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心愿解决师》 1、人生无常(求投资求收藏求推荐) 人生无常。 方千觅怎么都料不到,自己睡一觉醒来,会穿越到她看过的一本系统文的世界里,成为了世界里的另一个自己。 在这个世界里,她的角色设定和她本来的身份一样,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主播,父母健在,有房有车,还有闺蜜,但却依然是单身狗一枚。 该有的,她都还有,似乎也不赖。 好不容易她接受了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适应了大半年的时间,可一眨眼,她出了车祸。 雨天路滑,她的车车轮打滑撞上了绿化带,翻车了。 她在车里奄奄一息时被强行绑定了一个自称“至尊心愿解决师”的测试版系统。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至尊心愿解决师系统测试版,获得新生。 人的幸福值有十分,本系统致力于提高临死之人的幸福值,使其死而无憾,你的任务就是协助本系统随机挑选的目标人物达成目前的心愿,使其幸福值达到十分。 若然任务失败,宿主将失去意识,永久成为植物人,直到下一任宿主出现。」 方千觅迫不及待问,“下一任宿主出现,我是不是就能够回到现实世界里?” 系统:「下一任宿主出现,你的意识将灰飞烟灭,然后你的躯体会被下一任宿主占据,成为新的人设。也就是说不管是现实世界,还是世界,你都将永远消失。」 方千觅被吓得抖了几下。别人穿越到里绑定系统,都是为了谈一场惊天动地的旷世绝恋,怎么到她身上,却是帮别人完成心愿?而且这还是个吃力不讨好,随时会没命的活。 系统:「请执行首次任务。 你的目标人物是蒋丽丽,女,32岁,已婚,育有一子一女,死亡时间2019年11月6日晚上11点,地址香枫亭晩小区7幢1808室,心愿是顺利离婚,然后和住17楼的男人王勤勉在一起。」 听到系统发布的任务,方千觅无比意外。 系统提到的目标人物蒋丽丽就住在她家楼上18楼,只是没想到平日里交情不多,但会互相打招呼的邻居却是将死之人。今天是11月4号,也就是说她还有两天的时间去完成任务。 真是人生无常。 更让她意外的是,蒋丽丽的心愿竟然是离婚,然后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是她丈夫对她不够好吗? 蒋丽丽平时给方千觅的印象,就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已婚妇女。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两个年幼的儿女,做饭,做家务。 她丈夫是拆二代,每天的日常除了收租就是到茶馆打麻将。 外人看来,蒋丽丽的生活是滋润美满的。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 可谁又知道,这样的一个女人,心里想着的男人却另有其人? 而她心里惦记的男人,也并非什么优秀精英,只是物业管理公司的一名安保队长,日常负责小区巡逻。 方千觅好一会才消化掉这个惊人的事实。 她从车里爬出来,打电话报了保险,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处理好现场后,她才狼狈不堪地回到家里。 清洗一番后,她刚想躺床上歇一会,耳边又响起系统的声音:「接下来你还有45小时零35分钟11秒的时间去完成目标人物蒋丽丽的心愿。」 啥都没干,时间就少了将近3个小时? 方千觅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认真地思考她该怎么完成系统交给她的任务。 坐在床上的她,咬着牙蹙眉,脑袋却不怎么灵光。这偷来的时间可真不禁折腾。从前总觉得一辈子挺长的,有时候她会颓废到一整天时间都在睡懒觉。 可现在她恨不得把一分钟变成一个小时来用。 她问系统,“离婚这事办个证就成了。但你说的‘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指蒋丽丽和王勤勉确认恋爱关系,还是指他们结婚?难道就没有明确的指标吗?” 系统:「人的幸福值有十分,只要你促使蒋丽丽和王勤勉在一起时,她的幸福值达到十分,即视为完成任务。」 方千觅头痛地抓着头发,“幸福值这么飘渺虚幻,我该怎么知道蒋丽丽的幸福值有没有达到十分?” 系统:「宿主请放心,我将会为你实时提供蒋丽丽的幸福值分数。蒋丽丽目前的幸福值为三分,属于极度不开心的状态。」 已婚女人不开心,除了夫妻感情有问题,就是孩子不好,再不然就是家里没钱。而现在蒋丽丽的问题明显属于前者。 方千觅若有所思,又问,“蒋丽丽既然想顺利离婚,那为什么还不向她老公提出离婚,她有什么顾虑吗?还是她老公不愿意离婚?你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我实在无从下手。” 系统:「人心太复杂,本系统只懂分析数据。这些原因只能靠宿主你去意会。」 方千觅:…… Ai果然只能是Ai。 她叹了一口气,又问,“那你可以告诉我,蒋丽丽的死因是什么吗?绝症还是车祸意外?” 系统:「本系统掌握着目标人物的生命数据,但为了防止宿主改变目标人物的生命轨迹,本数据保密。 虽然本系统不能为宿主透露蒋丽丽的死因,但本系统可以提供宿主的各项生命数据。 宿主你目前的生命值为45小时,幸福值为两分,健康值为七分,智商值为六分,情商值为九分,颜值八分。属于极度不开心的亚健康状态。」 方千觅被系统说的智商值给震撼到了,“你有没有搞错?我的智商值怎么可能才有六分?我在现实世界里好歹是211本科学历啊!” 系统:「宿主不必担心,本系统可以为宿主的各项数值加成,前提条件是必须用宿主积攒的生命值交换。」 方千觅无语地翻白眼。 一共就只有45个小时的时间,她又不是傻瓜,在这时候拿命换一世智商,是能成为第二个爱因斯坦流芳百世,还是能做伟大的科学界拿诺贝尔奖?更何况这还只是个世界。 她烦闷道,“你退下吧,我现在对着你这个Ai系统,只会更加迷茫。” 系统:「好的。宿主需要协助时,请随时召唤我。祝你好运。」 看来还是都得靠自己。 2、千古江山英雄无觅 趁着天还没亮,方千觅把自己的资产整理了一遍,并写下遗书。万一她任务失败,就这样没了,起码还能留些钱给家乡的父母。 天刚开始蒙蒙亮,方千觅就早早守在了单元门口,蒋丽丽每天七点送大女儿上学,正是跟着她,借机搭讪的好机会。 方千觅守了一会,就看到蒋丽丽穿着浅灰色毛衣,黑色长裤,脚踩运动鞋,牵着她女儿走出来。 蒋丽丽虽然年过三十,但模样依旧动人,只是她不热衷于打扮,经常外出时都是素面朝天,清汤寡水的模样。 方千觅看到她,笑着对她打招呼,“早上好啊,今天有点冷呢,你送女儿上学?” 蒋丽丽有点意外会在这个时间点看到方千觅,她知道方千觅住在楼下,是个网络主播,但一向只在下午和晚上才出门。 她淡淡笑着,“是啊。” 说完这话,她牵着女儿的手往前走。 方千觅看到蒋丽丽走远了,这才远远跟着。 走了一会,就看到王勤勉从物业办公室走出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蒋丽丽母女俩,他望向蒋丽丽时表情平淡,但认真地看他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神是热切却克制的。 不知道的人,一定看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方千觅一路尾随。 蒋丽丽将女儿送到学校门口时,王勤勉在就在学校对面的早餐店坐下来,叫了份小馄饨,他刚坐下。 送完女儿的蒋丽丽随后也进了早餐店,在王勤勉对面隔了一张桌子的位置坐下,她也同样叫了一碗馄饨。 方千觅在他们后面坐下来,点了碗汤面静静地吃着,时不时打量王勤勉两眼。 王勤勉五官端正,模样略憨,从外表看,更像是个老实巴交的忠厚男人。但外表老实,内心还不一定老实。 方千觅不傻,虽然这一路跟过来,蒋丽丽和王勤勉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也没正式地走在一起,可他们之间的那种氛围明明就是压抑暧昧的。 是那种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但碍于身份和现实,谁也不敢表露出来的暧昧。 方千觅正看得认真,忽然有个男人端着一碗面在她面前坐下,完完全全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顿时在心里不耐烦地骂道——“好狗不挡道,店里有那么多位置,干嘛非坐我面前。” 刚坐下准备吃面的韩策听到方千觅的话,微微蹙着眉抬头,就看到方千觅正盯着他看。 ——“狗男人,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 韩策眉头皱得更紧,明明面前的女孩嘴巴都没张开过,他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 ——“皱什么眉?我还冤枉你了?你不走,我走!” 方千觅在心里骂完韩策,立刻起身坐到另外一张桌子前。 韩策确定方千觅没有说任何话,可他就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方千觅说话的声音。 他放下筷子,表情严肃地望向方千觅。 明明是个长相清纯,肤白唇红,就连抿嘴都会有小酒窝的甜美女孩,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也给人一种纯粹细腻的感觉,可她心里骂人的那股劲儿和她外形却一点都不搭。 方千觅哪里还有空理会韩策。她牢牢看着一边默默吃馄饨,却完全没有交流,甚至连视线接触都没有的蒋丽丽和王勤勉。 王勤勉忽然站起来到蒋丽丽的桌上拿抽纸擦嘴时,蒋丽丽顺手把自己面前的抽纸递到他就手的位置上,他平静地说了一句“谢谢”。 ——“这两个人都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吗。眼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了,行为举止却依旧那么克制。” ——“蒋丽丽的愿望是和王勤勉在一起,他们谁都不主动的话,怎么一起啊。难道离婚再嫁有这么难?我这个任务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 方千觅正在心底嘀咕着。 隔壁韩策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他竟然能够听到旁边这个女生的心声。 并且他很确定,这不是幻听。他顺着方千觅的视线看过去,能看到打扮平常的一男一女,大概就是她心里说的那对谈精神恋爱的男女主角。 他放下筷子,再次坐到方千觅跟前,浅笑着说道,“这位女士,我看你很面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面?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方千觅抬头蹙眉看韩策一眼。之前没细看他,现在这么一看,才发现他长着一张超级好看的脸,深邃的五官散发出来的气质是阳光温暖的,可眼神却略显忧郁。 那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给她一种忧郁之中又透着几分温柔的感觉,咋眼一看,更像是个有钱温柔的民国公子哥。 然而这个时候,他长得再好看也没法打扰她紧盯蒋丽丽和王勤勉。 ——“狗男人,长得人模狗样,搭讪的借口却low到爆。” ——“我叫什么名字?叫我爸爸就行。” ——“再碍着我,这碗面我就直接泼你身上。” 她冷淡说道,“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和你说话。” 韩策神色不变,依旧浅浅地笑着,“你一直盯着那对男女看,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你有病吧,我盯谁看和你有什么关系?” 方千觅忍不住剐他一眼,低声骂道,又挪了一个位置。 韩策又挪到她面前挡着,“你嫌我碍着你,就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人神经病吧?霸道总裁上身?我的名字是随便能让人知道的吗?” ——“我才不让你知道,我叫方千觅,出自辛弃疾的永遇乐,千古江山英雄无觅。” 她冷漠道,“我叫杨翠花。” 韩策被气笑了,“这名字挺好的。” 方千觅不再说话,直接把他当空气。 ——“有完没完?长得好看就能死缠烂打?”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不再缠着她,而是坐回原位,继续吃面。 方千觅。 韩策在心里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深邃却略显忧郁的眉眼便染上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女人,为什么他偏偏唯独能够听到她的心声? 3、发财死老婆才是最好的安排 这时,蒋丽丽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接起电话,老公许默不耐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送女儿上学怎么送那么久,是送到火星去上课吗! 儿子醒了,一直哭个不停!你快点回来带他出去,闹得我都没法睡觉了。” “你先哄一下,我吃完早餐就回来。” 许默语气恶劣道,“我哄不了!你马上回来!你老公孩子还在家里呢,你一个人吃什么早餐!” “你和小宝每天都睡到很晚,我每天都在外面吃早餐,你又不是不知道……” 蒋丽丽低声说道,但已快速扫了码付钱,那一碗馄饨只吃了一半,她也顾不上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儿子都没得吃,你倒是吃得心安理得……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伴随着骂声,蒋丽丽快速走出了早餐店。 蒋丽丽走出去,王勤勉失神地望着她的背影,脸上的失落一览无余。 方千觅放下筷子,立刻跟着蒋丽丽出去了。 韩策抬头看着方千觅的背影。想了想,到底忍住了想要跟出去的冲动。那样不君子,反倒像个猥琐的跟踪狂。 若是有缘,大概以后会再见。毕竟这千万人当中,她是他唯一能听到心声的女人。 —— 蒋丽丽回到家门口,还没进门就听到儿子的哭声,撕心裂肺的。 还有许默的骂声,“哭哭哭!你到底哭什么啊!吵得老子睡不了觉,我抽死你!” 听到这话,蒋丽丽忙开门,抬眼就看到自己一岁的儿子天赐正坐在地上大哭,上衣沾满了他呕吐的污迹,地上也是他刚吐的奶。 而许默蹲在边上,神情愤怒激动,正伸手戳着儿子的脑袋。 她心疼地跑过去,一把抱起孩子,冲许默怨道,“他还这么小,哭得都吐奶了,你就不能哄哄他。” 才刚说完这话,她就发现孩子的体温特别的高,她赶忙伸手摸了一下孩子额头,吃惊叫道,“哎呀,怎么头这么烫?天赐发烧了,这怎么回事?我早上起来时他的体温还是正常的。” 许默站起来,双手抱胸,极其冷漠不耐烦地怨道,“我怎么知道他有没有发烧,你一个当妈的都不知道自己儿子有没有发烧,还有脸问我? 既然孩子病了,你赶紧带去医院,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烦着我。” 说完这话,他转身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蒋丽丽给儿子量体温,39.5摄氏度,已是高烧了。 她赶紧给儿子喂退烧药,又把地上的呕吐物清理干净。 之后她安抚了儿子一会,发现体温还是没降下来。看来不去医院是不行的了。 她抱着孩子到房间门口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玩手机的许默,用请求的语气问道,“你不陪我们去医院吗?” “不就是发烧而已,多大点事,你自己打辆车去。” “但是天赐现在不仅仅只是发高烧,他精神不好,还吐,我得一直抱着他,你去帮忙挂号排队吧?”蒋丽丽商量道。 许默极不耐烦,“你拿背带背着他不就行了!我昨晚两点多才睡下,我还头晕眼花呢!” 蒋丽丽便忍不住嘀咕道,“谁让你打麻将打到那么晚?” 她本来只是随口抱怨一声,谁知这一句话却惹来许默极大的不满,他伸手抓过旁边的枕头就朝蒋丽丽砸过去,骂道,“妈的,我打个麻将也要你管?!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吃的用的全都是花我的钱,是我在养着你!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蒋丽丽红着眼,拼命地盯着许默,却一句话都不说。 许默最烦她露出这种表情,像是他欠了她千把万一样,他骂道,“不是说儿子发高烧嘛,你愣在这里干嘛!赶紧带去医院,别在这里嘈着我睡觉,我他妈的累得要死!” 蒋丽丽抿着嘴,不再说一句话。 她收拾好书包,背着儿子出门。关上家门的那一刻,她的表情极其怨懑,但却愣是一句骂人的话都说不出话来。 这些她早已经习惯了。 当初她以为许默是个正正经经的牙医,嫁他准没错。可没想到自从他爸妈的房子拆迁后,他一下子从农村穷小子跃为身家上百万,坐拥五套回迁房的拆二代,却整个人性情大变。 整天无所事事也就算了,竟然还对她和孩子丝毫不上心,甚至轻则怨骂,重则动手,因为他总觉得他们母子三人就是来分薄他家产的。 或许对许默而言,发财死老婆才是最好的安排。只有她消失才不会妨碍他享受人生。 方千觅一直守在单元门口,看到蒋丽丽背着额头上贴了退热贴的孩子,手里还拿着妈妈包,她便熟络地走到她身旁,体贴地问道,“孩子生病了吗?” 蒋丽丽沉默地点了点头。 方千觅看得出蒋丽丽的心情非常糟糕。她伸手过去拿蒋丽丽手里的妈妈包,低声说,“我帮你拿吧?” 蒋丽丽扭头看她一眼,眼神很是不解。 方千觅便随口解释道,“我刚好也要去儿童医院,你知道我是一名主播,靠在网上直播卖货挣钱。 我之前主要卖美妆产品,但最近我发现母婴用品市场也一样好卖,所以我打算去儿童医院做个调查,收集一下你们这些妈妈比较酷爱的母婴用品品牌。” 蒋丽丽平淡地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她说,“我叫了车,你要和我一起坐车吗?” 方千觅忙不迭地点头,“好啊。” 上了车,方千觅也没放过这个可以套近乎的机会。 她聊家常一样,淡淡地问道,“你老公怎么不陪你一起去医院啊,自己开车去会方便一点。” 蒋丽丽面色微沉,很冷淡地说道,“他昨晚很晚才睡,所以没精神开车。” “你一个人照顾两个孩子很辛苦吧,我在小区里面经常看到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买菜,散步,你老公还有公公婆婆他们不帮你一下吗?” 蒋丽丽低了声,苦涩地说道,“我又没有上班,带两个孩子是应分的,他们怎么会帮我。” “但你们家不是拆二代嘛,应该很有钱啊,就算他们不帮你带孩子,那总应该请一个阿姨做家务,减轻一下你的负担吧。” 4、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妈虫 蒋丽丽叹了一口气,“我没工作,要他们花钱养着,已经让他们觉得不痛快了,又怎么敢再让他们花钱请一个人来服侍我。我没那个命,也没那个资格。” 这些话,都是许默不停地在蒋丽丽耳旁重复过的,以致于方千觅现在问起这些问题,她脱口而出地把这些话说了出来。 听到蒋丽丽这样贬低自己,方千觅心里有些难受。 什么叫没那个命,没那个资格? “姐,我觉得你这想法有点错了。你是他老婆,你为了孩子当全职妈妈,他挣钱养你,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而且你们家条件不差,请一个做饭打扫卫生的钟点阿姨也花不了多少钱,我觉得这很有必要啊。虽然我没生育过孩子,但我还是知道带一个孩子有多累,你老公不可能不知道,他怎么就不体谅一下你?” 许是方千觅说的这番话触动了蒋丽丽,她忍不住就开始将心里的那些怨言全部抖出来。 “也就只有你能体谅我,我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做早餐给女儿吃,帮她起床梳洗,送她去学校,自己吃一个简单的早餐,再买菜回家。 再帮儿子起床梳洗,然后搞卫生,陪玩,做午餐。这个时候,我老公才醒来吃午饭,吃完,他又睡一觉,等儿子睡了,我洗衣服,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再起来看一下手机,写一些育儿日记。 下午儿子起床,我带他去接女儿,再去买菜做饭,替两个孩子洗澡,陪女儿写作业,等两个孩子睡着后,我还要收拾玩具,将乱糟糟的衣服整理好,等到十一点多甚至十二点的时候才能睡下。 这就是我每天的生活,可即便我这么忙,他还是觉得我全职在家不用上班就是在享受日子。我花了他的钱,就只能是他的附属品,对他千依百顺。” 方千觅能听得出,蒋丽丽对她现在的生活有诸多的不满。 果然,系统这时提醒她:「蒋丽丽现在的幸福值仅为一分,属于极度忧郁状态。」 方千觅便试着问蒋丽丽,“你好像过得挺不开心的,难道你就从没想过离婚,去过更好的生活吗?这段婚姻不好,你还可以有第二段更好的。” 对于现在的人来说,离婚不过是家常便饭罢了,蒋丽丽有意离婚,实在不应该顾虑太多。 蒋丽丽只愣了一下,就直接否定道,“我不能离婚。” “为什么?” 听到这三个字,蒋丽丽望向方千觅,眼神艳羡,又有点悲伤。 “一个年过三十,离了婚又带着两个孩子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有更好的未来?这种女人要么一直做单亲妈妈,要么,就找个条件相似的,离了婚还带着孩子的男人重组家庭。而重组家庭的矛盾也就更多了。说不定我将来过得还不如现在。 更何况我现在是毫无收入的全职妈妈,全靠我老公养着,要是离婚的话,我肯定争不到孩子抚养权。 我拼命忍着都是为了孩子啊,要是离婚我就必须失去孩子,那我离婚还有什么意义?” 方千觅看了一眼蒋丽丽怀里的孩子,他睡着了,小小的脸蛋很可爱。 如果这是她自己的孩子,大概她也会舍不得。但父母双方感情不好的话,对他的成长也会有影响吧。 而且蒋丽丽明显口是心非啊,她本来就想离婚,或许是她和蒋丽丽的关系还不熟悉,蒋丽丽才说这些理由来掩饰自己。 方千觅继续劝道,“离婚带孩子的女人怎么就不能遇到更好的人?” 她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道,“说不定,现在也有人正喜欢着你。” 蒋丽丽又再次望向方千觅。 方千觅年轻,漂亮,有高收入,像她这样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的女孩子又怎么会明白一个中年妇女的处境和感受。她所认为的美好只不过是想象罢了。哪怕她自己也曾想象过那种美好,但她知道,那都是不可能的。 怯懦让她只能做那个躲在自己的龟壳里,独自承受一切的缩头乌龟。 “你根本不懂,现在的我只要带着孩子出门,遇到像你这种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我都会觉得自卑。 我老了,我结婚了,我生过两个孩子了,这些都会让我变成一个一无是处,一文不值的中年妇女。 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我?我在路上遇到年轻帅气一点的男人,我都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们,我怕他们会想,这么丑的女人没资格偷看他们。” “怎么会?!”方千觅完全想象不到蒋丽丽竟然有这种可怜的想法,“你怎么会是丑女人!你这长相,你这气质,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啊。 你就算不刻意去打扮,也一样秒杀绝大部分同龄人。而且,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你的内在,这和你有没有结婚,有没有生孩子没关系。” 蒋丽丽露出自嘲的表情,她低头看着怀里睡着的孩子,低声道,“你根本不了解全职妈妈的处境。在绝大部分人眼中,全职妈妈都是没有任何贡献的一群人。 她们没办法挣钱,要依靠丈夫的施舍过日子。她们没有自己的生活圈,整天只会围着孩子打转。和她们聊天,十句有八句都是关于孩子,关于怀孕生产的话题。 在韩国,他们甚至还专门创了‘妈虫’这个词来形容全职妈妈,以表达他们对全职妈妈的蔑视。而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妈虫。 一个不被所有人尊重的全职妈妈又可能会有人喜欢?” “可是那都只是那些对全职妈妈不了解的人的偏见,你何必放在心上?这并不代表你不能去追求更好的生活。说实话,我发现其实你身边就有一个人对你动了心思。” 方千觅不想再浪费时间兜圈子,便故意这样说,想试探蒋丽丽的心思。 果不其然,她刚说出这句话,蒋丽丽的神情就变得有些紧张,眼神也有点闪缩。 方千觅猜测,蒋丽丽和王勤勉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 5、她熬不到头发花白的那一天了 蒋丽丽刻意地说道,“小方,我已经是已婚妇女了,这种话,你不要乱说,会引来误会。” 方千觅加重了语气,很肯定地说,“我没乱说,我用眼睛看到的。现在这段婚姻不适合你,你离婚,再找下一个伴侣是正确的选择。那当红天后还不是离了两次婚,可她的女儿们依然能成长得很好。 孩子不会因为你离婚而受伤,但如果你和丈夫的关系长期不和,就真的会影响他们成长了。 蒋姐,难得有人真心喜欢你,我觉得你应该认真考虑一下,改变你一下你人生的方向。 说不定你会发现,现在堵着你的这面墙后面其实是最适合你的辽阔世界。只是长久以来,你一直没勇气跨过那道墙而已。” 方千觅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蒋丽丽还是不为所动。 她实在很难明白,蒋丽丽违心地艰辛守着这样的家,真的能熬到头发花白的那一天吗? 哦,不对,蒋丽丽熬不到那一天了。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如果她知道自己即将离世,会不会后悔在这之前都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真心? 这么一想,方千觅便直接问,“蒋姐,我假设一下,如果你明天就会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不幸离开了,你难道就不想在这之前,认真地为自己活一次,做你最想做的事情吗?” 蒋丽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方千觅,她实在想不到,方千觅竟然会说出这种低情商的话。 她冷淡说道,“小方,你就别为我担心了,为了两个孩子,我一定会努力长命百岁。” …… 方千觅见蒋丽丽明显对她有了厌烦的感觉,她便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或许把实情说出来,蒋丽丽就会立刻跑去和王勤勉坦诚了。 她张着嘴,刚想说话。 系统却忽然开口警告她,「宿主,不可向目标人物透露死亡时间或任务细节,否则任务失败,原地暴毙。」 听到警告,方千觅硬生生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在脑海里问道,“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你一次性说完,省得我一不小心犯规了,任务失败,忽然暴毙。” 系统:「一、不能用非法手段达到目的。二、不可向目标人物透露死亡时间或任务细节。三、不可靠此谋取利益。 目前系统规定的条文就这三点,以后若有更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宿主。」 方千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还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这个“以后”太悬了。 她劝蒋丽丽没法行得通的话,或许接近王勤勉,让他先主动会有用呢? 方千觅决定不再和蒋丽丽讨论这件事,而是转移话题道,“蒋姐,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吧,我看你一个人带孩子来医院,肯定有需要帮忙的事情,你需要帮忙的话,就在微信上找我,反正我也在医院里。” 蒋丽丽没有多想,自然加了方千觅的微信。 车子开到儿童医院后,方千觅陪着蒋丽丽走进医院急诊科,本来她想帮蒋丽丽排队挂号的,但她还没开口,已经远远看到王勤勉站在急诊分诊台那里,正望着蒋丽丽。 方千觅识相地低声对蒋丽丽说道,“蒋姐,那你先忙,有需要帮忙的就微信上叫我,我先去忙我的事情了。” 方千觅假装离开,但一直躲在分诊台旁边的宣传板后面,细听着王勤勉和蒋丽丽的对话。 蒋丽丽没动,王勤勉朝她挥手,她便踏着碎步,走到他身旁。 她沉着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勤勉答道,“我看到许默在我们的麻将群里说你带着孩子来儿童医院看病,让人给他带中午饭的信息,所以就想立刻赶过来帮你先挂号,毕竟这里看病的人太多了。 但是我不知道儿童医院挂号还要孩子的就诊卡,所以就没挂上号。但我一直排着队。” 蒋丽丽低下头,“谢了。” 她不想让王勤勉看到她的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 宣传板后面的方千觅听到这话,瞬间有些恍然。 原来王勤勉和许默还是互相认识的关系,那就怪不得蒋丽丽如此避讳谈论起王勤勉了。如果蒋丽丽离婚后,他们走在一起,会落得个什么样的名声,根本不难猜测。 即便他们现在是清白的,在旁人眼里,王勤勉也会是抢兄弟老婆的男小三,而蒋丽丽则会是水性杨花,婚内出轨的当代“潘金莲”。 一个当男小三,一个不守妇道,蒋丽丽自然会觉得即便她离婚也没法和王勤勉好好在一起。 看来这事还是真得从王勤勉入手,蒋丽丽的顾忌太多了。 蒋丽丽的孩子是严重的细菌感染,医生给开了点滴治疗和雾化治疗。 她陪着孩子打点滴时,都是王勤勉在忙前忙后,帮她缴费拿药。 虽然她很感激他,但她没法给他一个好脸色。 王勤勉坐在她身旁,一边帮她将药整理好,一边低声安慰她,“你别太担心,只要对症下药,天赐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蒋丽丽眼眶湿润,却低声劝道,“你回去吧,你不要再靠近我了。虽然我们说好了一直当普通朋友,但我很混乱,我已经不知道我们这样子私下来往是不是越线了。” 王勤勉整理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望着蒋丽丽,她垂下来的发梢在晨光中泛着柔柔的光,眉眼处却有化不开的忧虑。 他露出心疼的眼神,也垂下眼眸,静默了片刻,他深呼了一口气,才沉声道,“好。我走。但你需要帮忙的话,我随时都在。” 王勤勉放下药,转身走了。 蒋丽丽不敢看他,她红着眼眶,心中犹如被刀刺着,钝钝地痛着。她没有勇气去做一个坏女人,为了爱情而放弃孩子,放弃目前的生活。 方千觅远远看着,系统又提示她:「蒋丽丽目前的幸福值为零。」 没办法和喜欢的男人在一起,果然很痛苦吧。但王勤勉呢?他是怎么想的? 她问,“告诉我王勤勉的幸福值是多少。” 系统:「王勤勉的幸福值为八分。」 方千觅陷入了沉思。爱而不得,王勤勉的幸福值却一点不算低,这是说明了他没那么爱蒋丽丽,还是说明了他对目前这样的暧昧状态很满足? 6、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见王勤勉走远,方千觅赶紧跟上他。时间紧迫,她不能再浪费哪怕一分钟的时间。 就在方千觅跟在王勤勉身后一米处,正打算贸然上前搭讪的时候,医院旁边的公交车站忽然传来打闹声。 王勤勉闻声走过去看,发现是一个男人在扇他老婆耳光时,他立马上前去一把捉住男人的手,阻止他继续扇耳光,沉声道,“别打女人。” 那男人怒视着王勤勉,骂道,“你谁啊,放开我!老子教训我婆娘,关你什么事!” 王勤勉依旧还是那句话,“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打女人。我是一名保安队长,你要是不怕手骨折,就使劲折腾。” 然后他又望向身后红着眼眶,眼泪汪汪的女人,劝道,“还不赶紧离开。” 女人转身就跑。 男人就破口大骂,“臭婆娘,你别跑!你有本事给我戴绿帽,怎么没本事让所有人看清楚你的骚样!” 王勤勉立刻皱起了眉头,“不管她做错什么事情,都不应该是你打她的理由。” 在一旁围观的方千觅也抓住机会发声支持王勤勉,她大声说道,“瞧你对你老婆的态度,她不离开你,不和你离婚,难道还留着和你过年吗!” 王勤勉和男人同时望向方千觅。 王勤勉自然认得方千觅,但他没说话。 男人发现方千觅是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后,火气瞬间消了大半。 他说,“小姑娘,话可不能这样说,如果不是她出轨,我犯得着这样对她吗?我也只是第一次对她动手而已。” 方千觅理直气壮,“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幸亏你老婆走了,她跟着别的男人肯定比跟着你幸福。” 王勤勉听到这话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望向男人,劝道,“你妻子做错了事情,你可以批评教育,但不能动手。我对男人打女人的行为零容忍。” 说完这话,王勤勉转身离开。 方千觅看着王勤勉消沉落寞的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他对家暴的反应这么强烈,中间有部分原因应该是和蒋丽丽有关。 她立刻问系统:“蒋丽丽老公是不是有家暴过她?” 系统:「蒋丽丽与许默结婚九年,许默对蒋丽丽有过将近二十次的家暴行为。轻则扇耳光掐脖子,重则拳打脚踢。 最严重的时候,蒋丽丽的肋骨被打断四根,右耳听力因为被扇耳光而受损。」 果不其然。 看来,蒋丽丽被许默家暴的事情,王勤勉是知情的。 —— 王勤勉没走,今天他休假,所以他找了能看到儿童医院急诊室大门的位置坐下来,等着蒋丽丽出来。 方千觅走过去,毫不避嫌地坐在王勤勉身旁。 王勤勉扭头看一眼方千觅,“你是我们小区的方小姐?有事找我吗?” 方千觅直言不讳,“王大哥,我想和你谈一谈蒋丽丽的事情。” 王勤勉眉头一皱。他觉得蒋丽丽和方千觅应该不是交心的朋友。方千觅贸然来和他说这话,会让他心生警惕。 方千觅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是蒋姐的朋友。刚才你也看到了,是我送蒋姐来医院的。其实我知道你们两个之间是清白的,什么关系都没有。但我希望,你能救救她。” 王勤勉不解,“救她?她明明就在医院陪天赐打着点滴,我不明白你说的救她是指什么。” 方千觅露出惨戚戚的惋惜表情,凝重地说道,“看来,蒋姐她并没有把今天早上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你。” 王勤勉马上有点激动地问,“什么事?” 方千觅继续说道,“今天,蒋姐请求她丈夫陪同她一块来医院,她丈夫不愿意,她埋怨了几句,她丈夫就对她动手了。 王大哥,你看到一个陌生女人被自己的丈夫家暴,你都会挺身而出,为什么对于蒋姐的遭遇,你却无动于衷?” 为了劝动王勤勉,方千觅也不得不说谎了。 王勤勉眼里透着心疼,他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她所经历的一切,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我又能怎么救她?我用什么身份帮她? 方小姐,我和她已经说好了,从此以后只当她的普通朋友。我已经收心了,不会再有任何非分之想。” 王勤勉仰天看天,又失落地缓缓说道,“其实我愿意为丽丽做任何事情,我连做梦都想带着她离开。 可她并不愿意陪着我一起做些这些。她有太多的顾虑。她顾忌旁人的目光,顾忌流言蜚语。她担心离婚后她没有能力照顾好一对儿女,也担心他们没有了爸爸会成长得不幸福。 她的顾虑和担心都是有道理的啊,我这样的人,没钱,没房子没车,干的也是不怎么样的活,她若是离婚跟着我,不是让她吃苦了吗。 而我不想让她变得辛苦。只要像现在这样,在她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以朋友的身份给予她帮助,我就很满足了。” 方千觅着急道,“王大哥,你这种想法是错的,一个人的幸福和物质条件是分开的,蒋姐她现在的老公虽然比你有钱,可他并不爱蒋姐,他不关心体贴她,甚至还辱骂她,家暴她。所以显然,蒋姐和你在一起会有更多的幸福感。” 王勤勉不为所动,他坚定地说道,“方小姐,你并没有立场说这种话,毕竟你不是丽丽,你根本没有办法感同身受,完完全全地理解她的顾虑和担心。 除非是丽丽主动,亲口告诉我,她需要我。想和我在一起,否则,我不会强迫她和我在一起。况且我也没这个资格。 说难听点,如果我要是劝她离婚和我在一起,就是在破坏她的婚姻,所以请你不要给这种行为套上任何光环。” 方千觅从没想过,劝动王勤勉竟比劝动蒋丽丽还要难。她绞尽脑汁,努力去想一些比较有说服力的理由。 “王大哥,虽然我年纪不大,可是我也是个是非观十分明确的人。如果蒋姐家庭幸福美满,你硬是要她离婚和你在一起,那的确是你做得不对。 但现在的情况是蒋姐她不仅仅只是活得不幸福,而是活在深渊里,泥沼里。她不敢挣扎,怕陷得更深,可你作为旁观者,真的忍心不救她吗?” 7、她得了什么病? “她也许没有和你说过,她这些年来所经历的一切。 她被她老公家暴了二十多次,轻则打耳光掐脖子,重则拳打脚踢,把她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刚才一个陌生女人被自己丈夫当众扇耳光,你都敢挺身而出。为什么这事情放在你爱的那个人身上,你就没有勇气去救她了? 你有没有想过,当她被丈夫打和辱骂的时候,她有多么孤独无助和难过?她是一个被家庭被孩子牢牢圈住了的全职妈妈,所以她根本没想过去逃离这种困境。 可你明明有能力救她,有能力带她走的。你却没有这样做。 对蒋姐而言,你的勇敢不是在破坏她的家庭,而是在救她,是她内心深处所渴望的,但却又不敢正面面对的渴求。” 方千觅刚说完这话,系统立刻提示她:「王勤勉目前的幸福值为四分。」 一下子降了这么多?看来王勤勉对蒋丽丽用情挺深的。不然他不会因为她刚刚的话而感到痛苦难受。 方千觅一下子又有了信心。 王勤勉痛苦地举起双手扶着额头,低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勇敢过?当我想不顾一切,向她丈夫摊牌,想要把我的心意说出来的时候,她却哭着跟我吵架,甚至咬住了我的手,咬出了血。她觉得我这样做不是在救她,我是在逼她做一个坏女人。 她哭得那样歇斯底里,那样痛苦,那样失控……我又怎么会再忍心逼她面对一切?是我将她逼得哭成了泪人啊。 如果不是我,她或许不会觉得这样痛苦。她丈夫纵使有千般不好,他至少能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臂弯。而我的追求,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逼得她歇斯底里地发脾气。” 方千觅拼命地摇头,“不是的。王大哥,你误会蒋姐了,她根本不是在向你发脾气。在那一个瞬间,那一刻里,失控的她,并不是在向你发脾气,她只是在寻找一种方法向你求救。 她在bsp;for help。而你就是她唯一求救的对象。如果连你都不救她,那还有谁会去救她?” 王勤勉若有所思,他低声喃喃道,“她真的是在向我求救,而不是在发脾气吗?” 见王勤勉开始有所动摇,方千觅用非常肯定的口吻继续重复道,“蒋姐当然是在向你求救。她需要你的了解,你的安抚,她更需要你的帮助,她就是在向你求救啊。” 常年直播卖货的她,深深知道要给一个人洗脑,就是不停地重复她要表达的想法,用最肯定的口吻,最激昂的表情,让看她的人觉得,她所说的都是对的。 “王大哥,你了解蒋姐,她不是一个勇敢和自信的人,也正是因为她的胆怯和自卑才导致了今天的局面,这也是阻碍你们在一起的最主要原因。 我相信,你若是能狠下心去逼她一把,她就一定能变得勇敢,鼓起勇气去离婚,然后和你在一起。她爱你,也在乎你,只要你以死相逼,约她到外面谈清楚,我不相信她不会主动离婚,到你身边来。 你不要觉得你这样做是在做坏事,你是在救她!” 王勤勉蹙着眉头,不说话。 方千觅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依旧不能确定,是不是应该要逼蒋丽丽一把。蒋丽丽没有勇气,他又何尝不是?他真的不知道,若是蒋丽丽离婚和他在一起了,是不是会变得更加幸福。 王勤勉的犹豫,让方千觅感到很焦躁。 她搓着手,对王勤勉发出灵魂拷问,“王大哥,你真的爱蒋姐吗?你愿意付出所有去爱她吗?” 王勤勉毫不犹豫道,“我当然爱她。也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可是,你的犹豫让我怀疑你的诚意。 你知不知道,你再这样犹豫,就会一辈子失去蒋姐了。到时候,你想默默守着她都只是一种奢望。 你若真爱她,就抓住唯一的机会,约她出来,两个人好好地谈。毕竟谁也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珍惜当下吧。” “有些事情细节,我不能说,但王大哥请你相信我,你错过这两天,你以后即便想守护蒋姐,也再没有机会了。” 方千觅凝重的表情和严肃的话语让王勤勉不由得想多了。 他追问道,“方小姐,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会先来?丽丽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是不是生病了?还是有什么隐情?” 方千觅摇头,“王大哥,有些事情我真的不能够说,可你要相信我,抓紧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蒋姐心里所受的苦,也只有你明白。 她丈夫曾把她肋骨打断,把她手烫伤,扇到她耳朵听力受损……这些她没跟你说过,可我都知道。 还有她婆婆怎么挤兑她,给她脸色看,让她难堪,她心里有多难受,她其实都和我说过。她明明比谁都更难过,可为了孩子,她拼命忍耐,可人总会有极限,要是哪一天她熬不下去了呢?她撑不下去的话,该怎么办?” 系统这时提示方千觅:「王勤勉的幸福值为一分。」 听到系统的提示,方千觅蹙了一下眉。王勤勉的幸福值怎么一下子降成一分了?是他不想救蒋丽丽吗? 王勤勉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哽咽道,“方小姐,丽丽她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不然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记得上次她情绪失控,发脾气的时候,身体状况就不怎么好。今天她送天赐来医院时,精神状态也很差……她得了什么病?白血病?肝癌?还是骨癌?” 王勤勉独自脑补了很多可怕的事情。 反倒是方千觅一下子被王勤勉的脑补给吓到了。她想了想,既然王勤勉误会了,那倒不如将错就错,让他真的以为蒋丽丽病了。 在疾病和生死面前,那些所谓的顾忌其实都可以全然不计吧?她帮蒋丽丽在死之前承认自己的真心,也算是做善事吧。 8、以死相逼 她露出凄然的表情,“疾病生死是个人隐私,我没办法代替蒋姐向你透露任何信息。但我也不想视若无睹。 王大哥,你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吧。我想替你出个主意。待会蒋姐带孩子回家后,你就找理由约她去你们最喜欢的地方,向她表明你的心意,说你希望她离婚和你在一起。 她要是不肯,你就以死相逼。你想一想,蒋姐时间无多了,你是不是应该,无论如何都让她最后的时间过得幸福一些?” 王勤勉的泪水已落下,方千觅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他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只是没想到,蒋丽丽的命会这么苦,她才三十二岁啊,怎么就得了癌症…… 系统:「王勤勉的幸福值为零分。」 方千觅抿着嘴,等待着王勤勉做决定。爱人将死,伤心是无法避免的,早一点,或迟一点知道,这份伤心都不会因此而变少。 许久,王勤勉才止住了哽咽的声音,沉声说道,“我不是非要丽丽和我在一起,但我想给她一个温暖的窝,在里面她什么都不用担忧,将一切烦恼丢给我就好。 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丽丽愿意放弃目前的一切,和我在一起的前提下。我会尽力劝她,但不会强迫她,以死相逼也就更不可能了。” 方千觅:…… 绕了半天,这人还是没想通。 “王大哥,其实蒋姐和她丈夫离婚,并不会一无所有,因为拆迁款和拆迁补偿的回迁房都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若然离婚,按法律规定,她可以分得一半财产。 也就是说,她离婚后完全不必为经济问题担忧,相反的,她有完全的权利去支配这笔财产,为自己治病。 但若是这笔钱还在她丈夫手里,不用猜,她丈夫肯定不舍得花钱给她看病。这些年,他手里抓着几百万的身家,都不舍得每月花几千块钱请一个保姆帮一下蒋姐做家务,当然就更不可能拿出几十万出来给蒋姐看病。 在蒋姐丈夫眼里,蒋姐是他养着的附属品,根本没资格花他的钱去治病。但有些病,不治肯定没救,治了说不定能好。这也是我求你救蒋姐的原因。” 王勤勉沉默着,可他的表情极度隐忍。蒋丽丽是他愿意付出所有去疼爱的女人,许默这样对待蒋丽丽他又怎么能不生气。 方千觅又说,“蒋姐的未来只能依靠你了,我想你不会不管她的。” 王勤勉有些感动地看着方千觅。她对蒋丽丽的关心让他深有感触。 “方小姐,很感谢你这么关心丽丽,她有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福气。你放心,为了丽丽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去治病,我一定劝她离婚。” 方千觅略有些心虚地笑了笑,也不敢邀功,只是心里总算放心了些许,她这番劝说可算没白费。 —— 和王勤勉告别后,方千觅没再跟着他和蒋丽丽,跟得太紧,反而容易引起王勤勉的猜疑,毕竟她和蒋丽丽关系真的没那么亲密,而且王勤勉作为一名保安队长,警惕性肯定不差。 回家的路上,方千觅接到了姜微的电话。 姜微是方千觅的闺蜜,富二代出生,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性格却比谁都要好,待人真诚,脾气温顺,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她对待感情不够严谨,换男朋友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 她眼光很高。能和她谈恋爱的都是大帅哥,只是她从未把这些帅哥放在心上,也从不去盘算她和这些男友们的未来,只要新鲜感过了,她就会果断提出分手。 因为她从小立志,长大后要嫁给金发碧眼的大帅哥,生一个可爱的混血儿。若然不是外国帅哥,她当然不会考虑结婚。 铁打的姜微,流水的小鲜肉。这是方千觅对姜微的感情总结。 “方千觅,出门了吗?我拐个弯就到你家楼下了。”电话里,姜微有些兴奋地说道。 方千觅才想起,她先前和姜微约好今天下午去篮球馆看篮球比赛,她都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而现在,她实在是没心情去看球赛了。 “姜微,你自己去行吗?我今天不想出门。” 姜微用狐疑的语气猜测道,“不想出门?方千觅,你说这话很可疑哦。老实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明明是你先看中了篮球队的帅哥,想利用他们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来为自己拉高人气。我好不容易搭上丁树哲,让他答应给你进去直播球赛。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居然想爽约?你对得起我吗。而且你以前不管遇到多大的事情,都一定会把直播放在第一位,现在你居然毫无理由地放弃这么好的直播机会,你真的很可疑哦。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大事?” 姜微除了伶牙俐齿之外,还特别的了解方千觅。 可方千觅偏不能和她说实话,想了想,她只好说道,“没大事发生,就是我的车昨天晚上撞了,我虽然没事,但心里总觉得有些后怕,所以不想出门。” 姜微自然知道方千觅撞车的事情,她说,“你怕什么啊,发生那么严重的车祸,你居然分毫未伤,就说明你是有福之人。你等着我,我接你去篮球馆。” 最后,方千觅还是只能乖乖跟着姜微去理工大学的篮球馆。 丁树哲是理工大学校长的儿子,所以他最爱组织一些队友到理工大学的篮球馆里搞业余篮球比赛。他组织的篮球队颜值都很高,也因此他的篮球队收获了不少的女粉丝。 而姜微也曾经是他女粉丝中的一员。他们两个人谈了三个月的恋爱,就和平分手了。虽然已分手,但他们依旧还是朋友。所以今天姜微请求让方千觅直播这场篮球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路上堵车,方千觅和姜微去到篮球馆的一号场地时,球赛已经打了十几分钟。 姜微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对方千觅嚷道,“方千觅,你看黑色队服的9号,是不是超显眼,超帅?” 9、老娘怎么会可能搭理你 方千觅兴趣缺缺地往球场望去,才刚看到姜微口中所说的9号,是今天早上在早餐店向她搭讪的那个男人。 他坐着的时候,她还不觉得他有多高,如今他在球场里却高得扎眼,跟身边的那些队友比起来,他高了一个头,目测,大概也有一米八七以上了。 姜微说得没错,他确实挺耀眼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方千觅不想在姜微面前承认这点,她淡淡说道,“是吗,我没仔细看。” 姜微很兴奋地说道,“哪里需要仔细看啊,他那么显眼的一个人,他往那里一站,全场的男人都瞬间黯然失色了啊。 我真搞不懂我以前怎么就看上了丁树哲?他站在9号旁边,都被秒杀成渣了。” 方千觅好笑地说道,“哪有那么夸张,丁树哲也只是比那男人矮了一点,其他方面也不逊色啊。” 姜微不想讨论丁树哲,他在她心里已经完全是过去式了。 她碰碰方千觅地肩膀,低声道,“你说,我去撩那个9号好不好?” 方千觅瞥一眼9号,想到他今天早上对她死缠烂打的行为,便沉声说道,“你撩不动他的。而且你的最终目标不是金发碧眼的外国大帅哥吗,你就当做善事,少去祸害国内的帅哥。” 一听这话,姜微狐疑地盯着方千觅,暧昧笑道,“你今天很反常哦,平时你听到我要撩帅哥,都会对我百分百地支持,但今天居然说我撩不动他。 方千觅,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也看上了9号,姐姐我坐拥三千后宫,让你一个也不是不行。” 方千觅翻了个白眼,“我没有看上他。我不像你,找对象只看外表,我喜欢有思想深度,有上进心,还特别温柔体贴的男人,只有三观合得来,才是适合的。” 而9号显然不是这一类的。 “你就别和我说那一套灵魂伴侣理论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与你灵魂完全契合的男人。 我告诉你,如果你突然遇到一个人,跟你完美适配的话,你一定要小心,因为没有这样的人,他一定是在别有目的地接近你,这叫Pua搭讪技术。 你不要盲目相信童话,灵魂伴侣在我看来都是扯淡,所有人对异性的好感肯定都是建立在皮相之上的。” 方千觅不想和姜微讨论爱情观,她们是两个极端,她相信维持爱情的是真心,姜微却相信只有利益才能让感情永久保鲜。 她不否认姜微的观点,毕竟她也不相信童话故事的存在,但她还是更倾向于,除了利益关系之外,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里还应该存有真心。 她摇摇手里的手机,“我知道了。我先直播去了,粉丝都在等着呢。” 姜微点头,“去吧,去吧,我不妨碍你挣钱,你也别妨碍我撩帅哥。” 方千觅拿着手机走到球场边沿,打开了直播app,将镜头对准了球场上的帅哥,熟练地和守候在直播间的粉丝打招呼,“大家好,让你们久等了。我说过要给你们直播帅哥打篮球,我肯定不会食言。 我现在位于理工大学的室内篮球馆,现在正在篮球场上比赛的都是自发组织的业余篮球队。所以他们这些人的资料我都不清楚。 不过你们喜欢看哪个,我直播完了肯定帮你们要他的联系方式。球场上一共十个球员,我一个个地给你们看特写啊。” 方千觅拿着手机对着那群篮球员溜了一圈篮球场之后,直播间的粉丝竟全都一致高呼,“我们要看黑色队服的9号,实在是太帅了。” 方千觅只好拿着手机追着9号直播给她的粉丝看。虽然她对9号不感兴趣,可没办法,谁让她的粉丝喜欢呢。 中场休息时,韩策刚从场上走到场边的座位,就看到了方千觅正拿着手机对着他拍。 看到方千觅,他眼眸亮了一下,便染上了些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旁的沈季康伸出胳膊肘碰了一下韩策的手臂,低声暧昧道,“看到没,那小姑娘一直在拿着手机拍你,这该死的桃花,真是挡也挡不住。” 韩策笑而不语。他有点期待,自己是不是还能够听到方千觅的心声。 沈季康又说,“你不打算上前去认识一下?” 韩策摇摇头,“我满身是臭汗,有什么好认识的。” 韩策坐到休息座位上,方千觅没好意思跟过去继续拍,只能拍一些离她比较近的男生,对自己粉丝说道,“你们不能一直只盯着9号看,其实别的男生也很不错,你们多看一下别人,要雨露均沾啊,知道吗。” 粉丝们却好固执,一致刷屏,“我们只想看9号,觅觅你上前去搭讪吧,好吗。” 方千觅遥遥望向9号,姜微那厮已经跑到坐在9号旁边的丁树哲身边有说有笑。丁树哲又望向9号,两人说了两句,然后姜微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方千觅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姜微肯定约好了晚上的饭局。 果然,待到篮球赛结束,方千觅关了直播,姜微就拉着她的手走到丁树哲跟前,“晚饭我们一起吃,对方球员也一起。” 方千觅心里惦记着蒋丽丽的事情,哪有心思去赴饭局。她摇头道,“你们去吃,我晚上还有别的事情。” 丁树哲看着她,“别呀,难得出来聚,你还是唯一的女孩子,你要是缺席,那多扫兴。” 方千觅扭头看着姜微,“敢情我们姜大美人不是女人?” 丁树哲毫不留情笑道,“她在我们这群男人眼里,已经没有了吸引力,也就不能算是女人了。” 他们正说着话,已经换好了休闲服的韩策从一旁走过来,看着方千觅微笑道,“杨小姐,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杨小姐”三个字让丁树哲和姜微不约而同望向方千觅。 居然第一时间就迫不及待地来搭讪了? 方千觅无语道,“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开玩笑,老娘怎么可能会搭理你?” 韩策紧紧盯着方千觅,他刚刚又听到了她的心声,这一点让他感到兴奋,以致于他看方千觅的眼神很容易引起旁人的误会。 10、猜猜他的职业是什么 察觉到韩策看方千觅的眼神非同一般,姜微毫不掩饰地侧头对着方千觅的耳朵说道,“恭喜你,9号看上你了。” 方千觅耳朵微红,却还是嘴硬,“你别乱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被这种死缠烂打的人看上,我要去烧香求神保佑才对,还恭喜我。” 姜微继续说道,“那就更加说明他看上你了,不然他来搭讪做什么,而且他叫你杨小姐,这是什么梗?” 两人的耳语,韩策没听清楚,但方千觅的心声,他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直接说道,“杨小姐,早上我们在早餐店面对面地吃过早餐,当时我还问过你的名字,你告诉我,你叫杨翠花。 我自认长得还挺有辨识度的,若然杨小姐这么快就不认得我,只能说明你记性差了点。” ——“我的脑袋是用来记重要事情的,你一个无关紧要的家伙,我记来干嘛。” ——“而且就算你魅力拂边,你也不是我的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恃长得帅点,就随便搭讪女孩子的浪荡男生。” 她低下头,“好像是有点印象。不过不是我记性差,是你记性不好,我姓方,不姓杨。” 丁树哲适时插话道,“我来介绍一下吧。” 他指着韩策介绍道,“这位是韩策,他经常来打球赛,是对方球队的主力,三分球非常准的。” 然后他分别指着方千觅和姜微介绍道,“韩策,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方千觅和姜微。今天她们来篮球馆主要是为了直播球赛,顺便聚餐。 聚餐地点我都订好了,你那边的球员换好衣服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唉,不想去。” 方千觅蹙着眉,在心里嘟囔了一句。 韩策垂眸看着方千觅,情不自禁地想,他真的有这么让她讨厌? 方千觅一再推辞,“姜微,我真的有事,聚餐我就不去了。” 姜微用眼神威胁她,“你不去,我们就绝交。而且,9号是我的菜,你不要他,就当我和他的助攻。” 迫于姜微的压迫,方千觅还是乖乖跟着去聚餐。 坐姜微的车去餐馆的路上,方千觅在脑海里问系统,“蒋丽丽和王勤勉的实时幸福值分别是多少?” 系统:「蒋丽丽的幸福值为五分,王勤勉的幸福值为三分。」 两个人的幸福值居然都有所上升,是不是说明了王勤勉听取了她的建议,正在积极地游说蒋丽丽离婚,跟他一起? 方千觅的心稍微安定了些许,又问,“那我还有多少生命值。” 系统:「你还有二十八小时十五分三十秒的生命值。」 方千觅的心又一下悬了起来。 这个破系统啊,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算得这么精准做什么! 丁树哲订了韩式烤肉店聚餐,虽然是方千觅爱吃的烤肉,然而此时此刻坐在餐桌前的她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偏偏姜微还特意让韩策坐在她面前,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坐在对面的韩策在时不时地盯着她看,呈现出一副虎视眈眈,如狼似虎的饥渴状态。 她不适地蹙起眉头。 姜微倒是一直在找机会向韩策搭讪,她笑着说,“韩策,坐下来这么久,你都还没有告诉我们,你是做什么职业的呢。” 韩策却是下意识地望了一眼方千觅,正想说话时,他身旁的沈季康抢先一步对姜微说道,“大家都先别说。你先猜一下,光是看韩策外形,你觉得他是做什么的?你绝对猜不中。” 姜微不以为然,“有多难猜?看他肤白貌美,又有傲人身高和大长腿,是模特吧?” 沈季康摇摇头。 方千觅咂咂嘴。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是模特,模特都很矜持的。哪有他这么招摇,总用那双忧郁大眼睛向身旁的人散发魅力。” 姜微转头望着方千觅问,“千觅,你觉得韩策是做什么的?” 方千觅兴致缺缺地答道,“大概是糊穿地心的十八线男演员?” 沈季康还是摇头。 姜微没耐心了,“你给个提示。” 沈季康低声道,“他的职业和制服有关。” 姜微一下子答道,“机长!” 沈季康摇头。 姜微又答,“军人?” 未等到沈季康回答,方千觅的手机忽然响了,竟然是蒋丽丽打来的微信语音通话请求。她急忙拿着手机到餐厅外面的树下接听。 “喂,蒋姐,你忽然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尽管方千觅态度非常好,但蒋丽丽此时的心情显然糟糕透了,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方千觅的嫌恶,冷声道,“方小姐,我自问从没开罪过你,你为什么要在王勤勉面前造谣我得了绝症?快要死了? 你不觉得你很缺德吗,我好好的一个人,你诅咒我死?你要是对我有什么怨言,你直接和我说,何必在我背后搬弄是非!” 被蒋丽丽这样挖苦讽刺,方千觅心里挺不好受的。 她尽量闻声细语地解释,“蒋姐,我没说你得癌症,我只是让王大哥珍惜你,然后他自己就想多了。 但我说得也没错啊,你们真心喜欢对方,难道不应该珍惜对方吗?而且我这样刺激王大哥,也完全是为了你们好。我是真的希望你们能够幸福地在一起。” 蒋丽丽心情烦躁,“你和我又没几个交情,你为我的事情操什么心?我是两个孩子的妈妈,我比谁都更想长命百岁,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我就算过得再委屈,也没想过死什么的,因为我知道,没了我,两个孩子会有多么可怜。但你却打着为我好的名义,肆意造谣我得癌症,你这人怎么这样?” 听到这些话,方千觅的心一下子变得很难受。虽然她说蒋丽丽得癌症是假的,但蒋丽丽即将死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若是蒋丽丽知道自己要死,此刻的她会有多么痛苦和彷徨啊。 她有些无力地在脑海里问系统,“你这个系统难道不能更大慈大悲一些,救蒋丽丽一命吗?你让她死得没那么遗憾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她都死了,她和没和王勤勉在一起,对她这个死人而言没用。” 11、她不会上我的车 系统:「人各有命,救一个人不是慈悲,q救一百个人也不是慈悲,普度众生,方为慈悲。」 唉。 方千觅低头叹气,她和一个Ai系统谈什么慈悲。它又没感情,不过是拿一些书上的名言名句敷衍她。 她抱歉地对蒋丽丽说道,“蒋姐,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你的,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听到方千觅道歉,蒋丽丽心情也没多好,她怨道,“你可知道王勤勉他约我到家里关着,正拿着刀对着他自己的脖子,以死相逼,要我离婚嫁给他?” 听到这话,方千觅心情更复杂了。她说,“我不知道王大哥会这么激进。” 她也只是想让王勤勉假装一下,他却真情实感地来真的了。 “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我没法离开,但我要是再不回去,家里的两个孩子肯定闹翻天了,毕竟家里面就只有他们两个,我老公现在肯定还在外面打麻将。 祸是你闯出来的,你立刻来收拾残局,你不把王大哥劝好,你今晚也别想睡了。” 方千觅也怕闹出大事来,所以她毫不犹豫答应道,“蒋姐,你放心,我马上赶回去。” 挂了电话,方千觅匆匆走回饭店拿起包,对姜微说道,“姜微,你听我说,我真的有急事,得先走了。” 见方千觅神情确实焦虑,姜微不再强行留她,而是捉住她的手,建议道,“什么事这么急?你刚刚什么都没吃,不如打包些带回去。” 方千觅看了一眼烤盘上正被烤得滋滋作响的五花肉和牛肉,却是摇摇头,“等不及了,我回去再吃。” ——“虽然我也很想吃肉,但吃了这肉,可能真的会出人命。”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忍不住抬头看她。 却见她已经转身走了,只留下匆匆的背影。 留意到韩策看方千觅的目光,姜微把手伸到他面前摇了两下,浅笑道,“别看了,你想追她,现在就追出去啊,她没开车,你可以送她回家。” 韩策垂眸,低声道,“就算我现在追出去,她也不会上我的车。” “哟哟,看来你很了解我家觅觅啊。没关系,她现在不愿意上你的车,将来肯定会愿意上的。因为不论是你的长相还是职业,都符合她的要求。 这样吧,你加我微信,我把她的微信推给你。” 韩策还没说话,一旁的丁树哲已忍不住出声揶揄道,“姜微,你能不能克制一点,你不是韩策喜欢的类型,就算你借故接近他也只是徒劳而已。” 姜微瞟一眼丁树哲,也不恼,而是固执地把手机放到韩策面前,等着他扫描屏幕上的二维码。 她说,“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但方千觅是,你加我微信不亏。毕竟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 韩策淡淡笑着,拿出了手机扫描姜微的微信二维码,淡道,“请多多指教。” 姜微点头,意味深长地笑着回道,“当然。” 下一瞬,她分别给方千觅和韩策推送了对方的微信名片。 —— 方千觅打了出租车回小区。 饭店距离小区比较远,偏偏这时候是饭点,路上车多,一路堵回去,等回到小区正门时,怕也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因此路上方千觅一直发微信和蒋丽丽沟通,让她别着急,她很快会去安抚王勤勉,让他别做傻事。然而她发过去的信息全都石沉大海了。 蒋丽丽不回信息,让方千觅心里渐渐感到些许不安。 她再次问系统,“现在是什么情况?蒋丽丽和王勤勉的幸福值分别是多少?” 系统:「蒋丽丽的幸福值是八分,王勤勉幸福值是九分。」 幸福值都不低啊。 方千觅很是意外,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她完成任务指日可待。 她又问,“我要是完成了任务,是不是可以获得奖励?比如更多的生命时间。” 系统:「是的,任务完成,系统会奖励你二十四小时的生命时间。」 方千觅露出笑容,这个奖励她很满意。 然而不等她高兴完,系统又继续说道:「宿主,本系统检测到蒋丽丽现时生命力非常微弱,恐有生命危险。」 “有生命危险?可是她不是明天晚上才离世吗?” 「按照蒋丽丽原本的生命轨迹,她的确是在11月6号晚上11点离世,但天又不测之风云,目标人物提前离世也是有可能的。」 方千觅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蒋丽丽提前离世,我岂不是完成不了任务了?” 系统:「目标人物提前离世,任务失败。宿主将失去意识,成为植物人,直到下一任宿主出现。」 方千觅急了,“这不公平!这是外在的客观因素导致我无法在原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不应该判定我任务失败。我觉得只有主观因素导致任务无法完成,才能判定我任务失败。 你自称是测试版系统,也就是说还有修改进步的空间。这个硬性规定,应该修改。” 系统:「宿主请放心,你的意见,我会向上级反馈。」 方千觅没时间再和系统扯下去,想到系统说蒋丽丽有生命危险,她毫不犹豫地拨打了120。 “你好,我这里有个病人突然晕倒了,地址是香枫亭晚小区7幢1706室,你们马上派车过来。” 电话接通后,方千觅着急地说着谎。 可接听电话的人却不紧不慢问道,“请问病人现在是什么体征?呼吸心跳正常吗?有没有既往病史?” 方千觅扯着嗓子,“没有心跳了,我不懂人工呼吸,你们马上过来!” 开着车的司机听到方千觅的话,忍不住回头看她一眼,劝道,“小姑娘,你这样说谎浪费医疗资源可不行,急救车应该留给有需要的病人。” 方千觅恼道,“我没说谎!我家里人刚刚给我发过信息,让我打急救电话,救护车再不过去,我家里人肯定没救了!” 司机无语地看着方千觅,怎么看她都不像家里有人病了,更像是被他说中了心思,正恼羞成怒。 他在心里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玩恶作剧都玩到急救中心去了。 12、任务失败 方千觅回到小区大门时,已经远远看到了救护车。 看到救护车,她心安定了些许。 下了车,她迫不及待地往王勤勉家敢去。 然而她刚搭乘电梯到17楼,才走到王勤勉的家门口不远处,就听到系统警告她:「宿主,蒋丽丽一分钟前已确认离世,任务失败。」 系统刚宣布这个消息,方千觅还没来得及说任何话,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韩策和沈季康从饭店出来,就接到了电话。有人报案,香枫亭晚小区发生一起命案,7幢1706室发现两名死者。 韩策和沈季康都是刑警,今天两人休假,本想好好过一个周末,却没想到,晚饭才结束,就有命案发生了。 他们火速赶去现场,到了香枫亭晚7幢1706室,已经有附近的片警在里面守着。 韩策过去了解情况,片警告诉他,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有个女人打120急救电话,说是香枫亭晚7幢1706室有病人休克晕倒,让他们赶紧派救护车过来。 救护车过来后,救护人员敲门一直没有人回应,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1706室的租客付杰刚好回家,得知有人打急救电话,付杰连忙开门。 急救人员进入屋内,发现在主卧的床上躺着一男一女,均无生命体征,但身体温度正常,应该是刚停止心跳不久。 从表面上看,女死者身体无明显外伤,但有些旧淤伤,她的口唇,颜面均青紫,应该死于窒息。 而男死者颈部动脉被割断,死于失血性休克。当然,更具体的死因需要法医更进一步的尸检。 据1706室的租客付杰指认,男死者是和他一起合租的朋友王勤勉。他和王勤勉一样,都是这个小区的保安队长,虽然他们住在一起,但因为平时常常错开上下班,所以交情不深。 而女死者则是住在楼上1808室的全职太太蒋丽丽,家里有一儿一女。付杰只知道蒋丽丽丈夫许默和王勤勉偶尔会一起相约打麻将,关系不错,但至于王勤勉和蒋丽丽之间的关系,他倒是一点都不清楚。 但看到王勤勉和一个有夫之妇同死在一张床上,是个人都会多想。 片警问过付杰,王勤勉和蒋丽丽之间是否有不正当关系,付杰只是摇头,“王勤勉这人很老实忠厚,我想他应该不会对朋友的老婆有想法吧。” 听了片警的描述,韩策看了好一会两名死者的死状。他们的衣着均是日常衣着,还是他今天早上在早餐店看到他们时的那身衣着。虽然他们同死在一张床上,但彼此之间应该是没有要做什么的打算。 蒋丽丽的左手放在胸前,右手放在腿侧,王勤勉则躺在蒋丽丽的右边,他右手拿着染血的水果刀,左手则握着蒋丽丽放在腿侧的右手。 怎么看,都像是一对爱人为爱殉葬…… 然而,直觉告诉他,真相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想起早上在早餐店遇到方千觅时,方千觅一直在偷偷观察这对男女,甚至在心里直言这对男女相互爱慕,但却一直克制彼此,从未做出过越轨行为,似乎也未奢望过在一起。 如果他们没有过越轨行为,也没奢望过在一起,那总不至于双双殉情。 方千觅…… 韩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方千觅的名字,他想,方千觅或许会知道些内情。 他转头问片警,“你说有个女人在八点半的时候打电话给急救中心,说这里有人晕倒,那有没有根据电话号码找到打电话的女人?这个女人是非常关键的人物。” 片警一时没想到这个,自然没去查这个线索。 韩策看一眼身旁的沈季康,沈季康立刻领会,“我这就去查。” 韩策又吩咐片警,“立刻通知两名死者的家属,尽快与他们取得联系,问取相关信息。” 然后他对付杰问道,“据你了解,女死者蒋丽丽和她丈夫之间的关系如何?” 他留意到蒋丽丽身上的那些旧淤伤应该是长期被人殴打造成的。可想而知,她和她丈夫的夫妻关系并不和谐。 付杰只是小区的一名保安队长,虽然与蒋丽丽住在楼上楼下,但却并不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所以他也给不了明确的答案。 他想了一会答道,“他们关系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蒋丽丽的丈夫许默是个拆二代,所以他现在什么事也没做,整天都在外面打麻将到半夜。还有我听一些好事者说过,许默在外面也有些关系不正经的小女友。 至于其他的,我真的不清楚。” 韩策蹙眉,又问,“你的合租室友,也就是死者王勤勉,有没有和你聊起过蒋丽丽,又或者蒋丽丽的丈夫许默?” 付杰摇头,“王大哥是个比较沉默寡言的男人,他很少聊起别人的家事。只不过他对女人被打的事情特别难以容忍。但凡他看到女人被打,他都会挺身而出,帮被打的女人解围。 好像他和蒋丽丽认识,也是因为在麻将馆的时候,蒋丽丽被许默打骂,他出面劝架。” 韩策若有所思。 付杰又说道,“其实我真的不了解他们之间的事情,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话,还是问王勤勉的那群麻友。 他们有一个专门打麻将的群,里面大概有十个人吧,都是关系比较好的,我想他们应该最清楚王勤勉和蒋丽丽之间是什么关系了。 对了,许默好像也是那个群里的人。” 十多分钟后,法医到了现场,进行初步尸检。经过初步尸检,法医断定蒋丽丽和王勤勉均死于今晚八点至八半点之间。 而片警也与蒋丽丽的丈夫许默取得联系。 许默是在小区隔壁的酒店赶过来的,警察联系他时,他正和一个女大学生窝在床上。 得知自己的妻子死在楼下男人的床上,他先是不敢置信,然后才悲恫大哭,他哭得很激动,以至于有一瞬间几乎喘不上气来。 韩策默默看着许默,直到他稍微平静了一点,他才开始询问,“今晚八点到八点半的时候,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13、问证 许默长着一张斯文俊朗的脸,若是单看他的外表,绝对想不到他会是一个惯常出轨,家暴妻子的斯文败类。 他低头垂眸,并不看韩策。 从他踏进1706室,看到自己老婆死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开始,他的情绪就一直是悲伤和耻辱的。这是一个男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后,最正常最真实的情绪。 听到韩策的问题,他也只是木然地答道,“我……和逢场作戏的女人在酒店里。” 虽然许默的回答显得他是个无耻之徒。但韩策并未表露任何的个人情绪。 他依旧平静地看着许默,可因为他那双眼睛天生就深邃,使得他认真看着别人时,对方总不自觉地认为他看进自己了内心的秘密。 许默便忽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变换了坐姿。 韩策留意到许默不自在的动作,又问,“你妻子蒋丽丽知道你在外面的风流韵事吗?” 许默侧着头,目光停留在地面上,低声道,“她应该知道,但她不敢说些什么。她一直没有工作,都是我在养她,她吃我的穿我的,自然有做好对我逆来顺受的准备。 只是我没有想到,她会……会忽然死在别的男人的床上。明明今天早上,我最后见她的时候,她还是充满活力,心情愉快的。” 韩策便想起在早餐店看到的蒋丽丽,实在是算不上充满活力,心情也并不愉快。 许默在撒谎。 他问,“你和你妻子之间的感情好不好?她会不会有离婚的念头?” 许默立刻高声否定,“她不可能会有离婚的念头。虽然我们偶尔也会大声吵架,有的时候,我情绪上头,可能还会不小心伤了她,但她还是很爱我。所以她不可能会想离婚。” “你怎么判定她还很爱你?” 许默不经意地露出了略显自大的骄傲神态,“她当然爱我。如果她不爱我,她怎么会忍受我在外面拈花惹草。 她帮我生了两个孩子,对她而言,我和孩子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她不爱我,爱谁?” 许默不经意露出来的自大和自信,引起了韩策心底的怀疑。许默发自心底地将蒋丽丽当作了他的附属品,认为蒋丽丽的生活里只能有他一个人。 但如果有一天,这个附属品背叛了他?会不会撩起他的愤怒和杀意? 韩策直入主题问道,“你觉得你妻子和男死者是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男死者的出租屋里,死在他的床上?” 这个小区的物业不作为,楼道与电梯里面均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这给案情调查增加了难度。 虽然没有监控摄像头记录案发前发生的一切,但一个已婚妇女出现在一个单身男人家里,大家都会下意识地想到同一种可能性。 许默露出难堪和愤怒的表情,“王勤勉喜欢我老婆。以前我没看出来,总觉得他对我热情,是真心把我当朋友。 但现在想想,他其实就是拿我当幌子,借机接近我老婆。我老婆虽然年纪不小,但保养得可以,模样还是相当漂亮的,王勤勉会喜欢我老婆一点都不奇怪。” 韩策默然,又问,“那你觉得你妻子对男死者有产生过感情吗?” 许默下意识否认,“当然不可能。我老婆心里只有我,怎么可能会对王勤勉有感情。而且王勤勉只是一名保安队长,职位低,工资也低,还不是本地户口,更没房没车,就一个底层老百姓,我老婆怎么会看上他?他哪一点比得上我? 按我说,肯定是王勤勉强迫我老婆和他在一起,但我老婆不愿意,他因爱生恨,就把我老婆给杀了,然后再畏罪自杀。我看他死的样子,八成就是畏罪自杀。 警察同志,你们多些查一查王勤勉这个人吧,说不定他还把暗恋我老婆的那些龌龊想法表现在日常生活中。 因为我们麻将群里的人都说他最近老爱在朋友圈里大一些隐晦的文字。我是看不懂,但懂的人自然懂他在说什么。” 韩策一眨不眨地看着许默,从一开始,许默给他的感觉就很奇怪。他虽然表现出悲伤,但他却对捉拿真凶这件事一点都不着急。 换做一般的正常人,家里最亲近的人死于非命,他心里的第一想法肯定都是要找出真凶,为亲人报仇。 可许默只字不提这件事,还有意将男死者王勤勉映射为凶手。 “你说八点至八点半的时候,你和另外一个女人在酒店里面睡觉,把那名女子的信息告诉我,我们会进一步确认你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许默略微不满地说道,“可以啊。不过你说这话,我听起来真的很不舒服,为什么要确认我说话的真实性?你在怀疑我说谎?怀疑我害死自己老婆? 警察同志,你要真这样想,我可就不高兴了。那是我老婆!我孩子的妈妈!我就算对她再怎么不满意,我也不至于把她杀了吧? 而且她是死在别的男人家里,又不是死在自己家里,你凭什么怀疑我?我有人证物证,证明我不在场,我倒是不怕你怀疑我,但你的怀疑真的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面对许默的激动,韩策也只是淡淡地安抚道,“许先生,我并没有怀疑你,我这样做也只是例行公事罢了。另外,据你对你妻子的了解,她在外面有没有和别人结怨?又或者有金钱上的纠纷?” 许默摇头,“她就是一个家庭主妇,全职妈妈,她的社交圈充其量也只是孩子的老师和孩子班上那群同学的家长,这些人总不会无缘无故跑进一个陌生男人家里把她给杀了吧? 不了解她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她今晚在王勤勉的家里?而且,我看王勤勉家里也没有打斗之类的行迹,房子的门也是完好无损的,这就证明了应该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你看,几乎所有证据都证明了王勤勉他自己就是凶手,这些连我这个门外汉都想得到,你们这些警察怎么就想不到?” 14、请你尽快好起来 听完许默的话,韩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低声道,“谢谢你的提醒。你想得对,如果凶手不是男死者本人的话,那必然是一个非常了解你妻子,知道你妻子今天晚上会在王勤勉家里的人。这样一来,凶手的范围就大大缩小了。” 许默表情微怔,但又很快迅速恢复平静,仿佛刚刚那个出神的人并不存在一样。 韩策继续说道,“请你把一些比较熟悉和了解你妻子蒋丽丽的人的身份信息提供给我们,我们会一个个地排查,直到找出凶手。” 许默摇头,“没有啊,我不是说了吗,我老婆她就是一个全职妈妈,她的交际圈就只有这么小,除了学校老师,孩子同班同学的家长,她根本没有别的朋友。 没人会了解她,知道她每天的行踪,除了那个王勤勉。警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赶紧问,我家里的孩子还等我回家照顾他们呢。他们的妈妈突然没了,他们肯定很害怕。” 韩策嗯了一声表示理解。 之后他又连续问了一些关于蒋丽丽的问题,但许默都说不了解,毕竟他并不怎么关注自己的妻子。 放许默离开后,刑事科学技术室的技术员已采证完毕,法医也完成了现场的初步尸检。 韩策根据技术员的发现,分析了一下案情。 技术员发现现场除了王勤勉和蒋丽丽,以及付杰的指纹之外,还有两个救护人员的指纹,但在王勤勉手上握着的水果刀上却只发现了,唯一一组属于王勤勉的指纹,且这组指纹并不完整。 显然,水果刀上的指纹被人刻意处理过,若是王勤勉拿着水果刀自杀,指纹的位置也与他握刀的手势不符合。 凭这一点,基本可以排除自杀可能性。 王勤勉的房间里有两个水杯,里面装着泡好的普洱熟茶,杯子上没有任何指纹,但初步推断,这两个杯子应该是王勤勉和蒋丽丽喝过的水杯,技术员将杯子带回去做进一步化验。 他觉得杯子里的茶应该含有迷药之类的成分。 此外,房子的门窗完好,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可以证明凶手应该是王勤勉所认识的人,以至于他进入屋内后,王勤勉并且没任何的戒备之心。 但凶手进入屋内的目标是王勤勉还是蒋丽丽? 如果凶手的目标是王勤勉,那么恰好出现在王勤勉房间里的蒋丽丽,可能是凶手为了断绝后患才一并杀了。 如果凶手本来的目标就是王勤勉和蒋丽丽,那么就像许默所说的那样,凶手是极其熟悉和了解蒋丽丽的人。 凶手的目标不同,警方所要锁定的范围也将完全不同…… 韩策一边思考着,一边在自己随身带着的本子上写下这些线索,然后分别在蒋丽丽和王勤勉的名字打了个问号。 对了,还有一个很关键的人物,他给忘掉了。那就是打120电话,谎称1706室有人晕倒的那个女人。 韩策正想着,这边,沈季康已刚好查到了拨打120急救电话的女人的身份信息。 看着电信部门交来的身份信息,沈季康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会是这个女人打的电话? 他直接打电话给韩策。 “韩策,拨打120电话的女人已经找到了,她叫方千觅,就是今天下午在篮球馆拿手机拍你,晚上还和我们一起吃了烤肉的那个方千觅。 我查过方千觅的行踪,今天晚上她从饭店离开后就搭乘了车牌号为江A8073K的出租车回香枫亭晚,并且是在出租车上打的急救电话。 据出租车司机描述,方千觅是在晚上八点十五分左右回到香枫亭晚的,而她回香枫亭晚后也没有回自己家,而是直接去了7幢17楼。对了,她刚出17楼的电梯就晕倒了。 去1706室的救护人员发现了她,打电话让同事送她到医院的,只是救护人员并不知道方千觅和这个案子有关,所以之前才没有向我们提起方千觅晕倒被送医院的事情。 你说这事怎么这么奇怪?方千觅怎么会事先知道那1706室里会有人出事?她不会是有预知能力吧?” 沈季康满腹的疑惑,更是对方千觅充满了好奇。 然而,韩策在听完沈季康的话后,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原来是方千觅。 他有种“还好是方千觅”的庆幸感。因为他知道,他能听到方千觅的心声,并且方千觅也一直在关注着王勤勉和蒋丽丽之间的事情。 而且晚上她从饭店离开的时候,也在心里提了一句会“出人命”的话。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如果方千觅知道一些线索的话,他或许能从她的心声中得知。 他问,“方千觅是这个案子的关键人物,她现在在哪个医院?我们必须要派人守着她。” 沈季康有些遗憾地说道,“很可惜,就算我们现在派人守着方千觅,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我从市一医院那边得知,方千觅不明原因晕倒,生命体征非常虚弱,已经住进了ICU,医院正在联系她的父母。 对了,她的父母均是外地人,住在小县城里,就算是最快速度赶来,也要十一个小时才能来得到江洲。” 韩策的心便一下子沉了下来。 方千觅。 这个忽然闯进他的世界里,刷新了他认知,身上处处带着谜的女孩,大概不会就这样离开吧…… 他伸手扶了一下额,底声道,“方千觅这边,就由我去跟进吧。我和其他人现在回局里,你也马上回吧,我们开会分析一下案情。 至于男死者王勤勉那边的亲人,也全都在外地,明天早上才能够赶过来,他那边的线索你可以先缓一缓。” 沈季康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韩策领着刑警支队的队员从香枫亭晚小区出来,在开车经过早上他遇到方千觅,以及蒋丽丽和王勤勉的那家早餐店时,他晃了一下神。 如果不是他今天休假,跑了五公里的经过这里,又恰好走进那家早餐店,他不会遇到方千觅。也就不会知道这世界有一个女人,不管在心里说什么,他都能够听到。 他忽然有些感慨。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方千觅,不管你生了什么病,请你尽快好起来。 15、等她醒来,就有答案了 回到局里,韩策向队员们分析了案情,初步确定是他杀,但由于正式的尸检报告以及案发现场带回去的证物还没有完全化验完,他们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并不多,案情调查开展确实困难重重。 韩策让下属先积极调查王勤勉和蒋丽丽这段时间里的财政状况,社交活动以及感情方面的纠纷,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线索。 等尸检报告和化验报告出来,然后再做下一步决定。 散会后,韩策和沈季康去香枫亭晚的7幢下面守着。目前,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任何和王勤勉以及蒋丽丽有关的人都极有可能是凶手,所以不管是付杰,还是许默,都是他们怀疑的对象,他们必须得守着。 两人坐在车上,韩策转头看着车窗外面,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看得极为入神。 沈季康突然说道,“其实,整个案子都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按理说,蒋丽丽的老公许默应该是嫌疑最大的,毕竟他老婆红杏出墙,没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他确实有杀人动机。这种案子我也见得多。 可是偏偏他有不在场证据,那个和他开房的女人说自己一直和他睡一起,酒店监控也证明了她说的是事实。 至于,王勤勉的合租室友付杰,案发时,他还在小区里巡逻,也有不在场证明,还有他没杀人动机。该不会,王勤勉其实是蒋丽丽杀的,然后蒋丽丽畏罪自杀吧?” 韩策默默听着沈季康天马行空的假设,片刻后才低声说道,“我不想做假设性的猜测。我只相信证据。” 沈季康闷声道,“我就是觉得奇怪,还有那个方千觅,也很奇怪。蒋丽丽遇害之前打的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方千觅的,然后方千觅就从饭店回来了,中途还打过120急救电话,你说,蒋丽丽会在电话里和方千觅说什么啊?她怎么就那么巧在凶案发生之前,打了120急救电话?” 沈季康抛出的问题,也是韩策想知道的。 只是可惜,方千觅现在昏迷不醒,他根本没办法通过听她的心声来获得任何他想知道的线索。 “等她醒来,就有答案了。”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姜微给他推荐了方千觅的微信名片,他缓缓点开方千觅的微信名片开始看。 方千觅的微信头像是一个话筒和一个耳麦的特写,听说她是一名网络主播,这头像里的话筒和耳麦应该就是她平时直播时用的。 她的微信朋友圈,没有设置任何隐私,里面全是关于她直播内容的预告,偶尔一两条与直播内容无关的,也只是美食和自拍照片。 从她朋友圈来看,她的生活很简单,她这个人也很简单。可她怎么就扯上了这起凶杀案? 韩策微蹙起眉头,关掉了方千觅的朋友圈。 —— 方千觅的意识脱离了她的身体,但却并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和系统绑定着,存在于系统空间里。 虽然她人还没死,但也和死没差了。 方千觅愤愤不平地向系统提出申诉,“这不公平!明明是蒋丽丽提前离世才导致我没完成任务。可这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外在因素,你不应该评定我任务失败! 你是没有感情的Ai,我能理解,但你也应该谨守你的原则啊。你原来发布任务时,明确给了我4时的时间去完成任务。但现在,时间只过去了22小时,还有一半的时间我都没用上。 说不定蒋丽丽今晚要是没死的话,我的任务立刻就完成了,所以你根本就不能因此判定我任务失败。你说了要给我4时的时间,就应该给我4时。 就算蒋丽丽死了,我没办法让她的幸福值达到十分,你也应该让我活够4时。作为一个严谨的Ai系统,你绝不能出尔反尔。” 系统:「我只能根据规定判定宿主任务成功与否,其他的,我无权干涉。但宿主你刚刚提出的问题,我会一字不漏地向上级反映,希望上级尽快作出决定,是否让你获得剩余的生命时间。」 方千觅抓狂了,“你搞错了,我不是在要求获得剩下的26小时,我是在要求你们更改结果,目标人物意外死亡,导致宿主任务意外终止,这种情况只能算是任务终止,而不是任务失败。 任务终止的话,你作为系统,应该给宿主更换任务,而不是强行判定她任务失败,剥夺她的意识。” 方千觅一番解说,在系统听来还是挺有道理的。 系统:「宿主,你的理由很充分很正确,请你放心,我立刻向上级反映,为你争取应得的权利。」 方千觅放下心来,“嗯,这还差不多。你利索一点,我突然晕倒丧失意识,要是把我爸妈给吓坏了,可就不好了。他们老来得女,还只有我这么一个孩子,要是我就这么没了,他们白头人送黑头人,得有多么伤心和难受啊。” 想到自己的父母,方千觅悲从中来。 她是真的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短命。 她才22岁,要是按人均80岁来算的话,她只过了人生的四分之一。她的那些理想和规划都还没有真正开始。 比起突然离世的蒋丽丽,她比较欣慰的是,她没有太多的遗憾,除了父母,她没有儿女,只要她留下足够的钱,她的父母应该也能够安享晚年了。但是,她还是好不甘心就这样死掉…… —— 此时此刻,方千觅的父母方烈隆和叶静红已经从老家坐车赶来江洲了。 从得知方千觅病重住进ICU开始,他们的心就一直揪着,没停歇过。 到了医院,主治医生也没给出明确的说法,只是告诉他们,一直查不到方千觅晕倒的原因,所以无法进行有效的对症治疗。也因此,方千觅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医院都下了病危通知,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两个年过六十的老人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的方千觅,一下子就眼泪汪汪,身体颤抖。 韩策也在重症监护室外面的走廊上,看到方千觅的父母均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他有些于心不忍。 16、请配合我的工作 本来得知方千觅的父母已经到了医院,韩策打算追来医院向她父母作进一步的调查。 但此刻看到两老那悲痛的模样,他真不忍心再拿案子的事情去打扰他们。 可案子还是要查的。毕竟现在一点进展都没有。 他和沈季康守在香枫亭晚里面一整天,都没有发现许默和付杰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尸检报告出来了,王勤勉死于失血性休克,他的血液里含有份量较重的三唑仑。 蒋丽丽死于窒息,她的血液里同样含有少量的三唑仑。 三唑仑是一种快速吸收和半衰期短的苯二氮卓安定类催眠药物,具有抗惊厥、抗癫癎、抗焦虑、镇静催眠、中枢性骨骼肌松弛和暂时性记忆缺失或称遗忘作用。 显然王勤勉和蒋丽丽都是被凶手用三唑仑迷晕后才行凶的。王勤勉被凶手用刀割断颈部动脉这一点不可疑,但可疑的是,法医在蒋丽丽身上找不到任何可以导致她窒息的因素。 蒋丽丽脖子上没有勒痕,器官也没有衰竭,唯一的可能是她被人捂住口鼻活活憋死,但若她是被人捂住口鼻活活憋死的话,她身上却又没有挣扎的迹象。这是自相矛盾的。 还有一种可能性是服用过量的三唑仑会抑制人的呼吸作用,但蒋丽丽体内的三唑仑含量根本不足以抑制她的呼吸作用。 受害者死因不明会给调查造成很大的难度。 韩策当时问过法医,“除了被捂住鼻子和嘴,就没有办法可以让蒋丽丽窒息死亡吗?” 法医明确告诉他,“气管被堵住的话人就会被憋死,但死者蒋丽丽气管里没有任何异物,胃里也没有反流的东西,也就是说她的气管很通畅。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勒住脖子和捂住口鼻这两个可能。但正常人被捂住鼻子肯定会挣扎,可现场却一点挣扎痕迹都没有。死者更像是睡着了,在睡眠中毫无痛苦地窒息。这就是奇怪之处。” 沈季康提出假设,“会不会是蒋丽丽在三唑仑的催眠作用下,睡得太沉了,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凶手给憋死了?” 法医否定了这种假设,“无论人睡得多沉,只要呼吸被堵住了肯定会醒过来,也一定会挣扎。我仔细检查了死者蒋丽丽的四肢,没发现被捆绑,或者强行捉拿按住的痕迹。” 就这样,蒋丽丽窒息的原因成了谜。 另一方面,技术中队化验过从现场带回去的证物,那两杯普洱茶里不含三唑仑成分,就是正常的普洱熟茶。 也就是说,凶手把下了三唑仑的证物从现场带走了。 找不到下迷药的证物,也找不到导致蒋丽丽窒息的原因,就连能锁定的嫌疑犯都没有,韩策和他的队员们陷入了一团迷茫中。 在这种情况下,提前打了120急救电话的方千觅就是他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也因此,即便心里不忍,他还是不得不上前打扰方千觅的父母。 他走到两老身旁,轻声打招呼,“您们好。” 方烈隆和叶静红闻声转过头来看着韩策,方烈隆蹙着眉头,“你是?” 韩策露出礼貌的微笑,“我是您女儿方千觅的朋友,我叫韩策,是一名刑警。” 方烈隆眉头蹙得更紧,“你是警察?你来找我们,难道是我们女儿的病是被人害的吗?” 韩策摇头,温声道,“不是。我来找您们,是想透过你们,更了解方千觅的情况。她昏迷之前,打过一通急救电话,而她在电话里说有人在香枫亭晚7幢1706室晕倒了,刚好那天晚上,1706室发生了命案,有一男一女遇害了。” 听到这话,方烈隆与叶静红严肃地对视一眼,下一瞬便不约而同地说道,“我们女儿不可能会害人,她这人善良得很,就连撒谎都不敢的!” 见两老误会了自己的来意,韩策赶忙解释,“我想您们误会了。方千觅现在并不是警方怀疑的嫌疑犯对象。但她是这起凶杀案的关键人物之一,我们觉得她或许掌握着一些线索。 只是她现在昏迷不醒,也没办法给我们提供线索,我来找您们,也只是希望透过您们,去多些了解方千觅,说不定能从中找到线索。” 方烈隆不满地盯着韩策,“你们这些警察是光拿纳税人的钱,都不用脑子去做事的吗?我们常年居住在外地,对觅觅的了解也仅仅只是通过电话沟通,你找我们了解她?你倒不如直接去找她的那些朋友们。 还有你刚刚自称觅觅的朋友,难道连这点都不了解吗?” 其实,韩策早就联系过方千觅的朋友姜微了。可姜微和方千觅的交流仅限于“撩帅哥”这些话题,她根本就不知道方千觅这段时间在忙些什么,与什么人来往。她甚至不知道方千觅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近蒋丽丽和王勤勉的。 韩策没有因为方烈隆这样说他而恼怒。他依旧露出礼貌的笑容,温声道,“如果方便的话,我希望两位能带我到方千觅家里进行搜查,说不定能找到些线索。 不过您们请放心,我这次搜查只是简单的例行搜查,不会触及方千觅的任何隐私。我也只是为了查案,希望您们能理解我。” “搜查,这不是需要搜查令吗?”叶静红下意识问道。 搜查令,韩策早就已经申请到了。 只是即便有搜查令,警方进入方千觅的家里搜查时,还必须有当事人在场,否则就是非法入侵他人住宅,这是违法行为。 也正是因为方千觅一直昏迷不醒,他即便已经申请了搜查令也没有办法进入她家里搜查。 如今方千觅的父母既在,也就不成问题了。 韩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搜查令,向方千觅的父母请求道,“搜查令已经申请下来了,还请两位配合一下我的工作。” 方烈隆和叶静红并非蛮不讲理的人,哪怕韩策突然冒出来提出了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他们也没有无理取闹,他们知道配合执法人员执法,是他们作为一名合格公民的义务。 方烈隆看一眼ICU里的方千觅,片刻后,叹气低声道,“好。” 17、他怎么这么难缠 方千觅的家很大,是一百四十多平的四室两厅,她做主播卖货,虽不如明星主播那么红,但能挣不少钱。 自她做主播以来,她自力更生,存够首期买了房和车,还给父母盖了小洋楼。 方烈隆和叶静红在江洲住得不习惯,也没怎么来过方千觅买的房子,但所幸的是,方千觅一直都有把家里的钥匙留给他们。 进了屋里,方烈隆和叶静红一路跟着韩策。 他去哪角落,翻找些什么东西,他们都盯着看。 韩策找了半天,和王勤勉、蒋丽丽被杀案有关的线索没找到,却意外地找到了方千觅之前写下的遗书。 遗书是用信封装着的,信封上写着父母亲启。 他没有擅自拆开那封信,而是把信封交给方烈隆和叶静红。 方烈隆皱着眉头,迫不及待地拆开了信封。 方千觅在信里面感谢了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把自己的所有账户密码罗列出来了。她说要是自己哪天忽然出了意外,希望父母能拿着她留下的钱好好过日子,安享晚年。 看完方千觅留下的信,方烈隆满是不解。叶静红低喃道,“老方,你看觅觅留下的信,怎么感觉她一早就知道自己会得一场大病一样?可关键是这医院都查不出她的病因,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得了大病? 她要是提前知道自己会得病,她怎么不和我们说?也不去医院看病?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方烈隆没说话。他看一眼在一旁默默候着的韩策,又看一眼手中的信,在心里猜测,自己女儿的病或许会和这个刑警所提到的凶案有关。 于是,他主动把手里的信递给韩策,沉声道,“警察同志,这信是我女儿留给我和她妈妈的,你看这信的内容,我女儿好像早就预感她会得重病一样。 你说,我女儿的病会不会和你正在调查的那个凶杀案有关?我女儿该不会是被下毒,才莫名晕倒的吧?你也知道,有一些化学毒品,人吃到肚子里出了问题,就算是医生也不会一下子找到病人出问题的原因,更不会联想到中毒。” 韩策一边看着方千觅留下的信,一边听着方烈隆的话。方烈隆的猜测不是没可能。但一般是中毒造成的晕竭,中毒者的内脏器官某程度上会有损害。 但方千觅目前只是昏迷不醒,心跳减慢,呼吸微弱,器官各方面却没有任何损害,医生也觉得不是中毒导致的昏迷。 不过他不会直接把心里的想法告诉方烈隆,而是顺着说道,“叔叔,你放心,如果方千觅是被人害的,我一定会查明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方烈隆摇头,“真相肯定是要查的,但目前最关键的是,应该先让医院里的医生排查一下,觅觅是否是中毒,只有查出中毒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有效地抢救她。 我们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医院未必会听我们的,帮觅觅排查中毒症状。你是刑警,只要你提出要求,医院肯定会乖乖照做。请你现在给医院打个电话,让那些医生往中毒的方向去检查我女儿晕倒的原因。” 韩策露出了礼貌性的微笑,他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方烈隆,一下子有些无话可说。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刑警,权力可没大到可以随意指挥医院里的医生干活。更何况,市一医院里的医生都是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方千觅被送进医院后,医生必定给她做过了最详细的检查。 方千觅是否中毒,医生肯定也一早排查过了。 方烈隆不满地蹙起眉头,“你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愿意打这个电话吗?你不想打,我打!”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正要拨打电话到市一医院时,他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他不太高兴地接听了电话,可等到他听清楚电话那端的人所说的话后,他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欣喜若狂的表情。 挂了电话后,他笑着望向身旁的叶静红,高兴地说道,“医院打来的,说觅觅已经醒了,现在正在做身体检查。” 叶静红同样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激动道,“太好了!太好了!上天还是眷顾我们家觅觅的。” 一旁的韩策,听到方千觅终于醒来的消息后,激动得心跳一下子就变快了。 万幸,方千觅终于醒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陌生女孩的生死而如此紧张激动。 方烈隆和叶静红还没激动完,韩策已主动提议道,“现在是晚上,比较难打车,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吧。” 叶静红自然点头说好。方烈隆却没那么高兴,从一开始,他对韩策就没太多的好感。长得那么帅的刑警,在他看来都是没有真本事的。 只是,他初来江洲,人生地不熟,既然有个警察主动要帮忙,他当然愿意接受他的帮忙,但韩策若是还想借故接近觅觅去调查所谓的凶杀案,他可不会给韩策好脸色看。 他们一行人去到医院病房的时候,方千觅刚好做完检查。 看到自己父母,方千觅双眼一下子红了。死里逃生让此刻的她变得特别感性。方烈隆和叶静红都还没走到病床前,她就迫不及待地下床,冲到他们面前,将他们紧紧抱住,委屈地撒娇道,“爸,妈……” 见方千觅撒娇,叶静红反而责怪道,“你刚醒过来,怎么一下子就下床了,要是再跑出病来,可怎么办啊?” “没事的。妈,我已经痊愈了。”方千觅说道。 ——“反正意识回来了,再怎么折腾都没问题。” 这样想着,方千觅松开她爸妈,才刚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病房门口,身材挺拔,异常显眼的韩策。 韩策正微笑看着她,那眼神看似温柔深情,隐含期待,又有些别有深意。 方千觅满脸惊讶。 ——“这人怎么也在这里?难道……我失去意识期间,他还在对我穷追不舍?” ——“他怎么这么难缠?我都快没命了,他还不放过我。” 18、实在匪夷所思 ——“好女怕郎缠,不行,我得装失忆不认识他。” 方千觅决定装失忆,但她的话还没说出口,韩策已淡笑着说道,“方小姐,很高兴你平安无事醒来。我想你应该还没把我忘记吧。 两天前,我们在早餐店见过,也在烤肉店坐着一起吃过烤肉。” 方烈隆转身望向韩策,没想到这小子和他女儿还真的是一起吃过饭的朋友。 他寻思着说道,“觅觅,虽然他是警察,为了查案来找你,但你刚刚才醒来,若是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先别管他。什么案子都不及你身体重要。” ——“他是警察?为了查案来找我?难道是为了蒋丽丽的死?” 想到蒋丽丽的意外离世,方千觅已大致想到了韩策来找她的原因。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暗暗兴奋。果然,方千觅和蒋丽丽被杀的案子有关。她昏迷之前,就已经知道蒋丽丽死了。 可他不动声色,只是淡笑着说,“叔叔,请放心,即便方小姐是重要的线索人物,我也会等她先把身体养好才问话。” 方千觅能醒来,全赖系统向上级反馈了她的申诉,上级认为她的申诉理由是正确的,因此允许系统给她更换任务,让她的意识重新回到躯体里。 只是没想到,她才刚醒,韩策就跟着找上门来。 是因为她打了那个急救电话吧?当时她打急救电话是为了救蒋丽丽,可最后人没救着,却还给她招惹来了警察。 她坦荡地望向韩策,“不用那么麻烦,我现在身体很好。既然你是警察,我当然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你有什么要问,现在就可以问。” ——“反正我不知道蒋丽丽是怎么死的,你把时间耗在我身上也只是白费力气。” 韩策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眉,心里有些许失望。方千觅的心声是真实的,说明她真的不知道蒋丽丽的死是怎么回事。 两人坐在了医院病房窗前的沙发上。方烈隆和叶静红在病房外面等着。 房内,灯光白炽,显得方千觅那张素白的脸更加白皙胜雪。韩策看着方千觅的脸,忽然就想到初见她时,她恶狠狠地瞪他。 “11月5号晚上八点,你打过一通急救电话给急救中心,说香枫亭晚7幢1706室有人晕倒,没了心跳。 急救中心的人赶往1706室后,发现里面根本没人晕倒,但里面有一男一女遇害了。男死者叫王勤勉,女死者叫蒋丽丽,这两人,都是方小姐你的邻居,想必你也认识。 方小姐,你当时为什么要打急救电话谎称1706室有人晕倒了?我们还查到你在拨打急救电话的三十分钟前,还曾经与蒋丽丽通过电话,通话时间长达七分钟。在这七分钟里,你和蒋丽丽说了什么?” ——“王勤勉也死了?两个人一起死,是谋杀吧?怎么会这样?” 本以为只是蒋丽丽一个人意外死亡,如今得知王勤勉也死了,方千觅眼里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讶。 “我能问一下,王勤勉和蒋丽丽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韩策认真看着方千觅,把她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他觉得这个案子的案情没必要对方千觅隐瞒。她知道实情的话,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蒋丽丽死于窒息,王勤勉脖子被割,死于失血性休克,他们被谋害之前,都摄入过少量的安眠药三唑仑。” ——“果然是被谋杀的!” “王勤勉和蒋丽丽的死因,你已经了解了。现在你能回答我刚刚提问的问题了吗?你为什么要打急救电话?蒋丽丽出事前打电话给你,对你说了什么?” 方千觅不想撒谎,她如实答道,“这事得从4号那天,也就是我们相遇的那天说起。我无意中得知蒋丽丽经常被她丈夫家暴,她在家里过得非常委屈。 还有就是她和住在1706室的王勤勉惺惺相惜,暗生情愫,只是碍于身份,他们都克制着自己,把喜欢的情绪藏了起来。 我呢,比较爱管闲事,所以私底下分别鼓励过他们两个人勇敢在一起。我劝蒋丽丽离婚,但她有很多顾虑,果断地否定了我的劝说。后来,我就去找王勤勉,希望他主动劝蒋丽丽离婚和他在一起。” 方千觅说到这里的时候,抬眸看了一眼韩策。 韩策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神澄澈得不含任何怀疑。 她便更加自如地说下去,“当然,王勤勉也是比较传统的男人,自然不想做男小三拆散蒋丽丽的家庭。所以我就机灵一动,误导他以为蒋丽丽得了绝症没多少日子了。 我告诉他,蒋丽丽要是不离婚,她那抠门丈夫肯定不愿意花钱给她治病,但要是她离婚的话,就能够分走她丈夫的一半家产,然后就有钱治病了。 王勤勉信以为真,当然希望蒋丽丽离婚。因为担心蒋丽丽还是不愿意离婚,我就向他献计,让他装自杀,以死逼蒋丽丽答应离婚。 蒋丽丽5号那天晚上打电话给我,就是对我说,王勤勉听信了我的谎言,将她关在他的出租屋里,用刀架着他自己的脖子,逼她离婚。 蒋丽丽希望我赶回去摆平王勤勉,让他冷静下来,这也是我急匆匆从烤肉店跑出来的原因。回香枫亭晚的路上,我越想越觉得后怕,因为王勤勉有可能真的会伤到他自己,所以才情急之下打了急救电话。 这些就是事实的全部。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韩策蹙了一下眉头,方千觅的举动在他看来,实在匪夷所思。为了撮合一对本不该奢望在一起的男女,又是说谎,又是出这种馊主意,图的什么? 现在王勤勉和蒋丽丽死于非命,大概有那么一小部分原因是由于方千觅的撮合吧? 眼前的方千觅,大概也有那么一刻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吧? 不过,他知道方千觅所说的话并非全部都是真话。她打急救电话肯定不是因为担心王勤勉会伤害到自己。她显然是知道蒋丽丽会出事才打了急救电话。 毕竟知道他的身份是警察后,她心里下意识的第一个想法是,他为了蒋丽丽的死而来。可见她昏迷之前,就已经知道蒋丽丽死了的事情。 19、这人是高手吧 韩策沉思的时候,方千觅也在想谁最有可能同时杀了王勤勉和蒋丽丽,在所有人之中,她最先怀疑的就是许默。 把想要离婚的老婆和隔壁的老王一起干掉,大概是每一个认为自己被绿了的男人的终极梦想。 她问系统,“许默现在的幸福值是多少?” 系统:「许默现在的幸福值是十分。」 死了老婆还这么幸福,这个许默八成就是凶手。 系统的回答让方千觅更加肯定了许默就是凶手的想法。 她直接说道,“警察同志,我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许默。你想想,我一个外人都知道蒋丽丽偷偷喜欢着王勤勉,许默作为蒋丽丽的丈夫,肯定或多或少也知道些闲言闲语。 作为一个男人,他肯定接受不了自己老婆偷偷喜欢别的男人的事实,所以他有杀人动机。你或许可以着重调查他,毕竟他有家暴蒋丽丽的前科,一个具有暴力倾向的男人冲动杀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韩策轻轻摇头,“我们查过了,许默有不在场证据。案发时,他在酒店里和别的女人开房。酒店监控也证实了他一直都留在酒店房间里,直到我的同事找到他。” “有监控那又怎么样,监控录像也是可以伪造的啊。许默如果一早就计划好了要谋杀蒋丽丽和王勤勉,肯定会提前考虑到伪造不在场证据。而且只要一个人足够狡猾,伪造不在场证据也不是很难。 还有刚刚你说过凶手行凶前对蒋丽丽和王勤勉都使用了三唑仑这种麻醉类的安眠药,恰巧许默是牙医,他对麻醉类药物的使用肯定比一般人都熟悉,这符合他的职业特点。” 韩策不得不承认,方千觅的推测是有可能的。可是他们警方查案讲究证据。而目前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许默是凶手。 酒店的监控录像是真实的,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许默所开的房间在15楼,开房中途,许默更加不可能会从房间的窗户偷偷溜走。 韩策淡笑着向方千觅说道,“多谢你的提醒,我们会根据证据,锁定嫌疑人的范围。” ——“听他这口吻,是根本不相信我刚刚的分析?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脑袋都笨,瞧他这模样,走T台或许还能有所作为,查案?得了吧。线索再明朗的案子到他手里估计也会成为悬案。” ——“别以为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主播,就对查案一窍不通,我推理能力强着呢。许默那厮肯定有问题,不然他死了老婆,怎么幸福成这样。算了,他不愿意听我的,吃亏的是他,我又没损失。” 方千觅默默腹诽着韩策,脸上却笑道,“嗯,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肯定很快就能找出凶手,还蒋丽丽和王勤勉一个公道。 不过,很可惜我没能帮上你的忙。但我是个良好公民,你以后要是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方千觅的口是心非让韩策有点哭笑不得。 他修长的手摩挲了一下沙发的扶手,底声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至少现在能确定王勤勉和蒋丽丽之间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 这样吧,为了方便以后联系,我们加一下微信好友。” ——“借职务之便来泡我?抱歉,老娘才不是你想泡就能泡的女人。” 她低头道,“啊,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其实不玩微信好久了,手机连微信都卸载了。我是网络主播,有一次我在直播中不小心泄露了私人微信,之后就一直被一些疯狂粉丝用微信骚扰,所以就狠心卸载了微信。” 韩策哦了一声表示理解,也不拆穿方千觅的谎言,“既然没有微信,那就留下电话号码给我吧。” ——“留电话号码当然行,我把你号码存了就立刻拉黑,看你怎么打电话骚扰我。” “我的号码是181-8711-6883。” 韩策在手机上存下方千觅的电话号码,却没有拨打过去,而是直接锁屏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方千觅忍不住提醒他,“要不你拨打一下我的电话,方便我存你的电话号码。” “不必了。需要联系你的时候,我会再打电话给你。很抱歉打扰了你的休息,我马上就走了,你保重好身体,再见。” 韩策说着已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朝病房门口走去。 ——“这人是高手吧,抄了我的牌就直接走?” 听着身后方千觅小心眼的心声,韩策禁不住弯起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方千觅应该还不知道,姜微把她的微信名片推荐给他了。待她发现这件事情时,大概会懊恼她刚刚在他面前说谎的事。 —— 蒋丽丽遇害后,许默家里显然一团乱。首先,谁来照顾两个小孩就是许默目前最大的难题。 事发突然,许默来不及请合适的保姆,只能先把他妈妈卫毅蓉喊过来照顾两个孩子,再慢慢地物色合适的保姆。 可自从拆迁后,卫毅蓉都六七年没干活了,她习惯了到处旅游,如今一下子被圈在小小的江洲,照顾着和她不亲的两个孙女孙子,她心里就难受。 所以,从未红过脸的两母子这几天里,总因为带孩子做家务的事情而红脸吵架。 尤其许天赐才刚一岁多点,平时最依恋母亲,如今蒋丽丽忽然没了,孩子想妈妈想得慌,整天没完没了地哭闹。 卫毅蓉和许默都是脾气暴躁的人,天赐闹得厉害时,他们两个人就气得轮流扇天赐耳光。 卫毅蓉骂道,“死贱种留下的赔钱货就是贱。瞧他这样子跟他妈一个德行,都是白眼狼,将来我也不指望你孝顺我和你爸,你只要乖乖地,不惹事,我就赏你一口饭吃。不然,下次我就不只是打你耳光了。” 可才刚一岁的孩子哪里听得懂卫毅蓉的话,只是觉得卫毅蓉说话的语气太凶了,反而闹得更狠。 卫毅蓉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对许默叫嚷道,“儿子啊,你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实在不想给你带孩子,太累。 你呢,也别想着找保姆了,那得花钱,不划算。最好呢,就是赶紧娶老婆,给这两孩子找一个后妈,还能给你当免费保姆,划算吧。” 20、娶的不是老婆,是保姆 许默不屑地冷笑。 不娶老婆,就这样和各种各样的女人毫无间隙,自由自在地约会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娶了老婆,就有个人管着他,在心理上约束着他,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他快速地说道,“我不打算再娶老婆。蒋丽丽带给我的阴影还不够吗?我供她吃,供她穿,白养着她,结果她闲得发慌,竟出轨别的男人。这种绿帽子,我不想戴第二次。” 卫毅蓉立马训道,“你傻啊,你娶一个像蒋丽丽一样漂亮的女人,当然不好掌控!漂亮女人没法守得住,因为惦记她的男人太多了。 可是你娶一个丑一点的,家境再穷一点的女人,她自然就没底气出轨了。而且以你的条件娶一个丑女人,她肯定觉得三生有幸,定会把你当祖宗一样好生伺候着,哪还有心思惦记别的男人。 再说了,这丑女人进了我们家的门,就要负责带两个孩子,把家务活给干了,儿子,你自己想一想,这是不是等于找了个免费的保姆?” 卫毅蓉说得有道理。可许默依旧不想这样做,平时在街上遇到长相不行的女人,他都要绕个圈避开,又怎么可能会娶个丑老婆回来碍自己的眼,“妈,我娶个丑老婆,你就不怕丢你脸吗?” 卫毅蓉不以为然,“你是在找免费保姆,又不是真的要娶老婆,我怕什么丢脸。你要是有这意思的话,我就帮你张罗,我这有好几个人选呢。” “再等一段期间吧,蒋丽丽才刚死,我立刻就娶老婆,你也不怕别人说闲话,怀疑我害死蒋丽丽。” 卫毅蓉眉头一皱,“那女人死在奸夫的床上,本来就是可耻的事情,你现在娶老婆不是很正常吗。没理由要你为了那个不守妇道的女人瘦身吧。 还有,哪个没脑子的人会怀疑你杀了蒋丽丽啊?怕是他自己心理变态才会这么想吧。” 许默不作声。 七岁的许天宝在房间里做学业,听着外面爸爸和奶奶的谈话内容,她默默地流着眼泪。这个家里,最疼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而她一岁的弟弟甚至还因为哭闹而被打,以前,妈妈可从不曾对他们动过手。 妈妈,我想你了…… 许天宝一直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但她知道,妈妈再也听不到了。 就在昨天,还有警察来找她问话,问了很多关于妈妈的问题。 警察问她,“你爸妈的关系好吗?” 爸爸总是打骂妈妈,他们的关系怎么可能会好? 可是她不敢说实话,因为爸爸早就吩咐过她,警察问了这些问题时,她要怎么回答。 她说,“虽然爸爸有时候会忍不住骂妈妈,甚至动手,但妈妈还是很爱爸爸。爸爸也爱妈妈。” “那你知道你妈妈和住在17楼的那个叔叔是什么关系吗?” 她按照许默一早给她准备好的说辞告诉警察,“楼下的叔叔喜欢妈妈,一直在骚扰我妈妈。但我妈妈并不喜欢他。” 警察还问,“那你觉得你爸爸恨不恨你妈妈?” 她不知道她爸爸是不是恨妈妈,但她觉得爸爸肯定是不喜欢妈妈的。她见过爸爸和外面的女人呆在一起,那个时候的爸爸,温柔得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 问问题的警察问了好多问题,她都没有老实回答。 但此时此刻,听着爸爸和奶奶的对话,知道自己即将会有又穷又丑的后妈之后,她很难过,也很后悔,她居然向警察说谎了。 —— 王勤勉的父母来了江洲处理他的身后事。 韩策自然也例行公事去找他们问话,但他知道多半问不出什么来。 这对夫妻常年在外地居住,对王勤勉的事情应该不怎么了解。 然而当他问到王勤勉最近有没有经济上的纠纷时,王勤勉的爸爸告诉他,一向勤俭节约,并且孝顺的王勤勉上个月没有向家里汇钱,甚至还问他们夫妻俩借五万块。 王勤勉生性稳重,且自小勤俭,没有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自他工作后,他每月都会向家里汇钱,从不间断。 所以他忽然中断汇钱,还向家里借钱时,他的父母都觉得很奇怪。 他爸爸当时就一直追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但王勤勉只是告诉他爸爸,他没事,是借钱给朋友周转一下。 从王勤勉爸爸口中得知这件事后,韩策有点激动。对现在的他而言,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线索,都是他的“救命绳索”。 “沈季康,查一下王勤勉身边的人,看一下是谁缺钱。”问完王勤勉的父母之后,韩策就对沈季康下了任务。 沈季康抬头看着韩策,“其实我们已经查过了。王勤勉的合租室友付杰向我们提供了王勤勉打麻将的那个麻将群,那里面的每一个人,我都调查过了,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他们都不知道王勤勉和蒋丽丽之间的暧昧关系,而且在5号那天晚上,他们全部在麻将馆打麻将,有不在场证明。” 韩策闷声道,“那就再查一遍。特别留意下向王勤勉借钱的人。付杰也不能放过,虽然他说5号那天晚上,他一直在值班,但却提供不了人证,所以他有可能在案发时回过案发现场。” “但付杰没有杀人动机吧?据调查,他和王勤勉之间的关系一直很融洽,从来没有吵过架,闹过矛盾。虽然他们上班时间都是错开的,交情也不算深,但王勤勉待他也不错,据说有些时候,付杰忘了给水电费,都是王勤勉一直垫付着,也不会催促付杰给钱。 更何况,他和蒋丽丽只能算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关系,他根本没有理由杀害蒋丽丽。” 韩策没被沈季康说的话所动摇,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光用眼睛看事情的缠绵,当然不能看出付杰是否可疑,所以我们再深入地调查。 沈季康,发挥你作为超忆症患者的特长,去调查每一个人的时候,都把他们回答问题时的神态动作和语气给我记清楚了。只要哪个说了谎,肯定就是有问题。” 韩策这么一说,沈季康反倒想起来了,“我觉得许默的女儿许天宝在警察问话时说谎了。” 21、三个不服管教的 韩策这么一说,沈季康反倒想起来了,“我觉得许默的女儿许天宝在警察问话时说谎了。” 韩策望向沈季康,表情有点严肃,“你怎么认定她说谎?” 他觉得一个七岁的孩子应该不敢对警察说谎,毕竟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在学校里接受的教育观点,都是将警察视为最值得信任的人。 所以如果许天宝真的说谎了,那恰恰说明是她身边有人刻意教她向警察撒谎。而这个人最有可能是她的爸爸许默。 若真的是许默教许天宝撒谎,那他真的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沈季康根本不需要回忆,审问许天宝的所有过程和细节就像电影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 许天宝当天穿着浅蓝色的轻薄羽绒,灰色的棉裤,衣服似乎穿了几天都没换,袖口和胸前都有油渍。 她的头发乱糟糟地扎成一撮马尾,刘海耷拉着,看样子有两三天没洗头了,脸上的皮肤和嘴唇都有点发干,似乎没擦过润肤露和唇膏。 当时,沈季康就在想,蒋丽丽遇害后,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根本就没得到贴心的照顾,可见她爸爸和她之间的亲子关系并不好。 许天宝看着沈季康时,神情很紧张。 他每问一个问题,她的眼神都有些游移,然后下意识地望向右下角的方向,低声回答问题。 在心理学上,许天宝回答问题时下意识望向右下角的举动像是她在说谎的表现。 有心理学家提出过这样的观点,一个右撇子说话时如果看向右边,说明他的右脑半球正在运作,而这个区域是专门负责创造和设计的——也就是说他在编谎话。反之,如果他看向左边,那就是在理性而有逻辑地回忆事实。 而许天宝是右撇子。 沈季康因此而判定许天宝在撒谎。 听了沈季康的分析,韩策神情微愠。沈季康不应该这样草率断定许天宝在说谎。 他沉声道,“你提到的这种说法的思想体系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诞生的,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将人的重构记忆和真实记忆做对比,后来不知从哪里开始,说谎和真实记忆也被纳入了它的研究体系里。 以至于现在它的传播越来越广,许多机构的人事部在招聘时,会专门观察应聘者的眼睛,看看他们在自我介绍时有没有说谎。 但实际上,判断一个人说谎的方式要复杂得多。首先,要根据一个人的行为判断说话真伪,必须设定一个基准线,先找出他说真话时的表现,然后才能根据行为的变化来做推断。 更何况许天宝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小孩子,她说谎的表现应更具有她个人的特性。” 沈季康还是坚持他自己的想法,“理论是一回事,但许天宝的现场表现又是一回事。 首先,她在回答问题的时候,都很少提及到她自己,每次说她的父母,她只是说爸爸妈妈,而不是我爸爸,我妈妈。 这是人说谎时下意识的表现,他们会把自身剔除出去,比如他们会说‘车坏了’,但不会说‘我的车坏了’。 其次,许天宝回答问题时一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她很紧张,根本无法坦然面对我。 最后,她每一次回答我的问题,都把话说得很流畅通顺,就像事先已经编排好了要这样回答一样。 但你也知道,人其实很少会记住发生过的所有事,回忆的时候一般会反复纠正自己,比如‘我回家,然后打开电视——哦,不对,我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然后才坐在电视机前的。’ 而说谎者不同,他早已经在头脑中把一切情景设想好了,所以会有条不紊地说出来,而且避免在陈述时说自己记错了,以免暴露自己。 综上,许天宝给我的感觉就是在说谎。你要是不相信,我们再去找她问多一次。我相信,只要证实了她在说谎,就能证明是她爸爸在教她说谎。只有许默心虚,才会刻意教孩子说谎。 而且,这个案子,我从一开始就更倾向于许默是凶手,毕竟只有他有杀人动机。只不过我们一直找不到证据罢了。 或许我们可以申请搜查令上他家搜一搜,说不定能搜出他购买三唑仑的证据。” 韩策看过许天宝的录口供的记录,他知道许天宝所说的话全都与事实不符。毕竟他已经从方千觅口中得知了蒋丽丽和王勤勉暗中相爱的事实。 只是当时的他还分不清许天宝到底是在许默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打心底里认定了她口中的事实,还是被许默临时要求那样子回答沈季康的问题。 这两者的区别很大。 如今沈季康这么一说,他便也觉得应该再去查证一下。 就像方千觅所说的那样,若然许默有心谋杀蒋丽丽,肯定会提前伪造好不在场证明。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许默真的没在现场,那他会不会有帮手? 毕竟他有钱,要买通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香枫亭晚里面没有楼道监控,许默肯定会进屋杀人这种事只要处理好证据,警察自然会如大海捞针一样,找不到凶手。 许默还是很可疑的。 “这样吧,你领头去调查王勤勉身边的人,他们当中肯定有人遇到了经济上的困难。我再去找许天宝一趟。” 沈季康低声道,“我领什么头啊,他们三个都不听我的。” 刑警一队一共五个人,除了韩策,沈季康,还有三个人。老刑警范火荣,小伙子陶立璠,以及警校学霸毕业生周竹玉。 韩策虽不是正式任命的刑警一队队长,但每次遇到案子,上头都爱让他全权负责。 刑警一队一共五个人,除了韩策,沈季康,还有三个人。老刑警范火荣,小伙子陶立璠,以及警校学霸毕业生周竹玉。 韩策虽不是正式任命的刑警一队队长,但每次遇到案子,上头都爱让他全权负责。 韩策这么一说,沈季康反倒想起来了,“我觉得许默的女儿许天宝在警察问话时说谎了。” 22、无趣乏味 —— 方千觅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尽管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两晚,但她还是坚持当晚出院。 方烈隆和叶静红拿方千觅没办法,也只得陪她出院回家。 路上,方烈隆忍不住拿方千觅留下那封信的事情问她,“觅觅,我们在你家里找到一封信,你在里面说将来你要是出了意外,我们就拿着你留下的钱安享晚年。 我看你写这信的意思,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病?觅觅啊,有病不用怕,我们积极去治,相信爸,总能治好的。” 叶静红也附和道,“觅觅,你有事一定要和我们说,不管怎么样,我们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 一听这话,方千觅有些懊恼,她当时应该把信藏好一点的,竟然就这样被爸妈给发现了。 她扭头看着坐在车后座的爸妈,安慰道,“哎,那封信是我看韩剧看多了,一时中二病犯了才写下的,我没事,我很好,刚刚医院的检查结果不也显示我很健康正常吗。” 虽说如此,但方烈隆还是担忧道,“但你无缘无故晕倒,身体肯定出了问题,医院检查不出来,不代表你身体没事,觅觅,听爸妈的话,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方烈隆的口吻过于忧愁,方千觅不禁在脑海里问系统,“我爸妈现在的幸福值是多少?” 系统:「方烈隆的幸福值为三分,叶静红的幸福值为两分。」 唉。 方千觅在心里默默叹气。在这世上,父母是最疼爱她的人,她先是留下那样的一封信,后又不明原因地晕倒,他们两老的心情又怎么会好。 她只得尽量去宽慰他们,“好,我听你们的,我找时间去医院再做一次详细的体检。一定确保自己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得到方千觅的保证,方烈隆和叶静红凝重的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们就方千觅一个女儿,对他们而言,方千觅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方千觅记得自己将信放在房间的抽屉里,按她爸妈的性格,应该不会擅自进她房间翻找她的抽屉才对。 她便忍不住问方烈隆,“爸,你进我房间找我东西了?” 方烈隆很坦然地答道,“我没随便翻找你的东西。我一直很尊重你的隐私。 是那姓韩的警察拿着搜查令进你家搜查,从你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这封信。不过信是我拆开的。” 韩策还申请了搜查令来搜她家?是把她当嫌疑犯了吗? 方千觅忍不住拿出手机翻开微信聊天记录,姜微给她推荐了韩策的微信名片。她点进韩策的微信朋友圈,只有几首歌曲分享的链接,以及警队宣传的链接。个人信息下面没有简介,昵称则直接是他本人的名字。 看着这样的朋友圈,方千觅不用想也大概能知道韩策本人是一个多么无聊乏味的人了。 她返回与姜微的聊天界面。 她醒来的事情,姜微还不知道。所以她顺便发了一句“我醒了”过去。 她的信息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姜微直接打电话过来了。她拒绝了接听,而是发信息回复:“我爸妈在陪我回家,等我回家再和你联系。” 姜微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回到家,方烈隆和叶静红张罗着给方千觅熬一些粥当夜宵,她则回到房间里躺着。 但她睡不着。 系统给她更换了任务。新的目标人物是一个四十五岁的中年男人李一良,他住在水岸青城小区16幢501,心愿是和早已分开了十年的儿子和好,死亡时间是11月12号下午四点。 虽然这一次的目标人物李一良,是方千觅完全不认识的。但幸好李一良是在五天后死亡,也就是说她还有五天的时间去完成任务。 还有就是,父子和解的心愿在她看来,难度也不算太大,毕竟父子没隔夜仇,儿子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自己的父亲,那也始终是他的父亲。 她问系统,“你能告诉我,李一良那个分开了十年的儿子的详细信息吗?” 系统:「他叫王蔺晨,今年十七岁,就读于江洲市第一中学高三(六)班。现住和其母亲王芮一起住在时代城9幢1103室。」 今年十七岁的话,也就是说他七岁的时候就和李一良分开了。而且他跟他妈妈王芮的姓,可见他和李一良的关系真的很疏远。 方千觅又问系统,“李一良,王蔺晨,王芮这三个人现在的幸福值分别是多少?” 系统:「李一良现在的幸福值是三分,王蔺晨的幸福值是八分,王芮的幸福值是十分。」 …… 除了李一良,王蔺晨和王芮的幸福值如此高,说明了就算没有李一良,他们母子二人依旧能够活得开心幸福。 方千觅顿时感到十分忧愁,本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可现在看来,这个任务一点都不简单。 吃了爸妈熬的粥后,方千觅心心念念地躺在床上等天亮。若然不是自己的父母就守在家里,她其实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找目标人物李一良。 —— 又是天才刚蒙蒙亮的一天,方千觅迅速起床,留了张纸条告诉父母她要去找姜微之后,她就出门朝着水岸青城出发。 水岸青城是高档小区,位于江边,平均七八万一平方米。李一良能住在里面,说明他身家不错。 方千觅去到水岸青城小区正门,还没踏进去,守门的保安就拦住了她,“这位小姐,您不是我们的业主吧?” 方千觅不好意思地点头,“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业主,但我有事想找一下住在16幢501的李一良先生。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吗?” 保安公事公办,“外来人士进入本小区都必须要登记信息,还有本小区全是一梯一户的高档户型,外来人士到访均需要业主刷卡同意,才能进入单元门,以及电梯。请问女士,你确定你要找的李一良先生现在就在家里吗?” 进个门都这么复杂? 方千觅正郁闷懊恼着,忽然眼前一亮,她便看到了韩策高大挺拔的身影。 23、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一个人 今年十七岁的话,也就是说他七岁的时候就和李一良分开了。而且他跟他妈妈王芮姓,可见他和李一良的关系真的很疏远。 方千觅又问系统,“李一良,王蔺晨,王芮这三个人现在的幸福值分别是多少?” 系统:「李一良现在的幸福值是三分,王蔺晨的幸福值是八分,王芮的幸福值是十分。」 …… 除了李一良,王蔺晨和王芮的幸福值如此高,说明了就算没有李一良,他们母子二人依旧能够活得开心幸福。 方千觅顿时感到十分忧愁,本以为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可现在看来,这个任务一点都不简单。 吃了爸妈熬的粥后,方千觅心心念念地躺在床上等天亮。若然不是自己的父母就守在家里,她其实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找目标人物李一良。 —— 又是天才刚蒙蒙亮的一天,方千觅迅速起床,留了张纸条告诉父母她要去找姜微之后,她就出门朝着水岸青城出发。 水岸青城是高档小区,位于江边,平均七八万一平方米。李一良能住在里面,说明他身家不错。 方千觅去到水岸青城小区正门,还没踏进去,守门的保安就拦住了她,“这位小姐,您不是我们的业主吧?” 方千觅不好意思地点头,“我确实不是这里的业主,但我有事想找一下住在16幢501的李一良先生。能麻烦你帮我开一下门吗?” 保安公事公办,“外来人士进入本小区都必须要登记信息,还有本小区全是一梯一户的高档户型,外来人士到访均需要业主刷卡同意,才能进入单元门,以及电梯。请问女士,你确定你要找的李一良先生现在就在家里吗?” 进个门都这么复杂? 方千觅正郁闷懊恼着,忽然眼前一亮,她便看到了韩策高大挺拔的身影。 冷风瑟瑟的深秋早上,韩策穿了浅灰色的毛衣,深褐色的西裤,清爽的短发梳得很整齐。 周围的树已枯黄,一片片地落下,映得气氛冷清。可偏偏韩策这人与周围的冷清相比,暖得像天上的明媚阳光。 韩策正在小区里面慢慢走出来,显然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能住在这里,家境肯定比一般的普通人要好很多,难怪初见时他就给她一种有钱公子哥的感觉。 想到李一良现在有可能不在家里,自己也无法进里面,方千觅就直接冲还在小区里面的韩策挥手叫道,“韩先生!” 韩策耳朵灵敏,方千觅才刚叫了他一声,他就辨认出是她在叫他。 他扭头循声望向方千觅。 她站在离他两米多的小区门外,寒冷的早晨,她只穿了轻薄的白色风衣,长长的针织裙,以及黑色高跟单鞋。 她的长发盘成蓬松的丸子头,更显得她白皙的脸蛋甜美可爱了一些。 他定定看着她,眼神既意外又有些惊喜。 她是来这里找他的吗?是有线索要告诉他?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他的住址呢? 见韩策一直盯着自己,也不说话,方千觅皱起心头。 ——“虽然老娘长得好看,也不至于把你惊艳得像个傻子一样吧?” 她默默在心里吐槽,面上却露出甜美的笑容,柔声对韩策说道,“好巧啊,我来这里找朋友,没想到你也住这里?” 韩策已走了出来,他站到方千觅面前,低头看她。原来她不是来找他的,这让他感到有点失望。 “对,我才刚搬过来不久。” 他家不在这里,是他从上级公安局调到江洲市公安局之后,他爸给他买了这里的房子,让他过渡期住着。 方千觅露出窃喜的表情。 ——“他住这里,我就能借找他的名义,时常进入这里找李一良了。” 李一良?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提及这个名字,韩策眼露疑惑。 李一良是住在韩策楼下的邻居,韩策知道他叫李一良也是因为他在电梯里碰见人都给发名片,毕竟他是安厉集团在江洲分部的销售总监。 得知方千觅要找的人就住自己家楼下,韩策故意问道,“你想找的人住在哪幢哪单元?” 方千觅直接请求他,“我找住在16幢1单元5楼的李一良先生,不过保安大哥说你们这里是一梯一户,我要找人,必须要主人家的同意,才能刷卡进单元门和电梯。 但我不是很清楚李一良先生现在是否在家,所以你能不能先带我进去?” “怎么这么巧,我住在16幢1单元6楼,你要找的人就住在我家楼下。我可以带你进去,不过,你找李一良有什么事?” 李一良所在的安厉集团是众所周知的传销集团,就怕方千觅和他沾上关系会误入歧途。 方千觅笑了笑,“我是在网上直播卖货的主播,来找李一良先生,当然是谈合作的事情。你大概不知道吧,李一良先生是安厉集团在江洲分部的销售总监呢。” 韩策忍不住善意提醒道,“你想和他合作?他公司旗下的产品似乎风评不怎么好,你是不是应该再考虑一下?就怕他会不怀好意。” ——“警察是不是都有这种见着谁都觉得对方是坏人的坏毛病?” ——“这人瞎操什么心啊,以老娘我的智商,谁能骗我,占我便宜?” “你放心吧,我只是和谈一下合作意向,是不是真的和李一良先生合作,还需要在产品测评之后才能做决定。 你也知道我靠粉丝挣钱,当然不能随便什么货都拿到直播间去卖。我看你这身打扮,应该是有急事要去处理吧? 我不想耽误你太多时间,不如你先把我带进去?这样你就可以赶紧去忙你的事情了。” 韩策确实有事要忙,他本来正打算去许天宝的学校找她问话。 “好,我先带你进去。” 韩策领着方千觅到16幢1单元的5楼,出了电梯,方千觅见他依旧还杵在电梯口那里不离开,便劝道,“你去忙你的吧,还有多谢你带我进来。” ——“他该不会是想一直跟着我吧?要是知道他会一直跟着,我刚才肯定不找他帮忙。最怕他这种拿死缠烂打当痴情的男人了。” 方千觅的心声让韩策脸色微僵。 他看着方千觅纤瘦的身影,忍不住说道,“你存一下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 说完这话,他主动拨打方千觅的电话。 方千觅当着他的面把他的电话号码存好后,他才离开。 其实刚才有那么一刻,他想暂时把找许天宝的事先放下,然后陪方千觅见完李一良之后再去找许天宝。毕竟李一良平时给他的感觉就是眼神总有点色色的。而方千觅又长得甜美可人,万一李一良对她起了歹心,后果不堪设想…… 24、我是来帮你的朋友 闹钟响起,许天宝醒来时,屋里寂静无声。 但妈妈还在的时候,这会肯定已经在厨房里面给她准备早餐了。 她默默地起床刷牙洗脸,爸爸在主卧里呼呼大睡,响亮的打鼾声像是火车开过,哧啦哧啦地响着。 次卧里面,奶奶还陪着一岁多一点的弟弟睡觉。 她把客厅和厨房的灯都打开了,房子显得更亮了一些。只是在刷牙的时候,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忍不住又流泪了。 其实许天宝并不是连自己去上学都办不到的小孩子,她能独立起床,独立去上学。可她还是会希望奶奶或者爸爸在这时候会起来陪她一起去上学,就像妈妈以前陪她去上学一样。 但她知道,这小小的要求也是奢望。爸爸从来不会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 许天宝刚去到学校,老师就让同学喊她到办公室,说是有话要问她。 去到老师的办公室,许天宝看到老师坐在办公桌前面,而她身旁有个高大帅气的叔叔。 许天宝见过韩策。在蒋丽丽出事的那天晚上,她守在十七楼的消防通道入口处,悄悄地打量过那些警察和法医,韩策是里面的其中一个警察。 看到韩策的瞬间,许天宝就紧张得下意识抓住校服外套的下摆,然后低下头盯着鞋尖,闷不吭声。 老师见状便柔声说道,“许天宝,你过来一下。这位是警察,他有些事想问你,你认真回答一下。” 老师按着许天宝的肩膀,把她推到韩策面前,这才走出办公室,留许天宝和韩策独处。 韩策打量着许天宝。 七岁的许天宝长着一张白皙俏丽并且可爱的脸,头发乌黑,眼睛大大,个子又高挑,应该是他们班上数一数二好看的女孩子。 可明明是长相好看的孩子,骨子里却又总透着股不自信,甚至没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 她怯怯的眼神透着紧张,悲伤,和忧愁。 这是许天宝给韩策的第一印象。 韩策的心情也有些闷闷的。蒋丽丽的死应该给这个孩子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吧。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一些,然后才柔声说道,“许天宝,你不用紧张,虽然我是警察,但我也是来帮你的朋友。 我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只要告诉我答案就行。你懂我的意思吧?” 许天宝点点头,却不吭声。 她虽然低垂着眼眸,可是韩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眼睛已经红了。 韩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于心不忍。 这个孩子太脆弱了。 “其实,你不必感到害怕和紧张,你把我当成是老师,当成是朋友就行。我知道你妈妈忽然离开了,你很难接受,心里也很难过,所以我尽快缩短这次问话的时间。 天宝,告诉叔叔,你是不是想妈妈了?” 韩策的话一问出口,许天宝的眼泪就开始哗啦啦地往下掉。 韩策一时手足无措,忙从办公桌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她。 许天宝没接那纸巾。本来她妈妈被谋杀,她家里办丧事,她应该请假留在家里的。可因为蒋丽丽的尸体需要尸检,所以身后事等也需要推迟。她爸爸也就没让她请假。 她上课期间,没少听到闲言闲语,有些调皮的同学还会拿她妈妈的事情来开玩笑,说她妈妈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之类的话。 她来学校上课,就像是来行刑一样,每分每秒都难受。 所以她怎么可能会不想妈妈? 这三天的时间里,她只要想起妈妈都会难受得掉眼泪。 韩策默默等待着,许天宝对她妈妈的感情很深,这一点过于就是向她问话的突破口。孩子的情感都很纯粹,只要她知道怎样做能够帮助到她妈妈,那她就一定会那样做。 直到许天宝的情绪好了一些,韩策才低声缓缓道,“天宝,我知道这个时候,一再找你提起你妈妈的事情对你而言,其实有些残酷。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说事情的真相。 你可以不用说话,只是听我说就好了。” 许天宝轻微地点了点头。 “首先,我要向你澄清一件事,你妈妈蒋丽丽其实并不是别人口中那种不守妇道,水性杨花的女人。 她和住在17楼的叔叔之间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们也并没有做过分的事情。 此外,我希望你知道,你妈妈是被人害死的。而凶手此刻正逍遥法外。你告诉叔叔,你想不想我们抓到害死你妈妈的凶手,将他绳之于法,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替你妈妈报仇?” 许天宝已经不再流泪了。她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韩策,在触及韩策深邃的眼睛,以及那淡淡的温柔笑容后,她怔了怔,随后才又点点头。 七岁的孩子,已经有个人的审美观念了,什么样的人是好看的,她心里已经有了概念。 这一刻,韩策英俊的外表让她怔了怔。她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不安了。 直觉让她觉得,韩策是一位好叔叔。 他看她时的温柔眼神,和妈妈看她时的眼神是一样的。 “既然你希望叔叔抓到害死你妈妈的凶手,那么接下来,叔叔问你问题的时候,你要认真回答,不可以说谎。你记住,叔叔是来帮助你的。只有凶手被抓住了,你妈妈才能安息,你以后的日子才能和从前一样快乐。 天宝,告诉叔叔,你爸爸在家里是怎样对待你妈妈的?他有没有骂过你妈妈,或者是打过你妈妈?” 许天宝抬头看着韩策,他只是温柔地对她笑,“别紧张,你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什么。” 她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爸爸经常不在家。我妈有时候太累了,就会说我爸不帮忙。” 许天宝抬头看着韩策,他只是温柔地对她笑,“别紧张,你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什么。” 她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爸爸经常不在家。我妈有时候太累了,就会说我爸不帮忙。” 许天宝抬头看着韩策,他只是温柔地对她笑,“别紧张,你想到什么就告诉我什么。” 她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爸爸经常不在家。我妈有时候太累了,就会说我爸不帮忙。” 25、这是我们的秘密 许天宝回想起那时的情景,小身躯依旧忍不住瑟瑟发抖。 她记得妈妈瘫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和眼睛处都是淤伤和血迹。 小弟弟趴在妈妈身上,使劲地哭着,爸爸指着妈妈和弟弟,骂骂咧咧,口沫横飞。 她满眼泪水,却拼命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音。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胆敢发出一点哭声,爸爸的拳头就会挥向她。 后来爸爸把怒气都发泄完了,就又去了麻将馆打麻将。 妈妈还是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她去扶妈妈,却因为力气不够,扶不起来。 妈妈红着眼睛吩咐她去楼下1706室找王叔叔来帮她们。 楼下的王叔叔来了,二话不说就送妈妈去医院了。并且还让他的朋友,一个年轻的阿姨留下来照顾她和弟弟。 韩策看到许天宝说这话时,身体一直微微地瑟瑟发抖,可见这件事对她造成的阴影有多大。但根据她的描述,蒋丽丽是在提及离婚后,才被许默殴打的。 如果许默真是凶手,那么这件事或许就是那根导火线。导致许默心里埋下隔阂,埋下杀意的导火线。 他继续柔声问道,“天宝,告诉叔叔,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是九月份的时候,那时我刚开学不久。” “17楼的王叔叔送你妈妈去医院的事情,你爸爸知道吗?” 许天宝点头,“爸爸打完麻将回来,发现妈妈不在家,知道是王叔叔送妈妈去医院之后,就什么都没说,直接回房间睡觉了。” “那后来呢,你爸爸难道没有生气吗?” 许天宝摇头,“我不知道。爸爸生气的时候都会骂人,可那天他没骂我和弟弟。我妈妈肋骨断了,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院。但我爸爸没有去看过我妈妈。 王叔叔每天都带弟弟去医院陪我妈妈,我妈妈说,出院后要好好感谢王叔叔。可是妈妈出院后,却和王叔叔断绝了来往。” “为什么?” “我问过妈妈,她说这是为了王叔叔好。” “那后来你爸妈的关系如何?” “我感觉爸爸很不喜欢妈妈,总是喜欢说难听的话去羞辱妈妈,让她难过。妈妈说,她只有我和弟弟了,她希望我们两个可以无忧无虑地长大,所以她不会和爸爸离婚。” “那除了你爸爸,还有谁是不喜欢你妈妈的?” 许天宝有点难过地说道,“我奶奶和爷爷都不喜欢我妈妈。妈妈生弟弟的时候,奶奶来过我家,那段时间,她整天骂我妈妈,说我妈妈自以为生了弟弟就了不起,总是暗地里给脸色她看。 奶奶会用很难听的话去骂妈妈。妈妈有时候生气了会还嘴,但大多数时候她都不做声。 叔叔,其实我更希望我妈妈和王叔叔在一起,至少那时候,我妈妈脸上是有笑容的。而且叔叔从来不会骂我妈妈,不会让我妈妈掉眼泪,还经常买吃的给我和弟弟。我喜欢他,多过喜欢我爸爸。” 韩策眼睛一亮,又问,“你爸妈知道你有这个想法吗?” 许天宝低着头,“妈妈她不知道。但爸爸知道。我在日记本写过很多关于妈妈的事情,还写过我的心愿就是希望妈妈和王叔叔在一起……后来有一天我发现爸爸在看我的日记本。” 听到这话,韩策提出了不情之请,“天宝,我知道日记是很隐私的东西,是你的秘密。你想把自己的秘密保管好,不让别人发现。 但叔叔认为你的日记里记载了有关于你妈妈的事情,里面很有可能藏有你妈妈被害的线索,毕竟你妈妈每天做些什么,日常接触过什么人,你都是最清楚的。 如果你不介意,叔叔希望你把你的日记本交给叔叔,叔叔想从里面找到线索。 叔叔可以向你保证,除了关于你妈妈的内容,其他的内容我一律不看。就算我看了,我也会立刻把内容忘掉。” 许天宝看着韩策,看到他深邃眼睛里的请求,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她相信眼前这位叔叔是真的想要找出害死她妈妈的凶手,所以她愿意把日记交给他。 “叔叔,你等我一下,我回教室拿日记本。” 许天宝把日记本拿给了韩策。 韩策很感激她。 想到沈季康上次来问话,许天宝说了谎,他又说道,“天宝,你告诉叔叔,上次那个警察叔叔来找你问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真话呢?你骗他说你爸妈很相爱,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吗?” 许天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眼神隐隐透着些紧张恐惧。 韩策伸出手温柔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别紧张,我问你这个问题,不是想追究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教你撒谎了?” 许天宝想了一会,才说,“其实是爸爸让我那样子和警察说的。而且上次来的那个叔叔没有你好看,看起来有点凶,我觉得他不好,就没有和他说实话。 昨天晚上,我爸爸和我奶奶在商量,给我和弟弟找一个又穷又丑的后妈的事情,因为他们觉得我妈妈是贱女人。而我是贱女人生的赔钱货,就应该让我又穷又丑的后妈照顾。 我不想要后妈,我希望叔叔你快一点找到害死我妈妈的凶手,证明我妈妈不是贱女人,这样我爸爸就不会给我找后妈了。” 听着许天宝的话,韩策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是多么失职的爸爸和奶奶啊,孩子的妈妈被害,尸骨未寒,他们就当着孩子的面商量给她找后妈了。 孩子心里一定很难过。 他忍不住动容地轻轻抱了一下许天宝,然后郑重地向她承诺道,“天宝,你放心吧,叔叔一定会找出害死你妈妈的凶手。” 眼角依旧湿润的许天宝,终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韩策摸摸她的头发,又叮嘱道,“天宝,今天我来找你的事情,你不要告诉你爸爸和你奶奶,还有日记的事情也是。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一个秘密,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懂吗?” 许天宝乖巧地点点头。 她不知道这件事为什么不能告诉爸爸和奶奶,但她愿意相信这位叔叔。 26、你主动来谈合作,我求之不得 方千觅看着五楼的金属门,高级的电子锁,还有门前的那张名贵地毯。 看来李一良家境确实不错,男人发了财,还惦记着和自己分开了十年的亲儿子,而不是只顾着和第二任妻子组建幸福家庭,这一点让方千觅对李一良的好感度大升。 方千觅正准备按门铃,面前的门却忽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她后退了一步,立刻露出职业性的笑容,等着里面的人走出来,再上前去搭讪。 系统给她提供过李一良,王蔺晨以及王芮的照片,所以只要李一良走出来,她就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然而,门打开后,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却不是李一良。 而是……和王勤勉一起合租的付杰。 方千觅虽然是个死宅,但还是认识付杰的,毕竟她平时打电话找物业维修家里的水电煤时,付杰偶尔也会和维修工一同上来。 看到付杰,方千觅露出惊讶的表情,“付队长?你怎么在这里?难道你认识李一良先生?” 付杰也很诧异会在这里遇到方千觅,听到方千觅的话,他眼神略有些闪缩,片刻才答道,“我是他表弟。” 方千觅笑了笑,“原来是亲戚。哦,我是来找李一良先生洽谈合作的。我准备在我的直播间里卖安厉集团的产品。你刚从里面出来,李一良先生现在应该还在屋里面吧。” 付杰神色淡淡地答道,“在的。你进去聊吧,我就不进去了,希望你们合作成功。” 方千觅本来还想和付杰再继续唠嗑一会,好从侧面去打听一下李一良的事情,但付杰已经搭乘电梯离开了。 不过得知付杰是李一良的表弟,方千觅还是很高兴的。付杰有这层关系,能帮她多些了解李一良和他儿子的那些事。 她按响了门铃。 不到一会,李一良从里面打开了门,他没看清楚站在门外的人是,还以为是付杰没走,所以刚打开门他就不耐烦地怨道,“你怎么还不死心?我说了这事没商量的余地。” 待他看清楚门外站着的人是他不认识的小姑娘后,他怔了好一瞬,才纳闷道,“你是谁?” 方千觅有些尴尬地笑道,“李一良先生,我是一名网络主播,我叫方千觅。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谈一下合作的事情。因为我想在我的直播间卖你们公司的产品。” 方千觅早就想好了要用这理由接近李一良,这样她的出现才不会显得突兀。更何况,她就算真的在直播间里卖安厉集团的产品也无妨,那里面也有些产品是真的好用。 李一良毫不避讳地上上下下打量着方千觅。 他长着一张圆乎乎的脸,因为脸上横肉多,眼睛都被挤成了两条缝,但这并不妨碍他用两条缝去打量方千觅。毕竟方千觅是难得的甜美清纯长相,正好是他喜欢的那一类型。 听方千觅提及合作的事情,他没有丝毫的怀疑,心里还很高兴。有美女来谈合作,他自然求之不得。 他笑着说,“既然小姑娘是和我谈合作的,那赶紧进屋去坐。最近这两天寒流来了,天气怪冷的。” 方千觅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进了李一良的家里。 李一良果然是有钱人,屋里的装潢辉煌照人,但就是不怎么时尚。客厅中央那巨大的吊灯是慢漂亮的,但却很像酒店大堂里的巨大吊灯,在高度不够的客厅里挂着便有些喧宾夺主之嫌。 方千觅只粗略地打量了一下李一良的家,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了沙发上。 李一良走到开放式的厨房里,笑着问,“小姑娘,你喜欢喝茶还是喝咖啡?我这里有上好的茶和咖啡。” 方千觅露出礼貌性的笑容,随手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粉蓝色的保温杯,柔声道,“李先生,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带着水出来,枸杞菊花泡温水,适合天气寒冷的时候喝。” 自己贸然闯进陌生中年男人的家里,这点准备她还是有的。喝他的咖啡?谁知道那里面有没有加了“料”,毕竟王勤勉和蒋丽丽被害前都吃了麻醉类的安眠药。 李一良远远看着方千觅手里的保温杯,眼神略有些遗憾。 他礼貌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这么懂得养生了。” “也不算是养生,我就是单纯爱喝枸杞菊花泡水,清甜嘛。李先生,你不用这么见外的,叫我千觅就好。” 李一良露出爽朗的笑容,“千觅千觅……难道是出自辛弃疾的《永遇乐》——千古江山,英雄无觅?” 方千觅露出了意外的表情,惊讶道,“李先生,你怎么一下子就想到了我名字的出处?” 她从小到大,遇到很多的人,每次她自我介绍时,都从来没有人能够一下子想到她名字的出处。而李一良看着圆乎乎,有些像暴发户,却没想到他竟然是第一个猜出她名字出处的人。 李一良眼睛扫向客厅右边的书房,颇有些自豪地说道,“你别看我是生意人,长得又肥头圆耳的,我其实是文学系毕业的本科生。唐诗宋词我可是熟得随便都能够背诵出来。” 果然……人不可貌相。 方千觅顺着这个话题和李一良聊了些他大学时念本科的趣事。后来又简单地说了一些她的合作意向,就是挑选几款好产品到她的直播间里面,只要完成目标销量,安厉集团就支付她应得的酬金。 这个合作方案是目前很多网红主播采取的方案,方千觅提出后,李一良甚至都没有犹豫就口头答应了。 “其实你别看我是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其实我对于时下的潮流也很敏感,直播间卖货这事,我也懂,我本来就有这种打算,想着找一些网红帮我们公司卖货。 刚好千觅你来谈合作,我求之不得呢。这样吧,你先准备一份关于你自身的资料信息给我,同时附上你的合作计划和意向书,我审核过了,我们再谈下一步的合作。” 方千觅点点头,又佯装好奇地打量着李一良的房子,然后随意提道,“李先生,你这么成功,家庭一定很幸福吧?” 27、如果是五年前认识她就好了 听到这个问题,李一良转头看着身旁近在迟尺的方千觅,又望向了落地窗外清晨的阳光。 虽然寒流来了,但阳光还在。 方千觅就好像寒冷里的阳光,明媚得晃眼。 他心想,这个小姑娘一大早跑过来他家找她,到底是真的想和他谈合作还是别有用意? 如果真的是来谈合作,她大可不必一大早到他家里来堵他,他的公司地址随便在网上一查就能知道。 大概,又是一位想靠色相挣钱的世故女孩吧。只是可惜了她这么清纯甜美的长相,实在是和她的小心机很不相符。 倘若是五年前的他,遇到现在的方千觅,他一定会很开心。只是可惜…… 他平淡地答道,“我还是单身。” 方千觅很意外,本以为他早该有第二段婚姻,有着幸福的家庭。却没想到他还是单身。 “李先生你条件这么好都单身,是你要求太高了吧?” 李一良意味深长地看着方千觅无辜纯情的眼神,“我有过一段婚姻,只是后来离婚了,我与前妻不欢而散。之后我一直忙于事业,没有空找对象。拖着拖着,便一直单身到现在。 到了我这个年纪,爱情已不再是我选择另一半的首要条件,我会更看重条件相称,有足够才华的女人。 但你也知道,到了这般年纪还足够有才华的女人,绝大部分都有了另一半,在事业和家庭上双双得意。现在,你该懂得我依旧单身的原因了吧。” 方千觅早就瞄到客厅置物架那里有张王蔺晨的照片,她顺口问道,“李先生,置物架上的照片里的小男孩是不是你和前妻的孩子?他长得很帅。” 李一良望向了置物架上的那张照片,神情有些惆怅。然而关于他孩子的事情,他一句都不说,反而还下了逐客令,“千觅,我该去公司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你回去后好好准备我刚才提到的那些资料,我们再详细谈合作的事情。” 方千觅只好暂时告退。 对她而言,这次来也并非全无收获。李一良还单身,没有现任的阻碍,她的任务难度也就降低了不少。 从水岸青城小区走出来,呼呼的寒风吹过,方千觅不禁哆嗦了一下。她这才从包里拿出韩策特意留给她的那条围巾,轻轻缠在脖子上。 高级羊绒很温暖舒服,方千觅没嗅到属于韩策的任何气味,有的只是清晨的阳光晒在脸上的气息。 她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市一中学。 虽然高三第一个学期才开学两个多月,但整个高三级早已形成了紧张的学习氛围。 中午小休时,王蔺晨正低头运算着习题册上的数学题,忽然有同学冲他喊了一声,“王蔺晨,外面有人找。” 王蔺晨放下笔,奇怪地问道,“你确定是找我的?” 他妈妈从来不会到学校找他,他想不出还有谁会来找他。 同学露出调侃意味的笑容,肯定地说道,“就是来找你的。很漂亮的一个姐姐,就在教室外面的转角那里,你赶紧出去。” 王蔺晨更加纳闷了。 他根本不认识什么漂亮的小姐姐。 王蔺晨走到教室外面的转角处,那里只有一个扎着丸子头,身穿风衣和长裙的漂亮女孩,但他根本不认识她。 可那漂亮女孩从一开始就一直盯着他笑,似乎是真的来找他的。 隔着两米的距离,他冲那漂亮女孩发出疑惑,“听说你找我?” 方千觅看着王蔺晨,与系统提供的古板的证件照片相比较,生活中的王蔺晨竟然显得更加刻板。 他剃着短短的寸头,人很瘦削,宽大的校服衬得他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一样。 与李一良不同,王蔺晨长着一双大眼睛,只是那双眼睛大而无神,隐隐约约的总透着几分不自信。 这孩子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所以神情才这么萎靡吗? 可明明昨天晚上的时候,他的幸福值还是八分。 方千觅问系统,“王蔺晨现在的幸福值是多少?” 系统:「王蔺晨的幸福值为三分。」 幸福值这么低?看来高三学子的学习压力是真的大,方千觅庆幸自己买对了礼物。她这次来就是要用李一良的名义给王蔺晨送礼物,好打破他们之间的隔阂。 她快步走到王蔺晨面前,露出一脸甜美的笑容,温柔地说道,“对,我找你。我知道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她手里提着很多益智补脑的营养保健品,袋子上印着大大的“好人家大药房”这六个字。 王蔺晨低头瞄一眼她手里的营养保健品,再次发出疑问,“你是来推销保健品?” 方千觅被王蔺晨清奇的脑洞给逗笑了。 但她还没开口解释,王蔺晨又继续冷淡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但我不买保健品,那玩意都是骗人的。我们学校也不会让外来人进来推销。 在保安来赶你离开之前,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就要丢脸了。” 方千觅摇摇头,她举起手中的袋子,反问道,“你看我像是来推销保健品的吗?” 王蔺晨盯着她不说话。 她直接说道,“我是托你爸的意思,来给你送保健品的。这袋子里装着的都是益智补脑安神的保健品,最适合你这种高三学生了。 学习压力大,身体营养也必须跟上,才不会拖后腿,对吧。你拿好了。” 方千觅把袋子举到王蔺晨跟前,他却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的表情很僵硬,一直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方千觅。片刻后,他才沉声说,“你搞错了,我没有爸爸。” 方千觅笑了,“我没搞错,你爸是李一良,就是他让我给你买保健品送来的。你别看这小小一袋子保健品看着不多,里面的瓶瓶罐罐可是价值三千多的呢。” 王蔺晨懒得听方千觅扯东扯西,他直接转身,背对着方千觅说道,“他的东西我不会要,你拿回去给他。” 这么犟? 方千觅只好冲他背影叫道,“你不要的话,就算我拿回去,你爸也不会要,那我放地上吧,清洁工应该处理。” 28、那是比仇人还要讨厌的存在 王蔺晨根本不在乎那些保健品。 对他而言,李一良是比仇人还要讨厌的存在。 他一直都记得,十年前,他父母决定离婚那天,妈妈王芮从一开始就说蔺星归她养,他则归爸爸养。 可是他所谓的爸爸李一良却神情扭曲,愤愤不平地怨道,“王芮,你想得倒是美,凭什么健康阳光的蔺星归你养,轻度自闭,有情绪病,还发育得同龄人都落后的蔺晨就要归我养?!” 妈妈理直气壮地表示,“凭什么?!就凭这整整七年来,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带着蔺晨往返家里和康复中心。 若说生下不健康的他是我的错,那么我这七年来的付出也足够我赎罪了!至于你,从一开始就没有为他付出过什么,怎么轮也该轮到你去照顾他了!” 七岁的他,已经知道自己和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对父母而言,哥哥蔺星是他们的希望,他则是他们的负累。 他沉默地守在角落里,低头看着鞋尖旁的盆栽,绿油油的叶子本该潮气蓬勃,却因为缺少养分而耷拉着。 李一良也理直气壮地扯道,“王芮,你怎么敢说这种话?这七年来,如果不是我在外面拼死拼活地挣钱,你和蔺晨能够这么无忧无虑地在康复中心进行治疗吗? 我是没陪他去过一次康复中心,但他每一次去康复中心治疗的费用都是我挣回来的!我辛苦了七年,再怎么轮也该轮到你去挣钱给他康复治疗了吧。 他一天不好,他的治疗费用就永远是个无底洞,当初是你坚持要生二胎,既然生了,有问题你就应该负责到底。” 王芮冷笑,“是我坚持要二胎,那你可以不配合啊?怎么生了个有问题的,你就把所有责任推到我身上。 他虽然有问题,可他也是我们生下来的亲孩子。你这么说,搞得好像错全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你不用负担任何养育责任一样。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一个女人带着一个有问题的孩子,怎么开始另一段感情?但你不同,你是男人,只要你有钱有本事,多的是女人上赶着来给蔺晨当后妈,蔺晨跟着你好过跟着我。 说白了,我让他跟你,是因为我知道你有能力给他更好的未来。” “王芮,你何必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根本不是为了让蔺晨有更好的将来,你不过是怕他负累你,没法找到下一任而已!我把话撂在这,你要我养的话,我只养蔺星。 你不想要蔺晨,可以,送他给需要孩子的家庭。中国人不喜欢有缺陷的孩子,老外不一样。他们喜欢收养中国那些有缺陷的孩子来彰显他们的爱心。你实在没办法,就送他到国外去。” 这些刺耳的对话,都是他们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来的。他虽然有缺陷,但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 他就像是他们脚上的皮球,他们对他百般嫌弃,将他踢来踢去。 再后来,出于对孩子负责的考虑,法院将他的抚养权判给了妈妈,而他的哥哥,李蔺星则判给了他爸爸李一良。 他知道妈妈不想要他,不管对谁而言,生来就有缺陷的他都是个负累。 但最后,妈妈都没有选择抛弃他,将他送给别人。那个嘴上说着嫌弃他有缺陷的妈妈,始终十年如一日地带他往返康复中心,他由一开始的全面落后同龄人,到后面渐渐跟上同龄人的水平,全都有赖于他妈妈的付出。 而在这期间,李一良从没出现过。 李一良若只是安安静静地消失在他的生命里,他也不至于如此憎恨他,顶多把他视为陌生人罢了。 可偏偏李一良不这样。 七年前,妈妈王芮改嫁的那天,李一良喝醉了酒,在婚姻上大闹,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台上拿着话筒大声谈论他妈妈的各种情事隐私,让所有人笑话她,暗戳戳地议论她水性杨花,配不上男方。以至于这第二段婚姻,在继父的重度怀疑下,仅仅维持了半年的时间。 五年前,李一良酒驾出了车祸,他唯一的哥哥李蔺星在那场车祸中丧生了。而李一良却毫发未损,只住了几天院就出院了。 三年前,他要到外地参加全国科技创新比赛的那天,李一良和人打架被抓进了派出所。没有亲人的李一良临时喊了他妈妈王芮去派出所捞他出来,导致他们没有赶上大巴,他错失比赛机会。 但他觉得他那时若是参加了比赛,肯定能拿一等奖,拿了一等奖,就能为高考加分…… 两年前,李一良参加他外婆的葬礼,那是他们父子二人在分开8年后首次见面。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和正常的孩子没什么差别了。 他学会了与人相处,他不再总是重复刻板的行为,他还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不再动不动就情绪失控,大吼大叫。 他的成绩还不错,期末试考到班级的前十六名。班主任夸他有希望考上一本。 分开八年,李一良知道他已经变正常后,对他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李一良对他表现得异常亲昵,就好像那些年来从没想过他的那个失职爸爸,根本不是他本人一样。 李一良甚至还无耻地向他妈妈提出了复婚的想法。就因为他妈妈至今没有再嫁第三次。而李一良提出复婚的想法,也并不是因为他有多爱他妈妈,和他这个亲儿子。 李一良想复婚,不过是因为他年纪大了,想要一个便宜儿子来替他养老送终罢了。 在王蔺晨心里,李一良就是这样无耻的一个人。 所以即便方千觅拿着所谓的保健品,打着李一良的旗号来向他示好,他也根本不为所动。 他直接转身走回到方千觅跟前,然后从方千觅的手里拿过那袋保健品,望着她冷声道,“不用麻烦清洁工了,我现在就帮你把这些垃圾处理掉!” 方千觅还没反应过来时,王蔺晨已毫不犹豫地将那袋保健品扔进转角处地大垃圾桶里。 他做这个动作时,眼神冷漠不已。 29、都各有观点 韩策花了半天的时间去看许天宝的日记。 七岁的孩子,情感却已经很细腻。她非常清楚在自己的家里,她的爸爸妈妈分别扮演着什么角色。 掌控着财政大权的爸爸是家里的皇帝,没有任何收入,不会上班,不会开车,甚至还不擅长打扮的妈妈像是家里的佣人阿姨。 许天宝心里很清楚她想获得任何一样东西,都只能靠取悦爸爸才能拥有,可是比起取悦爸爸,她更想取悦妈妈。 所以她很懂事,从不惹妈妈生气,还总是考高分哄妈妈开心。 尽管如此,许天宝依旧觉得自己做的这些小事情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她努力让妈妈露出的一点笑容,爸爸只需要轻飘飘的一句话,不屑的一个表情就足以粉碎妈妈的笑容。 她不止一次看到妈妈被爸爸辱骂时,红着眼睛,不敢吭声的委屈模样。而每当这时候,爸爸的表情又是骄傲得意的,好像羞辱妈妈就是他最了不起的成就。 老师在课堂上说过,男人打妻子打孩子是最懦弱,最没自尊的行为,这种男人通常靠对他人施虐来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 许天宝觉得,她爸爸就是这样的。所以她讨厌她爸爸。 许天宝的日记一直笼罩着淡淡的灰霾,她很少记下那些开心快乐的事情,更多时候,她都是在心疼她妈妈。 韩策看得心情郁闷。许默这个人原本在韩策心里的形象已经足够糟糕了,这下更加是负分。 到底是多么糟糕的一个父亲,多么不贴心的一个丈夫,才会让七岁的孩子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半年前,许天宝的日记内容才有所改变。她频繁地在日记里提到了住在17楼的王勤勉叔叔。 王勤勉叔叔会陪妈妈一起送她去学校。 王勤勉叔叔会做妈妈喜欢吃的甜点给她吃,千层糕,龟苓膏,萝卜糕…… 王勤勉叔叔还会说好笑的笑话哄她和妈妈开心。 妈妈累的时候,王勤勉叔叔还会不计劳苦地帮忙照顾弟弟。 弟弟半夜发高烧,爸爸在外面通宵打麻将的时候,也是王勤勉叔叔牺牲宝贵的睡眠时间送弟弟和妈妈去医院,在医院守了他们六个多小时。 妈妈生日,她花零花钱给妈妈买了个小蛋糕,被爸爸嘲笑她浪费钱,妈妈是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不应该过生日。 可王勤勉叔叔却自己亲手做了生日蛋糕送给妈妈。那是芒果味的慕斯蛋糕,味道比蛋糕店里买的还要好。 妈妈好久没有收礼物了,王勤勉叔叔亲自买了康乃馨和围巾送给妈妈。她永远记得收到礼物的那一刻,妈妈那笑中盈泪的模样有多么幸福。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九月份,也就是许天宝提到的那次许默将蒋丽丽打到瘫软在地上的那一次。 之后,许天宝没再在日记里提起过王勤勉。她多了很多心事,也多了很多惧怕的事情。这些都是在她新写的那本日记里提到的。 她觉得爸爸变得越来越奇怪了,他似乎对妈妈的辱骂打压有所克制,但背着妈妈的时候,他又常常用一种狠戾的目光打量着妈妈的背影。 那是咬牙切齿,甚至称得上是恨之入骨的眼神…… 爸爸还说老师向他投诉,她最近学习成绩变差了,上课时精力不够集中,他觉得一定是因为她晚上睡不好,睡眠质量下降才引至了这一系列的后果,所以爸爸给她吃了可以帮助她入睡的保健药。 爸爸让她吃的那些药,都是妈妈不知道的。爸爸说,如果让妈妈知道她吃了这些药,妈妈肯定会和他争吵,到时候,他脾气上来了,一定会打骂妈妈。为了保护妈妈,她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看到这里,韩策立刻拿笔圈住了许天宝描述的内容。 许默竟然喂一个七岁的孩子吃助眠的保健药?七岁的孩子有什么可能会需要吃这种药。 想到蒋丽丽和王勤勉遇害前都摄入过三唑仑,韩策有理由怀疑许默给许天宝吃的所谓的助眠保健品就是三唑仑。 看来有必要带许天宝做一个血液分析了。 并且从目前所有的情况来看,许默确实是最有杀人动机的。 小孩子不会说谎,许天宝既然觉得许默看蒋丽丽的眼神是恨之入骨的,那已足够说明许默是真的恨蒋丽丽,而这种恨也随时有机会演变成杀意。 只要血液分析出许天宝确实摄入过三唑仑,他们便立刻重点调查许默。 韩策窝在办公室里看许天宝的日记的同时,范火荣,陶立璠和周竹玉他们三个也闲在办公室里。 关于这个案子,他们都各有自己的想法,范火荣觉得这是一起情杀,杀死蒋丽丽和王勤勉的人极有可能是许默,甚至是和蒋丽丽有不正当关系的第四者。这是他作为一名从业二十多年的老刑警的直觉。 陶立璠则觉得这是一起仇杀,杀死他们的人应该是王勤勉的仇人,而蒋丽丽只是刚好不幸地同时出现在王勤勉家里,凶手才不得不同时杀死他们。 周竹玉坚信这是一起自杀徇情。王勤勉和蒋丽丽爱而不得,相约自杀。而他们体内的三唑仑不过是他们为了减轻自杀的痛楚。 她的推测是王勤勉先服食了三唑仑,蒋丽丽等他昏睡后握着他手里的刀割断了他的颈部动脉,自己再服食三唑仑闭气至窒息死亡。 三个人各有自己的推断,调查方向依然不相同。但经过几天的调查,却均是毫无进展。所以几天下来,他们的一腔热血都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便一个两个都闲在办公室里。 即便韩策吩咐他们跟着沈季康一起去调查王勤勉身边有经济问题的人,他们也只是随便做做样子,敷衍了事。 但幸好的是,即使没有他们帮忙,沈季康还是查到了一些眉目。 此时此刻,他很兴奋地打电话给韩策,在电话里嚷嚷道,“韩策,你猜我调查到什么了?” 相比沈季康的兴奋,韩策很平淡地表示,“不要卖关子,查到了什么你直接说出来。不过我相信,你查的事情肯定没我发现的问题有用。” 30、每次扯到她身上,你就会变得很奇怪 沈季康急于向韩策证明他真的查到了有用的线索,所以他一点都不关心韩策所提到更加有用的发现,而是邀功道,“之前,我们调查王勤勉身边的人时,都是着重调查他们的银行流水,有没有借款贷款等细节,所以一直没有查出可疑的人。 但你昨天特意吩咐我调查付杰,我就真的特意调查了一下他的经济状况。他是个普通的保安队长,扣除五险一金,每个月最多拿五千块钱。可是每个月只拿五千块钱的他,却每个月花几万块钱去打赏网上的那些美女直播。 以他的工资水平,就算他不吃不喝,也没办法每个月拿出几万块钱去打赏女主播。但我查他的银行账户流水,除了工资流水之外,也确实没有别的可疑之处。这说明了他除了工资之外的其他收入都是现金收入。 什么样的收入只能用现金支付,当然是来路不明的灰色收入。所以我专门往这个方向去查,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这付杰自己表面上做着保安队长,私底下却在做皮条客。 他之所以舍得花钱打赏美女主播,也是为了用高额打赏吸引女主播的关注,从而搭上话,继而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我查过,他做皮条客很多年了,他牵线的对象也去全都是住在香风亭晚别墅区里的有钱人。因此他的灰色收入真不少。 不过付杰很低调,他的钱都存在他父母的银行账户里,平时他也不露富,身上穿的都是普通牌子,吃的也朴素,还从没在别人面前花过大钱,以至于他的同事们都以为他家境普通,自己也没挣多少钱,所以对他特别关心。 王勤勉也因此常常帮他垫付水电费,可谁知道付杰竟然藏这么深?” 沈季康说了半天,却一直没说到重点,韩策忍不住打断他问道,“按照你的调查,王勤勉是有大把灰色收入的隐藏有钱人,他根本不可能会向王勤勉借钱,所以请问,他和王勤勉的死有什么关系?” 沈季康继续道,“你别着急啊,我不是还没说完嘛。” 韩策想耐心地听下去,但沈季康卖关子卖得太久了,而他又急于去学校找许天宝,他便说道,“你废话太多了,你再不长话短说,我就挂电话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沈季康急道,“你别急啊,我已经找到了付杰的杀人动机了。你得听我说。 付杰做皮条客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搞不好他做这件事时被王勤勉发现了,然后为了自保,他就对王勤勉痛下杀手,顺便把当时也在屋里的蒋丽丽一起杀了。” 韩策又问,“你有证据吗?” 沈季康肯定道,“我暂时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证明付杰东窗事发,被王勤勉发现了他私底下的那些勾当。但我现在正在追踪那些曾经和付杰私联过的美女主播,肯定还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听到这话,韩策只好说道,“行,你着手去查吧。” 他正想把电话挂掉,沈季康又悄咪咪说道,“对了,你知道吗?和付杰私联过的美女主播中,也包括前不久看上了你的那个主播方千觅。” 韩策表情微僵,握住手机的手也变得僵硬起来了。 早上,方千觅穿着单薄地守在他家小区门外,笑着向他打招呼的模样不自禁地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直觉告诉他,方千觅不会是和付杰私联,私下出卖身体的那种女人。 可是从沈季康嘴里听到这话,他依旧很诧异,所以他不由得沉沉地呼了一口气。 沈季康丝毫没有察觉到电话那端韩策的异常,依旧自信地说道,“方千觅是我们都认识的人,我决定从她身上开始下手查。说不定她就是一直被忽略掉的线索人物呢,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巧,刚好在蒋丽丽和王勤勉遇害之前打急救电话? 我想她必定知道了些内幕,是和付杰要杀王勤勉有关的。” 韩策微蹙起眉头,然后忍不住为方千觅辩护道,“我审问过她,她和王勤勉、蒋丽丽的死无关,你可以将调查重点放在别的主播身上。” 沈季康不服,“你那时审问方千觅一定没往付杰身上引导过,自然看不出她哪里可疑,现在我们有了调查方向,再找她审问,肯定能问点什么来。” 想到沈季康这人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和眼神去审问方千觅,韩策的心情就有些郁闷。他确定方千觅与王勤勉和蒋丽丽的死无关,所以不愿意她被沈季康那样子对待。 好一会后,他低声道,“方千觅就交给我去接近,你调查其他的女主播。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带许天宝到化验所做血液分析,因为我发现她爸爸许默一直有让她吃助眠的保健品。” 沈季康丝毫不在意韩策所说的后半句话的内容,反而对他主动提出要去接近方千觅的话感到好奇和八卦,“我说,你是不是对方千觅有感觉啊?怎么每一次案情调查和她有关的时候,你都表现得有点奇怪?” 韩策顾左右而言它,“我只是不希望你乱猜测,坏了她的名声。” 沈季康暧昧道,“你怎么知道她就是清白无辜的?她若不是清白无辜的,我坏不了她的名声。况且我确实查到她在直播软件上和付杰私下联系的记录,真没冤枉她。” 韩策不说话。 沈季康这才察觉到,气氛似乎真的有点儿怪怪的。他暗暗想,不会真让他猜中,韩策这厮看上了方千觅吧?哎,真是没想到,他原来喜欢这种类型的。 虽然方千觅长得清纯甜美,可那些做主播的,甚至红过明星的,有哪几个是不走歪门邪道的? 想了想,沈季康便妥协道,“好,我听你的,方千觅也有可能是无辜的,那就交给你自己去审吧。” 他一个旁人再怎么佐证,韩策肯定都是不相信的。与其一昧地争辩,伤了交情,那倒不如让韩策自己去发现真相。 只有他心里门儿清了,才能看得出方千觅是什么货色。 31、是因为讨厌他,才会记住他吧 韩策嗯了一声,片刻又说道,“我怀疑许默给许天宝吃了三唑仑,你现在去学校带许天宝到化验所进行血液化验,记住,不要向老师透露你带走许天宝的真实目的。 就像你所说的,许默现在是嫌疑人,所以这件事必须要瞒着他进行,即便是老师本人,也不能向她透露半点风声。” 沈季康很诧异,“你怎么会有这种怀疑?虎毒不吃儿,许默到底为什么要给许天宝吃三唑仑?这种药虽然是安眠药,但吃多了也会有副作用,损坏孩子身体的啊。” 韩策低声道,“许天宝在日记里说她爸爸每天给她喂助眠的药,我才作出了这种猜测。当然,我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明白了,我先去找许天宝。方千觅就交给你了。” 挂了电话,韩策立刻打电话给方千觅。 此时的方千觅,还守在市一中学。 看到韩策打电话过来,她愁着脸想,韩策这么快就打电话过来催她还围巾了?作为一名刑警,他怎么就如此有空? 不想接听。 方千觅把铃声按成静音,又继续在脑海里和系统交流。 “王蔺晨现在的幸福值是多少?智商值多少?情商值多少?健康值多少?” 系统:「王蔺晨的幸福值是一分,智商值九分,情商值六分,健康值九分。」 看来这孩子挺聪明的啊,就是情商不高,那么他现在幸福值这么低一定不是因为学习压力大。可昨晚还挺高兴的一个人,怎么才过了一个晚上,就变得这么悲伤了? 而且在她和他见过面,提起他爸爸李一良时,他的幸福值更低了。 方千觅再次问系统,“那王芮现在的幸福值是多少?” 系统:「王芮现在的幸福值是九分。」 王芮的幸福值没变,说明了王蔺晨变得不高兴的事情,多数和王芮无关。 方千觅回想起自己的十七岁,每次心里不高兴,都是因为考试考砸了,又或者喜欢的男生冷落了她。 难道……王蔺晨是因为失恋了,所以幸福值才这么低? 这时,方千觅的手机又响了。 她拿出手机看,是她爸爸打来的。 “喂,爸爸。” 方烈隆在手机那端温和地说道,“觅觅,你留下纸条说要去找姜微,可姜微现在又过来你家找你了,还说你根本没有去找过她。 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和我们说实话?况且你的身体都还没完全好透,你别到处乱跑,要是再次晕倒可怎么办啊? 姜微刚刚打你电话,一直都是正在通话中。我也好不容易才打通你电话。” 方千觅满额黑线,姜微怎么都不和她打个招呼就去她家找她了呀,平时她也不会不请自来的啊。都怪她太过大意了,随便撒了个谎就跑出来了。现在谎话被拆穿,她爸不担心才怪呢。 她知道以她爸的性格,不管她说什么,她爸肯定都会强行要求她立刻回家。 所以想了想,她便说道,“爸,你把手机给姜微,我有话要对她说。” 方烈隆不解,“你有什么话是只能对姜微说,不能对我说的吗?” 方千觅佯装害羞地说道,“只是女孩之间的闺房话,爸,你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方烈隆半信半疑,还是把手机交给了在一旁殷切地看着的姜微。姜微这孩子,他认识。先前他每次来江洲看觅觅,这孩子都会热情款待他和静红。可见姜微和觅觅之间的交情是真的很好。 所以他相信,姜微肯定也会劝觅觅先回家,不要在外面乱跑。 姜微接过电话之后就溜进了方千觅的房间关上房门,她知道方千觅之所以让她爸爸把手机交给她,肯定是想和她说一些不能让她爸爸知道的事情。 “方千觅,你昨晚说今天一早就打电话给我,可我等了你一早上,你都没打给我,我发信息给你,你还不回复我,我以为你又病倒了,才十万火急地赶来你家找你,结果却被告知你拿我做幌子,自己一个人溜了。你老老实实说,你溜去哪里了?” 面对姜微的盘问,方千觅面不改色地撒谎道,“我不是不想和你说,但我觉得我要是说了,你的反应一定很大,所以我就没和你说。” “什么事是我知道了之后,反应会很大的?” 方千觅支支吾吾道,“今天早上,我其实……是出来和韩策见面的。韩策,你还记得吧,你把他的微信名片推给了我。” 姜微的反应果然很大,“方千觅!你居然一下子就被他约出去了?!我以为,以你挑剔的性格,你根本不会理睬韩策! 你不是一直嚷嚷着要找一个灵魂伴侣的吗?为什么这么容易就被你口中的轻浮男子给约出去了,而且还是瞒着爸妈,瞒着好闺蜜偷偷溜出去的。说说看,你和他进展到哪步了?” 方千觅真是受不了姜微那满脑子的黄色,就算她真的和韩策出来约会,这才半天时间,他们能进展到哪步?但为了让姜微不起疑心,她如实说道,“我知道了他家在哪里,他借了他的围巾给我先戴着。 我们刚分开一个小时,他又打电话过来,说要和我一起吃中午饭。但你也知道,他是个警察,我爸他不喜欢我找一个做警察的,所以我不能对我爸说实话,就只好撒谎说出去找你。 为了我的午饭约会能够顺利进行,你该知道挂了电话之后,要怎么和我爸解释吧?” 姜微最喜欢做的就是这种媒婆的事情,她开心地笑道,“放心,有我在,我保证叔叔不会打扰到你和韩策的约会。那我先挂电话了,免得打扰到你和韩策的通话。 还有,今晚,你一定要打电话给我,我要听你们的约会过程!” 方千觅敷衍道,“好,我一定如实告诉你。挂了啊。” 方千觅刚挂了电话,韩策又打了过来。 她盯着手机上没有标注来电显示的那一串数字发呆。 其实韩策离开后,她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从通讯录里删掉了,可是即便删掉了通讯录,她却已经记住了他电话号码的十一位数字……所以他的电话刚打过来,她就认出了是他打来的。 是因为特别讨厌他,她才会下意识地记住他的十一位电话号码数字吧? 32、打架 “你找我?该不会是想催我还围巾吧?” “不是。”听着方千觅在电话里的声音,韩策忍不住侧头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和他的想象相比,方千觅在电话里的声音稚嫩了些许,那声线软软糯糯的,听起来比小女孩的声音还甜。 他问,“请问,方小姐你还在水岸青城吗?” 果然是想泡她,他这么问是想请她吃饭? “不在,我谈完事情就先走了。你想请我吃饭的话,我得再找时间配合你。” 韩策望向办公室外正在拿着烟一边抽,一边闲聊的那三位同事,胜负欲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 他不再和方千觅兜圈子,“其实我打来找你,是因为关于王勤勉和蒋丽丽被杀的案子,我们警方又找到了新的线索,而你和新的线索有关。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可以抽空到我们所里配合调查。” 又和我有关? 老娘任务都换了,上个任务的案子怎么还和我有关,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这个破系统又不会给我任何案情提示。 “你能说一下是什么线索吗?怎么总扯到我身上?” “这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这样吧,你告诉我,你的位置,我现在去找你。” 方千觅捋了一把头发,无奈道,“我在市一中学。你快点过来,这里学生太多,我不想站在这里这么久,会影响他们上课,毕竟我去到哪里都是焦点。” 这时刚好下课,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听到这话都齐齐扭头看她。 …… 这下是真的成为焦点了。 其中一个女同学盯着方千觅,看得特别认真。等方千觅挂了电话后,那女同学不动声色地走到方千觅身旁,轻声问,“请问,你是王蔺晨的姐姐吗?” “嗯?”方千觅望向问问题的女同学。 略长的脸型,秀气的五官,微黄的皮肤,头发扎成了马尾,就是这中学里普通的一员。 但看女同学说到“王蔺晨”这三个字时略微紧张的表情,方千觅能感觉到这女同学喜欢王蔺晨的小心思。 她露出温柔的表情,含糊其辞道,“嗯,我的确和他有点关系。你是他班上的同学?你有事找我吗?” 女同学低下头,低声说道,“王蔺晨被我们班上的男同学孤立了,昨天他还和他同桌打架,老师让他请家长,他没请,还和老师顶撞。所以老师罚他到操场跑步,他已经跑了一圈了。” 原来还有这事。怪不得王蔺晨的幸福值这么低。 方千觅扭头望向教学楼下面的操场,果然看到王蔺晨高高瘦瘦的身影。 他一个人孤单地跑着,临近中午,天上的太阳正毒辣着呢,他这样一圈又一圈地跑,迟早会中暑。 女同学低声建议道,“你是王蔺晨的姐姐,不如你去劝一下他,让他向他老师认错道歉吧,老师心里舒服了,就不会再罚他跑操场了。” 方千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行。我这就去劝他。你别太担心,我一定劝服他。” 这可是接近王蔺晨的好机会,她自然不想错过。 方千觅跑到操场跑道的中间等着王蔺晨跑过来,这会他刚好离她差不多十多米的距离。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个男同学从旁边冲进跑道里,一开始就直接冲着王蔺晨走过去,对着王蔺晨大声取笑道,“王蔺晨,看你这气喘吁吁的样子,应该没力气再跑了吧?没关系的,你向本大爷道歉的话,我就立刻回去向老师撤销投诉,让她饶你一命!” 那男同学嚣张的气焰,即便是方千觅这名旁观者看着也觉得很讨厌。 王蔺晨自然就更加讨厌了。 王蔺晨无视了男同学的话。 男同学受到王蔺晨的藐视,眉头一皱,便忍不住朝王蔺晨的脚上吐痰,发黄的痰不偏不倚正好,吐在王蔺晨白色的运动鞋上,特别显眼和恶心。 王蔺晨低头看一眼自己鞋子上的痰,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同学。他的眼神是嫌恶的,凶狠的,有种想要把对方撕毁的狠劲。 男同学依旧嚣张,“怎么,又想打我?你好好看一看,你昨天把我的脸打成这样,都还没消肿呢,你今天再打我,你猜猜老师会怎么样? 我知道你不肯请家长,是因为你根本没有家长,你那个妈常年在外地出差,还是和不同的男人一起去的,你在你妈眼里,就是个特大号的拖油瓶,她老早就不想管你了吧。你这种人,本就应该在家好好呆着,你到学校里来干嘛?!” 男同学话音刚落,王蔺晨已忍不住一拳打在他脸上。 “卧槽,你真打我?!” 挨了揍的男同学根本不甘心,立刻回击,两个牛高马大的高中生就这样在操场跑道上扭打在一起。 眼看他们越打越凶,方千觅急得大叫,“喂,你们别打了,老师要过来了!” 但那两孩子都全在气头上,又怎么可能会听方千觅的劝,他们扭作一团,打得难分难舍。 方千觅心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从未见过别人打架打得这么凶,但她细胳膊细腿的,又没法阻止他们打架。 “哎!来个男的拉开他们啊!”她只得冲站在操场边上看热闹的那些同学求助,然而没有一个同学愿意来帮忙。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先拿起了跑道旁边的标枪,两个人的手都握在那标枪上,互相争夺。 “放下那标枪!很危险!” 可谁都没理会方千觅的呼喊,下一瞬,她就听到了一声痛苦的呼叫。 那男同学手拿着标枪的杆,而标枪锋利的枪头斜插在了王蔺晨的肚子上。 血从王蔺晨肚子上的伤口处汩汩冒出,不一会就渗透了他的校服外套。 男同学看到王蔺晨被标枪插中,人都吓傻了,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标枪拔出来。 方千觅见状急忙大叫,“别拔!你不想他流血而死就别拔!” 可那男同学慌里慌张的,动作却一点都不含糊,方千觅话都还没说完,他已经猛地一下子把那标枪拔出来了。 33、抽我的血 保安赶过来了,校医也赶过来了。 可王蔺晨流的血没止住,但幸好的是市一中前面500米处就是市一医院,开车来的老师急忙载着满身是血的王蔺晨往市一医院赶去。 方千觅也跟着坐上了车。 她是想着,要是有需要她帮忙的地方,她一定尽全力去帮。毕竟王蔺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肯定就没法和李一良和好了,这样的话,她也根本没办法完成任务,小命可就难保了。 第一次任务失败,她还能捡回自己的意识,是她走运,第二次肯定没第一次那么走运。 只是方千觅没想到,她还是走运的…… 王蔺晨被送进急诊手术室抢救,十多分钟后,医生面色凝重地从手术室走出来,沉声宣布,“伤者脾脏撕裂,内出血非常严重,需要紧急输血,但伤者的血型是B型Rh阴性血,也就是俗称的熊猫血。 这个血型的血我们医院没有,需要从血液中心调血过来。问题是伤者目前血容量非常低,极易引起休克甚至危及生命,可能等不及血液中心调血过来了。 你是他的老师吧,你们学校人多,或者你应该立刻联系学校,号召学校里面B型Rh阴性血的学生自愿过来输血。” 老师闻言,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凝重。他不是不想帮这个忙,但就怕学校里面那么多人,也找不出一个稀有血型的同学来,毕竟绝大部分同学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 老师还没说话,一旁的方千觅的表情却有点兴奋激动。 她快速说道,“医生,不用这么麻烦了。我就是B型Rh阴性血,用我的血吧。” 在场的人全都意外地望向方千觅,医生再次问道,“你真的愿意输血?” 方千觅认真地点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当然愿意。” 医生很高兴,忙不迭说道,“你赶紧去抽血化验!” 化验结果出来,方千觅是名副其实的B型熊猫血,下一秒,她就被拉进急诊手术室抽血了。 抽血的时候,方千觅隐隐觉得身体有点不适,头非常的眩晕,但她什么也没说。当时她一直在想,要是她用自己的血成功救了王蔺晨,她就是王蔺晨的救命恩人了。 这小孩子应该会很感激她这个救命恩人,从而对她言听计从吧。 可就在她还做着白日梦的时候,系统忽然发出警告:「警告宿主,因为你此前遭遇车祸,已失血较多,如再继续献血,你将会极度贫血,威胁你自身的身体健康,请你立刻停止抽血。」 靠,现在让她怎么停下来啊,箭都已经从弦上面射出去了! 再说了,她不救活王蔺晨,她留着自己这条命有什么用?四天后还不是会因为任务失败,灰飞烟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掉。 她坚决不同意停止抽血。 系统还在不停地重复着它的警告。 方千觅有气无力地对它说道,“你除了警告我停止抽血之外,难道就不能做点事情帮帮我吗?你这系统好笨啊,什么都帮不了我,我要你何用!” 系统委屈巴巴:「宿主,其实我还有很多隐匿的技能加成技术,但都需要你用生命值交换,你现在生命值不多,我的技术才没法派上用场。」 方千觅气得吐血,“你少给我挑这些难搞的任务,我的生命值不就一下子可以提上来了吗?” 系统:「目标人物都是本系统随机挑选的,本系统并没有刻意为难宿主。」 方千觅一个字都不想和系统说了。 负责抽血的护士见方千觅话都不说,便抬头看她,这一看,她直接被吓了一跳,“哎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千觅白着脸,露出一个淡淡的笑,轻声道,“没事,你继续抽。” 护士急了,“不行,你这样子明显是身体不舒服,我要拔针了。” 方千觅忙伸手按住针头,固执道,“你不能拔,我还能继续抽。” 护士劝道,“美女,你真没必要这么拼命,你刚刚抽的这些血,能顶一个小时的手术时间了,现在血液中心正在调血过来,大概还有四十分钟就会送到,然后那伤者就有血可用了,你可别为了救他,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再说了,医生肯定也不会让你这么干,一会不是还得给你输血回去吗?” “你确定血液中心真的在调血过来?” “哎呀,我骗你做什么啊,来,我把针头给拔了,你好好躺着休息,你脸色看起来真的太糟糕了。” 那护士好说歹说,才终于劝服方千觅松手,把抽血针头拔掉。 拔掉针头的那一刻,方千觅就双眼发黑,脑袋眩晕了。 她在脑海里哭哭唧唧地问系统,“系统啊,我能用一天生命值,换一点血回来吗?我真的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一样的难受。” 系统还没回答方千觅,她就上眼睛,晕了。 —— 韩策赶到市一中学时,才知道这里刚刚发生了严重的伤人案,伤人的学生被保安控制住了,正等待警察前来处理。而被伤的学生送去了市一医院救治。 据说,当时有个漂亮的小姐姐目击了整个过程,还跟着被伤的学生一起去了市一医院。 韩策的第一反应是,学生口中所说的漂亮小姐姐应该就是方千觅。 他打她的电话,是一名护士接了。 “哦,你是方千觅的朋友吧,她抽血给伤者输血,结果自己贫血一下子晕过去了,还好血液中心调了血过来,我们准备给她输血,可联系不上她的家人。 输血需要家人签字,你可以帮忙联系她的家人过来签字吗?” 听到护士的话,韩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方千觅……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善良? 他说,“好,我立刻联系她的家人。” 护士连声说,“感谢你。” 接到韩策的电话时,方烈隆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年纪越大,他也越发看不懂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她明明知道自己是稀罕的熊猫血啊,怎么还跑去医院献血救人了?她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34、你应该安分守己一点 方烈隆和叶静红匆匆赶去医院,他签了字之后。看到守在一旁的韩策,一直压在心里的不满此时冒了出来。 “觅觅需要输血,为什么是你通知我来签字?你是不是为了查案,一直跟踪觅觅?” 方烈隆始终都看韩策不顺眼,总觉得他接近自己女儿是别有用心,就像网上形容的那只想拱他家白菜的猪,所以他就没给过韩策好脸色。 韩策并不介意方烈隆的态度,他礼貌地解释,“方叔叔,你误会了。是我刚好打电话给方小姐问话,护士接了她的电话,才告知我这件事。” 方烈隆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 方千觅醒来的时候,隐约听到床边爸妈的谈话声,便没睁开眼睛,而是偷偷听着她爸妈的谈话内容。 “老方啊,我总觉得觅觅她最近肯定是遇到了麻烦事,她的表现很反常。往常她一天到晚都是在家里钻研直播,现在却总往外跑。 听刚刚那警察说,是觅觅自己跑去学校找那个学生,才刚好遇上这个学生被同学刺伤,你说她无缘无故跑去找一个中学生做什么啊?” “你问我,我问谁?都说女大十八变,我们和觅觅也就大半年没见而已,怎么她就变了这么多?” “奇怪的是,那男学生也不认识我们家觅觅。刚刚他妈妈来医院,嘴上说着万分感激我们家觅觅,可我觉得她也没多么真心感谢我们家觅觅。 她那敷衍的眼神,好像在说,是我们觅觅主动要求输血救她儿子的,她没求过我们觅觅救人,也就没必要对我们感恩涕零。” …… 听到这里,方千觅再也装不下去了。 真是岂有此理啊,她不顾及自己可能会生命危险,死都要把血抽出来给王蔺晨,结果他妈妈王芮就是这种态度? 这个恩,她一定要王蔺晨报答回来。 她睁开眼睛。 “觅觅,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头还晕不晕?” “你要不要喝水,肚子饿不饿?” 面对父母的关心,方千觅只是一个劲地说道,“爸妈,你们放心,我没事。我就是有点贫血而已。对了,那个被刺伤的男学生现在怎么样了,他醒了没?” 方烈隆没好气道,“女儿啊,他和我们非亲非故,你至于为他丢掉性命吗?护士说你抽血时,面色苍白,人已经非常虚弱了,都还是要坚持抽血。你可是熊猫血啊,你要是有事,你要爸妈怎么办?” “爸,我只是抽个血,不会死的,你太小题大做了。请你相信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有我自己的道理,我不是在乱来。 妈,那个学生醒了吗?我想见他,我有话要对他说。” 自己女儿心肠这么好,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关心那个学生,叶静红实在是气不起来。她说,“觅觅,你放心,那学生已经醒了。” 说完,她低声叹了一口气,“但那孩子的妈只字不提你不顾生命健康为他儿子输血的事情,觅觅啊,你这样为那孩子,但对方丝毫不感激你,妈真替你不值。” 方千觅反过来劝慰叶静红,“妈,没关系的,孩子的妈不懂感恩,不代表那孩子也这样。他在哪个病房?我现在就去会一会他。” 叶静红还没说话,系统已告诉方千觅:「宿主,王蔺晨在36床。他现在幸福值五分,心情不错。你应该抓紧时间去邀功。」 叶静红出声阻止方千觅,“傻女儿,你救了他,应该是他来看你,你去看他做什么,他和我们非亲非故,你为了他输了那么多血,已经仁至义尽了。” 方烈隆也劝,“你呆在这里,哪也不准去。那孩子现在还不能下床,你去了也没用。” 可不管方烈隆和叶静红怎么劝,方千觅还是自己摸到了36床的病房。 病房里,王蔺晨躺在床上,王芮坐在他床边。 方千觅还没进到里面,就听到王芮在说话,“五年前的今天,你哥哥蔺星死于车祸。今天是他的忌日,我没带上你一起去看他,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想看见你爸。” 王蔺晨冷漠地插了一句,“我没有爸。” “对,你确实没有爸爸,但他是给了你生命的人。我现在和你说这些话,重点不在于你爸,而是我希望你知道,妈妈我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丧子之痛,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今天这件事,你如果能忍一下,那孩子又怎么可能会拿标枪插你。我知道你性格不合群,我也不指望你在学校里交朋友,但你至少,能不惹到所有男孩子都讨厌你排斥你吧。我相信这简单的要求你应该可以办到的。” 王蔺晨无比冷淡地说道,“你总是觉得我有性格缺陷,有情绪病,所以就每一次都把一切矛盾的根源归根到我身上。我已经习惯了。 但这一次,对方拿标枪插我,你不打电话报警,不追究他的责任,还在这里将主要责任推到我身上,你到底是我亲妈,还是他亲妈?” 王芮仿佛根本没听到王蔺晨对她的控诉,依旧劝他,“你自小有情绪病,还有轻度自闭,市一中学肯接受你,也是我千辛万苦求来的机会。 为了考大学,你必须忍,不然老师会劝我帮你办退学,让你到别的学校念书。 还有你那个同桌,他不是一般人,他爸是官,我就算报警,警察也只会向着他,劝我们和解。倒不如直接卖这个人情给他爸。反正你现在不也是没事了吗?” 在门外的方千觅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亲妈对亲生儿子所说的话。 她推开门走进去,大声说道,“王蔺晨怎么会是没事了呢?如果不是我今天恰好就在现场,如果不是我恰好和他是同一个血型,他很可能已经没命了! 还有,这一整件事的起因不是王蔺晨不懂事不合群,不是他主动挑起了纷争,而是他的同桌先侮辱了他,往他的鞋子上吐痰,笑话他是被妈妈嫌弃的特大号拖油瓶。 这事,换做谁都不能忍。更何况那还是个三番四次怂恿全班男同学一起挤兑排斥王蔺晨的坏孩子。” 35、我理解你 方千觅这话刚说完,系统立刻提示她,“王蔺晨幸福值已升到七分。” 幸福值升了,并且升得很快! 看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刚好鼓励了王蔺晨。他需要别人的关心和肯定。 从他妈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就能知道,王蔺晨从小就患有情绪病和轻度自闭,他一定不善于和别人来往,自小也肯定是孤独的。这样的他,当然最需要一个能够理解他的人,站在他这边支持他。 方千觅便更加神情激昂地说道,“我知道大姐你要挣钱养家,还要照顾蔺晨,确实很不容易。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出事后第一时间把责任推到蔺晨身上。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对蔺晨所造成的伤害,其实比他身上的那个伤口所带给他的痛,还要多得多。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王芮紧紧皱着眉头,这些年,她显然过得并不是十分艰难,至少从她那张保养得当的脸来看,她日子过得还算行。 可即便她没有因为生活的压力而忙得不可开交,她也没有耐心去认真关心自己的儿子。因为她的儿子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她对他的付出,永远也得不到对等的回报。 并且,这个孩子,和别的孩子不同。别的孩子都喜欢依赖父母,但他不是。他把所有的心事藏着掖着,从不和她说。 即便偶尔有些时候,她心情很好,想要和他变得亲近起来,想要好好地和他聊天,他也总是用沉默将她拒之门外。 他们母子二人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这样的。所以这个突然冒出来,以一副救命恩人的态度自居的陌生女孩,又有什么资格来点评她的教育方式?她结过婚,生过孩子,当过妈妈吗?她会知道一个单亲妈妈养大一个有缺陷的孩子到底有多么艰难吗?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她确实应该把嘴巴闭上。 王芮冷眼看着方千觅,沉声道,“方小姐,我真的很感激你愿意为我儿子输血。但我希望你搞清楚一点,蔺晨是我的儿子,要怎么教育他,要怎么处理这起意外,全都是我说了算。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多管闲事。” 方千觅倒是望向了王蔺晨。 王蔺晨也正在看着她。 与早上相比较,此时此刻,王蔺晨看方千觅的眼神不再那么冷漠和抗拒。也是,他现在的这条命都是方千觅给救下来的。 她笑了笑,问他,“蔺晨,我来这里,其实就是想看一下,你做完手术后身体如何,只是没想到刚刚会听到你妈妈对你说那样的话,所以我一时愤慨,才说出了那样的话。 如果你觉得我刚才所说的话有冒犯到你和你妈妈的话,那我很抱歉,我会立刻离开。” 王蔺晨都还没有说话,王芮又冷声道,“方小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我知道你是李一良的人。你一开始接近我儿子,为他输血,不过都是为了讨他欢心,博取他的好感,然后替李一良说好话而已。 既然是别有用心的接近,你又何必装得一副正义的样子。我不知道李一良给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卖力,但我还是想明确告诉你一件事。我儿子蔺晨真的非常讨厌李一良,也绝不可能会承认他是他爸。 我想,哪怕是世界末日,地球即将毁灭,我儿子也不可能会和李一良重归于好,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 心思一下子被说中,方千觅的脸就忍不住红了。 王芮是有金睛火眼吗,怎么她心里想什么,她全都知道? 方千觅赔笑着解释,“大姐,你别把我想得这么狭隘。对,我是认识李一良,可是我和他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关系。我什么都没有图,我就只是单纯的想救你儿子,想要对他好一点而已。” 方千觅话音刚落,一直没有说话的王蔺晨,这时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 方千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王蔺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再次问道,“你既然和李一良没有关系,那你为什么想要救我,想要对我好?” 方千觅想了好一会,才轻声答道,“大概是因为,我太理解你了吧。” 她仰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继续说道,“我其实特别能理解你的感受。因为我从小到大,也一直被班上的同学孤立。 你看我这张脸,是不是长得不太像会被人孤立的样子?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张脸,我才被人孤立的。我长得好看,女孩子们就爱妒忌我,所以总在私底下说我各种坏话,不是说我故意勾引老师,勾引同班男生,就是说我蠢,考试成绩都是靠死记硬背考到的。 还有更加过分的就是,那些小心眼的孩子,每天都把我抽屉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把某些男生写给我的小情书放到讲台上,故意让老师看到。还有些人,专门在黑板上写下,某某爱我之类的字眼,以此来羞辱我。 这样的日子,就是我从小到大一直经历着的日子。那个时候,我也有反抗过,我打过架,逃过课,甚至还用绝食自残的方法来逃避上课,但我爸妈更过分,直接用死来威胁我去学校……” 方千觅在自身的经历上添油加醋,将自己说得十分悲惨。 而王蔺晨显然完完全全地相信了她的话,正听得认真,丝毫不怀疑她所说的内容。 而病房外面,韩策正倚在墙上,默默听着里面方千觅所说的可怜遭遇。 正当他同情心泛滥,在心里可怜方千觅为美貌所累时,他忽然听到了方千觅的心声。 ——“唉,那些将我视为爱豆,一直努力拥趸我,呵护我的同学们,对不住啦,我暂时黑化一下你们,那孩子才能和我亲近起来,我也是为势所迫啦。” ——“都怪我性格太好,就算长着这样一张,也没惹来你们疯狂的妒忌,也是,谁会真的讨厌人美性格也美,成绩还很好的我啊。她们都把我当偶像一样崇拜来着。” 韩策:“……” 36、都是父母给我贴上的标签 “当然,那个时候,我爸妈也是不能理解我的。他们都觉得是我太任性太作了,所以才惹怒了我的同学们,她们才会联合起来挤兑我,排斥我。 他们的老土思想是,如果只是一个人讨厌我,那有可能是那个人的问题。但如果是全部人都讨厌我,那就肯定是我本人的问题了。 他们最经常对我说的话就是,‘你要是自身没有任何问题的话,为什么所有人都会讨厌你?怎么她们不会集体去讨厌另一个人?你就好好检讨一下你自己的行为,看看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吧。’ 明明我才是那个被集体攻击的受害者,可他们却一点都不理解我,甚至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我相信,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定和我那时候的心情一样,既委屈又伤心,还有种被全世界给抛弃了的绝望。” ——“看多了,这种谎话我也能张口就来。” ——“爸妈,对不起了,你们这么好,我还要诋毁你们。但为了让王蔺晨和他爸和好,我也只能这样了。” 王芮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白。这女孩子在她儿子面前说这样的话,到底在影射谁啊?! 她想开口用蔺晨需要休息做借口赶方千觅出去。 可她还没说话,就听到自己儿子语气冷淡地对她说道,“妈,我想和这位姐姐说一会话,你要是觉得太聒噪,你就去忙你的事情。” 她的亲儿子这是在赶她走? “你刚做完手术,需要多休息。方小姐,我想你刚抽了那么多血,也应该回去休息了。” 方千觅笑笑,“谢谢大姐的关心。” ——“抽了两袋血,就这样打发我?我得不到王蔺晨的承诺,我就一直守在这里。” 她再次望向王蔺晨,“你好好休息,我一会再来看你。” ——“他应该会挽留我陪他多说一会话吧?” 方千觅暗怀期待。 果然,王蔺晨轻轻地开口挽留,“姐姐,我想和你再说一会话。” 王芮眉头一皱,也懒得继续呆在这里,自己日夜奔波,辛苦把他养得牛高马大,都抵不过一个陌生女人的三言两语。 她要是继续呆在这里,也是自找不痛苦。 王芮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方千觅这才坐到王蔺晨床头处的椅子上看着他,用同病相怜的口吻说道,“蔺晨,我们作为稀有血型的孩子,更应该好好保重好自己的身体。 就像现在这次意外,如果不是我刚好和你血型相同,你或许……” 王蔺晨低下头,冷淡地说道,“死了也好。反正这个世上,也不会有人在意我。你不是最懂这种感受吗。” ——“还有大好生命的人却悲观厌世,我一个目前只有几天生命,过了今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人,真的恨不得将每一分钟掰成一天来用。” 门外的韩策又皱起眉头,方千觅为什么说自己只有几天生命? 方千觅开解道,“蔺晨,你还是太年轻了。你的人生只过了短短的十几年,你怎么会有这种悲观的想法? 其实我那么尽力输血救你,是怜惜你尚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和”无尽的可能性。但你刚刚说那种话,实在是让我有点失望。” 王蔺晨毫无表情变化,继续淡声说道,“难道你被所有孤立,被父母抛弃的时候,都没有想过离开这个世界吗?” 片刻后,他又低声喃喃道,“不对。你没有被父母抛弃。你说你能理解我,其实你并不能对我的经历感同身受。你是健康的,正常的,甚至是漂亮优秀的。 但我从小在别人眼里就是异类,我听得最多的评价就是‘这小孩性格有点怪,他不喜欢说话,他也从不喊人。’、‘他比较内向,有点自闭,也不和别人玩,他就是一个怪咖。’、‘他这种人给我的感觉就是,心理有点问题,我不想和这种人做同学。’…… 怪异、自闭、心理有问题……这些不仅仅只是别人对我的评价,还是我的父母从小给我贴上的标签。 别人怎样评价我,我可以置之不理。可是我的父母,自我出生起,就一直将我视作负累,将照顾我的责任推来推去。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有生存下去的必要吗?!” 难得地,王蔺晨说话的口吻有了些许的愤怒,而不再是冷漠平淡的口吻。 系统在提示着方千觅,王蔺晨的幸福值又降了。 看来,这个话题不能再这么消极地聊下去了。 方千觅清清嗓子,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王蔺晨瘦削的肩膀,温柔地说道,“其实,是你一直在钻牛角尖,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悲观了。 当然了,这也是曾经的我,最爱做的蠢事。 但其实,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爱你的人,是你不善于去发现罢了。我今天在你学校呆了半天,都发现你们班上有一个女孩子在偷偷地喜欢你呢。她非常的关注你,你大概都不知道自己其实有被人暗恋吧。” 王蔺晨神情微怔,否认了,“你别瞎说。” 方千觅开心地笑道,“我没有瞎说。你还小,又是男生,当然看不出那个女孩子的心思,但我是过来人,我一眼就能看出她喜欢你。 不过,她既然没有向你表白过,我作为一个外人,自然也不好说出她是谁。你要是想知道是谁,那就自己慢慢去发现吧。” 王蔺晨沉默不语。 看他的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心情如何。如果不是系统提示方千觅他的幸福值正在慢慢地升高,她都不知道他这张毫无表情的脸之下,藏着一颗欢喜的心。 ——“年轻真好,孩子之间的喜欢是那么的纯粹。像我这种年纪就不行了,看哪个男的,都觉得是对我的美貌别有所图,特别是那个阴魂不散的韩策,第一次见面就撩我,还不是因为想睡我。” 病房外面的韩策,再次皱起了眉头。 苍天可鉴,他真的从没有过那种想法! 方千觅又故作感慨地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其实,除了那个女孩子,还有一个人也非常紧张你。” 王蔺晨面无表情地望向方千觅,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37、你喜欢他? “其实,我来找你之前,给李一良先生打过电话,他得知你被刺伤,立刻就说要来看望你,我估计他也差不多快到了。” 一听这话,王蔺晨的脸色立刻变得铁青。 他恼怒地瞪着方千觅,不满地问道,“是谁让你自作主张告诉他的?” 这十年来,他每次在学校里填写家庭信息,都不会填上李一良,就是因为他根本不觉得李一良还是他的家人。所以每次遇到什么事情,老师也只是会通知他妈妈。 却没有想到,方千觅竟然擅作主张通知了李一良。 一想到待会要面对李一良,王蔺晨的心情就一落千丈。 方千觅丝毫不介意王蔺晨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她笑笑,“你应该有十年没有见过他了吧。你就不好奇,十年的岁月会将他变成什么样子吗? 你就不想知道,他有没有长胖,有没有变老,有没有因为一个人生活而孤苦伶仃吗?” 王蔺晨很果决地答道,“不想知道,我对他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口是心非的小家伙,明明就是想知道,要不是我看穿你小手抓了一下床单的动作,我还真看不穿你这种口是心非的小孩子。” ——“死磨硬泡都不行,或许只能拿救命之恩出来压他了。反正只要王蔺晨愿意喊李一良一声爸爸,李一良的幸福值就能够爆棚了吧。” 方千觅决定改变策略。 她叹了一口气,露出忧愁的表情说道,“其实,有件事,我想请你帮我。” 王蔺晨依旧铁青着脸,冷淡道,“我只是一个高中生,能帮你什么?” “这事还真的只有你能够帮我。你帮不帮?” 方千觅充满期待地看着王蔺晨,见他不为所动,她又开始说道,“你大概不知道,11月4号那天晚上,我出了很严重的车祸。那天的我流了很多血,当时我都以为我自己快要死了。 但幸好,我没死。只是我流的血有点多。所以刚经历车祸的我,在为你抽血的时候,因为严重贫血晕了过去。幸好血液中心刚好调了血过来,医生及时给我输了血。 不然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绝对会是我。 你别以为我这样说,是想让你感激我,然后答应帮我的忙,我其实真的只是想单纯向你感慨一下生活的不易。” 尽管嘴上这样说,方千觅心里所想又完全是另一个意思。 ——“小子,我都这样子为你豁出去了,你总应该答应帮我的忙吧?你不答应,我再努力卖惨。” “你不知道,在我来找你之前,我曾经因为毫无原因的休克昏迷被送进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那个时候,我的生命体征非常糟糕,医生一度给我下了病危通知书。 但幸好,我还是活了过来。 当然,这些都还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还被卷入一宗命案里,有个刑警就是因为这个案子,三翻四次地找我,打扰我平静的生活。 你试想一下,我一个如花般的女孩子,接二连三地遇到这些让人无语的事情,我的生活是不是比你的更丧?” 差点死去,又遇上命案,听起来又确实是挺糟糕的经历。 王蔺晨虽然有轻微自闭,但他不是没有同理心的铁石心肠之人。 他也不蠢,自然知道方千觅拼命卖惨是想他答应帮她的忙。至于她请求他帮的忙,他不用猜,也能想得到是关于什么的。 他和方千觅之间唯一的联系,不就是李一良吗? 而方千觅从一开始来找她,就是为了李一良。就算她否认她输血救他不是为了李一良,但这种显而易见的谎话,恐怕也只有她自己才觉得不假。 虽然他讨厌李一良,但方千觅对他有恩确实是事实,他欠方千觅一个人情,所以他愿意帮她这个忙,还她这个人情。 方千觅还在喋喋不休地卖惨,王蔺晨忽然打断她的话,说道,“你其实真的有点聒噪,说吧,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我答应帮你这个忙。” ——“这么干脆痛快的吗?!” 方千觅完全受宠若惊。 她低下头,轻声说道,“其实也不是很难的事情。我就是希望一会李一良先生来看望你的时候,你能够配合我演一场戏。 这场戏,也并不难演。就是……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有多么讨厌李一良先生,你都要在他面前装出一副,你并不讨厌他,并且已经原谅他,愿意认他做父亲,接纳他做你的家人的样子。 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王蔺晨用略微带点鄙视的眼神盯着方千觅,问,“你喜欢李一良?” “哈?” 她一时之间根本反应不过来,王蔺晨为什么会有这样荒谬的想法。 不等方千觅回答,王蔺晨又说道,“像你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要喜欢李一良? 你是喜欢他有钱好色,还是喜欢他又老又丑,还不洗澡?不管哪个原因,我都觉得你眼睛肯定瞎了,不然怎么会喜欢一个老男人。” 方千觅连连否认,“我不喜欢他啊,你别瞎想也别瞎说。” ——“我TM就算真的眼瞎,也不可能会喜欢李一良啊,他的言谈举止一看就是很轻浮的那种人啊,就像韩策一样,好色又爱装。” 再次无辜躺枪的韩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听墙角,但就是不想离开。 王蔺晨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不喜欢李一良,那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装作喜欢他的样子?你甚至还为了让我帮这个忙,不顾生命危险输血救我。” “我讨好他,不代表我喜欢他。我讨好他,是因为我想和他合作搞生意。你也知道他虽然人品不行,但工作能力还是可以的。安厉集团的产品,我想卖好久了。 所以我希望接你的嘴去讨好他,让他答应给产品我拿到直播间去卖。我拿命救了你,你不会挡我挣钱发财的大好机会吧。” 这么显钱俗气的理由反倒一下子让王蔺晨信服了。 —— 十分钟后,李一良来了。 他没有直接进病房,而是在病房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敲响病房的门。 38、任务完成 李一良已经做好了会被亲儿子王蔺晨无视的准备。 然而当他敲响病房的门时,王蔺晨望向了他,王蔺晨看他的眼神一开始是漠然的,但却并不是陌生的。十年未见,王蔺晨看他的眼神却并不陌生,这是不是就说明了,他其实一直有默默关注着他的样子? 向来在职场上叱咤风云的李一良,此时此刻面对亲儿子的眼神,却蓦地有点紧张,甚至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才好。 他低声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 李一良还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字,王蔺晨率先喊了一声,“爸……” 很细微的一声称呼,听得李一良怔住了。 他愣着,望向病房里的那个大男孩。 在他眼里,整个病房都是空荡荡的虚无的,只有他的儿子王蔺晨是真实存在的。他的儿子躺在病床上,扭头看着他,喊了他一声爸。 只是他渴求了多少年的一声呼唤啊。 那个瞬间,他的眼眶不自觉地发热了,湿润了。他露出难以抑制的激动的笑容。 早已经回到自己病房的方千觅,此时此刻听到系统提醒她:「李一良的幸福值升到了七分。」 听到系统的提示,方千觅忍不住兴奋地举手,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 在一旁守着她的方烈隆和叶静红被她突然的举动吓得一怔,均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 她笑,“爸妈,你们别管我,我没疯,我就是忽然想起了开心的事情,心里高兴。” 叶静红低头叹气,这孩子,她是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了。自去了一趟那个受伤孩子的病房回来后,就总是不自觉地偷笑,像个傻子一样…… 这边。 李一良有些紧张无措地走进病房里,慌乱地解释道,“蔺晨……我……我以为,你已经不认得我是谁了。 没想到啊……我真的没想到……你还知道我是你爸爸……你知道吗,我听到你喊我爸爸,我真的高兴得……有点找不着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看着李一良陌生的高兴的样子,王蔺晨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漠。为了帮方千觅的忙,他现在还不能把他和李一良之间的关系搞得太僵,所以他也只能顺着说道,“你本来就是我爸爸,难道我不应该喊你爸爸吗。” 听着这话,李一良更加激动了。 原来王蔺晨一直都有将他当做爸爸。 他有些哽咽地低头,说了三个字,“乖……乖儿子……” 即便只是三个字,于他而言,也仿佛有千斤重,他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敢说出这三个字。 “爸,想你了。” 然而后面的这四个字,他没有勇气再说出口。他担心这话一说出口,面前难得肯承认他的存在的亲儿子,又会是另外一番面孔。 王蔺晨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片刻,他又说,“谢谢你来看我,别担心,我做完手术,身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过几天就能出院。你也知道,是方千觅输血救了我。” 他特意在李一良面前提起了方千觅。 本来,李一良对方千觅如此尽心尽力为王蔺晨输血的事情还存有各种疑虑,但此刻他所有的思绪都已经被失而复得的亲儿子给占据了,也就没心思去想和方千觅有关的事情了。 他低声道,“我知道,是她打电话通知了我。哎,我真的好高兴……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你这样面对面地坐在一起说话。我以为,你还恨着我,讨厌我。” 一直以来,王芮给他的信息都是这样的,以致于即便他有心想和王蔺晨修补好关系,也不敢随便出现在王蔺晨面前。 毕竟王蔺晨不同于别的孩子,他若是真恨一个人,那便是恨一辈子的事情。 却没有想到,他在王蔺晨的心里是特别的…… 王蔺晨敛起眼里的那一丝不屑和冷笑,违心道,“再怎么样,你也是我爸爸,我总不能恨你一辈子吧。所以,我早就不恨你了。” 听到这话,四十五岁的李一良忍不住举起双手,掩着脸,难以自抑地低声哭了起来。 他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与此同时,方千觅听到系统提示:「李一良与王蔺晨达成和解,幸福值已升到十分,任务完成。宿主你将获得二十天的生命时间奖励,同时智商值可以提高一分。 目前,宿主你的生命值为二十天,幸福值为九分,健康值为七分,智商值为七分,情商值为九分,颜值八分。 鉴于此次宿主完成任务的时间仅为十六个小时,效率之高,是本系统自创立以来宿主完成任务的最快纪录。所以本系统决定为宿主加成一项技能——测谎技能,即宿主你可以随时看穿对方是否说谎。 对方说谎时,只有宿主你可以看到他的眼睛会变红,以此来判定对方是否说谎。」 方千觅万万没有想到,让李一良和王蔺晨和好的任务竟然这么轻松地就完成了。虽然王蔺晨只是假意原谅了李一良,但在李一良心里,王蔺晨是已经原谅了他的,任务自然就达成了。 并且除了多了二十天的生命时间,她还多了一项测谎技能,这可是相当了不起的一项技能。 她在脑海里拼命感谢系统的提携之恩。 系统:「给宿主技能加成,是为了让宿主更好地完成任务。也就是说,接下来,宿主接受的任务难度将会更大。」 方千觅:…… 就不能让她高兴多一会! 方烈隆和叶静红已经帮方千觅办好了出院手续,两人各扶着方千觅的一边胳膊,搀扶着她走出医院。 刚出医院大门,方千觅就远远看到了韩策。 他也正看着她。 想到自己得了测谎技能的加成,正好可以用韩策来做个试验,方千觅便难得主动地朝韩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难为他在医院守了这么久,她是应该积极配合一下他的工作。 她扭头看着方烈隆说道,“爸,你和妈先回去。那位刑警要找我问话,我去会一会他。” 方烈隆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方千觅,她便已经甩开他和叶静红的手,飞快地朝韩策的方向跑过去。 39、警方办事太马虎 本以为至少也要到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自己的宝贝女儿才会这样不顾一切地甩开他和叶静红的手,朝另一个男人飞奔而去…… 却没想到,都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仅仅只是二十二岁啊,她就已经这样做了。 方烈隆看着方千觅朝韩策飞奔而去的背影,心里无限的惆怅。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今天早上,姜微告诉他,觅觅瞒着他们偷溜出去,是为了和一个非常优秀的男生约会。但只是刚开始互相认识的阶段,所以才不想让他们知道,怕他们会有不好的想法,阻止她继续发展这段感情。 现在想想,觅觅想要继续发展的对象该不会就是韩策吧?这个男人,是长得好看。可是好看的男人向来花心,他一直都希望觅觅找一个长相普通,人品老实的对象,却没想到,她最后还是挑了个长得帅的。 更何况,这韩策看着就是比一般帅哥还要更花心的样子,尤其那双眼睛,看谁都是一副情深似海的眼神,哪个女孩子受得了? 也因此,他看韩策那耀眼的脸也就更加不顺眼了。 他闷声对身旁的叶静红说道,“如果觅觅对那个警察有意思的话,我肯定会阻止他们两个继续发展,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吧?” 叶静红遥望那边两人低头交谈的身影,心态倒挺好的,她说,“我瞧那警察也挺好的,外形好,人也有礼貌,能当警察的,人品都不会多差,你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方烈隆忍不住愤然道,“你看现在那些社会新闻,做坏事的,就是这群人,你就不能留个心眼。” 叶静红不说话了,她对待方千觅的态度,向来宽容,不管方千觅做什么事情,她多数都是支持的。就像方千觅大学毕业后,不去找工作,而是选择做网络主播这件事,她也是持放任的态度。 但方烈隆不一样,他向来保守,思想老土,在教育方千觅这条路上,他给方千觅定了太多的规矩。可在这个家里,方烈隆是绝对的一家之主,所以即便有的时候,叶静红其实不是很赞成方烈隆的想法,她也会忍着不出声。 只要方烈隆做得不是很过分,她都会选择忍让。 —— 韩策在医院附近找了一家很安静的咖啡店,他和方千觅面对面地坐在角落的位置上。 “我知道你刚刚输血救人,身体可能还不太舒服,我尽量长话短说,只问关键的问题。” 方千觅一反平时面对韩策时的不耐烦,竟耐心看着他,配合地说道,“我身体没事,也不赶时间,你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尽管问,问多详细都不要紧。” ——“最好就是一次性把问题问清楚,省得三天两头地来烦着我。我就算身体没事,看见你这模样,也烦得有事了。” 韩策:女人啊……从来就没有心口一致过。况且,他什么模样?明明很多女孩子看到他的模样都会兴奋得心跳加速。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方小姐,关于王勤勉被杀一案,我们经过调查,发现王勤勉的合租室友付杰原来一直都有暗中做皮条客,帮香枫亭晚小区里面的有钱人牵线网上的美女主播做交易。 他经常在网上花重金打赏美女主播,从而和女主播取得联系方式,再进一步帮有钱人搭线。” 方千觅皱起眉头,这种事情,她一向敬而远之。也不是没有粉丝在直播间疯狂刷礼物,妄想和她发生点什么,但她从不和那种人扯上半点关系。 ——“啊,那个付杰竟然是这种人?亏我平时看他一副礼貌宽容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心里莫名轻松了一些。 按她这话的意思,她应该是没有和付杰联系过的,或许是沈季康的调查出了错。 抱着这样的想法,韩策又继续说道,“而在他曾经联系过的网络主播名单中,也有你的名字。” 方千觅嘴里的咖啡差点就喷了出来。 她激动地否认道,“怎么可能啊!我从来没有和付杰联系过啊!你也知道,我连微信都卸载了!” ——“警察办案都是这么马虎的吗?居然诬陷我做了这些根本没做过的事情。” 韩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几张纸,认真地说道,“据我们调查,付杰并不是在微信上和方小姐联系的。 我们查到方小姐你在直播软件上添加了付杰的私人账号,并且和他在直播软件上聊天,这些是你们的聊天记录。请你确认一下,这个账号是你在直播软件上的账号吧?” 方千觅接过那几张纸细看。 纸上面的聊天记录确实是她的账号和粉丝的聊天记录。 但她却完全不知道有过这么一回事,甚至她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添加过付杰的私人账号。 可这个账户又确实是她本人的账号。 只是那聊天内容,不是她本人发送的。 方千觅:你好啊。谢谢你给我打赏,还刷这么多礼物给我。 酒酿丸子:不客气。我就是喜欢你直播时那认真的态度,你给粉丝们推荐的产品全都是好产品,价格也不贵,比很多主播都好。我真是太喜欢你了。 方千觅:能得到你的喜欢,我很高兴,我也很感谢你对我的支持。 酒酿丸子:不客气。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方千觅:朋友?我这人对朋友的要求有点高。不过,你可以先让我看一下你的样子吗?你也知道网络世界太虚幻了,你要是真的想和我交朋友,得先坦诚相见。我看到你本人的样子,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交流。 酒酿丸子:没问题啊。 酒酿丸子:「图片」 方千觅:这真是你本人? 酒酿丸子:当然。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先加微信,然后再视频聊天,这是我的微信号,15398670745,你可以添加我的微信。「微笑」 方千觅:好的。 这些就是韩策给方千觅看的聊天记录,可是那个酒酿丸子发的自拍照,根本就不是他本人。 40、测谎 方千觅把印着聊天记录的纸交回给韩策。 她直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要是说这上面和付杰聊天的人根本不是我,你是不是会觉得我在撒谎?” 她故意这样问,就是想看看系统给她的测谎技能是不是真的这么神奇。 韩策也看着方千觅的眼睛。 他相信她。 向来不相信直觉,只相信证据的他,这一刻却真的相信方千觅。她虽然总是心口不一,可是她不像是那种会用身体做交易的女人。 他认真地答道,“不,我相信你不是撒谎。” ——“嗯?他的眼睛没有变红……是不是说明了他并没有说谎,他是真的相信我?” 韩策很困惑,他的眼睛好端端的,怎么会变红? 他继续说道,“方小姐,你说和付杰聊天的人不是你,那么有可能是有人用你的账号冒充你和付杰聊天,你认真回想一下,你的直播账号,是不是给过你的朋友,又或者被盗取过?” 韩策这么一提醒,方千觅倒是瞬间想起,姜微那厮没少和她一起直播,有的时候,直播的最后十几分钟时间,她都会提前离开直播间,和合作商家沟通销售业绩方面的事情。 会不会就是那时,姜微用她的账号添加了付杰,和付杰私下聊天? 毕竟姜微这人,最喜欢到处撩男人了。 她快速说道,“你等我一下,我打个电话给姜微确认一下,我觉得和付杰聊天的人八成就是她。这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半年前的5月10号,那个时间段,我经常和姜微一起直播。” 韩策点头,“好,希望你问清楚。如果证实是姜微,我需要找她协助调查。” 方千觅拿着手机到咖啡店外面给姜微打电话。 “哇,方千觅,这么快就要和我汇报约会进展了?你很少这么积极,怎么,韩策是不是很nice?” 方千觅懒得和姜微废话,她直接问道,“今天的5月10号晚上十二点,你是不是用我的直播账号加过一个网名叫‘酒酿丸子’的男人的账号,然后私下和他聊天?” 姜微笑道,“这事我经常干的啊,你语气这么严肃做什么,我又没有用你的账号干坏事。” 方千觅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要撩男人,用你自己的账号去撩啊,干嘛要用我的账号。” “给你打赏的男人多嘛。我都是挑一些给你高额打赏的网友,私下搭讪他们,如果他们长得好看,我就进一步发展咯。 不过,这些舍得在网上大手大脚地打赏女主播的男人大部分都是歪瓜裂枣,我多数情况下都是看了照片就直接删除好友。对了,我都会删除我添加过的好友,你怎么还会发现我用过你的账号?” “你还好意思问,你加的那个‘酒酿丸子’是个皮条客,警察都顺藤摸瓜找上我了。” 姜微这下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严肃问道,“难道警察觉得你是出来卖的?” “是啊。” “你不用着急,虽然你提到的这个网名叫‘酒酿丸子’的男人,我记不起是哪个了,但你放心,我可以向警察证明你的清白。我就算有约网友开房,也都是用我自己的账号,从未用过你的账号。” 想到韩策想顺着这条线索去调查王勤勉被杀的案子,方千觅也不废话,“那好,我把电话给警察,你跟他说清楚。 我给你提个醒,这个皮条客和一桩命案有关,你回答问题时老老实实地回答,别自作聪明。” 姜微哪里想过自己居然加了个皮条客。她虽然算不上多么冰清玉洁,但她都是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和男人开房,从未用身体做过交易。 方千觅把手机递给韩策,姜微也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韩策,开腔就拼命地解释是她贪玩用了方千觅的账号去加别人私聊,和方千觅无关。而且她真的不知道那个酒酿丸子是个皮条客。 后来韩策将聊天记录拍照给姜微看,她才想起和付杰联系的细节。 原来在看到付杰所发的自拍照根本就是在网上随便找的网图后,她猜想对方一定是丑男,于是就直接删除了他。所以方千觅才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韩策的心情很矛盾,方千觅没有和付杰私联过,这让他如释重负。但姜微后续没有再和付杰联系的事实又让他感到非常懊恼失望,线索就这样断了。 挂了电话,韩策低下头,略抱歉地对方千觅说道,“方小姐,很抱歉妨碍了你的时间。我送你回家吧。” 方千觅摇摇头。 家,她自己能回去。但她还没用测谎技能去试一试韩策呢。 她低下头,故作羞涩地娓娓说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非要坐在我对面的位置,还强行问我的名字。 之后几次见面,你又总是会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你是不是喜欢我?想追我?” ——“只要他说谎,他的眼睛肯定会变红。”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心底冒起了强烈的好奇。因为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在心里强调他说谎的话,他的眼睛会变红。 他说谎的话,眼睛真的会变红? 抱着这样的好奇,他轻笑着答道,“对,我确实喜欢你,也有尝试追求你的想法。” 韩策话音刚落,就听到方千觅在心底大叫。 ——“他的眼睛真的变红了!他在说谎!” 方千觅切切实实地看到了韩策在说那句话的时候,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下子变红了,像是戴了深红色的美瞳一样。 系统果然给了她测谎技能。 但是…… ——“等等!他在说谎的话,不就表示他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不是在刻意追求我吗?” ——“一直以来,都是我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我不可能会产生错觉,他看我的眼神明明是充满兴趣和深情的。肯定是我的测谎技能还不够成熟,时灵时不灵……” 方千觅的心声让韩策忍不住莞尔。这个女人真的越来越神奇了,竟然还自带测谎技能? 他又继续说道,“但目前为止,我都是以工作为重,我之所以找你这么多次,也仅仅只是因为工作需要。所以你千万别误会我接近你是别有用心。” 41、还真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一次,韩策的眼睛没有变红。 ——“还真是我自作多情的了。” 方千觅心想。 也就是说,他完全对她没想法,刻意接近她都是为了查案。 弄明白韩策的心思后,方千觅看韩策都顺眼了很多。只要他不惦记着她,什么都好说。 她高兴地表示,“好。我也希望能尽快查出杀害王勤勉和蒋姐的凶手,你放心,我有线索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韩策低头莞尔。 他忽然想到一个很棒的办法,从方千觅的心声来看,她能够从人说话时眼睛是否变红来推断对方是否在说谎。 这可比测谎仪好用了。当代测谎仪比较标准的叫法是“多功能生理扫描记录仪”,主要测定人体生理变化的四个方面:血压、心律、呼吸和皮肤电阻。然后专家通过这些生理变化的数据来分析判断嫌疑人是否说谎。 但有些心理素质过硬的嫌疑人能够利用测谎仪的特点,完美躲过测谎试验。 而且目前使用的测谎方法主要包括3个阶段:测前面试、取得测谎图表、对测谎图表进行分析。以至于整个测谎过程通常要进行两至三个小时,不懂的人会以为那部设备齐全的测谎仪很重要,实际上测谎过程中,最重要的还是测前面试。 但有了方千觅,这些繁复的过程都变得不必要了。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听到方千觅的心声,从而得到对方到底有没有说谎。也就是说,他等于有了一个超级强大的外挂功能。 他必须向她要一个保证。 他问,“方小姐,如果将来我需要你的帮忙,你会愿意帮我的忙吗?” 方千觅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了。” ——“警恶惩奸这种事,我要是能帮上忙,当然会帮。我可是从小到大都很有正义感的。不过这案子,一看就是许默做的,往死里查他肯定会有线索,怎么还查到付杰那边去了,警察真会乱来。” ——“待会我就直接去问许默是不是杀了蒋丽丽,他要说不是,眼睛肯定会变红。” 方千觅的心声让韩策感到了兴奋。 他想,直接对许默做一个测谎试验,就能确定他是不是凶手了。 —— 许天宝的血液分析结果出来了。 分析结果显示,许天宝的血液里确实含有微量的三唑仑。 按许天宝日记里的内容来看,许默已经连续给她喂了两个星期的三唑仑。再加上王勤勉和蒋丽丽体内所含的三唑仑剂量,如果凶手真的是许默的话,他必定有非法的途径去购买三唑仑。 因为三唑仑是三唑仑属一类管制精神药品,一般只有主治医生签字、登记后才能开的出来。 对于这类药物,国家管控的非常严,即便是主治医生每次也只能开出很少的药来,并且有相关的记录和备案,所以实际上许默是没办法通过正规渠道开这么大剂量的三唑仑的。 韩策让沈季康深入调查许默购买三唑仑的证据,另一方面,他也在同时调查付杰这边的线索。 调查发现,付杰一直做着皮条客,经济收入很不错。他不可能会遇到经济困难,更不可能会向王勤勉借钱。 而看王勤勉的银行账户流水,他近期并没有取出过大额现金,也没有转过账给别人。看来他向父母借钱,说是要借给朋友的事,是他自己随便编造的借钱理由。 这样一来,付杰和王勤勉的死,应该没多大的关系。 韩策已决定将调查重点放在许默身上。 他需要对许默进行一次问话,但现场必须有方千觅才行。 他琢磨着,该用什么样的理由约方千觅出来。 想来想去,最终他决定实话实说。 —— 任务完成后,系统还没有给方千觅发布新的任务,因为下一个目标人物只有在现在的目标人物李一良去世后才会随机产生。 没有任务在身,又有系统奖励的二十天生命时间,方千觅顿时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直播事业被她耽误了几天,这下她又重新拾起,一连直播了两场。期间都有个大土豪粉丝给她高额打赏。 直播结束后,方千觅就接到了李一良打来的电话。 他在电话里很开心地笑着问道,“方小姐,都已经两天了,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怎么没有准备?” 方千觅压根就没打算去准备那些资料。 任务已经完成,她便不想再去接触李一良了,毕竟,他只有两天的时间,两天时间一过,他就会死去。 她可不想在明知他会死掉的情况下,还和他扯上半点关系,要不然,就又会像蒋丽丽的案件一样,警方三番四次地为蒋丽丽的死找上她。 她敷衍地说道,“李一良先生,不好意思,我这两天有点忙,资料都还没来得及准备,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吧。” 李一良笑笑,“那天早上,你一大早来我家堵我,我还以为你很着急和我合作,看来是我想多了。 不过,我很感谢你帮我开导了蔺晨,那天在医院里,他和我聊了很久。我真的很开心。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忽然又不理我了。就算我去医院看望他,他也总是装睡回避我。 方小姐,我有个不情之请……” 李一良话还没有说完,方千觅已猜到他想说的不情之请是什么,无非就是帮他和王蔺晨和好。 虽然,她有点同情他没法真正地和亲儿子和好,但为了不再和他扯上半点关系,她选择明哲保身。 她打断他的话,“李一良先生,真不好意思,我自从上次给你儿子输血后,就病倒了。 你也知道这段时间流感严重,我应该是患了流感,身体虚弱得很,打针吃药都没好转,所以不管你想让我帮你做些什么,都先等我把身体养好了再说吧。” 李一良呵呵地笑了两声。 “方小姐,我看了你昨天和今天晚上的直播,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得了病啊?” 方千觅很意外,“啊?你看了我的直播?” 李一良大方地承认,“对。既然我们将来要合作,我当然得提前考核一下方小姐你的业务能力。 看完直播,我觉得方小姐你的业务能力非常好,介绍产品和推荐产品时都很用心,所以我给了你最高额的打赏,就当是为你做宣传。” 42、送你去寄宿学校 “难道昨天和今天一直给我刷礼物的网友‘良辰知己’是你?” 李一良直接承认,“是我。” 看着方千觅意外的表情,李一良笑着继续说道,“方小姐,我们都是生意人,有些话自然不用说得太过直白。你愿意为了生意,抽出你宝贵的熊猫血。 我也愿意为了我儿子,付出金钱。我儿子自小孤僻自闭,不喜欢和别人亲近,包括一直照顾他的妈妈,也没办法和他亲近起来。 但他对你倒是没有任何戒备心,我从未见过他夸赞过任何人,你是第一个。 方小姐,不如你再约蔺晨出来,我们三个好好地吃一顿饭?” 方千觅安静了好一会。 想要躲开的,偏偏追了过来。 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李一良给她的打赏有三万块那么多,仅仅只是让她帮忙约一顿饭,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 但她能不在场,就尽量不要在场吧。 她回答道,“李一良先生,我可以帮你约王蔺晨出来,如果他愿意的话,但我不想出现,毕竟那是你们两父子的事情,我一个外人在场,有点不合适。” 李一良沉吟片刻,还是固执道,“不,方小姐你必须在场,不然这顿饭将毫无意义。” “好……我尽量配合你。” 方千觅被逼着答应了李一良的请求。 刚挂断电话,她的手机就又响了。 这一次是韩策打来的。 晚上十一点半的时间,他打来电话。 方千觅蹙起眉头,大大的眼睛写满了困惑。蒋丽丽和王勤勉的死和她真的没半毛钱关系,韩策不至于一直缠着她吧? 她不太情愿地接听了电话,“喂?找我有事?” “我很抱歉这么晚还打电话给你,但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是关于王勤勉和蒋丽丽被杀的案子的。” 韩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显得特别的温柔,语气也轻柔得像是晚风拂过方千觅的耳边。 方千觅本来是很不情愿的,但这会听着他的声音,她心里的那点不情愿一瞬间又神奇地烟消云散了。 她是那种看见男生帅气的模样都不会心动,但听到男生温柔富有磁性的声音时却一定会心动的人。 她不是颜控,是声控…… “你别跟我客气,那天我不是说了吗,我一定会尽量配合你的工作。” 韩策有点意外方千觅会这么配合。 “我明天早上会找许默问话,我希望方小姐你可以坐在旁边旁听。因为你清楚知道蒋丽丽和王勤勉之间的事情,还在他们被害前打过急救电话去救他们,因此许默心里对你应该有一定的隔阂。 所以我想你坐在我旁边的话,或许能给许默起到一定的心理暗示作用。他若是心虚的话,行为举止就会有所体现。” 方千觅没搞懂韩策所说的所谓的心理暗示作用,但他提的请求倒是挺容易办到的。 “好,这个忙,我帮你。时间是明天早上几点?我好提前做准备。” “明天早上七点,在许默家里见。” “好。” —— 许默打了一宿的麻将。 早上,许天宝起床去上学的动静大了点,把才一岁多的许天赐给嘈醒了,距离蒋丽丽被害都已经过了十天了,小家伙醒来还是习惯性地找妈妈。 没找到妈妈,他开始放声大哭,拼命尖叫。这一下子,又把呼呼大睡的许默给嘈醒了。 许默暴躁地从床上起来,冲着房间外面大吼,“妈,你就不能哄哄他吗?闹得房子都快要塌了!” 卫毅蓉本来就因为许天赐哭闹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儿子许默又忽然冲她吼一嗓子,她顿时觉得无比憋屈。 于是又生气又憋屈的她忍无可忍,立马就一巴掌扇在了正在客厅里默默吃着烤方包的许天宝脸上,然后骂道,“你这赔钱货!你要上学就好好上学!你弄那么大的动静做什么?! 这面包机在厨房的料理台上,你又不是够不着,你为什么非要把面包机拿下来,还偏偏拿不稳,摔在地上?!我看你就是故意摔的! 你这赔钱货!怎么你不跟着你那贱妈一块死去!” 这么恶毒的咒骂竟出自自己亲奶奶的口中,许天宝一下子两眼泪汪汪。可她还是不敢哭出任何声音。她不过就是一时没拿稳那面包机,摔出了声响而已,奶奶为什么要这么恶毒咒她去死? 她真的是奶奶的孙女吗?大概不是吧,不然奶奶不会每次一生气都骂她是赔钱货。 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如同嚼蜡一样嚼着被她烤焦了的面包块。 妈妈不在了之后,烤面包块已经成了她每天早上固定的早餐。即便她不喜欢吃,也必须要吃,不吃的话就得饿肚子。 她已经很努力很懂事,尽量不去给奶奶和爸爸添任何的麻烦了,可他们为什么还总是骂她,看她各种不耐烦? 这会,许天赐还在哭。 卫毅蓉心里烦躁得不行,在看到许天宝满脸泪水地吃着面包的模样时,她顿时心里更火大。 她伸出手指头戳着许天宝的脑门,凶狠地骂道,“你到底哭什么啊?!我骂错你了吗! 你摆出一副委屈样给谁看呢?!我一把年纪来这里伺候你吃喝拉撒,你不感激我就算了,还尽是摆脸色给我看! 你每天丧着一张脸,就好像我虐待了你,杀了你那贱妈一样,我真是看见你这张脸就来气!你赶紧滚去学校,省得我看着你心烦!” 许天宝不敢吭声,甚至连眼泪都不敢流了。她拿过纸巾,小心翼翼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上学时,弟弟许天赐忽然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终于忍无可忍的许默一下子从房间里冲出来,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吗!” 许天宝看着自己爸爸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身体本能地一哆嗦。她动也不敢动,就怕许默会把气撒在她身上。 然而即便她不动,许默也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她。 许默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了许天宝身上,大声骂道,“就因为你,老子连觉都睡不好!你要是再有下次,那就不要去上学了,老子还能省下点钱!再不然把你送去寄宿学校,眼不见心不烦!” 43、逆天的外挂 许默那一脚踹得实在是厉害,许天宝痛得没法忍下去了,一个七岁的孩子哪能够忍得了这种疼痛。 她顿时放声大哭,眼泪汪汪地流着。 可她越是哭得厉害,许默就越加生气。他怒极之下又连踹了许天宝两脚。 就是这时候,韩策和方千觅刚好来到许默的家门外。 大清早的,他们就听到里面传来许默大声的咒骂声和许天宝姐弟俩撕心裂肺的哭闹声。 韩策和方千觅对视一眼,心里都想到了同一件事。许默能对蒋丽丽动手,很大几率也会对孩子们动手。 韩策立刻上前用力敲门,大声说道,“许先生,麻烦你开一下门,我是刑警许默,关于你妻子被杀的案子,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向你确认。” 屋内,听到敲门声的许默一下子安静了。 卫毅蓉望向他,使了一下眼色。 许默便收敛起脸上的戾气,低声对许天宝说道,“待会有人进来,你就说是你自己摔倒了,然后赶紧去上学,不然你就回房间里一直呆着。” 许天宝呆呆地点头。 许默这才走去开门,而卫毅蓉则抱着还在哭闹的许天赐回她自己的房间呆着。 许默打开门,看到韩策身穿便装站在门外,正牢牢地盯着他看。而韩策身后,是住在13楼的方千觅。 方千觅是他们这个小区周围远近闻名的美女。许默从很久之前开始就一直有关注方千觅,但苦于没有机会搭讪。所以此时此刻,看到方千觅就站在自家门前,许默忍不住双眼发亮,嘴角含笑。 韩策留意到许默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身后的方千觅身上,不由得眉头轻皱。 习惯了被男人用这种眼神打量的方千觅一早看穿了许默心里的那点龌龊想法。她忍不住在心里默默腹诽着许默。 ——“自己刚死了老婆,就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长得人模狗样的,心思怎么这么龌龊?” ——“看来蒋丽丽八成就是他害死的,待会我就用我的测谎技能试一试他到底有没有杀蒋丽丽。”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脸上的表情自信笃定了很多。 许默盯着方千觅的脸蛋看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然后才望向韩策振振有词地质疑道,“我老婆的案子查了这么久都还没有任何进展,你们警察是不是查错了方向? 我一开始就说过是王勤勉那人对我老婆爱而不得就起了杀心。杀了我老婆之后畏罪自杀。你就算再问我多少遍,我也只有这个回答。 所以我拜托你们这些警察好好地去查案,不要一天到晚都盯着我这个受害者家属,试图从我身上的伤疤处发现线索。我要是有线索,肯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们。” 许默话音刚落,韩策就听到方千觅在心里嘀咕的声音。 ——“这家伙刚刚说话的时候,眼睛全程都是红的,明明就是在说谎,还装出一副委屈吧啦的模样,脸皮可真够厚。” 韩策脸上表情不变,但其实心里已经在窃喜。 “许先生,我自然是发现了新的线索才会来找你,在这里问话不太方便,请问我能进去吗?还有这位女士是方小姐,是来协助我的。” 许默不情愿地让开了进门的路,见许天宝依旧还躺在刚刚的位置上,便忍不住补充道,“孩子起床上学摔了一跤,痛得厉害就哭了。” 韩策和方千觅进屋后,就看到许天宝满脸泪水,抽噎着躺在地上,脸上的表情既委屈又害怕。 方千觅眉头一皱,赶紧跑过去扶住许天宝的胳膊,关心地问道,“你摔到哪里了?能起来吗?” ——“MD,自己把女儿打成这样,还撒谎说是孩子自己摔倒,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狗男人,就从没说过一句真话!” 许天宝摇摇头,什么话都没说,但从她的神态动作来看,她有些抗拒方千觅的接触。 韩策见状立马上前去柔声说道,“天宝,还记得我吗?我先扶你起来,好吗?” 这时,许天宝才小声说道,“叔叔……我胸膛这里很痛,我不敢动……” 许天宝伸手摸着自己胸膛处的肋骨。本来她想自己站起来的,可是她一动,肋骨就痛得她倒抽一口气,所以她才会一直躺在地上。 韩策见惯了许天宝的这种情况,八成是肋骨断了。 他表情严肃地转头看着许默问,“许先生,我刚才听到你骂孩子了,难道你打许天宝了?” 许默连忙否认,“当然没有!她就是脚滑摔倒了。不信你可以问她。天宝,快告诉警察,你是自己摔倒的。” ——“又说谎了!看他眼睛红得跟兔子眼睛一样了!明明就是自己打的孩子,还狡辩!” 韩策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许天宝,许天宝就主动对他说道,“叔叔,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了,和我爸爸无关。” ——“唉,小天宝,怎么连你也说谎?你刚刚说谎的时候,眼睛也红了。你有这种坏爸爸,干嘛还替他说好话,为他开脱?虐待儿童是违法的啊。” ——“好可怜的孩子啊,唯一疼你们的妈妈都没了,以后跟着这样的爸爸,能健康成长吗?” 韩策默默听着方千觅的心声,毫不犹豫地对许默说道,“许先生,我怀疑你女儿的肋骨应该是摔断了,请你现在打120,让救护车送她去医院。” 然后他又温柔地对许天宝说道,“天宝,你别怕,一会会有医生过来送你去医院看痛的地方,我先抱你去沙发上躺着。” 许天宝弱弱地看了一眼许默。 许默面无表情,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给120。 这会卫毅蓉却忽然抱着许天赐从房间里面走出来,大声地嚷嚷道,“打什么120啊,别小题大做了,小孩子就是摔了一跤,没大碍的。” 韩策难得敛起了脸上的温和表情,一脸严肃地对卫毅蓉说道,“阿姨,小孩子摔伤的后果可大可小,可不能随便轻视。” 许默也不耐烦地对卫毅蓉说道,“妈,这事你就别管了。天赐一直在哭,你还是先抱他到外面哄一哄吧。” 44、人肉测谎机 卫毅蓉抱着许天赐出去了。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许天宝安静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医院的救护车赶来。 许默坐在餐厅的餐桌前,韩策和方千觅一起坐在了他对面的位置上。 “许先生,我们对你的女儿许天宝进行了血液分析检测,发现她的血液里含有微量的三唑仑。 还有她曾在日记里提起过,你每天都有给她喂安眠药,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每天都喂她服用三唑仑。 三唑仑是管制类精神药品,你每天喂许天宝服用三唑仑已经是违法行为了。” 许默第一时间否认,“什么啊?小孩子随便说的话,你们警察也拿来当证据?她日记里面写的东西都是胡乱编写的。 还有喂她吃药的人不是我,是她那死去的妈妈。我老婆她自从生了二胎之后,就长期失眠,她自己都有去买安眠药吃。” 然后他望向躺在客厅里的许天宝,眼神带着几分威慑的意味,语气冷淡冰硬地问道,“天宝,告诉警察,是不是你妈看你晚上总睡不好,成绩下滑了,就给你吃助眠的药?” ——“真是撒谎成精,说话时眼睛一直都是红的。可惜我不能直接告诉韩策,他在撒谎。” 方千觅愤愤不平地在心里想着。 韩策、方千觅和许默同时望向了许天宝。被三个大人注视着,许天宝眼里露出了怯意。其实她很清楚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回答将来才不会遭到爸爸的辱骂和殴打。 可是对着韩策温柔的,充满鼓励的眼神,她想勇敢一回。 想到许天宝刚刚撒谎帮许默开脱打她的责任,方千觅忍不住温柔地提醒她,“天宝,事实是怎么样的,你实话和我们说就可以了。叔叔和阿姨会一直陪着你,你别害怕。” 说完这话时,方千觅故意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许默。 韩策露出了鼓励的笑容,那双深邃的眼睛牢牢看着许天宝,“天宝,记得叔叔说的话吧,为了妈妈,你要说实话。你妈妈已经不在了,你要为她找出杀害她的凶手。” 得到韩策的鼓励,许天宝抿了一下唇,想要说话的时候,许默却插嘴道,“天宝,听警察的话,要说实话。你要是说了谎,爸爸可就要生气了。” 许天宝眉头一皱,却改口了,“药不是爸爸给我吃的,也不是妈妈让我吃的,我就是一时嘴馋,自己拿来吃了。” ——“又说谎了。许默这人平时到底有多么凶残暴戾,自己的孩子才会这么害怕他,仅仅只是一两句话的威慑就能让许天宝改口。” 韩策不动声色,只要许默在场,许天宝是不可能会说真话的了。他失策了,应该分开许默和许天宝之后,才继续问话。 “许先生,有些问题需要避开你的女儿,我们可以到你的书房里面继续吧?” 许默面露不耐烦,却也只能点头答应,“好。” 进了书房,韩策一个个细节地询问,“许先生,请问11月5号那天晚上八点至八点半,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许默蹙起眉头,满脸不悦和不耐烦地答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在酒店里和别的女人开房。酒店监控和那个女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许默说完这话,还特意扬起嘴角,斜睨了一眼方千觅,暗示意味相当明显。 方千觅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 ——“他有病吧?是在暗示他想和我去酒店开房?那女人的脑子有坑才会和他这种杀妻打孩子的男人睡吧?!” ——“自我踏进这门开始,他说了唯一一句真话,却是这么恶心的话,有病。” 韩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 许默对方千觅的窥视让他感到很不痛快。 另一方面,方千觅的心里话也让他感到了烦闷,许默没有说谎,也就是说他当晚确实有切切实实的不在场证据。 但他给自己女儿服用三唑仑其实已经算是间接证据了。只是没有直接的现场证据,想将许默抓捕就会变得很困难,他可以用“不在场”的理由为自己开脱。 他沉着脸继续问道,“根据我们的调查结果显示,你和蒋丽丽之间的夫妻关系一直不好,你经常对她进行辱骂和殴打。 另一方面,许天宝在自己的日记本里详细记录了蒋丽丽和王勤勉私下情愫暗生的各种举动,并且你对此一清二楚。许先生,你会不会因为蒋丽丽心灵上的不忠,对她产生恨意,甚至是杀意?” 许默当即否认,“怎么可能!她是我妻子,就算我对她再糟糕,她也不可能喜欢别人。而我当然更加不会杀她,害死她。” ——“说谎!说谎!每一句都是在说谎!” 韩策低下头,沉默了一瞬,再次抬头时,眼神便变得非常严肃,他盯着许默,仿佛要将他看穿了一样。 “或者我换一个说法,我刚才所说的恨意和杀意,其实不是说人就是你杀的。而是问你是不是恨她,想她死?” 许默还是那句,“没有。她是孩子的妈妈的,我怎么可能想她死。” ——“撒谎!眼睛都红成什么样了!” 方千觅一边在心里骂许默撒谎,一边向系统询问,“许默现在的幸福值是多少?” 系统:「许默的幸福值为两分,心跳为每分钟103次,肾上腺激素也在上升,说明他此刻十分紧张。」 都紧张成这样了,不是心慌是什么? 韩策再问,“你用这样的方式对待蒋丽丽,她难道不会恨你?没有向你提出离婚吗?” 方千觅翻了个白眼,真是受不了韩策这磨磨唧唧的问话方式。 ——“直接问他是不是杀了蒋丽丽啊,反正我这个人肉测谎机一眼就能看穿他是不是说谎!” ——“这些情情爱爱,恨不恨之类的问题待会再问啊?磨磨唧唧的。” 许默回答得很快,“没提过,她那么爱两个孩子,又这么依恋这个家,怎么可能会想要和我离婚。” ——“他说谎了!” ——“看来在我劝蒋丽丽离婚之前,她自己也向许默提出过离婚。看她当时说话时表情那么真诚,我还以为她真没想过离婚这事,原来是在撒谎……” 45、买凶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已心里有数。 方千觅也在心里嘀咕着。 ——“看他那样子,肯定是蒋丽丽向他提出了离婚的要求,他恼羞成怒,才动了杀意。” ——“况且他们离婚,蒋丽丽还要分掉他一半的身家,他怎么可能会那么顺毛答应和她离婚。说不定就是因为,怕蒋丽丽坚持要离婚分走他的家产,他才迫不及待杀死蒋丽丽和王勤勉。” 韩策继续问,“蒋丽丽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许默依旧那么的不耐烦,“这些问题你不是已经问过我了吗?而且案子都这么多天了,你们警方该不会还没有排查过这条线索吧?” 韩策冷声,“许先生,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 许默冷漠答道,“没有。” ——“这倒是真话。不过以蒋丽丽的性格,除了许默,也没人会想她死吧?” 方千觅在心里范着嘀咕,依旧看不惯韩策这磨磨唧唧的性子。 她扭头望向韩策问道,“你请我来当你特助,我应该也可以提一些问题吧?” 听到这话,许默显得有些兴奋。他觊觎方千觅这么久,只要能和她说上话,就有机会去撩她。 韩策当然知道方千觅想问什么。 其实她不是警察,按理说她是不应该出现在审问现场的,但以她的测谎技能,他破这个例是值得的。 他点点头。 得到首允,方千觅立刻望向许默问道,“许先生,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希望你不要介意。” 许默露出浪里浪气的笑容,柔声道,“不介意,方小姐,你尽管问,我一定如实回答。” ——“红着眼睛跟说我这话,真当我是傻子?” 她露出鄙夷的表情,直接问道,“许先生,蒋丽丽是你杀的?” 许默一脸不可思议,尖声叫道,“当然不是!方小姐,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我当然不会动手害死我自己的老婆! 而且我害死她,我图的什么啊!我自己不是还要坐牢吗?” 方千觅牢牢盯着许默的眼睛。 他说自己没有动手害死蒋丽丽的时候,眼睛颜色依旧是正常的。但他说后半句话时,眼睛颜色就变成红色了。 韩策没表态。 许默又着急地辩白,“再说了,我老婆被害的时候,我在外面开房,有不在场证据。我都不在场,我怎么害死她? 韩刑警,你们不是也老早查过了,我确实不在现场。” 韩策点头,“是,我们确实查过,你那天晚上并不在香风亭晚里,确实有不在场证明。但仅凭这一点也并不能完全排除你的嫌疑。” 许默冷笑,“这都不能排除我的嫌疑?那还要怎么排除。” “毕竟,你自己不动手,也可以安排别人动手。买凶杀人这种案情,我也接触过不少。” 方千觅倒是一下子被韩策点醒了。 她再问道,“许先生,难道你真的找人去杀蒋丽丽了?” 许默大声否认,“我没有!” ——“许默的眼睛是红的!他在说谎!他真的找人去杀蒋丽丽了!” 方千觅的眼神瞬间变得非常自信,她嘴角渐渐上扬,“许先生,你说没有买凶杀蒋丽丽,但你应该有买凶杀王勤勉吧?他给你戴绿帽,你心里应该很恨他吧?” “绿帽”这两个字,方千觅咬得很重。就是为了故意惹怒许默。 许默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在方千觅看来,他的表情既狡猾又猥琐。 他口吻低沉地答道,“王勤勉他只是单恋我老婆而已,他还没资格给我戴绿帽。我也没必要花钱专门找个人来杀他,我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浪费不起。” ——“又说谎了。这人分明就是花钱买凶了,还装!” 问到这里,韩策已经很清楚整个案子的真相了,应该就是许默买凶去杀蒋丽丽和王勤勉,而在凶手行凶时,他故意到酒店开房,制造不在场证据。 凶手进入王勤勉租住的1706室后,还和王勤勉、蒋丽丽一起喝茶了。现场有他们喝茶留下的茶渍,但凶手所用的杯子却被清洗过了。 按方千觅提供的信息,案发当时王勤勉的情绪应该是比较激动的,毕竟他正在试图用自杀来威胁蒋丽丽答应离婚。 这种情况下,若是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到访,王勤勉肯定不会让对方进屋,他只会找个借口让对方改日再来。 但事实却是,王勤勉不仅让那个人进屋了,并且还和那个人坐下来喝茶。 能在一起喝茶,至少说明了凶手和王勤勉、蒋丽丽之间必定是事先认识的,所以他们两个人才会毫无防备。 许默雇佣了一个和王勤勉认识,甚至也认识蒋丽丽的人去杀他们…… 这样一来,嫌疑人的范围可以缩小很多。 尽管韩策已经掌握了这个线索,但他没有中断这次的问话,而是让方千觅继续问下去。 方千觅不是警察,没有那么多条条规规的限制,自然想问什么就问什么。 看着许默略显紧张,又自以为是的脸,她缓缓说道,“许先生,请恕我直言。你说王勤勉没资格给你戴绿帽,其实是错的。 王勤勉不是没资格给你戴绿帽,他是不想做那种,坏了蒋丽丽的名声。我和他聊过,他是个懂得克己爱人的好男人。 如果不是他和蒋丽丽死于非命,我相信蒋丽丽和他在一起,会比和你在一起更幸福。” 方千觅故意说这些话,就是为了激怒许默,好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可她低估了许默这只老狐狸,他哪有那么容易被激怒。他毫不知耻地大条道理说道,“方小姐,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是很了解。 就算外面有多少帅哥,那些男人有多么有钱,又或者某方面有多么厉害都好,人一辈子匆匆几十年的时间,最重要的还是身边伴侣。 我和我老婆都很懂这个道理,所以我们都很珍惜彼此。你别看我偶尔会在外面沾花惹草,但我一定会回家。 毕竟野花再好,也只能养在外面,和家里的老婆是比不了的。我老婆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那王勤勉再牛,也比不上我。” 46、长得好看的,办事能力都不行 “当然了,我本身就足够优秀,有钱有颜值,那方面的能力也很强,王勤勉只是一个长相普通,工作普通,家境平平的普通男人,他哪里比得上我? 王勤勉这种男人,也就只能在心里偷偷地惦记一下别人的老婆,他哪有本事和我抢?” 许默还大言不谗地吹嘘着自己,听得方千觅都想吐了。 ——“有钱长得好看就是条件好?人品差成这样,还有碧脸说自己条件比别人好?” 韩策冷着脸提醒道,“许先生,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可以了,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无需说出来。” “这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话题?我重点强调这件事就是为了说明,王勤勉他没本事给我戴绿帽,也不会对我的婚姻造成任何影响,我自然不会对他有任何敌意,甚至杀意。我没有动机,知道吧。 一个人犯罪杀人得先有动机,但我完全没有任何动机。” ——“又撒谎。” 韩策直接问道,“请问,你和王勤勉的合租室友付杰的关系如何?” 许默皱眉,很刻意地否认道,“付杰?我根本不认识这是谁。我一向昼伏夜出,也向来不和邻居往来,你说的那个人我不认识。 或许平时有见过,但我确实不知道王勤勉的室友是哪个。” ——“又说谎?明明是认识的关系,为什么要否认?看来他也和付杰做过那种交易。” ——“不过,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毕竟他这人那么猥琐好色。” 韩策所想的,却和方千觅心里所想的完全不同。 他之所以向许默问起付杰,是想简单地试探一下,把王勤勉身边的所有人都问一遍,总能问出点什么。却没有想到,第一个就问中了。 许默撒谎了。 他如此刻意地掩饰他和付杰认识的关系,有可能是因为付杰和王勤勉、蒋丽丽的死有关。 说不定付杰就是许默收买的凶手,毕竟付杰行凶方便,王勤勉和蒋丽丽都不会对他有所防备。 见韩策沉默不语,许默赶紧转移话题,“其实你们刚才问的那些问题,全部都是以前就问过了的。我也早就把我自己知道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 我老婆是个全职太太,她的社交圈很小的。她性格也很好,从不会主动得罪人,更不会和什么人结怨。 总的来看,唯一可能有动机杀她的也就只有暗恋她不成的王勤勉。你们应该多点去调查王勤勉,别把精力和时间浪费在我身上,没用的。 而且,我女儿摔成这样,我也得陪她去医院看伤,我真的不能再陪你们耗下去了。” 想问的线索,韩策现在都已经基本掌握了。 许默是主谋,付杰是许默收买的凶手。这条线索不会有错,只要查出证据,就可以立刻将这两人捉拿归案。 于是,他爽快地点头,“许先生,大家都累了,今天的问话就到此为止。” 方千觅惊讶地扭头望向韩策,“这么快就问完了?” ——“刚才许默什么都没说吧?他又不知道许默说谎了。”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脑子都不太行,看他查案,犯人就在面前,结果他连一丁点的线索都没问出来就让对方跑了。” ——“不是我自大,但说真的,这个案子要是没有我这个旁观者把关,铁定会成为悬案。” 韩策:…… 他不至于蠢成她口中的那种程度。 他露出淡定自信的表情,回答道,“嗯,许先生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相信案子很快会破。” 方千觅用审视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韩策的表情,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故意吹牛批。 但就是他这笃定自信的表情让她不得不更加鄙视他。 ——“许默从头到尾就只说了两句真话,他到底在自信些什么啊!被人骗了还这么高兴,真是蠢到无药可救了。” 许默也自以为骗过了韩策,便一脸笑容地相送,“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妨碍你们的时间了。你们请慢走。” 方千觅正要站起来,许默笑眯眯地望向她,柔声道,“方小姐,不如我们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如果我日后想到了一些有用的线索,我一定主动和你联系。” ——“老色鬼,想睡我?没那么容易,老娘是你永远都采不到的那朵野花。” 她笑笑,“许先生,我只是韩策的助理,不是警察,你有线索记得第一时间提供给韩策。至于我,你可以完全忽略。” 许默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愿死心,“方小姐,韩刑警离得有点远,我们就住在楼上和楼下,大家都是亲近的邻居,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将来也能互相帮忙。” “好,你说一下你的电话号码。” 许默笑眯眯地报上自己的电话号码,方千觅也没往自己的手机上输入,她笑,“好,我记住了。将来我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先联系你。” “那方小姐你的电话号码呢?” 方千觅摇摇头,“我一个弱女子,大概也没能力帮上你什么忙,电话号码就免了。” 许默还想纠缠下去。 韩策冷冷扫向他,沉声道,“救护车快到了,你赶紧收拾好东西。” 许默脸色也冷淡下来,眼神冷漠,却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 然而方千觅根本不会鸟他,她直接站起来,率先走出了书房。 客厅里,许天宝不知道何时睡着了,安安静静地躺在哪,眼睛闭着。 韩策和许默走出来的时候,刚好急救中心派出来的救护人员到了。 许默指指点点地吩咐道,“我女儿摔到了肋骨,她说胸口疼,我第一时间就打了急救电话,你看看你们的效率多慢,等得我女儿都睡着了。 赶紧的,把我女儿送去医院吧。” 救护人员走进来,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许天宝,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伤者脸色苍白,不似自然入睡,似是昏迷,我们立刻给伤者做体征检查。” 听到这话,许默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紧张。 “伤者肺部湿啰音,脉搏细数,血压下降,四肢冰冷,初步怀疑肺出血。” 47、纯良漂亮的小白兔 许默难以置信地嚷嚷道,“你有没有搞错?她不过就是摔了一跤,怎么还摔成了肺出血和积液?不可能那么严重的!” 他以前又不是没踹过许天宝,她也没伤得这么严重过。所以这一次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救护人员认真做着检查,解释道,“人如果从高处堕下,受了严重的外伤也会导致创伤性湿肺,即肺出血及积液。小孩子摔得厉害当然也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许默还是强烈地否认,“不可能,她就只是在家里摔了一跤,怎么可能摔成那样,你们一定是误诊了。医术水平这么差,我的女儿不用你们治,我自己带去医院治。” ——“这么着急地撒谎不让医生治许天宝,还不是因为许天宝不是自己摔的,而是被他打的。我偏不让你如愿。” 许默话音刚落,方千觅就接着说,“对,许先生说得对,小孩子在家里摔一跤怎么可能会摔成这样,你们医生给她好好地检查一下,说不定她这伤不是摔的,而是被打的。” 许默急了,“方小姐,你怎么这样说话?你这不是在误导医生吗?你们都让开,都别碰我女儿,我自己带她去医院!”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急救中心的医生已掀开许天宝的衣服开始检查,许天宝的衣服刚被掀开,在场的人都被她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给吓着了。 这哪里是一个七岁孩子应有的身体,本该光滑细嫩的皮肤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新伤旧伤,从伤痕来看,有用棍子打的,也有用皮带打的。 医生看见许天宝身上的伤,脸上的表情顿时严肃无比,他义正严辞地表示,“先生,你女儿明显受到了虐打,我必须要打电话报警,让警察彻查这件事。” 方千觅抢先说道,“医生,没必要报警,警察就在这里呢。” 一直没说话的韩策这时才对许默说道,“许先生,鉴于孩子身上的伤,请你跟我回一趟警局协助调查。” —— 沈季康查了很多和付杰做过交易的女主播,但均没有查到任何和王勤勉的死有关的线索。 付杰仅仅只是做中间人,都挣了不少钱,不似会向王勤勉借钱的人。 他觉得该将这条线转交给扫黄打非的部门同事时,韩策却忽然打电话给他,语气凝重地叮嘱道,“我刚刚得到线索,王勤勉和蒋丽丽很大概率是许默买凶杀死的。而付杰应该就是许默收买的那个凶手。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好好盯着付杰。他肯定会私下和许默联系,又或者心虚,做一些不打自招的行为。 他和许默现在是利益共同体,我会想办法离间他们,等他们互相怀疑,互相举报对方。” 沈季康很是诧异,韩策这话说得板上钉钉的,似乎已经查到了足够的证据,他问道,“你从哪里得到的线索啊?许默收买付杰替他杀人?我看这不可能啊?付杰这些年做皮条客,挣得并不少,他爸妈的账户上还有两百多万的存款呢。 就付杰现在的身家财产,他不至于为了钱冒险去杀人吧?而且他和许默也没有过交集啊?” 韩策已经回到了办公室,许默还在审讯室里坐着,等着他问话。 许天宝被送去了医院,情况很严重。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许天宝的肋骨插穿了她的肺,导致了大量的肺出血及积液。 可当时他和方千觅以及许默都在书房里,谁都没有留意到客厅里的许天宝脸色苍白,头冒冷汗,渐渐失去了意识。 等她人被送到去医院时,已陷入失血性休克。 如果许天宝救不回来,许默就是过失杀人罪。 但韩策绝不会希望事情发展成这样,许默有罪,他会用证据捉拿他归案,而不是依靠许天宝的牺牲来给许默治罪。 所以此刻,面对沈季康的质疑,他也没有耐心去详细解释,更何况,就算他说了实话,就沈季康那榆木脑袋,他也不会相信,只会觉得他在瞎编。 他只简短地表示,“你别问那么多,我的线索来源很可靠,你盯好付杰,随时向我汇报他的可疑行踪。 还有11月5号那天晚上,他自称值班在小区里面巡逻,却一直没有人证和物证,所以你要重点调查他那天的行踪,说不定能查出线索。特别是他的通话记录,杀人这么大的事情,他事后肯定会和许默联系。” 沈季康嗯了一声,都还没来得及说别的话,韩策就把电话给挂了。 他摸着后脑勺想,昨天韩策还一筹莫展呢,这才过了多久啊,难道那个方千觅真的知道些内幕?不然韩策这线索从哪里来? 听韩策笃定的口吻,似乎这条线索八九不离十,就是案子的真相了。 但该不会是方千觅在骗韩策吧? 那方千觅看着纯良漂亮,像可爱的小白兔一样,但越是这样的女孩子就越加要小心接触。外表可爱的小女生若是耍起心机来,谁都斗不过她们。 更何况方千觅是网红女主播,心思更不可能单纯。就怕韩策被方千觅美色所惑,脑子都不清醒了。 他拿起手机给韩策发微信信息:你的线索该不会是方千觅提供的吧? 韩策立马回复:不是。我根据许默的行为反应,以及许天宝的口供,自己推理出来的。你别想太多,信我的总没错。 沈季康反倒顿时无话可说了。 —— 方千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总是和市一医院离不开,许天宝被送来这里急救,她家人都没法过来陪着,她作为邻居留了下来帮忙。 期间许天宝奶奶卫毅蓉倒是过来签字,但手术费没交,理由是来得及,没带钱包过来。 方千觅只好先垫付了费用。 卫毅蓉拉着一岁多的许天赐守在手术室外面,一直不耐烦地问,“怎么那么久,不会救不活了吧?” 那语气只有不耐烦,没有半点的担心。 方千觅顿时替许天宝感到心酸和难过,她都被打成这样了,她的这个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为她担心过。 蒋丽丽啊,你不在了,许天宝和许天赐要怎么办才好? 48、放假消息出去 方千觅忍不住望向卫毅蓉问道,“阿姨,”亲孙女吧?你怎么就一点都不担心她?” 卫毅蓉脸色微冷,淡道,“如果她那死去的妈没在外面乱搞,她自然是我亲孙女。” 品品这话,是作为奶奶的人该说的话吗? 卫毅蓉见方千觅虽然不说话,但却一脸不善,也懒得和方千觅废话。她背着已经睡着了的许天赐走出医院。 对她而言,所谓的孙子孙女都不重要,她自己的人生最重要。她有足够的钱去安享晚年,所以她不想留下来给儿子带孩子。 目前来看,给这俩孩子找个后妈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看来让许默去相亲的事情必须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但她刚走出医院大门,儿子许默就从警局打来电话,让她拿钱去警局保释他。 卫毅蓉一下子扯着喉咙骂道,“你不是只是去协助调查而已,怎么还被拘留了?我可不会拿钱去保释你。” “妈,这事你也有一点责任。要不是你一大早嘈嘈嚷嚷的,我至于发那么大的火,把天宝踹成这样吗?” 卫毅蓉恼道,“到底是谁嘈嘈嚷嚷啊!还不是你那老不安分的老婆生了这么两个不安分的孩子!再说了,你打的是你自己的女儿,是你自己的家事,那些警察有什么资格抓你!” 许默也没什么耐性,语气一下子就重了,他怨道,“现在已经不是打小孩子的事情了,是故意伤害罪,要是天宝没事,我顶多被拘留几天,但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是杀人了! 我以前不也是这么踹她的吗,怎么这一次这么不经踹?真是被她害死了!” “你怕什么,你那赔钱货死不了,医生都在救着她,就是不知道她医保能不能报销,不然你又要花几万块。” 听到这话,许默急得声音都变了,他气急败坏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那几万块不是重点!妈,你现在就来警局保释我,我今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不是去打麻将!” 许默都懒得解释了,“你不就是紧张那些钱,不舍得花而已,放心,我不会让你出钱,你去我的保险柜拿五万块来保释我,密码是965871。” 听到不用自己花半分钱,卫毅蓉才答应去保释他。 —— 许天宝的手术很成功,就是麻醉药药效没过,她还未醒来。即便她醒来,后续也要防止感染以及肺水肿等后遗症。 方千觅在医院里守了好久,才等来一个自称受许默拜托来照看许天宝的大妈,她这才得以离开医院。 可刚出医院大门,就遇上了来找王蔺晨的李一良。 他见到方千觅,非常的开心,一定要方千觅今晚去他家,他想和她好好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他以为这是方千觅最想要的,只要他帮方千觅达成了愿望,她就会尽心尽力帮他搞好和儿子蔺晨的关系。 然而,方千觅一直推辞。 他便使劲劝道,“方小姐,你不肯来我家,我们到外面,去咖啡店聊也行,现在时代日新月异,更新得太快了,我们公司也该跟上时代的步伐,和网络主播合作卖货。 公司给我下达了江洲区域内的月销量必须达到三千万,方小姐,你要是不和我合作,我这销量肯定是完不成的。 我提前透露点消息给你,我司其实早已经把合作的合约以及合作细节拟好,重点卖我们刚上市的一款精华面膜和面霜,而且给出的价格都很优惠。 除了这个之外,我司还拟定了好几个预合作的对象,方小姐你要是错失这次的良机,可就要损失好大一次钱了。” 方千觅不得不承认,李一良给出的条件确实挺诱人的。 安厉集团的美妆产品一直很好卖,她如果能获得最优惠的价格,销量肯定不会差,而且这也是可以提升她知名度的大好机会。 李一良是后天才去世,她今天和他见面应该不会和他的死扯上任何关系吧。 想了想,她点头,“好,那李先生你选一个地点,我们今晚见。” 李一良自然更想约在他家里见面,毕竟方便,但想到方千觅刚刚的抵触,他还是改变了主意,提议道,“我家小区对面的咖啡馆如何?” 方千觅点头,“可以。” —— 这一整天,沈季康都按韩策的吩咐,着重调查11月5号那天晚上付杰的行踪。 香风亭晚的安保办公室监控显示付杰那天晚上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刚好从办公室出去巡逻。 但这个小区的路面上完全没有任何监控,付杰从办公室离开后的行踪根本就没有办法查证。不过当晚八点十七分的时候,付杰拨出去一个电话,通话时长八分钟。除外之外,付杰当晚没有拨打过其他的电话。 沈季康追踪付杰拨打的那个电话号码,发现是一家酒店房间里的座机电话。而那个酒店,恰好就是许默那天晚上开房的酒店。 但奇怪的是,那天晚上,入住那个房间的人不是许默,而是另外一个男人。而一同入住的,还有另外一名女人。 表面上看,这更像是付杰在做中间人与客户联系。 可沈季康觉得,付杰和许默之间确实有点非比寻常的关系。 他把调查到的线索反馈给韩策,韩策吩咐道,“这样吧,你刻意偶遇付杰,假装在他面前打电话,就说王勤勉的案子,许默给我们提供了非常有用的线索,让我们重点调查香风亭晚里的安保人员。 付杰听到你放出去的假消息,肯定会主动联系许默。” 而这边,韩策也在盯着许默。 可许默从警局出来后就一直在麻将馆打麻将,甚至都没有去医院看望过他女儿许天宝。到晚上七点多,韩策守在见许默依旧没从麻将馆出来,就让今天刚好休完病假来上班的陶立璠来接替他继续守着许默。 陶立璠非常不情愿地来接班,看到韩策也没好脸色。 韩策只好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辛苦你了。你守到今晚两点,我再接班守到明天早上。” 陶立璠不情愿地点头,然后进了车里。 49、人跑了 韩策买了一盒快餐,在车上吃完后就闭上眼睛睡觉。 许默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离开麻将馆去找付杰,他要养精蓄锐,等许默离开麻将馆时一路跟着他。 可是他眯了大约四十多分钟醒来时,却看见一旁坐在驾驶位上的陶立璠竟然也在眯着眼睡觉。 他眉头一皱,赶紧望向麻将馆的方向。 许默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一向温柔斯文的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该死的! 他伸出胳膊撞醒陶立璠,沉声道,“陶立璠!你还睡,你知道许默跑了吗?” 陶立璠从小睡中醒来,满脸的困顿,片刻后他才回过神来,茫然地伸出手指指着麻将馆的方向,可是那里面却根本没有许默的踪影。 “跑了?明明我睡之前,他还在里面搓着麻将!” 韩策一脸怒意,“我让你守着人,你为什么要睡?!你要睡,为什么不先把我叫醒?!” 陶立璠不服气地喃喃嘀咕着,“我以为只是一会儿,他那局麻将换人后又才刚开始不久,肯定没那么快打完的。 所以才小睡一会,可是谁能想到,我刚眯一会,他就走了?” 韩策瞪向陶立璠,本来想骂他一顿,可想到陶立璠本身就抱有抵触情绪,他若再骂他,指不定陶立璠就明着和他唱反调了。 而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人心和支持。 他只好沉声吩咐道,“你继续在这里,许默可能还会回来,我晚点会再联系你。” 从车里出来,韩策立刻打电话给沈季康了解他那边的情况。 沈季康情绪很平静,他淡定地表示,“我一直盯着付杰,他就在保安办公室里面坐着,没出来过。放心,他出来的话,我一定一步不离地跟着他。” 付杰还在监视范围内,这让韩策松了一口气。 “我跟丢了许默,现在许默不知所踪,我怀疑他极有可能知道我们在盯着他,不排除付杰也知道了你在盯着他,你别掉以轻心。” 沈季康很有信心,“我过目不忘的超忆症大侠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有我在,付杰就算挪动一个脚步,我也能察觉。” 韩策沉道,“我总觉得许默和付杰这两人十分狡猾,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你小心点。” 之后韩策去许默的小区蹲守,许默的车还在小区里停着,他尝试用公共电话拨打许默的电话,但一直没人接听。 直到晚上八点,局里打电话给他说水岸青城16幢1单元的5楼发生了命案,有一位中年男士在家中自缢身亡,希望他领队去现场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水岸青城16幢1单元5楼,也就是韩策家楼下。 他神色凝重,死的人应该就是李一良。尽管现在仅仅只是一个电话,其他任何线索都没有,他的心也不由得随着这个电话而沉了下来。 想到方千觅之前有和李一良密切来往过,他下意识地担心她又会再次和这次的命案有关。 韩策仰头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半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他进入刑警一队后,最烦恼的一段时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眼下,他让周竹玉到香枫亭晚守着许默的行踪,自己则领着范火荣一起去水岸青城。 —— 案发现场。 死者正是李一良。 晚上的时候,楼下的住户听到楼上有很大的吵架声,以及打砸东西的声音。 因为吵架声很大,楼下的住户都探头出窗外听,能大概听得出吵架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有时在哭,男的就一直骂女的是贱人,要逼死他才肯死心。 他们本以为是李一良和女朋友吵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当八卦听了好一会。 可后来却越听越不对劲,因为楼上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就在他们走消防通道上楼,打算去劝一劝的时候,楼上的吵架声忽然就停了。 他们便又从消防通道返回家里。 后来物业公司的员工来派送感恩节的活动礼物,一直敲门都没人开门。但在二十分钟前他打电话给李一良的时候,李一良说过自己还在家里,会等他来的。 物业的员工打李一良的电话,屋里面有隐隐约约的手机铃声,但却没人接。 物业员工的警觉性还是挺高的,因为担心李一良在屋里可能发生了意外,他立刻打电话请示领导。毕竟李一良是安厉集团在江洲分部的销售总监,也算有点地位。 领导同意员工请开锁的,但开锁过程必须全程录像。谁也没想到,开门之后看到的会是这样的情景。 李一良胖胖的身体被床单套住脖子挂在客厅的大吊灯下面,面色发青,嘴唇发紫,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模样吓坏了现场的人。 待反应过来,物业的员工立刻打了报警电话。 韩策来到现场,也被现场的景象给震撼到了。 李一良家里的客厅仿佛遭遇过打劫一样,家具,小摆件,以及绿植等等全被砸烂了。地上是各种绿植的泥土,还有各种小摆件的碎片。而屋里的其他房间都是干净整洁的。 客厅最大的吊灯下,是李一良用来自缢的床单,床单套住他的脖子,他的尸体就那样悬挂在吊灯下面。 而他脚前面的地上是翻倒的红木椅子,从表象看来,确实像是自缢。但现场的混乱又说明了李一良在自缢之前,必定与人发生过争执。 韩策心想,现场被砸成这样,住楼下的人应该能听到些什么。可惜的是,他今晚不在家,要不然,他在楼上听到了动静肯定会第一时间下来查看情况,说不定就能阻止李一良的死了。 而这时候,楼下的住户在业主群里看到小道消息,得知住楼上的李一良竟然自缢身亡,一时间竟也忘了害怕,他们夫妻俩跑了上来,就站在警戒线外面围观。 韩策在客厅里面朝外看,发现是住在4楼的住户,见他们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走过去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住4楼的夫妻俩拼命点头,“警察同志,李先生死之前曾和一个女人争吵过,而且是吵得非常凶的那种。 我们在楼下听着那动静都给吓坏了,所以就拿手机录了音。你听听,是不是他女朋友把他给逼死了。” 50、就是被人害死的 录音的内容很模糊,但依稀能听得出是一男一女在争吵,而且是声嘶力竭的那种激烈争吵。 女:“来啊,你打我啊!” 男:“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你他妈的别逼我!” 女:“你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说了不能和你在一起。你把该给我的东西,全给我!” 男:“你给我过来!你过来,我就给你!” 女:“你少骗我!我没那么傻!你想我和你在一起?除非你死。” 男:“好,我就死给你看!你等着……我拿刀过来!不能光是我死,你也必须死!我们死也必须死在一起!” …… 很短的一段录音,而且音质极差,只大概听得出是一男一女的声音,几乎没法辨认是不是李一良本人的声音。 录音的时间是晚上八点零十分,也就是四十分钟前录的音。 韩策问,“你们听到一开始吵架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吵架声停止时又是什么时候?” “开始隐隐约约听到吵架的声音是八点左右,当时我们也不怎么留意,以为是小吵小闹,后来过了七八分钟吧,就听到砸东西的声音,非常的大。 两个人争吵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我们怕出事,就录了这段录音。这录音里面,李先生不是说要两个人一起死吗,我们很担心,就打算上楼去劝架,可等我们上到五楼,吵架的声音一下子就停止了。 砸东西的声音也没有,我们站在消防通道那里好一会儿,确认里面真的什么动静都没有,才又回自己屋。 可谁能想到,李先生真的会想不开,转眼就寻死了呢。” 从时间线上看,四十分钟前,李一良和一名女子发生了争执,十多分钟后,他们停止了争执。 而这时候,物业公司的员工打电话给李一良,二十分钟后,物业公司的员工来到五楼,李一良已经自缢身亡。 韩策望向在一旁等着的物业公司员工问道,“你打电话给李一良的时候,有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的地方?比如他的情绪会不会有点激动?背景音是否有点嘈杂?” 物业公司员工回忆道,“这倒没有,李先生的声音很平静,口吻也很平淡,一点都不激动。 至于背景音,当时我们也就说了两三句话,通话时间太短了,我根本没留意背景音,你现在让我回想,我也一点印象都没。” 韩策了然地点头,又问,“你找开锁工开门期间,屋里面有其他的动静吗?” 物业公司员工摇头,“没有。” 没过多久,技术员和法医都来了,但现场实在过于凌乱,甚至连完整的东西都不存在,而房子里的房间很干净整洁,却没任何有人住过的痕迹,所以技术员并未能采集到有用的环境证据。 法医进行了初步尸检,李一良确实死于窒息,死亡时间是今天晚上八点至八点半。他身上无其伤痕,但双手手掌比较脏,手指上还有泥土,像是扔绿植时沾上了泥土。 他的鞋子也沾上了地上的泥土,从地上的鞋印来看,他应该由卧室的位置走过来,在吊灯下自缢。 表面上看,确实更像是一起自杀案件,但是不是真的自杀,还是有人害死李一良后将现场伪装成自杀现场,这还有待查证。 —— 另一边,范火荣把今天晚上水岸青城16幢1单元的电梯监控录像拿回了警局。 韩策在警局里看范火荣带回来的监控录像。 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李一良从地下停车场进入电梯,电梯去到五楼,李一良出电梯后就直接回家了。 直到七点五十六分的时候,有一个女人从一楼进了电梯,搭乘电梯去五楼。这个女人应该就是和李一良发生争执的女人。 女人头戴着棒球帽,身穿白色轻薄羽绒服,红色毛呢长裙,黑色皮鞋,背着单肩挎包。 因为棒球帽的帽檐很宽大,并且被压得很低,所以从监控摄像头的角度拍过去,根本看不到女人的脸,只能看到女人围着一条藏青色的羊绒围巾。 那条围巾…… 韩策蹙起眉头,将画面暂停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女人围着的那条围巾,很像是他之前留给方千觅的那条围巾。 而且,这个女人身上所穿的衣服,也确实像是方千觅的穿衣风格。 该不会就是她吧?但没道理啊,她和李一良之前是不认识的关系,她怎么可能会和李一良发生那样子的争执。 韩策安慰完自己,按了开始键,继续看下去。 十五分钟后,女人搭乘电梯离开,她只在李一良家里逗留了十五分钟,这倒和4楼住户的说法吻合。 李一良只是和女人持续争吵了十来分钟。 女人离开后,物业公司员工拨打李一良的电话时,李一良还接了电话,说明和女人发生争吵后,李一良并没有立刻寻死,还答应了要等物业公司的员工送礼物来。 可为什么和物业公司的员工通完电话后,李一良却在吊灯下“自杀”了? 电梯里的监控摄像头只能够拍到电梯门口前的景象,出了电梯,就什么也拍不到了。 所以不能排除在女人离开后,有其他人通过消防通道去了五楼,进入李一良的家。 韩策还在心里默默分析着案情,一旁的范火荣已迫不及待地说着他自己观点,“小韩,这种案子一看就是和李一良吵架的女人趁李一良假意自杀的时候,害死他。 毕竟李一良那么胖的一个人,谁能够把他的尸体抬起挂到那么高的位置上啊,显然是他自己把把脖子套进床单里面的。 而这个女人表面上看,也像是蓄意作案的样子。如果是正常的女人绝不会大晚上戴着棒球帽,还把帽檐压得这么低去一个男人的家。她这摆明了就是刻意躲避监控摄像头。 更何况这女人从外形看,就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应该是为了钱才和李一良在一起。结果发现李一良给不了她想要的,她不甘心继续耗在李一良身上,就提出分手。 李一良不同意,两人吵了起来。听录音也知道李一良嚷着要自杀,他大概本意只是想吓一下女人,却没想到自己刚套住了脖子,女人就把他脚上的椅子移开了,他不得不死啊。” 51、贱男 韩策一下子就抓住了范火荣话里的漏洞,“按你的说法,女人离开的时候,李一良肯定也已被挂在吊灯下面奄奄一息了,物业公司的员工打电话给他时,他还怎么接电话?” 范火荣被问得呆住,但他很快又强辩道,“是那个女人接的电话。她一定是捏着嗓子装成男人的声音去接的电话,物业公司的员工和李一良根本不熟悉,他分辨不出李一良真正的声音也不奇怪。” 韩策摇摇头,“不太可能。物业公司的员工不可能连男人和女人的声音都分辨不出。 而且,如果物业公司的员工打电话给李一良时,那个女人还在的话,她根本没必要假扮李一良去接这个电话,接了不就等于暴露了她自己吗? 她不接电话,李一良死的事实能够晚很多时间才被发现,这对她更有利。” 范火荣被韩策怼得一下子无话可说。 韩策继续说道,“王勤勉和蒋丽丽被杀的案子,我已经有眉目了,相信不久就能水落石出,把凶手逮捕归案。 现在又多了这一起案子,死者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暂时未能明确,所以这起案子先交由你负责追踪,我会先把精力集中在王勤勉和蒋丽丽被杀的案子上。 老范,我相信以你多年的查案经验,这起案子,你定能很快查清真相。” 得到韩策肯定的赞许,范火荣也没半点高兴的情绪。因为刚才听韩策所说的话,李一良很大几率就是自己自杀的,一起自杀案,他查了也没意思。毕竟李一良是不是自杀的,还不是法医一个人说了算。 虽然情绪不高,他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敷衍道,“你放心去查王勤勉和蒋丽丽被杀的案吧,这个案子,我知道该怎么查。 一般要先查一下李一良本人有无自杀倾向,他周围的人有没有要杀他的动机,不过最终盖棺定论的人是法医,法医说他是自杀,那就是自杀,说他是他杀,那就是他杀。” —— 方千觅怎么都想不到,许默这变态贱精竟然能变态到这种程度。 本来她约好了晚上和李一良在咖啡馆见面,所以七点不到,她换了一套休闲装就出发去咖啡馆。想到韩策也住在那里,她顺便把他的围巾放进包里,到时还给他。 李一良早早到了咖啡馆,见到方千觅,他显得很热情,先是聊了一下店里的咖啡文化,才进入主题谈这次的合作。 等他们基本上把合作的细节敲定下来时,李一良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忽然说有急事要先离开,她想,事情都谈妥了,也没必要再扯东扯西,便笑着让李一良先离开。 只是李一良刚踏出咖啡馆不久,她就发现李一良把她放在桌子边上的手机拿走了…… 她赶忙追出去,出了咖啡店,她就看到李一良上了一部车的副驾驶座位,她跑过去敲车窗。 车窗放了下来,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驾驶座上的人忽然就开口笑道,“哎,方小姐,怎么这么巧,你也认识李先生?” 方千觅皱眉朝驾驶座的方向望过去,怪不得她觉得那声音熟悉,正是那打女儿杀老婆的贱男人许默。 李一良的交友圈可真广泛啊,连许默这种杀人犯都是他朋友。 她不屑和他说任何话,便不做声,只望向李一良假笑道,“李先生,你刚才走得匆忙,拿错了我的手机。” 李一良闻言顿时露出尴尬的神情,不好意思地说道,“瞧我这马大哈,连手机都能拿错。” 李一良说完便低头伸手进裤袋里拿手机,方千觅只顾着看李一良,连正眼都没给过许默。 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没看到许默悄咪咪地举起一支枪对着她的肩膀。待她瞧见那支枪时,都还没来得及呼救,许默就扣动了扳机。 她感觉到有一支很长的针刺中了她脖子的位置,然后一阵眩晕感传来,她人就倒下了。 方千觅的身体虽然失去了意识,可是她的脑意识还能够和系统对话。 她立刻着急地问系统,“怎么回事?!许默那个贱人对我做了什么?他那把枪装的不是子弹,是针,难道他对我用了麻醉针?” 系统依旧还是那波澜不惊的口吻:「是的。许默对宿主你发射了麻醉针,你将会昏迷一个小时。」 得到系统肯定的回答,方千觅一下子就慌了,她大叫道,“靠,惨了惨了!许默麻醉我,肯定是想对我图谋不轨,你是我的系统,你必须要救我啊!” 系统:「宿主,很抱歉,本系统只能提供数据服务,以及给宿主技能加成,但不能做任何有实质意义上的事情。」 方千觅被这话气得想立刻将系统撕成碎片,她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这什么烂系统啊!你就真的忍心看我这个如花少女被许默那个贱人糟蹋吗?你不能做任何有实质意义的事情,那总要想个办法救我吧?” 系统:「宿主请不必过于担心,目前来看许默并没有要对你图谋不轨的心思。我可以将他和李一良的对话转达给你。」 没有想对我图谋不轨的心思? 方千觅怎么就这么怀疑系统说的这句话的真实性呢? 但她就算不相信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只能拼命克制自己心里想捶死系统的那股洪荒之力,耐心地听它转述许默和李一良之间的对话。 李一良:“你……怎么把她给放倒了?而且你来找我,你带这玩意干嘛?” 许默:“我知道你不好她这款,放心,我是留着自己用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肯定先让你满足。” 李一良:“许默,我警告你,若不是付杰牵线,我八辈子都不会和你这种杀妻犯扯上关系,你要做,就给我好好地做,别想有什么坏心思。” 许默:“我们都是各取所需而已,所以你没必要把我划分成什么样的人,反正在这方面,我们都是一个圈子的。就算我做了什么坏事,也不妨碍我取悦你。 赶紧吧,回头我还要好好地炮制这个女人。” 52、滴水不漏 方千觅无比震惊,李一良一脸色相,竟然是那边的?他是gay还是双? 系统继续转述着。 许默:“你不是喜欢这种模样的女人吗?我今晚就穿她的衣服征服你!” 李一良:“别,不伦不类的,看着碍眼。” 许默:“不会,我穿女装绝对比大部分女人都好看。” 方千觅脸都绿了,“那狗日的不会真的在脱我衣服吧?” 系统:「放心,他只脱了外套和裙子,你的保暖内衣还穿着。他穿上了你的衣服,还围上了你的围巾。」 外套都脱了,这让她还怎么放心啊?! 她身上的保暖内衣质量相当的好,特别的贴身,难保许默那贱人看到她玲珑凹凸的好身材时不会起反应,当场把她给办了。 系统:「许默和李一良下车了。」 李一良:“你就这样把她留在车上?太张扬了吧?万一有人发现呢?” 许默:“放心,这车是我用别人的身份租来的,就算有人发现这车上躺着个人也不要紧。” 李一良:“你把窗户开一点缝隙,我怕她被憋死,我还需要她帮我和我儿子和好呢。要是她醒了,你记得把我撇开,我不想得罪她。” 许默:“你瞎操什么心?这种事情,我一次都没失过手。女人用了麻醉针,什么知觉都不会有,被我搞了也不会知道。 就算她有感觉也不怕,我拍下视频要挟她,她敢闹吗?更何况她是小网红,对她而言,名声比身体更重要,她肯定不敢闹。” 李一良:“你怎么样我不管,反正不要把我牵扯进去就行。我先上楼,你过一会再上楼。” 系统:「许默和李一良离开了。宿主,你现在位于地下停车场的车里。」 方千觅什么话都不想说,她恨自己不能立刻跟着许默,拿特高清的摄像头对着许默现场直播,看看这贱男人在李一良床上到底有多凶悍! 她以为许默肯定要在李一良家里待好久,可是哪知道才刚过了二十来分钟,许默就回来了。 与此同时,系统宣布:「李一良已经离世。宿主,请接受新的任务。」 方千觅惊得大叫,“天啊?李一良怎么也提前去世了?刚带许默回家寻开心,就遭遇不测?怎么看,都像是被许默给干掉了。” 系统:「宿主,请接受新人物。目标人物贺知年,二十八岁,职业网络主播,住在侨苑7幢8号,心愿是得到父母的认可,死亡时间是12月18号。」 方千觅才刚消化完李一良死了的事实,系统接下来颁布的任务却更加让她感到震惊,“天啊!告诉我不是真的!贺知年下个月就会死?!” 贺知年,是最近三年来窜起得最快,名气最大的当红网络主播,也是所有小网红主播的终极目标。 方千觅就一直视贺知年为她的目标偶像。可谁能想到贺知年下个月就会死?他才28岁啊,英年早逝这种悲惨的结局怎么会是贺知年的人生结局? 纵使方千觅一点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但她也知道这个破系统的预言从来都没有错过,贺知年不仅一定会死,还有可能随时会提前死,蒋丽丽和李一良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吗。 方千觅为贺知年的死黯然神伤,全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糟糕。 许默回到车上,直接进了车后座。 他用欣赏玩具一样的目光打量着躺在车内的方千觅。方千觅正好长在了他的审美上,所以不管是从哪个角度去看方千觅,他都觉得她美得像天仙一样。 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等不及了,低头就要往方千觅的脸亲上去,可他的唇刚碰到她的鼻尖时,他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手机铃声太过响亮,许默生怕会招来停车场里的路人的主意,所以只得按耐下想立刻办了方千觅的那股急躁,不耐烦地从裤袋里拿出手机。 打电话的人是付杰。 许默面色微沉,皱着眉接听了电话,“你这时候联系我做什么?不知道我正在办事吗?” 付杰小声说道,“我觉得你今晚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那群警察不知道从哪里查到线索,似乎知道了我和王勤勉、蒋丽丽的死有关。 今天有个警察一直偷偷盯着我,他以为我没发现他,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在盯着我。我估计,你那边也有警察在盯着你,所以今晚你最好什么都别做。” 许默不以为然地冷笑道,“付杰,我要是像你一样迟钝,我早就吃遍了江洲的牢饭。韩策那兔崽子在盯着我,我早就知道了。 但他傻啊,盯到一半的时候,他和同伴竟然一块睡了。有这样的好机会,我当然要过来把正事给办了。” 付杰还是很担心,“即便这样,你也不应该选在这时候动手啊。警察盯我们盯得这么紧,就怕他已经看到了你进李一良家了。” “你怕什么?我是那么蠢的人吗?我伪装成了女人的样子才进的他家。付杰,我警告你,你别畏畏缩缩,一个不经吓就把我们的事给说出来。 如果不是你心虚胆小将杀王勤勉和蒋丽丽的事写在记事本上忏悔,还不小心让李一良看到,我也不至于这么着急要杀他。” 付杰辩解道,“本来我也只是打算写完就撕下来烧掉的,哪想到李一良刚好捡到我撕下来的那张纸,就被他知道了。 不过就算他不知道这事,我们不是也要把他杀了吗?可以再等等的啊。按计划是要等他三天后去出差的路上杀他的啊。” 许默冷笑,“你是可以等,但我等不起。因为我女儿的事,我随时都要被请到警局协助调查。本来就约定好了交换杀人,你杀我的仇人,我杀你的仇人。 我要不早点把这事给办了,我总觉得自己欠了你的债。正好今晚约好了李一良,我就顺便把他杀了。 放心,现场我处理得很干净,没留下任何的痕迹,那群傻警察肯定以为李一良是自杀的。就算他们怀疑李一良是被杀的,也没关系,他们只会把嫌疑人范围锁定在女人身上,谁会想到那个女人是我呢?” 53、有可能是失误致死 许默非常有信心地一再表示,“总之,那群蠢警察再怎么查,也不可能会查到我和你的头上来,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总打电话给我。 这个号码除了你之外,我没给过任何人,现在警察紧密监视着你,你再频繁打来,难保警察不会查到我这个手机号码。 就这样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别再打来。” 许默挂了电话,又望向方千觅。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她光滑的脸颊,却忽然改变了主意,没有急着一下子办了她。 在这个停车场里不安全,也不方便,他决定去野外。 许默又坐回到驾驶座位上,他发动了车子。 在这个过程里,方千觅一直和系统密切交流着。系统将许默所说地话全转述了给方千觅听,也因此,她知道了许默和付杰交换杀人,并且假装成女人去杀李一良的事实。 可惜的是,她没办法当场录音啊! 虽然许默暂时还没有对她下手,但她心里也慌得不行。 就怕她守身如玉二十二年,最后被许默这个贱男人给糟蹋了。 她问系统,“你这么智能,难道就不能通过无线电波发个信息出去,替我求助吗?这也不算是有实质性意义的事情吧?再说了,用电波给别人的手机发信息,也算是数据服务,你不是说你只能提供数据服务吗?这也在你的服务范围之内吧?” 系统:「你是第一个请求我做这种事情的宿主,所以我并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这样做,我需要请示上级。」 方千觅催道,“那你快点请示,我的清白之躯能不能守住,全靠你了!我TMD真的是恨极了这种意识还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命运完全被人主宰的无力感!” —— 韩策看完监控录像,从警局出来时,脑海还一直回想着监监控录像里,那个女人戴着的围巾和他留给方千觅的围巾是一样的这件事。 他希望那个女人不是方千觅,但直觉却又一直在告诉他,那个女人就算不是方千觅,也很大可能会和方千觅有关。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方千觅。 至少确认一下她是安全的也好。 电话打通了,但一直没有人接听。他一共打了四次,但方千觅都没有接听电话。 越是这种打不通电话的情况,韩策就越加担心。 就在这时候,法医给韩策打来了电话。 接了电话,法医直入主题,简单明了地说道,“韩策,我认为李一良自杀身亡的可能性不大。 通过解剖,我发现他在死之前有过姓行为,而且是肛胶。在他的直肠内,有大量的润滑剂,这说明,与他发生姓行为的人,是一名男性。 我还在他的口腔里发现了两根体毛,希望能从这些毛囊里提取到DNA。 综上所述,我认为李一良自杀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他有心要自杀,不太可能会在自杀之前还和男性发生姓行为。 除此之外,他的身体有隐隐约约被捆绑过的痕迹,面部也是。这些痕迹不深,应该是很多天之前的了,再加上李一良肤色较深,所以需要在强光下才能看到这些伤痕。 从他身上被捆绑的痕迹来看,和一些喜欢玩捆绑py的情侣的捆绑手法非常相似,所以不能排除他当时正在和一名男性进行sm的可能性。 并且根据以往的案例,有一些喜欢玩sm男士也会钟爱一种变态的姓行为,俗称姓窒息。是一类性心理或性行为障碍的人采用窒息的方法所从事的性活动,当事人多在偏僻、隐蔽的场所以一种奇异而主动的窒息方式引起缺氧,从而刺激其姓欲、增强其姓快感并达到姓高潮。 姓窒息死亡既非他杀,亦非自杀,而属意外死亡。因为姓窒息虽属自己所为,目的却不是寻死,而是在窒息中求得满足。 所以,还有可能李一良的死是在寻求姓满足的过程中失误致死,又或者对方刻意失误让他死。” 听完法医的话,韩策相当震撼,他所说的那些科普内容完全是他未曾接触过的。他的从警生涯里,接触过的最严重的刑案也只是下毒。 而且看李一良的面相,就是那种好色的面相,谁能料到他原来是喜欢男人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韩策一下子就能把方千觅从这个案子剔除出去了。那个戴着围巾的人,不会是她。 他组织了一下法医刚才所提到的种种验尸结论,才复述道,“如果李一良死之前其实是在和一名男性进行姓行为的话,那么电梯监控摄像头拍到的那名女性极有可能是男性假扮的。 还有案发现场凌乱的环境,以及楼下所听到的吵架声,也应该是那名和李一良进行姓行为的男性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弄出来的动静。 此外,李一良死之前若是正在进行姓行为,那他身上应该没有穿衣服,至少下面应该是没穿的。但他被发现时身上却又穿着整齐的衣服,这至少说明了对方肯定是在他死后给他穿上了衣服。 那么,那个假扮女人的男性离开五楼之后,李一良肯定是死了的。也就是说,和物业公司员工通电话的人根本不是李一良,而是其他男人。 而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去而复返的那名假装女人的男人,也有可能是第三人,你觉得我分析得对吗?” 法医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只能根据死者尸体所呈现的证据做出最贴合实际的推断,至于其他的线索,就只能靠你们这些刑警去查了,当然,你刚才的假设也有可能就是真相。 还有,我在死者的衣服里找到一部手机,就在刚才,还有个备注名为‘好色之徒’的人连续打了四次电话过来。 我和助手分别在解剖和化验,也就没接那电话,但我看这部手机的手机壳是粉红色的草莓印花手机壳,应该不会是死者李一良的手机。 我是把手机送去给技术分析科,还是交给你们刑警大队?” 粉红色的草莓印花手机壳? 韩策一下子就想到方千觅的手机壳也是这样的。 53、有可能失误致死 许默非常有信心地一再表示,“总之,那群蠢警察再怎么查,也不可能会查到我和你的头上来,所以你不用担心,也不要总打电话给我。 这个号码除了你之外,我没给过任何人,现在警察紧密监视着你,你再频繁打来,难保警察不会查到我这个手机号码。 就这样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办,你别再打来。” 许默挂了电话,又望向方千觅。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她光滑的脸颊,却忽然改变了主意,没有急着一下子办了她。 在这个停车场里不安全,也不方便,他决定去野外。 许默又坐回到驾驶座位上,他发动了车子。 在这个过程里,方千觅一直和系统密切交流着。系统将许默所说地话全转述了给方千觅听,也因此,她知道了许默和付杰交换杀人,并且假装成女人去杀李一良的事实。 可惜的是,她没办法当场录音啊! 虽然许默暂时还没有对她下手,但她心里也慌得不行。 就怕她守身如玉二十二年,最后被许默这个贱男人给糟蹋了。 她问系统,“你这么智能,难道就不能通过无线电波发个信息出去,替我求助吗?这也不算是有实质性意义的事情吧?再说了,用电波给别人的手机发信息,也算是数据服务,你不是说你只能提供数据服务吗?这也在你的服务范围之内吧?” 系统:「你是第一个请求我做这种事情的宿主,所以我并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这样做,我需要请示上级。」 方千觅催道,“那你快点请示,我的清白之躯能不能守住,全靠你了!我TMD真的是恨极了这种意识还清醒,身体却无法动弹,命运完全被人主宰的无力感!” —— 韩策看完监控录像,从警局出来时,脑海还一直回想着监监控录像里,那个女人戴着的围巾和他留给方千觅的围巾是一样的这件事。 他希望那个女人不是方千觅,但直觉却又一直在告诉他,那个女人就算不是方千觅,也很大可能会和方千觅有关。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方千觅。 至少确认一下她是安全的也好。 电话打通了,但一直没有人接听。他一共打了四次,但方千觅都没有接听电话。 越是这种打不通电话的情况,韩策就越加担心。 就在这时候,法医给韩策打来了电话。 接了电话,法医直入主题,简单明了地说道,“韩策,我认为李一良自杀身亡的可能性不大。 通过解剖,我发现他在死之前有过……,与他发生……的人,是一名男性。 我还在他的口腔里发现了两根毛发,希望能从这些毛囊里提取到DNA。 我认为李一良自杀的可能性很小。如果他有心要自杀,不太可能会在自杀之前还和男性……。 除此之外,我觉得他的死有可能是因为利用窒息寻求刺激的时候,因失误而死。又或者是他的伴侣故意让他失误致死……” 听完法医的话,韩策相当震撼,他所说的那些科普内容完全是他未曾接触过的。他的从警生涯里,接触过的最严重的刑案也只是下毒。 而且看李一良的面相,就是那种好色的面相,谁能料到他原来是喜欢男人的? 可也正因为如此,韩策一下子就能把方千觅从这个案子剔除出去了。那个戴着围巾的人,不会是她。 他组织了一下法医刚才所提到的种种验尸结论,才复述道,“如果李一良死之前其实是在和一名男性……的话,那么电梯监控摄像头拍到的那名女性极有可能是男性假扮的。 还有案发现场凌乱的环境,以及楼下所听到的吵架声,也应该是那名和李一良进行……的男性为了掩人耳目,刻意弄出来的动静。 此外,李一良死之前若是正在进行……,那他身上应该没有穿衣服,至少下面应该是没穿的。但他被发现时身上却又穿着整齐的衣服,这至少说明了对方肯定是在他死后给他穿上了衣服。 那么,那个假扮女人的男性离开五楼之后,李一良肯定是死了的。也就是说,和物业公司员工通电话的人根本不是李一良,而是其他男人。 而这个男人,有可能是去而复返的那名假装女人的男人,也有可能是第三人,你觉得我分析得对吗?” 法医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只能根据死者尸体所呈现的证据做出最贴合实际的推断,至于其他的线索,就只能靠你们这些刑警去查了,当然,你刚才的假设也有可能就是真相。 还有,我在死者的衣服里找到一部手机,就在刚才,还有个备注名为‘轻浮男’的人连续打了四次电话过来。 我和助手分别在解剖和化验,也就没接那电话,但我看这部手机的手机壳是粉红色的草莓印花手机壳,应该不会是死者李一良的手机。 我是把手机送去给技术分析科,还是交给你们刑警大队?” 粉红色的草莓印花手机壳? 韩策一下子就想到方千觅的手机壳也是这样的。 54、他会来救我吧 韩策沉声说道,“我怀疑李一良 衣服里携带的手机是我的一位朋友的手机,我现在尝试拨打我朋友的电话,你看一下是不是拨打到解剖室的那部手机里。” “好。” 法医盯着面前的手机,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是之前备注名为“轻浮男”的电话号码打来的。 法医没有迟疑,点了外放扬声器,这才“喂”了一声。 听到法医的声音,韩策心一沉,便有些失落地说道,“是我,韩策。看来这部手机确实是我朋友的手机。李一良死之前应该有和她接触过。 你把手机送去刑警大队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了。” 法医没直接挂电话,他到底还是有点好奇的,便忍不住问道,“小韩啊,你对这手机的主人做了些什么轻浮的举动?她把你的电话号码备注成‘轻浮男’了。” 韩策苦笑了一下。 他现在很后悔第一次和方千觅见面的时候,他对她死缠烂打,非要问出她名字的举动了。 若是早知道自己迟早都还会再和她遇上,那天的他,就应该坐得离她远一点才对,也不至于在她心里落下“轻浮”的坏印象。 他语气低沉地答道,“是误会。你别想多了。” 法医笑笑,没再继续问下去,而是提醒道,“既然你的朋友和李一良有接触过,那你应该尽快去找她,说不定她还知道些线索呢。” 韩策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他下了车,打算返回警局拿了方千觅的手机后再去她家里找她。 然而这时候,他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没有号码显示的信息:我是方千觅,我现在在302国道上的一辆,车牌号码为江AZK511的白色丰田卡罗拉上,车辆正在往康城公园的方向行驶。许默企图侮辱我,请速来救我! 尽管是没有号码显示的信息,可韩策看到这条信息时,根本就没有怀疑过这条信息内容的真实性。 他立刻返回车里,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康城公园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他都显得非常着急。 难怪许默从麻将馆溜出来后没有去找付杰,原来他挟持了方千觅,还是用别人的车。 他担心方千觅,担心得整个人都是烦躁不安的。 w即便他已经打电话给那个片区的警局,让他们立刻派人去康城公园,他还是会担心方千觅。 而且康城公园是有五十多年历史的老公园,因为离市中心远,景观也不怎么漂亮,那里早已经被江洲人遗弃了。 现在又是晚上九点多,里面更是人迹罕至。 所以许默即便要对方千觅做些什么,她大声呼救了,也绝不可能会有人听到。 想到这些种种,韩策踩油门的力度不知不觉地加大了,车速直接飚到了一百六十码。 —— 许默一边开着车,一边唱着浪荡的自创歌谣。 “今晚你要被我睡啦,今晚你要被我睡啦,要不是停电的一夜,才发现我寂寞空洞。今晚你要被我睡啦,今晚你要被我睡啦。要不是你问我,要不是你劝我,要不是适当的时候,你让我心动……” 系统也在转述着许默唱的歌谣给方千觅听。 方千觅没好气地怨道,“你是不是傻啊,你把这么恶心的歌转述给我听干嘛。我才不要听他唱的淫词艳曲。 你到底有没有用电波给韩策发信息啊?你确定他一定能收得到吗?收到后他一定会看到吗?看到后,他一定会相信吗? 要不,你再重复发十条信息过去吧,这样才能最大程度保证他可以看到你发的信息。以他的性格,他看到信息后一定会来救我的吧?” 系统安慰方千觅:「宿主请放心,你让我发出去的信息已经成功发到了韩策的手机上。相信他正在赶来救你的路上。」 片刻后,系统又说道:「上级很赞赏你,认为你是一个很有想法,并且勇敢的宿主。所以只要宿主你后面的任务完成得好,还将会有更多的技能加成。」 方千觅不抱期待地叹道,“你给我的技能,我又没法用来完成任务,给了我又有什么用?你说你,就不能搞一些实际一点的技能给我吗? 比如说冻结时间,瞬间移动,对了还有凌空取物之类的超能力技能,你都不能给我吗?” 系统:「我还是收回宿主你比较有想法的那些话吧。异想天开不等于有想法。」 方千觅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老话,“你这破系统,我要你何用!你最好保证韩策一定会看到你发的信息,并且看了之后一定会相信你。 要是许默真的睡了我,就算你不要我的命,我自己也会自寻短见。” 系统:「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的。所以别想不开。」 许默把车开到了康城公园,这里是他的根据地。以前他就特别喜欢把喝醉酒又或者中了麻醉针的女人带到了这里来寻开心。 这里空旷,寂静,任凭他再怎么折腾,都不会有人发现。 他停了车,下车后,他露出满脸的笑容,心情异常亢奋。 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就要完完全全地被他拥有了。他一边解开衣服上的纽扣,一边上了车后座。 车后座的方千觅脸颊红红的,玲珑有致的身材在贴身保暖内衣的衬托下,更加惹人想入非非。 他喉结上下滑动,咽了一下口水,就着急着忙地俯下身去。可偏偏,就在他快要碰到方千觅的时候,忽然有道强光从远处照来,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有人在大声地喊道,“谁在那里?!谁在哪里?!” 许默眉头一皱,神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关键时刻,这些不相关的人跑来凑什么热闹! 他用力将外套往下扯,稍微遮住了些,这才从车里钻出来,向着灯光那边的人笑道,“大哥,有什么事啊?我老婆喝醉了,在车上吐了,我打算在这里清理一下。 等把车清理干净了,我再开车回家。” 对面的两个人,拿着手电筒,远远照着许默。许默的脸无所遁形,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他们面前。 其中一个问,“韩刑警给我们发的那张照片上的人就是他吧?” 另一个答道,“对,就是他。” 55、贱男等着受死吧 那两人拿着手电筒朝许默走过来。 许默一点都不慌张。他觉得自己刚才说的理由十分充分且可信,那两个多管闲事的人肯定看不出有什么疑点。 他大声笑道,“我老婆吐得有点脏,你们就别过来了,我反正也清理得差不多了,我这就把车开走。” 说完,他绕到驾驶座那边,准备开车走。 但那两人拦住了他的车门,不让他关上。 他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我说,我带自己老婆到公园里吐,也不犯法吧?你们两个拦住我离开到底是几个意思?想劫财?还是想劫色?信不信我报警?” 那两个人神情严肃,其中一个直接说道,“不用报警,我们就是警察。” 他说着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放到了许默面前。 许默面色微沉,却依旧表现得很淡定。 他一边从容地从衣服里拿出一盒红塔山分别给两个警察,一边讨好道,“原来是警察大哥啊,你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刚才多有得罪了。 你们是来巡逻的吧?我就不阻碍你们工作了,我这就走。” 两个警察都没有接许默递到面前的烟。 他们的表情都有点严肃,而且又没有穿警服,咋眼一看,确实像劫匪多一些。 许默暗自恼怒,该不会是他刚才说他们是来打劫的那句话惹怒了他们吧?总觉得他们是故意来针对他的。 “你还不可以走,请出示你的身份证和驾驶证。” 许默笑了,“我没喝酒,是我老婆喝。” 话虽如此,他还是配合地从钱包里拿出驾驶证和身份证。 这时另一位警察却走到车后座,拉开了门。 许默见状立马有点紧张,他快速说道,“我老婆喝得很醉,还吐得一塌糊涂,警察同志,你还是别看了,会脏了你的眼。” 那位警察看了一眼车内的方千觅,和站在许默身旁的那位警察对视了一眼。 于是站在很果断地拿出手铐一把锁在许默的左手上。 许默震惊,“干什么?为什么要拷住我的手。” “先生,我们接到举报,有一位男性准备在康城公园侵犯陌生女子。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你非法禁锢车内的女子,企图侵犯她,现在需要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许默立刻破口大骂,“你们有病吧?!车里面的女人是我老婆,就算我要在这里做什么,那也是我们夫妻俩的事情。难道夫妻间做有情趣的事情,也犯法了? 还有别人无聊乱举报,你们就信了?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 此时此刻,听着系统转述的方千觅忍不住恶心地吐槽,“贱男真他妈恶心有病,谁是你老婆?还想和我打野战?真想得美,我方千觅就算没人要,做一辈子老姑婆,也不会和你这种货色睡!” 系统:「以宿主的颜值,你不会没人要的。而且将来随着你的任务完成度提高,本系统也会将你的颜值提高。」 方千觅惊讶,“我现在都这么好看了,要是颜值再度提高,那得漂亮成什么样子?” 系统一点都不谦虚:「四千年第一美女,仅凭一张脸倾国倾城,颠倒众生也不足挂齿。」 方千觅反而隐隐有点期待了。 这边,警察们依旧神情严肃,“举报你的人是一名刑警,你不必说谎,你的身份证信息和刑警提供给我们的信息相符。 根据刑警提供的信息,你的妻子已经去世,你现在处于丧偶的状态中,所以车里面的女子根本不是你老婆。你还是老实点跟我们走一趟警局吧。” 许默皱眉,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却没勇气逃走。他很纳闷,他把方千觅弄走的事情,就只有他和李一良知道,李一良已经死了,根本就不可能还有人会知道这件事。 所以那位所谓的举报他的刑警是神还是鬼? 他一边在心里骂着,一边配合地跟在警察身后。 警察将方千觅从车里抱出来,发现方千觅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不像是喝醉,而且她身上也没有酒味,他立刻警惕地质问许默,“你对她用了麻药?” 许默摇头,“不是我,我没有。” 警察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许默。 许默毫不知耻地撒谎道,“你们都把我给捉了,我还有必要说谎吗?真不是我把她弄昏迷的。 我实话实说吧,我在302国道上行驶的时候,看到她昏倒在路边,本来是想下车看热闹的,但下了车之后,我发现她是和我住在同一个小区里面的,人又长得很漂亮,于是见色起意,把她路掳上了车,准备对她做那事。 等搞完之后再顺理成章送她回路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事实上我什么都还没开始做,你们就来了,我真的连她的手都没摸过。正确来说,我这是未遂,也不算犯法吧?关键是,人也不是我弄晕的,我只是拐了她一小段路,顶多罚个款就可以了吧?” 警察冷冷地瞄他一眼,“即使是未遂,也应该受到法律制裁。你别妄想钻空子。” 路上,警察打电话给韩策,“韩刑警,请放心,人我们已经找到了。没事,我们来得及时,那人什么都没来得及做,连手都没摸过。” 韩刑警? 许默蹙眉,忍不住提问,“你们口中的韩刑警,是不是叫韩策?” 警察冷冷道,“你不需要管。” 许默低声笑道,“不是的。那个韩策和我有过过节,他对你们说起我的时候,可能会故意添油加醋抹黑我,以至于你们对我有偏见。 我真的只是好色了一点,但我人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警察却一言未发,他们懒得和许默废话,表情也相当的高冷严肃。 系统刚转述完许默的话,方千觅就气得骂道,“贱男还有逼脸装无辜?不是他,蒋丽丽,王勤勉和李一良都不会死!等我醒了,我一定把所有真相如实地告诉韩策。贱男就等着死刑吧。” 系统不置可否,反而特意提道:「韩策办事效率真高,从给他发信息,到现在不过十五分钟,他的救兵就立刻到了,这也证明了宿主你的眼光好,在这么多人之中,选择了最有能力救你的人。」 56、我知道了真相 方千觅没说话。 但其实这时候,她心里挺感激韩策的。系统说得对,如果不是韩策,她现在肯定已经被许默给糟蹋了。 但不是她眼光好,预先知道韩策一定有能力及时救他,而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知道的警察,她只能向他求助。别的警察,就算收到了系统发的信息,也不知道她方千觅是什么人,只会当诈骗短信看。 她想,最多之后请韩策吃一顿好的吧。而且她给他提供线索破案,也算是报恩了。 —— 韩策从片警口中得知方千觅没被许默得手后,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好意地吩咐道,“那位女士是我的朋友,所以麻烦你们先照顾好她,我马上就到。” 警察答道,“韩刑警,你的朋友大概是摄入了迷药,人完全没意识,我们会先送她去附近的医院检查。” 韩策沉默了片刻,“那好,我直接去医院。” 等韩策到了医院,方千觅的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她的血液里含有较高浓度的麻醉药成分。 可另一边,在警局里的许默对麻药的事情一概不承认,说来说去都是方千觅晕倒在路边,他看她长得漂亮,又是同住一个小区的人,就带上了车里的那番说辞。 韩策知道许默在撒谎,所以叮嘱那两个片警将他看好了,方千觅醒来后肯定能提供证据指证他企图下药迷歼。 方千觅被安置在病房里,韩策并不打算打电话通知方千觅的父母。这件事需不需要告知方烈隆和叶静红,决定权在方千觅手中。 他只是坐在方千觅的床边,安静地看着她。 方千觅身上,实在是有太多他无法解释的,超越现实的事情了。 比如他会听到她的心声,比如别人在她面前说谎时,她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变红,他却看不到。 又比如,她明明中了很大剂量的麻醉药,人是昏迷不醒的,却又能发信息给他,准确告诉他位置,让他去救她。 他深深地盯着她看了好久。 “你是不是外星人?” 半饷,他忽然低声问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片刻后,他又自我否决道,“你怎么可能会是外星人呢,外星人应该长得没这么漂亮吧? 其实我很想和你做朋友,但你似乎对我敌意很大。所以我不太敢主动靠近你。可是今天晚上,你主动发信息向我求救,我感到有点骄傲。 这说明了,我在你心里面,是一个可靠的人。仅仅只是这一点,我就觉得挺开心的。 其实我很担心你,许默绝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人。所以我希望你知道,你长得漂亮,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我不是每一次都能够及时赶来救你的。” 最后,他傻笑了一下,叹气道,“你又听不到,我跟你说什么啊。可是你清醒时,我看着你疏远冷漠的表情,又实在说不出这番话。 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已经洗不白了吧,你给我的备注是轻浮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说真的,我有点难过。 我长这么大,向来都是异性主动撩我,我没撩过任何异性,唯一一次主动问你的名字,你就给我扣上了轻浮的罪名,你说我冤不冤?” 听着系统转述的方千觅,潜意识里不知不觉地笑了。 韩策,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轻浮? 可是,他怎么知道她把他备注成“轻浮男”? 系统:「宿主你忘了?你的手机在李一良那里,可能韩策就是在李一良那里捡到了你的手机,知道了你对他的备注吧。」 方千觅不高兴道,“这个时候,你就乖乖待着不说话不行吗?非要读取我的心理活动。” 系统不再说话。 方千觅耳根清净了好久。 但过了一会,她又觉得不对劲,系统不继续转述的话,她怎么知道韩策对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你现在可以继续说话了。” 系统:「说什么话?」 方千觅理所当然道,“转述韩策的话。” 系统:「他刚刚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你看。」 方千觅瞬间就脑补了韩策用那双深邃却略显忧郁的眼睛深情地盯着她的画面,明知道韩策长着那样一双眼睛,看谁的眼神都会显得深情款款,她还是会有点扭捏。 系统:「别多想,他不是在深情地看你,他是在研究,你的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有什么不同。毕竟宿主你有测谎技能。 恭喜你,麻醉药的时间已经到了,宿主你可以醒来了。」 系统话音刚落,方千觅就微微感觉到,韩策温暖的手指在温柔地撑开她的眼皮。他那双深邃的眼睛近在迟尺,正牢牢盯着她的眼睛。 因为距离得太近,她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他眼睑上的每一根长长的翘翘的睫毛。 两人四目相对,对视了好久。 然后韩策才忽然意识到方千觅似乎已经醒了。 他略显慌乱地抬起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声道,“你醒了?你别误会,我刚刚……我刚刚……” 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解释自己的行为,他半天说不出下半句话。 “我刚刚……只是想看看你的瞳孔有没有异常。” 面对韩策的慌张失措,方千觅只淡定地笑了笑,“没事,我没有误会你。” 既然能说话了,她又怎么会执着于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情上,许默那个贱男人兼杀人犯还得靠她的举报才能被抓住犯罪证据呢。 见方千觅并不介意,韩策松了一口气。 他正想解释她被救的来龙去脉时,方千觅忽然一脸正经地说道,“你听我说,我已经知道了蒋丽丽、王勤勉以及李一良被杀的真相。 他们三个人,全都是被许默杀的。许默以为对我用了麻醉针,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其实我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我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所以,他和付杰打电话时承认自己杀人的那些话,我全都听到了。就是我当时处于昏迷的状态中,没办法录音。可我能保证,我所说的话,全是事实,你只要去查他,一定能查到线索。” 方千觅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韩策只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57、他这是紧张了吧? ——“看他表情,难道是觉得我在痴人说梦话?” ——“傻瓜,我把这么重要的真相告诉你,你可千万别不相信啊。”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忍不住问,“你说你昏迷了,也还能听到身旁的人说话的声音,那么,刚才我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到了?” 方千觅点头,“当然听到。” 方千觅急于证明自己说的话都是实话,便实话实说道,“你刚刚说,你想和我做朋友,还说你从小到大,都没有主动撩过异性,问我名字是第一次撩妹子。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听到方千觅完全将自己刚刚说的话表述出来,韩策的表情相当惊讶。一个人在麻药作用完全昏迷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听到身边的人说话的声音? 不过,方千觅身上的神奇之处又何止这一点? 韩策反而一下子释然了。 他说,“你别着急,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你详细一点说。” 方千觅把自己听来的事情一一说给韩策听。 韩策整理了一下,“所以,一开始付杰和许默约定好了交换杀人,王勤勉和蒋丽丽是许默的目标,李一良是付杰的目标。 而今晚,你和李一良见面,中途李一良出去见许默,你追出去,许默在路边看到你后,先是用麻醉针将你迷晕了,然后再故意穿上你的衣服装扮成女人的样子去杀李一良,好误导警方以为害死李一良的凶手是女人。 事实上,许默和李一良是一对。” 方千觅点头,“对,就是这样!许默实在是太变态,太凶残了,家暴,杀人,还妄图侵犯我,简直就是人间恶魔,你一定要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方千觅所说的内容,和他本来推测的案情相一致,只是他没料到假扮成女人的凶手会是许默。 看来这两个案件可以合并调查。而调查的着手点就是先查清楚付杰想杀李一良的动机,只有清楚了动机才能更好地去找证据。 方千觅又说道,“据许默所说,李一良被杀害之前,其实已经知道了付杰替许默杀害王勤勉和蒋丽丽的事情。 我觉得,以李一良狡猾的心计,他知道了付杰和许默之间这么重要的秘密,不可能会无动于衷,他很大几率会将这个把柄记录下来,留一手以备将来能够用来要挟许默和付杰。 韩刑警,你应该去李一良家里彻底搜查一番,说不定能找到一些影像资料,又或者文字笔记,将付杰和许默杀王勤勉、蒋丽丽的细节记录下来。” 韩策正想说话。 方千觅又继续说道,“对了,付杰和许默其实是打算在李一良三天后出差时害死他的。你们可以查一下李一良原本的出差行程,说不定也能查到线索。” 她顿了一下又说道,“还有一个细节,我也差点忘了告诉你。许默穿着我的衣服去行凶的时候,还围上了你那天留给我的羊绒围巾。 我知道你那条围巾是名牌限量版围巾,价格不菲,以许默那抠门性格,自己肯定舍不得买,从我这里拿了,说不定还舍不得还给我。 我猜现在围巾应该还在他随行的包里藏着,这也是重要的线索吧?” 韩策望向方千觅,即便刚经历了差点被许默侵犯的可怕经历,她没有表现出半分脆弱,反而一门心思扑在案件上。 是该夸她坚强,敬业,有正义感?还是该夸她神经粗?心思没那么重? 他看着她努力帮他想线索的认真模样,越看就越喜欢。 那是一种欣赏的喜欢,也是一种有区别于欣赏,隐含心痛的喜欢。情动之下,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方千觅略显得乱糟糟的头发。 还在努力回想有没有遗漏掉任何细节的方千觅,被韩策突然的举动给惊扰到了。 她愣了一下,困惑地望向韩策,缓声问,“你……在做什么?” 貌似他们还没有熟悉到可以摸头发的程度吧。 ——“正谈着这么严肃的事情,他摸我的脑勺是怎么回事?” 韩策露出很温柔的笑容,他深深看着她略微有点呆的可爱表情,低声道,“你刚经历过这么可怕的经历,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查案的事情,让我们警察去做就可以了。你给我的线索已经足够多了。” 方千觅摇头,“我不累。而且我刚刚才睡了一觉醒来,哪里还需要休息?查案这种事情分秒必争,我觉得你应该立刻带着我这个证人去和许默对质,然后同时派人去搜查证据。” ——“你一个花瓶警察,你让我怎么放心就这样交给你去查。” ——“我得盯着你啊,许默这种人渣,我不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我这辈子都不会过得安心。” 听到方千觅心里所想,韩策心里微微有点失落。在她心里,他的查案能力就这么糟糕吗? 他信誓旦旦地向方千觅保证道,“其实我心里已经有部署了,所以你不用操心太多,听我的,好好休息,相信我,我一定会让许默受到应有的惩罚。” ——“看他这张脸,我怎么就这么不相信他的话呢?” 系统适时地提醒方千觅:「宿主,你没有被许默侵犯,是韩策的功劳,你应该对他有信心。」 ——“也对,他就算再怎么差劲,也是一名刑警,我可不能以貌取人,一开始就认为他不行。” “不行”这两个字眼在韩策听来,特别的刺耳。男人最介意的就是女人嫌弃他不行。所以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用事实向方千觅证明,他到底行不行。 他继续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办完案子再来看你。” 方千觅立刻摇头,“你不用来看我,我现在就出院回家,我身体没事,但要是继续住院让我爸妈知道了,他们肯定又会各种担心,他们年纪大了,不经吓。” 她说着就径自从病床上站起来。 然而她头脑虽然是清醒的,四肢却因为长时间蜷缩在车后座内而麻痹得不行,所以她刚准备站起,人就突然向前倾倒。 还好韩策手疾眼快,第一时间伸手将她抱住。 方千觅的脸撞在韩策结实的胸膛上,她听到了他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 ——“这心跳声跟擂鼓一样,快得我耳膜都差点要被响穿了。他这是紧张了?” 58、不像是自杀 韩策手疾眼快,第一时间伸手将方千觅抱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在地上。 方千觅的脸撞在韩策结实的胸膛上,她听到了他的心脏在快速地跳动着。 ——“这心跳声跟擂鼓一样,快得我耳膜都差点要被响穿了。他这是紧张了?” 方千觅靠在韩策的胸膛处,他能清晰地闻到她发丝上的洗发水香味。是清爽却沁人的石榴花香味。 他的心忽然就跳得有点快。 他听到了方千觅的心声,心跳反而变得更快。 只听到方千觅低声问他,“你心跳怎么这么快?你很紧张?” 韩策下意识地否认,“没有……” ——“眼睛都是红的,骗人,明明就是紧张得要死。” ——“这种程度的接触都能让他紧张得心跳加速?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他是高手呢,没想到,一个稍微亲密一点的拥抱就让他这么紧张了。” ——“傻傻的样子,看起来比他强行撩我时的样子更可爱一些。” 她并不戳穿他的谎言,而是低声道,“我腿有点麻,麻烦你把我放回床上,我想躺一会再走。我已经浪费你很多时间了,你放我回床上就赶紧去查许默吧。” 韩策也知道不宜久留,所以将方千觅扶回床上后,他将她的手机交给她之后就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一再叮嘱方千觅有事就直接找他,还有最好让朋友来接她,别一个人回家,大晚上的可能会有很多未知的危险。 他还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留给了她。毕竟她身上只穿着贴身的保暖内衣。而她的那些外套又全都在许默的包里,需要作为证物拿回警局。 方千觅看着韩策留下来的外套,有点感触,上次是给她留围巾,这次是给她留外套。外面那么冷,他脱了外套也不好受吧?可他非要把外套留下来。 知道他本性并不轻浮之后,方千觅看他的模样倒是越来越顺眼了。以前觉得他是渣渣的帅,现在觉得他是傻傻的帅。 她伸手揉了揉韩策留下来的外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 许默还被片警拘留在警局里,他笃定地以为警方根本找不到证据证明他迷晕方千觅,他的行为算不上恶劣,肯定不会受到严重的刑罚。 但实际上,韩策已经迅速通知了法医,让他派人来对许默进行活体取证。 许默身上或许会有和李一良有关的证据,比如皮屑,唾液之类,毕竟他们有过亲密行为。 还有就是,李一良口腔里的毛发是否属于许默的,只要通过DAN配对就可以立刻知道结果。 同时,他也吩咐了范火荣对李一良的前妻王芮以及儿子王蔺晨进行询问,试图问出付杰和李一良之间的关系。 王芮得知李一良竟然在家里自缢身亡,表情相当的震惊,她闷声道,“虽然我和他已经离婚十年,彼此之间早已没了感情,但毕竟夫妻一场,我并不希望他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看着不像是会因为失意而寻短见的人,即便是五年前的那场车祸,让他失去了相依的大儿子,同时还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能力,他也没有痛苦到寻死啊? 还有,他几天前刚和我儿子重新和好了,他心里都不知道有多高兴,还跟我说以后想经常来我家里找我儿子吃饭聊天什么的,他那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寻死的人。” 范火荣沉思片刻,法医已经证实了李一良不是自杀,现在王芮所说的这些事又更加印证了李一良不可能是自杀。他着重问道,“你是说,李一良五年前因为车祸丧失了……功能?” 王芮点点头,“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医生给他做完手术后,以为我是他老婆,便第一时间和我说了这件事,希望我有心理准备……” 范火荣又旁敲侧推道,“那你知不知道他有没有一些别的爱好?” 王芮不解,“你是指什么爱好?他是做生意的,除了工作,他最大的消遣也只是吃喝玩乐。” 范火荣不得不直白问道,“其实,我是指他失去……功能后,喜欢过……男人吗?” 王芮眉头一皱,否认了,“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我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年,他曾无数次出轨,而且对象都是身材火辣,模样漂亮的小女孩,他的审美很直男,他不可能会对男人感兴趣。 我和他离婚,也都是因为他总死性不改,屡屡偷吃。我实在难以想象,他会喜欢男人。” 范火荣挠挠头,表情也略有点尴尬,以他的年纪,问这种超前的问题,确实很让人觉得难为情。 但这些又都是韩策让他问的问题之一。 他继续问道,“付杰你认识吗?” “付杰?我当然认识,他是李一良的表弟,当年,我和李一良还没离婚的时候,他经常来找李一良。 不过付杰这人实在是不怎么样。他经常找我们以各种理由借钱,但又总是没钱还,累计起来的话估计也有七八万块钱了。 这些年,他不知道怎么的,发了横财,给他父母建了房子,车子,可是当年借我们的钱,还是没还。” 范火荣了然地点头,又问,“那李一良和付杰之间有过什么过节吗?有没有那种很深的矛盾?” 王芮蹙眉想了好一会,“这个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他们没正面吵过架。还有付杰是个比较内向木讷的人,向来都是李一良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也因此,李一良对向来比较听他话的付杰很宽容。就算是付杰借钱不还,李一良也并不是很介意,我想他们之间应该没有很深的矛盾。”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过我和李一良都已经离婚十年了,这些年,他和付杰关系如何,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但你特意问起付杰,是怀疑他和李一良的自杀有关吗?” 范火荣否认道,“我需要把李一良身边所有人的线索都排查一遍,你别多想。” 王芮淡声道,“这些年来,我和李一良的联系真的很少,有时候一年只见上一面,就是我儿子生日那天,他会带礼物过来让我拿回给儿子。 所以,你就算你问我,李一良身边都有哪些人,关系又如何,我都不太能准确回答你。不清楚的事情,我要是乱说出来,岂不是害了别人。” 59、这根本就是不孝 范火荣点点头,没再问下去。 事实上,韩策也只是让他重点询问付杰和李一良之间的关系。既然王芮不清楚李一良和付杰之间的关系,那他问下去也只是白问。 紧接着,范火荣又询问王蔺晨。 相比较王芮的震惊,王蔺晨显得很平静,仿佛死的人与他无关一样。 范火荣看着王蔺晨冷漠平静的表情,心里有那么一丝看不惯。他觉得王蔺晨太冷血无情了,死的那个人是他亲爸爸,他就算不伤心得痛哭流涕,是不是也应该表现出一丝难过? 因为心里看不惯,范火荣仗着自己是长辈,便直接问他,“你亲爸死了,你就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王蔺晨没看范火荣,漠然道,“路边有个陌生人死了,你也会为那个人伤心难过?” 不等范火荣说话,王蔺晨又继续说道,“如果你大晚上来找我是为了问关于李一良的事情,那我劝你别浪费时间了,关于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范火荣实在是看不惯王蔺晨那冷漠的态度,他用教训的口吻说道,“为人子女最开始要学会的就是孝顺,一个人如果不孝顺,那就什么都不是。” 王蔺晨没说话,他根本不想理睬范火荣。 范火荣就像是学校里的那些老师,总以为自己懂得很多,自己总是对的,可其实他们不过是自以为是,喜欢把自己的价值观强行加到别人身上的控制狂罢了。 范火荣见王蔺晨根本不理睬他,一下子怒从心头起,他便冷冷道,“小孩子,请你分清楚情况。现在我不是以长辈的身份来和你聊天谈心事,我是以一名警察的身份请你这位受害者家属协助调查。 所以即使你再怎么不喜欢我,也必须尽量配合我的调查工作。你懂吗?” 范火荣不知道,他越是表现出强硬的高姿态,王蔺晨就越不愿意配合他。所以他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范火荣见王蔺晨还是不吭声,也隐隐发怒。 他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我听你母亲说,虽然你和你父亲李一良的关系并不好,但你每年生日,他都一定会送你礼物,就凭他送这些礼物的心意,你也不应该对他的死无动于衷吧? 更何况,他甚至有可能是被人害死的,你难道就不想找出害死他的那个人吗?” 王蔺晨依旧不说话。 范火荣恼了,“你这人简直冷血无情到一种病态的程度了!被害死的人是你亲爸,你怎么可以一副完全与你无关的态度?” 可王蔺晨还是一个字都不说。 范火荣忍无可忍,从王蔺晨的房间里面走出来。 王芮就守在外面,见范火荣的脸色如此难看,她大概能猜到自己儿子肯定没有理睬范火荣。 她忍不住解释道,“警察同志,我儿子和别人不同,他从小就有轻度自闭症,不愿意和外人交流。他不理睬你,不是故意针对你,而是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 还有,虽然李一良是他亲爸爸,但其实他和李一良的关系一向都不好,他从来不主动了解和李一良有关的事情,就算你问他,他也答不了你什么。” 范火荣正在气头上,哪管王芮说什么,他就是觉得王蔺晨在刻意藐视他。 他冷声道,“不是我有意争对你,但你的这种教育方式是真的很失败。你儿子就算是自闭,也不应该冷漠成这样子吧,他根本就是不孝! 枉你还提到他亲爸每年给他买生日礼物,李一良这些心思也算是白费了,对一个白眼狼好,他图什么啊。” 听到范火荣刻薄的话,王芮忍不住反驳道,“警察同志,你只是外人,根本就不了解我们家庭内部的情况,还是不要随意评价我儿子吧? 还有,虽然我提到李一良每年都给我儿子送生日礼物,可那也得看他送什么礼物,才能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花心思吧? 他每一年送的都是从白露山庄带回来的木雕卡通玩偶,并且十年如一日,都是雕的孙悟空,可是我儿子早就不看七龙珠了,他现在看海贼王。 若不是他今年就这么没了,我猜三天后他去白露山庄,也还是会带一座木雕玩偶回来送我儿子。” 三天后? 韩策特意提醒过范火荣,要注意调查李一良三天后出差的行程,如今听王芮这么一说,看来李一良本来是要打算去白露山庄的。 他问,“你怎么知道李一良三天后要去白露山庄?” 白露山庄是江洲市周边颇有名气的小景点,那里有天然温泉,还有各种寺庙和美食馆。距离江洲市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 王芮淡道,“因为四天后是我儿子生日,他每年都会提前去白露山庄买一个木雕回来。那木雕也只有白露山庄会有,是用那里长了二十多年的老桃树雕的,别的地方都买不着。 我儿子今年十七,李一良就在那里买了十年的木雕。所以我儿子对他送的礼物根本不感兴趣,就算我从李一良那里拿了礼物回来,他也看都不看一眼。” 范火荣不解地问道,“李一良为什么一定要送木雕?” 王芮淡淡道,“还能是为什么?图省事呗。” 可范火荣觉得,专门开车去车程三个小时的地方买一个木雕,也不算省事吧?要是图省事的话,在市区的商场里买一份孩子喜欢的礼物,不是更省事吗? 他说,“我想看一下那些木雕。” 王芮无所谓道,“跟我来吧,那些木雕全都在工具房里堆着,不过都是大同小异的孙悟空雕像,没什么特别的。这些礼物应该和李一良自杀的原因无关吧?” 王芮将包装精美的礼物盒拆开,将所有木雕全翻找出来。 果然像她所说的一样,这些木雕全都大同小异,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范火荣本来也觉得是自己多心,想多了,就在他准备不再看下去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其中一个木雕的底部刻了一行日期和一个名字。 日期是李一良每一年购买木雕的日子,而那个名字叫“夏蕾”。像是一个女人的名字。 60、偏要我行我素 “你认识夏蕾吗?”范火荣指着木雕底部的名字问。 王芮摇摇头,“不认识,大概是刻这些木雕的人就叫夏蕾吧?很多手艺人都喜欢在自己的艺术品上留下自己的署名,这没什么奇怪的。” 范火荣点点头,不再问下去。 但从王芮的家里出来后,他马上很兴奋得给韩策打电话汇报道,“李一良本来是要在三天后去白露山庄的,他每一年都会在这个时候去白露山庄,买一个叫夏蕾的人所雕刻的桃木木雕回来送给他儿子,今年也不会例外。 小韩,我觉得那个叫夏蕾的,和李一良关系应该不简单,要不,我去找她一趟?” 韩策正在盘问许默,听到范火荣主动要求去白露山庄,他眉头皱了一下。 这个时候,范火荣离开,他就会少个得力助手。而且,白露山庄那条线,似乎没什么用。毕竟他已经知道了两个案件的真相,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找线索。 李一良不是在白露山庄死的,就算去了那里也不会找到和许默有关的线索…… 想了一会,他就拒绝道,“老范,你还是先别去白露山庄了。那里太远了,你去到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夏蕾,而且夏蕾是不是真的和李一良有关也不一定,对吧。 你再去李一良家里搜查一番,特别留意下他的抽屉有没有记事本、录音笔,电脑里有没有隐匿文件夹之类。虽然我们今晚搜查过一遍,但说不定还会有遗漏。” 一听这话,范火荣就隐隐感到不痛快。 韩策这是不相信他。 他作为一个有二十多年查案经历的老刑警,直觉是不可能会错的。他觉得夏蕾和李一良之间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这个人,他必须去查。 就算韩策不让他去,他也必须要去。 韩策还不是刑警一队的队长呢,他不过就是个暂时领队的罢了,所以范火荣觉得他没有必要一定听从韩策的安排。 他表面上淡然地答道,“好,就听你的。” 可是挂了电话之后,他立马开了自己的车去白露山庄。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去到白露山庄,最多也是深夜两点,他睡五个小时醒来再去找夏蕾也来得及。 —— 这边警局里的讯问室里,韩策正蹙眉看着许默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他让周竹玉去调查过许默租的那辆车,很可惜的是,车上面没有行车记录仪,并且许默开车去水岸青城时用的是套牌,但从水岸青城出来后又换了另外一张假车牌,这样一来,根本就没法证明许默曾开过车去水岸青城。 所以,他现在只能等DNA比对结果出来,才足以证明许默去过李一良家里,并且和李一良发生了……行为。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有点事情可以做的。比如刻意扰乱许默的心神。 他故意问许默,“你知道方千觅醒来了吧?” 许默装作惊喜的样子,“哦,是吗?还好她醒了,不然我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用的麻药剂量刚好是这个时间,所以方千觅醒来,他一点都不惊讶。还有就是,即便方千觅说了些什么对他不利的话,他也不怕,他有的是后着。 瞧见许默装模作样的假面孔,即便是一向温柔的韩策,此刻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嫌恶眼神,他沉声道,“你想得没错,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和我说了,她如何被人用麻醉针射中脖子,然后晕倒的经过。而这个人,就是你。” 许默难以置信地笑了笑,“不会吧?她真的这样说了?她是不是记忆错乱了?你也知道一般女孩子中了含迷药的麻醉针之后,或多或少都会记忆错乱,毕竟迷药含有致幻成分。 她有没有说在哪里被人下药?我今晚从家里出来后就直接去了我朋友家里,中途没去过任何地方,怎么给她用药?只要她说出地址,你去查证一下,就会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了。 她或许也不是有意要针对我,可能就是真的因为迷药的影响,把现实和幻想搞混了吧?” 韩策讽刺道,“幻想?哪个女孩子会幻想自己被男人侵犯?你找理由开脱,也找个像样的吧。” 许默露出淫秽且猥琐的表情,别有深意地说道,“韩刑警,你一直处于男人堆中,可能不太了解一些年轻女孩子的想法,她们很玩得开,潜意识里也会渴望被陌生男人又或者自己仰慕的男人强来,那种感觉是很不同的,会让她们特别的兴奋。 方千觅之前也和我接触过,我长得也帅,说不定她潜意识里就有这种想和我……” “住口!” 未等许默说完那些恶心淫秽的话,韩策就忍不住喝停了他。 见韩策这么激动,许默露出一种仿佛看穿了什么秘密似的骄傲表情。 他轻声挑拨道,“韩刑警这么激动,该不会是也和我一样,对漂亮又清纯的方千觅有想法吧?” 韩策的表情既愤怒又冰冷。 他生气地喝道,“请你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去揣度别人,这世上的人不会都跟你一样厚颜无耻。” 许默呵呵笑了,“厚颜无耻?我只承认我有钱帅气有点好色,但厚颜无耻这个词应该用不到我身上。 韩刑警,你不承认你心里的那点小心思也没关系,男人嘛,我懂的。你要不是对方千觅有那种心思,又怎么可能会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话而恼羞成怒。” 韩策懒得和许默扯皮,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中熊熊燃烧着的怒火,这才继续沉声问道,“刚才你说,你晚上从家里出去后就直接去了朋友家,你朋友是谁?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他能帮你作证吗?” 许默慢条斯理道,“我朋友叫夏津津,我去她家送点东西,然后就出来回家了。再之后就在半路上遇到了晕倒的方千觅。对了,她家在康城公园旁边的夏家村里。” “夏家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夏家村里面一定没有摄像头什么的吧,你到底有没有去过,也没人能证明。” 61、幸运的是他记性好 许默笑了,“夏津津能证明啊,你可以立刻派人去找她问一问。其实我有点搞不懂,你是刑警,应该去查刑案吧?怎么这种风化案也需要你这么郑重其事地坐在这里盘问我? 说实话,方千觅真的不是我用麻药弄晕的,我顶多就是未遂,拘留几天,罚个款不就行了,你没必要非得这么较真。这是在浪费时间。” 韩策盯着许默嚣张的笑容,警告道,“有些人作恶多端,自以为靠一时的侥幸就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不过,这种侥幸是维持不了多久的。 你难道没听说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吗?任凭你掩饰得再好,总会暴露出破绽。而我很快会找到 许默像是听笑话一样,发出刻意且夸张的笑声,“韩刑警,你吓唬我做什么?我又没有犯下多大的罪。你大概是法制节目看多了,看谁都像坏人吧。我虽然不算三好市民,但也绝对不会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话虽如此,可对着韩策那仿佛要将自己看穿了一样的眼神,许默还是不由得莫名有点不自在和心虚。 韩策懒得理会许默故作轻松的笑声,他沉默着,同时也在心里平复自己过于激动的心情。 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一般的风化案,自然轮不到我管。我这次来找你,是因为一起凶杀案。 有一位男士,今晚被发现在家里死了。他叫李一良,我们查看电梯监控发现,在他被害期间,曾经有个女人去过他家,并且楼下的住户也证实了,他死之前曾经和一名女人发生过争执。” 许默表面神情波澜不惊,可实际上,他心里很惊讶,他杀李一良的事情明明做得滴水不漏,为何韩策还会找上他?而且他当时是女人的形象,韩策不可能会怀疑他。 他想,韩策这时故意在他面前提起李一良的死,应该是在故意吓唬他吧? 他皱着眉头,淡定道,“韩刑警,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案件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说的那个叫李一良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死了,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韩策拿出一张从水岸青城的电梯监控系统处打印出来的照片,指着照片上的女人说道,“根据监控录像,李一良遇害的时候,有个女人曾经去他家,而这个女人脖子上围着一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 这条浅灰色的羊绒围巾,和我们在你包里面搜出的围巾是一样的。” 听到这里,许默忍不住呵呵地笑,“凭一条围巾,你就怀疑我和凶手案有关?你们警方查案也太随便了吧?一模一样的围巾到处都是,你们有什么理由怀疑我。” “所以,你承认你包里的围巾是你个人的?” 许默哪里会承认,毕竟他围着那条围巾去杀过人,所以他随口答道,“不是,这围巾是方千觅的,我企图对她做那什么的时候,把她的外套和围巾一起脱了下来,然后随手塞进了我的包里。” 听到这话,韩策反而露出窃喜的表情。许默上钩了。 他缓声道,“这条是古驰这个星期刚出的感恩节限量版纪念围巾,整个江洲市只有一条,购买者是我。四天前,我把这条围巾送给了方千觅,现在却又无缘无故地到了你手中。 中途,还有个女人戴着这条限量版围巾去了李一良家里,你对此有什么好解释的?” 是限量版围巾? 得知这个真相,许默心里懊恼不已,本来他顺便拿走方千觅的围巾戴上也只是为了遮住自己的喉结,以免露出破绽。 却没想到,反而给自己惹来了更大的麻烦。 不过许默这种狡猾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点点的破绽而变得慌慌张张? 他不慌不忙道,“反正围巾我是从方千觅手里拿走的,至于我拿走之前,她戴着这条围巾,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韩刑警,你拿照片给我看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个女人和方千觅长得很像?你看!她身上所穿的衣服完全就是我遇到方千觅时,方千觅身上所穿的那套衣服。 我当时脱下方千觅的衣服后,一直扔在我的包里,都没动过。这是不是说明,方千觅在遇到我之前,其实去过你说的那个死者家里?” 还挺会甩锅狡辩。 韩策也不着急,对付许默这种狡猾的狐狸,就应该慢慢来,熬到DNA比对结果出来,他就无话可说了。 他冷冷道,“照片上的女人戴着棒球帽,连脸都没露出来,你又看得出她就是方千觅?还有她的头发长度和方千觅的根本不一样,你凭什么觉得她就是方千觅。” “韩刑警,我没肯定地说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方千觅,而是怀疑。至于头发长度不一样,这很容易解释啊,戴一顶假发不就好了。 至于她到底是不是方千觅,这就要你们警察去调查了,毕竟我一个门外汉,什么也不懂,是吧。” “的确,任何真相都需要证据去佐证。女人可以戴假发装扮成另一个人,男人也可以戴假发,穿女装装扮成女人,所以同理,我不能排除电梯里的女人是你假扮的可能性。 请问你是几点的时候,在哪里遇到方千觅?” 许默知道韩策这样问的用意,就是想用时间线上的矛盾去证明他说谎了呗。 他本以为韩策没什么能耐,肯定想不到他假扮女人的真相。 毕竟当时他刻意播放了一段女人和男人大声争执的吵架片段来遇到李一良的邻居,所有人应该都会下意识地认为在李一良屋子里的那个人一定是女人,却没想到还是让韩策想到了他装扮成女人的可能性。 但幸运的是,他记性好。 他去到李一良家里的时间是七点五十六分,从李一良家里搭乘电梯离开的时候,是八点十一分。 而载着方千觅去到康城公园的时间是九点十五分,被警察发现的时候是九点十八分。他必须要答一个,他根本无法在八点十一分开始,从水岸青城赶去康城公园的时间段,这样一来,他就有了证明自己没去过水岸青城的证据。 正常而言,由水岸青城赶去康城公园,最少也需要四十分钟。 所以他只想了片刻就答道,“我是在八点三十六分的时候,在302国道上遇到的方千觅,之后我就直接带她去了康城公园,中途哪也没有去。” 62、露出破绽 韩策禁不住讽刺道,“你怎么就这么肯定当时是八点三十六分?按理说你那时候正在做一件亏心事,心情应该有点慌张的吧,你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留意时间,甚至精确到三十六分?” 许默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正常人看到自己认识的女人忽然晕倒在路上,都会下意识地去看一眼时间吧,毕竟是大晚上,又不是白天。 更何况,我本来是一名牙医,作为一名从医人员,我向来都对时间非常敏感,每一次看时间,我都会精确到几点几分,所以我知道当时是八点三十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许默说完这话,不等韩策说话,他又自己着急地阐述道,“正常来说,由水岸青城去康城公园,至少也要四十分钟的时间,所以,很显然,如果八点多的时候,在电梯里面出现过的女人是我假扮的话,那我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从水岸青城赶去康城公园吧?” 听到许默的解释,韩策忍不住笑了,并且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许默被韩策的笑搞到满脸疑惑,他到底笑什么? 作为一位名副其实的帅哥,其实韩策的笑容很温柔迷人,即便是男人看了,也会觉得他帅。 但此时此刻,在许默眼里,韩策的笑容着实让他感到难受和心慌。因为,根本不知道韩策在笑什么。 “你笑什么?” 韩策敛起了脸上的笑容,片刻才说道,“许默,我从来没有提过,李一良住的小区是水岸青城,你又怎么会知道他住在水岸青城?” 许默顿了一下,一瞬间竟无从辩解。 韩策又继续针锋相对,“还有,我也从没说过戴围巾的女人出现在水岸青城的时间是几点,那么你如何知道,女人在水岸青城出现的时间距离你在302国道上发现的时间,是一段短时间? 最后,你在努力证明你自己无法在短时间内,由水岸青城赶去康城公园的同时,其实也间接证明了方千觅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由水岸青城赶去康城公园,毕竟她比你更早出现在302国道。 那么,戴着我的围巾出现在水岸青城的女人难道是鬼?” 韩策提出的一连串的疑点,直逼问得许默脑里一片空白。他本以为自己提供了最完美的自证供词,却没料到,竟一下子把自己拉入了无法圆谎的漏洞里。 见许默哑口无言,韩策继续追问,“你说话前后矛盾,各种谎言漏洞百出,很显然,水岸青城电梯监控拍到的那个女人就是你假扮的女人。 许默,你还是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你去李一良家里杀了他?” 眼看没得再狡辩,许默选择了交代一半的事实,“其实,我确实假扮成女人的样子去过李一良的家,但我没有杀他,真的。你看监控上的时间就知道了,我只去了他家十来分钟,哪够杀一个人?” 韩策表情没变化,冷道,“你去李一良家里做什么?” 许默露出些许嫌弃的表情,如实说道,“李一良他五年前出了车祸,留下了后遗症,就是……不能人道,你懂的。 但他本性好色,那方面的欲望太强,又怎么可能会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了废人的事实。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吧,他迷上了……和被调教的刺激感。 我今天晚上去找他也是受他之托,特意去调教他。毕竟,我本身是个有时会有点暴力的人。不过,韩刑警,你别误会,我的暴力只针对床上的伴侣,至于小孩子,我最多偶尔吓唬一下,不会真的动手。” 韩策沉声道,“你没有真的动手,那许天宝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总不会是她自己拿棍子抽自己吧?” 这个时候,许默也不忘洗脱虐打许天宝的罪名,他说,“就算我有动手,也只是偶尔,并且我下手真的不重,毕竟那是我女儿。她今天早上真的是自己摔的。” “先回到这个案子上吧,所以,你和李一良是长期的……关系?” 许默点头,“也不算长期,也就是最近这一个月的事情。其实我和他关系并不好,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我喜欢虐人,他喜欢被虐,被羞辱,仅此而已。 你也知道,李一良一直都是喜欢女人的,只不过是因为身体上的限制,才迫不得已选择了我,所以,我今晚去找他的时候,才会故意装扮成女人的样子。 不过你方不方便告诉我李一良是怎么死的?明明我从他家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好好的。” 刻意明知故问? 韩策没好气地答道,“他自缢窒息而死。但法医认为他不是自愿自缢死亡的。 回到刚才的话上,你为什么要穿方千觅的衣服装扮成女人?你想栽赃陷害她?” 许默当然否认,“不是,我没杀李一良,说什么栽赃陷害?我之所以会穿方千觅的衣服,还不是因为李一良本身就对方千觅抱有幻想,想要搞她,但实力又不允许他这样做,所以他希望我装扮成方千觅的样子去找他。” 许默的粗言秽语听得韩策一脸冷沉,他恨不得立刻一拳打在许默的脸上,让他好好说话,别总拿方千觅来当做他随意取笑侮辱的对象。 但他是一名警察,不能随便打人。 他沉声警告许默,“注意你说话的言语措辞,我不希望你再这样随意用言语侮辱方千觅。” 许默笑笑,好像又看穿了韩策的心思一样。他说,“我没侮辱她啊,想她的人,又不只是我一个人,对吧,谁让她长得这么漂亮迷人?” 韩策眉头一皱,还没说话,许默赶紧接着说道,“而今晚方千觅恰好和李一良约在咖啡厅见面,我就想着将计就计。 先弄晕方千觅,穿着她的衣服去找李一良,完事后,再回来弄她。结果,你也知道了,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因为你的举报,被那两个警察捉了起来。 老实说,我也没有做什么犯法的事吧?我和李一良之间是你情我愿,对方千觅,那是未遂,你拘留我几天就差不多了。 法律嘛,我也知道一些,像我这种程度的未遂,拘留几天,罚一笔款也就差不多了。” 63、小丑在表演 许默笃定地觉得,虽然他在李一良家里出现过,但只要没有证据证明他杀人,再加上他没有任何杀人动机,警方就绝对奈何不了他。 可他不知道,韩策已经知道了他和付杰杀人的全部事实。 他现在所有的狡辩在韩策看来,就像是跳梁小丑在做滑稽的表演,明明就是在演戏,却以为现场的观众都信以为真了。 韩策很有把握,只要找出方千觅提到的,许默另一个号码的手机,就能找到更多的线索,许默和付杰联系的信息,通话记录等等都是有力的证据。 只是许默狡猾得很,他应该是在两个片警从康城公园带他回警局协助调查的途中,把那部手机给扔了。 以致于他拜托片警沿路返回康城公园帮他找那部手机,找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有找到。 搜许默身上也没有找到那部手机,可见许默的这部手机里真的有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他才急于藏起这部手机。 所以找到证据只是时间的问题,许默此刻的信誓旦旦便显得尤为可笑。 韩策嘲讽道,“要是每个疑犯都像你这样,那么善于为自己脱罪量刑,律师恐怕都没有官司可打了。” 许默淡定回击,“你说得我好像很狡猾似的,但事实上,我说的都是事实。我承认一开始我的确说了谎,但我并不是因为心虚才说谎,而是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双的,男女都可以。 该交代的,我都交代了,现在的我是不是可以暂时保释离开?” “还不行,目前你依然是嫌疑最大的嫌疑人,所以你暂时不能保释。” 许默了然地点头,“也行,你们警局的程序,我了解得很,只要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了人,四十八小时后还不是照样要放我走。 我能等,反正我不用上班,不靠工资养家,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跟你耗下去。” 韩策笑了,“既然你这么清楚流程,那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吧,有新的线索时,我会再来找你聊一聊。” —— 韩策把许默晾在了讯问室里三个多小时。期间,技术分析科送来了三份很有力的化验结果。 一个是,李一良口腔里发现的两根毛发证明了是属于许默的。 另一个是,李一良的衣服,以及用来自缢的那张床单上均沾有少量的羊绒纤维,经过化验,证实了这些纤维全部来自韩策的那条围巾。 并且这张床单含有很高浓度的化学原料,显然是新买回来的,尚未清洗过的新床单。此外,技术员也在李一良的衣物间里找到装床单的包装盒,上面有李一良完整的指纹。 羊绒围巾是许默今晚才戴着的,羊绒纤维只能是今天晚上沾上的。 还有就是床单是崭新的,从未用过的,上面沾有的围巾羊绒纤维,不可能是许默和李一良躺在上面……造成的,这便说明了李一良拆开包装盒,拿出床单挂在吊灯下时,许默仍然还在现场,并且接触过那张床单。 还有就是,从许默包里找到的属于方千觅的羽绒外套和裙子上,都沾有李一良死时所穿的居家服的纤维。 不过,这些证据虽然都证实了李一良自杀时许默都在场,却没办法证明李一良的死到底是像法医所判断的那样,是寻求刺激的过程中由于自身失误致死,还是许默刻意制造失误让他死亡。 最关键的还是要找到许默的那部手机,调取到他和付杰商量交换杀人的相关聊天记录或信息。 只有这样,才能将付杰和许默一网打尽,让他们无话可说。 —— 范火荣瞒着韩策,私自开车去了白露山庄。 即便是深夜两点,白露山庄外面的夜市街,还是显得有点热闹,吃宵夜的几个摊档都挺多客人的。 劳累的范火荣没有就此去酒店休息。他有野心,想要赶在韩策之前找到线索,证明付杰有杀李一良的动机。 他随便寻了一家客人比较多的宵夜摊档坐下来,坐在他身后是几个三十多岁的男女,他有意转过身去,笑着朝其中一个女人问道,“小姑娘,我刚来这里,请问这里的桃木木雕是不是非常有名?” 面对范火荣的搭讪,那位三十多岁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有点嫌弃,被老男人称做小姑娘,对她而言,这是一种调戏。 她便冷冷道,“我不清楚。” 她身旁的男人也看范火荣不顺眼,于是取笑他,“不知道的事情就上网搜索一下啊,哦,我可能冒犯你了,你年纪大了,应该不会上网吧。” 其实,范火荣只是刚五十五岁,不年轻,但也不至于被几个三十多岁的男女称作老男人。只不过,他作为一名做了二十多年的老刑警,长年累月的劳累让他的模样看上去确实比实际年龄大。 可他的模样显老,不是可以让人取笑的事情,而是应该受到他们这些市民敬重的事情。 所以此时,他心里很是恼火,他不悦道,“我不老,我会上网,而且我懂得尊老爱幼的美德,不会随便嘲笑他人的年龄。还有,我不老,我只是长得有点着急。” 那对男女笑了。 男人挖苦道,“明知道你自己长得着急,那就不要随便撩女人,要撩,也撩一些你衬得起的女人,就好像旁边那个……” 他顿了一下,转头望向隔着两桌,坐在轮椅上,戴着帽子的那个女人,用蔑视的口吻继续说道,“没了腿,还毁了容的女人,她这辈子恐怕都没办法嫁出去了,遇上你这种的,肯定都不挑。” 另外一个女人也露出轻蔑的眼神,挑眉看了一眼男人提到的那个没腿女人,揶揄道,“你可别小瞧夏蕾,她虽然残疾,可她自强不息啊,不用靠别人,她自己做木雕就能养活自己。” 夏蕾?是他正好要找的那个夏蕾吧,如果是的话,那还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听到这个名字,范火荣迅速跟随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他们口中的夏蕾,正坐在轮椅上,裤管下是空荡荡的裤腿,她拿着一串烤肉串在慢慢地吃着。而她旁边,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两人有说有笑。 64、残疾女 看到夏蕾,范火荣心里有一丝失落。 这不是他想象中的夏蕾。 这个夏蕾不仅没了双腿,半边脸也全是各种触目惊心的疤痕。即便她戴着帽子,灯光也不亮,范火荣还是能清晰看到她脸上的疤痕。 范火荣觉得能和李一良保持着不一般的关系的女人,多半应该是风韵卓然的漂亮女人,所以他想象中的夏蕾肯定是一个漂亮的,充满魅力的女人。 只是没想到,现实中的夏蕾,是个毁了容的残疾女人。 范火荣瞬间失望至极,看来他这趟是白来了。 刚才那个男人看范火荣竟然真的定定地盯着夏蕾看,他又忍不住继续嘲讽范火荣,“原来这样的女人,你也喜欢啊? 不过可惜了,就算是夏蕾,你也要排队才玩得上。你别看她这个模样,就以为她落魄潦倒,其实有个有钱男人每个月都会来找她,送她一大堆礼物。所以啊,你还是先掂量掂量一下自己有几斤几两吧。 你要真的没地方发泄,就花钱去找个站街的啊,难道你连几百块钱都没有吗?” 男人处处拿话挖苦讽刺范火荣,是因为范火荣刚才故意坐在他们旁边的桌子,找话题撩他喜欢的女人的行为惹怒了他。 在他眼中,范火荣就是老不正经的色虫。 他就是想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拿话挖苦范火荣来获得存在感和成就感。 可惜,范火荣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矮矬穷,一事无成的中老年人。 作为一名刑警的范火荣怎么可能会一再忍受男人的无理挖苦和嘲讽,他立刻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证件,神情极度严肃地警告道,“小伙子,我已经一再忍受的挑拨挖苦,但凡事都有个度。 你要是再咄咄逼人,嘴上不饶人,我随时能请你回警局喝茶。警局的茶不错,你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范火荣刚亮出身份,男人立马就怂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范火荣见男人怂了,便紧接着向他询问有关于夏蕾的事情,“你刚才说有个有钱男人很喜欢那个残疾女人,每个月都会来找她,送她很多礼物,请问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他本以为夏蕾一定不会和李一良有关系,但男人的话又重新燃起了他的希望,所以他一定要问清楚。 听到范火荣问题,男人禁不住在心里吐槽,刑警的口味还真特别,真的那么喜欢夏蕾那个残疾女?喜欢到连她毁容都不介意?还是说刑警都同情心泛滥,特别喜欢弱者? 不过虽然心里在吐槽范火荣,男人还是相当配合地答道,“他有点胖,皮肤有点黑,身高大约有一米七五左右吧。他每次来都穿着西装皮鞋,开豪车,显得特别有钱。” 范火荣从手机里找出李一良的照片,递给男人看,“你仔细看,是不是这个男人。” 男人只看了一眼,就肯定道,“没错,就是他!虽然我们这里是度假山庄,人来人往的,特别多人。 可你也知道夏蕾是残疾女人,凡是和她走得近的男人,大家都会特别留意。所以我就唯独认得他的样子,更何况他来这里的频率一点都不低。” 范火荣点点头,又问,“那夏蕾的残疾是怎么回事?她应该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双腿的吧?” 男人还没答话,其中一个女人就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知道的八卦告诉范火荣,“哎,夏蕾当然不是天生残疾,这事啊,只能怪她倒霉。 她没毁容之前,是我们这个寨子里最好看的女人,漂亮,年轻,身材也好。 可就是因为她条件好,她总是挑三拣四的,一直到三十岁都没把自己嫁出去,也因此独自一个人生活的她就特别招男人惦记。 后来啊,五年前的一天晚上,她从山庄的纪念品商店出来回自己家,路上遇到了一个变态男人尾随跟踪她,企图侵犯她。 她当时那个害怕啊,就一直拼命地跑,结果她跑出马路的时候,被迎面而来的车撞上了。她一双腿被车碾过,脸被车窗的玻璃碎片给扎成了马蜂窝。 后来就算她命被救回来,人也就成了现在这样子。没了腿,脸又毁容了。大家都替她惋惜,她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依旧开铺卖木雕。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介意自己的人生被一场意外给毁了,还是在假装阔达骗别人。 不过,她也算厉害,据我所知,那开车的司机被判刑,本来家里没几个钱的人,竟然能一下子拿出五十来万块钱赔给她。 之后,又有个有钱男人喜欢她,她店铺生意也蒸蒸日上,一年的利润有三十多万,挣得比谁都多,别人有手有脚的还不一定比她过得好。 所以你们别看她坐着轮椅的模样挺可怜的,但她有钱啊,有的男人想着将就一下娶她,她还不乐意呢。” 女人这话显然就是故意说给范火荣听的。 只是没想到,她刚说完这番话,和她一块的那几个男女都一脸惊讶,“夏蕾原来这么有钱?撞她的司机不是个穷得叮当的单身汉吗,怎么有这么多钱赔她?还有她店铺看着冷冷清清的,利润竟然这么高?” 女人八卦地笑笑,“这我哪知道啊,说不定,是有人特别喜欢身体残疾的女人呢。不然她怎么出了意外后,日子反倒过得越来越滋润了呢。 其实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夏蕾这么有钱,是我在银行的朋友告诉我的,夏蕾她拿了二十多万的钱去买基金,稳挣了一笔。” 这些人说了这么多,也丝毫没提到夏蕾和李一良之间的关系。 范火荣懒得再听这些和案件无关的八卦,便打断他们的讨论,淡声道,“你们继续聊,我先离开了。” 之后,范火荣便躲在了暗处观察夏蕾。 他看得出身体上的残疾并没有给夏蕾造成严重的心理伤害,她和朋友在一起聊天,依旧会笑得很开心。 等夏蕾和朋友吃完宵夜,范火荣便尾随她,一路跟到她家外面。 夏蕾正准备开门的时候,范火荣一下子从后面现身,神情严肃地对显然被吓了一跳的她说道,“夏蕾,你好,我是一名刑警,我有一起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希望你能配合我。” 65、命由天不由她 韩策等着片警帮他找回许默扔掉的那部手机的同时,沈季康也一直在寸步不离地守着付杰。 韩策推断许默应该还没有来得及通知付杰他被抓了的消息。毕竟他被片警带走后,中途只来得及打电话给他妈。 所以,付杰应该还会再联系许默,商量他们交换杀人后的后续事情。也因此,沈季康更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 果不其然,半夜的时候,付杰忽然从物业给他安排的临时宿舍那里走出来,他原本和王勤勉合租的房子因为案件未破,还一直未解封。也因此,他这段时间里都是住在临时宿舍,这也方便了沈季康监视他。 付杰匆匆从宿舍赶出来,直接打了一辆车去康城公园。 沈季康跟着付杰去了康城公园,才打电话给韩策汇报。 韩策眉头一挑,眼神便显得有些兴奋,他快速地叮嘱道,“许默可能通过他妈妈,通知了付杰去康城公园找他丢掉的那部手机,沈季康,你好好盯着,只要付杰一找到手机,你就马上拷他回来。” 挂了电话,韩策走到讯问室门外,透过门上的透视窗,他能看到许默依旧神气洋洋,一点都不担心。 许默的自信,让韩策更加坚定了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法律制裁的决心。 就在这时,韩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 他拿出手机看,竟然是方千觅同意了他之前发送的添加好友请求。那个时候,她以卸载了微信为由,拒绝了他的好友请求。 如今,看着她深夜同意他好友请求的举动,他忍不住露出有些赧然的笑容。 看来,她今夜失眠了。并且失眠的时候,她想到了他。 他笑着将手机放回口袋里,下一秒,微信消息提示音又响了起来。 他再次拿出手机看,是方千觅发来的消息。 方千觅问:“你找到线索了没?能将许默逮捕归案了吗?” 韩策认真地回复:“暂时还没有充分证据证明许默杀了李一良,但已有证据证明李一良自缢时,许默在场。 还有许默已经承认了他用麻醉针麻醉你,并且换上你的衣服去找李一良的事实。” 方千觅又着急地催道:“怎么进展这么慢?我都把真相告诉你了,要不,我去做证人指证他吧。反正他说自己杀人的那些话,我的确全部都听到了。这就是证据啊。” 韩策想了片刻,回复道:“暂时还不需要。而且你当时的状态是麻醉昏迷的状态,你说出来的证供并不具可信性。” 韩策刚回复完这句话,方千觅直接拨打了语音通话请求过来。 深夜的警局很安静,韩策手机发出的响亮铃声一下子打破了这种安静,引得办公室里还在加班的同事全都望向了他。 韩策表情微囧,忙把手机调成静音,然后回到刑警一队的办公室里接听方千觅的语音请求。 “韩策,我的口供怎么就不具备可信性?我不是已经向你证明了,我昏迷的时候确实可以听到你在我旁边说话吗?你也相信我了啊。” 韩策刚接通电话,方千觅就快速地问道。许默惹了她,她是真的恨不得立刻把他钉在十字架上受刑。所以韩策这厮查案竟然一直没有进展,确实让她感到焦虑和着急。 韩策望向窗外漆黑的天,伸手摸了一下额头,他能想象得出方千觅着急的模样,他心里又何尝不着急? 但这件事急不来。 他尽量温柔地耐心解释道,“这不一样。我相信你,是因为我知道你的特别。但别人不会相信你,毕竟那不科学。你中的是麻醉针,你已经意识全无,又怎么会听到外界的声音?” 我的特别? 方千觅纳闷,韩策到底知道她什么特别? 不过这不是重点。 “他们不相信,那就当场做实验啊,用麻醉针把我麻醉,看我能不能听到旁边的人说话的声音,只要我做得到,别人就没法不相信我的证供了吧。” 韩策很希望方千觅能够懂得,他不让她作证是在保护她,“虽然那样子可以证明你有这种神奇的特长,可是,这也相当于把你暴露在公众面前,人们会对你产生好奇,为了这份好奇,他们会因此而对你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方千觅,请你相信我。我答应了你一定会将许默绳之以法,就一定能做到,你好好地休息,天亮之前,我会给你好消息。” 又让我休息? 方千觅眉头一皱,不高兴道,“除了让我休息,你就不能说点别的话?” 她打心里觉得,韩策将来要是交了女朋友,他女朋友病了,他肯定也只会一个劲地劝女朋友多喝热水。 韩策被怼得莫名其妙,片刻才又说道,“如果你不想再睡一会的话,你可以看书,听音乐,又或者……” 不等韩策说完,方千觅直接打断他的话,“你好好查线索吧,我不打扰你了。你要是真的搞不定,我这个人证肯定是要站出来的。 至于你担心的那些,其实没必要。你别忘了,我是网红主播,我需要的就是知名度。我挂了。” 方千觅挂了电话,看着房间里的梳妆台叹气。 她其实很感激韩策这么为她着想,但让许默受到制裁显然更重要啊,那可是背负了三条人命的大恶魔,还有许天宝,如果继续这样待在许默身旁,指不定哪天真的会被打死。 这时,系统忽然说道:「宿主,你的幸福值只有三分,你怎么闷闷不乐?这个时候,你更应该把精力放在目前的任务上。 李一良已经不是你的目标任务了,他的死将会导致什么样的局面,与你无关。」 方千觅翻了个白眼,不满地怼道,“我不想和你这种冷血无情,根本不懂人道主义的智能AI说话,你歇一边去。” 对现在的她而言,找到许默和付杰犯罪的证据,抓住他们是头等大事,但另一方面,她也会替许天宝和许天赐两姐弟的将来而担忧。 唉,这大概就是命吧。命由天不由她。 66、找到证据 沈季康一直等着。 付杰是有目的地在康城公园里寻找手机的,一开始韩策以为许默是在路上扔掉了手机,所以一直让片警沿路搜寻,难怪都没找到。 付杰找了一会,就在一个花圃下翻找到了一部手机,付杰刚把手机放进裤袋里,沈季康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地冲了过去。 “付杰!别动,我是刑警沈季康,现在怀疑你和两起谋杀案有关,请你跟我回警局协助调查!” 漆黑中,付杰根本看不清沈季康的面容,在沈季康冲过来的刹那,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跑。 付杰撒了腿地拼命往前跑,沈季康在后面追,但付杰跑得快,眼看他快要跑回车上了,沈季康不得已拿出腰间的枪,对着天打了一枪。 他大声警告道,“付杰!你再跑,我就要朝你开枪了!刀枪无眼,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你跑得快,还是我的枪更快!” 枪声一响,付杰果然顿时就不敢动了。 沈季康又警告道,“举起手来,靠在旁边的树上!” 付杰乖乖照做。 沈季康走过来,先用手铐铐住了付杰的双手,这才从他的裤袋里拿出那部手机。 手机设了密码,沈季康暂时没办法打开手机查看里面的内容。 付杰面无表情地说道,“警察同志,难道我捡手机也犯法吗?” 沈季康望向付杰,严肃地问,“三更半夜,你来这么远的地方捡手机?这部手机是许默的吧?里面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付杰摇头,“不是,是我自己丢的手机。” “既然这样,你告诉我,手机密码是什么。” 付杰没出声。 沈季康挖苦道,“瞧把你能耐得,你根本不知道密码吧?你以为警察就这么好骗?跟我走,你有什么想说的,等回到警局再说。” 上了车,沈季康就给韩策打电话,“韩策,手机找到了,这下,他们肯定逃不掉了!” 韩策很激动,找到手机,就有了最有力的证据。 他拿出手机,想立刻发信息告诉方千觅,他已经找到了证据,可是想到方千觅极有可能已经睡了,他又将手机放下了。 沈季康带着付杰和手机回来了。 技术人员解开了许默的密码,手机被打开,韩策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的微信,里面只有几个聊天记录。而且都是和女人撩骚的。 这说明了许默肯定删除了和付杰的聊天内容。 不过这难不倒韩策。 局里的技术员用程序将许默手机微信删除过的那些聊天记录全恢复了。 其中就有付杰和许默的聊天记录,并且付杰所用的微信号也是小号,在11月5号,蒋丽丽和王勤勉遇害的那天晚上,他们还一直在聊天。 但在这些聊天记录里,许默和付杰都很狡猾,没有直接说出蒋丽丽和王勤勉的名字,而且也没有直接说出杀人的字眼。 [许默:你那边怎么样了?她已经去了他家。 付杰:等等,我先和别人说,我去巡逻。] 过了五分钟。 [付杰:都睡了。 许默:按我说的去做。把他们放在床上。放好了,就用一个高枕头垫着她的肩膀,让她的头往后仰。 付杰:OK! 许默:亲她,让她舌头往后卷,塞住食管。观察十分钟,看行了没。 付杰:可以了!] 十五分钟后。 [许默:至于他,就做成畏罪自杀,又或者殉情。 付杰:我全部做好了。] 前一天,他们也聊天,这一次,他们依旧用他来代替李一良。 [付杰:我问过了,他还是会去白露山庄在这之前动手吧。 许默:我自有分寸。 付杰:你的人,我搞掂了,我的人,你也上点心吧。我看他风流快活,我心里就不痛快。 许默:你之前办事不够干净利索,王一点都不像是自杀,警察都盯上我们了。这一次,要更小心。我想了想,还是等他去白露山庄的路上动手。荒郊野外,人没了,还不一定会被发现。 付杰:还是用毒蘑菇? 许默:当然,得伪装成意外。] 今天中午时。 [付杰:他真的越来越变态了,要玩的花样越来越多!今晚这活,你接了吧?你不是也喜欢施虐。 许默:他要玩什么花样?点蜡?捆绑?我这里有个大胆又刺激的窒息游戏,你问他玩不玩。] 半小时后。 [付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为了爽,他真的永远没有底线和下限。 许默:他要爽,就让他爽死。] 后面还有一些聊天内容,但都是与案情无关的。不过就凭这些聊天记录,也足以让许默和付杰无话可说。 另外,在手机的相册里,还有很多女人的不雅照片及视频,但没有杀人证据。 在手机的备忘录里,韩策还发现了一篇类似于实验记录的日志。 在这篇日志里,许默详细记录了,每一次用的三唑仑的分量以及许天宝的监测状况。 即便没有找到许默和付杰商量使用三唑仑的聊天记录,但就凭这篇日志,也足以说明了许默长期在许天宝身上用三唑仑做实验,间接证明了蒋丽丽和王勤勉遇害时所摄入的三唑仑应该就是许默让付杰投放的。 这时候的许默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道。他自以为,警方都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就不会有人再留意付杰,所以才特意透过他妈去通知付杰到康城公园里找他的手机。 天亮时,在讯问室里睡了几个小时的许默醒来。刚睁开眼,就看到韩策和一名女警坐在他面前。 熬了一夜的韩策看起来没有丝毫的疲惫感,反而还显得精神奕奕。 他平静地望向许默,淡道,“许默,我们已经找到了你遗弃在康城公园的那部手机,并且成功恢复了你和付杰的聊天记录。 现在证据确凿,你和付杰互相交换杀人是铁一般的事实,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韩策说出这番话后,许默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的变得苍白。 片刻后,他却大声否认道,“我没有杀人!你凭几句聊天记录就说我杀人?证据呢?我杀人的证据呢?” 67、还想狡辩 周竹玉将手机拿出来,手机屏幕上是许默和付杰的聊天记录,她一路滑着屏幕,让许默自己看看屏幕上的内容。 她严厉地喝道,“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有脸说自己没有杀人?你自己看看,你不但教付杰怎么杀蒋丽丽,还让他把王勤勉的死伪装成畏罪自杀和殉情,后面你又说要在李一良去白露山庄的时候,用毒蘑菇去毒死他。 你有动机,又有确切在场证据,可谓证据确凿,容不得你狡辩。” 韩策也将技术分析科室交来的证物分析结果拿出来,“我们在李一良用来自缢的床单上找到了我那条羊绒围巾的纤维,证实了他自缢时,你就在现场。 你若不是有心要杀他,怎么不救人?” 明明事实已经很明显了,可许默还是要否认事实,“你们认真看了聊天记录吗?我当时和李一良在玩窒息游戏啊,窒息游戏不就是要在濒临窒息的时候玩的吗? 而且我只是和付杰说要做这些事,但我没做啊。就好像整天有人生气愤怒的时候,总吹牛逼说要杀了谁和谁,但他谁也没杀,难道这也犯法了?” 韩策蹙眉,“你和付杰说的这些话,看着可不像是一时愤怒说说而已,而且你和他聊天,教他将王勤勉的死伪装成畏罪自杀和殉情的时间,正好就是蒋丽丽和王勤勉遇害的时间。这事不会这么巧吧? 另外,在手机备忘录里面,还有你做三唑仑实验的记录。蒋丽丽和王勤勉就是被凶手用三唑仑迷晕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 许默笑,“就算我做实验,那也不能证明我杀人了,我有不在场证据,我就算对付杰说了些什么,他去做了,那也只是他杀人,和我无关,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按我说的去做。他以前可没这么听话。 还有,我从李一良家里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活着的,并且后来不是还有物业的人打电话给他吗?事实证明,是我离开后,他自己又上吊玩窒息游戏,他自己作死自己,能怪谁?怪我吗?” 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许默急于证明他自己是清白的,所以他很努力地举证,却不知道,他的心急又再一次让自己掉进坑里。 韩策露出了一丝窃笑。 “许默,我从未提过,有物业的员工打过电话给李一良,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默,物业的员工打电话给李一良时,是你接的电话吧?你故意接物业员工的电话,想混淆李一良真正死亡的时间。只是你还是棋差一招,主动给自己挖了坑。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本来还非常淡定的许默脸色大变,傲慢的态度立刻变成了颓丧,然而他还是冷冷道,“我想我有权保持缄默。” —— 另一边,沈季康和陶立璠在审问付杰。 付杰心理素质没有许默那么强大,沈季康说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证明他和许默交换杀人后,他就老实交代了作案过程。 “那天晚上,许默知道他老婆去找王勤勉的时候,就告诉我去行动。我拿着他早就给了我的三唑仑回到出租房里。 当时王勤勉和蒋丽丽都在客厅里,他们不知道在讨论什么,神情都异常严肃,我说笑要缓和气氛,就泡了茶给他们喝,我在茶里面放了三唑仑。” 听到这里,沈季康蹙了一下眉头,问道,“你真的是在茶里面放了三唑仑?但技术分析科并没有在茶里面检测到三唑仑的成分。” 付杰解释,“下了三唑仑的是王勤勉和蒋丽丽的杯子,是小茶杯,因为要确保他们把那杯茶茶全喝完。他们晕倒后,我就把他们喝过的那两个杯子带走了。然后重新换上干净的茶杯。” “他们晕倒后,你就杀了他们?”沈季康接着问道,一直到现在,蒋丽丽的死因都是个迷,所以他很好奇付杰是在如何不留痕迹的情况下让蒋丽丽窒息而死。 付杰苦笑了一下,“我不过是替许默动手而已。许默恨他老婆,更恨王勤勉,他想他们死。可是一旦他们死了,许默的嫌疑将会是最大的。毕竟只有他有杀人动机。 所以他就想出了交换杀人的办法,我帮他杀蒋丽丽和王勤勉,他帮我杀李一良,这样警方就会一直查错方向。” “你是怎么做到让蒋丽丽在毫无挣扎的情况下窒息的?” 付杰双眼有点放空,他呆滞地答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懂。是许默教我的,他让我用枕头把蒋丽丽的脖子垫高,让她的头往后仰,再然后我亲她,用舌自己的舌头勾住她的舌头往后面推,让她的舌头回卷。这样做她就会缓慢地窒息而死。 我一直等到蒋丽丽几乎没了呼吸的时候,才拿刀割王勤勉的脖子。我本身是不恨王勤勉的。我故意向同事诉苦装穷,说猪流感肆虐,导致我父母养的猪全死了,没钱还银行贷款时,他还特意拿钱借给我还贷款。 但我没办法,许默一定要他死,谁让他心里惦记别人的老婆呢。 一开始我也挣扎过是不是要帮许默做这件事,直到那天,王勤勉发现了我的记事本,他知道了我暗地里在做皮条客,还劝我去自首。 他的执着让我觉得很烦,况且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于是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 我割了他脖子,刚处理好现场,就匆匆离开了。只是没想到我刚离开,就有救护人员来敲门,于是我就装作刚好回来的样子,给救护人员开了门。” 沈季康又问,“许默想杀王勤勉的原因我知道。但你为什么想要杀李一良?他是你表哥,据说,你们关系也不错。” 沈季康刚提到李一良的名字,付杰的表情就立刻变了。那是充满仇恨和戾气的表情。 他沉声说道,“我恨李一良,恨到情愿从来没有这样的表哥。” 付杰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姨妈家里,因为他的父母要外出打工,没有人照顾的他就被送去了姨妈家里生活。 姨妈的儿子,就是李一良。 68、从小到大都被打击 李一良作为表哥,却从来没有关心照顾过付杰这个表弟。他比付杰年长八岁,正因为年长了八岁,他便处处欺负付杰。 时不时地打骂,让付杰替他背锅,付杰还能接受。 但付杰最接受不了的是,李一良总是在无时无刻地贬低他,打击他的自信心。 小时候付杰长得胖,李一良就嘲笑他是又肥又白的,只能在粪坑游动的蛆。 六年级时,付杰暗恋过一个女孩,偷偷写了表白的信,这封信被李一良发现了,李一良就拿着信当着姨妈的面读出来,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自量力。 上了初中,付杰学习成绩不好,李一良每次开他玩笑,都说他是小时候出生时被妈妈的产道夹坏了脑袋,以至于脑袋这么笨。 青春期时,付杰吃得比较多,身材更胖了,再加上他皮肤不好,脸上尽是青春痘,每次一冒汗,腋下又还有狐臭,李一良就总是拿他外形上的缺点来攻击他,说他又丑又臭,会有女孩子喜欢他才怪。 总而言之,从小到大,李一良总是在打击付杰,将他贬得一无是处。 即便是现在,李一良也没有放过付杰。 李一良事业有成,有车有楼,是成功的精英人士,而付杰只不过是区区一个保安队长,每个月的工资还不够李一良的零头。 所以李一良总在付杰面前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长期的欺压,早已经让付杰在心里埋下了恨。 为了超越李一良,一向奉公守法的付杰做起了皮条客。做这行,钱总是来得又多又快,他逐渐尝到了有钱的滋味。 有钱后,他似乎不是那么介意李一良总是嘲讽打击他了,可是每当看到李一良高高在上,总一副瞧不起他的表情时,他又觉得他还是介意的。 他想,他应该找一个优秀的女人做老婆,这样,他才能在李一良面前证明他即便没那么优秀,也会有女孩子喜欢。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跟着李一良去白露山庄,认识了专门做桃木木雕的夏蕾。 夏蕾是个很好的女孩子,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性格还特别好,对着付杰的时候,总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态度。 认识夏蕾的那一天起,付杰就下了决心,他要追求夏蕾,要娶夏蕾。他这一辈子,非夏蕾不娶。 可李一良这个禽兽,早就暗中看上了夏蕾。他明着追求夏蕾不成功,就特意选了一个晚上,趁夏蕾落单的时候,蒙着脸对她强来。 夏蕾逃了,却在马路上被车撞成了残疾,还毁了容。事后李一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照旧去找夏蕾,甚至总给她买很多礼物。 可夏蕾并不知道那个蒙着面,想要侵犯她的男人是李一良,她以为,即便是自己变成现在这样,李一良也不嫌弃,依旧将她放心上,是真的爱她。 她一度想过嫁给李一良,可李一良却再也没提起过喜欢她这三个字了。 只有付杰是最清楚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人,他不介意夏蕾残疾,不介意她毁容,毕竟这些都是李一良害的。他觉得,他和夏蕾有共同的仇人,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他向夏蕾表白了。 夏蕾拒绝了他,理由是,她爱李一良,哪怕李一良曾想过侵犯她也无所谓,毕竟现在的她,也只有依靠李一良才能有幸福。 也就是夏蕾拒绝付杰的那天,付杰悄悄开车,打算撞死李一良。那天的李一良喝了酒,看到他的车从对面冲过来的时候,李一良竟毫不犹豫打转方向,车撞向了路边的防护栏,直接掉下了路边。 他只是想替夏蕾报仇而已,却没想到,李一良没有死,只是伤了盆骨,没了……功能。而他的儿子李蔺星却死了。 那天的李一良喝得很醉,所以他根本记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将车撞向防护栏,交警也只能将这次的意外判定为醉驾意外,拘留了李一良十个月。 付杰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可他的心却还一直恨着李一良。尤其是李一良每个月打着善良的旗号去白露山庄找夏蕾的时候,他都恨不得再次开车去撞死李一良。 后来,是因为许默想睡网红主播,付杰和许默联系上了。 许默又男女通吃,帮付杰解决了不少麻烦的交易,两人暗地里关系越来越好,所聊到内容也越来越私密。终于有一天,他们聊到了杀人这个话题。 他们毫不掩饰地向对方透露了自己最想要杀的人是谁,付杰便想起自己曾经在夏蕾的家里看过一本书,内容讲的是交换杀人。 当时他只是随口提了一下这本书的内容,也没真的想杀人。可许默却像一下子被激起了斗心,一直劝付杰和他合作。 并且许默一直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的杀人计划完美得天衣无缝,警方绝对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然而,许默并不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完美的犯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还没被找到的凶手,不是洗脱了嫌疑,而是暂时躲过了而已。总有一天,他们也会因为曾经犯下的罪而受到惩罚。 他和付杰就是最好的例子。 沈季康听完付杰的阐述,总结道,“所以,从头到尾,制定所有计划的人都是许默?你只是动手杀了蒋丽丽和王勤勉?” 付杰点点头。 “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不是许默煽风点火,我或许根本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毕竟我恨的只是李一良,不是蒋丽丽和王勤勉。 杀了他们之后,我也有后悔过,所以我在记事本上写忏悔,打算写完了烧给他们看,哪料到被李一良发现了。 所以许默提前了杀李一良的计划。至于他是怎么杀李一良的,我完全不知情。我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 沈季康和周竹玉对视一眼,作案动机、作案手法都交代得很清楚了,唯独对蒋丽丽的死没交代清楚。 这也是这两件案中最大的疑点。 但目前来看,从付杰这里是问不出什么答案的了。 69、她不配 沈季康把付杰作出的口供交给韩策。 韩策看了一遍之后,便严肃地对一直保持沉默的许默说道,“许默,付杰已经如实供出了你们的犯罪事实。如今你不说,你也绝对洗脱不了罪名。 还是,你想说一说,你为什么要杀蒋丽丽和王勤勉?” 许默眉头紧紧蹙起,即便是这个时候,他也拒绝交代犯罪事实。 对于许默依旧保持沉默的做法,韩策一点都不惊讶,以许默这种性格,他会乖乖配合录口供才怪。 但韩策知道许默向来自负,他若是用高姿态逼他交代犯罪事实,许默必然不肯说,但他若是用恳求的姿态去发问,许默的态度必然会不同。 韩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其实你和付杰交换杀人的一整个犯罪事实,我们已经很清楚了。 就是有一个疑点,不管我们怎么去研究,都找不到答案。” 韩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果不其然,许默抬眸看着他,似乎对他所说的疑点很感兴趣。 “我们一直找不到蒋丽丽窒息死亡的原因,因为她脖子上没有勒痕,身上也没有任何挣扎过的痕迹,身体内脏器官很健康,没任何问题,可以排除器官衰竭的可能性,但她是怎么在熟睡中窒息而没任何知觉的呢? 当时房间里空气流通,氧气充足,她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窒息死亡。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原理是什么?” 许默轻蔑地笑了笑,却没有如韩策所想的那样主动去解释蒋丽丽的死因。 韩策试着问,“付杰说你让他亲蒋丽丽,用舌头将蒋丽丽的舌头顶成往回卷的状态,这就是蒋丽丽窒息的原因吧?她自己的舌头堵住了气管? 你不想说,没关系。因为就算你不说,我们最后也一定能查出原因。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韩策刚说完这话,许默就开口了,只不过他的口吻很怪,有种不甘心就这样被抓住了的愤怒,又有种我就算杀了人又怎么样的傲慢,还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他说,“还以为你们警察有多厉害,结果连个死因都查不出来。 蒋丽丽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当她的舌头回卷时,舌根就会高于气管,同时安眠药的作用会导致她的舌头无法弹回来,再加上这个时候她的呼吸已经变得缓慢,回卷的舌头就会正好将气管盖上。” 说到这里,许默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气管被舌头盖上后,蒋丽丽不会立刻窒息,她的呼吸会变得比之前更慢。 在安眠药的作用下,她身体对氧气的需求降低,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她逐渐窒息,最后活活憋死。” 这种杀人方法要达到悄无声息,最重要的就是药物剂量的使用,必须让人体放松,失去反抗。不过也不能过于放松,不然蒋丽丽体内三唑仑含量超标,一下子就能被检查出来。 前一个月里,许默利用自己有牙科诊所的优势,让许天宝服用定量的三唑仑入睡后,外偷偷将诊所的心电图和血压等一系列测试仪器放到了许天宝身上,然后又趁蒋丽丽醒来之前把测试仪器藏起来。 这些都是在蒋丽丽和许天宝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进行,枉蒋丽丽还以为他一直都是去打麻将,其实他是躲在了许天宝的房间里做试验。 他用了足足一个月时间去观察许天宝的身体指标变化。他详细地分析了药品剂量对身体的影响,再通过换算许天宝的体重来推断蒋丽丽和王勤勉应该服用多少分量。 正是因为他所用的剂量完美恰当,蒋丽丽才能在毫无察觉之中窒息死亡。 他认为,蒋丽丽的死是他的杰作,他理应为自己的杰作而感到骄傲。 看到许默用这样的态度说出杀害蒋丽丽的原理,周竹玉心里瘆得慌。她嫌恶地斥责道,“死的那个人是你妻子,你怎么能够若无其事,还将这种事当作荣誉一样炫耀出来?” 听到这话,许默像是陷入了回忆里,他失神了好一会,才冷淡地说道,“换作任何一个男人都应该没办法忍受自己的老婆出轨吧?你能忍受吗?” 他说这话时,是望着韩策说的。 “蒋丽丽原本只是个农村来的女人,她大专学历,辞职前是小公司的行政,每个月拿三千块的工资。 而我是牙科诊所里的牙医,我每个月能拿两万块,凭我的条件,能看上她,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就算我对她又打又骂,那又怎么样?那都是她应该承受的。她享受了福利,就有义务承受这一切。 可她,竟然敢背着我和那个保安眉来眼去,甚至想和我离婚,拿着我的钱去养她的情夫,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的事。我是绝对不会和她离婚的。” 韩策反驳道,“蒋丽丽没有配不上你,相反的,是你配不上她。 据我所知,蒋丽丽自从嫁给你,生了孩子之后就辞职当起了全职太太,她照顾孩子,做家务,还要帮你处理各种琐碎的事。 她任劳任怨,默默付出,却没得到你片刻的尊重,相反的,你对她又打又骂,你母亲也总是对她进行口头上的侮辱。 她待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还能坚持十年,这是看她强大的意志才坚持下来的。即便她要找别的男人,也是情有可原。 更何况,她并没有出轨,王勤勉想和她在一起,她没答应。她愿意为了孩子,继续这段只会带给她痛苦的婚姻。” 许默极其不同意,“这些年,她一分钱没挣,都是我花钱养的她,她干点活怎么了?她没任何创收,就应该无限地接受我,包容我。 而且她不就是带孩子,能有多累?别人的老婆,不仅要上班,下了班还不是照样要做这些活?更何况,她不用上班,有房有车,还没任何经济压力。她活得比绝大多数女人都幸福,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这次的事,如果不是付杰那么蠢,在现场留下那么多的把柄,我想你们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找到线索。 我让他把王勤勉的死伪装成殉情,他搞得像凶案现场一样,老子被他害死!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不然你们绝对不会查到我身上。 更何况,李一良的死可以说是失误致死,我照样无罪。” 70、尘埃落定 李一良绝不会想到,他以为许默是在和他玩的时候,其实是在要他的命,当他自愿把脖子挂起来,许默把他脚下的椅子挪走时,他已踏上了不归路。 这次,不等韩策说话,周竹玉已忍无可忍地怒斥道,“你之所以会栽倒,不是因为别人,而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我活了这么些年,什么样的罪犯都见识过,而你绝对是我见过的,最恶心,最罪无可恕的男人!” 审问完许默,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韩策做完后续工作,从警局里面出来时,已是早上的七点。晚秋的日出都比较晚,警局外面的街道依旧灰蒙蒙,路灯寂然。 两个案子都破了,韩策的心情却并不十分兴奋。 因为破案之后,还有很多他无法干预的事情,最可怜的还是许天宝和许天赐两个孩子,他们的将来该何去何从,瞧卫毅容对待孩子的态度,将来也多半不会甘愿抚养两个孩子。 唉…… 韩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但也还是有值得高兴的地方,这是他进入刑警队后破的最大的两个案子,虽然社会关注度不是很高,但也算是立了功,范火荣他们以后应该会比较尊重他了吧。 而且像许默那种满身罪恶的社会毒瘤被抓了,是值得庆祝的大事。 想到这些,韩策略微有点失落的情绪瞬间又好了不少。 他还记得天亮后就给方千觅发好消息的承诺,所以踏出警局后,他就立刻发了信息给方千觅,告诉她已经找到了证据。 方千觅大概还在睡觉,并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他开车回家,打算好好地睡一觉。 上头给他们队放了两天假,他在微信群里说了让大家回家好好休息,所有人都回复了他的信息,唯独范火荣没回复。 这个范火荣,自从昨晚韩策让他去李一良家里重新搜查后,他就没再和韩策联系过。 韩策忍不住又叹一口气,中老年人固执起来,真的谁都拿他没法。 —— 方千觅睡得不是很好。 昨晚她没开直播,光顾着看贺知年的直播。 比起前两个目标人物,知道贺知年会死真的让她消沉了好久。看着屏幕前,那个兢兢业业的人在温柔地解说产品的性能,她就有种说不出的伤感自胸腔里溢出。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死啊。 她问系统,“贺知年现在的各项数值分别是多少?” 系统:「贺知年目前的生命值为43天,幸福值为七分,健康值为九分,智商值为九分,情商值为九分,颜值八分。」 方千觅很郁闷,“看看,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个人啊,颜值高,智商高,情商高,可偏偏这么完美的人却英年早逝。 唉,我自己要死的时候,我都没觉得这么可惜,但贺知年要死,真的让我感到特别难受。” 系统:「宿主,现在不是替贺知年可惜的时候,你的任务艰巨,你应该尽早制定计划。」 方千觅没好气道,“你让我难过一晚上吧,从明天开始,我就会好好地去完成任务。” 系统没再说话,方千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直到天亮时,方千觅收到了韩策发来的信息。他说已经找到证据了,许默和付杰也承认了犯罪的事实。 看到韩策发来的信息,方千觅放下手机的瞬间,就睡着了。 “觅觅,起来吃早餐……” 半梦半醒中,方千觅听到了她爸爸在房间外面叫唤她,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早上九点半。 她才睡了两个半小时。 老爸啊,怎么就不能对自己亲闺女宽容一点呢。 方千觅无奈地起床,头晕脑胀地去餐厅吃早餐时,却看到玄关那里有两个行李箱,不等她发问,方烈隆已说道,“觅觅,我和你妈今天就回家了。 我们在这里的这些天,你总不在家,总是那么忙,我们也不好继续打扰你。再加上你身体没什么大碍,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 方烈隆精神奕奕,和刚来到江洲市的疲惫模样完全不同。 方千觅蹙起眉头,难过地说道,“爸,你和妈在这里住,怎么会是打扰我?其实是我做得不好,你们在这里好几天了,我都没怎么陪你们。” 叶静红走过来摸摸方千觅的脑袋,笑道,“傻孩子,我们要走,不是因为你没时间陪我们,而是家里的那些鸡和鸭实在是没人照顾,老是麻烦邻居也不好。 这不是还有三个多月就过年了吗,我们得把鸡鸭养好,到时你回去过年才有肉吃。” 相比方烈隆的神采奕奕,叶静红的眼神里多了几分不舍。 可方千觅鼻子酸酸的,眼睛又红又热。 刚刚她看到了叶静红的眼睛是红色的。妈妈她说谎了。是为了安慰她才说的谎吧?所以,他们心里其实还是会介意她没有好好地陪过他们。 她努力压制着心里的那份难过,淡淡地笑着,假装埋怨道,“鸡鸭这些我在江洲都吃腻了,你们可以不用养的,我回去吃几天,你们就要花一年的时间来养鸡鸭,不觉得麻烦啊。” 叶静红说道,“城里的鸡鸭哪能跟我们自己养的比,我们养的,都是正宗走地土鸡,外面买都买不到。你难道还吃不出区别吗。” 方烈隆接着说道,“觅觅,我们住这里确实无聊,你就别留我们了。我们回去住,心里自在。 这几天,你忙得连睡都没时间睡,听爸一句劝,钱什么时候都可以挣,但身体健康一旦没了就永远都找不回来了。你应该把身体健康放在第一位。 还有,你是女孩子,钱够花就行了,没必要一定要飞黄腾达,挣很多钱,毕竟我和你妈手头上也有不少积蓄,用不着你替我们养老。 家里建房子的钱,等你哪天嫁了,我们就还给你,我们啊,不需要大富大贵,只要你平安喜乐,一生健康。” 方烈隆说的是实话,他的眼睛没有变红。 这个时候,方千觅其实很想大哭一场,是她不孝,没能让父母在这里过好生活。反过来还要他们为她操心。 但她不能当着父母的面哭,那会让他们更担心她。 71、确认有大智慧 这段时间里,系统的任务一个接一个,自己又被卷进命案里,心理上的疲倦感是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幸好有父母陪在身边,方千觅心里才觉得踏实一些。 她多希望他们就这样一直陪着她,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自私。他们在乡下生活惯了,把他们困在这里,就等于是变相让他们坐牢。 她笑笑,“好,吃完早餐,我就送你们去车站。你们也别为我担心,我做事很有分寸的。这段时间太忙,是因为双十一的优惠活动太多了,等忙完这个月,我下个月就会很清闲。” 方千觅话音刚落,系统便说道,「方烈隆的幸福值为八分,叶静红的幸福值为八分。宿主请放心,你的父母并没有为离别而难过。」 方千觅:“你给我滚……” 方千觅送父母到车站,方烈隆安检前,回过身来郑重地对方千觅教育道,“觅觅,你年纪还轻,谈恋爱的事不需要急,你慢慢挑,一定要挑一个最好的,最适合你的。 那些从事高危职业的,其实并不是很适合你,你一定要谨慎选择。” 面对方烈隆这番没头没脑的叮嘱,方千觅没有多想,她说,“爸,我并没有着急谈恋爱。” 方烈隆笑笑,没说别的话就进安检通道了。 方千觅回到家后立刻就开始透过各种渠道收集有关于贺知年的所有信息,也让系统提供贺知年身边所有人,包括他工作室里的人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她这么着急地找和贺知年有关的资料,是有原因的。 她昨晚做了一个很短暂的梦,她梦到贺知年最近出了一单很大的丑闻,而她是他唯一的救世主。她帮他解决了丑闻麻烦,他就将她视作恩人,他们之间的关系进展得特别好,可谓一日千里。 这个朦胧短暂的梦,给了方千觅很大的启发。 她要是按照寻常的路子去接近贺知年,以他现在的知名度,她肯定连他家人的面都见不到,这样一来,她也就根本没办法完成任务了。 所以,她必须制造一个可以让她一下子彻底获得贺知年信任的机会。那就是像梦里那样找到他的黑料,曝光之后,再帮他澄清。 知己知彼,是第一步。 方千觅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去找资料。期间韩策又发信息给她,可她正在全神贯注地工作,哪里有心思理睬韩策。 这整整一天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方千觅根据找到的资料,制定了一个很好的计划。 就连冷血无情的系统看过了她的计划后,也对她赞不绝口。 系统:「宿主,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玩弄心计却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方千觅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啊?我这叫智慧,不叫玩弄心计。从小我爸妈就教育我要做善良的人,所以你别把我归类为心机女。” 系统妥协道:「宿主你确实有大智慧。」 —— 这天晚上,贺知年做完直播后,团队的人都很兴奋,因为贺知年今晚主推的那一款口红,直接卖到断货了。 这种超强的带货能力,贺知年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助理常谦顺提议道,“知年,今晚观看直播的人数首次突破一千五百万人次,小金条口红又全部买断货,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贺知年正在埋头看手机,听到常谦顺的话,他抬起头来,笑着说,“好啊,你们想吃宵夜还是想唱K?还是先吃宵夜再唱K?你们做决定就好,我请客。” 团队的人立刻欢呼,“当然是先吃宵夜再唱K啊,今晚我们要彻夜狂欢!” 谁也没想到,他们下半夜唱K唱到一半的时候,有警察接到举报,说他们的包房里面有人聚众食毒品,便一窝蜂闯了进来。 警察搜了他们每个人的身,毒品什么的倒是没发现,可是循例还是要带他们回警局验尿,于是,好端端的庆祝,最后变成在警局验尿,排队等结果。 虽然一场庆祝派对最后变成了闹剧,可贺知年很有信心,他们这个团队所有人的尿检结果都会是正常的。 然而尿检结果出来时,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团队里的核心工作人员尿检结果都正常,唯独一位刚进来工作了一个星期的男孩杨炎,尿检结果显示阳性。 男孩被扣留在警局,其他人都可以回家。 从警局出来,贺知年的神情显得很难过,他站在警局面前的院子里,很认真地对自己团队的工作人员道歉,“各位,很抱歉。 杨炎是我招进来的人,是我筛选的时候不够严谨,才招了有毒瘾的人进来。今晚甚至还连累到大家要大半夜的到警局验尿。 所幸的是,大家都没事。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我再招人的时候,一定会更加严谨。” 听到贺知年道歉的话,常谦顺忙说道,“知年,你根本没必要向我们道歉,吸毒的人是杨炎,又不是你。 况且,你又没有火眼金睛,杨炎藏得那么深,谁会知道他其实是个瘾君子?” 常谦顺话音刚落,又有个女孩子走出来道歉,“你们都别怪老板,其实最应该站出来道歉的人是我。 老板,你怎么不和大家说实话?杨炎明明就是我受人之托,介绍进工作室的,你也是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录取他。 都是我不好,我亲戚让我帮忙给杨炎找工作,我明明对杨炎毫不了解,却还把他介绍给老板。” 团队的人都没说话,贺知年反过来安慰女孩,“你没必要觉得抱歉。真的,你又不是故意的,对吧。 就像谦顺所说的那样,你没火眼金睛,怎么能看得出杨炎其实是瘾君子?更何况,最后一锤定音的人是我,不是你。 说到底,还是我自己亲手抓了一只老鼠进米缸,怨不得任何人。今晚的事,就当是教训吧,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晚上还有几场重要的推广。 至于杨炎手头上正在进行的工作,就辛苦你们接手了,但我会尽快找个人进来接替杨炎,毕竟现在工作越来越忙,这个职位自然不能空缺。” 72、有人故意整我们 第二天,各大头条全都是贺知年的新闻。有不知名网友在微博上曝光了一组视频,视频拍到贺知年工作室的团队在KTV唱歌时被警察带走,之后步入警局的画面。 整个视频画面虽然不算高清,但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贺知年和常谦顺。 毕竟他们两个人的辨识度很高。 贺知年一米八五的个子,双腿笔直修长,长着立体的五官,因为五官太立体,远看时还会有很隐隐约约的混血感。 常谦顺个子不算很高,一米七五左右,但他有一张标志性的,充满着阴柔气质的脸,细长的丹凤眼更是成了他的独特标志。 所以即便视频清晰度不够,网友还是辨认出了他们。 这下,网上彻底炸了。 微博的前几条热搜全都是关于贺知年的。 #贺知年吸毒# #贺知年# #贺知年被抓了# #贺知年KTV吸毒被抓# …… 尽管贺知年第一时间出来发声明澄清这只是误会,吸毒的另有其人,并不是他,但这次事件还是对他造成了不小的负面影响。毕竟吸毒的人是他工作室里的人。 网友的评论也很两极化,一边的网友觉得,吸毒的并不是贺知年本人,网友没必要抨击他。 另一边的网友却觉得,吸毒的是他工作室里的人,只能说明他眼光不好,招了瘾君子进工作室都懵然不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不定这工作室里已经有人被带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贺知年的竞争对手在背后搞鬼,贺知年这边刚因为视频的事情惹上非议,那边就有所谓的不知名网友将他以前直播卖不粘锅的翻车视频截取出来,重新炒热。 在那次直播中,贺知年要卖的是某品牌不粘锅,但在演示不粘锅的功能时,却因为油放少了和操作不当等原因,导致煎蛋粘得到处都是。 当时直播时,贺知年其实有重新演示,事实证明,这款不粘锅确实不会粘。 但有心人却唯独截取了翻车的那一小段视频放出来,还配上文案:号称每挑选一个合作品牌都会经过层层测试把关的贺知年,是空口说大话吗?不粘锅处处都粘! 视频被贴出来后,立刻又引起了网友的热议。 一些网友为贺知年喊冤,明明是因为演示时,助理没开锅导致不粘锅涂层被损坏,鸡蛋才会粘,这不应该赖到贺知年的头上来。 还有大部分的网友觉得,是贺知年在说谎,明明没测试过这款不粘锅就拿出来卖,骗网友说是很好的锅,这就是他自己的错。 总而言之,仅仅只是一天之内,吸毒乌龙事件和不粘锅翻车事件就导致了贺知年人气大跌。 但贺知年没被网上的言论给影响到,晚上的时候,他按原计划直播。 然而观看直播的人数直线下降,所有货的销量都大大缩水。 常谦顺看着糟糕得一塌糊涂的数据,满脸郁闷地怨道,“知年,我觉得这两次的事件绝对不是巧合,肯定是有人故意要整我们。 昨晚我们的数据多好,直播的观看人数首次突破一千五百万人次,主推的口红又在两个小时内卖到断货,我们的好成绩,肯定是惹某些人眼红了,故意要整我们。 不然怎么我们这边刚去庆祝,那么巧就有人举报我们的人吸毒?还有吸毒的视频刚曝出来,不粘锅的视频也紧接着被发出来,这还不是有人故意整我们吗? 这次的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公关要做,我们的对头也必须要还击,我们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贺知年没常谦顺那么焦虑,他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只要我们做好每份工作,别人就算想黑我们,也找不到漏洞去黑。 所以我们没必要也像对方一样,穷追着别人不放,不然我们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常谦顺紧蹙眉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这么圣母。说不定别人就是看你圣母,才把你往死里欺负。 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做老好人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按今天的数据来看,明天的数据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就怕那些合作品牌会因为这次的事情取消合作。” 贺知年对自己的带货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他笃定地说道,“别想那么多,有时候黑红也是红,我的流量所有人有目共睹,除了我,他们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明天开始招人吧,不能没有负责跑外勤的人,最好招男生,跑外勤更方便,熟人更好一点。” 常谦顺看着工作室里清一色的年轻男孩子,叹了口气。工作室里不是没女人,但都是三十岁左右,不是结了婚就是有男朋友,有小家庭的。 每次加班直播,贺知年都会让女人先下班,男的继续留下。也因此没有女人的工作室,总让常谦顺觉得好像少了点激情。 他实在很想招一个漂漂亮亮的可爱女生进来,这样,至少工作室还能有点小暧昧的气氛。 他问,“女孩子不行吗?” 贺知年理所当然地说道,“女孩子跑外勤会很辛苦,这种体力活当然要交给男生去做。” 常谦顺应道,“跑外勤算什么体力活啊,就是送合同而已,打车费用不都是工作室给报销的吗?说实话,这种活让女孩子做更好,因为女孩子细心啊,不会漏送合同,也不会搞错合同。 男生太马虎了,像那个杨炎也不知道是不是磕药磕到人都不清醒了。才上了一个星期班,送错了三次合同,还是那种特别重要的合同。” 贺知年沉吟了片刻。 常谦顺一直牢牢盯着他,表情充满了期待。 他顿时就明白了常谦顺的想法,他笑,“你非要招一个女生进工作室,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常谦顺也没否认,他直接承认道,“我是有一点私心,那你帮不帮我这个忙?” 贺知年点头,“我能不同意吗?不过要招背景清白的,杨炎是我的失误。这种错误不能再犯了。” 73、你是花钱找难受 两人安静了片刻,待办公室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下班离开后,常谦顺才提道,“其实我今天憋了一天了,现在没人,你就老老实实答我吧,你妈是不是又拿你的钱去补贴你弟了? 我听说,他刚买了一套五百万的复式住宅,光是首期就要一百多万,他一个刚毕业出来的牙科规培生,哪里这么多钱?我猜,肯定是你妈拿你的钱去补贴他。” 贺知年低下头,灯光投在他的脑壳上,他的脸却陷在阴暗中,表情稍显落寞,他说,“既然我有这个能力,帮一帮我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常谦顺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道,“对,你是有能力,可是那并不代表你妈和你弟可以无止境地榨取你。你妈怎么对待你的,你心里又不是没数。” 贺知年心里当然知道他妈妈是怎么对待他的。 如果说弟弟是妈妈心里的宝,那他这个哥哥大概连根草也算不上吧。 他以前曾有一段时间总对父母偏爱弟弟这件事耿耿于怀,但随着年月流逝,他渐渐学会了妥协。 可说真的,他其实也很希望有一天,他和弟弟都同时在场时,爸妈的眼里不再是只有弟弟一个人。 他故作轻松地笑笑,“现在的我又不缺那点钱,你紧张什么,就当是……做善事吧。毕竟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常谦顺对贺知年的家事了解得一清二楚,毕竟他们从高中到大学都是同班同学,贺知年的妈是什么德行,他已经不想再唠叨了。 在贺知年家里,也就他爸还算正常,不过他爸心里其实也有偏颇,只不过没他妈表现得那么夸张。 可再怎么样,也不能不把大儿子当人看吧。 常谦顺愤愤道,“这算哪门子善事,他们根本就是在吸你的血。你有能力,你该对自己更好,钱都是你自己辛苦挣来的,有他们什么事。 你弟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不过就是个刚进医院的规培生,一个月拿五千多工资,除了房租伙食各种开销,他剩下的钱根本就不够付月供。 你妈拿你的钱给他付了首期,他总不能不还月供吧,可他没钱还月供,那该怎么办,到头来还不是要你拿钱出来替他还。 其实你弟要买房不是不可以,但要量力而行啊,一个工作都还没上轨道的毕业生,买什么复式豪宅?要我说,这复式豪宅干脆你要了,你弟要买房,就给他买个几十万的公寓。这也算是在做善事,而且对你而言,更公平。” 这是常谦顺心里的公平,但却不是贺知年妈妈姜英心里的公平。在姜英心里,贺知年作为哥哥,就应该无限度地帮自己的弟弟,这才是公平。 贺知年叹气,非常无奈地笑道,“谦顺,其实我很庆幸我做了主播,挣了这么多的钱。有钱的我,至少还是这个家里的一份子,是我弟弟的哥哥。 如果我没钱的话,就什么都不是了。所以这点钱能买来我的存在感,我何乐而不为?” 常谦顺用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贺知年,最后还是没忍住骂他,“贺知年,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不是花钱找存在感,你这是花钱找难受!全天下爱你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们做一家人? 那些爱你的女人,随时能给你一个更温暖的家!” 贺知年没说话。 他不是不懂常谦顺说的那些道理。可他没办法放下心里的那个结。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妈妈的儿子,妈妈总是爱弟弟,而不爱他?是他不够出色,不够优秀,表现得不够好吗? 他明明是从985毕业的大学生,他一年直播三百多场,挣几千万甚至上亿,他已经很努力让自己变得优秀了,为什么他还是得不到妈妈的爱和关注? 这些问题,他从不敢去深想。 他甚至还偷偷做过亲子鉴定,事实上,他确实是爸妈的亲生孩子,所以他连“不是亲生的儿子”这个理由都不能用。 他啊,连一点点自我安慰的理由都找不到。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福的儿子了,既然不爱他,当初又何必生他出来? 常谦顺见贺知年不再说话,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肯定是戳在他的心上了。他不忍心再打击他,便淡道,“走吧,我们再不回家。家里的狗该睡着了。” —— 韩策看着自己的手机,整整一天一夜,方千觅都没回复他的信息。 这个时候,他倒是希望自己快点忙起来,这样的话,他大概不会一天到晚都盯着手机,等待方千觅的回复。 他觉得有点纳闷,明明之前的她非常关心这案子的进展,现在案子破了,她怎么能够一点表示都没有? 最起码也应该回复一个开心的表情吧? 晚饭,家里的阿姨特意给韩策做了爱吃的烤羊排,结果他只吃了几口就放下刀叉了。 一旁的阿姨见状关心地问他,“小韩,是我做的烤羊排味道不对吗?” 韩策摇摇头,“羊排很美味,是我胃口不好。” “胃口不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韩策还是摇头,“不是。就是心情不好,导致胃口不好。阿姨,你不用管我,你去忙你的吧,我饿了就会自己找东西吃。” 阿姨离开后,韩策又低头叹了一口气。 就在他郁闷地叹气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立刻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是沈季康发来的信息:“明天早上八点体育馆打篮球,不见不散。” 韩策回复:“好。” 想了想,他又问:“都有谁?” 沈季康:“还是上次的那些人。对了,方千觅和她那个闺蜜也会来,就是叫姜微的那个。丁树哲说,打完球要聚餐,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机会难得,过时不侯。” 看完信息,韩策忽然觉得饿了,胃口也回来了。 他又回到餐桌上,这一次,他心满意足把所有烤羊排都给吃了。 阿姨收拾完厨房出来看到被吃空的盘子,又望向在客厅里看科普节目的韩策,不解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不是说没胃口吗?” 74、你陷进去了 —— 第二天,韩策早早起床梳洗,出发去体育馆。他心情很好。 去到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韩策远远就看了坐在观众席上的方千觅,嘴角不禁上扬。 方千觅披着长发,身穿白色的运动套装,远远看着,就和十多岁的小女生一样。 韩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一些。 接下来,韩策在整场篮球赛中发挥得异常的好,对方球员一个个的都被他逼退,他一个人拿了四十多分。 打完比赛,沈季康用看穿一切的笑容盯着韩策,别有深意地揶揄道,“你今天这么勇猛,是因为观众席上坐着方千觅吧?” 韩策装糊涂,“我哪一次不是这么勇猛?” 沈季康直接戳穿他,“并没有。以前的你,虽然也很勇,但不会抢着表现自己,但今天,你表现得有点明显。” 韩策低声问,“有吗?” 沈季康很认真地点头,“当然有。韩策,你惨了,你这样子明明就是对方千觅心动了,你陷进去了。” 韩策看着观众席的方向,表情若有所思,却什么都没说。 从体育馆出来,方千觅和姜微等女孩子已经在路边等着了。 韩策远远看着方千觅,方千觅却没给他任何眼神。他便垂下眼眸,表情略有点失落。 待走近了,韩策看着方千觅,正打算和她打招呼时,他的手机却响了。 他的手机铃声惹来旁边女生的注视,那几个女生都是姜微特意找来聚餐的,她们都不认识韩策,但刚刚在球场上看韩策打球时,她们几个就一直在讨论韩策。 如今见韩策近在眼前,她们都清一色地露出了或兴奋,或害羞,或故作淡定的表情,唯独姜微一直用暧昧的目光在韩策和方千觅身上来回地打量,就算他们之间没情况,也快让她看出什么情况来了。 方千觅只是淡淡地看一眼韩策,表情平静得仿佛前两日和韩策一起探案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经过刚才的那一场球赛,方千觅不得不承认,韩策在球场上的确很耀眼,用姜微的话来形容就是,他往场上一站,其他男人瞬间就黯然失色了。 她心想, ——“韩策这种长相的男人,真是去到哪里都要祸害一群小姑娘。” ——“以他的条件,前女友就算没有十个,也有五个吧。” ——“还说从没主动撩过异性,刚才在球场上不停释放魅力的人是谁?而且看人的眼神总是那么深情,这种撩而不自知的人,杀伤力最大。” 听到方千觅的心声,韩策真的觉得有点冤。他初恋都还在,何来前女友?而且,他刚刚想撩的人,明明是她。他的杀伤力真的这么大的话,那怎么没有撩动她? 但此刻,他也顾不得向方千觅解释些什么,便慌忙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喂,我是韩策。”接通电话,韩策就先说出自己的名字。 那几个女孩听到韩策的名字,又是一阵兴奋地窃窃私语。 韩策见状,莫名头痛。 他根本不想在别的女生面前有那么高的存在感。 电话那端的人听到韩策自报姓名,便立刻着急地说道,“你叫韩策,是我老公的同事,对吧?” 韩策不解问道,“你老公是?” 那人慌慌张张地答道,“我老公是范火荣,他两天前出去上班,就再也没回来过了!我给他打电话,他手机关机。 我打算报警来着,但我又怕他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不能和外界的人联系。我到你们警局去问,好不容易才问到你的电话号码。 我听说,你们队里面都是你给安排工作的,你到底安排我老公去哪里了啊?他怎么就没再回来?” 听完对方的话,韩策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凝重。 他转过身,背对着方千觅她们,这才严肃地问道,“大姐,您确定老范两天都没回过家,也没和任何人联系吗?有没有可能他是去找朋友了没跟你说? 我们一队,这两天刚好放假,大家都没回警局,他也没在群里说话,所以我不确定他的位置。” 大姐急了,“没有啊!我们的女儿在外地工作,他没和我联系,也没和我女儿联系。还有他的朋友就那几个,我都问过了,都说没联系过他们。 听你这么说,我老公该不会是失踪了吧?他要是失踪了,那我该怎么办啊?” 韩策心里也有不好的预感。 范火荣最后和他联系的时候,他让范火荣去李一良家里,他到底有没有去? 都怪他太大意,只顾着审问许默,连范火荣这么久没和他联系都没注意到。 他尽量放缓语气去安慰范火荣的妻子,“大姐,您放心,老范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我相信他的能力,他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这样吧,我现在去联系他,一旦联系上他,我立刻通知您。您也别太过担心,要相信我们。” 大姐却还是不放心地再三确认,“你真的能找到我老公吧?他不会出什么事吧?他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啊?” 韩策依旧尽量温柔地保证,“大姐,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找到他,保证他安然无恙地回到您身边,您放心。” 这时,沈季康已从体育馆出来,刚好就听到了韩策的话,等韩策挂了电话,他便好奇地问,“怎么啦?谁失踪了?看把你紧张成这样。” 韩策脸色凝重,“范火荣已经两天没回家了,也没和任何人联系过。” “范火荣失踪?!” 沈季康的表情比谁都要震惊,“这老家伙该不会是看你破了案,妒忌你立功了,才故意躲起来,不和任何人联系吧?他这样做就是要玩你,故意气你。” 韩策摇摇头,“范火荣虽然一直不喜欢我,但他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何况,他老婆真的很担心他,他没道理为了气我,连他老婆的感受都不顾。 而且他最后一次和我联系的时候,他说要去白露山庄找一个叫夏蕾的女人,当时我让他别去,还喊了他去李一良家里重新搜索一遍。” 75、你想签约只是一句话的事 “万一他那天没听我的话,根本没去李一良家,而是去了白露山庄呢? 去白露山庄车程要三个小时那么久,就怕他可能会在途中遇到什么事。我们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确认范火荣到底有没有去白露山庄。” 听韩策这么一说,沈季康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韩策转头望了眼沈季康身后的方千觅片刻后才沉声说道,“接下来的聚餐,我们是去不了了。你和丁树哲说一声,我去停车场开车过来接你回警局。” 沈季康嗯了一声,转身的时候,他略抱歉地对身旁的几个女生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和我哥们临时有事必须要先离开,接下来的聚餐,你们吃得开心点,我们下次再聚。” 几个女生听到这话,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韩策离开的背影,脸上都写满了遗憾。 本来她们还想借着聚餐的机会,趁机攻略韩策呢。 现在,最耀眼的主角都离开了,接下来的聚餐一下子就变得毫无吸引力了。 姜微碰了碰方千觅的胳膊,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啊?你人就在这,他居然还敢提前溜走啊?” 方千觅耸耸肩,“我不知道啊。” 姜微暧昧地笑着,“你们不是正在发展中嘛,他难道不会主动向你报备行程?” 要不是姜微提起这茬,方千觅还真的忘了自己撒过的谎。以后她都不必再和韩策扯上关系,这种谎话也该结束了。 她摇头说道,“我考察过了。他不是我的灵魂伴侣。” 姜微感兴趣地问,“别人眼中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韩策居然也不是你的理想伴侣,我很好奇,他到底哪一点不符合你的要求? 我刚刚看到他总偷瞄你,看来是对你余情未了,你要不再考虑考虑?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缺点,你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方千觅这次答应出来,不是为了和姜微扯这种话题的,她知道贺知年是姜微爸爸公司旗下的签约美妆达人,而她想直接进入他的工作室,由姜微引入是最好的。 可姜微这人,虽然平时总是一副痴傻恋爱脑的样子,但实际上人很精。 方千觅若是莫名其妙地要求加入贺知年的工作室,姜微必定要寻根问底,以为她看上了贺知年,做无聊的媒人。但对方千觅而言,能少一事最好少一事。 方千觅便转移话题问姜微,“先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这两天,贺知年上热搜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他是你爸公司旗下的签约美妆达人,会不会对你爸的公司产生影响?” 姜微不以为然道,“两个不足挂齿的黑料连贺知年本人都黑不了,又怎么会影响到我爸的公司。托那个爆料黑贺知年的人的福,贺知年现在流量大增,微博粉丝都已经从原来的五百多万涨到了一千多万了。 对贺知年而言,流量至上。至于流量是怎么来的,根本就不重要。我看他昨晚的直播,数据虽然下降了,但潜在的粉丝后续肯定会发力的。 我说真的,你可以学学贺知年,他签约了我爸的公司就迅速火了,你要是肯签约我爸的公司,指不定比他更火。” 这事以前姜微就跟方千觅提起过,只是方千觅一直没答应。她不喜欢签约公司,因为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就会限制她的自由。 比如有些产品她明明觉得又贵又不好,她自己可以决定卖不卖这个货,但公司却不会允许她拒绝。 但现在为了任务,她也只能暂时签约了。毕竟贺知年的这个任务,时长并不多,仅仅只有一个月多的时间。 “我想签约的话,你会帮我?” 姜微皱着眉头,“方千觅,这个问题你还需要问出来吗。以我们的交情,你想签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你要是愿意签约,我立刻让我爸给你成立工作室都行,以你的外形加业务能力,你随时能超越贺知年啊。这绝对是双赢的合作。” 方千觅笑了。 “我是想签约你爸的公司,不过我不想成立个人工作室。我想去贺知年的工作室。” 姜微蹙眉,“你想去贺知年的工作室?你去那里干嘛,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吧?” 不等方千觅说话,姜微立刻暧昧地笑道,“方千觅,不会吧?你难道是看上贺知年了?虽然贺知年也是天菜,但我总觉得韩策更适合你。 你别看我总一副虎头虎脑的样子,其实我看人很准的。从面相看,贺知年这人有点忧郁,眼里总藏着心事。 但韩策不同,他的眼神很纯净,就是个阳光大男孩。况且他是警察,肯定是你喜欢的那一款善良,有正义感,有爱心的类型。” 这人啊,三句不离恋爱。 方千觅翻着白眼说道,“我都不着急谈恋爱,你为什么总想替我找男朋友? 我想先进贺知年的工作室去学习,是因为我想了解他的工作室。 等我摸透了工作室的工作流程,我再自己成立工作室。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 “你做商业间谍?其实这事没必要这么麻烦,你想知道什么,我直接让人去问贺知年。” 方千觅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姜微今天的脑筋怎么总有点拎不清? 最后她直接说道,“但我想亲身体验一下,你帮我吧。” 这时,丁树哲领着那群荷尔蒙爆棚的篮球队队员过来了,姜微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两眼放光地盯着那群男生,敷衍地说道,“行,你说了算。” —— 韩策和沈季康开车去水岸青城的路上时,两人还轮流给范火荣打电话,但范火荣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沈季康便渐渐地隐隐有点担心,“老范不会真出什么意外了吧?虽然他平时总爱倚老卖老,挺惹人嫌的,但我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他性格再差,也是一名人民公仆,为人们付出了很多,他应该……” 韩策听着沈季康的唠唠叨叨,心情愈发糟糕。 一方面,他确实也担心范火荣。还有另一方面,就是他刚刚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和方千觅说,他觉得他至少应该和她打一声招呼再离开的。 76、美色误事 对在范火荣失踪的情况下,还依旧执着于方千觅的自己,韩策感到懊恼又失望。 这是他不曾试过的状态。 放在以前,他一心只有案子,哪里会有心思整天惦记着女人? 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美色误事吧……但他又觉得自己对方千觅的执着,不仅仅只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还因为他能听到她的心声,并且知道她能人眼测谎。她身上的这些独特之处,自然而然地吸引了他。 她聪慧,坚强,漂亮,虽然嘴上总不饶人,常常心口不一,可这反而让他觉得她有趣。 韩策一路胡思乱想,总算回到了水岸青城。 物业公司很配合,立刻拿出监控录像给韩策检查。 但他们看完前两天的所有监控视频,都没有看到范火荣的踪影,沈季康与韩策对视一眼,说道,“老范没有去李一良家,难道他真的去了白露山庄找那个夏蕾?” 韩策蹙眉,沉声道,“应该是了。我们现在立刻去查高速路进出口收费站的录像吧,但愿他没有去白露山庄。” 他们一路赶去交通局查看高速公路进出口收费站的录像,果然,那天晚上凌晨两点的时候,范火荣驾车从高速公路收费站出口离开,进入了白露山庄的方向。 但后面的监控录像一直没有拍到范火荣返回,所以范火荣肯定还在白露山庄。 韩策和沈季康马不停蹄,立刻驱车去白露山庄。 他们希望,范火荣只是贪玩,留在白露山庄玩两天。 然而,还没等他们去到白露山庄,韩策就接到了上头打来的电话。 “刚刚白露山庄那里有人报案,一位中年男人开车途中在蓝云路发生意外,坠入路边的山坡,意外发现一具死尸。 死者经证实是你们刑警一队的队员范火荣。法医正在前往发现尸体的地点进行验尸。你提前收假,也去现场吧,毕竟死的是你的队员,这案子还是交由你们组去跟进,查清楚范火荣的死因。” 这通电话像平地一声雷,彻底炸响了韩策的脑袋。 他整个人的表情都是震惊的,难过的。 就在三个小时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向范火荣的老婆保证,一定会找到范火荣,却不曾想,人虽然已经找到,却已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沈季康见韩策接完电话后,整个人地表情都有点不一样了,便担心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韩策难过地低声说道,“刚刚有人报案,在路边的山坡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已经证实是范火荣。上头让我们去跟进这个案子。” —— 方千觅和姜微他们吃完中午饭后回到家时,网上关于贺知年的热搜一度飙到了第一。 她一一点开来看,表情有点兴奋。 #贺知年被黑# #贺知年得罪了谁# #贺知年被陷害# #贺知年心理素质不强# #贺知年对不起# #贺知年别退出直播# #贺知年# #贺知年对家美蕴# …… 这些在上升榜中的热搜,全都是因为一则录音。 就在今天早上,有不知名网友曝光了一段录音,在这段录音中,有个男人的声音在说,“贺知年算个屁啊,不就是个网红,他要是敢动我们美蕴的蛋糕,我自然有法子弄他。” 然后有个女人的声音在问,“你有什么法子弄他啊,他现在这么红,势头这么猛,以前又只是个素人,完全没有任何黑历史可黑啊。” 男人嚣张地笑了,“呵呵,我就说你们这些女人太天真了。没有黑历史就不能黑了吗?没有黑历史,我们可以给他制造黑历史啊。 知道他工作室刚招收的那个新员工吧?他原本是我们美蕴的人,但他碰毒品给我发现了,我们辞退他,但又给他一笔钱,让他想办法进贺知年的工作室。 之后的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贺知年带着一群员工去唱K的时候,被人举报了,接着又爆出不粘锅翻车事件,一连串的黑料足够让他人气暴跌。” 女人恍然大悟,“啊,原来那个吸毒的新员工是你安插进去的卧底啊?!怪不得,他们去唱K还会被人举报。” 男人笑笑,“其实我没有打算这么快动他,但可能是他得罪了太多人吧,我都还没动,就有人抢在我前面举报他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乘势放出他更多的黑料,彻底把他打沉。” 女人再问,“那你还掌握了他什么样的黑料?” 男人嘻嘻地笑,“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没任何表示呢。” 女人娇嗔,“你先说了,我再亲你。” 男人傲慢道,“也行。反正你今晚肯定逃不过我的五指山。我的黑料都是贺知年自己作出来的。他之前在直播间毫不掩饰地嫌弃某大牌的面霜难用,劝粉丝不要买,可后来,他自己又反过来推销这款面霜。 你觉得网友会原谅他这种为了钱就不惜自己打脸自己的行为吗?卖货的,最重要就是诚信。他没了诚信,谁还会相信他推荐的产品?” 女人若有所思道,“可是,那款面霜是改良过的,贺知年在直播间有解释啊,再说了他那天不是在卖这款面霜,而是送给粉丝。” 男人呵呵,“真相是什么,永远不重要。重要的是,网友都是一群不带脑子的无脑黑。只要我买几个热搜,买一群黑粉,那些无脑喷子就会跟风黑。 贺知年这人业务能力或许还行,就是心理素质不强,被网友这样喷,说不定哪天就要退出直播行业了。” …… 录音的内容就是这些,但仅仅只是这一小段的录音内容就已经在网上掀起了轩辕大波。 网友纷纷站出来谴责贺知年的对家美蕴,骂他们用非法手段进行商业竞争。 还有很大一部分网友纷纷跑到贺知年的微博下面给他道歉,光是他的第一条微博,就足足有一百多万的转发量,两百万的评论,以及六百多万的点赞。 这个数据,即便是放眼娱乐圈,也没有几个顶流能够做得到。微博甚至因为流量太大,一度崩了。 所以,仅仅只是一个早上的时间,贺知年的人气就如火箭登月一样,速度快得无人能及。 而这一切,全都归功于方千觅。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