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 第001章 是个很俊的小伙救了燕子 得知‘女儿’燕子掉水里的时候，陆小芽整个人是懵的。 她还没有彻底消化掉眼前的现实，双脚不受控制的往村头水塘的方向跑去，心头重重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 她抄了一条小路，出草丛的时候，迎面差点撞上一个大家伙，劲风急扑，刹车声重重划过耳际。 站稳身形，陆小芽定睛一看，竟是辆桑塔纳小轿车！ 1983年，国内还没有跟国外合资的汽车生产线，所以是进口车。开得起进口车，当然不是普通的土豪万元户，怕是整个县城市区都找不出一辆来，怎么会出现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大妹子，没事吧？你这么突然冲出来，可得小心！”驾驶座探出一张憨厚年轻的脸，又急又气的告诫道。 陆小芽有些心不在焉的朝对方摆手，表示自己不是碰瓷的，“很抱歉！我没事。” 与车身交错的瞬间，她瞥见后座上一张棱角分明线条流畅的侧脸，是个颜值出众的年轻男人，正用毛巾擦头发。 很快，陆小芽眼中的惊诧被不远处的哭声给取代。 “阿妈……呜呜……我要阿妈……” 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稚嫩童音揪着她的头皮，不由加快了脚步。而此时，桑塔纳绝尘而去，渐渐不见踪影。 水塘边，围着一堆人，大部分是小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补丁，灰头土脸，非常符合八十年代乡下的风土人情。 陆小芽拨开人群，只见湿透的燕子披着件宽大的夹克衫，捂着眼睛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燕子，快别哭了，你妈来了。” 有谁说了一句，燕子站了起来，直接扑到了陆小芽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面对软软瘦瘦的一个小人，陆小芽也是挺手足无措的，因为她并不是燕子真正的母亲。天知道她一个21世纪的高级西点师飞机失事后，怎么睁开眼就来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西井村，还变成了未婚先孕声名狼藉的19同岁名女孩陆小芽，附带父不详的拖油瓶一枚。 两天前，陆小芽的养母王桂芝收了好处要把燕子强行抱走，原主不肯，死死护住，被王桂芝毒打一顿后当晚没了气，谁想到醒来后却换了芯子。 这个女孩所经历的种种遭遇她感同身受，既同情又怒其不争，即便拖着无力的身子，在听到燕子出事之后，源于血缘的亲情与担忧根本是下意识的，自然而然的代入。 好不容易燕子止住啼哭，三岁的小孩子说不清楚自己怎么掉进的水塘，陆小芽只能作罢，没爹的娃容易被人欺负，恶作剧的事儿时常发生，她无法苛责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只能柔声安抚。 一个妇女笑着问：“小芽，你们家有开洋车的亲戚吗？” 另一个妇女抢着说：“是一个长得很俊的小伙子救了你家娃……” 陆小芽实在懒得搭理她们，细思之后发现，竟是方才桑塔纳轿车里的男人救了燕子！ 怪不得他的头发是湿的，这件夹克又肥又大，想来是司机的。 她暗暗记下，有机会好当面感谢对方。 见陆小芽态度冷淡，妇女们嗤了一口，自讨没趣，与围观的小孩们渐渐散去。 陆小芽使出吃奶的劲儿，一瘸一拐的抱着燕子回了家。 …… 车内。 “泽杨哥，我非常赞成你英勇救人的行为，但是能不能以后别那么冲动，二话不说就扎进水塘……咱们大老远的出来，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跟魏叔交代啊……”驾驶座的小伙一路絮絮叨叨，欲言又止。 “我心里有数。” “这陈向前不会搬走了吧，咱还找吗？” “先回县里住一晚，明天去查档案。” “好嘞。” 魏泽杨眺望车窗外昏暗的天，群山黑压压的连绵不绝，不知怎么的，脑海中自动跳出方才被救小女娃的脸，瘦瘦小小的，五官却是精致，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第002章 你们俩给我滚 王桂芝和陆建国今天一早去了娘家，所以她还没正式与他们碰面，灶房上了锁，显然是不想让她们母女俩吃东西，这对黑心的夫妻，不达到目的是不肯罢休的。 陆小芽咬牙暗骂，把早先藏好的一个窝窝头给燕子吃下，便筋疲力尽的在简陋的柴火房与燕子双双睡着了，毕竟身上的淤青还没有痊愈，虚弱的不行。 半夜里，陆小芽饿醒过一次。 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她脑子里的记忆重新梳理了一遍，开始思考今后的日子，继续在陆家呆下去只会被王桂芝给榨干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她必须做点什么。迷迷糊糊听到一阵窸窣声，她费力抬眼皮，却看见床头闪过一个人影，心猛地颤了颤。 手往身侧一摸，摸了个空。 燕子！ 陆小芽浑身一个激灵，身体竖了起来，大喝一声：“你干什么，把孩子放下！” 那人嘴里啐了一口死丫头，腋下夹着燕子，直接从敞开着的柴门利落跑走。 是养母王桂芝的声儿。 陆小芽连滚带爬的追了出去，穿过黄土垒起的院子，跑了一段路，看见路边停着一辆二八杠自行车，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穿着体面。 他们从谄媚的王桂芝手里接过孩子，仔细打量，又摸又捏的，就像在买卖牲口似的，眼里挑剔，嘴里念叨这女娃娃是不是太瘦了点以后不好生养之类。 燕子难受得很，又是哭闹又是乱动：“阿妈，我要阿妈……” 陆小芽心口一阵一阵的发紧，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冲了上去，夺下哭泣的燕子，紧紧护在怀里，苍白的面孔眼神异常的倔强。 王桂芝瞪大了眼气急败坏：“陆小芽，马上给我撒手，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似乎是为了讨好那对男女，她压住火没有动手，苦口婆心劝道：“我跟你说，燕子去城里是享福去了，我是他阿婆，难道会害她吗！” 那对男女讪笑附和：“放心，我们不会亏待女娃的。” 王桂芝的话乍一听在理，可半个字都不能信。既然要领养，为什么又会有清晨鬼祟的行为，为什么不大大方方的。 燕子父不详，眼前这对男女虽然打扮入时，穿金戴银，但眼神躲闪，男的猥琐，女的眉梢眼角透着狠意，只怕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怕他们不是抱去做童养媳的，就是干另一种轻贱女人的下作勾搭。 燕子虽不是她所生，但毕竟是这具身体的孩子，断不能交给这些人！ “把娃给我！” “阿妈……”怀中娃儿似有感应，抬起一双红红的眼珠子，就那么巴巴的凝望着陆小芽。 她脑中只有一个声音：从今往后，燕子就是她的女儿，她的命！ 陆小芽抵了抵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们今天谁敢带走燕子，我就弄死他！” 虽然她放了狠话，根本毫无威慑力，王桂芝对她施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陆小芽快速四顾周围，放下燕子，抄起谁家门口放着的一把柴刀，胡乱的往前挥舞。她眼睛充血，表情歇斯底里：“谁敢过来试试看！我的刀子不长眼！” 几个人见她披头散发跟疯婆子似的，随时可能伤人，吓得连连后退。 动静闹大，村里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那对男女骂了句晦气，踩着自行车离开了。 事儿黄了，好处没了，王桂芝气不打一处来，破口大骂：“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白眼狼，我真后悔当初没打死你！小小年纪在外面乱搞，生下野种，你们两个赔钱东西，马上给我滚出我家，滚得越远越好，别让我再看见！” 第003章 断绝关系 陆小芽等的就是这句话。 “小芽，你快把柴刀放下，等下别伤到你妈，有话好好说么……”养父陆建国唯唯诺诺的道，他是个耙耳朵，大小事全听王桂芝的，一脸窝囊。 邻居们劝王桂芝消消火，让小芽认个错，别把事情闹大，一家人和和气气，否则小芽年纪轻轻的带个娃出去就得饿死。 “她王桂芝从来没把我当做女儿，从小到大，我只是她们的佣人、长工，非打即骂，打架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吗？今天她卖掉我的女儿，以后呢，是不是要榨干我的最后一点利用价值！”陆小芽的表情异常冷冽，她与燕子悲剧的命运本就是王桂芝一家造成的，这笔账她终有一天会讨回来。 她说的是事实，王桂芝越发恼羞成怒，面目狰狞：“滚，快滚，我王桂芝话撂这儿了，除非我死了，往后你们俩个甭想踏进我家的门！” “好！” 陆小芽尽管吐字浑圆，很有气势，却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她紧接着不卑不亢的说：“我走可以，但屋里的几身换洗衣服要带走，那是别人送的。” 王桂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泼辣道：“什么别人送的，我家的东西你一样别想带走！” 几个邻居纷纷指责，还是陆建国嫌臊得慌站出来做了个和事佬，去柴房里麻利地收拾了一个包裹出来，正要递给陆小芽，却被王桂芝一把夺走，粗鲁扯开，使劲抖落几下，破衣服哗啦啦散落在地上。 达到目的，王桂芝方端起下巴，叉着腰，鼻孔朝天，趾高气扬。 陆小芽弯下腰，把大小衣裤一件件捡起来，两个人加起来其实也没两身，全都是洗得褪色且打满补丁的，与陆家人崭新整洁的衣服截然不同。她心里很清楚，王桂芝并不是找什么值钱东西，而是痛打落水狗，刁难羞辱她。 撰紧了包裹，陆小芽牵着燕子，昂首挺胸的跨出陆家的门槛，浑身充满着坚定的力量。 “阿妈，去哪儿？”燕子抬头，怯生生的眼睛里透着不安与疑惑。 陆小芽蹲下身，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挤出一丝温柔的笑容来：“以后，妈妈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燕子一脸的懵懂，显然不是很理解她的意思。 到村头的路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完，渐渐看不见灰扑扑的泥土房。 …… 十几公里外的云彩县招待所。 魏泽杨一夜未眠，小女娃的模样时不时的浮现，挥之不去。 怎么回事？ 隔壁床位大壮的呼噜声突然停了，揉了揉眼睛：“泽杨哥，你醒啦？” “大壮，你还记得四年前我在云彩县的乡下插队做知青吗？” “记得啊，那个时候甭管大学生高中生初中生反正各家各户都要出人，不过你去了几个月，就生了一场大病，魏叔想了好多法子才把你弄回来，京都市第一医院你都住了大半年……” “那几个月发生的事，我一直想不起来。” 大壮一惊一乍，“我还奇怪你不是那时候认识的陈向前吗，昨天居然找不准人家的家门。” 魏泽杨的眸光很淡，面容平静：“确实发生一些意外。”只是当时他的身体状况也不大好，没有深究，现在，确实从父亲口中知道了。 第004章 自力更生 “什么意外？”大壮笑着打趣道，“难不成你在这疙瘩和姑娘私定终身，现在回来找她？所以你回国后魏叔给你安排的相亲，说什么要先搞事业都推光了。” 魏泽杨紧闭着唇，没有吱声，只是神情有些冷。 说话说留一半吊人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不过泽杨哥就这性子，去国外喝了几年洋墨水，两个人到底生分了些。而且，泽杨哥搞的事业，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需要找好多人帮忙。 大壮没有见过陈向前，但知道对方曾经是京都大学的学生，又差点捧了研究所的铁饭碗工作，好像因为投机倒把被举报了，连学籍都给撤销了。 泽杨哥为什么要找这样的人啊，大壮不是很理解。 …… 快中午了，夏日的阳光火辣辣。 陆小芽搜肠刮肚，最终打定主意去了村头溪边的一间破屋落脚。 这间破屋是被陆家人所废弃的，偶尔堆些柴火，他们不常来。两人进去后，发现里面的情况很糟糕，屋顶漏风，地方小，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除了一个破篮子，一点可以利用的工具都没有。 简单的收拾了下屋子，弄了一些干净的稻草，铺上一层衣服，做了一张临时的床，便已经让陆小芽筋疲力竭，体力透支。 她躺在稻草堆上，虚弱的喘着气。燕子趴过来，肚皮咕噜噜的叫，“阿妈，我饿……” 陆小芽强打起精神，“好，我们去找吃的。” 本来她想一个人出去的，可燕子太粘她，她也不放心把小家伙扔在屋子里。 凭着记忆，她很轻松的找到了几样野菜，挖了不少，在小溪里洗干净。西井村虽然条件不好，但家家户户就算不是白米饭，最起码也能凑合红薯窝窝头，所以野菜反而无人问津。 光有野菜可不行，燕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饿的面黄肌瘦，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只有两岁大，必须找点有营养的食物。 陆小芽边走边想，排除了很多方案，偷和借基本不可能，村里人同情归同情，她的名声挺不招人待见。抓鱼爬树就算了，没这个体力和本事。 回去之后，最头疼的还是生火做饭。 倒是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破了大口子的搪瓷罐，问题是她没有火柴啊！ “燕子你乖乖在这里，妈妈很快回来。” “要，一起去。” 陆小芽的体力已经近乎透支，完全是用意志在支撑，燕子也好不到哪里去，累得灰头土脸。她走到不远处的人家门口，穿过没有围栏的院子，扣了扣木头门上的铁环：“吴奶奶，您在吗，能借根火柴吗？” 吴奶奶又叫吴寡妇，七十多，脚有点跛，死了老伴又没孩子，性格孤僻古怪，村里人都不爱跟她打交道，一个人住的比较偏。换做从前胆小的陆小芽当然是不敢，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吞，现在的她，为了生存，什么都能豁出去。 没多久，门开了，门缝里露出吴寡妇一张又黑又皱的脸，紧紧的绷着，细眼上下打量陆小芽和燕子。 陆小芽简单的叙述了自己的情况，没想到对方直接吱呀一下把门一关。 她的心顿时凉了大半。 第005章 燕子不见了！ 燕子还跟着她饿着肚子呢，她不能轻易放弃，大不了就再去别家问问。 刚走了没几步，门重新开了，掉出来一整包火柴盒，落在她们脚边。 陆小芽转身露出感激的表情：“谢谢吴奶奶。”又让燕子学着说：“快谢谢太婆。” “谢谢太婆。” “不用还了。” 吴奶奶重新把门一栓，虽然态度冷淡，至少心肠不坏。陆小芽洗干净搪瓷罐，能装一半的水，拿着火柴顺利生了火，待水开后，把野菜往里面放。 煮的时候，燕子就馋的不行，猛吞口水。 野菜比较多，燕子一个人就吃了不少，陆小芽一共换水煮了好几次，两个人才有点饱腹感。 “阿妈，好吃。” 燕子舔了舔嘴角，眯笑着和她说这几个字的时候，她呼吸堵住，喉咙酸的要命。 什么配料，连盐都没加的野菜，好吃才有鬼。 “燕子……”陆小芽情不自禁的抱住了燕子，哽噎道：“妈妈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吃苦了。” “妈妈保证每天都让你吃鱼吃肉。” “阿妈，不哭，丑。” “……” 两人吃饱喝足，入了夜，屋子里没有照明，昏暗得很，两人依偎着说话，嚷着害怕的燕子哼哼唧唧了几下没了声响，陆小芽一看，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心间一软，将她横抱在怀里，掌心轻轻的拍打着后背。 果然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比起其他三岁的孩子，燕子简直太听话懂事了。 原以为会睡不着的陆小芽，在用木棍抵住门板后，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晨，陆小芽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身上不怎么疼了，生命力如滋生在沙漠里的仙人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顽强。 在燕子醒来之前，她去了一趟山上，采了蘑菇野菜，运气好还捡了一窝鸟蛋。返回时，陆小芽拿了一些水芹菜荠菜和几个鸟蛋送去给吴奶奶表示感谢。 吴奶奶的态度依旧很冷淡，板着一张脸不吭声，但也没有不收。她腿脚不便，即便有些积蓄，是不会拒绝食物的。 陆小芽笑嘻嘻的放下东西，回头把其余的蛋煮熟了，燕子闻到味儿醒了之后，两人剥了壳吃。 后来面冷心软的吴奶奶送了红薯、盐、铝钵子以及一张草席过来，陆小芽觉得过意不去给老人家捡了不少的柴火，又把水缸跳满，不算是白占对方的便宜。 温饱问题暂时解决了，可一直呆在落后的西井村，根本没办法赚钱，甚至连干回老本行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所以陆小芽当机立断，决定第二天去一趟县里。 上云彩县的路她是认识的，大概两个多小时的脚程。以前王桂芝每次粗活累活使唤她去，大包小包的扛。 在这个年代，出门全靠走，肉票粮票的在市场上慢慢的减少了，基本用的是小面值的人民币或者几分几毛的硬币。 下午，陆小芽心里有了主意，把长到膝盖的辫子洗干净，晾干。 翌日，她换上干净的衣服，在天边还没出太阳的时候，背着熟睡着的燕子便出发了。 所幸赶了个大早，路上没遇到什么人，不过到了县城，陆小芽原本就破破烂烂的鞋底，通了两个洞，被石头磨得有些疼，暂且忍着。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些是赶集的农民，有些是穿着工作服的工人，基本比较体面，与脑海记忆中的相同。比较宽阔的路面两边有供销社，收购站，县医院，集市以及各种早饭摊，私人叫卖的摊子，其余的就是一些工厂，阀门厂，电厂，丝绸厂等等，一条街上好不热闹。 陆小芽四处观察的时候，燕子揉揉眼，动了动，眼睛里对周遭陌生的一切充满好奇。 两人站的刚好是一间卖早点的铺子边，煤炉子上的蒸笼一掀开，里面热气腾腾，一个个白玉似的包子，香味不断的往母女俩鼻子里钻。 燕子吞了吞口水，眼巴巴的瞅着包子，却迟迟没有讨要。 作为一个三岁小女孩她懂事的令陆小芽心疼，思及此，她柔声说：“燕子，妈妈一会儿给你买包子吃。” 燕子垂着脸，嘴里嗫嚅：“我不吃……不饿。”十分违心，毫无底气。 陆小芽看在眼里，目光越发坚定，不由分说的领着燕子进了一家理发店。老板上下打量着她，模样标致，穿着磕碜，刚刚挤出的笑容，顿时收了回去，用干巴巴的语气说：“剪头大人八毛，小孩五毛。” “请问您这收辫子吗？”陆小芽直接解开头绳，因为打的麻花比较松，又黑又长的头发散了开，很直顺飘逸。 老板眼睛亮了亮，干脆道：“收。” 陆小芽觉得这19年的营养全被头发吸收了，跟理发店老板讨价还价最后以9块钱成交，谁让她急着用钱，被老板压了点价在所难免，如果碰上合适的买家，这条辫子至少能卖个十几块，王桂芝没少打辫子的主意。以前的陆小芽固然懦弱，但唯独头发和女儿看得极重。 绞了辫子，陆小芽留了一个齐耳的短发。镜中的她脸型小巧五官秀美，加上偏瘦偏白，倒有几分精致少女的感觉。陆小芽还是第一次有时间欣赏自己的脸，与21世纪的她有七八分相似，160偏上的身高，就是脸颊消瘦，显得杏眸硕大，再胖一点会更美。 燕子傻傻的夸：“阿妈，漂亮。”老板也拍了一堆发自内心的彩虹屁。 然而现在没功夫自我颜值陶醉，转头出来，陆小芽如约给燕子买了两个热乎乎的肉包，小家伙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母女俩推来推去的，最后一人吃了一个，喝了一碗豆花，燕子露出了两个尖尖的小虎牙，又萌又可爱。 看到燕子满足的笑容，陆小芽瞬间有了动力。 在集市里逛了一圈，她暗暗把物价记下。这个时候做生意是最好的，摆个小摊卖点什么，不出意外以后就是商界大佬，问题是她必须先把本钱赚了。 “快去看看，那边在招工！” 陆小芽定睛一看，大家都在往一间新开的丝绸厂房门口跑去，灰扑扑的围墙上贴着一张公告，挤满了人。 丝绸厂的工作是个香饽饽，精细化，强度大，工资也高，这是一个机会。顾不上嘈杂的各色味儿，陆小芽领着燕子垫着脚尖往里挤，站定了一个好位置，仔细默读内容，大致说招一批16到25周岁的挡车女工，本地户口小学文化程度以上且能吃苦耐劳者优先，工资面谈。 负责招聘的女同志不耐烦的吆喝，符合条件的进去总务处报个名，不符合的别瞎添乱。 陆小芽正打算退出去，感觉到手心空荡荡，当即眼前一黑，脸色骤变。 燕子不见了！！ 第006章 小镇上的高富帅 “燕子，你在哪？” “麻烦大家让一让，我找女儿！” “请问有没有看见一个穿灰衬衫、三岁的小女孩？” 陆小芽恢复神智后脚底如同踩在热锅上，火辣辣的乱走一通，视线落不到实处，急火攻心，逢人便问。 都怪她不好，没有看住燕子。这个年代人贩子猖獗，加上科技医疗警力都处于落后阶段，人被拐走多半是找不回来的。 突然有个大伯问：“姑娘你找的是不是一个瘦瘦的眼睛大的女娃娃？” “对，大伯您在哪里看到的？” “一个男的抱着哇哇哭，往那边巷子里走了。” 说了谢谢之后，陆小芽没命似的狂奔，心里默念着一定要找回燕子，否则她……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陆小芽简直快要把半个县城翻遍的时候，老天爷终于开眼，在电影院售票窗门口，她看见哭泣的燕子以及她面前蹲着的一个男人。 找到了！ 陆小芽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一时间所有的情绪密密匝匝的爆发。 “我打死你个王八蛋！臭人贩子！”拳头不由分说的砸过去，招呼在他身上，男人惊诧了一下后站起来皱眉辩解，“我不是——” “臭不要脸的，叫你偷我女儿、叫你偷我女儿……不得好死！”可是陆小芽完全像一头失控的母狮子，那表情要把人活活的吞下去。 “够了。”男人嗓音低沉，语气中略带一丝躁意，随即精准的抓住了她两条作乱的手臂，一时间陆小芽动弹不得，情绪仍旧没有平复，气喘得厉害。 “大妹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人贩子，是泽杨哥救了小女娃！我们是好人！”这时一道粗嘎的声音插了进来，陆小芽转头一看，是个二十多的结实小伙，穿着体面，一脸敦厚老实，带着明显的京都口音，怪耳熟的。 “真的吗？” 陆小芽慢慢的冷静下来，这时才有空仰视面前目测身高185左右的男人： 他留着一个很自然的三七分‘郭富城头’，微凸的眉骨上两道剑眉修长，鼻梁挺直的完全可以当作整形模版，唇瓣偏薄，有些干燥，但下颌线条干净又流畅，最出色的是眼睛吧，漆黑深邃的瞳孔中倒影着她短暂的失神，要知道在这个落后的南方山区，陆小芽每天看到的不是大叔大伯就是土不拉几的汉子，眼前这个放到21世纪妥妥秒杀各路小鲜肉的神仙颜值，就算是普通的白衬衫系进黑西裤，愣是被他穿出几分复古潮流、且介于大男孩与成熟男性的之间的英俊沉稳来。 陆小芽打量对方的同时，魏泽杨也在打量她，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拂过一丝细微的波动，极浅极淡。 “你可以问你女儿，她清楚。”魏泽杨松开了她的手，薄唇紧闭，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陆小芽的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对方腕上昂贵的进口表，少说也得几十张大团结，现在的人贩子有那么高的素质吗？明显不是。 她深觉自己过激又失礼，但注意力马上集中在泪迹未干的女儿身上，“燕子，你告诉妈妈，他是坏人吗？” 第007章 她是我女儿 等到燕子止住抽噎，才听她断断续续的说：“他是……好叔叔，帮我找、找阿妈……” 好吧，弄错了！陆小芽面色大窘，声音却坦荡诚恳，不见扭捏：“同志，刚才对不起，我误会你们了！我就是太着急了，真的很对不起！” 魏泽杨没作声，目光有些高冷，在陆小芽看来，就是不爽，不原谅，懒得理她。呵呵，他以为他是八十年代的冰山总裁啊！他身上一定有肌肉吧，手掌还疼着呢。 他旁边的小伙热情的摆手：“没关系没关系。”他盯着燕子瞅了会儿，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大妹子，原来她是你女儿啊，昨天我们开车经过，泽杨哥下水救过小丫头，给她做心什么苏……” 心肺复苏？陆小芽下意识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们！开桑塔纳的！所以，这个男人让她惊艳了两次，这个世界好小啊。 “两位同志，上次还没来得及感谢你们……”她有些语塞，促狭：“夹克衫我要怎么给你们？” “我叫田大壮，目前住在县招待所……”大壮戛然而止，偷看了一眼始终不做声的魏泽杨，生生的改口道：“算了大妹子，我们呆不了几天，没准今天就走了，夹克你看着处理。” “行。”陆小芽毫不拖沓，心想你不要我兴许还能去当铺换点钱。 “大妹子，看你岁数不超过二十吧，结婚生娃挺早哈。” “阿妈。”燕子奶声奶气的抱住陆小芽的大腿，好像听懂了他的意思。 陆小芽揽住她，大方的承认：“她是我女儿。”只是，没有结婚罢了。 大壮不经意的叹了口气。 这年头好白菜都早早的被猪拱了。 回忆女娃两次的遇险，沉默的魏泽杨突然出声，一脸严肃：“看紧你的孩子，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遇到好人。” 闻言，陆小芽羞愧不已，好像被长辈给教训了，明明对方的年龄没有大她多少，面容隐隐泛红。 大壮与有荣焉的附和：“是啊是啊，多亏我们泽杨哥警觉，一眼看出那人不是小丫头的爹，可惜被他逃了！” “不知道说些什么，真的很感谢两位同志救了我的女儿，以后我会加倍小心。” 陆小芽认认真真的鞠了躬，想马上离开这儿，脚步有些局促。燕子在她怀里转过脑袋，用力向他们挥挥手，甜甜的说：“叔叔再见。” “再见。” 陆小芽歪过脖子，正好与燕子打招呼的泽杨，目光撞到了一处。 这个男人太出众了，也有着与生俱来的倨傲，与小县城格格不入。她生不出旖旎的心思，一来呢对帅哥抵抗力强，二来么她要生存要吃饭要养孩子，给燕子找亲爸后爸的事暂时没在计划内。 不过，这个叫泽杨的，满眼熟，难道无论是什么时代，帅哥都是有共同之处滴。 “魂被勾走了？” 魏泽杨敲了一下大壮的脑袋，后者才呐呐反应过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大壮快步追上没等他的魏泽杨：“没有，人家都结婚了，我就是想也没辙啊，皮肤白眼睛大，怎么京都的女学生留短头发，就是没她好看呢。”大壮絮絮叨叨的，“家里应该挺困难的，衣服上还好多补丁，唉，真羡慕她男人，要是我有这样的媳妇，肯定藏起来不让她见人……不过她有点凶……” 魏泽杨面无表情：“有完没完？” 田大壮瘪嘴：“我错了。” “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第008章 尘埃落定 “那些人个个都是人精，问我是哪个单位的，不给查户籍档案……”他话锋一转，呵呵道：“不过幸好我聪明，胡诌了一段，嘴皮子都磨破了，才查到南丰大队有你的名字，陈向前的户籍是在南丰村的，去年因为遗产纠纷问题到公安局来备过案，估计京都那事对他影响很大，应该是改过名字了。” “什么人和陈向前争财产，名字你记住了吗？” “好像也姓陈，叫……” 魏泽杨垂下眸，英俊的面容略显凝重，似在沉思。半响，他沉声道：“你去找一个当地的村民带路，去姓陈的家里打听。” “哦。” “记住，不要直接说我们的来意。” “明白。” 田大壮点点头，随口问：“泽杨哥，你那个梦中情人还找不找啦？” “废话多。” 魏泽杨没有把全部的实话告诉田大壮，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另外他也怕节外生枝，徒惹事端。一切都是田大壮自己在脑补，而当年的事情完全超出了田大壮的想象，甚至更出格。 …… 好半天，陆小芽从虚惊一场中缓过精气神，板着脸告诫女儿：“燕子，你以后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知道吗？” “叔叔是好人。”燕子噘嘴，顿了顿，又补充道：“叔叔好看。” 陆小芽语重心长：“不是长得好看的，都是好人。坏人不会在脸上写字。” 总之今天的事儿是她疏忽了，头一次当妈没经验，不过以后她会牢牢记住。 待两人回到刚刚丝绸厂门口，人散开了，管招聘的女同志瞅了陆小芽一眼，年轻的女孩子就是见不得比自个儿漂亮的，嫉妒心作祟，挥苍蝇似的驱赶道：“人招满了，别看了。” 这才过了一个小时，不能够吧？ 陆小芽客气道：“同志，你们招人难道不是择优录取吗，我先报个名，填个资料，你们看看我的条件再说，可以吗？” 没想到对方语气刻薄的说：“我说你不合格就不合格，走开走开。” 陆小芽回过味来了，人家摆明了针对她。可凭什么她要灰溜溜的离开，错失一次机会呢？ “阿姨凶……”燕子悄悄呢喃了一句。 女同志听到后来劲了，目光不善：“没教养的野孩子！” “你说什么？”陆小芽本来没打算和她纠缠，可对方出言不逊实在气人，两人便在门口理论起来，闹出一片动静。 一个穿着灰色衬衫蓝色长裤的三十多岁男人从铁门里面走了出来，有人喊他徐副厂，他问：“怎么回事，吵什么？” 平心而论，徐副厂穿着打扮讲究，斯斯文文，也有那种八十年代成功上位人士的气场，面容颇有威严之态。 女同志马上恶人先告状：“徐副厂，这女的闹事，还骂人……”隐约带着几分委屈撒娇的意思。 陆小芽没理她，昂首挺胸，吐字清晰：“您是副厂长吧，这位女同志说的不是事实，周围很多人都听到全部过程，我没有骂人，反而女同志用刻薄偏激的词句辱骂了我的女儿，我只是让她道歉。” 她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又长得秀气精致，大家纷纷附和，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众口铄金，女同志红了脸，咬唇不吭声。徐副厂让她道了歉，她也是不情不愿的，事后还白了陆小芽好几眼。 这边散的差不多，眼见着徐副厂又走进去了，陆小芽大胆的追上前，喊住对方：“徐副厂，你们人招满了吗，我是来找工作的？” “招人的事情不归我管，不过我听你谈吐，应该是读过书的，年纪轻轻，孩子都那么大了？” 徐副厂仔细打量陆小芽，眼里闪过一记惊艳，丝绸厂里的女孩子不少，可竟是没她模样标致，漂亮。他话锋一转道，“这样吧，你先去那边总务处就说我介绍的，去报个名，填个资料。” 遇到贵人了！陆小芽连连鞠躬：“谢谢副厂长。” 撇去未婚先孕带个拖油瓶之外，陆小芽认为自己的条件不差，年纪刚好，本地人，小学毕业初中读了两年辍学，完全符合招工的要求。原身是五六岁的时候被王桂芝收养的，有一个刀疤脸的叔叔每年会给陆家一笔抚养费，初一那年断了钱刀疤脸人间蒸发，平日里就对陆小芽各种使唤的王桂芝，更是变本加厉的让她干活，说起来，她应该感谢刀疤脸叔叔，经常要去学校看她的成绩单，才能让她混到小学毕业，否则学历太低，连工作都不好找。 总务处的人说了，让她两天后把户籍证明拿来就可以正式上班了。工资是20块钱一个月，四班三运转，也就是一天四个班，两天白班，两天夜班，两天中班，两天休息，这是上面定下来的政策，充分为工人考虑。厂里有宿舍，陆小芽想，暂时先过来吧，窝在西井村没前途的，人口少，大家自给自足，舍不得花钱，做不了生意的。 工作的事儿基本尘埃落定，陆小芽和燕子又逛了会儿集市，商店和供销社都有，就是东西贵，正好遇见了一个卖鞋子的小摊，估计是从海城那边进的货，陆小芽用3块钱给燕子买了双合脚的布鞋，小女孩欢天喜地，用一块四买了两斤面粉和一斤大米，几毛的食盐和糖，陆陆续续总共花费5块，这么一来，卖辫子的钱只剩4块了。 临近中午，两人吃了一些早上带来的红薯，便抓紧回村子里。 谁想走了大概一个小时，遇到隔壁南丰村外号叫王二蛋的泼皮无赖，想占她便宜，被她凶狠的骂走了，隐约觉得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陆小芽和燕子回到破屋，屁、股还没坐热，外面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 第009章 你就是贼 “你个小贱人,快给我滚出来，谁让你住在这里的！” “小贱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啊！” 那破锣嗓子的脏话夹杂着大力的拍门声格外的刺耳吵闹，除了王桂芝还能有谁！她暂住的事儿纸包不住火，总归是要来的。 陆小芽双眉拧起，待柔声安抚好燕子，自己推门出去，又飞快的合上，昂首挺胸，目光坚毅道：“王大婶有事吗？” 王桂芝夫妻俩大吃了一惊，不过几天的光景，小贱人皮肤红润，模样水灵，留了一头洋气的短发，和以前懦弱胆小的样子相差很远，整个人不一样了。 比起会打扮的亲女儿陆芳芳，陆小芽五官底子好太多了，干活晒太阳，皮肤照样恢复的雪白，简直气死人。 王桂芝气急败坏的道：“大家给评评理，陆小芽这个小贱人前几天已经跟我断绝关系，我家的屋，她闯进来就是贼。” 周围虽然有跟着看热闹的村民，大家只窸窸窣窣议论。见没人帮腔，王桂芝呲牙咧嘴地威胁道：“我现在就抓你去村里，抓你去公安局，让你蹲大牢！” 话落，她就扑过来拽拉陆小芽的细胳膊，可陆小芽不傻，快一步避让开，王桂芝踩了一个空，差点跌落旁边的水泥沟里。 陆小芽扬声道：“如果我没记错，这间破屋不是你陆建国王桂芝的，而是陆爷爷的，你有资格喊打喊抓，有资格做主吗？” 陆家老大老二虽分了家，但长辈陆老头还有一些私产私房钱留着没分，这间破屋就是其中之一。 “放你的狗屁，房子就是我家的……”正因为她说的是实话，王桂芝瞬间恼羞成怒，眼瞧着手臂抡起，一个巴掌即将落下来。 陆小芽精准的接住，反唇相讥：“你有本事让陆爷爷来赶我，我保证二话不说就搬走。” “你个小贱人！” 王桂芝是那种说不过就动手的人，而且力气大，以前陆小芽那么听话顺从也没少挨她的打，闹下去势必吃亏。所幸老二媳妇杨娟终于沉不住气了，妯娌间本来就不对盘，破屋关乎到切身利益时，她自然是要冒头说话的。 杨娟掐高了嗓门说：“大嫂的心肠可真黑啊，小芽毕竟是你的养女，把人家母女俩赶走，还要报公安……啧啧，不过小芽有句话说的没错，公爹没说把屋给谁呢，你们老大家的就想独吞啊，没这个道理！” “杨娟，你吵什么，等我收拾了小贱人再跟你掰扯！” “那可不行，屋的事，你说了不算，得让公爹做主！” 王桂芝和杨娟掐起来，杨娟让丈夫去找陆老头，没多久，陆老头拄着拐杖就过来了，拉下脸，骂道：“都别吵，像什么样子！”俩妯娌立即不吭声了。 陆家上上下下没一个好人，否则，其他几个怎么没在前两天小芽被赶走的时候说上一句公道话。 陆老头把整件事情理清楚了之后，脸绷得很紧。不是亲生的，名声还差，赶走最好。 陆小芽早就看清他们的嘴脸，故意道：“陆爷爷，房子我不白住你，每个月付租金，您看行吗？” 王桂芝轻蔑的打断：“骗谁啊，你付得起钱吗？” 陆小芽把她当空气忽略，直接对陆老头说道：“钱我可以去挣，陆爷爷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写个字据，每个月我付2块的租金给你，反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把破房子租给我，你也没损失！” 第010章 你这样要天打雷劈的 是这个道理没错。 有钱不赚是傻蛋！ 当着大家的面，陆小芽把口袋里的钱，几分一毛的全掏出来，正正好好是2块。 王桂芝仍在旁边唧唧歪歪，一会儿不同意一会儿嫌钱少，陆老头这边却在老二家的怂恿下答应了，气得她直跺脚，又奈何不了。 虽然王桂芝的大女儿陆芳芳是个大专生，听起来在四里八乡挺有面子，因为老大家没生男丁，陆老头不待见，自然就偏心了老~二家以及老~二家的孙子孙女。 两边很快立好了字据，按了手印，签了名，银货两讫，人陆续散了，走个清静。 陆小芽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不会在西井村长住，眼下是缓兵之计，而且协议内容写的明明白白，租一个月付一个月，不存在任何纠纷。乡下的破烂屋子能换个一月2块钱，跟白捡似的，没准这会儿陆老头和老~二家偷着乐呢。 好在现在不需要开介绍信，下午去村里拉个户籍证明，至于身份证么全国还没有开始统一发行。 另一头，王桂芝回到家，没地撒气，朝自家男人发了一通火，陆建国一声不吭。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活活被欺负死……”王桂芝前一刻还在嚎啕发癫，后一秒脸上表情骤变，颇具喜感，“小贱人哪里来的钱给老头子？” 陆建国摇摇头，王桂芝眼皮一挑，磨牙嚯嚯道：“肯定是把辫子卖了，值十几块呢，这个死丫头！”紧接着露出一记阴笑，朝男人招招手，“建国，你过来，我跟你说，等天黑了……” “桂芝……不大好吧……明天芳芳要回来了……” “陆建国，你不听我的话，能耐了？” “我……” …… 入夜，应该超过了十二点，没时间没钟表的日子稀里糊涂的。 床铺舒服了，陆小芽反而睡得不踏实，毕竟她身上的钱只剩2块，丝绸厂还没有正式上工，就算发工资也要等到一个月之后，没有钱，真的寸步难行。 突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窗口隐约出现了一道人影。 陆小芽登时警觉起来，蹑手蹑脚下了床，握紧准备好的木棍，站到窗边，屏住呼吸等待，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是一个死过一次、没有任何退路的人，除了豁出去，还有什么办法。 门被她抵得严严实实，破烂的窗棱子中间只要稍微瘦一点的身材，都能爬进来，从地方的身形判断，是个女人。在没有电灯的环境里生活几天后，夜视能力强了很多。 她的身份，陆小芽心里有了七八分底。 待对方一落地，她抓起麻袋头，说时迟那时快，迅速的扣上，乱棍打去，啪嗒啪嗒，棍棍到肉，麻袋里发出中年女人杀猪般的闷哼声，求饶声。 果然是王桂芝，白天她看见陆小芽绞了辫子又露了财，所以趁夜偷钱，非常符合她贪得无厌的性格。 二十几个闷棍之后，渐渐的，麻袋里的人挣扎小了，求救声和咒骂声变得微弱。比起王桂芝平日里加注在陆小芽身上的，简直就是毛毛雨。 这个时候，燕子被吵醒了，躲在角落里泪眼汪汪瑟瑟发抖。 陆小芽扔了木棍，再用麻绳连人带麻袋的绑起来，走到床边，告诉燕子：“咱们家遭贼了，妈妈把她给抓住了，明天送公~安去！” “妈妈，我怕……” “妈妈在，不怕。” 陆小芽后半夜横抱着燕子，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她反而睡得挺踏实。 第二天一早，没等到老婆回来的陆建国带着女儿陆芳芳，直接杀到了村头破屋，乡下的人起早干活，见有热闹看，稀稀疏疏的围着。 陆小芽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姐姐陆芳芳，皮肤黄，长得一般，连清秀都称不上，但眼神温柔乖巧，衬衣长裙打扮干净，两条油光光的辫子齐齐整整，一看就是斯文的大学生。 陆芳芳说话客气有礼貌，又考上了大专，在村子里的风评和人缘比她父母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陆建国质问陆小芽：“你妈人呢？” 陆小芽一脸无辜，“王婶子去哪儿，我怎么会知道呀？” “她明明……” “王婶子我没见着，天没亮的时候，从我屋里抓了一个偷东西的贼，捆着呢。” 陆建国一听，立马闯进去，连人带麻袋的拎了出来，掀开一看，赫然是鼻青脸肿的王桂芝，盯着陆小芽的眼睛里似淬了毒，抖着唇骂：“小……小贱人，我弄死你……” 陆芳芳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打成猪头，心下又气又急却没有发作，短短几个月时间，任由她拿捏的陆小芽忽然变得厉害，派若两人，其中到底出了什么蹊跷？ 陆小芽演技爆发，吃惊的道：“啊？原来昨天半夜偷偷摸摸爬窗子的贼是王婶子啊！” 大伙议论纷纷，毕竟被陆小芽人赃并获，陆建国陆芳芳面上无光。 “小芽，我妈怎么可能是贼啊，弄错了吧，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回家说。”陆芳芳想大事化小，花言巧语的哄骗过去。 “我和燕子回家住当然可以，可芳芳姐说话能做主，能替你妈算数吗？” “贱人……我呸！”王桂芝咿咿呀呀骂人，面目狰狞，明显不配合。 陆芳芳目光凌厉，语调却温温柔柔的：“小芽，知道你受了委屈，我会劝妈的。你从家里出来，身上没什么钱，屋子里更没什么可偷的，妈只是过来看看你……你倒好，怎么能把养母打成这副样子，养母大过生母，你这样要天打雷劈的！” 几句话引导风向，把她的罪名坐实，这段位，可以啊。 第011章 我的钱不见了 不过陆小芽也不是吃素的，扯开嗓门，奋力无辜卖惨：“芳芳姐，我真的不知道是王婶子，屋子里没灯，她又不吱声，我一个人带个孩子，怕被人欺负……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颜值高的人随便哭一哭就是梨花带雨仙女式落泪，泫然欲泣，叫人同情，不好苛责她。 陆芳芳见形势不对，提出让陆建国把王桂芝送到村里的卫生所去看伤。只听陆小芽进了屋子又出来，大声嚷嚷：“呀，我的钱不见了！” “昨天我卖辫子剩下的7块钱找不到了？昨天就放在枕头底下的？”陆小芽焦急得直跺脚。 趴在陆建国背上的王桂芝激动道：“放你……妈的狗屁，我没拿！” 陆小芽眯了眼：“芳芳姐，我也不想怀疑王婶子，当着大伙的面，不如你帮我检查一下你妈的口袋，行吗？我和大伙都相信你，你是大学生，不会撒谎骗人的。” “是呀，是呀。” 陆芳芳硬着头皮，王桂芝当然不配合，在大伙的监督下，还真摸出了2块钱来，王桂芝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不是我的……”谁会口袋里揣着钱出来做贼啊。 陆芳芳眸光滴溜溜转了转，说：“小芽，你丢的是7块钱，我妈口袋里的2块钱原本就是她自己的，你可不能随便诬赖好人！” “是吗？”陆小芽并不慌张，神情自若的道：“没错啊，我丢的是7块钱，并且在每一张纸币上都做了一个记号，不知道王婶子在自己的钱上面有没有做记号呢？” 陆芳芳面色大变，已经猜出自个儿母女俩着了陆小芽的道。 王桂芝口袋里的钱是陆小芽故意放进去的，她在纸币的右上角用炭笔做了一点两点的标记，所以直接坐实了王桂芝的罪名。王桂芝当然不肯承认，骂得面红耳赤，可她又没办法澄清。 “芳芳姐，你妈素质低我不跟她计较，也不会送她去公安局，你在大城市念书，明事理，剩下的5块钱总要还给我吧！” “不许给她，她这是讹钱！小贱人……”王桂芝差点跳下来打人，被陆建国按得死死的，“你少说两句！” 最后没办法，陆芳芳从暗袋里拼拼凑凑一叠5块钱，递给陆小芽，挑了挑眉，眼神意味不明：“小芽，钱你可收好了，过几天，我好好找你叙旧。” 这是要宣战了？ “行，我等着。” 陆小芽不示弱的回道。 王桂芝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陆小芽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打赢了一场胜仗，陆小芽心里还是松快的，王桂芝的伤，够她吃一壶了。 下午，她给了吴奶奶1块钱，买了四个鸡蛋。市场上的鸡蛋大概一毛五一个，钱自然是多了。但对方没有推脱，又捎了一个大南瓜给她。 陆小芽早早的在吴奶奶给的破铁锅里煮了饭，又在搪瓷罐打了几个鸟蛋撒上盐，铝钵子里是过了一遍热水的荠菜，把米饭煮下。 这是母女两个人第一次吃到香喷喷的白米饭，陆小芽有一种泪流满面粒粒皆辛苦的感觉。 连续两天，陆小芽过得颇为舒心，陆芳芳居然破天荒的没来找她麻烦。 转眼第三天，到了去云彩县正式上工的日子，陆小芽在前一天就去村里开好了户籍证明。1983年第一代身份证还没有发行，大城市估计快了，全国性统一的话应该是1985年之后。 她早早起床，打算做南瓜蒸糕，路上带着吃。在物资匮乏的年代，西式甜点暂时不用考虑，只能做中式。 她先把南瓜切成块，蒸熟后捣成泥状，然后加入昨天买的面粉，老酵，糖，打入鸡蛋，少许水，放置一边醒五分钟。 倒入铝钵子里，开始等发酵。利用空隙的时间，她把两个人的衣物整理了下。 奶黄色的面团发至一倍大，她连忙撒上几粒切好片的红枣，用大火蒸，大概二十多分钟后，金黄色蓬松柔软的南瓜蒸糕就出炉了。 陆小芽把蒸糕一片一片切开，燕子顾不上烫嘴，咬了一口，柔软的不可思议，“阿妈，这是什么呀，真好吃，比肉包好吃。”便开始狼吞虎咽了，还噎了两次。 陆小芽一边倒水，一边顺背，心里琢磨着非要改掉燕子骨子里流露出缺衣少食的穷酸味道，女儿家就是要富养。 “燕子，你以后管我叫妈妈，懂了吗？妈妈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糕点，甜点…” 燕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她觉得阿妈变得不一样了，以前她总是苦着脸躲起来哭不爱说话，现在可漂亮她可喜欢了。 陆小芽和燕子离开之前，给吴奶奶送了一大块蒸糕。吴奶奶的脾气是那种绝不占你一点便宜型的，硬是塞了双厚实的布鞋给她，“老婆子纳了双鞋，码大了，送你。” 第012章 我凭什么不能睡 陆小芽眼眶微微发~热，她脚上的鞋破了很久因为手里的钱有限，上次去集市没舍得买。 “谢谢你，吴奶奶。” “先试试看大小。” 鞋码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老太太还非说是做大了。 陆小芽铭记在心，毕竟锦上添花的事儿常有，雪中送炭太不容易了。 大概是新鞋的缘故，一路上陆小芽健步如飞，燕子走了一段体力不行，毕竟才3岁的孩子，她直接背起，丝绸厂报道只要上午赶到就行，所以时间还是充足的。 “哟，小芽妹子，这是往哪儿去啊？” 没想到运气实在太差，又遇到了隔壁南丰村的二流子王二蛋，陆小芽浑身戒备，不假辞色：“让开！” “小芽妹子，别这么冷淡嘛，上次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跟了我，你不吃亏。我都不嫌弃你跟过好几个男人，还带个拖油瓶……”王二蛋身材矮小，头发留得很长，胡子邋遢，一脸的猥琐像。 “滚！”陆小芽吐字浑圆，将燕子往身后藏，生怕这厮说什么龌龊少~儿不宜的被女儿听去。 王二蛋前后张望，见四下无人，顿时恶向胆边生，急吼吼的拉住陆小芽的手臂，张嘴一口黄牙满是污垢：“你别不识抬举，装得跟贞洁烈女似的，我晓得你早就和你姐那个知青对象勾勾搭搭，又怀上了其他男人的娃，凭什么他们能睡你，我不能睡……” 之前王二蛋最多是口头调~戏，不敢动手，今天忽然胆大了，感觉像是受了什么人的刺激和怂恿，陆小芽来不及分析对方的动机，急忙把燕子放下，准备和王二蛋拼命，两个人在路上推搡纠闹了起来。 对付这种无赖，你越是示弱，他越是得寸进尺。 王二蛋没想到小妮子泼辣得很，他没占到便宜，脸上脖子上反被抓了好几道，心下憋屈，猛地发劲，揪住陆小芽的领口，拽紧，手掌高高抡起，眼瞅着即将落到陆小芽白嫩的脸颊。 电光火石间，一双有力的手牢牢禁锢住他，王二蛋死活动弹不得，转头咒骂了一句：“哪个王八羔子管老子的闲事？” 魏泽杨没吱声，冷着脸，随着手臂的青筋爆出，王二蛋嘴里的“小白脸”没说全，只剩下痛呼和求饶了。 “泽杨哥，你、你倒是等等我啊……”田大壮跑得气喘吁吁，立定后，浓眉竖起，“青天白日的耍流~氓啊，你丫胆子挺肥的！” 王二蛋疼得龇牙咧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陆小芽还没看仔细，燕子已经先于她一步激动喊道：“妈妈，是叔叔！” 果真是巧了，她竟然三番五次的遇到这两人，简直跟里的情节有的一拼，桑塔纳停在了远处，发动机的声音作响，似乎还没有熄火。 田大壮热情的打招呼，漂亮的妹子谁不喜欢啊，转念一想，大妹子本来就是西井村的，跟南丰村一条路，他们在南丰村有事耽搁了两天，遇到的几率很大，不过也是缘分哪。 这时，王二蛋热汗直冒，脸色惨白：“饶命……不敢了……” 魏泽杨不紧不慢的松了手，王二蛋往地上一坐，不知是疼得还是撒泼，嚎啕一嗓子：“手断了，欺负人哪，还有没有天理啦！” 大壮气不打一处来，沙包大的拳头落在王二蛋鼻尖：“你这泼皮无赖，我现在就带你上局子里去，调~戏妇女，判你个流~氓罪，叫你在牢里蹲几年！” 王二蛋人不蠢，见两人衣料高档，穿着不凡，又是明显京都口音，心道难不成有什么大得来头，惹不起啊！ 他连滚带爬灰溜溜逃了。 大壮还想去追，被魏泽杨拦下，“算了，别节外生枝。” 陆小芽谢谢没说出口，燕子不怕生的围着魏泽杨打转，很是亲近，叽叽喳喳的，话特别多。小丫头从小就花痴，不过至少审美是正常的。 陆小芽轻咳了几下后，把燕子捞了回来，“时间不早，我们娘俩还要赶路，以后有机会请二位吃饭作为感谢。” 明明是客套话，再加上她捉襟见肘的现状，魏泽杨却莫名觉得此女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大妹子，你们去县里啊，还有不少路哩，捎你们一程？” “不用麻烦了，谢谢，我们走走挺快的。” 陆小芽违心拒绝，这男人就是高岭之花，他们萍水相逢，她下意识的不想与他们有太多瓜葛。 大壮不理解啊，怎么会有人拒绝小汽车的诱~惑呢，就他，咳咳，主要是泽杨哥的长相和家世，套近乎的姑娘能排一个市区，怎么大妹子反而避之唯恐不及？ 正当他觉得没戏的时候，魏泽杨的声音不容置喙的响起：“大人没关系，小孩子受累，谁知道半道上又遇到什么意外。” 他几个意思？ 暗示她带不好孩子？ 第013章 要不要叫醒他们 陆小芽闹了一个大红脸，心口气鼓鼓的，但细细想来，无法争辩，她确实没有照顾好燕子，无论是上次在集市把娃弄丢，还是王二蛋闹事把燕子吓哭…… 大壮意外极了，只觉得魏泽杨对女娃特别关心，好像平时冷冰冰的脸，一看见小女娃，眼神都温柔了起来。 “走，跟叔叔上车。” 魏泽杨自说自话的领着燕子上了桑塔纳的后座，而燕子，则一副欢欢喜喜的模样。 陆小芽微微凌乱了几秒钟后，随即跟上，心叹：果然是女生外向啊。 …… 母女俩坐了小汽车，不一会儿便消失在绵长的小道尽头。 王二蛋捏着自个儿的受伤的腕子从杂草堆里走了出来，一想到陆小芽白净的小脸，滑嫩的皮肤……生生被人横插一脚，他满脸的不甘，咬牙咒骂道：“原来是勾~搭上了有钱人，浪~荡的小贱蹄子！” 等那两个男人走了，看他怎么收拾陆小芽！ 王二蛋吊儿郎当的往回走，心里打定了主意，迎面碰上了一人。 “王哥，事儿办妥了吗？”身侧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王二蛋斜看一眼，来人是陆小芽的姐姐陆芳芳，顿时指着自己的手腕，发作道：“陆芳芳，你来得正好，你得赔我医药费，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老子的手能断了吗？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陆芳芳挑眉，面容不善：“王哥，我昨天可是给了你五块钱，让你捡个大便宜，没想到你连一个女人一个小孩都收拾不了，反倒要向我敲诈！” 王二蛋一脸无赖，张嘴就来：“我他妈怎么晓得你妹妹找的男人那么厉害，又是开小汽车，又是京都人，今天你必须给我10块钱医药费，不然的话，我就到处说，别看你陆芳芳像模像样的一个大学生，一肚子的坏水，四年前就给你妹子使坏，害得她怀了野男人……” 话没说完，陆芳芳的眼神闪过一记慌乱，脸色阴沉：“你给我闭嘴王二蛋，你以为你说的话，有人会信吗？” 王二蛋笑了：“哈，你对象，那个知青，叫唐文清的，昨天毛脚女婿上门了吧，他最先看上的可是小芽妹子，我要是把你干的好事都告诉他，你们俩还能结成婚吗？” “你放屁！”陆芳芳眼里流露出一记阴狠之色，与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温柔大度截然不同，“行啊，你有本事就告诉他，我等会儿就去公~安局举报，你四年前强~女干了我妹子,我们看公~安局的同志相信谁的话！当初的药，也是你买的！” “丫头片子可不是老子的种！老子不做这王八！”王二蛋争辩得脸红脖子粗。 “真不是你？”陆芳芳原来以为当年成事的是王二蛋，可燕子模样长得好看，只有两三分像陆小芽，多半像她亲爹，可见应该是个俊的……果真是便宜了陆小芽。 王二蛋气得牙痒痒：“老子当时被人打晕了，没看清那个男人的脸！” “王哥，当年的情形你仔细给我讲讲……” “哎哟，我的手还疼着呢？” 陆芳芳身边的钱不多了，又白白被坑了五块钱，毕竟远在物价高的京都上班，开销大，原本花的都是王桂芝从陆小芽的家人那儿扣下来的，可是如今的陆小芽变得厉害了，保不齐燕子的亲爹找上门，哪里能给陆小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机会……她一咬牙：“行，我再给你凑点钱，你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还有今天你说的开小汽车的京都人是怎么回事？” 陆芳芳觉得这个开小汽车的，和燕子的亲爹有某种联系，她必须提前弄清楚。 …… 在陆小芽生活的时代里，桑塔纳基本已经淘汰了，可现在，经历了出门全靠走的她，舒适的整个人飘起来了，避震跟摇篮似的，母女俩泛起了瞌睡。 还好燕子坐在中间，不然真的有点尴尬。 大壮瞄了眼反光镜，见母女俩睡着了，忿忿说：“泽扬哥，那个陈向前就是一个乡下泥腿子，你请他一起工作，他还推三阻四的拿乔，简直……” “我们在县里等他几天，他会来的。”魏泽扬笃定的道，目光深邃，富有深意。 大壮也不吭声了，总归心里不舒服的。 到了县城，大壮小心翼翼问：“泽扬哥，要不要叫醒她们？” 魏泽杨瞥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母女二人，目光有一瞬间的柔~软：“靠边停车。” “好嘞。” 突然，一条狗窜了出来，大壮往一侧狂打方向盘，陆小芽母女俩猝不及防身体往左边甩去，直接撞到了魏泽杨的怀里。 陆小芽骤然惊醒过来，抬头，是那人的略显硬朗的下颌，深邃浓密的眉眼，她小幅度的吞了吞口水，“不好意思。”起来的时候，手掌又不小心抵在了人家胸肌上借力，明显感觉到对方的身子僵石更了一下。 第014章 跟你有关系吗 魏泽杨皱眉，极其冷淡的转过脸去，“送你们到哪里？” 她真不是有意占便宜的！好吧，这误会大了。 毕竟她是一个妇女，大嫂……人家的善心都是因为燕子，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或许连她的触碰，都是一种污染。 陆小芽淡定收回了手，看了一眼窗外的路况，离丝绸厂不远了，“这里就可以，谢谢。” 本来确实想要个电话或者通讯方式，又怕人家误会，知恩图报对她而言，太难了。 母女俩乖巧下了车，目送桑塔纳离去，有好些路人伸长了脖子瞧，落在陆小芽身上的目光多了不少。 只是她穿着寒酸，人们很难将她与小轿车的主人联系在一起，撑死了是一个打秋风的穷亲戚。 …… 后视镜里，一大一小的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里。 大壮收回目光，说：“泽杨哥，你说大妹子的丈夫是干啥的，咋回回都不管老婆孩子？”还大包小包的，像是搬家。 魏泽杨表情冷漠，口吻嘲讽：“跟你有关系吗？” 大壮：“……”哥，你变了。 “以后不要随便停车搭人。” “……” 刚刚到底是谁非要搭人家的，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泽杨哥，你变了，变得反复无常，难不成就因为妹子刚刚碰了你，所以生气，别扭了？ “你把后天去海城的火车票买三张。” “泽杨哥，咱们不开车去？” “嗯，你找个地方寄放几天。” “行。” 大壮心想，泽杨哥你能保证人家陈向前一定来么，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张火车票的钱，最起码要二十块钱呢。 魏泽杨闭上些许疲惫的眼睛，靠在后座上，刚开始还在想陈向前的事情，可鼻间，似乎萦绕着皂角的香味，思绪开始乱了。她的衣服的确破破旧旧，但十分干净，短发清爽，眼睛显得特别明亮。 不知道为什么，对母女俩，他的关注度多了一些。 还有，她的丈夫……魏泽杨隐约生出一抹躁意，极不舒服。他出生便是含着金钥匙的，除却下乡插队，一切顺风顺水，念最好的大学，去美利坚留洋，身边不乏优秀的爱慕者追求者，他通通视而不见。 他必须离开这个小县城，与那对母女保持距离，把这种恼人的甚至愚蠢的想法彻底摒除！ …… 陆小芽先带着燕子去了丝绸厂报道，交户籍资料的时候，她看见新招的年轻女孩挺多的，有大姑娘，有妇女，但就是没有像她这样带着个娃来的。 丝绸厂的宿舍个是一排大通铺，新进的女工全都塞在一间房，木板床，窗户通透，比起西井村的破烂房，简直好太多了。分配宿舍的时候，总务处的王阿姨指着燕子说：“同志，你娃可不能睡宿舍里，会吵着大家的。” 中层干部分配的是单人宿舍，所以拖家带口的来住，挺正常，所以也没有说规定不可以带娃。 话落，宿舍里其他女孩子窸窸窣窣开始谈论，目光流露出不善来。 陆小芽自然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不可能把燕子留在西井村的。思及此，她言辞恳切：“阿姨，我的女儿很懂事的，不会哭闹，我保证她不会打扰大家的正常休息，她如果不和我睡，就没地方住了，我老家没人了。” “大妹子，你娃三岁不到吧，半夜里会哭，你上班了，她一个人怎么办？” “就是啊，如果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带小孩来，整个宿舍变成托儿所了。” “这没有奶奶，总归有外婆带的吧。” “……” 事关切身利益，大家叽叽喳喳的抱怨起来。 燕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水汽，往陆小芽身后躲了躲，撰紧了她的衣襟，深怕妈妈不要她。陆小芽皱眉，心里逐渐没底，反拥住女儿。 王阿姨为难：“你这个事……我得跟领导反映一下。” 陆小芽追了几步，低声道：“阿姨，我能见下你们徐副厂吗？” 填资料那天是副厂长带着她来的，王阿姨是看到的，难不成她是徐副厂的亲戚？ 见她迟疑，陆小芽满脸情真意切的道：“各位大姐小妹，不瞒大家，我娘家人把我赶出家门，女儿的爸爸也不要我们，实在是没地方去，好不容易找到这份工作。我保证我女儿不会打扰大家的休息时间，如果她有半点吵闹，我立即辞工离开。” 大家不约而同的想，就陆小芽的模样，丈夫居然抛弃了她，奇怪了。 燕子一边默声流泪，一边哽噎着说：“姐姐阿姨，我很乖，我不吵……求求你们了……” 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盈睫，就是不肯落下来，小模样可怜巴巴。 第015章 去火车站 都是女人，母性、同情心一下子泛滥了。 最后大部分人同意燕子留下来住，小女娃本来就模样齐整，加上最近吃的多了，脸颊上长得不少肉，看起来十分可爱，加上她嘴巴甜，讨人喜欢。 陆小芽把早晨做好的南瓜蒸糕分给大家，虽然凉掉了，味道仍旧很棒，口干松软。 “哇，陆小芽，你做的呀？” “我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蒸糕，还是南瓜味的……” “以后有机会我做给大家吃。” 危机解除，陆小芽刚松了口气，一个十八九岁的胖胖的女孩，却是白了她一眼：“骗子！” 陆小芽莫名心慌，她认识自己吗？ 她确实隐瞒了一些事情，比如未婚先孕并非被人抛弃，如果不把她自己说的弱势可怜，流言蜚语就能杀死人。 后来陆小芽才知道胖妹竟然是隔壁南丰村的。自己在村子里名声差，怨不得别人有意见。不过胖妹似乎不是多嘴的，两人倒也相安无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张旧旧的大团结。 对了！一定是吴奶奶早上趁她不注意，塞进来的。 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老人，陆小芽感觉胃里暖暖的，眼眶微微湿~润，加上这十块钱，她现在手里一共有17块钱。 挡车的chao作工作简单，陆小芽一下子就上手了，主要是靠注意力集中，否则丝线容易打结，那就麻烦了。 燕子比她预计的更加懂事，她上工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呆在宿舍里，不吵不闹，说话轻声细语，大家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厂里有食堂，基本是中层领~导或者工资高点的会去吃，一荤一素的话几毛钱就够了，陆小芽和大部分女工选择蒸饭蒸菜，能省钱。 两天过去了，陆小芽和承包食堂的刘大妈混得比较熟了，嘴甜，又做了一次蒸糕，刘大妈答应把一个闲置的煤炉子和蒸锅借给她，煤球价格高，食堂里不怎么用。 陆小芽给了刘大妈5块钱，是工具加上半框煤球的钱。 刘大妈笑呵呵收了。 上了两天白班，陆小芽终于要上中班了，所以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可以利用。她提前买好了7块钱的南瓜、番薯、面粉、红枣、鸡蛋和糖等材料，天没亮的时候熬好了一锅番薯糖水，满满的一铝钵子，浸在冰凉的井水里散热。紧接着发好了一大团的南瓜面团，在煤炉子上放好了大锅，蒸架，垫好纱布，因为面团太大，蒸了快四十多分钟才完全熟透，颜色漂亮蓬松。 刘大妈借了她三轮车，万事俱备，陆小芽带上女儿，满怀信心的从丝绸厂后门蹬车离开，目的地是市区火车站。 从云彩县去安市火车站，走路要2个多小时，踩三轮一个小时的样子，没有选择在县城卖，是因为这边的消费力水平低，她的蒸糕若是价格订得高，恐怕卖不出去。可如果太便宜，赚的少，她又不甘心。 安市果然比县城条件好多了，一排排的楼房隐约有些今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的初步模型，只有陆小芽知道今后安市市中心包括周边的房价，会突破到何种逆天的程度。 只要她埋头挣钱，买个几套路边的房子，以后哪怕是当收租婆，她和燕子的小日子也过得潇洒极了。 虽然是清晨，火车站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吆喝声，叫卖声不绝于耳，各种气味都有混合在一块儿。幸好这个年代没有城~管，陆小芽靠边找了一个位置，几块木板一架，把摊子摆了出来，价格用炭笔在小木板提前写好。 糖水1毛一碗，蒸糕3毛一个。 陆小芽开始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吆喝做生意，万事开头难，比起女儿家的矜持来，生存问题更重要。 撒网捞鱼，总归是会有生意上门的。 陆小芽打开蒸笼，金黄色的南瓜蒸糕蓬松柔~软，色泽诱~人，又有红枣点缀，她用刀子慢慢的将团子切成一块块的，香气扑鼻，惹人驻足。 “女娃，你这糕怎么卖？”很快就有一个貌似出远门的大伯来问。 “3毛一个。” “肉包子才2毛，你的糕忒贵了！” 隔壁卖茶叶蛋摊位的大姐笑着说：“小姑娘，我的茶叶蛋也才两毛一个，你怕是没了解行情就出来摆摊了吧。” 大概是她卖的贵，被人打趣，反而吸引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陆小芽解释道：“大伯，是这样的，我的蒸糕里加了鸡蛋，口感跟您以前吃过的肯定不一样，特别松软，要不，您买一个尝尝看，不好吃我退钱给您。” 结果大伯很爽快的给了三毛纸币，陆小芽用透明袋包好，递给对方。 大伯应该是没吃早饭，急忙咬了一口尝尝味道，入嘴后，又香又软，将南瓜的味道很好的融合到了面粉里，甜度恰当好处，滑嫩的部分就是鸡蛋，实在是好吃！ 大伯说：“女娃，你的蒸糕比面包还好吃，给我再拿两个，路上带着吃。” “好的。” 随着陆小芽第一笔生意的成交，一蒸笼的南瓜蒸糕一会儿就快卖完了，而且蒸糕不怕凉，凉掉之后口感会更甜，更Q弹。在大家购买了蒸糕后，她会推荐一毛一碗的番薯糖水，大热天，冰冰凉凉的糖水，用巴掌大小的瓷缸子装，既解渴，又耐饿。 第016章 专程等她 一个早上，陆小芽的摊子生意火爆的不得了。 燕子虽然没帮上具体的忙，叔叔阿姨爷爷奶奶的喊，给她招揽生意，也是一把好手，谁看到都要夸几句。 “咦，大妹子，你在这儿摆摊啊？” 吃货田大壮挤入围着人的摊位前，竟然发现是陆小芽，见她找钱做生意的太忙，也没打算好好叙旧，只问了下蒸糕的价格。 陆小芽把剩下的三块掌心大小的蒸糕全给了他，“不用给钱，我送你们的。”正愁没报答的机会呢。 “那咋成！” 不是成了吃白食么，大壮说什么都不干，从口袋里掏出一些几毛的，塞到了燕子的手里，“燕子，替你妈妈收好喽。” 等陆小芽这边忙完，燕子把钱给她，发现竟然有一块八，抬头，目光所及处，只看到几个背影，进入了火车站里面。 其中魏泽杨的身高尤其扎眼，又是利落的深色风衣，清贵出众的不像话。 这样的人中龙凤啊！ 陆小芽没想过。 …… 火车车厢里。 “泽杨哥，陈大哥，你们也吃一个呗？大妹子长得好看，手艺顶呱呱！”大壮赞不绝口，吞得急，差点没噎住。 “不饿。” 魏泽杨冷淡的道，实际上，从到了火车站，他就注意到陆小芽母女俩了，她的声音脆生生，动听而富有辨识度。 她是很缺钱吗？抛头露面的摆摊，难道不知道她那张脸招人吗？她的丈夫倒是心大！ 思及此，魏泽杨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陈向前给大壮拍了拍背，顺气，大壮道谢。 这泥腿子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摇身一变，挺有知识分子的感觉。大壮对其渐渐改观。 陈向前徒手掰了一块丢进嘴里嚼，确实香软好吃，“那个姑娘挺眼熟的，还有她女儿，我像是在哪儿见过。” 大壮顺杆爬：“陈大哥，她应该是你们附近村的，她的名字我不知道，女儿叫燕子。” “想不大起来，哦对了，她没有男人的，好像是丈夫死了……我听人说过那么一嘴，记不清了。” 没有男人？ 大壮感慨了一句：“大妹子命苦哩，要是没有女儿就好了……俺爸妈肯定不同意……” 陈向前：“……”大兄弟，你想多了。 两人的对话传到了靠窗的魏泽杨耳朵里，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面容阴沉莫测。 只见，大壮怀里的蒸糕被人不由分说的夺走了，他甫一抬头，发现手的主人是魏泽杨。 他张了张嘴，埋怨的话就此打住。 魏泽杨慢条斯理的开始嚼，一个眼神投过来：“有问题？” 大壮摇头如拨浪鼓，小声嘀咕：“泽杨哥，你不是说不饿吗？” “现在饿了。” 大壮：“……”哥，你变了，你咋变得口是心非，言不由衷了呢。 过了好一阵子，田大壮突然一惊一乍自言自语：“我想好了！等我们这趟海城回来，我就跟小芽妹子表白！” 魏泽杨：“……” 陈向前：“……” 没有人把田大壮的话当真。 车窗外的日头升高，透进来的阳光却并不觉得燥热。 这夏天是真的要来了，上午的温度陆小芽估摸着有三十度，好在她在中午之前把糖水和南瓜蒸糕卖光，天气热，在井水里浸过的糖水冰凉可口，整个夏天都不愁卖。 她算了一下，今天总归卖了五十碗糖水，1毛一碗是5块钱，四十个蒸糕3毛一个是12块，扣除成本，差不多赚了10块。 不过没算上煤球，也没把剩的南瓜番薯算上去，抵消一下折中。 陆小芽盘算着明天可以做两笼蒸糕，只是多费些时间而已。 连续摆了五天摊子，陆小芽忙得跟陀螺似的，手里的钱攒到了70块。宿舍里的女工友看到她每天的锅底卖的空空的，便晓得她生意不错。陆小芽明白财不外露的道理，不谈自己具体赚了多少，偶尔会分糖水和蒸糕给她们，大家相处起来倒融洽。 第六天是轮休天，陆小芽照常起了大早，燕子不贪睡，陪着她一块儿忙活，终于准备好一锅糖水和两屉蒸糕，准备去拉三轮车，却遇到了招工时刁难过她的女同志，李梅。 李梅叉着腰，一副好整以暇来者不善的模样，似乎专程等着她。 第017章 不上道的女人 这么多天顺风顺水的，陆小芽确实没什么居安思危的想法。 麻烦无可避免，找上门来了。 陆小芽与她相互看不顺眼，所以纵使对方后台硬，也没什么可讨好的。 她自顾自拉三轮，李梅讨人厌的拦住她的去路，年轻端正的尖脸却生了一副刻薄像：“站住！” “李同志，你有事儿吗？” “你叫陆小芽是吧，有人告诉我，你天天借我们买菜的三轮车骑，你不知道三轮车是公家的，私人不得借用吗？万一破了坏了，你赔得起吗？从今天开始，你不准骑。” “如果我损坏了公家的财物，我会赔偿。只是，李同志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管这件事情？” 李梅的工作就是一个办公室的闲职，不属于车间，也不属于食堂，每天吃饱了没事干当花瓶。 “陆小芽，你嘴皮子挺厉害的？我管不了你，找你们车间主任总成吧！你还把小孩带到宿舍里，你实习期都没过，就算开除你，也符合我们厂的规定。” 李梅闹得动静不小，加上她惯会掐尖，讨好领导，食堂刘大妈有心想帮，也没吵过她。小组长，车间主任到齐了，李梅跟车间主任有不正当的婚外关系，这事儿全厂心知肚明，陆小芽从刘大妈那儿听了一嘴。 果然车间主任听了李梅的话之后，重重斥责了陆小芽，言语间随时撵走她的意思。纵使，她的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 陆小芽本来想等钱赚得差不多，就马上辞职，离开小县城，去安市专心摆摊，然后租个房子……然而这一切建立在她赚够了钱的基础上，根基不稳，她直不起腰。 至少让她攒到200块左右。 难道她真的要被开除了？不能借三轮车的话，她的小生意等于黄了？县城的集市上根本没有那么高的购买力。 徐副厂长每回出现的点都恰当好处，官大一级压死人，车间主任自然没了方才的威严凶悍，低眉顺首的说话。 徐副厂一见陆小芽，立马认出了是前段日子自己招进来的年轻女孩，仔细询问了经过。没想到，她是长得越来越水灵了，脸颊的肉饱满起来，在一众穿深兰工作服的女工里面，俏生生的如一朵鲜花，其他人都成了陪衬的绿叶。 李梅不是小姑娘了，早早的结婚生娃，自然看得懂徐明的眼神，丝绸厂是从其他地方搬过来的，她也呆了那么些年，一直想勾搭副厂长，奈何人家眼光高，又花心，跟她好过两回，就没有搭理她了。 她有预感，徐明插手的话，今儿她收拾不了陆小芽。 徐副厂说：“大家都散了吧，该上工的上工去，该休息的回去睡觉。车间主任和陆小芽同志，你们跟我来趟办公室。” 陆小芽把燕子托付给了刘大妈，跟着去了。徐副厂言语间，倒是不偏不倚，当然车间主任也不可能违心说她工作不认真。 “随便坐，别那么拘谨。”徐副厂特意给她泡了茶，笑眯眯的，显得文质彬彬，平易近人。 虽然结了婚，这种三十多岁的年轻副厂长，最是吸引大姑娘小媳妇。刚才陆小芽就瞧见了，不少女工看见他脸红心跳，眉眼带俏。当然，陆小芽是见过大世面的，又有魏泽杨那般姿色珠玉在前，完全不会动容。 “小陆，你一个年轻女孩子，带个女儿，不容易啊！”陆小芽本来是坐在三人座的沙发上的，徐副厂紧跟着坐了过来，她顿时整个人紧张起来，不是害羞，而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谢副厂长为我们工人说公道话。”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柔和的说：“小陆，别这么客气，搞得我像你的长辈一样，其实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岁，你呀，在咱们厂里踏实的干着，我对你的工作表现，今后的能力，非常看好！” 他掌心停留在她背上的时间绝对不是领导关怀员工那么简单，如果在现代，已经构成骚~扰了。陆小芽刚开始想忍一忍，隔着粗糙的衣服都有一种强烈的不适，几秒钟后屁~股按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副厂长，您的话我记住了，今后一定好好工作，我还有点急事，您看，要不我先走了！” “小陆，你……” 副厂长徐明看着她窈窕走掉的背影，脸上哪里还有笑容，嗤了一口：不上道的女人！ 只要她在厂子里一天，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叩叩叩。 半开的门敲响了，李梅掐着细腰走进来，方才陆小芽匆忙的样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好的地方。 “李梅同志，你有什么事吗？”徐明装模作样的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一脸严肃地整理起桌子上的文件和物品。 “徐副厂对我可真绝情。”李梅关上门，直接往徐明身上靠，手臂搭上去，感慨道：“这男人哪，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没事的话就出去，平时注意点男女关系，就你和车间……以后别总去找别人的麻烦。” “哟，还没吃到嘴里呢，就护上了。”李梅嘴里酸溜溜的，“陆小芽是块硬骨头，我怕徐副厂肉没啃到，反而磕到牙。这种女人，对她再好也是没用的。” 第018章 连姐姐都不认了？ “李梅，你赶紧给我出去，我看你的差事是太闲了。” “徐副厂，我倒是有个办法，只要你按我说的，保管她对你投怀送抱。” “别胡说八道。” …… 从副厂长办公室里出来后，陆小芽立即马不停蹄的蹬三轮出去做生意。路上，燕子担心的说：“妈妈，坏女人欺负你。” 她说的是李梅，陆小芽笑笑道：“傻孩子，没人能欺负妈妈，妈妈可厉害了。” 其实她真正担心的是副厂长徐明，没想到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对方潜~规则的意思很明显了，她必须抓紧时间赚钱，尽快离开。 后来两天，陆小芽都有些提心吊胆，不过李梅和徐副厂都没来找过她。倒是同宿舍的胖妹，阴阳怪气的，联合其他几个女工排挤她，说难听的闲话，好在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她懒得搭理。 徐明固然动机不纯，她也因祸得福。 但是第三天，她去了火车站之后，竟然发现胖妹摆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摊子，但是糖水和蒸糕的价格分别是八分和1毛五，比她便宜了将近一倍。这些甜点没有什么太大的技术难度，只要看过一次，照样画葫芦的都能做，她是故意和自己恶性竞争。 味道差不多的前提下，自然选择价格更便宜的。 陆小芽吃了一记闷亏，快到中午，即便价格调整到了两毛，还剩下一半的糖水和二十多块南瓜蒸糕没有卖出去。 胖妹收摊的时候，是李梅来帮忙的，三轮车也是她借的，这两个人看来是联合起来，想要搞垮她。 燕子在三轮车里急得眼睛红了：“妈妈，没有卖光，我们是不是不能回家？” 陆小芽柔声安慰：“今天收摊了，不卖了。” “妈妈……” “我们去百货大楼买奶糖，想吃吗？” “好呀！想吃！” 胖妹和李梅看见母女两个人开开心心收摊的模样，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并没有预想中胜利的喜悦。 李梅说：“我们明天再来，我就不信她陆小芽的东西明天能卖出去！” 胖妹犹豫着道：“李梅姐，可是我们卖的那么便宜，忙里忙外，起早贪黑的过来，也没赚到钱。” 胖妹嫉妒陆小芽每天生意好，挣钱多，没想到自己亲自动手，才发现挺累人的，瘦瘦的陆小芽一面工作一面摆摊还要照顾女儿，竟然能每天坚持下来，心里不得不佩服对方。 “怎么，你不是看不惯那个狐狸精吗？我们现在就是给她点颜色看看，抢走她的生意！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嚣张了！” “可是李梅姐……我……” “我什么我，本都是我出的，让你出点力怎么了，今天挣的钱，分你一半好了。” 火车站这边的小摊陆陆续续收了，赶着回家吃午饭。 正当陆小芽和燕子把锅碗瓢盆收拾好，一男一女直挺挺的杵着，跟两尊菩萨似的。 “小芽，你怎么能带女儿在火车站买糖水蒸糕啊？” 这一惊一乍的嗓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吵架呢。陆小芽看清来人，微微皱眉，是陆芳芳。 她今天穿了一条掐腰的黄色过膝连衣裙，系了根白色细腰带，两条辫子左右垂着，手里捧着本书，看上去温婉大方。陆小芽只想说，这个逼装得，她能给满分。 燕子似乎挺怕陆芳芳的，拉了拉陆小芽的衣裳，“妈妈……”大眼睛不安的盯着他们。 “这位大姐，我认识你吗？”陆小芽客客气气的说，“两位麻烦让一让，借过一下。” 陆芳芳一瞬间穷摇女郎附体，诗朗诵般的情真意切道：“小芽，你现在连姐姐都不认了吗？跟我回家吧，你和妈认个错，她会原谅你的！就算你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她心里都没有怪你的。” 陆小芽没搭腔，陆芳芳却是正上头，渐入佳境声泪俱下的表演着：“燕子还小，她从出生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你怎么忍心小孩子陪你离家出走四处流荡？听姐姐的话，回家吧，就算你做错事，姐姐始终站在你这边的。” 第019章 装给大家看的？ 陆芳芳话落，周边几个和她混得熟的大姐大妈便问了：“小芽，你姐挺通道理的，你和她回去，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是啊，认个错，自己别那么辛苦。” 非但如此，李梅和胖妹走过来，李梅顺势同陆芳芳搭上话：“同志，陆小芽是你妹子啊，我是她一个厂的同事，你这个当姐姐的是得好好劝劝她，安安分分工作，心思别那么活络，不要和有老婆的男人啊处的太近……” 陆芳芳神情激动的道：“我妹妹没做什么错事吧？她胆子小，耳根子又软，早些年的时候就被人骗了……没结婚就生下女儿，我苦命的妹子，到现在都说不上好的对象，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着急啊……” 两人一唱一和，好大一顶不忠不孝行为浪~荡的帽子扣下来。 小小年纪珠胎暗结，勾三搭四，道德败坏，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和目光没断过。 好得很！ 真想给陆芳芳精彩的演技点个赞！因为太过气愤，陆小芽未曾注意到陆芳芳身边的年轻男人，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盯着自己。 她袖口紧指头紧握成拳，高声道：“陆芳芳，你这个姐姐，我可当不起。你一个有文化的大专生，读的恐怕都是狗屁书吧，亲姐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妹妹的丑事说出来吗？我虽然是个小学生，家丑不外扬的道理是懂的，你究竟是想我回去，还是故意要让大家唾弃我，轻看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陆芳芳默默垂泪，只可惜不是什么弱柳扶风的身材，无法激起太多的怜香惜玉，不过眼神里隐忍的无辜与无奈，倒是诠释的恰当好处。 这么一说，大伙觉着陆小芽的姐姐，如果不是没脑子，就是故意针对妹妹。 陆小芽继续道：“姐姐就是这样，在你亲妈、我的养母面前随便的哭一哭，我就会挨打，我明白，毕竟我是抱养的，脏活累活活该我干，冬天了也没一件保暖的棉袄，什么好处都是姐姐的，姐姐吃好穿好，念高中，去京都上大学，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害我！” 大伙看了看姐妹俩的穿着打扮，一个光鲜亮丽，一个破破烂烂，模样也长得没有半分相像，亲生的和抱养的，区别大了。对这个姐姐，顿时充满了鄙夷。 陆小芽和陆芳芳的作假不同，完全是释放内心的压抑感受；“在你们家，我已经当牛做马还不够吗，我小小年纪你们就要逼我嫁人，拿彩礼钱供姐姐读书，我是人，我不是你们家的小猫小狗，我也有自尊的，如果不是你们逼迫我，我怎么会遭遇意外怀上孩子，现在你的亲妈王桂芝要逼我卖掉自己的女儿，换钱给你当生活费，天底下，有这种狠心的外婆吗？” “你的亲妈一毛钱都没给，就把我和燕子赶出家门，是人做的事情吗？姐姐学校放假回来，见到妹妹这么惨，也不曾给过一分一厘，哪怕是一件衣服。今天你带着有钱的对象，去国营商店大包小包的买，里面有一样东西是给妹妹或是外甥女的吗？姐姐张口闭口姐妹情深，跟自己的行为截然不同，难不成你的温柔善良都是装给你对象，装给大家看的？” 第020章 亏钱卖 “小芽，我不是，你误会姐姐了……我只是不想你做这种抛头露面的活，我可以介绍你其他好的工作……”陆芳芳本来是打算报仇的，谁曾想再一次被死丫头的嘴皮子给翻了天，胸口一股郁气不上不下。 陆小芽：“我凭自己的双手劳动挣钱，有什么丢脸的？我行得正坐得端，不靠别人。你陆芳芳自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张张嘴，养母就会给你钱花，到现在自己都没赚过一分钱，来这边对我冷嘲热讽，你以为你是大专生，就天生高我们一等，看不起我们摆摊的吗？” “还大专生呢，素质太差了。” “读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瞎折腾什么，脸皮是厚，赶紧走吧，别妨碍人家做生意。” “我没有……”陆芳芳觉得自己是见鬼了，怎么三番五次踢到铁板，被人指指点点，要不是未婚夫唐文清在旁边站着，她恨不得快些跑开，从来没那么丢人过，简直奇耻大辱，该死的陆小芽！ 陆小芽毫不示弱的反瞪回去，火花四溅。 陆芳芳的对象唐文清终于不当背景板了，扬声说：“小芽，你姐姐不是故意的，我替她向你道歉，你今后有什么困难，来找我……们，我们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陆小芽才仔仔细细打量陆芳芳的对象唐文清，年轻，斯文，长相温和，谈吐具有一定的涵养，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和记忆中羞涩的男青年有些对上号了。 如果她没记错，几年前，唐文清下乡插队时是喜欢自己的。就因为她出了意外，两人萌芽在摇篮里的爱情就这么扼杀了，被陆芳芳趁虚而入。 像唐文清这种有文化思想传统的小男人，陆芳芳玩弄算计他在鼓掌之中是分分钟的事。 眼光太差的男人不必留言，陆小芽铿锵有力，斩钉截铁：“不必。从前没指望，今后更不。” 陆芳芳细声细语的挽住唐文清的胳膊，眼神略显不安：“文清，妹妹对我的成见很深，我们还是先走吧。” 两人几乎夹着尾巴离开的。 完全插不上话的李梅败兴而归，因为陆小芽的破事儿，她早就从胖妹嘴里挖出来了，只不过碍于徐副厂的面子，没有到处宣扬。 陆小芽不怕自个儿未婚先孕的事儿曝光，她在乎的从来只有燕子的感受。这段时间，她披荆斩棘，面对各色各样的人，各色各样的刁难，燕子一一在场，不至于轻易被吓得哇哇大哭。 揭破窗户纸，大家对陆小芽的身世遭遇越发同情了，而且小姑娘又要上班，又要摆摊带小孩，起早贪黑，赚得都是辛苦钱，挺能干，挺坚强的，还是挺佩服她，挺了不起的。 回去的路上，胖妹死乞白赖的追了上来，问她干嘛，她吱吱唔唔的半响说不出来。 陆小芽对她没几分耐性，确实吵架吵累了，总得有个缓冲的时间。 谁想胖妹只是略显促狭和别扭的说了一句对不起，便落荒而逃。 陆小芽：“……”她很可怕吗？ 她把没有卖掉的糖水和南瓜蒸糕通通分给了关系可以的女工，以及食堂的几个阿姨大叔，算是借花献佛了。 刘大妈问今天剩那么多，明天生意肯定也不好做。 陆小芽却露出一记成足在胸的笑容，没有辩驳。 在天黑之前，她自个儿一个人出去采办了一麻袋的食材，在厨房里洗洗刷刷了挺久，大家基本习惯了她的忙忙碌碌。 李梅和胖妹跟她打擂台的事儿，厂子里传遍了，大家不约而同的认为，陆小芽是翻不了什么风浪了，无非是瞎折腾。 陆小芽忙得腰酸背痛，把食堂小厨房的门上了锁，就撞到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还挺胖。 是胖妹。故意监视自己么。 “陆小芽，我来告诉你一声，以后我不会帮李梅跟你抢生意了。”她脸红的不行，说话没什么底气，畏畏缩缩，自有一股憨憨的感觉。 这种憨厚让陆小芽想起了魏泽杨的司机，叫大壮的年轻人，热情，爽朗，没心眼，好吧，想起他们俩。 “所以呢，你到底想说什么？” “以前，都是听大家瞎传，陆芳芳就往我们村子里散播了你不好的事情。今天我亲眼看见她跑来炫耀和数落你，亏她还是个大学生呢……”久而久之，附近村子里把陆小芽定位成小小年纪不爱读书，不求上进，又和人鬼混，最后生下没爹的女娃，绝情绝意，离家出走，一个可怜可悲的单身母亲形象。 让陆小芽更瞠目结舌的是，此次陆芳芳回村子之后，越发变本加厉，告诉大家她在厂里上工，不改水性杨花，勾搭了有老婆的男人，被人家老婆追着打骂，不明真相的村民说起陆小芽，直摇头。 陆小芽不以为然的说：“没关系，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她爱嚼舌头，就让她嚼去。”跟陆芳芳的仇，她是一定要报的，只是时机未到，仍旧她蹦达吧。 这段日子的相处，胖妹对陆小芽渐渐改观，如果不是李梅在旁边怂恿，针对陆小芽的事儿，她早就打退堂鼓了。她所认识的陆小芽坚强，勇敢，每天勤勤恳恳，为人又爽朗，对女儿呵护备至，是个很温暖积极向上的人。至于陆芳芳口中说的勾搭男人，完全没有，所以谣言都是误传，陆家人全都在说谎，污蔑她。 两人说了会儿话，陆小芽也感觉到对方的真诚，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点都不错。 第二天一早，陆小芽忙活的时候，胖妹起来帮忙。 见她不说话，胖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看着自己的脚尖：“小芽，你是不是觉得我是李梅的奸细？” 陆小芽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是，我是想告诉你，今天要是生意不好，没工钱给你。” 胖妹圆脸红红的：“不用工钱，我就是想和你学点手艺。” 胖妹手指粗粗的，并不灵活，多次被小组长骂了，怕是这个月都做不到月底，就要开除了。 她不想这么灰溜溜的回村，被人笑话。 陆小芽同意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直觉告诉她，胖妹是一个实心眼的孩子，偏见会蒙上一个人的眼睛。 有了胖妹的帮忙，在体力活方面，陆小芽确实轻松多了。胖妹与燕子相处融洽，哪怕是之前，胖妹从来没有为难过落单的燕子，小丫头机灵可爱，没人舍得欺负她。 到了火车站，李梅已经在了，不少人排在她的摊位前。 胖妹一惊一乍：“李梅疯了啊，居然糖水卖五分钱，蒸糕卖一毛！”她这是要亏钱啊！ 第021章 意外 亏她想得出来这种伤敌三千自损八百的馊主意！ 陆小芽神色淡淡，成竹在胸，并不着急，有了胖妹的帮忙，事半功倍。 昨天闹了一出，相邻几个摆摊的都以为陆小芽约莫不会来了。谁知道她自顾自把木板拿出来，上面重新贴了白纸：红糖发糕玉米蒸糕3毛一块，绿豆莲子冬瓜糖水1毛五分一碗。 我的天，她没降价，反而涨价了。 陆小芽觉得挺合理，今天的糖水用料十足，成本更高。 “卖新鲜好吃的红糖发糕，玉米蒸糕……”做了几天生意，陆小芽对吆喝已经是驾轻就熟，她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不由让人耳朵一亮。 只见两屉蒸笼里的发糕颜色分别呈枣红和乳白色，枣红的发糕散发着一股红糖的香气，蓬松柔软，乳白色的蒸糕上满是一粒粒金黄色的玉米，两种点心的香味各自不同，异常诱人。 绿豆莲子冬瓜糖水自然不必说，比番薯糖水味道清淡，沁凉降火又不会过分甜腻，消暑的最佳甜品。 瞧瞧人家这头脑，手艺，什么便宜的东西到了她手里都成了宝贝。 陆小芽的新品一出来，大家抢着买。围着买的人越多，表示东西越好，排队想要尝一尝的人争先恐后。 南瓜蒸糕和番薯糖水便成了滞销货，无人问津。 李梅叉着腰，眼珠子快要喷出两道火星子，昨天一半的钱分给了胖妹，算起来她还亏钱亏力，今天如果做的东西没卖出去，回去肯定被她婆婆责难，她婆婆那个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该死的陆小芽，天生来克她的小蹄子吧！ 还有胖妹那个叛徒……等着，她迟早要收拾她们！ 陆小芽抽空之余看见李梅把南瓜蒸糕和糖水的价格降到了更便宜的几分钱，简直属于恶性竞争，扰乱市场！南瓜蒸糕和番薯糖水卖了那么久，大家都吃腻了，审美疲劳，不过因为价格实在低廉，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大伙儿要求不那么高了，所以李梅的生意十分火爆，一售而空。 得宜的反而是老百姓！ 陆小芽的红糖发糕、玉米蒸糕和绿豆莲子冬瓜糖水虽然是新奇货，由于价格偏高，受到同类低廉品的冲击，一直到中午，还剩下一些，只能自己吃或者带回丝绸厂分掉。 胖妹急得不行：“小芽，要是李梅天天捣蛋，咱们东西卖不光，也挣不到什么钱……要不我们也降价吧？” “不能降！”陆小芽朝她露出一记意味深长的浅笑，“放心，李梅最多在街上蹦达三天。” 胖妹半信半疑：“……” 陆小芽在价格上如此执著，是有道理的。她以后迟早回归西点，定位不同，自然不会与李梅争什么。 不出所料，李梅第三天就没有出现了。 而她们的生意渐渐恢复了正常，中午不到就差不多卖光。 胖妹一脸崇拜的说：“小芽，你真神了！被你说中了。” “嗯。”陆小芽没太把李梅当回事，毕竟起早贪黑赚的是辛苦钱，若是天天亏损，怎么吃得消。 陆小芽给了胖妹2块的工钱，刚开始胖妹死活不肯要，后来推托不过红着脸收下了。回去之后，她细细的算了，50碗糖水6块，70个蒸糕21块，扣除成本净赚了19块多。 再多给她一点时间，就能挺直腰杆辞职。 此时的陆小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干劲，等到她稳定了，才能一步步实现自己的目标。 后面几天，李梅的身影从火车站彻底消失了。 大家谈论起她的时候，几乎是当作笑话，一笑而过，没惊起一点波澜。 胖妹的小道消息一直很灵光，和陆小芽闲聊：“李梅和她爱人吵架了，请假好几天没来上班呢！她呀自己有男人，还在厂里勾勾搭搭，作风不正。不过小芽，李梅憋着坏，不会罢休的，你可得小心点。” “好的，我晓得。” 陆小芽其实也搞不懂，像李梅这种人明明有舒服日子不过，非来和自己折腾什么呢，就算赢了，又有什么成就感。 晚上，陆小芽是夜班。 每天天不亮起床，铁打的身体，止不住的犯困，她尽量打起精神来。 终于轮到交接班的时候，竟然发现一批丝线断了，是操作不当引起的。不知道怎么的，很快便惊动了车间主任，几个女工一口咬定是陆小芽经手后弄坏的。 第022章 是赔钱还是跟我 陆小芽明白自己遭了别人的算计，就在刚刚她上厕所的间隙里，有人故意弄坏并嫁祸自己。车间主任不但狠狠的训斥了她一顿，还让她照价赔钱，她势单力薄，百口莫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在厂里，她是一个毫无地位的女工，甚至不是正式工，随时可能被解雇，上次借三轮的事，如果不是副厂长插手，后果很难说。 陆小芽梗着脖子说：“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你们不能随便乱定我的罪名！” 报警？不现实。没有监控，无法证明清白。 车间主任说：“陆小芽同志，你别嘴犟了，要么你把这批丝线的钱赔了，我们就当事情没发生过。犯错了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以后能改正，你说对吧？” 陆小芽有些激动：“主任，我没钱，更不会赔！明天我找领~导评理去！” 天天摆摊会没钱，谁信啊。 有人提议搜身，可车间主任不敢真的去她宿舍里搜，万一死丫头藏在别的地方呢，而且搜查的理由站不住脚。 最近物价普遍在上涨，很多工人在闹事，要求涨工资。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能闹得太过。 因为僵持太久，陆小芽死不承认，车间主任以明天汇报领~导作为结束。 凌晨，陆小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皮子跳得厉害。今天的事，多半和李梅有关，诬赖她的几个女工平时同李梅关系密切。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得看明天上面的领~导怎么处理，厂长经常在外边跑，厂里基本是副厂长做主，陆小芽隐隐不安。 车间的墙上有个挂钟，是专门给女工们看时间交接~班的。 白天快10点的时候，李梅突然到车间来找她，尽管吃了个闷亏，态度仍然傲慢，斜眼看人，说是关于她弄坏丝线的处分下来了，让她去车间主任办公室一趟，她的活组长找人顶着。 为什么是李梅来告诉她的？ 陆小芽半信半疑，想想李梅一直跟她作对，八成是看打落水狗的。 车间主任的办公室在仓库旁边，位置比较偏，这个点大家都在工作，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你自己进去吧！”李梅插着腰，倒是不准备凑热闹，挑眉站在一旁。 木板的油漆是新刷的，味道重，她推门进去，目光所及，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后面，露出黝黑的后脑勺。 “主任？”她看见男人的衣着并不是统一的工作服，而是制作精良的衬衣，奇怪，主任一般不会穿自己的便服。 陆小芽脑中灵光一现，却听见砰地一声，木板门合上了，紧接着便是一阵落锁的脆音。 不好！是李梅！ 她连连去拉，门锁得严严实实的。 “小陆，要见你一面真难啊。”对面的男人转过脸来，不是徐明又能是谁。 他衣着光鲜体面，表情一本正经，却是虚伪的假象。 “副厂长，不是说厂里有处分下来吗？主任在哪里？”陆小芽允自镇定下来，转过身，背抵住冷硬的门板。 “处分？难道我不比主任更有权力吗？”徐明笑着，笑容里透露着斯文败类的猥琐感，“站那么远干什么，我长得很可怕吗？过来啊。” 他的企图，呼之欲出。 陆小芽面容冷峻，不卑不亢：“副厂长，您是领~导，我尊重您，请你也懂得自重！” “小陆，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欲擒故纵的把戏不必耍了，你做我的女人，以后不用那么辛苦到车间干活，也不用摆摊，我每个月会给你钱，安排好的工作，比李梅的工作更轻松，工资更高？”徐明一边说，一边靠近，眼睛里迸发出一种热切的光来。 “不必了。”陆小芽直接拒绝，身后已无退路。 “你想清楚，是赔钱还是跟我？” 就在他快要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被陆小芽啪的一下用力拍开，“副厂长，我不愿意，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您身份尊贵，家庭美满，不至于干出强迫女人的事情来，毕竟传出去，对您的声誉和威望都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更会影响夫妻感情，您说是吧？” 徐明沉下脸：“你在威胁我？”全然没有了猎~奇的心思，旖旎一消而散。 陆小芽抬起头，与其对视，完全不露怯懦：“副厂长或许今天可以得到我，但我一定会拼死反抗，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去公~安局或者打官司，奉陪到底！” 到底见过世面，徐明没有非但没有被唬住，反而嗤道：“笑话！你一个小小的女工，就算我强迫你怎么了，我可以说是贿赂勾~引我不成，反口污蔑我！看有谁相信你！” 说罢，他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 陆小芽灵巧的从他腋下的空隙钻过，徐明扑个空，转过身，腥红了眼，“今天你是逃不掉的！” 一个追，一个避，陆小芽仿佛是徐明股掌中的猎物，逃跑更能提起他的兴趣，陆小芽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精神紧绷不敢有一丝松懈。 怎么办？ 她根本撑不了太久。 陆小芽慌乱四顾之下，抄起桌上的一只花瓶，狠狠的砸了过去。 脆的一声，碎片四散。 哪有人会傻傻的站在原地等着挨砸，徐明躲了开，脸色很是不悦：“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没有多少耐性了！” 陆小芽确实没把握，她快速的捡起一块三角形的瓷片，抵在脖子上，“你别过来!” “你、你要干什么？”徐明果然被吓得不轻，“快放下！” 毕竟上过不少的女人，最初死活不从到半推半就的大有人在，从没一个如陆小芽般倔强顽固的，徐明心里起了微妙的变化。 陆小芽冷冷道：“副厂长说的话自然可信度高，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是自愿还是被强，验个伤就好。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副厂长前途一片光明，要是沾了血，蒙上了污点，以后别说是升官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你不敢的。”徐明咬牙切齿，语气却没有那么肯定。 “行啊，我们可以打个赌，看我敢不敢割下去！”说罢，瓷片往白皙的颈子进了一分，霎时，有殷红的血珠冒了出来，触目惊心！ 第023章 想办法 徐明脸色逐渐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一动不动。这是一个博弈的过程，陆小芽处于劣势，反败为胜不存在的，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 “真是晦气！行了，你放下，我叫人开门，总可以了吧！”徐明没沉住气，他怕闹出人命啊，就算半死不活的，他也撇不清干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话落，陆小芽浑身失了力气，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若不是由墙撑着，恐怕早就腿软到倒下。 徐明喊了几声，李梅来开门，暗自打量里面的状况，嘴里依稀嘀咕：怎么那么快完事了？ 陆小芽扔掉瓷片，挺直了脊梁走出去，视线冷冷的刨在李梅身上，那眼神，颇吓人，她登时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大概是心虚的关系，头一次没有冷嘲热讽，快步走入办公室。 等到陆小芽的身影走远，徐明把火都撒在她身上，劈头盖脸骂道：“都是你办的好事！以后少在我面前晃！” “副厂……”李梅还想说些什么，徐明整了整衬衣，气急败坏地拂袖而去。 李梅又惊又恼，惊得的是也有徐明得不到的女工，恼的则是陆小芽的不识抬举，以为自己是个天仙还是大姑娘，从小作风不正派未婚先孕，还拿乔，简直可笑。不过她暗自庆幸，如果真让陆小芽得了徐明的庇护，今后哪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惹恼了副厂长，李梅心想这下陆小芽应该会被开除了吧。 偏偏，事情没有按照她的想法走。 陆小芽回到宿舍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胖妹追问她怎么了，脖子和手指是怎么弄伤的，她没说，毕竟徐明的势力大社会地位高，打压几个女工不在话下，她没必要让胖妹跟着担心。 对她的处分下来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贴在厂里的宣传栏。 她是没亲自去看，处分的内容很快在所有女工中间传遍了，扣了她大半个月的工资。 竟然没开除她！ 副厂长究竟是贼心不死另有图谋，还是对她有所忌惮？大半个月工资就十几块钱，陆小芽决定留下来，毕竟马上辞职她没有十分的把握。 第二天去食堂借三轮车，刘妈支支吾吾说车被人借走了，陆小芽明白这才是副厂长给的下马威，他在警告自己。 就算她可以留在丝绸厂，也绝对别想同以前一样。 刘妈面含歉疚：“小芽，煤炉子蒸笼还是可以用的。” 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她没办法去火车站做生意。 尽管如此，钱还是要继续赚的，只是她没有去火车站，而是直接在丝绸厂附近摆摊。 头一天试水，糖水和蒸糕不敢做太多，一个上午，只卖出去了二十多碗糖水和十几块蒸糕，净利润只有两三块钱，浪费了许多食物，与火车站附近摆摊时相差甚远，连零头都不到。 毕竟是小地方，她的定价与大家的收入不成正比，说起来她的路边摊都赶上奢侈品的价格了，自然没有销路。降价固然可行，但她肯定是不甘心的。 所以，她索性停掉了生意，清闲了几天。 在车间干活，处处谨慎小心，倒也相安无事。 李梅和副厂长都没找她麻烦，不知是彻底把她忘记了，还是别的，但是有关她勾搭副厂长未遂的谣言在整个丝绸厂里甚嚣尘上，愈演愈烈。 这可让那些爱慕副厂长的女工们嫉妒气恼的不行，都是年轻女孩子，争强好胜，明里暗里的说闲话。 谣言么，过阵子就平息下来了。 趁着得空，陆小芽买了两本故事书，给燕子讲故事，燕子一下子就迷上了，每天就等晚上入睡前，让妈妈给她讲故事。 胖妹瞧在眼里，等燕子睡着了，她奇怪的问：“小芽，你以后不准备出去摆摊啦？” 两个人的床铺是相邻的，陆小芽给燕子盖好了薄被，轻声说：“我在想，怎么样可以在县里把价格偏高的糖水和发糕全部卖出去？” 第024章 推销 胖妹知道她没了三轮车去不了火车站，县里呢又没生意。可陆小芽不是轻易放弃的那种人，几块钱也是钱，豆包再小也是干粮，什么都不做不像她的风格。 “县里不能跟市里比。”胖妹随口道，“你要卖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是提供给国营饭店或者是宾馆里，才能卖的出那个价格。” 胖妹一本正经的说，陆小芽听后如醍醐灌顶，惊喜的抱着胖妹一顿猛亲，“亲爱的，你真是太聪明了！”她怎么之前都没想到呢！ 很多厂子的食堂包括丝绸厂，供应的是正餐，且价格十分便宜。蒸糕和糖水，类似于西点的山寨高仿，不适合当早餐，饭后甜点还差不多，可在大多数人吃不饱饭的时候，怎么可能有闲钱买饭后甜点这种奢侈的东西呢。 所以只有稍微高档一点的食堂，才能消化透她的‘奢侈品’。 当晚，陆小芽就兴奋的不行。 要不是天黑着，她恨不得现在就能跑出去拉订单，就跟跑销售似的，跑得好，单子接的多，比起当街散卖，有保障多了，既快又省事。 陆小芽躺在凉席，激动的睁着眼睛，把明天要做的几款蒸糕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糖水就暂时搁置了。 次日，大家都在熟睡，陆小芽没叫醒胖妹，一个人轻手轻脚的起了床，摸进了厨房。想想容易，做做难，两蒸笼且数量不多的蒸糕，手工上足足比平时多用了两倍的时间。 陆小芽借了刘大妈的一辆闲置的木头小推车，把蒸笼往上面一搁，踌躇满志的出了门。 “小芽，你去哪儿，我来帮你！” 胖妹牵着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追了出来。燕子睡眼惺忪的喊妈妈。 “好！”陆小芽点点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一路上，她把自己的计划一一告诉了胖妹。 可销售不好跑啊，任你磨破了嘴皮子，人家无动于衷。 两人推着车，燕子在后头跟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跑的几个比较高档的场所，先前说的宾馆，饭店，包括电影放映厅等，基本来来去去就在同两条街道上，最热闹的路段。陆小芽花了一块钱买了两盒大前门，香烟是递给看门的，尽管腆着脸说了不少的好话，蒸笼里的甜点送出去了，大多数的地方不是嫌弃这嫌弃那，就是叫她等几天语气敷衍。 一笔生意没谈成，两人不免有些气馁，而且有些场所是请了专门的甜点师傅，根本不需要外购。 胖妹心疼死了：“小芽，他们这白吃，白拿的，你得损失多少啊？” 拒绝和失败的滋味不好受，陆小芽摆正心态：“这是一种营销的手段，咱们与他们非亲非故的，如果连这点亏都吃不得，他们怎么可能订货呢！” 胖妹不理解，小声嘀咕，吃了亏，也不见得人家愿意订啊。 不知不觉走到县招待所门口，陆小芽心想招待所不是也有食堂么。 借口是找人，两根香烟一递，顺利摸到了东面的食堂。 陆小芽却在院子里看见一辆醒目的小轿车。 这不是他们的吗！ 陆小芽不觉望着车牌出了神，这时，有个穿白色厨师服的中年男人冲着几人喝斥：“你们干什么的，后厨不能随便进，不识字啊？” 陆小芽回神，的确看见墙边立着一块红漆写的牌子，闲人勿入。 “是叔叔的小汽车！”燕子忽然指着桑塔纳一惊一乍的道。 胖妹连忙抱回了燕子，不让她说话。 陆小芽见对方气势汹汹，不好相与，便灵机一动道：“大伯您好，我是来找亲戚的，这辆车是他们停放在这儿的吧。” “你跟他们什么亲戚？”中年男人非常敏感，疑道：“找人怎么找到后厨来了？” “田大哥和我家是表亲，他这次从北方过来，是来看我家长辈……刚刚在招待所没找着人，走错路了，”陆小芽随口诌来，半真半假的，听着没有什么漏洞，“这不，我家是开甜点铺子的，给他们送点热乎的。” 中年男人信了大半，叹了口气的说：“那你可来晚了，小田和小魏走了好些天了，说是出去办事，个把月的样子吧。”刚好，他和田大壮魏泽杨有几分熟悉。 “是么，真是不巧。”陆小芽露出遗憾的表情来，趁机把蒸笼打开，“大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甜点马上凉了，送给你吃吧。” “不用，不用。”对方礼貌的拒绝。 可那香软的味道不断的从蒸笼里飘出来，陆小芽特意把玉米南瓜蒸糕的形状做的精细别致，在发面的时候掐成了一个个花朵的形状，中间有蜜枣点缀，外观诱人。 中年男人没忍住，拿了一个尝尝。 吃完后，一个劲儿的夸奖，味道好，手巧之类。 陆小芽顺杆子爬，问招待所的食堂里需不需要这种点心。 “要是要的，你这个怎么卖？” “三毛一块。” 对方一听，摇摇头，“三毛？是不是贵了点？而且采办不归我管。” 陆小芽一听口气，便觉此人在食堂的身份不一般，而且感觉对方也不是完全拒绝的意思，继续说：“东西您都尝过了，确实是在面粉里加了不少的好东西，有鸡蛋红枣蜂蜜等，而且价格如果降下去了，就做不出这种口感……大伯，要不然，明天我可以先送一批到食堂里，吃的人多，您再跟我算钱，可以吗？” 话说到这个份上，诚恳无比，中年男人犹豫着，“姑娘，那你等等，我去商量一下。” 陆小芽觉得有戏，连忙把蒸笼递给了对方。 在外头等待的时间，陆小芽和胖妹紧张的要命，简直度秒如年。 第025章 成功 几分钟后，中年男人拿了个空的蒸笼，大步流星的走出来，脸上带了一些笑容：“行吧，姑娘，明天早上七点前，你先送30个热乎的过来，咱话要说清楚，可不能偷工减料，货不对板。” “您放心，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要是明天做出来的东西不满意，我一分钱不收。” “那行！” “谢谢钱师傅。” 陆小芽留了个心眼核实了钱师傅的身份，对方确实是食堂掌厨的，不然一般人没那么大的口气，单看说话和气势便知一二，厨师服也不是谁都能穿的。 回去的路上，胖妹不停地夸陆小芽厉害，几句话就拿下了订单。干得好，就可以达成长期合作。 可陆小芽知道，单单是掐这些面团的形状，就花了更多的时间，最好以后有条件，去订制一些纸杯蛋糕的铝制模具。 陆小芽接了订单，夜班到12点下了，睡了3个小时不到，摸着黑睡眼惺忪的起床，发炉子，烧水，揉面团，掐花，最后上锅蒸。 胖妹揉着眼睛，姗姗来迟：“呀，小芽，你怎么都不叫我！” 陆小芽莞尔：“看你睡得香，这些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胖妹挠挠头，没好意思再说话。 七点不到，两个人紧赶慢赶地送到了招待所食堂，顺利找到钱师傅。 两人在外面等着信，虽然陆小芽对自己的手艺活有信心，要说一点不紧张，是假的，万一招待所的客人不喜欢这个口味，万一…… 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她脑子里过了很多念头。 在两人的期盼中，钱师傅笑呵呵的走了出来，“姑娘，成了。” 陆小芽与胖妹相视一笑，难掩神情激动。 钱师傅说，花朵蒸糕很快就被陆陆续续起床吃早餐的客人抢光了，新鲜的食材加上味道好，就供不应求了。 钱师傅带着陆小芽去招待所会计那儿去结账，并且让她明天开始送六十个的数量过来。 两方没有签订合同，算是口头协议，所以账目是每日结清的。 陆小芽和招待所的生意算是稳定下来了。 每天六十个蒸糕，扣除成本，纯利润在十块钱左右，忙得都是辛苦钱。 而陆小芽清楚的知道，将来一旦招待所单方面撕毁合作，这门生意就黄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轮到夜班的晚上，陆小芽感觉到异常疲惫，站着都能睡着了，一想到第二天还得3.4点起床，就是铁打的身体也经不住，更何况，这种严重睡眠缺失的生活已经持续半个月之久。 每次大夜班，她通常和人换班，可时间长了，没人愿意换。无奈之下，她只能出钱让人顶班，1块钱一个班，肯顶班的人就多了。车间主任有心针对，也挑不出错来。 陆小芽仔细想过，花1块钱总比损失一天的生意要好，而且身体也可以得到适当的休息。 …… 眼瞅着从西井村出来上丝绸厂打工快一个月，趁着休息天，胖妹准备回家一趟，问陆小芽回不回，也好做个伴。 陆小芽想着，出来许久，是应该回去看看吴奶奶，给老人家报个平安，提前跟钱师傅打了招呼。 次日，两人送完货，陆小芽领着燕子，在集市里买了不少零嘴吃食，大包袱一裹。 她自己吧还是那两身洗得泛白的衬衣，头发长了不少，随便的扎成一个小揪揪，几乎从来没时间考虑过打扮的问题，在村里人看来，就算在县城打工，还是一样的穷酸像。 “妈妈，我想太婆了。” 燕子说话利索了不少，小脸渐渐有了圆润的趋势，陆小芽感觉成就感满满，给燕子增肥就是她奋斗的目标。没想到吴奶奶平时绷着个脸，燕子还挺喜欢她的。 胖妹动~情的说：“我也想我妈了。” 胖妹和陆小芽母女在岔路口分了手，各自加快了脚步。 第026章 不要脸的狐狸精 到了村口，吴奶奶看见一个月没见的两人，翻出大包小包，林林总总的东西，面上没露什么，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且有些生气的骂道：“回来就回来，浪费钱做什么。” 有鱼有肉，陆小芽下的厨，三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晚上收拾屋子的时候，陆小芽的眉头没松快过，虽然大通铺不怎么舒服，可这破屋她嫌弃得简直不行。随着天气的炎热，尤其是看到一顿乱跑的蟑螂家族，浑身发麻，恶心，感觉眼前就是世界末日。 燕子问：“妈妈，你怕蟑螂？” 陆小芽：“……”难道你个小女孩不怕吗？ 只见小家伙脱下鞋子，啪嗒一下，用鞋底拍死了一只蟑螂，然后小手拎起蟑螂的胡须，吊在半空中，洋洋得意的冲她笑：“妈妈，快瞧！” 陆小芽瞠目结舌，原来燕子是个女汉子，而自己骨子里是个矫情的。 南方夏天的农村，蟑螂是再寻常不过的，可陆小芽怕啊，怕的睡不着觉，一想到那些蟑螂在自个儿睡着的时候爬来爬去的，分分钟奔溃。 没多久，吴奶奶喊两人去她家里睡觉，床也铺好了。 陆小芽自然是松了一口气，欢天喜地的过去，她可不想住又破又烂满是细菌的房子了，反正是要交陆爷爷房租的，不如把钱给吴奶奶。 不过转念，她产生了另一种想法。 陆家人消息真的是太灵通了。听见她回来的消息，陆爷爷大早的就派老二媳妇杨娟来要房租。 陆小芽痛快的掏了两块钱出来，并托杨娟问陆爷爷，自己愿意出钱一次性买下破屋和土地。 她的户口是落在西井村的，只要去村委和相关部门公证过，是可以买的。 杨娟答应帮她，眼里却略带质疑，试探道：“小芽，你在丝绸厂打工，工资不错？” “还行。” 陆小芽心想，要是靠丝绸厂的工资，那估计她和燕子早就饿死了。 虽然杨娟在租房子的事件中暂时同陆小芽达成了同盟，但骨子里和王桂芝一种人，属于无利不起早的刻薄性子。 杨娟装腔作势的说：“小芽，你一个人带个孩子不容易啊，只怪我那狠心的大嫂……” “杨婶，你有什么话，直说吧。”陆小芽打断她的话，若真对她同情，早些日子她和燕子饥寒交迫孤苦无依怎么没见送些粮食来。 “行啊小芽，二婶就直说了，其实我今天还有另一桩事，给你说个媒。” 陆小芽眼皮子跳了跳，有种不好的感觉。 杨娟亲热的挽上她的手臂，虽然丫头仍旧是那一身寒碜的打扮，但干净整洁，脸上长了肉，模样气质不一样了，怪不得那些臭男人个个眼珠子发亮，真是越看越水灵。 “小芽，男方是我娘家的表弟，隔壁南丰村的，比你大上一轮，今年年初死了婆娘。我表姨夫是村里的小组长，我表弟力气大会干活，家里的粮食年年都吃不完，油水多的不得了，虽然是二婚头，年纪大会疼人，可吃香啦，我同你讲，人家现在看上你了，也不介意你带个女儿，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杨娟开始巴拉巴拉，话挑好的说，话语间又提到了陆芳芳和对象唐文清，两人谈了几年，这男方家里没来过人，跟倒贴似的，婚事成不成两说。 陆小芽则不以为然，从她怀里抽出自个儿的手，“杨婶，这事我不同意。” 杨娟当即变了脸色：“小芽，你什么意思？二婶好心好意的给你张罗，不识好人心啊！” “我谢谢杨婶，我不嫁人挺好的，这些日子，和燕子不也没饿死吗。”陆小芽笑盈盈的，“您慢走，不送。” 杨娟还想说点什么，陆小芽直接关门，将她堵在外面。 杨娟的表情越发难看了，嘴里骂骂咧咧：“烂泥扶不上墙的死丫头，以为自己是仙女了不成，我呸！” 她不敢大声张扬，逗留太久，万一被人瞧见，丢脸。 当天晚上，杨娟是越想越生气，陆小芽凭什么看不上她的表弟啊，她还跟人打了包票能办妥这事！ 不行，她得找机会，非让死丫头点头不可。 …… 得罪了杨娟，估计买房买土地的事儿，她不会帮自己问。 陆小芽不急，只要有钱，什么房子买不到啊。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她以后偏偏要在西井村名正言顺的安家落户，盖大别墅，膈应死王桂芝一家。 她现在手头上攒了两百多块钱，不着急离开丝绸厂，毕竟租房子，买工具重新开始非常折腾，只要他们没惹到自己，她便不会主动挑事。 翌日上午，她本打算去南丰村找胖妹汇合，没有手机的年代，如果不是事先说好，全靠运气。刚走了没几步路，居然碰到了唐文清。 陆小芽把他当作空气般的经过对方。 自我感觉十分良好的唐文清，不满自己被忽视，叫住她：“小芽，你等等!” 陆小芽默默的翻了一个白眼，装作无辜的问：“这位大哥，你认识我吗？” 唐文清好像穷摇男郎和忧郁王子上身，目光深沉，抿了抿嘴，欲言又止：“小芽，我知道这些年，你心里对我有气，当初的事，并不能完全怪我……” 陆小芽不耐烦的打断对方：“不好意思，我们母女俩还有事。”没空听你废话。 “小芽，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这些钱，你先收着，不要在街上抛头露面，”唐文清不由分说的把一些纸币往她手里塞，大概三四块钱，“等我回京都每个月寄点给你。” 陆小芽下意识地推拒：“我不要！”生怕与他接触，避之唯恐不及。 “小芽，你不要跟我客气……毕竟我和你姐姐就快……我们是一家人……”他有些语无伦次，本以为离开西井村两年，对淳朴的陆小芽顶多是朦胧的喜欢好感，可这一次再见到她，发现她长大了，更漂亮了。 街头的惊鸿一瞥，这些天，都叫他心不在焉的，总想同她说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理智告诉自己，她被毁了清白，又带着一个女儿，这样的女人，同自己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陆小芽，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第027章 祝他们早生贵子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一记女音尖锐的喝道。 王桂芝活像一副抓女干现场的阵仗，气势汹汹的冲过来，一把争夺两人手中的钱。 陆小芽干脆领着燕子往后退了退，唐文清也没拿紧，一时间，几毛几毛的钞票洋洋洒洒落下，王桂芝一边两眼放光的捡，一边咒骂不停：“不要脸的小贱人，竟敢把主意打到芳芳对象身上，还敢要钱，早把你打死就好了，哎呀呀，家门不幸啊……” 估计是上次被陆小芽打出后遗症来，王桂芝不敢动手，只坐在地上嚎啕着嗓子撒泼。 唐文清面色不佳，本来就觉得王桂芝登不上台面，眼前的这番作为，更是头疼，“伯母，你先起来。” 王桂芝跟没听见似的，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冒，动静越闹越大。 王桂芝骂人的几句话陆小芽早就耳朵听出老茧了，不是贱人狐狸精就是勾~引……不能整些新鲜的词来吗？ 村子里七大姑八大姨陆陆续续到了，问发生什么事，王桂芝指着陆小芽说：“大家都来给我评评理，这坏心肝的丫头，自己不要脸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现在又来勾搭芳芳的对象，她的姐夫，枉费芳芳一直惦记着你这个妹妹，真是猪油蒙了心！一天少不了男人就开始犯贱，也不怕下面生疮发烂，大家都看紧了自己的男人，这种货色要是留在村子里，迟早是个祸害……” 乡下人到还好，唐文清听了简直不堪入耳，真不敢相信陆芳芳的母亲竟然粗鄙泼妇到如此地步！ “真的啊，小芽，你可不能做缺德事啊？” “是啊，人走错一次不要紧，不能走错第二次。” “……” 面对大家的指责与诋毁，唐文清想要替陆小芽解释，发现自己的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堵住，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身为读书人的清高不允许他同这些粗俗的女人争辩。 乖巧的燕子跑出来说：“你们不许说我妈妈，是坏叔叔拉着我妈妈的！” 对于女儿的维护，陆小芽胸口有暖气在涌动，她拉回燕子，不紧不慢的道：“各位伯伯婶子，大家能听我说几句吗？” “王婶说的不是事实。第一，我如果存心想勾引这位唐先生，何必选在人来人往的村口，难道不是存心被人说闲话吗？还不如偷偷摸摸的。第二，我已经被王婶子赶出陆家了，高攀不起陆芳芳这个大专生的姐姐和姐夫，不对，陆芳芳和这位唐先生对象是处了几年，没有领证，没有办过酒席，更没有挑日子看过人家吧？” 王桂芝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猫，凶神恶煞：“你个烂嘴巴的小贱人，别胡说八道败坏芳芳的名声！他们两个下半年就结婚办酒了！” 这农村处对象超过两年还没个动静，就容易往难听的地方联想了。男方是不是因为京都人看不上，不想娶啊，玩玩的之类…… 被陆小芽这话题一带，大家开始窸窸窣窣的议论起来，男方家里可从没来人呢，更别提选日子送聘礼，像是女方倒贴上去。 陆小芽大声说：“那就恭喜了！我祝芳芳姐婚姻幸福早生贵子！” “不要脸的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王桂芝发现耍嘴皮子是赢不过陆小芽的，直接上手打人。 第028章 把名额让给你 陆小芽最近干活干得臂力惊人，迎面稳稳接住王桂芝的两只手腕，僵持在头顶上方，王桂芝用了吃奶的力气竟不得前进一寸，气得上下牙齿霍霍作响。 “王婶子这是恼羞成怒了？我可不是你家的长工，任打任骂！”陆小芽使了一把劲，又撤下了力道，王桂芝失去平衡，自个儿往后倒去。 她直接来了个屁股着地，四脚朝天，纸币散了不少，嘴里哎哟哎哟的，颇有几分喜剧效果。 陆小芽继续说：“唐先生早些年下乡的时候，是把我当妹子看待的，看见我现在生活窘迫，救济些钱，原本是好事……”她渐渐的沉下音，忽地又变得高亢起来，“不过我陆小芽从被王桂芝毒打赶走的那一刻就发誓，不会要你们家的一针一线，另外，麻烦王婶子跟你女儿说一声，看好自己的未婚夫，别总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儿，我可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楚！” 说罢，她捡起王桂芝来不及藏的几毛钱，轻飘飘的扔在对方的脸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大一小的背影，挺得笔直。 王桂芝嘴里骂骂咧咧不忘记把钱藏起来，荒诞可笑，加上她之前种种行为，大家心里跟明镜似的门清儿，也懒得同她搭腔，陆续散开。 讨了个没趣，王桂芝悻悻从地上爬起来，手掌啪啪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抬头喊：“文……” 话还没说完，唐文清黑着脸快步走开。 王桂芝一口气没上来，咒骂了几声。 陆芳芳姗姗来迟：“妈，发生什么事了，文清去哪儿？” 王桂芝看到女儿，顿时有了强烈的告状谷欠望：“芳芳，你总算来了，陆小芽那个贱蹄子背着你勾搭文清……” 她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事儿告诉陆芳芳，陆芳芳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一口银牙铿铿作响，虽然没有说话，她可把陆小芽来来回回咒骂了不下几十遍。 王桂芝猜不准女儿的心思，“芳芳，你说文清他爸妈咋想的，难道下半年办喜事，他们也不露面？到时候你妈我的脸往哪儿搁，人家会怎么说我们？”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陆芳芳露出些许烦躁的表情来，“妈你以后能不能管住你的嘴巴，文清会怎么想我？你以为我在文清家有那么好过吗，处处捧着他们，处处看他们脸色，我都憋屈死了，他们城里人有什么了不起的！” 唐文清家庭条件好，长得可以，容易掌控……至少在没有更优秀的选择对象下，唐文清她必须好好把握住。 “我都是被小贱人给气的，”王桂芝蹙起眉心的两道褶子，“我瞧着文清对那个小贱人是不是……” “小贱人我迟早收拾她！”陆芳芳咬牙切齿，“我先找文清解释！” …… 陆小芽的耳朵一路上都热乎着，想来王桂芝母女背后没少骂她。 这唐文清不是存心给自己添乱么。 陆小芽两辈子都瞧不上唐文清这样的男人，早些年下乡时他对自己频频示好，甜言蜜语，可她出了事后，却连招呼不打一声便人间蒸发；现如今，他的两次出现，非但没帮上半点忙，反害她陷入绝境，偏偏一句话替她辩解的话都没有…… 没过多久，陆小芽和气喘吁吁赶来的胖妹汇合。 胖妹心情不是很好，一脸苦相：“刚刚碰到我们村里的无赖王二蛋了，对我动手动脚的，这个流~氓，人家还没有处过对象……” 说着说着，胖妹的眼眶红了。 陆小芽心道王二蛋那么快好了伤疤忘了痛，上次的教训还不够么：“我也遇见过他，他经常欺负附近村子里的女孩子吗？” “是，欺软怕硬的怂货！他这种人就该去游街蹲大牢！” “胖妹，下次我们想个法子，好好收拾他。我们有两个人，难道还对付不了他一个么。” “说得对。” 陆小芽和胖妹回到县城丝绸厂，把第二天送到招待所的糕点做好，准时送到，已经是歇了两天了。 钱师傅盼着她们来，说每天都有客人问花朵蒸糕。 陆小芽听了可不敢懈怠了，用其他玉米粉和糯米粉又做了其他口味的蒸糕，招待所的订单由之前的60个增加到了80个，数量太大，加上揉面和搓面团的时间，陆小芽一个人着实有些吃力。 胖妹确实是想帮忙的，但是天赋这个东西很难说，她学了很久，没什么进步，连燕子捏的形状都比她的要好。 陆小芽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 没过几天，她和胖妹进丝绸厂满一个月了，可以转正式工了。其实对她来说，转不转正无所谓，就算签过合同，想走可以马上走，扣违约金这种条例是不符合相关部门的规定的。懂法律常识的人知道，也就忽悠忽悠没见识的女工。 意外的是，她转正了。李梅和副厂长没打击报复，反而把自己留下，让她心里头存着疑虑和担忧。 就怕他们憋着大招，要害自己。 有转正就有不转正的。管宿舍分配的王阿姨走进陆小芽所在的大通铺，拿着一份名单，开始念：“接下来我报到名字的，可以收拾收拾包裹，明儿尽快离开厂子。” “王燕，朱妹……” 陆小芽心里咯噔了一下，僵硬的侧过头，望着一脸沮丧的胖妹。 没错，胖妹的本名，就叫朱妹，因生的圆润，大家直接叫她胖妹了。 其实厂里的宣传栏里已经把名单贴出来了，陆小芽没仔细瞧，没想到名单里有胖妹。 一时间，房间里，女孩们嘤嘤嘤的哭声响了起来，多了几分伤感和哀怨。 胖妹眼睛红红，声音哑涩：“小芽，我不想走……我已经很努力了，我爸妈要是知道肯定要打我……” 燕子不明白的拉了陆小芽的衣服，“妈妈，胖姐姐怎么哭了？” 本来燕子是喊她阿姨的，可朱妹不开心，她19岁，黄花大姑娘一个，非要燕子叫姐姐。 陆小芽没和女儿解释，让她自个儿看话本玩儿去。她停顿了一会，轻轻说：“胖妹，别哭了，要不我去找主任，把我的名额让给你。” 第029章 我妈出事了 “别开玩笑了，你把名额让给我，你和燕子怎么办，住哪里啊，以后还怎么送货去招待所？”胖妹显然心动了一下，随即神情耷拉了下来，“那不可能的，我知道我笨手笨脚，从小做什么都做不好，人又长得胖，不好看，亲戚个个都瞧不起我……” 陆小芽说：“我本来就想离开，只不过计划提前了，我可以去外面租房子，专心做生意。” 她是经过深思熟虑，并非一时冲动做的决定。陆小芽纵然对胖妹有同情心，可也没到泛滥的地步。 随即，她去找了车间主任，胖妹还懵在床铺上。 正巧李梅双臂交叠抱着，也在办公室里，主任丝毫不避讳，“陆小芽，你什么事儿？” 陆小芽开门见山：“主任，我不想转正了，我想把自己的名额让给别人，可以吗？” 话落，李梅的目光探究的落在她身上，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车间主任正色：“你说的别人，是朱妹吗？” “没错。” “不可能。” 车间主任直接拒绝，陆小芽问：“为什么？如果说是按照工作能力来评估，比朱妹差的那些人，为什么可以转正？” 车间主任变了脸色，“这是厂里的决定，你同我扯做什么。陆小芽，我劝你别胡搅蛮缠，你要不想干，现在就可以和朱妹一起卷铺盖走人！” 陆小芽强压住怒气，让自己试着理智一些，事情闹大没有半点好处。既然帮不了胖妹，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出去的时候，李梅尖酸的在她身后道：“陆小芽，我告诉你，就是故意把你留下，把她辞了的，就是你害得朱妹不能转正的！你就是害人精！” 陆小芽握紧了拳头，狠狠咬住贝齿，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否则怎么没勇气同胖妹一块儿离开。 因为她没有把握，怕离开丝绸厂，失去了便利的一切，找不到住的地方等等顾虑……理智打败了情感，占了上风。 回去之后，她看见胖妹的眼睛还有点肿，心里愧疚的要命，“对不起，胖妹……” “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 “我——” “我想一个人静会。” 说完，胖妹把薄被连头一起蒙着，便没有再发出声音了。 陆小芽感觉她的语气怪怪的，估计已经猜到是李梅或者副厂长从中作梗，是她连累了胖妹。 宿舍内气氛低压，鸦雀无声。 陆小芽一夜无眠。 尽管如此糟糕，她还是机械性的起床把送去招待所的糕点制作好，一批几十个模具她已经买来了，主要市场上没有现货，是铝制的进口模子，足足花了她十几块钱呢。虽然肉痛，但工作效率提高了，大大节省了时间，形状大小更加的匀称美观。 送完货回来，蒸笼才放好，却发现胖妹的铺位空了。 胖妹离开了？ 旁边有人说：“你们前后脚，这会儿快走几步应该能追上她。” 陆小芽叮嘱好燕子不要乱跑，自己则去追胖妹，她根本不知道拦下对方能说些什么。 确实一会儿功夫就瞧见那丰腴的背影，“胖妹？你停一下！” 却见对方听见声音后脚步越来越快。 陆小芽心里堵得慌，好不容易交上一个朋友，结果发生这种事。 “朱妹？你等等！” 陆小芽快跑着，紧赶慢赶的拦住了她，叉着腰喘气，好半天才恢复过来：“你、你跑什么呀？” 胖妹顶着一双肿泡的眼睛，又委屈又别扭，哑声道：“我妈出事了！” 第030章 扯皮 今儿早上有人给胖妹传信说，她妈从山上摔了，流了好多血，正在村医务室里躺着呢。 医务室的大夫一看说治不了，做了简单的处理后，让他们送市区第一医院动手术。这个年代的人哪最怕生病，刚混上温饱的生活，哪有多余的闲钱看病啊。 陆小芽把胖妹安抚好，直接去厂里请了假，把燕子托给宿舍里的人照顾着，匆匆和胖妹去了南丰村。 回去的路上，胖妹紧张的语无伦次，她妈没给她爸生男孩，就一个赔钱货，平时他爸的态度就恶劣到不行，眼下听见“大医院“动手术”几个字眼，直接把他爸给吓死了，迟迟不送市区医院，不肯出钱，确实也没钱，抱着等死的心态。 “就医难”“医不起”从古到今就没解决过，哪怕是小康富足的21世纪，因为看病倾家荡产的要多少，有些人更是在家等死。 陆小芽心中感概万千，旁人千千万万她管不着，至少作为胖妹的朋友，她不能坐视不理，能帮忙就帮忙。 两人小跑着到了南丰村的医务室，胖妹妈妈还昏迷着，胖妹叫了一辆村里的拖拉机，到了门口，她爸拦着死活不让上车：“不去不去！省城的医院是人去的地方吗，没个几百能让我们进门吗？别丢人！你妈躺个几天兴许就好了。” 胖妹索性连爹都不叫了，气愤地说：“不用你出钱，我带我妈去看！” 在众人的讨伐声和指责声里，胖妹她爸乖乖闭嘴怂了。 说到底，是没文化加上穷的缘故。 拖拉机咔咔咔颠了有两个小时，才到了市第一医院，胖妹她妈只有呼出的气没有进去的气，奄奄一息，送到急诊那边，医生初步检查了一下，就推~进了抢救室里。 在冷冰冰的走廊里等了一阵，护士跑出来说人抢救回来了，但是情况不乐观，需要马上动手术，否则的话……护士通知她去先缴个200块。 胖妹一听，脸白如纸，人差点没晕过去，她手里总共就二十多块钱，丝绸厂一个月的工资，其他都是陆小芽给她的帮忙费。真的被她爸说中了，这医院一般人来不起的。 护士见两人穿着寒酸，心下有了计较，提醒道：“女同志，我们医院有规定，如果不缴费，就不能动手术。” 胖妹急得掉眼泪：“……” 人家医院第一时间给胖妹她妈做了抢救，也没提钱，算不错了。毕竟不是开善堂的，总不可能每个来看病的病人都给免了手术费，岂不是乱套了。 “同志，你把缴费单给我，我去交。” 陆小芽二话不说取走护士手里的单子，往缴费大厅走。 胖妹追上来，吱吱唔唔：“小芽，那么多钱……” 陆小芽淡然道：“人命关天，我怎么能看着阿姨出事呢，这钱我又不是白给你的，你以后做工慢慢还我吧。” 锦上添花的很多，雪中送炭的少有。 亲戚那儿借个遍恐怕都借不到100吧，陆小芽不过同她认识了个把月，就马上借了她200，胖妹感动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小芽，谢谢你！我一定会还你钱的，以后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呜呜……” 胖妹抱着她哭了好久，陆小芽嘴里有些发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谁让她要做烂好人的，辛辛苦苦满打满算赚了300块钱，如今少了200，简直就是一朝回到了改革开放前。 没关系，钱可以再挣。 钱没白花，胖妹她妈动完手术，就转到普通病房，当天晚上人醒过一次，医生说需要观察二十四小时。胖妹反正已经离职，刚好留下来照顾她妈。 陆小芽趁天黑之前从市区回到丝绸厂里，燕子还没睡，奶声问：“妈妈，胖姨走了，还回来不？” “胖姨不会回来了。” “那我们还能经常见她吗？” 陆小芽轻轻的拨开她额前的发，俯下身，贴着她的头，柔声说：“过不了多久，我们会和胖姨再见的。” 胖妹他妈住院的消息在丝绸厂里传了开，不知怎么的，第二天车间主任找上了陆小芽，竟然暗示她，如果她想胖妹继续回丝绸厂上班，就去找副厂长帮忙。 上次在办公室发生的事，除了李梅，车间主任也是帮凶，这会儿竟给副厂长做拉皮条的托儿，简直可笑！ 见陆小芽瞪着眼不说话，车间主任继续说：“陆小芽同志，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摆什么谱啊，这种事情很正常的。你好姐妹正需要钱吧，本来好好的工作，都叫你给害没了，你不该帮帮她吗？” “上次的事儿，副厂那边很生气，不过你只要稍微低个头，认个错，是吧……小陆，虽然之前我对你比较严厉，那都是为了你好，你是个聪明的人，知道该怎么做吧？” 陆小芽听得面色铁青，压着声：“主任，您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也是好本事，可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的，您说是吧？” 自己苦口婆心软硬兼施，哪里想到对方不识抬举，主任气得面色发黑：“陆小芽，你这个、这个……” 他一时骂不出什么词来，陆小芽抢先一步说：“主任要是没其他事，我先去工作了。” 主任发了一通脾气，死丫头，还真是油盐不进！ 如果不是副厂长发话，让他暂时别管陆小芽，前几天他就已经辞退掉她了。 …… 陆小芽的心情比起发火的主任来，就跟喂了苍蝇似的，堵着难受。 用出卖自己换取朋友的饭碗？她没那么傻。而且，胖妹知道了，也不可能允许她这么做。 简直可笑！ 第二天下工，陆小芽带上燕子去市医院探望胖妹妈，赶巧遇到了两个老熟人。 第031章 把唐文清的魂勾了 陆芳芳和唐文清。 陆小芽觉着自己和陆芳芳上辈子是冤家对头，所以对方才会阴魂不散的纠缠她，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害过自己，所以这种人往往心虚，心虚作恶，见不得她好。 不过陆芳芳是真有本事，王桂芝害唐文清丢了那么大的脸，竟然劝得七七八八，两人亲密得挽着手，毫无芥蒂的模样。 陆芳芳若无其事的同她打招呼：“小芽，是你啊，都快傍晚了，你怎么带着孩子还往省城跑啊？” 大家喜欢把市里叫做省城。 陆小芽母女继续走路，没吱声。 陆芳芳向来能豁得出去，当着唐文清的面，她自然要扮演好自己温柔善良和大度的形象。她腆着脸说：“小芽，我替我妈跟你说声对不起啊，她已经知道错了，误会你了，希望你不要记仇。毕竟文青也是好心，怕你的日子不好过，你不知道，我们现在是学生，没有工作，没有任何的收入……” 所以给了你几毛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唐文清眼神闪烁，不敢直视陆小芽。对方的眼睛太清澈，又锐利，自从上次给她造成麻烦之后，他没脸面对对方。这种感情怎么说呢，总觉得自己同陆芳芳在一起，亏欠了她，究竟是哪儿亏欠，又说不清楚，毕竟她未婚先孕，生下孩子，不是他的错啊。 陆小芽缓缓的，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总往我跟前凑，怎么着？陆芳芳，你和你妈拿着我亲人留给的值钱玩意，肆意挥霍，出手阔绰，浑身上下的行头就值几十块钱，到我面前哭什么穷啊？” 陆芳芳面色大变，惊疑道：她怎么知道的？ 她立即否认：“小芽，我没有的，你从哪里听的啊，不是事实，我花的……” 陆小芽压根儿就不想陪她一块儿演戏，抱起燕子，快步闪到另一条路上去。 京都是什么地方啊，首都啊，什么都要钱。陆芳芳家里的条件很一般，能维持她好几年光鲜亮丽的日常开销，靠乡下的那点收入怎么够，而且唐文清根本没有贴补过她，她的钱是哪里来的呢？这个事情根本经不起聪明人的推敲。 陆芳芳正想着应该如何同唐文清解释，发现对方根本心不在焉，眼神恍惚，八成是被陆小芽小贱人勾了魂，心里又闷又气，恨不得把小贱人的嘴撕烂。 陆小芽打小长得好，就算穿个破衣服，男人们一眼就注意到她。 陆芳芳买了很多雪花膏还有进口的护肤品，都没能让皮肤更白一点，真是气人。 王二蛋那个狗东西，收了她的钱，说好的给陆小芽捣蛋，竟是蒙骗自己，每次碰见她都一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处处占上风，真是触霉头。 “芳芳，快到点了，没几步路，我自己去火车站吧。” 唐文清的话把陆芳芳拉回了神，她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有些不舍的道：“我送你吧，毕竟要分开很久呢。这次你一个人先回去，我住半个月，帮爸妈干点活，他们太辛苦了。” 第032章 陆芳芳被魏泽杨迷住了 “好。一会儿你住招待所，太晚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 “我晓得的。” 两人毕竟处了两年，感情是有的。而且，早就跨过重要的一步了，是陆芳芳主动的。男人么，都有初恋和处的情结，这也是唐文清放弃京都户口的女孩而选择陆芳芳的原因之一。 小情侣依依惜别，等唐文清上了火车之后，脸庞消失在车窗，陆芳芳听着这哐当哐当呜呜声，立即变了脸色，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她可不是为了帮王桂芝干农活才留下来的，主要是对付陆小芽。 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 陆芳芳转身离开的时候，瞥见一个个子挺拔的英俊男人，不由多看了几眼。 她自诩在京都，在唐文清身边见过不少的京都公子哥，男大学生，社会上事业单位的男同志，没一个比眼前模样生的更俊，气质更好的。 别人都穿着短袖衬衫，他不是，他是把黑色的长袖卷起来，质感上乘的西裤里包裹着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他的五官轮廓比起电视和画报里的明星，不知道好看多少倍。 陆芳芳的眼睛一眨不眨，回神的时候发现与他同行的还有两人。她若有所思，脚步虚浮地出了火车站，不经意的听到他们说话： “泽杨哥，咱们今晚是住在城里，还是县里的招待所啊？” “……去县里。” “陈大哥，你要不明天回村，和咱们一块儿住招待所吧，你不是都说了么，伯母是老毛病了，而且当初警察同志都给你们协商好的，几间主屋和田地财产归你几个兄弟，你妈也归他们照顾，不至于连病都不让看吧。” “不知道。” “……” 这三人正是从海城回来的魏泽杨一行，此次回来主要是因为陈向前老母亲生病的事儿，顺便报个平安。而魏泽杨和田大壮则是顺路，他们有一批货卡在这边了，省城也有一些别的事情要办。 田大壮肚子饿得呱呱叫，正寻思着附近找点吃的东西，一不留神，撞到了人。只听哎哟一声，妹子特有的娇、喘声响起。 “大妹子，对不住，没事吧！” 田大壮顺着声音扶起妹子，妹子身材微微饱满，打扮时尚靓丽，就是脸……非常普通，普通的扔进人堆里，找不出的那种。外貌协会田大壮自然没有多少热情，他的热情通常只对漂亮妹子。 “是我自己不当心。”她没站稳，吃痛按揉着脚腕。 “大妹子，要不带你去买点药看看？” 大壮是个老实人，于是多了一嘴，瞧姑娘皱着眉脸色都急红了的样子，也不像是装的。 动静大了，走前头的陈向前和魏泽杨停下脚步。 魏泽杨没吱声，陈向前和田大壮询问姑娘的状况，待看清楚她的脸，陈向前猛地一拍大腿，问：“你是西井村老陆家的闺女吧？” 没错，崴了脚的姑娘，就是陆芳芳。 陆芳芳点点头，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惊讶抬头，“您是？”实际上，她早认出对方的身份，正好作为搭讪的理由。 第033章 做做梦 “我是你们隔壁村的，老陈家的。” 自打恢复高考，几个村子，就出落了陆芳芳一个大学生，别管本科还是大专，反正在京都上学总没跑，谁谈起都得高看一眼。陈向前不由想起好多年前，自己在京都念书时的光景，忽然觉得跟做梦似的。 陈向前补充了一句，“你和你爷爷倒是长得蛮像的。” 陆芳芳听了脸色有些难看，但稍纵即逝，又变作十分的礼貌，亲切。 陈向前随即反应过来，像爷爷可不是什么好事，合着磕碜人家的相貌，女孩子当然不高兴。 两人搭上话，陆芳芳鬼使神差的说自己是送亲戚来的火车站，她的眼神也很是规矩，没有错到魏泽杨身上半分，加上谈吐举止大方，很快就赢得了田大壮和陈向前的好感。 在提到陆芳芳对象的时候，被对方岔开了话，陈向前明显感觉到陆芳芳眼神微微起过变化，难不成出了什么问题？可不是呢，谈了几年对象都不结婚。 “芳芳妹子，你看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们送你到招待所吧？” “怎么好意思……那就麻烦几位大哥了。” 这一路，陆芳芳旁敲侧击装作不经意的，已经打听出好些事儿了。她先前听说陈向前考进过京都的大学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开除学籍回了家，如今和几个外地人跑出去做生意，想来应该是旁边两位。 田大壮是魏泽杨的小弟，魏泽杨不爱说话，但陆芳芳一眼瞧出他不一般，骨子里的傲慢，通身的气派，谈吐，低调且昂贵的腕表，皮鞋……小门小户可养不出如此钟灵毓秀出众不凡的男人。 这样子优秀的男人啊，也就是做做梦，怎么会瞧得上自己。 陆芳芳只恨自己模样不够漂亮，如果有陆小芽的脸，还死守着唐文清干嘛，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啊。 …… 陆小芽拐进了市医院，她到的时候，胖妹妈已经睡熟了。 胖妹眼睛肿肿的，黑眼圈加上哭了几次，人憔悴了不少。 不过医生说了胖妹妈的情况正在好转，问题不大。好好休养几个月，就能和正常人一样。 陆小芽塞了20块钱给她，胖妹死活是不肯收，说钱够用了，两人塞过来塞过去的，陆小芽拿她没辙。 “小芽，明天我妈就转到县医院了，到时候我去找你。” “好。” 陆小芽和燕子在天黑之前要赶回丝绸厂，她们这一大一小的，路上确实不安全。谁让她放心不下胖妹呢，趁着有空就过来了。 暮色四沉，直到天边散去最后一抹鸭蛋清色，黑夜终于降临。 陆芳芳一行人也到了招待所，正在前台办手续交钱。陈向前看在老乡的份上，准备替她付房间的钱，没想到被陆芳芳拒绝了：“陈大哥，一路上已经很麻烦你们了，住店的钱我自己付。” 陈向前没勉强，而且瞧陆芳芳的打扮也不缺钱。自己过于热情，万一人家误会了，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 只怪魏泽杨对女人的诱惑力太大了，陆芳芳晚上做梦，梦里都是他英俊的脸庞，深邃的眼眸，精瘦的身材，迷人的声线仿佛在耳边呢喃……唐文清这种银样镴枪头的白斩鸡比起他来，真是天差地别。 发了一晚上春、梦的陆芳芳，早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冷静了之后，她慢慢的调整好了心态。 魏泽杨不像唐文清，这个男人神秘，冷酷，寡情，她掌控不了。 昨天晚上，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自己。 想明白了的陆芳芳没有立即离去，因为听说县招待所食堂提供的东西好吃，品种丰盛，她拿着饭票，找到了热气氤氲的食堂，发现里面已经人满为患，每个人的桌上都有几款做工精致颜色鲜艳的糕点，不知道是什么食材做的。等轮到陆芳芳了，愣是一个都没有了。 这么大一个食堂，居然还供不应求的。 陆芳芳的心情有些郁闷，却在离开时看到后厨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正笑靥如花的同厨师交谈。 陆小芽，她怎么会在这里？ 第034章 你猜我碰见谁啦 陆芳芳眼底闪过一记探究的神情，渐渐的，变得凝重起来。 差不多过了7点半，陆小芽把空的蒸笼一层一层叠好，分别架在小推车左右两边，保持平衡，单肩系着绑带，平稳推走。 “小芽妹子？” 刚跨出院子后门，听见有人喊她，声音里透着一丝小激动。 陆小芽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小平头的粗壮年轻人，有些眼熟，许是太久不见，竟没在第一时间认出来，“你是？” “我呀，田大壮，你忘啦！哥这心拔凉拔凉的！”他露出标准的八颗健康的白牙，装作伤心的模样，逗人发笑，又缓解了刚才的尴尬。 “田同志，你好！”不怪陆小芽，最近忙得昏天黑地了，事情多，见的人多，眼神儿不好。田大壮长得普通，又不是什么美男子，能叫她过目不忘的。 两人短暂的交谈了起来，陆小芽大大方方的告诉对方自己来招待所送货，田大壮纯东北吃货，自从尝过陆小芽的手艺便念念不忘，加上对妹子有点意思，问她明儿个还来的话，单独送一些糕点过来，怕她忘记还是别的，胡乱的往她的推车里放了一些几毛的纸币。 陆小芽没扭捏推拒，人家财大气粗，有的就是毛爷爷，没必要跟对方客气。 “小芽妹子，要不你等下，我汽车加点油，送你回去？” “不用，你有事去忙，我没问题的。” “我没事儿啊，那我不开车，我走路送你吧。”田大壮脸上就差没写殷勤两个字了。 “我一会儿得去看了朋友，不方便，明天见吧。” 陆小芽摇摇头，架不住对方的热情，大概送了几百米的距离，被她劝回去了。 “妹子，再见。” 田大壮站在路口，一脸傻笑，慢慢的回味着陆小芽的背影，怎么个把月不见，妹子越来越水灵了！不枉他惦记了那么久，他觉得妹子对他应该是有点意思的，否则怎么笑得那么好看呢。 其实，她那个女儿燕子，挺可爱的。 等到田大壮把院子里的桑塔纳驶出路面，陆芳芳从暗处缓缓的走到了阳光底下，她细细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吃惊与疑惑。 这辆小汽车是田大壮的？不，他充其量就是一个司机吧，真正的主人是魏泽杨。 所以，魏泽杨的身份地位金钱，不是一般的富贵。 陆小芽是怎么认识田大壮的？她会不会认识魏泽杨呢？ …… 陆小芽把小推车拉回了丝绸厂，买了一些水果，与燕子一同去了趟县医院。 胖妹妈醒着，她人已经好多了，能说话，能吃一些流食，需要住院半个月左右。胖妹妈不断的给陆小芽道谢，说她是她们家的大恩人之类云云，至于胖妹她爸和其他亲戚压根儿没出现过。 母女俩眉宇间挺像的，胖胖的珠圆玉润。 坐了会儿，胖妹送陆小芽到医院外面，说：“小芽，明天我过去帮你送货吧。” “不用，你好好照顾你妈。” “我妈不用一天到晚的看着，她还嫌我烦呢，催我去上班……”胖妹不敢告诉母亲自己已经离职的事儿，怕对方担心。 陆小芽看得出她的为难，干脆道：“行。” “小芽，我现在失业了，要不干脆咱们送完给招待所的糕点，另外支个摊，我看着摊，可以吗？”胖妹小心翼翼的说，“我不要工钱的，我欠你那么多钱，以后你就是我的债主了。” 县城摆摊收入少，是个费时间的活儿，陆小芽想了想如今胖妹的处境，点头同意了，当然，她肯定是要付给胖妹酬劳的。 …… 回招待所的时候，田大壮厚实的身板跟踩在云端上似的，脚步莫名轻快了。 魏泽杨瞥了一眼他时不时露出点傻笑的脸，有些无语。 田大壮又是耸肩又是挑眉，急切开口道：“泽杨哥，你猜猜我今天碰着谁了？” 第035章 有喜欢的对象 魏泽杨面无表情：“谁？” 名字刚到了田大壮嘴边，被他憋了回去，“嘿嘿，我不告诉你！” 魏泽杨没理他，手中翻着一本英文书，聚精会神的样子。 田大壮觉得无趣：“泽杨哥，你怎么不多问问我？你这个人咋一点耐心都没有？” 魏泽杨心道，某些人因为一点小事高兴半天永远把情绪写在脸上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了，泽杨哥，咱被扣住的车和货，什么时候能放出来？”田大壮可没忘记他们不单单因为陈向前的事儿，才逗留在镇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等。” 一个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字眼，夹杂着翻动书页的杂音。 田大壮笨重的身子往床上一坐，眉头皱拢：“咱投入了那么多钱，要是真拿不回来，这趟海城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泽杨哥，我怎么觉着你一点都不着急啊？” “我着急没用，等京都那边的信儿。” “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还有，你就不怕魏叔故意给你和稀泥，好让你老老实实回去继承家业？”田大壮虽然不懂陈向前和魏泽杨捣鼓的高科技啊什么的，但有些关系厉害还是拎得清的。 魏泽杨从书目中抬起头，眼神笃定，“他不至于。”顿了顿，“况且，那批货他们想动都动不了。” “泽杨哥，那我们是不是要在云彩县城呆上好些天？” “不会很久。” “我能不能多留个十天半个月。” “你有事？” 田大壮脸红得不行，十个手指搅在一起，吱吱唔唔：“现在不能说。” 魏泽杨没在意，“随便你。” 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田大壮这羞羞答答的模样，莫不是跟孔雀开屏，春天的猫似的，有喜欢的对象了？ 难道是昨天陈向前的老乡？ 那个女大学生具体长什么样，他是真没注意，不过人还是挺规矩得体的，早上很有礼貌的同他们告别。大壮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在京都，家庭条件不差的，两个人倒是相配。 魏泽杨想，等这批货的事情解决后回了京都，他父亲恐怕必须让他在包办婚姻和继承家业里面选一样。 头好像又疼起来了！ 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他就决定放弃寻找当年的女孩了。 若是真有心，大张旗鼓地调查不是难事。只是冷静想一想，如果那个女孩过得好就罢了，过得不好，他是用金钱还是是用婚姻补偿她呢？ 人么，终究是自私的。 不知怎么的，在招待所的两晚，魏泽杨恍恍惚惚梦到了叫做燕子的小女孩，她甜甜的喊他叔叔，还有她的妈妈。 真是见鬼了！ 魏泽杨睁开眼睛，旁边的床位已经空了。 一番洗簌过后，顿觉腹中空空，他准备去食堂吃点东西，经过一楼前台，瞧见田大壮正和一个女人有说有笑，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不正是那对入了他梦的母女吗？ 田大壮眉飞色舞的比划着，接过她手里的搪瓷罐头，殷勤得很，笑容快咧到耳根了。 那个女人更好看了。 衣服整洁，头发披肩。柳叶似的身段，脸蛋白净，樱唇红润，眉宇间透着一股子少女的慧黠，一点都看不出是个孩子她妈，可前几次给他的印象，分明又是几分故作稳重。 田大壮喜欢的姑娘是她？ 魏泽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怪怪的。 …… 第036章 小丫头净喜欢看俊叔叔 存在感那么强烈的大帅哥，陆小芽怎么能没看见呢！ 只是魏泽杨同志没过来打招呼，她不好主动上前搭讪，对方的性格冷冰冰和田大壮截然不同，搞不好以为自己有什么企图。 “时间不早了，田大哥，我和燕子要回去了。” “今天总该让我送你们吧。”田大壮不由分说的抱起燕子，满眼讨好：“小丫头，一会儿叔给你买冰棍和汽水吃好不好？” 燕子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就差流口水了，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朝陆小芽看了看，不敢吱声。 陆小芽委婉的拒绝：“下次吧。”今天她真的有事，一大早把糕点送到招待所，给田大壮单独做了两份早餐，最重要的是，胖妹那边等着她出摊呢。 “这些吃的，要趁热，你的泽杨哥还饿着呢。” “行，那……那等会儿我去找你。”田大壮摸摸头，神情有些羞赧，怎么想跟妹子好好相处下，总是没机会。 “大壮叔，再见。”燕子十分乖巧：“怎么没看见魏叔叔？” “小丫头净想着俊的叔叔，大壮叔可是要生气的哩！” “……” 田大壮殷勤地走了母女两人，提着食盒哼着小调往回走，撞见了楼梯口面色寡淡的魏泽杨，笑嘻嘻的说：“泽杨哥，走，咱去吃早饭，妹子特意送来给我的。” 他特意强调了“给我”两个字，魏泽杨的眉毛几不可闻的动了动。 田大壮拉着魏泽杨回了房间，打开大食盒，一阵香气迎面扑来，热气氤氲之下，颜色各样的糕点粉雕玉琢，制作成了十分好看的形状，有黄色的南瓜状，绿色的花瓣形，方形的红枣糕，还有小笼包，花团锦簇的叠在一块，不由让人食欲大增，直流口水。 “这是什么做的，太好吃了吧！”大壮抓起几个，囫囵往嘴巴里塞，除了砸吧砸吧嘴的声音，就剩下啧啧夸赞了。 魏泽杨的目光瞬时被精致的糕点吸引了，尝了两个，软糯的味道慢慢的在舌中融化。他家里是在京都开老字号酒楼的，糕点铺子有很多，从小耳濡目染，加上这些年在国外国内、天南地北的走，谈不上美食家般的经验丰富，味蕾却是有些敏~感挑剔的，海城算是把点心的种类做到极致丰富了吧……如果不是县城资源匮乏，他觉得陆小芽能做出更令人惊喜的东西。 田大壮打了一个满足的饱嗝之后，笑眯眯的问：“泽杨哥，你觉得小芽妹子怎么样？” 魏泽杨挑眉：“怎么样？” “她又能干又漂亮，会做好吃的，说话又特别温柔，我觉着再没有比她合适的姑娘了！”田大壮一下兴奋，一下患得患失：“我爹妈那边应该不会马上同意，毕竟我是家里的老大……不过我想过了，只要我和小芽妹子意志坚定不动摇，他们是拦不住自由恋爱，自由婚姻的！” 魏泽杨深色的眸光，气息清冷，依旧默不作声。 田大壮不知道是在说服别人还是说服自己：“其实吧，燕子是个女娃，女娃长大了要嫁人，不算拖油瓶，我还是挺喜欢闺女的，小模样长得多好看……” 第037章 找上门 他俨然一副两人已私定终身的幻想，事实却是八字没一撇。 魏泽杨把英文书往床头柜一搁，长腿一叠，闭上眼睛假寐。 聒噪！ “泽杨哥，你觉得我配不上小芽妹子吗？”田大壮直接脑补了魏泽杨的想法，眼里有几分较真：“可我不介意她有闺女，而且，通过我几次的观察，我觉得小芽妹子应该是挺中意我的。” 魏泽杨难得的嘴角勾了勾：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别笑！我感觉出来的！”田大壮见他没睡着，得意洋洋的说，“她每次见到我都笑得跟朵花似的，还做好吃的给我，不可能对我没意思的。” 魏泽杨突然睁开了眼睛，斜睨他一眼：“你想多了吧？” “不，泽杨哥，我知道你身边优秀的女孩子见多了，偶尔有一个，不围着你转，反而喜欢我，你心里不平衡，不舒服，所以故意打击我，对吧？” “我看你是太闲了，早饭吃好了吗？”不忍心打击情窦初开的少男，魏泽杨言归正传，表情严肃起来。 “吃好了呀。” “那就去南丰村看看陈向前母亲的情况，他身上的钱不多，能帮的尽量帮。” “好嘞。” 大壮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知道小芽妹子在哪儿上班，速去速回就好了么。 他风风火火的离开后，房间里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三叶风扇哐哐作响的声儿。 许是气候的缘故，魏泽杨走到了窗边，望着阴沉沉的天，觉得有些闷热，枕边的书没法看进去了。 怎么回事？ …… 陆小芽觉着田大壮的态度，有些超出朋友范围的热情，不会真的对自己有意思吧？ 不是说田大壮这个人不好，她根本不急给燕子找后爸！顶多明天再送一次早饭，就别和他见面了，省得麻烦。 紧赶慢赶回到丝绸厂，胖妹已经等在门口好一阵子了，毕竟被辞退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儿，胖妹低着头，整个人别别扭扭的。 “胖姨早！” 燕子甜甜的迎上去打招呼，腻在她身边。 “你和燕子等我会儿。” 陆小芽则利索地把热在火炉上的蒸笼从食堂里捧了出来，胖妹不由分说的从陆小芽手里接过，“我来。” 蒸笼在小推车上固定好位置，两人十分有默契的出发，燕子拉着陆小芽的衣角，一路跨大步跟着。 两人很快在县里集市上支起了一个小小的摊位，今天陆小芽做的是黑米糕与南瓜糕，掀开盖子，呈现出来的是一黑一黄太极八卦的形状，将两种口味组合在一起，创意十足。 陆小芽就在八卦的基础上，跟新疆人卖切糕一样一刀一刀的切，瞬间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只是三毛钱的价格，虽然份量够足，远远没有火车站的生意那么走俏。 胖妹扒开嗓门铆足了劲吆喝，陆陆续续，能卖出去几块，生意很是清淡。 看热闹比买东西的人要多。 “小芽，原来你在这儿摆摊啊？可让我好找呢！” 陆小芽抬头，发现熟悉的女声来自于陆家的二媳妇杨娟，对方提着个满满当当的菜篮子，不由分说的拿起一块黑米糕，往嘴里咬去，边吃边说，“手艺不错。” 第038章 你俩先处处 陆小芽和胖妹拦都拦不住，“婶子有什么事？” 杨娟吃得差点没噎住，缓过来，眼巴巴的瞅着蒸笼里的糕，厚着脸皮道：“小芽，要不再给我几块糕，给你弟弟妹妹带回去，正好当中饭。” 陆小芽眼明手快把盖子一罩，差点没把杨娟的手给压去，她冷下脸来：“婶子，我们是小本生意，您这吃一个也就算了，没有拿的道理吧，而且我跟你们家已经没关系了，哪来的弟弟妹妹。” 杨娟没有生气，反而舔着脸说：“那都是王桂芝干的蠢事，再怎么说，我们是同村没错，你还叫我一声婶子，是吧？婶子今天是带对象来给你相看的！就在那边站着！” “你俩先处处，万一看对眼了呢？” 杨娟仍在喋喋不休，陆小芽连眼皮都没抬，直接打断对方：“我叫您一声婶子，是看在长辈的份上。我现在郑重的告诉您，我的婚姻大事什么时候都不劳您操心，也轮不到您操心！麻烦让一让，别挡住我做生意！” 没料到陆小芽一点面子都不给，来来往往熟人很多，让杨娟十分恼火，嘴里没了把门：“陆小芽，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小小年纪没结婚就跟人鬼混，我看你带着个拖油瓶能嫁个什么好人家！” 虽然杨娟后来当街骂了几句，陆小芽没理睬她，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不痛不痒。 胖妹想为小芽打抱不平，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或许沉默是最明智的做法。等杨娟离开后，她小声的说：“小芽，你这个婶子真是泼辣，明天我一个人来就行了。” “没事。”比起王桂芝的恶毒话来，杨娟简直是小儿科。虽然两人本质是相同的，但杨娟要点脸面，且一贯看不上王桂芝的泼妇样，所以她绝对不会来吵第二次。 “有一个男的老盯着你看，眼神有点不对劲，我瞅着怪眼熟的，像是哪里见过。”胖妹往密麻的人流中间指了指，没找到那人，使劲擦了擦眼睛，疑弧：“咦，不见了，不过你还是得当心点。” 胖妹不觉多瞧了陆小芽几眼，脸上藏不住的艳羡：“在厂里上工的时间，咱俩吃的差不多呀，怎么你越来越白，越长越好看了呢。”否则怎么连副厂长都打她的主意呢。想想她自己，又胖又黄，哎，怪不得连个说对象的都没上门过。 从前的陆小芽五官虽好，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加上怀孕后每天脏兮兮邋里邋遢，当然没人注意。 陆小芽安慰她说：“只要你减掉多余的肥肉，就是一个美女。” “真的吗？小芽，你别骗我。” “没骗你，你的眼睛是双眼皮，鼻子很挺，只要瘦下来，五官会变得立体……最重要的是管住嘴，不能贪吃。” 每次出来摆摊，胖妹没少偷吃糕点，一米六的身高净重130多斤，也就是这几天在医院照顾她妈，没吃好没睡好，瘦了一点。 陆小芽教了她一套减脂肪的有氧运动操，看她能不能坚持下去，胖子都是潜力股。 快中午的时候，八卦糕没有卖光，剩下四五块，陆小芽打包好让胖妹带去医院给她妈。 扣除成本，总共赚了四五块钱，陆小芽分给她两块，胖妹死活不肯收。陆小芽没强求，她不是圣母，钱也不是大风刮、天上掉的。 与胖妹分开后，陆小芽把推车送回厂里，同事告诉她，有个小伙子来找过她，并归还了一个食盒。 第039章 是怕我打老婆吗 陆小芽立即知道来人是田大壮，同事们打趣田大壮是她的对象，陆小芽下意识撇清了关系。 这个年代，虽然提倡恋爱自由，年轻男女交往总归有所避讳。她倒不是特意 准备带燕子去集市逛一下。小丫头伙食跟上了，个头窜得快，两个月前买的鞋子被大脚趾给顶出两个洞眼，所以要再买一双替换着穿。 一听买衣服，燕子高兴的又蹦又跳，过了好久，才小声的问：“妈妈，我能不能买裙子啊？” “好。” 小女孩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再苦不能苦孩子，而且燕子的要求不过分，她从来不会无理取闹，要这个要那个。 陆小芽逛遍了整个集市，最后给她买了一条粉色的短袖连衣裙以及一双八九十年代特别流行的水晶凉鞋，总共花了6块钱。 燕子一路上叽叽喳喳，高兴的不得了。陆小芽对小姑娘的审美表示理解，当然她本人是坚决抵制这种塑料凉鞋，各种透明的颜色，时不时的，鞋底的凹陷能卡好几块石子、且好几天都不带脱落的……不过时尚是个轮回，三十多年之后，国外的香奶奶主推的新款就是这种样式的，想想又觉得好笑。 母女俩还没回宿舍，走过发电厂围墙边的时候，被一个高高壮壮十分魁梧的人给拦住去路，陆小芽立即把燕子往身后推，警觉的注视着对方。 “陆小芽，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处对象？连我的面都不见？”咄咄逼人的语气，来者不善。 陆小芽抬头打量：三十多岁，高壮黝黑，一脸凶相，难不成是杨娟口中的相亲对象？ 陆小芽眼神滴溜溜的转，这周围都是空旷的田地，四下无人，对方身强力壮，又是一个有暴力前科的……她当即做出了目前形势下对自己最好的判断，稳住对方，尽量平静的问:“同志，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杨娟的表弟李强，是我让表姐给你说亲的，你看不上我？说说看，你都嫌弃我哪里？” 对方的大个子逼压下来，如阴影笼罩，凶神恶煞，像是要把母女俩给吃了。燕子在陆小芽背后瑟瑟发抖，母女俩的手紧紧相握。 陆小芽前前后后遇到过诸如王二蛋徐明等好色之徒，一个欺软怕硬，一个仗势欺人，这两人有软肋有弱点，可是李强没有。能对自己妻子家暴的人，除了天生性格方面的暴躁强势，做事更是不计后果，毫无自控力，所以她千万不能激怒对方。 陆小芽额头浮上一阵虚汗，缓缓道：“李强同志，你表姐大概没说清楚，你看我在乡里名声差，被家人赶出来，又带着个女儿，怎么会嫌弃你，看不上你呢？” 李强脸色稍稍好了一些，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陆小芽的脸：“那你为什么回绝亲事？你唬我呢！” 陆小芽说：“我没……” “你们女人喜欢骗人，我头一个娘们就是经常骗人，所以……”他的眼睛里冒出明显的恨意来，转回了视线，腥红着眼质问道：“你和其他人一样，是怕我会打老婆吗？是那个女人自己短命，怎么就成了我打的？” 第040章 老子缠上你了 “没有，没有。”陆小芽摇头，矢口否认，不断的拉着燕子往后退。 跟一个疯子，怎么讲道理。 “没有的话，你现在就跟我走，去村里开证明，跟我登记去。” 李强大步往前，直接擒住陆小芽的手腕，跟铁箍似的，陆小芽连动一下都困难，更别说挣扎了。 天哪，她碰到强盗了! “李强同志，我们根本不认识，怎么可能登记？你吓到孩子了！再不松开我，我就喊人了！” “有本事你喊啊！” 他突然大吼了一声，浑身的肌肉跟着绷起，嘎吱嘎吱作响。 陆小芽和燕子双双颤了一颤，心脏剧烈的收缩着。 李强面容凶狠的威胁：“你以为自己是天上的仙女，还是县长书记的女儿，推三阻四的！连王二蛋那种瘪三都搞过你，我肯要你这只破鞋过门，你还不乐意了……”他一个手臂轻松提起陆小芽，“你今天就跟我回村里，老子不信还办不了你！” “妈妈，妈妈……” 陆小芽被迫松开了燕子的手，燕子哇哇大哭，直掉眼泪。 陆小芽完全没料到这个男人竟当街掳人，稍微正常一点的，都不敢这么干，青天白日的，真成了强盗！她立刻大叫救命，结果李强反手甩过来两个嘴巴子，清脆的两声过后，陆小芽感觉脸颊又痛又辣，脑袋晕乎乎，顷刻间肿成了高高的馒头山，她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跟我走，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老子就缠上你了，否则有你好看！” 陆小芽绝对相信，她还没求到人帮忙，就被李强活活打死。 让她好好想想，究竟该怎么办？ 李强几乎是把陆小芽整个人拖着走的，不仔细看的话，只是觉得两个人走路比较快，强迫与否不是很明显。 “妈妈……”燕子在后头追着跑，没几步，栽了一大跟头，趴在地上哭，起不来。 “燕子！找人……帮忙……” 陆小芽嘴巴说话困难，肿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看见燕子摔跤，心疼的要命。 她想着，一路上总归有办法脱身，然后回头去找燕子。 但是，她发现自己错了。 李强专挑僻静的小路绕着走，无论她怎么喊人救命，李强一句“两夫妻吵架，少管闲事”就把路人劝退，加上他长得魁梧强壮，哪有人敢上来。 陆小芽早已是冷汗涔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到底是什么原因，李强为什么冲动？ 真的只是因为杨娟在背后加油添醋说坏话而已吗？ 燕子只有三岁多，正是稍不留神就被人贩子抱走的年纪，她能指望燕子找人来救自己吗？ …… 燕子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边哭边追。 可前面哪里有妈妈和坏人的影子？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哭得奶凶奶凶。有人问：“小妹妹，你是不是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燕子想起妈妈的话，肩膀一抽一抽的呜咽道：“我……我要找警察叔叔……大壮叔……我要找胖姨……” 魏泽杨在招待所门口碰到燕子的时候，燕子差不多嗓子都哭哑了，身体抖得厉害，话说不全。 她旁边围着不少人，由一个年轻小姑娘牵着，小姑娘说带她来招待所找一个叫大壮的人。 魏泽杨顿时皱起了眉，走到燕子面前，按住她的肩膀，蹲下来问：“燕子，你怎么了？你妈妈呢？” 第041章 他受伤了 “叔……叔……” 燕子扒拉掉眼泪，看见魏泽杨，一口气没上来，打起了哭嗝。 看见小女娃的眼泪，魏泽杨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胀胀的，酸酸的，说不出来。比前几回，更强烈了。 过了一会儿，燕子才断断续续把话说完整。 根据燕子的描述，魏泽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抱起燕子就走，问：“你们在哪里遇到坏人的，还记得吗？” 燕子想了想，点点头。 小孩子的记性，有时候比大人更好。 燕子的年纪正是记忆力和吸收知识最强的时候。 “泽杨哥？燕子？你们怎么在一块儿？”大壮姗姗来迟，眼前的情形让他纳闷不解。 “她妈妈出事了！” 魏泽杨边走边解释，大壮听了脸色大变，加快了脚步追上。 魏泽杨试着让燕子复述一下坏人的样貌身高等特点，燕子很聪明，提供了不少的信息量。 田大壮急得不行，怎么青天白日的，还能有抢人的事情发生，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简直太可怕了！ “泽杨哥，孩子给我。”两人跑了足足半个小时，大壮担心魏泽杨的身体吃不消，从他怀里抱过燕子。 魏泽杨原来身体是不行，经常生病，这两年在国外经常锻炼，体格有了改善，没他想象的弱。 魏泽杨没拒绝，抱个孩子走路，影响速度。 谁想到，大壮渐渐与魏泽杨落下一段距离，完全追不上对方了，气喘吁吁的安慰怀里的小女娃：“燕子，你放心，大壮叔肯……肯定把你妈妈救回来！” 敢情泽杨哥的体力那么好呀！ 根据燕子提供的信息，与沿路路人的询问，终于确定了他们所在的方向，魏泽杨一马当先，率先在田埂上瞧见了李强和陆小芽的身影。 大概是跟得紧，动静太大，被对方给察觉到。魏泽杨看见李强改变了方向，把陆小芽往黝黑的小树林里拖，他紧追上前。 …… 一接触到凹凸不平的地面，陆小芽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被李强摔得近乎散架，疲惫的睁开只能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想说话，嗓子里干得不行，引起阵阵剧烈咳嗽。 肚~脐处一凉，李强不由分说的竟然在扒拉她的裤子！ 陆小芽发出惊恐的叫声，没命似的往后退，手心磕着不少的碎石木枝，怎敌得上此刻的绝望与无助。 她在李强眼里，是鼓掌中的猎物，无处可逃。 “放开她！” 一记疾呼袭来。 伴随着声音，男人高大的身影迅猛掠过，打了个李强措手不及，庞大的身躯连连退后，靠在树干前喘着气。 “你还好吗？”男人微微俯身问，面容虽笼罩在夜色中，却也分辨得出英俊的轮廓。 “我……还好……”陆小芽愣怔片刻后，把褪了的裤子一把拉回了原位，幸好是个皮筋裤，不然纽扣早就报废了，心跳惊个不停。 难以置信面前的男人真的是魏泽杨，希望自己刚刚的小动作没被对方瞧见。 李强身强力壮，可也不傻，站稳了身体，说道：“我们两口子的事儿，你个泥腿子管什么？” “你撒谎！”魏泽杨掷地有声的道，“你就是用这种谎言欺骗别人的？很可惜，我认得她，你休想为非作歹！” 李强呐了一声，率先采取了进攻。 小心！ 陆小芽失声，惊险的瞬间，只见李强沙包大的拳头砸了过来。 魏泽杨堪堪避过，与李强两个人缠斗在一起。近距离的搏击之下，李强的身体和力量是先天性优越的，魏泽杨并不是他外表看上去的书卷气，出手快准狠，动作灵活，李强竟然没讨到半点便宜，反而耗费了极大的力气。随着你来我往的拳打脚踢，双方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闷哼与搏斗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陆小芽挺担心魏泽杨的，毕竟李强是个疯子，强撑起身体，准备走到外面田埂上的人家求救。 谁知，李强自知敌不过魏泽杨，反而箭步向前一把提溜住陆小芽，粗重的手指扼住她的脖子，渐渐收紧。 “别过来！我弄死她！” 一记凶狠的嗓音喝道，魏泽杨投鼠忌器，停住脚步。 “你想清楚，杀人是要偿命的。”魏泽杨眸光锐利，却不紧不慢的道：“你家里有父母有孩子，年纪轻轻的，没必要为个女人，蹲大牢，丢了命吧？” 陆小芽明显感觉到李强的手劲变小了，眼神有些犹豫，可怜她这会儿只有进去的气快没出去的气了。 魏泽杨再接再厉，声音压了压，叫人卸下了防备：“把人放下，你走吧。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凶悍无比的李强竟然被说动了，陆小芽在获得呼吸自由的一刻，心中吐了声谢天谢地，人直接瘫软掉。 “没事吧？” 魏泽杨稳住她，眼中看不清是否有关切，语气比平日里却要柔和几分。 陆小芽正要说话，只见刚走了没几步的李强去而复返，一个转身，高高的抬起腿，狠狠踢中了毫无防备的魏泽杨，“去死！” 咯噔！一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只听耳边短促的闷痛声，魏泽杨迎面向她倒来，半跪在地上。 陆小芽身前一懵，那沉重的份量实实在在落下，他的呼吸略显急促的打在她颈子处，在忍耐着什么。 无论是哪个角度看，他们此刻的距贴得太近了。 陆小芽顾不上男女之防，焦急到声音都在发颤：“你哪儿受伤了？”刚刚好像是什么东西断了，是骨头吗！ “我……”魏泽杨支起脑袋，话音未落，背后的李强又是抬起高高的一脚，满脸横肉，凶光毕现。 危险！ 第042章 我会负责 陆小芽的心提到嗓子眼，莫大的恐惧与愧疚涌上来。 要是魏泽杨有个三长两短，她难辞其咎！ 所幸，她担心的事儿没发生，千钧一发之际，魏泽杨上半身往旁边灵活一闪，李强没有得逞，踢空了，俯身踉跄了下。 就在这下踉跄中，魏泽杨迅速找准机会，回身朝他脸上砸了一拳，对方没反应过来，他又是力道十足的一拳。 指关节嘎吱作响，血腥味快速的弥漫开来。 李强挨了个跌跌撞撞，捂住脸大喘着气。魏泽杨自个儿则单膝跪在了地上，齿缝间流露出些许闷痛。 “救……救命！”陆小芽快哭了，这出尔反尔的人渣，混蛋，不要脸！ 这时，田大壮和几个附近村子里的男人赶到，因为之前魏泽杨消耗了李强的大部分战斗力，众人很轻易便制服了李强。 燕子看到妈妈面目全非的样子，又开始瘪嘴大哭。 “泽杨哥，你怎么样？” 田大壮在喜欢的女孩与兄弟之间，立即做出了选择，直接奔向魏泽杨，“能起来吗？” 在田大壮的搀扶下，魏泽杨慢慢的起来，却在站直的一瞬间，身子向旁边倒去。 “泽杨哥！”田大壮慌张不已，牢牢的稳住对方。 魏泽杨面容微微泛白，平静道：“我没事，不用紧张。” 田大壮找来的人把李强好一顿收拾，李强身上挂了好几处彩，这个家伙皮糙肉厚，大家费了不少力气将他捆绑好。见义勇为是好事，下手重点，法不责众，警察叔叔不会追究责任。 过了好长时间，县公安局的警车终于来了。 所有的人，受害者嫌疑犯和目击者，一股脑儿坐到了车内。现在的警车，跟陆小芽印象中的老式面包车差不多，前后隔离开两个区域，后面的空间有很多座位，尽管如此，乌泱泱的十几个人挤在一起，密不透风，充斥着各种汗味儿，血腥味，嘴里的味……又闷又臭。 陆小芽越过好几个人，目光落在靠着车身的男人身上。 他的白衬衣脏乱不堪，纽扣掉了好几颗，露了些许锁骨及以下~部分，垂落的刘海极不服帖的垂在额头，斑驳光线下，只觉他眉眼狭长，睫毛优越，鼻梁乃至嘴唇下颌的弧度该死的好看，有一种凌乱禁谷欠的美感。 陆小芽一眼入迷，心跳骤然加快，好一阵子才从美颜暴击中回神。 她心里挺想正儿八经的谢谢对方，可惜场合不对，时机尴尬，男神又高冷又莫测的。 最最重要的是，她现在太狼狈了，脸像发面馒~头，一碰就痛。李强是魔鬼吗，居然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都可以下得了狠手！ 倒是燕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她睡着了。陆小芽脑子里想东想西的，在车子的颠簸下晕晕乎乎地到了局里。 单单是录口供备案就是好几个小时，李强被拷上了手铐，有很多目击者指控他的犯罪行为，他根本没办法狡辩。具体以什么罪名立案，要等受害人的伤势鉴定出来。 让陆小芽跌破眼镜的是，刚刚还穷凶极恶的李强却像是变了一个人，态度端正良好，不断的跟警~察叔叔服软道歉，说自己是一时冲动，被人挑拨教唆，才会做出当街掳人的事情来。说陆小芽是他的相亲对象，打伤他们完全是误会。 经过李强的曲解渲染，事情由大变小，就像一场可以用调解赔偿打发掉的情感纠纷。 陆小芽忽然觉得心口泛凉，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男人。 “警~察同志，我和他根本不认识，甚至在没有见面的情况下就回绝了他的相亲，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做出绑架的事情来，但是他给我以及我女儿，我的朋友造成的身心伤害，是事实。”陆小芽顶着一张发面版关公脸，斩钉截铁的道：“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和解。甚至，我会起诉他，连同他口中怂恿和挑拨他的人。” 魏泽杨抬眸，有些诧异的望着陆小芽。 她用词精准，条理清晰，表现出来的冷静根本不像一个乡野无知村妇，而是经历了很多类似的大场面，头脑清晰，处理事情果断，干脆。 脆弱的外表下，是强大的灵魂。 陆小芽的脸看起来挺吓人，经过法医的检查，问题不大，挂点盐水，消肿退下去就没事。而魏泽杨的左脚，骨折了，需要住院治疗。 竟然这么严重！ 陆小芽心中一骇，田大壮着急上火，满头大汗。 魏泽杨淡淡的说：“只是骨折，又不是腿断了。” 是啊，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好，并不是绣花枕头空心菜，他有男人的体魄与坚毅，明明应该很痛吧，却半分都未曾表露出来，一直坚持到整个口供录完结束。 局子外面已经夜深，田大壮把小汽车给开来了，架着魏泽杨上了副驾驶后，问：“小芽妹子，我送你去医院吧，你的脸不消肿，会发炎的。” 随即，他打开后座的车门，示意她进去。 “我……”陆小芽真的不想再麻烦对方了，得知魏泽杨骨折的那一刻，她愧疚的要命，“谢谢，但是今天太晚了，我还得回厂里，忘记和领~导请假了。” “那我先送你回丝绸厂吧，天黑。” “别……” 陆小芽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冷不丁听副驾驶上的魏泽杨出声：“上车。” 他的语气极冷，极淡，又低低的没有任何起伏，“我的脚伤成这样，当事人倒是心安理得的回家了？” 话落，场面极度尴尬。 隔着车窗，陆小芽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透出来的寒意与不满。 田大壮也懵了，泽杨哥怎么突然变得凶巴巴，不近人情的？ 陆小芽先是怔愣了下，随即红着脸说：“抱歉，我没考虑周全，是您帮了我，我会负责您的脚伤和治疗费！” 魏泽杨：“……”他什么时候说过让她承担医药费了？ 他张嘴，刚要解释，结果被田大壮抢着说：“不用的，妹子，泽杨哥跟我们开玩笑，他就外冷内热的脾气，其实是个好人，你别误会，怎么能让你出钱呢……”又不是不知道她的经济状况。 陆小芽没吱声了，同燕子两人乖乖的上了车，燕子因为刚刚在警车里睡过一觉，这会儿倒是挺精神的，睁着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的。 陆小芽此刻的心情有窘迫、羞愧、自怨自艾……甚至还有丝丝的恼怒，脑子仍旧乱哄哄的不清醒。本来魏泽杨见义勇为且为她负伤，加之他刚好是一个极合她眼缘的帅哥，她产生了微妙的好感，再正常不过。可，从对方的态度中，她诧异的发现，也许、很有可能对方仅仅是见义勇为罢了，至于‘受害者’是谁，毫无干系。 她还是第一次赤果果的自作多情，怎么能把心态放好呢！ 恨不得有地缝，可以钻进去。 回了一趟丝绸厂，陆小芽以最快的速度请假，把燕子交给了关系好的同事照顾，怕魏泽杨他们等太久。 主任不在，组长人不错，没有为难她。 …… 田大壮本来打算去市区第一医院的，魏泽杨却吩咐田大壮把车开到县城医院。急诊室灯火通明，人进进出出的。 去挂号的时候，陆小芽把藏在暗袋里的一百块钱拿出来，田大壮抢先一步，把她的号子也给挂了。 “田大哥，这怎么行，钱你收着。” “妹子，你别跟我客气了，说真的，看病的钱对泽杨哥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但是你可能要花几个月或者一年才能赚到，你要真觉得不好意思，每天送点吃的给我，”他纠正了一下，“给我们！” 田大壮的话语和表情十分真诚，并没有让陆小芽有半分的不适。 她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不会一直穷下去的，以后赚到钱，会加倍奉还。 “谢谢。” 好像并没有别的词能表达她的心情。 “那成，小芽妹子，我先陪泽杨哥去诊室，一会儿见。”田大壮今天别提多憋屈了，好不容易和妹子有了接触的机会，泽杨哥却出了大事，节骨眼上，哪里还有心思谈情说爱。 对着陆小芽的背影，短促的叹了口气。 真正对着镜子看的时候，陆小芽差点没被自己的猪头脸吓死，左右脸颊上分别印着五根手指，触目惊心的，帮她面部消毒的护士，忍不住吐槽，这是被家暴了吧，多狠的心才能下得了手。 医生说，没有明显的伤口，不会留疤，让她平时注意一下饮食，多吃清淡的……陆小芽松了口气，女人爱美是天性，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脸。 至于饮食方面，她倒是想吃油腻和香辣的，可惜经济条件不允许。 等挂完了消炎的盐水，疲惫困顿的陆小芽已经打过两回盹儿。问了一下咨询台的护士同志，魏泽杨经过治疗，这会儿办了住院。 骨折靠养，恐怕要好几个月才能走路了。 陆小芽怀着愧疚的心情，找到了魏泽杨的病房，发现门开着。有个模样标志身材苗条的女护士站在魏泽杨病床边说话，声音软糯糯的，脸上带着红晕。 她停住了脚步。 “魏先生，你口渴不渴，我去给你打点开水来？” “不用。” “魏先生……” “我想一个人静会。” “……好，有事你叫我，和其他护士都可以的。” “谢谢。”非常矜持的两个字，短促，冷静。 女护士嘘寒问暖热脸贴了冷屁~股，脸颊微红神情失落的走出了病房，一步三回头，目光恋恋不舍地与陆小芽擦身而过。 陆小芽终于心理平衡了。 原来魏泽杨不是对她一个女人冷淡，而是对所有的女人态度都一样。 直男癌孤注生啊。 人果然是需要对比的，比起女护士来，她在魏泽杨面前的表现，可以了，至少没有羞答答的犯花痴。 “进来。” 魏泽杨先出的声。 陆小芽吐了吐舌头，自己可没有故意听墙角，大方的走进去，发现县医院的高级病房比普通病房空间宽敞些，多了一张沙发，床头柜，吊扇，以及一个单独的厕所。 魏泽杨的左脚打上了石膏，换了统一的病号服，其他伤口一一做了处理。 即便如此滑稽，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要不然，怎么招女孩子喜欢。 “魏……魏先生，感觉还好吗？” “你觉得能好么。”他牵起嘴角，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面无表情的反问。 直男癌啊直男癌，陆小芽根本接不了他的话茬啊，硬着头皮笑了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感谢魏先生，也许您觉得是举手之劳，对我和女儿而言是天大的恩惠，您是个好人。” 举手之劳？好人？ 魏泽杨眉毛皱了皱，她一口一个尊称，显得既官方又客套……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就是别扭。 见对方不做声，陆小芽又好心好意的问：“魏先生有什么想吃的，我明天早上给您送来。” 一直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殷勤，她太难了。 长时间没有回话，陆小芽尴尬癌都快犯了，他到底几个意思呀？要不，起个话头，离开再说，眼瞅着天亮了。 魏泽杨忽然抬眸说：“我喜欢吃粽子，你能做吗？” 第043章 他不是我爱人啊 “能。你喜欢什么口味？” “除了我知道的肉粽，豆沙粽，蜜枣粽，还有什么其他馅儿的？” 陆小芽想了想，报出几样：“可以有咸蛋黄，香菇，笋干，牛肉，绿豆……”至今她还没包过粽子呢，被魏泽杨挑起了话头，越来越兴奋，如数家珍，“还有火腿和板栗，很好吃呢。” 说到板栗，板栗饼刚刚推出来的时候，生意超级火爆，风靡了好一阵。 “我竟从未听闻这些奇怪的食材做馅料，你在乡下呆了那么多年，是谁教你做的？” “我本来……”陆小芽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在抬头的一瞬间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43章 他不是我爱人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4章 你怎么那么沉 “妹子你的脸好多了，昨天瞅着真吓人。” “是么。” 从今天凌晨起来开始，她就没照过镜子，下意识的摸了摸脸，肿确实消退了不少。 燕子乖巧的一一打了招呼，露出八颗洁白的贝齿：“大壮叔好，魏叔叔好！” 田大壮直接抱起了小丫头，凑到脸颊亲了一口，“燕子小宝贝，你咋这么可爱呢！” 燕子噘嘴抗议：“大壮叔，你不能亲我！” “为什么呀？”大壮不解。 “因为我妈妈说，男孩子不可以随便亲女孩子，也不可以随便碰女孩子。” “行吧行吧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44章 你怎么那么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5章 妈妈是魏叔叔的爱人 田大壮踩着风风火火的脚步：“泽杨哥，馄饨买回来了，你都不知道我跑了好几——”话语戛然而止，大壮换了一副吃惊，愣怔，甚至是惊悚和羞恼的表情，“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丈夫捉女干在床了。 陆小芽肢体和嘴巴僵硬，做不了任何反应。 到底是魏泽杨比较淡定，黑着脸：“扶我起来。” “……哦。” 田大壮眼神里写着大大的问号，几度欲言又止，尽心尽力的把魏泽杨弄回了床上，岔开话题说：“泽杨哥，男护工已经请好了，晚点过来。” “嗯。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45章 妈妈是魏叔叔的爱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6章 魏泽杨是不是喜欢你啊？ 什么意思？ 在陆小芽不解的目光中，钱师傅解释道，“招待所不需要供货，我的一个老伙计在县里的临水宾馆里做采购，他尝过你做的点心，需要大批量的订单，等会你拿一张我的名片去找他就行了。” 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小芽的心情跟着钱师傅的话大起大落，这会儿才回到地面上，情绪上仍然有些激动。 她赶紧向钱师傅鞠躬：“谢谢您！太感谢您了！” “傻姑娘，不用谢我，我就是牵个线，具体还是得看你谈得怎么样。” “好嘞，钱师傅，我马上过去。” 陆小芽压制住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46章 魏泽杨是不是喜欢你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7章 王二蛋闹事 两人说笑了会儿，走到了一楼大厅。 陆小芽看见胖妹她妈大包小包脸盆脚盆的，得知她今天出院，便让两人和燕子等着，自己飞快地跑去集市买了一些零嘴和猪肉送给她们。 猪肉六毛八一斤，称了两斤，零嘴倒是便宜，总共花了两块多钱。 胖妹妈千恩万谢的，让胖妹以后一定要报答她。 陆小芽和燕子步行送了她们一程，挺舍不得胖妹的，这次一别是真不知道几时见面了。 刚才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人走了，燕子眼泪汪汪的。 陆小芽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安慰道：“小傻瓜，我们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47章 王二蛋闹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8章 妈妈羞羞脸 无论他怎么说，陆小芽不反驳，诡异得很。 王二蛋演得累死了，一看到粉雕玉琢的燕子，面露猥琐，伸手想去抓她，“女儿啊，我是你爸，快过来，到爸怀里来！” “你是坏蛋，骗子，不是我爸爸！”燕子躲得远远的，眼含愤怒。 王二蛋哭嚎：“女儿啊，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妈教坏了，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要天打雷劈啊，你这恶毒的女人！我王二蛋就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大家都来瞧瞧这个不要脸，抛弃老公的坏女人！” 他的情绪烘托得非常到位，走廊里围观的人很多，却没有出现一个指责陆小芽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48章 妈妈羞羞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49章 对付王二蛋 陆小芽暂时把乱七八糟的事儿抛开，从丝绸厂后门溜出，去了一趟局子里反映情况。接待的几个警~察同志对陆小芽的印象十分深刻，叫了一个管治安的同志陪着去了一趟。 毕竟一条街上，出警又快又方便。 李强的父母看见穿制服的同志立即怂了，李强的事儿他们本来就不占理儿，加上警~察同志说他们的行为是扰乱治安秩序等等，吓得面色发白，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并且答应以后不来闹事了。 陆小芽想起来还挺可笑的！不知该说他们愚昧还是欺软怕硬。 不过事情总算解决了。 陆小芽松了口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49章 对付王二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0章 你是魏先生的家的保姆吗 “这钱你拿着。” 在胖妹不可置信的目光下，陆小芽居然给了王二蛋两块钱，并且听她恩威并施的说：“王二蛋，你这个人虽然小偷小摸爱占便宜，恃强凌弱嘴巴又贱，没到大奸大恶的地步，所以我放过你一次，以后不要再害人！而且，我有一个条件。” “下次，陆芳芳回村来找你的话……” 陆小芽的声音很轻，王二蛋整个表情愣住，没说答应，没说不答应，张了张嘴没吱声。 没多久，胖妹看见王二蛋一瘸一拐的走了，连忙跑到陆小芽跟前，瘪着气鼓鼓的颊，嘟囔道：“小芽，你干啥给他钱啊，这种人…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0章 你是魏先生的家的保姆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1章 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好吗 陆小芽把早饭送过去，差不多有九点多的光景。 明显感觉到病房里的气压有点低，魏泽杨那张英俊的脸蛋强过冷气，不能够拉得最长了吧。 自从魏泽杨脱离了石膏，走路基本用单拐，所以男护工出现在病房里的时间不多，陆小芽好几次都没碰见过对方。 “几点了？有没有时间观念？”魏泽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现在算怎么回事，早中饭吗？ 陆小芽刚要解释，燕子从她身后钻出来，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的道：“魏叔叔，妈妈昨天陪我说话，今天睡晚了，你别骂她好不好？” 魏泽杨以前觉得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1章 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好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2章 他说我不想看见你 “大妈，你误会了，他的腿没瘸，他也不是我对象。” 尽管觉得无所谓，陆小芽还是特意的同大妈解释了一嘴。 燕子已经被胖妹哄好了，抱着抱着，小丫头在胖妹怀里哭睡着了，睫毛上挂着泪珠子，粘成一簇一簇的。漂亮的粉裙子沾了不少的眼泪，眼下皱巴巴的，小模样可怜死了。 胖妹和陆小芽回到摊位上坐着，胖妹基本清楚了来龙去脉，她不解的道：“小芽，你让我怎么说你吧，人魏先生是好心，他钱多人傻，愿意对燕子好，你火气那么大干嘛，本来就是你占了便宜，你想还也还不清。你是不是嫉妒燕子和他关系亲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2章 他说我不想看见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3章 我要去找魏叔叔 燕子穿着魏泽杨买的粉裙子，挎包，还有小皮鞋，神气得不得了，加上模样长得好看，立刻成了小女孩们关注的焦点。 对了，小皮鞋是男护工昨天特意遵从魏泽杨要求，送到丝绸厂的。陆小芽没矫情，直接收了，毕竟是燕子与魏泽杨的约定，她吸取教训，不要干涉的好。 “燕子，你在所里和小朋友们好好相处，不能随便吵架，打架，如果有人欺负你打你，马上告诉老师。晚上我让胖姨来接你，记住了吗？”陆小芽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的叮嘱燕子，老母亲各种担心呐。 尤其是适应新环境的几天，老母亲还不能陪伴在身边。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3章 我要去找魏叔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4章 你要对她做什么 他们去的是一家离纺织厂很近的小饭店，中肯评价装修环境一般……难道还想去国营饭店上百块的吃一餐啊！陆小芽入乡随俗，一张圆桌子，人坐得满满当当。 男少女多，几个领~导相互敬酒，陆小芽的杯子里倒得满满的，愣是一点没少下去。 徐明没说什么，对方厂里的领~导喝得满脸通红，酒气熏天的道：“你这个女同志太不给面子了，你们六个女将，就你一个人不喝。”对着徐明说，“小明，你怎么当厂长，当领~导的，一点威信都没有？” “我管不了这位女同志。”徐明一语双关的道。 陆小芽特别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4章 你要对她做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5章 约束自己的行为 一路上，陆小芽心事重重，眉头始终紧皱。可能是酒劲还没过，这会儿车内特别安静，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到斜侧方的魏泽杨身上，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衣，下颌弧度分明，眼神漆黑冰冷，发型因为没有搭理，长得很快，微微有些岛国花美男的凌乱感，颜值依旧很能打呀。这个年代的人都喜欢在里面穿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他也不例外，隐隐会印出来些，却不土。 哎呀呀，怎么看，怎么好看！ 一定是酒精在作祟，不然她大晚上的犯什么花痴！ “徐明不会善罢甘休。”魏泽杨突然开口。 准备悄悄收回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5章 约束自己的行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6章 当燕子的后爸 陆小芽懒得琢磨对方的想法，话总是要说清楚，衣服也是要还的，毕竟价格不便宜。 结果她又去了趟招待所，同样扑了个空，人家招待所的房子早就退了。 来来回回跑了大半天，谈不上生气吧，总之陆小芽心头闷闷的，如同喉咙里卡着东西，不舒服。 后来跟胖妹出摊时候，胖妹一直问她和魏泽杨怎么怎么的，陆小芽感觉窝火，不过没有对胖妹发脾气，只是闷闷的道，“你能不能别提他。” “怎么啦？” 胖妹本来就时常打趣两人，这会儿更是来劲了，缠着她磨着她，陆小芽实在没办法，就把事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6章 当燕子的后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7章 港风女 这件事情仅仅是一个小插曲，陆小芽判断偶然的成分居多，没有多想，但她尽量有空的时候，和胖妹一起看着摊位，倒是没有再发生类似的事件，渐渐松懈了下来。 丝绸厂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副厂长徐明的爱人，也就是厂长的侄女，调到财务科上班来了，她本来就是会计出身，父亲是干~部，妥妥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 徐明爱人这会儿过来，恐怕不仅仅是工作而已，平日里和徐明有点亲密的关系的女工们心知肚明，包括李梅在内，大家都开始有点儿如临大敌人人自危的感觉。可笑徐明一面对她垂涎下手，一面也不忘记和别的女工调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7章 港风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8章 集齐了狗血小说的情节 “小芽妹子，在这儿等我。”田大壮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同副驾驶座里的魏泽杨聊起天。 陆小芽懊恼，自己是什么鬼运气啊！早知道不来百货商店，那就不会和女售货员发生矛盾，然后就不会遇到田大壮……最关键她不想碰到魏泽杨，点儿太背了。 她纯粹不想讨人家的厌烦，应该说是识趣。毕竟人家帮了她，她必须报答，远离便是最好的报答。 “田大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陆小芽远远的冲着大壮挥挥手。 大壮眼神瞅来瞅去的，心不在焉，想去找小芽妹子吧，怕泽杨哥不高兴。不过去吧？他垫脚伸长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8章 集齐了狗血的情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59章 你是个好人 陈丹笑着说：“别紧张，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工作能力很高，工作效率也高，以后好好干，踏实的干。” 额？ 陆小芽没想到来自对方领导般不痛不痒的关怀，且凭借她多年的阅历，竟没从对方眼神里发现什么阴险和算计的东西，简直可疑。 在她可疑的目光下，人家啥都没干，离开了。 所以李梅是挑拨成功，还是失败呀？ 陆小芽不敢掉以轻心，有些事儿总是准备着的好。 回宿舍后，她迫不及待的把燕子的新毛衣用温水泡了泡，直接晾着，心里稍微踏实了些，可一想到花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59章 你是个好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0章 以为我喜欢你吗 “泽杨哥，你说我该咋办，她都拒绝我了，我还要对她死缠烂打吗？” “泽杨哥，你别不说话，我心里没底。” “泽杨哥？” 在田大壮锲而不舍的骚~扰他数次时，魏泽杨忽然问了一句：“田大壮，你是真的喜欢她到连命都不要的地步了吗？” 田大壮懵了一头，犹豫片刻说：“……当然。” “你没有想象中的喜欢她，否则，你根本吃不下早饭。我说的对吗？”他犀利的说道。 一针见血。 田大壮半响愣着，嘴里蹦不出一个字眼来。 …… 陆小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0章 以为我喜欢你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1章 你们太过分了 突然，陆小芽的手背被重重的扎了一下，疼了起来。 低头一看，血。 头晕。 原来是盐水瓶挂完了，针还戳着，静脉里的血就开始倒流，反吸到针管里了。 “护士小姐？”陆小芽扯着嗓门就开始冲病房外喊，好不容易把自己养得白胖起来，她可不想浪费太多的血。 “别动！别说话！”魏泽杨蓦地走到她跟前，按住她的手背，确保针管没有滑出静脉，动作几乎是不经大脑控制的。 被他一吼，陆小芽闭嘴安静，她觉得纯属条件反射。 因为之前老觉得魏泽杨是长辈，应该说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1章 你们太过分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2章 看电影去 大家跟躲瘟神似的以她为中心点三四米之外拉开距离，好像她是什么丧尸病毒，生化武器。 陆小芽无所谓了，她去的时候，已经有修罗场的心理准备。办公室里不止主任，副厂长徐明及爱人陈丹还有李梅等都在，他们个个神色不一，却都是好整以暇，又兴师动众的等着她。 主任清了清嗓子，先开的口，无非是把会上的话重复了一遍。 没想到她得了普通的肺炎，竟被有心人大作文章。她的宿舍有三个女工请了病假，其他宿舍也有两个，便被直接扣上一个散播病毒的罪名。她若有所思的盯着李梅看了一眼，后者狡猾的笑笑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2章 看电影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3章 露天电影前的庞大群众 “不去。” “听说是个战争片，看得人可多了，泽杨哥，保证你没见过，可热闹哩。”大壮笑着说：“跟你在国外看的不一样，不是录像厅电影院里放的。” …… “叫什么电影名？” “闪闪的红星。” “讲的什么？” “打仗呗。” 陆小芽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听到女工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县里的录像厅开张了之后，没少放片子，国产的港城那边的，就是价格贵。现在街道上放免费的电影，大家乐翻了，都想在开场前，拿个小板凳占个好座位。有一部分前半夜上班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3章 露天电影前的庞大群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4章 男人是有通病的 陆小芽感觉一下子从秋天回到炎热的夏季，而且是日头最晒的下午两点钟。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腿上的姑娘离开了，还是身后的人提醒的她。 等她醒过神来，身边没那么拥挤。 她射箭似的弹跳了起来。 刚刚的情形，真的太尴尬、太惊心动魄了。 魏泽杨到底知不知道是她？他能对陌生女人产生生理上的反应？不可能，绝对不符合他的风格。不过转念一想，再帅的男人都是人呢，哪怕洁身自好总有那个需求，人家吴彦祖拍激~情戏时也不能免俗，咱不能忽略他是一个普通男人的本质啊……哎，谁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4章 男人是有通病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5章 该死的正义感 见魏泽杨确实没装蒜，田大壮耐心的解释道：“不就是小芽妹子的姐妹么，今晚见过的，她真名叫朱妹。” “她不胖。”魏泽杨发现，怎么都想不起来女孩的脸，之前在医院见过好几次了。 田大壮笑了笑，“那么多女孩子的脸，你能记住谁！反正我觉得她挺好看的，虽然没有小芽妹子白，腰也没她细，配我，绰绰有余。” 魏泽杨忽然口干舌~燥起来，鼻息与唇间满是她的气味，掌心里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不盈一握之上。 是啊，那腰，真细。 “泽杨哥，你要洗澡啊，那你先。”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5章 该死的正义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6章 你……你不知廉耻 她一直追到小月二楼的走廊，小姑娘跑得也忒快了点，那梨花带雨的小脸转过来，带着哭腔问：“你还有事吗？” “行了，我帮你。” “谢谢。”她露出感激的表情。 陆小芽：“先别谢得太早，我没有十分的把握。” 毕竟是被潜~规则未遂的过来人，陆小芽的经验值是小月的好几倍，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强，让她先做做徐明的思想工作看。 小月来到跟魏泽杨隔了好几间的房门前，战战兢兢的拿出钥匙，转动锁眼。 “你有钥匙？”陆小芽疑惑道，她往里面瞅了一眼，没看清全貌，只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6章 你……你不知廉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7章 散财童子 陆小芽反而不着急解释了，反正被大壮误会她和魏泽杨有一腿，不是一天两天了，魏泽杨会说的。 “泽杨哥，我明白了，要不我去另外弄一个房间？”田大壮非常上道的退了出去，“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要一步步来，太快了点吧。” “出去。” 魏泽杨肃着一张脸，说：“回来的时候，买一套新的女装。” “啊？”田大壮犹豫，“这个点，商店和供销社都关门了？” 做了啥事，连衣服都要买新的，旧的不能穿？ 魏泽杨不容置否的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带一身女人穿的衣服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7章 散财童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8章 许星星 徐明因为作风以及其他方面的问题被上面停职并接受调查，陈丹同他提出离婚，并且接替了他副厂长的职位。车间主任降了职，成了一名普通车间工人。李梅和小月同时提出辞职，不知道后来去了哪里工作。大家谈论起这两个女人的时候，眼神语气无一不透着鄙夷，总归是离不开她们两个与徐明不正当关系的内容。 陆小芽其实对陈丹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蛮佩服的，或许陈丹本来就想同徐明离婚，进厂工作只是一个借口，情~人是导火索，不动声色的找证据策划一切，把徐明搞下台……真是个又狠又可怕的女人！ 论心机，陆小芽自愧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8章 许星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69章 我叫杨致远 主要两个人的身高在南方小地方，太有存在感了，跟门神似的。当然，在颜值上，大壮和魏泽杨没的比。 是巧合吗？ 显然不是。 陆小芽投给了胖妹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似笑非笑道：“这就是你说的，姑妈介绍的相亲对象？” 胖妹尴尬的笑笑，“小芽，电影快开始了，咱别耽误了。” 她分明和大壮两人说好了来约会，不知道为啥非要带上几个灯泡干什么？连排的座位，大壮和胖妹坐一块，然后依次是陆小芽以及魏泽杨。 这到底是什么令人窒息的座位安排？ 田大壮是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69章 我叫杨致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0章 下马威 陆小芽话少，对方多少也听出点客气疏离的意思，很有分寸的结束了这场偶遇。 杨致远？名字取的蛮考究，一听就是书香世家。 这家人的家庭教育和生活水平，和普通人就不是一个档次。不过陆小芽想，小孩子交朋友，等年龄大一点就会淡了交情。 并不是自卑，贫富差距的存在是事实。人家只是客气一下，她怎么能把随口的邀请当真呢。 陆小芽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转眼便忘记了。 …… 另一边，燕子开开心心的同魏泽杨田大壮以及胖妹四个人出游。 一路上除了魏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70章 下马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1章 你是病人家属吗 “你是陆小芽吧？” “嗯。我是。” “以后我们食堂的东西都要统一收回了，破损的部分不跟你计较。还有，你可听好了，后厨不得闲杂人等随便进入，东西少了，一赔三。” 陆小芽连讨好这位负责人的意思都没有，人家是铁了心对付自己。谈不上对付，陈丹翻了翻嘴皮子，而他们只是收回自己的闲置东西，她从哪方面都不占理。 陆小芽据理力争：“这个蒸笼，大铁锅是我从市场上花钱买的，你没有权力拿走。” 负责人呛声：“我怎么知道？你唬我呢？” “是刘大妈借给我这些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71章 你是病人家属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2章 声讨 “我懂你的意思，谢谢你为我着想，我就是……”陆小芽眼睛里蓄着泪，在长睫处徘徊，不肯落下来，喃喃的道：“想为她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陆小芽同志，你真善良。” 杨致远发现素面朝天含泪欲、滴的陆小芽有一种不经意直击人心的美，然而她的心地更美，而且勇敢，有主见。这些天，他把陆小芽的基本情况调查的清清楚楚，对她的身世原本有些踟蹰和迟疑，可医院的相遇，让他越发佩服和欣赏对方。 而且，她根本不是传言的那种喜欢傍大款的女人，否则，前几次根本不会表现得那么冷淡，哪怕是演戏，至 《重生八零暴发户式恋爱》第072章 声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073章 来自海城的信 “你们分我个三分之一就成。” 陆小芽和胖妹不动声色的面面相觑，两人没有开口。 在云彩县摆摊一天拢共能赚几块钱啊，还要分三分之一给朱姑妈，她打的可真个好算盘。 朱姑妈说：“我有空了可以给你们去收钱。你们先想想，明天再答复我。” 夜里，陆小芽同胖妹说话。 胖妹两颊气鼓鼓：“我先前以为她变了，谁知道本性难移！太黑了，她什么都不干，就要拿走我们那么多利润，什么帮忙收钱，没准她自己想藏私。” 自从没了宾馆的固定收入，陆小芽时常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