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 001 我回来了 戚黛第一次见徐远山是在一家书吧，对方坐在角落沙发上目光专注的看着一本漫画书，手边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看得兴起了还会轻轻勾起唇角或是微微蹙眉。 戚黛第二次见徐远山是在一家咖啡馆，对方低垂着脑袋紧张无措的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身边坐着的是跟戚妈妈关系很好的舞友。 戚黛第三次见徐远山是在她的新漫签售会上，他远远的站在无人的角落冲她挥手，当时他们正在以相亲为目的谈恋爱。 戚黛最后一次见徐远山是在她家门口，对方微笑的跟她说明天见。 戚黛曾以为他们不能在参与到对方的过去也没关系，毕竟他们还有漫长的未来，无论徐远山是不是有轻微自闭症或许将来还会引发精神疾病她都没关系。 可当她发现自己居然回到了十五年前，这才深刻意识到——有关系的！ 徐远山是个优秀且聪明的人，他不该早早的遭受那些不该遭受的谩骂指责和冷暴力，他的人生并不该只局限在一个狭小的房间和一台电脑，她想要改变他的过去，让他的人生更加丰富多彩。 可遗憾的是，戚黛只知道徐远山读的高中是市一中，而现在她刚上初二。 “阿黛，你今天已经第十五次叹气了。”老师前脚刚出教室门，同桌石梅梅便问她：“你最近没事吧？” 戚黛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道：“没事啊，我能什么事。”除了刚刚一睁眼就被老师瞪着有点吓人外。 石梅梅有些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安慰道：“你也别难过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你好歹也是一枝花，这个不行咱们再找下一个。” 戚黛眨了眨眼，她难过是有点难过的，毕竟她才刚刚跟徐远山有进一步发展就发生了意外回到十五年前了，可是石梅梅的话她怎么不大听得懂？ 石梅梅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刚刚猜错了：“我刚刚还以为你是表白遭拒了，现在看来肯定是你又爬了谁的墙了！”她说的很笃定，还带点愤愤不平：“有好看帅哥不告诉我，咱们还是不是好朋友了？！” 戚黛：“……”爬是爬了，虽然墙里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呢，不过，“什么表白？我跟谁表白了？”她怎么记得自己母胎单身二十八年呢。 石梅梅瞪大了眼，不确定的道：“你忘了？” 戚黛不解：“什么？” 石梅梅震惊了，但戚黛表情太过真实，她顿时看渣女似的看着戚黛继续道：“陆伟嘉啊！你前两天还扬言要追人家，结果这才两天你就忘了？” 戚黛：“！！！” 还好这会儿大课间，教室里闹归闹，人也少了不少，否则就这一声吼，就算无也成有了。 不过也幸好有了石梅梅的提醒，戚黛终于从记忆的鸿沟里捞出了这么段记忆了。 陆伟嘉是他们数学老师的儿子，长得又高又帅，因为皮肤比寻常人白皙，鼻梁高挺，眼珠偏淡灰，就连发色也很淡，看上去很像个混血，而戚黛又是个标准的颜控，从初一入学不知道看上了多少个帅哥最后才在前几天决定主动出击陆伟嘉，甚至还准备了情书，不过最后没有送出就是了。 戚黛回忆完毕也没有太多想法，甚至还一本正经的教导石梅梅：“我们还小，感情的事不能当真，但是如果学习荒废了那影响就大了。” 石梅还想再说什么，但话没出口，听坐在门口第一排的喊道：“戚黛！外面有人找。”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爱交朋友的时候，市九中一个年级的人不多，戚黛长得不错又性格开朗，因此认识的人也多，有人找很正常，可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哄，教室里安静一瞬后许多人开始“哦哦哦”的叫了起来。 要是十三岁的戚黛大概会面红耳赤不好意思，但是二十八岁的戚黛只是微微疑惑后面带微笑的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是那个记忆里已经很模糊的面孔，对方嘴角斜勾，双手插兜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因为长得好看，明明很做作的动作偏偏还挺帅。 可惜二十八岁的戚黛见过也接触过不少帅哥美女，对于眼前青涩稚嫩的面孔真的生不出任何情愫。 如果真要有，那大概也是一种看弟弟的心态，毕竟他们可是相差十五岁的（心理）年龄差。 她微微笑看陆伟嘉：“同学有事吗？” 陆伟嘉表情滞了下，迅速又恢复刚刚漫不经心的笑脸：“怎么？才两天就忘了？” “啊？”戚黛眨了眨眼。 陆伟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到她面前，仿佛带点赌气似的说道：“你的表白我接受了。” 戚黛：“……”卧槽？！上一辈子没有这个剧情吧？！ 她急急出口解释：“同学，你大概误会了！我没有给你送过信，而且我们马上要考中考了，不能因为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耽误学习！” 戚黛这话不算撒谎，市一中和市二中是全市最好的两所高中，除了市里的学生，还招收周围县区成绩优异的学生，她的成绩只是一般，想要进去除非交钱，可她爸妈只是一般公务人员，这条路也就行不通了。 “你骗谁呢？”陆伟嘉原本只是听说隔壁班有个长得不错的女生看上自己了所以来看看，可谁想这人居然说他误会了？！还说这是无关紧要的小事？！那自己桌兜里的情书哪来的？！他克制住怒气，道：“虽然你成绩算不上顶好，直升根本不是问题好吧。” 九中是初高中一体的，成绩一般或者不好的基本都选择直升，上一辈子戚黛也是直升，可现在不一样了，她要早点找到徐远山，于是她耸耸肩说：“直升有什么意思，要去肯定要去最好的。” 陆伟嘉眯了眯眼，面对他的注视对方既不躲闪也不脸红，甚至还坦然直视，倒是有点意思，他也不气了，好脾气的笑了笑：“行吧，那我们一起努力。”说完直接把信扔给戚黛。 戚黛下意识接住，就听陆伟嘉又说：“中午见。” 不待戚黛追问他什么意思，人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她在原地一头黑线。 手里的信纸仿佛一只烫手山芋，戚黛想扔了，不过教室里现在肯定一片看戏的，因此她也不急着进去。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这一年，不过肯定跟陆伟嘉无关，而且为了避免她重生回来改变太多产生什么蝴蝶效应跟徐远山错过了，除了自己加把劲学习外她并不想改变其他轨迹，陆伟嘉这个人也只能避免产生太多交集，能躲则躲。 戚黛一直站在外面思考着，直到上课铃响了才进教室。 努力忽略同学们灼热八卦的目光，淡定的回自己座位。 然而她却忘了，自己的同桌才是全班最八卦也最了解自己的那个。 刚一落座就听石梅梅小声惊呼：“哇，刚刚陆帅哥是跟你表白吗？你怎么说？以后是不是我们不能一路走了？啊，没想到只是一眨眼你就脱单了……”说到最后还有些向往。 重生前石梅梅初中跟她关系很好，不过中考的时候成绩一般，直升也只升到了普通班，两个人也慢慢的少了联系，直到后来她从B市回来以后两人才再次联系起来，彼时石梅梅已经是某私企高管。 熟悉了成熟有魅力的石梅梅，戚黛差点忘记了对方曾经也是个八卦小天后。 为避免她越说越离谱，戚黛不得不小声提醒她：“老师进来了。” 石梅梅看了眼教室门口，不得不遗憾的中断了感慨。 后两节课是数学，原本最讨厌拖堂的戚黛第一次感谢老师拖堂了，因此没等石梅梅把八卦聊起来又上课了。 因为有了课间拖堂，放学时间还算准时，铃声一响戚黛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拉着石梅梅冲向食堂。 这是戚黛重生回来后的第一餐饭，再次感受到到大食堂买饭，戚黛觉得还有些亲切和新奇。 两人速度的打好饭找了空位坐下，石梅梅却震惊的看向她：“你不是最讨厌土豆的吗？” 戚黛看着盘子里的土豆和烧排骨愣了下，似是自言自语道：“是吗。” 其实还真是的，在遇到徐远山之前戚黛从来不吃这个物种，不过徐远山很喜欢，他说自己上学时候几乎顿顿都是土豆，因为这个菜最便宜，也从来不会被卖空。 想到徐远山，戚黛又有些难过了，也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徐远山在做什么？有没有被人欺负？吃饱了没有？ “你、你怎么了？土豆这么难吃啊？”石梅梅看着戚黛吃土豆吃到红眼睛，很想把她盘里的土豆都夹过来。 不过戚黛吸吸鼻子说：“没有啊，土豆特别好吃！”说着还夹了好几块放在自己嘴巴里。 行吧，石梅梅也不知道今天的戚黛抽什么疯。 吃了一会儿，她想起早上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问，“对了，早上......喂！阿黛你在看什么？” 对面的戚黛原本还在认真吃饭，忽然间两眼发直的看着她的背后。 石梅梅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有帅哥，也没有美女，倒是有几个班里的同学，可是戚黛眼里的光太亮了，她犹豫的又问了一遍：“阿黛，你在看谁啊？” 戚黛眼眸弯弯，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听得石梅梅一阵鸡皮疙瘩，她说：“我的王子。” 002 成为朋友 戚黛这一个早上都在想她和徐远山会在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情况下相遇。 也许是在市一中报道的时候，也许是要等分班的时候，也许是在某次出门时意外偶遇，再也许会在某个浪漫场景下…… 唯独没有想过会在重生回来的第一天，在一个平平无奇拥挤的食堂里就相遇了。 如果不是她对徐远山这三个字足够的敏感，她甚至不知道徐远山初中居然和她同一个学校！！ 如果不是她对徐远山的五官足够记忆深刻，也许她根本不会把眼前这个皮肤蜡黄、看上去比她还瘦小、顶着锅盖头、戴着黑色框厚厚眼镜片还长了一脸颊痘痘的干瘪小男孩当成十几年后样貌清俊、皮肤白皙、身高腿长的徐远山。 所以她现在的心情除了激动和心疼外还有一丝微妙的说不出来的感受，她为自己曾经的肤浅感到深深的羞愧。 徐远山正埋头吃饭，忽然眼前被阴影笼罩，他以为又是班里的恶霸们，等了一会儿也没见人出言讽刺或是其他动作这才慢悠悠抬起头，然后发现原来刚刚一直看着他的是隔壁班的那个女生！对方的表情有些复杂，还没等他解读出来对方已经冲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徐远山……徐远山立马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戚黛回神后便在他对面的空位坐下，石梅梅也不明所以的端着餐盘跟了过来，在看见对面两人时难以置信的看了戚黛一眼。 她刚刚说的“王子”不会是这两个中的某个吧？ 戚黛才不关心她怎么想，她现在正沉浸在看见少年徐远山的喜悦之中。 因为有成年徐远山的滤镜在，现在的她看现在的徐远山只有满满的心疼，并没有其他人的嫌弃和鄙视，甚至在发现徐远山的餐盘里果然只有一份土豆的时候，想的也是怎么才能在不经意间用自己的饭卡多给徐远山买些吃的。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先开口的是刚刚叫徐远山名字的男生，戚黛刚好也认识，叫陈光煜，是隔壁班的学委，方正脸、留寸头、穿校服、拿奖学金、眼高于顶，讨厌不好好学习的学生，标准的模范三好生，老师们的心头宝。 他和徐远山坐的是四人座，通常不会有人来坐在他们对面，特别是女生，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不过戚黛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转头继续看着徐远山吃饭，嘴里漫不经心答道：“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陈光煜皱了皱眉，他总觉得这个女生看徐远山的眼神不怀好意，因此也不再搭理，只是催促徐远山：“徐远山你吃快点，中午我们再去教室把那两道物理题解一下。” 徐远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不过吃饭速度倒是快了一点。 戚黛轻叹，温柔劝道：“吃饭要细嚼慢咽才对肠胃好，你那么瘦更要吃慢点才能更好吸收。” 徐远山同样没答话，但吃饭速度又慢了下来。 戚黛看在眼里，忽然觉得少年时期的徐远山真的好可爱，很想摸摸他的头。 陈光煜也看到了，不过他更多的是生气：“吃饭就是吃饭，哪需要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我们初二了！时间那么紧，吃饭肯定也要争分夺秒！” 戚黛这次没回答他，因为徐远山依旧保持不紧不慢的吃饭速度，倒是石梅梅虽然也好奇戚黛怎么会忽然过来，但她更看不惯陈光煜的嘴脸，因此出言就是怼：“你时间紧迫那你走呗，又没有人拉着你。” “你！”陈光煜想反驳她，偏偏徐远山还是闷声不吭，不说话也不看他，他憋的脸都红了，最后凶巴巴的冲徐远山说：“我先走了，你愿意跟着别人堕落谁愿意管你！”最后这句话隐含谁不言而喻。 石梅梅怒目而起，陈光煜跑的也很快。 石梅梅指着他的背影骂道：“这人是不是有毛病？老师心头宝了不起么？！” 戚黛看也不看的点头：“是的。”也不知道是回答前面那句话还是后面那句话。 她问徐远山：“你也是六班的么？”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不算问题，徐远山这性格，哪怕现在还没那么自闭，可依然不会主动跟人交际，既然他会跟陈光煜一起吃饭，那就说明他们至少会是一个班的。 果不其然徐远山听完以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九中初中部单独有一幢四层小楼，只有到了初三才能搬到高中部所在的综合教学楼去。 而初二年级一共六个班，占据三四楼，其中五、六班是重点班，是唯二在顶层的班级，面朝前操场，共用同一个走廊，但五班旁边楼道可通前操场、学校大门和食堂，六班旁边楼道则通后操场、宿舍楼和厕所，加上两个班的任课老师大部分都重合，因此两个班的人基本都相熟。也正因为如此，戚黛才会对重生前的自己居然不知道徐远山初中的时候和她仅隔了一堵墙而感到无比郁闷和羞愧。 好在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还不晚，她很快调整心情笑着对徐远山说：“对了，你大概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下，我叫戚黛，是五班的。” 石梅梅不知所以的在桌子下拉了拉她的衣服，戚黛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期待的看着徐远山。 在她灼热的目光下，徐远山终于结结巴巴的开口，却是没有同样自我介绍，而是说：“我、我知道。” 戚黛瞬间来了精神，放下筷子很兴奋的问：“你认识我？” 徐远山愣了三秒后选择实话：“认、认识。” 戚黛笑嘻嘻的问：“你怎么会认识我？”其实脑海里已经脑补了一出徐远山早就暗恋自己的校园青春大戏。 可惜徐远山说：“张老师给我们读过你的作文范本。” 戚黛有点儿失落，徐远山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告诉她，其实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因为最近班里的男生都在讨论她。 不过戚黛也就失落了几秒很快又兴高采烈起来，问他：“那你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吗？” 徐远山点头。 戚黛又问：“那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名字连在一起很有意境？” 徐远山又开始结巴了：“还、还好吧。”说着垂下脑袋，抬手扶了扶眼镜以掩盖忽然发烫的脸颊。 戚黛还在兴奋的说：“明明是很好啊，你远山，我如黛，天造地设。” “咳咳咳咳。”旁边的假装透明人的石梅梅被米饭呛到了，她简直不知道该说戚黛色迷心窍还是饥不择食。 眼前的小男生哪里值得人驻足啦？！ 戚黛毫不在意石梅梅怎么看她，依旧笑嘻嘻的跟徐远山说话。 可惜徐远山话少，除非她问，否则绝不多说。 就这也让戚黛很高兴了，毕竟成年后的徐远山她说十句话才可能答一句，也是后来聊得多了才慢慢好了些。 他们一直坐在食堂里边吃饭边聊天，直到人都走的七七八八，徐远山盘子里还有三分之一的饭。 石梅梅总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开口的话估计戚黛能聊到明天，甚至徐远山也不会提前结束话题，她无声叹了口气才说：“都吃好的话要不我们走吧，我想回去睡觉了。” “啊？这就走啊。”戚黛有些不舍，小远山实在太戳她了。 不过她也知道他们今天才刚认识，不急于一时，因此很快调整好心情跟徐远山告别。 临走时戚黛有些不放心的问徐远山：“我们是朋友了吧？” 徐远山愣住，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跟谁做过朋友，就连时不时找他一起吃饭的陈光煜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成绩不错，可以交流学习的同学而已。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不讨喜，所以也习惯了独来独往。 可现在…… 面对着这么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他很难说出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 戚黛又说：“你不回答我当你默认了哦。” 徐远山从喉咙口闷闷的应了一声。 戚黛眼眸又亮了亮，朝他伸出手：“既然是朋友那握个手吧？” 石梅梅：“？？？”这怕是个假的阿黛黛！ 徐远山：“！！！” 徐远山看着面前那只白嫩的小手，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才把手伸了过去。 两手相握，一冷一热，戚黛奇怪的“咦”了一声，好奇道：“明明我们个子差不多呀，怎么你的手比我的大？” 徐远山本来就脸热，这会儿更是烧红，急匆匆的抽出手后说了句“我去教室了”就跑了。 戚黛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 石梅梅伸手在她额头碰了碰，又摸了摸自己的，疑惑道：“也没烧啊。” 戚黛也摸摸自己脑门点头：“我确实没烧啊。” 石梅梅说：“没烧你干嘛缠着徐远山？” 戚黛关注点全然不一样：“你认识徐远山？” 石梅梅哼了一声：“怎么不认识？他这学期刚转来就霸占了陈光煜的第一，而且两次月考基本科科满分，比陈光煜还受老师们喜欢。”说了这句话以后她完音又是一转：“不过，听说在班里基本不跟谁说话，老师喊起来回答问题也是结结巴巴的，大家都在私下讨论他是不是个小结巴。” 戚黛皱眉。 石梅梅没有察觉，继续道：“还有人说他很小的时候父母就车祸去世了，家里的亲戚都说他八字不好，专门克亲人，所以很小就给他送孤儿院去了，而且孤儿院对他也不怎么好，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 石梅梅每说一句戚黛的心就揪起一截，说到最后，戚黛觉得自己的心都快揪成线团了。 重生前她只知道徐远山小时候过得很不好，介绍阿姨也只说他以前过得很苦。因此怕他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戚黛也从来不提过去。 但今天才知道，光到现在他就已经遭受那么多的被抛弃和嘲笑，她都无法想象在她不知道的那些年里徐远山还遭遇了什么才导致整个人自闭起来，而之后那些年他又是怎么挺过来的。 戚黛每每想起很心疼的不行，她很想不管不顾的去抱抱那个瘦小的徐远山，告诉他，“你不要怕，我来了，以后有我在，我会保护你。” 不过现在的徐远山还只是怯懦和内向了些，最糟的那些还没来，她还可以阻止。 而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她会回到这一天了。 因为这是她和徐远山的初见，也是他们故事的开始，上一辈子她错过了和他提前相识的时机，错过了保护他的机会，让他白白遭受了很多委屈痛苦，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才再次相遇，所以老天让她重来一次，给她一个从开始就好好保护他的机会。 戚黛还在想要怎么保护徐远山，又听石梅梅说：“所以你别欺负徐远山了，他跟其他人不一样。” “你想什么呢。”戚黛简直不知道该高兴石梅梅居然会护着徐远山，还是该难过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估计跟个渣女似的。 她望着徐远山离开的方向似是跟石梅梅说话，又似是喃喃自语：“我怎么会欺负他呢，我保护他还来不及。” 003 不知喜悲 九中的学生多住周边小区，午休时间也是从十二点到两点半，因此学校并不强行要求学生住宿舍，不过有的学生家离得稍远或者有的家长为了自家孩子下午能更好的精力学习，也还是给他们申请了宿舍。 这其中也包括了戚黛和石梅梅。 不过既然决定了要考市一中，戚黛也不想早早回宿舍浪费时间。 石梅梅昨晚看睡得晚了，便先回宿舍补觉去了。 但如果知道回教室会遇到陆伟嘉的话，戚黛宁愿回宿舍浪费时间。 陆伟嘉原本和他们班几个男生站在走廊说话，见她上楼当即撇下其他人，大步走过来将她堵在五班教室门口前，开口就是质问：“你中午干嘛去了？” 看着不远处一群明显看热闹的人，戚黛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去吃饭啊。” 陆伟嘉又道：“我不是说过让你放学等我吗？你把我放在哪里？” 戚黛简直无语：“第一，我没有答应过要等你。第二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麻烦说话不要产生歧义。” 她也不信对方放学还真能乖乖来找她，顶多路过五班的时候看一眼。 陆伟嘉也确实是放学时候看了一眼早就解散了的五班便回家吃饭了。谁知道刚吃完饭就看到死党发来的戚黛和徐远山手拉手的照片。 他简直就要气炸了，这个女人以前朝三暮四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开始勾搭徐远山？那小子又丑又矮还很呆，性格软弱可能还是个小结巴，简直缺点一箩筐，除了成绩好点之外哪里比得上自己？！ 如果戚黛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不管对方几岁直接将人骂一顿再说。 先不谈朝三暮四从何说起，就说小小年纪哪来的勾搭不勾搭的，她跟徐远山那是勾搭吗？明明是你情我愿……交朋友。 再说徐远山在她眼里心里，无论什么样子那都是比任何人都好的存在，是无人可比的！ 只是她不知道，所以她也只是颇为无奈的说了一句：“陆同学你又不喜欢我，何必呢。”说完也不理陆伟嘉的反应想错开他进教室。 陆伟嘉却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语气略凶：“干嘛去？话还没说完呢！” 他将近一米七的个子本就比同龄男生高，这样板着个脸俯视刚一米五几的戚黛，让她尤为不舒服，也……有一丝紧张，加上南方的十一月不算太冷，他们也只穿了T恤和薄外套，所以少年人灼热的掌心温度传到了她手臂上，这让她极度想逃离。 戚黛挣了挣，没挣开，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下来：“放开，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陆伟嘉有一瞬间想松开，但想到背后看着这边的狐朋狗友们，最后还是没有松开，甚至抓的更紧了些，继续问戚黛：“你看信了没？” 戚黛微蹙着眉头，“什么信？” 陆伟嘉：“......” “我早上给你的！”他怀疑戚黛在欲擒故纵，并且即将成功。 戚黛也想起来了，早上本来要扔掉的，不过忘了，现在那封信正安静躺在自己衣服口袋里，不过她告诉陆伟嘉：“哦，你说那个啊，没看，大概被值日生送垃圾堆了吧。” 像是看不见陆伟嘉瞬间难看的脸色，她还状似无辜的问：“写的什么呀？” 陆伟嘉真的要被她气死了，抓着她的手恨不得把她捏扁，听到戚黛不自觉的“嘶”了一声，这才松了手，本来还想要嘲讽她几句，可看着她皱眉揉手臂的动作又忍了下去，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戚黛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无语的骂了一句：“神经病。” 他们两个原本就不该有交集，按照上一辈子的发展，陆伟嘉这个学期会跟五班一个叫叶虹的女生在一起，而且两个人的感情好的不得了，直到初中毕业后陆伟嘉去了市二中，叶虹留在九中，两人的热情才慢慢减退，不久也分手了。 哦，对了，这个叶虹还是她的舍友，所以她更不想跟陆伟嘉有过多交往。 当然，最主要的也是她不想掺进任何跟徐远山无关的关系里。 陆伟嘉走了，戚黛也就毫无阻碍的回教室了，他们说话声音本来不大，不过这会儿在教室里的人少，他们站的位置又靠近五班教室门口，所以里面的人也还是能听个七七八八，因此她一进教室就接受了注目礼。 戚黛面色如常的回座位拿了物理习题就开始写。 但……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她换成化学。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她换成地理。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她换成数学。 ........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戚黛心里一跳，感觉要糟。 她刚刚把所有习题都拿了出来，除了语文和英语，她全都不会，就连只需背诵的历史和政治她也写不出来。 上一辈子她走的就是艺术生路线，文化分不需要很高，她也没有在方面过于费神，而初中知识更是早就忘了，导致此刻看着各科习题册完全两眼一抹黑。 一个中午过去了，她没有写出一个题，还用了不少时间来复习过往知识了，偏偏看着课本会，用在习题上就不会了。 戚黛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所以哪怕她已经重生回到十三岁，现在清晰记在脑海里的也是二十多岁的记忆，十几岁发生的事对她来说只是模糊存在，就连昨天上了什么课，老师讲了什么内容，她都不记得。 想到这里，刚刚遇到徐远山的惊喜瞬间变成了对学习的惊慌。她实际年龄都已经二十八了，她可不认为自己的记忆力还能比得过这些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们。 这一瞬间，戚黛觉得自己的背上仿佛忽然压上来一座大山，她顶不起，更驼不动，这种无形压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直到被值班老师来催着回宿舍午休，戚黛这才拿了本笔记本，垂头丧气的往宿舍楼走去。 路过六班的时候她特意看了一眼，教室里已经没有徐远山的踪迹了，因此心情更丧了。 九中宿舍楼共六楼，年级越低，楼层越高，所以初二的都在五楼。宿舍是上下床的八人间，宿舍里有洗漱台和卫生间，没有柜子，506宿舍除了她跟石梅梅只是午休过来，另外几个都是常住的，因此跟她们关系一般。 戚黛回去的时候，另外几个都已经躺在床上了，或是睡觉或是听歌或是背单词，她也没说什么，把笔记本放床上就去洗漱了。 这是重生回来以后戚黛第一次好好观看自己的样子。 一头乌黑的齐肩短发，厚厚的齐刘海盖在脑门上，刚好露出一双大眼睛，鼻子不算特别挺，但胜在小而精致，人不是很瘦，圆圆的脸上还有婴儿肥，皮肤倒是不错，白白嫩嫩的。 欣赏完自己以后戚黛心想，原来初二的时候自己长得还算不错。 得出这个结论以后戚黛心情稍好。 “戚黛。” “嗯？”戚黛反射性的应了一声。 抬眼就看见站在她身旁的叶虹，叶虹个子比她高，身形偏瘦，五官也很好看，就是皮肤偏黑，所以班里只有一部分人认为她是班花，另一部分则是觉得她也不错。 当然，戚黛个人觉得叶虹比她好看，甚至后来她画漫画的时候还曾经画过跟她类似形象的人物。 “叶虹，怎么了？”戚黛侧身看着她，因为宿舍里都已经安静下来，她俩声音也放得很轻。 叶虹看了看宿舍里的其他人，才又转回身看她，但还是有些欲言又止，戚黛猜测她大概想问陆伟嘉的事，于是她用口型说：“假的。” “啊？”叶虹愣了愣。 戚黛朝她招招手，等她靠近了点才小声跟她说：“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不姓陆。” 果然，叶虹一听，先是惊讶随后恍然，接着也没了刚刚的纠结，眉眼弯弯的样子真的挺好看的。 戚黛看着她，也忍不住露出微笑，忽而生出一种年轻真好的感慨。 只是这种感慨在她重新拿起自己写的笔记依旧看不懂时，就转生成了一种淡淡的忧伤。 戚黛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刚重生还不适应，还是因为她现在是二十八岁的灵魂所以记忆力减退、脑子不好用了。 可二十八岁的她也并非笨到这种地步吧？ 因为此，入睡之前戚黛既想睁眼就回到十五年后，这样哪怕她已经死了，也还是可以去看看那个，亲眼见着自己被大火吞灭的徐远山如今怎么样了？ 可这一念头刚出就被否决了，她也想留在这，留在这守护还没有完全自闭的徐远山，上一辈子遭受过的那些，她一点也不想让他再走一遍。 之后两个念头开始在脑中疯狂叫嚣着，戚黛说不上更想回去还是更想留下，只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还在这小小的宿舍里的时候，心里略松了口气。 “阿黛，你怎么今天一直怪怪的？”石梅梅看她又发呆，忍不住问出声。 戚黛眨了眨眼，反问道：“有吗？”说完自己又回答：“没有吧。”不想石梅梅纠结这个问题，她又问：“她们都走了？” 戚黛转移话题，石梅梅也不戳穿早上她被最喜欢的数学老师批评了也不沮丧难过，下课后还十分夸张拿小镜子左右照，接着蹂躏她的脸，扯前桌小辫子，不记得陆伟嘉，奉徐远山为王子，想好好学习等一系列反常行径，只颇为无奈的耸耸肩回答：“是啊，这不是常事吗？” 506宿舍虽然整体氛围还行，但其实同属重点班，大家都在学习上互相较着劲，除了戚黛和石梅梅散漫惯了，其他几个成绩都不错，所以中午的走也比较早，留在最后的基本都是她俩。 戚黛释然的笑笑：“行吧，那我们也赶紧洗漱完去上课吧。” 既然已经确定更想留在这里，那么，不管重新学习初中知识对二十八岁的她来说有多难，她也还是要坚持下去，因为这不仅仅是为了可以更好的保护徐远山，更是为了将来有能力和他站在一起。 004 一起自习 关于自己重生的事，戚黛的接受能力其实蛮强的。 她本身就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充满好奇，平时相关书籍也看过不少，除去最开始醒来被吓了一跳后，她觉得重生也不错，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这些都是一场梦。 更何况重生以后她还见到了少年徐远山，时间点比上一辈子提前了十五年！如此一来，她既可以更早的保护徐远山，让徐远山成为更好更优秀的人，也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成为他最亲密的人。 简直完美！ 只不过，唯一一个缺点就是要从头学知识，将来还不一定能用到。 “诶——”一下课，戚黛整个人就瘫在了桌子上长长叹气，“学习好难呐！”她做了一整堂课的笔记，可还是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学起。 石梅梅同款赞同，片刻后转身拍了拍后方桌子：“诶，闫方同学，采访你一下，你是怎么学的？” 戚黛也好奇的转身看向对方，毕竟他可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二啊。 正在写题的闫方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冷淡回道：“上课认真听，下课多做题。” 石梅梅：“……” 戚黛：“……” 道理谁都懂，可…… 石梅梅又问：“能不能具体点？” 闫方看了她几秒，只说：“智商是硬伤。” “噗！”笑的人也是她们的后桌，即闫方的同桌，余俊生，见前面两位女生目露凶光的看过来，他欲盖弥彰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听见啊！” 石梅梅气的拿起他桌上的课本就要揍人，被戚黛拦下了：“消消气，消消气，咱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这样就能消气那就不是石梅梅了，她往桌子上一看，当即伸手把后面桌子上的书全部推到地上，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才转回去。 戚黛惊了，这么简单粗暴的吗？难道她以前也这样吗？ 闫方看着自己手下被划了长长一道线的卷子，握笔的手紧了紧，余俊生赶紧按住他的手安抚道：“没事没事，我的给你。”说着把自己雪白的卷子换给他，然后又蹲地上去捡书。 戚黛叹了口气，也帮忙捡书。 余俊生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捡就行了。” 戚黛笑笑，把闫方的几本书捡起来捡坐回座位了。 余俊生就：“……” 要说戚黛怎么认得出哪些书是闫方的？很简单，没有褶皱的就是，因为闫学霸很少翻课本。 戚黛把书给闫方后笑眯眯的说：“我能问个问题吗？” 闫方对她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比石梅梅好点，于是还是点头：“什么？” 戚黛说：“你觉得我这种基础的，要用什么习题比较好？” 她的语气诚恳，态度良好，完全没有以前那幅作天作地吊儿郎当的样子，故而闫方在看了她几秒后说：“你先弄懂课本吧。” 戚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闫方又多加了一句：“你可以结合教辅一起看，有不懂的可以多问问。” 戚黛顿了下跟他道谢，转回身的时候有些失望，她心想，要是和徐远山一个班就好了，这样就可以去问对方问题，刷刷存在感好感什么的，可惜了。 不过她的可惜没有持续太久，就迎来了好机会。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隔壁班的英语老师来了，她说：“你们班的陈老师有事请了半个月的假，这半个月就由我代他给你班上课。” 戚黛立马记起了这件事，她记得当时这位赵老师是把两个班都聚在一起上的课，也是因为一起上课这件事，陆伟嘉和叶虹才看对眼在一起了。 果不其然，赵老师又说：“因为我教了三个班，课时不好调，所以我跟你们班主任商量了一下，这半个月的英语课你们班跟六班一起到大阶梯教室上。” 戚黛心里激动的要死，面上却含蓄的听着石梅梅在那里哀嚎着：“完蛋了，听说赵老师每节课都要听写，听写不过关的还要罚抄，去大阶梯教室完全没有可能作弊啊。” 戚黛毫无诚意的安慰她：“那就好好背。” 石梅梅哭：“你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与我同甘共苦的阿黛黛了。” 戚黛心说，对，我不是当年那个会与你同甘共苦的阿黛黛了，我现在只会和我的徐远山同甘共苦。 不过她还是表情坚定的和石梅梅说：“放心，我们一起背单词。” 石梅梅卒。 不管石梅梅怎么郁闷，下午放学的时候戚黛还是按照自己计划给家里打电话说这两天要住校，周末再回家。 戚家女儿放养惯了，戚黛在学校也有床铺，她妈妈戴颖听后也只问了问钱够不够，戚黛说够的，戴颖又交代几句在学校好好听话，不要跟同学吵架什么的就挂电话了。 石梅梅全程都在旁边，颇为不解道：“你家也就六七个站而已，为什么不回家。” 戚黛说：“因为我要好好学习呀。” 石梅梅才不信，可暂时她也想不到其他原因，只能跟她说再见，自己一个人回家去了。 留校的戚黛则兴高采烈的去了食堂。 住校生被要求上晚自习，老师们虽然不会点名，但是会去巡堂，而只要班级里没人吵闹的话，巡堂老师一般都不管，所以戚黛是计划晚上摸去六班找徐远山上晚自习的。 诶，想想也是有点可怜，就因为不在一个班，只能偷点晚自习共处时间。 戚黛晚饭时间没有在食堂偶遇徐远山，她草草吃了饭就回教室去了。 本来想直接拿着书去找徐远山的，临出教室她又折回去了。 一是她不敢这么直接去，她怕徐远山不能接受，毕竟下午给他零食他也没要。 二是她得先把作业写完，不然的话到时候只顾看徐远山怎么办？ 戚黛把当天写完的时候晚自习刚开始没多久，她偷偷摸摸溜去六班门口偷窥。 六班留校的比五班少，也就二十来个，徐远山坐在第一排中间位置，旁边位置是空的，此时正在埋头写作业。 戚黛犹豫了半天，站在门外阴影处叫了一声徐远山。 叫完以后就后悔了，她不应该这么来的，就算来了也不能在外面直接叫徐远山名字。 她还在懊恼，徐远山已经站在门口了，他试探的叫了一声：“戚黛？” 戚黛瞬间什么情绪都没了，高兴的从阴影里站出来：“是我。” 徐远山有点儿紧张：“你、你找我什么事吗？” 戚黛也有点紧张：“我能去你们班写作业吗？” “啊？”徐远山愣住，他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可以吧。” 戚黛又说：“那我可以坐你同桌的位置吗？”怕徐远山拒绝，特意补充道：“我有些数学问题想要请教。” 虽然徐远山不清楚，为什么戚黛要从五班跑来六班找他问问题，不过他答应了。 在戚黛开心的回去拿习题的时候，徐远山在自我反思，他并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人，甚至于有些自闭。 因为家庭原因，他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久而久之，他也不愿意跟人交往，不愿说不必要的话，所以他没有一个朋友，他也乐得缩在自己心里阴暗的角落。 可戚黛不同，她仿佛就是一束光，在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他就像是一种本能一样想要去张开手迎接，不是他不想拒绝，而是根本拒绝不了，心未动身已行说的就是这样。 哪怕在陈光煜说过戚黛在追陆伟嘉，整天跟五班的男生打打闹闹，根本不像个好学生，他也……无法拒绝。 戚黛拿了数学课本和教辅，又拿了物理作业，还抱着两盒牛奶，看到站在六班教室门口等她的徐远山就递给他一盒。 虽然上辈子徐远山也有一米八的个儿，不过看着现在瘦瘦小小的徐远山，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对他好。 “我今天买的，不喝过期了。”戚黛这么说。 徐远山紧了紧手里的牛奶，没有拒绝，转身先进教室。 戚黛跟着进去以后立马被不认真上晚自习的同学发现。 于是本来安静的教室瞬间叽叽喳喳起来。 “那不是五班的戚黛吗？” “对啊，戚黛来咱们班干嘛？” “戚黛什么时候跟徐远山关系这么好了？” “她不是在追陆伟嘉吗？” “我听说是他俩已经在一起了吧。” “真的吗？什么时候？” …… 戚黛听着这些议论声简直无语，她都不知道原来她这么出名的。 她小心觊觎了一眼旁边徐远山，后者已经在认真做题，丝毫不被八卦所影响。 戚黛既开心又难过。 开心徐远山不被八卦所影响，难过徐远山既然不被八卦所影响，那么也就说明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不过看着对方认真写题的样子，戚黛鼓励自己，没关系，这才第一天呢，来日方长，她会打开徐远山的心门的。于是她斗志昂扬的摊开课本看了起来。 而她身边的看似认真的徐远山，事实上并没有那么不动于山，那些声音他自然听得到，他又不聋，他只是想要借写题来平稳自己忽然烦躁的思绪而已。 八卦之所以被称之为八卦，主要就是通过议论别人达到取乐自己的目的，而当当事人在他们的议论中不为所动，他们也就自觉无趣，偃旗息鼓了。 第一排的戚黛心无旁骛的翻了一节课的课本，圈了几个不懂的知识点，一下课就小心戳了戳徐远山胳膊：“这几个能给我讲讲吗？” 徐远山接过看了一眼，抽出一本空白草稿本给她讲了起来。 大概是还没到变声期，少年的声音听起来很清亮，认真讲课的时候不似平时的呆软，反而带点质感的沙哑，以至于让戚黛想到了上一辈子徐远山也曾用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给她读故事书的场景，当即鼻翼发酸，眼眶也红了。 戚黛咬着口腔内的软肉努力让自己回神，那些都过去了…… 虽然一晚上戚黛有大半时间思绪都在飘，但是综合下来效率还是挺高的，她很开心的回自己班收拾东西去了。 徐远山也在收拾书本，拿起那本草稿的时候目光忽然定住了，空白一页上面多了一行娃娃体的字：徐远山你别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在那行字的下面还画了两个小人漫，一个齐肩短发的女孩把一个戴眼镜的短发男孩护在怀里，女孩脑袋旁边还有个云朵气泡，气泡里有两个加粗的字和一个感叹号：别怕！ 心脏忽然像是被针刺一样酥酥麻麻的，整个人像是被暖流包裹着，暖洋洋的。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还是一个跟他差不多瘦小的女生？！ 徐远山又仔细看了看那行字和漫画，嘴角不自觉向上扬了扬，然后小心翼翼把草稿本收起来藏好，开心的回宿舍去了。 他心想，今天果然是开心的一天。 005 早起读书 戚黛第一次晚上也呆在宿舍，舍友们还有些不习惯。 “你今天怎么住宿舍了？”叶虹好奇。 “是啊，我晚自习都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回去了。”舍友罗姝，人如其名，很文静的一个女生，成绩不错。 戚黛没有回答上晚自习的问题，只说：“不是快月考了嘛，我想着还是留校好好学习要紧。” 她本是随口一说的理由，没想到罗姝居然很认真的点头道：“对，虽然我们才初二，但是中考要是能考到一个好的高中那也是成功一半了。” 其他几个舍友也纷纷赞同，并且开始讨论自己以后想去哪个高中。 叶虹说：“我大概只能呆在九中了。” 罗姝说：“别那么想，还有一年半呢，说不定到时候考到市一中、市二中呢？” 叶虹没有答话，因为九中只是一般中学，能去市一中的人凤毛麟角，除了年级前十，剩下的估计不容易进。 另一个舍友陆安芬语气酸酸的说：“罗姝你成绩那么好，当然觉得能考进市一中、市二中，可是咱们成绩就一般，能去实验中学就已经不错了。” 其他几人附和着：“对啊，我也不奢望去其他学校，能留在咱们九中就不错了。” “九中也挺好的啊，去年一本升学率不也有90%。” “是啊，我听说......” 罗姝和叶虹都没有再说话，戚黛也没有说话，洗洗就躺床上去了。 上一辈子戚黛都是白天过来午休，到了大学以后更是自己在外面租了房子独住，所以从来不知道这种看起来还算和谐，实际暗藏风波的宿舍生活原来离自己怎么近。 她也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初中的竞争力也这么大，此刻她深刻怀疑上一辈子读的是假学校。 由于对漆黑环境下的集体宿舍带有一丝恐惧，戚黛好半天不敢闭眼，等终于撑不住闭眼准备睡觉时，宿舍里又有人开始打呼、磨牙，还不止一个，此起彼伏的，她翻来覆去到后半宿才眯了一会儿。 结果没睡多久又被早起的舍友吵醒了，一看时间还没到六点，戚黛几乎就要暴起，她严重质疑起住校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睡也睡不着了，戚黛索性也跟着起床，洗漱完以后先去的教室，路过六班的时候看到已经到了好几个人，徐远山也在。 戚黛这会儿又觉得住校好像也还行，她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框，等徐远山看过来的时候冲他招了招手。 徐远山抿了抿唇，放下课本出去了。 戚黛看见六班的同学又开始交头接耳了，不过她不在乎，双眼只是看着徐远山，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跑步？” 徐远山疑惑。 戚黛理由很充分：“你看我们都那么矮，还瘦，如果不好好锻炼身体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其实徐远山早就被欺负习惯了，他也从来没想着反抗......也不对，很小的时候反抗过，只不过愈反抗被欺负的愈凶，后来他就再也不反抗了，那些人便只会在不顺心的时候欺负他一下，他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可如今…… 想到昨天晚上的字和漫画，徐远山思索片刻后重重的点头应了：“嗯！” 戚黛开心的笑眯了眼：“那你去拿英语单词本，刚好我们可以再背一下第一节课需要默写的单词。” 徐远山听话的反身回教室去拿单词本了。 戚黛也飞快回自己班级拿了单词本和徐远山一起下楼。 一路上她都蹦蹦跳跳的，显然心情很好，徐远山不自觉的也心情轻松了起来。 早上有点儿凉，还带着朦胧的晨雾，戚黛转头对徐远山说：“小远山，我们打个赌吧？” 徐远山问：“赌什么？” 戚黛作思考状，好一会儿后才说：“咱们也没什么好赌的，就先跑到终点谁就请吃饭吧，你觉得怎么样？” 徐远山上学的费用是早年爷爷奶奶攒下来的，就算亲戚们再不是人，碍于流言蜚语倒是没有扣下，但生活费却是能少则少，更多的还是学校发的贫困助学补助。 所以听了戚黛的话他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戚黛说完也有些后悔了，要是徐远山赢了，那根本达不成她想要投喂徐远山的目的呀？于是她补充说：“要不然这样，如果你赢了，你就教我功课。如果我赢了，我就请你吃饭。” 徐远山依旧没有答应，就算他没钱，也不会占女生的便宜，更何况这个女生还是自己的朋友。 而教戚黛功课这件事，徐远山觉得这是朋友该做的，不管他俩谁赢了，他都会教她的。 戚黛第一次发现徐远山还挺较真的，明明上一辈子不这样啊。 她换了个思路问：“小远山，如果你将来有钱了，会不管我吗？” 徐远山沉思三秒后，坚定道：“不会。” 戚黛顿时眉开眼笑：“那就行了。” 徐远山没明白她的意思，戚黛却拉着他往跑道上去：“我们还是先跑步吧，等会儿人越来越多了。” 徐远山也只得听她的先跑步。 说是要比赛，但因为没谈妥赌注，两个人步伐都很慢的跑着。不一会儿晨雾慢慢散开，操场上人也多了起来，两人便停下来，直接去食堂吃早餐了。 徐远山虽然卡里钱不多，但当戚黛点了早餐以后他还是第一时间帮她刷了卡。 戚黛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很想哭，她拼命眨着眼睛才没有当众失态，她笑着打趣说：“明明我们都没有输，你为什么还要请我吃早餐？” 徐远山说：“你昨天也请我喝牛奶了。” 戚黛叹了口气，“你其实不用分得这么清的，我给你是因为单纯想给你，不是想要回报。” 徐远山很认真的点头：“我也是。” “......” 行吧，戚黛放弃跟十三岁的徐远山讲道理。 坐下后，徐远山小心看她脸色，担心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戚黛看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终于没忍住揉他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徐远山觉得自己脸有点热，很小声的反驳：“我不可爱，你才可爱。” 可惜戚黛没有听到。 他们吃了早餐便找地方背单词去了。 九中有一景，四季花常在。晚上是小情侣幽会圣地，早上是好学生晨读好地方，他们来的便是这处“名景”。 戚黛和徐远山到的时候已经有几个高年级学长学姐在那大声背诵课文了。 徐远山找了个偏僻位置拿着单词本开始默读。 戚黛凑过去问他：“你怎么不读出声？” 徐远山抿着唇没说话。 戚黛说：“读错没关系的，英语最忌哑读。你要像我这样，always、usually、often、sometimes，example：The sun always rises in the east and sets in the west……” 戚黛曾在国外呆了四年，英语熟练的可以做第二母语，加上声音清脆悦耳，读起来抑扬顿挫，旁边好几个学生都被吸引了目光。 徐远山急急喊住她：“我知道了。” 戚黛满意的点点头：“嗯，那你读吧。” 徐远山在她的注视下，尝试了好几次才磕磕绊绊的念了一遍，他心里一直担心戚黛会嫌弃他，好在余光里看见戚黛只是一边听一边点头，在听他读完以后还鼓励的拍了拍手，赞扬道：“真棒！” 徐远山又脸红了，他总觉得戚黛把他当小孩子哄。 戚黛给了糖又给棒槌：“你发音不错，不过不够熟练，有几个单词有点生疏，你再读两遍......” 两个人就在这种一个教、一个读的氛围下慢慢进入学习状态。 早自习预备铃响起，戚黛才和徐远山慢悠悠的各自回教室。 戚黛一坐下就忍不住想徐远山，一想到徐远山就想到自己糟心的成绩，于是只能强迫自己摈弃杂念，认真念书。 而隔壁六班的徐远山，刚一回到座位就被同桌陈光煜质问：“昨天晚上五班的那个女生来我们班了？” 徐远山不有些不高兴他用“那个女生”来称呼戚黛，不过也只是面色冷淡的点了点头。 陈光煜说：“那个女生什么人你知道吗？她不仅学习差、整天跟男生打情骂俏，还打过架......” 徐远山瞥了他一眼，翻开刚刚读过的单词本继续默读，默了两句后似是想起来什么，又张开口小声的读。 陈光煜看他这幅样子就气的要死，之前徐远山每天到的最早，走的最晚，可是今天早上听说徐远山昨天到点就走了，今天早上也是预备铃过后才来。 再一问，居然都是因为戚黛！ 他们班好不容易才出这么个好学生，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那个女生带坏了？！ 想到那个女生看徐远山的眼神，陈光煜心中冷笑，哼！他身为班长是不会他们班的骄子就这么堕落的！ 006 两个世界 早自习一下，五班和六班的同学都拿着英语课本、笔记本还有听写本一起前往大阶梯教室。 戚黛早就在期待和徐远山一起上课了，一路上都兴奋不已，一到教室就暗戳戳的拉着石梅梅和徐远山坐在一起，可惜椅子还没坐热，六班的陈光煜站在讲台上敲黑板说：“五班坐左边，六班坐右边，两个班中间空一行让老师分得开就行。” 这还不算完，陈光煜继续说：“大家不要乱坐，都按照在教室里的座位坐，特别是有的同学不要想着浑水摸鱼！”最后一句话几乎是瞪着戚黛说的。 戚黛嘴角抽了抽，石梅梅凑过来小声说：“我怎么觉得陈光煜说的是你？” 戚黛无言以对。 就连石梅梅这种粗神经的发现了，她还发现不了那就是真的蠢了。 徐远山本来被戚黛拉着坐在中间位置，这下也不得不回到第一排去。 戚黛也退后两排坐在自己位置上磨牙。 大阶梯教室的桌子是连在一起的，只有左右各有一条走道，而徐远山在六班第二组第一排，戚黛在五班第四组倒数第三排，如此一来，两人之间仿佛一瞬间就拉长了无限的距离，让人开心不起来。 “嗨，真巧啊。” 戚黛还在怨念的瞪着陈光煜，耳边就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扭头一看，嚯，冤家路窄！ 陆伟嘉满脸笑容的跟她打招呼：“没想到上个大课我们都能坐到一起，还挺有缘份的。” 戚黛指了指空着的座位：“并没有坐在一起，谢谢。” “这是在邀请我坐过来吗？我不介意。”陆伟嘉说着一屁股挪到那个空位上。 戚黛转头跟石梅梅说：“咱俩换个位子吧。” 石梅梅原本在跟后面的余俊生说话，听她这么说立即反问：“你确定？” 戚黛：“……” 忽然不太确定。 戚黛往她隔壁看了一眼，哟！敌人！ 坐在石梅梅隔壁的女生叫陆元琪，和她是小学同学，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入学开始陆元琪就看她不顺眼，隔三差五的就要针对她，两人见面不是吵架就是吵架，几乎全班都知道两人不对付。 按理说，既然互看不顺眼那就该离的远远的才是，但偏偏两人成绩相当，身高也差不多，还被老师安排在相邻位置上，要不是两人中间隔着走道和石梅梅，恐怕教室里每天都要来一场“大战”。 忘了具体什么事，戚黛记得好像是初二还是初三的时候两人终于放开手打了一架，当时还被叫了家长来着。 察觉到戚黛的目光，陆元琪朝她看过来，不待戚黛反应，立马重重的哼了一声又扭过头去了。 戚黛心累的摆摆手：“不用了，就这样吧。”至少陆伟嘉不会和她打一架。 可当她抬起头的看向前面的时候，不经意看到了右前方的叶虹。 叶虹也没想到偷看会被发现，立马转身回去。 一旁的陆伟嘉还在问她：“周末要不要出去玩？” “不去。”戚黛直接拒绝，一双细眉皱的死紧。 上一辈子，叶虹和陆伟嘉之间的距离也有这么远的么？ 还没从脑海中挖出相关记忆，教英语的赵文娟老师已经进来了，戚黛推了推陆伟嘉：“还不赶紧坐回去！” 陆伟嘉无奈耸肩，刚想张口回答，赵文娟已经发现这个引人注目的人：“陆伟嘉，你怎么坐在那儿？” 五班六班泾渭分明的分开坐两边，这人却明目张胆的一个人独坐一排。 陆伟嘉表情坦然的指了指旁边空位：“那个凳子坏了。” 戚黛轻嗤，我可信了你的邪。 旁边的男生都捂着嘴在那偷笑。 陆伟嘉是六班班主任的儿子，虽然性格玩劣，但成绩不错，在班上人缘也好，所以很多老师对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眼下也是，赵文娟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旁边的戚黛，最后还是没说什么，道：“好，大家先把课本合起来，今天我们听写第三单元的单词。” 听写完所有人交了听写本之后，赵文娟这才开始正式讲课。 戚黛昨天晚上本来就没睡多久，这会儿听着这些简单的英文发音和语法，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就在她即将进入梦乡之际，听见赵文娟说：“好的，那接下来我们叫两位同学起来读一下下面的这段对话。” 戚黛瞬间醒了，她甚至能感觉到教室里刚刚的那种沉闷气息忽然活跃了起来。 赵文娟拿着两个班班长统计的座位表看了起来，片刻后点了名：“那就陆伟嘉你来读A段。” 陆伟嘉站起身后，赵文娟又说：“哪位同学愿意主动来读B段？” 戚黛第一时间看向叶虹。 可惜对方目不斜视，身姿坐的笔直。 戚黛暗暗吐槽叶虹不懂表现，然后就听见一个男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戚黛！” 戚黛惊了，因为刚刚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根本没注意声源从哪里发出，赵文娟也没听清，问了句：“谁？” 于是这次戚黛听清了，六班后排好几个男生齐声在那喊她名字：“戚黛——” 赵文娟不认识人，但大概能猜到，于是在讲台上笑笑说：“那好，那戚黛来读B段。” 戚黛：“......” 戚黛想骂人，不过当务之急还是需要知道到底是第几页的对话啊？！她小小声问石梅梅。 石梅梅也懵懵的：“不知道啊。” 戚黛：“......”我要这朋友有何用！ 赵文娟说：“OK，You bsp;start reading now。” 戚黛这边急的不行，没想到第一次跟徐远山一起上课就要出丑了......想要撞墙！！ 旁边陆伟嘉却没直接读，而是先问了一句：“老师，是哪一页？” 戚黛眼前一亮，头一次觉得陆伟嘉真是个好人！ 赵文娟佯怒道：“上课不认真听讲？” 陆伟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赵文娟说：“第五十八页第三段。” 陆伟嘉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认真读了起来：“Did you like the......” 平心而论，陆伟嘉读音还算标准，倒是不像戚黛记忆中这个年纪小孩常有的中式英语口音。 两人配合读完以后，赵老师带头鼓了鼓掌：“读的不错，大家都可以多跟这两位同学学习学习。” 戚黛读完以后目光就看向第一排的位置，徐远山全程低着头，下笔飞快。 如果不是他们是同在一个教室上同一堂课，戚黛会怀疑徐远山在写作文，或者做计算题。 接下来戚黛没有再瞌睡，但是偶尔会走神思考刚刚徐远山是在写什么呢？ 第一节课下的时候戚黛想去找徐远山聊聊天，但是想想左右两边的人，只得作罢。 “阿黛，吃不吃这个？”石梅梅一下课就递过来一包糖。 戚黛摇头，“你吃吧。” 石梅梅说：“你心情不好么？” 是啊，徐远山从上课开始都没有看我一眼。戚黛心烦意乱的想着，嘴上只能答着：“没有，昨天没睡好。” 石梅梅贴心的说：“那你睡会儿。” 戚黛点点头，两手交叠放在桌子上，脑袋搁在手上，目光看着前方徐远山后脑勺。 “诶，戚黛，你看这个。”旁边陆伟嘉不知道从哪拿了本漫画书过来。 戚黛偏头看了一眼，没甚感情的说：“画的不错。” 陆伟嘉纳闷：“这不是你们小女生最喜欢看得吗？” 戚黛心道，可惜我不是小女生啊。她叹了口气，没接陆伟嘉的话，趴在桌子上假寐。 陆伟嘉看她这样也耸耸肩找自己好哥们去了。 —— 第一排的陈光煜抓紧机会跟徐远山说：“你看到没？戚黛根本就是喜欢陆伟嘉的。” 徐远山没理他。 陈光煜毫不气馁：“你和戚黛明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你们站在一起也不会有人把你们当成是好朋友。再看看陆伟嘉，我们班几乎所有的男生都知道他俩前两天就已经在一起了，她会来找你说不定也只是为了利用你，刺激陆伟嘉...” 徐远山抬头看他：“数学第一百八十九页第三题你做了吗？” 陈光煜一愣，说：“没有。” 徐远山点点头，又继续低头翻着手里的英语课本。 陈光煜听到徐远山的自习内容已经远超自己那么多，这会儿也顾不得其他了，当即从旁边拿出数学课本看了起来。 徐远山耳边安静了，心里却无比烦闷，他说不上来烦闷的缘由，却知道烦闷跟戚黛有关。 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 爷爷奶奶自小告诉他，只有好好学习才能出人头地，只要学习好了，将来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所以他向来把成绩以外的东西看得很淡，可是他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当听到很多人起哄戚黛和别的男生，当听到陈光煜说他和戚黛是两个人世界的人的时候，他开始怀疑学习好真的能做什么都可以吗？ 不，不可以的。 他心里清楚的。 至少出身永远改变不了。 —— 两节课的时间仿佛两个世纪那么长，一下课戚黛飞快的收拾东西找徐远山去，可当她穿过数人来到前排的时候，前排已经空空如也。 “阿黛黛，你怎么了？”石梅梅也追了过来，见到的就是有些沮丧的戚黛。 戚黛摇头笑笑：“没事，我们回教室去吧。” “喂，戚黛。”陆伟嘉跟了上来，递给她一个面包：“给你的，看你脸都白了。” 戚黛还没来得及拒绝，陆伟嘉就直接塞她手里，跟着他们班的人大步走了。 石梅梅坏笑道：“阿黛啊，你可以啊。” “我......”戚黛话没出口，看见了落在后面的叶虹。 叶虹冲她笑笑。 戚黛却是笑不出来。 谁能告诉她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她并没有坏人姻缘的打算啊？！ 007 矛盾初起 戚黛最在乎的还是徐远山。 所以趁着课间操的时候她又蹭到了徐远山的旁边上，笑嘻嘻的跟他搭话：“小远山，你刚刚怎么没等我啊？” 徐远山目视前方，像是没有听到。 “徐远山？”戚黛又喊了他一句。 徐远山转头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又转回去了。 戚黛一脑门问号，嗯是什么意思？她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远山再次沉默。 广播声随之响起，前面还站着几个老师，戚黛也只能等会再问。 课间操一结束，戚黛眼急手快的抓住徐远山的袖子，问他：“发生什么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忽然不理我？” 徐远山瞬间有些神色慌张，眼珠四转，就是不看戚黛，拉了下自己的衣服，但是戚黛拽的紧，他又不好上手去掰，两个人就这么拉扯着。 周围已经有不少同学看了过来，徐远山手脚不知道该往哪摆，额上也冒起了细密的汗。 戚黛就那么看着他，也不放手。 徐远山像是忽然下定什么决心，一脸决绝的抬起头，然后就愣住了。 刚刚戚黛说话的语气很强硬，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捏的很紧，整个人的气势明明该是强势的，但偏偏眼眶却泛着红，抿着嘴巴，眼角湿润，好像只要一眨眼就能掉出眼泪。 “我……”徐远山忽然忘记要说什么了，他嗫喏半天又低下头：“对不起。” 戚黛一点儿不敢放手，她怕一松手以后都抓不住了，她也不敢张口，就怕一开口就委屈。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徐远山忽然就不理她了呢？ “……阿黛，要不换个地方站？”石梅梅试探的打破僵局。 为什么就一个晚上不见，这两人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奇怪了呢？石梅梅百思不得其解。 同样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有不远处看着这边的陆伟嘉一群人。 有人问陆伟嘉：“嘉哥，那怂比跟戚黛什么关系啊？” 陆伟嘉烦躁道：“我怎么知道！” 一人说：“好像昨天开始两人关系就走的挺近的。” 有人好奇：“你说徐远山除了成绩不错，也没哪点好吧，怎么看上去像是戚黛主动的？” 有人猜测：“也许徐远山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先前的那人嗤笑：“切，别搞笑了吧，就他？长得丑、个子矮、瘦不拉几，完全看不出什么过人之处。” 陆伟嘉虽然也不喜欢徐远山，但不耻于嘲笑别人的身体缺陷，于是不耐烦打断他们：“马上上课了，还不走吗？” “走走走。”众人揭过这个话题，笑闹着往教学楼走。 临走时陆伟嘉又回头看了一眼，徐远山跟戚黛还有石梅梅还站在原地。 石梅梅不好抛弃戚黛先走，那两人又一拉一拽沉默着不说话，她都急的想上手了。 对峙许久，还是戚黛先开口，带着点讨好的问徐远山：“中午一起吃饭嘛？” 石梅梅：“？？？”戚黛什么时候这么软了？ 徐远山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应了。 戚黛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他的衣服，一起回了教室。 后两节课戚黛听得漫不经心，她直觉徐远山有事瞒着她，但是徐远山跟个闷葫芦似的不爱说话，他们又不在一个班，她想知道也无从下手。 “诶。”一下课戚黛就伏在桌上叹气。 石梅梅说：“你有没有发现，”她故意等戚黛看过来才继续说：“你从昨天开始就变成了一个老太太。” 戚黛惊了，石梅梅眼睛这么尖锐的吗？可是她才二十八，不至于成为老太太吧，接着又听石梅梅说出后半句：“整天唉声叹气的。” 戚黛白了她一眼：“说话别大喘气行么。” 石梅梅笑笑，凑过去小声问她：“你真的看上徐远山了吗？” 戚黛说：“那还能有假的么。” 石梅梅面露纠结：“倒也不是，就是你的眼光忽然从陆伟嘉变成了徐远山，落差有点大，我一时有点不能接受。” 戚黛送了她四个字：“习惯就好。” 中午虽然一起吃的饭，但徐远山比第一次见面还闷，回答就单字“嗯”“是”“对”“好”，说的最多的就三个字：“吃好了。” 回教室自习的时候戚黛有些愤愤，石梅梅也帮腔骂徐远山抬架子，被戚黛敲了下脑袋：“我可以骂他，但是你不能。” 石梅梅鄙视她重色轻友，戚黛不在乎。 两人快一点才回宿舍午休，然后听到舍友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运动会的事情。 运动会定在本月月考后，大概是期末前的唯一一次“长假”，因此早上班长提起的时候很多人都在积极出主意。 对，只是出主意。 对床的陆安芬说：“今年的篮球赛我可不上，去年我差点被三班的大块头撞飞。” “对对对，我记得，就连六班的李琦都打不过三班那几个。”陆安芬上铺的邓旭霞，看上去挺文气，实际上八卦程度堪比石梅梅，豪迈程度不输男生。 石梅梅和戚黛睡的上下铺，此时石梅梅也不急着爬上去，就坐在戚黛床上跟她们聊起来：“咱们还是指望男生能拿个奖吧。”去年她也参加了女生篮球赛，到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切，更别想了，咱们班男生平均个头都不高，上场估计也是被摩擦的份。”罗姝上铺的陈小星说，戚黛总觉得她有点愤世嫉俗。 斜对角门边的叶虹说：“也还好吧，班长、体委、余俊生、闫方、傅春龄.....这几个个子都挺高的。” 陈小星咋舌：“班长和体委、余俊生还行吧，你觉得闫方和傅春龄是那种会上场打篮球的人吗？” 傅春龄也是年级排名靠前的男生，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 隔壁床的罗姝说：“会的吧。” 陈小星又说：“算了吧，这些好学生平日里只有成绩，哪会参加这种集体活动。” 成绩比较好的罗姝以及另一个成绩好、话也少的钟洁：“......” 陈小星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话里的失误了，干咳了两声尴尬道：“那个、我不是说你们啊。” 邓旭霞也帮腔道：“对啊，罗姝、钟洁你们别在意。” 被点名的罗姝和钟洁：“......” 戚黛怀疑邓旭霞跟陈小星有仇，不过没证据，刚想帮陈小星说几句好话，听到叶虹说：“咱们班已经很好了，至少成绩好的这几个个子摆在这，还能上场当当替补，别的班就只能靠后面的了。” “你说的谁？”陆安芬问。 叶虹语气随意道：“我就这么随便一说。” 陈小星说：“你说的是年纪第一吧？” 徐远山空降年级第一的时候确实引起大家关注，大家都想看看这个门门近乎满分的学霸什么样子，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叶虹假笑两声没有回答。 邓旭霞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你们知道年级第一为什么会转学来九中吗？” “为什么？”其他人都有些好奇。 就连戚黛也有些好奇，毕竟上一辈子的她，对于徐远山从前的事也知之甚少。 邓旭霞说到兴起了，直接坐起身来，神神秘秘的说：“他不是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嘛，后来被亲戚接到家里住了一段时间，谁知道他竟然偷看自己表妹换衣服，家里长辈知道后气的不行，可毕竟自家孩子，年纪也不大，打不得骂不得，就把他送到其他地方去了，不过还是扶持他念书的。后来他表妹考到了他那所初中去了，那亲戚担心他对表妹贼心不死，就把他转到了我们学校了。” 戚黛轻嗤道：“这种谣言也有人信？！” 罗姝也觉得有点假：“我觉得徐远山看上去不像那种人。” 叶虹说：“不好说吧，谣言这种事，如果没有做过又怎么会传出来。” 石梅梅说：“徐远山也跟咱们差不多大，照传言来看，那时候估计也都还不到十岁，十岁的时候都还什么都不懂呢，信的人不是傻就是蠢。” 因为戚黛的关系石梅梅无条件站徐远山，更何况她也不信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能知道什么，就连他们现在也只是懵懵懂懂而已。 叶虹说：“你不懂，不代表别人也不懂。” 石梅梅不悦：“你什么意思？”说她蠢？ 叶虹说：“字面意思。” 石梅梅怒起，戚黛拉了她一下，邓旭霞说：“诶诶，别吵别吵，我也只是听别人说的，不一定可信。” 罗姝也劝和说：“对，只是谣传而已，不当真就行。” 另外几个看这情形也劝了两句。 戚黛也知道大家都是小孩，好奇而已，谁知道叶虹接着又说了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敢做，就要做好被人知道的准备。” 戚黛看向叶虹：“叶虹，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编排别人有意思么？” 叶虹呵呵笑道：“我编排了谁了？我只不过就事论事罢了。” 戚黛说：“你是就事论事，还是借事找事，你自己清楚。” 叶虹收起表情看着戚黛，握着手机的指节泛着点白。 罗姝说：“算了算了，别说了，等会儿值班老师要过来了。” 陈小星附和：“是啊，睡吧，我早上就困死了。” “恩，休息吧。” 刚刚还热闹的寝室骤热安静了下来。 石梅梅爬上床后用手机给戚黛发信息：【你没生气吧？那些只是谣言而已，你可别当真了。】 戚黛笑了，回复她：【没事，徐远山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石梅梅：【也不知道叶虹是不是吃错药了，平时也不这样的啊。】 是啊，上一辈子她跟叶虹虽然接触不多，但叶虹为人还行，两人也能算得上是君子之交。 除了陆元琪以外，戚黛还真没跟哪个女生起过争执。 是她重生引起的蝴蝶效应？戚黛不解。 008 高年级生 戚黛以为小孩子间吵吵闹闹算不得什么，因此也没有把在宿舍跟叶虹争执的几句话当回事，直到周五下午放学的时候。 九中除了高三以外，其他年级周末都不补课，大部分学生周五下午放学就回家了，晚自习都比平时少一大半。 戚黛当天也要回家，因此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告知徐远山：“晚上不能一起吃饭了。” 徐远山对此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戚黛觉得两天不见有点久，就问他：“要不周末我们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其实戚黛想问他周末是回家还是去哪？但是她觉得徐远山不会告诉她。 徐远山听后蹙着眉头，脸色有些为难，戚黛把早就准备好的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给他：“这是我的手机号，你要是想去的话就给我打电话好不好？” 徐远山接过认真看了看，片刻后点头说：“好。” 戚黛开心了，既然徐远山说好，那就是会联系自己的。 下午的时候还兴致勃勃的跟石梅梅计划着怎么度过周末。 “戚黛，有人找！”坐在门口的同学朝教室里喊了一声。 戚黛和石梅梅一起往门口望去。 天气转冷以后，很少同学到走廊打闹，也因此一眼就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有五个，其中两个男生、三个女生，不过都不认识。 戚黛怀疑的走出去，石梅梅也跟了出去。 门外几个人个头都比她们两个人高，两个男生身高更是直逼一八零。 “你们好。”戚黛朝对方几个点点头，“请问......” 为首的一个漂亮女生眼皮轻掀，上下扫了她一眼，打断她的话：“你就是戚黛？” “是。”戚黛说：“请问你们是？” 那个女生没有说话，倒是其中一个寸头男生笑说：“我们高二的，听说你...就想来认识认识。” 戚黛觉得这个听说的内容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男生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短发女生就不屑道：“长得也一般嘛，我还以为真跟个天仙似的呢。” 戚黛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些人，而且看样子不像是初中部的，她笑笑：“我是长得一般，不过还好是个人样。”后面一句话是对着短发女生说的。 短发女生长得本来就有点儿偏中性，加上身材有些壮，没少被人嘲笑，这会儿看戚黛看她的眼神恨不得狠狠揍她一顿。 最先开口的女生拦了她一下，垂眸看向戚黛，哼笑道：“嘴皮子倒是利索，怪不得能欺负人。” 欺负人？戚黛纳闷，初中的她虽然皮，但是除了陆元琪还真没跟谁打过架，而且重生这几天她可不记得欺负过谁。 她好奇因此也问了出来。 那女生没有回答她，只是上前一步微微躬身，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说道：“放学见。” 放学见？台词有点耳熟。 不等戚黛说什么，那女生叫上其他几个人一起离开了。 石梅梅全程都不在状态，直到跟戚黛回了教室才猛地回神：“我去！我想起来了。” “你想起什么了？”戚黛问。 这时余俊生也拍了拍戚黛的肩膀，问她：“你怎么会认识高峰的？” 戚黛疑惑：“高峰？谁啊？” 石梅梅也看向余俊生。 余俊生说：“就是跟你说话的那个寸头啊，六班高飞的哥哥。” 六班高飞她们知道，一个典型的学渣，还是有钱又很混的学渣，每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听说因为亲哥哥称霸高中部，所以他就要称霸初中部。 石梅梅顿悟：“难怪会跟姚美君一起。” “姚美君又是谁？”戚黛简直脑袋都大了，怎么忽然间冒出这么多不认识的人。 石梅梅说：“就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女生。” 余俊生惊讶：“那个就是姚美君啊？” 戚黛问他：“你也认识？” 余俊生嘿嘿一笑：“略有了解。” 石梅梅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我看你不止了解吧。” 余俊生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美女嘛。” 石梅梅懒得理他，继续对戚黛说：“听说姚美君老爸是聚丰银行的行长，加上人长得也漂亮，在高中部很吃得开。” 确实，姚美君人长很漂亮，但也因为如此，戚黛更能确定，自己从来不认识这号人。 虽然她爸戚瑞堂也在聚丰工作，目前只是本区的科长，但老爸为人正直又和善，不像是会跟人交恶的样子，而且她直觉姚美君找她也不是因为大人的事。 “但是她为什么会来找你？”石梅梅问。 戚黛也不知道，想不通便懒得想了，她跟石梅梅说：“等着吧，反正放学就会知道了。” 石梅梅不放心，高峰不是什么好学生，姚美君的名声也不好，那个短头发的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善茬，要是这些人真的是来找茬的，那她跟戚黛岂不是会被揍的很惨？ 这可不行！ 过了一会儿石梅梅想起什么，拿出手机低头哒哒哒的按着。 这个年代智能机还不流行，手机上的游戏也只有贪吃蛇、推方块，按键声音还有些响，重生回来以后戚黛用不太习惯，除了打电话很少玩手机。 可看石梅梅的样子也不像在玩游戏，趁着老师在讲台上写板书，戚黛小声问她：“你在干嘛？” 石梅梅直接把手机递给她看，上面显示和一个备注是“表哥”的人的短信页面。 石梅梅：【表哥，在吗？江湖救急！！！】 表哥：【怎么啦？没钱了？】 石梅梅：【不是不是，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表哥：【恩，什么事？】 石梅梅：【放学能不能来接我？】 表哥：【行。】 戚黛眨了眨眼，没明白。 石梅梅解释：“我刚刚想了想，那几个人高年级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要是他们是来找我们打架的，那我们两个毫无还手之力可不行！” 戚黛想说，其实我应该还算能打。 上一辈子，戚黛出国的第一年跟同伴在广场卖画被人围殴过，之后两人为求自保便去学了泰拳，一练就是好几年。 重生以后倒是没有再练，但基本招式还没忘记。 可惜石梅梅不给她说话机会，满脸骄傲的给她介绍道：“我表哥超厉害，从小学武术的！绝对能把那几个人揍得落花流水！” 戚黛哭笑不得：“你想多了吧，那几个看着凶一点，但不至于打我们吧。”或者要纠正一点，是打她。 后面的课过得很快，很多期盼着放假的学生听见下课铃响，立马拿出早就收拾好的书包背着就跑了。 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教室里就走了大半。 戚黛和石梅梅慢悠悠的收拾的东西。戚黛说：“等会儿你先走。” “干嘛？”石梅梅不满，“是不是好闺蜜了？我们又不用怕......” 她话没说完就被人敲了敲桌子打断：“外面有人找你。” 来的是叶虹，语气很淡，没什么表情的看着戚黛。 戚黛抬头冲她笑笑：“谢谢。”然后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书包。 “砰”的一声，教室门撞到墙上又弹回去，又被人踢开。 教室里的人都整齐划一的抬头看向门口，是那个短发女生，此刻正气势汹汹的看向戚黛这边。 班上都吓了一跳，顺着对方目光看过去，窃窃私语：“这谁啊？” “好像高中部的，下午就来过了。” “是找戚黛吗？还是石梅梅？” “她们做了什么？” “不会要打架吧？” “应该不会吧，在教室里呢。” …… 叶虹嘴角带点笑的俯身在戚黛耳边说：“祝你好运。” 戚黛抬头看向她，片刻也笑了：“谢谢了。” 短发女生斜靠在门框上，问道：“是你出来，还是我们进去？” 戚黛把书包背上，一脸无谓的走出教室，出乎意料的走廊上除了短发女生，只有一个没见过的女生一起，戚黛对她们说：“走吧。” 石梅梅追了出来拉住戚黛：“等等我啊。” 短发女生指了指石梅梅：“她？” “一起的。”叶虹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短发女生耸耸肩：“那就一起吧。” “叶叶叶虹？”石梅梅差点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你什么情况？” 叶虹没有理她。 戚黛拍了拍石梅梅的脑袋，只希望这些孩子只是小打小闹。 009 打架斗殴 短发女生带她们去的地方在男生宿舍楼后面。 这一片原先有三张乒乓球石桌，还有一排洗衣台，不过后来学校新建了运动场，这一块就废弃了，只偶尔有几个学校职工过来洗衣服。 现在这里站着下午见过的两个男生，还有六七个女生，一群人或靠或蹲或坐在石乒乓球石桌上，不知道说了什么，都哈哈笑着。 看见戚黛她们过来，有人说了句：“来了。”于是一群人都看了过来。 戚黛和石梅梅被带到人群中，两个不到一米六的小个子瞬间被团团围住。 石梅梅一路上都挽着戚黛的手臂，看似很无谓，但只有紧挨着她的戚黛知道她在发抖。 还好戚黛十三岁的身体里住着个二十八岁的灵魂，否则大概也要腿软了。 双方都在对峙着，戚黛率先开口，语气平淡道：“不知道学姐叫我们来是什么事？” “道歉吧。”人群中的姚美君说道。 “道什么歉？”戚黛不解。 姚美君没回答，而是看向一边的叶虹，“你处理还是我们帮你处理？” 叶虹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但这会儿也是有些骑虎难下，便道：“我、我自己来。” 姚美君点点头：“行吧。” 叶虹走近戚黛，“你跟我道个歉，然后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道什么歉？”戚黛再次问道。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她都想大笑两声，神特么井水不犯河水，她俩一个班一个宿舍，一天二十四小时，几乎二十个小时都在一个空间里，除非当中谁转学或转班，否则接下来的一年半还真做不到井水不犯河水。 可惜啊，她的想法只在脑子里跑了两秒钟，人就伴随着一声国骂倒在地上了。 周围的人都因为这一突如其来的一下愣了愣。 石梅梅也懵了一瞬，她一直挽着戚黛，所以戚黛倒地的时候她被连带着倒退了好几步，不过没倒地。 戚黛也是跌在地上几秒后才回神，而后便是愤怒。 踢她的人还在语气蛮横的说道：“老娘早就看不惯你了，瞎比比什么呢，让你道歉就尼玛道歉。” 这人刚刚踢她是用了劲的，戚黛忍住胃部翻滚的冲动，放下书包，慢慢爬起来，也不看其他人，对着短发女生，也就是刚刚踢了她的人直接出拳。 戚黛原本没想过打架，这些人都还是未成年，她不想欺负小孩，可是她也不想被人欺负。 “卧槽！”高峰头一个反应过来。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回过神来了。 而戚黛和短发女生已经打起来了，她虽然瘦小，但她会打拳，知道怎么攻守，相对之下又高又壮的短发女生就显得有些吃亏了，她没有料到戚黛会反击，甚至还挺能打的。 其他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嚷嚷着。 “范淑芳你行不行啊？” “就是啊，这么个小女生你拿不住吗？” “打她啊！” “就是这样，对，打她脸！” 高年级学姐都在起哄，石梅梅在旁边看得心焦急了，她想过去帮忙，那个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学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挪到她身边，说了一句：“你朋友身手挺好的。” 于是她也不敢凑上去了，就怕帮了倒忙，但整个人还是全神贯注的看着殴打作一团的两个人，双手握拳，准备情况不对随时冲上去帮忙，嘴里还小声喊着：“阿黛加油！”连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久都没反应。 几分钟后，几个高年级的看势头不对，忍不住开始吐槽起来：“我去，这都打不过。” “范淑芳今天怎么回事啊？” “最近过得太舒服了吧。” “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了。”姚美君也看得有些不耐烦了，她话一出，除了叶虹和两个男生以外都纷纷围了过去。 这些女生跟范淑芳，也就是跟戚黛打在一起的短发女生不一样，她们打架毫无章法，拽头发，挠脸颊，箍腰......跟泼妇差不多。 戚黛这身体本就过于瘦弱，跟范淑芳打一架都已经耗费挺多力气了，此刻人一多她很快就有些力不从心了，脸被人抓了好几下，似乎是破了，冷风吹来的时候生疼。 又有人一脚踢在了她的小腹上，劲头更大，她动作滞了下，立马有两个人抓住了她的手，还有人过来扯她的头发，战局瞬间变成了单方面围殴。 一切发生好似只在一瞬间，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墨蓝变成了纯墨色，昏黄的路灯也悄悄亮了起来。 石梅梅看不太清楚那些人的脸，她仍旧浑身崩得紧紧的，看着动来动去的人眼眶直发热，在听到人群中传来戚黛克制的闷哼声时，瞬间觉得热血直充脑门，扔掉书包就冲过了过去，“阿黛，我来帮你！” 戚黛想说不用，可石梅梅是行动者，说来就来，她虽然没有武力值，但有一股凶悍劲，闭着眼疯一样的舞着手冲过来，“啊——” 她的打法很快引来哀嚎一片。 “啊！我的眼睛！” “神经病啊！” “会不会打架？” 整个场面看起来比刚刚还混乱，戚黛也终于摆脱被围殴的局面重新跟人对打起来。 高峰和另一个男生早就已经目瞪口呆了。 女生们打架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的群殴更是常事，但，怎么说呢，这两个女生很颠覆他们的想象。 他们不禁想，初中女生这么勇猛了吗？ 姚美君也是没想到两个初中小女生还敢反抗，就连自己带来的几个看上去也被揍得不轻。 姚美君看了看一打三的戚黛，又看了看发疯似的往前冲的石梅梅，顺手从石桌上拿了一块板砖走过去。 高峰他们看见的时候姚美君已经距离石梅梅很近了。 “姚美君！” “小心！” “阿黛！” 三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等大家回神的时候，戚黛额角已经有血流下，她眼神有一丝茫然的摸了摸脑袋，触到黏稠的液体时差点当场倒下。 旁边的石梅梅脸上分不清是汗多，还是泪多，她颤颤巍巍的扶着戚黛，像是对待一个瓷娃娃，眼里满是惊慌，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些哭泣，喊她：“阿黛.....” 面前的姚美君望着戚黛脸上的血也有一瞬间惊慌，但很快又掩盖了去。 她厉声道：“看什么！还不给我打！” 高中女生，看似武力强劲，其实依旧弱不禁风，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同伴所以你来我往的打着群架，她们会暴力围殴，但没有遇见过破脑袋的情况。 高峰早歇下看热闹的心思了，闻言皱眉道：“美君，差不多得了。” 姚美君横了他一眼，冷冷道：“要么闭嘴，要么滚。” 高峰抿了抿嘴巴没说话。 “我送你们去医院。”另一个男生说道。 “h.....” 石梅梅好字没有说出口，戚黛已经拒绝：“不用。” 她没有管继续流血的脑袋，只问姚美君：“还要打吗？单挑还是继续围殴。” 石梅梅眼泪唰唰的流，擦都擦不过来，她看着戚黛一脸的血就怕得抖个不停，但眼前的戚黛坚强的有点陌生，她说不出劝慰的话。 其他人也都愣住，这一刻大家不约而同想的都是，她真的初二吗？还是初二的女生都这么横了？ 姚美君紧紧握着拳头，她清楚自己的实力，她打不过戚黛，可就让她这么走了也不甘心...... “不打了，你们走吧。”高峰替她做了决断，“以后我们也不会找你们麻烦了。” 戚黛微微笑道：“好。”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绞痛着，脑袋也沉得晕乎乎的，很恶心，但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露出脆弱，直到跟石梅梅走到男生宿舍楼侧面阴影的地方，她才说：“梅梅，帮我叫下救护车。”然后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010 【二更来了】 十一月的天，一到晚上就雾气沉沉，让人心情压抑至极。 教室里十几个人都在叽叽喳喳互相说着小话，只有第一排的徐远山沉浸在练习册的世界里。 忽的教室门被人大力推开，教室里的被吓得一滞，看见来人是谁又放松下来。 “卧槽！吓死我了！” “还以为是老陆来了呢。” “张狗，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有人直接质问开门人。 张狗，本名张泉，因为泉和犬读音相似而得此外号，此时他也忙不得在乎这不大得体的外号，气喘吁吁道：“我刚刚听到一个大新闻！” “什么新闻？”有人问。 “你们刚刚没有听到救护车的声音吗？”张泉“一副你们不是吧，这么沉浸习题的么”的表情，显然有点受打击。 好在，大家并不是那么一心一意写题，纷纷附和他。 “听到了啊，还挺响的。” “是啊，我们还议论了一会儿呢。” “怎么了，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张泉先是神神秘秘的望了望外面，然后把教室门又关起来，这才道：“我刚刚回了趟宿舍，听说是一群女生在宿舍楼后面打架斗殴被破了脑袋。” 周五晚上宿舍晚自习也不会锁门，可以随时进出。 他话落，立时有人震惊了：“我去？现在的女生这么勇猛的吗？” 也有人不信：“真的假的啊？我不信诶。” “我觉得是男生吧，男生打架不见血不停。” “是啊，女生打架一般不就是揪揪头发，抓抓脸吗，怎么还能破脑袋呢。” “嗯嗯。” 有女生不服：“喂！看不起女生啊！” 那人妙怂，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哪能啊，琦姐最厉害！。” “妈呀，吓得我想要静静。” 李琦笑骂道：“滚！” 大家笑作一团，话题也被转走了，没人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晚上回宿舍。 徐远山刚到宿舍门口听到一人说：“真的假的啊？不是她吧？戚黛平时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啊，就连跟徐远山都能做朋友。” 戚黛？戚黛怎么了？徐远山推门的手顿住。 “卧槽，你这么说的话，我忽然想知道徐远山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什么？他不解。 “他晚自习好像一直在教室吧......” 徐远山推门进去，宿舍里立马安静下来，聚在一起的几个人也散开了去。 但他能注意到他们时不时的会把眼光瞄向他。 虽然这些人最开始也会带点好奇的打量他，和他说句话，不过他话少，时间久了他们也就不和他说话了，好像当他不存在一般，平时说人坏话什么也不避开他，像今天这样倒是少见。 还是宿舍长没抵住八卦的心，挪到徐远山旁边问他：“那个，徐远山？” 徐远山看向他。 宿舍长说：“你知道今天晚上戚黛去哪了吗？” 徐远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告诉他：“回家了。” 其他人一听，立马不确定起来：“卧槽，真的假的？” “就说那个人不可能是她。” “......怎么了？”徐远山问的时候心里直打鼓，手心也开始冒汗。 宿舍长这会儿也不介意他之前的不合群，把晚上男生宿舍楼后面有女生打群架受伤的事情告诉他了，“受伤那个女生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有咱们班的同学在旁边，听到其中一个女生哭着喊“阿黛”，所以大家都在讨论是不是五班的戚黛。” 这么一长段话，徐远山只注意到了一个字：“抬？” 另一人晚上也在教室的舍友说：“是啊，张狗不是说了吗，有女生被破头了，估计打昏迷了。” 徐远山那会儿没注意听。 他捏了捏口袋里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犹豫片刻推门出去了。 身后传来宿舍长的声音：“徐远山你要去哪，马上熄灯了！” 徐远山迈步的腿立时跑了起来。 一路跑到小卖部，幸好还没关门。 拿起固话听筒的时候徐远山又开始犹豫了，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如果戚黛没事，那会不会打扰到她？ 可如果出事的真的是她呢？ “同学，你要打电话就快点，不然一会儿宿舍该锁门了。”小卖部老板提醒他。 徐远山点点头。 他想，戚黛是他唯一的朋友，给朋友打电话应该不用在意这些……吧？ 徐远山暗暗在心里想，如果戚黛接了电话，那就约她明天去图书馆自习，如果没接...... “喂？”听筒里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 原来，在自己还在东想西想的时候，手指已经把早就铭记于心的电话拨出去了。 “我、我是......” 他还没说出自己名字，对方已经猜出来了：“徐远山？” 戚黛的声音明显有点惊讶，还带些开心，“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你还没回宿舍吗？” 徐远山说：“你没事吧？” 戚黛顿了顿，说：“没事啊，我正准备休息呢。” “恩，没事就好。”徐远山放下心来。 戚黛又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个点都熄灯了吧。” 徐远山说：“好。”挂电话的时候又想起来，“明天要不要一起去自习？” 他以为戚黛会很开心的同意，但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说：“远山，对不起啊，我周末临时有事了。” 徐远山忽然有点难过，但他还是说：“没关系，我不要紧。” 戚黛没有察觉，对他说：“恩，那你早点回去吧，挂了。” 徐远山说：“好。” 戚黛说：“晚安。” 他也回：“晚安。” 虽然没有约到周末一起去自习，但知道出事的不是戚黛，徐远山还是安心的回宿舍睡觉去了。 而另一头的戚黛，其实并没有那么好。 她的头虽然被破了洞，但万幸姚美君力气不大，只有轻微脑震荡，严重的是腹部。 腹部本就很多重要的脏器，今天晚上那群女生好几个都往她腹部打，开始没当回事，但当她醒过来想起身的时候，才发现她难受的连病床都爬不起来。 医生检查后说是空腔脏器破裂，要联系家长过来签字做手术。 石梅梅在旁边哭的直打嗝，旁边站着两个男生，一个在安慰她，一个冷着脸没说话。 安慰她的是她表哥，眉目英挺，五官硬朗，身材高大，倒是跟石梅梅说的那个能打的表哥形象吻合。 冷着脸的是今天晚上在场的唯二男生之一，对方会出现在这里着实让戚黛意外，不过她懒得理会。 “梅梅，你先别哭了，帮我找下手机好不好。”她忍着绞痛感，试图挤出个笑来。 石梅梅看着她本就苍白的脸在头上纱布包裹下更是没有任何血色，哭得更凶了，“怎么办啊？手机找不到！！呜呜呜……”石梅梅泪眼模糊的翻着书包，越急越找不到，“找不到啊，在哪啊，我怎么看不到了，呜呜呜......” “我来吧。”表哥叹气。 徐远山打电话来的时候戚黛刚联系好了父母来医院。 戚黛不敢去想父母听见需要来医院签字手术时是什么表情，她只能尽量温和的告诉他们只是小手术，不要怕。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不想通知父母。 在听到徐远山约她去自习，她差点就想让徐远山来医院找她了，可是她有点害怕。 上一辈子徐远山十分抗拒医院，介绍的王阿姨说：“小山很小就在医院送走了双亲和爷爷奶奶，之后又在静宁医院呆了很久，那里的医生处事方法有点......有点极端，所以小山不喜欢医院，要是可以的话你不要让他去医院。” 戚黛知道，说极端，恐怕已经是王阿姨能找到的最好的词了。 戚瑞堂和戴颖一路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赶到医院的时候，戚黛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原因是忽然间失血性休克了。 戴颖一听，憋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整个人像是忽然被抽去灵魂似的软到下去，她实在无法接受，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女儿现在却躺在手术室里。 戚瑞堂赶紧把老婆搂坐到旁边的长椅上，他虽然也难受，但他是不能倒下，他不断重复着：“别怕，别怕，咱们女儿会福大命大的！”像是安抚老婆，也像是告诉自己。 “叔叔、阿姨，对不起......呜呜呜......” 石梅梅一出声，戚家夫妻才注意到站在手术室外的另外三个人。 两个男生干干净净的，女生却是头发凌乱，脸上青一片紫一片，衣服皱巴巴的还有血…… “你……你身上……”戴颖双手紧紧抓住戚瑞堂，怕极了听到那个名字，哪怕它就是事实。 “是……嗝……”石梅梅哭得说不出来，或者说，不敢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黛黛怎么忽然就……生病了？”戴颖说不出话来，只得由戚瑞堂来发问，而他也不敢想想女儿为什么会忽然流那么多血。 “不是生病。”男生一个晚上第一次开口，嗓音有点干涸，他说：“我是九中高二七班的付恒。” 011 事件后续 戚黛做了个梦，梦见了徐远山。 不是上一辈斯文俊朗却自闭的徐远山，也不是这一辈子胆小怯懦而聪明的徐远山。 但她知道这个人就是徐远山。 梦里的徐远山有俊朗温和的外表，有温文尔雅的性格，还有沉稳自信的气质，他会开心的大笑，还会温柔的说话，会轻轻的喊她：“阿黛。” 可就在她开心的大步奔向他的时候，那张带着温柔笑意的脸忽然被明灭的火光所遮盖，温柔的声音也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喊叫：“戚黛——” 戚黛睁开眼，入目是白色，耳边还有滴滴的器械响声。 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八岁，而她也并没有被大火吞噬。 “黛黛，你醒了？”戴颖按了护士铃，温柔的摸着她脑袋上的伤，满眼的心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戚黛还戴着呼吸机，因此只是摇了摇头，看着戴颖红肿的眼眶她既愧疚又难受，但，能再做妈妈的孩子真好。 医生很快来了，检查后说术后恢复不错，就是她胃肠道破裂，“最近一个礼拜还不能进食，家长注意点给她喂点营养液。” 戴颖连声应好。 “妈妈，对不起。”呼吸机一撤，戚黛就忍不住开口。 戴颖红着眼睛，温柔道：“傻孩子，为什么道歉？该道歉的是爸爸妈妈，是爸爸妈妈忙着工作，忽略了你，这才让你受了委屈。” “不是的……”戚黛摇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父母解释，上一辈子的她没有遇到过这些事，这一切都是她重生以后才发生的，所以跟父母无关，是她的原因。 戴颖只当她是心疼父母，因此又道：“你放心，爸妈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嗯。”戚黛点点头。 大概是麻药的药效没过，没一会儿戚黛又睡着了，本就安静的病房更显寂静无声。 同一时间里，学校。 原本该寂静的行政办公楼里却是哭声闹声一片。 周六一大早戚瑞堂就给戚黛班主任段林打电话询问戚黛的日常。 因为时不时就会有家长来询问自己孩子的在校状况，因此段林也没有意外，还很欣慰的告诉戚瑞堂：“戚黛性格活泼开朗，人缘不错，最近学习也很认真，没有犯什么错，戚黛爸爸你放心。” 想不到戚瑞堂的声音陡然冷厉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女儿为什么会被人打得进了医院急诊室？” “什、什么？”段林差点把手里的茶壶给扔掉了。 “段老师你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家长一个交代？”戚瑞堂又问。 “等等，戚黛爸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段林把才买没多久的茶壶推远了些，以免被摔。 戚瑞堂深吸了口气，调整好心情，这才把昨天那个叫付恒的男生跟他说的事都说了一遍，末了又道：“昨天晚上七点多，救护车直接开到的学校，不仅没有一个老师出现在场，甚至事后也没有人来了解情况。学生在学校发生了急救事件你们老师也不关心的吗？！你们老师就是这么当的吗？！我女儿昨天在急诊室呆了整整三个多小时啊！” “她那么听话那么乖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在学校被欺负，你们老师还不作为？！” “......”接连不断的质问让段林出现暂时性短路，许久后他找回思绪回道：“戚黛爸爸，这件事既然发生在学校，那我会给你们个交代，不过我得先了解下具体情况。”人总是容易被别人的情绪所牵引，所以他也不会只听一方的片面之词。 段林先给昨天晚上留校的班长打电话问了问情况，知道确实是有救护车开到了学校，不过具体不清楚。 “那你知道昨天戚黛跟谁一起走的吗？”段林又问。 班长说：“她同桌石梅梅还有叶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高年级学姐。” 段林又给石梅梅打电话，石梅梅接起来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哭，说话颠三倒四，但事情也基本清楚了，跟戚瑞堂所言无几。 他闭了闭眼，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班上的人居然联合高年级的学生搞小团体欺凌。 段林按下心内的暴怒，直接给叶虹父母打了电话让他们来学校一趟，“事情很急，今天上午必须到学校来一趟。对了，叫上叶虹。” 叶虹父母虽然不清楚什么事，但听班主任语气急切，也还是应了。 然后段林给校长打了电话，说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和可能造成的后果。 校长气的砸烂了一个烟灰缸，“你先安抚好受伤同学的家长，这件事不能爆出去。” 段林说好。 上午十点，参与打架者及其父母和班主任、教导主任都陆续赶到了行政办公楼。 叶虹父母到的最早，起先还以为是班主任临时开家长会，可看到陆陆续续进来的明显跟自己孩子不是同一年级的学生，他们表情逐渐困惑，问段林：“段老师，这怎么?” 段林看了一眼低着头的叶虹，对她们说：“等会儿人到齐了再说。” 叶虹父母迷迷糊糊的点头。 早上听到段林打电话来的时候叶虹就猜到了发生什么事，可是她不敢跟父母讲，她从小就是乖孩子，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那他们会有多失望啊？ 况且自己并没有动手啊！ 对！自己没有动手！戚黛会出事跟她无关！！ 想通了这些以后她悬起来的心微微放下了，也不似刚来那般的战战兢兢。 那几个女生一看见对方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了，如果来的路上还心存侥幸，那么现在就是心如死灰，求救似的看向最后到达姚美君。 姚美君神情淡定，嘴角还微微勾着，仿佛她只是来看一场大戏，众女生也稍微放了放心。 家长们还在那摸不着头脑。 “这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啊，一大早就打电话说是有急事。” 熟识的几个学生家长面面相觑，问自己孩子，孩子只一个劲的摇头，十分自觉的靠墙站好。 他们只能把目光看向班主任。 几个班主任只知道是昨天晚上学生打架斗殴进了医院，但具体事情经过不清楚，现下也只能装不知道。 “段老师，王校长，你看我们人都到齐了，是有什么事吗？”姚美君父亲姚荣昌，聚丰银行云市分行行长，在云市上层圈子很吃得开。 加上姚美君在学校表现良好，往常王校长都会给他几分面子，今天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问段林：“人到齐了吗？” 段林说：“还有三位学生家长没到。” 姚荣昌看了段林一眼，又看了看姚美君，最后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分钟后段林看向窗外说：“来了。” 片刻后会议室进来五个人，三个中年男人，两个男生。 上午段林并没有细说参与者，所以看见进来的居然是两位男生时，王校长差点心脏病冒出来，高峰也就罢了，平时吊儿郎当不爱学习，打错小错不断。但是付恒不一样啊，付恒虽然为人冷漠不合群，但成绩很好，他可还指望这孩子明年高考拿名次呢。 他哆嗦着手去抽屉里摸速效救心丸，覆到冰冷的把手时又缩了回来。 “戚科长，你怎么也来了？”姚荣昌纳闷，如果没记错，她女儿才读初二吧。 想不到往日里待人和善的居然戚瑞堂冷笑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姚行长。” 姚荣昌半眯了眼：“你......” “行了，现在人到齐了。”段林没给姚荣昌说话的机会，看了一眼靠墙站着的十几个学生，问道：“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主动站出来给你们家长说一说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什么事了?家长们不得明白。 “......”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姚美君，见对方没有动作，也都低头不说话。 沉寂了近一分钟，段林都要直接喊叶虹出来了，没想到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我来说吧。” 众人看过去，付恒面无表情的说：“昨天放学，我们一共12个人，在男生宿舍楼后面殴打了初二的戚黛同学，致使戚同学轻微脑震荡以及空腔脏器破裂......” “什么？” “高二的打初二的？还十几个围殴？” 家长们难以置信这事情是自己孩子做的，可当他们看向自己孩子，对方心虚的模样已经不言而喻了。 “啪” 响亮的巴掌声打断了会议室的声音，也吸引了他人的注意力。 “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吗？！”付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儿子旁边，身体微微颤抖着，看着不知道时候已经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儿子，整个人都透着浓浓的失望：“你……对一个跟你妹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付恒表情变得都没变，仿佛刚刚被打的不是他一样。 旁边高峰插嘴道：“我们没动手。” “没动手？没动手你还骄傲是不是？没动手你在那里做什么？示威吗？”高爸爸吼了一句。 高峰不吭声了。 “老师，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其中一个家长还是不敢相信自己那个平时内向的女儿居然会跟人合起伙来欺负人。 “是啊，如果没有证据的话，还是不要乱说，毕竟这些孩子还小。”有几个家长也纷纷附和。 “对啊，这孩子不是都说没动手吗。” 戚瑞堂听着听着就气的不行，怒瞪着那些说话不过脑的人：“没动手？难不成我女儿会自己去撞板砖，自己往自己肚子上踢打？还是说等哪天你们孩子也遭受了这样欺凌以后，你们也能一笑而过？” “这、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吧......”那人讪讪。 “戚科长。”姚荣昌也不咸不淡的插话，脸上还挂得体的笑，“孩子间打打闹闹的也是常事，咱们不必这么认真吧。” “是吗？”戚瑞堂反问。 013 转学危机 教室里几个人围在一起说小话。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就是那谁的那件事啊。”说话的人指了指第一排那个瘦小的背影。 其他人恍然：“啊，我知道我知道，好变态啊。” “是啊，想不到小小年纪就会偷看小姑娘，还是自己的表妹，难怪平时孤僻的要死，估计就是担心被人发现他肮脏的内心。” “以后离他远一点吧，免得被他传染了。” “对对对，离远点，特别是你们女生，小心被偷看。” 第一排本就小小一个的人又尽力缩了缩自己的身子，以求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 湿冷的男厕所里，小小的人被堵在角落里，身上的衣服也不知道怎么湿哒哒的，面前站着四五个比他高壮的男生。 “喂，死变态，把我的鞋子舔干净我们就放你出去，否则就把你关一天！” “不舔是吧，打他！让他偷看女生！” 四五个人毫不留情的对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人拳打脚踢，后者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 ....... “不准打！你们别打了！” 戚黛喊出这句话就醒了，看见雪白的吊顶，知道自己刚刚是做恶梦了。 “黛黛，没事了没事了，别怕，妈妈在的。”戴颖用手指擦掉戚黛眼角的泪珠，轻声安抚着。 戚黛看着戴颖的温柔的面庞闷闷的嗯了一声。 从昨天到今天她总是在做关于徐远山被欺凌的梦，梦里的情节有些过于真实，让她心脏一阵阵的抽痛。 “妈妈，我手机呢。”她想给石梅梅发信息，让她帮忙去看看徐远山。 “要给梅梅打电话吗？”戴颖说着从床头柜里拿出手机给她。 戚黛点点头。 戴颖摸摸她的脑袋，说：“她昨天一早就回家了，就脸上有点乌青，其他没有什么大碍。” “.......”戚黛顿时有点惭愧，要打电话的动作改成了发信息：【梅梅，你还好吗？】 石梅梅很快就回复了：【我很好，你怎么样了？我下午去看你。】 戚黛：【不用来了，你今天能不能早点去学校？】 石梅梅：【可以的，怎么了吗？】 戚黛：【帮我去看看徐远山。】 石梅梅：【？？？】 石梅梅：【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吧？】 戚黛：【你就帮我看看他有没有事就行了。】 戚黛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要告诉他我在医院。】 石梅梅在电话这边删删减减半天才不情不愿的回了三个字：【知道了。】 戚黛发完信息就把手机递给戴颖：“妈妈，爸爸呢？”好像住院这两天也没看见他。 戴颖说：“你爸这两天有点事。” 戚黛心情有点低落：“哦。” 戴颖被她这样子逗乐了，“你爸这两天都来看你了，只是每次过来你都睡着了，所以没叫醒你。” 戚黛并没有被安抚到，她有些闷闷不乐的说：“我想爸爸了。” 戚瑞堂一向疼她，只是上一辈发生意外前她跟戚瑞堂吵了一架，这事让她一直很后悔。 “谁想我啊？”戚瑞堂走到门口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话，板了两天的脸上终于有点笑意了。 戚黛眼睛一亮：“爸爸！” “诶！”戚瑞堂满脸笑呵呵的，“宝贝女儿今天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今天特别好，好得能吃三大碗饭。”戚黛昨天还跟个弱鸡似的，今天已经恢复了不少，就是两天没有进食了，嘴唇都没多少血色，这话说得也特别的由衷。 戚瑞堂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心脏还有些抽痛，温声安慰道：“那你赶快好起来，爸爸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谢谢爸爸。”戚黛笑得眉眼弯弯的。 戚瑞堂哄完女儿，献宝似的打开手里的保温盒递给戴颖说：“老婆，你也辛苦了，先去吃饭吧，我做了些是你爱吃的。” 戴颖瞅了眼伸长脖子企图闻味儿的戚黛，抱着保温桶出去了。 戚黛遗憾的叹了叹气，等她好了，定要吃它个八大碗！ 戚瑞堂将她这幅表情看在眼里，顿时有些苦笑不得。 “黛黛。”过了一会儿戚瑞堂叫她，神色欲言又止。 “嗯。”戚黛正色道：“爸爸，有什么事您说吧，我承受得住的。” 戚瑞堂被她小大人模样逗乐了，但也放下心来，道：“爸妈这两天商量了下，觉得九中环境一般，我们打算把你送到云大附中去。” 戚黛：“！！！” 云大附中，一所资质可以跟市一中相媲美的学校，区别在于一个是初中一个是高中，听说徐远山转来九中之前就是在云大附中读的。 要是上一辈子的戚黛或许会同意转学，但这一辈子的戚黛，不会。 戚黛没有一口否决，而是先问：“为什么要转学？” 说起这个，戚瑞堂就怒从心起，但在女儿面前他还是克制住自己脾气，努力平静道：“之前是我跟你妈妈考虑不当，觉得九中环境不错，离家近，也自由......但是相对而言其他方面也就差了很多。” 戚瑞堂说的委婉，戚黛还是明白了，说到底其实还是因为自己打架住院这事。 醒来以后父母都没有问过她为什么受伤，别人为什么要殴打她，但她估计石梅梅已经告诉他们了，父母爱她，不愿意让她受委屈，所以想要送她去一个全新的环境。 但她自觉也不是一个会吃闷亏的人，受伤害就逃跑也不是她的个性。 她故作俏皮的对戚瑞堂眨了眨，小声说：“爸爸，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其实那天晚上我也狠狠的揍了那些女生了。” 戚瑞堂愣了下，然后回忆了下昨天见到的那群女生，好像有几个脸上确实有抓痕和乌青。 只是他不知道，戚黛打人从不打脸，而那几个女生脸上的伤痕其实是石梅梅挠的。 戚黛说：“我会受伤一个是她们人多占了便宜，另一个就是那天我没吃晚饭，饿的没力气，否则的话我肯定能打赢的！” 她说的信誓旦旦，自觉说的自信、霸气，其实看在戚瑞堂眼里是冒着傻气的。 戚黛看戚瑞堂不为所动，只能一哭二闹三撒娇：“我不想转学，我有好多好朋友都在九中。而且我现在转学过去，光适应估计就得大半学期，那等我到时候中考就考不上市一中了，考不上市一中的话，我以后估计也考不了好大学，考......” “等等。”戚瑞堂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你中考考哪儿？” “市一中啊。”戚黛说的理所当然。 戚瑞堂正在想怎么才能委婉的不打击女儿自信心，吃完饭进来的戴颖顺嘴问了一句：“市一中怎么了？” 戚瑞堂难以置信的跟她说：“你女儿说要上市一中。” 戴颖起始也怀疑自己听错了，而后不确定的问戚黛：“市一中也有艺术班么？” “我不学画画了，我就考文化。”戚黛被自己父母明晃晃的不信任刺激到了，“你们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黛黛，有信心是好事，但......” “咳咳。”戚瑞堂不着痕迹的打断戴颖，笑呵呵的说：“黛黛考哪都行，爸妈都支持你。” 戚黛并没有被安抚到，她知道自己上辈子的成绩不好，但爸妈未免太小看自己了吧？好歹身体里住着个二十八岁的灵魂呢！ 虽然、也许、大概、可能二十八岁不怎么顶用...... 想到这儿，戚黛忍不住叹了口气。 戚瑞堂和戴颖对视一眼，决定给女儿支持，“黛黛，爸妈相信你，但是你也别给自己压力。” 戚黛趁机示弱：“我不想转学，我在九中学的就很好。”而且还有徐远山在。 戚瑞堂拿她没办法，只能说：“那以后不能住校了，每天放学都必须回家住。” 戚黛忙不迭同意，反正她也不喜欢住校。 014 舅舅和他 接到徐远山的电话戚黛是惊讶的。 一来徐远山性格内敛，认识以来每次都是她厚着脸皮蹭到他身边去的。二来戚黛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她以为徐远山应该忘记她这位仅仅出现过在他视线内几天的人。 “我能不能去看你？”徐远山第一句话就这么问的，语气里带了点小心翼翼。 戚黛有点儿心疼，徐远山的成长环境让他整个人都极不自信，哪怕他们已经成为朋友，可徐远山仍旧把自己放在一个很低的位置。 这几天她时不时还会梦到徐远山被人欺凌的画面，虽然石梅梅每次都说他没事，吃的好睡得好，除了没朋友都很好。 可她下一次依旧还是会问。 “你晚上不自习了吗？”戚黛问他。 徐远山说请假了，“我晚自习不去了。” 戚黛就答应让他来了，她不想拒绝他。 再者问别人千遍不如自己亲眼看一遍。 挂了电话，她又给戴颖打电话，“妈妈，你晚上几点到？” 戴颖是会计师，到月末一段时间都会忙一点，她说：“我这边临时要加班，要晚点才能好。” 戚瑞堂昨天去隔壁省出差了。 戚黛觉得正好，于是立马表示：“工作要紧，妈妈不用着急，我都那么大人了，晚上我可以吃医院餐，反正都是粥。” 戴颖笑：“你是在控诉自己没肉吃吗？” 戚黛说不是。 戴颖说：“行啦，你舅舅晚上给你送饭，你外婆熬的粗粮粥，养胃的。” “舅舅最近不忙吗？” 她舅舅戴明是云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今年还不到三十，常年在危险的一线奔跑，一年都见不到一次，偏偏这一次还经常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故而他更加不爱回家，不过他对戚黛很好。 这一次如果不是听说戚黛被人欺负到住院了，估计也是得到过年才能见到一次。 戴颖说：“是啊，听说调休了。前段时间你不是还念叨着想舅舅嘛，怎么这会儿听着不太乐意见他。” 戚黛忙道：“我这不是怕耽误舅舅工作嘛。” 戴颖说：“舅舅那么大的人了，有分寸的，你才是别操心大人了，自己好好休息。” 戚黛知道拒绝不了，只能嗯嗯附和。 戚黛并非不愿家里人知道徐远山，只是他们还小，也担心徐远山如果见到她家人会不自在。 戚黛神游了一会忽然又想起最近住院没怎么注意形象，于是趁着徐远山还没来，就想着去洗手间收拾收拾自己。 看到镜子里几天没洗的头发几乎成了油发，几绺几绺的黏在一起，因为没怎么吃肉，脸也瘦了一大圈，看上去好像有点儿营养不良，嘴唇也有点发白，整张脸能看的就只剩一双眼睛了。 想哭。 戚黛想，现在还能告诉徐远山别来吗？ 或者自己趁着舅舅还没来出去洗个头？再买支润唇膏？ 看了眼旁边还剩一半的盐水瓶，戚黛不得不放弃这个办法。 绝望ing。 戚黛绞尽脑汁后给戴明打电话让他给自己买顶帽子来。 戴明疑惑：“买帽子干嘛？头疼吗？检查没？别不是有什么后遗症吧？” 戚黛说：“没有没有，就是我头发几天没洗，太脏了，我受不了，遮遮丑。” 戴明笑她在医院还在意外貌干嘛。 戚黛理直气壮的说：“身为单身狗，当然要每时每刻都注意好自己的形象啦，否则要是哪天遇到喜欢的就因为形象被拒那不是太惨了。” 从来不注意形象并且被人嫌弃过的戴明：“……” 戚黛说这话完全忘记了戴明多次相亲皆因形象等问题被人婉拒过，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在徐远山面前出丑而已。 而戴明总觉得外甥女在含沙射影自己邋遢。 戴明自然不是真的邋遢，戴家人基因都不错，戴颖五官漂亮大方，三十好几的人了，看上去也跟二十几差不多。戴明高中的时候也是清秀白俊的少年郎一枚，到了大学时候就因为太过于白嫩而在军校里被各种鄙视、欺负。 好强的戴明没有受挫，硬是在威严的军校里混出了头，不仅身手愈加利落，身体肉眼可见的硬朗许多，手下也多了一帮小弟，只是外貌依旧清俊，也因为这样刚到市公安局的时候他还特意留了络腮胡，穿衣打扮也不会特意去搭配，也给戚黛留下了一个邋遢的印象。 故而戴明晚上来的时候难得的也收拾了下自己，不仅刮了胡子，还穿了去年戴颖给他买的新衣服。 戚黛原本还想夸夸舅舅今天特帅，结果看到他拿出一顶帽子。 白色的毛线帽，还有两个耳朵，两边有两条垂下的线球。 戚黛拿着帽子无语凝噎。 想她二十八岁的人了，这个帽子看上去也就十几岁小女孩喜欢吧？ 哦，忘了，自己现在就是十几岁。 戚黛叹气。 戴明本人很满意：“这个帽子挺可爱的，最近天气也冷，适合。” “嗯嗯，挺好的。”戚黛一边喝粥敷衍道。 戴明兴致勃勃说：“你戴上舅舅看看，这帽子我一眼看中的。” 戚黛：“……” “舅舅，你真的不忙吗？”戚黛不想戴这么幼稚的帽子，哪怕她现在十几岁。 戴明懒懒的往旁边椅子上靠：“舅舅调休了，现在大把时间。” “……”戚黛又问：“那您什么时候回去？” 戴明说：“当然是你妈妈来了之后我再走，生病的孩子都是脆弱的，舅舅会在这儿陪你的。” 可我不想你陪啊，戚黛心里无限哀怨，感觉粥也没那么香了。 戴明眯眼看着自家外甥女，忽然问道：“有事瞒着我，想赶我走？” 戚黛有些心虚：“没有。” 戴明审视的看了她一会儿，又问：“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戚黛被粥呛到了，“哪有？没有！我才多大啊！而且你都没给我找舅妈呢！” “哦，那就是有喜欢的人了。”戴明下结论，“别着急否认，想想你刚刚说的话，极力强调自己年纪还小，而不是否认恋爱这件事。还有你现在这幅脸红害羞的模样，啧啧。” “……”戚黛无力反驳，毕竟她确实对徐远山怀着不一样的心思。 戴明倒是开明，还有心思打趣她：“那男孩儿多大了？成绩怎么样？家是哪儿的？家里人怎么样？” “舅舅。”戚黛打断他，狐疑道：“您是不是被家里长辈荼毒太深了？” 戴明重重叹了口气：“是啊，我现在听到别人谈恋爱脑子里弹出来的都是这些问题。” 他说：“你说难道两个人就不能不涉及外在因素单纯的谈谈恋爱么？” 说完以后想起来聊天对象是谁，懊恼道：“嗐，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不懂。” 戚黛想说，我懂啊，不就是想因为恋爱而恋爱吗？又听戴明说：“我们继续来说说你对象吧。” 戚黛无语道：“我没对象。” 戴明挑眉：“真没有？” 戚黛认真点头：“真没有。” “那……”戴明下巴指了指窗外：“外面那个小男孩认识么？” 戚瑞堂为了让戚黛好好休息，给她开的是单人间病房，病房有一面可透视的大窗，白天外面人来人往，倒也不觉得孤独。 而现在窗外面孤零零的站着一个戴眼镜，略显单薄的小少年。 戚黛还听到戴明说：“他站那儿挺久了。” 戚黛：“……” “行啦，我去把他叫进来。”这两人隔着窗对望，莫名让戴明有种电视剧里阻拦有情人相间的恶婆婆既视感。 门外徐远山确实站了好一会儿，戚黛跟人聊天很认真，他不敢进去打扰，也踟蹰着要不要离开，但他跟戚黛说过来看她的，他不想失信。 “黛黛的同学么？”戴明今天收拾了自己，又换了一身休闲行头，这一亲切起来，也是非常令人心生好感的一个人。 徐远山木楞楞的点头，“……您、您好，我是徐远山。” 戴明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不用紧张，我是黛黛的舅舅，进来吧，她等你好久了。” 徐远山不自在的躲了一下，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亮了下，心道，还好自己没有走。 病房内，刚刚还在被嫌弃那顶毛线帽子已经被戚黛戴在头上了。 戴明觉得好笑又好奇，眼前这个男生又瘦又小，脸么……戴着厚又丑的眼镜，五官也还没长开，看不出多好看。 自家外甥女喜欢这样的？ 还是看出对方有什么潜力了？ 不得不说，某一方面来说，戴明真相了，戚黛确实是看上了徐远山未来的潜力。 徐远山进门后戚黛才看见他除了背着书包外，居然还拿着一袋水果来了。 她哭笑不得：“你怎么还买东西来了？” 徐远山脸有点红：“看病是要买东西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戚黛看都没看就笑嘻嘻点头说：“喜欢！” 戴明有点想扶额。 都说外甥像舅，他怎么就没从这个外甥女身上看到点自己的聪明和理智呢？ 愁。 015 补习之路 徐远山放下水果后就拘谨的站在床边。 单人病房里有两张椅子和一张一米二宽的折叠床，戴明指着自己之前坐的椅子让他坐。 徐远山听话坐下，双手放膝上，坐姿乖巧。 戴明就坐到角落的折叠床上假装自己不存在。 但他一个人高马大，二十七八的大男人再怎么假装不存在也还是会有存在感。 不止徐远山不自在，戚黛被他这么不加掩饰的来回审视也弄得极为不自在，她不得已同戴明说：“舅舅，你要是还有事要忙的话，你快去吧，不用管我。” 戴明轻挑眉梢，眼神看向外甥女，像是再问：“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事要忙？” 戚黛又说：“这粥我喝完了，你赶紧回去吧，一会儿外婆得打电话来催了。” 戴明一年到头在家的时间少得可怜，因此只要回家，戚黛外婆就巴不得让他驻家里，就连几次相亲也是女方直接去的家里。 戴明虽不愿意，但也不想拂了父母心意，因此都会默认，不过默认归默认，他并不会因此随便找对象。 戚黛有时候也很好奇舅舅喜欢什么样的，但是舅舅说谈恋爱还不如多抓几个犯人来得实在。 上一辈子戚黛出意外的时候他还是单身，所以其实如果可能的话，戚黛也想舅舅能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你外婆……”戴明只说了三个字，就看见外甥女露出祈求般的小表情，他又看了看眼正襟危坐的徐远山，无奈叹气：“行吧，黛黛你先陪你同学聊会儿，舅舅去买点东西。” “去吧去吧。”戚黛开心的赶他。 戴明摇头无奈，视线触及徐远山，发现他在听到自己要走的时候明显也是松了口气，不禁纳闷，刚刚自己的确有表现出一个和蔼可亲的舅舅形象吧？ 明明外甥女一点儿不怕自己，为什么这小男生看上去反而战战兢兢的呢？ 走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听到外甥女带点小心的语气问徐远山：“你觉得我戴这个帽子怎么样？” 然后是徐远山一本正经的回答：“很、很可爱。” 而前不久还嫌弃那个帽子的外甥女语带欣喜的反问：“真的吗？” “嗯！”得到的是对方肯定的回答。 戴明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外甥女一脸羞涩的拉着帽子的两根线球，头顶的两只耳朵一张一合，配上她那张乖巧的脸确实挺可爱的。 他笑笑，他们家跳天脱地的小姑娘也春心萌动了。 病房里，看到徐远山放松下来的戚黛心情也跟着放松了，她不知道徐远山来看她做了多少心理建设，但在她能看见的范围，她不想他不自在。 “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戚黛问他。 按理说，学校发生了这种事件，一般不会大张旗鼓宣张，因为同学重要，可学校的声誉也很重要，如果这种事不小心曝光出去，可想而知学校声誉会受多么重的打击，这个时候两权相害就要取其轻了。 徐远山起先没在意这件事，但周一没有看见戚黛，周二也没有看见，直到周三的时候才让自己从自我世界脱离，也终于从周边听到了些许八卦讯息。 于是他纠结了许久，做了很多心理建设打了那通电话。 现在戚黛这么问他，他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要怎么说，片刻后还涨红了脸。 戚黛有些想笑，没忍住伸出魔爪捏了捏徐远山的脸，感慨般说道：“脸皮怎么这么薄啊，我好像没有说什么呀。” 徐远山吓得蹦了起来，“你、你、你、你是女孩子……” “对啊。”戚黛点点头。 徐远山想让她矜持一点，但是看着一脸无辜眨着大眼睛的戚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犹豫半晌，他从书包里拿出好几张空白的试卷给戚黛，试图不经意的转移话题：“这是最近六班发的，两个班应该差不多。” “啊？”戚黛干巴巴的接过试卷，想不明白怎么撩个人还撩出了这么多试卷。一边心里哭唧唧，一边安慰自己好歹徐远山也是为了她好。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徐远山看她脸色猜测道。 “没啊，我很开心。”戚黛弯着眼睛努力做出高兴的样子，但心里好苦。 戚瑞堂和戴颖自从知道她想要考市一中后，虽然当时不太相信，但第二天就给她抱来一对补习课程让她选，如果不是最近住院，恐怕她已经走在补习的道路上了。 想她一个马上奔三的人了，居然还要为了各种考试每天埋头苦读。 “远山，那个，你知道我功课不怎么好的吧？”戚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徐远山并没有表现嫌弃或者其他，他诚恳道：“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戚黛就觉得读书而已，她可以！ 于是戴明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两个小孩正在……闷头写作业。 他着实惊讶了，戚黛学习虽然不差，但也只勉强是个中等，因为家里习惯放养，她平时又爱玩，对学习也不太上心，除了画画，鲜少有这么认真的时候。 前几天听说她要考市一中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玄幻，还跟戴颖他们打赌戚黛能坚持几天。 直到现在看见她跟那个小男生一人趴床桌，一人趴床头柜在认真学习，戴明觉得她怕是认真的，或许戚黛真能考上市一中也说不定。 毕竟戚黛这性格，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那就必定要达成目标才罢休。 现在他反而对这个不起眼的小男生有些好奇了。 “远山，这个题怎么做？”戚黛把卷子递给徐远山，却看见戴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折叠床上盯着徐远山若有所思。 “舅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问。 戴明说：“不久。你明天不是要出院了嘛，你妈妈让我先给你收拾下东西。” “哦。”戚黛点点头，然后指挥戴明：“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一些洗漱用品，妈妈一般用了都会放在床底下，就在那儿。” 戴明一边收一边说她：“到底你是舅舅我是舅舅啊。” 戚黛嘿嘿笑，转头发现徐远山又开始有点僵硬了，她把卷子递过去些，指着其中一个题目：“你给我讲讲这个吧。” “好。”徐远山脊背挺直，身体紧绷，除了讲题什么话也不说，生怕一不小心惹了长辈生气。 戚黛又问了好几题，徐远山都耐心的讲解给她听，慢慢的两个人就都忘了病房里的戴明。 四十几分钟后戚黛不会的题目都讲完了。 她发现自己对知识的吸收能力比之前好了不少，就连徐远山也夸奖道：“你学的很快。” 戚黛心里很高兴，嘴上谦虚说：“还好还好。” 实在是她不确定这是一时的还是长久的，所以她不敢承了这份夸奖。 “你还会谦虚呐。”戴明不客气的拆外甥女台。 戚黛面皮一热：“舅舅，你怎么还在啊？” “……”戴明难得有些懵：“我不在这儿我去哪？” 戚黛说：“回家啊！外婆还没催你回去呢啊？” “我看是你催。”戴明呵道。 戚黛讪讪。 “戚、戚……”徐远山喊的声音有点小，不过坐在旁边的戚黛还是听到了，“嗯？” “我、我先回学校了。”他说。 戚黛看了戴明一眼。 戴明说：“行。我送他回学校。” 徐远山忙摆手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没事，顺路。”戴明说着不容拒绝的把徐远山背上的书包接过来，又对戚黛说：“你好好休息，明天上午我送你去学校。” 戚黛虽然不知道舅舅为什么忽然这么积极想要送徐远山，但她觉得徐远山多跟戴明相处并不是什么坏事。 她甚至希望徐远山多跟戴明学习，比如处事态度，比如不服输的性格。 这么想着，戚黛第一次忽略徐远山的紧张局促，跟他说再见，“远山，明天见。” 徐远山紧绷着小脸点点头。 “行啦，又不是不见了。”戴明觉得这两个小孩腻歪的样子真是够了。 看徐远山那不依不舍的样子，戴明觉得自己牙疼，于是毫不客气的伸手提着徐远山的后领把人带走。 身后戚黛的声音：“舅舅，你对徐远山温柔点！” 戴明：“……” 忽然觉得这小子不太顺眼。 徐远山忽然觉得自己后脊发凉，他想，自己果然还是不习惯跟长辈相处。 所以医院到学校的三十分钟路程怎么办？ 016 责任重大 徐远山坐在副驾驶上，目视前方，身姿笔正，面色严峻，双手紧握着安全带，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戴明沉默的观察了几分钟后终于开口打破车内的紧张气氛：“你跟黛黛一个班的？” 徐远山默了两秒才回：“不是。” 戴明纳闷了：“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不怪他好奇，据他观察，徐远山是一个极其内敛沉闷的人，和这样的人交往只能是你主动，甚至也有时候你主动也不一定会得到回应。 而他的外甥女虽然个性开朗，像个小太阳似的，但她其实是非常颜控的一个人。 他倒也不是说徐远山丑，只是按照戚黛往常的审美，徐远山这样又瘦又小，还带着丑陋黑框眼镜，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小男生是入不得她眼的。 戚黛从很小时候就知道围着长得好看的人转，看见好看的不用人提醒都会哥哥姐姐的叫，不好看的人就算是亲戚她也不太愿意开口。 她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每天回家都会跟他抱怨幼儿园不好玩，问为什么，就会说是因为没有好看的小朋友。 后来没多久她每天非常积极的要去幼儿园，戴明还以为她终于知道幼儿园其他小朋友有多好玩了，结果她说：“不是啊，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个小男生，很好看哦。我已经跟他交朋友了，我明天还要把外婆给我买的洋娃娃带去给他看，还要把我最喜欢牛奶分给他。” “那琪琪怎么办呢？”戴明逗她。 陆元琪住她家隔壁，和她一起长大，也是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戚黛有什么好玩好吃的都喜欢分给她。 戴明以为戚黛会说那以后分三份，谁料戚黛听后纠结了几秒瘪着嘴巴，委屈巴巴的说：“那我把舅舅分给她。”说是要分，但抓着戴明的手握得紧紧的。 戴明哭笑不得，骗她：“舅舅不能分，舅舅只能是一个人的舅舅，所以黛黛不要的话，以后舅舅就是琪琪的舅舅了。” 戚黛一听舅舅要做别人的舅舅，可能糖果零食也会给琪琪，还会给琪琪买好看小衣服，顿时伤心的哇哇大哭，戴明也被闻声而来的外婆一顿抽。 再大一点的时候，戚黛懂得多了点，但是也还是很现实，对着好看的人她笑的就真诚一点，对着不好看的她就笑的礼貌一点。 而戚黛觉得好看的人基本都是瘦高、白净、大眼睛、笑起来很好看。 但身边的小男生，无论是哪一条好像都不符合戚黛的眼缘，所以他着实好奇两人为什么能成为朋友。 对于这个问题徐远山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好像就是某一天戚黛忽然就跑了过来，闯进他的生活，然后就做了朋友。 他没有去追寻过原因，因为和戚黛待在一起很舒服，很自在，那种感觉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好像他们之间本就该如此相处。 他有种直觉，他觉得戚黛应该也是有一样感觉的。 他想的时间有点长，戴明颇有耐心的等着，期间还收到戚黛让他不要太严肃，不要吓到徐远山的信息。 戴明开始怀疑自己在外甥女心目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了。 好半晌后听到徐远山憋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戴明轻笑，这个答案倒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他余光瞥了一眼徐远山，又问：“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徐远山有种被人看穿的惊慌，但他还是假装淡定的说：“没有。” 戴明笑说：“怕也没事，一般小孩都怕我。”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补充一句：“有的大人也怕。” 徐远山似是有些困惑。 戴明解释说：“我是警察，一般做了亏心事的大人都会怕我。” 徐远山点点头，心道做警察真好，可以不用怕人。 “你既然是黛黛的朋友，也可以叫我一声舅舅。”戴明又说：“黛黛平时在家被宠坏了，说话做事可能不太过脑，又爱玩，在学校你要是方便的话就帮舅舅多照顾下她。” 徐远山不是第一次听到让他照顾别人这种话，一时有些恍惚。 他偏头看向戴明，对方平视着前方，眉间微微皱起，似是有些忧虑。 徐远山忽然想起来戚黛的住院传闻，他没有跟她核实，只是记起戚黛曾经和他说过：“你看我们都那么矮，还瘦，如果不好好锻炼身体肯定会被人欺负的。” 徐远山想，确实很容易被欺负，不论是从前的他，还是现在的她。 没有细想的时候还未曾有别的想法，但一旦想到因为他的弱而让戚黛受到欺负，心里就一阵抽痛，他不太明白这种感觉，但这是第一次，他内心里升起了一种名为“保护欲”的东西。 到九中门口的时候，徐远山看向戴明，第一次没有躲闪他的目光，很认真而郑重的点头：“嗯。” “嗯？”戴明走了下神。 徐远山说：“我会保护戚黛！” 戴明愣了愣，忽然笑了起来，他原意是想让徐远山带动着戚黛好好学习，但对方好像误会了。 虽然他不觉得这个看上去跟戚黛差不多瘦弱的男孩子真的能保护戚黛，但不妨碍他觉得这小男生好像顺眼了点。 他也郑重的接受对方的承诺，说：“好。” 徐远山早就被磨灭的斗志和希冀忽而又升腾起来，此时的他迫切的想要变强大。 而作为需要保护的对象，此时正在医院接受最后的检查。 检查完了她才有空给戴明发讯息：【舅舅你到家了吗？】 戴明：【已经把你小对象安全送回学校了。】 戚黛脸腾的红了，她想，要是对象就好了，可惜都是十几岁小破孩，懂什么恋爱，于是满心愤懑的按手机：【不是对象！只是朋友！】 戴明：【哦。】 戚黛：【真的不是对象！】 戴明：【不是就不是吧，舅舅也没说什么】 戚黛看着这句话气成河豚，戴明又发来一句：【我挺看好他的，可惜了】 可惜个鬼，你这么鼓励外甥女谈恋爱真的好么？戚黛生气的把手机扔到枕头下。 “这是怎么了？”戴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戚黛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戚黛本来想跟戴颖控诉戴明教坏小孩，但是如果真的要说的话好像一两句也解释不清，还有可能被唠叨要好好学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之类。 她动了动嘴唇，憋屈的把话语都咽了回去，骗她：“舅舅发红烧排骨诱惑我。” 反正只要让戴颖跟着一起数落舅舅，戚黛心里也能舒坦点。 果不其然戴颖一听这话就说：“你舅舅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戚黛赞同：“就是，一把年纪了的人了还总爱骗小孩。” 这会儿戴颖又不赞同了：“说什么呢，你舅舅才二十八，怎么就一把年纪了。” “……妈妈，你哪头的啊？！”戚黛想到三秒不到戴颖就不站自己了。 戴颖说：“妈妈哪头都不是，妈妈占真理。” 戚黛：“……” 戚黛讨厌真理。 017 回学校啦 戚黛出院了。 戴颖本意是让她再回家休息两天，下周一再去上学。 但是下周一他们就要月考了，如果这两天再不去，戚黛很担心重生后的第一次考试遭遇人生滑铁卢，所以义正言辞的拒绝回家当娇花。 戴颖还想再说点什么，戴明将人按住：“行啦，姐，咱们老戴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娇弱，一会儿我送她去学校，你自己忙你的去吧。” 戴颖确实上午还有事，她看了眼戴明，不是很放心：“你等会儿对人家段老师收敛点脾气，黛黛那事儿也不是他的错。” “我也没迁怒呀。”戴明笑着回道。 “是没迁怒，可是你当着那么多家长的面给他下面子了。”戴颖毫不客气的拆穿。 “发生了什么吗？”戚黛有点懵。 自从她住院醒来以后爸妈舅舅都不提她被打的事，她自己也不大想提，毕竟被打进医院这件事有点丢人。 后续的事件她也没去关注，反正从小到大惹了祸都有舅舅在。 这会儿听他们这么说，戚黛觉得这次的事情解决的大概不太顺利。 也的确不太顺利。 上周六戴明把那几个打架斗殴的学生都请去局里坐了坐。十七八岁的小女生，心里防线很差，尤其是戴明板着脸往那一坐，当即就吓得哭着把事情都说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两个小时后戴明把事情拼凑出了大半。 大半就是，戚黛同学兼舍友叶虹，因为戚黛吸引了自己喜欢的男生的注意力，并且还为了另一个男生在宿舍和她发生了口角，她心里气不过便跟认识不久的学校大姐头吐槽了，恰好她们最近也听过戚黛的名字，便在周五下午的时候去看了看，结果发现戚黛人很嚣张，几个高年级学姐闲来无事，就想给不长眼的学妹一点教训，于是有了周五放学时候的事。 整理口供的时候，戴明仍旧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上学那会儿好像都不会因为看不惯谁就去揍人吧，现在学生这么牛呢，还是一群女学生。 剩下未确定的小半，是戚黛到底被谁破头的。 除了姚美君和叶虹跟两个男生，其余人她们都承认殴打过戚黛，但是在戚黛被人破头这件事上，除了付恒肯定的说对方是姚美君，范淑芳说是自己，其余人要么嘴硬说天黑没看清，要么破罐子破摔把事情推到范淑芳身上。 那个叫姚美君的女生，全程淡定，她说：“我不认识戚黛，但是范淑芳她们都是我朋友，所以我一起去了，不过我没动手。” “你确定你没动手吗？”戴明提醒她，“虽然那一片板砖挺多，但是我们还是找到了带血的那一块，现在已经在鉴定科了，而且今天就能出结果了。” 姚美君有一瞬间的慌乱，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依然道：“我不清楚。” 戴明直直的看着她，对方嘴角微微上翘，很平静的回视。 事件最后因为证据不足，一群人未成年，戴明安排给他们看了两个小时的八字社会主意核心价值观宣传片，并写了五千字的检讨书让家长交了罚金领走了。 而顶罪的范淑芳则被扣押，并交罚金。 段林作为涉事学生班主任也跟来了，虽然早就大概知道过程，但第一次听到这个原因，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叶虹。 这个女生个子比同龄女生高挑，长得也漂亮，平日里乖乖巧巧的，还是他的课代表，但现在他好像不太认识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了。 他的时候眼里满是失望，脑子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以至于在戴明问他：“周五学校没有老师值班吗？” 段林回答了：“不知道。” 然后就被戴明不客气的各种明讽暗嘲了。 戴明骂人丝毫不懂含蓄，嗓门大，骂的狠。 等在外面招领孩子的家长不少，不少人都看见了三十几岁的段林像个被家长责骂的孩子似的在他面前低着头。 这件事是同来等录口供的石梅梅妈妈跟戴颖说的，否则她还真不知道。 戚黛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发现不能想。 戴明不好意思的掩唇干咳了两声，“当时气头上了。” 戴颖也知道自家弟弟的性格，无奈叮嘱道：“等会儿你送黛黛去的时候给段老师道个歉，否则黛黛以后待在他班上也尴尬。” 戴明看了眼不停点头的戚黛，利索点头：“行。” 转头上车后就跟戚黛交代：“等会儿把你们老师电话给我一个。” 戚黛掰着手指头数：“语数外物化生史地政还有体育音乐，你要哪个？” “臭丫头，舅舅平时太宠你了是不是？”戴明故作凶恶的说了句。 戚黛嘿嘿笑：“其实老段人挺好的。”你做的不太厚道。 后面一句话戚黛没说，因为戴明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才会骂了段林。 戴明点点头：“人确实不错，被骂那么多嘴都不回一句。”他想，也有可能是理亏。 戚黛忽略他第二句话，把刚刚要说的说完：“所以，舅舅你还是亲自去跟他道个歉吧。” 戴明：“......” 他心说，我那都是为了谁啊。 不过到了学校以后，戴明还是去了趟初二年级办公室找段林，就像戴颖说的，戚黛现在才初二上，不能因为大人的原因被穿小鞋了。 戚黛没有跟着去，因为马上到八点了，她得赶到教室去。 不知道为什么，戚黛还有些紧张，比她第一次上一辈子开签售会还要紧张。 她也有点担心，比她知道自己忽然重生到了十五年前那一刻还要担心。 推门进去的那一刻，教室安静了一瞬，五十多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戚黛顿了一下，然后神色如常的往里走，边走边微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大家忙自己的就好，不用注目礼的，太客气了。” 听到熟悉的口吻，教室里又恢复了热闹，间或听到几句关心的语句。 “切，怎么还是这么自恋啊。” “吓死我了，我以为是老师来了。” “戚黛你没事了吧？” “戚黛……” 戚黛跟他们回着话。 “阿黛黛！”石梅梅更是迫不及待的迎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终于来了，我也终于可以不要孤孤单单了。” “我可没看出来。”戚黛进门的时候还看见她跟余俊生聊的火热呢。 余俊生也丝毫不给面子的拆穿她：“你哪孤单了？”他悠悠道：“讨论是你跟闫方，互帮互助也是你跟闫方，我差点要以为我才是缺了同桌的那个。” 戚黛八卦心顿起，要知道以前的石梅梅和闫方可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存在，为此两人的前后座位都是错开的。 石梅梅冲他笑嘻嘻道：“不要计较这些小事，咱们可是互帮互助有爱的好同学，同桌是共享的对不对？” “……” 余俊生不想跟不讲道理的人讲道理，转头问同桌，试图拉个盟友：“你觉得对不对？” 可惜盟友是一个无甚感情的人，听到问题连头都没抬，余俊生又问了一遍才颇为冷淡的回复了一个字“哦”，表示自己听到了。 余俊生捂着心口做受伤状，片刻后才想来自己不是一个人，他满眼希冀的看向戚黛：“戚黛黛，所以咱们俩做同桌吧。” 戚黛看着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然后坚定的说：“不。” 余俊生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整个人生无可恋。 石梅梅拍着桌子笑得夸张。 看着眼前稚嫩熟悉的面孔，听着周围闹哄哄的吵闹声，戚黛一下就平静下来了，她忽然知道自己在紧张和担心什么。 她只是在害怕，害怕之前改变的轨迹会引起蝴蝶效应，害怕回来以后一切都变了，害怕这些小伙伴们远离她。 而当她看到一切都还是原样的时候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暖意来。 上课铃响起，戚黛想，或许她的重生要从今天算起。 018 远山生气 第一节课下戚黛本想找徐远山约中饭，但是速度慢了一步，周围便围上来好几个平日关系还不错的女生，以及几个室友，连坐前桌的陈小星也转了回来。 “黛黛你没事了吧？” 戚黛看着她们，笑着摆手：“早没事了。” “你这几天都没来上课，我们还以为你也转学了呢。” 戚黛注意到了一个词：“也？” 邓旭霞说：“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戚黛一头雾水。 石梅梅无所谓的摆摆手说：“哦，我忘了告诉你了，叶虹转学了。” 戚黛转头去看叶虹的位置，果然空空如也。 陈小星耸耸肩说：“不转学能怎么办？她本来就心高气傲，如果不转学就得背着处分学完接下来的一年半。” 戚黛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其实重生以后她一直为了避免引起蝴蝶效应，根本不敢有过多的活动，但是她发现有些事并不是想要避免就能避免的。 大概她此时的神情过于复杂，周围的几个人不可避免的想起她和叶虹之间的“敌对”关系，陈小星吐了吐舌头，刚刚提起这个话题的女生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石梅梅不屑道：“那这也是她自找的，跟别人又没有关系。” 戚黛在桌子下碰了碰她。 罗姝很有眼色的转移话题，问道：“黛黛，你最近是在家里吗？我看你好像瘦了很多啊。” “是啊，下巴都尖了。”其余女生也马上被转移了关注点。 “哇，你是怎么瘦的？” “我也好想瘦——” 戚黛摸了摸自己的脸，最近清汤寡水的，确实瘦了，也不知道要吃肉多少才能补回来。 她看着一边吃着早自习没吃完的面包一边哀嚎想瘦的陈小星，昧着良心说：“不是快考试了嘛，担心缺了几天学习跟不上，所以吃不下饭就饿瘦了。” 石梅梅装模作样的摸摸戚黛的脸，“可怜我阿黛黛了。”说着从抽屉里拿出拿出两包辣条给她：“现在你回学校了，可以放心吃了。” 戚黛看着辣条咽口水，她想吃，但不能吃。 罗姝也跑回自己座位拿了两条巧克力回来：“吃巧克力吧，补充能量。” “面包吧，营养。” “牛奶，补钙。” “我有薯片，你可以中午再吃。” “我有饼干。” 一小会儿功夫，戚黛桌上堆满了零食，莫名感动了，但是吧，临行前戴颖千叮咛万嘱咐：“你最近几天饮食还要注意，辛辣刺激难消化的都不能吃，中午你去外面买点粥喝，晚上去外婆家，你外婆给你炖了汤。” 所以她艰难的把零食都摸一遍，故作忧虑的把东西还给她们：“谢谢你们，不过我吃不下。” 有人劝：“你这样不行的，虽然这次是全市统考，但是......” “什么？”戚黛打断她，“不是月考吗？” 陈小星点头说：“是月考也是期中考，更是全市统考。” 戚黛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为什么啊？”全市统考的话难度大多了，而且上一辈子根本没有这件事吧。 邓旭霞八卦消息最灵：“听说是市一中和市二中要搞什么清北班提前招生。” “提前招生这么早的吗？”戚黛还是有疑虑，就算是初三的，也还得大半年才毕业呢。 其他人摇头，这个她们就不知道了，九中的老师为了不给学生们增加心里负担，只说了这次是统考，并没有提及其他。 罗姝猜测道：“大概是让学生和学校都有个底吧。” 戚黛点点头，她觉得以徐远山的成绩有很大概率会被提前录取。 那自己呢？ 想哭。 如果徐远山被提前招走了，那他们至少得分开一年。一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她害怕中间发生变故，毕竟这一辈子跟上一辈子大概率上不太一样。 戚黛好苦恼，这会儿是真的为学习而忧虑了。 上课前一分钟，罗姝又跑回自己座位拿了两本笔记本：“这是数学和物理的笔记，你先用，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戚黛看了看笔记本又看了看罗姝，总觉得自己是不是重生的方式不对，否则，为什么上一辈子没发生的事这辈子发生了，上一辈子没有交集的人这辈子都有交集了。 不过感觉好像还不错，她欣然接受：“谢啦。” 因着统考的消息和这两本笔记，戚黛大课间的时候才空下来去找徐远山。 徐远山正埋头写习题，听到有人喊：“徐远山，有人找。” 他抬头就看到门口那个笑的很甜的女生，有一瞬间他想跑着出去，不过他按下了这种冲动，从抽屉里拿了几本书才走出去。 戚黛一见他就忍不住弯唇笑。 徐远山被她看得脸红了，开口就问：“你、你怎么来了？” “上课啊。”戚黛不明白这人怎么忽然变傻了。 徐远山脸更红了，恨不得时间重来，他抬手想要推眼镜掩饰不自然，这才想起来什么，把手里的笔记本都递给戚黛：“这几本是、是我整理的笔记。” 戚黛惊喜的接过来翻了两眼，纳闷道：“这不是初二的内容吧？” “嗯，初一的。”徐远山终于空出手推了推眼镜。 “你，特意为我整理的？”戚黛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很害怕徐远山说不是。 不过徐远山也没说是，他说：“你、基础不怎么好，所以学起来有点困难，这个、适合你。” 戚黛笑的更甜了，用力点头说：“好，我会努力的！” 徐远山也弯了弯嘴角。 戚黛愣了下。 她知道小不点徐远山长大后样貌清俊，但第一次知道小不点徐远山笑起来也很可爱嘛。 她忍不住又上手捏了捏他的脸：“上午放学等我一起去食堂吧？” 徐远山僵硬了一瞬，好在戚黛也很快就放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遗憾还是庆幸，心情略复杂的点头说好。 “你俩干嘛呢？” 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两人一大跳。 “吓死我了。”戚黛拍了拍胸口，看见来人没什么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陈光煜你走路不会出声音啊？！” 陈光煜对戚黛也没什么好印象，当即驳道：“你怎么不说你自己做了亏心事呢！” “我做亏心事？”戚黛被他逗乐了，“你试试忽然被人这么一吓害不害怕。” 陈光煜白眼要翻到天上去：“我又不是神经病自己吓自己。” 戚黛轻描淡写：“哦，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神经病啊。” 虽然临近考试取消了课间操，但还是有不少人趁着大课间出来买零食或者上厕所，五班六班又是兄弟班，来来往往基本相识，陈光煜好面子，戚黛这么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骂他，气的脸都红了，愤怒的手指着她：“你......” 戚黛将他手拍开：“你什么你，这里有人理你吗？别有事没事的跟别人搭话。”她还记着呢，上礼拜大课的时候就因为这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所以徐远山还跟她闹了几个小时变扭。 哼。 戚黛说完拉着徐远山远离了陈光煜。 陈光煜还在那瞪着戚黛：“戚黛！你自己不学好就不要连累别人，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犯了错还不用接受惩罚。” 戚黛看着他：“我犯了什么错？” 陈光煜：“你自己知道！” 戚黛说：“我不知道。” “呵呵，真会装无辜。”陈光煜说：“上礼拜打架的有你吧？”虽是问句，但他语气很笃定，他说，“为什么所有人都被记过还有被开除的，唯独你没有？” 不需要戚黛回答，他已经补充了答案：“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当警察的舅舅！” 戚黛没有接话，甚至带着点淡淡的微笑。 走廊上已经围了好些人，就连教室里的人也透过窗户在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 陈光煜还在继续说：“你以为有点权势了不起吗？我告诉你，像你这样不学无术专门爱打架斗殴的女生根本不配呆在我们学校！” 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戚黛说，你犯错不用受惩罚还不是因为你有权势。 她自认家境一般，舅舅在市局说得上话，但家里人从不犯事，所以她觉得一直觉得自己很普通。 但这一刻，戚黛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身形伟岸了点儿…… 如果他不说后面的话，戚黛会感谢他的慧眼识珠。 可惜他说：“你要堕落要干嘛不要拉着别人，徐远山跟你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别祸害别人了。” “陈光煜！” 叫他的不是戚黛，而是一直在旁边的徐远。 他很严肃的说：“戚黛是我的朋友，请你不要乱说！” 陈光煜没想到徐远山居然会出声，他不可思议道：“徐远山，你没毛病吧？” 徐远山怒斥了一句：“你才有病！” 陈光煜原本就瞪大的双眼又睁大了些，他说：“你被人下迷药了吧？” 至于什么人，大概除了戚黛不会再有其他人。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徐远山这么说。 陈光煜瞪了他好久，又恨恨的瞪了戚黛一眼，怒气冲冲的进教室去了。 周围人的议论声她假装听不见，冲他们笑道：“热闹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等人散开她就饶有兴趣的看着徐远山。 明明从大声叫陈光煜开始，徐远山垂在两侧的手就抖个不停，但他还是不卑不亢的跟他对峙。 戚黛问他：“你不怕我吗？” “怕什么？”徐远山愣了愣。 戚黛说：“我大概……会害了你？” 徐远山直视她，很认真的摇头：“不，你不会，你很好。” 戚黛就笑了，笑的山明水净，她说：“徐远山，你也很好，特别好。” 019 喜迎月考 戚黛一直觉得重生后的生活轨迹偏的有点儿厉害。 就拿现在来说吧，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陆伟嘉居然提着一袋子零食来找她，“我才知道你回来了，这些给你的。” “不用了，谢谢。”戚黛当然不能接受。 陆伟嘉不由分说的递到她手里：“周末不是故意不想去看你，我联系不上你。” 意思是我没有你联系方式，语气里还有几分委屈。 戚黛假装听不懂：“哦。” 陆伟嘉又说：“刚刚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你不用理陈光煜，他就一愤青，眼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 这点戚黛还是赞同的，在她眼里陈光煜就是一个处在中二期的少年，对她的生活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自然也不会在意。 除非跟徐远山挂钩。 陆伟嘉又问：“你是不是真的......在跟徐远山谈恋爱？” 戚黛：“......”虽然她也想，但徐远山还小。 她不想谈这个话题，把零食还给陆伟嘉：“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吃零食。” 说完就留给对方一个自以为足够冷酷的背影。 “陆伟嘉找你干嘛？”一回到座位上，石梅梅就开始八卦，“你俩好上了？” 戚黛佩服她的想象力，为自己澄清：“你别胡说，他就只是问问我的英语怎么学的。” 石梅梅瞅着她半信半疑，毕竟戚黛英语好像是忽然间变得很好了。 陈小星却忽然转头说了一句：“但是我刚刚看到他好像给你一袋零食。” 戚黛举起双手说：“我没有收到啊，而且他怎么可能给我呢，我跟他都不熟。” 她的表情太过于无辜，石梅梅跟陈小星差点就要信了。 是的，差点。 因为下一刻余俊生这个白痴扔了一袋子零食放她桌上，“六班陆伟嘉给你的。”还好死不死的丝毫不收敛音量的打趣她：“话说你俩什么关系啊，这袋零食可不便宜。” 戚黛：“.....” 得，现在不止石梅梅跟陈小星，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都怀疑她跟陆伟嘉有问题了。 戚黛心里骂了陆伟嘉和余俊生千百遍，但她不说。 面不改色的把零食扔给余俊生，冷漠道：“你告诉他，别想拿零食贿赂我，没用。” 转头跟石梅梅和陈小星说：“他想用零食贿赂我说出学好英语的秘诀，但是我不想告诉他。” 石梅梅：“......” 陈小星：“......” 我可信了你的邪吧！ 下课的时候余俊生又问了一遍戚黛是不是真的不要这些零食。 戚黛微笑道：“你喜欢可以吃掉。” 余俊生忙不迭摆手：“算了算了。” 这袋零食最终还是便宜了余俊生他们，因为课下余俊生送回给陆伟嘉的时候，陆伟嘉沉默了几秒后笑着跟他说：“戚黛不要的话，那你们周围的人分了吧。” 于是吃人嘴短的石梅梅陈小星余俊生等人一早上都在戚黛耳边叨叨陆伟嘉长得帅、学习好、人大方，跟他谈恋爱不亏。 戚黛简直头大，先不说亏不亏，他们才多大啊，整天就想着早恋。 就算可以早恋，人陆伟嘉也没跟她表白啊。 纵算表白了，那她还是喜欢徐远山，她家徐远山虽然现在没钱，长得不高，但是人不能只看眼前啊，她家徐远山将来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全能型人才。 不过，徐远山会做饭吗？戚黛陷入沉思。 应该会吧，他那么小就独立，长大后还自闭...... 戚黛也不是一个能憋得住问题的人，因此中午吃饭的时候就问了徐远山。 果然徐远山很谦虚的说会一点。 会一点也是会，戚黛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总觉得徐远山在发光，心道，不愧是她看上的人，就是从小就厉害。 徐远山不知道戚黛想了什么，但是在戚黛目光灼灼下仍不可避免的红了脸，心里想着等回家了一定要再把厨艺再练练。 石梅梅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开始想自己跟着戚黛一起来吃饭是不是正确的。 好像莫名其妙的总感觉自己很多余。 可是徐远山才是后来的吧？ 石梅梅愤愤的把排骨当徐远山来咬。 吃完饭回到教室戚黛又说要去找徐远山学习，石梅梅幽幽的盯着她：“你跟徐远山好，是不是为了蹭学习？” “啊？”戚黛想了想跟徐远山在一起的情况，好像确实不是在学习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这么一想还真挺容易误会的，她从桌屉里拿出一盒牛奶，冲石梅梅感激一笑：“谢谢你提醒啦。” 石梅梅：“？”我刚说什么了？ 她眼睁睁看着戚黛哼着小调，拿着徐远山给的笔记本脚步轻快的去找他学习去了，内心里颇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愤慨。 女大不中留的戚黛一出来就看见徐远山已经等在五班门外，戚黛问他：“你怎么在这？中午有事吗？” 徐远山说：“不是，教室里人太多，不方便，我们去自习室吧。” 戚黛自然是去哪都可以，反正她只是想跟徐远山一起学习，在哪学都不是重点。 九中学生大部分懒散惯了，爱学习的也习惯在教室自习，所以自习室除了少有的几个高三生，几乎没什么人。 戚黛从来没有来过这，现在一看，觉得徐远山果然高见，这里的学习环境比起教室确实好多了。 后来的两天，一到中午和晚自习时间戚黛和徐远山就溜到自习室一起学习。 沉浸学习的戚黛很享受这样跟徐远山独处。 静谧而安逸。 也是到了很久以后戚黛才知道，因为那一场架，她算是彻底在五班和六班出了名，又加上一回学校就和陈光煜的一同扯，还有陆伟嘉开始追她，而她又跟徐远山走的很近，六班一些人开始编造出关于她一些莫须有的谣言，有好有坏。 而徐远山每次听到都会跟别人掰扯，有一次还跟人打架了，虽然没打赢，但他不服输的气势还是让那些人谣传的时候都会尽量躲着他。 徐远山约她去自习室，也是怕她听到在六班听到那些传言以后心里难受。 而现在的她，只顾得上和徐远山好好学习。 甚至周末的时候也是全身心埋在学习上，生怕这次考试考的太差影响在徐远山心里的形象。 当然，也可能本来就没什么形象。 但戚黛还是不希望给自己的留下一个学渣头衔。 周一早上戚黛紧张兮兮的，跑了好几趟厕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备战高考呢。 就连徐远山的安慰也没多少效果，不过，考试铃声一响，卷子一拿在手里，戚黛就没什么感觉了，提笔就开始写，甚至觉得写得很顺。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还跟徐远山说：“我现在好像有点儿学渣心理，总是自我感觉考得挺好的。” 徐远山没有笑话她，还点了点头表示：“我也觉得你会考的很好。” 戚黛就觉得徐远山不愧是自己看中的，眼光就是好！ 她也跟石梅梅余俊生他们这么说过，但是他们只会道：“我也这么觉得，但是考下来一塌糊涂就是了。” 戚黛不是自我觉得好，而是真的写的很顺，语文嘛，真的一点儿不难。 趁着休息时间，徐远山拿出物理笔记又给戚黛圈了几个重点让她记，下午拿到试卷的时候戚黛差点兴奋到叫出来，徐远山超神！ 统考的时间安排上是根据中考来的，所以下午考两科，因着物理写的顺，到考历史的时候，戚黛拿到卷子后也是思如涌泉般的写的满满的。 十月份的月考，她排在八十多，排在了第三考场，石梅梅也同在一个考场，监考老师一走，她就走过来，幽怨的看着她：“阿黛，你是不是偷偷补习了？” 戚黛点头，有点儿诧异：“是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每次她跟徐远山去自习室都会跟石梅梅说的。 石梅梅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了？” 戚黛回她：“我去自习室的时候还问你去不去来着，你说不想去。” “去自习室跟你偷偷补习有什么关系？”石梅梅还是不懂，“要不然你在哪补习的，我也去，你不知道我刚刚看你在那写写写的时候好心慌，总觉得你这次要弃我而去了。” 戚黛纠结了，她不介意石梅梅一起去，但是她有点儿介意徐远山要给石梅梅讲题，主要是徐远山讲题的时候跟平时说话完全不一样。 可能是在熟悉的领域，那种自信、稳重的气场加上温柔的声音把戚黛迷得不要不要的，她怕别人也发现徐远山的好，然后跟她抢。 而她又没有自信现在徐远山只会属于她。 “喂，你听到我说话了吗？”石梅梅晃了晃她。 戚黛回神，觉得自己不能太自私了，石梅梅对她挺好的，所以一起进步才是好闺蜜！她大义凛然的严肃道：“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保证不对我的小实习老师动心。” “......”石梅梅懵了，你在说什么？ 020 被激励了 石梅梅到底最后还是没有跟戚黛去自习。 不是戚黛不带她，而是考完试就六点多了，她晚上还要回家。 至于戚黛，自然也是要回家的，只不过她跟戚瑞堂说好了这两天要好好学习，等九点再来接她。 但晚自习的时候她依旧没能跟徐远山独处。 也不知道陆伟嘉从哪知道她跟徐远山经常来自习室学习，晚上的时候他居然也来了。 明明中午从不留教室，晚自习也从来不上的一个人，忽然拿着课本在自习室出现了...... 好吧，戚黛也不是自恋的人，自习室也不是她跟徐远山的专属场所，别人来不来还真管不着。 可如果这个人故意捣乱那就当另说。 “诶，徐远山，这个题怎么解？”陆伟嘉第N次在戚黛打算跟徐远山说话的时候率先开口。 徐远山虽然内敛，不善交际，但别人问问题他还是不会拒绝的。 更何况这个人是他们班的同学，好像还跟戚黛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他不自觉的看向戚黛，发现戚黛气势汹汹的瞪着陆伟嘉，而陆伟嘉却是一副笑嘻嘻毫不在意的样子。 说实话，他心里不舒服。 怎么个不舒服，为什么不舒服，他不知道，他只是不喜欢戚黛的目光看向别的男生。 徐远山兢兢业业的给陆伟嘉讲解完一道题，转头发现戚黛不知道去哪了，本子还摊在桌上。 陆伟嘉把笔记本拿过去，看也不看的就放在一边，手里还拿着手机，指尖轻点了两下，漫不经心的说：“我出去下。” 徐远山环顾四周，后知后觉对方大概是在跟他说话，愣愣的点头：“哦。” 可是陆伟嘉已经走远了。 徐远山继续写题，但每隔几秒都会看一下旁边的两个空位。 他们都出去了。 好像还出去了很久。 他们是一起吗？ 去干吗了？ 徐远山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进去任何内容，他手指捏着书本的一角，无意识的摩擦了许久，片刻后他觉得自己想去洗手间。 是的，他只是去洗手间，并不是去看他们干嘛去了。 对，就是这样！ 可...... “我哪里不好啊？” 是陆伟嘉的声音，他说：“我长得帅、学习好、家世好、脾气也挺好的，我不差吧？” 自恋也属实。 徐远山停住脚步了，不是他不想走，是根本走不动，甚至还有点儿紧张。 好半天才听到戚黛语调随意的说：“你是挺好的啊。” 陆伟嘉紧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不能跟我好？” 如果脑子能发弹幕的话，戚黛脑子里现在肯定已经密密麻麻十万个吐槽，“你能不能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她说：“是，你是很好，可是我不喜欢你，现阶段我只想好好学习。” 没想到陆伟嘉居然问：“所以你是因为我学习不够好不想跟我在一起？”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戚黛都无语了，“你问问自己你喜欢我吗？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咱们才多大呢，今天在一起明天分手，有意义么？” 陆伟嘉被戚黛接二连三的质问定在了原地，他脑子里也乱哄哄的，好半晌才想起来反问：“那徐远山呢？你是因为他学习好才接近他的吧？”他还是不信自己的魅力竟然比不过一个瘦弱不起眼的穷小子。 戚黛只是出来接个电话，顺带上厕所，没想到被陆伟嘉堵在这里说一堆毫无营养的话，她有点不耐烦了：“跟你没关系。” “所以你真的是因为他学习好才接近他跟他做朋友的？”陆伟嘉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刚刚失落的心情瞬间又晴朗了起来，他兴奋的跟戚黛保证：“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超过他的，到时候我带你好好学习。” 陆伟嘉基本每次考试都在年纪前十，所以超过徐远山，他有信心。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戚黛有点抓狂，“我” “好了，我要回去抓紧学习了，明天还有考试呢。”陆伟嘉认定了戚黛接近徐远山就是为了向徐远山学习而不是别的，也不想听其他原因，现在心情好到飞起，走了两步又转身，“对了，既然短时间内做不了情侣了，那可以先做朋友么？” “呵呵。”戚黛冷笑。 陆伟嘉说：“好的，那我们是好朋友了。” 朋友都不是还好朋友？戚黛没忍住翻了几个白眼。 陆伟嘉像是看不见似的，再次道：“明天考试加油！我也会努力的！” “再见。”戚黛冷漠告别，如果不是怕影响第二天的考试，她很想骂陆伟嘉一顿，可是仔细想想对方也没做什么，小孩子图新鲜，过段时间就好了。 拐角处无意偷听的徐远山听着渐进的脚步声心跳忽然加快，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气息不稳的坐在了自习室的凳子上。 他低着头，不敢看戚黛，就怕被戚黛发现刚刚偷听。 戚黛也确实没发现，她进来就一边收拾书本一边小声跟徐远山说：“我爸给我打电话了，我要先回家了。” 徐远山胡乱点了点头。 戚黛拿好书包，在他手边放了一袋牛奶，跟他挥了挥手，“我走了，拜拜。” “好、好的。”徐远山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笔下不停。 直到听不见戚黛的脚步声了，他才停笔看着练习册发呆。 书面上写的不是公式答案，而是戚黛的名字。 戚黛总说她的名字跟自己的名字很搭，可徐远山有时会觉得，戚黛的名字和陆伟嘉的名字也挺搭，就像他们的人一样。 陆伟嘉长相帅气、成绩优异、又是书香门第，而戚黛也长得娇俏可爱，家世好像也不错，成绩一般但很聪明，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了...... 戚黛是他的朋友，好朋友被人喜欢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但徐远山一点儿不高兴，甚至心里有点儿堵。 这种感觉很陌生，他不太喜欢。 手边还放着戚黛给她的牛奶，徐远山看了一会儿，暗自下决心，他是绝对不会被人抢走第一的！ 第二天考数学、化学还有政治，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考得如何戚黛不知道，反正会写的都填上去了，秉着考一科忘一科的准则，她心情还算不错。 她甚至觉得徐远山好像心情也不错，话都比往日多了点儿，往日两人在一起基本就是学习，题外话几乎都由她挑起，但是现在徐远山居然破天荒的问她周末怎么安排？ “周末我外婆生日，得跟家里人一起。” 戚黛说完以后总觉得徐远山莫名的松了口气？ 大概是错觉，戚黛下意识否认了。 当天的晚自习陆伟嘉又来了，戚黛当他不存在，徐远山因为他的存在更加认真看书，陆伟嘉看徐远山那么认真也不敢马虎，一时间，自习室该角落的学习氛围浓厚不少。 戚黛照例到了九点就走，走之前一样给徐远山留了一袋牛奶，陆伟嘉紧跟着离开，徐远山开始心不在焉，但戚黛留下的牛奶给了他一些安慰。 最后一天考完，大家都撒欢了，戚黛也松了口气。 她上辈子一直念得文科，后来又走的艺术生。重生以后她知道徐远山高中以后肯定学的理科，所以下意识找他补习也是补的数理化，这几天如果不是徐远山给她压了题，恐怕她就要两眼一抹黑。 而且这几天考试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偏科，理要学，文也得背，否则别说市一中了，九中重点班都可能进不了。 到时候她跟徐远山可就得分开三年呢。 三年...... 戚黛不想！ 于是考完在班里等班主任到来的间隙，大家都在兴冲冲的讨论其后的运动会，戚黛却埋头在那写物理题册。 石梅梅看得心慌慌，“阿黛，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嗯？我很好啊。”戚黛不明所以，眼睛根本没有从习题册上移开。 “可是你现在比闫方和罗姝都疯狂。”石梅梅说着指了指身后趴在桌子上眯着的闫方。 戚黛终于看她，却是叹气：“我不是疯狂，但是你知道吗？” 石梅梅两手交叠放在桌上，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什么？” 戚黛一瞬间好像看到了那个乖乖巧巧看她画画的男生，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她笑说：“毕竟我可是要考市一中的女孩子，现在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石梅梅紧紧盯着她的双眼，问道：“所以你真的是为了学习才接近徐远山的？” 戚黛狐疑看她：“你听谁说的？” 石梅梅脸上闪过可疑红晕，随即狡辩：“什么听谁说的，这还要听谁说吗？当然是我猜的！” “哦。”戚黛不跟她计较，又低头写了两行公式后把她拉近，悄声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石梅梅兴奋了：“你说你说，我一定保密。” 戚黛心想不保密也没关系，不过短时间还是保密的好，她左右看了看都在专心致志讲小话、对答案的同学，告诉石梅梅心里话：“其实我真的喜欢徐远山，从第一眼见到就喜欢。”从上辈子喜欢到这辈子。 石梅梅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是真的不信颜控的戚黛会看上不起眼徐远山。 可戚黛神色不像骗人，提到徐远山的时候嘴角不自觉上提，两眼也弯着好看的弧度，“人的一生要遇见两千多万个人，能遇到一个心仪的徐远山不容易，所以我不想跟他错过。” 石梅梅感觉自己疯了，不然为什么会总觉得戚黛其实是在炫耀？？ 021 成为替补 关于运动会，段林说的跟记忆中无差。 九中是初高中综合为一体的中学，人数也比较多一些，因此头两天进行的篮球赛，没有比赛的班级就需要留在教室上课或自习。 周末两天进行的是个人或团体项目，到时候就不用特意留守教室了。 周一早上进行篮球决赛和团体颁奖，下午放假半天，周二正常上课。 这样的安排导致学生们怨声载道，却也无可奈何，到最后只能乖乖遵循。 而且大部分人到了第二天早上立刻会暂时忘记了前一晚的哀怨，一脸高兴的投入班级比赛中去。 周四早上七点，在举办了简单的运动会开幕式之后，有比赛的班级就留在操场上进行比赛了。 参赛的、后勤的、加油的都哗啦啦的在球场上活跃起来，运动会也正式拉开序幕。 初中部每个年级六个班，两两对抗，获胜班级再循环对抗赛，最终获胜的两个班级到下周一再进行最后的决赛。 五班第一场比赛是女子赛，陆安芬之前说着不上场，但最后还是上了场，石梅梅也在。 实在是相较于同为重点班的六班来说，五班二十几个女生里运动细胞发达的，简直少的可怜。 戚黛倒是有兴趣，但一来她现在个矮又瘦，二来她住院的时候错过了报名，所以便和罗姝一起当后勤，为人民服务。毕竟陆安芬和石梅梅都是她们宿舍的，还同是班级的主力人员。 女生运气比较好，第一场比赛对上的是实力一般的一班，平平稳稳的赢了，男生则遇上了运动力超强的三班，拼死拼活的还是输了。 “累死我了，三班的男生都吃了大力丸吧！” “我被三班六号撞得手臂都麻了。” “我也是差点被两个人挤扁了。” “他们运动细胞也是好到离谱。” “天啊，我希望明年初赛三班被收。” 男生们一场比赛下来都累的气喘吁吁的，一直到了下午还忍不住吐槽，吐槽完了不忘跟女生说：“我们男生是覆没了，现在就寄希望你们的了。” 女生还没说话，去抽签回来的体委便心虚道：“其实能拿个第三也可以了。” “体委你会不会说话？” “就是，怎么也得拿第二吧。” 体委摸了摸鼻子：“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们，我们班女生下一场对三班。” 顿时，人群爆发一阵“卧槽！” 大家知道冠亚军估计无望了。 初二年级六个班，论文化课平均成绩，六班第一，五班排第二。论运动力，三班第一，五班勉强能跟六班并排个第二。 也不知道当初分班的时候除了按照成绩，是不是还按照运动神经，反正三班有三分之二的人长得高高壮壮能跑能跳，无论男女，皆猛如虎。 五班则反之。 第一场就对上三班，肯定必输。 必输是一定，但五班女生也肯定不会轻易就认输，如此一来，一场比赛下来肯定跟男生一样累成狗，再跟实力差不多的六班比，结局可想而知。 可如果让她们跟三班随便打打，她们心里也不舒服，五班诶！怎么可能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简直越想越丧。 丧归丧，下午课间的时候参加篮球赛的，无论男女，都聚在最后几排一起针对跟三班的比赛开小会。 体委、石梅梅、余俊生、陆安芬等人聚在一起商量半天没什么有效战术，反而越讨论越心凉。 “我觉得，”戚黛悠悠的开口，一圈人都看了过来，戚黛继续道：“既然对三班已经是必输，那为什么不试着赢六班呢。” “要我们随便打打？”陆安芬第一个不答应。既然是比赛那就该全力以赴，不拼一把怎么知道一定必输呢！ 其他几个女生篮球队的也不赞同。 还是石梅梅了解戚黛，问到：“阿黛，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不打假赛。” “我也不赞成。” “先让戚黛把话说完，大家别急。”余俊生安抚道。 在众人或怀疑、或不屑、或不赞成的目光中，戚黛说：“其实我也只是建议。” “没关系，我们现在急需建议。”石梅梅急不可待的接话。 体委也点头：“对！不怕无用建议，就怕没建议。” 戚黛笑笑说：“我觉得三争二的赛制就跟田忌赛马差不多，咱们可以让替补队员上场对三班，正式队员对六班，只要赢了六班，那最后再好好的跟三班打一场就行了。” 众人面面相觑后犹如醍醐灌顶。 石梅梅欣喜道：“对啊，这样一来咱们也不算打假赛了，反正替补也是篮球队的嘛。” “可是，咱们班打篮球的女生本来就没几个。”正式队员朱丽提出异议。 “确实。”体委也为难。 石梅梅说：“这还不简单，打篮球的是少，但是会打篮球的肯定不少，我家阿黛黛也会。” 戚黛：“......”她出主意而已，并不是想上场喂！ “戚黛，你怎么说？”陆安芬忽而殷切的看着她。 “啊，我......应该行吧。”戚黛说的有点虚，内心里对现在的小身板没多大信心。 余俊生立马道：“肯定行，等会儿放学了，我们男生陪着你们紧急练练。” “对，恶补一下，别丢脸就行。”几个男生也赞同。 行吧，戚黛被赶鸭子上架。 “女生现在有几个替补？”体委又问。 朱丽回：“加上戚黛，有三个了。” “你们女生平常熟悉，还有谁玩篮球玩的比较好？” 石梅梅忽然凑到戚黛耳边小声问她：“你觉得陆元琪玩的怎么样？” 戚黛偏头看向隔了一个人加一个过道的陆元琪，这人个子窜的比她快，身材也有点微胖，但还是能看得出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可惜平时不爱笑，总绷着个脸。 她打篮球么？戚黛没见过，她摇了摇头，正想说不清楚，就听陆安芬直接冲人喊道：“陆元琪，打篮球么？” 低头看漫画书的陆元琪闻声抬头，有点懵。 余俊生解释说：“是这样的，女生篮球队这边要组个临时的替补队，你能参加吗？” 朱丽挪到她旁边，拉着她手臂撒娇：“参加吧参加吧，我知道你会打篮球，戚黛也参加，你俩不是青梅么，默契肯定好，一起吧？” 戚黛心说，是青梅，但默契大概没，而且你提我她大概不会答应的。 谁知道陆元琪垂眸想了几秒钟，抬首看看她又看看石梅梅，居然应了：“可以。” 石梅梅也惊讶得不行，又凑到戚黛旁边小声道：“希望你俩不会打起来。” 戚黛不敢保证。 最后组成的五个替补分别是：戚黛、邓旭霞、陆元琪、洪冬青以及罗姝。 戚黛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罗姝为什么被选中，毕竟这是个看上去比她还要弱不禁风的乖乖女，后来一起练习的时候戚黛才知道，罗姝瘦弱归瘦弱，弹跳力是真的好，体力也是真的不好。 但替补对也就这样了。 紧急训练的效果微乎其微，但至少让几个人知道怎么配合。 正式队员们对临时组成的替补队还是满意的。 第二天，五班个个斗志昂扬，信心满满。 一二节数学课，老师下课前还夸奖五班心态很稳，比六班淡定多了。 众人偷笑，其实大家是在期待跟三班的比赛而已。 一下课，替补们就怀着必输又激动的心情奔向操场。 022 值得期待 戚黛刚到球场上就看见了徐远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在人来人往的操场上一眼就看见那个小豆丁，只是目之所及便只看见那个人了。 对方跟一个男生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什么，冷冷淡淡的样子。 “看什么呢？”石梅梅挽着她的手臂也朝她目光方向望去，“你发现新目标了吗？” “说什么呢。”戚黛无奈，随后又忍不住回想自己以往的记录是不是太不良了。 石梅梅没找到目标人物，便收回了目光，两人继续往集合操场去：“不是就不是吧。不过你昨天没去找徐远山，是不是腻了？” “你这么兴奋干嘛？”戚黛怀疑看她。 石梅梅大声反驳：“我干嘛兴奋，瞎说。” 戚黛：“哦。” 昨天两个班的步调不大一样，因此两人没有约一起吃饭，晚上也没去自习，想想好像还真有点不大习惯。 等到了比赛场地，就见陈小星不知道从哪找了几块纸牌，一一展示给周围的人看。 “这哪来的？”石梅梅很有兴趣的接过一张牌子，上面写着“五班五班，你最威武！” 陈小星说：“很棒吧，这字还是闫方写的呢。” 戚黛本就觉得这牌子有点雷，闻言更是不可置信道：“不是吧，闫方会这么配合？” 陈小星不服气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人闫方可是很爱班集体的。” 戚黛立即笑眯眯道：“我也爱的。” 陈小星于是说：“那等跟六班比赛的时候牌子给你吧。” 戚黛如遭雷击：“不了吧。”输了多难看。 石梅梅在一旁毫没良心的哈哈哈笑起来，“这写的很好啊，阿黛，等会儿我拿这个给你加油助威！”她手上拿着的是——球球俱进，分分必得，不畏强强，所向披靡！ 戚黛嘴角抽抽，想也不想就拒绝：“别，要脸。” “真没眼光，这写的多好啊。”石梅梅表示不理解。 “就是。”陈小星也深以为意。 戚黛尽量让自己表现诚恳：“是我不配拥有。” 陈小星不以为意：“输人不输阵，咱不能让三班的小看，所以你不必太在意这些细节。” 戚黛：“……”竟然无法反驳。 一旁的罗姝也憋了憋，好心搭救戚黛：“黛黛，我们先去那边集合吧。” “嗯！”戚黛拉着罗姝飞快的走了。 “对了，你的伤没有关系吧？”罗姝担忧的看向她的脑袋。 戚黛也摸了摸拆线的地方，恰好掩盖在发际线位置，肉眼不大能看得出来，昨天石梅梅也问过她，不过，“没关系，伤口不大，就是我体力没怎么恢复过来。” 说到这个，罗姝也有点心有戚戚：“我也是，我从小就体力不大好，听说中考还要考三千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戚黛不大能记得上一辈子罗姝体育成绩怎么样，不过照这样看来，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 “其实可以从现在开始每天早上起来跑跑步，习惯了应该差不多了。”她建议。 罗姝忧虑道：“其实我也想，不过看见跑道就犯怵。” 戚黛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有些事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别人说的再好也不会想去做。 “你俩逛街呢！赶紧的，都等你们呢！” 体委乍然出现的大嗓门让俩来不及忧愁，快速走到篮球队员聚集地。 “不好意思。”戚黛跟罗姝一到场就忍不住先道歉。 体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终摆摆手放过她们，叮嘱在场替补：“我现在再说一遍昨天的部署。” 替补们纷纷乖巧点头。 体委：“洪冬青你运球跟篮球规则都比较熟，体力也最好，所以你做好大前锋，邓旭霞你是替补队里打的最好的，你做好控分后卫，罗姝弹跳力好，你是得分后卫，戚黛你准头好，责任也比较大，是小前锋，元琪你的个子是几人里最高的，所以你是中锋，你需要跟小前锋配合好。” “行。” “好的。” 众人一一应下。 “咱们的目标不是赢，你们上场也就是凑个数，只要不犯规被驱逐，打得好不好都没关系。” 替补们齐应：“没问题。” 但……真没问题吗？ 陆元琪跳球，罗姝倚仗瘦小优势惊险夺求，到手来不及思考，就把球传给了距离篮板最近的戚黛，戚黛转手进球。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四周安静了两秒，听到裁判的哨声后才爆发了不可思议的呐喊，之后便是整整齐齐的：“五班五班，你最威武！” 戚黛本来还想着在赛场上听着这口号居然没有那么尬。 谁料下一秒石梅梅居然在周围安静的时候忽然接了一句：“戚黛戚黛，值得期待！” 戚黛差点崴了脚，很想穿皇帝的新衣。 周围爆发了阵阵善意的笑声，比赛仍在继续，戚黛也就晃了一下神，又专心致志开始打球。 有了这开门红，五班替补们都铆足了劲，上场前体委叮嘱的“打得好不好都没关系”早就被遗忘，她们现在就想——赢！ 哪怕希望渺茫。 “戚黛？” 戚黛再次接到球，站在旁边六班的一个防守忽然开口。 戚黛看了她一眼，国字脸，浓眉大眼，皮肤偏黑，一米六几的个头，身形有些壮，如果这是个男生，估计可以算是端正长相，可这是个女生，就显得不那么讨喜。 可她认识这个女生，上一辈子还跟她颇有渊源，她微微一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女生愣了下，也笑道：“上半场就要结束了，让你个三分怎么样？” 戚黛觉得不怎么样。 她现在正好卡在三分线上，凭她的臂力是绝对扔不进去的。 可场内五班的替补们都被三班卡的死死的，她旁边也有两个三班的，传球是不大可能的。 “老童，这不大行吧？”另一个女生出声。 陈童恩又问：“怎么样？” 戚黛偏头看向场边比分牌，12：30。 她回头又大致目测了下到篮筐的距离，不大自信说：“那就试一下。” 陈童恩这才跟那个女生说：“让她一个球也没什么。” 那女生想想戚黛的小身板以及两个班的比分，觉得一个球的确没什么，便也直起身不拦了。 戚黛规规矩矩的站在三分线上运球，旁边站着三班两个防守，周围群众皆是一头雾水。 戚黛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熟悉的人影后便屏气凝神的用全力抬手投球。 很大概率是不会进的，戚黛没什么期望的看着那颗篮球。 其他围观者也都在等着看这个结果。 他们看到球碰到篮板后掉在篮筐上，但也没有直接掉在地上，而是绕着篮筐转了三四圈以后从篮筐掉下去了。 从篮筐掉下去了？！ 进球了？！ 就连戚黛自己都惊讶的不行。 她张大了嘴巴，看到六班都在欢呼才敢确定刚刚的确是进球了。 “恭喜你。”陈童恩举起手掌。 戚黛笑眯眯的抬手跟她击了一掌：“谢啦！” 陈童恩：“不客气。” 023 进入决赛 半场休息，石梅梅、陆安芬她们都围了过来，滔滔不绝：“你认识三班那个大块头？” “你们在场上说了什么？” “难道下半场我们还有机会赢？” 戚黛喝了口水，回道：“不认识，就问我能不能投三分，赢肯定是不可能赢的。” “别不自信呀，我看好你们。”余俊生和体委也蹭了过来。 邓旭霞连忙摆手：“别，千万别看好我们。”说着她指了指五个替补。 几个替补个个喘着大粗气，脸蛋红扑扑的，或叉腰或相互搀扶，脑门上的汗就跟淋雨似的刷刷往下淌，戚黛更是刚刚爆发后手臂酸的不行，石梅梅在旁边一边八卦一边给她捏着。 “尽力就好，尽力就好。”几个男生立马变了话头。 “是的，尽力就行了。”段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了过来，“别做勉强自己的事。” 她们点点头。 戚黛不知道什么算作勉强自己的事，但尽力去完成一场比赛是一件令人满足及愉悦的事。 哪怕结果未必那么完美。 五班和三班最后比分，32：50。 陈童恩跟戚黛说：“跟你们几个打球比跟其他班的打舒服多了。” 戚黛是累的不行，笑说：“大概没有压力？” 陈童恩摇头说不是，“你投球很准，9号弹跳力好，2号动作利落干脆，你们几个比起正规的打的好，就是......” “体力不行？”戚黛补上后面的话。 “身高也不大够。” 戚黛被噎住，虽然她知道自己以后会长到一米六几，但别人不知道。 陈童恩好像很高兴，玩笑过后又问她：“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戚黛没理由拒绝。 上辈子陈童恩高中的时候才跟她认识的，两人同为艺考生，自然而然的就走的稍微近一些，陈童恩还帮她打过架，后来又一起考了B市的大学，关系也维系了下来。 这一辈子提前认识了也没什么不好。 下一场是五班跟六班的比赛，场地换了，五班的人开始转移阵地。 刚刚过来过来围观的几个六班的人也跟着一起。 戚黛正在四处张望听见有人叫她：“戚黛。” 她一回头，一杯奶茶就抵到了眼前。 顺着拿奶茶的手延伸到脸，戚黛后退了一步。 陆伟嘉直接把奶茶递到她手里：“你身体应该还没好全把，矿泉水太冰了，这个热一点。” “我......” “看你瘦瘦小小的，没想到你打篮球打得还挺好的。”陆伟嘉刚刚在场外看到的时候着实意外，特别是戚黛投球率高的吓人。 戚黛：“......谢谢。”她就当成是夸奖吧。 “有机会一起打球？”陆伟嘉又问。 “额......”戚黛不想，跟陈童恩玩玩可以，跟陆伟嘉一起，她怕激起自己的胜负欲。 “五班跟六班的比赛快开始了吧？一起过去？”陆伟嘉从她的表情看出了拒绝，但不想从她的嘴里听到回答，于是只能转移话题。 戚黛回头往之前徐远山站的方向看了眼，那里已经换成了别人，于是她默认跟陆伟嘉一起往两个班比赛场地去。 她不知道，其实比赛结束的时候徐远山是想来找她说说话的，可她旁边不断有人一起说说笑笑，徐远山忽然就胆怯了。 因为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除了学习，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 就这么一犹豫，就看见陆伟嘉拿着杯奶茶过去了。 徐远山一直都知道自己的不足，从前他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现在却恨极了自己这幅模样。 自卑、懦弱、孤僻、不合群。 站在人群中也会被淹没。 没有一个闪光点。 他没有再围观篮球赛，而是一个人默默的回了教室。 戚黛在篮球场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徐远山，回到班级队伍的时候有点颓然，就连陆伟嘉什么时候又挪到她身边也没注意。 “你们班快赢了。”陆伟嘉说话的时候还用手碰了碰她手臂。 戚黛无意识的躲了下，倒也回神过来，看了眼比分，五班就多三个球而已。 站在旁边的罗姝也道：“不一定，你们班说不定还没发力。” 陆伟嘉问：“戚黛觉得呢？” 戚黛诚实摇头：“不知道。” 两个班实力差不多，这种时候只能看爆发力和运气了。 “赌一把？”陆伟嘉又道。 戚黛偏头看他，这人长得真的很好，阳光俊朗，又爱笑，在刚刚情窦初开的年纪里很受小女生们欢迎。 颜控戚黛虽然也爱他的颜，但感受不到那种怦然心动，所以：“赌什么？” 陆伟嘉显然早就想好了：“我输了的话请你吃饭，你输了的话下午来给我加油。”六班男生女生都进了半决赛。 听起来好像不吃亏，但戚黛活了快三十年，尽管没谈过恋爱，小言还是看过不少的。 在陆伟嘉期盼的眼神下，她摇了摇手道：“不划算。” 戚黛忧愁道：“跟你吃饭我得空出时间，给你加油我得逃课，所以，不堵。” 陆伟嘉：“......”完全无话可说。 旁边的罗姝肩膀一耸一耸的，明显憋着笑。 戚黛秉承死道友不死贫道，将罗姝拉了过来：“你俩赌吧，我有点饿了，去买点吃的。”说完逃也。 “啊？”罗姝茫然了一瞬，看向陆伟嘉的时候脸蛋刷的红成一片。 陆伟嘉也没料到戚黛居然会这样，看了一会儿戚黛远去的背影才对着罗姝笑笑，转头继续看比赛，至于是否看进去，只有他自己知道。 戚黛在食堂买了一根热狗，就着陆伟嘉送的奶茶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食堂距离操场不远，甚至视力好一点能看到球场上奔跑的身影是谁，于是戚黛就一直坐在这边看向五班和六班的比赛场。 虽然有点枯燥，但耳边没人聒噪，偶尔走个神也能专心，戚黛觉得甚好。 等看到五班欢呼的时候，她也好心情的笑了。 024 到底是谁 五班女生进入决赛，段林也很高兴，大手一挥，同意班长下午自习课想要放电影的请求，只是让他们不要吵闹，否则被其他班投诉了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们在教室放电影。 教室里的电视由学校统一控制，只在每天晚上七点准时播放新闻联播，平时都禁止打开，就算打开也是一片雪花，所以现在听到可以打开看电影了，别管看什么，大家都很兴奋，甚至还临时凑了班费买了一堆零食瓜子。 电影也不是有线电视播放，而是班长中午回家搬来了VCD，还顺带租了几部碟片。 最后选的影碟是时下最热的一部电影，叫座很好，大部分人都没看过。 窗帘一拉，门一关，大家时不时还小声讨论几句，除了屏幕不大，倒是跟在影院差不多。 戚黛甚至还在这种环境下睡了一觉。 一下午就这么悠闲的混过去了。 周六早上，九中一改往日的清冷，距离学校几百米都能听到令人慷慨激昂的运动进行曲。 主席台上已经摆好了几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上摆着广播功放、音响、话筒之类的东西，陆陆续续还有高中部的学生往桌子旁边搬去几个大纸箱。 戚黛猜测里面大概放着荣誉证书一类的东西。 今天是周末，虽然开运动会，但是也不要求按照平时到校的时间上早自习。 段林跟五班说的是八点前到校就行，因此，哪怕现在已经过了七点半了，教室里也还空了很多位子。 戚黛坐下的时候听到余俊生问闫方：“你觉得最有可能是谁？” 闫方说：“徐远山吧。” 戚黛转身加入话题：“徐远山怎么了？” 两个男生一起看过来，戚黛愣了几秒：“怎么了？不能问吗？” 余俊生说：“不是，就觉得有些奇怪。” 戚黛不明白，他又说：“就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关注徐远山。” 戚黛：“......” 前段时间跟徐远山呆在一起的她大概是个透明人。 戚黛选择无视这个半瞎，转而问闫方：“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闫方说：“再说这次统考的事。” “成绩出来了？”联系到他们刚刚再说徐远山，戚黛又问：“徐远山是不是考的很好？” 余俊生愈加迷惑了：“他考的好，你那么高兴干什么？” 戚黛当然高兴了，徐远山好她就好，不过她现在也半聋了，她继续问闫方：“你们在哪看的成绩？” “没有看到成绩。”余俊生说：“班长早上去办公室的时候听到的，好像这次统考九中有一个考了全市第九，我们再猜这个人是谁。” 余俊生没有再说废话，戚黛也没再半聋：“我也觉得很大可能是徐远山。” 余俊生却说：“我觉得是闫方。” 戚黛：“但是闫方刚刚也觉得是徐远山。” 余俊生还是说：“是闫方！” 戚黛：“……”幼稚不幼稚！ 转回身前戚黛又坚定道：“肯定是徐远山！” 石梅梅也来了，好奇问了句：“怎么了？” 余俊生觉得盟友到了，拉着她说：“据说九中有一个学生统考全市第九。” 石梅梅很淡定的说：“哦，陆伟嘉啊。” “什么？！”戚黛和余俊生都觉得自己听觉大概坏了，就连稳坐如山的闫方都看了过来。 “怎、怎么了？”石梅梅被两人吓的一抖。 “你哪听来的消息？”最不稳重的余俊生先问出口。 石梅梅颤巍巍的指了指门外：“六班的男生刚刚在外面讨论来着。” 余俊生放心了：“切，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陆伟嘉真的厚积薄发了呢。” 戚黛也放心了。 陆伟嘉成绩是好，但也没有特别好，至少从来没有拿过第一。 一直沉默的闫方却道：“不一定。” “？？？” 在戚黛三人注视下，他又继续道：“听说他物理满分。” 戚黛三人，尤其是余俊生顿时一副接受不了的样子。 戚黛有心想问问徐远山多少分，可现在讨论的话题都是听说。 听说听说道听途说，一嘴百说，不可确信。 而流言不管好坏，总是会不经意在人心里留下波澜。 戚黛有心想去找徐远山，但，先是被班长要求没参加比赛的，每人写至少三篇加油稿。 戚黛初一的时候运动会还报了个一百米跑，拿了三等奖，这一次报名那几天恰好住院了，所以什么项目都没有参加。 倒是石梅梅报了一个跳远和4×100米跑。 所以等到加油稿写好之后又被石梅梅拉着去给她加油了。 跳远八点半开始，从初一开始到高三结束。石梅梅一边拉筋一边跟戚黛说话：“你说我有机会赢过三班那个大块头吗？” 如果说之前戚黛还不知道三班大块头指的是谁的话，那经过昨天也知道了。 戚黛觉得得被叫这个外号的陈童恩有点冤，南方人普遍娇小，以至于才初二就一米六多的陈童恩格外突出，更何况她长得有点微胖，以至于让男生取了这么个外号，连女生也跟着这么叫。 要知道上辈子陈童恩都长到了一米七五，在北方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样子。 “你别这么称呼人，她有名字，叫陈童恩。”既然她已经认识陈童恩了，那以后免不了会一起玩，石梅梅要是喊习惯了，当着别人面叫出来那就尴尬了。 石梅梅也不拉筋了，站起来就一脸委屈控诉：“阿黛你居然凶我？” “啊？”戚黛懵，她哪里凶？ 石梅梅继续道：“你跟那谁才昨天认识吧，今天就开始帮她说话了，说，你是不是爱她胜过爱我？！” “噗！”戚黛一时没忍住笑出来。 石梅梅秒凶：“笑！你还笑！之前徐远山，现在陈童恩，你说说你，最近交朋友怎么净看上外班的了，看上就看上吧，还……”长得不那么如人意。 戚黛知道她未尽之言，摸摸下巴，深沉道：“大概，我开始注重内在美了？” 石梅梅怔了两秒跑过来假装掐戚黛脖子：“好你个阿黛黛，是不是拐弯抹角说我没有内在美？” 戚黛乐的直笑，安慰她：“你可以换位思考下，至少你还有外在美不是？” “哼！” 石梅梅还没说话，旁边有人忽然重重的哼了一声。 石梅梅和戚黛同时看去，又面面相觑，“陆元琪刚刚是在哼我们吗？” “大概。”戚黛觉得十之八九是了。 石梅梅看着她的背影不满的啧了一声：“其实昨天我就想说了，打球的时候故意不传球给你，拿到了也没进几个，既然不配合当初为什么同意呢。” 戚黛没有注意到这些。 石梅梅又说：“这样一看，陈童恩算不错了，至少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 戚黛点头赞同。 石梅梅又开始装不开心：“我还没原谅你呢！” 戚黛就说：“比赛完请你吃热狗啊。” “两根！”石梅梅提出要求。 戚黛自然答应。 然而等到石梅梅比赛完，吃热狗的人选变成了三个，之后四个，最后五个。 025 新旧朋友 石梅梅一边啃热狗一边散发幽怨气息。 都说中国人不经念叨，没想到赛前刚说完这陈童恩，比赛时就遇到了。 当时石梅梅就想，完了，第一没了。 比赛结束时，石梅梅心凉了，连第二都没了。 本想找戚黛安慰下自己，结果戚黛先去恭喜陈童恩了。 “梅梅，来呀。”戚黛招手。 石梅梅不情不愿的走过去，戚黛给两人介绍：“我闺蜜石梅梅。这是陈童恩，三班篮球主力。” 石梅梅听了戚黛的介绍，脸上表情好看了点，点点头：“你好。” 陈童恩也含笑望向石梅梅：“你好。” 戚黛又问陈童恩：“对了，我们要去食堂买热狗，你去吗？” “啊？”石梅梅发出困惑的单音节，戚黛转头看她，“怎么了？” 陈童恩也看了过来，石梅梅不好意思当面说人什么，含糊道：“没事。” 陈童恩也给出了答复：“行，一起去吧。” 石梅梅觉得心灵受到了伤害，于是她愤怒道：“阿黛，我要吃三根热狗！” 戚黛笑说：“吃五根都行。” 石梅梅嘚瑟的看了一眼陈童恩，看吧，我才是好朋友，我能吃五根热狗，哼。 陈童恩倒是没注意她的表情，只是觉得她们的相处很有趣。 三人买了热狗出来戚黛忽然双眼一亮，从石梅梅手里拿了一根热狗就跑了。石梅梅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因为徐远山。 顺着看过去，果然是徐远山。 “吃热狗么？”戚黛把刚买的热狗递给徐远山。 徐远山不想占戚黛便宜，但也不想拒绝戚黛，就把自己刚买来做午饭的面包作为交换给了戚黛。 戚黛开心的接了，跟他闲聊：“你有参加什么运动项目吗？” 徐远山羞愧的低着脑袋摇头，他是见识过戚黛在篮球场的飞扬身姿的，他有些害怕戚黛嫌弃他没有运动细胞。 谁料下一秒戚黛高兴的声音响起：“真是太好了，我也没有参加。” 什、什么？徐远山怀疑自己听岔了。 戚黛继续道：“既然我们都没有参加，那我们就好好当看客吧，对了，我昨天发现了一个绝佳的地理位置，看操场特别方便。” 徐远山就这么看着她，她嘴角带着笑，说话的时候张扬又自信，眼睛里似乎还能看到星星。 他就要同意，忽然冒出来一个怯怯的声音问：“徐远山，我们不是还要回去做习题吗？” 戚黛这才注意到徐远山旁边还站着一个人，跟他差不多高，差不多瘦小，也戴着黑框的厚底眼镜，五官平平，唯一有特色的大概是自然卷曲的头发。 徐远山主动介绍说：“这是我新同桌，陈文进。” 名字很陌生，戚黛没印象，石梅梅也摇头，这样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在一个班她们都不会注意到，更何况是隔壁班，不过：“你同桌不是陈光煜吗？” 徐远山推了推眼镜，言简意赅道：“换了。” 戚黛稍一思索便大概猜到可能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不过换了也好，虽然她对陈文进没什么印象，但看上去应该不是什么偏激的人，因此她对陈文进态度还算和善：“你好，我是五班的戚黛。” 陈文进看了眼徐远山，小声说：“我知道的。” 戚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大概自己真的出名了。 “你们重点班的人都这么爱学习吗？运动会都不放过。”陈童恩以为他们是一个班的，关注点也不太一样。 石梅梅连忙摆手：“不，我不是。” 陈童恩心说，看出来了。 戚黛看向徐远山：“对啊，平时学习都那么紧张了，运动会就先放松放松吧，我们可以去那边坐着聊聊天。” “好。”徐远山迟疑的点了头。 戚黛又看向陈文进：“要一起吗？” 陈文进刚说了一个“我”字，就听石梅梅说：“他一看就是个乖乖好学生，肯定不会跟我们一起去的，我们自己去吧。” 于是他抿了抿嘴巴，最后跟徐远山说：“那我先回教室了。” 徐远山微微点头。 等他走了，戚黛才问徐远山：“他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徐远山诚实摇头，“不知道。”他们坐同桌也才两天，根本不熟，刚刚也只是巧遇，陈文进说有问题想要问他，作为同桌，徐远山也不好拒绝。 戚黛也就随便问问，反正不相关的人。 四个人到昨天戚黛坐的地方坐下，偶有凉风袭来，带着丝冷意，但也很清爽舒服。 “我从来不知道食堂还有这么舒服的地方。”陈童恩感慨：“视野也好。” 操场上奔跑的身影，各种加油呐喊声，还有主席台时不时朗读的加油稿，以及络绎不绝上去领奖拍照的运动健儿。 是一副生动而又充实的画面，戚黛忽然想提笔将这一幕画下来，不过手边没有纸笔。 “对了，你们两个还没有领奖吧？”戚黛忽然想起。 初二年级女子跳远比赛，陈童恩第一，石梅梅第三，第二也是三班的一个女生。 石梅梅不着痕迹的撇撇嘴，故作不在意的说：“也就一个奖状，拿不拿无所谓。” 戚黛好笑的挑眉，她可没忘记赛前石梅梅的兴致勃勃。 陈童恩说：“估计还有高年级没比完。” 一个项目全部人员比完才会颁奖。 戚黛拄着下巴，随口道：“我也好想拿个奖状。” 旁边传来徐远山不大不小的声音：“会有机会的。” 戚黛看向他，故意道：“有什么机会？你为什么会觉得有机会？” “我......”徐远山被她看得局促起来，半晌只憋出几个字：“你很优秀。” “我知道。”戚黛笑眯眯的，“而且我知道你也很优秀。” 脸颊又开始发烫，徐远山略微颤抖的手推了推眼镜，没说话。 “喂，注意点影响。”对面的石梅梅反而忍受不了了。 戚黛无辜：“我们说说话有什么影响？” 石梅梅：“......” 她很不想说，刚刚戚黛的样子就像个诱拐小红帽的狼外婆。 陈童恩小声问石梅梅：“戚黛跟那个小孩在谈恋爱吗？” 石梅梅瞪大了眼睛，大声反驳：“怎么可能？！” “什么怎么可能？”戚黛问。 徐远山也看了过来。 石梅梅摇摇头，“没什么。” 她看看戚黛，又看看徐远山，虽然戚黛说过很多次她看上徐远山了，可那不是交朋友么？ 如果他们两个人要在一起谈恋爱...... 瘦瘦小小，戴着厚厚眼镜片，还长着痘痘的徐远山跟青春靓丽的戚黛？ 石梅梅抖了抖鸡皮疙瘩，实在不搭，自己肯定想多了，戚黛眼光多高啊！ 额，算了。 从戚黛认识徐远山起，她已经没眼光了，看看陈童恩就知道。 哼！ 还好自己能帮忙拉高她朋友的颜值。 新朋友有什么好，还不是需要靠旧朋友！ 026 全市第九 运动会这几天，学校里处处洋溢着青春气息，学生们是难得的放松，恨不得天天开运动会。 戚黛她们悠闲了两天，终于迎来了最后一天的决赛，五班全体成员兴致满满。 六班女生毫无悬疑的输给了三班女生，五班女生已经稳拿女子篮球第二，她们已经知足了。 石梅梅陆安芬她们跟三班打的时候就很放松，双方默契的把决赛打成了友谊赛，比之前跟戚黛她们打的时候还要轻松许多。 听六班说，三班跟他们班打的时候超级凶猛，还撞人，他们班有个女生的指甲都断了，他们兴致勃勃的来看三班跟五班打个你死我活，没想到场上不仅没有传说中的“撕、拉、扯”，三班对五班更是温柔的不像话，比友谊赛还友谊赛，比分也是你一个我一个，不争不抢。 六班还信誓旦旦的怀疑：“你们班肯定跟三班串通了！三班女生是不是被你们班男生收买了？” 五班男生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情商呢。 知情者戚黛石梅梅但笑不语。 石梅梅这才在心里变变扭扭的承认，跟陈童恩交好也不是全无好处的嘛。 决赛后，最后总比分也很快出来了，没想到五班居然拿了年级第二名，五班高兴的仿若过年，段林也由着他们闹了一会儿，拿了奖状又回班级兴奋了一会，他又吩咐下午放假，明天正式上课就走了。 大家也就高兴了一会儿就恢复平静了，毕竟明天就要发成绩了。 就算再不愿意学习，也还是要面对的。 往次考试只公布校排名，而这一次是全市排名，想想就很慌。 戚黛也很慌，这两天她也不敢问徐远山考得怎么样，就怕那个全市第九不是他。 但心里又莫名笃定，全市第九就是徐远山。 她这么纠结，倒是让戚瑞堂和戴颖误以为是她没考好，戴颖还安慰她：“只是一次月考而已，爸妈不在意你成绩好坏，你也不要太在意了，考不好就考不好，成绩也不是全部。” 戚黛有一瞬间想哭，她的爸妈简直是全世界最好的爸妈！上一辈子自己想要画画，爸妈也是全然信任，无条件的支持，这一辈子也是。 所以她更得努力！ 当天下午就翻出自己初一的物理化学生物课本...... 周二早上就是成绩发放的日子。 上礼拜篮球赛两天也有任课老师讲了试卷和答案，每个人对自己考了多少分心里其实也大致有底，戚黛觉得陆伟嘉物理得满分大概也是这么知道的。 满分啊......不知道徐远山考了多少。 想想昨天看了十几分钟就犯困的公式、例题，戚黛既心虚又心塞，好好学习真难。 第一节课就是段林的，从他进教室，大家就眼巴巴的看着他手里拿着的试卷和课本，以及成绩单。 段林好笑：“看来大家都很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考了多少。” “不想——”五班同学出乎意料的统一。 段林似乎早有所料，淡笑道：“那可不行，咱们班这次的成绩不太理想，想逃避惩罚是不可能的。” 班上一片愁云惨淡。 段林教数学的，每次月考完不仅要纠正错题，还要把相关公式抄写五遍，相关例题找五道，而这一次每个人的错题都很多。 “啊，完蛋了，我大概只能考八十。” “别说了，我就五十多。” “错题要写死了。” 段林等他们讨论够了才继续说：“成绩单等会儿学习委员贴在后黑板旁边。虽然这次大家考得不太理想，不过也是因为统考一般都比较难，而且你们才初二，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可以努力，我相信五班的学生也不比别人差。” “对——”五班同学恹恹的。 段林又说：“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比别人差。” 五班最经不起人激，当即整齐而大声的回答：“不是！” 体委甚至夸张的喊出了运动会的中二口号：“五班五班，你最威武！” 众人愣了一瞬后哄笑起来：“哈哈哈......” 段林也笑了，把试卷分给第一排的同学发下去，边道：“行啦，运动会都结束了，咱们心思也该收收，咱们班这次平均分可比六班低了三分。” 教室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听得到翻试卷的哗哗声。 五班跟六班同是重点班，但却总被六班压制，大家表面不在乎，心里还是堵的慌。 运动会好不容易赢了六班一次，月考却输了。 “所以，老师，全市第九是谁啊？”班长出声问道。 众人也把目光看向段林，这两天大家都把有可能的都猜了一遍，但谁也不确定。 虽然自己没考好，但是在九中有人能考到全市第九也是非常值得骄傲的了。 段林又笑：“这你们都听说了？”他扫了眼全班，目光定了定闫方，又收回，“大家放心，这个人，不是我们班的。” 众人失望，刚刚看段林看闫方，还以为这人是闫方呢。 “段老师，是陆伟嘉么？”余俊生问。 段林点点头：“陆伟嘉这次考得不错。” 戚黛心沉了沉，后面余俊生刚要抬手戳戚黛，就听段林话音一转：“不过不是他。” 戚黛瞬间面露微笑，心想，徐远山妥了。 “难道真是徐远山？”余俊生不确定的又问。 段林说：“不管是谁，总归不是你。” 众人哄笑中余俊生红了脸，但还是不死心的追问。 “行啦，是六班徐远山。”段林说，“闫方这次比徐远山差了十八分，到时候可以跟他交流下。” 十八分。 平时可能不重要，可是在全市统考这样的情况下，一分都可以拉开很远的差距。 班上同学都悄悄看闫方，后者依旧木着脸，难辨喜怒。 段林拍了拍手：“好，那我们继续讲之前剩下的卷子，讲完我们再讲新课。” 戚黛数学考了八十七分，她很满足，石梅梅顶着五十二的试卷憋屈的戳了戳戚黛，小声道：“高兴死你了。” 戚黛笑眯眯的点头，考了八十七高兴，徐远山考了全市第九更高兴，反正就是高兴。 九中虽然初高中并存，但从初中部每个年级只有六个班级就知道，初中并非主流，九中的教学还是集中在高中部。 所以，当初中部居然有人能考到全市第九的成绩这个消息被扩散出去，徐远山这个名字也被人所熟知了。 戚黛大课间去找徐远山的时候，还看到其他班级的女生来看徐远山长什么样子。 大概是每个女生心目中都存在一个长得又高又帅又温柔的大学霸王子，而当看到徐远山瘦瘦小小毫不起眼的时候又不可避免的失望起来。 “原来那就是徐远山啊。” “诶，我以为是个帅哥呢。” “估计初中部最帅的就是陆伟嘉了。” “对，听说陆伟嘉成绩也不错，全市三十。” “......” 戚黛没再听，心里嘲笑那些女生肤浅，陆伟嘉怎么可能帅得过徐远山呢？！ 当然，她是不会承认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的。 “找徐远山啊？”戚黛刚走到六班门口，六班在外面站着放风的一个男生就问她。 戚黛点点头，终于跟徐远山绑定了么？ 开心！激动！ “徐远山，有人找！”对方朝教室内一吼。 027 特殊存在 徐远山一个早上都很烦。 从得知自己考了全市第九之后，来找他的人突然变多了，有真心问题的，也有冷嘲热讽的，还有看热闹的。 可他努力学习只是想要奖学金，并不是为了求得关注，如果可以，他更希望一辈子默默无闻。 “徐远山，有人找！” 又来了！徐远山捏着笔的手不自觉发紧，咬牙下唇一言不发。他已经记不得这一个早上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 每次出去都发现，只是几个看热闹的小女生在那对他评头论足，最后得出结论：“还是陆伟嘉最帅。” “陆伟嘉又帅学习又好，简直是女生心中白马王子。” “失望，原来不是每个学霸都长得跟陆伟嘉似的。” …… 每句话都让他听得又羞又窘，恨不得自己立刻变成聋子和瞎子。 好吧，现在开始我就是个聋子。徐远山捏着笔不为所动，不停的写写写，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安全感。 “有人找你。”陈文进以为他没听到，碰了碰他的手臂。 徐远山猛地一缩，倒是把陈文进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徐远山脸色发白，唇上还有自己咬的牙印，察觉到自己失态，他又缩了回去，继续埋头写题，准备进入自己的世界。 陈文进犹豫道：“我、我刚刚看到，好像是五班那个戚黛。” 戚黛？ 徐远山停下笔，往门口望去。 但正对门口的地方是陆伟嘉，对方笑着在跟谁说什么，左边是不认识的男生，右边不知道有没有人…… 哦，有的，陆伟嘉虽然跟男生站在一起，但说话都是看着右侧，视线高度大致……是戚黛的身高。 他不敢出去了。 没跟陆伟嘉站在一起都被对比得一文不值，要是站在一起…… 大概就是石头和璞玉吧。 哪怕知道戚黛不会在意，他还是不敢出去，因为总有种自取其辱的羞愧感。 他不知道，戚黛是在外面等他的时候碰见陆伟嘉的。 陆伟嘉问她：“又来找徐远山？” 戚黛大方承认：“是啊。” 陆伟嘉说：“今天倒是来了好几个女生找他哦，你要小心了。” 戚黛忍不住翻白眼，她就不信陆伟嘉不知道那些女生在看完徐远山后更中意他。 陆伟嘉看了眼教室里无动于衷的徐远山，又对戚黛说：“你完了，徐远山现在已经不想出来见你了，大概是嫌弃你太烦了。” 戚黛皱眉，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烦。 陆伟嘉继续道：“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下我，我不会嫌弃你的。” 戚黛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但是我嫌弃你。” 陆伟嘉哈哈一笑，“没关系，咱们可以先做朋友嘛。” 戚黛摇头说：“算了，普通同学就好，我怕做朋友你会骄傲。” 陆伟嘉又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直到上课铃都快响了，徐远山也没有出去，戚黛无奈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陆伟嘉：“麻烦你把这个给徐远山。” 陆伟嘉说：“你不怕我不给他吗？” 戚黛挺随意的：“哦，没关系，你要收藏也行。” 陆伟嘉刚要翻开看，戚黛又说了后半句话：“反正是徐远山的笔记本。” 陆伟嘉翻页的手顿住。 戚黛笑眯眯的回班级了。 陆伟嘉也无奈的转身回教室，路过第一排的时候看也不看的把笔记本扔到徐远山桌上。 徐远山笔下顿时出现一条弯弯曲曲的黑线。 陈文进看了看他，又往后面陆伟嘉看了看，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徐远山一眼就认出了是自己当时借给戚黛的笔记本，他有些沮丧的想，戚黛肯定是听到那些对比的留言了，她大概也不想跟这么差的自己做朋友了吧。 他随手把笔记本拿开，却不小心翻开了封面页，整个人顿住了。 他不习惯笔记本封面写名字，通常都是首页留白，名字班级写在右下角。 而现在，原本的留白页多了一幅小人漫。 弯弯曲曲的十级阶梯上，站着一个短发女孩和一个戴眼镜男孩，男孩站在第八层阶梯上，旁边写着712，手里还拉着一条线又像缎的东西，线的另一端在站在第二层阶梯的短发女孩手里，女孩旁边还写着543。 女孩一只脚已经迈在第三层阶梯上，仰着头，脸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脑袋旁边还有一个云朵，里面写着两个字——等我。 所以......戚黛是什么意思？ 徐远山厚厚眼镜片下一双墨色的眼睛睁的溜圆，脸上已然不见烦躁或是沮丧，有的是不解还有......说不出的欣喜。 他第一次在课堂上走神了。 下课的时候，几次三番给自己做好思想工作走出教室，又不停的想着怎么让五班的同学帮忙叫戚黛出来。 然后就看见了站在走廊上的戚黛。 他松了口气，脚步也稍稍快了些，走近后又放轻了脚步，“戚、戚黛...” 戚黛噗嗤笑：“我不叫戚戚黛，我叫戚黛。”原本只是觉得教室太闷出来透透气的，没想到会看到徐远山出来，真是难得。 徐远山脸发热，戚黛笑眯眯的逗他：“不过我不介意你叫我戚戚哦。” 徐远山怕自己泄露小心思，咬着下唇才不让嘴角上扬，好一会儿低声说：“好的。” 戚黛没想到徐远山居然会同意，一时间反而忘了反应。 徐远山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对、对不起。” 戚黛回神，“什么对不起？” “就是，大课间你叫我……”徐远山说的很小心翼翼，生怕戚黛有什么不高兴。 但戚黛一点儿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没关系啊，不是我每次叫你你都得出来，你也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不是的！”徐远山急急反驳，“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为什么？”戚黛问。 徐远山犹犹豫豫半晌低声说：“我、我什么都不是。” “啊？”戚黛听不大懂。 徐远山忽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低着头继续说着：“我只会学习，没有运动细胞，长得不高也不帅，一点儿也不吸引人……” “等等！”戚黛急急打断他，“你怎么会这么想？”徐远山不是会在意这些外在的人，除非，“你是不是，喜欢上谁了？” 戚黛问的艰难，她就怕徐远山给了肯定答案。 然而徐远山只是懵懂的抬起头，傻乎乎的发出单音节：“啊？” 戚黛松了口气，摸他脑袋安慰他：“你很好，你特别好，你已经比别人优秀百倍了，所以你不用想那么多，至于外在的东西，以后都会有的。” 徐远山红着脸低下头，复又抬起头，略带迟疑：“那我能跟你学打篮球吗？” 戚黛很欣喜：“当然可以。” “那以后你还会来找我吗？”徐远山双眼晶亮，带着期盼。 戚黛笑眯眯的点头：“会。” 徐远山继续提要求：“那你可以不要把陆伟嘉当白马王子吗？”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戚黛哭笑不得：“当然不会。” 其实徐远山还想问问她，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什么样的，但是看着在他面前言笑晏晏的戚黛，徐远山觉得不用问了。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重要，戚黛跟别人不一样，戚黛对他来说也是不一样的。 那是一个从未有过的特殊存在。 028 糟糕周末 戚黛和徐远山说开了以后两人也恢复了运动会前的学习模式。 早上六点徐远山起床到操场跑步，六点半戚黛到校，两人一起到小花园里读英语，七点回教室上早自习，下了早自习再一起去吃早餐，中午的时候再等对方吃饭，晚上吃完饭又一起去自习室上晚自习。 这样过了好几天后，石梅梅忍不住跟戚黛吐槽：“如果不是知道你俩每天在一起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我真会怀疑你俩好上了。” 戚黛听了若有所思。 当天晚饭后戚黛和徐远山便多了一项活动——打篮球。 戚黛说的很理所当然：“之前答应过你要教你篮球的，从今天开始吧。” 徐远山自然没意见。 可能最近天气逐渐变冷，大部分人宁愿在教室里呆着也不愿在外面玩，所以傍晚的篮球场人不算多。 除了戚黛和他，就只有隔了一个球场的几个高年级男生。 篮球是找陈童恩借的，戚黛用小臂把篮球夹在腰部，姿势酷酷的站在操场上充当教练：“篮球比赛一般由五个人组成……” 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戚黛把篮球交给徐远山，“你先运球看看。” 徐远山接过篮球，犹豫了下往地上拍了拍，过程中还看一眼戚黛。 戚黛鼓励道：“很好，继续。”她不好意思说自己忘了后面是什么，就让徐远山继续运球。 不过徐远山说自己没有运动细胞也是真的。 他从小到大接触最多的运动大概就是跑步，除此之外也就仅限体育课上必考的运动项目。 戚黛也不怎么会教人，就回忆着陈童恩曾经教自己的步骤一步步教徐远山。 自己讲一会儿还要停下来想一想，正犯难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围观的陈童恩终于从篮球架下站出来，“需不需要帮助？” “要！”戚黛立马把篮球递给她。 于是陈童恩就开始从篮球的概念和规则，以及基本功开始教起。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你是不是有点放不开？”她问徐远山。 徐远山烧红了脸没看她。 “你的手太僵硬了，你要这样拍才正确。”陈童恩说着做了个示范。 徐远山看了眼戚黛，戚黛没注意到，她也在那跟着学，于是徐远山也抿着唇木愣愣的跟着学了，但好像还是不太一样。 陈童恩看他好久都不会，就想伸手过来指导下他，但还没触到，徐远山嗖的就把手缩回去了。 她眨眨眼，看看戚黛又看看徐远山，想到什么，主动道：“抱歉。” 戚黛也看向徐远山，徐远山双手背在身后，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 戚黛就跟陈童恩说：“其实不用那么细致，我们就是兴趣玩玩，跟你们专业的不一样。”完全忘记自己给徐远山背篮球细则。 陈童恩道：“恩。” 于是又重新开始讲起，这一次就是让他们知道怎么玩就行了。 两个半吊子，在一个专业球员的带领下玩了一个多小时才分别。 戚黛跟徐远山往自习室走的时候，徐远山一路上都沉默着。 虽然他平时话也不多，但戚黛还是感觉到了他跟以往心情不大一样，她思索了半天还是问道：“你其实是不是不喜欢打篮球？” 徐远山愣了下，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回道：“不是。” “那就好。”戚黛松了口气，“其实咱们学习打篮球也就玩玩，放松下心情，姿势标不标准，动作规不规范都不重要，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徐远山听了也松了口气，他很怕自己学不会，害怕戚黛嫌弃他的笨拙和木讷，更怕戚黛问他为什么害怕跟人接触。 他不会拒绝回答戚黛，但暂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所以希望她别问。 “明天又是周末了呢。”戚黛感慨。 “你不喜欢周末吗？”徐远山问她。 “也不是。”周末可以睡懒觉，可以看电视，可以出去玩，可以在家画画……可以做很多事，但，“周末就不能跟你一起自习了。”她有点苦恼。 徐远山愣住，而后感觉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下，酥酥麻麻的，很轻很快又消失了。 “你周末打算做什么？”戚黛趴在自习室的桌子上问他。 徐远山几度张口都没有说出来周末打算做什么。 因为他的打算不重要，反正都会被破坏。 戚黛无声叹口气，不再难为他，只道：“那你要是空了给我打电话可以吗，你知道我电话的。” 这次徐远山没有沉默了，他点点头说好。 徐远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说是家，其实也只是个临时的住所。 那里的人每天都在提醒他。 如果不是黄斌把电话打到班主任那儿，让他周末回去一趟，或许他都不会记起这个地方。 “哟，小山回来了。”巷口小卖店的女人嗓门很大，巷子里谁家有什么家长里短的事百分之八十都是经过她的嘴传出来的，当然她胆子也很大，听说她前夫曾经家暴她，却被她一刀捅进了医院，之后连报警也不敢，离婚也选择了净身出户。 所以徐远山也不敢惹她，闻言乖巧的点了点头。 女人十分嫌弃的嗤道：“切，果然还是个小闷葫芦。” 这条巷子就叫老巷子，老巷子并非处在郊区，相反它紧挨着市中心，只不过老巷子很老，既不需要拆迁，也不会影响人的正常生活，时间久了便被人们遗忘在这里缓慢发展，住在这里的人就像是生存在两座高山的夹缝中一样，有人奋力往上爬，有人甘愿沉在深渊，也有人不小心落入缝隙中从此再也爬不起来。 老巷子很深，住的人也越来越杂，留在这里的大多是舍不得离开的老人和背井离乡来工作的外来人口，各行各业都有。 徐远山曾经还遇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租户，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忙到深夜才回来，后来慢慢的那人朝九晚五了，再之后就没看到了。 他想，那人大概是爬出去了。 他呢？ 他能爬出去吗？ 这条巷子他走了上千次，每次走过这条满是泥泞的小巷，空气里混杂的味道和耳边喧嚣的声音都会闷的他透不过气来，然后便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被压在这里。 他内心里有个声音会说，别想了，出不去的，你爬不出去，就算爬出去也会摔下来。 然后他就会继续躲在壳里。 可现在，他想出去，坚定的想爬出去。 他要去的地方在巷子底，楼下有棵大榕树，时常有人在树下喝茶聊天打牌。 今天也不例外。 “这不是黄斌他侄子么？放假啦？”人群中有人问了一句。 徐远山不认识对方，便闷头往前走，身后议论声却没停。 “这孩子怕不是小聋哑吧，我自从住这儿，就没听过他说一句话。” “不是小聋哑，假期都会在巷口那里摆摊卖早餐呢。” “不是吧，这孩子看上去没多大吧。” “诶，造孽哟，别提了，小孩可怜着呢。” …… 徐远山开单元门又关单元门，把那些杂乱的声音都隔绝耳后。 那些词句他都已经快会背了。 无非就是说他很小父母就死了，没多久在乡下照顾他的爷爷奶奶也西去，作为唯一的亲人舅舅舅妈好心收养了他，但第二年舅舅就出了车祸，舅妈找人给舅舅算了命，算命的说家里有人跟他八字相克，然后就拿他的八字去算，结果算命的说他命不好，专克亲人等等。 呵，好心。徐远山心中冷笑。 站在六栋402的房门前他纠结了十几分钟才敲门。 又过了十几分钟里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大清早的谁啊！敲敲敲，敲魂呢！” 徐远山哆嗦了下，收回手紧紧捏着书包带。 里面的门开了，门内站着一个穿着大花棉睡衣的女人，女人下巴尖细，颧骨略高，一双丹凤眼半眯着，嫌恶道：“是你啊，怎么回来了。” 屋内开着暖气，还有浓重的檀香味，徐远山悄悄挪了挪脚，低声说：“舅舅让我来的。” “啧。”女人嘲屋内吼道：“黄斌，你那便宜又侄子来了！” “远山来了？”里面传来一个中年男声，“那你让他先进来啊。” “进什么进！巷子里多脏你不知道啊，敢情每天打扫的不是你你就无所谓是吧。”女人骂骂咧咧的又进屋去了，不过没开防盗门。 徐远山就这么站在通风楼道里等着。 好一会儿黄斌才穿好衣服开门出来，拉着徐远山又往楼下走，嘴里还道：“远山啊，你别跟你舅妈一般见识，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徐远山没接茬。 在他刚来这里的时候他也以为舅舅是疼他的，但...... 黄斌领着他又出了老巷子，一路上不停跟认识的不认识的打着招呼。 十几分钟后走到一个大型菜场外面。 徐远山自然知道黄斌不是带着他来买菜的。 果然，黄斌指着不远处一个鱼摊告诉他：“你以后周末就到这里来帮忙，对方包了中晚饭，舅舅年纪也大了，家里好几口人，你也不小了，能帮舅舅的是不是？” 每次都会跟王霞一人白脸一人红脸，如果不是他不小心知道他转到九中的真相，或许他真的还会继续当真舅舅真的疼他。 “远山？”黄斌喊他。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徐远山低着头说好。 比起每天天不亮就要爬起来卖早餐，每天晚上再出去卖零食，现在只要呆在蔬菜棚里已经很好了不是吗？他安慰着自己。 黄斌摸了摸他的脑袋，满意道：“乖。” 徐远山忽然想起同样喜欢摸自己脑袋的戚黛，顿时对黄斌摸自己脑袋有一种强烈的抵触。 他不着痕迹的躲了躲，黄斌也没在意，反正也不关心徐远山怎么想。 徐远山就在黄斌带领下去了鱼摊，做一个卖鱼仔。 029 菜场偶遇 “好累。”戚黛只练了半小时就放弃了。 戴明也摘下手套陪坐在她旁边，“怎么就一个人来的，我以为你会带着你小男友一起来呢。” “不是小男友。”戚黛有些羞恼，她都不知道第几次解释了，不过戴明就是不听，罢了，她说：“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我整天粘着他也不好。” “哟，你还有这想法呢。”戴明好笑。 戚黛不想说话了。 戴明的前同事在市内开了一家拳馆，戚黛知道后吵着要来看看，看着看着就换衣服练上了，教练是戴明本人。 刚开始还有模有样的，就是戚黛的体力是真的很差，没多久就坚持不住了。 戴明捏了捏她的手臂，咋舌：“学校的伙食是不是真的很差，怎么觉得你比以前还瘦呢。” 戚黛也捏了捏自己：“有么？没有吧。” “走，舅舅带你吃大餐去。”戴明单手将戚黛提溜起来。 戚黛眼珠子一转，慢戴明两步，接着往戴明背上一跳，戴明条件反射性的将人接住，同时不忘念叨：“小姑奶奶诶，你就不能悠着点，多大人了都。” “但是我走不动路。”戚黛可怜兮兮的说话。 戴明无奈：“行行行，等会儿别人笑你巨婴我可不管。”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反正现在她只想做巨婴。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怎么来菜场了？不是吃大餐去吗？”戚黛恹巴巴的望着眼前菜市场几个大字发蒙。 戴明回答：“自己做的菜才新鲜健康。” 戚黛怀疑：“但是这会儿都中午了，买菜也不新鲜了吧。” 戴明说：“我也知道，不过你外婆说这家菜场的鱼不错，恰好今天在这儿附近，刚好来可以看看。” 中午的鱼才新鲜么？戚黛发出灵魂疑问，打算等回去以后问问外婆。 才走进菜场没几步戴明忽然停下脚步，还问她：“你确定不下来自己走路么？” 戚黛吸吸鼻子，又看看脚下的泥水路，果断拒绝：“不想。” “你确定？”戴明又问。 戴明很少二次发问，戚黛稍稍停顿了下，然后就看到了十步开外的徐远山。 她以从来没有过的矫健身姿跳下戴明的背，踟蹰着怎么跟徐远山解释自己刚刚赖在戴明背上的行为。 徐远山也有些窘迫，他怎么也没想到，上工第一天就会遇到戚黛，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被黄斌领回来，哪怕一直住在乡下吃百家饭，被人扔小石子也好过现在吧...... 戚黛听到戴明在旁边不负责任的闷笑，她瞪了戴明一眼才红着脸慢吞吞的向徐远山走过去，好半天说了一个蹩脚的解释：“那个，我，我刚刚崴脚了。” “......哦。”徐远山低着头，偷偷看了一眼她的脚，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就是闻到了自己一身的鱼腥味，十分嫌弃。 哦是什么意思？戚黛好想发问，最后却指着他面前的游来游去的鱼问：“这是什么鱼啊？” “带鱼。”徐远山早上刚学会怎么认鱼，所以他知道。 戚黛又指了指另外一条：“这条也是吧。” 徐远山说：“这是草鱼。” “感觉差不多啊。”戚黛小声嘟囔，眼睛还在各个鱼缸里搜寻，忽而眼前一亮，指着游到自己面前的最大一条鱼说：“这个我知道，这是鲈鱼！” “……”窘迫悄悄散去，徐远山弯着唇角纠正：“这是黑鱼。” 戚黛心虚的摸摸鼻子，她自诩吃遍了所有鱼，没想到还是个鱼白痴。 “小妹妹要买鱼吗？不买别在这儿捣乱。”鱼老板是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大叔，嘴里还叼着一支烟，凶巴巴的对徐远山说：“还杵在这儿干嘛？后面活儿那么多看不见吗？！” 戚黛忙道：“等等！我要买鱼！” 鱼老板问：“买什么鱼？” 戚黛哪知道要买什么鱼，她看着这些鱼都差不多样子。 鱼老板像是早就看穿她不会买鱼，十分不耐烦道：“行啦行啦！该干嘛干嘛去，不买别呆这儿玩，看不见这儿多忙吗。还有你！还杵这儿呢？不想要工钱了？” 徐远山被他吼得缩了缩小身板。 戚黛被鱼老板这语气气得不行，还欺负徐远山！她气呼呼的转头就找戴明。 戴明刚刚看两个小孩变扭，便自动远离，给小孩们空间自己解决问题，这边正结账呢，就听到戚黛几乎要穿破苍穹的喊他：“舅舅——” 戴明被雷的不行，差点把手里的菜都扔地上了。 别人家的小孩有事都会找爸妈，偏偏戚黛有事就找舅舅，从小到大从没有过偏差，哦，上次住院例外。 但也从没有哪一次这么……这么……算了，他形容不出来。 “哟，这是哪家小孩啊，喊的这么凄惨。”菜贩大妈叨叨了一句。 戴明干咳了一声，“我家的。” 菜贩大妈呆了下，又往声源处看了眼，对他道：“那你快过去吧，别不是被谁欺负了。” 戴明：“好的好的。” 走过去的时候戴明心想，他妈还经常催他结婚生小孩，怎么也不想想，光一个戚黛就够他操心的了，再来一个小孩还让人活不活了？！ 鱼老板和徐远山也被这贯穿整个菜场的喊声吓了一跳，鱼老板半晌才回神：“小妹妹你干啥呢。”刚刚他差点以外穿越到功夫片场了呢，就怕从哪忽然冒出来一个斧头帮，还好就是找舅舅。 戚黛双手环抱胸前，小脸一歪，鼻腔回应：“哼！” 鱼老板：“……” 戴明来的很迅速，手里大袋小袋的，“怎么了这是？”问的是戚黛，眼睛却是看着鱼老板。 毕竟是刑侦队二把手，刚才还目露凶光的鱼老板被戴明看得直发毛，讷讷道：“干嘛啊，我可什么都没干。” 戚黛指控：“他不让我买鱼！” 鱼老板：“我没不让……” 戚黛又说：“他还凶我！” 鱼老板：“我……” 戚黛继续道：“他还凶徐远山，说不给徐远山工钱！” 戴明知道了，怕是这最后一条才是重点。 他挑眉看向鱼老板：“雇佣童工？” 鱼老板皱眉看向戴明，刚刚被他唬住了，面子差点没了，当即不客气道：“关你屁事！” 戴明面上含笑，把右手上的菜都交给戚黛，又从里衣口袋掏出一本证件递到鱼老板面前：“你说关不关我事？” “误会！误会！”鱼老板立即点头哈腰，底气不足的回道：“刚刚都是瞎说的，这是……是我家亲戚小孩，周末人多来帮忙来着。”似是为了证明，他把徐远山拉过来求证：“你不信问他。” “我不问他。”戴明不走寻常路，“你给他家长打电话，就说你这不需要人了，如果他还想送孩子去打工，让他去这。” 戴明把前同事喻川的名片电话给了出去。 “好的好的。”鱼老板毕恭毕敬的接了过去。 “走吧。”戴明招呼戚黛。 戚黛拉着他衣摆撒娇：“要吃鱼。” 戴明：“……” 他叹气：“行吧。老板来条鱼。” 鱼老板刚想让徐远山给他们弄，又顿住，自己亲手利索的挑了条大的鱼，杀好洗干净交给他们。 戚黛美滋滋接过喊徐远山：“远山，走，回家吃鱼！” 030 愉快下午 徐远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走出来了，只是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坐在了戴明的车上了。 戚黛还在兴冲冲的问他：“远山你会做鱼吗？舅舅只会蒸鱼，但是我觉得红烧鱼比较好吃，你觉得呢？” 徐远山不知道。 他不记得鱼的味道，他似乎就没有吃过鱼。 戚黛看着垂头丧气的徐远山，终于从兴奋中回神，默默闭了嘴。 静默中，戴明问徐远山：“卖鱼的工作是你自愿去的吗？” 不是。可说了以后就等于把自己乱七八糟的身世过往都摆在台上来，戚黛会怎么看？戴明还会同意戚黛跟他交朋友么？ 徐远山揪着衣摆不吭声。 戚黛对戴明摇摇头，示意他不要问了。 戴明无奈叹了口气，小孩子自尊心还挺强。 徐远山的身世其实戴明早就了解清楚了，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没有阻止戚黛跟他交好。 在他看来，徐远山无疑是优秀的，从上次交谈就可以知道他的人品也很好，唯一需要的就是有人拉他一把。 但难也难在这儿。 徐远山性子孤僻，几乎不与人交往，身边没有一个朋友，自然也没有可信任的人。 没有信任的人就没人拉他，没人拉他他就只能缩在自己的壳里。 这几乎是个死循环。 所以如果他自己不主动伸出手来，那么谁也帮不了他。 戚黛家离九中不远，离市中心也不远，跟徐远山舅舅家呈对角线，但环境上又是千差万别。 锦江苑不算新小区，但环境不错，戚黛外婆家也住这里，只有戴明买了隔壁新小区的房子。 现在他们去的就是戴明新房。 三室两厅的格局，空间很大，装修简约大方，阳台上还有一个二十米长的游泳池。 戴明进屋后自动包揽家务，吩咐道：“黛黛，你带远山随意看看，我去做饭。” “好嘞舅舅。”戚黛显然经常到舅舅这里小住，她带着拘谨的徐远山去书房：“你在这里等我下。” 说着哒哒哒的跑出去抱了零食饮料进来，然后拉窗帘关灯开投影仪放电影。 戚黛坐下后跟徐远山解释：“这部片子我好早就想看了，不过一直没机会，我们一起看吧。” 徐远山准备了一路的说辞全部憋在了嗓子里。 电影很好看，但徐远山没仔细看，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戚黛：“你不问我吗？” “问什么？”戚黛看着他，笑道：“其实不重要啊，如果你想说的话肯定会第一个告诉我的对吧。” 徐远山点头，如果有天他想把那些事告诉谁，那肯定会是戚黛。 戚黛说：“那就行啦，交朋友的是我们两个，跟别的人别的因素都没有关系。” “而且，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你的，我希望你也不要拒绝，好不好？”电影微弱的背景光下戚黛细细观察着徐远山神情。 好半晌后他终于点了点头。 戚黛松了口气。 又过了一会儿她说：“卖鱼不是不好，就是不适合你，如果你想找兼职，我可以帮你。”顿了顿她改口：“我是说我舅舅可以帮忙。” 黑暗中徐远山沉沉的嗯了一声。 戚黛看着不断变换的人物背景，状似无意道：“其实像我们这个年纪根本没办法找什么工作，除非是一些网上写手什么的，没人知道你的真实年纪，可以凭自己本事赚钱。” 徐远山眸子动了动，听进去了。 接下来两人便真的再看电影了，一个小时后戴明来叫他们去吃饭。 戚黛力捧厨师，“远山，我舅舅做饭特别好吃，尤其是红烧排骨，你等会儿一定要多吃点。” 徐远山却是暗暗记下戚黛爱吃红烧排骨。 戚黛是真的一边介绍一边吃，徐远山也是真的一边吃一边记。 戴明受不了她这叽叽喳喳的追捧，打断道：“行啦，吃你的饭吧。” 戚黛不好意思的努了努嘴巴，消停了。 饭后徐远山非要帮忙收洗碗筷，戴明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家里有一台洗碗机。 下午没什么事，徐远山也没有背作业，戚黛便跟戴明说了声打算跟徐远山出去玩一天。 自从重生回来以后她每天都是学习学习学习，一天恨不能分成七天用，现在好不容易徐远山也在，自然要好好出去放松一下。 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去游乐园。 戴明下午也有自己的事，把他们送到游乐园门口又给他们买了票嘱咐了几句才走。 周末游乐园人有点多，徐远山没有手机，戚黛担心跟他走散就联系不上，便伸手想要拉着他。 恰好徐远山也担心戚黛走散了，想着伸手过来拉着她衣服。 两人的手就这么在半空中相碰了。 这是除第一次见面戚黛强行想要握手后的第二次触碰，两人像是触电似的又飞快收回。 徐远山结结巴巴解释：“我、我刚刚是、是担心你被人挤散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戚黛嘴角翘得老高，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建议：“那……不然我们就手拉着手一起走吧。” “……好。” 徐远山犹豫着伸手牵戚黛，心脏跳的飞快。 其实就是单纯的手拉手而已，戚黛也不知道自己哪出了毛病，嘴角收不住就算了，脸也有点发烫，心脏还砰砰跳个不停。 白活那么多年，有点丢人。 “我们，去玩什么项目？”徐远山还是比戚黛沉稳了一点，率先调整好自己，打破羞窘。 这个戚黛路上就想好了，“我们顺着线路一路玩过去吧傍晚的时候去做摩天轮。” “好。” 两人度过最开始的害羞，牵手也越来越自然，甚至在路上听到有人小声议论他们，“哇，那两个是小学生们，看上去好甜。” “这算是青梅竹马吧，实名羡慕了。” “我也想有竹马男朋友。” 嗯……忽略向小学生的言论，其他的还是能接受的。 “过山车你害怕吗？”戚黛问徐远山。 徐远山看着弯弯曲曲的轨道，听着空气中整齐划一的嘶吼声，咽了咽口水，然后说：“不怕。” “怎么办？我有点害怕。”戚黛苦着张脸。 “那……要不别玩了。”徐远山给出意见。 戚黛立马驳回：“不行，我想玩。” 徐远山能怎么办，当然是陪着，“那我们就玩吧。” 戚黛又说：“可是我害怕。” 徐远山原本松开手掌，张开五指跟戚黛的手指交叉，他说：“别怕，我会在你身边的。” 这是他无意识的动作，做完以后就僵住了，显然十指相扣比普通握手亲密得多，戚黛却很开心的紧紧反握回来，“那你要好好保护我。” “好。” 就这一个字，接下来的几个刺激项目两人都去尝试了一遍，戚黛喊的嗓子都有些哑了。 “我今天非常开心，你呢？”戚黛在缓慢上升的摩天轮里问徐远山。 “开心！”徐远山十四年里第一次过得这么轻松舒适，于是他补充修饰词：“非常开心！” “以后我们也会很开心的，会越来越开心！”戚黛望着笑容舒朗的徐远山暗下决心以后也要让他这么开心。 031 就往上爬 六点多戚黛和徐远山才从游乐园出来，戴明来接的他们，同行的还有他的前同事喻川。 “舅舅，喻叔叔好！”戚黛对喻川印象很好，不止因为喻川长得帅且酷，还因为喻川跟她舅舅是好朋友，上一辈子甚至为了救她舅舅而丧了命，舅舅也为此自我封闭了一年多，之后便更加沉迷工作。 戚黛想，重生很好，一切都还有机会。 喻川本人话很少，也不怎么爱笑，但脾气又是出乎意料的温和，挺矛盾一人，闻言也回头跟她点头算是打招呼。 戴明看着两个小孩终于放开的手挑了挑眉，问他们：“晚上想吃什么？” 戚黛看向徐远山：“你有想吃的吗？” “都可以。”徐远山在外人面前依旧拘谨又话少。 戚黛就说：“舅舅你们定吧。”反正戴明知道她的喜好。 “行吧，那就路上再看。”戴明松手刹开车上路。 车里放着轻而舒缓的音乐，让人的情绪也情不自禁跟着放松下来。 戚黛看着副驾驶座位上的喻川大眼睛轱辘辘转着，她轻轻戳了戳徐远山，问他：“你有想过长大后要做什么吗？” “长大后做什么？”徐远山重复了一遍，随即陷入沉思。 在没认识戚黛以前，徐远山想的最多的是怎么活下去，认识戚黛以后想的是怎么好好活下去。 如果真要想以后做什么的话，徐远山想到戴明，他说：“想做警察。”既能维护正义打抱不平，也能保护戚黛。 开车的戴明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笑着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徐远山：“长大想当警察啊？” 起初只是有这么个想法，但如果以后成为戴明这样的人也没什么不好，他坚定的点头：“嗯！” 戴明乐了，“小孩子都喜欢说长大了要当科学家、当警察、当医生……但等你们真正长大了大概也不会记得当时还有过这么高大尚的梦想。” “不，我很认真。” 徐远山神色认真，戴明也难得认真：“当警察有好也有不好，不过，”他稍作停顿后补充说：“你得先把身体素质提高才行。” 徐远山有点窘迫，他刚刚只考虑了问题，忘了考虑可实现性。 “舅舅舅舅。”戚黛忽然把脑袋往前探了探，打断戴明的探究。 戴明眉梢一挑，感觉侄女有目的：“怎么了。” 戚黛说：“舅舅，我记得你初中以前比远山还瘦、还小。” 戴明：“……” “是么？”一直沉默的喻川终于开了口。 戚黛连连点头：“是啊，喻叔叔是不是想象不出来我舅舅一丁点儿的样子。” 喻川配合道：“确实有点想象不出来。” 戚黛说：“外婆家有一本舅舅小时候的相册，幼稚园哭鼻子的也有，喻叔叔你想不想看？” 戴明无奈道：“戚黛你行了啊。” 喻川看向戴明的侧脸，想象不大出来小小的戴明是什么样子，便问戚黛：“可以看吗？” 戚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等哪天、哦，明天吧，我明天就去外婆家拿给你看。” 喻川：“好。” 戴明从后视镜里看向自家侄女，后者眉眼弯弯，嘴角勾着一抹得逞的笑意，片刻后却又故意重重叹了一声。 戴明没理她，想看看她出卖舅舅到底想干嘛。 他不理，有人理，喻川扭头看戚黛，问道：“怎么了？” 戚黛撇嘴道：“就是前不久发生了一些事，我想着练些防身术，但是舅舅太忙了，也没什么时间教我。”她眼巴巴的瞅着喻川，就差没在脸上写“你能不能教我？”几个大字。 戴明气乐了，搞了半天，原来是把主意打到喻川身上了，“你喻叔叔比你舅舅还忙，别……” “可以。”喻川打断戴明，他说：“我工作交接好之后有一段时间空闲，到时候你可以来拳馆找我。” “你不用……” “太好了！”戴明再次被人截话，戚黛兴高采烈的鼓掌。 戴明：“……” 原以为皆大欢喜了，忽听后座的戚黛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又怎么了。”戴明直觉现在才是戚黛目的。 果然，戚黛比刚刚还要烦恼道：“我就是想到我可以跟喻叔叔学防身术，但是看上去比我还要好欺负的徐远山却没人教……” “啊？”徐远山有点懵，想不明白怎么就到自己身上了。 戚黛抓起他的手说，就像偶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哦不对，是女主角对落魄男主角深情表白一样，说：“没事，我保护你。” 徐远山：“……”应该很令人感动的一句话，却觉得有点雷怎么回事。 表演痕迹太重，不知如何吐槽，戴明选择无视，偏偏喻川不知怎么的就是吃这套，跟戚黛说：“没事，你可以带他一起来。” “真的吗？”戚黛简直想要尖叫，喻叔叔真的好配合！ 喻川说：“真的。” “喻叔叔你人真好！”戚黛发自内心的感叹，她示意徐远山：“远山，快谢谢喻叔叔，明天开始我们就是喻叔叔的徒弟了。” 徐远山有点不知所措，张了张口，不知道说点什么，该不该谢。 戚黛小声说：“你别怕，喻叔叔人很好的，只不过话比较少又不爱笑而已。” “远山，既然你想当警察，那可要好好跟着你喻叔叔练体能啊，你喻叔叔当年可是我们警校第一。”戴明也从后视镜里看出来他的无措，安慰他：“你好好学，说不定将来能当我学弟呢。” 喻川忽然笑说：“我徒弟是你学弟，那我是不是也是你长辈了？” 戴明：“……” 这话也算默认了徐远山，戚黛也插话道：“那我呢？” 戴明凶道：“怎么？你也想做我长辈？” 戚黛认怂：“不不不，我舅舅永远是我舅舅。” 戴明说：“知道就好。” 车子行驶在五光十色的大街上，两便的彩灯不断变化映照在车内，昏暗中戚黛的脸却越来越清晰，像火焰慢慢在徐远山的心里越烧越旺，他想，或许以后他要想的是怎么更精彩的活下去。 过去的都将成为过去，将来只会更加绚丽。 032 是新开始 九中每个周一早上都有升旗仪式，戚黛面无表情的看着护旗手升旗，又哈欠连天的听着教导主任在主席台上讲话。 忽然间她整个人被石梅梅撞得歪了歪，“阿黛黛，你听到了吗？！”对方神情震惊，或者说五班六班都是如此表情。 戚黛哈欠也不打了，就在刚刚一瞬间她也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没有，教导主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32 是新开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3 谣传一对 戚黛一个早上都在埋头学习，如果不是有课间操，估计她能一个早上都黏在凳子上。 就连课间操看见徐远山都能见缝插针的问几个数学题。 石梅梅总觉得她有点儿魔怔了，一路上都在劝她：“你就算要努力学习也不急在这一会会儿吧，老段常说要劳逸结合，你这样读死书会把书读死的！”为了增强说服力，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33 谣传一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4 我们一起 关于谣言，徐远山起先并不知道。 他独来独往惯了，哪怕跟同宿舍的也关系不深，也并不会特意去关注周围的八卦消息，对于别人或奇怪、或打量的眼神他更是能自我忽略。 如果不是陈文进问他是不是真的跟戚黛好上了，恐怕等八卦沉淀了他也不会知道。 徐远山也没想到在别人眼中他跟戚黛的关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34 我们一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5 堵还是疏 吃完晚饭要去自习室的时候徐远山来告诉她，班主任找他，今天晚点去自习室。 结果她在教室等他的时候等来了陈童恩短信，【你跟你小男友吵架了吗？】 戚黛诧异至极，既好奇她说的小男友，又疑惑吵架之说，便回了个问号。 陈童恩很快回过来：【已经半小时多了，还在操场上拼命跑步】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35 堵还是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6 甥舅争吵 十二月就在努力学习中一晃而过了。 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徐远山终于在第二个周末的时候跟戚黛一起去了喻川的拳击馆，虽然学习的都是很简单的动作，但他很认真也很努力，喻川原本只是随意指导的态度也有了些微的转变，之后甚至同意徐远山以他弟子的身份在拳击馆帮忙。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36 甥舅争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7 自我反抗 十二月就在努力学习中一晃而过了。 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是徐远山终于在第二个周末的时候跟戚黛一起去了喻川的拳击馆，虽然学习的都是很简单的动作，但他很认真也很努力，喻川原本只是随意指导的态度也有了些微的转变，之后甚至同意徐远山以他弟子的身份在拳击馆帮忙。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37 自我反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8 新的思路 虽然已经入冬，但是老巷子之外，市区街道上依旧很热闹。 徐远山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有些茫然，好像一个早上的反抗并没有什么效果，他依旧不能为自己做主，依旧要依靠着黄斌一家，甚至还要每个礼拜给对方一百块，而这么多钱他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赚…… “远山，你站在这儿做什么？”戚黛的声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38 新的思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9 公交偶遇 戚黛早上到九中校门口的时候徐远山已经等在那儿了。 南方的冬天来的晚，但只要来了，那必然又湿又冷，比起北方的冬天有过而不及，特别是早晨的空气里还要带点雾气，走一会儿头发上就能明显看到薄薄的水汽。 在大部分人都开始穿厚外套的时候，徐远山依旧一件T恤加薄外套，仿佛不会冷一样。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39 公交偶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0 有了希望 时代周刊位于云市的中心CBD区时代大厦里，这里多是业界精英，西装笔挺的人时有出现。 徐远山全身紧绷，警惕的看着周围，眼角余光也关注着戚黛。 戚黛正浏览着周围景象。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第一次还是上辈子在这附近的商场办签售会，然后遇到了石梅梅，被她带着来这里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40 有了希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1 首次登门 原本徐远山下午要去找找合适的兼职的，但没想到无意中竟然把事情解决了，并且所得结果也是超出预料的。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走在自己身边的戚黛。 他想，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拯救了地球，今生才得以认识这么好的戚黛。 何其有幸。 徐远山摸了摸书包，里面还装着昨天戚黛送他的苹果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41 首次登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2 好还是坏 说是庆功宴，其实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好的吃一顿饭。 这是戚家的习惯。 家里谁有了什么重大决定，或是一些节假日都会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以聊天形式开一个小小会议，说说最近发生的事，做了什么决定，最后再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不过这一次，戴明临时值班没有回来，戚黛带回一个徐远山。 因为听戴明说起过，戚家人也大致知道了徐远山的事，打心眼里觉得这孩子可人疼，知道早上两人呆在一起，便让戴颖让戚黛叫着来了。 徐远山也能感觉得到戚家人待他的态度随和，慢慢的也就没了刚开始那么拘谨。 戚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戚瑞堂开口说起今天聚餐的主要目的：“今天呢，主要就是再郑重的跟大家说一声，我的升职定下来了。” 戚黛非常捧场的鼓掌，其他人也如是，徐远山慢半拍的跟上。 戚瑞堂笑道：“行啦，等我说完。” “其实这次职位变动我考虑了很久。”戚瑞堂收敛了笑意，声音有些低沉，“过去的那几年，我一直以为成家立业安邦，成家是最主要的，家庭幸福安康是最重要的......” 戚黛一怔。 她怎么记得上辈子戚瑞堂升职下来以后说的是要跟戴颖一起去度假？ 那边戚瑞堂稍稍停顿后话音又是一转：“但最近我才知道，家庭幸福安康确实是最主要的，可如果你无权无势无能，那你根本保护不了你的家庭。” 戴颖伸手握住了戚瑞堂。 戚瑞堂这才又展颜道：“我能这么快下决定，也要多亏了我老婆的支持，如果不是小颖，单单就得去C市工作这一条，我都得犹豫许久。”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望向戴颖，“老婆，我先敬你一杯。” 戴颖笑笑，“其实我并不奢望你飞的多高、多远……我只想你知道，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说完也端起自己面前的酒和戚瑞堂相碰后一饮而尽。 外公说：“我和你妈年纪大了，你们俩的事业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建议什么的，你们俩做的挺好的，我跟你妈也不用费心。现在趁着年轻出去闯一闯也好，但既然决定了要做，那就要做好，不能让人拿了把柄。” 戚瑞堂：“我知道了，爸。” 外婆也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男人忙事业是好的，但也别忘了做事业的初衷是什么。得了空闲多回家看看。” 戚瑞堂点头：“好。” 其他人都看向戚黛。 戚黛从戚瑞堂说第二句话开始就皱起了眉，听到这里眉头都拧成一团了。 她知道戚瑞堂最近会升职，所以当她接到戴颖电话的时候也没有太多意外。 但上一辈子戚瑞堂只是从副级转了正，更不需要去C市。 “爸爸，你升什么职位了？”戚黛打算问清楚。 戚瑞堂笑道：“你从回来就不关心这个问题，爸爸还以为你知道了呢。” “所以升什么了？”戚黛追问。 戴颖说：“升C市聚丰银行分行的行长了。” 戚黛愣住。 云市虽然是Y省的省会，但事实上C市发展要比云市好多了，真要择其一的话还是C市更好。 戚瑞堂原先只是云市一个区部银行的区长，现在不仅是升了分行行长，还是C市的行长，确实是值得好好庆贺一番。 可如果她没记错，上辈子这个职位是属于陆元琪爸爸的。 而陆元琪也是因为他爸爸升职才提前出国留学了。 那现在是她爸爸占了陆元琪爸爸的位置吗？ “黛黛？”戴颖坐在戚黛对面，把戚黛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她以为是戚黛舍不得戚瑞堂，便安慰道：“C市和云市离得不远，你爸爸有时间都会回家的，而且咱们周末有空也可以去C市呀。那边风景区也多，你不是很早就想去玩玩么？” 戚黛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难道说：“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想爸爸是不是抢了陆叔叔的升职机会？” 或者直接问：“爸爸，怎么是你升职？陆叔叔呢？你是不是为了升职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可这是她的爸爸，戚瑞堂的人品没话说。就算有，这些事她问出来也会被一句“小孩子不用管这些”给挡回来。 她低着头，明显的纠结和不开心。 “爸爸也不是不回来了。”戚瑞堂也道：“等到那边稳定好了，爸爸在时间上就会宽裕很多的。” 外公外婆也出言安慰：“你爸爸还年轻，既然有机会有更大空间进步，那就不该畏首畏尾的停滞不前，他这么决定是对的。” “就好比你以后要是想要飞得更高更远，外公外婆爸爸妈妈也不能拉扯你、拽着你，反而要帮你放风，让你飞的更高更好。” 徐远山有点担心，伸手偷偷在桌子下拉了拉戚黛的袖子。 戚黛转头对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她知道是自己情绪化想太多了，这些变化大概也只能归结为提前认识徐远山的蝴蝶效应，就像她会在初二就跟人打架，叶虹转学，陆伟嘉喜欢她等等这些一样吧？ 戚黛看着戚瑞堂一语双关道：“我就是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我自己消化消化就好了。” 戚瑞堂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爸爸会常回来看你的。” 戚黛心事重重的点点头。 她并不是真正的小孩子，上一辈子她常常大半年、一年才能回家一趟，这种分离早就习惯了。 “嗯，黛黛自己能明白就好。”外婆笑的温柔慈祥。 戴颖看着戚黛没有再说什么，只想着等晚一点再开导开导她。 吃完饭戚黛带着徐远山去自己的画室看早几年自己画的画，但自己却频频出神。 徐远山也不看画了，犹豫着问她：“你是不是不开心？” 戚黛本来想说没有，但她现在急需要一个人开解自己。 戚黛好整以暇的问他：“假如啊，我是说假如。” “好。”徐远山点头。 戚黛说：“假如你生命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你知道他的生命轨迹，知道他会过得不开心，并且你知道怎么让他躲避那些不开心，你会去做吗？” “会。”徐远山毫不犹豫。 戚黛又说：“那假如你让他躲避了那些让他不开心的事，相应的也会引起你身边另外一些人、事的改变，你还会去做吗？” 徐远山垂眸沉思。 戚黛：“并且你身边那些人的改变你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你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徐远山抬眸反问她：“那你呢？” 戚黛好奇看他，他问：“你知道改变那个人的生命轨迹会引起其他人的生活发生一定改变，你还会帮他躲避不开心吗？” “当然会。”戚黛也回答的毫不犹豫。 “这就是答案。”徐远山说：“人生本来就存在很多未知的变数，你怎么知道你知道的生命轨迹一定会沿着你想象中的走呢？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会知道结果是什么，所以遵从本心就好了。” 其实不用问，戚黛也还是会选择陪着徐远山，只是心里有个坎儿过不去。 改变并非不好，只是如果原本那人的生命轨迹很好，结果反而因为自己的原因变糟糕了，那她却是怎么都补偿不了的。 现在被徐远山一安慰，整个人都舒心多了。 徐远山说的挺对的，就算她不去做什么，有些事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比如市一中要提前招收清北班。 所以还不如专心做好一件事，其他的就交给命运来安排。 戚黛想开了以后又笑弯了两只眼睛，只剩下徐远山在那暗自思量，那个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是谁？ 两个人又看了一会儿书徐远山才离开，戚黛又回到画室继续这个礼拜的连载漫画。 043 父母爱情 （文如标题，内容粗长，与主角关系不大，可谨慎购买） 睡前戴颖来找戚黛谈心，问她：“还在为你爸爸的事不开心么？” 戚黛说没有不开心，“就是有点舍不得爸爸。” “真的？”戴颖怀疑。 戚黛和她对视，戴颖也认真看她，发现她确实已经没有了中午的苦恼，便替她顺了顺头发，温柔道：“有什么事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你要知道，无论爸爸妈妈做什么决定，肯定都是从爱你的角度出发的。” 戚黛犹豫。 戴颖耐心问道：“怎么了？” 戚黛两只手纠结的抠在一起，措词道：“我只是好奇，爸爸以前就是一个科长，怎么一下子就升到了分行行长？” 戴颖惊讶：“所以你中午就是在担心你爸爸现在的职位是用不正当手段得来的？” 戚黛低着头不敢看戴颖。 谁知戴颖笑着把她抠红的手指拉出来握在手里，好笑道：“戚瑞堂可不太行啊，都被女儿怀疑起秉性来了。” 戚黛连忙否认，“我没有怀疑爸爸人品，我就是好奇而已。” “真的！我发誓！”说着还要举起手来。 戴颖再次拉住她，“行啦，妈妈知道。” 戚黛一脸求知欲的看着她，戴颖笑说：“以前总觉得你还小，玩性又大，需要黏在爸妈身边......但最近忽然发现你长大了不少，看事情也不再流于表面。” 戚黛心虚。 谁能想到她小小的身体里可是住着一个成熟的灵魂呢。 戴颖转而又说回正题，问她：“你爸老家是C市的你应该知道吧？” 戚黛点头，戚瑞堂在云市上的大学，之后父母车祸离世，他就定居在了云市。 戴颖说：“现在的C市分行行长姓孙，他跟你爷爷奶奶关系不错，你爸叫他叔叔，当年你爷爷奶奶出事他还帮了挺多，这几年也时有联系着，只不过走动不多了。” “后来他知道你爸也进了聚丰，便提议让你爸去C市，不过你爸如今的根在云市，便婉拒了。”戴颖轻叹，“孙行长好像近来身体不怎么好，他家人提议让他提早退休，他便又问你爸有没有兴趣回C市接他的班。” “所以我爸答应了？” 戚黛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不答应的话戚瑞堂又怎么会去C市。 戴颖轻抚她的额发，“起先你爸也是拒绝的，因为他总觉得你还小，又担心再过几年你青春期到了学人家玩叛逆，以后父女俩不亲，就不想错过你太多。” 戚黛不解：“那为什么忽然决定要去？”明明上辈子都没去。 戴颖的手一直在轻揉她的额角，眼里是浓浓的心疼，她说：“因为你爸爸想要保护你，保护这个家。” 戚黛懂了，她的额角还留着一个疤，因为接近发际线，平时有头发掩盖，看不太出来，有时候她自己也会忘记。 可是总有人记得。 戴颖继续道：“这一次如果不是你舅舅刚好在局里工作，恐怕那些打人的道个歉就算完了，以后她们还会继续仗势欺人。” 毕竟势力不倒，靠山就在。 “妈妈……”戚黛埋首在戴颖胸前，心中酸涩，上一辈子因为舍不得她，戚瑞堂在一个岗位呆了大半辈子，这一辈子还是因为她，戚瑞堂决定迈向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生。 “对不起。”她道歉，为上一辈子，也为这一辈子。 “没有对不起，爸爸妈妈不需要你的道歉。”戴颖道，“只要你过得好就行了。” 戚黛心说，会的，会很好的。 她又担心：“那我爸一个云市分区科长，连跳两级去当C市分行行长会不会有人不满，被人说闲话？” “你以为你爸升职只需要对方一句话吗？”戴颖好笑，“你爸能力摆在那儿呢，否则又怎么会这么容易被提拔？以前他只是不想争抢，不想和人勾心斗角。” 戚黛点点头，她爸确实是这个性格。 戴颖不知道想起什么，轻笑：“闲话肯定是会有的，但都不重要。” 戚黛直觉这闲话大概跟工作无关，便问了。 戴颖本想说你还小，但刚刚才说戚黛已经长大了，而且...... 她忽而问：“你跟远山是不是关系很好？” 戚黛不假思索的点头，还加了一个修饰词补充：“特别好。” 戴颖有点儿迟疑，不过还是问了：“你们没有再谈恋爱吧？” 戚黛眨眼，不答反问：“像吗？” 戴颖先说像，片刻又自我否认：“但感觉又不太像，所以才问问你。” 她的女儿看似开朗外向很多好朋友，但从没跟谁这么亲近过，尤其还是个男孩子，甚至还偷偷拉手，介绍亲戚朋友，带着回家，话里话外几乎都不离他。 但两个人之间相处自然又亲密，偏偏好像缺少点情侣间的小粉红。 所以她也不确定。 戚黛可以对朋友们大方承认喜欢徐远山，但对父母她还是不太敢，谁让她现在还未成年，于是只能委婉表示，“还不是啦，问就是觉得跟他相处特别特别舒服，所以就喜欢跟他呆在一起。” 还不是？戴颖注意到这个词，轻佻眉梢，但也没揪着不放，而是说：“妈妈知道远山是个好孩子，所以妈妈不反对你们来往，但是你们还小，暂时还不能谈恋爱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戚黛连连点头，反正这话她听了很多人说，都快会背了。 戴颖说：“你别不爱听，妈妈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了。现在早恋是一时开心了，分开的时候有你们难过的。” 戚黛不解：“既然都在一起了，那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戴颖解释：“金钱、地位、权势等等原因都会导致情侣间分手，或许你现在不在意，可到了将来也会注重起来。” “不会啊。”她上一辈子好像就没考虑这些。 戴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于是便用了万能金句：“你还小，你不懂。” 戚黛撇嘴，大人真是不讨喜，不想说的话、接不了的话就会用“你还小，你不懂”来搪塞人。 可你什么都不说我又怎么会懂呢？ “你知道我跟你爸怎么认识的吧？”戴颖又问她。 戚黛点点头，每个孩子对于自己父母的爱情故事都会耳熟能详，她也不例外。 戚瑞堂在遇到戴颖之前原本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两人是高中在一起的，大学的时候异地恋，戚瑞堂一直没察觉什么异常，甚至觉得他们感情还很好。 后来是他父母出事的时候他临时去找青梅，却看到青梅正跟另外一个男人在亲热。 戚瑞堂本就摇摇欲坠的心顿时跌倒了谷底，他没有上前质问，颓丧的办完了父母丧事，卖了老房子，换了电话卡，独自在云市定居下来。 之后的日子他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打工、打工、打工，活活把自己过成了一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也是在这时候戚瑞堂遇到了温柔乐观、青春靓丽的戴颖。 戴颖也是个看脸的主儿，只在学校见过戚瑞堂一次之后就迷上了戚瑞堂，再加上他身上带着的那股忧郁和疏离气，更是想让她一探究竟。 于是第二次在同一个小区遇到戚瑞堂时，她便觉得自己不能错过了。 她悄悄关注戚瑞堂，出现在戚瑞堂必然会出现的每个角落，然后不着痕迹的表现自己，展现自己的魅力。 在经过大半个月的各种“偶遇”后戚瑞堂终于和戴颖说了第一句话，“不好意思，踩到你了。” 是的，戴颖人长得漂亮，很多追求者。偏偏戚瑞堂，无论遇到她多少次也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于是不得已她只能自己“送上门”。 戴颖很开心。 有了这第一次的开口，便能有二有三有无数...... 可这并不是戴颖的目的。 为了和戚瑞堂有更进一步的交流，戴颖人生中第一次打工献给了快餐店。 然后短短三天，打烂了五个碗，还划伤了手指，要不是看她长得漂亮能多招揽几个客人，老板早把人开了。 下班以后戚瑞堂主动等她，并告诉她：“我以后不来这里打工了。” “啊？”戴颖一时没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她便开心起来，这是不是说明以后她再也不用端盘子遭罪了？！ 随即她又想到，戚瑞堂为什么会主动跟她说这个？ 她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刚刚已经走了的戚瑞堂正站在不远处逆光看着她。 从她的方向看过去，戚瑞堂像是披着霞光的天使，她当即便确定这辈子就人了。 知道戚瑞堂并不反感她，戴颖开始堂而皇之的关心他、对他好，一点一滴的渗透进戚瑞堂的生活。 戚瑞堂也会回之，有时候是小礼品，有时候是给她做一些特色小吃，也会请她吃饭或是看电影…… 后来两人在一起后戚瑞堂也会时常给戴颖准备一些小惊喜，就算结婚这么多年这个习惯也依然保持着。 每每这时候，戚黛总会觉得自己是个意外。 受他们的影响，戚黛对于爱情总是充满期待，也特别相信一见钟情，也才会再看见徐远山第一眼就倾心并且认定。 她觉得自己是遗传了戴颖——痴情且专一。 戚黛正美着，又听戴颖问她：“那你知道我跟你爸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戚黛说：“你和我爸互相有了好感，自然而然的就在一起了？” 戴颖摇头说不是，“是因为你爸的前任。” “那个青梅？”戚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 戴颖轻哼。 虽然当时戚瑞堂对她也很好，但戴颖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对他也很好，如果哪天自己不再对他好，恐怕他立即就能抽身而去。 这种感觉不太好。 尤其是在见到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子倒在他怀里哭的时候更加深刻。 让她觉得恐慌。 但戴颖是谁？ 敢爱敢恨的新时代女性可不会仓皇逃跑。 因而她对着玻璃整理好仪容，款款大方的走出去，笑问戚瑞堂：“你女朋友啊？” 等待戚瑞堂回答的几秒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双手颤抖，内心多惶惑不安。 其实不是戚瑞堂想抱的，他出门的时候是没注意才会被人扑了个满怀，然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就又哭又喊，他听得头疼。 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就在推人了，但又不敢用太大力，直到熟悉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他才挣开。 心里莫名烦躁起来，还有点心虚，还来不及说不是，被他推开的人已经先一步质问：“她是谁啊？” “跟你没有关系。”戚瑞堂声音冷淡，比戴颖刚认识之初更甚。 “呵，现在跟我没有关系了？我们分手了吗？你闷不吭声的换掉手机号、卖掉房子、毕业了也悄无声息，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对方长得还挺可爱，因此哭起来梨花带雨还挺让招人的。 戴颖撇撇嘴。 戚瑞堂说了一个日期，距今已经快一年了，他说：“当时我去过你们学校。” 对方懵。 戚瑞堂继续道：“不是我不要你，而是你先抛弃了我。” “我不是，我没有......” 戚瑞堂很冷静的打断：“我父母出事你不知道，我回家半个月你也不知道，我在你家楼下站了好几天你还是不知道.......我也等过，但......我不想再等了。” 对方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戚瑞堂看了眼旁边站在的戴颖，笑道：“而且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他走近戴颖，缓缓伸手握住那只五谷不分，却愿意为他煎蛋、洗碗、端盘子的手，很轻也很认真的说：“我也有了新的女朋友，她比你高、比你漂亮、比你温柔……也比你更爱我。” 戚瑞堂每说一句，对方的表情都扭曲一下，最后几个字说完，对方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戴颖努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但还是忍不住翘起，最后只能真诚的对着那女孩表达谢意：“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是我很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离开，我根本不会有机会，非常谢谢你！” 对方脸色红了白，白了青，青了又紫，一时间煞是好看。 戴颖还嫌刺激得不够似的，吧唧一下亲在戚瑞堂嘴角，随后得意洋洋的拽着戚瑞堂走了…… 戚黛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她八卦：“那后来呢？” “什么后来？”戴颖耸肩，打了一个哈欠，敷衍道：“后来就是我和你爸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还生了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宝贝。” 戚黛说：“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爸前任呢？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戴颖佯作不知她问什么，说：“她C市了呀。” 戚黛说：“不是，我是想问她为什么来找我爸，还在我爸怀里哭？” “什么？谁在我怀里哭？”戚瑞堂最近忙着交接工作，每天都很多事，基本回家也不得闲。 谁知道自己都忙完了，老婆还在女儿房里，于是过来找人了，“还没聊完吗？” 戴颖打着哈欠站起来，“聊完了，黛黛也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呢。” 戚黛不满：“还没说完呢……” “改天再继续。”戴颖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闹钟。 戚黛偏头一看，已经十一点多了，只能道：“那好吧，爸妈晚安。” “晚安。” 戴颖和戚瑞堂关灯出去。 戚黛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见两人交谈。 戚瑞堂随口问道：“你们刚刚再聊什么？” 戴颖说：“聊你的前任。” 戚瑞堂有些意外：“怎么提起她了？” 戴颖反问：“不能提吗？” 戚瑞堂立马道：“可以，当然可以，老婆你开心就好……”可谓求生欲满分。 两人声音渐远。 戚黛也在想，为什么妈妈忽然说起爸爸前任来了？ 想来想去都想不明白，最后归结为或许是因为爸爸要去C市了，她没有安全感？ 但戚黛看来，戚瑞堂可是爱惨了戴颖，要他看上别人那是没可能的，戴颖多虑了。 不过幸好她和徐远山之间不会有这种问题存在，比她爸妈要幸运。 044 可爱的他 新的一周是考试周，教室里的学习气氛浓烈了不少，原本天气渐冷都缩在教室里的人，现在就更加不愿意出去了。 南方的冬天湿冷湿冷的，还没有暖气，学生们为了保暖，恨不得把门窗都封死，再拿几个后毯子披上。 偶尔有几个出去上厕所的人开了门，还会被门口的人催促着赶快关门，就怕冷空气进来了。 如此一来，导致教室里的空气都不流通，各种味道混杂，基本每科老师推门而入的时候都会停顿一会儿，然后敞开教室门上课，并叮嘱他们：“下课的时候多出去透透气，别老闷在教室里，对身体不好。” 大家恩恩应着，但一到下课时间，第一排的同学立马跑去关门，除了少有几个出去上洗手间的人，依旧没人愿意出去。 五班的座位是轮流制的，就是横向四个组每两个礼拜一换，前面四排每个礼拜一二三四轮换。 比如戚黛刚重生回来的时候坐在进门的第二组第五排，而现在座位已经调到进门第一组，也就是靠走廊窗户旁边，前桌也换成了当时的第二排同学。 而坐在这个位置比较好的就是不用出去，有人找的话就直接打开窗户就行。 比较不好的就是窗户缝总是透风，打开窗户的时候周围一片怨声载道。 这不，又有人来敲窗户了，后桌余俊生裹紧衣领的同时还不忘调侃一句：“戚黛同学，你的人脉不是一般广啊。” 戚黛想想这几天被敲窗的次数，随口道：“还行吧。” 她也没成想坐窗户边会这么便利别人找她。 石梅梅转头对余俊生说：“好人缘这种事呢，你也别羡慕，因为羡慕不来的。” 余俊生：“......”他这是羡慕吗？他明明是冷的！ 石梅梅看他那样，又指了指身后闫方，“你一个男生怎么这么怕冷，你看看人家闫方，那叫一个不动如松。” 余俊生：“......” 忽然被点名的闫方：“......” 余俊生放开抓着衣领的手，咬牙切齿的对石梅梅说：“是不是想单挑了？” “来啊，怕你。”石梅梅推开椅子站起来，挑衅的看着他。 好生气啊！余俊生头秃，为什么他遇到的女生都这么野蛮！ 戚黛没理会这两活宝，把窗户打开，问道：“你怎么来了？” 外边站着的是陈童恩，来找她还书的。 戚黛惊讶：“你都看完了？”这才没几天吧。 陈童恩摆手说：“哪儿那么快啊，这不想着快月考了，我就捡着一些简单的抄了赶紧给你还回来。” 戚黛笑：“也不用那么着急，远山说这些是这次月考重点，所以我之前就看了好几遍了。” 陈童恩笑着感慨道：“有个学霸男朋友真好啊。” 戚黛脸红了红，“还不是呢......” 陈童恩接话说：“不是都这么尽职尽责，那是了还不得掏心掏肺？” 戚黛：“......” 就整理了笔记，也......没那么夸张吧？ 陈童恩打趣过后想起自己来的主要是目的：“对了，周六你有空没？” 这周末要去时代周刊签约，不过戚黛担心徐远山这周也忙着复习考试，来不及写文，所以跟周骏说好了周天去，周六就空出来了。 于是她点头，“有的。” 陈童恩说：“那行，周六我在凯煌办生日趴，你到时候记得过来。” 戚黛算了算日子，纳闷：“你生日不是下周一么，怎么提前了？” “你还知道我生日？”陈童恩意外。 戚黛心道，那当然了，毕竟咱们认识好多年呢。 嘴上道：“我听说的，毕竟你可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元旦生的人，举国人民为你欢庆呢。” 陈童恩听得哈哈大笑，“那确实。”她又说：“元旦我爸妈计划带我去C市玩，所以我今年就提前跟朋友们吃顿饭。” 戚黛比了一个OK。 随即想到也是元旦后戚瑞堂就要去C市任职了，以后他们一家就要分居两地了，忍不住轻叹。 陈童恩在旁边道：“那什么，我跟徐远山不熟，到时候你叫上他一起吧。” “啊？”不熟为什么还叫？戚黛疑惑。 陈童恩一副“我已经看透你了”的样子，说：“你们小情侣不是都恨不得时时黏在一起吗？你们又不在一个班，大好周末时光当然要在一起了，我不能让你们因为我而白白浪费一天好时光呀。” 戚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她确实想跟徐远山黏在一起，不过他们还不是情侣。 “石梅梅。”陈童恩越过戚黛看向她身后还在跟余俊生斗嘴的人。 石梅梅闻声看她：“啥事？” 陈童恩说：“周末请你吃饭唱歌。” “我还想看电影！”石梅梅毫不客气的补充要求。 陈童恩无所谓，“也行啊，到时候你早点到，咱们可以先去看场电影。” “没问题。”石梅梅也爽快。 两人的脾气性格都很爽朗，再加上还有戚黛这个好朋友，友情值也蹭蹭往上涨。 戚黛也乐得几人成为好闺蜜。 说完重要事儿，陈童恩又跟她们闲聊几句，赶在上课前两分钟才下楼去。 戚黛关好窗，余俊生就叫她。 “怎么了？”戚黛问。 余俊生说：“我想问你件事，我实在是好奇很久了……” 戚黛：“嗯。”只要不问她是不是重生的就行。 余俊生瞅了眼后面，压低声音道：“你和徐远山到底好没好？” “噗......” 旁边闫方刚喝到嘴里的水喷出来了，恰好喷到了也想听八卦的石梅梅的侧脸。 然后...... 动静太大四周围都看了过来。 石梅梅也抓狂了，怒吼：“闫方！！！” 闫方立马从抽屉里拿纸巾给她，少有的慌乱，脸色也涨的通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石梅梅嫌恶的擦自己的脸，还想说点什么，可是上课铃已经响起来了，于是只能转身前把闫方桌上的书全部推到他身上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还不忘也凶狠的瞪一眼“罪魁祸首”余俊生。 余俊生表示自己很无辜。 戚黛也表示同情，还好她没有坐在闫方前面。 刚刚要不是石梅梅，估计被喷到的就是她了。 好险好险。 石梅梅的坏心情一直延续到了中午吃饭，筷子把餐盘戳的咣咣响。 戚黛甚至担心她会把餐盘给戳烂了。 徐远山也看得心惊胆战，迟疑问道：“她......怎么了？” 戚黛小声把石梅梅被闫方喷水的事情说了，徐远山沉默几秒后问：“那个男生没有道歉吗？” 戚黛说：“道歉了。” “那她为什么还在生气？”徐远山不解。 戚黛犹豫道：“大概......有点儿丢人？” 石女侠向来大声说话，大口吃肉，在班里说一不二，不少男生还会戏称一声“石哥”。 “石哥”在再全班瞩目下被另一个男生用嘴喷了满脸水，还没把火气给撒出来...... “我要跟闫方单挑！”石梅梅忽然戳起一个肉块说恶声恶气的说。 戚黛指了指她身后。 石梅梅转身，闫方拿着两杯奶茶，略显尴尬的站在那里。 “哼！”石梅梅愤怒的想，两杯奶茶就想哄好我，没门！ 闫方站了几秒后还是硬着头皮走过来，把其中一杯奶茶放在石梅梅面前，语气诚恳：“早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哼！”石梅梅不理。 闫方眉心皱起，又道：“要不......你想喷回来也行......” “真行？”石梅梅斜眼睨他。 “……行。”但是眉心依旧皱的厉害。 石梅梅动了动嘴巴，没说话，但接受了那杯奶茶。 闫方松了口气，余俊生说的没错，赔礼给女生买奶茶就对了。 于是他把手里的另一杯给了戚黛。 戚黛看戏正热闹，被这情况搞得有点懵。 她两眼大睁，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闫方不说话，把奶茶放在她面前就走了。 剩下三人：“……” 沉默片刻后，戚黛迟疑：“所以……”该怎么处置这奶茶？ “……喝！不喝白不喝！”石梅梅替戚黛戳开盖子，十分的生气！亏她还以为闫方会用两杯奶茶道歉，没想到一杯奶茶自己就哄好了！ 亏！ 太亏！ 戚黛不是很敢喝。 俗话说无功不受禄，何况对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瞪着这杯奶茶的人。 她求助的看向徐远山。 徐远山伸手把奶茶拿过来往嘴里一放，吸了一口又放回去，很严肃的说：“奶精太多了，你胃不好，不要喝。” 戚黛傻了。 石梅梅震惊了。 徐远山像是被魂穿了。 说完以后自己的脸忽然就开始发热，连带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屁股下像是有针刺似的坐立难安。 “我、我、我先回教室了。”说完脚下生风的跑走了。 戚黛噗嗤笑了起来。 石梅梅指着他的背影，“他……” 戚黛骄傲道：“很可爱对吧？” 石梅梅：“……” 戚黛望着奶茶轻叹道：“看来我是无缘喝了，真可惜～” 但是她的表情并看不出来可惜，看起来还很得得意洋洋，时不时望着奶茶杯傻笑，看起来像是个二傻子。 “……真浪费！”石梅梅无言吐槽。 她觉得时至今日还跟戚黛一起吃饭的她脑子肯定不太好，明天绝不跟这狗男女一起吃饭！ 她的第二杯奶茶！！！ 实在可恨！ 045 很喜欢他 隔天就是考试。 这次跟上一次不一样，戚黛已经学完了初一的课本，徐远山还给她抓了不少这次月考的重点，所以她信心满满的奔赴考场。 因为只是校内考试，日程安排上也没了上次那么严谨。 光是一个上午就安排了两科考试，下午又是两门，就连周四晚自习也安排了一科。 这就表示了想要在这么紧凑的空闲里抱佛脚是很艰难的。 考场时不时能听到哀嚎。 已经进步到了第三考场的戚黛表示，不慌。 真真想要发表一种“学霸在手，天下我有”的感慨，但怕被打，所以忍住了。 周五下午考完最后一门道德与品质，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 因为考完接着便是放假。 正巧赶上元旦，连着三天的假期，大家都悲喜交加着。 喜的是多了一天假期。 悲的则是，作业也多了不少。 老师们安排完作业，回家的回家，以戚黛徐远山为首的几个人组成的学习小组，依旧利用晚自习时间在自习室里奋笔疾书的写作业。 “这样不行。”戚黛笔头敲着下巴有了新的主意。 “怎么？”石梅梅半个小时了才写了几个数学选择题，如果不是想跟陆伟嘉混熟点，她是真的不想来。 其他三人也看过来。 戚黛说：“你们看啊，每科的作业虽然不是很多，做起来也简单，但老师们除了课本作业，还给我们留了卷子啊，这样一科科累加起来也还是好多。” 石梅梅和罗姝疯狂点头赞同。 陆伟嘉挑起双眉：“所以？” 戚黛兴奋：“所以我们一人写一科，然后互相抄一下答案，这样不是就能省下好多时间了吗！” 几个人最开始说好的是一起写同一科，然后有问题还可以互相间讨论讨论，但是这都快一个晚自习了，一张卷子都还没写完。 “这样好诶！”不用自己动脑子了，学渣石梅梅自然是双手双脚赞同。 “但是……”罗姝还有些疑虑，“如果老师发现我们答案一样怎么办？” 好学生就是不一样，戚黛教她，“咱们抄的时候可以适当改几个答案，这样就不全是一样的了呀。” 一看就是没少抄作业的。 罗姝瞪大眼睛，恍然，又有些被自己蠢到的不好意思。 陆伟嘉耸肩无所谓道：“我是没关系啊，不知道你家远山怎么说。” 自从戚黛和徐远山绯闻满天，陆伟嘉加入到自习室学习小组来以后就时常这么称呼徐远山。 开始喊的时候还有些阴阳怪气，好像是在希望这两位中的某一位出来否认一般。 可惜徐远山就最开始听到的时候面红耳赤不适应，逐渐的也已经淡然了。 就连陆伟嘉本人喊着喊着都顺嘴了，也忘了自己最开始为什么要这么喊，反正张嘴就这么来了。 至于戚黛，那简直巴不得所有人都认为徐远山是她的。 最好以后别人对徐远山称呼她也是“你家戚黛”，那才是最好不过的。 戚黛看向徐远山。 徐远山说：“我没意见。” 然后五个人就分工了。 徐远山数学和生物，陆伟嘉物理，罗姝化学，戚黛英语，至于石梅梅，她本想选地理，但是看了一眼前五道题，最后选择了没什么难度的语文。 这么一来，每个人写的都是自己擅长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等下自习前半小时，除了语文作文没写，其他人都写完了自己部分，之后便是两两互换抄写。 “以后我们都这么做吧。”陆伟嘉抄完以后觉得这方法简直不要太好，同样的时间完成了比往常多几倍的任务。 “好啊好啊。”这简直是学渣的福音，石梅梅高兴。 “可以啊。”罗姝也觉得不错。 戚黛和徐远山也没意见。 学习小组又成了新的作业小组，五个人望着一个晚上完成的五张卷子都成就感倍增。 对接下来的三天假期也更加充满了期待。 周六一大早戚黛就和石梅梅约好先去商场给陈童恩挑选礼物。 戚黛刚和石梅梅汇合就见她往自己身边左右张望：“你家远山呢？” “他没来啊。”戚黛警惕，“怎么了？” “你什么表情啊？！”石梅梅不满，她是那种会觊觎好朋友心上人的人么？？！ 再说了，徐远山也不是她的菜啊！ 戚黛噗嗤一笑，收了收表情才说：“谁让你一见我就问他的……” 石梅梅知道刚刚戚黛是故意逗她的，翻了个白眼：“怪我咯。” “怪我。”戚黛飞快接话。 石梅梅哼了一声。 戚黛说：“今天童恩生日，请的肯定大部分都是三班的人，远山本来就内敛，跟他们也不是很熟，我怕他不自在，所以就没跟他说。” 石梅梅想想也是，徐远山跟他们呆在一起的时候都极少说话，更何况是跟一群不熟的人。 其实戚黛还没说的是，她如果叫了徐远山一起，那么意味着徐远山也要给陈童恩送一份礼物。 不是她不愿徐远山给别的女生送礼物，而是徐远山本就没什么钱，哪还能再给别人花呢。 等他们都在长大一点，至少等上了高中，有了一定资本，到时候她愿意带徐远山参与和她相关的任何活动。 任何。 每一个。 给陈童恩选礼物还是比较简单的，毕竟她的兴趣爱好很明显，戚黛还很熟悉她。 但碍于一个中学生的资金问题，石梅梅选了一副护腕，戚黛买了一双球鞋，以她和徐远山的名义。 石梅梅看戚黛写贺卡的时候直摇头戚黛没救了。 戚黛不以为意。 礼物敲定好了，戚黛和石梅梅又逛了逛其他的店，途中居然碰到了闫方和余俊生。 “好巧啊！”余俊生看上去很兴奋。 不待人接话他又问：“买什么呢？” “给陈童恩买生日礼物呢，你们呢？”石梅梅虽然爱跟他斗嘴，但作为前后桌关系自然不会差。 “这么巧？”余俊生更激动了。 “老陈还邀请你们了？”石梅梅疑惑，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频道的吧，而且也没听说有什么交集吧。 余俊生拍了拍自己嘴巴，摆手说：“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今天也是闫方生日。” 闫方开了尊口：“嗯。” 戚黛和石梅梅：“……” 三秒后戚黛对闫方说：“生日快乐。” 石梅梅也和他说：“生日快乐。” 闫方面无表情回复：“谢谢。” …… 场面有点冷。 余俊生干咳两声，问戚黛和石梅梅：“你们现在打算干嘛去？” “吃饭吧……”石梅梅迟疑回复。 余俊生立马道：“那一起啊，反正我们也要去，就在楼上的自助烤肉店。” 烤肉啊…… 本想婉拒的石梅梅没有骨气的心动了，她看向戚黛。 “一起去吧，我请客。” 万年冰山闫方难得出言邀请，谁好意思拒绝？ 况且人家还是寿星。 四个人便一起去楼上吃烤肉了。 戚黛以前也跟不少人吃过烤肉、火锅之类的，不过她比较手残，大多数情况下别人都是照顾她的。 重生回来第一次吃烤肉。 来之前她本来还在想，今天是不是要承担起照顾这些小孩的责任了？ 但没想到还是一直在被照顾着。 “谢谢！谢谢！你自己也赶紧吃吧，我们都这么多了。”戚黛被闫方的绅士感动到了。 从开火开始，全程都是闫方掌钳，而他们三个就负责吃，她的碗里就没空下来过。 “是啊，闫方你赶紧吃吧，不用管我们的。”石梅梅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闫方嘴上说着好，手上还是不停。 余俊生显然跟他很熟了，丝毫不客气，还一边吃一边同戚黛二人说：“没事，闫方手艺很好的，难得一起吃一顿饭，就让他表现一下。” 好像没法反驳的样子。 戚黛和石梅梅也就没再说什么。 不过戚黛放慢了自己吃的速度，偶尔也抢过夹子笨拙的翻一翻肉，熟的就夹给闫方。 余俊生就负责和石梅梅斗嘴活跃气氛，没吃的了两个人就屁颠颠去拿。 戚黛感觉真像带小孩来吃饭一样，感觉还不赖。 四个人边吃边聊了将近两小时才停歇。 “我好饱。”石梅梅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小肚子，满足的打了个嗝。 余俊生就说她：“你一个女生，好歹注意下形象吧，怎么就不能学学戚黛，淑女一点。” “别！”戚黛忙伸手打断他，“别给我戴高帽，我可不是什么淑女。” 石梅梅哼了一声：“你可别挑拨离间。” 她一把搂过戚黛脖子，下巴扬得高高的，嘚瑟道：“不管你再怎么说，就算我再怎么不淑女，在我家阿黛黛心里有也依然是最完美的！” 戚黛嘴角抽了抽，怎么感觉石梅梅喝饮料都喝高了呢。 “你可拉倒吧。”余俊生鄙夷。 石梅梅转头问戚黛：“阿黛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她眼睛扑闪扑闪着，戚黛好笑又无奈的点头：“对。” “那徐远山呢？”余俊生冷不丁的问戚黛。 戚黛挑了挑眉头，嘴角不自觉轻轻勾起，回道：“无可比拟。” “啧。”余俊生牙酸。 偏头看了闫方一眼，又问戚黛：“你真喜欢徐远山啊？他哪好啊？要我说闫方比他好多了，长得高、颜好、学习好、厨艺也棒，虽然不爱笑但看上去多酷啊。” “是挺好的。”戚黛认同，但她话音一转说：“但是当你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你欢喜的了。” 戚黛眼睛弯弯的，笑得很甜：“在我心里徐远山就是一顶一的好，哪怕他现在又瘦又小，但在我看来就是无人可比的存在。” 最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很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 场面一时诡异的安静下来。 说这话的戚黛不像个十三岁的初中生，到像个饱经世故的知心姐姐，让在场其他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余俊生偷瞥闫方的表情，但闫方情绪鲜少外露，他并看不出什么。 石梅梅早就已经被戚黛洗脑，深知在戚黛心里徐远山永远第一。 可这认知越清晰她越担心。 要是徐远山心里戚黛没那么重要怎么办？ 戚黛小小年纪能经受得住失恋打击么？ 要是她一时想不开怎么办？ 脑子里忽然间已经想到了一百多种戚黛失恋想不开的场面，石梅梅打了个寒颤。 或许自己可以找机会跟徐远山旁敲侧击确定一下？ 率先打破沉默的反而是闫方，虽然他就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虽然不知道哪好。 戚黛也说：“是挺好的。”还能重来一遍。 余俊生和石梅梅默契的没有再插科打诨。 这顿饭最后结束的时候显然不如开始时那么让人开心。 但他们像成熟的大人一样没有点名，只在两两分开以后石梅梅才问戚黛：“你有没有觉得闫方今天怪怪的？” 戚黛想了想，摇头：“还好吧，感觉跟往常差不多吧。” “不是的。”石梅梅还在回忆：“就他刚开始的时候好像还挺开心的，后来吃完饭就不开心了。” 戚黛盯着她看。 “你、你干嘛……”石梅梅擦了擦嘴角，“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戚黛心说，就是觉得你对闫方的情绪观察挺敏锐的，不过这话说出来估计石梅梅会炸。 她挽起石梅梅的手臂往楼下走：“我在想今天是闫方生日，咱们俩还吃人嘴短，所以一起再给他选份礼物吧。” 石梅梅同意。 最后在楼下文具店给闫方挑选了一支英雄牌钢笔，两人都觉得这对学霸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之后又逛了一会儿，石梅梅要去和陈童恩看电影，戚黛打算去拳击馆看看徐远山。 两人也各自分开了，直到晚上齐聚陈童恩生日趴。 凯皇在云市是比较小众的KTV，多是学生爱去，倒也没有乌烟瘴气的感觉。 陈童恩包了一个大间，戚黛到的时候包房里已经有人开始唱起来了，石梅梅也跟三班的那些人混熟了，叽叽喳喳的玩着游戏。 戚黛把礼物给陈童恩，陈童恩笑问，“你小男友呢？” 戚黛也笑：“藏着呢。” “行吧。”陈童恩没再说什么，带她去加入游戏圈。 来的多是三班的人，少有几个外班的，不过大家都是同龄人，很容易就混在了一块，没有亲疏远近，真心实意交友，热闹且欢快。 戚黛忽然觉得老师们说的是对的，成年人的世界里是找不到这么纯粹的友情的。 而年少时期发展起来的友情值得一直珍惜。 现在她又有些遗憾晚上没有把徐远山带来。 纠结啊…… 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时间再快一点就好了。 046 总会发光 周天早上是戴颖把戚黛叫起来的。 因为周六一群小孩闹到十点多才散场，回来之后戚黛又整理画好的插画，结果来了灵感，索性重新画了一副，这一画就画到了凌晨三、四点。 戴颖来叫她的时候，她正睡得香呢。 “妈妈、让我在睡一会儿......就一会会儿......”戚黛闭着眼睛嘟囔，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该起床了，你今天不是约了远山和你舅舅要去签约么？”戴颖一边把戚黛从被子里刨出来，一边说道。 戚黛一听这话瞬间就醒了，慌忙坐起：“几点了？” 戴颖说：“快九点半了，要不是你舅舅打电话过来，我都不知道你居然要跟时代周刊签约了。” 抱怨的小语气里还有些自豪。 “居然这么晚了？！”戚黛着急起来，就连忽如其来的冷空气都不能让她重新钻进被窝的怀抱。 她一边在床上翻找手机，一边回答戴颖，“而且我这不是想着签约完了再跟您说嘛，不白底黑字写下，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变化。”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她这幅小大人的语气还是让戴颖有些哭笑不得。 “完蛋了！”戚黛拿着手机忽然从床上跳起。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手机没电了......”戚黛想哭：“我昨晚忘记给充电了。”徐远山又不知道家里电话，指不定在学校门口等她多久了，天还这么冷....... 戴颖还是搞不明白她，“没充就没充吧，你舅又不是没了电话就找不到你。” 舅舅找得到，徐远山找不到啊！ 就算带他来过自己家，但徐远山那种性格又不是会直接来找她的那种。 戚黛没法说，只能自己生闷气。 一边气一边急匆匆去洗手间洗漱。 戴颖给她收拾床铺，忽然间又冲她说：“对了，你舅舅说他先去学校接小远山，让你慢慢收拾。” 戚黛动作一顿，接着又忍不住抱怨：“妈妈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刚刚那么着急。 戴颖无奈摇头。 所以这孩子是在急徐远山等她？ 戚黛平时二十分钟洗漱穿衣，今天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然后又拿了两份三明治和牛奶就要出门，“妈妈我出门了！” 戴颖又叫住她：“给你舅舅你也带一份早餐，他好像刚下班，还没吃早饭。” 戚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她刚才的确没想着给戴明拿早餐。 戴颖也没指责她见色忘舅舅的行径，只说叮嘱一路慢点，晚上早点回家。 戚黛一边答应一边往楼下跑。 在楼下等了大概十几分钟才看见戴明的车开过来。 戚黛开车门坐下关车门一气呵成。 “不是约的十点半么，你急什么。”戴明说她。 “我没急。”戚黛否认。 戴明看了眼手表，慢悠悠陈述：“我九点十分给你妈打的电话，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你居然已经在楼下了......” 按照戚黛往常的速度，他肯定得在下面等一会儿才能看到她慢悠悠下楼。 戚黛讨好的把手里的早餐递出去一份：“给您带的。”希望不要揭我老底。 戴明好笑的接过。 戚黛又把另外一份给徐远山，“这份是给你带的。” “我吃过了。”徐远山不想要。 戚黛坚决塞给他：“那就留着当下午茶，下午我们去图书馆看书肯定会饿的。” 徐远山心想，那到时候可以给戚黛当下午茶，于是便收下放进书包里装好。 戚黛又问徐远山：“你文章写好了吗？” 徐远山点点头，又问她：“你要看吗？” 戚黛说：“要！” 徐远山就把写好的拿给戚黛看。 是一个短篇故事，名字叫她朝（zhao）。 讲述的是历史上每个王朝都会存在的“和亲使者”。 徐远山写的是王昭君。 王昭君原只是宫内做杂物的侍女，本不应作为“和亲使者”，但皇帝舍不得自家女儿，便从众宫女中挑选。 昭君姿容出色自然被选中，并被赐婚给了大自己二十多岁的单于呼韩邪。 好在呼韩邪待她还算不错，还将其封为宁胡阏氏，意为“王后”，象征她将给匈奴带来和平、安宁和兴旺。 就这样昭君开始了她的异域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两人结婚一年多呼韩邪便与世长辞了，只留下了昭君和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蛮夷之族的匈奴文化和汉室文化完全不同，也不像汉室人民那样在乎礼仪举止，根据匈奴的习俗“父死，妻其后母”，昭君将要嫁给丈夫和前妻的儿子。 这让自小接受中原传统文化熏陶长大的昭君难以接受。 这时昭君毫不犹豫地就上书请求回国。 可是归乡梦被“成帝赦令从胡俗”几个字打碎。 独在异乡，无依无靠，国家也冷酷地抛弃了她，寄人篱下，昭君只能委曲求全，最终嫁给了先夫的儿子，并又为第二任丈夫生下两个女儿。 但是自己儿子却成了现任丈夫的眼中钉，本是兄弟，现在却成了父子，难不成有朝一日会成为绊脚石，所以现任丈夫就毒死了昭君和先夫的儿子。这使昭君心痛至极，除了哭泣，她什么都做不了。 恍恍惚惚地又过了11年，昭君的第二任丈夫也死了。汉朝早已忘记了这个和亲使者，匈奴也不再在乎这个女人。 随着匈奴重新在大汉边境挑起事端，“昭君出塞”换来的和平生活将不复存在，一年后，早已心灰意冷的昭君郁郁而终，心道，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回家了。 文章大部分内容在历史课上老师都讲过，但是徐远山通过文字描述把昭君这个人物形象刻画的更深刻更真实，让她有血有肉，读起来也更有感觉，好像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戚黛无论多少次读他写的文章都忍不住感叹一遍文字的魅力。 “写的......怎么样？”徐远山小心翼翼的问戚黛，整个人都十分的紧绷，生怕得到不好的回答。 戚黛表情严肃。 “是不是，写的不好？”徐远山一颗悬着的心跌了跌，他说：“其实我自己也不怎么满意，我改过几次，但是越改越不满......” 声音越来越低。 “不是啊。”戚黛摇头，她只是一时间还有些没回神。 她伸出大拇指，毫不吝惜的夸奖道：“你写的非常好了，在我看来比时代周刊那些作者强多了。” “真的可以吗？”徐远山又拾起了信心。 他知道自己当然是不可能超过那些正规且有经验的作者，但戚黛的话还是让他悬了一早上的心稍微得些安慰。 戚黛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徐远山腼腆一笑。 “而且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哪怕最开始蒙了尘，但经过时间的洗礼之后他还是会发光！”戚黛信誓旦旦。 徐远山只觉得现在的戚黛在发光。 而前排的戴明则越发觉得徐远山不错。 好像是自从认识徐远山以后戚黛整个人都变了，懂事、知冷暖，也更贴心了。 但是她这么全方位无死角的关心照佛着徐远山真的好吗？ 他不禁怀疑起来。 047 一年之末 周末的早上有点堵车，三个人到时代大厦的时候十点多了，在时代大厦大堂里还遇到了喻川。 “喻叔叔？好巧啊。”戚黛惊讶。 戴明说：“不巧，我喊他来的。” “啊？” 戴明解释：“你舅舅是做警察的，抓人还行，看合同不在行。这方面还是喻川比较专业。” 喻川转业前是一名法警，后来觉得没意思，便从警局离了职专职从事律师这一行。 戚黛想说合同自己也能看，就是需要个监护人的话不自觉的咽了下去。 术业有专攻，有免费的人才不用白不用。 “师父好。”徐远山走近之后也对喻川打招呼。 喻川微微一笑，点头，“早。” “不早了，上去吧。”戴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把早上戚黛给他的早餐给了喻川。 喻川也没客气的接了过去。 戚黛手机没电，也就没带出来，四个人是直接去的25楼。 比起上次的冷清，这一次外面还有两个类似助理的女生在工作着。 “你好，请问周骏周总在吗？”戴明敲了其中一个女生的桌子礼貌问道。 女生抬起头，不可避免直击一张含笑的帅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指着办公室，“在、在里面。” 戴明又是一笑：“谢谢。”甚至还给人小姑娘抛了个媚眼。 女生羞窘的低下了头。 戚黛暗骂他臭不要脸，不娶何撩？！ 一定要跟外婆告状才行！ 反观喻川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走往周骏办公室的时候还淡定的评价了一句，“这家公司不怎么正规。” 戚黛心说，不到十年就发展成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而戴明道：“反正来都来了，看看再说。” 行吧，两个人大人自己有决断。 周骏大概听到了声音，已经过来开门迎接了。 “来了啊？欢迎欢迎。” 周骏看见戴明和喻川时愣了愣，随后露出商业化笑容：“你们好，两位怎么称呼？” “我叫戴明，是戚黛舅舅。”戴明自我介绍完，又介绍喻川，“他叫喻川，是徐远山的师父，也是一位律师。” 周骏了然的点点头，指着办公室内沙发：“请坐。” 戴明也没客气，带着他们落座。 之后周骏又让门外的助理送饮品和小食进来，等助理又出去之后几个人这才正式进入今天的主题。 关于合约的事情上周就已经谈的差不多了，今天只是签字。 “对了，远山父母没有时间过来吗？”周骏不清楚徐远山的情况。 徐远山瞬时有些紧张，担心周骏一定要监护人过来。 喻川拍了拍他的肩膀，言简意赅同周骏说：“我是他师父，一样的。” 周骏左右看了看几人，没有再问。反正工资都是现结的，应该不至于出问题。 两位代家长在看合同，周骏就把戚黛和徐远山刚给他的新画稿和文章拿出来看。 只看了一眼，周骏就觉得合约的事情是自己占便宜了。 先不说戚黛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画风，就说徐远山，仅仅一个礼拜写了一篇新的文章，并把主角昭君刻画得更生动形象。 总之，新交付的这篇文章简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原本就很看好两个小孩的天赋，今天再看他们优化后的作品更是觉得惊喜。 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年，两个小孩绝对能在各自领域上有所为。 周骏越看越惊喜，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赶紧签字，那两人定下来，最好就是能多签几年。 另一边喻川也在慢条斯理的翻看合同，其实也没什么内容，不过他还是充分发挥自己的职责，把那些稍有苛刻的条约都进行了修改或者删除。 周骏这次没有犹豫，二话不说就按照喻川的提议改了，只是希望把二人的合同时间延长为两年。 喻川和戴明没有直接拒绝或者答应，而是看戚黛和徐远山自己的意思。 戚黛把这个决定权让给徐远山。 徐远山考虑了一会儿同意了。 后来戚黛问他为什么答应延长时间，毕竟日新月异，时代发展很快，一年后的价格肯定不止现在这个，他们要钱就不能延期。 但徐远山说：“如果不是他给我们机会，可能我就需要去找别的兼职。” 而他年纪小，一般的兼职都做不了，最后可能会找到工地去搬砖，到时候说不定连学都上不了了。 他没说明，但戚黛明白。 徐远山知恩图报，也不愿欠人人情。 别人对他好一分，他愿意还以十分。 哪怕是自己对他好，他也总是找机会还回来的。 更何况萍水相逢的周骏。 这不仅仅是一个赚钱的机会，还是改变他自己命运的一个契机。 签完合同下来，戴明问他们：“要不要去吃一顿好的庆祝下你们终于可以自食其力了？” 他们刚一签约周骏就把今天作品的稿费给他们了，所以现在他们手里已经有了第一笔工资了。 戚黛点头：“去！舅舅请客。” “凭什么是我呀？今天赚钱的可不是我。”戴明表示不作冤大头。 徐远山手放在口袋上，纠结。 按理说他该请的，戴明很照顾他，喻川也是真心待他，但是…… 给了黄斌一百以后，他自己留二十伙食费，然后就只剩下八十。 八十块…… 请戚黛大概可以，请戴明和喻川…… “我请吧。”喻川开口。 “嗯？”戴明看他。 戚黛和徐远山也诧异看他。 喻川说：“今天我的律师事务所执业资格证下来了。” “哇！”这辈子都喻川事业嗖嗖飞呀！ 戴明也拍他肩膀：“可以啊你！那今天必须你请客了。” 喻川笑了：“嗯。” 几人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去，徐远山默默走在几人后面，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强！ 他也想要在这种时候自己可以站出来说，我请客。 而不是捏着口袋不敢发声。 “小远山！”戚黛慢走到徐远山的旁边。 徐远山从自己的世界脱离：“嗯？” 戚黛说：“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 “嗯。”徐远山觉得今年算是有生以来最有意义的一年了。 戚黛接着说：“我以后也想开自己的公司。” “嗯？”戚黛居然已经想那么远了么？ 戚黛摸了摸耳朵，像是有点难为情，但踟蹰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所以我想现在开始就攒钱，但是吧……我自己花钱总是大手大脚……所以你能不能帮我管钱？” “啊？”徐远山现在的表情跟戚黛听到喻川开事务所时有的一拼。 戚黛继续游说：“你看啊，你数学成绩那么好，平时也不会乱花，肯定能帮我攒下来的。” “这……”徐远山为难，“而且数学好不一定就会管账。” 戚黛摇头，举例：“不是啊，我妈妈上学时候数学成绩就是一级棒，所以现在家里也是她管账。” 徐远山：“……” 戚黛小心的拉着他的袖子，开始撒娇，“好不好嘛？” 徐远山忽然间就觉得脸上一热，但还是说：“我、我平时都放在宿舍的，怕、怕不安全。” 戚黛一想也是，她主要目的只是想要把钱给徐远山留身边以防万一，要是丢了的话徐远山肯定内疚死了。 “你可以找舅舅帮你存着。”徐远山提议。 戚黛否决：“不行，你没看舅舅刚刚一直想要吃我的嘛。” 徐远山：“……”好像是？ 戚黛暂时也想不出办法了，现在手机也没有支付宝，银行卡也得成年有身份证才能办理，看来只能再想想了。 “你俩快点啊，腿短走路也这么慢么？”戴明站在车身前看两位小朋友逛街似的十分不满。 戚黛：“……” 徐远山：“……” 暴击！ 戚黛愤懑的同徐远山说：“小远山你以后一点定要加油长得比舅舅高！” 徐远山：“……” 估计不太行…… 戚黛眼巴巴的看着。 徐远山又瞅了一眼戴明一米八的个儿，艰难道：“我尽量吧。” 戚黛充满信心：“我相信你！” 徐远山：“……好。” 048 我好难受 戚黛想要跟徐远山共同跨年的愿望没有实现。 一方面戚瑞堂元旦后要到C市任职了，所以元旦当天就要过去，顺便他想带着戴颖和戚黛一起过去熟悉下路线，等戚黛寒假的时候也可以过去那边玩一段时间，所以晚上她不能呆在外面。 另一方面和戴明喻川吃完午饭后徐远山便说自己下午有事，不能跟她一起自习了，戚黛就只能和他挥手告别。 “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你们才第一个跨年而已，以后还会有很多个一起跨年的机会呢。”回到车上，戴明就说她。 戚黛叹气：“就是因为第一个更有纪念意义啊。” “是么。”戴明轻喃。 戚黛点头，“自然，就好像初恋总是让人难忘一样。并不是因为它真的多么多么美好，而是因为那是第一次经历，所以你才会记忆深刻。” 戴明笑了笑：“我怎么没觉得。” 戚黛直言：“那大概是你没有经历过初恋。” 戴明噎住。 戚黛像是忽然间发现新大陆似的，扒在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之间的空隙里神采灼灼，“舅舅你居然还没有谈过恋爱？！” 戴明：“......” 他佯怒：“你赶紧回去坐好！车还走着呢，不知道这样不安全么？！” 戚黛坐回了后座，捂嘴偷笑，“舅舅原来还是小白呢。” “什么那是小白？”副驾驶上的喻川好奇。 戚黛说：“就是从来没有过恋爱经历的人。” “瞎说！”戴明不承认，并且极力否认：“舅舅当然谈过！怎么可能没谈过？！你舅舅我都多大年纪了！” 喻川似笑非笑的瞅了他一眼。 戴明就不说话了。 熟人面前说大话就是这么的不爽。 戚黛非常上道的转问喻川：“喻叔叔，我舅舅是不是到现在还是小白一个呢？” 语气别提多幸灾乐祸了。 喻川还没回答，戴明便反问戚黛：“怎么？看来我们家黛黛这是有过经历了？” 戚黛刚想回答，那当然了。 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才十三呢，这就有过恋爱经历，那岂不是早早早恋？ 这样不太好。 而且除了徐远山她也没有看上的。 而现在他们也就还只是普通朋友呢..... 想到徐远山，戚黛刚提起的兴趣又没了，她撇嘴：“咱们这又不能比，而且我这已经开始冒火星子了，您那儿可什么苗头都没呢。” “嘿！”戴明如果不是在开车，就很想上手拍这死孩子，“跟谁学的呢这是，就不能跟长辈好好说话吗？” 戚黛自知理亏，不再回嘴。 车内一时间只有舒缓的乐曲流淌着。 好半晌听到戴明又问：“跟谁？” 戚黛：“什么？” 戴明重复：“你那火星子跟谁冒的？” 戚黛：“......” 戚黛怀疑他在明知故问。 戴明从后视镜里看戚黛，斟酌用词，“你如果真喜欢上谁了，舅舅不仅不会反对，相反的，如果你们可以一起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舅舅还是支持你们。” “但是，你有没有好好想想，是两个人一起擦出的火星，还是只是你一个人在释放热情？” 戚黛：“......” 戴明的话不可谓不扎心。 上一辈子徐远山自闭，所有优秀的他选了自己。 那这一辈子呢？ 等徐远山慢慢变得更好更优秀了，他还会选择自己么？ 戚黛其实挺害怕的，所以她总是希望黏在徐远山身边，这样徐远山第一个想起来的人就总会是她。 可现在她开始考虑，这么做对么？ 是不是太过于自私了一些？ 毕竟，徐远山从没有说过他想如何。 戚黛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猫似的，低着脑袋，缩在后座。 喻川眼神责备戴明说话太过于直接。 戴明也无法，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小侄女无忧无虑的一直快乐下去。 只是有的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 喻川看似温和，实际上他比戴明还要直接，因为在他看来事实证据胜过一切，所以他也说不出来劝慰小姑娘的话语。 直到下车后他才给戴明发消息，让他跟戴颖说一下，妈妈总是会跟女儿更贴心些。 戴明回说知道了。 一路安静到小区，要下车的时候戚黛就恢复了平时模样，带笑说：“舅舅我回家啦，谢谢舅舅。” 戴明蹙眉。 “舅舅再见。”戚黛下车关车门转身回家。 戴明给戴颖打电话。 戚黛进家门的时候戴颖还在讲电话：“......恩......行......我知道了.......对，刚到家......好......” 戚黛顿了顿还是照常的换鞋进屋。 但没有进房间，而是乖乖坐到了戴颖身边。 戴颖看了她一眼，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行，我挂了。” 然后挂了电话。 但戚黛仍旧没有开口，就这么眨不眨巴眼睛看着她，小表情委委屈屈的。 “怎么......”啦？ 最后一个字还没问完，戚黛的眼泪猝不及防的就哗哗往下掉，“妈妈，我好难受啊......” 戴颖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柔声安抚：“不哭不哭，没事的，都没什么大事，都会过去的......” 戚黛已经哭得停不下来了，好像单纯的难过，又好像是要发泄某种情绪，还像是要把上一辈子没来得及流的眼泪也一并流出一样。 戴颖也是始料未及。 戚黛从上小学开始就没有当着他们面哭过，每天嘻嘻哈哈的，又喜欢黏在她舅舅后面，跟她舅舅有二学二，性子养的又玩劣又皮实，甚至有时候会让他们忘记自己生的其实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戚黛哭了很久，哭到后面自己趴在戴颖的怀里就睡着了。 戴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对于戴颖来说，她是矛盾的。 徐远山个人还有他的家庭都让人忍不住心疼、怜惜，但如果真有可能，他们其实不太希望戚黛和他在一起。 一怕戚黛玩性大，而对方又是个认真的人，就担心戚黛只是一时兴起，到最后会伤害到徐远山。 二怕戚黛太认真，而徐远山却对她并非同样的情感，最后戚黛会受伤。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出现，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其实说到底还是两个小孩年纪太小，没法理解什么是爱，也没法承担该有的责任，到最后总是会有一个人要受伤...... 这并不是他们身为家长所期望看到的。 戴颖开始反思自家的放养式教育里是不是该有禁止早恋这一条？ 下午戚瑞堂接着回乡的二老回来了，看到沙发睡着的戚黛，走进厨房问忙碌的戴颖：“黛黛怎么睡沙发上了？” 戚黛不喜欢睡沙发，总觉得太软，不踏实，平时再困都会到床上睡觉。 戴颖说：“失恋。” “什么？”戚瑞堂怒目圆睁。 戴颖回头看客厅，戚黛还没醒，这才说：“你小点声。” 戚瑞堂也回头看了一眼，转回头来放低了些声音：“黛黛跟谁谈恋爱？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要分？怎么就失恋了？是不是那小子的错？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让戴颖根本不知道要先回答哪个，而他自己却越问越生气：“黛黛居然早恋了？” 戴颖啼笑皆非，总觉得戚黛很大程度上性格都遗传了戚瑞堂。 “你还笑？”戚瑞堂不可思议的看着戴颖，“你女儿早恋还被分手了你还笑？” 他的表情放佛再说“你没有心”，戴颖说：“你别瞎猜了，没有早恋。” “那怎么会失恋？” 戴颖白眼，“暗恋也会失恋。” “暗恋？！”戚瑞堂嘴角抽了抽。 “哪家小子？”他女儿又漂亮又可爱还很活泼讨喜，居然没人喜欢？！ 简直没有道理！ 戴颖板起了脸：“怎么？还想找人报仇不成？” 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情人，果然没说错。 跟人谈恋爱他不乐意，人不跟着谈恋爱他也不乐意。 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戴颖一严肃，戚瑞堂也就不揪着这个问题了，赶紧哄老婆，“怎么会呢，你别多想，我就是想多关心关心女儿，他年纪小，很容易被识人不清被臭小子骗。” 戴颖觉得如果真要骗的话，那估计也是戚黛骗徐远山吧，那孩子看上去更老实。 不过这话没必要跟女儿奴说，容易引发“战争”。 “行啦，这些贴己话我们娘俩会私下沟通的，你别操心了。”戴颖最后总结。 戚瑞堂：“......”开始怀疑去C市真的正确么？ 049 新年好啊 父母间聊得事情，戚黛一无所知。 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戚瑞堂看她的眼神更慈祥了。 甚至外公外婆来吃晚饭的时候都一个劲的在逗她说笑，戴明过来也送了她一只新出的诺基亚手机。 戚黛心里直发毛…… 明明今天晚上是给戚瑞堂送行的，但现在一个个的都围着自己了…… 好不习惯...… 吃了饭，戚黛就找借口跑卧室去了。 坐在书桌前看到镜子才懊恼的拍自己脑门，下午哭的大概有点惨，眼睛到现在还肿着，而且睡一觉给她睡迷糊了，完全忘记这茬。 果然啊，睡觉可以忘记烦恼。 诶。 戚黛一边按摩眼睛一边神游物外，想着自己以后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 看看这一家人都给紧张成什么样了。 按摩了好一会儿戚黛才想起来早上充电的手机。 不知道她把这个旧手机给徐远山，徐远山会不会接受呢？ 还是算了，他不会要的。 “叮叮叮” 戚黛刚把电话卡换到新手机上，来电提醒手机上三个未接电话。 号码是同一个座机，只不过第一次打是一小时前，之后两次是十分钟前。 “是谁？” 戚黛疑惑的回拨过去。 好一会儿对面才有男人接听，“喂？天和超市。” 天和超市？ 不是就在小区外面的那个超市吗？ 戚黛不确定道：“你好，你刚刚给我打电话……” “啊？我没打啊。”男人也纳闷，怀疑道：“你打错了吧。” “哦，那大概……” 戚黛没有说完，因为她听到对面又传来模模糊糊的一个女声—— “……是不是刚刚那个小孩打的电话？” 男人问：“哪个小孩？” “就是很瘦很小，还抱了个娃娃的……” 抱了个娃娃？戚黛听得满头雾水。 女人还在继续描述：“他刚刚不是来了好几次，你还劝他改天再过来呢。” “哦！”男人恍然，终于记起，“你是那个小孩的朋友吧？他都来了好一会儿了，叫他进来等他也不来，外面都冷死个人了。” 戚黛：“……” “你是住在这儿附近小区吧？我看看啊……他现在还在锦江苑小区门口呢，就穿件毛衣和薄外套，也不知道怎么那么耐冻呢……” 戚黛心脏狂跳起来，着急忙慌的就往外面走。 “这是要去哪啊？”客厅里几个长辈还在闲聊，看戚黛拿着电话神色不对劲往外走，也纷纷起身。 戚黛结巴道：“我、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然后也不理他们反应，随便套了双鞋就出门，连外套都没拿。 “外套，穿上外套！”戴颖的声音被门隔绝。 “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外婆担忧。 知情者戴颖和戚瑞堂以及戴明互相对视了一眼。 戴明说：“我跟下去看看，不会有事的，别担心啊。” 戚黛电梯都没等，噔噔噔的从楼梯间跑下楼，一路不停的往小区门口跑。 她直觉打电话给她的人就是徐远山。 因为她认识的人里只有徐远山入冬了还穿着深秋的衣服，没有电话、知道她家地址，并且傻乎乎的也不会登门。 可他下午不是有事吗？怎么又来？还有，抱个娃娃是什么鬼？ 戚黛一脑门子的疑问。 第一次觉得自己家离小区门口也挺远的。 而事实上她用了不到十分钟就跑到小区门口了。 六七点的云市还未天黑，深蓝的天空下傻站在小区门口的小孩确实是徐远山，怀里抱着个有他半人高的蓝色“娃娃”，脸色冻得都乌青乌青的。 一走近，戚黛就没忍住吼他：“你是傻子吗？！” 怎么不知道直接去家里？ 这大概是戚黛第一次凶他。 徐远山刚高兴不过一瞬又愧疚的低下脑袋：“对不起。”虽然也不知道戚黛为什么这么忽然凶…… 戚黛顿时眼泪刷刷的往下流，“你是不是傻子？”她重复。 徐远山慌了，单手搂住“娃娃”，想用另外一只手帮她抹眼泪，但又害怕唐突，悬而未决。 戚黛吸了吸鼻子，自己抹了抹眼泪，继续骂他：“你怎么这么笨！” 徐远山点头附和：“嗯，我很笨。” 戚黛继续吸鼻子，指着他怀里的“娃娃”问：“这个是什么？” 徐远山顺势把娃娃给她：“我听石梅梅说你很喜欢多啦A梦，所以我就想着送你一个。” 他说：“虽然这个多啦A梦没有任意门，但是我相信，就算没有任意门，你以后还是可以实现你想要实现的所有愿望！” “所有……嗝、愿望么？”戚黛打了个哭嗝，有点囧。 好在徐远山也没在意，还很认真的点了头。 戚黛说：“那、嗝……”她紧抿着嘴巴不想再说话。 “什么？”徐远山茫然发问。 戚黛把娃娃放地上，张开手臂将人抱住。 徐远山全身紧绷的像块石头，眼睛也瞬间瞪得溜圆，鼻息间还能闻到戚黛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很好闻。 戚黛说：“我的第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和徐远山拥抱。” 徐远山愣了几秒，僵硬的抬手也环抱住戚黛。 这种感觉很陌生，也很……让人着迷。 徐远山觉得自己要完。 两个人的周身温度都不高，但拥抱的温度很暖。 也许只是片刻，也许很久，两个人分开。 戚黛情绪也恢复了，也不打哭嗝了。 她重新拿起地上的娃娃，眼里又充满了笑意，声音里还有哭后的浓浓鼻音：“怎么突然想要送我礼物？” 徐远山挠了挠头：“就是忽然想送你。” 戚黛听了开心得想跳舞，她继续问：“你今天下午就是去给我买这个娃娃去了？” “嗯。”还顺便去给黄斌交钱去了。 戚黛傻笑了一会，忽然神情一凛：“这个得多少钱？” “也、也没多、多少……”戚黛这表情变得有点快，徐远山表示不适应。 戚黛捏了捏娃娃，又塞回徐远山手里：“你还是退掉吧，我不喜欢。” 徐远山为难：“退不掉了。” “为什么？！” 徐远山说：“我没拿小票。” 戚黛抿唇，推他往外走：“你在哪买的，我们一起去，今天刚买的肯定还有监控录像，你这包装袋也没拆呢，能退掉的！” 徐远山不动。 他说：“我不想退。” “？？” 徐远山推了推眼镜，认真重复：“我不想退，我想送你。” 戚黛愣住。 徐远山说：“我想对你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你照顾和帮助。” “而且，这是我的第一笔工资，我就想给送你礼物……” 后面这句话他说的很小声，如果不是戚黛耳朵足够灵敏，估计是会露听。 咆哮、尖叫、呐喊、都不足以表达戚黛现在的心情。 现在…… “阿嚏”戚黛打了个喷嚏。 徐远山皱眉：“你穿的太少了。”刚刚只来得及高兴，现在才注意到戚黛居然外套都没穿！ 一个常年秋装的人说别人说得少？ 戚黛刚想反驳，徐远山已经开始撵她：“你快点回去吧，我就是来给你送新年礼物的，现在送到了我也该回去了。” 戚黛：“……” “快回去吧。”徐远山跟她再见。 戚黛还不太想回去，但冷也是真冷……早知道该穿件外套的…… “阿嚏” “黛黛。”戴明觉得自己再不出来回去要被骂的。 “舅舅，你怎么来了？”戚黛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戴明说：“给你送外套啊，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跑。” 戚黛嘿嘿笑，接过外套穿起来，又跟徐远山说：“我现在不冷了。” 戴明：“……” 徐远山抿唇偷笑，其实他也想跟戚黛多站一会儿，但旁边就是戚黛的舅舅，而且戚黛刚刚还打喷嚏了，要是冻感冒就不好了。 于是他只得改口说：“要不你还是先回家吧，明天我们一起去自习。” 戚黛不开心：“可我明天要去C市……”开始想不跟戚瑞堂一起过去的概率有多大？ “去C市？”这对于徐远山来说有点远，他紧接着又问：“去多久？还回来吗？” 戚黛点头：“回来的，后天就回来了。” 徐远山放心了，只要不转学找不到人就行，他安慰戚黛：“那没关系，后天就开学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戚黛说：“那好吧～” 徐远山：“嗯，那你回去吧。” 戚黛：“你先走吧，我距离近。” 徐远山：“……好。” 转身要走。 戚黛又喊他：“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啊～” 徐远山说：“你也新年快乐。”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也提前祝舅舅新年快乐。” 终于被看见的透明千瓦大灯泡戴明：“你也新年快乐。” 戴明陪着戚黛看着徐远山离开，问她：“开心了？” 戚黛捏了捏怀里的娃娃，“开心～”语调轻快，尾音上扬，彰显十足好心情。 戴明用力揉了揉她脑袋，意有所指：“开心就回家吧，你爸妈可不一定开心。” 戚黛：“……” 050 被表扬了 戚黛还真担心回家以后大人们会拉着她问东问西的，脑子里都已经想好了上百种答案。 但出乎意料的，他们只是问了句是谁送的“娃娃”，知道是徐远山后其他的什么都没再说。 戚黛怀着一种劫后感抱着徐远山送的哆啦A梦回卧室了。 一夜好梦。 就是没想到早上醒来真的感冒了，于是戴颖也没跟着戚瑞堂去C市。 戚瑞堂下午走的时候又是担心又是不舍，还想第二天早上再过去。 虽然不远，但也还是需要连续开车两三个小时，于是他被戴颖骂了。 下午还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了。 戚黛抱着热水杯窝在沙发上挺愧疚的。 其实她觉得自己没事，去一趟也影响不大，但一量体温都三十九度四，戚瑞堂和戴颖就坚决不让她出门了。 不让出门就不能找徐远山，不找徐远山就觉得时间难捱。 戚黛无聊就开始画刚开了个头的穿越漫画。 漫画没有插画写实，但分镜头多，描述的意思也更具体些，花费的时间也相对要多。 除了中午吃饭和午休，她的元旦时间都花在了画条漫上面了。 之前周骏也提过她这个漫画他也挺喜欢的，但时代周刊暂时没有涉及这方面内容，或许后续有的话可以帮她留一个专门版块。 戚黛暂时也没想着要发表出去或者怎么样，主要只是想要借机表达一下自己的内心情绪。 元月二号，开学了，戚黛还有些发热，早起嗓子也变得又粗又哑的，戴颖担心的问她要不要请假在家休息，戚黛不愿意。 请假不就看不到徐远山了吗？ 然而她去了，徐远山没去。 戚黛大课间又病恹恹的站在六班教室门口张望。 没一会儿陆伟嘉晃悠悠的出来了。 “徐远山呢？”戚黛问他。 陆伟嘉一听她声音就皱眉，“你生病了？” 戚黛无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小病。”其实嗓子很不舒服，头也晕晕的。 她又问：“徐远山今天没来吗？怎么前两节课也没在，还是有什么事被老师叫走了吗？” 就知道徐远山，陆伟嘉十分不耐的回复：“不知道。” 戚黛：“哦。” 和徐远山相处太自然，她忘了其实徐远山本质还是一个内敛不喜社交的人，而陆伟嘉又怎么会知道他的事呢。 陆伟嘉用嫌弃的语气说：“你还有空关心别人，回去吃药吧，声音都难听死了！” 戚黛：“......” 陆伟嘉还嫌不够，补充道：“而且你今天的样子……啧啧，真够丑的！” 戚黛：“！！！” 戚黛：“？？？” 她丑？！ 戚黛冷哧了一声转身就回自己班级。 坐回座位的时候还很气，生病又不是她想的的，嗓子干哑也不是她能把控的，陆伟嘉凭什么嫌弃她声音难听？ 还说她丑？ 她丑吗？！ 从小到大谁不夸她漂亮可爱？喜欢她的人不要太多好吧？ 陆伟嘉居然说她丑？！简直眼瞎！！ 石梅梅小心碰了碰戚黛手臂。 “干嘛！”戚黛火气有点大。 石梅梅呆了呆，怀疑道：“你早上吃呛药了？” 戚黛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又在心里骂了一遍陆伟嘉，对被无辜殃及的石梅梅抱歉：“对不起。” 石梅梅抚了抚胸口：“没事没事，就是有点被吓到。” 戚黛转头看着桌子反省自己这两天脾气是不是有点大了。 石梅梅以为她自责，安慰她：“没关系啦，我生病的时候脾气也会不好，你别这样，我也没怪你啊......” 戚黛冲她挤出个笑容，“恩，我就是有点困。” 石梅梅摸摸她脑袋，像哄小孩似的：“那你睡会儿，大课间时间长呢，等会儿我给你拔热水袋~” 冬天大家都会带热水袋到教室暖手，今天戴颖也给戚黛塞了一个，这会儿正在后排充电。 “好。”戚黛顺势趴在桌子上。 教室里很吵，声音很杂，戚黛心里也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徐远山为什么没来上课？一会儿又想到陆伟嘉居然说她丑！最后这个声音变成了徐远山的，戚黛瞬间被惊醒。 “醒了啊，我刚想叫你呢”石梅梅不知道和谁发消息，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哒哒哒的按起来。 戚黛迷蒙着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从今夕是何夕的意识回笼，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样一个吵闹的环境下睡着了，还能做个梦。 虽然是噩梦。 她揉了揉脸颊，伸手要拿保温杯的时候发现旁边多了一个小纸袋。 有点像...... 打开一看确实是药袋。 不是她的。 她不喜欢吃颗粒药，生病戴颖都是给她配的冲剂，而今天带来的冲剂她还没喝。 戚黛拿着药问石梅梅：“这个药是谁放的？” “咦？”石梅梅眨眼，纳闷回忆：“之前没有吗？” 行吧，石梅梅也不知道谁放的。 戚黛又问了问前桌，“你看到是谁来过我这里吗？” 前桌摇头说没注意。 她的右边是窗户，前、后、左边都是人，她是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药又是放在课桌前缘，后边人手伸那么长显然会被人看见，也会被自己察觉，所以不可能。 那是开窗户的？ 但这种天气开窗户好像更容易被察觉，又怎么会不知道是谁放的。 想不出来，戚黛摇摇头不再去想，随手把药塞在课桌里，拿出试卷准备上课。 这堂课是班主任段林的课。 同样是讲月考试卷，不一样的是段林在讲之前说了说整体成绩。 不出所料的徐远山又是本次月考的年级第一名，而五班的平均分也跟六班相差了0.8。 “虽然咱们班这次平均分还是没有六班高，不过进步比上一次大了很多。”段林停顿了一下，说：“这里我要点名表扬一下戚黛同学。” 戚黛抬头。 早上已经知道了数学和语文成绩，也确实都比往常好，就是不知道其他科怎么样。 但看段林表情，大概也不会差。 段林说：“戚黛上一次还是年级八十多，这一次已经考到了年级二十五。” “哇！” 教室里五十双眼睛齐刷刷看了过来。 有惊讶、有艳羡、有佩服、有不屑、有事不关己的淡然、还有......愤怒？ 石梅梅激动拉戚黛的时候，她不小心瞥到了陆元琪眼中的愤怒？ 对视的下一秒陆元琪就移开了视线，戚黛怀疑自己看错了。 不过这次的成绩她自己也很意外，她的成绩一直在班里中下游，上一次稍稍进进步了一点，这一次直接飘到了上游，好像感觉不错。 而且年级二十五的话，意味着期末考试可以荣幸和徐远山同一考场了！ 要是徐远山也知道了会不会也替她高兴呢？ 耳边段林的声音还在继续：“当然了，咱们班还有其他进步也很大的同学，像是罗姝、朱元浩、孟江等等，虽然这只是一次月考，但是.......” 大概每个班主任都是话唠，段林一讲讲了小半堂课，戚黛的卷子空白处都被画上了小人漫。 “好了，话题扯远了。班长下课把成绩单贴到后黑板旁边，大家想知道的都可以去看看，不过这次成绩也不代表什么，马上就要期末了，咱们要把心思都放到期末上去，一天进步一点，半个月就是十五点......” 又是十分钟鸡汤。 段林到最后真正讲试卷也不过才十分钟就又是下课。 段林一走，第一排的同学忙起身第一时间拿到成绩单看成绩，很快周围多了一圈人。 石梅梅也想去。 戚黛没多少兴趣，一来她知道自己考多少名了，二来她头昏脑涨很不舒服。 索性头朝着窗户趴在桌上闭眼休息。 051 想想未来 戚黛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旁边好像来人，她以为是石梅梅便没动。 但石梅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你干嘛呢？” 随后旁边响起余俊生无奈的声音：“隔壁班班草拿过来的。” 石梅梅：“......是什么？” 有什么放在了桌上，还有塑料摩擦的声音，之后余俊生一边翻找一边念道：“一杯热的银耳粥、两个苹果、一个面包，一盒温牛奶，哦，还有张字条......你干什么啊！” “又不是写给你的！**你不懂吗？！” 余俊生：“......” 余俊生：“石梅梅你是不是有毛病？刚刚是你要问的。” 石梅梅：“我就问你是什么，又没有让你看人家的字条！” “我说要看了吗？！” “你刚刚不就是要看嘛！” “你简直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深井冰一样！” “你才像个深井冰！” ……然后两个人就又吵起来了。 周围人早就见怪不怪，要是哪天两人不吵估计才要奇怪。 戚黛直起身，“给我的吗？” 余俊生已经站在过道上，闻言点头，把放在石梅梅桌上的东西又拿起放在她面前：“陆伟嘉给的。” “哦。”她并不想要，直接把袋子放到了靠墙地上，打算放学还回去。 余俊生已经坐回自己位置，蹙眉道：“不过你好像病的真的有点严重啊，声音哑成这样，不然还是请假去看看吧。” 戚黛随意点了点头，又看向石梅梅。 石梅梅在她和余俊生说话空隙已经坐下了，不过这会儿低着头，厚厚的齐刘海挡住了大半张脸，两手握拳搅在一起。 “梅梅？” 不应。 “梅子？”靠近了再喊。 还是不应。 “妹妹～” 戚黛真心觉得由自己这粗哑的声音撒娇喊出这两个字着实难听了些。 但石梅梅闷闷的应了一声。 戚黛又挨她近些，但没有说话。 石梅梅也没说。 直到上课铃响起来，戚黛坐回了自己位置，石梅梅才把手里捏的皱巴巴的纸条给她。 戚黛趁着段林没来，小声说：“我好困～” 石梅梅问：“要我掐你一下吗？” 这是两人课上困顿时常干的事情，但现在戚黛不是这个意思。 她摇头，把石梅梅给她的纸条又退推了回去：“陆伟嘉写的字很丑，你帮我看看写的什么吧。” 这是事实。 人说字如其人，但陆伟嘉的字是真的丑，比戚黛……不，没法比，就是丑，没法形容的丑，很难以相信那是出自一个帅哥的手的丑。 戚黛不承认现在她还带着赌气的心态在评价。 石梅梅听到她的话迟疑了一下。 明知道戚黛不喜欢陆伟嘉，但是听到陆伟嘉给戚黛送东西，她还是不舒服了。 嫉妒戚黛轻而易举赢得对方的喜欢，生气戚黛放着优秀的陆伟嘉不选，选一个毫不出色的徐远山。 更气自己明知道喜欢陆伟嘉不会有结果，但还是总是忍不住关注。 “好不好？”戚黛又问她。 石梅梅心里还在犹豫，手却已经打开纸条了。 以防被已经在讲课的段林看到，还要小心翼翼的摊开在两人中央。 两个人稍稍靠近了些，凑在一起十分艰难的辨认着被揉的皱巴巴的纸上的蝌蚪字。 「刚刚对不起，这些是赔礼。还有我已经帮你问了，徐远山家里有事，请假了。陆」 赔礼的话戚黛自动过滤，注意力在后面一句话。 她觉得徐远山因为家里的事打电话来请假不大可能。 这大概算是来自女生的第六感…… 自从她认识徐远山以来就没见他回过什么家，几乎每个礼拜都是申请住校的。 而且从徐远山被逼迫去做童工就知道了，他舅舅待他也不怎么样，就算家里有什么事估计也不会跟他说吧？ 除非…… 事情涉及到了徐远山本人。 难道是徐远山本人出了什么事情？ 戚黛这么一想，顿时就要不好了。 她想，下午或许真要请个假了…… 她的表情变化纷呈，段林站在讲桌前，石梅梅不好说话，便拿了个本子跟戚黛传起小纸条。 「怎么了？」 戚黛：「我下午要请假。」 石梅梅又看了眼陆伟嘉的纸条，提笔回复：「不是吧你？徐远山请假你也要请假？！」 戚黛无奈：「我生病呢……头晕眼花手抽筋软绵无力困顿急需休息」虽然徐远山也是一部分原因。 石梅梅嘴角抽了抽，生病是理由，但修饰词太多了点。 「那请吧，你回家好好休息，下午我会做笔记的！」 戚黛笑了笑：「好的」 两人假装认真听了会儿课，石梅梅没忍住又给她传小纸条：「你和陆伟嘉……是发生了什么吗？他为什么给你道歉？」 说起这事儿戚黛又很气，还有点儿委屈，像是告状一样，愤愤的写在纸条上：「他说我丑！」 石梅梅惊！ 戚黛的外貌在班上数一数二的好看，长得还白白净净的，以前还有个叶虹跟她争班花，但现在班里的人基本都认定是她了。 如果戚黛他都觉得丑的话，那自己岂不是不堪入目？ 戚黛又把本子拿过去继续写：「他还说我声音难听！」 石梅梅：“……” 她还是不要迷恋陆伟嘉了。 真的。 配不上…… 戚黛脸都皱成一团了，委委屈屈的样子，石梅梅连忙提笔安慰她：「他肯定是瞎，咱们不理他」 「嗯～」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 没一会儿石梅梅又问戚黛：「你说我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戚黛：「当然来得及！学习什么时候都不会迟的」 戚黛：「而且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市一中，一起再坐同桌」 市一中？ 石梅梅没信心，她说：「我只要顺利直升就满足了。」 戚黛恨铁不成钢：「来点追求呀！陆伟嘉成绩这么好，你难道不想跟他一个学校吗？」 石梅梅拿着笔踟蹰了好一会儿才写道：「不了不了，配不上」 戚黛愣，配不上这种话很不石梅梅了，她问：「怎么了？」有点突然。 石梅梅却收起本子不再回复。 戚黛用手臂碰了碰她，但是石梅梅居然缩了缩手臂。 戚黛：“……” 戚黛抽出自己的草稿纸继续写：「你怎么啦？谁说什么了吗？你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你不是生性不羁爱自由洒脱不拘小节的石女侠么，现在这么低落做什么？」 石梅梅抿嘴偷笑，手上却回复：「你很烦了。」 戚黛：「对啊，就是这么烦，你不说就烦你！」 石梅梅又是好一阵思考才回：「我只是忽然间觉得该想想未来了。」 未来…… 感觉很遥远的一个词了。 可对十三四岁的她们来说也是该考虑了。 毕竟时间不会折返，等到了高中或者大学再想好好学习，那可能才真是要来不及了。 趁年少。 052 梦中梦中梦 放学后戚黛正考虑是请了假去吃饭，还是吃了饭再请假，或者是请了假回家吃饭这个复杂问题，戴颖已经先一步给她打电话来了。 “还在发烧吗？” 戚黛摸了摸自己额头，感觉好多了，“好像没有了。” 戴颖一听她那粗哑的声音就心疼：“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早上还比这好呢。 戚黛又想起陆伟嘉说她声音难听的事情了，依然又气又委屈，甚至不想再说话。 戴颖也没想得到什么回复，紧接着又说：“妈妈还有一会儿就到你学校了，你收拾下书包和作业在门口等妈妈。” “下午请假吗？”戚黛问。 “嗯，带你去医院看看。”戴颖没听出她语气里的开心，只一门心思想着她生病的事。 戚黛很少生病，但一生病必定来势汹汹。 高烧、咳嗽、流鼻涕、打喷嚏什么都得注意，每每生病折磨的不只是戚黛，还有他们这些做家长的。 戚黛挂了电话就跟石梅梅说不去吃饭了，“我下午也不来了，要去医院。” 石梅梅就很不懂：“去医院你干嘛那么高兴？” 戚黛还是嘿嘿傻笑。 “……”石梅梅摸她脑袋，“病傻了？”又对比自己，“好像是比我烫。” 戚黛摆摆手：“没事没事，你赶紧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回去吃药睡一觉就差不多好了。” 石梅梅无奈：“那好吧，你回家休息，我先去吃饭了。” “嗯。” 石梅梅就跟其他同学一起去吃饭了，戚黛也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抽出书包的时候感觉有东西掉了，弯腰看到地上的东西，戚黛才想起来忘了跟石梅梅说，让她帮忙把陆伟嘉拿来的东西还回去。 戚黛把掉在地上的不知道谁送的药袋随手揣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给石梅梅发信息，余光瞥到窗户外好像有人，随意扭头一看...... 生气！ 陆伟嘉看戚黛看见了，就把窗户从外面拉开跟她说话：“你怎么还没去吃饭？” 戚黛恶狠狠的瞪他：“要你管！” 陆伟嘉：“......” 五班教室里还有一些人没去吃饭，这会儿都有意无意的看过来，陆伟嘉脸色尴尬，梗着脖子说：“我早上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道歉了......” 他话没说完，怀里已经被戚黛砸了一个袋子。 还有点儿眼熟。 戚黛说：“不需要你好心，我声音难听还那么丑，以后别到我们班门口晃悠，别污了您耳朵眼睛。最好就再也不见，见了也是不认识！” 说完就把窗户关起来，气哄哄的从教室离开。 而站在窗户外的陆伟嘉，被她一连串操作威慑，楞在了原地好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戚黛早就不见人影了。 也顾不得那些看热闹的人，懊恼的拍了一下脑袋，就因为一句无心的气话，这么久的好感白刷了...... 戚黛一路气势汹汹的走到学校门口，越发觉得自己的脾气真是越来越爆。 明明对方只是一个小孩子，根本可以当作童言无忌忽略的，而且自己现在的声音也确实难听，真的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大概是因为对方说她丑？ 可是她真的丑吗？ 戚黛拿出手机，打开照相机前置摄像头。 手机里立马出现一张熟悉的脸，五官虽然算不上特别精致吧，但也没有到丑的地步啊...... 就是脸色略苍白，眼睛没有往日有神，嘴唇也没什么血色，鼻头红红的，表情还有点臭...... 戚黛生气的放下手机，还是难受。 “嘀嘀” 是戴颖到了。 戚黛小跑过去，上车就对着戴颖委委屈屈的喊：“妈妈~” “怎么了？难受是吗？嗓子疼不疼？”戴颖一边问一边探她额头的温度，“好像还有点热，下午看看要不要去输液。早上带的冲剂喝了吗？” “嗓子不疼，药还没喝......”戚黛不好意思说因为有人说她丑，所以她生气到委屈，便道：“我好饿，我们先去吃饭吧。” 戴颖说：“行，我已经跟你外公外婆说了，今天去他们那儿吃饭。” “那舅舅也在家吗？” 她还想着要去找徐远山，戴明在的话可以带她一起去。 戴颖就说：“舅舅上班去了。”还笑话她长不大，老喜欢黏舅舅。 戚黛心说，才不是呢，舅舅知道我跟徐远山的关系，所以说话做事不用顾忌，方便。 可戴明去上班了，所以下午她要怎么出门？ 戚黛心事重重的吃完饭，被戴颖看着吃了药，又看着睡着了戴颖才回去上班。 戚黛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最开始是梦到了一片空旷的田野，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她自己，就只有风。 戚黛知道自己大概是做梦了，于是她试图睁眼，但眼皮沉重打不开。 她只能放弃醒来，自己一个人沿着唯一的一条路开始走。 走着走着周边情景开始变了。 忽大忽小，还有种极度不适的失重感，像是身处4D场景中的过山车，起起伏伏，戚黛直犯恶心，眼前也模糊起来，再跨出下一步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了空…… 戚黛醒了。 周身黏糊糊的都是汗，身体也清爽了不少，大概是病好了。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窗户那儿有一点儿光亮，戚黛没想到睡一觉天都黑了，四周过于安静，她心里没由来的有点儿害怕，她喊戴颖：“妈妈？妈妈！” 没人应。 然后想起白天是在外公外婆家吃饭的，于是又喊外公外婆。 依旧没人应。 她伸手去摸床头的开关，结果灯也不会亮，应该是停电了。 或许外公外婆是去买蜡烛了吧。 戚黛又去摸手机，摸了半天没有摸到，只能借由外面映照进来的微弱月光起身开门朝外面走去。 房门打开的瞬间她听到有微弱而嘈杂的声音，好像来自走廊，又好像是来自楼下。 戚黛一步一步的朝大门走去，再要触碰到门把手时她忽然停住。 外婆家的大门门把手是那种老旧的通用型锌合金门把手，但眼前的，是很先进的电子锁门把手…… 戚黛猛然回头，四周虽然依旧黑漆漆的，可她却清晰辨别出这是她的住所！ 不是现在所住的地方，而是十几年后她从B市回来以后临时居住的地方！ 当时新买的房子还在交付期，于是便临时找了个地方住着，很多东西都是随手摆放，就好比进门左手边经常放着她的包和帽子一类的东西…… 意识到这个问题，戚黛马上也闻到了空气中的的焦味，她慌了。 是那天晚上！ 明知道自己的结局，但戚黛仍旧慌里忙张的按密码开门。 可是密码是多少来着？ 0624？不对。 0409？也不对！ 到底是多少？！ 对，助理！助理小周来看她，说她的密码太简单了，给她重新设置了一个。 但是是多少来着？ 戚黛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烟味也越来越浓，呛得她直咳嗽。 没办法她只能先跑去浴室把毛巾浸湿捂住口鼻再过来试密码。 但是无论试多少次都是失败，她想，没办法了，重来一次她也还是逃不出去。 这时候她听见外面有人问：“还有人吗？” “y……”戚黛嗓子哑得不说不出来话，她用手拍门，很用力拍。 但是外面的人没听见。 “我刚刚找过了，这一楼大概没人了，快走吧，火势太大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行，那撤吧。” 脚步声渐远。 戚黛就在门边听着，片刻后就笑了，她也没权利去怪别人把她落下，谁的命不是命，要怪大概只能怪她自己命该如此。 她闭上眼睛等待命运的到来。 “戚黛、戚黛……戚黛！” 戚黛睁开眼，看见成年人徐远山……满眼绝望的看着她？ “远山？” 徐远山一动不动。 “远山你干嘛呢？”戚黛又喊他。 徐远山像是听不到她声音也看不到她人，整个人处于一种自我隔离的状态。 戚黛去拉他，结果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子。 “！！！”戚黛呆住。 她……还在梦中？ 戚黛再次身手去碰徐远山，一样碰了个空…… 那她为什么碰不到同样在梦里的徐远山？？ 她环顾四周，还是那间屋子，只是四周都被火势波及，焦黑一片，屋子的中央躺着一个身盖白布的人。 周围还有她的父母亲人，戴颖哭倒在面色哀伤的戚瑞堂怀里，外公也偷偷擦拭眼角，舅舅眼眶红红的扶着外婆，还有她的助理小周也在难过的抹眼泪…… 原来这就是她死后吗？ 她想要去抱抱他们，告诉他们，别难过了，我会重生的，回来以后我会好好爱你们。 可是她抱不了他们，说的话也没人听得见。 戚黛眨了眨眼，有凉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可她顾不上去擦。 原本站在她旁边的徐远山转身要走，她连忙跟上。 徐远山走的很快，看似没有漫无目的，但基本到了十字路口时他毫不犹豫的就拐弯或者直走。 戚黛一路小跑着，好不容易才没把人跟丢。 徐远山去的地方在郊外，还有点眼熟。 戚黛问：“远山，你来这儿要做什么？” 可惜徐远山听不到。 戚黛觉得难受。 这种无法触摸别人，无法和人交流的感觉比被人说丑还要令她没法接受。 “我去找你好不好？”徐远山望着某处开口。 “找……我？”戚黛不确定。 徐远山自嘲一笑，“你大概不会想要我找你，我那么烦。” 他说话语速很慢，一字一顿的。 戚黛摇头，“我不烦，一点也不烦。” 徐远山接着又说：“所以昨天我喊你你才不应我的吧……” 戚黛知道，他说的是后来他跑来找她，看见那吓人的大火就想不管不顾往火里冲的时候。 他喊着她的名字，她在熊熊大火里笑看着他。 戚黛现在才意识到，或许，在徐远山被几个人拉着拼命挣扎要救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 她很轻很轻的回答：“我应了。”可惜当时的你听不到，当时的我不知道。 徐远山又问：“我怎么办？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怎么办？” 戚黛很想抱抱他，告诉他别怕，他们还会再重逢的。 徐远山忽然转身，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戚黛慢了一步，紧赶慢赶的最后一步看见徐远山从不远处纵身一跳。 “不要啊！”戚黛跟着跳下去拉他。 但是怎么抓得住？ 徐远山一瞬间就消失了。 戚黛觉得自己心脏被撕裂，瞬间空荡荡的，人也轻飘飘，不知归处…… 很茫然…… “黛黛，醒醒……快醒醒……” 戚黛感觉到有人用力在抓着她的手臂，有点痛。 她睁开眼睛，入眼是刺目的光，她闭了下眼睛又睁开，看见戴颖还有外公外婆焦急的站在她床边。 “醒了醒了！终于醒了……”外婆声音都有点儿颤抖，抓着外公的手还僵着放不开。 “嗯，放松点。”外公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她，安抚道，“醒了就好了，别担心。” “妈妈？”戚黛困惑的喊戴颖，声音还是嘶哑着。 戴颖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柔声应道：“在呢，没事了，妈妈在的。” 戚黛记起梦里哭的伤心欲绝的父母和外公外婆，顿时眼泪汪汪的，“妈妈，我好想你啊……” 戴颖附身亲了亲她额头，帮她抹眼泪，安慰道：“不哭不哭，妈妈在的。” 戚黛又说：“我也想外公外婆，还有爸爸和舅舅……” “嗯，外婆也想宝贝孙女。” 外婆终于放开外公的手，坐到她床边，转而握住她的手。 戚黛哭的一抽一抽的，还不忘问：“舅舅呢？” 外婆说：“想舅舅了？外婆给舅舅打电话让她回来，你别着急啊。” 戚黛说：“好。” 外婆转头对外公说：“你给小明打个电话，问问怎么还不回家？这都几点了？不知道家里人着急吗？”跟和戚黛说话时的轻声细语没法同日而语。 老婆子大概忘记儿子已经搬出去自己住了，但这个时候还是顺着点好，外公说：“行，我给他打。” 外公出去以后戴颖又拿了体温计给戚黛量体温。 戚黛动作的时候看到床头柜闹钟显示时间才四点半。 “妈妈，你怎么回家了？”她嗓子哑着，还有刚刚哭过的鼻音，听在耳朵里像是坏掉的大提琴，又刺耳又挠人。 戴颖说：“是外婆叫我回来的。” 戚黛还没来得及具体问，外婆就说：“我能不叫你回来吗？黛黛睡这儿一觉又是发汗又是咳嗽，后来是不是还做噩梦了？” 戚黛点了点头，还是三个叠加的噩梦。 “你一直喊妈妈外公外婆……外婆可不得把你妈妈叫回来嘛。” 戚黛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徐远山的名字叫出来，不过，这个时候大概自己提的任何不过分要求都不会被拒绝吧？ “怎么了？”戴颖问。 戚黛说：“妈妈，我想去找徐远山。” 053 不知道的事 戚黛重复：“妈妈，我想去找徐远山。” 戴颖从担忧的情绪中走出，颇为不解：“找他做什么？” 外公外婆也是面面相觑。 戚黛垂眸。 因为那个梦。 因为那个梦，所以她特别想要见他。 虽然不知道那是真的事实发生过的，还是单纯只是个梦，但就是特别想要见他，抱抱他，摸摸他，可以的话还想亲亲他。 戴颖张口想说什么，外婆拉了一下她的手，戴颖无奈的叹了一声，“你现在还在生病，还不能出院。” “哦。”失落，但好像.......也没有特别意外。 戴颖又说：“不过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来看看你。” 戚黛抿唇，徐远山没电话。 戴颖似乎也想到了，她又说：“那妈妈去学校接他来看你好不好？” 戚黛心情低落，哑着嗓子回答：“他也请假了......” “......” “那这怎么办？”戴颖像是在问她，又像是问外公外婆。 可戚黛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委屈巴巴的看着三个大人。 外公灵光一闪，出主意：“要不这样吧，你给黛黛老师问问小孩请假到什么时候？要是明天上课的话那就明天来看黛黛。”末了又问戚黛：“黛黛觉得怎么样啊？” 戚黛能说什么？只能说好，已经很好了。 戴颖原先只是怀疑，但现在她确定她家孩子是在早恋了。 就算还没早恋，那也离早恋不远了。 她心情沉重的再次拨打了段林的电话。 “喂？” 这次接的比早上要稍慢，大概在忙，“您好，请问是段老师吗？我是戚黛妈妈。”戴颖语气放的很恭敬，毕竟求人。 段林说：“对，戚黛妈妈好。” “您好您好！”戴颖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显得比较自然，旁边还有三个人眼巴巴看着。 还是段林接着就问：“戚黛同学好些了吗？” 戴颖说：“好多了，谢谢段老师。” “没事，这次考试戚黛同学进步非常大，不过可能前对时间学习强度太大了，身体一下子接受不了，您可以适当的提醒她劳逸结合下。” “是吗？这样啊。”她还不知道，他们家也不怎么看重成绩。 “对，最近各科老师的课程都已经基本结束了，后面主要就是复习，戚黛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以她的聪明程度很快能赶上的。” “嗯嗯，好的，谢谢段老师。”没有家长不喜欢孩子被夸。 “您还有什么事吗？”戴颖不挂电话，段林也不好直接挂电话。 戴颖顺势说：“嗯，是有个事儿想要麻烦段老师。” “您说。” 戴颖感觉到段林脾气是真好，因此便直言：“段老师认识徐远山吗？” “认识的，年级段第一。”段林心里打鼓，莫不是两个小孩真的早恋了，然后被父母发现找到老师这里来了？ 戴颖说：“就是我们家黛黛有东西落在徐远山那里了，但是我们现在都在医院，所以就想麻烦段老师去问问远山，能不能麻烦他跑一趟。” “原来是这样啊。”段林松了口气，没被发现就好。 哪里好像不对？ 段林没有深思，看了眼时间，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便问道：“很急吗？” “急......”居然对自己孩子的老师撒谎，戴颖觉得自己脸皮都烫起来，还好这间病房暂时只住了戚黛一个人。 段林没怀疑，还是那副好脾气的样子：“那好的，我去六班看一下，等下我回您电话。” “诶，好的，谢谢段老师。” “没事的。” 戴颖刚挂电话，戚黛就期待的看着她，外婆问：“怎么样了？老师怎么说的？” “段老师说他去看看，过会儿回电话来。” “嗯。”外婆很满意这个结果，还不忘问戚黛的感受：“黛黛这下放心了吧？” 戚黛用力点头。 “真乖～”外婆怜惜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戴颖在旁边看着，她有时候也会觉得他们太过于宠着戚黛了。 可戚瑞堂那边几乎没什么兄弟姐妹，来云市以后更是独身一人，唯一的血缘维系就是戚黛。 他们老戴家人口也算不得多，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孩，长得漂亮可爱，嘴巴还很甜，实在没法让人不宠着。 庆幸的是戚黛皮归皮，但从不骄纵。 只是怎么就早恋了呢？！ 这才初二呢…… 戴颖纠结着是要委婉劝说戚黛早恋危害太大，还是直接下死命令不准早恋…… 简直头疼！ 恩，不能自己一个人头疼，他们老戚家的人凭什么就自己一个管？ 戴颖想着，也想给戚瑞堂去了个电话。 但还没拨出去时候她就又放下了，戚瑞堂才刚上任，事情肯定很多，又是天高皇帝远的，他知道以后除了一起焦虑之外也帮不了什么忙，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于是戴颖又放下了手机。 段林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戴颖陪着戚黛在做体检，她接起电话，段林的声音传来，“喂，是戚黛妈妈吗？我是段林。” “我是，段老师好。”不自觉放低了姿态。 段林也没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道：“我刚刚去了五班一趟，不过听说徐远山同学今天请假了，也没来上课。” “这样啊。”戴颖问，“那段老师知道他请假到什么时候吗？” 段林说：“我问他们班主任，陆老师说徐远山同学家长给他请了一个礼拜，说是生病了。” “也病了？”戴颖脱口而出。 段林说是，脑子里也开始怀疑怎么戚黛和徐远山一起生病了？戚黛还落了很重要的东西在徐远山那里。 莫不是两人前一天偷偷去哪玩了？ 他自发扩散的思维被戴颖唤回，戴颖问他：“那请问段老师知道他家住哪儿吗？或者他家里的电话能不能给我一个？” “这......”段林犹豫，这属于学生个人**。 戴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段老师，我知道这属于学生**，不过远山这假请得有点长，我们家黛黛的那东西又很重要，小孩儿老闹脾气.......” 末了还要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不过如果您不方便就算了。” 段林捏着手里要来的地址，沉思片刻给了。 戚黛和徐远山关系不错，听戴颖这口气，大概家长也是认识的，只是地址和电话，应该也不会出什么事。 戚黛CT室出来的时候看到戴颖拿着张纸条在发呆。 “妈妈？”戚黛困惑，偏头去看纸条，发现是一个地址，顿时眼睛一亮，“是徐远山家的地址吗？” 戴颖扯出一个笑，“嗯。” “是......有什么事吗？”戚黛很怕是徐远山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戴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话声音很轻也很慢，“没事，一切都会好的。” 戚黛懵懵的点头。 戴颖说：“现在时间很晚了，地址妈妈给舅舅，明天一早让舅舅帮你去找远山，好吗？” 戴明下午出任务去了，后来知道戚黛又住院了就要过来看看，但是戚黛也没什么大事，戴颖就让他明天再来。 戚黛很想一起跟着去，但戴颖的脸色很差，她不想增加她的烦恼，就改口说好。 虽然她其实很想很想现在就见到徐远山。 而戴颖也确实很烦恼。 她脑子里都是段林给她地址和电话前说的一些话。 “徐远山同学成绩很好，但因为家庭原因，性格比较内向，不爱说话，在班里没什么朋友，唯一比较好的大概就是戚黛同学。而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老师都没有阻止他们两个过分来往的一个主要原因。” 戴颖说：“嗯，我知道。”戚黛要是想跟谁交朋友根本不是难事。 段林重重的叹了口气，“但是你们……可能不是很了解徐远山同学的家庭。” 父母双亡，“听说好像是跟着舅舅一起生活？” 段林说：“是也不是。” 戴颖迷惑。 段林继续道：“其实具体我们也不是很了解，他也是今年才刚转过来的，他资料里留的地址和电话……是一家孤儿院。” “孤儿院？” “对。”段林说，“这件事也是开学时候老师们需要做家访，然后按照地址找过去之后才知道的。那老师当时还以为他是个孤儿，但孤儿院院长告诉她，徐远山还有个舅舅，是他舅舅把人送去的。” 戴颖皱眉。 “院长当时不愿意收他，毕竟他还有亲人在世，但他舅舅说家里住不开，而且好几个算命先生都说徐远山八字不好，容易克近亲，经常住在一起他们家也要出事。” “这都能信？！”戴颖觉得简直愚昧，生老病死这是自然生理现象又不是**。 可段林说这还没完，“远山舅舅为了让孤儿院院长收留徐远山，让徐远山签了个承诺书。” “什么？” “有生之年必须义务为孤儿院任劳任怨，随叫随到。” “！！” “院长说她没同意，远山舅舅就天天带着徐远山上门，哭没地儿住，哭家里谁谁又病了……当时徐远山大概只有九岁、十岁这样子，个子也很小，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院长不忍心就答应给他一个住的地方。” “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要替徐远山同学卖惨，就是希望戚妈妈在做什么决定之前多考虑一点，毕竟徐远山也才是半大的孩子。” 戴颖说：“好的，我知道了，谢谢段老师。” 段林呼了口气：“嗨，没事。对了132....2389这个号码是之前从院长那边要到的远山舅舅的电话，他也打来过电话，确实是徐远山舅舅，你也可以记一下。” 至于为什么打来，打来又是做什么段林没说，毕竟这又是涉及到另外一件事。 “好的，谢谢段老师了。” 054 换个思路 戚黛晚上还要输液，戴颖在这边陪着，外公外婆就先回去了。 但戴颖完全睡不着。 尤其是前半夜这间病房又住进来一个病人，病人、医生、护士、家属，全窝进来，吵吵闹闹好一会儿的。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戚黛又忽然开始咳嗽了起来，她原本嗓子就哑得不行了，戚黛担心她明天早上起来都说不出话，于是又跑到医护站给拿了一瓶止咳糖浆喂给她。 戚黛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戴颖再跟旁边人说不好意思，小孩生病咳嗽，影响到他们睡眠多担待之类的，心里堵成一片。 再想要咳嗽的时候戚黛就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偷偷咳嗽，怕被戴颖知道她是故意的，还翻了个身背对着戴颖，在悄悄拉了个被角放在嘴边，要想咳嗽的时候就捂住嘴巴。 直到天际破晓，隔壁床的人醒来活动，戚黛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而戴颖则是真真实实的没有睡着。 隔壁床起来的时候，她也收拾临时的睡具起床。 洗漱完去给戚黛测体温的时候看到想咳嗽的戚黛反射性的把被子捂到嘴巴上，声音闷闷的。 戴颖的心里软成一片。 昨天隔壁床的病人打鼾，她没怎么听到戚黛咳嗽，还以为那瓶糖浆药效好，结果…… 她的黛黛怎么就这么会让招人疼呢？ 这时段林最后的那句话又回想在她脑海里。 “……希望戚妈妈在做什么决定之前多考虑一点，毕竟徐远山也才是半大的孩子。” 是的，徐远山也才戚黛那么大，只要一想到如果他发生的这些事情都发生在戚黛身上的话…… 戴颖摇头，不敢想也不能想，她不忍心让她的孩子遭遇这些事。 可另外一件事她却不得不想。 戚黛和徐远山还那么小，如果她真把事情摊开来跟他们说，让他们分手或者减少往来，或许戚黛还好说，徐远山……徐远山可能没法接受。 从小没有父母的疼爱，长大一点又被亲人给遗弃，她甚至不知道徐远山怎么长大的。 在孤儿院睡得怎么样？吃得饱吗？现在的学费生活费又是哪儿来的？ 问题太多根本无从考究。 戴明过来的也早，顺便还给戴颖带了早饭，但她根本吃不下。 戚黛近一个月不是受伤就是生病，还可能早恋，对象或许是徐远山，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这些事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但合在一起就很重要了。 “姐，出来一下。”戴明看戚黛睡得正好，跟戴颖示意了下门外。 戴颖没问什么，掖了掖戚黛的被子，跟着出去了。 清晨的医院走廊上依旧时不时有人，两人一直走到无人的尽头。 窗户外雾蒙蒙一片，让人看不真切。 戴明一开口就问：“黛黛的病没什么事吧？” 戴颖说没事，“好在昨天昏迷发现得早，及时送了医院，没什么后遗症，医生说今天下午如果没有再发烧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戴明就问：“那你怎么一夜没睡的样子？要是姐夫看见了，那不得心疼死了。” 戴颖听见他说姐夫，笑了下，很快又重重叹息起来。 戴明表情也严肃起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戴颖比戴明大了八岁多，她懂事的时候戴明还在上窜下跳，而她有戚黛的时候，戴明也才初中刚毕业。 但一眨眼戚黛马上也初中毕业了，戴明也长成了稳重可靠的大人模样，现在她都需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戴颖一直用复杂的眼神看他，戴明怀疑道：“不能说？” 戴颖摇头，“也不是不能说。” 戴明静等她的下文。 戴颖又是一声叹息：“我怀疑黛黛和远山在谈恋爱。” 戴明心说，你的怀疑是正确的，因为他也怀疑，尤其那天亲眼看见两个小孩拥抱了很久。 当时想着给两个小孩留点空间也没有靠得很近，也就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不过既然怀疑，那就是没有证据，这些事还是不要说的好。 他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怀疑？” 戴颖表情沉重，“昨天黛黛昏迷除了叫家人以外一直再喊徐远山的名字，醒来之前还在伤心喊着远山。”她停顿了下，似是有些想不明白，“而且你没有看到她当时的表情，像是、像是失了魂一样，我当时总感觉再叫不醒她，她就再也醒不过来似的。”想起来还心存余悸。 闻言戴明也深思了起来。 戴颖揉了揉眉心，心身俱疲：“而且她醒了以后就说想要见徐远山，如果是一般好朋友怎么会在病里也念念不舍。” 戴明没有评论这件事，只问戴颖：“你觉得徐远山不好？” 戴颖说：“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 戴明就问：“那是什么问题？” 戴颖：“……” 戴颖：“他们还很小啊！这个年纪根本分不清什么是非喜恶，做事全凭自己感觉，你觉得这样的早恋对他们好吗？” 戴明说：“好不好也不能由我们来武断。” “这怎么能是武断呢？”戴颖觉得她看错了，戴明还是没长大。 戴明说：“因为从事实上来看，他们两个在一起完全没有向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反而一直都积极向上，不管是学习，还是自己找了兼职发展兴趣爱好，每天都很正能量。” 戴颖听着，无法辩驳，因为确实是事实。 戴明迟疑道：“还是，你担心徐远山会对戚黛不好？” 戴颖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戴明立即懂了，“我说姐，你好歹对自家孩子多点信心吧，我看黛黛也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 戴颖摇头，“黛黛确实不会喜新厌旧，可是黛黛从小心软，最是同情弱者，看见路边流浪汉都会买一份饭送去，谁知道她对徐远山是喜欢还是因为可怜？” 戴明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不过他考虑的是徐远山对戚黛的是哪一种感情。 戴颖又说：“远山这样的孩子，在没有长辈的前提下还能这么优秀已经很难得了，要是黛黛以后长大了遇到真正喜欢的人……” 她怕徐远山没法接受。 那样的话，对徐远山来说恐怕才是毁灭性的打击。 姐弟俩同时陷入了沉默。 许久之后戴明说：“要不换个思路。” “怎么换？”戴颖问。 戴明说：“把徐远山当儿子看待。” 戴颖：“……” 戴明还在继续说：“你的担忧主要是来自于害怕徐远山受到伤害，可为什么害怕徐远山受到伤害？因为徐远山无亲无故孤苦伶仃一个人，忽然出现黛黛这么一个可爱可人疼的人对他那么好，他就容易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黛黛一个人身上，可如果多一些人对他好呢？” 戴颖认真想戴明的话，随后觉得可行。 人都有劣根性，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一个人给的时候会觉得很珍贵，很多人都给的话那就会觉得很平常。 这样就算以后戚黛和徐远山分开了，徐远山也不会觉得没人爱他，而他们也可以当做多个儿子。 被戴明这么一指点戴颖觉得自己豁然开朗了，一宿没睡的瞌睡虫也纷纷跑出来了，她打了个呵欠，“你记得今天抽个空去看看远山，黛黛估计就等着呢。” 戴明愣了愣，“姐……” “嗯？” 他问：“你就不担心你女儿受到伤害吗？” “黛黛？”戴颖说：“不会的，我女儿那么可爱谁会不喜欢？” 就是这么自信。 戴明被戴颖这幅理所当然的语气给逗得发笑，可随即也觉得说的挺有道理，他们老戴家的人就是这么招人喜欢。 而戚黛甚至都不知道，在她和徐远山还没开始早恋的时候家里人已经给他们早恋设想了多种结果，并且找到了寻得最佳结果的办法，等他们真正开始早恋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明晃晃的秀恩爱。 055 他在哪儿 戚黛并没有睡多久，醒来的时候戴颖正在跟隔壁床的阿姨聊天。 其实戴颖是想要睡一会儿的，不过她睡民质量不好，有一点响动就会被吵醒，刚好隔壁床的阿姨问她戚黛住院的原因，两个人便聊了起来。 “你家小孩看起来刚上初中吧，在哪个学校呀？现在马上期末了，还是要快点回去上课才行，否则落下太多可不好。”阿姨很能聊，说起话来也叭叭叭的。 戴颖笑的很得体，“初二了，在九中，这赶上生病了也没办法，学习的话我们也不强求，横竖将来都是她的。” 阿姨立马不赞同：“这可是你们的不对了。孩子是你们生的养的，将来要是过得不好担心的还不是你们？” 戴颖笑说：“可等孩子长大以后我们人生都过了大半了，哪还有闲情操那份心。”而且学习不好将来不一定就过得不好啊。 阿姨似乎没想到戴颖会这么说，刚刚想好的台词都噎在了喉咙口。 戚黛适时的开口，“妈妈。” 戴颖闻声转回头，表情柔和了不少，语气也变了，“醒了？喉咙难受吗？还想不想咳嗽？” 戚黛摇头，白天好像没那么想咳嗽。 戴颖摸了摸她额头说：“不烧了，医生说再输两瓶药水就可以办理出院了。” 戚黛点了点头。 戴颖无奈轻叹：“还想问什么？” 戚黛拉高被子盖住嘴巴沉默了。 戴颖又把她被子往下拉，“别捂着嘴巴，不透气。” 戚黛小声问：“舅舅来了吗？” 戴颖说：“来了。” 戚黛大眼珠子滴溜溜的在病房转着。 戴颖抿唇一笑，又道：“又走了。” “啊？”戚黛不开心。 戴颖捏了捏她鼻子，宠溺道：“你啊～” 戚黛小猪似的哼唧了两声。 戴颖说：“地址已经给舅舅了，他现在大概已经到地方了吧。” “真的？”戚黛眼睛一亮，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又问：“那我给舅舅打个电话好不好？” “这……”戴颖犹豫。 “好不好嘛？”戚黛拉着的手戴颖撒娇。 本来就宠孩子的戴颖，这会儿哪还能拒绝呢？只得道：“行行行。” 戚黛接过戴颖的手机就给戴明打过去了。 铃声快要结束的时候戴明才接了起来，张口便道：“姐，怎么了？” 戚黛心里有点儿暗爽，但现在显然不是占舅舅便宜的时候，于是咳了咳嗓子，一本正经道：“是我。” 对面停顿了好一会儿，问：“黛黛？” 戚黛：“嗯。” 戴明说：“声音怎么这样了？太难听了吧！” 戚黛：“……”我不气我不气，现在还需要舅舅帮忙，但还是好气！ “喂？黛黛？人呢？” 戚黛咳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呢。 戴明说：“那行吧，就先这样了啊，舅舅忙着呢。” “舅舅等等等等！”戚黛不使小性子了。 戴明说：“还有什么事儿？” “就是……远山在吗？”生病真不好！要是不生病自己就能亲自去找徐远山了！郁闷！ 戴明说：“在的，晚点去看你，挂了啊。” 然后就挂了。 不给戚黛一点反应都时间。 戚黛拿着手机郁闷加委屈。 戴颖问：“怎么啦这是？” 戚黛本想吐槽戴明，但一对上戴颖的眼睛，瞬间说不出口了。 自己住院以后戴颖一直忙前忙后，估计昨晚也没怎么睡，眼下青黑很重，脸色也不是很好，自己的一些小情绪小烦恼还是不要说了。 她只捡着最无关紧要的一条说：“舅舅挂我电话了。” 戴颖摇头轻笑，大概生病以后都会变得娇弱一点，她安慰道：“大概舅舅那边有事在忙，舅舅那么疼你，忙完以后肯定就会再来看你了。” 戚黛：“哦。” 戴颖想了想，补充：“还带着小远山一起。” 戚黛：“！！！” 戴颖看她一副想笑又不要忍住的样子也有些忍俊不禁，她心道，算了，他们也没法预测未来，只要孩子们不过份，她就当多养了个儿子。而且远山那孩子看上去也是个知冷暖的，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边两人都各有心思，戴明那边却忙不得想什么。 他到孤儿院的时候说要找徐远山，一个自称是陈老师的人先是说没有这个人。 看到他把证件拿出来以后，又支支吾吾的说徐远山回家去了。 戴明又让他把徐远山家地址给他。 陈老师说：“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他之前都是自己过来的。” 戴明冷笑：“第一次总不可能是他自己找来吧？” 戴明平时看上去吊儿郎当不靠谱，跟个流氓似的，但表情一冷，周身气质就像变了一个人，特能唬人，倒是跟他刑侦队头儿的身份对应得上。 陈老师吓得腿肚子都有点打颤，结结巴巴的说：“我、我也不清楚，是，是周院长接待的。” 戴明就问：“周院长电话？” 陈老师抖着手把电话号码翻出来报给戴明。 戴明当即就拨过去，接电话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听声音还算和善。 “找徐远山啊？远山不在，就昨天下午吧，他舅舅来接的他。” 戴明说：“之前联系你的也是他舅舅？” 周院长略迟疑：“……对。” 戴明说：“行，我知道了。”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陈老师犹豫说：“那个……您没问徐远山舅舅的电话……” 戴明轻笑：“我有，就算没有，难道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陈老师：“……” 行吧，是他多虑了。 戴明出了孤儿院也没立即离开，而是靠在车边给徐远山舅舅黄斌打电话。 一直打到第三个才被接通。 “谁啊？”语气很不耐烦，周围环境也很吵。 戴明用不符合自己表情的语气问：“请问是徐远山家人吗？” 黄斌没说是或不是，停顿了一下问：“你谁啊？” 戴明回答：“哦，我是他老师，是这样的，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老师这边就需要给学生做做家访，鼓励一下大家，也跟家长谈谈，想问下您这边什么时间有空？” “他不住这儿！”黄斌很不耐烦：“而且不是请过假了吗？人都请假了做什么家访？有什么好做的！” “这是……” 黄斌打断：“别来了！我没空，徐远山也不在家！” “不在家？那他在哪儿？” “你谁啊？他在哪关你什么事？！” 戴明说：“我是他老师。” 黄斌讥笑：“怎么？现在老师都管这么宽了？” 戴明眉头一皱，黄斌语气很横：“他请假了！不在学校里就不归你们老师管！少特么多管闲事。”说完就挂了电话。 056 了解事情 戴明知道徐远山舅舅很浑，但从来没想到这么浑！ 就连孩子老师都不放在眼里。 而且说的那叫什么话？ 多管闲事？！ 他这是多管闲事么？ 同样是做舅舅的，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戴明被黄斌一番连讽带骂的挂断了电话，也不想再委婉了。 对于浑球，你只能更浑球。 他又连打了三个电话过去都被黄斌挂了，第四个打过去的时候直接被拉黑了。 戴明脸色也很黑。 他改拨给同事：“帮我查个人。” 同事以为此人作奸犯科，很快就把相关讯息发给他，资料全面得就差没有记人家每天吃喝拉撒了。 末了同事问：“这人犯什么事儿了？”感觉就一普通人，除了爱赌。 戴明说：“私事儿，改天请你吃饭。” “行吧。”同事没再过问，毕竟有钱是大佬，上司也是大佬。 戴明把黄斌的所有讯息都过了一遍，随后又看向资料里的地址，距离市中心不远，但距这家孤儿院可远得很。 他启动车子按照地址找了过去。 老巷子他来过几次，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各个地方各个阶层，只有你想不到。 戴明反而开始庆幸，幸好黄斌把徐远山送到了孤儿院，至少那个地方都是小孩子，人也纯粹些。 至少目前他是这么想的。 路过巷口的时候他拐了个弯去了巷口的小卖店。 女人本来在刷剧，听见来人很不奈烦的随意扭头看了一眼，随后眼睛都亮了亮，剧也不刷了，上前招呼戴明：“哟，帅哥想买什么呀？” 小卖店规模不大，但东西还挺齐全，戴明笑笑：“来包烟，再给我个打火机。” 他很少抽烟，尤其是不工作的时候基本不抽。 给女人钱的时候，对方主动搭讪：“帅哥不是住这儿的吧。” 虽然带有疑问词，但语气却很肯定。 戴明笑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呢？难不成你还把这儿的人都认全不成？” 女人也就三十来岁，但大概一个人无儿无女的，小日子过得轻松，看上去也就跟戴明差不多大，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不说全部吧，**成都知道。” 戴明给她伸了伸大拇指，心道，看来自己找对人了，他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燃，把玩着打火机状似无意的问道：“美女你对这儿很熟吗？” 大概美女这个词极大的取悦了女人，她掩嘴轻笑，“熟，闭着眼睛都能走上几遍。” 戴明就问：“那美女你知道这边哪儿房子出租吗？我在网上看到广告说是这片的房价挺便宜的。” “租这儿？”女人诧异，审视的看了他一眼，“不是本地人？” 戴明毫无心理负担的摇头。 女人了然道：“难怪会找到这儿来。” 戴明明知故问：“这怎么了？不好吗？” 女人立即道：“当然不好！”说完觉得不对，自己还住儿呢，于是又改口：“也不是说不好，但是吧比较复杂……而且我看你也不是没钱的，何必到这个地方来呢？” “是吗？”戴明掏出手机状似翻找，嘴上不忘说道：“我听一个牌友说这边很好啊，他今天还让我来找他呢。” “牌友？谁啊？”女人问。 戴明说：“叫……对！叫黄斌，前两天一起打过一次牌。” 女人不屑的哼了一声。 “怎……怎么？” 女人又看了看戴明，气质挺干净的，看上去大概刚步入社会没多久，也不像黄斌那个赌棍似的，于是很有知心大姐范儿的告诉他：“那黄斌不是个好鸟，你还小，可别跟这种人学坏了！” 已经快三十的戴明，很久没有听到人说他小了，倏的听到，还挺……挺变扭的。 戴明有些窘迫的继续探话：“但我那天看黄斌人还挺好的啊。” 他这样子倒像是一个老实孩子忽然得知自己被骗后的茫然无措，女人顿时泛起了母爱的光辉，把黄斌的好事好事都拉出来说道了一遍。 当然，黄斌也没什么好事可说，坏事倒是一箩筐。 女人说着说着自己开始叹气，这回甚至不需要戴明问她，她就自己开讲：“黄斌这人糟就糟吧，就是可怜了那个孩子。” 终于知道有用的消息，戴明来了精神，“他家孩子吗？多大了呀？” 女人摆摆手：“嗐，不是他家的，是他侄子。” “他侄子养在他家吗？那他人还挺好的。”戴明说完自己现在心里呸呸呸三声。 女人又是冷嗤：“好什么呀，他就是把这孩子当免费劳动力使！那孩子刚接来的时候邻里屋舍的也都以为他善心大发了，谁知道第二天那孩子就出现在巷口卖早餐，当时也就比这柜台高半个头吧，拿东西什么的都是站在凳子上的。” 这个柜台大概到戴明腰部位置。 戴明想了想戚黛这么高的时候在做什么？ 好像是在跟小朋友玩过家家？ 女人还在继续道：“这也就算了，到了晚上的时候那小孩又推着车到巷口卖夜宵了，你能想到吗？那么一丁点的孩子，别人基本都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却五六点要摆摊，**点又要开始摆摊，而且从摆摊到收工都是一个人！” 女人大概很久没有和人聊得这么痛快了，因此话匣子一开就有点收不住。 不过因为她说的都是戴明想要了解的，所以戴明并未阻止她。 “我这儿不是刚好能看到巷口吗嘛。” 戴明：“嗯。” 女人说：“小孩刚开始摆摊那几天大家都挺照顾他的，但是后来有几天这片区里的小混混就盯上他了，时常到他这里拿吃的也不给钱，小孩胆子小也不敢说什么，这群人就越发嚣张，时常成群结队的来。有次吃完又不给钱，小孩就拉住其中一个人的衣服让给钱，但那人哪会肯呀？抬手就把小孩推地上了，手臂都蹭出血来了。” 戴明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画面，眉头皱的都能打结了。 可惜女人没注意，她说：“我就跟小孩说算了，回家去吧，以后别来摆摊了。小孩也不理我，跑去抱住那混子的腿就不让走，混子哪能想到小孩这么缠人，踢了几下腿小孩依旧抱的死紧，然后一起的几个人就上去帮忙，还把小孩打了一顿……啧啧，那么小的小孩……” “你们围观就没人帮个忙？”戴明有点儿生气，这种情况是个人都会站出去的好吧？ 女人噎了一下，吞吞吐吐道：“帮了呀，怎么可能没帮……”只不过混子嘛……就是因为总是为所欲为才混。 他们或许会站出来帮忙说几句：别打了，孩子那么小打出个好歹了怎么办…… 但不至于为了别人家小孩站出来跟混子打架。 女人见戴明都没了初见时的笑脸，顿时急需一个比自己更浑的人来做垫背，于是她拍了拍柜台，急切道：“这还没完呢，小孩被打了，钱也没要到，我们都想着晚上大概不会来了，但是晚上他又来了，混子照样来吃，他照样被打，经常是昨天的青肿还没消除第二天又添了新的，还是后来其中一个混子看不过眼给了钱，其他人也才跟着给扔了钱，并且之后再也没来过。” 女人最后总结：“小孩摆摊摆了一个暑假，被打了大半个暑假。” “黄斌从始至终就没出现过？” 女人说：“出现什么呀！有人跟他说这事儿，你猜他怎么说？” 戴明眉目严肃，女人讪讪，自己接话，“他说，小孩子嘛，不打养不大，打打结实。” 戴明：“……” 戴明又问：“他自己小孩呢？” 女人说起这个，感觉又可以再说上大半个小时，“他自己小孩是个闺女，宝贝着呢，这不，人家前不久还买了架钢琴。啧，那钢琴多贵啊！” 戴明对那些不感兴趣，他问：“那徐远山是什么时候不住这儿的？” 女人愣了：“你怎么知道小孩叫徐远山？” 057 找上门来 女人记得自己从头到尾没有提过徐远山的名字，那面前的年轻人怎么知道的？ 戴明面无表情：“你说过。” “我说过吗？”他的表情太过于正直，女人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说过？ 戴明催促：“你还没说远山是什么时候不住这儿的。” 女人也就把自己什么时候提过徐远山名字这个问题抛在脑后，继续讲道：“我不是说小孩，哦，就是小山，小山当时卖了一整个暑假的早餐和夜宵嘛，后来是学校开学了，估计住校了，所以也就没再继续起早贪黑的出来摆摊儿。” “不过每到周末依旧会推着小推车过来，后来过了没多久黄斌出了车祸，听说王霞，哦，就是黄斌他老婆。”女人解释了一句，“听说王霞找了人给算命，算命的说是小山克近亲，如果还住在他们家的话恐怕家里人还得出事，然后小山回家次数就少了，连周末有时候都不见回来。” 戴明心道，不是回家次数少了，大概是那时候就被送去孤儿院了。 女人末了摇头叹息，“那么小小的年纪，无父无母的，唯一一个舅舅还对他不好……” “那他最近是一次什么时候回来的？”戴明打断她。 “啊？”女人一时有些愣住，但是戴明目光忽而凌厉起来，她就像一个被老师提问的学生，只能乖乖回答：“就、就元旦前一天吧。” 戴明道了声谢转身往巷子里面走去。 “……不客气。” 直到他的背影渐远，女人才拍拍自己胸口嘀咕道：“怎么像是专门来调查的似的，我应该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就是来调查的戴明根据资料上的地址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栋单元楼，上楼前又给同事发讯息：【麻烦在帮我查个人。】 同事很麻溜的回复好的。 然后他就上楼去了。 402的门依然很难叫，敲了很久才有人骂骂咧咧的过来开门。 开门的是王霞，见是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帅哥，收敛了刚刚的怒气，疑惑道：“你是？” 戴明态度就差很多了，半眯着眼睛，流里流气的样子，居高临下道：“我叫戴明，我找黄斌。” 王霞对他的印象一下子差了很多，脑子里快速翻找戴明这个名字，嘴上语气也不似刚才，迅速道：“他不在家，你改天再来吧。” 说着就想要关门。 戴明眼疾手快的拦住，语调冷冰冰的：“我说我找黄斌。” 王霞莫名打了个寒颤，有点害怕了。 恰好今天戴明穿了件十分非主流的皮外套，黑色牛仔裤裤脚也塞进黑色的马丁靴里，虽然帅，但那身痞气也不是假的。 黄斌前段时间也不怎的沉迷上了赌博，可小赌小赢，大赌大输。 偏偏他还不信邪，死活每次都要赌大的，结果欠了好些人钱，前几天还有一个大块头来要账，差点没把他们家大门给踢坏。 现如今又来了一个小流氓…… 如果每天都有人来要账，那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戴明看不懂她又是惊恐又是害怕又是伤心的表情，再次道：“打电话叫黄斌回来。” 王霞刚想拒绝，戴明直接一脚把门踢开进去了。 “你要干什么？我告你私闯民宅！”王霞怒了。 戴明轻嗤，无所谓道：“告吧。” 他自来熟的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把电话扔在茶几上，“需要帮你打幺幺零吗？”语气随意的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怎么样一样。 王霞自己泼皮惯了，第一次遇到比她还无赖的人，登时气的胸口上下起伏，瞪着戴明想要骂人。 戴明大爷似的手臂长伸靠在沙发上，舒适的闭上眼：“你要不叫也行，反正我有的是时间陪你耗。” 王霞牙关紧咬，腮帮子一动一动，打肯定是打不过的，半晌后她气呼呼的进卧室给黄斌打电话去了。 黄斌已经在赌场呆了一天一夜了，原本还赢了不少，但是他欠的外债更多，所以就想着多赢点还债，可是谁知道越赌越输，越赌越输，不得已在赌场又借了一笔钱，最后紧要关头时一直有人给他打电话，然后他接了，接结果运气被接走，自己又输了个光。 他还想再找赌场借一点，但赌场言明再借需要东西抵押。 可他黄斌有什么值钱东西吗？ 没有。 唯一有价值的就是现在那个房子了，不过房产证在他老婆那儿，所以没用。 “你们这儿招人吗？”黄斌搓着手赔笑问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轻蔑问买道：“会拿刀吗？” 拿刀？黄斌懵了下：“切菜？杀猪？这个我不太会，不过我可以学。”他边说还边握拳以示决心。 那人怪笑两声把他扔出赌场：“就你这身板？还是省省吧，回家杀猪吧你。” 黄斌敢怒不敢言，直至走远了以后才冲着赌场方向踢了两脚，尤不解气，正要想着要不捡个石子儿扔过去，电话又响了。 是那个坏他气运的人！正想接起电话狠狠骂他一顿，老巷子里的一个牌友喊他：“来打牌呀，三缺一。” 黄斌当即笑呵呵应下，又冲着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发狠：“算你运气好！下次再打看我不骂死你丫的！” 因为怕气运再被接走，对面又一直打电话，黄斌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王霞也打不通，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急得团团转，外面还有一个流氓…… 流氓戴明一点儿也没有在别人家的自觉，王霞进去以后他自顾自拿了桌上的苹果吃起来，眼睛不忘四处观察这间两室一厅的屋子。 客厅确实如小卖店老板娘说的那样摆着一架钢琴。 戴明不熟悉乐器方面的价格，但据他所知，最便宜的钢琴也得万把来块，还不说他们家其他的家具。 虽然算不上多贵，但该有的都有，绝对不是那种还需要额外依靠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上街摆摊才能维持生活的家庭。 所以这俩夫妻根本就是故意把徐远山当免费劳动力使唤。 如果是做普通家务也就罢了…… 想起之前小卖店女人说的那些事，戴明的脸色越来越冷，他拿起手机发了条讯息，之后起身去敲王霞的卧室门：“我的忍耐有限，半个小时内要是还见不到黄斌，你女儿的钢琴也就别想要了。” 房内的王霞：“……”怎么谁都瞄向女儿的钢琴啊！ 她打开门，咬咬牙，问道：“黄斌欠你多少？” 戴明嗤笑，“你替他赔？” 王霞还没答话，他又说：“也对，你们是夫妻，本来就是一家人，谁欠的钱都一样。” 他伸手：“赔吧，五十万。” “什、什么？！”王霞眼前一黑，差点气晕了过去。 戴明还是那副大爷的姿势，懒洋洋的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这是借条，你把钱还了，我当场就把它撕了。” 王霞伸手就要来拿，戴明眼疾手快的躲过，“怎么？钱都不还就想动手抢？” 王霞说：“我怎么知道这借条是真的还是假的？！” “好说，可以给你看一眼。”戴明大方的给她看。 但是看了也没用，王霞根本不识字，她气的脸色铁青，瞪了戴明一眼又摔门进了卧室，这一次她直接给黄斌的那群狐朋狗友们打电话。 客厅里戴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这一次应该是能把人召唤回来了。 058 舅舅对对碰 戴明猜的没错。 王霞进屋以后就开始翻找黄斌那些什么狐朋狗友、牌友之类的电话，打了**个以后才找到了黄斌。 黄斌刚接过牌友电话“喂”了一声就听到对面王霞的狮子吼：“你是不是打算死在外面？” 周围都是熟悉的牌友，黄色脸色尴尬，拿着手机走到旁边，低声下气的回答：“……不是的老婆，我跟你说我昨天运气很好的，我早上还差点就赢了……” “差点！差点！你每次都是差点！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每次都差点，我跟女儿也差点要被人逼死了！”最后一句话吼完她都带着点哭腔了。 黄斌被她吼的又是气恼又是羞愧。 王霞哭道：“人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反正我没那么多钱，你要是还想要这个家就自己回来解决，我不管你了！” “这么快？”黄斌以为赌场的人去催债，听王霞说不管他也急了，家里的钱大头可都是在王霞手里啊，他说：“老婆你别不管我啊，我现在马上回来啊，你等着我！” 王霞原本还在怀疑戴明是不是真的是要债的，可听黄斌语气，八成是真的了。 顿时又一阵伤心欲绝的哭喊，“不要活了！我不要活了！你欠那么多钱，就是把咱们家卖了也不够还啊……呜呜呜……” “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赌了……” “离婚吧！”王霞说。 “什、什么？”黄斌以为自己听错了。 王霞擦了擦眼泪说：“离婚吧，你自己欠的钱你自己还，我就算带着女儿也还是能过好的。” “不……” 嘟嘟嘟。 黄斌急了，也不打牌了，顾不得另外三个牌友怎么说他，拔腿就往家里跑。 家里门没关，黄斌进门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屋子了，偏头看了一眼门牌，是402没错，家里摆设也没错。 那这陌生的大爷似的坐在他家沙发上的男人是谁？ 王霞的新欢好？ 好啊！难怪说不管我了要离婚，原来是早就找到相好了！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精彩。 戴明在他进门时就开始审视他。 大概三十出头，穿着一件灰色的棉服，中等身材，长得还算过得去，就是大概好几天没好好休息，脸色蜡黄，两只眼睛也深深的陷了进去，看着像是肾虚。 应该还是跑着回来的，气息不稳，额头鬓角都留着汗。 “你谁啊？！”黄斌开口就呛。 戴明站起身，以身高优势绝对压制，他沉声道：“我叫戴明。” “戴明？”黄斌不悦道：“我管你戴明王明，赶紧从我家离开！否则我就告你私闯民宅了！” 戴明笑了，瞧瞧，果然是两口子，这说话语气都差不多。 王霞这时也从卧室出来了，对着黄斌又是哭又是喊又是拳打脚踢的：“你还敢回来？！你怎么不干脆把自己赌了算了，还回来干什么呀？！看你干的好事吗？我怎么就这么命苦摊上你这么个男人啊……五十万啊！整整五十万……呜呜呜，我看你怎么赔！” 黄斌接下那些拳头，听到五十万懵了一下，“什么五十万？” 王霞怒目：“你还好意思问？！还不是你赌博欠的！” 黄斌更吃惊了，“没有吧……”早上不还是十万吗？利滚利这么吓人的吗？！ 王霞哭声一停，“什么？你不是欠他五十万吗？”她指了指戴明。 黄斌又看了眼戴明，又帅又痞，见过肯定认识，他肯定道：“什么啊？我都不认识他！我还以为他……”是你的相好呢。 好在说到一半的时候及时止了话头。 王霞也不哭了，夫妻俩一起瞪向戴明：“你到底谁啊？” 戴明轻笑：“我说了啊，我叫戴明。” 黄斌说：“我管你什么戴什么明的！你来我家到底想干嘛？” 戴明依旧面带微笑：“不干嘛，来找你要个人。” “谁？”王霞警惕。 戴明说：“别紧张，我看不上你，也看不上你们黄家任何一个人。” 王霞：“……” 黄斌：“……” 戴明继续道：“我前不久认识了一个忘年交小朋友，本来说好昨天一起吃饭的，但是他放我鸽子了，所以我就好奇过来问问为什么？” 黄斌夫妻俩对视了一眼，皆猜到了戴明说的小朋友是谁，随之而来的便是是纳闷徐远山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 果然，只听戴明道：“他叫徐远山。” 黄斌眼神闪躲了一下，梗着脖子说：“远山啊，远山当然在学校了！而且他住校生，平时根本出不来学校，你还是去他学校找吧。” “是吗？”戴明冷笑两声，毫不客气的拆穿他：“可是早上我打电话时，你明明说徐远山请假了啊，还是一个礼拜的长假。” 黄斌这才意识到，难怪刚就觉得戴明的声音有些耳熟，他还以为对方真是自己的什么债主呢。 旋即他又问：“你不是说你是老师吗？做老师就你这个样子的？”黄斌上下扫视他的衣着打扮以及那痞痞的样子。 戴明笑笑：“有人规定老师必须什么样子吗？” 黄斌：“……”好像是没有。 这时王霞说：“远山平时也不住我们家，请不请假的我们也不知道，你要想找人的话还是去别的地方找吧。” “别的地方？”戴明佯装不知：“是哪？” 王霞看了眼黄斌，回答：“云市孤儿院。” 黄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臊得慌。 戴明也不看王霞，就直直盯着黄斌：“你让自己的亲外甥去住孤儿院？” 王霞嚷嚷道：“住一下怎么了？我家就这么点儿地，哪还有多余的空间给他住啊？！” 房间确实只有两间，但放钢琴的地方是一个封装的阳台，空间不大，但放置一张单人床绰绰有余。 如果真想收留，稍微改造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 但他们宁愿摆放没什么创造价值的钢琴也不愿让徐远山住下。 这就是人性。 戴明说：“这些我就不跟你们掰扯了，我就问一句，徐远山在哪？” 王霞仍旧道：“云市孤儿院！” “行。”戴明点头，掏出手机拨打了周院长的电话，还开了外放。 “喂？”电话里声音传出，黄斌夫妻俩的脸色都变了变。 戴明心中冷哼，说道：“周院长你好，我是早上给你打过电话的戴明。” 周院长：“哦……哦、你、你好。” 戴明说：“还是远山的事，我找到了他舅舅，但远山舅舅说人在你们孤儿院。” 周院长：“……” 黄斌夫妻：“……” 黄斌夫妻从听到周院长的声音就开始慌了，被戴明这样当面表明以后更是心内乱成一团。 他们听到周院长说：“黄斌吗？他有什么证据证明徐远山在我们孤儿院？” “什么？”王霞先黄斌炸毛，“你现在不承认了！当初是谁三五不时的给我们打电话叮嘱我们的记得叫徐远山周末去孤儿院帮忙？” 周院长说：“王女士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们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们难道你们自己不知道吗？当初说好是义务帮工，但才半年你们就到孤儿院闹着让付工资，否则就要告我使用童工。” 黄斌脸色不大好看，但王霞不是善茬，反质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周院长语塞，一时没有接上话。 王霞不依不饶，继续道：“周院长，你自己说话做事凭点良心，远山给你赚了多少？我们拿点儿不过分吧？” 黄斌拉了拉王霞的袖子，悄声道：“少说点。” 王霞不乐意了，“少说什么少说，现在是别人蹬鼻子上脸！” 黄斌眼神示意了下另外一边脸色黑如锅灰的戴明。 王霞立马也卡壳了。 戴明也没想到，原本只是帮自家小孩找朋友，结果貌似牵扯到更严重的事件了。 见两边人都不说话了，戴明冷冰冰的吐出三个字：“等着吧。” 059 找到人了 云市孤儿院虽然叫云市孤儿院，但其实它只是一家民办的孤儿院。 全园有三层，有点像个私立的小型幼儿园，一楼有食堂，有活动室，有教室，二楼是孩子们的宿舍，三楼是杂物室以及院长和园内工作人员的办公室和住所。 孤儿院内的所需物资均是靠着社会募捐以及一些免费物资支持着，但这边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实际上很少有人会关注到这里。 也因此这里成了被遗弃小孩的最佳场所。 这些小孩大多身有残疾，少数没有残疾的也基本都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别人领养走了，也有极个别特殊的，比如徐远山这种身体健康，已经会辨别是非的便会一直被留在孤儿院长大。 早上戴明过来的时候以为孩子们还在睡觉，所以整个园内安静如素，可当他下午再来的时候，园内依旧安静至极。 他转身似笑非笑的问早上的那位陈老师：“怎么这些小孩子这么能睡的吗？” 陈老师呵呵干笑，“是、是啊，这个时间点孩、孩子们正午休呢。” 戴明说：“那正好，我这人就怕小孩子吵闹。” 陈老师一喜，戴明又说，“所以现在你就带我上去看看吧。” 陈老师脸色一白，“这......这不大好吧。” 戴明就问：“哪儿不好？” 陈老师不敢说其他的，便道：“这里的孩子跟正常孩子不一样，他们看见陌生人会期待，但也会害怕，如果您不是真心想领养小孩的话，我们是不能让您随便进出的。” 戴明刚想开口，她像是害怕戴明真的提出要领养小孩，又补充了一句：“而且就算您真的想要领养小孩，想要上楼也是需要周院长亲自签字同意才可以。” 戴明轻笑，“所以说到底就是需要周院长同意对吧？” 陈老师点头，反正周院长最近也不在市内。 戴明也没避开她，就站在这不大的操场上给局里的同事打电话，言简意赅道：“对云市孤儿院申请搜查令，另外让A组的人来郊区一趟，具体地址是......” 陈老师：“......” 陈老师两手交握，眼珠子一直焦急的往某个方向瞥，戴明像是没看到似的，拿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点燃，深吸了两口才淡淡开口：“现在打电话让你们周院长过来吧。” “我们院长......” 戴明冷漠打断：“别说院长不在本市这种话，今天就算她在国外也得赶回来！” 陈老师一直住在孤儿院，常年面对的都是年幼听话的小崽子们，忽而面对这么一个气势摄人的成年男人，总是身不由己的紧张。 她咽了咽口水，拿出手机准备到旁边打电话，戴明就那么咬着烟两手插兜半眯着眼看她，她便不敢走远了。 “喂？院长......对，来了一个警察......说是叫戴明......对......他说让你今天必须过来......好的......我知道了......恩，行。” 陈老师挂了电话以后站在原地整理了下思绪，这才慢慢走了两步到戴明旁边，“您是来找徐远山的是吗？” 戴明笑了笑，“怎么？现在知道远山在哪了？”语气极其讽刺。 陈老师面色尴尬，“......对。” 戴明拍了拍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行，人在哪，我去接。” 陈老师连连摇手说不用，“哪能让您亲自跑这一趟，我去把他接过来就行。” 戴明注意到她的用词，点了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陈老师也没邀他去进楼坐，再次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大意是楼下有外人，下来照看一会儿。 她这番举动反而欲加坚定了戴明认为这家孤儿院有鬼的想法。 没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概刚在午休，蓬头垢面也没收拾，穿着宽松的棉睡衣，外面随便披了个外套，满脸都写着被叫醒的不高兴。 “干嘛呢您？就不能让我好好睡一个午觉么？！” 陈老师走过去拉了拉她，指了指戴明：“这位是市局的警察，来找人的，你先在这儿招呼一会儿，我去叫人。” 小姑娘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也不困了，甚至还很精神，羞答答的把垂在脸侧的几绺碎发别到耳后，随后又想起自己还没洗脸，连忙放下头发，转身就想上楼，被陈老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你干嘛去呀？”陈老师满眼的困惑。 小姑娘含羞带怯的看了戴明一眼，很小声的娇嗤道：“我、我还没洗脸呢！” 陈老师也是过来人，当即明白她这扭扭捏捏是为哪般，回头看了眼戴明，心里头为她惋惜。 如果没有出这档子事儿，或许两人还有可能，但...... 陈老师叹息的摇了摇头，看向戴明。 戴明已经不急在一时了，便道：“我不赶时间。” 于是小姑娘便咚咚咚的跑上楼梳妆打扮去了。 陈老师尴尬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话找话的说：“她是周院长的女儿周佳敏，今年才刚大学毕业，小姑娘比较爱美......呵呵......” 戴明敷衍的笑笑。 陈老师并不知道，其实戴明和周佳敏原本在不久的将来是真的有一段缘分的。 如果戚黛在这儿她就能认出，眼前的周佳敏可是上辈子差点儿就成了她舅妈的人。 当时两人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恰逢喻川为了救戴明出了意外，戴明便想要延迟婚期替喻川守丧三年，但周家人不同意，认为都已经定好婚期了，再改期不吉利，哪怕是延期一天都不行。 还说不过就是一个朋友出事而已，并不值得替他守丧之类的。 戴明当即就表明婚礼取消，并且不会再有，同时果断的斩断了和周佳敏的所有联系。 虽然后来周佳敏来找过他希望挽回彼此间感情，但戴明说一不二，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任凭对方怎么撒娇哭泣都无动于衷，并且之后也再没谈过任何对象。 可惜现在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两个人的缘分也只会在停在这里。 周佳敏这一收拾一打扮花了一个多小时，而局里的人也早就到了。 她下楼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在给陈老师录口供，两三个人正在一间间的搜查着什么，戴明在跟谁打电话。 周佳敏茫然了，完全看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你好。”戴明挂了电话上前打招呼。 周佳敏从迷茫中回神，傻愣愣也回：“你好。” 戴明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然后才道：“我是市局的，目前怀疑这家孤儿院和一起人口失踪案跟有关，所以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但你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都会作为呈堂证供，明白了吗？” 周佳敏点点头，也不花痴了，脑子里想起陈老师介绍过，这人是个警察。 戴明从基本信息开始问起：“姓名？” 周佳敏：“……周佳敏。” 戴明：“年龄？” 周佳敏：“22。” ...... 一来一回的问完基本信息戴明又问了些其它的：“目前在哪上班？” 周佳敏低头扣着手指，“我、我没有工作。” 戴明又问：“那为什么住在孤儿院，你应该不是孤儿院里的人吧？” 周佳敏说：“我妈妈是孤儿院院长。” “那她现在在哪？” “她......” 戴明提醒她：“你所说的每句话是都将会成为呈堂证供的。” 周佳敏改口了，“我不知道。” 戴明笑了笑，小姑娘看上去可爱单纯，但小心思可不简单。 戴明说：“你说你是九月份毕业的，但是现在都已经一月份了，你就没想过出去找份工作？” 周佳敏顿了顿，说：“想过，但因为孤儿院里孩子多，老师少，所以我妈妈就让我留在园里帮忙照看着。” “有收入吗？” “y……孤儿院的收入基本都是社会捐赠，为了给那些孩子有更好的生活我们也有在网上发起一些募捐，但是没有用……” “那那些孩子呢？”戴明打断。 “孩子在......”周佳敏及时收口。 戴明又笑了下，“不说也没关系，我大概知道了。” 周佳敏不信。 这时，一个同事小跑过来，“队长，大方说人都找到了！” 060 顺藤摸瓜 周院长或许是想跟他们玩“弃车保帅”的游戏，但身为一名人民警察，又怎么可能会明知事有蹊跷，还当做视而不见呢？ 戴明看似随意站在外面，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察。 他大致了解过，云市孤儿院里大概有六七十个孩子，除去那些身有残疾不能劳力的，大概也还有三四十个。 这么多孩子聚在一起不可能不发出一点声音来，而且这位陈老师说去接徐远山这的时候用了“跑”这个字，说明这些孩子应该都不在园内，至少徐远山是不在的。 她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往西北方向瞄去，就连周佳敏在听到自己是警察的时候都第一时间无意识的看向同一个方向。 所以他暗中给同事发了信息让他们分几个人去西北方向追查，而他名义上是顺着她们站在这里等，实际上是拖住她们不让她们去转移孩子。 戴明吩咐道：“把她们两个带回局里，大头跟我一起过去那边看看。” 其余人应好。 这是一家外表破旧的小代加工厂，从外面看像是废工厂，但进到里面就发现它的基本设施完善，还有完整的一套生产流水线。 负责人是周院长的老公名叫周安。 周安最开始接到周院长电话并不以为意，所以也没有让孩子们停止工作，只是自己到大门口临时搭建的一个小屋里放着哨。 以大方为首的刑侦小队到来的时候他正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看剧嗑瓜子呢。 “你好，我们是市局的……” 话音未落，“啪嗒”一声，周安直接从椅子上摔到地上了。 大方几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直接去推工厂大门，摔地上的周安阻止不及，就这么把自家经营了四五年的小代工厂给暴露了。 小代工厂内三四十个孩子两两对坐在两条长排的桌子前，桌子中间位置大概三四十厘米高的地方亮着两排白炽灯，照着桌子上整整齐齐的代做产品，从各个人面前摆着的东西来看，俨然就是一条完整的生产流水线。 而且中间位置还有站着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样子略凶，看上去倒跟正规工厂里的监工相似。 开门声明明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是他们却并未停下手上的工作。 只有中间那个男孩极其嚣张的走过来：“你谁啊？”态度尤为恶劣。 “……” 大方依旧出示证件，公事公办的语气：“我们是市局，来这里是调查一起非法招用童工的案子。” 男孩显然听不懂，还挺不屑：“那是干什么的？有我们周老师厉害么？！” 大方：“……” 另外几个市局的人：“……” 周安捂脸，决不承认是自己教的，他趁机想偷偷逃跑，被大方三两下给扣在了门上。 他开始大声嚷嚷道：“警察同志，我是冤枉的！这……这不是我，我不知道……” 大方冷漠打断道：“现在不需要你的供词，所以你还是先组织下语言，以免一会儿做笔录的时候找不到好借口。” 周安：“……” 大方给同事打电话，同时也给医院和局里都打了电话。 这么多孩子要怎么处理还是个问题…… 孤儿院距离这里不过十分钟车程，因此戴明来的速度还挺快。 大方几人见他来了都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喊“队长”。 戴明嗯了一声。 大方开始汇报：“这是家非合法性经营的小代工厂，主要生产一些机器的零部件，工作人员一共四十一人，年龄基本都在6-14岁，其中有将近半数都是7-10岁之间的，有三十几个都是身体有明显缺陷的。” 大方讲到这里，几人刚好停在被扣住的周安面前，戴明面无表情的看向周安，直看得人发毛，才开口问：“这里面有没有一个叫徐远山的孩子？” “徐、徐远山啊……”周安眼珠子向上转了转，像是在回想这个人，片刻后飞快的摇头，“不、不知道，没印象。” 戴明不说话就继续盯着他看。 周安和他对视了两秒就心虚避开眼，甚至避开眼后都仍觉得对方目光直穿他的身体，看清他的内心…… 戴明收回视线抬脚走到工厂内，孩子们还在继续工作着。 因为中间那个男孩子还站在那儿凶凶的盯着。 男孩子见又来了一个陌生人十分不悦：“你谁啊？！” 戴明把四十一个孩子都扫视了一遍，没看到徐远山，这才看向面前的那小男孩，反问：“你又是谁？” “我叫方致远！”方致远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旋即又问：“那你是谁？” 戴明说：“我叫戴明。” 方致远也并不是真的想问戴明是谁，他也不怎么识字，就是觉得戴明好像是那些人的头头，很威风的样子，于是他冲戴明勾了勾手指。 戴明给面子的弯了弯腰。 方致远用说小话的方式说着并不小声的话，“你是不是他们的头头？” 戴明直起身说：“算是。” 方致远说：“我也是这儿的头头，所以我只跟你说话。” 戴明说：“哦？你是这儿头头？” 方致远扬起下巴，嚣张道：“那当然！” 戴明：“既然是头头，那必然是这里的每个人是认识咯？” 方致远毫不犹豫道：“那是当然！” 戴明顺势问：“那徐远山也认识吗？” 方致远骄傲抬头：“那当然……”他问：“你说徐远山？” 戴明说是。 方致远立马警惕的瞪着他：“你是谁？找他做什么？” 如果不是他眼里明显妒忌和厌恶，这口气恐怕会让人误以为两人关系绝佳。 戴明说：“我找他有事，你就说认识不认识，他人现在在哪？” “他哪认识什么徐远山啊？！我们这儿就没这个人！” 是周安的声音。 戴明给大方使了个眼色，大方心领神会的把周安带远了一点。 方致远得了周安提点，也要跟着说不认识徐远山。 但戴明是什么人？察言观色是基本，他懒懒的抢先开口：“算了，头头跟头头是不一样的，你连一个徐远山都不认识……” 方致远果然受不了刺激，张口就道：“谁说我不认识了？！” 戴明一副不信任他的样子：“哦？既然你认识那为什么连他在哪都不知道？” 方致远急切道：“我真的认识他！而且我昨天上午还见过他呢！” “昨天上午？” “嗯嗯！” “在哪？” “就在孤儿院！” 戴明陷入沉思。 按照陈芳，也就是陈老师以及周佳敏的反应来看，徐远山百分之九十不在孤儿院里。 而这位方致远小朋友说昨天上午在孤儿院见过徐远山，意思是昨天上午以后并没有在小代工厂里见过徐远山。 所以…… 戴明居高临下的看着方致远：“你昨天见到徐远山时他在做什么？你又是在做什么？” 061 事情真相 你以为小孩子是最好骗的，可事实上小孩子是最不好骗的。 他们纯真，同时也认死理。 方致远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因为兔唇的关系一直没人愿意领养，后来年岁大了，更加没有人愿意收养他。 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在孤儿院里周院长和周老师都很重视他，无论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是以他优先，园里的事务安排也都是由他负责。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徐远山的到来。 他看到周院长对徐远山温柔说话，还把自己都还没吃过的零食拿给他，甚至还听到周院长关切的问他在学校的一些事。 可自己从来没有正经上过学，甚至不知道真正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周院长看到他，朝他招招手：“致远，过来。” 方致远不情不愿的过去。 待他走近，听到周院长对徐远山说：“远山，这是致远，比你大一点，是园里年纪最大的孩子，对园里的事务都比较熟悉，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他帮忙哦。” 徐远山呆呆的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 方致远心里不屑道，原来是个傻子，难怪会被遗弃。 之后周院长就把徐远山交给了方致远，让他带着他熟悉下环境。 可方致远怎么可能会好好的给徐远山介绍。 他把徐远山带到洗浴室，然后让他那儿等着。 徐远山初来乍到，根本不知道哪儿是哪儿，周院长让他跟着方致远，他便跟了。 方致远让他呆在这儿，他便也呆了。 这一呆就是一整晚，当时也是冬天，洗浴室里比其他地方冷多了，第二天的时候徐远山就感冒了。 为此周安跟周院长念叨，不该收了徐远山，健康是健康，但身体底子不行。 可周院长说：“小孩子感冒是正常的，难得园里来了一个身体健全的，以后可还指望着他出去帮忙销售呢。” 方致远心里嫌弃，身体健全又有什么用，脑子那么迟钝。 可这句话还是深深的刺激了方致远，让本就不喜徐远山的他更加厌恶徐远山。 孤儿院里工作人员极少，除去周氏夫妇，就只有一个四五十岁的阿姨，所以很多时候他们这些懂事并且四肢健全的孩子，就需要帮助其他不能独立完成吃喝拉撒的小朋友。 这个些事周氏夫妇通常都是交给陈芳安排，而陈芳又会把事情交代给方致远，于是方致远会故意让徐远山去照顾那些脑瘫智力低下的孩子，让他去给那些孩子无法自由活动的孩子洗衣服，喂饭，打扫卫生等等。 徐远山站在门外不动，方致远就质问他：“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因为你身体健全，但是我们身体有缺陷。” 徐远山想说不是。 可他也确实不敢靠近那些只会咿咿呀呀流着口水看着你笑的孩子。 他的沉默激怒了方致远，方致远把他抓到洗浴间里给他淋冷水，然后又把徐远山扔到一个很小很小的暗黑房间里。 房间是真的很黑，关起门来看不到任何的光，徐远山又怕又冷，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可能会死在里面。 但方致远赶在周氏夫妇回来之前把他放出来了，甚至威胁他不准告状，否则会更加严厉的惩罚他。 徐远山不知道比这更严厉的惩罚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因为他压根就没想过告状。 方致远以为徐远山是怕了，于是每次都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徐远山。 故意撕烂徐远山的课本和作业，故意把很多工作都让徐远山去做，做不完就关小黑屋，也不给饭吃。 云市孤儿院里多是7-10岁之间的小孩，而这些小孩往往没有什么是非观，他们说话做事不分对错，只凭自己喜好，甚至容易人云亦云。 而小孩子的厌恶和喜欢往往都来的莫名其妙。 他们和方致远更熟悉，也早就认定了方致远是孤儿院里的孩子王，见方致远总是欺负徐远山，哪怕他们对徐远山无感，也还是跟着一起欺负他。 甚至逐渐从中获得快感。 这种扭曲的成就感和虚荣心让他们久久无趣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们会在睡觉前把徐远山的床铺淋湿让他没地儿可睡。 他们会在打饭时故意往徐远山的饭盒里吐口水，或者直接不给他吃，哪怕其实就是一点青菜汤汁。 他们还会把自己的工作全部都累加给徐远山，做不完不准睡觉。 他们还会集体嘲笑徐远山是个没人要的哑巴，因为徐远山除了对周院长说过简短的几句话之外几乎不跟谁交流。 他们把徐远山拉到院子里，当着他的面给他立牌匾，然后每个人都必须朝着上面吐口水，不吐就得挨打。 如此种种以后，基本全孤儿院的孩子都不跟徐远山有任何非必要的接触。 徐远山绝大多数都跟那些脑瘫的患儿呆在一起，因为他们没有思想没有理智，也不会对他吐口水，说那些侮辱性的话语。 而发生的这么多的事情，常驻孤儿院的陈芳选择视而不见，身为孤儿院的主要负责人——周氏夫妇自然也是知道的，可他们一样选择沉默。 对他们来说，一个唯唯诺诺任人欺凌的怂货总比一个有可能会飞出去的不确定因素要可爱的多。 于是徐远山更加的沉默，更加的内敛和自卑，别人说什么做什么，做不到被别人当做受气包也沉默应下。 他的听话也让周氏夫妇深感欣慰，还提前让他去了小代工厂帮忙。 就在他都已经开始适应这种现状的时候戚黛出现了。 她不顾旁人眼光的靠近他，告诉他，要变强大，不能随便被人欺负。 她还说，以后都会变好的，会越来越好。 所以当再次回到孤儿院，徐远山不再觉得绝望，他乖乖做好所有的事，乖乖准备去小代加工厂帮忙。 方致远叫住了他：“你前两个礼拜为什么不回来？不知道园里很多事情要做吗？！” 徐远山不知道要说什么，说他每次靠近这里都有种窒息感，说哪怕学校里也没人喜欢他，但他也还是更喜欢学校？ 算了，没必要。 况且现在学校里他也并不是孤单一人。 方致远每次看他这个样子就来气，抬手把一个空碗朝他扔了过去。 徐远山近来的训练成效也不是假的，身体条件反射就躲开了。 方致远见他居然还敢躲，挥手就想扇他耳光，然后又被徐远山反手挡了回去。 方致远觉得自己被挑衅了，徐远山也不愿在被人欺辱，两人就在饭堂里面扭打起来，桌椅碗筷碰倒了不少，还没离开的一些胆大的小孩站到旁边为方致远加油呐喊助威。 胆小的赶紧跑去找大人。 很快就引来了陈芳还有周氏一家。 周安把两人分开的时候怒不可遏的打了徐远山一巴掌，“啪”的一声，及其响亮。 “怎么？多上几天学还长本事了是不是？还学会跟人打架了？”周安指着徐远山怒道。 徐远山捂着被打的滚烫的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周安。 自从他来到这里，哪怕鲜少跟周安接触，但也还是知道周安是不喜自己的。 可没想到会这么不喜…… 明明是两个人一起打的架，凭什么上来就只责罚他一个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是徐远山脑子里瞬间浮现的话。 周安又推他肩膀：“说话啊！又装哑巴？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如果不是我们收留你，你现在指不定被扔在在哪个垃圾堆里捡垃圾呢！” 徐远山心里一痛，是了，他.......是个没人要的孤儿。 周院长看着徐远山红了眼眶就示意周安不要再说了，自己要伸手拉徐远山：“远山，周老师……” 徐远山后退了一步，周院长拉了个空。 气氛瞬间僵住。 周安火了，抬脚把徐远山踢的撞到墙上又弹了回来摔在了地上，语气凉凉道：“可以啊徐远山，你去的学校就是这么教你的？行！既然如此，你也不用再去学校了。” 062 远山病了 在场的人，老的少的，零零总总也有十几二十个，但是在徐远山趴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时候并没有一个人去扶他。 他们中有惊恐、有害怕、有无奈、有漠然、还有得意，唯独没有怜悯，大家都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哪怕是周家刚毕业的女儿周佳敏也是一脸冷漠站在旁边看着。 周安吩咐方致远把徐远山扔到小黑屋关上三天再说，方致远得意洋洋的拖着人就送小黑屋去了。 然后周院长就摇着头给黄斌打电话，大致是说，徐远山工作的时候装错了一个重要零部件，导致之后的零件也全都装错了，马上就要到交货期了，如果完不成订单就需要赔偿。 黄斌当时正在补觉，电话是王霞接的，听说要赔钱，当即便尖着嗓子吼道：“赔？拿什么赔？我们哪有钱？！再说了，既然东西是他装错的那就让他赔好了！反正他不是也在替你们做工吗？让他返工啊！” 周院长说：“那不行，远山还要上学，每个礼拜也就两天，根本返不了那么多工，到最后还是完不成订单，依旧要赔偿的。” 王霞便道：“那就不要上学好了，就那破学校有什么好念的！” “可是……” 王霞烦了：“没什么好可是的，大不了他这几个月的工钱我也不要了了！” 周院长似勉为其难应道：“既然这样，那就请你帮请个长假吧，我们这边任务实在太紧了，你也知道孩子们年纪都不大，每天工作时间也不能太长……” 王霞：“行行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的王霞并没有给徐远山请假，还是六班班主任陆丰上课的时候发现他没有在，问了同宿舍的人也说返校当晚就没回来住，他这才给黄斌打电话。 黄斌根本不清楚具体情况，只听王霞随口念叨了一句：“你侄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干那么简单的活儿还能出错，真是白养了！” 还说什么，“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踏踏实实的找份工作干着……差点就要替他赔钱……这几个月的他的工钱都拿不到了，我看啊索性就直接让他在孤儿院干活吧，别去上学了！没什么用！” 如果是以前，可能黄斌会跟她说至少让徐远山继续念完初中一类的，但现在他也正缺钱呢。 所以在接到陆丰电话问徐远山为什么没去上学的时候，他张口就道：“哦，他啊，不念了。” “什么？”陆丰惊讶：“为什么？远山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就这么辍学太可惜了呀！” 黄斌说：“没办法，家里缺钱，他得赚钱帮衬家里啊。” 陆丰：“……” 陆丰沉默了很久，就在黄斌觉得他不会再说什么，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又开口了，他说：“这样吧，远山舅舅你再考虑考虑，这几天我给徐远山算做请假，孩子还小，就算真的跟着你们去打工挣钱也挣不了几个钱，可他成绩好啊，将来一定会很出息的！到时候还不愁没钱吗？” 谁知道到时候是什么时候？黄斌敷衍：“行，我知道了。” 所以最后这件事通过段林打听传出来以后就是徐远山生病请了病假。 戴明把审问出来的这些事七七八八拼凑起来再想…… 一阵凉意直从脚底穿至心脏，而后漫至全身。 他想，如果不是戚黛执意想要见徐远山，那么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身边上少了一个人，顶多陆丰会再次打去电话，只要黄斌坚定徐远山不念书了，那么陆丰也就就自然而然的放弃。 如果不是方致远凶横没有头脑，三言两语就被诱导出了最后见面的原因和地址，以及孤儿院里是怎么惩罚犯错的小孩，那么恐怕他到现在还需要在审查室里一步步的追问那几个老油条徐远山的被藏匿之地。 那么等真正有结果还不定要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徐远山会如何也是未可知。 因为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料到，那所谓的小黑屋就在孤儿院拐角的楼梯下。 前去搜查的同事找了两遍都没发现那个地方。 戴明亲自去看了才发现，那地方真的不容易找，它的门砌的跟墙面一样，他也是连摸带敲才找到地方。 小黑屋确实黑，又黑又窄，还有一股子尿骚味或者是馊味还是其他什么的臭味，反正连他闻了都恶心的差点反胃。 而饿了两天，也可能是三天，还受了伤的徐远山就躺在墙角的地方奄奄一息。 戴明把徐远山抱出来的时候手都是抖的，脚下也差点虚浮起来。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是戚黛看到徐远山现在的样子会崩溃成什么样子。 戴明站在病房外拿着震动不停的手机不敢接。 然后就这么看着未接来电从一变成二然后三之后增加到九停下了。 他松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明知戚黛总归会知道这件事但他还是希望晚点知道，至少在徐远山醒来之后再说。 这时去替徐远山检查的医生出来了。 戴明忙快走两步迎上前去，着急问道：“里面那孩子怎么样？” 医生说：“有轻微脑震荡，还受了点风寒，不过会晕倒的主要原因是饿的，我们已经在给他输营养液了，估计过一两个小时会醒过来。” 戴明这下是彻底松口气了，他想，等着徐远山醒来就让他给戚黛回个电话过去，小情侣通通电话会更放心点。 然而医生又道：“不过……” “怎么了？”戴明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医生看了看病房才转头对道：“我建议你到时候叫个心理医生一起进去看他。” “心理医生？”戴明不解。 医生道：“我刚才替他检查的时候发现他身上还有许多未消的疤痕和淤青……”说着忽而又问：“听说他之前是在孤儿院生活的？” 戴明点头。 之前孤儿院的孩子大部分都接到这家医院来接受全面检查，戴明胸口还挂着警证件，医生会知道也不奇怪。 医生说：“所以我怀疑可能他之前在那里遭受到了不公平待遇，为了孩子的身心健康，我建议还是找个心理医生去看看。” 戴明心脏抽痛了一下，他说：“好。”同时坚定了暂时不能告诉戚黛的想法。 只是这个想法再两个小时后打破了。 当时戴明正坐在徐远山病床前感慨戚黛和徐远山大概今年运气不佳，这才刚过新年，两人轮番进医院不说，还都病的不轻。 偏头想看看还剩多少药水的时候发现徐远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眼醒来，目光呆滞的看着雪白的屋顶。 戴明按了护士铃，还给心理医生涂静打电话让她过来。 护士先到的，给徐远山测了体温，量了血压，都已经正常了，又给徐远山换了瓶药水这才出去。 过了会儿涂静才珊珊来迟。 全程徐远山目光都没有晃动一下，涂静喊他，问他话他都好像听不到看不到。 涂静很有耐心的问了他很多事情，企图引诱他说话，但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也感受不到外界信息。 忽然，涂静看到徐远山嘴巴动了动，她凑近一些距离，用很轻很温柔声音说：“你再说一遍。” 徐远山嘴巴又动了下。 “7、7”涂静跟着念出。 随后她看向戴明，“77？这是什么代号吗？” 戴明刚刚一直大气不敢出，这会儿思维一下子没能跟得上，自己嗫喏了两遍，表情忽然复杂了起来。 063 想去看他 戚黛从早上就开始等，等到中午，心里开始不安，戴明说过找到徐远山会给她打电话，纵算徐远山住到了郊区按理也该到了..... 难道是徐远山出了什么事？ 戴颖看出她的心思，安慰她：“别担心了，也许是局里恰好有事耽搁了，咱们先回家？” 戚黛看了看戴颖，也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便想着再等等也好。 然后她回家后半睡半醒的等了一下午，直到傍晚了手机依旧没有任何的响动，反而是自己没有休息好，又开始咳嗽起来。 起初还是轻微的咳嗽，接着就开始愈演愈烈。 戴颖在旁边听得心肝直颤，总觉得戚黛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似的。 她一边把昨天给戚黛喝的那个急支糖浆又拿了一瓶出来给戚黛，一边担忧道：“怎么睡一觉就成这样了？实在不行咱们还是再回去住院吧。” 戚黛摇摇头，嗓子哑的都快发不出声音：“我没事......咳咳咳咳......” “这还没事？”戴颖急了，皱眉吩咐：“你先别说话了，喝了药再去躺会。” 戚黛抱着手机不肯去，“我想再等等......咳咳咳......” 戴颖看她这样就知道，今天等不到这个电话她是睡不着的，于是道：“你要是真这么担心就给舅舅打个电话过去问问。”总好过这么干等着。 戚黛踟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打电话过去问问就可以知道她想知道的情况，但她还是希望这个电话是戴明主动打过来，好像那样才是正常发展。 戴颖看不过眼，拿过戚黛的手机就拨了戴明的电话。 戚黛神情瞬间紧张起来，但那双眼睛却是充满期待的盯着手机。 然而电话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戴颖眼睁睁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盛满的星光就那么一点点黯淡下来。 “咳咳咳咳.....”戚黛刚刚憋气太久，把自己成功憋到了。 “你别着急，舅舅.......或许其他事情耽搁了......”她找理由安慰。 戚黛扯出一个笑容，但咳嗽依旧停不下来，整咳得张脸通红。 戴颖头一次知道自己女儿也会这么敷衍的假笑，她眉头紧皱，心里也堵成一团，起身从衣架上把两人的外套都拿过来，“换上，再去医院打针。” “我.....咳咳，没事的，不用去医院.....咳咳......”一句不超过十个字的话戚黛说起来都费劲极了。 戴颖娇嗤：“你这还不严重，还得等到再次昏过去吗？你这是要把妈妈急死呀？” 戚黛也慌了，戴颖生性乐观，也因此戚黛一直活得跟个小太阳似的，这么委屈的抹眼泪印象中还是第一次。 可有些事你越急就越过不去，戚黛一着急咳得更厉害了，戴颖也不敢再逼她了，一边拍她后背一边红着眼眶连连说道：“行行行，咱不去医院了，不去了。” 戚黛也不想咳嗽，可是身体不受控制。 这时候窗外忽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母女俩齐齐转头看向窗外，发现本就不怎么晴朗的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暗沉起来。 戚黛不自觉想到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心底的不安更加浓重起来。 “好像要下雨了。”戴颖轻声说了一句。 戚黛说：“嗯。” 其实戴颖还想说，她忽然有点儿想戚瑞堂了，可在生病的女儿面前，她不能表现的这么脆弱。 可她不能，戚黛能，戚黛看着黑压压的窗外，小声呢喃似的说：“我想爸爸了。” 打雷天时戚瑞堂会给他们讲故事，这个季节这个氛围最适合听故事入睡。 戴颖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轻声说：“我也是。” 戚黛弯了弯眼睛，又继续看向窗外。 一室安静，时不时还能听到戚黛压抑的咳嗽声和戴颖轻声细语的关切。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两个人都迷茫了一瞬，随即戚黛动作比思维快的拿过手机接听。 按下接听键后又失落的把电话给了戴颖，咳嗽那么会儿，她嗓子不舒服得厉害。 戴颖无奈浅笑接过，“喂？” “姐？怎么是你？黛黛呢？”戴明问。 戴颖看了眼戚黛，说：“黛黛在我旁边呢，怎么了？” 戴明说：“远山找到了，没什么大事，你跟黛黛说明天早上可以来看他。” “看他？”戴颖问，“出什么事了吗？” 戚黛抓着戴颖的手紧了紧，耳朵也努力靠近手机听筒，试图听点消息，戴颖无奈，直接按了免提。 电话另一头的戴明按了按额心，不知道怎么接话。 戴颖又问：“那他现在在哪?” 这回戴明不沉默了，很轻的叹了一声，回道：“医院。” 话落就听到戴颖很凶很急的喊道：“戚黛你站住！你干嘛去！” “我...咳咳咳咳......我要去医院......咳咳咳咳”她不知道徐远山为什么在医院，但她想见他，特别特别想。 戚黛不清楚徐远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自闭倾向的，但总归他幼时的经历是其中一个主要因素，所以现在的她最害怕的就是徐远山住院这几个字，不管是因为生病也好，其他原因也罢，她总归要看看才放心，她不想重来一遍依旧让徐远山变成上一辈子那样守着电脑过日子。 戴颖拉着她，语气严厉：“但你知道外面在下大雨吗？你现在去能做什么呢？！” 戚黛眨了眨眼睛，眼泪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流下来了，戴颖瞬间心软，不忍心看她这幅模样，将她搂在怀里不停的劝慰：“不用担心，舅舅不是打电话来了吗？这说明徐远山没有什么大事对不对？” 戚黛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只一个劲的流眼泪，她害怕…… 戴颖又道：“而且舅舅还在医院照看着呢，你现在咳嗽这么严重，你去了要是传染给了远山怎么办？” 戚黛停下来了，甚至打了一个哭嗝，戴颖知道自己方向对了，于是拉着她又坐回沙发上，很耐心的开导：“你现在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去了以后远山跟你说话你要怎么接呢？” 戚黛红着眼睛看戴颖，似在征询意见，戴颖便道：“所以你现在乖乖吃药，乖乖去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精神满满的去看他好不好？” 戚黛动摇了，“可我想……嗝咳咳……想看看他……咳咳咳……” “那让舅舅拍张彩信过来好不好？”戴颖问。 戚黛想了想，点头。 电话那头的戴明也听到了，回应道：“舅舅一会儿拍给你，你别着急啊。” “嗯……”戚黛打一个哭嗝，又连带出了咳嗽，一个字音都说出了波浪线的感觉。 如果换个时机，戴明肯定要好好取笑她一番，但现在他满心都在想，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也因此他说出口的话更温柔了，像是对待什么易碎品，“舅舅和妈妈不是不让黛黛来看远山，但是远山睡着了，你现在过来岂不是要吵醒他？” 戚黛连连摇头，表示不想吵醒徐远山。 戴明看不见，却也能想到戚黛的反应，他继续道：“况且外面刮风下雨的，你爸爸又不在家，你放心让你妈妈这种天气开车吗？” 戴明可谓把戚黛的心理琢磨的很透了，戚黛此刻冷静下来，对自己刚刚的冲动行为也很愧疚。 戴明说：“黛黛今天晚上听妈妈的话好好吃药，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醒来就可以来看远山了，好吗？” 戚黛说好。 戴氏姐弟瞬间都松了口气。 挂断电话后，已经不需要戴颖提醒，戚黛已经自己把药都找出来乖乖吃掉，之后爬到床上去，还不忘设置了一个六点半的闹钟。 然后等看到戴明发过来的徐远山确实闭着眼睛睡着的照片，除了手臂吊着点滴以外没有其他医疗设备这才安心休息。 戴颖又等戚黛彻底入睡以后才又给戴明去了个电话，直接了当问：“远山发生什么事了吗？” 064 他说戚戚 戴明此刻还在医院。 徐远山除了最开始念叨了几次“戚戚”之后又闭口不言了，无论涂静用什么办法他都保持沉默。 整整一个小时不停说话，涂静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她也不过跟戴颖差不多年纪，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所以所有小孩对于她来说都是别人家的小孩。 可这并不妨碍她喜欢小孩子。 做她们这一行，有时候心理不够强大反而容易被摧毁。 她从业十多年，见过很多心理疾病类型的小孩，也给很多在孤儿院生活的小孩做过心理辅导，在她遇到的小孩里徐远山不算严重，但确是最难交流的。 戴明把早就准备好的温暖冰糖雪梨递给她：“涂医生，今天辛苦了，已经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涂静接过来喝了两口又看向徐远山，“他现在的状态有点儿偏向像自闭，不过到了他这个年纪才开始出现这个倾向多数都是外部原因造成。” 戴明刚要开口，她又道：“当然了，也不排除他先天潜在患有病因，后天环境触发了这个病因。” 戴明陷入沉思。 涂静又问道：“我听说他还有亲人？” 戴明沉沉的嗯了一声，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 不过涂静接着就道：“我不太清楚他为什么会住孤儿院，但是我建议小孩可以多跟亲人亲近沟通、聊聊天，有时候亲人的陪伴比起心理疏导要事半功倍的多。” 亲人陪伴？ 戴明心内冷哼，别说他们现在来不了，就算真的来了难道会安什么好心？徐远山健康的时候他们都不待见，更何况现在病了。 他脸上不屑太明显，涂静也一时无言。 又坐了一会儿徐远山自己闭上眼睛了，涂静也站起来说先回去看看徐远山的资料，明天再过来。 戴明把她送到楼下，发现下雨了，“我送你吧。” 涂静说：“不用了，我有开车。” 戴明也没强求，“那路上注意安全。” 涂静点点头走了。 戴明站在医院门口看着淅沥的雨幕愣愣出神了很久，直到戴颖的信息提醒把他思绪召回。 【还好吗？】 【无论好的坏的，回个电话，否则黛黛得干等一夜。】 戴明看着这两条信息，从衣兜里又摸出烟盒来。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现在就给戚黛打电话，一个是害怕戚黛一冲动就要跑来医院，另外一个就是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这件事。 两个小孩之前感情多好他也是见过的，忽然间其中一个变得呆滞不会说话了，另外一个怎么想都不会好受。 他站在门口吹着冷风抽了三根烟才把自己说服。 无论现在说与不说，戚黛总归是要知道的，与其让她担心的等着，倒不如先让她安心点。 于是便有了刚刚回过去的电话。 戴颖的问题无疑是把戴明刚刚的那些心理安慰都击溃，他靠在石柱上，无力道：“医生说是偏向自闭。” “他……”戴颖也没料到短短几天怎么孩子就自闭了呢？随即她又想：那黛黛怎么办？ 戴明说：“很多原因，这事儿有点复杂……” 戴颖打断他：“我不赶时间。”早在想明白的时候她就已经把徐远山当半个儿子看待了。 戴明被噎了一下，说：“行吧。” 然后戴明就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把这其中的关联和弯弯绕绕都说了。 “怎么……怎么……”戴颖一时找不到形容词，她鼻头泛酸，对徐远山更加心疼了，她厉声道：“一定要严惩这些人！怎么可以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这么对待这些孩子？！还有远山舅舅舅妈，你告诉他们，如果他们不想要养远山了，我养！” 戴明怔了怔，他说，“姐，你别冲动。” 戴颖说：“我没冲动，这件事我认真想过了……” “那姐夫知道吗？”戴明问她，“黛黛呢？如果你收养了徐远山，那以后他们可就是名义上的姐弟了。” 戚黛和徐远山同岁，但月份要大一点。 戴颖觉得戚瑞堂不是问题，问题是后面这个。 头疼…… 戴明说：“先别想那么多了，这件事我们可以容后再议，眼前最重要的是先让远山好起来。” 戴颖赞同，不过收养徐远山这件事她也没完全放下。 睡觉之前戴颖又去看了看戚黛，虽然还是时不时咳嗽，不过其他还算正常，她又给戚黛喂了些止咳糖浆这才回房间睡觉。 她晚上睡得有点晚，第二天难免起的迟了，然后看见节假日从不十点前起床的戚黛已经烤好了面包，还煎了两个鸡蛋。 戴颖偏头看向窗外，玻璃窗上还有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上门，她心里失望，忘了今天小雨不会有太阳。 戚黛见戴颖起来，心情雀跃的招呼：“妈妈，来吃早饭了！” 戴颖忽而升起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她拿起面包吃了一口，还来不及夸赞就听戚黛问道：“妈妈我们几点出发？” 戴颖：“……” 行吧，长成也是为了别人。戴颖心口微微发酸。 戴颖特意请了几天在家假照顾戚黛，所以两人很快吃完早餐便直接驱车前往医院。 戚黛来之前已经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设，她觉得无论多糟糕都不会比上辈子差。 只不过她还是太年轻，她认识徐远山的时候其实徐远山已经治疗了很久，除了不爱说话，不敢和人接触其他都好转了很多。 以至于她现在看到神情呆滞，目光空洞的徐远山久久回不了神。 “黛黛？黛黛别哭，没事的啊，乖啊，这种情况医生说还是可以治疗的，我们要对远山有信心对不对？”戴颖虽事先知道了情况，但仍旧没有亲眼目睹的冲击力强，可比起自己，戚黛显然就完全失控了。 戚黛的失控也不是歇斯底里的吼叫或者抓狂，她就是红着眼睛默默的哗哗掉眼泪，哭的鼻子脸蛋通红也能不发出一点声音，这种无声的哭泣总是更戳人心。 如果非要选择一种宣泄方式，戴颖反而宁愿她大声哭出来。 想着想着戴颖又开始计较，戚黛最近流的眼泪水大约是比她前十几年流的还多。 诶……情窦初开的少年…… 戚黛也不是想哭，好像也不对，其实也是想哭的，因为看到那样的徐远山那一刹那，心像是被一把钝钝的刀一点点的隔开一样，撕裂的疼，所以疼的想哭。 涂静还没来，戴明出去吃早饭了，病房里只有戚黛、戴颖还有毫无知觉的徐远山。 戚黛一步步走紧躺在病床上一眨不眨眼盯着天花板的徐远山，很轻很轻的喊，“远山？” 徐远山没应。 戚黛吸了吸鼻子，又想哭了，她的咳嗽早上起来好了些，但还是没好全，可是不知怎的，她一点也不想在徐远山面前表现出病弱来。 可是咳嗽这种事根本忍不住。 戚黛憋了一会嗓子就难受的不行，她双手捂住嘴巴闷闷的咳了起来。 戴颖一边给她拍背一边道：“别憋气，他……他现在听不到这些。” 就算听不到也不想在他面前一直咳。戚黛默默在心里补充。 戴颖又说：“止咳糖浆带了吗？在喝一点，你也要快点好起来。” “嗯嗯！”戚黛也是这么想的，她要赶紧好起来，然后让徐远山也快点好起来。 戚黛喝了药，拿出包里专门带过来的漫画书道：“远山，我给你……咳咳……戚戚给你念书、好不好？” 戚黛刚低头翻开漫画又猛的抬起头，她激动的喊，“妈妈妈妈……你你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旁边戴颖脸上也带着喜色。 因为他们听到原本无动于衷的徐远山居然开口了，他在说：“戚、戚。” 065 牵线的人 戚黛有点儿激动，鼻涕泡都差点出来了，也顾不上戴颖还在旁边，伸手抓住那只瘦削的手应道：“我在的，戚戚在的，远山，我是戚戚……” 徐远山就像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孩，反复念道：“戚、戚……” 初时还一字一顿，后来就连贯起来，他叫一声，戚黛就应一声。 戴颖在旁边看得眼眶发酸，便一个人悄悄退出去了。 因为徐远山的受害人身份以及目前精神状况，戴明特意给他申请了一个单人病房，现在病房里一坐一趟两个小孩，倒是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没错，这是涂静此刻看到这幅场景的第一感受。 随后她自嘲般摇了摇头，大概是她一个人太久了。 涂静结过婚，不过因为她不能生育，所以结婚没多久夫妻俩又和平离婚了，再之后她沉迷工作，也无暇顾及其他。 涂静陷入回忆的时候，戚黛已经转过头来了，本以为是戴颖，没想到是一个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 看清女人脸的时候戚黛微微张大了嘴巴。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面前的女人貌似就是上辈子给她和徐远山牵线的阿姨！！ 涂静以为她是因为忽然见到陌生人而感到惊讶，便主动做起了自我介绍：“小朋友你好，我叫涂静，是这家医院的心理医生。” 戚黛确认了，就是她，虽然现在的她体型还偏瘦，但是五官其实没有怎么变，而且名字也对上了！ 虽然面对的是一个半大孩子，但涂静依旧用大人的方式对待，“你是远山朋友吗？” 戚黛点头，太过于惊讶，她有点儿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涂静看了看徐远山，刚刚她进来还听到好像在喊“77”，这会儿又安静下来了，她看向戚黛，很好看一孩子，她问道：“今天不是周末，你请假过来的吗？” 戚黛再次点头。 涂静：“我刚刚听你声音不太对，是不是感冒了？” 戚黛再再次点头。 “吃药了吗？这种天气感冒发烧不怎么容易好，要坚持吃药哦。” 戚黛仍旧是点头。 涂静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不言语，拉过戴颖刚刚坐过的椅子坐到她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继续跟她聊天，“我刚刚听你说你叫七七？” 戚黛这回开口了，嗓子粗粗哑哑的，还有点儿小鼻音：“我叫戚黛，戚继光的戚，远山如黛的黛。” 涂静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徐远山昨天说的“77”是“戚戚”。 “咳咳咳……”戚黛没忍住。 涂静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瓶，然后又到床头柜那里拿出来一个纸杯，把保温瓶里的东西倒了一杯递给戚黛：“这是我早上自己熬的冰糖雪梨汁，你要不要尝尝？” 戚黛看了一眼涂静，接过来了，弯起了眼睛，乖巧道：“谢谢涂阿姨。” 涂静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真乖。” 戚黛心想，人与人之间差别真的很大。 有的人真是无论经历了怎么样性格都不会有太大改变，而有的人却是稍一经历挫折或者磨难便开始性格扭曲。 她又想，那她和徐远山呢？ 如果徐远山从今天开始一直这样，那她还能坚持很久很久吗？ 她开始不确定起来。 “戚戚？”涂静叫她。 戚黛觉得有些变扭，她捏着纸杯开口道：“涂阿姨，您叫我黛黛就可以了。” 涂静愣了下，旋即笑开了怀，悄悄挪近了点距离，问她：“你是不是再跟小远山早恋呢？” 戚黛红着脸摇头。 涂静不太信，她看资料显示徐远山性格内向不善交际，一般朋友估计不会特意请假过来一趟。而且陷入自我世界的徐远山怎么就偏偏只会喊“戚戚”呢？ 不过小孩子脸皮薄倒是真的，从刚刚就脸红到现在呢，涂静不再逗她了。 “咦？这些是你带来给远山的漫画吗？”涂静看到她手边的漫画书。 戚黛嗯了一声，把手旁的漫画书递了过去。 涂静小小的惊讶了一下，随即笑着接过去了，她草草是翻了翻，问戚黛：“这是睡前读物吗？” 戚黛又嗯了一声，顿了下她又开口补充，“是我幼儿园时候看的。” 不知道为什么，戚黛不想让涂静觉得自己太过于幼稚。 涂静笑了笑，“这种正好，远山现在就需要听听这种浅显易懂的故事。” 戚黛很认真的点头，涂静偏头看了看徐远山，又对戚黛道：“除了漫画，你也可以多说一点你们之间的趣事，或者是有什么约定之类的，最好能引起他的共鸣。” 戚黛回忆她跟徐远山直接有什么趣事？ 好像没有…… 她重生回来，不是跟徐远山一起学习，就是在去学习的路上，再不然就是一起去练拳…… 约定倒是有一个…… “要一起念市一中算么？”戚黛问涂静。 涂静说：“当然，还可以是你们一起做的某件比较有意义的事都行。” 戚黛垂眸想了想，说：“我可以讲故事么？” 涂静说：“可以的。” 涂静原先以为徐远山没有亲近的人的话治疗起来可能会稍微困难，谁想到今天还会有意外之喜，这对她对徐远山都是一种幸运。 “好！” 戚黛得了允许便喝了口冰糖雪梨润喉准备讲故事。 徐远山现在没戴眼镜，双眼大却无神，眼窝也陷进去，脸颊的颧骨凸起，整个人清瘦了不少，戚黛有难么一刻觉得他的脸好像都比自己的还小。 戚黛伸出食指勾住他的小指，眼睛描绘着他的五官，娓娓讲来，“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后......” 她把上一辈子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过程进行了润化，故事里男生没有生病，女生也没有遭遇意外，两人和和美美开开心心的一起走到了婚姻的殿堂，幸福快乐的过完了一生。 戚黛讲完以后自己反而沉默了下来，掩着嘴巴咳了许久。 涂静又给她到了一杯冰糖雪梨，只听戚黛晕红着眼眶轻声问她：“涂阿姨，你说是不是因为故事太完美所以才成为了故事，而人生总是要诸多波澜才能称其为人生。” 涂静怔愣。 她刚刚好像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一种历经波折的沧桑感？ 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涂静摇摇头，很温柔道：“人生其实也是故事，只不过需要很多个故事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生。所以我们常说的故事，其实只是人生中的几分之一片段。” 或许有点拗口，但是她知道戚黛懂了，因为听完这段话后戚黛沉默了片刻，然后再抬头是言笑晏晏。 确实是个漂亮女孩，眼睛弯弯的很招人喜欢。 戚黛不再沮丧，拿过一本漫画书翻看扉页，轻声在徐远山耳边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本漫画了，现在我……现在戚戚分享给你……” 066 带回家里 戴颖回来的时候拿着保温饭盒，看见坐在病房里的女人还以为是徐远山什么人。 正纳闷间，女人已经站起来自我介绍了，“你好，我叫涂静，是这家医院的心理医生。” 戴颖也赶忙用空的那只手同她相握，说道：“你好，我叫戴颖，是戚黛的妈妈。” 涂静心道，这家人倒是挺好的，孩子来探望“好朋友”，家长还来给送饭。 戴颖又问：“涂医生吃饭了吗？” 涂静说还没，抬手看了下腕表，没想到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正想告辞，便听戴颖说：“要不我请涂医生吧，我早上看到楼下有家面馆，好像生意不错的样子。” “不用不用，哪能让你请我啊。”涂静拒绝。 戴颖又道：“我正好有事需要请教下涂医生。其实早上我就去过一趟医生办公室，不过当时涂医生不在，没想到涂医生是来了这里。” 涂静想，大概是要问徐远山的事情，便没再推辞。 戴颖说：“稍等下。” 她走到桌边把饭盒给戚黛了，还顺带把药都拿来了，“吃完饭把药也吃了，止咳糖浆妈妈刚刚又去买了一瓶，你多喝点。” “嗯嗯。”戚黛点头。 戴颖说：“那你先吃饭，妈妈和涂医生就在楼下，很快回来，你要有事就给妈妈打电话。” “好的。”戚黛乖巧应。 戴颖又摸了摸她脑袋这才跟涂静一起出了病房吃饭去了。 戚黛看着两人的背影，心内感慨，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挺奇妙的，有的人注定要做朋友，那就无论如何都会相识相知，而有的人注定是陌生人，即便再次重来，依旧没有缘分。 她凌空虚虚描绘着徐远山的五官，心里说道：“所以远山，你要快点好起来呀，我们还要在一起，以后还要结婚，相伴一生……” 徐远山像是有所感似的，又呢喃了一声“戚戚”。 戚黛立马抓住他的手，应道：“戚戚在！” 戴颖这一去，去了很久。 等到回来的时候身边又换了一个人。 戚黛见了来人，先是惊讶，旋即小跑着迎了过来扑在他怀里。 来人把她接住，堪堪后退了一步才站稳，“这么想爸爸么？” 戚黛拼命点头。 戚瑞堂半蹲了身子，探了探她额头“爸爸看看还烧么。” “不烧了。”戚黛回答。 戚瑞堂立即皱眉，“嗓子怎么这么哑？检查了么？” 戚黛说：“就是感冒引起的，不严重。” “还不严重么？！”戚瑞明显不高兴，“你高烧都昏迷了！” 戚黛怂了，偷偷瞥一眼戴颖。 戴颖大概在楼下也被戚瑞堂训得够呛，这会儿坐在一边闷不吭声。 戚黛在老爸面前能屈能伸，低声道歉，“对不起……” 戚瑞堂深深叹气，“爸爸也不是说什么怪你的意思，感冒发烧也不是你想的，只不过爸爸希望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戚黛：“嗯……” 戚瑞堂又看向戴颖：“你呢？” 戴颖也不高兴，“我怎么了？我觉得我没做错！” 戚瑞堂：“如果不是昨天我给爸妈打电话他们说漏了嘴，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都不跟我说？” 确实是这样。戴颖说：“说了有什么用？你人在C市，远水解不了近渴，说了以后除了增加你的忧虑有什么用？！” 戚瑞堂哑然，是啊，他那么远，如果真有什么事，他赶回来都晚了，可……可怎么就那么堵的慌呢！ 戚黛走过拉了拉戴颖衣袖，她觉得戴颖说得有过了。 戚瑞堂也是因为放心不下她们娘俩，本来就异地了，有什么事情还被瞒着，确实不太好受。 戴颖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语气不太好，正想开口，戚瑞堂已经先道：“等年后我打算辞职。” “辞职？！”戚黛和戴颖异口同声。 戴颖气的声音都打颤，“不是，戚瑞堂你在玩吗？才刚升职几天你就不想干了？所以你之前的努力都是在说笑？” 戚瑞堂很冷静，“回来的路上我想过了，辞职以后做什么都行，只要不离你们太远就行。” 戴颖：“……” 戚黛觉得这时候自己还是保持沉默比较好。 好一会儿戴颖才又开口，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其实我都已经准备好辞呈了。” “？？？”这下又轮到戚黛和戚瑞堂惊讶了。 戴颖说：“黛黛脾气性格都不是粘人的那种，节假日也有爸妈还有小明照顾，所以我更不放心你。” 戚黛：“？？？”所以她就这么被扔给外公外婆？ 戚瑞堂抬手掩面，他知道自己刚才情绪激动了，可如果再让他决定一次，他依旧会毫不犹豫选择家庭。 戴颖走过去抱住戚瑞堂：“你爱家，我爱你，你为家远行，我也可以为你离家。” 戚瑞堂也搂住戴颖：“老婆谢谢你。” 戴颖笑说：“换三个字我会更爱听。” 戚瑞堂从善如流的改了：“老婆我爱你！” 戚黛：“……” 好嘛，她是意外，她爸妈就是来秀恩爱的！ 戴颖和戚瑞堂抱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正事。 她同戚瑞堂说：“对了，我想把远山接到咱们家去住一段时间。” 戚黛瞪大了眼睛，她她她，她在梦里跟戴颖提要求了？ 戚瑞堂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先问：“他现在可以出院吗？” 戴颖点头，“我问过涂医生了，他说其实之前她以为远山没有亲朋好友打算用药物治疗，不过现在既然有亲密的好朋友，那么建议还是保守治疗，保守治疗不需要整天待在医院，定时回来复查就行。” 戚瑞堂这会儿非常好说话，他看了看神情呆滞的徐远山，又看了眼紧张看着他的戚黛，点头了，“你决定就好。” 戚黛钦佩的看着她妈。 而戴颖被戚瑞堂五个字就说的心情飞扬起来，趁着戚黛不注意还飞快的亲了一下戚瑞堂脸颊。 余光看见的戚黛内心十分心酸。 戴颖行事果断，说干就干，趁着戚瑞堂在，两人又跑了了一趟商城买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男孩子所需物品，随后回家把家里的客房给布置起来。 隔天戚瑞堂给徐远山办了出院手续，又把他们送回家安置妥当这才又回了C市。 而徐远山至此也开始了新的生活。 067 他认得我 “诶，这个笔不能吃！” “不能用头撞桌子！” “这是课本不能撕！” ...... 以上是近几天来戚黛最常说的话。 她第一次发现徐远山是这么好动又难管教的一个人。 偏偏戴颖一回家他又变成了那个呆滞孤僻的少年，让戚黛想告状都毫无证据。 “黛黛，段老师问你什么时候去上课，再过一个礼拜就要期末了。”戴颖晚饭的时候问她。 戚黛感冒已经好多了，除了还有点小鼻音，已经没什么大碍，她看了一眼机械吃饭的徐远山，又转回头看着自己的饭碗没有回答。 戴颖放下碗筷，语重心长道：“妈妈不介意你多照顾远山，但是你也要考虑下长远问题对不对？” ......是。 把徐远山接回来的第二天戴颖就跟她谈过这个问题，因为戴颖要上班，戚黛要上学，戴颖便说请一个保姆阿姨来照顾徐远山，但戚黛不愿意，家里没有监控，徐远山又轻微自闭，她怕保姆阿姨趁其他人不在欺负徐远山。 戴颖便道：“那也不能一辈子就这么陪着他呀？” 戚黛大声反驳：“怎么不能！就算下辈子他这样了，我还能这样陪着他！” 戴颖被她吼得一愣，有一瞬间都要以为面前的戚黛并不是才十三岁，半晌讷讷道：“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戚黛也是反射性的脱口而出，并不是有意要对戴颖大吼，可这会儿她也说不出道歉的话，只能自责的抠着自己的手指。 戴颖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一边给她刚刚抠红的地方按摩，一边解释道：“妈妈的意思是说，如果远山一直这样，你也不去上学，那以后你们两个怎么办呢？你想过将来吗？” 她说：“爸爸妈妈也不是不可以帮衬你们，可是等爸爸妈妈老了以后呢？你们两个又要怎么活下去呢？”一个自闭一个没学历。 戚黛想告诉她，徐远山会好的，就算不会好一直这样也没关系，她画画也可以赚钱养活自己和徐远山。 可是她又忽然就想到上一辈子戴颖躺在病床上也是这么拉着她的手，满目惆怅：“妈妈不是逼你相亲找对象，只是爸妈会老，爸妈会担心，等我们走了以后，我们那么好的黛黛一没人陪伴，二没人照顾的可怎么办呢......” 戚黛心软，没法对一直深爱她对父母说不，于是去相亲了，在相了好多个都不合适后，涂静跟戴颖说她认识一个，只不过不稍微有点儿社恐、怕生。 最开始戴颖和戚瑞堂其实是不同意的，但是她和涂静也是好多年朋友了，直接拒绝也不好，就和戚黛一起去看了，真人比想象中好，戚黛更是一眼就相中人家。 戴颖便想着戚黛难得喜欢一个人，也就随她了。 对此戚黛一直也是心存感激的，她明白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戴颖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爱她，担心她的将来，希望她过得好，所以这一次她依旧没法拒绝：“我明天去上学。” 戴颖松了口气，笑道：“好！那明天早上妈妈让外婆过来照顾着远山，这样你应该放心吧？” 戚黛当即眼眶就发酸，她咬着唇低头假装吃饭，从喉咙口嗯了一声。 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其实说起来，戴颖根本可以不用管徐远山如何，可因为出于对女儿的爱屋及乌心理，每每对徐远山也如亲生一样，给他买东西，接他到家里，还给他布置专门的房间。 她很多次都无比庆幸能遇到这么好的父母，他们爱你，也能爱你所爱。 戚黛和戴颖说要上课的日子是周五，早上出门前戚黛想跟徐远山说一声，但戴颖说：“没关系，反正他也不会注意这个。” 戚黛一想也是，便没去打扰他睡觉。 然而准备出门的时候，徐远山忽然风一般的跑出来，拉着戚黛不让她走。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戚黛惊讶，前几天两人都是九点多才起来，而这会儿还七点不到。 徐远山自然不会回答，只沉默而固执的拉着她的衣袖。 戚黛好声好气的告诉他：“我要去上学了，远山你在家要乖乖的哦，我中午就回来看你了。” 徐远山不言不语不放手，戚黛无助的看向戴颖。 “远山.......”戴颖抬手想要去拉徐远山，徐远山忽然转身大力一甩，戴颖一时没站稳，胳膊“砰”的一声撞到了柜子上。 “妈妈！”戚黛吓得连忙跑过来看戴颖，“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骨头？手还能抬得起来吗？” 戴颖忍着疼安慰她：“没事没事，就是撞了一下，你看，妈妈没事的。”说着抬了抬手臂。 戚黛不放心，“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戴颖说没事，“你别吓着远山。” 戚黛回头，发现徐远山大概也被吓到了，蹲在玄关处抱着脑袋抖个不停，她走到他旁边蹲下，“远山？” 徐远山未动。 戚黛慢慢伸手去拉他的手，徐远山往后缩了一下。 戚黛停住，故意道：“那我要走咯？” 徐远山依旧刚才的动作，但是戚黛看到他偷偷从手臂缝隙里偷看，顿时想笑，这一次她再伸手，徐远山没有躲，任由戚黛把他抱头的手拉下来。 戚黛摸摸他的头发，夸奖道：“真乖~今天也要一直这么乖哦。” 徐远山听不懂，但是戚黛背着书包，穿着外套，显然跟前几天不一样的装扮，而且刚刚没叫他。 戚黛以为安抚住了，便站起身来，徐远山也跟着起身站在旁边。 戚黛说：“妈妈，那我走了。”再不走要迟到了。 戴颖说好。 戚黛又跟徐远山说再见。 徐远山看着她没说话。 戚黛又摸了摸他长长的刘海，说：“我走了，你一定要乖哦。”说完转身开门，刚跨出大门，身后传来戴颖的声音：“远山，你别跟着出去，外面冷。” 戚黛转头，徐远山就跟在她后面半步的距离。 “你......” 戚黛一直以为徐远山不懂与人交流，也不会表达自己内心，更听不明白别人所要表述的意思，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别人怎么样他也根本不关心。 然后事实上好像不是这样。 比如徐远山会在她面前活泼的不像他自己，比如徐远山还是有一些基本自理能力，教他的他也能很快学会，再比如他好像很黏自己，触碰他他也不会反感，甚至还很喜欢听她夸奖他…… “你也想去吗？”戚黛试探问。 徐远山就是看着她，好像听不明白。 戚黛就侧身的姿势往外横跨了一步，徐远山也跟着往前走了一小步。 戚黛看向戴颖。 戴颖走过来，这次没有去拉徐远山，只是半蹲在他面前，温声问：“你是不是想跟黛黛……跟戚戚一起去？” 徐远山不知道要怎么描述，只听到了自己熟悉的那个名字，便重复：“戚戚……” 戚黛微微睁大了眼睛，惊喜的看向戴颖，“妈妈，远山这是认得我了吗？” 戴颖也不知道，但她知道戚黛徐远山说话的时候徐远山的状态看似跟对待别人无差，但仔细观察还是看出细微差别。 比如她跟徐远山说话，徐远山就完全是一副自我隔离的样子，但戚黛和他说话，他会分一些注意力在戚黛身上。 更明显的表现大概就是戚黛可以碰他，而自己不可以。 戴颖一时心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068 黏人属性 “这当然是好事！” 这是涂静得知这种现象以后给出的肯定答复。 涂静说：“其实远山现在只是有这个倾向，我最害怕的就是他谁也不亲近，慢慢的就演变成真的，虽然前期也可以靠药物治疗，但相对来说效果也不会那么明显，况且你们也知道，药物治疗对身体也是有影响的，所以可以避免药物治疗还是避免。” “那以后他可以跟我一起去学校吗？”戚黛问出最想问的问题。 “这个……”涂静迟疑了。 戴颖不赞同：“不行。” “为什么？”戚黛撇嘴。 戴颖说：“远山之前性格就不是那种外向型的，但好歹还是正常，但是现在他跟人交流困难，去了也听不懂课程。坐在满是人的教室里，如果有人发现了他的异常，嘲笑或者欺负他了怎么办？” 其实戴颖都没有明说，徐远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需要发现，只要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的异常了。 “那……” 戴颖紧接着又问：“就算你平时能看顾他，可是你觉得他会一个人乖乖坐在他的教室里吗？” 戚黛看向从一来到涂静办公室就乖乖坐在自己身边的人。 他状态跟前几天一样，只要有其他人在他就很乖，既不捣乱也不理人。 “你出去一下。”戴颖吩咐她。 “啊？……哦。”戚黛不解，但还是乖乖站起来往外走。 走了几步路觉得不太对，一转身差点跟离她半步距离的徐远山撞上了，她受惊的拍了拍胸脯，脱口道：“吓死宝宝了！” 徐远山呆了几秒，重复她的动作，开口道：“吓死、宝宝。” 戚黛：“……” 戴颖：“……” 涂静：“……” 戴颖都给逗乐了，指着徐远山说：“看见了吧？你觉得他能在教室里呆的住吗？”末了又喃喃了一句：“我今天才知道这远山居然还有黏人这一属性呢。” 戚黛摸了摸鼻子，又拉着徐远山坐会原来的位置。 “可是还有一个礼拜就要期末考了，他也不能参加考试了吗？”戚黛看了眼黏在自己身边的人，忽然也有些不忍心留他一个人。 涂静刚刚一直在观察，这会儿也道：“要不这样吧，我估计这几天你们都是呆在室内的，所以我们一起去室外走走，看看他的接受度怎么样？” 戚黛和戴颖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徐远山，他本人并不知道即将要做什么，只是目光空洞的看向不远处的花瓶。 戚黛都不知道他刚刚是怎么发现自己起身的。 戴颖对涂静的提议没有异议，如果可以，她也还是希望徐远山能继续去学校上课。 所以今天戚黛依旧没有去上课，而戴颖也再次请了假。 她们去的是人比较多的游乐园，恰好是上次戚黛和徐远山一起来玩过的地方。 戚黛现在也不怕戴颖站在旁边，进门前就把自己的手递给徐远山，“要牵着吗？” 徐远山果然停顿了一下后学着他伸出自己的手，“要、牵着、吗。” 戚黛笑嘻嘻的就拉着了。 徐远山比第一次戚黛握他手的时候还要僵硬，偏偏又不敢把自己手拿出来，整个人像是木头似的被戚黛牵着进游乐园。 两个大人就跟在他们后面，也没去说什么。 虽然今天不是周末，但游乐园的人依旧不少。 徐远山开始还是由戚黛拉着走，后来他就直接反握住戚黛，几乎都要把整个人都贴在戚黛身上。 戚黛察觉他的紧张，担心道：“你是不是害怕？” 字有点多，戚黛语速也没放慢，徐远山没听清，只记得最后两个字：“……害怕。” 戚黛靠近他，轻声安慰道：“你别怕哦，我会保护你的！” 徐远山也道：“……保护……” 戚黛点了点头，“对，保护你。” 徐远山点头，“保护。” 戚黛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头发长了诶，等会儿去给你剪剪头发吧？” 徐远山也摸了摸戚黛的脑袋：“剪。” 戚黛说：“我不剪，我要留长。” 徐远山继续鹦鹉学舌：“长。” 戚黛忽然笑了，她偏头对徐远山说：“待我长发及腰，你娶我可好呀？” 徐远山也偏头，龇了龇牙，吐字：“娶。” 戚黛开心的弯起了眼睛，“我可是记下了，你以后可不准跑了。” 徐远山说：“……不、跑……” “嗯？”戚黛猛的转头，徐远山也转头。 戚黛自嘲一笑，她刚刚还以为徐远山好了呢，然而徐远山依旧是那副呆呆懵懂的样子。 戚黛问他：“过山车玩不玩？” 徐远山：“玩。” 戚黛不放心，又去问了涂静，涂静道：“暂时先别玩那些太刺激的。” 于是戚黛只能改玩其他的，好在上次他们已经把游乐园里的项目基本都玩了一遍，所以今天每玩一个项目戚黛都会跟他说上次他们说了些什么。 戚黛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把那些事记得那么清楚。 坐在摩天轮上俯瞰周边风景的时候戚黛说：“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来坐一次摩天轮好不好？” 徐远山说：“好。” 戚黛才不管徐远山是不是听不懂她的话，反正他说了好了。 她也不会承认她是故意说那么长一段话让徐远山来答的。 一圈玩下来戚黛和徐远山相谈甚欢（只是戚黛单方面认定），涂静和戴颖之间的感情也升华了不少，甚至改了对对方的称呼。 四个人找了家店一起吃晚饭，顺道针对徐远山能不能去上课进行讨论。 涂静说：“经过今天一天下来，我觉得徐远山可以去学校。” 戚黛眼睛一亮。 “这……”戴颖还是有些踌躇。 涂静说：“你没发现其实有人在的时候远山一直很安静吗？他只有跟黛黛在一起的时候会说说话。” 戴颖沉默，这么明显的事，她自然是发现了的。 “前期是引导治疗的关键时期，现在远山最需要的是亲人的陪伴。”说到这里涂静多加了一句：“哦，我说的这个亲人并不是特指，而是他比较亲近的人，只要每天多陪他说说话，聊聊天，慢慢的引导他接触其他人，他还是可以恢复到以前一样的。” 戴颖点头，顺便说出自己的担忧：“但是黛黛和远山不在一个班，我是担心……” “担心远山在自己班级坐不住？”涂静接话。 戴颖点头。 涂静也敛眉深思，“确实，就今天来看，远山很黏黛黛，要让他单独上课估计不太容易。” 戚黛小声开口道：“可以把远山也转到跟我一个班呀。” 069 做出保证 戚黛的声音不大，但还是被戴颖和涂静听到了，两人皆是一怔。 涂静看向戴颖，似乎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戴颖却摇头无奈道：“先不说他成绩那么好他班主任舍得让他转到其他班去么，就说我们能不能帮他转班也是一大问题。” 不待戚黛问原因，涂静便开口道：“手续还没办好吗？” 戴颖摇了摇头，“远山舅舅当初把远山的户口移出去了，但孤儿院那边说没有收到过，所以最近戴明还在查，估计也就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涂静点点头。 戚黛懵了，“什么手续？跟远山户口有什么关系？”不是在说转班的事吗？ 涂静不禁脱口道：“收养远山呀，你不知道吗？”语毕她看了一眼戴颖，似是再问她是不是多嘴了。 其实涂静最开始猜戴颖对徐远山那么好是因为戚黛关系，但那天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戴颖又提到收养的事，便知道是自己猜错了，可现在这走向…… 她又迷糊了…… “啊？”戚黛满脸震惊看向戴颖：“收养？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戴颖好笑：“别紧张，还没呢。” 戚黛坐不住了，戴颖怎么会想着要收养徐远山呢？！ 难道之前也是她误会了？戴颖对徐远山好其实只是把他当作自己未来儿子了？ 戴颖也确实是把徐远山当作自己未来儿子，但是原因跟戚黛以为的还是不一样的。 戚黛不知道，她委屈巴巴的抓着戴颖的衣袖央求道：“妈妈，不可以！不能收养远山！”她不要跟徐远山做兄妹……不对，是姐弟，她不要跟徐远山做姐弟！名义上的也不行！ 戴颖只觉啼笑皆非，故意道：“可如果我们不收养他，根本没有权利和义务去帮他呀。” 戚黛：“！！！” 戚黛急了，脑子里忽然乱成一片，上辈子这辈子……其实说来她对徐远山了解并不是那么透彻。 上辈子徐远山是什么时候发病？病了多久？又是谁照顾的？后来怎么好转的？ ……很多很多问题她都不知道，以至于她根本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办？ 戴颖看她眼圈都红了，连忙又安抚她：“不急不急，妈妈不会收养他的，你们也不会成为姐弟好不好？” 戚黛一听，更委屈了，但还是忙道：“那你保证！” 戴颖说：“我保证。” 戚黛满意了，但马上又担心：“那你也不能把远山赶走！” 戴颖哭笑不得：“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把他赶走？” “你刚刚……”戚黛吞吞吐吐，她怕戴颖不收养徐远山了，觉得没有权利和义务照顾他，更没必要留他。 戴颖还以为她在意的是收养的事，便解释：“妈妈是想过收养远山，不过在这基础上也还一会先考虑你的感受。” 戚黛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又陷入自己世界的徐远山，默默在心里跟他道歉，对不起，不是不想让爸妈收养你，而是不想跟你姐弟相称…… 旁边涂静听了戚黛母女俩对话，觉得还是应该相信第一判断，不过，“远山年纪不小了，加上现在这种情况，想要找一户真心想收养的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戴颖点头。 确实，这几天她在网上查了不少资料，也有问过身边的人，一般愿意收养的都是五岁以下，心智还未成熟的小孩。 年龄太大的收养家庭都会存有顾虑，更别说远山现在还病了，光是挂号看病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另外还要花费时间和精力照顾开导，几乎没人愿意接收。 这件事暂时只能先搁置下来，涂静又提了一些照顾和强化训练徐远山的方法，戚黛记下以后戴颖就带着两小孩回家了。 没想到才刚走几天的戚瑞堂也回家了，还买了很多东西，大部分是男孩子喜欢的玩具一类的，戚黛并不觉得有什么，还兴致勃勃的这儿翻翻，那儿研究一下。 反而戴颖似笑非笑的问戚瑞堂：“是不是挺遗憾自己没有儿子的？” 戚黛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俩后期肯定要无形撒狗粮，于是很自觉的拉着徐远山抱着玩具去房间里玩去了。 戚黛把玩具拆了大半，徐远山也把玩具拆了大半…… 嗯，戚黛拆玩具包装，徐远山拆玩具。 戚黛都不知道徐远山是怎么拆的，等她发现的时候好着的就她手里那个。 “你是拆卸专家吗？！”戚黛看着一堆玩具零件惊叹不已。 徐远山没有鹦鹉学舌戚黛的话，只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戚黛手里那个玩具。 戚黛把玩具拿到左边，他就盯着左边，转到右边，他又跟到右边，戚黛就问他：“喜欢吗？” 徐远山紧盯玩具。 戚黛把玩具拿到自己面前，徐远山也转回目光看前面，戚黛把自己脸凑上去，又问他：“喜欢吗？” 徐远山呆呆的。 戚黛指着自己：“你要说，喜、欢。” 徐远山不理她，想要透过她去看玩具。 戚黛气闷，原来自己在徐远山心里还比不过一个玩具！ 最后戚黛和徐远山一起把所有玩具都拆了，她无奈道：“好了，现在开心了吧？” 徐远山没说话，眨了眨眼，眼里透着愉悦。 戚瑞堂来叫两个孩子吃饭的时候被眼前景象震呆了，“这……” 戚黛连忙甩锅：“不是我，是远山拆的！” 戚瑞堂还能不知道是谁？自己女儿什么样？徐远山什么样？他道：“你就欺负远山不说话吧你，待会被你妈看到了看你怎么办。” 戚黛：“……” 戚黛怨念的看向什么徐远山，然而徐远山现在的状态完美诠释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做了什么我要做什么”这句话。 戚黛无法，默默背下这口“黑锅”。 吃饭的时候戴颖重提了让徐远山去上课的事。 “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关于远山转班的事我们可以去跟老师提下，至于最终老师同不同意我们也不能肯定。” 戚黛惊喜道：“老爸老妈万岁！” 戚瑞堂说：“你也别急着高兴，如果老师不同意的话，那么我们就得考虑是不是先帮远山办休学。” 戚黛激动的心情瞬间平复了，因为戚瑞堂还说：“但是你不能休学，不止如此，你还得保证你自己的课业成绩。” “我听说你这次考了年级二十五？”戚瑞堂问她。 戚黛说是。她都还没来得及跟徐远山分享。 戚瑞堂说：“以前成绩这方面爸妈对你没要求，但不论远山能不能转班成功，从今以后你都得保证每次考试成绩都在年级十五以前，否则……” 否则什么他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徐远山。 戚黛：“……” 虽然有戴颖保证，但戚瑞堂这个眼神让戚黛深深怀疑，如果自己考不好他就要把徐远山送走。 可是年级十五好难啊…… 戚黛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年级十五会不会太高了？我从来没有考过……”哪怕上辈子也没有。 戴颖笑着对戚瑞堂说：“你看吧，我当时就说了，年级二十就差不多了，你还想要让她每次都进年级前十，二十估计都是要勉力而行。” 戚黛：“……”说实话，没有徐远山辅助的她估计年级五十都不太能够到，可她眼下成功被二老激到了，于是她当即脱口：“十五就十五！”大不了她熬夜学，拼命学，反正徐远山不能被送走。 戚瑞堂满意是点点头：“说话要算话。” “当然算！” 戚瑞堂：“那好好吃饭吧。” 戚黛沉浸在自己一个礼拜没有看书的忧伤中，因而也就忽略了戚瑞堂和戴颖对视时得逞的笑容。 070 同意转班 两人请了将近一个礼拜的假，再次去学校，戚黛觉得还有点不适应。 “戚黛爸爸，您这个要求……”段林迟疑。 戚瑞堂笑说：“不是要求，只是希望。” 段林：“……”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在笑，可段林总觉得戚瑞堂好像比上次见面多了一股不怒自威是气势。 段林忽略多余想法，回归正题道：“远山如果能来我们班，我自然是欢迎的，只不过学校有学校的规矩，转班的话需要递交申请书，除了我，还需要陆丰陆老师同意。”他着重强调最后一句话：“再一个就是申请书需要家长的签字才行。” 段林就差没直说“你不是徐远山家长，你没有权限来给他申请转班了”，戚瑞堂哪还有不明白的，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问他：“段老师这几天看云市新闻了吗？” “嗯？”段林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则新闻。 戚瑞堂说：“就是关于云市孤儿院的。” 段林点头，“看了。” 云市孤儿院的案子闹得挺大的，孤儿院院长周某滥用职权，利用未成年儿童为自己谋取私利长达五年之久，不仅如此，周某甚至利用园内的那些残障儿童来骗取爱心人士的捐款多达数十万元。 之所以说骗，那是因为无论是园内孩子劳力所获收益，还是爱心人士的捐款，他们用在孩子身上的还不到百分之十，甚至园内一些残障儿童还经常会遭受他们虐待，供他们当出气包使用…… 因为反正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没人要的残疾儿童怎么样了。 警方在采证的过程中，甚至还在园内一间狭小的暗室里发现了埋着两具七八年前的残障儿童尸体…… 反正这则新闻一经曝光就引起各界人士的关注，一个多礼拜了依旧维持着最高热点，每天还有专门频道在跟踪报道案件进展和孤儿院那些孩子的去向。 可是段林不知道戚瑞堂提这个是为什么。 戚瑞堂看了一眼从进办公室以后就乖乖坐在戚黛旁边的徐远山。 段林也不解看过去。 戚瑞堂就问：“段老师看出什么了吗？” 段林：“……” 他犹疑道：“徐远山的状态好像不太对……” 其实是非常的不对。 徐远山之前虽然内敛不爱说话，但是眼眸是灵动的，身上也有年轻人的朝气和活力。 不像现在…… 从进门到现在他除了一开始伸出一只手轻轻捏着戚黛的书包带以外，整个人都像是游离在另外一个世界，目光呆滞且空洞。 戚瑞堂说：“我听戚黛妈妈说段老师您也是知道远山的家庭的。” 段林点头。 戚瑞堂又道：“我们最近正在办理远山的户口问题，所以监护人这一块我们也可以暂代。”他拿出一张户籍处出具的证明文件给段林。 段林接过来看了一眼，还是忍不住问道：“可是，远山不是还有个舅舅吗？” 戚瑞堂不禁冷哼了一声：“他那算什么舅舅？！有舅舅会把自己的外甥往火坑里推的吗？！” 虽然戚瑞堂没有明说，但是联系自己知道的远山家庭和戚瑞堂刚刚问他的问题，段林觉得自己大概猜到了什么，他吃惊道：“你是说……” 戚瑞堂叹气，“其实当初为了保护未成年人**，我们还使用了一点私权，所以关于远山的事情并没有被爆出来。” 段林是初二年级的级主任，也是戚黛的班主任，关于品行，戚瑞堂也是信得过的，而且徐远山还即将要转到他班里，以后还需要他照拂，所以戚瑞堂便把知道的事情告知他。 包括徐远山为什么会被送到孤儿院，他们又利用徐远山做了什么，以及当初徐远山并不是因为生病请假，而是由于那黄家夫妇想要让徐远山辍学打工赚钱给他们。 段林听得目瞪口呆，完全都想不到这是一个亲舅舅会做的事。 坐在不远处的戚黛也听得气愤不已。 这些事大人都不愿意跟她详说，就怕影响她心理健康，这下好了，她真的生出不健康思想来了，如果…… 她在一旁独自愤懑不平，手指都掐进肉里都没察觉，身边挨着她的徐远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不安的动了动，随后又回归自己的时间。 戚瑞堂这会儿没注意到他们，他还在跟段林谈转班的事情。 段林其实对徐远山转班的事情并不是不同意，只是他作为年级主任，该了解的事情还是要了解清楚，现在都问清楚了，也就没问题了。 他这边谈妥以后就是陆丰那儿了。 陆丰起先听到自己的年级第一要转到另外一个重点班去，当即就否绝了。 段林道：“其实也不算真的转班，就是到我们班借读，上上课什么的，成绩还是算在你们班的。” 陆丰无语道：“那这样有必要转班么？而且也就剩下一个礼拜了。” 这个段林还真不好说。 戚瑞堂轻叹道：“我们也不是故意要为难两位老师，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而且陆老师也说了，也就一个礼拜就要期末考了，远山顶多也就在五班借读一个礼拜而已。”如果远山下学期还不好的话，那就下学期再说了。 陆丰这才又看了一眼徐远山，刚进办公室的时候他喊对方，对方像是听不见似的，又因为段林和戚瑞堂直接跟他寒暄说起事情来所以没细想，现在看来好像是状态不太对。 “那他这样还能听得懂课吗？”陆丰其实更想问，徐远山这状态还有听课的必要么？ 戚瑞堂听懂了，他和气笑笑：“听得懂听不懂的都是其次，主要是他现在情况两位老师也看到了，我们当时也希望他能在家好好休养，但是医生说，适当的可以让他多接触些同龄人……而且他现在就是比较黏黛黛，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陆丰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被其他同学发现远山的异常，那他会面临什么？” 这个年纪的孩子还不够成熟懂事，总是会喜欢以取笑他人缺点，欺负弱者为乐，徐远山这样的很容易会成为欺负的对象。 而戚瑞堂回答：“所以我们才想着把他转到五班借读，因为五班的人不熟悉他，也不会过度去注意到他的异常。” “如果呢？”陆丰还是有些不放心，说到底其实大概还是因为自己的第一要到别的班去了，心里不大舒服。 一直保持安静的戚黛立即插话道：“我会保护他的！” 三个大人齐齐看过去，戚黛也不虚，铿锵有力的保证道：“我不会让人欺负他的！” 三个大人：“……” 戚黛眉头微皱，嘴角紧抿，表情肃然，一手握着徐远山的手腕，另外一只手还握紧了拳头，看上去像是时刻准备维护正义与和平的圣斗士。 只不过这个正义与和平现在仅仅代指的是徐远山。 段林干咳两声：“那什么，不能打架，有什么事就告诉老师。” 戚黛讪讪：“……好的。” 大家把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陆丰心里再不舒服，最后也还是同意了。 转班的事算是定下了。 071成为同桌 转班这事儿聊了近两小时，戚瑞堂最后又填了一份转班申请交给段林，这事儿才算真的成了。 正好到大课间，陆丰带着戚瑞堂去六班给徐远山收拾课本作业什么的。 段林就带着戚黛和徐远山先回五班。 铃声刚过，五班同学或准备睡觉或准备看书或准备做作业，忽然看见段林带着戚黛还有徐远山进来，大家注意力又被集中起来，好奇的小声议论着。 段林敲了敲黑板，示意他们安静，“大家先安静下，说个事啊，这位是徐远山同学，原先是在六班的，大家应该都认识的吧，以后他就在我们班上课了，大家欢迎。” 他说完自己带头鼓起掌来，五班同学皆满脸疑问的跟着拍了起来。 稀稀落落的掌声中，戚黛还听到各种疑问和怀疑声。 “徐远山怎么来我们班上课啊？” “不知道诶。” “听说他也是请了好久的假，上个礼拜都没有来上课。” “戚黛上礼拜也没来……” “他们俩不会是真的吧？” “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 戚黛并不在意这些闲言碎语，笔挺挺的拉着徐远山站在讲台旁听段林安排。 段林抬了抬手，“行啦，大家都是老熟人，就不让徐远山同学自我介绍了。” “老师，我们不熟，所以还是麻烦新同学给大家自我介绍下呗。”最后排忽然有人大声接话道。 段林反问对方：“就你还有不熟的人啊？” 大概每个班都会有一个成绩一般，搞笑又特会来事的人，无论跟谁都处的来，就连老师们都常常会拿他来逗趣儿，而五班的这位就是刚刚说话的刘清瑞。 故而段林这话也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的调侃他。 全班也都被段林这语气逗的哈哈笑起来。 刘清瑞又说了句什么，被哄笑声掩盖了。 段林看了看台下，五班之前总人数一共五十二人，后来叶虹转学了，便单了一个人，所以徐远山转到五班不用特意再安排桌子倒也还好。 就是石梅梅一听段林要把她换到叶虹原来的位置就老大不乐意，嘴巴撅得老高：“我不想换！我就想在这里坐！” 叶虹之前的座位属于前四排还跟他们隔着一组，那些人跟她又玩的不好，石梅梅才不要去！ 段林看了眼旁边满眼愧疚的戚黛和她身边没表情的徐远山，无奈道：“这样吧，你想跟谁坐同桌，我给你换过去？” 他对女生总是会宽容一些。 还有就是徐远山现在这种情况当然是不能安排跟其他同学坐同桌，而且戚瑞堂申请两人同班不就是为了让他和戚黛坐同桌吗？ 可这种事他不能明说，只能尽力去安排。 石梅梅郁闷死了，这要她怎么说？她就根本没想过初中三年要换同桌，她哀怨的看向戚黛，戚黛也很抱歉的挠了挠脸颊。 段林又看了下座位分布，道：“那这样吧，王淼这一排全部往前挪一个位置，余俊生去跟刘清瑞坐，石梅梅往后挪，跟闫方坐一桌，徐远山跟戚黛坐，这样都没问题了吧？” “啊？”余俊生懵懵的，搞不明白怎么自己也要换位置了，他举手：“老师我有问题……” 段林直截了当说：“驳回了。” 余俊生：“.....” 全班哄笑而出。 段林说：“你个子高，坐前排会挡住后面同学看黑板。” 可是也不用换位置吧？余俊生是真的不想换啊！他跟闫方一年多同桌情呢！ 他期盼的看向闫方，希望闫方说不想换同桌。 然，人闫方端端正正的坐着看书，眼角余光一点儿都没分给他。 余俊生又委屈又生气的想，换就换，以后不帮你追人出主意了，而且石梅梅那么闹腾，有你好受的！ 无论余俊生怎么想，换座位的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其他人在收拾搬座位的时候，戚瑞堂也抱着徐远山的课本什么都出现在教室里。 五班又是一阵混乱。 这个年纪的男孩女孩对自己的未来总是抱有一定幻想。 男孩幻想着将来功成名就，干出一番大事业，变得成熟稳重又富有魅力。 女孩则会想着将来找一个帅气有型又足够多金的另一半。 而眼前的戚瑞堂，外貌没的说，烟灰色正装加黑色毛呢大衣，既帅气有型又足够魅力，就算抱着一堆初中生课本都难掩气质。 “谁啊？这是新来的老师吗？” “是谁家长吧。” “好帅好有型啊！” “对啊对啊。” 戚瑞堂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进门后一眼看见戚黛便抱着书径直走过来。 “爸爸。”戚黛叫了一声，随后听到前后有夸张而明显的抽气声。 戚瑞堂把徐远山的书放在桌子上说：“这是远山的书。对了，我等下赶时间，就不带你们吃饭了，不过放学的时候你妈妈会来接你们的。” 戚黛点头：“好。” 戴颖不放心他们在学校吃饭，所以说好了这几天都要回家吃饭。 戚瑞堂转身的时候看到了跟戚黛隔了一个座位的陆元琪。 原本想假装看不见的陆元琪也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戚叔叔好。” 戚瑞堂笑说：“原来琪琪的座位跟黛黛的挨这么近啊。” 戚黛怕徐远山坐外面人来人往的害怕，于是便让徐远山坐靠墙位置了，现在她跟陆元琪之间只隔了一个过道。 陆元琪笑笑，她虽然不跟戚黛玩了，但对大人还是保持礼貌。 戚瑞堂又说：“听黛黛说你最近也在学画画，学的怎么样了？” “……还行吧。”陆元琪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戚黛。 戚黛正打算帮徐远山整理课桌，见戚瑞堂居然开始跟陆元琪聊起来了，连忙推了推戚瑞堂：“爸爸，你不是赶时间吗？赶快走吧我们马上也要上课了！” 戚瑞堂笑道：“对，你不说我都要忘了。”他又跟陆元琪说：“那琪琪有时间来我们家找黛黛玩。” 陆元琪口不对心回答：“……好的叔叔。” 戚瑞堂又跟戚黛和徐远山说：“那爸爸走了。” 戚黛摆摆手，希望他赶紧走，别在跟陆元琪说话了，太尴尬。 戚瑞堂走廊以后戚黛松了口气。 “切。” 戚黛转头看向发出声音的陆元琪。 陆元琪明晃晃的冲她翻了个白眼，还不屑嗤了一声。 戚黛：“……”她不担心徐远山了，她开始担心她跟陆元琪会什么时候打一架。 身后石梅梅戳了戳她的后背，戚黛回身看她，还以为她要质问自己重色轻友，谁料石梅梅一脸憧憬的说：“黛黛，你爸爸也太帅了吧！” 戚黛：“……” 石梅梅还在感慨：“真的，我当初还以为你是遗传妈妈，没想到你更像爸爸，尤其是鼻子和眼睛。” 这个倒是真的，戚黛小时候还有人说像妈妈，后来越长就越像戚瑞堂。 石梅梅星星眼：“好羡慕你，我也好想要一个漂亮老妈和帅气老爸……” 石梅梅之前家长会也见过戴颖，现在戚瑞堂也见着了。 戚黛心里可高兴了，不过她毕竟是个“成熟的大人”，不能这么肤浅，她义正言辞跟“指责”石梅梅：“你这话要是被你爸妈听到的话，那你可就爽歪歪了……白生你养你十四年！” 石梅梅秒怂，“诶呀，我这不是随便说说的嘛，他们不会知道的。” 戚黛似笑非笑的看她。 石梅梅立马道：“我还没说你呢！” “说我什么？” 石梅梅说：“说你见色忘友忘恩负义薄情寡义喜新厌旧！” 戚黛：“……” 072 被怀疑了 石梅梅说这话的时候为了拔高自己的气势，声音也没放低，因而周围同学都听到了。 于是周围安静一瞬后，起哄声、唏嘘声一片。 戚黛也不知怎么的脸皮发烫起来，她不理石梅梅转回身来。 石梅梅自知理亏的没有再烦她。 但轮了一圈又坐到她前面的陈小星忽然也转过身来打趣她和徐远山：“黛黛，你请假这么久不会是真的回去跟徐远山定娃娃亲了吧？”说着她还坏笑的看向徐远山。 连她的同桌也一脸怀疑坏笑的看着她和徐远山。 可惜徐远山真·不动如山。 只有戚黛没什么诚意的斥道：“别瞎说。”她倒是想订娃娃亲，但是重点在徐远山呀。 偏偏现在的徐远山…… 徐远山一无所知，除了被戚黛按到座位上坐下的时候又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戚黛的一小片衣角以外，不笑不动不言语。 如果表演一二三木头人，他绝对能拿头奖。 戚黛看他一眼，无声轻叹一声。 “真没啊？”陈小星又问了一句。 “真没。”戚黛无奈道。 陈小星试图从徐远山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惜徐远山面无表情，看上去还有点呆？ 可能是书呆子特质？ 陈小星兴致缺缺耸耸肩：“行吧。” 戚黛刚想松口气，陈小星又道：“黛黛，刚刚那个是你爸爸吧？” “嗯。”不是爸爸她会叫吗？ 陈小星一脸羡慕：“你爸爸长得好帅啊，难怪你也那么漂亮。” 戚黛客气一笑：“谢谢。”不知道是不是想太多，她总觉得陈小星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陈小星同桌此时也满脸兴奋的跟戚黛说：“对啊对啊，你爸真的好帅啊！完全是我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戚黛一脸冷酷：“不好意思，我爸有我妈了。” 前桌：“……” 前桌悻悻然转回去了。 周围终于安静了，戚黛开始给徐远山收拾课本和作业本什么的。 一边整理一边感叹学霸和学渣的差距真的不在作业和笔记。 如果不是她知道徐远山成绩很好，光看这白花花的课本她都要怀疑是石梅梅的了。 原本还想拿来观摩观摩的戚黛失望了，想到期末还要进年级前十五的保证，戚黛就想抱头痛哭一场。 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脑袋面朝徐远山枕在手上，心里默默祈祷徐远山快点好起来。 “黛黛……”石梅梅又戳了戳她。 戚黛回头看她：“怎么啦？” 石梅梅说：“我刚刚忘了问你。”说到这儿，她压低声音道：“你跟徐远山的事儿你爸妈也知道了？” 戚黛：“？？？” 戚黛不懂就问：“我跟远山的什么事儿？” 石梅梅这次十分谨慎的四周围看了看，还竖起一本书挡住过道边来回走动的人，很小声的说：“就是你跟远山恋爱的事啊。” 戚黛：“……”还没恋爱呢！ 石梅梅又问：“早上你爸送你们来的吧？” 戚黛点头：“嗯。” 石梅梅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她说：“真的越来越羡慕你了。” 戚黛：“？？？”她有什么好羡慕的？她好烦恼的，期末考试压力好大的。 或许石梅梅看出她的疑惑，主动释疑：“你看啊，你爸妈不仅人帅貌美，还特别理解你，每次你想做什么都不会过分干涉，就连你早恋都支持，还故意把你俩安排一个班坐同桌。”简直越说越让人羡慕。 戚黛：“……”是故意安排一个班并坐同桌，但原因并不是支持他们早恋！ 她不得不重申：“我们还没恋爱，而且学校不允许早恋。” 石梅梅连连点头：“我懂我懂，你们没早恋。”但表情却完全不是那样的。 戚黛扶额，一点儿也不想跟石梅梅争论这件事。 她觉得自己很亏，明明她还没早恋，别人却都以为她在早恋，徐远山什么时候才能补偿她啊？！ “徐远山同学。”旁边一道冷酷的声音打断了石梅梅和戚黛的悄声细语。 戚黛登时警铃大作，强作镇定问闫方：“怎么了？” 闫方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自己面前那颗脑袋：“我有一道题不会，想请教一下徐远山同学。” 戚黛：“……” 石梅梅：“……” 两人坐闫方前桌已久，第一次听说他有不会的题。 不过也不算稀奇，她们成绩比不上闫方，闫方自然不会拿不会的题问她们，现在有个比他要厉害的徐远山在，自然可以拿不会的出来问了。 只不过，徐远山自然真·不动如山。 戚黛硬着头皮伸头过去：“什么题啊？我看看。” 然后发现，“这个不是上次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题型吗？”她上次没做出来，后来抄了好几遍错题，徐远山还找了不少类似题型来给她做。 闫方居然不会吗？ 闫方面色尴尬了一瞬，很快又从桌屉里拿出一本物理题集翻开做了标记的某页，指着页面上圈起来的一道大题说：“是这题。” 戚黛看了一眼，好吧，她不会。 从看见闫方这本物理题集上面有竞赛两个字她就猜到她肯定不会了。 结果……果然不会。 “能让徐远山同学教我一下吗？”闫方又问她。 这会儿轮到戚黛尴尬了，这都什么事儿啊，她干笑：“这个，远山估计也不会……” 闫方道：“看都没看就不会吗？” 虽然闫方平时说话也是声音冷冷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这会儿戚黛总觉得闫方像是猜到了什么。 戚黛把书拿过来又放到徐远山面前指了指：“远山你看看这个会不会。”还不忘转头跟闫方说：“其实他物理成绩也就一般般。” 言外之意做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闫方点了点头。 戚黛笑笑转身去看徐远山。 徐远山眼睛盯着刚刚她指的地方一动不动。 戚黛无声叹口气，如果被发现了要怎么办？她真的能保护得了徐远山不被再次伤害吗？ 背后又被戳了戳，这一次石梅梅是递的小纸条给她。 戚黛打开，只见上面写着：「你跟徐远山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感觉他状态好像不太对。」 戚黛偏头看徐远山，现在的他对于不了解他的人大概只会觉得又呆又冷漠，可是石梅梅毕竟算熟悉他的人，所以能发现异常也算正常。 她给石梅梅简单回：「远山最近生病了。」 石梅梅很快又回：「我说怎么今天都不带理人的，而且跟你也一句话不说。」 戚黛想告诉她，徐远山跟自己说话的，只不过不在你们面前开口。 但这话有秀恩爱的嫌疑，戚黛选择了不回。 她跟石梅梅你来我往的传纸条，徐远山抓着她衣角的手忽然用了用力。 戚黛从那只手往上看到徐远山的脸，轻声问：“怎么啦？” 徐远山把物理习题集往她这边挪了挪，戚黛倾身看过去，顿时惊讶了，“你写的？” 徐远山依旧目光呆呆的，没点头也没说是，但戚黛觉得对方看她的眼神里好像在期待她的夸奖。 于是戚黛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远山真棒。” “咳咳！” 073 聪明如他 “咳咳！” 戚黛闻声抬头，原来是陆丰来上课了，还特意往他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前排好几个人也寻着他的视线往这边看了过来。 而刚刚还热火朝天的班级不知不觉已经安静了下来，戚黛假装无事发生般的放下手乖乖坐好，同时还不忘余光留意徐远山在干嘛。 陆丰走到讲桌前朗声道：“上课了，今天铃声坏了，不会响。” “不是吧.....”大家都唉声叹气起来，陆丰平时就酷爱拖堂，一会儿铃声不会响的话岂不是有可能要两节课连上？ 陆丰可不管这些，把课本摆好，翻到最后部分：“再有几天就要期末考了，我看你们班的可一点儿不着急，怎么？是确保能考第一了？” “老师，现在年级第一可在我们班！”刘清瑞立马接话。 “对啊对啊，这次考试我们班肯定能拿第一了！” “第二也在我们班！”说着很多人又往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第二名在做什么戚黛不知道，但徐远山本人低着头看着桌面，一只手放在桌下拉着她衣摆，另外一只手握着笔在写什么东西，像是根本跟他们不在同一个空间里面。 五班同学不得不心内感慨，不愧是常年稳居年纪一二的人，这种场合下还能淡定自如的学习，值得人佩服。 戚黛不知道他们的心思，如果知道了，肯定六个点点点送出。 戚黛以为刘清瑞说完这句话以后陆丰会告诉他们徐远山只是借读在他们班，故而成绩也不会算到五班。 没想到陆丰只是笑笑，“就算人家能得第一，那是你的吗？人家能把班级总分提高十分，你们就能把班级总分往下再拽八分......” 同学们都不说话了。 陆丰最后说：“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多努努力。” 大家人小，但自尊心不小，陆丰这话大概也是刺激到他们了，于是都低着头看课本，还有部分也拿着笔刷刷刷的不知写什么。 至于是不是在反思准备认真听课，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陆丰没在说废话，开始正式上课。 他虽然爱拖堂，但讲课也是真的很好，内容很细致，只不过陆丰不像段林那样温和好说话，所以一般课堂纪律还算不错。 所以当戚黛放在桌屉里的手机接连震动起来时候，就显得格外的明显。 戚黛一边暗骂给她发信息的人是坑，一边手忙脚乱的去摸手机。 陆丰讲课的声音停了下来，锐利的双目四下扫过底下的人。 其他同学也都在互相张望，好奇震动声是哪里传来的。 只有陆元琪了然的看了眼戚黛。 戚黛低着头，不敢动作，心里还不住唏嘘，好像不管到了什么年纪，对于老师这种生物还是会心存着敬畏。 “戚黛。”一阵沉默过后陆丰点了她名。 戚黛绝望又佩服，谁能想到陆丰还能从一众人中准确知道是她的手机发出声音呢？ 她抱着要上交手机的心态慢腾腾的站了起来。 陆丰说：“刚刚我讲的这道题你上来做一下。” “诶？”戚黛意外。 陆丰又问：“不会吗？” 戚黛连忙摇头，随后又点头：“会的。”还好她并不是真的上课走神在玩手机。 戚黛刚要跨出去，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她和徐远山还手拉着手呢。 不是她故意想要占徐远山便宜，而是徐远山从进教室起就一直拉着她的衣摆，刚刚她站起来的时候徐远山貌似受惊不小，就要跟着一起站起来，被她一把握住了手，徐远山这才再次入定了似的坐着不再动了。 现在要么放开徐远山自己上去，然后徐远山很大可能会跟着她一起上去。 要么就是直接带着徐远山一起上去。 但无论哪一种选择都不是最佳的。 “怎么？不是会么？还是需要再想想思路？”陆丰再次开口。 戚黛能感觉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过来，她更不想让徐远山这么暴露在大家面前，于是她垂下的手紧握了握徐远山的，站直身板，就自己位置上有条不紊的开始口述步骤：“先设三角形边为abc，由已知条件可得出abc的关系是……然后利用整式乘法分解等式配平方就可以解出答案。” 陆丰没有问她为什么不上黑板写解题思路，只是眼神似有若无的扫过徐远山，随后问道：“大家都听懂了吗？” 有人说懂了有人说不懂，参差不齐。 陆丰抬了抬手示意戚黛坐下，又道：“其实这道题非常简单，只要你们熟练掌握了课本里的基本公式，那么看见这种题型也就能通过公式推导出来……” 他一边解析一边把刚才戚黛说的解题思路写在黑板上，答案得出的时候他道：“这点戚黛同学就表现的不错，虽然请了一个礼拜的假，但是能看得出来在家里也还是用功了。” 戚黛惭愧，其实这都是之前徐远山教的，所以她记得。 陆丰道：“行了，还有不会大家互相问问，实在不会的可以去问问戚黛同学，我们接着讲下一题……” 不出所料，陆丰的确又拖堂了，拖了五分钟，没人敢站起来告诉他，还是门外传来了六班几个男生嬉闹的声音，他才问了一句：“是不是下课了？” “早就下了——”五班同学有气无力。 陆丰道：“那行，那先下课吧，下节课再继续讲。”临出教室门的时候还要感叹一句：“没有铃声还真不方便。” 五班全体：“……”有铃声时候也没见您准时呀。 他一走，班上瞬间睡到一片，戚黛也想睡一会儿，但石梅梅又在背后呼唤她：“阿黛～” 戚黛蔫搭搭的回应：“嗯？” 石梅梅怔了下：“这么累啊，那你先休息会儿吧。” 戚黛点点头：“行，上课纸条沟通。” 石梅梅比了一个ok手势。 戚黛刚朝着徐远山趴下眯起眼，又睁开，她靠近徐远山，想看看他在做什么，然后看清以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徐远山把闫方上节课拿来请教他，而戚黛又忘了还回去的那本习题集往后写了好多。 虽然不知道最后答案的正确性，但这完全不妨碍戚黛对徐远山的盲目崇拜，她觉得徐远山是个小聪明没跑了。 不，是大聪明！特聪明！ 哪怕不认识人，不开口说话，什么都不懂，但他居然还能把竞赛的物理题写出来！ 戚黛毫不吝啬的夸奖他：“远山，你好棒！” 徐远山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戚黛把习题集还给闫方，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远山一不小心写多了，你先看看，如果你介意的话我重新还你一本新的。” 闫方接过来看了看，从漫不经心到吃惊之后心底渐渐服气。 戚黛一直在观察他的细微表情，看他好像挺意外的样子，就猜徐远山做的大概都是对的，她差点激动的要跳起来。 她压抑着亢奋的心情，轻声喊：“闫方……” 闫方抬眼看过来，戚黛便问他：“我想问问你这本竞赛习题集在哪买的呀？”她也想给徐远山买一本。 徐远山那么聪明，刚刚还一直再写题，肯定是喜欢。 只要徐远山喜欢的，她能给的都会尽力都给他。 闫方不易察觉的蹙了蹙眉心，回道：“这个没得卖。”这是他参加竞赛培训班的老师整理的习题集。 戚黛略失望，“好吧。” 闫方捏着书角沉默，在戚黛回身前又把习题集给了她。 戚黛眨了眨眼：“？” 闫方说：“我介意。” 戚黛：“？？？” 074 新流言四起 戚黛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石梅梅看不过眼多嘴解释道：“你刚刚不是说徐远山一不小心写多了，如果闫方介意的话你重新还他一本新的？” 戚黛点头。 石梅梅继续道：“所以闫方的意思是，这本习题集徐远山写的太多，他不要了，你给他重新买一本吧。”解释完还要吐槽一句：“怎么老师刚夸完你你就变笨了？” 戚黛：“……” 是她变笨了吗？ 明明只是她没法跟上闫方脑回路罢了。 戚黛又问闫方：“你不是说这个习题集不卖的吗？” 闫方垂眸，冷淡道：“不想要了。” 行吧，只不过多写了几道题而已，戚黛撇撇嘴，“我下午去书店找找看有什么好的习题册。你是不是要参加物理竞赛啊？” 闫方说不参加，“只是练着玩。” 石梅梅嘴角抽了抽：“学习好这么任性的吗？” 闫方看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 但石梅梅觉得闫方刚刚绝对是在挑衅她，顺带还嘲笑她成绩差！ 是可忍孰不可忍！石梅梅扭头跟戚黛说：“阿黛，晚上一起上自习！” 戚黛摇头：“不了，我现在不留校自习了。” “啊？”石梅梅惊讶，她自然而然的看了一眼徐远山，“那他呢？” “远山？”戚黛说：“他当然是跟我一起啊。” 石梅梅：“……”这该死的理所当然语气。 石梅梅：“你们……” “你们住一起的？”闫方比石梅梅先一步脱口而出。 戚黛点头，还没来的及说什么，教室里已经慢慢回归安静，回头，陆丰已经进来了。 戚黛没再说话，回身坐好。 于是石梅梅上课就给戚黛传小纸条：「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你俩住一起？一起住你家？还是你俩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了？」 戚黛：「我家。」 石梅梅：「徐远山怎么住你家去了？？上门女婿？」 瞎说什么呢…… 戚黛写写删删不知道该怎么回。 整件事情来龙去脉太多太复杂，连她都有些事情还没有理清，石梅梅又惯于打破砂锅问到底。 戚黛思索片刻……选择反击！ 于是石梅梅打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的是：「我还没问你呢，我不在的一个礼拜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对闫方好像特别理解的样子呢？」 石梅梅莫名觉得脸热，可她和闫方？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算了，太吓人。 她回戚黛：「别说这么恐怖的话题，我们聊点开心的事情吧。」 戚黛：「行啊，你说，我听。」 石梅梅：「……」 石梅梅：「陆伟嘉上礼拜问我要了你的电话号码……」 说起这个戚黛就生气。 上礼拜一个陌生号码上来就发信息质问她：【你怎么不来上课？】 戚黛看号码不认识就没回。 结果很快对方又发信息来：【你什么时候来上课？】 【你住哪？我去看你吧】 戚黛就问他：【你谁？我们认识？】 谁知道对方说：【戚黛，你可以啊！你真的很可以！】 戚黛：【……你到底是谁啊？】 【陆伟嘉！】 莫名的，戚黛总觉得对方在发这条信息的时候好像挺咬牙切齿的。 不过既然是认识的人，戚黛也就稍加礼貌回复：【哦，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号码，你有什么事吗？】 陆伟嘉气的当天都没再回她信息。 第二天中午左右的时候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大意是问戚黛住哪，他来看她。 戚黛觉得他莫名其妙，明明前一天还不理人，第二天又好像我们很熟的样子。 可戚黛没忘记请假那天陆伟嘉说她丑，声音也难听的事，也因此只冷淡的回了一句不用就挂了电话。 戚黛以为以陆伟嘉的脾气估计得生气不理她才是，谁知道这一次陆伟嘉非但没生气，还三不五时的给她发信息，什么多吃药多喝热水多休息，今天又干了什么什么的。 搞得戚黛很烦恼。 总觉得回不是，不回也不是，最后还是索性当做没看见信息。 想起这个，戚黛就想起她上节课收到的一堆短信提示。 她好像还没看。 陆丰在讲习题，戚黛偷偷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映入眼帘的全部是同一个人发来的信息外加一个未接来电。 陆伟嘉：【你来上课了？】 陆伟嘉：【徐远山转到你们班去了？】 陆伟嘉：【听说早上来帮他拿书本的事你爸爸？所以你俩好上的事你家里也知道了？】 陆伟嘉：【说话呀！！！】 陆伟嘉：【你俩真的……】 陆伟嘉：【算了，不打扰你上课了。】 看完全部内容的戚黛：“……” 未接来电大概是他发完说话呀三个字后拨过来的，还差点让她被他爸逮着了。 戚黛因而有两秒钟怀疑对方是故意的，五班六班谁不知道陆丰上课有多严厉？ 陆伟嘉还是他儿子呢，怎么可能不清楚？ 要说陆伟嘉不知道，鬼才信呢。 戚黛回：【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回完以后就把人给拉黑了。 同样是小孩子，为什么她家远山可以这么可爱，陆伟嘉却那么可恶？ 戚黛想不明白，只能理解为大概千人千面。 当然，戚黛也没想到就因为她这一句信息，新的流言就这么慢慢发酵传开了。 下午初现苗头，戚黛只以为是他们八卦徐远山不说话的事，也就没怎么在意，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她和徐远山刚进教室就被石梅梅又拉着出去了。 “怎么了？”戚黛茫然，“早自习快开始了，不能进教室去说吗？”外面还有点儿小冷，她把徐远山也拉到避风的地方一起站在石梅梅对面。 石梅梅没注意她的小动作，只是质问她：“你还有闲心上早自习啊？！” “为什么没有？”戚黛纳闷，都快考试了，早自习多背点课文还是好的。 石梅梅要气死了，她指了指徐远山又指了指戚黛，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俩都谣言四起了，还上什么早自习！” 戚黛眨了眨眼，顿了两秒淡定道：“这有什么的，又不是没被传过。” 石梅梅急的直跺脚，“不是的，这次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戚黛好言道：“你要不一次性把话说完吧，这样一句一句扣，早自习真的要迟到了。” 石梅梅深呼吸再深呼吸，劝慰自己不着急不生气，然后开口道：“他们知道你们住一起的事情了！” “他们？”戚黛挑眉。 石梅梅说：“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听说最开始是六班男生说徐远山最近没有回校住，然后一回来居然就转到了你们班，他们就来问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谁说亲自来送你们的是你爸爸，然后中午和晚上徐远山也是跟着你一起回你家。” 戚黛一边听一遍点头，石梅梅说完以后她还认真回道：“不算谣言，这是事实。” 石梅梅拧眉纠结半晌后问出最后的一条：“……那徐远山是你的童养夫婿这件事也是事实？” 075 三人成虎 这件事是这么回事。 昨天戚瑞堂去给徐远山收拾书本的时候，六班同学都很好奇他跟徐远山之间是什么关系？ 因为徐远山平日里穿着朴素，吃喝节俭，一看就是那种贫困生代表。 可戚瑞堂衣冠楚楚，仪表堂堂，怎么看都是中产阶层的人，说不定还得是个领导什么的。 再结合戚瑞堂现在帮徐远山收拾书本要搬走的样子，一些想象力丰富的学生立马就想象出了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徐远山形象。 于是就有学生仗着陆丰也在，大着胆子问戚瑞堂：“叔叔，徐远山不念书了吗？” 戚瑞堂平日里脾气也挺温和，故而笑答：“不是，给他转到五班去了。” “啊？”不止问话的同学，就连周围听见这话的同学都大吃一惊。 “为什么呀？” “咱们班不也挺好的嘛。” “对啊，虽然他平时不爱说话也不跟谁走的近，但咱们也没人欺负他呀。” “这都快期末考了，转过去有什么意义呢。” 戚瑞堂笑而不答。 陆丰打断道：“行啦行啦，平时没见你们这么团结友爱。而且就在隔壁班，真要舍不得，下课可以多走动走动。” 六班同学：“......”并没有舍不得，就是纯粹的好奇。 等戚瑞堂抱着徐远山的书本走出教室，立马有爱看热闹的人跟在后面去围观。 可惜当时属于下课时间，外面人来人往也不算奇怪，所以戚黛也就没注意到异常。 然后六班的同学就看见戚瑞堂把书送给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徐远山，温柔的揉了揉他旁边戚黛的脑袋，还跟陆元琪也说了几句话，最后才离开。 之前也说过，五班六班是兄弟班，大家随便走出去都能看到眼熟的。 于是六班同学就找五班同学打探情况。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早上替徐远山收拾书本的是戚黛的爸爸，并且现在徐远山和戚黛坐了同桌。 陆伟嘉的同桌张泉，人称张狗，反正人也很狗，还爱凑热闹，也是来打探情况的一员。 回教室以后就兴冲冲的跟陆伟嘉说：“我真他妈的佩服徐远山，不仅学习牛的一批，现在居然还能跟五班那个戚黛正大光明的谈恋爱，人家家长都亲自来给他办转班。” 说到这儿还咂咂嘴，“还真挺让人羡慕的，这是不是那什么，谈了一场众所周知的恋爱？” 陆伟嘉捏着手机没有说话。 张泉还在继续感慨：“我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样一个白富美对象啊……” 戚黛长得好看，皮肤也白白嫩嫩的，虽然平时也没有露富什么的，但从她爸的衣着打扮气势来看，家世应该也不错，说是白富美也没什么不可以。 “你？”陆伟嘉上下扫视他一眼，然后嗤道：“别想了。” 张泉道：“怎么就别想了？我哪儿不如徐远山啊？个儿比他长得高吧？脸也比他长得好看吧？身材也比他好吧？还比他有钱......” 陆伟嘉打断道：“那又怎么样？白富美就喜欢徐远山。” “......” 张泉登时无话可说。 片刻后：“嘉哥嘉哥。”张泉碰了碰他手臂，八卦道：“你说徐远山上礼拜请假是为什么？听说今天来的时候也是戚黛她爸送他们来的，他们俩不会真的已经获得家长同意了吧？” 陆伟嘉眉心都拧起来了，“那也跟你没关系吧。” 张泉道：“就八卦下还不行嘛。” 八卦当然行，只要不在他陆伟嘉面前八卦就行。 陆伟嘉低头看了眼手机，上面的短信页面一直拉到最顶上才出现寥寥几句回复。 他就像是一个演独角戏的小丑，没人在意想法。 “嘿，在看什么呢！”陆伟嘉好哥们兼六班班长于洋忽然从后面拍了一下他，差点把他手机给撞掉了。 陆伟嘉赶忙握紧反手又盖住手机屏幕，但还是被对方眼尖看到了短信的收信人名字。 戚黛名字后面被他十分矫情的加了一个红色的爱心，可以说代表什么就很明显了。 陆伟嘉恼羞成怒将人推开：“你离我远点。” 于洋没有生气，反而把陆伟嘉同桌提起来，自己坐过去，问道：“你不是吧？你来真的啊？” 陆伟嘉不耐烦：“什么真的假的。” 于洋指了指他的手机，陆伟嘉顿了两秒说：“当然是假的，开玩笑而已。” 于洋松了口气，“那就行。反正啊，我是觉得你跟戚......”他看了看陆伟嘉四周围走动的人群，改口说，“我觉得你跟她不配。” 陆伟嘉拧眉，显然不乐意听。 于洋说：“你也别不高兴，我是实话实话，我觉得你就应该找一个娇滴滴又乖巧的妹子。” 陆伟嘉正准备开口，于洋又一本正经的分析道：“你这人控制欲有点儿太强，戚黛吧，看上去就是那种很有想法的女生，你俩强强对决，不太合适。” 陆伟嘉哼笑道：“我怎么觉得强强联合挺好的。” 于洋一噎，半晌道：“她也就长得好看点，咱们这小破学校才多大啊，等到了高中，到了大学，那才多美女呢。” 陆伟嘉哦了一声，应得尤为敷衍。 于洋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没必要，反正他们这个年纪，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会喜欢那个。 陆伟嘉以前还说过五班那个叶虹长得不错，后来不知怎么的又看上了戚黛，说不定再过段时间就又转移目标了。 于洋觉得自己没必要想替他担心这些，就陆伟嘉这张脸，还会缺女生吗？ 然而他不知道，不缺女生的陆伟嘉一上课就给戚黛发去短信轰炸。 没办法，大概是学习生活太过于枯燥，稍微有点儿什么新鲜热闹，大家就开始兴致勃勃吃起来瓜来。 反正陆伟嘉在大课间之后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尽听到别人说戚黛和徐远山怎么怎么了。 甚至连两人已经订婚都传出来了。 总之陆伟嘉越想越烦躁。 他们班这节课是政治课，老师发了一张试卷就出去了，这样一来，认真写试卷的，窃窃私语的，玩手机的，看的......什么的都有。 陆伟嘉也拿出手机给戚黛发消息，但戚黛果然一如往常的不回复。 他气的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听筒里传来了熟悉的铃声，张泉惊讶道：“嘉哥，还在上课呢……”班主任儿子也不能这么任性吧？ 陆伟嘉恍然，懊恼的揉了揉头发，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 他把手机扔到最里面，拿出本物理题集开始写，写着写着觉得不对劲，一看，笔下写的全是戚黛的名字，他心烦意乱的合上本子，又把手机挖出来给戚黛发信息。 但是摁来摁去，那几个字怎么都打不出来，他想，算了吧。 其实就像于洋说的，没必要，一点儿都没必要。 尤其是当课下收到戚黛发来的信息：【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你以为的那样。】 陆伟嘉自嘲笑笑，人生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就这么...... 可有时候，命运就喜欢跟你开玩笑，你越不想知道什么，它就越让你知道什么。 比如中午的时候，班上有同学说，见到戚黛和徐远山一起出了学校，然后又一起回来上课。 还有人说，五班的同学说两人上课的时候都偷偷在桌子底下牵手，戚黛还会对徐远山动手动脚。 然后还有晚上放学的时候两人也是手牵手上了戚黛家的车离开的..... 等等等等还有很多。 陆伟嘉简直要烦死了，戚黛和徐远山销假回来上课才一天，鬼知道这些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偏偏张泉还不放过他：“嘉哥嘉哥，我听到一个大秘密啊！” 陆伟嘉瞪了他一眼，还是没忍住想听的**：“说！” 张泉双手握拳，脸色涨红，双眼冒着精光，明显激动又兴奋的样子，“听说！戚黛和徐远山已经订婚了！！” 陆伟嘉：“......”别人订婚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不对！陆伟嘉厉声质问：“你又是从哪里知道的？” 兴奋的张泉冷静了，他怂哒哒的说：“就、就五班的.....” 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反问道：“嘉哥，你说又？所以你怎么知道的？” 陆伟嘉嗤了一声没说话，能不知道吗？戚黛本人告诉他的。 张泉这会儿是真心实意的发自内心感慨：“了不起啊！咱们这才多大啊，他俩大概是我认识的人里结婚最早的了……” 陆伟嘉低垂着眼睛没说话。 张泉还在继续道：“诶，嘉哥，你说徐远山家里条件不是不好嘛，现在又是住在戚黛家，他这是不是就被叫做童养媳......不对，童养夫婿？” 陆伟嘉：“......” 076 解释清楚 张泉跟陆伟嘉的对话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人一传十，十传百的传到了……石梅梅耳朵里，然后现在又被当事人戚黛知道。 戚黛听完觉得有些费解，她问石梅梅：“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谣言其实是从六班开始传出来的？” 石梅梅点头。 戚黛就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么具体的。” 石梅梅看天花板看走廊看地板就是不看她。 “问陆伟嘉的？”戚黛猜测。 石梅梅立即反驳道：“怎么可能！我问的于洋！” 戚黛：“哦～” 石梅梅后悔的轻轻掌了掌自己的嘴，太特么嘴快了。她双手合十对戚黛道：“阿黛黛，你可千万别去质问他啊，不然的话我就完蛋了。拜托拜托～” 戚黛噗嗤笑道：“这有什么，他们爱传就传呗，都没影的事儿，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接着心里默默把后半句补充完整，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别人误会徐远山是我的童养夫婿。 多好啊，以后别人看见徐远山就知道了，哦，这是戚黛的！ 想想都美滋滋的。 “喂，阿黛，你没事吧？”石梅梅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么被传结婚了还一脸荡漾的样子。 戚黛回神，“没事啊，有什么事？行啦，回去上自习吧。走啦远山。”自然而然的牵起徐远山的手朝教室走去。 石梅梅看着两人的背影那是大写的服。 在九中初中部、不！或许在整个九中也找不到比戚黛和徐远山还要招摇的小情侣了。 戚黛和徐远山再次踏进教室的时候，由刘清瑞余俊生带头的大部分同学开始拍桌起哄，还吵着要什么喜糖。 戚黛再怎么脸皮厚也还是被闹了个大脸红。 要不是早自习铃声适时响起来，还不知道这些人要怎么闹呢。 这时候她忽然有点儿庆幸徐远山自我屏蔽了外界信息干扰，否则他那么容易害羞的人，估计得害臊一早上吧？ “黛黛，你俩真订婚啦？” 早自习一下，506宿舍的、还有几个跟她玩的比较好女生都凑了过来，问的都是这同一句话。 戚黛先是看了眼徐远山，昨天她帮闫方买习题集的时候也给徐远山也买了几本，这会儿他正面无表情盯着看呢。 见徐远山对于忽然聚集的人群没有什么不适，戚黛这才开口道：“像吗？她手指在自己和徐远山直接来回指了指。 罗姝左右看了看两人，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你俩长得挺像的。” 戚黛：“……”说实话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她没有对比过。 “我的天啊！”陈小星忽然掩嘴夸张道：“黛黛，徐远山不会是你什么遗失在外的哥哥吧？” 戚黛：“……”我可去你的吧！她忍住反怼回去的冲动。 陆安芬拍她脑袋，无语道：“会不会说话啊你，你不知道这世界是还有一种像叫夫妻相吗？？！” 陈小星吐了吐舌头，也意识自己刚说的话不妥，赶紧道歉：“抱歉啊黛黛，我瞎说的。” 戚黛笑笑说：“没关系，不知者无罪嘛。” “那你俩到底什么情况？昨天开始六班一直过来打听情况。”邓旭霞也问：“你俩真住一起了？” 戚黛点头承认：“嗯，住一起的。”这事儿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爸妈居然同意？”陆安芬算是长见识了，如果她要跟哪个男生走这么近的话估计她爸妈已经直接提刀来学校了。 石梅梅说：“羡慕吧？我也希望我能有这么开明的父母。”语气可谓很酸了。 邓旭霞欲言又止道：“那……那你们……” “什么？” 大家都看向她。 邓旭霞弯腰靠近戚黛，很小声的问：“那你们真的订婚了吗？” 好嘛，还是这个问题。 戚黛深深叹了口气，非常严肃且认真的回答：“我——戚黛！再次郑重声明……” 周围几个女孩子都紧张起来，戚黛继续说道：“我没结婚没订婚。” 话音刚落，就见罗姝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有你要宣誓了呢。” “我也这么以为。” “哈哈哈。” “她表情太认真了，感觉像是要宣布人生大事。” “就是就是。” “我还真以为她要宣布已经和徐远山订婚了的事呢！” 几个女生在互相聊着感想，戚黛莫名觉得她们有点儿可爱了。 “你们怎么想的？”戚黛把自己心底疑问问出来：“就不说我和远山的年纪能不能结婚都是个问题了，明明我们才是一个班的同学，你们怎么还会被别的班的人给误导呢？” 她实在是纳闷至极，早恋已经就很了不起了，这些小孩怎么还能联想到订婚呢？ 再过几天她是不是就该怀孕生小孩了？ 几个女生面面相觑，石梅梅说：“这也怪不得大家怀疑。” 这话好像是在怪她误导？戚黛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然后石梅梅开始举证，“首先你俩上礼拜都请假了，然后昨天你爸亲自送你们来上学，还去给徐远山办转班申请，帮他收拾书本，还有徐远山之前住校的，自从上礼拜之后都不住校改住你家了。” 戚黛刚要开口，石梅梅又继续道：“还有你俩吃饭都一起回家去吃的，平时还时不时的就要牵个小手。” 戚黛满目震惊，“这……顶多只能证明我们俩谈恋爱吧。” “……对哦！”几个女孩子恍然大悟。 “所以你俩只是在谈恋爱？”陈小星紧接着又问。 戚黛看了眼已经拿笔写题的徐远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邓旭霞说：“黛黛，我还有两个问题。” 戚黛转头看她：“嗯，你说。” 邓旭霞随手拿了个草稿本卷成一个圈长柱形递到戚黛嘴边，快速发问：“既然你俩没订婚你们怎么就住在一起了？徐远山为什么不回学校住了？他住你家他家里人不反对吗？还有他为什么从昨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是不想说还是懒得说？” 戚黛：“……” “我感觉你有点专业呀。”石梅梅说出来戚黛的内向感想。 邓旭霞眼睛一亮：“真的吗？” “对。”陆安芬和罗姝也点头。 邓旭霞转头看戚黛，戚黛也点头肯定：“确实专业，我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是某个正在接受采访的当红明星或者要员了。” 邓旭霞嘿嘿一下，“我以后就是想要当一个记者来着，所以采访记录我看了好多才学到这个样子。” 戚黛不吝啬夸奖道：“可以的，特别棒！” 邓旭霞难得的脸红了下。 “是不是跑题了？”陈小星悠悠开口。 “对！”邓旭霞再次回归采访的动作：“来，说一说吧。” 行吧，小孩不好骗了。 戚黛只好一条一条的给她们解释清楚。 既然你俩没订婚你们怎么就住在一起了？ ——戚黛答：“个人**，不方便回答。” 徐远山为什么不回学校住了？ ——戚黛答：“因为住我家方便。” 他住你家他家里人不反对吗？ ——戚黛答：“不反对。” 他为什么从昨天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是不想说还是懒得说？” ——戚黛问：“不想说跟懒得说有区别吗？” 077 让他成长 戚黛以为自己把话说那么清楚应该就可以了。 但她小看了这些小孩子喜爱造谣的程度和传八卦的速度。 石梅梅再次跟她说的时候她生气了！ 很生气！ 不是因为谣言这件事。 而是因为谣言的内容。 这些人居然说徐远山是被她胁迫的？！ 石梅梅是这么说的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77 让他成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8 大人是骗子 “黛黛，你东西都收好了吗？” 戴颖一个早上问了戚黛无数遍了。 戚黛无比耐心的第N次回复：“收好了。要检查吗？” 戴颖就笑了，“不用，妈妈相信你。” 戚黛努了努嘴，并不觉得。 考完试第二天，戚瑞堂就打电话回来让他们过去，戴颖还没休假，去的只有戚黛和徐远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78 大人是骗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9 离家出走 ——“如果我们不收养他，根本没有权利和义务去帮他呀。” ——“……妈妈不会收养他的，你们也不会成为姐弟好不好？” “那你保证！” “我保证。” “那你也不能把远山赶走！”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把他赶走？” ——“妈妈是想过收养远山，不过在这基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79 离家出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0 不要他走 网咖里的小包间很小，一张两人座的小沙发，两台并排摆放的电脑就塞得满满的了。 戚瑞堂拉开包间推拉门的时候，看见的便是戚黛披着件衣服蜷着腿靠着徐远山睡得正香，而徐远山闭着眼睛斜靠在墙上。 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填满他的心脏。 还没来得及有更多想法，徐远山就睁眼了，四目相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戚瑞堂闭了闭眼，忍下火气，沉声喊道：“戚黛，给我醒醒！” 这大概是戚黛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被他这么连名带姓的喊。 戚黛迷迷瞪瞪的睁开眼，正好撞上他那双含怒的眼眸，她慌了一下，很快又镇定下来，转头去看徐远山。 徐远山还是那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戚黛掩在衣服下的手不自觉的去握着他。 “你看他做什么？！”戚瑞堂沉声问她，“难不成现在你还想告诉我，是他带着你这么一声不吭的跑来这里上网的？！” 戚黛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握着徐远山的手又紧了紧。 戚瑞堂厉声道：“说话！” 戚黛还是不吭声，戚瑞堂胸口上下起伏，显然是被气的不轻。 这时，外头又传来戴明的略微气喘的声音：“姐夫，是找到黛黛和远山了吗？” 戚瑞堂低低的嗯了一声。 戴明快走几步过来，看见两个小孩完好无缺的样子，松了口气，“还好没什么事。” “你们怎么来了？”戚黛开口了，声音很低很轻。 “什么？我们怎么来了？”戚瑞堂呵斥道：“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你一声不响的带着远山跑来这里上网，你还问我们怎么来了？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做的这叫什么事？” 顿了顿，他又颇为无奈道：“你马上就十四岁了，不是四岁啊！你不知道你这么忽然不见了，爸爸妈妈会着急吗？” 戚黛知道自己这事儿做的不对，可是她不带徐远山走，徐远山就得被别人带走，她不能接受。 戚瑞堂又道：“我就说你两句，还没骂你呢，怎么这就委屈上了？” 戚黛抓着徐远山的手低着头不说话，很多通宵未走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戴明打着圆场：“行啦行啦，这不是找到人了吗，咱们先回去再说吧。” 说着他朝戚黛伸手：“黛黛，走，咱们先回去。” 戚黛抬起头，那双总是带些笑意的眼此时已是泪眼朦胧，她摇头：“我不要回去。” “怎么？你还想干什么？”戚瑞堂又是心疼又是气。 戴明也是一愣，听到戚瑞堂又开始要发火了，拍了拍他肩膀，自己蹲下身来，好声好气的问戚黛：“那你想去哪？你跟舅舅说，舅舅送你去？” 她能去哪呢？她也不过还是一个初中未毕业的小孩，找工作都要监护人签字允许的年纪，她能去哪呢？ 头顶被人轻轻的摸了摸。 戚黛转头。 徐远山那双呆滞迷茫的眼睛里透露着她看不懂的复杂和忧伤，他笨拙伸手的帮她擦了擦眼角，用不符合表情的温柔语气说：“乖。” 戚黛没忍住，鼻头一酸，扑在徐远山怀里哭了出来。 戴明和戚瑞堂面面相觑，不得而知。 徐远山机械的重复着摸戚黛脑袋的动作，其实他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又很迷茫该说点什么，最后只能重复单字“乖”。 “这是怎么了啊？”网管循声而来。 他个子不高，门口被戚瑞堂和戴明拦了个结结实实，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不走心的劝道：“小孩子上个网而已，好好说说就行了，别动手......” 戚瑞堂转身看他。 对方气势太强，网管登时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 戚瑞堂板着脸，怒道：“我们还没找你呢，作为一家合格的网咖，却连最基本的上网条件和规定都没搞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道别人？” “这.....”网管想说，要不是我让你孩子留在这里上网，你还指不定要去哪找呢。 但是他有点怂。 面前两个男人都比他高，看上去也比他能打，所以他此时特别想鞠躬道歉，但是他忍住了。 “你......你们要教训小孩回家教训去，这儿还有其他人在呢，别影响到别人……”说完以后觉得自己特了不起。 戚瑞堂无视他，又转身面向小包间。 戴明顺势同戚黛说：“黛黛，你看网管在赶人了，先回去再说好不好？” 戚黛也听到了，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她只是一个毫无能力的小女孩，如果回到戚瑞堂的住所，他们强行把徐远山带走，那她根本没办法阻止，她要回云市。 对！她要回云市！ 戚黛自己擦了擦脸，爬起身穿鞋，又把电脑桌上自己和徐远山的东西收好，像昨天一样，一人一包背好，然后牵着徐远山看向挡住包间门的两个大人。 戴明伸手要拿她的包：“舅舅给你背吧。” 戚黛躲开，“我自己可以。” 刚刚哭的有的凶，鼻头眼睛都红红的，还有点瓮声瓮气的鼻音。 戴明随她了，又要去拿徐远山的，戚黛又拦住他，“远山也会自己背。” 戴明：“.......” 行吧，看样子是跟自己也置气呢。 他和戚瑞堂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就跟保镖似的跟在两个小孩身后出了网吧。 网吧外，天际泛白，人流稀少，戚黛一眼就看到小张正站在一辆黑色的君越旁边抽烟，见他们出来了立即把烟扔地上踩熄，迎上前来，关切道：“找到了啊，没事吧？” 戚瑞堂和戴明还没开口，戚黛抢先呛道：“关你什么事！” “戚黛！你怎么说话呢？！”戚瑞堂不悦。 戚黛红着眼睛吼道：“我就是这么说话！我不喜欢他！我讨厌他！特别特别讨厌他！” 三个大人：“......” 小张尴尬的笑了笑：“没事，小孩子嘛。” 他也不知道前几天还笑眯眯甜甜喊他张叔叔的小姑娘，怎么忽然就变了脸。 戚瑞堂严肃道：“戚黛！给张叔叔道歉！” 戚黛梗着脖子执拗道：“我不！” “黛黛......”戴明也觉得戚黛这么当面说话有点儿过分了。 然而戚黛又对着他吼：“我也讨厌你，讨厌你们！”她加上了戚瑞堂，一字一句失望痛诉：“你们大人一个个表面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背地里却想着卖小孩儿......” “一口一个答应你，一口一个对你好，然而事实上呢？你们有没有为我想过？有没有为远山想过？！” 戚黛说到这里，戚瑞堂他们已经大致知道她忽然间离家出走是为什么了。 戚瑞堂无奈解释道：“爸爸没有卖他，爸爸也是为他好，他这么无户无名的待在咱们家算什么呢？你也希望他有一个家的对不对？” 戚黛一边哭一边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就是远山的家人，你们不是给他找家，你们是在让他离家......” “黛黛，你听舅舅说......” 戚黛不听，她还在控诉：“你们答应过我不把远山送走的，你们明明答应过我的！” “是，我们不把他送走，小张家就住在C市，距离云市不远，你要是想远山了，也可以来看看他......” “我不要！”戚黛想也不想就拒绝，手紧紧拉着徐远山，距离三个大人也是远远的，她说：“你们是嫌他麻烦不想照顾他了吧？没关系！我不嫌麻烦！我可以赚钱养他！我一点儿也不怕麻烦！”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才多大，能赚什么钱！”戚瑞堂火气又上来了。 戚黛哭着说：“就算我要饭我也不要把远山送走！” 她对戚瑞堂说：“你们没有了我，还可以趁着年轻再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可徐远山失去我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他才刚刚好转起来，你们就又要逼他变回去，你们太残忍了！” 081 落在哪里 三个大人都愣住了。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被一个半大的小孩子控诉残忍。 戚瑞堂说不出来自己是什么感觉，只是有一瞬间全身都有些凉。 “你......”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都干哑了。 他干咳了两声，语气温和了些：“外边冷，咱们先回去，这些事回去再说，嗯？” 戚黛沉默。 戚瑞堂又道：“爸爸保证不会强行把远山送走的，毕竟这件事也是需要他本人同意才行的。” 戚黛犹豫了，她不确定的偏头看向徐远山。 徐远山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自始至终还是乖乖的站在她旁边，跟她手牵着手的。 戴明也道：“对啊，你要是不相信我们的话，我可以打电话叫喻川叔叔过来，他你总该相信的吧？” 戚黛想了想，点头，身为律师会有自己的准则，而且喻川比戴明更加刚正不阿。 戴明立即拿出电话给喻川拨了过去，等戴明讲完电话，戚瑞堂才问她：“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戚黛说好。 但还是拒绝乘坐小张的车子。 戚瑞堂无奈，只能让戴明带着两个小孩打了出租车，他自己和小张同坐。 车内他尴尬同小张致歉：“真是不好意思，小孩子有点儿被惯坏了。” 小张倒是没怎么生气，他笑笑：“没事，我也就是有点儿意外，想不到黛黛对远山的感情这么深。” “是啊。”戚瑞堂感慨，这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的。 他一直以为戚黛对徐远山一直是同情、照顾偏多，之前戴颖跟他说的时候他还没怎么当回事，没想到戚黛居然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儿就选择带着人离家出走。 就连什么趁着年轻再生个弟弟妹妹都说出来了。 大概在她心里，父母的分量已经比不上徐远山了吧。 戚瑞堂有点说不出的怅惘，片刻他叹息道：“小张，收养远山这事儿可能要让你们空欢喜一场了。” 小张点点头，说理解，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可惜，远山很乖，他们也是真心想要收养的。 五个人，两辆车前后开到了戚瑞堂居住的小区楼下，没想到戴颖和喻川也都到了。 戴颖眼睛红红的，也是昨天连夜赶过来的，这会儿看见戚黛和徐远山，又是想骂又是心疼。 “吃早饭了吗？”她问。 戚黛不敢看她，低着脑袋摇头。 戴颖叹了一声同小张致歉：“不好意思啊小张，之前也是我们草率了，还让你耽误了这么些天。” 小张笑道：“没关系的，远山这孩子很乖，虽然我跟我老婆都很喜欢他，但我们之间大概的确没有父子缘分吧。不过以后要是有时间还是可以再一起玩的，你说可以吗远山？” 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徐远山问的。 本来他也没想要什么答复，没想到徐远山的反应出乎大家意料。 他看了小张几秒，然后拉着戚黛就往后退了退，还把戚黛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其他人：“……” 小张这会儿是真的尴尬了，他干笑两声，“看来以后都没机会在一起玩了……” “真是不好意思啊。”戚瑞堂又道歉。 小张是他之前的一个客户，因为老婆身体不怎么好，所以两人一直没有要小孩，但是家里催的急，两人便想着收养一个算了。 可是太小的孩子闹腾又磨人，两夫妻也不太想要，思来想去就想找个稍微大一点，最好性格再内敛乖巧一点。 恰好那段时间戴颖也跟戚瑞堂提了一下，觉得还是需要把徐远山的户口先落下来再说。 落在自己家也不是不行，但戚黛不会愿意。 他们就想着找个家境可以，家庭关系比较简单的给徐远山先落个户。 对方如果愿意抚养徐远山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想照顾也没关系，可以寄养在他们家里，只要等到徐远山成年就可以申请解除关系。 戚瑞堂和小张也因此一拍即合，想着趁戚黛和徐远山来C市的时间先跟孩子接触试试。 没想到这事儿才起了个头就被戚黛把接下来的计划都掐死腹中了。 因为徐远山的明显抗拒，小张就没有上楼，这会儿除了喻川就是他们自家人。 戚瑞堂就把这件事情都大致和戚黛说了一下，末了道：“爸妈并不是自私的不想照顾远山，也不是你说的怕麻烦。” 戴颖也叹道：“远山的户口之前就被他舅舅送到了云市孤儿院，现在孤儿院关了，他们这些孩子就会被分到其他的孤儿院里去，如果不尽快给远山的户头挪出来，那么他也会被直接安排，你明白吗？” 戚黛紧咬着嘴唇，她明白，意思就是不尽快落户，徐远山就会被分到下一个孤儿院。 可是…… 她不想跟远山分开。 看小张的意思，他们是很喜欢徐远山的，所以要是他们办理了收养，那就是远山要跟他们住在一起，以后他们就得分开了。 她不要！ 但是远山的户口…… 如果落在他们家里，那他们就是名义上的姐弟…… 她不想！ 戚黛低着头不断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眼泪还啪嗒啪嗒的掉，她觉得小孩子做选择好痛苦，两个都不是她想要的。 如果他们已经是个大人，那就根本不会面对这种困扰。 “黛黛，不哭了。”戴颖坐到她旁边，给她拿纸巾擦眼泪，“你看远山看你哭也要哭了。” 戚黛吸了吸鼻子抬起头看了一眼另外一边的徐远山。 并没有要哭，他只是茫然的看着自己。 戚黛又低着头继续哭。 戴明捏了捏鼻梁，开口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戴颖忙问。 戚黛也红肿着眼睛看他。 戴明说：“我们局里有一个同事，老婆去世以后也没有续弦，他快退休了，就想收养个儿子以后替他养老……” “不行。”话没说完就被戚黛打断了。 戚黛吸着鼻子说：“他年纪那么大了怎么照顾远山？他没有老婆，要是他打人孩子了怎么办？远山又闷又不爱说话，要是被欺负了肯定也不会主动说，每天只能自己一个委委屈屈的躲在角落里偷偷伤心，然后病就越来越严重……”以后都不认得她了怎么办？ 说着说着脑子里竟然已经想象出一个蹲在角落里的无助又弱小的小可怜徐远山形象。 顿时哭的更凶了，好像这事儿已经发生了似的。 戴颖心疼死了，戚黛这大半年太爱哭了，以前总觉得她咋咋呼呼不像个女孩子，可这会儿却觉得还是以前的样子好。 她又试探问：“那爸妈收养他好不好？” “不好！” 果然被拒绝。 戚黛红着眼睛凶凶的看着他们，那表情仿佛再说，如果你们要收养他，那我就带着他再次离家出走。 “那你说怎么办？让远山再被送到其他孤儿院？”戚瑞堂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觉得自己这一晚上头发都要掉了大半。 戚黛努力把记忆力跟徐远山有关的人都拉出来，可是拉来拉去，根本就没什么人。 上辈子涂静说徐远山很长时间都是在医院度过的，这一辈子徐远山根本也没机会去认识别人…… 对！涂静！ 戚黛转身抓着戴颖的手臂，哽咽：“妈、妈妈，能不能问问涂阿姨，她人好，我可以接受的！” “这……”戴颖为难。 这种事都讲究你情我愿，涂静虽然人好，可她对待每一个孩子都是如此呀，而且她并没有想过要自己收养一个孩子。 戚黛也觉得自己是病急乱投医了。 她拉着徐远山无助极了，难道自己真的要跟徐远山成为姐弟才行？ 一片安静中一道清冷的声音道：“要不落我家吧。” 082 尘埃落定 几人都诧异看向自进屋就没有开过口的喻川。 还是那副清冷寡淡的样子，态度却又异常温和，“我家里就我一个，落户以后远山可以住我家，也可以住姐姐姐夫那里。” 喻川是北方人，初中时候父母离异有了各自的新生活，高中毕业之后他便选择了来南方念大学，毕业后也一直留在了这座城市。 大学时期他跟戴明关系就很好，戴明还带他回家过过年，所以戴家人都认识他，他也就跟着戴明喊戴颖和戚瑞堂姐姐姐夫。 他的户口也是大学的时候就转来的，现在户口本上就他一个人。 戚瑞堂犹疑道：“你不符合收养条件吧？” 喻川浅笑道：“我户口登记时候比实际年龄大两岁，今年刚好30，而且我有稳定收入，多养一个人不成问题。” 戴颖仍摇头否决：“还是不行，你还没结婚，我们不能耽误你。” 喻川虽然长得好又事业有成，但没几个姑娘家愿意嫁人就当妈的，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生了病的孩子的妈。 喻川摇头道：“我事业刚起步，目前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再过几年的话远山也成年了，到时候他也可以独立了，影响不到我。” “可是......”戴颖还想再说点什么，戴明却道：“我觉得可行。” 戴明说：“喻川跟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这就跟远山养在咱们自己家里一样，黛黛也不用担心他会被欺负。” 四个大人同时看向戚黛，戚黛看看喻川又看看徐远山，最后眼巴巴看向戴颖。 戴颖这次没有给她意见，而是说：“看你自己吧，我们把远山的归处交给你来决定。” 戚黛又看了看徐远山，徐远山很乖的坐在她旁边，一副全身心信任的模样。 戚黛垂下头开始在心里盘算。 喻川脾气温和，不用担心远山会被骂被打。 喻川有学识，不用担心远山学习问题。 喻川也有钱，不用担心远山的吃穿用度。 喻川还没有老婆，不用担心有人跟远山抢夺关爱。 最主要的是喻川跟他们很熟，她也不会因为远山被收养而需要跟徐远山分开。 就是......这个“养父”年纪太轻，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家长？ “那，远山落户以后还是能住我家吗？”戚黛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喻川点头：“当然。以后他想住哪都可以。” 于是徐远山就这么拥有了一个只比他大了十五岁的养父。 戴明还调侃喻川：“恭喜你啊，喜得贵子。” 喻川笑着回道：“谢谢，你也要抓紧了。” 戴明给了他一拐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喻川看上去心情还不错，戚瑞堂和戴颖也是松了口气。 等年一过，徐远山很快就要满十四周岁了，如果到时候户口还没有着落，那么他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孤儿”，孤儿院为了统一管理也不会让他住在别处，到时候戚黛不高兴，徐远山那边也不利于他成长。 眼下这个办法的确是最万全之策了。 毕竟比起小张，喻川也的确更让他们放心，徐远山也可以继续住在他们家里。 而戚黛同意让徐远山落户喻川那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她想改变喻川的命运轨迹。 上一辈子喻川不到三十就因故英年早逝，这也成了戴明的一直无法接受的一块心病。 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他喻川才会出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深陷梦魇里，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戚黛不想看到那样的戴明。 她知道改变某件事会产生一些连锁效应，但是到现在为止，其实很多人生命的轨迹其实都已经发生了变化了。 她想，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他们现在面对的，是全新的、不一样的人生。 既然如此，那么她也有权利和义务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因为要尽快给徐远山办理落户等一系列事情，所以戚黛他们也没有在C市多呆，第二天就收拾东西回了云市。 有戴明在，落户的事情很快也办好了，徐远山终于算是有家的人。 戚黛兴高采烈的拉着他还有喻川一起给他们合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纪念。 戴家二老知道这事儿后也特意下厨，让戴明叫上喻川还有徐远山，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 至此年前也就剩下了最后一件大事——家长会。 九中初中部的成绩单一般都是年前发放，发放的时候还要顺带开一次家长会，美其名曰加深一下了解。 所以每年的期末考不止代表着你这一年到底学了多少东西，还意味着你过年能有多少压岁钱。 石梅梅从前几天开始就给戚黛打电话，担心自己考得不好会被打。 戚黛一直在安慰她，其实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 家长会前夕石梅梅又打电话给戚黛，说是打算离家出走几天，问能不能收留她？ 刚离家出走没几天的戚黛略囧，说可以，不过还是要跟家长报备才行。 石梅梅顿时难过的不行，“怎么办？要是我这次没有进年级五十不止得挨顿打，就连压岁钱都会被没收的！我还想存着买Jack的新专辑呢……” 戚黛也心有戚戚焉：“我也差不多。” 虽然现在徐远山户口有着落了，但是如果她考得不好，戚瑞堂说，还是会考虑让徐远山搬到喻川那里住。 “啊？”石梅梅惊讶：“你考年级五十不是轻轻松松的嘛。” 经过前两次月考，戚黛在她这里已然成为优秀生代表了。 戚黛苦兮兮的纠正她：“是年级十五。” 电话另外一头的石梅梅沉默了近半分钟，戚黛都要怀疑她断线了，才听到她愤懑的声音：“绝交吧！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戚黛愣了下，随后直接笑趴在旁边的徐远山身上。 石梅梅气愤的哼了一声，以挂电话来表示她想要绝交的心有多坚定。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又给戚黛来电话，问她几点到。 戚黛说：“大概九点十五左右吧。” 家长会九点半开始。 石梅梅说：“那我也差不多，我等你啊，你可千万到时候要保护好我！一定一定开完家长会就带我走！” 戚黛抿嘴乐，“好。” “是谁啊？笑那么开心？”戚黛挂了电话戴颖随口问了一句。 戚黛说：“就是我以前的同桌，石梅梅，特别可爱的女孩子，性格也很开朗。” 戴颖点点头，戚黛交友他们不担心，不过，“对了，怎么很久没见琪琪来找你玩了？你们闹矛盾了吗？” 戚黛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好像就某天陆元琪就不再跟她走近了，很奇怪。 大概是人长大了以后都会有各自的朋友圈。 戴颖道：“昨天碰到琪琪妈妈了，她说今天一起去开家长会。” 行吧，戚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也是大人，不会给别人难堪，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只是，她有，别人就不一定了…… 083 开家长会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又给戚黛来电话，问她几点到。 戚黛说：“大概九点十五左右吧。” 家长会九点半开始。 石梅梅说：“那我也差不多，我等你啊，你可千万到时候要保护好我！一定一定开完家长会就带我走！” 戚黛抿嘴乐，“好。” “是谁啊？笑那么开心？”戚黛挂了电话戴颖随口问了一句。 戚黛说：“就是我以前的同桌，石梅梅，特别可爱的女孩子，性格也很开朗。” 戴颖点点头，戚黛交友他们不担心，不过，“对了，怎么很久没见琪琪来找你玩了？你们闹矛盾了吗？” 戚黛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好像就某天陆元琪就不再跟她走近了，很奇怪。 大概是人长大了以后都会有各自的朋友圈。 戴颖道：“昨天碰到琪琪妈妈了，她说今天一起去开家长会。” 行吧，戚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也是大人，不会给别人难堪，该有的礼貌还是有的。 只是，她有，别人就不一定了……门铃响的时候戴颖也正准备带着戚黛和徐远山出门。 “应该是你陆阿姨她们。”戴颖说着打开了门。 门外确实是一脸不高兴的陆元琪和她妈妈王素萍，只是另外还多了一个喻川。 戴颖讶异：“小川，你怎么来了？” 之前喻川是说今天早上有一个庭还上，所以大概没时间去家长会了，所以她今天是准备代表两个小孩的家长的。 喻川浅笑道：“远山家长会比较重要。” 他说的很简单，不过戴颖和戚黛都听懂了。 这是他成为徐远山家长的第一次代表性社交，他不想缺席。 这是喻川第一次正式以徐远山家长身份出席社交场所，戚黛觉得虽然他看上去很淡定，但大概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她偷瞄到喻川一直在拉衣领。 也是告诉她们，他对待徐远山也是真心的。 戴颖笑道：“好。那一起去吧。” 一行人乘电梯下楼，王素萍偷偷打量喻川，出了电梯后拉着戴颖放慢了脚步，悄声问她：“这小伙子是不是之前戴明的那个朋友？” 电话另外一头的石梅梅沉默了近半分钟，戚黛都要怀疑她断线了，才听到她愤懑的声音：“绝交吧！我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戚黛愣了下，随后直接笑趴在旁边的徐远山身上。 石梅梅气愤的哼了一声，以挂电话来表示她想要绝交的心有多坚定。 戴颖说：“对，就是他。” 王素萍就问：“怎么感觉变更帅了？是不是找到对象了？” 戴颖好笑：“找个对象还能变更帅吗？” 王素萍说：“有对象了就有人管，有人管着就会收拾，会收拾了可不就是越变越帅嘛。” 竟然有几分道理。 不过戴颖还是告诉她：“小川还没对象呢，单身。” 王素萍眼睛一亮，脸上喜色都多了几分，又问：“那小川现在还在警局上班吗？” 戴颖说：“没了，前不久就辞职了，现在自己在外面开了家事务所。” “不错不错。”王素萍满意的点头。 戴颖这会儿终于觉出点什么了，她问道：“你不会是想给他介绍对象吧？” 王素萍为人还可以，唯一一点不好就是总喜欢给人牵线。 说她是热心红娘吧她也不是，就是单纯的想给自己家亲戚小孩说亲。 那小孩之前戴颖也见过，长得一般，脾气很傲，也没什么情商，当时王素萍还想介绍给戴明，被戴颖婉拒了。 没想到现在居然又想给喻川牵线。 就是不知道还是不是那个小孩了。 王素萍说：“对啊，就是我姐夫表侄女，你见过的。” 好吧，还就是那一个。 戴颖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只能委婉表示：“小川有孩子了。” “什么？”王素萍一下子惊呼出声。 前面的一大人三小孩都转过头来看她，她干咳两声掩饰尴尬，等他们又回身继续前往停车场，她这才又跟戴颖确认道：“真有小孩了啊？他才多大啊。” 戴颖说：“我也不确定，听小明说是有了。” 王素萍失望的啧了两声没想再牵线。 戴颖的车不大，所以一群人坐的是喻川开来的路虎。 戴颖坐在副驾驶，戚黛和徐远山坐在最后排，王素萍和陆元琪坐在中间。 一上车王素萍又是忍不住叹气又摇头，多好的条件啊，真是可惜了。 喻川不知道她的心理活动，就算知道了大概也是一笑了之。 更何况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家长会要怎么开。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当年开家长会的场景了，为了避免尴尬和不必要麻烦，或许他等会儿应该跟紧戴颖的步伐？ 他们到的时间不早不晚，段林在门口给家长发放成绩单，顺便让他们签到。 王素萍先签完拿着成绩单就跟陆元琪先进去了。 随后戴颖也签完拿到成绩单了，就还挺惊讶，“黛黛这次考这么好吗？” “多少？”戚黛也赶紧看了眼，顿时也瞪大了眼睛：“我年级第六？” 段林笑说：“对。”他同戴颖道：“戚黛这个学期进步非常大，如果可以的话你们家长等会可以上台分享一下教导的经验。” 戴颖摇头：“这个还是算了，黛黛这是自己努力的” 喻川报出徐远山名字的时候段林多看了他两眼：“您就是远山舅舅啊？” 喻川轻勾唇角，纠正：“我是远山叔叔。” 徐远山之前叫他是叫师父，不过落了户口以后戴明他们有提过以后的称呼问题。 戴颖觉得普通人叫师父算是亲切，但既然在一个户口上了还是改一个比较好。 喊爸爸徐远山估计喊不出，喻川也不适应，所以最后决定叫叔叔。 段林凝眉，思索自己之前是不是一直记错了，其实徐远山一直有的都是叔叔，并不是什么舅舅。 喻川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他：“我叫喻川，以后远山有什么事还需要老师多多费心了。” “这些都是应该的。”段林边应边接过名片看了一眼，接着又打量几眼喻川。 段林把徐远山的成绩单给他：“远山成绩一直很好，不过……” 喻川接过来看了一眼，愣住。 戚黛和戴颖也好奇凑过来看。 同样怔住。 084 他撩我了？ 段林把早准备好的试卷抽出来递给喻川，后者接过，又质疑的看向段林。 段林说：“没有错，这是远山同学其他科的试卷。” 喻川：“……” 戴颖也拿过来翻了翻，问段林：“确定没有错？” 段林笑了下：“不会，徐远山一直是年级第一，第一考场第一份试卷，错谁也不会错他的。” “可是……” 段林又把他其他的卷子也拿出来递给他们：“而且，要不是各科老师对他的字迹都熟悉，这些科目成绩其实也该作废。” 喻川和戴颖面面相觑，目光又重新凝到了试卷上。 徐远山得零分的那几科并非是全错，而是他根本没有写，试卷原本什么样现在依旧什么样，不止如此，他所有的试卷上都未署名。 段林道：“也幸亏他之前成绩也是摆在那儿的，所以其他老师这才没有过于指责，不过作为惩罚，所有文科试卷他都得罚抄十遍。” 这个惩罚喻川和戴颖都没话说。 段林说：“不过远山也还是挺让我吃惊的，如果他其他科目没有空白的话，期末的第一也依旧还是会是他。” 毕竟徐远山现在还在生病，很难以想象到这种情况下他还能考好几科满分。 他的言语里满是欣赏之色，戴颖和喻川听得也很高兴，又听段林夸道：“其实这个学期戚黛给老师们的惊喜是最大的，她的进步非常明显，照这成绩保持下去，考去市一中市二中也是不成问题的。” 戴颖以前没期望过戚黛成绩一定要多么优异，但没有哪个家长会不喜欢孩子考得好的，开家长会这么些年，这次是最高兴的一次了。 喻川和戴颖又跟段林聊了一会儿才下楼去。 大部分家长都已经走了，所见基本都是学生。 而楼下戚黛和徐远山正被一群人同班同学围着。 “一起去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啊，班长说班费也还有呢。” “就是就是，年前估计也就今天大家这么齐了。” “就一起吃个饭，再去游戏厅玩一会儿就散了。” “这是徐远山加入咱们班的第一次聚会吧，你不去他也必须得去呀。” “可……”戚黛不是很想参加，也不想让徐远山参加。 话没说完，陈小星便道：“别可是了，班长他们都已经订好地方了，现在去正好吃午饭，下午再随便逛逛，晚上就回家。” “我……” 说话又被人打断：“算了吧，人家现在已经傍上大学霸了，哪还愿意跟我们这些差生一起玩啊。” 是陆元琪。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若有似无的瞥向被戚黛护在身侧的徐远山。 戚黛直直看她，她挑衅回视。 石梅梅就看不惯这种人，开口便道：“喂，陆元琪，你说话别那么阴阳怪气的好吧？阿黛也没说不去啊。” 陆元琪无辜道：“哦？是吗？所以你去的咯？”她看向戚黛。 戚黛皱眉。 刚刚本来大家都三三两两聊得好好的，也不知道陆元琪抽了什么疯，怂恿班里一群男生女生一起去聚餐，还必须都得去，理由如上，不去就是不合群，就是看不起人。 戚黛简直都想骂人。 又不是什么生死离别大事，也不是什么特殊重要日子，有必要非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聚会不可吗？ 偏偏石梅梅又是替她出头…… “怎么了这是？”戴颖站在外圈忽然出声问道。 似是没想到还有家长，大家都有些拘谨的回过头，然后…… “这是谁家长啊？好年轻好漂亮。” “好像是戚黛妈妈吧，我先前看见她们一起来的。” “后面那个男的也好帅。” “对啊对啊。” 戚黛拉着徐远山走过去，“妈妈，喻叔叔。” 戴颖笑问：“要出去玩吗？” 戚黛不情不愿的点头，石梅梅跑过来挽着她：“阿姨好，我是阿黛同、前同桌。” 戴颖说：“我知道你，叫梅梅是吧？” “嗯嗯！”石梅梅连连点头，没想到戴颖还记得她名字。 戴颖说：“今天也没什么事，那你们去玩吧，晚上早点回家。” 戚黛不高兴：“哦。” 戴颖摸摸她脑袋，“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戚黛兴致缺缺点头。 戴颖知道她不想去是害怕徐远山的情况被人发现，可是徐远山如果一直不会好，他不能这么被藏着掖着一辈子。 有些事也必须得让戚黛提前面对才是。 喻川跟着戴颖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从钱夹里拿了几百块钱给戚黛：“玩得开心点，别不舍得花钱，要是时间晚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的，谢谢叔叔！”戚黛的心情稍微好点了。 心里哀叹，原自己也是个肤浅的人啊…… “这谁啊？”喻川一走远石梅梅便八卦道。 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好奇道：“是啊，他为什么还给你钱？” “哇，我一个月的零花钱都没那么多……” “黛黛，你家这么有钱啊！” 戚黛说：“不是，这是远山的叔叔，钱其实也是给远山的。” 于是就有人问：“那他为什么给你不是给徐远山？” “你俩什么关系啊？” 戚黛眨了眨眼，坏笑：“秘密。” “切～”其他人都玩笑似的嫌弃道，只有陆元琪意味不明的嗤笑一声。 一群小孩都是临时决定来聚餐，所以订到的桌子也是分散开来的。 不过大家都有各自的小团体，也就不在乎这些了。 戚黛一个宿舍的坐在一起，外加徐远山、闫方、余俊生还有刘清瑞。 邓旭霞道：“刘清瑞，你多了你不知道吗？” 刘清瑞左右张望装糊涂：“多吗？不多啊。” 邓旭霞也不是真的觉得他多，就是闲来无趣总爱调侃一下别人：“你要是想追我们罗……唔唔……” 罗姝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巴，“你之前不是说饿了吗？多吃点。” 邓旭霞迫于无奈，只能闷闷答应不说了。 戚黛看看脸红成番茄的罗姝，又看了看难得一见害羞的刘清瑞，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太不关心朋友。 “他们怎么回事啊？”她小声问石梅梅。 石梅梅满脸“你不是吧，这都不知道？”，但看着像照顾儿子似的给徐远山夹菜拉衣服的戚黛，又觉得她会知道就怪了，于是非常尽职尽责的普及道：“刘清瑞喜欢罗姝，之前送情书给罗姝的时候被邓旭霞还有陈小星撞见了。” 哇哦～ 戚黛心内惊呼，追问：“然后呢？” 石梅梅说：“没然后啊。” 戚黛一脸失望，还以为有后续呢。 不过难怪大家都喜欢都聊八卦，因为吃瓜真的还挺……还挺有趣？ 石梅梅奸笑道：“阿黛黛啊，你干嘛那么失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刘清瑞呢。” 戚黛不自觉看了一眼刘清瑞一眼，大块头，黑皮肤，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别吓人了。”还是看看远山洗洗脑子。 结果徐远山也盯着她看呢。 “怎么了？”戚黛摸了摸自己的脸，“沾东西了吗？” 徐远山盯了她两秒，伸手在她嘴角的地方抹了一把，然后收回手看了一眼放到嘴边舔了舔又转头吃自己的饭。 戚黛：“……” 不小心看到的石梅梅和闫方等人：“……” 戚黛脸颊瞬间升温，害羞的连忙埋头喝汤，她觉得自己被撩到了！ 徐远山一个自闭症儿童把她撩到了！ 085 我保护你 “我的天，我刚刚看到了什么？！”邓旭霞疯狂摇着陆安芬。 他们刚刚说到刘清瑞追罗姝的事儿，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聊起了班对，一群人就都不约而同的看向班里最明目张胆的一对小情侣，结果恰好撞见了这一幕。 陆安芬强装淡定道：“行啦，你淡定点，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忘记了其实自己刚刚也很激动的抱着邓旭霞尖叫。 邓旭霞又转向另一边的罗姝：“姝啊，你看到了吗？” 罗姝点头，也很惊讶：“没想到徐远山这么呆这么内敛的一个人居然这么……” “我悄悄跟你说，其实我以前觉得徐远山配不上黛黛，不过现在……”邓旭霞嘿嘿一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钟洁此时也是满脸的震惊。 另外三个男生的脸色则更为复杂一些。 “你们这儿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班长带着几个班委拿着饮料过来了。 “刚刚……” “没什么啊，大家随便聊聊。”陆安芬打断陈小星。 陈小星撇撇嘴。 班长也没介意，同刘清瑞和余俊生说道：“哇，还是你们会挑桌子，班上最好看的女生都在这儿呢。” 余俊生坏笑着指了指他身后几个女班委：“班长，你麻烦了……” 班长囧了，最尴尬莫过于吐槽还被当事人听到，还是好几个当事人，他不敢回头，忙转移话题道：“来来来，马上又是新的一年，祝贺咱们又长大一岁！” 众人配合举起饮料。 语文课代表陆元琪忽然道：“戚黛你干嘛呢，徐远山难道连自己端杯子都不会了吗？” 十几双眼睛齐刷刷转了过来，戚黛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又自然的继续把杯子递给徐远山，边笑容得体的回道：“我乐意伺候他，不行么？” “哇～黛黛你够了，考虑下在座的单身狗可以吗？”邓旭霞夸张打趣。 陆元琪哼笑：“先不说人家徐远山认不认你这个女朋友，恐怕他连他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呢吧。” “啊？什么意思？” “陆元琪你说什么呢？” “谁还会不认识自己呢。” “就是！” 其他人纷纷质疑。 陆元琪没理，只问戚黛：“戚黛，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戚黛没说话，只是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捏着衣角。 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握住了她。 戚黛顺着清瘦的手往上，看到了徐远山低垂的侧脸，他没有看自己，可不重要了，戚黛忽然就觉得就算被别人知道了徐远山有自闭症也没关系，因为她又不是一个人。 陆元琪和戚黛不对付，班上只有石梅梅最清楚，她看了看沉默的戚黛和徐远山，出言护短：“陆元琪你够了吧，想要找茬也找个好点的借口吧！” 陆元琪无所谓耸肩道：“我是不是找茬戚黛自己心里清楚。” “知道徐远山这次考了多少吗？”她又问，这次问的是大家。 “啊？徐远山不是第一吗？”其他人也懵了。 真·期末第一闫方沉默。 班长拉了陆元琪一下，劝道：“行啦，今天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陆元琪双手抱胸态度傲慢的看向戚黛。 戚黛回视她，淡然出声：“你想说什么就说。” 陆元琪做了个无奈的动作，“这是她让我说的哦。” 接着她讥笑道：“大家肯定想不到，自转校以来就稳居第一的徐远山这次期末考只考了班级倒数第四吧。” “不是吧？？”众人震惊，面面相觑，最后看向班长求证。 班长无奈的点了点头。 陆元琪又道：“哦，对了，知道他为什么考这么低吗？” “为什么？”陈小星接话。 遭到了陆安芬白眼一个。 陆元琪道：“因为他交白卷。”顿了顿还补充道：“是那种连名字都没写的白卷，不止交白卷，他所有科目其实都没写名字，如果不是老师们知道第一个人就是他，恐怕这次期末考他就要挂零蛋了……” 戚黛也没想到徐远山居然是交白卷的，明明考试的时候也没觉出他空卷呀？？！ 石梅梅仍旧出言相护道：“没写名字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有时候也会有忘记写啊。” 陆元琪随意的回道：“哦，你那是智商问题。” 石梅梅怒：“你……” 戚黛沉声质问：“陆元琪你够了没有，这么一直攻击别人有意思吗？” 陆元琪道：“没意思，但对象是你就不一样了。” 大家后知后觉发现了现场浓浓的火药味。 班长现在就很后悔听了陆元琪的劝说喊全班来聚餐，女生之间的麻烦事儿他一点儿也不想掺和啊。 他求助性的看向在座的四位男生。 闫方冷漠无情，刘清瑞擅长和稀泥，余俊生不靠谱，只有导火索徐远山……额，徐远山他不熟，看上去好像有点呆愣愣的？ 他又把目光寻到其他几位女生身上，但他看不懂…… 班生好难…… 戚黛默了默，直问陆元琪：“其实我很好奇我怎么惹到你了，要不你直说，我们把问题一次性解决掉。”否则将来还要再打一场，好麻烦啊。 陆元琪的回答很简单：“就是看你不爽了。” 戚黛：“……” 其他人：“……” 片刻后戚黛轻笑：“让你不爽啊？那还真是抱歉，以后我还是会一样让你继续不爽的。” 陆元琪捏着杯子的手趾骨因为太用力而泛起了白。 其他人：“……” 看到陆元琪气红的脸，戚黛又挥了挥手：“还有事没？没事的话麻烦别站在那儿了，我洁癖。” 陆元琪：“？！？！” 其他人：“……” 戚黛没事人似的问徐远山：“还想吃什么吗？” 徐远山摇头。 戚黛没察觉不对，还跟往常一样摸了摸他脑袋夸赞道：“真乖～” 其他人还在刚刚那诡异氛围里没出来，又被她哄小孩似的语气给雷到了。 陆元琪也怒道：“戚黛！别以为我不知道，徐远山他其实就是个傻子！他不会说话不会做事，连别人说话都听不懂，名字就更加不会写了，之所以语史地政交白卷也是因为看不懂吧！” 戚黛轻飘飘反问：“是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吗？” 陆元琪说：“你这么护着他是为什么？他有什么值得你护着的！” 不等戚黛回答她又自问自答道：“哦，我知道了，你就是喜欢这种弱弱的小白兔，只有这样才会体现自己有多无私多伟大是吧！” 戚黛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护着徐远山就是因为我想护着他，他值得我这么护着他！” 陆元琪眼眶红了红，随后抬手就把自己手里的饮料泼向戚黛。 因为戚黛顾忌徐远山，所以特意选了比较靠里的位置，陆元琪他们一起过来的一行人恰好就站在她对面。 这一杯饮料直直的就冲她面门泼了过来，戚黛一时没想到躲开。 因为有人比她更快反应挡在她面前，微微勾着嘴角笑道：“以后由我保护你。” 086 青梅之间 冬天穿的毛衣，饮料泼在后背很快便把它晕湿了。 但衣服的主人毫不在意，只一双眼睛专注而又认真的看着面前的人。 戚黛呆了两秒后把挡在面前的徐远山轻轻推开，起身拿起自己面前装满饮料的杯子走到陆元琪旁边将她从头浇下。 “啊——”陆元琪被浇了个透心凉，愤怒嘶吼道：“戚黛你有病啊！！” 其余人这才从这接二连三的事故中回神。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所有人都没来得及阻止或者说什么，又听戚黛很平淡的反问：“我有病，那你有药吗？” 准备拉架的一群人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石梅梅直接噗的笑出声来。 陆元琪满头满脸的橙汁，嘴唇紧抿，脸色憋的铁青，愤怒的瞪向石梅梅。 石梅梅毫不示弱回瞪：“瞪我干嘛！吃你家大米了吗？” 陆元琪双拳紧握，气的浑身发抖，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算了算了，快擦擦。”班长拦住暴走的陆元琪，从桌上顺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陆元琪将他手拍开，吼道：“算什么算，是她泼我！她们在骂我！”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们骂你了？”石梅梅又出声反驳。 邓旭霞也附和：“就是！而且要不是你先用饮料泼黛黛，黛黛又怎么会泼你？” 陆元琪红着眼睛看向四周围，因为刚刚动静闹得有点大，五班的同学都围拢了过来，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也往这边看过来，大家都在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又是这样…… 又是这样！ 陆元琪带着哭腔咬牙切齿的对着戚黛撂下狠话：“戚黛，你给我等着！” “好。”戚黛说。 陆元琪气冲冲的哭着跑出了饭店。 她不喜欢戚黛。 从很小就不喜欢。 因为小时候戚黛总是嫌她不够好看，而戚黛身边总是会有很多喜欢她的新朋友，戚黛还总是很容易就讨得大人们的欢心。 王素萍时常挂在嘴边的话便是：“你看看人家戚黛……” 戚黛从小喜欢画画，王素萍便希望她也能在这方面有所造诣，可惜…… 她便想着要在学习上赶超戚黛，她拼命学习努力赶超，想着终于可以在戚黛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可是戚黛不在意，戴颖不在意，王素萍也没觉得她成绩比戚黛好就多么优秀。 就连她自己也慢慢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陆元琪不想在继续活在戚黛的阴影下，她开始不和戚黛玩，不跟戚黛说话…… 然而戚黛失去她这个旧朋友，又有了很多新朋友，戚黛不在乎少她一个朋友。 慢慢的，班里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和戚黛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班，甚至她们还是对门的邻居。 她想，既然戚黛有新生活新朋友，那她也可以有。 只是，她的朋友也还是喜欢谈论戚黛，因为她长得好性格好脾气好。 她仍然活在那个名叫戚黛的人的阴影下。 直到…… 徐远山的出现。 徐远山跟戚黛交过的所有朋友都不一样，平平无奇，除了成绩好一无是处。 她觉得这是个契机，戚黛怎么会无缘无故开始对这样一个人上心呢？ 陆元琪开始偷偷观察他们，发现戚黛的学习成绩开始变好了，也没以前那么爱玩了，于是她就知道戚黛接近徐远山就是想要让对方教她学习！ 她想，原来戚黛也是一个极有心计的人啊。 陆元琪在努力学习的同时也不忘关注着他们，她还故意传出两人在早恋的消息，以为中的被叫家长、被同学取笑都没有发生，戚黛还是从前那个戚黛，甚至更多人喜欢她了。 纵算她和人打过架，跟人早恋，她身边还是围着很多人。 陆元琪觉得很不公平！ 凭什么戚黛什么都不做依旧在人群中闪光，而她那么努力却仍旧什么都不是？！ 她不甘！ 她以为把徐远山和戚黛住在一起的事情戳破就不会再有人喜欢她了…… 可是大家还是一样喜欢她，甚至还喜欢上了徐远山。 发现徐远山不对劲是在看考场那天，她忘了拿东西又折返回去，却发现徐远山并非是大家形容的内敛不爱说话，他根本就是个不会说话的傻子！ 戚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徐远山抓住了什么把柄居然那么尽心尽力的伺候他。 陆元琪想，机会终于来了，她也要抓住戚黛的把柄，想要让戚黛在大家面前出丑。 她以为把事情披露，戚黛会气急败坏、会撕掉伪装，可…… 最后好像出丑的还是她自己…… 陆元琪觉得自己失败极了。 陆元琪走了以后，气氛有些僵了，班长率先出声道：“那个……今天……” 戚黛打断他的尴尬发言：“刚刚抱歉了，吃完饭我请大家看电影喝奶茶吧。” 就算电影票和奶茶不是很贵，但全班五十多个人加起来也不便宜了，大家纷纷出言感谢：“哇，谢谢黛黛。” “谢谢戚黛。” “戚黛万岁！” 戚黛笑笑。 她坐回自己位置上，其余人也回去继续吃饭了，戚黛正想跟徐远山说话，旁边石梅梅对她伸出拇指赞道：“阿黛你可以啊！” 戚黛也回道：“你也不错。”一直出言护着自己。 石梅梅又问：“不过你跟陆元琪真的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对门邻居吗？我看她刚刚恨不得掐死你呢。” “什么？你和陆元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对门邻居？”坐在石梅梅旁边的陆安芬惊呼。 一桌人顿时又齐齐看了过来。 戚黛无奈点点头。 “你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不愉快吗？”罗姝问她。 戚黛回想后摇头，“没有吧，好像是上初中以后关系就淡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我那么大的敌意。”比起上辈子两人大打一架，今天算是比较好了。 陈小星说：“是不是你无意中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所以她才这样……” 戚黛嘴角抽了抽。 石梅梅道：“你都说无意中了，阿黛又怎么知道。而且，既然有什么误会说开不就行了，她这么愤愤针对别人也太小家子气了吧。” 其他人也觉得她说的对。 两人一起长大的，有误会说开就好了，何必闹得这么不愉快。 邓旭霞感慨：“要不是你俩都是女生，还闹变扭，那完全就是小言里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呀。” 戚黛：“……” 余俊生叹道：“你们女生好复杂，要是我们男生，打一架就好了，哪里还需要这么猜来猜去的。” 刘清瑞也附和：“对，打一架不行那就打两架。” 然后一群人开始就男生女生之间的待事待人进行激烈讨论，戚黛也终于有机会偏头看向旁边的小少年，轻声喊他：“远山？” 徐远山应声侧头，那双隔着镜片的眼睛清亮澄澈，看向她的时候嘴角还带着些些笑意，他说：“我在。” 087 快救救她 戚黛一瞬间鼻酸，她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听到徐远山如此清朗透亮的少年音了，她委屈巴巴的问：“你走出来了是吗？” 徐远山用力点头说：“我走出来了。” 戚黛也不顾还有旁的人，一把抱住徐远山，她说：“我好想你啊。” 徐远山微微迟缓的抬手拍拍她的后背，说：“我也是。” “哇哦～” “咳咳……你们俩注意点行吗？” “我再也不想跟他俩一桌吃饭了！” “不用这么腻歪吧……” 同桌其他人纷纷对这对小情侣忽然的搂抱行为表示不满。 徐远山瞬间红了脸，也不好意思看别人，但也没推开戚黛。 戚黛才不管他们呢，不过还是松开了徐远山，看看他的后背，又摸了摸：“冷不冷啊？” 刚刚陆元琪泼的那杯饮料都被徐远山的毛衣给吸收了，摸着又湿又黏的。 徐远山摇头：“还好，不冷。” 戚黛还是担心他会感冒，“不行，一会儿还是先去买件衣服换上。” “不用了，回去再说吧。”徐远山仍旧拒绝。 戚黛失落的垂下脑袋：“对不起，都是怪我。” 徐远山愣了下，习惯性的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抚说：“乖～跟你没关系，我也不冷，真的！” 戚黛脸有点儿热，她觉得听好了以后的徐远山说“乖”整个人都有点酥。 最后戚黛还是没有劝动徐远山去买新衣服换上。 主要也是戚黛觉得徐远山或许还是有什么顾虑，她也不愿让他有负担。 饭后一大群人直接去附近电影院看电影，因为人多，所以戚黛非常豪气的包了一个场，五班同学眼冒星光的看着她，戚黛解释：“人多，包场更划算。” 刘清瑞道：“戚黛你老实交代，你家里开矿的吧？” 戚黛哈哈一笑：“我倒是想，不过并不是，我家就一般啦。” “那你……” 戚黛知道，他想问那怎么还能包场请他们看电影，她笑着拉过徐远山说：“其实请你们看电影的钱一部分是远山叔叔给的。” “哇，是今天那个很帅的男人吗？”邓旭霞兴奋了。 戚黛点头，“就是他。” “所以今天是你和徐远山一起合起来请我们看电影？”余俊生又问。 戚黛瞥了徐远山一眼，害羞道：“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 陆安芬伸出拇指赞道：“学到了，原来秀恩爱也可以这么秀的。” 戚黛没敢看徐远山，毕竟别人说他们在早恋她后来都是默认的。 “闫方，你干嘛去？”余俊生忽然又出声。 原来是人群中一直沉默的闫方忽然起身离开，余俊生追了过去。 “闫方怎么了？”几个女生也纳闷。 刘清瑞挠了挠头，猜测：“大概去洗手间吧。” 于是大家也就没在意。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就来通知他们可以入场了。 根据大多数人的意见，戚黛选了一部国外的动作科幻电影，很多年前她就看过了，再一次这么多人一起看，感觉又不太一样了。 电影结束以后大家就各自散场回家了，再见面就得年后开学。 有玩的比较好的，也约着过年出来玩，石梅梅几人也问戚黛，戚黛说暂定，还得等到时候才知道。 石梅梅目光在她和徐远山之间不断流连，然后连连点头坏笑表示：“我懂了。” 戚黛：“……”感觉你没懂。 不过石梅梅已经跑着去约其他人了。 戚黛呼了口气，跟徐远山说：“我们也回家吧。” 徐远山问她：“你不舒服吗？” 戚黛没想到自己悄悄揉了几下肚子居然被徐远山发现了，她有点窘的回道：“应该是刚刚吃太多了，肚子不太舒服。” 徐远山左右环顾，商场周围没有药店，便又问她：“能走吗？我背你去公交站台吧。” 戚黛摇头：“不用，我能走的。” 徐远山伸手扶着她：“我扶着你走吧。” 没想到戚黛噗嗤笑了出来。 徐远山推了推眼镜，结巴了：“怎、怎么了？” 戚黛说：“你不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有点奇怪吗？” 徐远山没反应过来：“哪、哪里奇怪？” 戚黛红着脸低头很小声说：“就、很像丈夫扶着他怀孕的妻子。” 徐远山：“……” 徐远山：“！！！” 徐远山扶着戚黛的手放也不是，继续扶也不是。 戚黛又噗嗤笑：“我开玩笑的，你干嘛那么紧张。” “我、我没有。”徐远山否认。 戚黛说：“我今天特别特别的开心！” 徐远山说：“我也很开心！”天知道他为了走出来和戚黛说话费了多大的劲。 好在最后走出来了。 “那你还记得最近发生的事吗？”戚黛又问。 徐远山点头：“一点点。” 戚黛非要他详细说有哪些。 徐远山便告诉她：“就你照顾我，陪我聊天，带我去玩，还有……”他停下来面对着戚黛，继续道：“还有，为我哭。” 戚黛也是这会儿才发现，原来和他差不多个儿的小小少年已经超她半头了，她微微仰头，问他：“还有吗？” 徐远山摇头，印象里记得的都跟她有关，其他的不太记得。 戚黛红着眼睛垂眸看地。 这是她的少年，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自闭的时候他并没有屏蔽她，她何其有幸两世都得他相知。 徐远山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是最近养成的习惯，他很喜欢这样。 好一会儿戚黛才又抬头告诉他：“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我，我的爸爸妈妈也是你的爸爸妈妈，我的舅舅也是你的舅舅，我的外公外婆也是你的外公外婆，还有喻叔叔，他是你名义上的父亲哦。” 徐远山一直认真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微微睁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戚黛解释说：“你的户口现在是在他名下，你之前的那家孤儿院被查封了，喻叔叔收养了你。” “他……” 戚黛说：“喻叔叔人很好，以后我们要好好孝顺他。” 徐远山一直都不敢想还能再有一个家，他一直觉得自己会孤孤单单到老…… 但戚黛出现了，他有朋友，也有家了，他有些哽咽郑重道：“戚戚，谢谢你。” 戚黛说：“我们之间不需要谢谢。”谢谢不如以身相许。 徐远山暗自在心里发誓，他会一辈子都对戚黛很好很好的，不是因为他现在所能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有戚黛，而是他很单纯的想对戚黛这个人好。 “肚子很痛吗？”徐远山发现戚黛好一会儿没说话了，这会儿脸色发白的捂着肚子，头上还冒着虚汗。 戚黛疼的说不上话，只摇了摇头。 他蹲身在她面前：“上来，我背你去医院。” 戚黛使劲按着肚子说：“不用了去医院，我一会儿就好了。” 徐远山担心的不行，他记得之前戚黛住院那次好像伤到了胃，医生说要好生养着才行，这么一想徐远山觉得必须得送戚黛去医院看看才行。 于是他头一次态度强硬的把戚黛背起来就往最近医院跑。 戚黛被他颠的肚子更疼了，但又莫名觉得安全感十足，心里熨帖。 徐远山一路没停跑到医院就要把戚黛送进急诊室，“医生！医生！麻烦你们快救救她！” 088 换她想自闭 护士看他们两个小孩，背上的戚黛疼的脸色发白，徐远山也是背着她跑的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连忙帮忙把戚黛放到床上叫医生过来。 医生来了以后先让徐远山去交挂号费，这才给戚黛检查起来，她边按戚黛的肚子边问：“这边痛吗？” 戚黛手往下移了移：“这边疼。” 医生有了大概，又问了几个情况，最后问戚黛：“你月事来了么？” 戚黛一愣，好像还没有，不会……不会是这次吧？ 医生看她这样就知道小姑娘第一次来不清楚，于是又把她扶起来交代道：“你应该是来月事了，去厕所看看，要是不是再回来。” 戚黛又羞又窘的应了。 临出门医生又道：“记得买卫生巾，会用吧？” “会！会的。” 戚黛窘的恨不得缩在地下。 她怎么会这么蠢？居然没有想到自己是痛经？自己裤子不会都脏了吧？！ 徐远山见她出来了，赶紧跑过来：“你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现在轮到戚黛想自闭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徐远山。 徐远山见她不答话，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很严重吗？我...我叫叔叔阿姨过来？” 戚黛拦住他：“别！” 徐远山立马说：“好！那你告诉我医生怎么说的？” 戚黛窘了，脸色涨红，“我......我.......想去厕所......” 徐远山愣了愣，然后抬眼找到厕所标志，“在那边，我背你过去。” 戚黛拒绝：“不...不用了。” 她现在百分之九十确定自己是来姨妈了，可是去厕所然后怎么办？ 总不能叫徐远山去给自己买卫生巾吧？ 而且徐远山也不一定会知道...... 天啊，谁来救救她？！ “戚戚？”徐远山看戚黛说要去厕所也不动，还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整个人都迷茫了。 戚黛垂眸丧气道：“我没事，我想回家。” 徐远山：“......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下想上厕所，一下想回家，但徐远山还是选择没有多问。 但走了两步路戚黛又停住了。 “怎么了？”他问。 戚黛是担心自己裤子有没有脏了，路上会不会被人看到。 冬天穿的衣服是多，但如果脱了外套那也会很冷，早知道上午就不该让戴颖把书包先拿回去。 戚黛现在十分后悔，就因为自己没拿书包导致这会儿陷入一种困境...... 走还是不走？ 脱还是不脱？ “戚戚？”徐远山又叫了一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医生怎么说的？” 他神情焦急，显然很担心。 戚黛却是问：“你说如果我把外套脱了，从医院到家这段路能坚持吗？” 徐远山：“？？” “为什么要脱外套？”徐远山疑问。 戚黛叹气，尴尬。 为什么要她一个未满十四岁的小女孩面对如此尴尬境地？ 徐远山利落的脱掉自己衣服给戚黛：“我的给你。” 戚黛：“......” 戚黛又赶紧给他披上，“你穿上，我刚刚是随口说的！我们先去上厕所吧。” 徐远山就问：“那你真的没事吗？” 戚黛这会儿脸色好多了，她说：“恩，没事，不紧要。” 徐远山点了点头，把戚黛护送到厕所以后又折返回来去找医生。 ———— 厕所里的戚黛很绝望。 她为什么没有想到自己是痛经？她为什么没有回家而是来了医院？ 第一百次叹气，戚黛蹲在厕所拿着手机踟蹰着要不要给戴颖打电话，但是真的很尴尬，她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姑娘，生物课都上过的，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可不打的话她是继续蹲在厕所还是......出去？ “戚黛？” 忽然外面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声敲了敲隔间的门。 戚黛屏气凝神。 “戚黛？”那人又叫了一声。 戚黛疑惑问道：“谁？” 那人说：“我是医院的护士，你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说着从下面的门缝递进来一个黑色的塑料袋。 哥哥？戚黛怀疑是指的是徐远山，伸手接过塑料袋，心里疑惑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哥哥？ 占她便宜？ 哼！ 下一秒她哼不出来了，脸红的都快滴出血了。 徐远山...徐远山居然不知道去哪里买了两包卫生巾找人来送给她！ 这大概是她前后两辈子第一次有男生给自己买这种私人用品。 戚黛也不想追究徐远山是从哪里知道的她生理期的事情了，她现在暂时都不想见到他。 她磨磨蹭蹭的不想从厕所出去，但是戴颖给她打电话问她到哪了，几点回家什么的。 戚黛不得不从厕所出来。 因为蹲的时间有点儿久，腿都麻了，见她一瘸一瘸的从厕所出来，站在不远处的徐远山立即迎了上来。 戚黛又情不自禁的脸红了。 徐远山倒没觉得有什么，他只是担心戚黛在里面太久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戚黛摇头说没有了，其实还有点痛，不过她不好意思说。 徐远山没说话，跑远了，很快端着一杯水又回来：“我刚刚找医生拿了点止痛的药，你先把它吃了。” 他手里放着两颗她最不喜欢的颗粒药。 但在徐远山关切的目光下她也拒绝不出口，而且这会儿也是真的难受，戚黛强忍着反胃将药吃了。 徐远山松了口气，把杯子扔了以后又半蹲在她面前说：“上来，我背你去坐车。” 戚黛怎么会答应，连连摆手，“我自己可以的，真的！我已经好多了。” 她裤子脏了一点，虽然不会被看到，但要是徐远山背她那就不一定了，说不定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无数人看见了。 这么一想，戚黛觉得真心丢人，恨不得找个地缝把自己藏起来。 徐远山看了她两秒，把外套脱下来系在她腰间，再次强硬的把她拉过来背在身上，絮絮叨叨：“医生说......最好还是多休息，多喝热水，少运动。我们一会儿可以打车回去，这样能快一点到家。” 戚黛这会儿才发现，徐远山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同了，说话的时候不见羞涩内敛，做事有条不紊，一板一眼的样子还挺Man的。 反正她更喜欢了。 “我是不是很重？”戚黛问了个所有女生都很在意的问题。 她虽然瘦，但是徐远山也不胖，而且他俩个子相差也不大，其实徐远山背起来是有点吃力的，但他想都没想就说：“不重。你还应该多吃点。” 戚黛偷笑，明明他才是该多吃点的那个，便道：“你才应该多吃，否则以后背不动我了怎么办。” 她只是想要调侃一下徐远山，没想到徐远山一本正经的点头：“你说的对。” 戚黛觉得徐远山或许没理解她的意思，不过她还是觉得徐远山的回答简直甜到了她心里，她把羞红的脸埋在徐远山肩窝处不吭声了。 徐远山觉得脖子有点痒，还有点儿说不出的酥麻感，反正不讨厌，甚至…有些喜欢戚黛这么靠近。 两人间气氛忽然间有些粉红起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下车时候戚黛才缓过神来，因为徐远山还想背着她回家，戚黛这次非常明确的拒绝了。 要是被熟人看到了那不是全部都知道她那啥了嘛，也太丢人了些。 她脚步飞快的往家里跑，徐远山跟在后面追，“戚戚，走慢点。” 戚黛才不要慢，她现在只想快点到家，洗澡换衣服，然后自闭！ 089 他的新家 “咦？黛黛，你怎么系着远山的衣服？” 晚上要去外公外婆家吃饭，所以戴颖就在客厅里看电视等他们回来，戚黛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她腰间不属于她的衣服。 她又问：“远山呢？” 戚黛怎么系了远山的衣服还把远山落在后面？这也太反常了点。 戚黛红着脸指了指身后，飞快换鞋然后跑回自己房间，“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戴颖满脑子问号，随口问后面晚到的徐远山：“黛黛这是怎么了？” 徐远山挠了挠头，也不好意思告诉长辈说戚黛遇到生理期，便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 戴颖点了点头，又后知后觉的重新看向徐远山。 徐远山怔住，害怕第一次说谎就长辈被发现。 戴颖又喊他：“远山？” 徐远山微微弯腰点头，紧张回道：“阿姨好。” 戴颖难以置信的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疼的嘶了一声，她站起身走近徐远山试探的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又喊了一声：“远山？” 徐远山不知道她是不是发现自己说谎了，有点儿踟蹰要不要坦白，可是戚黛那样子显然是不想告诉别人的，于是他硬着头皮说道：“阿姨，您要不还是自己问戚戚吧。” 戴颖没关注这个，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生怕是自己产生了幻觉，再次询问道：“远山，你知道我是谁？” 徐远山虽然困惑，但还是诚实点头，“知道的。” 戴颖说：“你……是不是好了？” 徐远山这才明白她刚刚所言所为，放下了悬着的心，继续点头：“嗯，我走出来了，这段时间谢谢阿姨照顾！” 戴颖眼眶微热，欣慰道：“走出来就好，走出来就好！” 感叹两句又纳闷：“你好了，黛黛不是应该高兴吗？她怎么那个反应？” 徐远山垂眸说不知道。 戴颖猜测两个小孩估计闹变扭了，于是对徐远山道：“你先回房间穿件外套，一会儿还要去外婆家吃饭，我去叫黛黛。” 她说的很自然，完完全全就像是对待自己家小孩一样，徐远山眼眶瞬间有点儿湿热，“谢谢阿姨！” 戚黛佯怒：“你这傻孩子，这有什么可谢的。” 徐远山也觉得说再多谢不如以后用实际行动好好孝顺他们。 然后又听她问：“记得你房间在哪吗？” 戚家四室两厅的格局，戚黛房间和主卧相对，剩下一间客房和书房相对，徐远山觉得自己房间应该就是那间客房。 果然，戴颖道：“就书房对面那间，你去穿衣服吧，我去叫黛黛。” 徐远山点点头去了。 戴颖去敲戚黛的房门：“黛黛？” 戚黛听到了，但是没应。 戴颖说：“我进来了？”说完自己开门进来。 戚黛整个人都埋在被子里，后脑勺对着门，戴颖走到床边坐下，顺便帮她理了理乱发，问道：“怎么啦？跟远山吵架了吗？” 戚黛瘪嘴，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我才不会跟他吵架。” 戴颖说：“那你怎么啦？” 戚黛不说话，她觉得今天有点儿丢人，一时无颜见徐远山。 “远山好了你不开心吗？”戴颖又问。 戚黛说：“当然开心！”特别开心。 戴颖说：“可是你回来就躲在屋子里不出去，你不怕他会乱想吗。” 不会吧？戚黛迟疑，徐远山知道她生理期，会理解吧。 戴颖还在继续道：“他也许会想是不是你不喜欢他，不想要和他说话，也不想他住在家里……” 戚黛转头看向戴颖，委屈巴巴的陈述：“我肚子疼……” 戴颖一听，立马焦急问：“肚子疼？吃坏东西了吗？告诉妈妈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是胃还是哪里？” 她伸手要来摸戚黛肚子，被戚黛阻止了，“不是啦，就是……我、那个……” 戴颖眨了眨眼，看她别别扭扭的样子，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喜道：“你说是说你终于来月事了？” 戚黛点头，感觉来的不是时候。 戴颖欣慰的摸了摸她头发：“咱们黛黛终于要长大了啊。” 戚黛也深深叹气，以后她就要每月都面临被痛经折磨的困扰了。 戴颖笑说：“月事痛经是正常的，妈妈去给你熬点红糖水喝。” 戚黛软软的回答好，其实吃了止痛药以后她已经好多了，不过就是窘的不想见人。 戴颖又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不理远山的？” 戚黛说：“没有不理啦。” “嗯？没有吗？” 戚黛否认：“没有啦，我就是有点难受，想躺会～” 戴颖也没硬拆穿她，只道：“那行，妈妈先去给你熬糖水，一会儿还要去外婆那边吃饭。” 戚黛无力点头，一点儿也不想动。 戴颖出去的时候徐远山披了件外套乖巧坐在客厅，见她出来立马起身：“阿姨，戚、黛黛没事吧？” 戴颖说：“没事。让她躺会儿就好了。” 徐远山也就点点头。 戴颖手搭在他肩膀上带着一起往厨房走去，嘴里说道：“走，你跟阿姨一起聊聊天。” 徐远山特乖的跟着。 戴颖说：“你不用拘谨，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这儿现在也是你的家，你也可以直接把阿姨当成妈妈。” 徐远山低声嗯了一声。 没进房间以前他的确觉得自己是暂住的客人，但房间里的摆设，衣柜里满满的衣服，还有一地的玩具，以及整齐摆放各种书籍的书柜都昭示着他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他知道戚黛是独生女，他一定会认为这是她的哥哥或者弟弟房间。 他来戚家大概也就一个月不到，但是戚家已经满是他存在的痕迹，他知道戴颖和戚瑞堂是真的用真心待他的。 跟他的亲舅舅一点儿也不一样。 “阿姨，谢谢您。”徐远山不知道此时除了谢谢还能说什么。 戴颖就笑：“你这孩子，除了谢谢还会说什么？要不然叫声妈妈来听听？” “啊？”徐远山惊到了，手脚都无措了起来，能住在这里已经是极其有幸了，哪还能奢求更多。 可这是是戚黛的妈妈…… 如果…… 他的如果没有如果完，又听戴颖含笑道：“跟你开玩笑的，你也别那么紧张，小孩子嘛，就得这么生动才可爱，别老是拘着，知道吗？” 徐远山羞涩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回答：“好的，我知道了，阿姨。” 戚黛在床上躺着一不小心就眯了一觉，被戴颖叫起来的时候体力也恢复了不少，喝了红糖水她又想继续睡，以躲避和徐远山的直接碰面，被戴颖硬拖起来。 她无奈的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跟着戴颖和徐远山一起去外婆家吃晚饭。 090 短暂寒假 一路上戚黛都别别扭扭的不跟徐远山说话，也不跟他同行，但又时不时的回头去看徐远山有没有跟着。 还说没有闹变扭？走在最前面的戴颖无奈笑笑，假装没注意到。 直到快要到外婆家的时候戚黛才慢慢放慢了脚步，跟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徐远山慢慢同步。 因为她心里记挂着戴颖说的那些话，害怕徐远山真的误会她不喜欢他了。 “你还在生气吗？”因为有戴颖在，徐远山刚刚一直也不好说什么，这会儿戴颖先一步进了家门，两人又同步了，他赶紧抓紧机会就问。 戚黛怔住：“我没有生气啊。” 徐远山控诉：“可是你不理我……” 戚黛：“……” 她也不是不理他，就是觉得这么丢人的时候被徐远山知道了太破坏自己形象。 可让她这么告诉徐远山好像也挺有损形象的。 徐远山说：“我刚刚也不是非要背你，我只是担心你肚子不舒服，医生说过这个时候能多休息还是要多休息。” 戚黛红着脸说知道了，然后又假装凶狠的叮嘱他：“今天发生的事你必须忘记。” “为......”在戚黛奶凶奶凶的目光下，徐远山非常乖巧的点头：“好，我会忘记的。” 戚黛满意了，结果徐远山又问她：“你现在肚子还疼吗？那个药有没有用？” 戚黛瞪他，徐远山立即抿紧嘴巴无辜眨眼，但那双清透的眼睛似乎还在锲而不舍追问她的情况。 戚黛泄气了，其实徐远山也是好心关心她，她回望前面，飞快的回答：“不疼了。” 徐远山听到了，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那就好。” 戚黛余光瞥见了，心里那点羞窘逐渐被其他情绪所取代，感觉就像是有人往你喜欢的蛋糕上面又抹了一层蜂蜜。 齁甜。 她撇过脸偷笑。 许多年以后戚黛问起徐远山第一次去买卫生巾的感受，徐远山想了想回答：“当时只想着要快点买回去找你，没来得及想其他。” 当时未成年的徐远山根本不知道卫生巾种类、品牌、型号什么的，还是请帮戚黛看病的医生写了几个，他去医院专门的超市里照着买的。 收银大妈还问他：“你给妈妈买呀？” 徐远山说不是。 大妈又随口问是谁，他没答话，拿着就又跑回楼上。 结果找护士帮忙，护士也问他里面是谁，他憋了半天说是妹妹，但心里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 可买这种贴身用品给女生朋友不太妥，想了想还是认了这个“妹妹”。 这些他都没有跟戚黛说，所以戚黛一直都不知道，只是会偶尔控诉他当初跟别人说她是他妹妹，并且还非要让徐远山叫她姐姐。 徐远山自然不愿意，也从来没有叫过，他认为，比起姐姐，还是他当哥哥更好。 这些都是后话，这会儿戚黛沉浸在蜜里，也不窘了，拉着徐远山说起去外婆家吃饭的事，“外婆说今天这顿饭是特意我们做的，主要是为了表扬我们俩期末都出了好成绩。” 徐远山抿了抿唇，回道：“我有好几门零分。” 戚黛不以为意：“那又怎样？你之前还生病呢，写了的试卷哪个不是第一？你那么优秀，就是值得嘉奖！” 徐远山听得有点儿开心，戚黛没觉得自己很笨就好。 戚黛还说：“你要是不落下那些卷子，第一保管还是你的，所以你别灰心，以后有的是机会。” 徐远山说好，并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以后都要拿第一。 出门前两人还在闹小别扭，进门前已经开始有说有笑了，戴颖心道，果然小孩子心性。 倒是外婆知道徐远山康复了，等他一进门就非拉着他不停问东问西，就连向来不外露情绪的外公也忍不住多关心了几句。 徐远山虽然还不太适应跟人亲近，但他们问话都会认真回答，耐心又乖巧。 外婆就同戴颖说：“小山真是乖，越看越喜欢，怎么当时你们就没有留下呢？” 戴颖似笑非笑的看戚黛：“这个可不是我们决定的。” 戚黛努了努嘴，生硬解释：“户口又不能决定远山去留，他人在这儿就行了嘛。” “哟，你这是强行扣留远山呀。”外婆打趣她。 戚黛说：“不是强行，是远山自愿的！你说对不对？”最后一句话她问徐远山。 徐远山笑着点头说对。 外婆说：“行吧，远山这么快都学会宠妹妹。” 戚黛纠正：“不是妹妹，我是姐姐，我比他大。” 徐远山道：“也没差多少。” 戚黛说：“大一天也是大。” 徐远山：“……” 戴颖说：“行啦行啦，谁大谁小这问题先搁一搁，咱们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外婆也拍了下脑门：“诶呦，看我这记性，小山都饿了吧，快快快，快过来吃吧，今天我特意给你们蒸了鱼，还做了红烧排骨，黛黛说你喜欢吃。” 外婆拉着徐远山往餐厅走，徐远山回头看戚黛，戚黛立即笑眯眯的跟上。 因着徐远山的康复，饭桌上多了不少欢笑和话题，饭后外婆还想留徐远山和戚黛住在他们这边，戴颖说：“明天约了涂医生，还需要再去给远山复查一下。” 外婆说行，“那等复查完了再回来，明天再给你们做好吃的。” 戚黛和徐远山应好。 回去的时候戚黛还有心情哼歌，戴颖却忽然问她：“你跟琪琪白天闹矛盾了吗？” 戴颖一般不关注她的交友问题，戚黛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不过白天的事她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便把事情都跟戴颖说了。 戴颖听罢点了点头。 戚黛问她：“妈妈你怎么知道下午我们闹矛盾了？” 戴颖说：“下午我出门的时候碰到了琪琪，我见她头发都湿了，眼睛也红红的便问了一句，谁知道她蛮凶的瞪我一眼跑着回家了。” 往日里哪怕是跟戚黛不一起玩，但见了大人也还是会打声招呼，但今天却这么反常，她便猜到是两个小孩矛盾升级了。 戚黛对此也表示无奈，她又问戴颖：“妈妈，如果哪天我跟陆元琪打架了怎么办？” 戴颖疑惑：“什么怎么办？我还能帮你打回去不成？” 戚黛被戴颖的逻辑逗乐了，解释道：“我意思是我们俩打架……算了，没事。” 反正上辈子她们也打架，戴颖去处理也没说什么，这一辈子应该也不会。 果然，就听戴颖说道：“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你们自己处理，我们大人能做的只是帮你们释疑和开解，真正最后还是要靠你们自己想明白。” 戚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着等哪天碰到陆元琪的话还是要把话说开了才行，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还会跟她打一架。 只不过之后的日子戚黛都没有碰见过陆元琪，倒是她和徐远山两人吃喝玩乐的好不快乐，日子也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年末。 091 团团圆圆 这是徐远山在戚家过的第一个年，也是他长这么大过的最热闹最快乐的一个年。 腊月二十八，戚瑞堂、戴颖还有戴明喻川都开始放年假了。 因为今年多了一个徐远山和喻川，所以东西买的比以往更多，外婆老早就备起了年货，陆陆续续的看到好吃好玩的就买。 到最后买的最多的就是给徐远山的。 什么衣服，玩具，游戏机，溜冰鞋，滑板车……等等，总之很多。 外婆的原话是：“别人家的男孩子都有的，咱们小山也不能缺了。” 而戚瑞堂和喻川也同样给徐远山买了不少玩具和衣服。 戚黛站在徐远山房门口十分震惊：“所以他们是给你搬商场去了吗？” 徐远山坐在房间里望着满屋子的东西沉沉叹气。 “怎么了？不喜欢吗？”戚黛走进房间坐到他旁边。 徐远山摇头说不是，“我很喜欢。”只是大家都对他太好了，有时候他会不太敢相信，他害怕有一天这些好都会被收回，更害怕将来的自己无力偿还这些好。 戚黛到底不是个真小孩，他的顾虑也能猜到一二，她很认真的告诉徐远山：“大家对你好，就是很单纯的想对你好，觉得你值得他们对你好，你不用觉得负担或者是不敢接受，你试着把大家都当成亲人，这样会不会好多了呢？” 如果这些人全部都是自己的亲人…… 徐远山也扭头很认真的问戚黛：“那你呢？” 戚黛：“什么？” 徐远山又问了一遍：“把大家都当成亲人，你也是亲人吗？” 戚黛勾起的嘴角慢慢慢慢的拉成了一条直线，她看着徐远山紧张而又期待的表情说不出来不想做亲人的话。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朗声道：“当然是啦。” 本应该让人高兴的回答，但徐远山却一点儿不觉得高兴。 戚黛重复道：“亲人也挺好的，至少我还是姐姐。” 徐远山的心里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很堵。 戚黛也是心情沉重，她极力的想要跟徐远山一起长大，占据他的内心，但是她忘了，一起长大的不止有青梅竹马，还可以是兄弟姐妹。 两个人都各自郁闷，谁也没有注意到其实对方也跟自己是一样的心情。 等到戴颖来叫两小孩去吃饭的时候，发现两个小孩好像又闹变扭了。 不过这次跟上次又不太一样。 至少这次两个人还是说话的，只不过说话的时候客气又疏离。 比如，吃饭的时候戚黛没有紧挨着徐远山坐。 比如，戚黛给徐远山递饭碗，徐远山居然站起来双手接过并说点头谢谢。 比如，戚黛有喜欢吃的菜在徐远山面前，但是她居然一次都没有伸筷子，徐远山主动给她夹，她说不喜欢。 还比如，喻川说下午带徐远山去拳击馆一趟，戚黛居然没有黏糊糊的说要一起去。 简直太奇怪了。 不止戴颖，就连其他几个大人也发现了两个小孩子之间的异常。 但是大家都默契的选择不问，小孩子间的矛盾，只要不涉及到打架，都还在可自我解决的范围，他们并不会过度的去干涉。 而且根据大家对他们这段时间的了解，估计两个人过不了多久又会黏糊起来了。 就这样直到年三十，一大早，戴明和喻川就带着戚黛和徐远山给四家贴对联。 贴完对联又去菜市场买新鲜活鱼。 年三十的菜市场依旧人潮拥挤，戴明和喻川身高腿长，也不怕被挤，戚黛和徐远山就比较可怜了，被推搡来推搡去，戚黛差点崴脚了摔地上。 徐远山赶紧伸手拉住她，“你挨着我点，我保护你。”另一只手还护在戚黛的周围。 戚黛一瞬间委屈的不行，这两天她努力不跟徐远山亲近，真的难受得要命，偏偏徐远山也不主动跟她说话示好，她觉得徐远山或许真的是把她当亲人来的。 但现在，戚黛只想说，去他的亲人。戴颖和戚瑞堂曾经是恋人，现在是爱人也是亲人。 她就是喜欢徐远山，哪怕徐远山只把她当亲人，当姐姐她也还是喜欢徐远山。 未来漫漫长路，她就不信不能让徐远山喜欢上自己。 于是，在拥挤的人堆里，她也反手拉住了徐远山。 前面买鱼的戴明和喻川了然的笑笑，很快买好了鱼还顺便又买了两只鸡。 晚上饭菜是戚瑞堂主厨，外婆和戴颖打下手，其他人做帮工共同完成的。 有鱼有肉，有素有荤，有辣有淡，有热菜也有冷菜，满满一桌。 戴明说：“等下，今天这么有纪念意义，值得拍一张照片留念。” 其他人都赞同。 于是徐远山在戚家的第一张全家福出现了。 吃完晚饭戚黛又拉着徐远山去放烟花，这在十几年后都已经是禁止项目了，戚黛有种想要一次性放个够的冲动。 徐远山便一直配合。 等戚黛终于放够了烟花，时间也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戚黛说：“上一次我们没能一起跨年，这一次我们一起守岁吧！” 徐远山重重点头：“好。” 回去的时候戚黛还有心情哼歌，戴颖却忽然问她：“你跟琪琪白天闹矛盾了吗？” 戴颖一般不关注她的交友问题，戚黛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知道，不过白天的事她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便把事情都跟戴颖说了。 戴颖听罢点了点头。 戚黛问她：“妈妈你怎么知道下午我们闹矛盾了？” 戴颖说：“下午我出门的时候碰到了琪琪，我见她头发都湿了，眼睛也红红的便问了一句，谁知道她蛮凶的瞪我一眼跑着回家了。” 往日里哪怕是跟戚黛不一起玩，但见了大人也还是会打声招呼，但今天却这么反常，她便猜到是两个小孩矛盾升级了。 戚黛对此也表示无奈，她又问戴颖：“妈妈，如果哪天我跟陆元琪打架了怎么办？” 戴颖疑惑：“什么怎么办？我还能帮你打回去不成？” 戚黛被戴颖的逻辑逗乐了，解释道：“我意思是我们俩打架……算了，没事。” 反正上辈子她们也打架，戴颖去处理也没说什么，这一辈子应该也不会。 果然，就听戴颖说道：“小孩子之间的矛盾你们自己处理，我们大人能做的只是帮你们释疑和开解，真正最后还是要靠你们自己想明白。” 戚黛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想着等哪天碰到陆元琪的话还是要把话说开了才行，不然自己可能真的还会跟她打一架。 只不过之后的日子戚黛都没有碰见过陆元琪，倒是她和徐远山两人吃喝玩乐的好不快乐，日子也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年末。 092 开学前夕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年后不久便是开学的日子。 戚黛以往觉得开不开学并不重要，但这一次她有点儿不想开学。 年前徐远山能转到他们班主要是因为他生病，可现在他病好了…… 她不知道，其实戚瑞堂在去C市之前已经给段林打过电话了，大意是说徐远山的病已经好一点了，不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92 开学前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3 新的学年 正月十六，戚黛和徐远山开学了。 两人拒绝戴颖和喻川想要送他们的打算，选择了自己坐公交车。 戚黛觉得年少时候跟喜欢的人一起坐公交车上学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 晨曦映照在对方身上，带出好看的光晕，两人再共用一副耳机听喜欢的歌，仿佛自带BGM，周身就像冒着粉红泡泡一样，光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93 新的学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4 一起来吧 徐远山快下早自习了才回来，进门后踟蹰了一下才回自己座位。 刚坐下，戚黛就迫不及待的问他：“段老师找你说什么了？” 徐远山如实道：“就让我下次考试好好考。” “就这样？”戚黛不可置信。 徐远山又道：“还让我跟班长说找几个力气大的男生去办公室搬书。”说着他面上有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94 一起来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5 变相说服 石梅梅行动派，说风就是雨，第二天就把写好的小品剧本一分为四交给了戚黛三人。 “这个……”戚黛草草阅览后，迟疑道：“台词好像有点儿多吧。” 机打A4纸足足有四页。 闫方看过后也直接扔回剧本：“不演。” 石梅梅满怀希望的看向唯一没有开口的徐远山，却发现徐远山已经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95 变相说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6 玫瑰花语 石梅梅正自个儿觉得自己可真了不起啊，就这一会儿已经搞定俩了！剩下徐远山只要戚黛开口邀请那就完全不成问题。 年级第一第二以及第六的组合，她已经可以预料他们的小品名震九中初中部了。 “嘿嘿嘿……” “石梅梅，你来回答下这个问题。”陆丰忽然点名。 石梅梅被闫方一脚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96 玫瑰花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7 他喜欢她 徐远山居然知道？！ 戚黛更不高兴了，他既然知道刚刚还假装不知道骗自己！ 不可原谅！ 哼！ “放学的时候我不是不想买花送你！”徐远山看她这气呼呼的样子连忙解释，他说：“我只是觉得那些花不太新鲜，还有……” 他顿了几秒，有点儿窘迫的低下头继续说道：“还有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97 他喜欢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8 各有心思 戚黛近来的脾气就像是六月的暴风雨，说来就来，所以第二天早上在餐桌上看到重新绽放笑容和徐远山聊天的她，戴颖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私下又叮嘱徐远山让他多包涵下戚黛，说步入青春期的女孩子脾气就是容易暴躁，一小点事情都容易生气上火。 徐远山说会的。 就算戴颖不交代他也会的。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98 各有心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99 心有迷茫 陆伟嘉很快写好了稿子给戚黛发信息，并通知她下午放学后要去开会。 这一次开会主要是八个挑选出来的主持人彼此间互相认识一下，还有就是给老师筛选他们写好的稿子进行节目串场。 开会的负责人是高中部一个叫谢彦召的男老师。 戚黛看见那人，眼睛都瞪圆了。 二十三四的年纪，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099 心有迷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0 误会横生 周六徐远山照例起的很早，戴颖起床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在做早餐了。 “小山？”戴颖看了下时间，早上七点半，她不禁问：“怎么起这么早？” 徐远山闻声回头礼貌招呼：“阿姨早。” “早。”戴颖走进厨房，发现他已经熬好了薏米粥，还买了油条和包子回来，诧异道：“你几点起的？”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0 误会横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1 街头巧遇 戚黛上午出门是跟陈童恩约在小广场见面的，她去的时候陈童恩背着书包已经站在那儿等她了。 “不好意思啊，我迟到了。”她连忙道歉。 陈童恩摇头：“不是，是我来早了。” 戚黛没看时间，出门的时候倒是还早，不过路上稍微堵了会儿车，她还以为自己迟到了，“你怎么来这么早？”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1 街头巧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2 发泄心绪 “你要吃什么？”陆伟嘉问戚黛。 戚黛问：“你还没吃饭吗？”都已经十二点多了。 陆伟嘉说没有。就算吃了，来必胜客这种快餐店也肯定也还是要买点小食拿着，就像去电影院看电影必备可乐和爆米花一样。 戚黛道：“我刚刚才吃完饭，你自己买吧，我去那边占座等你。”她指了指落地窗户旁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2 发泄心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3 解释清楚 戚黛也不是自己想带陆伟嘉来的，这人要厚起脸皮来她也挡不住。 别看陆伟嘉长得阳光帅气人模狗样的，那脸皮估计得有城墙厚。 两人修改完稿子以后已经快三点了，戚黛看了下手机上依旧没有徐远山的回信，便想着给徐远山打电话。 结果连打了两个都没人接，她就想着徐远山或许已经来拳击馆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3 解释清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4 周末时光 时间还早，戚黛就和徐远山慢慢散步走路回去。 戚黛很喜欢这种感觉，两个人沿着马路慢慢的走着，周围人来人往，可你知道那个人就在身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依旧会觉得很满足。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徐远山忽然开口问戚黛：“你觉得陆伟嘉怎么样？” 戚黛好奇：“怎么忽然问他？”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4 周末时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5 兴趣培养 校庆的日子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但戚黛除了时不时就要被石梅梅喊去排练一下小品，还要跟陆伟嘉他们背主持稿，适应舞台，配合什么的，闲暇时间基本都被霸占。 也因此她只能在放学回家以后再写作业，并且为了不比上次考的差太多，写完作业以后经常还要看书到十一点多。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5 兴趣培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6 校庆晚会 兴趣培训的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周六一大早戴颖就带着他们去兴趣班报名。 报完名老师就问他们是今天开始学还是等下次过来。 因为现在不是暑假，兴趣班上课时间便定在了周三晚上和周六上午。 戚黛想着来都来了，而且上午没什么事，便拉着徐远山一起上课。 徐远山手指纤长，骨节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6 校庆晚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7 完美落幕 上台前陆伟嘉拉着戚黛说要合照留念一下，戚黛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 小孩子第一次穿这么正式，想要纪念一下无可厚非。 这么想着，戚黛觉得或许等结束的时候自己也可以跟徐远山一起合照一张。 六点半，所有班级都已经拿着入学时候学校分发的小凳子在各自班级方阵排排坐好。 六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7 完美落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8 忽然出名 《完美老公养成日记》108 忽然出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