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罗生花语》 序幕 查理觉得罗有些不大对劲，因为他与这里总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大多时候，罗都喜欢在湖畔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四处晃悠，每次都是一副懒洋洋的表情，查理觉得他很欠揍，不过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忍住了。渐渐地，查理又觉得自己也不大对劲了，他有些莫名羡慕起了这个不管不顾的家伙。 查理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映入眼中的只有铺天盖地的，仿佛能将大海都填平的“人群”，他们远远看着是黑压压的一大片，在黑色中又夹着病态般的斑白，罗曾经说过这就是群发病的乌鸦聚在一起夺食。 这群乌鸦里三圈外三圈将罗生湖重重围住，湖心幽蓝色的湖水化作无数藤蔓紧紧缠绕住了一株花朵，与其说是缠绕，不如说是这些藤蔓将花朵高高举起，使得那花朵犹如虚幻，下接湖水，上通天光，介乎于真实与幻影之间。 查理深深叹了口气。发病的乌鸦？或许罗是对的，但如果所有人都有病，唯独你是健康的，那么他们就会认为你才是有病的那个，这时候最好的方法就是装病。 罗却从来不屑这么做，他打心眼里觉得围在湖边，傻等着一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的花是个愚蠢的行为，即使这样做也许能够复生。 或许你猜对了，没错，这是一群逝者的盛宴，所有的人早已死去，游荡的灵魂受到某个意志的召唤最终聚集在了一起，没人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消散，他们想赌上最后一次。 查理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罗已经飘到了他的身后，对着他的肩膀虚拍了几下，漫不经心地问道：“查理，罗生花我已经看过了了，没什么意思，打算离开这里，你跟我一起吗？” 查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艰难地扭过头，脱口而出：“你疯了了吗？为什么不试试？”看着罗惊讶的目光，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他用尽量缓和的语气试探道：“你不想复生吗？我知道虽然机会不大，但是......” “与这无关”，罗挥手打断了他。 “那，那......” “查理，你听着，我们已经死了，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我们的身体早已化作飞灰，那时候我活着的意义就已经结束了。查理，我们的存在渐渐被时间抹去，少了我们，他们的世界依旧可以运转，这时候我重生了，我将作为什么存在？哪里可以允我容身？我，还会是我吗？”罗用极其平静的语气说着了这些话，好像真的已经不在意了。“成为灵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散，最后的时间里我想好好地四处再看看。” 查理仍然难以接受，但他不知道怎么反驳罗的论调，作为什么存在？管他呢，只要活下去不就可以了吗？他低下了头，声音有些哽咽“罗，对不起，我有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罗笑了，即使在灵魂的脸上，笑起来只会显得狰狞，他依旧很开心。“没关系，查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算起来我很久没交到朋友了，你算一个，我就不说什么以后再见了，希望你的上帝可以保佑你。” 罗还是渐渐远去，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灵魂悄悄离开了，只是在查理的眼中，他的身影越来越淡，乃至于查理以为他就要消散了，他几次想要追上去，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也许的确不会再见了。 查理失落了很久，好在很快他又重新打起了精神。好吧，全世界的乌鸦们，罗已经走了，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谁可以继续留在这世上，他迈步朝着湖边靠近…… 深邃的罗生花，无声无息地绽开了第一片花瓣。 第一章 罗（一） 灵魂永远也不会感到疲惫，没有什么比这更让罗感到幸运了，凭此他已经在大海上毫不停留地飘荡了很久很久，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他那没有实质的身体，即使是最深邃最宽广的大海。 但他始终没有找到陆地，海里除了奇奇怪怪的鱼类跟海藻什么都没有，大多还不是很友好，这让他感到厌倦，他想尽快找到有人的地方。 罗生湖本就坐落在海上的一座小岛上，这座小岛躲藏在一片海上迷雾之中，它的四周布满了岩石和暗礁，对于任何船只来说都是宛如地狱般的地方。更恐怖的是，罗还曾经还亲耳听到海底传来的巨大嘶吼声。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画面：那一瞬间，千百万吨海水开始下陷，形成了一个告诉旋转的巨大漩涡，这漩涡比整个岛屿都要大无数倍，深不见底，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任何东西被卷进去都再也别想出来。那恐怖的嘶吼声甚至让灵魂都感到了深深的颤栗。 这回罗的运气显然不错，没有再度经历这莫名的恐怖，离开罗生湖第三天夜晚，他终于远远瞥见了一抹灯火。隔得远远的那灯火依旧明亮，罗惊喜地大叫一声，加速朝向那个方向飘去。 距离越来越近了，罗才发现那并不是自己以为的一团火焰，而是整座城市在发光。明明是夜里却比白天还要通亮。 这里全都是人，是的，全都是人，罗敢打赌就算自己上辈子都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 不管那条街道，几乎都能看到三五成群的穿着华丽服饰的女人手挽着手从这个铺子逛到那个铺子，嘴里喳喳喳的说个不停，大大小小的物件拎在手上看着都嫌累；男人围坐在火堆一旁，火堆上架满了烤肉，满脸胡子的邋遢大汉撕扯着烤羊腿，用最恶毒的语言在咒骂什么，肥胖酒店老板肆无忌惮的大笑，像是听着笑话，客人熙熙攘攘，一点小摩擦时不时就会大打出手，散大号啤酒桶摆的到处都是，赤裸上身的客人用酒杯砰砰砰敲击桌面，这是催人上酒了。 呵，真是热闹啊！ 最让罗在意的是，无论哪条街上，所有的小孩手里都提着一盏小灯笼，不管是这里的房子上，或者店铺里到处散乱地挂着这种灯笼，那应该是羊皮做成的，在木棒一头缠上红丝线，丝线另一端穿过了羊皮灯，灯里面陈放着某种特殊的油脂，使得它的火光很亮，他远远看到的光就是由这种羊皮灯散发出来的。 “你是……幽灵大叔？”一个弱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罗的思索，他扭过头，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正用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她的手里也提着一盏羊皮灯。 罗有一种灵魂被凝视的感觉，下一刻他的脸上变成了震惊，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只是个人类，而自己是灵魂。“大叔?”小女孩卖力地踮起脚尖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你在叫我？你能看见我？”罗难以想象眼前的这一幕，这是多么荒谬，她为什么可以看到我。 “大叔不会真的相信幽灵吧，不过这件衣服真是太棒了，大叔大叔，你能告诉我这是哪儿买的吗？” 第二章 罗（二） 女孩自顾自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罗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听的意思。此时他思考的是另一件事。街道喧嚣，人流不息，他飘了上去，在这人流中肆意穿行，谁也无法阻拦，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多出了一只无声无息的幽灵。 “你突然跑什么啊大叔？不愿意说也不用跑啊。”女孩两手叉腰，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罗用手指指指自己，女孩莫名地点点头。他还是不信这个邪，于是伸出一只手点慢慢朝着女孩头上落去，最后他的手稳稳停在了那里，他的确触碰到这个女孩，凭借灵魂之身。 “你有发现我跟别人不大一样？”罗很好奇。 “当然不一样，你扮的幽灵看上去就像真，不过这到底怎么弄的，居然还有一种透明的感觉，真的，太逼真了，如果你参加魂归节肯定会万众瞩目的。不过魂归节明明还有几天，你这么快就......” “你有没有想过，我真的是幽灵，或者说，一个还没有散去的灵魂。”罗突兀地打断了女孩。 他有两种猜测，第一种是这座城市此前从未有过灵魂，所以女孩第一次看到灵魂才会显得很吃惊，但这不大可能，因为一座城市这么多人不可能从来没有人死去，第二种就是女孩只能看到自己，但这也没有道理，自己跟其它灵魂比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大家都是一团面糊你怎么只看到我。 最要命的是，罗细细打量了这个女孩，只有十小几岁的样子，黑发扎成了一缕缕可爱的小辫子，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白色布料配黑线缝边的修女服，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你到底怎么看到我的，就凭眼睛比我大？ “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是幽灵？”没想到女孩一点也不害怕，反而更起劲了。 “你看我的脚都没有落地。”罗一边赞叹女孩心真大，一边证明自己。 “嗯，嗯，还有呢?”女孩点头，但还是不相信。 “你看，除了你，谁也看不到我，更碰不到我。”罗再次用路人做了个示范，虽说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证明的，变成灵魂也不算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女孩的眼睛越发亮了起来，开始接受了这个事实，罗感觉自己像个傻子，难道变成灵魂后太久不动脑子已经生锈了？ 罗从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点害怕的样子，正常人早该跑了好不好，可她却仰起了头，恳求道：“那么幽灵大叔，你看，只有我能看见你，这么有缘，你以后带我出去好不好？我就跟着你混，咱两合作肯定天下无敌啊。” 天下无敌先不论，罗姑且问了一下“你指的出去是？” “就是出去咯，外面，离开夜海，到整个世界。” “嗯，很有志气，再见。”罗挥挥手转身就走，但他却没能没走的了，他的胳膊被什么死死拉住了，罗很不适应这种接触到实体的感觉，“那你有别的同伴能介绍几个给我吗?”小女孩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嘴里喊着“你们好啊。” “没有了，我猜现在除我以外的所有的灵魂，都聚集在同一个地方，准备争夺大餐呢。”罗说。 “那不就得了，你看你就一个人，也没别的人能看到你，跟你说说话，多可怜啊，你就带上我，保证不会拖后腿，我还会唱歌，能给你解解闷。”小女孩仍是倔强的死死拉着罗的胳膊，一点没有要松下来的意思。 罗自认为还没有可怜到要一个小丫头来同情，但不知为什么，或许是被某句话触碰了，他说：“你之前提到那个什么节......” “魂归节”，小女孩立即提醒道，心想这事儿有转机，“那天大家都会扮成各种各样的鬼怪，然后蹿到街上，所有的食物和酒水全是免费的，那是我们最大的庆典。” 想象着这个群魔乱舞的画面，罗不禁一阵寒颤，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节日，这座城市本身就很诡异，混乱不堪却异常繁华的街道，挂满遍地的羊皮灯，以及，能看见灵魂的女孩...... “好，魂归节，我就在这里呆几天，魂归节之后我就离开了。”罗说。 “不许骗小孩哦。”听得出小女孩有些失望，但罗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带她出去的，或许这只是她一时兴起，过几天就不提了。况且他区区一个灵魂，无法对现实造成任何干涉，随时可能会消失，带上她就等于让她独自承担外界所有的危险。 “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作为朋友，你能带我飞一下吗？”小女孩试着问道。 “这......”原来是这个打算啊，罗郁闷地想，不过看着也不重，于是干脆同意了，“小菜一碟，不过事先说好，摔下来可不关我事。” 女孩跃跃欲试，主动举起胳膊，罗于是飘了起来，拉住她的手，发力......毫无动静，小女孩只觉得自己轻了点。 罗本来就是一团黑白色的脸更是满脸黑线，难怪刚刚被女孩拉住胳膊就跑不了了，自己力气已经变的这么小了吗?其实一般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关系，哪个灵魂是靠力气吃饭的？但海口已经夸下了，于是他再度发力，吃奶的力气憋了出来，女孩的脚跟终于开始离地，她欢呼了起来，很快脚尖也离地了，罗有些得意，带着女孩一直升高了数米，四处逛圈，途中遇到些酒鬼，他们拼先是命揉眼睛，然后见了鬼似的跑掉。 “真的飞起来了，大叔你厉害啊。”小女孩一路都开心地大喊大叫，罗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她，只是觉得很累，原来灵魂也会有感到累的一天。 谁让他遇见了个比幽灵还奇怪的存在。 不知飞了多久，女孩落地了，立刻就给了罗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过去的记忆中，只有那一座无比庄严的大教堂，无数人站在一起祷告，高贵的大主教站在最高处，他的法杖泛着冷冽的青光，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感到自由。 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他试图转移话题：“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真理，不知道谁给起的怪名字，还不如叫歪理好呢，大叔叫什么？” “罗，好像也有点怪，还有就是，别叫我大叔了，我记得我好像没那么大。” 第三章 小丑（一） “城市名为夜海，夜海里的人一半极端繁荣富有，另一半的人却极其贫困，每天依靠乞食而活，然而就是城市繁荣的一面就能死死地的遮住贫困的另一面，制造出一种人人幸福的假象。就像这昼夜不熄的火光，它能把夜晚照地比白天还亮。”真理一边拉着罗跑，一边讲着以前的一些有趣的说法，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些都是主教说的，” 罗一边喘着大气，想着这孩子怎么净记住了些无聊的东西，顺口就问：“那你有没有问你们主教他是算是富有的还是贫困的？” “当然问了，但他说他两边都不是。”真理回答。 “这不就是骗你是小孩的吗？”罗继续喘着大气。他渐渐确认了一件事，一件极其不妙的事，一旦他接触到真理，他就会变得像个普通人类一样，不，或许还不如普通人类，顶多算个病号，因为他稍微活动下就很容易感到疲惫。 他建议真理放开自己，并诚恳表示他一定会跟上的，然而真理坚决不同意：“我一松手你就飞远了怎么办，我可不会飞，追不上你咯。” 即使罗赌誓自己不会干这种骗小女孩的缺德事，真理始终无动于衷。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从刚刚起就一直在跑，这么着急吗？”罗忍不住还是问了。 “本来不急的，可是刚刚让你带着飞了几圈，现在就有些急了，马戏团表演就要开始了，我偷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个来着，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她瞟了眼罗。 “马戏团？那有什么意思啊，来来回回就是走钢丝，钻火圈，钻火圈，走钢丝，求求你了别跑了，我感觉不行了。”罗有一种要呕吐的感觉，偏偏他什么都不可能呕出来。 “好啦，罗老人家，我们已经到了。”话音刚落，疾驰中的真理忽然两脚同时踩地，脚尖在地面上滑行了半米开外，一个灵活的甩尾转进了另一条街道，颇有些高手风范，只是罗就显得有些狼狈了。 接着出现在眼前的一幕让他俩同时愣住了，因为接连出现在他眼前的可不是个什么小马戏团，那是个巨大的圆形广场，广场上铺满了镌刻这淡青色繁复条纹的大理石砖，有四条宽广的大道与这个广场相通，看起来平日里应该是个类似交通枢纽的地方，然而，它现在被整个包下来了，连同广场的中心喷泉，全部被笼罩在一座古朴的暗黄色帐篷之中，这里面就是表演马戏的地方了。 “我仁慈的上帝啊，怎么会这么大？”真理最终念念有词。 罗被抛飞的时候注意到，每条街道口都有数名身穿钢铁盔甲，戴着皮质手套的士兵把守，他们腰间统一佩戴着银色的利刃，腰杆笔挺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里又持一杆长枪，锋芒毕露。 真理说，他们应该都是骑士。但骑士来这里干做什么，在大街上站岗可不是他们应有的使命，不管在什么地方，骑士都应该是最强大的力量，他们应该在某个训练场，接受最严格的死亡训练，随时做好保卫城都或是踏破敌人大门的准备。 他们是在负责保卫这里的安全吗？或者说，保卫某些人的安全？ 罗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一场马戏表演也能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感觉真理的愿望可能不大靠谱，“你就这样直接进去不要紧吗，不要门票或者证明什么的？不如就我一个进去看，你在外面听听声音，然后出来告诉你里面都表演了什么，你再结合声音靠脑子把画面想象出来，理论上效果跟你本人到场没什么区别的。”罗提议。 真理翻了翻白眼，“谁都可以进的大叔。”不理会继续出些无聊主意的罗，她拉着罗走近，随手掀开了一道门帘，猫一样纵身钻了进去，两旁的骑士视若无睹。 在外面无法看清帐篷的全貌，进去了以后罗才发现帐篷的内部空间比他想的要大多了，显然真理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她用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这个或许可以轻松容纳万人超巨型的场地。即使帐篷四面挂满了羊皮灯，这么大的空间难免还是显得有些阴暗，于是里面那座方形高台就格外显眼，除了大量的羊皮灯把高台团团围住，上面还撒满了各色闪闪发光的水晶，还有些不明意义的纸牌，帽子，铅笔......就那样随意地摆放着。 场地很奇怪，这里的观众更奇怪，“罗，你发现没有”，真理指着那边看台，“你看，主教没有骗小孩。” 罗顺着她的手指看了过去，的确，那看台几乎坐满了人，而且什么样的人都有，衣着华丽的有，衣衫褴褛的也有，大腹便便的有，干瘪枯瘦的也有，罗飞近了，看到他们的表情，或慵懒，或喜悦，或悲伤，或呆滞。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整座城市好像都不大对劲，处处给人一种不协调，或者说是诡异的感觉，无论是挂了满城的羊皮灯，亦或是主教，眼前的盛大马戏节目，刚刚门口的骑士，一半富有一半贫困的居民。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想到了查理，那个最终选择了留下的灵魂，他应该还围在湖边等待那株花开放吧，但愿他能抢到。一幕幕画面在他的意识中闪过，令他有些刺痛，直到一个影子将他拉回了现实。 “真理？”罗自言自语。 巨大的声响把所有人的视线拉倒了高台上，浓密的烟雾升腾而起，当雾气渐渐淡去，高台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大红鼻子的小丑，他的脸上全部抹成了白色，眼角画着星星和泪痣，帽子张扬的向外凸起四个尖角，嘴巴和小丑服仍旧是大红色的，小丑服上面绘满了古怪图案，像是小动物他弯腰找了找，捡起了一副卡牌，没有看到他的手在动，纸牌却在两手之间像无数优雅的蝴蝶翩翩起舞。 他向着四面各鞠一躬，马戏团表演开始了。 第四章 小丑（二） 第四章小丑（二） 罗现在不得不收回他此前轻率的发言了，马戏团的表演原来可以不只是踩钢丝，跳火圈，逗逗小动物那些老套的节目，至少这一场马戏表演绝不是那样的。 看看真理就可以明白了，她的目光像是被磁铁吸住，已经完全无法从小丑身上移开了。就在半分钟前，他意义不明地向空中抛了三只土豆，但是直到现在，那三只土豆还没有落地。然后小丑接连不断地从手中飞出纸牌，或许是速度太快的原因，罗几乎看不到他的手在动，每一张牌都如刀一样锋利，精准地削去一片土豆皮，再滑溜地打个弯儿回到小丑手中，简直难以想象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一双灵巧的手，同时，这灵巧的手上还能爆发出巨大的力量，能让纸牌轻易切割土豆。 约莫又过了两分钟，土豆不仅削地一点皮都不剩，甚至整个变了型，从三只凹凸不平的丑家伙变成了圆滚滚的小球，全场观众都在喝彩，欢呼，小丑的嘴咧开了巨大的笑容，他深鞠一躬，随后把手中的所有的纸牌抛撒出去，两只手一齐探出，他甚至没有抬起身，就稳稳夹住了两张牌，双臂后甩，随着两道华美的弧线交错地闪过，三只土豆被切割为六瓣落了下来，小丑起身接回两张牌，向四面展示，那是两张小丑牌！ “哇啊啊啊，罗，你看你看，是不是很厉害”真理大喊大叫，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仿佛她也是个飞牌的大高手，一瞬间就可以斩无数敌人与手下。他激动地难以附加，但在全场的欢呼呐喊声中又不算什么。 罗不以为然，他心想：这样的表演无论在哪里都可以作为压轴节目了，第一个就拿出来，后面还表演什么呢。 然而这场表演实在对得起它庞大的规模，纸屑纷飞，魔术师一个响指让全场燃气了火焰；丝线交错，木偶师的几个木偶神态百出；舞者与乐队将气氛推到了最高，驯兽也不可避免地登场，然而他驯养的动物却不是一般驯兽师所喜爱的什么么猛兽，而是一只罗从未听闻，更未曾见过的猛兽，他有狮子一样的头部，体型至少有狮子的三倍，它的獠牙和利爪尖利无比，嘴角一直挂着口水，茂密的棕色毛发也也遮盖不住全身的凶煞之气，罗猜测一旦发怒，它可以轻易撕裂一颗大树，居然会有人能驯服这种怪物。 罗看着台上能力莫测的表演者们，隐隐感到些不安，觉得笼罩在一股神秘色彩之中，让人透不过起来。 表演结束了，他们接连散场，唯有小丑独自还留在台上，他把头仰到身后，狂笑了起来，那笑声的极为癫狂、放肆，以至于那顶滑稽的四角小丑帽也随着他的身体剧烈颤抖了起来。“亲爱的朋友们，由衷地欢迎你们”，他的声音粗糙而低沉，停顿了一下他，他缓缓站直了身，打理了一下那小丑独有的彩色领口，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分，像要宣布一件惊天大秘密那样郑重其事的地对着所有人继续说：“参加我们的盛典。”表演者所在的高台搭建在中央，同时也在所有人下方，他此时却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真理好奇地看着他，罗也冷冷地注视着这个人，整个马戏表演中，表演者们没有人说过一句话，好像是刻意为之的，本以为会一直保持到最后，结果小丑终于第一个开口了。 他似乎极为兴奋，拉过一把木椅子，又拉过一把，第三把，随意搭建在一起，爬了上去，他终于站的比所有人都高了。“为了表达对各位的感谢，我们特意为各位准备了一场小小的游戏，请各位，随意参加。” 只听全场一声清脆的响指，第一盏羊皮灯就熄灭了，接着所有的灯次第熄灭，熄灭的顺序呈现为一个圆形，向着中央接近。整个帐篷暗了下来，直至最后小丑的身影一点一点湮没在完全黑暗之中，从天而降无数的铁棍扎满了帐篷一圈，深深刺入大地，形成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牢笼。 不知怎么，像是埋了炸药随时会引爆似的，看台上一瞬间暴动了起来，他们死死抓着铁棍，“搞什么，混蛋，你们在搞什么。”旁边传来凄厉地尖叫声“护卫，护卫。”骑士们也反映过来了，接着便是齐刷刷利刃出鞘的声音，一次次斩击在铁牢上。“谁也不许进来，谁也不准靠近我。”又有人被这声音刺激到了，封魔一般咆哮着。 罗第一时间就回到了真理身边，拉住了她的手。灵魂即使在最深的黑暗中也可以看清，他发现小丫头面对突如其来的黑暗倒是显得极为镇定。“他们怎么了？”真理问。何至于此，发生了什么，不过是灯灭了而已，真理揉着脑袋，怎么也想不通发生了什么。 “别问我，我也是刚来这鬼地方没多久。”罗回答。 黑暗中又传来了小丑癫狂的笑声：“害怕吗？恐惧吗？哦，你们看看自己多么可悲啊，你们的神明可会来救你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抱歉，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们这样，让我感到了无上的喜悦。晚安，亲爱的诸位，但愿你们永远记得我的游戏。” 场面极度的混乱，场内扭打了起来，谁也不信任谁，他们无止息地撕扯，咒骂，真理不知不觉紧紧抱住了罗，“别担心，我都看的见。”罗安慰她。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骑士们扯开了帐篷，并用铁剑砍出了一道缺口。当光线在次照入其中，混乱的人群终于安定了下来。 “必须杀了他们，下贱的奴隶竟敢如此对我我。”“不错，况且他对神明并无丝毫敬意，要将他们绑在十字架上焚烧。”权贵们轻易地开始了自己的宣判。 这时一个女孩从人群站了出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件华丽的浅红色公主长裙，层层叠叠的裙摆犹如百花盛开。女孩有一张极其精致的脸蛋，像是雕刻出来的瓷娃娃，每一件首饰无不是极为贵重的珍品，但她一头金色的长发却显得有些散乱，显然也受到刚刚那张骚动的影响。 “你们，现在难道不该把眼前的事处理了吗？”，她举起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另外一边。 第五章 海煞骑士 夜海城有一恶霸，私下收容大量盗贼流寇和亡命之徒，多年以来一直对他们加以严酷的训练，逐渐组成了一支颇有规模的重军——海煞，恶霸手下掌握着夜海几乎所有的码头以及行船，可谓富可敌国，于是他把这只军队武装地比主教守卫军更加强大。他叫奥斯·兰斯特，是臭名昭著海船总督，偏偏喜好以商人自居，但人们背地里更喜欢称呼他为海盗头子。 多年以来奥斯凭靠着强大的水上实力横行劫掠，对内他更是视人命如草芥，他养有一异域狼犬，名为獠牙，体型大如虎豹。稍有触犯奥斯的人就会被他扔进一个巨大的封闭铁笼中，并不限制他的手脚，铁笼的钥匙用一根细线挂在笼子上方，这时候奥斯会把獠牙放进去，一边痛饮美酒享用大餐，一边看着贱民疯狂的逃窜，最后被啃噬成一堆骨头。这是他最大的兴趣之一。如果笼子里的人死的太快，将会引起他的勃然大怒，他会继续抓来那人的家人。鲜有人能从笼子里活着出去。 奥斯之名在夜海可止小儿啼哭，一般人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绝不敢与之产生任何交集，高位者即使为了维持表面形象，也断不会与他结交，他就如同夜海的一颗毒瘤，遭人烟雾却无法除去。就是这样一个残暴凶狠的男人，却唯独对他的女儿疼爱到了极点，那个名为安妮·杰斯特的女孩。 “你们，现在难道不该把眼前的事处理了吗？”，安妮淡淡的说，她的语气中带着命令的意思，神色淡漠，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女孩该有的样子。 “我？你在指我？”真理迷迷糊糊地问，从头至尾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安妮把她当成了空气，并不理会他。然而旁边一些人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再去管什么小丑了，把目光转向了另外一些人身上。周围突然静了下来，没人有所行动， 真理心中生起了不好的预感，她的预感向来都特别准确，要有什么事发生了。 “没有人动手吗，果然跟我父亲说的一样，就是一群胆小如鼠的家伙，既然你们有所顾忌，那就我来吧。”她打了个哈欠，扭头跨过了缺口，临走前她拍了两下手。四名铁甲骑士跟在她的身后，同她一起消失在街道尽头。 她刚刚离去，四面八方顿时又涌入了无数骑士，但和之前不同的是，他们的面盔并不是钢铁制成，而是一根根森冷的骨头，这种海兽的骨头比钢铁更为坚硬。站在骑士最前方的一个人更是极为显眼，他是如此的高大，乃至于会错把他看成一座移动的钢铁堡垒，他挥舞着一把漆黑的巨大到可以拦腰斩断一匹战马的大剑，剑刃粗糙，其上绘着一条写意的巨龙，巨龙两翼如枯叶。 剑名为龙牙，一下就将无数铁棍连根削去，巨大的风啸激起铺天尘土，钢铁尖锐的凄鸣刺痛耳鼓，罗替真理捂住了耳朵，因为是灵魂的，他自己不是很在意，真理却未必受得了。 “是海煞，是海煞。”有人被吓得瘫倒了下去。 “为什么，海煞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不应该在海上吗？”除了恐惧，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 他们曾经听闻或切身感受过奥斯的凶残，却绝对不可能认识他的宝贝女儿，安妮。安妮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会有海煞紧跟其后。 海煞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杀人，为什么要杀人，自然是为了灭口，对于这些权贵们畏惧黑暗这件事，即使没有人关注到这件事，为了以防后患，屠杀依旧会进行，就算海煞不动手，被安妮提醒的权贵们也会选择悄无声息地杀光他们，没有人能活着走回家。 现在海煞出动了，权贵们自觉地退到了一边，他们自然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对于有人为他们背起黑锅乐见其成。 于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就此展开，为首的堡垒骑士自砍出那一剑后就不在有所行动了，面罩后那双冰冷的眼眸漠视手无寸铁的贱民，如同看待蝼蚁。 海煞摧枯拉朽般地冲刺，第一抹血花溅了出来，数千的生命如同被割草一样迅速倒下，罗看见了他们的灵魂，在死去的那一刻从肉身中脱离，让他意想不到的是，任何一个灵魂仅仅存在了数秒就会直接散去，无一幸存。 “他们，罗，告诉我，那是，那是什么？”真理面色惨白，她被吓惨了，显然她也看到了那些东西，真理果然是不一样的，她可以直视灵魂。 “没错，他们是我的同类，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时间在意这些了。”罗用尽全身的力量把真理往后一拉，真理踉跄往后退了一步，一把剑斩在她原来所站着的地方，如果罗晚了一秒，这把剑就会落在真理的头上，结束她的生命。 “站起来，快跑。”罗吼道，不知何时，这里早已变成了血泊，到处都是尸体，遍体鳞伤的人哀嚎着，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简直是地狱。 真理的眼泪无声无息流了下来：“住手，你们都住手。” 怎么会有人理睬她呢，失手的骑士只是略微感到惊讶，没有多想，迅速追上去准备补上第二剑，罗飘在半空，他一直拉着真理的手，但他现存的力量不足以带动真理飞起来了，但好在可以让她快上不少，而且罗专挑骑士发出斩击时猛然爆发带着真理偏离轨迹，真理死多次里逃生。 但这样坚持不了多久的，人都杀得差不多了，血色炼狱中的恶魔们逐渐聚集了起来，他们选择了包围这个狡猾的猎物，已经无路可退了，她被逼到了角落。 “真理，别放弃，相信我，我会带你跑掉的。”罗依旧鼓励她。他死死抓住真理，他对自己怒吼，飞啊，飞起来啊，你不是天天都在飞吗，怎么现在一个小女孩都带不动了。 “罗，没关系，我不怪你，我们不是还可以见面嘛”，她轻声说。 到最后了还在安慰自己吗？不，别傻了，你亲眼看到了，这该死的地方根本连灵魂都留不住。 几把悉数利刃落下，宛如死神挥舞着镰刀。 第六章 海船总督（一） 无尽的大海上，天色低沉黯淡，最后一抹霞光刺破了浓雾倾泻下来，把海浪染成了淡紫色，海上一片寂静，游鱼无声无息，寥寥几只海鸥不时低鸣。 一艘巨型舰船破开海浪平稳前行，它的三面风帆高高挂起，最大的一面上绘着骷髅头，无数小型舰船紧跟其后。 每一只舰船正前方，都用青铜浇筑出了一个恐怖的图案，那是海域中最为可怕的海兽之一，煞，它们全身都是由黑色的藤蔓的缠绕形成的，藤蔓拥有有自我的意识，能够独立行动。煞黑色的眼珠永远躲藏在藤蔓之后，同时它们还有最坚硬的牙齿，咬合力巨大，能一口咬断夹板，它们酷似人形并且神出鬼没，喜好群居。 如果说在深海之中遇见煞还有极其渺茫的机会可以逃脱，那么遇见这支以煞作为标志的舰队，就是必死无疑了，因为它的主人叫奥斯·兰斯特。 这个绰号海船总督，背地里又被称作海盗头子的男人，神色冷漠地站在船头，手搭在栏杆上，俯看着海面。常年的海上活动不可避免地对他造成了影响，使他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上面爬满了皱纹和细密的伤痕。他的脸棱角分明，鼻梁挺拔，眼神冰冷，锋利如刀，令人胆寒，少有人敢与之直视。 奥斯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一片，他没有那个闲工夫打理这些。他并未全副武装，除了手臂上的护腕，全部装备只是别在腰间的一把段匕首和长剑。 一名身着皮甲的手下慢跑到他的身边，低声的说：“大人，已经找到目标了，位于我们正前方不足一海里，很快便可追上，一共有五艘船，他们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追踪。” “嗯”，他微微颔首，忽然他猛地抬起头，双手抓在手下两边肩膀上，“分三路包抄，一个也别放炮” “是。”手下一动不敢动，直待奥斯松开双手，他才立即退下传递命令。没过多久，十几艘有舰船偏离了原本的航道，从左右两侧分开出发。 “呵，主教，你的大礼，我这就收下了。”他扬起了披风，大吼：“全速。” 前方五艘货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他们也难以想象有人胆敢来攻击自己，因为他们的旗帜上绘有主教的十字标志。攻击他们，等同于对主教的挑衅，更是对整个整个夜海赤裸裸的宣战。 此前不曾有过这种事，即便是那个号称海船总督的恶霸也不曾敢动过手，即便有主教威慑，这五艘船上还是派了主教守卫军亲自押送，他们全部都由骑士组成，更有主教座下七大圣殿骑士排行第三的瀚海骑士坐镇。如此庞大的规格，只因为船上要保护的不是一般的东西，而是一批特殊的战略物资。 “阁下，发现后方有大量舰船追来。”一名骑士向瀚海骑士报告。 “全员戒备，保持船速。”瀚海骑士极其冷静，他转过身向追击者喊话：“这里是主教直属，奉劝你们赶紧退下，否则杀无赦。” 没有人回答他，唯有一根流矢刺破风浪，声势浩荡地从天而降，瀚海骑士心中感到一寒，极为敏锐的拔剑，一个上挑将流矢斩为两段，这一箭力量极大，瀚海骑士连着被震退半步。 奥斯把大弓递回给一旁的手下，呵呵笑了起来：“张口便是杀无赦，知道的，是我们仁慈的主教下属骑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海盗头子放出来的狗呢。” 瀚海骑士这才看清来者，瞳孔猛地一缩，“奥斯，你当真想跟主教撕破脸皮吗？主教纵容你这恶魔这么久，并非收拾不了你，主教仁厚，只是不想看到无辜的民众被牵连其中，无谓地伤亡罢了。” 奥斯一听笑地更开心了：“好，好一个仁厚的主教。”接着他脸色一凛：“别人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这回运回去的是什么吗？好一个不要撕破脸皮，可想要动手的不正是你们主教，不准备估计战火伤及无辜了吗？你的表情怎么变地这么奇怪，怎么难道我说对了吗，这可都是我瞎猜的。” “放肆，不得对主教无理，现在退下，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瀚海骑士抱着渺茫的希望。 这希望在下一秒这希望就被打破了：“该退下的是你们，放弃抵抗退到一边，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自然不会有人退让，海煞强行登入夹板，顿时刀光剑影，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一对一杀起来难分敌手，但海煞的人数却远远高出主教守卫军，很快情况就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副官，副官。”瀚海骑士一剑震退数人，他嘶吼着：“你带人冲出去，我来殿后，务必把物资送出去，能送多少是多少。” “阁下，我不走！”那名副官回答地很迅速。 “混账，这是命令。”他不容分说拎住副官，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甩，竟将他直接甩到了另外一艘船上，远离了斗争中心地带。“带着物资滚，这是命令。”瀚海骑士再次被人海淹没。 灵魂不断地产生，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又飞速消逝。副官这回选择了服从命令，可是已经晚了，无数战舰突然从四面出现，把所有的路线封锁了起来，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奥斯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场困兽之斗，瀚海骑士绝非一般猛兽，每一剑下去都精准地划在敌人咽喉之处，一击毙命，皮甲很难保护到那里。 在瀚海骑士死去之前，他不会丝毫松懈。“大人，由我去会会他吧”，一个极为瘦小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奥斯身侧，主动请战。奥斯头也不回：“你的哥哥还差不多，你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已经把你哥哥派出去保护安妮了。” “大人，那个人很强，这样耗下去，即使能杀了他，我们也会损伤很多战力，请让属下一战。”小个子高喊着，拜倒在夹板上。 奥斯愣了一下，转身亲手把他扶了起来：“我一直都坚信，你和你哥哥都是我最忠诚的战士，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为我血战沙场，但不是现在，我已经决定，领教一下这瀚海潮生剑了。” 小个子犹如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当即再拜：“大人威武，天下无双。” 剑名魂魄，出鞘之时，海波翻涌，天地无光。 第七章 海船总督（二） 厚厚的乌云盖过了天空，海上的天气向来变幻莫测，上一刻尚且还算晴朗，转瞬间暴雨忽至，狂风怒号，所有的船只在翻涌的海浪中左右摇摆。 天空黯淡下来，惊雷闪烁，躁动不安的大海呈现出了淡墨的颜色，携之而来的是一股惊人的压迫感。 风雨之中，最后一名主教守卫终于倒下了，同时他也带走了一名海煞骑士，炽热的鲜血刚刚从伤口处溢出就迅速冷却，然后被暴雨冲淡。但雨水再大，仍旧难掩满船的血腥味。 甲板上尸体遍野，无数长剑林立，森冷的寒光令人不住颤抖，此时只剩下瀚海骑士一人与数十名海煞骑士对峙，四面八方皆是海煞骑士，他已经无路可逃，海煞骑士们只等奥斯一声令下，他们将发起最后的冲锋，将他彻底撕碎。 可是命令迟迟未下，两边就在雨中僵持着，谁也不敢贸然先动。“阁下不愧是第三骑士，这么一回儿，你一人一剑连斩了我三十七名英勇战士，可恨，但令人佩服，放心，我可都替阁下数的好好的呢，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奥斯猛地一蹬夹板，整个人弹跃出去，他在空中翻转一圈，接着稳稳地落在了瀚海骑士面前，剑指他的眉心。 “所以，我亲自来领教阁下瀚海潮生剑。”奥斯挥剑突刺，魂魄剑划破了重重雨幕。 猛烈的剑势席卷而来，瀚海骑士一瞬间就判断出奥斯绝不简单，不仅是他的军队，他本人的实力也极为强大。 他选择了侧身闪躲，剑锋险之又险地从他的脸颊划过，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极为细小的划痕，瀚海骑士脸色不变，趁着奥斯一剑不中难以及时回防，呈半跪姿势，手腕一抖，长剑倒转，剑锋由外指内，平稳而迅捷地向奥斯刺去，这一剑将会把奥斯连同自己一起刺穿，用自己重伤来杀死奥斯，对他而言极为划算，他已经做好觉悟。但预计的疼痛并未到来，只听“叮”地一声，剑刃居然被奥斯用手臂挡住了，剑再也下不去分毫，这时他才注意到奥斯的两只青铜护臂。 这一击不成，瀚海骑士迅速拉开距离，重新调整剑势。“怎么，不让我见识一下吗，第三骑士莫非只会搞一些小把戏？”奥斯一手负于身后，身体半斜，魂魄剑略微抬起，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样子，任由瀚海骑士慢慢调息，他还挑衅地朝着他招了招手。 这时，瀚海骑士做出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动作，他依次卸去自己的肩甲，胸甲，手甲......最后他除去了头盔，第三骑士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个衣衫单薄，摇摇欲坠的男孩，他淡蓝色的头发上染了鲜血，雨水顺着发丝流下。 谁也没有想到位居第三的圣殿骑士会是一个孩子，奥斯表面不为所动，心中早已掀起滔天海浪。要知道，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骑士，更不是每个骑士都有希望成为圣殿骑士，现存的二十七名圣殿骑士无一不是历经死亡洗礼的恐怖人物，他们代表了夜海城主教的最强力量，其中第三人居然是一个孩子，消息一旦传出，想必整个夜海三千万人都会震惊，这等天赋，放任其成长想必日后登上第一绝非难事。 “你想见识瀚海潮生，我成全你。”剑在震动，不及奥斯说什么，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卸去一身铠甲的他速度暴增数倍数倍！ 瀚海潮生剑重重海浪生生不息，轻灵无比同时不失迅猛，连绵不绝，每一剑都顺着风势水势，精准到极点他手中的剑仿佛活了过来。 奥斯感到压力倍增，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亲自动手了，上一次还是在十几年前。他只能紧紧盯死对方，只要稍有松懈，下一剑就会斩在他的身上，他注意到对方这种做法是极为消耗体力的，他只要熬到对方力竭就好，这个过程将极为快速。 刀光剑影，雨下一人步步紧逼，他很急切，另外一人提醒吊胆，严防死守，却胸有成竹。 事实上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更快，先前的战斗他的损耗比奥斯预计地其实多很多。毫无预兆的一次碰撞，瀚海骑士再也坚持不了，手中脱力剑就从手中飞出，插在他的脚下，奥斯乘机上前就是一拳砸在脸上，接着连续三次肘击，瀚海骑士捂着肚子倒下。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自断一臂，我可以饶你一命。” 瀚海骑士强行撑起了自己，死死地盯住奥斯，大口大口地喘息，即使如此狼狈，他还是用不无嘲讽的语气说：“怎么，你觉得我只是个孩子？残暴的怪物也想当一次兔子了？真是遗憾，恐怕你这辈子是没机会了，我建议你乘早投胎，这才是最快好的选择。” 奥斯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挑衅就会动怒，反问瀚海骑士：“你说我残暴，你倒是说说我哪里残暴？” “你的所作所为，人人皆知，何用我来说，你的手上，沾满了无辜者的鲜血，你就是个屠夫，是个疯子，难道你不会感到恐惧吗，天道循环，神明必将严惩罪人。”瀚海骑士没想到此人无耻厚颜无耻， “天下皆知？天道循环？你竟会说出如此可笑的话，天下所知便是真的？天道果真循环你那主教为何不死？” “住嘴，不许对主教不敬。” “简直像被洗脑了一样，我不准备跟你浪费时间了，快点选择吧，要么自断一臂，要么死在这里，喂游鱼。” “我.......我.......”瀚海骑士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然而刚才的攻击几乎把他的肋骨全部打断了，每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大人，不好了”一名手下擅自闯了过来，海煞中一般是绝对不会有人敢于挑战奥斯的权威在这时候闯过来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有掌控之外的事发生了，奥斯可以看到他无比的惊恐。 “怎么了?” “是煞，到处都是，他们正在朝我们聚拢，我们被包围了。” 远处，黑压压的一片，它们融于海水之中，在这种天气，很难被察觉，直到他们接近。 第八章 铁堡垒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它似乎破了一个口子，以至大雨已经下了许久仍没有要停息的意思，起初一些人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留了下来，不过他们很快就受不了这血腥的场面逃一样的离开了。剩下的人也基本也死地干干净净，天然的雨幕，将广场与外界完全隔离，几千对于三千万，在有些人眼里根本无关痛痒。 清冽的剑斩向畏缩在一角的女孩以及仍死死拉着她，想要带她飞起来的灵魂。罗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屠戮数千无辜之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他们选择沉默，或者他们根本是一伙的，连同海煞全都是施暴者。 这里没有人善良。 抱歉，真理，才刚刚认识你，还没带你出去过。抱歉，没能救得了你。罗松开了手，轻轻抱住了真理。 ...... 黑暗中，一面盾牌划过云层急速飞掠而来，宛若一道流光从天而降，那盾牌卷起的气流竟将雨水都排斥在外，形成了一条笔直的没有一滴雨水的通道。盾牌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弹指间先是穿过了罗的头颅，然后深深地嵌入地面，完美地把真理保护在后面。地面随之震动了一下，所有砍向真理的海煞骑士统统被一股气浪震飞数米，有人当场昏迷。 一时间，其余所有的海煞骑士都进入了戒备状态，他们训练有素，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纷纷开始退后，渐渐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圆环。这是比较明智的选择，面对未知的敌人，也不知道他具体方位的情况下，不能贸然行动，只有以不动应万变。 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的神经都高度紧绷着，没有人是笨蛋，刚刚这一击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如果对方有意，刚刚那一下他几乎可以杀死在场任何人。 “哪个混蛋，鬼鬼祟祟的，给老子出来。”铁堡垒骑士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此刻有一股强大的气息一直在压迫着他，那沉重的压迫感令他感到感到心悸。 话音刚落那股气息瞬间放大数倍，他闷哼一声，差点不稳跌倒，大量冷汗从背后渗出。 他可是海煞第二队队长，是奥斯最得力的干将之一，甚至被委以保护安妮的天大任务，足可见奥斯对他的实力以及对他本人的信任。他本名塔里，有个双胞胎弟弟叫塔木，兄弟两从小体格异常，出生时一个块头巨大，一个却刚好相反，像个侏儒。没过多久他们就遭到抛弃，所有人包括他们的父母都认为他们是被神明诅咒的不祥之人。 兄弟俩被人收养过，再次被人遗弃过，遭受过无休止的辱骂和殴打，哥哥塔里再也难以忍受，为了活命决定不择手段，塔木就一直劝他，安慰他，他说哥哥啊，你一定不要灰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人接受我们，需要我们，把我们当成家人对待，所以我们要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你以后才能告诉别人我活地比你们都好，答应我哥哥，即使为了我，不要伤害任何人。 哥哥答应了弟弟。 直到那一天弟弟被人被打地半死，他爆发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抄起了手边的碗一击砸在那个人脸上，碗当即崩碎成了许多块，他怒吼着，捡起了最大的一块，疯狂地捅向了他的咽喉，如同一个单调的机器，一下接着一下。其实那人早就死了，接下来无数下是他对生活，对神灵不满的宣泄。 死者的家人也不是普通百姓，接着他们被满城通缉。哥哥一句都没有跟弟弟解释，弟弟最终也没有怪哥哥违背承诺，他奄奄一息地在趴在哥哥背上说：“哥哥，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哥哥向来什么都会答应弟弟，但这回他拒绝了，他用弟弟从未见过的冰冷对弟弟说：“不，我们要留在这里，必须要留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发什么了无数事，他们遇见了奥斯。 特殊的体格其实并非是什么所谓的诅咒，他们一个拥有力拔千钧巨大的力量，一个拥有宛若风一样的速度，仿佛是一种来自于血脉的力量，其实这世界上有极少数人都有类似的来自于血脉的力量。只是他们的力量出生时便已然苏醒并且太过极端，甚至直接影响了特格特征。 那天之后，塔里的能力彻底觉醒，世间从此多了一个恶魔、 ......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他都不会畏惧，“谁，滚出来。”他挥舞着手中数百公斤重的龙牙大剑，每一次挥舞都会产生一道风刃，风刃所到之处，地面翻卷，形成一道道裂纹。真理身前的盾牌也被波及到了，好在盾牌嵌入地下很深，没有被击飞出去。 他的体格巨大，却出乎意料地灵活，他舞剑并非乱砍一通，相反他照顾到了所有方位，只要对方采取防守必然会有极大的动静，他就能立刻找到他。 然而对方似乎本来也不想再躲了，大大方方的点燃了一盏羊皮纸灯，那火焰极亮，火焰下骑士未穿戴任何盔甲，满头金发映衬着火焰，穿着一身悠闲的短衣，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人一剑，毫发无伤。 “哼，装神弄鬼的家伙，终于敢出来见人了吗。”塔里双手高举龙牙巨剑，风向随着他的动作骤然改变，罗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汇集在剑上，他一步跨出，大地龟裂，此刻他仿佛身处这方天地的中心，气流围绕在他身边旋转，雨水一股股地汇集，顺着气流化作了漩涡在周身旋转。 金发男子一点也不在意即将可能面什么，就这么呆在雨中看着，口中自言自语不知道说些什么。 雷光炸响，塔里重剑同时砍在地面，那一刻，龙牙重剑上的龙苏醒了，三丈之内的地面直接炸开，龙影转瞬就到了金发男子面前，他先是抛出了羊皮纸灯，顷刻间就被碾为纷飞的纸屑，灯油洒落地面熊熊燃烧。 第九章 下渊 遍地的火焰即使大雨也难以使之熄灭，面对巨龙呼啸而来，金发男子嘴角依旧带着微笑，不闪不避，横剑冲出了火圈，衣角飘飘，他的身后带起一股劲风。 两者正面相撞在一起，塔里的一击实在太过强大，男子轻易地被击飞到了空中，不过从他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慌乱。巨龙自然也不会那么轻易消散，它立即追击了上去，要将对方撕裂，这时倒飞的男子忽然稳住了身形，连出两剑划出一道的十字剑气，迎着巨龙而去，两股力量碰撞在一起，相互侵蚀，男子继续出剑，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无数十字光焰一点点累加，飞速消耗着巨龙，“轰”地一下，两者力量彻底终于爆开，化作一团焰火，点点淡金色的流光从火焰中散落。 塔里一直死死地盯着对方，直到此时才终于稍微松了口气。至今为止，还没有人可以正面接下他这一击，即使有侥幸不死的，至少也是身受重伤，再无还手之力。但多年来培养出的警觉让他多了几分谨慎，就在几分钟以前，他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于是他直接使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击，否则时间拖久了他极有可能处于不利的地位。 这一点警觉几乎救了他一命，爆炸之后没多久，火焰中一个光点骤然亮起，转瞬间那光点如流星一般坠落在达塔里的身边，男子轻轻落在了他的左肩上说：“狂兽血脉？差不多有第三第四的的水准了，可以啊，大本事啊，对一个屁大点儿的小丫头都下得去手，佩服，佩服，敢问这脸皮是怎么练的？”他不无挑衅地说。 塔里重拳击打过去，男子再次跃起，下一瞬间巨大的龙牙重剑就朝他横扫而来，男子身体下仰躲过一击，塔里一击不中，立即侧身第二剑轰然而下。 “原来不只是蛮力大啊，动作野蛮灵活，第四肯定不止了，我机会我让老三来跟你打一架看看，不过现在嘛......”男子不想玩下去了，他出剑了，剑刃与龙牙相碰，随即以一股巧劲将他的剑弹开了，同时他暗中牵引住了那股强大的力量。 无数次碰撞，男子硬生生地挡住了所有攻击，没有后退半步，他一直在等待，等待...... 塔里所有的攻击路线都被男子掌握了，他完全计算出了塔里他下一步会怎么进攻，终于他找到一点，扰乱，集中，控制，还之彼身！塔里被自己的力量震退，不等再次调整姿势，剑尖已经抵住了他的咽喉，塔里高举在半空的剑僵住了。 所有的海煞骑士全部围了上来，剑指男子，他们的全部绷紧了神经，杀气腾腾。 塔里才第一次看清楚了男子手上的剑，剑长四尺有余，青铜材质，呈现为暗黄色，剑柄上雕刻繁复的咒文，剑锋看似并不如何锋利，却现森冷幽幽。 “下渊！你是圣殿第一......” “行啦，知道是我还不让你的人退下，想死吗。”男子粗暴地打断了他。 “他们居然派你来就这个小姑娘，我倒是很好奇这是为什么？”塔里丝毫不理会他的威胁。 “倒不是什么特意，碰巧遇见了而已，穿着修女服，怎么也算是我们这边的人。毕竟你都杀了这么多人了，我之前可没办法确保她能一直活到现在。”男子的慢悠悠地说，“不过，”他语气一变“你们胆子可真大啊，军队当街杀人，几千人，怎么也不可能掩盖过去吧。” “这是小姐的命令，那么自然也是奥斯大人的命令，那么我只管执行到底，其余任何东西我都不会考虑，所以你也别指望我会放人，你可以杀了我，甚至能够全身而退，但你绝对无法同时保护地了别人，尤其是这种随便碰一下都有可能死亡的蝼蚁，我说的对吗，第一骑士大人。” “拜托，现在你的小命在我手上，你能不能有一个人质该有的样子，居然还反过来威胁我？”这所谓的第一骑士有些气急败坏。 塔里嘴一撇不理会他。 “兄弟你听我讲，她就算死了对我来说没什么事，大不了我很没面子，你就不一样了，你要是杀了她，日后别人会怎么说呢，安妮小姐残酷暴虐，滥杀无辜，于某年某月某日残忍杀害数千无辜，一个不留，简直禽兽不如。你看看，以往奥斯被骂就算了，反正他脸皮肯定是比你还要厚的没什么关系，安妮小姐才刚满十六吧，小小年纪背负如此骂名，你忍心吗，我都看不下去。但是，你只要放过这一个人，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塔里简直难以想象这种人会是“下渊”的主人，第一圣殿骑士，更像是个白痴，为了拖延一点时间寻找转机，他还是配合地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嘿，他们会说，安妮小姐残酷暴虐，滥杀无辜，于某年某月某日残忍杀害数千无辜，一个不留，简直禽兽不如。” 塔里真的有些怒了：“这有什么不一样?” “说你蠢你还不信，这当然不一样了，你可以立刻上去给那人一剑，跟他说明明留了一个。哈哈哈哈哈，你看是不是很棒的注意啊。我跟你讲啊，另外一个好处就是，留一个活口代表你们为杀而杀，全部死了，反倒像你们可以掩盖什么，你们大可放心，不管她出去说些什么，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在说疯话，权贵们居然会畏惧黑暗这种事......” “够了，你才是想把事情闹大吧”塔里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直接下令“所有人，准备。” “是。”海煞骑士们做出攻击的姿态。 “喂，你们可想清楚了，这家伙还在我的手上。”男子加了些许力量，剑尖已经刺入了塔里咽喉的表皮，他感到有些头疼，如果这些人真的不管不顾全都冲上来，他实在没有把握可以护住那个女孩。他表面上是那么不在意她的死活，只是为了增大谈判成功的几率，没有碰见就算了，偏巧他急着赶回主教圣殿撞见了这一幕，不管是为了所谓骑士尊严，或者仅仅是产生了些怜悯，他都绝对不会容忍自己看着一个小姑娘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 “算了吧，海煞骑士们是绝对不会因为主将被擒就会受人胁迫的，我们都曾宣誓服从。”塔里满脸得意。 “塔里！”刚刚还不着调的男子正真被激怒了，他贴近塔里的耳朵小声说：“赌上我第一的名号，我跟你保证，今天，她死，你们没有人活地下来。” 威压，巨大的威压以他为中心爆发开来，比先前再次强盛了数倍，那是来自绝对实力产生的压迫，它如潮水般散开，宛若有一只巨龙睁开了双眼。那柄下渊剑同时在震颤着，剑柄弥漫着淡淡的流光。 通知 受到点刺激，闭关数日，前文整改。我一定会回来的！ 《罗生花语》通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重置 重置工作已开始，修复了诸多bug。从序幕开始，请大家期待。 《罗生花语》重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追猎 夜幕早已来临，城市却未曾平息。 “别跑，把东西交出来。”一个富家少爷带领着十几名凶神恶煞的护卫在女孩后面紧追不舍。 真理两手一撑轻松翻过了面前的矮墙，拍拍尘土，她跑进了闹区，她手里一直紧紧攥着一张暗黄色的小纸片。闹区到处都是人，脚尖刚刚落地，她的眼眸就被满城灯火照亮了。夜海城的夜晚向来比白天都要亮些，不管是店铺还是普通人家，到处都挂满了一种羊皮纸灯，纸灯上绘着奇异的纹路，可是这时候她来不及细看了，后面的人陆续爬过了矮墙追了过来。 真理回过头冲着他们扮了个鬼脸，转身跑进了人海，这一跑就如鱼入大海，一群护卫一下就失去了目标，傻傻地楞在原地，不约而同看向了自家少爷。 少爷当即赏了一个耳光给身旁的护卫，不过力气大了些，护卫没什么反应，他自己却握住了手疼地嗷嗷直叫，“废物，一群废物，追了半天一个小丫头都追不上，我留着你们有什么用？” 仆人一个个低下头不敢应声。“关键时候还要看本少爷的，还好我一早就锁定住她了，她跑不掉。”接着那少爷眼眸间有绿色的光芒开始闪烁，他的视线之中一切都变成了淡淡的绿色，万籁俱寂，他心跳不知不觉在加速，血脉喷张，不知多久，忽然他的视线中多出了一个红色的点。 “那边，都跟我来。”少爷摩拳擦掌，带着一行人冲进了人群，不知撞到了多少行人，数辆马车跟着急停下来，周遭咒骂不止。 “不要命啊跑这么快。” “你们这是赶着投胎啊。” 真理本以为甩开了那些蠢蛋，她看了眼手中的小纸片，那是一张门票，心想还有些时间呢，就踏着小碎步四处闲逛起来。此时她正停留在一家面具摊前，面对着老板，指着一张火红狐狸面具。 “老板，七个铜板。”真理眼中露出不忍之色。 “不行不行”，老板头摇地如拨浪鼓一般，比了个手势说：“至少也要九个。” “八个”。真理一拍桌子，痛下决心。 “说了九个就是九个，嫌贵你可以去别的地方呀，他们只要四个，就是这火狐狸独此一家啊”老板一脸你爱要不要的样子。 “两个铜板你就买一烧饼好不好？”真理恶狠狠地从口袋掏钱，掏一个数一个，连续数次。 钱货两清，女孩一走，老板的脸跟翻书一样，那股满不在乎立刻变成了得意笑容：“小姑娘啊，两个铜板就算买烧饼那也是夹肉的啊，你这么好坑的孩子不多喽。” 笑容没有保持多久就凝固了，对老板来说那简直是一场噩梦，一群人张牙舞爪的人朝着他这边扑了过来，整个小摊被撞地七零八落，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只听见有人说：“少爷，人不在。” “没跑远，继续追。”一群人又跑远了。 几枚铜板从他手上滑落，一枚，两枚，三枚...... 真理也听见了动静，她戴上了面具，同情了奸商老板一秒钟继续跑了起来，她明白体力是她的一大缺陷，必须在体力耗尽之前甩开他们。 左看右看，她拐弯进了一条小巷。 等所有人追过去，才发现这是一条死路，真理已经被高墙堵在了里面，瑟瑟发抖。 “哈哈哈哈，你不是很能跑吗，现在知道害怕了？哼，居然敢偷本少爷的东西，你们给我揍她。”少爷下令，手下自然蜂拥而至，真理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微笑，从腰间摸出一个弹丸，摔在地上，弹丸破碎，大量的烟雾从里面里散开。 “这是什么，该死看不见了。” 少爷准备动用自己的能力，突然有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在了自己的腹部，剧痛他感到天旋地转，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哎呀，不好意思撞到了。”烟雾里传来女孩愧疚的声音。 “少爷，我好像抓住她了。”这时有人兴奋地高喊。 “给我打”他歇斯底里的命令道。 真理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烟雾团，因为是死路的原因不大容易散去，他们打什么呢？她看了一眼手上另一只弹丸，里面装满鲜红色的粉末，犹豫了一下还是扔进了烟雾，原本白色的烟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红色...... “爆炸辣椒弹，希望你们喜欢。” ....... 不知过了多久，迷雾散去了，少爷身上鼻青脸肿，整个人身上发红，他艰难地在地上爬行，低喊着：“水，给我水......” 有人自黑暗中走出，递给了他水壶。 那少爷想也不想，一把接过灌了起来，一直到再也倒不出一滴水才罢休，嘴中咒骂不止“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给我等着。” 这时他才想起来这个给他水的人，他抬头望去，却看不见那人的脸，他整个人都被一件黑色的大斗篷裹住，脸上带了一张黑色面具。 “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给本少爷把面具拿下来。”他习惯了对任何人都这么命令般地说话。 黑衣人呵呵一笑，反问道：“不拿下来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就算你给我送了水，也要麻烦你死上一死了。”这位少爷早就处于暴怒状态了，他绝对不会容忍接二连三地被人挑衅，于是他抽出了匕首，狠狠砍去。 匕首未能如他所愿落在黑衣人的身上，黑衣人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轻轻一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不等他尖角出声，就被一块布堵住了嘴巴。这还没结束，黑衣人继续一脚踢在他的胸前，多跟肋骨齐齐折断。 少爷疼地眼泪鼻涕直流，他死死地盯着黑衣人，心中嘶吼着你们都要死，都要死。 最后一击劈在他的后脑，打地少爷直接就昏了过去。黑衣人满意地笑了：“真是强烈的怨念，那么接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能恢复到什么程度，或者说，能增强到什么程度呢。真是有趣啊。” 谁也没有注意到有这么一个人存在过，他来去无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那位少爷的身上，淡淡的黑气若隐若现，没过多久他就爬了起来，他居然爬了起来！他的表情那么狰狞，喃喃自语道：“第一个猎物，我看到了，哈哈哈哈哈”。 第一章 夜海升明(一) 几声炸响打破了无名小巷素日以来的宁静，一道火焰从屋顶上高高蹿起，殷红一如巨龙的吐息，冲天的火光染红了天边的流云。两道身影“嗖嗖”地冲出大门。 时间回溯到几分钟以前，在一间黯淡的房间里，处处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剪刀。”黑暗中一个真理说道，她的语气清冷，不容置疑。 话音刚落，梅莉丝已经把东西递到了她的手上。真理抄起剪刀继续埋头工作，片刻之后，真理又说：“锤子”。 铁锤入手，房间里立刻响起了连绵起伏的金属轰鸣声，“咚，咚，咚，铛，铛...”。墙壁上挂着两只纸灯散发出幽幽的光亮，伴随着敲击声一摇一摆，光影闪烁。 两个小巫女在进行着一项秘密的实验。 “组装完成，接下来进行第三次试爆，各部门准备。”真理放下了锤子，抹去额头的汗珠，表情极为严肃。 梅莉丝点点头，她用袖口遮住口鼻小心翼翼倒退到角落，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弱弱地提醒道：“姐姐，我们真的不是在炸弹，请不要用试爆好两个字，已经炸了两次，我有点害怕，还有，这里除了我们，难道其它部门吗？。” 真理一哆嗦差点没跌倒，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梅莉丝，可怜的小丫头吓得赶紧捂住嘴巴示意不再说话。真理的袖口沾满了各种实验台上的不明物质，于是她索性扯过两张纸捏成团塞住鼻孔，同样倒退到了角落。 历经数日努力，期间两次爆炸，还是顺利走到了这一步，她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既紧和激动，真理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高高举起手中的玻璃球，用尽全力扔向了墙壁。 这只玻璃球是空心的，里面暗红色的光点如蛛网般延伸，散发出点点的光芒。它在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弧线，撞击在墙壁上，玻璃破碎，暗红色光点顷刻间肆虐而出，在几秒内由变成了赤红色，以极快的四度扩散，犹如朵朵火莲在黑暗中盛开...... 她们把它命名为猩红辣椒弹，主要原料是一种名为“熔岩辣椒”的植物，磨成粉末再加入有助于呼吸通畅的药草，按心情加入各种意义不明、从梅拉奶奶的实验室摸出来的药水调配而成，具体效果是放大并扩散熔岩辣椒的威力，以至于达到让人即使堵住口鼻都能辣至昏厥的恐怖杀伤效果。 姐妹俩向来对制作这类东西乐此不疲，她们以未来最伟大的巫药师自居并深感自豪，那么未来最伟大的巫药师自然要亲身体验一下效果了。 接下来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 就在半前前，巫药师梅拉带着孙女真理和梅莉丝搬到了夜海城，为了研究方便她在僻静的无名巷买下了这座闲置已久的二层古宅，她在一层大门上挂上了带有“巫药”字样的木牌，一间没有任何证书的药铺就算是开张了。梅拉本来没有这份闲心开店，奈何买下这座古宅用掉了她不少积蓄，剩下的仅仅生活倒是勉强，这意味着她要放弃耗资颇大的日常研究，这对她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古宅所在的无名小巷远离夜海中心，乘坐马车也要用上两个小时左右，这里人烟稀少，大半天也没几个活人经过，更别谈生意了，梅拉为此抓狂了很久，头发也跟着掉了一堆，但这半年来倒是看淡了些，这些烦心事以后再想，钱不够了先用这俩小丫头未来所有的零花钱顶上，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能安静研究再重要了。 然而今天一声轰隆巨响打破了她素日以来的平静，手拿滴管正沉迷实验中的梅拉感到整个宅子都震动了一下，她面前的瓶瓶罐罐当即全部震碎，里面的溶液洒落、四溅、混在了一起，她的大脑一瞬间是空白的，接着一种迷茫，渐渐变成了绝望，最后化为暴怒。爆炸还未停息，第二声巨响又在她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一只药剂瓶孤零零地滚落桌面，砰的一声成了一堆碎渣，再也无法忍耐了，梅拉一脚踹开房门，好家伙，两个不怕死的小丫头正向自己这边冲过来，这回谁也救不了你们。 梅拉张开双臂，她身后几米处的螺旋梯是唯一的出口，螺旋梯只有这么大，她确定自己可把她们挡下来，“小鬼们，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家里做......”话未说完，只见梅莉丝俯下身以一个铲球的动作从梅拉的肩膀下抽身而过，梅拉还没有反应过来，随后而来的真理已经高高跃起，这一越竟然越过了梅拉的头顶，梅拉看着一道身影从从面穿过，那一刻，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放慢。 真理一落地，一搭手拉起了滑行中的梅莉丝，两人毫不停留，火速冲下螺旋梯，整个过程仅在数秒之间，两人配合地完美无间。最后的“炸弹”二字被梅拉生生地咽了下去，她咆哮起来：“既然赶跑，就要有一起下地狱的觉悟啊。”她顺手抄起一把扫帚追了下去。 “快快快，梅莉丝，梅拉奶奶要追上来了。”真理焦急地催促着气喘吁吁的妹妹，脚下一步化作两步，她已经能听到奶奶下楼的脚步声了。“哎，怎么会这样，又爆炸了。” “其实...姐姐，我觉得炸弹的效果不错啊。”梅莉丝忽然说。 “嗯，你还别说，炸了半天了都没停下来，要不是我们跑得快，恐怕就跑不了了。梅莉丝，我们最终还是取得成功了，我给它取名爆炸辣椒弹，你觉得怎么样？。” “......？”梅莉丝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姐姐。 两人终于冲出门口，真理飞起就是一脚，大门重重地合上，梅莉丝轻轻柔柔地跑过去插上了门栓，任凭追过来的梅拉如何威胁，她们只装作没有听见。 真理坐倒在门外，尴尬地笑了笑：“先别管炸弹了，想想怎么跑吧，待会儿梅拉奶奶急了把门炸开了，我俩还是完蛋。” “可是我们迟早还是要回家的，逃不过去的姐姐，不如.......我们自首吧。”梅莉丝看样子打算接受改造重新做人了。 “我亲爱的妹妹，刚刚门关上的一瞬间，我们已经错过了自首的最好机会，相信我，现在我们只有两条路，要么跑，要么死。”真理拍了拍天真的妹妹。 “明...明白了，可是，我们跑到哪儿呢？”梅莉丝下意识咬住手指，抬头望着被火焰照亮的天空。 第二章 夜海升明(二) 与无名巷隔了几百米的十字路口附近有一家小酒馆，酒馆老板是胖子汤姆，又被称作“爱吹牛的汤姆”，他开始自称是个老头子了，但怎么看都是个中年的大叔，他有一缕卷卷的小胡子，额头有一块显眼的烧焦的痕迹。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来上几个客人，倒上几杯麦酒，他就会滔滔不绝讲述起自己年轻时候的“英勇事迹”。汤姆是个一等一讲故事的好手，其中一段“勇斗恶龙”更是他的拿手好戏，如果有人问：汤姆你以前那么厉害现在怎么只当了一个酒馆老板呢？他一定气愤地一脚踩在椅子上，中气十足地说：当英雄有什么意思，一堆破事烦地我头都大了，再说我不开这酒馆，你们现在上哪儿喝去？很多人会很配合地举起酒杯，哈哈大笑起来说：那么，让我们为英雄汤姆干杯。 一如往日，酒馆才来了十几个人，还未靠近门口就能听见汤姆浑厚的声音：“那条恶龙从天袭来，口中喷吐黑色的火焰，他的身体比这家酒馆还要大一千倍，不，大一万倍，火焰纷飞，不管是人还是房子，一碰到那火就变成了粉末。一般骑士来再多也根本对付不了恶龙，他们的长枪跟牙签差不多，盾牌在火焰面前也都是棉花糖。”汤姆停顿了一下，干了一杯麦酒继续讲：“天地漆黑一片，在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时候，伟大的我，英雄汤姆宛挺身而出，我爬上了圣殿顶端一跃而出，骑到了龙的脖子上，你们这辈子一定没有骑过龙吧，那感觉可真刺激，接下来我用我愤怒的铁拳砸在恶龙的脑袋上，它的身上长满了鳞片，比任何钢铁都要坚硬，我的手砸地生疼，但恶龙也比我还疼，它朝天上喷出了火雨。” “然后呢然后呢？。”一个身穿黑色小礼服，头戴圆顶礼帽，与酒馆氛围格格不入的小老头卖力地用他的手杖敲击桌板催促，小老头有一缕引人注目的白色小胡子，他叫莫里恩，听闻还是个没落的贵族。 一直以来，莫里恩总是听得最入神的那个，在别人眼里汤姆完全又在吹牛了，可他不一样，他每次都愿意相信汤姆。大家起初都以为莫里恩是汤姆用酒请来的托，最大的破绽就是你听了这么多遍怎么还问“然后呢”，后来大家才知道他很健忘，因此又被叫做“健忘的莫里恩”。 汤姆很满意有人捧场，也就不继续卖关子了，他扯了扯喉咙：“那场火雨真是相当大啊，当时又一整个骑士团都被烧成了灰，恶龙想把骑在它背上的我也给烧死。” 莫里恩举起手，迫不及待地提问：“骑士都没办法，那...那你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汤姆得意的一挑眉毛，满脸得意，嘴中不屑道：“一般骑士怎么能跟我相提并论呢，那火焰虽强，却伤不了我，哦，你们看，这是我当时不慎才被恶龙灼伤的。” 汤姆指指额头上的焦痕，莫里恩以手杖撑地，旋转一周绕过了四角桌，看不出还有点身手，他跑到了柜台旁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块透镜片细细打量起来，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叹。 “就这样我跟恶龙大战了三天三夜，三天里我在它的脑袋上砸了至少数万拳，当时还下了暴雨。”汤姆越说越来劲，内容也越来越夸张，壁炉中的木炭烧的发红，散发出温暖的橘黄色的光芒，木质酒杯碰撞在一有厚实的敲击声，一杯下去在这越发变冷的日子里实在是享受。大家都习惯了老板这个样子，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最后他一定会说：经过千辛万苦，我终于还是干掉了恶龙，拯救了世界。 事实上他的确说了，他激动地整个人都站在了柜台上，高举双臂骄傲地宣布：“经过千辛万苦，我终于还是干掉了恶龙，拯救了世界。” 莫里恩可开心了，大概是觉得世界被拯救自己就安全了，他为汤姆鼓掌喝彩。这是门突然被蹬开了，女孩站在门口说：“恶龙是你干掉的，但不是因为你打了他三天三夜，而是你一屁股骑上去的时候把他压死了。” 酒馆里所有人顿时笑出了声，有人拍桌子，有人一口酒喷了出来，要不就是一边喷酒一边拍桌子，汤姆瞥了一眼，连自己最忠实的粉丝莫里恩也在偷笑。他注意到汤姆的视线又立刻装地严肃起来，汤姆懒得理这群家伙，但他决定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来砸场子小女孩。女孩穿着白棉布棉袄，带着一顶巫师帽，腰间别了一把木头弹弓。 “哟，我当是谁，这不是我们未来最伟大的巫药师吗？最近怎么改行做炸弹了？今天的实验很成功啊，我老远听着爆炸声儿比过去几天都大，哈哈哈哈。”汤姆毫不留情地击中了女孩的软肋。 真理顿时感觉脸上烧烧的，想想这事儿是挺没面子的，气焰便小了些。这还没结束，汤姆继续道：“怎么，被梅拉追杀了，没地儿躲了？” 真理顿时蔫了下去，梅莉丝从真理背后探出小脑袋，她同样带着着一顶巫师帽，她小声地向汤姆问好。 汤姆看见这小家伙也在就停止了下一轮攻击：“猜到你们会来了，下回逃难记得别踢我大门了，我可是冒着被梅拉干掉的风险才收留你们的，上一个已经踢坏了，这是新换的。” 他回头冲着看热闹的家伙们吼了一嗓子，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不该看的别看，客人们嘻嘻哈哈地继续吵吵嚷嚷起来，对他们来说这和汤姆的故事一样都是个小插曲。 真理拖了一张桌子到壁炉旁边，把梅莉丝抱了上去取暖。虽然梅莉丝只比自己小两岁，但个儿一直长不太高，力气也只有丁点大，这次大爆炸算是坑了她，她只是帮自己打下手的，算上以往的几百次，她心里终于有些内疚，但无论失败多少次，被梅拉奶奶追杀多少次，梅莉丝从来都是笑着的，不会沮丧，不会生气，真理有时觉得她简直是个天使。 梅莉丝把手靠近壁炉，一点点去除寒气，这时汤姆捏着两杯牛奶递了过来：“来，小梅莉丝，喝牛奶暖暖。”他撇过头对真理说：“可别自作多情，你是顺带的。” 第三章 夜海升明(三) 此时梅莉丝正在愉快的烤着火小口小口地吮吸牛奶，脸上挂着可爱的笑脸，并不想说话.，心想这两个人又要开始了，这一回老板罕见地先行挑事儿，看样子是打算落井下石。 真理接过牛奶，温度刚好，咕嘟咕嘟几口灌了下去，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她吐了吐舌头，在口袋里掏出几枚铜板丢给了汤姆：“才不要你请，喂，这这是我全部家当了，以后多照顾啊。” 汤姆也不拒绝，不怀好意地搬了个椅子坐了过去：“这回动静闹地不小啊，我敢打赌未来几个月你们俩一个铜板零花钱都别想拿到了。” 一旁喝奶的梅莉丝忽然一僵。 但真理毫不示弱：“知道怎么弄的吗？我之前跟你提过的，辣椒弹，你看，我这里还有一枚试做版，”真理在口袋里摸索一阵，掏出一颗玻璃球“不如我给你演示演示，只要把它扔到地上，像这样......”真理高高举起了手，汤姆吓得瞬间就夺下了玻璃球，拍拍胸脯，做出陪笑的样子：“别，咋们英雄好汉没有零花钱算什么，再说了，以咋们的交情，这点道义我老汤姆还是有的，牛奶管饱，不过酒可不能让你碰，对吧，小梅莉丝，好孩子可不能喝。” 真理满意地拿回“炸弹”：“汤姆，还差两个月就满十六了，到时候酒都能喝了，你说梅拉奶奶会教我制作巫药吗，她自己都忙不过来。” “这个嘛，你得自己问她了，不过我建议你不要自己轻举妄动了。” 两个人正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脚步声音很大，看来人数有很多，否则也不至于隔着门一直传到里面，脚步声越来越大，接着又传来轻微的马嘶声，哪里来的马？ 脚步声异常的整齐，真理急忙跑到窗口边去看，这是一场声势浩大的行军，队伍走入人流，就像一把尖刀划破水流，一切都在退让，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他们笔直前进。 为首的一人全身戴着盔甲，他的面甲没有打开，看不见脸，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剑鞘漆黑，镶嵌着一颗夺目的天蓝色宝石。他骑着一匹高大雄壮的雪白战马，精神抖擞地走在队伍最前面，身后数百人步行紧跟，大多都是真值壮年的男子，他们统一全副武装，手持长枪，表情严肃，口中呼出白色的水雾，即使手上脸上都冻得通红，也没有人表现出一丝懦弱。真理想着这要是换成自己早就满地打滚嚷着要回家了。 “十、二十......五十......”汤姆不知什么时候也凑到了窗前，扒着手指清点这支队伍的人数。“一百一、一百二......二百，居然带了两百个人过来，而且是竟然是他带队。”他自言自语道。 “喂，他们是什么人，看起来好酷啊，他们来夜海做什么？”真理觉得汤姆知道些什么。爱丽丝和其他人也竖起了耳朵，他们都知道汤姆出了名的吹牛皮很精彩，实际上他对很多事的见识也比大多数人高出不少，或许他年轻的时候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足迹遍布各国”吧，也是因此他相信巫药，成为了梅拉少有的顾客之一。 “他们是隶属于主教的圣殿骑士，看他们的盔甲就知道了，你们看他们右手甲，上面刻着一种花纹，那种花名为罗生，温多三世，也就是我们那位伟大的国王陛下下令用他取代了原本的蔷薇花纹，事实上从来没有人见过所谓的罗生花，完全是国王的臆想罢了，王国骑士也是用这种花作为标志，不过你只能在他们的佩剑上看到。”唐目录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希望，夜海这种中等城市一般可接触不到什么圣殿骑士，王国骑士这种听上去就高高在上的存在。 真理特意看了一眼他们的右手甲，果然细看就会发现浅浅的纹路，无数的花纹交织在一起，明明是初次见到，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在心里若隐若现。 突然那花纹动了起来，所有的纹路都动了起来，它们疯狂地在盔甲上生长，比赤潮还要凶猛，它们生长出幽蓝色的叶子，有一种介乎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质感，转眼间他们长得比人还高，潮水般的茎叶狂舞着，堵住了整条长街，如同像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把所有人死死地缠住，有什么东西从那些人身体中被抽出，被吞噬掉，真理莫名一阵心悸，她闭上了眼睛，等她再睁开，一切都恢复了平静，队伍仍在前进，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刚刚的那一幕太过真实，难以相信是幻觉。 没有人注意到真理有些不大对劲，这时汤姆继续说道：“至于那个领头的可就厉害了，你们都听过圣殿十三骑士吧，他们没有名字，只有荣誉封号，而那位，就是排第三的瀚海骑士，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但那枚蓝宝石是他的标志。” 真理无心听下去了，她有些害怕。“姐姐？”梅莉丝拉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有些担心，她手有些冷。“没事没事，我刚刚发呆呢。”真理安慰梅莉丝。“这么厉害的人到夜海干什么啊？”这句是她问汤姆的。 汤姆没说话，其他人倒是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了，他们纷纷猜测这和最近夜海中心的失踪事件有关，失踪的多是些乞丐、流浪者、旅游者，以及少数的孩子。失踪的大致方位是由城市中心向外扩散，一时人心惶恐，圣殿驻夜海分殿已经派了很多人手调查这件事了，许久没有结果。最后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分殿已经向首都圣殿求援了，这些就是援军。 然而汤姆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半点都不相信，他们根本不知道圣殿十三骑士意味着什么，这是圣殿乃至国家的最高战略力量，他们是国家的根本，震慑着一切威胁国家的势力。他们应该守护在至高的主教身侧，或者由国王手信加上主教的印章，征调他们加入执行最高级别的任务，而不是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与拿国王的那把魂魄剑杀鸡有什么区别。 第四章 夜海升明(四) 骑士的队伍早已消失在街道尽头，外面的环境愈加恶劣，站在窗前可以听见风在咆哮。汤姆骂骂咧咧地加了不少木炭，壁炉中的火焰烧地愈加旺盛，由橘黄色变成了深邃的赤红色，木炭噼里啪啦地炸响。大伙看完了热闹各回各位，准备喝个酩酊大醉；梅莉丝这个小家伙已经靠在真理身上睡着了，呼吸浅浅的，明明前一会儿还在四处逃亡。 然而这舒适温暖的空气却使真理逐渐感到不安，全身忽然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她试图强行遏抑颤抖，生怕惊醒了梅莉丝，但丝毫没有作用，好在梅莉丝睡得很熟。 心跳也在加快，罗生花纹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烁着，她不得不反复回忆起了刚刚见到的可怕画面，此时在她的眼中，周遭一切仿佛也都在蠕动着朝她靠近，它们面目狰狞，宛如恶鬼。 真理拍了拍脸，感觉清醒些，渐渐地眼中的世界恢复如常，这回她清醒地意识到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压迫着自己，并不是力量上的压迫，这股压迫来自精神，就像背着无形的巨石，让人疲惫烦闷，难以描述，却真切的存在。 “没事的。”真理回过身拍了拍梅莉丝的脑袋，看见她眼里的担忧，不禁笑了出来，心想这丫头真是从来都藏不住情绪。 “汤姆大叔，梅莉丝放在这里一会儿，如果天暗了我没回来，帮我把她送回家。”真理一下从桌子上蹦了下来，收紧了些衣服，像外面走去，梅莉丝一脸茫然。 汤姆放下了手中正在擦拭的杯子，眉毛微皱，抬起头：“你知道的，最近这天怪得很，我还没困它就黑了，你这时候要丢下你妹妹去哪儿？”梅莉丝也睁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好奇。 真理没打算隐瞒：“我想跟上去看看。” 沉默了几秒，汤姆厉声问：“跟上去做什么？他们一定回去圣殿的，刚刚你不也在听吗，很多人在城市中心莫名失踪。” 真理强颜一笑：“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跟过去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种阵势呢，而且我可不是一般人。”她挥了挥自己那颗爆炸辣椒弹。 “你看起来不大对劲，不过我也不会拦你，放心吧，这小丫头会很安全，还没有人敢不给我屠龙英雄面子，当然梅拉除外。”汤姆拍胸脯保证，同时回到柜台后摸出一张黑色的斗篷，连带一柄匕首抛给了真理。斗篷就算了，天知道他一个酒馆老板平时准备匕首做什么，不会是平时用来割烤肉的吧。 每天夜晚，汤姆总会在厨房架起烤架，将处理好的各种肉串放上去，浓烟滚滚顺着管道排除，烤肉的香味四溢，端出来时客人纷纷化身为饿狼一拥而上。真理是见过这种场面的，当时是梅拉带她们来的，即使是一心埋头实验的巫药师，也会记得孙女们的生日。梅拉硬是将两个女孩的生日放在了一天，她嘴上声称她们是同天出生的，真理明白她只是想省下一半的钱。 来到夜海的第一个生日她们被带到了酒馆，这简直令真理难以置信，一堆大汉赤着胳膊喝的满脸通红，斗歌的扳手握的划拳的一应俱全，梅拉仿佛很早就认识汤姆了，来了也不跟他客气，伸手就拿了几瓶最贵的酒，真理看见梅莉丝吓得都要哭了，她期待蛋糕很久了，当即气愤的就要拉着她走，让这个老太婆自个儿喝去吧，结果还没走出门，一阵香味就拽住了脚后跟。 那天是真理少有觉得梅拉还算靠谱的时候，梅莉丝总算过了个开心的生日。 黑色的斗篷入手，真理才发现有些超乎想象的厚重，她展开披在身上，意外地发现很合身，摸上去有些粗糙，不知是什么材质。 “先收着吧，待会儿温度还会继续下降，那把匕首......你想的没错，真巧我准备换一把了，也收着吧，总比没有好。” “......谢了”真理回头看了眼梅莉丝，门发出咯吱的轻响，女孩步入寒风之中，无人注意到她的忽然离去。 ...... “出来吧，咋们该谈谈了，梅拉。”良久，汤姆突然说道。 一阵尖锐的冷笑传到汤姆耳中，梅拉不知从何处走来，同款的大巫师帽，紫色的大袍子，她的面容枯瘦，笑起来也显得狰狞，梅莉丝已经被她拎在手上。 “梅拉，你现在就要让她面对这些，为时过早了，我要跟你说几次，她还是个孩子，她......” “真理已经长大了，汤姆，既然这回遇见了，那就不必再躲着了，她对那股力量的反应已经如此明显了，这是我们都没有预料到的。”梅拉挥挥手打断他。 汤姆压低声音，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我们有言在先。” “是啊，有言在先，可是早就有人打破了约定，他背叛了我们，背叛了所有人，从那一刻起，先前的约定便是废话，你听明白了吗？” 雨水来的如此突兀，让人猝不及防，如此寒冷的天气，湖水很快就会凝结了吧。一群人冲进了酒馆，大骂这该死的天气。 两人死死盯住对方，谁也不说话了，紧张的气氛让原本温暖的酒馆里仿佛也弥漫着一股冰霜。 终于梅拉叹了口气：“听说我来之前，你在这里过得不错，有没有考虑过放弃，那些东西与你有关，可说到底又有多大关系，死了再多人，你不是还好好地，没有人知道你的存在，更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每天喝喝酒，别说你这里的酒味道还不错，眼睛一睁一闭，也就结束了。” “你不必试探我，我的决心不比你若，只是为了我们，很有可能连累一个无辜的女孩，你愿意看到吗？” “不是为了我们。”梅拉浑浊的目光逐渐晴朗：“我不是圣人，不会说什么为大义，我只知道，犯了错，就该受罚，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即使是国王也不例外。” 梅拉拎着转身就走，冰冷的雨水刚要接近她就瞬间化为了蒸汽，蒸汽缭绕，她与梅莉丝身边，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高温墙壁，将一切寒冷隔绝在外。 第五章 夜海升明（五）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海一端临近大海，常有海鸟低鸣。 真理顶着横斜的冰雨小跑前进，队伍还没走远，她估计自己很快就能赶上了。她的脚步有些急促，每一步都会溅起地面上大量泥水。汤姆给的黑斗篷起了很大作用，它从头到脚盖住了真理，虽然寒冷不可避免，却没有了那种彻骨的寒意。 没多久，她就看到了自己前方黑压压的队伍，总算追上了。压迫感顿时又加重了几分，真理咬咬牙，开始放缓脚步在队伍后面跟着，她不敢太过靠前，同时她没有任何计划，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能做什么，完全凭着一种感觉就追了上来。 瀚海骑士看上去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如果实力允许，真理恨不得上去抓住他的铁壳子，狠狠地问他是不是感觉不到冷，反正她的四肢几乎麻木了了，每一步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好累啊，她想。 好在他们还是停了下来。瀚海骑士做了个奇怪的手势，所有骑士同时停下。他们停在了一片无人的空地，在这座刚刚起步的夜海城里，有许多这种已经拆毁却还未重建的地方，严格来说她现在生活的无名巷也属于这种情况，只是那座古宅已经有了一段历史，不可能随意拆除，最终得以保留下来。 接着，其他骑士们开始有条不紊地搭建帐篷，分发食物，而那位瀚海骑士只是仰头看着天空，雨水打在他的面甲上，自始至终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当然即使说了，百米之外的真理也听不见。 此时她的肚子已经开始不争气地抗议了，整个下午她只喝了一杯牛奶。坐在屋檐下挡雨的她感到有些泄气，心想这回是真的傻了，自己一个人跟上去又能怎么样，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就冒失地想要追到夜海圣殿？ 她起身打算回去，然而刚动一下就愣住了，一柄剑稳稳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剑身细长，黯淡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流淌在剑刃上，剑锋散发着清寒的气息。一个巨大的黑影将自己笼罩着：铁甲骑士用剑抵住了女孩的脖颈，剑鞘上的宝石如海一般深邃。 此时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那位还在仰望天空的“第三骑士——瀚海”，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完全没有发觉，在自己发楞的一小会儿功夫，他就跨越了百米的距离，并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后。 “气息很弱，但跟了很久。”他第一次开口，面甲中发出的却是金属般的声音，尖锐冰冷，浑然不似人类。 “别，别杀我，我不是坏人。”真理果断举起了手，想着先投降再说。 瀚海骑士一动不动。 “我想，你们既然是圣殿骑士，肯定要去夜海圣殿的，我也要去那里。” “做什么？”瀚海骑士问，真理想这家伙不太爱说话，一个字也不肯多说，肯定是连自己都嫌自己声音难听。 真理瞬间就换成了哭腔，反正下着雨，你也不知道我脸上的是雨水还是眼泪，她是这么打算的，装可怜混过去：“我自小和妹妹相依为命，她得了很严重的病，昨天病情又恶化了，吐了好多血，大家都说只有去圣殿，还有一点希望。” “不在一起？”瀚海骑士继续问。 真理想了一会儿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质疑自己妹妹病重还让她留着一个人，心里抱怨再多说几个字不行吗。 她哭地越发大声：“可我没钱，全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雇不了马车，我背着她在外面受冻更不好，而且我听说现在很多人失踪了，外面很危险，正巧你们就来了，我跟着你们坏人肯定不敢接近。”几套下来，真理成功地把梅拉奶奶说没了，还顺便还把梅莉丝说成了绝症，可怜这小丫头现在被关在自家小黑屋里还在担心姐姐。 利剑回鞘，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真理知道自己混过去了，原来第三骑士也这么好骗啊。 “我带你去。”瀚海骑士的说。 真理转过身，第一次看见近距离直视这位瀚海骑士，他穿着一身甲胄，从头武装到脚，看不见脸，影影可见蓝色的头发，她立马给他打下了胆小鬼的标签。他个子蛮高，得有两米左右，在他的身上，真理可以感受到很清晰的压迫感，但她可以确认自己绝对不是被这个胆小鬼给吓到了，那是一种真实的压迫。 这回他的话总算好理解了点，但真理其实已经准备撤了，可是她没有选择，现在溜一定会引起怀疑的。 爆炸辣椒弹就在口袋里，她考虑使用它，那种剧烈的辣可以一瞬间让他丧失多种感官能力，不管他是什么怪物都得恍惚一会儿，自己只要屏住呼吸一定能找到机会开溜，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她突然想起了那该死的爆炸效果，这个距离自己怕是没机会跑了，还有她不清楚对方的反应能有多快，没准自己刚要动手，就被干掉了，她在书里看到的那些什么高手都是能感知杀气的，在她看来，自己可是未来最伟大的巫药师，一点巫药下去得倒下几千几万人，怎么会没点杀气呢。 轰然一声巨响突兀地打断了真理的胡思乱想，大地随之震颤，远处的空地上火焰升腾，宛如无数赤色的花朵在黑暗中婉婉盛开，爆炸带起的热浪掀起了一阵猛烈的狂风，带着碎石和尘土向外翻涌，积云也被震散，冷冽的月光照了进来。火舌彼此缠绕、撕咬，数百把长剑同时出鞘，这一刻，整个夜海都亮了起来。 真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爆炸辣椒弹，心想自己还没扔呢。 受到热浪冲击，她一个踉跄跌下去，好在被瀚海骑士及时拉住了：“躲起来，别靠近，别走远。”他交代道，然后两腿发力，一个俯冲，带着他厚重的甲胄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原本在他脚下的地面龟裂开来。真理看地嘴巴都合不上，同时也知道了他是怎么来的了。 第六章 赤之座(一) 火焰久久不散，满地都是武器，骑士们倒在火焰之中，只有瀚海骑士立于火海中央，冷冷地扫视四方。敢于袭击第三骑士绝不是一般的人，他神经紧绷，戒备到了极点。如果刚才自己也营地之中，此刻自己恐怕也会受不轻的伤。 这是有人从黑暗中踏着碎步而来，轻松地就像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他戴着一顶紫色圆顶礼帽，华贵的黑白色相间礼服，手上戴着白手套，脸上还戴着一张赤色的火狐面具，全然无视周身的熊熊火焰。他一踏入火海，火焰就从他的两侧分开，为数不多的还有行动能力的骑士迅速涌上将他包围了起来。 剑鞘脱落，空中划过一道残影，瀚海剑锋已然指向他的面前。 距离瀚海骑士仅有数米之遥，包围之下他显得毫无惧色，反而脱下礼帽躬身致意：“晚上好啊，尊敬的瀚海骑士阁下，真到您真是无比荣信。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嗯......我来自‘钟’，大家叫都叫我火焰魔术师。” 瀚海骑士下意识握紧了剑柄：“新晋赤之座？” 自称“火焰魔术师”人仿佛很高兴，大笑了起来，他癫狂的大笑，如同神经错乱一般，身旁的火焰也随之狂舞：“您居然知道我，您居然知道我，哦，请原谅我的失态，讲真的，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我跟您讲，组织里的日子可不容易啊，另外那四位包括我那不久前死于您之手的上司平时可都不把他们以外的人当人看啊，可怜我那上司向您报了名号，您居然说没听说过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瀚海骑士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轻举妄动，眼前的人看上去有些疯癫，但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至于他所说的什么干掉了他的上司，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最近有遇到什么很厉害的人吗？ 这位魔术师终于停了下来，咳嗽了两声，再次躬身致意：“您能否告知我您是怎么挡下我的火潮汐而毫发无伤的吗？准备这个阵法可是足足花了我三天时间。” “恰巧不在。”瀚海骑士直截了当地说。 “呼，原来如此，可惜了，”魔术师拍了拍胸口：“好在，如果您真是赤手空拳挡住的，那我只能认为十三骑士全部都是怪物，然后灰溜溜地跑回去奉劝我们老大乘早洗洗睡了，别费那个精神谋划这谋划那的。” “你要跟我打？”瀚海骑士问。 “是啊，我也不是很情愿面对您这样强大的对手，只是那些混蛋没人敢接手这活，我一个新上任的又推不过他们，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总要有人干活嘛。” “你会死，像那个谁。”瀚海骑士淡淡的说。 “本来还是有些把握的，但火潮汐没伤着您，把握小很多咯。”他这么说，代表他仍然觉得有机会。 “不过我可不是那个废物上司，他拿到贵地，差不多也就第十的水准吧，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可比他厉害多了，何况我还知道您的弱点啊，准确来说，是刚好被我克制的一个缺陷，”魔术师手舞足蹈，压低声音：“其实，您无法感知到元素吧，简直难以想象，您这样的人居然无法感知元素，否则您也许不只是第三吧。” 瀚海骑士明显地吃了一惊，没错，他的确无法感知元素，完全靠着剑术达到了今天的位置，即使在圣殿，这也是机密中的机密，仅有主教和寥寥数人知道，他怎么可能知道。叛徒？内奸？然而他这时候没时间多想了。 大量白色的雾气蒸腾而起，这是火焰瞬间增温蒸发了大量雨水所致，包围魔术师的骑士被一阵热浪掀推数米，只留下瀚海骑士的四面被火焰包围，他也化身一团火焰融入了其中。火焰的逐渐围拢，形成一道狂暴的火焰龙卷，冲天的炷向里面灌注。 一道清光一闪即逝，宛如勾起的弦月，接着又如翻滚的海浪，气势磅礴地涌向四方，铁甲作响，火焰生生被震散，只留下中心他孤高的钢铁身躯，手中的瀚海剑还在微微颤动。 然而战斗才刚刚开始，四处迸射的火焰并未就此熄灭，它们化作一道道流火飞向瀚海骑士，铺天盖地，连绵不绝，没有留下任何死角，在这个同样名为“赤之座”的魔法面前，瀚海骑士终于真正体会到了它的强大。 ...... 真理听了瀚海骑士的话，没有接近也没有走远躲了起来，直觉告诉她乱跑可能会死地更惨。她选择爬到了屋顶后面，小心地打量着，感受着逐渐变地炽热的空气，她几乎不敢想象那里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从那个魔术师匪夷所思化作了火焰开始，再到瀚海骑士开始出剑，起初还能勉强看到些残影，现在只能看到偶尔闪烁的光点，他挥剑的速度太快了，每一击都扫在流火之上，流火随之灭却。 她瞪大了嘴巴，在过去十几年里，她认为最不可思议的就是梅拉奶奶制作的稀奇古怪的巫药，它们有各种神奇的效果，比如让人大笑不止的，上跳下窜的，甚至可以变得力大无穷的，但跟眼前的一幕比好像都不算什么了，这是什么，绝对的威力压迫这她的身心，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魔法吗，原来可以强大到这个地步。 每个人在十六岁之后都有可能感受到自然中无处不在的元素，因此早在很久以前，魔法就作为一门学问诞生了，它可以让人获得超越自然的力量。大多数能感受到元素的人都是先天的，也有少数通过后天的训练同样可以感知，然后与之共鸣，融入己身便能化作魔力。 真理至今见到过最厉害的就是自己的奶奶梅拉可以徒手点燃一团火苗，很多人身上的魔力其实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存在，但没有丝毫用处，望着眼前滔天的火雨，如同看到了新的世界一样，还有那个瀚海骑士，那个人说他无法感知元素，他是完全凭借那柄剑打到现在吗？ 第七章 赤之座(二) 流火渐渐平息了下来，魔术师于火焰中再度现身。瀚海骑士也没有立刻就追击过去，停下防御的他没有丝毫疲惫的样子，在这场持续了许久的攻防战里，似乎没有人占到了上风。但剩余的骑士们受到波及，几乎全军覆没了，本来他们侥幸没有靠近火潮汐的核心区域，受到的冲击比大多数人小了很多才勉强留下一命，但早也是强弩之末了，毕竟这是针对第三骑士设下的魔法阵。 “哎，果然，自从您避开火潮汐后我就不该出现了，这样下去到明天也杀不死您啊，还白白让您加强警戒。” 瀚海骑士冷冷地说：“你可以继续试试。” 魔术师连忙挥手：“不了不了，圣殿那帮家伙估计块到了，毕竟闹出这么大动静，我被太多人看见可不好了，您在这儿我也没把握杀光他们不是，这就走了，哎，这样回去肯定会被同行们笑话的，这可怎么办呢。”他表现出愁眉苦脸的样子，可惜他带着面具，想必面部表情应该同样丰富多彩。 瀚海骑士抬头看了看天空，很远处的夜幕中有七个小点正在靠近，那应该是圣殿所培养的坐骑狮鹫，它们速度飞快，负重能力很强，每只狮鹫至少都能同时承载三名全副武装的骑士，它们向来是发动奇袭的利刃，在敌人绝对想不到的时间地点突然出现，然后从它们背上跳下最精锐的战士。 “你可以留在这里。”瀚海骑士悍然出剑，向着虚空一斩，没有任何魔法波动，却有一道风刃疾驰而出。 魔术师对眼前想很凌厉无动于衷，他的身体逐渐化为了火焰，火焰之中他躬身道：“那么再见了阁下，也许咋们很快又见面了。”风刃切割在火焰上面，一瞬间将火焰分作两半，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纹，但瀚海骑士感觉到这一击根本没有伤到他，他已经跑了。 真理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吗，她准备从屋檐上爬下去，突然又不敢动了，张口就来：“我跟他不是一伙儿的，我是好孩子。”此时那把瀚海剑第二次抵住了她的脖颈。 “帮我个忙。”瀚海骑士说。 真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万千思绪涌入大脑，喂，你是第三骑士啊拜托，我是个普通人啊，我能帮你什么啊，还有请人帮忙你能不能先把剑拿开啊，把剑抵人脖子上请人帮忙是哪儿的优良传统啊喂，你是土匪吗，你这根本是要挟好不好，不如以后我请人帮忙也这样，出了事我就把锅甩到你头上。 千言万语已经无力吐槽，她只好弱弱地问了句：“你刚刚说什么？” “你穿我盔甲假扮我，我假扮你，跟在你旁边。”瀚海骑士一口气说了很多字。 真理这时有点石化后被雷劈到的感觉，她学着瀚海骑士冷冷的语气：“第一，把剑收起来。” 瀚海骑士照做了。 重获自由，真理又像个炸毛的猫咪，真理的情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转化之快，她暴跳起来：“我问你啊，你这两米多的盔甲我怎么穿，还有你这个的声音真的有人分辨不出来吗，还有还有，你说你要跟着我，你这么有名的他们都认不出来吗？” 屋顶上安静了几秒，真理忽然想到屋子里要么没人，要么被刚才的爆炸吓昏过去了，这么吵吵嚷嚷半天了也没人出来看看。 瀚海骑士好像犹豫了下，把头盔拿了下来，真理没有看他的头！ 她心脏一颤，难不成和自己说话的是个鬼不成，天啊，会不会吃小孩啊，真理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敢于在梅拉的严令下毅然决然开启爆炸试验，事发后还勇于肇事逃逸，此时已经下意识双手双脚并用蹭着屋檐后退，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屋顶上，已经无路可退。 然而这个无头的骑士还在动，逐一卸下自己的肩甲、护腕、手甲......这套铠甲部件极多，远超正规的铠甲，全身几乎密不透风，用武装到牙齿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好在哪个，因此真理之前还将瀚海骑士认定为胆小鬼，随着部件一点点被卸去，逐渐露出瀚海骑士的真容，真理一度以为今天已经没有什么能刺激到自己了，就算盔甲里真的是个幽灵她也能接受，没想到她还是错了。 火光之下，首先是一头淡蓝色的长发，从盔甲的“肚子”里走出来的不是幽灵，而是一个玉雪可爱，如同瓷娃娃一样的女孩，她穿着最普通的米黄色衬衫，她的个子似乎比自己还要矮一点，却散发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真理做梦都没有想到堂堂圣殿第三骑士居然是个小女孩，汤姆出牛的故事里也不敢这么编吧，可她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不可置疑，不可否认。 “当你答应了，你叫什么名字，妹妹叫什么？”女孩问。 “真理，妹妹梅莉丝。”真理怔怔地回答，大脑其实正处于死机状态。 瀚海骑士点点头，随手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片，用剑化了几道不明意义的标记，吹一声口哨，虚空中飞来一只猎鹰模样的鸟，抓起布片再次飞入虚空，无影无踪。 “梅莉丝会在半小时内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照顾，你现在必须帮我，强制的。”她特意掂了掂还在手里的瀚海剑。 “呃......”对方先是断了自己所谓的“后顾之忧”，然后放了狠话，自己怕是拒绝不了，只能祈祷梅莉机灵点丝别穿帮，装地有点病的样子。 其实她根本不用担心，一如瀚海骑士往常的风格，那虚空鸟带走的张布片上用最简洁的语言调用了至高圣殿——都城龙牙圣殿的首席祭祀以及他的团队传送进入夜海找到梅莉丝。那个脑子不大正常的老家伙向来对上级的指示都会做出过分夸张的解读，加上那过分简洁以至语意不明的命令，梅莉丝就算咳嗽一下都会被当做绝症来处理，然后他会汇报道：在我们不懈的努力和艰苦奋斗下，我们终于完美的完成任务，拯救了一条生命。 第八章 骑士是个女孩(一) 看真理没有反抗，瀚海骑士就默认为已经说服她了，抄起一块护腕就往上组装，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吃力。 “真的能穿吗？”真理还是有些不大确定。 “你跟我差不多体型，盔甲里铭刻了很多法阵，靠意识操作。”瀚海骑士一边说，狠狠地按住了胸甲，两块部件重合起来。 “法阵？” “嗯，包括视觉输送，触觉传递，还有声音合成等等。”刚刚大战一场面不改色的瀚海骑士忙活了这么会儿却有些气喘吁吁了，她开始组装手甲，当然一般的圣殿标准盔甲根本没有这玩意儿。 意外发生了，真理一接触到手甲，已经快习惯的压迫敢瞬间放大了无数倍，像是被扼住了咽喉一样难受，说不出话。 “怎么了？”瀚海骑士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异常。 真理艰难地移动手指，摆脱了与那块手甲的直接接触，顿时呼吸就舒畅了许多。 “魔力排斥？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瀚海骑士从腰间取下一把匕首，用力在手甲上的罗生花纹上划了一刀。 如同获得了新生，一切恢复了正常，果然这就是那股压迫感的根源。 瀚海骑士解释道：“罗生花纹上有圣殿的静心咒，但你似乎天然排斥这种魔力。” 真理卧倒下来，配合她戴上了头盔，眼前立刻就暗了下来，但只维持了几秒，无数绚烂的色彩在她的眼帘中次第点亮，她自己好像不在盔甲之中，而是置身于某个狭小的空间，可以看见外面的一切。 “那个......”真理一开口，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成了那可怕的金属声音，某个银色的光团闪闪发光。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问，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瀚海骑士好端端地跟自己互换做什么。 此时瀚海骑士也换上了真理衣服以及那件黑斗篷，把剑也抛给了她，真理慌乱地接了下来。 “我的行踪完全暴露了，而且是两次，同时作为敌人他们知道的多了点，我要把你放在明面上，直到调查清楚。”卸下盔甲，变成一个女孩的瀚海骑士说话好像也渐渐利索了起来，只是那股冰冷的感觉更胜之前。 “你不用管伪装的吗？” “不用，没有人见过我的，就算我承认，也没人会信的。” “这倒是。”真理点点头，在亲眼看到之前，打死她她也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儿的。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该怎么称呼你？”只是随口一问，瀚海骑士却死死地盯了她几秒，弄得她心里发慌。 “百璃·诺罗德森，”她说：“这是过去的名字，没人知道，也没人知道我的样子。” ...... 成为十三骑士，获得封号是无数人追求一生而不得的荣誉，得到这项荣誉的人，仅仅有强大的天赋是不够的，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少，其中更重要的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当他们成功了，主教亲自授予他们封号，同时抛弃过去的名字，以为这他们将一生奉献于圣殿。 抛开其它，真理的面前只是一个小女孩，所谓无法感知元素，根本是年龄都不够导致的，她的真实大小其实与真理相当。难以想象这个名为百璃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孩子是靠着什么才走到了今天，其实她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多么优秀，即使可以对最快的剑有所反应身体也未必能跟上，完全靠着那副巨大的盔甲，那她的剑要练到多么熟练才行。 “好，百璃。”真理心念一动，手就拍在了她的头上......“不是，我没有，它失控了......” “法阵很敏锐的，不要瞎动心思。”百璃推开了她的手。 接下来，百璃跟她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总的来说，就是尽量别说话，别轻易正眼看人，对马上来的人可以嚣张点但别太夸张。 ...... 远处传来几声尖啸，一只狮鹫在前，剩余六只紧跟而上，他们开始向下俯冲，尖锐的爪子勾住地面滑行了数米有余，十九名骑士整齐划一地落地，迅速摆好了队列，领队骑士走上前，先以骑士礼致意，大声道：“夜海圣殿骑士团第一小队向您致敬，瀚海骑士阁下，我是他们的队长塔克，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盔甲里的真理深呼吸一口，这句话百璃已经完全料到了，她偷偷看了眼身旁的百璃，百璃则是白了她一眼，还好此时塔克出于对第三骑士的敬意仍是低着头，不会注意到这些小动作。 “敌袭，已近击退，救人。”这是百璃教她的原话。 “是，”塔克抬起身，转而对身后的骑士下令：“分六人卸甲乘狮鹫去接祭祀们，至少带三十人过来，其余的检查还还有多少活着的弟兄，集中起来，就近找医生先做简单处理。” 他下令果断，手下行动速度也很快。 “瀚海阁下，这位姑娘是......”果然会问。 “侍从。”真理冷冷地回答，感觉逐渐进入了角色，只要瀚海剑在自己腰间，就没有人敢怀疑自己。 “没听说过您什么时候有侍从啊。” 换了在龙牙圣殿那里，在瀚海骑士回答后就没人敢多话了，这位塔克骑士其实大多也是听闻，没有亲眼见过，不过也是运气好，换成是本尊的话，此刻他会感受到来自深渊的凝视。 真理显然还没有掌握这中轻易让人闭嘴能力的精髓，想了想，她“嗯”了一声。 这是质疑的“嗯”，用金属声加强一边就显得格外可怕了，百璃心里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在她看来这是多说了句废话，直接无视掉不就行了，他还敢追问？ 事实上效果还是不错的，塔克还是老实地闭了嘴，背后有微微冒出微微的冷汗，心想不愧是第三骑士，气势就是不一样。 “司教在？”真理开始突入主题，区别于最高等级的大主教，其余各个城市的圣殿统治者就称作司教。 “正在圣殿等候您，这次的失踪案，与以往任何的失踪案都不同，迫不得已我们向龙牙圣殿求援，得到回复以前我们也没想到会派您来，这次袭击发生在夜海范围内，我们将全力调查，那边还请您多费心了。” 真理这才知道为什么会有骑士来夜海了，看来问题不简单啊，她姑且点了点头，朝着最后一只狮鹫走去。 第九章 骑士是个女孩(二) 真理当然没有骑过狮鹫，它们是极其桀骜的生物，想要轻易驾驭它们这并不容易，每一个骑士都需要与狮鹫培养一定程度的感情基础，比如亲手给他们喂食，他们会把切好的生肉递到狮鹫的嘴前，让狮鹫同时能记住自己的味道，熟悉自己，至少也要留个印象。 它们的体格大极了，棕色的羽翼强壮有力，真理心里打鼓这家伙真的不会咬自己吗。剩余的六只已经飞回去叫人了，剩下这一只是塔克的，也是七只狮鹫里面最强壮的。真理刚刚碰了下缰绳，它瞬间转抬起爪子，仿佛暴怒，但一旁的百璃瞪了它一眼，这家伙立马泄气老实了下来，真理有些同情它，谁被她蹬这么一下都会瑟瑟发抖吧。 一旁的塔克则是暗暗赞叹，不愧是这位大人，一瞬间就能驯服凶猛的狮鹫，当初他勤勤恳恳好吃好喝伺候了它大半年来着，有时候对自己还爱答不理的。 雨还在下，不过这并不影响狮鹫起飞，它轻轻振翅，就离开了地面数十米，真理差点激动地叫出声，飞起来了，自己居然真的飞起来了，这可真酷，就凭这个以后可以天天跟梅莉丝炫耀了。还能拿来跟汤姆吹牛，什么你说你骑过龙，请问谁看到，反正我是有证人的。 狮鹫在黑暗中也不会迷路，它们可以轻易找到某个既定的目标，升空没多久，真理发现自己得意地有点早了，它的速度太快了，她常有种幻觉，感觉下一刻自己就会掉下去，脸上能感受到明显地风压，握住缰绳的两只手都在颤抖，这该死的狮鹫还来了一手花哨的俯冲贴地起飞。 “啊啊啊啊，救命啊......”真理的心脏再也受不了了。 这是百璃抓住了她的护腕，扯开了安全吊索，在空中一护腕为原点旋转到了真理的身前，接过了缰绳，轻声到：“老实点，不然杀了你。” 狮鹫：“......” 真理：“......” 一路心惊胆战，还看见了已经回头的那几只狮鹫，他们带着祭祀去救治还活着的骑士，百璃小小的一只，在加上只是一闪而过，在夜色里他们估计不会注意到是一个侍从在驾驭狮鹫。磕磕绊绊，原本马车两个小时才能到的地方，他们总共花了十分钟不到，已经能看到夜海圣殿的轮廓了，那里灯火通明。圣殿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心是一尊巨大的命运女神雕像，她双手交叠伸向前方，像是在传递什么东西，面带和蔼的笑容。 钓上身上缠绕着碧绿色的藤蔓，据说每一个圣殿前都会有这样的女神雕塑，这是圣殿的信仰所在。 “骑士大......哦不，百璃，你看到手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真理不用驾驶，逐渐适应了就开始东张西望，那只手掌上好像有一团淡淡的光，再看时又不见了，该死的，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整个人都乱掉了。 百璃瞥了一眼说：“什么都没有，准备。” “诶？准备什么呀？” 她很快就知道了，准备降落。狮鹫在空中急停，差点没被甩出去，好在百璃搭了把手拉住自己，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的毛拔光，真理闷闷不乐。 狮鹫最终降落在雕塑之前，真理特意又看了一眼，只是眼花罢了，什么也没有，今天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 再次回到地面，真理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先见司教，因为这里的失踪案我被调来，正好遭遇袭击，有联系的。还有，提醒司教不要让他的手下不要掉查，“钟”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好，记住了。”真理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就按她说的做好了，她对自己说：你是木偶人，你是木偶人。 ...... 走过广场，圣殿就矗立在眼前，这是迄今为止真理见过的最高大的建筑，它用灰色的砖瓦堆砌，数间楼阁联结在一起，顶上凸起的尖角好像一把把倒放的长枪。墙壁上和窗户前，是一盏盏纸灯，纸灯外面用一层纱一样的东西照着，它们到处都是。 司教就在圣殿门前等候着，这是个苍老的老人，衣着朴素，左手持一盏纸灯，右手是一根手杖，他的身后簇拥着一些修士。这些就是司教吗，掌管一方圣殿，好像和我们普通人长得没什么区别啊。百璃也说他们甚至和十三骑士比都说不清谁的职务高些，一直没有明确的规定。 真理意识一动，盔甲带着她走了过去，百璃作为侍从落后一步。 “瀚海骑士阁下，我是夜海圣殿司教德林，欢迎您的到来，刚刚回来带走了祭祀的几位骑士对我说，那里的爆炸是有人对您发动袭击。”司教放低了姿态，并对瀚海骑士表示关心。 “你好，司教先生，这位是我的侍从，百璃。” 百璃微微行礼，司教倒是比塔克沉稳多了，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 “是“钟”动的手，能在幕后指使他们的人，你们不会查到结果的，你让他们不要白费功夫。”真理说。 司教愣了一下，挥手让其他人全都退下，说道：“阁下，这次的失踪案，我们同样发现了“钟”的影子，请您先进来说话吧。”他亲自推开了大门。 进门即使是祷圣殿，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来这里聆听圣言，祈求改变命运。祈祷点高台一侧有一道小门，走过小门是长长地通道，墙壁上挂着历代主教的画像。终于司教停在了一扇门前。 “阁下，这里是冥想室，屡次都能避开街道巡逻的守卫行凶，而且失踪的大都是些流浪至此或者没什么依靠的人，以至我们一度都没有发现情况的严重性。也许这些目标几乎绝迹了，他们才开始无差别行凶。做到这些，一定对我们我们圣殿乃至夜海都有充分的了解，我不得不想，圣殿里或许已经有“钟”的人渗入了，只有这里，绝对安全。” 真理心中一惊，百璃也是这么猜的，那个什么“钟”好像很厉害吧，为什么要这么做，绑票吗？ 没有标题 有点卡文，得想想有什么有趣的剧情了，原来的写下去怕是有些老套，估计要拖到开学。 没错，这本书虽然随缘跟新，但会写下去，就是这样。最后就是感觉有些愧对编辑几次给推荐。 《罗生花语》没有标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