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阴间密码》 第一章 梦游 最近谈了个女朋友,和我同年,长得一般,就是皮肤比较白。她是我现在公司的同事,刚来应聘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女孩挺面善,好像在哪见过,或许是天然的吸引力吧。她分在另一个部门,很偶然的机会和她一起出差,就这样一来二去熟悉了。再后来我稍微暗示一下,她马上同意,我们成了男女朋友。 日子久了,我发现她有个习惯特别怪异。 我们虽在一家公司,但隶属不同部门,平时很少有直接接触的机会,只能周末聚聚。而且在晚上,她极少发信息,只有过了半夜十二点,信息量才突然加大,开始黏着我。 我有自己的作息生物钟,过了夜里十二点,会入睡困难,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可为了迁就她,我这些天几乎很少在十二点之前睡,只能陪着她干聊。 我发现到了午夜,她的思维极其活跃,还经常发一些撩人的自拍,冲着这些自拍照我也忍了。 有时候一聊能到下半夜三四点。我昏昏沉沉睡下,第二天再迷迷糊糊去上班,一天都没有精神。上个星期更是离谱,下半夜一点她竟然约我出去散步。我本来昏昏欲睡的,马上有了精神,又不是钢铁直男,难道说散步就是散步吗,这只是一种不可描述行为的隐喻暗示。 我是外地人,在这里租房子,而她是本地的,自己住着大房子。我曾经幻想过,以后真要感情好了,可以搬到她那里一起住。不过有一点我很有疑问,为什么她没和父母在一起住,而且从来没听过她提过自己的父母。 那天晚上兴匆匆去了,谁知道还真是散步。她拉着我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徘徊,显得非常高兴。我几次想有过分一点的接触,都让她灵巧的躲开,我这个郁闷,有种被诈骗的感觉。不过内心还是喜欢她的,迁就着溜达了大半夜,一直到了她家的小区门口。她手指着里面一栋楼的七楼说,那是我家。 我有点懵,那扇窗怎么还亮着灯呢?心中狐疑,难道她家里还有人?不过没有说出来。 “王月,这么晚了,要不我去你那借宿一夜吧。”我诚恳地说:“你放心啊,我睡沙发,保证规规矩矩的。” 她盯着自己的脚,缓缓说不行,家里有些不方便,过段时间再邀请我去。 我当时脸就绿了,勉强笑笑说没关系,心里已经把她拖入了黑名单。 从那天开始,晚上她再找我聊天,我就说困了,能推就推。有时她发来信息,我也爱回不回。我希望她能主动提出分手,结束这段关系,希望我的消极态度能让她明白。 不知是她真的想明白,还是怎么的,渐渐不找我了,虽然我们没有明确地说明关系结束,但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心知肚明。 那天晚上,部门老大给我打来电话,让我去找王月,明天公司将有一场重大的谈判,王月是负责整理谈判数据的,有一个关键的信息需要连夜改动。她的领导已经打了电话,但是她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发信息也不回,特别着急。实在没办法,不知怎么拐弯抹角的想到了我,委托我们部门老大给我致电。 “林聪,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挖地三尺今天晚上也得找到王月,听明白没有!”老大在电话语速很快,能感觉到确实到了十万火急的地步。 我苦笑:“老大,你找我干什么,王月在公司里就没个闺蜜什么的?” “甭废话,全公司都知道你们两个是对象,是情侣关系。你别跟我扯没用的,你敢说你没去过她家?全公司恐怕只有你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老大不容我辩解,马上道:“我不管你们之间的事,我要你今晚必须找到王月,找到了马上通知我!” 放下电话看看表,已经夜里十点,如今是初春时节,晚上还很冷,风大,这倒霉差事怎么让我摊上了。 对于王月的失联,我一点都不担心,交往的时候习惯了,她一贯神出鬼没,只有她找我的份儿,我找她几乎不可能。 我没急着出门,先给她打了电话,果然没人接。又发了信息,等了十来分钟石沉大海。我极不情愿穿好衣服出了门。 按照记忆,打着车到了她家小区门口,都大半夜了,里面黑漆漆的。 我冻得哆哆嗦嗦又打了电话,空响数声无人接听。站在小区外,我眯着眼回想着她曾经指点过的方向,黑暗里勉强数着一栋栋高楼,终于数到那栋楼。她告诉过我,她家住在七楼,我仔细看过去,顿时愣了,七楼的那户人家亮着灯。 不知为什么,心里咯噔一下,隐隐冒出不祥的感觉。上次和她出来,她家就亮着灯,这次还亮着,其中的意味说不清楚。 我正犹豫着,手机信息响了。低头一看,是老大发来的,问我找没找到王月。 我一个头两个大,告诉他马上到她家。实在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我进了小区,摸黑朝着那栋楼走去。小区里有一些阴暗的路灯,晚上已经没什么人,四周能看到隐隐的花园,凉亭和流水,绿化倒是做的非常漂亮。 正走着,突然一个人影儿迎面过来,身体直溜溜的,颠着脚后跟,走起来轻飘飘摇摇晃晃的,姿势极其怪异。 这大晚上的,我没有丝毫心理准备,陡然看见这么个人,后脖子汗毛都起来了。 仔细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王月! 她穿着一身蓝色薄衣,看起来有点像戏服,披散着长头发,脸色苍白。而且最诡异的是,她是闭着眼睛,像是一边睡觉一边走路。说句不怕笑话的话,我的尿都快吓出来了。 就在我目瞪口呆的时候,她摇摇晃晃来到近前。我心脏狂跳,全身像是施了定身法,一动不敢动。 奇怪的是,她对我视而不见,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 梦游?!我喉头动了动,这是我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梦游不新鲜,可这是我真真切切碰到的第一个梦游病人,说不害怕是假的,鸡皮疙瘩遍布全身。 王月走得很快,消失在花园的后面,这里种着很多的竹子,叶林繁茂,大晚上的又没有什么光线,很快就没了影子。这事有点诡异了,我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绕过花园,我看到了她的背影,她竟然还会拐弯从岔路上桥。 我挠着头皮,心想梦游的人居然会认路,像能看见一样,真是奇哉怪也,今天算是开了眼。 大晚上的跟踪一个梦游病人,我是又紧张又兴奋,心想难怪平时王月看起来这么怪异,总在下半夜找我聊天,看来是有原因的。我下意识觉得一个人能梦游,精神方面或许是不太正常,默默庆幸,幸好和她早点分手,这要拖时间长了,她真要发神经,指不定能干出什么事。 我跟着她也上了桥,默默在后面追随,相距不算远,她似乎没有察觉,一直走自己的。跟了一段,我越来越怪异,有种强烈的感觉,她似乎是要去赴一个约会。 走着走着,她来到小区东南角的一处凉亭,那里有一张石桌,还有围拢的四张石凳子,应该是供小区老人休息的地方。 王月进了凉亭,坐在石头凳子上,光线极其晦暗,气氛有些阴森。我没敢进去,偷偷躲着看,她正在和对面一张空空的石凳说话。说得挺热烈,表情多变,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笑出来。 我在暗处偷窥,两腿抖得都不行了。 看了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她到底在说啥呢。我仗着胆子慢慢走过去,到了凉亭外面偷听,她的声音很大,正对着空凳子上不存在的人说:“老孟,你别墨迹了,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你,这就是约定。” 对方似乎在沉思。过了一会儿,王月又道:“我林聪答应的事,绝不反悔,你放心好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居然提到了我的名字,林聪。她还自称自己是林聪! 说完这句话,她摸了摸身上,似乎掏出了一只笔,又从空无一人的凳子上接过来什么,拿着空气郑重其事地看看,然后用看不见的笔在上面签上了名字,不知是不是先入为主,我怎么看那名字的笔划怎么像“林聪”两个字。 第二章 电话 王月和一个看不见的人,签署了一份看不见的协议,然后站起来离开凉亭。 等她走出去的时候,我没急着跟上,而是一闪身进了亭子,打开手机的手电,四下照照。 一刹那,我觉得自己挺可笑,亭子里分明没有人,可王月刚才的表现实在逼真,使得我误认为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现在用手机上上下下照了一圈,尤其是刚才的空石凳,可以百分百确认,确实没人。 我产生了一种无可言状的感觉,其实那里有人存在,只不过我看不见而已。 这种想法像沼泽一般蔓延而来,再在这鬼地方呆下去,就要被恐惧给淹没了,我赶紧跑出凉亭,出来的时候浑身还在抖。 王月已经走远,我犹豫一下,跟在后面。她轻飘飘走着,脚后跟不落地,以前我听老人们说过,据说只有鬼上身的人,脚后跟才不会落地。为啥呢,鬼附在她身上,鬼的脚前尖正好插在她的脚后跟。老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现在一看,越琢磨越像这么回事。 如果王月真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那么刚才她和谁,又签署了什么协议,为啥签的是我的名?这事不能细琢磨,越琢磨身上越凉。 这时她来到小区的后面,这里有一排围墙,她手扶墙面,双脚一蹬,轻飘飘上了墙头。动作透着不合常规的迅捷和僵硬。她蹲在墙头,稍一停顿,然后跳到了墙外。 我赶紧跟上,这面墙大概两米多高,倒也不难爬,就是太脏,蹭的满身都是灰。我手刨脚蹬也上了墙头,衣服全是污迹,借着外面路灯,看到王月晃晃悠悠走向不远处的一个仓库。 我心想,这都啥事啊,怎么让我赶上了。没办法,只能一纵身跳了下去,继续跟踪。 她到了仓库门口,那里关着大铁门,锈迹斑斑,看起来很沉的样子。她似乎没怎么用力,拽动大门,应声而动,这门也是年头久了,门轴在黑暗中发出嘎吱嘎吱的怪响。她走进了仓库。 我到门口探头看,里面太黑,月光很难照进去,黑森森一片。勉强能看到王月的影子。她坐在很深的角落,双腿盘起,似乎正在看书,那书就放在她的膝头。 现场寂静无声,我没敢进去,就这么探头窥视,其实心都在怦怦乱跳。 看了好一会儿,她站起来,爬上旁边废弃的桌子,站在桌上,整个人翘着脚,把什么东西藏在天花板里。片刻才从桌子上下来,然后像孤魂野鬼一般,披着头发往外走。 我赶忙躲在一旁,心惊肉跳。 她出了仓库大门。就在这时,我手里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此时此刻,我的精神高度紧张,吓得一哆嗦,手机竟然扔出去,落到草丛里不响了。 王月停了下来,侧着耳朵,似乎也听到了铃声。我蹲在几台电动车的后面,紧张到了极点,屎尿控制不住的往外涌,紧紧夹着两条腿。 王月站在那里,忽然说了一句话,很是莫名其妙:“老孟,你有啥事?”然后“嗯嗯”了两声,好像真有人跟她在说话。她点点头:“放心好了,我林聪说到做到!” 她说完继续往前走。我抹了把脸,再也坚持不住,从电动车后面钻出来,轻声喊了一声:“王月。” 她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我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脱口而出:“喂,林聪。” 王月猛地停下来,侧着耳朵在听,然后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瞪大了眼睛,喉头咯咯响,准备随时要跑。情形越来越诡异,一个梦游的人竟然要打电话?! 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响起电话的铃声,铃铃铃响个不停。我愣了几秒钟,马上回过神,这才知道咋回事,她打的是我的电话! 手机让我扔出去,正在草丛里响。 我一个箭步窜过去,顺着铃声把手机找出来,颤抖着接听:“喂,喂……” “喂,是王月吗?”电话里传来王月的声音。 我看看手机,又看看不远处打电话的她,紧张的快背过气去了。我调整呼吸,心一横,低声说道:“我是王月,你是谁?” “我是林聪。”王月说:“有件急事找你。” “什,什么事?” “我们部门老大说,要你修改谈判文件,要连夜改动,”王月说:“你的电话不通,赶紧给你们部门领导打过去。” 我脚下不稳,差点摔在后面的铁门上。这……是怎么回事?本来是我找她的事,为什么她会打电话给我?改文件的这件事她是怎么知道的?没人通知她,她又不会未卜先知,这……这……我彻底懵了。 梦游的世界,应该就是梦境的世界吧,王月此时此刻活在自己的梦里,那里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我“嗯嗯”了两声,说知道了。 王月挂了电话,轻飘飘往回走。我跟在她的后面,心神不宁走路都有点像是喝醉了一样,今晚发生的事完全超出了认知范围。 王月顺原路回去,我一路跟着她又翻墙回到小区,看着她来到了居民楼。跟到楼洞口,我犹豫着是不是跟进去,谁知道这楼的大门需要密码,她啪啪按了几下,开门走了进去。我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等我过去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了。 我尝试着按了几个数字,里面发出女人的电子音:密码错误,请重试。声音还挺大的,夜晚听起来挺刺耳。我试了几次就不敢试了,别把保安招来,到时候把我当成贼,说不清。 我在楼下徘徊了很久,思考之后给王月打了电话过去,这一次她接通了,声音懒洋洋的:“林聪啊,你找我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能叫我林聪,说明已经从梦游状态中醒过来了。 还没等我说什么,她道:“你是不是为了谈判稿子的事?哦,我刚刚和领导联系上了,这边我和他沟通吧,麻烦你了。” 我喃喃地说:“不麻烦。” 她问我还有事吗,没有事就挂了。声音充满了冷漠。我们毕竟也算处过,她这种口气让我酸溜溜的。 我想了想说:“刚才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挺担心你的。” “哦,没事,刚才睡着了。谢谢你啊,还惦记着我。”她客气地寒暄两句,挂了电话。 我有些糊涂了。不确定到底是我在做梦,还是王月在做梦,一切都那么怪异又无从解释,是我在她梦里,还是她在我梦里。 第二天我顶着黑眼圈上班,浑身乏力,提不起精神,脑子乱糟糟的,工作效率很差,被我们老大训斥了好几次。坐在旁边隔断的同事李大民悄声问我:“老林,你咋了?” 李大民这人有点神叨,平时不说话是不说话,可一旦说起来就天南地北纵横千年,而且语音语调极富感染力,跟讲评书似的,在公司里很有几个小迷妹。 我知道他见多识广,便问:“大民,你了不了解梦游?” 李大民笑:“那哪能不知道,不过没亲眼见过。咋了?你梦游了?” 我撮着牙花子,忍住了没把昨晚的事说出来,一是太怪异,二是我和李大民不算太近,谈不上朋友,一旦这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在公司里到处说,影响太坏。 我说没事,有个亲戚的孩子有了梦游症,到处求医问能不能治。 李大民喝着咖啡,吹着热气说:“我对如何治疗不太了解,应该让那个孩子尽快就医。不过就算一时治不了,也不算啥大病,就是看起来有点怪。有种说法是,梦游症患者根本不是处于睡眠状态,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是在睡觉。”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那是啥?” “他们是处于一种几乎没有被研究过的意识状态,也就是介于睡眠和清醒状态之间。” 我都听傻了:“你也太能侃了吧。不是睡眠,不是清醒,那是什么东西,人还有第三种状态?” “当然,”李大民喝了口咖啡:“催眠知道吗,就是这第三种状态。在藏密里说,人的意识有四种状态,清醒、做梦、深睡和超觉。清醒和做梦都比较寻常,超觉的境界太高,也谈不到。梦游者大多的状态是处于深睡中。据说他们能连通到另外一个世界。” 第三章 密码错误 我笑着摇摇头说,你讲得太玄了。 李大民一乐,“行啊,我这么一说你这么一听。你那个亲戚的孩子真有什么问题,医生也解决不了,就来找我吧。我尽能力帮帮他。” 我们两个交情不深,人家这么说就是客气,我顺口答应没当回事。 我找了个机会到楼下的王月部门去办事,正好看到王月抱着一大摞资料过来,赶忙过去帮她。有同事走过,看着我们满眼都是笑眯眯的八卦。王月脸色苍白,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把资料交给我。 帮她收拾好,我建议说喝杯咖啡。她答应了。我们两个来到休息间,我为她冲泡了咖啡。 王月轻声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我笑笑:“分手也是朋友,又不是仇人。” 这句话坐实了分手的结果,王月没有说话,脸色不好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发呆。 我看着不忍,可这次来是为了试探她昨天晚上梦游的,便漫不经心的问道:“看你有些憔悴,这几天晚上睡得还好?” “不是很好。”王月说:“中间能醒来几次,睡不实。” “醒来的时候都什么状态,是起夜吗?”我问。 王月摇摇头:“那还能什么状态,睡不实,偶尔醒来都是昏昏沉沉的,自己做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又睡了。” 有门。 “哦,对了,我有个亲戚的孩子最近患了梦游症,给他爸妈愁的不行,你对梦游了解吗?”我开始试探。 “不了解。”她说。 我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看不出端倪。她又道:“不过,我挺害怕梦游的。” 我不知道怎么接,默不作声听她说。 “梦游的人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梦游,”她说:“他们都在梦里。可梦境是什么,谁也说不好。或许梦游者的梦境和普通人的梦境是两回事。” 我忽然想起李大民的话,便道:“梦游者的梦境和现实似乎是混在一起的。”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王月,她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有种说不出的神采。 这是我和她在公司的最后一次接触。昨天晚上无意中撞见她梦游的事,太过离奇,以至于我有些恍惚是不是真的见到了这一幕,还是做的一个梦。 我尽可能地避免和她接触,希望忘掉这件事。 几天之后,有消息传来,王月辞职了。她走得很突然,递上辞职报告的时候据说毫无征兆,她的责任和位置比较重要,部门领导希望就算辞职,最好也要过些日子再说,可谁也没想到,王月已经把后续的工作安排的明明白白,可见她在私下里已经筹备很长时间。 她走了也好,我长舒口气,办公室恋情果然不是好玩的,光是其他人的八卦和眼神我就受不了。不过心底还有一些惆怅,回想我们交往的点点滴滴,还是有乐趣和感觉的,可惜了。 这天晚上,我下班往家走,忽然微信响了,低头一看,是王月发过来的信息。上面没头没脑只有四个数字:2379。 我回了个问号的表情。这人神神叨叨的,不知想干什么。 等到我到家的时候,信息又来了,还是王月的,她又发了四个数字:5890。我有点不高兴了,什么事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弄这些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我一边脱鞋一边不客气地语音发过去:“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我没时间陪你猜谜语。” 我穿好拖鞋,来到日历前看日期,明天就是去医院看妈妈的日子了,这个不能忘。想到妈妈我是忧心忡忡,这时王月又发来信息,这次是汉字:马上来我家,不然你会后悔的!!! 后面打了三个感叹号。 我这个闹心,我们已经和平分手,她也辞职了,本来井水不犯河水。这女的怎么回事,缠上没有完了。 我冷冷地回个语音:“有话直说,我没时间。” 消息发过去就石沉大海,王月没有再回复。我从桌子下面翻出两包方便面,然后烧上热水,泡面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王月这个女孩太怪,浑身都是谜,说实话我不喜欢和这种藏头露尾的女孩交往,这样的女孩行事鬼鬼祟祟出人意料,谁知道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吃过饭我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放的什么没看进去,坐卧不安。我时不时拿出手机看看,王月确实没有再发信息过来,她不会有什么事吧? 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我有些困了,正打算去睡觉,手机响了。我赶紧拿起来看,微信里传来了一张照片,正是王月发过来。 照片上是王月惨白的脸,她闭着眼睛,脖子上挂着一条绳子,正紧紧勒住,能看到绳子已经陷进了她白皙的皮肤里。背影很模糊,她用的是自拍模式,人像清晰,而后面模糊不清,勉强能看出是在一间密闭的屋子里,墙上是深黄色,似乎画着什么,此时晕染成一片,看起来极是诡异。 我脑海里马上就勾勒出一幅场景,王月此时此刻正在上吊,站在椅子上,脖子放在绳套里,然后用手机对着自己来了个自拍。 我全身都不自在,汗毛竖了起来,真尼玛变态。 这时,她又来了一条信息:赶紧来我家,要不然你别后悔!!! 又是三个感叹号。 我坐不住了,情绪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又是害怕又是担心,最多的是后悔,怎么那么倒霉谈了这么个女朋友,她要真在家里自杀,警察一调查手机,好嘛,看到这些信息,我真是跳进黄河都他妈洗不清了。 还是去看看吧。去是去,得保护好自己。我翻开抽屉,翻箱倒柜找了一把改锥和一把扳手,然后塞到公文包里,急匆匆出了门。给她发信息,你不要做傻事,我马上到! 她没有回。 我打了车,快马加鞭直奔她住的小区。到了小区后,按照回忆找到她家楼下,抬头上看,七楼的窗户此时关着灯。我升起不祥预感,前几次哪怕她家里没人,也会开灯的,这次彻底关了灯,会不会是什么预兆? 到了楼洞口,看到铁门紧锁,想进楼必须输入密码。那天晚上我跟踪梦游的王月,最后就是卡在这儿进不去。 我焦躁万分,想等着哪个住户出入楼洞时开门,可以把我一起带进楼。等了一会儿,压根就没人走动。也是,都半夜九点多了,气温又低,谁没事这个点儿出来遛弯。 我急得不行,来回跺着脚,想给王月发信息。打开微信的时候,我盯着一串信息僵住了。这是王月今天发过来的第一条信息,上面是四个数字:2379。 此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抬起头看看大门上的密码锁,又看着这四个数字,内心的感觉无法描述,怪异到了极点。 我颤抖着手,尝试着在密码锁上输入这四个数字,因为过于紧张,好几次都输错了。等把2379四个数输入之后,只听密码锁一声提示:密码正确。随即“嘎达”一声,楼洞大门开了道缝隙。 我喉头动了动,轻轻推门进去,顺手把大门关上。一楼大厅静悄悄的,我来到电梯前,深吸口气,按了上的按钮。片刻电梯到了,等走进去,我竟然紧张到呼吸都有些急促。 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到了七楼,出电梯是环形走廊。楼的格局有点像酒店,走廊是闭合环形,围绕一圈都是民居。有的门上贴着福字,有的门口堆着很多杂物,走廊里很静。 我仔细回忆,王月当时指点的她家窗户位置,按照方位来推算,应该是这一层的哪个门。我围着走廊转了一圈,最后确定了一扇门,从朝向来推断,应该就是王月的家。 我来到门前,用手轻轻推推,门是锁着的。 我试探着敲了敲,没有人回应,慢慢加大力度,还是没有回应。 一边敲一边低声问:“王月,是王月家吗?” 没有任何声音。 我已经到了她家门口,可没有钥匙,也无人应答,该怎么办呢? 我看着大门,门把手的上端是密码锁,类似于民宿那种的,按对密码才能进门。我打开手机,按照微信上的第二条信息那四个数字进行输入,5890。 输入后是一秒钟的等待,我呼吸急促,目光紧紧盯着密码锁。 这时,锁上传来提示声音: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第四章 密室 我深吸口气,随便又尝试了几个密码,都是错误。我越发肯定,王月发过来的数字肯定是有目的,第一个数字打开了楼洞门,第二个数字必然是和她家大门有关,可为什么会输入错误呢? 我重新输入了这四个数字:5890。还是错误。看着密码锁半天,我突然一拍脑袋,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一般,这种密码锁输入密码的时候,都要在最后输入“#”字号表示输入完毕。 我又一次输入了数字,颤抖着手按了井号键,只听“滴”一声低低的电子音,锁开了!我长长舒了口气,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张开。 顺手推门,门应声而开,黑森森的没有光。我做了几个深呼吸,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冷,甚至比外面的气温都低,月光难入,一片阴森的黑暗。 在墙上摸了摸找到开关,打开之后,有了光。眼前是客厅,面积很大,收拾得干干净净,对面是五十多寸的液晶电视,茶几的玻璃明亮照人,落地窗上拉着厚厚的黑色窗帘,难怪这么黑。 我扫了一圈,客厅没有人,屋里也没有声音,虽然如此,还是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寂静,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孕育在其中。 地板很干净,按说该脱鞋的,我还是留着个心眼,穿鞋走进屋里,到时候真要有什么事,转身就能跑。 我轻轻踩着地板走进客厅,仗着胆子喊了两嗓子:“王月,王月?”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我深吸口气,来到卧室前。她家的格局是两室一厅,里面一共有两间卧室。我从包里取出扳手,紧紧握着,知道其实没什么用,还是拿着心里有底气。 推开第一道门,里面很黑,我在墙上摸到电灯开关,打开后才看清眼前的情景。 这是一间书房,除了窗子和门外,凡是有墙的地方都是顶了天花板高的书架。上两层摆满了高高低低粗粗细细的古董,下几层全都是书,在书架旁边有个青瓷大花缸,里面插着一些宣纸和字画。 如果这里真的是王月的房子,说明她一定出身书香门第。可想到她平时的诡秘,又觉得气场不对,真是奇怪。 我没有进去,转身来到另一个卧室前,这也是这栋房子最后一个没有看过的房间。我轻轻敲敲门,喊着她的名字,手这么一碰,门开了道缝隙,里面很黑。 我咬了咬,轻轻推开门,黑暗中发出“吱呀”一声。 屋里很黑,我下意识用手在墙上摸开关,摸来摸去,没有摸到开关。很怪异的是,手感既粗糙又冰冷,好像摸到的是一堵水泥墙。 实在是太黑,我没有办法,掏出手机,打开手电模式,用白光照了过去。 黑暗中,在卧室的中间,似乎有个什么东西,投射出巨大的影子,横倒在地上。我浑身不舒服,心脏猛烈跳动,真想一走了之,可已经到这一步,怎么能走呢。 我站在门外,轻声喊:“王月,王月。”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我鼓足勇气,举着手机慢慢走进去。目所能及见到的,这间卧室的面积很大,丝毫不亚于外面的客厅,可没什么家具和装饰物,显得很是空旷,最显眼的就是中间那巨大的东西,像是横倒的大衣柜,看起来又不太像,实在无法描述。 我朝着那影子走过去,离得近了用手机照,顿时僵住。在卧室的中央,放着一只黑色的巨大棺材。 这一瞬间我像是被抽离了魂魄,大脑一片空白,想说什么说不出,想动一下也动不了,感觉四面八方的黑暗里藏着鬼魅,正慢慢朝我逼近。 下一秒钟我连滚带爬跑出卧室,吓得眼泪都飚出来,就一个想法,赶紧跑,跑得越远越好!我踉踉跄跄跑出她家,电梯不敢坐,撒丫子顺着楼梯往下狂奔,一口气跑到一楼。这时,有几个青年男女手里提着啤酒和炒菜说说笑笑从外面进来,看我这模样,都有些狐疑。 我激动的都快哭了,可算看见人了,心里安宁了不少。我努力平息气息,装作若无其事走出去,到外面被风一吹,这才感觉到身上都被冷汗湿透了。 我没有急着离开小区,而是来到一处凉亭,坐着发呆。月色朦胧,树影婆娑,不时有冷风吹过来,我坐了很长时间,两条腿这才恢复了一点知觉。 现在面临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下一步怎么办? 我是没有勇气再回去一次了,有阴影了,想想就不寒而栗。可王月那边怎么办?一想到她,我真的是心甚恶之,越来越觉得这女人不祥,和她混在一起,以后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这么走了,没个说法,我又脱不开干系。我忍着强烈厌恶,给王月发了微信,说你怎么回事,家里怎么停了一口棺材?我去了,但是没看到你,打算报警。 发完这条信息,我两个手都在哆嗦。报警是对的,要不然我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我颤抖着手要打110,突然手机来电,一阵爆响。我吓得不行,稳住心神,看到来电是个陌生号码。难道是王月打来的? 我赶紧接听,竟然传来了李大民的声音:“林聪,上次你说你家亲戚孩子梦游的事,解决怎么样了?我回去查了些资料,一会儿发到你邮箱,希望能帮到你。” “谢谢你啊。”我声音发飘。 李大民发生觉察道:“你咋了?是不是有啥事?” “没……没……”我喉头咯咯响。 李大民道:“赶紧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明天我就出差走了,你再想找我可就得一个礼拜以后。“ 我差点气得没笑出来,他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现在我又急又气又害怕,心想反正这事要是报了警,肯定会弄得整个公司天下皆知,到时候你也会知道。李大民啊李大民,这可是你自己主动要趟这个浑水的。 “大民,”我说:“这件事很麻烦,我打算报警。” 李大民道,你赶紧的,在哪,等我过去再说。 他比自己遇到事还急。我也是没个主意,只好告诉他在哪个小区,到了以后去接他。挂了电话,我颤抖着手,点燃了一根香烟,等他过来再说吧。 抽完两根烟的时候,电话响了,李大民说已经到了小区外面。我按灭烟头,出去小区迎他。 在小区口,他一看见我,就问咋回事。 此时我已经冷静下来,把今晚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 李大民眨着眼睛:“我说嘛,那天你问梦游的事,就闪烁其词,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这是你的隐私,你不说咱也不敢问。原来是这么回事。” “咱们报警吧?”我说。 李大民道:“不忙,先看看再说。什么事还没搞清楚之前,别急着做决定。” 他身上有种很神奇的气场,能让人心神安定,不管多大的风浪扑面而来,都有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李大民在公司主要负责和外面的代理商谈判,可能是经常上谈判桌都练出来了。 我心想,做销售果然锻炼人啊,我坐办公室都有点和社会脱节了,他身上这股气场就应该好好学学。 我带着他要进小区,李大民反而拉着我到旁边一家小区小超市。我有些奇怪,难道他饿了,大晚上要吃东西? 我问他干嘛。李大民道,“你刚才不是说王月卧室里没有灯吗,咱们先买把手电上去。” 我不禁暗自佩服,这人心够细的。 买了两把手电,我带着他来到那栋楼,坐电梯一路到了七楼。我们来到王月家的门前。我按密码开了门,一起走了进去。这次有李大民在,我心情安定不少,不像刚才那么害怕和紧张了。 我要带他去里面的卧室,李大民摆摆手,说不急。他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随手检查着每一样东西。 “你干嘛?”我问。 “看看。找找线索。”他说。至于找什么线索,他没细说。 没什么发现,我们便来到里面的卧室前。我推开门,李大民打开手电照进房间。 手电的光芒比手机要强很多,瞬间照亮整间卧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口硕大无比的纯黑色棺材,等看清其他地方的时候,我彻底傻了眼。 第五章 机关 整个房间最古怪的是墙上,墙壁画满了丹青水墨画,主色调用的是深黄色,上面有的画着白云翻卷,有的画着群山缥缈,有幅壁画更是奇怪,画着一群不知什么人,围拢在一个看起来像是巫师的人的周围,巫师正拿着一个王八壳子,在上面刻字,大背景是乌云密布的山林。 我们走在其中,我感觉到这间屋子里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邪气,李大民却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有人物的壁画,看得极其仔细,掏出手机进行拍照。 “你看出咋回事了?”我问。 李大民用手电照亮绘制巫师的那面壁画:“你看不出来吗?” 我问咋回事。 “上古的时候,人们预测福祸,都用烧龟壳的办法,看乌龟壳子的裂纹来断吉凶。”李大民说:“乌龟这东西最是通神,传说有神龟出洛水,背负洛书,伏羲见而启悟,遂成八卦周易。这是道家最早的宇宙观。” 他用手电扫了一圈整个房间,看着这些壁画说:“有意思,有意思,你知道我的感觉是什么吗?” “什么?”我喉头上下窜动。 “这里不像是卧室,倒像一座古墓。”李大民说:“这些壁画就是墓画,表达了死者的某种愿景和诉求。” “等等,”我摆摆手:“我有点搞糊涂了,这是王月的卧室,她让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吧……难道她已经……”我指了指中间的那口黑色棺材。 李大民挠挠头,围着棺材转了一圈,说秘密恐怕就在这口棺材里。得想办法打开它。 有他在,我不那么紧张,现在更多的是好奇和担心。王月搞这么大的工程,又是棺材又是壁画的,她到底想干什么?她现在又是什么状态? 联想到她那天晚上古怪的梦游症状,我身上一阵恶寒。眼前这些诡异的元素,已经超出我的认知,无论如何也无法串成一条说得过去的逻辑链。 李大民对着这口黑棺敲敲打打,用手电照着每一寸的地方。这口棺材表面没有纹饰,就是很普通的几块黑色板子装成一体,相接处严丝合缝,却找不到一根钉子,工艺看着粗糙实则精细。 李大民前后转了好几圈,竟然没找到开棺的方法。棺材盖子紧紧和棺身相连,我们两个用尽了力气也抬不起来。李大民道:“这工艺有点牛逼,难道是传说中的木匠榫接?” “我知道,”我说:“就是不用钉子,用木头本身的凹嵌相连。” “对。”李大民点头:“所谓天衣无缝。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不是蛮力所能打开,或许这其中还有机关。” “机关?”我疑惑。 李大民道:“王月不是前后给你发过几次信息吗,咱们能顺利进楼来到她家,她都给了足够的提示。你再看看信息,有没有开棺的机关密码什么的。” 我拿出手机仔细看,王月发过来的数字密码已经用了,后面的信息没什么有用的,全是催促我必须来这里的歇斯底里的话。 我反复看了两遍,摇摇头,告诉李大民没有。 李大民看样不太相信我的智商,把我的手机拿过去。我没好气地看着他,他蹲在地上,一边看手机一边琢磨。 趁着这个工夫,我在卧室里顺着墙面慢慢走动,仔细看着墙上的画,暗暗心惊。这些画的画功非常厉害,线条细腻,上墨大胆,泼洒之间彰显形容本色。看时间长了,还让人眼花缭乱,心摇神往。 这些画是王月画的吗?如果是她画的,真是想不到,这小娘们竟然有这么一手。 走着走着,我竟然有些恍惚,自己似乎穿越到盗墓里了。一个人钻在古墓深处,阴森的甬道只有自己,那种恐怖的气氛语言无法表达。 就在这时,我忽然站住,看到了墙角的东西。 看到这东西的瞬间,我的穿越感甚至强过了现实感,真的好像离开了现实,身在古代的墓穴里。 我整个人陷在梦境现实不分的恍惚中,有些无法自拔,身体不动而心在剧烈跳动,示意我还清醒着。 我使劲摇摇头,深吸口气,恢复了神智。用手电照过去。 在房间的角落里,放置着一处神坛。这神坛呈八卦状,体积不大,也就脸盆大小,看上去是用金属打造的,表面呈深黑色,似乎有点吸光,甭管什么光照过去,都照不亮它。 在这八卦神坛的上面,也就是太极鱼两处黑白眼的位置,有两盏铜制的长明灯,样式奇古。 我叫着:“大民快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李大民赶紧过来,把手机还给我:“里面确实没什么有用信息。”他看到了神坛,和我面面相觑,笑了笑:“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们报不报警?”我轻声问。事情已经开始脱轨,出现了很多无法理解的东西。 我原以为李大民不会同意,谁知他想了想说:“找到王月再说。”他用手指了指棺材。 我们基本可以确定,王月就在这口封闭的棺材里,只有打开棺材才能找到她。 王月既然在棺材里,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进到棺材之后,从里面关闭了棺材盖子。她一个小姑娘不可能光凭力气,就能让棺材盖严丝合缝打也打不开,所以说,这棺材盖子肯定是带机关的。 “要不然点燃长明灯试试?”我脱口而出,不知哪来的灵感。 李大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一步步来到神坛前,擦亮火苗,颤巍巍对准长明灯里的灯芯。我在后面看着有些紧张,只见火苗一闪一闪,灯芯亮了,烧了起来。长明灯里燃起一股细细的白烟,迅速化到空气里,不见了。 李大民捂着鼻子退后一步,脸色阴晴不定。 我走过去,闻到灯火上面微微笼着一层淡淡的香气。 “有香味。”我轻声说。 李大民面色凝重:“不一定是什么,或许是毒呢。” “你想多了吧,”我说:“这又不是武侠。”我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告诉他另一盏长明灯我来点燃。 李大民做个手势,示意随意。 我蹲在地上,用火苗燃烧另一盏长明灯,火苗跳动,灯芯缓缓燃烧,随即冒出一股白烟,我一时没躲开,白烟恰好冲进鼻子,就闻到香味既淡又深,像是虫子一样直直冲进鼻腔深处,让人销魂酥骨,半张脸都是麻的。 我赶紧站起来,把打火机递给李大民,李大民摇摇头说:“我们两个都闻了,最好是没毒,要不然要倒大霉的。”他苦笑。 这时,黑暗中忽然传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我后脖子窜凉风,和李大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硕大的黑色棺材盖子,竟然在缓缓移动! “开了?”我有点不太相信。 李大民喉头动了动:“我知道了!长明灯是机关。” 我们两个面面相觑,脸色都难看得可怕。从一开始,我接到微信,来这里破解楼洞密码,一直到现在用长明灯开棺……我似乎正一步步走进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陷阱里,每一步都被王月布置好了。 可为什么,她会下这么大力气在我的身上,布这些局就是为了我? 李大民属于自己主动躺枪,原本没他什么事,这小子主动趟了浑水。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一个很难解释的关键……正要细想,李大民拍拍我,说一起过去看看。刚才的念头飞快逝去,再想细思,已无所遁形。 我只好跟着他来到棺材前,还没等靠前,就被他拦住不让再靠近。我们站在三步之外的距离,李大民用手电往棺材里照。 棺材盖只是移动了一条缝隙,算是打开了吧,里面还黑森森的,手电光只能在边缘处扫动,里面情景看不真切。不知怎么,我一直感觉里面躺着一个人。应该就是王月吧。 站在远处静静观察是不可能的了,必须把棺材盖子完全推开才行。 我们两个来到近前,一人搬动一头,使劲往外推,出于意料的是棺材盖子很轻,就是一层薄薄的木板。我们把棺材盖搬到地上,这样,整口棺材都显露了出来。 李大民再用手电往里照,我跟着看进去,光线瞬间照亮了棺材里的情景。我和他面面相觑,表情都是惊疑不定。 第六章 录音 棺材里是深黑色,光亮中,清晰地看到一个人躺在里面。我正要有所行动,李大民拉住我,示意再多观察一下。 我揉揉眼仔细看,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地方。棺材里的深黑色,不是光线阴暗造成的,而是氤氲着一层黑雾。这黑雾极其诡异,只在躺着的这个人身上飘动,既不往棺材外面飘溢,也不消散,像是深黑色的气态二氧化碳。 乍看上去,棺材里的人如同浮在黑云之中。无法言说的缥缈感。 手电光刺破这层黑雾,能看清里面的人,却无法确定身份,因为棺材里的人戴着面具。 这面具极是粗糙,上面只抠了两个眼睛和一张嘴,三个圆洞。盖在那人的脸上,一时看不出是谁。 我们观察了片刻,没有任何变化,这才敢上前。李大民用手电仔细去照棺材里的这个人,光线在黑雾中穿行折射。这人穿着一身黄色的类似道袍一般的衣服,上面描绘着很多难以描述的纹理,像是古代的卷云。 “是王月吗?”我说。 李大民啧啧感叹:“咱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我认识王月也挺长时间了,真是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普通平常的一女孩,竟然藏着这么匪夷所思的大秘密。” “你看!”我忽然看到一样东西,指给他看。 棺材里的这个人双手交叉在小腹上,在其双手之间握着一个手机,李大民伸手进去拿,我拦住他,轻声说:“小心。” 李大民想了想:“王月一步一步算计你到这里,每一步都在她的预料之内,我想不应该有什么伤害到你的猫腻吧,要不然她何苦做这么复杂的局,她似乎想告诉我们什么。” “是告诉我什么,这里本来就没你什么事。”我严谨措辞。 李大民笑:“对,对。林聪,你放心,这件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是不会往外说的。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可能出去乱讲。” 我有点不高兴:“你觉得有意思?我告诉你,只要找到王月立马报警。这地方古里古怪,我不可能再陪她这么玩下去。” 李大民摇摇头没说话,伸手进棺材,抓住里面的手机,慢慢从双手中拿出来。 这是某米的旗舰手机,我一眼就认出来,确实是王月的。没有开机锁,直接就能进界面。这部手机应该是经过刷机,没有过多的软件,整个界面只有录音机、相册、微信这些简单的功能。李大民打开微信,里面只有一个好友和通信记录,那就是我。 通信记录上的信息只记载着今天晚上我和王月的对话,再往前的没有了,不知是不是都被她删了。 李大民晃动着手机:“很明显,这是王月留给你的线索,指引下一步的关键钥匙。” “她到底想干什么?”我恼怒异常:“搞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到底要干什么?她以为我会无聊到陪她玩?” “你现在已经在陪她玩了。”李大民重申。 “我原本是要报警的,谁知道接到你的电话,要不是你半路杀出来,现在陪着我来检查现场的就是警察。”我说。 李大民看着我,没说话。 我被他瞅的有点毛楞:“我说话重,你别往心里去。” 李大民摆摆手:“不,不,我不是气你,而是你刚才的话突然让我想到一个问题。” 我问什么。 “王月会不会连我也算计在内了?”李大民说。 我眨眨眼:“啥意思?” “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已经报警,那王月设计的这些机关都没什么意义。可偏偏现在你已经在她的局中,说明她的计划成功了。”李大民说:“我是个变量。压根不知道这里的事,打电话也是因为明天我要出差,临行前想帮你。难道这一切也在她的算计之中?” “越说越玄,”我摇摇头:“她是王月,不是诸葛亮。要真有这么大本事……”我语滞了一下:“怎么可能……” 李大民把手机里的软件挨个打开,打开录音机时,里面有几个音频文件。他随手点开第一个,里面传来沙沙的声音,等了片刻,随即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林聪,你好。” 我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是王月!” 李大民做个手势,示意不要说话,就是听。 “林聪,实在对不起,”王月的声音低沉,语速很慢:“这一切我是有苦衷的。你能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你已经顺利打开了棺盖,看到了里面的情景,没错,棺材里躺着的人就是我。希望,此时此刻,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是怕泄露秘密,而是如果有外人,你可能会无法阻止他们动我的肉身,切记,我的肉身你千万不要乱动,就让我保持这个姿势躺在棺材里,要不然,我会死的!” 我聚精会神的听着,突然李大民“啪”的拍了下手,吓得我一激灵。 我怒目看着他。 李大民道:“林聪,听到没有,幸亏咱们没有急着报警。那些警察来了,还管你这些,早把这儿翻得底朝天了,到时候后悔药都没得吃。” “说实在的,你都不应该再留在这儿。”我说:“王月的录音是留给我一人的。” “唉,我说,”李大民不高兴:“你这不是吃饱了就撵厨子吗?我没功劳还有苦劳吧。再说了人王月也说了,不怕泄露秘密,只要别动她的肉身……”他啧啧嘴:“肉身。这词怎么这么别扭。” 我很严肃地说:“李大民,我有种感觉,这件事吧如果到此时此刻收手,你还有回转的余地,如果真要再深入进去,恐怕到时候就没回头路了。” “那你呢?”他问。 我摇摇头:“王月一开始布局就是给我布的,我也想明白了,就算我不去探究,恐怕也脱不了身。未来的事恐怕会有危险,我不希望把你拖下水。” 李大民拍拍我:“放心吧。我是个有自主能力的成年人,干什么,该怎么干,自己心里有数,不会让你负责任的……你这个渣男。” 我笑骂了一声,去你大爷的。 我发现他以前虽然接触不多,感觉还是挺可爱的,有勇气有担当,还多少有点幽默感。他想留下来也好,正好有个人商量。 我们继续听,王月的录音缓缓道:“林聪,看到眼前的一切你可能会害怕,也可能会觉得很奇怪,我既然选择了你,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先和你说说我的身份。我不是普通人,我很小的时候就被孟婆选定成为乩童,长大后便成了行走在阳间的阴差。你看到的我家,其实应该称为阴庙,这里是阴间孟婆的一处道场。” 我和李大民听得面面相觑,黑暗中,只有长明灯的火苗在噗噗跳动。我们的喉头都在咯咯作响。 “整件事的起因要追溯到2005年,那时我才十岁出头,当时住在山里的农村,我的家乡叫做龙山乡,是个不大不小的小渔村,靠近长江支流,后山在解放前曾经出过土匪,后来逐渐变成坟山,我的爸爸过世的时候就是埋在那里。我爸爸因为事故走的,那时候我天天哭,出殡之后才知道他的尸骨埋在了后山。没事的时候,我就一个人跑到后山去看爸爸的坟。我小时候命很苦,妈妈很早就和别的男人跑了,只有爸爸一个人带着我,又是爹又是妈,一路辛苦过来,他过世之后我的眼泪就没有干过。”王月在录音里娓娓道来。 我和李大民盘膝坐在地上,手机放在地中间,慢慢让它放着。 “那天我到了爸爸的坟头,正哭的时候,忽然看到从坟头的地洞里钻出一条蛇,很白很白,特别的白。我特别害怕,可没有跑,因为那条蛇钻进爸爸的坟里,我觉得肯定会糟践他的尸骨。我鼓足勇气捡起一根长长的木棍,打那条白蛇。蛇突然窜过来,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它的脸。林聪,你见过蛇笑吗?对,我见到了。那条蛇的表情特别像人,而且像一个女人,它眯着眼在笑。这个情景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后来我连葫芦娃都不敢看,因为里面也有美女蛇精……这一幕给我留下了多大的阴影。然后我害怕就跑,跑啊跑啊,越跑周围的坟地越多,越跑天越黑,突然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我坐在地上去看,原来绊我的是一块砌坟的砖头,就那么孤零零在路中间……” 我正聚精会神听着,李大民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身后的棺材:“林聪快看,不好了!” 第七章 黑烟 李大民用手指着棺材,脸上的表情很惊骇,我赶紧回头去看,只见从棺材里开始往外冒黑烟。 原本氤氲在王月身上的黑雾,不知怎么开始往棺材外溢出。 这些黑烟似乎源源不断,如黑云般翻滚而出,疯狂占领房间的每一寸地方。 我当机立断:“走!” 我们两个向卧室大门跑去,到门口顺手一推门,门紧紧关闭,怎么也推不开。我的汗当时就下来了。 我和李大民使劲撞门,那门纹丝未动,似乎被反锁上了。他看着我:“我们进来的时候锁门了吗?” 我脑子一片混乱,摇摇头说忘了。 李大民扭动门把手,用尽全力根本扭不动,门像是死死焊上。他吸了口冷气:“难道这也是机关的一部分?” 黑烟越来越多,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黑气中,隐约可见角落里的暗暗光芒,那是两盏长明灯散发出来的。 黑暗中李大民的声音充满惊惧:“难道王月想拿我们陪葬?” 我们摸着黑到窗边检查窗户,发现窗户也是紧紧锁死,窗轴铁栓已经焊住,怎么用力也打不开。我满头冷汗说,黑气不会有毒吧。李大民无奈地回应,有毒也没有办法,跑也跑不了。 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决定先把手机里的录音听完再说。 “……我被砖头绊倒,摔得很严重,但太害怕了,还是坚持着回到了家。”录音里王月的声音娓娓道来:“就在回家的当天晚上,我发了高烧,迷迷糊糊中我去了阴间。” 我和李大民同时倒吸冷气。 “梦里的我第一眼看到还是在家里,我模糊了梦境和现实,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王月说:“我从家出来,外面是一条陌生的山坡,走上去之后我看到了一处寺庙,周围绿树成荫,应该是白天,但是天空昏昏沉沉,泛着泥黄色,看起来像是老照片。我顺着寺庙转到后面,那里有一棵大树,非常非常粗壮,枝繁叶茂,在树下我看到有个人在一口锅里煮东西。那口锅是黑色的,下面的炉子烧煤,煮的什么说不清,就看到大锅里热水沸腾,有东西在泛起落下。那个人抬起头看我,我吓了一大跳,那竟然是个老太婆。说不清多大岁数,穿着一身黑色棉袄,披头散发的。后来……” 第一段录音播放停止。 我和李大民坐的很近,但是因为房间里黑雾太浓,几乎看不到他。为了怕失联,他打开了手电,那束光芒像是从遥远的孤岛上传来的。 “她小时候走过阴。”李大民的声音从黑雾里透出来。 我问什么意思。 李大民道:“走阴也叫入阴,字面就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就是人通过某种机缘进入到了死者的世界,也就是所谓的阴间吧。” “好像听说过。”我说。 李大民已经完全淹没在黑烟中,只能听到他低沉的嗓音:“南方有专门从事这一行职业的法师,有的地方叫鬼师,专门带着活人进入阴间,和死去的亲戚朋友对话。这种法术叫观灵术。” “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我疑惑。 李大民在黑暗中笑:“我平时对这个就感兴趣,还是本市一个探险群的群主。杂七杂八的东西知道不少。” 我沉默着,忽然萌发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李大民陷入此局似乎不是偶然,里面肯定有什么联系。 没等我细想,他打开了第二个录音。 王月飘飘的女声幽幽传来,“……后来我才知道,我在梦中见到的这个老太婆就是传说中的孟婆。当时我的情景并不是做梦,而是走阴……”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李大民说对了。 “孟婆带我去见了死去爸爸,爸爸的情况非常古怪,他似乎被封禁在一个地方。孟婆告诉我,我爸爸生前有罪,必然让我做满15年的阴差为他消业,只要功德圆满就让我和爸爸团聚,让爸爸从地狱放出来,可以转世或是在阴曹地府谋得一个好的归宿。”王月说:“我听孟婆的,真就做了十几年的阴差。阴差是什么,具体都做些什么,林聪你不要打听,这些事都是不应该你知道。现在,到了2019年,我已功德圆满,将会进阴间去解救我的爸爸。” 李大民在黑暗中长长舒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我疑惑地问,“你知道什么了?” “王月搞的这些手段,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原来是为了走阴救父。”李大民道。 突然录音里的声音变得嘈杂,像是受到了强烈干扰,“林聪……对不起……”王月说:“在救爸爸的过程中我需要一个善良、聪明、真诚的人做帮手,我物色了两三年,最后选择了你……”录音里传来沙沙沙声。 我没有说话,浑身不舒服。王月这么夸我,可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跟吃了活苍蝇差不多。 “……我冒充你和孟婆签署了阴间协议,把你的一魂一魄押在阴间……”录音里说着。 我“腾”一下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什么玩意?!” 黑暗中李大民伸出手拉住我,劝我稍安勿躁,听完再说。 “如果你不帮我,”王月说:“你一生都将魂魄不全,严重的时候会生活不能自理,像个傻子,智商只有五岁孩子大。如果你帮了我,顺利救出我的爸爸,林聪,”她顿了顿说:“我会感谢你,还阳后我会嫁给你,一生给你当牛做马!” 李大民“噗嗤”一下在黑暗中笑出来:“可以啊,赌注蛮大的,老林,你就赌了吧,一旦成功就捞个老婆了。” 我浑身烦躁,破口大骂:“她凭什么替我做决定?!我为什么要娶这么个疯婆子,我招谁惹谁了?!” “林聪,如果你愿意,最后一段的录音我会教给你具体的方法。”手机里的王月声音继续播放。 录音中断。我浑身抖若筛糠,周围是浓浓黑烟,什么都看不到。我是又惊又怕,又恼又惧。前段时间无意中撞到王月梦游,似乎解释的通了,她那时候自称“林聪”,跟“老孟”签订了协议。 老孟,难道就是孟婆?回想起那个诡异的晚上,冷冷月光,空无一人的凉亭……我害怕到浑身颤抖。难道那天晚上,孟婆真的去了?这个世界真的有孟婆? “最后一段录音放不放?”李大民问我。 我有气无力地说,放吧。 “林聪,如果你决定帮助我,这将是你一生中最明智的选择。”王月声音传来:“你现在仔细听我说,要帮助我,你需要两样东西和一个人。”听到这里,不知为什么想到了李大民,难道李大民就是王月说的那个人? “先说两样东西。”王月说:“在你面前的棺材里,找到我的肉身,在我的右手腕上戴着一个镯子,你拿下来戴在手上。”这句话之后录音突然停止了。 黑暗中灯光隐约晃动,应该是李大民正在用手电照着手机。他缓缓说:“录音没有停,但没有了声音。” 我马上道:“会不会是王月空出时间,让我去取镯子?” 李大民笑:“真有这个可能。王月选你我看是选对了,你真懂她。去吧,别愣着了,我估摸着这也是一道机关,必须在录音沉默的这段时间取下手镯。” 黑暗中,我摸索着手电,四下里照着,黑烟吞噬了一切,手电光散发不出去,只能照到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 我必须要在录音继续说话之前找到棺材,从王月的肉身手腕上撸下手镯。 第八章 手镯 虽然拿着手电,却没有多大用处,在黑雾中什么都看不到。 我只能按照回忆中的大概位置,慢慢找到棺材,用手摸着棺材边,紧张得要命。 我趴在棺材边缘,打着手电往里看,里面雾气重重,很难看到人。 我强忍着恐惧,犹豫好一会儿,才把手探进去,这时候也就豁出去了。摸来摸去,还真摸到一只手,滑腻腻的感觉传来。和王月谈对象的时候,也牵过手,当时觉得真细腻,可此时此刻却觉得无比的腻歪和害怕。 我深吸口气,顺着摸下去,这只手没有,换到另一个手,摸着摸着,突然全身一震,真摸到了一个手镯。这手镯紧紧扣在王月的右手腕上,摸上去的质地应该是金属的。 我轻轻往下撸,想从手腕上褪下来,发现这镯子扣得紧紧的。 我撸了几次,都无法动弹,又不敢太用力,怕把王月的手腕弄伤。这时,黑暗中李大民问找到了吗? 我说道:“找是找到了,可是撸不下来,戴得太紧。” 李大民没有过来,还在黑暗里,他想了想说:“用用别的办法。” 我再试了试确实太紧,头上有点冒汗了。这时,我忽然摸到手镯的下部有个缺口,心里一咯噔,心想不会吧。 这手镯难道不是戴上去的,而是扣上去的? 我尝试着摸到那缺口,很细,犹如一根蜘蛛丝,用手轻轻一掰,寂静中听到“嘎达”一声脆响,似乎是打开了某个机关,那镯子竟然从王月的手腕上真的脱落下来! 我赶紧把镯子拿出棺材,就在这时,手机里的录音继续播放:“林聪,戴上它!” 我喉头动了动,浑身汗毛都起来了,王月怎么知道我把手镯在这个时间点拿下来的,她也算得太准了吧。 “李大民,是你干的?”我问。 “什么?你说录音?”李大民道:“我向天发誓,手机动都没动。” “那……她怎么知道我把手镯拿下来的?”我后脖子发凉。 “先别管那些,你先戴上再说。”李大民催促。 我打心眼里腻歪,这手镯到底有什么玄机,瞅着就不像是好东西。我犹豫了好半天,磨磨蹭蹭地把手镯扣在右手的腕子上,掐住两头轻轻一按,“吧嗒”一声,紧紧扣上,堪称严丝合缝。 就在这一瞬间,我的眼前忽然清晰了起来,目光能够破开那些黑雾。我清清楚楚看到不远处的李大民,正盘膝坐在地上,盯着地上的手机,眉头紧锁。 我再看向棺材,以及棺材里的那个面具人,一切都那么清楚。 李大民道:“你戴上了吗?” 他还是一直盯着手机看。我慢慢向他走过去,他都没有抬头,应该是看不到我。我忽然明白,这个手镯果然神奇,能够让我破开迷雾,增强视线。 这时,手机里王月的声音继续播放:“你戴上了手镯,很好!手镯是第一个东西,你用它在墙前走动,就会找到第二个东西。” 我开始觉得有意思了,王月的设计真是一环套着一环。我打着手电,顺着四面墙开始走动,把手腕抬起来,仔细观察手镯的反应。 走过一面墙,那手镯没有任何变化,走到下一面墙的时候,忽然镯子上的纹理亮了一下。我眉头一挑,这个金属手镯上纹刻着很多稀奇古怪的纹理,说不清是什么图案,刚才那一瞬间,纹理像是通了电一般。 我来到这面墙前仔细看,上面画着一幅很奇怪的壁画,一个人站在悬崖上的独木上,周围是黑烟漫卷。而这根独木又是一庞大而复杂的迷宫一部分,也就是说整个迷宫都悬在万丈深渊之上,那人在其中,十分孤独和危险。 我看来看去,看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而手镯上的光芒一直在闪动。 我把手镯抬起来,仔细对着它和壁画,突然一惊,手镯上的纹理会不会就是壁画迷宫的一部分? 心头像是一万只蚂蚁在爬,喉头上下窜动,似明白又不明白,正待细细研究,李大民忽然道:“我说你找到没有?” 我回头看他,李大民竟然站起来,打着手电走向棺材。他可能以为我还在那里。 我赶紧道:“找到了。不过情形有些奇怪。” 我清清楚楚看到李大民在棺材前,探手进去摸。我心里不爽,你有什么举动和我商量一下,怎么如此轻举妄动。 “大民,你干嘛呢?”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李大民全身一滞,马上把手缩回到棺材外面,呵呵笑:“我到棺材旁了,你没在吗?” “我在墙边。”我说。 李大民应该是看不到我,他侧着脸,忽然道:“你能看到我?” 我“嗯”了一声:“戴上这个手镯之后,眼前的黑雾就没有了,手电光这么一照,屋里的情景很清晰。” 李大民喃喃说了一句话,听不太清,好像在说,原来是这样。 他下一句声音提高嗓门:“你在那里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一幅画,”我说:“手镯到了这幅画前面有了反应,有光在亮。等等……” 我忽然发现了蹊跷所在,手镯上的纹理还真就和壁画的某一块迷宫区域吻合。我凑过去一对照,果然纹丝未差,我想了想,尝试着用手在壁画上运动,方向和路线正是手镯亮起的那几条线。 指尖沿着线索轻轻滑动,走到最后一端时,只听墙面“嘎吱嘎吱”几声,突然有黑影开了。我反应很快,往后一躲,幸好没砸到。 原来墙体上开了一扇窗,“窗户”里清清楚楚露出一个人来。我没有思想准备,魂儿都差点吓飞,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仔细去看,窗户里的人原来是我。也就是说,窗里放的是一面镜子。 虽然明知道是镜子,可看着里面的人影,我也不舒服,赶紧避开视线。这时,手机里出现了声音:“林聪,两样东西你都找到了,很好。下面你还要去找一个人,有他在,才能帮助我们。” 我实在气恼,反驳了一句:“是在帮你……我就是上了贼船。” “你听好了。”王月在手机里说:“他在景明大厦第五层的506室,你最好明天上午去拜访,找一个叫钟叔的人。然后把手镯给他看,他自会处理。” 我仔细听着,声音停止了,录音没了。 我快步走过去,从地上拿起手机,只有这几个录音文件。也就是说,目前能得到的信息只有这么多。 李大民摸黑过来:“林聪,你在吗?” “刚才的录音你都听到了,”我说:“现在事情就停顿在这里,必须找到那个钟叔才行。” 李大民叹口气:“可惜可惜。明天一大早我得赶飞机去福建。” 说实话,他刚才偷摸棺材那个行为,让我很不喜欢。接下来的事,我也不想让太多的人参与,所以没有说挽留他的话。 “你要去一周?”我问。 李大民下意识点点头,搓着手说,“我尽量早点赶回来,这事太有意思了。” “大民,”我说:“我们不是在做游戏,这里很复杂很诡异。在我看来,这是很严肃的事。你还是守口如瓶,不要说出去。” 李大民是人精,听出我的语气,他闷哼一声:“我倒是担心你,你别总喊着报警就行。” 我和他讲,这里已经看不出什么了,等明天找完那个人再说。 我们来到卧室门前,真是神奇,门居然能开了,似乎王月在背后掌控一切。把卧室门打开,说明她交待的事我都做完了,下一步该怎么办,只能下一步再说。 我们两个从卧室里出来,李大民说,真奇怪,黑烟没有冒出来门来,像是禁锢在卧室里了。 我和他来到客厅,这里有了灯光,李大民拉着我的手腕,仔仔细细看着手镯。他沉思一下,缓缓道我好像猜到那些黑烟是怎么回事了。 我问怎么。 他说:“我们点燃长明灯的时候,都闻到了里面的味道,很可能是中了某种幻术,那些黑烟就是幻术的一部分。只有戴上手镯,才能破解这个迷雾幻术。所以你戴上了就没事,而我只能困在黑烟里。”他沉思片刻:“或许这是王月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大民,要不然接下来的事你就别掺和了。”我挣扎了好一会儿,咬着牙说。 李大民看着我,眼色阴沉,很不高兴。 我隐约感觉到,接下来的事很可能牵扯到王月最秘密的隐私,不应该再让其他人知道。 第九章 锁拿 我和李大民从王月的家里出来,李大民闷闷不乐,我们之间也没有再沟通。出了小区,他说:“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的。” “大民,我是为你好。”我劝他。 李大民轻笑了一下,“我说过了,我是成年人,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用你为我好。”他顿了顿:“我不会背着你去做什么,也希望你不要背着我去做。关于这件事如何解决,最好我们商量来。” 我没反对也没点头,看着他开车离开。我谢绝了他送我一程的提议,我一个人想静静。 这天晚上,我是慢慢走回家的,路上把整个过程细细想了一遍,反复咀嚼。想来想去,我想到一个核心的问题,也是所有事件的根本点。 那就是:王月所说的阴间救父,还有孟婆之类的话,到底能不能相信?关于阴间的存在,各个民族的历史都有描述,中国的地狱十八层体系,日本有地狱变的描绘,西方最著名的《神曲》等等,都在讲那个所在。 这到底是歪理邪说,还是应该相信呢? 在王月的房间,当时被气氛所迷惑,一时间没有细细思索,现在走在夜风里,脑子清醒许多,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 在我看来,算是半信半疑,疑惑和不相信的百分比更大一些。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而且不相信自己的一魂一魄被王月押到了所谓的阴间。 回家后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到单位也是稀里糊涂的,几乎什么活儿都没干,一天都在网上搜索关于阴间的话题,看来看去没个章法。不过也是,阴间那鬼地方死了才能去,而死人是无法开口说话的,当然没法告诉活人那里是什么情况了。 有一些假死状态,死而复生的人,醒来以后描述种种神奇,其实这种情况也是存疑,你假死毕竟不是真死,见到的阴间或许并不是真的阴间,只是你以为的阴间幻象。 说着有点绕,其实大有可能。 晚上下班之后,我去医院看望妈妈。妈妈住在中心医院的一个特护病房里。进了病房,她静静躺在病床上,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她睡得很安静,嘴边右下角那一颗小小的美人痣在随着呼吸轻轻动着。 我站在床边,看着妈妈,一时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我清清楚楚记得那天,接到了父母单位打来的电话,让我去一趟。 我的父母在华北地质研究院的勘探队工作,常年累月在外面辛苦,我和他们经常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就算这样,一家三口还是其乐融融。 父母是很开明的人,我的童年充满了无忧无虑,他们不在乎我的考试分数,给我充分生长的空间,而且每次回来,都能拿来很有趣的东西,很早就帮我开拓了世界的边界。 那天接到电话,我过去之后,勘探队的领导对我说,小聪,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爸妈,出事了…… 在一次勘探任务中,我爸爸失踪,妈妈成了植物人……一晃眼,两年过去了。 这两年里我度日如年,每每想起,都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不是真的。妈妈的医疗费用对于普通家庭来说,是天文数字,幸好他们单位报销了很大一部分费用,这才维持着。我坐在床边,紧紧拉着妈妈的手,抽泣的不能自已。在心中我始终有一个信念,一个坚定的信念,妈妈会醒过来的,她会健健康康的,她会告诉我,那次任务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能找回失踪的爸爸。 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的! 帮着妈妈擦了身子,又和医生聊了很长时间,他告诉我,老妈现在的情况很稳定,生理状态也很好,就是无法醒来。我并没有问他,这种植物人状态会持续多长时间,对于一个心中有信念的人来说,多久都不算事。 很晚我才从医院出来,每一次来心情都是极沉重的。看着昏沉沉的黑夜,两年了,七百多个日日夜夜,我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照常上班,精神状态要好了一些,公司接了个大单,所有的部门都要协调运作起来,我在部门里算主力,忙的脚打脑后勺,一连三天都在加班当中。 好不容易告一段落,真是人困马乏,正好赶个周末,要好好休息休息。第二天早上我正睡的香,忽然来了电话。我疲惫地摸索着电话,“喂”了一声。 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林聪,我回来了。” 我马上坐起来,是李大民。“你不是去一个礼拜吗?”我问 “事情办得比较顺利,他们都留在福建玩,只有我一个人急匆匆回来。”他语速很快:“你找到钟叔了吗?” 我张口结舌,其实我一直在躲避这件事,不想参与。说句心里话,要是没有李大民在,我肯定悄无声息就当没有这个事存在。 没想到李大民还咬上这件事了。 我揉着太阳穴说:“阴间这种扯淡的迷信说法,你信吗?” 没想到李大民反应很大,扯着嗓门喊,“林聪,你千万别告诉我,压根就没去找钟叔!” 我被喊的耳朵眼嗡嗡响,也有点生气:“去不去找关你什么事。李大民,你凭什么要求我做什么。” “我大老远急匆匆赶回来,大半夜的飞机,你就这么个态度?”李大民真火了。 我觉得有点可笑:“李大民,我再重申一点,我没要求你做任何事,是你自己要赶飞机回来的。早先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件事你不要参与,这话我说过没有?” “啪”,李大民啥话也没说,把电话挂了。这小子还真是驴脾气。 我心烦意乱,觉得自己消极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横不能就那么让王月躺在棺材里吧。时间长了,到了夏天,人都能臭了,到时候警察一来,肯定我是重点怀疑对象。所有的证据,包括手机信息还有其他的什么,都指向我。 真要去找什么钟叔,我又觉得麻烦,什么阴间,什么孟婆,都是扯淡,我怎么就不信这事呢。 接下来怎么办,真应该拿个好的对策出来。 我迷迷糊糊想着,控制不住又睡了过去,这觉睡得很痛苦,想醒又醒不来,睡又睡不踏实,头晕脖子也疼,正迷迷楞楞的时候,忽然觉得屋里多出个人。这人很怪,就在房间里走动,手里好像还拖着什么,一直拖在地上,脚步沉重,拖的东西也笨重,“哗啦哗啦”的作响。 好像拖着的是条锁链。 我隐约觉得这人在,想仔细看却睁不开眼。这人在屋里转圈,一圈,两圈,三圈,在转到第四圈的时候,他来到了我的床头,似乎在直视着我。 我浑身不舒服,不知为什么心跳得厉害,能感觉到“砰砰”作响,似乎要跳出喉咙。想睁开眼,眼皮子像是被胶水给黏上了,怎么也睁不开。 就在这时,隐约感觉到那人突然把手里的锁链套了过来,正套在我的脖子上。我大惊失色,似乎能感觉到铁链的冰凉,难道是做梦?做梦没这么清楚吧。 那人套完之后,猛地一扯,他好像从我的身上扯下来什么,扯下来的东西实在无法描述其状态,悬浮在半空,跟着这人往屋外走。我心里很难受,下意识感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似乎被拿走了,想追回来,身体却动不了,连个小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等那人彻底消失,我的身子才感觉慢慢轻松下来,这时外面的大门突然被砸响,“咚咚咚”有人敲门。 这时我已经能睁开眼,浑身酸痛,力气也似乎被抽走了,全身发懒。勉强从床上下来,两条腿居然是软的,身体打晃。我甩甩头,清醒清醒,屋里空空荡荡,根本没什么人,刚才肯定是做梦。 不知怎么了,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感觉全身不得劲,和生病之后大病初愈差不多。 大门还在一直敲着,我痛苦不堪,咬着牙来到玄关,把门打开。门一开,我就愣住了。 外面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李大民,在他身后站着一个奇形怪貌的中年人。 这人面相极老,满脸都是皱纹,身材又高又瘦,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色绸褂,像是从民国穿越来的。他头发极长,脚穿拖鞋,脖子挂着一串深黑色的珠子,手里也拿着一串,看起来像是得道高人。 第十章 高人 我昏头昏脑看着这两个人,大脑一时短路,不能思考问题,看着他们发呆。 那奇形怪貌的中年人过来,伸出右手,用大拇指按在我的眉心,不知怎么,就感觉从眉心部位,一股股暖流往头部和身上涌动,全身竟然隐隐有汗出。 脑子多少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我脱口而出:“你谁啊?” 中年人松开手,看着李大民,摇摇头说:“晚了。” “什么晚了,你们说什么呢?”我有些糊涂,脑子像是挨了一棒子。 李大民没有应我,而是小心翼翼问那个中年人,钟叔,我们能进屋了吗? 中年人点点头:“进去再说。” 这两个人还真是自来熟,也不客气,径自进了我家。我有些恼怒:“你们干啥啊,私闯民宅吗,我允许你们进屋了吗?” 李大民拉着我,指着大门口说:“你先看看再说。” 我看到自家门上,不知何时粘着一张黑糊糊的长纸条,像是被火烧过。在这纸条旁边,有人用红色的笔写了一个字,不像是汉字,看了半天,很像是回避的“避”字。 “这……这什么玩意?”我目瞪口呆。 李大民道:“这是刚才钟叔写的。” 我勃然大怒:“李大民,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来就来了,还带个外人,在我家的大门上写字?你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别急嘛,”李大民道:“钟叔可是高人,你既然不请,那我就去请来喽。等进来慢慢说。” 不由我分说,他拉着我进了屋,反锁上大门。那中年人鞋子也不脱,就这么在我家走来走去,地板上踩得都是鞋印。他一手捻动珠子,一手拿着罗盘,煞有介事,走走停停,抬头四看。 我恼怒异常:“干什么这是?跑我家航海来了,还拿着罗盘。” 李大民笑:“航什么海啊,人家钟叔是给你看风水的,你偷着乐吧。” 那中年人听到我们说话,走过来伸出手,目光炯炯看着我:“你好,我姓钟,岁数比较年长,朋友们都叫我一声钟叔。” 我觉得名字耳熟,愣着半晌,死活就想不起这名字从哪听来的。 钟叔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对李大民说:“一魂一魄丢失,后遗症开始显现,反应开始迟钝了。” “什么?”我愣愣地说。今天不知怎么了,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大脑这么迟钝。 李大民道:“你不知道钟叔是谁了?王月让你去找一个高人,就是钟叔。你拖来拖去也不找,只能我去了,到那一说,钟叔马上就来了。” 钟叔摇摇头:“小李,你现在跟他说什么,他都反应不过来,魂魄已失,智商会急剧下降,过了今天晚上,就会变成不到八岁的孩童。” “你们说什么呢,”我勉强道:“我的魂魄丢了?” 钟叔看着我:“就在刚才,有阴间鬼差进了你家,押解走了你的一魂一魄,你现在是魂魄不全之人。” 我有些吃惊,以前如果听到这样的事,肯定会有更大的反应,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情绪很慢才浮现出来,像是大湖里投入一个小石子,只能引起很浅的涟漪。 “过了今晚,”钟叔说:“你就会变成一个低智商的成年人,再过一周,就会变成不能自理的傻子。” 我张口结舌,下意识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钟叔道:“借魂。我以前搜集过雷木,也就是被雷劈死的人的魂儿,本想修五鬼之术,但其他四鬼太难凑,今天也算是机缘,咱们爷们有缘分,我就先拿雷木代你丢失之魂儿,不过只能维持一周,到时候你魂魄如果还没找回来,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说实话,我现在脑子真的不转了,像是老机器没有机油。 钟叔指挥李大民,把我扶着坐在椅子上,椅子放在大厅中间。钟叔打开随身行囊,掏出一个大大的锦囊,然后嘱咐李大民从厨房拿出一个大碟子来。 看着他俩忙来忙去,我都有点糊涂,这还是我家吗,怎么他们这么不见外。 我索性也不管了,因为太累,脑子不能想事。 李大民过来说:“林聪,钟叔作法是要收费的,借魂这个法术太复杂太麻烦,钟叔要五千元。你给转下账还怎么的。” 我下意识就想暴怒,可怎么也发不出火,苦笑说:“怎么那么贵?” 我听到李大民和钟叔哈哈大笑,好像在说这人没傻透,还知道还价。 我迷迷糊糊的觉得是不是着了他们两个的道儿,这钟叔来历不明,长得又不像好人,诡诈万分的。我隐隐想起有这么个故事,很久之前有个旅人进了一家黑店,吃了迷魂药,迷迷糊糊掏出钱来,最后还被做成了人肉包子。 我有气无力地说:“你,你们别害我。” 李大民道:“没人害你。你现在这种状态自己心里没数吗?” “我,我是没睡好,”我说:“可能是感冒了。” “感冒了智商就下降?”李大民“嗤”了一声:“你要没钱,我先给你垫上,这都不算事。” 我点点头,软绵绵说:“好,你先垫上。”后半句我留着没说,还不还的就看我心情了。 谈好价钱,钟叔开始操作,我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具体他怎么弄的,也不太清楚,迷迷糊糊中看到他拿着毛笔,在客厅的地上写字。字很大,以我所在的位置为中心,他走来走去,描绘着那个字的长长笔画。 下一秒钟,我晕了过去。 昏迷中,我隐隐看到一个陌生人走过来,似乎对我说:“魂儿借你了,真是不愿意啊。” 我还对他说了声谢谢。至于这个陌生人长啥样,是个什么人,一概不知道。后来,我又睡了。这一觉起来的时候,外面已是黑沉沉的夜,我躺在床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饭香从厨房飘出来。 我舒展了一下四肢,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整个人轻飘飘的,飘飘欲仙,而且脑子异常灵光,所有的回忆像是潮涌一般而来。 我随口叫了一声,“李大民”。 李大民推门从外面进来,“呦,醒了?赶紧起来吧,钟叔熬了皮蛋瘦肉粥,我闻的口水都下来了,就等你了。” 我眨眨眼看着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 “感觉如何?”他看我。 “真舒服。”我伸展伸展胳膊腿:“就像是感冒才好。” 李大民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没说,只是勾勾手:“出来吃饭吧。” 我们到了外面,客厅餐桌上摆满了各色菜品,主食是皮蛋瘦肉粥,白色如乳的粥面上隐约可见切成丁的瘦肉,隐隐浮沉。提鼻子一闻,嗬,这个香就别提了,肚子顿时咕咕叫。粥上还撒着一些葱花,绿莹莹的,非常提食欲。 我坐在那,唏哩呼噜就吃,吃的直打饱嗝,钟叔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放下碗筷,道,都说说吧,怎么回事这是。 李大民先说:“是我找的钟叔。” 据他说,那天他和我通完电话,发现我态度消极,就极为生气,脑子一热私下去找钟叔。钟叔还真在景明大厦的506室。钟叔在那里做了个小买卖,满屋子都是面膜。 说到这里,钟叔嘿嘿笑:“惭愧,我女儿干微商,正好我那里有房子,就暂时给她当个仓库。” 李大民说,他第一眼看见钟叔,就知道此人是高人,问明姓名之后,李大民也不隐瞒,把那天晚上在王月家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说到这里,钟叔道:“你们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你不是卖面膜的吗?”我开玩笑说。 钟叔笑笑:“我没提前告诉小李,等你们都在了我再说。其实,我的本职工作和王月一样,也是行走在阳间的阴差。” “啊?!”我和李大民面面相觑,极为吃惊。 李大民饶有兴趣:“钟叔,我只知道你是高人,没想到你也是阴差。话说这阴差到底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你们就别打听了,”钟叔道:“这也不是你们该打听的。王月以前帮过我,我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为了今日之劫她已经和我约好。所以你们一来我便无法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看看表:“时间正好,马上午夜,我们去王月家。” 我愣愣说:“明天不行吗,我好有个思想准备,这也太快了吧。” “你还想拖?”钟叔说:“还有七天你就会变白痴,我们这些人里最不能拖时间的就是你!” 第十一章 中阴 钟叔的话把我吓够呛,真是无妄之灾,好端端的上了贼船。不干还不行,早晚变白痴。 我们三人收拾收拾出了家门,李大民有车,载着我们直奔王月家。在路上我问他,怎么知道我住在哪。李大民笑:“打听呗。这么多同事,总有知道的,一打听就清楚。我告诉你,我其实最适合的工作不是销售,而是侦探。” 一听这话,我心里这个别扭,窥视别人隐私,你还有理了你。 很快到了王月住的小区,按密码进了楼,然后又进了她家。我们直奔王月的卧室。开门之后,我直直往里走,李大民摇头说,里面都是黑烟,我可没有你的手镯辟邪。 因为镯子在,能够破了这种幻术。我是无所谓,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两个。 钟叔感叹:“王月这小丫头,别看年岁小,可在阴差里绝对是翘楚,很有些法门。这里的黑烟我驱散不了,只能暂时来照明。”他从行囊褡裢里翻出一根红色的蜡烛,点燃之后,烧出冉冉的红光。 他举着蜡烛走在前面,李大民跟在后面,而我大大咧咧走进去,有手镯可以横行无忌。 这两个人姿势很怪异,在黑暗中摸索,像是在表演哑剧,我看得想笑。钟叔忽然道:“小林,那面镜子在哪?” 我赶紧过去,领着他们来到墙边的镜子前。钟叔举着蜡烛,颤呼呼地来到镜子前,能看到镜子里映出了他和李大民的形象。我一看镜子里的景象,心里咯噔一下,镜子里的背景是一片深黑色的烟雾,能看到钟叔和李大民在其中若隐若现,有种描绘不出的阴森。 我侧头去看身边的这两人,钟叔还好,而李大民的脸色有些彷徨和害怕。真是奇哉怪也,镜子里能映出黑烟弥漫,而现实里我却看不到。 这当然是手镯的缘故。可我还是觉得很怪异,黑烟到底是客观存在的,还是压根不存在只是幻术?反正在这间屋子里,我成了一个另类,这个现象引发了我的深思,到底什么是主观,什么是客观。 我正想着,钟叔道:“小林,马上午夜了,我们开始作法,不要再拖。” 我答应一声。 钟叔让我盘膝坐在镜子前,这镜子封在墙的高处,可能有一个倾斜的角度,我一抬头能看到里面自己的全景。 钟叔道:“王月留给你的手镯,有通灵之能。而这面镜子,就是你和她联系的关键法器。也就是说,王月留下了肉身,她的真魂应该进到镜子里了。你要利用手镯,出魂入镜和她联系。” 我目瞪口呆,这也太玄了吧。 “钟叔,你是说王月的魂儿封在镜子里出不来了?”我颤抖着问。 钟叔道:“你对镜子的意味理解太狭隘。镜子并不是自成世界,它只是一道门,联系到另外一个世界。” 李大民饶有兴趣,问那是什么世界,是阴间吗?镜子通着阴间?那我家的镜子是不是也能通向阴间? 钟叔皱眉,呵斥一声:“问什么问,佛曰不可说。什么都想打听!” 李大民摇摇头,满脸都是问题得不到解答的困惑。 钟叔来到我的身后,用手按在我的头顶百会穴,缓缓道:“林聪,我给你借魂的时候,发现你有些天赋。你小时候是不是能看见一些寻常人见不到的东西?” 我仔细回想:“好像有过,那是很小的时候了,实在记不清。我爸爸每次回家都拿回来一些石头,然后让我看,让我说出这些石头的出处。好像那时候,我能看见都有谁接触过这些石头。” “哦?”钟叔道:“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地质勘探。”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老爸已经失踪两年了。 “以后呢,再也没有类似的经历了?”钟叔问。 我已经不太想说这个话题了,“嗯”了一声,“后来我经常发烧,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动不动就去打吊瓶。我爸爸带我去了上海郊区的一个寺庙,再发生什么事我就记不清了,反正是再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上海的寺庙?普陀寺?”李大民问。 “记不清了嘛,那时候太小。现在回忆起来,就跟上辈子似的。”我说。 钟叔若有所思:“王月这丫头最后选定你,恐怕也有这一层的考虑。也罢,你把眼睛闭上。” 我缓缓闭上双眼,就感觉钟叔似乎用手指头在我的脖颈上写字,写的什么不知道,很轻很快,特别痒痒。 我情不自禁缩脖子,钟叔喝了一声,“别动!” 我保持着一个姿势,就这么坐在地上,眼睛有些干涩,睁不开,索性闭上了双眼。此时状态是假寐,说睡不睡,说清醒不清醒。 就在这时,忽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林聪。” 我猛地一精神,是王月?!我想抬起头,可脑袋昏昏沉沉,怎么也抬不起来。 “林聪,我就知道你能来,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王月说。 我大怒,你算哪根葱,把我折腾的够呛,我还要得到你的认可吗?我气呼呼地说:“你在哪?” 我努力想抬头,周围昏昏沉沉,似乎不是在卧室,而是一个极度阴森的黄昏郊外,甚至能感觉到有冷风吹过皮肤的感觉。可头抬不起,眼睛看不到,眼光余角只能看到很模糊的东西,这种感觉很怪异。 王月没有回答我,继续说着:“林聪,你不要怪我。为了物色你这样的人,我花了足足三年的时间,最后才选定你。你善良、聪明、而且看上去也是有机缘的人,你肯定会帮助我的。你能寻找到这里,能听到我的这段录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真是奇哉怪也,原来不是王月,现在听到的仍是她的录音。这段录音是存放在什么地方,难道是在镜子里? “……你用聪明才智破解了我设置的机关,说明你和我有很大的机缘,你就是我的贵人。所谓君无戏言,我已经说过了,你如果真能帮我找到父亲,帮助他脱离苦海,还阳之后我会嫁给你,做你一生的贤内助,做一个合格的贤妻良母……”王月说着。 我听得都冷笑,我很稀罕吗? 可惜这是录音,我无法直接反驳,只能耐着性子听。 “林聪,你记好了,我已入中阴之境,将会面临几道极难的关卡才会救出爸爸。”王月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现在站起来……” 我实在忍不住,猛地大叫了一声,把头一抬,终于睁开双眼,这瞬间像是打破了梦魇的束缚。 我还站在卧室里,看到了钟叔和李大民。钟叔举着蜡烛照向我,眼神里充满了迷惑。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钟叔沉吟片刻:“你刚才确实出魂,进了镜子。这面镜子应该是某种玄妙空间,是你和王月沟通的中转站。下一步,就要按照她所说的去做。” “我觉得我是被一步步勒索上了贼船。”我皱眉:“怎么没人考虑我的感受呢?” “你的感受就是,”李大民挤过来说:“你如果办成了,就会得到一个老婆。如果办不成,老婆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会变成白痴。王月的布局就是让你不得不干。这小女子太厉害了。” “妈的,心机这么深,我要是娶她当老婆,跟娶个潘金莲白眼狼有什么区别,不知道哪天就被她灌药了。”我愤愤地说。 钟叔摇头:“倒也未必。我和王月认识的时间比你们都长,她是有心机,可不是什么心机婊,心地还是善良的。” “钟叔,王月说她在什么中阴之境,那是什么地方?”李大民问。 钟叔问:“你们听没听说过头七?” 李大民看看我,说知道。就是人死后的七天以内,好像就叫头七吧。 钟叔点点头,捻动珠子,道:“人刚死七天之内,还没有变成‘鬼’,没有走黄泉路进那阴间地狱,所以这七天里的魂儿被称为中阴身。所在的地方,也就叫中阴之境。那地方非阴非阳,传说为孟婆管辖之地。”刚说到这里,墙上的镜面突然发出“嘎嘎”两声脆响,寂静中吓了我们一跳。 钟叔道:“看到了吧,有反应了。” 第十二章 解谜 “什么反应?”我问。 钟叔道:“冥冥之中的反应。林聪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和王月联系上,帮她在中阴之境闯关,找到她爸爸。到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我只好重新坐在镜子前,钟叔还是在我的脖子后面写字,一阵酥痒之后,又一次进入了昏昏沉沉的境地。 这时,传来一个声音:“林聪。” 还是王月说的话。她说道:“林聪,我就知道你能来,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我一惊,这句话我已经听到第二遍了。我马上明白,现在听到的果然是录音,我进来一次,整个过程就要从头开始一次。 “林聪,你不要怪我。为了物色你这样的人,我花了足足三年的时间,最后才选定你。你善良、聪明、而且看上去也是有机缘的人……” 我耐着性子听着,一直听到最后,她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现在站起来。” 这次我可不敢随意打断,要是出去再进来,整个录音还要从头开始来一遍,就我这个脾气和耐心,根本受不住。 我乖乖站起来,头还是低垂的,眼睛也很难睁开,余角所到,一切都昏昏暗暗,朦朦胧胧。有一点我可以相当肯定,我现在所在的地方肯定不是原来的房间,而是在户外,至于到底是哪,无法说清。 王月的声音在指点我:“你往前走,向前十步。” 我深吸口气,努力保持着现在的状态,然后开始抬起右脚,艰难地挪动脚步,一步步向前,走了大约十步,我隐约感觉到对面好像有堵墙,不由停下了脚步。 “你把手镯取下来。”她说道。 我轻轻按动手镯的两边,机关“嘎”一声轻响,手镯从手腕脱落,我拿着手镯抬起来。王月道:“你把手镯放在前面的凹槽里。” 我摸索着,果然面前的墙上有个凹槽,轻轻放进去。一放到里面,马上传来王月惊喜的声音:“林聪!” 我打了个激灵,马上醒悟,现在说话的不是录音,而是王月本人! “王月。”我应了一声。 我抬不起头,睁不开眼,只能靠耳朵来捕捉外面环境的信息。王月竟然喜极而泣,带着抽泣的声音:“林聪,你真的来了。” “你在哪?”我沉声问。 “你能走到这里,应该很多事都清楚了。”王月说:“我现在在中阴之境。关于什么是中阴之境,想必钟叔已经解释过了吧。” “他说的也不清楚,只说什么非阴非阳,孟婆管辖之地,还说了中阴身什么的。”我说。 王月的声音是从墙里发出来的:“你知道这些就可以了,不要深究。我现在就在这里。” “那我呢?我也在中阴之境?”我问。 王月道:“不,你在镜子里。这面镜子是我寻找多年的法器,就是为了今天所用。它是阳世和中阴之境的转换站,你出魂在镜子里就可以和我联系,我会把中阴之境需要的帮助告诉你。” 我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让我直接进中阴之境?我进不去吗?” “不,你能进来。”王月道:“这里的情况非常复杂。简单和你来说,中阴之境是这样一处空间,和人的心境还有业力有关。所有的人死去,都会进入中阴之境接受审判,至于如何经过这道炼狱,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到。你现在参与进了中阴之境,里面的环境就会发生变化,出现变数,只能把问题变得越来越复杂。” 她说的这些我听不进去,也听不懂,忍着气说:“我让你害死了!” “你放心吧,”她的声音柔和:“我有信心救出爸爸,这也是我和孟婆之间的协议。还阳之后,我说到做到,做你最好的女朋友!” 我冷笑,“你可真够绝的,把我的魂魄押给了鬼差,如果没有钟叔,恐怕我现在已经变白痴了。” 王月顿了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来说,而是轻声说:“我不会害你的。你来帮我过这第一道关吧。” 我没说话,她自觉理亏,缓缓道:“我面前有一串数字需要破解,现在在这个炼狱里,我也是出魂状态,没有肉身大脑的支持,很多记忆和能力都被剥离,你首先要帮我解开这些数字之谜。数字你要记得,是“612,601,620,中间空了,529,617……你要帮我解开中间空出来的数字……”她的声音忽然开始发飘,听起来有点渗人:“现在我开启了炼狱过程,只有七天时间。七天之内,如果我出不去,就会永远困在中阴之境!永远困住……现在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我满头都是汗,根本无暇去破解什么数字之谜,那几个数我都没记下来。 “现在就帮你解吗?”我急着问。 “你要出去,找到钟叔,你们一起来破解。”王月说:“破解之后,再进来,然后还是来这里,我等你!在这里你只是出魂状态,十分不稳定,必须还魂和肉体结合才可以,快出去吧,时间越来越少。” 我赶紧说,你把数字再说一遍。 王月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我牢牢记在心里,猛地一抬头再睁开眼,自己又回到了卧室。 我头重脚轻,脚下一个跌趔,差点摔倒。钟叔和李大民赶紧扶住我,我的两只脚有些发软,满头都是虚汗,他们扶着我坐下。 我四下看看,卧室里充满了深深的黑烟雾气,眼睛的视线只能在身前周围,真是伸手不见五指。我这才想到,那个手镯已经留在镜子里墙上的凹槽中,没有了手镯,我又掉进了这些黑烟里。 钟叔举着蜡烛,蹲在我的旁边,黑烟中露出他那种苍老的脸,火苗在微弱的摆动,似乎有风,又感觉不到。 “怎么样?”他低沉地问。 我深吸口气,把刚才的过程说了一遍。钟叔略一沉吟,“试炼开始了,只有七天时间。” “七天时间破解这几个数字?”李大民在旁边道,“倒是不难。” 钟叔轻轻摇摇头:“试炼的关卡不止这一个,一共七关,和每个人的业障有关系。所以,我们要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因为实在不知道王月要面临的关卡后面有多难,而时间只有七天!” 李大民显得有些兴奋,啧啧了几声。 钟叔问我,关于数字,你能想到什么? 我摇摇头,擦擦头上的虚汗,表示一无所知。 钟叔看看周围的环境:“这里不是思考的好办法,咱们出去再说。” 我们三个从卧室出来,到了外面的客厅,看看表,现在是下半夜一点,折腾一个多小时了,三人没有困意。 李大民在客厅里翻箱倒柜。 我坐在沙发上,抱着肩膀问,你干嘛呢? 李大民从一张柜子里翻出一沓A4纸,和几个笔,拿过来道:“既然要破解数字,就不能拿脑子干想,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我们三人拿了纸笔,我把那串数字又重复一遍,李大民和钟叔都写在纸上。 我也顺手在纸上一笔一划写下了这么一串数字:612,601,620,XX,529,617。 李大民奇怪地说,似乎都是六字开头。 “里面有个529。”我提醒他。 “我觉得应该不难。”李大民说。 钟叔揉着下巴几缕小胡须,道:“你们不要小看中阴之境,那里诡异莫测,不能拿阳世的思维去套,那里的空间和你们想象的不一样。” 李大民眨眨眼说:“难道有多解?” 钟叔欣赏地看着他,点点头:“这也说不定。” 李大民看我:“林聪,你脑子能行吗?” “不要小看人。”我说:“我也是211毕业的。” 李大民笑笑没说话。我们三人各找地方,拿着纸开始参详起来。就这么几个数字,有什么难的呢?我看着那两个人,有心想露一手,尽快破解。可这么一上手,才发现还真是不简单。首先这串数字并不是以大小排列的,那么会不会中间会有等差值呢?612减去601等于11,而620减去601等于19,最后617减去529等于……我眉头挑起,似乎看不到规律。 他们两人的表现也不一样,李大民用手机的计算器算,而钟叔坐在角落,看着数字,嘴里喃喃像是念经,不知考虑着什么。 纸上布满了数字,感觉越算越复杂,我凭直觉知道自己算错了,这里一定有想不到的窍门在。 第十三章 日记 我集中精力演算纸上的数字,很可能剑走偏锋,数字之间隐藏的规律或许极为浅显,只是很难想到。只要找对路径和门道,破解就在眼前。 数字6打头……为什么会这样?这些数字出现在中阴之境,为了困住中阴身,那么是不是和王月本人有关呢? 王月本人……我的思绪信马由缰,回味起和她交往的这段时间。给我记忆最深的是有一次她过生日,那天下班之后就被她神神秘秘地带到了一处饭店的包间,我以为只是普通吃饭,没想到灯突然暗下来,有服务生推着生日蛋糕进来。我当时极为震惊,问她是不是生日,她点点头。我叹口气跟她说,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我好准备礼物。王月拉着我的手,轻轻地说,林聪,你就是我最好的生日礼物。 那天之后,我完全沉浸在一种甜蜜的感觉里,也就是那时候,正式和王月交往。 我甩甩头,努力回想着那天的情景,那天的日子也慢慢浮现出来。我看着纸上的数字,忽然有所悟,打开手机进入度娘,在搜索栏写下关键字,进行翻找。 十分钟之后我长舒一口气,对客厅里的其他人说:“两位,我破解出来了。” 钟叔和李大民抬头看我。李大民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你破解出来了?” 我点点头:“王月是95年生人,今年24周岁,她的生日是农历的五月初六。第一个612,是她十岁时候,也就是2005年的生日,那天的阳历,6月12日。第二个601,是2006年她十一岁时的生日,阳历6月1日。依次推断,空缺的那组数字,是她十三岁时的生日,也就是2008年的五月初六,6月9日,也就是609。” 李大民仔细去看,一拍脑袋啧啧了几声:“还真是这样。” “答案很简单,就是她的阳历生日。”我说。 钟叔道:“那现在回到房间里,我作法让你入境,你把破解结果告诉她。” 忽然李大民摆手:“等等!” 我们看他,他眨眨眼说:“我觉得奇怪,既然答案是王月的生日,那么作为当事人她应该比谁都了解啊,为什么她自己没有破解?” 我道:“刚才在中阴之境遇到王月的时候,她告诉我,在那里她也是出魂状态,因为没有肉身的支持,所以很多记忆和能力都被剥离了。这也是她向外求助的原因。” 李大民想了想,似乎想说什么又没说出来,点点头。 我们三人回到房间,此时已经下半夜两点,解开数字后,我真是人困马乏,可还在坚持。钟叔作法,我重新出魂入镜,这次很奇怪,没有再听到王月的录音播放,我径直凭感觉向前走了十步,来到那堵墙前,伸出手摸到了凹槽和手镯。 “王月,在吗?”我问。 “在。”墙那边传来声音。 “数字我已经破解开了,”我说:“是609。也就是你的生日2008年的五月初六。” “十三岁……”王月喃喃地说,“我的十三岁。”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我问:“难道在中阴之境这点记忆都没有了?” 王月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缓缓说:“林聪,谢你了。你明天晚上再来吧,先去好好休息。” 我正要问,就听到墙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似乎王月走远了。我挣扎了一下,从镜中出来,把情况告诉了钟叔还有李大民。钟叔这样的老江湖也有点搞不明白,只能明天晚上再说了。 现在是午夜两点多钟,我困得不行,直接就在王月家的客厅沙发休息,倒下就睡,至于他们两个怎么解决,我也不管了。 起来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钟,睡得还好没有噩梦,就是全身不舒服。李大民很早就醒了,看我起来,端来了热水杯。我扫了一圈,没看到钟叔,问哪去了,李大民告诉我钟叔一大早接了他女儿的电话,匆匆走了,晚上再过来。 我喝着热水有点发愣,今天幸好是周日,还能休息一天。如果以后的日子天天这样下半夜闯关,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白天上班累个半死,晚上还不能睡觉破解谜题,谁也不是铁打的。 我和李大民说了这个担忧,李大民诧异:“你还想上班?干脆请一周的假得了,你不是还有年假吗。你心是真大,想没想过这七天如果熬不过去,你的下场会变成白痴。” 他说得也有道理。 我们两个在王月家里混了一天,李大民兴致勃勃检查每一个房间,检查里面的东西,尤其是王月的那间书房,他几乎每本书都翻翻,看得废寝忘食。我不高兴他这种做法,但并没有阻止,或许能发现什么线索呢。 到了晚上,钟叔回来了,脸色不好看,可能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别看他这么大本事,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家里那些事他未必都能处理明白。 钟叔带着我们进到卧室,开始作法,我再一次进入了镜子里,来到墙边,试探着用手触摸手镯,说道王月,你在吗? “在。”王月马上反应过来。 “你现在是到了第二关?”我问。 “是的。我进到一个新的房间,困到这里,出不去了。”她说。 我憋了一天的问题,终于问出来:“你那里是什么样的空间?一个套一个的房间吗?” “我说不清楚,”王月说:“你也听不明白。简单来说,这里就像是一个庞大的迷宫,有各种各样的空间,不单单有房间,还有户外、长廊、地下甬道、密室、宫殿、牢狱等等。” 我喉头咯咯响:“这里是被设计出来的?” 王月叹口气:“林聪,万物都有造物之主,不光是中阴之境。你我何尝不是被造出来的呢,都在造化之中。” 我轻轻摇摇头,对于她的说法不以为然,这个问题已经有点哲学意味了,一时半会也说不清,还是抓紧时间办正事,“你告诉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所在的这个房间,有提示的开关,上面写着一句话。”她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那是破解的关键。” 我赶紧问,什么话。 她说道:“上面写着‘你所需要的答案,在你最恨的人身上。’” 我愣住了,呼吸急促,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王月说:“你要找到我最恨的人,答案就在他身上!” 我疑惑地问,“你最恨的人是谁?” 王月沉默了片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想知道我十三岁那年发生了什么吗?” 我快速眨眼,十三岁的生日数字,是第一道机关的破解关键。原本以为上一关过了,这事也就过去了,王月怎么又提出来? 王月道:“林聪,我的书房里有日记,上面记述了我十三岁发生的事,里面就有我最恨的人!林聪,你记得,找到他,只有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你一定要把答案告诉我。不然的话,我就会困在这道关的密室里,永远也出不去了。” 还没等我追问,她的声音消失。我再怎么问,那边都没有答复。我只有闷闷的回魂出来,黑烟中钟叔端着蜡烛,问我怎么样。我把刚才的经过以及和王月的对话,一五一十都说了。 “日记?”李大民在旁边道:“好像还真有这么一本日记。” 我赶紧催促他拿过来。我们来到外面,我和钟叔在客厅等着,时间不长,李大民拿着一本日记本过来。这日记本有年头了,是牛皮纸缝钉的,里面还夹着一些票据和剪报什么的,像是某种回忆味道很浓的大杂烩。 “你看了吗?王月十三岁那年发生了什么?”我问。 李大民苦笑:“白天看到了这本书,我都没看出是日记来,翻了之后里面压根就没有日期,我还以为是随笔呢。你也知道,我是最不爱看这种无病呻吟的东西,就放回了原处。” “不爱看也得看,”钟叔道:“咱们现在就来找找王月十三岁时发生了什么。” 他拿着日记坐在沙发中间,我和李大民分坐两边,他一页一页翻着,我们三人一起看。看了不到十页,钟叔不耐烦:“这么看速度太慢。” “我有办法。”李大民拿过日记本,从抽屉里翻出一把裁纸刀,当着我们的面,竟然几刀下去,从中缝把这本日记劈成了三份,整个给裁开。 我大怒:“你干什么?!” 第十四章 仇人 李大民道:“分成三份咱们三个人同时看,这样速度能快点,效率也高。” “这是王月的日记,你经过允许了吗,就乱拆日记?”我火了:“你乱翻人家的东西,我就没说什么,现在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李大民说:“我这么做确实不礼貌,你别生气。但是你要考虑到,咱们现在是特殊时期。战时一切繁文缛节都要从简,做大事要取大节,不要注意那些小细节。钟叔,你说我说的对吗?” 钟叔的目光里充满了欣赏,“我喜欢小李的心性。小林啊,你就别挑了,现在能帮助王月为准,其他的都往后稍稍。王月还阳以后,会理解的。” 我被他们两个这么一说,火气也没了,总觉得不好,有点闷闷不乐。 李大民把分成三份的日记塞给我一份,“撕都撕了,你就别多想了,要抓主要矛盾,现在的目的是赶紧在日记里找到王月最恨的人。” 我哼了一声:“我看她最恨的人马上就会变成你。” 李大民大笑:“荣幸之至。” 我们三个各拿着一份日记看了起来,我一页一页翻着,王月的文笔很好,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女孩特有的小清新,她在日记里很少记事,都是前面寥寥几笔讲述事情,后面开始长篇大论,讲述心得。作为我来说,不太喜欢这种文章,故事乏味,观点中二,看了两页,眼皮子就开始沉重,昨夜没怎么休息好,困劲上来了。 一开始我还有点猎奇的心思,想找找王月的秘密,看过数页之后发现她很少写到自己的阴差身份,只字不提。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她的日记看似是日记,其实掩饰自己的一种手段,纯粹就是为了写而写。 那她写日记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锻炼文笔,还是故意想给什么人看,用来掩饰自己? 现在已经过了午夜,李大民和钟叔看得哈欠连天,困意绝对能感染,我们三个是越看越困,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等我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亮了,看看表,早上六点来钟。李大民和钟叔都擦擦眼醒了,钟叔道:“我说你们两个小年轻打起精神来,我上岁数了,主要的工作还得你们两个来,别哈欠连天,有点朝气好不好。” 我问李大民发现什么没有,李大民苦笑:“没想到王月这么中二,写的这叫什么玩意,我都是捏着鼻子看。” 我们早上饭都没吃,勉强打起精神,继续看着日记。时间不知不觉过了一个小时,我把日记里夹着的剪报和票据每一张都细看过了,还是没发现端倪。 就在这时,李大民忽然道:“找到了!”声音充满惊喜。 我赶紧凑过去。李大民翻到那一页,大家看起来。李大民指着一大堆文字中间那一块,说道:“她把十三岁的经历藏在一堆感想里,如果不是仔细地看,很容易跳过去。” 我揉揉眼,这一页的文字写得极密,字体虽然娟秀好认,可字词句子的逻辑关系很混乱,很容易让人读着读着就走神。李大民能把这段文字找出来,还真是不容易。 钟叔看了片刻,摇摇头:“眼都花了,你们看吧,把大概意思告诉我就行。” 我拿过这页纸仔细读了起来,王月的描述很简短,但从字里行间却读出一股强烈的恨意和恐惧,我看过之后都有点冒冷汗,能感觉到这事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我看看李大民,李大民脸色也有些阴沉。 我忽然有一种想法,王月的整本日记是不是就为了隐藏这一段经历,其他的都是虚招?这段经历不写出来恐怕会成为她一生的梦魇和心魔。 王月在她十三岁生日那天,发生了一件对于女孩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的事。 根据日记里描述,她的父亲早亡,妈妈很早又跟别的男人私奔了,所以王月小时候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一直在跟着姥姥和姥爷住。那时候在农村,两个老人也不宽裕,勉强供孩子上学已经了不得,到了她十三岁那年,根本没能力庆祝什么生日。 王月这孩子应该是早熟,每一年的生日自己都记得,她很懂事,没有向两位老人提什么过分要求,到了生日那天,她放学后到了爸爸的墓前去祷告,诉说自己小女儿的心事,准备了几根蜡烛,等天黑后点上,就算是过了生日。 那天她很高兴,在日记里写着,就像是爸爸又回到了身边,在和她一起过生日。 夜渐渐黑了,怕家里着急,她把东西收拾好,下山回家。刚从山路出去,就看到小路上晃晃悠悠来了个人,当时月光还好,她认出来此人是村上养猪场一个打工的民工。养猪场刚办,十里八村招了很多打短工的汉子过来,此人就是其中之一。 他好像是喝醉了,走路都打晃,来到王月近前,突然拉住她的胳膊。 王月虽说十三岁,但也算大姑娘,马上知道不对劲,开始挣扎。那男人力气很大,常年干粗活,力量很足,拖着王月就往小树林钻。 后面的过程,日记里没有细写,这也是人之常情,谁也不会把自己受到伤害的事情津津有味写出所有的细节来。总而言之一句话,王月在十三岁生日那天,被一个粗鲁的民工给侵犯了。 后面的字体几乎力透纸背,能看到钢笔字都被洇湿,也就是说,王月一边写在一边哭,字迹模糊。看得我心里不得劲,想到那一夜的事情,竟然有些感同身受,心如刀绞。 李大民看我半天没说话,轻轻道:“没想到王月还有过这样的经历。” 钟叔疑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大民便把日记的内容简单复述了一遍,钟叔沉吟片刻,“她提没提那个人叫什么。” “叫蔡成,”我说:“日记里写了他名字。” 李大民想了想说:“真是奇怪,这里有一个问题我想不通。” 我们看他。 李大民道:“王月后来成了阴差。钟叔,你也说她很厉害,有独到之处。那为什么她不去报复这个蔡成呢?” “你怎么知道她没报复?”我说:“日记里虽然没写,但不代表没有。王月这丫头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按照常理,她能不报复吗?” “问题就在这里。”李大民说:“如果她报复了,不管用什么手段吧,那个蔡成都好不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挂了。可根据你和王月的对话,她让你找最恨那个人身上的答案,又好像蔡成还逍遥法外。这里似乎有矛盾。” 钟叔道:“我的年岁比你们两个人都要年长,见过经历过的事情也多。其实我觉得,本事再大的人,也有心里最软弱的一面,最不敢触及的东西。你们看,从日记里看,这件事缺乏很多细节,为什么?一是王月不敢写,二是她自动屏蔽了当时很多的回忆,她不敢面对那段往事,她在害怕,害怕蔡成。哪怕她以后成了王母娘娘,这道心障恐怕也越不过去。” 我和李大民没说话,只是互相看看。我们都是成年人,能理解这种感觉。 钟叔叹口气:“中阴之境果然不是好玩的,每一关的考验都直指心性,直指你最不愿意面对的经历,逼着你去回忆,去面对,去解决。咱们还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必须找到那个蔡成!” “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我说:“王月的老家是在龙山乡,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蔡成。” 钟叔站起来:“抓紧时间,现在就过去。” 我们三个事不宜迟,出了门,到楼下停车场取车。李大民开着车,拉着我和钟叔,直奔龙山乡。 我们所在的城市江北,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意思就是长江之北。城市下面很多的地级市和镇子村子都在长江边上,龙山乡就是其中一个。上了高速,一路飞奔,李大民把车开的呜呜快,车轮子都快飞起来了。 第十五章 混蛋 在路上我们猜测蔡成是什么样的人。我有些担心,一旦到龙山乡找不到蔡成怎么办?这个几率是很大的,蔡成当年只是外来的一个民工,他在侵犯了王月之后,会不会逃离龙山乡呢?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什么结果都有可能。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找到蔡成,要不然我也得跟着倒霉。 大概两个多小时之后,到了龙山镇。这龙山乡是个镇子下面的村子,还另有几公里的路,等晃晃悠悠开到,已经早上九点多了。 小村子在公路的下面,依山傍江,天空云雾缭绕,下面是渺渺炊烟,有点世外桃源,鸡犬相闻的意思。 我们把车停在路边,顺小路进了村口,自然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也有个几百户人家。这个蔡成去哪找呢。 李大民很有社会经验,先去了村口的小超市,我和钟叔在外面等着,大概能有十分钟,他提着一些面包香肠还有一些奶制品出来。 “你也太体贴了,”我笑:“我们早上吃不吃东西都行。” 李大民瞪我一眼:“你以为我是给你买早餐去了?我是进去和超市小老板套磁,打听蔡成,买东西只是他开口的代价,反正咱们也没吃东西,吃完了再去。” 小超市旁边有露天的座椅,我们三人开始吃早餐,李大民说了打听来的消息,村里还真有个蔡成,至于是不是我们要找的,这个不太清楚。听超市小老板说,蔡成在他们村是个刺头,属驴的,有一次和村长发生口角,他一上头,差点拿着镐头把村长家给平了。因为这个事,还进去蹲了几天,出来之后更没人敢惹了。他下面有两个儿子,都是初中辍学,别的没学会,打架骂人玩游戏,那是样样精通,这俩小犊子比他爸还不是东西,真敢拿刀子捅人。 如果是我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悍父悍子,肯定掉头就走,对于这样的混人,我的态度一向是敬而远之。可今天有李大民在,还有钟叔这么个大神,也就不那么怕了。 吃了东西,按照超市老板的指路,穿过村路,我们晃晃悠悠到了村西头一家庄稼院。刚到门口,就听里面是鸡飞狗跳,传来吵架声。不少村民在墙头探头探脑往里面看,一个个脸上都是幸灾乐祸。 我们来到院口,大院的铁门敞开,里面有两人正在对骂,一个是脸色黝黑的中年汉子,穿着背心。还有一个是个癞头癞脑的孩子,这孩子年岁不大,顶多是初中生,脸上稚气未脱,偏偏嘴唇上长着一圈青涩的小胡子,长得倒是蛮清秀的,就是眼神里都是无法形容的残忍,指着那汉子的鼻子骂,蔡成,你个XXX…… 骂的那话,我听着都脸红,可这孩子张口就来,夹杂着地方口音,别说多溜了。 原来对面的汉子就是蔡成,他瘦但是结实,肤色特别黑,就跟刚从非洲回来似的。他被骂火了,顺手抄起旁边的铁锨:“槽你个犊子,我就当没生你这个杂种,我做了什么孽,生出你这么个东西!” 他提着铁锨上去就打,那孩子竟然不跑,冲过来也打他。我在一边看着,不禁感叹,真是虎父无犬子。 爷俩在院子里大战,蔡成和他儿子互相下死手,看着不像爷俩,倒像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的仇人。 儿子的体力值差太远,加上兵器不趁手,所谓一寸长一寸强,眼瞅着打不过自己爹,转身就跑。蔡成打得兴起,哪能让他跑了,掉头就追,两人就在院子里狂奔转圈。 “怎么办?”我低声说。 钟叔手里捻着珠子,脸上风云平淡:“看看再说。” 这时,从里屋又出来个孩子,应该是蔡成另一个儿子,年岁和院子里那个差不多。这孩子看见自己爹和兄弟以命相搏,非但不劝,反而端着碗面条,一边吃一边看,还在那叫好:“加油,加油。” 旁边看热闹的老人叹气:“这家人纯粹是作孽,混蛋全都凑这一家来了,肯定是祖上没积德。” 打着打着,蔡成追上了儿子,一脚把他踹翻。他还算有理智,没有拿铁锨拍,而是用脚踩着儿子,从腰间拽出了裤腰带。常年劳作的粗胳膊舞动起来,“啪啪”狂抽。那小子不断惨叫,不过是真倔,就是不求饶,反而笑:“打死我吧!你打死我吧!X你个X。” 李大民看得感叹:“这小子要是好好培养,长大了肯定是个人物,有枭雄的潜质。” 蔡成把儿子拽起来,院里立着根杆子,上面有绳子,他竟然用绳子拴住儿子的双手,用力一拉,把他吊起来抽。 我实在忍不住,急着对钟叔说:“咱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要不然出人命了。” 旁边有村民看看我们,低声说:“你们是外村人不知道,他们家经常这么打孩子,孩子都练出来了,皮实得很,没事。你要冒头就麻烦了,他们会反过来打你。” 我看了看钟叔和李大民,他们两个都没说话。 我几乎可以肯定,当年侵犯王月的人肯定就是眼前的蔡成。这个任务难度太大,蔡成是个香臭不分的浑人,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答案? 蔡成把他儿子吊在杆子上,又抽了十几分钟,这才放下来。我原本以为这小子肯定奄奄一息,谁知道一落地,刚解开绳子,孩子就跟活泥鳅似的溜走,一路跑到院子口,躲进人群里,伸出头还骂:“蔡成,气死你,气死你,我没事。等你老的,你总有老的那一天,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一溜烟跑了。 蔡成嘴里没干净,骂骂咧咧,烦躁地看了一眼门口的村民,破口大骂,有什么好看的。 人群这才稀稀散散都走了。 钟叔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估计是在琢磨该不该和蔡成直接沟通。这时,蔡成看到了我们,脸色不善,估计是看我们不像本村人,穿戴有大城市的气派,所以一时不敢发飙。 李大民走了进来:“你好,你是蔡成?” 蔡成冷冷看着我们,一边栓着杆子上的绳子:“咋的吧?” 李大民看看我们,钟叔做个手势,示意他但说无妨。 李大民道:“我们这次过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件往事。” “什么往事?”蔡成冷冷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大民想了想,掏出手机道:“简单咨询一下,如果你能提供一些有价值的材料,我给你发个大红包。” 一听有钱,蔡成眼睛亮了:“啥事,说吧。” “大概在十二三年前……”李大民说。蔡成眯着眼睛,在回忆。 “村里有个小女孩,叫王月,不知道你认识吗?”李大民这么一说,蔡成反应极大,大吼一声:“不认识!我是外来的,不是本村人,你上别处打听去!” “我有红包。”李大民道。 “红包你妈个……”蔡成抄起铁锨,朝着李大民就砸过来。我们一看情形不好,赶紧掉头就跑。 我们一口气跑出好远,看他没追出来,李大民长舒口气:“遇这么个混蛋。” 我烦躁地说:“这可怎么办,这样的人油盐不进,没办法沟通,还怎么继续下去。” 钟叔若有所思:“正面沟通不行,只能想想迂回策略。” 讨论了一会儿,钟叔还在想招儿。我和李大民头脑风暴,提出好几个构思,要么不好,要么不切实际。 眼瞅着来到中午,我们到村口找了家农家院吃饭,天很热,我们在外面露天找了桌椅。我看看表,这都快十二点了,一天过去一半了,今天晚上就得把任务完成,要不然王月就会困住永远出不来,而我就要变白痴…… 一想到这个,浑身烦躁,饭也吃不下。李大民倒是胃口极好,给我倒了冰镇啤酒,说中午这一顿他来买单。 钟叔没有和我们说话,捻着珠子似乎在想什么,所有希望都放在他身上了。 “钟叔,你想到什么了?”我问。 钟叔缓缓道:“既然世俗的办法不行,就要试试我的法子了。” 我眼前一亮:“作法吗?” 他没有说话,闭目养神。我百爪挠心,急的不行,想问问他的方法,可看他这样,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突然旁边有声音传来:“你们有多少钱?” 我和李大民侧头去看,桌旁不知何时过来一个半大小子,面容清秀,只是脸上都是脏灰,身上那个埋汰劲就别提了。 这正是蔡成的儿子,当时端着面条喊加油的那个孩子。 第十六章 兄弟 “你怎么知道我们有钱?”李大民饶有兴趣地说。 这孩子抽了两下鼻子,说道:“我听到你和我爹说有大红包。” “你想要吗?”李大民问。 孩子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要钱。” 我们三人互相看了看。 李大民在逗着他:“行啊,你想要多少钱?” “你们给我买个手机,我就告诉你们。”孩子说。 我气笑了:“一个手机多少钱,你小小年纪胃口还真大。再说了你知道多少事?” “你别管我知道多少,”这孩子眼睛里露出狡黠的目光:“我肯定知道。你们把手机给我,我就告诉你们。” 我正要说什么,李大民做个手势示意不要说,由他来交涉。 “你想要什么手机?”他问。 孩子这么小的年纪,眼睛里却迸射出贪婪的目光:“我想要苹果的,以前我们班陈浩洋就有一个,他爸是村长,家里有的是钱,买了个苹果天天嘚瑟,我就要苹果的。” 我几乎拍案爆粗口:“草……你知道苹果多少钱,你胃口还真不是一般大。” 李大民看了我一眼,让我不要发作,他慢悠悠地对那孩子说:“你叫什么?” 孩子极为谨慎,眯着眼退后一步,有了下意识的防御姿态。 “你不用害怕,”李大民说:“我们不会伤害你。我们都是正经商人,是从城里来的,找你爹办事。可你爹不爱钱,油盐不进,我们是有钱也花不出去……” 听李大民这么说,孩子嘴动了动,咽了两口唾沫:“我爹就是个沙比,大沙比,你说什么事我肯定知道,但你要给我买手机!” “我们怎么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李大民逗着他:“手机买了,你再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把我们都耍了。” “不会的,我肯定知道。”孩子年纪不大,也不懂怎么耍心眼,翻来覆去说。 李大民看我一眼:“林聪,掏钱吧,这可是为你办事啊。” 我这股火儿啊,蹭蹭顶脑门子,一个苹果手机得多少钱,怎么也得五六千,好嘛,这活儿干的,我还没怎么地呢,先让钟叔扣去五千,又让这孩子扣去五千,就两天,小一万出去了。 所有人都看我,我坐在那运气,心想这钱到底掏不掏。李大民道:“你不会是爱财不爱命吧,和你命相比,一个苹果手机值几个钱。” 我特别生气,可又跟李大民生不着,思来想去很长时间的挣扎,一咬牙:“好,我掏了。” 我拿出手机,调到苹果商店的APP,说道:“我这就下单,你们家的地址是多少,我寄来。” 孩子眼睛一亮:“别寄到我家,先寄到村口的超市,写‘蔡有海收’就行。” 我正要下单,李大民按住我,他从兜里掏出二百块钱,递给这个叫蔡有海的孩子:“我们是商人,做事有我们的规矩。事情没有办完之前,手机是不会给你的。这二百是定金,你先拿着,到时候事情办妥,手机会给你买。” 蔡有海想了想,说好。他接过二百元钱,问,你们想知道什么。 李大民招呼他上桌一起吃,没想到这孩子还是个酒鬼,看着啤酒就咽口水。李大民要了一箱,让他敞开了喝,我这股气还没消,坐在旁边不说话。而钟叔一副高人模样,也是不说话,就看李大民和那孩子两人在喝酒唠嗑。 我发现这李大民真是百搭,和一个小破孩也能唠到一起,而且说话特勾人,给这个孩子绕得团团转。 喝多了,蔡有海大着舌头:“你们要打听的王月,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我爹一个大秘密。” 他吐字不清,面容却依旧狡黠。蔡成这俩儿子真是人才,被吊打的那个残忍暴虐,眼前这个蔡有海又心机狡黠,小小年纪一身成年人的油腔滑调。 “啥秘密?”李大民问。 蔡有海说:“我妈很早就跑了,可我爹还有别的女人。” “有女人很正常,是你们村的大老娘们吧。”李大民漫不经心地说。 “什么啊,是小姑娘,”蔡有海神秘地说:“和我一般大,是我们学校有名的公共汽车,我爹塞给她钱了,就在我们家后面那个柴房里。“ 我们互相看了看。我非常不舒服,尤其是听到这话是从一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这件事本身就让人恶心,再一个蔡有海说的时候,完全没有孩子的惊慌、不理解和彷徨,反而羡慕无比,垂涎三尺。 “你看见了?”李大民问。 “柴房靠着后面的厕所。”蔡有海说:“我和我哥踩着肩膀,站在茅坑上面一直偷看来着……” “行了行了。”我打断他,实在听不下去。看来这蔡成是个惯犯,这样的人居然现在还能逍遥法外,真是个奇迹。 钟叔忽然睁开眼睛,道:“小朋友,你如果能帮我们做一件事,不但有手机,我再送你一个平板电脑。” 蔡有海脸上都放光,真是红光满面,催促钟叔说。 钟叔道:“今天晚上天黑下来,你带我们偷着进你家,然后再带我们到你爹房间的外面,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 蔡有海点头:“很容易。不过你们得小心,别让他发现了,我爹这人手黑,到时候连我一起倒霉。” “事成之后,手机加平板。”钟叔重申了一句。 “我信你们,你们都是好人,”蔡有海紧紧捏着手里的二百元钱:“过了今晚就给我。” 钟叔点点头:“放心。” 蔡有海下午一直跟我们泡在一起,我心里有很多疑问,他在又不好张口。钟叔倒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我在心里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希望有个好结果。 下午的时候,蔡有海带着我们去网吧,他所有的消费都是我出的,他在网吧里挂着麦打游戏,大呼小叫,喊的全网吧都是他的动静。旁边有几个上网的人十分不爽,想过来教训他,都被钟叔拦下。 钟叔长得满脸疙瘩肉,一身黑色绸衣,瞪起眼面相极其凶恶,气场十足,一般人还真不敢和他怎么样。 我们周围一圈都没人坐,蔡有海打了一下午游戏。在李大民的指示下,我买了一条烟给蔡有海抽,这小子烟抽的比我都溜,还会吐烟圈。 我问他,用不用把你那个兄弟一起叫来? “那是我哥,叫蔡有山。”蔡有海说:“叫他干什么,你们把我伺候好就行。” 我和李大民互相看看,这小子和自己亲兄弟都藏着心眼,这要任由其野蛮生长,长大了会成什么样的人才。 玩到天黑才尽兴出来,我脸都黑了,这小子不但玩游戏,还让我买皮肤,一套龙年纪念,小五百又进去了。 天黑之后,我们简单吃了点饭,整个村子都陷进了黑暗里。村里路灯很少,晚上七点左右,只有各户各家那星星点点的灯火,村路上乌漆嘛黑,要不是本乡本土的人,走着都能撞墙。 蔡有海打着嗝,带着我们回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让我们在门外等着,他先进去探查情况,然后出来叫我们。 我忍着气说,你小子别放我们的鸽子。 “放心吧,”他擦擦嘴:“我还要手机和平板呢。”说着轻笑一声,钻到院子里。 他家有三间大瓦房,其中的两间开着灯,他像泥鳅一样来到主房前,呲溜一声钻了进去。 我叹了口气:“钟叔,你有办法?” “试试吧。”钟叔道:“像蔡成这样的人,愚昧无知,野蛮残忍,正面沟通是不行的,只能试试其他的方法。” 他不说,我也不好问,只能等着。老半天那小子也不出来,我咬着牙想,等这件事完的,非扇他个大嘴巴不可,替他爹好好教育教育他。不对,他爹就不是个东西。 这时院子里有两个黑影钻了出来,正是蔡有海和蔡有山兄弟。蔡有山看到我们就上下打量,狐疑着说:“你们要给我弟买手机?” 李大民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苹果商店的单都下了,三四天就能邮过来。” “我也要。”蔡有山恶狠狠地说:“你们不给,我就捣乱,咱们都没好!” 我脑门子都快炸了,紧紧瞅着他:“这个不在我们的条件里。” 蔡有海在一旁无赖的模样,抠着鼻子说:“我也没办法。没想到我哥在家,你们就给他买了吧,我都答应他了。” 我气炸了,低吼了一声:“你答应顶个屁,没有!惯个臭毛病。” 黑暗中蔡有山眼珠子瞪大,闪闪发光,残忍地说:“好,不给我买是不是?!我就喊,让我爹杀了你们!咱们谁也别好!”他张嘴就喊。 第十七章 报应 李大民赶紧捂住孩子的嘴:“好说好说,不就苹果手机吗,给你买。” 蔡有山贼眼滴溜溜地转:“现在就下单!” 李大民拿出手机,一摊手:“人家商店晚上下班了,明天一大早就给你买。”我听得差点乐出来。蔡有山还当真了,眼珠转了转:“你们可别撒谎。” 李大民道:“我们都给你弟弟买了,还能差你这一份吗,放心吧,一头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栓。” 蔡有山和蔡有海哥俩带着我们进了院子,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出声,他俩带我们顺着墙根溜。晚上院子里漆黑的,鸡不鸣狗不叫,只有偶尔墙外传来蛐蛐声。我们溜到后院,蔡有海指着一户亮灯的窗户,轻声说:“我爹在那。” 我们几个慢慢潜伏过去,顺着窗户往里看,里面是典型的农村房间,墙上挂着大红大绿的牡丹图,一个老式的挂钟嘎达嘎达走着。屋里只有蔡成一个人,正盘腿坐在炕上,面前支着小桌子,上面摆着炒花生,大葱蘸大酱,还有一瓶低劣白酒。他喝得满脸通红,却丝毫没有醉意,吃着花生米,哼着小曲。 钟叔做个手势,示意我们都散开,他从褡裢里取出一张红纸和一把剪子,手指如蝶,以飞快的速度把这张纸剪成了一个小女孩的形象,是个侧影,梳着马尾辫,看着很简略,却有无法形容的传神之感。 我们几个人埋伏在后院的杂物后面,看到钟叔把剪纸放在离窗户不远的地上。他蹲在那,用什么刺了一下手指,挤出血来,抹在纸人上。然后又取出一根长香,点燃,倒转香头去烧纸人的手和脚。 说来也怪,黑色的夜中眼见得那纸人似乎动了,我以为眼花,仔细去看,实在太黑,细节看不太真,就觉得纸人确实在动。 钟叔站起来,用香头对准蔡成的后窗,清喝了一声:“叱!” 香头掰断,他用手指一弹,黑暗中划出一道亮痕,正击在窗上,发出“啪嗒”一声响。屋里马上有了反应,蔡成吼了一声:“谁?” 钟叔马上撤退,来到我们身边,藏在杂物后面。 后窗开了,蔡成探出脑袋看看,什么也没有发现,骂骂咧咧合上窗。就在这时,有月光过来,照在后窗上,忽然窗户上映出一个影子,清清晰晰在窗上,看上去很像是个小女孩。 我们几个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尤其是蔡有山和蔡有海兄弟俩,看得嘴都合不拢。 我忽然明白,这个影子是纸人映上去的,形象也太逼真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越看这个小女孩的影子越觉得像王月。 影子在窗上,肩膀颤动,似乎在哭,神态逼真到我们似乎真的听见她在哭。窗户一下推开,蔡成探出头,惊恐地四下看看。 蔡有海捂着嘴“嘿嘿嘿”乐,蔡有山眼睛里都是仇恨,两个小孩看得胸口激烈起伏。 蔡成吼了一声:“谁?我不怕你。妈的,也不向其他人打听打听,我是什么人,什么女鬼敢来惹我!” 他“哐”一声关了窗户。那女孩的阴影再一次投射在窗上,此时更加逼真,身形也在变化,看起来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一边哭,一边慢慢走近,身影从小到大,身体还一扭一扭的。 虽然我知道这是钟叔的某种神通戏法,可大半夜看来,还是觉得鬼气森森。后门突然开了,蔡成冲出来,一手拿着手电,一手拿着铁锨。他的脸色苍白,靠着后墙,哆哆嗦嗦地说:“别来这一套,我,我不害怕。” 手电的光亮扫过整个院子,到杂物的时候,我们赶紧把头低下。 他冲着黑暗说,“你,你到底是谁?” 然后沉默半晌,突然说:“不对,不对,你不可能认识我的,那天晚上那么黑,不可能!不可能!” 好像真的有人跟他在说话。 不知怎么搞的,院子里温度也在降低,特别冷,这种冷不同于一般的冷,是阴冷。有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吧,后脊梁直起鸡皮疙瘩。 蔡成靠着墙,像是犯了心脏病,呼呼直喘,刚才那咋呼劲已经没有了,怕到了极点。 钟叔在旁边,我疑惑地问,他怎么这么害怕? 钟叔淡淡笑:“你们只能看到窗上的影子,而他还能听到声音,能感觉到死人一般的寒冷。别说他了,就算胆子再大的人也受不了。” 蔡有山在旁边狠狠骂:“该!怎么不死!” 这孩子对自己父亲的恨意已经到了极点。 这时,蔡成突然朝着我们冲过来。 我吓了一跳,两个孩子更是面色煞白,他们恨归恨,可对这个禽兽一样的父亲也是害怕。 两个孩子下意识要跑,被钟叔一左一右拉住。这老头的手跟铁钳子似的,拽得两个孩子动弹不得。 蔡成跑过来并没有发现我们,而是径直冲了出去,到了院子外面。钟叔道:“跟上!” 我们几个都起来,跟在后面追了出去。蔡成跑得很快,向着村外跑去。我们几个呼哧带喘跟着。 出村之后进了山路,蔡成还在往山上狂奔。钟叔抬头看了一眼后山连绵,此时月光如水,映衬着山林黑暗,山中氤氲出浓浓的黑雾。钟叔倒吸口冷气:“好凶的风水,好强的怨气。” 蔡有海说:“后山是我们村的坟山,以前不知道埋过多少人了,这几年好像不让埋,只能烧掉。我们都不敢随便去后山玩。” 他哥蔡有山恶狠狠地说:“那是你们怂。我就去过后山,还挖了一座坟呢,翻出几块骨头。” 这话说的,我们几个大人同时沉默。李大民脸色不好看,和我对视了一眼。 这时蔡成已经看不到踪影了,我们赶紧追上去。一条很长的山路,路边都是林子和杂草,能有十几分钟,到了真正的山脚下,就看到蔡成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一大片草丛。 钟叔冷笑:“越是生活里咋呼的人,越是畏惧鬼神,稍示手段,就把他最心底的秘密给激发出来了。” 蔡成跪在那片草丛上,先是肩膀抖动,然后哭泣,嘴里呜呜的像是在说着什么。 我们慢慢走过去,越来越近,他没有任何反应,还在那里哭。 钟叔站在他的身后,低沉的嗓音说:“蔡成,十几年前,你在这里曾经糟蹋过一个小女孩。” “我,我错了。”蔡成嚎啕大哭:“求求你,别来缠着我。那次之后我做过噩梦的,还去山里拜过佛。” 钟叔今晚剪纸装神弄鬼不过是个引子,蔡成其实很早就疑神疑鬼了。我有些怀疑,会不会是王月以前施过法,惩罚过他。 “那你为什么以后还执迷不悟,至今不改?”钟叔逼问。 蔡成并没有回答,一个劲地磕头,满脸都是泥,一个大男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钟叔又走近一步,厉声又重复一遍:“你为什么执迷不悟,至今不改?!” 蔡成爬起来,一步步走进草丛,瞪大了眼睛到处在找什么。我们跟在后面,晚上的气温很低,草丛极密,让人不舒服。 蔡成忽然停下来,盯着一棵大树,死死看着。看着看着,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砰砰磕头。 我心下凄然,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弱弱小小的王月从山里出来,遇到了蔡成。蔡成见山路无人,色胆包天,抓住小女孩的胳膊硬生生拖到草丛深处,就在这棵大树前,蔡成实施了犯罪,他的一时兽欲,换来了小女孩悲剧的一生。 王月的性格如此古怪,追根溯源,和她童年时的两场重大遭遇不无关系。一个是她父亲过世,一个就是这件事。 此时此刻,我实在忍不了,上去照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蔡成踉踉跄跄一头撞在树上,等抬起头的时候,满脸都是血。 他神色戚戚,像是一个胆怯的孩子。这个时候,他的两个儿子蔡有山和蔡有海,发现自己的爸爸如此懦弱,竟毫不犹豫地同时扑上去,把这个当爹的一顿臭揍。 两个半大小子殴打自己的亲生父亲,还下了死手,尤其蔡有山,把蔡成按在地上,一顿飞踢,还跳起来踩。蔡成也不反抗,抱着脑袋在地上滚来滚去,周围的杂草压塌了一片。 我虽然恨极了这个人,但这幅情景实在让人气闷,儿子打爸爸实在违背人伦,我正要上前阻止,胳膊被拉住,回头去看是李大民。 “这都是报应。”月光下李大民平淡地说。 第十八章 谜题 两个孩子都下了死手,打得蔡成满地乱滚,这哪是亲爷们简直就是仇人。揍得差不多了,钟叔过去分开他们,两个小崽子打的兴起,眼珠子都红了,蔡有山指着钟叔骂:“你算老几啊!” 孩子的童音还没破,口气却极成人化。 钟叔看着他:“是不是想造反?”随即提高声量:“是不是想造反!”声音很大,像是狮子吼。 我在旁边听着都胆战心寒,可蔡有山这孩子太有尿性了,也提高嗓门:“怎么的老瘪犊子,比谁能喊啊……“ 话音还没落,钟叔抄起蒲扇大的右手,对着他就是一个大嘴巴。 “啪”这一声,直接把蔡有山打出去两米远,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腮帮子,整个人都打懵了。 钟叔看向蔡有海。蔡有海可比他哥机灵,赶紧退到一旁:“叔叔,我不打了。” 钟叔没搭理他,蹲在蔡成的旁边,把他扶起来。蔡成满头满脸都是血,气喘吁吁的样子,钟叔摸了摸他的脉搏,对我们说没太大事,都是皮外伤。 蔡成看着钟叔,低低地说了一句话,“我错了。” “那你应该怎么办?”钟叔说。 蔡成慢慢低下头,虚弱地说,“去自首。” 钟叔放下他,看着我和李大民,叹口气:“我们走吧。” “事情办完了?”我惊疑地问。 钟叔点点头:“中阴之境的考验其实已经完成了,破解之谜的谜底就是蔡成发自内心的忏悔,这三个字‘我错了’。” “我不明白,会这么简单?”我疑惑。 钟叔笑着摇摇头,笑容很苦涩:“小林,你觉得这一切很简单吗?能让蔡成这样的畜生,发自内心的忏悔,说出这三个字,你觉得很简单吗?” 他看了看天上的月光,目光幽深,叹了口气:“我们走吧。” 李大民拍拍我,我的胸口堵得大石头一般:“好,走吧。” 我们三个往山下走,这时蔡有海扶着蔡有山,哥俩走过来,蔡有海有点怕钟叔了,想说又不敢说:“你,你们要上哪?” “回去。”李大民说:“事情办完了,还不走吗?” “你答应给我们手机和平板……”蔡有海眨眨眼说。 钟叔一脸阴沉,指着我和李大民道:“找他们两个要,是他们答应你的。” 蔡有海像是得到了鼓励,瞪着眼看我们:“你们两个现在不能走,等明天早上苹果商店开业了,下完单才能走。” 李大民笑了笑,点点头说:“这样吧,你们哥俩跟我们下山,我把车押在你们家,你看这行吗?跟我下山取车去。” 我都听出不对味了,可蔡家哥俩竟然信以为真,孩子毕竟是孩子。 我们一路下了山,没人管蔡成,他一个人躺在黑夜的草丛里,半死不活的。连他的孩子都不在乎死活,更何况我们。 到了山下,顺着山路回去,来到村口,这里停着李大民的车。李大民打开车门,让钟叔先进去,钟叔根本不管我们怎么处理,一屁股进了车里不出来。 李大民冲我做个眼神,示意我也回车里。我没去,我想看看他是怎么解决的。 他缓缓掏出一包烟,问那哥俩抽不抽。 蔡有山赶紧道,抽,抽,给我来一根。这小子刚才挨了一个大嘴巴,钟叔的五个手指头印还在上面。他是结实,估计是让他爹操练出来了,此时照样嬉皮笑脸的。 他刚要接烟,李大民突然握紧拳头,对着蔡有山脑袋就是一拳,力道十足,打的这孩子翻身栽倒,一动不动。 我没想到李大民会下这么狠的手,别闹出什么事了,赶紧拉住他,低声说,“干什么?” 李大民冲我眨眨眼:“你别管,我心里有数。” 他来到蔡有海面前,蔡有海虽然害怕,可嘴还是硬的:“你,你打人,我让你出不了我们这个村!” 李大民举起手,对着他就是一个响亮的大耳光,蔡有海毕竟是孩子,打的坐在地上,眼泪出来了。 李大民蹲在他旁边,用手指着他,厉声喝:“住嘴!” 蔡有海的胸口激烈起伏,张口又要骂,李大民又是一个大嘴巴,打的孩子鼻孔窜血。李大民笑着说:“你爹教育不了你,我教育你,你会感恩今天我的两个嘴巴。你还小……”说着,用手拍着蔡有海的头,蔡有海想躲又躲不开,眼神又是害怕又是愤怒。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李大民站起来。 我们正要回车上,蔡有海忽然喃喃说:“我的苹果手机已经下单了……” 李大民笑:“三四天就会到你们村,小心接着。”说着发动了车子,直接开出去。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蔡有海傻愣愣站在原地,一直看着我们的车走远。 上了路,我心情很是沉重:“大民,你下手是不是重了?” “重了吗?我觉得正好。”李大民看着前面黑漆漆的夜路:“希望给这两个孩子长点记性。” “那苹果手机你真下单了?”我问。 “下个屁单,有那钱我还不如下馆子去饭店。”李大民说:“苹果手机落到他们手里,也肯定糟践了,这个你放心。” “你压根就没打算给他们,一直在骗他们,连我都有点信了,以为你真的妥协了,要给他们买手机。”我苦涩地说。 李大民一边开车一边看我:“不好意思啊,我没提前告诉你。就是需要你前面的反应。那两个孩子其实不好骗,之所以能上套,就因为你的真实反应。他们每提出一个要求,你就会拒绝,然后我再来周旋。如果我们一开始就逢求必应,他们年龄再小也会感觉不对劲。” 我看着他,喉头动了动。 李大民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这是最普通的权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 钟叔在后面坐着闭目养神,忽然道:“小李,你想不想学道法?” 李大民开着车,侧着脸哈哈笑:“钟叔,你要收我为徒吗?” “我看你是个材料。”钟叔道。 “林聪呢?”李大民问。 我瞪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就不要拿我作比较了。没等钟叔说话,我赶紧说:“我知道自己有时候优柔寡断的……” 钟叔摇摇头:“不是这么说,小李心性坚决,小林机缘莫测,你们两个如果真入了道法宗门,各有各的成就,都是不可估量。” 李大民哈哈大笑:“谢钟叔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办完。” 钟叔“嗯”了一声,不在说话。 车子在夜色中快速飞驰,晚上路上好走,没什么车,节省了很多时间回到了王月的家里。我们回到她的卧室,我心中还在狐疑,难道答案就是“我错了”三个字。 我坐在镜子前,勉强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起今天的遭遇,真是恍然如梦。早上出发找到了蔡成,继而通过他儿子,利用道法迷惑蔡成,让他幡然悔悟,这发生的种种事由,如今回想起来,好像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 我正想着,后脖子一触,那是钟叔又在作法。我脑袋一耷拉,进入到了镜子世界。 回到那堵墙前,我轻声呼唤王月的名字,王月在墙的后面迅速回应我:“你回来啦?” “这一天的时间,我们找到了你最恨的人,是不是蔡成?”我问。 “是他。他怎么了?”王月说到这个名字,声音都在颤抖。 我决定不把发生的经过告诉她,我想了想,说道:“他忏悔了,说了三个字‘我错了’。他应该会在明天自首。钟叔说,‘我错了’这三个字,就是你要的答案。” 王月在墙的那边许久没有说话,好半天轻轻说:“知道了。” 这句话之后,又是沉默,我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便问了几声,你还在吗。等了不知多长时间,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王月道:“我现在到了下一关。” 此时,我的身心都极度疲乏,连续闯了两关并不轻松,一想到下面还有关卡考验,诞生了烦躁的情绪。 “这一关是什么?”我问。 王月的声音在抖动:“这一关出现了惩罚措施,房间里正在注水,只有一天的时间出去,要不然我会淹死在这里……灰飞烟灭。” “这一关的谜题是什么?”我赶紧问。 王月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随即没了声音。 第十九章 风水 我大声喊着王月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从墙后面飘出来:“林聪,这一关我怕是过不去了。” 我心脏狂跳:“王月你要有点信心,也要对我们有信心。这关的谜题是什么?” 王月轻声说:“你曾经伤害过最重的一个人的原谅。” 我错愕万分,随即舒口气:“这好办啊。你伤害最重的人就是我,好,我原谅你了。” 王月“噗嗤”一下笑了:“你真讨厌。”能感觉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柔声说:“林聪,我是伤害了你,但在我的生命中,伤害的人里你还算不上是最重的。请原谅。” “你也会伤害别人?”我说:“我原以为你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王月凝滞了片刻,再开口竟然带着隐隐的哭腔:“这个世界上只要你活着,就免不了去伤害别人。我曾经深深的伤害过一个人。” 我疑惑,随口而出:“谁?你前男友?” “你能不能正经点。”王月娇嗔了一声。 这娇滴滴的口气让我又找到了几分当时恋爱的感觉,她就是这么撒娇的。 我咽了下口水:“那是谁,你说出来我们想办法。我就算给那个人下跪求饶,也得让他原谅你。” “你真好。”王月轻轻说:“那个人是我的初中同学。” 我本来想问是不是你的初恋,但现在这个时刻太紧张了,再耍贫嘴就有点讨厌,莫不如沉默地听着。 “她是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虽然学习不好,但人很善良。有一次她顶撞了老师……”王月说着,忽然墙后面传来了很多水流的声音。 王月的声音发飘:“林聪,这一关很难。伤害我的人,我相信你们有办法让他忏悔。但是这一关,是我伤害的人,获得她的原谅。你一定要记住,也要转告钟叔,不要为了获得原谅而用一些特别的手段,那会使我的业力越来越重。” 我犹豫着说:“你要这么说,难度确实太大了,而且要有诚意,得你亲自登门致歉。” “我现在不是出不去吗?”她好像已经哭了:“林聪,你帮我去忏悔吧,好吗,我不求能不能从这一关出去,但一定要把我的忏悔带过去。” “她是谁,怎么能找到她?”我说。 “她叫陈伦,以前是镇二初中的学生,和我是一届一班的同学,现在去哪了不太清楚。”王月低低地说。 我差点跳起来:“你初中到现在也有十了年吧,上哪去找?” “只有一天。”王月低低地说:“你们要在明天晚上这个时候赶回来,能提前不要拖后,要不然我就会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 我满脑门都是冷汗,这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王月一旦出不来,我也跟着倒霉。 王月的声音渐渐低下来:“你快去吧,我相信你们能找到。” 我从镜子里退出来,到外面把情况和李大民、钟叔说了一遍。李大民摇着头:“十几年前的线索上哪去找。” 钟叔道:“既然是中阴之境的考验,一定有它的定数和机缘,我们去了或许会有所发现。” 我突然一拍大腿:“不好,今天该上班了,哪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李大民笑:“昨天晚上我已经替你请假了,放心吧。” 我一股火冒出来:“谁给你的权力,你怎么自作主张呢?” “我是为了你好。咱们先顶过这七天再说,工作什么时候做不行。”李大民说:“我还带着个团队呢,一天多少活儿,还有好几个大客户呢,现在都推了。你还怕啥。” 一句话让我泄了气,看着他:“你觉得值吗?” 李大民笑着说:“当然了,我做人的原则就是开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是开心。” 我无奈地摇摇头。 钟叔让我们好好休息,到早上再说,人困马乏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休息。 在王月家的客厅睡到早上,我脑袋还昏沉沉的,我们出了家门,李大民开着车,直奔龙山镇二中。 这个中学也是够偏僻的,到了镇子开导航还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靠近山根的地方,找到了学校。 李大民正要开着车往学校去,钟叔忽然道:“不急着过去,绕着学校转,找一个高处。” 我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既然说了就得办。我和李大民参照着地面高度,商量行进路线,能有半个多小时,爬到一处山坡,可以居高临下看到学校。 钟叔站在高处,从褡裢里掏出罗盘,一边看一边念念有词,还用大拇指不停地比划学校的方位。我站在他旁边,往下这么一看,整个学校看起来像是“7”字形,中间是塑胶操场,此时看不到人。 “你们看出什么没有?”钟叔问。 李大民眯着眼看看,摇摇头:“不懂,是风水有问题吗?” 钟叔看我,我认真地观察,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现在是上午,阳光充足,在太阳的照射下,学校的塑胶操场上似乎氤氲出一股烟雾,若隐若现,缥缈颤动,烟雾好像还是绿色的。 我把这个现象说了。钟叔意味深长地看看我,点点头说:“你们两个说得都对。这个学校的风水确实有问题,尤其是‘7’字形的里面,藏污纳垢,阴气很盛。操场的问题更大,这塑胶跑道一定是最近才修的,林聪你看到的那股气态,是塑胶跑道蒸发出的有害物质。”他叹口气:“这个学校的学生可惨了。” 钟叔又看了一会儿,招呼我们上车直奔学校。 要进这所学校,最后还要爬一段水泥坡,坡上不准车开,只能靠两条腿走。这么一段路我和李大民走得呼哧带喘,而钟叔大步流星,健步如飞,果然是有道行在身。到了学校门口,大门紧闭,门口一左一右还摆着两个石狮子。里面的操场依然空空荡荡。要不是看值班室有人影晃动,还以为学校已经被废弃了。 李大民上去敲窗,窗户开了,有个老头探出头,“找谁?” 李大民一下蒙住,回头看我和钟叔,“对啊,找谁?” “捣什么乱!”老头瞪了我们一眼:“告诉你们,这是学校重地,和派出所都有警报连着的,别来这捣乱,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钟叔走过来,掏出一张名片递进去:“老先生,我是市里易经学会风水堂的老板,是应你们校长之邀过来看学校风水的。” “呦。”老头坐直身子,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这样,不好意思。我要打电话先问问,我没听说校长找什么风水先生啊。” 李大民讥笑道:“领导做什么决定还得和你商量?” 老头也不生气,对钟叔毕恭毕敬,赶紧拿电话打进去。趁这工夫我问钟叔,咱们说是看风水的没问题吗? 钟叔笑:“没事。你们没看学校门口都摆着石狮子吗,这里的校长应该很迷信,不过一定有人给他出了馊主意。石狮子确实能提阳气镇阴气,但也得配合具体的风水走位。石狮子属乾卦,五行属金,位置在西北方,而这里的学校大门开在东南方,整个满拧。另外学校里一些建筑的位置,都是属于藏阴局,阳光难入,阴气难散,我断定这所学校很有钱,但也死过不少人。”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老头恰好挂了电话,听到了。眼睛顿时瞪大,站起来开门,谦恭地说:“师父,我是有眼不识泰山,你赶紧进来凉快凉快。你说得太对了,真是神了,我们学校确实死过不少人。” 我们面面相觑,跟钟叔进到值班室。这老头属于大嘴巴,一旦开了话题,滔滔不绝说了下去:“师父,我们这个学校太邪了。每年几乎都有人发生意外。我才来没几年,以前学校一直通到路口,没有这个斜坡,为啥后来修了呢,就因为每年都会发生交通意外。学生放学,在学校门口莫名其妙就被车给撞了。有一年春游,学校租了很多大巴车,一个班四十多个学生带着老师坐着一辆大巴,不知道那司机中什么邪了,开着车直不楞登冲进水库里,除了老师和四个学生,其他人全部遇难。这件事我们当地人都知道,其实这还不是最邪的,最邪的是……” 他正说着,突然电话铃爆响,老头做个手势,示意我们等等,他接了电话,“嗯嗯”几声之后,对我们说:“校长大人有请。” 第二十章 超度 “你刚才的故事还没有说完。”钟叔道。 老头有些为难,轻轻咳嗽了一声:“那啥,你们别把我说的事告诉校长,他会开除我的,这是我们学校的秘密,刚才说多了。” 李大民道,你放心吧老爷子,我们都是社会人,这点事还不知道吗。 老头道:“那一班学生死得差不多了,怪事出来了。我能到这干活,就因为上一个值班老头说什么也不干了,那天晚上他在学校打更,把电都关了,可偏偏有个班级还亮着灯。他过去察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灯光冒出来的那个班级,正是水库死绝了的班,全班人全身都湿淋淋的,整个教室都雾气弥漫。当时把他吓得,差点心脏病犯了,赶紧跑回传达室。第二天他告诉别人,这消息传开了,然后他就被校长给辞退,说他妖言惑众还要追究责任,他说正好不想干了,就算校长八抬大轿,一个月一百万来请他,他也不干,还想多活两年……” 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所学校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有这么多的冤魂。 我们三人从传达室出来,正到了课间休息,全校学生都出来放风。我们走在塑胶跑道上,一股刺鼻的味道熏得头晕脑胀,阳光下塑胶散发着极为恶劣的气味,能看出这些孩子都蔫头耷脑的,很少有说笑打闹的场景,一个个像是打了蔫的鸡。 他们正是最活泼好动的年纪,可在被严重污染的环境下,青春的活力似乎被抽光了。 我们进了教学楼,打听之后,到了三楼的校长室。敲门进去,校长正在办公室浇花。办公室很大,有一面落地窗,摆着很多植物,显得宽敞明亮明媚动人。不过,这么大的办公室却十分空旷,只有中间一张硕大的办公桌,和几把靠墙放置的沙发。 看到我们来了,校长过来握手,这是个大概五十出头的中年人,头发打着发蜡,收拾的就跟狗舔似的,戴着金丝眼镜,身上有一些文人气,但更多的是一种市井气。 他上下打量我们,眼神中有疑惑,但礼数不缺,让我们坐在沙发上。他拖过椅子坐过来,“三位,抽烟不?” 钟叔翘着二郎腿,目光森森,盯着校长。 校长不敢和他对视,轻笑一下:“我姓曹,三位怎么称呼?” 钟叔道:“我姓钟,是风水堂的老板。”他把名片递过去,看他的意思压根就没想介绍我和李大民。 “你好你好。”校长恭恭敬敬:“今天过来是什么意思?” “你们学校有很大的问题,”钟叔说:“有人和我提过,我这才从市里过来。” “哦?”校长眨眨眼:“谁介绍来的吧?” “谁你就别问了,日后自会有人和你来认。”钟叔含糊过去:“我也是赶人情来的,要不然大热的天,也不会从市里过来。” 曹校长虽然很疑惑,还是抱着再看看的态度和我们聊天。钟叔直接切入主题:“我看过你们学校的风水状况,很不理想,而且我相信你以前见过其他的风水先生,但效果并不好。” 曹校长叹口气,慢慢说:“是不太好。我听他们的意见做了很多的措施,感觉越来越糟糕。先前那个姓陈的大师就让我重修操场,铺塑胶跑道,说是塑胶吸阳气,操场又是学生们活动的场所,培育阳气,可以压制那些阴气。我好不容易从上面申请下来了资金,找施工队把操场翻新,可效果你们也看了,塑胶那个味道很长时间不散。不光学生们叫苦,老师也不乐意,味道冲的夏天不敢开窗,严重影响教学质量……” 说到这,他看看我们,试探着说:“你们不会是上面派下来的吧?” 钟叔把褡裢打开,从里面掏出罗盘、符咒还有一些毛笔和瓶瓶罐罐:“我就是干这一行的,如果是冒充的,随身的法器怎么会准备这么充分?” 曹校长点着烟,眯着眼看我们:“那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弄两个钱花?” “我们来这里不要金钱的回报,”钟叔说道:“一是朋友相托,二是我有一个好友的亲戚是贵校的,发生了意外,我来也是为了超度她。” 曹校长眼睛亮了,收起了怠慢之心。 我在旁边观察,钟叔说话办事很有范儿,一看就是江湖前辈,那气场曹校长拍马都赶不上,他刚才推心置腹说了这番话,说到曹校长心里了。 校长叹口气,把烟掐灭:“大师啊,你是高人,实不相瞒,我们后面的教学楼废了快十年了,就因为出了那件事,学校就一直不太平。学校想把那教学楼给拆了,可只要一动手,甭管是白天还是晚上,肯定会有超自然的现象出现,有一次突然无故冒出大风,把周围围着的铁皮墙都给吹走了,然后风就停了,你说邪不邪门。现在的学校要不是升学率还挺好,早就没生源,我也成光杆校长了。” 他苦笑:“自从来这里当校长,仕途不顺,家里也不让我安心,就是这里的倒霉风水,让我这么倒霉。” 我实在忍不住道:“你说的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是不是那一个班级的大巴车落进了水库?” 曹校长脸色不好看:“那都是谣言,什么大巴车,不过就是一辆小面包,上面就四五个学生,出去玩的时候发生了车祸,没那么邪乎,这都是那些愚民造的谣。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比这次车祸要早,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从那天开始,什么都不顺了。” 钟叔问什么事。 曹校长道:“很多年前,有个女同学,受不了老师的批评教育,然后穿着红裙子跳楼自杀了。” 我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我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问道:“她是不是叫陈伦?” 曹校长脸色不好看,缓缓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半天没去点,“嗯”了一声:“应该是叫这个名字,你们都知道了?” 钟叔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超度她的冤魂,只要超度了,她就能离开这所学校。她一走,你们就可以拆掉那所旧教学楼,风水眼打开,阴气散发,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至于塑胶跑道,那就更简单,可以不用法术,用一些环保材料重新翻修即可。你们学校所有的问题都是一环套一环,其最根本、最源头的问题,就是那个叫陈伦女生的超度法事。” 曹校长看着钟叔,钟叔和他对视,一时无人说话,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和压抑。 大概能有个两三分钟,曹校长点点头:“可以超度,但是要秘密进行,传出去不好。” “没问题。”钟叔道:“能不能先领我们到现场看看?” 曹校长把烟掐灭,“我就不过去了,我让办公室主任带你们去。” 他走到办公桌前打电话,趁这工夫,李大民轻声说:“钟叔,这个曹校长好像有心事。” “冤冤相报,这里面有事,”钟叔说:“因果循环谁也跑不了。” “钟叔,你什么时候成风水堂的老板了?”我问。 钟叔笑:“给女儿开网店,只是我的表面工作。我确实是市里易经研究协会风水分会的顾问老师,这个身份不虚,可以随便打听。” 我和李大民面面相觑,李大民道:“咱们江北市还有这么个协会?专门研究易经的?” “你们两个不知道的事多了,”钟叔淡淡道:“小年轻的,还是要开拓眼界。” 这时,办公室有人敲门,校长喊了声进来,外面走进一个白衬衫蓝裤子笑眯眯的中年男人,看到校长笑容可掬,说校长,我来了。 曹校长指指我们:“小金,你带着这三位师父去老教学楼看看,他们是贵客,怎么吩咐你就怎么做。中午留着吃饭。有什么事及时汇报。”交待完,他过来致歉:“我一会儿镇上还有个会,失陪了。” 钟叔站起来和他握手,紧紧盯着他:“校长大人,解决那女生的事其实就是解决你的事,希望你好好配合,解开这个心障。” 曹校长听不大懂,勉强笑了笑,说了声电话联系,夹着公文包先走了。 这位姓金的主任,真是天生就长个讨好领导的笑模样,不笑不说话,那么大岁数还奶萌奶萌的。笑容可掬:“三位,请跟我来,我领你们去看看老教学楼。” 第二十一章 隐情 我们跟着金主任到了后面的教学楼。这栋废楼在后院,竖着一排高墙,单独隔离起来。入口的铁门牢牢锁住,上面挂着一条大概两只手指直径的铁链子,下面坠着大锁。 此时是大白天,可这里阳光难入,环境又阴又黑,遮盖着大大的阴影。 除了我们几个,别说其他人了,就连鸟都没有一个。隔着主教学楼,前面的操场传来孩子们课间操的声音,虚渺的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的。 这地方就是一座阴森的孤岛。 金主任腿有点哆嗦,颤抖着掏出钥匙,插了好几次才捅进锁眼,轻轻扭动,“嘎达”一声轻响,锁头开了。 他推开铁门没有进去,笑得比哭都难看:“三位师父请进。” 我正要傻乎乎的往前走,钟叔捻着珠子一抬手轻轻拦住,然后道:“主任,请头前带路。” 金主任腿软的靠着墙,差点出溜到地上,喃喃的说不出什么话。钟叔“哼”了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走你的!” 金主任都快哭了,勉强答应一声,走了进去。我们跟在后面。这次我再也不莽撞了,在队伍最后,看钟叔的眼色行事。 进到高墙围拢的院子里,就感觉气温陡然降低好几度,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阴冷得无法形容。 抬头去看废弃的这座教学楼,一共四层,不算太高,矗立在阴影深处,门窗破裂,露出一个个深黑色的洞,让人看了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第一眼就能确定,肯定是凶宅,没跑,绝对货真价实。这种感觉太强烈,哪怕我没有钟叔的法力,也能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阴森之气在楼的深处回荡。 “进楼。”钟叔淡淡说。 金主任吓得脸色煞白,双腿抖得不行,呼吸都有些急促。我也挺害怕,但没到他那种地步。 “金主任,你怎么这么害怕?”我问。 金主任苦笑说:“三位师父你们不知道,我在学校干了十几年,见过的事听过的事太多了,尤其是这栋楼,想都不敢想提都不敢提,心里有阴影啊。不瞒各位,连揣着这里的铁门钥匙我都觉得晦气,要不是职责所在,我肯定不过来。” “那你为什么不辞职?”李大民问。 金主任道:“这位小哥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体制内的工作得来那么容易吗?再说了,除了这里有点恐怖,我们二中的升学率那是没说的,是镇上有名的中学,福利待遇也好。很多人听说了这里的传闻,可还是削尖脑袋想把孩子送进来,就是因为教学质量过硬!” 钟叔做个手势,示意大家一起走,安慰金主任,只要跟紧了肯定不会有危险。 金主任还算尽职责,硬着头皮跟我们进了教学楼。大门进去是一楼大厅,满地狼藉,砖头瓦块玻璃碎片什么的,地上有很多散落的黄色道符,上面都用朱砂写着鬼画符一样的图案。 钟叔蹲在地上,捡起一张,仔细看着。 我们问金主任怎么会有这么多符咒。金主任道:“这是上一个高人作法留下的,人家是市里无极观的道长,抓鬼圆梦跳大神什么都会,说是这座教学楼阴气太盛,所以摆了个什么阵。这些符咒原本都是贴在墙上的,可能是风大,都吹落了。” 一楼大厅感觉不到风,就是冷,特别特别阴冷,像是有数台大功率的冰柜,同时往外吹冷气。 钟叔淡淡笑笑,随手把符咒扔在地上,弃如敝履,根本就看不起。 “当年陈伦的事情你知道吗?”钟叔问。 金主任瞠目结舌,没有思想准备回答这个问题,吱吱呜呜说:“不好意思,有电话来了,我出去接个电话。”转身要走。 钟叔一使眼色:“别让他跑了。” 我和李大民一左一右夹住他。金主任苦瓜着脸:“师父,你这是干什么?” “我问你陈伦的事情知不知道?!”钟叔脸色阴沉,和周围阴森的环境契合上。 “不,不知……”金主任磕磕巴巴说:“学生那么多,我哪能记得过来。” 钟叔点点头:“好。算你嘴硬。”他从褡裢里掏出一根绳子扔给我:“你们两个把他绑上,找个最阴的房间扔进去,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李大民紧紧抱住他,我从地上捡起绳子,把金主任两条小胳膊反剪到身后,开始往上缠。金主任尖叫,没想到一个大男人能喊出比女人还尖的嗓音,喊到后来嗓子都劈了,然后开始哭大声求饶,两条腿哆嗦,那模样都快尿了。 李大民在旁边劝:“我说你怎么那么死心眼,赶紧说得了,跟你又没有关系。” “我说,我说。”金主任哭着说:“我认识陈伦,她就是死在这栋楼里的。” 钟叔阴森地看着他。 金主任再也不敢耍滑,把当年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说完之后我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是这样。 十几年前金主任刚分配到这所学校工作,时隔不久就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陈伦跳楼。他当时还被委任处理善后工作,所谓善后,说简单也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就是怕家长闹,要进行有效的抚慰,原则是钱不能多给,事儿还得摆平,管你用什么招。如果做不好,对不起,金主任就是背锅侠,学校会把所有黑锅都扔在他的后背上。 金主任的发迹也是从这件事开始的,他把事情处理得很漂亮,一边威逼一边善诱,又是黑脸又是红脸,终于把陈伦的妈妈搞定。 陈伦是单亲家庭,只有一个在纺织厂干活儿的妈妈。那妈妈当时还是厂子里的劳动模范,听说女儿自杀整个人都垮了,本想讨个公道,可在劝说之后,决定不给组织添麻烦,放弃了自己的正当权益。 那么陈伦是怎么死的呢。 金主任对于整件事非常清楚,十几年,恐怕也只有他能说明白当年往事。陈伦的妈妈因为评上劳动模范,厂子里奖励了一笔钱,因为单亲家庭,妈妈对女儿始终有愧疚感,在拿到钱的当天,给女儿买了一条特别漂亮的红色连衣裙。 陈伦非常喜欢,穿着就不脱下来。那时候,学生上学都得穿校服,不过周末可以随便。陈伦在周末加课的时候,穿着红色连衣裙上学。 下午课间,她和几个好朋友在走廊里说笑打闹,有个女同学也是发贱,看到一个教室的门开着,里面有一班在自习,她故意那么一推,陈伦重重撞在教室门上,发出巨响。 当时那个班级的同学们都在低头自习,老师在办公桌后面,右手撑脑袋正昏昏欲睡,突然被这一声响吓得一激灵。她抬起头,看到陈伦穿着红裙子撞在门上,发现要逃走,马上认为是恶作剧。她当时就破口大骂,穿个破裙子那么嘚瑟,长大了也是个下贱货。 陈伦吓得哆哆嗦嗦,被这老师叫住。这个女老师火气特别大,想出一个惩罚措施,让陈伦站在教室门口,所有学生都要出去对陈伦喊,穿裙子,丑死了,长大了,下贱货。 整整一下午,陈伦没有回去上课,被罚站在走廊的教室门口,一大群同学轮番去羞辱她,中间还有其他班级的学生觉得好玩,也加入到这个行列里。同学们又骂又笑,围着陈伦一起喊,穿裙子丑死了,长大了下贱货。说完,哄笑都跑了。 陈伦生生站了一下午,一直到晚上放学。 就在那天晚上,她没有回家,一个人走上教学楼的天台,穿着红裙子从上面跳了下来。 金主任说完,我们谁也没说话,现场安静。这时突然楼上不知几层,传来“咚”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倒了,重重砸在地上。 金主任吓得腿软,一屁股坐在地上,跟心脏病发作了一样,不停地喘粗气。 钟叔看向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大厅里的黑暗更甚,我们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极长。 “有反应!”钟叔:“他说的是真话。上面的冤魂有反应了!” 李大民眉飞色舞,一点都不害怕:“钟叔,是陈伦的鬼魂吗?” 钟叔皱眉,轻喝:“一会儿咱们上去,谁也别乱说话。”他走过去,把金主任提溜起来,喝问:“陈伦死了之后,那些当事人都是怎么处理的?” 金主任有气无力:“那个女老师劝退了。但她家有背景,又去别的学校继续当老师。学校呢,赔给陈伦家一万块钱,那个推她撞门上的女同学被记了大过。” 我摸摸下巴:“这件事里有个细节我不太明白,陈伦不是那女老师的学生,女老师在体罚她的时候,陈伦的班主任为什么不出来交涉呢?” 金主任看着我,嗫嚅了一下,好像有什么重大隐情。 第二十二章 原谅 “到底怎么回事,你还不老实?”李大民怒斥。 金主任叹口气,低着头说:“事到如今,我就全说了吧。当时陈伦的班主任就是现在的曹校长。” “啊?”我们都没想到,互相看看。 金主任一旦开了口,像是放下了沉重的包袱,滔滔不绝说起来:“当时曹校长还是曹老师,他要评职称,和那个女老师是竞争对手。那女老师脑子一热,体罚陈伦的时候……” 他实在说不出口了。李大民接着道:“所以曹校长认为机会来了,女老师犯了这么大的错误,肯定会影响仕途,所以他装作没看见,他助推波澜,把事情闹大……最后陈伦跳楼,正称其心意。” 金主任吱吱呜呜说:“这是你说的,我可没说。” 我忽然心念一动,“推陈伦撞到教室门上的女生叫什么?就是后来记大过的那个。” 金主任道:“叫王月,我记得挺清楚,名字很上口。” 事情直到这时才算真正大白于天下,知道了前因后果,我的心头沉甸甸的。 我们这关的任务是,要替王月偿还昔日的这份罪业,要获得她伤害最重的一个人的原谅,这个人就是陈伦。 现在陈伦已经死了很多年,冤气还在这栋楼里,凝结不散,导致整个一栋楼都无法拆除,可以想象这股气能有多大。要得到这样冤魂的谅解,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们还上去看吗?”李大民轻声问钟叔。 钟叔掏出罗盘看了看:“等晚上九点过来作法。那时候阴气最盛,可以把陈伦的冤魂招出来聊一聊,现在没法招魂。” 金主任两股战战都快尿了:“三位师父,晚上我就不来了吧。” “你可以不来,”钟叔道:“要想解决这件事,必须需要两个人在场,这他们必须要在。” “谁,谁啊?”金主任颤巍巍地问:“不会是我们校长吧?” 钟叔道:“一个是当年辱骂陈伦的那位女老师,一个是陈伦的妈妈。” 金主任张口结舌,吞吞吐吐说道:“其实不难,但是……”李大民皱眉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有事就说。 金主任挠挠头道:“那个女老师已经死了。” “啊,怎么死的?”钟叔大惊。 金主任叹口气:“说来也是邪门,是在家烧炭自杀的。她老公出差了几天,回家之后人都快臭了,满屋子都是炭火味和尸臭,嗨,不说这个,说起来都晦气。” “那陈伦的妈妈呢?”我问。 金主任道:“她还在,不过对我们这些学校领导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这娘们这些年一个人过也不容易,有点神经不正常。要把她请来,很难。” “很难也得请。”钟叔道:“现在刚刚中午,离着晚上作法还有好几个小时,我们分头行动。金主任,你去找来那自杀女老师的照片,有一些衣物最好。我们去拜访陈伦的妈妈,凭我的三寸之舌,应该能把她请出来。” 金主任还在犹豫,嘴里“这个,那个的”一直在推脱。 钟叔点点头:“那这样吧,晚上我还照样来招魂,但不是超度了,而是让陈伦的冤魂跟着你,别忘了你也是她的仇人之一,到时候你的下场不比那烧炭自杀的好到哪去。” 金主任像是被火烧了屁股,赶紧摆手:“别,别,我错了行不。女老师的事我来办,一会儿我再给你们陈伦她妈家的地址,你们去吧。” 我们从阴森的教学楼里退出来,到外面金主任把重锁牢牢锁住。他带我们回到办公室,让手下人找到了陈伦母亲的地址,然后抄写给我们。 金主任假惺惺请我们吃饭,钟叔告诉他,饭就不吃了,你赶紧把东西准备好,咱们晚上九点准时在学校见面。 我们三个从学校出来,每个人心头都沉甸甸的,尤其是我,胸口窝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钟叔领着我们两个没急着去找,而是在学校门口随便找了家饭馆吃了饭。我问他,晚上招魂超度有没有把握。 钟叔缓缓摇摇头:“丑话说在前面,这件事非常难办,比蔡成要难办一百倍、一千倍。蔡成是人,再混也有愧疚的那一闪念。而冤死的陈伦,怨气极大,十几年阴气累积,已经成了一个冤魂。而且这些年她也伤害其他无辜的人,怨气累积,罪业相报,不是我一晚上就能超度成功的。这里的难度不是很难,不是非常难,是几无可能。” 我惊得筷子都快掉了:“那……那王月救不回来了?我……我也完了……” 钟叔道:“你怕什么。我们的目的不是超度陈伦,而是让她原谅王月。” 李大民愕然:“钟叔啊,冤魂既然能原谅当年的罪人,她也就能超度了。” “呵呵,”钟叔笑笑:“冤魂恨的人太多,不但有王月,还有一众学生,罪魁祸首的老师……其他人咱们不管,也管不过来,只要她原谅王月就行。我想这个难度应该不会很大,当年陈伦和王月的关系应该很好,要不然也不能随便在走廊说笑打闹,或许陈伦这么多年并没有怎么恨过王月,也说不定。” “但愿吧。”我心乱如麻,用筷子捅着大米饭。 钟叔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吃完了饭,我们拿着地址,按图索骥找到一个小区。这是老式小区,居民楼都破破烂烂的,墙皮外面挂着很多黑色的粗电线,就那么裸露出来。找到那栋楼,径直上到五楼,来到二号门前。李大民上前一步要敲门。 我担心地说:“陈伦她妈会不会是神经病?” 钟叔皱眉。 “这是金主任说的。”我赶紧道。 李大民来气:“那小子油尖嘴滑,干办公室主任干的嘴上跑火车,听他的呢。”他上去敲门。 时间不长,门里传来咳嗽声,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传来:“谁啊?” 陈伦的妈妈姓王,李大民道:“王阿姨吗?请把门打开一下。” 落漆的门开了,里面探出一个花白头发的女人,看上去应该年岁不至于太大,五十上下,可满脸皱纹,后背都是弓着的,一说话就咳嗽:“你们是谁?” “王阿姨,”李大民说:“我们是为了陈伦的事情来的。” 王阿姨显然听不得这个名字,一下就崩溃了,整个人软绵绵的顺着门框往下出溜。钟叔赶紧过去一步,把她扶住,用脚踢开门,示意我们进屋。 我们三人扶着她进了屋子,里面是一室一厅的房间,客厅收拾得很干净,极为朴素,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这个女人有丧女之痛,还是单身过来的,在我的想法里应该是没心情打理自己的生活,邋遢得不成样子,可现在这么一看,房间干干净净,甚至窗明几净,这就验证了一个问题,她根本就不是金主任所说的精神不正常,相反,这个女人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不向生活妥协的坚强。 在客厅的八仙桌上,我看到了陈伦生前的照片,框子擦得一尘不染,里面放着发黄的老照片,依稀能看到青春期的陈伦非常漂亮,她穿着红色连衣裙,正翩翩屈膝,手里还拉着裙子角,看起来就像是迪士尼电影里的公主。 我看得有些入神,这样可爱的女孩子遭遇灭顶之灾,一条鲜活的生命折损在一群人的毒舌之下,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钟叔的照顾下,王阿姨醒了过来,坐在那里捂着脸呜呜哭。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这件事,面对如此悲伤的阿姨岁数的女人,想到自己是为了一个自私的目的而来,觉得无地自容。 这个家庭背负了太多的悲伤,多少年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现在要当事人的一句原谅,看似轻飘飘一句话,其实重如泰山。 李大民说道:“王阿姨,我是陈伦当年的同学。” 王阿姨抬头看他。 我和钟叔没想到李大民张口就来。李大民道:“当年我挺爱慕她的,后来出了那样的事……以前的事不说了,前几天我做了个梦,梦到了陈伦,陈伦说自己很冷很寂寞,不想做孤魂野鬼。一开始我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后来一想不对,如果是真的呢,赶紧找朋友,托了很多关系才请到这位钟叔,他是市里易经协会的高级顾问,是有道法的高人,我想请他为陈伦超度。是吧,钟叔?” 钟叔盯着他,忽然莞尔,点点头:“是的。一开始我是不答应的,后来这位小朋友在我的门前站了三天三夜,我才答应出山。” 第二十三章 冤魂 王阿姨听到李大民和钟叔这么说,双膝一软,竟然跪在钟叔面前,泪如雨下:“高人师父,请救救我的女儿!” 钟叔赶紧扶起来:“这是怎么话说的,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会帮你的。” 能看出来只要涉及到她女儿的事,这位王阿姨就会无条件相信。她用毛巾擦擦眼泪,轻轻说:“高人师父,你做这次法事我知道不容易,需要多少钱你说话。” 钟叔摇摇头,缓缓道:“不要你的钱。这次出山自有人买单。我只有一个想法,好好把你的女儿送走。她现在怨气太大,聚在学校里,如果这么继续让她折腾下去,会伤害更多的人,有违天道。” 王阿姨嘴唇颤抖:“那个学校里的老师都是畜生,我不想和他们打交道。” 钟叔摇摇头:“大妹子,你还不明白吗,只要那个中学里出了什么事,业力都会背负在你女儿身上,背负越多她越无法翻身,越是无法超度。这是个饮鸩止渴的死循环。现在必须让她放心业障,清清白白地走。” “那我该怎么办?”王阿姨问。 钟叔道:“今天定在晚上九点作法超度,我会带着你亲临现场,如果到时能招魂成功,希望你能好好劝劝女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王阿姨接连说了几个“好”,她已经完全信任我们了。 到中午了,说什么也不让我们走,非要留着吃饭。我们说不要这么客气,随便吃点就行,王阿姨到厨房下了面条,窝了几个鸡蛋,撒上香油,甭提有多香了。吃完了饭时间还早,我们在她家休息。这两天连轴转,甭提多疲乏了,我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中途好像钟叔出去了一趟,我实在困倦,又沉沉地睡了。 起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到了五点多钟,天虽然还早,可也能感觉到有沉沉的暮气氤氲。 李大民和钟叔正在说事,看我醒了,便道刚刚金主任打过电话,说东西都准备齐了,让咱们赶紧过去。 我洗了把脸勉强清醒了一些,大家出了门。 我们几个人驱车来到学校,通过门岗一路放行,到了校长办公室。曹校长和金主任都在,金主任提着一个方便袋给钟叔,说当年侮辱陈伦的那位女老师的照片和当时她的一些签字文件都在这里。 钟叔把照片拿出来正要细看,王阿姨突然疯了,过来要撕照片,我手疾眼快一把抱住她。王阿姨几乎声泪俱下:“就是她,就是她!就是她害死我女儿的!这个畜生。” 现场的几个人谁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曹校长和金主任都有些惊骇,尤其曹校长脸色很差,手扶着桌子勉强没有摔在地上。 钟叔赶忙把照片放回去,轻声说:“大妹子,你一定要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今天的任务是超度你女儿,这才是大事,其他的你先忍忍。” 王阿姨就是一时冲动,捂着脸哭。 金主任还有点后怕,说道:“我都跟你们说了,这个女人有神经病。” 我和李大民一起齐刷刷瞅他,金主任讪讪避开眼光。钟叔冷冷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谁也跑不了。”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曹校长安排我们先去会议室休息,等到晚上的时候做法事。 时间真是难熬,除了法事,我还惦记着王月那里。这一关可不简单,难关里时时刻刻都在往里注水,就算一时淹不死她,也够难受的。 终于到九点了,天色完全黑下来,我们几人出了主教学楼到了后面。除了曹校长和金主任,还有几个校长的心腹老师,都是大老爷们,估计是来壮胆的。 夜风很冷,四面寂静,学校没有白天的那股子喧嚣,静的让人浑身不舒服。 众人来到后院,金主任把铁门打开。一跨进后院的门,冷风“嗖”的吹过来,浑身汗毛竖了起来。整个旧楼黑黑森森,没有一丝光亮。我们都准备了手电,数道光亮闪烁,照在楼面上,能看到每一个窗户都黑漆漆的,深不可测。 “怎,怎么弄?”金主任牙齿打颤。 钟叔道:“找到当年陈伦受辱的那个班级,她的冤魂一定在那里徘徊。我会在那里立坛作法,招其冤魂,能超度最好,超度不了也尽可能地平复她的怨气。” “那我们在这里等着?”曹校长说。 “最好是一起上去,”钟叔笑:“大校长身有阳气,官威十足,足以震慑妖魔鬼怪。” 王阿姨在旁边不愿听了:“高人啊,我女儿可不是鬼怪。” 金主任嘟囔着:“她要不是就没有是的了,这年头就差个孙悟空,要有个孙悟空就好了,一棒子就把陈伦打没了,还费这劲!” “我撕烂你的嘴!”王阿姨过去就要拼命。金主任赶紧躲在别人后面。 曹校长真是有点官威,吼了一声:“闹什么!赶紧解决问题。今天晚上所有人都要上去,我也豁出去了,一劳永逸,总是这么拖着,我这校长也别干了!” 钟叔走在第一个,进了教学楼。我和李大民分列左右,王阿姨跟在后面,其他人面面相觑,也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进到楼里,温度骤降,楼里静悄悄的,四周一片死寂,偶尔外面有鸟叫声传来,听得人头皮发麻。不知从哪吹来一阵风,只听到满地符纸哗啦哗啦作响,冷意刺骨。 大家紧紧靠在一起,哆哆嗦嗦跟着钟叔往前走。李大民这小子真是可以,不但不害怕,眼里还冒出兴奋光芒,亦步亦趋跟着钟叔,似乎在偷偷模仿和学习钟叔的气场。 钟叔阴沉着脸,谁也不搭话,踩着台阶往上走。到三楼的楼梯口时,他站住了,回头看曹校长。 曹校长被几个膀大腰圆的老师护在中间,走的呼哧带喘,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得。看到钟叔看他,赶紧过来。 钟叔问,当年陈伦受辱的教室是不是在这一层。 曹校长喉头动了动,竖着大拇指说:“师父,你神了。” 钟叔摇摇头:“不是我神,你们感觉不到吗,这么强的怨气在这个楼层里徘徊,这么明显。”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恐怖的气氛在每个人的心里荡漾,像是传染病一样,很多人身体都开始颤抖,像是打了摆子一样。 钟叔从褡裢里取出一面八卦镜,把镜子交给李大民,嘱咐他把镜子捧到胸口,然后镜面的一面朝着外面,让他在前路开道。 换一般人早就尿了,李大民真有个胆量,按照钟叔吩咐的,把镜子放在胸口位置,走在最前面,钟叔背着手跟在后面,我紧紧跟随。其他人簇拥在一起,排成一长串,在后面哆哆嗦嗦跟着。 转过楼梯口,到了走廊上,两侧是破败的教室,大门都没了。手电光亮扫过去,能看到里面的废弃教室,遍地狼藉,后墙还有一大块长长的涂黑区域,那是很多年前的简易黑板。 楼道里的气味不算太难闻,因为没窗玻璃,外面不时有风吹进来,能驱秽气。众人正磨磨蹭蹭走着,忽然钟叔停下来,让大家稍等。 所有人都静下来,连脚步声都听不到,钟叔打开手电朝着前方照过去。前面是一间教室,在门口的地方,规规矩矩摆着一双破旧的红鞋。 光斑正落在红鞋上,虽已蒙尘,看起来还是红的扎眼。 众人没有一个动的,面面相觑,既有惊恐也是纳闷,不知道怎么出这么一双鞋在这里。 我后脖子窜凉风,全身止不住哆嗦。钟叔道:“找到了,这里应该就是当年陈伦受辱的地方。”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教室里“哐当”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落在地上,地面似乎都震了震。 所有人都吓得不敢说话,只有王阿姨“哇”哭了,喊着女儿的名字就要过去,我负责看着她,紧紧拽住,不让她去。 钟叔叹息:“怨气太强。实在麻烦。” 曹校长头重脚轻,让体育老师扶着走过来,轻声说:“高人啊,以前请来的那些道士都在一楼大厅作法,咱们不至于要进教室吧?” 钟叔冷笑:“那些道士就算有些法术,也是末流小道,他们知道这里怨气太足,哪敢和冤魂面对面的杠,在下面作法无非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这次我来了就是一劳永逸,超度冤魂的。” 他嘱咐大家,所有人都要站到李大民的身后。有八卦镜的镜面,冤魂暂时就不敢过来,逾越一步。 第二十四章 上身 钟叔吩咐之后,他走出了人群,缓缓向着那个教室过去。众人在后面看着,大气都不敢喘,现场静极了,落根针都能听见。 钟叔的脚步声在走廊内轻轻回响,来到教室门口,打开手电照射进黑森森的屋子里。 他低头看了看罗盘,犹豫了一下,随后径直走了进去,眼瞅着他的身影被黑暗所吞噬。 我们在后面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两条腿因为保持一个姿势时间太久,竟然有些麻木和僵硬,艰难地动了动,这才发现全身都在发僵。没有人说话,只有大家浓重的呼吸声。 李大民站在最前面,两只手紧紧把着八卦镜,能看到指头关节都有些发白。 金主任轻轻咳嗽一下,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问曹校长,我们还在这等吗? 王阿姨听到了,回头紧紧看着他,提高了嗓门厉声道:“你们走一个试试!” 本来特别沉寂的现场,这一嗓子出来,好悬没把大家心脏病吓出来。金主任脸色煞白,赶紧摆手:“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不走不走。” 李大民呵呵笑:“这整栋楼都不干净,里面有很多冤魂,你们想走就走吧,没有我手头这面八卦镜的加持,你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栋大楼都在两说着。” 李大民连唬带吓,可这句话确实钻进每个人的心里,曹校长脸色变了几变,勉强笑:“我们都没有想走,今天我已经下定决心,就是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我说你们能不能豁出来?” 他问在场的老师。 老师们面面相觑,好半天才道:“校长在哪我们就在哪。” 能看出曹校长也是恐惧到了极点,真要让他走,他也没这个勇气。众人回归沉默,在原地干等着。 钟叔进到教室就不出来了,连点动静都没有。 众人等的这个焦虑,大家的心里都有种不祥的预感,可谁也不敢先说出来。 忽然李大民道:“林聪,你过来。” 我走过去,低声问怎么了。李大民把八卦镜递给我:“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我后脖子汗毛都竖起来了,赶紧道:“不行不行,现在情况未明,你冒然过去太危险了,还是等钟叔出来再说。” 李大民道:“你就别废话了,赶紧守在这里,这些人的命都交给你了。我过去看看。”他顿了顿:“我要是和钟叔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会尽量给你发信号,你带着他们快走!” “不行不行。”我说什么都不答应。 李大民着急了,这时金主任插嘴:“我觉得这主意挺好的,在这等得大家心烦意乱,你们派个人去看看也好。” 我和李大民同时怒骂:“闭嘴!” 金主任一缩脖,不敢反驳,闷闷回到队伍里。王阿姨走过来,轻声说:“你们两个小伙子谁也别去,还是我去吧。” 她目光柔和而坚定,看着那间黑漆漆的教室:“伦儿就是死在这,我是她妈妈,我相信她不会害我的。再说,我也想见见自己的女儿。” 我拉住她,坚决不让她过去。 就在焦灼的时候,教室里传来了脚步声,钟叔脸色阴沉从门里走了出来。他的动作很怪,不是向着门外,而是脸朝教室里,一步步弓着腰退着出来。 到了走廊,他才站直身子,大步流星过来。这时,我发现他手上经常把玩的珠子串没有了,赶忙道:“钟叔,怎么样了里面?你的手串……” 钟叔来到近前,脸色非常不好看:“我刚才和冤魂谈过了,她答应现身,但要了我的手串。那串珠子得来不易,经过高僧加持,可以消减业障,温润阴魂。嗨,这赔本买卖做的。”他看着我:“林聪,这笔钱得算在你头上。” 我嘴里发苦,没想到会这样,现在欠了钟叔都快一万块钱了。这时王阿姨说道:“这钱我出。” 钟叔摆摆手:“大妹子,冤有头债有主,该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和你没关系。这钱就要落在他头上。”他指了指我。 他顿了顿说:“待会陈伦的冤魂现身谈判,我需要一个乩童。” 众人面面相觑,问什么是乩童。 钟叔解释说:“冤魂没有肉身,无形无体,怎么出来和人交流?所以需要一个人,使陈伦的冤魂附在身上,借魂以体,也就是俗称的鬼上身。” 其中有个老师插嘴说:“我知道我知道,前两年我去南方参加一个葬礼,在那看见法师举行一个叫问米的仪式,挺神奇的,能让鬼魂从阴间回来,附在法师身上和家属对话,老吓人了。” 他这么一渲染,众人都往回缩。 钟叔扫了一圈:“我需要这么一个人,谁来?” 金主任在最后面缩头缩脑说:“我们都是凡人,法力不够,还是你们这些高人来吧。” 王阿姨沉吟了一下,说,要不我来吧。我相信女儿不会害我的。 钟叔马上否决:“不行!鬼魂和直系亲属之间不能上身。” 我一咬牙:“要不我来!” 李大民过来拦住我:“算了算了,我来吧。林聪摊上这些事以来,我除了跟着瞎忙活也没具体帮到什么,今天这个机会就给我吧。” 我激动地热泪盈眶:“老李,你真是大仁大义。” 李大民笑:“少来这套。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对法术啊修行啊这些东西特别感兴趣,以前是无门可入,现在有这么个机会还不得好好把握一下。钟叔,没有危险吧?” 钟叔道:“怎么可能没危险,这叫鬼上身。喝凉水都有塞牙的时候,更别说这个了。” 李大民顿了片刻,喉头动了动,问都有什么危险。 钟叔摇摇头,很严肃,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反正你做好心理准备就行。” 李大民没说话。 钟叔从褡裢里翻出一根长香、一根长蜡和一块巴掌大小的镜子,最后塞给李大民一块打火机,告诉他一会儿一个人走进教室,在教室的东北角点燃蜡烛,然后把镜子挂在上面的墙上,墙上有钉子,钟叔已经查验过了。这些都做好之后,要在地上盘膝打坐,点燃长香捏在手里,闭上眼睛,默默念叨陈伦的名字,剩下的事就顺其自然了。 李大民深吸口气,带着这些东西向教室走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他走得很慢,但步伐坚定,一步步走到教室门口,最后看了我们一眼,进了教室。 接下来的一分一秒都是那么难熬。我发现在后面等着的心理压力不比李大民小,心脏几乎都要停跳,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又是焦虑,全身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恐惧。 大概能有个五六分钟,好像一个小时那么长,黑漆漆的教室里突然微微有了光亮,燃起了火苗,应该是李大民点燃了蜡烛。 我想象着李大民在里面的动作,下一步就是挂镜子,这个不算难,然后是盘膝打坐。 静静又等了十分钟,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连声咳嗽都没有。 这时,里面忽然传来脚步声,一个人影投射在走廊上,有人从教室里出来了! 现在捧着八卦镜的人是我,紧紧捏着镜框,胳膊的肌肉止不住地抖动,盯着那道影子。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黑,终于走了出来。 他正是李大民。李大民从教室里走出来,站在门口,面向我们,垂着头一动不动。 窗外的月光投射而进,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散发着无可描述的气息。给我最直观的感觉是,他是李大民,感觉上又不像是李大民。这种感觉很是怪异,就像是一对儿双胞胎,只见过哥哥,忽然有一天弟弟冒充哥哥出现在大家面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觉得弟弟就是哥哥,可直觉又觉得不太像,哪儿不像还说不出来。 李大民缓缓抬起头,冲着我们咧嘴笑。 他的双眼半睁半闭,两个眼角向着太阳穴的方向吊起来,露出很大的眼白,几乎不可见瞳孔,嘴是裂开的,笑得半真不假,嘴边都快裂到耳朵了,真怕他把自己的嘴给撕了。 笑容无法形容,不像是人能笑出来的,似乎是脸部肌肉被电流强烈刺激产生的虚假感。不知怎么回事,看到这个笑容,我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女人在笑,不是因为女性化还是什么的,纯粹是一种直觉。 钟叔清清嗓子朗声道:“来者何人?” 李大民抬起头,用几乎全白的眼睛看过来,嘴里缓缓说了一句话,低沉,模糊,只听到一串“咳咳咳,波波波”之类的话。那不是虚词,应该是某种语言,完全听不懂。 第二十五章 猪叫 李大民说出的话腔调十分怪异,我们都听不懂,一起看向钟叔。钟叔道:“冤魂很久没有肉身附着了,她正在尝试用肉身发音。” 等了片刻,李大民终于说出了人话:“我是谁……你们,又是谁,找我,做什么?” 钟叔轻轻向前走了一步,说道:“你叫陈伦,我们是来超度你的。” 李大民明显一滞:“陈,伦,超,度。” 王阿姨实在控制不住,冲出人群想冲过去,可情景实在诡异,跑了两步她又停下来,声音里带着哭腔:“伦儿,我是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妈,妈?妈妈?”李大民在喃喃私语,似乎对这个词很费解。 王阿姨转过头看向钟叔,哭着说:“大师,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不认我了?” 钟叔叹了口气:“一个人死了之后,本质来说就不是这个人了。这问题探讨起来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用现代的话说,现在的陈伦只是一团能量场,之所以没有驱散和湮灭,就在于它有生前的执念。要想超度,必须抓住这个机会,把它的执念给破解掉。” 钟叔做个手势,我马上明白,把王阿姨保护回去。 钟叔朗声道:“陈伦,超度是让你有个好的归宿,让你离开这里。” 这句话似乎惹怒了李大民,狠狠盯了过来,“我,哪也不离开,我就要在这里!” 钟叔道:“你在这里将会永世不得超生,如果听话,我会保证你轮回之后去个好人家,重新开始生活。” “我,就,不离开,这里!”李大民怒吼,生气到了极点,就在我们以为要发怒的时候,他突然传来一声怪笑,似乎笑得很开心,声气儿有点飘,让人心生寒意。 钟叔马上道:“好吧,不离开就不离开,可刚才我已经给你手串了,你是不是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李大民好像脑子很慢的智障儿童,钟叔这句话他并不理解。他停下笑声,反复思考之后,说了一个字,“讲。” 钟叔道:“我要你原谅一个人,你必须把这句话说出来。” “什,么,人?”李大民盯着他问。 “她叫王月,是你的同学。”钟叔轻轻说着。 我在后面听着,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这才是今天来的目的。只要对面的李大民说出这句原谅的话,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一走了之,这些烂摊子谁爱收拾谁收拾。 李大民看着我们,所有人都在回看着他。两伙人在走廊两端,就这么隔空对视。没有人说话,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 李大民缓缓道:“不,可,原,谅。” 这句话一出,我这个心顿时沉到了水底。钟叔赶紧道:“为什么?她不是主犯。你的死也不能赖在她的头上。” “我,记,得,侮,辱,和她有关。撞在,门上。是她干的。”李大民一字一顿说。 我捧着八卦镜在后面急的不行,仗着胆子回应说:“那都是朋友打闹,互相玩闹,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大民的目光从钟叔身上移到我身上,目光妖邪,恨意十足。钟叔低声告诉我,不要乱插话。 李大民忽然惨笑:“玩闹,打闹?撞在,门上?我,在教室外,被辱骂,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王月,死!王月死!我恨死,她了。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他大叫了一声,突然朝我们冲过来,在走廊上跑起来速度极快。 我们这些人顿时炸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快跑啊!救命啊!” 两个老师夹着曹校长,朝着楼梯口飞奔而去,其他人在后面连滚带爬,尤其是金主任摔了个狗啃泥,压根不觉疼,爬起来继续跑。 我也吓得不轻,但心里还是有数,这栋凶宅废楼,往哪跑都不如跟着钟叔安全。再说我手里还有一面八卦镜。 王阿姨不但不跑,反而要迎上去,哭着说:“闺女,我的好闺女。” 我急切地说:“钟叔,王月的事怎么办?” 钟叔头上也有点冒汗,看着直冲过来的李大民说:“基本上不可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把冤魂从李大民的身体里驱逐出去。” “那,那我不也完了……”我两条腿哆嗦成一个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钟叔说:“赶紧来帮帮我,先抓住他再说。” 我身上的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光了,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任务失败了,几天之后我就会变成白痴,妈的,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看着李大民,我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这冤魂咋这么轴呢,原谅王月不行吗? 我忽然不怎么害怕了,变白痴前先揍一顿出出气再说。 我和钟叔一左一右站定,他手里拿出一根巴掌大小的桃木剑,我手里是八卦镜,全都对准了李大民,就等他跑过来了。还有五六米,就在这时,李大民忽然转换方向,“嗖”一声钻进了旁边的教室,没了踪影。 钟叔反应极快,招呼一声:“快!跟我来!” 王阿姨着急,说我跟你们一起去。这时候不可能扔下她一个人不管,我们来到教室门前,钟叔打开手电照进去。教室面积很大,满地狼藉,到处都是破桌子破椅子,塞得满满当当,光斑在里面扫了一周,竟然没看到李大民的身影。 教室有两扇门,后门被一堆杂物牢牢堵住,可以断定李大民就在这里,并没有离开。 钟叔轻声嘱咐我,一定要拿牢八卦镜,把王阿姨保护好,有八卦镜在,冤魂和其他脏东西就不会靠近。我额头都是冷汗珠,心脏狂跳,几乎都要晕过去。王阿姨还真不错,拉着我的胳膊,低声说:“小伙儿你要是害怕站在我后面。我是伦儿的妈妈,她不会伤害我。” 我要真让这么个中年妇女保护,那就白活这么大了,我站前一步护住王阿姨。 钟叔从褡裢里翻出一枚铃铛,右手拿着手电,左手的手掌扣着桃木剑,腾出两根手指夹着铃铛,一边往教室里走一边轻轻晃动。 铃铃铃的声音很是低弱,却清晰可闻,一下是一下,清脆得很。 他在前面走,我们在后面跟,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我一只手拿着八卦镜,一只手打着手电,四面乱看,嘴里喃喃说:“我可不怕你,你可别来捣乱,我有八卦镜,镜子照死你。” 杂物满地,走起来很费劲,四面又漆黑如墨,我就感觉好像有什么藏在最深处,出其不意的时候能突然冒出来。 钟叔比我快个七八步,已经深入到教室里,用脚踢着那些破椅子,想找到一条路。 我的手电光亮无意中闪到镜面上,在这个瞬间,突然看到镜子里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一身大红。开始的一秒钟没有反应过来,而后马上激灵一下,陈伦死的时候就是穿着大红的裙子。 我的头皮一下就炸了,下意识用镜面去找那团如火一般的红影,手电随手而转,光斑照到一样东西上,突然从一张破桌下面钻出一人,如虎似狼一般奔向教室口。 我急得大叫:“钟叔!” 钟叔猛然回头看到,也叫了一声,“快拦住他!不能让他跑了。” 王阿姨在旁边手疾眼快,紧紧抓住那人。我的手电照在他身上,正是李大民。李大民满身污迹,脸色苍白,恶狠狠地瞅着我们。 钟叔大踏步过来,李大民觉察到了危险,猛地飞出一脚正踢向王阿姨。我绝对不会让阿姨受伤,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就感觉后背被重重一锤,好悬没把血吐出去,松开了他的腿。 我勉强提了个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这个电光火石的瞬间王阿姨已经压住了李大民,趴在他的身上。 李大民扭来扭去,用手捶着她,王阿姨真有一股蛮劲,骑在他身上,发狠地说:“你个小样,我年轻时候也是厂里选拔出来的红旗手和劳模,几十斤的麻袋扛起来就走,你还想打我!” 王阿姨左右开弓扇李大民的嘴巴子,一边扇一边心疼地大哭:“闺女,妈没教好你,你怎么就那么脆弱,那么脆弱!活着不好吗?活着就有机会啊!你现在到处害人,你会永世不得超生的,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啊!妈不会再让你去害人了。” 李大民在地上发出猪叫一样的声音,哼哼唧唧,不像被女鬼附身,倒像是猪精上了身。 第二十六章 终止 钟叔看到李大民一时动弹不得,叫了一声:“小林,给我打下手。” 按照他的吩咐,我紧紧压住李大民的双手。钟叔让开王阿姨,骑在李大民的胸口,从褡裢里取出一根毛笔。毛笔尖是深红色的,他用嘴抿了一下,把它润湿,然后提笔在李大民的脑门上写字画符。 李大民用尽全力扭动,身体像是一条大蛆,我压着他的手,王阿姨压住双腿,努力让他动弹不得。 钟叔下笔极快,单手如飞,在李大民的脸上画出的符咒越来越成形。这符咒看着鲜红淋漓,似乎血一般,形成的字是上尸下鬼,那笔划看着让人瘆得慌。 这个古怪的符咒从李大民的额头一直写到下巴,正要收笔的时候,李大民忽然安静下来,盯着钟叔,一字一顿说:“我错了。” 钟叔停顿一下,略有疑惑地看着他。 李大民柔声说:“你们不是要我原谅王月吗,没有问题。等我原谅之后,你们再施法,好吗?”他的口吻女里女气的,特别古怪。 就在钟叔犹豫的时候,我赶紧道:“好,你先把原谅的话说出来。” 李大民眼睛飘向脚的方向,轻轻说:“妈妈,妈妈,我是伦儿,我想你。你松开我啊。” 钟叔忽然醒悟,大叫一声:“不能放手!” 王阿姨本来热泪盈眶的,一听钟叔这么说,反而压得死死的。李大民都快哭了:“你们欺负人,为什么都欺负我。” 钟叔眉头皱在一起,提笔就要画下最后一笔。我急了,赶紧说:“钟叔,让他把话说完啊。” “他现在恶灵附身急于脱身,说的话都是假话,鬼话连篇,你怎么还信呢?”钟叔道。 “不就一句话吗,让他说吧。假话也是话。”我的身家性命都在李大民身上,能不急嘛。 钟叔一犹豫,李大民艰难地把脸转向我,苦苦哀求:“小哥,求求你了,先把我手松开,我就满足你们的心愿。你把人家的手压得好疼。” 钟叔再也听不下去了,笔尖触到李大民的皮肤。这个瞬间我做出了决定,松开了李大民。李大民的双手没了束缚力,陡然一声尖笑,声音极其邪恶。 他的上半身猛地抬起来,双手对准钟叔就是一推。这时候钟叔已经无从下笔,无奈中只能跳出去。李大民像是五行山下脱困的猴子,双脚一抖,就把王阿姨挣开,随脚正踹在王阿姨的大腿根上。 王阿姨叫了一声,退了数步,无法保持平衡,摔到了一堆破烂的桌椅里,激起很多的烟尘。 李大民翻身爬起来,我咬着牙拦住他,“你不是说要原谅王月吗?” 李大民嘴角慢慢裂开,露出一丝恶毒的笑意,一字一顿说:“你让她去死吧!” 他猛地冲过来,我真是急眼了,火撞顶梁门,这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先揍了他再说!我顺手抄起旁边的一把破椅子,劈头盖脸朝着李大民砸下去。 钟叔在后面叫了一声:“别打他的脸,不要把符咒弄花!” 我一时错愕,李大民已经来到近前,飞起一脚踹向我,我用手里的破椅子一挡,“哗啦”一声,椅子被踹得四分五裂。我站在门口,双手各抓着一条椅子腿,愣在当场,李大民趁这个时候就往门外冲。 他突然身子一踉跄,原来是钟叔飞起来重重踹在他的后背上,直接把李大民从教室里一脚踹到走廊的墙上。李大民趴在墙上,身体往下滑,钟叔过去骑在他的身上,直接把前身扳过来,然后提起一直没有放下的毛笔,在他的脸上重重画了一笔。 这一笔下去,就听到李大民惨叫一声,身体抖动如同过了电,整个过程也就三四秒钟,人就不动,软绵绵摔在地上。 我赶紧跟出来,钟叔缓缓站起身轻声道:“她走了。” 我问谁。 钟叔瞪我:“还有谁,那个恶灵,陈伦。看看你做的好事吧!”他让我扶李大民,他看看王阿姨怎么样。 他骂就骂吧,反正我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我把李大民扶起来,他身体软绵绵的,不过身上还有热乎气,鼻子里也有轻微的呼吸。他的脸上都是鲜红的符咒,看着挺吓人,想到刚才他被附身,种种诡异表现,后背还有些发凉。 我扶着李大民坐在教室门口,他垂着脑袋一动不动。 正担心的时候,钟叔提着八卦镜带着王阿姨走了出来,钟叔脸色极其难看,看到我就呵斥:“镜子也让你丢了,你能不能干点事了?!” 我臊得满脸通红:“你说我干什么,刚才那么危险那么恐怖,我脑子都懵了,那是人之常情。” “人之常情。哼哼。”钟叔鼻子哼了几声。 王阿姨满身都是污迹灰尘,不过她的样子似乎没受什么伤,说道:“大师,你别骂他了,这小伙子还是不错的,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是我那个女儿不好……”说着又要哭,深深吸了几口气:“经过今天这件事我想明白了,我女儿早死了,刚才那个怪物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善良的姑娘,绝对不会那么坏。” 她擦擦眼睛,看着李大民担心地问,他没事吧。 钟叔把法器放回褡裢里,蹲在李大民面前,抬起他的下巴看了看:“没事。陈伦的恶灵阴气和怨气都很重,刚才离开的时候,把他的魂魄也带得出窍了。只要三天不见阳光就会醒,醒来就没事。” “三天不吃不喝会不会有事?”我问。 钟叔道:“现在小李的魂魄不稳,他的身体属于半阴半阳,三天没事。” 王阿姨说:“这样吧,让这小伙子暂时住在我那里。这三天我来照顾。”能看出王阿姨很愧疚,认为李大民落到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她女儿造的孽,当妈的要补偿一下。 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往后的三天我们还要处理王月的事,不一定会出什么幺蛾子,还不如李大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息。 我看看钟叔,钟叔没有看我,而是闭目思考。 我对这个人有了隔阂,觉得不爽,毕竟我也是成年人了,他张口就骂,谁心里能舒服?想到接下来几天,没有李大民这个润滑剂在,我和钟叔还有疙瘩,怎么沟通都是问题。 钟叔睁开眼,做出了决定。让我先把李大民扶起来,我们一起往外面走,到了教学楼外面,冷风吹动,我衣服都被汗湿透了,浑身每个毛孔都在哆嗦。 看看表已经晚上十点半,必须在午夜之前赶回去。 那些老师早已跑光,铁门大开,锁头啷当在一边。 钟叔在前面,我和王阿姨扶着李大民在后面,一步步出了学校。整个过程里,谁也没有说话,这次施法可以说极其失败。我没有完成任务,李大民又昏迷不醒,魂魄不全。王阿姨的女儿也没有被超度。最有挫败感的恐怕是钟叔,脸拉得老长,跟长白山似的。 到了学校外面,钟叔道:“我来开车,先去大妹子家。” 翻出李大民的车钥匙,我们先去了王阿姨家里,把李大民安顿好,钟叔交待了注意事项,就和我离开了。 坐着车往回赶,路上的气氛又沉重又别扭,我们也不说话,我是如坐针毡。 实在受不了,我清清嗓子说道:“钟叔,就一点希望没有了吗?没得到原谅,我是不是就……” 这时,看到王月住的小区,钟叔道:“你有个心理准备吧。这一关过不去,王月会困死在中阴之境,你也会变白痴。” “不是,”我急了:“这也太儿戏了吧。我还没有什么思想准备,怎么就变白痴了。” “事情已经到这一步,你就认了吧。”钟叔把车开到小区的停车场,我们两个进了小区。 钟叔道:“或许有奇迹呢,谁知道呢,不过几率很低。你有个思想准备,你的人生马上就要终止了。” 我真急了还要说什么,他的脸色很冷,并不答话。我们一前一后进了楼,进了王月的家。 我垂头丧气进了卧室,钟叔站在身后开始作法,使我出魂入镜。不管怎么样,要把今天的消息传递给王月,或许她能自救。 我进到镜子里,一步步来到那堵墙的前面,把手轻轻按到卡在凹槽里的手镯上,叫着王月的名字。 “林聪,你回来了。”王月的声音渺渺传来,“房间里已经灌满了水,我浮在水面上,快告诉我答案,我好出去。”她满怀希望地说。 “对,对不起。”一语既出,我眼圈红了,为她伤感,更多是为自己悲痛。 “任务,没有完成……陈伦没有原谅你。”我说。 第二十七章 失败 王月很长时间没有答话。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王月,你没事吧?” “现在几点了?”她忽然问,语调很是温柔。 “我进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马上要凌晨了。”我慢慢说。 王月的声音愈来愈缥缈,似乎随水波远去,“林聪,谢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和付出,我们,缘尽于此了。你放心,我和孟婆签押你魂魄的协议到这一刻就会作废,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不管是能救出我爸爸,还是我困在中阴里永远不得解脱,只要有个结果,你的魂魄都会回来。” 听她这么一说,我长长舒了口气,又有点觉得不地道。自己忙活来忙活去好几天,其实一点都没关心过王月,只想着自己能平安无事就好。 “林聪,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王月低低地说:“房间里水一满,我就会魂飞魄散。我有最后一个要求。” “你说吧。” 王月轻轻说道:“最后的这半个小时,你不要离开,好吗,在这里陪我,送我最后一程。” 我这个不是滋味。和王月毕竟有过一段挺美好的时光,挺快乐的,虽然现在对她谈不上什么爱,我们两人毕竟情义还是有的。 我喃喃地说:“应该的。” 我们不再说话。我的手抚在墙上,似乎这面墙就是王月。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沉默的王月忽然说:“过了凌晨,就把留给你的手镯拿走吧,当是送你的最后一件礼物。” 我“嗯”了一声。 “这个手镯对你来说可能以后没啥用,当个念想,不过,”王月说:“你一定要自己留着,不要给其他人,包括钟叔。” 我沉默了一下,慢慢说明白了。 “还有,”王月说:“在外面客厅衣柜的最下面,是我的工商卡,里面的钱留着没用,都留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听到这里好似万箭穿心,我能感觉到王月的爱意,她是真正喜欢过我的。可我呢? 我正想的时候,王月道:“我死了之后,尸体,也就是肉身你不用管,自会有人来处理。明天早上,你带钟叔离开,关门之后在密码锁的下面有个重置小按钮,你按一下,密码就会重置。这里你以后就不用来了,后面的事我已经安排明白,不会给你添麻烦。” “王月,你……”我有点激动,这小女子还真让人有点感动。 “好了,水要满了,时间到了。”王月的声音悲痛:“再见了林聪,下辈子再见。哦,不对,我魂飞魄散,没有下辈子。就让我的音容笑貌留在你的记忆里,你以后要想着我啊,不要把我忘了。我想最后给这个世界留下一丝的想念……” 话至于此,突然就没了声音。 我浑身汗毛竖起来:“王月,王月……” 墙后面没有一点声音,突然的死寂。 我头重脚轻,浑身疲软,王月死了?她就这么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曾经和我有过很深交集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我把镯子从墙上扣下来,慢慢戴在手上。头脑有些混乱,不想考虑太多问题,等明天早上情绪稳定,理清思绪再说吧。 从镜子里出来,钟叔看着我,并没有发问。他从我的表情上,应该知道了事情的结果。 我们来到外面的客厅。 钟叔掏出一根烟递给我,我接了过来。钟叔问:“她没通过吧?” 我点点头,嗓子苦涩,一时说不出话。 “你呢?”他问。 我叹口气说:“王月和孟婆签押我的一魂一魄,就卡在这个点上,不管任务成还是没成,我的魂魄都会回来。” 钟叔拍拍我的肩膀,他在沙发上伸个懒腰:“不幸之中的万幸。对了,王月说没说,她的肉身怎么办。” 我道:“她说已经安排好了,自有人处理,明天早上我们自行离开就行。” “她还说什么了?”钟叔看我。 我索性实话实说:“她把这个手镯留给我了。”我晃了晃手腕,“另外她还给我留了一笔钱。” 钟叔看着我手上的镯子,没有出声。 “王月说,这个手镯谁也不能给,只能我自己戴着。”我加重了语气。 钟叔笑笑,摇摇头,闭着眼告诉我,把灯关了吧,他要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就撤。 我走到墙边,关闭了客厅里的灯,黑暗中钟叔的声音悠悠传来:“希望我们不要相忘于江湖。” 我走到里面的屋子,一头栽在床上,脑子里都是混乱的浆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睡在最深的时候,我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真事,隐约感觉到有人走进房间,在我的头上比划了一下,好像是钟叔,我感觉到一股力量被抽走了。又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有人走了进来,隐约中那是我自己,那个“我”摇摇晃晃趴在我的身上,我们融合在一起。 整个过程瞬息诡异,我似乎明白了发生什么事,钟叔带走了借给我的魂儿,而我自己的魂儿被孟婆放了回来,重新附在身上。 等我醒来时,外面已天色大亮,没有窗帘,阳光照在脸上。我坐起来,还是觉得昏沉,看看表,不过早上六点。 我睡了六个小时,可还是像没睡一样,靠在床头,随手点了根烟,一边抽一边回忆着昨天的事,似乎缥缈和久远。 想了老半天,天马行空的,等意识到王月已经死了,心里像是针扎一样。 我来到外面的客厅,看到厅里空空,钟叔已经不在了,茶几上有一张手写的纸条,笔迹龙飞凤舞,是钟叔留下来的,只有两个字:保重。 我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现在还早不急着离开,我很累,想再休息休息。钟叔走了,气氛也轻松起来。 昨晚王月交待说有一笔钱留给我,我想了想,不知道这笔钱该不该拿。情义上好像拿了不太好,可道理上来讲,该拿,最起码李大民帮我垫付给钟叔的钱,得还。前前后后小一万呢。 如果没有王月这档子事,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正想着,忽然卧室里有声音传出来。一开始没在意,等觉察到不对劲我“腾”站起来,这,这间房子里只有我一人,怎么会有声音呢? 我看向卧室,那里正是王月肉身所在的地方。没来由的我有点害怕,此刻静悄悄,气氛却很是紧张。 钟叔不要走就好了,他这一走,我像是没了主心骨。 就在这时,卧室里又传来一声响,像是有什么在摩擦。这回听得真真的,不像是偶然出现,而是有人在刻意为之,很有节奏感。 我擦擦头上的冷汗,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会是中阴之境里什么东西逃出来了吧?那面镜子就是链通阳间和中阴之境的通道,我能进去,肯定就会有东西能出来。 我考,卧室里的不会是鬼吧? 我吓得想走,又觉得不闹清楚这么走了,实在难过心里这道关。再怎么,我也得把这里收拾利索再走,再说里面还有王月的肉身,不管怎么样,死者为大,不能让里面的怪东西给糟践了。 我来到卧室门前,发现没有趁手的家伙,到卫生间取了一把拖布。紧紧握着拖把杆,一咬牙,一脚踢开了卧室大门。 门开了,我愣住了。 里面的黑烟已经没了,清清明明的房间视线通透。我看到了一个人,正坐在那口棺材里,戴着面具,慢慢转头看我。 我全身热血沸腾,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觉得不对。王月已经魂飞魄散,棺材里的人只有她的肉身,难道是中阴之境的恶鬼上了她的身? 能感觉到棺材里的人在看着我,我站在门口,紧紧捏着拖把,呼吸都要停了。 那人从棺材里站起来,慢慢摘掉面具,露出了白皙娇柔的脸庞,是王月。她看着我,轻轻地说:“林聪。” “你,你不是已经……”我几乎说不出话。 她身体一栽歪,我下意识走进屋里,想去扶她又不敢,王月嗔地看了我一眼:“过来啊。” 她这个小模样还真是王月,我一咬牙,走到身边扶着她从棺材理出来。 “林聪,”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非常高兴:“我还活着。” 第二十八章 美人痣 我不敢相信,看着她,“你是王月?” “废话。”王月笑嘻嘻地从棺材里出来。 “你昨晚不是说……”我摇摇头,有点糊涂了。 王月低声说:“林聪,我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昨晚你多担心我啊。” “先别说这个,你到底怎么又活过来了?”我问。 王月拉着我,到了外面的客厅,她松松肩膀,一脸的疲惫:“这三关闯的实在太累了,你先等等,我去洗个澡。一会儿再跟你说。” 她轻飘飘地往卫生间去,走着走着,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调皮地说:“不准进来呦。” 我一肚子火,这个火儿大了,看着她的背影,心说你就是把浴室门大开让我进我都不进。我烦躁地抽着烟。等了能有二十来分钟,王月出来了,穿着一套粉红色的睡衣,看着倒也清秀,气色很好,不像是鬼门关转了一圈,倒像是夜跑回来的。 我在沙发上,她一屁股坐在旁边,我赶紧让了让。 王月撒娇:“咋了,不认我了?” “有事说事,”我不耐烦:“我现在一脑门官司,哪有心思扯那个。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是不是王月?” “不是我是谁?”她气呼呼瞪着我。 “昨晚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我说话也不客气。 王月叹口气,乖乖巧巧地说:“我昨晚确实以为自己活不了,就在大水淹没房间的那一刻,我已经做好了魂飞湮灭的准备,可就在那个时候,有人救了我。” 我听得发愣,“什么人?孟婆?” “不是孟婆。”王月的表情严肃起来:“是个我不认识的女人。当时也不知道她怎么出现的,在水里伸出一只手,我特别惶恐,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赶紧拉着她的手从水里出来。” “等等,”我打断她:“既然那女人能把你从水里拉出去,你一开始就不能自己游出去?” 王月叹口气:“林聪,中阴之境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里非阴非阳,所有的场景都匪夷所思,不能用三维空间的思维去想。反正那女人不简单。” “是啊,不是孟婆,还能自由出入中阴之境。那女人是谁,你认识?”我问。 王月迷惑地摇摇头:“从来没见过。不过我知道她不是自由出入中阴之境的,因为在她的身上有阴文的封印。” “阴文封印?”我疑惑。 王月说:“阴间曾有一部用阴文书写的典籍流落到阳世,里面记载了很多关于阴间和中阴之境的秘密。阴文就是来自阴间的文字,它们是有法力和能量的,能够形成结界。那个女人很可怜,她被封印在中阴之境里的,是那里的囚徒。” “那她还能救你?”我觉得搞笑。 王月很正经:“她说我和她有缘分,我们属于互助,她救了我,我也会想办法去救她的。” 我伸个懒腰,对这件事毫无兴趣,“好吧,既然你活过来,我的任务也告一段落了。折腾这一大圈我也累了。对了,你答应给我的钱,还给不给了?” 王月来到柜子前,打开抽屉翻到最下面,抽出一张银行卡,然后在茶几上推给我。她半蹲在地上,从下往上看我:“这是钱,你拿着。” 我说:“你不用这么可怜的眼神,这是我应得的!好了,我走了,我就是个凡人,不想掺和你的事,太凶险太恐怖。我回去了。” 我拿着银行卡往外走,王月站起来在后面看着我,我虽然没回头,可感觉如芒在背,被一个哀怨的女孩这么瞅着,浑身不自在,搞得好像渣男一样。 反正我觉得自己没做错。 王月忽然说:“救我的那个女人,我记得非常清楚,在她的右边嘴角,有一颗美人痣。” 我猛地停下来,回过头看她。王月甩甩头发,水珠飘散,客厅的空间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王月说:“那女人长得很漂亮,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和你有点像,尤其是脸部的轮廓。” 我几步走了过去,牢牢抓住她的肩膀:“她说没说叫什么名字?” “你抓疼我了。”王月皱眉。 “不好意思,”我松开手,有点头重脚轻:“她说没说叫什么名字,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什么都没说,”王月道:“我知道她是被封印在中阴之境的,特别可怜,而且她救了我之后,随即就失踪了。” “那是怎么回事?”我急着问。 王月摇摇头:“中阴之境里诡异莫测,连我都说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每个人的中阴之境都有自己的炼狱和机缘,那女人能救了我,说明和我有联系的。我答应要救她,可又不知道从何下手。” 我把手机掏出来,找到一张照片递给她,颤抖着问:“是她吗?” 王月只看了一眼,眉头就挑起来,她点点头说:对,就是她! 我给她看的,是我妈妈躺在医院里的照片。刚才听说嘴角有美人痣,我后脖子的汗毛一瞬间就炸了,当时就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那是我妈妈! 我能判断出来,这一切并不是王月编的,她不知道我妈的事,更不知道我妈嘴角的痣,难道冥冥之中真的有命运这一说? 我噗通坐在沙发上,脑子里激烈运转,我妈昏迷两年多,一直没有醒转,难道是魂魄被封印在中阴之境了?! 这个可能听起来很扯,但确实符合逻辑,符合我现在的认知,确实在情理之中。 我看着王月,一字一顿:“我希望你不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王月有些不高兴,说道:“你放心,我还没无聊到这个地步。你可以走了,以后的事我会处理。” 我站起来:“王月,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她看着我,咬着下唇想了一会儿,然后重重点点头:“好,我跟你去。” 这就是她可爱之处,很多时候她不会追问原因,只要我提一个头,她就会乖巧地跟着做,表现出一种信任感,让人心里很满足。 王月到里面的房间换衣服,再出来时已经是清清爽爽的一身休闲装。她很自然地挽着我的胳膊,我有些不自然,她轻声说:“林聪,我曾经对自己发过誓,如果你能救我出来,我会做你的女朋友。如果你能把我爸爸也救出来,我就嫁给你,侍奉你一生一世。” 我本来想说,那你问过我的意见没有。可这种气氛下,这话实在煞风景,伤人的心,何必呢。 我想以王月的聪明和伶俐,她应该能知道我现在的意思。 我们两个出了门,王月在门锁上按动按钮,重置了密码。我们下了楼,她有自己的车,上车之后,我告诉她去中心医院。 在路上,我简略的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王月听得特别惊讶,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曲折,她说:“原以为只有你和钟叔,没想到咱们单位的李大民也会参与进来。” 我告诉她,李大民如今昏迷不醒,还寄居在王阿姨家里。 “你好像在防着钟叔?”我问。 王月一边开车一边瞟了我一眼:“也不算不信任。钟叔和我一样,都是阴差,平时我们阴差之间是不来往的,哪怕知道对方是谁,也尽量不要接触。这次我入阴救父实在是没办法,只能打出这张人情牌,要不然钟叔根本不会管,给多少钱都没用。” 这时车子到了中心医院。我带王月到后面的住院部,径直进了特护病房。 一进到房间,王月看到病床上的我妈妈,她惊讶地轻叫一声:“天哪,就是她!” 这一瞬间,我既有点如释重负,也有些紧张害怕。 知道妈妈的下落,是在中阴之境,也就是说她有还阳的可能,这是如释重负。害怕,是因为中阴之境诡异莫测,还有什么阴文封印,我压根就不懂。一想到妈妈两年多来,被封在这么一个鬼地方,我心疼得像是万针插上去一样。 王月走过去,看看病床上的我妈妈,又回头看我,眼神中有狐疑。我现在可以万分肯定,她确实不是编故事,真的在中阴之境见过我的妈妈。 王月拉着凳子坐在床边,拉着妈妈的手,试探着叫了一声:“阿姨……” 我走到旁边,声音消沉:“她是我妈,昏迷两年多了。” 王月抬起头看我,“看到你们娘俩的眉眼,我大概就猜出来了。没想到你妈妈的魂儿封在中阴之境。” 我一字一顿:“我要去救我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她醒来,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第二十九章 回忆 王月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轻轻说:“阿姨到底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要知道原因。” 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真诚,想了想,说:“跟我走吧。” 我带着她离开医院,开车到了我的家里。进了里面卧室,我从床下拉出一个藤制箱子,四面包角,样式老旧。 “我爸妈都在华北地质研究院的勘探队工作,具体做什么我也不太清楚,”我看着这口箱子,坐在地板上说:“我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我接到他们单位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到了领导办公室,有个老头,应该职位很高,他告诉我说,小聪,你要有个思想准备……”说到这里,我有些哽咽。 “他告诉我,在一次地质勘探中,我爸爸失踪,我妈妈被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植物人。”我泪如雨下。 王月忧伤地看着我,她在旁边轻轻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 我勉强控制住情绪,“两年过去了。这两年里,我多次向爸爸的好朋友、同事求情,想知道事情原委,可他们告诉我,这件事是属于机密事件,已经在档案库封存,不能触犯纪律。后来磨了很久,有一个叔叔看我实在太可怜,就透漏了三个字。” 王月问,哪三个字。 “凤凰山。”我一字一顿。 王月疑惑:“哪个凤凰山?” “就在咱们江北和甘肃交接的地方,”我说:“后来我自己去了几次,那座山太大了,山脉连绵,完全没有概念。而且我想,他们地质勘探队所去的地方,肯定不是寻常老百姓能去的,我在没有任何资料下,根本就是无头苍蝇。后来就灰溜溜回来了。” 王月脸上的表情有点若有所思。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我赶紧问。 王月犹豫一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据我所知,凤凰山的深山里应该有一座道观。那地方很不寻常,是宋朝留下来的建筑。据说是孟婆在阳间的道场。” 我倒吸口冷气:“你去过?” “我不知道它在哪,只是听说过。”王月道:“听其他阴差说的,我的道行在阴差里属于末流,上面还有很多大神。” “不对啊,”我说:“我听钟叔说过,说你的能力在阴差里都属于翘楚。” “那是他捧我,”王月凝神:“其实,怎么说呢,每个阴差都各有所长,会的东西都不一样。” “那到底有多少个阴差?” 王月道:“一共有十个,号称十大阴差。不过我们之间很少联系,就连我,也仅仅知道其中五个,还有几个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其他人先不管,”我着急地说:“我就想知道那个狗屁道观究竟在凤凰山的什么地方?” 王月摇摇头:“那里你就算知道,也去不得,是有结界的,要讲机缘。阿姨的魂魄现在在中阴之境,她又和凤凰山有关系,所以我一下就想到了那个地方。” 打开藤箱,里面装满了石头,我的眼泪簌簌往下掉:“每次爸妈回来休假,都会给我带好玩的东西,最多的就是石头,他们还给我讲简单入门的地质知识。原本以为等他们退休了,就能颐享天年,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我该怎么办?” 王月心疼地看着我,好半天说:“林聪,你有胆量吗?” 我擦擦眼,看着她:“只要能救我妈,我有胆儿!” 王月说:“好,我还要进中阴之境,去救我的爸爸,这次你跟我一起进,我们还要去救你妈妈!” 我心跳加速,想都没想,大声说好。 王月道:“进入中阴之境,每个人都会经历七道关卡,每一关的难度都在加大。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到第三关的时候,如果没有阿姨机缘巧合出现在那里,恐怕我现在已经死了,后面还有四道关,完全无法想象。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吗?” “等等,”我说:“我有个疑问。中阴之境是每个人都不一样的吗?根据你的前三关,好像里面的谜题是为你专门量身打造的,如果我们两个一起进,那谜题是根据你出还是根据我出?还有一个问题,中阴之境如果是为每一个人专门打造的幻境,彼此之间能联通吗?张三的中阴之境和李四的中阴之境是能互相联系在一起的吗,还是自成一个世界?” 王月想了想,慢慢摇头:“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一个都回答不上来。我只能告诉你,中阴之境不是我们所在的阳世,不能用平常的三维模型思考方式来想那里。我们就像是小小的二维生物蚂蚁,中阴之境就是莫比乌斯圈,我们永远也无法理解那地方的构成,只能以自己所见,走一步算一步。” “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我叹了口气。 她看着我:“你真的打算进入中阴之境吗?很可能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好半天,缓缓点点头:“我要去。” 我和王月深入地交谈,我们放下以前的感情和关系,很认真的就这件事进行探讨。我这才知道她留给我的这个手镯的神奇之处,此手镯可以带我进入中阴之境,但要经过训练,才能出魂入境。 王月告诉我,现在还缺一个人,我们两个进入之后,需要一个人在外面联络,为我们跑腿办事。说到这个人选,第一个出现在我大脑的就是李大民。 我把李大民的情况说了一下,王月点点头:“我在单位听说过他,是个人物。他行。” 我问,她那边有没有类似的人选。王月告诉我,她认识的人都不会轻易出手,类似钟叔那种,除非有很大的人情或是利益关系在,不如我和李大民的关系这般纯净。 接下来的几天,王月准备再次进入中阴之境的事宜,而我要好好休息。这次可不是闹着玩了,我要亲自进入那个诡异莫测的境地里。 到了第三天,我去了一次王阿姨那里,今天是李大民醒来的日子,我实在不放心。 王阿姨把我领进门,一进来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四面拉着窗帘,屋里黑漆漆的,没什么光。我问她李大民呢?王阿姨指了指客厅,告诉我,李大民刚醒,她熬了粥,正在吃早饭。 我急匆匆进了客厅,就看到黑森森的屋子里,李大民一个人坐在饭桌前,正捧着稀饭喝。 “大民。”我轻声叫着他的名字。 李大民的反应有点迟钝,顿了几秒抬起头看向我。 他站起来,我们两人紧紧拥抱,我拍着他的后背:“你没事吧。” 李大民松开我,笑了笑:“没事,能有啥事。小意思。” 我松了口气:“后来的事你知道了吗,真是让人后怕。” “我听王阿姨说了。”李大民说:“来,你也饿了,坐下吃点东西。” 我看着他,因为光线太暗,只能看清他一个轮廓:“你还有点不舒服?” “谈不上,就是有些畏光。”李大民说:“估计还得适应一会儿。” 王阿姨给我端来碗筷,我们三人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吃完之后,我尝试着拉开窗帘,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落在李大民的身上,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缓了一会儿,没什么太不适应的。 我们和王阿姨闲谈了片刻,依依不舍的告别。我和李大民从屋里出来,到了阳光晃晃的街上,李大民走路还有点深一脚浅一脚,走了没多远,就气喘吁吁的。 我扶着他到一家咖啡店休息。“大民,你没事吧?”我问。 李大民眼神幽幽,看着玻璃外的行人:“有些虚弱。林聪,昏迷的三天里……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我看着他。 李大民深吸了口气,“梦境特别的古怪。我似乎又回到了大学时代,和一个面目模糊的朋友,去采访了一个死而复生的怪人。那怪人在参加冬泳的时候,冷水里心脏病发作,猝死了。他死了之后,被一个没有名姓的高人重新招魂,又复活了。然后,他声称自己到过阴间。在梦里,我去采访他,发现他身上有种种疑点,跟着这些疑点,我去找那个为他招魂的高人,结果又进到了一幅画里……种种古怪,就跟真事似的。” 他絮絮叨叨说着,我听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赶紧打断他:“大民,这只是一个梦,你不要想太多。” “这个的梦我做了足足三天,”他说:“那似乎不像梦,而像是某种遥远的回忆。” 第三十章 莲花 李大民现在这种状态,我不敢再把他拉下水,想委托他来帮助我和王月的事就没有说,没法张口。我们休息之后,李大民的状态慢慢好起来,脸色有了红润,我想把他送回家。李大民忽然道,林聪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欲言又止的。 他的观察力还是这么敏锐,我犹豫着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你现在这个状态…… 他说没事,催促着我说。 我叹口气,把王月出中阴之境,见到我妈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告诉他,我和王月打算再进入一次中阴之境,外面需要有人来保护和联络。 李大民恍然大悟:“这样啊,我可以啊。”他见我还有些担忧,便说:“没事,我只是在外围帮你们盯着,又不是我进去,你不用担心我。” “既然这样,我就和王月联系了。”我说。李大民说赶紧联系。 我给王月打了电话,把情况告诉她,王月也说让李大民来吧,基本上没有什么危险。 我和李大民晚上到了王月的家里,我们互相见了面,李大民笑:“王月,平时在单位看到你,就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诡异的身份。” 王月笑笑,没有多说,简单寒暄了几句,忽然她盯着李大民说:“你还阳之后,感觉还好吗?” 李大民道:“刚开始有点迷糊,头脑不清醒,这一天之后感觉好多了,谢谢。” 王月犹豫一下,说:“李大民,你身上还有一股阴气没有驱散。” 我赶紧道:“那你帮着大民清理清理。” 王月摇摇头:“这股阴气不是很强,我也看不懂,可能是魂魄回来还没有稳固的原因,再观察几天看看。” 李大民爽快的摆摆手:“用不着,我觉得没事。” 我把李大民做过的那个长梦说了一遍,王月听得非常仔细。她告诉我们,李大民的情况比较特殊,那三天里他的魂魄离体,他所做的这个梦,就是魂魄神游体外所获得的信息。 李大民眨眨眼:“你的意思是,我的魂魄出了身体上了别人的身?” 王月眼神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事都无法解释。现在关于梦境有不少说法,还有说人在睡觉或是冥想的时候,脑电波会和宇宙射线什么的波段应和,继而能接收到另一个平行世界的信息。” 我听得啼笑皆非:“王月,你不是阴差吗,跳大神的巫师。你怎么还信平行世界呢?” 王月有些不高兴,气嘟嘟看着我:“平行世界、另一个空间、阴间阳世……这些只不过都是一个事物的不同名字而已。科学怎么了,巫术又怎么了,都是对大自然的一种解释。” 李大民连叫精彩,鼓了几下掌:“看看人家王月,这思维多包容。回到我那个梦,你的意思是,这三天我魂魄出窍,进了另一个平行空间?” “我不知道。”王月说:“如果能解释你的梦,那我就不是阴差了,而是去龙虎山当掌门了。” 我没说话,琢磨着,王月和钟叔其实有个最大的特点,他们都无法对自己所擅长的法术进行系统的科学解释,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们会利用超自然的法术,但让他们具体细说其中原理,都是稀里糊涂的。 我们三人聊了一会儿,天色渐渐暗下来。我和王月来到卧室,准备入中阴之境。 要进中阴之境目前有两种已知的办法,要么你法力高超,上天有路,入地有门,阴间阳世说去就去,说回就回,这是第一种。第二个办法就是死亡,在死亡状态下脱离肉身束缚,可以进入中阴之境,接受孟婆的考验。这种考验说白了也是一种审判。 按常理来说,是一天一关,一共中阴七天,闯过七道关。闯过去据说能获得很大的福利,要么转世轮回进入官宦富豪之家当富二代,要么进入地府当个逍遥鬼仙享清福,最不济的还能还阳回到原来的躯壳。 我第一次进入这个空间,对里面的情况是一无所知,哪怕这次有王月在,也是心跳不安。 这次用不到镜子,王月让我把手镯戴好,紧紧扣在手腕。李大民在旁边静静看着,王月迅速起坛烧香。 她的一举一动像是在茶道,动作极其优雅,衣服都换了,不再穿着平时的休闲,而是换了一身类似古代华服的衣服,飘飘丝带,隐隐纱巾,还把头发扎起来,特别好看。 她焚香之后,整个卧室里充斥着淡淡的香气。她在一张黄表纸上,用蘸着朱砂的毛笔,快速书写,写满整整一页纸,全是鬼画符,一个字都不认识。 我的好奇已经爆棚,想问问这是什么意思,可现场的气氛很是严肃,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我也不好意思张口。 写好之后,王月把这页纸放在蜡烛上点着,火苗迅速舔舐着纸的一角,然后蔓延开来,瞬间整个都烧了起来,最后化成灰烬。 王月缓缓把那个面具戴在脸上,对我说,林聪,你把眼睛闭上,一会儿我让你睁眼时候再睁。 我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听到王月在叮嘱李大民,她说我们入中阴之境后,他就要关闭卧室大门,一直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再开。能回来呢,我们就回来了,如果回不来,她会想办法留下信息。 李大民答应一声。 耳边响起了王月呢喃的诵经声,她的声音很好听,此时听来,像是很多小虫子在耳边盈盈飞舞。我听得越来越困,眼睛粘稠得像是被胶水黏住,昏昏欲睡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响起王月的声音:“林聪,把眼睛睁开吧。” 我缓缓睁开了双眼,眼前是个很老式的民居,正中放着木质沙发,沙发对面是一台二十几寸鞋盒子一般的电视机,如今流行液晶电视,这种老式的电视机很久没见过了。沙发的一侧是一张书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很多文件,桌子上还有一台绿皮台灯。 屋子里很静,只有我和王月两个人,我们面面相觑。 “这里你来过?”我问。 她摇摇头:“我正想问你呢,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非常陌生。” 我指着墙上挂着的山水画和条幅说:“我们家很少挂这样的东西。” 屋里有些暗,王月在墙上找了一圈,没发现有灯的开关,她看着书桌上的台灯。 “打开啊。”我说。 王月轻声说:“我们现在已经进到中阴之境,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都是随我们的心境、愿力而生。而且这里还是孟婆的审判场所,一旦有所行动,那么审判的考验就开始了。” “你怕台灯是个机关?”我问。 王月轻轻点点头。 我想了想:“那也得做啊。总得做点什么吧。” 王月咬了咬下唇:“林聪,我要先和你说明白。一旦开启机关,这个房间就会成为一个密室。这个密室或许是我要历经的第四关,也可能是你的第一关,难度不一样,我们会困在这里再也出不去的。” 我做个手势,示意来吧。 王月走到写字台前,轻轻扭动,绿皮台灯“啪”一下亮了。 如今的台灯都是节能灯泡,而这个台灯的灯管居然是微型日光灯管,亮度很大,非常刺眼。不过,亮度无法照亮整个的房间,围绕着台灯,形成类似舞台效果的光斑区域。 我惊疑地四下里看了看,屋里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更加黑了。 沙发和电视都沉没在阴森的黑暗里。 “啊。林聪快看。”王月叫了一声。 她快步到桌前,拿起那盏台灯,台灯后面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黑色电线,离不开多远。王月使劲扯着那电线,她似乎想拿着台灯去照远处的什么东西。 我赶紧过去帮她挪动写字台,非常沉,累的两个肩膀子发酸,终于挪动出了错位的缝隙。王月把电线拽出来,然后拿着台灯来到墙前,抬起来照。 在茫茫的白光中,我看到墙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幅画,可以肯定,我们到来的时候,绝对没有这幅画。 我站在王月的身后,后脖子窜凉风,这鬼地方实在太诡异了。我喉头动着,去看这幅画。 画的背景是一座类似寺庙的地方,极其破败,画面镜头是从上到下俯视,能看到破旧的香案,有一个人正探手去抚摸香案上一个造型奇诡的灯台。 这个灯台呈层层交错,看起来像是一朵盛开的莲花。 第三十一章 由果推因的思考方式 画上的人穿着土黄色冲锋衣,头戴一顶圆帽,身后背着登山包,看起来十分现代。他正探手去摸香案上的莲花灯台。 不知为什么,看着这个人,我觉得有点眼熟。 “林聪,你看。”王月举着台灯,照向画面的一角,那里是寺庙的大门入口,画上还有几个人要走进庙里。他们的穿着打扮和摸灯台的人差不多,都是统一型号的冲锋衣、带有标识的圆顶帽。 这些人是谁?这幅画又是什么意思?它能出现在中阴之境里,会不会是某种提示? 我仔细看着,目光扫视画面每一寸的地方,心中有种隐隐的感觉,这地方这场景似乎并不陌生,和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看着的时候,我突然全身一震,目光紧紧锁在从门口进入的那些人身上,画面的光线似乎在发生变化,原来他们的脸都在黑色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光线有了变化,侧脸都亮了起来,五官轮廓渐渐现形。我看清了其中一个人的脸,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从后脖子冒出来。 这个人怎么看怎么像我妈! 我赶紧叫王月的名字,用手指着画面的那个人,说道:“王月,你看这个人像谁?” 王月把台灯靠近,光亮更甚,照在那人的脸上,她惊叫一下:“是阿姨?” “对,我妈。”我喉头动了动。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屋里多出“嘎达嘎达”的声音。王月像是想起什么,猛地把台灯举过头顶,我们看到墙壁的最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挂钟表。这钟表很怪,指针并不是往前走的,而是倒着推,逆时针旋转。 王月的脸色苍白,轻轻说道:“倒计时开始了,密室被触发了。” “什么倒计时?”我问。 王月道:“中阴之境每一关只有24小时,这个时间期限内如果无法破解秘密,就会永远困死在这里。” 我顿时面如死灰,整个房间寂静无声,落根针都能听见。进来之前,我已经做好思想准备,可真正身临其境,那种焦虑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我努力冷静,整理一下思绪,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密室应该是专门为我设计的。” 王月点点头:“看来这里并不是我的卡关,而是你的。” “这么说,第一关的难度并不会很难。”我说。 王月再次点头。 我喃喃地说:“是不是秘密就在这幅画里?” 王月想了想:“林聪,我算是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我们的思路并不应该第一时间放在这幅画上。” 我问,那应该放在哪? 王月道:“我们的目的是从这间密室出去,所以要先找到出去的门。找到那扇门,再想如何破解门的机关,一点点往回倒推,这样还好一些,能够有的放矢。” “由果推因?”我说。 王月点点头:“你很聪明。你放心吧,第一关不会太难,我们肯定能出去。咱们先分头找一下出去的门在哪。” 屋子里很黑,脱离了台灯的范围,会伸手不见五指。而唯一的照明工具,那盏台灯的电线长度有限,活动半径只有半间屋子。太远的地方就无法借助光亮。 情急之中我想了一个办法,让王月举着台灯站在屋子中间,也是台灯能活动的最大长度。在屋子中间,光亮能辐射到周边,四面都可以雨露均沾,算是聊胜于无吧。 我先去找房间的南面,借着微弱光亮,勉强探索到南墙。令人失望的是,这里没有门,是全封闭的。靠墙放着神龛,上面供奉着一尊黑糊糊的佛像,不知道是什么佛。面前的香炉里冷灰堆积,旁边的长明灯早已熄灭。微弱的光线中,勉强能看到佛像上面的字是什么,写着“孟神灵显无量似海”。 我有些毛骨悚然,慢慢退回来,把看到的情景告诉王月。 王月说:“孟神就是孟婆。她在提醒你,已经进入了她的地盘。你拿着灯,我去找。” 我举着台灯,王月的身影迅速没入黑暗。一开始影影绰绰还能看到她,后来她的身形一晃,就消失了。 我的心怦怦跳,四面八方的黑暗如同沼泽一般蔓延而来。听不到一丝声音,焦虑感让人抓心挠肝。 等了好一会儿,王月也没有回来。我头上开始冒冷汗,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都飞涌出来,其中有一个想法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那就是我会不会上了王月的当,她把我引到这里自己离开了?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像是野草一样疯长,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我告诉自己,再过五分钟她如果还不回来,我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指针渐渐逼近五分钟,我再也等不下去,正要有所行动,就看到王月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这一刻我长长舒了口气。 她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是一盒火柴。“这是你找到的?”我疑问。 王月点点头:“这里不是只有这一间屋子,那里还有拐角,进去之后另有一间卧室。我看过了,屋子里有个挺大的衣柜,还有写字台和床什么的,我把写字台拽开,里面有一包火柴。” “那出去的门呢?”我问。 王月摇摇头:“没找到。从那间屋子出来,外面是一条走廊,通往最里面。但那里太黑,一点光都照不过去,我怕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赶紧回来了。” “怎么会进去出不来呢?”我说。心想可能是女孩胆子都小,看到黑地方不敢进去吧。 王月道:“你不知道,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有目的的,不是随便出现。走廊那么黑违背常理,肯定有什么问题。” 那下一步怎么办?我问。 王月想了想:“出去的门就藏在那条黑暗走廊的深处,我们必须进入黑暗里。但这么进肯定不行,太简单了,这里肯定有规则在。” 我忽然灵机一动:“是不是先驱散里面的黑暗?” 她看着我,有些迷惑。 “就是,”我抬起手上的台灯:“用它来照明。” 王月道:“台灯的线很短,拉不到里面的走廊。” 我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就是机关的核心所在。我们一定是少发现了什么东西,一样工具,能够让台灯延伸到走廊。” 王月摊开手说:“那发现的火柴呢?还有墙上的画,这些怎么解释?” 我说道:“有果推因嘛。咱们从最后往前推,这些东西肯定能用上。” 我和她商量一下,做了简单的分工。王月负责检查这间屋子,事无巨细,看看能不能找到电线或是插排什么的。而我检查她刚才发现火柴的那个卧室,或许能发现她忽视的盲区死角。 我摸着黑按照王月指示的方向过去,周围特别的黑,台灯的光已经很少能照到这里。我摸着墙,好不容易找到那处拐角,走了进去果然摸到一扇半闭合的门。 我推门进去,里面真是一间卧室。这里是有光的,天花板亮着一盏红色吊灯,屋里的一切都是暧昧的暗红色,让人提不起精神,想睡觉。 房间不大,大概三十多平,中间是双人床,前面是写字台和镜子,后面是款式老旧的五斗橱。写字台铺着白色桌布,还摆放着一个圆乎乎的花瓶,能看出来,这里的风格很像是九十年代那种普通的工人家庭。 我恍恍惚惚觉得这一切太熟悉了,似乎来过这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似乎能脱口而出。 我没有急着去翻找什么,而是坐在床上使劲回忆,这地方是不是来过。 好像就在嘴边,可就是说不出来。 我站起来,在地板上来回走着,下面是老式地板,年久失修,踩起来发出轻微的“嘎吱嘎吱”声音。我站在原地,似乎抓到了一丝记忆的尾巴,凝神去想,片刻后猛地一拍大腿,想起来了! 大概是在我十岁之前,具体几岁记不清楚,我跟着爸爸妈妈曾经在一个大杂院住过一段时间。那大杂院在哪,现在完全没印象。院子的南面是大门,其他三面是两层高的民居,所有的民居靠一条环形大走廊串联一起。由于这种特殊结构,所有的居民都是近邻,那时候关系都很好,白天晚上都可以敞开大门,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我记得那时候特别愉快和幸福,和大杂院的孩子们一起玩,疯打疯闹和各种游戏,每天只把等闲来过。 直到那天,大杂院出了一件大事。 第三十二章 五斗橱 我记得当时和妈妈爸爸,我们一家三口住在二楼靠北的一套民居。当时有家邻居,是个阿姨,在我印象里,这阿姨长得很漂亮,经常穿着一件深红色的连体睡衣,头发始终卷卷的,上面别着卷发器。 她很和善,尤其对我们小孩子特别好,经常给我们好吃的,和周围的邻居关系也很好。可能是漂亮女人独居,时间长了总有些风言风语。我们小孩子也不懂那些,照样去她家讨糖吃,或是蹭饭吃。后来有一天,爸爸妈妈回家,背地里嘀嘀咕咕的,像是说着什么事,后来妈妈把我叫到厨房,郑重告诉我,以后不准再到那个红衣服阿姨家去吃饭或是吃糖。 我问怎么回事。妈妈不高兴地说,小孩子打听那么多干什么,让你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作风不好。爸爸站在门口补充。 我当时还纳闷,什么叫作风不好?可看爸爸妈妈的脸色,都很严肃,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词,对那个阿姨也生出了隔阂和厌恶之感。 有天晚上我和小朋友疯闹到很晚,爸妈出去工作,也没有回来,我饥肠辘辘准备回家泡方便面吃。要回的时候,看到红衣服阿姨站在她家的门口,温柔地对我笑,说小聪,你还没吃饭吧,到阿姨这里,我给你做。 那一幕现在回忆起来,清晰的像是油画,天空背景是深蓝色,些许金色的晚霞,大杂院炊烟渺渺,很多人家开着门,空气中传来菜香,依稀能听到他们煎炒烹炸的声音。红衣服阿姨站在门口,映衬着天空的景色,她很美。 可我当时已经对她产生了厌恶感,便摇摇头说,爸妈不让我再跟你玩。 为什么?阿姨问。 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到她好像在哭。 我妈说,你作风不好。我说。 说完我就掏钥匙开门,钻进家里。进门之后我像是偷了东西一样,特别紧张和害怕,还有一种描述不出来的愧疚感。我偷偷从纱窗缝隙看出去,看到那阿姨站在自家门前很长的时间,她的目光落在天边,里面有一种东西是我这个小孩子无法理解的。她长长叹了口气,推开门,回屋去了。 第二天我没看到她。 第三天晚上,我正在家吃饭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声,还有呜哇呜哇的警铃声,我放下碗筷赶紧跑出去看。来了很多警察,气氛很严肃,时间不长从楼道里几个人抬出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身上盖着白布。 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人山人海,围得满满的,还有辅警在维持秩序。 这时,担架上的那个人忽然手耷拉了出来,那是一只白皙粉嫩的女人手。我站二楼,抱着栏杆居高临下看,浑身瑟瑟发抖。 爸爸妈妈叽叽咕咕议论的时候,我听到了三言两语,后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他们也从大人那里零碎拼凑了很多信息,我这才知道,就在我最后一次看到红衣服阿姨的那天晚上,她在家自杀了。 她的死法很古怪,是在五斗橱里吊死的,据说是用晾衣绳。第二天她没出来,第三天的时候就有人去家里找她,最终在五斗橱里发现了尸体。 后来很长时间,我都在做噩梦,总觉得这个红衣服阿姨就在大杂院里游荡,那身红衣服似乎就在身边出现。一想到这一幕,我就有生理性的不舒服,浑身起鸡皮疙瘩。不久之后,我们家又一次搬家,一直过了很多年。 上学的时候,同学们推荐我去看《午夜凶铃》或是《咒怨》之类的恐怖片,我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里面的情景和感觉,总让我沉浸在童年时那段极为模糊的回忆里,非常不好。 此时此刻,这段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像是童年的梦魇再一次复活了。 我站在屋子的中间,环顾一圈,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觉得这里如此眼熟,这间卧室就是那红衣服阿姨当年住的屋子。我多少次在这里蹭过饭,她还带我们小朋友看连环画。 我的目光难以移动,落在对面的五斗橱上,一瞬间汗毛乍起喉头发紧,难道壁橱里就藏着那具红衣服阿姨的尸体? 因为太过恐惧,我一动不敢动,站在原地像是僵了一般。后来过了很长时间,我的身体才能动弹。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这里是中阴之境,并不是真的现实,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源于我的潜意识记忆。 目的是24小时内出去,从客观冷静的角度来想,我能在这么一间卧室,眼前又是这样一个五斗橱,可以说明一件事,要出去的线索或是破解机关的核心机密,应该就在这个五斗橱里。 我想把王月叫进来,实在是太害怕了,又张不开嘴,犹豫了好半天,慢慢挪动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到五斗橱前。 看着紧紧关闭的橱柜大门,心都快跳出去了。 此时此刻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为什么会在童年时候留下如此深的阴影。 除了对那阿姨的自杀感觉恐惧外,潜意识最深处,我还有一丝不易觉察的愧疚,那个阿姨是因为我死的。当时我对她说的那句话,很可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管怎么说我是有责任的。 我的双手把在橱柜的门把手上,颤抖得不行,想拉开又不敢,心里如同有一个巨大的障在阻拦我的行动。 我汗如雨下,终于支持不住,蹒跚着走到外面的房间。王月正举着台灯,聚精会神看着墙上的画。她见我脸色极差,感觉诧异,赶紧过来扶着我坐在沙发上,问怎么了。 我心跳很快,缓了片刻,把里面卧室的情况说了一下。 王月想了想说:“好,我去开那个门。” 我咬了咬牙,“我和你一起去。” 进去的时候,我问她有什么发现,王月摇摇头:“外面什么也没有,写字台上的资料我都翻过了,都是空白纸。我觉得还是那幅画有问题。而且,你发现一个现象没有。” 我问什么。 王月说:“很多的线索都是我们触发了一些条件才出现的。比如说倒计时的时钟,墙上的那幅画,一开始是没有的,只有满足一些条件,它们才会出现。” 我已经无力思考了,心情很糟糕,随口问说明了什么。 王月紧皱眉头:“说明现有的线索,一定可以做到什么。我们到现在还困在最底层的迷局里。” 我们进到卧室,王月快步来到五斗橱前,轻声说:“要做什么不要犹豫,越想越害怕,莫不如做了再说。”说着,她顺势一拉门。可拉了几下,门锁得紧紧的,并没有开。她使劲又拉了几次,还是打不开。 我疑惑:“难道需要工具把它撬开?” 话音刚落,王月突然道:“林聪,你过来,快看!” 我来到她的身边,我看向五斗橱,橱柜表面缓缓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纹理,以极快速度蔓延。就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笔在用很快的速度勾勒着纹刻。我们屏息凝神,仔细看着。 时间不长,橱柜表面出现了一大片阴刻的图案。这个图案是岁寒三友,也就是松、竹、梅三种植物,在这些植物下,有几个老翁正在恬淡喝酒,其中有一个老翁抬起手,在天空写字。字迹清晰,是四个字叫做“逢林而开”。 “逢林而开?”我喃喃,这是什么意思? “啊!”王月惊叫一声:“林聪,你的名字,不对,你的姓,你姓林,所以逢林而开。” 我喉头动了动,指着柜门说:“你的意思是,你打不开,只能我来开?” “对,只能你开。”王月闪到一旁。 我伸出双手放在柜门的把手上,一咬牙豁出去了,猛地往外拽。并没有拽动,门还是锁得紧紧的。 不对,不对。我再次用力,这次柜门动了,开启一条缝隙。虽说这条缝隙比蜘蛛网还细,但好歹算有进步了。 我和王月面面相觑。 我加大力量准备再开,柜门把手突然自行扭动。 我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看到两个把手自行旋转,首尾相合,竟然形成一个圆环形。这圆环由四种颜色组成,上黑下红,左绿右黄。 第三十三章 花瓶 我被这种变化惊住了,这四种颜色看起来像是某种游戏的拼图,必须把颜色对准,才能打开机关。 我问王月有什么想法。 王月茫然摇摇头,轻轻摸着圆环。从紧皱的眉头就可以看到,她也没有什么思路。 我们两个凑在橱柜前研究。这时我忽然看到橱门缝隙的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我好奇地撅着屁股,眼睛对准门缝隙,准备往里看,突然之间,缝隙的深处出现一只眼睛,正从里面看向我! 我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大叫一声,头皮都炸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月赶紧过来扶我,“你怎么了?” 我磕磕巴巴地说:“橱,橱柜里有人。正,正在看我。” 王月把我拉起来,她凑过去看,疑惑地说没人啊。我拉着她的手,手心都是汗,仗着胆子再看过去,这一看吓住了,那只眼睛明显还在,正在看向外面。 我浑身汗毛乍起,指着里面说:“你看不到?” 王月摇摇头,说什么都没有。 我擦擦额头的冷汗,让她不要开玩笑。 王月有些生气:“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我是那么没有轻重的人吗?” 我喃喃地说,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才能看见。 王月好奇地说:“里面的那个人是在看你吗?” 我站在橱柜旁边,鼓起勇气又看了一眼,那只眼睛还在。王月这么一提醒,我忽然发现不对劲的地方,那只眼睛并不是盯着我。我站在橱柜的旁边,如果眼睛是看着我的,那么眼神应该是跟着我在动,可此时此刻,那只眼睛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王月,王月若有所思,她循着橱柜的对面看过去,我也跟着一起看去。橱柜的对面不远是床,在床的后面是写字台,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对,还真有一个。 我和王月的目光落在写字台上,桌上有一个圆乎乎的花瓶。 我看了看橱柜里的眼睛,又看了看那个花瓶,越发肯定,那只眼睛是在盯着花瓶看的。 这里是中阴之境,每一个出现的东西都不是白给的。难道花瓶有什么猫腻? 我和王月同时走过去,来到花瓶前。这花瓶外表是青瓷,摸起来手感光滑,中上部位的肚子特别大,我拿起来往里面瞅瞅,是空的。我随手把花瓶大头朝下,倒了倒,里面什么也没有。 王月轻轻说:“林聪,你把花瓶挪动位置,看眼睛是不是跟着它在走。” 别说这丫头是聪明,我把花瓶在桌子上挪动了一段距离,再去看橱柜里的眼睛,眼神果然变了,它真的是在跟随花瓶。 “这是个提示。”王月说:“我们破解的关键看来就在这个花瓶上。” 我完全想象不到,一个花瓶能有什么猫腻。翻来覆去地看。 我脑海里勾勒着一个大的线索图,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我们出去的门是在走廊的深处,那里太黑了,要出去的话必须有照明的工具。目前照明的工具,只有外面的台灯和王月找到的火柴。 那么火柴和眼前的花瓶又有什么关系呢?青瓷花瓶又不是什么可燃物。 线索还有墙壁上的怪画和这间屋子里的五斗橱,这些能联系到一起吗?我的脑袋有点爆炸。 我顺手用手指弹了弹花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弹击的部位出现了一丝纹理。我和王月对视一眼,我又用手指弹击周围的地方,果然有纹理随着敲击产生。我不停地弹,纹理逐渐联络在一起,面积越来越大,形成了一幅图案。 等这个图案现形的时候,我和王月都傻眼了。 这个图案是一朵莲花,用的技法是丹青勾勒,细细的线条错综复杂在一起,形成层层绽开的莲花瓣。王月看着我,大叫一声:“外面那幅画!” 我捧着花瓶,跟着王月一起跑出去,到了外面的客厅。王月举起台灯照向墙上的画。 这幅画就是一群探险者进入寺庙的情景,其中里面有个女人侧脸特别像我妈。 此时我们关注的焦点,并不在这些人上,而是画中香案上面的灯台,那座灯台就是莲花形,层层绽开,画工极为精湛。 我把花瓶捧起来,把上面图案和画中的莲花灯台对照,是一模一样的莲花,甚至最细微的细节也非常吻合。 “这是个提示,”王月说:“关键之物是画里的莲花灯!” 我把花瓶放在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画上的莲花灯,它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王月站在一边,紧皱眉头,也看不出端倪。 “有什么想法?”我问。 王月眉头皱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想想,这幅画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你能不能回忆起关于这幅画的经历?” 我赶紧伸出双手:“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我没有经历过画里的内容。这个寺庙我肯定没去过。” “你说这个人像你妈妈?”王月指着门口那几个人中的一个。 此时画里的光线又有变化,那人陷入黑暗里,五官轮廓不见,无法判断。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眼睛盯着莲花灯台,又看看画里那几个穿着冲锋衣的探险者,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无所琢磨。 想着想着突然打了个激灵,好像能联系在一起,灯台,火柴…… 我看向王月,王月回看我,被我的眼神吓着了,“你咋了?”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我说:“画里的莲花灯是灭的,就是说和火有关系。而你又找到了火柴。这两个会不会有什么联系?” 王月从兜里掏出火柴盒,轻轻拉开,在盒子里只有两根火柴。 “你的意思是,可以用火柴点燃画中的灯?”王月轻轻说。 我喉头动了动,说实话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太离谱了,刚起个念就否定了。 我只是大约猜出来,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但还没脑洞大到认为现实中的火柴能点燃一幅画里的灯。 我疑问,“会吗?” “可以试试。”王月说:“这里是中阴之境,任何离谱的事都能发生。” 我从火柴盒里拿出一根火柴,王月忽然说:“不过,我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我问。 王月指了指火柴盒:“这里一共只有两根火柴,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两次点火的机会。火柴数目和相应的机关是匹配的,如果我们猜错了,就会白白浪费一根火柴,那么后面如果再有点火的机会,我们就没办法了。”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眨眨眼说,“一个萝卜一个坑?” “就是这个意思。”她点点头:“如果浪费了关键道具,就算后面发现了相应的机关,也破解不了。” 让她这么一说,我立马感觉到了严酷性。 我有些犹豫:“那这次用吗?” “你决定。”王月温柔地说:“就算我们再也出不去了,我也高兴,因为和你在一起。” 这话让我有点小感动。说实话,我和她是有感情,可前面一折腾愈来愈淡,如今和她经历了这里的事,忽然觉得有这么个女朋友,其实也挺不错。 我看看画,又看看手里的火柴,想了想说:“那就用吧,反正总要用的,留着也没意思。” 王月“嗯”了一声。 我缓缓擦动火柴,火苗燃烧起来,慢慢挪动火柴,把火苗对准画上的莲花灯台。 越靠近的时候,我越后悔,觉得我们这种想法有点可笑,能点燃吗?浪费一根火柴还好说,可一旦把这幅画点燃了呢,整个屋子会不会起大火? 可是射箭没有回头路,现在已经这样了,只能咬着牙赌一把。 火柴头终于贴到了画上,火苗舔舐到了画纸,我的心脏跳得都快像从腔子里蹦出去了。半秒,一秒……之后,画上莲子花灯台的灯芯忽然冒出一丝烟,紧接着燃了起来,蹦出了小火苗。随着火苗的出现,我手里的火柴突然消失,化为乌有。 我和王月面面相觑,我们对拍了一下手掌,同时兴奋地一起喊,“耶!” 我们猜对了! 莲花灯台燃起来,画里的情景开始发生变化,我和王月像是在看电影。画上,先是香案前的那探险者抬起身体,后门口的那几个探险者一起走进了寺庙。 后进来的一个人抬起手,指着香案前的那人大声说了句话,似乎在指责。这是画,只能看到动态的画面演进,听不到声音。 我越看越觉得,后面那人似乎在指责前面的人,不应该私自乱动,点燃莲花灯。 第三十四章 时间线 这种感觉很怪异,莲花灯明明是我点燃的,可画里的人却在互相指责,说对方点了灯。 我和王月说了,她站在画前,聚精会神看得眼睛都不眨。她轻轻点点头:“你的想法不是天马行空,只有一个可能,画里发生的事是真实存在过的,你点燃灯的同时引发了画里的时间线行进。” 我忽然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在点燃灯台前,画上的时间线是停止的。在我点燃的那一刻,整幅画开始动了。” “点燃灯台这件事,”王月轻轻说:“在画里的世界确实发生过。” 我们不再说话,一起看向画面,那几个人凑在一 《阴间密码》第三十四章 时间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菩提 王月拉着我回到了卧室,我鼓足勇气再次打开了五斗橱,里面是那个穿红衣服的木偶。我强忍着不适,用手把木偶拨弄开,检查里面有没有什么可用的道具。 突然“咕噜噜”,木偶的脑袋竟然掉在地上,我吓了大跳,心脏病快犯了。这时,我看到在木偶脑袋后面的橱壁上,有几个字。 我赶紧把木偶从衣钩上都搬下来,里面黑森森的,不过那几个字还是比较清晰,写着“你为什么要害我”。 这句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整个人崩溃了,朝着橱柜鞠了一躬,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双手合十,喃喃地说:“阿姨, 《阴间密码》第三十五章 菩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中阴的规律 “你想多了,”王月说:“我好累,要睡一会儿。” 她闭合双眼,真的睡了过去,时间不长发出了轻轻的鼾声。我看着她,像小猫一样娇弱,似乎触碰到了最心底的柔软。我想摸摸她的头发,伸出手又作罢了。看着王月,想着她悲惨的童年,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 我靠着菩提树,仰望昏黄天空,心中是无限的安详和飘逸。不知什么时候,我昏昏沉沉打了个盹。其实已经睡饱了,可这种状态实在安逸,说不出的轻松,除了闭眼假寐,找不到其他释放的方式。 不知过了多久,我缓缓睁开眼,去看身边的王月,这一看 《阴间密码》第三十六章 中阴的规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驱邪 我和李大民又等了两天,王月还是这样的状态,没有还阳的迹象,甚至连求助信息都没有。中阴之境的空间诡异莫测,想象不出她现在会是什么状态。 这天早上我正睡觉,李大民洗过澡过来,用毛巾拍我。我们这段时间就住在王月家,这里成我们两人的单身宿舍了。不过有啥说啥,王月还真趁点家当,大房子要什么有什么,一应俱全,没事的时候我和李大民轮番下厨做饭,小日子过得也挺有滋有味。 李大民说,林聪,咱们的假期今天结束了,该去上班了。 我这才想起,我靠,还有上班这回事,这段时间全在忙活中阴之 《阴间密码》第三十七章 驱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又一个阴差 我有点懵,问钟叔会有什么后果。 钟叔道:“中阴之境里每一关考验都是根据人的业力和心境而来,你如果早早经历了七道关试炼,那你以后的人生再出现业力怎么办?” 我和李大民面面相觑,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钟叔说的意思是:好比说今年我25岁,那么中阴之境里对我的试炼关卡,只截止到25岁之前的人生经历。我的人生还长着呢,那以后的生命里再出现业力怎么办? 我对钟叔说,是这个意思吗? 钟叔点点头:“你如果现在把这七关都试炼完了,只会有一个后果,你已经提前把整个 《阴间密码》第三十八章 又一个阴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三层楼 “时间倒转啊,说明了什么?”李扬问我们。 李大民哈哈大笑:“表坏了。” “铜锁家里有矿,这小子游手好闲但有的是钱,标准富二代,”李扬说:“他戴的是名牌手表,刚买一个月,你说表坏了可能吗?” “那是咋回事,”李大民说:“时间真的倒流了?” “你们听我说,”李扬卖了个关子:“铜锁一开始也以为表坏了,或是眼花了,他是个富贵闲人,又有钱又有时间,当下就站在路边,盯着自己手表看。话说回来,也该着是他,换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估计早就走了,就算疑惑也是瞬间的事。所以说 《阴间密码》第三十九章 三层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探索 铜锁笑而不语,李扬道:“吃饭吃饭,吃完饭再说。” 我们四人围坐桌前,摆了一桌子硬菜,煎炒烹炸的。铜锁打电话,叫了一箱啤酒上来。李大民笑:“要不要整点白的。” “别,别,”铜锁说:“晚上咱们还得做大事。”然后神秘地眨眨眼。 我心中狐疑,和他们都不熟,只好按下好奇心。 李扬和铜锁这两个人属于酒缸级别的,啤酒喝的像白水一样,一瓶酒说干就干,直接对瓶吹。 这顿酒一直喝到晚上九点多,我酒量浅,两三瓶下肚就有点上头,走路带晃,而李扬和铜锁面色如常,嬉笑交 《阴间密码》第四十章 探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下洞 我在房间里等着,又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我焦躁万分,走来走去,索性在铜锁租的房子里溜达。可以看出,铜锁租这套房子压根没想多住,什么家具都没有,只有简单的行军床和一些洗漱用具。我在他床底下翻出一把普通手电,亮度肯定赶不上专业的狼眼,但也算够用。 我来到客厅,围着那个地洞打转,要不要下去呢?手套肯定是没有的,顺着这根细绳子滑下去,手要受伤,而且匆匆忙忙身边连个搭档都没有,真要进到里面迷路就完了。 可是不下去吧,又闹心巴拉的,眼瞅着这么个洞摆在这,脑子里天 《阴间密码》第四十一章 下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道观 我有点懵,走廊怎么走都走不完呢,肯定有问题,乖乖,我不会困死在这儿吧? 我打着手电继续往前走,这次数着脚下的步子,向前走了很长时间。 毕竟是封闭空间,又闷又热,满头冒汗,我停下来喘了口粗气,蹲在墙角休息,刚才一共走了三千步,按成年人一步一米的距离推算,我向前走了三千米。 三千米什么概念,那叫三公里,这楼再大也不可能一条走廊有三公里长。肯定有问题,我要是这么傻走,估计走到死也找不到出口。 一想到出口,我忽然想到个问题,进来的拐角好像找不到了,也就是说,这 《阴间密码》第四十二章 道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成妖 我站在道观的院子里,把手电关了。四周沉寂,我不敢造次,清清嗓子仗着胆子说:“有没有人在?晚辈前来拜访。” 喊了两嗓子,只听“吱呀”一声,内殿一侧的角门开了,走出一个道童。年岁和我相仿,二十来岁,满目清秀,穿着一身灰扑扑的道袍。 我这辈子都生活在大都市,寺庙道观平时很少进,从没见过货真价实的和尚道士,现在陡然见到这么一位,感觉像是穿越了,到了某部电影里,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道通跨出门槛,站在角门,右手在胸前掐了一个古怪的指印,对我微微弯腰表示敬意,道:“这位施 《阴间密码》第四十三章 成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具象 “成妖是什么意思?”我问。 马丹龙脸色不好看,从蒲团上站起来,来到刘洋面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我也想起来过去,旁边的轻月拉住我,轻轻摇摇头。 过了片刻,马丹龙坐回来,思考了一下说:“林聪,你说的这些现象,时间倒转和黑暗里看到的幻象,这些我都不知道,并不是阵法能产生的效果。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刘洋的肉身出问题了,影响了这里的环境。到底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 “师父,会不会是他修炼的法门太过妖邪?”轻月道。 马丹龙凝神想了想:“有这个可能。五蕴 《阴间密码》第四十四章 具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出关 正待细看,眼皮上忽然出现一个黄衬衫,也是看不见人。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黄衬衫,我本能的有一种厌恶,觉得太讨厌。黄衬衫和那蓝裙子靠在一起,很明显黄衬衫在占蓝裙子的便宜,我看得这个闹心,不知道为什么通灵镯会让我看到这种画面。 这时两件衣服消失了,眼皮上出现了爸爸妈妈的形象,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闪即过。紧接着出现了我的亲戚,小时候住过的房子,上学的情景……有很多事我自己都忘了,但在眼皮上闪过,又勾起了遥远的记忆。 好一会儿,一切都消失了,耳边响起马丹龙的声音,”眼睛睁开 《阴间密码》第四十五章 出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王月的难关 我跟着李大民进到屋里,他向我介绍李扬,不过没有见到铜锁。我猜到发生的事情,他们的记忆确实缺失了那一段,不知道轻月怎么搞的,真是有手段,把他们洗去了记忆。 既然如此我不必点破,马丹龙送我出来时再三嘱咐,让这段记忆彻底从他们脑海里消失吧。 我和李大民在李扬家里坐到中午,吃了点饭,我们就告辞离开。李大民还惦记找马丹龙的事,带着我去了物业打听,自然是什么都打听不到的。李大民折腾一溜够,对我说,我怎么看你一点都不积极呢? 我笑笑没说话。 他眨着眼睛看我:“不对, 《阴间密码》第四十六章 王月的难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外星美学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王月一直藏着的阴文典籍下册,就在仓库的天花板里。 王月看着墙上的鬼画符说:“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取来那本书,我们一起参详。看看能不能破解。” 我点点头,有些心急火燎,知道再留在这里没啥用,简单安慰了两句而后心念一动,出了中阴之境。我睁开眼,又回到了卧室,李大民正坐在一边盯着我。见我回来,便问怎么样了。 我看着他,把情形说了,但没有提阴文典籍的事。这件事太过隐秘,不是想瞒着他,王月说过,这种典籍一旦出世就会惹来很多人的眼馋,互相争夺,平白增加很多 《阴间密码》第四十七章 外星美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西夏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瞅着过了五分钟,李大民还在闭目静坐。我有点担心,可又不好打扰他,出去接了杯水,喝完回来他还在入定的状态。 虽然着急,索性再等等,我有点嫉妒心,这小子难道真的和通灵镯发生了某种联系?心里这个别扭,像是自己的女友被好朋友看上了。 就这么等了能有半个小时,忽然李大民“呼”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 我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李大民坐在那里,没有回答我,而是静静地出神,像是没见过空气一样死盯着眼前的空气猛看。 他这个状态真吓到我 《阴间密码》第四十八章 西夏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李大民的秘密 回到房间,我们在客厅面对面而坐。王月家里已经被我们重新布置过,尤其是客厅,单人沙发是李大民专座,他买了个脚凳垫着,特别舒服。 此时他舒舒服服地双脚搭在凳子上,悠然点上一根烟,然后扔给我一根。 我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往里一陷,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放松,仿佛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有地方松下来了。 李大民道:“为了表示诚意,我先说吧。还记得咱们到学校超度陈伦的亡魂,我被她上身的事。” “怎么不记得。”我说。 “自那天之后,我就觉得身上不对劲,总是做噩梦。 《阴间密码》第四十九章 李大民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拆解文字 李大民翻着阴文典籍出神,我又问了几次,他才回过神,告诉我他要回家一趟。 我问干嘛去。 李大民道:“关于这部阴文,我想起一些东西,回家去拿。拿回来咱们再讨论。”说着急匆匆走了。 他走了之后,我在沙发上翻阅着阴文典籍,看来看去也看不明白,上面的文字不但费解而且看久了感觉很邪,笔划勾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我又看看王月写的笔记本,上面都是她对于阴文的一些猜想和随笔,大部分都没什么价值,不过里面提到一个细节很有意思。王月发现阴文实在太难搞明白,所以她尝试了一种古 《阴间密码》第五十章 拆解文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人生目标 我和王月又聊了聊,然后从中阴之境退出来,夜已经深了,毫无困意。 来到外面的沙发上,我辗转反侧,嘴里叨念着那个名字,“刘洋”…… 第二天我起来很早,趁着李大民还没有出来,打电话给那个神秘的解铃。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哪位?” “不好意思,我找解铃。”不知为什么,我心跳猛烈加速。 “我就是。”那边说。 我张嘴结舌,停顿了片刻:“是这样的,我是王月的朋友……” “她走阴了吧?”那边问。 我说是的。 那边 《阴间密码》第五十一章 人生目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女儿 李大民在装爱钱,其实他是最有主心骨和有目标感的人。算了,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好当面说穿。 钟叔说:“是这么回事,有个富翁很有钱,刚刚过世。他们家用法术把尸体封存,希望有高人进入中阴之境,帮着他闯关回魂。” 我和李大民互相看看。 钟叔喝着茶,慢条斯理说:“你们两个决定,如果想冒险搏一把,就去。如果想安安稳稳不想冒险,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这事。” “呵呵,那不能,”李大民笑:“我们也不是没去过中阴之境,保证完成任务。” 我不满:“又不是你去。 《阴间密码》第五十二章 女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高人 二楼的走廊没人,大雨之中这家人都休息了。 李大民很快找到通往天台的台阶,我们顺着楼梯到了上面。天台的门是开的,外面大雨如注,没有风,气温有些凉。 在不远处的雨棚中,有一个女孩子正坐在画架前,一手拿着色盘,一手拿着画笔,对着大雨里的长江发呆。 我和李大民对视一眼,我们冒着雨走过去。雨很大,等我们冲进雨棚的时候,身上已经湿透了。 那女孩应该是听到脚步声,却并没有回头看我们,依然看着远处黑色的江水。 此时的气氛有些怪异,雨棚里我们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阴间密码》第五十三章 高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不要说话 我告诉陈美羽,王月就被困在中阴之境,她已经找人把肉身封存起来,恐怕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 接下来我们商定计划,就这么决定,今夜作法,陈美羽带着李大民走阴,而我用通灵手镯陪护。这次走阴,我的风险系数是最小的。 本来李大民可以不去的,可他好像真的喜欢上了陈美羽,非去不可。 等回到别墅的客房,我私下和他说,出魂进中阴之境,可不是闹着玩的,指不定会遇到什么事,他不置可否,对我的意见根本就不听。 晚上的时候,所有人在二楼客厅吃饭,毕竟一楼还停了一具尸体,十分不方便 《阴间密码》第五十四章 不要说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难关 陈美羽交待之后,拉着李大民的手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 楼梯又深又黑,蜿蜒弯转,一直通向最下面漆黑的深处。 向下走了很长时间,这条楼梯依然没有走完,几乎看不见尽头,空气里充满了白色的飞絮,如同下了一场雪,此时此景既诡异又凄美。 我实在忍不住,想和他们沟通一下,可刚才陈美羽已经强调,千万不要讲话,咬咬牙忍住了。 楼梯走到尽头,外面有了光。 光并不强烈,柔和的像是用油皮纸包裹住的一般。 陈美羽拉着李大民出了楼梯口,走进那片光里,我赶紧跟过 《阴间密码》第五十五章 难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六章 木屋 “为什么会这样?”李大民有些惊讶。 我站在他的身后,说道:“这一关的考验应该是开始了,如果在中阴时间里24小时出不去,我们恐怕会永远困死在这。” 李大民看向我所在的方向:“是困死我。你和陈美羽都能自如出入。” “唉,大民,”我说:“当初可是你哭着喊着要进来的,说要和陈美羽一起经历,现在又反悔了?” 李大民笑:“我这个人没别的好处,只有一点,做事从来不后悔,想干就干,其他的事干完再说。” 他知道这里出不去,索性也不找了,悠悠然走回去。 《阴间密码》第五十六章 木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七章 风雪 陈美羽喊道:“李哥,帮忙抓住我爸爸!” 陈建像是傻子一样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地上的汤汁往嘴里送。李大民累得呼呼带喘,这时勉强爬起来,一个飞跃抱住陈建,把他摔在地上。 李大民骂骂咧咧:“我说你丫就不能消停点。” 陈建想爬起来,眼睛都红了,瞅着那一滩汤汁,就跟饿了多少天的老母猪一样,嘴里哼哼唧唧发出奇怪的声音。李大民又累又燥,也是急眼了,抄起落在旁边的汤锅,照着陈建的后脑砸了一下,陈建哼都没哼,直接晕死过去。 陈美羽过来拉开他,“你干嘛?!” “我 《阴间密码》第五十七章 风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八章 柜子 “然后呢?”我问,“发生了什么事?” 陈美羽仔细凝思:“我记得当时爸爸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和妈妈在房间里说了很久的话,具体是什么事我至今不清楚。” 李大民道:“你再好好回忆回忆。有没有细节?” 陈美羽苦笑:“多少年了,我真是不知道了。” “那次去黑龙江,你爸爸随行的朋友里都是男的?有没有女的?”我忽然问。 他们两人诧异看着我。虽然看不到我的形体,但他们的眼神里都是惊讶。 李大民哑然失笑:“我说林聪,你这脑瓜子就是这么接地气,哈哈。 《阴间密码》第五十八章 柜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九章 密码 李大民用尽全力把柜子推开,墙上露出一扇门。 这是一道铁门,紧紧闭合,上面有密码锁。李大民用手推了推,严丝合缝一动不动,看来机关就是打开密码锁。 我们三人凑过去看,这个密码锁的形式很复杂,下面是微型键盘,布局和电脑键盘差不多,应该是87键的制式。每个踺子只有小手指的指尖那么大,触碰的话必须很小心,要不然会碰到旁边其他的键位。 在键盘上方有一个长条形的小小液晶屏幕,最左边的位置不停闪动的光标。我们一看就明白了,这个液晶屏幕只支持一行字码,无法回车,我们必须输入正确的 《阴间密码》第五十九章 密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章 破关 我说道:“美羽,会不会是你爸爸跟林晓慧有染,被你妈知道了,然后被泼了热水?” 一语未了,我就知道自己闯了祸,陈美羽看我的眼神都淬着针,恨不得杀死我。 幸亏我没有形体,她的目光还是有点散,要不然她真能揍我。 李大民赶紧劝她别生气。 陈美羽眼泪婆娑:“你们不准污蔑我爸爸妈妈,他们是什么样人我最清楚,我能活这么大,没有爸爸妈妈根本不可能。你们懂什么?!” 我心说话了,你爸你妈当然对你好了,对外人怎么样谁知道。不过这话没法说出来。 李大民道 《阴间密码》第六十章 破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一章 心障 跟着李大民爬上去,虽有微弱的光,周围还是太黑。感觉进了一个封闭空间,窄小而且密不透风。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喃喃地说。 李大民来到光照进来的缝隙前,顺着缝儿往外窥视,然后招呼我们一起来看。 我和陈美羽也趴在缝隙上看,这一看就惊住了,外面是很眼熟的木屋。也就是说,我们在一个柜子里,透过柜门的间隙看到外面房间的情景。 “这不救是木屋的二楼吗?我们进来的地方。”我说。 李大民眨眨眼:“我靠,难道这里就是那大柜子?我们在下面爬了一圈,不知不觉又回来 《阴间密码》第六十一章 心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二章 对不起 陈建说:“我看到的那个人……是赵志祥。” 王力破口大骂:“我早看这个小白脸不顺眼,一猜就是他!小白脸跟我抢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陈建赶紧道:“我是无意中撞见的,到底是不是咱也不敢说……你别冲动。” 王力看看他,“老陈,谢谢你了,咱们这些人里我最信任的就是你。行了,这事你不要管了,甭管出现什么后果,我也不会扯到你身上,这点江湖道义我还是知道的。” “那我走了。”陈建朝走廊的前后看了看,然后急匆匆朝着我们所在的楼梯过来。 陈美羽颤抖着手:“ 《阴间密码》第六十二章 对不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三章 报应 我们三人守着陈建,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外面的风雪停了。我提醒李大民。大民走到门口,用力拉开小木屋的门,门外不但风雪没了,而且场景也变了。 竟然是春和景明,山花烂漫,似乎瞬间到了春季。一股小风吹来,带着草花之香。 我们三人互相看看,陈美羽走到门口,轻轻地叹口气:“这一关终于闯过去了。” 我问,这一关的终极考验到底是什么? 李大民说:“管它是什么呢,好不容易熬过这一关,怎么也得好好休息休息。” 陈美羽紧紧抱着爸爸,对我们说:“你们两个 《阴间密码》第六十三章 报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四章 诛心 我和李大民从卫生间端出盆水,抹布浸在水里。来到尸体前,李大民把抹布拧干净,正要过去抹,我拉住他,担心说:“这些脓包会不会有毒?” 李大民点点头:“按说没有,都是烫伤,还是小心一点好。”他问保姆要了两副胶皮手套,递给我一副。 我没有办法,知道拿钱就要付出代价,只好戴上和他一起清理尸体。 真要抹起来,才感觉惊心动魄,尸体上布满了烫伤脓包,不光脸上有,前胸乃至四肢,尤其是两只手几乎都快要烫烂了。 李大民若有所思,跟我说,看来咱们出来之后,中阴之境又发生了一些 《阴间密码》第六十四章 诛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五章 等你 为什么陈建的中阴之境会出现这样的场景,是他以前的经历?还是因为我进来了,我的个人经历影响了这个世界? 诸多谜题还是等和李大民沟通上才能解答。 随着长哨的吹动,所有人都在山谷的空地上集合。夜晚应该很冷,风也大,所有的人脸上都因为酷寒而冻成红色,衣服摆角随着大风呜呜抖动。 就算这样,全场这么多人还是鸦雀无声,每一张年轻的脸上都写满了火热。 一个戴眼镜看上去有威严的领导,拿着大喇叭站在最前面,清清嗓子:“各位勘探队的成员们,大家好!” 下面所有的人 《阴间密码》第六十五章 等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六章 爷爷 这时帐篷的帘子一挑,外面进来个人,正是刚才的那位戴眼镜领导。他很有风度,尤其嗓音有感染力,先是鼓励了在场十个人,然后沉声道:“接下来的内容是高度机密,希望遵守保密守则的要求。多余话我就不多说了,请陈教授介绍一下具体任务。” 帐篷外又进来一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这么冷的天没有穿棉衣,身材精瘦,眼神锐利,一看就不是寻常之人。 陈建一看到此人,惊叫了一声:“爸爸。” 我极为震动,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陈建的爸爸。我看向李大民,李大民倒是没什么反常的表情,可见他已经知道了 《阴间密码》第六十六章 爷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七章 进洞 “我爷爷?”陈美羽非常惊讶,“这里有我爷爷什么事?” 我不瞒她,把中阴之境的所见所闻和她说了。陈美羽惊得嘴都合不拢,她完全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 “这么说,真正的难关还没开始?”她问。 “我估计,明天进入山洞,考验就会开始了。”我说:“所以我得赶紧回去,出来这一趟再回去,怕会再发生什么料想不到的变故。” “好吧,”陈美羽说:“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你做个参考。”她想了想说:“我爷爷确实是知识分子,是那个年代的精英,至于是不是教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因 《阴间密码》第六十七章 进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八章 口琴 第一组先出发,两个小时之后,第二组出发。一个小时后,第三组再出发。这样安排用意明显,怕的是里面情况不明,全军覆没。 陈建想和自己爸爸一组,被陈教授训了一顿,教授带着第一组先进去了。其他的人只有原地等候,时间过得特别快,第二组又要出发。看着众人走进深深的黑洞,我莫名感觉到一阵紧张和焦虑。 一分一秒过去,我实在坐不住,虽然明知道这里对我没威胁,还是紧张,来回转着圈。 李大民盘膝坐在地上,双手搭放在膝头,在闭目养神。 这时候反而有点佩服他了,李大民的自控和自 《阴间密码》第六十八章 口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十九章 三十岁的梦 李大民问:“王圆通,你原来隶属于哪个勘探系统?” 王圆通笑:“队长,这个好像是保密条例吧。我来自于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是一个团队。” “团队?”李大民笑:“这个词很新鲜,表达的意思很准确,我们平时只叫‘队伍’。” “是吗,呵呵。”王圆通在黑暗中笑,再不说什么了。 现在不是和他咬文嚼字的时候。李大民回过头问陈建,到底能不能想起口琴的来历。 陈建这孩子吓得不轻,眼里含着泪水,全身像是打摆子一样,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李大民把口琴拿 《阴间密码》第六十九章 三十岁的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章 王圆通的秘密 李大民看着软在地上的陈建,无奈地说:“你丫手劲够大的。” 王圆通嘿嘿笑:“队长,你是北京人?” “保密条例。”李大民没好气地说。他又道:“既然是你打昏的,你就负责带着他吧。” 王圆通别看瘦,身上还真有几分劲头,把陈建背在身后,为防止掉下来,李大民帮着用登山绳把两人固定好。 陈建那也跟小牛犊子似的,王圆通背着他却轻若无物。李大民上下打量他,你小子可以啊。 王圆通笑:“在我们原来勘探队,我的地位就像是沙和尚一样,专门负责挑担儿的,劲头儿在工作中磨 《阴间密码》第七十章 王圆通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一章 陈教授 “你问我有没有龙?”李大民说。 王圆通点点头。 “那你还不如问问自己的脚后跟,我知道的情况不比你脚后跟多。”李大民调侃。 王圆通嘿嘿笑,这小子纯粹在扮猪吃虎。 李大民指着最里面,说了一声进发。我们往里走。 越走水汽越浓,连我都有点呼吸困难。他们几个人就像是走在沙漠上,每一步的跋涉都要费劲全力。 走了没多远,三人气喘吁吁,满头都是水,分不清是水汽还是汗。 李大民给他们两人鼓劲,说再坚持坚持就到了。王圆通接过陈建的所有装备。孩 《阴间密码》第七十一章 陈教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二章 关键道具 李大民对王圆通破口大骂,你说的才是屁话。 王圆通勃然大怒:“李大民,你到底藏着什么祸心,你能不能保护,不能保护赶紧滚!” 李大民拉着陈建的手,没有跑反而走向了陈教授。 我知道他的意思,现在已经到这一关最关键的地方了,图穷匕首见。陈建的炼狱,必须让他自己面对,如果陈建这时候跑了,那这一关永远也过不了。 王圆通怒极,过去拽着李大民,李大民和他撕打起来,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 陈建站在原地,全身抖索,牙齿咯咯乱响,他惊恐地看着对面的人。 《阴间密码》第七十二章 关键道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三章 最终考验 “我杀了我爸爸。”陈建站在桥边,目光阴冷看着李大民。 他闭着眼睛,站在倾泻而下的光线里,整个人沐浴其中,眯缝起眼非常享受。 我的喉头咯咯响,轻声对李大民说:“又是一个陈教授。” 光线笼罩在陈建的身上,我们惊讶地看到他在慢慢变老,先是二十岁,然后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他变成了现实中的样子。 李大民低低道:“他回到了临死前的状态。” 陈建的面容开始变得特别可怕,脸上是烫伤的燎泡,一张脸几乎面目全非,五官聚拢在一起,极为可怖。 我们目不 《阴间密码》第七十三章 最终考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四章 孟婆 我看到湖的深处出现了很奇怪的东西,那是两个明亮亮的珠子,映亮了黑色的湖水。 珠子不知在多深的地方,看起来有一种虚无感。 陈建跪在桥边,喃喃自语:“妈妈。” “这是什么?”我已经懵了。 “是眼睛!”李大民说:“龙的眼睛,它睁开双眼了。” 我喉头上下窜动,目不转睛盯着湖水,深处的两颗珠子或隐或现,看上去确实像在眨眼。 陈建慢慢站起来,张开双臂,面向湖水,微笑着说:“妈妈,我想你,我来找你了。” 说着,他慢慢向湖面倒去。 《阴间密码》第七十四章 孟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五章 意识的存在 李大民把潜水服脱下来,用手拍着陈建的脸颊,让他醒醒。 陈建昏迷着好半天没反应。湖面沸腾像是开锅了一样,下面巨大的黑影越来越大,离着水面很近。 我心急如焚,“我妈妈在下面没事吧?” 李大民安慰我:“湖下的空间并非是你我看到的那样。阿姨和这个环境似乎并不干扰。哦,对了,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我看到阿姨的情况很特别,按说在水下,人的头发应该是顺着水流飘起来的。可是她的头发却是垂直向下。” 我一听就愣了,“你刚才不是说下面的空间很特别吗,或许湖水不起作用呢。”< 《阴间密码》第七十五章 意识的存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六章 酬劳 外面天色将黑,我又昏昏沉沉睡着了。睡得不踏实,总是惦记身上的两样至宝,一个是通灵镯,一个是那莫名其妙的黑色物体。 这觉睡得,总觉得有人进来觊觎,有眼睛在房间里飘荡,我从睡梦中惊醒,外面泛起了鱼肚白。擦擦头上的汗,坐起来心神不宁。 屋里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可昨晚那种被偷窥的感觉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我再无睡意,靠在床头玩手机,不知不觉刷到吃早饭的时间,保姆叫我出来,我这才趿拉着鞋下了床。 二楼的客厅摆着餐桌,魏真和陈美羽母女俩已经等候多时,李大民坐在 《阴间密码》第七十六章 酬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七章 龙吟 王洋冷冷看着李大民,“我和我同学聊天,大叔,麻烦你不要乱插嘴。” 李大民哈哈笑,站起来挡在陈美羽身前,“可是你的同学是跟我出来的,我就要保护她的安全。” “美羽,我伤害你了吗,我疼你都来不及。”王洋满脸的西伯利亚嘲讽:“大叔,你是不是脑子坏了,该去精神病医院看看。” 陈美羽轻轻把李大民拨到一边,对王洋说:“好,你来看过我了,我很感谢,你可以走了。” 王洋点点头,噘着嘴放狠话,“行,你行啊。”转身就走。 李大民坐回原位,招呼我们,“来,来,继续 《阴间密码》第七十七章 龙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八章 逆鳞 老大问我,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坚定地说。经历了大风大浪,生生死死,诡诡异异,再让我朝九晚六地去上班,真的是浪费生命,这可能是价值观的提升吧。 就算辞职了,手里掐着二十来万,还有些存款,生活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说实话,真要不干了,我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大。当初进入部门实习的时候,我的表现不算突出,聪明能干的实习生比比皆是,个个都跟孙悟空似的,可最后老大只留下我,他就一句话,看着林聪干活就踏实。 他也算是我的恩师,职业生涯的领路人。但怎么说呢, 《阴间密码》第七十八章 逆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十九章 钟叔指点 回来后我给李大民打了个电话,这小子终于接了,我笑着问他昨晚怎么样,拿下没有。 李大民道,你扯啥淡呢,我和美羽是兄妹相称。 “呦,发好人卡了?”我打趣。 李大民疑惑:“林聪,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咋了这是?” 这小子太敏感,能从我一个口气里就推测出这么多事,这让我加了小心。我岔开话题,问他唱歌的时候那一声尖叫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像龙吟。 李大民在电话里说:“老林,咱俩都是哥们,我也不瞒你。那一嗓子确实是无意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中阴之境里那条龙 《阴间密码》第七十九章 钟叔指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章 黄大师 钟叔听到我的问题,苦笑说:“这两个其实难度都一样的大。我个人觉得找刘洋比较靠谱,刘洋好歹你还知道上哪去找,而孟婆是了无踪迹,无所遁形。而且刘洋掌握了阴文的秘密,想必他也知道孟婆的秘密,真要把他叫醒,能给你很多的帮助。” 他喝了口茶:“一个孟婆,一个刘洋,这两个大神对于现在的你们来说,好比水中月镜中花,可看不可触。我的建议是先不要好高骛远,找到黄腾好好学点本事,对阴间的了解更深,然后再谈下一步的事。” 他进到里屋,时间不长拿出来红纸和毛笔,略一思忖,在红纸上写了两封推荐信, 《阴间密码》第八十章 黄大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一章 紫班 杨威告诉我们,加入讲师培训班是艰苦的,除了早上跑操之外,还有很多的训练科目,反正一天都不闲着,增强其意志,磨练其精神。 在这里可以住集体宿舍,也可以回家住,都没问题,但是每天的科目必须完成。 我和李大民黑着脸离开这里。到了外面李大民说,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任何办法,咱们抱着学徒心态和空杯心态,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吧。 说好了明天李大民先开车接我,然后一起到单位报道,开始新的一天。李大民告诉我,他想住在单位宿舍,我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天天早上四五点就得起来通勤跑操,谁也 《阴间密码》第八十一章 紫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二章 唱歌 我们来了兴趣,问阿巴怎么回事。 阿巴说,大概几个月前他有幸和高级班有过一天的体验。黄腾带着高级班的弟子出现场。 出什么现场呢,到了之后阿巴才知道咋回事。原来有个女孩在出租屋里自杀,整个人活生生淹死在浴缸,本来已经结案定为自杀,可女孩的父母一口咬定不是,说自己的女儿活泼开朗刚刚大学毕业,还拍了关于未来展望的一些短视频,怎么就自杀了,绝对不可能。而且死法诡异,哪有人活生生把自己淹死的,这得多大的决心。 他们认为有隐情,请来了黄腾。 黄腾的通灵能力在道上流传 《阴间密码》第八十二章 唱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三章 地铁奇遇 今天的早会让我和李大民搅合了,不欢而散。散会后没人招呼我们,径直回到宿舍。李大民坐在床上,抽着烟说:“还是意气用事。恐怕咱们在这里呆不下去了。” 我说道:“先出口恶气再说,憋得心里难受。你今天这一嗓子老牛贝了。” 李大民苦笑:“那杨威就是条哈巴狗,肯定向黄腾打小报告。黄腾那么精明的人,眼里不揉沙子,肯定会认为咱俩怎么滴,甚至以为是钟叔的卧底,不赶出去才怪呢。” “赶出去就赶出去,”我说:“我就不信没了张屠户吃不了混毛猪。” 我们两个正说着,门推开了,徐 《阴间密码》第八十三章 地铁奇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四章 曼陀罗 我对李大民说,当时地铁的场面混乱,解铃混入人群就找不见了,非常遗憾。不过他说,日后必有相见的机缘。 李大民点点头就过去了,没拿这个解铃当回事。 接下来几天,紫班除了每天惯例出早操、打扫卫生,还要负责推销课程。李大民和我找到以前单位的同事去推销。物流集团的白领们都很有钱,很多人工作和生活确实遇到很多的问题,压力很大,推起来不算费劲。 一个星期下来,紫班的学员们都完成了五个的指标,全员及格。 阿巴高兴坏了,建议徐班长带我们这些人出去吃一顿。徐班长的脸拉得跟 《阴间密码》第八十四章 曼陀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五章 镜面 为什么去感知李大民呢,因为他的状态很奇怪。 我拉着阿巴的这只手很平常,而拉着李大民的手却异常冰冷,像是有寒气从他那个方向正源源不断传过来。 我慢慢感知李大民,渐渐于脑海中成像。这一成像,吓了一大跳,脑海中出现的景象迅速消失,因为我起了恐惧的杂念。 我赶紧稳定心神,继续去感知李大民,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惊慌。 李大民在我脑海里的成像渐渐清晰起来。 他的成像特别奇怪,其他人都是树,或大或小而已,最美的树是阿芳老师。可是李大民的成像却不是树,而是镜子。 《阴间密码》第八十五章 镜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六章 提拔 李大民对我说,林聪,能不能把通灵之镯再借我用用。 我惊疑:“你怎么了,想做什么?” 李大民看看旁边没人注意,低声说:“林聪,刚才做喜悦曼陀罗的时候,我好像到了宇宙的边界。” 我倒吸一口冷气,拉着他往角落走了两步,问怎么回事。 李大民歪着嘴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刚开始做的时候,我就有了感觉,觉得一下子就飞了起来,自己和宇宙融为了一体。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出错了,我一下子飞得太远了,一直飞到宇宙的尽头,我就想试试能不能打破这面墙壁……” 听他说这番 《阴间密码》第八十六章 提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七章 第一个任务 紫班的同学们和我们关系都很好,阿巴脸红脖子粗和前面的红班学员争辩。现场乱成了一锅粥。 杨威大吼了一声,声音威力比李大民也不差几分,场面静下来。 杨威皱着眉:“都乱什么!学这么长时间我看你们是一点长进没有!告诉你们,这是黄老师的谕旨,谁有意见直接找黄老师提,在下面捅捅咕咕的算什么?!” 我看了看他,这杨威表面好像是维护我们,其实是在搓火,矛头指向了黄腾。 众人都不服不忿,但对黄腾还是畏惧的,现场很快恢复了秩序。 我和李大民换了衣服,改成黄色,进 《阴间密码》第八十七章 第一个任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八章 古怪气息 他激发了我的好胜心,就这么灰溜溜走了,实在不甘心。 我拿起水杯喝茶,无意中看到手腕上的通灵镯,脑子里打了个闪,对啊,我有镯子,说不定真能做点什么。 本来想推辞的,这一瞬间改变主意,沉吟了片刻:“要不,就去走一趟?我得到现场看看。” 何庆友看着我,其实他也在考量,好一会儿说:“这样吧林先生,我这边马上有个国际会议,今天恐怕没时间了,不能亲自陪你。你要去看,我让司机全程带着你,我的车就供你使唤,你说上哪就上哪。” 他明显不信任我,还不想得罪我。我一想也好, 《阴间密码》第八十八章 古怪气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十九章 求助 我赶紧睁开眼,收回感知,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回走。 不知是天热晒的,还是盘膝坐的太久,两条腿发软,一脚踩空我差点从悬崖上摔下去,石块“咕噜噜”往下滚。 我慌忙抓住身边一棵树,稳住心神,吓得尿都快出来了,满头都是白毛汗。 不知是情急之中幻听还是怎么的,悬崖下面忽然传来小孩的笑声,“嘿嘿嘿”特别邪,听得我大热天脊背生寒。 我赶忙往回跑,一路磕磕绊绊不知摔了多少跤,从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衣衫褴褛。 司机正在车里吹着空调喝着茶水,看我狼狈不堪出来 《阴间密码》第八十九章 求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章 慈悲寺 听了他的描述,我叹息一声,“真是够可怜的。” “所以,”何庆友说:“这些年我一直耿耿于怀,经常做关于儿子的噩梦,看到他在水里挣扎,浑身泡烂了,伸着手喊爸爸救命……醒来以后我满脸都是眼泪。” 吃过饭之后,我给陈美羽打了电话,没说具体的事,就说接了个活儿很是棘手,不知道能不能帮忙? 我以为陈美羽会一口拒绝,谁知道她慎重地想了想,说道:“可以帮你,但我这里也有事,你急不急,我一时半会走不开。” 我看了看身旁的何庆友,问道,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今天 《阴间密码》第九十章 慈悲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一章 猫 陈美羽告诉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间庭院,老和尚济慈和他的徒弟圆通,以及陈美羽,三大高手将联手驱魔。 何庆友又兴奋又激动,搓着手低声跟我说,谢谢你林先生,今天算是来值了。 我问济慈长老可不可以围观,需不需要回避。济慈道:“来者皆是缘,你们今日踏进庭院,说明了冥冥之中自有缘法,可以不回避。” 白天我们两个就留在院子里,自有斋饭送来。吃饭的时候,我把需要帮忙的任务说给陈美羽听。 陈美羽问我,可不可以把这件事转告给济慈长老和圆通。我想了想说可以,反正不是秘密,多 《阴间密码》第九十一章 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二章 打听 刚才猫精说的话,一句句都印在我的耳朵里。它知道中阴之境的秘密。 我紧张的气都喘不过来,现在最急切的就是救出妈妈,为了这个目的,我要唤醒刘洋或是直接找到孟婆。 这两个任务目前都属于镜中花水中月,只能想想而已,能力完全达不到。这只猫精却说自己知道这一切,难怪济慈长老说我出现在这里是有机缘的,我得到了这个机缘。 但是下一步要怎么办?我要和这只猫精对话,它到底知道什么。这念头一出来,折磨的浑身发痒。 何庆友招呼我过去,我在脑子里转着,该怎么办。是直接对两位长老 《阴间密码》第九十二章 打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三章 灯盟 被圆通抢白了一顿,我讪讪笑笑,热情被冷水浇熄。想进入慈悲寺的禁地罗汉堂,要躲过层层关卡,然后找到那只封在钵子里的猫精……其难度不比找到刘洋小。 有点灰心丧气,慢慢打消这个念头,我和圆通告别,转身正要走,圆通在身后忽然道:“虽然罗汉堂进不去,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方位。” 我停住脚步,正要回头,圆通道:“不必回头,你记得就好,文殊宝殿西南一百二十步,有一座院子,上写‘罗汉’二字便是。” 我说道:“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我又进不去。” “呵呵,”圆通笑了笑:“林施 《阴间密码》第九十三章 灯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四章 办公室的秘密 圆通的表现让我们很吃惊。 我问他咋了,圆通脸色沉下来:“这地方不简单,先看看吧。何施主,我只是答应你来看看,具体会不会施法还得看现场情况。” 这和尚真是精明,根本不会拍胸脯全包,直接把话两头堵死。 也是,我们之间也不是雇佣关系,何庆友没说怎么付报酬,谁会这么卖力替他干活。 何庆友答应一声,转车头,开往我们要去的那片悬崖。半个多小时后开到,圆通从车里下来,翻过铁丝网。我和何庆友在后面跟着,我们一起来到悬崖边。 站在悬崖边缘,我们都有点眼晕。圆通 《阴间密码》第九十四章 办公室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五章 北斗七星 我猜何庆友办公室是不是藏着尸体。 圆通看我,“你可真能想,不过也不是没可能。这个何老板不简单,他的故事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你打算怎么收取报酬,白帮忙?”我问。 “怎么可能白帮,”圆通呵呵笑:“出来的时候,济慈师父已经交代过,取多少怎么取心里自然有数。倒是老黄是怎么让你收费的?” “我来时上面没交代,”我说:“我是实习生,估计他们对我也没抱什么希望,拿到的钱都是自己的吧。” 圆通停下脚步看我,“林施主,能给你个建议吗?” “请 《阴间密码》第九十五章 北斗七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六章 道心 何庆友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死鸟呢?” 圆通四下看了看,树林深处静谧无人,阳光静静在天空照着。他缓缓道:“有高人先来一步。” 他把箭收藏在自己的褡裢里,然后把降魔杵按在树根的底部,用泥土埋结实了。 “到底是不是高人,到下一个位置就知道了。”圆通说。 我们跟着他出了小树林,顺着盘山路往上走,然后又进了一片林子。何庆友有点顶不住了,累得呼哧带喘,满头是汗。 走了没多远,我们来到一片空地。 这片空地很怪,周围杂草不生,方圆大概一平 《阴间密码》第九十六章 道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七章 第八个阵眼 潜水队长张哥一听这话,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这么深的水下面情况不明,你们都没经过训练,真要出点事咋整,我可付不了这责任,这不是扯淡吗。” 何庆友马上长舒口气,赶紧搭腔,“对,对,这是扯淡。我哪会潜水。” 圆通和尚哈哈笑:“张哥,没事,出了事我们自己负责,跟你没关系,签个免责协议都可以。如果你答应了,这位何老板马上还会加酬劳。” 何庆友差点跳起来,可他在圆通跟前真不敢咋呼,小声嘟囔“我什么时候说过了。” 张哥态度和缓:“你们就是想下水,也不是不 《阴间密码》第九十七章 第八个阵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八章 落花飞雪 箭羽从土里拔出,水底剧烈涌动,水流一波波冲击,这还不算什么,最糟糕的是,尘沙都泛滥起来。一瞬间眼前几乎全被遮蔽,除了黑还有沙子,像是卷起了一阵沙尘暴。 在水里什么力都借不上,一股大浪过来,卷得我向后游出好几米,再用手电去照,什么都看不见,耳边听不到声音,只有一种极为空洞的“呜呜”声,像是深洞里吹出的冷风。 不好!赶紧走! 这个地方越来越危险,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我双脚一踩水,拼命往上面游。 下水之前,张哥告诉我们,二十来米深的水已经有水压了,快速浮潜上去 《阴间密码》第九十八章 落花飞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十九章 龙骨 圆通问我为什么会出现村子的幻境。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圆通道:“这个村落幻境是一处中阴之境。” 我嘴张大,半天没回过神。 圆通看我:“你知道什么是中阴之境吧?老黄没说过?” 我赶紧点头:“知道。人死后不会直接进入阴曹地府,而是在中阴之境停留,接受七道关卡考验。” “对,一点不错。”圆通道,“这里就是。” “我不太明白了,”我说:“中阴之境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我们要走阴了吗?” 圆通道:“我们步入村落就是走阴。你知道眼前 《阴间密码》第九十九章 龙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章 泡影 何庆友问爷爷,然后又发生了什么? 他爷爷笑:“后来,那个人教我如何通过供奉龙骨达到目的,传授了一套秘咒。而且告诉我一个大秘密。” 何庆友瞪大了眼睛:“什么秘密。” 他爷爷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声音忽然变得很奇怪,“他说江北的入江口有一条龙,找到它可以让长生不老,嘿嘿嘿,哈哈哈……”他发出一串怪笑。 “秘咒是什么?教给我。”何庆友贪恋地说,喉头咯咯响。 这时候他爷爷剧烈咳嗽:“秘咒的关键……是献祭童男或是童女……” 窗外我正聚精会神看着 《阴间密码》第一百章 泡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一章 破境 何庆友从船上勉强站起来,走到孩子尸体的旁边,双手合十,闭眼开始念咒。大概能有十来分钟,他睁开眼,然后抱起尸体用力甩进水里。 就看到尸体咕嘟咕嘟冒了几个泡,随之下沉,红衣服的孩子在水下慢慢旋转,最终被大水淹没,没了踪影。 何庆友坐在满是鲜血的船头,大口喘着气,静静等待着。我知道,他是在等龙的回应。 太阳光暴晒,何庆友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水面平静,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不甘心,又等了很长的时间,水面依然宁静。这时日头偏西,周围慢慢陷入黑暗。 何庆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一章 破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二章 封存 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十分混乱,昏迷里还能保持一定程度的清醒。控制不了自己,但能很清晰观察周围发生的一切。 我被潜水员们带到岸边,陈美羽摸着我的头发,在眼前不停比划数着字,让我来辨认。 我明明知道,可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来此时此刻我的眼神会很呆滞和迷茫。 我被众人七手八脚从悬崖下顺山路,一路抬到了上边。我躺在草地上,潜水员有专门的急救措施,有很完备的医疗箱。 在我身上折腾了一阵,我还是说不出话,整个人像是被拘在身体里,动弹不得。 我被送到车里休息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二章 封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三章 自我成长 我和助理正聊着,办公室的门忽然开了,走出两人。一看到这两个人,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了,居然是圆通和陈美羽。他们居然早我一步,提前到了这里。 他们也没想到我能来,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 圆通反应极快,马上双掌合十,微微垂头:“阿弥陀佛,这不是林施主嘛。” 我有些生气,回头对助理说:“他们怎么可以随便进?” 助理有些无奈,“这位师父和这个美女都是得到董事局许可的,我亲自接的电话。” 我一时无语,没想到圆通和陈美羽有这么大的手腕,他们是怎么搞定这家公司董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三章 自我成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四章 少林 “那你还想怎么样,不要这么小气,开个玩笑而已。”我把烟扔给李大民。 我们来到外面的阳台,这里是吸烟区。我和李大民抽着烟,大快朵颐。 李大民道:“你欠我一个道歉。” “靠,”我说:“不要太过分。那好,对不起,行了吧。” 李大民道:“这可不行,太敷衍,要有实际行动。” 我看着他,“你有什么鬼主意,就说嘛,别打太极。” 李大民哈哈大笑,拍拍我的肩膀:“老林,我记得你说过慈悲寺有个罗汉堂。” 我斜眼看着他,吐了一口烟圈,点头说不错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四章 少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五章 罗汉堂的禁地 罗汉堂的大殿黑森森的,几乎目不视物。我们两人打着手电照过去,这一照有点懵逼状态。 整座大殿呈长方形,在正中的位置躺了一尊巨大的睡佛。这尊佛陀大概能有十几米长,微微合眼,神色安详,一只手枕在耳下,整个身体极为修长圆润。 李大民用手电从这尊佛陀的脑袋一直照到脚趾。 我皱着眉,低声提醒,“大民,别这么照,不礼貌。” 李大民道:“有啥不礼貌的,这里设计的这么黑,没有灯,我当然要这么照了。只要我心里对这尊佛是尊敬的,怎么照都无所谓。” 我没空和他嚼牙,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五章 罗汉堂的禁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六章 镇魔阁 摸了一圈,圆通身上并没有钥匙。圆通被折腾得不行,僧衣开了,可这和尚还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一直在定境里。 “咋办?”我满头都是汗。 李大民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一眼瞥见我手腕上的镯子,眨眨眼睛:“我有主意了。” 我问什么。 李大民道:“你的通灵镯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就是能进到别人的中阴之境。” 我点点头。我曾经用镯子进过刘洋的,进过王月的,也进过陈建的。在他们的中阴之境里,我只是一团类似意识的存在,无形无体。 李大民指着圆通说,“现在你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六章 镇魔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七章 逃生 黑暗中只听到“嘎达”一声,门锁被李大民捅开。我们对视一眼,一起用力,把这道门又向前推动,缝隙足够大到一个人通过。 我拿着手电先走了进去,李大民跟在后面。 进到这座密阁,手电光扫过里面又深又大,具体的细节看不清,黑得一塌糊涂。 我们两个按照圆通交待的,一直向前走,走了没多远,果然看到一张赤红色的长桌。桌上摆满了东西,光斑落在上面,一眼就看到了铜钵。 铜钵倒扣在桌子上,在钵底贴着一张黄纸,上面写满了鬼画符一般的咒文。 “就是这个。”我快走几步过去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七章 逃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八章 灵意 我和李大民藏在石头后面,圆通来到空地,四面看着,双手合十:“林施主出来吧,藏着没意思。” 我用眼神告诉李大民不要出去,做了个手势,然后我从石头后面转出来,笑嘻嘻:“圆通,你怎么又追来了。” 圆通看着我叹口气:“林施主,我已经让你带走铜钵,拿走就好嘛,为什么要多拿东西?现在连我也盖不住了,上面责令我来追击捕拿你。” 我暗暗叫苦,这李大民真能惹事,本来好好的就走了,他非得多拿一样,怎么样,追来了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嘿嘿笑,“和尚,你说啥呢,我听不懂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八章 灵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零九章 不夜天 黑猫马上反驳圆通:“我说的都是真话。” “那你说说阴间都有什么秘密,我先听听。”我说道。 黑猫看向圆通,样子很胆怯。 “你不用管他,说你的就行。”我心怦怦跳,马上就要知道一个大秘密了。 黑猫摇摇头:“你必须保证我的安危,必须答应一定要保护我,不能让这个和尚把我带回去。” 我正要信口答应,圆通道:“林施主,你要为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负责,这个承诺可不简单。” 我略思忖了一下,又看了看李大民,李大民正回看着我,表情平淡而奇怪,看不出他是不是 《阴间密码》第一百零九章 不夜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章 高我 “什么玩意?”我没听清楚,“搞我?那是什么?” 李大民掸掸烟灰:“不是搞我,是高我。你的耳朵是不是塞驴毛了?” “不管什么吧,那是什么?”我问。 李大民道:“高我,就是来自内心的一个声音,也可以把这种声音称为神的声音,老天爷的声音。我更习惯把它叫做高我,来自灵魂的指引。对了,我和你说过,我体内有一个类似记录仪的东西,它很可能记录着我所有的一切,包括前生今世,包括各个平行世界里的我。这个记录仪不但起到记录的作用,我还发现,似乎能通过它,和其他不同世界的我进行链接。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章 高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老师 我说道:“你不要读我的情绪。” 猫没有说话。 “你知道人类的历史吗?”我问。 猫精道:“不怎么知道,我生下来就被送入了中阴之境。” “中国的历史上有个时间段叫三国,三国时期有个国王叫曹操,他手下有一位谋士,叫做杨修。”我说着。 “这个我知道,”猫精道:“杨修总是揣摩曹操的意思,曹操心甚恶之,找个由头就把他杀了。” “对,不要轻易去解读别人的想法并把它说出来。”我说:“这是沟通一个大忌。” “好吧。”猫精道:“我既然跟随你,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一章 黄老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宇宙的秘密 杨威管这个中年人叫黄老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到那人走到我面前,笑眯眯看着我,伸出手来:“林聪是吧,你好你好。” 我晕头转向和他握了握手,发现此人右手的小手指是残缺的,少了上面半截。 “看来必须自我介绍一下了。”他回头冲着身后几个人笑,那些跟班的都凑趣地笑了。 “我叫黄腾,”中年人说:“是这家学习机构的老板,也是一级讲师,同时也是发起人。” 我头上的汗都下来了,隐隐有些感觉,可听他这么说还是觉得意外,“黄,黄老师。” 我来这里已经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二章 宇宙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三章 蝴蝶 黄腾这节课极为精彩,影响力杠杠的,黄班的同学们听得如痴如醉。一个小时的课程很快过去了,众人还坐在原地久久不愿回去。 大家互相低声探讨,这些人都感觉到进入高级班的重要性。用黄腾的话说,“在黄班你再强,也只是个凡人,而进入高级班,则有开悟之机。一旦觉醒,就不是凡人这个层面了,最后能成多大造化看个人修为。” 不过目前的规则极其严苛,下面提拔一个高级班的成员,相应的就要淘汰一个,一共只有七个名额。估计为了进入高级班,所有人都在绞尽脑汁钻营想办法。 黄腾问我们,还有没有问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三章 蝴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谈判 从教室出来,我故意放慢脚步,走出去很远,李大民没有追出来赔礼道歉,我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我没那么矫情,必须有人劝,但感觉不舒服,李大民也不赔个软话。 好,人各有志,你想升高级班那是你的理想,我也有我的目标。 回到寝室,我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一点点理清思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救妈妈,要救她有两个方法,一是在空境中叫醒刘洋,一个是召唤出孟婆。要召唤孟婆,就要找到神秘人不夜天,从他手里夺取七枚碎片,还要再在中阴之境找到另外三枚,凑出十枚,难度真是堪比登天。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四章 谈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怪女孩 李大民和解铃两人相谈甚欢。我搬着椅子坐在陆佑的后面,看着李大民和解铃唠嗑,他俩打着玄机,聊的都是不着四六的话。 两个人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李大民倒也罢了,没想到解铃也这么能侃,颇有和李大民相见恨晚的架势,两人从早上吃什么,一直聊到环保、奇闻异事,又聊到量子力学,最新的科幻巨著等等。 大师兄陆佑眯缝着眼,不发一声,心思不知道在不在这里,神色恍惚。解铃身后的那个橘红色头发的女孩,也没听,正低头玩着手机。 场面有些诡异,给我的感觉两伙人都在打太极,迟迟不入港。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五章 怪女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六章 暴走 “你们是什么关系?”李大民问,“我们来找人家小妹妹办事的,你在前面横扒拉竖挡着,啥意思啊这是。” 没等解铃反应,女孩凑过来拍着桌子:“解铃是我的保镖,咋了,我就听他的。” 解铃哈哈笑,正要说话,女孩突然回过头看他:“姓解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是对我有所图,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大民和我对视一眼,我们一起默契地“嗷”一声,做恍然大悟状。 李大民说:“解兄,还以为你刚正不阿,正人君子呢,没想到也觊觎人家小妹妹的美色。” 解铃苦笑:“我对她这个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六章 暴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造境 赵小雯要我们赌一场。 李大民看向解铃,解铃看向李大民,本来还算祥和的气氛陡然剑拔弩张。 一个小时前大家还在一起吃饭,相谈甚欢,没想到为了争夺一个女孩,现在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解铃要去做大事,拯救世界什么的,陆佑要自己渡天劫,过不去就是灰飞烟灭,哪一个都有必须的理由,谁也不能让着谁。 就我的感情来看,当然向着陆佑,只要他成功,李大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能顺利地进入高级班。 陆佑微微笑,“解兄,那就得罪了。” 解铃叹口气:“陆兄,李大民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七章 造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梦 半个小时的等待里,场面沉默,谁也没说话。赵小雯拄着下巴沉思,解铃用手指敲着桌子,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李大民悄悄说:“陆师兄。” 陆佑也在沉思,回过神问有什么事。 “这次入梦,我有点心里没底。我对自己倒是有信心,可是解铃从来没打过交道,有点深不可测的样子,一旦我们输了怎么办。”李大民说。 陆佑没说话。 李大民道:“我个人胜负是小,耽误了陆师兄的渡劫为大。” 陆佑淡淡说:“你这么说无非就想要我一个免责声明嘛。大民,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你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八章 入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镜子 我怎么又回来了?还是压根就没进去? 我环视了一周,发现不对劲。屋子还是解铃的这间屋子,八仙桌依然是那张八仙桌,可桌前坐着的人不一样了。 一共两男两女,都是年轻人,正在吃火锅。八仙桌上支着一口铜炉火锅,炭火烧得旺旺的,顺着中间的炭口“噗噗”往外冒火苗子。 这几个人吃得默不作声,气氛很是怪异,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的动作倒是很斯文,面无表情,像是四个死人在吃饭。 现场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我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解铃的踪影。我看看自己,目前是意识形态,无形无影,只 《阴间密码》第一百一十九章 镜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章 看到了什么 我一听,汗毛都起来了,吓得差点一屁股没坐在地上。 解铃有些不解:“一个看不清相貌的人,胳膊上还趴着一只大黑猫?” 磊磊赶紧说:“不是胳膊,是手腕。” 我心脏狂跳,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磊磊说的这个人就是我。 奇怪,磊磊怎么会从镜子里看见我呢?目前为止,我没有主动暴露自己的存在,就连解铃都不知道,磊磊是怎么看到的? 假如这里的一切,都是赵小雯设计出来的,磊磊不存在,只是赵小雯梦中之人。赵小雯知道我进到梦里的,所以特意把我安排进了剧情?这也有可能。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章 看到了什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合理 到目前为止,我没看出这个梦中的“迷宫”究竟是什么样子。解铃经历的这一切都是开放式的,进入废楼后更是如此,他选择可以留在这里,也可以走,这就看不出迷宫的存在。 迷宫在某个程度上算是监牢,会局限你的自由。 我思考着,如果换我闯关,行进于此,还不会有任何的头绪,不知道该怎么办。 解铃在地上布好阵法,凌空用手指一指,正指向墙上挂着的镜子。瞬间,场景开始变化,周围的空气像是在燃烧,抖动起来,本来肮脏遍布灰尘的房间,竟然凭空冒出来家具和其它陈设。 我似乎处于时间倒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一章 不合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黄雀在后 赵小雯的梦境绝对不是普通人的梦,猫精黑黑说,她的梦是有之境。 有之境难道可以超越做梦人的认知,链接到真实的世界,可知过去未来? 还有一点我非常纳闷,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黄腾? 赵小雯的本意是要设计两个迷宫,一个迷住李大民,一个迷住解铃。我反倒觉得,如果黄腾这个故事背景出现在李大民的迷宫里更合理一些,为什么会出现在解铃这里? 真的是想无可想,匪夷所思。 此刻,黄腾对着白茧供奉和祷告,站起来时,跪着的地方已一滩血迹,断指流出来的。 他忍着疼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二章 黄雀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三章 迷宫的原点 被黄腾这么一问,陆佑吱吱呜呜说不出话。黄腾又道:“我让你找的小丫头找到没有?” 陆佑点点头,说找到了。他走出房门,时间不长,揪着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走了进来。这女孩脾气很倔,进来又踢又打,嘴里还不干净,脏话连篇,头发都散了,眼神极为可怕,像是一头发怒的小母狮。 看到这个女孩,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她正是赵小雯。 赵小雯是一张扁扁的方形脸,很有特点,现在的她年岁也不大,和十年前的自己差别很小,脸型就能看出来。 黄腾蹲在还是小女孩的赵小雯面前,伸出手要摸她的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三章 迷宫的原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解铃的抉择 “迷宫的原点?”我惊疑:“我们现在已经在迷宫里了?” 解铃点点头:“迷宫不仅仅指空间的概念,还有时间上的迷宫,我们陷入在这段时间线里了。” “时间线的迷宫?”我有点迷糊。 刚才镜子里出现磊磊的情况,确实匪夷所思,真的好像回到了过去。忽然镜子里的情景又有了变化,这次更是令我惊掉大牙。 镜子里,我看到了解铃和我从外面走了进来。 镜子里的解铃一路来到镜子前,朝着里面凝视,然后用手在地上画图案。这个图案很大,看上去类似一个大元宝或是一条船。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四章 解铃的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深层次意识 黄腾的手抓住赵小雯的头盖骨,越扣越紧,女孩疼得大叫,一股股声波传了出来,周围的场景开始波动。 解铃向着他们迈近一步,身影开始模糊,声音悠悠传来:“林聪,你慢慢考虑吧,我要进去了。” 在他消失的瞬间,我终于下定决心,迅速往前冲,紧紧附在解铃的背影上,我们一起进去了。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是呜呜风声,感觉好像坐着什么东西天上遨游,速度极快,又目不视物,什么都看不到。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耳边是“哗哗”的水流声,如浪涛拍岸。眼前渐渐有了光,我揉揉眼睛,很是模糊,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五章 深层次意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话 岛上的光线愈加黯淡,大火腾腾燃烧,所有的村民开始唱歌。他们手拉着手,气氛祥和,令人愉悦,一起唱着“感恩的心”。 旁边的人拉着解铃,解铃又拉着下一个人的手,他混在人群里一起唱。 我在旁边看着,这个场景又怪异又温馨,无法形容是什么感觉。 唱完之后,为首的大汉喊了一声:“请出神灵!” 话音一落,现场所有的喧哗都没有了,众人保持肃静,除了大火燃烧的噼啪声,真是静到落根针都能听见。 时间不长,几个男人从漆黑的洞里推出一样东西。这东西大概一人多高,被放在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六章 神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若要人像我 第二天早上,大汉准备一条黑色的橡皮艇。 我和解铃上了船,大汉划动船桨,渐渐离开岸边,向泛滥的大水深处划去。这片汪洋让我特别熟悉,圆通曾指引我进入何庆友的中阴之境,那里也是发了大水,和眼前的情景差不多。 水面上飘浮着很多杂物,一棵一棵的大树连根拔起,一些动物死尸横浮水面,除了这些,还能看到农村人家的家具和农具。场面有些肃杀和悲凉。 划了将近一上午的时间,我们看到了几座山,大水没有蔓延山体。山上极其荒凉,光秃秃的,映衬着泛黄的大水,竟有些末世的味道。 大汉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七章 若要人像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个月 我和解铃按照风水布局的规律,布置好山坡上的七个阵眼。正如解铃开始构想的,他并没有在第七个阵眼处留下那封信,这就打破了我所经历的现实事件。 七个阵眼布好,来到悬崖边,上面俯视泛滥的黄水,水面发生了变化,变得犹如缎带一般,一条一条的,有些泥沙呈深黄色,有些是浅黄色,有些则接近透明,整个水面好像一块镶嵌着宝石的腰带。 解铃凝视着下面的水,“那条龙有反应了。” 他看着我,“林聪,你自便,想回去也行,留在这里也可以。我要下水捉龙,趁着它没有完全复苏,带着它走了。”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个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二十九章 立德 我安慰了赵小雯几句,尽到责任想抽身而走,可赵小雯抱着就不撒手,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 李大民坐在一边椅子上,并不催我,若有所思想着什么问题。 赵小雯发泄了一会儿,我被她抱得实在难受,好不容易劝好她。我给李大民递个眼神,意思是赶紧走。赵小雯忽然说:“哥哥,能加个微信吗?” 李大民看看我,笑着说:“人家要加你微信,赶紧的吧。” 我本不想加的,可想到如果解铃回来,肯定会联系赵小雯,到时候还真就需要她。通盘考虑后,还是加了微信。 我们出门的时候,赵小 《阴间密码》第一百二十九章 立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章 高级智慧 我和李大民开了几句玩笑,他晃了晃手腕,看着这个镯子若有所思。我赶忙说:“你可别动其他心思,仅限这节课。” “以后呢?”李大民说:“以后我要升到高级班,每堂课都得用镯子传给你看课堂内容?” 我哈哈大笑,说这也不是不可以。 李大民歪着嘴:“你可拉倒吧。我可告诉你啊,我只负责带着镯子进去,至于能不能被发现,会出现什么后果,我可无法承诺,你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我嘻嘻笑着,让他放心,绝对不会出篓子。其实我也有点惴惴不安,实在太想听这节内部课了,心想不会这么倒霉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章 高级智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就是宇宙 陆佑的声音在室内回响,所有人以跪姿对他,现场静极了,落根针都能听见。 陆佑被白茧里的“高级智慧”附体,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我没有一点概念,只觉得现场气氛很妖异。 “我到过生命的源头,到过宇宙的尽头。”陆佑低沉的声音回荡:“我发现了生命的意义。我目前的状态并不是你们死后立即能到的地方,你们想到达我的境界,除了努力修行领悟大道,还要进行多世的轮回,说白了就是要死很多次。很多时候你死了恐怕连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感性,加上环境迷离,众人沉浸在这个声音的海洋里不可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就是宇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二章 黄老师 黄腾听到陆佑这么说,眼珠亮了,赶紧让其他人先出去。 随着李大民来到外面,我长舒一口气,突然间心灵感应断了,我缓缓睁开眼睛,自己还躺在宿舍里。 我坐起来,满头是汗,回想刚才发生的这些事,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屋里亮着灯,室友罗伟正在看书,看我醒了,从下铺探出头来:“做噩梦了?你今天睡得够早的,没敢打扰你。” 我擦擦头上的冷汗,心想太危险了,罗伟什么时候进的寝室,完全不知道。 心智和黑黑链接之后,所思所想全是这只猫的所见,我现实中的感官几乎全部屏蔽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二章 黄老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铃的家 听到这个消息我脑子是懵的,黄腾过世?怎么可能呢,听说还是心脏病?不会是假消息吧。不过看班长焦急的神色,应该是真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可能开这样无聊的玩笑。 等班长走了,罗伟拉着我聊这件事,这小子没什么悲戚之色,更多是幸灾乐祸,言语里透着兴奋。我实在没心思陪他说这些,借口查看情况出了寝室。来到黄腾办公室的时候,看到来了很多警察,走廊已经封锁,晚上很多学员都聚在走廊外侧,这么多人鸦雀无声,一起盯着办公室。 时间不长,从里面抬出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个人,盖着白布,身材上看,还真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三章 解铃的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四章 宇宙最大的秘密 我赶紧钻进楼道,一路狂奔往天台上面跑。脑子全乱了,这是什么情况,李大民要自杀? 跑到天台的时候,两道铁门是关闭的,我使劲去推,幸好没有上锁,勉强推开一道缝隙。 天台大雨如注,电闪雷鸣,我一冲出去全身都湿透了,四下里看,似乎看不到李大民的身影,坏了,这小子不会是跳下去了吧。 我喊着李大民的名字,冲进大雨,到处找着。这里跟世界末日差不多,天空墨黑,瓢泼大雨,闪电就在头顶,闷雷滚滚。 楼上全是电线,还有很古老的那种信号接收装置,我真怕把雷给引下来。找了一圈没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四章 宇宙最大的秘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个来了 解铃肯定是来自某个平行世界。他曾在我们眼前突然消失,那就是回去了,说明他掌握了某种穿梭于各个世界之间的方法。 我突然一拍巴掌,“大民,我想起解铃告诉我的一件事。” 李大民示意我快说。 我说道:“当时在赵小雯的梦境里,解铃说了自己的来历,他确实承认自己是来自某个平行世界。当时吧,我没考虑那么多,就问他既然你是来自平行世界,那我们的世界里是不是还有一个你?这件事我和你说过吧,你还记得解铃当时怎么说的吗。” 李大民点点头,道:“他说自己的情况比较特殊,所有的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五章 那个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二民 李大民这个提议让我很不舒服,赶忙说别节外生枝,把你的事解决了赶紧离开这鬼地方。 眼前这个似是而非的另一个世界,让人很不舒服。不知为什么,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我觉得有点瘆得慌, 对面年轻的李大民和另一个人说说笑笑,进了大厦。我看着那人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 正想着的时候,李大民碰碰我,使个眼色意思是跟上。 我们两个顺着墙根溜,小心翼翼来到大厦门口,探头进去看。里面年轻的李大民和同伴上了电梯。我们赶紧冲进去,在电梯合拢的一瞬间,我们看到他们去的楼层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六章 李二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七章 弱肉强食 李二民这句话,把我们问蒙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判断,竟然还和真实情况贴了点边。 真正可怕的地方不在于判断和真实情况有多相近,而是李二民能在第一时间内迅速做出一个违背常识的判断,说明此人的思维不拘一格,天马行空,而且决断力极强。 李大民饶有兴趣看着这个年轻的自己,笑笑:“不够精准,再猜。” 李二民反而放松下来,“能给根烟吗?” 李大民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扔过去,李二民叼在嘴里,含糊地说没火。我看了一眼李大民,他点点头,我拿着打火机帮李二民把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七章 弱肉强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相残杀 “怎么可能。要到另一个平行世界杀人,这种几率几十亿分之一,也就你能做到吧。”我劝他。现在李大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也难怪,谁经历了这样的事都会这样,李大民没有崩溃已经不错了。 李大民没说话,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面发呆。 这时天台大门被推开,上来很多人,还有警察,这些人有的拿着手电乱照,光芒掠过我们,马上停下来。 “你们是谁?待在那别动!”警察朝着我们过来。 李大民冷笑,用手指着他们,轻轻说了一句脏话,他拍拍我的肩膀,“走了。” 我闭上眼睛心念同时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相残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神 李大民如此理性,让我非常惊讶。 他之所以没有带我,目的是想看看不带我的话,会不会节省德尔塔帽子的能量。 他考虑的这一点非常仔细,非常落地,我是想不到,就算想到了,也不好意思真做出来。 从这一点来说,李大民确实比我强。 我好奇地问,那结果如何? 李大民摇摇头,“节省不了,德尔塔帽子的储能极限就是24小时,最多在那个世界呆24小时,你跟不跟着去都影响不了。” 我长舒口气,又可以和他一起去了。 李大民抹了一下脸,看着密室若有所思 《阴间密码》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章 失踪 陆佑问我们有什么事。 李大民从包里拿出德尔塔帽子,把目前面临的困境说了,不知道如何给帽子充能。 陆佑笑笑,外面的乌云飘去,他的身影渐渐明亮起来,神态也恢复了往常陆师兄的样子。他说道:“这好办,除了自然充能,还可以人为充能。你们知道黄腾一般是怎么给自己充能吗?” 我和李大民对视一眼,摇摇头。 陆佑说:“他切下过小手指。茅山宗里对小手指有过重要解释,小手指聚集了人的能量,黄腾日常为了充能,就供奉自己的小手指,借用曼陀罗的仪式,实则让那些徒子徒孙来供给小手指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章 失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卷风 在无比焦虑和紧张中,时间过得很快,天色黑了。 我在公园与解铃住宅之间来回穿梭好几遍,一会儿打电话一会儿砸门,都没有任何反应,李大民就像是石沉大海,无影无踪。 我的手机电量几乎打光,坐在公园的长椅紧紧抱着头,心乱如麻,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办。 经历过这么多的事,现在也应该心智成熟了,为什么还这么焦虑。我做了几个深呼吸,抱着肩膀,看着月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李大民出没出事,第一步要做的就是确定他的状态。 如果没意外,他应该还在解铃的房子里,所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一章 龙卷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二章 艰难抉择 “你们真想知道?”我问。 铜锁不耐烦:“别废话了,都快急死我了,到底怎么回事,李大民这臭小子又在闹什么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略一思忖,打算开诚布公,他们既然来了,就有这个机缘在,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先讲了道家三十三天隐喻平行世界的理论,又说了李大民的宇宙观,宇宙能量是恒定,平行世界里的你越多,摊分到一个你头上的能量就越少,所以要穿梭不同的世界杀了自己。 等这一套说完,李扬和铜锁都快听傻了,嘴张得老大,都能看见扁桃体在颤抖。 “李大民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二章 艰难抉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三章 电台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楼顶,原因很简单,下面太黑,往上面走至少还有光亮。 我所在的位置距离顶楼大概还有三层楼的距离,做好了决定,深吸口气一蹬一蹬往上走。 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没有门没有窗,看上去就是一个封闭的阁楼,不知现在是几点,也判断不出来白天还是黑夜。 我借助微弱的光亮,十分仔细地检查着地面,楼梯踏板很干净,并没有覆盖尘土,从这个微小的细节来看,这里是有人在的,至少还能经常走动。 越往上走楼梯的踏板越松,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应该还是可以承受我的体重,我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三章 电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四章 怪老头 我小心翼翼走过去,还有一道里门,推门进去里面更黑。黑暗中看到有一处电源的红灯在一闪一闪,声音也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应该就是电台所在。 我没轻易进去,退回办公室想把台灯一起带进去,发现电线太短,台灯最多只能放在门口。我把台灯放在地上,扭动连接处,让灯光从下到上照射过去,勉强照亮里面的空间。 灯光所到,我扫视一圈,里面像是库房,到处都是杂乱的资料,书本散乱在地上,传出声音的确实是台收音机。 它的样式倒是我和印象里的老式收音机差不多,笨重的块头,乍看上去像是一个放大一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四章 怪老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怪的房屋结构 他走得很慢,方向冲着我所在的地方。我不能和这老头正面刚,这人别看岁数大,可身上有一股无法形容出来的妖气。 我赶紧快爬几步,借楼梯钻进天花板上面的空间,小心翼翼把暗板折回来,照着原来的样子复原。 刚弄好,听脚步声那老头走到了楼梯的下面。 暗板和天花板之间有缝隙,我身子全都贴在天花板上,双眼透过缝隙向下窥视。 老头一边咳嗽一边来到楼梯口,我心脏一阵狂跳,他该不会借着楼梯要上来吧。 我扫视一下周围的环境,天花板上面的这个空间特别黑,直觉上感觉很大,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五章 奇怪的房屋结构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守株待兔 我躺在一个巨大的栅栏上,栅栏是由铁栏杆镶嵌而成,中间留出的缝隙连老鼠都爬不过去。 透过这个缝隙,我看到下面隐隐约约有一个黑色的空间。 我倒吸口冷气,真是陷阱,刚才黑暗里的“嘎吱嘎吱”声音,其实就是栅栏关闭的摩擦声。幸亏我听猫精黑黑的,学会瞬移这个技巧,要不然真就关在下面了。 下面到底是个什么空间呢? 我尝试着把胳膊从缝隙里塞下去,用手在黑暗的下面来回划动,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动着动着,下面忽然传出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很难形容,像是一个人行走在水里。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六章 守株待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七章 走火入魔 李大民说完分析,我是目瞪口呆,半天缓不过来神儿,他的脑洞实在太大,一时接受不了。 这个世界的李大民是个老头,这老头设置了陷阱,当其他世界的李大民过来杀他的时候,都会落入陷阱,然后化成了一滩水。老头依此来抢夺能量…… “听起来像是抓苍蝇的那种植物。”我说。 “对。”李大民在黑暗里说:“捕蝇草。张开叶子,散发气味,等待苍蝇自己飞过来,一旦进入陷阱,叶子闭合捕获成功。” 我坐起来,“这个老头捕获多少个李大民了?” 李大民道:“多少个我不知道,这老头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七章 走火入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八章 视频 “怎么瞬移?”我疑惑地问。 黑黑道:“和刚才一样,先链通了通灵镯出去,还没出去的时候,再马上回来。回来的时候有讲究,你要想着自己出现的位置,就能瞬移到那里。” 我大感兴趣,赶紧闭上眼,开始链通镯子。有了感觉,身体似乎增加了很多缥缈感,我知道这是出去了,马上意念想自己再回来,回来的位置是天花板正上方。 等身体有了踏实的触感,我缓缓睁开眼睛,有微弱的光从下面的缝隙渗透过来,我往下一看,下面正是老头的办公室,楼梯搭放在下面。 我大吃一惊,随即是狂喜,我真的回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八章 视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四十九章 爬行动物 李大民颤抖着从床上下来,一步步来到摄像机前,看着镜头。下一秒,他伸手把摄像机打掉,屏幕漆黑。 画外音在黑暗中继续,“刚开始的我很难承受这样的压力,青春、年轻和朝气在快速消失,我的心态失衡了。” 话音一落,画面又亮起来,屏幕里出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人,能看出还是李大民,样子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比起年轻时候,整整老了二十岁,整个人就像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中年油腻男。 他一个人蹲在地上,摄像机架设在不远的地方,镜头抬起,从下向上拍摄。李大民黑着眼圈,头发稀疏,身上紧紧裹着 《阴间密码》第一百四十九章 爬行动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百五十章 盘盘道 我赶紧扶起他,问怎么了。 李大民脸上显出惊恐之色,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和害怕,他颤抖着说:“不行不行……腿,腿像是没了一样,不听使唤。” 他趴在我的怀里,双腿直溜溜搭在地上,就跟拖着两根木桩子一样。我使劲往外抱他,两条腿确实不听使唤,就这么拖着。 李大民呼吸急促,“我,我残废了,那个世界没了双腿,带到这个世界……带到这个世界了……”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我虽然着急,但毕竟没摊在自己身上,我镇定一下说:“大民,咱们先别乱猜,你也别这么惊慌,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