后此事也就暂时不了了之了。 …… 沈鸢见着外面天气正好，便让小桃搬了把摇椅到外面的树下，手里还坐着卫衍的喜服。 沈虞为了提防卫衍翻墙进来，果真一大早就来了无忧小院，带着长枪和长剑，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 “姐姐，外面风大，你的伤还没全好呢，还是先回屋吧，我一定乖乖的。”沈鸢苦口婆心地对沈虞劝道。 但是沈虞对这事死板，生怕她和卫衍婚前相见，惹得个不吉利，坚持地道：“晚上我搬来无忧小院住，或者你搬来锦枫院睡。” 沈虞直接断了沈鸢和卫衍半夜幽会的念头。 沈鸢嘟了嘟嘴，看了一眼自家的墙头，心早就飞外面了。 好想和卫衍出去玩…… 许是听到了沈鸢的心声，小桃跑进来禀报道：“郡主，宫中来人了，说是要见世子爷和郡主。” 沈鸢抓住重点，现在进宫就等于可以见到卫衍。 思及此，沈鸢眼睛一亮，作势便要更衣进宫。 然而沈鸢还未动身，就见“青儿”来了，沈鸢笑着道：“柳宿，你来啦！” 柳宿扯了扯嘴角，道：“郡主怎么又认出我来了？我明明可以变了脚步声的。” “直觉。”沈鸢神秘地笑了笑。 沈虞这也才发现眼前这个青儿不是真正的青儿，而是卫衍的手下。 “世子爷说了，这几日宫中若是来人要接郡主进宫，郡主不必理会，一切交给世子爷来办便是。”柳宿把卫衍的话转告给沈鸢。 并非是不想和沈鸢见面，而是怕宫中鱼龙混杂，会有人暗算沈鸢。 沈鸢有些失落，柳宿不知从哪变出一支糖葫芦，道：“世子爷给郡主买的。” 沈鸢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冰糖葫芦，狠狠地咽下山楂，把抱怨和沮丧都咽回肚子里。 沈虞又同柳宿问了几句，柳宿这才离开。 沈虞在院子中练枪，出了一身薄汗，沈鸢回屋子给沈虞拿了条干的布巾。 沈虞一边擦着汗，一边问道：“陪嫁的丫鬟你决定带谁了吗？” 说罢，沈虞又提醒道：“带两个听话老实的吧。” 沈鸢倒是早就决定好了，回道：“我带着小桃过去便够了，秦王府还有柳宿在。” 许是做衣服做的有些久了，沈鸢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你绣嫁衣做什么？世子爷那边不是说已经请了宫中的顶级绣娘吗？”沈虞对针线活一窍不通，不过看沈鸢手指上的几个针眼，有些心疼。 “姐姐要替我保密，这是我做给卫衍的。” 沈虞：“……” 踏马的，都还没出嫁呢，心就先偏向卫衍了！ 晌午，沈鸢亲自下厨给沈虞做了一桌子的饭菜，每一样都是沈虞爱吃的。 她和沈虞聚少离多，给沈虞下厨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饭桌上，沈虞还是第一次和沈鸢说起一些女儿家该说起的话题，“你嫁去秦王府后，一些小性子也该收敛收敛，不能一直是世子爷迁就着你，你也要为他分担一些事情。” “不求你以夫为天，但嫁过去之后与外男要保持好距离。” “还有将来生孩子……” 沈鸢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沈虞，“姐姐，你这些话是从哪学的呀？” 沈虞轻咳了两声，耳垂泛红，然后又从怀里拿了两本书放到沈鸢面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虽然她是姐姐，但是她也是个还没嫁过人的黄花大闺女哇！ 沈鸢随手翻了翻桌上的两本书，她倒是看着没什么感觉，反观沈虞脸上滚烫，整个人都要羞得冒烟了。 对沈虞来说，这些事情太难为情了…… “姐姐，这些是谁给你的？” “……祖母给的。”沈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恢复成那副高冷的样子，“反正你好好收着，总能用得上。” 沈鸢一听是沈老夫人给的，眼中划过一道暗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上面的那些话也是青儿让我转达的，不是我想说的。”沈虞继续解释道。 沈鸢拧眉，像是在撒娇一般，问道：“那姐姐就没什么要叮嘱我的吗？” 沈虞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道：“现在齐王殿下已经开始上朝了，会慢慢接手许多政事，如今世子爷站在中立，你以后若是想帮齐王殿下，要尽量隐蔽些，别让人抓了把柄。尤其是秦王还支持着四皇子，若是让他知道你在帮六皇子，到时候你和自己公公的关系就僵了。” 沈鸢一笑，这才像自己姐姐说出来的话嘛。 两人刚用完膳，沈鸢正要去给沈虞煎药，小桃便进来，道：“侯爷，郡主，钟家六小姐拜访。” 沈虞奇怪，看向沈鸢，问道：“开国公府的人来做什么，你什么时候在外面又惹事了？” “我才没有。” 小桃继续道：“钟六小姐说自己是郡主的朋友，得知郡主与世子爷定亲，特意来看看。” 沈虞瞪大了眼睛，“鸢儿交朋友了？！” 第212章 忠义侯府还穷着呢 这是钟绫第一次来忠义侯府，她本以为沈鸢的家会金碧辉煌，璀璨琳琅，但是进府之后，才发现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好。 甚至还及不上他们开国公府，下人也不多，整个府邸安静萧条。 不过钟绫也就疑惑了一瞬，很快又自言自语地道：“不愧是昭和郡主，连家里都和普通人不一样……” 青儿听到钟绫的说法，抽了抽嘴角，不知该如何吐糟起。 青儿将钟绫带到前厅，上了一壶茶，钟绫忍不住问道：“你们郡主平日里都会做什么呀？” 青儿心中一喜，心想着二小姐终于有朋友关心了，便对钟绫多了两分好感，道：“二小姐平日喜欢在院子里看书作画，大小姐回来之后偶尔会同大小姐一起出府逛逛。” 钟绫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青儿口中的大小姐和二小姐是指沈虞和沈鸢。 钟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我和郡主的差距在这儿啊。” 果然，还是要多读书才行。 但是又想到沈鸢的好皮囊，果然是人比人，气死人。 就在钟绫心里羡慕的时候，沈鸢走了进来，一身淡雅蓝衣，发间簪着一支简易蝶钗。 再普通不过的样子，但是落在钟绫眼里就是哪哪都厉害。 “郡主，你这蝶钗好漂亮啊，一定很贵吧？”钟绫开口便问道。 沈鸢嘴角扬着疏离的笑意，“路边五两银子买的。” “……”钟绫僵了两秒，沈鸢依旧笑盈盈的。 “那……那也是郡主好眼光，这蝶钗很漂亮。”钟绫继续夸着沈鸢。 “卫衍给我买的。” “郡主和世子爷感情真好。” 沈鸢眼尾余光扫了一眼谄媚的钟绫，估计现在自己随便说句话，她都能夸起来。 沈鸢能看出来钟绫心地不坏，只是和钟绫这样的人做朋友会很累，也会很麻烦，她不想为了无谓的人给自己添什么事端。 “钟六小姐今日来忠义侯府有何贵干？”沈鸢问道。 钟绫心中雀跃，对沈鸢道：“今日我约了几个好姐妹一起去琳琅阁，听说琳琅阁来了一批新的头面，郡主不如随我一起去看看？” 如今外面沈鸢风头正盛，她若是能约得沈鸢一同出去，肯定能在她的好姐妹面前风光一把。 而且，跟着沈鸢肯定好处多多！ 琳琅阁是长安女子最爱的铺子，里面金钗银簪，宝石头面，琳琅满目，样样精美，价值不菲。 沈鸢对这些倒是不太感兴趣，每次与沈虞逛街都是直接从琳琅阁门口走过的。她和沈虞，一个是对这些奢侈品不在乎，一个是不热衷，也算是长安城贵女中的两个奇葩了。 不过也还有另一个原因，忠义侯府还穷着呢，经不起她们像其他世家小姐一样挥金如土。 沈鸢想着装病拒绝一番，“不用了，我今日身子……” “那鸢儿便去吧，买几套头面到时候也好带去秦王府。”沈鸢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沈虞大步走了进来，打断了沈鸢的话，直接替她应了钟绫的邀请。 沈鸢眼中不满，看了沈虞一眼，那眼神就是在怪沈虞瞎应什么呢。 不过这也怪不得沈虞这般积极，毕竟沈鸢活了十七年身边还没个闺中密友，平常围着她的人多半都是对她心怀不轨的男人，这叫沈虞如何放心。 “记得戴上面纱，让小桃随你一起。”沈虞强势地替沈鸢做了决定。 沈鸢叹了口气，只得随了沈虞的意，对钟绫道：“谢过钟六小姐的邀约。” 钟绫心里乐开了花。 …… 紫宸殿里。 卫衍被云景帝召见，用脚想也知道云景帝想问什么。 “臣参见陛下。”卫衍行礼道。 云景帝停下手中批改的朱砂笔，抬眸问道：“婚期定在何时？” “下月初三。”卫衍回道，“成亲之后，臣会带沈鸢一同前往沧州。” “哼，沈鸢还配不上秦王世子妃这个位置，你倒好，知道朕不同意，还直接先斩后奏。”云景帝心中不悦。 “臣有罪。”卫衍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云景帝对着干，索性顺着他的话。 云景帝见卫衍顺从的样子，摆了摆手，“起来吧。” “谢陛下。” 云景帝虽然还是觉得沈鸢配不上卫衍，但是这一次却没有阻止他们成亲，“阿衍，不要太过沉迷男女之爱，这是朕给你的忠告。” 他能理解卫衍对沈鸢的感情，毕竟年轻时他也曾为米贵妃干柴烈火，一往情深过，但是最后他选择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直至今日也没有后悔过。 只是还觉得亏欠了米贵妃，不过好在卫漓争气，这份亏欠便补偿在了卫漓的身上。 卫衍出了紫宸殿，便看到一身月牙白锦袍的卫漓正等在那里，卫衍见到他，心情就不怎么好了，想到在马场时卫漓抱了沈鸢的画面，袖子下的拳头握紧。 卫衍走过他身边时，卫漓忽地道：“恭喜。” 卫衍微愣，但随即勾唇一笑，也没有回话，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 卫漓知道卫衍这是在记仇，因为他上次抱了沈鸢，若不是他现在示好，刚才怕是已经和他动起手了。 宫门口危宿早已在马车边等候，“世子爷。” 卫衍点了点头，应了一声，问道：“沈鸢现在在做什么？” “郡主一个时辰前与钟六小姐出府，约了一些人一起去了琳琅阁。”鬼宿才刚传来的消息，现在鬼宿每隔一个时辰就要汇报一次沈鸢的动向。 卫衍一听沈鸢出府了，眼前一亮，“走，去琳琅阁。” 一天不见沈鸢，他都想得荒，让他一个月不见沈鸢，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 琳琅阁外，到了约定时间，钟绫带着沈鸢和其他贵女们见了面，不管每个人心里怎么想的，但是表面上都对沈鸢恭贺，“郡主好福气啊，将来做了世子妃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姐妹呀。” 沈鸢都礼貌地一一回应，不炫耀也不会显得太过谦卑，反而钟绫一个劲儿地道：“郡主大方善良，成亲之后肯定不会忘了我们，到时候我们可以经常去秦王府找郡主玩呢。” 一听能进秦王府，一伙人对沈鸢更是热情了。 钟柔抚着自己的大肚子，抬眸鄙夷地看着钟绫，道：“钟小六，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第213章 以后你和世子爷也会生下小世子和小郡主的 钟绫委屈地瞪了一眼钟柔，钟柔每次都会给她泼凉水，但是偏偏她又怕钟柔。 钟柔是她们七个姐妹里脾气最大的，成亲之后虽说已有些许收敛，但该打人的时候绝不手软。 沈鸢看了一眼钟柔，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女人围在一起的话题无非就那么几个，要么攀比今日穿的戴的，要么显摆自己的家世。 沈鸢笑眯眯地听着她们交谈，钟柔走到她身边道：“不喜欢就不喜欢，摆个笑脸给谁看呢？” “不是不喜欢，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融入她们罢了。”沈鸢直白地回道。 她并非是看不起她们这些人互相攀比的样子，毕竟她们是长安城中的王公贵族，从小生活在这样的背景下，她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 她们这般是在适应长安这座城，而沈鸢则是显得格格不入。 钟柔有些看向沈鸢的目光里有些意外，道：“看看就得了，不用勉强自己一定要融入她们。” 沈鸢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到钟柔的意思。 随后一群人便进了琳珑阁，琳珑阁的伙计见她们这几位小姐身份尊贵，连忙出来迎接。 钟绫最先开口道：“这可是昭和郡主，未来的秦王世子妃，把你们店里最好最贵的头面都拿出来让我们瞧瞧。” 钟绫话音一落，店里其他人都纷纷往这边看来，无形中给沈鸢树了不少敌人。 “下次郡主还是别和钟小六有什么来往了，不然会被她坑死。”钟柔好心对沈鸢劝道。 “多谢提醒。” 店里的伙计将她们迎上二楼，一个个贵女都迫不及待地提着裙摆上了楼梯。要知道琳琅阁的二楼放着的，都是设计独一无二的饰品。 本该是主角的沈鸢此刻倒是落在了她们的后面，她看着上楼小心翼翼地钟柔，伸手道：“我牵你上去吧。” 钟柔也没和沈鸢客气，“多谢郡主。” “你这肚子挺明显的，几个月大了？”沈鸢倒是对怀孕颇为好奇，心想着将来她也会怀上卫衍的孩子吗？ “已经四个月了。” “你的夫君怎么不陪你一起来逛街？” “和他吵了一架，我就先回娘家等着他来给我认错。” 其他人都被二楼的金钗玉簪迷了眼，顾不上沈鸢和钟柔两人，沈鸢扶着钟柔坐在一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倒是发现她们彼此挺合得来的。 “你的夫君是哪家的公子呀？”沈鸢倒是没有特意去关注开国公府的事情，对钟柔的婚事也就一无所知。 一提到自己的夫君，饶是钟柔这般凶悍的女子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娇羞，“不是哪家的公子，他本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而已，本来是来投奔亲戚的，结果被他家的那些远方亲戚给嫌弃了，我看不惯便为他出头，后面发生挺多事的，然后我和他便在一起了。” 沈鸢惊讶，凭借钟柔这身份，嫁给一个从外地赶考，前途未知的书生，可以说是下嫁了。 钟柔轻抚自己肚子的动作，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完全叫人看不出来平时的凶悍样子。 “想摸摸吗？”钟柔见沈鸢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挑眉问道。 沈鸢傲娇，移开视线，“不想。” 万一摸坏了怎么办？ 钟柔大大咧咧地笑了两声，道：“以后你和世子爷也会生下小世子和小郡主的。” 沈鸢面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两手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不知该说什么，她还真没做好要生小孩的心理准备，甚至连新婚洞房什么的都没想过…… 这些闺房之术一般都是由母亲在自己女儿到了一定年龄后便会教她们的，但是沈鸢从未见过娘亲，自己的一身本事也是萧南山教的，萧南山自然不会教她这些，所以沈鸢根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钟柔都没想到沈鸢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看到沈鸢捂脸的样子，笑得直不起腰，“你害羞什么，都要嫁人了，生孩子也是以后要经历的。” 沈鸢缓了好一会儿，想到要和卫衍洞房，将来还要生孩子，一向聪明的脑瓜子像是被浆糊缠住了一样，心里还莫名的恐慌不安。 钟柔调戏着沈鸢，沈鸢脸上淡定的神情都要维持不住了。 忽地，前面钟绫那群人喧闹了起来，还能听到钟绫尖利的声音，“你说谁买不起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钟柔听到钟绫的声音，狠狠地皱了下眉头，低声啐了一口，“一天到晚尽会惹事！” 钟柔平时是凶悍，但也是知分寸的，知道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反而钟绫，心比天高，谁都敢得罪，还喜欢去攀着一些有身份的小姐，经常在外狗仗人势。 “过去看看吧。” 沈鸢扶着钟柔起来，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围在中间的人看到沈鸢来了，纷纷为她让出一条道来，沈鸢这才看清和钟绫吵架的人。 “明明是我先看上的，凭什么让给你！”钟绫护着身后的红宝石头面，恶狠狠地对着要和她抢东西的女人道。 那女人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已经绾了妇人髻，看向钟绫的目光里尽是鄙夷，“就凭现在我就能付钱，钟六小姐有本事也拿出两千两银子买啊。” 钟绫哪里有那么多钱，她自己所有的积蓄也才几百两而已，但是这套红宝石头面她真的很想要！ 钟绫见着沈鸢来了，就像是看到了救星，“郡主！” 沈鸢看向那女人，脸上虽然是笑着，但眼中却没有一丝温度。 那女人也在审视着沈鸢，刚才钟绫喊了一声郡主，再见沈鸢的样貌与沈虞就几分相似，便知道她的身份了。 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沈虞的妹妹。 沈鸢最先开口道：“你是秦府的大少夫人？” 武瑶福身行礼，道：“臣妇武瑶见过昭和郡主。” 钟柔明显感觉到站在她身边的沈鸢气息变得冰冷，不禁疑惑，这秦府的大少夫人和郡主有仇吗？ 钟绫还看不清现在的形势，还和沈鸢道：“郡主，你可要为我出气，明明是我先看中的头面，她偏要和我抢，你得为我做主呀。” 第214章 本郡主就是在光明正大地抢你的。 钟绫闹着要沈鸢为她出气，察觉到气氛不对的钟柔上前拉过她，低喝一声：“钟小六，给我安静点！” 钟绫哼哼唧唧了两声，对钟柔颇为不服，看得钟柔都想直接扇她两巴掌。 武瑶对钟绫道：“钟六小姐此话差矣，这不是谁先看中就是谁的，而是谁先给了钱才是谁说了算，你明明买不起这头面，却还要一直占着，不觉得丢人吗？” 钟绫红着脸，高声掩饰道：“谁说我买不起的，是你一定要和我抢，我都来不及付钱！” 武瑶心里暗骂了一句白痴，然后拿了两张银票，便想付钱离开。 却不想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她的皓腕，武瑶侧眸，不解地问道：“郡主这是何意？” 沈鸢对武瑶笑了笑，然后唤了一声旁边的小桃，“小桃，给钱。” 小桃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拿出两千两的银票交给旁边的伙计。 直到见伙计一脸懵逼的收了银票，沈鸢这才松开武瑶的手，道：“既然你说谁先给了钱，便是谁说了算，那现在这套头面就是本郡主的了。” 武瑶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不是明目张胆地抢吗？！ “你是觉得本郡主这番行为是在明抢是吗？”沈鸢像是能读懂武瑶的心声一样，笑眯眯地道。 武瑶心里憋屈，但是碍于沈鸢的身份，只能道：“臣妇不敢……” 沈鸢戴着面纱下的唇角微扬，眸光狡黠，开口道：“本郡主就是在光明正大地抢你的。” 但是比起当年沈虞经历的痛苦，今日抢了武瑶这么一个小小的头面，根本不算什么。 沈鸢说完之后，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道：“我与武瑶夫人面相不合，本郡主看你生厌，以后武瑶夫人还是躲着本郡主一些好。” 沈鸢如今被众星捧月，她说什么，旁边便有人附和什么，哪怕沈鸢这番无厘头的举动在别人看来十分任性娇蛮。 钟绫更是开心，对着武瑶耀武扬威地便道：“没听到郡主说看你生厌吗？还不快滚！” 武瑶被沈鸢当众这般羞辱，如此针对，不可能一句话都不辩驳。 她理好衣襟，对沈鸢道：“不管如何说，臣妇现在也是太师府的大少夫人，郡主当众这般嘲弄我，是不把太师府的放在眼里吗？” 沈鸢心中无惧，身上的气场更是压人，目光微凛，道：“那你们太师府做好和秦王府为敌的准备了吗？” 武瑶心中一惊，现在沈鸢可是秦王世子的未婚妻，而且传言说秦王世子对沈鸢百般宠爱。 武瑶心中愤恨，现在太师府最不能得罪的人便是卫衍，只能装作委屈地道，“郡主又何必这般针对我，莫不是想为忠义侯抱不平，我与子安已经成亲多年，我们与忠义侯爷的恩怨早已了断。” 了断？谁说了断了？！ 忽地，沈鸢眼神变得凌厉如寒刃，上前走了两步，右手直接抓住武瑶的衣襟。 武瑶猝不及防，不得不低下身子。 沈鸢在她耳边道：“你说了断便了断吗？你当年直接上忠义侯府，从我姐姐身边把秦子安抢走的事我不会就此罢辽。只要我人在长安一天，你和秦子安就别想过得称心如意！” 沈鸢压低了声音说话，只有她和武瑶两人才听得到这句话，武瑶内心掀起一阵波涛，侧眸对上沈鸢凉薄的桃花眸，心中竟是隐隐升起一阵害怕。 秦子安和沈虞的事情当年鲜少有人知晓，沈鸢也不愿意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再次伤害沈虞。 当初沈虞都要和秦子安定亲了，秦子安对沈虞各种甜言蜜语，沈虞那时也还小，从未接触过男女之事，但是对秦子安却是用尽全力去爱的。 然而就在定亲前，武瑶怀着秦子安的孩子直接来了忠义侯府，找上沈虞。 沈虞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表面上对她极尽宠爱的秦子安，在外面还养了一个外室。 就因为武瑶比沈虞更善解人意，更体贴温柔，而秦子安又放不下沈虞的姿色气质，所以一边对沈虞说这辈子只娶她一人，一边在外面和武瑶温存。 沈鸢想起自己调查出来的这些事情，想到向来高傲的姐姐被这些人欺负，最后选择远离长安，胸口便涌起一把怒火，恨不得现在就让秦子安和武瑶两人跪在沈虞面前道歉。 沈鸢暗自咬牙，送了抓着武瑶的手，武瑶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沈鸢敛下眼中的狠戾，叫人看不出什么异样，疑惑地向武瑶问道：“原来武瑶夫人还和我姐姐有恩怨吗，不如说出来让本郡主听听？” 沈鸢笑得一脸无害，但是武瑶却听出了其中的威胁，若是她真的敢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把沈虞和秦子安的往事抖出来，沈鸢绝对不会放过她！ 武瑶知道自己现在惹不起沈鸢，只得把不甘咽在心里，不甘表露出来，“不过是少年时小打小闹罢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是臣妇小题大做了。” “这头面既然郡主喜欢，那就让给郡主了。”武瑶虽然很不舍这红宝石头面，但也拎得清事情的轻重，她得快些回去告知秦子安。 沈鸢走到二楼的窗边，看到武瑶匆匆要离开，沈鸢拿了刚买的头面砸了下去。 “哎哟！”武瑶被砸了个正着，额头都被划出了血，她抬头看着沈鸢。 沈鸢对她摆了摆手，“送武瑶夫人的见面礼，不必道谢。” 武瑶目光阴狠地扫了一眼沈鸢，旁边的丫鬟捡起摔坏的红宝石，然后跟着武瑶一起大步离开。 沈鸢见武瑶离去，这才收回目光，这个武瑶比想象中的要聪明一些，想要抓她的把柄想来还要花些功夫。 但是想要整垮太师府，可以试试从武瑶和秦子安身上下手。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想要扳倒偌大的太师府，就得慢慢来，她多得是耐心。 “郡主，你怎么把它扔下去了，我还想要呢！”钟绫见沈鸢把那头面扔出窗外，气呼呼地。 沈鸢看了她一眼，道：“别的都不喜欢吗？” “是啊，我就喜欢那套。”钟绫赌气地道。 “那好吧，本来想着你若是看上别的，本郡主便帮你买下当做赔礼，既然钟六小姐没有看上的，那便下次再找机会补偿你吧。” 钟绫心中慌乱，连忙随手指了旁边的一个璎珞，“啊！那边那个好像更漂亮！郡主，不如你就给我买这个吧。” 第215章 是我的白月光，是我的掌中宝 最后沈鸢还是给钟绫买了一件首饰，钟柔走过来，想要将钱还给沈鸢，“钟小六就是那性子，今日在郡主面前实在失礼。这些只够还一部分，一会儿回府之后，我再叫人送钱去忠义侯府。” 沈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钟柔的肚子，没有接过钟柔递来的银票，道：“不用了，就当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 钟柔微愣，不明白沈鸢为何会送她礼物，“我？” 沈鸢害羞的时候会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喜与人对视，“嗯，谢谢你今日和我说的那些。” 钟柔回想了自己和沈鸢说的那些，不过是些寻常的事情罢了，闺中好友见面也就只是说那些话题，并无什么特别的。 钟柔轻笑一声，道：“郡主还真是矫情，这些钱还是还你，我和郡主说那些话并非是想贪图些什么。” 钟柔将银票交给小桃，然后便拽着钟绫离开了。 钟绫还吵着要和沈鸢去别的铺子逛逛，结果便见钟柔忍无可忍地打了她一巴掌，钟绫这才老实了下来。 钟柔和钟绫是同胞姐妹，两人性子都不是很讨喜的那种，但也不是没有优点。 起码对钟柔，沈鸢还挺喜欢的。 沈鸢叹了一口气，带着小桃出了琳琅阁，遇到武瑶之后她也没什么闲逛的兴致了。 “郡主，我家主子有请。”一个小厮突然拦在沈鸢和小桃的面前。 沈鸢看着这小厮，眯了眯眼睛，唇角微扬，“好。” 小桃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逾矩多问。 小厮引着二人来了醉仙楼，沈鸢对小桃道：“小桃，你在外面等我便好，我去见个朋友。” “郡主小心，若有事随时唤奴婢。”小桃只得应下。 沈鸢点了点头，跟着那小厮一起去了二楼的雅间。 小厮给沈鸢推开门，躬着身道：“郡主一个人进去便好。” 沈鸢挑眉，迈开脚步走了进去，小厮这才起身，感叹了一声：“现在郡主和世子爷见面怎么搞得跟偷情一样……” 这声音可不就是柳宿吗？ 醉仙阁的雅间很大，中间用珠帘一分为二，一边煮茶用膳，另一边则是下棋小憩的里间。 沈鸢刚进来，后面的槅扇便被合上，紧接着自己便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雪松香萦绕在鼻尖。 沈鸢用力拍了拍紧紧抱着她的人，示意他松手，“姐姐说，大婚之前我们不可以见面的。” 卫衍松了手，扶着沈鸢的肩膀，看到她脸上戴着碍眼的面纱，便道：“不摘面纱，也不算见面，顶多算见一双眼睛。” “好像也是。”沈鸢毫不犹豫地赞成了卫衍说出的歪理。 心里的天平直接从沈虞那一边倒向了卫衍。 卫衍心中欢喜，恨不得今日就把眼前的小娇妻带回家。 卫衍将沈鸢抵在墙上，低头吻上她的唇，但是有面纱格挡着，着实碍事。 沈鸢伸手挡在他的唇上，笑着道：“现在不可以，忍着。” 卫衍臭着脸，说道，“今日可以不亲，明日再亲也一样。” “姐姐防着你呢。” 卫衍凑到沈鸢面前，气息透过薄薄的面纱铺洒在她的脸上，道：“她防不住，我今晚就翻墙来找你。” 沈鸢伸手环住卫衍的脖子，笑着道：“姐姐说在成亲之前，晚上要和我睡一张床。” “不许，能和你同床共枕的只有我！”卫衍把沈鸢抱起来，放到一旁的软榻上，给她倒了一杯花茶。 “但是，那是姐姐啊。” “总是姐姐姐姐的喊着，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你姐姐重要啊？”卫衍心中有些吃味，语气里泛着酸。 “你怎么连姐姐的醋都吃。”沈鸢白了他一眼，掀开面纱的一角，喝了一口花茶，似乎泡得有些浓了，“这茶是你亲手泡的吗？” 沈鸢低头拨弄着杯盏中的花瓣，半天等不来卫衍的回应，这才奇怪地抬头，见卫衍一副不想和她说话的样子，这才意识到卫衍还在纠结，在她心中，是他更重要还是沈虞更重要。 沈鸢笑了一声，脱了脚上的绣花鞋，跪坐在榻上，左手撑在矮几上支起上半身，另一只手摸了摸卫衍的头，“卫衍乖，别生气了。” “沈、鸢。” “嗯，我在。” “把手放下。”他可记得沈鸢这个动作，这他妈不是每次她给银宝的动作吗？现在拿来顺他吗？！ 沈鸢目光清亮，道：“那你不生气了吗？” 真是一天不收拾沈鸢，她就能上房揭瓦！ 卫衍撇开头，沈鸢的手便落了空，然后便见卫衍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抓着她两手的手腕，直接俯身把她压在榻上。 沈鸢两手动弹不得，看着卫衍眼中泛着危险的光，立马认了怂，“你更重要。” 沈鸢心里默默地给沈虞认了个错。 忠义侯府里还在练剑的沈虞打了个喷嚏，“阿嚏！” 沈虞纳闷，怎么就突然打喷嚏了，莫不是今日吹风吹久了，要染风寒了？ 沈虞摇了摇头，果然是在长安住久了，自己也变得娇气起来了。沈虞收了剑，转身默默走回屋子。 然而光凭沈鸢这么一句话，卫衍显然还不满足…… 沈鸢全身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脖颈发凉，要知道卫衍每次最喜欢的就是咬她。 “卫衍，你别咬！我们有话好好商量！”若是顶着一脖子痕迹回家，她不是羞死也是被沈虞罚死。 卫衍笑声低沉，开口道：“哄我，把我哄高兴了，就不咬你。” 这一副大爷的做派，沈鸢心想着别的办法和卫衍谈判，但是下一刻肌肤上就贴上一片温热，感觉到……被卫衍轻轻咬住，沈鸢连忙道：“我哄，我哄就是了，你千万别咬，我不想回家站墙角！” 在沈鸢看不到的地方，卫衍嘴角疯狂上扬，都要咧到耳根上了。 沈鸢想了想自己为数不多的情话，斟酌了片刻后，开口道：“卫衍是我的白月光，是我的掌中宝。” “嗯，继续。” “浮世万千，日为朝，月为暮，从此与君朝朝暮暮，余生我只喜欢你。” “还有呢？” 第216章 不如便将她纳入府吧。 “还有呢？” 沈鸢鼓了鼓嘴，娇声道：“不会了。” 卫衍勉强放过她了，将沈鸢抱起来，为她悉心理了理微乱的鬓发，问道：“今日都去哪里了？” “被人约去了琳琅阁，然后碰到一个不喜欢的人。”沈鸢顺势靠在卫衍肩膀上，拉扯着他的大手把玩，“如果我以后要对付太师府，你可会阻止我？” “不会。”卫衍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回了一句。 沈鸢抬眸，诧异地看了一眼卫衍，“你和卫晟什么时候闹掰了？” “之前他暗害你的时候。”从那一次开始起，他和卫晟就已经恩断义绝。 沈鸢回忆了一下，想起上次在画舫上，卫晟向她下毒的事情，“那时候是你救了我对吧？” “嗯。” 沈鸢抬眸看向卫衍，忽地问道：“卫晟那时候对我下的是发作极快的剧毒，我很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救得我。” 卫衍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道：“秦王府不缺那些灵丹妙药。” “真的吗？”沈鸢想起那时候看到的迷糊身影，不可能是她的幻觉，卫衍一定还向她隐瞒了什么事情。 卫衍在她脸颊上亲了亲，道：“当然是真的。” 虽然在卫衍的神情上看不出什么破绽，但是沈鸢觉得卫衍在对她撒谎，她的直觉从来没出过错。 …… 太师府。 武瑶急急忙忙地回了太师府，额间的伤都只是简单潦草的处理了一番，然后就跑去找秦子安。 秦子安这两天还在家里养伤，上一次把他套进麻袋里打伤他的人还没查到，秦子安眼中蒙上一层阴蛰。 “夫君！”武瑶眼中含泪地小步走来扑到秦子安怀里，小声抽噎。 秦子安自己脸上的伤都还没好，脸上还有几处青紫，他见着武瑶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额角还带着伤，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武瑶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把今日在琳琅阁中发生的事情向秦子安说了一遍，道：“夫君，会不会是沈虞让昭和郡主报复我？她是不是还对你……” 提到沈虞，秦子安神情有些恍惚，想起上一次在狩猎山上发生的一切。 他们当时被黑熊袭击，他差点被黑熊打伤，沈虞为了救他而受伤。 他喜欢沈虞与普通女子不一样的一面，也讨厌她的强势，从来都不肯为他低头，所以他和沈虞吵起来了。 武瑶看到秦子安因为提到沈虞而出神，心中一转，又开口道：“夫君，现在昭和郡主就要嫁给秦王世子了，我们不宜与沈家闹得太僵，如果沈虞真的还对你有情，不如便将她纳入府吧。” 若是能将沈虞纳入府，秦子安早就纳了。但是沈虞死也不会做妾，这一点秦子安早就清楚了。 “她不会做妾的。”秦子安说道。 武瑶抱着秦子安的腰，小声抽泣，道：“若是……若是沈虞因为我的缘故，让昭和郡主针对我们太师府，我……我愿意把这正妻让出来，只求她不要再指使昭和郡主针对我们了。” 武瑶的话似是提醒了秦子安，他想起自己前些天的无妄之灾，先是被沈鸢拿着短椒着砍，又是被人套进麻袋里打，会不会都是沈虞指使的…… 秦子安心里冷笑一声，沈虞是想利用这种手段再次吸引他的注意吗？ “瑶儿，别瞎想了，这件事我会去处理好。”秦子安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一趟忠义侯府了。 …… 沈虞晚上果真搬来无忧小院和沈鸢一起睡觉了，沈鸢点着蜡烛还缝制着卫衍的衣服，但是心思还放在院子外面。 “你在等什么？”沈虞的声音忽地在旁边响起，沈鸢手中的针直接就戳歪了，刺到自己的手指上。 “疼！”沈鸢甩了甩手，痛呼道。 沈虞刚沐浴完，穿着雪白的中衣，衣襟敞开露出一大片肌肤，墨发还滴着水，沈虞也没擦干的打算。 沈鸢盯着沈虞的胸看了一眼，一手托腮，问道：“明明天天束胸，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沈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沈鸢在说什么，伸手就往她头上敲了一下，“大家闺秀盯着人家胸看做什么？！” 沈鸢轻哼了一声，然后起身去旁边拿了披风给沈虞穿上，“姐姐的伤还未痊愈，不要着凉了。” 随后又拿了干燥的布巾来给沈虞擦头发，沈虞也很配合地坐了下来，忽地道：“今日是不是见到卫衍了？” “没有啊。”沈鸢淡定地回道。 “到底有没有？” “……是他来见我的，我是被迫的，这不能怪我，我不想大晚上的站墙角。”沈鸢心里对卫衍说了声抱歉，然后直接把锅甩到他的身上去。 反正是自己未来的夫君，所以她这是在提前让卫衍适应一下成亲之后的生活◎鸢心里这么想道。 沈虞叹了口气，然后道：“成亲之前，不许再出府了。” “……” 沈鸢趴在桌案上，抱头痛哭，“都是卫衍的错，都说了别见了呜呜呜呜……” 上一次和沈虞同床共枕还是在游历的时候，和沈虞睡一个帐子里，沈鸢本以为自己会不太习惯，但是没想到没过多会儿便睡了过去。 不过到半夜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沈虞似乎是骂了一句，“艹！那个小兔崽子！” 然后沈虞就下了床榻，而沈鸢觉得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翻了个身又接着睡了。 随后院子里便传来一阵打斗声。 翌日一早，沈鸢见沈虞臭了一张脸，眼底还泛着淡淡的乌青，一时间也不敢问昨晚谁来过。 能和沈虞打成这样的，也就只有卫衍了。 刚同沈虞用了早膳，宫中便来了人，“昭和郡主，皇后娘娘要见您。” 沈鸢有些意外，沈虞更是不放心让沈鸢一人进宫，道：“我和你一起进宫。” 沈鸢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得优雅，道：“我一个人去便好。” 不出意外的话，她大概还可以见到秦凝香和卫衍，秦皇后要见她，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缘由罢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一十六章 不如便将她纳入府吧。网址： 第217章 本宫教你规矩 沈鸢也有许久没有进宫了，卫漓现在已经步入朝堂，许多事情也不愿再让沈鸢卷入其中，现在沈鸢只需要帮卫漓留意宫外的动向。 宫女带着沈鸢一路走到未央宫，未央宫是秦皇后的寝宫。 沈鸢对秦皇后的印象不深，见过的次数更是不多。 秦皇后是秦太师之女，云景帝年轻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立米贵妃为后，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秦家女∝皇后是卫晟的生母，也是秦凝香的姑姑。 沈鸢心里想了个大概，跟着宫女踏入大殿。 秦皇后一身赤金色凤袍，年近四十但兵得当，依旧美艳，气质高贵双美眸颇有母仪天下的气势，她看着走进大殿的沈鸢。 这副容貌，也难怪阿衍会对她死心塌地了∧是在宫中见过无数美人的秦皇后也不得不承认，沈鸢确实绝色，五官娇艳，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矜贵，不会让人觉得她太过高傲，却也让人难以忽视。 上一次见到沈鸢时，还是在迎接南疆使臣的时候，那时候的沈鸢跟在萧南山身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而现在的沈鸢，则是完全盛开的牡丹，让人倾心。 “臣女沈鸢见过皇后娘娘。”沈鸢跪下行礼，不想让秦皇后抓住小把柄来为难自己。 “抬起头，让本宫看看。” 沈鸢扬着笑，看向秦皇后，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秦皇后审视了她一番，想起卫晟让她小心些沈鸢，不由得有些疑惑。从表面上看，除了一副好皮囊，这沈鸢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起来吧。”秦皇后说道。 “谢皇后娘娘。” 秦皇后又道：“你和阿衍的婚期定了吗？” “回皇后娘娘的话，已经定在了下月初三。”如今她和卫衍要成亲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沈鸢也不奇怪秦皇后会问起此事。 秦皇后有些诧异，“会不会太赶了些？” “世子如今任军统大都督，下月要赶着去赴任，所以想在离开长安前结了亲事。” 秦皇后心中对卫衍愈发的不满起来，当初和凝香定亲都没见他这么积极过。 秦皇后敛下情绪，道：“你嫁给阿衍，便是入了皇室的秦王世子妃，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天家。” “臣女知晓。” “慕容王妃仙逝得早，阿衍一直是养在本宫膝下的，本宫一直将他视如己出，如今你要嫁给他，便也算是本宫的儿媳。离你们成亲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你便每日进宫来，本宫教你规矩。”秦皇后这话说的大义凛然，但是心底打着什么小九九，沈鸢一清二楚的很。 沈鸢深吸一口气，应道：“是，臣女谢皇后娘娘教导。” 秦皇后对沈鸢的乖顺很是满意，道：“那今日便去御花园学着。” “是。” 秦皇后的仪仗浩浩荡荡地来了御花园，秦凝香早已在御花园等候许久，见到了秦皇后，连忙行礼道：“凝香见过皇后姑姑。” “不必多礼。”秦皇后扶起秦凝香，笑着道。 自从秦凝香和卫洵定亲之后，太师府就已经秦凝香视为弃子，太师府想要的一直都是卫衍，而不是卫洵。 但是卫晟还没有打算放弃秦凝香，而是将她作为自己的眼线，埋在秦王府。 卫晟的态度就代表着秦皇后的态度，这也是秦皇后还愿意花时间在秦凝香身上的理由。 秦凝香似是才看见沈鸢一样，道：“昭和郡主原来也在。” 秦皇后道：“本宫让她每日来宫中学规矩罢了。” 秦凝香以帕掩唇，笑着道：“传闻昭和郡主儿时都是在乡野长大，想来规矩也不懂太多，怕是要姑姑多费心了。” 秦皇后对沈鸢了解地不多，一听沈鸢儿时是在乡野长大，不着痕迹地皱眉道：“你怎会在乡野长大？” 沈鸢余光扫了一眼秦凝香，眸中寒波生烟。除了与她亲近的那几个人知道她是从小就被萧南山收为弟子的，其他人都误以为萧南山是三年前才收她为徒的。 所以秦皇后这么问，她也不敢说儿时与萧南山在外游历七年。 “臣女儿时身体不好，家姐便将臣女送到外面的庄子里养病，虽在乡野，该学的臣女也已经学了。”沈鸢回道。 秦皇后心中更加看不起沈鸢，她对身边的两个大宫女道：“既然昭和郡主不懂规矩，那就得辛苦些从头学起了，本宫也多得是时间。” 宫中的那些手段沈鸢早有耳闻，不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落到她的身上来。 秦皇后身边的宫女端着一碗水走到沈鸢面前，对沈鸢道：“所谓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奴婢便先教郡主何为站相。” 说着，便将这一碗水放到沈鸢的头顶，和颜悦色地道：“郡主要顶好了，在此站半个时辰，这水若是泼了一滴，便要再站一炷香的时间。” 秦凝香幸灾乐祸地看着站在石阶下的沈鸢，这些规矩她早就学过，这顶着水碗练站姿，她可是练了足足十天的时间，才能堡不泼水。 沈鸢站直身子，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无意的诚心的，竟然让她站在这鹅卵石上，脚下的绣花鞋轻薄，干站着这么久，脚早晚都要疼死。 头顶的水碗不轻，沈鸢站了一会儿便道：“皇后娘娘，这顶着水碗练站相太简单了，不如您瞧我这样行不行？” 说着，沈鸢便顶着水碗来回走了几步，碗中的水竟然半滴都没有洒，沈鸢也显得十分轻松。 这些小规矩还难不倒她，从她认定卫衍的那一年起，长安城里贵女该学的东西，她一样没有落下，甚至要求自己比任何人都做的好。 沈鸢走了三五个来回，一滴水都没有泼出来，然后站在秦皇后的面前，道：“臣女还要继续吗？” 秦皇后气结，本来想着借此给沈鸢一个下马威，然而这些竟然难不倒沈鸢。 “那就练下一个。” 沈鸢抿唇轻笑，小心翼翼地将头上的水碗取下，对上秦凝香含怒的目光，沈鸢眼中满是嘲弄。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一十七章 本宫教你规矩网址： 第218章 臣女也不是可以任打任骂的 卫衍现在都是以养病告假，很少准时上朝，云景帝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一有事便会宣卫衍进宫。 卫衍不想在成亲前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也就不敢再像之前那样翻墙跑路。 更何况一些杂事也确实要尽快处理完，沧州练兵迫在眉睫，户部和兵部都要调派人马。为了方便卫衍行事，云景帝更是对他放权，六部随他指使。 如今卫衍手中的权力甚至大过了秦王，秦王只是在兵权上权力更大，而卫衍不仅仅是在兵权上，现在连朝政都握在手中。 卫衍走出紫宸殿，如今他手握六部，肩上的担子又重了一分。 他很感谢云景帝对他的信任，但是也同样担心着，这一份信任能持续多久，毕竟功高盖主…… “世子爷，皇后娘娘和秦大小姐请您去御花园一叙。”一个宫人走了过来，恭敬地对卫衍说道。 “知道了。”卫衍随意回应了一句，但是并没有打算和那宫人走的意思。 “世子爷，昭和郡主也在御花园！”宫人见留不住卫衍，连忙道。 卫衍脚步一顿，那宫人刚想松一口气，忽地对上卫衍回头看向她的目光，仅是一眼便让她恍若置身冰窖。 卫衍脚下方向一转，快步往御花园走。 御花园中。 沈鸢掸了掸衣袖上的褶皱，笑着对秦皇后道：“不知皇后娘娘对臣女学的规矩还满意吗？” 秦凝香暗自咬了咬牙，沈鸢学到现在，都还未出过一次错，各种动作做的比她还要标准。 这不可能！ 沈鸢在长安城外长大，而且沈虞一介粗蛮，只懂武力，根本不可能把沈鸢教得这般好！ 秦皇后也没有想到在沈鸢身上一点错都挑不出来，不过这宫中要整治一个不出错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她对着旁边的大宫女道：“开始教郡主跪礼。” “是。”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趾高气昂地站在沈鸢面前，手里还拿着一条细细的竹鞭，这种竹鞭打下去并不会让人受什么重伤，但是疼得很。 “请郡主跪下吧。” 沈鸢看了一眼脚下的鹅卵石，而且这跪的方向，不仅仅是朝着秦皇后了，更是朝着秦凝香。 若只是跪秦皇后，沈鸢可以忍一忍，但是要她跪秦凝香，做梦！ 秦凝香端着茶盏，一脸高傲地想看沈鸢在她面前跪下，但是见沈鸢迟迟没有动作，便对那拿着竹鞭的大宫女使了个眼色，大宫女心中了然，直接扬起竹鞭便向沈鸢打去。 沈鸢垂着眼眸，想着法子脱身。 然而还没等她想完，耳边传来呼啸声，沈鸢下意识地侧身躲过，抬脚就冲着大宫女的膝盖便踢了一脚。 “啊！”那大宫女惨叫一声，膝盖磕在鹅卵石上，她仿佛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秦凝香拍案而起，本想揪着这点呵斥沈鸢，但是沈鸢比她更快一步，对着那大宫女便骂道：“大胆贱婢，竟敢当着皇后娘娘的面袭击本郡主！” 大宫女还白着脸，抱着膝盖迟迟站不起来。 秦凝香冲着沈鸢道：“沈鸢，大胆的是你！皇后娘娘教你规矩，你竟然还敢打伤人。” 沈鸢对上秦凝香的目光，不见丝毫胆怯，“皇后娘娘教我规矩，我自然是受着，但是皇后娘娘并未让人打我，这宫女没有皇后娘娘的命令便敢动我，说得轻点是没规矩，说得重点便是要刺杀二品郡主！” “……”秦凝香一时语塞，刚才是她眼神示意宫女，想要给沈鸢点教训。 沈鸢不给秦凝香狡辩的机会，提着裙摆，笑盈盈地一脚踩在宫女的脸上，道：“不过这宫女既然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想来也是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不可能不懂规矩便擅自行动。” “那唯一的可能，便是这宫女是来路不明的刺客，有人指使她来暗害本郡主。”沈鸢的一席话直接定了这宫女的罪，“不如将她送去陛下面前，调查一番，宫中有刺客潜伏可不是小事。” 宫中若是抓到刺客，那便是凌迟处死的下场。 大宫女心中一慌，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受了秦凝香的指示，竟然就落得一个刺客的罪名。 若是真的闹到云景帝面前，就算查出她是清白了，她的下场也不会好过。 “不是，奴婢不是刺客！皇后娘娘救奴婢！” 身边的大宫女被沈鸢踩在脚下，秦皇后的脸面也有些挂不住，她对沈鸢喝道：“沈鸢，你这成什么样子，还不快放了她！” 沈鸢脚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似是不解地向秦皇后道：“皇后娘娘，这奴婢很可能是刺客，若是臣女此刻放了她，她又来行刺您，伤了您的凤体，那便是臣女的错了。” 秦皇后一阵头疼，她瞪了一眼秦凝香，秦凝香在她身边作威作福惯了，向来没出过什么事，没想到今日被沈鸢给抓了把柄。 “姑姑，我不是有意的。”秦凝香察觉到秦皇后的不满，小声认错道。 秦皇后对秦凝香没什么好脸色，心中骂了一句，废物。 太师府培养了秦凝香这么久，她和秦太师为了秦凝香花了这么多心思，没想到秦凝香竟然还对付不了一个沈鸢！ 秦皇后呼出一口浊气，目光幽冷，她对旁边另一个宫女道：“把菊儿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是。” 沈鸢这才肯收了脚，对秦皇后道：“皇后娘娘，这宫女规矩自己都没学好，让她来教臣女，若是将臣女教错了可就不好了。” 秦皇后此刻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卫晟要让她多注意一些沈鸢了，这沈鸢确实够狡猾，也够大胆，最重要的是她还和卫漓有联系，这样的人不能留。 若是沈鸢消失，对他们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秦皇后一时间起了杀心，她起身走到沈鸢面前，沉着声道：“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亲自教你，跪下。” 沈鸢余光瞥见坐在亭子里看热闹的秦凝香，开口道：“皇后娘娘，不如让秦大小姐也……” “啪！”猝不及防的一个巴掌让沈鸢有一瞬的恍惚。 “本宫说的话，你照做便是，本宫不喜别人多言。”皇后的威仪尽显，她看着面前的沈鸢，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一般。 沈鸢转过头，嘴角还带着血丝，一双桃花眸看着她，似笑非笑，诡秘莫测，秦皇后忽地感觉到脊背一阵发凉。 “皇后娘娘，臣女也不是可以任打任骂的。” 第219章 你也在宫中得罪人了吗？ “姑姑，别……”秦凝香在秦皇后打向沈鸢的时候，高声喊了一句，但是没能阻止得了秦皇后的那一巴掌。 看到秦皇后和沈鸢对峙，秦凝香心中忐忑，她从未像现在这样祈盼着卫衍别出现。 她只是想让卫衍看到沈鸢被她羞辱的一幕，但是从未想过要让沈鸢受伤。 秦凝香心中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早知道她就不背着秦皇后去请卫衍过来了。 秦皇后还不知道秦凝香背着她去请了卫衍，她现在只想给沈鸢一个教训，“沈鸢，给本宫跪下。” 秦凝香不敢再耽搁下去，想起卫衍当初兵围太子府一事，她可不想让卫衍再来兵围太师府了。 “姑姑！”秦凝香从亭子里跑出来，对秦皇后道，“我看今日也差不多了，不如就先让昭和郡主回去吧。” 秦皇后是个喜欢较劲儿的人，所以柳贵妃还在的时候，她和柳贵妃经常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现在沈鸢正挑衅她，秦皇后哪里能这么简单地就放过她！ “凝香，闭嘴。”秦皇后冷眼扫过秦凝香，对她愈发的不喜。 秦凝香心中不甘，她一直以来听从秦皇后和秦太师的命令，一直都是为秦家而活，现在她得不到卫衍的心，所有人都像是在逼她去死一样！ 秦皇后一手扣住沈鸢的下颚，涂着大红色豆蔻的指甲在她白皙如瓷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深深的印记。秦皇后细细地看着沈鸢，忽地道：“你比沈虞长得更像你娘。” 之前几次见到沈鸢，沈鸢的五官都还未长开，而现在这么近距离地打量沈鸢，尤其是这双桃花眼，和当年的忠义侯夫人几乎一模一样。 沈鸢呼吸一窒，没有料到秦皇后会突然说出一句话。 随即秦皇后松开沈鸢，声音慵懒地吩咐道：“来人，昭和郡主以下犯上，冲撞本宫，掌嘴十下。” “姑姑！”秦凝香想要阻止秦皇后，但是触及秦皇后强势的目光，吓得又说不出话。 旁边侍奉的两个嬷嬷上前，沈鸢目光闪烁，提着裙摆，转身便往另一条小道上跑，还不忘回头向愣住的秦皇后比个鬼脸。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沈鸢都要跑的没影儿了。 “蠢货，还不快追！”秦皇后暴怒道。 沈鸢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心中想着是往云景帝那边跑，还是去往卫漓那边跑。 如今在宫中能救她的，只有这两人。 沈鸢扯了扯嘴角，尝到痛楚，心里的天平一下子就往云景帝那边偏去，秦皇后打的这一巴掌她得还回来！ 沈鸢脚步一转，便要往紫宸殿的方向跑去，然而刚过一个拐角，直接撞到一堵硬邦邦的“墙”。 “哎哟！”沈鸢跌坐在地上，脑子发蒙。 “沈鸢？” 沈鸢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江画师，你怎么在这儿？” “快快快，这边！” “抓住她，快些！” 沈鸢和江启榆看到彼此身后都有人追着，两眼蒙蔽，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得先躲了再说。 “快起来！”江启榆连落在地上的画卷都来不及捡，拉起沈鸢便往另一边的小道上跑。 “哎！”沈鸢差点一个踉跄摔了下去，不得不跟着江启榆跑，但是这方向根本不是紫宸殿。 沈鸢回头，看到后面追着他们的人，欲哭无泪，现在再跑回去也来不及了。 江启榆在宫中待了近七年的时间，对每条宫道都熟悉的很，带着沈鸢闪进一座宫殿旁荒废的小仓库里。 “嘘！”江启榆见沈鸢似是要说什么，对着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弯着腰，躲在窗柩下面，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你们几个去前面找，你们几个这边，快去！” 两人屏息，等着外面的人都离开，沈鸢和江启榆才同时松了口气。 江启榆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沈鸢的手，脸蹭得一下就红了，撇过身子，声音冷硬：“对不起，失礼了。” 沈鸢笑了笑，然后问道：“江画师在宫中也得罪人了？” 江启榆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嗯，得罪了一位公主，在宫中这么多年，总会遇到些麻烦的事情。” 江启榆显然已经快习惯了，并不打算和沈鸢细讲。他看到沈鸢脸上的伤，心尖刺痛，反而问道：“你也在宫中得罪人了吗？” 沈鸢尴尬一笑，“是啊，得罪皇后娘娘了。” “……” 御花园里。 秦皇后还在等着宫人把沈鸢抓回来，带到她的面前。相比于秦皇后的淡定，秦凝香就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心中祈祷着卫衍千万别来…… 但是她的期盼并没有用，她抬眸看到向这边走来的玄色身影，眼中慌乱。 “世子爷金安。” 秦皇后喝茶的手一顿，眉头微皱，显然也没有想到卫衍会突然过来。 但很快秦皇后调整好情绪，对走来的卫衍道：“阿衍真是好久没来看本宫了，快来坐着，品品本宫亲手泡的茶如何。” “臣参见皇后娘娘。” 秦皇后笑意淡了几分，道：“真是越长大，阿衍就与本宫越是生疏，起来吧。” “皇后娘娘，臣来接沈鸢回家，还望娘娘把她还给臣。”对秦皇后，卫衍始终念着儿时她对自己的几分好，虽然他现在已经和卫晟决裂，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同秦皇后刀剑相向。 秦皇后轻笑了一声，“阿衍，你的未婚妻不见了，来找本宫做什么？” 卫衍听到秦皇后说的这番话，心中似是明白了些什么，他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秦凝香，开口道：“危宿，把人带过来。” 危宿把刚才通知卫衍来御花园的宫人带了上来，那宫人哆嗦着身子，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只是传个话，怎么就落到世子爷的手上了。 “把刚才你传的话再说一遍。”卫衍垂着眼眸，道。 那宫人悄悄抬眸看了一眼秦凝香，秦凝香眼中着急，连连示意她不要说。 “不会说话了吗？那你嘴里的舌头也用不着了。”卫衍的眼中似是有风暴席卷。 那宫人低下头，玄色的衣摆在眼前她眼前晃动，像是地狱使者的勾魂索一般…… 第220章 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卫衍周身寒气四溢，漆黑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幽深空洞地让人感到害怕。 无上前抓起那宫人的肩膀，作势便要带下去割舌处置，那宫人立刻就被吓破了胆子，尖声叫道：“奴婢说，奴婢说！求世子爷饶命啊！” 无松了手，那宫人摔在地上，磕磕绊绊地道：“是……是秦大小姐让奴婢给世子爷传话，说皇后娘娘和昭和郡主在御花园。” 秦凝香脸上血色尽褪，她甚至不敢转头去看秦皇后的目光。 无将人带了下去，远远听到那人接连不断地求饶声。 “所以，皇后娘娘可以告诉臣，沈鸢在哪了吗？”这一次开口，卫衍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明显的威胁。 秦皇后眼中蒙上一层阴霾，不紧不慢地道：“阿衍，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不值得，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可以爱沈鸢，爱一年，五年，甚至十年，但是这份感情的忠贞，根本不可能持续一辈子，只有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不变的。” 云景帝和米贵妃不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吗？ 不管云景帝有多爱米贵妃，最后当上皇后的，还不是她。 在这天家，最不值钱的便是感情！ “臣与沈鸢的事情，还望皇后娘娘不要插手，请皇后娘娘告诉臣，沈鸢在哪里？”这是卫衍对秦皇后最后的忠告，耐心也已然用尽。 秦皇后不以为意，美眸流转，道：“她惹本宫不快，本宫刚叫人处置了她。” 秦皇后话音刚落，铺天盖地的杀气在整个凉亭中弥散开，只见卫衍双眸赤红，像一只困斗的猛兽，随时可能扑过来撕裂她。 “看住皇后娘娘，在找到沈鸢之前，不许她踏出此地一步。” 秦皇后大怒，喝道：“卫衍，你敢！本宫是皇后！” 卫衍向秦皇后露出一抹薄凉至极的笑，面庞冷峻，道：“若是沈鸢今日受了伤，长安城里便不会再有太师府。” “糊涂，糊涂啊！”秦皇后差点顾不上仪态，看着卫衍渐行渐远，想要挽留住他，“阿衍，你给本宫回来！回来！” 但是也唤不回卫衍的一个回头。 秦皇后被拦下，“皇后娘娘请在此好好休息。” 秦皇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她确实是将卫衍当做辅佐卫晟的工具在培养，但是不代表她对卫衍一丝一毫的真情都没有。 卫衍和卫晟两人一起在她膝下长大，卫衍虽然比卫晟更调皮一些，但也是最会哄她开心的一个。 秦皇后眼眶微红，若卫衍不是秦王世子，若卫衍不是这般能力卓群，若卫衍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孙贵族，她一定会对卫衍很好。 “姑姑……”秦凝香有些的地唤道。 秦皇后敛下一瞬的心软，锐利的目光看向秦凝香，扬手便打了她一巴掌，骂道：“蠢货，谁让你把阿衍喊过来的！” “姑姑，凝香知错了！”秦凝香忍着脸上的痛，连连求饶，但是心中却是越发的不甘。 秦皇后胸脯起伏，显然是被秦凝香气得不轻。 …… 江启榆趴在窗柩上，透过窗纸的缺口往外看，瞧见四周没人了，这才对沈鸢道：“可以出去了。” 江启榆正要走去开门，忽地沈鸢耳边听到动静，连忙拉住江启榆，让他不得不重新蹲下。 “快！分头去找，仔细搜！” 听到外面粗犷的一道指令声，只隔着一道墙，沈鸢和江启榆两人的心都紧张得怦怦直跳。 沈鸢看见旁边一块沾满灰尘的麻布，伸手一扯，麻布完全掩住她和江启榆。 几乎是麻布落下的那一刻，仓库的门就被强行踢开，一队禁卫军在四处翻找。 沈鸢和江启榆两人在幽闭的空间下，听觉更加灵敏，身子紧紧绷着，一动也不敢动。 一个禁卫军把视线放在沾满灰尘的麻布上，还以为是什么废弃的东西用它罩着，也就没有上前去查看。 “好了，下一处。” 直到禁卫军搜完之后，全部离开了，沈鸢和江启榆才敢把罩在身上的麻布扯下来，两人都被灰尘呛得不轻。 沈鸢趴在窗柩上往外看去，看到刚才搜查的竟然是宫中的禁卫军，“不应该啊……” 不管如何，秦皇后都无权动用禁卫军。 …… 秦皇后和卫衍的动静很快便闹到云景帝面前，秦皇后在云景帝面前厉声着：“陛下，秦王世子现在行事越发嚣张，他今日仗着手握重权，便敢威胁本宫，明日可能就要威胁陛下您了啊!” 昔日情同血脉相连的母子，而这份情谊此刻被秦皇后亲手斩断。 卫衍沉着脸，紧抿着唇，就仿佛他自小便是在一个编织的谎言中长大。 所有人都是假的。 这世间唯一真心待他的，只有沈鸢。 “陛下，臣的弱点和底线您还不知晓吗？”任凭秦皇后如何哭诉，卫衍的一句话便直接平复了云景帝心中的不悦。 云景帝眼眸微阖，将自己的弱点呈在他的面前，卫衍这是在向他示弱。 “皇后，把沈鸢交出来。”不管是为了卫衍，还是为了那副藏宝图，云景帝现在都不消沈鸢出事。 秦皇后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有些不敢置信云景帝到现在还偏向卫衍这一边，“陛下，您怎能……” “朕不想把话说第二遍，皇后。”云景帝看向秦皇后的眼神里不带一丝感情，他们曾经的一点情谊早在岁月里干涸殆尽，“沈鸢和阿衍的婚期将至，朕不曾反对这门婚事，你也别做干涉。” 秦皇后嘴唇微颤，忍着心中的痛，甚是强势地道：“本宫也不知沈鸢在何处，本宫今日好心教她规矩，她自己跑了。” 教规矩？ 卫衍垂下两侧的拳头慢慢收紧，他在宫中长大，宫中什么折磨人的法子他没见过，秦皇后现在竟然把那一套用在沈鸢身上！ “陛下，昭和郡主找到了！”禁卫军统领进来禀报，“但是郡主落水，似是受了惊吓，还称……还称……” 禁卫军统领看了一眼还在大殿中的秦皇后和卫衍，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还称什么？” “还称是皇后娘娘让人把她扔下水的。” 殿外，沈鸢浑身**的，身上就披了一件江启榆脱下的外衫，她还不知卫衍就在里面，还等待着云景帝的宣见。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二百二十章 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网址： 第221章 看都看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君子 现在已经是入秋的季节，一阵凉风吹来，沈鸢打了个哆嗦。 要不是为了告秦皇后一状，她才不会往水里跳呢！ 沈鸢左等右等，没等到云景帝的宣见，倒是把卫衍给等出来了。 看到卫衍走出来的时候，沈鸢第一反应是懵，然后就心虚地想要脚底抹油开溜。 当时看到那些搜寻的是宫中禁卫军时，她就隐隐感觉应该是卫衍来了。 沈鸢把披在身上的外衫一把扯下，丢还给一边的江启榆，转身便要跑。 “沈鸢，你再跑一个试试！”卫衍看到沈鸢浑身湿透地站在那里，看到他还像耗子见猫一样，还想找地方躲。 她是觉得自己身体太好了吗？！ 就算现在沈鸢身上没有了蛊毒，但是卫衍对她依旧小心翼翼，平时她多打一个喷嚏，他都得紧张几分。 听到身后卫衍的暴怒，沈鸢下意识地吐脚步，但是又不敢转头面对卫衍。 一旁站着的江启榆见卫衍怒气不浅的样子，皱着眉，想要挡在沈鸢的身前，“世子爷，郡主她只是……” 卫衍并未给江启榆任何说话的机会，大步从他的身边走过时，还抓住他的肩膀。 这一瞬江启榆只觉得通体生寒，下意识地侧眸向卫衍看去。 四目相对，触及卫衍那黑暗阴蛰的眼眸，江启榆只觉得脖子上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收着∠位者的威压像一张巨网将他缠住，在卫衍的眼中，他是那么的渺小。 卫衍一个余光便将江启榆吓退，那神情好似要扒了他的皮似的，“滚。” 不过一个呼吸间的交锋，江启榆便吓得手心冒出冷汗，这还是三年前的那个秦王世子吗…… 卫衍解下身上的斗篷，从沈鸢的身后裹住她。 沈鸢身子明显瑟缩了一下，她抬起头，两眼迷茫地看向卫衍，卫衍直接把她横抱起来，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 “卫衍，你等下，我还有事情要做！”沈鸢挣扎着，她还要告秦皇后一状呢，不然她这冷水白泡了。 卫衍看到沈鸢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压着胸口的怒气，沉声道：“我带你先把衣服换了，欺负你的人一个也跑不了！” 什么都比不上沈鸢的身体。 沈鸢听此，果然不挣扎了，也察觉到卫衍的紧张不安，小声嘟囔道：“其实我可以自己解决的……” “沈鸢。” “嗯？” “一会儿想好怎么和我解释。” “……嗯。” 云景帝和秦皇后都还在紫宸殿里，也等不及让沈鸢慢吞吞地去沐浴收拾一番，卫衍让宫女送来一件干净的新衣裙，板着一张脸就要去脱沈鸢的湿衣服。 “我我我自己来就好。”沈鸢往后退了半步。 但是下一刻就被卫衍抓住手腕，卫衍另一只手伸过去扯开她的腰带，轻轻一拉，沈鸢身上的衣裙便层层叠叠地滑落下来，露出莹润的肩膀。 眼前的美景卫衍现在无暇欣赏，不顾沈鸢的挣扎，将她身上的湿衣服全部脱了下来，仔细检查了一番，看到她身上没有别的伤口，这才松了口气。 “先把衣服换上，别着凉了。”卫衍这才转过身去。 沈鸢轻哼一声，“看都看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君子。” “当不了君子，我也不想现在当禽兽。”卫衍辩驳了一句。 “……” 沈鸢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同卫衍把今日在御花园的事情讲了一遍，“我这不是要去找陛下告状吗？我也没泡什么冷水，下去了一会儿就上来了。” 沈鸢换好了衣服，不过头发都还是湿的。 卫衍转身，看着沈鸢苍白如纸的皮肤，脸上的那道巴掌印更加明显，开口道：“别人伤你，我会为你还她万分伤痛，但是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是在折磨我吗？” 果然生气了…… 沈鸢想开口为自己狡辩一下，但是卫衍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桥她的手便走了出去，源源不断的内力从卫衍的手心传至她的全身，身子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 沈鸢抬眸，看到卫衍冷硬紧绷的下颚线，心想着这次该拿什么来哄哄自家男人。 …… 两人回到紫宸殿，虽然一路无言，但是卫衍和沈鸢就好像天生有着默契一样，沈鸢一个眼神，卫衍便知道她要做什么。 “陛下，臣妾真的没有让人把沈鸢扔下水啊！”大殿里，秦皇后神色有些着急，而云景帝依然神色淡淡，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秦皇后说的话。 卫衍桥她的手走了进来，沈鸢像是受了惊吓似的，躲在卫衍身后不敢露面。 秦皇后看见沈鸢，高声道：“沈鸢，你来说，本宫到底有没有让人丢你下水？” 沈鸢颤着身子从卫衍身后探出半个身子，但还是抱着他的手臂紧紧不放，凌乱湿漉的长发披散着，一双桃花眸里尽是惊慌无措，一边的脸颊红肿，显然是被打过的。 任谁看到沈鸢这副样子，都知道她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没……”沈鸢声音闷闷地，先是否认了一声，但是语气里满是委屈，就好似是被秦皇后威胁了一番。 秦皇后暗自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对云景帝道：“陛下，既然昭和郡主这么说了，那她落水的事情就与本宫无关。” “皇后娘娘是觉得本世子好糊弄吗！”几乎是在秦皇后的话刚落，卫衍的声音便响起，看向秦皇后的目光里尽是寒意。 云景帝眯了眯眼睛，开口道：“沈鸢，你来说，朕为你做主。但如果你敢在朕面前说一句假话，后果你清楚。” 沈鸢胆怯地抬眸，看了一眼云景帝，然后才慢慢跪下，抽噎着道：“陛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杀我……” “沈鸢，陛下面前岂容你胡言！”秦皇后厉声道。 “皇后！”云景帝警告地唤了一声，秦皇后只得隐忍下来，瞪着沈鸢。 “皇后娘娘今日唤臣女入宫学规矩，但对臣女又打又骂，最后还让人把臣女扔进湖水里，若非江画师路过，臣女怕是已经……” 云景帝食指轻扣了两下桌案，似是在分辩沈鸢所说的是否属实，“宣江画师。”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二，十一章 看都看了，还在这里装什么君子网址： 第222章 卫衍，我冷，想回家 吴全领命，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出去宣江启榆进来。 江启榆跪在殿中，“臣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云景帝道：“江启榆，是你救的昭和郡主？” “是。”江启榆垂着头，谁都没看到他因为过分紧张而轻颤的睫毛，他继续道，“臣今日恰巧路过翼池，看见有人将郡主扔进湖水。” “那你可看清是何人暗害郡主？”云景帝的声音沉稳威严，逼得江启榆心中愈发紧张。 江启榆顶着威压，抬头看向秦皇后身边的嬷嬷，道：“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于嬷嬷。” 秦皇后眼中泛起滔天怒意，现在连一个小小的画师也敢踩到她头上了吗？ 于嬷嬷看向秦皇后的目光里也有些慌乱，虽说她没有把沈鸢推下水，但是当时她确实是在带人追沈鸢。 怎么突然一口推人下水的大锅就扣她脑袋顶上了？ “江画师说这话可有证据？”秦皇后最先沉住气。 江启榆身子一震，本就心虚的他，现在更是不知如何应答。 一直沉默地沈鸢忽地开口，声音怯懦，“十三公主当时在派人追江画师，十三公主的人应该看到了于嬷嬷在翼池。” 云景帝看了一眼吴全，吴全立马会意，连忙喊人去十三公主的寝宫询问。 没一会儿，一个小太监便领着一个宫人回来了，那宫人跪下，道：“回陛下的话，今日江画师触怒了公主，便差奴才们去追江画师，路过翼池时，奴才们确实见着于嬷嬷。” 云景帝的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目光冷冽地看向秦皇后。 秦皇后连忙跪下，道：“陛下，臣妾真的没有让于嬷嬷去害沈鸢，臣妾只是让于嬷嬷去把她抓回来而已。” 卫衍凉薄一笑，道：“抓？皇后娘娘是想对我的未婚妻做什么？” 秦皇后强装镇定地道：“是她学不好规矩，冲撞了本宫就想跑。” “不是，是皇后娘娘想打死我，我才会跑，然后我被于嬷嬷抓住，扔进翼池里！”沈鸢高声为自己辩解，脸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据。 “陛下，沈鸢在污蔑臣妾！臣妾可以让凝香来作证！” 卫衍咄咄逼人，“秦凝香和娘娘是姑侄，她的话本世子不信。” “卫衍！你一定要和我这般作对吗？” 一时间，紫宸殿里吵得不可开交。 “够了！”云景帝脸上乌云密布，拍案而起，对秦皇后道，“皇后，你让朕太失望了。” 不管沈鸢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假，秦皇后都不该这时候去招惹她，现在卫衍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一样重。 “皇后，你现在操心太多了，在阿衍大婚前，你就在未央宫好好的静下心吧。”云景帝的话，就是变相的禁足了她。 不仅如此，云景帝扫了一眼跪在一旁的于嬷嬷，“于嬷嬷暗害昭和郡主，险些害郡主丧命，拉下去，杖毙！” “陛下饶命啊！陛下！”于嬷嬷是她从太师府带来的，在自己身边跟了几十年，是她的心腹啊。 云景帝似乎也乏了，挥退众人，不再理会秦皇后的哭闹。 出了紫宸殿，沈鸢也就不再演戏，秦皇后咬着牙，道：“沈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污蔑本宫，欺骗陛下！” 沈鸢笑吟吟地道：“皇后娘娘在说什么呢？臣女说的句句属实，还望皇后娘娘禁足之后莫要再针对臣女了。” “毕竟臣女不是可以任打任骂的。” 沈鸢笑着送走了秦皇后，江启榆像是浑身脱力一般，脸色煞白。 “今日谢谢江画师了。”若是没有江启榆，她想要在云景帝面前告状，还得花些心思。 江启榆扯了扯嘴角，“无事，就当是还了你救我娘亲的恩情。” “你娘亲身子现在可好了？” “嗯，基本与乘无异。” 沈鸢好不容易才见一次江启榆，还有挺多话想和他聊聊的，然而她身后站着的男人醋坛子早就翻了。 沈鸢似乎也察觉到周围气氛有些不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转身抱住身后男人的腰，带着一丝撒娇的语气，软乎乎地道：“卫衍，我冷，想回家。” 江启榆瞬间感觉心被扎了一刀，但是这股情绪被他掩饰得很好。 沈鸢对他来说，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 现在还能与她有交集，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郡主落水，该必身体，臣告退。”江启榆声音冷硬地道。 沈鸢盯着江启榆的背影，若有所思。忽地眼前一暗，一只微凉的大手覆在她的眼前，“还看？” 沈鸢嘻嘻地笑了一声，“不看了。” 卫衍放下手，顾自地向前走去。 沈鸢连忙跟了过去，桥他的手，道：“刚才看江画师，只是的皇后娘娘会寻机会对付他，再怎么说今日他也帮了我。” “他不会有事。”卫衍这话一出，便是要保江启榆。 沈鸢这才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同卫衍一起出宫，回了忠义侯府。 沈鸢怕自己带着卫衍会撞见沈虞，都没敢让车夫驾车挖正门口，而是让车夫挖了侧门。 “哎？姐姐出门了？”沈鸢一问守在侧门的嬷嬷才知道沈虞带着青儿出门了。 沈鸢嘟了嘟嘴，道：“她们出去玩都不带着我吗？” 卫衍见着沈鸢一副贪玩的样子，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脸，道：“那一会儿我带你出去玩。” “真哒？”沈鸢眼睛都亮了，晶莹剔透，满是欣喜地看向卫衍。 “先回去沐浴，别着凉了。”沈鸢身上还裹着卫衍的斗篷，其实一点都不冷，但是卫衍一直怕她生病。 两人像是做贼一个，从侧门进了府，避开下人的耳目进了无忧小院。 “咳咳……”卫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脸色白了几分。 沈鸢还端着一碗姜汤慢慢喝着，脸上也抹了药，没有之前那般红肿了↓见卫衍皱眉咳嗽的样子，心中登：“卫衍，你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 以前卫衍的手一直都是热乎乎的，而现在每次桥他的手，都只能感觉到冰凉凉的温度。 “旧疾罢了，养些日子就好。”与南疆的那场拉锯战里，他多次中蛊，能薄性命都已经是万幸了。 忽地，微凉的手被一股小小的温暖包住，“果然很凉，之前看你总是穿斗篷，就觉得奇怪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衍二十二章 卫衍，我冷，想回家网址： 第223章 盖着被子纯聊天的那种哦 沈鸢的手刚才一直捂着热乎乎的姜汤，手心都还有些发烫。她抓着卫衍微凉的双手，低垂着眼眸，轻笑一声，“以前都是你给我暖手的。” 卫衍抬眸看向沈鸢，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搂着她，“让我抱会儿。” 怀里的女孩儿，是唯一能让他感到真实的人。 沈鸢乖乖地让卫衍抱着，从紫宸殿出来之后，她就察觉到卫衍的情绪不对，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沈鸢也知道他在因为秦皇后难过。 “对不起，卫衍。”她今日这般对付秦皇后，终究还是让卫衍伤心了。 卫衍并非冷血无情之人，外界都传他在战场上如何如何可怕，但是只有沈鸢知道，卫衍其实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并不是外人所说的那般不近人情。 慕容王妃去世之后，秦皇后就接替了养母这个位置，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否认秦皇后对卫衍确实很好。 “你道的哪门子歉？我不是在怪你。”就在沈鸢反思自己今日行事太过冲动时，卫衍忽地道。 沈鸢不解，想要挣脱卫衍的怀抱，但是却被卫衍按着后颈，不能动弹。 随即便听到卫衍声音沙哑地道：“我不是怪你对付皇后娘娘，只是在想，我在这偌大的长安城活了十九年，却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我的。” “我知道帝王家薄情，但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地觉得，他们对我还是有一点不一样的。” “陛下，皇后娘娘，卫晟，秦凝香……”卫衍一个一个唤出这些他曾经视为亲人的人，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儿时在皇宫中长大的回忆。 那时候慕容王妃刚病逝不久，他被秦皇后养在身边，对谁都冷冷淡淡，但是秦皇后却将他视如己出，甚至对他比对卫晟还要好。 卫晟有的，他也能有。那时候他脾气还不好，经常在宫中得罪人，但是每次都是秦皇后帮他善后求情。 卫衍的下巴抵在沈鸢的肩膀上，抱着他的女孩，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清香，心渐渐静了下来，眉目间略显倦意。 他还记得，在宫中的翼池中央有个小亭子，秦太师每次都是在那里教他们识字断句，那时候他和卫晟，还有秦凝香，虽然说不上亲近，却也有一种默契。 然而他们越是长大，越是渐行渐远，直至到了今日三人决裂的局面。 翼池亭上，书声朗朗，那样美好的画面也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这长安城真可怕啊。” 卫衍自嘲地笑了笑，心里也说不上有多难过，毕竟这不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变故，在这些年的明争暗斗里，他已经一点一点接受现实，抛弃那些虚假的东西。 卫衍抱着沈鸢的手渐渐收紧，像是在抓住黑暗里的最后一缕光似的，“不过还好我还有你。” 沈鸢轻轻拍了拍卫衍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道：“你的过去我几乎没有参与过，但是将来，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卫衍低低地轻笑两声，胸腔震动，“好，说话不算话的是猪。” “嗯，是猪。”沈鸢认认真真地强调了一遍。 放在桌上的姜汤都已经凉了，沈鸢又让小桃去煮了两碗端进来，沈鸢端了一碗给卫衍，卫衍显然不是很喜欢姜汤的味道。 沈鸢闷头喝完一碗，见卫衍那一碗还没动，卫衍挑眉道：“再喝一碗。” 沈鸢身子往后仰了仰，捂唇轻笑，“世子还是这么怕喝这些。” “只是不喜欢喝这种味道奇奇怪怪的东西罢了。”卫衍把姜汤放回桌上，并不打算喝下去，反而诱哄着沈鸢，“你把这碗喝完我就带你出去玩。” 沈鸢脸上笑意微敛，她知道卫衍这是在迁就她。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既要准备大婚事宜，又要处理长安城的事情，还要做好任职的准备。 就算卫衍再怎么优秀，终究也只是个凡人，也会累。 更何况，有时候更有天赋的人，会比寻常人还要更辛苦许多。对于这一点，沈鸢自己也深有体会。 所以卫衍能每日这般陪她，想必晚上肯定是忙到很晚才能休息的。而且沈鸢也察觉到卫衍的身体状况，只是卫衍想要瞒着她罢了。 这个傻瓜…… 沈鸢一手托腮，桃花眸微阖，微微上挑的眼角弧度妩媚勾人，她道：“突然不想出去玩了，你把这碗喝完，我陪你睡觉如何？” 卫衍：“……吨吨吨吨。” 手中空碗放下，一口气干完味道不太好的姜汤，微扬着下巴，看向沈鸢的目光，像是饿狼看着自己肖想已久的肥肉一般，“说话不算话的是猪。” 沈鸢扯了扯嘴角，眯着眼强调道：“只是睡觉，盖着被子纯聊天的那种哦。” “好。”卫衍回以一笑。 沈鸢似是叹了口气，然后起身道：“我让小桃去准备热汤，你在外面也吹了不少冷风，泡个热汤会舒服些。” 沈鸢走到衣柜前，拉开衣柜，踮着脚在上面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件雪白的里衣，道：“沐浴之后可以穿着这个，就用不着差人回秦王府给你拿衣服了。” 卫衍展开一看，这明显是男人的衣物，心里的醋缸又炸了，“你房间里放男人的贴身衣物做什么？” 沈鸢眨了眨眼睛，“我照着你尺寸做的。” 给丈夫做贴身衣服，是每个贤妻都该掌握的必备技能，沈鸢早就会了。 男人一听是她做给自己的，上一秒还乌云密布的脸，下一秒就扬起灿烂的笑容，“乖。” 卫衍像是给沈鸢奖励似的，在她的娇唇上轻啄了一下，然后抱着里衣跑去屏风后沐浴。 沈鸢看着卫衍脚步轻快的背影，噗嗤地一声笑了出来，要不是她在场，照着卫衍这高兴的样子，说不定得跳起来。 沈鸢走到一边将篮子里还没做完的喜服收起来，可不能被卫衍先发现了，这身喜服还不知道能不能敢在大婚前做完呢。 沈鸢设计了好几套，偏偏选了最复杂的那一套来做，图案多，针脚密，沈鸢手上都被针戳了好几下。 但是……她家世子值得最好的。 沈鸢如是想到。 第224章 不是藏我，是藏你 第二百二十四章不是藏我，是藏你 屏风后面水声哗啦，隐约还能看到后面之人的完美**，沈鸢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但是已经许久没有翻开下一页了。 很显然，心思早就飘屏风后面去了。 “看什么看的这么入迷？”阴影笼罩过来，骨戒分明的手抽走她手中的书。 “一些杂记罢了。”沈鸢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但表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垂着头，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刚才自己暖过的位置，“睡觉。” 她和卫衍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而且再亲近的事情都做过，但是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希望卫衍陪她睡觉。 沈鸢自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一副淡然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懂的人。 但是卫衍对她何其了解，看到她露在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的小巧耳垂，不着痕迹地笑了笑。 一时间起了逗弄她的心思，他伸手碰了碰沈鸢的耳垂，装作一副不明白的样子，问道：“耳朵怎么这么红，屋子里太热了吗？” 说罢，还坏心地用手捏了捏。 沈鸢身上哪里敏感，他上次就记得一清二楚。 果然，自己一捏她的耳垂，沈鸢整个人就不淡定了，一把拍掉卫衍的手，瞪大了桃花眸，似是在控诉一般，“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 卫衍扯了扯嘴角，凤眸微阖，漆黑的眼眸似是在慢慢沉积着什么。 卫衍坐在床榻上，一手撑在床上，身子倾向沈鸢，墨色的长发自然垂下，雪白的里衣更是衬得公子如玉，左眼下的泪痣漂亮至极，整个人就像是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人儿一般。 卫衍长得好看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沈鸢也就偶尔看着他的容貌会感慨一番，卫衍的容貌生得让女人都自愧不如。 卫衍向来不屑牺牲色相去达成什么目的，但是现在看着沈鸢被他迷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又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果然长得帅还是有用的。 卫衍慢慢凑近女孩柔嫩的粉唇，眼看就要碰到那朵心心念念的娇花，心神不由得有些飘飘然，女孩沐浴之后的清香让他想要靠的更近一些。 “卫衍，我听说你当初打原国的时候，原国的君主想要将你收做男宠。”就在两人的唇瓣要贴在一起的时候，沈鸢煞风景的来了一句。 卫衍差点栽一个跟头，“你从哪听来的……” 这件事不都被他封口了吗？ “看来是真的了。”沈鸢似是有些苦恼地说道，她两手托着卫衍的脸，左看看右看看的，得出一个结论，“你长这么好做什么，以后真是要辛苦我了。” “辛苦你什么？” “防女人还得防男人，能不辛苦吗？” 卫衍眼角抽抽，把在自己脸上作乱的两只小手手拉下来，道：“防着，你夫君我人见人爱，想嫁进秦王府的人都可以从皇宫排到长安城门口去，你得时刻保持些紧张感。” 卫衍也暂时没了调戏沈鸢的心思，索性盘腿坐在床上，真，陪着沈鸢，盖着棉被，纯聊天。 沈鸢的两只小手手又软又滑的，卫衍像是寻到什么新玩具似的，这里捏捏，那里捏捏的。 “那也太累了，那岂不是所有人我都得防着。” “那你动动你聪明的小脑袋，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卫衍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不动声色地道。 沈鸢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得建个金屋，然后再把世子藏起来。” 卫衍勾唇一笑，赞同道：“这方法不错，那我以后就建个金屋，然后把你藏进去如何？。” 沈鸢皱眉，不满地道：“不是藏我，是藏你。” 沈鸢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一分撒娇的意味，卫衍拉着她的手，轻轻吻上她的手背，“你是我的稀世珍宝，自然要找个金屋好好藏起来才行啊。” 你是我的稀世珍宝…… 沈鸢的心尖像是被一片羽毛撩拨得发痒，心中像是被抹了最甜的蜜糖一样，沈鸢把手攸得抽了回来，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眸，“你是不是又去看什么话本子了？” 想起上次自己照着话本子的情话去哄沈鸢，然后被沈鸢嫌弃的样子，卫衍不屑地冷笑一声，“那种话本子我早就不看了。” 里面的那些情话还不是他自己有感而发说出来的。 卫衍对那些话本子的作者表示嫌弃。 两人虽然睡在同一张床上，但是沈鸢为了自己着想，还是分了两个被子出来。 卫衍侧躺下来，看着沈鸢，视线灼热。 沈鸢无法忽略这道视线，只能问道：“怎么了？” “我冷。”卫衍理直气壮地道。 沈鸢显然不信，“我刚才给你暖过床的。” “现在不热乎了。”卫衍低垂着眼眸，纤长浓密的眼睫微颤，倒是叫人看出几分委屈。 若是放在以前，沈鸢肯定不会信卫衍这种鬼话，但是想到卫衍现在微凉的体温，沈鸢心中又忍不住担心。 沈鸢从自己的被窝里探出一只手，摸到卫衍的被窝里，确实冰冰凉凉的，刚才她暖好的地方都已经泛凉了。 沈鸢掀了自己的被子，然后攥紧卫衍的被窝里，只是迟疑了一瞬，便伸手搂住他，“还冷吗？” 沈鸢没有直接问卫衍他什么时候受的伤，卫衍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告诉她，所以倒不如在他面前什么都不问，等之后再背着卫衍去找轸宿他们问个清楚。 卫衍满心欢喜地抱着他的小未婚妻，唇角扬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搂着怀里的女孩，无比地安心，“很暖。” 从以前起，她就很温暖 …… 楼渊台。 沈虞如约而至，身边只带了一个青儿，推开雅间的门，看到坐在里面的秦子安，一时间思绪万千。 无论自己在外装作有多坚强的样子，但是看到秦子安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乱了。 沈虞不喜欢这样脆弱的自己，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可以轻易勾起她的情绪。 “秦公子今日找本侯何事？” 沈虞今日难得穿了一回轻便的女装，她坐到秦子安的面前，神情高傲。21 第225章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相识八年 这是沈虞参军之后，第一次在长安城里穿着罗裙。 倒不是因为沈虞想要细心打扮一番来见秦子安，而是沈鸢前些日子在家闹脾气，把她衣柜里的男装都给藏起来了，梳妆台上也只施金钗玉簪。 秦子安看着眼前的沈虞，眼中划过一抹惊艳。 秦子安第一次见到沈虞的时候，是在沈虞十二岁的那年∏时候她身为侯府嫡女，却过着下人都不如的生活，但饶是如此，她依然像一朵高岭之花，雪中寒梅，绽放着自己独特的气质。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相识八年，经历过战争的沈虞，已经长大的沈虞，已经不再需要他可怜的沈虞…… 一身红白色的衣裙，五官精致艳丽，眉目间含着一抹雍容大气，这就是现在的沈虞。 沈虞见秦子安盯着她愣神，嘲讽地轻笑一声，“秦大公子一直盯着本侯做什么？” 秦子安有些心虚地撇过眼，道：“没什么。” 沈虞见桌上放着糕点，便伸手拿了一个吃了起来，不像其他大家闺秀一般矜持，但是吃相却也优雅。 只是太师府出身的秦子安见沈虞这般举动，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你以前从不这样失礼的。” 沈虞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但是随即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茶，一边吃着糕点，说道：“以前我也是这般的，只是在你面前不会而已。” 因为知道太师府有多注重规矩，所以为了秦子安，沈虞会收敛着自己。 沈虞的话让秦子安心头一动，沈虞当初有多爱他，他不是不知道。 沈虞吃完手中的糕点，青儿递给她一张干净的帕子，沈虞擦了擦手，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神色慵懒，“秦大公子请本侯来楼渊台就是来叙旧的吗？” “叙旧谈不上。”秦子安神色微凛，他抬眸看向沈虞，冷着声道，“只是消侯爷以后莫要再针对我和瑶儿了。” 提到武瑶，沈虞袖子下的手缓缓收紧，那些被她埋在心底最深处，已经腐烂的伤口再一次痛了起来。 “针对？本侯可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沈虞嗤笑一声。 秦子安面色不悦，沉着声质问道：“难道不是你为了报复我，让人打伤了我，然后又指使昭和郡主去针对瑶儿吗？” 上次沈鸢下手不轻，秦子安脸上的伤到现在都还未全好。 沈虞眼中情绪起伏，她回长安之后几乎没关注过太师府的事情，更别提去招惹秦子安和武瑶了。 她看了一眼秦子安脸上的伤，确实像鸢儿会做的事，沈虞勾唇笑道：“听闻秦大公子现在在大理寺当差，莫不是断案的时候，也是像现在这般无凭无据，空口断定，呵，那秦大公子手上得有多少冤案啊。” “沈虞！你不要在这里装傻！”沈虞看向他的目光里含着嘲讽和轻蔑，秦子安最讨厌的便是沈虞拿这种目光看他。 沈虞脸色冷冽下来，她看着秦子安，道：“我没有让人去打伤你，鸢儿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招惹武瑶。” “难道不是你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了昭和郡主，她才会在琳琅阁欺负瑶儿！” 沈虞心中一惊，鸢儿什么时候知道她和秦子安的事情？她明明瞒得很好，青儿也从未和鸢儿说过。 沈虞震惊的样子，在秦子安眼中便是心虚了，“哼，被我都说对了吧。” “沈虞，你有功夫指使你妹妹去欺负武瑶，吸引我的注意，不如多看看妇德女戒，早些找个好人家嫁了。” “我知道你心里还有我，所以一直拖着不肯成亲，到现在你都已经二十岁了，一桩像样的婚事都没有☆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劝你早日断了对我的念想，我不可能放弃瑶儿，娶你为妻，纳妾……你怕是也不愿的。” “还有昭和郡主，你也该多管教一番，凝香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拜她所赐！”秦子安很是不喜欢沈鸢，连带着对沈鸢的那一份怨，也归到了沈虞的身上。 秦子安将一块翡翠玉环放在桌上，这是曾经沈虞送给他的，“这个也该还给你了。” 说罢，秦子安便要起身离去。 然而还未走到门口，一道劲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翡翠玉环狠狠地砸在门板上，发出破碎的悲鸣，零零散散的碎片落得一地。 “秦子安，你以为你是谁？” “凭你也配置喙我和鸢儿的事？” 秦子安回头，触及沈虞满含杀气的目光，心中竟是生出一分胆怯，“沈虞，我无意与你为敌，注意你的言辞。” 沈虞不再理会秦子安，带着青儿劲直地从秦子安身边走过，眼尾余光凌厉如寒刃一般，对秦子安警告道：“别让我再看到你。” 沈虞看向秦子安的目光如看蝼蚁一般，言语里的鄙夷更是彻底触怒了秦子安，但是想到沈虞的武力，一时间也不敢同她动手。 看着沈虞如孔雀般骄傲的离去，秦子安眼中划过一道阴霾。 总有一天，他要看着沈虞像狗一样卑微地在他脚边祈求！ …… 无忧小院。 卫衍比沈鸢更早醒来，看到怀里如小猫似的蜷成一团的女孩，忍不住俯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窗外传来一阵细微如蝉鸣的声响，卫衍动作轻缓地将沈鸢搭在他腰间的手移开，起身下床，穿好鞋子，只披了一件外衣便走了出去。 鬼宿立在院中，卫衍压抑地轻咳了两声，声音沙哑地道：“说。” “今日在御花园……” 鬼宿奉命去查了今日发生在御花园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卫衍。 在听到秦皇后对沈鸢说的那些话，还有那一记耳光时，凤眸中满是戾气。 鬼宿心惊，“世子爷息怒。” 这真得劝着点，不然搞不好卫衍就真的提着奖接杀去太师府了，到时候肯定得杀红了眼。 “卫漓这两天不是想对卫晟动手吗？到时候你带人去推波助澜一下，不要让皇后娘娘以为柳家倒了，她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卫衍折了一截枯枝，捏在手中，眼睫微垂，容貌清隽。 “是！”鬼宿领命，随即又想起一事，禀报道，“世子爷，心宿已经调回长安。” “嗯，让她随时待命。”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相识八年网址： 第226章 鬼宿领命离去，卫衍在院子里站了许久，凤眸中暗光涌动。 卫漓和卫晟的争斗越发的无所顾忌，尤其是卫晟最近动作频频，以前在对付卫卓的时候，他都没有显得这般积极过，就好像棋逢对手一般。 如今他处在中立，云景帝对他十分信任，手中握着的权力也越来越大，但是这算不上是什么好事。 如果没有掌握这些权力的能力，云景帝交付他的兵权和六部，对他只能是一道催命符。 卫衍一时间思绪万千，他一直借养病为由，很少再去朝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他适当退出也算是鲍秦王府的一种方法。 “卫衍……”屋里沈鸢的一句轻唤把卫衍的思绪拉了回来，卫衍扔了手中的枯枝回了屋。 进屋便见沈鸢脑袋一垂一垂地坐在床榻上，一副还未睡醒的样子，漂亮的桃花眸蒙着一层水雾，两颊红彤彤的。 “还没睡够就再睡一会儿。”卫衍坐在床边，揉了揉她的发顶。 沈鸢打了个哈欠，“你出去吹冷风做什么？” 刚才她翻身摸了半天，身边空荡荡的，一睁眼才发现卫衍出去了。 卫衍笑而不答，只是把沈鸢抱在怀里，唇瓣贴在她的额头上，目光柔和。 …… 两人黏糊了一下午，直到小桃在外面提醒他们，说沈虞回府了，沈鸢这才慌里慌张地让卫衍翻墙出去。 卫衍刚离开不久，沈虞便来了无忧小院。 沈鸢回头，看到沈虞穿着轻便的罗裙，嘿嘿地笑了一声，“不愧是我姐姐，长得就是好看。” “少贫嘴。”本来沈虞还打算凶巴巴地来问沈鸢一些事情，结果沈鸢才说了一句好话便把她哄好了。 沈鸢吐了吐舌头，道：“你和青儿姐姐今日背着我偷偷出去玩，有没有给我带礼物呀？” 沈虞抬眸，直接把手中的长侥在桌上，沈鸢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姐……姐姐，我现在年纪大了，习武也晚了，你还是把这长秸起来吧。” 沈虞眼神凉凉地扫了过去，沈鸢吓得立马绷直了身子，一副准备去墙角面壁思过的样子。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嗯？”沈鸢没反映过沈虞指的是什么。 “我和秦子安的事。”念到秦子安的名字，沈虞的声音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秦子安说了那么多伤她心的话，她虽然表面强势，表现的不在乎，其实心里早已被秦子安伤得千疮百孔。 沈鸢听到沈虞提到秦子安，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狠厉，“姐姐今日去见秦子安了吗？” “嗯。”沈虞轻轻应了一声。 沈虞低垂着眼眸，红唇紧抿，迟迟没有说下一句。 沈虞早就习惯把脆弱的一面藏在心里，在别人面前永远展现的都是强势威武，坚不可摧的形象。 沈鸢盯着沈虞看了一会儿，忽地起身，拿了桌上的长剑，“艹！秦子安那个鳖孙！上次我为什么没把他直接打死！” 沈虞眼角抽抽，低落的情绪被沈鸢这么惊天动地的一句给一扫而空，事的只有无奈，“把剑放下，还有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学我的那些粗话！” “姐姐，这不是重点啊，秦子安都和你说什么了？” 沈虞正眼看着沈鸢，不答反问道：“我和秦子安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沈鸢有些底气不足地道：“……全部都知道。” “秦子安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在沈虞面前，沈鸢哪里敢隐瞒，咬了咬唇，回道：“卫衍拿麻袋套的他，我动的手……” “那武瑶呢？” “琳琅阁正巧遇上了，我就和她随便聊了下天，没动手。” 沈虞目光微凛，沈虞耷拉着脑袋，“真没动手。” 沈虞以为她和秦子安的事情自己瞒得很好，没想到沈鸢早就知道了。 沈虞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鸢儿，我和秦子安的事情，你别再插手了，以后在秦王府好好当世子妃就好了。” 沈鸢皱眉，心中不甘地道：“姐姐这是不打算追究当年之事了吗？” “嗯，不过是些往事罢了。”沈虞本以为可以接着战场，把那些记忆磨灭，却不想现在回忆起来，她和秦子安的相识相遇都还历历在目。 沈鸢没有吭声，但是握着长剑的手紧紧攥着，一双桃花眸中隐含怒火。 沈虞见沈鸢这幅样子，便知道她还放不下，“鸢儿，听话。” “凭什么就这么算了！”沈鸢爆发似的吼了一声，红着眼眶，“秦子安就是个骗子，他一边骗着姐姐的真心，明知道你不愿意与别人共侍一夫，他还敢口头向你许诺，然后在外面养了武瑶，有了孩子！” “武瑶也是个不要脸的，仗着自己有孩子还敢跑到忠义侯府来撒野，她当初那般羞辱姐姐，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还有秦太师，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你当初为了再见秦子安一面，在太师府跪了一夜，最后换得的是什么……”后面的话沈鸢已经不想再说了。 秦太师骂沈虞不知天高地厚，骂忠义侯府妄想踩着他们太师府翻身，还直接拿脚踩在沈虞的脸上。 这些沈鸢怎么可能就算了！ 那时候她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回长安，所以对沈虞遭遇的一切都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鸢儿，你安静点。”沈虞靠在椅背上，声音带着一分沙哑，“这是我的事，你用不着给自己添麻烦。” 现在盯着沈鸢的人本来就很多，若是秦子安也盯上沈鸢，沈虞怕沈鸢会陷入握之中。 纵使百般保护，肯定也有疏漏的一时。 沈鸢死死地咬着下唇，想到沈虞那封没寄出的信。 那封信里，沈虞是想要告诉她，她要有姐夫了，姐夫名唤秦子安…… 沈鸢几乎可以想象到沈虞在写那封信的时候有多开心，但是这封信终究还是没有寄出去，她和秦子安也只是个悲剧收尾。 沈虞似是有些累了，站起身子，夺了沈鸢手里的长剑，“待你成亲之后，我便回边关。” 沈鸢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沈虞不能哭，所以她便代沈虞把那份眼泪给哭出来。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二十六章网址： 第227章 几个蠢货…… 青儿把沈幕的房间打扫干净，十年如一日，她始终相信沈幕还活着，而且一定会回来的。 “少爷，大小姐和二小姐好像吵架了，都已经四五天没说话了，这可怎么办呢？”青儿坐在榻上，低头自言自语道。 “还有哦，二小姐也要嫁人了，你会回来看看她吗？” 这十年来，青儿一直都是这般熬过来的，明知道不会有人回应她，但是却会装作沈幕还在的样子，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 青儿又在沈幕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然后才离开，将房门落了锁，去了沈虞那里。 锦枫院的枫树叶都红了，沈虞一身束腰束袖的劲装，手里舞着长枪，婉若游龙。 “大小姐，该喝药了。”沈虞身上的伤都已痊愈，今日的药是最后的量。 沈虞收了长枪，端起药碗，才含了一口汤药，便忍不住喷了出来。 “大小姐，怎么了？”青儿吓了一跳，以为这汤药有什么问题。 沈虞只觉得舌尖发麻，满嘴的黄连苦味，“是鸢儿煎的药吗？” 青儿点了点头，“是啊，二小姐对大小姐可上心了，每次煎药都是亲力亲为。” 青儿心想着借此让沈虞和沈鸢和好。 然而沈虞心里给沈鸢记了一笔，这个臭丫头怕是在这药里面放了一大勺黄连，“她人呢？” “二小姐似是有急事出门了。”青儿回道。 沈虞红唇微扬，没再过问，忍着黄连的苦味把碗里的汤药喝完，然后灌了两大杯水下去。 …… 沈鸢把那碗加了黄连的药交给青儿之后，便从侧门出府了≈在不跑，难不成还等着沈虞来俘站墙角吗？ 自从上次她因为秦子安的事情和沈虞冷战了好几天，沈鸢也迟迟不肯向沈虞低头，两人虽然都不和彼此说话，但是心里都没有因为此事而生了什么隔阂。 沈鸢也不想再在沈虞面前提起秦子安，再提起秦子安，对沈虞来说无异于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 沈鸢一边想着以后该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秦子安给做掉，一边在街上随便逛逛，脸上戴着面纱，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忽地察觉到身后几道不同寻常的视线，沈鸢眼底划过一道锋利的暗芒，不动声色地继续往人多的地方走。 她在外落单的机会少之又少，没想到今日还被他们捞着了。 沈鸢一直在人多的地方晃荡，后面那几个人也不好下手，有些急躁了起来，沈鸢则是不紧不慢地左看看右瞧瞧，还买了一串糖葫芦拿在手里吃，一点被跟踪的自觉都没有。 “操！女人怎么都这么喜欢逛街！”后面跟踪的一个人烦躁地抱怨了一句，沈鸢都已经在街上逛了一个时辰了，根本就没有吐的打算。 他们看着沈鸢进了一家成衣店，也连忙跟了进去，然而当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人影了。 “人呢？” “你去楼上看看。” 几个人楼上楼下的找了好几遍都不见沈鸢的人影，谁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和他们擦肩而过的一位穿着墨绿色长衫的少年身上。 沈鸢摘了面纱，换了一身男装，大大方方地从成衣店出来了，悄悄地对着那几个憨憨吐了吐舌。 几个蠢货…… 沈鸢把他们几人的样貌都记了下来，这才抬脚离去。 不过去的方向并不是忠义侯府，而是秦王府。 沈鸢走到秦王府门口时，守门的侍卫还没认出来她，沈鸢笑了笑，“是我，昭和郡主。” 两个侍卫看了好几眼，这才放了沈鸢进去。 “卫洵不过区区一个庶子，我嫁给他都可以说是你们高攀了，还妄想让我做妾，徐侧妃，你不要太过分了！” “呵，秦大小姐既然不愿意，那这婚事便算了，洵儿也不是非要你不可。” “你就不怕我告到我姑姑那里去吗？” “秦大小姐现在知道着急嫁人了，前两年不是还装病不愿意嫁过来吗？你想闹到皇后娘娘那里去，我也愿意奉陪！” 沈鸢路过大堂的时候正好撞见秦凝香和徐侧妃，两个都还吵得不可开交，沈鸢从徐侧妃的话里听到秦凝香要给卫洵做妾的事情，幸灾乐祸了一番。 秦凝香可不就是活该吗？ 秦凝香自持甚高，一心想着坐上人人艳羡的地位，三年前卫衍世子之位被废，秦凝香瞬间便倒戈了。 在卫衍和卫洵之间摇摆不定。 或许秦凝香是喜欢卫衍的，但是她最爱的是她自己。 沈鸢想着，也还好秦凝香是这样的人，不然她和卫衍错过的这么多年，说不定秦凝香就真的把卫衍给抢走了。 秦凝香狠狠地瞪了一眼徐侧妃，甩袖而去，快步走了出来，正巧撞见了沈鸢。 “秦大小姐要和卫洵少爷喜结连理了吗？恭喜。”沈鸢笑吟吟地说道。 秦凝香咬牙，她知道沈鸢这是在故意戳她痛处，“沈鸢，你别得意的太早了！” 如今的秦凝香什么倚仗都没了，就连秦皇后也因为前些天的事情和她生了隔阂，根本不愿见她，现在她只有拼命攀着卫洵，这样她才能有机会翻身！ 沈鸢眼中笑意凉薄地扫了一眼秦凝香，劲直地从她身边走过。 秦凝香从刚才沈鸢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屈辱，明明她才应该是高高在上的那一个，沈鸢不过是一介侯门孤女，她凭什么和自己争！ 秦凝香气得全身发抖，一双杏眸闪烁着戾色，生生破坏了倾城容貌的美感。 沈鸢与徐侧妃打了个照面，徐侧妃疙，“昭和郡主金安。” 沈鸢微微颔首，徐侧妃问道：“郡主来找世子爷的吗？” “嗯，他不在墨竹苑吗？” “明日宫中要举办马球赛，世子爷被陛下选进宫中陪着赛马了，怕是要晚些时候回来。”对卫衍的行踪，徐侧妃在沈鸢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郡主不如先去墨竹苑等着。” 徐侧妃给沈鸢让了路，卫衍早就说过沈鸢可以在秦王府横着走。 “对了，郡主，还有一事要提醒你。” “嗯？” “秦王殿下已经动身要回长安了。” “……”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几个蠢货……网址： 第228章 手还挺暖和的，就是糙了点。 沈鸢来了墨竹苑，最喜欢开心的莫过于顺喜和银宝了。 “鸢儿姐姐想吃什么，我去厨房给你拿来。”卫衍还不知何时回来，顺喜可不敢亏待沈鸢。 沈鸢笑了笑，“不用了，我还不饿，你帮我准备笔墨纸砚，我想画些东西。” “好的。”顺喜高高兴兴地领命下去。 银宝则是钻在沈鸢怀里撒娇个不停，心里还想着刚才徐侧妃和她说的，秦王殿下不日便要回长安了。 肯定是为了她和卫衍成亲的事情。 她从未接触过秦王，也不知道秦王是个什么样的人，连姐姐都怕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很凶…… 沈鸢表面淡定，其实心里慌得不行，万一秦王不喜欢她可怎么办？ 沈鸢长叹一口气，一手托着脸，一手逗弄着银宝，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顺喜把文房四宝准备好了，站在一边给沈鸢磨墨，“许久没有见鸢儿姐姐作画了，鸢儿姐姐这次要画什么？” 沈鸢心不在焉地回道：“几个男人。” “？？？”顺喜一脸惊恐。 沈鸢回忆着那几个跟踪她的人的样貌，然后在白净的纸上徐徐描绘，顺喜提着心在一边看着，看到沈鸢真的开始画男人了，哭丧着脸，“鸢儿姐姐，你要不画点别的吧。” “现在只想画这个。”沈鸢没听出顺喜的言外之意。 没过多久，一个面目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大汉就被沈鸢画了出来，顺喜心中惊悚。 接下来几张，沈鸢画的都是这种眼神凶恶之人，顺喜挠了挠头：鸢儿姐姐现在喜欢这种男人了吗？ 沈鸢把那些人脸上的特征都画得十分明显，这样找起来更是不废什么力气。 沈鸢收了笔，都快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卫衍也还没有回府，沈鸢也没有刻意让人进宫寻卫衍。 沈鸢伸了个懒腰，看到旁边的大肚瓷瓶里放着的几支画卷，鬼使神差地便抽了一支，展开一看，瞳眸骤缩。 “这些画……怎么在这里？”沈鸢问道。 顺喜探头一看，眼中了然，回道：“三年前鸢儿姐姐出事之后，江画师便将鸢儿姐姐在如意馆的画作都送来给世子爷了。” 画卷上，是她当时在如意馆里无聊时的练笔，画的全都是卫衍。 那时的卫衍还是红衣少年郎，桀骜不驯。 沈鸢心想着，过些时候，再给卫衍画一张像吧。 “顺喜，给我讲讲三年前我‘死了’之后发生的事情吧。”再提那段往事，沈鸢已经能做到心平气和了，不会再觉得痛苦，那一坎儿她也算是迈了过来，然后走向长大。 顺喜吸了吸鼻子，想起三年前，沈鸢出事的那段时间，整个秦王府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鸢儿姐姐出事之后，世子爷便去了太师府和秦大小姐退婚，在宫中被秦王殿下打了一百多鞭，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汤药不断……” …… 傍晚，沈鸢还是没有等到卫衍回来，便拿着画完的画像回了家♀次有秦王府的马车护送回来，沈鸢也不用的有人再跟踪她了。 “二小姐，你回来了，来锦枫院一起用膳吧。”青儿正拎着食盒，看到沈鸢回来了，笑着道。 沈鸢摇了摇头，道：“我在外面用过了，你和姐姐吃就好。” 青儿见沈鸢离开的背影，颇为苦恼，以为沈鸢还在和沈虞置气。 沈鸢回了自己的房间，挥退了小桃，临窗而立，看着外面渐渐升起的夜空，似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似乎就是在今晚进长安吧…… 沈鸢这一念头刚落，便察觉到自己所等之人来了。 沈鸢笑眼弯弯，将手中的画像递出窗外，一只手从一旁横过，接了沈鸢手中的画纸。 “明早之前查清楚。”沈鸢也不看站在外面的人是谁，只是这般问道。 “属下遵命。”一道清冽的少年音响起，语气中满是坚定。 “嗯，辛苦了。” 没有人再回应她，原本站在外面的人也带着画纸消失得无影无踪。 …… 夜晚，锦枫院。 沈虞披着一件外衣坐在桌案边，看到下属递来的消息，这才知道秦王殿下要回来了。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世子爷和鸢儿的婚事。 但是秦王对这门婚事的态度，沈虞心里也没什么底。 三年前，她为了满足沈鸢的心愿，请求秦王点头，让沈鸢能在卫衍身边做一个贴身女官。 当时秦王眼皮都没抬一下的就答应了。 后来卫衍为了因为沈鸢的“死”闹成那样，秦王也没有对表态，连沈鸢的名字都没有提起过。 沈虞轻轻捏了捏颞颥，正打算吹灯歇息了，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动静，手按在一旁的剑柄上，屏着气息，眸如鹰隼般地盯着门外。 在军营里，好几次都有刺客半夜潜入她的帐中，若非她警觉，早就身首异处了。 “扣扣扣！”没有预料的破门而入，而是敲门声响起。 沈虞心中疑惑，但是她知道门外的不是沈鸢，也不是青儿，“谁？” “咳咳……”外面的人似是受了重伤，虚弱地轻咳了两声，才开口道，“忠义侯爷现在方便吗，救个命？” 沈虞眉头紧蹙，这声音似是有些熟悉。 沈虞提着剑，走去开了门，然后便看见浑身是血的卫晟在门外，一个下属正撑着他的身子，两人都受伤不轻。 卫晟脸上还有未干的血迹，屋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无端多了几分萧肃的美。 “四殿下？！”沈虞大惊。 卫晟又咳了一口血，但依旧在沈虞笑得温雅，若非看到他身上的衣袍被血染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根本想象不出来他现在乌旦夕。 “侯爷，要麻烦你再救本殿一次了。”卫晟向沈虞伸手。 沈虞二话不说，抓住卫晟的手，和那名同样受了重伤的下属一起把卫晟带进了屋子。 卫晟失去意识之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手还挺暖和的，就是糙了点。 忠义侯府外，一队穿着夜行服的人追了上来，为首的人抬头看了一眼忠义侯府的匾额，抬手示意所有人吐。 “唉，还是和师妹说一声吧。”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二十八章 手还挺暖和的，就是糙了点。网址： 第229章 你可不能把我卖了 “师兄来了？”沈鸢刚解下发间的珠钗，打算沐浴歇息，却不想管家进来禀报。 沈虞虽然已经回府，但是府中大小事务基本不过问，全权交给沈鸢管着，管家也就没有惊动沈虞。 沈鸢心中疑惑，这么晚了卫漓怎么会出宫来找她…… 沈鸢换了身衣服去见卫漓，看到卫漓的夜行服时，神情微愣，“师兄这是大晚上的来做贼吗？” 卫漓欲言又止，沈鸢收敛了散漫的神态，挥退了其他下人，“你们都先下去吧，记住今晚谁都没有来忠义侯府。” “是。”这些下人都是沈鸢亲自精挑细选的，沈鸢的吩咐他们不敢不听。 待下人都退下之后，沈鸢才正着神色问道：“今晚发生什么事了吗？” 卫漓一向温柔似水的眼眸中闪过一分厉色，他沉着声道：“我一直怀疑卫晟和西凉之间有什么交易，好不容易顺藤摸瓜找到一些线索，今晚本来可以查出他的把柄，但还是被他跑了，卫晟暗中培养的势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 今晚不止他在抓卫晟，还有一队人马也在抓卫晟，卫晟虽然损失惨重，却还能在他们的夹击下脱身，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阿辙他们进长安了，师兄若是想查，可以让他们去查。”沈鸢神色淡淡地说道。 卫漓一笑，“许久没见阿辙了，也不知道长高了没。” 沈鸢抬眸扫了一眼卫漓，道：“小心他砍你膝盖哦。” “好了，这些话我们之后再说，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沈鸢扫了一眼卫漓身后的人，猜测道：“卫晟跑进我府上来了？” 卫漓点了点头，“我们顺着追过来的。” “那师兄便带人搜吧，记得别碰坏我家东西。”沈鸢笑吟吟地道，“不然记得十倍赔偿，最近我在准备自己的嫁妆，正缺钱呢。” 卫漓身子一僵，虽说是决定放下了，但是想到她和卫衍就要成亲了，满腔苦涩。 “傻瓜，哪有自己准备嫁妆的。”卫漓摸了摸她的发顶，随后便带人到处搜查卫晟的踪妓。 虽然动静比较小，但还是惊动了锦枫院。 沈虞拿了药箱，卫晟的护卫已经很自觉地就把卫晟放到她的床榻上，看到自己床单上染上的那片血迹，沈虞知道今晚怕是睡不了了。 卫晟的护卫眼神凶恶，经历了一场浴血厮杀，对沈虞也甚是防备。 “你会你来。”沈虞递上药箱，一句话把那侍卫怼的语塞。 沈虞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把卫晟的那身血衣脱下来，然而还未等她触碰到卫晟，昏迷中的卫晟似是感觉到有人靠近他，瞬间睁开眼睛，抓住沈虞的手腕。 与平潮装出的温雅不同，此刻是他最真实的样子，目光阴蛰狠戾，像一条被惊醒的毒蛇，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夺人性命。 沈虞心惊，待卫晟看清来人，目光又柔和了下来，刚才那副样子像是一场幻觉一样。 “外面来人了。”卫晟声音虚弱地说道。 沈虞对那侍卫连忙道：“躲床下去！” 随后又把被子展开，把卫晟给蒙上，这才过去把灯吹灭，贴在门口团外面的动静。 “姐姐已经睡了吗？”是沈鸢的声音。 青儿也已经醒来，她看到沈虞的屋子已经熄了灯火，便道：“大小姐应当是刚睡下。” 沈鸢抿了抿唇，刚才师兄带着人把忠义侯府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连她的无忧小院也找了，却没有丝毫踪迹。 唯一还没找的，便是沈虞的锦枫院。 碍于沈虞的身份，卫漓不好意思带人来这里搜查，所以沈鸢便来看看。 沈鸢走到沈虞的房门前，问道：“姐姐，你睡了吗？” 沈虞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刚睡下，怎么了？” 沈鸢眼眸一转，道：“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 “我不想。”沈虞没有任何理由的直接拒绝。 “那我进来坐坐总可以了吧，姐姐，那天是我的错，我和你道歉，我不该和你生气的，更不该在你的药里放黄连°让我进去，给我开开门嘛。”沈鸢嘴上耍赖，实则在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 躲在床下的侍卫手已经握住了刀柄，如果沈鸢进来，便打算将她们姐妹两人都杀了。 床上的卫晟被被子盖着，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是不是又晕了过去。 “有事明天说，我困了。”面对沈鸢的撒娇，沈虞没有丝毫心软，直言拒绝道。 沈鸢站在门外，良久没有离去，听到沈虞似乎真的去睡觉了，但是疑心不减。 虽然沈虞不是第一次这般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她进屋，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天上的月亮从云后面出来，皎洁的月光洒下，沈鸢垂眸，看到地上的几个暗色圆点。 沈鸢蹲下身子，伸手一抹，竟然发现是血迹。 一边是师兄，一边是姐姐，他们还真是会为难她。 “那姐姐好好休息。”沈鸢转身离去，青儿也回了屋，锦枫院安静了下来。 沈虞这才松了口气，只敢点一盏油灯。 “四殿下，你还醒着吗？”沈虞问道。 “再不帮我掀开被子，你就犯谋害皇亲国戚的大罪了。”被子下，卫晟的声音沉闷隐忍。 沈虞连忙过去把被子给他掀开，卫晟深呼吸了好几口，目光甚是无辜地看向沈虞。 “咳咳……我帮殿下处理下伤口，殿下忍着点。”沈虞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心虚。 卫晟也没拒绝，只是道：“侯爷救人要有始有终，害我的人和你妹妹关系甚好，你可不能把我卖了。” 沈虞将卫晟扶起来，抓住他的衣服，手中一个用力，只听“嘶啦”的一声，卫晟的衣服便被沈虞直接撕开了。 “……” “你要对四殿下做什么！”床下的侍卫听到这声音，忍着身上的重伤，拔刀便架在沈虞的脖子上。 沈虞面色淡然，对卫晟道：“如今秦王殿下还是支持四殿下的，所以四殿下也不用的我会叛变，我的一切都是遵照秦王殿下行动的。”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可不能把我卖了网址： 第230章 你让他送我两件首饰怎么了 沈鸢向卫漓说了谎，虽然知道沈虞的屋子里肯定藏着人，但是她还是不愿意见到自己的师兄和姐姐针锋相对的一面。 光是想想那场景，沈鸢就感觉天塌半边。 卫漓一行人一无所获的从忠义侯府出来，沈鸢也是一夜未眠，让人时刻盯着锦枫院的动静。 卫晟是个丧心病狂的，如今沈虞因为秦王的立场而护着他，沈鸢就算进去要人，沈虞也未必会给。 说到底，卫晟还不是在利用沈虞←算准了沈鸢会护着沈虞，所以才敢躲到锦枫院去。 沈鸢一夜未眠，翌日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做衣服的时候又把手指扎了好几下，疼得泪眼汪汪的。 “马球赛？”沈鸢想了想，这才想起似乎还真有这事。 本来沈虞也是要参加的，但是碍于沈虞之前重伤，所以云景帝也没有强迫他们忠义侯府必须到场。 柳宿顶着青儿的容貌混进无忧小院，银宝趴在她的头顶，大尾巴甩来甩去的，“是啊，下午世子爷也会出场，郡主不去看看吗？” 沈鸢觉得有些麻烦。 柳宿似是看出沈鸢的不愿，灵光一闪，道：“今日有不少贵女到场呢，世子爷英姿飒爽，肯定招人惦记，郡主得防着点那些女人。” 柳宿的话音一落，沈鸢果然在意了，本来就不是很好的心情，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一样，周围气场低得吓人，“我去！” 柳宿摸了摸鼻子，心想着今日郡主心情是不是不太好？ 她是不是该先向世子爷禀告，让世子爷好好表现一回…… 沈鸢很快就梳妆好了，一身鹅黄色上襦，下身是水红色下裙，眉间贴了一朵梅花花钿，肤白胜雪，乌黑的长发半绾，发间插着一支花鸟金步摇，披垂的花叶捧出弯曲的细枝，中间的枝条上雕着一只嘴衔金叶的飞鸟，其余的枝条上都结着花朵，珠花垂在耳畔，佳人倾城。 银宝跳到沈鸢的脚下，咬住她的下摆，用力扯着，似是想要她快些出门。 “要是咬坏了我的裙子，我就把你做成冬天的围脖！”沈鸢轻轻踢了一脚银宝，沉着脸出了门。 路过锦枫院的时候，还特意让人去叫了沈虞。 “侯爷说她今日不想进宫，郡主玩的开心就好。”传话的下人回来，将沈虞的原话转述了一遍。 沈鸢心中抓狂了一番，赌气似的离开了。 沈鸢一走，下人们都纷纷讨论起来，“侯爷和郡主是吵架了吗？” “不知道呀，侯爷和郡主感情向来很好的。” “今天侯爷一天都没出门了，连用膳都是让人把食盒放在门外，青儿姑娘都不见，想来是真的和郡主生气呢。” 沈鸢坐着马车进了宫，柳宿坐在车辕上当车夫，在宫门口亮出秦王府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云景帝很喜欢看马球赛，宫中大大小小的马球场加起来也有五六个了，每个马场里都养着各地藩王送上的名贵骏马。 马球场上，擂鼓喧天，激荡人心，汗血宝马踏在沙场上扬起阵阵尘土，十几个少年一手勒着缰绳，一手挥舞藤杖，抢夺着地上的球。 马球无疑是当下最受欢迎的娱乐活动，马球考验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骑术，更是一个人的胆量，在马球比赛里，伤筋断骨的事情承发生。 沈鸢先是去了云景帝那里，秦皇后还在禁足中，现在云景帝身边坐着的是刚晋升的淑妃，也是开国公府曾经的大小姐。 云景帝见沈鸢来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便让沈鸢退下了。 看场上已经坐了不少人，钟绫可是为了一睹场中儿郎的风采，早早的便在前排占了座位，她眼尖的看到了沈鸢，连忙吩咐身边的丫鬟过去。 “奴婢见过郡主，我家小姐请郡主同席。” 沈鸢见也没有别的空位了，便没拒绝，与钟绫坐了一桌。 “郡主，你这金步摇真好看，是世子爷送你的吗？”钟绫羡慕地看着沈鸢，见着她头上的金步摇，眼睛一亮。 沈鸢含糊地应了一声，她心里还在想着沈虞的事情，没心思应付钟绫。 钟绫对沈鸢冷漠的态度也丝毫不介意，反而道：“世子爷对郡主真好，送了这么多东西，郡主怕是一天戴一件都戴不完，不如郡主送我几件吧。” “郡主头上这个金步摇就好好看，郡主应当戴一次就不会再戴了，不如到时就送给我吧。”钟绫虽然是开国公府的六小姐，但是比起秦王府，差得不止一点档次。 更何况沈鸢现在是卫衍的宝贝未婚妻，和钟绫的待遇更是天差地别。 “这些都是世子送我的，我可不敢转送给别人。”沈鸢算是看在钟柔的面子上，没有直白地和钟绫撕破脸皮。 钟绫听罢，沮丧地垂下头，但是很快又道：“那郡主让世子爷送我几件礼物吧，我也想要。” 钟绫满含希冀地看着沈鸢，沈鸢皱眉，道：“无缘无故的，世子凭什么送你礼物？”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世子爷是你的未婚夫，你让他送我两件首饰怎么了，反正秦王府也不差那么几件珠宝。”钟绫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仗着自己和沈鸢说几句话，就在外说自己和沈鸢情同姐妹，到处招摇炫耀。 沈鸢终于知道为什么钟柔就算怀着身孕，也不放心钟绫一人出去玩了。 这钟绫，有点欠揍…… “你三姐今日没来吗？”沈鸢岔开话题，问道。 提到钟柔，钟绫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三姐昨日和我吵架，动了胎气，现在还在府中养胎。” 沈鸢眉头紧蹙，心中有些的钟柔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挺期待那个孩子的出生，“六小姐……” 正当沈鸢想对钟绫说教时，忽地场上传来欢呼声，擂鼓也被敲得咚咚直响。 马场上，只见穿着玄色软甲的男人驾着绝尘如闪电般迅猛地超过众人，手中的藤杖击中地上的马球，一路带着球越过众人，直到最后准确无误地落入球门中，无人可挡，鼓声愈盛。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三十章 你让他送我两件首饰怎么了网址： 第231章 生气的样子也……可爱死了 “秦王世子胜！” 云景帝起身鼓掌，大喊了三声“好”。 卫衍坐在马背上，脸上戴着遮住口鼻的青铜面具，凤眸微阖，眼角泪痣迤逦，即使胜了也不见丝毫喜色。 “可算是累死我了，世子爷你也不知道心疼我一下。”赵显驾着马与卫衍并排，摘下脸上的面具。 比起卫衍连一缕头发丝儿都没乱，赵显满脸大汗，灰头土脸的。 他好巧不巧的，抽签抽到了与卫衍对立的队伍，还以为卫衍会给他几分面子，起码让一个球，结果简直就是完虐他。 “你又不是我媳妇儿，我心疼你做什么。”卫衍嫌弃赵显一身大汗，驾着马往前走了几步。 忽地，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般，抬头望向看场上，果真是看见他的小未婚妻正托着腮往他这边看。 卫衍一笑，下了马先去和云景帝说了些话，无非就是领些赏赐。 下一场是卫漓出场，卫衍正好可以坐在一旁先歇着。 卫衍看向坐在不远处看场上的沈鸢，此刻她正在低头吃东西，卫衍对旁边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把昭和郡主请来。” 小太监领命，跑去看场请沈鸢。 沈鸢正要起身，钟绫便拉住她的衣袖，道：“郡主，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见世子爷？我还未世子爷说过一句话呢。” “钟绫。”沈鸢唤了一声钟绫的名字。 钟绫疑惑，又听沈鸢道：“你我从不是朋友，我们没有那么熟。” 沈鸢心情不好，也就不想和钟绫多做什么纠缠，这话说完之后，也不管钟绫面色有多尴尬难堪，便起身离开了。 沈鸢跟着小太监走到了卫衍的席位上，卫衍见沈鸢脸色不悦的样子，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谁惹你不高兴了？” 沈鸢紧抿着唇，只是摇了摇头，只是紧抿着唇角什么都不肯说。她是在和沈虞生气，和卫衍无关。 卫衍见着沈鸢气鼓鼓的样子，抿唇偷笑，生气的样子也……可爱死了。 一身红色襦裙衬得愈发白白嫩嫩的，像个雪团子一样，卫衍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在她耳边低声道：“到底怎么了？” 沈鸢瞪了他一眼，“这么多人看着呢！” 卫衍捏了捏她的小脸，道：“告诉我你在生什么气，不然我接着亲。” 沈鸢用手直接把卫衍的脸给推开，状似嫌弃地道：“一脸的汗，走开啦。” 旁边的宫人看到沈鸢的动作，吓了一跳，昭和郡主也太大胆了，竟然还敢推世子爷的脸。 但是卫衍不但不生气，反而还抓着沈鸢的小手，道：“那你帮我擦擦。” 沈鸢扯了扯嘴角，刚才她不过是随便找了个借口而已，你自己到底出没出汗心里没点数吗？ 但沈鸢还是拿出自己的帕子，给卫衍擦了擦脸，“哼。” 被卫衍这么一闹，沈鸢也暂时先把沈虞的事情放一边去了，拿了一颗葡萄剥着，问道：“一会儿你还要上场吗？” 卫衍没什么兴致，说道：“上不上场都可以，反正我对夺魁也没什么兴致，那副骏马图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骏马图？ 沈鸢吃了颗葡萄，听着骏马图有些耳熟，“骏马图？” “就是上一代宫中大匠玉先生的那副骏马图。”卫衍解释道。 “咳咳……”沈鸢一听，差点被葡萄给噎着。 “吃个葡萄还能被噎着，都多大的人了。”卫衍轻轻拍着她的背，嘴中叨叨着道。 沈鸢侧头看去，果然顾行之和江启榆正随侍在云景帝身边，顾行之手中还抱着一支画卷。 那画卷她可是太熟悉了，那可是她当年画完之后，亲自装裱上去的。 那副骏马图的真迹还被她埋在墨竹苑的杏花树下面，现在顾行之手里拿着的，是她当年画的赝品！ 沈鸢忽地目光灼灼地看向卫衍，道：“卫衍，你一定要赢。” “嗯？”卫衍不太明白沈鸢的动力，他想了想，问道：“你想要那副骏马图？” “嗯！”沈鸢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倔强，又强调了一遍，“你一定要赢！” 卫衍扫了一眼现在马球场上的卫漓，勾唇一笑，问道：“那我和卫漓比，你想谁赢？” “你赢！”卫衍若是赢了，骏马图就是卫衍的了。卫衍有的，就等同于她也有了，这样就不用害怕哪天被谁发现那副骏马图是赝品了。 若是卫漓赢了，她还得悄悄去找卫漓要，卫衍这个大醋缸肯定会知道，到时候肯定又要闹别扭。 沈鸢毫不犹豫地回答取悦了卫衍，卫衍给沈鸢喂了颗葡萄，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好，一定赢。” 擂鼓声再次响起，这一场卫漓大获全胜，几个臣子跟在他的身边，都赶着巴结他。 如今卫漓深受圣宠爱，许多人都开始站队卫漓，坚信卫漓会成为下一任储君。 卫漓从马场上回来，一眼便见着坐在卫衍旁边的沈鸢，脚步下意识地往那边迈去。 卫衍似是察觉到卫漓看向了这边，忽地低头对身边的沈鸢说了些什么，然后便见沈鸢给卫衍剥了一颗葡萄，喂到了他的嘴边。 卫衍就着沈鸢的手咬住葡萄，凤眸微阖，舌尖轻舔过她的指尖。沈鸢呼吸一窒，指尖酥酥麻麻的触感传至全身，脸腾地一下就染上一层胭脂色，飞快地把手收了回来。 “好甜。”卫衍坏笑道，余光瞥见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卫漓，眼中得意。 卫漓上一次故意去抱沈鸢，这事他可还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 卫漓深吸一口气，脚步方向一转，先回来云景帝那边。 沈鸢一手托腮，见着卫漓落寞的背影，瞥了一眼卫衍脸上还未收起的得意神色，甚是鄙夷地道：“幼稚。” 卫衍也没给自己辩解，只是又伸手捏了捏沈鸢的脸，又软又滑，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夺个第一。”卫衍拿了桌上的青铜面罩戴着，掩着口鼻，只露出一双深邃的凤目。 卫衍站起身子，沈鸢抬头望着身边的男人，阳光在他周身描绘出金色的轮廓。 沈鸢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忽地感叹道：“好帅……”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32章 马球场上，卫衍和卫漓二人的比赛是最让人期待的，不少人都开始私底下下注。 沈鸢看着马场上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心想着要不要提醒云景帝，让太医在场边候着。 卫衍和卫漓几乎每次见面都要打一架，还都是不见血不椭的那种。 马球场上，比赛还未开始，众人就觉得空气中已经有火花噼里啪啦的炸开了。 齐王殿下和世子爷看向彼此的目光，简直就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作为裁判的小太监硬着头皮上前，道：“齐王殿下，世子爷，比赛要开始了。” 卫衍狠狠地剜了一眼卫漓，卫漓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拐了他亲亲的师妹，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卫衍和平相处。 两人驾着马退回指定的位置，场边的大鼓越敲越响，节奏越来越快，随后便见马球被扔了出来。 卫衍驾着马如一道疾风席卷而过，比卫漓先一步抢到了球，但是也不知是谁的藤杖打到了卫衍身下马儿和马脚上，这是马球赛上承的事情，骏马吃痛地有些不受控。 卫衍一手握着藤杖，一手攥着缰绳控制身下的马，身子测斜着，看着握至极，就好像随时可能从马上坠下一般，但即使这般，卫衍也不肯放球。 沈鸢看得心惊，起身高声喊道：“卫衍！” 卫衍凤眸微凛，绑成马尾的墨发在空中划过，眼尾的泪痣在这一刻为他添了一分邪气和冷然，手中的藤杖挥去，马球越过众人直直进了球门。 “秦王世子得一分！” 沈鸢立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直愣愣地看着球场上的那道黑色身影，直到卫衍回头向沈鸢一笑，示意他无事。 “这点程度对世子爷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郡主放宽心，好好坐着等世子爷回来便好了。”身后传来一道轻快的声音。 沈鸢回头，见到易容成普通宫女的柳宿，银宝从她的怀里蹦到沈鸢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她。 马球赛五球定胜负，卫衍虽然率先赢了一球，但卫漓也还有机会。 后面的赵显还庆幸着自己抽签还好抽到和卫衍一队，不然非得被卫衍给虐死。 不过很快的，他发现和卫漓对立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仅仅是赵显跟不上了，其他人也开始追不上这两人的速度了。渐渐的，一场多人的马球赛，被卫衍和卫漓打成了单挑。 赵显到最后都直接勒住缰绳，和对立队伍的一个兄弟勾肩搭背地道：“好了好了，我们躲远点，这两个太吓人了。”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这要是拿到球，不是被卫衍的眼神给撕了，就是被卫漓一杆子打下马。 两人来来回回，战况焦灼，各自得了两分，到最后一局的时候，就连云景帝都忍不住站起来观望。 沈鸢鼓足了气，开口便喊道：“卫衍，一定要赢！！！” 一定得薄了她的骏马图！ 当然后面这么一句话，沈鸢当然没胆子喊出来。 虽然鼓声震天，但是沈鸢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卫衍的耳中，卫衍对卫漓轻蔑地一笑，“不陪你玩了。” 卫衍一夹马肚，手中的藤杖击球，尘土四起，整个人如惊醒的猛虎一般，凤目之中杀气四溢，宛如有千军万马将来。 卫漓都被这杀气镇住一瞬，待他回神的时候，卫衍已经扬尘而去。 卫漓连忙调转方向，追着卫衍，想要将这球拦下来，但是却怎么都追不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马球滚落进球门之中。 “秦王世子胜！” 沈鸢激动地在原地跳了起来，见卫衍骑马往她这边来了，提着裙摆便下了石阶。 卫衍翻身下马，见他的小未婚妻像只翩翩蝴蝶一般往他这里扑，连忙伸手接住她，“一身的灰和汗，你还往上扑，一会儿别哭着和我说裙子脏了。” 对付卫漓，卫衍还是用了几分实力的，鬓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脸庞，身上的软甲上也沾了一些灰土。 沈鸢哪里顾得上这些，目光灼热地仰头看着卫衍，眼中满是崇拜，就像是在看什么救世主一般。 卫衍摘了面罩，殷红的唇缓缓扬起，心想着自己也不算白费劲儿，早知道这样能把沈鸢迷得五迷三道的，他应该早点让沈鸢见到自己打马球的样子。 沈鸢还不知卫衍此刻心里所想，像是念经一样，嘴里重复着道：“骏马图，骏马图，骏马图，我的骏马图！” 卫衍眼角抽抽，掐着沈鸢的脸蛋，神情狰狞地道：“你现在不该夸夸我吗？就知道骏马图，骏马图能有我好吗？” 沈鸢拉着他的手，皱眉撒娇道：“我就是想要，你快去拿嘛。” 那副赝品让她提心吊胆的，就怕云景帝突然想展开来看看，然后发现是副赝品，开始彻查真迹的下落。 到时候要是查到她身上，那可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卫衍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得先顺着沈鸢，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坐着，我一会儿拿给你。” 沈鸢乖乖地点了点头，但是视线依然紧跟着卫衍，看着他被云景帝赏赐，然后直到那副画卷交到卫衍的手上，沈鸢这才猛地松了口气。 心中的大石落了下来。 然而，下一刻她又听到云景帝道：“这骏马图朕还真有些舍不得送出去，这幅画作可是朕最喜欢的一幅了，没想到今日被你小子给拿了去，展开让朕再看看。” 卫衍还不知手中的画作是沈鸢所画的赝品，他把画卷交给旁边的宫人，两个宫人将画卷放在云景帝的面前展开。 沈鸢倒吸一口凉气，抱着银宝的手都慢慢收紧，银宝吃痛，“呜呜呜呜！” 别扯我的毛，痛痛痛死狐狸了！ 沈鸢垂着头，根本不敢去看云景帝的神情，静待着天子的怒火。 然而片刻过后，却听到云景帝感叹道：“不愧是一代大匠的得意之作，这八匹骏马栩栩如生，跃然纸上，简直堪称绝迹。阿衍，这次真是便宜你了，你可得好好保存，朕有空便去秦王府看看。” “是，谢陛下赏赐。”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第二百三十二章网址： 第233章 卫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沈鸢听到云景帝夸赞的话，心中不明，那不是她画的赝品吗？ 沈鸢心中一阵心虚，看着云景帝在那里仔细观摩着骏马图，一时间头皮发麻。 候在一旁的顾行之抬眼看着那副骏马图，忽地向身边的江启榆问道：“启榆，你觉得这幅画如何？” 江启榆恭敬地回道：“玉先生的骏马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旷世之作，无人能及。” 江启榆一脸正色，看向骏马图的眼神里满是憧憬。 顾行之忽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有很多要学的。” “是，学生谨遵师父教诲。”江启榆没有听出顾行之的言外之意，还以为顾行之是在提点他。 卫衍把骏马图拿了回来，转手就交给沈鸢，沈鸢像是宝贝一样把画卷抱在怀里。 “一幅画也能把你高兴成这样？刚才见我的时候，还绷着张脸！”卫衍状似生气地捏了捏沈鸢的小脸，说道。 沈鸢讨好地笑了笑，又是给卫衍端茶倒水，又是拿着自己的团扇给他扇风乘凉的，“嘻嘻，我才没有，世子累不累，要不要我给你按按手和腿？” 卫衍“嗤”的笑了一声，忽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对旁边的宫人道：“告诉陛下一声，本世子身体不适，就先出宫回府了，无法参加晚上的宫宴。” 睁着眼睛说瞎话！ 但是那些宫人也不敢置喙卫衍的话，只能硬着头皮跑去云景帝面前禀告。 云景帝对此也只是摆了摆手，他也算是看清卫衍对沈鸢的态度了，先不说以后卫衍会不会厌烦沈鸢，起码现在谁要是敢动沈鸢，卫衍肯定会和那人拼命。 云景帝想着带卫衍和沈鸢成亲之后，再给卫衍送几个美人过去，省的他总是一心扑在沈鸢一个女人身上。 卫衍抱着沈鸢走在宫道上，旁边的宫人见了都纷纷低头行礼，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世子爷和郡主可真恩爱。” “是啊，大婚在即，到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真想出宫去看看。” “上次定亲的队伍就那么长，大婚肯定也很风光。” 待卫衍和沈鸢都走远了，几个活泼些的宫女便小声议论了起来，“要是我也能进秦王府就好了，没名分我也愿意在世子爷身边伺候啊！” “别做梦了，快点干活，这几株花都是要搬进淑妃娘娘寝宫的，出了差错仔细你们的皮！” 沈鸢窝在卫衍怀里，抱着画卷，手里把玩着自己画的团扇，时不时地给卫衍扇两下，银宝蹭蹭蹭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倒是也想爬到卫衍身上去，但是却被卫衍无情踹开。 “呜呜呜！”银宝不满地追在两人身后抗议，又蹦又跳的，大尾巴甩来甩去。 路过一片花圃的时候，一只秋蝶翩翩飞来，正巧落在沈鸢的鼻尖，沈鸢只觉得痒，鼻子微皱，忍不住地打了个喷嚏。 卫衍将沈鸢这副娇萌的样子收进眼底，再也忍不住地低头亲了她一口，“你怎么那么可爱，嗯？” 沈鸢面色一红，伸手将卫衍的脸推开，瓮声瓮气地道：“你这偷亲的习惯不好，这是在宫里呢！那么多人看着，你不羞我还觉得羞呢。” 花圃里还有许多打理花草的宫人，此刻都低着头，在卫衍的目光扫过来时，连连道：“没有没有，奴才们什么都没见着。” 他们都只是听闻秦王世子将昭和郡主视为掌中宝一样宠爱着，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世子爷金安。”一个宫女拦住了卫衍的去路。 沈鸢被卫衍抱在怀里，侧目看了一眼，随后便拿着手中的团扇掩着脸。 卫衍只是扫了一眼这宫女，随后便要抬脚离去。 “世子爷，皇后娘娘要见你。”那宫女连忙叫住卫衍，高声道。 卫衍神情慵懒，抬眸道：“本世子和皇后娘娘没什么好说的，皇后娘娘在未央宫禁足思过也挺辛苦的，本世子就不过去恼她了。” 眼前这个宫女他是认识的，秦皇后身边的女官潇潇，聪明能干，前两年被秦皇后留在身边，成了秦皇后身边的大红人。 潇潇神情莫名地扫了一眼卫衍怀中的女孩，敛下自己的情绪，对微扬疙道：“皇后娘娘想知道四殿下如今在何处。” “四殿下不见了吗？”卫衍似是意外地问道。 潇潇从他眼中看不出任何异样，心想着会不会是皇后娘娘多想了，四殿下遇刺，应当不是世子爷做的才对。 潇潇不动声色地回道：“四殿下昨日出宫游玩，今日还未归来，皇后娘娘便以为四殿下同世子爷在一起，所以让奴婢来问问。” 潇潇这话说的丝毫没有破绽，现在四殿下一点消息都没有，若是将四殿下失踪的事情放出去，定会招来不少麻烦。 “那你们该多派人出宫找找，而不是来向我要人。”卫衍目光微冷。 潇潇只觉得背脊发凉，意识到自己还挡着卫衍的去路，连忙退到一边，“世子爷恕罪，奴婢逾矩了。” 待走远之后，沈鸢挣扎着要下来走走，卫衍便把她放了下来。 “怎么又不高兴了？”卫衍察觉到沈鸢的情绪又低落了下来，还以为她在介意刚才那个宫女的事情，“那个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潇潇，明年大概会赐婚给卫晟，虽然她对本世子有几分意思，但是她不敢违抗皇后娘娘的旨意。” 沈鸢“咦”了一声，目光促狭，“原来她对你有几分意思啊……” 卫衍脚下差点栽了个跟头，什么叫不打自招，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了吧，“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他还以为沈鸢是在吃醋，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沈鸢目光放得悠长，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卫晟失踪的事情是不是你也掺了一脚？” 想起昨晚卫漓和她说，还有一队人马也在针对卫晟，想来是卫衍的人。 卫衍没有承认，但是沈鸢知道自己猜对了，“卫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不是他。”卫衍已经不想纠结沈鸢的一些恶趣味了，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就是皇后娘娘……”沈鸢的话还没说完，忽地意识到什么。 秦皇后得罪的，可不是卫衍，而是她。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卫晟做了什么对不晟起你的事情吗？网址： 第234章 我想多一些人对你好 沈鸢吐脚步，手里的团扇也放了下来，一双如麋鹿一般清亮的眼眸里映着卫衍的涅。 卫衍喉咙微紧，伸手覆住她的眼睛，然后在她耳边道：“她敢伤你，我自然会要她付出百倍代价。” 从秦皇后上一次想要伤害沈鸢开始起，卫衍就已经决定斩断曾经虚假的过去。 为了沈鸢，他与谁为敌都可以。 沈鸢心里暖洋洋的，她搂着卫衍的腰，轻声道：“谢谢你，卫衍。” 无论曾经他们经历了多少风霜，在这一刻都是值得的。 有夫如此，今生何求？ 沈鸢出宫与卫衍坐了同一匹马车，沈鸢将手中的画卷展开，账折睛，问道：“这幅画好看吗？” 卫衍不明所以，骏马图自然是好看的，“好看。” 沈鸢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嗯，我也觉得自己画的挺好看的。” 卫衍眸色微顿，“这幅画……” 沈鸢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三年前在如意馆的时候，我不小心把骏马图的真迹给弄脏了，我怕被罚，便画了一幅赝品。” 卫衍的视线重新落回这副骏马图上，眼中惊异。 云景帝观摩骏马图不下百次，今日竟是没辨认出这副画的真伪。 卫衍虽然不懂丹青，但是也赏过上万名画，现在仔细瞧着沈鸢所画的这副骏马图，与真迹几乎别无二致，真假难辨。 “难怪你刚才吓成那样。”卫衍笑了一声，想起刚才沈鸢那副心急的涅，没想到竟然会是因为这幅画。 沈鸢用力点了点头，“要是被如意馆的顾先生和江画师知道了，我得被他们生吞活剥了去。” “那骏马图的真稼何处？” 沈鸢不语，只是抬眼盯着卫衍看，卫衍有种不好的预感。 沈鸢没有直接回忠义侯府，而是先跟着卫衍回了秦王府墨竹苑，然后找了一把小铲子，蹲在一棵杏花树下挖。 银宝见沈鸢挖的这么费劲儿，也跑过来拿爪子刨土，一人一狐在树下刨的起劲，动作还很同步。 卫衍坐在后面的石桌上看得很想发笑，顺喜过来给他倒茶，见沈鸢和银宝在挖土，二丈摸不着头脑地问道：“世子爷，鸢儿姐姐在挖什么呀？看着很辛苦的样子。” 顺喜有些心疼沈鸢，在他印象里，沈鸢就该是娇滴滴的，被人捧在手心里爱护的娇娇小姐，怎么能干这种粗活？ “哦？心疼她？” “嗯，当然了。”顺喜还神游天外，听到有人问出他的心声，自然而然地便回了一句。 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对上自家世子爷似笑非笑的目光，顺喜心想着，现在认错还来不来得及。 “世子爷饶命！”顺喜一个腿软便跪在了地上，平日里卫衍对墨竹苑的下人都很好，也不像外界那般传的冷酷无情，反而甚是护短，以至于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了。 鸢儿姐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来问，顺喜一个劲儿地磕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世子爷饶命，奴才知错了！” 沈鸢似是听到后面的动静，疑惑地转头看来，鼻尖还蹭着一点土，跟个小花猫似的，“顺喜怎么了？” 卫衍脸部冷峻的轮廓一瞬间就柔和了下来，没有刚才那般骇人的气势，就好像是怕吓到自己的小未婚妻一样，“在这里跪两个时辰。” 这样的惩罚可以说是再轻不过了，要不是有沈鸢在，他肯定不止是罚跪两个时辰这么简单，“谢世子爷怜惜。” 沈鸢一铲子下去，终于挖到自己当年埋下的红木盒子，拍干净上面的土，跑回卫衍身边。 见着跪在地上的顺喜，有些诧异，“顺喜犯错了吗？” 顺喜虽然胆小，却也心细，鲜少会受罚。 卫衍应了一声，也没打算解释太多◎鸢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硬邦邦的石板，笑着对顺喜道：“那你去杏花树下跪着吧，我和世子有话要单独说。” 杏花树下都是松软的泥土，在那里跪着可比跪在这石板上要舒服得多。 顺喜不敢应，他看向卫衍，卫衍道：“她是世子妃，还不过去跪着。” 顺喜感激地向沈鸢磕了一个头，然后起身跑去杏花树下跪着了。 卫衍放下手中的奏报，把沈鸢抱在腿上，一边给她擦着脸上蹭到的泥土，一边道：“你倒是挺会惯着他们的。” 沈鸢嘻嘻地笑了笑，拉扯着他的大手，道：“这世间对你好的人本来就不多，我怕你把他们都吓跑了，我想多一些人对你好。” “墨竹苑的人都对你忠心耿耿，顺喜虽然不如柳宿无那般能干，但是对你也是肝脑涂地，我不认为他这样的人会犯什么大错，顶多是些无心的过错罢了。” 沈鸢的话像是一阵舒爽的春风，三言两语便抚平了卫衍心中的躁意。 “嗯，我知道。”卫衍终于松了口。 沈鸢笑了笑，然后献宝似的将她挖出来的红木盒子递上来，道：“这个就是骏马图的真妓，可惜当初被我弄脏了马蹄。” 沈鸢想起自己当时的一不小心，就甚是自责。 卫衍展开骏马图的真迹，确实如沈鸢所说的那般，马蹄那一块沾了些污秽，想要恢复原状实在有些不大可能。 “那便将这副画烧了吧。”卫衍忽地开口道。 沈鸢一惊，“这可是真迹！” “这幅画烧了，你画的那副便成了真迹，以后你也不用再提心吊胆了。”自家媳妇儿闯祸，他当然得好好善后。 …… 最后沈鸢还是阻拦了卫衍疯狂的想法，把骏马图的真迹保存了下来。 卫衍将沈鸢送到忠义侯府的门口，看着她踏进门槛儿这才离开。 阿辙早已在无忧小院里等候多时，见沈鸢回来了，一个倒挂金钩，从房梁上倒挂下来，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罩，只留一双清澈好看的眼睛出来，看上去稚嫩无比。 “小姐，该查的都查清楚了。”阿辙回道。 沈鸢昨晚才将画像交给阿辙，要在长安城的盟盒找出那几个人，并且将所有的事情查清楚并非易事，而这个蒙着脸的神秘少年只用了一个晚上便做到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一三十四章 我想多一些人对你好网址： 第235章 最好这辈子都出不了忠义侯府。 “太师府的大少夫人，武瑶。” 从阿辙口中听到这个答案，沈鸢也不是很意外，“嗯，我知道了。” “那几人该如何处置？”阿辙问道。 沈鸢眸光微凝，袖子下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是平静如水，“送衙门去吧，罪名就是杀害太师府大少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 “是。”阿辙领命，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无忧小院。 沈鸢在院子里站了许久，看着天上风起云卷，自言自语地道：“或许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 没有谁喜欢去算计别人，暗害别人，沈鸢也是，但是如今她身后要护着的是沈虞，是整个忠义侯府，她不能出事，所以很多事情她不得不去做，哪怕会脏了自己的手。 沈鸢很快便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唤了小桃进来，“今日姐姐都做了什么？” “今日侯爷没有踏出锦枫院，用膳也是让奴婢们把食盒放在房间门口的，说是旧疾犯了，还让府医去煎了药。”今日出府前，沈鸢交代过小桃一番，让小桃多去盯着锦枫院。 沈鸢听此，更加确定卫晟就藏在沈虞房间了，面露不悦。 那个老狐狸，把姐姐当做挡箭牌，以为这样她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沈鸢眼睫微垂，忽地扬唇一笑，卫晟，你给我等着！最好这辈子都出不了忠义侯府。 …… 锦枫院。 “咳咳咳！”隐忍的咳嗽声自床榻上传来，沈虞端着药从外面进来，听到咳嗽声，快步过去。 “四殿下，该喝药了。”沈虞动作有些生疏，将卫晟扶起来。 卫晟好不容易才捡回来一条命，脸上没有意思血色，衣领微敞，还可以看到胸膛上裹着的绷带。 扑鼻的药香让卫晟眉头轻皱，他看着沈虞手中的青瓷碗，问道：“侯爷这么怕被人发现我藏在你屋里？莫不是怕我毁了你的清白。” 不过上一次他早已将沈虞看光了，想起当时看到的光景，卫晟喉结微动，眼眸黢黑。 “不是。”沈虞颇为冷淡地回了一句，她怕的是要是鸢儿知道卫晟藏在这里，可能哪个夜黑风高的时候，就把卫晟给做掉了。 不过这些话她自然是不会解释给卫晟听，但是卫晟心里却是明白的，他和沈鸢的仇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他们之间的那些新仇旧恨也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我来喂殿下便好。”卫晟的贴身侍卫暗风见沈虞要给自家主子喂药，上前一步说道。 沈虞也没拒绝，作势便要起身，但是却被卫晟先一步攥住手腕。 “本殿没兴趣被一个大男人喂药。”卫晟开口道。 沈虞轻笑一声，“四皇子府美妾如云，不如我去叫人请一位美人来这儿伺候殿下？” “她们都不及你美。” 沈虞微楞，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她美。 “再不喂，药就要凉了。”卫晟提醒道，面色如常，似是刚才那夸奖的话直说沈虞的幻听一般。 沈虞无奈，只好一勺一勺地耐心喂给他。 苦涩的汤药喂进嘴里，卫晟眸光微闪，汤药在嘴中含了一下，然后才被他咽了下去。 待一碗汤药都喂完，沈虞问道：“殿下可要蜜饯？” 卫晟点了点头，暗风疑惑，他家殿下什么时候喜欢吃甜的了？ “那我去厨房拿，殿下在此稍等。”沈虞端着碗走了出去。 卫晟咳嗽了两声，对旁边的暗风道：“对外宣称本殿染上恶疾，在府中修养，你先回府，然后让暗影假装成本殿卧病在床便可。” 每个王公贵族身边都会给自己留一个替身以备不时之需，卫衍身边的柳宿，卫晟身边的暗影，都是这样的存在。 暗风虽然疑惑，但是四殿下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打算，他只需要乖乖听命，“是。” 卫晟躺回床上，感觉到身体的不适，抬手遮着眼睛，唇角缓缓扬起。 他倒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能心甘情愿地自己咽下毒药。 没错，刚才沈虞给她喂的药，可是掺了毒的′然不致命，但是如果长期服用，会让人陷入沉眠之中，然后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比起当初他下的毒，有过之而不及。 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这毒是谁下的了。 卫晟心想着，沈虞和沈鸢明明是亲姐妹，但是性格竟会相差这么大。表面看上去强势冷酷的，其实内心一片柔软，而表面看上去娇萌好骗的，偏偏心狠凉薄。 “呵……”卫晟嘴角溢出一声轻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 婚期临近，转眼便到了这月下旬，离大婚只事十日。 沈鸢一直待在无忧小院里，日夜赶工地做着卫衍的喜服。 天上星辰变幻万千，因为阿辙他们已经进了长安，也就代表着她手下的情报网也已经遍布大明，忠义侯府的天空中信鸽不断。 “好困啊……”沈鸢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又是没有合眼的一晚。 沈鸢又看了一眼还驶半的暮色，南北方各有一颗星辰陨灭，是大灾之相，从几天前便一直是这样了。 想来今日朝廷也该得到消息了。 “小桃，打盆冷水进来！”沈鸢对外面喊道。 今日她还有事情要做，这时候不能犯困◎鸢用冷水洗脸，困意消散，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嫣然一笑，但是那笑意之中却没有什么温度。 朝堂上，龙位上的云景帝眉头紧皱，下面文武百官诚惶诚恐，生怕龙椅上的帝王让他们即刻想出办法来。 今日文武百官全部到齐，就连看心情上朝的卫衍也穿着一身玄色朝服站在左列首排，低垂着眼眸，不言不语。 “众爱卿有何法子？”云景帝见下面迟迟没有人说话，面露不悦。 开国公斗胆站出来道：“禀陛下，如今已过初秋，却出现南涝北旱的灾祸，老臣这事实在邪乎∠疆蛮子又擅术法诅咒，老臣认为此事或许与那些南疆人有关。” 开国公是武臣，没读过什么书，卫衍南征南疆之时，他也在其中，对南疆人可谓是厌恶至极，认为他们是不干净的人，一心想铲除南疆人。 开国公一开口，其他几个头脑简单的武臣也纷纷附议，卫衍对此只是凉凉地扫了一眼那几个人。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最好这辈子都出不都了忠义侯府。网址： 第236章 滚，别再来烦老子 对于武官们这些荒唐的言论，文官对此嗤之以鼻，一位穿着明红色朝服的文官出列，对云景帝道：“禀陛下，臣认为应当先开仓放粮，安抚民心，如今南涝北旱，若无粮便会有暴民流民。臣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稳住民心。” 云景帝点了点头，心中赞同，若是真的出现难民，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但是这开仓放粮治标不治本，放粮能放多久，若是无法解决根本原因，再多的粮食也有吃完的一天。”卫漓一身绣四爪黑蛟朝服，五官俊秀，他站出来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臣认为，应该拨款派人，南方修筑堤坝，北方开凿八渠。” “臣反对，南方涝灾时常发生，南方堤坝修了一次又一次，效果甚微，还浪费钱财∠方百姓都精通水性，涝灾罢了，只需适当放粮便过去了。” “臣认为……” …… 云景帝看向卫衍，卫衍也回看了他一眼，这一次南涝北旱肯定是要耗费大量钱财的，而云景帝前几天才刚从国库划了大量军饷出来让他去练兵。 所以这时候，卫衍说什么也不对，倒不如不说。 攻打南疆是云景帝自己的主意，而且万事都差不多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反悔只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一个早朝的时间，这么多人竟是一个靠谱的方法也没有决定出来，云景帝只能闷着气喊下朝。 “秦王世子，吕相，六部尚书，跟朕来御书房。”云景帝留了几个重臣下来。 卫漓见卫衍随行云景帝的背影，叹了口气。 虽然他现在深受云景帝的喜爱，也开始接手朝堂之事，但是云景帝却对他的能力不够信任，甚至可以说是想要把他养在温室中一样。或许是出于对他母妃的愧疚，所以云景帝鲜少把繁重的任务交给他来做。 卫晟经常会被外派各处，而他却只能安于长安，做着一些闲散的事务，这一点着实让他有些着急。 …… 宫门口，一辆忠义侯府的马车挖那里，穿着缃蓝色襦裙的女孩坐在车辕上，手里还拿着一根不知从何处揪来的狗尾巴草，两脚悬在空中，无聊地晃了几下。 已经过了下朝时间，卫衍怎么还不出来。 她可是特意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又过小半个时辰，沈鸢终于见着那道风华绝代的身影款款而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大臣，那些老臣似是在和他说什么，让他十分不悦，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意。 沈鸢挑眉，那几个老臣还真够没眼力劲儿的，没看到她家世子都不想听他们瞎叨叨了吗？ 沈鸢丢了手中的狗尾巴草便往卫衍跑去，“卫衍！” 跟在卫衍身边的几位大臣听到有人高喊世子爷的名字，心中一惊，这哪个不要命地敢直呼世子爷的名字？ 原本还黑沉着脸的卫衍在听到熟悉的声音时，顿时收敛了眼底露出的寒意，见着他的小未婚妻提着裙摆就往他这边扑，心中一阵紧张。 “跑这么快做什么？要是摔了就有你受的了。”卫衍接住沈鸢，眉头微蹙，板着脸训斥道。 沈鸢抬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状，笑着道：“我来接你回家。” 如琉璃般干净的眼眸中满是自己的影子，充斥着热烈纯粹的爱意，每次触及沈鸢的这双眼睛，卫衍就觉得自己什么气都发不出来了。 “走嘛走嘛，我都等你好久了。”沈鸢拉着他的大手，声音娇软地撒娇道。 然而不等卫衍回应，后面的一位老臣便上前训斥道：“世子爷正同我们商量国家要事，昭和郡主一介女流之辈，该知分寸。” 这老臣自然是认识沈鸢的，而此刻他看沈鸢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祸国妖女一样。 这样的目光太过刺眼，卫衍揽住沈鸢，侧着身子挡住这位老臣的目光，目光冷冽地道：“老东西，那你也该知分寸，如今本世子的未婚妻来了，你们也该退下回避了。” 老东西……那老臣涨红了脸，一副羞恼的样子，“世子爷，你……你不能因女色而耽误大事啊！” 卫衍嘲讽地一笑，道：“滚，别再来烦老子。” 众臣一噎，见着卫衍眼中是真的动了杀意，连忙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然后快步离去。 被卫衍抱在怀里的沈鸢探出头，笑道：“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话这么糙。” 不过这样的卫衍，也好帅啊……沈鸢感觉自己的自控力在卫衍面前根本不顶用。 “下次不会说了。”卫衍以为沈鸢不喜欢，摸了摸她的发顶，安抚道。 他出身皇室，各种言行举止都是怎么优雅怎么来，但今日他确实是被惹恼了，刚才若不是怀里还抱着沈鸢，他都想把那几个臣子的头给拧下来。 沈鸢咧嘴一笑，摇头道：“你可没有我姐姐糙。” “所以你的那些粗话都是从她那里学的？”沈虞在军营里确实够彪悍的，尤其是训兵的时候，他记得有一次，沈虞活生生的把一个七尺男儿给骂哭了。 沈鸢抿了抿唇，然后点头，把自家姐姐给卖了。 “以后别学了。”卫衍桥沈鸢的手，一边说道。 “好。”沈鸢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然后问道：“今日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看上去不太高兴。” “没事，我都能处理好。”卫衍不想把那些糟心的事告诉沈鸢，以免她到时候胡思乱想。 沈鸢吐脚步，撅了噘嘴，轻哼一声，“你不爱我了，你是不是在外面养了红颜知己？” 卫衍一脸懵，“你在瞎说什么呢？除了你，我可从来没让女人近过身，我又不是赵显。” “可是你什么不愿意跟我说，你今天就是不高兴了，我连你不高兴的原因都不知道‘后你肯定要背着我和别人说，不是你的红颜知己就是你的蓝颜知己。”沈鸢可没有忘记，她不仅要防女人，还要防着男人才行。 卫衍都要被沈鸢给气笑了，“我不想告诉你，是不想让你也不高兴，我没有什么蓝颜知己也没有红颜知己，身边只有你一个。” 余生，他只想守着眼前的这个宝贝过下去。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三十六章 滚，别再来来烦老子网址： 第237章 你要是不开心，我可以哄你开心 沈鸢当然知道卫衍不会出去找什么红颜知己和蓝颜知己，她不过是想让卫衍把心事告诉她罢了。 沈鸢攥着卫衍的袖子，仰着脸，目光倔强，清澈的瞳眸中不含一丝杂质，“你要是不开心，我可以哄你开心，你要是生气，我也可以哄到你不生气，但是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卫衍见沈鸢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明知道她是装的，但是他就是见不得沈鸢这副委屈的样子。 真是败给他了…… 卫衍牵着她的手，一边往前走，一边道：“今日传来急报，越江洪涝，北城水荒，明明已是初秋，但是偏偏这时候遇到南涝北旱。” “果然。”沈鸢对此并不意外，甚至今日来找卫衍，也是为了此事，“从前些天开始起，南北星象就呈大凶之兆。” 卫衍动作一顿，随即笑道：“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个本事。” “我本事多着呢。”沈鸢轻哼一声，然后又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 卫衍敛下笑意，又道：“陛下的意思是，如果近日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便让我和开国公分别带兵前往越江和北城，我们的婚事和沧州练兵之事都将延后，那些老顽固更是想我从军饷中划一半钱出来，他们口袋里一个子儿也不愿意出。” 沈鸢心底暗骂了一句云景帝，这不是逼着卫衍一人解决此事吗？ 卫衍倒是不愁解决不了此事，他只是不想延迟他和沈鸢的婚事，好不容易离婚期只剩下十天了。 沈鸢对卫衍情绪的变化很是敏感，感觉到他的心绪不宁，沈鸢抱着他的手臂，道：“卫衍，我有办法解决此事，你信不信我？” 语气里透着自信，桃花眸光泽闪烁，比宝石还要耀眼，让人不由得想要靠近她，相信她。 卫衍眸中透着柔和，忽地俯身在沈鸢眉心贴着的红色梅花花钿上轻吻一下，“嗯，相信你。” 轻柔的一句话，像是一粒小石子落入沈鸢平静的心湖，沈鸢轻笑一声，“那我就为了你辛苦一点好了。” 卫衍也没有问沈鸢要做什么，他知道沈鸢有多优秀，从很早之前他就知道沈鸢不是笼中鸟，沈鸢将来一定会是一个耀眼的存在。 卫衍闭了闭眼睛，抚着沈鸢的发尾。他会看着沈鸢一步一步成长，看着她变得越来越优秀，直到有一天站在万人中央，受万人敬仰。 …… 回去之后，沈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连每日膳食都是让小桃定时送到门口。 青儿看了看锦枫院，又看了看无忧小院，跺脚薄怒道：“这都什么事儿啊！” 她以为沈虞和沈鸢又吵架了，于是先去了沈虞的房间，想要劝劝沈虞，多让着点沈鸢，结果被拦了下来，说侯爷现在谁也不见。 青儿无奈，又跑去无忧小院，同样也被拦了下来，小桃守在门口，为难地道：“青儿姑娘，郡主吩咐在她出来之前，谁都不许过去打扰。” 青儿正想说什么时，忽地沈鸢的房间里面传来一阵动静，然后便听到沈鸢兴奋的声音，“终于画完啦！” 随后门被推开，只见沈鸢仅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单衣。头发乱糟糟的，脸色憔悴，手上脸上都还沾着墨迹，形象有些惨不忍睹。 眼底一片乌青，眼睛里也是布满了红血丝，似是三天未眠一般，但是眸光晶亮，就想几天未进食的饿狼突然瞧见前方有一块肥肉一样，“进宫，备马车进宫！” 青儿一惊，讪讪地道：“二……二小姐……你怎么……” 沈鸢手里还拿着一支长长的画卷，似是没有看到青儿，赤着脚就要往外跑，“小桃，快备马车，我要进宫。” 小桃也被吓傻了，向来理智的郡主此刻有些像……像神志不清的疯子，这三天郡主到底在屋里经历了什么…… 在沈鸢就要踏出去时，青儿先一步回过神来，连忙挡在沈鸢的面前，高喊道：“二小姐！” “呃，青儿姐姐？”桃花眸里焦点凝聚，沈鸢忽地倒了下去。 “二小姐！” “郡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青儿抱着沈鸢进了房间，这才发现房间里已经没有落脚的地方了，满地都铺满了染了墨迹的纸，上面有一些画了画，有一些这是记了字，还有许多古书被随意地扔在地上。 大明图志……二小姐看这些做什么？青儿无意间看到地上落的一本书，心中疑惑。 但是注意力很快又放在昏迷的沈鸢身上，叫来了府医，这才知道沈鸢这三天都没有休息过，一时间操劳过度才会突然昏过去。 青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没过多会儿，沈鸢悠悠转醒。 “二小姐，你再休息一会儿。”青儿连忙道。 沈鸢扶着额头坐起来，神智似乎还有些模糊，但是很快就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在床上四处翻找，“我的画呢？” “在这里，二小姐你别着急。”青儿连忙从一旁的桌上拿了画卷给她。 沈鸢拿了画卷便要下床，“很急很急，快给我备马车，我要进宫一趟。” “可是……”小桃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 “但是……” “也没有但是！” 青儿看不下去了，直接把妆镜台上的铜镜搬到沈鸢面前，沈鸢被铜镜里映照出来的像鬼一样的女人给吓得后退了一步，“什么鬼东西！” 青儿扯了扯嘴角，“是你啊，二小姐，就算要进宫，好歹也收拾一下自己呀。” 沈鸢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三天没睡觉了，右手更是因为连续作画而酸痛不已，抬臂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都难以完成。 “快快快，我要洗漱！”沈鸢又火急火燎地吩咐道。 沈鸢泡在浴桶里，青儿拿了温热的布巾给她敷着眼睛，甚是心疼地道：“二小姐，如今你大婚在即，其实不用让自己这么辛苦的，在无忧小院里安心待嫁便是了。” 沈鸢仰着头，布巾盖在眼睛上，还未恢复血色的娇唇微动，“可是有些事情，只有我才能做到啊……”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38章 继续开凿，直至贯通南北 紫宸殿内，几位大臣依旧因为南涝北旱的事情争论不休，秦太师，卫衍和卫漓也在，卫漓偶尔会献上计策，但是云景帝都不愿采纳。 卫衍几乎不言语，但是他的底线便是不可动军粮军饷，除非云景帝开口下旨，停止练兵。 “陛下，昭和郡主求见，说是有妙计可解南涝北旱之灾。”一个小太监急急地跑来在吴全耳边说了些什么，吴全犹豫了一番，躬着身小心翼翼地在云景帝身边道。 云景帝眉头微皱，卫漓看出云景帝的犹豫，上前道：“父皇，师妹是师父一手教出的弟子，师父也曾夸赞过师妹天赋极高，她与普通女子不一样，现下我们也没有想出什么特别好的方法，倒不如听听师妹有何妙计。” 中书侍郎开口便道：“国家大事岂容儿戏，就算是萧南山教出的弟子，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姑娘家，哪里懂这些！” 这位中书侍郎便是上次在宫门口看沈鸢不顺眼的那人，卫衍眸光冷然地扫了他一眼，唇角紧抿，昭示着他不悦的心情。 “中书侍郎田大人。”卫衍不过是唤了他一句，中书侍郎脊背一阵发凉，他怎么忘了还有这尊煞神在这里…… 秦太师见中书侍郎被卫衍的一句话就给吓破了胆，心中暗骂了一身废物，上前一步道：“陛下，不如便让昭和郡主进殿吧，但是如果昭和郡主所谓的妙计是一片荒唐之言，老臣觉得应治郡主干涉政事之罪。” 文武百官都讨论不出来的计策，他不信沈鸢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本事，不过是想在这里哗众取宠罢了。 “既然秦太师也这样说了，那就让她进来吧。”云景帝脸上一片倦色，最近他的身体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吴全应了一声，然后高声道：“宣，昭和郡主进殿！” 只见沈鸢一身银灰色宫装，银钗珠玉垂在耳侧，眉间点着三点花瓣，踏着一片光芒而来，金色的阳光勾勒着她的轮廓，那双桃花眸摄人心魄，微扬的下巴带着隐隐气势。 “臣女沈鸢参见陛下！”沈鸢跪在大殿中央，举止大气。 几个好色的大臣看到容貌绝色的美人，眼睛都直了，但是很快他们又感受到一股致命的压迫感，抬头一看便触及那位世子爷阴蛰的目光，刚流露出的心思立刻就收了回去。 比起自己的身家性命，美人算个屁! 未来的世子妃，不敢动，不敢动…… “沈鸢，你倒是好大的胆子，你可知干涉政事，该当何罪？”云景帝微微眯了眯眼睛，语气危险。 若是寻常官家女子怕是早已吓破胆子，但沈鸢依旧可以面不改色地和云景帝讨价还价一番，“陛下不如听听臣女所言，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治臣女的罪。” 卫衍的视线从沈鸢进来之后，就没移开过，他并没有认真听沈鸢说什么。只是看着她削瘦的下巴，心想着，怎么瘦了？ “好，那朕便给你一个机会。”云景帝似是已无心与沈鸢争论，沈鸢的厉害之处他不是没见识过，当初能劝动他封沈虞为忠义侯，这一次他倒是要看看沈鸢还能再干出什么大事来。 沈鸢上前一步，呈上自己用三天时间所绘的画卷，对云景帝道：“可否让臣女上前一步说话。” 秦太师心中冷笑，不知死活。 在他看来，女子只能沦为政治的棋子，沈鸢还妄想插手朝堂之事，他倒是要看看沈鸢有几个脑袋敢往上凑。 “郡主可要想清楚，这是国家大事，不是在家的玩玩闹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秦太师在一旁似是好心地提醒道。 沈鸢看到秦太师，眼中划过一道恨意，这个老匹夫曾经对沈虞的羞辱，将来她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谢秦太师提醒。”沈鸢莞尔一笑，看上去就是个心思单纯又无害的小姑娘。 “沈鸢，你上前来。”云景帝轻咳了两声，对沈鸢说道。 吴全接过沈鸢的画卷，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里面没有藏着什么武器，这才敢呈到龙案上，为云景帝缓缓打开。 画卷足有四尺长，龙案上都放不下，还需要吴全跪在一旁举着。 当初沈鸢呈上的南疆秘宝图便足以让人惊艳，而眼前这一副更加令人震撼，画是以天空视角所绘，图上勾勒着大川大河，大明主流干道天河，还有周围的许多支流都画得一清二楚，其中还有不少堵塞住的支流，沈鸢还用了朱砂红标记出来，山脉更是画的丝毫不差，没有少画或是多画。 江河蜿蜒连绵，一直向北，侧边沈鸢甚至画出了海的位置。 这般精确，就仿佛她亲眼看到过这样的锦绣江山一般。 沈鸢确实见过，与萧南山在外游历的七年，她所学的一切，从不敢忘。 云景帝呼吸都放轻了，脸上的倦意也在此刻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不敢置信，“这……这是你画的？” “是。”沈鸢没有任何心虚，“因为时间太赶，所以许多地方臣女画的还比较粗糙。” 云景帝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平复了内心的激动，这么一幅图，或许连顾行之都画不出来，而沈鸢却画出来，此刻封她为宫廷大匠，想必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下面的臣子都还不知云景帝看到什么，探着头想看看龙案上摆着的图画。 “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样的妙计。”云景帝说道。 沈鸢动作大胆，提着裙摆，跪坐在龙案的另一侧，白嫩的小手顺着天河一路往北指，直到一处堵塞的运河，“陛下请看这里，这是我们大明国唯一的内运河，但是现已荒废，堵塞严重。” “但是这条内运河，它离天河还有越江非常近，并且是南北走向，越江一到汛期就因水流无法疏通而发生涝灾，百姓苦不堪言。臣女认为，我们可以顺着这条内运河，继续开凿，直至贯通南北，连接天河越江，甚至可以将附近直流一同汇聚，只要疏通彻底，水便活了，不会再泛滥成灾。”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39章 秦王府什么都不多，就会钱多 “越江经常洪水泛滥，内运河的堵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河床抬高，臣女觉得在开凿内运河的同时，拓宽河道也是迫在眉睫。” “将内运河继续开凿至南北贯通，分支河流连接其中，一通百通，最后注入大海，一劳永逸，百年之内都可不再为南涝北旱所困扰。” 云景帝的脑海里已经随着沈鸢的话有了一条南北贯通的大运河的蓝图，若是真的能做到像沈鸢所描述的这般，他的帝王史册中必会因此而增添一笔辉煌。 “郡主这话说的太过简单，想要打通南北，这得多少时日才能成功，而且中途若是出现什么其他的天灾，必然会功亏一篑。”秦太师哂笑道。 几个固执保守的老臣也纷纷点头，“是啊，还是开仓放粮，拨些赈灾物资过去吧。” “就是啊。” 这些老东西都过惯了奢侈无忧的生活，不希望有任何他们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所以对沈鸢的提议甚是反对。 沈鸢侧眸看去，目光森凉，道：“住在越江的百姓不少，开仓放粮只是安抚之计，永无止境的开仓放粮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若是不能治标治本，这条越江迟早要成为大明国的致命伤！” “父皇，儿臣认为师妹的方法值得一试，开凿南北运河不仅能够治理水患，也能贯通南北交通，发展船厂。”卫漓出列说道。 他并不仅仅只是站出来维护沈鸢，同为萧南山教出来的弟子，他也能看到这条运河若是打通之后的价值。 云景帝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但是秦太师说的也不无道理，开凿南北运河，人力，物力，财力缺一不可，更甚至期间还可能会遭遇谁都无法预测的天灾。 这个险他该不该冒？ 沈鸢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龙案侧，挺直腰杆，目光理智平静地对云景帝道：“陛下，与其毫无条件地向越江百姓开仓放粮，不如就雇佣他们来开凿运河，适当利用他们的劳动力，不需要没日没夜的做工。越江百姓多数都是农户，他们的粮食每年收量也可观，我们大可以让他们每日做工半日，另外半日再让他们回家种地，他们的工钱依照他们每年上交的粮食产量来定，这般就可以为国库大大节省成本。” “同样的，如果他们粮食产量不达标，也可以开凿进度来抵扣，这个平衡点陛下可以之后交给户部来制定。为了鼓动百姓的热情，防止他们半途懒散，陛下也可以用适当减税的方法来激励他们。” “为了让百姓知道他们所做的将会是流传千古的大事，臣女建议开凿计划应派一位皇子负责。” 最后这一点，沈鸢也是在为卫漓铺路，只要卫漓接下这门事，将来必然功绩累累，储君之位也是囊中之物，哪里还有卫晟什么事。 卫晟不是喜欢藏她姐姐那里吗？沈鸢就要他什么也做不了！ 沈鸢一口气说完自己的计策，大殿下有反对的，也有赞成的，一时间吵得不可开交。 云景帝垂眸看着桌案上的画，这么大一个工程这时候开工，必须万分谨慎才是。 “陛下，臣有话想与您单独说。”就在云景帝摇摆不定时，卫衍忽地出列，对云景帝道。 云景帝眼中似是泛起了一抹轻笑，对其他人道：“准了。” 除卫衍之外，所有人都被退出大殿，一群人在大殿门口吹冷风，不过站队也甚是明显。 秦太师领着一帮老顽固站在左侧，而沈鸢和卫漓与一些年轻大臣则是站在右侧，两方都没有给彼此好脸色看。 “哼！”秦太师目光阴寒地看了一眼沈鸢，冷哼一声。 卫漓挡在沈鸢面前，警告似的看了一眼秦太师，秦太师这才作罢。 “师兄，我才不怕他来找事，总有一天我要弄死这个老匹夫！”在卫漓面前，沈鸢也不藏着掖着。 卫漓温柔地笑了笑，见着沈鸢眼下的乌青，虽然用脂粉盖着，但近距离看还是看得到，心中心疼，“师妹，如今我已经接手朝堂之事，你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的，而且你也不欠我什么。” 卫漓想伸手去揉揉她的头顶，但是又想到她大婚在即，伸到一半的手还是收了回来。 沈鸢笑吟吟地道：“这也不全是为了师兄，我这么做，有很多其他理由。不过，我会尽量帮师兄绊住卫晟，若是大运河开凿，师兄一定要争取机会，师妹有计策可以让你两年之内完成工程。” 沈鸢对他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卫漓微愣，一时间心思百转。 想起那日在马场卫衍与他说的那些话，他一直觉得师妹是该养在金屋的金丝雀，但卫衍却认为沈鸢是可以在天空翱翔的雄鹰。 沈鸢是个很优秀的人。 “嗯，师妹真的很厉害啊。”卫漓轻叹一口气，说道。 大殿的门被推开，卫衍走了出来，众人迎了上去。 跟在卫衍身后的吴全高声道：“陛下要休息了，开凿运河之际，明日早朝陛下会有个决断，各位殿下，大人都可先回府歇息了。” 卫衍走到沈鸢身边，握住她的手，果然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冷风，她的手就变得有些凉了。 卫衍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沈鸢身上，“走吧，回府。” “啊，我不冷，还是你穿吧。”沈鸢担心卫衍的身体，连忙道。 但是卫衍半抱着她，根本不容她拒绝，经过卫漓身边时，不过轻轻扫了一眼。 “师兄，那我先回去了！”沈鸢被卫衍推搡着，只得急急地回头对卫漓喊了一声。 卫漓只觉得心尖传来一阵细细密密的疼，但再怎么想，他都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去和卫衍抢沈鸢了。 还是早点准备礼物给沈鸢添妆吧。 …… 沈鸢趴在卫衍宽厚的背上，打了个哈欠，声音迷迷糊糊地问道：“你都和陛下说了什么呀？” “明日陛下会同意大运河开凿的。”卫衍落下这么一句。 沈鸢晃了晃脚，看不出来有多高兴，反而道：“你答应陛下什么了？” “不过是出些钱罢了，不是多重的代价，秦王府什么都不多，就会钱多。”卫衍颇为任性地说了这么一句。 但是他口中说的出些钱，实际是答应了承担开凿运河所费的八成钱财，就算秦王府坐拥金山银山，这一次也要空一半。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40章 但是……世子爷怕是舍不得沈鸢经历这些委屈。 卫衍说的轻巧，但是沈鸢既然想出了这个计策，对这个工程的预算自己心里也有数。 “突然感觉自己挺会花钱，以后你要是不好好赚钱，秦王府的几个仓库都要被我挥霍到见底。”沈鸢两手环着卫衍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道。 卫衍一笑，把沈鸢背的更牢了，“好，我努力赚钱，你以后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沈鸢忍不住笑出了声，满腔柔情都给了卫衍，她就知道自己没有选错人。 “那么多钱花出去，你倒是心疼一下啊。”沈鸢蹭了蹭卫衍，说道。 卫衍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女人就是矛盾又善变，一边想花钱，又还要一边心疼自己的小钱钱。 “但是如果这个大运河真的开凿成功了，就如你所说的那般，百年之内，越江的百姓都可以不用再惧怕洪水泛滥，北城的百姓也不再需要担心干旱缺水。这般的话，花的这些钱也是值得的。”卫衍这般说道。 沈鸢安心地闭上眼睛，趴在卫衍宽厚的背上，一切烦恼都随之烟消云散。 察觉到背上的沈鸢已经睡了过去，卫衍放慢脚步，他自然是知道沈鸢三日未踏出无忧小院的事情，心疼她的努力的同时，也为她感到骄傲。 卫衍将沈鸢带回秦王府，在卫衍怀里熟睡的沈鸢根本什么感觉都没有，鼻尖萦绕的淡淡雪松香让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安全的。 徐侧妃正巧有事要找卫衍，见着卫衍进了府，迎上去喊道：“世……” 才刚说了一个字，便被卫衍冷冽的目光给吓退了，后面的话都憋在喉咙里，不敢出声。 怀里的沈鸢皱了皱眉，身上盖着卫衍的斗篷，有些不舒服地往卫衍的怀里蹭了蹭，随后又没了动静。 徐侧妃也是这才看清卫衍怀里抱着的人，惊出一声冷汗，连忙识趣地退到一边。 卫衍抬脚往墨竹苑走，旁边的下人都屏着呼吸，生怕惊扰了世子爷怀里的那位。 徐侧妃看着卫衍离开的背影，无疑她的心里是羡慕沈鸢的，她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哪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爱护到这种程度。 她们女人的一生，斗来斗去，抢来抢去，争的也不过是自己男人的那一份宠爱罢了。 就连她也不例外。 但是……世子爷怕是舍不得沈鸢经历这些委屈。 看到这一幕的，除了徐侧妃，还有站在树下的秦凝香。 秦凝香脚下散落着被她揪烂了的花瓣，双眸赤红，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绝美的脸因嫉妒而变得有些扭曲。 握着花茎渐渐收紧，掌心被倒刺扎烂，眼中尽显疯狂。 凭什么沈鸢现在能这么风风光光的和卫衍在一起，还能一跃成为世子妃！而她现在连卫洵的妻都做不了，只能做妾，还得时时刻刻看徐侧妃的脸色！ 她不甘心！ 今日这些负她的人，将来有一天她一定要让这些人不得好死！ …… 墨竹苑。 卫衍挥退了房中的下人，动作轻柔地将沈鸢放在床榻上，但是偏偏沈鸢还环住了他的脖子，不让他走。 “别闹，睡觉……”沈鸢困得睁不开眼睛。 卫衍弯着腰，拍了拍她的背，道：“先把衣服脱了再睡好不好，不然不舒服。” 沈鸢嘤咛了一句，卫衍也听不懂她在嘟囔着什么，想来她是真的困极了。 卫衍原本还想着去书房处理些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卫衍坐在床边上，一手托着沈鸢的背，另一手抬起，将她的发髻间插着的银簪玉钗轻轻摘下，三千墨发如瀑般垂下，柔软如缎。 感觉到头上一轻，沈鸢舒服地在卫衍颈窝里蹭了蹭，红色明艳的口脂都蹭在了他的脖子上，带着丝丝妖冶诱惑。 女孩的气息轻轻浅浅地打在他的肌肤上，像是一片羽毛一般撩拨着他，卫衍的呼吸微不可查地重了几分。 卫衍极为耐心地帮她理了理长发，随后手便放到她的腰带上。 眸光明灭，但也仅仅是犹豫了一瞬，卫衍便轻轻拉扯开她的腰带，低声半哄着她，“松一下手，我帮你把外衣脱了。” 沈鸢好一会儿才听到了卫衍的声音，慢慢松开了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任由卫衍摆弄。 卫衍帮她外衣和鞋子脱了，睡梦中的沈鸢似是感觉到了有些冷，把自己缩成一团，嘴里呜呜了两声，“卫衍，我冷……” 卫衍又给她先把被子盖上，然后才走到门口，对顺喜吩咐道：“去打盆热水进来。” “是。”顺喜连忙跑了下去。 在一旁的柳宿看到卫衍脖子上蹭到的痕迹，笑得揶揄，“世子爷，需不需要属下进去伺候郡主？” 回应柳宿的只有卫衍的一个眼刀，还有一句，“有多远滚多远。” “是是是。”柳宿抱着银宝转身就走，顺带还把轸宿和危宿也带走了，“别打扰世子爷的好事，不然十张皮也不够你们抽的！” 柳宿贪玩，说话也没个正行的。 顺喜端了温水回来，然后便被卫衍关在门外了。环顾四周，本来和他一起当值的柳宿都不见了踪影，许是上次被罚过后，脑子变得机灵了，连忙也跑了出去，和柳宿一起守在了大门口，不敢靠近房间。 我的鸢儿姐姐……顺喜小小的心痛了一下，心想着今日他的鸢儿姐姐就要被自家世子爷给摘了吗？ 卫衍用温水打湿布巾，回到沈鸢身边，一点一点将她脸上的妆容擦去。 最近他才发现沈鸢似乎喜欢给自己上妆了，不过都是淡妆，她的五官本就精致，上妆之后一双桃花眸勾人。 “像个妖精似的……”卫衍俯身，在沈鸢的耳边轻声道，然后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就好像是在怪她长得这么勾人做什么。 卫衍怕把沈鸢咬疼了，又用舌尖轻舔了两下，沈鸢觉得耳朵有些痒，皱着眉头，翻了个身，又把自己蜷成一团。 卫衍伸手过去将她脸上最后一点妆给擦掉，把布巾丢回水盆中，解开自己腰带的玉扣，玄色的衣袍凌乱的落在地上……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41章 她昨晚是不是梦到卫衍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41章 她昨晚是不是梦到卫衍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2章 还挺让本殿心动的 喂完一小碗银耳莲子羹，卫衍又给沈鸢喂了白粥和芙蓉酥，沈鸢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 但是耳垂还泛着红，根本不敢直视卫衍。 卫衍好不容易把她哄好了，自然也不敢继续这个话题◎鸢没有娘亲，沈虞又是那种性子的，有些事情沈鸢确实没有教，不过之后他会慢慢教沈鸢。 “今日上朝的时候，南北大运河的事情已经敲定了，两个月后开拔。”大运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在完成之前，只能先开仓放粮，拨款赈灾。 沈鸢眼前放光，果然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兴奋地道：“真的吗？！” “嗯，但是负责这个工程的人还没确定下来，陛下也是想在卫漓和卫晟之间选择。”这个工程若是能成功完成，必会名留千史，储君之位更是唾手可得。 提到卫晟，沈鸢信誓旦旦地道：“一定是师兄，卫晟想接也得看看命。” “但是，你要是让卫漓接下此事，也该考虑一下风险◆是接下运河的工程，必然要离开长安几年，运河何时能修完还是个未知数，五年，十年，甚至更久，到时卫晟留在长安城中，几年的时间足够他掌控一切。”卫晟了解卫衍，卫衍也同样了解卫晟，虽然彼此都还未到知根知底的地步，但是要猜到彼此下一步会如何行动，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会修那么久的，师兄同为师父的弟子，师兄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不会输给卫晟的。”沈鸢相信卫漓，卫漓有一颗仁心，也有帝王之相，玩弄权术并不输给卫晟。 …… 在秦王府用完午膳，卫衍似乎又被什么事情缠住了，便让无和柳宿两人护送沈鸢回忠义侯府。 但是才刚下了马车，便见到云景帝身边的吴全。 “吴公公。”沈鸢向吴全疙，客气地唤道。 “哎哟哟，郡主啊，你这可是折煞了杂家呀！”吴全怀里抱着明晃晃的圣旨，一张老脸对着沈鸢笑着。 沈鸢见着圣旨，似是猜到了什么。 圣旨到，忠义侯府上下近百号人跪在门口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昭和郡主沈鸢惊才艳艳，学识广博，以开凿运河之法解国之，特此提为一品，赐金银珠宝十箱……” 这一次云景帝不仅赏了沈鸢绫罗绸缎，金银珠宝，甚至还赐了她封地，赐予她前所未有的荣华。 “臣女谢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沈鸢目光坦荡，这一份荣耀是她应得的。 吴全见着沈鸢不骄不躁的样子，点了点头，对沈鸢的印象也改变了不少。 “杂家也在此先为郡主和世子爷的大婚之喜道声贺了，到时杂家一定托人送一份大婚之礼给郡主和世子爷，还望郡主和世子爷莫要嫌弃。”吴全不仅没有要青儿递上来的荷包，反而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大红包交给沈鸢。 沈鸢一时犹豫，她和吴全的交集并不算多。 “杂家在宫中大半辈子，也是看着世子爷长大的老人了，如今世子爷要娶妻了，杂家也高兴。”许是云景帝不在身边，吴全敢说的话也就多了些。 卫衍七岁时，慕容王妃仙逝，然后没过多久便被秦皇后接近宫中教养。 吴全看着卫衍一点点长大，改变，见证了他辉煌，衰败，许许多多，零零种种，对卫衍的将来也抱着很大的期待。 “郡主便别推脱了。” 吴全这般说了，沈鸢也只好收下这大红包，这红包重量，不轻。 “那谢过吴公公了。”沈鸢发自真心地对吴全谢道。 吴全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一队宫人又浩浩荡荡地回去了。 忠义侯府鸦雀无声，一双双眼睛都注视着沈鸢，似是还未从这道圣旨中缓过神来。 一品郡主啊…… 这是何等的荣耀！ “玉镯，我……这……这是真的吗？”沈老夫人颤抖着声音，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玉镯抹了抹眼角，扶着沈老夫人，笑着道：“老夫人，您没听错，郡主现在被提为一品了，陛下还为她赐了封地！” “好好好……”沈老夫人连说了三声好，看着被众人围着的沈鸢，想要靠近，却又想起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心中百感交集。 沈鸢怕是不愿见她的。 “扶我去祠堂吧，这么大的事，老头子也该知道知道。”沈老夫人嘴中唠叨的，自然是她的夫君，也就是沈鸢的祖父。 另一边，沈鸢像是在向沈虞炫耀一样，拿着明晃晃的圣旨在她面前晃了几下。 沈虞对此也只是轻哼一声，脸上并无什么笑意，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沈鸢连她的衣角都没拉住，“姐姐，你不夸夸我吗？” 沈鸢没有看到沈虞转身过去的那一瞬，唇角便扬了起来，心中的激动并不比沈鸢少。 “嗯，鸢儿长大了。” 大哥，你看到了吗？曾经我们百般爱护的妹妹如今也长大了，可以独当一面了。 …… 锦枫院。 卫晟还不能下床走动，只能捧着一本兵书在靠在床上看着♀本兵书上有不少被标记过的地方，不得不说沈虞确实在这一方面有很大的才能，不仅仅是因为武艺高强才被秦王重用。 沈虞端着卫晟的药走了进来，看到卫晟手里的书有些眼熟，“殿下，该喝药了。” 卫晟挑眉，勾唇一笑，“这本书上标注的字都是你写的？” 沈虞一瞧，原来是她很早之前看的一本兵书，“嗯。” 卫晟见沈虞面色虽然看着清冷，但是他能感觉到沈虞似乎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他在屋子里闷了大半天的，等了沈虞大半天，沈虞是开心了，他可不高兴。 “字有点丑，以前没和夫子好好学写字吗？” 卫晟一语中的，直接戳中沈虞的糗事。 卫晟见沈虞脸色阴沉了下来，明明想打他，却又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动手的样子。 “沈虞，你这样子，还挺让本殿心动的。”卫晟忽地倾身靠近沈虞，也不惧身上伤口会不会裂开，坏笑着道。 他不是什么好人，他不高兴的时候，身边的人也要陪他一起不高兴。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心百四十二章 还挺让本殿心动的网址： 第243章 好看吗？ 沈虞这几天也算是摸清了这位殿下的性子，表面看上去正正经经，一副骗小姑娘的涅，背地里却是个贱贱的性格。 要不是因为身份的缘故，卫晟这种人，她沈虞能杀十个。 “殿下莫要再说笑了，喝药吧。”沈虞自动摒弃其他情绪，对卫晟道。 卫晟扫了一眼那碗药，也没拒绝。 沈虞喂药的动作也愈发娴熟起来，卫晟心想着的是这些药再喝下去，他可能就真的要昏迷不醒了。 沈鸢那个黑心的，对付他当真是不手软。 “待殿下伤势好些了，属下便送你回四皇子府吧。”这些天因为卫晟一直占着她的床，她都已经在地上睡了好几天了，天气又渐渐变冷，每天晚上她都会被冷醒好几次。 “不急，我府中的内贼还没抓出来，等抓到了再走也不迟◎一下一次重伤，就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有你救我了。”卫晟倒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占着沈虞的地盘。 沈虞暗自翻了个白眼，所以她到底要睡多久的地板啊…… “刚才外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卫晟顺口问了一句。 提起圣旨的事，沈虞冷傲的眉目都柔和了下来，唇角也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嗯，鸢儿被提为一品郡主了。” 卫晟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垂下眼睫，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嫉妒沈鸢。 “你就这么在意你那个妹妹？世家大宅里可没几个姐妹是真心相待的，沈鸢性子凉薄，指不定哪天便把你也算计进去了。”卫晟“好心”提醒道。 “她算计过我不止一次。”沈虞对此很坦诚，沈鸢确实算计过她不少次，“不过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我相信她，她也同样依赖我。” 亲情啊……这对卫晟来说，太陌生了，他好像从未感受过这种东西，就连自己的生母秦皇后每次看他的目光，也像是在看一个工具一样。 “我记得你们好像还有个哥哥吧？” “嗯，十年前为了帮鸢儿求医，孤身进了南疆，便一直没回来过了。”连沈老夫人都觉得沈幕已经死了，但是她和沈鸢还有青儿都还在等他回来。 “有些困了。”卫晟闭了闭眼睛，沈虞扶他躺下，又听卫晟道，“说些你小时候的事情给我听吧，偶尔听听睡前故事也好。” “没什么好说的。”沈虞对此毫无兴趣，也不再理会卫晟，将空碗端了出去。 …… 离大婚还叔天的时间，沈鸢也总算是把卫衍的喜服给做好了◎鸢展开这一身红衣，想象这卫衍穿上它的样子，又想起过往。 恰好在同一天，秦王府也来了人，送了大婚要穿戴的东西过来，金灿灿地堆了一屋子任由沈鸢选，就连嫁衣都做了三套。 这三套都是宫中顶级的绣娘日夜赶工完成的，设计精巧，绣工精湛，展开衣裙，整个屋子都像是亮了一般。 “世子爷交代了，世子妃喜欢哪一件，大婚之日便穿哪一件，若是都喜欢，哪天换着穿也行。”一个颇有气质的女官开口道。 被唤作世子妃，沈鸢微微愣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叫她。 沈鸢细细地挑选着自己的嫁衣，忽地发现这三个嫁衣虽款式不一，但是衣襟上都绣着一朵鸢尾花，而且绣工手法还和她的如出一辙。 沈鸢忽地想起自己要嫁给卫漓时穿的那套衣服，衣襟上面她亲手绣了一朵鸢尾花上去，后来那衣服好像是被卫衍拿去了。 “小气的男人。”沈鸢轻笑了一声。 沈鸢选了嫁衣，又选了凤冠首饰，但是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 “郡主，侯爷来了。”小桃走进来禀报道。 沈鸢抬眸，见着沈虞大步走进来，调侃道：“姐姐不是不理我吗？” “找打？”沈虞目光幽凉地睨了她一眼，沈鸢立马就老实了。 “姐姐，你来的正好，我正在选大婚要戴的头面呢，姐姐也一起帮我看看啊。”沈鸢拉着沈虞的手，撒娇似地道。 沈虞看着托盘里摆放的那些金钗步摇的，只觉得晃得眼睛疼。 秦王府果真财大气粗，这要是别人家的姑娘看到这么多金簪玉石，怕是眼睛都直了，也就她这个不把钱当钱的妹妹还能淡定自若。 “先试试嫁衣吧。”沈虞说道。 沈鸢放下手中的步摇，回头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沈虞，然后点了点头，“好。” 屏风后，几个婢女想要伺候沈鸢更衣，沈虞却上前一步道：“不用你们，我来给她换。” 沈鸢不喜欢外人碰她，每日更衣沐浴都会屏退下人。 这嫁衣看起来繁琐，她一个人怕是穿不了。 “姐姐对我真好。”沈鸢很乐意沈虞给她换衣服，小时候她穿衣服还不利索的时候，都是沈虞给她换的。 沈虞才不理会沈鸢张口就来的彩虹屁，挥退其他下人便绑着沈鸢换上嫁衣。 这身嫁衣里里外外一共五层，裙摆层层叠叠如浪花一般，上面的纹路图案都是用云锦描金勾勒而成，栩栩如生☆外一层是极薄的绯色烟纱，腰间是流云纱苏绣凤凰腰带。 沈虞为她一件一件套上，抚平所有褶皱，将她头上的簪子拔下。红衣墨发，即使脸上未上妆，却也美到了极致。 “好看吗？”沈鸢低头扯了扯繁复的裙摆，问道。 “嗯。”真是便宜卫衍了。 沈虞桥沈鸢出来，屋子里的女官侍女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也难怪秦凝香会被沈鸢从长安第一美人的位置拉下来，沈鸢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这张脸，实在吸睛〔怪不得世子爷这般宠爱昭和郡主，无论是哪个男人看到这样的沈鸢，怕是都想要将她捧在手掌心中。 “郡主，奴婢帮你梳妆。”那位女官最先回过神，对沈鸢恭敬地道。 沈虞不擅梳妆，也只得将沈鸢将给她们。 “侯爷在此稍等。”婢女端了旁边的绣墩给沈虞坐在一旁，沈虞看着铜镜中的人，脸上的青色一点点被脂粉盖住，取而代之是倾城之色。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好看吗？网址： 第244章 也是这场孽缘的开始 梳妆的婢女很快为沈鸢上了妆，不过并未用大婚的浓妆，只是稍加做了几分修饰。 然后便是挽发。因为三年在黑塔里的空白期，沈鸢甚至没有及笄之礼，也无人为她挽发。 没想到第一次挽发，竟然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过些天她便要出嫁了。 侍女将沈鸢的墨发全部挽起，用金钗金簪固定，只剩衔珠凤冠还未戴上。 “我来吧。”沈虞起身，接过凤冠，站在沈鸢身后，为她轻轻戴上。镜中的女孩此刻就如完全盛开的娇花，倾世绝艳，在嫁衣的映衬下，多了一分雍容华贵。 沈鸢抿了抿红唇，小声嘟囔道：“好重啊……” “忍着。” “……哦。”全部穿戴整齐，沈虞站在沈鸢的身后，看着镜中的她们。 “以后你嫁去秦王府，便是要入皇家玉牒的人，姐姐知道你聪明，但是天家是非多，以后你行事一定要三思而行。”沈虞的唇瓣颤了颤，似是还想再说什么，但又莞尔一笑， “算了，你有世子爷护着。” “嗯，他会待我好的。”沈鸢笑着应道。沈虞也没有反驳这一点，现在的卫衍足够强大，把沈鸢交给他，是最合适的选择。 “那姐姐呢？”沈鸢忽地问道。 “我什么？”沈虞淡淡地回道。 “姐姐还放不下秦子安吗？”沈虞顿了顿，眸色黯淡， “不是。”秦子安于她而言，是她所有光芒的源头。犹记得，当时因为沈老夫人的冷漠和二房的欺压，那时候她明明是忠义侯府的嫡小姐，却过着丫鬟都不如的生活。 只要一惹二夫人不高兴，她就会被关到偏僻的柴房去，饭和水都不给她。 那时候她才十岁，沈幕下落不明，沈鸢被萧南山接走，兄妹三人，只剩下她一人留在这忠义侯府中。 “看什么看，贱蹄子，还不进去！”二夫人身边的恶奴将被打得伤痕累累的沈虞推进柴房之中，沈虞的手都被反绑着，无法反抗。 沈虞目光凶狠地瞪着那婆子，如困斗的小兽一般。柴房的门一点一点被关上，直至最后一缕光束消失，柴房里寒风阵阵，外面一点光都照不进来，黑暗像是要将她内心的防线全部击破一般。 沈虞咬着牙，红彤彤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滴眼泪也不肯落下。哥哥，鸢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还从未这般分开过。 沈虞吸了吸鼻子，站起身子，抬脚往紧闭的门上踢，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 “祖母，救我！” “开门啊！”那时候沈虞还妄想着沈老夫人能救救她，但是喊到最后，力气也用尽了，声音也喊哑了，什么人都没有来。 而沈虞一直祈求的沈老夫人那时候正在府中喜气洋洋的办着寿宴，许多世家都前来道贺。 其中就有太师府的夫人，秦太师并未亲自前来，来的是秦夫人，也就是秦子安和秦凝香的生母。 而这一次，也是这场孽缘的开始……沈虞不知道自己在柴房关了多少天，她躺在黑暗中，几乎没了气息，空洞的眼眸执拗地看着门口的位置。 谁也好，救命……她不想就这样死在一个黑暗的角落，她想活下去。她还要等大哥和鸢儿回来，她不想死。 沈幕和沈鸢是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双手被反绑着，沈虞一点一点挪到门口，从门缝里能看到一丝微光。 “救我……”沈虞干哑着嗓音，用头去撞门，发出轻微的声响。温热的血从额头流下，头越来越沉，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再次没落…… “咣！”忽地，外面传来一阵响声，好像是谁在砸锁。又是几声巨响，沈虞睁大眼睛，额头的血从眉角慢慢滑下。 终于，听到一声脆响，黑暗的屋子里照进光芒，光影照在沈虞惨白的脸上。 没有任何声音，清澈的泪混着鲜血流了下来，视线里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你是什么人，怎么被关在这里？”这就是沈虞和秦子安的开始。 她念着秦子安对自己的恩情，自那之后，经常会偷偷翻墙出去，想要找秦子安，但是又不知道他的身份。 直到有一次她回来的太晚了，二夫人便以此罚她，将她关在府门外。沈虞缩在一个街角，盯着对面的糕点铺，目光灼灼，她今日就只吃了一顿，还是厨房里好心的婆婆给她留下的剩饭剩菜。 “给。”许是盯得太入迷了，沈虞都没注意到身边有人来了，直到一个烧饼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沈虞才缓过神来，目光警戒地抬眸，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原来是你啊。”秦子安还以为是个小乞丐，然而没想到看这 “小乞丐”抬起头来，竟然是上次他在忠义侯府里救的那个小丫头。沈虞也是一眼就认出了秦子安，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许是沈虞的目光太过痴恋，秦子安不悦地皱眉，神情淡漠地将手中的烧饼丢到沈虞的怀里， “早点回去吧。” “秦子安，要回去了！”不远处秦子安的好友们高声喊道。 “来了。”秦子安连忙应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沈虞快一步起身，拽住他的衣角，灯火映在清澈的眼眸中映照出五彩斑斓的颜色，恍若有一抹烟火在其中炸开。 秦子安……原来他叫秦子安…… “松手。”秦子安看到沈虞的脏手攥着自己的衣角，面色微冷。沈虞一惊，连忙松了手，动作局促， “我……我叫沈虞……上次谢谢你救我。” “沈虞？”秦子安挑眉， “忠义侯府的大小姐？”沈虞点头。只是现在她这副模样，说是沈家的大小姐，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不过在太师府里，那些内宅手段秦子安也是从小见到大的，虽然有些诧异沈虞现在的处境，但想想忠义侯府的情况，倒也不觉得奇怪了。 秦子安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站在他面前瘦弱的女孩，细看还能发现她身子在微微抖动。 晚上风大，她却是穿得单薄。秦子安犹豫了几分，只是道：“你快些回去吧，外面冷。”沈虞看着秦子安离开的背影，手中的烧饼都有些凉了，但沈虞还是拿起放在嘴边，用力地啃了一口，唇角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秦子安回头的时候，便看到那个逆着灯火的瘦小身影，对她也就多上心了几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最新章节第二百四十四章也是这场孽缘的开始网址： 第245章 第二百四十五章许是因为那个灯火下的身影太过脆弱，引得了秦子安的怜惜，所以自那之后，秦子安会时不时派人去打听沈虞的情况。 沈老夫人和沈家二房对沈虞用虐待这个词来形容也不为过。秦子安私下里会买通忠义侯府的下人，经常会送东西给沈虞。 沈虞才刚失去了兄长和妹妹，在最喜欢的家宅里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而秦子安的这个举动无异于是一道划破乌云密布的光，带给沈虞新的希望。 沈虞的第一次改变，也是因为秦子安。她不喜欢一直憧憬着一个人，她只想努力站在喜欢的人身边。 所以她不再逃避，不再对二房的欺压容忍，没有了沈幕的庇佑，沈虞开始强迫自己成长起来，从二房欺压的对象成为了二房忌惮的样子，再不敢随意招惹她。 秦子安第一次正眼打量沈虞，是在两年之后的一场簪花宴上。落花满天，一身破旧的衣袍却也挡不住沈虞渐渐长开的惊艳容貌，手中的长剑灵活舞动，让人目眩缭乱，飞舞的花瓣都在她的面前失了艳色。 沈虞的身高要比同龄的女孩要高挑一下，红唇不点而朱，眉眼间的气质也与寻常女子不同，清傲如梅，神色淡漠，在众多贵女中鹤立鸡群。 沈虞之所以会来这一场簪花宴，是因为听说了秦子安也在，所以她来了，并且和其他女子一样，为了能让男人高看她们一眼，在高台上斗着才艺。 而簪花宴之后，沈虞也如自己所愿，秦子安开始正视她。从此她再也回不了头了……那些被自己压在心底的往事，只要起了一个头，便全部都扯了出来，如一个心中裂开的伤口一般，变得鲜血淋漓。 但是这么多年来，沈虞最会隐忍，无论在无人的角落里受过多少伤和苦，都不会把悲痛的一面露出来。 就算是在沈鸢面前，也永远是一副刀枪不入的样子，不会让自己有任何松懈的空间。 “我和秦子安之间什么都没有，那会儿不过是年少冲动罢了，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安心成亲便是。”沈虞稳着声音，说道。 沈鸢手中捏着一只金色的凤头钗，眼睫微颤， “那姐姐不打算嫁人吗？姐姐年纪也不小了。” “上次我说要嫁四殿下，你可是第一个反对的。”沈虞嗤笑一声，道。 “也不能嫁卫晟。”她严重怀疑自己姐姐选男人的眼光有问题。沈虞帮沈鸢理了理垂下耳侧的珠花，道：“我若是嫁了，忠义侯府谁来守着？哥哥还没回来呢。”沈鸢咬了咬唇，第一次被沈虞堵得说不出话。 “你和我不一样，你是需要一个爱你的人保护的娇宠，而我不是，就算只剩我一个人，我也能活下去，所以我这一生并非一定要嫁人不可。”在对秦子安心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失去了爱人的勇气。 她和沈鸢一样，对感情偏执到了极点，认定一人，便终生都是那人。只是她和沈鸢的结局不一样，她惨淡收场，但好在沈鸢选对了。 “试好了，帮她把妆都洗了吧。”沈虞没有任何犹豫，转身便离开了。 沈鸢心疼沈虞，她真的很希望将来有一天，能有一人能全心全意地对她姐姐，能理解她，包容她。 侍女们帮沈鸢将脸上的妆容擦掉，又把嫁衣头面整齐放好，只等五日之后的大婚。 “你们帮我把这件衣服带给世子吧。”沈鸢将自己做好的嫁衣交给秦王府的女官，并未留太多话。 卫衍看到这件衣服，不用别人说也一定知道是她亲手做的。她的手艺可不比宫中的绣娘差。 ……沈虞心事重重地回了锦枫院，青儿这两日都在为沈鸢的婚事忙的不可开交，一时间也无暇顾及沈虞这边。 沈虞推开房间槅扇，突然发现本该躺在床上安心养伤的人此刻竟然在她平常用的桌案上，用着她的笔墨纸砚，似是在练字。 卫晟不懂武艺，身上的伤也不会像习武之人那般好得快，直至今日脸上的血色也还未恢复。 他临窗而立，日光透过镂空雕花窗柩打在他苍白的脸上，近乎透明，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映出一小片剪影，朦朦胧胧，叫人看不真实。 “你可算回来了。”卫晟抬头，眼眸微微眯起笑着道，仿佛期盼已久。 不知为何，沈虞忽地想到举案齐眉的夫妻，一般都是男人在外干活到了天黑回家，在家等候已久的小媳妇儿便会欢欢喜喜地迎上来。 但是下一刻沈虞就打消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她虽然战场威名在外，但终究还是个女子，她和卫晟也更不是什么夫妻。 沈虞很快便把脑海里的诡异念头丢掉。卫晟也不知沈虞现在的心中所想，只是道：“过来。”沈虞关上门，然后向卫晟走去。 桌案上铺开的纸张上写满了字，字体端正，比她那种如狂草一般的字不知漂亮了多少。 “你照顾我这么多日，我想了许多报答你的方法。”卫晟一边提笔继续写字，一边道， “若是送你钱财，好像又太俗了一点，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四品侯。”不，一点都不俗，她很需要……沈虞心中想到，但面上依旧不改神色，只是眼中闪过的一丝气愤被卫晟抓住。 卫晟勾起唇角，又道：“后来我又想送你些绫罗绸缎，但是你好像对此也不太热衷，怕是我送了之后，你可能会转送给沈鸢。”沈虞轻眨了一下眼睛，掩住自己的心虚。 “侯爷擅武艺，我便想着送兵器你会更喜欢一些。”卫晟语气轻快地道。 果然，沈虞眸光都亮了几分，但偏偏卫晟又轻笑一声，侧头看向沈虞，道：“但是美人不该打打杀杀，万一伤到了可怎么办？”沈虞瞬间拉下冷脸， “四殿下请自重。” “沈虞……你的人和你的名字还挺配的，你和虞美人那种花一样，会让人忍不住为你驻足，为你着迷，想要爱护你。”卫晟笑眯眯的样子，也不知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最新章节第二百四十五章网址： 第246章 唤她大小姐却是第一次 轻柔的嗓音让人想要沉溺，醉人的情话也像是不要钱一样每天一句，沈虞突然知道为什么四皇子府中姬妾如云，却每一个都对卫晟死心塌地了。 饶是沈虞也恍惚了一瞬，但是很快又面色如常，道：“救四殿下是属下的本分，属下不敢邀功。”卫晟扬了扬眉，写好一张字帖，移开镇纸，放到一边，然后又开始写下一张。 “若是本殿一定要奖赏你呢？” “那便谢过四殿下。”卫晟余光扫了一眼沈虞刻板的样子，还真是够死板的。 不过这样调教起来，才有意思啊。 “会磨墨吗？”卫晟问道。沈虞微愣，硬着头皮道：“属下不擅长这些。” “磨吧。” “……”这一刻沈虞忽地想让秦王殿下快点倒戈卫漓。沈虞确实不太会磨墨，控制不好力道，卫晟看着自己写的这一张字帖，墨迹深浅不一，不禁皱了皱眉。 “再怎么说，你也是长安城的贵女，除却你的一身武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总要会一样。”卫晟说道。 “没有人教过，扫了殿下的兴致，是属下不对。”沈虞垂着眼眸，说道。 当年二房的人住进忠义侯府之后，便再没给沈虞请过夫子，沈虞为了保护自己，练就一身武艺。 至于才艺，自然是没有人教过她，她也不是很喜欢。卫晟眸光晦暗，他就调查过沈虞，沈虞从小到大发生的所有事，他都一清二楚。 对沈虞经历的一切，他并不同情，也不怜悯，更多的是对她的赞赏。沈虞的决心和毅力无人能及，哪怕是男子也不一定能做到她这般。 经历了二房和秦子安事情，沈虞可以强迫自己斩断一切，从深渊中自己爬回来，另辟一条新的路，这才有了今天的她。 卫晟的目光落在沈虞的手指上，虎口因常年握枪握剑，所以结了一层茧子，纤细的手指上也有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痕。 但是，偏偏是这样的手，让卫晟一时间移不开视线。卫晟忽地伸手，覆在沈虞的手上，微微收紧， “磨墨不可单用蛮力……”手背上传来陌生的温度和触感让沈虞身子猛地一颤，也不听卫晟后面要说什么，只是捏着墨条的手一个用力，墨条在她手下化为粉碎。 沈虞看向卫晟，目光犀利，宛如出鞘利剑。无声的警告。这眼神好像就是在告诉卫晟，若是再不放开她，他的手就会落得和这只墨条一样的下场。 卫晟立刻收了手，笑得温雅如玉， “大小姐火气不小啊。”卫晟直呼过沈虞的名字，更多的时候便是直接称侯爷，而现在唤她大小姐却是第一次。 “若是无事，属下去给殿下煎药。”沈虞说道。 “不急，我才刚想好要奖励大小姐什么。”卫晟点了点他刚写好的几张字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亲自教大小姐写字，教到大小姐的字迹和我的一样好看，包教包会，不收其他费用，绝对良心。” “不用了。”沈虞想也没想就拒绝道。卫晟脸上的笑意忽地收敛了下来，取而代之是上位者的压迫感，瞳色如渲染的墨色， “忠义侯，本殿罚你今日照着这些字帖练二十遍，写不完不许离开。”沈虞欲言又止，在军营里学的那些粗话在舌尖绕了一转又生生被她忍了回去，随后应道：“……是。”……临近大婚，登门拜访的人也越来越多。 忠义侯府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曾经对沈家不屑一顾的人，如今都想巴结上沈鸢。 若是能和沈鸢交好，那就是攀上秦王世子了。这天大的好事那些权贵怎么会放过，连忙催着自家的女儿去结交沈鸢。 不过这些人几乎都被沈虞挡回去了，理由是沈鸢要安心待嫁，不出府，也不会随意见人。 这几日卫衍也不知在忙什么，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随意翻墙进无忧小院，沈虞也算是省了点力气。 “郡主，那个是秋芙蓉……”小桃站在沈鸢身后，看到沈鸢手里的金剪子就要把那朵盛开的秋芙蓉剪下来，忍不住出声提醒道。 沈鸢这才回过神来，及时收手，这朵秋芙蓉也就幸运的从金剪子下存活。 “郡主，开国公府的三小姐和六小姐想见您。”管家从外面急急地走来。 本来按照侯爷的吩咐，所有拜访的人都该一一回拒，但是那钟六小姐信誓旦旦的说是郡主的朋友，一时间他也没个主意。 沈鸢挑眉，钟柔和钟绫？ “让她们进来吧。”沈鸢倒是想见见钟柔，钟绫对她来说无关痛痒。沈鸢把手中的金剪子交给小桃，坐到旁边的石桌边，小桃交代了旁边两个丫鬟守好沈鸢，这才下去准备茶水和糕点。 不一会儿，管家便领着钟柔和钟绫进了院子，钟柔的肚子已经能看出微微隆起的弧度，不过看着她脸色似乎不太好。 “钟小六，我警告你，一会儿你要是敢在郡主面前乱说话，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我怎么就乱说话了？你还是不是我亲姐姐了！”钟绫不满地抱怨道。 “我要不是你亲姐姐，你早在外面被人打死了！”要不是因为和钟绫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姐妹，她才不会吃饱了没事干护着钟绫。 两人走到沈鸢面前， “臣女见过郡主。”沈鸢笑了笑， “用不着这些虚礼，坐吧。”钟绫心中一喜，很快地就抢了沈鸢身边的位置坐着。 正要开口和沈鸢说话，但是沈鸢却先一步看向钟柔，开口问道：“之前听说三小姐动了胎气，不知现在身子可大好了？”钟柔落座，回道：“已经大好。”钟绫不满沈鸢的注意力都放在钟柔身上，抢着开口道：“本来就没什么大事，郡主不必费心记着，我三姐她自有分寸。”钟柔眼角抽抽，她会动胎气，还不都是被钟绫给气的！ 沈鸢扫了一眼谄媚的钟绫，目光落在钟柔身上，钟柔拿出一个盒子，神色有些莫名，道：“这是给郡主的大婚礼，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郡主应该用得着。”沈鸢疑惑，大婚礼应当是在她成亲那日送才对。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最新章节第二百四十六章唤她大小姐却是第一次网址： 第247章 你看我能不能也跟着进秦王府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47章 你看我能不能也跟着进秦王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8章 ?谁敢爬卫衍的床，我一定杀了她 钟绫似是也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又道：“郡主，你放心，我就是要个妾位，也绝对不会和你抢世子妃之位，更不会算计你什么的，我们可以一起好好服侍世子爷。” 钟绫当然不敢和沈鸢抢正妻之位，卫衍那么宠爱沈鸢，她哪里抢得过，所以她只想要个妾位。 秦王府那是什么地方？给卫衍当妾，也比给九品芝麻官当妻要好。 沈鸢手中捏着那朵秋芙蓉，忽地抬眸对钟绫一笑，道：“看在你姐姐的份上，我给你个忠告。” “嗯？” “别打世子的主意，他是我的。他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人，不会有妾，不会有通房，我也不会和别人共侍一夫，钟六小姐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为好。”沈鸢眼眸微阖，语气微凉，隐隐含着锋芒。 钟绫愣了好一会儿，“世子爷……那可是世子爷，怎么可能只娶你一人？！郡主莫不是在说笑。” 沈鸢往前走了几步，靠近钟绫，软弱无骨的手抬起，身上没有一丝杀气，笑吟吟地轻轻掐住钟绫的脖子，轻声道：“不是在说笑，以后谁敢爬卫衍的床，我一定杀了她。” 沈鸢这话已经很明白，也很露骨了，钟绫羞恼的同时，又觉得通体生寒。 尤其是脖子上的这只手，真的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沈鸢那种无声无息的杀意，没有任何预兆地就扣在她的命门上，在她的威压下，钟绫连反抗的胆量都没有。 如果沈鸢和沈虞一样能习武的话，或许沈鸢很适合成为一名刺客。 钟绫眼中闪烁着恐惧，她看着沈鸢的眼睛，忽地感觉自己心中最不堪的一面都被她瞧见一样。 “郡……郡主，世子爷不可能一生只娶你一人的，与其以后便宜了别人，还不如选我。”钟绫暗自掐了一把自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说服沈鸢。 沈鸢盯着钟绫看了一会儿，忽地松了手，笑得一脸无害地问道：“为什么要选你？” “秦凝香曾经也说过想要当世子的妾，你长得比秦凝香好看吗？” “……”曾经的第一美人，她怎么可能比得过。 “陛下也曾想要将柳家小姐入秦王府，开国公府的权势比得过曾经的柳家吗？” “……”曾经的柳家可是朝堂半边天，钟家现在也达不到那种程度。 “钟六小姐比不上秦凝香，比不上柳家小姐，更比不上本郡主，所以世子凭什么选你？” 钟绫涨红着脸，咬着下唇，心中对沈鸢的这番羞辱甚是埋怨，“我……” “凭你觉得本郡主是你的朋友，所以本郡主有的一切就该和你共享吗？” 沈鸢拨弄了一下手中的秋芙蓉，嘴中毫不客气地道：“与其一直去向别人示好，然后眼巴巴地向别人祈求什么，不如多花些精力让自己变得优秀起来。” “只有当你足够优秀的时候，才会得到更多的欣赏和认可。一直巴结别人，只会让人永远看低你。” 钟绫瞪大了眼睛，身子微微颤抖，自己内心最想逃避的一面被沈鸢说了出来。 这就好像，将她的遮羞布都扯了一下一样。 “言尽于此，钟六小姐之后想怎么做，本郡主也没有兴趣关注。”沈鸢的视线扫过钟绫的脖子，钟绫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捂着脖子，对沈鸢甚是忌惮，哪里还有之前那副想要亲近她的样子。 她在害怕沈鸢，害怕她说出更多自己不堪的一面。 沈鸢将秋芙蓉合在手心里，垂下的眼睫里泛着柔色，不再理会钟绫，转身便要离开。 “以后六小姐还是不要随意在本郡主面前出现比较好，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做朋友。”沈鸢离开前，侧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钟绫，扬着唇角道，“也很讨厌你。” 沈鸢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钟绫这才猛地松了口气，摊开掌心，掌心里布满冷汗。 她一直以为沈鸢是个软绵温柔的人，但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沈鸢只是以前没把她放在眼里罢了。 …… 沈鸢先去看了钟柔，好在钟柔没什么大碍，休息了一会儿便与沈鸢道了别。 沈鸢将钟绫说的那些荒唐话都告诉了钟柔，没想过隐瞒，“你这妹妹挺欠揍的，平时打得太少了吗？” 钟柔原本还因为钟绫不要脸的行为感到愤怒，沈鸢突然这么一句话，差点把她逗笑了。 “上次她害我动胎气，我直接给了她三巴掌，前两天她脸上才消肿。”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便是钟绫这种人了。 沈鸢没有吭声，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不过钟柔这性子怕是和自己姐姐更合得来。 …… 钟绫先一步离开了忠义侯府，并没有等钟柔。 她急匆匆地往秦王府的方向跑，像是想证明什么似的。 秦王府大门口，低奢的华盖马车停在那里，危宿和轸宿分别护在两边，卫衍脸色不大好地从府中出来，正要踏上马车。 “世子爷！”钟绫气喘吁吁地跑过去，高声喊住卫衍。 危宿拦在钟绫面前，手中握着未出鞘的宽刀，“什么人！” 卫衍侧眸看向钟绫，不过随意的一眼，钟绫便被迷了心神，头脑发热。 以前她都只能远远地望了一眼卫衍，从未这般与卫衍说过话，这世间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我……我是开国公府的六小姐钟绫！” 钟绫因为紧张，连话都说得磕磕绊绊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鬓发，脸颊微红。 卫衍不想花时间理会无关紧要的人，“走吧。” 危宿和轸宿坐在车辕上驾车，城西那边今日出了些事，整需要卫衍亲自去处理。 钟绫见卫衍直接进了马车，视她为无物，脑子一热竟是直接拦在马车前面，“世子爷，我要告发昭和郡主，世子爷不能娶郡主为妻，她善妒！” 说完这话，钟绫自己的身子都忍不住抖了抖，她本意不是这样的。 她本来只是想求得世子爷的青睐，以后能纳她为妾。但是刚才卫衍的那一眼，让她彻底沦陷。 善与恶只在一瞬之间。 她想得到这个男人的宠爱。 危宿和轸宿拉住缰绳，看向钟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那你说说她如何善妒。”马车里，卫衍的声音传来，如清冽的酒一样让钟绫听得一阵晕乎乎的。 钟绫似是有了底气，道：“郡主今日说以后世子爷只能娶她一人，不许纳妾收通房，还说……还说谁若是敢爬您的床，就杀了那人！”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49章 我的嫁妆要到了呀 钟绫觉得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正妻善妒，更何况卫衍还是秦王世子。 “呵。”钟绫本以为会等到卫衍的暴怒，却不想听到一声轻笑，“她真这么说？” 钟绫愣了一下，然后连忙点头，“真的，她亲口和我说的！” 马车里的卫衍听得更愉悦了，拿着一块糕点逗弄着银宝，脑海里甚至都能想象到沈鸢说这话的样子。 银宝一个跃起，咬住卫衍手中的糕点，卫衍也没有用什么力道，糕点便被银宝抢去了。 银宝抢了吃的，立马就缩角落里了，全身警戒地护食，狐狸眼里满是警惕。 “挺好。”卫衍忽地道。 外面的钟绫呆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张了张嘴，又提醒了一遍，“世子爷，郡主她……她善妒又阴险，根本配不上世子爷！” 车辕上坐着的危宿和轸宿都扯了扯嘴角，这哪里来的蠢货…… 卫衍心中嗤笑一声，微阖的凤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那你觉得谁配得上本世子？” 钟绫心如擂鼓，竟是不怕死地道：“世子爷，我虽然不及郡主长得好，但是我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世子爷若是能娶我，我绝不会像郡主那般善妒！” 活久见啊……卫衍心里想到。 卫衍不想再和钟绫耽误时间，反正他想听的已经听到了，“诽谤世子妃，掌嘴二十，丢回开国公府去。” 他和沈鸢之间的事情，他没必要和外人解释的那么清楚，对于钟绫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打醒她是最好的办法了。 危宿不喜欢碰女人，掌嘴钟绫的事情也就落在了轸宿身上。 “世子爷，我说的都是真话！你不能被郡主骗了啊！”钟绫还妄想着卫衍能回心转意。 然而直到第一个巴掌落下，而秦王府的马车没有任何停顿地从她面前驶过，她才隐隐觉得，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钟绫的尖叫声刺耳，她想要跑，但是根本不是轸宿的对手。 二十个巴掌下去，钟绫被打的头昏眼花，原本还算清秀的脸现在惨不忍睹，还被打掉了几颗牙。 “呜呜呜……三姐救我……”钟绫趴在地上，哭着喊着要钟柔来救她。 毕竟以前她若是犯什么事，都有钟柔帮她摆平，但是今日是她自己离开钟柔的，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钟柔被沈鸢留在沈家用了午膳，然后才派人将她送回开国公府，虽然两人算不上交心的知己，但是这样不近不远的距离对她们来说正好。 钟柔被扶下马车，忽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随后一团“东西”便被扔到她的脚下，还哎呦哎呦的叫着。 轸宿紧着缰绳，道：“钟六小姐今日诽谤郡主，冲撞世子爷，今日罚掌嘴二十，若有下次，便直接割了舌头。” 轸宿说完便策马离去，一刻都没耽误。 钟柔这也才认出来地上这团“东西”就是她妹妹钟绫。 钟柔火冒三丈，咬牙道：“钟绫，你给我起来！” “三姐，我的脸好疼……浑身都疼……”钟绫被人搀扶着起来，一身狼狈，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你去找秦王世子做什么了？”钟柔怒喝道，“谁给你的胆子！” 钟绫目光闪躲，但又很快地嚷嚷道:“我都被打成这样了，你还凶我！我还是不是你妹妹了！” “钟绫，我一直觉得你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看来你就是欠揍！”钟柔在成亲之前，手撕过不少贱人，现在她看着钟绫这副作样，可不就和她以前手撕的那些贱人一副德行。 钟柔撩起袖子，拿出以前的彪悍模样，伸手扯住她的耳朵就往府里走，一边走还一边高喊着：“爹，钟小六得罪昭和郡主和秦王世子了，请家法啊！” …… 第二日，小桃将钟绫的下场讲给沈鸢听，沈鸢也不过是一笑而过，反正她也没把钟绫放在眼里。 “小桃，我想喝你做的桂圆莲子羹了。”沈鸢忽地道。 小桃笑了笑，应道：“奴婢这就去厨房给郡主做。” 小桃退下，穿着黑衣，戴着黑色面罩的少年从房梁跃下。 阿辙单膝跪在沈鸢面前，道：“南北大运河的事情已经定下，陛下已经拟好圣旨，大运河之事将交给齐王殿下全权负责，明日早朝应该会宣布此事。” 沈鸢也没什么意外，如今四皇子府中的是卫晟的替身，而真正的卫晟还在锦枫院，这样状态的卫晟自然是斗不过卫漓的。 “明日之后，师兄身边的危险只会多不会少，你多带人保护好师兄。” “属下明白。”阿辙应道，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沈鸢，道，“郡主请过目。” 沈鸢接过，抿唇笑了笑，道：“我的嫁妆要到了呀。” “还有国师大人和齐王殿下给郡主的添妆也在其中。”阿辙说道。 沈鸢一手托腮，一手食指轻扣桌案，说道：“这些都直接送去沧州，大婚之后，我要去沧州。” 她攒了十三年的嫁妆，数量可观，若是真拿到长安城来，到时候必然会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云景帝肯定也不会放过她，所以她给自己准备的这些嫁妆自然是不可能放到明面上来的。 阿辙领命退下，小桃也端着做好的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件信封，“郡主，有您的信，刚才管家拿来的。” 小桃放下莲子羹，将还未拆封的信递给沈鸢，不过这信封里鼓鼓的，摸上去里面装的不像是信纸。 沈鸢疑惑地接过信件，上面署名：小七。 小七寄来的信？ 沈鸢小心翼翼地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东西倒出来，曾经被她弄丢的玲珑红豆骰就落了下来。 沈鸢呼吸一窒，她拿起失而复得的吊坠，这是卫衍亲手为她做的礼物，后来被她舍弃，本以为再也找不到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她的手中。 信封里还放着一张信纸，上面的笔迹稚嫩，“师姐勿念，小七一切安好，除了经常被师父逼着背书。” 沈鸢轻笑，手里捏着玲珑红豆骰，不知道她大婚的那日，师父会不会来……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50章 十月初三，沈鸢出嫁。 锦枫院。 暗风将今日早朝上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给卫晟，卫晟坐在桌案前，翻看着这几日沈虞练的字，还是那么歪歪扭扭，跟毛毛虫似的。 “陛下已经下旨，南北大运河的开凿之事全权交由齐王负责。”全部交给卫漓就代表着会再放权给他，这对卫晟来说不是什么乐观的事。 沈鸢还真是给了他一份大礼。 “去给我找解药。”沈虞至今没有发现他的药里被加了东西，坚持每天给他喂药，不过那毒药他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醒不来了。 “是。”暗风领命。 “离阿衍和沈鸢的大婚还有几日？”卫晟看了一眼窗外，艳阳高照，不似前些天阴雨绵绵，确实是好日子。 “两日。” “盯着凝香，到时候她想做什么，全都配合她去做。”沈鸢不让他好受，他也不会让沈鸢好过。 窗外，身材高挑，穿着藏青色男装的女子穿过月洞走了进来，卫晟唇角微扬，“你下去吧。” 十月初二，距离卫衍和沈鸢的大婚之日还剩一天的时间，秦王殿下也自边境回了长安，风尘仆仆。 沈鸢倒是想去拜访一下自己未来的公公，打探一下秦王对她的态度，只可惜沈虞不肯带她去。 沈鸢站在锦枫院外，沈虞的房间前还有两个武婢守着，谁都不能进去。 沈鸢心中低咒一声，果然是祸害遗千年，这卫晟竟然还没死…… 于是当天晚上，沈虞给卫晟喂药的时候，卫晟嗅到其中加大的毒药药量，抽了抽嘴角。 “有点苦，帮我去拿点蜜饯吧。”卫晟对沈虞说道。 沈虞虽然奇怪，但还是去了厨房。卫晟下床，将碗里药尽数倒进旁边的花盆里。 但是倒掉一半之后，卫晟忽地想到自己逐渐好转的身体，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把另一半的药仰头喝尽。 和沈鸢明争暗斗了不少次，他们一来一回，谁也占不着上风。 等沈虞端着蜜饯回来时，看到药碗里已经空了，便以为卫晟把药都已经喝了。 “给。”沈虞将蜜饯递到卫晟面前。 卫晟勾唇一笑，“大小姐这次不喂我吗？” “殿下自己没长手吗？”沈虞冷淡地道。 卫晟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暗芒，“你倒是越来越放肆。” 沈虞心口憋着一窝火，正要和卫晟好好算账时，忽地见卫晟脸色一变，双眸瞪大，一抹暗色的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四殿下！”沈虞心惊，手中的蜜饯都撒在地上。 …… 十月初三，沈鸢出嫁。 天还未亮，沈鸢便被小桃从被子里拉起来梳妆，前前后后十几个侍女有条不紊地忙着。 直到天亮，外面已经隐隐能听到热闹的嘈杂声。 听外面的人说，踏云铁骑在朱雀大街开道，红妆一路，万人空巷。 沈鸢脸上的妆容刚画好，便听到守在门口的小桃唤道：“青儿姑娘。” 沈鸢侧头望去，青儿今日也穿了新衣，目光温柔，“二小姐，我能为你梳头吗？” 沈鸢一笑，倾城绝艳，“好啊。” 青儿接过喜婆手中的梳子，嘴中唱道：“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永谐连理……” 展翅欲飞的凤冠落在发上，凤尾垂着金色流苏，凤嘴衔珠，凤眼是是红宝石镶嵌其中，精致绝伦，雍容华贵。上了妆的桃花眸不再像往日那般漫不经心，反而透着大气沉稳，就好像一夜长大了一般。 “没想到二小姐今日就要出嫁了，当时我进府的时候，二小姐那么小小的一个，被少爷和大小姐一起宠着……”说着说着，青儿便红了眼眶，语气里满是不舍。 “青儿姐姐别哭啊，今日可是我的大喜之日。”沈鸢起身，拿了帕子给青儿擦擦眼泪。 青儿知道自己失态，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地道：“可是我就是舍不得二小姐……二小姐嫁过去就成别人家的了。” 沈鸢本来也有些伤感，忽地听到青儿这么一句，不由得笑出声，“是卫家的，也是沈家的，又不是不回来了。” 青儿又小声抽泣了一会儿，沈鸢这才问道：“姐姐呢？” “去祠堂了。” 沈家祠堂里。 外面锣鼓喧天，这里依旧冷冷清清，沈老夫人头发花白，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今日没有穿白色素衣，而是穿了件颜色喜庆的新衣。 身后传来脚步声，沈老夫人手中的念珠一听，带着老态的目光扫过跪在旁边的人身上，“来了？” “嗯。”沈虞看着桌上的那些牌位，按理来说，这般喜庆的日子不该来此地的。 所有人都觉得祠堂墓地之类的地方都代表着不吉利，但是对于沈家来说，这是荣耀，因为他们都是为国效命，战死沙场，没有一个孬种。 沈虞干净利落地磕了三个响头，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似是昨天一夜未眠。 “鸢儿今日要出嫁了，要嫁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秦王世子，鸢儿很喜欢他，他对鸢儿也很好，你们可以放心了。” 沈虞说完之后，便起身了，她来此只是为了告诉她已故和失踪的亲人这个喜讯罢了。 而且快到吉时了，也该接沈鸢上花轿了。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沈老夫人忽地问道，“若是还有不懂的，便让玉镯去帮忙。” 沈虞本想回答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是余光瞥见玉镯对她使了个眼色，沈虞唇角抿着笑意，回道：“那便麻烦玉镯姑姑跟着我了。” “这是奴婢的荣幸。”玉镯连忙应了一声，然后跟着沈虞一同出去了。 沈老夫人跪在蒲团上，冷哼一声。 其实她也很想去看看沈鸢大婚的样子，但是拉不下这张脸，沈鸢也不一定想见她，所以便让玉镯去看看，然后再回来讲给她听便是了。 “老大啊，你有三个很能干的儿女啊，只是命苦。” …… 迎亲的队伍早已从秦王府出发，一身红衣的卫衍坐在高头大马上，众人纷纷以为三年前那个长安城的小霸王回来了。 金叶子像不要钱一样挥洒出去，引人哄抢，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新娘都是要家中的兄长将她背上喜轿的，但是沈幕来不了，沈虞便穿了一身男装等在无忧小院外。 青儿为沈鸢盖上喜帕，入眼一片艳红，只能由青儿牵着她往前走，停在房间的门槛儿前。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51章 别人家姑娘有的，你也一定会有 沈虞回头看着沈鸢，她穿着一身大红嫁衣，是上次试穿的那一套，虽然被喜帕遮着脸，但沈虞能想象到这喜帕下的容貌有多艳丽绝色。 他们三兄妹中，沈鸢是长得最像娘亲的人，在沈虞记忆里，自己母亲是个很漂亮温柔的人。 “姐姐？”沈鸢只能看到一双黑色缎面靴停在那里。 “嗯，我背你上轿。”沈虞说道，她背过身，弯腰。 “只有兄长才能背我上轿，是姐姐的话，牵我过去就是了。”她身上的凤冠霞帔不轻，沈虞再怎么强势也是女子，沈鸢心疼她。 “那你现在就把我当成哥哥吧。”沈虞低垂着眼眸， “你是爹爹和娘亲拼了命也要护着的宝贝，你是我和哥哥宠了十几年的妹妹。别人家姑娘有的，你也一定会有，隔壁张大人的女儿就是被她兄长背上轿子的，所以你也一样。”沈鸢久久没有说话，只是乖顺地趴在沈虞的背上。 沈虞比她高上许多，后背也因为习武的缘故比寻常女子要宽厚一些，让沈鸢感到安心。 无忧小院里，不知何时红绸锦色各处装点，脚下大红的锦绸从沈鸢的闺房一直铺到了府门口。 初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下，给这片艳色又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姐姐许久没背过我了。”沈鸢维持着声线平稳，但是温热的眼泪不断地从眼角流下，汇聚到下巴滴在沈虞的肩膀上。 “以后都不背了，你很重。”比起小时候，确实重了许多。沈鸢嘿嘿笑了两声，身边的喜婆喜娘都说着不重复的吉祥好话，鞭炮锣鼓的声音越来越近，沈鸢知道这条红色锦绸的路要到头了，她要出嫁了……十年弹指一挥间，沈鸢觉得这一日来的太慢了，也太快了。 “姐姐，以后若是遇到好人家，你就嫁了吧。”沈鸢这般说道。只是沈虞没有应声，一直将沈鸢背到大门口，把她交到卫衍的手里，卫衍紧紧抱着她，沈鸢窝在卫衍怀里，但是一只手还扯着沈虞的一小点衣角不肯放开。 “虽然我妹妹嫁过去了，但也还是忠义侯府的女儿，若是她在你那里受了欺负，我沈虞定不轻饶！” “我知道了，姐姐。”卫衍对沈虞是敬佩，这样的人值得他称一声姐姐。 沈鸢没有声音，只是攥着沈虞的衣角，泪珠滚落，在地上形成一个个浅灰色的小圈。 沈鸢吸了吸鼻子，攥着沈虞衣角的手不肯松开。沈虞虽然只是她的姐姐，但是在沈鸢的生命中，沈虞也扮演了父母兄长的角色，一如她所说的那般，别人有的，她也会有。 所以沈鸢不会很羡慕别人有父母，而她没有，因为她有沈虞。即使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但是她们血脉相连，这份亲情比什么都珍贵。 “姐姐，我要出嫁了，以后就算我不在府中了，你也要记得我说过的那些话。不管以后有府中或是军中有什么难处，都要告诉我。” “好。”攥着衣角的手也随着这声好放了下来，卫衍抱着沈鸢转身，门口聚着的一群人欢喜惊呼，高声响彻。 卫衍一身红衣，左下角的泪痣更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眉眼间褪去戾色，只余似水温柔，一笑倾天下，让人都看痴了。 卫衍将沈鸢抱进花轿，但是并没有很快退出来，他伸手触到沈鸢因被眼泪滑过而冰凉的下巴，指腹轻轻蹭过她的娇唇，倾身印了上去，清雅的雪松香缠绕。 眼前看不见，所以触感更加敏感，沈鸢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别哭，乖乖坐好。”轻柔的吻和话语让沈鸢原本不安的心彻底静了下来， “嗯，我等你。”如昨日喜婆和喜娘教她的那样，端端正正地坐在轿子中，没有再动，也没有再哭，取而代之是满腔期待。 今日她的大喜日子啊…… “起轿！”卫衍上马，长长的迎亲队浩浩荡荡地返程，朱雀大街两边人山人海，若不是有踏云铁骑开道，怕是早已将队伍堵得水泄不通。 外面响亮的鞭炮声几乎盖过了所有声音，但是也隐约能听到众人的议论纷纷。 有人说起秦王世子三年前便在楼渊台上扬言要娶长安第一美人，如今真的娶到了。 也有人将秦王世子传得神乎其神，不过更多的人是在议论沈鸢，说起她从一介侯府孤女一直到今日，成为一品昭和郡主的故事。 沈鸢的倾城容貌，沈鸢曾在楼渊台上连对十题，沈鸢是萧南山的弟子，提出的运河开凿，造福百姓……如今的沈鸢已经有资格站在卫衍的身边，为了这一刻，她用了十三年。 在众人的拥簇下，迎亲队伍终于到了秦王府外。 “新郎踢轿门请新娘子下轿！”新郎踢轿门，表示日后不惧内，新娘立刻回一脚，表示日后不示弱。 柳宿清楚世子爷的力气，生怕他把轿门给直接踢倒了，到时候晚上被世子妃关门外罚跪……卫衍上前，瞥了一眼轿门，直接探身进去把沈鸢抱起出来。 “世子爷，这不合……”一旁的喜婆有些慌乱，然而话还没说完，柳宿便直接把她推到一边，嫌弃地道， “去去去，一点眼色都没有。”随后柳宿便接替了喜婆的位置，头顶还攀着个银宝，银宝今日脖子和尾巴上都系了红绸带，额间的那一簇红毛也更加光鲜亮丽，看上去帅萌帅萌的。 门前放了火盆，柳宿道：“世子爷，可以放下世子妃了，请牵着世子妃迈火盆。”卫衍扫了一眼燃烧得正旺的火盆，索性直接抱着沈鸢跨了过去，柳宿扯了扯嘴角，世子爷和世子妃高兴就好。 “你怎么一点都不按规矩来啊？”沈鸢两手勾着卫衍的脖子，嘴中嘟囔道。 卫衍脚步微顿，问道：“那我再牵你回去迈一次。” “才不要。”沈鸢轻哼一声，唇角微扬着道， “你抱我过去就挺好的。”秦王府的前院已经占满了人，皇亲国戚，世家子弟，王公大臣，各个来历不凡，而首座上坐着的，便是卫衍的父亲秦王。 卫衍将沈鸢放下，两人一同走到了礼堂中。吉时到。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最新章节第二百五十二章别人家姑娘有的，你也一定会有网址： 第252章 ?为什么不喝，秦大小姐？ 吉时已到，首座上秦王正襟危坐，旁边徐侧妃候着，也并无不满或是不甘。 两边宾客都探着头想一睹这对璧人的风华。其中便有随顾行之来的江启榆，江启榆一直看着沈鸢，似是要透过喜帕看到她的容貌，然后回去再画在他的画纸上。 而卫漓则是来给沈鸢充场子的，沈家子嗣单薄，这些宾客大多都是绕着卫衍转的，卫漓怕沈鸢一人受轻视，便直接过来了。 只是心如刀割，终究不如卫衍爱得深，也给不了沈鸢想要的，便只能以兄长的身份在后面默默守着他们。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也会娶妻纳妾，但是沈鸢在他心中的地位这辈子都无法动摇。 赵显今日也是穿了一身花袍子，手里握着他的孔雀羽扇，好在颜值驾驭得住这身打扮，显得他多了几分风流潇洒，而不是像小倌馆里的老鸨。 赵显眯眼看着卫衍和沈鸢，说实在的，他起初从未想过沈鸢和卫衍能走到今日这一步。 但是事情总是一次又一次出乎他的预料，无论是沈鸢还是卫衍，他们都牺牲了许多才能在今日结为夫妻。 想起三年前卫衍被秦王打得奄奄一息，却还是坚持要娶沈鸢的一幕，或许从那时开始起，赵显就隐隐有了预感，卫衍这辈子真的只会爱沈鸢一个人，也只会娶沈鸢一个人。 “一拜天地！”礼官高声喊道。卫衍和沈鸢向天一拜。 “二拜高堂！”礼官又喊道。卫衍和沈鸢转身，向座上的秦王一拜。 “夫妻对拜！”弯身一拜，礼成！沈鸢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般，竟然这么的不真实…… “恭喜世子爷！恭喜世子妃！”众人齐呼，纷纷道喜。卫衍抱着沈鸢走向墨竹苑，其他人都被留在前院吃酒，各处都透着喜庆欢闹。 “怎么不说话了？”沈鸢一路沉默，卫衍有些奇怪地问道。 “感觉有点太顺利了，我本来还想着会不会遇上刺杀什么的，毕竟咱们仇家不少。”沈鸢心想着太师府那些人能这么安分吗？ 卫衍将她抱进墨竹苑，道：“尽会瞎操心，秦王府岂是想来就来，想走的地方？”不过今日确实抓了不少刺客，都是趁乱混进来的，不过都在出手前就被捉了。 本来卫衍收下兵力就不弱，再加上现在秦王回来了，卫漓和沈虞也放了人手进来，层层保护，选在今日动手的都是蠢货。 “恭喜世子爷！恭喜世子妃！”墨竹苑外，顺喜最先开口喊道。很快，其他下人也纷纷道贺， “恭喜世子爷！恭喜世子妃！”卫衍将沈鸢抱回他们的新房，让她坐在床上，问道：“累不累？” “不累。”沈鸢的凤冠和嫁衣他都是看过碰过的，那么重的东西穿戴在身上，肯定不怎么舒服。 “你不用去前院招待宾客吗？”沈鸢见卫衍迟迟没有动静，嗓音娇柔地问道。 卫衍迟疑了一下，蹲在沈鸢面前，握着她的手，道：“饿了的话就让人给你端吃的上来，不用那么老老实实的按规矩来。”沈鸢应了一声， “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还有别喝那么多酒，你酒量不好。”卫衍微窘，他的酒量天生就不大好，烈酒更是不能沾。 “晚上再回来收拾你！”卫衍起身，不忘在沈鸢唇上偷个香。卫衍出去之后，沈鸢耐着性子坐在床沿上等他回来，虽然头重腰疼，还有些饿，但是没有一点不耐烦。 秦王府在府外还摆了流水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众人见卫衍回来了，各个都凑上去和他敬酒，就连秦王也喝了不少。 外面的热闹从白天延续到了晚上，沈鸢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唤道：“小桃，帮我倒杯水过来吧。” “是。”小桃挑开珠帘走了出去，旁边还有两个秦王府的侍女候在一边。 “咦？怎么没水了？”小桃端起茶壶，忽地发现里面竟然没装水，不由得有些奇怪。 但是转而一想，新娘成亲当日确实需要禁水禁食， “世子妃，奴婢去外面端水。”沈鸢和卫衍已经拜过堂，下人们也就不能再喊她郡主了，而是该改口世子妃。 小桃出去之后不久，一个端着茶水的秦王府侍女走了进来，但是在珠帘外就被拦了下来， “你是何人？”只听那侍女道：“小桃刚才摔了一跤，去换衣服了，怕世子妃久等了，便让奴婢先端水过来。”那侍女低眉顺眼的，还拿出徐侧妃的玉牌，表示自己是徐侧妃院子里的人，不是外人。 守在外面的两个侍女检查了一番玉牌，对视了一下，这才点头放她进去。 沈鸢耳尖微动，听到那侍女的声音还有脚步声，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世子妃请喝水。”一杯温热的水放到沈鸢手里，沈鸢没有立刻喝下去，而是问道：“小桃伤得重吗？”那侍女的注意力一直放在沈鸢的手上，显然没有料到沈鸢会突然问起小桃，有些紧张地道：“没什么大碍，就是脏了衣服。”沈鸢听着这声音，心中似是猜测到了些什么，她垂眸看着手中的温水，眸光暗沉。 “我不想喝白开水，帮我换一壶花茶过来吧。”沈鸢的指腹轻轻摩挲着杯子边缘，听到站在她旁边的人呼吸乱了，眸光闪烁， “不过这水既然已经端上来了，你便替我喝了吧。” “……不……”人在紧张到极致的时候，就会放下所有伪装。一个字节的声音，足以让沈鸢知晓身边这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不喝，秦大小姐？”话音一落，一股寒意逼近，沈鸢身子往后仰，头上的喜帕就这样被匕首挑飞了。 入目的是秦凝香化了伪装的脸，神色越显狰狞。守在外面的两个侍女看到有刺客，纷纷跑了进来，但是却不想秦凝香早有准备，手中洒出一把像花粉一样的彩色粉末。 两个侍女没有防备，直挺挺地倒在地上。秦凝香故技重施，将剩下的粉末悉数洒向沈鸢，但是沈鸢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目光幽冷地盯着她， “南疆幻蝶的鳞粉是谁给你的？”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最新章节第二百五十三章章？ 为什么不喝，秦大小姐？网址： 第253章 那个人竟然来长安了吗？ 秦凝香怎么会和南疆扯上关系？ 而且幻蝶还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 但现在已经来不及理清楚这些了，现在秦凝香只想要了她的命。 匕首毫无章法地向她刺来，沈鸢从床沿上翻身滚下来，匕首扎进刚才她坐着的地方，入木三分。 “去死吧，沈鸢！”秦凝香面目狰狞，眼中尽是疯狂。 如果没有沈鸢的话，如果没有沈鸢……阿衍就还是那个阿衍，她也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师府大小姐！ 秦凝香举着匕首向沈鸢扑过来，沈鸢眼眸明亮，忽地发髻间插着的一只“蝶钗”轻轻扇动翅膀，原来这并非是一只蝶钗，只是沈鸢养的幻蝶一直停在上面罢了。 沈鸢之前就猜想着今日大婚不会很太平，所以自然也留了自保的一手，却不想秦凝香竟然会挑在这个时候动手。 “该说的我都与你说了，是你自己执迷不悟，无论今日你落到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沈鸢眼中仿佛浸了凉水，冰冷得可怕。 幻蝶飞向秦凝香，秦凝香似是知道这幻蝶是什么东西一般，连连后退，手中的匕首对着幻蝶便是一通乱砍。 幻蝶看似轻飘飘的，但是动作却很敏捷，并没有被匕首碰到。 沈鸢如看跳梁小丑一样看着秦凝香的挣扎，忽地一阵不同寻常的哨声从外面传来，但是有鞭炮声压着，这道哨声便很不起耳，如浪一般黑压压的毒虫从地上的缝隙中涌入房间，向沈鸢步步逼近。 就连幻蝶也因为这道哨声而变得安静下来，缓缓落在地上，蝶翅微动，却再也飞不起来。 秦凝香眼中满是疯狂，她赤红着双眸，看着沈鸢的这张脸。 那个人说，只要剥下沈鸢的脸皮，就可以让她从此变成沈鸢。 秦凝香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今她的名声已经臭了，祖母，姑姑，那些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都已经抛弃她了，卫晟还想压榨她最后的价值。 她早就腻了这身份，如果能变成沈鸢，那她便不用再遭受现在的这些痛苦。 只要她变成沈鸢，就是卫衍的掌中宝，是高高在上的秦王世子妃！ 秦凝香握着匕首就向沈鸢挥来，但是还未等匕首落下，一个身影破窗而入，一抹弦月弯刀在秦凝香面前闪过。 随后便是无边的血色，秦凝香捂着手臂惨叫，手臂被划开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 拿着弯刀的女子挡在沈鸢的面前，不让她看到丝毫鲜血，“属下来迟，让世子妃受惊了。” 在沈鸢想要探头出来看的时候，原本落下的喜帕又盖回了她的头上，彻底断了沈鸢的念想。 “大喜之日，世子妃不宜见血。” “把秦凝香拿下，等候世子爷发落。” “负责守在门口的人全部仗行二十。” 命令干脆利落，她的下手动作也很快，秦凝香也不知是昏过去还是被堵住了嘴巴，沈鸢没有再听到她的声音，只是鼻尖嗅到的淡淡血腥味让她有些不喜。 这些人还真是大喜之日都不安生些，着实是烦人。 “恕属下失礼了。” “嗯？” 沈鸢还未想明白这人要做什么，忽地便被拦腰抱起，快步走出这满是毒虫的新房。 …… 而另一边。 本该在前院招待宾客的卫衍此刻竟是领人出了府，他一身红衣带着一队踏云铁骑追了出去，但是却没有再发现那人的身影。 卫衍勒着缰绳，眸光锐利地扫过四周，已经不见异样。 卫衍不确定自己是否看错了…… 那个人竟然来长安了吗？竟然还能轻易地混入秦王府，除非这府中还有他的内应，否则卫衍怎么也想不通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鬼宿，你带人继续找，有消息明日告诉我。”卫衍吩咐了一句。 “是！”鬼宿立刻应道。 卫衍带着其他人转回秦王府，有秦王坐镇，卫衍就算突然带兵出去，倒也没有人敢多问多说什么。 卫衍在前院的宾客中扫了一眼，卫漓似乎已经先回宫了。 “世子爷，方才墨竹苑出事了。”府中的下人见卫衍回来，连忙过去禀报道。 卫衍脸上瞬间布满寒霜一般，赵显见卫衍脸色不对，目光微闪。 “世子爷回来了，来来来，拉世子爷继续喝……” “是啊，我们还要闹洞房呢！” 几个喝醉了的世家子弟提着酒壶就要往卫衍那边靠，赵显身形一闪，勾住两人的脖子，“敢闹世子爷洞房，不要命了？来来来，本公子陪你们边玩边喝！” “来投箸如何？” “来来来！” 赵显和谁都能交好，自然也就在这群世家子弟中吃得开，不一会儿便将这些人引走了。 卫衍回了墨竹苑，危宿在一旁道：“秦大小姐装成侍女进新房刺杀世子妃，但是没有得手，心宿出面伤了秦大小姐，已经将人关押在地牢。” 卫衍快步走到新房里，原本布置好好的新房凌乱不堪，花烛果盘倒了一地，房梁上还有似是被虫蚁啃咬过的痕迹。 “你带着轸宿去审秦凝香，让她交代出幕后主使！不必留情！” “是！” 卫衍关上这间新房，转而回了自己的寝屋。本来想着和沈鸢成亲之后便搬去新屋子里住，看来是他白费功夫了。 虽然经历了一场刺杀，不过沈鸢的情绪倒是没有受到半点波动，被心宿带回卫衍的寝屋之后，反倒是比在那新房里还要自在些。 屋子里也已经重新布置好了，龙凤花烛，桂圆生饺，一样不漏。 “世子爷金安。” “世子爷金安！” 外面下人的声音把沈鸢的思绪拉了回来，沈鸢坐在床上的脊背挺得更直了，喜帕下的小脸透着一分紧张。 心宿和几个喜娘守在沈鸢的身边，不敢再有闪失，那几个喜娘都暗暗地打量着心宿，并非是因为她身上带着弯刀，而是她的长相，分明就是个外族人…… 珠帘幔帐一层层被挑开，卫衍终于看到了坐在床上静静等着他的小妻子，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那几个喜娘连忙回神，说着吉祥话，乐呵呵地迎了上去，但是卫衍现在哪有心思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今日是他的疏忽才让人有机可趁，也不知道沈鸢吓到了没有。 “你们都下去吧。” 虽然这不合规矩，但是想想今日好像也没什么地方是守规矩的，喜娘们也就先退下了。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54章 大概也就只能找出他们这么一对吧 下人们都退了出去，房间内就剩卫衍和沈鸢两个人，沈鸢嘟囔道：“喜帕都还没摘，你叫喜娘下去做什么？” 沈鸢话音刚落，便见一只修长莹白的手捏住喜帕的一角，随后眼前一亮，不再全是一片艳红。 喜帕掀起，少女艳色动人，凤冠之下，眉目精致如画，长卷浓密的睫毛微颤，波光潋滟的桃花眸荡人心神。 沈鸢见卫衍穿着她做的喜服，扬唇一笑，眉眼弯弯，如万花绽放，美得惊心动魄。 卫衍都看痴了，这是他的妻…… 卫衍喉咙微紧，俯身在沈鸢的眉心落在一吻，问道：“今日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沈鸢知晓他说的是秦凝香一事，两手搂住他的脖子，轻轻蹭了蹭他，“我又没受伤，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弱。” 虽然她不懂武艺，但是她自保的招数不少的。 沈鸢起身，头上顶着沉重的凤冠，头重脚轻的，差点没站稳。 “做什么？”卫衍扶住沈鸢，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凤冠，突然觉得有些碍眼了。 沈鸢嗔了他一眼，鼓了鼓嘴，道：“还不是你把喜娘都叫出去了，我们还没结发，还没喝交杯酒，都怪你！一点都不认真！” 沈鸢来了小脾气，对着卫衍就是一通抱怨。 卫衍也不恼，抱着他刚娶进门的小娇妻，说道：“今晚是我们两个洞房花烛，要那么多人在做什么，多不自在。” 卫衍这话倒是说到了沈鸢的心坎儿里了，她其实也不是很喜欢有这么多围着，只是一切遵照着规矩而已，因为是成亲，所以她想慎重一点。 但是其实她不想要很大的排场，只是想和卫衍在一起而已。 “哼。”沈鸢埋在卫衍怀里，小声轻哼了一下，声音闷闷地道，“要结发还有喝交杯酒……” 说完之后，沈鸢耳朵就微微泛红了，说得好像她多猴急似的。 卫衍低声笑了两下，胸腔震动，看到沈鸢泛红的耳垂，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一下。 沈鸢猛地抬头，似是含着一汪春水的眼眸撞入卫衍的眼中，卫衍漆黑的眼眸中似是有星火点亮。 “那便先结发喝交杯酒。”卫衍扶着沈鸢坐到摆满糕点的桌边。 但是沈鸢看到桌上的这些酒菜，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肚子还咕咕叫了两声。 卫衍一怔，“你一直都没吃东西吗？” 沈鸢点了点头，卫衍长臂一伸，从一边拿了盘糕点给沈鸢，道：“先吃这个，我再让人给你煮点其他的。” 沈鸢扯住他的衣袖，摇头道：“这个就够了。” 沈鸢捏着糕点，火红的嫁衣衬得手腕洁白如皓月，饿了一天也是把她饿极了，两腮鼓鼓的。 卫衍又给她倒了杯水，“慢点吃。” 吃了个半饱，沈鸢就没有再吃了，她眼巴巴地看向卫衍，递了一小块过去，“你吃吗？” 卫衍就着沈鸢的手，将那一小块糕点一口吞下，心中无奈地想着，洞房花烛夜偷吃的夫妻，大概也就只能找出他们这么一对吧。 两人吃完之后，卫衍从一旁取了剪子，执起沈鸢耳边的一缕墨发便剪了下来，又剪了一缕自己的。 沈鸢将两缕墨发编在一起，然后放入绣着鸳鸯的红色小锦囊中，小锦囊捏在手中，沈鸢还是觉得有几分不真实。 “以后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对吗？” “对。” “感觉像做梦一样。”随后，沈鸢又傻呵呵地笑了两声，娇憨无比。 卫衍握着沈鸢柔软的手，张口便在她指尖咬了一下，沈鸢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把手抽回来，“你做什么咬我！” “痛吗？” “当然痛啊！”都咬出牙印了…… 卫衍捏了捏她的脸，笑容如冰雪消融，“会痛就不是做梦。” 沈鸢一时间找不出话来反驳，卫衍从桌上又倒了合卺酒，一杯递给她，“我们两个酒量都不大好，若是都是一杯倒，今晚怕是也用不着洞房了。” 沈鸢盯着这一小杯合卺酒，似是真的在考虑卫衍说的这个可能性，这合卺酒可是烈酒。 沈鸢偷偷瞟了几眼卫衍，眼中满是质疑，卫衍咬牙，“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喝烈酒一杯倒这种事又不是什么秘密……唔！” 沈鸢尚且还没说完话，嘴唇便被堵住，火辣辣的合卺酒渡进嘴中，顺着喉咙流下，也不知是被酒醺的还是被卫衍这举动给羞的，脸上泛起红晕。 “一杯合卺酒，我们两个一人一半。”卫衍的唇移开一点，两人呼吸交错，酒香四溢。 卫衍眼中也泛起一层迷离，再度低头吻下。 但是这样的姿势实在让沈鸢有些难受，需要她一直仰着头，她轻轻推开卫衍，道：“头上发冠好重，我不舒服……” 卫衍又一次觉得这凤冠碍眼，他搂着沈鸢的腰，直接让她坐到八仙桌上。 然而沈鸢发现自己坐到桌上，竟然也比卫衍要矮半个头。 卫衍抬手，将她发间的金钗步摇一一摘下，动作轻柔，小心翼翼，似是不舍得沈鸢掉一根头发。 沈鸢晃了晃脚，心中甜丝丝的，卫衍这双手拿刀拿剑，今日却为她拿着这些金钗步摇。 凤冠被摘下，长发如瀑倾泻而下，肌肤胜雪，美得炫目。 卫衍又换人出去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卫衍拧干布巾，回到沈鸢身边，帮她把脸上的脂粉一点一点擦掉，洗尽铅华。 沈鸢欣然接受，垂眸看到卫衍脖子上的喉结，忽地抬手上去触了一下，似是觉得好玩，又用指尖轻刮了一下。 卫衍呼吸重了一分，眼眸中藏着的星火此刻因为沈鸢的这般举动连成一片，声音低哑地唤道：“沈鸢。” “啊？”沈鸢一脸无辜，本着对危险的警觉，沈鸢立刻收了手。 卫衍扔下手中的布巾，一手拉过沈鸢的手腕，一手贴在她的后背，“非要这么勾人吗，嗯？” 刚才就忍了好几次了，这回再忍就不是男人了！ 沈鸢：“？？？” 不等沈鸢喊冤，铺天盖地的吻如狂风暴雨一般落在唇上，身上，沈鸢连害怕的机会都没。 “卫衍，你等……唔！” “喊夫君！” “你先停……唔！” “喊夫君！” “呜呜呜，夫君！” 然而喊了的代价更大，芙蓉帐暖，一夜缠绵。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55章 再来一次好不好？ 都说开了荤的男人最可怕，沈鸢在洞房花烛夜里总算是亲身体会了一遍，她一度以为卫衍要把她拆骨入腹，吃的渣都不剩了。 一直到深夜，沈鸢实在受不了了，呜呜哭着卫衍停下来，卫衍舍不得她哭哑了嗓子，这才休息了片刻。 卫衍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人儿，被他欺负得委屈巴巴的样子着实惹人怜，长卷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沈鸢的脖颈上还戴着三年前他亲手做的玲珑红豆骰，之前没见她戴着，还以为她把这东西扔了呢。 沈鸢微微动了一下，露出的锁骨上有一块似是用红色颜料印上去的花印，之前几次擦枪走火的时候也有注意到，他还以为是沈鸢为了好看自己画上去的卫衍抬手，指尖在上面蹭了蹭，睡梦中沈鸢感觉到肩膀痒，不高兴地嘟了嘟嘴。 卫衍眼神幽暗，唇贴在沈鸢耳畔， “沈鸢，再来一次好不好？”沈鸢才刚入睡不久，这狗男人又亲着哄着要再来一次，沈鸢实在不想睁眼了，便由着他去了。 然后一直到天蒙蒙亮，卫衍才真正地放过了沈鸢，抱着她清理了一番，然后才一起睡过去。 翌日一早，沈鸢猛地惊起，睡过头了，还要去给公公奉茶呢！但是沈鸢一动，便忍不住 “嘶”了一声，浑身都痛，腰上还横着一只精瘦有力的胳膊。沈鸢狠狠地盯着身边还睡得香甜的人，抓起他的手臂，嗷呜地就咬了一口，直接给他咬出个牙印来。 “别闹，再睡会儿。”卫衍眼睛睁开一条缝，唇角微扬，抽出手臂揽着沈鸢的肩膀又翻身把她压回床上。 许久没有睡得这么沉了，怀里抱着温温软软的小娇妻，卫衍根本不舍得撒手，爪子不老实地这里捏捏那里揉揉的。 卫衍埋在她的颈边，沈鸢忍不住缩了缩脖子，翻身侧躺着面对卫衍， “起床了，卫衍！还要给公公敬茶，再拖着就要迟了！”虽然不知道秦王现在对她是什么样的态度，但规矩一点总是没错。 沈鸢见卫衍还不醒，桃花眸微眯，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沈鸢略显激动的搓了搓小手，然后一把扯开卫衍的腰带，软若无骨的小手手就伸了进去，掌心贴在他的腰腹上，挠起痒痒。 原本还半梦半醒的卫衍猛地睁开眼睛，对上沈鸢促狭的目光，抓住她被子下作乱的小手。 “沈鸢，你是想今日下不了床吗？”沈鸢面色一红，坐起身子，把锦被往他身上扔， “更衣洗漱了！”卫衍哪有那么容易就放过沈鸢，抱着她亲了好一会儿才唤了人进来。 沈鸢坐在妆镜台前，如今她是新妇，自然是不能像以前那般梳着姑娘发髻，长发全部挽起，左侧垂着珠花，右侧戴着金珠翠步摇，露着天鹅颈。 镜中的自己熟悉又陌生，好像有什么悄然发生改变。卫衍一袭深红色锦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墨发未束，眼角泪痣恍若神来之笔。 沈鸢已经梳妆好了，她见卫衍还未束发，便对卫衍道：“我帮你束发。” “好。”卫衍走了过来。沈鸢让出位置，然后接过小桃递过来的桃木梳，认真专注地帮他梳头。 “一会儿我们只用敬父王，其他人无需理会太多。”卫衍似是看出沈鸢的紧张，便先提点了她几句。 沈鸢手中动作一顿，但是随即又点了点头， “好。”虽然秦王将自己的妾室和庶子庶女们几乎都带去了凉州，但皇室子孙之间的血脉关系错综复杂，今日奉茶，要认得人想必都是皇室一族的了。 不过不是谁都受得起秦王世子妃的茶。两人没有耽误太多时间，用了点早膳卫衍便牵着沈鸢走了出去，顺喜和小桃跟在后面，一路上两人都像一道移动的风景线，让人移不开眼睛。 大厅里已经站满了人，几十双眼睛看向沈鸢，探究，轻视，好奇沈鸢神色如常，随着卫衍一同进去，上位只坐了秦王一人。 沈鸢对秦王的第一印象便是不苟言笑，气势威武，没有透露什么喜色，也没有对她表示厌恶。 “父王。”卫衍和沈鸢一同唤道。 “嗯，奉茶吧。”秦王扫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语气冷淡。大厅里气氛有些压抑，谁也不敢在秦王面前多说什么。 下人端了茶过来，沈鸢规规矩矩地为秦王奉茶， “父王请喝茶。”秦王喝了茶，压了一个大红包上去，扫了一眼厅内各怀鬼胎的人，对卫衍道：“其他人不用奉茶了，你带她认认人，然后早些进宫。”沈鸢眉头微挑，余光瞥了一眼卫衍，她大概明白卫衍年少时候的张狂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旁边还站着几位公主呢，秦王竟然只是让卫衍带她认认人卫衍神态自若，带着沈鸢认了一遍人，倒也收了不少红包。 沈鸢又善言辞，给足了这些人面子，也博了一众人的好感。等奉完茶回了墨竹苑时，沈鸢像是卸了力一般，身子后仰倒在榻上。 卫衍亲了亲她的额角， “你倒是和你姐姐一样，一见着父王都要吓成这样，他就是个老闷骚，这么紧张做什么。”沈鸢睨了他一眼，卫衍把她抱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与她十指相扣，道：“不用理会其他人的态度，待你回门之后，我们就要动身去沧州了，两年之内都不会经常回来住了。”虽说沈鸢愿意跟他去沧州，但是他还是怕沈鸢会不习惯，沧州也不如长安城这么繁华。 沈鸢似是看出卫衍的顾虑，笑着道：“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以后你去哪，我就去哪。”两人在房中温存了一会儿，顺喜见时辰快到了，便敲门道：“世子爷，世子妃，该进宫了。” “今日进宫，不仅能见到陛下，也能见到皇后娘娘，到时候别乱跑。”卫衍同沈鸢说道。 沈鸢这才想起来，今日正好还是秦皇后解除禁足的日子。然而两人还未迈出府门，危宿便寒着脸走来，单膝跪地，手上的宽刀放在地上， “属下办事不利，让秦凝香被人救走了，如今还未追到踪迹。”沈鸢眉心一跳，卫衍皱眉， “何时被救走的？” “昨晚。” “那为何现在才来报？” “救走秦凝香的人准备了替身，用易容成秦凝香面貌的尸体骗过了我们，今日柳宿来时，才察觉到了不对。”21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最新章节第二百五十六章再来一次好不好？ 网址： 第256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56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57章 就是要你抱抱我 提起此事，危宿满心羞愧，但是也反思着每个细节，究竟是谁能无声无息地从秦王府的地牢里把人带走，还足足瞒了他们一个晚上。 卫衍想起昨日在婚宴上瞥见的身影，能在秦王府来去自如，想来他身边也已经不安全了。 “府中有内鬼，彻查！”进宫的路上，卫衍脸色一直都不大好。沈鸢也知道他这般的原因，毕竟要想在秦王府地牢里轻而易举地换走一个人，必然是对地牢十分熟悉的，而且进出还不会引人怀疑的人，那必然是卫衍身边的心腹。 卫衍不想去猜忌谁，毕竟被信任的人所背叛这种感觉，真的很难过。 “想过是谁了吗？”沈鸢膝上还放着一本书，她垂头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卫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还没有头绪。”沈鸢挑眉，合上手中的书放到一边，是没有头绪还是不愿意去查，卫衍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 沈鸢也没有多问，马车在宫门口停下。昨天被折腾得太狠了，沈鸢虽然极力掩饰，但走姿还是有些不大对，卫衍干脆直接将她一把抱到轿撵中。 周围的宫人纷纷红着脸低下头，心想着世子爷和世子妃还真是恩爱另一边，秦凝香昨日刺杀沈鸢未遂的事情已经传回沈虞的耳中，沈虞将手中的狼毫笔往旁边一扔，回头拿起自己的银n便要带人去太师府找人算账。 “如今秦凝香生死不知，一切都没有证据，若是人在阿衍手上，阿衍早闹过去了，也用不着等你现在去太师府找人算账。”卫晟才刚醒不久，脸上皮肤白得透明，眼眸中似是蒙上一层浓雾一般，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卫晟的话让沈虞的脚步一顿。确实，如今秦凝香不知人在何处，是生还是死，空口无凭地就说秦凝香刺杀沈鸢，秦太师必定不会认。 “现在紧要任务是先找到秦凝香。”卫晟似是在为沈虞指一条明路，但是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哪里是沈虞能猜透的， “我这边若是有消息，也会告诉你。”但是沈虞也不是傻子，卫晟和沈鸢几乎是对立的立场，秦凝香又是他的表妹。 沈虞深深地看了一眼卫晟，什么都没说地退下了。事关沈鸢，她不信卫晟，但是却没有立场去质疑卫晟。 沈虞离开之后，卫晟唇角的笑意便淡了。秦凝香竟然能背着他勾结外人，当初教她的时候，果然还是太手下留情了，不然她哪来的这个胆子敢勾结外人。 “暗风，去找秦凝香。”暗风神出鬼没，一身黑衣地跪在卫晟身边，卫晟吩咐道， “要比沈虞先找到，找到之后直接杀了吧。”他不太想让沈虞知道这次刺杀他也有参与 “是！”紫宸殿内。卫衍和沈鸢见了云景帝和秦皇后，禁足了那么多日，非但没让秦皇后气焰压下去，反而变本加厉。 “皇后娘娘请喝茶。”沈鸢敬完云景帝，便轮到了秦皇后。上一次秦皇后刁难她，她也报复了秦皇后，两人也算是扯平了。 虽然做不到和颜悦色，但是沈鸢也不会在秦皇后面前失了礼仪，到时候落人诟病，丢了卫衍的脸。 不过秦皇后可不是沈鸢这么想的，在秦皇后眼里，沈鸢显然已经成了个祸害。 沈鸢将茶盏递给秦皇后，在松手的那一刻，秦皇后突然收了手，茶水便洒在了她的凤袍上。 “沈鸢！你竟敢往本宫身上泼茶！”秦皇后怒道。卫衍面色一沉，还未等沈鸢反击，直接将她拉了起来，护在身后， “看来皇后娘娘与这茶无缘，那便别喝了。”在卫衍看来，秦皇后还配不上沈鸢向她敬茶。 秦皇后气极反笑， “你就这般纵着她？她现在既是秦王世子妃，礼数不周丢得是天家的颜面，当初本宫好心接她进宫学规矩，倒真是一点都没把她教会。”卫衍目光寒凉，道：“承蒙皇后娘娘抬举，但是臣可不敢将沈鸢交由皇后娘娘管教。” “卫衍，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秦皇后美眸一瞪。 “秦凝香也是皇后娘娘教出来的，但是她却敢在本世子大婚之时行刺世子妃，有了秦大小姐这个前车之鉴，臣可不敢将臣的新婚妻子送来给皇后娘娘管教，到时候把人教坏了怎么办？”卫衍讽刺地道。 “一派胡言！凝香怎么可能去行刺沈鸢！”秦皇后定然不会相信。就连云景帝也是皱了皱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卫衍看了一眼沈鸢，沈鸢会意，装作一副受了惊吓地样子，将昨日秦凝香行刺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秦皇后哪里肯认，连忙辩解道：“陛下，凝香不可能做出这等事，她也是陛下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生性善良，怎么会去行刺沈鸢？” “秦大小姐刺杀未遂，臣已派人追捕，待到抓到人之时，大可当面对峙！”卫衍这一趟的目的已经达到，紧绷着脸，牵着沈鸢便出了紫宸殿。 现在秦凝香还没抓到，他们也还没有证据，想要去太师府闹还不到时候，但是卫衍也不愿憋着这口气。 今日入宫，一来是给云景帝和秦皇后奉茶，二来也是想着先告一状再说。 在抓到秦凝香之前，太师府上上下下最好都把脑袋系在腰上小心过日子。 秦皇后咬牙，凤袍上还沾着茶叶，对着云景帝告状， “陛下，现在阿衍真是愈发的没规矩了，您不能再纵着她了！”云景帝眯了眯眼睛，非但没帮着秦皇后说话，反而道：“在沈鸢失宠前，你的那些手段最好给朕收敛点，别去招惹他们！”开凿大运河的资金几乎全部来自于秦王府，秦皇后想要去招惹卫衍的心头肉，也不知她哪来的胆子。 若是将卫衍逼急了，开凿大运河的钱太师府出得起吗？更何况沧州练兵也还需要卫衍，只要卫衍不是太过分，云景帝都不会将错怪在卫衍头上。 秦皇后愣住，心中不甘，云景帝又道：“你也最好祈祷秦凝香刺杀沈鸢一事是假的，不然朕也保不了你们。”22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最新章节第二百五十七章网址： 第258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能使陛下低头，大明国库应该不至于这么穷才对。”出了紫宸殿，沈鸢便忍不住多想了一些。 沈鸢确实够敏锐，卫衍轻轻掐了掐她的脸，道：“那你觉得国库里的钱都去哪里了？”卫衍盘腿坐在榻上，沈鸢便背对着坐在他腿上，手里还抱着个装了核桃的果盘。 沈鸢使了吃奶的劲儿都没剥开，手指都按出红印子了，卫衍看着心疼，便放下手中还看着的奏报，接手了剥核桃的任务。 几乎没见卫衍怎么使劲儿，沈鸢便听到咔咔的两声，掰开卫衍的掌心，便看到碎了壳的核桃。 沈鸢满足地笑了笑，自己剥着核桃肉吃， “之前你攻下的小国城池重建，安抚百姓，这次天灾费了不少银子，还有三十万兵马的操练，开凿运河的钱几乎都是从秦王府拨款的……国库里应该还留着一部分才对。”沈鸢似乎对大明国库里有多少银子很是清楚， “陛下是还打算做什么吗？”沈鸢嘴里吃着核桃，两腮一鼓一鼓的，卫衍低头看得心都要被萌化了， “那你猜猜看他想做什么。”两人像是在唠嗑一样谈着国家大事。沈鸢手中剥核桃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微阖着眼眸专心地想着答案。 卫衍便给她剥好了，送到她嘴边，还伸手从一边端了水过来， “别干吃那么多，喝点水。”卫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照顾人，不但不觉得麻烦，还挺享受这种感觉的。 忽地，沈鸢心中灵光一闪，问道：“陛下为何这时操练兵马？”这才停战一年，根本无需这般着急操练兵马，除非…… “陛下……想要南疆？”只有准备战事才会需要那么多财力。卫衍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轻易地就向沈鸢承认了，而且还问道：“你不想南疆归顺大明吗？楚旭不是一个好君王。”沈鸢含糊地应了一声， “师父说楚旭没有帝王命。”沈鸢正要和卫衍解释的时候，忽地危宿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世子爷，王爷找你。”卫衍脸色一沉，他还想抱着沈鸢补个觉的…… “那我也跟着一起去吧。”一听到秦王，沈鸢精神就紧绷了起来，她也不知道秦王到底对她的印象是好是坏。 她可以不在意云景帝和秦皇后的态度，但是秦王不一样。虽然卫衍很少谈起秦王，但是沈鸢感觉得出来卫衍对秦王的敬重。 卫衍将旁边偷吃的银宝抱到沈鸢怀里给她暖手， “沈鸢，你无需为了我去讨好谁。” “嗯？” “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这么努力是为了谁啊？”卫衍俯身在沈鸢的眉心亲了亲，然后抽身离去。 沈鸢愣了好一会儿，然后抬手摸了摸被吻过的地方，然后抱着银宝在榻上打了个滚。 沈鸢抓着银宝的两个小爪子，似是在说给它听一样， “他怎么能这么好呢……” “呜呜！”银宝应了两声，然后蹭了蹭沈鸢的手背。……卫衍和秦王谈完事情之后便回来了，然而沈鸢已经抱着银宝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卫衍盯着沈鸢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愈发幽暗。沈鸢翻了个身，衣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肌肤上还留着昨晚事后的痕迹。 卫衍深吸一口气，走去屏风后换了衣服，把发冠解下，这才又回了床边。 银宝睡得好好的，忽地自己的大尾巴被拎了起来，然后整个身子都腾空被轻轻甩去了远处的榻上。 好在银宝动作轻灵敏捷，在空中翻了个身，安然地落在榻上，全身的毛发竖起，呲牙盯着卫衍。 然而卫衍目光冷冽地扫了它一眼，银宝立刻就老实了，自己在榻上找个角落窝着。 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银宝的体温很高，捂着它就像是在捂着一个暖手袋一般。 感觉到自己的暖手袋没了，沈鸢闭着眼睛四处摸了摸，但是伸手摸到的却是一片微凉，沈鸢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吵醒你了吗？”沈鸢睁眼，入目的便是卫衍的美颜暴击，男色诱人啊……卫衍见沈鸢迟迟不说话，心中有些懊恼，他现在身体偏凉，以后看来得泡个热汤才能上来睡着了。 卫衍这般想着，便要下床去沐浴，却不想沈鸢一秃噜直接滚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热乎乎的手抓着他的大手， “你以后出去带着银宝吧，它身上很热乎。”卫衍应了一声，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别抱着了，我身上冷。”沈鸢抱着卫衍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还收紧了几分，声音娇软还带着几分刚睡醒时的迷蒙， “不要，就是要你抱抱我。”沈鸢一撒娇，卫衍便拿她没辙，低头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便由着她耍赖了。 “父王找你去做什么？”沈鸢开口问道。卫衍闭着眼睛， “沧州练兵的一些事，还有过问了一下秦凝香的事情。”沈鸢点了点头，想着继续听卫衍说下去，但谁知等了半天，卫衍就没有再说话了， “还有呢？” “没有了啊，还能有什么事。”卫衍似是有了些困意，怀里的沈鸢像个小火炉一样，抱着很舒服。 “父王就没有提我吗？”沈鸢不满地道。 “你是嫁给我，又不是嫁给他，理会他做什么。”卫衍轻轻打了个哈欠，搂着她的腰身，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陪我睡会儿。”沈鸢鼓了鼓脸，心中还是有些在意。 “父王没有不喜欢你，他让我好好待你。”卫衍忽地说了这么一句，虽然不知真假，但是沈鸢是信了。 ……待沈鸢回门之后，沧州练兵的事情便不能再拖下去了，不仅仅是卫衍忙着处理长安城的事情，就连沈鸢也是。 待她随卫衍去了沧州，想要再插手长安城的事情也会变得力不从心，她必须安排好合适的人辅佐卫漓。 “这个名册还有这几封信要亲手交给师兄，名册上我用朱砂点了人名，都可以重点培养。” “还有这个盒子里放的地契和玉牌，也都要好好保管。” “距离大运河开拔还有些时日，这段时间里要特别注意师兄的安全，人手不够的话去明玉轩把小五小六留给师兄。”沈鸢做这些事情都没有避着卫衍，卫衍一开始还不在意，但是越听到后面，越是觉得酸……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最新章节第二百五十八章就是要你抱抱我网址： 第259章 ?他的大小姐竟然还在对人家念念不忘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59章 ?他的大小姐竟然还在对人家念念不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0章 卫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0章 卫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1章 妇唱夫随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1章 妇唱夫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2章 沈鸢，你怎么就那么招我喜欢？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2章 沈鸢，你怎么就那么招我喜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3章 米贵妃和沈夫人真正的身份是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3章 米贵妃和沈夫人真正的身份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4章 卫衍，你去外面找女人了吗？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4章 卫衍，你去外面找女人了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5章 叫千娇阁的姑娘给你剥啊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5章 叫千娇阁的姑娘给你剥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6章 这么快就想和我撇干净关系了吗？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6章 这么快就想和我撇干净关系了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7章 求世子妃救救柳宿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7章 求世子妃救救柳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8章 当然不是我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8章 当然不是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69章 他在我们大婚之日露面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69章 他在我们大婚之日露面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0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70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1章 你们见到我不该行礼吗？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71章 你们见到我不该行礼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2章 再加一条，窥觊世子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72章 再加一条，窥觊世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73章 还是第一次见你没带上那把弯刀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273章 还是第一次见你没带上那把弯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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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沧州的路上，沈鸢才入睡不久，便梦见了沈虞。 梦到沈虞穿着红色的嫁衣，美得不可方物，但是眸光黯淡空洞，无悲无喜，直到最后转身踏入黑暗。任凭沈鸢怎么追赶，都无法阻止她。 “姐姐！”沈鸢被惊醒，猛地从榻上坐起来，趴在她枕边的银宝都被吓了一跳，呜呜地叫了两声。 “怎么流了这么多汗？”干燥微凉的大手触到她的额头，沈鸢这才回过神来。 卫衍对外面吩咐了一声，“打盆热水进来。” 沈鸢气息微喘，卫衍抬起袖子帮她把额头上的汗擦了去，问道：“做噩梦了？” 卫衍原本还在一边处理政事，倒是被突然惊醒的沈鸢给吓了一跳。 沈鸢点了点头，回忆起刚才的梦，心中愈发不安，“姐姐可能要出事了。” 她的直觉向来很准。 小桃从外面端了一盆温水进来，卫衍便让她退下了，亲自过去打湿了布巾，拧干之后回来，给沈鸢把脸上和脖颈上的冷汗都擦去。 微微暖意让沈鸢逐渐冷静下来，卫衍亲了亲她的唇角，说道：“若是发生什么事了，会有消息传回来的，别怕。” “嗯。”沈鸢相信卫衍，但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 卫衍看了一眼桌上堆积着的政务，心里叹了口气，真是忙到连和沈鸢温存片刻的时间都没有，可去踏马的吧。 先把沈鸢哄好再说。 “早上你不是还吵着想骑马，不想一直坐马车了吗？去换衣服，一会儿我带你去外面骑马。”卫衍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说道。 沈鸢眼睫微抬，问道：“你不是说怕有刺客袭击吗？” 这一路上刺客确实不少，不过好在卫衍早就部署好了，所以行军队伍并未受到很大的影响。 “没事，有我保护你。”卫衍突然发现了武艺高强的好处。 沈鸢想了想，还是有些顾忌卫衍腿上的伤，扑到他怀里，环着他的脖子，道：“算了，外面风大，不想骑了。”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嗯？”卫衍似是打定主意先陪着沈鸢，身子躺下来，拦着沈鸢的腰，沈鸢便顺势压在他胸膛上。 沈鸢把脸埋在他的胸膛上，兴致不高地道：“睡觉，好困。” 现在已经快到深秋了，春困秋乏的，再加上远离了长安城的那些是是非非，沈鸢这些天都像一只猫一样慵懒地窝在车厢里，根本没有打算出去的欲望。 脸上的伤正好也在结痂期，沈鸢这几日都不愿照镜子，虽然卫衍是不介意，但是沈鸢却不怎么高兴。 卫衍见沈鸢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心中有些好笑，正要开口调侃她几句，忽地喉咙微微嘶痒，卫衍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聆音草的药效又要到了……卫衍这些日子都要忘了。 沈鸢听到卫衍的咳嗽声，立刻抬起头，“怎么突然咳嗽了？” 卫衍舔了舔嘴唇，压着声音道：“没事。” 但沈鸢还是听出了他声音的异样，卫衍的声音她早就留意了许久，“你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衍又压抑地咳嗽了两声，说道：“当初易容成楼述的时候，为了掩盖我原本的声音，吃了些药，便伤了嗓子，轸宿已经在帮我调理了，没事的。” “能治好吗？”沈鸢问道。 卫衍点头。 “真的吗？” “一会儿我把轸宿叫来，你去问他。”能瞒一时是一时，他这声音想要恢复如初自然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这一点，卫衍肯定不会让沈鸢知道。 “世子爷，长安城来消息了。”外面忽地来报。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87章 秦子安就知道沈虞一定会来找他，想起前几次在沈鸢那里受的屈辱，眼中闪过几分狠厉。 好不容易等沈鸢离开，秦子安便再也忍不住出手了。 沈虞越是拒绝他，他越是想要得到沈虞，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梦里梦到过多少次沈虞了，梦里都是年少时那个小姑娘跟在自己身后，红着脸和他说话的样子。 而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如今已经完全长开，带着独一无二的气质，再加上如今的忠义侯府与秦王府联姻，无一不让人趋之若鹜。 秦子安抬眸，看着那窈窕的身影逆着光向他走来，声音如冰珠呤呤，“消息是你传出去的？” “不是故意的，我也已经重罚了那个丫鬟，只是悠悠之口，现在堵也堵不上。既然如此，明日我便去你家提亲，以平妻之礼相待。”不是故意的？这话说出去谁信？ 沈虞看向秦子安，那双阴翳的眸浑浊不堪，像是被数种颜色混染出的黑灰一样，让人感到粘腻恶心。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她早该清醒了，秦子安早就已经不是儿时初见的那样澄澈干净了。 “已经够了，秦子安。” 秦子安神色微变，只听沈虞继续道：“那些往事即使我不想回忆起来，但也是不争的事实，我也早就预想过我们之间的往事或许哪一天会被所有人知道。” “我不会否认我曾经爱过你。”在武瑶出现之前，她真的好爱好爱秦子安。 “但是，那也只是曾经。”沈虞敛下眼中的柔光，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警告，“现在我和你之间再无瓜葛，你若是再敢无中生有，你就去镜子面前看看自己脖子上长了几个脑袋够我砍的。” 沈虞身上的冷意让秦子安忍不住颤了一下，现在沈虞让他驾驭不住，“沈虞，我这是也是为了你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你除了嫁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不嫁人，守着忠义侯府孤独终老吗？”秦子安走上前几步，威胁地开口道，“而且还是挂着放荡的名声在外，到时候忠义侯府遭人诟病，可就都是你的错了。” 败坏沈虞清白的事情他做得出来第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第三次，一直到所有人都知道沈虞是他的人为止。 他在用这样的方法逼迫沈虞。 “唯有嫁给我，这些流言蜚语才会变成一段佳话。”秦子安威逼利诱地小声在沈虞耳边说道。 沈虞抬手掐住秦子安的脖子，将他逼退了几步，然后把他甩到一边。 “随你怎么闹吧，但是你自己考虑清楚惹怒我的后果。”沈虞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和秦子安谈判了，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他一手主导而成的，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 沈虞转身离开，秦子安退后几步，坐到椅子上，周身染上几分颓败的气息。 上一次刺杀，沈虞救了他，秦子安还能感觉到沈虞对他残留着几番情谊，但是这一次，他却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就好像自己被沈虞划清界限一般。 沈虞才离开不久，武瑶便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秦悦进来，秦子安一阵头疼，“怎么回事？” “子安，沈虞呢？！沈虞那个贱人，她竟然推悦儿，悦儿的脚现在都脱臼了！”武瑶咬着牙说道。 秦子安第一反应不是心疼秦悦，而是想到沈虞伤了秦悦，是因为嫉妒吗？ 嫉妒武瑶，所以才讨厌秦悦的……不知为何，这个认知让他莫名欣喜。 秦悦不过四五岁，平时又是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住这般痛，哭得都快喘不过气了，“爹爹……我疼……” 秦子安回神，冷着脸对武瑶训斥道：“伤了还抱她过来做什么，还不快请府医！” …… 沈虞和秦子安的事情传到沈鸢这里，沈鸢气得午膳都只吃了半碗。 “再吃点。”卫衍一边给沈鸢夹菜，一边道，“秦王府那边我交代过了，若是真出了事，徐侧妃会帮衬着些的。” “我担心的不是秦子安，秦子安要是真的惹怒了姐姐，三个他加起来都不是姐姐的对手。”沈鸢看得明白，沈虞心中一直惦念着的是曾经对她好的那个秦子安，沈虞只会抱着那一段记忆一直过下去，而现在的秦子安，入不了她的心，动不了情。 “那你还在愁什么？”卫衍见沈鸢还是一副忧愁的样子，心想着她的这个小妻子还真是会操心别人。 沈鸢咬了咬筷子，侧头看向卫衍，道：“我在担心卫晟，之前卫晟有想要娶姐姐的打算，不知道他死没死心。” 四皇子府那边她自然也有派人去盯着，但是卫晟那只狐狸根本不会让她窥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提到卫晟，卫衍神色也正了几分，安抚道：“没事的，卫漓不会让他随心所欲的。” 卫漓和卫晟之间都争斗他现在虽然无心参与进去，但是对他们两个之间的明争暗斗还是一清二楚的。到现在为止，两人都还是平分秋色，谁也没占着便宜。 但是，要是单凭心计的话，卫晟大概还是更胜一筹。 用了膳之后，军队停下稍作休整，柳宿那边就有些闲不住了，拉着心宿和小桃在那里玩骰子赌钱，还不忘喊沈鸢过去。 “我能去吗？”沈鸢跃跃欲试，但还是不忘问问卫衍的意见。 因为卫衍说过，以后玩骰子只能跟他玩，不过卫衍现在显然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危宿都已经在旁边等了大半天了。 卫衍见沈鸢眼巴巴的可怜模样，哪里会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嗯，去吧，这个以后不要再弄丢了。”卫衍一边应着，一边从怀里拿出玲珑红豆骰吊坠，给沈鸢戴上。 “我还以为楚旭不会还回来了。”又一次失而复得，沈鸢抬眸轻笑，“以后不会再弄丢了。” 沈鸢脸上还戴着面纱，露出的桃花眸笑吟吟的，然后跑去柳宿她们的马车里玩。 周云云有些紧张地躲在一处马车后，小心翼翼地探着头去张望卫衍的身影，眼里尽是痴迷。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88章 你们是被谁伤的？ 柳宿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和沈鸢赌钱了，差点把她所有家底都给输了。 “不来了不来了，没钱了！”柳宿长叹一声，苦着脸道。 小桃和心宿摸了摸自己干瘪的钱包，虽然不说，但是眼里也满是拒绝。 沈鸢见时候也差不多了，也就放过了她们，不过赢来的银钱自然是当着她们三个的面收进自己的荷包里，她们三个人看得简直肉痛，万分不舍。 小桃和心宿现在掐死柳宿的冲动都有，为什么要叫世子妃来玩骰子，还赌钱！ 沈鸢倒也只是逗逗她们罢了，过些天就把钱都还给她们。 沈鸢从马车上下来，视线下意识地就往卫衍的方向看去。 那些男人的正事倒是都商量完了，也就都散了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但是偏偏有个女人又站到了卫衍的面前。 沈鸢眯了眯眼睛，看清了那女人的侧颜，对妄想卫衍的人沈鸢过目不忘，“周云云？” 她还以为先想办法来接近卫衍的会是另一个叫甄容的呢。 周云云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用帕子包着的东西递到卫衍的面前，不知道和卫衍说了什么，一脸娇羞的模样，像是情窦初开向心上人送什么定情信物一样。 不止沈鸢一人的视线落在卫衍和周青青的身上，军中不少八卦的将士都屏着呼吸，竖着耳朵想听听那边的动静。 只见卫衍在周云云说完话之后，一直紧绷着的脸似是闪过一抹错愕，随后竟是接过了周云云递上的东西。 随后便见周云云高兴地行了个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周云云看到沈鸢，像是才发现她来了一样，又恢复成之前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额前的齐刘海遮着眉眼，“世子妃金安。” 沈鸢只是应了一声，然后便直接从她身边走过，什么话都没有问。 周云云侧头看去，心中意外，世子妃竟然什么都不问吗？ 她还以为沈鸢会厉声厉色地问她和世子爷说了什么，或者问是送了什么东西，更或者是直接冲她发一通脾气。但是她预想的每一种结果，都没有发生。 沈鸢走到卫衍跟前，卫衍正要将那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放进怀里，然后便被沈鸢伸手拉住，沈鸢道：“你把别的女人的帕子藏怀里就不怕我吃醋吗？” 卫衍这才发现这帕子是女人的帕子，右下角还绣了她的名字，他还以为周云云只是随便拿了个帕子抱着，“是我大意了，我前面还有事，这东西就先放你这里保管了。” 卫衍把周云云给的东西直接上交了，沈鸢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好了，要出发了，外面冷，你快点进车厢里吧。若是觉得无聊，便叫人陪你说说话。”隔着面纱，卫衍在沈鸢脸颊上亲了亲。 周围都还有那么多将士看着呢，沈鸢瞪了卫衍一眼，然后便自己上了马车。 目睹了卫衍宠妻全过程的将士们都用眼神交流了一番，果然百闻不如一见，世子爷什么时候对人那么温柔仔细过。 然而没过多会儿，又见沈鸢把银宝拎了出来，丢给卫衍，说道：“骑马风大，让它给你捂手。” 银宝：“？？？” 不要啊，每次给男主人捂手都觉得肚肚好凉。 …… 沈鸢摊开周云云的帕子，一块碎裂成两半，还沾着黄沙的玉佩便静静地躺在其中。上面许多划痕，破坏了玉佩原本莹润的美感，但却未它添了几分战场磅礴的气息。 “小桃，去把这帕子送还给周姑娘。”沈鸢对小桃吩咐道。 这玉佩便先收着了。 沈鸢敢肯定卫衍会手下周云云的东西，定然是和这块玉佩有关，这帕子不过是周云云耍的一点小心思罢了。 女人之间的暗潮涌动总是无声无息，无孔不入的，让人心烦。 “算了，不想了。”沈鸢拿了自己带的星宿图翻看，即使不在师父身边，她也不能懈怠。 周云云和甄容的底细一会儿让阿辙去查查便是了，左右她们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沈鸢展开羊皮图纸，上面密密麻麻的星象便显露了出来，让人眼花缭乱。 比起萧南山的本事，沈鸢觉得自己还差远了。 然而就在她集中注意力研究星辰图的时候，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她掀起车帘的一角，看到蓝白色的天空，喃喃道：“要下大雨了呀。” 这雨来得还挺不是时候的。 他们现在才刚进云巅道，这条道夹在两山之间，若是下雨，很容易发生泥石流，而且这种地方最适合刺客埋伏了。 虽说他们军队人数众多，但是在这狭窄的云巅道上，占不到几分便宜。 “去告诉世子爷，快些过云巅道，再过两个时辰，要下大雨了。” “是。” 沈鸢食指点了点手下的星宿图，总觉得心里还是有些不太安稳。 有时候她宁愿自己的直觉并不是那么准。 天上开始慢慢积云，阳光被遮住，雷声滚滚，而他们还未走出云巅道。 忽地，马车猛地停了下来，利箭袭来，只听外面的将领喊了一声：“结阵！” 云巅道是必须要经过的路段，卫衍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凶险，必然事先也做好了准备。 箭矢打在坚硬的盾牌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犹如阵阵雷声。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89章 你们是被谁伤的？ 大雨如期而至，埋伏在暗处的危险也一拥而上。 沈鸢坐在马车里，耳边声音杂乱，雨声，雷声，厮杀的声音交织成一片，天空阴沉沉的，这暴雨少说也要下一刻钟才会渐渐小下来。 忽地，外面传来心宿的声音，“世子妃，您在马车里千万别出来！” 心宿守在沈鸢的马车外，虽然此刻攻不进这边，但偶尔还是有箭矢飞来，心宿不敢大意，手中的弦月弯刀寒光闪烁。 “我知道，你也小心。”沈鸢靠着车窗，说道。 但是心里有些担心卫衍，希望他不要受伤。 云巅道很窄，限制着大军的行动。 这一次的刺杀是场大手笔，计划周密，人数还多，有不少是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 因为大雨的缘故，道路泥泞，哪怕是将士护着马车，马车也没办法再前行了。 刺客的目标是卫衍，一大部分的人去围杀卫衍，而另一部分的人则是冲着沈鸢来的。 她是卫衍的软肋，自然危险也就向她逼近。 沈鸢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飘了进来，甚至还有两支箭矢插在了马车上，那些刺客在向这边靠近。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一刻钟的时间，结束的时候，连雨声都小了许多。 但是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依旧没有散去。 “心宿，世子有没有受伤？”沈鸢掀开窗帘，见着外面正在处理尸体的心宿，问道。 心宿身上沾着的血也不知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被雨水冲刷而下，孔雀蓝的眼睛里杀气未褪，沙哑着声音道：“前面还未传来消息。” 心宿的话刚说完，一匹骏马踏过泥泞而来，鬼宿勒住缰绳，跳下来同心宿小声说了些什么。 心宿脸色大变，连忙跟着鬼宿一同离去。 沈鸢见心宿和鬼宿的神情，右眼皮跳了跳，能让他们这般大惊失色的，只可能是卫衍出事了。 沈鸢心头微动，想去找卫衍…… 但是现在情况未明，她这般去找卫衍，只能多添几分负担。 “刘副将，查明伤亡人数，重整队伍。”她相信卫衍，所以她只要把自己能做的做好，让卫衍没有后顾之忧。 “世子妃，周姑娘受了伤。”小桃撑着伞，急急地跑来禀报道。 虽然撑着伞，但在这种程度的风雨中，身上也满是狼狈。 “伤的可重？”毕竟是云景帝派下来的人，若是死了会让一些事情变得比较麻烦。 “左臂重了一箭，军医正在给她拔箭。” “派个丫鬟去小心伺候着。” “是。”小桃领命下去。 暴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军队重整好之后，雨势渐小，前面的危机似乎也已经能解除，军队继续行进。 但是，不论是卫衍还是心宿，甚至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回来。 沈鸢在车厢里写了三遍清心咒，然而并没有什么用，索性把纸笔都丢一边，冲着外面吩咐道：“给我准备一匹马！” 已经出了云巅道，即使军队在正常行进，但是没有看到卫衍，心里的不安和恐惧在疯狂生长，让她什么事都做不了。 沈鸢心烦意乱地出了车厢，正打算去找卫衍，便看到她心心念念的夫君回来了。 卫衍身上的血迹都还未来得及处理，面若寒霜，众人纷纷唤道：“世子爷！” 马车停了下来，沈鸢站在车辕上，静静地看着他越走越近，直至到了她的面前。 靠近才发现，卫衍的双眸带着血红，必然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厮杀。 “怎么哭了？有没有受伤？”卫衍见沈鸢眼角含泪，皱眉问道。 抬手想要帮她把眼角的泪擦掉，但是想到手上的血，又放了下来。 “沙子吹进眼睛里了而已，我没有受伤。”沈鸢揉了揉眼睛，莞尔一笑，道。 眼前这个男人是大明的战神，但是在她眼里，他只是她的夫君。她看着卫衍浑身是血的样子，会害怕，会心疼，但是却又不想让他担心。 “怎么这么多血啊，你有没有受伤？”沈鸢抓着卫衍的手，垂着头用袖子想帮他擦干净，视线被泪水模糊，但是又生生地隐忍下去。 “不是我的血，别担心。”卫衍突然抽回自己的手，然后对沈鸢说道，“你没事就好，回车厢去，接下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安排，可能会跟那几个将军一起住，你晚上一个人若是怕的话，让小桃给你守夜。” “你受伤了是不是？”沈鸢绷着一张脸，严肃地问道。 “小伤而已，不然我哪里还有力气回来找你。”卫衍俯身想去亲亲她，但是又想到身上的血，只能暂时算了，“一会儿我叫轸宿帮我包扎一下就好。” 卫衍神色无异，腰背挺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沈鸢低垂着头，看着自己衣袖上蹭到的血迹，忽地道：“不要小桃给我守夜，我要心宿。” 卫衍有些头疼，有些时候他宁愿沈鸢不要那么聪明，直觉也不要那么准。 但为了不让沈鸢起疑，卫衍也只能应道：“好。” 卫衍看着沈鸢回了马车，这才驾着马离开，只是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卫衍的两手幅度细微地抖着，有血从手腕上源源不断地滴落下来。 …… 心宿赶回来的时候，先去了自己的车厢，当着柳宿的面把衣服换了。 柳宿看着她一身的伤，挑眉问道：“怎么伤成这样？” “差点命都没了。”心宿咬着牙给自己腰腹和手臂上的伤口止血，皱着眉回道。 “啧，没有我在，区区几个刺客就把你伤成这样，退步不少啊心宿。”柳宿在一旁砸了咂嘴，说着风凉话。 心宿把身上的血都擦干净，又包好伤口，换了干净的衣裳，随意地从包袱里翻出药吃了下去，这才道：“不是刺客伤的。” 柳宿嘴角不正经的笑意僵住，然后又听心宿说道：“不是刺客伤的，我这伤已经算是轻的了，危宿被打断了三根肋骨，鬼宿肩胛被刺穿，还有……还有……大家都受了伤。” 心宿口中的大家，说的便是贴身保护在卫衍身边的二十八星宿。 心宿瞳孔放大，光是想到雨幕里看到的景象，就忍不住后怕…… “你们是被谁伤的？”柳宿张了张口，声音干涩无比。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0章 那你就跟在我身边侍候吧 没过多久，鬼宿又骑着马跑回来，给卫衍传话，道：“世子妃，世子爷说那束花不是他亲自采的，他绝对没有想要出去采野花的打算。” 沈鸢和善一笑，道：“原来他现在连亲手给我准备礼物都不愿意了吗？” 这题好难，他不会答。 鬼宿摸了一把冷汗，要不是危宿现在断了三根肋骨，这传话的活计哪里怎么也轮不到他来做。 “这才成亲多久啊，他就开始敷衍我了。”沈鸢仰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那模样要多落寞有多落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鬼宿默默地拿出自己的小本本和笔，习惯性地给自己记重点。 “想他当初还会给我亲手做玲珑红豆骰。” “还说过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都五日了，隔了十五个秋了，果然是感情淡了。” …… 等沈鸢把要抱怨的话都抱怨完，鬼宿的笔记也就记好了，然后对沈鸢道：“世子妃，您还有什么要转达给世子爷的吗？” “没有了，说累了。”沈鸢抿了一口热牛乳，说道。 卫衍倒是不忘每天让人给她送热牛乳过来。 “那属下和您核对一下刚才记下的话？”他怕哪里记漏了。 “不用了，你快滚回去吧。” “是！” 鬼宿抱着自己平时记录用的小本本，又骑着马跑了回去。 沈鸢不满地鼓了鼓脸，生了一上午的闷气，直到中午队伍稍作休整的时候才下了马车。 “世子妃要去哪？”心宿问道。 “给周云云送药，小桃不是说她中了一箭吗，女孩子身上落了疤不太好。”沈鸢说道。 阿辙已经把甄容和周云云的身份都查清楚了，甄容倒是问题不大，不过周云云的身份就有点特殊了。 然而心宿却是身子一僵，道：“属下去送便好，不劳世子妃走这一趟了。” 沈鸢不甚在意地道：“没事，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我也想走走，不然手脚发麻。” 周云云和甄容的马车离她也不算远，走几步就能到。 然而心宿还想着阻拦沈鸢，但是她又不像柳宿那样谎话可以张口就来，只能干巴巴地道：“世子妃，还是我去吧。” 沈鸢眯了眯眼，看向心宿，这些天与心宿相处下来，她才发现外表高冷的心宿是个老实人。 耍心眼连小桃都耍不过。 “周云云那边怎么了？”沈鸢眉尾轻挑，问道。 “……没什么啊。” 沈鸢抬脚就走，心宿也没办法再拦着了。 虽然脸上的伤好了，但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沈鸢还是戴着面纱。 “好你个周云云，竟然敢背着我私自去勾引世子爷！”甄容尖利的声音从一辆马车里传来。 “我没有……”周云云的声音柔弱惹人怜惜，一听便知道是那个被欺负的。 “还说没有！”响亮的巴掌声听得人脸疼，“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勾引世子爷，世子爷为什么还特意让人给你送药过来！” “不要脸！”一阵推搡，然后便见两瓶上品金疮药从里面丢出来，砸在地上碎裂。 “我的药！”周云云从车厢里扑出来，生生地从车辕上摔下来，胳膊上的血色浸染开，跪在摔碎的药前哭得好不可怜。 甄容一脸刻薄地从车厢出来，正打算继续教训周云云，看见沈鸢，又立刻老实了，“世……世子妃金安！” 周云云也跪在地上，还沾着泪珠的睫毛轻颤，似乎是怕极了，连连磕头，哭道：“求世子妃恕罪，求世子妃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奴婢没有勾引世子爷，这些药也不是世子爷送来的！” 很快周云云的额头上便磕出了血，楚楚可怜。 沈鸢睨了一眼心宿，心宿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与沈鸢对视。 沈鸢心下便明白，看来这药还真是卫衍叫人送来给周云云的。 “世子妃，周云云说谎，就是她前些天偷偷跑去勾引世子爷！”甄容添油加醋地说道，巴不得沈鸢快点教训一下周云云。 周云云跪在地上，胆怯怯垂着头，道：“我没有，奴婢只是有东西要交给世子爷而已……” “叫军医过来给周姑娘治伤。”沈鸢把手中的药交给心宿，对心宿吩咐道。 甄容和周云云都愣住了，她们还以为沈鸢会大发一顿脾气。 “世子妃，周云云她勾引世子爷，您怎么还叫人给她治伤？！”甄容愤愤不平，怒瞪着周云云。 沈鸢冷冷地看向甄容，道：“我做什么还用你来教吗？你也给我安分点，若是下次再敢闹，就把你丢荒山里去。” 这个甄容一看就知道是会惹事的。 “谢世子妃。”周云云垂着泪，脸上的巴掌印甚是明显。 沈鸢抿了抿唇，道：“你起来吧。” 周云云身形踉跄地站了起来，比沈鸢还要高一点，但是在沈鸢面前却显得唯唯诺诺的。 “我知道你的父亲是在战场上为了救世子而牺牲的，我们欠你一个人情，你大可以向我们提要求，只要是我们能办到的，自然不会拒绝你。”沈鸢话里的“我们”，自然是指她和卫衍夫妻二人。 周云云攥了攥自己的衣角，小声道：“奴婢没有什么想要的，奴婢只想跟在世子爷和世子妃身边，好好侍奉你们。” 在沈鸢面前玩心计，周云云显然还是个战五渣，她心里的那点弯弯绕绕沈鸢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这个周云云野心不小，不提要当侍妾，只想在卫衍眼前没名没分地多晃悠几次，这是打算找个机会踢了她这个秦王世子妃，取而代之吗？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你就跟在我身边侍候吧。”沈鸢掸了掸衣袖上的褶皱，浅笑着道。 “谢世子妃成全！”周云云心中一喜，但是对上沈鸢那双含笑的桃花眸，不知为何，一股凉意嗖嗖地从背后袭来。 云景帝非要送两个人过来，就算她现在把周云云和甄容都解决了，后面也肯定还会继续送女人过来，所以倒不如调教好这两个当挡箭牌用。 甄容心里呕得要死，本来还想借沈鸢的手好好教训一下周云云，现在倒好，反倒是让周云云称心如意了。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1章 突然觉得她家小娇妻还挺好养活的。 周云云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在沈鸢面前表现一样，才刚包扎好伤口，就顶着脸上的巴掌印跟在沈鸢身边，伺候她吃这个，吃那个的，显然是想讨好她。 “你脸上的巴掌印有碍观瞻，等消了肿再来我眼前晃悠吧。”沈鸢眼皮微抬，说道。 周云云神色一僵，却也只能隐忍地道：“是奴婢碍了世子妃的眼，奴婢这就退下。” 这委屈得不行的语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巴掌是沈鸢打的呢。 沈鸢坐在窗边，一手托着腮，看着天边的火烧云。 又要过去一天了，卫衍竟然还不敢在她面前露面！ 而且她拒绝了那束野花之后，卫衍连一句哄她的话都不说，沈鸢抱着银宝，心中气愤又难过。 但是也同样担心着卫衍的伤，这么多天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伤势肯定不轻…… “心宿。”沈鸢唤了一声。 心宿从外面进来，沈鸢手里抚着银宝，一股压迫感从她身上散开，“那天你跟鬼宿去了世子那里，世子到底伤得有多重？” 沈鸢眸光锐利，紧紧地盯着心宿，根本不给她任何闪躲的机会。 心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那种情况下，他们不拿出所有本事，根本压制不住世子爷。 “世子爷不让属下告诉你。”心宿最后也只憋出这么一个答案。 不让告诉，那也就是伤的不轻。 都说男人受小伤让女人看到，是为了让女人心疼，受重伤让女人看到，那是没用。 “备马吧，我去看看他。”最后还是她先心软了，不亲自看看他伤到什么地步，根本没有办法安心下来。 心宿见拦不住沈鸢，也只能顺着沈鸢的心意。 最后一缕光辉从溪边落下，军队停在一处河边驻扎。 主帐中，几个将领正在向卫衍汇报各种情况，偏偏向来做事认真的世子爷这两天心不在焉的，只见他低头摆弄着桌上几朵快要蔫儿了的野花，双眸无神，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世子爷，预计三日后大军便可到中阳关，到那时世子爷便可秘密前往沧州，剩下的事情交由我等便可。”这几人都是卫衍的心腹，也是知道这次沧州练兵的事情。 从长安城带出的这一万精锐不过是障眼法，这一万精锐前往戍守南疆边境，而卫衍则是要在中途分出去，只带必要的人秘密前往沧州。 卫衍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坐在那里摆弄着手里的花，应都没有应一声。 实则心里却是在想，沈鸢这次一连五天都没来找他，而且今天还拿着野花来刁难他，估计气得不轻，这得怎么哄啊？ 要是赵显在身边，他倒是可以问问赵显。 “世子爷？” 卫衍回神，皱着眉有些烦躁地道：“知道了，就按你刚才说的办，都下去吧。” “是。” 那几个将领转身就要离去，忽地又听身后这位尊贵的爷开口道：“等下，都回来。” 众人面面相觑，以为卫衍有什么重要指示，立刻又回来，“世子爷还有何指示？” 卫衍扫了一眼这几位将军，他记得最年轻的那位小将两年前都已经成家了，整个主帐里就他年纪最小，也是最晚成家的一个，所以一些事情或许他们更有办法。 “你们……” 卫衍顿了顿，众人见他面露难色，都提着心，屏着呼吸，以为自己这些天出了什么插错。 “平时都是怎么哄自己女人的？” 一室寂静，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最年轻的那个小将忍不住笑了一声，大着胆子，试探性地问道：“世子爷这是和世子妃吵架了吗？” 难怪这几天世子爷不去找世子妃睡觉，脾气还越来越差。 卫衍一个眼刀过去，那个小将立刻收敛了笑意，不敢吭声。 “不是吵架。”卫衍皱了皱眉，很严肃地说道，“是我惹她生气了。” 原来……世子爷还惧内啊…… 不过他们这些人里面也不缺惧内的，他们这些武将大多都心思直，对自己的妻子也很忠贞，百般爱护。 “我家那个喜欢胭脂水粉，她生气的时候，我给她整一箱她就不生气了。”其中一个而立之年的武将说道。 “但是她不喜欢胭脂水粉。”卫衍回道。 “那绫罗绸缎，金银珠宝？我家那个就很喜欢数银票。”另一人开口道。 “她也不在意这些。”对于沈鸢来说，这些身外之物有就有，没有的话，等要吃不上饭了再赚也可以。 突然觉得她家小娇妻还挺好养活的。 然而只有那个刚闭嘴的白脸小将又忍不住嘀咕道：“上次我惹不小心扯坏了我媳妇儿的裙子，我跪了半个时辰的算盘才把她哄好的。” “……”厉害了。 卫衍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那白脸小将憨憨地笑了两声，解释道：“其实属下觉得，只要世子爷让世子妃知道，您很重视她，她应该就不会和您生气了。” 卫衍轻声应了一下，正要叫他们下去，鬼宿从外面进来，道：“世子爷，世子妃来了。” 卫衍手中蔫巴巴的花一掉，连忙起身，抬脚便往外走。 其他几个将领相互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去看看！ 都听别人说世子爷宠妻如命，大婚之日更是为世子妃布了满城红妆，他们都对这位世子妃好奇得紧。 只可惜这些日子他们都是要走在队首，所以没有机会去看看世子妃是个什么样的美人，能把世子爷这头凶兽给降住。 外面，心宿正要护着沈鸢下马，余光瞥见从帐中出来的身影，退到一旁，“世子爷！” 沈鸢坐在马背上，轻纱遮面，桃花眸波光流转，直直地看着卫衍，眼里别扭，有委屈，更多的是心疼，哪里还顾得上生气。 才五天不见，怎么就看着他好像瘦了点…… “下来。”卫衍走近，向沈鸢伸出双手，想要抱她下来。 沈鸢抿了抿唇，心里说不出的酸涩和难过，脆生生地道：“不要你抱，我要心宿。” 她不知道卫衍伤到哪里了，哪里敢让卫衍随便抱她。 卫衍冷冷地瞥了一眼心宿，心宿一脸无辜。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2章 我好疼 “不行，只能我抱。”卫衍挡在心宿前面，都五天没抱她了。 沈鸢犹豫了一下，然后自己从另一边翻身下马。 卫衍抽了抽嘴角，不跟沈鸢计较，绕过去抓着她微凉的手，道：“手这么凉，怎么出来不多穿一点，也不带着银宝。” 银宝是火云狐，不惧严寒，身体温度偏高，皮毛也十分暖和，最近也是彻底沦为卫衍和沈鸢两人的暖手炉了。 沈鸢低垂着眼眸，摇头道：“我不冷。” 她的手要比卫衍热乎一点。 卫衍揽着她进了营帐，隔绝了外面想窥探她的视线。 进了营帐，卫衍就没有像在外面那么有底气了，揽着她轻哄道：“别生气了，以后再也不送你野花了。” “你觉得我是因为这事儿和你生气的吗？” 卫衍抿了抿唇，道：“这几天我确实忙，没有顾上你……” “你还要瞒着我吗？”沈鸢打断他，说道，“我不想你骗我。” 沈鸢从未像现在这样和他置气，卫衍低头，摘下她的面纱，抵着她的额头，道：“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身上的伤口我怕吓到你，所以我想着等伤好的差不多了，再回去见你。” 沈鸢眼中的厉色软了下来，心里疼得一塌糊涂地，哽咽着声音道：“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现在是你的妻子，我不想你受伤的时候，身边连一个会心疼你的人都没有。” 在沈鸢出现之前，没有人会真正的心疼卫衍。 这世间，只有沈鸢，以一颗赤诚的心待他。 卫衍紧紧抱着沈鸢，胸口传来密密麻麻的疼，但是又涌着一股暖意，“沈鸢。” “嗯？”沈鸢声音闷闷的。 “我好疼。”卫衍缓缓地说道，双眸空洞。 幼时开始习武，初入武场的第一天，他喊过疼，但是依旧被秦王拉去训练，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没有人会对秦王世子手下留情，所以从那时起他便知道哭着喊疼是没有用的。 没有人会心疼他，或许只有哪天他战死沙场，众人才会为他悲痛一会儿。 沈鸢松开卫衍，神色有些着急，道：“我想看看你的伤。” 卫衍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妥协道：“那你不可以哭哦，只是轸宿大惊小怪地要在我身上缠那么多绷带，其实伤口不深的。” 卫衍拉着沈鸢去了屏风后面，解开玉带，只是扯了扯衣襟，露出缠了绷带的胸膛。 已经过去五天了，伤口也不会再渗血了。 沈鸢看得心都要碎了，这得多疼啊…… 卫衍见她一副心疼的样子，又改口道：“刚受伤那会儿挺疼的，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 沈鸢倾身过去，柔软的唇隔着几层厚厚的纱布落在他的心口上，忍着眼泪，仰头对他道：“以后不可以再瞒着我了，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卫衍眸光微闪，搂着沈鸢的腰便吻了下去，吸吮啃咬，沈鸢差点喘不过气来。 最后沈鸢留在卫衍的营帐里休息，卫衍身上的伤不能沾水，沈鸢便拿了布巾又打了热水，给卫衍擦了擦身子。 卫衍从头到尾都很乖很配合，除了偶尔忍不住吃了几口豆腐，对沈鸢揉揉捏捏了一番以外。 忙完之后，沈鸢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她对卫衍道：“好了，你快回去躺着。” “好，我的世子妃辛苦了。”卫衍亲了亲沈鸢的脸颊，笑着道。 沈鸢一下子红了脸，嘟着嘴道：“别闹了，你快回去躺着，我去换衣服。” 沈鸢换了衣服，然后攥紧被窝里，捂着卫衍冰冷的手，道：“轸宿和我说，你在和南疆交战的那一年伤了底子，必须好好调养才行，以后轸宿给你送来的补药，你要全部喝完，我会盯着你的！” “好。”卫衍侧躺着，看着枕边的人，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这次刺杀的主谋我已经让阿辙查出来了，我手下的人要查出那些人的把柄也很不难，我已经写信给姐姐了，只要姐姐把证据递给陛下，那些人不会有好下场的。”沈鸢声音娇软，又带着几分清冷地说道，伤害卫衍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嗯，真能干。” “我不会武功，也不懂医术，有很多地方我都帮不上你。”她是忠义侯府的女儿，若非从娘胎里带出的化血蛊，她也会和沈虞一样习武，“我知道你身边很危险，但是再也不要命，我也想来你身边。” 卫衍把她揽进怀里，软乎乎的，还很暖，抓住了就不想放下了。 “沈鸢，你这么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要拿你怎么办了……”命都能给她，但是有些事，还是不愿让她知道。 …… 次日一早，沈鸢被卫衍裹得严严实实的，然后被他抱到马上，和他共骑一马。 这一段路相对安全些，沈鸢坐了这么久的马车，早就想出来透透气了。 “到了中阳关，我们就要去沧州了吗？”沈鸢小声问道。 卫衍点了点头，“从中阳关去沧州只要几日的路程。” 沈鸢唇角微扬，笑得不怀好意地道：“那陛下赐你的那两个美人你也要带着吗？” 甄容和周云云都是被云景帝亲自接见过的，不该问的她们不会问，她们只有一个目的，入卫衍的眼，爬卫衍的床！ “你不喜欢，我就让人把她们送走。”那两个人卫衍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沈鸢轻哼一声，道：“也不知道谁昨日背着我让人给周云云送药，周云云可是朵真真正正的小白花，不像我是个假的，指不定哪天你就喜欢上那朵小白花了呢。” 这阴阳怪气的调调，明显是掉醋坛里了，昨天憋着没生气，今日才来跟卫衍算得明明白白的。 “没有刻意背着你给她送药，她的父亲曾经是忠于我的得力下属，但是后来为了救我牺牲了。所以周云云受了伤，我也不能不救，便让人送了几瓶药过去。”卫衍也对周云云有几分宽容，但是也只仅此而已。 卫衍对她坦白，没有任何隐瞒，沈鸢心里也就没那么膈应了，道：“周云云和甄容先带着吧，她们后面或许会有点用，甄容心思倒是浅显，周云云的话，我带在身边了。” “好，你想怎么样都好。”卫衍不过问沈鸢的决断。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3章 四舍五入算起来我和忠义侯也是亲家 长安城。 沈虞拿到沈鸢的书信之后，也不耽搁，直接捧着证据就进宫面圣，检举了一批人。云景帝还因此赏了沈虞许多东西，记下了她的功劳。 被检举的那些人都已交给刑部处理，赵显和刑部的人也熟识，去刑部打了声招呼，那些大臣官员休想轻易出来。 “有劳赵公子出手。”沈虞邀了赵显在楼渊台见面，请了他一顿酒。 赵显自在逍遥地摇了摇扇子，也不嫌冷，说道：“侯爷说的哪里话，世子爷和小鸢儿的事情你不拜托我，我也会插手的。” 赵显在卫衍身边陪读多年，亲如兄弟，这些事情自然是当仁不让。 沈虞抿唇微笑，亲自给赵显倒了一盏清酒，赵显开怀畅饮，忽地余光瞥见对面一人正在往这边看， 赵显勾唇一笑，不正经地道：“沈姐姐，秦子安在对面。” 虽然喊了沈姐姐，不过赵显要比沈虞还要大两岁。 沈虞侧头看去，确实是秦子安，身边还围着几个官员，然而他看向沈虞的目光就好像是抓住自己的女人在外通奸一样。 “最近沈姐姐在长安城的名声可不太好。”又是勾引秦大公子，又是残害秦家小姐什么的，太师府那边似乎并不想罢了，“沈姐姐若是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和我说。” 沈虞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应付的来。” 如此，赵显也不多说什么，两人用了膳之后，便打算起身离开。 “沈虞！” 还没出楼渊台，沈虞便被叫住，转头看去，秦子安大步往她这里走。 楼渊台此刻人不少，看到沈虞和秦子安相遇，目光都忍不住看了过去，竖着耳朵偷听。 “走吧，不用理会他。”沈虞对赵显道。 赵显可谓是长安城的交际花，和谁都能熟稔起来，但是对秦子安的印象的并不好，赵显觉得此人总是自命清高，所以也就和秦子安接触的比较少了。 秦子安一身酒气，显然是喝了不少酒，眼眶微红，见沈虞和赵显小声说话，哑着声音道：“我们谈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沈虞想也不想地拒绝道，然后便想带着赵显离开。 沈虞的忽视让秦子安的情绪一下就爆发了，他上前一步攥住沈虞的手，怒道：“和我没什么好说的，那你就和赵显有说有笑是吗？赵显是什么人，你现在非要下贱的和他在外面私会吗？！” 长安城谁不知道赵显是烟柳巷的常客，秦子安更是看不起赵显这样的纨绔。 “我靠！秦子安你有病啊！”赵显跟在卫衍身边那么多年，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 沈虞也目光冷了下来，甩开秦子安的桎梏，一个巴掌便打在他的脸上，声音冷冽，“秦子安！” 秦子安的酒醒了一大半，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神色有些慌乱，也顾不上刚被沈虞打了一巴掌，连忙解释道：“沈虞，我……我不是有意的，我刚才只是太生气了，你为什么会和赵显在一起？” 赵显对秦子安多了几分厌恶，嘲讽道：“管这么宽，怎么不见你去管城西王婆家母鸡被偷的事情，忠义侯爷和我商量公事，你插得上嘴吗？” 赵显前段时间才被提拔上来，比秦子安的职位还要高几阶，沈虞是四品忠义侯就更不用说了。 “赵显，闭上你的嘴！”秦子安咬着牙道。 “我偏不闭，我告诉你，秦王世子妃也算是我半个弟妹，忠义侯是她的亲姐姐，四舍五入算起来我和忠义侯也是亲家！你在外胡说八道，败坏忠义侯的名声，还想着去沈家提亲，我看你这是想娶美人想疯了吗？我那一帮狐朋狗友都没你这么会做白日梦！” “拿两件伪造的贴身信物就说和忠义侯爷有关系，那改明儿我去小倌馆撒一把肚兜说是你夫人的，那是不是你夫人陪整个小倌馆的人都睡了一遍？”顺口一说，烟柳巷的小倌馆之前本来都被卫衍查封了，不过卫衍离开长安城之后，他们又重新开张了。 “刚才忠义侯那一巴掌打醒你了没，没打醒小爷我再给一顿毒打！”赵显跟在卫衍身边这么多年，平常不轻易动怒，但是不代表他好脾气。 秦子安咬牙切齿，怒瞪着赵显，“赵显！你哪来的狗胆敢惹怒我，你家礼部尚书的乌纱帽是不想要了吗？！” “威胁我？好啊，那我们去陛下面前说，看看陛下想不想撤我爹的乌纱帽，还是说你们秦家想一手遮天，直接越过陛下革了我爹的职！” 秦子安没有想到赵显会这么难缠，他压住心中的暴躁，看向沈虞道：“沈虞，你跟我走。” “凭什么？” “你故意去推悦儿，害得她现在脚伤还未好，你该去向她道歉。”秦子安以此为借口，想把沈虞偏去太师府。 “我没推她。” “悦儿亲口指认的你。”谁会想过四五岁的孩子会撒谎，秦子安目光升起些许炙热，如果真的是沈虞伤了悦儿，那就代表着沈虞还是喜欢着他吧。 沈虞冷笑一声，道：“她指认我，我就必须要认吗？那是不是我明日去朝堂上指认你走私兵器，陛下是不是就可以直接砍了你的脑袋！” 秦子安身形一怔，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在说什么……” 沈虞眼中泛着冷光，随后转身便离开了楼渊台。 秦子安被沈虞刚才的那一句话吓得手脚发麻，沈虞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巧合？ 秦子安六神无主，脸色都白了，也顾不得去追沈虞，而是直接去了四皇子府。 可惜的是，卫晟并不在四皇子府，而是在锦枫苑赏枫叶。 “殿下，这两日已经有人查到我们身上了，想来是拿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暗风站在卫晟身边，禀报道。 卫晟倒是不意外，从他被卫漓围杀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和西凉的兵器交易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让他们查，把秦子安推出去。”卫晟冷漠地道。 “可是殿下，这样的话，秦家就……”走私兵器是重罪，太师府肯定也会受到影响，这对卫晟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太师府啊，已经没用了。”秦太师愈发的云景帝不满，太师府也从他的助力渐渐变成了负担，“”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4章 被揍得眼角泛着青紫 论心狠，无人能比得过卫晟，为了那个龙位，牺牲一个和他没有太多感情的太师府又算得了什么。 “皇家的人，最不值钱的就是感情。”这句话，秦皇后从小就告诫过他，不要对任何人动感情，只要将来能坐上那个九五龙位，就可以不择手段。 深陷权力沼泽，这辈子或许都不可能从中抽身出来了。 “你先下去吧。”卫晟对暗风说道。 暗风刚离开不久，沈虞便回来了。 “大小姐似乎心情不好。”卫晟对沈虞笑了笑。 沈虞一言不发，打算装作没看见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但又被卫晟拉住手腕。 沈虞皱眉，卫晟笑着道：“大小姐，我旧疾复发，现在没力气走过去，大小姐要不……” 卫晟的话还没说完，忽地沈虞弯腰，一手揽过他的肩膀，一手穿过他的膝后，把他整个人抱起来了。 卫晟：“？？？”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七尺男儿，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直接这样抱起来，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心跳在胸腔里乱撞。 “怎么了？”沈虞见卫晟一脸错愕的样子，道，“你不是想让我把你抱进去吗？” 卫晟重重地咳嗽了两声，然后愉悦地轻笑，一手勾住沈虞的脖子，道：“我只是想让大小姐帮我把轮椅推出来而已。” “不用那么麻烦。”沈虞淡淡地回道，抱进去反倒是更快。 “嗯，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卫晟也不计较。 头顶的枫树沙沙作响，一两片火红的梧桐叶飘落下来，风景如画。 沈虞把卫晟放回房间，然后道：“明日我要去太师府一趟，午膳你自己解决吧。” “去太师府再会老情人？”卫晟眼眸微眯，语气有些阴沉地问道。 但是沈虞对此并无察觉，道：“去看看秦悦，她指认是我伤了她的腿，这种没做过的事情我不想莫名被冤枉。” “嗯？不是你推的？” “当然不是。” 卫晟想了想，点头道：“也是，要真是你出手，她可能就直接少一条腿了。” “我没那么吓人。” 卫晟“咦”了一声，然后侧眸过去，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沈虞。 沈虞被看得莫名耳朵发热，语气里竟然还带着一份羞恼，道：“看什么看，我还不是两只眼睛一个嘴巴的，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更不会无缘无故去伤人！” 卫晟看到沈虞耳垂红红的，心头一动，一手支颐，道：“原来大小姐在意这种事情啊。” 被戳中的沈虞耳朵更红了，她是不喜欢被人叫做什么女罗刹之类的外号。 她也不喜欢杀人，那也不是她愿意的，但是在战场上，不杀掉敌人，她就会死。 “大小姐，过来。”卫晟坐在床沿上，笑眯眯地对沈虞说道，“想去榻上下棋，大小姐搭把手吗？” 沈虞这次倒是没有再抱卫晟，而是走过去把他先扶起来，沈虞一边说道：“身体没力气就在床上好好躺着，不要……唔！” 喋喋不休的嘴被一片柔软堵住，近在咫尺的脸，笑得如狐狸一般狡黠的眼，一副餍足的模样。 卫晟本以为自己会被推开，或者是被沈虞暴打一顿，然而直到他吻完，沈虞都是那副失神的样子，连呼吸都放得十分清浅。 “大小姐？”卫晟站在沈虞面前，哪有他说的那样全身无力，反倒是面色红润，好得不能再好。 沈虞的唇色艳丽，就算不点朱砂，也如盛开的虞美人一样勾人。 “大小姐，忘了秦子安，跟我如何？”卫晟伸手理了理沈虞额前的碎发，语气里也不知几分真几分假。 沈虞如梦初醒，看向卫晟的目光里满是杀气，“卫、晟！” 这一天，暗风在忠义侯府外捡到了自家主子，被揍得眼角泛着青紫，嘴角还破了皮，显然不止被揍了一拳，身上还有几个黑乎乎的脚印。 “殿……殿下？”暗风有些莫名害怕。 卫晟从地上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望着忠义侯府的高墙，轻叹道：“看来是进不去了，回府吧。” …… 次日，太师府。 沈虞直接找上武瑶和秦悦对质，秦悦的脚还不能下地，被武瑶抱在怀里，怯生生地看着沈虞。 “悦儿，别怕，告诉娘亲，那日是不是她推的你？”武瑶轻哄着秦悦，说道。 秦悦害怕地看了一眼沈虞，然后又搂着武瑶的脖子，用力地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武瑶的唇角微微勾起，随后又摆出一副愤怒的样子，看向沈虞，道：“忠义侯爷还要狡辩吗？你无缘无故伤了我的女儿，再不济也要向我们下跪道歉吧？” 沈虞眸中满是嘲讽，道：“投胎成了你的女儿还真是不幸。” “秦悦腿上的伤到底是我推的，还是你自己伤的，你心里再明白不过。” “我是她的娘，我怎么可能去伤害她！”武瑶说得理直气壮，但是眼前又闪过她让奶娘去打秦悦的脚，秦悦哭着喊疼的一幕。 再怎么说，秦悦也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是这一切的因果，武瑶都算在了沈虞的头上。 秦悦忽地大哭起来，秦子安闻声进来，看到沈虞的时候，想起昨天她的话目光下意识地避开，向武瑶轻斥道：“悦儿的腿还没好，你抱她出来做什么，还不快抱下去！” “但是夫君，悦儿的腿是她伤的，她该向我们道歉才对。妾身不过是想要一句道歉都不可以了吗？”武瑶也顾不上哄着哭红了脸的秦悦，只想着让沈虞在她面前低头下跪。 “既然如此，沈虞，你便向我的妻儿道歉，此事便揭过了。”秦子安心里也已经认定就是沈虞伤了秦悦，他也想折了沈虞的一身傲骨。 他对沈虞这一身清傲不屈的气质又爱又恨，若是当初她能稍微服软一点，他们也早已成了夫妻，何至于落得现在这般局面。 沈虞起身，对秦子安说道：“此事并非本侯做的。” 随即沈虞便要去挽起秦悦的裤子，查看她的伤势。 武瑶吓得往后一退，满脸戒备地看着沈虞。 沈虞目光冷冽，道：“你怕什么，我不过是想看看她的伤而已。”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5章 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武瑶抱着啼哭不止的秦悦防备着沈虞，道：“你又想伤我的悦儿吗？” “我还没蠢到在别人面前伤人，我和这个孩子又没仇。”她是讨厌秦子安和武瑶，但是也知道秦悦是无辜的。 武瑶不愿意，沈虞也没多少耐心，最后还是秦子安开口道：“把悦儿给她。” “夫君！” “给她！”秦子安有些不耐烦地道。 沈虞从武瑶手里接过秦悦，秦悦还在哭，小巧的五官都皱一块儿了，这副样子让她不由得想到了沈鸢小时候。 沈鸢这么小的时候，还因为药太苦了，不肯喝药，总是要她和沈幕哄好久。 “别哭了，乖乖的，姐姐只是看看你的伤，看完之后给你糖吃。”沈虞轻轻拍着秦悦的背，柔声哄道。 或许是出于以前哄沈鸢的习惯，面对都要哭到岔气儿的秦悦，沈虞终究还是不忍心了。 沈虞动作熟稔，语气也温柔得不像话，和别人说的女将军，血罗刹的形象大相径庭。秦悦也在她的怀里慢慢安静了下来，紧紧攥着沈虞的衣服。 沈虞把她放在椅子上，挽起她的裤脚，看到她用绷带包扎过的膝盖，然后将绷带拆开。 武瑶心中一惊，连忙过去想把秦悦抢回来，“你要干什么！悦儿的伤还没好，你做什么要拆绷带！” 沈虞侧眸看去，光是一个眼神就生生把武瑶给吓退。 沈虞将秦悦膝盖上的绷带解下来，本该白嫩的膝盖此刻肿的有馒头那么大，泛着红紫。 也难怪秦悦一直在哭。 “这伤很明显是用木棍一类的东西打的，光是把她推倒在地，可磕不出这种伤来。”沈虞都有些同情秦悦，竟然摊上这么一个母亲。 秦悦低垂着头，还在小声抽泣着。 武瑶一口咬定，道：“那也一定是你打的！” “一会儿说是我推的，一会儿又说是我打的，倒是有意思了，那不如你再让秦悦的奶娘过来，让她说说，我是用什么东西打的秦悦，又是哪只手打的？要是她说不出来，本侯就亲自请她去做官！”沈虞眼中厉色尽显。 她本不想再和太师府扯上什么关系，但是偏偏秦子安和武瑶都不愿意放过她。 武瑶慌了神，攀着秦子安的胳膊便道：“夫君，悦儿这么小不会说谎的，悦儿都指认了是忠义侯推的她！” 秦子安眉头紧皱，向秦悦问道：“悦儿，告诉爹爹，那日是谁打了你？” 武瑶紧紧盯着秦悦，示意她去指沈虞。 但是这一次秦悦却不听话了，低头抽噎着道：“是……是奶娘，是娘亲让奶娘拿棍子打悦儿，悦儿明明没有做错事……” 五岁不到的孩子，还不会说谎，内心干净地像一张白纸。 “秦悦，你在说什么鬼话！”武瑶大怒道，上前扯着秦悦的胳膊，差点把她从椅子上直接拽下来。 武瑶没控制住力道，秦悦只觉得自己的胳膊也要断了，又开始放声大哭。 沈虞看了一眼沉着面色的秦子安，冷静地道：“剩下的便是秦大公子的家务事了，本侯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后面乱成一团，秦子安和武瑶的吵架声把秦悦吓得哭哑了嗓子，但是却没有人哄她。 “武瑶！平时你胡闹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现在连悦儿都能利用，你心思怎么这么歹毒！她是你的女儿啊！” “不是的，夫君，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悦儿，你快和你爹爹说，不是娘的错！” “来人！把大少夫人关回院子禁闭！” 出生在这样的世家里，是幸，也是不幸。她以后可以高高在上，是秦家的千金小姐，但也同样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比如亲情，单纯…… 随着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长大，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变成第二个秦皇后和秦凝香。 “看不出来大小姐还挺会哄孩子的。” 沈虞侧头看去，倚在阑杆上，脸上还顶着伤的，不是卫晟又是谁？ “恭喜四殿下大病初愈。”昨日她把卫晟赶出府之后，今日卫晟便对外说自己的病好了。 这个大尾巴狼！ 卫晟见沈虞要走，连忙跟了上去，走在她身边，道：“大小姐不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来了吗？” “不好奇。” “我就知道你好奇，我这不是怕大小姐和秦子安旧情复燃了，所以特意来阻止一下，不过大小姐没有让我失望。” “四殿下自重。” 卫晟眉间尽显温雅之色，突然道：“本殿听说大小姐今日向父皇请命去查一批兵器走私的案子。” 沈虞神色微凝，对卫晟满是戒备，毕竟这案子很可能会涉及秦家，更或是卫晟也参与了其中。 “你想问什么？” 卫晟扬了扬唇角，俯身凑到她的耳边，沈虞想往后退两步，却被卫晟按住肩膀，只听他压低声音道：“那案子和秦太师还有秦子安都有关系，他们不会让你一直查下去，你身边现在很危险。” 他是想把走私兵器的事情推到秦太师和秦子安的头上，到时候他再随便放一个人去查案，由他协助，最后查到太师府，由他来在云景帝面前揭露。 一个大义灭亲的戏码，可以将云景帝因为秦家而对他产生的偏见全部清除，还可以在百姓间留得一个好名声。 秦太师手中的权力他已经收拢的差不多了，一直以来，他都是秦太师和秦皇后争权夺利的傀儡。 他确实如他们所愿长成热衷夺位，善谋心机的样子，但他们算漏的是，卫晟不喜欢被人操控。 他才是执棋之人。 “谢四殿下关心，臣会小心。”沈虞和卫晟拉开距离，随后便转身离去。 卫晟看着沈虞的背影，若有所思。被放去查案的人，注定是要成为牺牲品的。 “为什么偏偏是你呢？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了。” 不用想，走私兵器的消息肯定是沈鸢传给沈虞的。 卫晟心中暗骂了一声沈鸢。 …… “阿嚏！”沈鸢坐在马车里看书，忽地打了个喷嚏。 卫衍皱眉，对外面吩咐道：“端一碗姜汤进来。”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6章 这个很甜 沈鸢从书本里抬起头，道：“只是打了个喷嚏而已，应该是有人在骂我，不用喝姜汤。” 越是往南走，温度就越是湿冷，卫衍怕沈鸢冷着，每天都要把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以防万一。”卫衍头也不抬地回道。 沈鸢也只好随便应了一声，小桃拿了今日寄来的信件，都是阿辙写的，沈鸢一封一封拆开看。 “这次我们去沧州要带上柳宿吗？”沈鸢问道。 这些天他们不止一次调查过柳宿，但是根本查不到任何破绽，沈鸢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想错了。 “会带上她。”卫衍顿了顿，然后又道，“不过我们和她不同路，她会和马车队一起从禹州过，我们从金陵走，最后会在沧州汇合。” 还真是够谨慎的。 沈鸢手里摆弄着九连环，想了想又道：“带上轸宿和心宿吧。” “好。” 煮好的姜汤端了上来，周云云娇滴滴地声音传来，“世子爷，世子妃金安。” 沈鸢解九连环的手一顿，眉梢轻扬，便见周云云先端着一碗姜汤走去卫衍身边，“世子爷休息片刻吧，这姜汤要趁热喝才行。” 沈鸢眼中神色凉薄，她记得卫衍刚才只让端一碗姜汤进来，这个周云云倒是殷勤献得够快。 周云云一出声，卫衍才发现是她，不喜其他女人靠他太近，便道：“都给世子妃喝。” 沈鸢听了想打人，两碗姜汤都让她喝，她又不是猪。 “都端过来吧。”但最后沈鸢还是开口道。 周云云咬了咬唇，但也不敢操之过急，正要把两碗姜汤都端去给沈鸢，又听卫衍道：“不许趴榻上喝，自己过来坐着。” 沈鸢不满地嘟了嘟嘴，现在天气冷，多动一下她都觉得累，就和冬眠了一样，她道：“不要，这次我会小心，不会再把汤撒绒皮上了。” 榻上铺着兽毛绒皮，很是暖和，然而昨天沈鸢非要趴在榻上喝汤，不但把汤弄撒了，还呛得泪眼汪汪的，咳嗽了好久，吓得卫衍连忙招了轸宿过来。 最后那汤也没喝几口，绒皮也毁了一张，还把卫衍吓得够呛。 卫衍见沈鸢实在不愿意起身，便放下手中未写完的奏报，走过去把沈鸢抱起来，把她放在桌案前。 “昨天呛成那样还没长记性？”卫衍把姜汤推到沈鸢面前，面色有些不悦地道。 沈鸢端着小口小口地喝着，卫衍便看着她喝，沈鸢喝完一碗之后，第二碗就抿了一小口，就又推回卫衍面前，耍赖道：“喝不下了。” 周云云见状，连忙上前道：“奴婢这就端下去。” 说罢便要跪坐到卫衍身边，收拾碗筷，但是却被卫衍厉声道：“滚下去！” 周云云被卫衍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得连连退了几步，跪到最角落里，“世子爷恕罪，世子爷恕罪！” 卫衍从小见多了周云云这样的女人，一次靠近可能是无意，两次就是故意的了。 沈鸢看了一眼周云云，道：“你下去吧，让小桃进来侍候就好了。” 周云云低着头，心里对沈鸢多了一分怨恨，她好不容易才机会接近世子爷，竟然就要被她赶下去，但是现在她只能装作颤巍巍地道：“谢世子妃。” 没了周云云，沈鸢也乐得自在，她把没喝完的姜汤推到卫衍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卫衍皱眉，他还是不喜欢姜汤这股怪味。 但是在沈鸢这样的注视下，他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认命地把剩下的姜汤喝了去。 沈鸢把自己私藏的松子糖拿出来，自己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都留给了卫衍，她知道卫衍向来不喜欢喝姜汤这种味道怪怪的东西。 “吃点松子糖吧，这个很甜。”沈鸢献宝一样端给卫衍。 卫衍看着沈鸢明媚的笑脸，眸色微深，忽地揽住她的腰身，让她贴近自己，坏笑道：“再甜也没有你甜。” 卫衍帮沈鸢理了理衣襟，目光柔和，在她眉间吻了吻，道：“我出去巡查，若是觉得无聊，让小桃把银宝抱进来和你玩，外面冷，你就别出去了。” 沈鸢攥着卫衍的衣角，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你别勉强自己。” “好。”卫衍又在她唇瓣上轻啄了一下，这才离开。 卫衍离开之后，沈鸢缓了好一会儿脸上的温度才降下去，这个臭男人就会为难她。 …… 黄昏时刻，营帐驻扎，因为明晚卫衍便要暗自里开前往沧州，所以几个将领简陋地设了一个小的篝火宴表示对卫衍的敬意。 卫衍也没有推拒，只是叫人在周围多加防范，以免刺客突袭。 沈鸢换了身衣裙，发簪着的金步摇轻轻晃动，脸上蒙着面纱，映着黄昏的光辉，更为她的容貌增添了一分神秘感，桃花眸含着浅笑，但是却不及眼底。 夜幕还未降临，卫衍正同几人在那里比试箭术。 一个满嘴络腮胡的将士弯弓搭箭，粗壮的手臂蓄满力量，只听一声尖唳，利箭便插进十米开外的树干上，入木三分。 周围还有不服的将士，一个二个都涌上来要一决高下。 卫衍见沈鸢来了，便护着她站到旁边，众人对她行礼。 沈鸢微微颔首，看向卫衍问道：“你的箭术如何？” 卫衍想了想，道：“挺久没碰弓箭了。” 沈鸢有些奇怪，旁边一个跟了卫衍多年的老将大笑了两声，笑着同沈鸢解释道：“世子妃有所不知，世子爷天生神力，十岁的时候秦王殿下亲自教世子爷箭术，却不想世子爷竟然将弓弦生生拉断了。” 卫衍冷眼扫过那名老将，多嘴！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7章 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 沈鸢心中惊诧，她以前就发现卫衍的力气要比常人大一些，却没有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沈鸢的目光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卫衍，卫衍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压在她的耳边说道：“我身材如何，你不是早就看过了吗？还在怀疑什么？” 好在沈鸢戴了面纱，不然定然是满脸通红，娇嗔道：“不正经！” 卫衍心情大好，让人取了弓箭过来，原本还在比试的其他人都纷纷停下手，打算一瞻战神的箭术。 卫衍拉满弓弦，弓弦绷紧，发出微微响声，像是要崩断了一般，卫衍又不得不放松了些力道。 箭矢势如破竹，宛若霹雳闪电般飞了出去，不仅仅射中了十米开外的树干，还硬生生穿了过去，最后稳稳地射中在树后的一只野兔。 众人心惊，那树干竟是直接被射穿了，这要是敌人的身体，那不得在胸口破个血窟窿出来。 “不愧是世子爷，属下甘拜下风。”老将心服口服地道。 卫衍倒是不甚在意，沈鸢却是颇有兴趣走过去，眸如星辰，“我也想玩。” 卫衍看了一眼沈鸢那纤细的胳膊，扯了扯嘴角，沈鸢怕是弓弦都拉不动。 但是这话卫衍自然不敢对沈鸢说，将长弓交给旁边的下属，然后半搂着沈鸢往回走，一边安抚道：“乖，弓弦很容易伤到手。” 卫衍轻轻抚着沈鸢的柔胰，细腻柔软，哪里适合舞刀弄枪的。 沈鸢不以为意，但是卫衍坚持不让她碰那些兵器，她也就只能作罢。 夜幕来临，篝火燃烧，众位将领把酒言欢，有将士手舞长剑，给众人表演一段凌厉的剑法，其他人也不吝啬夸赞。 卫衍今日射中的那只野兔倒是便宜了银宝，银宝扑在那肥兔子身上，张开嘴巴露出尖牙地咬了下去，吃得津津有味的。 虽然被卫衍圈养了许久，但是依旧不忘野性。 沈鸢坐在卫衍身边，看到男人近乎完美的下颚线，精致的容颜映着篝火，恍若镜花水月般的美好。 沈鸢一笑，道：“你在他们面前都是这般冷着脸的吗？” 在这些将领面前，卫衍总是紧绷着脸，眉目间流露出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与面对她时，截然不同，只有在面对沈鸢的时候，卫衍才会像是又回到三年前长安城里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 “他们又不是我的女人，我做什么要对他们和颜悦色？”不过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这样，哪里能震慑统领几十万的大军。 他才二十岁，军队中与他一般大的男子都还只是个无名小卒，而他却已经成了军统大都督，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 沈鸢敛下目光，轻笑不语。 忽地，铮铮琵琶声传来，旋律美妙，随即又附上绵延萧音，一首阳关曲气势磅礴，急促的琵琶声揪着人心，浑厚的箫音又叫人胸口沉闷。 沈鸢看去，甄容和周云云在篝火旁奏着乐音，甄容抚着琵琶，眼角流露风情，扫过一众将士，倒是勾了几个人的心，而周云云则是含羞地偷偷看着卫衍。 一曲完毕，余音绕梁，众位将士都像是听得不过瘾一样，拍手叫好。 甄容和周云云跪在卫衍和沈鸢面前，道：“奴婢斗胆，为众位将士献艺，以表达对他们的敬意，还望世子爷恕罪。” 卫衍倒是不觉得新奇，比起听她们弹奏，他现在更专注于给沈鸢剥虾，“来，把面纱摘下来。” 沈鸢点了点头，伸手把面纱摘下，脸颊上的伤已经好了，光洁如初，娇艳无双的容貌便露了出来，一下子引来不少注目。 难怪世子爷把世子妃当宝贝一样宠着。 这世间的美人不少，但是美到沈鸢这样的，屈指可数，尤其是那双桃花眸，恍若能摄魂一样，哪怕什么都不做，也勾得人心痒痒。 “再看挖了你们眼珠子。”卫衍扫了一眼下面愣住的众人，目光里满是警告，众位将士连忙收回视线，继续吃酒打趣。 沈鸢见卫衍还沉着脸，笑着道：“叫我摘面纱的是你，现在又生什么气呢？” 卫衍捏了捏她的脸，“以前倒是没觉得，现在你倒是越长越好看。” 沈鸢轻哼一声，夹起卫衍给她剥的虾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被晾在一边的甄容和周云云也有些尴尬，周云云看到沈鸢的那张脸，心中嫉恨，就会用脸去勾引男人！ “世子妃，众位将士保家卫国，驰骋疆场，不如趁着今日篝火宴的机会，您也奏一曲激励他们？”周云云忽地开口道。 沈鸢嘴里还吃着东西，没有马上答复周云云，周云云又诚惶诚恐地道：“奴婢多嘴，刚喝了些酒就有些忘乎所以了，世子妃身份高贵，怎么能在此献艺。” 沈鸢看向周云云的目光中满是嘲弄，咽下口中的东西，道：“我在长安城里身份是高贵，因为世子带给我的荣耀和地位。不过在这里，这些天我倚仗的是众位将士对我的舍命保护，我才能一直平平安安。” 沈鸢的一席话化解了周云云的刁难，随后又见她借了甄容的琵琶。 一首不同于阳关曲的曲调从她的指尖倾泻而出，不同于她表面的柔软娇艳，她指下的琵琶声开头便如有万马奔腾，兵戈相击，恍若有杀气弥漫，光是听这声音就好像把人带回厮杀战场。 卫衍食指轻扣桌案，随后拿起一支银箸敲击，如密密鼓声。三声扫弦，战争结束，随即切转哀凉寂寥的旋律，如泣如诉，似是在战场上侥幸活下的人站在血海中引人哭泣，让人为之动容。 场下无人发声，都被这一曲琵琶音深深吸引，几个年长的老将都已泪流满面。 直至林中飞鸟惊起，沈鸢收手，尾音荡荡，众人久久不能回神。 “不知众位将士对此曲可否满意？”沈鸢放下琵琶，笑吟吟的小脸完全看不出刚才的肃杀之意。 随是问着其他人，但目光却是盯着周云云，周云云面色苍白，只觉得一阵难堪。 沈鸢她好像，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8章 就这么喜欢我啊？ “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篝火宴结束之后，卫衍侧躺在沈鸢身边，问道。 沈鸢趴在床上，手里翻着星辰古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我也不知道，我在南疆的时候偶然听见的。” 说起那首曲子，沈鸢陷入回忆，开口道：“创作这首曲子的人是个寡妇，年纪轻轻，才二十二岁，连个孩子都还没有……” 沈鸢低垂着眼睫，继续道：“南疆那边因为楚旭暴政又好战，满了十五岁以上的男子都要充军，那名女子和他的丈夫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了夫妻。然而才新婚没多久，楚旭又开始征兵了，他们被迫分开。” “上了战场，便是九死一生，那女子一听有战事打响，便疯了一样独自一人跑去战场。一路上吃了很多苦，也受过伤，还好几次险些丧命。等她千辛万苦赶到的时候，战争已经结束了，只是活下来的人里没有她的丈夫，尸体也没有人去回收。” “那女子便跑去结束的战场上，满目疮痍，尸体堆积如山，鸟兽喰食，她站在染红的战场上，找了三天三夜，然后才找到了自己的丈夫。” 无法想象，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在成堆的尸体里翻找自己丈夫的一幕，为爱成痴，为爱成膜。 “那个女子和师兄交好，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是青楼的艺伎。而且……她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已满头白发。” 卫衍眸光微闪，他拿了一缕沈鸢的墨发，与自己的一缕青丝相缠打结，忽地问道：“沈鸢，那如果有一天，我也……” “那我也一定会死的。”未等卫衍把话全部说完，沈鸢便侧眸看过来，给了他答案。 从在菩提树下起誓的时候，在肩膀上那个花印出现的那一刻起，沈鸢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卫衍死了，她也绝不会独活。 沈鸢扑到卫衍的胸膛上，抱着他的腰，道：“所以卫衍，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顾不了别人，顾不了黎民百姓，我就想你一直好好的。” 卫衍翻身，把她抱到自己的身上，轻笑着道：“就这么喜欢我啊？” “嗯，喜欢。”喜欢了十几年，“喜欢你，爱你，十几年前就是如此，这种感情融入骨血，陪着我慢慢长大。” 沈鸢很少会这么认真又直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显然是刚才卫衍的那句假说吓到了她。她无法想象如果卫衍死了，自己会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她袒露着自己的感情，让卫衍能多顾及她一些，能更小心一些，能多爱惜自己一些…… 卫衍一下一下地抚着沈鸢的长发，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安稳和满足。 “我的喜欢和爱，比你少了十年。”卫衍心里是心疼的，他不知道默默喜欢一个人十年是多么煎熬。 沈鸢抬头，笑着道：“但是，没有那十年的话，我怎么变得这么优秀，然后让你注意到我，直到现在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他身边。” 卫衍的手按住沈鸢的后颈，吻了她一下，然后道：“你这张嘴长着就是来哄我的吗？” 说什么都能让他欢喜。 沈鸢搂着他的脖子，笑出了声。 …… 卫衍从外面进来，看到像猫儿一样蜷在榻上的沈鸢，唇角微扬，将身上的软甲退下，换了一身黑红双色的华服。 “还疼吗？”卫衍坐到榻上，摸上沈鸢的腰肢。 沈鸢眼睛都没睁，反手一拍，“别乱动，我睡会儿。” 随后便抱着银宝打算继续睡，卫衍盯着银宝，银宝无辜地睁着自己的狐狸眼，蓬松的大尾巴都夹了起来，然后从榻上跳了下去。 周云云把热好的牛乳端了进来，然后便看到卫衍满眼宠溺地哄着沈鸢，“乖，先起来把牛乳喝了再睡。” 周云云咬了咬唇，走过去将牛乳放下，道：“世子爷，让奴婢来伺候世子妃吧。” “不用了，你下去吧。”卫衍语气淡漠，和对沈鸢的时候天差地别，连眼神都没有施舍一个给她。 周云云只能退下，小桃见周云云退了出来，气愤地训斥道：“你抢我的活儿做什么？” 小桃刚才还心急如焚地到处问那蛊牛乳去哪里了，还以为被她自己弄丢了，结果一问才知道是周云云擅自拿了。 周云云理了理微乱的鬓发，道：“你不过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管我？” 小桃气红了脸，道：“你现在也只是一个下人，我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我为什么不能管你？”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想打世子爷的主意，我告诉你，你死了这条心吧，好好做事，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小桃对周云云很是不喜，警告道。 “你是世子妃身边的大丫鬟又如何，我还是陛下派来伺候世子爷的，将来迟早也会是世子爷的人，你还没资格对我大呼小叫。”面对小桃，周云云根本无需隐忍，一改之前怯懦的样子。 小桃咬着牙道：“世子爷和世子妃这么恩爱，你别想了！” 周云云想到这些天里卫衍对沈鸢无微不至的样子，心里愈发不舒坦。 现在世子爷根本不让她近身，她连一点表现机会都没有，她得徐徐图之才行。 …… 夜晚，卫衍帮沈鸢把黑色的披风套上，系好带子，宽大的兜帽盖在头上。卫衍也是同样的装束，就快到中阳关了，外面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银宝爬到沈鸢的披风里，生怕自己被丢下。 “一会儿抓紧我。” “好。”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99章 她可能是在南疆长大的。 到了中阳关，一队马车从几万人的精锐中分出，转而往沧州的方向行进。而剩下的几万大军，则是继续向着大明与南疆边境前进。 一处高坡，卫衍驾着汗血宝马，把沈鸢护在身前，看着下面长龙般的队伍，场面壮观。 夜晚的风吹得呼呼作响，沈鸢道：“走吧。” 如之前安排的那样，他们身边只带了轸宿和心宿，沈鸢问道：“危宿没有跟来吗？” 危宿和卫衍几乎是形影不离，就算现在他还在养伤，他应该也不甘于被卫衍抛下。如果没有明着跟来的话，应该就是躲在暗处保护了。 “没有，我让他去试探柳宿了，柳宿的身份查出一点眉目了。”卫衍说道。 沈鸢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查出什么了？” 阿辙那边都还没有消息。 “她是六岁的时候被父王选中，然后送来秦王府的，六岁之前，她可能是在南疆长大的。”卫衍回道。 拿到这个结果的时候，卫衍也震惊了许久。 “是南疆细作吗？”沈鸢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 “都还不确定，只是查到一点点，她六岁之前的生活痕迹被抹消的很干净。” 沈鸢想了想，道：“但是你让危宿去试探她，她很有可能有所察觉，柳宿的警惕性很高。” “而且如果当时是她易容成心宿的样子，把我骗出府的话，那也就是说，她现在的易容术，已经超越了我能辨识的程度了。”当时那个心宿，除了那柄弯刀以外，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就连脚步声都模仿的一模一样。 沈鸢忽地想到什么似的，瞳眸紧缩，道：“难怪柳宿经常会问我为什么总是能分辨出她来，她在利用我完善她的易容术，倒是被她摆了一道。” “一切都还没有定论，不一定是她。”卫衍沉着目光，若是说实在的，如果柳宿是敌人的话，事情会麻烦很多。 柳宿的真容谁都没有见过，包括他。 “南疆那边我会让人多查一下，王宫里还有我的眼线，查到的消息或许会比你更多一些。”沈鸢之前没有想到往南疆去查，现在有了新的线索，心中豁然开朗。 …… 卫衍一行人连夜赶路，到金陵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开城门的时刻，晨雾弥漫。 沈鸢靠在卫衍的怀里，虽然很想睡觉，但是被马颠得确实不好受。踏进金陵，街道上还没有多少人，商贩都才开始摆铺子，青石板上沾着水雾，街道有些清冷。 卫衍抱着沈鸢在一家客栈前停下来，似乎是打算在这里借宿落脚，沈鸢看到不远处已经散发出阵阵香味的包子铺，扯了扯卫衍的衣角，道：“你饿不饿？” 卫衍回过头，看到沈鸢带着几分倦色的脸，有些心疼，突然后悔把她一起带出长安城了。 “当然饿了，你想吃什么？”卫衍牵着她的手，问道。 沈鸢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家包子铺，道：“想吃包子。” “还有呢？我带你去买。”卫衍拿出两个面具，分别戴在自己和沈鸢的脸上，这是之前他就准备好的。 面具只遮住了他们上半张脸，倒是比一直戴着宽大的兜帽要舒服。 “就要包子。”沈鸢走到包子铺前，一口气要了五个肉包。 卖包子小贩立刻眉开眼笑，刚出笼便一下子卖了五个，今日开门红，说不定能走好运。 卫衍付了一锭银子给小贩，道：“不用找了。” 卖包子的小贩两眼放光，这……真的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他这是遇到地主家的儿子了吗？ 藏在沈鸢衣服里的银宝似乎也嗅到了味道，从沈鸢披风的衣领里钻了出来，沈鸢笑着道：“银宝也饿了啊。” “呜呜！”银宝仰头蹭了蹭沈鸢的脖子。 沈鸢咬了一口包子，然后又撕了一块喂给银宝，银宝吃得津津有味，嚼了几下便咽下去了。 沈鸢自己都还没吃完，见银宝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于是又撕了一块喂给它。 卫衍看到此景，失笑一声，然后拿了一个包子递到沈鸢嘴边。 “嗷呜！”沈鸢咬了一口，然后又撕了一块自己手中的包子喂给银宝。 就这样她喂银宝，卫衍喂她，两人一狐在空旷的街道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能听见戴着面具的女孩清脆悦耳的笑声。 最后五个包子果然没有吃完，好在剩下的都被卫衍吃掉了。 卫衍把沈鸢送回客栈，对她道：“今日我们要在金陵留一天，我去处理些事，晚些时候回来，心宿会一直跟着你，你别乱跑，好好休息。” 秦王府名下有很多铺子都是放在金陵的，毕竟金陵是大明仅次于数长安的繁华城池，既然来了一趟金陵，卫衍也就趁着这个机会去视察看看。 因为要疏通南北大运河的缘故，秦王府的金库缩了一大半，必须用最短的时间补回来，以备以后的不时之需。 沈鸢点了点头，道：“你也早点回来哦。” 卫衍到底是习武之人，带着伤连夜赶路都未曾休息，脸上却不见倦意。 卫衍吻了一下沈鸢的眉心，然后便带着轸宿转身离开。 “世子妃，属下去给您提水沐浴。” 沈鸢点了点头，这些天一直在赶路，不是每天都可以泡热汤的。 沈鸢泡在浴桶里，舒服地叹了口气，心宿抱着银宝就守在屏风后面。 “心宿。” “世子妃还有何吩咐？” “你今年多大了？”对卫衍手下的二十八星宿暗卫，沈鸢知晓的甚少。 “……二十五了。”心宿有些不开心被问及这个话题，但还是老老实实回道。 沈鸢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心宿最多二十岁，没想到竟然已经二十五岁了。 “你是几岁的时候被选在世子身边的？”沈鸢继续问道，指尖划过水面，带起一圈圈波纹。 “十岁的时候，属下被秦王殿下从奴街选中的。”心宿是异族人，天生瞳色和发色就与别人不大相同，他们异族人也备受排挤，经常被当做商品一样放在奴街交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00章 他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 “其他人也和你一样是从小被选中，然后经过训练再放到世子身边的吗？” “不全是，还有一些曾经是秦王殿下的下属，后来被赋予二十八星宿的代号，然后再派到世子爷的身边。” “你来的时候，柳宿是不是已经在了？”她想知道更多关于柳宿的事情，柳宿六岁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个属下不知道。属下是青龙组的，柳宿是朱雀组的，都是分开训练的。只有出任务的时候，才可能会碰面，属下和柳宿其实并不是很熟。”另一个原因便是，心宿不擅长招架柳宿这样的人，柳宿狡猾又奸诈，组里不少人都被她戏弄过。 而且她的容貌千变万化，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她的真面目，亦或者是，她从未在他们面前露出过真容。 “不过轸宿和柳宿同是朱雀组的，世子妃可以等轸宿回来去问问他。” 沈鸢趴在浴桶边缘上，想了许久，倒是没理出什么头绪来。 “世子妃，再不出来，水要凉了。”心宿提醒道。 沈鸢应了一声，随即出了浴桶，把身上的水擦干净，裹上衣服便钻进被窝里去了，银宝倒是通灵性，先给沈鸢暖了下被窝。 “你也休息吧。”沈鸢对心宿道。 “属下在外面守着，世子妃醒了随时喊我。” …… 另一边，秦王世子突然亲临金陵来视察，吓得各个铺子的掌柜一个哆嗦，连忙带着迟到的大婚贺礼，还有店铺的账目本算盘等东西过来。 这些掌柜也是十分舍得，给卫衍的大婚贺礼几乎都是镇店之宝，琳琅满目，叫人看得眼花。 忽地，卫衍的视线停在一处，一个掌柜捧着一个锦盒，锦盒中放着一支镶了红宝石的金步摇，造型好看，做工细致，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不知为何，卫衍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似的，金步摇……他以前是不是也有个这样的金步摇？ 卫衍抬手拿起这支金步摇，轸宿“咦”了一声，卫衍看向他，轸宿连忙低下头。 “你想说什么？” 轸宿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才道：“这支金步摇很像世子爷送给世子妃那支。” 卫衍眉头微皱，他送过沈鸢这种步摇吗？ 轸宿以为卫衍没记起来，便提醒道：“就是那支金翅蝶花步摇，可惜三年前被摔坏了，也修不好了，世子爷便把它收起来了，但也没有丢掉。” 卫衍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心脏都像是漏了几拍一样。 他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 卫衍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有些失神落魄地回了客栈。 沈鸢已经睡熟了，卫衍坐在床边看了她许久，然后才去沐浴更衣。 他拼命地去回想轸宿口中所提的金翅蝶花步摇，但是也只能有一些熟悉感，却不记得关于那支步摇的事情。 卫衍捂着自己的后颈，会不会和这个蛊有关？ 卫衍不敢去想，换好衣服之后便躺到沈鸢身边，沈鸢闻到淡雅的雪松香，半梦半醒地蹭到卫衍怀里，抱着他的腰，勾着他的腿，把身上的热度传给他。 “沈鸢。”卫衍忽然唤道。 但是意识还不清醒的沈鸢似乎并没有听到，继续闭着眼睛，没有回应。 “沈鸢。” 这一次沈鸢听到了，不满地在卫衍怀里蹭了蹭，模模糊糊地嘤咛了一声，但是又不愿意睁开眼睛。 得到沈鸢的回应，卫衍这才不再打扰她，唇角微微扬起，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才抱着她睡了过去。 …… 另一条行进路线上，柳宿易容成卫衍的样子坐在马车里，无聊地玩着骰子。 “世子爷不是应该和我们一起去沧州吗？怎么不见他的人？”柳宿神色慵懒，就像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危宿抱着宽刀坐在一角，面不改色地回道：“世子爷直接去边境了。” 柳宿敛下神色，手中的骰子扔在桌上，两个一点，运气还真是背。 “世子爷去边境做什么？陛下封世子爷为军统大都督不是为了让他去沧州练兵吗？” “世子爷的心思我也不知，我们只管听命便是。” 柳宿一手托着下巴，喃喃道：“是吗……” 世子爷去大明和南疆的边境做什么？难道想直接出兵吗…… 危宿扫了几眼柳宿的神情，看不出什么破绽，那层人皮面具是她最好的伪装。 …… 沈鸢和卫衍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连午膳都没用。 沈鸢最先醒来，双眸雾蒙蒙的，她推了推身边的卫衍，声音娇细地道：“卫衍，起床了。” 然而沈鸢的那点力道对卫衍根本没有用，沈鸢脑袋也一点一点的，“卫衍，下午了，我们午膳都没吃呢。” 虽然她也不觉得很饿。 卫衍皱了皱眉，怀里的热乎乎的人儿不见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沈鸢坐了起来，然后他又抬手搂住沈鸢的脖子把她重新按回床上。 “再睡会儿，乖。”卫衍随意地轻了轻沈鸢的耳朵，声音沙哑地道。 沈鸢干脆也闭上了眼睛，喃喃道：“那就再睡一小会儿。” 于是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沈鸢这一次是被饿醒的，外面太阳似乎都要赶着从西边落下了。 “卫衍，快起来！”沈鸢想要从卫衍怀里挣脱开。 但是卫衍却是越抱越紧，眉头紧皱，就连额头都出了一层冷汗。沈鸢只觉得自己的腰要被卫衍的手臂勒断了，但是让她更担心的是卫衍竟然梦魇了！ “卫衍，卫衍，卫衍！” “快醒醒！”沈鸢唤着他的名字，但是效果甚微。 沈鸢心下一横，仰着头，张口便咬住了卫衍脖子上的软肉，但是没舍得咬出血。 卫衍猛地惊醒，睁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沈鸢感觉到箍着她的力道松开了，伸手抱着他的腰，轻轻拍着他的背，哄着道：“只是个梦而已，没事了。” 沈鸢不知道卫衍梦到了什么，但是能让他产生这么大反应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卫衍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恢复平静，哑着声问道：“刚才我有没有伤到你？” 沈鸢摇头，面色如常地回道：“没有，不过我在你脖子上咬了个牙印。”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了00章 他是不是忘了一些事情……网址： 第301章 “没事，牙印这种痕迹，你想在我身上留多少个都可以，咬哪里都可以。”卫衍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这个臭男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调戏她的机会。 不过这也让沈鸢刚才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她见卫衍脸色还有些苍白，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卫衍目光微闪，抬手轻捏住沈鸢的下巴，道：“梦到你喊另一个人叫夫君，把我给吓的。” 沈鸢磨了磨牙，扑上去对着卫衍的脖子又是一口。 沈鸢这回是真生气了，下去买糖葫芦都只买一串，还不分给他吃。 轸宿从外面的酒楼里买了晚膳回来，都是清淡的小粥小菜，以及他给卫衍熬的一碗药膳。 卫衍看到那碗黑乎乎的药膳时，差点把嘴里含着的粥喷出来，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冷眼扫过轸宿，道：“端下去。” 轸宿没有动，反而看向沈鸢。 “啪嗒”的一声，沈鸢放下手中的筷子，绷着小脸问道：“你要轸宿端什么下去？” 沈鸢还没有消气，看着卫衍的目光里尽是不满，卫衍轻咳一声，挥了挥手，道：“把粥端下去。” 轸宿心中稍稍得意了一下，把卫衍没喝完的粥端了下去，就给他剩下一盘热乎乎的药膳。 沈鸢这才又继续吃着自己的晚膳，卫衍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药，苦得他眼角抽抽。 轸宿故意整他的吗？ 为什么一次比一次苦？都已经快到他能接受的极限了。 卫衍摒着气，仰头把汤药一口饮尽，然后连喝了好几杯的水面色才好看些。 “我喝完了。” 沈鸢埋头喝粥。 “我喝完了！”卫衍提高声音，道。 沈鸢眼皮微抬，冷漠地应了一声，“哦。” 卫衍一噎，道：“我都听你的话乖乖喝药了，你别和我生气了？” “我没生气。” “鬼才信，你都不对我笑了。” 沈鸢轻哼一声，卫衍走过去用力亲了她一下，沈鸢嫌弃地道：“全是药味。” “也不知道轸宿在这里面放了什么，比上次的药还要苦。”卫衍看着药碗里剩的那些黑乎乎的药渣，胃瞬间变得不太舒服了。 沈鸢凑过去看了两眼，又嗅了嗅，道：“应该是在里面放了蝎子蛇蜕那些东西。” “……”好了，他怀疑轸宿就是他身边的内鬼。 …… 用完晚膳之后，卫衍又出了门，沈鸢趴在房间的窗边，看着街道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落得个清闲。 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留在长安，现在应该也是过着这样在外面走走停停的生活了。 只是，终究有太多身不由己和割舍不下。 “心宿，我去下面买根糖葫芦回来。”沈鸢对在帮银宝洗澡心宿说道。 心宿被银宝甩得一身水，听到沈鸢要出门，便打算把银宝先丢一边，“世子妃，属下和您一起去。” “不用了，就在下面，马上就回来。”沈鸢笑了笑，戴上面具然后便走了出去。 心宿还是有些犹豫，正打算起身跟上沈鸢，然而被银宝的大尾巴又甩了一脸的水。 沈鸢走了下去，走去卖糖葫芦的小贩那里，“要两根。” “好嘞，姑娘，一共两文钱。” 沈鸢正要低头从荷包里拿出两文钱，忽地一只陌生的手伸了过去，想要揭下她的面具，沈鸢下意识地身子后仰，堪堪躲过了那只手。 “哟，反应倒是快。” 沈鸢侧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绣铜钱华服的公子哥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沈鸢面前，脸上神色轻佻，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小厮，想来是金陵里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 贪婪的目光游离在沈鸢凹凸有致的身子上，哪怕被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却也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沈鸢没有理会这个男人，毕竟不是在长安，她也不想多惹什么事。索性糖葫芦也不想买了，转身便想回客栈。 然而才刚转身，又被这个公子哥抬手拦住，不安分的手总是想碰她。 沈鸢不悦地道：“你想干什么？” 沈鸢的声音娇柔，那公子哥心里直痒痒，笑得得意地道：“把面具摘下，本少爷便放你走。” 以他阅女多年的经验，眼前这个绝对是个绝世美人。若是摘了面具，他抢也要把人抢走。 “不摘。”沈鸢淡淡地回了一句，想要绕路走开。 这人显然是在金陵城里嚣张惯了，周围不少人看到了他又在强抢民女，但是他们又无可奈何，不敢去得罪他。 “不摘？那本少爷亲自帮你摘了，把她按住。”身后的几个小厮围住沈鸢，各个摩拳擦掌。 沈鸢面具下的柳眉皱了皱，没想到只是下楼一趟便惹了麻烦，她叹了口气，道：“等一下，你别让他们动我，你想摘我的面具，那你就亲自过来摘。” 公子哥一喜，连忙应道：“好好好，这才叫识时务啊。” 沈鸢又道：“那你能让他们离远一点吗？我的容貌只让你一人看。” 沈鸢特意把嗓音放柔了一些，那公子哥色心当头，脑子也不是很好使，沈鸢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都退开！站那么近做什么！” 几个小厮都被踹了一脚，连忙退到公子哥身后几步开外。 公子哥笑得猥琐，两只手抬起，那架势可不像只想摘了沈鸢的面具那么简单，“小美人跟本少爷回府，本少爷一定好好疼惜你。” 沈鸢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提着裙摆，嫣然一笑，抬脚，直接给了公子哥的两腿之间致命一击。 “啊！！！”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沈鸢转头遍往客栈跑，还大喊着心宿的名字。 那公子哥神色扭曲地两手捂着自己的下面，怒道：“傻愣着做什么，给我追！” 几个小厮如梦初醒，连忙去追沈鸢。 金陵的夜市人也不少，沈鸢在人群里推挤了一番，看到前面那道立在客栈门口的玄色身影。 沈鸢原本还是喊着心宿的名字，现在又立马改口道：“夫君！”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031章网址： 第302章 “没事，牙印这种痕迹，你想在我身上留多少个都可以，咬哪里都可以。”卫衍一本正经地开口道。 这个臭男人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调戏她的机会。 不过这也让沈鸢刚才紧绷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她见卫衍脸色还有些苍白，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卫衍目光微闪，抬手轻捏住沈鸢的下巴，道：“梦到你喊另一个人叫夫君，把我给吓的。” 沈鸢磨了磨牙，扑上去对着卫衍的脖子又是一口。 沈鸢这回是真生气了，下去买糖葫芦都只买一串，还不分给他吃。 轸宿从外面的酒楼里买了晚膳回来，都是清淡的小粥小菜，以及他给卫衍熬的一碗药膳。 卫衍看到那碗黑乎乎的药膳时，差点把嘴里含着的粥喷出来，他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然后冷眼扫过轸宿，道：“端下去。” 轸宿没有动，反而看向沈鸢。 “啪嗒”的一声，沈鸢放下手中的筷子，绷着小脸问道：“你要轸宿端什么下去？” 沈鸢还没有消气，看着卫衍的目光里尽是不满，卫衍轻咳一声，挥了挥手，道：“把粥端下去。” 轸宿心中稍稍得意了一下，把卫衍没喝完的粥端了下去，就给他剩下一盘热乎乎的药膳。 沈鸢这才又继续吃着自己的晚膳，卫衍小口小口地喝着汤药，苦得他眼角抽抽。 轸宿故意整他的吗？ 为什么一次比一次苦？都已经快到他能接受的极限了。 卫衍摒着气，仰头把汤药一口饮尽，然后连喝了好几杯的水面色才好看些。 “我喝完了。” 沈鸢埋头喝粥。 “我喝完了！”卫衍提高声音，道。 沈鸢眼皮微抬，冷漠地应了一声，“哦。” 卫衍一噎，道：“我都听你的话乖乖喝药了，你别和我生气了？” “我没生气。” “鬼才信，你都不对我笑了。” 沈鸢轻哼一声，卫衍走过去用力亲了她一下，沈鸢嫌弃地道：“全是药味。” “也不知道轸宿在这里面放了什么，比上次的药还要苦。”卫衍看着药碗里剩的那些黑乎乎的药渣，胃瞬间变得不太舒服了。 沈鸢凑过去看了两眼，又嗅了嗅，道：“应该是在里面放了蝎子蛇蜕那些东西。” “……”好了，他怀疑轸宿就是他身边的内鬼。 …… 用完晚膳之后，卫衍又出了门，沈鸢趴在房间的窗边，看着街道下来来往往的行人，落得个清闲。 如果当初她没有选择留在长安，现在应该也是过着这样在外面走走停停的生活了。 只是，终究有太多身不由己和割舍不下。 “心宿，我去下面买根糖葫芦回来。”沈鸢对在帮银宝洗澡心宿说道。 心宿被银宝甩得一身水，听到沈鸢要出门，便打算把银宝先丢一边，“世子妃，属下和您一起去。” “不用了，就在下面，马上就回来。”沈鸢笑了笑，戴上面具然后便走了出去。 心宿还是有些犹豫，正打算起身跟上沈鸢，然而被银宝的大尾巴又甩了一脸的水。 沈鸢走了下去，走去卖糖葫芦的小贩那里，“要两根。” “好嘞，姑娘，一共两文钱。” 沈鸢正要低头从荷包里拿出两文钱，忽地一只陌生的手伸了过去，想要揭下她的面具，沈鸢下意识地身子后仰，堪堪躲过了那只手。 “哟，反应倒是快。” 沈鸢侧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绣铜钱华服的公子哥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沈鸢面前，脸上神色轻佻，身后还跟着三四个小厮，想来是金陵里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 贪婪的目光游离在沈鸢凹凸有致的身子上，哪怕被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却也被她的气质所吸引。 沈鸢没有理会这个男人，毕竟不是在长安，她也不想多惹什么事。索性糖葫芦也不想买了，转身便想回客栈。 然而才刚转身，又被这个公子哥抬手拦住，不安分的手总是想碰她。 沈鸢不悦地道：“你想干什么？” 沈鸢的声音娇柔，那公子哥心里直痒痒，笑得得意地道：“把面具摘下，本少爷便放你走。” 以他阅女多年的经验，眼前这个绝对是个绝世美人。若是摘了面具，他抢也要把人抢走。 “不摘。”沈鸢淡淡地回了一句，想要绕路走开。 这人显然是在金陵城里嚣张惯了，周围不少人看到了他又在强抢民女，但是他们又无可奈何，不敢去得罪他。 “不摘？那本少爷亲自帮你摘了，把她按住。”身后的几个小厮围住沈鸢，各个摩拳擦掌。 沈鸢面具下的柳眉皱了皱，没想到只是下楼一趟便惹了麻烦，她叹了口气，道：“等一下，你别让他们动我，你想摘我的面具，那你就亲自过来摘。” 公子哥一喜，连忙应道：“好好好，这才叫识时务啊。” 沈鸢又道：“那你能让他们离远一点吗？我的容貌只让你一人看。” 沈鸢特意把嗓音放柔了一些，那公子哥色心当头，脑子也不是很好使，沈鸢说什么他便做什么。 “都退开！站那么近做什么！” 几个小厮都被踹了一脚，连忙退到公子哥身后几步开外。 公子哥笑得猥琐，两只手抬起，那架势可不像只想摘了沈鸢的面具那么简单，“小美人跟本少爷回府，本少爷一定好好疼惜你。” 沈鸢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提着裙摆，嫣然一笑，抬脚，直接给了公子哥的两腿之间致命一击。 “啊！！！”杀猪般的惨叫响起。 沈鸢转头遍往客栈跑，还大喊着心宿的名字。 那公子哥神色扭曲地两手捂着自己的下面，怒道：“傻愣着做什么，给我追！” 几个小厮如梦初醒，连忙去追沈鸢。 金陵的夜市人也不少，沈鸢在人群里推挤了一番，看到前面那道立在客栈门口的玄色身影。 沈鸢原本还是喊着心宿的名字，现在又立马改口道：“夫君！”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03章 初到沧州 卫衍回来的时候，沈鸢已经醒了，“要赶路了吗？” 卫衍走过来，蹲下，给沈鸢把鞋穿上，动作不太熟练，但是力道很温柔，“用完早膳就出发，想吃什么，让心宿去买。” 沈鸢想了想，道：“小笼包。” “好。”卫衍笑了笑，把她抱起来。 天气越来越冷了，转眼便到了深秋，卫衍想买一辆马车赶路，但是沈鸢拒绝了。 “我还没那么娇气，我受得住。”沈鸢抿了抿唇，对卫衍道。 若是驾马车，肯定又要耽误几日的时间了。 四人继续赶路，出了金陵城一路赶往沧州，没有再在中途耽误时间，竟是比危宿他们更快一步进了沧州。 沧州比不得长安城和金陵城的繁华，但是百姓在此也能安居乐业，民风淳朴。 沧州与大明的其他州县有些不同，设有由皇帝直接管辖的城主，这也是为了掩盖练兵场地的事情，百年来皆是如此。 现任的沧州城主宋成文在任已有十余年，没有出过什么大乱，深得云景帝青睐。 进了沧州，沈鸢转头，偷偷在卫衍耳边道：“我给我自己准备的嫁妆都到沧州了。” 卫衍眉头轻扬，道：“你什么时候还给在自己准备了嫁妆？” 沈鸢一笑，道：“从四岁那年遇见你开始。” 一开始存着自己喜欢的小玩具，到后来存些自己做的女红，长大一些后存银钱…… 直到现在，她认真存下的东西，足以放满一个钱庄。 “我的人早就在沧州等着了，也置办了宅子，我们过去住吗？还是你另有打算？”沈鸢问道。 卫衍摸了摸她的头，道：“我们先去城主府一趟，之后你是想住城主府还是自己府邸都可以，我练兵可能会经常住在军营里。” 军营里有军营里的规矩，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带着沈鸢进去。 沈鸢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我住自己那里吧，你不用担心我，我会乖乖等你回来。” 城主府虽好，但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好，到时候我多派些人保护你。”卫衍最担心的还是沈鸢的安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沈鸢看了看沧州周边的街道，沧州因为三面环山，交通不便，所以与外界往来十分的少，卖的东西也很单一。铺子里卖的衣裙首饰，若是拿去长安或是金陵去看，都可以说是过时的款式。 卫衍带着沈鸢去了沧州城主府，宋成文早已在门口徘徊等候多时，看到卫衍的时候，连忙迎了过去。 因为不便透露卫衍的身份，所以只能改口唤道：“下官见过公子。” 卫衍点了点头，然后便带着沈鸢他们进了城主府。 城主府没有想象中建造的那么华丽奢侈，反而各处都透着淡雅精巧。 沈鸢回忆了一番之前查到的关于宋成文的事情，三十年前他参加科考，探花出仕，原本是京官，但后面又被云景帝调去地方任职，皆受百姓爱戴。百姓都称他铁面无私，后来便被云景帝任命接手沧州城主之位，宋成文也没有让云景帝失望，在任十余年，勤勤恳恳。 这么多年来，还未听到他有什么不好的风评传出来。 宋成文和卫衍要商谈正事，沈鸢自然是不方便跟去，于是宋成文便让他的儿媳许氏招待她。 “卫夫人，我们去花园坐坐如何？”许氏出身书香世家，典雅大方，已有三十多岁，却还是风韵犹存。 沈鸢听到许氏对她对自己的称呼，愣神了一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称她为卫夫人，又连忙应道：“好。” 宋成文又对许氏道：“等治儿回来，让他直接来书房。” “是，公公。”宋成文口中的治儿是他的大儿子，也就是许氏的丈夫。 卫衍帮沈鸢拢了拢披风，道：“我很快就来接你，夫人。” 沈鸢耳根红红的，点了点头。 突然叫她夫人做什么…… 以前都是沈鸢沈鸢的喊着，突然叫她夫人，她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许氏是知晓他们卫衍和沈鸢身份的，见两人恩恩爱爱的样子，发自内心地笑了笑。 “公子请放心。”许氏对卫衍行了一礼，然后便带着沈鸢下去了。 城主府的花园九曲长廊，建造得别出心裁，许氏带着沈鸢来了长廊中的一处小亭里，周围挂着轻纱幔帐挡风，许氏又叫人添了两个炉子，便也不觉得冷了。 “卫夫人可以摘下面具了，臣妇不会乱说的。”许氏挥退了其他下人，对沈鸢道。 一直戴着面具，沈鸢也不是很喜欢，听了许氏这般说，便把面具摘了下来。 许氏知道沈鸢在长安有第一美人之称，今日一见，果真是美得让她这个做女人都有些心动了。 “敢问卫夫人今年芳龄？”许氏瞧着沈鸢年龄也不大，心中便有些好奇。 “十七了。”沈鸢不讨厌许氏，她能感觉到许氏对她的善意。 许氏笑了笑，道：“卫夫人倒是比我女儿要大一岁，我女儿今年十六，平时顽皮好动，到现在连个婚事都还没定下。” “宋夫人是个美人，想必宋小姐也不差，何愁找不着一门称心的婚事。”沈鸢回道。 许氏被沈鸢这话哄得笑了起来，她本以为沈鸢作为秦王世子妃肯定会有些架子，现在一看，出乎意料的好相处。 虽然不到交心的地步，但是表面上却也很好说话。 “借卫夫人吉言了，小女生性活泼，卫夫人初到沧州，想来没有什么可以说话的朋友。若是卫夫人不嫌弃，可以经常与小女结伴出游。”许氏这话说的也圆滑，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毕竟与秦王世子妃交好，只有利没有弊。 沈鸢笑着应下了。 许氏又道：“臣妇已经给您安排好了院子，不如卫夫人跟臣妇去看看满不满意，还有没有需要添置的物件。” 沈鸢有些抱歉地笑了笑，道：“劳烦你这么费心了，我和我夫君不住城主府，我们已经在外面置办了宅子，就麻烦你们了。” 许氏心中觉得有些可惜，但也只能轻声应下。 “娘，娘，听说家里来了客人！”一个悦耳活泼的声音传来，沈鸢抬眸望去。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03章 初到沧州网址： 第304章 他和沈鸢的家 许氏看到风风火火，没有一点大家闺秀样子的女儿，轻斥道：“穿成这样成什么样子？还不快去换掉！” 来人正是许氏口中总是念叨的女儿，宋知秋。 与许氏沉稳端庄的性子截然相反，宋知秋性子跳脱，见她此刻正穿着一身粗布男装，白嫩的小脸上也不知在哪蹭了灰，脏兮兮的，但是一双眼睛水灵灵的。 宋知秋本来以为只有她娘亲一人在，现在看到沈鸢，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连忙又跑下去换衣服。 许氏代宋知秋道歉，道：“卫夫人莫怪，小女失礼了。” 沈鸢摇了摇头，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闺名知秋。”许氏回道。 不一会儿宋知秋便回来了，换下粗布男装，穿上浅绿色的罗裙，在这深秋的景色里像是一枝活泼生长的绿芽儿。 许氏领着宋知秋到了沈鸢面前，道：“快行礼，这是卫夫人。” 刚才对沈鸢只是匆匆一瞥，现在宋知秋才有空认真打量沈鸢，看到沈鸢的容貌，两眼笑成两道月牙儿，毫不吝啬地夸赞道：“看上去你比我年纪还小，竟然已经嫁人了吗？你长得可真好看。” 沈鸢回以一笑，“我虚长你一岁。” 许氏也不想插足在这两个年轻小辈之间，看她们聊得投缘，便道：“知秋，你好生招待卫夫人，我去看看你爹回来了吗？” “娘，你快去吧，这里交给我！”宋知秋笑得开心。 许氏对沈鸢行了一礼，然后便告退了。 宋知秋虽然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心思也细腻，见自己的母亲都对沈鸢这般敬重，想来眼前这个卫夫人身份定然不低。 “我在沧州这么久，还未见过你呢，你是从外地来的沧州吗？”宋知秋问道。 沈鸢点了点头，回道：“我夫君来沧州做生意，我就跟着来了，之后会在沧州长住。” “来沧州做生意？”宋知秋有点想不明白，沧州有什么生意好做的。 沈鸢点了点头，并给多说， 宋知秋也没有追问，爽快地道：“我从小在沧州长大，对这城里大大小小的事都一清二楚，以后你若是找不着玩伴，可以和我一起玩。” 但是很快她又想起沈鸢已经嫁人了，“不对不对，你已经嫁人了，嫁人之后就不能在外面抛头露面了。” 确实，很多男人在娶了妻子之后，都不愿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 “无事，我夫君向来不约束我这些，而且我也想多了解一下沧州。”沈鸢说道。 宋知秋有些诧异，羡慕地道：“看来我以后也要找个不会管我这儿，管我那儿的夫君才行，我娘总是和我说以后要是成亲了，就不能总是去外面了，不然我的夫君会不高兴。” 沈鸢没有说话，端了茶水轻抿一口。 “对了，卫夫人，我可以直接叫你名字吗？”宋知秋像是个自来熟的人，才刚认识沈鸢没多久，就想和她亲近起来。 这种亲近和钟柔那种谄媚不同，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叫我鸢儿便好。”虽然沧州对外界的消息闭塞，但是沈鸢也不敢直接说出自己的名字，“纸鸢的鸢。” 两人也这样熟悉了起来，沈鸢对宋知秋依然还保持着该有的距离，然而宋知秋却恨不得和她来个义结金兰，活泼得很，还想着现在带着沈鸢出去玩。 不过这个想法才刚出，便看到自己的父亲来了，身边还有一个身形高大，和沈鸢一样穿着黑色披风的男人，脸上还戴着面具。 “爹！”知秋唤了一声，然后便攀着宋成文的胳膊站到他身边。 宋成文也很宠爱这个女儿，向卫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便没有其他想法了。 卫衍向沈鸢伸手，沈鸢戴上面具牵着他，问道：“事情都谈完了？” 卫衍点了点头，道：“嗯，我们回去吧。” 宋成文又连忙招呼着人把卫衍和沈鸢送出府。 宋知秋还是第一次见她的父亲这般小心翼翼，毕竟在沧州她爹的官位可是最大的，“爹，他们真的只是商人吗？” 虽然没见着鸢儿夫君的脸，但是光凭那样的气场，宋知秋怎么也无法将他和沈鸢说的商人挂钩。 宋成文轻轻敲了一下宋知秋的脑袋，道：“别多问，卫夫人那里你有空可以多去拜访一下她，不过要知分寸。” “哦。”宋知秋听到自己父亲这么说，也不敢深究，想来鸢儿和她的夫君应该是什么大人物了。 …… 沈鸢置办的宅子不算大，里面已经雇了些下人，都是经过精心挑选调教的，也不怕他们在外面乱说。 “这个宅子还是临时买的，虽然我提前叫人修整了一番，不过还有些不尽人意的地方。”沈鸢带着卫衍在宅子里转了一圈，说道。 卫衍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急，我们可以慢慢改，以后这就是我们的家了。” 虽然比不上秦王府的大气奢侈，但是卫衍却很喜欢这样属于他和沈鸢的家。 远离了长安，紧绷的神经都松下了不少。 “这个池子里放几条红鲤，不然光秃秃的。”沈鸢指着一处小池塘道。 卫衍皱眉，拎着银宝的后颈皮，道：“这家伙肯定会偷吃。” “呜呜呜呜！”它就顶多偷吃一个。 “那就多养几条嘛。” “好。” “这几棵树要不要换成墨竹苑那样的杏花树？” “你喜欢就好。” “还有这里，一会儿让心宿去买些花盆过来吧，最好再搭一个花架。” “好。” “离冬天也不远了，沧州会下雪吗？会下雪的话，再移几棵梅花树进来吧。” “好。” 沈鸢脑袋里的想法有很多，好像这些早就已经在她的脑海里构思了许久一般。 …… 危宿他们因为乘着马车，所以大概还要两日才能进沧州。沈鸢这两日都在家里和卫衍一起修整宅子，当然也会接到长安城寄来的信件。 虽然现在远离了长安，但是情报都被她掌握在手里。 “喏，姐姐来信了。”沈鸢还埋头在画图纸，卫衍便拿了一封沈虞写来的信进来，放到她的桌上。 沈鸢放下手中的笔，一边拆着信件，一边调侃卫衍，“你这声姐姐倒是越叫越顺口了。” 不过在看完沈虞的信之后，沈鸢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姐姐和卫晟……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04章 他和沈鸢的家网址： 第305章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卫衍见沈鸢脸色不太对的样子，问道：“怎么了？” 沈鸢放下信纸，道：“姐姐被陛下留在了长安了，并且授了官职，现在又被陛下派去出城查案，而且还是和卫晟一起。” “姐姐让我不用担心她，但是近期卫晟低调的让我不敢相信。我倒是不觉得他是放弃和师兄争夺储君之位了，我总觉得他后面肯定还会有大动作。”沈鸢在沈虞身边也放了人，但如果是卫晟的话，她还是放心不下。 她和卫晟几次交手都没讨到什么好处，沈虞更是算计不过卫晟。 “我先回信给姐姐。”沈鸢拿了新的信纸出来。 卫衍想了想，开口道：“你再给父王写一封信。” 秦王若是肯开口，云景帝想必也会收回让姐姐和卫晟一同查案的命令。 沈鸢有些犹豫，卫衍一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那是我的父王，现在也是你的父王。” 沈鸢握笔的手微紧，声音干涩拘谨，道：“我只是不知道，每一个做父亲的，都喜欢什么样的孩子。乖巧听话的，还是活泼一点的，父王他对我很好，我不想让他失望。” 卫衍心疼沈鸢从小无父无母的长大，现在她嫁进了秦王府，秦王也是她的父亲，她有些不知所措。 “只要是你就行了，不用可以在父王面前装作乖巧听话的样子，你也可以有些小脾气，他并非不明事理的人，也不会可以刁难你。” 沈鸢心里还是有些小忐忑，但是有了卫衍的这番话，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卫衍一手支着下巴，看着身边的沈鸢，忽地想到，如果他和沈鸢以后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 是生女儿好，还会生儿子好？ 写好信之后，沈鸢用蜡封好信口，然后才注意到卫衍盯着她一直看，还有些出神的样子。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的脸上沾了墨吗？”沈鸢摸了摸自己的小脸，问道。 卫衍凤眸微阖，里面闪烁着隐隐笑意，道：“沈鸢。” “嗯？”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一阵沉默，沈鸢两颊爆红，磕磕巴巴地道，“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卫衍抬手，两手掌心贴在她发烫的两颊上，说道：“我们都成亲了，要孩子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沈鸢移开视线，道：“我还没有想过……” 卫衍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道：“那就等你想要的时候我们再要吧。” 沈鸢抬眸看向卫衍，有些害羞地道：“也不是不想要，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当一个好母亲。我生出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是乖巧的，还是顽劣的，他们是会喜欢你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是不是会和我一样喜欢吃松子糖和糖葫芦……” 卫衍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本来以为沈鸢是不想这么快要孩子，现在看来，沈鸢不是不想要，而是很想要。 沈鸢伸手轻轻覆在自己的肚子上，道：“这里以后会有我们的孩子呀。” 卫衍再也忍不住地笑出了声，抱着沈鸢亲了好几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沈鸢？” 沈鸢还在想孩子的事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法自拔。 要孩子，要男孩，还是要女孩？ 要是生了男孩，是长得更像她，还是更像卫衍？但万一是女孩呢？ “沈鸢？沈鸢！”卫衍见沈鸢一直呆愣愣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鸢回神，拉着卫衍的衣角，道：“我想生个孩子，不对，生两个，最好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卫衍埋首在沈鸢的颈窝里低声笑着，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你怎么笑得傻乎乎的？”沈鸢拍了拍他，小声道。 …… 关于生孩子的这个事情，沈鸢和卫衍还真的就放在心上了，就连每日的吃食都开始换了，卫衍也是哄着沈鸢多吃两碗饭。 “不吃了。”沈鸢放下碗筷，实在是吃不下了。 她还太瘦了，若是怀了孩子肯定会很辛苦，所以卫衍想把她再喂胖一点。 “再吃一碗，你才只吃了半碗。”卫衍皱眉道。 沈鸢紧抿着唇，有些不高兴地道：“我吃饱了。” 卫衍看了沈鸢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在晚膳之前，吃了多少松子糖？” “……”沈鸢一阵心虚，小声道：“就吃了一点点。” 卫衍看向后面的心宿，心宿立刻回道：“世子妃吃了三碟，还叫属下去外面买了根糖葫芦。” 卫衍掐了掐沈鸢的脸，有些无奈奈何地道：“以后不可吃这么多，尤其是在用膳之前，听见了吗？” “嗷……”沈鸢闷声应道。 …… 危宿一行人赶到沧州外，但还是未能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城，就只能在城外将就一晚，明早再进沧州。 深夜时分，马车里小桃和周云云他们都睡着了，原本紧闭着眼睛的柳宿忽地睁开眼睛，双眸清明，毫无倦意。 柳宿看了一眼小桃，眸光微闪。 危宿依靠着一棵树干而眠，察觉到有一丝丝响动的时候，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到一个人影从马车上下来，唇角微扬，守了这么多天，终于按奈不住了吗？ 那倒从马车上下来的黑影跑进了树林深处，危宿藏匿着气息，快步跟了过去。 今晚不巧的是没有月光，周围黑漆漆的，危宿虽然能辨别那黑影的方向和位置，但是看不清她的脸。 直到那倒黑影停了下来，悉悉嗦嗦地声音，好像是在从自己衣服里找些什么东西似的，然后便见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手中还拿着几张纸。 危宿拔刀而出，脚尖微微点了一下地，快速靠近那人，巴掌宽的宽刀就这样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比他想象中的要顺利许多，但是危宿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啊！”一声惊呼。 危宿凑近了才发现一张被吓得泪眼汪汪的脸，“小桃？！” “危……危宿大人……”小桃瘫坐在地上，直接吓哭了。 危宿皱眉，没有立刻收回刀，而是问道：“你真的是小桃，还是柳宿？” “我是小桃啊。”小桃颤巍巍的，声音都是抖的。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05章 你想不想要个孩子？网址： 第306章 危宿怎么你了 危宿不死心地蹲了下来，两手直接摸上小桃的脸，小桃哭得更惨了，还以为危宿是兽性大发，要对他做什么，“危宿大人，你别这样呜呜呜，别碰我！” 小桃两手乱挥，在危宿脸上直接闹出一道血痕，危宿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单手便把小桃的两只胳膊都握住。 小桃娇滴滴的一个姑娘，哪里挣扎得过他，只能屈辱得含泪哭着。 危宿才不吃这一套，毕竟柳宿太会伪装了。 危宿在小桃脸侧细细摸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是和柳宿共处这么多年，对柳宿做的人皮面具种类也多少有些了解。 有些人皮面具的边缘是贴到脖子下的位置。 危宿的手向下摸索，结了厚厚一层茧子的手触到小桃的脖子，小桃身子轻颤了一下，红着眼对危宿道：“危宿大人，你不能这样对我，不然我一定会告诉世子妃！” 危宿在小桃的脖子上又摩挲了一番，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危宿问道：“你真的是小桃？” “我真的是小桃！”小桃平日里还挺怕危宿这个黑面神的，但是想到他现在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她现在只想一口咬死眼前这个那人。 “那你大晚上出来做什么？” “我肚子疼，想找个地方方便啊！” 危宿一愣，看向地上落着的纸，是厕纸…… 如果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小桃的话，那他刚才的那番举动岂不是…… 小桃察觉到危宿禁锢着她的力道变小了，立马挣脱开，连忙理了理自己微乱的衣襟，越想越气，最后扬手直接打了危宿一巴掌，然后便落荒而逃了。 危宿手疾眼快地拉住她，小桃又吓得叫了一声，“危宿大人，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打我！” 危宿扯了扯嘴角，心想道，刚才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这么怂？ “在这儿站好等着。” 小桃打也打不过危宿，只能低垂着头，“哦。” 危宿查看了一下四周，随后蹲下地上，把落下的那几张厕纸捡起来，细细检查。 小桃眼角抽抽，没想到危宿大人竟然有这种恶心的嗜好，竟然还喜欢厕纸。 小桃心中对危宿十分鄙夷，以前本来还对他还很敬重的，然而现在小桃满脑子想的都是，等她见到了世子妃，一定要在世子妃那里告危宿一状。 “走吧。”没查到什么结果，危宿显然也很不高兴，冷着脸便带着小桃走了出去。 小桃什么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 走了一段路，视线才亮了一点，忽地旁边的危宿停下脚步，危险的气息弥散开来。 小桃抬头，便对上危宿那带着杀气的目光，小桃刚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今晚就不该出来方便的。 “你为什么穿着柳宿的披风？”危宿认出小桃身上的披风。 小桃一边哭，一边道：“刚才我下马车的时候不小心吵醒柳宿打人了，柳宿大人说外面冷，便把披风给我了。” 要是柳宿大人是个男的，她一定倒追柳宿大人。 危宿瞳眸骤缩，“柳宿也醒了？！” 糟了，他上当了！ 危宿此刻也顾不得小桃，运起轻功便往回赶，小桃气得直跺脚，危宿大人竟然把她一个人留着这儿！ 小桃又气又急，提着裙摆便追了上去。 危宿回来的时候，柳宿已经醒了，脸上也易容成了小桃的模样。此刻她正坐在车辕上，曲着一只脚，一手搭在膝盖上，姿势飒爽惬意。 “危宿，你也去方便了？”柳宿见到危宿，跳下车辕，打趣地道。 危宿微微眯了眯眼睛，道：“那你怎么醒了？” “小桃肚子疼，起身的时候把我吵醒了，我就索性出来透透气，顺便等她回来。毕竟她一个小姑娘的，这么晚了跑出去也不安全。”柳宿自如地答道。 “你一直坐在车辕上吗？” “不然我还能去哪？我可没有大晚上散步的嗜好。” 其他人都没有醒，没有人可以为柳宿作证，想要揪住柳宿的狐狸尾巴太难了。 小桃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见到柳宿就像是见到心上人一样，扑到她怀里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小桃？” 小桃没有回话，只是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掉，显然被危宿欺负惨了。 危宿也有些不自在地撇过头，低声道了歉，“对不起，今晚是我误会你了。” 柳宿拍了拍小桃的背，安抚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危宿怎么你了，你跟我说说，我给你报仇。” 小桃不好意思开口，总不能说危宿摸她的脸又摸她的脖子吧。 柳宿扶着小桃回了马车，忽地看到自己衣服上不小心沾到的落叶，悄悄握在掌心里，一个用力，枯叶碎成粉末，再无踪迹。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06章 危宿怎么你了网址： 第307章 他从小与毒物为伍 沈鸢拿着一把小铲子，蹲在地上凿土挖坑，然后将买来的种子放进去，再把土埋上。 “在种什么？”卫衍刚从外面回来，便见到沈鸢拿着把小铲子，蹲在院子里刨土，手上和袖子上都沾了不少土。 小时候他玩泥巴，也没沈鸢这么野。 沈鸢仰头，对卫衍笑着道：“月季。” 沈鸢起身，拍了拍手上和袖子上的泥巴，但是拍不干净，只能一会儿用水洗干净了。 “种好了，我在厨房给你煲了汤，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去给你端来。”沈鸢笑着道。 卫衍忽地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就连心中的戾气都全部收敛了起来。 真是要命了。 一方院子里，有他，有沈鸢，以后还会有他们的孩子，这里还有沈鸢养的鱼，养的银宝，种过的月季…… 沈鸢煲了骨头汤，光是闻着便叫人食指大动，沈鸢给卫衍盛了一碗，然后给银宝也喂了几块肉。 “好喝吗？” 卫衍喝了一口，然后点了点头，沈鸢脸上瞬间绽开笑容。 “你不喝吗？” 沈鸢摇了摇头，道：“宋知秋约我同游，我一会儿要出门。” 宋知秋对沧州甚是了解，人也不坏。 “好，带上心宿。”卫衍向来不约束沈鸢外出。 卫衍连着喝了好几碗的汤，然后沈鸢才叫人收拾了碗筷，戴着面纱出了门。 沈鸢才刚离开没多会儿，卫衍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就觉得整个宅子都安静了，就连银宝都不知道跑哪里撒野去了。 “世子爷。”轸宿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了过来，显然这几天为了查清卫衍身上蛊毒的事情，他一刻也没敢睡。 “查清了吗？”卫衍问道。 轸宿面色有些愧疚，跪在卫衍身侧，道：“属下无能，属下翻阅了有关南疆蛊毒所有的古书都未能查到您身上的这种，属下猜想，您身上的蛊毒很可能是楚旭自己制出的新品种。” 楚旭在蛊毒上的造诣极高，他从小与毒物为伍，对饲养蛊虫更是了解透彻。 “属下短时间内恐怕无法解蛊，但是有一人能。” “谁？” “世子妃的师父，萧南山。”轸宿庆幸沈鸢和萧南山是师徒关系，“萧国师踪迹难寻，但是世子妃一定有办法找到他。” 卫衍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 今日沧州日头倒是很好，宋知秋带着沈鸢去了附近的洞桥上，下面的河道上几只小船漂泊，一队压在游在上面。 沈鸢身上披着浅粉色的披风，长发不再像出嫁前那般披散，而是全部挽起，发间簪着一支桃花簪，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一双潋滟的桃花眸。 而宋知秋便随意许多，穿着一身男装，但是她长相随了许氏，太过柔美，很容易让人一眼认出她是个女儿身，宋知秋倒也不在意。 “鸢儿，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你也觉得我穿男装很奇怪吗？”宋知秋见沈鸢时不时地看向她，傻傻地笑了两声，问道。 沈鸢摇头，道：“不奇怪，我姐姐也总是喜欢穿男装，明明衣柜里那么多裙子，但是却怎么也不愿换上。” “我也就偶尔穿男装出来玩玩，不过原来你还有个姐姐啊，你姐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宋知秋好奇地问道。 沈鸢想了想，道：“我姐姐很帅气的，而且对我也很好。” 提到沈虞，沈鸢的话语里无处不透着炫耀的意味。 宋知秋无比羡慕，道：“有个姐姐真好，我连个弟弟妹妹都没有，我娘生我的时候伤了身子，没有办法再生了。” 宋知秋小脸显得有些沮丧，忽地余光看到桥下的一队马车。 沈鸢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过去的那一队马车正是小桃他们，他们终于到沧州了。 “怎么感觉最近沧州来了好多外来人？”宋知秋的小道消息都还灵通，知晓不少事情。 沈鸢看了一眼宋知秋，然后道：“我们去别处转转吧。” 宋知秋回神，拉着沈鸢便往前跑，兴奋地道：“走，今天我带你去做点好玩的事情，顺便给你介绍一下我的发小。” 宋知秋在沧州有许多朋友，但是和她最要好的还是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男孩。 宋知秋带着沈鸢拐进一个巷子，她们停在一户人家门口，宋知秋便在门外喊道：“阿木，阿木！” 里面传来一阵动静，很快门便被打开，一个身形健壮，穿着灰扑扑的褂子的男人走了出来，皮肤有些黑，手臂上的肌肉鼓鼓的，长得虽然不出众，但是五官端正，看上去就是个很老实的人，而且那双眼睛里满满都是宋知秋的影子。 “小姐，你怎么来了？”常木挡在门口，不让宋知秋进去。 宋知秋推了一把常木，然后便拉着沈鸢要往里面走，“我都渴死了，快放我进去喝杯水。” “小姐，你别进去，里面脏！”常木想要拦着她，但是又怕她生气。 宋知秋砸了咂嘴，道：“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泥潭都一块滚过，去去去，快给我们倒杯水。” 最后常木拗不过宋知秋，便从屋子里拿了两把小凳子，擦了好几遍，然后才给她们坐下。 宋知秋对沈鸢道：“他叫常木，他的父亲侍奉在我爹爹身边大半辈子，他现在也在我家当护卫，我从小和他一块长大的。今日正好他轮休，一会儿让他带我们去偷柿子吃。” 沈鸢突然想到“柿子”和“世子”同音，忽地笑了一声，应道：“好啊，那可以多偷点吗，我想带几个回去给我夫君吃。” 宋知秋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沈鸢会有这样的一面，她一直觉得沈鸢应该是从大家教出来的千金大小姐，和自己的娘一样，这个不许，那个不让的。 “不可以吗？”沈鸢的桃花眼勾人。 宋知秋捂了捂脸，道：“鸢儿，下次你出门还是戴面具吧。” 常木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把自己也打理了一番，端着两杯水过来。 宋知秋又想常木介绍了一下沈鸢，常木看到沈鸢时，眼中除了惊艳再无其他杂念，更多的目光是放在了宋知秋的身上。 “你别看鸢儿才十七岁，她可是有夫君的人了。”宋知秋调侃道，“阿木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娶媳妇也得趁早。”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07章 他从小与毒物为伍网址： 第308章 今晚吃世子好不好？ 常木听到宋知秋的话，眼神闪过一丝落寞和沮丧，但又露着一口白牙笑着道：“我不着急，我等小姐以后嫁人了，我再娶媳妇。” 宋知秋红了脸，轻轻锤了他一拳。 宋知秋看不出常木对她的感情，不过沈鸢却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 他们三人在院子里稍作休息，然后便一块儿出门去偷人家树上熟了的柿子。 常木先是攀在围墙上看了好一会儿，确定里面的老伯不在，然后翻上了墙头。 宋知秋今日穿男装也是为了行动方便，常木上了墙头，她也蹦跳着伸手，要常木拉她上去。 “鸢儿，你就在下面接着，我和阿木上去摘。”宋知秋自己爬树都是半吊子，自然是不敢再让沈鸢上来，万一把人家摔了，她爹肯定要打死她。 常木小心翼翼地护着宋知秋，托着她的腰把她推到树上，让她稳稳地坐在树枝上，他则是站在围墙上，一直伸手护着宋知秋，就怕她摔下来。 “阿木，你别光看着我，你得注意梁老伯回来没有，上次我们偷他的柿子被发现，他都拿着棍子追着我们打，可凶了！” “小姐，你小心点，那边的树枝尖。”常木看上去是个粗人，但是对宋知秋却是万分的心细。 沈鸢站在下面看着，觉得上面这对人秀恩爱秀得她眼睛有点疼。 “鸢儿，快接着！”宋知秋从树上扯了一个大柿子就要往下扔。 沈鸢连忙接下自己的披风，接住了那颗柿子。 随后宋知秋便摘得更起劲了，他们三个人也配合得默契，树上的柿子都要被宋知秋摘了近一小半。 …… 另一边，几辆马车停在一处府宅门前，甄容和周云云走了下来，好奇地张望四周。 一个下人走了出来，道：“甄姑娘，周姑娘，世子妃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住处，请随小的来。” 甄容有些嫌弃这府门不够大气，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世子爷呢？” 下人回道：“世子爷在书房。” “那我要先去见世子爷，前面带路吧。”甄容像是把自己当做这宅子的半个女主人一样，周云云低眉顺眼地跟在后面，没有插话。 下人挡住甄容，道：“世子爷现在没空，姑娘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甄容想想也是，赶路赶了这么多天，她都觉得自己憔悴了好几分，她得好好休息一番。 甄容和周云云都被领了下去，只有小桃站在后面有些奇怪。 前些天她才不小心听到危宿对柳宿说世子爷去了南疆，可是世子爷这不是还在沧州吗？ 危宿和柳宿在入城之后也与她们分道扬镳，小桃有些理不清他们危宿和柳宿之间到底怎么了，最近几天两人都怪怪的。 但是小桃也没有太多好奇心，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闷头干着自己的活儿。 …… 甄容和周云云两人被安排在一个院子里，院子的位置还比较偏，简直就是客房。 甄容心中不满，等那个下人走了，拿了一个杯子摔在周云云的脚边，气道：“世子妃就是故意的，我们是陛下赐来的人，她竟然安排我们住这种地方！她就是不想我们接近世子爷！” 周云云默默地收拾行李，没有接甄容的话，甄容最不喜欢的就是在她气急的时候，周云云一句话都不附和她。 “怎么，哑巴了不会说话？还是在世子妃身边伺候了几天，就巴结上她了？” 周云云依旧不语，有了上次沈鸢的威慑，甄容也不敢对她随意动手，她也就不屑于和这个蠢货说话。 甄容又气得走过来，摔了周云云的胭脂，高声道：“我告诉你，你别妄想着能比我先爬上世子爷的床，在我成为世子爷的女人之前，你最好不要有任何痴心妄想！” 周云云垂着眼眸，眼底划过一道阴毒，但却是小声应道：“我知道了。” 甄容这才好心放过了她，道：“去，给我打水，我要沐浴。” 周云云垂下身侧的拳头紧握，以后她一定要甄容生不如死！ 这一路上来，她受了够多的气了，甄容打她，骂她，她都一笔一笔记得很清楚，以后她一定会在甄容身上一一讨回。 …… 卫衍也接到危宿和柳宿已经赶往军营的消息，他倒是不急着过去，计划都一切进行的很顺利，他布下一个一个局，引诱柳宿往里面跳，现出原形。 他本以为在到达沧州之前，柳宿便会露出马脚，但是却想不到她那么谨慎，对危宿肯定也已经有所防备。 不过，这一次他抛出的诱饵巨大，柳宿不可能不在军营里做些什么，他只需要安排适合的人手，紧紧盯着便是。 至于诱饵是什么？ 卫衍看着掌心的两块可以调动三十万大军的虎符，好在之前他为了以防万一，做了几个赝品。 卫衍将虎符好生收起，看了看外面的时辰，沈鸢怎么还没回来？ 这是在外面和宋知秋玩野了心吗？ 卫衍正想叫人出去找，便听到轸宿在外禀报道：“世子爷，世子妃回来了。” 卫衍丢下手中的事情，起身便往外走。 宋知秋和常木把沈鸢送到家门口，沈鸢手里还抱着用披风裹着的柿子，和他们挥了挥手。 “明天再来找你玩。”宋知秋现在可喜欢沈鸢了，今天还没过完就想着明日带着沈鸢去哪里玩。 沈鸢点了点头，应道：“好。” 沈鸢刚转身进门，便看到大步走向她的卫衍，抱着怀里的柿子便跑向他。 “还知道回来！都出去多久了，也不看看时辰！”沈鸢再晚一点回来，晚膳都可以不用吃了。 沈鸢狡黠一笑，道：“我去偷柿子了呀。” 卫衍没反应过来，偷世子？偷他？ 沈鸢把手里用披风裹着的东西打开递到卫衍的怀里，几个气息香甜的柿子躺在里面，跟一个个福娃娃一样。 卫衍哭笑不得，他还以为沈鸢和宋知秋是去游湖或是哪里赏景了，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跑去偷摘人家的柿子。 沈鸢踮脚，凑到卫衍耳边，压低声音道：“今晚吃&039;世子&039;好不好？”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08章 今晚吃世子好不好？网址： 第309章 简直要命了 晚上，沈鸢如愿的吃到了自己偷来的柿子，也不出意外的被世子给吃了。 沈鸢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调皮，总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还管不住总想调戏卫衍的心，最后还经不住折腾。 哭兮兮地和卫衍求饶，“不要了……我下次不敢调戏你了……” “不，你下次还敢。”卫衍的声音染上**，灼热的气息呼在沈鸢的耳侧，像是要将那一片点燃一般。 “不不不，我不敢了，你别要了。”沈鸢咬着被子，泪眼汪汪地控诉他。 卫衍原本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结果看到她的桃花眸里泛着泪花的样子，又忍不住压了上去。 “心肝儿，你可知道你哭起来的样子，简直要命了。” …… 第二日一早，小桃进来给沈鸢洗漱更衣，布好早膳。 沈鸢轻咬一口小笼包，眼神揶揄地时不时瞥向卫衍，卫衍耳根泛红。 “卫衍，你昨晚叫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卫衍恶狠狠地瞪了回去，“不许再提了。” 情到浓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他喜欢沈鸢的名字，所以一直都是对她喊着沈鸢沈鸢的，但是昨晚那句心肝儿，让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 沈鸢捂唇轻笑，道：“你还不想认？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你喊我……” 一句心肝儿还没说出来，便被卫衍堵住了唇，带着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唇瓣才松开。 “还喊吗？”卫衍威胁道，大有沈鸢再提这事儿，他就继续吻的架势。 沈鸢连连摆手，“不喊了不喊了，好好吃饭。” 卫衍这才肯放过她。 “世子爷，世子妃，甄姑娘和周姑娘来了。” 她们两个来做什么？ 卫衍看向沈鸢，问道：“你怎么把她们放进来了？” 他已经把这个宅子划为他和沈鸢的家了，他不喜有其他女人在，更何况是对他图谋不轨的两个女人。 “她们是陛下赐来的，放外面也不太好，我就让她们住客房了。”沈鸢解释了一下，然后又说道，“没事，过几天她们就老实了。” 之前是在路上没空理会她们两个，现在她倒是有时间把她们两个治服帖了去。 “不必顾忌陛下那里，尽早把她们赶出去吧。”卫衍已经让人给了周云云的母亲和其他亲戚一笔钱，该做的也都做了，已经尽力去弥补她父亲为救他而死的恩情。 周云云若是提出其他要求，他也会尽力满足，除了肖想他以外。 至于甄容他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虽说是三品官员的女儿，但是卫衍也得罪的起。 “我知道的，女人之间的事情就该女人来解决。”沈鸢莞尔一笑，贝齿微露，“小桃，让她们进来吧。” “是。” 小桃拎着甄容和周云云走了进来，两人见到卫衍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几分。 两人款款行礼道：“奴婢们给世子妃请安。” 沈鸢奇怪地歪头，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给我请安？你们又不是世子的妾，无须每日一早来向我请安。” 甄容先开口反驳道：“可是奴婢是陛下赐给世子爷的人，自然就是世子爷的妾了，虽然还未得世子爷的宠幸……” “陛下只是让你们跟在世子爷身边伺候，并未说要让世子爷将你们纳为妾。”沈鸢指了指桌上还未收的碗筷，道，“那些你们的职责，把碗筷收下去吧。” “府中不养闲人，你们既然来了，便得干活儿。小桃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她们会安排你们要做的事，以后没事就不用来前院了。” 甄容被沈鸢说的一愣一愣的，她是来向世子爷求名分的，怎么转眼就成了府中低等的丫鬟？ “世子妃，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怎么能当粗使丫鬟呢？”甄容看向卫衍，求道，“世子爷，我是陛下赐给您的女人，只求世子爷给我一个贵妾之位。” 卫衍很不喜欢听到有关妾室的事情，不耐烦地皱眉道：“本世子不纳妾，你要么留在府里当丫鬟，要么本世子让人送你回长安，你大可去陛下面前告状。” 沈鸢在一旁也附和道：“我可是念在你们是陛下送来的人，特意给你们安排了个院子，不用和其他下人挤在一块，每月俸禄也比其他丫鬟高一些，你们还有什么其他不满吗？” 哪里都不满！ 本来从长安到沧州就已经够辛苦了，但是想到要成为秦王世子的女人，她才堪堪忍了这么多天。 现在沈鸢和卫衍这番话，简直就是掐灭了她一直以来的期望。 她才不要当丫鬟，谁会没事从长安大老远的跑来沧州，只为了给人当丫鬟的！ 一直沉默不语地周云云忽地道：“世子妃，您之前说奴婢可以跟在您身边伺候，不知这话还算数吗？” “算数啊，你跟着小桃便是了。”沈鸢的目光游移在甄容和周云云两人之间，自然是看得出来这两人的不合。 周云云也不是表面上怯懦的样子，她眼中的野心比甄容还要大，往往这样的人是最可怕的。 不过，这两人的关系，她只需要在其中加把火，这两人就会拼个你死我活的，根本不需要她出手。 “好了，你们没其他事情就下去吧。”沈鸢对她们说道。 甄容和周云云心中不甘，却也不敢在卫衍面前放肆，只能无声地退下。 轸宿煎好了药，端给卫衍，卫衍还是一副拒绝的样子，只是这次什么都没说的一口喝完，都不用沈鸢哄着了。 一切都在慢慢习惯。 沈鸢看得心疼，喝药有多难受她也经历过，那时候她身上还有化血蛊，每日汤药不断，还经常换药，一次比一次要苦。 “别皱眉，又不是你喝药。”卫衍反而安抚起沈鸢来，随即又想起轸宿昨日同他说的话，便装作随口地问道，“沈鸢，你有多久没见你师父了？” “我师父？”沈鸢算了算，道，“从师父回南疆之后，我和他就再也没见过了，现在我身上的化血蛊已经解了，师父也就不用总是操心我的事了，他还要教小七呢。”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09章 简直要命了网址： 第310章 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 “小七是谁？”卫衍还是第一次听沈鸢提起这个名字。 沈鸢看了看周围，用手当着嘴巴，悄悄地对卫衍说道：“上一任南疆王的小儿子，师父和师兄想扶他上位，将来取代楚旭。” “不过小七还小，还有许多要学的呢，他现在才八岁，是我的师弟。” 卫衍对萧南山算不上了解，“你们师门有多少人？” 沈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也不知道师父收了多少弟子，但是我现在知道的只有师兄和师弟。” 萧南山身上全都是秘密，与很多事情沈鸢若是解释起来，恐怕卫衍也不敢相信。 比如，她师父其实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 但是，沈鸢并不打算随意透露自己师父的这些秘密，师父的过往也不敢提及。 “怎么突然问起师父了？”沈鸢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着我们成亲的时候师父也没来，再怎么说他也照顾了你七年，又教了你那么多，还救过你的命，我该见见他的。”卫衍很自然地便和着沈鸢一起喊了师父。 沈鸢算了算，她确实有大半年的时间都没有见到萧南山了，就连通信也都是小七代写。 “我给师父写封信，但是我不确定师父会不会过来。” “楚旭和师父向来不合，师父的处境不如楚旭上位前那般自由了。” “南疆那边还乱着呢。”沈鸢说道。 卫衍揉了揉沈鸢的发顶，道：“没事，师父若能来便来，不能来也不强求，等之后有机会，我们再亲自去拜访他。” “好。”沈鸢笑着应下。 但是在一旁的轸宿就一直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自家世子，什么叫不能来也不强求，不要说的那么随便啊，世子爷！ …… 卫衍虽然现在还不急着去军营，但是要处理的事情也不少，沈鸢乖巧地叫人在书房里又添了张桌案，与卫衍的桌案相对而放。 卫衍办公的时候，她便坐在对面看账本或者画图纸。 她的嫁妆才移来沧州没多久，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决断的，“卫衍，明天我可能要去我名下的铺子巡查一番。” “我陪你去。”卫衍太也不抬地应道。 沈鸢点了点头，然后又继续埋头看账本。 香炉里淡淡的艾草弥散，一室寂静，只能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画面和谐安宁的让人不忍打破。 “世子爷，宋城主和宋小姐求见。”外面轸宿的声音响起。 沈鸢收了笔，听到宋知秋来了，便知道她应该是来找自己的。 “知秋应该是来找我的，你和宋城主谈论要事，我们就不打扰了。”沈鸢起身说道。 卫衍也没阻拦，而是对她道：“如果要出门的话，一定要带着心宿，还有记得早些回来。” “好。” 沈鸢推门而出，宋成文和宋知秋正站在石阶下等着，常木就跟在宋知秋身边。 “卫夫人。”宋成文对沈鸢微微躬身行礼，宋知秋也忙手忙手地跟着福身。 鸢儿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城主大人不必多礼，令千金和我投缘，你和我夫君有要事相商，我便带知秋在府中转转。”沈鸢今日没带面纱，唇角轻扬，客气有礼。 “让卫夫人操心了。”宋成文和沈鸢说了两句客套话，便进了书房。 宋成文一走，宋知秋也不用刻意端着仪态了，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走到沈鸢身边，道：“我本来想来找你玩的，结果没想到我爹也要来，还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呢。” 常木手里抱着一个木盒，打开一看，是一柄价值不菲的玉如意。 “这个玉如意在我爹的小金库里待了许久，没想到他今日舍得送出来了。”宋知秋偷笑道。 “那就多谢你们了。”沈鸢让心宿收下玉如意，然后便带着宋知秋在府中四处转转。 路过放了红鲤的小池子时，宋知秋一眼就看到正要下水捕鱼的银宝，兴奋地道：“唉，你看那里有只小白猫！” 沈鸢见银宝已经做好动作，就要一跃入水，高声喊道：“银宝！” 银宝听到沈鸢的声音，紧急刹车，动作娴熟地窜到沈鸢脚边，两只狐狸眼装作无辜地看着她。 沈鸢把它抱起来，点了点它的额头，道：“我昨天才刚放进去的红鲤，你今天就想偷吃，再被我抓到，就关你笼子。” “呜呜呜呜！”银宝一阵难过。 宋知秋倒是觉得新奇，沈鸢解释道：“它不是白猫，是我夫君送给我的一只小白狐，名叫银宝。” 宋知秋对这种可爱的东西向来没什么抵抗力，心心念念想着摸两下，但是都被银宝躲过了，它从沈鸢怀里跳了下去，一溜烟地就跑远了。 “呀！哪来的猫崽子，吓死我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10章 已经活了两百多年了网址： 第311章 谁准你来前院的！ 慌乱之下，甄容踩到银宝的尾巴，银宝发出尖锐急促的叫声。 甄容被吓了一跳，用在往银宝身上踢了一下。银宝的尾巴本来就很敏感，被踩中之后毫无反抗之力，甄容这一脚完全没收着力道，银宝的身子直接飞了出去。 “银宝！”沈鸢看得心惊，连忙把银宝抱起来。 银宝虽然在卫衍身边被他训得服服帖帖的，但是本性依旧是在山林长大的野兽，此刻它全身白毛竖起，全身紧绷，咧着牙对着甄容，若非有沈鸢抱着，它肯定已经扑到甄容身上咬了。 银宝的尾巴也伤的不轻，此刻都是无力地耷拉着的。 “呜嗷！！”银宝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声音，甄容被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沈鸢更是怒火中烧，平时她和卫衍都不舍得拔一根毛的银宝竟然被甄容伤成这样。 沈鸢一手抱着银宝，快步逼近甄容，扬手便打了甄容响亮的一巴掌，“谁准你来前院的！你好大的胆子，给我跪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起来！” 小桃不可能把甄容调到前院，只可能是甄容她自己擅作主张来这里的。 甄容确实是偷偷跑来前院的，本想着在这里等着，与世子爷来个偶遇，却不想会伤到世子妃的爱宠。 甄容捂着脸，不甘地跪了下来。 沈鸢不敢耽误银宝身上的伤，转身快步跑了起来，“把轸宿喊来，快点！” 宋知秋和常木都愣住了，大概是没有想到外面那么温柔娇萌的人，发起火来竟然那么可怕吧。 刚才沈鸢看甄容的目光，确实吓人，就像是寒潭中的水凝结成冰寸寸插在人的身上一样。 “还不快追上去看看，还愣着做什么？”宋知秋拉着常木也跟了上去。 留下甄容一人跪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旁边又有下人看着她，她也不敢起来。 沈鸢急急忙忙地找到轸宿，轸宿在府中的药房里倒腾着好不容易搞到手的几只南疆蛊虫，结果药房突然被沈鸢退开。 轸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手速极快地把桌上装在盒子里的蛊虫扫落在地上，然后踢到药柜下面。 “世……夫人。”轸宿见沈鸢身后还跟着两个外人，连忙改了口。 沈鸢一路跑着过来的，喘着粗气把陷入半昏迷的银宝交给轸宿，道：“轸宿你快看看银宝，它被踩了尾巴，肚子上还被用力踢了一脚。” 银宝感觉自己身上到处都疼，尤其是尾巴，无力地趴着。 轸宿突然感觉再过几年他一定能成为全能大夫，自从有了银宝之后，银宝这几年大大小小的病也是他医的，他都要成半个兽医了。 轸宿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心里早就抱怨了好一会儿，手中的动作也不停，仔细检查着银宝的伤势。 银宝有气无力地哼哼唧唧的，沈鸢看得也心揪。 宋知秋在一旁安抚道：“没事的，鸢儿，你别太担心。” 沈鸢对她和常木抱歉地道：“真是抱歉，本来应该带你们在府中游玩的，但是没想到会出这事儿。” 宋知秋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反而小心翼翼地问道：“刚才那个女人是谁啊？看上去好像不是普通的丫鬟，是你夫君的妾室吗？” 沈鸢摇了摇头，目光不离银宝地回道：“不是，我夫君只有我一个妻，她是外人，只是暂住在我这里而已。” 宋知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没再深究下去。 轸宿给银宝细心检查了一番，给它尾巴上缠了绷带，肚子上的伤不确定有没有伤到心肺，所以轸宿便建议道：“这几日银宝先放属下这里养着吧，三日后若是伤势并无恶化，属下再把它还给夫人。” 沈鸢点了点头，过去摸了摸银宝的头，道：“银宝，乖乖在这里养伤。” “呜……”银宝半眯着眼睛应了一声。 沈鸢忽地注意到桌上铺着两本敞开的关于南疆蛊毒的古籍，便顺口问道：“你怎么研究起蛊毒了？” 轸宿身形一震，强装镇定地道：“属下随便看看罢了。” 沈鸢也没多加怀疑，毕竟轸宿医毒双绝，研究这些也不稀奇。 直到沈鸢带着人出了药房，轸宿才松了口气，然后去药柜下面把那几个装了蛊虫的黑盒子拿出来。 真是吓死他了。 …… “原来那只小狐狸是你夫君送的呀，难怪你那么在意。”回去的路上，宋知秋问了些银宝的事情，有些羡慕沈鸢，“要是以后谁也送我一只小白狐，我也要他当我的夫君。” 说者无意，但是听者有意，跟在后面的常木眼睛都亮了几分。 “银宝跟了我许久，我和我夫君都把它当成一个小孩养着，从未让它受过什么伤。”柳宿以前和她说过，她不在的那三年，银宝像是在安慰卫衍一样，三年来一直跟在卫衍身边。 卫衍每次上战场，它都会坐在城墙上等卫衍回来。 宋知秋想到刚才沈鸢掌掴甄容的一幕，突然也不觉得奇怪了，她笑着道：“那你以后要是有了孩子，肯定也会是个好母亲。” 提到孩子的事情，沈鸢依旧脸红，但还是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句。 沈鸢不急着去找甄容，反而留了宋知秋喝下午茶，直至宋成文和卫衍谈完正事，才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 “世子妃，甄容姑娘晕过去了。”负责看着甄容的下人跑来对沈鸢禀报道。 “拿冷水泼醒了再接着跪，天黑再放她回去。”沈鸢淡漠地说道，桃花眸里满是凉薄之色。 她很护短，银宝今日的无妄之灾，她并不打算轻松放走甄容。 “发生什么事了？”卫衍不在乎甄容怎么样了，但是看到沈鸢满脸不悦的神情，便开口问道。 沈鸢把银宝受伤的事情和卫衍说了一遍，“小桃给甄容安排的是打理府邸后门处的花草，但是她却擅自跑来前院，还随意走动，她胆子倒是挺大的。今日我若是不给她个下马威，她怕是依旧不把我当回事呢。” “好，这些事情你拿捏便是。”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11章 谁准你来前院的！网址： 第312章 甄容晕过去了两次，被泼了两桶水，在这种季节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直到天黑，沈鸢才松口放她回去。甄容全都都冷得发麻，膝盖更是跪得红肿不已，最后还是被人抬回去的。 周云云见此，暗自勾唇轻笑。 却不想这偷笑竟是被甄容抓个正着，甄容心中火冒三丈，直接扑到周云云的身上，掐着她的脖子，高声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算计我！你在前院做事怎么可能不知道世子妃在那里！你还敢和我说世子爷在那里！” 对，是周云云和甄容说世子爷快要路过那条小道了，她才会那么急急忙忙地跑到那里去，因为走得急，所以才误踩了银宝。 甄容向来心高气傲，知道自己被周云云算计之后，对着她又掐又打，原本还没力气的手脚此刻都爆发出了力量，周云云的头发都被她扯下来一把。 “松开，松开！你要掐死我吗，甄容！”周云云力气不如甄容大，甄容两手掐着她的喉咙不松手，她很快就要喘不过气了。 两人撕扯着，灯火明灭，直到周云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甄容才吓得松了手，意识到自己差点杀人了。 甄容的胆子还没有大到去亲手杀人，她去触了一下周云云的鼻息，几次伸手都害怕得缩了回来，最后心下一横，屏着呼吸才感受到她那微弱的气息。 没死就好！ 甄容扶着桌子起身，不解气地又踩了周云云几脚才离开。 甄容离开后不久，周云云悠悠转醒，她躺在冰凉的地上，漆黑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房上的悬梁许久，五指慢慢收拢，眼中汇聚的光像是淬了毒的寒刃一般。 “呵……”周云云忽地冷笑了一声，眼角含着泪却低笑连连，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一直盯着这个院子的下人跑回去把事情都告诉了沈鸢，沈鸢慵懒地微阖着双眸，道：“我知道了，你接着去盯着吧。” “是。” 沈鸢倒是小瞧了周云云的隐忍程度，不过现在她也快接近极限了，只要再加几根稻草，她就会被甄容逼急了开始反抗。 “你对她们两个倒是上心。”卫衍换了一身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沈鸢给他倒了一杯亲手泡的花茶，道：“玩玩罢了。” 高墙大院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她不是不会，若是真的玩起手段，周云云比起她来都还差了不少。 “你高兴就好。”卫衍不阻拦沈鸢做这些事情，不过些无关紧要的人。 没有银宝在身边，沈鸢倒是有些不习惯，她道：“轸宿说银宝要三天之后才能还给我，没有它在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银宝啊……”卫衍有些恍惚，好像又有什么事情给忘了。 “沈鸢，考考你的记性。” “嗯？” “你还记得当初为什么给它取名叫银宝吗？”卫衍轻笑着问道，让人看不出破绽来。 沈鸢心中奇怪，但还是应道：“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这个呢？” 甄容晕过去了两次，被泼了两桶水，在这种季节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直到天黑，沈鸢才松口放她回去。甄容全都都冷得发麻，膝盖更是跪得红肿不已，最后还是被人抬回去的。 周云云见此，暗自勾唇轻笑。 却不想这偷笑竟是被甄容抓个正着，甄容心中火冒三丈，直接扑到周云云的身上，掐着她的脖子，高声道：“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算计我！你在前院做事怎么可能不知道世子妃在那里！你还敢和我说世子爷在那里！” 对，是周云云和甄容说世子爷快要路过那条小道了，她才会那么急急忙忙地跑到那里去，因为走得急，所以才误踩了银宝。 甄容向来心高气傲，知道自己被周云云算计之后，对着她又掐又打，原本还没力气的手脚此刻都爆发出了力量，周云云的头发都被她扯下来一把。 “松开，松开！你要掐死我吗，甄容！”周云云力气不如甄容大，甄容两手掐着她的喉咙不松手，她很快就要喘不过气了。 两人撕扯着，灯火明灭，直到周云云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甄容才吓得松了手，意识到自己差点杀人了。 甄容的胆子还没有大到去亲手杀人，她去触了一下周云云的鼻息，几次伸手都害怕得缩了回来，最后心下一横，屏着呼吸才感受到她那微弱的气息。 没死就好！ 甄容扶着桌子起身，不解气地又踩了周云云几脚才离开。 甄容离开后不久，周云云悠悠转醒，她躺在冰凉的地上，漆黑的眼眸直愣愣地看着房上的悬梁许久，五指慢慢收拢，眼中汇聚的光像是淬了毒的寒刃一般。 “呵……”周云云忽地冷笑了一声，眼角含着泪却低笑连连，让人听得毛骨悚然。 一直盯着这个院子的下人跑回去把事情都告诉了沈鸢，沈鸢慵懒地微阖着双眸，道：“我知道了，你接着去盯着吧。” “是。” 沈鸢倒是小瞧了周云云的隐忍程度，不过现在她也快接近极限了，只要再加几根稻草，她就会被甄容逼急了开始反抗。 “你对她们两个倒是上心。”卫衍换了一身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沈鸢给他倒了一杯亲手泡的花茶，道：“玩玩罢了。” 高墙大院里的那些勾心斗角她不是不会，若是真的玩起手段，周云云比起她来都还差了不少。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12章网址： 第313章 明明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最后沈鸢和卫衍只定了无忧苑的牌匾，至于府邸的名字两人都还未决定好，沈鸢便道：“可能机缘未到，以后我们再想。” 卫衍也就随她了。 随后沈鸢便带着卫衍在各个名下的铺子里巡查，因为都才刚入沧州不久，有些铺子才新开张，还有不少还在装潢。 沈鸢拿出一枚紫玉戒，各个掌柜纷纷喊她主子。 “沧州没有一个像样的茶楼，我便想在这里建一个能听戏听曲听书的茶楼，就像长安城里那些一样。”前面的高台才刚搭建好，沈鸢提着裙摆走上前，也不知道从何处拿了一把折扇。 卫衍站在台下静静地看着上面的女孩，沈鸢脚下轻点两步，手中轻握折扇，娇细的嗓音唱道：“梨花几度迎风泣，却看枝迁根未移，从今后破镜成圆璧，看我残春有凭依。” 沈鸢入戏很快，一双桃花眸像是会说话一样，将词曲中的缠绵悲伤表现得淋漓尽致，琉璃般的眼眸像是蒙上一层水雾，欲泣不泣，惹人怜惜。 台下只有卫衍一人，他原本不喜这些戏文，但是此刻却听得欲罢不能。 直至沈鸢落下最后一个尾音，折扇慢慢收拢，卫衍才走到台下，对她伸手。 沈鸢把折扇放到一边，从台上跳到卫衍的怀里，卫衍稳稳地把他抱下来，问道：“怎么还会这些？” 沈鸢理了理衣裳，道：“生活所迫，当初和师父在外游历的时候，师父总是把身上的钱财散给其他人，连饭钱都留。那时候我还小，又不能干其他活儿，就只能去偷学着唱曲儿，然后赚钱吃饭。” “你那七年里还真是什么都干过啊。”卫衍有些想象不出来沈鸢小时候唱曲儿赚银子的画面，他错过太多了。 沈鸢细数了一番，道：“那当然了，唱曲儿摆摊当小厨娘去赌庄……没钱的时候就要想办法赚钱，有钱的时候就随心所欲了。” “师父教过，只有亲身经历过人间千万疾苦，才能看尽百态，看透万物本质，心无杂念，怜悯苍生。” 卫衍心中唏嘘一番，萧南山果真不是凡人。 “不过我还做不到师父那种地步，师兄也做不到，小师弟就不知道了。”沈鸢傻笑了两声，“大概我们是师父待过的最差的一代弟子了。” 沈鸢与卫衍是命中注定，若是没有卫衍的存在，沈鸢必然能在将来达到萧南山所企及的高度。 沈鸢巡查了一遍铺子，时不时地提点几位掌柜。沧州落后于长安城，金陵城这样繁华的城池，沈鸢便将一些新奇的东西，最新的款式引进，又考虑到沧州不如长安城那般富裕，便又降了价格，以此在前期能吸引更多的客人。 忙活了一圈下来，沈鸢都出了一身薄汗，脚跟也走的疼。 “累了？”卫衍拿了帕子给沈鸢把额头的汗给擦掉，有些心疼地问道。 沈鸢眼中似是装着星光一般，笑着道：“嗯，有点累，不过很开心。” “量力而行，如果觉得一个人太累了，我再送几个人过去帮你。”他手下不缺从商之人。 “好。”沈鸢笑着应下。 …… 府中未设秦王府那般的武场，但是无忧苑的院落却很宽阔，卫衍每日都会在院中练功，沈鸢便搬把躺椅坐到一棵桃花树下干着自己的事情。 沈鸢腿上还盖着毯子，低头给卫衍绣着荷包，绣累了便收了起来，转而看卫衍舞剑。 以前听柳宿说过，卫衍有两把剑，一把长剑一把短剑，长剑是出征时才会佩戴上的，平日里短剑则是贴身带着，从不离身。 卫衍出招凌厉，半臂长的短剑在他手里杀伤力惊人，沈鸢不由得想起沈虞舞枪时的画面。 也不知道两人谁更厉害一点…… 沈鸢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也不打扰卫衍，直至他短剑入鞘，收敛了招式。 卫衍走到沈鸢旁边坐下，短剑随手放在桌上，沈鸢便怀揣着好奇想握住剑柄，拔出这把短剑看看。 卫衍原本还在给自己斟茶，看到沈鸢的小动作，连忙把短剑收了起来，道：“这东西可不是你能碰的。” “小气鬼，我就只是想看看而已。”沈鸢不悦地嘟了嘟嘴，说道。 卫衍把短剑收进袖子里，解释道：“死在这把短剑下的人太多，剑身都要被血染红了……这把剑太脏了，你还是不要碰了。” 这把短剑是在三年前铸造的，三年前沈鸢假死，他便开始南征北战，比他斩杀的人无数，原本银白的剑身都被鲜血染透，剑刃也因为变钝然后拿回去重铸。许是上面的鲜血太过浓厚，已经清洗不干净了，所以便也一同铸了进去，原本银白的剑身也渐渐变成淡淡的红色。 这把剑太脏了，他手上沾染的鲜血也洗不干净似的。 “不脏的，那把剑很漂亮。”沈鸢忽地对卫衍笑着道。 “那把剑是你用来保家卫国，开拓疆土的武器，它助你成为了大明的战神，让你在战场上所向披靡。这天下还未统一，流血的战争是避免不了的，弱小的国家只会被吞并欺负，而你是大明国的骄傲，因为有你在，所以百姓才能这般安居乐业。” 沈鸢伸手去握住卫衍的手，与他食指相扣，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知道没有人会天生喜欢杀戮，但是我知道我夫君所做的事情对得起大明百姓，你手上染上的鲜血和罪孽，身上背负那么多人命，都是为了能让这个国家的百姓过得更好。” “我不知道别人为什么都说你残忍暴戾，明明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卫衍就像是背负了一个国家最黑暗的一面的人，或者说他出生的意义便是如此，这是他的宿命。 卫衍瞳眸骤缩，几乎是屏着呼吸在听沈鸢的话。沈鸢的掌心很暖，就是这么一只软弱无骨的手掌，给了他无尽的力量。 沈鸢的另一手摸进卫衍的袖子里，将他藏起来的短剑重新拿了出来，上面的温度冰冷刺骨，让人颤栗。 但是沈鸢却并不觉得这把剑像卫衍所说的那般脏，“而且你用这把剑救过我那么多次，我不许你嫌弃它。”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13章 明明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啊网址： 第314章 是救赎   卫衍的性格是矛盾复杂的，他有纯真的一面，也有残忍的一面。就像是白与黑一样，只是那黑色的一面，是被情势所逼而成的。   手中的短剑比沈鸢想象中的还要更有分量一些，沈鸢单手都没有办法把剑拔出来，咬牙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最后还是卫衍覆在她的手背上，说道：“别拔了，一会儿伤到你。”   卫衍把短剑放到一旁，断了沈鸢的好奇心。   沈鸢抬手在他肩上轻轻锤了一下，发泄自己的不满。卫衍抓着她的手，轻轻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   “还是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这样的话。”别人口中的杀人不眨眼，到了沈鸢口中成了为百姓而战，在别人眼里他就像是从血海中爬出的索命阎罗，而沈鸢却说他是个温柔的人。   卫衍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世间大概也就只有你一个人会这样安慰我了。”   “不是安慰，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其他人都不了解你，但是我是你的妻子，也是这个世上最懂你的人。”   沈鸢的眼睛很清澈，就像是一面天湖明镜一样，仿佛映在这双眼眸里的事物都是最干净的，而这双眼眸里，此刻满满都是他的影子。   沈鸢对他来说是救赎。   如果他的人生里没有沈鸢的话，他这辈子都只是一把皇室的工具，用来争权夺利，用来南征北战，没有人会管他的感受，不会有人心疼他有没有受伤。   他活着，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死了，皇室也就只会可惜一声没了一把顺手的工具。   卫衍抓着沈鸢的小手，喃喃道：“你可知我第一次上战场是什么时候？”   “你十二岁的那一年。”沈鸢对卫衍的事情了如指掌。   卫衍是在长安城娇养长大到十二岁，因触怒了云景帝而被罚去了边境。表面上是惩罚，但是实则是云景帝给他的第一次历练。   他曾经脚踩尸堆，浑身浴血地站在战场上。那一年他十二岁，第一次上战场屠戮，眼前都是血色，战争结束之后的一个月里他天天都被噩梦惊醒，总是半夜去河边洗手，但是却总觉得手上的血洗不干净。   他会害怕，但是却不敢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他没有退路。所以他开始渐渐学会接受，然后麻木，最后再到疯狂。   直至十四岁，他杀了千人，比沈虞还要心狠无情，还独自取了西凉大将的首级。   那个时候，是他名声最盛的时候，也是他最黑暗的时候。   从那时起，他就收不住自己的杀心，只要杀意一起，不在战场上杀到痛快他就不会收手。   后来还是秦王第一个发现了卫衍的异样，所以就将他送回了长安，让他入读崇文殿，不想再让他接触战场。   卫衍向沈鸢诉说着自己的那段过去，将曾经的不安与害怕都告诉沈鸢，沈鸢听了之后，心中泛着淡淡的疼。   沈鸢打开卫衍的掌心，因为长年习武的原因，虎口都结了茧。 第315章 周云云惨白着脸色回来，她没有想到她都已经那般示弱了，但是卫衍却依旧对她无动于衷。 到底是为什么…… 周云云想到沈鸢的那张脸，再看看自己仅仅只能称得上是五官清秀的容貌，心中忍不住嫉妒。 “起开！在这里偷什么懒，给我去倒杯水来！”甄容从外面回来，看到周云云坐在梳妆镜前发愣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周云云脸上的伤还没好，现在不想再被甄容抓着打，便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给她倒水。 甄容坐在镜子前，欣赏着自己的美貌，仰着下巴，讽刺地道：“容貌这种东西是天生的，你求也求不来，就算每天再照十遍镜子，也不会变得多好看，丑八怪就是丑八怪。” 周云云紧紧握着壶把，若非理智控制着她，她真想把这个热水泼到甄容的脸上。 甄容虽然没有脑子，但是容貌却生得勾人妩媚。 甄容从镜子里看到周云云那幽幽空洞的眼神，心中不安，皱眉道：“傻愣着干什么，把水端过来你就可以滚了，记得给我把院子扫干净。” 周云云垂下睫毛，掩住眼底的情绪，声音沙哑地应道：“好。” 周云云把杯盏放下，然后走了出去，甄容低声咒骂了一句，这周云云真是越看越恶心。 眼不见为净，周云云不在房间之后，甄容心情也好了不少，她打开抽屉，正要给自己梳妆打扮一番，一支做工精细优美的金钗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因为这屋子里只有一张梳妆台，所以她和周云云的胭脂水粉都是放在一起的，当然大多数都是她的东西，周云云的只有一小部分。 “好漂亮……周云云哪来的这金钗……”甄容一时间被这金钗迷了眼，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有多喜欢金银玉钗这些饰物。 甄容将金钗插入自己的发间，看到镜中的自己容貌明艳，也不细想这金钗的来历，直接就将她据为己有了。 反正她抢周云云的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周云云在外面看到甄容戴上那金钗，唇角勾起，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 沈鸢回来的时候，看到无忧苑里里外外好几个下人都拿着鸡毛掸子在打扫，沈鸢二丈摸不着头脑的。 “世子呢？” “世子爷去书房了。”周云云垂头回道。 沈鸢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世子怎么让这么多人打扫屋子？” 周云云抖了抖身子，跪下说道：“是奴婢的错，奴婢擅自进了寝屋寻东西，被世子爷撞见了，世子爷便生气了。” “世子没罚你吗？”沈鸢挑眉问道。 周云云顿了顿，紧张地摇了摇头，“没，许是看在奴婢爹爹的份上，世子爷并未罚奴婢。” 周云云掩着卫衍的原话，卫衍是想让沈鸢来定夺她，但是周云云却对此只字不提。 沈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抬脚离开，周云云只觉得沈鸢的那一眼，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了一样。 沈鸢直接推门进了书房，原本风轻云淡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余光扫过卫衍。 然而卫衍还头也不抬地看着桌上的东西，看都不看她一下。 沈鸢抿了抿唇，浑身都散发着不悦，故意清了清嗓子，脸上就差没用笔写上“我不高兴，快来哄我”这几个字。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哼。”沈鸢轻哼一声，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不理我？” 臭男人总算是抬头看她了，说道：“你一进来就像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哪敢说话？” 沈鸢鼓了鼓脸，有些泄气，一时间也没了质问卫衍的兴致。 卫衍见沈鸢招了招手，道：“过来。” 沈鸢磨磨蹭蹭地坐了过去，卫衍问道：“谁惹你不开心了？不是和宋知秋出去买胭脂了吗？” 沈鸢吐了吐舌，道：“我都被宠成这副样子了，谁还敢惹我不开心。” 嫁给卫衍之后，沈鸢确实可以说是被卫衍宠上了天，卫衍还总觉得自己对沈鸢不够好。 卫衍看到沈鸢伸出的粉嫩的舌尖，目光幽暗，扣着她的下巴便吻了上去。 “世子妃，奴婢端汤来了。”外面小桃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沈鸢连忙把卫衍给推开了，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卫衍在她耳边声音沙哑撩人地道：“别管她，我们继续，嗯？” 沈鸢伸手把卫衍的脸推开，“不继续，我才不想白日淫喧。” 所以晚上就可以。卫衍脑子转得快，一下子便自动领悟到了另一层意思。 沈鸢理了理鬓发，说道：“进来吧。” 小桃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装了汤的瓷蛊，小桃向卫衍和沈鸢行了礼才靠了过来， 小桃曲着膝，一手托着盘底，一手便要拿起瓷蛊，放到沈鸢面前。 然而才端起瓷蛊，滚烫的温度刺痛她的指尖，小桃忍不住松了手，发出一声惊叫。 那滚烫的汤眼看就要泼到沈鸢的脸上，千钧一发之际卫衍抬袖盖住沈鸢的脸，那蛊汤便直接洒在了卫衍的胳膊上。 这一意外发生在眨眼间，谁都没有料到，小桃都吓坏了，沈鸢更是看到卫衍袖子上冒着的热气，怒道：“还不快端冷水来！” 周云云候在外面，看到沈鸢安然无恙的样子，心中烦躁。 明明就差一点点！ 很快便有下人端了冷水进来，沈鸢撩起卫衍的袖子查看伤势，还好这几天天冷，沈鸢让卫衍穿的都是比较厚的衣服，所以只是在他的手臂上烫红了一块，没有起水泡。 沈鸢用冷水沾湿了布巾，敷在那块烫红了的皮肤上，道：“你忍一忍。” “没事。”卫衍摇了摇头，安抚她道，“你有没有被伤到？” “我无事。”沈鸢紧绷着一张小脸，回道。 小桃跪在地上抖着身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瓷蛊怎么会那么烫，厨房的人不可能犯这种错误…… 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她伤了世子爷，一顿责罚定然是免不了的了。 “小桃，去外面罚跪两个时辰。” “谢世子妃手下留情！”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515章网址： 第316章 轸宿拿了药膏过来，沈鸢给卫衍小心翼翼地涂上，动作轻柔，还时不时帮他呼一呼，问他还疼不疼。 “嗯，还有点疼。” “那我动作轻点。” “你再给我吹一吹就好了。” “好。” 轸宿在一旁听得嘴角抽抽，不过是被烫红了一块皮肤，世子爷怎么就变得这么娇气了。 明明当初在战场上伤得那么惨烈，也没见他喊过一句，到了世子妃面前就这么装模作样的。 轸宿心中鄙夷，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 “要不要用绷带缠一下？”沈鸢越看越不放心，问道。 “不……”轸宿正要说不用，没必要，然而就卫衍打断，“轸宿，去拿绷带。” 轸宿认命，又将绷带递了上去，沈鸢便给卫衍结实的手臂上缠了好几圈。 “伤口要切忌不得沾水。”轸宿提醒了一句，便下去了。 沈鸢记下了，道：“那在伤好之前，你别沐浴了。” “不洗不舒服。”卫衍扫了一眼没多大事的胳膊，然后勾唇一笑，道，“那不如你今晚帮我搓背？” “……” “沈鸢，我手疼。” “好，搓背。” 卫衍扑上去抱着沈鸢蹭了好几下，就像粘人的狗狗一样欢喜，搂着她不肯撒手，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 因为卫衍被烫伤，不仅仅是小桃，就连厨房的人也无一幸免地被责罚了一番。 不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不在其中，沈鸢一边给卫衍做着新的里衣，一边听阿辙将昨日真正的情况说了出来。 那滚烫的瓷蛊是周云云趁着小桃不注意的时候调换的，小桃对此毫不知情，周云云是想借小桃的手烫伤她。她本就看小桃不顺眼，若是小桃真的烫伤了她，定然会被重罚，而这对周云云来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沈鸢似是早就预料到了，眼中似是卷起一层**，道：“知道了，我自有主意。” 阿辙也没有过问太多，沈鸢又问道：“师父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说起此事，阿辙脸上凝重了几分，道：“我们南疆安插的眼线似是暴露了，已经有好几个断了联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属下正在想办法。” “一切小心，若是暴露了，就快点逃，别犹豫，也别被抓到了。”南疆的情况比大明复杂多了，一个不慎便可能牵连出一场战争。 “是。”阿辙声音坚定地应道。 沈鸢低头在里衣的衣襟上绣了一朵鸢尾花，随后便对心宿吩咐道：“去叫周云云进来伺候吧。” 她昨日罚小桃跪了四个时辰，还有紧闭一日，但那紧闭一日看上去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更像是让小桃修养清闲了一日。 不过小桃不在跟前，也就代表着周云云竟然要贴身跟在她的身边，而周云云也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沈鸢勾了勾唇角，眼尾扫过低眉顺眼地走进来的周云云。 “世子妃金安。”周云云福身道。 沈鸢应了一声，将手中未做完的衣服放到一边，道：“帮我梳妆吧，梳个简单些的发髻便好。” 周云云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周云云的一双手很灵巧，很快便给沈鸢梳好了一个轻轻巧巧的髻，沈鸢夸赞道：“手艺不错。” “谢世子妃夸赞。” 沈鸢抿唇笑了笑，拨弄着桌上的金簪银钗，道：“那我便赏你一支金钗好了。” 沈鸢找了一会儿，忽地皱眉道：“我的金钗呢？” 周云云呼吸一窒，总觉得事情发展得顺利到诡异，就好像自己被人操控着往前走一样。 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把握着每一个机会。 周云云跪在地上，哆嗦着身子道：“奴婢……奴婢不知……不是奴婢拿的。” 周云云一直以来给别人的感觉就是唯唯诺诺，胆小如鼠，此刻的她更像是被吓坏了一样，但是却又满脸透着心虚。 沈鸢暗自哂笑，演戏嘛，谁不会呢？ “我又没说是你拿的，你这么紧张做什么？你这样子倒更像是在做贼心虚！”沈鸢目光锐利地看着周云云，气势十足。 周云云小声啜泣，道：“奴婢……奴婢没有……” “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说实话，我便叫人把你交到官府去调查，我府中不需要手脚不干净的人。”沈鸢威逼道。 周云云咬了咬唇，似是豁出去了，道：“世子爷，奴婢也是被逼的，是甄容指使奴婢偷您的东西，奴婢不帮她的话，她就要打死奴婢。” 周云云脸上的伤痕为她的话更加了一分真实性。 “好一个甄容，去把她给我叫来！” 周云云又害怕地抖了抖身子，颤巍巍地伸出手，扯着沈鸢的衣摆道：“世子妃不要啊，要是甄容知道是奴婢告的密，她一定会打死奴婢的。甄容也是陛下赐来的人，世子妃肯定不能杀了她，那她只要还活着，奴婢就一定会被她报复的。” 周云云想从中脱身脱得干净，让沈鸢和甄容两人斗起来。 “世子妃，奴婢求您不要告诉甄容，是奴婢告的密，奴婢愿受任何惩罚，毫无怨言。” 愿受任何惩罚…… 沈鸢手里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好，那你便下去领二十杖刑吧，偷主子的东西交到官府都可以直接杖毙，但是我看你也是被甄容所逼，那便从轻处罚。” 周云云张了张嘴，她好想收回刚才的话，二十杖刑，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是，奴婢知错。”但是为了能除掉甄容，她忍！ 周云云被心宿带下去，沈鸢起身，亲自去找了甄容。 甄容原本还拿着扫把在树下偷懒，看都沈鸢的时候跟见了鬼似的，膝盖一软，“世子妃金安！” 甄容的发间正簪着她丢失的那支金钗，沈鸢眯了眯眼，道：“你头上的这支金钗挺漂亮的。” 甄容眼珠一转，自以为聪明地道：“这是奴婢从家中带来的，世子妃若是喜欢，奴婢可以送给世子妃。” “哦？细看之下，这金钗倒是有些眼熟，和不久前世子送我的一模一样呢。” 沈鸢这一话下来，甄容再傻也意识到了不对，高声惊恐地道：“这这这金钗，不是奴婢的，是周云云的，奴婢不知情啊！”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616章网址： 第317章 因为上一次的罚跪，甄容怕极了沈鸢，她向来欺软怕硬惯了，知道自己斗不过沈鸢，所以现在在她的面前也不敢放肆。 “奴婢真的不知情，这金钗原本是放周云云那里的，奴婢见着好看，所以便借来戴戴。”甄容唯恐沈鸢不信，手足无措地解释道。 沈鸢走过去，伸手将金钗从甄容的发间取出，她说道：“周云云今日和我说，是你逼她去偷我的东西，你说你们两个的话，我该信谁的？” 沈鸢恶劣地笑了笑，她可没有答应周云云不告密。 “那个贱人胡说八道！”甄容高声否认道，“世子妃，您不能信周云云，她在污蔑我！” 她才不会自降身份地去偷鸡摸狗！ 沈鸢挑眉道：“好啊，那你证明给我看是周云云偷的，我就信你。” 甄容一愣，抬头看向沈鸢，明明沈鸢脸上扬着笑容，但是她浑身却如同置身冰窖中一般。 只听沈鸢顿了顿，说道：“用什么手段都可以，我就给你两日的机会，否则我就认定是你指使周云云偷我的东西，到时候我便叫人砍了你的双手，再把你送回长安！” 甄容浑身一颤，连忙应道：“世子妃放心，奴婢一定会让那个贱人承认的！” 许是想要尽力保住自己的双手，甄容一念之间便有了主意，她对沈鸢道：“奴婢已经有主意了，但是要世子妃配合一下。” “好啊。”沈鸢一口应下。 …… 第二日，周云云在无忧苑里一边打理着花草，一边听着外面甄容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再到后面静寂无声。 沈鸢掸了掸袖子，从外面走进来，对着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道：“若是还有手脚不干净的，下场就是甄容这样，杖责五十，生死由命！” 周云云和小桃为首，纷纷低头应道：“是。” 周云云微微偏头看去，只见两个家丁抬着满身沾了血的甄容离开了。 周云云唇角微微扬起，心中解气，只遗憾自己没能亲眼看到甄容被杖刑的样子。 沈鸢估摸着银宝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先去了药房，推开药房的门，药香扑鼻，倒是没见着轸宿的人影，想来是和卫衍一起出门了。 “银宝？”沈鸢也没见着银宝，便开口喊了一声，试探一下它还在不在药房。 一张药柜下传来动静，首先看到的便是一撮白色的毛，然后便是秃了一大块的大尾巴伸了出来。 “银宝，你在做什么？”沈鸢趴在地上，想把银宝抱出来。 银宝嘴里好像咬着什么东西，在药柜下面磨蹭了好一会儿，银白色的毛发都沾了不少灰尘，这才压着身子出来。 “这是什么？”沈鸢见银宝嘴里叼着个黑盒子，心中好奇。 沈鸢想要去翻开那黑盒子，却不想银宝比她先一步伸了爪子，直接把盒子掀翻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沈鸢被里面掉出来的东西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银宝呲牙一爪子拍下去，原本还在蠕动的两只蛊虫便被银宝打死了，死状惨烈。 沈鸢扯了扯嘴角，她倒是认出了这是蛊虫，但是她没料到银宝下爪会那么快，直接把轸宿的蛊虫给拍死了。 沈鸢皱着眉头，看着地上两只被拍死的蛊虫尸体，她倒是认出其中一种是名为“枯忆”的蛊毒。 这种蛊毒以人的记忆为食，中蛊的人会渐渐忘却所有事情，最后变成什么都不记得的痴儿。 至于另一种蛊虫，沈鸢瞧了半天都没瞧出来，也不知道轸宿从哪搞来的这种东西。 就在沈鸢还在努力辨认另一种身体赤红的蛊虫时，轸宿推门进来了，看到蹲在地上的一人一狐，还有他好不容易才培养的两只蛊虫，的尸体，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沈鸢尴尬地笑了笑，道：“银宝在这儿给你添乱了，我这就把它抱回去。” 沈鸢抱着银宝就要逃离案发现场，忽地又想起一事，道：“不同种类的蛊虫最好分开放，不然如果其中一个蛊虫饿了，很容易把弱势的一方吞噬，之后很可能发生异变。” 沈鸢回头看了一眼那两只蛊虫，道：“南疆的蛊虫都很危险，你用的时候也小心些。” 轸宿眼眸中闪过一抹亮光，他问道：“那若是发生了异变的蛊虫被种在人的生上，又该如何解蛊？” 沈鸢皱了皱眉，回道：“发生异变的情况非常少，南疆蛊虫大多性情凶残，两种不同的蛊虫放在一起会发生争斗，几乎都是斗得两败俱伤的情况，弱势的一方会先被吞噬，强势的一方也会因为伤势过重而很快死去，能活下来的非常少。” 沈鸢抿了抿唇，见轸宿似乎还不死心，便又道：“齐王习南疆蛊毒之术习了近二十年，但是从未培养出一只异变的蛊虫。如果真的被种下异变的蛊虫，想来能解蛊的，只有我和齐王的师父萧南山……南疆王楚旭或许也知道。” 轸宿心中失落，他对蛊毒的了解还是太少，他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不知属下将来可否有机会向萧国师讨教一番？” 他不知道世子爷身上的蛊毒已经发生到了何种地步，他必须尽快找到能为世子爷解蛊的人。 “短时间内师父可能过不来了，南疆现在乱的很，师父很可能被楚旭关起来了，行动受限。”沈鸢心中倒是不担心萧南山的安全，她也相信师父自己会有主意的，若是他想走，谁也留不住他。 轸宿一听沈鸢这话，大惊道：“怎么会这样？！” 萧国师若是这样，那世子爷怎么办？ 轸宿这一刻大有想把卫衍身中蛊毒的事情全部说出来，“世子妃，其实……” “沈鸢。”后面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了轸宿接下来的话。 沈鸢抬眸，看到立在药房门口的身影，笑着跑了过去，“事情都忙完了吗？” 卫衍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还没，今晚我要去军营一趟，可能这两日都不会回来了。” 沈鸢眸光黯淡了几分，道：“那好吧。” 卫衍搂着沈鸢，原本温柔的神色在看向轸宿的时候，全部化为冰冷，轸宿知道自己这次怕是要被世子爷重罚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317章网址： 第318章 沈鸢帮卫衍穿好斗篷，又再三嘱咐了好久，然后才恋恋不舍地道：“你去吧，我会在家乖乖等你回来。等你回来，这件衣服应该也做好了，正好可以试试。” 沈鸢指着篮子里还未做完的里衣，笑了笑。 “好。”卫衍吻了吻沈鸢的眉心，随后才带着人离开。 沈鸢大概猜得到卫衍这次去军营是为何事，想来危宿已经将内鬼抓到了。 柳宿……沈鸢垂下眼眸，关于柳宿的身份依旧是个谜。 沈鸢闭了闭眼睛，抱着银宝躺回软榻上，银宝还追着自己尾巴上那块秃了的地方咬，大概是不相信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尾巴就这样秃了吧。 之前轸宿为了方便给银宝上药，便把那一块的毛给剪了，估计得过段时间才能长回来了。 “好了，银宝别闹了，晚上带你去看场戏。”沈鸢挠了挠银宝的下巴，银宝舒服地呜呜叫了两声。 …… 沈鸢的屋外向来都是心宿守夜，周云云伺候完沈鸢沐浴便可以回去休息了。 周云云现在虽然跟在沈鸢身边为奴为婢，但是沈鸢并未将她的住处安排在无忧苑内，她还是要一直和甄容住在一起。 周云云想到甄容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惨样，心情大好，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屋子里也没点灯，周云云推门而入，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到床铺上躺着一人，一动不动。 “甄容？”周云云并未去点灯，只是敞着房门。 周云云唤了一声甄容，但是床铺上的人影未动，周云云不确定地又唤了一声，“甄容。” 而这一声里明显含着雀跃和兴奋，似乎很期待床铺上的人永远不要醒。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床铺上的人还是动了一下，然后听到甄容虚弱的声音说道：“周云云，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为什么！” 周云云走到一边点亮一盏灯，微弱的灯光驱散了一圈黑暗，周云云的眼眸里闪烁着阴狠的寒光，但是嗓音依旧轻柔地道：“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甄容此刻背上全都被鲜血浸染，长发凌乱披散，盖在脸上，配上苍白的面色，和女鬼无二区别。 周云云看到甄容的这幅样子，心中甚是满意，可惜了，怎么还没死…… “你还狡辩，都是因为你这个贱人，竟然敢算计我！”甄容怒道，“那支金钗明明是你拿回来的！” 周云云依旧坐在那里风轻云淡的样子，似是在欣赏着甄容此刻的狼狈。 甄容有些急了，又道：“你说话啊！敢做还不敢认了吗，周云云！之前我还真是看走了眼，以为你是个好欺负的，倒是没想到你心机会这么重。” 周云云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起身走到甄容的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力道极大。 “你……你想干什么！”甄容想要挣扎，但是她现在毫无反抗之力。 周云云脸上笑得诡异，道：“杖邢五十都没要你的命，你倒是命大，但是我就是要你死！” 周云云狠狠地掐着甄容的脖子，甄容掰着她的手，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贱人，松开我，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后悔？我从来不会后悔！你骂我辱我，我便算计你，要你的命，有什么不对！”周云云不再隐藏自己真正的面目，脸上的狞笑骇人。 “是，那金钗是我偷的，也是我诱导你戴的，我向世子妃告密，说这一切都是你逼我做的。” “呵，最后世子妃自然是信我不信你，所以你死后也不要来怨我，要怨就去怨沈鸢，最好一起把她带入地府！” 周云云越说越疯狂，手中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甄容觉得自己再不挣扎就真的要被掐断气了。 甄容咬了咬牙，不再装作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猛地从床铺上站起来，把周云云扑到地上，两手左右开弓。 “贱人，叫你算计我！” “让人恶心的疯子！天天就会装模作样！” 周云云被打得眼冒金星，后脑勺还因为甄容刚才那一扑重重地咋在了地上，现在毫无反抗之力的成了她。 怎么会这样？ 甄容不是奄奄一息了吗？ 但是甄容没有周云云太多思考的时间，手掌打疼了，便又从桌上拿了东西来砸她。 “别打了，甄容，刚才我不是……啊！”周云云哪里还有刚才耀武扬威的劲头，甄容专挑她脸上打，她只觉得脸上已经疼到麻木，连连求饶。 “装，你再装啊！你看我今天打不打的死你！”甄容也不是什么好人，从认识周云云的第一日起，就把她当做自己的下人使唤。 周云云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一定会被甄容打死，也开始奋力反抗。 两人扭打到了一块，连门口何时站了两个人都不知道。 沈鸢怀里轻抚银宝，对心宿道：“去把她们两个分开吧，不然可能真的要出人命了。” 心宿手脚麻利地过去把两人分开，周云云看到沈鸢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身子狠狠一震。 她被沈鸢和甄容两个人给耍了！ 沈鸢轻抬眼睑看着这两个人，似笑非笑地开口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留在这府中为奴，但是你别妄想着世子会纳你们为妾，因为世子在娶我的时候，发誓这辈子永不纳妾。更不要妄想能靠着一些肮脏手段去爬世子的床，因为我时时刻刻都盯着呢，我完全有手段让你在爬床之前要了你的命！” 甄容丝毫不怀疑沈鸢的这话，想想她和周云云现在伤痕累累的样子，还不都是沈鸢害的。 而沈鸢都才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她们自相残杀。 “另一种选择便是我给你一笔钱，你在沧州自己找个安生之处，或者是你想回长安，过些日子我便再安排人送你回长安。回了长安之后，掂量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沈鸢抛出另一种选择。 甄容自然是想选后者，她才不要在府中给别人为奴为婢，她这几日早就受够了要干活的日子！ “世子妃，我想回长安！”甄容很快就做出了选择。 而周云云却爬到沈鸢脚边，攥着沈鸢的衣摆，脸上惨不忍睹，但是眼中却还暗含着野心，“世子妃，我要留下，我不回去。” 沈鸢掩唇轻笑道：“我刚才是让甄容做选择，至于你……偷窃主人的财物，心宿，带她去见官吧。” 周云云如遭五雷轰顶，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在沈鸢眼皮下玩心眼，根本就是找死。 沈鸢早就知晓了她的一切，所以一步一步诱她入局，再慢慢引她掉进陷阱，万劫不复。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318章网址： 第319章 不是什么好天象 府中没了周云云和甄容，沈鸢只觉得耳边清净了不少。沈鸢剪掉衣服上的线头，展开里衣比划了一下，然后才叠起来放进衣柜里。 心宿和小桃从外面报了两摞账本还有各种从长安寄来的书信进来，沈鸢心中哀嚎。 “世子妃，世子爷那边传话说，要再晚两天才能回来。”心宿说道。 “嗷……”沈鸢低下头，把脸埋在一堆书信里，声音闷闷地道，“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小桃轻笑着道：“奴婢去给世子妃准备松子糖。” 没有卫衍在身边，沈鸢只觉得做什么都很无聊，真是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银宝也因为自己的尾巴秃了一大块而萎靡不振，一人一狐同时叹了口气。 沈鸢趴在桌案上，软乎乎的脸贴在上面，目光有些空洞地看着外面被风吹起的枯叶，天空白茫茫的…… 不是什么好天象。 沈鸢起身，开始专心处理手头的事情，其中一封信件竟然是从秦王府寄来了的。 沈鸢拆开信封，里面是秦王的亲笔，说的是关于沈虞和卫晟的事情。 沈虞和卫晟一起查案的事情已经拍板，这一次连秦王开口也没能阻拦住，沈虞似乎也没有什么异议，所以此事秦王也不适合再继续插手，但是秦王已经调了人去沈虞身边，随时保护她的安全。 现在这会儿，想来他们二人已经同行出城了，沈鸢只得安排人手随时保护沈虞。 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比得上沈虞的性命。 …… 沈鸢一个人在书房待了许久，银宝闹了好几回，但是沈鸢都没有理会它，它就只能委屈巴巴地趴在她腿上等着。 “世子妃，城主府的常木求见。”小桃站在门外说道。 沈鸢的笔锋一顿，她有几日没见到宋知秋了，常木这时候来找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好，领他去前厅等着。”沈鸢不急不躁地说道。 小桃领命出去，沈鸢拿了旁边的斗篷穿上，银宝也钻了进来，从领口处探出个脑袋。 沈鸢见到常木的时候，常木满头大汗，显然是跑了不少地方，他见到沈鸢，也来不及顾及礼节，急急地开口问道：“卫夫人，你有见到我家小姐吗？” 沈鸢目光微凝，摇了摇头，道：“她并未来此，出了什么事吗？” 常木攥了攥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并未把话说出口，只是道了声谢便跑了出去。 看常木这个样子，想来是宋知秋不见了，才会着急成这样。 沈鸢看了眼天色，再过会儿就要下秋雨了，若是再找不着人，大概常木就要急疯了。 “阿辙，尽快找到宋知秋。”沈鸢对隐匿在暗处的阿辙吩咐道。 阿辙无声地领命离开。 如沈鸢所说的那般，没过多会儿外面下起了凉丝丝的秋雨，雨势不大，但是刮起的风却冷进人的骨子里。 沈鸢回了无忧苑，从衣柜里翻出不少保暖的衣物，甚至还看了一眼银宝，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把它也一起放进包袱里。 “叫人把这些给世子送去。”沈鸢把包袱递给小桃，小桃抱着出去了。 不一会儿，阿辙顶着雨水回了无忧苑，单膝跪在沈鸢面前，好听的少年音生硬不带一丝感情，“世子妃，人找到了。” 沈鸢起身，叫心宿拿了油纸伞，“带我过去。” 心宿在一旁有些不赞同地道：“世子妃，属下去便可，外面还下着雨，寒气重。” 沈鸢一笑，道：“没事，让宋家欠个人情挺好的。” 沈鸢性情凉薄，她与宋知秋交好的原因，一半是因为她性格不错，另一半则是因为她的身份。 做不到为朋友毫无目的地掏心掏肺，这大概就是沈鸢一直以来朋友少的缘故吧。 沈鸢身边就带了心宿一人，秋雨如牛毛般打落在油纸伞上，声音细微。 另一边，宋知秋藏身的破庙里，几个混混正对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拳打脚踢。 “别打了，你们别打了！我爹可是沧州城主，你们再敢乱来，我一定不会让我爹放过你们！”宋知秋被人护在身下，急得直掉眼泪。 那几个混混笑得猖獗，“哈哈哈城主的女儿？那好啊，那老子更想要你了，说不定城主大人还能选老子做他的女婿！” 宋知秋感觉到那几个混混更用力地想把她从护着她的男人身下拽出来，但是护着她的那个男人却怎么都不放手。 “给老子松手，否则老子就剁了你的手！”一个混混不知从何处找了根木棍，棍子重重地落在男人抱着宋知秋的手上。 宋知秋只听到男人一声闷哼，心中更是难受，“你快松手！不然他们真的会打死你的！” 混混的棍子落在男人的脑袋上，宋知秋只觉得身子一沉，身上护着她的男人被打晕了过去。 宋知秋直接哭了出来，随后那几个混混狞笑了几声，一双双肮脏的手伸向宋知秋。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们了……”宋知秋身子害怕地在发抖，心中绝望。 她不该和常木吵架的，更不该甩开常木，若非如此，她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阿木，救我！”绝望之际，宋知秋下意识地高声大喊。 忽地，破庙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几个抓住宋知秋的混混被一股极大的力道扯开，身子如秋风落叶一样摔在地上。 收拾这几个混混，心宿连刀都不用拔，沈鸢抱着银宝绕过打斗的战场，走到宋知秋身边。 宋知秋神情呆滞，脸上泪痕未干，显然还未相信自己获救了。 沈鸢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披在宋知秋的身上，蹲在她身边道：“已经没事了。” 那几个混混知道自己不敌心宿，纷纷从破庙里逃了出去，心宿虽然有心想去追，但不敢离沈鸢太远，所以只得作罢。 宋知秋缓缓转头，看到沈鸢，才恍然清醒，抱住沈鸢大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家。”沈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问道，“还能站起来吗？” 宋知秋点了点头，沈鸢搀扶着她起身，马车就停在了外面。 “能不能把他也带上，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宋知秋指了指地上昏迷过去的男人。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19章 不是什3么好天象网址： 第320章 沈鸢把宋知秋和那个受重伤的男人一起送回了城主府，许氏看到自己的女儿被欺负成那样，眼泪不停。 “谢谢卫夫人救下小女，臣妇感激不尽！”许氏顾不得形象，对着沈鸢便要跪下来。 沈鸢连忙上去搀扶住她，客气地道：“宋夫人不必如此，知秋受了惊吓，身上也不知还有没有伤，您还是快叫大夫给她看看吧。” 许氏就只有宋知秋一个女儿，自然是把她看得重，连忙喊人抬着宋知秋和那个为了救宋知秋而重伤昏迷的男人进了府。 常木站在雨中红了眼睛，眼中有心疼，更有恼恨。若是宋知秋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就不进去了，我府中还有其他事还未处理，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知秋。”许氏想请沈鸢进去坐坐，但是沈鸢不打算在这时候给他们家添乱，便寻了个借口回去。 许氏顾及着宋知秋，所以也没有多挽留，但是保证改日会亲自登门道谢。 沈鸢应下，正要回马车上，便见常木走了过来。 “谢卫夫人对小姐的救命之恩，以后卫夫人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定然万死不辞！”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而此刻常木没有任何犹豫地就跪在了她身边，低头叩首，卑微至极。 七尺男人，遇到所爱之人，百练之钢此刻也化为了绕指柔情。 沈鸢揶揄一笑，道：“以后可别再离开知秋身边了，不然下一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常木坚定地应下，以后不管宋知秋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离开她半步。 …… 天上的秋雨也终于停了下来，沈鸢索性把伞收了，叫心宿陪她在街上走走，顺便去了还未开张的茶楼里。 掌柜的连忙出来相迎，沈鸢看了看茶楼的装潢，基本已经竣工了，里面的构造也是仿照长安城的茶楼来建造的。 “主子来得正好，之前请的那两个戏班子都来了，主子可以看看用哪个。”掌柜的带着沈鸢坐在戏台下面，倒了一杯香茗。 “好，那就让他们拿出本事看看。”茶楼的说书人好请，但是戏班子却不好请，浑水摸鱼的太多，想找到一个靠谱的戏班子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掌柜的连忙叫人去安排，不一会儿便有几个脸上涂了浓墨重彩，身穿戏服的戏子走了上来，张口开唱，能听出来是下过功夫的。 台上的人都使出真本事想留下来，毕竟沈鸢开出的价格都让他们心动万分。戏子的身份低微，唱一出戏能拿到的钱更少，班中还要抽钱置办行头，唱戏多年都只能勉强混口饭吃。 第一个上台的戏班表演的很精彩，也很卖力，但是沈鸢对他们也只能达到勉强满意的程度。 而第二个上台的戏班只派出了一个人，一个脸上涂了油彩，穿着青色戏服的人拿着折扇，手翘兰花指，施施然上了台，一张脸雌雄莫辨。 台下的西皮二黄响起，台上的戏子开口一唱，沈鸢眼睛便亮了一下，心中诧异。 “他是谁？”沈鸢问道。 掌柜的连忙回道：“回主子，他叫无颜。” 沈鸢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倒是捡到宝了，就他了。” 沈鸢也没兴趣管这人是男是女，光凭他这唱戏的功底，沈鸢便决定用他了。 沈鸢听完了无颜唱的这出戏，显然对他十分满意。 掌柜走去后台告诉了无颜所在的戏班可以留下，并且预先支付了他们一个月的工钱，还赏了无颜一套头面。 一众人跪在地上，连声道谢。 “主子，这茶楼还未取名挂匾。”掌柜的见沈鸢要离开了，这才想起茶楼还未取名的事情。 沈鸢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戏台，想起那日为卫衍唱曲的一幕，眼中笑意连连，“望君归，就叫望君归吧。” “是。”掌柜领命，叫人去置办。 …… 无忧小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桃熬了红枣粥端进屋子里。 沈鸢缩在床上，眉头紧皱，显然不太舒服的样子。 “世子妃，奴婢熬了红枣粥，您多少吃一点吧。”小桃劝道。 沈鸢从外面回来之后，就发现自己来了月事，许是因为这两天外面降温的缘故，现在折腾得她晚膳都不想吃便窝在了床上，缩成一团。 这可急坏了心宿和小桃，小桃这才跑去做了红枣粥，希望沈鸢能多少吃一点。 “世子妃，您吃点红枣粥会好受些，世子爷不在，您更要照顾好自己。”小桃扶着沈鸢起身，柔声说道。 提到卫衍，沈鸢这才愿意吃点东西。 用了半碗，沈鸢便吃不下了，“端下去吧，我没什么胃口。” 小桃也不勉强，扶着沈鸢重新躺下去，给她掖好被角，“奴婢就在外间守夜，世子妃有事可以随时喊奴婢。” 沈鸢点了点头，银宝睡在沈鸢的枕边，小桃这才吹了灯，退了出去。 沈鸢捂着肚子，闭上眼睛，渐渐陷入梦境。 “沈鸢，沈鸢，沈鸢……” 梦境里，沈鸢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唤着她的名字，沈鸢惊喜地转身，然后便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卫衍对她张开怀抱。 “卫衍！”沈鸢提着裙摆便要扑上去，但是却扑了个空。 下一刻场景转换，原本黑漆漆的四周变成赤红一片，四周都是凹凸不平的悬崖石壁。 而悬崖的崖底有一个池子，池子里的液体也不知是什么，赤红一片，就如一片血湖一样。 一个人泡在血池里，沈鸢努力去辨认池中之人，墨发在血池中铺开，凤眸轻闭，左眼眼角下的泪痣邪气妖冶。 “卫衍！”沈鸢大喊，想要伸手触碰他，但是却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卫衍，卫衍！卫衍！”沈鸢高声喊道，想要把他叫醒。 血池中的卫衍似是听到了沈鸢在叫他，缓缓睁开眼睛，凤目赤红一片，像是染血一般，神情漠然，那副样子根本不像一个活人，反而更像一只被人操控的傀儡。 卫衍张了张嘴，但是沈鸢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沈鸢瞬间被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原本睡在她枕边的银宝都被吓醒，不知所措地叫了两声。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0第320章网址： 第321章 她和南疆王的关系匪浅 梦境里看到的场景在眼前一幕幕闪过，沈鸢坐在床上，大口地喘着气，剧烈跳动的心迟迟没法平复下来。 崖底，血池，卫衍……那到底是什么？ 沈鸢咬牙，单手紧紧攥住脖子上的玲珑红豆骰，躬着身子，似是想借着这样的动作驱散心中的不安感。 她还从未这样害怕过。 “呜呜呜！”银宝踩在被子上，焦急地叫了两声。 沈鸢猛然惊醒，掀了被子便往外跑，连鞋袜也不穿。 小桃才打了热水进来，看到沈鸢这样，吓了一跳，“世子妃，你怎么了？” 沈鸢一把抓住小桃，急急地问道：“世子回来了吗？” “啊？”小桃还没反应过来。 沈鸢低怒道：“我问世子回来了吗？！” 小桃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摇头回道：“世子爷还没回来呢。” 沈鸢松开小桃便要往外跑，小桃心中焦急地道：“世子妃，您还没换衣服穿鞋，外面凉！” 守在门外的心宿听到动静走过来，拦下穿着单衣，披头散发的沈鸢，“世子妃，您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找卫衍，我要见他！”沈鸢像是魔怔了一样，眼前尽是泡在血池里的卫衍的模样。 心宿恭敬地回道：“世子爷还未从军营回来。” 小桃拿着斗篷和鞋袜从房间里跑出来，“世子妃，您别这样站在外面，会染风寒的。” 沈鸢呆愣地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脸色惨白一片，身形不稳地晃了两下便昏了过去。 “世子妃！” 小桃和心宿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去叫了大夫。 …… 下午，许氏带了几盒礼物亲自登门道谢，但是却被告知沈鸢正在发高烧，还在昏迷不醒中。 “没有请大夫吗？”许氏叫人把带来的礼物放下，问道。 心宿回道：“已经请了沧州最好的大夫在照看，不劳城主夫人费心了。” 话已至此，许氏也不敢继续打扰，只是道：“若是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们尽管来城主府找我，我也想尽一份绵薄之力，祝世子妃早日康复。” 许氏离开后，又差人往沈鸢这边送了不少珍贵药材。 沧州最好的几个老大夫在无忧苑又是扎针又是喂药的，忙活了大半天，沈鸢才悠悠转醒。身上滚烫的温度也已经降了下来，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 沈鸢坐在床上，小桃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药膳，“世子妃以后可不能再那样跑出去了，再过些天都要入冬了，要小心身子。” 清醒之后的沈鸢也从那个可怕诡异的梦境中走了出来，不再像早上那般失控，淡淡地回道：“不会了，只是早上做了个噩梦才跑出去的罢了，不用通知世子那边。” 小桃动作一顿，犹犹豫豫地道：“心宿已经去了……” 想来这会儿世子爷都知道世子妃晕倒的事情了。 沈鸢眸光深邃，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心中隐隐期盼着见到卫衍。 那个梦境的真实感太强了，若是不亲自见卫衍一面，她怎么都无法安心。 沧州军营中。 一处漆黑的营帐内，冰冷刺骨的锁链锁着一个身影，那人靠坐在矮床边，上半身缠着锁链，双手被反绑在后面。垂着头，鸦青的长发散落开来，垂在脸庞，只能隐隐看到那双紧闭的凤目，泪痣静静地落在左眼下。 危宿和轸宿一同从外面走了进来，轸宿手中端着熬好的汤药，危宿则是从地上点了被打落的蜡烛，这才让人看清这营帐内的情况。 能砸的都砸了，狼藉一片，用来绑着人的锁链都断了好几根，绯色的短剑也被丢弃在一旁，而它的主人此刻还未清醒过来。 “上一剂的安神药药效快过了，得趁着世子爷还未清醒前，再灌一碗下去。”轸宿放轻脚步，走到卫衍身边，查看他脖子上的那点朱砂。 原本卫衍的脖子上只是留着一点朱砂，而现在蛊虫还未平复下来，脖子上的这点朱砂便发生了变化，形状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蜘蛛的幼虫，大小还不足半个指甲盖，看上去并不显眼。 危宿在一旁帮忙，两人面色都不是很好，轸宿问道：“柳宿还没被抓回来吗？” “鬼宿已经带着玄武组的去追了，但是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提到柳宿，危宿此刻就想剥了她的皮，拆了她的骨，她竟然真的背叛了世子爷！ “柳宿这次之所以能逃出去，都归功于她能直接用哨声控制世子爷身上的蛊虫，这蛊虫是南疆王亲手下的，柳宿既然能随心所欲的控制，那就说明她和南疆王的关系匪浅。”轸宿一边给卫衍灌药，一边冷静地分析道，“必须在柳宿过了国境线前抓住她，她很可能知道解蛊的方法。” “白虎组那边也已经调人过去了。”事关卫衍的安危，危宿不敢有所保留。 两人给卫衍灌药，但是试了好几次，昏迷的卫衍都咬着牙关不肯张嘴。 忽地，暗红色的凤目睁开，危宿和轸宿大惊，也顾不得喂药了，直接按住卫衍的肩膀，把他按在地上。 用来绑住他的锁链此刻被他扯得呤呤作响，听得刺耳又心惊，好像下一刻就要被卫衍给扯断了。 “快去拿锁链来！”轸宿对危宿说道。 被按着的卫衍被惹怒了，内力如决堤之洪倾泻而出，轸宿和危宿的身子便如断了线的风筝头一样落在地上。 卫衍挣断绑着他的锁链，拿起插在地上的绯剑，眼眸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就像是一直提线人偶一般行动。 卫衍挥剑而下，危宿推开轸宿，手臂被绯剑划伤了一道，鲜血涌了出来。 “糟了！”轸宿看到危宿的伤，心中暗道不妙，果然再看向卫衍的时候，铺天盖地的杀意如密密麻麻的蜘蛛网结在了他们身上。 卫衍手中紧握着绯剑，一步一步逼近两人，危宿和轸宿二人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世子爷，世子妃病倒了，您要不要回去看看？”外面传来心宿的声音，心宿还不知卫衍蛊毒发作了，只是看到营帐里有亮光，此刻也已过午夜，心宿也就没有进去，而是直接站在营帐外问道。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21章 她和南疆王的关系的匪浅网址： 第322章 毕竟女人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 而站在外面的心宿不知道的是，此刻营帐里，卫衍正一手掐着危宿的脖子，另一只手反手握着短剑，剑尖离危宿的命门只剩一寸。 心宿的一句话，救了危宿的一条命。 “沈鸢……”卫衍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但是喊着的那个名字却很清晰。 “喜欢你，爱你，十几年前就是如此。” “明明你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你去吧，我会在家乖乖等你回来。” “等你回来，这件衣服应该也做好了，正好可以试试。” 绯剑从手中落下，卫衍跪在地上，右手死死地捂着后颈，张着嘴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响起。神智像是被两股力道大力地撕扯着一般，眼中的红光忽隐忽现。 轸宿趁着这个机会，手中的银针出手，封了卫衍的几个穴道，卫衍才又安静了下来。 轸宿和危宿同时松了口气，还真是有惊无险。 …… 沈鸢睁着眼睛等卫衍等到了天亮，但是什么消息都没等到，就连心宿也还没回来。 沈鸢大病未愈，硬撑了一晚上，天亮时才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本以为睁眼时就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卫衍，但是却不想第一个上门拜访的是宋知秋。 小桃给宋知秋搬了个绣墩放到床边，宋知秋耷拉着个脑袋，说道：“鸢儿，对不起啊，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用那么冷的天出门，还染了风寒……” 宋知秋昨日听许氏说沈鸢病倒了，就一直惴惴不安的，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只是把沈鸢的病都归于自己身上。 她叫常木来了好几次，一听沈鸢醒了，便直接提着一堆补品来向沈鸢赔罪了。、 沈鸢手中还绣着荷包，听到宋知秋的话，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安抚道：“我的病不是因为你，你不用那么自责。” 然而宋知秋只当沈鸢这话是在哄她，心中更是过意不去了。 沈鸢说道：“以后你出门得时时刻刻带着常木才行，你是宋城主的女儿，不知道暗处有多少人盯着你呢。” 宋知秋撅了噘嘴，有些扭捏地道：“我知道，那天我只是和阿木赌气，想吓一吓他，所以才甩开他的。” 提到那日的事情宋知秋就有些烦躁，神色不耐地道：“唉，那块木头整天就会管我这里，管我那里，不许我去赌庄玩，连马场也不许我去，在外面的摊位上想买点东西吃，他还不让，我都要被他气死了！” 说到后面，宋知秋又想把常木拉到面前来揍一顿。 “那块臭木头！”宋知秋气愤地道，“不说他了！” 随即宋知秋又想起一个能让她心情好些的人，她捧着脸，有些害羞地向沈鸢问道：“鸢儿，你觉得，那日救我的那个男人怎么样？” “谁？”沈鸢眨了眨眼睛。 “就是那日拼死护着我的人啊，被那几个混混打得满头是血的。”宋知秋提醒道。 沈鸢回忆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道：“我那日就看到他一脸血的样子，你问我他怎么样，这叫我怎么回答呀。” 宋知秋捂着脸，又羞答答地道：“你该说他拼死护我的样子很英勇。” 沈鸢心中咯噔了一下，看到宋知秋这副少女含春的模样，道：“你喜欢上你人家了？” 宋知秋红了脸，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但是我现在就是想跟他在一块儿，他叫陈宝生，现在还在我家里养伤，对我温柔又体贴，还总是担心我的情况，我娘似乎也很中意他。” 沈鸢也还没接触过陈宝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但是心里不由得同情了一把常木。 “别那么早下定论，温柔体贴这种表现是最容易伪装出来的，谁知道这副表象下藏着的是什么坏东西。”沈鸢好心地提醒了一番，“而且他突然出现在那里拼死救你，一切太过巧合，你的身份让许多男人趋之若鹜，你不要太轻易地去相信任何人。” 宋知秋也是被许氏带在身边长大的，虽然涉世未深，但并不愚笨。 沈鸢稍加提点几句，宋知秋便冷静了下来，似是觉得沈鸢说的有道理。 “那我回去叫人多查查。”宋知秋蔫蔫地说道，显然心里还是对陈宝生上了心。 沈鸢拿了剪子，把荷包上最后的线头剪掉，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绣品，这才放回了篮子里。 “鸢儿，你这荷包绣得比我娘绣的还好。”宋知秋看着荷包上的鸳鸯戏水图案，开口问道，“鸢儿，你这个荷包能不能送给我？” “不不不，是卖给我，我买！”宋知秋又觉得自己的话说得太过唐突，连忙补救道。 “不行。”沈鸢毅然决然地拒绝道，“这是给我夫君的。” 宋知秋挫败地低下头，哭丧着一张小脸，浑身散发着怨念。 沈鸢想了想，道：“不过你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可以给你绣个别的图案的荷包，到时候低价卖给你。” 宋知秋又重新来了精神，两眼放光，若没小桃拦着，恐怕就要扑到沈鸢身上了，“鸢儿，你人真好！” 被发了好人卡的沈鸢，突然有些不忍心坑宋知秋的钱了。 她原本是想卖宋知秋一百两一个荷包的，但现在想想要不还是减半吧。 宋知秋怕沈鸢一人在房间里无聊，便陪了她许久，给沈鸢讲了许多好玩的事情，沈鸢也不嫌聒噪。 “鸢儿，你都病倒了，你夫君怎么都不回来照顾你？”宋知秋看了看时辰，却迟迟不见鸢儿的夫君回来，心中不满。 对于这个问题，沈鸢也想知道，“生意人忙一点很正常，我也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沈鸢心中想着的却是相反的，毕竟女人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 一旦习惯了被一个人宠爱着，就真的很难将自己和他分开，不过是生了一场小病，心中也无比希望他能回来。 即使知道卫衍现在所做的事情很重要，却还是任性地想让他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霸道……想要卫衍的一切。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22章 毕竟女人都是喜欢口是心非的网址： 第323章 带我去见世子 送走了宋知秋之后，沈鸢手里捏着那只荷包，目光放空。 “卫衍，你再不回来，以后我就不理你了。”沈鸢像是在赌气一样小声喃喃了一句。 但是沈鸢又想起那晚的梦境，她知道自己的直觉向来很准，只是梦境里的场景却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去逃避。 只是一个古怪的梦而已，不会成真的…… 她还没有预知未来的本事。 晚些时候，心宿回府了。 “世子呢？”沈鸢直接站在院子里问刚回来了的心宿。 心宿原本还想着去换个衣服，想想一会儿该怎么瞒过沈鸢，没想到竟然被沈鸢给蹲个正着。 心宿只得硬着头皮，有些底气不足地道：“柳宿叛变，世子爷正在全力捉拿她，所以暂时没有办法回来……” 听到柳宿叛变，沈鸢心中并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隐隐还有些伤心。 “那世子有留话给我吗？”沈鸢又问道。 “没……”心宿的话刚说出口，又立刻住嘴，改口道，“世子爷让世子妃注意身体，他会尽快回来。” “是吗？”沈鸢沉下目光，又问道，“心宿，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属下不敢！”没有世子爷的允许，心宿哪里敢说实话。 瞒着她是吧？都以为她好糊弄吗？ 一个二个都把她当什么了？！ “跪下。”沈鸢突然冷声道，脸上连伪装的笑意都没有，一双桃花眸里冰冻三尺，气势魄人。 心宿二话不说，立刻跪了下来。 “我再问一遍，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沈鸢显然已经动了怒。 心宿不语。 “那你便在这里跪着吧。”沈鸢转身回了房间。 心宿也只能乖乖受罚。 沈鸢回了屋子，直接让小桃拿了一套行动方便的男装换上，小桃拦都拦不住，“世子妃，您身子还未好，这是要上哪去啊？” “你留在无忧苑。”沈鸢没有做太多解释，只是冷着脸吩咐道。 沈鸢套上黑色的斗篷，宽大的兜帽盖上，大半的容貌便被遮掩住了。 沈鸢拿了秦王世子妃的信物，叫了阿辙跟在身边，“带我去沧州军营。” 心宿见沈鸢要出门，连忙想要起身跟上。 “跪着！在你对我说实话之前，不许起来！”沈鸢怒斥道。 沈鸢很少真正动怒，但是她真正生气起来，竟是有几分卫衍的气势，让人不得不在她的面前臣服。 心宿心中为难，一边是危宿那边的封口令，一边是沈鸢的威胁。 眼看沈鸢就要踏出无忧苑，心宿高声道：“世子妃，属下有事禀报！” 世子爷受伤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世子妃了，她就只能避重就轻地把蛊毒的事情瞒下来。 “世子爷被柳宿暗算了，现在还没醒，轸宿在军营照顾世子爷。”在沈鸢愈发锐利的目光下，心宿又补充道，“不过现在世子爷已经没有大碍，很快就能回府了！” 心宿以为这样说能让沈鸢少担心一点，却不想这般更是让沈鸢气得不轻，“回来再和你们算账，现在带我去见世子，再敢阻拦，你就不用再跟在我身边了！” 心宿再不敢推脱，好在世子爷身上的蛊毒已经安静下来了，身上也只是轻伤，只是还未清醒罢了。 …… 沧州军营驻扎在沧州西面的一座山后，因为地势问题，鲜少有人绕去山后。此地常年有雾气萦绕，周围又有密林做屏障，若不走密道，很难走进去。 饶是阿辙查了许久，对密道也是一知半解，若非有心宿带路，恐怕还要多折腾一番。 军营是重地，不是谁都能进去的，但是沈鸢身上有卫衍的信物，又有心宿带着，所以进出也不难。 危宿和轸宿看到沈鸢来了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挡在卫衍的营帐前面。 “让开。”沈鸢命令道。 危宿绷着脸，想要开口阻拦，但是被轸宿抢先一步道：“属下和世子妃一起进去，世子爷前些天受了伤还在静养中，属下正好要看看世子爷的伤势恢复的如何了。” 沈鸢眼神凉薄地扫了一眼轸宿，道：“好，你随我进去。” 营帐里的烛台都已经点亮，绕过屏风，便看到惨白着面色，凤目轻闭着的卫衍躺在床上，眼角下的泪痣都黯淡了几分。 才不过几日未见，便可以看出他削瘦不少，而且到现在还没醒。 沈鸢紧抿着唇，眼前雾蒙蒙一片，她走过去轻轻唤道：“卫衍。” 回应她的只有卫衍因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脯，沈鸢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对轸宿道：“你来看看他吧。” 轸宿上前，对沈鸢道：“世子妃要不要回避一下？” “我和他是夫妻，没什么好回避的，我也相信你的医术，不会因为我站在这里，你就没法看诊了。”沈鸢说道。 轸宿一噎，只能尽快查看卫衍身上的伤势。 卫衍的皮外伤不重，只有胳膊上因为挣断铁链时所留下的血痕看得骇人，其他地方的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鸢虽然不会医术，但是看到卫衍这样的伤势却昏迷不醒，显然还受了内伤。 沈鸢心中有了自己的思量，等轸宿给卫衍换完药之后，沈鸢很自然地接手了帮他换衣服的工作。 沈鸢抱着卫衍的上半身，让他把重量压在自己的肩膀上，两只手从他手臂下穿过，小心地避开他的伤口，帮他把衣服换好。 “他到底伤的有多重？什么时候才会醒？”这话是问轸宿的，但是又怕轸宿会和心宿一样骗她，所以沈鸢便开口威胁道，“不要试图对我说谎，若是你也不肯说实话，我就耗了阳寿去看世子的命盘！” 沈鸢从未去看过别人的命盘，一来是因为损耗阳寿，萧南山不允许她这么做，二来是因为成功的几率很低，毕竟不是谁都能窥探天意…… 萧南山选择弟子，选中的都非平凡之辈。卫漓拥有帝王之相，而沈鸢是被星辰选中的人。 轸宿看着沈鸢坚持的样子，毕竟他们的这个世子妃不是寻常人，这般瞒着她也不是办法，迟早也会被她察觉到。 “世子爷是被南疆王中了蛊，柳宿可能是南疆王的人，能随意操控世子爷身上的蛊毒发作，所以这次才让柳宿跑了不说，世子爷到现在也还未醒。”轸宿只能避重就轻，关于蛊毒发作起来的样子闭口不谈。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23章 带我去见世子网址： 第324章 我跟你回去 轸宿的话让沈鸢想起自己那一次被楚旭绑架的事情，楚旭给卫衍下蛊…… 所以楚旭去到长安的目的，不是秦凝香，也不是她，而是卫衍吗？ “现在还没有找到解蛊的办法吗？”沈鸢沉默了许久，才道。 轸宿低下头，回道：“属下无能。” 沈鸢咬了咬下唇，道：“我会尽快想办法让师父过来，你们全力捉拿柳宿。” “是！”提到萧南山，轸宿就像是有了底气一般，高声应道。 随后轸宿又和沈鸢简单说了一下卫衍的病情，基本已无大碍，最迟明日便会醒。 沈鸢决定留下来照顾卫衍，不过为了在军营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沈鸢只能一直穿着男装，假扮成轸宿手下的一个小兵。 不过沈鸢娇娇柔柔的，换上男装衣袍，也显得娇娇小小的，沈鸢还特意用眉笔修饰了一番，最后跟个唇红齿白的白面少年似的。 “这几日世子一直昏迷，那军中要事都是交给谁处理的？”沈鸢一边给卫衍擦脸，一边开口问道。 “这些世子妃不用担心，世子爷手下有专门应对这些的人。”轸宿一板一眼地回道。 沈鸢应了一声，给卫衍擦完身子，便让轸宿端着水盆离开了。 卫衍睡着的床没有家里那么宽，而且又怕他着凉，所以给他多盖了两层被子。沈鸢怕自己晚上睡相不好，到时候蹬了被子，或是压到卫衍的伤口，所以只能放弃和卫衍同床共枕的想法。 沈鸢搬了两张硬邦邦的椅子，铺了被褥，给自己做了张小床，打算就这样给将就着。 沈鸢睡前坐在卫衍的床边，指尖轻轻描摹着他精致的五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有委屈有愤怒，但更多的是心疼。 “卫衍，你这个大骗子。” “明明说好以后不会瞒着我受伤的事情，这次你又骗我，说话不算话，我生气了。” “特别不好哄的那种。” 沈鸢也不怕冷，就穿的单薄，就这样跪坐在卫衍身边，自顾自地抱怨着这些天的不满和委屈。 蝶翼般的眼睫轻颤，几缕黑发随着她俯身的动作从耳边划过，“但是，要是你能早点醒来哄哄我，我就不那么生气了。” 温软的唇贴上，蜻蜓点水一般勾得人心痒。 沈鸢回了自己用椅子拼好的小床上，侧躺着面对卫衍，裹着被子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原本身上的风寒就没好，今日又从城里奔波到军营来，沈鸢早就累了，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 大明与南疆的边境线上。 柳宿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穿梭在丛林间，看到后面追踪着她的几个身影，心中低咒了几句。 她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但身上还是沾上了七日香，这种香料一旦沾上皮肤，七日之后才会消散干净。 天上盘旋着两只彩色的鸟，它们就是专门被训练出来追踪七日香的鸟，柳宿已经被追了整整一日，几乎就没停下来过，后面追着她的人也像是有用不完地精力一般。 “这可糟了……”眼看国境线就要到了，柳宿却感觉自己要跑不动了，自嘲地扯开一抹苍白的笑。 这大概就是她这个叛徒的下场吧。 身后一支箭矢呼啸而来，柳宿听到了动静，但是这一次却没有躲，任凭那只箭矢扎穿她的小腿。 柳宿倒在地上，再也没了逃跑的力气。 柳宿侧躺在地上，汗湿的长发粘在脸颊上，脸上戴着的是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之前为了方便伪装才用了这张皮，但没想到还是被抓到了。 柳宿大口地喘息着，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汩汩流着血。耳朵贴着地面，所以对靠近的脚步声听得十分清楚。 “是你们啊。”柳宿转眸看着持剑站在她身边的两个星宿暗卫，虚弱地笑道，“我就说嘛，这要是我们朱雀组的，肯定不会对我下手这么狠。” “背叛世子爷，只有死路一条。”那两人语气冷冽地说道，在柳宿背叛卫衍的那一刻，柳宿就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绝不会手软。 背叛啊…… 柳宿眼中有一瞬泛起水光，但是随即又像是听到什么动静似的，道：“看在我们做了十几年同伴的份上，我现在给你们一个忠告好了。” 语罢，四周突然安静得不正常。 “快些离开这里。”柳宿唇齿微动，眼眸轻阖。 草丛里传来一阵悉悉嗦嗦的声音，危险在慢慢靠近，天上的月亮在这一刻都从乌云中探出一角，洒下冰冷皎洁的月光。 诡异的哨声响起，原本还想活捉柳宿的两人感觉到危险后，连连后退。 一只足有碗口粗的大蟒如闪电般袭来，盘旋着身子，发出令人胆寒的声音。 若非那两人躲闪及时，恐怕这一刻已经被大蟒牢牢缠住。 暗处，一个黑影渐渐走了出来，手腕上缠着一条小蛇，不停地吐着蛇信子感知四周，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来朕来得很是及时。”楚旭穿着藏青色对襟长袍，上面绣着五毒的图案，发间用蛇形的银饰装点，眼眸狭长阴蛰，里面不带一丝温度，就像是一对冰冷的蛇瞳一般。 两个星宿暗卫瞬间认出了楚旭的身份，知晓和他硬碰硬不会落得什么好结果，当机立断地拿出信号弹，想要把周围的同伴都招过来。 但是他们其中一人才刚拿出信号弹，忽地便感觉脖子一疼，一只毒蝎不知何时爬到了他的脖子上，淬了毒的微针扎进他的皮肤里，很快身子便忍不住抽搐起来。 楚旭用骨哨的哨声控制着虫蚁，那两人根本没有机会放出信号弹，楚旭也不着急杀他们，反倒更像是在玩弄他们，看着他们被毒虫包围时拼命挣扎的样子，很是满意。 “别玩了，放他们一命，我跟你回去。”柳宿终究是不忍心，闭上眼对楚旭道。 尖利的骨哨声停下，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的楚旭竟然真的听了柳宿的话，不再针对那两个人，就连那只大蟒都退回了林子里。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24章 我跟你回去网址： 第325章 两个星宿暗卫多多少少都被毒虫咬了，都用剑撑着身子，跪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 柳宿也不再开口多说什么，之后他们是死是活便是天命了。 “喂，抱我回去，我受伤了。”柳宿对着楚旭便是冷硬着声音说道。 楚旭没有理会她的要求，而是直接单手拎着她的后领，把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柳宿差点被勒死，柳宿道：“你想勒死我吗？” 楚旭看了一眼柳宿的脸，眯了眯眼睛，忽地伸手把她的人皮面具硬生生地撕了下来。 柳宿倒吸一口凉气，脸庞边都因为他粗暴的动作扯出了血迹。 楚旭观摩了一番柳宿的真容，忽地笑道：“还挺像的，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楚旭对柳宿几乎没什么印象，毕竟他们分开的时候，柳宿才五岁不到。但是今日见到这张和他五六分相似的脸时，内心还是挺微妙的。 柳宿哂笑一声，道：“我和你可不一样，我生下来就是当细作的，怎么会有名字呢？如果硬要说的话，那我大概只有柳宿这一个名字了。” 而且这还不算是名字，只是个代号罢了。 楚旭捏着她的下巴细看了一番，眸光流转，道：“身为朕的皇妹，不能连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 柳宿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所有人都说她背叛了卫衍，但是实际上，她只是想回到自己的国土而已。 “从今日起，你就叫楚秀，秀丽的秀。” “谢皇兄赐名。”从她的真容露出的那一刻，柳宿这个人便不会再存在于世了。 …… 卫衍睁开眼睛，又闭上眼睛，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这才确定昨晚听到的絮絮叨叨的声音不是幻觉，不远处蜷缩成一团的女孩也是真实的。 卫衍张了张口，却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卫衍无奈地失笑，聆音草的药效过了啊…… 沈鸢蜷缩在那两张椅子铺成的小床上，被子裹得紧紧的，但饶是如此，却也抵不住寒气，鼻尖都被冻得红红的。 卫衍撑着身子坐起来，沈鸢本就睡得不太安稳，听到细微的动静立刻就被惊醒了，看到已经醒来的卫衍，一个激动就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哎哟！”沈鸢直接从椅子上连带着被褥一起掉了下来，摔得她屁股疼，桃花眸上都蒙了一层水雾。 卫衍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掀了被子想要去把沈鸢抱起来，但是他昏迷多日，还未进食，两脚一软竟是也摔了下去。 两个倒在地上的人大眼瞪小眼的，最后傻傻地相视一笑。 “你醒了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还是沈鸢先爬起来，把卫衍扶回了床上。 卫衍不语，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沈鸢便以为他刚醒身体还不舒服，对外面道：“心宿，把轸宿叫来！” 心宿在外面应了一声，然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卫衍见沈鸢穿得单薄，捂着她冰凉凉的小手，眉头紧皱，拿了旁边自己的斗篷披在了沈鸢的身上。 明明他身上都还受着伤，但是醒来之后第一个反应却是爱护她，身上的寒意在此刻都被驱散，淡雅的雪松香给了她无尽的安全感。 眸中水光氤氲，沈鸢声音有些哽咽，却还是要装作一副凶巴巴的样子，“你别动了！等你伤好了，我再收拾你！” 眼睛红得跟只兔子一样，明明是在心疼他，但还是别扭地装作生他气的样子。 再想想昨晚迷迷糊糊间听到的话，真是听得心都要化了。 卫衍乖乖地听沈鸢的话，躺回床上。沈鸢也趁着这个空隙，拿上衣服跑去里间换衣服。 等她换完衣服的时候，便看到卫衍坐在床上，端着一碗药在喝，轸宿还在一旁给他的另一只手施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向来不喜欢喝药的卫衍也开始慢慢习惯每日汤药不断。 有时候她真的想过要和卫衍一起放下所有的事情，从此远走高飞。但是他们两个都已经无法从权力的中心抽离出来，他们能做的，只有掌握权力，才能不受制于人。 沈鸢没有打扰轸宿施针，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卫衍，直至轸宿离开。 “咳咳！”卫衍单手捂着喉咙，狠狠地咳嗽了两声。 沈鸢到了杯水给卫衍，喂他喝下。 卫衍舔了舔唇角的水渍，看到沈鸢依旧紧绷的小脸，张开双手想要抱住她。 然而沈鸢才不给他抱，冷眼看着他，“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卫衍才刚服用了聆音草，还说不出话来，对于沈鸢的问话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他伸出手，想要去勾勾沈鸢的手指，但是又被沈鸢躲过了，“既然你没什么对我说的，那我也没话和你说了。” 沈鸢转身便离开了，当真是什么话都没留给卫衍。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25章网址： 第326章 虽然表面上还在和卫衍置气，但是沈鸢还是决定留下来照顾卫衍，会每日盯着轸宿给他换药，也会盯着他每日按时喝药。 沈鸢又给萧南山写了一封信，但还是如上一封那样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沈鸢甚至想过要亲自去南疆王宫一趟，但是这想法很快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国师大人被囚禁在玄真殿内，五大部族已全部臣服于南疆王，我们安插在南疆王宫的眼线也被拔除大半。”如今南疆已是楚旭的天下，想要进去再全身而退，难如登天。 “再去想办法，把眼线插进玄真殿。”沈鸢冷声吩咐道。 “是。” 外面风气，阴沉沉的云海翻腾，变化万千。这样的天象并不好，堆积的云就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铺天盖地的灾难，上一次见到这种天象，还是在多年前大明和西凉开战的时候…… 那时，她跟着萧南山一路向西凉的方向走去，只是那时她年龄尚小，还未能听到天意，所以不明白当时师父会突然在路边立下一座无字碑。 现在想来，师父那时候大概是在可怜在战争中无辜死去的生命吧。 这次的战事，比预料中要来的早。 “世子妃，世子爷在找你。” “让他起开！” …… 今年大明的冬天来得很早，才刚立冬，长安城便下了一场大雪。有人说是吉相，也有人说是凶相。 吉相是因为传统的大雪兆丰年的说法，凶相则是因为立冬那日，云景帝身体抱恙，罢朝多日。 齐王府建成，但是卫漓迟迟没有搬出宫去，而是坚持住在宫中，亲自照顾云景帝。 秦皇后生怕云景帝借着这个机会立卫漓为储君，便也想贴身照顾云景帝，但是却被云景帝淡漠地拒绝了。 卫晟此刻又不在长安城中，朝中大事便全部交由卫漓决断，云景帝究竟偏向哪一边，如今已经可以看得十分清楚了。 朝中有眼色的都开始向卫漓靠拢，但是听命秦家的也有许多，一时间朝堂中暗潮涌动，又是一潭浑水开始搅动。 而卫晟接到云景帝身体抱恙的消息时，还在外和沈虞查案。 不得不说，卫晟的运气确实算不上好，好好的一盘棋局，突然就被打乱了。 怪只能怪云景帝之前伪装的太好，根本叫人看不出身体有异，如今实在撑不住了才完全暴露了出来。 如今他拿秦家讨好云景帝也没什么用了，还不如逼宫夺位来得直接。 卫晟推开窗户，外面还在零零星星地落着雪。冷冽的寒风刮在脸上，让他的头脑变得清醒无比，也将他内心对亲情的一丝奢望全部冻住。 卫晟呼出一口白气，视线模糊了一瞬，忽地瞧见下面客栈的院子里有个熟悉的身影。 卫晟眼中划过一道笑意，手心里握着的白棋微热，随后他扬手便扔了出去。 沈虞自己滚雪球滚得太过专注，便没有注意到飞来的棋子，直到后脑勺被轻轻砸中，沈虞才转头看向二楼。 卫晟一手手肘撑在窗柩上，手掌撑着脸庞，另一只手挥了挥，向沈虞打了声招呼，“大小姐好雅兴。” 沈虞没想到大晚上自己偷偷出来滚个雪球还会被人看到，立刻羞红了脸，太丢人了…… 她拍了拍手上雪，往回跑了几步，忽地又停了下来，在地上团了个雪球，倒退了几步，扬手往卫晟那张笑眯眯的脸上砸。 让他偷看！砸死活该！ 习武之人的力道和卫晟刚才扔棋子的力道可是天差地别，卫晟被砸中之后直接就倒地上了。 “呵……”卫晟躺在地上，摸了一把脸上的雪，轻笑了一声。而这笑容，不似往日那般虚假，竟是有了一分真实。 或许是……发自内心地被沈虞傲娇的样子取悦到了吧。 漆黑的夜空，一道绚烂的烟花炸开，卫晟目光重新黯淡了下去。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脸上的笑容不再，只有伪装出的纯良。 他可以暂时放过秦家，不过他可并不打算放过秦子安。 毕竟，他的人，不是谁都可以碰的。 碰了，就要付出代价！ 不一会儿，外面便出来别人的呼喊，“走水了，客栈走水了！” “唉！你们是什么人！” “救命啊！” 外面打杀一片，卫晟掸了掸衣袖，从容不迫地推门走了出去。 客栈周围都已经起火了，浓烟滚滚，刚才还宁静的院子里闯入不少蒙面刺客。 沈虞手中长剑出鞘，绝艳的脸上尽是肃杀之意，目光比手中的寒刃还要冰冷锐利几分。 沈虞解决完一人，手上脸上都被溅了血，卫晟在走廊的另一边看见了，眼神暗沉深邃，如一口千年枯井一般。 沈虞杀了几人，快步走到卫晟身边，见他还不急不慌的样子，在长安城里刻意收敛的暴脾气也就上来了，“不会武功还跑出来做什么，嫌自己活太久了吗？！” 卫晟不语，只是看着沈虞脸上和手上沾着的刺眼红色，从袖中拿出帕子，帮她轻轻擦拭。 沈虞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是卫晟却先一步伸手揽住她的腰，“别动，有事要和你说。” 沈虞果真乖乖就不动了，卫晟暗自嘲讽地笑了笑，还真是好骗。 卫晟仔仔细细把沈虞脸上和手上的血都擦干净，甚至想过要把她手里握着的长剑夺过来，但是沈虞不肯松手，卫晟也就只能作罢。 “大小姐其实不适合打打杀杀的。”不适合双手沾满鲜血，背负无数人命。 沈虞的眉头狠狠皱了一下，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被卫晟骗了，羞恼道：“请殿下不要在这里给我添乱！请随护卫撤离，这里交给我就好！” 语罢，沈虞便要转身重回战场，但是却被卫晟手疾眼快地抓住手腕。 沈虞再没什么耐心，打算直接把卫晟打晕，让暗风带出去。 “别急啊，大小姐。”卫晟扫了一眼院子里缠斗的那批人，眼中划过一道暗芒，“下面的这些人不过是幌子罢了，我们今日才刚抓了那几个人，都还没来得及审。” 沈虞眼前一亮，连忙跑去楼下的柴房，果然里面的几个人都已经被劫走了。 卫晟跟了下来，看到柴房里被换下的几件衣服，对沈虞道：“他们应该已经混在那些刺客里去了。” 沈虞如鹰隼般的眼眸在院子中环顾一圈，看到三个蒙面的刺客想要退出客栈，连忙就想运起轻功追上去。 “大小姐，带我一块过去，不然你可能很难抓住他们。”卫晟拦下沈虞，说道。 沈虞咬了咬牙，从一边的马棚里抢了一匹马出来，单手搂过卫晟的腰把他捞上马背，也不给卫晟一点反应的时间，直接一夹马肚蹿了出去。 要知道沈虞的枪术和马术都是一绝，身下的骏马如离弦之箭，卫晟一点准备都没，差点被吓得从马背上掉下去，脸上的从容淡定都维持不住了。 “大小姐，以后你要对我做什么事前，能不能和我先说一声？”卫晟稳住身形，两手也很自觉地搂住了沈虞的腰，在她耳边坏笑着道，“我保证好好配合，不反抗。” 然而一心只想快些把人追回来的沈虞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卫晟吃了豆腐，还没听清卫晟说的话，大声道，“你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你能说大点声吗？不要总是跟个体虚的一样，说一句话都要喘几口气的！” 这要是她带的兵，说句话都不大声点，早被她罚着泡冷水里去了。 卫晟眼角抽抽，体虚？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6第326章网址： 第327章 那几个逃跑的人显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逃走的途中还不忘做下伪装，不过在卫晟眼里这些把戏都还不够看。 不过半个时辰，沈虞便将逃走的几人全部追回。 卫晟看着倒在雪地上，被沈虞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几个人，忽地笑了一声，道：“真凶啊。” 沈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卫晟眸光盈盈地轻笑着。 真是越来越想要她了。 朝中因为云景帝身体抱恙而动荡不安，沈虞也没有再耽误时间，第二日便带人返回长安城，抓住的那几人也被暂时交到大理寺那边。 而沈虞现在被云景帝留在长安城，也被授了官职，在大理寺中当差。 军火走私的这个案子全权由她接手，沈虞自然也就会一直查下去。 沈虞这一查，秦子安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府中坐立难安。 “祖父，现在沈虞已经查到一些眉目，再有秦王府那边帮忙，迟早会查到我们头上来，这可怎么办？”知晓沈虞回来之后，秦子安便直接找上了秦太师。 兵器走私的事情是卫晟授命他们连结西凉那边的，但是卫晟并未与西凉人真正接触过，他才是。在卫晟眼里，他就只是颗还有利用价值的棋子罢了。 秦太师眼中划过一道狠戾，道：“那就在查出来之前，让她彻底消失！” 秦子安身形一僵，要让沈虞……死吗？ 秦太师看见秦子安眼中的动摇，冷笑道：“你还对沈虞有情？” 秦子安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秦太师心中对这个不争气的孙儿着实失望，低怒道：“你要是今日狠不下这个心让她死，等她查出来什么，死的就是我们整个秦家！” “是，祖父！”秦子安不敢再违抗秦太师，只能硬着头皮回道。 秦子安退下之后，秦太师阴沉着脸，唤了人进来，“去告诉四皇子，让他进宫侍奉陛下左右，看住齐王。” 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语气里就像是在指使自己的下属一样指使卫晟，无需过问卫晟的意愿。 秦太师的话传到卫晟耳中时，卫晟对此只是哂笑一声，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 “是。” 卫晟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拢，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院中刚叫人移栽过来的梧桐，眼中嫌弃。 怎么看都不如锦枫院的梧桐好看。 “大小姐查案可真慢啊。”再不查出来，他就又得被祖父和母后安排了。 “殿下，您要去哪？”暗风见卫晟要出去，连忙跟上去问道。 卫晟一笑，道：“大理寺，帮大小姐查案。” …… 沈虞这些天都住在大理寺中，抓回来的人连续严刑拷打了好几天，却是半个字都不说。 沈虞也暂时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先让人收手，又叫人喊了大夫给他们治伤，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沈虞吩咐了几句，打算今日先回府休息一日，明日再继续。 “恭送侯爷。” 大理寺卿汗涔涔地把沈虞送走，暗自松了口气，这两天他真是被沈虞吓得不清。 那几个人也确实嘴硬，这些天什么都没能伸出来，他就看着忠义侯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今日牢房里的桌子都被她劈裂了一张。 沈鸢离开了长安城之后，沈虞的脾气也越来越不加以收敛，她为人处世更不如沈鸢那般圆滑，让许多想要与她结交的人望而远之。 “大小姐查案似乎并不顺利。”沈虞还没出大理寺，便见到一身紫衣潋滟的卫晟走了过来，对她说道。 沈虞没有理会他，只想绕开他先回府。 卫晟一点不介意地跟在她身边，像块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只听他道：“那几个人是亡命之徒，大小姐就算是把他们打死，他们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沈虞不悦地皱眉，讥诮道：“那你有办法？” 卫晟眉梢微挑，道：“当然有，不过……” 卫晟忽地卖起关子来，沈虞警惕地眯了眯眼睛，卫晟笑得纯良，道：“不过我向来不做无用功，法子我可以教大小姐，但是大小姐得给我个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沈鸢出嫁之后，秦王府给忠义侯府的那批聘礼，足以让沈家富得流油，她暂时倒不缺钱。 就在沈虞盘算着府中钱财时，一道阴影忽然凑了过来，唇上传来一片温凉，沈虞瞪大眼睛，一时间连呼吸都忘了。 而非礼她的人似乎还不满足这般，竟然还伸舌出来在她的唇瓣上舔了舔，一股酥麻传遍全身，沈虞抬脚踢了过去。 卫晟往后退了几步，捂着被沈虞踢过的地方，差点肋骨都要被她踢断了。 “想亲到大小姐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卫晟笑得有点狰狞。 沈虞用力擦了擦嘴唇，想要将卫晟的气味全部擦掉，脸上都染上一层绯红，怒道：“再有下次，就杀了你！” 再待下去，沈虞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住杀了卫晟，转身便想离开。 “咳咳……大小姐，这报酬我已经收到了，你如果不想听我的办法，岂不就被我白亲了？”卫晟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沈虞停下了脚步，但是并未回头，卫晟说道：“大小姐可以去细查一番那几个人的亲近之人，家人也好，朋友也好，只要抓住他们的软肋，他们自然就什么都招了。” 沈虞抿了抿唇，这种手段并不光彩，甚至可以说是卑劣无比。 “大小姐放心，这种事情交给别人来做便是，别脏了你的手。”在别人眼里，沈虞是背负着无数条人命的女罗刹，但是在卫晟眼里，她比任何人都要干净。 “不用了，我知道这么做。”沈虞的话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卫晟扶着旁边的墙壁勉强站了起来，依靠在墙上，两眼放空，随即又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要快点解决掉秦子安这个碍眼的了，他要等不及了…… 无论是那个皇位还是沈虞，他全都要。 “暗风，去暗中把消息放出去，三天之内，让沈虞查到秦子安身上，全部罪名让秦子安顶上。” “那批兵器扣下来，用赝品掉包，再有把长安城周围所有兵力调动起来。” “还有，备车，本殿要进宫亲自侍奉父皇。”一道一道命令下达，揭下温雅的面具，充满野心黑暗的一面终于露出了一角。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第327章网址： 第328章 忘了教他如何爱人 长安城内的风起云涌，日渐明显，就连百姓都能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如今连茶后的闲谈都变得小心翼翼。如今云景帝身体抱恙，而储君之位却还未确定下来，众人都猜测着究竟是立四皇子还是齐王殿下。 短短一个月，长安城里发生了太多事。 四皇子亲自检举秦家大公子秦子安勾结西凉人，走私兵器，秦子安从秦家族谱除名，此后被发配边疆亡奴街，后代世世为奴，永远不得踏出亡奴街半步。 秦太师告老还乡，秦皇后主动让贤，一场劫难让秦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晟儿，你为何这么做，为什么！那是你的表兄，是你的外祖父啊！”秦皇后交出凤印的那一天，神情憔悴地见了卫晟，攥着他的衣袖大声质问。 若非她让出皇后之位，找云景帝求情，那遭殃的就不仅仅是秦子安了。 而她没有想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自己精心培养多年的亲生儿子。他们防着朝中文武百官，防着长安城的各大世家，却万万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输在了最信任的人手中。 “母后还不明白吗？”卫晟温雅地笑了一声，将快要站不稳的秦皇后扶起来，一边帮她理着脸颊边的碎发，一边说道，“朝中那么多大臣都师出外祖父，都曾是秦家上宾，心向太师府，父皇早已忌惮万分，这么多年来无论我们怎么做，都无法消除父皇对太师府的隔阂。” “所以我便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暗中夺了外祖父手中的权，也握紧了他手中的人脉，让他引以为傲的资本都变成我的。这样一来，一无所有，却还被父皇猜忌怀疑的你们就再也不是我的助力，而是负担，通往九五之位的阻碍。” 卫晟的眼中含笑，但是眸色漆黑暗沉，看不到一丝光亮，他的手缓缓上移，触到秦皇后头上的凤钗，“母后不是从小就教我，只要能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就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牺牲吗？” “卫漓因为运河开凿而被百姓敬仰，而我如今大义灭亲，也可以扳回一成，甚至还能得到父皇的信任，对我而言，利大于弊。” “我这般做，母后不开心吗？”卫晟亲手将秦皇后发间的凤钗摘下，在秦皇后难以置信的目光下，说道，“母后不必害怕，你休息一段时间，不会让你等太久，太后之位是你的。” 卫晟拿着那支凤钗离开，秦皇后瘫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神色恍惚。眼泪止不住地流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哭什么。 哭秦家倒台，哭失去后位，还是哭卫晟无情，或许更多是迷惘和后悔。 她的儿子，她一直觉得卫晟听话懂事，无论她让卫晟做什么，卫晟都会去做。 她自以为很了解卫晟，但是卫晟却在她毫无察觉的时候，长成了让她都陌生的样子。 “你真的……是晟儿吗？”秦皇后泪眼婆娑，朦胧间好像看到了卫晟儿时跑向她的画面。 她的晟儿和阿衍还有凝香在这未央宫中长大，那时候为了讨她欢心，阿衍和晟儿还会去问凝香女人都喜欢什么，然后跑去内务府偷了原本要赐给别的嫔妃的胭脂，然后翻墙跑回未央宫，献宝似的放到她的面前。 秦皇后掩面大哭，心中迷惘，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她的晟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从小抚养卫晟长大，教会他玩弄权术，教会他看透人心，教他长袖善舞…… 只是秦皇后忘了，忘了教他如何爱人。 秦家之事已成定局，秦子安成为了其中的牺牲品，秦太师和秦皇后成了败家之犬，唯独卫晟安然无恙，大义灭亲的美名流传开来，就连云景帝都对他亲近了几分。 只是现在卫晟已经不再需要这样的云景帝的亲近了，以前奢望过，但是如今他只要能近云景帝的身就好。 只要能够亲自服侍云景帝喝下汤药就足够了。 父皇，既然你不给我，那儿臣便只能抢了。 …… 宫中鸡飞狗跳，卫漓更是忙得脚不沾地，处境被动。卫晟便显得自由许多，不再像前几个月那般束手束脚。 从未央宫出来，卫晟直接出了宫，让马车停在了街角，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走着，形影单只，街上的热闹与他格格不入。 厚底的长靴踩在雪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不一会儿便开始落下雪花，一点点白在他的身上慢慢堆积起来。 他停在了忠义侯府前，手中还握着从秦皇后发间摘下的凤钗，因为一直握在掌心里，还带着丝丝温热。 “去把你们侯爷叫出来。”卫晟对门口守门的侍卫说道。 那两个侍卫见是四皇子，连忙行礼道：“回四殿下的话，侯爷出去了，还未回来。” 卫晟眯了眯眼睛，笑着道：“行，那我便去里面等她。” 卫晟才迈出一步，那两个侍卫又挡住了他，只见他们垂头道：“世子妃离开长安前说，四殿下与府中风水不合，所以为了避免四殿下在府中遭遇什么不幸之事，不得迎四殿下入府。” 卫晟嘴角抽了抽，沈鸢的意思不就是在威胁他，如果敢踏入忠义侯府一步，若是不小心死了，那也是天命吗？ “好，那我便在外面等着。” 天上还下着雪，但是卫晟也没有想躲着的想法，反而走下石阶，顾自蹲了下来。 想起那日看到沈虞偷摸着滚雪球的样子，一手也不自觉地伸出来，攥了一把白雪在手中。 手掌的温暖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寒凉冰冷。 但是……感觉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只见忠义侯府的马车赶回来，车轮在雪地上留下两行笔直的痕迹。 沈虞一下马车便看到蹲在那里玩雪的卫晟，不由得皱起眉头。 “殿下在这里做什么？”沈虞也不能对他视而不见，索性迎了上去，见他的外衣和头发上都沾了不少雪花，想来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许久。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 最新章节 第328章 忘了教他如忘何爱人网址： 第329章 哪里配得上大小姐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29章 哪里配得上大小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0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30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1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3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2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32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3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33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4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34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5章 你毁了我   卫晟被逼到门槛儿边，脸上和身上都沾了菜水，狼狈肮脏。但是卫晟却完全不在意，他只是看着已经没有力气挣扎的人，平静地道：“大小姐若是还不吃饭，那我便再像上次那样给大小姐喂下去。”   沈虞脑袋昏昏沉沉的，因为被喂了药，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她抬起头，眼中的杀气不加掩饰，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还泛着雾蒙蒙的水气，像是水洗过的湖面。   四目相对，卫晟眼中如染开的墨一般漆黑平静，叫人看不出一点情绪。   “大小姐，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卫晟的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宠溺，像是极有耐心的在教导沈虞一般。   沈虞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是她太容易被卫晟掌控了，什么都被卫晟看透，不知不觉中对他放下了防备。   沈虞红着眼眶，但是却没有眼泪掉下来，她趴在地上，歇斯底里，“卫晟！我恨你！我恨你！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   卫晟下药强了她，把她囚禁在这个房间里，还要强迫她面对这一切，强迫她接受这一切。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卫晟也在不断地逼近沈虞精神的极限，他用最粗暴的方式把沈虞留在了身边，把她变成了他的人。   秦皇后教会了卫晟掠夺和争抢，但是没有教会卫晟如何去爱，卫晟看着沈虞这样，心中并不如表面看上去表现的那般平静。   沈虞身上被下了散功的药，不仅一点内力都没有，就连气力都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   卫晟想要过去把她抱起来，但是才刚靠近一步，沈虞就像是困兽一般，手边摸到什么便往卫晟身上砸。   卫晟怕伤了沈虞，只能顶着一身狼狈退到了房间外面。   府中的下人已经把沈鸢带了过来，沈鸢满眼冷意地看着卫晟，声音微哑道：“为什么要把我姐姐牵扯进来？”   夺嫡之争，沈虞没有想要参与，沈鸢也不想将她卷进来，所以早在沈虞被云景帝留在长安时，就将忠义侯府的兵权都交了出去。沈虞对朝堂的明争暗斗并无兴趣，秦王选择了中立，她也就没有站队任何一方。   即使如此，卫晟还是不放过她。   “你对我有恨，你大可以冲我来！你为什么要动她！”   “她从来没有害过你！她还救过你两次，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沈鸢冲上去，扬手便打在卫晟的脸上，卫晟明明可以躲开，但是却选择了承受。   沈鸢被气昏了头，沈虞被卫晟逼成这样，沈鸢根本就没有办法保持冷静。   卫晟脸上没有一丝动怒的迹象，就连温雅的伪装也没有，被沈鸢打过的地方泛着红，他道：“她两天未进食了，你进去看看她吧，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下人。”   没有提及他和沈鸢之间的恩怨，也没有提及皇宫里的腥风血雨，仅仅是交代沈鸢好好照顾沈虞。   大费周章地把沈鸢放进长安城，带到四皇子府，不是为了威胁卫漓，不是为了逼迫卫衍，只是为了安抚好沈虞。   “暗风，我是不是有些不正常了？”往出走时，卫晟突然这般问道。   暗风不敢回话。   卫晟也没有逼问，只是目光落在长在角落里，快要被白雪压垮的一株虞美人上。   他走过去，轻轻拂去花瓣上的白雪，看到挺立在寒风中娇艳的花，不禁扬起唇角，笑得落寞，就好像天地间，只有这一株不会言语的花陪伴着他一般。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正常了啊？”   从上次那个拥抱开始，从第一个情不自禁的吻开始，还是从他第一次被沈虞救下开始…… 第336章   沈鸢进了房间，屋子里的家具能砸的都被沈虞砸掉了，卫晟还为了防止沈虞伤到自己，把木架上的瓷瓶一类都换了下去。   沈虞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单薄的身子如秋风打落的枯叶。   沈鸢眼中泛着水雾，死死咬着下唇，走到沈虞身边跪下，伸手想把她扶起来。   沈虞视野模糊，以为是卫晟又来了，不假思索地张口咬在她的手背上。   沈鸢忍着疼，没有推开沈虞，只是轻声安抚道：“姐姐，我是鸢儿，我回来了。”   沈虞缓了一会儿，才迟疑地松了口，沈鸢也不理会手背上的伤，伸手帮沈虞将遮盖在沈虞脸上的发丝别在而后，苍白的面色便露了出来，就连唇瓣都褪了颜色。   “姐姐，你别怕，鸢儿回来了。”沈鸢弓下身子，和沈虞紧紧抱在一起，声音哽咽地道。   沈虞将脸埋在沈鸢的颈窝里，一片湿儒温热，像一根根针一样刺痛着沈鸢的心。   沈虞连哭泣都是隐忍的，即使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也不允许自己哭出声。   ……   沈鸢将沈虞扶回床上，叫人又送了一份饭菜进来，被沈虞砸坏的家具也换了一批新的，屋里添了两盆金丝炭烧着，也不会觉得冷。   更何况沈虞这张床还是暖玉打造而成的，沈鸢也就不怕沈虞着凉了。   沈鸢静静喂着沈虞喝粥，姐妹两人谁也没有先开口，等下人们安置好新的家具都退下之后，沈虞也喝完了半碗粥，“我吃不下了。”   沈鸢看到沈虞明显削瘦了许多的下巴，心中心疼不已，想起卫晟说沈虞两日未进食了，便劝道：“姐姐，再吃点吧，若是他们不想做他们吃的，我亲自下厨给你做，正好前些天在沧州还学了几道小菜，卫衍都夸我做的好吃，还有……还有……”   说到后面，沈鸢的声音就停住了，紧抿着唇，瞪大了眼睛，但是眼眶里的眼泪还是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刚才给沈虞换衣服的时候，沈鸢便看到沈虞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她和卫衍已经成亲，自然知道那些痕迹是什么。   “对不起，姐姐。”沈鸢默不作声地将眼泪擦干净，强颜欢笑道，“一切都会没事的，后面交给我就好，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外面都有人死守着，沈虞身上现在又被下了药，想要偷摸着出去根本不可能。   沈虞轻轻阖上眼，嘴唇微颤，却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说她天真的去相信卫晟吗？   如果能再给她一次选择，当初她一定不会再出手救下卫晟。   在卫晟强了她的清白的那一刻，沈虞便对他恨到了骨子里，是卫晟亲手抹去了她心中仅剩的柔软。   “我会自己报仇，也会带你一起出去。”沈虞闭着眼睛，忽地说道，“鸢儿，你什么都不用做。”   身在长安，终究还是被迫改变。   夜晚，沈虞让沈鸢住去了对面的房间里，然后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等着卫晟过来。   下人去卫晟那边知会了一声，卫晟果然立刻放下了手中所有的事情过来见沈虞。   沈鸢坐在窗边，看着沈虞也学会戴上伪装，也学会隐忍心中的厌恶，在卫晟面前学会乖顺。   沈鸢倚着窗看了很久，看着卫晟将沈虞抱进屋子，看着对面的灯火被吹灭，细细的白雪又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一片寂凉。 第337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37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38章 二合一   沈虞似乎并没有因为听到了这几人的身份后失落难过，一双清眸平静如水。   “忠义侯爷金安。”那几人也不敢装作没看见沈虞的样子，只能乖乖走过来行礼。   潇潇是见过沈鸢的，给沈虞行了礼后，她又对沈鸢客气地道：“世子妃金安。”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根本没料到站在沈虞身边的小姑娘就是秦王世子妃，她们本来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女。   沈鸢看了一眼潇潇，问道：“侧妃，还是贵妾？”   潇潇仅仅是愣了一瞬，便明白沈鸢在问什么，回道：“承蒙四殿下宠爱，封了妾身做侧妃。”   沈虞不知心中突然的酸楚从何而来，只是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只利爪挠得鲜血淋漓。   “不知侯爷和世子妃今日进府有何事，殿下现下不在府中，妾身该代殿下好生招待你们才是。”卫晟还未立正妃，所以潇潇便成了府中的女主人，一言一语都像是端着正妃的架子似的，眉眼间也略显骄傲。   “不需要。”沈虞冷声说了一句，便转身离去。   沈鸢也不再多问什么，小跑着跟上了沈虞的脚步，“姐姐对卫晟动心了吗？”   “动心？”沈虞唇角扬起一抹讥诮，“我只觉得脏。”   而被他碰过的她，也跟着脏了。   身子脏了，心也脏了……   ……   卫晟回府之后，又是直奔沈虞的院子，路上听着下人禀报沈虞这一天的动静，听到沈虞出了院子时，眉头皱了一下，但又很快松开。   潇潇特意在卫晟即将路过的道上等着，见卫晟大步走来，理了理头上的珠翠玉钗，盈盈福身，“殿下……”   然而潇潇的话还未说完，卫晟便直接快步从她面前走过，没有丝毫停留，就好像旁边没有她这么一个人一样。   潇潇面露尴尬，但更多是不甘和无奈，她从抬进府来，就没和四殿下独处过，更别提洞房了……   潇潇看着卫晟离开的方向，心中又有些疑惑，这一个月来，四殿下怎么总是往栀园跑。   她记得栀园没有住人。潇潇跟在秦皇后身边多年，心眼也多，便留意了些许。   卫晟进了栀园，看见蹲在雪地上揉着雪球的身影，呼吸一窒。   沈虞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眼睫微垂，手指都被雪冻得僵硬，却还是没有把手收回去。   直到男人宽厚温暖的手掌心贴了上来，“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玩雪？”   “我让鸢儿回屋了。”没有之前的排斥，沈虞敛下所有的情绪，语气平淡地对卫晟说道，“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等我？”卫晟语气里隐隐有着期待的情绪，哪怕理智告诉他沈虞是在说谎，但是他却还想欺骗自己，万一是沈虞对他回心转意了呢？   沈虞手里还捂着自己揉的雪球，抬眸看着卫晟，道：“我今天出院子了。”   “只要不出府，你愿意走哪里都可以。”四皇子府的规模虽然没有秦王府那么夸张，但也不小。   “去了梅园，见到了你的几房妾室。”   卫晟指尖微颤，他可是还记得秦子安抛弃沈虞的原因，沈虞不愿自己将来的丈夫纳妾，“不喜欢她们的话，我一会儿便交代下去让她们以后都不许踏出自己的院子半步。”   如今正值关键时刻，他纳的妾室里有不少都是重臣之女，此刻若是送走，会引得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第339章 四皇子求娶忠义侯的消息很快就在长安城中散布开，婚礼就定在十天之后，当所有人都认为这场婚礼会很敷衍随便，但是在婚事消息公布的那一天起，四皇子府的人就已经开始准备，声势浩大。 看架势，规模足以和当初昭和郡主与秦王世子的婚礼相媲美。 沈家的两个女儿嫁的都很好，大小姐是皇妃，二小姐是秦王世子妃，一门出了两个皇家儿媳，当真是光宗耀祖。 只是成婚订婚本该是一桩喜事，但是却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来给卫晟和沈虞送祝贺。 毕竟云景帝还卧病在床，危在旦夕，而作为他的亲儿子，却鞭炮连天响的要办喜事，这一举动足以引来许多非议，尤其是站在卫漓一派的更是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殿下，此刻实在不宜举行婚事，还望殿下三思。” 书房里，一位对卫晟忠心耿耿的臣子进言道，“殿下，长安城内人心惶惶，城外又有大军逼近，而且秦王也快回来了，现下时间紧迫，我们必须要在秦王赶回来之前定下大局，着实不该为了儿女私情耗费时间，还望殿下三思！” “还望殿下三思！”书房里，所有忠于卫晟的人都纷纷跪下，恳求卫晟能推迟婚事。 隐忍多年，只为了现在这一刻，若是一个不慎，大厦倾塌。 但是，卫晟却不想放开沈虞。 想要她，想到要疯了，想起沈虞对他轻柔的一笑，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交合时的亲昵…… 他从未这般活过。 不，应该说，只有和沈虞在一起的时候，卫晟才觉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活在这个世上的。 “不必再提此事，婚事照常，计划依旧。”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 …… 沈鸢从梅园折了两枝梅花带到沈虞的房间里，找了个小瓷瓶装着，然后摆在窗边。 “人家在树上开得好好的，你折回来做什么，放那里过几天就该枯了。”沈虞看到那两枝梅花，说道。 沈鸢唇角一勾，轻轻拨弄了一下梅花的花瓣，道：“枯了我再给姐姐折两枝新的，反正是四皇子府中栽种的，就算全折了我也不心疼。还是说，姐姐心疼了？” 沈虞被气笑了，道：“和我生什么气呢？” “姐姐现在一心想要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我不该生气吗？我现在只气自己没有青儿姐姐那样的身手，不然早就拿一把剪子把你头发都剪了，直接让你出家当个尼姑也比嫁给卫晟强。”沈鸢的话语说得漫不经心，但是沈虞却能听出她隐忍着的怒气。 沈虞眼中的笑意随着沈鸢的话慢慢淡下，她道：“认识秦子安的时候，我想过自己将来会与他共度一生，把所有的爱都给他，最后的年华也给了他，只是没有一个好的结果。后来你成亲的那一日，你说你希望我以后遇到一个好人家，就把自己嫁了吧，其实我那一日也想了许久。” “想着自己将来是会找一个和自己志趣相投的武将在一起，还会找个文弱书生，但是没想到最后会栽在卫晟的手里。”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提防卫晟，他真的不是个好人。”说到最后，沈虞都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一开始就听沈鸢的话，离卫晟远一些，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是啊，卫晟不是好人，姐姐确定要为了这么一个人，赔上自己的一生吗？”沈鸢是不喜欢卫晟，不单单是因为她和卫晟之间斗了那么多次，而是因为卫晟这个人，为了目的能不择手段，温雅的表面下阴狠至极。 卫衍和卫晟都是被秦皇后教导出来的，两人的作风有几分相似，但是卫衍能守住本心，哪怕深陷泥沼，也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保留自己的柔情。 但是卫晟不一样，为了权力，对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也能下得去手。 沈鸢不想沈虞与这样的人有所牵连。 “不会的，不值得的。”沈虞的声音很轻，她这几日一直在反思着，心想着自己的未来，“等我看到他得到应有的报应之后，我会远离长安的，不会再在长安长留了。” 沈虞起身，走到沈鸢身边，看着瓷瓶里的两枝梅花，忽地伸手将它们丢了出去，“碍眼。” 沈鸢眉梢微挑，目光移到沈虞的身上，道：“姐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你可以放手去做任何事，我会在你深陷进去的时候把你拉出来。” 卷进权力的中心，总是容易迷失自己。 卫晟便是那个迷失的人，只是在迷失的时候，没有人对他伸手罢了。 …… 晚上就寝的时候，下人跑来告知沈虞，今夜四殿下留宿宫中，不能回来了。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沈鸢拉着沈虞的衣袖，摇了摇，道：“姐姐今晚和我一起睡吗？” 沈虞嗤笑了一声，道：“仗着你夫君不在身边，把他的位置都随便让出来了？” “不是随便，姐姐不一样的。”沈鸢认真地道。 沈虞心中暖呼呼的，凉透的心像是被泡进温水中一样。 唯有沈鸢的存在，才会让她感觉到这世间还很美好，老天抢走了她的父母，抢走了她的兄长，但好在没有带走她的妹妹。 沈鸢的屋子和沈虞是相对的，沈鸢铺好了床，静静地等着沈虞沐浴完，但是等了一刻钟，却没有听到屏风后的动静。 “姐姐，你睡着了吗？” “哗啦”的一阵水声，屏风后人影晃动，只听沈虞道：“再叫人换一桶水进来吧。” 沈鸢皱眉，从床上下去，走到屏风后。 沈虞身上的水都还未擦干，只是用了一件里衣随意裹住了身体，半露着的肩膀上都是因为用力擦洗而留下的血印。 沈鸢咬了咬唇，拿过旁边的布巾，上前给沈虞擦得干干净净，“不用再洗了，已经不脏了。” 沈虞僵着身子，等沈鸢帮她把衣服都穿好之后，沈虞才恢复正常，压下所有的情绪，道：“睡觉吧。” 沈鸢吹灭了烛台上的灯，栀园也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 沈鸢也渐渐有了倦意，她看了一眼身边的沈虞似乎已经睡着了，便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万籁俱寂，忽地，踏雪的脚步声还是传入了沈鸢的耳中。 沈鸢住进皇子府之后，本来就睡得浅，晚上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她就会醒来。 沈鸢醒的时候，沈虞也已经醒了，虽然身上功力尽散，但对危险的意识还保留着。 两人对视了一下，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查看外面的情况。 只见对面沈虞的房间大开着，几个黑衣人在里面没找到沈虞的人影，又立刻跑了出来，打了几个手势，开始分头找人。 沈虞和沈鸢见着一个人往她们的房间走来，沈虞推了推沈鸢，手指衣柜，示意她躲进去。 沈鸢做了个口型，“一起躲进去。” 沈虞摇头，这些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0章 那些刺客来的太快，沈虞把沈鸢推进衣柜之后，就已经走不掉了。 虽然内力暂时被药物封住了，但是沈虞的拳脚功夫也不弱，再加上这些天里力气也恢复了不少，对上这几个刺客，沈虞一时半会儿也还能招架。 沈鸢被藏在衣柜里，透过细小的缝隙能看到外面的情况。 沈虞手中没有收敛，几乎是摸到什么砸什么过去，动静不小，但是却迟迟没有见到有下人过来。 沈虞解决了两个刺客，但也渐落下风，身上还带了伤，沈鸢也忍不住从衣柜里跳出来，一件衣服直接蒙人家脑袋上，沈虞趁此摸了那人的脖子，血溅了两人一身。 沈虞拉着沈鸢往外跑，院子里终于来了人。 卫晟回来了。 卫晟做事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从容不迫的样子，沈鸢还从未见过他因为谁而惊慌失措过，但是今晚她见到了。 卫晟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他紧紧抱着沈虞，像是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一样，这样就不用担心沈虞会离开他，或是有人伤害沈虞了。 沈虞睫毛轻颤，意识有些恍惚，心也乱了。 第二日，栀园的下人都被换了一遍。 “潇潇被处死了。”沈鸢来找沈虞时，把这个消息带了过来，“昨晚的人是她和外人勾结，想要你的命，被卫晟查到了，两人被千刀万剐了。” 千刀万剐啊，想想都有些喘不过气。 沈虞和沈鸢又去了梅园，那里梅花依旧，艳丽得如血一般的颜色。 “姐姐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沈鸢说的自然是沈虞和卫晟的婚事。 但是沈虞却丝毫没有退缩的打算，“来不及的。” 如果她现在逃婚，卫晟会疯的，到时候会做出什么事来，沈虞根本无法想象。 她只有把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走完。 …… 十日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哪怕宫中云景帝病危，但四皇子府这婚事的气派却一点也不避着，大肆张办。 哪怕是从忠义侯府到四皇子府的距离，卫晟也没有放沈虞自由，直接让沈虞从栀园出嫁。 聘礼队伍则是在吉时直接出发去了忠义侯府，下聘娶亲拜堂洞房，全都在一天完成，也是让人大跌眼镜。 拜堂不能没有高堂，卫晟还特意从宫中接了秦皇后出来，秦皇后没了以往的风光，像是苍老了十岁一样，看着卫晟的目光也是复杂至极。 “吉时到，拜堂！”礼官高喊。 “一拜天地！” 坐下宾客，没有人敢喧哗，就连平时最闹腾赵显几个纨绔子弟都沉着脸，一言不发。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整个礼堂里真正高兴的，从头至尾，只有卫晟一人。 他就像是在唱一场独角戏一般。 “二拜……” “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陛下驾崩了！” 礼官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外面一声一声的云景帝驾崩的消息。 秦皇后粗喘了几口气，猛地站了起来，大惊失色，“回宫，快回宫！” 卫晟抬眸，墨色如玉，只听他开口道：“还没拜完，母妃想去哪里？” 两个侍卫上前，按住秦皇后，让她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秦皇后歇斯底里地道：“晟儿，你疯了吗！这时候你还要拜堂！你父皇他驾崩了！那是你父皇！” “这不是母妃最期待的事情吗？父皇驾崩，儿臣即位，你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卫晟转眸，冷嘲道，“您现在催着我进宫，不是为了让我去吊唁父皇，而是怕卫漓在宫中抢了我的皇位。” 秦皇后眼泪涌了出来，她的晟儿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怎么会变得这么面目全非！ “继续拜堂。” 礼官抖了抖身子，唱词都念不稳了，“二……二拜拜高堂！” 卫晟拉着沈虞拜了下去，下面许多忠于卫晟的臣子都纷纷跪下，“求殿下快快进宫主持大局！” “夫妻对拜！” 然而在卫晟和沈虞将要拜下去的时候，外面又传来消息，“秦王殿下领兵进城了！” 沈虞弯下的腰就要直起来，但卫晟没有给她任何机会，伸手按住她的后颈，“拜下去，大小姐。” 最后还是礼成了，卫晟没有发话，无人敢喘一口大气。 “你要进宫了吗？”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喜帕下的沈虞。 卫晟目光灼灼，他不答反问道：“不想我去吗？” “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沈虞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脸不红耳不赤地说出这样的话。 “殿下，不可被美色所迷，误了大事啊！”下面的几个官员急了，扑在地上恳求卫晟快些进宫。 皇位，沈虞，两个选择在心中拉扯着。 沈虞忽地伸出手，拉住卫晟的衣角，道：“留下来，为了我好不好？” 沈鸢猛地抬眸，看着沈虞的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姐姐她是不是……对卫晟动心了…… 姐姐这是在给卫晟一次机会吗？ “殿下！快进宫！” “卫晟，留下来……” 卫晟有些狼狈地闭上了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再次睁眼时，又是那个阴险的四皇子，戴着伪善的面具。 沈虞眼前的喜帕忽地被掀起一角，只听下面宾客惊呼了一声，擦了脂粉的唇瓣被重重吻住，肆虐，不加克制的吻，搅乱了她的心。 从喜帕下退出来的时候，卫晟的唇瓣上也染了胭脂色。 “回宫！” 两个字重重得砸在沈虞的心上，粉碎了心中才刚冒出来的一截小芽儿。明明好不容易才从冰川高原上抽出一截新芽，却还是没有得到人的爱惜，所以干脆就连根拔起吧，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坐下的宾客不知道什么时候散的，秦皇后也走了，府中的下人想牵着沈虞下去，但沈虞不愿。 于是原本热热闹闹的婚礼，只剩下了沈虞和沈鸢两个人。 沈鸢伸手，把喜帕掀了开来，看到一直默默流泪的沈虞，也不禁红了眼眶。 沈虞哭得没有任何声音，只是眼泪一直从眼角源源不断的滑落，沈鸢拿了帕子帮她擦，但是怎么都擦不尽。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1章 沈鸢数着日子，两个月的时间怕是回不去卫衍身边了，卫衍那边想来情况也不必她这边好多少。 长安乱了，边境的战事只能靠卫衍独自判断，做下决断。 “生辰快乐，夫君。”沈鸢摸上脖子上挂着的玲珑红豆骰，“愿你新的一岁，也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长安城的内乱已经持续快半个月之久了，秦王把她接回了秦王府，沈虞则是固执地留在了四皇子府中，做了四皇子妃。 “世子妃，快过年了，府中进了一批新的布料，你过来选选，我好拿去让人给你做新衣。”徐侧妃带着几个婆子丫鬟走了进来，仪态端庄。 “不用了，今年长安怕是过不了年了，不要大肆操办什么了。”云景帝驾崩，内乱不断，南疆侵入，眼下国家动荡，哪里有心思准备过年。 听此，徐侧妃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是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阴沉沉的天，乌云堆积的很厚，没有一丝阳光漏出。 沈鸢回了屋，空荡荡的，只能听到旁边炭盆里炭火燃烧的声音。因为来长安匆忙，银宝小桃都被她留在了沧州，跟过来的只有阿辙和心宿，不过两人都被她派出去做事了。 安静下来，对卫衍的思念就像潮水一样涌了出来。 沈鸢开始自己收拾房间里的东西，桌案上一边放着卫衍平日里最喜欢看的兵书，另一边是她喜欢看的一些杂记野史，笔架上放着的是他们二人惯用的羊毫笔。 桌边的大肚瓷瓶里装的是画卷，都是沈鸢画的，里面的内容无一不是卫衍。 沈鸢打开衣柜，忽地发现衣柜的角落里竟然还放着当年她留在秦王府的小箱子，这个小箱子是她三年前来秦王府时唯一带的东西，里面都是她的宝贝。 沈鸢把小箱子搬了出来，上面的锁果然已经被翘开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想来里面的东西卫衍都已经看过了。 沈鸢翻开箱盖，忽地发现里面还多了几样东西。干枯枯的桃花枝，是她当年为了哄卫衍开心而爬去树上折的，没想到卫衍竟然还留着。 随后又看到已经断裂到无法修复的金翅蝶花步摇，灯市上她做的玉兔明灯，还有儿时卫衍随手送给她的狐狸面具，以及她偷偷藏的一串剑穗。 这个箱子就像是装着他们两人的喜怒哀乐一般，沈鸢宝贝似的把东西放回去，然后合上盖子，放回衣柜里。 香樟木做的衣柜里一半放着卫衍的衣物，一半放着她的。 沈鸢不由得想起在沧州做的那件里衣，也不知道卫衍穿得合不合身，当时分开的匆忙，也没来得及让卫衍先试试便帮一起装进行李里面，然后被卫衍带着一起去了战场。 沈鸢叫人拿了针线和布料进来，想着再给卫衍做一件衣服。 沈鸢做的熟练，脑子里也很快想好了衣服的样式，拿了剪子就开始裁剪。 但不知怎么的，右眼皮突然跳了两下，拿着剪子的手也因此没掌控好力道，多剪了两寸。 “世子妃，秦王殿下回来了，请您去书房一趟。”外面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 沈鸢放下剪子，看了一眼被剪坏的云锦缎，不知为何，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就像是走到了冰川高原上，空气都变得稀薄了几分。 沈鸢前脚出了墨竹苑，阿辙和心宿就一起回来了，两人脸色都很不好。 “世子妃呢？”心宿拉住顺喜问道。 顺喜被吓了一跳，声音颤颤地回道：“秦王殿下找世子妃去书房了。” 心宿和阿辙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无措。 沈鸢去了书房，秦王正背手站在一副画前，画中是一位倾城美人，左眼的眼角下有一颗泪痣，和卫衍的如出一辙。 沈鸢知晓，那是卫衍的生母，慕容王妃。 “父王金安。”沈鸢向秦王请安。 秦王似是叹了口气，转过身，他看着沈鸢，忽地问道：“最近有接到阿衍的信吗？” 沈鸢心里凸凸的，如实回道：“并无。” 沉默，空气都像是凝滞了一般，沈鸢舔了舔干涩的唇角，眼睫轻眨，问道：“是不是……世子出事了？” “月城破了。”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2章 第三百四十二章 月城破了，就代表这一战大明败了，卫衍败了。 沈鸢眼中焦距涣散，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世子人呢？” 秦王动作顿了顿，道：“不知所踪，有人说看到阿衍战死了，也有人说看到阿衍向南疆王投诚，但是没有人把他带回来。” 秦王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也带着几分颤，眼中泛着一抹水光，但又很快隐忍了下去。 “没有死。”沈鸢忽地打断了秦王的话，袖子下的拳头紧握，她高声道，“卫衍没有死，我给他下过同生咒，他如果死了，我也不会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 “我不管他是受了重伤也好，或者是叛国了也罢，我只要他活着。没有人把他带回来，那我就去把他带回来！”心脏上好像被人用利刃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汩汩流血。 月城被攻破的消息在长安城席卷开来，这座城更乱了，群龙无首，龙位未定，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出兵，哪怕是秦王。 沈虞自然也得了消息，卫衍出事了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她和卫衍是并肩作战过的战友，这么多年来，她从未见卫衍败过，不知不觉中也和其他人一样，将她视为不可能被战胜的战神。 沈虞快步往大门走，旁边的婢女连忙阻拦道：“皇子妃要去何处？” 沈虞脸色一变，现在卫晟准许她在府中走动，但还是不许她出府。 “滚！”沈虞每天的吃食中都被下了散功的药，长期服用，内力就再也回不来了，沈虞对此也束手无策。 只靠拳脚功夫，想要闯出四皇子府，希望渺茫。 但是沈虞也不想坐以待毙，她抽出旁边侍卫的长刀，指向众人：“谁敢拦我，我第一个砍了他！” 嫁进四皇子府以后，沈虞太安静温顺了，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这位皇妃没有脾气。现在看到她握刀的样子，所有人才想起来她还是让西凉人闻风丧胆的忠义侯爷。 “快，快拦住皇子妃！” “快拦住她！” 不懂武功的下人都不敢上前，沈虞和四皇子府的侍卫缠斗了起来，眼看就要见血了，卫晟匆匆赶了过来。 “别闹了。”卫晟上前，握住沈虞的手腕，将她手中的长刀夺了过去，交给旁边的下人，安抚道，“以后别和人打架了，要是看谁不顺眼教人处置了去就是了，握着刀剑我怕你受伤。” “我看你不顺眼。”沈虞抬眸，目光冷冽。 卫晟失笑一声，俯身在她的眼皮吻了吻，“三日举行登基大典，之后任你处置，这几天你好好待在府中，哪也不要去，乖乖等我接你进宫，让你做皇后。” 终于要结束了…… “我不管谁登基，我现在要见鸢儿。”所有的一切，与沈鸢的安危相比，都不值得一提。 卫晟轻轻将沈虞搂在怀里，眸色深谙，“好，但是我不许你去秦王府，我和秦王不合，你们在外面约着相见吧，我把暗风留给你。” …… 沈鸢接到卫漓从宫中传来的信，卫晟三日后就要举行登基大典，名不正言不顺，全靠强取豪夺。 但是卫晟不知道的是，卫漓手中有云景帝留下的遗诏。 沈鸢烧了信件，“遗诏”二字慢慢化为灰烬。 “世子妃，一切都准备好了，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卫衍出事，沈鸢顾不上别人，也等不及调兵，所以选择轻装简行，只带心宿和阿辙几个身手好的人，想直接赶往月城。 能让卫衍败的原因，只可能是他身上的蛊毒，卫衍一定是碰到楚旭了。 沈鸢咬了咬牙，楚旭那个疯子…… 沈鸢在白马寺的时候就向天许了同生咒，卫衍死，她也亡。 如今卫衍九成可能已经落到楚旭的手中，但是楚旭却没有要他的命，楚旭到底想用卫衍做什么？ 沈鸢不敢再往下猜，只是两手紧紧交握着，一遍一遍安慰自己，只要还活着，只要还活着…… “世子妃，四皇子府来人传话了。” 沈鸢调整好呼吸，再从房间里走出来时，神色从容。 来的人是沈虞身边的陪嫁，沈虞约她晚上在楼渊台见面，帖子也是沈虞的亲笔。 “我知道了，正好我也要去见她一面。”明日她又要离开长安了，但是她也不会弃沈虞于不顾。 她要在沈虞完全陷进去之前，拉她一把。 “父王在府中吗？”哪怕如今是动荡之际，秦王府的地位依然高高在上，无论是卫晟还是卫漓都无法撼动，这是沈鸢倚仗的，也同样是沈虞的后台。 …… 四皇子府。 沈虞和沈鸢约定的时间是申时一刻，沈虞看着时辰便要更衣出门，一排丫鬟端着东西进来，“奴婢伺候皇子妃更衣。” 沈虞很不习惯被人这样贴身伺候，但是想起上一次被卫晟罚过的那些下人，便只能忍着。 卫晟对她视若珍宝，不懂如何爱人，便只能表现得如此病态。 他只是想对她好。 一个婆子见沈虞要梳妆了，走去将香炉中的香料更换，神态自然。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3章 待沈虞察觉到房间中的香味不对时，还是晚了。 沈虞猛地起身，但是四肢无力，连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 妆镜台上的胭脂洒落一地，身形摇晃，沈虞咬着舌尖想要保持清醒，但是效果甚微。 眼前人影晃动，那些丫鬟婆子围在她身边，都怕她摔着磕着。 直至彻底失去意识之前，沈虞嘴中喃喃道：“鸢儿……快跑……” 卫晟怎么可以这么狠…… 不知为何，今年的长安很喜欢下雪，沈鸢出门的时候，天上又开始落下鹅毛大雪。 沈鸢一身红色的斗篷，白嫩的小脸被冻得通红，说话时嘴中哈出白雾，水气氤氲在桃花眸中。 楼渊台中，清冷空荡，只有台下的戏子咿咿呀呀地唱着折子戏，坐下却没有听客。 只有站在二楼的那位爷，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眼中似笑非笑，像是在悠闲等待猎物踏入陷阱的猎人。 沈鸢的马车停在楼渊台外，整座酒楼灯火通明，在夜色中显得富丽堂皇，宛若一座天上宫殿。 沈鸢才下马车，能清楚地听到楼渊台里戏子的声音，沈鸢动作一顿，眸色深谙。 “世子妃，怎么了？”心宿见沈鸢神色有异，忽地问道。 沈鸢没有踏下车辕，而是沉着声道：“回府。” 心宿抬头看了一眼楼渊台，似是明白了什么，立刻让沈鸢回车厢，然后驾马离去。 站在楼渊台顶楼的卫晟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旁边的暗风已经拉满弓弦，鹰隼般的目光追着那辆离去的马车。 “带回沈鸢。”若是在以前，卫晟不会管敌人的死活，要么直接见尸体，要么就只要剩一口气。 但是想到沈虞，卫晟又补充道：“不许伤她。” 以暗风射出的箭矢为信号，藏在楼渊台的人全部出动，今日他们的目标就是沈鸢！ 心宿最先听到动静，手中的弯刀出鞘，夹杂着内力的箭羽擦过刀刃，火花四溅，声音刺耳。 周围的百姓都惊恐地尖叫着，任谁也没想到大街上会突然迎来一场致命刺杀，所有人都慌慌张张地逃窜离去。 一支箭矢直接射在了马的身上，骏马嘶鸣，根本控制不住，心宿只能钻进车厢，抱着沈鸢跳车。 沈鸢身边也留了暗卫，此刻纷纷出来与卫晟的人马缠斗，但是人数有限，心宿根本没有办法把沈鸢带出去。 很快心宿和阿辙都受了伤，暗卫也死了好几个，形势对沈鸢愈发不利。 “都停手！我跟你们走！”沈鸢大喝道。 但是那些人并没有收手，心宿腿上被砍了一刀，单膝跪在地上，沈鸢挡在她身前，对着那些黑衣人，目光冷冽，“带我去见卫晟。” 路上想要去秦王府通风报信的人也被杀了，一时半会儿秦王也得不到消息。 沈鸢被压着回了楼渊台，受伤的心宿他们一个也没跑掉，一眼被带了进来。 台上的戏子已经谢幕，卫晟慢条斯理地从二楼走下来，“你倒是警觉，差点就让你跑了。” 沈鸢没兴趣和卫晟纠缠，道：“你想怎么样？” 卫晟抬眸，看了一眼沈鸢头上的蝶钗，道：“谈判之前，世子妃不如先把身上危险的东西都拿出来，你也不想被阿衍以外的男人搜身吧？” 沈鸢暗自咬了咬牙，将头上的蝶钗，袖子里藏的银针匕首迷药都拿了出来，零零碎碎拿出了七八样东西。 但是卫晟可不信沈鸢会这样老老实实的，让暗风跟在沈鸢身边，以防她做什么小动作。 “跟我上去下盘棋吧。”卫晟带着沈鸢往二楼走，不紧不慢地道，“我们不急，还差一个人没来呢，我们先聊聊天。”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来聊聊你姐姐吧。” “……” 沈鸢不知道卫晟在等谁，但是对她来说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依旧是卫晟执黑子，沈鸢执白子，两人上一次对弈还是在三年前，输赢各半。 “你姐姐最近胃口不太好，你知道她以前最喜欢吃什么吗？”卫晟落下一子，语气悠闲，就好像真的只是在和自己的妹妹唠唠家常。 沈鸢落子杀气腾腾，道：“最喜欢我做的饭菜。” 卫晟轻笑一声，道：“那我只好去宫中请御厨，慢慢把你姐姐依赖你的坏毛病给改了。” 沈鸢垂着眼眸，道：“改？把我姐姐改成你满意的样子吗？那最后还会是你爱的样子吗？” “我姐姐最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最讨厌吃甜食，她不喜欢长安城，她喜欢边疆塞外。她不喜欢高墙大院，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随时随刻策马奔腾。她最难以接受的是和别人共侍一夫，最珍惜的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她心眼不多，所以很讨厌朝堂纷争。” “还有姐姐其实并不像别人传言里说的那样不爱红妆爱武装，她只是不习惯像我这样穿罗裙罢了，她也一点都不喜欢杀人，只是一直迫于无奈。” 卫晟没有打断沈鸢，只是心中默默把关于沈虞的一切都记了下来。 沈鸢落下的白子，将卫晟的一片黑子都困住了，只听她讥讽地道：“我姐姐喜欢的，你给不了，她不喜欢的，你全都要强加给她。卫晟，你有没有想过，你真的配得上我姐姐吗？” 骇人的气场从卫晟身上散发开来，四皇子府中凡是议论他和沈虞的婚事的下人，都被他拔舌丢出了府去。 他知道沈虞嫁给他并非是因为爱，而是因为恨，只是卫晟想要自欺欺人，相信沈虞对他的温柔和善意都是真的，他不允许有人戳破他的梦。 江山他要，沈虞他也要。最后坐上皇位的是他，然后他会让沈虞做他的皇后，让她和自己站在最高的位置，共享盛世繁荣。 卫晟眸中神色变了几变，黑暗翻涌，“如果没有你没有帮着卫漓来阻拦我的路，我们会是很好的一家人，我也绝不会伤害你。只要我坐上皇位，你姐姐想要什么，我都能给她，我会让她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没有人可以再逼迫她做任何事。” 沈鸢对此只是一笑，她手中的白子彻彻底底将卫晟的退路全部堵死，道：“你会逼死我姐姐的，下场会比三年前的我和卫衍还要惨。”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4章 眸如明镜，不知为何，卫晟竟是有些害怕沈鸢此刻的目光，就好像她说的事情一定会发生一样。 未等卫晟继续落子翻盘，他们等的第三人就来了。 楼下的大门被推开，风雪涌了进来，未等沈鸢看清来人，忽地身后的暗风得了卫晟的命令，从后面掐住沈鸢的脖子，窒息感涌上来，沈鸢根本连挣扎都不敢。 暗风推着沈鸢到了楼渊台的三楼栏杆边，用绳子绑住她，暗风想起卫晟的吩咐，确定了两遍绳子不会断，这才把沈鸢推了下去，绳子的另一头绑在栏杆上。 “啊！”沈鸢惊呼一声，发间的玉簪掉了下去，直接砸个粉碎。 沈鸢整个人都悬在了空中。 “师妹！” “世子妃！” 下面的人被吓得脸色煞白，沈鸢眼前晕乎乎的，缓了一会儿才看到来人竟然是卫漓。 沈鸢的对面，几个人都拉着弓箭对准她，随时待命。 “六皇弟，三日后是我的登基大典，我准备了许久，不希望有任何的闪失。”卫晟的声音不大，但是此刻楼渊台寂静一片，声音便很是清楚地传入卫漓的耳中。 卫漓的目光几乎不敢从沈鸢的身上离开，就怕沈鸢掉下来，“你已经从我手中抢走够多东西了，你还在怕什么？” 怕什么？自然是怕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了。 “遗诏在哪里？”周围也没有外人，卫晟也用不着顾忌什么。 卫漓心中一惊，但还是面不改色地道：“父皇没有来得及留下遗诏。” 当初云景帝在写遗诏时，在场的只有几个宫女和吴全，吴全不会背叛云景帝，那几个宫女后来也都被吴全处理掉了。 但是没有想到卫晟竟然还能查出蛛丝马迹。 卫晟眯了眯眼睛，“我没空和你打哑谜。” 他必须在沈虞清醒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做完，把沈鸢安然无恙地送回去。 卫漓看了一眼沈鸢，沈鸢对他摇头，卫漓咬着牙道：“没有遗诏！” 卫晟沉下目光，道：“放一箭。” “咻”地一声，利箭擦着绑着沈鸢的绳子而过，绳子被割断了一点，沈鸢在空中轻晃，手臂被勒得生疼。 “师妹！”卫漓心脏都吊了起来，想上前但是又被人死死拦着，“卫晟，快把她放下来，她可是沈虞的亲妹妹！” “想要放她下来很简单，遗诏给我，她就平安无事。”卫晟面若寒霜，催促着道，“你再犹豫下去，说不定下一箭，绳子就真的断了，那个高度坠下来，可是要命的。” “我再问最后一遍，遗诏在哪里？” …… “呼……呼……”沈虞捂着流血的手臂，精疲力尽地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嘴中白雾吞吐，身形踉跄，好像下一刻就会晕过去一样。 “快带皇子妃回去！快！”后面追出来的下人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沈虞用力压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痛意涌了上来，就这样强撑着破败的身子，沈虞站到了楼渊台外面。 鹅毛大雪落了下来，眼睫微颤，白雪覆在她的头上和肩上，楼渊台的明亮灯火映照着，天地间都好像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早已过了她和沈鸢约定的时间，但是直觉告诉沈虞，沈鸢还在里面。 外面还有两个侍卫守着，他们都是卫晟身边的人，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沈虞，“皇子妃，您不能进去。” 沈虞浑身冰冷，她抬眸看向他们，杀气充斥在眼中，手中的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地扎进那人的脖子里。 鲜血四溅，沈虞粗喘着气，眼中满满都是恨。 她看着另一个已经完全愣住的侍卫道：“你也想拦我吗？” 那个侍卫往后退了两步，不自觉地往后退，给沈虞让开了路。 沈虞跑了进去，推门楼渊台紧闭的大门，温暖的气息铺面，击退了几分外面的寒意。 但是在看到里面正在进行的这一幕时，沈虞尝不到温暖，只有坠落寒潭似的绝望。 “放两箭。”她清楚地听到卫晟开口。 再抬头往上，灯火晕染的光辉让她眼前有些许恍惚，然后她便看到一直被自己捧在手心里保护的妹妹被吊在空中，摇摇欲坠，对面有两人正拉弓搭箭。 “鸢儿！”沈虞瞪大了眼睛，一边高喊着，一边想要跑到沈鸢那边去。 沈虞的突然出现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一个弓箭手也在放箭的那一刻分了心，手中的箭矢偏了半寸飞了出去，“糟了！” 绳子被割断，沈鸢的身体失重，急速地下坠。 卫晟是站在二楼栏杆边的，沈鸢坠下的身影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卫晟面色大变，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还是慢了。 但好在因为要过年了，所以在一楼和二楼之间挂了几十把撑开的油纸伞作为装饰，沈鸢先是砸在了那些伞上缓冲了一下，然后才落了下来。 但饶是如此，没有内力护身的沈鸢，也直接摔到重伤吐血。 沈虞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目光呆滞，张大了嘴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妹！” 直到卫漓的一声怒吼，这才让沈虞回过神，几乎是拖着全身僵硬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跑到沈鸢身边，“喊大夫！快喊大夫！” 沈鸢只觉得浑身都疼，胸腔里气血翻涌，血色从唇角涌出，脸色雪白，触目惊心。 恍惚之间，沈鸢好像看见了卫衍的身影，看到他昏迷不醒，躺在一张床上…… “鸢儿！鸢儿！” 思绪被拉回，卫衍的画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边的沈虞。 沈鸢动了动唇，但是说出的话都是气音，只有离她最近的卫漓和沈虞听清了她说的话。 卫晟立刻让人拎了大夫过来，沈鸢此刻不宜移动，就只能让大夫先在这里直接看诊。 沈虞红着眼站了起来，身上的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看到卫晟走了下来，握紧拳头，脚下的步伐越走越快，她一把揪住卫晟的衣领，绝望地嘶吼着，“那是鸢儿！是我妹妹啊！” “你是不是一直就在等这一天！你是不是娶我就是为了对付鸢儿和齐王！” 面对沈虞的质问，卫晟想要否认，但是却发现自己竟然无力反驳。 他爱沈虞，也同样利用了沈虞。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5章 楼渊台在雪夜燃烧起来，火舌蔓延，冲上天际。 不知从谁口中传起，说楼渊台的大火是齐王殿下放的，还误伤了秦王世子妃，四皇子为给秦王府一个公道，便直接擒住了齐王殿下。 风光一时的齐王如今也成了阶下囚，朝中文武百官见此，隐约预测到了这场夺嫡之争的结局。 四皇子府，栀园。 “皇……皇子妃……请净手……”一个丫鬟端着水盆，大气不敢喘一下，颤巍巍地站在那里。 沈虞放下手中把玩的香囊，起身净手。 她扫了一眼端着水盆的丫鬟，是鸢儿出事那一日，拦着她的人之一…… “这么凉的水，是想冷死我吗？” “哗啦”的一声，水盆被沈虞抬手打翻，温热的水悉数洒在那个丫鬟身上。 “皇子妃饶命，皇子妃饶命！”丫鬟跪在地上怕极了，一直磕头求饶。 沈虞深吸一口气，听着丫鬟的求饶声，她不是不心软，但是一想到沈鸢从空中摔下去的那一幕，她又想问，那时候谁又能绕过她的妹妹？ “拉下去杖毙。”一句话定夺了一条人命。 “皇子妃，奴婢真的错了！皇子妃……”两个婆子利索地堵上她的嘴，把人拖了下去。 这已经是两天里，被处死的第五个下人了。 栀园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更是不敢往这位皇子妃面前凑。 “殿下金安。” “殿下金安。” 两个婆子还没把人拉下去，便见卫晟进来了，连忙退到一边。 那丫鬟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想要奋力挣脱两个婆子的桎梏，扑到卫晟的脚边求饶。 “还不快拖下去，不要碍了皇子妃的眼。”对沈虞的处置没有任何质问，只有纵容。 只要沈虞还在他身边，沈虞想做什么都可以。 卫晟见沈虞的绣花鞋上也被沾湿了，便直接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到旁边的榻上，“给皇子妃那双新鞋袜过来。” 下人连忙递了一双新的绣花鞋过来，想要给沈虞换上，但是却被卫晟接过，“你们都下去吧。” 在沈虞的注视下，卫晟蹲下身子，动作很轻柔地把沈虞的鞋袜脱下来。 许是没做过这种事情，卫晟给她穿鞋袜的时候，笨拙地穿错了好几次，额头上都布了一层薄汗。 费了大半天劲儿总算是穿好了，沈虞却垂着眸道：“我不想穿。” 卫晟没有生气，只是坐到她身旁，耐心十足地劝道：“虽然屋里烧了炭盆，但是光着脚容易着凉。” 沈虞不听，只是目光平静地盯着他看。 卫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失笑道：“那等你当了我的皇后，我让人把未央宫的地砖都换成暖玉，以后冬天你光着脚踩在上面也不冷了，好不好？” 沈虞睫毛轻颤，红唇贴在卫晟的唇角，两只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颈，身体压了上去。 卫晟愉悦地笑了两声，顺着沈虞的力道躺在床上，任她压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沈虞撑着他的胸膛，和他拉开一点距离，眼角微微泛着红，妖媚动人，“这样就不会冷了。” 卫晟眼中的情动因沈虞的话而不再掩饰，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下面，肆虐地吻着，像是在急于证明什么似的。 “卫晟……”沈虞在他耳边喊着他的名字，尾音还带着颤，“我想出府。” “那我陪你。” “我想一个人。” 提到沈鸢，卫晟意乱清明的目光微凝，沈鸢成了他和沈虞之间不敢触碰的存在。 “好。”最终卫晟还是应下了，他这两日也忙，“不许去秦王府。” 沈虞选择在晚上出门，还有一日的时间，就到了卫晟的登基之日。六部忙得脚不沾地，卫漓被关押在地牢里，有秦王保他，卫晟也暂时拿不了他的性命。 沈虞虽然没有带人，但是她知道卫晟肯定在暗处安排了人跟着她。 沈虞进进出出了好几家店，买东西也根本不看不挑，随手一买就是成百上千两，一点都不心疼。 看那架势，像是要将一整条街都买下来，周围认出沈虞的人更是对她指指点点。 “真是粗蛮，跟没见过世面一样。” “就是，也不知道四殿下怎么就看上她了。” 沈虞一点也不在乎自己身为皇子妃的形象，该买的依旧买，每逛过一家店铺，就能扫空一半的东西。 到最后他们就不跟着沈虞进店看她大手大脚的花钱了，就守在店门口等着她出来。 沈虞到了明玉轩外，想起沈鸢最后留下的话，“姐……藏……遗诏。” 卫漓当时瞬间就明白了沈鸢的话，如今卫晟知道了遗诏的存在，一定会大肆寻找，而最安全的地方，是放在沈虞身上。 卫漓毫不犹豫地就将遗诏的下落告诉了沈虞，沈虞也暗自记了下来。 明玉轩里卖的都是上等的玉石，沈虞在一楼点了一批买下，然后又去了二楼。 掌柜的迎上来，沈虞问道：“店中可有帝王翡翠？” 掌柜身形一震，但又笑眯眯地道：“那可是本店的镇店之宝，价格不菲，姑娘确定要买吗？” “买，帐记在四皇子名下。”沈虞说道。 “那姑娘请随我来，本店的镇店之宝不摆在外，姑娘随我进去看看吧。” 明玉轩是沈鸢从南疆迁过来的势力，嫁给卫衍之后，明玉轩便交给了卫漓打理。 掌柜亲自进了仓库，出来时手中捧着一块晶莹剔透，打磨光滑的帝王翡翠。 “就要这块了。”沈虞开口道。 掌柜乐呵呵地应了一声，然后拿了一个稍大些的盒子将宝石小心翼翼地装了进去，“姑娘慢些拿。” 在把盒子递给沈虞的时候，掌柜在盒底敲了两声。 沈虞出了明玉轩，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将整条街都逛了一边，直到两手都拿满了东西，这才打道回府。 卫晟不许她去秦王府，但是每日都会告诉她沈鸢的情况，或许这是出于他内心对她的不多的愧疚。 “呵。”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卫晟没有继续对鸢儿下杀手。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6章 已经是夜幕十分，秦王府的墨竹苑还灯火通明。 刘太医急急忙忙地从屋里出来，秦王立刻迎了上去，问道：“世子妃如何了？” 刘太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发丝都有些凌乱，枯槁的面容上满是焦急，“世子妃现在情况很不好，臣要回宫拿两样药材。” 刘太医马不停蹄地出了府，马车都没有坐，一把老骨头被带上了马，直接赶往皇宫。 沈鸢躺在床上，病若游丝，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如今全靠刘太医用用药吊着最后一口气。 “沈鸢，沈鸢，沈鸢……” 卫衍一直在喊她，但是沈鸢却没有力气睁开眼回应。 泪珠从紧闭的双眼滑落，顺着眼角流进发间，而屋里忙着配药的药童并未察觉。 …… 南疆王宫，寝殿下的血池。 楚旭面色不虞地站在边上，看着泡在血池里的人，低咒了一声。 一开始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血池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从战场上带回的卫衍。虽说抓住了卫衍，但是他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左手手臂连着那只他精心培养的小蛇被卫衍直接一剑斩了下来。 若是这一次再没有成功，那他的断臂之痛算是白受了。 前些天卫衍的状态一直都不错，但是不知为何从昨晚开始，卫衍的状态就很不稳定。 血池中，卫衍墨发披散，锁骨以下都泡在血池之中，左眼眼角下的泪痣都好像变成了赤色的朱砂痣一般艳丽。脖颈后的皮肤上，那个蜘蛛模样的蛊虫在皮肉下动了动脚，往下爬了两寸，然后又停下不动了。 楚旭头疼地在血池边徘徊了几圈，整个人都显得暴躁无比，他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把卫衍夺过来，他不能就这样放弃。 楚旭一拳砸在石壁的一个凸起按钮上，石门被打开，楚旭快步走了出去。 沉闷的轰隆声落下，石门关上，血池又是一片平静。 忽地，平静的池水水面泛起一小点涟漪，波纹细细密密地向外扩散开来。 原本紧闭着双目的人微微睁开眼眸，眼神涣散，他身形稍稍晃动了一下，好似是要走出这片血池一样，但是身体却不受他的控制，血池下好似有无数毒虫在蛰咬拖拽着他。 卫衍的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 但是他耳边听到了哭声，那是沈鸢的哭声。 沈鸢一直在哭，自己不在她身边，她一定很害怕吧…… “沈鸢……沈鸢……”声音粗嘎难听，咬字都不清楚，在别人听来这是嘶吼。 脑海里的记忆在一点一点碎裂，大明，云景帝，秦皇后，父王……他的记忆对蛊虫来说就像是一道美味的佳肴，吸引它们蚕食殆尽。 但是唯独有一片净土，不许任何污秽去沾染！ 那个笑颜如花的人，那是他娶的妻…… “卫衍。” “卫衍！” “卫衍……” “卫衍，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什么都可以忘却，唯独忘记沈鸢这件事不可以！ 他要回去，沈鸢还在等他，沈鸢还在哭…… 脖颈上的蜘蛛又开始在皮肉下爬动，顺着脉络，慢慢靠近心脏的地方。 这一刻，整个血池都在沸腾。 …… 离卫晟登基还有一日，卫晟没有再让沈虞住在栀园里，而是带她进了宫。 未央宫是历代皇后的寝宫，包括秦皇后也是在这座宫殿里住了几十年。卫晟早已让人仔细打扫，所有东西都换新了一遍，依着沈虞的喜好来安置摆放。 未央宫前的兰花都被铲掉，转而栽上了梧桐树。 “现在栽上梧桐树也没用，叶子都枯萎了，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沈虞站在这些枯木下，开口道。 卫晟揽着她，道：“等开春它们会抽出新芽，秋天树叶变红，到时候一定比锦枫院的梧桐还要好看。” “比不上的。”沈虞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看着这些梧桐，眼中没有一丝怜惜，她道，“锦枫院的梧桐树是我爹娘亲手栽种的，世上没有其他梧桐能比得上。” 卫晟眸色暗了几分，沈虞的心不在他这里。 “等明年秋天，这里一定会比锦枫院更漂亮。”卫晟赌气似的，捏着沈虞的下巴，让她仰头看着自己，看到她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一人时，卫晟的心才满足了下来。 卫晟将沈虞拦腰抱起，走过这两排枯木，没有如火的梧桐叶，脚下只有冰冷的皑皑白雪。 翌日，天空破晓，大明皇宫即将迎接一位新的帝王登上龙位。 宫人端着东西进出未央宫，伺候着新的帝王洗漱更衣。 秀坊赶制的崭新的龙袍，流光溢彩，精细万分，这是卫晟从懂事起就追求的东西。 出身在皇室，是他的宿命，终有一日龙袍加身则是他活着的所有意义。 卫晟轻抚过这明黄的龙袍，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为朕更衣。”低沉的嗓音隐隐透着上位者的气势，温雅的伪装在穿上龙袍的那一刻完全褪下，眉眼间尽是大气沉稳，眼眸中透着凌厉和野心。 沈虞看着面前这个穿龙袍的男人，眼前又闪过沈鸢从高楼坠下的一幕。 这一刻，她只觉得卫晟有些可笑，踩着她妹妹的性命穿上的龙袍。 名不正，言不顺！ 卫晟搂着沈虞，轻轻拍着她的背，心情大好地哄道：“你的凤袍已经在赶制了，过些天我再举行册封大典。” 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沈虞眼中敛着神色，心中说道。 “虽然凤袍还没赶制出来，但是这个已经做好了。”卫晟将藏在衣袖里的凤钗拿了出来，当初他从秦皇后发间拿下一支凤钗，想要送给沈虞，但是卫晟觉得那支被人戴过的凤钗配不上沈虞，便自己画了图纸，又让宫中的能工巧匠烧制，在上面镶嵌了名贵的宝石，造型独一无二。 “喜欢吗？”卫晟像是献宝一样，递到沈虞面前，心中竟是有些紧张。 “喜欢。” “那我给你戴上。”卫晟将凤钗簪在沈虞的发间，美人如玉。 沈虞浅浅地一笑，卫晟忍不住吻了上去，但是却被沈虞躲开。 沈虞问道：“卫晟，你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事情？” 为了登上这个皇位，卫晟利用了身边的每一个人，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亲人，就连她和沈鸢他也下得了手。 “不后悔，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伤了沈鸢，但是你要知道，我若不那样做，我怎么会有今日！”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7章 登基大典在含元殿举行，各方来朝，文武百官整齐划一地候在两边，等待着新帝王的诞生。 晨曦的光辉从天际划破云层洒落下来，鼓声阵阵，随着太监的一声声高喝，身穿龙袍，头戴帝冕的卫晟缓缓走进含元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拜九叩，气势恢宏。 卫晟唇角扬着笑意，很享受这些人跪拜在他脚下的感觉，谋划多年，一朝上位，凡是阻挡他道路的人，都被他清楚干净了。 “卫晟，你有没有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事情？” 沈虞刚才的话又一次浮现在脑海里，卫晟想起死去的云景帝，倒台的太师府，悲痛欲绝的秦皇后…… 心中有一瞬的空茫，就好像背后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不会后悔的。 牺牲所有，他都不会后悔！ 卫晟的目光再一次变得坚定起来，他坐在龙位上，眼前的冕旒轻晃。 忽地，大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她款款踏来，手中托着一份明晃晃的圣旨。 “先帝遗诏在此！”掷地有声，殿中的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卫晟坐在龙位上，神色不明地看向沈虞，沈虞眼中没有痴恋，没有柔情，也没有恨意，有的只是平静。 丞相最先带头跪了下来，“谨听先帝遗诏！” 沈虞站在大殿中央，缓缓展开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六子文韬武略，秉性纯良，恭俭仁孝，上敬天地宗亲，下爱护天下子民，秉圣贤之能，忧思国计，振朔朝纲，立为新帝，承天应人，着于朕薨后登基，钦此！” 话音落，大殿中似乎还能隐约听见回音，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四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原来真正该登基的是齐王殿下。 沈虞将圣旨传给百官，每个人传阅，确定圣旨的真实性。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龙位上的人一语未言，眼眸灰暗。 他所做的一切，都抵不过先帝的一道圣旨。 为什么父皇到死都那么偏心？！ 还有沈虞，他找了那么久的遗诏，没想到竟然是藏在了沈虞身上。 原来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他以为争抢过来的皇位是他的，结果到头来不是，以为争抢来的沈虞是他的，最后发现也不是。 他好像从来不曾拥有过什么，哪怕是去抢，也终究不是他的。 “谨遵先帝遗诏，迎齐王殿下上殿，拿下乱臣贼子！”朝中还有不少支持着卫漓的官员，有了遗诏，他们便有了底气。 有了一个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卫晟看着下面乱成一锅粥的场面，忽地大笑起来，“遗诏？什么狗屁遗诏！今日是朕的登基大典，这个龙位是朕夺下来的，不是一道圣旨就可以左右！” 卫晟的话音一落，带着兵器的禁卫军涌入大殿，将所有人全权围住。 卫晟起身，踏下石阶，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抢过长剑，剑尖拖着地面，发出骇人的声音。 他走向沈虞，但是又好像没有在看她。 他停在沈虞面前，另一只没有持剑的手掐住沈虞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头与自己对视。 “沈虞，你睁大眼睛看清楚，看看我究竟会不会后悔！” 他绕过沈虞，走到刚才那个带头的官员面前，只听一声惨叫，周围的大臣惊呼，人头落地。 “还有谁要遵从遗诏？” 连杀了几人，不敢再有大臣吭声，就怕下一个人头落地的是自己。 卫晟嫌恶地看了一眼染血的龙袍，转身正要重回龙位，外面兵刃相交的声音靠近，一个禁卫军飞身摔在地上，瞬间没了生息。 “本王遵从先帝遗诏，持尚方宝剑斩罪臣，扶齐王登基！” 秦王带兵冲了进来，两方交战，含元殿很快厮杀成一片，武官纷纷动起手来，文官狼狈逃窜。 “陛下，你快走，这里交给臣！”拥护卫晟的人拼死护着他，带着他撤离含元殿。 沈虞如梦初醒，提着裙摆独自追了出去。 大殿之外也已经是血流成河，厮杀哭喊声交织成一片，天空都像是要被鲜血染红似的。 沈虞从地上捡起一根箭矢，抬手向卫晟身边的护卫投掷出去，一击毙命。 卫晟停下脚步，头上的帝冕也在刚才逃跑的时候落下，鸦青的发披散着，凌厉的眸看着沈虞。 “跟我走吗，大小姐？”即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想抓住什么。 沈虞忽地冲上去，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逼近他的心脏，但是卫晟却不躲不闪。 在最后关头，沈虞的手腕一动，本该刺入卫晟心脏的匕首转了方向，转而扎进了卫晟的肩胛之中。 沈虞红着眼，里面泪光闪闪，“这一下，是你欠鸢儿的！” 还没够，沈虞握着匕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卫晟脸色惨白。 “这一下，是你欠我的！” 染血的手松开，沈虞看着他，往后退了两步，摘下头上的凤钗，扔在地上。 “自此，我们两不相欠。” 卫晟没有再逃，他跪在地上，握着那只凤钗，身体慢慢倒下。 配不上她…… 无论是什么样的他，都配不上大小姐。 卫晟大笑着，但是眼角却有泪不断地滑落下来。 …… 皇宫内乱终于落下帷幕，先帝遗诏昭告天下，齐王登基。 皇宫里的血迹还在清洗，哪怕已经过去两天的了，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是没能完全散掉。 四皇子被压入天牢，听候发落，齐王卫漓择日登基。 “殿下，秦太妃求见。” 卫漓手中的笔一顿，道：“让她进来吧。” 曾经风光一时的秦皇后，如今却憔悴无比，发间竟然还多了一抹花白，再多的脂粉也盖不住苍白的脸色。 “在此本宫先恭祝新皇登基。”秦皇后放低姿态，苦笑一声，说道。 “太妃找本王有何事？”还未举行登基大典，卫漓也不想逾矩。 “本宫想求齐王殿下，准许本宫去牢中探望吾儿。”秦皇后有些紧张，怕卫漓多想，又解释道，“本宫没别的意思，本宫只是想给他送些热食和棉被……晟儿的审判还没下来，本宫……” 说到后面，秦皇后语无伦次，最后只能无力地落泪。 “去吧。”卫漓微微笑了笑，道。 如今卫晟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了，他和秦皇后也没什么仇怨，也不想为难她这个做母亲的。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8章 皇宫的天牢里都压着的是死刑犯，过两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而不能饶恕的重犯在新帝登基前就要处理干净。秦皇后听着里面无数哭嚎声，默默地落下了眼泪。 终于在一间比较干净的牢房里，秦皇后看到了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上面窗口的卫晟。 龙袍换成了囚衣，墨发凌乱的披散着，但是并未见他露出一点惧怕或是颓败的神情，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晟儿……”秦皇后颤着声蹲了下来。 卫晟并未转身，而是柔着声道：“母妃来这种脏地方做什么？” “晟儿，你别怕，母妃一定想办法保住你。”秦皇后擦了擦脸上的湿润，然后让身边的宫女把食盒放下来，“这天牢冷，饭菜也不好，以后每天母妃都来给你送饭，你别害怕……母妃不会让你死的。” “不可能了。”卫晟忽地叹了一句，秦皇后愣住，不知晓卫晟的意思。 随后又听卫晟道：“卫漓不会再让我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期待什么了。” 秦皇后泪如泉涌，捂着脸呜咽着哭道：“对不起……晟儿，是母妃错了，是母妃错了！我们不争皇位了，母妃不要什么，母妃只要你平安长乐，只要你平安的陪在母妃身边就好！” “都是母妃的错，都是……”秦皇后说不出话来。 回想卫晟的人生，秦皇后才发现，她对卫晟灌输的永远都是争夺皇位，让他为了争夺皇储而活。小时候连卫衍都会对她撒娇卖乖，而她的儿子不知从何时起已经学会了隐忍和伪装。 卫晟的童年从未幸福过，回首往事，秦皇后才发现自己从未有一天将卫晟当做一个单纯的孩子去疼爱。 卫晟很是平静地背对着秦皇后说道，“争权夺位就是我活着的所有意义，只可惜我还是失败了，如今事已成定局，我继续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了。” 窗口上落了一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卫晟的心忽地平静了下来。 他好像从未这样轻松过。 “无论等待我的是什么，我都接受，活也好，死也罢。”卫晟风轻云淡地说道。 “不是这样的，晟儿。你不能丢下母妃一个人，母妃一定会保住你的。”已经不想再去争夺皇位，卫晟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已经走到了尽头，面前都是雾茫茫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 “母妃，我累了，你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窗边的麻雀飞走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牢房变得阴冷，一直到秦皇后离开，卫晟都没有转过身来看她。 肩上的伤口溃烂，每痛一次，卫晟就会想沈虞一次。 越痛就越想，想起和沈虞一起度过的每时每刻，眼前雾茫茫的道路好像变得清晰了一些，所有道路的尽头，都是沈虞。 …… 沈鸢的病情时好时坏，刘太医半步不敢离开，就怕床上这位小祖宗下一秒咽了气。 如今秦王府上下也是一片惨淡，秦王世子在战场生死不明，秦王世子妃又重伤不醒，而秦王出征在即。 沈虞去白马寺为沈鸢求了平安符回来，压在沈鸢的枕头底下。 “鸢儿，你可快些醒来吧，不然姐姐都不敢离开长安了。” “等你醒来，我想离开长安，也不想回战场了，一路游山玩水，潇洒过完一生也好。” “齐王后日就登基了，卫晟本来应该被判死刑的，不过秦皇后好像在保他，甚至还在御书房外跪了一天一夜，只求齐王能放卫晟一条生路。” 提起卫晟的名字，沈虞的声音轻颤。 她和卫晟还没有解除夫妻关系，直到现在她依然是卫晟明媒正娶的妻子。 “好了，你好好休息，明日再来看你。”沈虞和沈鸢说了会儿话，然后便离开了。 四皇子府被封，沈虞便回了忠义侯府住着，没想到宫中来了人，说齐王殿下要见她。 沈虞心中大概也能猜到卫漓寻她所谓何事，只是她心里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鸢儿醒了吗？”卫漓见到沈虞，开口便是先问沈鸢的事情，现在他不便出宫，也只能向沈虞询问一番沈鸢的伤情。 沈虞摇头，但还是安慰道：“但刘太医说鸢儿的情况今日有所好转。” 卫漓点了点头，心想着一会儿再让太医院多去几个太医看看。 “殿下寻我进宫可是为了卫晟的事情？”沈虞开口问道。 卫漓看向沈虞的目光有些复杂，他道：“卫晟犯下太多错，理应处以死刑，后日行刑，不知你是如何想的？” 沈虞的唇动了动，她本以为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任由卫漓处置的话，却发现自己的做不到。 卫晟用最粗暴残忍的方式把她夺了过去，闯入她心间，卫晟爱她爱到入骨，也同样强迫着沈虞给他回应。 他做到了，沈虞对他动心了，卫晟手段肮脏卑鄙，表面温雅如玉，内里却脏透了，烂透了。但是卫晟的心里却还是留着一处不染纤尘的角落，那里装着她。 “用我一身功绩，换他一命，可以吗？” ……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卫漓坐镇长安，朝堂上血洗一回，四皇子的旧部全部被换下，科举在即，广纳贤士。 四皇子并未处以死刑，但被逐出族谱，没收所有家产，贬为庶民，并且永远不得踏入长安城半步。 秦王受命领兵出征，势必要夺回月城，击退南疆军队。 秦王世子妃在新帝登基后半个月才悠悠转醒，因有从龙之功，又师出萧南山，能窥星辰天象，断龙脉吉凶，被封大明国师。 圣旨一出，全城皆叹。 除夕来临，长安城并不像往年那般热闹，秦王府也是连张福都没有贴。 沈鸢每日按时吃饭喝药，除了沈虞来时会和她说说话，便极少与其他人开口讲话。 伺候她的下人每次来时，都是见到她坐在床上看书。之前有一个小丫鬟眼尖地瞥见沈鸢每日看的书不是别的，而是南疆地图。 沈鸢伤得不轻，一直养到开春，才能正常走路。 而沈虞也要辞行了，离开长安，沈鸢则是选择继续周旋在权力中心，姐妹两人选择的道路从未一致过，但是她们相连的血脉不可分割。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49章 沈虞要离开的那一天，沈鸢出了秦王府，在城门口送她。 沈鸢的脚伤很重，虽然已经养了不好时日，但还是没能痊愈。只能慢吞吞地行走，稍微走得急一点就会一跛一跛的，但用刘太医的话就是，沈鸢这次能保住命都是上天开眼，能保住双脚都是她上辈子积德行善。 “以后不回来了吗？”沈鸢看着打扮的像浪客一样的沈虞，问道。 沈虞一笑，道：“说不定哪天心情好了就回来看看。” 沈鸢轻轻点了点头，上前抱住沈虞，道：“姐姐保重。” 沈虞眼前泛起一层水雾，“以后就要辛苦你一个人了。” “我应付得来。” 沈虞上了马，最后看了一眼长安城，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 沈虞其实并不想这时候离去，但是她和卫晟的关系还摆在那里，只要她还在长安一天，就迟早会变成众人之矢。如今沈鸢已经成了大明国师，她更不能留在沈鸢身边，以免被人利用。 此时离去，也可以说是情势所迫。 卫衍的事情，她虽然很想帮忙，但也只能有心无力。现在她也已经不适合带兵了，为了报复卫晟，后来又为了保全卫晟，她牺牲了自己所有的名声。 这样的她，已经不适合做将领了。 但是沈虞不后悔自己做过的决定，所有的后果都由她一人承受。 开春时节，路上的冰雪都已经消融，刮过的风都带着一丝暖意，让人鼻尖发痒。 沈虞赶了半日的路程，看见前面有一家简陋的茶铺，便下了马进去坐坐。 等茶的时候，才发现茶铺旁边栽种的树竟然是梧桐树，只是还没抽新芽，还是光秃秃的一片。要不是沈虞对梧桐树十分了解，光看这树干怕是也认不出这树的品种。 沈虞不由得想起未央宫前，卫晟给她栽种的那两排梧桐树，也不知道活过寒冬了没。 如果活下来了，想必到了秋天，未央宫门前一定会很漂亮。 沈虞想得出神，都没有注意端茶的小二已经站到她的身边了。 “大小姐，请喝茶。” 沈虞瞳眸骤缩，回头便看到那个爱她爱到疯魔，风光一世，穿过龙袍，坐过龙椅的男人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不同于以前那样虚假的笑意，眉目间也没了以前的深沉和阴郁，干净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他穿着粗布麻衣，上面还打着几个补丁，手指粗粝，还有未消的冻疮，无一不在告诉沈虞这几个月里他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热乎乎的茶水升起袅袅白雾，简陋的茶铺里此刻就只有三四个人，旁边的梧桐上落着一只报春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 “你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从未这般开心的活过。 刹那间冰雪消融，阳光从云层漏了出来，寒冬真的已经过去了。 …… 南疆王宫。 “你疯了吗，楚旭！” “你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楚秀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发这么大的脾气，而且对象还是和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楚秀将他桌上摆着的黑盒子全部扫落在地，里面的蛊虫都爬了出来，楚秀一气之下抬脚便把这些东西踩得粉碎。 好在现在楚旭心情不错，没和楚秀计较这些，反而勾唇笑着道：“怎么，心疼了？还是说在大明给人当惯了下属，生出了奴性，还知道护主了？” 楚秀胸脯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她上前揪住楚旭的衣襟，神情狰狞地和他面对面，“你把他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不如一刀杀了他！” 楚旭危险地眯了眯眼，他很不喜欢楚秀的这个动作，看来是他一直以来对楚秀太好了，才惯得楚秀敢在他面前大吼大叫。 “松手，楚秀。”楚旭语气里满是威胁。 楚秀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摸出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道：“解药在哪里？” 楚旭眸中的情绪彻底冷了下来，哪怕已经没了一只手，但是对付楚秀他还绰绰有余。 楚秀忽地察觉到有什么冰冷冷的东西爬上了她的后颈，楚秀毛骨悚然，不等她反手把那东西抓下去，脖子上便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好在楚旭并未想要楚秀的命，这只毒蝎的毒性不致命，但是也够楚秀痛苦一会儿了。 楚秀松了手中的匕首，跪在地上捂着后颈，喉咙里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 “要是光吃解药就能恢复成常人，那萧南山也不至于在这世上当活死人当了几百年。”楚旭理了理被楚秀弄皱的衣襟，继续道，“炼制药人的方法是我们南疆王室的顶级秘术，过往几百年，也就只有一位南疆王成功过，也就留下了萧南山。那位南疆王去世后，这世间也就再没人能操控萧南山，萧南山身为药人，只要不受致命伤，便可不老不死。” “而如今，朕也成功了。”楚旭大笑了几声，绕过趴在地上的楚秀，走到殿门口站着的黑衣人面前，莞尔一笑，“卫衍会成为比萧南山更出色的存在，他可是朕万里挑一才选中的。” 冷白的皮肤，左眼下的朱砂痣妖冶邪气，凤眸半阖着，眸色不再是纯黑色，而是隐隐泛着暗红色的光，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地上。 楚旭满意地扬起唇角，当时在炼制的时候，卫衍几次濒死，楚旭都以为又要失败了，没想到最后卫衍还是活了。 “过些天带你去战场试试，可别让朕太失望了，卫衍。” 楚旭抬脚离开，卫衍受了指引，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楚秀狼狈地趴在地上，脸色惨白，大口地喘着气。 她不知道将来要怎么面对沈鸢，也不知道将来沈鸢见到这样的卫衍，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如果她能早些知道楚旭的目的，她一定不会把卫衍一步一步推到楚旭的面前。 十几年的朝夕相处，楚秀对卫衍并不是没有感情，并不是像沈鸢那样的爱意，更像是将卫衍当成一起长大的朋友亲人。 身上的痛楚过去，楚秀翻身仰躺在地上，忽地抬手掩面哭了起来。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0章 楚漓登基以后，原本乱起的长安城也渐渐安静了下来，百姓们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提心吊胆。 楚漓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因为几个月的内乱，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堆积在一起，楚漓忙得每天都在掉头发，吴全都让御膳房那边多做些生发的药膳。 秦王已经领兵去了月城，势必要夺回月城，两方打得不可开交，南疆那边也没有和平谈判的打算。 沈鸢虽然被封为大明国师，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实权，大明也不像南疆那般将国师供为神明对待。不过，光是空有国师这个名号，便是众臣无法企及的高度。 楚漓甚至给了沈鸢包括他在内，不用向任何人行礼的权力，以及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特权。 若非沈鸢拒绝，忠义侯府的牌匾也要被换成国师府了，还要被扩建好几倍。 然而就是在沈鸢成为万众瞩目的存在时，自月城那边又传来捷报。 南疆王御驾亲征，自月城失守后，又被连下三座城池，秦王重伤，兵败后撤至玉霞关。 而重伤了秦王的人，是南疆王手下的一员大将。 前线传回来的关于那人的信上写着，那人是卫衍，是大明的秦王世子，他投诚南疆王，战场上连斩大明数百将士。 沈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茶盏打翻，茶水洒了一桌子，在铺开的南疆地图上慢慢染开深色的印迹。 “世子妃……”阿辙跟在沈鸢身边的一年时间里，还是第一次见沈鸢慌神慌成这样，浑身都在发抖，一双桃花眸里尽是恐惧。 “你出去吧，我冷静一下就好。”沈鸢闭了闭眼睛，对阿辙道。 阿辙不会安慰人，也只能退出去，等待沈鸢的下一个命令。 沈鸢眼前闪过许多画面，南疆王宫，血池，卫衍，战场…… 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卫衍在血池中绝望的嘶吼，沈鸢的心都在颤抖，胸口撕裂般的疼痛。 沈鸢想给自己倒一杯茶水，但是两手颤抖得根本什么都拿不起来。 沈鸢张口咬在自己的手背上，很快便尝到了血腥味，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不能在这时候崩溃，卫衍还在等她呢…… 她和卫衍约好了的，一定要相见。 哪怕早已过了两个月的期限。 桌案旁边摆放的大肚瓷瓶已经被画卷塞得满满当当的，所有的画作都是出自沈鸢之手，画卷的内容永远都只有卫衍一人。 与卫衍分离的日子里，只有这些画卷陪伴着沈鸢度过漫长的时间。 …… 大明兵败，卫漓每日烦恼的事情又多了一件，他有御驾亲征的打算，但是那些老臣都不同意。 毕竟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的长安城，若是卫漓在战场上再出什么事，那长安城又要起一轮风雨。 前线粮草不能断，卫漓又指派了转运使运送粮草前往玉霞关，不日启程。 而指派的这位转运使，好巧不巧，正是礼部尚书之子，赵显。 赵显虽然私下生活有些乱，给人的印象也是纨绔不羁，风流潇洒，但是在官场上却心细至极，让人揪不出错处。 卫晟和卫漓的夺嫡之争时，就连赵显他老爹礼部尚书都被祸及几分，差点头顶乌纱帽不保。但是赵显却还能在朝堂上混得风生水起，最后安然无恙。 如今长安城到处都在谈论南疆战事和秦王世子叛变之事，不过皇帝没有发话处置秦王府，谁也不敢大声说秦王世子是个叛国贼，只能小声议论。 或许所有人都希望秦王世子是早已战死沙场，更不愿去相信南疆王手下的大将是他。 在知晓赵显上任转运使之后，沈鸢便亲自去了礼部尚书府。 只是赵显在外还未回来，沈鸢便站在府门口等着，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赵府的下人一脸为难。 他们家少爷的脸面还真够大的，竟然让国师大人等着。 赵显急急忙忙地从外面回来，身上的酒气都还没散，“鸢儿妹……呸，世子妃怎么不进去等着，这外面风大，你身上的伤好些了吗？” 赵显一边带沈鸢进去，一边摇着手中的孔雀羽扇，想要把身上这浓郁的酒气尽快散掉一些，生怕熏着沈鸢。 但是这冬天才刚过，赵显这么一扇，反倒是让自己打了个哆嗦。 “赵显哥哥像以前那样叫我就好，你和世子情同手足，唤我一声妹妹也是应当的。”沈鸢和赵显客气地笑着道。 赵显大刀阔斧地坐了下来，笑道：“鸢儿妹妹现在也学会和我打官腔套近乎了。” 沈鸢不语，她这次来确实是要找赵显帮个忙。 “不用那么刻意，我们虽然许久未见，但是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还是看着你出嫁的，你和世子成亲那日，我可是半个小金库都供出来给你们当贺礼的。你有什么事便直说吧，只要我能做得到的，定当相助。”赵显心中隐隐能猜出沈鸢来找她的目的，必然是涉及卫衍，现在关于卫衍的事情确实棘手，可以说谁沾染谁倒霉。 赵显一直在藏拙，甚至连当年科考都是蹭着边上去的，最后谋得一个事情不多的芝麻官做，就是为了给自己少些麻烦。 但是他从不会把卫衍的事情当做麻烦，这次转运使也是他第一次主动争取的。 沈鸢以茶代酒，敬了赵显一杯，道：“我确实有事要麻烦赵显哥哥一次。” “我想跟着运送粮草的队伍一起去玉霞关。”沈鸢神色坚定，“我要入南疆一趟，去接卫衍回来。” 赵显一直扇动的孔雀羽扇停了下来，脸上神色也认真了几分，“妹妹，要去玉霞关可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护你安然无恙。但是进南疆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我知道，所以我才找上赵显哥哥啊。”沈鸢眸光深谙，她胆子没那么小，“我想以粮草为引，引南疆人亲自过来接我。所以这事还要赵显哥哥点头，配合我，我用项上人头保证，绝不会损失一斤一两的粮草，更不会延误送达时间。”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1章 赵显深吸一口气，笑道：“妹妹还真是够胆大的，但是以粮草为引并不是什么小事，离出发还有几日时间，你回去再好好考虑一下到底要不要这样冒险。” 赵显没有立刻答应沈鸢，沈鸢应道：“我的决定不会改变，这几日我把计划写给赵显哥哥看看，到时候只需你配合我改变一下行进路线便可。” 沈鸢的话语里并未给赵显退路，并非是想逼迫赵显，而是她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而且她知道，不管过程如何，赵显都不会对卫衍的事情袖手旁观。 沈鸢起身，屈膝向赵显，赵显连忙起身虚扶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沈鸢抿了抿唇，道：“沈鸢永远不会忘记赵显哥哥的恩情，若我和世子能平安归来，一定再请赵显哥哥去千娇阁玩。” 赵显嗤得一声笑了出来，抬手扶额道：“好了好了，败给你了。” 临行之前，沈鸢还进宫了一次。原本按照当初卫漓和她的计划，是打算直接扶持小七拉下楚旭成为新的一任南疆王，然后归顺大明。 但是他们却被楚旭摆了一道，安插在南疆王宫里的眼线被楚旭一一拔起不说，现在萧南山和小七都被囚禁在王宫中，杳无音讯。 “我一个人可以的，师兄放手去做该做的事情就好，无需为我和卫衍束手束脚。”卫衍叛变的事情出了以后，弹劾秦王府的折子天天都有，但是卫漓从未理会过。 卫漓看着沈鸢，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力，但是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安慰沈鸢。 沈鸢拿出一支锦盒，放在卫漓面前，笑着道：“虽然没能参加师兄的登基大典，但是贺礼不能缺。” 沈鸢的指尖在锦盒上轻扣了两下，笑意浅浅，又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锦盒里是一支新的竹笛，是沈鸢亲手所制，上面雕刻的龙纹也是她一刀一刀划上去的。 卫漓能用笛声控制毒虫，以求自保，但是现在他已经登上龙位，想来这竹笛也没有太多机会用了。 沈鸢起身就要离开，卫漓忽地唤住她，道：“师妹，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沈鸢疑惑。 卫漓舔了舔嘴唇，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在沈鸢面前他还是那个做事温吞的师兄，没有帝王的架子，“就是，你知道我母妃和你娘……” 沈鸢去沧州之前，卫漓没能说出口，这件事便成了他的心结。 “知道的，你不要看阿辙小小年纪的，其实他很能干的，我想知道的事情，他都会一直查到一清二楚为止。”沈鸢目光坦荡，她对卫漓道，“我对师兄恨不起来，也没有怪过你，怨过你。” “如果师兄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就请师兄永远不要忘记我们沈家满门忠烈。”她和沈虞一直守在长安的原因，就是为了对得起列祖列宗，只可惜现在沈虞离去，而她此去南疆也不知能否归来，忠义侯府只剩老夫人一人…… 沈鸢不想再看到忠义侯府没落，她只希望哪怕有一天她和沈虞都没有回来，忠义侯府也还能像今日这般辉煌。 …… 立春时节，没能等到元宵，押运粮草的队伍出城，赵显担任转运使，沈鸢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盖在头上的兜帽掩住大半容颜，从旁边看只能见着她的唇瓣和下巴，黑衣更衬得她肤白胜雪。 好在赵显平日放荡惯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爱美酒美人，所以都以为沈鸢是赵显带的路上解闷的女人。 沈鸢这次没有带心宿，只带了阿辙一人在身边。心宿的异域容貌太过惹眼，而阿辙擅长隐匿，又是南疆人，对南疆甚是了解。 冬日的湿气寒气还没完全散去，尤其是到了晚上，亏得沈鸢多带了几件厚实的衣服，这才没有生病。 但是被呼啸的风一直吹着，这种感觉也不好受。 “要放慢行军速度吗？”赵显低声问道。 沈鸢往自己手上哈了一口气，掌心因为一直勒着缰绳而磨破了皮，但沈鸢也没喊疼。 “再加快点速度，我们要绕到沧州，没有太多时间休息。”沈鸢说道，“沧州那边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 林间惊鸟，前方的道路暗藏杀机，但是沈鸢能感觉得到自己在慢慢向卫衍靠近。 她从楼渊台三楼坠下，若非有同生咒在，她早就已经死了。是卫衍苦苦支撑着，才让她能继续活下去。 醒来之后，她能看到甚至预知到许多不是发生在她眼前的事情。 …… 南疆边境，楚旭的王帐内，楚秀翘着二郎腿，嘴里啃着个红枣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四周。 好了伤疤忘了痛，说的就是楚秀这种人了。 “你还真敢跟过来？”楚旭进了营帐，看到楚秀这副悠然自得的模样，都被气笑了。 楚秀转头望过去，不是在楚旭，而是在看跟在楚旭身后的卫衍。 卫衍才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的血迹都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半阖着的凤眸暗红一片，犹如血海深渊，他就像个傀儡木偶一样静静地跟在楚旭身后，对四周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你就不怕朕让蝎子蛰死你？”楚旭掐住楚秀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眼中尽是阴狠之色。 “我可是你亲妹妹，你也舍得？”楚秀调侃道。 “死在朕手上的兄弟姐妹可不止一两个。”楚旭放开楚秀的下巴，也没了捉弄她的兴致，对身后的卫衍道，“自己去清洗一下。” 卫衍只认得楚旭的声音，抬脚出了王帐。 “那我去看看。”楚秀绕过楚旭，跟了出去。 楚旭看着楚秀离开的背影，眼眸中带了一丝深意。 “王上，大明已经在秘密护送粮草赶往玉霞关，这是探子最新的消息。” 楚旭接过信封，撕开，里面还带着一份简易的行进路线。 他们口中所谓的探子可不是普通的探子，而是在大明潜伏了数年的南疆细作，只听命于南疆王的命令。 云景帝在位时，没能将那些细作清除干净，以至于还有几个在长安城隐藏得极深。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2章 楚秀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无聊地那这个狗尾巴草把玩着，身后几个侍卫像是在防狼一样防着她，生怕她要闯进去，光明正大地去看卫衍大人洗澡。 “切。”楚秀白了他们一眼。 就算没他们拦着，再给她十个胆，她也不敢去偷看世子洗澡。 卫衍泡在冰冷的湖水里，神色漠然，露出的肌肤冷白，身上的血迹慢慢被清洗干净，但是眼中的暗红无论如何都再也恢复不成以前的纯黑色，眼角下的朱砂痣也像是被鲜血浸染透了一样，夺魄妖冶。 清晰干净，卫衍从湖水中慢慢走出来，心口位置诡异的蜘蛛印记也随之暴露了出来。 楚秀又等了一会儿，总算是把卫衍等出来了。 卫衍已经换上了崭新的黑衣，衣服上用银线勾勒着南疆毒草的图案，墨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珠，但是卫衍也没有理会，只是机械性地要回去楚旭身边。 “世子，你可还记得我？”楚秀拦在卫衍面前，脸上已经换上以前自己还在秦王府时，最常用的青儿的容貌。 但是可惜的是，卫衍并无任何反应，他脚步一转，想要绕过楚秀。 楚秀哪里会那么容易就放过他，容貌又一变，这一次她更大胆，直接换上了沈鸢的脸，还学着沈鸢的嗓音，喊道：“世子？” 楚秀满怀期待，希望卫衍能给一点反应。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卫衍这一次连眼都不抬地就离开了。 楚秀换下沈鸢的脸，颇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旁边的侍卫走过来提醒道：“公主，王上让您不要在军营里乱跑。” 现在楚秀一想到楚旭就烦，偏偏这侍卫还傻乎乎地撞了上来，楚秀抬脚就踹了过去，“滚！” 见此情景，其他人都心想着道，果然是王上是亲兄妹，一样暴躁。 但是暴躁的楚秀并未发现，快步离去的卫衍忽地停了下来，他微微偏了偏头，眼中一片空洞迷茫。 和记忆里的不一样…… 可是他又形容不上来记忆里的那个人，一切都很模糊，但是又好像很清晰。清晰到只要她站在自己面前，他就一定认得出来。 …… 赵显和沈鸢进沧州的时候，比计划里早了一天的时间。 城主宋成文已经恭候多时，见到沈鸢的时候，忙不迭地道：“老臣参见国师大人。” “像以前那样喊我世子妃便好。”沈鸢纠正道。 宋成文原本是顾忌着卫衍的事情，所以才不敢喊沈鸢世子妃，这下见沈鸢直白地点了出来，又重新喊了一遍。 赵显在一旁看得乐呵呵的，对宋成文道：“初次见面，在下赵显，宋城主看上去可比我家那个老头儿的身体硬朗精神多了。” 宋成文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应赵显调侃的话。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和人都准备好了吗？”沈鸢问道。 她早已先送了消息来沧州，让宋成文着手准备。 她这么多年积攒的财力都放在沧州，倒是方便了这次的行动。 “是，人和粮食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他们的后事我已经事先打理过了，世子妃大可对他们放心。”宋成文禀报道，“粮草只准备了五十车，其他车里都装得是糟糠。” 沈鸢点了点头，道：“把装有真粮草的车全部安排在前面就可以了，我们的人数也有限，要伪装成分批行进的假象。” 沈鸢不是要做别的，她要做的就是伪装成真正的运送粮草的队伍，而赵显一队则是换路行进。 沈鸢在赌楚旭已经摸清了大明押运粮草的路径，这一次一定会派人前来堵截，若是运气好点，沈鸢说不定能直接见到楚旭。 沈鸢并没有太多时间停留在沧州，她要比赵显先行一步。 在城主府稍作休整了一会儿，听府中的下人说，常木好像要从军了。 拼上自己的性命，常木只想谋得一个配得上宋知秋的位置罢了。 沈鸢心想着，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回沧州，一定给宋知秋和常木补上一份大婚贺礼。 “不听不听不听，谁要你去战场拼命啊，不许去！”宋知秋在院子里和常木耍着性子，一双美眸泪汪汪的，哭得常木心都要化了。 但是常木还是没有改变自己决定，宋知秋气得往他腿上踢了两脚，“臭木头！” “小姐！”常木从后面抱住她，小声安抚着。 沈鸢也没听墙角的习惯，悄悄离去。 出发在即，沈鸢甚至没有时间回一趟属于她和卫衍的家，但是离去的时候，路过了她建的茶楼，望君归。 几个月的经营下来，望君归已经不是最初开张时那么萧条了，如今门庭若市，站在外面能听到里面戏子无颜清脆婉转的唱腔。 明明是一副热闹的景象，但是沈鸢却一点都没有安全感，反而身为东家的她，竟然与这般热闹的望君归格格不入。 “世子妃要进去坐坐吗？还有些时间。”阿辙跟在沈鸢身旁，问道。 沈鸢摇了摇头，忽地想起她和卫衍的那个宅子还没挂牌，当时他们取了好多名字，但是没有一个满意的。 那时沈鸢说缘分未到。 “叫待君归吧。”沈鸢桃花眸微阖，轻声说道。 待君归，望君归，都像是在祈求着什么似的。 …… 夜幕还未完全笼罩下来，从沧州通往玉霞关的道路上就已经是厮杀声一片，残肢断臂，血流成河。 一切都如沈鸢预料的那般，沈鸢躲在阿辙身后冷静地观察着袭击过来的南疆人，并未找到楚旭的身影。 看来这一次她运气一般。 不过，沈鸢也认得出来为首的人是南疆五大部族的首领之一，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起码能借着他过去见到楚旭。 沈鸢打了个手势，其余人会意，后面的车上都装得是沾了油的棉，很快便大火连天的烧了起来。 趁着大火掩护，阿辙带着所有人撤离，他回头看了一眼沈鸢，沈鸢就站在大火前俨然不动。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3章 南疆军营，王帐内。 楚旭玩似的摆弄着面前的沙盘，现在秦王死守玉霞关，他想攻破玉霞关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不过他手下的那几个部族首领各个野心勃勃，也不肯撤退，楚旭也就随着他们了。 他对侵入大明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这次御驾亲征不过是为了看看卫衍炼成药人以后的实力罢了。 结果也没让他失望，就是不知道和萧南山比起来，到底谁更强一些。 楚旭没忘被他囚禁在玄真殿的萧南山，也一直让人盯着萧南山的一举一动，可惜的是，萧南山似乎在等什么一样，这么多天以来，没有任何异动。 “王上，末将觉得可以派一小队绕到玉霞关的侧面突袭……”下面几个将领还在为怎么攻下玉霞关而争得面红耳赤。 楚旭觉得烦了，阴冷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声音立刻就小了下去。 “朕亲自带兵，你们这些废物可以打道回家了。”楚旭也不关心下面的人什么脸色，手中的酒盏随意地往地上一扔，“都滚吧。” 那些将领敢怒不敢言，只能无声地退了下去。 卫衍就候在外面，没有楚旭的命令，他不会擅自离去。 卫衍药人的身份只有楚旭和楚秀知道，其他的南疆人见了他，都说他是叛国贼。 那几个将领在楚旭那里讨了不快，他们都不是真正忠于楚旭，不过是被楚旭武力镇压惯了，所以才不得不服。 此刻见到卫衍，一肚子的憋屈像是找到了个发泄口似的，“这不是大明的叛国贼吗？王上的一条狗，也配站在这里挡道？” 卫衍对周围极尽羞辱的话恍若未闻，低垂着眼眸，暖阳洒下，像是在他如画般精致的容颜上描摹了一轮淡金色的轮廓。 那几个围在卫衍身边的粗蛮将士都忍不住看痴了，南疆无论男女，都不缺貌美之人，但是像卫衍这般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将领有些忍不住，一边向卫衍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一边嗤笑着道：“我可算是明白王上为什么对你如此器重了，就凭这张脸，放在身边当个花瓶也不错。” 说完哈哈大笑了起来，目光里是对卫衍不加掩饰的欲望。 粗糙的手眼看就要碰到卫衍的脸了，正好路过的楚秀见到这一幕，大喝道：“都干什么呢！” 那将领被楚秀的声音吓得手一顿，而下一刻余光一暗，脖子猛地被一股极强的力道掐住。 所有人都惊住了，只见卫衍单手掐住人的脖子，那个将领下意识地想要抬手挣脱，但是卫衍比他更快一步。 “咔咔”一连串骨头碎裂的声音听得让人打了个寒颤，那人的手才抬起一半，就两眼一翻，断了气。 而自始至终，卫衍神色都未曾嫌弃一丝波澜，甚至在用力的时候，也显得轻而易举。 卫衍松了手，那人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睁大了眼睛，脸上还留着死前狰狞的表情。 “死……死了？” 浓烈的杀气像是开了闸口的水库一样，从卫衍身上倾泻而出，短剑出鞘，绯色的剑身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 楚秀跟在卫衍身边十几年，也见过卫衍控制不住杀心的疯魔样子，但是杀气浓烈到这种程度，楚秀从未见过。 楚秀忽地明白楚旭为什么非用卫衍不可了。 卫衍十四岁上战场，生了杀心，但是那时卫衍能自己控制住，保持理智，就相当于能给自己加上一层枷锁。 而楚旭则是将卫衍的枷锁打破，任由卫衍的本性释放。 卫衍天生神力不止，又拥有杀心，是命中注定的战场上的人形兵器，所以楚旭才会花那么大的功夫去把卫衍抢过来。 短剑挥下，眼看就要见血，楚秀最先反应过来，拔出腰间的软件挡了上去，救下一人，“还不快滚开！” 衣袂扬起，尘土肆虐，楚秀侧身，勉强躲过卫衍的一剑。 听到外面动静的楚旭走了出来，见着被卫衍追砍的楚秀，倒是乐了一声。 “楚旭，你别站在旁边看热闹，还不快救我！”楚秀连皇兄都不喊了，直接就叫了楚旭的名字，手中的剑被挑飞，直接往楚旭身后躲。 楚旭见楚秀这么快就怂了，嗤笑道：“出息。” 卫衍还想上前，楚旭命令道：“停下吧。” 卫衍动作一顿，收了剑，默默站在原地，杀气也慢慢淡了下去。 楚旭看到地上死了的手下，蹲下身，仅剩的一只手翻看了一眼他的尸体，笑着道：“死的还真惨。” 楚旭口中吹了一声哨，从地面缝隙里爬出虫蚁，纷纷向尸体涌来，撕咬着这人的血肉。 在场的人都白了脸色，强忍着胃中的翻涌站在原地。 楚旭起身，掸了掸衣袍上的尘土，看了一眼卫衍，对众人道：“谁还想上来试试？若是谁能打过他，朕就把这南疆王的位置让出来作为奖励。” 最坏的情况不过如此了。楚秀神色凝重地看着卫衍，想起楚旭和她说的那些话，她觉得自己该回南疆王宫一趟，去找萧南山。 …… 翌日清晨，军营号角声响起，大军整装待发，楚旭亲自带兵，决定一举攻下玉霞关，卫衍依旧随行。 楚秀本想易容，混在军队里，结果被楚旭当场抓获，被禁足在营地里，走到哪都有人跟着。 “我不跟着皇兄了，我要回宫，你们还拦着？”楚秀身边足足跟了六个人，连上个茅房都能一人守一角。 “公主息怒，王上吩咐了，他回来之前，公主哪也不许去。” 楚秀白了他们一眼，想要转身离开。 就在此时，军营大门被打开，一队人马从外面回来了，为首的是南疆部族首领之一的越臻。 楚秀不太喜欢和这人打交道，便拉了个人问了下情况。 “回公主的话，是越大人受王上之命去截大明军队的粮草，任务失败了，但是却抓了大明国师回来。” 大明国师？ 楚秀看到那队人马中，有一个被黑色斗篷包裹着的身影，因为宽大的兜帽遮掩了她的容貌，楚秀一时间还没认出她来，只是看体型判断是个女人。 大明什么时候封了国师？百镀一下“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54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54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5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55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6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56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7章 换了！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57章 换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8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58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59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59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0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60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1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6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2章 流水的flag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62章 流水的fg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3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63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4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64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5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65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6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66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7章 《今天也没当上世子妃》第367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68章 一小时后刷新么么哒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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