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虚空神域》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序章 星墟 在天鹅绒般的苍穹之上,有一条缓缓流淌的星河,那便是名震寰宇的玄黄虚空被毁灭后的星墟。 卓华靠在荒芜鼎的墙壁上,双拳紧紧地握着,关节处已经明显发白,他心里还无法接受那个事实:“盛极一时,叱咤虚无的玄黄一族最后就落得个身死族灭吗?”,想到这里,卓华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墙壁上。旁边的玄黄镜中闪烁着忽明忽暗的画面,微弱的光芒洒在兰陵熟睡的脸上,显得格外得恬静。 回想起他和兰陵正准备施展禁忌之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时候,几个长老殿的卫兵将我们硬生生地从战场拉回到祭天台。大长老只对他们说了一句:“活下去,玄黄才有希望。” 七位长老将七族圣物按照族名顺序,依次插进荒芜鼎的法器位置,然后七人启动了折跃大阵,祭天台周围流动的河水开始沸腾起来,光华笼罩了荒芜鼎,鼎盖缓缓地升了起来。 大长老猛地怒睁双眼,对卓华和兰陵大喝一声:“快进荒芜鼎。” 兰陵收起了满是留恋与不甘的神情,拉起卓华头也不回地进入了荒芜鼎, 鼎的正中央悬浮着两样玄黄族的至宝:璨星珠与璀月壁。 外面的人见他们还没有动静,都在拼命地呼喊着:“把璨星珠与璀月壁放进玄黄镜的镜台!快!没时间啦!” 突然,暗戾族特有的号角声已经响起在庄严的祭天台外。兰陵一手抓住了璨星珠,另外一只手把璀月壁扔给卓华,用力将卓华推向了玄黄镜,大吼道:“还愣着干嘛?想让外面的人都白死吗?” 两人闭起了眼睛,同时按下了法器。 鼎盖落下,一道幽蓝的光沿着祭天台的平面向四周扩散开来。原来祭天台最中央位置的荒芜鼎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空洞。 就在卓华他们离开的同时,暗戾族也启动了灭日法阵,玄黄虚空的金日用不了很久就会变成星河。 祭天台中央的洞逐渐地变大,将周围一切的东西都吸了进去,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猛然间的一声巨响,空中的金日与地上的虚空几乎在同一时刻竟然都崩塌了。 卓华闭了闭眼睛,试图把自己从回忆中拉回来。他默默地念了一句:“荒芜鼎一开,鼎外皆荒芜。” 他挥动左手,鼎壁上的一处地方便渐渐地变成了透明状。卓华看到外面依旧是无边无际的虚无,一道道的星光飞速地在朝相反地方向飞去。 卓华再次拿起手中的《玄黄异闻考》继续看着:...今万灵生存之地谓之虚空。 所谓虚空,包含天地。虚空中有天地山河,飞禽走兽,有鱼虾虫豸,此类虚空山清水秀,气候宜人,凡人求之安度一生,仙家求之颐养天年。 可此种虚空难能可贵,万中难求其一。 另有虚空则不然:或熔岩火海不绝,戈壁石滩寸草不生,或雷鸣不绝于耳,狂风席卷不休,有深红金日悬于苍穹之上而终日不落,也有三日凌空,炙烤大地,无生灵能存在于此地,而此等虚空比比皆存于这浩瀚虚无之中。 少有虚空巨兽逡巡于岩壁丛林之中,弱肉强食,争斗不息,巨兽觅食皆凭本能,无灵识可言,此种虚空也是千里挑一。“ 卓华看到这里,想起了曾经和兰陵乘着大长老参加祭祀大典的时候,偷偷通过天界树到达过一些书中所说的地方,真实的情形比书中要恶劣千万倍。有的虚空上没有任何的气体,就算是最强的定气珠都无法转换到一丝丝的真气。那一次,他和兰陵差点窒息而死,幸好在最后一颗日经珏消耗完之前,大长老打开了天界树的结界,他们才得以回到玄黄虚空。想到当时兰陵憋得通红的脸,卓华就觉得滑稽可笑。 卓华看了一眼玄黄镜,好像它还没有推演出适宜居住的虚空,于是百般无聊下继续看这本枯燥无味,文字佶屈聱牙的异闻考,不知道小时候在学堂里是怎么把这本书通篇背诵下来的。 “虚无,为虚空之和。无人知其始末,亦无人知其大小。虚空之外为虚无,虚无之内皆虚空。 凡夫俗子终生困于田地阡陌,精灵妖魔遁于山野丛林,仙家避世于崇山峻岭,此类众生皆无法逃脱虚空之束缚,唯有神族可撕裂虚空,迁跃于外,往来于多个虚空之间。 神族,可享天祚之寿,拥灭世之力,能往来众虚空之间,能控时光之快慢,能操控众多法器。须臾间可垒高山,开大河,可凭空造出器物。诸般能力,只因神族有采吸金日精华之法,或直接使用,或存于日经珏之中。 然金日之能有数而神之索取无度。 毁远方金日以补自己金日之法已非秘闻,诸神皆用之。其法大致为两派:玄黄族的日蚀华彩阵与暗唳族金丹入心法。 所谓日蚀华彩阵,迁跃至某虚空之金日旁约五百恒远,展开华彩阵,此阵初时仅手掌大小,薄如蝉翼,一炷香后便可遮盖金日,金日之光随阵中金丝导入至储存器皿中,此刻漫长金丝流光溢彩,而远处观金日有亏一角,故名为日蚀华彩阵。此法采集速度虽慢,但可持久用之,不韪天道,不损人德。 而金丹入心法甚为暴烈。将天然死亡的日核继续压缩,至成人拳头大小,由强力磁石制成之盒将其困住,此刻日核将悬浮于磁盒中央。 待到取金日之地,于一万恒远处如取出日核,放置于极长磁管中,管内有磁环密布。以储藏金光催之,管中日核以迅雷之势直奔金日,须臾间冲入金日内心而至崩塌,光芒大作,不可直视也。 等到光芒偃息,遂用采光日经珏遍布星环周遭,采光入珏以备后用,然后此虚空再无金日,若有生灵必定涂炭。” 卓华看到这里,抬了一下头,看到兰陵翻了一下身子,梦呓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语。卓华直接翻到书的最后一页,从书桌上拿起一支狼毫,提笔写下: “虚无虽浩大,然诸神族膨胀迅速,金日毁灭速度早已超越新生速度,争夺之战多有发生,玄黄暗唳互有胜负。 然而,在最终的诸神之战爆发之时,暗唳族利用少量主力以及仆从军牵制住了前来驰援的玄黄盟军,将他们阻截在玄黄虚空遥远的外围界云附近。 玄黄七长老得到边缘战况后,慌乱中将七成兵力部署在玄黄虚空外围的星环附近,企图将对手挡在国门之外等待援军的到来。正是这种外强中干的防御策略让暗唳有了可乘之机。暗唳大帝在派出数波小股兵力刺探后,发现对面军阵无比厚实而且分布均匀,于是果断派出了所有的神阶高手:四大煞君与八大殇将集中攻击星环防御的一处,而其他军队则从正面掩杀过去与玄黄军队混战在一起。 暗唳族这种破釜沉舟的战术尽然起到了奇效,半个时辰后这支十二人的小队便冲出了厚厚的玄黄军阵,像一把尖刀直刺玄黄虚空的中枢-七圣七贤塔。等到玄黄七长老回过神来,急忙召集星君们率领部队合拢过来,花了惨痛的代价才将这十二人包围住。 可阵型已变,外围的暗唳大军趁势蜂拥而入,玄黄精锐尽出才勉强稳定住阵脚。可援军迟迟不到,独木难支的玄黄军队渐显颓势,防线摇摇欲坠,不知何时将会崩溃。 兰陵仙子与卓华元君于生死存亡之际,使出毁天灭地之法,欲将玄黄一族万世积累下来的全部精华储备注入玄黄金日从而引发金日轮回之难,此乃天地同寿之计,同归于尽之法。 暗戾大帝见势不妙抢先使出金丹入心法,将一枚日核急速轰入玄黄金日后,抛下还在酣战的士兵们,带领四大煞君与八大殇将和少量亲卫飞跃遁走。兰陵仙子与卓华元君亲眼目睹了玄黄虚空的金日缓缓地向内塌缩进去,颜色也由橙色逐渐变白变亮,心也渐渐变空,那是怎样的绝望无助。 在玄黄虚空金日爆炸毁灭之际,卓华元君与兰陵仙子在族中七长老的帮助下遁入荒芜鼎,在玄黄金日变成一条星河的映衬下,撕裂虚空而去,从此家国不再,下落不明。而缓缓流淌的星河发出的惨白光芒,将姗姗来迟的玄黄盟军面前的虚无照耀地光明一片。”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一章 醒来 ----五十万年后---- 一阵悠扬的琴声把卓华从昏昏沉沉中叫醒,这一觉不知是睡了一日亦还是百年。 环顾四周,一切由朦胧渐渐变得清醒。玄黄镜闪动着光亮,雁天琴嗡嗡作响。卓华看着玄黄镜,仿佛梦中的一切是昨日之事。抬手穿过玄黄镜的光亮,想抓住过往,却什么都没有,只有时光在指缝里流逝。冰冷坚硬的玄黄镜还在原处。 这玄黄镜是玄黄神族镇族之宝,材质不明,镜面似银,镜身似玉,镜台似金。有金乌,赤鸾,墨鹏,绿鹂四神鸟图腾围绕四周,上可查方圆五万仞之虚空,下可算古往今来之虚无,于上次诸神之战中损坏一脚,后用金武搬山兽替代。 而那雁天琴则是卓华元君用玄黄镜的一断脚铸成,在兰陵虚空中有巨大的威力,可鼓琴为风,摧枯拉朽,波及之处皆为荒芜,数万年间不见任何活物,但在虚无中没有任何威力。作为乐器时可奏乐以悦人或迷人心窍.与玄黄镜有灵犀之羁绊。 时辰到了,不知人间又过了多少年,山河又经过了多少变迁。故人不知近况如何?卓华心中还是思念着他的故人。 玄黄镜中出现了一副图画,卓看一眼便认出那是烟雨渺渺的南炎洲。“这次要去的地方是这里吗?”卓华自问道。 点化星宿的事情自然不是每次都会成功的,但既然玄黄镜推演出来新的星宿会诞生在南炎洲那这次卓华一定是要去一遭的。她也是最喜欢南炎洲这烟雨朦胧的山和水吧,卓华心想。可是她却离开了,就在比邻之战前夕最需要她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她离开地没有任何地征兆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所有的情报都表明她没有使用飞跃之术,这样便不会留下任何可被追踪的印记,可是不使用飞跃之术她又能跑到哪里去? 附近的虚空找了很多遍却渺无音讯。这么多年以来,卓华也倍感心力交瘁,逐渐放弃了搜寻,只是希望她不要碰到暗戾族的神。但是卓华还是希望能再次见到她,甚至期盼能再来一次诸神之战,兴许这样卓华就能再见到她了。 卓华走出云顶,感受到这久违的温和气息,虽然知道这里不是玄黄虚空,但依旧有种亲切,纵然这里维持同一种状态已经过了太多的纪元。 “又在想她了?”一个低低的声音从身旁传来,若有若无的气息让卓华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忧伤。“不要再学那种人间的忧伤了,你学不会的。” “角木蛟,吾一直以为你们青龙宫的人向来知道这云顶的规矩,今天怎么未传先入了?”角木蛟走到卓华身旁站定,纯白色的长发垂在身后,飘飘然有些惬意。 过了良久,角木蛟悠悠地说:“元上这次去哪里?”“南炎洲。”卓华迈开步子,朝着凤桐树林走去。角木蛟略带失望道:“去了这么多次,最后成的就几个人。”卓华转过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笃定的说道:“我相信玄黄镜的推演。” 卓华俯身拾起一片凤桐树的叶子,用手抚摸着这火中带金的叶子道:“只有玄黄镜中出现的人才有资格上云天碑,我有感觉新的诸神之战就快要来了,最后两个星宿必须尽快归位,这样四宫星宿归为才能施法开启光幕。” 角木蛟摊开手掌,两片只是小火苗的树叶便飘到了掌中,他翻动着树叶,眼神却注视着别处,“我们青龙宫末宿可以不要,我可以一人操控两宿。”说完手掌握紧,一团火焰从指间闪出。 “你这一捏,小树叶的三万年精华化为泡影。这次出现的正是你们末宿的箕水豹,至于成与不成就另当别论了。”卓华顿了一顿,道:“不,一定会成的。” 卓华的手指对着凤桐树叶画了个圈,快要熄灭的火焰又重新燃烧起来,将树叶平放在手心,轻轻一推,树叶便缓缓地飞上了枝头,重新发出金色的光芒。“元上,要不这次就让我去吧,青龙宫的末宿我自己去点化。”角木蛟收回目光,转过头来注视着卓华,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卓华看向他,思索了片刻,旋即摇摇头说:“点化星宿不是你们的事,四宫的职责是守护天宫,监看天下,而元君的使命是点化星宿。不论是你代我去也好还是你自己为自己去也好,最终都会有人来质疑,质疑这人选,质疑你的动机。四宫面上的和气还是不要打破为好。” 角木蛟轻叹一口气道:“哎!我只是不想你次次都乘兴而去,败兴而归。”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玉水桥边,桥上一女子正凭栏眺望,又似是在沉思。 角木蛟突然从卓华身边消失,又突然闪现在那女子身边,重重的拍了她的肩头一下并笑嘻嘻的说道:“井木犴,你千思万想的情郎被雁天琴叫醒了。” 井木犴先是露出被惊吓到的神情,随即便怒目瞪了角木蛟一眼“你这条老蛟,整天信口雌黄,看我不塞你一嘴凤桐叶。” 这井木犴青丝齐腰,面若桃花,肤如凝脂,眉心一点青痣,头上戴一金玉朱雀步摇钗,额前一亮银华胜,上身着金丝朱雀花纹襦裳,下身穿墨色赤点月华裙,腰间束一条羊脂白玉带,朱红宫绦垂于右侧,上串一鎏金玉佩以镇裙幅。刚才她正依靠栏杆极目远眺,好一幅美人凭栏赏景图。 “你又化做她做什么?形似她,可心却不似。你的心没有她狠”卓华收起由愉悦之心转为失望的形容迈步上前,靠在井木犴身边的栏杆上,淡淡的道。 “可是”井木犴化为素衣本尊,柔媚地笑道:“还不是一解你的相思之情。虽然我不愿你一直念着她,可我愿意为你这样。” 她说话地口气平淡,宛若一缕细丝拂过肌肤,原本无伤无痛,却让人又痒又燥。她转过脸来注视着卓华,明眸中原本锐利的目光顿时柔和了许多,万千情丝倾泻而出,妖娆万状。 “唔!朱雀宫的末宿还没有推演出来。”卓华的声音有些干涩,使得原本就尴尬的气氛愈发的尴尬了。 “没有推演出来只是因为机缘未到嘛!”角木蛟出来打圆场,一边抬起手,摆弄着刚才从婆娑河中捞起的锦鲤,他将河水化做水球,将鱼儿包裹起来。 鱼儿往前游,这水球儿便也往前滚,角木蛟一边逗弄这红背白肚的锦鲤,一边打趣道:“你们的心都是这球中的鱼,出来是死,不出来便是囚。” “可不敢被比做元上和宫主啊!”锦鲤开口说道,摇摇尾巴冲出水球跳入了河水中。“你说卓华是鱼,那你不是吗?卓华还敢跳进着水球里,可你呢?”井木犴冷眼看着角木蛟,忿忿地道。 “人间尽羡云宫事,最是无情凤桐花。”卓华隐去无力的身形回到宫中,哀伤的话语却飘荡在玉水桥畔。 凤桐树的花瓣飘飘然地坠落,还未触及地面时便腾起一团水汽。周围的草木鲜花,或蜷缩,或匍匐,或枯萎。水汽缓缓散开,留下周遭一团死寂。 这银色的花,至寒的毒,谁能想到是疗伤渡劫的神药。就如同这五行阴阳,这天地日月,相辅相成,相生又相克。 卓华挥手关上窗,双目微闭。这思绪又起波澜,眼前浮现出故乡的景,就如同这云顶,就如同这兰陵虚空一样美丽。草长莺飞,鸟语花香。 “我们一起创造一个虚空吧!一个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天地。”她歪着头看着卓华,满是星辉的眼睛中充满了渴望与期待,“只属于我们的虚空,谁也寻不到我们。” 她上前一步,将头放在卓华的肩头,如瀑的青丝漫散开来,这无法抗拒的感觉在他想恢复理智前的一刻,便进入了他身体的每一处空隙,缠绕着,弥漫着,使他沸腾着,炙热着。 可是卓华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兰陵在比邻之战前忽然消失的原因。 玄黄镜中的声音将卓华拉回到这明媚的云宫中,收回思绪,却见镜中出现出一幅图画:这原本光芒万丈的金日,中间渐渐地出现了许多黑色斑块,随着这些斑块地扩大,金日慢慢变暗,最终熄灭。 卓华皱了皱眉,挥手将镜中的画隐去,心中翻滚过一丝寒意。这变化看上去比预料的要提前了许多,这样说的话很多事情必须尽快去做了。 卓华拂动雁天琴,弹起柳风曲。片刻间,四宫宫主的幻象便分列左右,背后的神兽图样也清晰起来。 青龙宫的角木蛟作为四宫之首肃容道:”四宫宫主蒙元君召唤,聚于云顶,恭听元上教诲。”随即,四宫宫主行三跪九叩大礼参拜。“吾知诸卿事务繁忙,无暇脱身,但时态紧急,故不得已抚柳风曲唤诸位于此,共商大计。” 玄武宫宫主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元上如此说话,可是折煞我等了。” 井木犴双膝跪地,微微抬头低语道:“四宫星宿皆为元君点化,且甘心为云宫效命,还请元上无需如此客气。” 卓华点点头,换了一个平和点的语气问道:“斗木獬,今年的比邻之战中阵亡星君和仙裔七族战士的祭奠仪式准备的如何了?” 斗木獬先是一惊,然后四下里看了一圈身边的其他三位宫主,看到其他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只好唯唯诺诺地上前躬身施礼道:“回禀元君,还是如往年的仪式进行。” 卓华沉吟了一下,说道:“今年的仪式举办得隆重些吧。” 角木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启禀元上,既然今年的祭奠仪式要办得隆重一些,那…那么之前留在比邻之境的那些龙族以及其他三魔族将士的尸骨,可否…可否收回来一起祭奠了?” 斗木獬开口讥讽道:“当年龙鹰鲨鲸四魔族畏战不前,临阵退缩。使得仙裔族联军腹背受敌。当时元君敕令,魔族片块尸骨不得还乡。你不会忘了这事儿吧。” 角木蛟激愤道:“当时魔族联军面对的是最强悍之敌,死伤已经过半。我父王…龙王只是想给魔族联军留下点苗裔,这也有错吗?我倒想来问问你,说好的你们玄武宫的人三日后来驰援魔族联军的,可为何到了第七天才来?要不然,我大哥,二哥怎么会…” 斗木獬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当时在跟元君一起围困敌人都城,走不开啊!” 角木蛟还想再说什么,卓华大喝一声:“此事再议。好了,说正事。” 卓华挥手将刚才玄黄镜中的景象呈现在大殿中央,原本是闪着金光的太阳,但是很明显有些黑色的斑点在不断地扩散。 “诸位请看,此景象于今日午时出现于玄黄镜中,按推算将会出现于万年以后。只因启动光幕需要的金日精华数量巨大,我们之前对兰陵金日的不断地索取已经有了不可逆的结果,若不能得到精华的补充,兰陵虚空的金日将于五十万年后熄灭。” 大殿中一片沉寂,窗外的凤桐树林沙沙作响,远处婆娑河水潺潺而过,依稀能听到河水中锦鲤跃起落下的嬉戏声。 “福祸相依,历任星宿皆以守护兰陵虚空和兰陵金日为毕生志愿。如今天宫空缺也仅有两名,四宫星宿更替即将完成,补天大阵开启之日不远。“ 玄武宫主斗木獬正色道。其余三人皆点都应是。 白虎宫宫主奎木狼上前施礼到:“白虎宫已做好出击准备,玄黄镜推演出数十个合适的虚空,只需元上一声令下,便可撕裂虚空,毁其金日,取其精华以救兰陵。” “但...”卓华正襟危坐道:“这些虚空有无圣灵生存,玄黄镜并未推演完毕,而且青龙宫和朱雀宫的末宿并未点化飞升,无法集齐四宫之力开展日蚀华彩大阵摄取金日精华。你白虎宫难道想用暗唳族那套肮脏的手法毁灭金日,滥杀无辜吗?”卓华语气有些激烈,可表情却并无波澜。 ”所以。“角木蛟平复了一下心情,上前一步施礼道:”当务之急是尽快将其余两宫的末宿点化且助其渡劫飞升,微臣愿随元君下界游历。” 卓华点点头道:“这游历点化之事原本只是我一人之事,不过你这次陪我去也好,你虽然渡过了祥云劫进入了神阶,可修为一直停留在神阶六品不得寸进,此次下界游历兴许可助你突破自身修为瓶颈。开启众神阶的光幕大阵需要你们四个宫主都能达到神阶九品才好。再者说有你亲自参与你宫中之人的点化也无可厚非。”角木蛟眉开眼笑地朝卓华躬身施礼,同时口称谢恩。 “元君。”一个柔柔的女声在大殿中响起。“井木犴也渡过了祥云劫,可否...可否一同下界?“卓华的目光移向井木犴,只见她微微颔首,双目垂下,身形起伏不定,看起来有些惶恐不安。 她终究还是说出来了。藏了许久的下界之意终于想在今日说了出来。 卓华还记得当初在北方的雪地之中找到她的时候,她被族群遗弃,一只后脚被人打伤的小狗蜷缩在雪洞中已经昏死了过去。 卓华在凡间游历的千年中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千年后她化为人形时说得第一句话便是要回那人间再游历一番。 井木犴修行一直很刻苦很用功,但凡有捷径走的修炼法门她一概不学,只因为卓华说过一句她根基不固。井木犴第一次渡过火劫后重伤,卓华尽施药石却无济于事,最后将自己的血灌输给她后才挽回了井木犴一条命,但是卓华为此也上了元气,恢复了许久。她醒后对卓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后,我的命就是你的了。” 井木犴是第二个渡过祥云劫并且毫发无伤的星宿,时间也仅仅用了四世代又八十万年,另一个是无人能超越的兰陵。 卓华想起她渡祥云劫那日仍旧心有余悸,井木犴差点命丧祥云虚空。 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催动定气珠吸附金日精华,凝聚巨量的气劲于体内,半日后引动祥云虚空开启,将她吸入,她释放着源源不断的气劲,推动着自己灵巧地穿梭于祥云虚空中,闪转腾挪间没有任何的雷火或者是日焰触碰到她,这白驹过隙般的身法无人可及。 通过一昼夜的拼搏,终于在储备精华耗尽前逃离了祥云虚空,由白虎宫的人将精疲力尽的井木犴接了回来。 “元上。”井木犴的话语打断了卓华的思绪。“微臣想随元上一同下界游历。“井木犴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的看向卓华。“请让我去吧。”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二章 往昔 红尘落寞自离愁 佳人遥望几春秋 烽烟不止江南岸 犹叹红颜难依旧 ----《兰陵诗集》 卓华痴痴得看着玄黄镜,镜中烟雨渺渺的南炎洲时而柔美,时而凄凉。悠悠然,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混沌初开,两情相悦的时光。 十万年前或者说十世代前,卓华和兰陵为了逃避诸神的追杀,撕裂了故乡的虚空,遁入无穷的虚无。 故乡已经不复存在,族人为了能让他们飞跃而不留下印记,动用了荒芜鼎将他们送入到虚无之中。当然,荒芜鼎一开,鼎外皆为荒芜。 老族长在临走之时将族中的上古神器们放进乾坤无极袋中,交于兰陵并嘱咐他们要遁到一个无法被追查到的地方,开辟一个新的虚空,将种族繁衍下去,将族里的记忆传承下去,这样他们也就死而无憾了。 “无奈之人,行无情之事。”兰陵总是这样说,于是他们在无穷的虚无中游荡了五年,不知疲劳,亦不知春秋地寻找着两人中意的虚空。 他们坐在荒芜鼎中查看着玄黄镜提供不计其数的虚空图像,可是有些虚空,只需要远远的一瞥就知道无法适合他们。除了肆虐的狂风和暴雨,就是熔岩和雷电,这样的虚空应该连最强横的巨兽都无法生存,这样的虚空断然不能为他们使用。 终于有一天,玄黄镜推演出发现了一个气候适宜,环境优美的虚空,那里鸟语花香,宁静祥和。 兰陵开心的说道:“卓华,你快来,快来看啊!” 卓华眯缝着刚睡醒的眼,嗯了一声,爬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玄黄镜前,将画面拉近一些查看,发现这个虚空已经有主人了,一些虽然没有任何法器,也不会任何法术的璞人,还有一些不通灵的小兽。 兰陵看到这里的景色美丽极了,于是跟卓华说道:“卓华,快让我撕裂虚空进去,我要归零这里。你稍后把法器都搬下来,咱们就在这里开始新的生活吧!” 所谓“归零”,是对一系列消灭其他虚空中原始种族的法术统称。这些法术的目的是对目标虚空中存在的生灵进行针对性的打击。最温和的方法是让他们无法繁衍后代,等到这些原住民都老死后,完整的虚空便可以保留,但缺点是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 而兰陵的“归零”方法很简单,也更加暴烈。凝聚气劲,引动雷火劫。然后哪里土著密集就往哪里飞。天劫就像她亲手放飞的纸鸢一样,一路尾随着她走南闯北,所过之处皆化为齑粉。然后自己再重头开始新生计划,想如何打造这些世界全凭她自己的意志,想东边起座高山就万丈高峰平地而起,想西边开一个大洋就无底深渊波澜壮阔。 兰陵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简单的去想,直接的去做,不带一丝顾及亦或者是怜悯。 卓华却一动不动,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兰陵,咱们的族训说:有灵之地不可荼毒,为神明者当怀慈悲之心。你还是不要归零他们了。要不咱们再去另外一个地方?” 兰陵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开口讽刺道:“你现在的口气真的跟大长老一模一样。” 虽然最后还是以兰陵的妥协而告终,兰陵说道:“我与其被你一遍一遍烦死,还不如一个人憋闷而死来的安静些。” 卓华也心满意足的操控荒芜鼎继续前进,其实他心里知道兰陵的妥协仅仅是想满足卓华自己内心坚持的信念罢了,她才不会认同卓华的想法或者这些训条呢。 过了好一会儿,卓华边看着玄黄镜边开口问兰陵道:“兰陵,你说长老们为什么让我陪你一起逃出来啊?” 这句话好像一根极细的针,扎到了兰陵最柔软的地方。只见她从原本躺着的塌上一个翻身就来到卓华的面前,拎着卓华的耳朵喊道:“我不是逃出来,你才是逃出来的。我这叫临危受命,以后我必将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以后你在说我是逃出来的,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说完便气呼呼的躲到墙角去生闷气了。 卓华龇牙咧嘴地揉着耳朵,嘟囔道:“都是一起进得这荒芜鼎,凭什么你就是威武正义,我就是狼狈逃窜啊!” 其实,兰陵的痛苦他自然知道,族中选择兰陵为玄天圣女,为本族完成复兴大业撕裂虚空而去自是理所应当。兰陵16岁的时候就已经渡过了祥云劫,是集最上乘的天资,最显赫的家世,最卓越的贡献于一身的兰陵仙子。当时所有同辈的族人甚至是同盟其他同龄人的比武切磋中,她都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而如今却要跟他一起,蜗居在这荒芜鼎中,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广袤无垠的虚无之中。英雄无用武之处啊! 卓华见兰陵躺在墙角一动不动,于是靠过去安慰她道:“兰陵,别生气了。大不了下一个发现合适的虚空,我不再阻拦你,怎么样?” 兰陵摇了摇头,情绪低落地回答道:“不怎么样,你这种话说了无数遍了,走开啦!别来烦我。” 卓华没有动,从腰间的乾坤无极袋里摸出了几个小小的褐色的锥形的东西,伸到兰陵鼻子底下给她闻。 兰陵的鼻子嗅了嗅,猛然间睁开眼,看见卓华手中的东西后兴奋的坐了起来。一把抢了过来,欢喜地喊道:“哈哈,三息香!” 然后兰陵一脸坏笑地看着卓华说道:“这次是你自愿拿出来的啊!待会儿可别埋怨我哟!” 卓华无奈地挠了挠头,说道:“有什么办法,目前能让你开心的也就这个了。我这次算是有诚意了吧!” 兰陵连连点头道:“有诚意,有诚意,太有诚意啦!你做的这些奇巧小玩意儿在玄黄虚空可算是珍贵的宝贝啊!今天一下子拿出来三颗。哈哈哈!等下我会让你…” 兰陵两指一捏,指尖就冒出火来炙烤着三息香,不一会便有缕缕青烟冒了出来。兰陵立马屏住气息,将烟放到卓华的鼻子下面给他闻,同时瞪着眼警告他不许屏气。 然后的事情嘛! 卓华对兰陵提的问题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她提出的要求都予取予夺。 多么美妙的时刻。在卓华心中,至今念念仍旧不忘的是他和兰陵在金武虚空渡过的那段日子,每天日出修炼,日落时分两人边围炉夜话。那种没有负担,无忧无虑的日子让卓华的修为突飞猛进,在族中七长老眼中也迅速地脱颖而出。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三章 金武 -金武虚空,玄黄虚空毁灭前50万年- 凄厉的寒风夹杂着雪珠与砂砾肆无忌惮地在洞外呼啸着,在金武虚空度过的数纪元都是如此,如果仅仅是因为帮助卓华飞升渡小天劫的话是没必要来这么恶劣的虚空的,但兰陵却说在这里渡劫其实更容易,定气珠吸附的真气至纯至刚. “你渡小天劫的时候是雷劫还是火劫呀?“卓华摆弄着掌中的火焰,有意无意地问着. 兰陵在打坐,双目紧闭,眉头微锁,双颊泛起红晕.她后背隐隐约约的红光在石壁上流转,昭示着主人强横的护身真气 兰陵是年轻一辈中最早渡过小天劫的人,她的真气外围已经微微地泛起如同火焰般的光芒,红中带着一丝些许耀眼的金色. 卓华看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以为她已经入了定,便起身走出他们容身的岩洞. “我渡的是雷火劫.“一句话悠悠的飘入耳中.卓华立刻站定,浑身不自觉的抖动起来。 他用带着不可置信的语气问道:“雷火劫不是应该是第二重劫数吗?你怎么小天劫就...“ 卓华转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兰陵,她一身素衣,长发没有挽起来而是披在身上,她气息均匀而凝重,几乎无法被察觉.又过了良久,卓华看她没有任何的动作便继续往洞外走去,整个人还处于刚才的震惊当中. “九岁那年,我是以凡阶九品的修为引动了天劫,当时我人还小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只觉得体内气劲充沛,定气珠源源不断地给我提供着真气。我就按照蓝大长老教给我的法门,将气劲凝而不发。没多久就开始天生异象。之前大人们也都只说,凝聚气劲到一定程度后,天劫便会开启,我也只当是朝我打个雷或者是几团真火在我身边逛几圈也就算完事了。我第一次渡劫,没什么经验再加上心里非常的紧张,一时没控制好,吸收了太多的金日精华,凝聚的气劲过多了。结果天劫打开的时候居然又是雷打又是火烧的。我闪躲腾挪,高接低档,花了整整一日才耗尽了那天地元气,结束了天劫。”兰陵话音刚落,卓华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震惊,瞬移到她的身边,由于太过激动,差点撞上她的护身真气.以卓华当时的修为,撞上后便会立刻灰飞烟灭,魂飞魄散,吓得他连连后退数步. 因为卓华实在是难以置信,兀自摇晃着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我拼了命也引动不了天劫,你居然说控制不了,凝聚太多气劲了。哎!” 玄黄这一族人掌握着虚空运行的奥秘与准则,在虚空中一切事物都必须顺从这无形的准则.这些亘古未变的准则并不是由哪个种族创建的,也不会因为哪个种族而改变.虚空中任何的人或者事皆可改变虚空的因,却无法改变着虚空的果.这些坚硬如奥石的法则有着无法被抵抗的威严,却也存在着上善若水般地柔美。 他们的族人在玄黄虚空创建之初,由先师传授的元素运行之道,在最大程度上帮助了他们渡过了那段创世之初的黑暗日子,隐匿了踪迹,躲避了暗戾族的追杀.他们学习和研究世间万物运行的法则,掌握和运用它们来帮助玄黄族人突破自我.凝水成冰,燃木成火,点石成金,催木成林,甚至可以像先师那样创造一个虚空.可是,这样操纵奥石法则会带来一个后果,这就是天劫. “损天地之道而奉人力之有余者,天地谴之.“---玄黄异闻考节选. 可卓华却不敢苟同异闻考的说法,他认为族人修炼皆以金日精华为力量源泉,这些能量使得修炼者永葆青春,也使得他们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这些巨大能量的富集势必造成了自然元素的反应,具体的表现便是火烤或者雷击。 每当族人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后,或早或晚会触动天劫,他们通过对法则的运用来抵抗天劫带来的伤害,天劫过后自身的修为会大为精进,富集吸收金日精华的能力更加厉害,最后可以撕裂虚空,折跃于虚无中,甚至可以创造虚空. 这是每一个族人的终极梦想,但实现者又有几多? 当然,他们玄黄一族一直以来都有个共同的使命,这就是抵抗以吞噬虚空金日为目的的暗戾族.我们蛰伏在玄黄虚空数以千万年计的时间里,一直都在探索战胜他们的方法.到卓华他们这一辈,族中的长老们都把希望寄托在兰陵的身上. 在金武虚空中度过的那数千年时间里,兰陵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卓华的一举一动,偶尔开口指点下他愚钝的悟性,很少的莞尔一笑也是因为卓华的无知招惹了蛮荒巨兽被追得落荒而逃,或者是弄坏了璞人的房屋田园被他们恶言相向. 而卓华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被指派到这边际荒凉的虚空中虽然是不幸,但是有兰陵陪他的话卓华便过得如同在家中一样,每天都是斗志满满地出去修炼,与巨兽搏斗,帮璞人修缮房屋田园,教他们识文字习音律,过得不亦乐乎. 有时候,兰陵会问卓华为什么过的如此自由自在? 卓华便会睁大眼睛看着她,亮亮的眼,红红的唇,道:“因为有你在啊,你看我为博你一笑,与巨兽拼命是多么的不容易啊!“说罢佯装无奈地走了出去. 卓华渡过小天劫和雷火劫的过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是特别的艰难危险,也不似兰陵探囊取物般容易.除了受到一些皮肉之苦外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可是兰陵却出言挖苦道:“渡劫到你这地步,回到玄黄可别说是我指点你渡劫的.“ “是是是,我只会说是我只身一人来到这荒芜苍茫的金武虚空中,依靠自己的愚钝才智,一不小心才渡过了小天劫和雷火劫的.我的兰陵仙子.“ 卓华挠挠后脑勺,转过头去低声嘟囔:“你也没怎么指点我呀!还时不时地嘲笑挖苦我.再说了,玄黄虚空的长老们都知道你主动要陪我来的,哎哟!臭兰陵,你干嘛拿石块砸我?“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四章 小鱼儿 寒风残月孤鸟回 枯木青灯伊人醉 纵使心系忘尘谷 空悲英雄何时归-兰陵诗集 “兰陵虚空为兰陵仙子与卓华元君于逃出玄黄虚空后五年,用荒芜鼎为心,洞天鼔为壳,云天碑为眼在一有灵虚空中改造而成. 山川湖海皆是按照故乡玄黄虚空构建.共有四大洋五大洲.五大洲分别为东夷洲,南炎洲,西岐洲,北仑洲,中神洲.四大洋为:东凌波洋,西浩渺洋,北雾凇海,南鲲鹏海.云天碑立于北仑洲极北苍梧山顶,荒芜鼎沉于鲲鹏海最深处.“---玄黄异闻考残章 卓华站在云天碑下,抬着头,仰望着它,凝视着它.这一座高耸入云且棱角分明的石碑,通体用奥石堆砌而成,黝黑的碑体上不见一丝残破的痕迹,四面雕刻着各种图腾还有已经归位的星宿名字. 极目远眺可以看到石碑的尖顶,直直的对着苍穹.每天的正午时分,兰陵虚空的金日便会运行到碑的正上方,将这尖碑抹上一层金色. 卓华想到当时仓皇逃入荒芜鼎的时候,长老们托付给他们的乾坤无极袋中,便有这云天碑.长老吩咐,一旦他们找到了适合繁衍生息的虚空后,就将这碑置于三千三百三十丈高的最高峰上. 这样便可最大效率地吸收金日精华,因为碑里面还别有洞天,云顶天宫便身处其中,宫中所有的能量来源正是靠这黝黑的云天碑来供给。 当他们两个确定在这个虚空开始他们的生活后,卓华便将这云天碑放置于这苍梧山上,原本这山只有三千三百丈,是卓华和兰陵用混元杯取尽了周遭十座山峰之土,才将这最后的三十丈补足. 当时的兰陵,是卓华见过最开心,最认真的时候.他们晚上将沧月珠悬在头顶,两个人用手刨来一培培的土,堆成这群山的模样. 卓华看着兰陵一趟一趟的运土,神情专注,全然不顾脸上和手上已经满是泥土.最后,当最高的那座山峰完成后,兰陵开心的拍着手,绕着这一座座他们亲手堆起来的““群山“,跑了好几圈.最后跳到卓华的面前,踮着脚尖,双手环住卓华的颈.歪着头看着他,甜甜地笑着道:“卓华,完成了,完成了呢!明日我们就依照这模样造山!” 如素的光,倾泻在兰陵的身上,她的一袭红裙分外得明艳动人.那如锦瑟般的笑声,时时回荡在卓华的脑海中. “元上这是在想还未点化的星宿?“井木犴眼中带着些许波光,柔声问道. 砰地一声,角木蛟从他的赤云兽上跳了下来,阔步走到他们面前,“元上这是在思念你呢!”说罢用手点了下井木犴的额头。 卓华收起乾坤无极袋,双手负在身后,仔细打量着井木犴.今天的她将卓华送她的朱雀碧玉簪戴在了发髻上,配上紫色的襦裙,显得楚楚动人,不禁称赞道:“秦盈,你今天的打扮好似云宫中的朝霞,分外好看.” 井木犴顿时脸红起来,角木蛟在一旁打趣道:“元上尽然叫起了你凡间的名字,这都过了多少年了?元上居然还记得.“卓华缓步走过他二人,向他们挥手示意他们跟上,低声道:“记得她的名字又有何难?” “元上日理万机,我等在凡间的名字早在点化之日后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一去也有数万年,敢问元君,可还记得微臣的贱名?” “你就是条老蛟,哪里有什么名字?“井木犴突然抬起头来,大声说.“你看!你看!我是看你快把锦帕绞烂了,才出言帮你缓解下气氛,别不识好歹啊!“角木蛟忿忿道. “好了,云天碑下,不许肆意喧哗.对了老蛟,留守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卓华转过身,正色道. 角木蛟躬身道:“启禀元上,已经按照元上的吩咐将各宫事宜安排妥当,另外白虎宫还将玄天铃布置在紧要碍口,一旦有异动云宫十二卫便会立刻响应,断不会有失误.” 卓华点点头,说道:“奎木狼和斗木獬都是三朝的元老了,以他们两个神阶九品修为再加上老道的手段,镇守这云宫吾自然是放心的。” 角木蛟悄声问道:“可他们俩都是仙子点化的,元上可要…” 卓华瞪了一眼角木蛟,呵斥道:“不管是谁点化的,都是云顶天宫的星宿,他们在比邻之境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不也见到过了?以后不得妄自怀疑他人。你是知道的,吾最反感的就是四宫之间生出嫌隙。” 角木蛟满脸尴尬的称了声“遵命”。 “启禀元上,云天碑这里已经安排了双倍守卫,还有四大暗卫昼夜潜伏于此,可谓万无一失.“井木犴打破尴尬说道. “如此便好,咱们穿过这云天碑,下凡间去吧.“说罢,卓华缓步走向云天碑,手中紧紧握着沧月珠. 他们一行四人,行走在苍梧山出碑道上,终年的狂风夹杂着鹅毛雪呼啸着向他们袭来. “小芸,要不你还是变回鱼到这水球里来吧!“井木犴担忧地看着小芸.“就是啊!小芸,以你这区区七百年的修为,能维持人形已经不易,你的真气太弱,很难抵挡着极北苦寒之地的白毛风啊!“角木蛟附和道. 这时候的小芸低着头,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抱着包袱,因为修为不足以抵挡严寒,她的云鬓上已经能看到些许寒霜. 这小锦鲤化作的小丫鬟看似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红底白边的缎袄,头梳双螺髻,两朵碧蓝珠花附于髻上.脸如鹅蛋,一双顾盼半张着,双颊微红,上齿微咬下唇,看上去似乎已经到了忍受的极限. 这条小锦鲤是他们出发前,由角木蛟从婆娑河中捞出. 当时,卓华问她:“可愿化作人形,随他们下界游历,若是愿意,吾便助她化为人形”.这条小鱼,不知是开心还是激动,头尾激烈地摇动,鱼嘴大张,开口道:“小鱼儿愿意,小鱼儿愿意.“ “如此甚好,吾渡你幻化人形,凝聚神识.“卓华便将苍月珠取出,左手捏住悬于这锦鲤的头上,右手作拈花势,口中念道:“苍月珠下神志开.“刹那间,这锦鲤在一团银光中飞出手掌,悬浮于半空之中.银光不断汇聚,渐渐现出人形. “吾赐你姓卓,名芸.你可满意?“卓华略加思索,颔首对这小锦鲤说道. 小芸跪拜在玉水桥上,身体因为激动而起伏着,她用颤抖的声音回道:“多谢元上幻化赐名之恩,卓芸万死不辞.“ 角木蛟打趣道:“芸儿呀,你应该谢我这条老蛟,若不是我这么信手拈来,你怕是还要在这婆娑河中再虚度五百个岁月呢.“ 井木犴上前扶起小芸,佯装不平道:“你呀!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纵看这四洋五洲,谁人是元君亲自渡为人形?又有谁人能赐君神姓氏?“边说还边斜眼看卓华. 小芸又想跪拜,被井木犴连忙拉起.角木蛟道:“你这妮子倒是跪出了瘾来.快去把行装收拾下,元上要启程了.“ 情形回到出碑道上。 “元上.“角木蛟的声音打破了卓华的回想.他回头望着角木蛟,问道:“有事?“ 角木蛟快走两步,轻声道:“小芸这妮子性子倔的很呢!“说罢,捂着嘴偷笑起来. “你这条老蛟,去给她服一粒定风丹,可以让她暂时撑过这一山坳,等到了山脚下的城镇咱们就歇歇脚.“ “嘿嘿,谨遵元君圣命.“角木蛟拱手说罢便转身折回卓芸身旁,从香囊中掏出一个通体湛蓝的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药丸,递给卓芸道:“小鲤鱼,快服下这粒定风丹,是元上赏赐你的.咱们的元君可是一个怜香惜玉之人呐!“ 小芸伸手拿过这枚金灿灿的定风丹,眼中泛出波光,柔声道:“谢元上恩典.“便将这定风丹吞咽下去.顿时在她的周遭出现了一圈幽蓝的光晕,白毛风吹到这圈光晕后边的柔和无比,再也不需要鼓动真气来抵御了.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五章 雪妖 凛风寒霜寄冬雪 道是好雨数九年 远朋高客谁来到 不饮不醉何执念 煮茶烫酒羊为伴 炭炉鼓火鱼作鲜 君问饕餮何所为 咫尺凌霄酒剑仙 ----兰陵诗集 暴风雪不停的刮着,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一行四人默不作声地朝着山谷中行进着。 井木犴的声音打破了这原本的宁静:“元上,白毛风这么个刮法,十分的不正常呀!” 角木蛟点了点头,环顾了下四周,说到:“这风雪已经挂了三天三夜了,一点减弱的迹象都没有。按照我说啊,咱们就不要管那些天规律法,直接招个飞兽出来,扑哧扑哧就奔南方去了,哪还需要这么辛苦地在这雪夜里挨冻啊?” 井木犴眉头紧蹙,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觉得有人在施法困住咱们。” 卓华抬起头,向周围的群山看去。他们正走在这苍梧山的下山道上,四周的高山已经被皑皑白雪覆盖,看不到一点植被的影子,整个山道上连个小动物都看不到。 下山这三天以来,卓华都在思考着一些困扰他多时的问题,并没有太多的感受周围的异样。也许是在云宫呆久了,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总是带着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经过井木犴的这一提醒,卓华便闭起双目,将神识扩大。 暴烈的风雪已经无从感知,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不一样的景致。深埋在雪洞中的小兽,参天大树枝头上鸟巢里的雀鸦,当然还有不远处山峰上的一股妖力。 “应该是一个雪妖。”卓华没有回头,淡淡地对身后的三人说道. “雪妖?在哪儿?“小芸紧张地环顾四周,将怀里地包裹抱得更紧了。 ”嗯,我也感知到了,对面地山峰上,修为还不低呢!“角木蛟咧嘴笑道。 ”困住我们,不知道意欲何为啊?“井木犴狐疑到。 ”管他想干嘛,一刀剁了了事,妨碍元上点化大事,便是死罪。“角木蛟说罢,便抽出混元刀,准备招出他地赤云兽。 ”且慢,老蛟不要意气用事。我们先停下来,诱他现身,看看他究竟想干嘛。“卓华摆手,制止了角木蛟。 这老蛟忿忿不平道:”现了身,我第一个给他一刀结果掉。“ 于是,他们四人停止了前进,找了一块巨石的背风面躺下,将包裹行囊散落在周围,同时压缩护身真气,屏气凝神。静静地等待这雪妖前来现身。 果不其然,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卓华的神识感知到三四个灵源飘飘摇摇地来到他们身旁。 其中一个最为强大地灵源靠近他们,似乎是在查看他们是否还活着。 半晌才说道:”应该是气绝了,这帮人也算你能挨冻,硬生生是抗了三天三夜才倒下。可惜了这几具好皮囊,看上去都是极佳的修炼材料。你们几个快把他们抗上驮兽,咱们回洞府。“ 此时,卓华慢悠悠的坐了起来,着实把他们四人吓了一跳。 一个鹰头人身的妖人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用身体挡住卓华面前的一女子。 卓华抬眼仔细打量着这女子:头梳高顶桃心髻,发髻上插一支金制花鸟步摇,上镶嵌一枚湛蓝宝石,流苏摆动,上串有明珠数枚。真是:戴金摇之熠燿,扬翠羽之双翘。再看这女子面容精致,脸庞消瘦,皮肤白皙又带些许桃红,双目灵光闪动,眼梢细长上挑,鼻梁高挺,嘴角向左上扬,正冷笑着看着卓华。 看到那鹰头妖人挡住了自己,这披着金丝绣边白毛大氅的女子伸手推开了他。她这一伸手,露出了同样是金丝绣边的素白毛皮袄裙。 这女子朝卓华迈前一步,俯下身子来,仔细地打量着卓华,一股带着寒霜的香风袭来,煞是好闻。 “小哥哥,我看你长相俊美,眉宇间英气勃发。”她伸出手来,捏了下卓华的脸颊,眉头微蹙,可惜道:“你看看,你看看,这雪白的脸蛋都要冻僵了,快跟我回洞府,让本洞主帮你暖暖身子。” “你怎么知道我会跟你回洞…”卓华得话还没有说完,井木犴已经迅雷不及掩耳般右手用留仙锁将这白袄女子制住,左手揪住了这女子的脖领子。 而卓芸瞬间扔掉了包袱,用身体挡在了卓华前面。老蛟迟疑了一下,摇着头,朝剩下的三个鹰头妖人走去。 “不要乱动。”井木犴横眉冷眼看着这白衣雪妖,将脖领抓得更紧了。 “小芸,我没事,你退下吧。”卓华拍了拍小芸的肩膀,小芸迟疑了一下,让到了一边。卓华径直走向这白衣雪妖,她始终冷笑着斜视着卓华,目光中充满了鄙视与嘲弄。“元上小心。”卓芸和秦盈同时对卓华喊道。卓华摆手示意她们放心。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抓我们做什么?” 这白衣雪妖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左眉上挑,媚笑着故意说道:“哟!小哥哥原来会说话啊,这么长时间一声不吭的,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啪。”一个脆亮的耳光打在了雪妖脸上,小芸冲上去给了雪妖一下,秦盈先是一愣,然后在雪妖的另一边脸上也给她来了一个耳光。“不得对我家主人无礼。”秦盈杏眼怒睁,呵斥道。 雪妖挨了两巴掌,不恼反笑。“你看看,你看看。主人还没发话呢,两个婢女倒是着急起来,看来你也是一个多情之人呐。” “回答我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抓我们有什么目的?”卓华示意小芸和井木犴退在两边。依旧不带任何情绪的问着话。 “主人,不要跟她多啰嗦,让我先了结了她这些鹰头人手下,看她说不说。”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大家反应过来,角木蛟便抡起混元刀便朝着最近的鹰头人砍去。附着这角木蛟霸道的护身真气的混元刀,其刀刃还没碰触到这鹰头人,他的头便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但身子却还维持站立时候的姿势。脖子上的刀口如同切过的豆腐般齐整。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白衣雪妖花容失色,身体开始颤抖起来。她用颤颤巍巍的声音回答到:“奴家只是见诸位突遭这暴风雪,旅途困乏,想着你们应该需要些许干粮茶水,便带领手下前来慰问诸位。” 她低下头去,突然梨花带雨道:“哪想到你们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将我困住,还杀我手下。好心被当作了驴肝肺...呜呜呜呜呜....“ 卓华顿时觉得好笑起来,这般插科打诨的手段也太不高明了。卓华招手让众人过来,吩咐道:”这女子顾左右而言他,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你们过去搜一搜他们身上,看看有什么线索。“众人口称”遵命“。 话音未落,突然一阵强光泛起,只听雪妖口中念念有词:”无极乾坤兰陵处,仙子东来有佳人。“ 众人来不及反应,被一股强大的吸力拉扯过去,一屁股坐在了一个硬物之上。 强光褪去,大家才发现,原来他们都坐在了一张石桌之上。众人大骇,小芸左右腾挪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半分,急得是满脸通红。 卓华心中一惊,一眼看到这石桌分外的眼熟,右手摸到石桌桌角上有一个凤桐花的图案。心中默想:这不是我为兰陵打造的金武石桌吗?怎么会在这雪妖手中。 井木犴微微一笑,低声道:“雕虫小技,也像困住我们?”说罢便想施法脱身。 卓华默传心音给他们三人:“事情有些蹊跷,大家先不要轻举妄动,咱们跟她回去,看看她的底细。”语罢,众人皆默不作声。 一个鹰头人走到他们面前,举着妖纹鬼刀架在卓华脖子上,厉声道:“我现在就剁了这个小白脸,给我死去的兄弟报仇。”井木犴一脚将这小妖踹飞数丈远,众妖紧张的横刀戒备起来,白衣雪妖摆摆手,说到:“不要害怕,这聚仙台是我恩师的遗留之物,一旦被法诀催动便会将周遭五丈范围内除了施法者本人外的修仙之人吸附于这石桌之上,动弹不得。即使是过了小天劫的高手也休想逃出去。你们几个把他们网住,拖到驮兽上。” “娘娘回府!”随着一声高唱,一行众人便渐渐消失于这冰天雪地之中。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六章 洞府 雪夜,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清冷。周围只有驮兽的铃铛声飘飘荡荡,回响在这山谷之中。一行人被分别困在几匹驮兽上,大家默不作声,但是用传音入密讨论得火热。 井木犴十分气愤得说:“这雪妖修为那么浅,也敢在这边兴风作浪。我都不屑与她交手,居然还敢轻薄元上。等查明真相后看我不扒了她的狐狸皮。” 芸儿修为尚浅,只能听到他们的传音却无法与他们沟通,急得在网中直哼哼。 老蛟却幸灾乐祸,悠然道:“看到你们几个争风吃醋的样子,我倒是不急着杀掉这只小狐狸。说不定呀!待会儿到了洞府,这小妖精还要与咱们元君来个洞房花烛。你还别说,这样一来,咱们南炎洲啊也就别去了,在这边吃香的喝辣的,你我两人做个左右护法,小芸儿做个陪嫁丫头。等明年小娃娃出生了就回云宫大排筵宴...“ “你这死老蛟,枉费我这次带你出来游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元君啊?当心我引九天之雷,劈了你们家龙王庙。“卓华忿忿道。 在大家嘻嘻哈哈中,转眼已到了洞府。这个山洞在雪山的深处,平日里也是兽迹难觅,更别说人了。这洞穴在外面看十分的不起眼,洞口都是枯枝残叶,但是经过洞口一段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后,到达洞穴深处却变得豁然开朗。 这洞顶十分的高,火把的光只能勉强照到头顶两三丈高的地方,再往上就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些亮晶晶的宝石在反射着火把的光芒。 这个开阔处大概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然后转了一段水路,这条地下暗河不是很深,才没过驮兽的小腿。一行人驱赶着驮兽们趟水过了这段水路。约半柱香的光景,看到前方有一个形似码头的地方,码头前方灯火通明。众妖将他们几个人连拖带拽地带进了洞府。这所谓地洞府虽称不上精美绝伦,却也是因地制宜,依山傍水。虽没有大气磅礴地红墙黄瓦,却也有精致的小桥流水。看得出主人也算有一些情趣。越往里走,卓华越觉得哪里不对,这地方他好像什么时候来过,但又记不起来,模模糊糊的很是困顿。 哐当一声打断了卓华的思绪,只见一个小妖被老蛟踹翻在地,捧着肚子在满地打滚。老蛟恶狠狠地对他说:“你这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摔你蛟爷爷,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其余众妖正欲举棍上来报复,被雪妖挥手止住。这雪妖笑盈盈的说到:“罢了,罢了。他们在驮兽背上颠簸了半日,心中有些怨气也是难免的,你们把那个为首的白脸公子带到我房间,其余人暂时关押在这里。哈哈哈哈....”说罢转身便走了。 其余小妖不由分说,将卓华拖拽着带到了一间厢房之中。 此时,卓华身上的罗网已经除去,但是绳索依旧将他双手反绑。卓华抬眼打量着这房间,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袭上心头。进门可见两旁摆放着一人多高的植物,翠艳欲滴。绿植放的花架上一只青花瓷瓶庄重典雅。 一副青绿山水画黄花梨屏风映入眼帘,屋顶两盏大红灯笼将这屋中的景致照耀得朦朦胧胧。淡紫色的帷幔在屏风后若隐若现。卓华心中一惊,这分明就是...就是玄黄虚空的景致嘛! “吱呀”一声,此时,开门得声音打断了卓华的思绪,他回头望去,原来是那雪妖推门进入了房间。她已经除去了描金雪皮袄,只穿着淡红色薄纱里衣,摇曳着向我走来。突然,她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向前倾倒过来,不偏不倚地倒在了卓华怀里。她娇嗔道:“哎哟,小哥哥,你看奴家望着你,没有留意脚下,失礼了。”说罢掩嘴笑了起来。 只见这女子,身着薄衫,略施粉黛,一阵阵香风袭来,煞是沁人心脾,扰人心智。只不过,挑动卓华心的确是另一个人---兰陵。 她这样的装扮,在这样的景致之中,挑起了卓华对兰陵浓浓的思念之情。 “这位姑娘,请自重。你我素未平生,我现在只是你的阶下之囚,你可以杀我却不可辱我。”卓华挪了挪身子,尽量与她保持距离。 雪妖不怒反笑,道:“看你这身打扮也是个高门大户的公子,却不想你如此的清高,奴家很喜欢你,不如今晚咱们就洞房花烛,从今往后你就在我这洞府之中与我朝夕相对,岂不美哉?” 卓华佯装不悦:“你口口声声说中意我,可我却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要不是你设计陷害我,我岂会沦落至此。你如此没有诚意,我又岂能委身于你,苟且在你这禽兽洞府之中?” 雪妖掩嘴呵呵笑道:“哟哟哟!看来小哥哥是真生气了,埋怨起奴家来了。好好好,我这就跟你说说我的来历。”卓华心中暗喜,道:“如此甚好,你若能以诚相待,我自然不会置你于不顾。” 雪妖笑盈盈地转到卓华身后,将他松绑后拉着卓华的手,示意卓华坐在一个青花绣墩上,这绣墩所画的山水不是这虚空的景色,倒很像是金武虚空。 “我啊本是这极北苦寒之地的一只灵狐,若干年前在山中巧遇了一位仙子,仙子看我通灵乖巧,便收我为徒,欲点化我渡劫飞升。但是师父在我还没度过小天劫就不知所踪了,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和这方石桌,仙子说我失去了她的点化已经不可能成仙,只能沦为妖,可毕竟和她师徒一场,她留了这聚仙台给我,说可以帮我对付其他小天劫的高手。师父走后,便继续住在这玄黄洞,自封为雪娘娘,做起了靠山吃山的买卖。” 语毕,雪妖目光暗淡了许多,似乎有些哀怨,又有些思念之情。 卓华看着这聚仙台,暗自神伤,喃喃自语道:“这里就是你离开这世界前待过的最后一个地方吗?”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七章 聚仙台 “兰陵离开了这么久,应该玩累了吧!快要回来了吧!还是那些在金武虚空的时光最惬意了。”卓华心中个中滋味来回交织。 思绪往前飞跃不知多少岁月,依稀间看到金武虚空朦朦胧胧的影响,这里虽然是一个荒凉又危险的地方,可是卓华思念这里却比故乡更多。 每次脑海中想起金武虚空,都会浮现出兰陵的喜怒哀乐,她眉心永远挥之不去的忧伤,即使是在她笑的时候,这股忧伤依旧淡淡的浮现在她那明眸之间。 记得有次卓华修炼完回到住的山洞,看到兰陵在那边搬了很多石头堆了一个石台。他就嘲笑她说:“你堆这个东西不像个桌子,倒像是个坟堆。” 话还没说完,一大块石头就向卓华的脸上飞了过来,撞在他的护身真气上变的粉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他吓得愣了好久。兰陵斜眼挑眉看着卓华:“这个破地方连个桌子都没有,吃饭都没个地方摆东西,你说你作为我的护法,忍心天天看着我这样艰难困苦的过日子吗?” 卓华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再说了你每天吃烤肉的时候不也是有滋有味的吗?”“啪”一声巨响,又一块石头在卓华头顶幢的粉碎。 兰陵摆摆手,转身幽怨道:“算了,也指望不上你什么。我是不想再呆在这里了,你自己去度祥云劫吧。”说罢,侧身躺在了石床上。 晚上,夜凉如水。卓华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满脑子想的都是兰陵走掉后他一个人在这凄惨荒凉之地如何如何。“哼!不就是张桌子嘛!我都是快要度祥云劫的人,还搞不定一张桌子?”说罢,身形一闪,消失在月色中。 卓华趴在灌木丛中一动不动已经有了两个时辰,前面是一群金武搬山兽。 这家伙成年后有座小山那么大,鼻子前突,鼻尖上长有又长又粗的角,四肢粗壮有力,遇到危险或是被激怒后疯狂奔跑起来,冲撞的力道可以将十丈高的巨石撞飞。 而且皮糙肉厚,普通刀剑无法穿透,只有用逍遥无极网将它困住,待其精疲力尽之时再用符咒将它收服。 卓华之前在玄黄演武堂里偷看过长老的异闻考,里面有记载这种奇兽虽其貌不扬,但它却是天地通灵之兽,这兽角之中孕育有沟通天地之物,念法得当的话可控制其大小,而且将此兽收服后与奥石熔铸成石桌或石台的话不仅可以用念法将其变化任意大小,还具有瞬间吸附附近有灵识之物,坚不可摧的作用。 卓华面前的这群搬山兽看上去是一个族群,有似山般的成年大兽五六头,如成人般高度的小兽十来头。做石桌的话,这般大小的小兽足以。 以他目前的修为,就算这么多巨兽一起袭击卓华,自保和逃跑的能力是足够的,但要是想在这么多巨兽中偷走一头幼兽的难度不亚于度过祥云劫啊。 况且这巨兽护子之心重于一般野兽,被察觉的话估计会追他到天涯海角。 正当卓华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忽然发现眼前长着一株橘黄色的果子,卓华喜出望外,这如拳头般大小的果子叫凤临果,味道甘甜爽冽,正是金武搬山兽最喜爱的水果。 卓华兴奋的采了满满一兜果子,慢慢地向兽群边缘的一只小兽靠近。悄悄地将果子扔到小兽身边。 正在睡觉的小兽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睁开眼睛回头看到地上的果子,闷哼了一声,一口将果子吞入口中,呱唧两声咽入喉中。噗通,又一个果子掉落在不远处,小兽紧跟着快走两步,低头一口将果子吞下。 就这样,半个时辰后,卓华抬头已经望不到那群巨兽了,于是从腰间掏出逍遥无极网,抛在空中。小兽收到惊吓欲掉头逃窜,无奈距离太近,被网入其中。惊慌失措的小兽左冲右撞,无奈这网将它牢牢地固定在地上。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卓华见这小兽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气,不再动弹了,于是从包袱中掏出一枚定阳符,催动真气,念动咒语,将这只幼兽收入囊中。 接下来就是去找奥石,这个倒是简单许多,卓华记得不远处有个璞人的村庄,村庄正中间竖着一块石碑正是奥石所做。 卓华抬头看看这皎洁的月光,这么好的月色不干点见不得光的勾当都对不起这月光,他心中想着。悄悄来到村庄中间广场,这奥石碑正矗立在此,不过这碑过于巨大卓华用不了这么多,思来想去,他化拳变掌,用力一劈,以卓华接近祥云劫的修为将这坚硬的奥石碑劈下桌面大小的一块。因为声音太大,吵醒了周围的居民,当他们发现有人偷石碑,举着木棍来追卓华的时候他已经在月色下跑远了。 卓华从自己的无极袋中掏出炼坤炉,这炉子可生厉害,可熔化一切矿石,也可炼化灵兽,卓华将炉子放在地上,念动口诀,炉子慢慢变回原形,然后他将奥石碎成数小块放入炉中,鼓动真气输入炉底,加热炼坤炉将奥石转化为奥金。 约摸两个时辰的光景,天边渐渐出现了鱼肚白,卓华看这炼化得差不多了,便停手,将收服的小兽放置在炉边,将炉下方龙头处的机关打开,炽热的奥金顺势滑下,浇在金武搬山兽上。 又过了半个时辰,天已经大亮了,金武搬山桌也已经冷却完毕,卓华估摸着兰陵也该醒了,于是收拾好东西,起身回去。 来到山洞,卓华看到兰陵依旧是侧身躺着,跟他出去的时候一样。于是卓华便悄悄将桌子放在她身旁,然后回到自己睡觉的地方躺下,接着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朦胧胧见听到兰陵的一声惊呼,接下来又是欢呼雀跃,然后就是卓华被踹醒。卓华揉着眼睛,回头看着兰陵。她一脸坏笑地看着卓华,附身过来,一阵香风煞是好闻。 “卓华,你半夜里背着我去干什么了?”“没干嘛啊!”卓华撒谎道。兰陵装作一脸失望的样子,指着桌子道:“那这个桌子就不是你送我的咯,那它就不能摆在这里,我要将它扔掉。” 卓华慌忙起身,挡在桌子前面:“别啊,人家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弄了张桌子,你别说扔就扔啊,我还大半夜跑去敲村民的石碑,差点被群殴了...” 突然,兰陵将卓华推到了洞壁上,嘴唇将他的话语打断,卓华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时间也凝固了,一切的一切都变成白茫茫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兰陵的唇离开了卓华的唇,她瞬间又变得笑嘻嘻得绕着桌子打转,然后停住,抬头对卓华说:“卓华,是不是要用我自己的血来施羁绊咒啊!”卓华木讷地点点头,还处于刚才的头脑窒息的感觉当中。 兰陵跑到卓华身边,伸手从他怀中掏出匕首,在自己地指尖轻轻一点,朱红色地血液缓缓滴在石桌上,兰陵念动咒语,从此这石桌与兰陵互为羁绊,只认她的血,只听她的言。“卓华,我们叫它聚仙台,好不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 南风又拂江水畔,靡靡纷扰,清冷谁人知? 碌碌匆匆何时了,佳人犹在,桃花依旧笑! ----兰陵诗集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八章 苏欣花 急流暗涌波涛尽 阅尽繁花各不同 孤帆远去残阳里 云开月现见明空 ----兰陵诗集 “好了,我讲完了我的身世,该轮到你了,小哥哥。”这雪妖笑魇如花,一根葱白般的食指在卓华的下巴上摩挲着。 卓华用手推开她将要靠到他肩膀的头,起身说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刚才说的仙子叫什么名字?你说她无缘无故遁走又是去了哪里?她除了留给你这张桌子,还给了你什么?我看你并没有对我把话讲全。凭你的本事是如何将这洞府弄的如此鬼斧神工?” 雪妖微微收回了笑容,依旧眼送秋波道:“这洞府当然是我师父创造的,她将我带来这里的时候已经是这般鬼斧神工了。至于我师父的名号岂是你这般凡夫俗子过问的?”卓华上前一步“那么她去了哪里?“ 雪妖转笑为怒,阴险的眼神浮现在她的脸庞,她冷冷的看着卓华:”我劝你放弃拖延时间这种烂招数........你要是浪费了老娘的良辰美景,我让你这张俊白的脸上沟壑交错,下半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罢,一把将卓华推到了瑶床之上。卓华冷眼看着她,并没有做出多多余的举动,同时用传音入密告诉外面等候多时的老蛟秦盈他们开始行动........ 正在此时,外面杀声大起。喊杀声,惨叫声此起彼伏。只听到嘭的一声,雕花窗被掌力击得粉碎,一个浑身是血的鹰头人飞了进来,随后便听到老蛟的吼声:“元上,切莫只顾着春.....忘记了春秋大业啊!哈哈哈哈。” 雪妖吓的花容失色,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手下,颤抖的手指着卓华,语无伦次道:“他们...你...”卓华对她微笑着,慢慢起身道:“小姐本也是秉性纯良之辈,又恰逢仙子点化,切莫再做这伤天害理,劫道害民之事。” 哐当一声,门被轰成两半,只可惜了这上好的雕花黄花梨,老蛟,秦盈,卓芸三人夺门而入,各个横眉冷对,凶神恶煞地看着雪妖。 这时雪妖将匕首抵住卓华的咽喉,威胁众人道:“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要了这小白脸的命。”她这么一说,众人不怒反笑,老蛟更是把刀插进刀鞘,抱着双手笑嘻嘻地看着雪妖:“我老蛟这辈子看尽了世间各种奇怪之事,唯独没见到过眼前这个人被刀捅死,非常的好奇啊!哈哈。” 秦盈抬手给了角木蛟一下,嗔怪道:“开玩笑也不看看时候。”卓芸涨得满脸通红,想说些什么,但又因为激动只是动了动嘴唇,可能长这么大没见过这种场面。 雪妖看他们嘻嘻哈哈,以为他们放松了警惕,大声呼救:“来人呐,把这些贼人都抓起来。”万籁俱寂,一阵阴风吹过呼呼作响,带动着植物的叶子沙沙作响。“来人呐!都死到哪里去啦?”雪妖略带疑惑道。 依旧没有出现她预想中的众手下凶神恶煞地提刀冲进房间,然后与众人一番激战后将眼前这帮人制服。“外面还有人吗?”雪妖的声音中已经带着惊恐的颤抖。“别喊了!”卓芸红着脸,呼吸急促地说:“你手下哪些丑陋的鹰头妖怪都给我杀了。一---个---不---留”最后四个字卓芸一字一顿的说出来,想把这几个字清清楚楚的印刻进雪妖的脑海中。 雪妖恼羞成怒,举起匕首直插卓华的咽喉,卓华催动护身真气,只听到“当”的一声,匕首被震飞,插入雕花瑶床上,没至匕柄。雪妖大怒,运气真气,双掌朝卓华的天灵,丹田两处袭来,卓华不闪不躲,撤去真气硬接她两掌。 雪妖大骇,急忙鼓足真气,想用真气打断卓华的经脉。卓华并不理会她,任由她的真气汩汩袭来,犹如小溪汇入江河湖海,淼淼不见踪影。 不肖一盏茶的功夫,这雪妖气劲枯竭,瘫软在地。急促的呼吸着,嘴里呢喃着:“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随即又泪如雨下:“仙子,弟子辱没了你的功夫,弟子没脸苟活在这世上。”说罢,一跃而起,将匕首从床沿中拔出,倒转匕首就想扎向自己咽喉。 见到此状,卓华抬起右手,双指直指匕首,向旁一挥,匕首飞离雪妖的手临空悬浮。卓华手指回收,匕首顺势飞回卓华的手中。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盈和老蛟看得是真切,可雪妖和卓芸却不得其奥妙。这雪妖性子甚是刚烈,见匕首被夺,起身便向墙上撞去。卓华无奈的摇摇头,给秦盈使了个眼色,秦盈瞪了卓华一眼,撇撇嘴表示不愿意,卓华双手合十,求她帮自己拦下这女子。 秦盈对卓华说了一句:“陪我去看上元节花灯。”说罢便飞身拦下了即将壮烈的雪妖。这雪妖见求死不能,挥掌劈向自己天灵。卓华幻移身形,伸手抓住了雪妖的手,道:“你家仙子是否叫兰陵?” 雪妖先是挣扎,后是一愣,“你是怎么知道的?”卓华见她不再寻死,便放开她的手,示意井木犴放开她。“我是玄黄族人,云宫元君卓华,和你家兰陵仙子乃是故交。” “哼~只是故交吗?”秦盈从卓华身旁飘然而过,丢下这句话。 卓华没理会井木犴的讥讽。转头对雪妖说:“既然之前兰陵仙子点化过你,你便算是玄黄的门人,与我也算是家人,你可先随我游历南炎洲,回到云宫后我再助你渡劫。” 卓华话说完,看到这雪妖依旧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难以置信的看着他。半晌,举着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卓华说道:“你是元君卓华,你就是兰陵说的木讷小子?” “放肆。”卓芸欲上前掌嘴,被卓华拦住。雪妖自知失言,随即又问:“你要指点我渡劫修仙?”“是啦!是啦!元上刚才是这么说的,还说要带你回云宫,你们是一家人。” 角木蛟在一旁已经笑的不能自已了。 “要你多嘴,信不信我扒了你这老蛟的皮,抽了你的筋?”井木犴拔剑指着角木蛟怒吼道。 卓华不去理会他们,对雪妖说道:“没错,兰陵没做完的事情,我会继续下去。既然你是我玄黄的传人,我就继续代兰陵教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吗?“卓华问雪妖。 ”弟子自从化为人形以来并无姓名,仙子也并未给我取名,只道我每日笑得灿烂,像极了她故乡的一种花,可未曾告知我花的名字。”雪妖答道。 “哦?灿烂?她说的是苏欣花吗?迎朝阳而开,遇明月而闭,黄红相称,花开灿烂,她最喜欢的就是这苏欣花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叫苏欣吧!你可喜欢?”雪妖诚惶诚恐,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我可以继续修炼了!我有名字了。” 卓华赶紧扶起她,道:“你我是家人,不是君臣,除了家族典礼外,不需要行跪拜大礼。快快起来。”哐当一声,一个青花瓷瓶被踹得粉碎,秦盈扬长而去。 卓华摇摇头,对苏欣说道:“你是如何控制这聚仙台的?据我所知,这宝物被施了羁绊咒,只有仙子可以使用。”苏欣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卓华说道:“仙子临走的时候连同这桌子一起留下的,里面是仙子的宝血,施法之前取一滴于掌心便可控制其大小。这是你故人的东西,还烦请元君代为保管。” 卓华点点头,收下了瓷瓶对她说道:“跟着我们你也就不需要这东西了。你收拾收拾东西,等我和井木犴回来就启程。”苏欣道:“遵命元上,可否容苏欣安葬好我的那些手下,他们跟了我很久,我不想他们暴尸荒野。”卓华点点头,转身去追井木犴。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九章 旬阳城 “秦盈,秦盈.“卓华急忙追出房间,看见秦盈已经翻身上了一匹马准备离去,卓华纵身一跃,跳到了马背之上.这马儿受到惊吓,不顾两个人的重量,夺路狂奔. 井木犴回头看到是卓华,气得满脸通红,狠狠地朝马肚子上就是一脚.这马儿那经得起这么挑拨,甩开四蹄狂奔不止,卓华从来没坐过这种骑兽,又是坐在马屁股上,无法掌握平衡。 于是他想用双手拉住井木犴的宫绦,井木犴见卓华此般动作,更是恼羞成怒,回头就是给他一拳,卓华偏头躲过这一掌,井木犴见一击未中便抬脚就踢,卓华只好腾挪身法,避开这一脚,却没想到马儿一颠簸,卓华失去了重心,跌落下来. 卓华心中大骇,本能地双手一使劲便连同井木犴一同拽了下来,两人互相拥抱着滚出去好远,幸好卓华及时鼓起真气,稳住身形,才没有跌落到峡谷之下. 两人堪堪在崖边停住,井木犴便一跃而起,跳开一丈多远,慌忙地整理衣衫.原来刚才他们跌落下来的时候,卓华不小心扯到了她的衣襟,上身的襦裙被拉开.卓华见到此状,不知所措,连忙追上两步,伸手想帮她穿好衣服。 井木犴吃惊,见躲避不及,连忙蹲下.“元君你这是想干嘛?你心里不是有你的兰陵吗?身边不是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吗?我在云宫等你那么久你都没正眼看我一眼,现在干嘛又出来追我?“ 卓华急忙放下手,辩解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刚才是担心你,怕你出事所以才追出来.刚才也非我有意为之.“ 井木犴蹲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在地上,如同夏日里的暴雨灌溉田地般的不遗余力. 半晌过后,哭声渐渐停止,她慢慢得站了起来,精致的脸庞已经面目全非,她见卓华注视着她,连忙背过身去,“我这个样子,元君还是不要看的好.“ 卓华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过身不去看她,说道:“秦盈,你是我云宫中的朝霞,不管是晴是雨,都是最美的.“井木犴喜出望外,跳转过来问道:“真的吗?这是你的心里话?“ 卓华依旧背身对着她,回答道:“自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嘻嘻,那好!“井木犴笑道:“那我就不生你的气了.“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你不许对你那兰陵的徒弟动心.“ 卓华歪了歪头,不以为然道:“我为什么会对她动心啊,我只是尽玄黄一族的责任而已,长老们临终的时候托付我要将我们种族延续下去,将我们的族群发扬光大,我只有这个目的.“ 卓华顿了顿,继续说道:“诶,井木犴,你整理好没啊?“ 背后没有回答,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施法念咒的动静,一道强光过后,井木犴才开口说道:“好了,元上可以转身了.“ 卓华转过身来,看到她又恢复成了那个娉娉婷婷的如花伊人. 她见卓华一直注视着她,脸一红,低着头从卓华身边走过,低声说道:“快走吧,他们等着呢.“ 卓华还没回过神,井木犴突然转过身来,食指比在身前,嘟着嘴对卓华说道:“喏!你刚才答应我的,带我去看一次上元灯节.“ 卓华木讷地点点头,连声说“好“,她才缓缓地转过身去,没走两步又突然转身对卓华说:“外加一根糖葫芦.“卓华连忙答应道:“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井木犴这才雀跃般跳了回去. 回到洞里,卓华看到他们诸事已经办理妥当,正等着他们准备出发.老蛟不怀好意的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元上,你们...“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华打断:“不许问,不许提.否则引九天之雷,劈你家龙子龙孙.“老蛟气得嘴都歪了,又不好发作,只能将话都咽了下去. 卓华招呼众人过来,向苏欣介绍到:“这位是青龙宫宫主林柏,云宫二十八星宿之首,最为骁勇善战,星位:角木蛟,守护东方海陆.这位是朱雀宫宫主秦盈,南天第一宿,星位:井木犴,守护西方海陆.这位是我的婢女,卓芸.好了,还有什么疑问吗?“苏欣双眼灵动,微笑道:“敢问元君,我在云宫可有任务?“ “没有,你虽说是玄黄传人但没有过小天劫,你目前的任务就是修炼渡劫.“苏欣欲言又止,随即说道:“多谢师叔教诲,苏欣没有疑问了.““那么,出发.“卓华一挥手,众人便鱼贯而出. 一行五人,两男三女,欢声笑语,继续南行,一路倒也顺当.不消数日便来到了北部小国---燕国境内. 穿过燕国边境,再一路向南,翻过燕山后再行数日便来到了燕国都城---旬阳. 这一路行来,见到无数拖家带口的百姓,正朝着都城方向迁徙,卓芸上前打听后才知道,北方出了兽患,不太平了,国君发布诏书,将边塞九镇的居民,尽数迁徙到国都附近.众人不以为然,以为最多也就是豺狼虎豹作祟罢了. 可等他们到了都城后,才感觉事情十分的蹊跷. 话说翌日,他们进入旬阳城.这是他们此次出行以来第一次见到大城市,其他人无不欣喜,就连卓华的心情也顿时好了起来. 这旬阳乃是燕国都城,也是其北方的战略要地,道路四通八达,也是北方繁荣的贸易中心.人头攒动,商贾往来络绎不绝.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方,看到城门边上挤着许多民众,都在昂着头,向上看着什么,还时不时地交头接耳,还有人唉声叹气. 极目远眺,只见两名金甲武士持画戟,威严站立在高台之上,中间的城墙上贴有一黄色榜文,榜文前正有一小吏模样的人在向民众宣读着什么.苏欣看来十分爱凑热闹,一蹦一跳的拉起井木犴的手:“秦姐姐,咱们去看看他们在干嘛!“秦盈抬手甩掉了苏欣,翻了一个白眼道:“本宫主乏了,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苏欣举在半空中的手显得十分尴尬,这时一双小手凑上前去,握住了苏欣的手,顺势往前拉去.卓华定睛一看,原来是卓芸. 卓芸笑嘻嘻地说道:“苏姐姐,我第一次来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什么都很新鲜,你带我去看看那是什么,可好?“苏欣喜笑颜开,跟卓华说了一声,就跟小芸两人蹦蹦跳跳的过去了.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章 疑云 众人随着人潮来到榜文之下,只听到宣榜小吏朗声宣读:“奉燕国国君令,今北方诸邦饱受开山兽袭扰,君王体恤黎民,尽迁北部九镇之民南下。现招募勇士前去诛杀恶兽,若能解除北方兽患者,赏千金,封万户侯。” 语毕,众人哗然,一白衣书生啧啧称赞道:“赏千金,封万户侯呀,这辈子地荣华富贵就在此一举啦!”旁边一白须老人道:“年轻人,切莫黄粱一梦啊,不要富贵没有求得,却丢了性命啊。听说这次闹边疆的,是开山兽。你这小身板儿,还不及这畜生一个冲锋的呢。”白衣书生虽有不服,但也自知理亏,撇撇嘴,不再说话。 老蛟侧过头来,跟卓华低语道:”元上,开山兽这般野兽,虽孔武有力,破坏力惊人,但是生性胆小,平日里又久居北方荒凉之地,不会平白无故的攻击边陲重镇啊。 “卓华点点头,对角木蛟说:”老蛟,此事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不管背后蕴藏着什么原由,救民于水火是当务之急,你去把榜文揭下,咱们去探个究竟。“老蛟嘿嘿一笑,纵身一跃到了高台之上,跟宣榜小吏施过礼后,在众人错综复杂的目光下伸手揭下了榜文。 官差鸣锣开道,百姓簇拥着他们来到了王宫。国君在大殿中设宴款待卓华他们,国王满脸堆笑地拉着老蛟的手,左一个壮士,右一个英雄的叫着。可是每每跟卓华有目光接触的时候,却刻意地避开。国君身后站着一名女子,看模样只有十五六岁。头戴金玉七翟冠,身披金绣云凤大衫,手持玉圭,明艳动人的一派公主打扮。 果不其然,国君于老蛟寒暄完便向他们介绍这位女子。”诸位英雄,这位乃是寡人的长公主,封号广平。“众人齐声道:”参见公主。“广平公主颔首微笑施礼道:”诸君乃神人力士,万望此行能除去恶兽,保我子民康宁。“老蛟抱拳拱手道:”我乃北方边镇大族,姓林名柏,今遇兽患随家主来到国都,心系家中亲人,自当尽心竭力为国君除去兽患,万死不辞。“ 广平公主含情脉脉地注视着林柏,这老蛟虽已度过了数万个春秋,但容颜依旧是二十五六的模样,加上蛟族虽比不上龙族那样的高贵,但老蛟之前也曾经是龙族,也是灵兽之首.只见他白色长发及腰,头顶梳一发髻,上戴冕弁,金玉长笄穿发髻而过,一条金丝纮带从额前绕过,身着深色丝质大袖宽衫,腰系翡翠带,一块拳头大小盘龙玉垂于身侧,好一番名仕风范.老蛟感觉到公主的眼神,两颊微红,再次失礼后随众人告退. 就在这个时候,公主朗声道:“诸位英雄请稍等,诸位皆是国之栋梁,请容本宫于城门设宴为诸君践行.“ 旬阳北门外,公主为他们践行,当敬酒到老蛟时,公主柔声对老蛟说:“林公子此去可要万分小心,如若野兽强横,切莫意气用事.静若在国都待你凯旋而归.“老蛟躬身施礼道:“多谢广平公主,草民自当竭心尽力.“ 践行完毕,公主登上城楼,目送他们远去.卓华骑在马上,回头看看城楼上的公主渐渐远去,调侃老蛟道:“我说林公子,你这北方高门望族说不定要做这燕国驸马啦!“ “是啊!是啊!“秦盈在马车中笑着附和到,“你看这公主看老蛟的眼神都不一样,眼中饱含千言万语啊!“卓芸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看角木蛟,再回头看看井木犴,斩钉截铁的说:“我觉得林宫主于那位广平公主挺般配的.“苏欣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那你们就要问问我们的林宫主是怎么想的了.“又是一阵笑声从马车中传来. 卓华回头看看老蛟,这家伙脸一阵青一阵红,一路上都默不作声,此时终于憋不住了,回转马头,对他们说到:“我现在就去把那个什么公主,国君给剐了,看你们还有什么风凉话说.“卓华哈哈一笑,伸手拉住他的缰绳,“好啦,老蛟,办正事要紧.“ 苏欣从马车里伸出头来,挖苦道:“是呀,元上给你个台阶就赶紧下吧,我们呀都知道你是舍不得那个公主的啦!“又是一阵笑声.角木蛟气得满脸通红,“元上,这帮女子真是聒噪,以前一个秦盈就够泼辣的了,现在又来了这么多.“ 众人一路嬉笑怒骂,不觉旅途漫长,不消数日已到达暮燕山山谷.此时正值隆冬,大雪封山,鸟兽全无,老蛟提议大家分头寻找,于是他们召出三头飞兽,分三个方向搜寻,临行前卓华叮嘱道:“高空飞行即可,不可让璞人看到这些异兽.“ 角木蛟坐在他的赤云兽上,背后坐着胆战心惊的卓芸,他拍拍胸脯道:“元上放心.“又回头对卓芸说道:“芸儿,别怕.在天宫数我的骑术最好,稳当的很呢.“说罢,一甩缰绳,赤云兽腾空而起,直入云雾深处,不见了踪影. 井木犴抬着头望着老蛟远去的背影,对卓华说道:“你确定让我一人前去?“我点点头,看了看身后已然坐定的苏欣道:“这次是个不错的机会,我正好教下苏欣如何使用真气抵御天罡之风.“井木犴哼了一声,白了卓华一眼,驾着她的七彩朱雀,振翅高飞. 卓华拍了拍胯下的避水烟云驹,此驹甚是通晓人性,嘶鸣一声,蹄下生风,呼啸而起.卓华回头跟苏欣说:“欣儿,你现在将你的真气汇聚在身体周围,过一会就会碰到天罡之风,这风是虚空中至强之力,有助于你的真气凝聚.“苏欣道声“是“,便默默地开始运动真气护体. 经过半天的搜寻无果,卓华回头看到苏欣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于是按下烟云驹的头,降在了附近一处山谷之中.他们两人坐在一块石头上休息,卓华看到苏欣脸色煞白,就知道她真气已经所剩无几,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了给她.她看了一下瓷瓶,又看了下卓华,虚弱地问道:“是补充元气的丹药吗?“卓华点点头. 她伸过来的手停住了,又收了回去,摇摇头道:“仙子之前跟我说过,靠这些丹药只会暂时提高定气珠的效率,但自己本身的气劲吸附能力却并没有提高,只有依靠自己的修为恢复真气,才会巩固根基,真气凝聚得才会更纯.“卓华默然地收回瓷瓶,点点头说道:“她之前老是这样说我,说我醉心于奇技淫巧。这丹药只不过是加快你转化金日精华为真气的速度而已,算不得作弊。 “正在此时,空中一枚烟花炸裂,在夕阳下显得非常的单薄.苏欣不解的问道:“这荒郊野岭的,是谁人放这烟花?“卓华抬头看着空中渐渐消散的烟花,转身跨上流水烟云驹,对苏欣招手道:“快上来,这是云宫的聚集信号,他们找到开山兽了.“ 片刻,他们来到了集合的地点,老蛟示意放低身形,不要惊动了开山兽.他们躲在密林之中,慢慢地跟随这眼前的巨兽.这开山兽,身高十丈,体长十二丈,头上长有斧型头角,发怒时冲撞之力可将巨石撞碎,故有开山之名.我们远远的跟随这巨兽,看到它每走一段路便回头舔舐下自己的后肢,卓华放大神识,看清楚它后肢上的伤口,大惊失色。 秦盈低声问道:“元上发现了什么?“卓华定了定心神,低语道:“是暗戾族的武器所伤.“此话一出,林柏和秦盈顿时停住了脚步,又快步跟上他们.“暗戾族来到我们虚空了?“秦盈声音颤抖的问道.卓华摇摇头,道:“不是暗戾族的杀手,应该是璞人所为,看伤口的痕迹应该修为不高,还未过小天劫.“ 没过多久,他们便跟随开山兽来到了宏鹿关.巨兽开始拼命地撞击城墙,这城墙已经是千疮百孔,很多地方看似是抢修出来的.这宏鹿关是燕国北部重要军事要塞,城墙坚固,但依旧禁不住开山兽冲击,不消数次,城墙已经崩塌两丈有余.卓华听到城上将士们的哀嚎声,心有不忍,于是对角木蛟说:“老蛟.你去把这开山兽赶走,记得不要伤它性命.“ 老蛟得令,一跃而起,腾于空中,运气真气,先用三道气剑逼退巨兽,三道光柱闪过,巨兽身上多了三个烧灼过的大坑,烟气缭绕起来。后又用磁光环隔空举起一块千斤巨石,直向开山兽最柔软的肋部砸去.开山兽吃痛,呜呜地后退两步,掉头跑走了.跑了没多远,又回头望望这残破不堪的宏鹿关,看似依依不舍. 看到巨兽遁走,宏鹿关的守军以及百姓们都欢呼雀跃,突然城门打开,为首一武将带领众人出来迎接他们入城.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一章 入狱 宏鹿关内。 卓华他们一行人被欢呼的人群群簇拥着,来到城中广场,这里已经张灯结彩,大排筵宴,如同过年一般。为首的将军举起酒杯,道:“鄙人镇北将军王双,奉国君旨意来此除去兽患以后半年有余。无奈那开山巨兽皮糙肉厚,孔武有力,普通刀剑无法伤其命脉。故只有抢修城墙,疏散百姓。前些日子,旬阳来使说已有北疆勇武之士,揭榜平患。今日有幸相见勇士,光彩异常,吾等荣欣之至。”王将军越说越激动,举着的杯中酒已经晃出大半。 角木蛟躬身施礼道:“救黎民于水火,乃我辈修炼之人的本分,将军谬赞了。” 王将军大手一挥:“林公子过谦了,本将军已将捷报用快马送至旬阳,相信很快就会有国君特使前来犒赏三军的。来来来,诸位喝酒,喝酒。” 角木蛟哈哈一笑,仰脖干了一爵。 卓华起身敬将军酒,假装无意间问道:“王将军守城劳苦功高,此次应记首功。但不知这荒野之兽,为何会屠戮边关呢?在下愚钝,百思不得其解啊!” 王将军已有微醺,拉着卓华的手说道:“卓公子有所不知,数月前这宏鹿关来了一紫衣女子,说有瑞兽想献于国君,于是我们就将这女子连同小开山兽护送到了国都,未曾想到没过几天,就来了这巨兽。我们也组织了军队出城围剿,可是普通兵器伤它不得,我们只能将城外的百姓全部撤进关内,坚壁清野。可这巨兽不知怎的,就是不依不饶,数月不休。我上疏给国君,希望他将幼崽还于巨兽,以解兽患,可不知为何,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卓华听完心中已经清楚了许多,次日便带领众人,辞别王将军,返回国都旬阳。临行前卓华留下法宝绿鹂镜给王将军,并嘱咐他等开山兽再来的时候,便用这镜子的光照射巨兽的眼睛,可令巨兽无法辨别方向,暂缓攻击城池。卓华此去定会向国君讲明情况,带回幼崽。 在回来的路上,秦盈问卓华:“这国君为何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偏偏要留下这幼兽呢?”老蛟搭话道:“这老国王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秦盈翻了下白眼,道:“这还需要你说。” 卓华放缓缰绳,让马慢行。回头对他们说:“这巨兽身上的伤痕跟暗戾族有关,想必是那紫衣女子在抓幼崽的时候于母开山兽打过一仗过,当务之急是要回到旬阳,查清楚紫衣女子的来龙去脉。兹事体大,诸位不可掉以轻心。”众人见卓华神情严肃,也忙收起笑容,陷入了沉默。 数日后,卓华一行人进入了旬阳。当国君得知他们为幼兽而来时,将他们挡在了宫门之外。卓华一连几日求见未果,卫兵的回复不是说国君病了,就是国君在接见外国使节,后来干脆就命令兵士驱赶他们。老蛟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说了一句:“元上先带他们回驿站,我去去就回。”便一个腾空进了王宫。卓华摇摇头,与众女眷回了驿站。 他们到了驿站,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听到外面的嘈杂声,老蛟绑了国君来到了驿站。砰的一声,国君被重重的摔在了卓华脚边,只看这国君发髻凌乱,只穿一件里衣,赤着脚,应该是从卧榻上被老蛟拽了出来,虽然衣着狼狈,但脸上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依旧面无表情,冷眼瞪着卓华。 卓华上前扶起国君,开口道:“我有一事需要问你,事关天下苍生,万望君上如实相告。事后,卓华自当领罚。”国君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卓华接着问:“敢问君上,数月前送来的小兽可还健在?”国王道:“在。”“君上可知开山兽为何攻城?”国君看看卓华,淡然道:“为了幼兽。”众人哗然。卓华挥挥手,让他们安静,接着问道:“为何不将幼兽送回,以解边疆百姓之苦?”国君道:“广平公主的病需要幼兽的血来治。” 原来,广平公主自幼患了一种怪病,只要一出汗便会心口疼痛旋即便晕倒,遍访名医,尝试各种药方均无效,而且近几年发作得愈发频繁,宫中太医预计时日无多。恰逢数月前,一紫衣女子称有办法可救公主。“是什么办法?”苏欣按捺不住道。国王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说道:“月圆之夜,将开山幼兽得血作为药引,与她配置的药一同服下,便可痊愈。”边说眼睛却一直盯着卓华。 “涅槃祝。”卓华心中一惊。 “你是想让你女儿去试试这个法子?”秦盈问道。国君瞟了一眼井木犴,哼了一声道:“正是。” “那你就不顾及你的黎民百姓了吗?”老蛟恶狠狠的捏起了拳头。 “这又与你何干?”国君轻蔑的笑了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要么让我回去,要么在这里杀了我。”说罢就迈步准备出门。 老蛟和苏欣欲上前阻拦,卓华挥手,说到:“君上请回吧,得罪了。” 国君回头,意味声长得看了卓华一眼,回头快步离开。 半柱香的功夫,御林军包围了驿站,说他们是谋刺国君的刺客,要将我们捉拿归案。 角木蛟说:“元上,你们先走,让我来收拾这些臭番薯,烂鸟蛋。” 秦盈摇摇头说道:“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我总觉得这国君很奇怪,可一时半伙儿又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我们这样一走,想回来调查就更加困难了,别忘了,这件事跟暗戾族有关,刚才国君口中所描述的治病方法,正是暗戾族皇室专用的涅槃祝。” 卓芸放下正在收拾的包袱,弱弱的说道:“咱们不走,难道要跟他们进大牢不成?元君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边说还边摇摇头。 苏欣不以为然,笑道:“他们是知道奈何不得我们的,之所以围困这里,只不过是摆摆姿态罢了,不多一会儿他们便会随便抓几个乞丐回去交差的,哪里需要我们亲自去?你个傻丫头。” “不,我们跟他们去。”卓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走出了房门。 那种眼神,已经牢牢得印刻在卓华的心上,卓华不禁自问是兰陵回来了吗?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二章 埋伏 当晚,大内牢房。 林柏在卓华面前焦急地走来走去,像一头心情烦躁的困兽。 “元上,你还好吗?”卓芸的声音从隔壁的传过来,听得出她内心的担忧。 林柏心中憋闷,听到小芸这样说气不打一处来,吼道:“我们这边好的紧呢!”接着边走边说:“按我说啊,咱们就不该束手就擒,元上只要你句话,我老蛟立马冲破这碍眼的牢笼,去到狗国君的床上再把他揪过来一顿痛打,哪里还要在这地方受冤枉气?” 秦盈呵斥他道:“角木蛟,你给我消停点,元君如此安排,肯定是想知道这幕后主谋的阴谋。你别在那里聒噪了。” 老蛟听完,停顿了一会儿,摇摇头,继续来回踱步。 卓华紧闭着双眼,忽然开口问道:“老蛟,你觉得公主对你如何?” 老蛟霎时间愣住了,瞪着眼看着卓华。过了一会儿才说到:“元上,这个时候你还消遣我啊!” 隔壁低低的笑声传来。“我看呐,林宫主你心里喜欢人家就赶紧承认算了。”苏欣的声音传来。 林柏刚想发作,被卓华打断。“你说的话,公主能信几分?” 林柏摸摸下巴,又摇摇头。“君上,你有话就直说。你知道我老蛟最烦的就是猜来猜去,你要是让我冲锋陷阵,我林柏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你要我猜谜语。”老蛟的脑袋摇的更厉害了。 秦盈讥讽道:“你林柏也就个外表长得像个名士,骨子里就是个莽夫。当初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还真以为你是个儒仙呢。” 卓华忽然睁开眼睛,注视着林柏说:“老蛟,你现在去公主寝宫,劝说她将幼兽的藏匿地点说出来,并且用兽皮兽骨,按照小兽的模样做一个模型,再用这苍月珠放于小兽腹中,这样在月光下看上去像真一样了,然后仪式按计划进行。” 一开始,老蛟听到可以出去,喜出望外。然后又听说要去公主的寝宫,头又开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怕我一见道她会忍不住给她一刀,她那个混账老爹这么忘恩负义得对咱们。” 吱呀一声,牢房的门开了,只见秦盈笑嘻嘻地站在卓华他们的门外,说道:“林公子,林英雄。你是舍不得给你的美娇娘一刀的,来吧,门都帮你开好了。磨磨蹭蹭可不是你角木蛟的风格呀!”此话一出,门外三个女子都掩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老蛟抬眼看了一下秦盈她们,道:“没想到堂堂朱雀宫宫主,对于溜门撬锁很是在行啊!”说罢对卓华施了一下礼,转身出了门。 卓华招招手让她们进来,他对苏欣和卓芸说:“我现在要交给你们俩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你们愿不愿意去?“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立刻回答道:“但凭元君吩咐。”卓华点点头,站起来说道:“老蛟那边送过来幼兽后,你们两人立刻将其送到边关,还于母兽。这是召唤我坐骑的法器。”卓华将腰间垂挂着的玉佩取下,递给苏欣。 苏欣迟疑半刻,接过玉佩,不解的问:“那元君你们呢?” 秦盈走到卓华身边,眼见笑眯眯地看着卓华,说到:“虽然我不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事情,但一定很危险,所以你们只要尽快将幼兽送到边关就可以了。” 卓华看着秦盈,她的身上已经没有刚到云宫时候地那般青涩和懵懂了,现在的她一颦兮如垂天之云,一笑兮若流风之回雪。烈如酒,甘如泉。凛冽如冬,温柔如春。 卓华正色道:“秦宫主说的没错,你们在宫门外等候林宫主的消息,我们这边的事情我自有安排。” 月圆之夜,老蛟如约而至,在宫门外将小兽递于苏欣和卓芸。苏欣打趣道:“哟!老蛟,你是怎么搞定你的广平公主的啊?” 老蛟强装做轻松样子,答道:“我潜入广平的寝宫后啊就故意被她发现,她自然是折服于我的英姿啦!乖乖的按照我的吩咐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当然啦!我也许诺她说事后我...哦不对是元君会帮她治好她的病的。就这么简单!”说罢还转过身形,下巴高抬,一副超凡脱俗的模样。 苏欣就喜欢拆老蛟的台,假装吃惊的叫道:“哎呀!林大公子!为何你这脸上有若隐若现的几道红印啊?莫非是在公主的床榻上不小心磕碰到的?”老蛟慌忙用手捂住左脸,低声呢喃道:“这碎女子下手可真重!”随即摆摆手,大声对卓芸道:“小鱼儿,赶紧的吧!还在那边傻乐什么呀!速去速回。” 卓芸右手食指与拇指扣住烟云珏玉佩,左手从法宝袋中取出一张符咒,口中念决:“物华天宝,灵蕴具现,烟云出珏”。完毕,左手一抖,符咒化成一团火焰,右手随即将玉佩从火焰中扔出,一道霞光闪过,避水烟云驹抬头一声嘶鸣,前蹄刨着地面,等待着主人的到来。 苏欣和卓芸又好奇又兴奋,苏欣一边绕着烟云驹,一边抚摸着这全身烟灰色好像马,但是四只蹄子下均有一朵小云的飞兽。芸儿拍拍烟云驹的背,赞叹道:“咱们元上的坐骑真是好看...嗯...元上也好看。”说罢还脸红了起来。 苏欣敲了下芸儿的头,说到:“净瞎想。咱们赶紧把这小东西送到它妈妈身边去吧。说不定还能在天明之前赶回来助战。”卓芸点点头,嗯了一声。翻身上马,坐在了苏欣后面。两人挥手跟老蛟告别,然后带着幼兽腾空而起,消失在月光之下。 老蛟悄悄潜返回宫城,与卓华和秦盈汇合后潜伏在校场一角。秦盈用神识,感知了下校场周围,没有发现修为高深之人。卓华觉得这事情越来越奇怪,提醒他们时刻注意周围的情况变化。 片刻后,仪式如期进行。公主在宫廷萨满的带领下来到了校场中央,四周御林军手持火把将整个校场照的通明。他们趴在校场边缘一做宫殿顶上,周遭的一切看得真切。 场中仪式开始,萨满围绕着中间一座巨大的篝火跳舞,三圈之后将小兽取出,聚过头顶,口中年年有词,旁边的助手递上匕首,萨满巫师接过匕首,一刀刺入幼兽咽喉,血液流趟到事先预备好的大碗中。取血完毕,萨满巫师将碗递给公主,施礼告退。 正当公主举着碗,准备喝血的时候,卓华一个飞跃来到校场西南角一个阴暗角落,一把将一黑衣人从黑暗中拽了出来,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便向卓华刺来,卓华手指一指,向旁一挥,匕首飞出丈余。黑衣人蒙着面,但是眼神中露出害怕的眼神,转身跃到空中,突然像撞在了天花板一样,又重重的摔倒在地上。 空中的秦盈缓缓飘落,嘴角微微笑着问道:“这位朋友,别急着走啊!” 黑衣人见逃跑无望,回头看了卓华一眼道:“既然抢不到涅槃祝的玄黄血,那就毁了她。”说罢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圆盘状暗器,以迅雷之势掷向公主,只听“当”的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秦盈出手用剑将暗器拦下。黑衣人见状再击无望,回头看着涅槃祝的玄黄血说到:“你又坏我好事!”话毕,咔哒一声便瘫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三章 送归 月光清清冷冷地洒在空旷的这广场上,远处的寒鸦不时地传来几声孤寂的叫声,由于事先公主的吩咐,周围举火把的御林军并没有采取行动。 秦盈和老蛟他们打扫完战场,回来跟卓华禀报:“元上,属下将周遭都打探了一遍,没有发现其他人。“ 卓华呆呆地看着地上这具黑衣人尸体,虽然面上波澜不惊,但是内心却是波涛澎湃。 “是暗唳族的死士。”过了良久,卓华才缓缓地说出了这句话。 噗通一声,秦盈瘫倒在地,连连摇头道:“元上,这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暗唳族绝无可能在这虚空中。” 老蛟仿佛是一头困兽,在卓华周围来回的转圈:“监天的星宿都该处死,平安都报了几千年了,从来没听他们说过有过暗唳族靠近虚空的消息。我就说不能相信那帮土著,老卓你当时就该听我的,把这帮吃里爬外的东西统统处决了,以绝后患。你倒好,不但饶他们不死,还把督天监地的权力给了那边鸟人。说不定啊!这次吃里爬外的本性又犯了,勾结了暗唳族这帮腌臜胚子,图谋咱们天宫呢。” 卓华掐指念诀,幽光腾起,将黑衣人的尸体团团围住。“老蛟你闭嘴,别再添乱了。”秦盈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卓华身边,看到卓华眉头紧锁,拿出锦帕轻轻地将他额头密密的汗珠给拭去。秦盈柔声道:“卓华,没事吧!你这个样子我们都很担心。这条小白龙害怕得都快现原形了。” “不对!不是暗唳族!”卓华说到。“什么?”众人疑惑地看着他。“我刚用心法扫过他的身体,发现身体是是这个虚空的璞人,但他使用的身法与暗器的确是暗唳族的,可是他们使用的法器和法术却很像玄黄一族的。”卓华从地上捡起一个圆形的物件,慢慢地盘腿坐了下来。 “暗唳族和玄黄族是两个完全不同地种族,使用的机关术术和心法法门也是大相径庭的。”卓华试图用法术催发手中的这个法器,这个法器只飘起来转动了十来下就碎裂成一地残渣了。 “所以说,因为身体的制约,暗唳族是不可能学会和使用玄黄族的能力的,跟别说使用本族的法器了。” 秦盈急忙地跪坐在卓华面前,拉着卓华的衣袖道:“那么元上,这个人到底是暗唳族还是玄黄族啊?”卓华挥一挥手,将地上的碎片都清理到了远方。“都不是!”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不准跟来。”一声传音留空飘荡在空旷的广场上。 卓华一个人在小花园中来回地踱步,随手拈来一片叶子,却又烦躁地随手抛弃。卓华实在是想不明白,她回来做什么,当初无声无息地离开,如今又无声无息地回来究竟意欲何为?回来了为何又不来找他? 不对,要是她回来的话,卓华完全没有理由感应不到她的存在啊?不管如何得压制自己的功力,不可能连卓华都感受不到她的存在的。她走的时候,神识已经达到了天人境界,只要一接近这个虚空,钦天监的星宿们必定会发现异样。 就算她凑巧蒙混过关,以她的修为,一旦进入了这个虚空,马上就会引发雷火劫或者出现祥云虚空的征兆。最近这些年记录在案的雷火劫和祥云劫根本没发现异常。 况且,况且,她根本就不是个低调的人。 “兰陵,你当初为何不告而别,这么多年为何一点音讯也不传给我?咱们约定号的传讯裂隙我一直为你保留着没有封闭。哎!脑子好乱,好乱。”卓华心想。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宏鹿关高大巍峨的城墙在晨曦的微光下已经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了轮廓。卓芸看着怀中刚睡醒的小开山兽,半张半眯的眼睛格外招人喜欢,忍不住伸手去摸它的头。 可没想到,这小家伙可不是省油的灯,张嘴就想咬卓芸。卓芸幸亏身法了得,堪堪避过一击,将手抽了回来,虽然没有被咬到却也被吓得花容失色。 背上的动静使得烟云驹摆动了下长长的脑袋,不由得打了一个响鼻。苏欣道:你可小心着点,你别看它小,它这个开山兽的名字不是白得的,好了我们快到了,你来念口诀让这飞兽下去。 卓芸撇撇嘴,偷偷地朝着苏欣的背后吐了个舌头,随后茫然道:“元上教我的念诀是什么的?哦!想起来了!”随后她左手拇指中指捏着烟云珏并扣成一个圆环,无名指穿过圆环放在烟云珏上,口中念道:“云销雨霁,彩彻区明。烟云归珏。” 突然间,烟云驹抬头嘶鸣了一声,身体周遭开始腾起烟雾来。苏欣不明就里,拍手称赞道:“这烟云兽可算是了得,下降个高度都这么有派头~啊~~~~~~~”烟云驹伴随着一道绿光,突然消失在了半空中,苏欣一声惊呼,慌乱中运起御风术想再次腾空起来,可是由于事发突然而且离地面又不算太高,诀还没念完就落到了地上。只听见砰!砰!噗!三下,戈壁滩上多了三个坑。 东方的曙光,照耀着高大的宏鹿关,风声伴随着苏欣的咆哮:“卓芸~~~你念的是什么诀???”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四章 混战 宏鹿关外的森林内,卓芸轻轻地将小开山兽放在地上,小家伙一开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东闻闻西嗅嗅。 突然一声哀鸣从不远处的树林处传来,小开山兽猛的一抬头,愣了一会儿后撒开四只蹄子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不多时,丛林里便传来母开山兽的嚎叫声,声音比之前任意一次听起来都悦耳动听,母子重聚的欢喜场景跃然于眼前。 随着开山兽隆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苏欣拍拍卓芸的肩膀道:“走吧,丫头!别傻愣着了咱们还要赶回去帮元上他们呢!” 卓芸抽吸了两声,瓮声瓮气道:“苏姐姐,我想我的母亲了,虽然...虽然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模样了...”苏欣长叹一口气道:“谁不是爹生娘养的啊!你现在好好的修炼,将来成就一番事业就是对你爹娘最好的报答了。走吧!咱们先去关内通知将军兽患已除,顺便把元上的绿鹂镜拿回来。咱们得快点,秦姐姐和元上,老蛟他们还等咱们呢!” 说罢,卓芸召唤出烟云驹,两人翻身上马,一路朝宏鹿关得方向飞去。 来到关前,两人表明来意跟关上的守城士兵说开山兽已经离开了。片刻前负责瞭望的士兵的确发现了巨兽的离去,可是未敢相信,直到此刻众人才都确信了消息的真实性并都欢呼雀跃起来,城门官急忙命令士兵放下吊桥,几个粗壮的汉子,手忙脚乱地将厚重的吊桥缓缓放下。 城门官笑逐颜开地迎了出来,两旁地士兵也飞速地列好了欢迎的队列。城门官道:“两位女英雄,你们可是这边关诸镇的大救星啊!请两位稍等片刻,我已命人飞马将捷报告知将军,城中老少也要列队摆酒,大排筵宴为英雄庆功啊!” 苏欣和秦盈两人面面相觑,突如其来的热烈欢迎让她们俩不知道如何处置。还是苏欣见的世面多了一些,上前一步跟城门官施了一礼道:“劳烦校尉大人通禀将军,吾等奉吾家主人之命前来妥善处置边关兽患,吾家主人言:既揭皇榜,便将苍生大计为己任。既然兽患已除,请将绿鹂镜交还,吾等也好回复吾家主人,家法严苛,不可迁延于此,万望将军于校尉体谅。告辞。” 此刻,城门洞里传来一连串急促的马蹄声,不需多时宏鹿关守将王双便翻身下马来到众人面前。王双满脸喜色,双手捧着绿鹂镜呈送到苏欣面前道:“既然两位英雄不便久留,某家也不强求。但尊主人以身犯险,又出借瑰宝,现兽患已除,关内众百姓感激涕零。奈何兽患一起,边地十室九空,家徒四壁,百姓只得自发做了把万民伞,献于尊主人,且勿推辞。” 王双说罢侧身让出一白发老者,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到苏欣面前,双手将一把淡黄色油纸伞举过头顶,刚想下跪,苏欣一把扶住这老者道:“阿爷!我家主人不是个拘泥之人,伞我代我家主人收下了,但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说罢,苏欣给卓芸使了一个眼色,小鱼儿心领神会,从腰间拿出烟云珏,念动口诀:“物华天宝,灵蕴具现,烟云出珏。”苏欣在烟云驹上朗声道:“诸位,就此别过!保重!”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两人乘坐避水烟云驹迅速地消失在了朝阳里。 旬阳城,皇宫中。 气氛格外的凝重,金殿之上,国君负手而立,怒目圆睁。殿下堂中,林柏,秦盈与卓华三人被御林军团团围住。国君厉声道:“汝等恶贼,居心叵测,趁我边关兽患之时,伺机潜入宫中,破坏公主治病大计,论罪当诛!” 老蛟无聊地低头玩弄着他的刀鞘,似笑非笑的说道:“你这老倌儿好不辩忠奸,早知道让那个开山兽把你们这个破国都给踏平咯才好!”国君不怒反笑道:“看来寡人猜得没错,你们果然跟这个巨兽有联系。”秦盈嗤笑:“总听说人老了耳目昏聩,没想到心也昏聩成这样子。” 国君不再多话,右手朝他们一挥,殿中都虞侯大声喝道:“御林军听令,格杀勿论。” 卓华对秦盈和林柏说道:“击晕便可,不得伤人性命。”林柏撇撇嘴道:“打个架都不爽利。”话音刚落,只见他腾空而起,手持刀柄,舞动起来密不透风,虽刀未出鞘,却隐隐觉着刀气逼人。 在老蛟的闪转腾挪下,众军士一时间无法靠近他们。秦盈摆弄着她的玉佩宫绦,百无聊赖间斜眼瞥见卓华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国君,不禁疑惑道:“卓华,你从国君脸上看到了什么?” 卓华闭口不言,脸上不现波澜可内心却是翻云覆雨:你的气息我都熟悉了千万年,任凭你极力压制,奈何这些许的气息也将你的身形暴露无疑。 此时,军士们在都虞侯地严厉催促下,再也不敢僵持下去,一伙人蜂拥而上,欲寄希望此一击将老蛟拿下,可见那老蛟突然身形陡变,一股强烈的气流如同瀑布悬于九天般倾泻下来,将众军士连同他们的都虞侯一起击晕在地,不再动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国君身侧的护卫们如临大敌,一位宦官尖着嗓子喊道:“护驾,快来人护驾啊!”殿中余下众人蜂拥朝卓华他们冲来,秦盈道:“不跟他们纠缠了,我先去制住了国君再说。” 说罢一个纵跃,跳开军士们的包围,直向国君而去,燕国众将士大骇,欲取弓箭将秦盈射下来,可须臾之间根本来不及粘弓搭箭。就在秦盈身处半空之中,将落未落之时,国君突然发难,跳将起来一掌向秦盈击出。 秦盈原本只想过去将国君制住后再与众人谈判,未曾想国君会突然袭击。只得运气硬接了他一掌,殊不知这一掌直接将秦盈打回到原地,还连退数步才堪堪止住退势。老蛟收起刀,连忙扶住秦盈道:“妹子,你没事吧!”秦盈怒目圆睁,但无奈胸中气血翻涌,无法开口,只得摇头以示无碍。 只见那国君凌空旋转着身体,口中念念有词,数道蓝光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欲将我们三人笼罩在内。“此等低劣的暗唳囚困之术安敢在本君面前显摆?” 说罢,卓华举起左手,按动机括,三道金光从袍袖中直射国君而去。国君不慌不乱,收起身形,侧身躲过这三道金光,脚尖刚落地,便从身后抽出一把伞状兵器朝卓华抛来,边抛还边说:“卓华,你只会用这些奇巧之物,功法还不如你这两个手下。” 卓华无心理会国君的嘲讽,定睛一看不禁心中大骇:这不是玄黄法器镇云伞吗?此物随兰陵一同失踪,怎会出现在此地?随即转念一想,她的气息在这里,伞在这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卓华向后一个空翻,躲过镇云伞的第一波攻势,沉声对秦盈跟林柏道:“秦盈,老蛟,你们护住我的两翼,我来对付这法器。”旋即从无极袋中掏出天罡扇,鼓动真气催动法器。 天罡扇旋转起来,鼓起阵阵强风,使得镇云伞无法靠近也无法张开。风声大作,秦盈鼓足了劲靠近了问卓华:“元上,这镇云伞我在异闻考上见到过,是咱们玄黄一族的宝物,伞于空中打开后有炙热之光从中散出,覆盖之处皆为焦土,修为不足者无法运气抵御突如其来的高温必定会被炙烤而死。” 卓华一边念动口诀操控天罡扇,一边答道:“是我族宝物不假,炙热之光也不假,不过今天这宝物的使用之人修为不够,无法将这镇云伞操控自如。可惜啊!”“可惜什么?”老蛟一脚踹翻一个想顶风靠近他们的士兵问道。“可惜绿鹂镜不在,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卓华答道。 此时,门外喧闹声四期,一个俏丽的声音喊道:“元上,绿鹂镜在此。”秦盈回头望去,之间卓芸与苏欣正在重重包围中左冲右突,试图靠近这大殿,卓芸一只手高高的举着镜子正朝着他们这边使劲挥舞。 秦盈高声喊道:“小鱼儿,把镜子给我。”卓芸运气,奋力将镜子朝他们掷来。 秦盈提起于胸,双掌朝前推出,四五个军士顺势倒地。得此空挡,秦盈转身一跃,伸手接住绿鹂镜。 卓华见状对她说道:“秦盈,念诀我用传音告诉你,赶紧用镜子对付镇云伞。”语毕,只见秦盈右手持镜对准镇云伞,左手三指成诀,口中默念。 霎那间,绿鹂镜光华大作,一道强光直射在镇云伞上,不消片刻,那镇云伞伞面便有青烟冒出,这烟逐渐变浓烈,随即又变成火焰。 这着了火的伞再空中又转了两圈,一头欲栽到下来。卓华担心族中宝物被毁,随即运足内力试图用更强劲的风将火吹灭。 正在此时,那国君突然出现在卓华的身后,双掌朝卓华的后背袭来。此刻卓华正全神贯注地扑灭镇云伞上的火焰,卓华转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顿时迟疑了片刻。可国君的双掌说话间便到,只听得“啊!”的一声,秦盈侧身用她的后背接住了国君这两掌,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 卓华大怒,双掌撤力,旋即转身的同时化掌为拳,催动天罡扇。拳风乘着强风直扑国君面门而去。只消这全力一击,那国君应声倒下,卓华转手扶住秦盈的身子,将她搂在怀里。 这一些列的变故都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待到风平浪静之时,只见秦盈瘫软在卓华怀中,嘴角尚有一缕鲜血流淌,气若游丝,她的嘴巴张了张似乎要说话,卓华附耳过去,只听得秦盈用微弱的气息说道:“卓华,此生不能成为你的妻子了,我好遗憾。”说罢便一动不动了。 卓华身体颤抖着,心中波浪滔天,沉默不语。老蛟踹翻最后几个士兵后急忙冲到卓华的跟前,先看看卓华再看看秦盈,脸上写满了不知所措。老蛟道:“元上,秦盈妹子怎么样?”我摸着秦盈的脉答道:“气血翻涌不止,恐有性命之忧。” “我杀了你!”老蛟抽刀转身朝国君而去,卓华出声制止他道:“不是他干的。”老蛟愣住了,回头满脸狐疑的看着卓华,又看看那国君,只见那国君仰面躺倒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门牙崩裂,血流如注,气喘如牛。 “国君是无辜的,不是他干的。”卓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老蛟不解的指着国君又指指秦盈和卓华道:“可他明明...” 卓华不理会老蛟,看着仰面躺倒在地的国君道:“你还不走吗?再附身下去,这国君就要死了。” 说话间,一道紫光缓缓从国君体内飘出,一个寒冷的女声道:“卓华,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今日你坏我计划,改天我定叫你加倍奉还。”紫光渐渐飘散,而那个寒冷的女声却悠悠扬扬地飘荡在众人耳旁,许久不能散去.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五章 疗伤 王图霸业千秋过 人间沧海无故国 塞北孤魂无人问 迟暮英雄田家翁 黄沙难掩烽火台 明月常照枯骨寒 大漠孤烟魂断处 马革裹尸几人还 ---兰陵诗集 寒风一阵阵地往大殿里吹,试图将这四处弥漫的血腥气吹淡一些.殿内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的人,兵器,铠甲散乱,哀嚎声袭来撕心裂肺. 然而,这一切对于卓华来说都如春风夏雨,秋霜冬雪般稍瞬即逝,刚才从国君身体中传出来的那个声音使得卓华噤若寒蝉,内心却汹涌澎湃:这难道不就是那个令魂牵梦绕,在众虚空中与我曾经朝夕相伴,智慧横扫虚无,美貌冠绝六合的玄黄至高慧美九天圣玄女兰陵仙子殿下吗? 想到这个她自封的名号,卓华不禁嘴角上扬,浮现出一丝微笑来.随即这一抹本就难以被察觉到的笑便隐没在卓华冷若冰霜的脸庞.卓华心想:她回来了,就这样在他面前突如其来的闯入,又突如其来的跑开,连多一丝丝的留恋都没有. 不过,这仅仅是她的神识附身在这国君的身体里,而她本人并没有出现在这虚空中.否则的话,刚才秦盈为卓华挡下的一掌,即使是兰陵的神识发出的气劲也会将秦盈的身体打得灰飞烟灭,虽然秦盈是渡过了祥云劫的星宿,可这点修为在兰陵面前如同蝼蚁. 只因为神识肉身分离太远,兰陵的气劲从遥远的虚空中传递到这里的时候,大部分都逸散在了荒芜的虚空之中,否则的话... “哎!你还是没有回来!“卓华非常的失落,心中空荡荡的。 此刻,大殿外的御阶上传来的嘈杂的声音,苏欣,卓芸还有广平公主呼喊着各自关心的人的名字,朝卓华他们这里奔来.从国君被打出殿外,到众人奔进殿内,前后不过五六个呼吸之间,可卓华却觉得过了数万年. ”秦姐姐,秦姐姐,元上,秦姐姐怎么了?“卓芸这丫头脸上充满了慌乱,一张俏脸已经泪流满面.苏欣也是梨花带雨,满脸都是怒容以及难以置信.老蛟则是怒目圆睁,眼睛瞪得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将出来. 卓华对他们说道:”秦盈她性命无碍,此刻我需要一片僻静之所,立刻为她疗伤.“这时,广平呼喊她父亲的声音传来:“父王,父王,你怎么了?你醒醒啊!”她使劲地摇着国君,可这国君双目圆睁,嘴角鲜血还在缓缓地流着,而胸口的起伏眼见就越来越平缓. “呼喊个什么?你走开,让我先用雷火将这老贼打得身形俱灭,再将这腌臜的鸟皇宫一把火烧了.”老蛟左手一把将广平推开,右手将国君的身体高高举过头顶,阔步往广场中间走去,数千武士竟如同浪潮般朝后退去,无人敢上前一步制止他. 广平快速向前爬行一段,双手抱住老蛟的右腿,声嘶力竭道:“林柏!你不可以这样!那晚在我宫里,你不是答应了与我的婚约,你不能杀你的未来岳父啊!” 老蛟身形一顿,片刻后头也没回得抛出一句话:“还没拜堂呢!他还不是.”然后继续往广场中央走去. 卓华高声叫住他:“林柏,你把国君带回来交给我,兹事体大,有关云宫.“旋即转过头来对广平说道:”公主殿下,劳烦安排一处僻静之所,我需要帮国君和我的侍婢疗伤.他们伤情严重,刻不容缓.” 广平先是一愣,然后喜出望外道:“有,去我的宫殿,那边所需用度一应俱全.” 芳仪宫,广平公主居所. 青纱帐幔将这间寝室围得黑漆漆的,室内一点光线都没有.只见堂正中偏左躺着秦盈,偏右则是国君. 卓华先检查了两人的伤势,国君看上去伤势很重,在卓华的重击下国君的胸口略微有些塌陷,但由于他体内附着的是兰陵的神识,即使受到如此重创性命却没有大碍,况且卓华当时只想把兰陵逼出来,并没有想取国君的性命.卓华先给国君服下一粒丹药,先理顺他的气血,优先处理秦盈的伤势要紧. 此时的秦盈,呼吸已经极其微弱了,需要俯脸贴耳才能感觉到那一点点的气息. 卓华先拿出一粒金丹,让她此刻提高光与气得转换效率,然后从无极袋中拿出苍月珠,左手空画金日状,右手手掌平拖苍月珠,口中念诀道:“仁心仁德,光华普照.苍月珠,起!”只见此刻,苍月珠光华大作,缓缓悬于秦盈额头处,自身旋转不止.卓华取出金针,戳破中指和食指,将血液滴入秦盈口中. 玄黄一族的鲜血虽然是疗伤的最佳药引,但是不能缺了凤桐花.卓华在乾坤无极袋中寻摸片刻,拿出两片风干的凤桐花瓣,犹豫了一下,随即掐掉半个花瓣又放回袋中. 这凤桐花虽然是疗伤的圣药,可它本身却是世间至寒的毒药,所以要配合玄黄一族至阳的血来平衡。 秦盈现在气劲功法全无,气息虚弱,虽有卓华的血护住心脉,他怕一次用量太大的话会对她产生不可逆转的损伤. 卓华用手指将花瓣碾碎.将碎掉的花瓣于鲜血的混合物用气劲催入秦盈口中.另一只手用念力操控着苍月珠将秦盈从头到脚照射一遍.这样的疗伤往复了九遍才停止. 最后,卓华取出炼坤炉,生好火,将金武搬山兽的鳞片,绿鹂尾羽,雾凇海象牙放入炉中,再滴入十滴他的血,思索片刻,觉得还是要把那样东西加进去. “吱呀”一声,卓华推开殿门走出芳仪宫.殿前已经聚集了很多的人.有燕国的皇亲国戚,文武重臣.也有老蛟,苏欣,卓芸他们. 双方看上去剑拔弩张,情绪都比较激烈,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旷日持久的争吵.众人看卓华一出来便都蜂拥过来,七嘴八舌地朝着他询问里面伤者的情况,卓华今天心情很复杂,实在不想多搭理他们,对着老蛟招手道:“林柏,你随我进来.“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愣愣地看着老蛟大步流星地走进殿内,片刻后呱噪声又起,还有一些武将打扮的人想往里面冲,苏欣和卓芸一左一右把持在门口,法器亮出,横眉冷对众人. 苏欣厉声喝道:“胆敢惊扰主人疗伤者,杀无赦.“众人皆知卓华等人在前殿中的事情,一干人等面面相觑,窸窸窣窣地缓步朝后退去.苏欣和卓芸看到众人以退到台阶下,方才收起了各自的护身真气,但警戒之心丝毫不敢放松.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六章 龙鳞 老蛟焦急地跟卓华进了大殿,虽然心中迫切地想知道秦盈的伤情,可是看到卓华脸色冷峻,语气也颇为萧瑟,固然压制住心中的焦虑,亦步亦趋得跟着卓华来到寝室. “老蛟”,卓华开口道“秦盈性命暂时没有大碍了,我准备给她炼制丹药来加快她的恢复,但是所需材料中缺了一味药,没了这味药,这金丹的效果会大打折扣,仅仅能保住她的性命,但功力和人修为却无法保持了,而这味药只有你能帮我取来.” 老蛟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元上,只要能救秦盈妹子,你尽管说要什么药,我林柏赴汤蹈火都帮她取来,就算豁出性命又如何?秦妹子可是个命苦之人,从小被人遗弃,孤苦无依,全凭元上爱怜,带回云宫抚养,又传授心法修为.妹子她的为人在云宫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各个宫的人都夸她为人和善,重情义.我不管要花费什么代价,都会帮她把这味药给取来.元上,你就不要有什么顾忌了,赶快告诉我是什么药吧” 卓华又操控沧月珠为秦盈从头到脚治疗了一次,然后再对老蛟说:“这个药...这个药就是苍龙的护心鳞.” 老蛟抬起头,惊愕地看着卓华. 卓华回头也看看他,转过身来给国君再续上一枚金丹道:“我知道你还没有飞升成龙,鳞片的话你现在没有.你现在唯一能搞到的龙鳞,就是你父亲那里.这个事情是你的家事,所以我颇有顾忌.” “家...家父年时已高...”林柏的鬓角旁有汗珠沁出来.“家父向来对臣苛刻,而且对臣的那件事情一直耿耿于怀.”过了一会儿,林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哎!不妨事,我这就回雾凇海,给我半日时间,一定带回元上所需龙鳞.” “这方印你拿去,龙王见到这方印应该不会为难你.当初我和兰陵仙子与龙族讲和,约定井水不犯河水,而同时龙宫答应为云顶天宫办三件事,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就算是第一件事情吧.” 卓华边把印章递给林柏边说:“切记,龙鳞的事情不可勉强,如若龙宫不肯千万不要用强,一定要按时归来,秦盈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 林柏双手接过黄玉印章道:“我先去跟我父王母后谈,不行的话再拿出元上的这枚信物” 卓华挥一挥手道:“速去速回,帮我叫卓芸进来.” 老蛟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不消多时,卓丫头期期艾艾的来到卓华身边,施完礼道:“元上,秦姐姐的伤...可有危险?“ 卓华停下手中的事情,回头看着卓芸,挤出一个微笑道:“你秦姐姐没事,有我在你必定要放心.“ 卓芸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又柔声问道:“元上,不知唤芸儿进来所谓何事?“ 卓华指了指旁边的国君,跟她说道:“你来治疗他.“ 卓芸大吃一惊,道:“我?我不会治伤啊!“ 卓华从无极袋中掏出那剩下的半片凤桐花瓣,递给她道:“谁说你不会治,只是你不知道怎么治罢了.“ 卓芸用掌心托住这半片残花,运气劲将花瓣悬浮于掌中,她常年在凤桐树下的婆娑河里嬉戏,对于这凤桐花的毒可是了如指掌.她半抬起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卓华,眼中充满了疑惑. 卓华看到她这般满脸茫然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禁莞尔道:“我现在在帮你秦姐姐疗伤,腾不出手来治这个国君,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小鱼儿可愿意帮我?“ 卓芸先是点点头,旋即猛烈的摇头道:“芸儿自然是愿意帮助元上,可这国君伤了秦姐姐,我可不想救他.他是个坏人.“说罢还恶狠狠地瞪了昏迷的国君一眼. 卓华好言安慰她道:”小鱼儿你误会了,打伤你秦姐姐的另有其人,这国君啊只是被人强行附了身罢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说到底,他也是个受害者呢!而且啊!他是被你家元上打伤的,你说伤了人要不要负责啊?” ”可是,可是...”小鱼儿一时间被卓华绕得七荤八素,语无伦次起来. ”好了好了,来,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卓华对卓芸吩咐道. ... 午时刚过,卓华推门走出大殿.只见殿外还是黑压压得站满了人.横刀立马的苏欣转过身来对卓华施了一个礼,问道:”元上辛苦!不知秦盈姐姐伤势如何了.”卓华对她点点头,微笑地答道:”性命无忧,老蛟去弄药了,应该片刻就回.” 然后阔步来到台阶前,朗声对众人问到:”国君伤情,可告与谁人知晓?”话音刚落,人群立刻分开左右,让出一条道来,只见中间走出一位穿着华贵的老妇人,身边搀扶她的正是广平公主. 只见这老妇人缓步走到卓华面前,本想施礼却因搞不清卓华的身份,仅仅点了下头道:”哀家乃燕国国君之母,我冲儿的伤势可告知于我.” 卓华忙快走几步,走下台阶,来到太后身边,刚欲伸手搀扶太后,身边的数名护卫立马上前想制止他. 广平大喝道:”不得无礼,还不退下.”护卫面面相觑,收回手中兵刃退到人群中. 卓华对着老太后施了晚辈礼,道:”老人家,国君伤势已无大碍,现由我婢女在照看,稍后我再给他服用金丹一枚,静养月余便可痊愈.” 太后点点头,脸上早以老泪纵横,她伸出枯槁的右手,拉住卓华的袍袖,颤颤巍巍地问道:”不知所谓何事,为何会有如此之变故啊?” 看得出来,她是在极度的克制自己,因为搞不清楚他们的来头,又忌惮他们强横的武力,外加广平公主的劝解,才没有下令将卓华他们拿下,但是这个问题的的确确在困扰着她. 卓华用手轻轻的将太后的手拂下,道:”太后切莫担忧,之前国君是遭人蒙蔽外加有人的神识附身于他的身上欲行不轨之事,被我们察觉才对我们痛下杀手,我不慎在交战中将国君打伤,那附身之人才撤去了附身于他的神识.” 卓华停顿了一下,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块通体黑色,上面却无任何印记文字的玉佩道:”太后,大可安心,国君的伤势卓某一定会倾尽全力.” 太后看到卓华手中的玉佩后,大惊失色,声音有些颤抖的呢喃道:”这黑奥石玉佩...姓卓...你们是...” 卓华点点头,微笑着示意她猜的没错,随即将玉佩重新别回腰间.此刻南方传来一阵飞兽嘶鸣之声,卓华抬眼一看正是老蛟,他按时回来了.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七章 气道 正午的阳光非常的刺眼,可赤云兽通体艳红的色彩,在这阳光中竟然明艳如常,一眼就被看到。 随着广场空地一声沉闷的落地声,扑面而来的劲风差点将附近的人群给吹倒。 只见那赤云兽兀自摇晃着火红的如狮子般的大脑袋,粗壮的右前爪在地上有节奏地踩踏着,粗大的鼻孔中不断地喷出白色地气体,能感觉得出来,它已经感到非常得疲惫了。 在通体火焰光满的映衬下,一个人影从赤云兽上闪了出来。 老蛟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卓华卓华们面前,双手呈给卓华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气喘吁吁道:“元...公子,东西在里面了。” 说罢,转眼看了一下广平公主,颔首示意一切都好。卓华拿过那个木盒,掂量了一下觉得分量有些沉,心中大致有数,只问了一句老蛟:“你可安好?”老蛟下意识地将右手藏在了身后,低着头回道:“谢公子关心,我没事,疗伤要紧。”卓华点了点头,转身走向殿内。 殿中,卓芸一会儿帮秦盈扇扇子,一会儿又转身帮国君擦去额头沁出来的汗水,只见那国君气息逐渐平缓,胸口的伤也被包扎好了,卓芸这丫头在疗伤方面的确有天赋,看来是传承了水族的天赋。 卓华转头看向秦盈,只见她面色时而红晕,时而煞白。气息时强时弱,伤势看来愈发沉重了。卓芸转过头来看到卓华,正要起身失礼被他打断,卓华示意她坐下继续照顾他们,旋即快步来到丹炉面前,念诀将灼热的炉盖悬浮起来,打开老蛟带回来的盒子,只见里面赫然摆放着两片带血的盾形鳞片。 卓华用手指捻起着两片来之不易的鳞片,托于掌心,将气劲运用在鳞片上,只见这两片鳞片缓缓悬浮起来,轻微地有规律地震动起来,一开始幅度还比较缓慢,随着他的气劲的加强,鳞片的样子逐渐模糊,到最后变成白色的一片影子。 随着卓华继续加大气劲,那鳞片突然间变成粉末飘然而下,均匀地洒落于丹炉之中。卓华左手撤去气劲,炉盖掉落下来,将丹炉盖得严丝合缝。最后的药引已经加入,这丹药还需再炼化2个时辰才可取出使用。 卓芸看到他停了下来,便隔着屏风轻声问道:“元上,秦姐姐会有事吗?”卓华边用绿鹂镜给丹炉加热,边回答道:“你放心吧!你秦姐姐肯定没有事。”卓芸从屏风后凑出半个脑袋来,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得看着卓华,说道:“元上,用沧月珠的时辰到了。” 卓华嗯了一声,来到秦盈身边,继续用沧月珠帮她疗伤。卓芸在边上扇着扇子问他道:“元上,这国君打伤了秦姐姐,可你为什么不让林宫主杀了他啊?” “因为他是被人控制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卓华回答道。沧月珠在他的控制下缓慢的移动着。 “哦?是吗?这个人可真厉害。不过,我们元上更厉害,几下就把他打跑了。”小姑娘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托着下巴看着卓华道。 “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要不是她顾念旧情的话,你秦姐姐能不能活不说,就这偌大的皇宫估计都会化为齑粉的吧!”卓华看到秦盈的额头又开始往外冒汗,忙帮她把汗珠擦去。 “真的吗?”卓丫头不可置信道:“那个人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卓华转头看了下她,微笑道:“她今日只需再多用一分修为,必定因气劲凝聚过盛而引发小天劫,到时候不管是出现的是雷还是火,咱们自然可以运用功法避开或者抵御,可这些璞人和这宫殿都会随之烟消云散。” 卓芸左手捂住嘴巴,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右手的扇子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她问道:“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劫啊?那如何才能算是渡过了天劫呢?” 卓华安顿好秦盈,转过身来对卓芸说道:“一个时辰后再叫我,过一会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帮国君做最后一次治疗,三天后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说完,便走回到屏风处继续炼丹。 小鱼儿看到卓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忐忑地问道:“元上,是不是我问的问题太多了?” “不是,只是这个问题有些许的复杂。”卓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所谓天劫啊并不是一个定数,天劫的到来是因为某处的属于阴的力量凝聚到了一个临界点,从而将苍穹之中属于阳的力量吸引下来所致,之所以不同的是,阴的力量凝聚的越多所吸引下来的阳的力量也就越大,从而产生的天劫也就不同。” “这就是所谓的天雷勾地火。而虚空中的修行者,不论是修真派还是奇巧派,所用的法门无非就是将阳属性的金日精华转换成阴属性的气劲为己所用而已。而所谓的渡过某种天劫,说的是这个修行者在触发天劫后自身的功法或者法器已经能够抵御来自苍穹的这种打击。所以,天劫高手的全力一击必定会引发天劫,而他自身有办法抵御,而那些修为或者法器低于他的人则无法幸免。” 说到这里,卓华停了下来,屏风那边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过了半晌,卓芸才悠悠地说道:“元上,小鱼儿想修炼成为天劫高手,以后有人再敢欺负大家,我就引天雷轰他。” 卓华笑了笑,说道:“那,小鱼儿想选那条修炼途径啊?” 卓芸一蹦一跳地跑过来,跪在卓华的身边道:“元上,你肯教我修炼啦?唔~我不知道该怎么选啊!” 卓华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虚空中的修炼者,虽然派别林立,但总的来说可分为修真派与奇巧派,当然也有难度最高的两派兼修。所谓修真派,是以提高自身招式,气劲和念力为修炼目标,通过体内的定气珠来转化金日精华为气劲。气劲为修真根本,气劲越高可支撑的战斗时间越长,可以使用的招式也就越复杂,念力也就越高,能控制的物体也就越大。通过自身修为抵抗每次的天劫。战斗的威力与时长会受道有没有金日光芒的影响。这种修炼者通常都需要有一副强横的身躯,才能容纳充沛的气劲。” 卓华看到卓丫头正在若有所思,于是继续说道:“而奇巧派的修炼者,本身资质跟普通人差不多,但他们非常擅长研究虚空中各种事物之间的原理,从而制造各种法器。他们通常用日经珏将转化的金日精华储存起来,等到需要使用法器的时候再将金日精华注入进法器。不同阶位的法器需要催动的金日精华数量也不一样,阶位越高的法器需要的精华也越多,越纯净,而获取与补充的难度就越高。而且,奇巧派的战斗力和持续性直接与所用的法器和携带的金日精华多少挂钩。” 卓芸接话道:“那么,按照这样来说,奇巧派自身是无法引动天劫的咯?” 卓华点点头,继续说道:”虽然说,奇巧派自身不凝聚气劲,不会引动天劫,但是每当他们使用法器之时,法器中凝聚的气劲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同样会引动苍穹之阳降下的打击。所以,一个小天劫的奇巧派高手,必定拥有一件可以抵挡小天劫打击的法器以帮助他们抵抗相应的天劫。” 卓芸惊讶道:“哇!那这么说来,奇巧派的高手与同阶位的修真派高手比,要花更大的代价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吗?” 卓华点点头表示赞同,道:“所以很多情况下,高阶的奇巧派高手必定同时也是个富可敌国的大商人或者是某个强国的帝王。没有雄厚的财力,是无法支撑着巨量的花费的。要知道,一枚常阶的日经珏便可卖到千金的价格。当然了,高阶修真派使用的定气珠也是价值不菲,仙阶以上的已经是有价无市了,珍品孤品是可遇不可求的。但凡有仙阶以上的定气珠现世,必定会掀起一场修行界的血雨腥风。” 卓芸豁然开朗道:”哦~~~原来如此啊!“ 卓华停下手中的绿鹂镜,看着卓芸问道:”那么,小鱼儿,你想好选那条路了吗?“ 小鱼儿低头沉吟了一刻道:”我想成为像元上这样*的超品高手,可是自觉资质平庸,又无依靠,还是元上帮我选吧。“ 卓华从乾坤无极袋中摸出一颗定气珠,说道:”你啊!虽为锦鲤,可我云顶天宫中的锦鲤并非只是池中之物,你修炼后可是能化为金龙的存在啊。龙族蛮横的体魄可是能争霸这四洲五洋的,你先从修真者开始吧,等修为到了一定品阶,宫中看中什么法器就跟宫主们说。“ 卓华把定气珠放到她的手中说道:”小鱼儿啊,这颗定气珠名曰残月,是家母在我启蒙之时送我的礼物,虽然只是个灵阶的法器,但对于我的意义重大。我现在将此物赠予你,希望你能循序渐进,勤勉修行,日后也能为云宫尽一份力。“ 卓芸热泪盈眶地双手接住了这颗残月,对卓华跪拜谢恩后说:”元上对卓芸形同再造,卓芸此身定以元君和云宫之事为己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八章 龙殇 卓芸双手捧着这颗鸽蛋大小的残月,看得如痴如醉。过了一会儿,她好似突然回过神来,问卓华道:“元上,我该如何使用这个残月呀?是吃下去还是挂在胸口啊?” 卓华转过身来,扬扬手示意她把残月给他。卓芸虽有狐疑,递给他的时候却毫不迟缓。卓华将残月托于掌心,稍微施加气劲,这残月便缓缓地悬浮于掌中。然后他对卓芸说道:“来!小鱼儿,你站起来。” 小鱼儿起身站定,双手放于身旁两侧。卓华将手中残月,缓缓推向她的丹田,待靠近身体前,卓华撤去掌力任由那鸽蛋大小的残月凭空飞了一会后,穿过卓芸的襦裙进入了她的体内,消失不见了。两三个弹指后,一阵银色光芒从卓芸体内透出,周遭厅堂皆被照亮,呼吸间光华又消失不见。 卓芸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卓华笑着跟她解释道:“这定气珠的使用方法啊不是吞下也不是挂在身上某处,而是由气劲引动,自行隐入修炼者丹田内。刚才那道光便是说明你的身体与残月非常契合,若它无法在你体内运转,不消片刻便会从你的丹田处退出来。” 小鱼儿摸摸自己的肚子,又反过去摸摸自己的腰,嘟着嘴呢喃道:“为何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呢?这样就开始修炼了?” 卓华继续炼着丹药道:“对啊,这样就开始修炼了。” 卓芸道:“我还以为修真丸是豆子大小的药丸,要一颗颗吃到肚子里呢。” 卓华看了下墙壁上的八卦钟,估算了下丹药的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停下绿鹂镜,让炉内的余温再加热一会儿。 卓华站起身来,转过屏风来,边查看秦盈和国君,边跟卓芸说道:“你说的那个法子也是存在的,不过咱们玄黄一脉无需使用。倒是那暗唳族,参不破这法器入体的方法,他们的奇巧宗室琢磨出了另外一个法子,就是将修真丸打造的极其微小,微小到人眼无法看见。将数以百计的微小修真丸用汤药送服体内。这些修真丸进入体内后便四散进入各大经络,竟然不会被排除体外。暗唳族的实力可窥一斑,荼毒无垠虚无并非仅靠凶狠残暴。” 卓芸不解道:“元上,咱们只有一颗,而他们有数百颗,打起来岂不是咱们要输?” 此刻,卓华已经来到炼坤炉前,念力开启炉盖,两枚金丹旋即悬浮出来。卓华挥动右手,将加入龙鳞的一枚缓缓放入秦盈口中,将另一枚放入国君口中。稍等片刻,见两人脸色渐渐缓和,便放下心来。 卓华转身回答道:“的确,玄黄一族在与暗唳族争斗的过程中,同阶位的气劲的威力上的确要略逊一筹。可是,两族的修炼法门不同,玄黄一族讲究的是循序渐进,身器合一,不强求,不冒进。此法门下,虽进步缓慢,但可稳扎稳打,对修行者的身体也是大有裨益。反观暗唳一族,修炼讲究至刚至猛,猪突冒进。常人服百枚丹药,更有甚者为求一步登天,服用千枚也是常事。可天地之道,过犹不及。一枚修真丸的好坏容易控制,可欲想控制千百颗修真丸功效的稳定,其难度坎比登天,万一有一两颗因集气过密而爆裂的话,必定引起连环吞噬,即便是暗唳族天生拥有蛮横躯体,但其体内却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如此众毁灭性的爆炸。所以,玄黄一族的神阶高手比比皆是,而且寿数悠长,四代同为神阶之大家族也未曾少见。反观暗唳族,位列仙阶的天劫高手如云,可到了神阶的高手却只有玄黄的三成,况且寿数通常较短。这都与暗唳族急功近利的修行法门息息相关。想要速成,必定要铤而走险。”卓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年诸神之战之时,若不是联盟因暗唳的离间计导致破裂,而我玄黄一族只能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暗唳族以及不计其数的仆从军,最后落得个国破族灭...” 卓华每每谈到此段往事,无不是心中汹涌澎湃,悔恨交加。 此时,卓芸上前一步,眼神炯炯地对卓华说道:“元上,小鱼儿必定刻苦修行,重整玄黄当年的雄风。” 子夜,大殿之巅凉风习习。卓华孤身一人于此抬头仰望苍穹,无穷的星空是他最好的倾诉伙伴。耳旁只听得一人飘飘然落于身旁,不用看也知道是他。 “伤势如何了?可要我帮你医治?”卓华问老蛟。 “没啥大碍,只不过给那老家伙挠了一下,受了一些皮肉之苦罢了。”林柏揉了揉右臂道。 “取龙鳞之事真是为难你了。”卓华对老蛟说道。 林柏一挥手道:“无妨。当年我父王独宠我幼弟,欲立其为储,荼毒我大哥,二哥。我举兵清君侧,一来是求自保,二来也是为了匡扶龙族,重振龙族威望。无奈我势单力薄,起事失败后被父王夺取龙籍,降为水蛟,永远发配在江河内湖之中,若不是得封元上点化,荣登云天碑,或许此刻我仍潜伏于那幽暗深渊之中,惶惶不得终日。” 卓华伸手拍了拍林柏的肩膀,安慰他道:”重返龙籍之事,我去与那龙王交涉。龙王还欠我两件未完之事。“ 林柏挠挠头,尴尬的说道道:”元上,那方黄玉印章我未曾拿回来。当时,我拿出玄黄黄玉章问我父王索取护心龙鳞两片,申明在先乃救人性命。可我父王偏听偏信,只说听我四弟之母姒妃妄言,一龙仅有护心鳞片四枚,予我其二,我父王性命将不保矣。我四弟竟说,我此次回去乃假借云顶天宫之名,实则为夺取我父王王位。听罢,我怒不可遏,便将那方印章砸向那混小子。我父王竟下令诛杀我,一番乱战下,我击倒我父王,拔了他的护心龙鳞便回到这旬阳城中。“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十九章 兄妹 此时,月色正浓。卓华跟林柏站在屋檐上,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们俩身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银色。凉风习习,两人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凄凉。 卓华拍拍林柏的肩膀,对他说:“我知道你此次非常的凶险。那枚印章,丢了也就丢了,身外之物,不必记挂在心上。倒是你能平安回来,才是我更愿意看到的。“林柏点点头。 此时,广平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的下方。广平轻声的呼唤老蛟的名字,看到卓华转头看她于是跟卓华颔首打了下招呼,看来,她的祖母并没有把他们的来历告知于她。 老蛟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得挠了挠头对卓华说道:“元上,我去跟她解释一下白天的事情,先行告退。”卓华微微的扬起了嘴角,对他说:“如果你真对广平公主有意,就不要辜负于她,云宫的规矩只是禁止你们私下结亲,如果明媒正娶的话自然是无妨的。”老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月光照在他的脸上隐隐能看到一丝红晕。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搓着手,嘿嘿地笑着。 卓华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对他说:“好了,你赶紧下去吧,莫要让人家等久了。”老蛟躬身施礼,道了一声告退,便纵身跳下了这高高的宫殿。 卓华目送这两人的背影缓缓地走向御花园,刚开始好像还有些拘束,两人之间隔着还有一些距离。走了一段路后,两人谈笑风生,慢慢地便热络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走越近。转了一个弯穿过一道月亮门后,便消失在了卓华的视野中。 冷月如勾,老蛟一走,寒意又涌上心头。卓华回想起白天帮国君疗伤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端倪。他拥有非常强劲的气脉,而他的血脉当中,有一股汹涌澎湃的气劲。 这股气劲卓华非常得熟悉,他们的师傅教会卓华如何运用气劲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它的感觉。这种汩汩而来的气劲正是由玄黄一族的法器以及修炼法门所产生的,他之前被兰陵的神识附了身,兰陵应该是用这国君的躯体修炼了一些玄黄一族的法门,否则这国君在跟卓华打斗的时候也无法使用本族的法器。 兰陵的神识在那一刻已经被卓华打散,但是已经修炼的气劲修为却不会消失,那么这样说来,这国君的身体的确有些蹊跷,兰陵不会无缘无故的选中他的,待他醒来后卓华想要详细询问下他。随即,卓华翻身也下了这清冷的芳怡宫。 第二日,一缕朝阳从窗棂处斜斜地照射在卓华的脸上。他平静的睁开双眼,花了一点时间确定了自己身处于芳怡宫偏殿中,然后翻身坐了起来。卓芸听到了卓华起床的动静,然后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道:“元上早安,需要现在准备你的洗漱吗?”卓华一直不习惯有人伺候他,从来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以前在玄黄虚空的时候,他的父母教育很严苛,虽然家中使唤人众多,可从来都不配给他。 来到这里后,一开始云宫中只有卓华跟兰陵,只有卓华伺候兰陵的份儿。后来有了那些星宿,从来只把他们当门生,当传承,当家人,没有让任何的星宿做过仆人的事情,包括兰陵在内,用她的话说,只要使唤卓华一个人就够了。再后来,她不告而别,卓华心灰意冷,长期蜗居于寝宫之中,千百年难得出宫殿一回,所以也用不着侍婢,卓芸这一句话让卓华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卓芸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听卓华没有反应,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卓华穿戴整齐,吱呀一声打开房门。倒把这丫头吓了一跳。卓华见她这般样子,笑道:“你这小鱼儿一大早猫在我门口,意欲何为啊?” 卓芸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嘟起小嘴,佯装不满道:“元上你在里面半天也不出声,害我担心了半天,刚还屏气凝神地仔细听里面地动静呢!结果你就给卓芸来这么一下,着实把我吓到了。” 卓华哈哈大笑起来,略有得意的说:“你这小娃娃心眼也这么实诚吗?你在我门口难道只为了听我的动静?” 卓芸道:“当然不是啦!我看到公主那边的婢女丫头门一大早就开始忙活了,烧水啊,洒扫啊,准备衣物早点什么的,不亦乐乎啊!我寻思着,咱们元上比这凡间的公主要尊贵的紧呢!可不能没有人伺候,所以我就早早地等在这里,你一醒来就帮你穿衣洗漱,伺候你用早点。”说罢,很是得意的把小脑袋昂地老高。 卓华心中很是温暖。之前云宫里除了近身的几个宫主外,其他人对他都是敬而远之的。老蛟跟卓华是知交老友般的情感,白虎和玄武两宫主更多的像是很好的属下,而秦盈...卓华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对她的感情,友人?知己?高足?似乎都有但似乎又都不是。 而小鱼儿对于卓华,更像是一位家人,看似做的事情都是微不足道的,可总能让你内心感觉到丝丝得温暖。卓华伸出右手,放在卓芸肩上,对她说道:“小鱼儿,不要把自己当作侍婢,你可是我的妹妹,是我的家人呐。” 小鱼儿扬得高高的脸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住了,然后两只大大的眼睛中先是浸润起来,然后大颗大颗的泪珠从眼眶中夺路而逃,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过了一两个呼吸的时间,卓芸猛地扑到卓华的怀里,一边呜呜地哭,一边摇晃着头。 卓华一只手抱着她的脑袋,另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地后背。小鱼儿哭了一会儿,渐渐地只听到抽泣地声音了。卓华对她说:“好了,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啊!” 卓芸嗯了一声,低着头对卓华说道:“卓芸原本以为,元上将我从云宫中带出来,无非是想要一个使唤丫鬟罢了,我也不敢有别的非分之想,能化成人形,能有元上赐姓已属三生有幸。没想到,元上竟然当我是家人,我...我...” 卓华笑得格外开心,道:“好了好了,我的小妹啊,你大哥饿的很呐!哪里可以吃到早点啊?” 卓芸也笑了,用袖子擦了擦哭花了的脸道:“还没洗漱就吃饭啊!那可不行。先过来洗漱。”边说边带着卓华往净室走。 卓华随着她来到净室,吩咐她在外等候片刻。隔着帘子,卓芸小声地问卓华:“可是,元上。为什么会是我呢?我的意思是,天河里那么多锦鲤,你只是随手那么一捞而已,怎么就选中我了呢?” 洗脸的手停住了,卓华干咳一声对她说道:“既然林宫主在芸芸众生中选中了你,就是无尽的缘分,你无需多想。”可心中却说道:“因为,只有你是她亲自放生的呀!”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二十章 血脉 正当卓华和卓芸一起用早点的时候,公主派人来请卓华过去,说是国君他醒了。 卓华来到清元殿,国君是天刚亮的时候醒的,醒后得知自己住在公主的寝宫后便执意要回到这里。 卓华看到国君用了一点稀粥后就吃不下东西了,摆了摆手,宫女们随即都退下了。国君对着内侍低语了一阵,然后只见那个内侍施了一礼,就转身向他们这边走来。 那个内侍有些年长,虽然下颌没有半点胡须,可是脸上的皱纹却比比皆是,沟沟壑壑得体现出饱经风霜得样子。虽然看上去年纪有些大,可熠熠的神情与稳健的步态却不输年轻人。只见他走到他们跟前,躬身施了个半礼道:“远客,陛下有请。”旋即让开身子,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卓华也不谦让,迈步就往里走。这老黄门让开了卓华却把小鱼儿给拦住了,只听得尖利的一声:“未宣不得擅入~~~~。”卓华回过头来,看到小鱼儿双手正试图推开那个黄门,眼睛瞪得老大,看上去快气炸了。卓华不禁莞尔道:“芸儿,你且在此等候,莫要气恼。”卓芸听到卓华如此说,方才作罢,悻悻地站到一边去了,临了又狠狠地瞪了那内侍一眼。 卓华来到国君跟前,正欲行礼。国君见状连忙用他微弱的声音制止卓华道:“元君使不得啊!鄙人乃戴罪之臣,况且元君对罪臣还有救命大恩。本应由罪臣向元君行三跪九叩大礼,无奈这残破之躯,无法动弹,死罪,死罪啊!” 只见那国君说完后便匍匐于卧榻之上,噤若寒蝉,一言不发了。 “既然令堂已告知你我的身份,我也不便再隐藏。此次来到凡间处理些俗事,救你也只是顺手为之,无需挂怀。只是有些事情的缘由想与你详谈。”卓华边说,边走到国君的卧榻之畔,示意他将手递给他。 “你口中称臣,难道你是玄黄后裔吗?”卓华左手探他脉象,感觉他的脉象平稳,力量在逐渐恢复。国君未曾抬头回道:“罪臣乃北仑洲玄黄族裔,先祖奉卓华元君与兰陵仙子之命,下界代天牧民,至此已历百代。” 卓华将他的手放回,起身道:“已无大碍,下身经络还有些栓塞,调养月余便可以正常下地了。“国君的头埋得更低了,道:”罪臣蒙元君错爱,元君救命治病之恩无以为报,此身愿为元君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卓华看他这样一直趴着很是别扭,于是让他平身。他起身后,发现卓华站着又惶恐起来,忙叫人搬来一把通体乌黑,雕刻精美的椅子给他。 卓华撩衣坐罢,开口言道:”相处日久,我却还未曾知晓你的姓名。” 国君又惶恐起来,忙答道:“罪臣父姓田,母族乃是中神洲蓝氏。单名一个冲字。” 卓华见他又把头埋了下去,心中暗是好笑,便想打趣他几句:“看你的父母两族都是玄黄后裔各族中排名第一第二的望族,历年来这两族的星宿或者高手也层出不穷,可为何自从我见到你后未曾感受到半点仙家气息啊。” 田冲答道:“蓝田两族不像其他五族那样,仙子离开后便与那些原始的部族通婚。数万年来,蓝田两族一直坚持相互联姻的政策。仙子“至真至纯”的训示一直是两族的族训,从未动摇。”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说道:“只是这千年一来,两族子嗣艰难,出众者已大不如前。蓝田两族如今也只能勉强维持着北仑洲与中神洲最富饶的一片土地,其他的,其他的都被那五族吞并的差不多了。”说罢,田冲无奈地摇了摇头。 卓华正色道:“记得当年,我跟兰陵刚到这个虚空的时候,见到这里鸟语花香,景色宜人,于是把创世的地点选在了这里。所谓创世,一则为了延续玄黄一族的血脉,为以后的末世之战做准备,二则也是为了同化这片虚空之中,众多的生灵。” 田冲道:“禀元君,族训有云:苍梧山上千机瓮,卓兰精气一脉承。娲皇咒毕仙裔起,七日七族玄黄生。” 卓华点点头,但脸上的神情依旧严肃,道:“当时我们按照玄黄七族的特点和名称创造了仙裔七族。仙裔七族之中,除了你们蓝田两族用的是兰陵的发肤,血泪。其余的用的是我的。” 田冲感慨道:”仙子对蓝田两族的创世之恩,两族没齿难忘。“ 卓华阴恻恻地说道:”兰陵的精华赋予了你们这事不假,可没有我的沧月珠你们的祖先也只是一具具土胚石种。“ 田冲自知失言,慌忙辩解道:”微臣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不是兰陵说的至真至纯才是神诰,我说的禁止仙裔族相互通婚就是过堂之风啊?“ 田冲自知无法辩驳,将头又埋进了双腿之间,不住的磕头,口中还告饶道:”微臣无礼,元君恕罪。微臣无礼,元君恕罪。“ 卓华心中虽已无怨气,可脸上的怒色却没有消去,卓华带着怒气训斥道:“当初,创世七日完毕后,七族人数共为百人。我用沧月珠渡给你们神识,并告诉过你们,玄黄一族一直秉承兼容并蓄,海纳百川的理念。只有吸收了其他种族的优点才能使我们的更好的繁衍下去,才能从你们之中挑选出最强者成为云天碑上的星宿,才能带着你们施展补天华彩阵来延续我们的兰陵金日。我告诉过你们不要在乎什么血统的纯正,只要是认同玄黄的理念,为我们的理念所奋斗的,皆为我族人。你看你们蓝田两族当时在七族中人数最多,势力最大,可现如今呢?你纯正的血脉快传不下去了吧!” 卓华停顿了下,余光看到田冲在不住得拭去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说道:“云宫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可我能告诉你的是,如今大阵开启的次数越发的频繁,星宿虽均为祥云高手,可三次大阵后必定精气无以为继,只能退居凡间。云宫现在已经无法凑齐下一次开启大阵的星宿啦!” 田冲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此次元君亲自来到凡间点化星宿,原来如此。” 卓华没好气地说道:“所以你们再如此一意孤行,玄黄血脉何谈延续?都无需等暗戾族来动手,咱们玄黄一脉就已经断子绝孙了。”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二十一章 蹊跷 卓华看到那田冲再也不敢搭话,心中的怒气业已消去了大半,于是问他道:“既然你刚才说道现如今蓝田两族子嗣艰难,那么你们以后可有打算啊?” 田冲察觉到卓华不再生气,于是也放松下来,但仍旧不敢抬起头来,低声回道:“回禀元君,子嗣艰难是事实,但族训实在不敢忤逆。记得当初蓝,田两族族长,为了维持玄黄血脉的纯正性,不惜与其他五族大打出手,掳掠其他族群血脉纯正之苗裔。微臣知道,元君必定要责问同根相煎,可正是因为同根同源,我蓝田两大族岂可坐看其他五族与蛮族璞人通婚,混乱血脉而无动于衷呢!元君啊!微臣的心是忠于玄黄的啊!”话到此时,这年过半百的国君已经是泣不成声。 卓华起身将他扶起倚靠在床边,语气缓和地对他说道:“田卿忠心,天地可鉴。自兰陵仙子隐世,我便闭关于天宫之中,对于这凡间之事却是很少用心了。” 卓华转身,踱步到窗边。窗外的树叶渐渐枯黄,有些已经缓缓飘落,好一番萧瑟之景。 卓华接着对田冲说道:“你们代云宫牧民天下,为延续玄黄一脉不辞辛劳。我要是说一句你们蓝田两族是愚忠,你们肯定不服气。这么多年以来,为什么原本如日中天的两大族,现如今却渐渐式微。个中缘由,你们有没有好好思量过?” 田冲面有难色道:“回禀元君,原因嘛自然是知道的。起先,两大族因为血脉纯正,修炼本门心法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是,因为两大族只在族内通婚,即使有其他五族的前来提亲也是要验明血统。几个世代下来,幼儿夭折的情况日渐增加,即使成年含有隐病者也颇为众多。故而...故而能有大修为的就少了,但是,只要是出现一个健康长大的孩子,便是修炼的奇才,微臣不才,小女广平如今已经年满十六,业已成年,微臣请国师看过,确实是好苗子。只是缺乏名师指点。” “广平的事情晚些时候我会亲自勘察,如果确实是个修炼的好苗子我会带她回苍梧山。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从即日起接触婚禁,要大力推动蓝田两族与璞人的通婚。蓝族那边由你去做说客。”卓华说道。 田冲见再执拗下去并无意义,况且自己的女儿还能得到进入云宫的机会,于是欣然答应道:“微臣谨遵元君敕令,即刻着令中书草拟文书,午后可呈送元君御览。” 卓华摆摆手,道:“不用给我看了,你自己决定吧。这件事情办好后,我会让四宫来你们两族挑选后备进行培养。至于其他五族嘛...” 田冲赶紧接住卓华的话头往下说道:“至于五族,微臣会以蓝田两族大族长的名义修书一封,发于各族,将开婚禁,修和睦的宗旨昭告天下。只是元上,这五族中的玉族颇为蛮横,油盐不进,就怕他们不会理睬我们。” 卓华不耐烦地说道:“你先搞定其他四族。玉族的时候稍后再说。我现在来问你之前来你宫中献上幼兽的那个紫衣女子之事,还有你怎么会被人附身的?这元神附身可是暗唳族的把戏啊!” 卓华的话音刚落,只听得噗通一声,待到卓华回头看时,只见那田冲已经从床榻之上滚落到地板上,在不住地咚咚咚磕头呢。田冲嘴里急忙辩解道:“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前些日子,小女病犯。臣遍寻良医不得,于是只能昭告天下寻访名医偏方。那紫衣女子在宏鹿关前揭下榜文,自称有偏方秘法可根治小女顽疾。元君容禀,广平从小就有心口疼的毛病,微臣听说此女子的偏方能够让小女从此摆脱痛苦后欣喜若狂,于是就乱了阵脚,让她有了可乘之机。在贡献当天,紫衣女子要求屏退左右,需要面授秘方。我见她身形柔弱又身无长物,而我的阶位在国中已经算是高手,于是便答应了她。谁料想她一等到侍从和卫兵退出大殿后,竟用镇魂咒先压制了我的神识,然后她的神识便进入了我的肉身。” 说到这里,田冲尴尬地抬头看了看卓华。 卓华安慰他道:“你的确是托大了些,不过此女子修为可不低,也难怪你难以抵挡一个回合。” 卓华示意他继续说,田冲说道:“在被这女子附身的这段时间里,臣的神识有的时候还是有感觉的,我只觉得她一直在寻找着什么,可是臣一直没有想明白,直到元上你们来到大殿之前,她终于在臣的机关密室中找到了她所想要的东西。那把兰陵仙子赐予蓝族的法宝---镇云伞。” 卓华打断田冲道:“你凭什么敢肯定她要的就是镇云伞?” 田冲自信的一笑,继续说道:“因为,当她拿到那把伞的时候产生的那种喜悦之情,同在身体里的我是能感同身受的。” “嗯!”卓华点点头。“那把伞被我毁掉了。”卓华回答道。 “只是臣不解的是,为何那女子能这么熟练地使用仙子之物,可臣看不出那女子有超过仙阶的修为啊,她身上没有带很多的日经珏,所以也不是什么高品阶的奇巧派。真是奇怪。”田冲疑惑地说道。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卓华对他说。“对了,你的宏鹿关内有什么宝物吗?”卓华问道。 田冲不解的问道:“元上为何有此疑问?” 卓华关上窗,转身面对田冲道:“你不觉得,引开山兽攻击宏鹿关的时候很是蹊跷吗?” 田冲略有所思道:“宏鹿关属于边城,财货装备会有一些,要说宝物嘛!除了十多年前剿灭了一股拜日教的叛贼,得到的一枚拜日教圣物华阳珠之外,并没有别的东西了。” “拜日教?”卓华皱起眉头问道。 田冲看卓华不解,便殷勤地帮他解释道:“启禀元上,这拜日教兴起于百年之前的中神洲的华胥国。该教虽名曰拜日教,实则信奉黑暗。他们的教义认为:金日终究会被毁灭,而黑暗才是整个虚无的主基调,而黑暗之神拥有大能耐,早日皈依黑暗之神便能早日得到救赎和庇佑。咱们玄黄一族是信仰金日永生的,这种蛊惑人心的言论,到哪个国家都被视为邪教反贼,各国都不遗余力地正压。但奇怪的是,这群异教徒居然越剿越多,这些年教众居然有了百万之势。十多年前宏鹿关守将在剿灭辖区内拜日教反贼的时候,意外的得到了拜日教的圣物。本以为是件小事,没想到接下来发生许多离奇的事情。存放华阳珠的库房频频失火,看守屡遭暗杀。以防这珠子再次落入贼人手中,臣下旨在宏鹿关内造了多家道观,将这珠子深埋在其中一间道观的地下,这样一来倒安稳了十多年。” “所以这次人家引开山兽来踏平你的宏鹿关,再趁你重建道观之时窃取华阳珠。好一招一石二鸟啊。”边说卓华便离开了田冲的寝宫。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二十二章 秦盈 在门口等了很久的卓芸,急急忙忙地跑到过来迎接卓华。 卓华见她神色紧张,于是问道:“芸儿,发生什么事了吗?” 卓芸略微失礼道:“刚才元上进去没多久,秦姐姐就醒了,负责照看姐姐的小丫头过来传话说姐姐想见你。”接着,卓芸转身指着那个老黄门骂道:“可是,可是这个凶巴巴的老家伙就是不让我进去,也不进去传话,说什么未经召见,不得入内,还说我是闲杂人等。我,我真想给他两拳让他知道什么是闲杂人等。” 卓华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道:“不跟他一般见识,现在秦盈那里可有人照看?” “嗯!有的。”卓芸认真的点头道:“林宫主一听到姐姐醒了,急忙就赶过去了。还有苏姐姐也过去照料秦姐姐了。我要不是要等元上您,我也早就过去了呢。” 卓华迈开步子,走出大殿,回头对卓芸说道:“我先去芳怡宫,你去弄碗桂花酒酿来。你秦姐姐最爱这口。” 只见卓丫头原地不动,还指指旁边的老内侍道:“这人不让闲杂人等去御膳房。” 卓华转身对卓丫头说道:“你对着里面吼一声,就说卓华的人能不能在这宫中随意行走。听听里面的人怎么说。”说罢,卓华便离开了这里,大步朝着芳怡宫的方向走去。 芳怡宫内。 卓华到芳怡宫的时候,苏欣,老蛟和广平三个人已经在里面很久了。 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的显得很忙碌。 苏欣和老蛟见到卓华,道了一声“元上”便让开位置让他进去。 这时候,老蛟边上的广平公主却对卓华施了一礼,执的却是晚辈礼。卓华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卓华来到秦盈的床边,只见她面无血色,嘴唇发白,双目紧闭。卓华拿出沧月珠,将秦盈从头到脚地又照射了一遍,沧月珠发出莹莹之光,说明秦盈恢复地还算不错。 虽然卓华的动作很轻,可还是惊醒了秦盈。她先微张双眼,恍惚间看到是卓华坐在床边后便想挣扎着起来。卓华摇摇头,笑着对她说到:“秦盈,你现在还太虚弱,不要起来了。” 秦盈艰难地晃了晃头,虚弱地说道:“见到元上,怎能不行礼?” 卓华收起沧月珠,示意她赶紧躺好,道:“咱们云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迂腐了?这些繁文缛节需要改改了。” 老蛟搭话道:“元上,此话差异。仙子订的规矩,尊卑有制,长幼有序啊。” 卓华沉默不语,没有搭理林柏。只对秦盈说道:“你性命是无忧了,只是功力修为没有保住,你的定气珠被打坏了,真气无法凝结,现成的神阶品质的定气珠,云宫已经没有存货了,我需要再找齐材料帮你打造一枚与你相符功法血脉相容的来替代它才行。” 此时,广平公主躬身施礼道:“元君容禀,燕国虽地处蛮荒,物资匮乏。但田氏家族在此地经营已逾万年,国中虽未曾出现过神阶定气珠,但我父王收藏了一枚仙阶的定气珠也颇为珍贵。如若元君需要,父王定当倾囊相授。” 卓华点点头,没有接广平的话,只是对秦盈说道:“先委屈下我们的朱雀宫主用下仙阶的定气珠吧,等到我造出了新的神阶再给你换上。不过这一路凶险异常,需要多备一些日经珏给你才好。” 秦盈缓缓地点头道:“还不知道我能不能适应这颗定气珠,再者说,在一两年的时间里,我没办法将功力...咳咳咳.....咳咳咳...没办法将功力立刻恢复到巅峰水平的。”她艰难地将这段话说完,已经咳地大汗淋漓。 卓华帮她顺着气,安抚她让她不要再说话了。从腰间的无极袋中,取出一颗泛着冷光的定气珠递给广平道:“这颗无相虽为灵阶,但我将一块仙阶的日经珏碾成粉末,加入到了这个无相之中。改造后的吸附金日精华的速度可超越同品阶定气珠的一倍有余。如果运用得当,的确可以发挥近乎于仙阶的功效。你把这颗拿去跟田冲换他的山岚。” 广平慌忙跪下,双手托平举过头顶来接卓华这颗定气珠。诚惶诚恐道:“能得元君和宫主赏识,是田氏一族得荣耀。再者说,这山岚也是当年兰陵仙子赐予田氏开国之宝,此次归还云宫主人也算是完璧归赵了。” 老蛟没好气地调侃道:”真不知道你们蓝田两家是忠于云顶天宫还是终于那兰陵仙子啊。“ 广平跪在地上,提高声音辩解道:”仙子和元君,都是玄黄七族的大族长,不论忠于谁都是忠于玄黄一族。“ 卓华抬手打断他们俩的争执,老蛟的这明打实拉的把戏真的不够看。 众人皆噤声不语,这时候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之间卓芸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摆放着一个造型华丽的汤盅,正缓步走来。她见到众人都在,想停下来施礼,无奈手中托着东西只好施了一个蹲礼。卓华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卓芸将汤盅端到卓华的面前,低声地问了一句:“元上,还是我来喂姐姐吧。” 卓华伸手端过汤盅,揭开盖子闻了一闻,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味映衬着淡淡的酒味沁人心脾。卓华将盖子放回到托盘上,对卓芸说道:“不用,我来。”然后看了一下众人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跟秦宫主单独谈点事情。” 众人口中称了声喏便细细簌簌地准备离开。此时,苏欣撇着嘴喃喃自语道:“早知道当时我就快一步抢在秦姐姐前面,要是那样的话,现在元上照顾的就是我了。” 卓芸冷笑一声,道:“依我看呀!要是帮元上挡那一掌的是你的话,咱们直接就可以摆灵堂,帮你办丧事了。你那区区几百年的修为直接被对方拍成齑粉了。” 他们就这样说说笑笑地走出了芳怡宫。 卓华伸手将秦盈扶起来,斜靠在床上,端起桂花酒酿来就开始一勺一勺地喂她。 她也默不作声,卓华伸一下勺子,她就张一下嘴将勺中之物吞入咽下。秋水含波地看着看着卓华,苍白的嘴角上挂着浓浓的笑意。 卓华喂了一会儿,突然停下来问她道:“你怎么不问我给你吃的是何物啊?” 秦盈笑了笑,气息微弱地说道:“无妨,卓华你给我吃的必定是美好之物,我何须有疑问。” 卓华拿勺子在汤盅里搅拌了下,低头道:“早知道给你喝水了,何必费这周章去弄桂花酒酿。” 秦盈侧过头去,看着窗外渐渐飘零的树叶,一缕阳光从外面穿过窗棂斜斜地洒在她的身上,她一生素衣,青丝散落下来,映衬着如雪的肌肤。她痴痴地窗外,缓缓地说道:“多希望用千机滴漏将这一刻永远地保存下来啊!” 她转过头来,眼神炯炯地看着卓华道:“卓华,你知道吗?这次原本我没想活着。我多想当时就死在了你的怀里,那样的话,我就能在你心里永远有个位置了吧。我知道我活着没办法走进你的心里,那我死了也许就可以了吧。” 卓华收起汤盅,站起身来到窗前,伸手将窗户关上。卓华对秦盈说:“我明白你对我的感情,可是我不能接受。我跟兰陵之间不仅仅是青梅竹马,还有生死与共。还有我们共同创造的这个虚空,你让我怎么忘记。” “可是,可是她却想杀你。。。咳咳咳。。。”秦盈剧烈的咳嗽起来。 “哦!你知道了啊!”卓华淡淡地说道。 “我当然知道,我第一次看到那个国君地眼神地时候我就知道她回来了,那种眼神我终身难忘。就在我第一次踏上云顶天宫的时候,她在听完你的描述后,只淡淡的瞥了我一眼,就是那种蔑视一切,眼中空无一物的感觉,让我的心瞬间坠入冰河。”秦盈极力地抑制着胸中的怒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她想杀我?呵呵!真是可笑,她不辞而别,还将璨星珠带走,如今她的元神回来没有告知我一声,一见面就要杀我?兰陵,你究竟想要怎样?当初你跟我一起改造这个虚空的时候,不是说好的要共同守护的吗?”卓华咆哮着,渐渐地变成了呜咽。 秦盈从来都没看到过这样的卓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置。嘴巴张了张,喊了一声“卓华”。 “你知道吗?”卓华转过身来对秦盈说,“当时,她附身在国君身上,从后面偷袭我的时候,我根本没打算躲避。可是你真傻,你不是我,为什么要来挡这一下。” 秦盈默默地躺了下去,一言不发,只是眼角的泪水已经滑落下来。 “你好好休息。”说完这句卓华便走出了芳怡宫。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二十三章 湖心亭 卓华一出门,众人神情各异地看着眼眶红红的他偷笑。卓华也没多做理会,只跟老蛟说了句:“随我来。”便撇下众人离开了前殿。 老蛟跟卓华来到湖边,只见这湖水蓝蓝,微波荡漾,只是渐近秋日,略感些萧瑟。有几对鸳鸯从他们面前游过,悠然自得,乐得自在。 卓华伸手一指湖心亭对老蛟说道:“老蛟,湖心亭议事。” 说罢,催动定气珠转化真气。气劲将卓华退离地面一丈有余,他左手在前,右手将积蓄的气劲瞬间释放出来。须臾之间,便来到了离岸30余丈的湖心亭。 老蛟笑着摇摇头,说了一句“花里胡哨”,便变身为蛟龙,往水里一钻,摆动了几下尾巴便到了亭边。只见他跳将起来化为人形,脚尖轻点栏杆,先卓华一步到达亭中。 卓华哈哈大笑,对老蛟笑骂道:“你这浪里白条原来也是个投机取巧之辈。” 老蛟运气加热衣衫,他这往水里一跳来了个浑身湿透。看着热气腾腾的老蛟,卓华忍俊不禁。 只听得岸边一些宫女朝着他们这边莺声燕语,卓华对正在整理衣装的老蛟道:“你这烟雾缭绕的卓越身姿,人家定以为你才是云顶元君呢。” 老蛟满不以为然道:“你那套驭气飞行的把戏真的中看不中用,还真不如我变成蛟龙来的好使。” 卓华收起笑容,正色道:“老蛟,你可知道偷袭我们的是谁?” 老蛟边摆弄衣衫边回答道:“还能是谁,是暗戾族呗。那天夜里元上不是说了嘛。” “是兰陵!”卓华说道。 “什么兰陵?”老蛟猛地抬起头来,差异的看着卓华。“元上说的可是兰陵仙子?” “正是。”卓华的表情不容置疑。 “可是,这不可能啊!对方明显用的是暗戾族的暗器和功法啊!”老蛟不敢相信。 “当时你在殿外,对方能催动镇云伞。这玄黄秘宝是当年兰陵赐予蓝族族长的,以敕封与她同姓的蓝族为天下第一仙裔族,七族之首。蓝田两家自古以来就有通婚的习俗,到这一代,田冲成了蓝田两族共同的大族长,于是这个镇云伞就到了他的手里。”卓华示意老蛟坐下来,接着说道:“这镇云伞是我当年在金武虚空修炼的时候为兰陵造的,里面的机关密令只有我和兰陵知道,后来这个伞给了蓝族族长后,密令代代相传,当时田冲的身体被元神附身,所以他自己处于混沌状态,密令不可能被附身者知晓。那能使用那把伞的人只可能是兰陵了。” 老蛟便帮卓华斟茶,便不解道:“可是元上,这没理由啊!仙子回来了怎么会不直接回天宫呢?” 沸水冲入茶碗,将碧绿的茶叶泡发开来,一阵阵芬芳沁人心脾。 卓华拿起茶碗,轻轻地抿了一口,道:“她本人并没有回来,回来的只是她的元神,而且这元神也只有她的部分功力,否则的话秦盈不可能还活着。” 老蛟斟茶的手明显开始发抖了,“元上,这仙子的部分功力就能把秦盈这个祥云劫星宿打的修为尽丧,神级定气珠直接被震碎。真的是天人所为啊!可是!可是元上,这没道理啊!仙子为什么要攻击咱们云顶天宫的人呢?这委实没有道理啊!” “从田冲回忆的线索来看,兰陵这次明显是为了两样东西而来。一是引开山兽攻城,取回拜日教的圣物,可惜咱们当时将绿鹂镜留在宏鹿关上,无意间摧毁了她的这一计划。其二是,假借为公主治病,进入皇宫,附身国君从而窃取镇云伞,可这镇云伞也被我毁了。”卓华答道。 老蛟松了一口气道:“如此说来,咱们倒是大获全胜啊!” 卓华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虽然我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可以我对兰陵的了解,只要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实现。”卓华放下手中的茶碗,双眼直视老蛟道:“所以,林宫主。本君命你明日一早赶回天宫,加强云宫戒备。通知白虎宫奎木狼,全面停止日蚀华彩阵,将星宿都撤回云宫布防。另外,你告诉玄武宫斗木獬,让他派一支人马暗中查探下天下各洲各洋中有关拜日教的各种消息,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玄黄镜一成的推演算力。最后,因为秦盈伤重,需要好好修养,朱雀宫由鬼金羊暂时统领。” 林柏知道事关重大,立刻站起身来,肃然道:“臣定不辱使命。” 卓华从无极袋中拿出一个小小的赭黄色卷轴来,递给林柏道:“事关云宫星宿调动,布防与宫主任免大事。云宫的规矩,不得仅凭口述。我刚才所说,皆存与此卷,你只需将此卷轴放于玄黄镜云台之上便可,玄黄镜解开我的密钥后会将所有事务都悉数分发安排下去的。” 林柏单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接过赭黄卷轴,道:“宫中正式公文的流程,臣自然知晓。元上不必过虑。” 卓华点点头,对他说:“今日你早些休息。明天早些动身。好了,你去吧。” 可林柏他却一动未动。 卓华饶有兴趣地斜着眼看他,继续端着茶碗喝茶。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他支支吾吾的说道:“启禀元上,我见这广平公主资质优异,是个修炼的好材料,可否,可否由我收她为徒,教授云宫仙术啊?” “哦?原来林宫主已经芳心暗许啦!” 林柏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红到了脖子根。转身害臊道:“你这堂堂元君,云宫主人,怎可如此戏耍我老蛟。” “话可不能这么讲,如果你不喜欢广平公主,你大可以矢口否认嘛!不过呀,我也知道!你林大宫主不是个吃完就跑的人。”卓华打趣道。 林柏来回踱着步,口中骂骂咧咧道:“这碎女子,我说让她自己来说,非要我来开这口,羞杀我老蛟也。” 卓华哈哈大笑,开口安抚老蛟道:“老蛟,喂,老蛟,你别来回走了,走的我都眼晕了。我答应你便是。” 老蛟笑逐颜开,咧着大嘴问道:“此话当真?” “我骗你作甚?这广平是仙裔族的嫡传后裔,玄黄血脉又纯正,天资聪颖,根骨奇佳。自从兰陵仙子不辞而别后,这蓝田两家就没有晚辈再被选拔入云宫,列星宿位,登云天碑的事情更是无从谈起啊。我这次也会从蓝田两族中选一些优秀的子弟,补充到云宫当中。免得人家讥讽我卓华厚此薄彼。” 老蛟开心的拿左拳击右掌道:“妙哉,妙哉啊!那我明日就带广平回云宫。谢元君。”说罢,深施一礼。 卓华摆摆手,说道:“去吧!去吧!别在我眼前晃悠了。” 老蛟唱了声喏,转身驭气飞行,离开湖心亭奔岸上而去。 第一卷 最是无情凤桐花 第二十四章 喜宴 燕国旬阳城宫城主殿---文华殿。 天还没有亮。可大殿里却灯火通明。 内侍和婢女们忙忙碌碌的来回张罗,想用最快的速度在天亮之前把大殿打扮得喜气洋洋。 日出之时,这里将举行两个重大仪式。 其一,是广平入云顶天宫的拜师仪式。 田族已经有近千年没有人才选入云宫了,所以田冲将这次的事情看得非常重。原本卓华是想让广平入玄黄门下直接由卓华亲自教习,一来广平是田族这千百年来不世出的英才,天资聪慧,血脉又纯正,修炼起来必定是事半功倍,二来卓华也不想让世人一直认为他对蓝田两族有所顾忌,吸纳广平也算是打消了蓝田两族的顾虑。可广平这丫头执意要入老蛟的门下,说等到过了雷火劫再拜卓华为师。对于这事,老蛟自是欣然接受的。 第二件事情是,老蛟向田冲提亲了。 原本老蛟这龙族的身份,跟天裔族联姻是绝无可能的。当初天裔族刚进入蛮荒的兰陵虚空之时,于原本从远古时代就盘踞在此的龙族等上古神兽们大打出手,加上天宫的帮忙,旷日持久的战争最终以龙族妥协而告终,龙族与仙裔七族签订合约,让出广袤的陆地,从此退居海洋。 虽然双方达成了表面上的和平,可龙族却一直铭记着这段屈辱的历史,明确规定不得与仙裔族有任何来往。而这林柏有可能是众多龙族中的一个异类,他之前因举兵清君侧而被镇压并被他父王永久的剥夺了龙籍,但他起兵的真正诱因是林柏爱上了一位仙裔七族中玉族的一位公主,可这位公主却在两人耳鬓厮磨之时,被一个杀手给暗杀了。 虽然现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他的那些兄弟们在幕后指使的,但长期饱受欺压和威胁的林柏冲冠一怒为红颜,带兵冲击龙宫,但最终寡不敌众被流放至内河为蛟。而就玄黄这一边来说,龙族的人杀了仙裔族的人,这仇自然是不共戴天,七族中有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纵使玄黄七脉尽,不嫁一女至龙庭。 但田冲这次因为是林柏提亲,敬佩他当年敢于为了爱情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龙族的孤单勇气,还有就是看重他是云宫的座下弟子,也算是玄黄传人,况且他还是云天碑上镌刻有姓名的星宿。 于是国君连夜命人操办典礼,装饰宫殿。当天晚上,原本处于宵禁的旬阳城刹那间忙翻了天,百姓们虽然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知道全城张灯结彩的,肯定是有大喜事发生了。 拂晓,东方刚露出点鱼肚白,文华殿中就开始鼓乐齐鸣。 殿中原本代表至高王权的赭黄色金日椅已经用红色的帷幕隔在了后面,帷幕上书两个金色大字:师礼。红色帷幕前方摆放了一大一小两张红木交椅。 交椅前方的台阶上铺有三步宽的金色太阳纹缂红丝地毯,地毯从正殿高台一直铺到殿外。大小交椅前方各摆放着一座长案,案桌上摆放着烛台,香炉,酒爵,瓜果,香炉旁放着三支清香,烛台上的红烛也在等待绽放。 鼓乐声中,卓华缓步走上了正殿高台,他后面是林柏,林柏后面跟着国君,太后,王后以及广平公主。 卓华就正中央大交椅上落座,林柏站在卓华右手边的交椅前对他躬身施礼。 其余众人于阶下行三跪九叩大礼。礼毕,林柏偕同广平点燃三支清香,叩拜三次后将清香插入香炉中。 随后,广平端来净手盆。林柏净手完毕,于卓华右侧落座。 此时,国君将拜师贴呈于林柏,广平纳上束修。林柏施礼谢过。 卓华起身宣布广平从即刻起,加入云顶天宫,终生收到云宫的庇佑。 田冲以及老太君感激涕零,老泪纵横。 礼毕。 转眼之间,已经日上三杆。因为林柏于广平公主的婚礼将会在天宫正式举行,并且林柏是迎娶广平而非广平招赘驸马,故而今日举办的只是定亲典礼。 刚刚的拜师大典陈设早已撤下,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婚礼气息。 在老蛟的强烈要求下,卓华,秦盈,卓芸,苏欣都作为男方的宾客陪着老蛟完成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礼仪,最后一步的亲迎将会于明年的正月十五完成。 卓华将他随身携带的沧月珠送给他们当作贺礼,正好广平的病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没有得到治疗,而这颗沧月珠可以逐步帮她根除隐疾。当卓华将沧月珠赠予广平之时,广平受宠若惊地不敢伸手接,卓华笑着打趣道:“广平啊!难道是这颗仙级地沧月珠入不了你的法眼吗?” 广平忙磕头谢恩道:“广平不敢,沧月珠太贵重了,况且秦宫主还没有痊愈,这珠子给了我,元君如何帮宫主治病呢?” 卓华摆摆手道:“秦盈的身体已经没大碍了,沧月珠没办法帮她恢复功力。倒是你的胸痛眩晕之症需要每日用这珠子治疗一遍,照个个把年也就能痊愈了。再者说了,这珠子原本就是我造的,大不了找齐了材料再造一颗嘛。对了,记得每月让沧月珠照射阳光一整日,否则的话它里面储存的精华用尽后也就没用了。” 老蛟也拍拍广平道:“快收下吧!我们元上不喜欢推脱。” 广平点点头,笑盈盈地将至宝藏入袖中。 其余众人也都纷纷拿出贺礼,都是平日里自己珍藏之物。 正当大家热热闹闹地恭贺他们地时候,林柏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龙纹锦囊来。林柏将锦囊拿在手里捏了捏,然后递到广平面前,道:“怡儿,这个无极袋里装的是我还是龙族儿王子时候住的府邸,当时我被夺取龙籍发配入江河之时,我父王只准我带一样物件走,于是我取了个巧,将我的宅邸整个装入了整个无极袋中,一直带在了身上。这个无极袋是龙族为数不多的神级无极袋,只比元上的乾坤袋差了一点点,上面的龙纹是我母后亲手绣的。现在我将这无极袋连同整座宅邸都送给你,算作是我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众女眷都纷纷向田怡投来羡慕的眼神,田怡脸一红,慌忙将这无极袋藏入了袖中。 典礼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结束了。 国君大为欣喜,为此大大典,特赦天下,田赋也特许在三年内减少了三成。 正午时分,众人午膳完毕开始整备行装。 田冲带着一干文武来到卓华的面前,双手递给卓华一本赭黄缎面缂丝册子。卓华伸手翻开一看,是通关文牒,上面已经盖好了燕国的宝玺以及田冲亲笔的:“准许通关,沿途诸国请予以必要的协助与照顾”的批语。 卓华以目光询问田冲,田冲回禀道:“既然元上执意要微服出巡,不愿臣派卫队车驾护送,那这个通关文牒是一定要带上的。这上面有我大燕的宝玺,天裔七族的诸侯国无论如何都会给与元上方便的。就算是蛮夷番邦,也不会刁难诸位。” 卓华点点头,收下了这本册子,转手递给了卓芸,吩咐她收好。然后对田冲说道:“还是你思虑周全啊。” 田冲惶恐道:“元上哪里的话!此次多亏元上出手相救,就得我边关将士百姓,还救了老朽的性命。我儿也有幸进入云宫修炼,田冲无以为报,这等些许小事何足道哉。” 卓华拍拍田冲的肩膀,道:“你家怡儿的病就放心好了,我会亲自照看的。” 田冲作势又要下拜,卓华连忙拉住他,道:“繁文缛节,甚是烦躁。” 田冲不好意思的说道:“自从仙子离开后,世间都传云宫已经抛弃了蓝田两家,其余五族也越来越嚣张,日益侵略我两国国土。这次元君亲临燕国,我这个蓝田两族的族长万分的荣幸啊。两族复兴有望啊。”他身后的那帮文武们也纷纷点头附和。 “你们的国策也需要进行调整,原本数百年的寿数,被你们搞得现在只剩下区区百年,快与土著璞人无异了。”我对燕国君成说道。 众人皆口称喏。 卓华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此时,门厅的右侧,王后,太后与田怡已经哭成了一片,只见得老蛟在旁一脸无奈。 卓华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帮老蛟缓解下气氛,只听得后面一娇俏的女声说道:“哟~元上还不去帮帮我们的林大宫主啊,您看他脸都红到后脚跟了。不过啊,这样的林宫主可愈发得英俊了呢。” 卓华回头看了下苏欣,她午间喝了许多的酒,现如今有一些醉意。卓华猜想原本她是想将手肘搁在他肩膀上的,但不远处的秦盈恶狠狠地怒视着她,苏欣才将手撑在了桌面上。 卓华抬眼看了下苏欣,今日她没有穿最喜欢的素白描金边襦裙。今日她着了一身浅紫色襦裙,发髻上插了一支碧玉步摇,身形倾斜,正挑着眼看着卓华笑。 卓华低低地问了她一句:“你怎得喝这么多?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 苏欣撇撇嘴道:“元上何曾顾虑到了我这小小的雪妖。你忙着照顾我秦姐姐咧。”说罢,她打了一个酒嗝,继续说道:“林宫主跟他的小公主每日耳鬓厮磨,元上跟秦宫主亲亲我我,你侬我侬。连小芸儿也欢天喜地地准备跟哥哥回云宫,就我一人孤苦无依,除了借酒消愁还能作甚?” 这时候秦盈走了过了,瞪了苏欣一眼道:“看谁人有你如此无礼?你也别说那些酸溜溜的话,元君心里只有你家仙子,可没有我。若不是我身上有伤,我早就将桌上的酒喝了个精光,哪里还轮得到你?”边说还边拿眼睛斜卓华。 卓华顿时感到非常不自在,嘟囔了一句:“好好的怎么又说道我这里了。”于是站起身喊卓芸准备行装启程了。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一章 常山 “独顾斜阳雾 花雨两相扶 玉珠浸新绿 泛舟芙蓉湖 眉黛春山秀 秋水剪瞳愁 顾自落花怨 奈何意难收” ---《兰陵诗集》 “卓华,你好久没看这本诗集了。”坐在车厢角落的秦盈说道。 卓华收起书,朝她笑了笑,伸手帮她把被子再拉上面点。 这时候,卓芸爬了过来,靠在秦盈的身边说道:“咱们元上最疼的还是秦姐姐啊!这一路常照顾的真是无微不至。真是羡慕啊。” 坐在车厢对角的苏欣哼了一声,道:“可不是嘛,你看咱们秦姐姐,狐裘用的是最稀有的银狐皮,这种狐裘我之前也穿过,可温暖的紧呢!再大的白毛风吹过来也不感觉到冷。再看这车厢里的火盆,烧的全都是旬阳西山窑的银骨炭,你看这炭如白霜,无烟,又难燃,还不易熄,出来之前那个燕国国君啊让内务府将他们御用的银骨炭都给了咱们,足足一大车。咱们这车里啊,真的是温暖如春呢!可是咱们都有真气护着,感觉不到寒冷啊,这么名贵的炭到底是给谁用的呢?元君?” 卓芸接话道:“还有!还有!不光光准备了狐裘和炭。三个月前,咱们从旬阳城出发的时候,原本是说是骑飞兽走的,可元上说秦姐姐大病初愈,且新的定气珠还没有完全适应,问那个国君要辆马车,准备一路晃荡着来中神洲。那田冲得到这个消息后,开心的不得了,连忙将他的御用车驾连同驭手和五匹宝马都送给咱们,哈哈哈哈。” 苏欣也笑道:“还没完!还没完!咱们元上担心一路上颠簸,对咱们秦姐姐养病不利,硬是将人家的车驾拆开来,往车轴处加了好几个叫什么铜簧之物。起先我还挺瞧不起这些拿黄铜条完成一圈一圈的小玩意儿呢,可谁曾想到,装上之后啊,这马车穿山越岭如履平地,如此费尽心机真是羡煞旁人啊!” 说完,苏欣卓芸两人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 秦盈看她们俩笑得如此放浪形骸,随手就丢了一个暖手的手炉过去,苏欣边笑边伸手接 手接住,揣进手笼里。 秦盈怒骂道:“你们这两个小蹄子,越发的欠管教了。这银骨炭你们没烤?这车驾你们俩也没少躺啊!苏欣你之前不刚美美地睡了一觉?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这狐裘你们是没有穿,可你们屁股下坐的羊毛毯子不够暖吗?再啰嗦一句,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卓华环顾四周,秦盈气嘟嘟的发了一顿牢骚后,脸蛋微红;苏欣把脸转向车厢壁再掩嘴偷笑;小鱼儿低着头在假装摆弄手中的针线,还偷偷地吐了下舌头。卓华笑了笑,微微掀开车厢的门帘,一股冷冽的风雪随即吹将进来。卓华提高声音问驾车的姚伯共道:“老姚!咱们到哪里啦?” 这姚伯共是云天碑上二十四星宿之一,属东方青龙宫第四宿---房日兔。《玄黄异闻考》有云:“房四星……亦曰天驷,为天马,主车驾。......马为房星之精......天驷房也.”《兰陵诗集》有云:”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老姚驾车驭马可谓世间第一人。林柏回云顶后,立刻派他来卓华身边,一则保护他们周全,二则驭马套车,他也可以安心在云宫办事。 只听得老姚回头喊道:“元上,这风雪太大,看不清前方的路,等到了城镇再叫你们吧。” 卓华道了一声“好”便回到了车中。 卓华把脑袋缩回了车中,刚把门帘拉上就看到小鱼儿拼命地挤过来。口中还念叨着:“哎呀!今天的雪下得可真大啊!才这么一会儿就吹进来这么多,赶紧要擦掉。”说罢,拿起抹布奋力地打扫起来。 卓华不明就里,疑惑的回头望去,只见秦盈正安之若素得端坐在原地,正在朝着卓华露出得意的迷之微笑,旁边斜靠着一个龇牙咧嘴的苏欣。卓华看看慌不择路的小鱼儿,再看看痛不欲生的苏欣,于是明白了个大概。 于是,卓华清了清嗓子对苏欣说道:“欣儿,芸儿。你们秦姐姐刚大病初愈,现在又没有功力,你们要多谦让下她......” 卓华话还没有说完,苏欣暴跳如雷道:“她大病初愈?她气若游丝?刚才拧我们的时候那力气可真不小。她现在是没气劲,要是跟以前一样的话,照她这么蛮横的劲儿,我跟小鱼儿早就横尸街头了。”边说边揉着自己腰上的肉。 秦盈倒是满不在乎,假装温柔地整理着她地衣物,时不时地还咳那么一两下。 卓华正色道:“好了,说笑归说笑。都过来,我有正事要跟你们三个说。”我双手朝内挥了挥,示意她们都靠拢过来。 三个人都停止了演戏,纷纷围坐在卓华的身边,瞪着大眼睛等着我说话。 “咱们离开旬阳城也快三个月了,期间只顾着游山玩水,也没好好地照顾你们的功课。虽然林宫主让老姚来帮忙,但你们也必须加强修炼了。”卓华看着她们三个说道。 卓芸点点头,说道:“元上,你给我的定气珠最近才比较听话,不过我感觉这颗珠子吸附和转化金日的速度不够快啊。”她边说还边揉搓着自己的小腹。 秦盈笑着对她说:“傻芸儿,你再怎么搓肚子也不会让珠子变得更厉害的啊!一颗新的定气珠啊若想要跟主人配合默契是需要很长时间来磨合的,短则数月,多则几年。也有可能永远也无法发挥全部功效。你现在都能慢慢地积聚气劲了,而我从国君那里拿来的珠子到现在还不怎么灵光呢。” 卓芸问道:“秦姐姐,为何会如此呢?” 秦盈解释道:“这定气珠是用一种叫皓月石的材料配合上百种辅料加工而成的,而这皓月石的特性很是奇怪,原来埋在那里就带有某种特性,比如说是在森林里被发掘出来的就属于木,在火山边上挖出来的就数火,在河床里发现的就属水,在沙漠戈壁上捡到的就属土,在金属矿藏里被开采出来的就属金。这珠子的属性啊正好对应人的五行,所以这珠子要是契合使用者的五行,那么双方融合的会很快,否则的话失败的情况会比较多。” 卓芸疑惑地问道:“那么咱们在开采皓月石地时候就标注好属性不就好了,这样水属性的就给五行属水的人用不就很方便?为何还会出现不能融合的情况呢?” 卓华接过话头说道:“原理是这个原理,可实际上却没有这么简单。一个从森林里被发掘的皓月石的确属木,但有可能这森林的地下水很丰富,土里的水分很充足,那么这石头既带有木属性也带有水属性。况且人食五谷杂粮,身体的属性也不是单单用金木水火土来划分啊!” 卓芸撇撇嘴道:“这么复杂啊!如果有一个五行都齐全的皓月石做成的定气珠就好了,什么身体都能用。” 秦盈拍了一下卓芸的头,笑骂道:“你说的就是神级的皓月石了。世间非常得稀有,只有得天时地利才有机缘能碰见啊!属于可遇不可求之物。” 卓芸摸了摸头,嘟囔道:“我听林宫主说你们大部分星宿用的都是神级的定气珠,也不见得有多稀有啊。” 秦盈作势又要拍她的脑袋,小鱼儿顺势一倒,撞到了苏欣身上,大家才注意到苏欣一直在听我们讲,自己却一声不吭,非常不符合她的性格。 还是卓芸先问了一声:“苏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啊?你的珠子是什么级别的啊?” 苏欣很是尴尬的往旁边挪了挪身子,绞着手中的绢帕道:“我只有一颗常阶的定气珠,用了有数千年了。本来仙子许诺回来后要给我一颗仙阶的珠子,哪曾想仙子这一去竟然是永别。”说完神情非常落寞,又期期艾艾得落下了两行泪珠。 秦盈翻了一个白眼道:“以你当初做法困住我们的功力,哪里是有常阶定气珠的人能使得出来的?” 卓华干咳了一声,制止她们继续上演这样你来我往的戏码,道:“好了好了,等我寻到合适的材料帮秦盈打造定气珠的时候顺便也帮苏欣造一颗。至于品阶嘛!要视材料而定。” 卓华的话音刚落,苏欣和秦盈已经欢喜的两个人腻歪在了一起,热络地从定气珠聊到服饰珠钗。连小鱼儿也扔下一脸茫然的卓华,欢快地加入她们去了。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二章 城关 马车似乎晃晃悠悠地行了一整夜,那三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聊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睡着。这马车颇为宽敞,卓华他们四人加上许多摆设都不会显得拥挤。卓华揉了揉惺松的睡眼,伸手把车厢中间的帷幔拉开一条缝看后面那三个怎样了,只见到秦盈躺在她那柔软的银狐裘衣里,头枕的却是苏欣的手。 苏欣的头靠着秦盈,但是臀部却是向后弓着的,仔细一看,秦盈的手正伸向苏欣的小腹,似乎想拧她肚子上的肉。再看苏欣的脚被卓芸紧紧地抱着,小鱼儿的脸上还保留着满足的微笑。 卓华摇摇头,心想待会儿苏欣醒了之后免不了三个人又是一场大战,心想我还是先撤出车厢为妙。 卓华披好大氅,掀开厚厚的门帘,猫着腰走出车厢。外面的天只有蒙蒙亮,看不到太远的地方,好在雪已经停了,风也小了很多。老姚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在橘红色灯笼的光照下,看清是卓华的面容,于是转过身去,说道:”元君您醒啦!“ 卓华”嗯“了一声,然后示意想坐在他的身边,老姚往边上挪了一挪给他让出位置来。卓华掸着扶手上的雪问老姚道:”老姚,那个跟我们过来的驭手呢?“老姚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拨弄了两下缰绳后答道:”那小厮不行,熬不了整夜,入夜的时候我就让他去后面车上睡了。“ ”后面车上?“卓华狐疑地回头望了望,可是太黑了,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老姚回答道:”我在这辆车后面加了一节车厢,可以让人休息。“ ”可这车后面之前拉的可是装燃料杂物的车啊!”卓华问道。 ”嗯!元君说的那节车我接到最后面去了。“老姚淡定地回答道。 “你是说三辆车连在了一块儿?然后用这五匹马跑?”卓华难以置信的问道。 “没错的,元君。只不过不是五匹马,而是五匹马外加一头牛。”老姚得意的说道。 “你的大青牛?它在地上能跑这么快?”卓华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前面马群中到底有什么。 “对啊!青葱牛在天上飞的甚快,在地上也不慢咧!”老姚又拨了拨缰绳,回到道。 “虚空第一驭手真非浪得虚名啊!”卓华拍拍老姚的肩膀道。 沉默了一会儿,老姚道:“元君,天亮后就会到达常山国,还有些时间,您再进去休息一会儿吧。” 卓华说了声辛苦了,便转身进了车厢。 回到车厢内,卓华躺回到自己的睡囊中,双手枕再后脑上,睡意全无的瞪着眼睛看着车厢顶。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卓华的脑中游荡,这几个月来反复出现。 可是,答案却迟迟没有寻找到。 兰陵为何要来偷取玄黄伞?那个拜日教又有什么目的?兰陵怎么会跟这拜日教有了瓜葛? 卓华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兰陵的计划被破坏,那么在接下来的行程中跟她遭遇的机会会很大。 她只能以元神附体的形式出现在这个虚空,只能说明她本人离这里很远,否则的话她为何要费这周章?直接带暗唳族杀进来岂不更直接。 卓华在睡囊里翻来覆去,弄出的动静大了点。帘子那边有一个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卓华,你醒的好早啊!” “嗯!醒了干脆就不睡了,想一点事情。对了,老姚说很快就到常山国了。”卓华回答秦盈道。 卓华听到一阵细细簌簌的爬行声,然后秦盈隔着帘子小声说道:”我也不睡了,陪你聊聊吧。“ 卓华”嗯“了一声。沉默了几个弹指后,开口问道:”你知道打伤你的人是谁吗?“ 秦盈淡定地回道:”我等你告诉我。“ ”咳咳...“卓华干咳两声,道:”是兰陵。“ ”嗯!“秦盈异常地冷静。 卓华感觉有一些尴尬,但又怕空气突然地安静,于是继续说道:”她用元神附身之法控制了田冲,欲盗取镇云伞。“ ”我只想知道她为什么偷袭你?“秦盈的语气转而变得阴冷。 ”这个,我想是为了阻止我毁掉镇云伞吧!“卓华回答的有些底气不足,因为这一点他真的没有想明白。 ”我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她袭击了卓华元君,就是我们云顶天宫的敌人。只要她再出现,云宫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她和她的党羽。“秦盈越说越激动,最后几个字似乎是咬着牙根蹦出来的。 继续沉默。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秦盈:”你是不是觉得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苦衷的?“ 卓华回答道:”我相信她身为玄黄一族的仙子,不会做出忤逆天道的事情。“ ”哼!“秦盈冷哼道:”一个用暗唳族法术和龌龊手段的仙子。“ ”井木犴!“卓华吼道:”你别忘了你还是朱雀宫的宫主,妄议上尊触犯了什么天律?“ 帘子那边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只听得她回到了角落的位置,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此时,马车停了下来,老姚拍了几下车厢,喊道:”元君!常山城到了。“ 听到老姚的话,车里的另外几个人也都陆陆续续地醒来了。 经过了一阵短暂的忙乱之后,卓华与老姚来到了常山城门口,身后是三位睡眼惺忪,钗环凌乱的女子。再后面是那位从北燕跟他们来到这里的叫幻奴的驭手,正在手忙脚乱地试图控制那辆被老姚改装得超长马车。 因为时光还有些早,还没有到开门进城的时候。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等着进城的老百姓虽然都对他们这一行人很好奇,可路过的都绕着他们的车马走,离卓华他们远远的。 卓芸不开心地嘟着个嘴,苏欣笑问道:”小鱼儿怎么啦?难道是没有睡醒在生闷气呢?“伸手就去拨弄她凌乱地头发。 卓芸歪着头,躲避着苏欣地手,道:”才不是呢。人家生气的是,咱们大老远来这里,可这里的人都不喜欢咱们。“ 秦盈冷着个脸不说话,眼圈还是红红的,看到卓华走近了,眼神却看向了别的地方。 卓华往卓芸身边凑了凑,指着车上斗大的黄色田字旗笑道:”人家不敢靠近时因为那面旗帜。“ 这时,老姚也走了过来,煞有介事的问道:”哦?那面旗帜有何奇特之处呢?“ 小鱼儿和苏欣两人都静静地看着卓华,等着他的回答。而秦盈依旧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咳咳...“卓华清了清嗓子道:”这面旗帜乃田族专属样式,黄色又是族长专用的颜色。再看我们的车驾,四轮的车厢,五匹骏马,这是一方诸侯才能享有的规格。况且现在田冲是蓝田两大家族的族长,老百姓们不明就里,于是只好敬而远之啦!“ 一声长长的”哦~~~“,以及诚恳的点头,似乎表示她们俩已经明白了。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城墙上的一处侧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一小队骑兵,尘土飞扬地跑了出来,不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他们跟前。 为首的一位小校翻身下马,在他们面前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朗声道:”不知贵客驾到,有失远迎。城门监巡防李将军特遣小将前来迎驾。“ 这小校挺有经验,再不知谁人为主事人的情况下,只是正对着众人低着头禀报,并没有对着具体某一个人,倒也是一个不得罪人的法子。 卓华上前一步,对他说了一声:”起来吧。“ 小校没动。 卓华明白他的意思,不表明身份他是不会起身的。于是卓华对他说:”我们是燕国国君田冲的特使,前来常山公干。将军请起。“ 那小校利落地起身,侧过身来冲卓华抱拳施礼道:”尊使,请随我入城。“侧身做了个请地手势。 卓华笑道:”这城门不一会儿也就开了,我们就不搞这特例了,待会儿跟随百姓们一块儿入城。“ 那小校愣了一下,然后眼神炯炯地说道:”尊使平易近人,萧某佩服。萧某这就回禀李将军。“ 说罢,他便翻身上马,带着那队骑士返回了城中。 大约两三盏茶的功夫,便听到城门楼上钟声大作,硕大的城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刚才还在闲聊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大家忙而不乱地缓缓走进城门。又过了一会儿,老姚看着人群都进去得差不多了,于是凑到他们身边,轻声说道:“元君,可否进城?”卓华点点头,于是招呼其他人上车。老姚带着那个驭手一起将这由三辆车连在一起得超长车驾还原成原状,三辆车缓缓向城门前进。 刚进城门洞,车队缓缓地停了下来。 只听见刚才那个姓萧的校尉高声说道:“奉常山国君命,例行检查进程车辆与人员。” 这时候,他旁边有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谄媚地说道:“大族长标识车驾可以不用检查。” “李将军,进来不太平,进城检查是卑职保护百姓的职责。请将军恕罪。”萧校尉的声音听起来虽然恭敬,但一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两族大族长的车驾也是你这小小的巡防营校尉能检查的?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来人啊!给我绑了。”那个李将军大声呼喝道。 卓华掀起车帘,走下车驾。朗声喝到:“且慢!” 众人皆看向卓华。 卓华来到一个挺着一个大肚腩,一身铠甲像是挂在身上的一个中年长须将军面前,抱拳施礼道:“吾乃大族长特使,奉命巡视列国。此小将军尽忠职守,并无过错,还望李将军高抬贵手。” 只见那李将军一脸媚笑地连连朝卓华躬身施礼,口中说道:“尊使见谅,这愣头青执拗得很,眼中只有那些律法规则,都不懂得变通,惊扰了尊使的车驾,实在是不像话。卑职这就命人拿了他,免得污了贵人的眼。” 看到他堆满媚笑的肥脸,心中反感油然而其。于是出言讥讽道:“吾奉大族长命巡视各国,目的就是要发掘一些尽忠职守的王国得力助手,我倒是很欣赏他这样的低阶官员。城门的例行检查是城防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玩忽职守的话,恐怕这常山城千年不陷落的名声是保不下来的吧。” 卓华看到这城门郎脸一阵灰一阵白的,于是说道:“车队中除了第一个车厢里有女眷切莫打扰,其余车辆存的都是一些日常需求之物,尽可派人去查。”卓华边说话,便看了一眼那萧校尉,只见他脸上仍旧一脸正气,双眼目视前方,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任由后面两人制住双手,也没有丝毫地慌乱或者愤怒。 那李将军见卓华这般说话,觉得今天是碰到钉子了,但是脸上谄媚的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依旧和颜悦色地说道:“尊使所言甚是,萧校尉秉公执法真乃国之栋梁啊!”回头斥骂了那两个制住萧校尉的军士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放了萧校尉?真是一点眼力见都没!“ 那两个军士很是无奈地放开了萧校尉,眼中鄙夷地看着那李将军。 只见那萧校尉松动了几下双手,叫上了几个手下径直朝卓华他们的车队走去,经过卓华身边的时候朝他躬身施了一礼,撇开一脸尴尬的李将军让他在那里无地自容。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三章 赴约 没过多久,那个姓萧的校尉就带着手下回来了。对着卓华和李将军先施了一礼道:“勘验完毕,准予方形。”说完便给了一个竹牌给卓华,告诉他这牌子出门的时候再还给他们。做完这些,这个校尉便施礼告退,做别的事情去了。 卓华连忙喊住他:“萧校尉,还未曾请教名讳。” 他站定脚步,回身对卓华躬身施礼道:“尊使抬爱,鄙姓萧名随,常山人士。尊使如有事情可直接找我本人即可,切莫为难了我们这些弟兄。” 卓华一听他这话语便知道他心中有些误会了,于是说道:“萧校尉误会了,我白天里官面上的差事是特使巡检,到了晚上便是自由之身了,我姓卓名华,初到此地想找人带我尝一下这常山城的名酒美食,不知萧兄可愿意做这个领路之人啊?” 萧随一听卓华不是想找他的麻烦,心中顿时放松了许多,于是展颜一笑道:“卓公子一番盛情,萧某必定尽好这个地主之谊,那么就傍晚时分在城东葛记酒楼见。” “好的,卓某记下了。不见不散。”卓华伸出右手掌心向着他,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两声也伸出右手手掌与卓华啪啪啪击了三张,口中还说道:“不见不散。”转身便离开了去检查下一批车辆了。 卓华见他远去了,便对站在身边已经尴尬到极点的李将军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便转身回到了车队中,老姚长喝一声,车队缓缓开进了城中。 日上三杆,幻奴早就前前后后的打点好了一切。 卓华他们住进了常山国的驿馆,驿丞早就得到了消息帮他们早早的安排好了几间上房。 因为路上没怎么休息好,几个姑娘们草草地用了点早点便回房间休息去了。卓华一个人在房中准备重新造一枚沧月珠出来,毕竟秦盈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能随时用沧月珠进行恢复性治疗也会非常的有帮助。 卓华在乾坤无极袋中翻找着,想把之前制造沧月珠剩下的那半块月华石找出来。这月华石很是奇特,它本身不发光,也不吸收光,而是能够将各种光线反射出来,这种柔和的光线对于重伤后的治愈效果有神奇的效果。 当初,卓华跟兰陵在创造完这虚空之后,创造仙裔七族之前,有一天夜晚卓华跟兰陵躺在苍梧山山麓处的草地上看天上的星星。一开始两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一些新奇的事情,心情都非常的好。突然间,兰陵说道:“这天上的星星太多了,卓华。你不觉得吗?” “什么?”卓华不解的问。 “就是觉得这虚无里的星星太多了,你看啊!一颗星星就是一个金日,一个金日就有可能有几个虚空。有这么多这多么的虚空呢!真的是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兰陵边说,边伸出手指在墨紫色的天幕上数着星星。 “这很正常啊!咱们也是这众多虚空中的一个啊!”卓华回答道。 “不!我的意思是:它们太多了!我不想在晚上看到这么多星星。”兰陵有些不开心地说道。 “那你觉得他们太多可以不抬头看啊!我也觉得挺多的,密密麻麻的看得有点瘆人。”卓华顺着她说道。 “我知道了!”兰陵突然坐了起来,大声地说道:“我知道我要什么了!天上没有月亮。玄黄虚空晚上就是有月亮的”她的两只手比作一个圆形,高高的举在空中。 “可是这个虚空原本就没有月亮的啊?”卓华问道。 “你这根木头,才不要跟你讨论这个问题呢!”说罢,她便撕裂虚空而去。 卓华就在原地静静地等她回来,以她的身法,去捕捉一个不大的陨星或者是彗星应该不需要多久的。果不其然,在下半夜的时候卓华就看到天空中有一个闪烁的亮点,移动迅速,渐渐地变成豆子般大小。三四个呼吸之间,这个豆子变成了拳头般大小,最终变成了一个圆盘,挂在了空中。 于是,这个虚空的夜晚从此以后便有了一轮明月。 可是,由于突然之间在附近多了一个庞然大物,这个虚空明显有些不适应。因为蔓延整个大陆的洪水持续了好几年。虽然卓华和兰陵在云天碑里没有收到任何的影响。 ...... 终于,卓华找到了那半块月华石,这石头是那晚兰陵给他的,她说卓华没见到过这新的月亮,所以她带了一块从那颗陨星上掰下来的石头给了他。 卓华捏碎了一块神阶的日经珏,用气劲将粉末以及其他辅料与这半块的月华石一起震动到熔化状态,然后将熔岩倒入圆球状模具中,待到冷却后,打开模具后取出珠子,一颗新的神阶沧月珠就做好了。 时间约莫过去了两个多时辰,老姚来到卓华门前,轻叩几下房门道:“元君,常山国王使者求见。” 卓华笑了笑,在边收拾桌上的器物,边回答道:“让他在院中稍等片刻吧,我这就出来。” 老姚应了声边去通传了。 卓华收拾停当,整理了下仪容便推门而出来到院中,那个常山王的特使已经在那里垂手而立了,见到卓华过来,连忙躬身施礼道:“微臣代表我蓝氏常山国王参见大族长特使。” 卓华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道了一声“免礼”,示意这使者坐下说话。可是等到卓华坐定准备拿出茶杯喝茶的时候,那个特使却仍旧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卓华疑惑地看着使者,那个使者满脸堆笑且尴尬地说道:“尊使莫怪,虽然你们车驾上的田字旗已经表明了你们的身份,可为了万全起见,下官还需要验看下尊使的印信和文牒。” “这是自然,谨慎些也是你们的职责所在。”卓华道,说罢便拿出了田冲给他们的印信和文牒递给那个使者。 那使者仔细辨认了下,又拿出印鉴图册做了仔细的对比后才不好意思地将东西归还给卓华。 卓华边将东西收起来,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使者为何这么紧张啊?国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使者陪着笑,回答道:“回禀尊使,只是为了防范贼人地奸细混进城中,所以谨慎了些,没有发生别地事情。下官的差事办完了,先行告辞。”说完,对着卓华和老姚施了个礼边退出了院子。 看着那个使者出去了,卓华给老姚使了一个眼色,老姚心领神会的跟了出去。 傍晚时分,城东葛记酒楼。 下午卓华出来的时候是带着三个姑娘逛街的,三个姑娘们几乎每个店铺都要进去看看,之前在旬阳城的时候因为各种事情缠身,基本上没怎么好好的逛街,况且燕国地处北境,多少有些荒凉。这中神洲的常山城可是通都大邑,南来北往的客商云集此地,货物也在这常山城中集散,故而人气也要旺许多。卓华跟着那三个姑娘逛了约莫个把个时辰就觉得无聊的很,于是将钱袋交给了卓芸,跟她们说了声等他们逛完了就去城东的葛记酒楼找他,然后独自一人就往城东走去。 卓华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了萧随口中的葛记酒楼,这酒楼并不豪华,远远看上去非常的不起眼,与旁边鳞次栉比的百姓民宅比起来,除了多了一个二楼并没有特别的装饰。 卓华略微观察了下酒楼便径直走了进去。门口的店小二原本已经斜靠在门框上打瞌睡,听到有客上门顿时打起了精神上前迎接道:“客官您几位?” 卓华对他点头微笑道:“两位,我朋友随后就到。要二楼两个临街的位子。” 小儿上下打量了下卓华,只见他鹅黄色的外袍描着金边,腰间的玉带很是惹眼,料定是个得罪不起的主,于是满脸堆笑的将卓华带到了二楼的一张临街的桌子旁。 等到卓华坐定,小二开口问道:“公子您要点什么?” 卓华直言不讳的道:“鄙人初到贵地,还不太了解常山城有什么特色美味,劳烦小哥推荐一二。” 店小二见他气质不凡,与人也和善,顿时心生好感,一开始的拘谨也打消了不少。小二笑着推荐道:“咱们这常山城啊,必吃的三样美食分别是:卤鹅面,葱油鸡和稻花鱼。这时节,稻花鱼您是没口福了,其他两样还是可以吃的到的。” 卓华点头道:“听起来不错,就要这两个,再来一份炒鸡蛋,弄一份汤。先这么多吧!等我朋友到了再说。” 小二欢快的应了声,刚转身准备走,又会过来问:“客官要酒不?” “才不要你们家的酒咧!每次壶底里都掺水!哈哈哈哈!”只听得楼梯下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过了一小会儿才探出个头来。正是萧随。 店小二见是萧随,假装生气的回道:“萧校尉,哪次您点的酒掺水啦!净瞎说!“ 说话间,萧随已经来到桌边坐下了。边给自己和卓华面前的茶杯里倒水,边对小二说:“谅你也不敢!哈哈,快去烫酒,要烧刀子!快去!”随即又感到:“小六儿你过来。” 那个叫小六的店小二马上又回来,萧随挥挥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萧随低声跟小六问道:“最近有没有牛肉?” 小六左右看看也低声回答道:“私宰的没有!官家的你要?” 萧随道:“自然只能吃官家卖的,来....” 他这个“来”字拖了老半天没有说下去。 小六拍了下萧随的肩膀道:“来二两吧,多了您也吃不掉是不是?” 萧随笑嘻嘻得指指小六,说了句“鬼机灵”。小六就下楼去了。 小六走后,萧随才回过头来跟卓华说道:“卓兄,方才我在楼下老远就见到你啦!你这一生华贵得打扮非常得醒目啊!” 卓华回他道:“萧兄真是性情中人,人未到笑声却先到了。” 萧随抱拳施了一礼,说道:“让卓兄见笑了。萧某就是这性格,喜欢直来直去,就是受不了那些弯弯绕得东西。今天白天进城的时候你也看到了,不管是谁的车驾都得检查。万一有个什么贼人混进城去,那满城的老百姓可就遭殃啦!” 说话间,小六将几样菜都上齐了,酒也烫好了放在他们手边,说了一句“慢用”便退下去了。 卓华看着菜便问萧随:“你邀我来这家酒楼,莫非他们家的东西非常好吃?可为何我见到这家门可罗雀呢?” 萧随嘿嘿一笑,道:“他们家的东西也就将就能吃,我只请得起你吃这家,您可别嫌弃,来来来,喝酒吃肉。”萧随殷勤地帮卓华夹牛肉。卓华好奇地问道:“刚才那个小二说还有私宰的牛肉,这是怎么回事啊?这私宰耕牛可是重罪啊!谁有这胆子?” 萧随的筷子停住了,抬眼望着卓华,问道:“你白天进城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很多百姓手里或者框里拿着白色的皮毛?” 卓华略加思索,回答道:“经你一提醒倒是有这么回事。” 萧随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几年前啊!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国君颁布了一条新的规定,每户耕农按要上缴一条银狐皮,每十户人家上交一条白犬皮,商贾双倍。一开始倒还没什么,大家冬天的时候,农闲的时候去山里面掏狐狸窝,野狗洞。可是这白色的品种原本就稀少,再这么举国上下的捕杀,没两年就绝迹了。” 萧随喝了一口酒继续说:“抓是抓不到了,可这皮毛税还是得交啊!附近抓不到了就只能冒险去更远的地方冒冒险,有些商人干脆做起了这个生意,从北仑洲贩运皮毛到中神洲。可是,奇货可居啊!皮毛越来越贵,普通老百姓怎么买得起?只能谎称自家的牛跑掉了,偷偷得将牛卖掉换了钱去买皮毛交税。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就没有人劝劝国君吗?”卓华帮萧随倒完酒问到。 “劝啦!没有用!多少人因为此时被下狱了,我也劝了,这不从中郎将贬为城门巡防了嘛!”萧随一口将酒喝干,重重地将被子敲在桌子上。 就在此时,听到楼下一片嘈杂,几个女人哭哭啼啼得从楼下跑上来,到楼上一看,原来是秦盈她们。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四章 三女砸店 卓华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只见那三人中苏欣跑得最快,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卓华和萧随面前,带着哭腔开口道:“元...哦!公子,你可要帮我们做主啊!”卓芸脸上也挂着泪珠,扶着秦盈也走了过来,那秦盈眼圈红红的,显然刚才也落泪过,但是脸上却有一丝杀意若隐若现。 卓华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开口问道:“你们三个不是逛街采买,玩儿得不亦乐乎吗?怎么落得这般模样?” 旁边的萧随也说道:“小妹,是不是在城中被人欺负了?跟萧某说,看我不去撕了那厮!” 这时,三人才注意到卓华旁边还坐着一位虬髯大汉,这大汉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两道又粗又浓的剑眉笔直冲两边上扬,可眼睛却是眯缝眼,看人的时候有些斜视,额头的抬头纹很深显得年纪有些大,脸上隐约能看到一些伤疤,看上去像是刀剑那种锐器造成的,使得整个人给别人的感觉有种疆场上的肃杀感。 苏欣收住哭声,用手绢擦着眼泪默不作声,回头看了一眼秦盈。秦盈仍旧是那一副冰冷模样。这时候卓芸忍不住开口道:“公子,他们的大街上有很多店铺在收购狐狸皮和野狗皮,还有很多人抓了活的去卖,店铺的伙计当街宰杀,十分得残忍。秦姐姐,苏姐姐她们,她们一见到这场景就想上去阻止他们,可是他们说这皮毛是拿来交税的,不杀的话拿什么给国君?然后我们就说给他们钱,想买下这些小狐狸和野狗,可那店小二不要钱只要皮毛,还说拿了钱不一定能换到同样的货,就那样一锤子将那只小银狐给敲死了。呜呜呜呜...”说到这里,卓芸又哭了起来,苏欣刚擦干的眼泪又开始滚落下来。 只有秦盈咬着嘴唇,冷冷地低声说了一句:“戕害我族类者,杀无赦!” 卓华咳嗽了下,假装拿起杯子来喝水,企图分散萧随地注意力,不想让他听到这句话。于是他开口问道:“那么后来怎么样了?”说完还偷眼看了萧随一眼,但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苏欣边哭边说:“还能怎么样?叫他们住手不住手,我们只能动手了。” 卓芸也狠狠地点了几下头表示同意。 这时候萧随关心地问道:“你们三个妹子跟他们开打了?哎呦!伤着没啊?” 卓芸自豪地说:“我们自然没事,他们就不好说了。” 卓华喝着酒,悠悠地说道:“你们打完人后呢?是不是把人家的小动物都放了?” 苏欣惊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就是砸了他们的店,把那些狐狸啊!野狗啊什么的都放掉了。不光这家店,整条街的店都给我们砸了。让他们以后再为所欲为。哼!” 卓华伸手指着楼下的街面,只听得乱哄哄嘈杂的声音从西边席卷而来,再傍晚昏暗不明的光线下,还依稀能看到有很多人在朝这里涌来。 萧随皱了皱眉道:“小姑娘,萧某就问你们一句,有没有伤人性命?” 卓芸拼命摇头道:“那个当然没有,我们只是想放掉那些动物,怎么会伤人性命呢!” “那就好。”萧随说完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对卓华说:“卓兄,此事发生在常山城里,说到底也归我巡防营管辖,既然妹妹们没有伤人性命,那么萧某愿来主持这个公道,不知卓兄意下如何?” 卓华也站起身,躬身施礼道:“小妹们鲁莽,醸此祸事,还仰仗萧兄了。” 秦盈正想开口,被卓华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住,同时卓华传音入密给秦盈道:“井木犴,切莫冲动,待会儿听我的指示再行动。”秦盈忿忿地双手环抱于胸前,转过头去不理卓华。 一盏茶的功夫,乱哄哄的人群便到了酒楼门口,这人群里有头上带着伤刚包扎好的,也有手里提着空笼子忿忿不平的,也有扶老携幼的,还有哭爹喊娘的,各色人等齐聚,目测得有百来人。 萧随叉着腰,站在酒楼门口得街面上,后面是卓华,卓芸,苏欣还有秦盈。人群里面有人一眼就看到了三个姑娘,于是开始有人骂泼妇的,也有人骂妖女的,还有哭着说这日子没法儿过了的,还有一部分人抄着家伙跃跃欲试的,而另外一面的几个人却自始至终没有任何的动作。这场景非常的诡异,一边像是滚烫的沸水,一边却好似寒冷的冰水,中间有道无形的墙将两边隔开了。 过了大约一辆盏茶的功夫,萧随看看差不多了,边伸出两只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众人自然是认得这个满面大胡子,每天站在城门口检查菜篮子的巡防校尉,渐渐得说话声音变低了,最后完全安静了下来。 萧随清清嗓子喊道:“各位乡亲,事情的原委萧某已经了解了一二,你们被砸了店,丢了畜生,没法子交皮毛税自然是心情焦急,聚集于此情有可原。这几位姑娘初来乍到,因看到动物惨遭杀戮心生怜悯,动了恻隐之心,方才干出了些出格的事情,也是事出有因,并非为非作歹。” 众乡民听到这里,以为他要拉偏架,偏袒秦盈他们,于是又开始躁动起来。 “但是,但是”萧随提高嗓门吼道:“但是打伤了人,砸坏了东西自然是要赔偿的。他们的家主,就是这位卓公子。”边说边用手指着卓华,“他是个知礼节,明是非的读书人,他刚才说了,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的。” 说完,便对卓华做了个请的手势。卓华大步向前,先向众乡民深鞠一躬,然后对大家说道:“家妹鲁莽,让诸位蒙受了损失,今日的汤药费和损失费都由卓某支付。至于你们的皮毛税也由卓某一力承担。”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开始面面相觑,窃窃私语。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口说无凭。” 卓华笑了笑,说道:“此事简单,我可立一字据,让萧校尉作保,此字句交给你们中最德高望重者保管,到限定的日期如不交付就将卓某送办官府。”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最后有位白发长须的布衣长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卓华施礼后说道:“老朽乃皮货坊的族老,在那条街上还能说得上几句话,卓公子的字据可交予老朽保管。” 卓华点点头,遂叫了酒楼店小二取来笔墨纸砚将字据写好,损坏物件的赔偿和打伤人的汤药费也当场付清。众人在得到满意的答复也后陆陆续续的离开了。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五章 白皮祸 众人散去后,卓华等人回到酒楼坐下继续喝酒。 萧随刚坐下,卓芸就恭敬的给他斟满了酒。 萧随抬眼看了一下卓芸,又向卓华抛来询问的目光。 卓华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刚才事出突然,都忘记给你们正式介绍了。” 然后卓华站了起来,面带笑意地跟萧随介绍面前仍旧站着的三个姑娘:“萧兄,这几位都是舍妹,老大盈儿,老二欣儿,老三芸儿。” 萧随连忙起身,将双手在外袍两侧蹭了蹭,然后抱拳施礼道:“三位姑娘都是女中豪杰,萧某今日拜服了。” 秦盈冷冰冰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看上去更像是哭。 苏欣倒是好多了,她手掌与手背相贴置于额前,躬身跟萧随施了一礼。 萧随见她如此郑重其事,也慌忙回拜一个。 卓芸倒是简单,两手抱了个拳,想学着之前萧随的样子跟他施礼,可一时间拿捏不住叫称呼对方什么,在哪里侧着头嘟囔着:“萧哥哥?叔叔?伯伯?” 萧随见状哈哈大笑,大手一摆道:“小芸你随意称呼,我萧随答应你就是了,何必犯难?” 见他们几人已经见过了礼,卓华才跟三位姑娘介绍萧随道:“此位将军姓萧名随,先任常山城的巡防营校尉,今早咱们进城的时候正巧与他碰上,为兄我与萧将军甚是投缘,于是相约在此酒楼会友。刚才正好萧将军在,才能平息这汹汹人潮啊。” 说完,卓华拿起酒杯,对萧随说道:“萧兄,卓某替三位舍妹谢相助之恩。” 萧随也拿起酒杯,哈哈大笑道:“分内之事,何足挂齿。令妹意气风发,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啊!” 两人同喊一声“干”,便一饮而尽。 几人坐定,萧随又招呼小二来添了几个菜。按他的意思是,几个妹妹们打闹了一下午了,腹中肯定是饥肠辘辘的,必定要多吃一些。 卓华开口问道:“萧兄,卓某有一事不明。不知萧兄可否为我指点迷津?” 萧随边吃着菜边说道:“是那些白皮货的事?” 卓华点头称是。 萧随举起杯子,喝了一口酒道:“这事情啊要从三年前说起。我们的国君蓝永一直无心管理朝政,长期以来都是由相国田华呈执掌朝纲。这田华呈啊就是你们国君田冲的侄子,而蓝永呢是田华的舅舅。所以田冲就是蓝永的...是他的...” 萧随掰着指头,想把这关系理清楚,可才想了一会儿就烦躁的直接干了一杯酒,道:“搞不清楚了,反正他们两家都是这么通婚来通婚去的,乱七八糟。” 卓华刚欲开口提醒萧随说重点,苏欣倒是笑着开口调侃道:“哟!您这是给我们来普及蓝田两家的族谱来啦!可惜我们没兴趣啊!您老快点说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多皮毛的事儿吧!免得待会儿您喝醉了,我们什么也还不知道呢!” 萧随用手指点了点苏欣,呵呵笑道:“我算看出来了,几个女娃娃中啊,就你这女子嘴巴最厉害。” 他喝了一小口酒,继续说道:“刚说到哪里了?...哦!我们国君蓝永年纪大了,一心呢只想修仙,只想长生不老。他修了快一辈子了,才是个灵阶,连仙阶的边儿都没摸到,为此啊!那个性格也变得越来越暴烈了!这三年前啊!那个相国田华呈给蓝永推荐了一个奇巧匠人,这匠人声称能帮国君造出适合他的神阶定气珠。这国君欢喜得不得了,笃定得相信这位匠人。只不过啊,那匠人说要造这枚定气珠耗资巨大,而且主要的材料只能从北边的夸仑族得到,然而这夸仑族不要金钱,只要白色狐狸和雪犬的皮毛去换。国君为了得到他说的定气珠特地下了敕令,要求全国各地额外上缴白狐狸和雪犬的皮毛,老百姓怨声载道的,都管这道命令啊叫做白毛灾。” 卓华的手摸着下巴,略作沉吟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临近宵禁时分,卓华与萧随才结束了这次的会友酒局。萧随带着六七分醉意,拉着卓华的手说道:“卓老弟,今日未能尽兴,不免有些遗憾,改天咱们再聚,一定要痛快到天明。为兄还要去营房里看看再回去,就此拜别了。” 卓华连忙跟萧随施礼告别道:“萧兄可需要人送你去?或者我让店家准备车马送你也行。” 萧随转身便走,还将手臂伸得老高,挥动着道:“卓老弟放心,这点酒还不能把我老萧怎么样!你以后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尽管来巡防营找我。”他的背影渐渐远去,声音也渐行渐远。 卓华回头看着那依旧是神态各异的三人,只说了一句:“回去。”便转身离开了。 驿馆后,临河观景亭。 秦盈一袭绛红色棉袍坐在亭子边上,倚靠着栏杆神情冷峻一言不发得看着漆黑的河水。因为临近春节,亭子周围已经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将这几尺见方照得红彤彤的。 卓华在亭子中间来回地踱着,脸上怒容犹在,看得出来他刚生过气。 卓华深呼吸了一下,长叹了一声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刚才讲了这么久,你好歹给我个回应啊!不然别人会以为我得了疯病在自言自语。” 秦盈冷笑了一声,道:“你何时在乎过我的感受,你在乎的只有云顶天宫的名声。” 卓华愣住了,气到发笑。他对秦盈说:“我是在问你今天为何当街做出那种事情。你带着两个小的出去,就要尽到前辈的责任,不是让你们带着他们为所欲为的。” 秦盈缓缓地转过头来,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珠,满眼都是厌恶地神情。她哭着对卓华说:“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任性妄为地女人,对吧!” 卓华连忙辩解说不是不是。 秦盈没有去擦拭眼泪,就那么仍由它们流淌过自己地下巴。她说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原因。我在店里看到他们那样残忍的杀害我们雪犬族类,我岂能坐视不理?我当初在就是被猎人追捕了三天三夜,浑身是伤得晕倒在北地的荒地里,我一看到笼子里那些雪犬的眼神,我就想起我当时心里有多么的害怕和无助。我想,苏欣的感受也是跟我一样吧。”她边哭边说,泪水已经将衣衫打湿了。 卓华一时语塞,上前伸手安抚秦盈道:“我倒没想到这一层关系,当时只认为你们出于爱护牲畜的目的才砸了店打了人。我真的没想到...” 秦盈拍掉他的手,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卓华。 卓华着急地搓着手在她后面一个劲儿地赔不是。 忽然间,一道紫光将秦盈笼罩,顿时她身上华彩异常,卓华猛然间感受到无边无际地气息在聚拢过来。林间树叶的沙沙声,河里水流的哗哗声,以及摇曳灯笼中烛芯的噼啪声让人感觉到非常的压迫与不安。 “兰...兰陵?”卓华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呆子,又见面了。”秦盈,哦不,是兰陵缓缓地转过身来。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六章 仙子 卓华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心情和表情来面对这件事了。 他面前的秦盈开始渐渐的发生着变化,脸的轮廓从清晰到模糊再到清晰,光华散去留下的却是兰陵的面容。 这个时候,卓华的内心倒是平静了下来。那种满心的疑问和思念之情在这个时候却被“回来就好”这样的念头所取代。 “你...你还好吗?”卓华开口问道。 “卓华,我这次是用匿踪镜来到你这里的,为了不被暗唳的人觉察到,虽然我知道你心中有千言万语,但我只能长话短说。”兰陵说话的速度极快,快到卓华听起来有些空灵又有些飘渺。 “你瘦了,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吧!有没有人欺负你?”卓华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兰陵看了卓华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可是她没有让这种情感流露出来,继续对卓华说道:“呆子,你现在回云宫去好不好?不要再往南去了。接下来的事情你也不要插手好不好?” 兰陵目光灼灼,直勾勾地盯着卓华的双眼。 卓华大为不解,抛出一连串的问题:“为何?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你上次在田冲那里拿他的镇云伞想要做什么?你怎么跟暗唳族有了瓜葛?还有那个拜日教跟你是什么关系?他们意欲何为?”兰陵很是焦急,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卓华的手说道:“你不要问这么多,总之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玄黄一脉能够重回当年的荣光,你只要回云顶天宫等我把事情办完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会把整件事情的原委丝毫不落地告诉你的。” 兰陵看到卓华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摇了摇他的手道:“卓华,你要相信我。卓华,你回去吧。我不想伤害你!” 卓华的表情变得坚定起来,对兰陵说道:“我是不会回头的,庇佑这个虚空和玄黄一脉是我作为元君的天职,不论是谁要伤害这方天地,我都会以性命相搏,即便对方是你。” 兰陵急地朝卓华吼了起来:“存地失人,人地皆失。这道理你不懂吗?” 卓华摇摇头道:“我可以丧师但绝对不会辱国。” 兰陵长叹了一口气,低下了头说了一句:“有人来了,我要走了!“ 这句话像是一把锤子,猛烈地敲击了卓华地太阳穴。他仿佛是在睡梦中被人猛然泼了一盆冰水一样。 他猛地将兰陵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口中不断重复着:“你不要走,再多留一会儿。好吗?” 过了很久,他怀中人的哭声把他拉回到现实。 卓华放开怀中之人,只见她满面泪痕,双肩不住地耸动着,人抽泣着没有半句话语。 “兰陵?...秦盈!对不起!”卓华说道。 秦盈仰起满面泪痕地脸庞,忽然渐渐地洋溢起了笑容。说了一句:“没关系,你只是不知道她已经走了。”便转身离去了。 卓华心情低落得走回到住所,老姚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卓华示意老姚进屋去谈。 两人在房中坐定后,老姚便帮卓华倒水便讲述他这一天的收获:“元君,微臣白天跟踪了那个使者,发现他并没有回王宫去交差复命,而是去了大相国府。于是微臣便易容混进府中隐匿在屋顶继续探查,听得那个使者向一个叫大国师的人汇报了来咱们这里的相关事情。那个国师听完后似乎很是紧张,并让那个使者去转告大相国,说要把咱们尽快赶出常山国,免得误了他们的大事。” 卓华拿杯子的手听了一下,转头看向老姚问道:“这倒是新鲜!咱们只不过是路过这常山国,借宿几日休整一下而已,能坏他们什么大事?” 老姚点头道:“臣当时也是怀有这样的疑虑,于是继续在府内调查,在盘问过一些相国和国师的近身之人后,终于有了些眉目。原来这国师是相国从华胥国请来的,说是能帮他们国君造神阶的定气珠。这常山国君一心想修仙得道,长生不老,常年不理朝政,将全部的国政都交给了这个相国,对相国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老姚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这国师便要求大量的白狐和雪犬的皮毛,说是拿这些去北边的夸仑族换晶金矿来炼化后造那珠子,那国王居然真的发布了敕令让全国上缴皮毛。” 卓华听到这里,点点头说道:“嗯,这个事情我也在刚才和萧随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起过。” 老姚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是元君,这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这个皮毛税已经上缴了几年了,可是那定气珠却迟迟没有完工。臣当时就觉得这事情很是蹊跷,于是用了点小手段,从相国府大管家那里套出了点有用的消息。” 卓华轻笑了下:“恐怕不是些小手段吧!” 老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就这么平白无故地问他们,自然是拿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的,所以臣就用了三息香。” 卓华笑着用手指点点老姚道:“那东西是我玩心大起之时,造出来哄兰陵开心用的。什么时候到你手里的?” 老姚嘿嘿的笑道:“这个臣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林宫主给我让我拿着玩的。” 卓华摆摆手,道:“我回去找老蛟算账,你继续说。” 老蛟点了下头,继续说道:“这三息香啊果然好使,三个呼吸之后那人果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这管家说道,其实相国和国师是相互依存的关系。国师的真是身份是华胥国的拜日教大主事,手下教众已经有数十万之众,据说他们需要大量的皮毛作为祭品。而这相国因为忌惮蓝族的势力,想借助国师的手来除掉常山国君,自己好顺理成章的得到常山国君的位子。” “又是拜日教!哪里都有他们。”卓华眉头微蹙,有些厌恶地说道。 老姚说道:“元君你们之前的事情我也听林宫主说了,这拜日教的确需要好好地查他们一下。” 卓华正色道:“姚伯共,你速去传信回云宫,告知白虎宫加快拜日教的调查,吾要在开春三月前拿到完整的情报。若逾期,交出定气珠。” 姚伯共连忙起身,单膝跪地抱拳道:“臣领命。”然后转身出去了。 经过这一番交谈,卓华原本柔软的心慢慢变得坚硬起来。 他兀自言语道:“明犯我玄黄者,虽远必诛。”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七章 年节 姚伯共站在门廊下,背着手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雪,似乎心有所想。 幻奴弓着背,拢着手满脸风霜地来到老姚背后,看了看老姚奇怪的样子也忍不住抬起头来朝空中望去。 老姚忽然感觉到边上有人,猛地回过头来一望,看到一个弓着背的人,以非常奇怪的姿势在望天,顿时怒道:“你这憨货,不声不响得在我边上作甚?” 幻奴嬉皮笑脸得回道:“姚管事,外面来了一帮宫里的人,说连续多日的大雪,天寒地冻的,给咱们主人送了点银炭,还有好些个美酒佳肴,说是让咱们今晚好好过的春节。” 老姚冷哼一声道:“宫不让咱们进,光往咱们这儿送东西。真弄不懂这位常山王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幻奴挠了挠头,装作迷糊的说道:“是啊!你说咱们主人都去了三次要求面见常山王了,可人家就是各种推脱不见。好在礼数和各种供应都没落下。” 老姚回头跟幻奴讲到:“昨天听主家的意思是大家前面几个月一路车马辛苦,想让几位姑娘好好的过一个节。你赶紧好好张罗张罗,看看还有什么要采买置办的赶紧去,价格上你无需考虑。“ 幻奴欢喜地应道:“小的一定让主家舒舒服服地过好这个节。虽然小的以前在燕国宫中只负责养马驾车,可小的干的最好的可是这采买的活计呢!” 老姚见他又开始自吹自擂了,便不耐烦地打断他道:“养马赶车还是你的主要任务,既然你想长期留在公子身边,就好好把交给你的活儿干好咯!” 幻奴嘿嘿笑道:“姚管事说的极是,小的这就去办事。” 夜幕还没有降临,常山城中已经有豪商富户开始燃放烟花爆竹了,大家在卓华的提议下,都厨房里围成一圈包饺子。劈里啪啦的爆竹声加上热气腾腾的饺子,过年的气氛立马就出来了。 卓华满脸喜悦之色,微有醉意,手中端着一小杯酒对在座的众人道:“今天是大家在一起过年,甚是开心。这人间的过年就是有趣啊!” 老姚连忙遮掩道:“嘿嘿,这过年啊就是要喝酒吃肉包饺子,当然要是能有公子的大红包就更美啦!哈哈哈哈!” 卓芸一直低着头忙于对付各种美食,听到红包二字急忙抬起头来,四下里张望道:“哪里有红包?红包在哪里?” 苏欣眯着她的一双丹凤眼,先看卓芸一下,然后朝卓华那边飞了一个眼色,还努努嘴示意卓芸去问卓华要。 卓丫头手里拿着一个鸡腿,懵懵懂懂的问苏欣道:“苏姐姐,你朝我挤眼睛干什么?你眼睛不舒服吗?” 秦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向卓华手一摊手心,道:“既然大家这么开心,你这个卓公子是不是要表示一下啊?” 卓芸忽然站了起来,恍然大悟道:“哦~苏姐姐原来你是想让我去跟哥哥要红包啊!” 大家哄堂大笑,老姚指指小鱼儿,有望望捂着脸摇头的苏欣,笑得前仰后合。 卓华也开怀大笑,站起来对大家说:“红包呢!我身上就没有啦!不过呢,我吩咐老姚准备好啦!另外,我还准备了一份最大的红包,今晚谁能吃到包有一枚铜钱的饺子,谁就能...” 话音未落,只听得卓芸哎呦一声,众人齐齐地看向她,只见卓芸伸手从口中拿出了一枚黄澄澄的铜钱,在捂着腮帮子直喊疼。 欢笑声伴随着屋外的烟花爆竹声还有簌簌的下雪声,构成了一幅美妙动人的除夕美景。 正月十五,晴。 雪听后的常山城有中中原特有的厚重,天刚亮没多久,驿馆的仆役们就开始将院中的积雪铲扫干净。 秦盈起得很早,幻奴刚把马厩里的草料添好她就已经梳妆打扮完毕了。 一出月亮门就碰到了苏欣,秦盈见她也是盛装打扮,开口打趣道:“苏妹妹,不知今日是哪位公子有福邀你同游灯会啊?” 苏欣撇撇嘴,道:“自然不是咱们家公子,谁都知道为了救我,公子把今年的上元节许给你了。” 秦盈今日心情很好,没有去理会苏欣这夹枪带棒话,只说了一句早些回来的话,就飘然离去了。 来到卓华的院中,见房门还是紧闭,寻思着昨晚卓华跟老姚又喝酒了。抬头看了看这日头还没有爬高,于是紧了紧赭红白毛大氅,坐在院中等卓华出来。 不消多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卓华白面如玉,玄氅纶巾迈步来到院中,看到秦盈正坐在石桌旁,一只手支着脑袋在望天。卓华仔细打量了下她,皓珠明钗,轻施粉黛,凝肌映雪,分外好看。 “你好早!”卓华唤道。 秦盈闻声连忙转过头来,看到是卓华便展颜一笑:“卓华,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卓华略加思索道:“今日?今日不是正月十五吗?” “那是什么日子嘛?”井木犴有些急了。 “是上元节嘛!”卓华道。 秦盈欣喜,忙问:“那上元节你要做什么呢?” “上元节啊!赏花灯咯!”卓华边说边迈步就要出院子。 秦盈急忙起身拉住他的袍袖道:“不打哑谜了!你答应过我,今天要配我逛上元灯节的,可不许抵赖。” 卓华停住脚步,装作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件事情啊!哎呀呀!差点忘掉了。” 秦盈怒从中来,伸手就想打。卓华抬手抓住她的手,连连告饶道:“宫主高抬贵手,有话好好说。姑娘家的怎么喜欢动不动就拳脚相加啊!” 秦盈收起拳头,回了一句:“你不就喜欢这个调调嘛?” 两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前厅,这时候其他人都在用早餐。卓芸招呼他们俩道:“哥,姐,起来啦!快来吃点吧。吃完了咱们出去玩儿!街上可热闹了呢。” 正用着早点,老姚凑过来跟卓华耳语道:“元君,相国府那边有消息了。” 卓华点点头,继续吃东西。却不动声色的传音入密给老姚,问道:“何事?” 老姚先是一惊,随机镇定下来,回复道:“白虎宫刚送来的消息,白皮毛的用处查到了,那个姓袁的国师将众多的银狐皮和雪犬皮运到华胥国的西北部,那里有拜日教的老巢。” 卓华眉头微蹙,吃东西的嘴也停顿了。秦盈凑过来关切地问道:“卓华怎么了?不合口味嘛?” 卓华对她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吃。 老姚继续传音:“他们将皮毛送过去后制成一顶顶的头盔。” “头盔?”卓华问道。 “是的,的确是头盔。”老姚回答。 “你确定只有头盔,没有做成铠甲吗?”卓华有些紧张了。 老姚思索了下,回答道:“臣亲特地跟信使确认了两边,的确只说做头盔,没有别的。” 卓华的心越来越忐忑了,于是传音给老姚道:“今晚随我去趟华胥国,探探他们的老巢。” 老姚吃了一惊,伸出两根手指问道:“就我们俩?”声音很大,周围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和卓华。 卓华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食物,擦了擦嘴,起身就离开了。 秦盈不解地问老姚:“你们俩要干嘛?” 苏欣也凑到老姚身边,转着圈圈嗅了一会儿,说出了几个字:“阴谋的味道。”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八章 拜日教 正月十五,上元灯节,常山城中热闹非凡,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人都走山街头,呼朋唤友准备彻夜狂欢。 离常山城一千里以外,华胥国西北部。 卓华和老姚刚刚落下了飞兽,念起法决将飞兽收回。 卓华拿出绿鹂镜,手指在镜子上飞快地点了几下,一副山水画便出现在了镜子中。 老姚好奇地靠过来,看着卓华手里摆弄的镜子很是好奇,便问道:“元君,此时你为何看这绿鹂镜啊?” 卓华仔细观看着镜中的画面,回答他道:“这绿鹂镜不仅仅是一件聚光加热点火的法器,它还可以联结玄黄镜,使用玄黄镜的演算能力。” 老姚啧啧称奇道:“元君,这不相当于随身带了一个玄黄镜了嘛!好生厉害啊!” 卓华已经对周围的环境大致上有了些了解,于是收起镜子对老姚说道:“推演的结果显示,那边的山谷中有密集的灵源活动,我们可以先去看看那里,应该就是拜日教的老巢了。” 两人趁着月色,摸到了山谷前。离山谷还有段距离,就听到远处传来呼喝嘈杂声,依稀还能听到一些杯碗碰撞的声音。 两人再往前走了一段路,转过了山口却发现一座高三丈,绵延五六百步的关隘耸立在面前。 老姚倒吸了一口冷气,道:“这帮贼人竟然在这里造了这么大一座关隘。” 卓华点点头,道:“听上次燕国国君跟我说,这拜日教盘踞再次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未曾想到规模竟然如此之大了。现在看起来倒成了割据一方的诸侯了。” 老姚低声问道:“元君,咱们如何进城?潜行还是易容?” 卓华道:“见机行事吧!”说完便御气飞升越过城关进了山谷。 拜日城里果然在庆祝上元节,大排夜宴。流水席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 老姚赞了一声“好排场”便跟着卓华进了一座方便最高的建筑里,卓华认为这里有可能是他们祭祀的地方,进去查看一下。 卓华来到这座穹顶建筑的里面,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与外面的喧嚣产生了强烈的反差。 卓华指着走廊两侧的壁画跟老姚解释道:“老姚,你看这些壁画,虽然画的都是教众拜日的内容,可他们所画的日却不是金色的,而是墨黑色的。” 老姚迷惑不解地问:“元君,这是为何啊?” 卓华冷哼一声道:“咱们玄黄地图腾是金色的太阳,象征着蓬勃的生机和美好的未来。而这黑色的太阳,是暗唳族的图腾,他们对于每一个金日来说,都意味着黑暗和死亡。” “这么说!这拜日教不是崇拜太阳,而是崇拜暗唳族咯?”老姚说道。 正在这时,卓华突然停住脚步,进入潜行状态藏到了一根粗大的柱子后面去了,老姚急忙也学他的样子找根柱子藏好。 两人收敛气息,稳定心神,静静地等着刚才从对面门后的人走过来。 三四个弹指后,有两个人边聊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迈着沉重步伐的壮汉低沉着声音对旁边一人说道:“最后一批灵质盔要加快速度了,让匠人们分成三班,日夜不停的赶工,不能误了大事。” 旁边那个个子矮小的人为难地回道:“可是,袁将军,匠人们已经是不眠不休地制作头盔了,这样的强度已经让很多匠人病倒甚至死亡了。所以...” 那个被称作袁将军的大喝一声道:“大业将成,死个把个匠人算什么事?匠人没了再去周边几个国家抢一些来也就是了。” 那个下属噤若寒蝉,口中连连称是。 那个袁将军走了几步又问道:“对了,一千灵盔军训练的如何了?” 下属连忙回道:“训练的八九不离十了,都是教众中挑选的体魄雄壮,信仰坚定的人,而且一家老小都被咱们控制了,用起来不成问题。” 姓袁的嗯了一声,说道:“现在就等最后一批灵质盔完成,我们就可以等待暗戾大帝的先锋勇士们附身到这一千灵盔军身上,神挡杀神!到那时候咱们的国仇家恨都可以得报。咱们家族的冤屈也可得到昭雪了。” 这个时候,卓华从潜行中显现了出来,赫然出现在那两人面前。卓华眼神冷酷地盯着那个比他还高两个头的袁将军问道:“你说的可是暗唳族大帝?”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这两人刚开始的惊吓立刻就恢复了镇静。 那个姓袁的开口说道:“能在我拜日教总坛来去自如,无影无踪的人,也算是当世高手。让我猜猜你是哪个族长或者是国君请来剿灭我的?日族?暖族?” 老姚也现身站在卓华身后道:“我们不是谁派来的,但是我们也是来要你狗命的。” 袁姓壮汉哈哈大笑道:“我袁抗自蒙受暗唳族高人点化飞升仙阶以来,在这虚空中还未曾遇到过真正的高手。除了那云顶天宫的星宿们,我袁抗还没怕过谁,再说星宿们怎么会来这里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哈哈哈哈”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打量了面前这两个人。年少的皮囊看着的确不错,可是总有些柔弱的感觉。旁边那个中年男人又老又丑,身上完全感受不到高手的气息。 于是他继续轻蔑地跟卓华和老姚说道:“你们俩今天既然来到这里,也就不要回去了,我们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话音刚落便凶相毕露,凝聚气劲,双掌从胸口推出。 卓华不动声色,口中念诀,右手戒指上的盖子打开,露出了一颗黑色的充满星光的宝石。只见卓华右手虚握,自右向左转动手腕。 那原本快撞到卓华的一大团气劲,竟然由慢变快地退了回去,那袁抗居然已经变成了刚才凝聚气劲前的姿势。 袁抗大骇,连忙双拳击出,同时技法了暗藏在袖中的暗器机括。这整个正面的区域都被双拳发出的气劲以及暗器所覆盖,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卓华依旧面部表情的左手作拈花式,右手化拳为掌,凭空这么一推。袁抗的双拳已经刚才发出的无数飞针暗器都停滞在了空中。卓华左手手指一弹,袁抗硕大的身躯便直直的向后飞了二三十步,而他身边的那个属下却被刚才袁抗发出的暗器给钉死在了墙壁上。 袁抗一看来者不善,于是从腰间解下飞兽珏准备逃跑。正在此时,只听得山谷外面传来几声炮响,随即喊杀身四起。卓华听到这呼天撼地的声浪,心神顿时有些涣散。那袁抗瞅准这一档口,招出一头似鹿又似马的飞兽,迅速地逃离了。 卓华定了定神,收回法器也准备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姚开口问道:“元君,刚才那黑色的宝石可是白驹星?” 卓华点点头。 老姚抚掌称赞道:“我老姚今天可算是开眼了,听说这白驹星能控制时光流转,任何面前的攻击都能被它转化为无形,真可谓是神阶一流的宝物啊!” 卓华摇摇头道:“雕虫小技而,真有那么神我也不至于要流浪到此地。走,跟我出去看个究竟。”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九章 酣战 拜日教总坛外的城关上已经是喊杀声震天,熊熊烈焰将整个山谷照的亮如白昼。 老姚忙问道:“元君,看上去像是有人在攻城。” 卓华闭起眼睛,将神识放大来感受周遭的灵源。过了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跟老姚说道:“双方已经纠缠在一起了,我刚才感知了一下,估计得有上万人在厮杀,而且除了刚才的姓袁的高手,还出现了四五个天劫高手。” “那咱们是作壁上观呢?还是加入战团啊?”老姚边撸胳膊边问道。 卓华伸手一指东边的一个断崖道:“咱们到那上面先去看个究竟再说。”说完边驭气飞了上去。 卓华和老姚两人一前一后的站着,饶有兴趣地看着脚下发生地激烈战斗。 老姚指着城关说道:“元君你看,对面已经是第三次冲上城楼了,打的很是顽强啊!” 卓华点了点头,指指城关下的一面萧字大旗道:“萧字的旗号,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咱们结交的萧随兄弟。在仰攻不利的情况下,打的很是顽强啊!” 老姚也称赞道:“的确,拜日教将这座城关经营得固若金汤,箭垛壕沟布置得非常妥当,火油的运用也是恰到好处。前两次对面的失败就是没有防备到火油的突然袭击。” 卓华道:“再精妙,终究还是璞人间的战争。” 老姚叹了一口气道:“的确,在灵阶天劫高手眼里,任何的刀枪剑戟都是徒劳的攻击。不过,璞人的这种勇气和无畏的确值得钦佩。” 卓华点了点头,从乾坤无极袋中掏出一个白色块状物,一言不发地驭气到半空中,稍微一用力将手中之物捏成粉末,扬手抛洒在了云层之中。然后返回了断崖。 老姚连忙问刚落地的卓华道:“元君,您这是去施雨了?” 卓华回道:“是的,希望能帮到萧将军。”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山谷下面以及城关上的火焰立刻被扑灭了很多。那面萧字大旗下面的士兵顿时山呼万岁,士气大振。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城关上的拜日教众已经被清除的差不多了,红底黑日的旗帜已经被人从城关上边扔了下来,常山国的旗帜悬挂上了残破的城楼。 就在常山军正在追剿溃军的时候,突然轰隆一声,从中央大殿里飞出两人,一高一矮。 卓华定睛一看,那高的正是刚才与自己交过手的袁抗。而他们飞行的目标,正是萧字大旗下的前锋军。 卓华毫不迟疑,立刻飞身下山,也冲向了那面萧字大旗。 两个呼吸之后,卓华已经可以看到萧字大旗下面那个领队的将军的面容,毫无疑问正是萧随。而此时袁抗的双拳已经劈倒了挡在萧随面前的几个盾牌兵,还有一个臂展的距离就要打到萧随了。 眼看自己已经无法赶到,帮助萧随化解这致命的一招。卓华只能再次开启白驹星,左手拈诀,在空中右手虚握想左转动手腕。 真在攻击中的袁抗也看到了卓华,当他看到卓华右手手指上的白驹星亮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次的攻击就要失败了。他急中生智,右脚使劲往前一踢,一把两寸长的匕首便从鞋底飞向了萧随。就在这个当口,卓华的手腕已经翻转到位,袁抗双拳回收,整个人也往相反的方向飞去。 就当卓华胸中的一块石头落地的时候,萧随的身体猛烈地一抖动,随即背部飞出一把匕首将他身后的两名战士向后扯出去三五步的距离。 卓华顿感不妙,刚才他的位置并没有完全落地,白驹星并没有完全控制到袁抗的整个身体,他脚上射出的暗器依旧按照原来的轨迹飞向了萧随。 卓华一把将萧随包在了怀里,整个时候的萧随已经满口鲜血喷涌,肚子被旋转的匕首削出一个大洞。萧随抬眼看到抱着自己的人是卓华,嘴巴一张一翕,没有话语从他的嘴巴里出来,他缓慢地将左手举了起来,向卓华靠近。卓华也伸出自己的右手,紧紧地握住了萧随的手。 萧随眼神里充满了高兴,感激,无奈与不甘。然后,随着最后一丝光华从他的眼中逝去,萧随的手也沉沉地掉落在了地上。 正在此时,旁边一位年轻地白袍小将带着哭腔便喊着“萧将军”,便冲向了袁抗。 之间那白袍小将闪转腾挪间已经解决掉了前面几个企图阻挡他的卫兵,都是聚气为刀,轰至齑粉。两三个跳跃已经到了袁抗近前,他提气于胸,击发于拳,呼吸间连出三刀直直地朝袁抗面门,前胸和小腹劈来。 袁抗抬手一拳将第一记攻他面门的气刀震飞,那气刀便斜斜地飞向了旁边一跟三人合抱粗的石柱,石柱拦腰折断,倒下砸死了数名拜日教徒。 第二刀,袁抗用护身真气硬扛了下来,激荡着周围的空气掀起了一阵狂风,将他身边的两人掀出去两丈远。 第三道,击中了袁抗的小腹,进入后并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之间袁抗不断地吸收着周围地气体,想把刚才滞留在自己体内的气刀再逼出来。 白袍小将大骇,又连连发出两三记气刀均被袁抗吸入体内后没有任何反应。 此时老姚清理的掉准备偷袭卓华他们的一队拜日教徒后赶到这里,看到如此情形便对着白袍小将大喊:“快跑,他要凝聚真气,引动天劫啦!”同时也朝周围的常山军队喊道:“你们快跑,再不跑就都跑不掉啦!” 之间袁抗周围的风越来越大,很多轻的物体已经缓缓地在向他靠拢了,人们纷纷向反方向跑,可是风越来越大,人都快要站不住了。而此时,苍穹之上也开始产生了异象。大团地乌云伴随着雷电席卷而来,眼看雷劫即将打开。 卓华缓缓地将咽了气地萧随放平在地上,对他说了一句:“等我带你回去。” 他站了起来,旁若无人地走向袁抗。老姚连忙拉住卓华说道:“元君,咱们走吧!天劫快来了。为了他们,不值得。” 卓华甩开他的手,一步一步的靠近袁抗,经过抱着一块大石头的白袍小将的时候,只抬手一扔,便把他扔出了风暴中心。 卓华继续靠近,近到他都能看清楚袁抗那张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的面容。 卓华淡淡的说了一句:“小天劫没什么意思,来,我来助你进祥云虚空。” 说完,双眼微闭,促动体内的定气珠转动,瞬间另一股狂风刮起,迅速压制了袁抗的气势。而这团飓风牢牢地固定在卓华身边,将他和袁抗紧紧地包围在一起。 袁抗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硕大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卓华仍旧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对他说道:“不要怕,待会儿你就会见到这世间最美的地狱了。”说完双眼圆睁,双手变章推向空中。 此时的空中已经看不到雷电与乌云,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泛出金光的祥云。 一律金光撒了下来,照射在卓华与袁抗脸上显得格外的温暖。此时的风已经完全停止了,卓华微笑着拍了拍袁抗的肩膀道:“你准备好了吗?” 袁抗抖抖索索地问道:“准...准备什么?你想干什么?” 卓华抬头看了看天空道:“好怀念上一次的经历啊!可惜这次你没办法嘲笑我了。” 话音刚落,一束粗大的光束照射下来,卓华与袁抗笼罩在这看上去无比神圣的金光之下。两三个弹指后,金光消失了,原本沐浴在光柱中的两个人,也不见了。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章 祥云 这里的天空是橙红色的,没有陆地整个人是漂浮在空中。但也不能完全说是漂浮,因为整个虚空中时刻刮着无比强悍的飓风,人是随着风而在空中飞舞。 卓华是第二次来祥云虚空了,这一次故地重游,心中不禁多了一点感慨。上次在兰陵的指点下,也花了一整天才挣脱这恶魔的地狱,今天不知道要用多久。 卓华激发体内的定气珠,这颗玄黄上古先师遗留下来的圣物-灵华,是整个玄黄虚空除兰陵体内那颗琴台以外,最强悍的法器。在卓华逆天的奇巧术改造后,能在最微弱的金日光芒下,转化最多的气劲,并且储存和释放气劲的能力是最强的了。 灵华在卓华体内渐渐发生作用,在玄黄虚空只有不足十分之一金日光芒的照射下,它依旧能给卓华提供足够的,充沛的气劲。卓华先释放气劲将自己稳定在半空中,以观察自己目前的位置。 他环顾了四周,发现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供自己识别以及定位的高山或者星辰,到处都是灰黄色的一片。就在此时,在卓华的右手边,慢慢出现一个弧形的红色物体,卓华看到后大吃一惊,心中惊呼:“大红斑!这恶魔怎么现在出现在这里。” 慌忙间,卓华鼓足气劲往相反方向逃离。那个大红斑刚才看着移动缓慢,仅仅是因为它非常的巨大,在没有任何参照物体的衬托下,给人一种缓慢移动的错觉。实际上当它铺天盖地地想你袭来的时候,你才知道无论你跑的多快,终究超不过它覆盖你的速度。 卓华回头看着越来越近的大红斑,心知自己是没办法拜托它了,索性停下来等着它的到来。 这个时候,他听到一个人的声音由远及近,飞速地朝他这个方向飞来。卓华下意识的做好了防御姿态,可当那个人飞近了才看到,此人正是袁抗,他整个人的姿势是向前驭气飞行,但自己却是向相反方向而去的。当袁抗满脸错愕地看着漂浮在原地地卓华时,卓华对他报以微笑,并用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上表示让他不要叫喊,白费力气。 卓华目送袁抗远远地离开他向大红斑而去,而他自己也越来越感觉到大红斑强大地吸引力,自己地漂浮状态越来越难保持了。 卓华忽然双拳一松,将气劲撤回,整个人就像一片狂风中地羽毛一样,打着转就向大红斑而去。他变转着圈,便双手环抱于胸前,身体内所有的气劲在他身体周围不停地流转,形成一道薄薄的气体外壳。随着流转速度的加快,这一层原本透明无色的气体,变得越来越红,最后变成了内圈橙红色,外圈蓝白色的光圈。 所有在卓华周围的气都被加热上升,所有在空中的颗粒配到这光圈都被直接灼烧变成气体化为无形。 卓华缓缓地闭起了眼睛,他打定了主意反正自己暂时还出不去,干脆就在大红斑里躺一会儿再说。突然他心里顿了一下,他想到答应了秦盈陪她去看上元灯节呢!可自己一时冲动,为了克制袁抗引动的雷劫居然打开了祥云虚空。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出去,估摸着最快也要大半天吧,那个时候灯节早就结束了。可转念一想到惨死的萧随,他又狠下心来一定要在这里解决掉袁抗这个拜日教的大麻烦。 卓华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大红斑内部了,他没有睁眼,周围轰鸣的雷声和自己护身真气上劈里啪啦的撞击声已经能说明一切了。当然大红斑里面不仅仅是打雷闪电这些小天劫就见识过的玩意儿,它最大的威力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狂躁暴烈的飓风不仅像五马分尸般拉扯着人的身体,更有无穷无尽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像是要把人压成薄片。 卓华就这么硬抗雷火打击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他似乎听到在杂乱无章的轰鸣声中,有一个人的吼叫声在此起彼伏。他好奇地睁开了眼睛,看到在他不远处有一个同样翻滚着的袁抗,在拼命地施展气劲对抗不断地雷击。 “最愚蠢的办法!还不如像井木犴那样用气劲快速移动,闪转腾挪来躲避呢。”卓华心想到。 眼见又一道巨大的雷电朝着袁抗直直地劈了下来,他双拳猛地向前一推,两股气劲迅速地飞向了那股闪电,可是由于袁抗已经快精疲力竭了,而且他的定气珠也不是什么仙阶神阶的宝物,故而这次发出的两股气劲并没有阻挡掉雷击。这道雷在消耗掉那两股气劲后,没有半点迟疑,继续向袁抗劈去,袁抗避无可避,只能用护身真气硬抗这一击。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雷电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袁抗的护身真气。 “这雷电威力太大了,一下直接把他身上的气劲给剥离掉了。没了真气护体,在这地狱中别想活过一息时间”卓华暗暗吃惊道。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袁抗的身体周围居然又开始形成了暗红色的气流。卓华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暗红色的气流很明确的表示,它的主人刚才度过了雷火劫,迈进了仙阶的门槛。 卓华暗自好笑,道:“我这是带你来迅速渡劫了?”他转变了注意,不想凭借祥云虚空的力量除掉袁抗而是亲自动手,反正在这祥云虚空中,也无需顾及自己能搞出多大的破坏来。 就在卓华想靠进点动手解决掉袁抗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圆点在向卓华方向快速移动过来,卓华只扎了一下眼睛,那个圆点就变成了一个手掌大小。卓华放大神识,感知到那个飞过来的居然是一个人。 “今天怎么尽出怪事情了!这虚空里的人,活着的都在这里了,死掉的根本不可能留存这么大块,早就别撕成粉末了。”卓华心想。 突然间,卓华有了一个想法,他用气劲改变了自己的方向,避让开那个飞过来的人。同时自己全力驭气飞行,是自己飞行的速度与那个白色的人保持一致。 三个呼吸之后,卓华看清楚了那个人的面容,“这不是那个蓝族的白袍小将吗?他是怎么进来的?”卓华十分得不解。 只见这白袍小将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全身被一层透明水晶包裹着,脸上开始出现青紫,预示着里面可以供给他呼吸的空气已经不多了。 “居然是田族的水晶霓裳,怎么会在这小将军身上。”卓华已经顾不得心中的疑问了,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他救活。 卓华伸手进乾坤无极袋,想找一个类似于水晶霓裳的法器,由于他一边要控制自己与小将同步飞行,一边掏东西非常得不顺利。花了好久他才掏出来了一个晶晶亮的长条形物件,用牙齿撕掉贴在上面的封咒,手中的东西渐渐变大,最后变得一人多高类似船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这艘船的上方有一个水晶一样的顶盖。 卓华打开顶盖,进入到舱内。当卓华关闭顶盖的一瞬间,世界突然见变得非常的安静。卓华来到正中央漂浮的一个球面前,双手按住这个西瓜大小的圆球。这球开始亮了起来,卓华操控着这艘船缓缓靠近那白袍小将,打开顶盖将他接了进来。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一章 机缘 卓华在狭小的舱内,听着外面的闪电不住地打在船身上发出刺耳的炸裂声。 卓华念诵法诀,将白袍小将身上的水晶霓裳除去。但是这小将仍旧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卓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到处两粒丹药塞入他的口中让他含住。过了两三个弹指,这小将的睫毛动了一动。 卓华连忙将他叫醒。 这小将苏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死了吗?” 卓华笑了笑,说道:“没有。你还活着。” 他说:“还活着?怎么可能?我记得我拿刀冲过去要杀袁抗,然后一道光柱打下来,再后来我就到了一个昏黄的地方,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兰陵虚空,唯一能确定的是我死定了,因为我的定气珠一丝气息都提升不起来。” 卓华将他扶了起来,问道:“然后呢?” 小将说:“后来我呼吸越来越困难,慢慢地就没有意识了。”他突然抬头看着卓华道:“我怎么会在此地?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卓华在他身边坐下,拿出那块黑色无字奥石印章石给小将,道:“我是卓华,云顶天宫的元君。” 那小将先看了那个印章石,拿石头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然后听到卓华自报家门,连忙翻身叩拜在卓华面前,道:“蓝族子弟蓝升见过元君。” “哦~原来你是蓝族的小子啊!那么田冲是你什么人啊?”卓华问道。 “他是我舅舅。”蓝升回答道。 卓华点点头,看着手掌里变小后的水晶霓裳道:“那么这个田族的圣物在你这里也就理所应当了。好了,你起来吧。” 蓝升起身,抱拳问卓华道:“敢问元君,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卓华躺在地板上,看着顶盖上如瀑布般倾泻下来的九天之雷回答他道:“那个拜日教的袁抗想激发小天劫,引九天之雷来消灭你们,我便出手引动祥云虚空将他吸到了这里,倒是你为什么也来了。” 蓝升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道:“萧将军被袁抗那厮给杀了,我就想杀了袁抗给萧将军报仇。没想到跟你们一起被吸进来而来。” “我看你连小天劫都没有过啊!居然也来到了这祥云虚空,若不是有水晶霓裳护体,有多少个你都化为齑粉了。”卓华打量了下蓝升,神识感受了下他地气息后说道。 “蓝升给仙裔族丢脸了,今年二十有五了,才堪堪摸到小天劫的边。”蓝升不好意思地说道。 突然,水晶顶盖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蓝升慌忙问卓华道:“元君,这地方安全吗?” 卓华不慌不忙的侧身卧躺着说道:“不安全,很快就会裂开了。” 蓝升闻之变色道:“那...那我们岂不是...岂不是要命丧于此。” 卓华悠然回道:“也不尽然,你固然会死,我却是死不掉的。” 蓝升略带怨气,但又不敢发作,只能低声嘟囔道:“元君自然是过了祥云劫的人,有的是对抗的办法。” 卓华突然坐了起来,两眼注视着蓝升正色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其一是躺在这水晶霓裳里,等我解决掉袁抗后再把你带走。” 蓝升满脸怒容,双眼冒火道:“袁贼这么多年来荼毒我仙裔族人,又杀了我常山最忠勇的战士萧随,不杀此贼,吾宁死,不苟活!” 卓华点了点头道:“那好,那第二你就跟我一起找到袁抗,然后除掉他咱们再回兰陵虚空。” 蓝升兴奋地不住点头,但旋即又落寞道:“蓝升有心助元君诛杀此贼,无奈我修为太低,在这祥云虚空连自保都难,怕拖了元君地后腿。” 卓华哈哈一笑道:“这又何难?既然你自己进了祥云虚空又没有死,那就是机缘。让我来助你飞升。” 说完,从自己的乾坤无极袋中掏出了十几块日经珏,放在身边,同时对蓝升说道:“把你的定气珠给我,快!” 蓝升疑惑了下,想问又不敢问,于是运气将自己的定气珠从腹中释放了出来。 卓华瞥了一眼那定气珠道:“你父亲不好好治理国家,成天就知道修什么长生不老,看看这给儿子的是什么烂东西。” 蓝升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是我父王赏赐的仙阶定气...”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卓华打断了,卓华边将日经珏放在掌心震碎,边说道:“这颗珠子之前是灵阶的改的,勉强才能达到仙阶。估计你父王又给人诓骗了。” 说完,便将蓝升那颗珠子拿了过来,将刚才粉碎好的日经珏粉盘旋着漂浮在空中,然后将珠子缓缓推进粉末的中央。随后,卓华拿出一根金乌尾羽,用手指将这通体乌黑四周流动金光的羽毛一这两段,两只手一手捏一根残羽从两侧缓缓将羽毛插入蓝升的那根定气珠,那羽毛刚碰到定气珠便开始灼烧起来,然后火焰便在接触点周围开始蔓延开来,最后整颗珠子都开始燃烧起来。就在这时,卓华集中全部气劲与双掌,猛地将周遭所有的日经珏粉末拍向燃烧着的定气珠。 只见那颗燃烧着的珠子开始不停地旋转起来,然后将靠近的粉末全都吸附在周围,随着粉末的不断减少,珠子的火焰也慢慢熄灭,最终一颗泛着蓝白色光芒的新的定气珠就形成了,这颗珠子里隐约还能看到流动着黑金色的火焰。 蓝升觉得自己的眼睛完全不够用了,自己刚才拿出来的那颗平平无奇的珠子,就在自己眼前被卓华三下两下地改头换面了。 卓华用掌中的气劲将这颗新诞生的珠子缓缓推入蓝升腹中。在珠子即将隐没的最后一刻,蓝升忽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口气极其的长,长到蓝升都怀疑自己将周遭的气息全都吸光了。 卓华开心得对蓝升说道:“恭喜你啊!终于拥有了一颗正正的仙阶定气珠,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蓝升的脸上充满了复杂的表情,有兴奋,有难以置信。他咧着嘴,嘿嘿地笑着,说道:“我看到它泛着蓝白色的光,里面却流动着黑金色的火焰,那...那就叫它白火流金吧。” 卓华边收拾东西,边笑着说道:“起的什么烂名字。好了,我把带来的日经珏都当材料用掉了,接下来就只能靠咱们俩自己的本事逃出着祥云虚空了。” 蓝升忽然对着卓华三跪九叩起来,口中说道:“蓝升得蒙元君救命赏赐之恩,无以为报。日后必将为玄黄仙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卓华扶起他说道:“活着出去再说吧。” 蓝升点点头,转头问卓华道:“元君,蓝升还有一事不明。” 卓华继续躺下,说道:“你问。” “我听说元君只用神阶日经珏,可为什么当材料注入到我的定气珠后,珠子只能是仙级呢?还有,你放的那个金乌尾羽也是神物,用来打造一颗仙级定气珠岂不是浪费了?”蓝升问道。 “我刚才用的日经珏虽然是神阶的品质,可一旦它被震成粉末重新注入到定气珠里时,它的品阶就只能跟着珠子的品阶来走了。而珠子的品阶则是要看打造它的时候花费了哪些稀有材料。一根神鸟的尾羽是仙阶法器的最高形态,理论上说功效不比差一点的神阶珠子差多少,你运用娴熟的话与一个刚过祥云劫的高手三日内能打个平手。”卓华回道。 蓝升继续问道:“那三日后呢?” 卓华嘴角微微上扬道:“三日后你就气劲衰竭,被对方打死了呗。” 蓝升像泄了气一样说道:“那不还是打不过神阶高手。” “那是自然,所以啊你待会儿要好好记住我跟你说的功法口诀,要在极短的时间内运用熟练,这样你才有可能跟着我一起返回兰陵虚空。”卓华依旧望着水晶盖顶说道。 蓝升眼中金光大作,兴奋地问道:“元君,你要亲自指点我修炼?” 卓华笑道:“这里难道还有别人吗?”他指指越来越大的裂缝道:“赶紧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二章 木兰舟 卓华靠着舱壁坐了起来,双手举过头顶,催动定气珠转化气劲。由小腹丹田处产生的气劲源源不断的运动到手掌上。卓华的手掌顶着水晶舱盖,以延缓裂缝变大的过程。 坐好这一系列事情后,卓华开口道:“我也不知道这样能拖多久。这艘木兰舟原本只是荒芜鼎里用作逃生用的小艇,从来没有在祥云虚空使用过,能撑到现在我也感到很意外。” 蓝升正襟危坐道:“元君,我已经准备好了。您开始吧。” 卓华点点头道:“好,我现在开始传授你玄黄修炼念诀的神阶篇。” 蓝升出言打断道:“元上,为何直接就练神阶篇啊?我现在只是一个灵阶的修行者啊?” 卓华瞪了一眼蓝升道:“灵阶的跑祥云虚空来做什么?”然后继续背诵念诀:“大道泛兮,其可左右。万物恃之而生而不辞,功成不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乐与饵,过客止。道之出口,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蓝升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卓华念完口诀,一脸茫然地望着他。卓华笑了笑道:“我第一次听也是跟你一样,满脸困惑,完全不知道这里面所讲的是什么。我相信每一个玄黄的修行者都会有你这样的困惑,但这个不影响你的修炼。你先将原本背诵下来,然后我再逐句跟你解释。” 蓝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开始背诵起来。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蓝升说道:“元君,我背的差不多了,咱们开始吧。” 此时卓华的额头上已经汗珠密布,他点点头道:“你先将自己所有的心神都集中于你的小腹,也就是丹田之中,然后尝试催动你的定气珠。” 蓝升坐直了身子,双手掌心向上贴与两腿内侧,按照卓华说的将意念完全集中在定气珠上,他慢慢能感觉到现在他体内的这颗珠子与之前的不同之处,更加的活跃与激烈。稍微催动一下它便有源源不断的气劲从丹田处涌出来。 此时,蓝升大喊道:“元君,太多了,气劲太多了,在到处乱窜,我怎么控制他们啊?不行了,我感觉他们要撑开我的身体跑出来了” 卓华厉声喝道:“切莫慌乱,屏气凝神,将腹中的气劲想象成一汪清水,你试着将引导这股水流在你体内循环一次。” 蓝升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照着卓华说的将原本体内到处乱窜的气劲缓慢地聚拢起来,让它们顺着自己的身体脉络在体内流动起来。 卓华看到蓝升的身体开始有些微蓝色的光芒发出来,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卓华对蓝升说道:“你现在应该觉得气劲在体内流转地非常流畅了,那么你现在就要加快它们流转的速度。” 蓝升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开始将气劲流转的速度加快,可是没过多久就发现这气劲的流动是加快了,可是没转几圈体内的气就变得非常的稀少了,于是蓝升问卓华道:“元君,怎么这气劲越转越少啊?” 卓华骂道:“运转速度变快了,气劲在体内的损耗自然就多了,你要不断地催动定气珠转化气劲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进入灵阶的。” 蓝升嘿嘿笑道:“我居然把这事情给忘记了,让元君见笑了。” 卓华陷入了沉默,他忽然察觉到现在他教蓝升修炼渡劫的场景,像极了当初兰陵在金武虚空教他的场景。同样地孜孜不倦,同样地一脸嫌弃。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蓝升的身体外逸出来的气体也开始在他周围流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颜色也由淡蓝色变成了暗红色。卓华点点头说道:“嗯!你天资不错,这么一点时间已经跨过了雷火劫,进入了仙阶境界了。好了,可以了。” 蓝升睁开眼睛,满脸疑惑地问道:“元君,这就可以了吗?可我才刚刚跨进仙阶啊?接下来怎样进入神阶啊?” 卓华缓缓撤去掌力,问他道:“进入神阶需要渡过什么劫啊?” “祥云劫啊!”蓝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卓华抬头望着暗红色的空中,说道:“那么走吧。” 蓝升意识到卓华随时都会撤去木兰舟,于是拼命地催动气劲流转形成护身真气。他好奇地问道:“元君,为什么你不在木兰舟的里面将它变小?这样我们就不需要立马面对外面酷烈的环境了啊!” 卓华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如果那样的话,咱们也就跟着一起变小了,而且永远也无法变大。因为自己施的咒只能自己解,而我们在里面如何对这整个木兰舟施加咒语呢?” 蓝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卓华大声问道:“你准备好了吗?” 蓝升不敢怠慢,用力地点着头,通知鼓动着护身真气不敢懈怠。 卓华双手变掌向上一用力,水晶顶盖咯噔一声被推动了,卓华顺势一用力将顶盖滑到一边,一个纵跃就离开了木兰舟。蓝升紧随其后,跳出来后立刻就用驭气术保持身体的稳定。 卓华见他已经出来,便一张符咒贴在了木兰舟上,只见那木兰舟缓缓地变小,最周落到了卓华的手心里,卓华顺手便将这保命的法器放进了乾坤无极袋。 就在此时,一道巨大的分着叉的闪电向他们劈来,卓华传音入密给蓝升道:“聚气于拳,推向闪电。” 蓝升依照卓华所说,双拳朝那闪电挥出两道暗红色的气团只见那两团气在空中飞了一会儿,遇到闪电后便消失了。 卓华急忙再传音给蓝升道:“不要停,在雷电消失之前千万不要停。” 蓝升认真地点了点头,拼命地朝空中的闪电挥舞双拳,同时卓华也没有闲着,只不过他是蓄一段时间的气劲然后奋力向雷电发出。 于是便出现了这样一个画面:在广袤无垠的大红斑中,两个弱小的身影悬浮在暗红色的背景中,苍穹之上是一道巨大的分叉闪电劈向他们,结果在几乎接近他们的时候闪电居然消失了。 蓝升满头大汗地开怀大笑,他激动地对卓华说道:“元君,元君,你看我们顶住了九天玄雷的轰击,我们成功了。” 卓华毫不在意地说道:“这才是第一根雷电,离咱们逃脱这里还早着呢!” 蓝升还没来得及再继续问,另一道闪电便接踵而至。蓝升顾不得再跟卓华说说话,连忙专心致志地对付闪电。 卓华传音给蓝升道:“咱们不能一直呆在这地方,逃脱玄黄虚空的办法就是进入大红斑最中心的眼,里面是祥云虚空最安全的地方,那里有玄黄族放置的天界树,只有通过玄黄天界树才能回到兰陵虚空。” 蓝升在全力对付头顶的闪电,没办法回话只能拼命的点头。 于是他们俩遇到雷电便停下来全力抵御,雷电一消失便驭气飞行迅速向大红斑的中心眼飞去。就这样走走停停飞了大半日,那个深黑色的眼已经赫然在前了。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三章 两难 兰陵虚空,正月十五的月亮早已经地落下,正月十六的太阳正在努力的将自己的光芒铺满整个大陆。 常山城中央的正阳桥边揽月亭中,苏欣和卓芸已经趴在了石桌上睡了大半宿。秦盈已经保持着华灯初上时的姿态,斜靠在亭柱上,大氅上已经凝结了一层露珠,她眼神空洞地注视着驿馆的方向,脸上密布的泪痕依稀还能看清楚。 树枝上的乌鸦呱呱的叫了几声,苏欣缓缓地坐了起来,摇了摇头觉得头痛欲裂。她抬眼望见了站了一夜的秦盈,再看看满大街的灯笼已经熄灭,阳光已经照射在了正阳大街上,街上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也行色匆匆地往家赶。 苏欣站起来来到秦盈身边,一手按揉着太阳穴,另一只手拍拍秦盈的肩膀说道:“你别等了,这天都亮了。” 秦盈摇摇头,说道:“卓华说他来,他就一定会来。” 苏欣叹了一口气道:“元上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去处理了,没办法及时通知我们。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祥云虚空。 蓝升已经记不清楚自己顶住了多少根雷电了,他现在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每一次挥拳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而且他体内的定气珠能产生的气劲也越来越少,要不是卓华元君在旁边不断地帮他化险为夷,他自己估计早就掉落到这无尽的深红色深渊之中,然后被这如三山压顶般的压力碾得粉碎。 卓华转眼看看离他们已经很近的黑色之眼,再看看已经无力前进一步的蓝升一筹莫展。蓝升能够坚持到这一步已经非常的不容易,要知道他进入祥云虚空之前才只是刚刚进入灵阶而已。可是现在的情况,卓华自己一人抵抗九天之雷已经非常吃力,再带上蓝升几乎是无法抵达黑色之眼里的世界树的。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咆哮着由远及近。卓华和蓝升同时回头望去,只见袁抗一边对抗着劈下来的雷电,一边怒吼着朝他们飞来。 卓华大惊,传音给蓝升道:“不好!这厮似乎已经突破了自我。方才他只是刚踏入仙阶的修为,没想到这么半日来已经踏入了神阶。你要格外小心。” 可话还没有说完,只见那袁抗直直地朝着他们飞来,卓华和蓝升正在全力对付他们头顶上的闪电,根本没有余力去应对袁抗这致命的一击。 卓华急中生智,慌忙间驭气将自己移动到蓝升前方,并且让自己旋转起来,他企图让自己的护身真气与袁抗硬碰一下,然后借助旋转将他弹开。 当卓华刚刚落位开始旋转起来时,袁抗就已经杀到。只听得轰的一声,白光乍起。卓华只觉得自己的护身真气几乎被激荡得消失殆尽。他在碰撞后的一霎那,眼角的余光看见袁抗耷拉着脑袋,直直地朝蓝升飞去。两人碰撞在一起,朝着黑色之眼翻滚着飞去。 兰陵虚空,常山城驿馆。 姚伯共刚刚返回到驿馆,进入大厅看到幻奴后就急吼吼地问道:“幻奴,三位姑娘呢?” 幻奴正在打扫门厅,被老姚这么一吼倒有些手足无措,他抖抖索索地回答道:“不...不知道,姑娘们昨晚去看上元灯节了,至今未归。” 老姚哎了一声,便摔门出去了。 亭中,卓芸和苏欣两人在不停地劝说秦盈回去。 卓芸说道:“秦姐姐,秦宫主,你就先回驿馆吧!说不定我哥他们都回来了。你在这里干等也不是个事情啊。” 苏欣也附和道:“对啊!秦姐姐,回去吧!你看老姚也不在,必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了。” 这时,秦盈伸出右手一指街上朝他们狂奔而来的老姚说道:“杀千刀的老姚来了。” 须臾间,老姚跑到了亭中,焦急万分地跟秦盈说道:“禀告秦宫主,元君昨晚进入了祥云虚空,请立刻通知云宫做好迎接的准备。” 祥云虚空,大红斑黑色之眼。 “蓝升~~~~蓝升~~~~”卓华边飞行在黑色之眼中边呼喊着蓝升。刚才眼见他跟袁抗两人飞了进来,可等到卓华跟来后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卓华缓缓地飞行着,这里的景致数十万年来都没怎么改变,那一座座断裂漂浮在空中的石碑,还有那些残破的雕像跟他当年从这里出去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飞行了约莫一两盏茶的功夫,眼前出现了一座恢弘的神庙。卓华来到近前,脚尖轻轻点地,碰触到了千百万年来,玄黄一族的圣殿之一:天界树神庙。 卓华走进了大殿,门口两个硕大的火炬已经熄灭,卓华打了一个响指,手指间便出现了两朵火苗。卓华把两个小火苗朝火炬扔去,刹那间巨大的火炬被点燃,冲天的火焰将整个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昼。 “蓝升~~”卓华又轻轻地呼喊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应。 卓华只好继续往里走,他边走边仰头看两旁的雕像与壁画,这些沉默的旁观者正在讲述着玄黄一族的辉煌过去。突然,壁画和雕像戛然而止,正对着卓华的是一面巨大的墙壁,墙壁上雕刻着一棵通天的大树。 卓华飞了起来,来到树的正中央。卓华无比哀伤地抚摸着一颗黄色却暗淡无光的巨大宝石,口中默念道:“父亲,母亲,师傅,卓华来看你们了。可惜,可惜那一头的天界树再也打不开了。” 正在卓华沉浸在无尽的悲痛之中的时候,只听见嘭的一声。卓华回头看到,蓝升被袁抗一掌打中,直直地飞了过来,撞在一根粗大的立柱上,瘫软地掉了下去,口中鲜血顺着嘴角蜿蜒下来。 卓华大吼一声,全力飞向袁抗。 袁抗本以为大殿中没有人,却没想到凭空杀出一人,定睛一看居然是卓华,不禁大骇。 他不敢怠慢,运足气劲严阵以待。等到卓华的攻势即将到来之际,连连挥出数记气刀。 卓华见他攻势凌厉,下意识地伸出右手,虚空抓握向左边旋转。可这次白驹星没有半点反应,卓华心想今日已经用了三次,需要再次添加金日精华后方可继续使用。于是只能旋转身体,堪堪躲过这几记气刀。气刀打在旁侧的奥石雕像上,砸出深深地裂缝,石头碎末四溅。 卓华大怒:“玄黄圣地,岂容你撒野。”说罢连连挥出四掌,掌风裹挟着气劲朝袁抗面门而来。 袁抗也大吼一声:“你们玄黄仙裔都是些吸人血的恶魔,要不是你们要霸占我们的家园,我的父母和族人也不会死。今天就让我们做个了断吧。”说话间,已经躲过了卓华的四掌掌风。 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一时间无法立刻分出个高下来。 就在他们鏖战正酣之时,天界树最下方一颗蓝色的宝石开始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同时发出嗡嗡声。 卓华知道这是云顶天宫那边地天界树已经开启了,于是双手念诀,口中念道:“上!善!若!水!”双手猛地向前一推,一个巨大地气圆边朝袁抗飞去,卓华发完这一招,立刻回身飞到蓝升身边,一手拎起蓝升飞向天界树壁。 这个时候,墙壁底部缓缓打开了一个蓝边黑底的空洞。卓华二话不说带着蓝升就往里面跑。 说时迟那时快,袁抗化解掉卓华的攻势后也意识到了墙壁那里的变化,也急忙飞向了那个空洞,在蓝升即将完全进入空洞的时候,左手死死的抓住了右腿。 卓华在前面忽然感觉到后方有异常,回头看到袁抗正抓着蓝升的腿,便大声吼道:“千万不要让他过来!” 蓝升进卓华这么一提醒,才从一开始的慌乱中镇静了下来,他甩出了袖里剑,运足了气劲于剑身,大喝一声挥剑砍去。只听得噗嗤一声,袁抗的左臂被砍断,这个时候空洞也堪堪关闭。 精疲力竭的卓华与蓝升带着袁抗的左臂出现在了云顶天宫的天界树壁画之下,背后的空洞渐渐消失。他们眼前站满了严阵以待的二十六星宿以及云宫十二卫,见到是卓华归来,所有的人都撤去了戒备之心。。 此时,秦盈从人群中跑了出来,一头扎进卓华的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四章 南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东华阁顶楼露台,卓华一人抚着雁天琴,唱着这首《雁丘词》。 蓝升原本在旁边打坐修炼已经入定,却被他这首期艾幽婉的曲子给拉了回来。 他有些怨愤地说道:“那只大雁想飞走就让她飞走吧,何必一直牵肠挂肚?自己郁闷着过日子,岂能想到人家的逍遥快活?说到底也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罢了。” 卓华双手按住琴,回过头来饶有兴致地问道:“按你这么说,这词中的相思倒是无理取闹,无稽之谈喽?” 蓝升站了起来,来到栏杆边伸了一个懒腰道:“是,也不是。” 卓华来了兴致,说道:“愿闻其详。” 蓝升两手撑着栏杆,极目远眺。已经在这云宫十来天了,可每每看到这烟波浩渺的景色,仍旧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澎湃,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自己进了云顶天宫,也无论如何也不能想象到这黑黑的云天碑里居然能有这么壮美的景色,大江大河,高山峡谷无所不有。 卓华咳嗽了两声,提醒他还没有回答问题。 蓝升也自觉失态,回给卓华一个抱歉的微笑接着说道:“刚才那个词作者在感叹人间真情叫人生死相许,又感叹有情人无法终成眷属。可是,感情是不能强求朝朝暮暮的,只要拥有就好好珍惜眼前的这一刻,这一人。毕竟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是,谁也不知道这一别会不是是永别。所以,只要将眼前美好的日子珍惜,分离后也就没有什么遗憾和幽怨了。” 卓华站起身,拍着手称赞道:“没曾想你小小年纪倒也有这般觉悟啊!” 蓝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也不是啦!总觉得兰陵仙子的离开应该成为过往,而不是咱们整个虚空都不能提的禁忌。元君也应该振作起来,现在敌人已经有所图谋了,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啊!“ 卓华心中有些不悦,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他转了个身,看着远景负手背对着蓝升说道:“你可知刚才那首雁丘词的典故吗?” 蓝升回答道:“不知。可是...” 卓华没等他说完,便打断他自顾自地说道:“有一年,在玄黄虚空地时候,我从京师出来游玩,在路边遇到一群捕雁者在那边叽叽喳喳吵闹不休,于是便上前询问,其中一个捕雁者说:他们今天早晨地时候抓到一指大雁,便把它给杀了。可是呢那些没有被抓到的大雁居然没有一只逃走的,都在这死去的大雁身边悲鸣,有几只还飞向空中自投于地而死。于是呢,我就出钱将死掉的大雁都买了下来,葬在了河边,还用石头垒砌了一座雁丘。跟我一起出行的友人们都是些爱舞文弄墨的,于是便一起做了这首《雁丘词》。之前因为没有闲暇,一直没有谱曲,这曲子最近才谱好,也就是我刚才用雁天琴弹奏的。” 蓝升木讷地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只觉得这首曲子虽然哀伤但是很优美动听,却没想到背后有这么一段故事。” 卓华继续说道:“很多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你现在还很年轻,经历的事情也不多,你看到当街打人的并不都是恶人,也有可能是有人打抱不平。在没有了解到更多信息之前,不要妄下结论啊!” 蓝升也意识到之前自己失言了,于是恭顺的说道:“元君教诲的是,蓝升记住了。” 卓华也不想场面弄得很尴尬,于是转个话题问道:“蓝升啊,你身体调理的如何了?气血运转得还算顺畅吗?” 蓝升展颜道:“元君教得心法念诀蓝升日日都在练习,身体已经没大碍了,气劲也恢复了很多。感谢元君教诲。” 卓华转过身来,拍了下他得肩膀道:“修炼要勤勉,你在进祥云虚空之前练的都是一些粗浅的东西,这次虽然大难不死逃出了祥云虚空,但终究只能算是侥幸。切莫沾沾自喜,误认为自己过了祥云劫了。” 蓝升躬身施礼道:“蓝升定会刻苦练习,不会辜负元君的栽培。” 卓华伸手扶起他,拉他在桌边坐下,问道:“对了,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那天你跟萧随为什么会带兵攻打拜日教总坛的?” 蓝升回道:“其实我们想要剿灭这帮匪徒由来已久,但无奈相国一直从中作梗,阻挠我们出兵。三个月前,我得到线报说袁抗那厮会在上元夜秘密潜回那华胥国谋划一件大事,我跟萧将军便开始筹划剿灭大计。线报上说这拜日教盘踞华胥国已经十数年教众多达数万人,总坛高墙坚城易守难攻,更有数千披坚执锐之士盘踞在内。所以萧将军建议智取。” 卓华打断了他,问道:“萧随不是早就不执掌兵权了吗?你们哪里调来的那么多兵?” 蓝升满脸得意,笑着说道:“我是我父王的太子,父王最宠我。我趁着相国和国师都不在,便跟父王软磨硬泡了两天,他才同意让萧将军官复原职,率三千御林军与我一同前去剿贼。”讲到这里,忽然悲伤之意用上心头,蓝升长叹一口气道:“哎!可惜,可惜萧将军他...他就这么为国捐躯了...”说罢,蓝升已经泣不成声。 卓华也是满心悲凉,站起来拍着蓝升的背安慰他道:“萧将军与我也算是知心故友,虽然我们仅有数面之缘,吃过一餐饭,可两人已经认定了双方这个朋友。那天,我要是能再快那么一步,抢在袁抗出手前解决掉他,萧随也不会死。可惜啊!可惜没有机会重来了。” 蓝升哭着说道:“元君,我明白的。有的事情就算是神也无法改变。萧将军是为了天下苍生而牺牲的,那拜日教这么多年来为祸中原,荼毒黎民百姓,萧将军不能白死,他的仇一定要报。” 卓华点了点头,对蓝升说道:“你说的没错。萧随不能白死,那拜日教虽然总坛被毁,袁抗也被困在了祥云虚空。但他们一日不覆灭就会有死灰复燃的可能。蓝升,我需要你肩负起剿灭拜日教余孽的重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蓝升听到这里,立刻擦干眼泪站了起来。神情坚定地望着卓华,说道:“誓不辱命。” 卓华满眼赞赏,递给他一封卷轴,说道:“这是我写给天下仙裔七族族长的敕令,命他们全力配合你剿灭拜日教,另外,那拜日教高手也不少,我让云宫星宿配合你一同前去,如果遇到有仙裔族不配合你的,或者碰到高手你们对付不了的可以让星宿们通知云宫。” 蓝升双膝跪地,两只手颤抖着接过了那封卷轴。低头说道:“蓝升必定剿灭拜日教,为冤死的百姓们和萧将军报仇。” 卓华扶起他,问道:“蓝升啊!此次前去剿贼,可有什么良计啊?” 蓝升略加思索,回答道:“我之前听白虎宫的星宿们说,拜日教的余孽们都逃窜到了南炎洲。我此次前往,不想让他们抱团取火,将采取分割包围的战术,分而歼之。” 卓华心中一惊,口中默念道:“居然是南炎洲!果然万变不离其宗啊!看来云天碑上又要多一个名字了。”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五章 议事 云天碑内,灵觉宫中。 姚伯共正与卓华商议着什么。 姚伯共道:“臣一接到元君特使的密旨便星夜返回,同时带来的还有那晚拜日教总坛的战场密报,请元君过目。”说罢便呈上一卷卷宗。 卓华接过来展开一看,不禁眉头紧皱,他说道:“为何只有这些?那一千所谓的灵盔军呢?没有找到一具尸体吗?” 老姚双手抱拳,低头回答道:“当晚是臣亲自打扫的战场,确实没有发现任何头戴白盔的士兵,整个要塞都翻遍了,也没有发现一副白毛盔甲的踪迹。” 卓华大感不妙,对老姚说:“此事事关重大,这一千人逃脱的可能性很大。你速去传唤四宫宫主。” 老姚领命速速离开灵觉宫去传唤四宫宫主。 须臾间,隆隆的鼓声在云宫中响起,青,赤,白,绿四道光芒分别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迅速移动到灵觉宫大点之中。 青龙宫宫主角木蛟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启禀云宫元君,三通凤鸣鼓毕,四宫宫主到位,悉听元君教诲。” 卓华脸色凝重,口气略显沉郁地说道:“这几日想必诸卿也都在四处打听我此次从祥云虚空出来的原因。在这里我就简单地跟你们讲一下来龙去脉,免得大家心生猜疑。” 卓华端起桌边的茶杯起来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前些日子我们一行人游历到中神洲的常山国,遇到拜日教贼人作乱。我与老姚连同常山国太子,也就是你们见到的那个蓝家小子,一同剿灭了盘踞十数年的拜日教总坛。当时他们的教主袁抗企图引动天劫来消灭常山国军队。这袁抗和他的拜日教多年来明抢暗夺,荼毒民间。于是我出手引动祥云劫,与袁抗一同吸入了祥云虚空。没曾想到的是,那个蓝升居然也意外地进去了。好在他有法器护体,没有当场殒命,而那袁抗也没有被大红斑的天罡劲风给撕裂。于是我们俩便在这祥云虚空中与袁抗那厮大战了一番。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晓了。云宫这边开启了天界树,蓝升小子砍断了袁抗的手臂,然后我们俩都逃了出来。” 说到这里,卓华停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四个人。 玄武宫宫主斗木獬满脸担忧之色,上前禀奏道:“臣等未曾想到元君有如此险恶的经历,这世间还没有谁有胆量再次进入祥云虚空,好在有惊无险,否则袁抗那厮万死莫赎。那晚井木犴宫主星夜返回云宫,要求四宫宫主一同开启天界树。元君你是知道的,这云宫的规矩只要三宫宫主同意,便可以插入法器开启天界树,可当时奎木狼说什么也不肯将他的木神剑插入西方白虎位。” 奎木狼急忙辩解道:“是吗?这云宫的规矩什么时候改了?当时情况紧急,仅凭井木犴的一面之词就要打开天界树岂非儿戏?我白虎宫司职云宫禁卫,当下又是多事之秋,玄黄镜又联系不到元君,没有令书如何开得了这天界树?” 角木蛟上前来打圆场,拍拍奎木狼的肩膀对他道:“老石,你也不要慌张。这天界树最后也打开了,元上也平安回到云顶天宫。再者说,元上不是也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嘛!” 奎木狼负气地打掉了角木蛟的手,说道:“那是你们三个联手制住我,抢夺了我的兵刃强迫我做的。我还没在元君跟前参你们三个一本呢!” 卓华斜着眼看着角木蛟,阴恻恻地问道:“老蛟,三宫宫主制服石黑胜的事情是你挑的头吧!” 老蛟刚想点头说是,把事情揽下来,井木犴却上前一步抢先说道:“是我的主意,也是我先动的手,不管其他人的事情。” 老蛟也附和道:“就是嘛!三个宫主都同意了就可以开启了嘛!规矩不就是这么定的嘛!” 卓华喝止了老蛟的继续插科打诨,正色道:“元君令书,四宫宫主法器齐备方可开启天界树。奎木狼没有做错,他肩负云宫宿卫,干系重大。“卓华说道这里停顿了下,”但谁也不曾想到元君失联会和天界树的开启联系在一起,这是云宫条例的缺失,需要补充和修改。” 卓华说到这,略加思索道:“奎木狼卫护卫天条戍云宫有功,进二等星君,食邑两万飨。” 奎木狼撩起甲胄躬身谢恩。 卓华看了看秦盈道:“井木犴情急之下犯下过错,念其救主心切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秦盈满脸不在乎地说道:”只要元君安然无恙,我等受些罪又有何妨?“ ”至于你们俩嘛!”卓华看了看角木蛟和斗木獬道:“斗木獬思过反省三日,角木蛟禁足一月。” “哎!卓...”角木蛟刚想出声为自己喊冤,被卓华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止住了。 卓华说道:“我叫你们来不是听你们扯这些小事的。之前的战况还没有讲完。房日兔打扫战场的时候,发现少了千余名灵盔军,这灵盔军是拜日教秘密训练的精锐部队,他们在各大洲大肆搜刮通灵的银狐和白犬皮毛制作头盔,以期待暗唳族的先锋军附身于他们。如果他们的计划成功实施的话,对于我们整个虚空无异是灾难性的打击。” 角木蛟冷哼一声,撇了斗木獬一眼说道:“这暗唳族的杂碎们渗透进咱们虚空也不是头一回了,监天的星宿可曾汇报过一例啊?” 斗木獬面显惊色,慌忙禀报道:“元君容禀,监天的星宿们无一不是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无奈那暗唳族也不知道使用的哪个裂隙才能使用这附身之法。目前玄武宫众星正在全力搜天,希望能够发现遗漏的监天裂隙并修补完善。但至今并未发现任何异常。至于侦测到的唯一一次异常,便是元君您引动的祥云虚空。” 卓华嗯了一声,继续说道:“目前还不清楚附身过来的暗唳族是什么战力,但之前跟我交过手的袁抗已经有了仙阶三品的实力,所以保守估计派过来的人应该不会低于这个水平。” 话音刚落,底下一片唏嘘。 林柏说道:“启禀元上,如今我云宫步入神阶的星宿就有二十六人,十二卫内过了仙阶八品的不下两千人。况且凡间仙裔族内还有不计其数的仙阶低品的修仙者,我以为元上大可放心,区区千人的附身队伍不足为虑。” 卓华干咳了两声,示意林柏说话姚注意些。他喝了口水说道:“暗唳族图谋这件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可掉以轻心。从即日起,白虎宫全力布防云顶天宫,训练十二卫。将剿灭拜日教余孽和追查逃遁的灵盔军的事情移交给青龙宫。“ 白虎宫宫主奎木狼单膝点地,双手抱拳朗声道:”白虎宫七星宿以及云宫十二卫必定誓死捍卫云顶天宫以及元君的安全。请元君安心。“ 卓华点点头表示认同,同时也吩咐角木蛟道:“角木蛟,蓝升将会代表云宫在凡间处理追缴灵盔军的所有事务,请青龙宫的星宿全力配合。必要的时候你也需要亲自动手帮那小子一把。另外,如有需要其余三宫也要一力协助蓝升。目标只有一个,在暗唳族降临前彻底消灭灵盔军和拜日教。” 四人都躬身领命,只有角木蛟低低言道:“恐怕不止这个目的吧。” “散班吧!”卓华没有理会角木蛟,起身便离开了灵觉宫。 阶下众人皆口称遵旨,倒退着也出了宫殿。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六章 偷鱼 翌日,卓华来到婆娑河边玉水桥上。他伸出右手,气劲从掌中发出在空中优雅地划了一道弧线后,潜入了水中,不一会儿一个硕大的水球连同里面的锦鲤便浮上了水面。卓华一收气劲,那水球便缓缓地靠了过来。 那锦鲤起先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拼命地在水球里来回游动,等到了卓华跟前看清了面容才定下心来,开口说话道:“元君召见,小鱼惶恐。” 卓华抿嘴一下,道:“小鱼不要惊慌,有件事情吾自己不方便去,需要接你的身体一用。” 那鱼儿道也不惊慌了,只是有些为难的说道:“能为元君分忧是我小鱼儿的服气,可我只有区区五百年的修为,勉强能开口说话而已,不知道我的身体能有什么大用处呢!”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卓华先卖了个关子,从腰间的乾坤无极袋中掏出新做的沧月珠来,刚准备念动咒语,只听见背后有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帮我这条也化个人形吧。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啊!”秦盈笑嘻嘻地从凤桐树后转了出来,手里也捏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水球,里面一只小锦鲤在欢快地来回游动着。 “好你个井木犴,私自捞取婆娑河里地锦鲤也算是犯了天条,再加上窥伺上君该当何罪啊!”卓华假装厉声喝斥道。 秦盈捂着嘴,偷笑着把她自己手中的锦鲤推向卓华,道:“没事,只要元上你跟我说说你捞着鱼的缘由,什么罚我都认。” 卓华故作镇定道:“吾捞条鱼来时想放在寝宫里养着,这难道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秦盈轻佻眉毛,故作好奇地跟卓华说道:“你拿着这沧月珠干什么呢?莫非这沧月珠出了治病救人,还能养鱼养虾不成?这倒是新鲜。” 卓华再也绷不住了,于是只好跟秦盈实话实说道:“真是受不了你,我是担心蓝升一个人去难以摆平这件事,毕竟干系重大,于是我便想皆用锦鲤幻化人形,附身过去跟随他们同去南炎洲。可是你怎么也在这?” 秦盈俏皮地晃了晃手中的水球,道:“你一说蓝升去南炎洲剿匪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放心,会想办法跟过去,但是又不好明着去,最保险的办法就是找条鱼化作人形跟过去。这不,我在你来之前就把鱼抓好了,就等你掏出沧月珠呢。!”说完便捂着嘴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卓华对她就是生不起气来,但还是正色道:“此次前去非同小可,前路吉凶未知。我附身前往,功力只能发挥五成左右,而你只恢复了些许功力,万一有什么变故,不但锦鲤化身香消玉殒,就连你本尊也会收到牵连,气脉再次受损。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秦盈也收敛起了笑容,认真的回答道:“卓华,你是知道我这个人的,一旦想做的事情一定会全力去做,不会考虑将来的结果如何。再说,夜里我的神识还是会回到这云顶本尊来修炼,误不了大事。” 卓华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她一脸恳求的表情,心一软就答应了。 之间卓华秦盈两人托起水球升至半空中,气劲吹掉外面的水球,那两条锦鲤便在半空中长大了嘴,使劲摇尾巴。这时卓华将沧月珠抛向了半空,手中拈诀,口中念道:“沧月珠下灵智开。”之间沧月珠光华大作,洁白的光芒将两条锦鲤包住。而那锦鲤也不再挣扎,体态慢慢变大变长,幻化出一个人形出来。没过多久,光华散去,一男一女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秦盈立刻为两人披上早就准备好的衣服,然后回过头来装模作样地对卓华说道:“好了,接下来的戏该怎么唱?还请元君试下。”说完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卓华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也笑道:“哪里是演戏,分明是…分明是…”他也一时语塞,最后干脆,挥了挥手对秦盈说道:“哎呀!先去送别了蓝升小子再说。”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笑着来到了云天门前,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多为蓝升他们送别的人群。林柏一直朝灵觉宫方向望着,忽然看到卓华他们一行人出现在了步道上,不禁喜出望外地拍了拍身旁的蓝升道:“哎哎哎!元上来了!你快看呐!傻小子!我就说嘛!元上怎么可能不来送你。” 原本闷闷不乐低头不语的蓝升,这时候也抬头看到了卓华他们,不禁喜笑颜开地对卓华说道:“恭迎元君。元君,我还以为你把我出发的日子给忘记了呢!” 卓华摆了摆手,摆出一副不可能的神情说道:“你的出发之日怎会忘记?只是秦宫主为你挑选了两个贴身侍卫,来的路上耽搁了些时辰罢了。” 说完便用眼神示意秦盈赶紧接话,可那秦盈却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怎么不记得挑了什么侍卫的事情?我只记得上元灯节…” 卓华一看形势不妙,立马接过话去说道:“啊!这秦宫主的意思呢是今年啊你没有过好上元灯节,甚是遗憾。等你凯旋归来咱们一起补过。”边说还边回头瞪了秦盈一眼,秦盈满不在乎地翻了一个白眼予以回礼。 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老蛟立马接过话来说道:“蓝升,你看元君对你多么照顾,我等出去办差,可从来没有配随身侍卫的。小伙子,好好干。”说完哈哈笑着用力拍了拍蓝升的后背。 蓝升也受宠若惊,连忙跟卓华躬身施礼道:“蓝升承蒙元君错爱,毕竟竭尽全力清剿拜日教余孽,查出灵盔军。” 卓华眼睛瞪着秦盈回答蓝升道:“你如此恭顺懂事,将来必定是玄黄的栋梁之才,切莫学某些小女子恃宠而骄,毫无章法可言。” 秦盈听他这么说,刚想开口顶回去,老蛟连忙拉了拉秦盈让她不要再耍小性子了。秦盈看了一眼林柏,闷哼了一声,算是罢休了。 老蛟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心道一声好苦。 姚伯共见到那几人都不说话了,变对一脸茫然的蓝升说道:“蓝兄弟,此次我带着两个青龙宫的兄弟助你一起完成剿匪大计,如果日后有哪里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老姚在这里先陪个不是了。” 蓝升连忙作揖道:“岂敢岂敢!能得到云宫星宿的助力,蓝升真是三生有幸,此次讨贼必定旗开得胜。” 卓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开口说道:“蓝升,此去南炎洲艰难困苦,切莫孤军冒进,老姚办事稳妥,心思缜密,你遇事多于他商议。” 蓝升老姚双双拱手,卓华侧身让出背后两人道:“此二人是我跟秦宫主挑选的侍卫,此去可保你周全。” 蓝升口中言谢恩后问那一男一女两位护卫道:“还没请教尊驾名讳?” 那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卓华和秦盈。这时候,卓华他们才想起来这一路上过来尽扯闲话了,名字还没有取。 卓华刚准备开口随便说个名字,只听见卓芸在人群中喊了一声:“阿红,阿白,你们怎么在这里啊!” 卓华眉头一皱,心想这算是什么名字,于是来了兴致,开口打断卓芸说道:“不管以前你们叫什么,从今天起你们就叫做田明和蓝珊吧!”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七章 遇险 蓝升带着田明,蓝珊还有老姚一行人,告别了云宫众神后穿过云天碑,来到出碑道上。 此时的田明和蓝珊已经是卓华和秦盈了。 蓝升仍旧处在精神亢奋的阶段,边走路还边哼起了激昂的战歌。 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光景,走在蓝升旁边的老姚低声提醒他道:“蓝公子,咱们已经过了云天碑禁飞的范围,可以用骑兽了。” 蓝升猛地停住了脚步,恍然大悟:“对啊!咱们可以骑飞兽过去,为何要用两腿走路呢!” 这时地田明和蓝珊交换了下颜色,刚才出来的时候只是附了身,并没有带任何的法器,更别提什么骑兽飞兽了。 蓝珊脸色犯难,低声说道:“我们出来的仓促,并没有带自己的飞兽出来。可否于你们共用?” 蓝升大大咧咧地说道:“这又何难!不用为难地。”他突然意识到刚才一味的沉浸在出发剿匪地激动当中,竟然忘记了询问这两个新来的护卫的来由,于是开口问道:“还未请教两位年龄和籍贯,蓝升也好知晓个长幼次序。” 田明抢先开口说道:“我今年二十有三。是北仑洲田氏宗族的,本支人丁不算兴旺,算是田氏旁系远亲。” 蓝升哦了一下,接住他的话继续说道:“即使氏旁系远亲,怎么说也是仙裔族的一员,咱们蓝田两家源远流长,田兄略长我几岁,今后你我可以兄弟相称。”他说完边跟田明做了个揖,田明以平辈礼回之。 蓝珊见他们已经见过了礼,于是主动地介绍自己道:“我虽姓蓝,可不是你们中神州的蓝氏,而是北仑洲的北迁蓝族,跟田明家是世交。我今年十八岁。” 蓝升略加思索道:“我记得父王曾经跟我们提起过,说是好几百年前,北仑洲妖魔横行,田族独木难支,于是有一支蓝氏族人边北上驰援田家,战乱平息后也并没有回乡,而是遵照族训世代镇守北疆,与边疆田族同气连枝。” 蓝珊随便嗯了几下,算是敷衍的承认了。可蓝升却来了兴致,对蓝珊她们这一支北迁的族人大为赞善,讲述了很多当年北方两支仙裔族征服上古巨兽以及妖魔的故事,特别说了仙裔族与龙族持续数百年的战争。 田明和蓝珊原本就是随便捏造一个身份来糊弄蓝升的,好为他们的这次附身下凡提供一个方便的身份掩饰。可没想到蓝升正好非常熟悉这段过往,兴致越来越浓起来。 田明看了一眼同样尴尬的蓝珊,对蓝升说道:“蓝贤弟,剿灭拜日教大计为重,切莫白白耽误时间在这出碑道上啊!” 蓝珊也附和道:“田明哥说的没错,叙旧之事来日方长,也不求这一时半刻。还是赶紧唤出飞兽来赶路要紧。” 旁边的老姚等人也应声附和。 这下轮到蓝升尴尬起来了,他不好意思地掏出飞兽珏,口中轻念咒语。只见飞兽珏上地定阳符泛出一道幽蓝的火焰,随后慢慢焚化。当定阳符完全消失后,一匹神骏的烟云兽出现在大家面前。于是大家纷纷招出各自的飞兽,霎时间各种光芒流淌,霞光满天。 老姚坐在自己的青牛上对众人说道:“各位,此去路途漫长,结队飞行恐引起凡间骚乱。诸位先自行飞往南炎洲中央的玉族洛川国,咱们在国都洛瀛城汇合。” 田明坐在老姚后面的牛背上,对蓝升和蓝珊说道:“此去洛瀛八千里路,你们俩可要小心谨慎,特别是路过凌波洋的时候万分小心,那里常年飓风肆虐,妖魔出没。如果你们真的遇到危险无法脱身,请务必放出悠然灯,我们得到消息立刻去就你们。”说完抛了一个红色的小灯给蓝升。 蓝升满不在乎的接过了那悠然灯,随意的往袍袖里一塞,说道:“田兄,姚伯伯,你们放心。我可是承蒙元上亲自点化,跟元上一通闯过祥云劫的人,我自然会保护好蓝珊妹子的,在洛瀛城里亲手把她完完整整地还到你田兄手中的。” 田明刚想开口解释,蓝珊抢先说道:“此话可当真?我田明哥哥可是从来都不放心旁人照顾我的。” 原本蓝升只是误会田明和蓝珊是情侣,结果蓝珊这么一说他便笃定的信了。当即拍胸脯保证道:“蓝珊妹子还信不过你族兄嘛!就算碰到危险,我舍了这条性命保你安全离开便是了。” 田明停住了想解释的念头,看到蓝珊奸计得逞的模样,无奈的拍了拍老姚的肩膀说道:“姚星君,咱们走吧。” 老姚长鞭一挥,大青牛闷哼一声,足底生出四朵白云,向着南方飞去了。 三月初的凌波洋,温暖湿润,气候宜人。蓝升与蓝珊两人已经飞行了三天两夜,期间只停下来休息了两次。 蓝升依旧斗志昂扬,看到波澜壮阔,碧波万顷的凌波洋心情格外的好,他回过头来问蓝珊道:“蓝珊妹子,你跟田兄是怎么认识的啊?” 蓝珊百无聊赖地半躺在烟云兽看阔的后背上发呆,跟卓华分开这几天心里还是有些担心,听到蓝升这么问才回过神来,她懒洋洋的回答道:“他之前救了我,然后送我进了云顶天宫,再然后他配我渡过天劫,然后我重伤他便日夜照顾我,还将自己的血输给我,把我从死亡边缘硬生生地拉了回来。他对于我来说是师长,是恩人,也是老友。” 蓝升赞叹道:“没看出来,我田兄居然如此痴情,他对你可真好咧。” 蓝珊莞尔一笑,道:“他自然是痴情,这天上地下若要给这痴情种子立碑的话,他的名字必定是这块碑上的头名。”蓝珊目光看向远方,忽然间她的瞳孔急剧收缩,紧张的表情涌上脸庞。她连忙拍着蓝升的肩膀道:“蓝升,蓝升。快走,那边,看那边飓风来了。“ 蓝升急忙转过头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天际线的边缘,有一个黑色的小点,正在迅速地向他们的方向移动。那个黑点快速地变大,隐约间还能看到有闪电发出的点点耀眼白光。 蓝升为难的说道:“这东西这么快,咱们不管往那里走都会被它追上的。这该死的大洋上连个遮蔽的地方都找不到。” 蓝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个越变越大的飓风,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心情,她对蓝升说道:“这飓风的移动线路飘忽不定明显是朝咱们来的,而且这速度已经超过了平常飓风,此时必有蹊跷。” 蓝升便催促烟云兽疾驰,便回答蓝珊道:“不管是不是有蹊跷,咱们今天肯定是跑不掉了。还真跟田明给说中了,这倒霉的凌波洋。” 蓝珊看到越来越近的飓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她银牙一咬,下定决心跟蓝升说道:“蓝升,你把烟云兽留给我,你驭气朝另外的方向走。” 蓝升大笑两声,道:“我蓝氏男儿,从来没有出过临阵逃脱之辈。况且,我怎么能让族中的小妹妹帮我做诱饵。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蓝升的颜面必定沉到鲲鹏海的最深处了。” 蓝珊急了,厉声喝道:“你赶紧走,剿灭拜日教才是首要。” 蓝升也朗声说道:“蓝珊妹子,你这话说错了,我要是今天把你丢下跑了,别说是去南炎洲剿灭那帮贼人,我自己都没脸踏上这五洲四洋的任何一篇土地l.你别劝我了,就算今天我要葬身鱼腹,也要把这来犯的妖魔鬼怪知道我们仙裔族的厉害。” 说道这里,蓝升干脆停下烟云兽,拨转马头正对着那团飓风冲了过去。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八章 三鲨 蓝升和蓝珊两人坐立在烟云兽上,蓝升一脸视死如归地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团飓风。 蓝珊心里在盘算着双方的实力对比,秦盈虽然原本有神阶二品的修为,但在上次为卓华重伤之后一直未能恢复,目前最多也只能算过灵阶一两品而已。再说她现在附身过来,修为还要打些折扣,勉强算是个天劫高手。 再看蓝升这边,他的修为也挺难界定的。虽然闯过了祥云劫,可是那临时抱佛脚的速成,毕竟只是取巧之法。他能出祥云虚空多半还是靠了卓华的功劳。所以说他最多只能算是个仙阶八九品的样子,摸到个神阶的边边。 而反观对方,来势汹汹。御风而行灵动迅捷,携风带雨,雷电护身,高深莫测。而且凭秦盈多年来的经验,此飓风内应该不止一人。想到这里,蓝珊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此番附身小鲤鱼随队前来,只是想陪同卓华一同暗中观察而已,并没有带任何随身法器,没曾想到是他们会首先遭遇到此番劫难,不禁暗暗叫苦。 蓝珊拍了下正襟危坐的蓝升道:“蓝升哥哥,现在放悠然灯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蓝升哼了一声,不屑道:“妹妹莫怕,不就是一团飘来飘去,黑不溜秋的风团嘛!你蓝升哥哥那次在祥云虚空的时候,在大红斑里碰到的随便一个飓风都比这家伙庞大数百倍。区区小事,无需挂在心上。待会儿你且坐在烟云兽上,我亲自去打散了这团又黑又丑的气团,然后再带你去逛庙会。” 蓝珊心理暗骂憨货,但脸上又不好表露出来,她知道蓝升这热血少年,正当是气血上涌的时候,任凭旁人如何劝说都是徒劳的。于是好生哄骗道:“蓝升哥哥,妹妹知道你勇猛无比,跟元君一同进出祥云虚空。可妹妹我没怎么见过世面,你还能把那悠然灯给我,手里捏着它我的心也能好过些。” 蓝升听了奉承之言,心中大快,朝天哈哈大笑,顺手从怀中掏出那个小巧的悠然灯向后一抛。 蓝珊猝不及防他这么随意,急忙伸手去接,在悠然灯快要飞出的时候堪堪将它抓在手心。蓝珊白了前面那憨货一眼,心里暗骂道:“也不知道卓华看中这小子哪一点,这脑子里怎么看都是少根弦,待会儿看看形式不对就赶紧收回元神,免得在这里白白地元神泯灭,只是可惜了这小鲤鱼的肉身,还有...还有这憨货。” 说话间,那团飓风已经近在咫尺了,蓝珊已经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强大气流,使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值得按按运气气劲来抵御。 但这飓风也好生奇怪,在离蓝升蓝珊两人还有数十步的距离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靠近。蓝升已经将自己的气劲运转到极限,护住了周身要害之地,只要对方一有异动,他立马就腾空而起,直扑对方中央位置。 蓝珊看到这通天达地的飓风恰巧在他们气劲的一拳之地停住,就知道对方修为高深莫测,最起码非常了解他们这两人的修为,心中不安的情绪又多了几分,手中紧紧的攥住那悠然灯,心中想着对方只要一发难她就解开定阳符,放出悠然灯求救。 双方就这么沉默的对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只听得那飓风中传来隆隆的喊声:“前面可是常山国的太子蓝升?” 蓝升没有预想到面前这团黑漆漆的风居然会开口说话,心中有些诧异,便顺着他的问话随口答道:“正是。” 那飓风用很沉闷的声音嗯了一声,然后继续问道:“常山至宝田族的水晶霓裳可在你身上?” 这下蓝升才回过神来,对面根本不是什么飓风,而是一个会御风术的强劲对手,并且来者不善,为了图谋他的水晶霓裳来的。但蓝升也不会因此而怯阵,他定了定心神,然后朗声说道:“吾乃仙裔族蓝氏常山国太子蓝升,来者同胞姓名,我蓝升剑下没有无名之鬼。” 那飓风哄然大笑起来,笑声如巨雷炸响,滚滚激荡而过,令人胆寒。笑过之后,那飓风带着蔑视的口气回答道:“我们乃凌波洋三鲨风神,特来取水晶霓裳。识相的赶快交出来,否则的话让你们巨雷轰顶,葬身这凌波洋的鱼腹之中。” 蓝升眉头一皱,心中暗暗叫苦,第一次风风光光的出来替云宫办差,没想到连目的地都还没有到,半路就遇到这么一个硬茬儿。 他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太傅教授过《兰陵地理志》的时候讲到过这么一段:创世之初,上古巨兽纵横。仙子与元君齐力镇服诸般妖魔,安服天下。可唯有鲲鹏海的龙族,凌波洋的鲨族,北仑洲的鹰族还有浩渺洋的鲸族拒不臣服。仙裔与四魔族的战斗旷日持久,最终双方都希望以谈判来终止这场漫长的厮杀。 云宫允许他们四族保留王庭的一隅之地,并授予他们天宫职位,前提是他们要向天下表示臣服于云顶天宫,永远效忠,若有反叛天下共诛之。多年来,四魔族子弟也多有在云宫修习的。云宫这么安排一来是为了将他们作为人质,如果魔族心生反叛之意,有这些贵族子弟在手,他们多少有些顾及,其二也是想研究四魔族的心脉气劲要领,好研究出对抗之法。 这四魔族中,最为心性不定,狡诈奸恶的就是那凌波洋的鲨族,他们的国君便是眼前这个自称三鲨风神的家伙。他们是兄弟三个,都是千万年的鲨鱼精。据说一开始鲨族是第一个投靠云宫的魔族势力,而这三头鲨鱼也拜入云宫门下,修习玄黄心法。兰陵仙子很是欣赏他们的机敏聪慧,为此没有少指点他们的修炼,可是卓华元君却说他们心性狡诈,多有取巧之计,不适合修炼玄黄无极道法,并且玄黄镜也推演出玄幻一族有劫难会出自鲨族。虽然兰陵仙子极力劝说,可最终他们还是被赶出了云顶天宫。 据说,他们在云天碑下,出碑道上发下毒誓:此生不入玄黄门,宁做魔头立天庭。 他们回到凌波洋后苦心修炼,凭着上古巨兽的横练的筋骨,加上在玄黄那几年偷学到的一些心法,居然也能达到了仙阶修为,从此带领鲨族兴风作浪,祸患东海,不仅袭击沿途的商船,还屡屡上岸荼毒北仑洲,中神州沿海的数十个国家。正值当时兰陵仙子遁入虚空,卓华元君盛怒之下带领云宫众星宿与三头鲨鱼精带领的东海水族打了一场惨烈的东海凌波洋之战。此战中,鲨族虽占得地利与人和,可天时一道却始终在云顶天宫一边,持续数十年的大战几乎耗尽了鲨族的元气,最终三鲨只能顺应天意,与其他魔族一同臣服了云顶天宫,在这极东凌波洋当起了云宫封的凌波鲨君。 不过今天看来,这三头老鲨精又是要反了。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十九章 危难 双方对峙了一会儿,三鲨风神见他们不跑也不说话,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另外一个声音略尖的又喊了一声道:“对面的小子,水晶霓裳到底在不在你身上?” 蓝升想都没想就扯了一个谎道:“那般神物怎会在我身上,自然是放在王宫宝库之中啦。” 没曾想到,这随口一说竟然引来了三鲨风神们的肆意嘲笑,那个粗浑的声音大笑着说道:“你这小子口中没有一句真话,那常山国的王宫都没我们三兄弟给夷为平地了,你说的那个宝库我们也看了没有找到水晶霓裳。” 另外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接过话说道:“你那老爹受尽折磨也不肯说出霓裳的下落,还是我用了搜魂大法才从他残存的记忆中得到了水晶霓裳在你身上的消息。我们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地把水晶霓裳交给我们,免得你受皮肉之苦。” 此番话一出,犹如平地旱雷炸起,蓝珊明显能感觉到她前面那个人的杀意陡然上升了不知道多少个等级。 此时的蓝升已经收起了刚才紧张忐忑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火以及无边的杀意。他一字一句的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了一句话:“你~们~擅~杀~仙~裔~族~视~同~造~反~,杀~父~灭~国~之~仇~不~共~戴~天~” 蓝珊知道,她前面的这个人已经将体内的定气珠催动到极大的功力,此刻正值正午时分,强烈的阳光直射在大洋之上,灿烂耀眼。 对面的飓风中那个浑厚的声音冷冷的说道:“杀你们几个仙裔族算什么事!等到暗戾族降临,连你们那个鸟天宫都要被掀翻,到时候我们兄弟三人必定要坐在卓华那厮的身上,问问他会不后悔当初踢我们出云天碑。” “污蔑君神,死罪!”一直保持冷静的蓝珊也被激怒了,当她刚催动真气的时候,她身前已经没有人了。 蓝升化作一道白光,驭气飞行冲进了那一团黝黑的飓风之中。 蓝珊急忙撕掉悠然灯上的定阳符,将手中的灯抛入空中。只见那灯缓缓变大,晃晃悠悠地发着暗红色的光飞向空中。 那飓风中又传来那个尖利的声音,道:“大哥,不好!他们放了悠然灯求救,不用多久云宫的星宿就会赶来支援了。”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带着劲风轰向那红色的悠然灯。原本应该将悠然灯轰成碎片的闪电,却悄无声息地穿越了灯的身体,飞向了更深远的天空。 蓝珊冷笑道:“东海深渊里的土包子,定阳符贴过的东西只有精魂,早就炼化掉了实体。连这道理都不明白还想打进天宫,真是口出狂言。”说罢,也驭气冲进了那个飓风战团。 云顶天宫中,凤鸣鼓声响彻天际。 角木蛟神色慌忙的变成蛟龙原形,迅速地来到了灵觉宫大殿前地广场之上。随后几道气劲也从不同的方向汇聚到这里。 斗木獬拍了一下角木蛟的肩膀,开口质问道:“什么情况把你老蛟急得都化为原形了?你们青龙宫的人是不是视这云宫的规矩如无物啊?” 角木蛟拍掉斗木獬的手怒斥道:“你这老犀牛,把你的脏手拿开。凤鸣鼓这么个敲法必定是出大事了。你还有心思管这鸡毛蒜皮的事。” 斗木獬也不恼,把手收回来仍旧慢条斯理地边走边说道:“我玄武宫掌管这云宫星君们的典章规矩,申明律法乃是我分内之事。” 角木蛟立马停住脚步,一拳挥向斗木獬的面门。嘴里骂道:“我老蛟早就看你这老犀牛不顺眼了,今天我就让你闭上这张臭嘴。” 奎木狼闪身挡在两人中间,驭出天罡之气,堪堪挡住了角木蛟这凌厉的一击。奎木狼冷冷地说道:“林宫主,凤鸣鼓三通不到,不论职位高低可都是重罪。到时候九天玄雷轰击元神可没人能扛得住,为了这点口角而元神俱灭不值得啊!请三思。” 角木蛟思忖着真跟这两人打起来一时半会也占不了便宜,况且斗木獬那厮天生皮糙肉厚,还修炼了一套混元气劲,最是能抗揍。于是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走进大殿。 斗木獬和奎木狼两人相视一笑,也迈步进了大殿。 殿中,卓华和井木犴早已经在殿中。卓华见到四宫宫主齐聚边开口说话道:“刚刚接到悠然灯警报,地点在凌波洋,青龙宫众星宿前去支援,白虎宫星宿同去策应,玄武宫请出湛金钟交予角木蛟。”说完便没有了任何反应。 台下众人除了秦盈面无表情外,其他人都面面相觑。角木蛟虽心有疑惑,但知道悠然灯出必定凶险,耽搁不得。于是单膝点地抱拳跟卓华领了君命,起身退出了大殿。其他人也一同退了出来,当然秦盈仍旧留在了殿中。 来到殿前广场,奎木狼抬眼看了下角木蛟说道:“这次你准备怎么救?凌波洋路途遥远,就算咱们日夜不休也需要两天时间才能赶到。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得住。” 角木蛟略略思索后,说道:“此次让湛金钟等法器先行,约莫半天就能到。我化成蛟龙最快能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赶到。你带大队人马随后。一到战场立马加入战斗。” 奎木狼点点头,没有说别的话,只是回头看看斗木獬。此时斗木獬掌中已经托了一个金色透明的钟形法器,上面一枚定阳符正随风飘扬,这正是玄黄最强防御法器-湛金钟。 斗木獬把湛金钟递到了角木蛟面前,说道:“这件众神级的宝物,许久未曾露面了。” 角木蛟点点头,说道:“是啊,上古大战后就再也没用过,这个需要三神聚力的法器可是经历过多次大战的洗礼啊!” 奎木狼打断他的话说道:“事不宜迟,咱们三人赶紧催动法器吧!这路上还有半日呢!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到法器到达。” 说罢,三人同时催动定气珠发动气劲,一道道的气劲激荡在湛金钟上,使之发出沉闷的钟鸣。约莫一炷香之后,这湛金钟已经聚满了气劲后悬浮于半空中。三人抹去了额头上的细汗,上前一同对着湛金钟说道:“前去凌波洋,悠然灯之处,庇佑我玄黄族人。”此话说完后,那湛金钟在空中飘飘摇摇的转了几个圈,辨别了一下方向后朝着云天碑飞去了。 凌波洋上,蓝升和蓝珊已经在飓风内跟那三头鲨鱼打了有两个多时辰了。在他们冲进飓风内部后他们就知道自己犯了个极大的错误。飓风内部乌云蔽日,周遭雷电密布。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的定气珠根本没办法借助到任何日光的力量。可当他们想逃出这飓风的包围重新回到阳光普照的大洋之上的时候,那三头巨鲨却把四周围得严严实实。不断有巨大的叉状闪电肆意地在他们身边炸裂,还有球状的闪电尾随在他们身后无法甩脱。 蓝珊艰难的控制这自己的飞行姿态,大声对蓝升喊道:“蓝升!蓝升!这样不行啊!咱么连对手的面还没有见就已经如此狼狈了。没有金日照耀,咱们只能靠日经珏维持,这样不用他们动手,咱们自己就会精华耗尽,气劲断绝,被这巨雷轰的元神俱灭的。” 蓝升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他闯进来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可他的问题更加严重,他出发的时候只想着自己已经过了祥云劫,在这大陆上已经难逢对手,于是将卓华给的一大袋日经珏随手抛给了姚伯共。何曾想到会面临如此险恶的处境,不禁暗暗叫苦。 不过看到后面脸色铁青的蓝珊,还是要强做镇静的说道:“妹子莫慌,上次我跟元君在祥云虚空遇到的飓风比这个要厉害十多倍,可我们还不是安然回来了!你放心,我答应过田大哥一定会保你周全。” 蓝珊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到现在还在拿祥云虚空说事。是不是盲目的有些过头。不过身处如此险地,两人同心才能摆脱困局,于是开口安慰他道:“刚才进来之前,我已经将悠然灯放了出去。云宫的人两日内必定到来,咱们只要能想办法能坚持到援军的到来,就万事无虞。到时候连同前来的星宿们再找这些鲨鱼算账” 蓝升也知道目前也只能是固守待援,刚才试图冲向飓风中央数次都是无功而返,每次都是即将靠近风暴的最薄弱地带,突然被原地炸裂的叉状闪电打落下来,若不是蓝珊及时的接住他,蓝升早就跌落到凌波洋的深渊里了。 正当两人在苦苦挣扎,进退两难的时候。飓风中央的那个阴测测的声音又说道:“大哥,咱们与其等他们耗尽气劲而死还不如直接把那小子抓过来,用搜魂大法探究法器下落来的干脆。主人之说要法器,没说要活捉这小子。” 另外一个浑厚的声音回答道:“二弟言之有理,那咱们直接动手吧。” 于是,数声巨雷炸裂的声音后,三个通天的身影在无数闪电的映衬下朝蓝升他们而来。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二十章 困局 龙隐金日薄云处 芙蓉映月为谁开 彼岸花前无富贵 红尘一梦为卿来 ------《兰陵诗集》 蓝升已经记不清楚他们抵挡住了多少次三头老鲨鱼的攻击了,蓝升喘着粗气努力控制着自己在空中的姿态,努力让自己在短暂的攻击间隔期间迅速恢复几分气劲。蓝珊带来的日经珏几乎用尽,他捏了捏掌中最后的一块,暗自思忖着是在下一次那三头老鲨鱼进攻的时候用,还是给蓝珊逃跑的时候用。 蓝珊焦急的四下环顾,看不到头顶的金日,没有办法估算出时辰。她心里估摸着悠然灯已经升起了大半天了,云宫星宿赶到这里,最快也要明天午后,可他们现在的情形连那三头老鲨鱼的下一次进攻都未必能抵挡得住。一个念头开始在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在脚下的水中寻找可供她附身的大鱼,只不过这样的话也会使得元神收到极大的损伤,只不过比元神俱灭要来的好点,最起码神识还在,但修为能保留多少那就只能看机缘了,她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驱散掉,定了定涣散的眼神,留下来跟蓝升一起固守待援的信念又坚定了几分。 蓝升回头看了看躲在他身后的蓝珊,说道:“妹子,等下他们三个再来的时候,你要跟我一同躲掉他们第一波的攻势,如果他们发出的雷电能在风壁上打出一个豁口的话,你就赶紧撤出去,我来为你殿后。” 蓝珊摇了摇头,对他说道:“我现在气力接近衰竭,日经珏也耗尽了,逃能要出去多远?还不如跟你一起在这里等待云宫援兵。” 蓝升点了点头,心中暗下决定决不让这小姑娘收到任何伤害。 就在他们两人交谈之际,一枚球形的闪电从乌云中飞出,直直的朝他们俩人冲了过来。 蓝升眉头一皱,两指一捏日经珏中心圆孔,气劲轻微催动,日经珏便焕发出强烈的光芒,将蓝升和蓝珊笼罩。 强光转瞬即逝,两人又可以催动起足够的气劲。蓝升连发两拳,在球形闪电即将碰触他的时候将其阻挡住了。 之间那球形闪电向前的劲道稍微卸掉了一些,但仍旧悬在半空中,丝毫没有掉下去的意思。 这时,蓝珊在后面又挥出两记气刀,那气刀带着破空声呼啸着撞击在球状闪电之上。那闪电轰然被劈开数块,闪动了一下光芒后便消失了。 这次攻击刚刚化解掉,三鲨风神的叉状闪电随后又至。强烈的闪电,使得周围的海水都沸腾了起来,高温将蓝升他们的头发眉毛都烤焦了,一股股焦糊味侵袭着他们的鼻腔。 蓝升侧身向右躲开,顺手将蓝珊一推,那道闪电就堪堪从两人之间划过,叉状的闪电虽然没有打在他们俩身上,但是点燃了蓝升神上的衣服。 蓝升一个口空翻,堪堪停住,连忙用手拍灭了衣服上的火苗。 这个时候,三张狰狞的面容穿过层层的乌云,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俩面前。 一个长着尖嘴猴腮脸的家伙用阴恻恻的声音说道:“大哥,他们已经快不行了,咱们只需用三鲨风电咒给他们来一下,这两人肯定就束手就擒了。” 那个被他称作大哥的人,长着一张四方打脸,用雄浑的声音说道:“他们已经不堪一击了,还需要咱们耗费偌大的真气去催动风电咒吗?” 旁边那个长着一张女人脸的,用尖尖的声音提醒他大哥道:“大哥,二哥说的没错。虽然此时他们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可若是咱们不用狠招,怎么能逼他们使出法宝呢?” 他们大哥略加思索,点头说道:“三弟言之有理,咱们此行的目的不是为了诛杀这小子,水晶霓裳才是关键。” 蓝珊此时对他们三人大声喊道:“三鲨前辈,你们怎么说也是玄黄的故旧门生,在这凌波洋上当的也是云顶天宫的仙位,为何今日如此为难我们两个晚辈?” 鲨老二嘿嘿笑道:“小妮子,莫再提玄黄门生这段往事,否则你们会死的很惨。” 鲨老三恶狠狠的说道:“你们云顶天宫的人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成天满口侠义道德,干得龌龊之事可多着咧!” 蓝升听他又再侮辱云宫,刚想发难却被蓝珊硬生生按住。 鲨老三看蓝升满脸不服气,于是说道:“怎么?还不服气?你去问问龙宫的哪些龙族们,他们当初是怎么从群山之巅被赶到那暗无天日的深渊底的?” 鲨老大哼了一声,打断了老三,说道:“你们俩给我听着,我们已经烧了那云顶天宫的金册冠冕,不再当那鸟凌波鲨君。” 蓝升再也忍不住了,吼出一句:“你们这是反叛云宫,灭族大罪。” 三个鲨鱼精相视一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声,鲨老三捧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灭族大罪!你们云顶天宫能熬得过这一关再来找我们算账吧!到时候不知道谁灭谁得族。” 鲨老二也边笑边说道:“你们当真以为现在得云顶天宫还是当初上古大战时候的云宫吗?” 鲨老大大笑过后声音更加低沉了,他说道:“你们的兰陵仙子在哪里啊?听说你们的元君成天就知道睡觉,把事情都丢给手底下几个宫主去做,这样的云宫难道不是形同虚设吗?”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鲨老二说道:“兄弟们,不要再跟他们虚耗时间了,摆阵。” 之间老二老三分两边悬浮空中,老大立于他们肩头呈显了一个品字形。三人同时催动气劲,周围霎那间狂风大作,一道道雷电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纷纷往他们身边聚拢起来。 这三个鲨鱼原本是上古巨鲨的三胞胎后代,千万年间生活在这雷电飓风交加的凌波洋里,居然也习得了这般呼风使电的功夫,加上后来在云顶天宫练过一段时日的玄黄法门,虽然后来被逐出师门,但三人为报此仇,勤修苦练后均踏入仙阶行列。 在纵横凌波洋的这段时日里,不知道他们得了什么机缘,练就了这一三鲨风电咒,三人同攻同守,竟然能凭借三人的仙阶修为对抗一个神阶高手,不可谓不神奇。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不管对手是一人还是万人,他们三兄弟都是共同对之。 忽然间,三人身边的风暴越转越快,雷电也越来越密集,三人共同发力,一股飓风带着数十道叉状闪电,以摧枯拉朽之势袭向蓝升与蓝珊。 此时,蓝升回头望着神情骇然的蓝珊道:“妹子,你回去帮我跟元君道个歉,就说蓝升让他失望了,没能完成他的嘱托,来生还要去云宫元君坐前,听凭他调遣。可此生,此生却只有遗憾了...” 蓝珊急忙问道:“你要做什么?”话音还没落下,只见得自己面前出现了一道晶莹剔透的水晶墙壁,又薄如蝉翼地将她包裹了起来,顿时一股清凉之意侵袭心脾,紧绷许久的神经刹那间就放松了下来。恍惚间,蓝珊才意识到,这就是三哥鲨鱼精口中念念不忘的玄黄至宝,田族圣物---水晶霓裳。 只见那蓝升已经闭上了眼睛,张开了双臂挡在蓝珊前面,等待着毁天灭地一击的到来。 轰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凌波洋的海水被掀起数十丈之高,狂怒的飓风将水中的鱼虾抛向了千百仗的空中,雨点般地落了下来,仿佛下了一场诡异的雨。 水汽渐渐散尽,蓝升和蓝珊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变。三鲨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见蓝珊和蓝升周身笼罩着一座金光闪闪透明的大钟,钟顶站立着一位白衣素然,长发飘飘的星君,正是青龙宫主,角木蛟林柏。 林柏提起真气,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对着三个鲨鱼精送出:“云顶天宫星君在此,尔等还不授首待诛?”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二十一章 驰援 海上的狂风将林柏的白衣吹地猎猎作响。刚才湛金钟的突然出现,已经将那三头巨鲨施展出的飓风驱散了不少。 此刻大洋之上的这片区域又恢复了阳光普照,海晏河清的状态。 在湛金钟里的两人此刻才堪堪回过神来,蓝升隔着大钟瓮声瓮气地跟角木蛟打招呼:“林宫主,你拿哥大罩子把我们罩里面干什么?快放我出去,那三头大鲨鱼就快束手就擒了。” 角木蛟也不搭理他,两只眼睛直直的盯着面前不远处那三个相貌粗鄙,膀大腰圆的三哥鲨鱼精。他的心情也的确有些复杂,当初上古巨兽大战之时,龙族和鲨族还做过一段时间的盟友,他也叫过面前这三人一声叔叔。可如今这三人又反出云顶天宫,变成了罪无可赦的敌人。按照云宫天条,反叛者灭族,这三头老鲨鱼自然是死有余辜,可其他水族何辜啊?角木蛟心中挣扎了一会儿,把心一横,自言自语道:“犯天条者,杀无赦。” 角木蛟义正言辞地对那三个鲨鱼精喊道:“李通,李达,李贤,你们三人当初指着金日发过毒誓,今生要效忠云顶天宫,在这凌波洋老老实实地做你们地凌波鲨君,可今日你们竟然背信弃义,截杀我云宫子弟。林某念在当年同盟之义,叔侄之情,只要你们自戕于此,我定为你们族人求得个周全。如若你们胆敢反抗,定教你们东海鲨族荡然无存。” 滚滚声浪翻过碧波浩淼的凌波洋,传到对面李家三兄弟耳朵里却令他们又爆发出哄堂大笑来。 老三李贤讥讽道:“卓家奴儿,休在这里口出狂言。当初你老子林萧云统领天下龙族,坐着四魔族盟主位子的时候,见到我们三兄弟都要起身执平辈礼,口中唤一声兄弟。你这个黄口小儿,吃了几天卓华那厮的云中宴就敢在这里大放厥词。有本事拳脚上见真章。” 老二李达也应声附和道:“林家小儿,被你兄弟欺负了就去找你爹哭鼻子。你爹不管你了,你就叫卓华帮你收拾烂摊子,要是这次卓华也不管你了就到你叔叔这里来,叔叔给你糖吃。” 角木蛟听到他们的冷嘲热讽,又揭开当年他被逐出龙庭的旧伤疤,心中早已经怒火中烧。二话不说,催动定气珠旧直扑三鲨而去。 在湛金钟里的蓝珊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老蛟这傻子中计了。 李家三兄弟见角木蛟直愣愣地冲他们而来,相视一笑便隐退到风暴乌云之中。 蓝珊在水晶霓裳里拼命地喊着蓝升:“蓝升,蓝升,快把我解开。林宫主有危险。” 蓝升却不以为然,说道:“哎呀!珊儿妹子,你别闹。乖乖在里面呆着别乱动。林宫主都是过了祥云劫的神阶高手,区区三头鲨鱼精自然不在话下的。况且咱们现在在这罩子里,没有法诀咱们也出不去啊!” 蓝珊心急如焚,对蓝升吼道:“你懂什么?咱们从云宫到这里花了多久?从悠然灯放出来到林宫主出现又是多久?他必定是耗费了巨量的气劲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抵达这里,来救咱们。还没喘口气就进去跟他们打...” 蓝珊话还没有说完,蓝升就抢先说道:“对啊!里面暗无天日,定气珠的作用有限,要是日经珏耗尽的话...”他一拍大腿,“还真的是十死无生啊!” 蓝珊翻了一个白眼,对这二愣子完全是没有了信心。她现在心里只能祈求着云顶天宫的其他人尽快赶到吧。按照云宫定例,他们放出的这盏红色的悠然灯需要两宫之力来援救,既然现在只来了一个林柏,后面自然还会来其他的星宿。 蓝升倒开始着急了起来,他在蓝珊周围来回游弋,拍着水晶霓裳跟她说话:“珊儿妹子,你说怎么办呢!咱们又出不去,这钟死沉死沉的推又推不动。你说怎么办啊!” 蓝珊闭起眼睛来不理会他,心中却在默默地为林柏祈祷,希望他平安无事。 林柏一头扎进了那三头鲨鱼布下的飓风阵,见到这里面暗无天日,强风裹挟着暴雨扑面而来,闪电凶横地劈在他的护身真气上,噼啪作响,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林柏大声喊道:“你们三个缩头乌龟,躲在云后面鬼鬼祟祟地,使一些下三滥地招数,真是恬不知耻。快快出来受死。” 声浪滚过厚厚的云层,却得不到半点回音。 林柏愤怒地击碎两道闪电后,再次怒吼道:“你们三个卑鄙小人,当初跟我们龙族结盟的时候就在背地里搞些阴谋诡计,若不是你们率先投降,我龙族又怎么会独木难支?” 身边只有狂风的呼啸声,雷电划过长空的破空声,却没有李家三兄弟回答的声音。 林柏又空发两拳,气劲随着散开的乌云也消失在了远处。这种看不见,打不着的感觉,让林柏着实感到既愤怒又无力。 正如蓝珊所说,林柏从云宫出来就拼命地赶路,毫不吝惜地耗用气劲精华,所带的全部日经珏也已经耗尽。林柏四下里观察了下这里的环境,暗无天日,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他努力地催动定气珠,可催生的气息如游丝般稀稀拉拉的无法形成一股有力的劲道,他心里估算了一下,按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一个时辰后,那三个老鲨鱼不用亲自动手,自己就会因为气力耗尽而被巨雷轰得元神俱灭。 林柏开始准备突围,他冲击了几次飓风雷电形成得铜墙铁壁,可不是因为气劲不足无法打穿风墙,就是因为雷电太密集将他逼退。此时,鲨老大李通那低沉浑厚的声音从浓密的黑云之中,滚滚传来:“林贤侄,你别白费劲了。快快束手就擒吧。你别看我们三人仅仅只有仙阶五六品的修为,可我们摆的这雷电飓风阵正是用来对付你们云宫的神阶高手的。” 林柏大骂道:“卑鄙无耻的小人,三个人暗算一个人,你们三人也算是成名已久的一方豪强,就不怕此等腌臜之事传出去遭天下人耻笑吗?” 鲨老二李达笑着用那阴恻恻的声音说道:“这世人皆知我们凌波三鲨向来都是共同进退。关他来的是一人还是千万,我们兄弟三人都共敌之。” 老三李贤不耐烦地说道:“大哥二哥,别跟这小子废话,咱们原本只是为了那水晶霓裳而来,是他自己要趟这趟混水。” 林柏趁这空闲的机会赶紧积聚气劲,恢复体力,于是故意挑出话题跟他们闲扯,好多争取点时间。于是他开口笑道:“也就是说,你们这三头老鲨鱼是铁了心把事情搞大,要跟云宫来个你死我活咯?” 李贤立马回道:“等暗唳族来了,你们云宫算个什么东西。” 李达也附和道:“就是,等到七族的圣物齐聚,暗唳族打开荒芜鼎,连这虚空都没有了,还谈什么云顶天宫,江山社稷啊!” 鲨老大李通马上呵斥他们道:“此等机密怎么告知他人?” 李达满不在乎得说道:“林柏就快是个死人了,咱们对各死人说这些也不算坏了仙子的规矩。” 正在加紧恢复的林柏听到他们的这段对话,犹如晴天霹雳,天崩地裂。他心中大骇:暗唳族降临?抢夺七族圣物?开启荒芜鼎?仙子?什么仙子?哪里来的仙子?这一系列的问题在他心中犹如攻城之锤一般,一下一下得撞击着他的内心。 林柏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坚定的念头,就是要或者逃出这鬼地方,把消息带回云宫去,让卓华越早知道能做越多的准备,损失也就越少。于是他开始于那三头鲨鱼主动示好,想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林柏假装好奇的问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投靠了暗唳族了?” 李贤得意洋洋得说道:“那是自然,虽然我们也不赞同暗唳族的做法,可我们相信仙子啊!仙子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了,保我们去一个仙境似的虚空,那里七分水三分地,我们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林柏竟然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浓浓的向往之情,不禁心中暗骂一声傻子。但嘴上还是要哄骗这些傻瓜多说一点内情出来。于是林柏也装作一脸憧憬地说道:“如此浓情厚意,真的让人无法不向往啊!不知三位叔叔可否把小侄我引荐给你们的那个仙子啊?我林柏在这虚空中也无牵无挂了,能换个地方畅意遨游岂不快哉?” 李通还是用那毫无情感的低沉声音说道:“你们云顶天宫的人还需要我们引荐?” 李达也开口说道:“对啊!兰陵仙子还需要我们给你引荐?” 兰陵仙子勾结暗唳族,要毁灭她亲手创建的兰陵虚空。 林柏心中闪过了这一念头,只觉得自己气血凝固,堕入无底冰窟。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二十二章 变故 三四个时辰过去了,蓝升和蓝珊已经恢复了气力。 蓝珊心急如焚的对蓝升说道:“蓝升,林宫主进去了这么就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蓝升心中也没什么底,但又不想小妹妹担心,于是好言宽慰道:“林宫主在云宫中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而且又有上古巨兽的血脉,此次定能逢凶化吉。” 蓝珊心中暗骂了一句:“就会说这些没用的。”然后又奋力扭动着身体,对蓝升喊道:“你快收了这衣服,让我出去啊。” 蓝升本想再劝她呆在水晶霓裳里面,这样会更安全,可是看到蓝珊凌厉的目光,缩了缩脖子便念诀将蓝珊放了出来。他边用定阳符收水晶霓裳边嘟囔着:“我拿传家至宝给你,保你周全,你居然还怨恨我。真不识好歹。” 蓝珊白了一眼他,然后用商量的口气对他说道:“能借一下你的水晶霓裳吗?” 蓝升不明就里,疑惑地问道:“你要干嘛?” 蓝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巨大的乌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接着又问了一句:“你就说借不借吧!” 蓝升看了看手中的水晶霓裳,犹豫了一会儿,便伸手递给了蓝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要用他来干嘛,但我相信你是个好人,不会坑害我的。” 蓝珊听到他说完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他。说实话一通出来了这么多天,秦盈还没有仔仔细细地打量活这孩子,只见他依旧是一袭白袍加身,腰间一条玲珑腰玉带,头顶一座紫金冠,面容白皙精致,长发飘逸,好不潇洒。秦盈心中有些疑惑:如此一个俊秀的翩翩佳公子,为何钟情于这生死疆场呢? 蓝升被她盯着有些难受,四下里查看自己是不是仪容不整。蓝珊开口说道:“你虽然处事莽撞,可有一颗赤诚之心。虽然你谋略欠佳,可你有毫无畏惧的勇气。日后一定要跟着元君好好熬练,必定能成为一代英杰。”说完便伸手拿过了那晶莹剔透的水晶霓裳。 蓝升被她这么一夸赞,倒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想岔开挂他,缓解下这尴尬的气氛,他开口问蓝珊道:“蓝珊妹子,你可知道这田族的圣物为何会在咱们蓝家?” 蓝珊没有心思跟他聊这些,便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他道:“蓝田两家时代交好,相互通婚已是惯例。蓝家的镇云伞不是在田冲那里嘛!水晶霓裳在蓝家又有什么奇怪!” 蓝升得意的说:“妹子,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蓝田两家时代交好的确没错,相互通婚也是不假。” 听到这里,蓝珊又白了一眼蓝升。 蓝升但是不急不慢地继续说道:“你别急嘛!虽然两族关系如此紧密,几乎不分彼此。可上古圣物是元君与仙子所授予下界牧民的仙裔族族长的镇族法器,自打神话时代以来就一直有本族族长保管。可到了我叔伯这一代,蓝田族男丁凋零,只剩下我田伯伯还有我父亲两人继承大统。可我父亲一心只想求道问仙,不肯当这蓝族的族长。” “所以,你田伯伯就勉为其难的当起了两族的族长?”蓝珊插嘴道。 蓝升点点头,道:“没错!我田伯伯是这两族数百年来不世出的英才,二十多岁就踏入了仙阶,好生了得。在田伯伯接管了蓝族圣物后,未免天下七族五族诟病他独断专行,也为了让蓝族不用担心成为附庸,所以就把这田族的圣物给了我们。” 他们两人在飓风外面打聊得热闹,林柏却在里面经历着生死磨难。 林柏用温和的口气对李家三兄弟说道:“我林柏跟兰陵仙子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不知道仙子对我还有没有印象。我这里有个当初仙子赐给我的玉佩,还劳烦叔叔们代为转交。” 林柏想借此机会引那三头老鲨鱼现身,期望能当场制住一人以寻得一线脱困的生机。 那李贤倒是一个混不在乎的人,直直的从浓密的乌云后面现身出来,边飞还边说:“要不是看在你家老龙的面子上云云…” 林柏此时正盘膝悬浮于半空之中,见只有李贤一人前来不禁心中一阵欣喜。 为了稳住后面的两头鲨鱼,林柏假装示弱,道:“小侄我修为尚浅,于叔叔们切磋这么一会儿已经气力干涸,姑且让我先打坐运会儿气。还劳烦李贤叔叔过来我这儿取下信物,交于仙子。” 李通那浑厚低沉的声音又从云雾中滚滚传来,他嘱咐李贤道:“三弟只管去取了信物,我跟二弟在后面为你掠阵。” 李贤看到林柏已是狼狈不堪,原本就没存什么防范心思,这时候大哥二哥已经在自己后面,更加有恃无恐。于是他便大大咧咧地飞到林柏近前,伸手去拿漂浮在林柏胸前的一枚翠绿色的玉佩。 林柏就趁着李贤一低头一伸手的空档,双拳甩向李贤身后的两团黑影,随后右手一抖,赤红的混元刀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林柏提刀便向伸手伸到一半的李贤头部砍去。 那李贤猝不及防,心中大骇。无奈右手已经伸出去大半,只得抬起左手手肘来架混元刀的刀柄。 林柏手腕轻轻一抖,刚才积蓄的全部气劲汇聚于混元刀上,堪堪错过李贤的手肘,顺势劈向李贤的颈部。 此时,李贤已经避无可避,只得眼睛一闭,想用护身真气硬接下他这一刀。 可鲨老三却打错了主意,即使元气即将耗尽的林柏依旧是神阶六品的高手,而他李贤离开了三鲨飓风雷电法阵,他只有仙阶七品修为。 只听见铿锵有力的金属撞击声响彻天地,让人听得牙根直痒痒。 待到水汽散去,那李贤周身流淌的护身真气,竟然被林柏这奋力一击给激荡的消失了。 正在此时,林柏顺势一拳带着气劲朝着李贤面门打去,那李贤急忙将双手撤回来抵挡。 林柏哪能轻易让他得逞,瞬间化拳为掌,直直的劈向李贤后脑勺。此时李贤无计可施,闷哼一声便脑袋一歪,载到在林柏怀中。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在三两呼吸之间发生的,当李通跟李达穷凶极恶地扑过来要救李贤时已经晚了。 他们看到林柏一手抓着李贤的头发,一首抬着赤红的混元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正在斜眼看着他们冷笑。 李达歇斯底里地吼叫道:“林柏,你个卑鄙小人,我们如此信任你,你却使诈擒我兄弟。你个恬不知耻的泼皮无赖。” 林柏哼了一声,冷冷的回道:“今天在三位叔叔面前诈降,的确献丑了。” 李通一改之初慢条斯理的语气,满脸急切的劝着林柏道:“林贤侄,切莫伤了你三叔的性命。咱们两家是世交,还请林贤侄顾念下当初的旧情,放你三叔一马。” 林柏大怒道:“你们现在来跟我提顾念旧情了?刚才你们对我下的那次不是杀招?可曾顾念旧情?” 李达也由暴怒转而讨饶的口气对林柏说道:“林贤侄,咱们双方各为其主,这种生死关头不用狠招是不可能的。你贵为云宫星君,何必跟我们这些野游散仙一般见识。” 李通也急忙说道:“就是啊!你快快放了我三弟,咱们有话好说。” 林柏哼了一声,努了努嘴示说道:“把后面的风墙撤了,我到了安全的地方自然会放了他。” 鲨老大鲨老二面面相觑,满脸不甘心的表情。此时,林柏抬了抬手中的混元刀,那刀刃已经割破了李贤那黝黑的皮肤,渗出鲜血来。李通李达连忙同意,两人运足气劲,隔空将厚重的风墙拉开了一道口子,一缕金灿灿的朝阳斜斜的照射了进来。 林柏缓缓后退到边缘之处,左手一勒李贤的脖子,转身冲出飓风的包围。 正当他欣喜若狂地手中扣诀,想要冲进湛金钟之时。一个鹤发童颜的玄衣老者,飘飘然地挡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林柏定睛一看那老者的面容,大惊失色。 那老者用一种慈爱又严厉的声音对林柏说道:“柏儿,切莫再胡闹,放下鲨老三,到为父这里来。” 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林柏的父亲,鲲鹏海龙王林萧云。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二十三章 背叛 林柏整个人处于震惊当中,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位数万年来都不愿踏出鲲鹏海底那金碧辉煌龙宫的老龙王,现在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林柏之前凌人的气焰,这时候顿时消散了,他低头沉声道:“儿臣恭祝父王安康,请恕儿臣此刻不便下跪。” 林萧云面无表情,可口气中却带了三分关爱道:“柏儿,你消瘦了。” 林柏眼眶一红,泪珠已经不住地向下流淌。他心中的苦楚此刻犹如巨浪拍案,层层地向他袭来。他不敢抬头,怕他父王看到他落泪又要责怪他不中用,于是只好忍住万千的悲伤于委屈,用平静地语气回答道:“回父王的话,儿臣现在过得很好,谢父王关心。” 林萧云也不多跟他谈这些虚的,还是开口让他放了李贤:“柏儿,你速速放了李贤三叔,来父王身边让孤好好看看你。” 后面跟过来的李通跟李达也拼命附和道:“是啊!是啊!你们父子难得团聚,我们三兄弟就不打扰了。”“没错,贤侄你赶紧去跟林盟主好好聊聊,也让林盟主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啊。” 他们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这林柏,边说还边伺机靠近林柏他们。 林柏低着头,猛地抬了一下手中的混元刀,低声吼道:“退后!” 那两头老鲨鱼吓得练练退后,口中急忙说道:“好好好!我们后退!我们后退!贤侄你千万别冲动,切莫上了三弟。” 林萧云也喊道:“胡闹!你还不快放了鲨老三!跟着卓华那小子学了一声臭毛病。快跟我回龙宫。” 林柏缓缓地抬起了头,两眼满是泪光地看着他父王说道:“父亲,你真的是来接我回去的吗?” 林萧云点点头,笃定地回答道:“此时怎能有假?跟我走吧!你母后还在宫中等着你呢!” 林柏点点头,手中的混元刀微微向下垂了一点。李通和李达喜出望外,连忙喜笑颜开地上前去接他们的三弟。 忽然间,林柏大喝一声:“且慢!李家三兄弟背叛云顶天宫,我身为云宫星宿,不能坐视不理。让我先诛杀了这三各恶贼。“话音刚落,便又抬起刀来准备割下李贤的头颅。 李通李达慌忙告饶,对着林萧云喊道:“林盟主啊!你赶紧让你家公子放了我三弟吧!” 林萧云也呵斥道:“林柏,你这是不听为父的话了吗?” 林柏摇了摇头,回答道:“自古忠孝难两全,我既然当了这角木蛟就一定要做云宫星君该做的事情。反叛云宫者,灭起苗裔。” 李达情急之下,对林萧云喊道:“林盟主,你快点出手吧!当初在仙子面前,大家可是发过誓要同气连枝,同生共死的啊!你可不能看着老三丧命啊!” 此话一出,犹如平地一声雷。林柏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父亲,脑子也渐渐清醒过来。他的父亲为何恰巧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为何一味的劝说自己放了鲨老三。 林柏仰天大笑道:“原来如此啊!原来如此。原来你们已经是一丘之貉了。还在我面前一口一个柏儿,叫的可是亲切。你的心还是跟那年逐我出龙宫时一模一样,早就不把我当你的亲生骨肉了。” 林萧云见事情已经败露,也时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换了一种无奈的口吻说道:“柏儿,父王走到这一步也是实属无奈。天地就要变了,为父需要为万千龙族子孙考虑。柏儿啊!你切莫再意气用事,要以大局为重。” 李达也说道:“当初我们是败在兰陵仙子手下的,现在她是暗唳族军中的先锋将,我们投靠她也是理所应当。” 李通开口劝道:“是啊!贤侄,这次不一样了。上次兰陵仙子与卓华元君联手才能将四大魔族摆平。这次,兰陵仙子去了暗唳族那边当了个先锋官,征讨四方,剑锋直指兰陵虚空。后面据说还有暗唳族的精锐部队,更有数不清的仆从军。以咱们的力量不是以卵击石嘛!” 此时,在湛金钟里面的蓝升和蓝珊已经听得是目瞪口呆了。如此灭世大战一触即发,是他们之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林柏嘴角洋溢出一丝邪魅的笑,身上的杀意确实越来越弄了。他冷冷的说道:“诸位讲的也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到了这个危难时刻,你们先想着自己能否周全倒也符合人情世故。” 李达大喜,连连称赞道:“对嘛!贤侄!你也是个聪明人,大势所趋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可以阻止或者改变的。你还是听你父王的话,好好跟我们合作。等到暗唳大军把云顶天宫灭掉之后,咱们四魔族就自由啦!” 蓝珊轻声骂了一句“愚蠢”,蓝升回过头来看了看她说道:“他们怎么就愚蠢了啊!” 蓝珊小声地说道:“暗唳族是什么德行他们不会不知道吧!到一块地方干的就是毁天灭地的活计。到时候能留给他们这些背叛者什么好处?自然是统统杀掉充做军粮了。真是一群憨货。” 蓝升听完大惊失色,颤颤巍巍地说道:“充...充做军粮?” 蓝珊点了点头,说道:“暗唳族从来不从事生产,一路只会烧杀抢掠。对他们的敌人来说只有黑暗和死亡两种结局。” 蓝升咽了一口口水道:“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蓝珊斜了一眼他,问道:“你是想被当作军粮呢?还是想当抵抗侵略的英雄?” 蓝升挺了挺胸膛,斩钉截铁地说道:“自然是当英雄了。” 蓝珊白了一眼他,说道:“那你还来问我做什么?”回头继续看林柏他们几人。 之间身处白云之上的林萧云瞬间化身为五爪金龙,嘶吼一身就冲了下来,阳光撒在他那满身的鳞片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他来到林柏面前,立马又化作了之前鹤发童颜的模样。 林萧云满脸怒容地冲着林柏吼道:“你这个逆子,姒妃果然说的没错。我们林家乃至整个龙族定要毁在你的手中。悔不该当初放你走,让老夫今日就结果了你。” 说罢就要运气准备发难,林柏冷眼一横,手中的刀顺势往李贤的脖子那靠了靠,口中喊到:“你过来试试?” 见到他这个动作,李通跟李达惊慌失措,连忙拉住林萧云道:“林大哥,林大哥切莫冲动啊!李贤还在他手里。” 林萧云见到他们这般投鼠忌器,不禁长叹一声,只好有温言劝道:“儿啊!听为父的一句话,不要执拗了。你还小,很多事情你还看不透。” 林柏抬了一下眉毛说道:“哦?我有什么看不透的?你倒是说说看呢!” 林萧云说道:“你看这兰陵虚空,原本是咱们四大族以及其他上古巨兽们繁衍生息的地方。可为什么现在看不到其他上古巨兽了?金乌,赤鸾,绿鹂,傲狠,穷奇,饕餮这些有着毁天灭地能力的神兽们,如今你还看得到吗?他们不是躲进了深渊老林,就是当初在上古之战中被消灭了。所以说,以后这虚空不管是玄黄的当家,还是暗唳族当家,对于咱们没什么区别。这就叫顺天者昌,逆天者亡。” 李通插话道:“贤侄,你父亲说的没错,这次暗唳族来势汹汹,又有诸多内应,卓华那小子赢不了的。” 李达也说道:“就是啊!之前玄黄一族那么多高手都落得个族灭身死,现在连兰陵都投靠了暗唳那边,卓华他怎么能赢?难道你真想撇下你老父亲跟着那傻卓华去死吗?” 林柏冷眼看着他们三个,静静地听他们把话说完,然后仰天长笑道:“我林柏年少时被兄弟暗算,父亲将我逐出龙宫,革去我的龙籍。把我放逐到无底深渊之中。我日夜饱受煎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卓华不嫌我身份低微,救我于水深火热,悉心教导我修炼,助我度过祥云劫。我们是生死之交,可以将性命托付的患难之交。而你们,你们这群朝秦暮楚,反复无常的小人。我林柏耻与你们为伍!” 说罢!手起刀落,干脆的了结了李贤,将他的头颅抛向了碧蓝的长空。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二十四章 围攻 林柏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着实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吃了一惊,包括在湛金钟里的蓝珊与蓝升俩人。 就在所有人都一愣神的功夫,林柏立刻转身飞向了湛金钟,边飞边念诀准备逃进里边先缓一下气力。他心里清楚的很,他这位龙王父亲的实力早在上古大战的时候已经是神阶一二品了,当时若不是因为兰陵仙子逆天的修为,以及卓华元君威力巨大的法器使龙族有灭族之虞,他是不会轻易的归顺的。当然他心里也清楚,云宫的援军就快要到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进去湛金钟里休养生息,等候奎木狼他们的到来。 角木蛟念诀堪堪完毕,之间那湛金钟当中出现了一道口子,角木蛟心急如焚,拼命地催动定气珠生出真气。可惜他在飓风阵里面太久了,刚到这阳光之下,定气珠没办法立刻就全力运作。 就当角木蛟即将进入湛金钟里的时候,从他前方的海面下跳出一个尖嘴猴腮,眯缝眼,满面脂粉的紫衣少年。 他满脸阴笑,手指暗暗扣动机簧,只听见砰地一声。一排噬魂钉打出,只听得后面双掌推出的气劲带动着暗器发出一阵破空声直扑林柏面门而去。 林柏只得隔空拍出三掌,用气劲将突如其来的暗器逼退,然后顺势一个后空翻,堪堪躲过了袭击他的那个紫衣少年的两拳。 林柏的身形还未站定,只觉得后面有股排山倒海的压力滚滚袭来。他心中大骇,回首望去只见得两个彪形大汉立于他的身后,这两人一左一右封住了林柏的退路,虽然手握武器,但看上去并没有要跟林柏拼命的样子。 林柏稳住身形,对他后面的两个巨人说道:“安家兄弟,快给我让开。” 那个被叫做安家兄弟的其中一人一脸为难地说道:“三王子,你不要为难我们,还是跟大王回龙宫吧!” 林柏看了一下三面包围过来的众人,低下头无奈的冷笑道:“看来这次我林柏是在劫难逃了。” 那紫衣少年出口讥讽道:“你这个龙族的败类,这次没了卓华那厮的庇佑,看你往哪里逃!” 林柏突然怒目圆睁,一个纵跃上前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在紫衣少年的错愕中,又返回了原地。 那紫衣少年顿时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粉底胭脂竟然掉下来许多。他伸出发抖的手,指着林柏骂到:“林柏,你这个卑鄙龌龊的小人,居然敢暗算我。”然后他转头看着林萧云哭喊道:“父王,你看三哥他欺负我!你要帮我做主啊!父王!” 林萧云顿时换了一副嘴脸,满脸堆笑着对那紫衣少年哄骗道:“柳儿莫哭,看待会儿父王将那逆子绑了,带回龙宫给你打屁股,好不好!” 林柳立马破涕为笑,指着林柏笑骂道:“林柏,你别嚣张,待会儿看我怎么打你屁股。” 林柏冷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略带讥讽地对林萧云说道:“父王,你真放心让这傻儿接替龙族的王位?” 林萧云怒斥林柏道:“逆子,你出言不逊,还有没有一点孝悌之情啊?” 林柏不怒反笑,摇着头跟龙王说道:“当初,你偏听偏信,一味地宠幸你的四夫人,林柳说一句你就当真,全不顾大哥二哥以及我所说的千句万句。他随口胡诌,诬陷兄长,可有半点的孝悌之情啊?” 林龙王脸色明显不好看,于是对着林柏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厉声道:“安臣雷,安臣电。你们两人还愣着干什么?快快降龙宫叛徒拿下。” 安家两兄弟面面相觑,对着林柏抱拳施了一礼,道了一声:“三王子,得罪了。”说罢,两人一左一右摆开阵势向林柏扑了过来。 林柏双掌朝着海面推出猛烈的气劲,整个人瞬间腾空了起来。一道半空中,林柏便化身蛟龙腾空而起,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后就朝西方逃去。 下边的林柳轻蔑的一笑,打了一个响亮的呼哨。只见半空之中的乌云里窜出两条巨大的黑龙,刚好截住了林柏的去路。只见那两条通体黝黑发亮的黑龙张牙舞爪地堵在了林柏的面前。 林柏化为人形,焕然大悟道:“我说刚才怎么只看到安臣雷,安臣电两人,安家四将里的风雨二将去了哪里!原来在天上伏击我呢。” 只见那两条黑龙仰头呼啸了一声,也化为人形道:“三王子,安家四将得罪了。还请三王子切莫反抗,跟龙王回鲲鹏海吧。” 林柏此刻倒也淡然了,他双手背负在身后凌然道:“要是我不从呢?” 满脸虬髯的安臣风上前一抱拳道:“安家世代为王族侍卫,王命难违。三王子不要让小的们难做。” 林柏冷笑道:“当初我执掌龙族禁军的时候,你们都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现在反过头来要来抓我,你们不亏为忠肝义胆的龙族勇士。”一句话说得面前两人满脸通红。 地下的林柳不耐烦得朝着上面的安臣风和安臣雨吼道:“你们两个安家的蠢东西还愣着干嘛?快快把林柏这竖子给我绑过来。”又回过头来,对着底下的安臣雷和安臣电吼道:“你们两个蠢货还不赶紧上去帮忙?林柏要是跑了我就抽你们安家老龙的龙筋。” 此话一出,安臣电血气上涌,正要冲过去跟林柳理论却被他三个拉住了。安臣雷看着他四弟,摇了摇头,拉着安臣电飞向了空中。 林柏指了指下面的林柳说道:“你们以后就甘心为这傻儿卖命吗?安老公爷为龙族拼搏一生,到头来落得个田家翁的下场。如此无情无义的王族,你们还要护它?” 安臣风虽然心中对林柏说的也颇有怨念,但还是掏出一条錾金捆龙索,口中喊了一声:“得罪了。”就扑向了林柏。 林柏侧身躲过安臣风,伸手甩出混元刀反手劈向了安臣风的后背。安臣风听到背后混元刀的破空之声,急忙空中扭转身体,双手拉直錾金捆龙索格挡住了林柏砍来的这一刀。 安臣雨见状,只好出手助大哥脱困。他双掌一摊,两柄硕大的乌黑大锤便出现在了手中。他聚气于锤,连人带锤旋转两圈,忽然松手,两个大锤便直直的朝林柏的后背砸去。与此同时,安臣风迅速地抬起右脚,踹向了林柏的小腹。 就在林柏腹背受敌的时候,蓝珊两记气刀逼退了安臣风的攻势,蓝升催动气劲,牵动两个大锤顺着它们飞行的方向画了一个弧线,又扔回给了安臣雨。 林柏,蓝升,蓝珊三人呈品字形悬浮在半空之中,周围东南西北,上下左右都被龙宫安家四将,林萧云,林柳以及刚刚放下了李贤尸体,红了眼的李通和李达。 处在包围圈中的林柏说道:“你们俩刚才怎么不趁机逃走呢?” 蓝升一脸正气地回答道:“咱们云顶天宫的人只能光荣的战死,不能屈辱的活着。” 蓝珊莞尔一笑,心中道:“老蛟,你向抛开我和卓华去死,还没那么容易。” 就在此时,刚刚目睹了三弟被杀的李通和李达怒吼着一个掀起滔天巨浪,另一个聚其无数雷电,凶猛地扑向了他们三人。霎那间,天地变色,狂风骤起。其他人连忙鼓足真气,稳定住身形。 李达嘶吼着:“林柏,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一缕金色的光芒,从乌云蔽日的间隙中照射下来,渐渐的,无数的光芒将整个海面铺满了一层祥和的颜色,整个海面也平静了下来。从散去的乌云背后,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一群人,渐渐地靠近,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阵势。 为首的一人朝下方诸人说到:“天宫星宿再此,何人敢造次?”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二十五章 操戈 众人闻言纷纷抬眼望去,就趁着他们一愣神的功夫,角木蛟拉起蓝升和蓝珊就往云宫众星宿那边飞去。 李通大吼一声:“小贼,哪里跑!”便连忙驭气追赶他们三人而去。 李达只是稍作迟疑,右手幻化出一柄鲨齿剑,急急忙忙跟随大哥追了过去。 林萧云对了安家四将大吼道:“你们四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安臣风躬身施了一礼,道:“家主,来的时候您只吩咐我们要把三公子带回去,这是龙宫的家务事,安家自当竭尽全力。可现在云宫星宿齐聚,咱们再插手便成了叛军。家主请三思啊!” 林萧云哼了一声,冷言道:“刚才也没见你们有多拼命。” 林柳道:“你们这几个家奴,我父王都发话了,你们怎么还不动手?狗奴才!” 安臣雷跟安臣电两人怒目圆睁地瞪着林柳,安臣雨死死地拖住他们俩,一个劲儿地说道:“三弟四弟,切莫冲动,想想父亲还在龙宫。” 安臣风收起了冰刃,双手交叉胸前,也是冷冷地回道:“若是要我们对抗云顶天宫的话,四公子还是自己去吧!请恕安家无法做到。” 听到这话,安家其他三兄弟也有样学样地将兵器收了起来,任凭林柳再怎么催促,也是不再理睬。 林萧云气得下颚白须乱颤,抖抖索索的手指着他们三人骂到:“反了!反了!我早看出来你们安家存着二心,林柏造反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们都一网打净。” 林柳帮他父亲排着胸口,顺着气。说道:“父王,咱们回去就把那安家老龙给宰了!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谁让他一直反对我娶安家五妹的。对了,父王回去后你就把安家五妹赐给我当第十二房姨太怎么样?” 安老大低头叹了一声,回头对众兄弟说道:“咱们的家小还在龙宫,咱们不可以意气用事,跟我来。”说完便第一个冲向了云宫众人,其余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也都无奈的跟着去了。 林柏他们三人一路狂飙,毫不吝惜所剩不多的气力。可三人终究鏖战多时,气力上已经难以为继,完全靠着一丝意念才撑到了现在。 就在他们即将靠近云宫本阵之时,只听得身后有破空声传来,蓝升回头一望,之间两柄一人多长的鲨齿剑向他们飞来,那两个老鲨鱼这下是使出了死力气,两把鲨齿剑周围还缠绕着飓风自己闪电。 蓝升回头看了看即将到达的林柏以及蓝珊,又回头看了看那两柄来势汹汹的鲨齿剑。没有丝毫的犹豫,脱离了原本三人品字形的队列,回过头来运足气劲朝着那两把巨剑连连发出数道掌力,可他体内的定气珠才见到阳光没多久,生出的气非常的稚嫩。 蓝升发出的那几掌掌力,还没碰到鲨齿剑便被在其周围旋转着的飓风给化解了。蓝升见那两把巨剑丝毫没有减缓的样子,于是右手化出三尺长剑,拼命地催动定气珠生出气劲,双手用尽力气将自己旋转起来,朝着两把巨剑飞来的方向砍去。 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其中一把鲨齿剑失去了继续飞行的力道,朝着海面一头栽了下去。另外一把剑,穿透了蓝升孱弱的护身真气,从他的左胸刺进,贯穿了胸膛后从左背穿出,带着细细倒刺的剑身上,还滴着他鲜红的血液。 巨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林柏和蓝珊都回头看到了重伤的蓝升,猛地回头想过来营救他。 同时,李通和李达也赶到了这里,见到两把巨剑被蓝升阻止,怒不可遏,两人各自使出死力,朝着蓝升发出数掌。 蓝升见状,右手紧握剑柄,挥动手中长剑连破数招,可仍旧有两掌气劲朝着他的面门,小腹而来。蓝升心想:吾命休矣。 只听得嘭嘭两声,蓝升却并没有感受到想象之中的剧痛。低头一看,之间奎木狼一手一脚,轻易的便将那两招给化解掉了。 奎木狼挡在蓝升身前,回头问他道:“愣头青,你还挺得住吗?” 蓝升咬了咬满是鲜血的牙齿,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碍事,被那俩小鲨鱼咬了一口而已。” 奎木狼赞许地点了点头,夸奖道:“是条汉子,对我的脾气。” 杀红了眼的李通跟李达,也没看清楚面前多了谁,一左一右就攻了过来。 奎木狼气定神闲地双手成爪,一手接住一招他们打出的强劲掌力。两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圈,汇聚全身气劲于双手,连同刚才接下来的李家兄弟的两掌全部推了回去。 李通跟李达正冲到半路,突然感到正面一阵强劲的掌力透着一股浓浓地杀意袭来,连招架都不敢招架,只得向两旁翻滚着堪堪躲开。 但奎木狼并未让他们有多的喘息时机,双掌推出后立马化掌为抓,两股刚打出去的气劲刚刚飞过李通和李达,居然又被奎木狼硬生生的吸了回来。 两人这次没有那么的好运,后背双双受到重击,两人纷纷口吐鲜血,一头栽倒下去。 从后面追上来的安家四将伸手将他们两人接住,安臣雨连连呼喊:“鲨君,鲨君。”但只见两人双目紧闭,嘴角血流不止,气息也非常的微弱。 此时,林柳以及林萧云也赶了上来,看到李家二人已经完全不省人事,心中不禁也害怕了起来。 林萧云催促安家四将道:“今日你我主仆已经没有退路,唯有拼死一搏,冲出包围回到龙宫方有一线生机。” 林柳也在旁边搭腔道:“你们别忘了你们家老头子还在龙宫里待着呢。” 安家四将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将手中已经昏迷的李通跟李达交予林家父子。四人各自掏出法器,呈四方阵向奎木狼他们飞来。 林柏和蓝珊也来到奎木狼和蓝升身边,蓝珊满眼泪水的扶着蓝升道:“你回头做什么?” 蓝升脸色惨败,嘴角扬了扬,说道:“我若是不回来接他们的两掌,你们一个人也走不掉。” 奎木狼抛给林柏一袋子日经珏,略加敬佩的说道:“老兄,这场硬仗打下来不容易啊。” 林柏冷哼一下,捏碎了日经珏拍入小腹,顿时四周狂风大作。林柏做了一个深呼吸道:“你们动作太慢了,再晚来一会儿我一个人都把他们给收拾了,你们连汤都喝不到。” 奎木狼只是笑笑,也不反驳,只是平静地说:“安家四将来了,列了诸神阵。” 林柏轻蔑地说道:“这阵法当初啊还是我创造出来教授他们的。等下看我去破阵。” 说话间,安家四将已经列阵在前。安臣风朗声道:“云宫星君,安家奉主家之命,前来挑战,望星君体谅。” 林柏身上的真气由灰白瞬间变为幽蓝,他大声对安家四兄弟喊道:“你们四人真的决意为那条老龙卖命了?” 安臣电带着哭腔说道:“三王子,我父亲和全家老小在他们手上,原谅我们吧。”一个顶天立地的巨大汉子,已经是满面泪痕。 安臣雨只说了一句:“林元帅,得罪了。”掌中两团烈焰便直取林柏面门,与此同时,黝黑大锤,紫檀蛇杖以及压顶巨石从四个不同的方向飞了过来。 林柏屏气凝神,手中幻化出赤焰混元刀,运足气劲一刀劈碎了巨石。然后左手挥掌牵引着巨石碎片阻挡住两团烈焰的攻势。 两团火焰撞击在碎石墙上瞬间变成了一面火墙,将后面飞来的木杖烧至焦黑,撞在碎石上折成数段。 可这一切没有阻挡住那两柄沉重无比又通体黝黑的大锤,只见那两柄大锤打碎了掉下来的蛇杖残枝,穿越了碎石墙,直直地飞向了林柏。 林柏没有想到这两柄锤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量,想继续汇聚气劲已经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奎木狼在后面一把将林柏拉向后方,一手顶住了一个巨锤,大吼一声抓住锤头在空中连续转了三个大圈后,两手一松,那两个巨锤飞速地旋转着仿佛是两个黑色地圆圈,朝安家四将飞去。 安家四将见这一招攻势凌厉,不敢怠慢。四人合力,聚气于中央,共同发力,试图接住这飞过来地两个黑色地圆圈。 没想到的是,在巨锤接触到他们中央的气劲的时候,硬生生地将他们四人往后推出去十多丈远才停住。 安臣雷收回巨锤,朗声对奎木狼说道:“星君,承让了。” 后面的林柳大骂到:“你们四个狗奴才,刚才明明可以赢了,打退了奎木狼,剩下的人就不足为虑。” 林柏的声音滚滚传来:“林萧云,你还不速速投降。” 这时候,其余的星宿已经从四面八方将他们龙宫的人包围了起来。 林萧云大为懊悔,带着哭腔说道:“我就说不能听信这李家三兄弟,说什么投靠暗戾就能万事无忧。无忧个屁啊。” 就在云宫的包围圈渐渐缩小的时候,林柳看到林柏正在满脸关切地查看蓝升的伤势,于是恶向胆边生两手化拳为爪,猛地一牵引蓝升左肩上的那把鲨齿剑,双手向上一提,只见那把剑便直直地往上飞去。 蓝升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然后头一歪便昏死过去,只见他的左肩已经被硬生生地撕裂下来。 众人皆围拢蓝升,想要对他施救,阵型顿时乱作一团。 第二卷 山重水复无前路 第二十六章 元君 奎木狼迅速地将一个薄如蝉翼的凌白绢包扎在蓝升的断臂之处,只见那白绢刚触碰到伤口就立马将伤口紧紧地包裹起来,不一会儿刚才还如注的血液居然慢慢地不流了。 林萧云见到他们那边乱作一团,于是拉了拉林柳的衣袖,转身化作苍龙便想逃跑。蓝升身旁的林柏哪能让他们轻易地逃脱?他转瞬间化作龙形,长吟一声呼啸着朝林萧云他们俩扑去。 林萧云化作的黑色的苍龙,忽闻后面有龙吟声传来,回头望去见是一条白色的蛟龙,大吼一声向林柏吐出一个巨大的火球,那火球带着火光闪电毫不留情地旋转着朝小白龙飞来。 林柏快速地扭动着身形,待到火球即将靠近之时,侧过身子用尾巴全力地一拍。只见那火球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怪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直的朝林柳而去。 林柳正在一门心思地跑路,忽地听到身后一阵噼里啪啦的破空之声,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便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球砸中后脑,将他的护身真气激荡到消失。这一颗火球,一开始是林萧云发出的全力一击,再加上林柏的神龙摆尾,完全没有防备的林柳被震得五脏六腑近乎碎裂,一口鲜血喷出,两眼一黑后便一头栽倒了下去。 那黝黑的苍龙仰头悲鸣一声,变回了人形只喊了一声“柳儿~~~”竟然也晕死过去。 林柏也化回人形冲了过去,在林萧云快掉入海中之时,一把将他拉住并提了上来,带回了云宫星君本阵。 此时围着蓝升的云宫众星对林萧云都是怒目而视,林柏一手提着林萧云挤进人群问了一声:“蓝升如何了?” 此时的蓝升依旧是双目紧闭,脸色铁青。 心月狐苏元道:“依我看呐!性命倒是保住了,可修为嘛...哎!多好的一个俊后生啊!”众人也都发出惋惜之声。 角木蛟怒火中烧,一把拉过林萧云,另外一只手抽出混元刀来就要将他当场斩杀。 此时,人群中一人高呼:“老蛟且慢!” 众人皆循声望去,只见卓华坐在避水烟云兽上和姚伯共两人缓缓落在了众人之前。 角木蛟满眼泪光,声嘶力竭得吼道:“元上,你快来看看蓝小子啊!都是因为这条昏庸的老龙。”说罢,又将刀提到半空之中。 就在赤红色的混元刀迸发出滚滚火焰,急速落下的时候,卓华抬起右手挥出一股强劲的气劲,待到气劲运行到混元刀旁时,化掌为爪用力往回牵引。老蛟手中即将落下的刀,竟然就那样硬生生地被卓华抽走了。 老蛟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手心,长叹一声后便将林萧云推到了身旁奎木狼的手中,自己猛一转身化为蛟龙,在长空之中狂啸数声之后,朝云顶天宫方向而去。 卓华往前来到人群中间,旁边众人皆在云端行叩拜大礼。他看了看生死若一线的蓝升,再看了看边上泪眼婆娑的蓝珊,从乾坤无极袋中掏出了之前新造出来的沧月珠,递给了蓝珊,只说了一句:“你知道如何使用它的,对吗?” 蓝珊点了点头,然后又忙连连摇头道:“我现在修为不够,催动不了这沧月珠。” 卓华看了一眼奎木狼,说道:“李雄,你同蓝珊一同把这小子救醒吧” 奎木狼先是一怔,随后立刻恢复了平静,抱拳施礼道:“谨遵元君令。”起身后,朝卓华示意了下还在他手中的林萧云。卓华哼了一声,道:“龙王早就醒了,只不过刚才跟自己亲儿子的一战颇费了些精力而已,把他交给我吧。” 奎木狼听完立刻厌恶地将提在手里的林龙王推到了卓华面前。 卓华伸手抓住了似乎依旧是半死不会的林萧云,面带微笑地问候道:“林龙王,别来无恙啊!” 可是手中的林萧云依旧一动不动。 卓华摇了摇手中的龙王,然后看了一下众人说道:“上古有传说,这虚空中的苍龙可是拥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引九天之雷都无法劈开身上坚硬的鳞甲。就是不知道,这从没去过祥云虚空的苍龙,能否在里面逍遥地游个来回呢?” 说完边装模作样地催动定气珠,准备引动天劫。 手中的林龙王忽然猛烈地扭动起来,他惶恐地叫喊着:“元君息怒,元君息怒啊!我老龙的确皮糙肉厚,可没有像星君们强横的护身真气啊!还请元君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边说边跪在云上,叩头如捣蒜。 卓华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淡然地说道:“我不会杀你的,但是你作为云顶天宫的封疆大吏,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不顾全族人的安危,公然对抗天宫的?” “这...这...”林萧云犹豫着,不知道如何回答卓华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是兰...兰陵仙子回来了。三个月前,她附身于一个紫衣的女子,从鲲鹏海边一路打到了我的龙宫中的寝宫里。她要我跟她合作,不然就我们就是暗唳族的敌人,等到数百年后暗唳族降临,我们龙族就是除你们云顶天宫外,最先被清理的目标。另外,当时其余鲨,鹰,鲸,三族已经表示效忠仙子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卓华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连嘴角上扬的角度也保持着原样。他依旧平静地问道:“然后呢?然后你们就答应她的条件了?” 林萧云面露难色,回答道:“元君容禀,您是知道的。自从上古大战之后,整个龙族听到兰陵仙子的威名便失去了反抗的勇气,上古的八部天龙被抽筋扒皮悬挂于云天碑上的往事,仍旧历历在目啊!”说完,林萧云拿起衣袖,拂去了眼角的一抹泪痕。 姚伯共上前质问道:“就算如此,你们也不可反叛云顶天宫。这可是灭族大罪,你难道不在乎吗?” 林萧云抬头仰望天空,用哀伤的语调说道:“灭族大罪,自然是知道的。可如今这世道,我们这些苟延残喘的种族,何时有过让我们做抉择的机会?” 心月狐苏元英姿飒爽正气凌然地说道:“你们既然归顺了云顶天宫,即便是面对强敌压迫,也要有视死如归的勇气。怎可一遇强敌就放弃抵抗?” 林萧云大笑数声,道:“抵抗?这整个虚空有谁不知道兰陵仙子的手段?我就问一下诸位星君,以你们二十八星君归位后的大阵,有多少把握能困住那兰陵仙子,再加上数量不知几何的暗唳先遣军呢?” 众人皆静默。 奎木狼说道:“人固有一死,吾等愿追随卓华元君誓死抵抗那暗唳族的爪牙,绝不做贪生怕死之徒。” 林萧云笑着笑着,就哭诉起来:“守土卫国是你们的职责,老朽钦佩你们。可是,你们天神大战,为何要将我们这些弱小的种族牵扯进来?我们只想安静的繁衍生息,不想参与你们的争天夺地,也不想亘古留名。求求你们放龙族一马吧。”说罢,嚎啕大哭起来。 这时候,安家四将缓缓靠了过来,安臣风拍了拍老龙王的肩膀,原本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龙王,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林萧云没有理会安臣风的安慰,自顾自地说道:“原本我们龙宫一直都是家族和睦,可你们云顶天宫一直以来都对我们心存芥蒂,还暗中扶持我们家老三。柏儿正当年少,血气方刚,一心想建功立业。可世道苍凉,龙族再也经受不起任何波折了,要不然这点血脉都要折在我们这一代手里。他如何听得我的话,只是说我意味偏袒老四。他都知道老四是个傻子,难道我会不知,我会将王位传给一个痴傻孩儿?”林萧云说道此处,情绪激愤起来。 他胸口急剧起伏,过了许久才缓缓平静下来,他接着说道:“你们云宫的人暗暗给他资助军械粮饷,这些我都知晓。可我只期望柏儿能念在父子亲情回心转意,没有想到他还是一意孤行,举兵反叛。我只是想让他去大泽里冷静冷静,而你“林萧云忽然转过身来,伸手指着卓华,恶狠狠地说道:“可你却闯入我龙族禁地,打伤看守将柏儿劫走,接进云顶天宫。从此,这千百年以来父子相知却不能相见。” “放肆!”众星宿怒斥林萧云道。 林萧云大笑数声,道:“我今日犯下如此滔天大祸,还有什么是不敢放肆的?当吃,我们在这个虚空活的逍遥游自在。你只因为那兰陵仙子,不,兰陵魔头一句话便不由分说地毁灭了多少上古神兽?若不是我们四族甘受眼前的屈辱,苟延残喘至今。若不是我们四族威服四夷,镇守四方,哪里还有什么这所谓的太平盛世,海晏河清?这里早就成了人间炼狱,不毛之地了。” 卓华抬手打断了林萧云的话,仍旧是淡淡的说道:“你回去跟她说,别来玩这动摇军心的花样。让她做好准备,与我大战一场吧。” 林萧云一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低声地问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让我走了?” 这时候卓华已经转身准备离开,听到他这么问,头也没有回,说道:”论修为,我不一定如兰陵。可论这用人,识人...“ 卓华摇了摇头,翻身上了避水烟云兽,留下一句“让他们离开,任何人不得为难。”便黯然地离开了这烟波浩渺的凌波洋。 林萧云化作苍龙,连滚带爬的跑远了。安家四将见状面面相觑,安臣风一声长叹,带领三个兄弟也随他而去。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一章 天机 云顶天宫内的景色永远是那么的平静祥和,同时又能让人感受到它的大气磅礴。 卓华和秦盈两人正在凤琼阁顶边喝茶边欣赏着眼前起伏翻滚的云海。 秦盈端起一壶刚烧开的泉水,烟雾缭绕中冲泡了一壶绿茶。秦盈动作熟练地放下水壶,拎起泡好的茶给卓华倒茶。 这茶叶来自云宫中翠幽山半山腰间的那几株古茶树,茶树是之前大长老无意间留在荒芜鼎中的林苑里的,品种是玄黄贵族们最喜爱的洛峰尖。秦盈给卓华倒了大半杯清亮的茶汤,再给自己面前的空杯中叶倒了一杯,顿时茶特有的芬芳弥漫开来,闻者也能凝神静气,心旷神怡。 卓华端起一杯茶,先闻了一闻,随后轻轻地抿了一口,郁结的心情顿时舒缓了一些。 秦盈喝着茶,开口劝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此事虽然看上去凶险,可当今的云宫不比当年的玄黄差多少。况且现在来的只是先遣军,相信咱们自己可以与之抗衡。” 卓华放下了茶杯,没有接秦盈的话,只是问了一声:“蓝升那小子伤势如何了?” 秦盈轻轻地抿了一小口茶,略带舒缓的语气说道:“这小子真的是因祸得福。” 卓华侧过头来,疑惑地问:“哦?此话怎讲?” 秦盈莞尔一笑,道:“这小子原本只是摸到了灵阶的边边,经过跟你一起闯过祥云虚空后隐约已经跨进了仙阶的大门。” 卓华点点头,说道:”这些我自然是知道的。“ 秦盈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假装生气道:”你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 卓华缩了一下脖子,摊开手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盈故意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茶喝,缓缓说道:“这次蓝升小子经历了生死劫难,没有去成南炎洲本来就是遗憾,而且还丢了一个手臂,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场磨难。” 卓华知道她在绕圈子,但是又不好当场拆穿,只能耐着性子微笑着听秦盈慢慢把话讲完。 秦盈看到卓华并没有再打断她说话,对此很是满意。她狡黠一笑,露出可爱又洁白的小虎牙。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虽然他这次经历了巨大的变故,可是他这次也难得的和这么多高手生死相搏,修为竟然突飞猛进,现在真的已经接近神阶了。” 卓华听到这里,忽然来了性质,他好奇的问道:“先不说他的修为是怎样突飞猛进的,就单说他从灵阶夸去仙阶并没有触动天劫啊?”秦盈神秘地一笑,说道:“谁说没有触动天劫?你当时是没有在场,我可是清楚的看到有天雷勾动了地火,只不过当时他在全力对付三鲨飓风大阵,虽然阵中也有雷电,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两者的区别。” 卓华看着得意的秦盈,想到她当时处境在如此危难凶险,真后悔让她独自一人跟蓝升去南炎洲。他动了恻隐之心,于是柔声对秦盈说道:“秦盈,让你身处如此险境,是我的过错,当时你一定很害怕吧!” 满脸得意的秦盈,突然听到他的这句话,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渐渐的豆大的泪珠不住地往下流,然后整个人开始抽泣起来,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她边哭边骂道:“你这该死的卓华,那时候你死到哪里去了啊!我放了那么久的悠然灯,你为什么要先回云宫再来!我…我当时已经做好了元神俱灭的准备。可是,可是我多怕见不到你,你知道吗?” 秦盈边说边拧着着卓华的手臂,卓华咬牙忍着也不避让,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口中一味地说着“对不起”三个字。 蓝升的住所内,很多仆役进进出出,分外忙碌。卓华跟秦盈走了进来,看到老蛟与田嘉蓝都在。这两人原本准备在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举办盛大的婚礼,可突然遇到袁抗进去祥云虚空的事情,硬是耽搁了下来,后来又碰到老蛟在凌波洋经历生死劫难。回来后只是草草地拜了个堂,就算把事情给了结了。为此,老蛟心中愧疚难耐,可嘉蓝却安慰他说只求他这个人,其他都是过眼云烟。 只见田嘉蓝正在用之前卓华赐给她的那颗沧月珠在帮蓝升疗伤。两人听到有人进来,回头看到是卓华他们,连忙起身施礼。 卓华摆摆手,免了他们的礼,问了一句:“蓝升小子如何了?” 田嘉蓝施了一个蹲礼,回答道:“回禀元君,蓝升表弟之前醒过来一会,神智还不是很清醒。当时身体受伤太重,加上气劲耗尽,恢复起来是需要些时日。” 卓华点了点头,看到一言不发紧绷着脸的林柏,于是开口说道:“老蛟,放走你父亲那事是我的意思,你不要怨恨奎木狼他们。” 林柏点点头,叹了一声说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你不想让我背负弑父的骂名。可是,你看看蓝升,一个多好的孩子,就这么被毁了。” 卓华拍拍林柏的肩膀,安慰他道:“放走林萧云并不仅仅是你的原因。这也是咱们云顶天宫正式对暗唳族宣战。至于蓝升,你别太在意,我会来想办法。” 秦盈突然问道:“想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 田嘉蓝望了一眼秦盈,噗嗤笑了出来,她打趣道:“秦姐姐,你的眼睛怎么肿的好似个葡萄一样?” 秦盈连忙转过头去,害羞的嗔怪田嘉蓝道:“你好歹也是个公主,说话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 田嘉蓝满不在乎地说道:“我反正已经是嫁为人妇了,还有什么禁忌的?倒是你,待字闺中很多话怕是想说也不敢说吧!”说完,又是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飘过。 秦盈又羞又恼,捶打了一下卓华的肩膀,只说了一声:“都是你!”便转身夺门而出了。 卓华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意犹未尽的田嘉蓝说道:“嘉蓝,你先回去一下,我有事情跟林柏谈。” 田嘉蓝会心一笑,施礼低头退出了这里。 见人都走了,林柏也不做拘泥,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卓华坐下来慢慢说。 卓华一甩衣袍下摆,飘然坐下后对林柏说道:“老蛟,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林柏饶有兴趣地问道:“元上请说。” 卓华看了看旁边仍旧昏迷的蓝升说道:“玄黄镜推演出的箕水豹,也就是青龙宫的最后一个星宿,很有可能就是蓝升。” 林柏吃了一惊,连忙追问:“元上,此话可当真?” 卓华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多次推演了,结果都是一样的。不过,按照玄黄镜的推演,他将会在南炎洲突破瓶颈,跨进神阶境地。” 林柏先是兴奋道:“如此甚好,这样我青龙宫可算是星位齐备了。”可随后又陷入深深担忧,他看了看身上满是伤痕的断臂蓝升,说道:“可是,元上。如今这蓝升已是残缺之人,如何...如何再修炼进去神阶啊?况且跟暗唳族的大战迫在眉睫,时间上…恐怕来不及。” 卓华说道:“这就是我想跟你商量的事情,按照云宫天条,唯有玄黄镜推演出来,并且通过自我修炼进入神阶的人,方可成为星宿,名字将出现在云天碑之上。” 林柏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我自然是知道的。按照他目前这个情况,再快也需要百年才能突破飞升,引动天劫进入祥云虚空。就算四肢健全的仙阶九品的仙裔,也需要六七十年才能做到。所以我才说时间远远不够啊!” 卓华说道:“你别着急,先听我说完。我的意思是四大宫主加上我,每人渡一股凝练的气劲给蓝升,藏于他的识海之中。这样的话,只要他催发他的定气珠,然后打开识海让储藏在体内的凝练之气瞬间消耗掉大量的金日精华。这样便能让他能在最短时间内能引动祥云虚空开启,到时候我再同他一起进去帮他度过祥云劫。” 林柏听到这里值得张大嘴巴,因为实在是不可思议到了极致。 卓华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用他的精血通过千机瓮复原他的手臂,这样一来就不会有问题了。” 林柏一边拍着手,一边满口赞许地说道:“这也只有你卓华才能做得出来,可是这是蒙骗天命啊!” 卓华低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当然知道这是取巧之策,可如今这情形,事出从权吧!” 然后他又抬起头,对林柏说道:“此事必须严格恪守秘密。不可让除四宫宫主之外的人知晓,否则…” “否则,将会是云宫的一场大灾难。”林柏接过话说道。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二章 龙宫 北仑洲与中神洲中间,夹着一处碧波汪洋,名曰:鲲鹏海。魔族的上古神话:《三山四海叙事长诗》中记载道:“神兽鲲鹏灭众恶兽之后,力竭而死,埋骨地化作烟波浩渺之地,故曰鲲鹏海。” 鲲鹏海底最深处的龙宫内,林萧云一脸愁容地在大殿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林柳被他折返回去捞了回来,虽然还活着,可一直处于昏睡状态。 这是,一名身着红白相见,胸口绣着一只长须长尾虾的医官,畏畏缩缩地上前禀告道:“启禀龙王,四王子他仍旧昏睡,恐怕...恐怕....” 林萧云怒喝道:“恐怕什么?我儿要是死了,连你一起陪葬。” 那虾医官一哆嗦,赶紧爬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浑身颤抖着说:“四王子是被雷火龙珠所伤,虽然肉身依旧完整,可神识已经消失了。只怕是...”这医官欲言又止。 林萧云一甩袍袖,厉声喝道:“恐怕什么?” 那虾医官一缩脖子,抖抖索索地回答道:“恐怕永远也醒不来了。” 林萧云一声龙吟响彻深海,大小鱼虾都为之颤抖。 林萧云哀叹道:“天灭我龙族啊!天灭我龙族。可怜我松儿槐儿战死比邻之境,至今尸骨不能还乡,现在又是柳儿遭受如此变故,昏迷不醒。” 那虾医官冷不丁插了一句:“陛下,您还有三王子啊!” 他不提林柏还好,一提林柏那龙王便怒火中烧,一把掐住那医官地脖子,对着他嘶吼道:“不要再跟我提哪个逆子。若不是云顶天宫从中作梗,柏儿岂能跟龙宫反目成仇?云顶天宫,我龙族从此跟你们势不两立。” 那虾医官被他掐住脖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还有辰妃,还有辰妃可唤回三王子。” 林萧云看了一眼那医官,想想掐死他也没有任何意义。一甩手将医官扔到了地上。 林萧云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那个佞妃!对啊!那个佞妃还没有死呢。她或许还有些用处。” 他转过身去,一指地上的一个小宫女问道:“现在辰妃身在何处啊?” 那个小宫女立刻跪倒在地,颤巍巍地回答道:“奴婢,奴婢不敢说。” 林萧云不怒反笑,问道:“寡人问你,你不回答就是抗旨不尊。快说!” 小宫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出来:“辰妃在姒妃的宫中。” 林萧云怒喝道:“胡说!寡人隔三岔五就要去一趟姒妃那里,从未见到过辰妃。你这妮子胆敢当着寡人的面撒谎!当真不怕死吗?” 小宫女连连叩头,解释道:“奴婢只是道听途说,辰妃一直住在姒妃寝宫中的密室里。”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连忙拼命扇自己的嘴巴,口中还忙不迭地说道:“奴婢多嘴!奴婢该死!” 生性多疑的林萧云眼珠转了一下,闷哼了一声,甩袖扔下跪了一地的奴仆们离开了大殿。 林萧云直直地闯进了姒妃的宫中,此时姒妃正好出去了。林萧云下令彻底搜查整个寝宫,最终在书架后面找到了密室所在。 林萧云看着面前这个曾经最爱的女人,面有愧色地问道:“你...还好吗?” 辰妃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惨然一笑道:“托大王的福,还活着。” 林萧云愕然道:“你不是应该在自己的寝宫静心修炼的吗?怎么,怎么会在这里?谁人把你弄到这里的?” 辰妃艰难地跪直了身子,孱弱地说道:“姒妃说是大王的旨意,让臣妾移居这里,已经三年六个月零八天了。” 林萧云佯装生气道:“这贼婆娘越发跋扈了。”说话间还斜眼看了一下辰妃。 辰妃依旧淡淡地说道:“这是臣妾我自愿的。当初柏儿犯下如此滔天大祸,若不是姒妃求情,柏儿也活不到今天。只要姒妃开心,臣妾把命给她又何妨?” 林萧云沉吟了一会儿,换作了一副和善的模样,说道:“这些年,你受苦啦!”说罢便伸手想搀扶辰妃起身,没想到辰妃侧身一躲,害怕的说道:“大王不可这样,被姒妃看见,臣妾恐遭责难。” 话到此处,门外传来嘈杂声,姒妃在众人前呼后拥中游园归来。一进门,姒妃先是被面前的情形吓了一跳,随后看到龙王也在,顿时扑倒在龙王怀里,假意嗔怪道:“大王怎么忽然到我宫中,臣妾一点准备都没有。” 林萧云冷哼了一声,指着地上的辰妃,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姒妃柔媚地一转身,嗲声嗲气的说道:“林柏被废黜的那晚我问你辰妃如何处置?你当时说任凭我处置的。你现在可不能反悔啊!” 龙王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辰妃,把姒妃拉过来悄声说道:“你现在不能把她处置掉,她要活着,要好好的活着。” 姒妃不耐烦的甩了甩胳膊,问道:“为何?” 林萧云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道:“现在咱们投靠了暗唳族,算是跟云宫的那帮人彻底撕破脸了,估计很快就会报复咱们。” 姒妃一听就惊慌了,着急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还是逃吧!逃的越远越好,这破鲲鹏龙君咱们不当了。” 林萧云低声怒喝道:“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咱们还不至于跑。咱们手里有宝贝。” 姒妃疑惑地看着林萧云,摇了摇头表示不解。 林萧云拍了一下姒妃的小手,说道:“这第一个宝贝就是龙宫地库中的荒芜鼎。不管是暗唳族还是玄黄族,抢的就是这玩意儿。” 姒妃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仍旧不明白。 林萧云砸吧了一下嘴,嗔怪道:“你怎么这么笨呐!虽然,这荒芜鼎咱们不知道如何使用,但咱们可以将这荒芜鼎藏起来啊!以此来要挟他们,不给足咱们好处就不告诉他们这荒芜鼎的位置。” 姒妃忽然开窍了似得,长“哦”了一声,说道:“我懂了,到时候谁给咱们好处多,咱们就把宝贝的地址卖给他。” 林萧云得意的哼了一声,意味深长地了一句:“两边都要给好处,可我两边都不说。” 姒妃用白葱般是的食指戳了一下林大龙王的额头,撒娇地说了一句:“到时候大王可别忘了臣妾啊!” 林萧云一把将美人拥入怀中,哈哈大笑道:“怎么会呢!寡人怎么会是那般寡情薄幸之人呢!” 两人都开怀大笑起来,姒妃又问:“那,大王。还有第二个宝贝是什么?在哪里啊?” 林萧云摸了一把姒妃又滑又嫩的脸蛋,故弄玄虚地说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姒妃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吃惊地指着地上的辰妃说道:“你说的难道是这贱人?” 林萧云哼了一声,毫不避讳地大声说道:“当年这佞妃帮林柏那逆子,盗我虎符,助逆子叛乱,论罪当诛。若不是你求情,怎会留她到今日。但现如今云宫跟龙宫已经势成水火,如果真打起来的话,龙宫必定遭殃。不过,咱们可以用这佞妃来要挟林柏这逆子,他现在是云宫的宫主,颇有些影响力。咱们只要手里有辰妃在,那么云宫就会…” “就会投鼠忌器!”姒妃得意的接过话去说道。 辰妃听到他们竟然要用她来要挟林柏,鼓起浑身气力说道:“你们这两个祸国殃民的灾星,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拿我要挟柏儿。”说罢,迅速地站起来,一头撞向了雕龙大柱。 林萧云如何会舍得让辰妃去死,他催动定气珠骤然发力,一把将快要撞柱而死的辰妃隔空拉了回来,重重的扔到了地上。 姒妃轻蔑地望了一眼地上哭成一团的辰妃,对旁边的鱼虾侍从说道:“好生将这贱人看牢了。她要是寻了短见,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金碧辉煌的龙宫,满是珍珠珊瑚发出来的璀璨光芒,可辰妃凄厉的哭声让此地犹如食人的炼狱。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三章 论气 蓝升一个人站立在窗前,虽然脸上的神色冷酷严峻,可眺望远方的眼神却变得涣散。窗开着,二月底仍旧有些微寒的风吹起了他左侧空空荡荡的衣袖。他醒来已经十来天了,这十来天里他天天都是如此,醒来就站立在这窗前眺望远方群山,一看就是一整天。这么多天,他只是偶尔吃一些东西,伺候他的小厮送来的饮食多半都是原封不动的又拿了回去。多日来的磨练,让他原本稚嫩又青春的脸庞如今却布满了沧桑和凄凉。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卓华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摆在桌上一口未动的饭食,什么话也没有说。他默默地走到了蓝升身边,也凭窗眺望起来。 蓝升感觉到旁边有人,收回了视线转过头来看了一下来人。当他发现是卓华的时候,机械地想躬身施礼。可当他右手举在半空中的时候,整个人又僵硬在那里了。过了好半天,才从嘴巴里勉强挤出:“不知元君驾到,蓝升有失远迎。” 卓华一直目光和煦地看着他做完这一切,他伸手扶起蓝升,平静地问道:“蓝升啊!你每天在这窗前看什么呢?” 蓝升木讷地回答道:“没看什么!” 卓华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依旧很平和地伸出手,指着远处连根不断的群山问道:“蓝升啊!那边的群上,你可看到?” 蓝升木讷地点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 卓华继续说道:“如此秀美地河山就要被暗唳族抢夺走了,你心疼不心疼?” 蓝升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跟我还有关系吗?我已经知道了常山国的覆灭,我常山蓝氏王族下到襁褓中的婴儿,上到白发老者悉数被凌波三鲨所荼毒,无一幸免。而我...” 他侧过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左袖,苦笑一声道:“而我已经是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 卓华严肃地对他说道:“蓝升,你不是废人。” 蓝升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他低着头呜咽道:“我...我如何不是个废人。别提为族人家人报仇,现在连生活都需要人照顾。我不是废人,谁才是废人?”最后一句话,是从他的胸膛中嘶吼出来的。 卓华仍旧严肃地朝他吼道:“蓝升,我再说一遍!你不是废人。” 蓝升被他这一声吼地有些恍惚,抬头望了望卓华那坚定的双眼,显出满脸的疑惑。 卓华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说道:“没错!蓝升,你是失去了亲人和家园。这种哭我当初也体会过。我亲眼看到玄黄虚空的湮灭,看到族人一个一个的死在我的面前,看到最亲的人为了我能活下去而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可是,比起我,你还是幸运的。因为你还有我们,还有整个云顶天宫和天下仙裔七族。你的仇也是我们大家的仇,你的仇必须要这天下众人一齐为你去报。你明白了吗?” 一席话,将蓝升眼中生的希望之火再一次点燃。蓝升的眼神已经不再茫然,他问卓华道:“那么元君。我如今失去了左手,修为也不知道失去了多少,我还能继续修炼吗?我还能报仇吗?” 卓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他一个问题:“蓝升,我来问你。咱们玄黄一族修炼的根本是什么?” 蓝升思索了一下,回答道:“是定气珠。” 卓华摇摇头,说道:“定气珠固然是修真的必要之物,可没有定气珠仍旧能飞天渡劫,纵横天下的奇巧派比比皆是。” 蓝升又想了一会儿,回答道:“那就是纯正的血脉和强横的身体。” 卓华又摇了摇头,说道:“纯正的血脉只能让修行者更快地适应本门心法。强横的身体也仅仅是让修行者能比他人进步得稍微快一些而已。这些都不是修炼得根本。” 蓝升摇了摇脑袋,回答道:“蓝升实在想不出来了,还请元君解惑。” 卓华敲了敲窗户,指了指窗外的远山。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蓝升说:“山,云,树,鸟。” 卓华微微一笑:“这是一个最平常的东西,平常到人们常常忽略它。” 蓝升一拍窗棂,大声回答道:“是气!” 卓华欣慰地笑道:“没错,正是气。玄黄修炼是用气作为天地运行的载体,而暗唳的修炼才是依仗手中的利刃与强横的身体。” 蓝升听到这里,来了兴致,抬眼望着卓华,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卓华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招了招手示意蓝升过来。将食盒往蓝升面前推了推,让他边吃边听。 卓华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自从先师创造虚无之后,留给我们两个充满着矛盾的东西。一是虚无飘渺的‘空’,二就是坚硬混沌的‘实’。‘实’很好理解,大山,石头,流水,各种猛兽,飞禽以及人,只要能感受到的,触摸到的统统归为‘实’。” 蓝升略有所思道:“‘实’就是事物,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 卓华点点头,表示赞同。 蓝升问道:“那‘空’是什么啊?” 卓华含笑回答道:“最初,玄黄的先贤们认为:‘空’即是气,也就是我们平常吸到身体里的那一缕缕的气息。先贤们发现这气非常的玄妙,可以被鼓动成为风。也可被聚集起来,御风飞行。” 蓝升接过话去,说道:“所以我们玄黄一族利用金日光芒催动定气珠在体内生成真气,我们再将一缕一缕微弱的真气提炼成精纯的气劲。修为越高提炼的气劲也就越纯,发出去的威力也就越大。” 卓华说道:“你说的没错,通常修行者为了能提高一点点的精纯气劲,不惜倾家荡产,甚至杀人越货。因为这样的修炼法门越到后来越难再有突破。而且,上次诸神之战中。玄黄的诸多神阶八九品的高手,凝练的凶猛气劲打在暗唳族同等级的刹阶高手身上很难造成大的伤害。暗唳族天生有着一副强横的躯体,他们的修炼只讲究打熬筋骨,使用的也是酷烈残暴的法器。与我们这种擅长远处制敌的战斗方式截然不同,他们则酷爱近身格斗。所以,同阶高手对决,吃亏的往往是咱们玄黄一族。所以,以往的战斗我们只能依靠人数优势才能打退敌人。” 蓝升沮丧地说道:“那按照这个说法,我们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消灭暗唳族咯?况且此次我们的人数铁定处于劣势。” 卓华用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说道:“所以,我们要改变以往的修炼方式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蓝升又转忧为喜道:“所以说元君你已经找到破敌良策了?” 卓华只是笑了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拿过来一只杯子,托于掌中。这只青白玉杯子晶莹剔透,杯身上有天然的山水画纹饰,青色的群山前似乎有一条淡淡的蜿蜒绵亘的长河跃然于前,这纹饰与杯子浑然一体,美不胜收。 蓝升正在出神欣赏这个绝美的杯子,卓华突然化掌为爪,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将在房内刮起一阵旋风。两三个呼吸之后,忽然卓华掌中的青玉杯竟然碎裂了,碎片从外侧倾倒进内侧,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压扁了。 蓝升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手指着那只绝美的青玉杯,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如果说卓华只是运足气劲朝着杯子一掌击出,将杯子凌空打碎,蓝升也不觉得有多么不可思议,因为他自己就可以做到。可这杯子是被压扁的,在原地被硬生生地被压扁的。 卓华将手掌里的碎片朝蓝升面前晃了晃,对他说道:“喂!在想什么呢?” 蓝升猛然双膝跪倒在地,摇着卓华的衣摆说道:“元君,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想学,请教我。” 卓华微微一笑,右手上的白驹星闪过一道寒光。随着卓华手腕的转动,那只绝美的青玉杯渐渐的变回了之前完好无损的模样。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四章 重振 卓华的这两手已经让蓝升艳羡不已了。 蓝升瞪大了眼睛,问卓华道:“元君,您是怎么做到的?” “复原毁坏之物靠的是这枚戒指---白驹星,用气劲催动它可以使特定的事物发生短时间的时光流转。不过雕虫小技而已。”卓华将手上那枚发出淡淡的惨败色光芒的戒指给蓝升看。 蓝升揉了揉眼睛,痴痴地盯着白驹星看了一会儿,忽然猛地摇了摇头,紧接着问道:“不是这个,我想知道那之前那招叫什么?据我所知,青玉也是坚硬的石材,倒也不是说凭人力无法将其捏碎,可这凌空被压碎...”他眼望屋顶,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想不明白,实在是悟不透其中的奥秘,还望元君告知。” 卓华嘿嘿一笑,道:“这乃是我新创不久的招数,故而名称还没有想好。我之前一直在钻研一个现象,就是将密闭铁罐中气息尽量抽空,这铁罐子便会被周围无处不在的气息给压扁。所以我将我的定气珠灵华做了一些修改,使它既能吸收金日进化生出真气外,还能直接从外界倒吸真气。不过我也是刚刚摸到了一些门道,还很不纯熟。眼下也只能吸聚少量的气息,压碎个杯子而已。“ 蓝升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说的话,他知道就在卓华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中,已经蕴含了数不清楚的奇迹:发现铁罐被压扁的奥秘,改变定气珠的运行法则,开创了对气息新的运用方法。他难以想象元君是如何能想出如此奇妙的点子的,他凭一己之力改变了从神话世纪以来所有人的修炼法则,那种无比的崇拜之情从心中油然而生。 蓝升说道:“元君,人们都说兰陵仙子修为高深莫测,攻城略地杀伐果断。可在我看来,元君的兼济天下,以柔克刚才是王道,最重要的是,您所创造的每一样事物都是前无古人的。《玄黄异闻考》云:毁邦灭国易,守境安民难。蓝升愿终生跟随元君,跟随云顶天宫,为天下苍生赴汤蹈火。希望元君能将蓝升收为门下。” 卓华微笑道:“我擅长的都是一些奇巧之术,攻城略地还是要靠奎木狼,角木蛟他们。守境安民自然离不开仙裔七族的孜孜不倦。至于刚才那一招我也只是领悟颇浅,距离上和威力上也就能毁掉个杯子而已。” 蓝升不以为然道:“元君此话差矣!按照您说的,自从先师开创天地以来,气劲都是由内向外发出的,从来都没有人能想到从外向内吸附气劲,让气劲倒流的手段。如果这个功法能练就打成,以后面对皮糙肉厚的暗唳族就不怕无法战胜了。” 卓华手里摆弄着那只青玉杯,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的没错,假以时日咱们将这招数修炼到化境的时候,不但能将任何坚硬无比的事物与敌人瞬间碾压至齑粉,更能将对手打过来的任何强劲气劲都吸入体内,化为己用后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此等设想若能实现的话,咱们玄黄一族在面对持久战斗的时候就能摆脱对日经珏的依赖了。” 蓝升似乎没有听到卓华后面讲的话,只听到他说“咱们”两字之时,便血气上涌,双儿轰鸣。他激动的拉着卓华的手,语无伦次地问道:”元君,您刚才说了‘咱们’,你是愿意收我入门下了吗?“ 卓华哈哈大笑,将杯子轻轻放在桌上,对蓝升说道:”我也是刚刚才琢磨出一些眉目,所以也谈不上教。如果你愿意同我一起修习此种功法,我自然是欢迎的,咱们一起边研究边练习。至于归入门下之事...“ 蓝升紧张的看着卓华的嘴巴,生怕他说出不接纳他的话语。 卓华这是狡黠地一笑,继续说道:”你不已经在云顶天宫了吗?“ 蓝升开心坏了,开心到除了傻笑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卓华也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这事情你都能开心成这样啊!那么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事情,你该怎么个高兴法呢?“ 蓝升一脸满足地又蹦又跳说道:”足够了,我已经足够了。“ 卓华坏笑道:”不不不!我觉得你还不够。我今天来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问你要一些毛发和一点血液。“ 蓝升停止了手舞足蹈,诧异地看着卓华,问道:”元上你问我要这些干嘛?“随即从桌上抓过一把切羊肉的小刀,豪迈地问卓华:”元上,你说要多少?我割给你。“ 卓华伸手把他手里的小刀拿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摆在桌面上,说道:”只要这一小瓶就够了。“ 蓝升把手一伸过来,对卓华说道:”元上请随意。“ 卓华用小刀在他发梢割了几缕头发,又在他右手食指的指尖点破了一个小点,挤了十几滴鲜血到瓷瓶中。 卓华盖好瓶子,抬眼对蓝升说:”我从你这里带走这些东西,是想帮你将断臂再复原起来。” 蓝升一听,又摆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脸,问道:“元上,这...这真的能复原吗?” 卓华将小瓷瓶收好,放回一个冒着凉气的玉盒中。他听到蓝升这样问,便问了他一个问题:“蓝升啊!你知道这仙裔七族原本是只有在玄黄虚空才存在的,可为什么这里也会有呢?” 蓝升不假思索,立马回答道:“是兰陵仙子和卓华元君用自己的毛发与鲜血....”说道这里,他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元上连整个仙裔七族都能创造,区区手臂何足道哉啊!” 卓华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蓝升突然喜极而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略带哭腔地说道:“元上与云宫对蓝升这天大的恩情,如同再造。现如今蓝升在这天地间已无亲人,元上和云宫中的所有人都是我的亲人。” 卓华站在门口并没有回头,风冲门外吹进屋中带进来浓浓寒意。他轻叹一声,淡淡的说了一句:“我也没有亲人了,不过好在我还有你们。”便迈步离开了蓝升的居所。 在外等候多时的秦盈,身着一袭红裙倚靠在亭柱上。手中拿着一朵腊梅,放在鼻尖轻嗅着那淡淡的芬芳。听到门吱呀一声地打开,她回首望去,看到是卓华出来便一个闪跃至卓华面前,差点跟卓华撞了个满怀。 卓华将左手挡在胸前,小心地护住那冒着凉气地玉盒。瞪了秦盈一眼,嗔怪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秦盈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伸长脖子朝蓝升屋里面张望,嘴里还不停地问:“怎么样?怎么样?他吃饭了吗?” 卓华迈步朝前走,悠然地说道:“自然是吃了。不然我怎么会出来。不但是吃了,而且我还保证他以后每天会生龙活虎地去练功,再也没心思去凄婉哀怨了。” 秦盈歪头思索了片刻,快步跟上卓华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卓华停住脚步,偏过头示意秦盈靠过来听他讲悄悄话。 秦盈一脸困惑地踮起脚尖将耳朵凑到卓华嘴边,屏气凝神地听他到底讲什么。 卓华用轻微的声音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么玄奥的秘密,就算告诉你也未必能明白。” 说完,趁着秦盈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当,一个闪跃消失在了走廊里。 大半个云顶天宫都听见秦盈的怒吼:“卓华你个@#¥%,你给我等着!!!”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五章 碧水寒潭 卓华来到自己的寝宫,这里一如既往地冷清。外面和煦的风,吹到这里也都会变成刺骨寒风。 卓华收拾了一些开启千机瓮需要的物件,抱起了桌上那个依旧往外冒寒气的玉盒走出门去。 千机瓮在云顶天宫地底的碧水寒潭之中,这里是整个天宫的禁忌之地。之前除了卓华,还有兰陵可以进入,兰陵走后碧水寒潭尘封了不知道多少个岁月。 卓华走了约摸半日的山路,中间在不老泉边上驻足小憩了片刻。这云宫的天气有些调皮,日子已经快三月了,可山中林间的道路却依旧弥漫着寒雾。走了半日下来,身上的衣裳竟然有些微微湿潮。卓华抖了抖袍袖,觉得浑身不知在,于是催动定气珠生发真气,将自己变得燥热起来,不一会儿身上的衣物又恢复了干爽。 这翠微峰的小径平日里很少有人来走动,因为这里地属偏远,已经不是禁飞区域。通常那些想来游览名胜,打坐修炼又或者谈情说爱的都直接坐上飞兽或者驭气飞行直取顶峰,哪会有人像卓华这般拾阶而上。 卓华小心地在这翠微峰布满青苔的蜿蜒小径中缓步走着,他不习惯直接飞到峰顶,因为他觉得这样拾阶而上才是对大山的最起码的尊重。 转过一个弯,一座牌坊赫然立于眼前。上面书有四个大字:翠微圣境。 卓华抬头看了看头顶那几个娟秀的字体,闭了闭眼。从怀中掏出一枚六边形的白玉璧,放进了牌坊右侧的一个同样六边形的凹槽中。他催动气劲,往下一按。一阵沉闷的响声,只觉得脚下的大地开始颤抖,须臾间牌坊下的地面上渐渐显露出了一个大口子,这个口子在不断地扩大,直到能容纳两人并排通过之时,方才停下。 卓华伸头望去,那个深不见底的大口子下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径直向下的石头阶梯,上面同样布满了印证岁月痕迹的青苔。这台阶一路向下,深不见底。 卓华从乾坤无极袋中摸出了一枚灯石,用气劲托住,使其能悬浮于空中。他检查了一下身上所带物品后,迈步走了下去。 卓华走下台阶后没多久,他一脚踩到了一个松动的石板,只听得身后传来缓缓的隆隆之声,他回头一看,之间刚才下来的那个口子已经缓缓闭合了起来,光芒渐渐变弱。随着最后咔哒一声,阶梯上一片漆黑,只有卓华手中的灯石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 卓华没有停留,他继续往下走,按照之前进来的经验,他上来需要半日,下去更需要一日有余。他无意间捏了捏腰间的一个袋子,袋中放着十几块日经珏,他这才心里安稳了些。 一路向下,这种之字型的石阶路是卓华最讨厌的,因为会让他有种在走回头路的感觉。他右手托着灯石,左手始终在墙壁上婆娑着,所以他下去的很慢。 忽然,他的左手感觉到了一丝丝异样,卓华将灯石凑近了些,看到墙壁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藤蔓植物以及苔藓,看不出此处与别的墙壁有任何的不同。 可卓华知道,这里有大秘密。于是他拿出一把袖里剑,在墙上清理了一会儿,几个阳刻小字便显露了出来:木讷小子碰头处。字体跟之前牌坊上那娟秀的字迹一模一样。 卓华莞尔一笑,将灯石升起。只看到他的头顶不远处,有一个硕大的漆黑的石柱。他如果再往前走两步,必定会撞到这个大家伙。 卓华低下头,避开了头顶的那个石柱,却不料一脚踩到了一个空穴之中,等到他将脚拔出来时,整个小腿上已经糊满了烂泥。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骂自己天真。她若要是真的想作弄自己的话,又如何能逃脱的掉。此刻,卓华的眼睛似乎看到了她每次作弄自己得逞后的得意的捧腹大笑的样子,耳中似乎也听到了她那笑着喊:“啊哟喂,笑得我肚子痛”的声音。 卓华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赶路。一路上躲过了许多致命的陷阱暗箭毒虫烟瘴,却无一例外的被污泥脏水弄得满身狼狈。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在自己快崩溃之前来跨下了最后一阶石阶。 面前是一面巨大无比的墙壁,墙壁古朴端庄,奇怪的是墙壁上没有任何的苔藓藤蔓,与整个洞穴格格不入。之间墙壁上有一匾额,上面用同样娟秀的四个大字:内有洞天。 卓华定了定神,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终于到了。” 他将灯石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双掌放在石壁的上的两个手形的凹槽中,卓华口中念诀:玄黄族裔,生生不息。 刹那间,地动山摇,那石壁中间缓缓打开了一道仅一人通过的裂缝。卓华又拿出了一枚灯石,晃了一晃,灯石慢慢地亮了起来。他一手托着灯石,一手拎着无极袋侧着身子艰难的进入了石壁的另一边。 进入石壁后面的一霎那,里面的一切似乎能感应到卓华的到来似的,一个个巨大的灯石缓缓亮起,将整个空间都照亮了起来。这里比外面那漆黑深邃的洞穴要宽阔何止千倍。巨大的穹顶上画着玄黄七圣的壁画,一颗硕大且造型优美的灯石将这些栩栩如生的壁画照耀的美轮美奂。七贤精美的雕像矗立于步道两旁,七贤神态各异但又和蔼可亲的俯视着卓华。步道上铺着雕刻着四神鸟的纹饰,一块一块精致有序地衍生到尽头。 这大殿的宽阔让人感受到虚无的浩渺无穷,让人又有种渺小感和卑微感。卓华沿着步道前行,身旁的右侧不远处是一道水流不大的瀑布,从高高的顶端倾泻下来,砸到底下的碧蓝色的寒潭中,发出轰鸣声。卓华来到了步道的尽头,伸头看了一眼底下的寒潭,幽蓝深邃,一眼望不到底。卓华清了清嗓子,朝着深渊底下喊道:“寒潭蟒君!寒潭蟒君!我是卓华,请出来相见。” 卓华喊完便靠在边上的廊柱上等待着。不多时,寒潭里开始冒出一个个巨大的泡泡,不一会儿一条盘起来高达十丈的巨大蟒蛇,盘踞在刻有“碧水寒潭”四个大字的石柱之上。 卓华等它停住不动后,才来到步道的边缘,朝着大蟒喊道:“蟒君,别来无恙啊!” 那蟒蛇将大如巨舟的头伸了过来,打量着卓华,鼻孔中发出冷哼了一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蟒君用粗大而又浑厚的声音开口说道:“小卓华,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那个疯丫头呢?” 卓华说道:“蟒君见谅!兰陵她今日有事,未能来给蟒君请安,还请蟒君海涵。” 那蟒君听完他这样说,便吐了吐巨大的信子,懒洋洋地准备回头潜进水中。卓华急忙喊道:“蟒君留步。” 那大蟒蛇停住了,巨大的蛇头回了过来,说道:“你这傻小子,太闷不好玩。那个疯丫头,好玩。” 卓华尴尬地说道:“今日冒昧前来,是想再请前辈帮忙将千机瓮从潭底打捞上来,云顶天宫有重要用途。” 那蟒君却是满不在乎道:“今天没有疯丫头配我玩两局,浑身不自在。那个大瓮你自己去捞吧。”说罢,那蛇君便一头钻进了水里。 卓华有些无奈地喊道:“蛇君,今天我来陪你如何?” 忽然水中一阵水花声,大蛇重新回到了卓华面前,头上淋下来的水把卓华全身都弄湿了。 大蛇瓮声瓮气地问道:“你?你行不行啊?” 卓华用手抹掉脸上的冰凉潭水,回答道:“前辈你看,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如果我走了你又不知道要无聊多久了,对吧!还不如跟我先玩耍玩耍。”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六章 蟒君 那蟒君慵懒的打了一个哈欠,强打精神道:“也罢!我这一觉睡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上次你们小两口来似乎已经过去了万把年了。难得你守信用,没有用元君的身份压我,我这就下去帮你把那大家伙儿给捞上来。” 卓华连忙说道:“蟒君且慢。当初上古之战之时,若不是您使出通天手段,出手降伏那龙族,我和兰陵两人估计还要多费些周章才能结束那折磨人的战争。当初的约定就是您镇守这云宫宝库,我们来见您一次就要陪您切磋一回。既然您老人家都守约定在这碧水寒潭下面守着这宝库这么多年,我虽为云宫的主人自然不能背信弃义啊。前辈,请赐教!”卓华说完,摆出了一个起手的姿态。 没想到那老蟒君哈哈大笑起来,隆隆的笑声在封闭的大殿之中来回地激荡。 蟒君略带尴尬地说道:“小卓华,你这番说辞让我老蟒真的是无地自容啊!我心里清楚,当时就算我不出手制服林萧云那厮,你们迟早也会解决掉他的,于其等到那时候被迫跟你们俩为敌还不如趁早主动些。再者说,龙蟒两族天生死敌。你们没来之前,我蟒族被他林萧云荼毒已久,蟒族几近灭绝。论单打独斗,我们蟒族从来就没怕过他们龙族。什么行云布雨,打雷闪电,我们蟒族比他们做的要好。只可恨,他们龙族天生便有那腾云驾雾之法,每次将要落败之际便乘风而去。而我蟒族却要历经磨难,渡过千难万险才有机会头生双翅,羽化飞升。再一个,他们龙族千年便可繁育,每次可诞九枚龙蛋。而我蟒族虽然仅需八百年便可繁育,可每次只得有一枚蟒蛇蛋。纵使我族群各个悍勇无比,这千万年下来却落得个人丁凋零。” 说道此处,蟒君竟然伤心难过起来,那猩红的大眼中也泛出了点点泪光。 卓华开口安慰他道:“蟒君切莫伤心,好在如今蟒族后裔在云宫之中修身养性,研习功法。在诸多魔族弟子中也算是佼佼者。再也不必担心流落在外,保守其他各族的欺凌。” 蟒君点了点他的大头,认同的说道:“小卓华啊!你这个人说话就是比兰陵那丫头听起来要舒坦很多,那小丫头说话经常夹枪带棒的。我当初决定跟你们云顶天宫联手,也是存了一些私心。当时我的族人经过几场大战,男丁已经十不足一,急需找到一处世外之地休养生息。况且,那林萧云是什么人?要是答应跟他联合的话,我还要成天提防着他背后给我来一刀。还不如跟你们一同收拾了姓林那小子,躲在云宫里混一个清闲的差事,守着这碧水寒潭安享晚年岂不快哉。况且子嗣们也有了一个好的归宿。” 卓华上前深施一礼道:“多谢前辈当年果断拒绝林萧云联盟的要求,使得芸芸众生少受荼毒。” 随后又恨恨地说道:“此等反复无常的小人,我当初就不该一念之差留下他的性命。现如今追悔莫及。” 老蟒君听出卓华的话中有话,大大的眼睛转了一个咕噜,心中盘算了一阵后,低下头来凑到卓华面前轻声问道:“小卓华,林萧云那厮又反了?” 卓华点点头,说道:“嗯,龙族又反叛了。” 老蟒君冷哼一声,说道:“奸险狡诈,反复无常的小人。这次他又玩什么花样?” 卓华说道:“暗唳族,这次他投靠了暗唳族。” 老蟒君倒吸一口冷气,周围顿时刮起了一阵劲风。他诧异地问道:“怎么会跟暗唳族扯上关系?难道说咱们这里已经暴露了?” 卓华负手而立,忧心忡忡地说道:“此事也不好再瞒前辈了。”于是,他便将兰陵附身田冲盗取玄黄圣物,引拜日教袁抗入祥云虚空,那一千灵盔军的消失以及凌波洋鲨族龙族截杀云宫星宿的之前,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蟒君。 老蟒君听完,原本讶异地心情反倒平静了下来。他若有所思地跟卓华说道:“也就是说,虽然兰陵虚空已经暴露了,可暗唳族真正到达这里已经是数万年后的事情了。这些所谓的拜日教,灵盔军其实都是杂鱼杂虾,元君无需困扰。你手底下的星君们清理这些还是绰绰有余的。麻烦的是那些魔族,他们势力广泛,实力不俗,关键是对这里的一切知根知底,一旦投靠了暗唳族,便会如同燎原的星火一般,无法控制。就是不知道除了龙族,鲨族已经明确反叛,剩下的鹰族和鲸族情况如何。看来,对付这些魔族才是你当今最紧要的事情。可是,卓华啊!老朽实在是无法理解,兰陵这丫头为何要投靠暗唳族?她可是玄黄的骄傲啊!她自己应该是跟暗唳族不共戴天的。这里面会不会又误会啊?” 卓华摇了摇头,回答道:“我确定是她本人无疑,她还亲自现身劝我不要干涉她接下来做的所有事情。目前为止,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她是经过了非常缜密的长久的部署。一环扣着一环,一招紧跟一招。”卓华叹了口气,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蟒君安慰他道:“卓华,你也别难过,依老夫看兰陵这丫头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扪心自问,如若她真心要致你于死地,你可防的住?” 卓华道:“论修为,论机敏,我自然不如她。我也一直在说服我自己,她必定是有苦衷的。可我毕竟是这云顶天宫的元君,我要对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负责,要对天下苍生一个交代。不论是谁,明犯玄黄者,虽远必诛。” 蟒君一声长叹道:“哎!真是造化弄人,昔日一对神仙眷侣,如今却要各为其主,相互厮杀。真所谓,天若有情天亦老,难教真心到白头。” 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过了半晌,蟒君开口道:“卓华,老夫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卓华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当初答应了前辈在此地颐养天年,岂敢劳烦您再次出山?” 蟒君摇头道:“咱们俩虽然年龄差了数万岁,可你我都是酷爱诗词之人,也算是忘年之交。老夫打心底里喜欢你这个后生。再者说,云顶天宫要是没了,我们这些孤家寡人的下场能好到那里去?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卓华,你就是缺少兰陵丫头的那股子很劲儿,做事瞻前顾后的可不好。别犹豫了,老夫这条老蟒蛇以及蟒族子弟任凭你差遣。” 卓华已是满面泪痕,这么多日子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是云宫的主人,要坚持住,不可被人发现内心的烦闷与无助。可他与这深藏在翠微峰深处的蟒君仅仅见过聊聊数面,却是君子之交。 卓华低头拭去脸上的泪水,展颜笑道:“那卓华我就却之不恭了。哦!对了。晚辈此次前来,是要帮上次在凌波洋上被林家父子砍去左臂的弟子制作新臂的,所以还要劳烦蟒君辛苦一趟,将千机瓮从潭底给取出来。” 蟒君朗声道:“这就对了嘛!以后心中再有郁结啊就就多来找老夫聊聊。你别看老夫枉在这世上多活了那几万岁,可也是有一些感悟的。傻小子,你在这里稍等片刻,老夫这就给你捞那大瓦罐去。”说罢,便一头扎进了那碧水寒潭之中,掀起了数十丈的巨浪,卓华猝不及防,浑身又湿透了一遍。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七章 蟒族 过了许久,那碧水寒潭中开始泛起水波纹,渐渐地一阵巨浪后,只见那老蟒君的大嘴咬着一根粗大的铁索,铁索下面挂着一只巨大的瓮,这瓮看上去要五六个人合抱才能抱得过来。 这瓮通体黝黑,纹饰古朴凝重,因瓮身中间有两个上古文字-千机,故而得名。 只听得嘭的一声闷响,那千机瓮被蟒君稳稳地放在了地面上。随后一阵水花溅起,雾气缭绕过后,一位鸡皮鹤发,身着一身玄色鳞纹锦袍的老者出现在了千机瓮的边上。 卓华来到老者身前,深施一礼道:“玄黄后人,见过宋老前辈。上古之战后,能再见前辈容颜,是卓华的荣幸。” 那老者颔首捻须,微笑着对卓华说道:“你这后生啊就是讨人喜欢。说起上古之战,我宋湘这一生叱咤风云,遇敌无数,唯一败绩就是在你和兰陵那疯丫头手里。不过老朽输得心服口服啊!兰陵那招天地同寿可不是一般人敢使出来的啊!那可是奔着同归于尽而去的。幸亏当初说好是比武切磋,不是性命相搏,否则的话老夫这一把老骨头可真的要交代在那疯丫头手里了。” 卓华尴尬地笑道:“前辈哪里的话,您这是让这兰陵。再说当时她那一招也是才想出来没多久,估计她也没想过真使出来的结果吧。” 宋湘摆摆手道:“傻小子,你可别安慰你宋爷爷了。那日之后啊,兰陵丫头可跟我说过了,她当时打算将那一招天地同寿使出来后,同时自己就遁入祥云虚空。你说说看,她这不是在欺负我老头子吗?我又没有修习过你们玄黄的功法,引动不了天劫的,进不了虚空躲避啊!。” 卓华陪笑道:“宋老前辈您别听她夸夸其谈,她当时哪里来的能耐?要知道,天地同寿这招是我们两个一同想出来的,引动方圆百里的玄雷和地火同时汇聚于一地,这是消耗需要惊人的气劲的。您想想,这么多的气劲都用光了,如何再能够开启祥云虚空?即便是开启了,被吸入之后又拿什么去对抗虚空中的种种危机呢?” 宋湘哈哈一笑,说道:“这个老朽不懂,你们玄黄的功法净说些气啊,精华啊之类的,太玄妙,太复杂了。我们蟒族遇敌就一招:撕吞缠甩。甭管对手是飞禽还是走兽,被蟒缠住就别想轻易脱身。那林萧云老小子可算厉害了吧!上天入地,吞云吐雾,当年在地上就从来没有赢过我。后来等到我头生双翅,羽化飞升之后啊!他跟是连面都不敢跟我见了!还有那三头老鲨鱼,就会鼓弄个风啊,电啊的!欺负欺负你们这些外来的人或许还凑合,可那次他们想用三鲨阵来困住我,那有那么容易,我可是会上天入水的。往水里一钻,不管他海面上多大的风浪,多密集的雷电,我就在海底静静地看他们在哪里瞎忙活儿,等他们折腾累了就瞅准机会将那个李贤小子给死死缠住,可把他们另外两个老鲨鱼给吓的哟,连忙俯首称臣。哈哈哈哈!想想真是过瘾啊!傻小子,你说老夫是不是万夫不当啊?” 卓华看老蟒君精神抖擞地谈论过往的惶惶战绩,不忍心打扰。垂手在旁,安静地听老爷子讲完。 宋湘讲着讲着,忽然觉察到旁边地卓华正在默默地听他讲话,不禁好奇地问道:“傻小子,你怎么不说话啊!” 卓华微笑道:“听前辈的辉煌过往太过入神,一时竟然忘记了答话。” 宋湘嘿嘿笑道:“这都是你们来之前的旧事了。也怪我年轻时太喜欢出风头,好勇斗狠。引得四魔族共同围剿我蟒族,可怜我那些小娃娃们,才刚出蛋壳没多久就被鹰族那帮该死的给叼走了,飞到半空中扔下来摔死。”说道这里,宋老爷子苍老的双眼中,迸发出那种难以遏制的怒火。 卓华宽慰道:“前辈切莫再动怒。如今蟒族子嗣日渐昌盛,复兴有望。”说完,便又继续笑而不语垂手而立。 宋湘看道卓华如此古怪的样子,转了一下眼珠恍然大悟道:“嗨!你看我这转不过弯的老脑筋。你让我把这大罐头捞上来肯定是要用你们玄黄的秘法的。规矩我懂,老夫我这就离开。傻小子,麻烦你给你宋爷爷开个门,让我出去吧。” 卓华愕然道:“出去?到哪里去?以往老前辈不都是回到这碧水寒潭之中的吗?” “不回去啦!我要出去帮你守住这锦绣河山呐!这寒潭,我去帮你找个身强力壮的小蟒蛇来看吧!”宋湘说道。 卓华上前劝说道:“前辈,您这时候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如果您不喜欢呆在这碧水寒潭,晚辈我再给您寻摸一处佳境。这保境安民的责任,应该由我们这些晚辈来做的好。” 宋湘满不在乎道:“傻小子啊!我活了这么久,活够了也活腻了。你们来之前,什么盟主,什么至尊我都当过。你们来之后又给了我这么多年的安逸日子。说实话,我这一辈子也算是完整了。那晚你们俩人只身犯险来到我那里,跟我说清楚了你们玄黄来这里是避难的,是来改造我们的虚空的,是来共生存的,不是来搞屠杀的。见识过你们的手段后,我那晚便决定跟你们合作。况且你们还给这原本莽荒的虚空带来了文明,你们的文学真的太令人敬仰了。你再看看这如今咱们这虚空,人丁兴旺,文华昌盛。” “可是...”卓华有些沮丧的说道:“可是现在外有暗戾族的入侵,内又有魔族的叛乱。不瞒您说,这次的事情跟兰陵有很大的干系。我担心...我担心一人无法撑过这次难关。” 听到这次的暗戾族入侵还有魔族叛乱跟兰陵仙子有关,宋湘陷入了沉思。不过,他思考了非常短的时间便转过身来,用很坚定的语气对卓华说道:“傻小子,你还是这么优柔寡断,下不了决心。对面的敌人不管是谁,是曾经的朋友也好,还是夕日的恋人也好,只要是立场已经对立了,那么咱们就要毫不客气地迎敌而上。这样吧!魔族叛乱的事情,我带蟒族本部弟子去平定。外面暗戾族的事情,自然是你们云顶天宫的星君们职责。”说完,一只大手拍在了卓华肩上,豪迈地说道:“就这么说定了!” 卓华深吸一口气,感恩地说道:“多谢宋老前辈出手相助,卓华实在是感激涕零。只是这一去必定是凶多吉少,还请老前辈三思啊!” 宋湘佯装不悦道:“听你这口气是担心我这把老骨头不堪你云宫驱使对不?还是说你认为我这么些年窝在这碧水寒潭之中少了些修为不成?” 卓华连忙辩解道:“老前辈误会了!误会了!好吧!既然老前辈已经决定,我也不再推托了。此乃云宫十二卫的虎符,分阴阳两枚。阴阳合一便可调动云宫十二卫的全部总计十二万人马,我今日将这阴虎符交给老前辈。”卓华伸手递过去一枚仰首翘尾的阴虎符。 宋湘抬眼看了一眼卓华,伸手接过了那枚古铜色的阴虎符道:“这半枚虎符能调多少兵?” 卓华答道:“无元君令可调一卫,也就是一万人马。” 宋湘点点头,说道:“够了,你们云宫十二卫中也是高手如云,听说没有灵阶的修为根本进不了。不知是真是假?” 卓华略有些骄傲的说道:“前辈所言甚是,这云顶天宫每过十年便会去人间选拔合适修炼的各族子弟,通过层层考核最终将其中的强者留在云宫中修习玄黄入门心法。从凡阶到灵阶,资质优秀者最短只需要二十年。渡过了小天劫,进入灵阶的各族子弟,方能进入云宫十二卫。如若其中有能跨过雷火天劫,进入仙阶者,必定成为每一卫的统兵之将。” 宋湘咂舌道:“真羡慕你们云顶天宫有仙裔七族这么庞大的后备力量,反观我魔族就...”他大手一挥,朗声说道:“不谈这些了,傻小子你快点把这石壁打开,老夫不打扰你开启法阵了。” 卓华颔首微笑,跟随老宋湘来到石壁前,将双手放入开门的凹槽之中,口念咒语,那石壁又缓缓地打开。 待石壁完全停住不动,卓华侧身垂手站立门边,对宋湘说道:“前辈,珍重。” 宋湘无所谓道:“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什么可珍重的,倒是能再出去闹他个天翻地覆,我这心里甭提有多开心了。哈哈哈哈。” 随着一声闷响,石壁又重新合上,大殿之中又重回寂静。 卓华默默地来到千机瓮前,准备开始为蓝升重新培育一只手臂。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八章 情缘 卓华从乾坤无极袋中将准备的物件一一摆在了身旁的石台之上。储藏有蓝升毛发以及血液的蓝冰玉盒,一大把神阶日经珏,和一颗沧月珠。 然后他将双手放在千机瓮上,口中轻念:“星月交替,新生焕然。” 一阵咔哧咔哧的机轮转动的声音,瓮盖渐渐升起,从瓮中冒出股股白雾,从巨大的千机瓮中如瀑布般倾斜下来。 卓华催动气劲,从身下的碧水寒潭中,牵引出一股清泉,在空中晃动了两下后,一股脑的注入到千机瓮之中。 随后,他拿起所有准备好的物件,驭气临空在千机瓮口,先将所有的日经珏都震成了粉末,随手一扬,将这些淡绿色的粉末都撒入了瓮中。 撒完日经珏粉末,卓华打开了蓝冰玉盒,将在冷雾中的小瓷瓶和一缕毛发拿了出来。他两指一碾,手中蓝升的毛发便成为了齑粉,指头一松,粉末便飘落在寒潭水面之上。 卓华的拇指轻轻一弹,将瓶塞去掉,小心翼翼地把蓝升的血液缓缓滴入水中。待到瓶中已经没有血液滴出来,他还取了一些寒潭水将瓶子又彻底地洗刷了一遍。 等到这一切都做完,卓华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昏暗处那点点星光,猛地一窜,快速的飞到穹顶之处,趁那些星光没有逃走之前,伸手抓住一只“星光”,下来的时候还顺便抹了一把“星光”的粪便。 卓华落到了光亮之处,那星光便暗淡了下来,原来他手中抓的却是一只大眼大耳,猪鼻獠牙,巨丑无比的蝙蝠,而他左手手指上的那一抹必定就是那猪面蝙蝠的排泄物。 卓华看着手中哇哇乱叫的猪面蝙蝠,笑骂道:“都说你们长得丑,害怕你们,却不知道你们是这千机瓮的绝世良配。你们吸什么野兽的血就变成与之一模一样的血肉,实乃神奇的事物。”说罢,手掌一托那猪面蝙蝠,那蝙蝠便悬浮于卓华掌中,只见他猛一用力,将手掌周围的气瞬间吸入体内,可怜那蝙蝠还没觉察到异常便成为了一阵血沫,飘飘扬扬跌入了千机瓮中。 不一会儿,一颗小小的乌黑小球被抛入了水中,卓华拍拍双手,抬头思量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了事情似得,从袖中取出一把精巧的小匕首,在自己手指上点破一个小口子,将渗出来的鲜血,滴了几滴进千机瓮。 卓华将仍在出血的手指放在口中,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下差不多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盖好盖子,从原路离开碧水寒潭。他举着灯石,顺着依旧黑漆漆的石梯返回到了地面。 一出地宫,卓华心情顿时变得好了许多,之前那种阴郁又消沉被和煦的阳光一扫而空。他哼着小曲,顺着蜿蜒的小道走了约摸有半个多时辰,抬头望望正午的阳光,心想应该没人会注意到地宫入口的所在了,便也偷了个懒,运足气劲化作一道白光,朝着蓝升的住所方向飞去。 刚一落地,就听到蓝升屋里面传出来阵阵嬉闹声。卓华屏气凝神,能分辨出里面有角木蛟和田嘉蓝,卓芸和苏欣,当然也少不了秦盈大小姐。卓华听得出,众人相谈甚欢,蓝升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肆的笑了,其他人也松弛地互开玩笑,气氛非常的融洽。蓝升能放下包袱继续砥砺前行,卓华倒是非常开心,可自己现在到底是进去还是就此离开,他心里又开始犹豫起来。 忽然里面听到一个声音高声喊到:“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踌躇不前嘛!”随后里面又传来一阵哄笑声。 卓华黑着脸,推门迈步走进了屋内。一进门,卓华便看到里面的众人,其他人他自然是猜到了,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奎木狼竟然也在,只不过他一直微笑着在喝茶,并没有发出声音。 卓华径直走过嬉笑的众人,来到蓝升面前,先是问候了一声:“蓝升,今日里身子可感到好些了?” 蓝升坐正了,仰起充满阳光的脸回答到:“回禀元上,对亏了大家连日来的悉心照料,我的身体现在基本没问题了。” 苏欣这时起哄到:“我们只不过平日里过来探望一下蓝升弟弟,可卓丫头却是一日里来好几回呢!你应该是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才恢复得如此神速得吧。” 话音刚落,众人目光都转向了苏欣边上的卓芸。此时的小鱼儿已经双颊绯红,两只手在不断地搅着手中的锦帕。 蓝升连忙辩白到:“大家都对蓝升很关心,蓝升在这里谢过大家了。” 秦盈笑得眼睛都弯成了一轮新月,前仰后合地说道:“蓝升啊!你赶紧多买几块锦帕送给咱们卓芸,你看她每次跟我们一起来探望你,每次回去锦帕都被扯烂了,特别费锦帕。”话音刚落,众人又爆发出一阵哄笑声,连平日里一向以严肃刻板著称的奎木狼都忍俊不禁。 卓华见众人相谈甚欢,也不忍打扰他们,于是附身凑道蓝升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帮你复原手臂的时候准备的差不多了,你这里散了之后来我的寝宫一趟吧!”说罢起身跟众人道了声别,便离开了蓝升居所。 蓝升听完卓华的话,兴奋地直接从床上蹦了起来,跳到卓芸面前,旁若无人地拉着卓芸的手,一蹦一跳地说道:“小鱼儿,小鱼儿,你知道吗?刚才元上跟我说他已经有办法帮我恢复手臂了,我终于不是残废的废物了。” 卓芸听完也立马开心起来,她的两只手不由自主的将蓝升的右手捧在手里,眼中星光点点仰头看着蓝升说道:“蓝升哥哥怎么会是废物?蓝升哥哥奋不顾身地保护秦盈姐姐,保护云宫的尊严才丢掉的手臂,你是大英雄。” 蓝升听她如此说,一时激动竟然用单臂将卓芸涌入了怀中。 瞬间,房间里安静的可怕,众人能感觉到空气都在这个时刻凝固住了。 过了大约三四个呼吸的样子,苏欣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旋即,早就憋的忍不住的众人又呱噪起来。这样倒把原本一时忘乎所以的蓝升和卓芸吓了一跳。本来脸就红扑扑的卓芸,这时候的脸简直没法看了,她左顾右盼,最后实在没办法一头扎进了秦盈的怀里,把头紧紧的贴着秦盈的胸口,口中连连说道:“羞死人了!羞死人了!” 苏欣伸出一根指头,边走边点着蓝升的脑袋说道:“蓝升小弟弟,你倒是跟大家伙儿说说,你是什么时候搞定我们小鱼儿的?怪不得这几个月,卓芸丫头天天往你这跑,一天跑三四趟。问她也只是说帮你换药,要么就是说你胃口不好专门给你煮了稀粥。” 秦盈接过话来,继续说道:“我一直以为,只有林柏这种久经情场,道貌岸然的家伙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暗中搞定田家公主,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蓝升年纪轻轻,一脸正气的小娃娃也有这般手段。快老实招来,是不是林柏偷偷传授你的?” 秦盈此话一出,林柏便坐不住了,刚站起来想开口,田嘉蓝倒是抢先一步,蛮横地两手叉腰,跨前一步挡在林柏面前,用下巴指着秦盈不甘示弱地说道:“不是林柏搞定我,是我搞定了你们林大公子。服气了不?”然后她话锋一转,看着蓝升说道:“不过,表弟啊!还真有你的!不显山不露水啊!没有丢了你们蓝家的脸。” 这时,苏欣又把话接过去,说道:“哟!我说你们俩怎么都那么厉害呢!原来是家族生意啊!祖传的手艺吗?” 众人又发出哄堂大笑。 蓝升在众人的围攻下,实再难以脱身,他环伺一周,看到房间角落,奎木狼独自一人笑眯眯得在气定神闲地喝茶,于是冲出苏欣,秦盈和田嘉蓝的包围圈。拉起奎木狼,汗如雨下地说道:“刚才元君召唤,蓝升初来乍到不认得元君寝宫,还请宫主带路。”同时,蓝升使劲地挤眉弄眼,朝奎木狼使眼色。 奎木狼高喊一声:“好!”便随着蓝升往门外走。 刚走到门口,后面众人又呱噪起来,这个说去找卓华谈点事情,那个说要跟元上讨点丹药补补元气。 于是乎,众人一拥而上,拉起刚才因为惊吓而摔了一跤的蓝升一起化作数道光芒,径直朝卓华寝宫方向飞去。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九章 落子 门外一阵熙熙攘攘之声,众人在殿外落地后便簇拥着蓝升走在前面。 卓华来到门口,吱呀一声推开了殿门,见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不禁眉头微蹙,不过他也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微笑着挡在门口,目光和煦地看着众人。 此刻,站在蓝升身后的奎木狼见到卓华这个样子,觉得自己是不好再往里走了,于是抱拳施礼道:“元君容禀,蓝升说自己不认得这云顶天宫主人的寝宫,请求微臣为你带路。这人微臣带到了,这就告辞。”说完,跟众人拱了拱手,便转身化作白光飞向了白虎宫。 角木蛟撇了撇嘴,朝奎木狼飞走的方向嘟囔了一句:“这家伙就是这么孤僻,从来都不合群。”转过身来,推了蓝升一把,抬脚就想往里走。 蓝升看了一眼卓华,见到他丝毫没有让开放众人进去的意思。于是小心的对身后众人说道:“各位,蓝升多谢诸位带我寻到了元上的寝宫,万分感谢。大家也请早些回宫,好生歇息吧。”说完便弓着身子,伸出右手,直直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盈看了一眼卓华脸上阴阳怪气的笑意,又看了看弓着身子的蓝升。立马拉着卓芸和苏欣要告退。小鱼儿本来就害羞的受不了了,也跟着秦盈连忙跟卓华告退。苏欣却有些不情愿,边施礼告退边嘟嘟囔囔地说道:“正玩的高兴呢!怎么就走了呢!还没跟元上将蓝升和小鱼儿的笑话呢!” 角木蛟接过话说道:“就是说呢!大家伙儿正高兴呢!干嘛走啊!卓华还没听他们俩的好事呢!别走!别走!咱们一起进去!”说完又迈开步子,想往殿里走。 田嘉蓝扫了一眼其他人,虽然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可立马就明白自己该怎么做。她一把拉住了快到进殿的林柏,佯装不舒服,摸着额头对林柏说道:“夫君,妾身感到身子不怎么舒服,头疼的紧呢!” 林柏新婚燕尔,对这田家的娇妻可是紧张非常,一听嘉蓝这么说,立刻回过来紧张地问道:“怎么回事?要不要紧啊?” 田嘉蓝顺势一头倒在了林柏怀中,林柏伸手就把她抱住了。田嘉蓝眉头紧皱,双眼微闭,看上去十分难受。 林柏一时间慌了神,连忙跟卓华告退道:“元上,嘉蓝身子不舒服,老蛟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跟你聊。” 卓华点了点头,只淡淡地说了一句:“好生照顾她。” 卓华等到众人走后,才侧身让开路让蓝升进去。 进入大殿后,蓝升局促的四周张望着,这是一间空旷的大殿,四周的陈设非常的简单,无非是几张桌子,数把椅子还有一张矮几。矮几上有一盘残局,只见白棋已经占据中原大部,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生。而反观那黑棋,则在奋力固守着东南西北四个角落,看上去好像暂时守的如封似闭,但又似乎没多久就会被白棋分割包围,气绝而亡一样。 卓华在玄黄镜前摆弄着什么,转过头来看到蓝升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矮几上的那副残局,随口就问道:“蓝升,你也懂棋道吗?” 蓝升听到卓华说话,忙接话道:“略知一二而已。” 卓华的双手仍旧在玄黄镜上忙活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镜中的画面,口中却问道:“那你看,是白棋会赢,还是黑棋会赢啊?” 蓝升低头看了看棋局,又抬头看了看卓华,若有所思地说道:“这白棋虽然占据中原,不可一世。但他没有注意到四角的黑棋并没有完全被隔绝开来,隐隐之中大有四方包围中原之势。如果最后数起目来,我估计黑方会以十目左右取胜。” 卓华停下了手中的事情,抬头看了过来。他点点头,表示认同蓝升的观点。然后继续在玄黄镜上点点画画,跟蓝升说道:“我当时认为只要占据了中央之国便可以窥伺天下,疏忽了对边缘四方的控制。殊不知这棋局,不到最后一步,谁也不能说自己掌控了天下。” 蓝升觉得自己一时失言,连忙道歉道:“元上勿怪,蓝升不知元上执白,枉自下了断语。既然元上已经看出了黑棋的意图,必定会对四方黑棋进行围剿,扩大白棋的中原之地,获得最终的胜利。” 卓华嘿嘿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蓝升啊!白棋知道黑棋的意图,可黑棋也知道白棋的意图啊!鹿死谁手,为未可知啊!” 蓝升一脸茫然,不知道如何接这个话,左右为难下只好闭口不言,垂手站立在原处。 这时,卓华的双手忽然停住了,他朝蓝升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吧!” 蓝升不明就里的来到了玄黄镜前面,他第一眼就看到这面镜子的与众不同。因为这面镜子里居然看不到自己的样子,能看到的却是一个旋转的人形图案,图案中画出了众多的经脉脏器骨骼等等,将人体里里外外刻画得惟妙惟肖,似乎能够将任何人一眼就看透似的。在这个人形图案的周围排列着诸多奇奇怪怪的文字和标识。 这个时候,卓华将蓝升拉到镜台最中间的位置,说道:“蓝升,你站在这里将双手展开不要动,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动。我保证你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蓝升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如临大敌般地站在镜台前,双眼注视着镜中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任何环节。 卓华看他已经站定,用手指在镜面上轻轻的点了一个图案。只见镜面周围的边框竟然转动了起来,一圈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的宝石在机轮转动声中依次转动着,不一会儿,一颗璀璨的蓝色宝石停留在了正中央,整个边框也停止了转动。 蓝升谨记卓华之前说的话,强忍住好奇心没有发问,默默地注视着这面怪异的镜子上发生的任何怪异的情形。 很快,那颗蓝色的宝石上光芒大作,幽蓝的光将蓝升从头到脚都笼罩了起来。蓝升除了眼珠在不停地旋转外,整个身子一动都不敢动。 蓝色的光照射他大约持续了四五个弹指,然后就消失了。镜子中的那个人形画像忽然停止了旋转,很多奇怪的线条和图案从周围快速的移动到那人形画像之上,又有本多原本在画像上的线条和图案却消失了。最让蓝升吃惊的是,之前那个图案中的人形是有两只手臂的,蓝光照耀过之后,镜中的人形的左手竟然消失了。 蓝升还注意到,原本的人形图案中,心脏的位置是静止的,而现在却像真人一半跳动了起来。而且,更加神奇的是,不仅仅是心脏还有胸口的肺,腹部的胃等等器官都有规律的动了起来。还有那些经脉上有红红绿绿的光芒在移动着。 蓝升难以置信的长大了嘴巴,此刻他再也忍不住说了一句:“这镜子中的人竟然,竟然活了。” 卓华微微一笑,拍了拍已经惊讶到僵硬的蓝升,说道:“蓝升,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蓝升木讷的点了点头,旋即将双手放了下来。他心中满是疑问,可是又不敢说话,只能朝卓华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卓华微笑着对他说:“等一下再告诉你,还没结束。”然后拉起他的右手,放在了镜台之上。然后点了一下旁边另外一个图案,那一圈宝石就又开始转动。这次是一颗红色的宝石,发出的红色光芒在蓝升的手臂上照射了大学七八个弹指后就消失了。 卓华拍了一下蓝升的背,说道:“好了,你可以站起来了。先到边上休息一下,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完成,稍微等我一下。” 蓝升一脸茫然地站了起来,然后往旁边挪了挪,把玄黄镜最中间的位置让给了卓华。 卓华重新站在了玄黄镜前,伸出双手食指,一根食指按住镜中人右臂与右肩连接处,另外一根食指按住镜中人右手。然后向上一拖,竟然又出现了一根手臂。这时,卓华双指一按那镜中新生出的右臂,那手臂便停留在了原处,然后他用手一挥,那手臂竟然左右翻转了过来。随后卓华又用两指按住这翻转过来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拖到了人形图案的断臂处,用力往上一推。只见那左侧赫然多了一条完好如初的左臂。 卓华凑近玄黄镜仔仔细细地看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看到那断臂连接处已经开始有红红绿绿的光芒在移动了,而且整个手臂也充满了忙闪烁的红绿光芒,这才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伸手按下了镜面上一个红色的圆形图案。 然后在镜台上弹出一个小盒子,里面空无一物,但有一枚尖锐的银针赫然挺立。 卓华伸出右手食指,轻轻的按在银针顶端,一滴鲜血缓缓从针尖滑落。不一会儿,那盒子便收了回去,只见玄黄镜闪烁了几下光芒,里面所有的图案又消失了。 此时,卓华和蓝升的样子便出现在了镜子中。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章 仙胎 蓝升莫名其妙地问道:“元上,这就结束了?可我的手臂?”他侧过头看了看那依旧空空荡荡的左臂。 卓华笑道:“哪里有这么快!刚才只不过是将你身体的构造以及右臂的情况摄入到这玄黄镜中而已。接下来,玄黄镜需要经过十天左右的推演,才能将你手臂中完整的脉络图绘制完成。” 蓝升低头思量了一会儿,仍旧不理解,于是问道:“元上,具众星君跟蓝升介绍说,这玄黄镜乃玄黄一族的至宝,可勘天验地,查古往算近来,搜寻一个虚空也不过须臾之间,不可不说是无所不能且无比迅捷。可为何推演蓝升这条断臂却需要十日之久?” 卓华看了一眼蓝升,依旧面带微笑道:“你能有这样的困惑很正常。我们通常只会认为头顶的日月星辰以及深邃海洋才是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可很少有人会意识到,我们非常熟悉每天使用的身体,其神秘程度并不亚于之前提到的那些。” 蓝升一听卓华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致。连忙问道:“元上,我们的身体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卓华抬头看了一眼他,开口问道:“蓝升啊!你可知道你的身体来自于哪里?” 蓝升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道:“自然是来自于父王和母后。” 卓华点点头,接着问:“那我的身体来自于哪里呢?” 蓝升也很快的回答道:“自然是跟我一样,也是来自于元上的父亲母亲。元上,这问题没有难度啊!” 卓华哈哈一笑,继续问道:“那第一批玄黄族人是来自于哪里?” 蓝升略加思索道:“之前太傅在太学里教过,玄黄异闻考里有记载,说玄黄族人是由大智慧和大神通的先师创造出来的。” 卓华赞许道:“学业并没有荒废嘛!那我再问你,先师是用什么创造了玄黄一族啊?” 蓝升这下摇了摇头,只能回答说不知道。 卓华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招了招手示意蓝升也过来。他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先师毁星造人的典故,异闻考里原本是有记载的,可是这部分已经诸神之战中缺失了。” 蓝升忙问:“缺失了?真是好可惜。等等!元上刚才说先师是毁星造人,为什么不说毁星造玄黄?” “因为先师不仅仅造出了咱们玄黄一脉,还造出了暗唳一族。”卓华说道。 蓝升有些吃惊,连忙发问:“元上,你的意思是咱们跟暗唳族是同宗同源?” 卓华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接着讲他的故事:“据玄黄异闻考中丢失的那部分记载,先师当时毁掉的是一颗双星,也就是两颗互相缠绕,相互吸引旋转的金日。这两颗金日,亮度相等大小相仿。先师先用大无相力将原本相互围绕的金日慢慢来拽在一起,在两颗金日相互碰撞的那一刻发生了恒古未有的大爆炸。这爆炸所产生的光竟然能覆盖了整个虚无。将它们毁灭后,先师用爆炸后产生的星尘凝聚成仙胎,用星光汇聚成仙胎的灵识注入到仙胎之中,这些便是玄黄先祖。可是有光的地方便有黑暗,这些黑暗之中所蕴藏的能量并不是谁创造的,而是伴随着虚无的诞生而诞生。当光的能量被注入到仙胎之中的同时,暗的能量也在悄悄占据着另外一些仙胎。这个变化发生的非常迅速,据说先师只是打了一个小盹儿的功夫,一半的仙胎尽然已经被暗能量给占据了。” 蓝升听到此处,无比的紧张。见卓华停了下来便连忙追问:“这可如何是好?先师是否当场销毁了这些暗的仙胎?” 卓华看了一眼蓝升,嗤笑道:“消灭了的话咱们还要躲在兰陵虚空做什么?” 蓝升细细一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可笑,于是便说道:“元上说的没错。可是先师是如何解决的呢?” 卓华继续说道:“先师当时真的是动了杀意。当时,先师的仙诀已经捏在了指中,只要手指一松这些刚诞生黑色仙胎便会灰飞烟灭。但先师看了看一黑一白两种仙胎,只长叹了一声说道:此乃天道也!有光必有暗,有阴必有阳。说完这句话后,仙师便遁入了无尽虚无之中。” “就这么走了?”蓝升问。 “就这么走了!”卓华答。 蓝升有些沮丧的说道:“先师怎会如此不负责任?将这个大麻烦丢给我们!” 卓华笑着问他:“蓝升,将来你的妻子若是给你生了一对双胞胎,你会因为其中一个孩子作恶而亲手杀掉他吗?” 蓝升想了想,回答道:“自然不会,虎毒焉能食子?但王法不会请饶他。” 卓华点点头,说道:“我猜,当时先师也是这个想法。自己断然不会亲手结果了他,可天道会。我们现在就需要扮演天道,将暗唳一族从这虚无之中彻底抹去,为被他们荼毒的无辜亡灵报仇雪恨。” 蓝升内心的炽热完全被点燃了,他亢奋地说道:“我蓝升必定要焚化这残躯,让这虚无重现光明。” 卓华忽然一拍桌子说道:“说了这半天,差点忘了跟你解释为什么推演你手臂的脉络图需要十天这么久。刚才也说了,玄黄血脉乃星尘凝练而成,其精妙与繁复的程度堪比空中星河。如果要将你的手臂丝毫不差地复原,必须先将你全身的经脉图绘制出来,然后才能找到完全一致的经脉接口,光看一只右臂是完全不够的。” 蓝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忙问道:“元上,那手臂的脉络图完成之后呢?” 卓华神秘一笑,然后说道:“之后,便需要在一神秘之地,用上百日时光培育出一新臂。” 蓝升兴奋的说道:“也就是说,一百天后我的手臂就可以完好如初了?” 卓华摇摇头,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接着说道:“手臂可以复原,但要接到你的躯体上还缺一物。” 蓝升焦急地问道:“还缺什么?我这就去取来。不管是路途遥远,还是刀山火海,我都义无反顾。” 卓华说道:“此物是可与而不可求的。刚才我说过,玄黄一族的躯体为星尘所凝聚,但灵识却是由星光汇聚而来的。星尘自然好取,白虎宫连年飞跃到临近虚空攫取金日精华,所囤积的星尘足够复原你手臂只用。虽然在一开始可以用沧月珠确保复原的左臂鲜活不腐烂,但是如果要完全接到你的躯体之上,还需要九天新星的光芒注入。” “九天新星?在哪里?”蓝升急忙问。 “九天新星其实就是新生金日,无穷的虚无之中每时每刻都有金日熄灭垂死,也有金日焕然新生。金日诞生的时候所迸发出来的光芒是至刚至阳且饱含生命精华,用来恢复你的手臂是最好的选择。按玄黄镜的推演,离咱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九天新星出生,将在十年之后。其他的都路途非常遥远,一来一回需要十数万年之久啊!”卓华说道。 蓝升听到这里,先是有些失望,因为他还需要挂着这残臂渡过十年的时光。但很快他就又充满希望起来,他对卓华说道:“元上,没关系。十年就十年,我等得起。我可以在这十年之中,专心研究那气劲倒流之法,将来有所小成之日再恢复双臂,为玄黄立功。” 卓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称赞道:“如果仙裔七族能多出点你这样的后辈,玄黄何愁不复兴啊!” 蓝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之前只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只凭借着自己的一时之勇,意气用事。如果我当初能听人劝阻,萧将军也不会死,那些王城精锐还能守卫我父王母后,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田地。”他越说越后悔,泪水也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卓华安慰他道:“这不是你的过错,这是我的过错。自从兰陵仙子消失之后,我就一直自暴自弃,长时间地不理朝政导致仙裔七族变成了如今同室操戈一盘散沙的局面。我决心恢复当初每三年一次大朝会的传统,将七族重新凝聚起来。” 蓝升赞同道:“元上所言甚是,玄黄一族在身体上原本就无法与暗戾族单打独斗,如果再不团结起来那么咱们这次将毫无胜算。” 卓华点头道:“此事我已经开始实施了,还有一事需要你前去处理。” 蓝升立刻问道:“元上,可是剿灭灵盔军之事?” 卓华点头,说道:“正是,你还是要去一趟南炎洲。不能坐看灵盔军做大。鹰族那边传来的情报说,灵盔军一路翻山越岭,在西岐州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取道中神州进入南炎洲。虽然他们的目的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跟暗戾族有关,如果真的如此,那那边的情形会比上次要凶险数倍,你可要万分小心。” 蓝升一脸庄重的单膝跪礼,右手敲击左肩道:“誓不辱命。”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一章 瀑布 这云海翻涌的翠微山,横亘于云顶天宫之前,从近处的翠微峰一直绵延道目力难以企及的远方。山中常年郁郁葱葱,时有溪流小河蜿蜒其中,也有飞流瀑布挂于绝壁之上,从百丈高出凌空而下,冲击在下方的深潭之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而在众多瀑布中,当属卧虎瀑布位置最高,水量最充足。 卓华听说,最近宋湘老前辈正在这卧虎瀑布下的蓝月潭旁训练他们族中的少年们。于是今天带上了蓝升卓芸还有苏欣一同前去探望下老前辈。本来秦盈也是要跟来的,但是最近金日精华消耗地愈来愈大,光靠白虎宫已经无法满足云宫对于精华的需求,所以奎木狼请求朱雀宫暂时作为白虎宫的支援。 卓华按照老习惯,仍旧想要拾阶而上,但苏欣和卓芸才走了没多远就开始叫苦连天,喊着要直接驭气飞过去。卓华经受不住他们软磨硬泡,只好停下来笑着伸手一指蓝升跟两个丫头说道:“你们看看人家蓝升,一只手帮你们提了这么多的东西爬台阶一声都没吭,你们俩空着身子才走了这半个时辰没到就在这边哭爹喊娘。是不是你们秦姐姐不在这里就开始无法无天了?” 苏欣满脸不在乎的说道:“蓝升啊!他可不敢喊累,卓芸妹子在这里看着呢!” 卓芸杏眼一瞪苏欣,伸手打了一下苏欣的腰。苏欣可是服软之辈?立马两手一把抓住了卓芸腰间的痒痒肉,用气劲一催,又痒又麻。卓芸咯咯笑着连忙往蓝升身后去躲。 蓝升一只手拿满了东西,没办法去挡苏欣,只好来回地用身体将苏欣和卓芸隔开。苏欣试了几次没抓到卓芸,一怒之下催动定气珠要想将蓝升推走。可谁曾想到,苏欣凝聚的气劲打在蓝升身上竟然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苏欣以为刚才只是力道不够,于是又鼓足了气劲,朝蓝升胸前连发三掌。只见那三章气劲在靠近蓝升的一霎那,竟然加快速度进入了蓝升的体内消失了。可蓝升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 苏欣的脾气上来了,将体内的定气珠激发到最大功效,凝练出三道至纯气劲,一掌发出打在蓝升左肩之上。卓芸脸色吓的惨白,连忙看向蓝升以为他会受到伤害。却没曾想到,蓝升脸上依旧云淡风轻,倒是苏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卓华略微思量了一下,眉头微蹙,呵斥道:“闹够了没有?苏欣,还不收手?” 这时候,苏欣身体一震,另一只手去拔打在他左肩上的那只手,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手拔了下来。此时,苏欣似乎已经气劲衰竭,劲道撤去之后整个人竟然瘫软下去。 卓芸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把扶住苏欣,急声问道:“苏姐姐,你怎么了?” 苏欣气息紊乱,喘了好久还不见平息,卓华连忙捏碎一块日经珏拍入苏欣体内,不一会儿她才断断续续的开口说道:“他就像一个无底深渊,气劲打过去完全消失,而且连我的定气珠刚刚产生丝丝真气也被他倒吸走了,完全凝聚不出气劲来。” 卓芸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苏欣在说什么,可是卓华已经知道了个大概,心中暗想:这小子的悟性果真很高,看他刚才那副起转腾挪的架势,倒是有了几分大宗师的模样。不过,这小子天生桀骜不驯,纵然是天纵英才,也要好好打磨才是。 卓华瞪了一眼蓝升,跟他们几个喊道:“赶紧驭气走吧!别让老前辈久等了。” 蓝升有些讪讪,在走过卓华身边的时候低声嘟囔道:“谁让她平日里尽欺负小鱼儿。” 众人凝聚气劲,化作数道光芒,瞬息间便来到了蓝月潭旁。 这蓝月潭处于翠微峰的深处,平常人迹罕至,卧虎瀑布从百丈绝顶处倾泻而下,隆隆的水声在三里外就能听到。而此刻平日里冷冷清清的蓝月潭竟然人头攒动,许多人都围在潭边的一个老者身边,还有一些少年被人搀扶着艰难地从瀑布下面走了出来。 在外围一个眼尖的蟒族子弟,看到是卓华他们连忙跪拜在地,口中高呼:“恭迎元君!”其余众人闻声望来,也看到了卓华一行人,一时间跪拜声呼喊声响成一片。 卓华运气传声道:“诸君平身。”滚滚声浪翻越众人头顶,蟒族子弟们纷纷起身,主动让开一条道路垂手站立在两旁。卓华一脸笑意地来到蟒君面前,执晚辈礼跟蟒君请了个安,蟒君用臣子礼数也跟卓华请了个安。 双方见礼完毕,卓华笑着对蟒君说道:“宋老前辈,最近可还安好?他们安排的住所可还住的舒服?有什么不顺心的尽管跟我说。” 老宋湘轻捋白须,哈哈大笑道:“好的很!好的很呐!现在这个云顶天宫可是今非昔比了啊!当年我来的时候,这里除了那个破石碑,什么都没有。现在你再看看,高山流水,亭台楼阁,你看看那些远处的宫墙殿瓦,好一个金碧辉煌又诗意阑珊啊!” 卓华谦虚地回答道:“宋老您过誉了!您当年刚来的时候,这里才是草创,况且当时上古之战刚刚结束,我跟兰陵两人每日里忙着处理些恢复民生的事情。当时有片瓦遮身已经是很好的了。” 宋湘佯装埋怨道:“早知道你这里现在已经这么豪华了,你就应该早点请我出来。害我还要呆在那阴暗潮湿的碧水寒潭中虚耗了这么多年月。” 卓华连忙施礼道:“是晚辈疏忽了,还望前辈见谅。” 宋湘哈哈大笑,拍了一下卓华的肩膀说道:“开玩笑了,你还当真了呢!” 卓华起身,看了一眼潭边熙熙攘攘的人群问宋湘道:“前辈,我听说蟒族子弟来过这潭边之后,修为大为精进,不知前辈使用了何种方法,可否让玄黄子弟也一同修行?” 宋湘面带微笑,捋着长髯,伸手一指那飞流直下的卧虎瀑布,对卓华说道:“元君请看,我近日以来走遍了这翠微山的每一座山峰,每一条瀑布。唯有这翠微峰上的卧虎瀑布,落差最大,水量最为充沛。于是我便把族中子弟的修炼地点放在了这里。” 卓华面带微笑的看着宋湘,知道他现在在卖关子,自己也不急,就这样安静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宋湘看了一眼卓华,神秘的一笑,继续说道:“这峰顶之水,倾泻下来的威力超过千万钧,那些刚刚入门的子弟们在这千钧重压下,势必要迸发出自己体内最大的潜能,来抵抗这巨大的压力。我们蟒族子弟不像你们玄黄一脉,刚入门的子弟不会使用也不能使用定气珠,因此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最原始粗暴的方式来锤炼自己的身躯。一旦身躯变得强横,以后再修习玄黄入门法术,使用定气珠的时候必定事半功倍了。” 卓华细细听完宋湘的解释,忽然心中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于是问宋湘道:“前辈,可否让我族子弟到瀑布下去试试?” 宋湘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这有何妨,自去便是。” 卓华转头对身边的蓝升说道:“蓝升,你去那瀑布底下试试看。” 蓝升应诺一声,一道光芒闪身到了瀑布底下。那头顶顿时赶到巨大无比的压力,仿佛翠微山中的七十二群峰都压在了他头上似的。蓝升慌忙催动定气珠生出真气,将这些没有经过凝练的真气运行到身体周遭。原本可以挡住普通暗器的护身真气,竟然无法抗住这水流的冲击,一下子被冲的无影无踪。 蓝升心中知道,想要对抗这千钧之力的瀑布,仅仅靠那些新生的真气是完全不够的。于是只能先用肉体,硬生生抗住那巨大的水流,然后将体内的定气珠催生到最大功效,并且将新生的真气不断的凝练。由于没有任何外界力量的支持,一开始悬空着的蓝升,渐渐地体力不支,只好坐在了瀑布下的一块圆石之上。 蓝升一开始凝练了一道气劲,运行到外围。这一道凝练气劲的护身真气也是瞬间被瀑布冲垮。蓝升又凝练了两道气劲,同样瞬间被冲垮。直到他尝试用六道凝练气劲的时候,护身真气才堪堪能坚持到一炷香的时间,随后也被冲垮了。 此时,蓝升已经赶到气息越来越供应不上,于是他闪身回到了岸边,打着哆嗦,牙齿打架般跟卓华说道:“六...六道...凝练...气劲,可维持...一炷香...” 卓华忙递上一块日经珏,蓝升伸过颤抖的手接过,拍了几次都没有能将日经珏弄碎。卓芸万分焦急,一把将日经珏抓了过来,捏碎后拍入了他的体内。然后运气将他的湿衣服迅速烤干。 卓华若有所思道:“六重凝练气劲才可以勉强支应,这倒是个速成之法。”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二章 斥候 卓华回头对苏欣说道:“苏欣啊!能否帮我一个忙?” 苏欣惶恐道:“元上哪里的话,您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欣儿去做就是了,何必如此客气。” 卓华笑道:“我想让你带着小鱼儿,从明天起到这卧虎瀑布下跟宋老前辈一起修行。另外,从云宫中挑选百名刚入学的各族子弟,一并带过来。你作为他们的教习,有什么不懂得可以请教宋老前辈。我会不定期的让各宫宫主来这边指导你们的。”说完看向宋湘,问道:“前辈,您看这样安排可好?” 宋湘还是满不在乎的表情,大手一挥道:“这有何难,老夫帮你盯着就是了,我看哪个小崽子敢偷懒。” 苏欣上前领命,同时又有些疑惑的问道:“元上,您刚才所说是挑选仙裔七族的子弟还是包括云宫中那些魔族子弟?” 卓华盯着苏欣看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欣儿啊!这锤炼新弟子的人选暂时限定在仙裔族吧。另外,在云宫中的那些妖族差役仆佣中,你也可以挑选一些资质和根骨优秀者加入进来。” 宋湘点点头道:“如今四魔族中关系复杂,龙鲨两族族长已经公然叛乱,其族中子弟的心之所向目前还不好判断,暂时隔离起来也无可厚非。” 苏欣倒是非常的喜悦,她身为妖族出身一直感到十分的自卑。特别是进入云顶天宫之后这种感觉尤为突出。云顶天宫中绝大部分都是仙裔七族的子弟,出身第一等的也是上古时代叱诧风云的魔族,这些强大又蛮狠的族群向来在大陆上都是横行霸道的存在。 而像她这样出身卑微的妖族,都是虚空中最普通的兽鸟虫鱼,虽然经历千百年通了灵性,再历经千辛万苦才能有一定的修为后。云顶天宫每隔十年,都会到凡间去挑选那些已经化为人形的妖族,将他们充斥到云宫中供人驱使。虽然这个差事非常的辛苦,而且地位也是最低下的,可是众多妖族都以能入选云宫作为族中的荣耀,毕竟能作为神的仆人也不是一般的人。 苏欣当年就是在一次妖族例选中,被兰陵仙子看中后作为贴身侍婢随其左右,偶尔还传授了她一两招玄黄入门的功法和一颗定气珠。只不过,兰陵仙子离奇消失后就把她留在了那雪山群中。出于无奈,她也只能落草为寇做起了那无本的买卖,直到她遇到了卓华他们。 可自从她来到这云顶天宫之后,很多人看在卓华面子上对她毕恭毕敬,可背后却说她来路不正,献媚惑主,借色上位等等,闲言碎语非常不堪入耳。 苏欣用激动的声音说道:“感谢元君提携我们妖族。苏欣定当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怠慢。” 半碗云霞一碗鱼 黄叶随风寻秋泥 夕阳流连飞云处 不暖人间不暖心 ---《兰陵诗集》 南炎洲的原始丛林之中,一个人迹罕至的山谷。这里终年瘴气横行,豺狼虎豹时有出没。自从上古之战后,已经很久很久无人打扰了。 一支装束诡异的军队,正在这凶残噬人的丛林中沉默地前行着。他们个个身材魁梧高大头带白色毛皮头盔,面带菜色,看上去已经十分的疲惫了,可队形仍旧十分的整齐。 此时,队伍的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为首的一个虬髯大汉猛地高举右拳,大声喝道:“全军原地休息。”话音刚落,整支部队立刻全部停了下来,战士们纷纷坐下拿出水壶来喝水,想趁着这短暂的时间快速地补充下体力。 虬髯大汉高声喝了一声:“斥候何在?” 一个身背弓箭,腰挎横刀,一身短打模样的斥候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将一卷羊皮地图举过头顶,呈在了虬髯大汉面前。 那虬髯大汉一把抓过那羊皮地图,边打开边问道:“可探明我军身处何处?” 那斥候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稚嫩的脸上竟然浮现出干练的模样。他简短的回答道:“启禀袁将军,按照这上古地图上的标识,此处应当叫遮月古,可刚才属下已经跑遍周围查看环境,之前过来的路线一直没有错,只不过这里只有丛林,并没有山谷,而且面前这条岔路并没有出现在羊皮地图上。” 那个被称作袁将军的虬髯大汉捋着胡须沉思了片刻,对那个斥候吩咐道:“杜威,你去把郎军师叫来。” 那被叫做杜威的斥候一抱拳便快速离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留着三髯短须的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跟随杜威来到了袁将军面前。 那身着儒仕长袍的男子,斯文地施了一个礼,开口问道:“将军唤郎先来,所为何事?” 那袁将军挥了一挥手,示意让郎先上前来听仔细些。袁将军说道:“我叫军师过来是碰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咱们面前出现了一道岔路,此路并未标识在这古地图上。”袁将军晃了晃手里的那张黄褐色的羊皮地图。 郎先伸手接过地图,仔细地查看。袁将军又说:“蹊跷的还不止这一件事情,原本在这地图上标记的这里应该有一个叫遮月谷的山谷,可咱们的斥候把附近都跑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山谷的影子。所以我才让杜威把你叫过来一同商议。” 郎先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看着地图,好半晌才说道:“咱们就是看着这古地图才一路行军到了此地,之前并没有出过任何差错。依郎先之浅见,袁抗将军留给咱们的地图肯定不会出错。” 这时杜威插嘴到:“可是军师,附近我都跑遍了,之看到一大片一大片的原始树林,并没发现任何山谷的踪迹啊!” 郎先说道:“按地图上的距离来看,遮月谷就在前方不远处。我的建议是大军原地扎营,分两波斥候沿着主路和岔路分辨出去探查百里。我们在这里等待探查结果后再做定夺。” 那个被称作袁将军的虬髯大汉面带焦虑地说道:“可是军师,我哥那天告诉咱们,一定要在七月十五的时候,赶到这南炎洲大丛林里的遮月谷,然后在谷中的君临之地等待暗唳先锋君的降临。眼看这时日无多,咱们这么分兵出去查探势必会浪费时间。我哥说,要是错过了七月初七子夜的这个机会就要等下一年了。” 那郎先捋了一下他的短髯,说道:“将军,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分兵探查才是稳妥之策。你看这千余人的部队,现在缺衣少食,再加上几个月来的连续行军令大家已经精疲力尽,况且这丛林之中瘴气横行,士卒多有病倒者。分兵先行探查,一来可以让大军得到充分的休息,二来也可以将附近地形彻底地勘察清楚。” 郎先话还未讲完,袁大汉便开口讥讽他道:“军师莫非是不敢再往前走了?你可别忘记了当初答应我哥的话。” 郎先怒吼道:“袁季,你说这话是何意?我跟袁抗是生死之交,我对他的承诺是天地可鉴的。用不着你来怀疑。我舍家弃业跟你们来到这蛮荒之地,我的妻儿现在生死未卜,你还用怀疑我的决心吗?” 袁季听他说完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开口安慰他道:“郎军师息怒,袁季就是个粗人,我哥被吸进那怪圈圈之后我就变得疑神疑鬼的。你莫要见怪。我自然知道你跟我哥是生死之交,我们灵盔军个个都是被仙裔七族残害过的勇士,没有谁是孬种。” 这时杜威开口打圆场道:“那会不会是这地图出错了呢?” 郎先一口否决道:“断然不会出现此等错误,此图乃兰陵仙子亲自告诉袁抗将军的,所有的路线也都是仙子亲口所述,绝对不会有差错。” 杜威低声嘟囔着:“这大丛林里情况复杂,气候一日三变。就算是兰陵仙子也未必确保线路完全正确。咱们都在这片林子里转悠了这么多时候了,完全找不到圣殿的线索。” 郎先瞪了杜威一眼,沉声呵斥道:“你个愣头青懂什么?这些都是上古时代遗留下来的圣物,如果是个人随随便便逛两下就能找到,那跟上集市买山货有什么区别?而且,这山谷名字取得那么特别,叫遮月谷,必定跟月亮有关。你们在探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地形或者是地貌?” 杜威略加思索然后摇了摇头,说道:“这一带我们都查看过了,除了几条小溪之外,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山谷。总不能名字叫遮月谷却是一座山吧!那咱们的先贤们也太会胡闹了。” “我看你才是胡闹!”郎先举起手来,佯装要打。 这时,袁季沉声命令道:“全军原地扎营。杜威,你带十五人去岔路勘察,百里后一定要返回,给你们凑三天的口粮,记住三天之内一定要返回。” 郎先问道:“那另外一队斥候呢?” 袁季吐掉了嘴巴里的一个草根,眼神深邃地看着前方不知道是什么年代铺成的青砖大道说道:“另外一队我亲自去。”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三章 帛书 随着袁季的一声令下,无数顶帐篷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搭建了起来,原本郁郁葱葱的原始丛林现在突然多了许多灰白色的帐篷,显得格外的突兀。这一支灵盔军军纪十分的严明,从众人开始卸下辎重搭建帐篷开始,到现在就食进餐,自始至终没有一人说话,大家都是表情严峻,如临大敌的模样。 杜威带着其余十四个人在辎重营中领取三日的口粮。辎重营里负责配给的粮官亲自给杜威他们分配粮食,他十分小心地将为数不多的小米,一斛一斛地装进杜威递过来的口袋。这粮官给他们装了四斛小米,又给他们拿了一条干肉,想了想,拿起刀子来切掉了三分之一递给杜威。低声跟杜威说道:“阿威啊!军中的存量也不多了。就这么多你们省着点吃,对了,你们回来的时候路过什么草甸子啊小溪流啊顺便打点野味捞点鱼虾带回来。” 杜威抬眼看了一下那粮官,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和旁边的一个战士一起,抗起粮食就出发了。 这一切都被后面来的袁季看在了眼里,袁季来到这粮官面前,低声问道:“李老四,咱们随军的军粮还剩多少?” 李老四见是袁季来了,连忙行了个军礼道:“回禀将军,如果每日吃一顿干的,目前军中粮草可支应三日之用。若每天吃一顿稀粥,可支撑七日。” 袁季恶狠狠地说道:“这该死的大丛林,没有可以劫掠的城镇不说,连小兽都十分罕见。看来,再找不到圣殿我们都得饿死。” 他思量了一会儿,对旁边的郎先和李老四说道:“这样吧!每天一顿稀粥,凉透后切成块发给每个战士。郎先,士气问题你去解决。还有,多安排些战士到附近搜罗可以吃的东西,什么菌子啊,野果啊!能吃的都摘回来,咱们不能坐以待毙。” 吩咐完这些,他放下了那小半根干肉叫手下拿了三日的口粮,整队出发了。 他们二十多天前就进入了这片原始丛林,直到前几日才找到了那卷羊皮地图上标识的青砖古道。跟着古道走越走越觉得奇怪,之前的丛林都是参天的古树,枝叶繁茂的古树遮天蔽日,正好把整天在头顶上盘旋侦查的苍鹰给甩掉。 可眼前的这丛林中的数目却变得越来越矮了。郎先分析说,是因为闲人为了整修这条通往圣殿的青石路,所以砍伐了许多大树,这些矮很多的树都是晚些时候才自然长出来的。 袁季躲在一棵两人多高的树下面,仰头看着头顶上盘旋的苍鹰,往地上啐了一口,骂到:“这杀千刀的苍鹰,成天在头上转悠,真恨不得给它来一箭。” 旁边一斥候道:“将军可别生气,这扁毛畜生飞一会儿就走了,它们领了云顶天宫的差事,找不着咱们也不会多纠缠。将军你看,那大鸟飞走了,飞走了。” 空中一声长长的鹰唳,那只硕大的苍鹰众人皆松了一口气,纷纷从树上跳下,从草丛里爬出来汇聚到袁季身边。 袁季斜靠在树上,打开水壶牛饮起来,喝完一抹嘴巴骂道:“他娘的,我早就跟我哥说过那邝清风就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之前答应的好好的,说什么全力配合咱们的行动,可一听到那三头老鲨鱼完蛋了,立刻换了副嘴脸,派了只扁毛畜生天天帮卓华那小子盯着咱们,害得咱们只能昼伏夜出,好生辛苦。” 他身旁那个斥候队长小心的说道:“将军,你看这石板路到这里就消失了,兄弟们在附近也都查了个遍,并没有发现那地图中所标识的遮月谷。咱们已经出来两天了,所带口粮也不多了。将军,咱们是不是…是不是该回去了?” 袁季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羊皮地图扔在了地上,大骂道:“什么劳什子的狗屁地图,前面对了九成九,临了到最后了居然找不到目的地。真他娘的晦气。”说完还朝那羊皮地图上啐了一口唾沫。 那地图被袁季用力这么一砸,砸在了地上一个朝天竖着的断枝之上,尖锐的树枝将羊皮地图戳破了一个窟窿,而那透图而出的树枝尖尖上还挂着几缕白色的绢布。袁季身旁那个斥候队长眼尖,一眼便看出了那羊皮地图的异样。 斥候队伍小心的将那羊皮地图从地上捡了起来,仔细地查看那个破洞之处。他这一看才发现这羊皮地图居然是有夹层的,中间夹了一层很薄的丝绢。 他找来一个细针,小心的把那白色的丝绢从破洞之中一点一点的拉了出来。那丝绢拿在手里光滑细腻,在阳光下会泛出光芒,一看就是上乘的质地,只是上面乱七八糟的画了一些不知道是图案还是符号的东西。斥候队伍自己无法判断分辨,于是将这东西呈交给了袁季。 袁季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这丝绢,他看着上面那些奇奇怪怪的图样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他自己没有办法搞定这个事情,但他作为军人的直觉告诉他这必定是他们能继续生存下去的关键所在。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令留下少部分人扎下临时营地,其他人随他原路返回。 去时小心翼翼,回时归心似箭,两天的路程硬是让他们一日一夜赶了回来。营中之人听闻袁将军带回来了好消息,都开心的涌过来打探,连日来的艰苦行军不但磨光了大家的体力,久寻不到的目的地也将他们的士气消耗殆尽,这时候他们真的太需要一个好消息了。比起肉体上的穷困劳苦,心灵上的空虚与迷茫对人的打击才是最致命的。 昏黄的烛光下,郎先眉头紧锁得辨认着那白丝绢上的符号。他越看越精神,越看越兴奋,最后竟然猛排桌子跳了起来。旁边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袁季被吓得滚到了桌子下面,翻身爬起来就运足气,摆开架势准备跟人搏斗。可定睛一看,才发现大帐之中出了一个举着白绢手舞足蹈得郎先,并无其他人。 袁季撤去气劲,收回功法。气呼呼得对郎先说道:“郎军师你这一惊一乍的可要不得,要不是老袁我仔细分辨了一下,看清楚是你才没有动手。不然这一掌拍到你脸上,估计连你老娘都认不得你了。” 郎先顾不得跟他扯这些没用的,一把将袁季拉到烛光前,指着那一个一个弯弯绕绕,稀奇古怪的符号大笑道:“袁将军,我的袁将军呐!你可知道你找到了什么吗?” 袁季眯着眼睛盯着那白丝绢看了一会儿,大头直摇的说道:“我袁季一生习武,从未在这书画上花过什么心思,你让我看个功法剑谱什么的还行,这个我真不在行。” 郎先知道他在胡诌,也不去理会他,连忙指着白丝绢上的一个一个图形跟他解释道:“此乃咱们先祖的朱渊帛书,上面用的是早已经失传的蝌蚪篆书。咱们朱渊一族的先祖在神话时代晚期,十八大神兽还在混战之时,祖先朱渊神鸟逃避中原战乱,迁徙到这南炎洲广袤的原始丛林之中,后来我也记不大清楚了,总之最后开疆立国,创字立书,当时的其他魔族虽然都比我们强却之认得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而我们朱渊先祖却已经发明了文字,将历史记录了下来,而这些字由于最早是祖先用锐利的尖爪雕刻于岩石之上,因头粗尾细形状十分像蝌蚪,故被称作蝌蚪篆书。不过随着云顶天宫的到来,明令禁止妖族不得建国,强行将朱渊族人分散迁徙到中原各地,于仙裔族魔族混居,久而久之也就没人认识这蝌蚪篆书了。” 袁季一拳砸在了临时当作桌子的大石块上,石块瞬间裂开一条大缝。袁季悲愤的嘶吼道:“什么狗屁的妖族不得立国,朱渊明明是魔族,难道不喜欢勇武就不能算魔族了吗?难道当初封魔大会,我们缺席了就可以取消了我们魔族的称号了吗?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点我们袁家第一个不服。我们先祖朱渊神鸟就是因为不喜同那些上古神兽们争斗才藏匿到这大荒林立,咱们后来的朱渊族也就不喜欢舞刀弄枪,咱们已经把中原之地给他们让出来了,为何还要追着咱们不放?看看我们的下场,朱渊族人彻底沦为他们云顶天宫和仙裔七族的下等佣人,想打就打想杀就杀。若不是云顶天宫他们戕害我族人太甚,族人性命朝不保夕,我和我哥断然不会于那混账的暗唳族合作,替他们卖命。” 郎先原先激昂的神情,此刻又暗淡了下来,他无奈地说到:“身逢这乱世,唯有强横的物理才能安身立命。诗词歌赋只能带来亡国之恨啊!” 两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好半晌袁季才回过神来,问郎先道:“那么军师!这上古帛书中究竟写了些什么呢?”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二十章 这兰陵口中所谓的琉璃盏乃卓华的得意之作,但从相貌上来看,琉璃制成的酒盏晶莹剔透确实有几分惹人喜爱,可一旦冠上了无相二字,就变成了一个令暗戾族闻风丧胆的致命法宝。 此等众神阶的法器,若是神阶八九品的普通星宿,需要三人方可驱动。 若想将其效力发挥至最大,最少也要七人,也就是一宫之力。平日里这琉璃盏被供奉在云天碑下的多宝阁内,云天碑是整个云顶天宫拥有金日精华最丰富之地。 多宝阁内的神器法器们都静静地躺在这里,终日沐浴在金日精华之中。 而这无相琉璃盏,自从来到这个虚空就没有拿出来过,不论是上古之战还是比邻之战之中,其他的众神阶法器轮流登场,可唯独一直没有给它机会。 今天,它在卓华手里,绽放着耀眼的金光来到众人面前。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四章 篆书 郎先故作神秘的捻了一下不多的几根胡须,得意得说道:“这种上古文字现如今就算族内的贵族们也没有多少人能认得。鄙人早年间有些机缘,碰巧遇到过一位熟知此道的老师,我每日给他一碗饭一块腌肉,他变每日叫我认识那么一两个字,我就这样跟他研习过一段时间的蝌蚪篆书。不过,如此通篇累牍的文字实在是佶屈聱牙,我也无法知晓这帛书中的完整含义。” 袁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这面带得意之色的中年人,忍住胸中的怒火,恶狠狠地问道:“那么请问军师,既然你不知道这帛书上面写的是什么,你在这里得意什么?” 郎先白了一眼袁季,仍旧得意的说道:“虽然我不能通篇,但是读懂几个字的本事还是有的。而这被我读出来的几个字恰恰是通篇的关键所在。” 一听到这里,袁季便来了兴致,拉着郎先的袖子急忙问道:“军师,军师你快点告诉我啊,可把我给急死了。” 郎先指着那丝绢帛书中的某几个字说道:“将军请看这里,这几个字说的是朱渊先祖立圣殿于遮月谷。” 袁季砸吧下嘴,说道:“这个咱们早就知道了啊!还用这帛书来告诉咱们?” 郎先又白了他一眼,说道:“将军莫急,切听郎某把话说完。”他继续指着下面一个段落中的几个字说道:“这几个字是说:朗月下,圣殿中突然出现一人,然后这几个字是说:神秘人自称来自天外。” “然后呢?”袁季焦急地催促着。 郎先倒是不慌不忙,他完全被帛书中的内容给震惊到了,他自顾自的喃喃道:“圣殿居然能沟通其他虚空,此谷地两边高山环绕,在朗月照耀下有折跃虚空的能力。太不可思议了。” 他继续看着,忽然满脸惋惜地摇起头来:“可惜可惜啊!朱渊族内因为神秘人的到来而产生了恐慌,担心他们隐世的行踪会因此而被天下所知,故而...故而...” 袁季一把将郎先拉到面前,猛地推了他几下,问道:“故而什么啊!你快说,快说啊!” 郎先眼神之中满是虚无,他仍旧沉浸在无法接受的思绪当中,口中喃喃道:“竟然把整个遮月谷给埋了!竟然给埋了!” 郎先抬起头,一脸难以置信地跟袁季说道:“遮月谷竟然是被埋在了地底下。” 袁季听到这里竟然开心得蹦了起来。他拍着手说道:“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我说这图上标的遮月谷哪里去了,原来是被老祖宗们给埋了起来。”随后他朝着帐外大喊道:“来人呐!把几个百夫长都给我叫进来。”外面站岗的士兵答应了一声“得令”后,便跑步去其他军营传令去了。 袁季这一嗓子把迷茫中的郎先给惊醒了,他愣愣的看着袁季问道:“将军唤人来所为何事?” 这次轮到袁季满脸得意得跟郎先说道:“找人去把圣殿挖出来啊!” 郎先被他这么一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袁季疑惑地看了看郎先,问道:“敢问军师,为何发笑啊?” 郎先越笑越大声,最后双手捂着肚子坐在凳子上,笑着问袁季道:“将军啊!你知道这山谷有多大吗?帛书上说当年朱渊先祖动用了全族老少约十多万人,花了一年时间,挖空了周围两座高山上的土石,才将这大山谷给填平。将军您想凭咱们这区区千把人再把圣殿挖出来?这岂不是令人捧腹的事情吗?” 听郎先这么一说,袁季也愣住了,自己细想一下他说的的确没错,先不说光靠自己手里的这点人马远远不够,就目前粮草紧张程度来说也无法支撑开挖这种行动,开挖这种重体力活儿可不像单纯的行军,粮草消耗起来可是非常的惊人的。可不开挖又如何能找到圣殿完成大哥托付的使命呢? 正在袁季沉思的时候,帐在传来阵阵脚步声,一行十余人快步进入中军大帐,这些都是袁季手下的百夫长们,他们听到将军召唤便快速前来集结。 袁季看着自己面前这十来个百夫长,他们显然是得知了一些关于帛书的事情,各个面带喜色,但碍于军纪他们并没有私下里议论,但仍旧能感受到每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充满新希望的感觉。 袁季清了清嗓子,对自己手下这些悍卒说道:“你们也应该听说了地图中发现上古帛书的事情。这帛书上的上古文字军师已经破译了一些,大概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之前找到的青石板路尽头之所以没有找到遮月谷是因为咱们朱渊的先祖们为了隐匿行踪,把那圣殿连同山谷一同掩埋了。” 话说到这里,众人都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换做平时,袁季肯定要呵斥他们无视军纪,可今天他却没有这么做。 袁季提高了嗓门,对众人说道:“原本叫大家来是想让大家立刻带人去开挖山谷,可是这工程量浩大,非我灵盔军能力可及。” 说到这里,袁季停住了,因为他看到众人脸上刚才还有的喜悦之色现在却荡然无存了。 在整个中军大帐都处于沉默中的时候,郎先却拍了一下大腿站了起来。 众人皆转头望向他,袁季也好奇地开口问道:“军师已经想出妙计了?” 郎先摇摇头说道:“姑且还不能算是妙计,但也算是有些眉目了。” 众人又来了兴致,都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想仔细听听他们的军师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郎先还是捻着短须,沉吟道:“咱们不能挖开整个山谷,但是咱们可以挖一个大坑啊!既然这山谷之前叫遮月谷,必定与这月亮有关。帛书里也说了,神秘人是在月满之日才从外来虚空折跃而来,那么这圣殿必定在朗月之日有什么异相,咱们只需在满月之日查看那片土地,在有异相之地往下挖去,必定有所收获。” 此话一出,群情激奋。大家心中刚刚被熄灭的希望之火又被点燃了。袁季忙问:“那么何时才是月圆之夜?” 郎先抬头望着帐顶,口中念念有词,右手手指在不停地掐算着。不一会儿,郎先对众人说道:“五日之后,满月将至。”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全军都知道军中的粮草最多撑个两三天,五天后断粮的军队什么活都干不了。 正在此时,账外一名通传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斥候什长杜威探查归营,有重要情报呈上。” 袁季毫不犹豫地朝外面喊道:“速速进帐来报。” 片刻间,一脸风霜的杜威在通传的引领下,进入中军大帐,身后还跟着一个白发老者。 袁季一脸杜威便发问道:“杜威,你早我半日出发为何迟了这么久才归营?你可知迟归军营是什么罪过吗?” 杜威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回道:“回禀将军,我队沿路探查并未有所收获,于一日前起身返回大营。可途中突遭猛兽袭击,士卒死伤过半,仓惶之中在林中得到一行人的救助,他们结阵有法,进退有度,帮我们把野兽给驱赶走了,还把我们受伤的兄弟们带回他们的村庄,我们得村民所救才能苟且至此。” 袁季抬了抬眉毛,说道:“哦?竟有此事?这茫茫林海之中怎会有人居住?” 杜威继续说道:“将军明鉴,杜威不敢有虚言。他们的族长听说有一支朱渊后裔的军队驻扎在这里,非要跟我一起过来,说有要事禀告将军。” 郎先上前一步,指着他身后的老者问杜威道:“是否是这位老翁?” 杜威回头望了一眼,点头称是。 袁季先执了一个晚辈礼,见过了老翁,然后柔声柔情地开口问道:“敢问老前辈打哪里来啊?” 那老翁颤颤巍巍的下跪,给袁季和郎先磕了三个头后,带着哭腔地说道:“启禀大将军,小的乃是朱渊国羽林卫的后人,奉先王遗诏,世代守护朱渊圣殿。十年前,有个紫衣女子找到我们,声称将会有朱渊族后人组成的军队来到这大丛林,寻找上古圣殿,让我们等候大军到来。当时,老朽只当那女子是吸入了太多的瘴气,伤及了头脑,在那里胡言乱语。朱渊一族自从迁出这大丛林后,哪里还有实力组织大军呢?可是,可是直到前日我们的村民外出狩猎采药的时候,遇到了战士们与野兽搏斗。我们的族人帮他们驱赶走了野兽,把受伤的战士们带回村庄救治。经过他们的介绍,才知道真的是朱渊族的后人,他们又说这次朱渊族倾尽全族之力,把所有的精英之士都集中了起来,成立了这灵盔军,才知道大军真的来了。我们还听说掌军大将是当初袁氏王族的后人,老朽就央求小战士一定要带老朽来看一眼将军的真容,没想到的是今日真的能见到将军了。”话说到一半,老者已经泣不成声,不能自已。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五章 神话 听到老者如此叙说,郎先也猜了个大概。于是屏退左右,上前一步扶起白发老者道:“老丈切莫悲伤,还没请问老丈名讳?” 白发老者颤颤巍巍地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回答道:“回禀这位军爷,老朽本名黄本初,先祖乃大朱渊国羽林卫骠骑将军黄光同。” 袁季和郎先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很清楚,这黄光同是他们朱渊国皇宫禁军羽林卫的最后一个统兵大将。其他人可能不清楚这老者所说的这句话蕴含着什么什么含义,但袁郎两位可是当年朱渊国的皇亲国戚,他们的老一辈告诉过他们一件离奇的事情:在全族尽数迁往内地的时候,这黄光同与他所率领的万余名羽林卫士兵连同家属一起离奇失踪了。 老者看出了他们俩心中的想法,于是开口说道:“当时,朱渊王族给云顶天宫的降表上只是略带了一句:黄部羽林军偕老带幼不知所踪。可这部分羽林究竟去了哪里?” 老者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 故事还要从头说起: 神话时代是旧故虚空的一个莽荒时代,那个时候气候比现在湿润很多,气息也要比现如今充沛。这样的环境使得整个新生的虚空草木繁茂神兽横行,为了争夺领地互相争斗不止。 当时力量最强大的神兽当属鲲鹏,可谓是纵横捭阖,无敌于天地间。原本这样的状态可能会一直持续到玄黄降临,然后这些仅靠蛮横身体与利齿利爪的巨兽被兰陵直接归零。 可机缘来的就是这么得恰如其分。当年在距离故虚空不远的地方,一颗九天新星爆发了。那强烈无比的光芒不仅让七日间夜晚如同白昼,还改变了一些上古神兽们。让他们开了灵智,有了如同人类一般的心神。 这里面就有金云苍龙,红翅擘海鹰,云海鲸,星梦鲨,九天蟒,当然还有那天性不好争斗的朱渊鸟。 开了灵智后的龙鹰鲸鲨蟒联手攻击鲲鹏和它的附庸们,他们不但学会了联合进攻,还悟出来了一些诸如借刀杀人,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等阴谋诡计,他们先分化了鲲鹏一派,将那些弱小的附庸们个个击杀,然后在北仑洲那里围攻伸手鲲鹏,这场大混战持续了很久,几乎所有力量强大的神兽都参与了其中。 可是,不管风暴有多么残酷和暴虐,被风卷起的尘埃总有落定的时候。 大混战的结果是鲲鹏将几个巨兽打成重伤并且致使它们选窜至西岐州,可是自己却也气力耗尽,最终坠落于北仑洲与中神洲之间,尸身化为如今的鲲鹏海。 而那同样开了灵智的朱渊鸟,却演化出了另外的模样。原本只善于飞翔的朱渊神鸟,跟其他神兽遭遇的话,打不过便可以凭借速度冠绝天下的速度逃跑。但现在其他神兽竟然联合了起来,还把无敌于天下的鲲鹏给耗死了。这朱渊鸟干脆远遁到极南的南炎洲原始丛林之中,从此潜心研究偶然间从自己的叫声当中悟出的一种新的沟通方式---语言。 鲲鹏仙化后,在其他神兽忙着抢夺地盘之时,朱渊鸟则隐匿在丛林之中一心一意地研究语言。可能是九天新星光芒照射的缘故,经过了缓慢的岁月,朱渊神鸟尽然率先在上古神兽之中幻化成了跟玄黄一族类似的人形。然后这变成人形的朱渊跟南炎洲丛林中的那些猛兽们繁育出了许许多多的后代。朱渊一族便形成了。在朱渊一族形成之后,他们的祖先,朱渊神鸟便羽化在了一个叫遮月谷的地方,据说它那宝石般的眼睛没到月圆之夜,便会沟通天地,发出九天新星一般的光芒。 由于朱渊族天生就善言巧辩,他们逐渐从语言中演变出了一种全新的艺术:诗词,并且还发明了蝌蚪篆书,一时间文华昌盛,成为了名动天下的礼仪之邦。他们的文化同样影响了后期也幻化出人形的其他魔族。众魔族皆以在朱渊国学习语言文字为荣耀。 当时的其他魔族才刚刚摆脱了用吼叫进行沟通的情形,很快地就被朱渊族那种鼎盛的文化给吸引了,他们不断地有人来到这偏远地禁忌之地,学习人人都心之向往的诗词歌赋。 然而,魔族争强好胜的性子并不会因为他们变成人形,研习了文化就变得斯文有礼起来。随着人口日益膨胀,对于疆域和资源的争夺也越来越频繁。朱渊的王族意识到危机的存在,如果继续跟其他魔族进行交流的话,战火迟早要烧到他们身上。于是开始刻意的闭关锁国,毁掉了所有通往大丛林深处的道路,主动地割裂了与中原其他地区的交流。 中原各魔族忙于争夺霸权,再加上原始丛林瘴气横行,进入朱渊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大家渐渐的把偏安一隅的朱渊国给淡忘了。 后来玄黄一族的兰陵仙子与卓华元君逃窜至此,擅自改造了旧故虚空,因此与魔族爆发了旷日持久的上古之战。 再后来上古之战接近尾声,魔族与云顶天宫签订一纸协议,结束了数万年的战争。在云顶天宫与四大魔族举行了盛大的封魔大会,四大魔族正式承认了云顶天宫为天下共主,而云顶天宫也将天下众生依次分为:仙裔七族,龙鹰鲨鲸四大魔族,二十小魔,众妖族,以及没有神兽之力也没有玄黄血脉的璞人族。与世隔绝的朱渊一族没有被邀请参加大会,已经无法查证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刻意为之了。。 封魔大会还通过了一条法令:除仙裔七族和四大魔族以外,其他魔族以及妖族都不得建国。现有国都必须拆毁,军队就地解散,所有国民必须尽数迁往仙裔七族与魔族的国家与当地居民混居。如有违抗者,云宫同四魔族共诛之。 就在他们将天下分封完毕之时,一个神秘人在一个月圆之夜,伴随着强光和雷鸣从遥远的虚空折跃至南炎洲丛林之中的某个圣殿,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各方势力突然注意到,在南炎洲最南部的原始丛林之中,还藏着从神话时代就隐匿至此的朱渊族人。 朱渊国的神殿原本是建立在一个名叫遮月谷的地方。这地方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是大丛林中难得的仙境。传说当年朱渊神鸟就是在遮月谷中的古树上顿悟到语言的精妙之处的。 后来朱渊先祖也是由遮月谷中走了出去,渐渐壮大。这个遮月谷不仅仅是他们先祖朱渊神鸟的埋骨地,也是朱渊族人先祖们的荣耀之地。当然,这朱渊圣殿建在遮月谷中除了以上两点,第三点却鲜为人知。 这遮月谷有股神秘的力量,每年七月十五的月圆之夜都会发生天降神物的怪异事情。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年的七月十五这一天晚上,朗月如盘,遮月谷中一如既往地平静与安详。可到了子夜交替时分,谷中便会有隐隐雷声传来,而夜空中的月亮也仿佛被乌云遮住了一般,暗淡了许多。遮月谷的名称便因此得来。这种情形通常会持续半个时辰左右。隆隆声结束后,谷中某一处必定会多出一些奇特的物品,有些能辨识出用处,可大部分却没人了解是什么东西,因为有两种石头一看就知道那些东西不属于这个虚空。 这两种石头,一种后来被叫做月华石,可以用来制作沧月珠。另外一种就是皓月石,用来制作定气珠。真正了解内情的也只有朱渊的王族近亲以及每年都去执行收集任务的羽林卫统领。 要知道,自从玄黄的卓华元君和兰陵仙子到达了这里,练气便成为了一种人人趋之若鹜的至高境界,而练气所需要的必备品就是定气珠,而那沧月珠却是渡劫疗伤的圣物。可是这虚空原本是不产这个的,云顶天宫是有很丰富的储备,可他们不提供给外界。 于是,朱渊王族除了留一些极品宝石归为王室之用以外,每年都组织得力之人偷偷往其他各国贩卖月华石与皓月石。这可为朱渊国王带来了一笔不菲的稳定收入。 朱渊国最后一个王好大喜功,他再也不想他的祖辈那般,满足之前的那一点点上天的恩赐,他想每年获得更多的天外来石,去换取更多的金钱来武装朱渊国的军队。他不满足一直蜗居在这与世隔绝的原始丛林之中,他要发动对外的战争,走出大丛林,扩大自己国家的版图。于是他听取了国中以为萨满祭司的话,在遮月谷中花了三年时间,造了一座集当时最高工匠工艺的精美绝伦的朱渊圣殿,并且他命工匠把王族库藏的月华石和皓月石都装饰在大殿之中,希望用这奢华的圣殿能吸引来更多的天外来石。 上苍果然被感动了。圣殿刚落成的这一年七月十五,不但以往的月华石和皓月石如约而至,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神秘的访客。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六章 朱渊 那位身负重伤的神秘访客立刻就被恭候多时的羽林卫带抬到了王宫。宫中的萨满花了好大力气将神秘人救醒后,朱渊王单独与他进行了长达两个多时辰的谈话,据说他们俩在连比划带猜,废了好半天才弄明白双方的来意。在了解到自己所处虚空的情况之后,那个神秘人执意带伤独自离开了王宫。 谈话的内容自然没有人知道,不过事后朱渊王跟萨满祭司的问卜中,反复出现了一个词:玄黄。 虽然朱渊王立刻下令严密封锁消息,但这条惊世骇俗的消息依旧不胫而走,在兰陵虚空引起了轩然大波。 各大势力心怀鬼胎,都想找到那个神秘的天外来客,有人猜测那个天外来客带来了无上的心法,学成之后可以制霸虚空,也有人猜测那个天外来客知道一处神秘的宝藏,里面蕴藏了许多从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神话法器,寻找到的人便可以获得毁天灭地的能力。而有的传言更加离奇,说什么这个天外来客曾经也来到过这个虚空,还在这里留下了许多秘密往来的折跃点,如果能找到这些折跃点的话,便可以轻松地穿梭于各个神仙虚空之中,美不胜收。一时间,谣言四起。 可是各大势力除了想找到那个天外来客之外,同时也想顺便占据那个圣殿。这个能把外来者带到这里的圣殿让他们感到了深深地恐惧。他们担心下一次通过这个圣殿来到这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支军队,他们必须找到这个圣殿然后毁掉它。 于是几个魔族和仙裔族的联军打着封魔大会的旗号便陈兵大丛林边缘,要求朱渊国王解散臣民和军队,走出大丛林迁徙到内地。 壮志未酬的末代朱渊王没有等到自己挥斥方遒的一刻,却等来了国破城亡的下场。 但他也是个有骨气的人,在消息刚走漏没多久,他便果断下令征发全国民夫,花了一年的时间将整个遮月谷连同圣殿全部掩埋。其次,他在遣散国民和士兵的时候,秘密地将黄光同率领的圣殿羽林卫携带标有圣殿真正位置的地图,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偕老带幼的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去干什么。朱渊王在这支羽林卫离开之后,他便自刎以谢天下了。从此以后,便无人知晓圣殿的具体位置了。 诸国联军进入到空无一人的朱渊国,看到的除了残垣断壁,就是满目疮痍。 他们花了数个月时间搜索丛林,并没有找到那个神秘的天外来客,更没有找到所谓的遮月谷圣殿。时间慢慢进去夏季,联军耐受不住大丛林里的瘴气瘟疫,匆忙退军了。 故事讲到这里,老者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站在那里开始有些摇摇晃晃。郎先连忙扶住老翁,给了一把椅子他歇息。老翁受宠若惊,连连推脱。袁季大大咧咧地用大手按住老者的肩膀,说道:“老人家,你就踏踏实实地坐下吧!不用说,我们也猜到了你是黄光同将军的后人了。黄将军为朱渊国保存了最后的精华以及圣殿的秘密,是朱渊的英雄,他的后代理应受到尊重。” 袁季边说边走到老黄身后,两只手都放在了他的肩膀之上,语气柔和地开口问道:“可是,你怎么不先调查一下我们的身份,就认定我们就是你要等的人呢?”袁季虽然语气平和,可双手却时刻憋着劲,一旦他觉得这老者有威胁便会将他的脖子瞬间拧断。 那黄老翁哈哈大笑起来,他说道:“将军,多虑啦。十年前那个紫衣女子跟老头子说有有一队人马将会带着带着白狐皮或者白犬皮做的头盔来到这遮月谷附近。两个月前,我们的斥候在你们刚进入大丛林的时候就发现了你们了。当时族内有很多人都怀疑你们是外面来的奸细,召集军队想要剿灭你们。我倒是倾向于再观察你们一段时间再说。反正在这大丛林里,要解决个千把号人有的就是办法。于是啊!我们的斥候们就轮流日夜跟随你们,你们行军他们也行军,你们宿营他们就在你们头顶的树上歇息。这样的情形很是奇妙啊!双方朝夕相处,鸡犬相闻,可是老死不相往来。” 老者说这段话的时候脸上依旧保持着和蔼的微笑。可郎袁两人的衣衫都被冷汗给打湿了。他们这两个多月居然一直被人监视着,幸好对方没有下手的意思,不然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也不用害怕,这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嘛!你们的一言一行啊!我们的斥候都记录了下来,所以我们知道你们不是奸细,是真的朱渊一族。”老头子回头看了一下袁季,笑眯眯的说道:“你们的底细啊也调查清楚了。你是朱渊国袁氏王族的后裔。”他又转过头看了看郎先,同样笑眯眯地说道:“你啊!是朱渊望族郎氏的后人。我说的可对呀?” 袁季和郎先两人面面相觑,袁季尴尬的搓了搓手,嘿嘿笑着说道:“前辈手段果然高深,把我们的底细调查的如此透彻,晚辈佩服。” 郎先上前施了一礼,用不卑不亢的语调问道:“黄老前辈,敢问此次前来的目的是什么?” 黄老捋了捋颌下白色长髯,眯着眼嘿嘿反问道:“你们先告诉老朽你们寻找朱渊圣殿所为何事?” 郎先看了一眼袁季,看到袁季点头首肯后才回答道:“不敢隐瞒前辈,此次我们前来也是因为那个紫衣女子。十年前,那个紫衣女子找到袁家兄弟,问他们想不想为朱渊国复国。” 袁季接过话说道:“我们当时的反应当然跟前辈一样,以为这女子得了失心疯,在胡言乱语。然后…” 那老者插话问道:“然后她露了一手惊世骇俗的功法,同时跟你们表明了身份?” 袁季楞楞地点点头,问道:“正是如此,前辈如何知道的?” 此时郎先率先领悟到了,开口问黄老道:“莫非这女子也是如此取信于老前辈的?” 黄老若有所思的捋着胡子点点头。 袁季感叹一声:“兰陵仙子好手段。” 黄老抬了抬头,问道:“然后呢?” 袁季继续说道:“仙子让我们加入一个叫拜日教的组织,并且将散落在天下仍旧拥护朱渊复国的族人召集起来。” 听到这里,黄老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族人血脉不知道都淡成什么样子了,召集起来谈何容易。” 郎先附和道:“老前辈所言甚是。” 袁季也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很难,可是我们袁家毕竟是王族,平日里与一些之前的朱渊望族还有来往,这样过了七年才凑齐了一千之数。” 黄老也点头称赞道:“如此持之以恒,你们袁氏复国有望啊!” 郎先不动声色地继续讲下去:“然后,我们按照之前仙子吩咐的,在整个虚空搜罗灵狐灵犬皮毛,日夜打造灵盔。” 黄老不解的问:“如此为何?” 郎先解释道:“为了在遮月谷的朱渊圣殿之中,接受暗唳先锋军的元神。然后由他们杀出丛林,反攻云顶天宫。” 黄老又是痛心疾首的一声长叹:“没想到,我们堂堂朱渊国,居然要靠这帮龌龊的暗唳族才能复国!” 众人皆沉默,过了一会儿,黄老起身开口说道:“好了,总算知道你们寻找这圣殿的原因了,那咱们走吧。” “走哪里去?去干吗?”袁郎两人同声问到。 黄老驻足回头看着他们,说道:“自然是去挖圣殿啊!” 袁季问道:“前辈您知道圣殿的具体位置吗?您不会告诉我们在遮月谷的某处吧!” 黄老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羊皮地图,看材质质地跟袁季他们之前拿的那张一模一样。 郎先指着那地图,再拿起刚才他们的那副在不断地做着对比。 黄老出声打断他道:“不用比较了。这两幅是一个时代的东西,是一整张羊皮上分割开来的。” 看到一脸茫然的袁郎两人,黄老开口解释道:“你手里的那副地图是我当年亲手交给仙子的。”说到这里他忽然看到郎先手里的地图破了一个洞,于是勃然大怒道:“你们这帮败家子儿!老祖宗给咱们留的东西原本就不多了,你们怎么能如此对待?取朱渊帛书用匕首从侧面剖开啊!” 郎先立马伸手一指袁郎说道:“这地图可是袁季弄坏的,与郎某无关。” 袁季尴尬的挠挠头,委屈地道歉道:“此事的确是袁季鲁莽了,可兰陵仙子她也没说匕首的事情啊!” 黄老摇摇头,叹了一声说道:“也罢!也罢!待我回去找个匠人,看看能不能修补好。既然你们已经看了帛书,想必已经知道了如何进入圣殿了吧!” 此事,袁季一拍椅子道:“这个事情怪郎先,他只看懂了一小段,我都帮你教训过他不学无术了。”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七章 故里 黄老又是一阵仰面长叹,他略带伤感道:“想当初,朱渊先祖用发明了蝌蚪篆书,从此历史文明终于摆脱了口口相传,可以书写下来传于后人了。据说先祖创造出蝌蚪篆书之时,天地为之震怒,狂风暴雨了数日才停歇。可到了今日,居然没有多少人能真正认识这蝌蚪篆书了。原本用来记录天地间传说的蝌蚪篆书,自己尽然变成了传说。” 郎先安慰他道:“老前辈,你也不要过于伤心。咱们朱渊国消失已经这么多年了,族人也都散落于各大洲之间,被其他族群同化的差不多了。也就那些原本的名门望族才有实力绵延传统至今。” 袁季大怒道:“这一切都是云顶天宫那帮杂碎造成的,如果朱渊国还在,我的父亲母亲何至于患了个小毛小病就去世了呢!拿了钱都买不到药,那华胥国常山国就是不卖药给我们,说我们是妖族,是贱民,我们只能靠主家赐药,绝对不可以自己买药。这都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吸血恶魔才能想出来的法令。他们连暗唳族都不如。” 黄老拍拍袁季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受苦啦!不过好在你们回来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咱们现在就出发。” 郎先以为老人家还想带他们去挖遮月谷圣殿,连忙解释道:“黄老前辈,不是晚辈们懈怠,只是现在去开挖遮月谷有些困难,我们的粮草勉强只能支应两日之用,所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去补充粮草。” 黄老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说了,这里就是你们的家。都回家了还能让你们饿肚子吗?快跟我走吧。” 袁季和郎先两人喜出望外,连忙吩咐手底下的人收拾行装,拔寨前进,跟随黄老回他口中的“家”。 灵盔军的士兵们一听说有饭吃,个个干劲十足,用了半个时辰就把诺大的营盘给拆得干干净净。随着袁季一声令下,大军正式开拔。 一路上郎先有一句没一句的套着黄老的话,说道:“老前辈,当年黄将军带着那一万多人后来怎么样了?” 黄老坐在一头温顺的风马兽上,晃晃悠悠地回答道:“当年先祖奉命带领羽林军及其家眷暗暗离开,到了一处离遮月谷不远的山坳。在那里秘密的安下了家。” 袁季疑惑的问道:“可是后来仙裔族和魔族的联军不是已经搜过山了吗?你们是怎么逃过去的?” 黄老得意的说:“他们的确是搜过山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搜过地底下啊!” 此话一出,郎先和袁季都骇然。袁季害怕地说道:“地下?你们住在地下?难道你们是死灵亡魂不成?不!我不去地下,我不要做死灵亡魂!”说完就想拨转马头逃跑。 黄老一拐棍打在他地背上,骂道:“袁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莽夫!谁说住地下就是死人了?” 郎先倒是镇定,一拱手问道:“还望老先生赐教。” 黄老顺了顺气,开口说道:“当年先王下令填埋山谷的时候,其实也留了一手。在圣殿的穹顶上开了许多的换气孔与地面连接,然后圣殿的地底也开挖了一条地道,通往我们现在居住的山坳之中。当时联军来搜山的时候,我的先祖带领大家都秘密进入了圣殿之中,在这之前他们储备了足够万余人五日之用的干粮和清水,等搜山的军队全部撤走之后,他们便走出圣殿,在山坳之中隐居了下来。如今已经经历了太多个岁月,从前的万余人如今已经快三万人了,俨然是一个王国了。” 袁季问道:“三万人?那个山坳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吗?” 黄老翻了一下白眼,回答道:“自然不会全住在那个山坳之中。那个山坳现在是朱渊遗民们的中心,货物都在这里集中后再由专门的商队运到大丛林外去卖掉,买回我们需要的盐铁布帛之类的必需品。我们按照百户为一镇,分布在这大丛林的深处。这样如果再有人进来搜查或者围剿的话也方便转移。” 说话间,已经穿过了一片大树林,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个井然有序的城镇映入眼帘。这一队人在良田阡陌中行走,两旁成片成片的稻田中农夫和耕牛来回忙碌着,远处鸡鸣犬吠声隐隐传来,宛如进入了鸟语花香的人间仙境一般。 黄老回头看到身后的灵盔军脸上个个都是那种羡慕不已的神色,顿时倍感欣慰。 郎先赞叹道:“能把这好似魔鬼般的原始丛林改造成良田千陌,真乃鬼斧神工也。只不过如此大张旗鼓的定居,就不怕天上的鹰族看到吗?” 黄老捻着胡须,笑吟吟地说道:“这里地处偏远,通常那些负责巡视的鹰族也不会跑这么远,就算真的被看到也没什么,这些年因为逃避各国赋税而遁入这茫茫丛林的人是越来越多,看到一两个村落已经不足为奇了。” 郎先点了点头,然后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题,开口问黄老道:“那么前辈,这里物品匮乏,光贩卖点土特产似乎无法满足你们的日常生活啊!” 黄老回答道:“你说的没错,可我也没说只卖土特产啊!之前卖石头的路子不是挺好的嘛,我们并没有中断啊!” 郎先吃惊地问道:“什么?那月华石和皓月石每年都还会出现在圣殿吗?” 黄老点点头,回答道:“没错!每年固定的时候出现在大殿中央,有的时候多一些,有的时候少一些。要不是有这些稀罕的石头,我们恐怕早就困死在这深山老林里了哟。” 袁季说道:“之前我大哥在拜日教跟随兰陵仙子学了一阵子玄黄一脉的功法,仙子当时要我大哥执掌总坛,赐了我大哥一颗凡阶九品的定气珠。我哥开心坏了,回来跟我显摆说这珠子在常山城正阳大街上可以卖到百金之多。那可是一个中等人家五年的开销啊。” 黄老神秘一笑道:“正所谓物以稀为贵,我们每年只往外卖极少的一部分,这样一来最普通的石头都能卖出个天价。我们的商队每次都会绕道至西岐洲,由西岐洲进入北仑洲,最后再进入中神洲把东西出手卖掉。到现在大家都还以为这石头是山民从北仑洲的山中挖出来的呢!” 郎先故作深沉地问道:“想必哪些关于月华石和皓月石产地的留言也是你们放出去的吧。” 袁季一时间来了兴致,他兴奋地说道:“就是啊!还有流言说卓华手里的沧月珠是用天外飞星上的月华石做出来的呢!说什么撕裂虚空而去,毁掉了一颗天外飞星后才得到了那一两颗月华石。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原来天下间的月华石和皓月石都是我们朱渊出品的。” 黄老淡淡地说道:“天下的奇石基本上都是由朱渊一族贩运到外面去的,不过卓华的月华石的确是他们自己弄到的。再说了,玄黄一族曾经富甲一方,兰陵仙子和卓华元君来到这里的时候本来就带了一些石头过来,不过他们从来不会往外面卖就是了。” 郎先问道:“也就是说,市面上在出售的原石都是咱们朱渊国贩卖出去的咯?” 黄老笑呵呵地说道:“以往啊!我们都是把原石直接往外卖,不管是极品的还是普通的。可后来我们发现,一颗十金的普通原石,经过奇巧匠人的手一加工,做好的定气珠可卖百金。如果是值百金的原石做成定气珠后,可以卖到千金。这可都是十倍的利润啊!” 袁季搭腔道:“可不是嘛!现在这珠子在市面上只要出现,就被一抢而空。极品的珠子根本就是有价无市。” 黄老笑着说道:“没错啊!所以我们派出了一些族中聪慧的孩童,到各大奇巧匠人家中去学徒,几十年过去了,也就学了一些手艺。然后回到乡间,把手艺教授给村镇里的孩童。” 郎先拍手叫好道:“如此一来!咱们朱渊一族不仅可以左右原石的价格,连同珠子的价格也能左右了。” 袁季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十几年珠子的价格越来越高,还有人拿着上千的金子买原先只卖百金的凡阶货色。原来都是你们搞得鬼啊!” 话音刚落,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禁尴尬了笑了起来。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一处宽阔的广场之上。众人看到广场上早已经站满了前来为他们接风洗尘的男男女女。广场上摆满了各种美酒美食。 黄老笑呵呵地走到广场中央,用虽然不大但是非常坚定有力的声音对人群喊道:“朱渊一族的遗老遗少们,咱们的沧海遗珠回来了。” 话音一落,诸人皆落泪。这没多年蜷缩在这蛮荒之地,终于等待到可以扬眉吐气的机会,诸多复杂的感情一齐倾泻而出。 对面的灵盔军都是从各个望族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士,家族熏陶浓厚,虽然飘零在外这么多年,对于朱渊故土依旧有着浓厚的情感,看到朱渊故国的百姓们如此动情,一时间没有忍住,也都纷纷落下泪来。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八章 圣殿 袁季和郎先带领着灵盔军们,一一走走到那些端着酒水美食的朱渊族人面前,含着热泪接过他们递过来的事物,狼吞虎咽的吃了下去。 黄老也是眼中含泪地微笑着看他们无声地吃完了多日以来最丰盛的一餐。等到众人休息地差不多了,黄老叫过袁季与郎先问道:“两位,饭菜还可口吗?” 袁季边擦嘴边擦嘴道:“嗯嗯,非常的可口,这几个月以来就属这一餐吃的最舒服了。一直听说朱渊一族除了诗词歌赋拿手,这厨艺也是非同凡响啊!今天我们算是有口福了。好了,我们也吃饱喝足了,老前辈可否带我们前去干正经事了?” 黄老捋须颔首道:“你们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但也请将军把手下地士卒安顿好了再启程吧。”说完招招手,旁边一个中年大姐便走了过来,跟黄老施了一礼,说道:“黄将军,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安排好了借宿的人家,一应事物都安排妥当了。” 黄老点点头,对袁季和郎先说道:“为大家安排了住所。家舍简陋,还望诸位莫要嫌弃啊!” 袁季一听这话立马摆手道:“能在这里吃你们的已经是非常不好意思了,不可以再打扰乡亲们了。” 郎先也说道:“没错,前辈的好意我们灵盔军铭记在心,可是我们都是行伍之人,习惯了风餐露宿。我看着广场够宽阔,不知可否暂时借于我们安营扎寨?” 黄老见两人如此坚决,也就不再强求。点头说道:“你们就扎营在这里吧,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找九姑。”刚才那个年约四十,满脸风霜的九姑朝袁郎两人低头蹲身施了一礼,只说了一声:“有事吩咐。” 灵盔军都是从朱渊诸多名门望族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之师,加上在朱渊族乡亲面前都想好好表现一下。于是,在袁季的一声“扎营”的命令之中,整个广场上便热火朝天地干起活儿来,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一座井然有序的营地便把然而其,围观者皆称神速。 闲叙少谈,黄老在自己孙子的陪同下带领着袁季和郎先先行勘察密道。众人穿过层层密林,来到镇子南方一座不高的山脚下。一行四人在一处布满荆棘的丛林中停了下来,袁季四处打量着,狐疑地说道:“黄老将军,到地方了?” 黄老点点头,袁季又看了一圈,问道:“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我只看到了荆棘和杂草,最多的就是树木。” 郎先也是环顾了一下四周,点点头道:“此处作为密道的出口,果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黄老朝他孙子黄羽做了一个手势,黄羽便点了一下头,一个纵跃跳入了荒草丛中便消失了。袁郎两人大惊失色,慌忙上前查看,只见那黄羽正在一人多高的草丛中奋力地将伪装的荆棘和沙土给清理掉。心急的袁季也连忙跳了进去,帮黄羽一道清理起来。 约莫半炷香之后,一扇埋在地面上的大门赫然出现在眼帘之中。袁季和黄羽两人相视一笑,一人一边卯足劲将大门分左右打开,一个可供三人并排同行的阶梯便出现在了下方。郎先搀扶着黄老一步一步踏着杂草堆也来到这地道的入口旁。袁季不由分说就像往里面跳,黄羽一把拉住他,急忙说道:“袁将军且慢,这地道一整年来都处于封闭之中,里面空气浑浊不开,且等待片刻,让里外的气流交融一会儿方可进入。” 袁季不解地问道:“如果我刚才心急跳了进去,则会如何?” 郎先冷哼一声,说道:“便会在行走之中,突感心闷头晕,最终无力瘫倒而死。” 袁季缩了缩脖子,骇然道:“多亏黄兄弟拉了我一把,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那么咱们多久才能进去呢?” 黄羽把食指竖在嘴唇上,让袁季不要说话,他趴在洞口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仔细听了一会儿,他用食指在口中沾了一点唾液,然后把手指伸入洞中试探气流的方向。等了一会儿,黄羽回头对众人讲:“可以了,已经能感觉到里面的气流在流动了,咱们下去吧。” 黄羽说完就一个翻身进入了洞中的阶梯,袁季也不由分说地跳了下去,郎先搀扶着黄老慢慢地跟在了最后。 走了约摸有十来步,里面的光线便非常微弱的。黄羽从腰间掏出了一个火折子,打开摇了一摇。一束火苗便照亮了面前的一小片区域。 沿着这台阶再养下走约摸十步,便踩到了一个石砖地面。黄羽凭借微弱的火光,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抓到了一个火把。将火折子靠近了火把顶部,将里面的松脂点燃。 陡然间,光芒大作。黄羽举着火把回过去找到了郎先和黄老先生。黄羽一脸得意地对黄老说道:“爷爷,爷爷,我今天只靠火折子就找到了火把。下次再来,我闭着眼睛都可以摸到火把了!” 黄老嘿嘿笑着,开口夸奖道:“我们羽儿是最棒的,今年就由你带领队伍来收石头。” 黄羽一听可高兴坏了,拉着黄老的手问道:“爷爷说的这话可当真?” 黄老点点头,认真的说道:“自然当真,绝无虚言。” 黄羽哈哈大笑道:“自从父亲去世后,爷爷只能重新挑起大梁,可如今羽儿长大了,可以为爷爷分忧解难了。” 黄老乐呵呵地拍了拍羽儿的肩膀,说道:“乖孙子,快在前头带路。” 黄羽答应了一声,欢快地举着火把跑前面带路去了。 众人继续前行,在火把橘红色的火光照耀下,袁季和郎先都开始打量着地道起来。这地道的路面全都用整块的青条石铺成,四周的墙壁也都是用青砖一块一块砌成的。郎先用手敲了敲墙壁,只听到闷闷的回声,知道这个地道坚固异常,说不定为了防止南方忽然暴涨的地下水,墙壁外面还做了厚厚的防水层。看得出来,当年朱渊先祖花了不少的人力物力来经营这个圣殿与密道。 袁季感叹道:“先祖们耗费如此多的钱财,建造了这么宏伟的朱渊圣殿,到头来只能长埋于地下,终年不见天日,实在是可惜啊!” 郎先也叹了口气,说道:“咱们朱渊一族无论是在诗词歌赋还是在建筑上面的造诣都是整个虚空首屈一指的。可多年来的国王只知道舞文弄墨,国民也是纸醉金迷,导致武备松弛,让外面的联军又有了可乘之机啊!” 黄老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说道:“不过这也怪不得咱们得那些先祖们!毕竟神鸟朱渊生性就不喜争斗,不然也不会终年藏匿在这南炎洲的大荒林之中。哪里像那些龙族蟒族,各个天生就喜欢好勇斗狠,一点小事都要争斗个你死我活。” 走了一小会儿,郎先问黄老道:“敢问黄老将军,令郎是否是出了什么意外?刚才听黄羽说到他父亲去世的消息,晚辈十分得震惊。” 黄老听他问起这件事,也只是淡淡的一说:“这啊还是要从十五年前开始说。当年恰逢每年的七月十五,神石节。噢!我们管每年石头出现的这一天为神石节。那天,黄羽他爹跟往年一样,带领着族中的青壮劳力通过这密道到圣殿之中去取回石头。以往七月十五的子时到达圣殿的时候,那堆石头就已经在那里了。到了之后呢,只需要搬运装车就可以了。” “可谁知道,十五年前的那天,当所有人都到达了圣殿大厅之时,却没有发现石头如约而至。众人皆慌乱,以为是上苍停止了对朱渊的怜爱,纷纷跪下对着大殿中央巨大的白色石头神叩头,祈求他的宽恕。这个时候,羽儿他爹却没有慌乱,他在大殿的另外一侧,也就是以往固定出现石头位置的对面,发现了一个看似水银似得球体。一开始只有拳头大小的气泡,然后慢慢变大,最终变成了直径一人大小的圆球。” “于是羽儿他爹便招呼众人上前勘察,但其他人忌惮这奇怪的神秘球体,都畏缩不前。只有我儿壮着胆子上前查看。” 黄老停顿了一下,脸色渐渐地变得悲伤起来,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具与他同行的人回来说,当时我儿先将手伸进了那个水银球中,感觉没有什么异样,便大着胆子把脑袋伸了进去。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大伙儿都以为他出事了,便大声呼叫他的名字,可他回过头来只对大家说了一句:你们不要害怕,我看到了仙境。然后便走了进去。众人都急忙跑过去想拉住他,可他已经走了进去,连个影子都看不见了。当时又没人敢穿过那个球,所以都现在原地面面相觑。不一会儿,球里面开始不断地朝外面飞出各种各样的石头。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球开始慢慢变小,最终消失了。”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十九章 神石 郎先和袁季听到这里,似乎没有听懂黄老说的话,两人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 郎先略带颤抖地问道:“就这么消失了?什么都没有留下吗?” 黄老回答道:“除了那对皓月石和月华石之外,什么都没有。” 袁季说道:“我知道神阶九品之上的修炼者能够撕裂虚空,迁跃于就近的虚空之间,但是会留下一个可被追踪到的印记。有些上古神器撕裂虚空是不会留下任何的印记,如玄黄一族的荒芜鼎。” 郎先反对道:“不对,黄老刚才说的明显不是人为撕裂虚空而去,而是这里凭空出现一个银色的球,并且这个球是可以被穿过去的。两者绝对不一样。” 黄羽说道:“我感觉我爹是穿过了一个山洞,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妈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妈不允许家里摆我爹爹的灵位。” 郎先砸吧砸吧嘴,说了一句:“世间蹊跷之事真是数不胜数啊。” 袁季却不这么认为,他说道:“我总觉得这事情不是巧合,感觉一切都是有人在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样。为什么这个球不是一开始就出现?为什么它不是每次石头节都会出现而只出现了这一次呢?为何黄羽的爹爹一走进去后就消失了呢?你们不觉得这里面问题很多吗?” 郎先低头思索了一下,没有想到什么线索,干脆安慰袁季道:“这些事情真的不是你我这样的小人物可以窥破的。天机不可泄露啊!” 此刻,黄羽在最前面忽然喊了一声:“爷爷,咱们到了。”说完这句话,他便径直跑向黑暗的深处。 失去了光源的其他三人不得不停下来在原地等待。袁季焦急地问黄老:“黄老将军。黄羽这孩子他跑什么呀!” 黄老嘿嘿笑着,说道:“他去为大殿点灯。” 郎先有些责怪黄羽把他们丢在这漆黑的地方,开口说道:“这大殿能容纳万余人,他一个人要把整个大殿的火把点燃需要多久呀!为什么不带着咱们一起去呢!多少可以快一点。” 黄老还是嘿嘿一笑道:“这万人殿虽大,可羽儿一人足矣点亮它了。” 就在袁季和郎先两人不敢相信的时候,一个让他们真的不敢相信的画面出现了。只见黄羽火把发出的小小光点,在很远处晃动了几下,似乎是点燃了面前的什么东西,然后他面前的一个火盆被点燃了。 火盆下面有一条水渠状的建筑,里面似乎装满了油脂,火盆被点燃后这水渠也被点燃了。一条火龙瞬息间游动了起来。在火焰快速向前移动到一个分叉口时,又忽然点燃了分叉的三个水渠。这三条水渠里的火焰又开始疯狂地扩散开来,朝着更远的地方跑去。 那火龙就这么分叉接着分叉,延伸接着延伸。没用半柱香的时间,整个大殿竟然被照耀得如同白昼。 黄老回头看了看嘴巴长得老大的袁季和郎先两人,笑呵呵地说了一句:“二位,请!” 两个人才从震惊中恢复少许理智,木讷地点了点头,跟着黄老就往大殿里面走。 他们边走边上下打量着这朱渊一族的旷世巨作。只见这圣殿中间有无数根三四人合抱的大木柱子伫立其中,每根柱子向上都插进了那无边的黑暗里,让人感觉大殿高的无法估计。在每根大木柱子上都装饰着精美的花纹,那是各种各样的朱渊神鸟的画像。最惊人惊叹的,是每个朱渊神鸟的眼睛都有亮晶晶的宝石给装饰了起来,让人感觉这些鸟是真实存在的。 郎先开口赞叹道:“好一个雕梁画栋,宛若天成的朱渊圣殿呐!” 袁季嘴笨,他除了惊讶地只会排着他那两只大手,口中也只说得出:太壮观了,太好看了,之类的话语。 袁季把头凑过去问身旁的黄羽道:“黄羽老弟,这每一只朱渊神鸟的眼睛上亮晶晶的是什么玩意儿啊?真好看。” 黄羽得意的说道:“好看吧!那些啊都是皓月石。” 郎先一听吓了一跳,连忙追问道:“你说什么?你说那些会发光的都是皓月石?” 黄羽微笑着点了点头。 郎先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我听说定气珠的好坏受皓月石的影响最大,而皓月石遇光发光,越亮就说明它吸收金日精华的能力就越大。这大殿之中虽然火光冲天,可要是没有这些亮晶晶的皓月石发出的光芒加持,根本不会让人感受到那种圣洁的感觉。” 袁季也大为感慨道:“一颗不发光的凡阶皓月石,常山国正阳大街上卖十个金币。一颗灵阶的皓月石售价可是百金以上啊,那也只不过是能发出微弱星光的石头啊!像这里的发出刺眼光芒的仙阶甚至是神阶的上品皓月石在黑市上都买不到,但凡出现一颗,都会出现血雨腥风,甚至两国为它发生战争都不足为奇。一颗仙阶的皓月石是多少仙裔贵胄梦寐以求的神器啊!” 黄老深沉的说道:“所以说,这个地方千万不可以被其他外人所知道。一旦朱渊圣殿被暴露的话,不但咱们全族无一幸免,就连整个兰陵虚空也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 郎先听到此话,猛然一抬头,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又沉默了起来。 黄羽带着大家来到圣殿之中的神像下,这神像巨大无比,面容冷峻,身披重甲,手持长剑,目光凌厉地看着脚下的这四个人。 黄羽先朝着神像下跪叩拜后,连忙起身回来扶着他爷爷来到这神像前也跪拜了一遍。黄老跪拜结束后对袁季和郎先说道:“这是当年先祖建立这圣殿之时,为了感谢每年赐予朱渊族这些石头的石头神而建立的神像。你们作为朱渊族后人,也过来叩拜一下吧。” 两人点了点头,快走两步上前,朝着那巍峨的石头神巨像庄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黄老对他们俩说道:“这圣殿你们也看了,等到七月十五的时候你们带手下来这里就可以了,到时候我会让我孙子带你们来这里的。今天咱们就回去吧。” 两人皆点头答应。黄羽走到最先点燃的火盆面前,按动了一个机关,只见那些燃烧着的火龙渐渐地便弱,最终熄灭了。 一路无话,众人返回到了镇子里。 云顶天宫内,灵觉宫内。卓华正在跟四大宫主议事。青龙宫宫主角木蛟出班列奏道:“启禀元上,下界仙裔族来报:自从袁抗消失后,各地的拜日教徒似乎都销声匿迹了,各大洲都鲜有他们的踪迹。各族请示是否继续搜捕拜日教众?” 卓华看了一下他们四人,沉声说道:“拜日教总坛被剿灭,袁抗困在了祥云虚空之中。按理说这拜日教应该是群龙无首,惊慌失措才对。可现在的情况看来,他们明显是有计划有组织的偃旗息鼓了,就在咱们的眼皮底下藏了起来。这样找如同大海捞针啊!” 白虎宫奎木狼启奏道:“启禀元君,臣以为此时不应大张旗鼓地搜捕拜日教余孽,这样反而会让他们时刻防范着。臣的建议是停止官府的缉拿改为暗中查探,等到他们放松警惕后露出了马脚,云宫再布下天罗地网,将他们一网打净。” 玄武宫斗木獬也附和道:“臣也以为如此大张旗鼓地搜捕不仅浪费仙裔族各国财力,而且收效甚微。改为暗中追查也许效果更好。” 卓华点了点头,也赞同他们的观点,说道:“的确,对方刻意的隐藏让我觉得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另外,鹰族探报说在南炎洲极南的大丛林中发现了一支队伍,人数约千余人,这一点很符合之前对于灵盔军南窜的推断。绝对不可以让暗唳族附身进入兰陵虚空。” 卓华对角木蛟和井木犴说道:“青龙宫,朱雀宫听令。两宫星宿即日起日夜兼程前往南炎洲剿灭灵盔军。不得有误。” 角木蛟和井木犴一同抱拳道:“誓不辱命!” 卓华说道:“此次蓝升作为先锋,为你们打前站,你们带领后军云雨风雪四卫共一千人随后赶赴南炎洲,务必要在暗唳族降临之前剿灭叛贼。” 两人又齐声说“遵命!” 卓华又对奎木狼与斗木獬吩咐道:“龙族和鲨族余孽的清剿工作就交于二位啦!当然云宫的防卫也不了疏忽。监天的重责不能忽视啊!” 奎木狼一抱拳朗声道:“得令!白虎宫必定竭尽全力。” 斗木獬惶恐道:“元君请放心,玄武宫诸星君必定尽职尽责,不会辜负元君的期望。” 卓华点头嗯了一声,用深沉的声音对他们四人说道:“诸位,此刻乃生死存亡之秋,云宫乃至虚空安危都仰仗诸君了。没事的话,今天就散班吧。” 四宫主应了一声喏,纷纷退出了灵觉宫。卓华孤身一人,坐在空空荡荡的灵觉宫中,夕阳的光芒斜斜地从大殿门外照射进来,光线的尽头落在了御阶之上,却把卓华遗落在了那黑暗里。 第三卷 花开并蒂 独木难支 第二十章 双瞳 七月十五,月朗星稀。南炎洲秘境之中,灵盔军士卒个个头戴白皮盔,在月光下格外的显眼。南方七月的丛林之中异常得闷热,带着皮盔的士卒们早已经汗流浃背,蚊虫在不断地叮咬着他们的躯体,可这千余人的军队没有一人发出半点响声。 前方不远处的荒草堆中,几个彪形大汉在窸窸窣窣地扒着地。黄羽在旁边举着一个硕大的火把为他们照明。 天气炎热,今天树林里一丝风都没有,几个大汉已经脱了一个光膀子,依旧汗流浃背。他们已经把通往地宫的大门打开了,可是人数太多,这洞口显得太小了,于是袁季下令先把门拆下来,等到回来的时候再装回去。 忙活了半天也只拆下来一扇门,郎先抬头看看月亮,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拍了拍正在埋头苦干的袁季说道:“将军,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袁季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直起腰来看了一下天,拍了拍手上的土说道:“军师所言甚是,让将士们点燃火把,开拔进地宫。” 一旁的黄羽听到这话连忙劝阻道:“将军且慢。这地宫通道之中并无通气孔,这么多火把进入必定会将不多的气息给耗尽。到时候人员昏迷造成拥堵,后果不堪设想啊!” 郎先略加思索,也认同了黄羽的这个观点,他对黄羽说:“那还是黄兄弟在前面带路,我让队伍变为一字长蛇阵,后面的搭着前面人的肩膀,摸黑前进,这样如何?” 黄羽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大火把,脱掉长袍,一身短打装扮率先跳入了通道口。袁季一声令下:“全军都有,一字长蛇阵,后者一手搭前者左肩,鱼贯而入。” 那片黑暗中仍旧没有发出回音,只是传来阵阵窸窸窣窣的响声。袁季纵身一跃进去甬道,后面的一个牙将也跟随其后,在后面便是郎先后余下的大军。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黄羽忍不住问袁季道:“将军,天气如此炎热,军士们为何头戴厚重的皮毛?” 袁季小声回答道:“此乃仙子教授之法。选用五百年修为之白色灵狐或白犬,活剥其皮,以保证皮毛的灵性。然后要用普通的白狐皮和白犬皮燃起的烟熏制九九八十一天,等到气质便坚硬后方能做成头盔。然后七月十五之日,在这朱渊圣殿之中,等待暗唳先锋军的附身到来。” 黄羽疑惑地问道:“可是从远处虚空附身过来,功力必定无法全部保留,最多也只能发挥一半的威力啊!” 袁季回答道:“所以要戴这灵盔啊!这头盔据说有放大神识的功效,附身后功力会和以前一样,没有丝毫损伤。” 黄羽大为惊叹道:“这样一来,咱们朱渊不是立刻就拥有了一支强大的军队了吗?” 袁季嗯了一声,说道:“当初仙子跟我哥说,这次降临的先锋军都是暗唳族的族中精锐,按照玄黄的说法基本都是仙阶六品的修为。对付云顶天宫难有胜算,不过横扫仙裔七族可就是小意思了。” 黄羽听到此处大为兴奋起来,他回头对袁季说道:“那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朱渊军队要杀出南炎洲,扫清寰宇呢?我能不能参加这次的北伐?” 袁季摇摇头道:“咱们不能这么蛮干。虽然咱们很快会拥有一支仙阶的军队,可是人数只有千把人,太少了。要知道云宫十二卫之中达到仙阶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两千人,其中天地玄黄上四卫中已经有不少神阶一二品的绝顶高手了。更别提那些神阶八九品的星君们以及他们的阵法和众神阶的法器了。” 黄羽听他这么一说,立马没了兴致,他颓丧地说道:“那咱们费这么大功夫,忙前忙后的图什么呀?” 袁季笑了笑,说道:“咱们这就是一把尖刀啊!这拜日教啊有个圣物,名叫华阳珠。这珠子有个奇特的功效,就是影响方圆十里之内的精气转化。现在这颗珠子埋在宏鹿关下的某处。仙子上次引开山兽冲击宏鹿关失利后,咱们这把尖刀的任务就是去把华阳珠给弄到手。” 黄羽不解的问:“拿到华阳珠后呢?” 袁季说道:“这暗唳族啊跟咱们这些神兽后裔很接近,咱们经过这么多年和仙裔族的融合,血脉上已经适合修炼玄黄入门心法,将来还有机会能用上定气珠,继而修炼玄黄的上层心法。而他们的体内经脉是绝对不能修炼气劲一类的功法的,暗唳族只能依靠强横的身体与一招一式的技击术来克敌制胜。” 黄羽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等到咱们弄到那颗华阳珠后,便可以限制玄黄一脉的修行者采集金日精华转换成气劲,逼他们跟灵盔军近身搏斗,这样咱们就能实现以少胜多了。真是好计谋!”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大殿之中列队站好。黄羽依旧来到那个火盆前,点燃了火盆,然后整个圣殿缓缓地亮了起来。纵使经过严格训练的灵盔军士卒,看到如此宏伟精美的圣殿,也禁不住感叹了起来。 黄羽从高台上一个纵跃来到袁季和郎先面前,问道:“接下来咱们需要干嘛?” 郎先低头想了一想,说道:“等着。” 黄羽差异道:“就等着?没别的了?不需要什么仪式吗?” 郎先摇摇头说道:“当时,兰陵仙子只说我们到了圣殿之后,只需要静静等待,到了七月十五子时的时候,自然会天降异相。” 大殿之中安静的可怕,只能听到铜壶滴漏一滴一滴的水声。标尺上面的刻度离子时越来越近,众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牢牢地盯着那不断下降的刻度,生怕它丢了一样。 “子时了!”黄羽喊了声。 众人皆环顾四周,又看看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的异常。袁季最先沉不住气,吼了一声:“怎么搞的!这铜壶滴漏是不是坏了?” 他刚向前走了一步,忽然在他们列队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小球,这个小球越变越大,越变越透明。在场的各位都看的目瞪口呆,连惊叹声都忘记发出了。 就在那个银白色的球停止变大的那一刻,一块块地石头开始往外冒,不一会儿就已经堆成了一座半人高的小山。 黄羽看看不再出石头的圆洞,再看看袁季他们,问道:“将军,你们变了吗?” 袁季也看看自己,又把自己的头盔拿了下来看了一看,疑惑地说道:“没有啊!我没感到任何的变化啊!是不是这头盔的问题啊?”说完他把头盔递给黄羽看。 就在黄羽伸手接过那白毛皮头盔的一刹那,天降神光。一根巨大的,发着耀眼光芒的光柱从九天之外直直的落向了南炎洲苍茫林海深处的地表之下。这光芒将大半个南炎洲照耀得如同白昼,从北方赶来的云宫诸人目睹了整个的过程。 蓝升连忙把眼睛闭上,发生问道:“林宫主,这难道是灵盔军捣的鬼吗?光芒如此强烈!而且我感觉到了无数个强大的灵源。莫不是?” 林柏抬起一只手,挡住前方的强光,忧心忡忡地说道:“你猜测的没错!应该就是暗戾族降临了。” 秦盈屏气凝神地感知了一下,然后然后说道:“不对,我感觉这不是降临,而是折跃。我感知到的灵源不同于之前碰到的,由于裂隙的缘故,元神附身降临的话,灵源被感知的时候总会有若有若无的情况出现。而这次感知到的灵源非常的稳定,持续的释放着强大的灵力场。” “所以你推断是折跃吗?”林柏问道。 “是的,我确定是折跃。”秦盈点点头。 此时的光芒已经大减,蓝升放下那只独臂,不明白地问道:“降临和折跃,两者之间有什么不同吗?” 秦盈非常严肃的说道:“如果是元神附体降临,只要关闭了那个链接的裂隙,那么就切断了降临元神与肉身的联系。我们都不需要和他们动手。” “可是,”林柏接着说道:“如果是折跃的话,咱们待会儿要面对的,可就是一整支实实在在的暗戾军队,不把他们的实体打碎我们就无法战胜他们。” 在原始丛林地下的朱渊圣殿之中,袁季和黄羽楞楞地看着面前这些刚才被白色光芒照射过的灵盔军们。他们身上已经泛起了一缕缕黑色的气雾,人的身体也在慢慢地膨胀着。人人脸上都露出痛苦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他们。 袁季一个箭步冲到郎先面前,搀扶着即将要倒下的郎先问道:“军师,军师!你怎么了?” 郎先表情狰狞,时而龇牙咧嘴,时而发狂大笑,他使劲地说出了一句话:“不…不是附身,是…是降临。快…快跑!封闭…封闭这里。”说完便大吼一声,瞳孔突然张大,眼睛一闭又一张开,只见那眼中俨然变成了两个瞳孔。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一章 降临 军人的直觉告诉袁季,眼前这一千灵盔军绝对不是被附身了这么简单,神识附身原本的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这可是实打实的异化,而且面前这些人身上的黑色雾气越来越浓,袁季果断扔下怀中的郎先,拉起黄羽转身就跑。 黄羽看到面前发生如此骇人的变化腿已经软了,再被袁季这么猛地一拉竟然摔倒在地。那黄羽小子已经被吓得黄汤直流了。 袁季刚跑了一步便动不了了,回头一看,那黄羽已经被一个黑化了的灵盔军大汉给拉住了右腿。 袁季大吼一声,道:“来者何人,为何如此对待我等?” 那黑甲大汉从喉咙深处发出了一种似乎是来自地狱的声音:“我是暗唳先锋军的沙殇将,我还没问你为何脱掉头盔呢!” 袁季心中一惊,他作为朱渊一族王室的后裔,对暗唳军中的阶位排列也有一些了解,这个沙殇将应该是八大殇将中的地四将末位。虽是末位,可他的实力不容小觑,按照玄黄的标准来算最起码也是仙阶三四品的水平。 “这次来的果然很厉害,沙殇来了,不知道其他的殇将有没有一同到来。只不过,只不过他们如此模样,我如何知道我的弟兄们还是他们自己吗?还有郎军师,他…我该如何是好?”袁季的内心之中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时,从沙殇后面走过来一个黑气更浓的魁梧大汉,不由分说地一把将地上的黄羽抓了过来,开口说道:“没想到折跃这么费精力,我现在浑身没力,难受的很。” 一时没留神的袁季被他这一拉,一个趔趄往前冲了两步,正好撞在了之前那个沙殇的身上,被沙殇一招便制住了。 再看那抓住黄羽的黑大汉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另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两只脚。任凭黄羽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黄羽张大了嘴巴想呼救,可是无论怎么使劲,就是喊不出声音来。 那黑大汉将黄羽举过头顶,大喝一声,袁季吓的赶紧闭上眼睛,心中默念:“黄羽这小子这下完蛋了,肯定被这黑老贼一撕两半。”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发现并没有听到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于是他微微睁开眼睛,却看到无数条白色的光从黄羽身体之中流淌到那黑大汉的身体里,那黄羽满脸惊恐之色,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枯变黑下去。 而那黑大汉竟然脸色越来越好,满脸露出舒畅满足的神情。 砰地一声,一具黝黑的干尸被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此时的黄羽还有一丝生机,嘴巴张了张并没有发出声音,随后吗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生气也逝去了。 袁季猛烈地扭动着身体,企图挣脱掉沙殇的制约,扑过去跟着热心肠的小伙子道个别。可是,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沙殇死死地控制住了他。 袁季嘶吼道:“按照之前的约定,我们只是接收你们的功力,你们不得占据我们的身躯。” 刚吸完真气的那个黑大汉嗤笑了一声,道:“这里的人都这么天真吗?”他又看了一眼沙殇问道:“老四,你还留着他干什么?我看这人身体强壮,气息充沛,你就赶紧享用了吧!好好补充下体力。” 沙殇阴笑了一下,回答道:“三哥你一个就够了吗?要不这个也给你吧!先锋说外面帮咱们准备了一顿大餐,我想出去好好吃一顿。” 袁季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帮不守信用的鼠辈,你们的先锋呢?当初她答应我们朱渊一族,会支持我们复国,会善待我们的百姓。你们的先锋呢?把她叫过来!你们这帮不守信用,卑鄙无耻的鼠辈。” 土殇摇摇头说道:“要不是你自己摘了头盔,你就变成我们先锋了。你想见她的话就麻烦你带上那头盔。” 这时候又有两个黑甲黑面的壮汉走了过来,他们身躯更为庞大,步伐沉重,每走一步都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土沙二人见到他们连忙势力,口中称“大哥,二哥。” 哪位被称作大哥的人看了一眼满脸怒容的袁季,问他后面的沙殇道:“我说怎么先锋官没看到,是不是这个小子把头盔脱了?” 沙殇嘿嘿一笑,说道:“可不是嘛!这小子还叫嚣着要见咱们先锋呢!你说逗不逗,嘿嘿嘿嘿!” 石殇摆了摆手,跟沙说道:“四弟,不要闹了,赶紧把头盔给他戴上,再过一会儿先锋的附身折跃就要过来了,要是这次还没有成功的话,先锋官的神识就要滞留了在星云舟上了。” 山殇点头认同道:“二弟说的没错,幸亏先锋官是附身前来,否则的话第一次折跃失败还不知道下一次要等多久呢。” 沙殇收起了阴笑,用脚尖将掉落在地上的灵盔挑了起来,伸手一接顺势戴在了袁季的脑袋上。 袁季拼命地甩动者脑袋,企图将头上的那顶头盔给摔下来。结果旁边的山殇一只大手死死的压住他的脑袋,袁季动弹不得,只能又开始大骂起来:“你们杀了我这一千多的弟兄,我死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山殇哼了一声,说道:“你的那些士卒的确是死掉了,但是你不会死,我们先锋官会附身在你的身上,只是接用一下你的身躯而已,你的神识还在。哼!玄黄的人连这种事情都弄得这么扭捏。”说完这句话还啐了一口在地上。 石殇忙看了一下四周,上前低声对山殇说道:“大哥不可如此,毕竟她是大帝钦点的先锋官,咱们山石土沙四殇将都受她的节制,大哥还是给她些尊重吧。” 土殇凑过来,伸了一个懒腰说道:“哼!一个丧家之犬有什么好怕的。不知道那女人给大帝下了什么迷魂药,大帝会派她来当这个先锋官。咱们大哥跟随大帝这么多年,临出发前把大哥的先锋官给了那女人,我真为大哥不服。” 沙殇抬了一下眉毛,还是用那阴冷的声音说道:“三哥,那女人的确是丧家之犬,可你倒是把她给杀了呀!别说你了,大哥也不过挺过三招就败下阵来。”他又看了一眼山殇道:“大哥莫怪,我这个人说话就是这么直。” 土殇哼了一声,走到人群中不说话了。 正当这帮暗唳先锋军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天空中又一道惊雷划过。这次没有之前那么强烈地光柱,只是一道普通的闪电直接劈到了地宫之中。 正在制住袁季的沙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道诡异的闪电,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直接松开双手一个后空翻逃离了袁季。 在沙殇还在空中的时候,那道闪电已经击中了袁季的头盔,在袁季周围的地面上瞬间炸出一片焦黑。 刚才还满不在乎的山石土沙四人慌忙将自己的周身要害给护住。而在四人远处的那群暗唳先锋军被突如其来的气浪吹得人仰马翻。 一阵劲风过后,大家再回过神来看原来的袁季,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躬身半蹲的女子。只见这女子身材高挑,皮肤白皙,面容娇美,一身银甲金边鱼鳞铠,红色缂丝的甲裙还在风中上下翻飞,双掌却早已幻化出幽兰光芒的气刀,正在剑眉冷对面前诸人。 土殇吐掉嘴里的沙土,朝地上啐了一口,低声骂道:“这疯婆娘,又要撒泼了。” 这冷美人用凌厉的目光环伺了一下,淡淡地问了一句:“是谁~耽搁这么久?” 声音不高,但却似尖刀一般划过众人头顶,那些暗唳先锋军个个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 沙殇上前一步,抱拳回禀道:“启禀先锋!供先锋附身的那个带双尾灵狐盔的头领,不知为何将头盔取了下来,因此~因此大人第一次附身之时,便没有成功。”他看到那冷美人脸有微怒之色,连忙说道:“先锋息怒,小的们一过来就帮你制住了他。”说完,便把头低了下去,不再多话。 那女子冷冷地说道:“若不是人手短缺,我定拿你们几个祭旗。” 就在此时,那女子身体里忽然冒出了袁季的声音,他说道:“怎么回事?我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那女子哼了一声,说道:“这叫幻化术,你个土豹子。若不是你们朱渊王族没一个像样的女子,谁稀罕你这五大三粗的臭皮囊?” 袁季的声音挣扎地说道:“你快滚出我的身体,让我离开这里。” 那女子烦躁地说道:“真是呱噪,若不是你以后还有用,我早就把你的神识炼化掉了。”随后她暗暗在体内将气体运作起来。 那体内的袁季的声音惊恐地叫了起来:“你!你要干什么?你是…你是…” 那冷美人嘴脸微微上扬,露出了令人沉醉的笑容,她淡淡的说道:“别怕,我只是压制住你的神识而已。我兰陵仙子答应过不杀你就不会杀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至少现在不会!”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二章 裂隙 七月十五,子时。 云顶天宫,玄武宫钦天监观星台上一片慌乱。 位于玄武宫最中央的位置,摆放着一台跟卓华寝宫一模一样的玄黄镜,只不过这张玄黄镜个头要小一些。这张玄黄镜与卓华的那个镜子联通,但只能负责推演玄武宫所涉及的,诸如监天,裂隙,折跃等信息。而此时,这张玄黄镜正在发出一片红色的光雾,监视这玄黄镜的星君一脸茫然,完全没有见过这样的状况。不一会儿,整个云顶天宫都响起了紧急的钟声,这急促的钟声让许多人都不知所措。 斗木獬听闻这声音,心中先是一惊,想着是不是暗戾族提前杀到了。但转念一想,周围数万仞的虚无都收到严密的监视,没有理由突然间传来警讯。满脸皱纹的斗木獬转了转那两颗仿佛是绿豆一样的眼睛,一个念头忽然间在脑海中冒了出来。 “莫非是那个地方出事了?”斗木獬心想。 斗木獬快步走上观星台,刚一上来就被一个小通传给撞了一下。那个通传憋了一肚子怒火本想发作,刚开口骂了一句:“哪个不长眼的东西...” 可话还没说完,定睛一看原来是宫主大人,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大声喊到:“宫主恕罪!宫主恕罪!” 斗木獬眉头一皱,低声呵斥道:“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被其他三宫知道了该怎么看我们?” 那个通传连忙辩解道:“宫主有所不知,刚才玄黄镜发出赤色警示,监天仪也红光大作,当值的星宿们说南边出大事了。让小的召集人手呢!” 斗木獬眼珠滴溜溜一转,口中默念了一句:“南边!果然是南边。该来的总是要来。” 他脸上的神情舒缓了一些,换了一种平静的语调对那个小通传说道:“你去做你该做的事情吧!只是不要再慌慌张张的了!” 那个通传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斗木獬哼了一声,自顾自地说道:“这帮妖族的人愈发得没规矩了。” 此时,牛金牛老远就看到斗木獬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来,着急忙慌的跑了过去,一把拉住斗木獬的袍袖,说了句:“我的宫主啊!你怎么才来呢!这边都乱成一锅粥了。” 斗木獬看了一下牛金牛,淡淡的说道:“暖如风,你身为玄武宫的第二宿,同时也是副宫主,为何不知道仪态,慌慌张张的。” 牛金牛叫宫主这般模样,心中更是焦急万分,说道:“启禀宫主,南炎洲那边出现两次异常的折跃,玄黄镜推演出有大规模的外族灵源入侵。结合之前的情报来看,应该是灵盔军他们成功降临了。” 斗木獬老脸微微颤动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此事终究还是发生了,的确是不妙啊!” 牛金牛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道:“所有的可供云宫星君通行的裂隙我们都严密监视着,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况且,南炎洲大荒林上空并没有可以折跃的裂隙啊?这帮暗唳族的杂碎是怎么进入虚空的?” 斗木獬出言安慰他道:“如风啊!此事就按你们观测到的情形上报给元君。我去一趟白虎宫。” 一道金光落在了白虎宫汉白玉的台阶之上。斗木獬拄着一根粗木杖,缓步走进那巍峨庄严的白虎宫。 一直走到正殿门口,才看到两个中光卫的士卒手持长戟站立在殿门两旁。他们一看到是斗木獬来了,立刻上前行礼道:“玄武宫主驾到,有失远迎。” 斗木獬笑呵呵地对两个士卒说道:“老朽有些琐事要和玉宫主商谈,劳烦二位代为通禀。” 两位士卒连忙摆手道:“我们宫主吩咐了,只要是您老造访,无需通禀,您老请进入吧。” 斗木獬笑呵呵地点了点头,迈步进了正殿。 殿中只有奎木狼一人,在他的玄黄镜上查看着什么。 斗木獬站了一会儿,看到奎木狼依旧没有察觉到他,于是顿了顿手中的木拐杖。 奎木狼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是斗木獬正在笑眯眯的看着他,连忙快步上前想要搀扶他。 斗木獬笑呵呵地开口说道:“玉家小子,你最近跟那帮后生玩得开心,就真把我日徐洛当老家伙了?我还没到那个需要人搀扶的地步呢!” 奎木狼伸到一半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放在身体两边,脸上却依旧笑容满面,他心里制动,最近自己和那几个后生走得比较近,在老一辈那边已经传出了些不和谐的声音,说他趋炎附势的有,说他同流合污的也有,不过他都置若罔闻。他笑着对斗木獬说道:“前辈说的哪里的话!日族和暖族乃世交,交情可不比他们蓝田两家来的浅。” 斗木獬斜了他一眼,侧头过来说道:“出事了,你知道了吗?” 奎木狼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整个云宫都传遍了。这不,我刚刚把人手都撒了出去。前军乾坤天地四卫布防云宫要害,中军日月星光布防...” 斗木獬摆了摆手打断了奎木狼的话语,说道:“这些布防的事情,你要去跟元君说,我没必要知道。我来找你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 奎木狼问道:“何事?” 斗木獬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你可知,刚才观星台上观测到两次异常的时候,所有被监视的裂隙都是完好无损的。” 奎木狼骇然,追问到:“前辈的意思是,这些暗唳族不是从我们平常折跃的裂隙进来的?” 斗木獬轻笑一声,摇着头说道:“自然不是。” “那~~~这件事就奇怪了。”奎木狼挠了挠头,脑中在飞速地盘算着。 斗木獬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了几步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奎木狼也旋即跟了过去,顺手给斗木獬倒了一杯水。 斗木獬抿了一口水,继续说道:“玉家小子,此事非同小可。所有被监视的裂隙都正常,而暗唳族却成功降临了,这是能说明一点。”说道这里,斗木獬端起茶杯边喝水边看着奎木狼。 “说明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裂隙。”奎木狼接下去说道。 然后他又说道:“可是没理由啊!所有的裂隙都是元君和仙子开启的。事关虚空安危,事到如今如果还有未知裂隙的话,元君没有理由不告诉我们啊!” 斗木獬抬眼看了一下奎木狼,说道:“要是他故意隐瞒的呢?” 斗木獬没有理会一脸难以置信的奎木狼,接着说到:“关于这条隐匿的裂隙,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了。你还记得当年仙子神秘失踪之后,元君下令所有星君通过每一条裂隙去追查仙子下落的事情吗?” 奎木狼点点头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老爷子继续说下去。 斗木獬对这位听众非常满意,只喝了一小口水便接着说了下去:“当时下发到每个星君随身的玄黄镜中,有一副涵盖所有裂隙的地图,可下发后仅仅一炷香的时候,这幅图却再也打不开了。当大家都在怀疑是不是随身玄黄镜出问题的时候,这图又能打开了。” 这个时候奎木狼插嘴说道:“对对对,您老说的没错。我还记得当时我敲了一敲那破镜子,然后就能打开了。” 斗木獬神秘的一笑,说道:“可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前后两张裂隙图中,其他的都一样唯独缺了南炎洲大丛林上方的那一条。” 奎木狼晃了晃脑袋,努力地回忆着,说道:“有吗?我都仔细看过啊!仙子和元君所创造的裂隙都在图上了啊,一条不差!这点我很清楚,之前我在元君寝宫之中看过无数次一模一样的裂隙图了,不会错的。” 斗木獬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脱口而出道:“谁说这个虚空的裂隙就一定是咱们云顶天宫的人创造的?” 奎木狼又一次惊呆了,他颤巍巍地说道:“仙子和元君来这里之前,生活在故旧虚空的主人们并不会撕裂虚空之法啊!就算最强悍的四大魔族也只不过在体魄上强横一点,若要想撕裂虚空,创造裂隙的话,他们还达不到那个水平。” 斗木獬摇了摇头,不想让他继续猜了,于是直接告诉他道:“在南炎洲的大丛林之上,有一道裂隙是在元君和仙子到来之前就有的。自然不是四大魔族那个级别的人撕裂的,但就不可以是别的强悍的修行者,在远古时期就造访过这里吗?” 奎木狼茅塞顿开般地点着头,说道:“有道理啊!这虚无之中的强者无数,虽然说玄黄暗唳两族最为强悍,但也不排除有别的种族诞生过世外高人啊!”然后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问题,于是问道:“就算刚才前辈所说句句属实,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斗木獬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说道:“仙子走之前告诉我的。” 奎木狼第三次大骇,连忙问道:“前辈,你是说你当初知道仙子要走?”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三章 故人 斗木獬看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奎木狼,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道:“玉家小子,很多事情都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奎木狼躬身施礼道:“愿闻其详!” 斗木獬抿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仙子当初打算离开这里,一个很大的因素是跟南炎洲那个神秘的访客有关。” 奎木狼内心又开始波兰不断,他侧过头来低声问斗木獬道:“此种惊天秘闻,前辈是如何知晓的?那个神秘的访客在云宫可是禁忌啊!” 斗木獬嘿嘿一笑:“禁忌不禁忌的在我这里倒也没什么。我都这把年纪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我日徐洛这大半辈子没有什么武学上的修为,靠着灵犀术为云宫洞察天下异常,云宫这么多年干的好的事情不少,可不干净的事情也没少干!当然啦!论下手狠辣,计谋阴毒,咱们元君自然比不上仙子。你回想一下,仙子在的时候整个虚空有哪个敢造次?可现如今,龙鲨二族反叛不说,就连咱们的自己后院仙裔族内部都乱成一锅粥。原因何在?元君太过于纵容啦!” 听到老爷子如此说,惊得奎木狼连忙快步将大殿的门关上,还把耳朵附在门旁边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发觉异常才又忐忑地回到了斗木獬身旁,低声说道:“我的老爷子啊!你说神秘访客的时候,怎么牵扯到这些啦!此事咱们俩可改变不了什么。你还是跟我说说仙子为什么离开吧。” 斗木獬哼了一声,继续说道:“此事呢也只是老朽我一个人的推断,不过都是基于事实来做的推演。你还记得当初南炎洲朱渊族那边发生了神秘访客折跃后,云宫派了大量人马前去搜查。可是查了大半年,却毫无头绪,连那个神秘人的影子都没找到。” 奎木狼点点头,说道:“没错,当年我也参加了联军搜捕,在大丛林里转悠了无数次,什么都没找到。为此仙子大发雷霆,下令将朱渊族全族就地屠戮,还是元君求得情,才变成全族尽数迁往内地。” 斗木獬神秘一笑,说道:“但是仙子后来却找到了那个神秘人。” 奎木狼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此话当真?” 斗木獬瞥了一眼他,说道:“这事情还要从你们在南炎洲回来说起。当时仙子带着你们一无所获地从南炎洲返回,仙子一方面是异常愤怒,另外更多的是恐惧。你想啊!原本滴水不漏的裂隙防御,却多了一条神秘的通道,外面的人可以随意穿梭,怎么能不让她害怕?于是,自从回来后,仙子就一直待在钦天监,一刻不停地用玄黄镜的全部推演力,企图将那个神秘人的藏身地点给推演出来。” 奎木狼摇摇头说道:“我们得到的情报实在太少了,这样推演岂不是大海捞针吗?” 斗木獬嘿嘿笑道:“对,咱们锲而不舍的兰陵仙子还就真的找到了大海中的那根针。” 奎木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斗木獬得意地说道:“我记得那晚钦天监是我当值。当时仙子正好去赴元君的约,临走前吩咐过我,如果玄黄镜推演出来结果后立刻通知她。我当时只是想着都已经推演了个把月了,怎么会就这么巧在今日推演出来呢?可你说巧不巧?就在仙子离开后一个时辰都没到,玄黄镜就停止了推演,一个硕大的地名出现在镜子之中,那个地名我终生难忘。” “神秘人的藏身地?快快说来!”奎木狼焦急地催促着。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斗木獬摇晃着脑袋说道:“苍梧山出碑道旁玄黄洞中。” 奎木狼惊讶地说道:“就在咱们云顶天宫门口?”然后又觉得哪里不对,不断默念着这个地名,隐隐约约觉得在哪里听过。 斗木獬嘿嘿笑着,看着奎木狼抓耳挠腮地回忆哪里听过这地名。过了一会儿,见他实在是笨的可以,于是开口提醒他道:“苏欣!” 奎木狼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说这地方怎么这么耳熟,原来就是苏欣那小妮子之前占山为王的洞府。当时他还把元君掳掠了过去,企图与咱们元君喜结连理呢!” 斗木獬一脸满足地看着奎木狼,笑盈盈地说道:“没错,就是那个洞府。最早确实那个神秘访客落脚的地方。” 奎木狼还是不理解,问道:“可这跟仙子神秘离开又有什么关系呢?” 斗木獬站起了身,跺着方步缓缓地告诉奎木狼道:“当我得知到了这个地点后,飞快地通知到了仙子。仙子却并没有把这消息告诉元君,并且严厉告诫我,若是第三人知道了这个地点,要灭我满门。” 斗木獬缩了缩脖子,他现在回想起当时兰陵跟他说话地神情,依旧感到毛骨悚然。 空气凝固了一会儿,当斗木獬意识到有一双炙热的目光在凝视着他,等待他继续讲下去地时候,他讪讪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仙子当时翻身上了那匹避水烟云兽,疾驰而去。过了一日一夜才回到云顶天宫。回来后,元君问起所往何处,仙子只是淡淡地答道去访了一个故人。” 奎木狼半懂不懂地说道:“去访问了一个故人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啊!” 斗木獬白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按照我的观察,就是那次仙子出访故友之后,她便不再对云宫的事物感兴趣,时常下界去游历,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最后在临出发去征讨比邻虚空之前神秘失踪了。” 奎木狼黝黑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斗木獬,想等他继续说下去,结果斗木獬已经背着手走到了窗边,抬头在欣赏对面翠微山上地云卷云舒了。 奎木狼轻咳了一声,见斗木獬已经沉醉在了那段神奇曲折的往事之中无法自拔了。于是上前躬身施礼,问道:“玉黑石愚钝,还请老前辈提点一二。这神秘之人究竟是谁?仙子究竟为何离开的?您这话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可真把人给急死了啊!” 被人从沉醉美景之中给硬生生拉了回来,斗木獬着实有些不悦,不过看到奎木狼如此诚恳,他叹了一声,为他解惑道:“玉家小子攻城略地是把好手,可是这脑子在这里怎么就拐不过弯来呢?你想啊!玄黄洞里的神秘来客竟然是仙子的故人,那会是谁?这个人对仙子说了什么会让仙子回来后性情大变最后不告而别?” 奎木狼一拍大手,叫道:“我知道了!是咱们元君的情敌!” 斗木獬听他这么一说,一口气差点没倒腾上来。恨恨地敲着窗棂用低沉的说道:“真是孺子不可教啊!这个人自然是来自玄黄虚空的啊!而且与仙子的交情不浅。依照我时候对此事的推测,这个神秘的来客应该跟仙子说了一些如何恢复玄黄虚空的大计。不然仙子也不会撇开百废待兴的云顶天宫和咱们的卓华元君啊!” 奎木狼听完老爷子的结论,满脸不以为然地嘟囔着:“说了这么半天,敢情你也不知道那个神秘来客究竟是谁啊!” 斗木獬又是一阵气血翻涌,急急忙忙地走到椅子边上拿起拐杖就要离开,奎木狼一把拉住他,说道:“前辈,你还没说清楚那条上古裂隙的事情呢!怎么就着急着走啊!” 斗木獬顿了一顿手中的拐棍,气呼呼地说道:“我都被你气糊涂了。按照我刚才所说的,这个上古裂隙的事情,那个神秘人必定告知了仙子。然后仙子也是从这条裂隙离开的。而这条裂隙先是短暂出现在了监天裂隙图中,后来又神秘的消失了,我的推断是元君故意为之的。” “可目的呢?目的是什么?元君总不至于在自家院子里成天开这个后门让贼人跑来跑去吧!就像这次暗戾先锋的降临一般。九成九跟那根上古裂隙脱不了干系。”奎木狼反问道。 斗木獬伸出右手,捋了捋下颌上长长的胡须,略有所思道:“目的?这个目的咱们就不好猜了!正所谓君上心意,不可妄自揣测。眼下,咱们只要记住一点,这整个的事情很有可能元君心知肚明,明白得一清二楚。之所以要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我得感觉是,元君在下一盘很大得棋,大到囊括寰宇,包含了我们所有相关得人。我今天来得目的就是想提醒你,元君是有自己的打断的,你凡是不要猛打猛冲,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因为自己的鲁莽而搅乱了元君的布局。” 奎木狼生气地回答道:“我怎么就鲁莽了?还有,你要我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我的身份就是白虎宫的正宫星君,我的职责就是确保虚空和整个云顶天宫的绝对安全。这种后门打开的恭迎宵小的事情,即便是咱们元君也是不能做的。我这就去面见元君,让他下令把这条裂隙给关闭,最起码要派重兵把守。这不是胡闹嘛!将整个虚空安危当作儿戏。为了一点点儿女私情就可以将这万千黎民百姓置于险地吗?这元君还是那个爱民如子的元君吗?” 斗木獬双眼一闭,长叹一口气道:“玉黑石啊!玉黑石!你啊真的人如其名!你我都是兰陵仙子亲自点化的星宿,如今仙子犯下如此滔天巨祸,元君岂能不猜忌你我?此时此刻你还要往前冲?” 一席话闭,两人都陷入了长长的无言之中。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四章 荼毒 七月十五日的子时还未到,南炎洲极南之地的大丛林上空布满了飞兽。云顶天宫的千余人正在沉默不语,埋头赶路。 虽然子时未到,可夜空中的月亮已经非常的明亮,众人的在朗月照耀下向下方的密林中拖下了一片长长的影子。 为首的三人正是林柏,蓝升与秦盈。他们是三天前合兵一处的。此刻,三人的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的凝重,出于斗者的天性,他们仿佛已经嗅到了战场之上的血腥味。 秦盈自从离开云顶天宫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神情恍惚,总是一种患得患失的样子。这时候,她那种不安的心里又涌上了心头。 她望了一下蓝升,本想跟他说说话以缓解一下心中的慌张之情。可蓝升眉头紧皱,一言不发,让话到嘴边的秦盈顿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观察到异样的林柏开口问道:“秦盈妹子,你这两天一直慌慌张张的,现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秦盈犹豫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我担心卓华。” 林柏立刻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他一个人在云顶天宫之中,还有白虎宫和玄武宫带着中军后军守护着,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倒是应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待会儿到了地方,要是真的碰到了暗唳族该怎么应对。” 秦盈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这我倒是不担心,咱们今天带了两宫星宿还有前军四卫过来,还有什么是摆不平的?对方不过是附身过来的一些先遣队罢了,能有多大的能耐?” 之前一直都是沉默着的蓝升,突然开口说道:“咱们还是不要轻敌为好。之前我和元上跟那个灵盔军的头目交过手,此人修为虽然不是很高,才刚踏入仙阶的大门,可是一身奇特的功法让当时的萧将军吃了亏,最终丧命在他手上。” 秦盈疑惑的问道:“他的功法有什么奇特之处?” 蓝升说道:“我也是后来听元上跟我谈起,他说那人的运气方式的确的玄黄一脉的底子,可出招的法子非常像暗唳族。咱们玄黄一脉的功法,每每出招之时,会调用全身最大限度的气劲,全部集中至双掌或者双拳之中。一旦发动,必定要求做到一击必中。招式之间蕴含着王者气概,讲究气吞山河一般的压迫感。” 林柏点点头道:“没错,玄黄一脉的心法和招式都是至纯至阳的刚猛路子。遇敌时引而不发,一旦出手那凝练过的气劲必定排山倒海般将对手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蓝升接过话说道:“可那次与我们交手的那个袁抗却不是这样,虽然也是用的凝练真气之法,可出手却是短促而迅速。不跟我们做正面的缠斗,往往三招打出来都是佯攻,是虚招,后面会接一招短平快的实招。这种战斗方式一开始让我们吃尽了苦头。” “哦?此话怎讲?”秦盈问道。 “一开始我们用尽全部真气接他那三招,结果发过来的都是虚招,没有任何的威力,可是我们用来防御的气劲倒已经消散,白白浪费掉了。后面跟来的却是倾尽全力的一记实招,而我们刚刚凝练好的真气不过才两三股,怎能挡得住?好几次都是元上帮我挡下那些阴损的招式。”蓝升现在讲到当初跟袁抗的战斗依旧恨的牙齿痒痒。 正当三个人在讨论着玄黄暗唳招式不同之处的时候,正前方的丛林深处,一道粗大的光柱从天而降,瞬间将大半个天空都照亮了。强大的光芒持续了三四个弹指,然后便消失了。 这一切发生的快,消失的也迅速。 训练有素的云宫军队在一阵短暂的骚动之后很快的便归于平静。 林柏心中一沉,脑海里冒出了一个最不好的念头。但此刻他不好声张,怕军心不稳。于是,他我们传音入密告诉蓝升与秦盈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暗唳族的杂碎们已经成功了。咱们先把人马降落下去,整肃队伍,准备迎战。” 蓝升点了点头,右手一展翻云旗,冲下面一指。自己按下了飞兽的头,直直的朝地面飞去。后面的大队人马也跟随他如落雁归巢般,纷纷落入茫茫的原始丛林之中。 大军列队完毕,蓝升派出了两股斥候前去打探。林柏见众人已经列队完成,便对他们说道:“刚才的那道光大家都看到了,想必你们心里也清楚。虽然蓝先锋派出的斥候还没有把消息带回来,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家,暗唳先锋军成功入侵的可能性非常大。” 说道这里,林柏停了下来想看看众人的反应。可是大家依旧是一言不发,满脸肃容的站立着。 林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预想当中的慌乱并没有出现。他接着说道:“这帮暗唳杂碎干什么来的?他们是来抢咱们的金日,杀咱们的爹娘姐妹来的,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坚定而嘹亮的回答响彻天际。 “可是对方来者不善啊!情报上说来的个个是精锐!武功高强,手段残忍毒辣。你们害怕吗?”林柏接着问。 “不怕!”同样坚定的回答。 “这场仗必定非常艰苦,你们当中的很多人会死去,再也无法回到云顶天宫,也再也无法侍奉你们的父母,照顾你们的妻儿。要是真牺牲了,你们会后悔吗?” “一入云宫,此生不悔!”没有多余的回答。 就在此刻,天空突降闪电,不偏不倚正巧落在了刚才光柱照耀过的地方。 林柏看了看天,又看了看群情激奋的队伍,觉定不等斥候归队,带着队伍径直朝那个方向急行军而去。 朱渊圣殿往西三十里,朱渊后裔村镇已经是一片火海。哭喊声,嚎叫声翻滚过层层密林到达了远方。 那个清秀与美艳并存却有一脸肃杀之意的女子,正坐在路口的一块倒塌的石碑上,冷眼看着这一切。 暗唳先锋军们刚刚屠戮了这个地方,他们长途跋涉折跃至此,耗费了极大的体力。现在这些朱渊后裔正好给他们一个补充能量的机会。 女子体内的那个神识在抽泣着,呜呜咽咽的,听着让人十分的烦躁。 女子柳眉微蹙,冷冷说道:“一个堂堂男儿,竟然如此哭泣,不害臊吗?” 那个哭泣之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毫无情感的声音:“你杀了我吧。” 女子摇摇头,说道:“我不会杀你,你的神识没有了,这具身体便会慢慢腐烂,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臭味。所以,你必须活着。” 那个声音突然暴躁起来,撕心裂肺的吼道:“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看着自己的子民被那帮畜生一个一个地吸干,变成一具具干尸扔在地上,你的心中难道连一点点的怜悯都没有吗?” 那个女子冷笑一声,回答道:“当初玄黄虚空被毁,族人尽数变为齑粉,又有谁来怜悯他们?” 那个声音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过了良久才凄婉地问了一句:“我们如此信任你,你为何要辜负我们朱渊一族?” 女子站了起来,望着眼前越烧越旺的房子,听着渐渐消失的呼喊声,怅然若失地说了一句:“你们都是玄黄的恩人,我不会忘记你们。等到大事一成,我必将第一个重塑你们朱渊一族。到时候你们将与玄黄平起平坐,共同治理我们新的家园。” 那个男人的声音再一次暴怒起来,他狂怒地吼道:“千机瓮只能造出出一模一样的躯壳,造不出一模一样的神识!你这是在屠杀!实在灭绝一个善良好客,与世无争并且毫无保留帮助你的种族。我袁季会一直诅咒你永远不能和卓华在一起,我诅咒你们玄黄一脉终究会断送在暗唳族手里。我诅咒你们…” 女子双眼一闭,又突然一睁,那声音便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女子双手握紧了拳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了出来。轻轻地吟唱道:“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反反复复地唱着,两行泪珠不知不觉地滑落到了衣襟之上。 密林边缘,镇子外围。云顶天宫的斥候已经把所有的信息回报给了林柏他们三人。冲天的火焰将云宫将士们的怒火从心中烧到了眼中。妇孺们的哀嚎声让他们将双拳握到关节发白。 林柏朗声对他们喊道:“诸位将士,你们看到了吧!虽然说这朱渊遗民不服王化,可终究是咱们云顶天宫治下的子民。他们今天如此杀戮朱渊一族,将来就会如法炮制地戗杀咱们仙裔族魔族的同胞。要想自己的父母妻儿将来不受欺侮,今天你们就奋勇杀贼。听我命令,蓝升率后军风卫正面掩杀,井木犴率领朱雀宫星宿后军雪卫护住两翼。我率青龙宫以及后军云卫和雨卫绕到后方完成合围。时刻提防敌人驭气逃窜,战端一开务必将玄天铃与遮天网部署到位。” 林柏又看了一眼烧的通红的朱渊村镇,恶狠狠地说道:“这是一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诸位一定要下杀手,不可漏掉一人。出击!” 一声令下,早已经按耐不住的云宫军队入决堤之水,朝着早已饥渴难耐的暗唳先锋军奔流而去。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五章 触敌 林柏安排完战术后便率领着云宫后军往镇后方迂回而去。 蓝升与秦盈说道:“我待会儿从镇口的大道上直接扑过去,你的人马从两侧随后包抄。等我们这边一开战,你们就把玄天铃和遮天网给散出去。做完这些后,你们就从两面朝中间攻,尽可能的压缩他们腾挪的空间。” 秦盈点点头,说道:“一旦他们的空间被压缩,势必就会往镇后面逃窜,这样正好冲进了林柏他们的口袋里。” 蓝升用独臂拍了拍秦盈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道:“蓝珊妹子,咱们又要并肩作战了。” 秦盈会心一笑,爽朗地说道:“哈哈,蓝升兄弟,这次我可是今非昔比。功力恢复后,这还是第一次真正地大场面呢!咱们来比试比试谁杀敌多啊!” 蓝升仰天大笑三声,右手中已经幻化出了一柄气剑,剑身真气流转,外围幽蓝色的火焰在隐隐燃烧着。他的功力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他对秦盈说道:“好的!我应了你这个约。不过,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要是伤了哪里的话,回去我可没办法跟元上交代。” 秦盈轻哼一声,佯装嗔怪道:“咱们元君只会先把我当成云宫星宿,然后再把我当女人。所以,怜香惜玉的事情咱们打完这场仗再谈。开始吧!” 蓝升一挥手中的气剑,后面一排露出右膀的雄壮号手,举着硕大的牛角号仰天吹起了进攻的号角。号角声刚起,后面的战鼓声也隆隆响起。 伴随着这雄壮的号角和战鼓声,蓝升一马当先化作一道剑气朝着火光冲天的朱渊镇而去,他率领的二百五十名云顶天宫后军风卫天兵个个满脸肃杀之意,驭气紧紧跟随篮升冲进了朱渊镇。 篮升刚一落地,立刻吸引了周围三个正在吸人精气的暗戾族战士。其中一个膀大腰圆,人高马大又长相凶恶的士卒扔掉了手中已经快变成焦黑的干尸,眯着眼看了一眼蓝升,对旁边仍旧在享受着饱食后快感的同伴说道:“喂!你们看!又来一个送死的。这个虽然只有一只手臂,但看起来气息更充沛啊!弟兄们都别跟我抢。” 话音未落,一只巨手已经伸向了蓝升的肩膀。蓝升眉头一皱,侧身让过了那只巨手,手中的气剑自下而上的这么一挥,只听到一个微弱的噗通声,那只硕大的手臂已经在地面上打了几个滚。 那个黑脸大汉向前一个趔趄,朝着前方跌了过去。蓝升趁着这个错身的功夫,脚尖一点猛地朝那壮汉身后窜去,同时将周身气劲凝聚在右手的气剑之上。那幽蓝的火焰霎那间威力暴涨,将那壮汉后背照耀的一片暗蓝色。那壮汉还没感觉到断臂的疼痛,可是已经察觉到了来自后背的森森杀意。 他来不及躲闪,只能拼命地扭动腰身,企图向侧后方躲过朝他背后刺来的那柄夺命幽蓝气剑。蓝升岂能让他如此容易地逃脱,眼看一剑没办法刺中,于是他干脆一抖手腕,将刚刚凝聚好的九重凝练气劲推动那气剑的剑柄之处。 那幽蓝的气剑便如同一把回旋镖一样,旋转着朝黑脸大汉的腹部飞去。此刻仍旧在半空之中的黑脸大汉见状不禁大惊失色,此时的他不但失去了一只手臂,而且还无法招架朝他袭来的这一柄急速旋转着的气剑。 不过这暗戾族先锋军的士卒并非泛泛之辈。在如此死生之地,存亡之刻。他怒目圆睁,仗着自己天生一副蛮狠躯体,腹部一用力,竟然将自己蜷缩了起来,就借着这蜷缩的一股劲道,硬是将自己朝上方移动了尺寸之地。也就是这尺寸之地,让自己与那把气剑插身而过。 侥幸逃过一劫的暗戾黑脸大汉还没来得及庆幸,刚刚笔直的摔在了地面之上,便听得耳边一阵锐器特有得破空之声。 眼角余光中,赫然出现了以同样旋转姿态,从不同角度朝他飞来的幽蓝气剑。如今黔驴技穷的他却不愿坐以待毙,他明知道自己无法连续破掉对手如此狠辣的两个飞刃偷袭,却硬是悍不畏死地用尽全身蛮力,伸出一脚把先飞过来的一柄幽蓝气剑朝天上踢去。然后用剩余的那只手,握紧巨大的拳头奋力朝那急速旋转的气剑击去。 这暗戾族的勇士,拳法十分的精湛,对拳路角度的拿捏也是恰到好处。他瞅准了旋转之中的剑柄之处击打过去。那幽蓝气剑在飞行之中突然收到外力打击,立刻改变了前进路线,一下子切入了黑脸壮汉身旁的一堵厚石墙之中,消失不见了。而那一臂厚的石墙竟然从中间开始碎裂,然后整座房屋也坍塌了下来,顿时烟尘四起。 再来看那站在残垣断壁旁的暗戾族勇士,一直左臂只剩下上半部分,一直右拳已经骨断筋折,血流如注,还有一只右脚已经完全无法站立,只能踮着脚尖斜斜地伫立在原地,不住地喘着粗气,既凶恶又忌惮地看着对面十几步远的蓝升,心中暗自叫苦道:“哪里来的煞星?” 就这么一个照面的功夫,蓝升仅仅出了三招,已经将对方一个实力不俗的士卒给废了。他冷眼看一下四周,那黑脸大汉周围的三个同伴连忙扔掉手里的干尸,顷刻间跑到了他的周围,将那人护在了正当中。其中一个身穿残破黑甲胄的士卒侧头问那个受伤的汉子道:“百夫长,你还好吧!” 那百夫长朝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子,恶狠狠地说道:“还行,一不留神给小虫子给叮了一口。”旁边一个士卒模样的汉子正在迅速地帮他包扎断手断脚。 这时候,后面赶来的后军风卫天兵掩杀了过来,周围的战事忽然间激烈了起来。原来哭喊的声音逐渐被喊杀声和爆裂声覆盖了。 蓝升对已经被重重包围的那四个暗戾先锋军士卒说道:“你们的将领在哪里?” 那个受伤的百夫长嘿嘿阴笑了两声,朝着蓝升挑衅道:“对面的那个娃娃,别心急着去找我们先锋官呀!先跟我们这些伯伯们玩一会儿啊!” 蓝升哪里会跟他们纠缠,只是挥了一挥手,让那些风卫天兵将他们就地扑杀。 得令的天兵纷纷扑向了被包围的四名暗戾士卒。五个天兵和那四人缠斗在了一起,尽管其中一个暗戾壮汉受了重伤,可云顶天宫这边一时间竟然没有占到任何便宜。那四个人临时结成了一个阵法,三个士卒始终将那个受伤的百夫长护在阵中,而那个受伤的百夫长拿着从同伴那里接过来的长刀,时不时地朝阵型防守薄弱之处补上一刀。有好几次风卫的天兵就要将他们的防御阵型给冲散掉,正是那个百夫长恰到好处的几个戳刺和劈砍,将刚冲到阵中立足未稳的天兵给逼退了出去。 双方就这么来来回回地僵持着,蓝升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五个修为在仙阶三四品的风卫天兵,面对四个暗戾士卒其中还有一个伤兵,局面竟然毫无优势可言。云宫的天兵擅长从远处杀伤对手,而对于这种近身缠斗的确是弱项。 于是蓝升又再一次杀回战场,只身一人纵跃到暗戾小队的上方。他又故技重施,连续发出三把九重凝练气劲,那气劲带着劲风朝着暗戾士卒头顶飞去。那站在外围的三人纷纷一个纵跃,一阵拳打脚踢之后便化解了蓝升的此番攻势。 那个受伤的百夫长冷哼一声,嘲讽道:“哟!小娃娃怎么这会儿就没劲儿了?是不是该回家找你娘喝奶了?” 他身旁的三人都放肆地大笑起来。 其余的五名天兵自然知道这不是蓝升的真正实力,他们心领神会地四散开来,其中两人用气剑封住被包围的暗戾士卒的去路,其余三人驭气在空,依样画葫芦地用凝练气劲从远处轰击暗戾小队。 一开始那负责防御的三人仍旧高阶低档的游刃有余地化解着攻势,可十数个回合下来便感觉到了体力不济。他们毕竟才经历了超远距离地折跃,刚刚在镇子里地补给也在之前的剧烈打斗之中被消耗干净了。 蓝升已经看出了那四人小队的颓势,于是急速打出两把幽蓝剑气,朝那五名天兵大喝一声:“贼人已经体力不支了,快速结束战斗。” 那五人沉声说了一声:“得令!”于是改变了之前短平快的消耗策略,转而改成凝练九重气劲,实打实地致命轰击。 数十个九重凝练气劲轰击过后,那暗戾族四人小队已经趴在了地上的一个硕大的坑中一动不动了。 一名风卫天兵上前查看后,朝空中的蓝升禀报:“禀告先锋,贼人已经伏诛。请问如何处置?” 蓝升冷冷的说道:“暗戾贼人,削其首级,于镇口垒砌京观。” 五名属下又是一声:“得令。” 蓝升抬头看了一下四周的战事,似乎进展的都不怎么顺利,于是一个翻身落地,对旁边的一名天兵说道:“你速去将我们刚才的战法传播全军,告诉诸人,切莫跟贼人近身缠斗,多做高空牵制。把玄天铃和遮天网布置好,以防贼人负伤逃脱。” 那天兵一个抱拳,喊了一声喏后,便驭气飞行而去。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六章 气旋 整个朱渊镇已经喊杀声响彻了天际,偌大的城镇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战斗。 东侧,五个后军雪卫的天兵将三个暗戾族士卒困在了一处民房之中。云宫天兵利用远距离优势将那三人牢牢地控制在了那方寸之地。只要他们一有冲出来的冲动,四周的天兵就会用凝练起劲将他们重新逼回到房屋之中。一位驭气在半空之中的雪卫伍长正在凝练第九重气劲,只见他双手在身侧各画了一个半圆,双掌合十猛地将双掌朝下方的房屋推出一个如西瓜般大小的圆球,这圆球一边高速旋转着,一边朝着那茅草房屋飞去。 须臾之间,那圆球便转进了茅草房屋。片刻之间,那房屋竟然从里面崩塌开来。旁边负责围困的几名天兵连忙运足气劲来抵御这强烈的冲击劲风。待到硝烟散尽,那原本的房屋已经荡然无存,原本房屋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一丈多深,两丈多宽的大坑。坑底散落着一些断肢,从黑色的甲胄上来判断,应该是刚才躲在屋中的那三个暗戾族士卒。伍长缓缓地从半空中飘落下来,人还没有落地便吩咐手下打扫战场,然后迅速支援其他队伍。 他身旁的一个天兵低声汇报说:“启禀伍长,咱们带来的日经珏已经不多了,勉强可以支撑两次刚才那般规模的战斗。” 伍长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快沉入西方的月亮,跟周围的天兵说道:“咱们只要能坚持到金日东升,那么咱们还能再坚持几个回合。尽量节省精华,待会儿你们困住暗戾族的时候多用新生气劲,打他们的软肋。我还是在空中凝练九重真气,希望能跟刚才那样一招将这帮杂碎毙命。”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战斗都如他们那样容易。 在外围的战事逐渐平息下来的时候,绝大多数的暗戾族先锋军已经聚拢起来,朝着唯还没有出现云顶天宫军队的一镇子北部移动。 他们边打边撤,在四大煞将的组织下,已经结好阵型的暗戾军行进的非常有章法。蓝升和秦盈组织了三次正面和侧面的突袭,都被严密的防守阵型给阻挡了回来,那些外围的暗戾士卒都是些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之辈,他们有的举着村民们用来磨粮食的磨盘当做盾牌,有的将三四块硕大的门板绑在一起,用来抵挡从空中射过来的气劲,还有一些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卑劣之徒,两手一手抓着一个朱渊族的百姓,企图用他们来为自己挡住天兵们的进攻。 蓝升对秦盈说:“秦宫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们现在阵型严密,有条不紊的在往北边撤去。待会儿即使林宫主从北边杀过来,也无法将他们冲散。为今之计是要想办法把他们这一整块的队伍,分割开来。” 秦盈点头认同道:“你说的没有错。可是刚才咱们尝试了几次,都无法穿透外围的军阵。空中的攻击也都没收到好的效果。” 蓝升想了好一会儿,最后跟秦盈说道:“秦宫主,你看这样如何:我带朱雀宫五位神阶星君和百名仙阶九品的天兵飞升到百丈之上,凝练九重气劲,自上而下集中攻击他们的中军。你带领后军风雪二卫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冲击他们的军阵。一定要撑到我们的气劲从天而降。希望这样通过打击他们中军的指挥者,能够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从而撕开他们的阵型。” 秦盈嗯了一声,于是拿出朱雀令,高举过头顶对身后五位星君说道:“诸君听令,本宫主令你们跟随蓝升从空中袭击暗戾族中军,你们每人各领二十名仙阶九品天兵,听候蓝升调遣。” 那五名星君唱了一声喏,转身点兵马去了。 吩咐完这些,秦盈转过身来问蓝升:“蓝升,此次你有几分把握?” 蓝升摇了摇头,说道:“对面都是一些久经战阵又悍不畏死之辈。出招既有刚猛暴烈,也有阴损下作。咱们好多天兵都是被他们那些阴损的招数所伤。你要为我们尽量多争取点时间,寄希望于将他们的将帅一击毙命。” 秦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你在上面安心凝练,切莫急功近利。” 秦盈说完,一挥手中红色气剑便冲向了敌阵。她那身枣红色的细鳞铠甲,高高束起的发髻在红色火光中显得井木犴格外的英姿飒爽。身后的数百天兵同时蜂拥而出。然后按照之前的计划兵分三路朝着暗戾大军而去。 蓝升看到如潮水般扑过去的云顶天宫军队,心中那种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心情油然而生。他晃了晃脑袋,朝身后一挥手中的气剑,然后直冲天际而去。身后的星君与百名仙阶九品的天兵也同时化成白色剑气,朝着暗戾军阵上方飞去。 蓝升飞到空中百丈之处才停住,他驭气将身形稳住,此刻天空中的狂风正在肆虐,蓝升一只手勉强将自己稳住。 他心中思忖着,这样可不行。于是从无极袋中摸出一枚飞兽珏,用嘴巴将上面的定阳符撕了去。一道霞光过后,一起避水烟云兽便踩着云朵,在他面前跑了两三部步后停了下来。 蓝升一个纵跃翻身上了那匹烟云兽,那飞兽吃到分量,一身嘶鸣后便停在了空中。 蓝升对身边渐渐聚拢的云宫众人,做了一个向下的手势,众人心领神会,便专心致志地开始凝练九重真气。 就在蓝升他们悬浮于空之时。地面上的战斗已经打响。双方都已经都杀红了眼,战斗一旦接触便已经是白热化的程度。 云顶天宫的将士们用气劲在远处轰击着暗戾军队的最外围护卫,而暗戾族的士卒因为折越的时候无法携带兵器,所以这次是仓促应战,只能就地取材组织防御。但他们也在最短时间内,将周围的民房和其他建筑都拆毁了,把所有能用的东西都集中起来当投掷武器使用。 暗戾族一身横练的肌肉,力大无穷。他们在后排集中了许多擅长投掷的士卒,就用刚才拆下来的那些砖块或者木头家具之类的,原地转几个圈朝着飞在半空之中的云宫天兵砸去。那些建筑材料原本没有什么杀伤力,但经过他们的猛烈加速后变得非常的危险。 只见那个正在专心致志对付外围一名扛着门板企图贴近他们的暗戾士卒,忽然察觉到一个不明物体正朝着自己告诉移动着,心中大骇连忙运气发出两招气刀,企图将那飞行的东西打落下去,可那两记气刀竟然只切下来了一些边缘部分,然后就穿过物体直直的飞向了远方,消失不见了。 可此刻那个物体已经飞到了面前,赫然是一根人家大屋之中的房梁。 当下已经来不及再运气发出气刀了,这位天兵只好将真气全部运行到身体周遭,企图用护身真气来硬抗这一根两人合抱粗的大梁。只听到砰地一声,木质的大梁撞在了护身真气上被震的粉碎,木屑呼呼啦啦地飞扬起来,而那个天兵竟然感到胸中气血翻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再也无法稳定住悬浮的身形,两眼一黑便栽倒了下去。 外围的那些暗戾士卒也到了体力的极限,很多士卒原本用来抵挡云宫军队攻击的门板或者石磨早已经变成了粉碎,现在全靠双臂不断挥动来震飞不断袭来的各种气劲,但许多最外围的士卒已经双拳碎裂,鲜血不住地流淌着。可他们依旧没有后退一步,有的士卒双臂已经无法再继续挥动,他们便转过身来,用坚实的后背为自己的同伴挡住那些一刻不停的凌厉进攻。 在暗戾军阵中央,四煞正在焦急地指挥着军队抵挡着云顶天宫的进攻。他们身后一位俏丽的女子正坐在一堆瓦砾之上,手中玩弄着一个断了一个胳膊的布偶,与周围如火如荼的战事显得格格不入。 土煞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子,叹了一口气过来一抱双拳,用嘶哑的声音说道:“先锋官,如今敌人已经将我们逼到了镇子北部,外围的弟兄们应该是已经殉国了,咱们现在是否朝北部撤退?” 那女子眼睛没有离开手中的布偶,大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的都是童真的味道。她朱唇微动,轻柔地说道:“北边也有埋伏。就算咱们能从北边突围,这整个虚空都是他的,你们又能去哪里?” 听她这么说,土煞胸中的无名之火便冒了出来,大声吼道:“那你说怎么办?像你这样在这里等死吗?” 那女子依旧面沉似水,嘴角微微上扬地说道:“他们应该还有一成最有的日经珏,再坚持一下,等到黎明的时候我会带着你们反攻的。” 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镇子北边喊杀声四起,一股打着云字旗号的队伍从暗戾军后方掩杀过来。 土煞一拳打在身旁的木桩之上,那木桩立刻变成了一堆木屑。他恶狠狠地说道:“这样一来,不用等待黎明,我们都要葬身在这里。我们暗戾勇士从来不怕死亡,因为死亡之后我们便可以见到真正的光明,可这样的死法真是窝囊。” 那女子站了起来,朝烟尘滚滚的北边望去,轻轻地说了一声:“林柏,好久不见。”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七章 破阵 战事已经开始了大半夜,此刻已经接近黎明时分,天地间没有一丝的光亮。 林柏带领后军云雨两卫,摸黑从镇子北方悄悄靠近。在看到前面战事正酣,可是暗戾军队的阵型却没有任何的松动,林柏心急如焚,命令军队立刻发起攻击,对敌军形成包围。 暗戾先锋军听到北方也出现了喊杀声,立刻组织队伍进行防御。双方人马在朱渊镇北部也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山殇见到如此情形,担忧地跟那个女子说道:“先锋,咱们如今已经被包围。看刚才上来的这波人都是高手。咱们奉大帝之命前来此地,责任重大,还请先锋官早日拿主意,好让大家脱困于死地。” 那女子斜靠在那堆瓦砾废墟上闭目养神,似乎没有听到山殇的讲话。 等了一会儿,叫见那女子没有反应,山殇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只听见那女子闭着眼睛悠然的说到:“他们的日经珏快用完了,一炷香之后发起进攻。” “发起进攻?可现在是对方在进攻啊?”山殇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所以反问道。 “是你要我拿主意的!我现在的主意就是进攻。”那女子执拗道。 山殇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把这个命令传达了出去。 林柏一改开战之初的兴奋姿态,到现在却变得越来越冷静。他刚刚一掌打飞了两个想来偷袭他的暗戾族士卒。随后又是两个强劲的气刀劈掉了朝他冲过来的暗唳先锋军。 在林柏他们加入战斗后,原本渐渐显出颓势的云宫军队,现在似乎又和暗戾达到均衡。这边打不进去,里面的冲不出来。 这个时候,原本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后军雪卫天兵已经耗尽了最后一块日经珏,真气不济无法继续维持姿态,纷纷跌落下来。 在地面进行正面攻击的风卫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补给也即将耗尽,打出去的气剑与气刀的威力也越来越小,现在连暗戾族手里的门板和磨盘都无法击碎了。 这场战斗再如此纠缠下去对攻守双方来说都是煎熬。 就在大家都筋疲力尽,仅仅靠着一股子战斗意志在苦苦支撑的时候。那一直半躺在瓦砾堆上的女子忽然站了起来,拍去甲胄上的尘土,伸了一个懒腰。伸手随边拉住一个正在奔跑的传令兵说道:“你去告诉那四个傻子,准备进攻了。” 那个传令兵一脸茫然地问道:“可是,先锋官,我们现在被包围了,怎么进攻。” 那女子随意地说道:“让你去传话就按照我说的去传话!”说完便随手一推,将那个传令兵推到了山煞的背上,把山煞撞得向前一个趔趄。 正在专心致志指挥作战的山煞忽然间被人如此撞了一下,原本就憋屈的内心忽然就冒出火了,回过身来就要给撞他的人一个重拳。 那个传令兵双手一抱头蹲在了地上,口中忙不迭地喊着:“前锋官有令,都随她进攻。” 拳出到一半的山煞听到此话立马撤去劲道,连忙对着那传令兵吼道:“那疯婆娘又发什么癫呢?没看到咱们现在被包围了吗?” 传令兵蹲在地上委屈地回答道:“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结果...结果就被扔到将军您的背上了。” 正当两个人还在谈论之际,战场的东南角忽然间一声巨响,正在围攻暗戾族军队的云宫大军被一阵强劲的气浪掀飞了数人。一直在苦苦支撑的士卒们瞬间倍感压力大减。回头一看,看到是他们的先锋官,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在帮他们清除那些飞在半空中压制他们,十分讨厌的云宫天兵,顿时士气大振。外围的那些士卒都吼叫着将自己手中各式各样的器物抡圆了朝外面砸去,这样一来又有好几个天兵被砸落在地,被后面追上来的暗戾士卒给三两下就结果掉了。 那女子就如同一把尖刀一样,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后面的一群暗戾士卒跟随她想靠这搏命的一击在包围圈上撕开一道口子。 秦盈正在浴血奋战,忽闻包围圈东南角即将被突破,情急之下朝着天空中吼了一声:“蓝升,你再不出招就等着帮我们收尸吧!”说完这句话,便化作一道剑气直扑东南角而去。 秦盈刚一落地,就觉得前方一阵劲风袭来,忽见到一人从人墙之外被抛了过来。秦盈处于本能的伸手一接,扶稳了一看,竟然是朱雀宫的翼火蛇。只见他双目紧闭,嘴角上鲜血直流。这神阶五品的修为,如何被人打成这样? 就当井木犴一愣神的功夫,面前云顶天宫的人墙被冲开了,十来个天兵被凌厉的气刀砍得四分五裂。那气刀的余威正朝这井木犴飞了过来。 井木犴左手一伸,用手掌轻巧得将翼火蛇推到了后面的军阵之中,右手同时连发三掌气劲。在对方气刀余波堪堪抵达自己面门之时,才将其化解,一阵强烈的劲风将她的脸庞划破了一道口子。 井木犴摸了一下脸颊上那道血红色的口子,心中大骇:“此人莫非就是兰陵仙子?在这虚空之中除了卓华有这等实力外,也就只有她了。这下我可不能大意。” 井木犴屏气凝神地准备接对面来的第二招,却没想到就在此刻,天空之中发出了一阵无比刺耳的破空声。 井木犴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巨大的气旋正在空中形成,极速旋转的气旋当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闪电与火焰。 “他们把雷火劫给引动了?”井木犴抑制住心中的狂喜,这场苦战终于要以云顶天宫的胜利而告终了。 在气旋底下的那些新招募的暗戾先锋军们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傻愣愣地现在原地,抬头望着天空发呆,连手中的抵抗也迟缓了下来。 可地煞四将认得这东西,这是玄黄一脉最引以为傲的绝学:雷火天机旋。这招数除了施展时间太长,威力可是巨大无比。如果等到这个大家伙压下来,他们暗戾这千把号人根本不够它吞的。就连整个村镇都会化为乌有。 石殇问山殇道:“大哥!玄黄又出这招了,咱们还是先跑吧!” 山殇回答道:“如何逃?没看到咱们还被围着呢吗?头顶上都是遮天网,跳到半空就会被拦住。” 石殇说道:“大哥,你还记得之前他们每次释放这杀千刀的什么雷火天机旋之时,外围的天兵都会撤出战斗。咱们就等这空档杀出重围。” 山殇恼怒的一拳打在一座断碑之上,那碑瞬间变成了一堆碎石。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咱们的武器和法宝没能带过来,否则的话,哪里还会怕他这个小小的气旋?怪就怪咱们天真的信了那死女人,说什么一出来就能搞到趁手的兵器,结果你看现在…哎!” 石殇咦了一下,说道:“奇怪啊!今天那帮玄黄的天兵怎么还在阵地上一动不动?他们似乎在念什么诀?” 山殇登上刚才那对废墟,举目远眺了一会儿,更加垂头丧气的说:“这看上去跟那遮天网很相似,他们这是想困死咱们,要一招将咱们都埋在这里啊!” 他又仰天长叹道:“大帝啊!非我地煞四将不竭尽全力,奈何!奈何没有跟对人,死的太不值得了啊!” 旁边的三个石土沙三将也唉声叹气,将手中临时的武器扔在了地上放弃了抵抗,周围的暗戾“”士卒们见将军们都丧失了抵抗意志,自己也看了看周围的人,缓缓地放下了木头,门板和石磨。 在最黑暗的黎明时分,一幕奇怪的场景出现在火光冲天的朱渊古镇中。包围敌方的云顶天宫的天兵和星宿们都在扣手念诀,一道淡金色若隐若现的网缓缓上升,与空中的遮天网渐渐重合了起来。而被包围的一方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石头木棍,盘膝而作,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而在他们的头顶上,一个巨大的气旋带着雷火呼啸着朝他们掉落下来。 原本喊杀声震天的战场,现在落针可闻。 头顶上的气旋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山殇已经能感觉到从头顶压下来的巨大压力。旋风中带着闪电和天火,他们周围的温度也越来越高。 可是,他们此刻已经对这些提不起兴趣了,对于死亡来说,这些根本算不上什么。 身上的压力越来越大,身子几乎没办法坐直了,而且温度也越来越高,他们的毛发也开始卷曲,发出难闻的焦糊味。山殇知道,大限将至了。 就在那些坐以待毙的暗戾先锋军束手就擒之时,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阵型的东南部一飞冲天,周身的气息已经高速运转了起来,由暗红色变成了蓝白色。 那个身影直直的朝着雷火天机旋而去,只听得苍穹之上一阵天雷炸响,那个巨大的带着天雷天火的气旋忽然变成了一堆散乱的气息,将地上的沙石磨盘梁柱等都卷了起来,铺天盖地的朝周围的云顶天宫天兵和星君吹去,将他们大多数人卷到了半空之中,包围的阵型不复存在。而那没有展开完毕的和已经展开的遮天网也被震荡得荡然无存。 而地面上的暗戾先锋军,虽然个个灰头土脸,只有两只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可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 空中的炸雷声消失后,又很多的人从空中接二连三的掉落下来,是那些耗尽了元气,被刚才那阵惊雷给冲击下来的星君与天兵。 就在战场一片狼藉,众人都在哀嚎呻吟的时候,一道曙光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跳脱刻出来,照射在这片古老的焦土之上。 那悬浮在空中的唯一一人,用清朗而娇脆的声音说道:“你们回去告诉那呆子,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另外,你们告诉他,兰陵仙子,回来了!”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八章 新败 土殇左右张望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道:“咱们赢了?” 山殇也在震惊之中,木木的说道:“好像是的,你看那些玄黄的人正在撤退呢!” 石殇一跃而起,大吼一声道:“总算可以出一口鸟气了,兄弟们抄家伙儿赶上去打落水狗啦!” 他这么一招呼,许多暗戾先锋军的士卒也猛然惊醒,从周围的瓦砾堆里随手拉过一些趁手的就跟着石殇往前冲。 就当他们嗷嗷叫着刚跑了没几步,那个清瘦又俏丽的女子从空中缓缓飘落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之上,玉莲足尖轻点地面,扬起些许尘埃。 正在冲锋的暗戾先锋军们突然站住了脚步,待她稳稳站定后,石殇才弱弱的说道:“先锋,哦不…仙子,可否允许属下们追杀贼人?” 兰陵睁开了那双清澈纯净的大眼睛,朱唇轻启道::“不允。” 石殇连忙解释道:“仙子你看,玄黄的人正在逃跑,此时不追杀过去,恐纵虎归山啊!” 兰陵的眉头皱了皱,眼睛瞪圆了看着石殇,那石殇也觉察到了自己失言,但看到渐渐远去的云宫诸人,心中一焦急,便脱口而出:“放跑了他们,先锋回去如何跟大帝交代?还不如现在就让属下们立刻去追赶,兴许还能得到点功劳。” 兰陵迈步走向了军阵中央,只是柔柔地说了一声:“你们可以试试。” 石殇楞在了原地,进退两难。 就在此时,山殇走过来跟兰陵抱拳禀告道:“启禀仙子,如此大胜,若不乘胜追击的话恐怕大帝怪罪。” 兰陵还是回到了那对瓦砾堆上,拿起了那个脏兮兮又缺胳膊少腿的布偶,回答道:“我只答应他取回荒芜鼎,其他的事情我不管。” 山殇被此话噎了一下,但老成持重的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再次抱拳道:“仙子刚才出击,技惊四座。请现在此处歇息,追杀的活计就让我们这些属下们去干!” 兰陵双手抱着那个布偶,放在了胸前,眼睛禁闭,只说了一句:“在我兰陵虚空杀我玄黄一脉,是当我死了吗?” “这…”山殇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讲下去了。 过了半晌,他只好挥了挥手,照顾前面刚才冲出去的士卒们撤回来。然后对躺在沙砾堆上的兰陵说道:“仙子,那我们现在开始打扫战场,请问咱们后续的任务是什么?” 没人回答他。 山殇有些讪讪的走开了。 南炎洲大丛林边缘的一处荒废了许久的驿站。 云顶天宫的一行人正在这里休整。 蓝升垂头丧气地坐在一个大石头上生闷气。 秦盈走过来,递给他一壶水。 蓝升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接着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无聊的划来划去。 秦盈笑了笑,坐到了他的身边,用肩膀撞了撞蓝升,说道:“还在生气?” 蓝升不说话。 秦盈继续用肩膀撞他,笑道:“不说话是不是又在憋气旋呢?” 这句话刺激到了蓝升,他激动的喊道:“我们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就可以干掉他们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如此的怪人。那么大的一个气旋,竟然被她一招就打的烟消云散了。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秦盈楞楞地看着手中的水壶,自顾自地说道:“她可不是什么怪人,她就是兰陵仙子,跟咱们元君并肩,哦不,是比卓华更加厉害的角色。” 蓝升张大了嘴巴,满脸诧异之色道:“兰陵…兰陵仙子回来了?你没看错?” 秦盈摇了摇头,轻笑一声,说道:“她的姿容,只需远远的瞥一眼,就此生难忘。我…我又如何会看错。试问这天地间,还有谁能那般白驹过隙般的身法以及毁天灭地的气势?” 蓝升不服气地说道:“可是元上也夸过你身法白驹过隙,迅捷冠绝虚空啊!” 秦盈呵呵一笑,伸手指指天,又指指地,自嘲到:“我与仙子比,是云泥之别。” 蓝升闷闷地说道:“她真的有这么厉害?” “自然有那么厉害,所以我一见是她出手,便立刻下令撤军了。” 两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林柏。 秦盈抬眼看了看林柏,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林柏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秦盈妹子,咱们宫主是什么脾气性格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能只担心你的那些情情爱爱,那样的话眼光就太狭隘了。” 秦盈点了点头,又默默地开始落泪起来。 蓝升站了起来,问林柏道:“林宫主,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林柏转了个身,负手而立道:“只能先回云宫,咱们现在这样超过三成的伤亡,士气低迷,实际上已经失去战斗力了。既然兰陵仙子来了,也只有靠咱们元君才能跟她制衡。” 蓝升忿忿道:“这么窝囊地撤退真是气死我了。元上为什么不让前军四卫和中军四卫来?” 林柏哈哈一笑道:“这就不是云宫十二卫这个级别能应付的事情。即使二十八星宿齐聚,也未必困得住那兰陵仙子。” 蓝升问道:“按照这么说,那我们不是输定了?” 这时候秦盈抬起头来,说道:“不,只要卓华出手,咱们就不会输,就怕...” “就怕他不会出手!”林柏说完叹了一口气。 山殇不怎么情愿地来到兰陵面前,勉强拱拱手说道:“启禀先锋官,昨晚的遭遇战咱们伤亡了三成多,好在其中有半数负的是轻伤,修养数日也就没大碍了。” 兰陵依旧躺在那堆瓦砾之上,只不过多了一张破席子盖住了那俏丽的脸庞。她低低的嗯了一声,山殇就当她知道了,转身便要走。可兰陵却又开口说道:“以后这种事情你们自己拿注意。我只负责带你们把荒芜鼎带回去,其他的一概不过问。” 山殇也料定她会这么说,于是依旧敷衍地拱拱手,回答道:“得令!”说完便离开去整肃部队了。 已经躺了许久地兰陵,其实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吸了吸鼻子,暗暗地骂了一句:“就派了这些小鱼小虾来迎接我,就这么看不起我吗?臭呆子,木头疙瘩,榆木脑袋。”她越骂越气,一拳砸中身旁的半堵残墙,那可怜的残墙再也无法支持,轰然倒塌了下去。 林柏一行人垂头丧气的来到了云天碑下,正准备喊出通关口令。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霞光从黝黑的云天碑下方散开。林柏知道这是里面有人要出来了,于是右拳高举,示意众人停在远处。 霞光过后,一个鸡皮鹤发的紫衣老人笑呵呵地站在碑下,捋了捋他那下颚的长须,对面前的众人说道:“诸君凯旋而归,元君令老夫在此恭迎云宫雄师!” 林柏上前几步,向老者施了一礼,接施礼的功夫,低声询问道:“蟒君可知我军新败?” 蟒君嘿嘿一笑,点点头说:“老夫自然知道。” 林柏胸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正想发作。蟒君哈哈一笑,让开道路对林柏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还请林宫主班师回朝吧!元君和另外两位宫主已经在灵觉宫等候你们了。” 林柏敷衍的拱了一下手,大步迈进了云天碑。后面的诸人个个面带疑惑之色,互相搀扶着跟随林柏回到了云顶天宫。 待诸人都走完了,蟒君收敛起了笑容,凝重的神情又回到了那张布满岁月沧桑的脸上。 云顶天宫内,到处是张灯结彩,彩旗招展。从那些喜庆的装饰殇,似乎是有什么喜事要降临,可从那些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仆人脸上只能感受到一种浓浓的忧愁之情。 林柏一把拉住一个妖族的仆人,大声的问道:“这云宫张灯结彩的是为了庆祝什么?” 那个小仆从吓得立马跪倒在林柏面前,抖抖索索地回答道:“回禀林宫主,小的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今天一大早就接到上面地吩咐,立马要把云宫装扮成年节的模样。” 林柏一甩袍袖,恨恨地大步迈进了灵觉宫大殿。秦盈和蓝升互相对望了一眼,不明就里,也只好跟着林柏进了大殿。 大殿之中已经布置妥当,果真如同刚才那小仆从说的,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很多就是年节时才会挂出来的装饰。殿中除了高高在上的一脸喜色的卓华外,御阶下站着奎木狼和斗木獬两人,他们倒是愁容满面的样子。 林柏越看越气,一撩长袍,腾地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用洪亮的声音对着殿上的卓华说道:“败军之将林柏,前来领罪。” 卓华连忙起身,从御座上快步走了下来,一把将林柏扶了起来,柔声问道:“老蛟哪里的话,你河败只有啊!” 林柏有些莫名其妙,回答道:“臣此次奉元君令前去剿灭灵盔军,可惜迟到一步。那暗戾贼人已经抢先折跃完成。他们不但拥有原先的神识,还拥有强悍无比的肉身。但这些都没有阻碍我们将他们围困起来。可是,兰陵仙子的突然出手,将蓝升他们的气旋打散,导致我们功亏一篑,前功尽弃。元上...” 卓华打断了林柏的说话,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今天咱们先不说这个,你们杀敌三成,劳苦功高,今日云宫要为你们庆功!”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九章 筵宴 云顶天宫正在大排筵宴,可是从上到下除了卓华一人面露喜色,在酣畅淋漓地庆祝外,其他人都是一脸忧愁,神色凝重地坐在席间,食不甘味地煎熬着。 角木蛟实在是忍不住了,推开面前的案几,大步来到厅堂中央,抱拳施礼道:“启奏元上,微臣未能完成元君所托,令云宫蒙羞,请求元上责罚。” 说完便单膝跪下挺直了身子,一动不动了。 卓华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缓缓起身来到了角木蛟身边。此时的卓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他拍了拍角木蛟的肩膀说道:“老蛟啊!咱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角木蛟刚想张嘴回答,卓华摆摆手打断了他。 “不重要了!来喝酒。”卓华递过去一个酒杯。示意角木蛟喝酒。 可是角木蛟一头雾水,愣在原地。卓华把那酒杯塞在了他的手中,用自己的跟他碰了一下。 “我心犹如杯中酒,多情多事惹烦忧!”卓华吟唱道。 众人面面相觑。井木犴起身过去扶住卓华的手臂,一脸担忧地问道:“卓华,你…你怎么了?” 卓华一甩手臂,挣脱开来,说道:“我没事,我很好。不用你管我!”晃晃悠悠地走回了自己的王座。一歪头,躺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 大厅之中,云顶天宫的各宫宫主们依旧面沉似水。蓝升把酒杯一扔,起身就要离开。 秦盈一把拉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离开。 蓝升有些怨气,可又不好发作,只是说了句:“蓝升只是云宫的客人,主人休息了,客人自当要回避。”于是一甩袍袖,离席而去。 林柏缓缓的站了起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不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醉倒的卓华,两眼之中似乎要冒出火来。他一言不发地站直了身子,朝卓华施了一礼,转身便要离开。 秦盈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林柏面前,说道:“林柏,你这是做什么?” 林柏眼睛没有看她,嘴里只说了两个字:“让开!” 秦盈听到他这句话,心中一惊,恐惧之情油然而生。下意识地挪了挪身子。 林柏见她让开了,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殿门,化作一道剑气离开了。 斗木獬依旧慈眉善目地走到秦盈面前,笑容可掬地对秦盈说道:“秦宫主,今日元君欣喜,多饮了几杯,不妨事,你莫要太过担心了。老朽这就告辞了。”说完他拱手对沉睡的卓华施了一礼,又转过来跟秦盈施了一礼,然后才毕恭毕敬地退出了大殿。 奎木狼见到此状,也有些气氛,可他的脸上表现出来更多的是惋惜。他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之后也离开了宴席。 殿中已空,秦盈轻轻地唤了两声“卓华”,见他毫无反应,两行泪珠便滚落了下来。她呜咽着,心中犹如刀绞一般。 她抽泣了一小会儿,哀怨道:“我天天在眼前,你熟视无睹。她才现个身你就开心成这样。也罢!也罢!” 秦盈转身离开了大殿,一挥衣袖,大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门外的光从雕花的窗棱上照射进来,在卓华的脸上形成了忽明忽暗的样子,可他的眼神却是格外的冷峻,仿佛那两颗眼珠是从冰窖中刚取出来一样。 他扶起刚刚被自己打翻的酒杯,端起酒壶重新给自己斟满酒。自己楞楞地盯着酒杯中那一汪琥珀色的酒液出神。右手的关节在桌面上有规律地敲击着。 沉默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返回了寝宫。 蓝升回到竹屋后就一直在生闷气,卓芸一边给他倒水一点劝解他道:“蓝升哥哥,你也别生我卓华哥哥的气。他也是因为仙子要回来了,才开心成这样的。毕竟他们也分开了这么久了…” 砰地一声,蓝升一拳砸在了桌面上,把正在倒水的卓芸吓了一跳,水壶里的水一下子都倒到了桌子上,她顾不得安抚自己惊吓的心灵,“呀”了一声便拿起抹布开始清理桌面上的水渍。 “你干什么呀!把我吓到了!”卓芸嗔怪到。 蓝升看了一眼卓芸,气呼呼地说道:“你哥是怎么回事啊?还没见到她人呢就喝成这样?那些战斗中受伤的天兵他没有去探望,阵亡人员的家属他也没有去慰问。他这样哪里像一个云宫的主人啊!” 卓芸砰地一声把茶壶摔在了桌面上,茶壶受不住力,崩裂开来。刚刚擦干净的桌子,又是水流满地。 卓芸瞪着蓝升,说道:“你自己不舒服别说我哥,不管他现在怎样!可你不能忘记了当时他是怎么帮你的。” 蓝升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说道:“我是真担心元上,外面强敌压境,弄得整个云顶天宫乃至整个仙裔七族都人心惶惶的。他要出来掌控大局,不是在…在…哎!” 卓芸不以为然道:“我能理解我哥,这次你出发去南炎洲之后,我每天都过的心惊胆战的,生怕收到你什么不好的消息。天天茶不思饭不想,睡也睡不踏实。可你一回来,我的心立马就定了下来,心情也突然开朗了许多。” 卓芸边擦着桌子,边说道:“你知道他们俩分开多久了吗?一直以来仙子都是生死未卜,之前的一切消息也都是猜测,如今确认了她还好好的,我哥他能不开心吗?不过我相信我哥,他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是公是私,孰轻孰重,他还是分的清楚的。” 蓝升抬头看了一眼面容淡定的卓芸,不禁心动,伸手抓住了卓芸抓着抹布的手。卓芸一惊,想把手抽回去,蓝升一用劲,把她的手牢牢的抓在手中。 卓芸抽了几次都没有成功逃脱,气的跺了跺脚,说道:“你就趁我哥不在,这样对我的?” 蓝升嘴角微扬,口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为什么你就这么信任他?” 卓芸趁蓝升一不注意,忙把手抽了回来,手中的抹布一用力甩在了蓝升的脸上。满脸得意的说:“他可是卓华元君啊!整个虚空最强的存在。” 蓝升有些惆怅地说道:“我估计也就你还认为你大哥还是最强的吧!你是没在现场,蓝升和那帮星君天兵们,弄了那么大的一个气旋,巨石压顶般的朝下面的暗戾先锋军砸去。可谁知道,哪个兰陵仙子…” 卓芸把双手食指堵住耳朵,双眼紧闭,嘴里大喊:“我不要听,我哥就是最厉害。”说完一甩门,离开了。 蓝升摇了摇头,心想自己今天也有些冒失,有些后悔。不过,事情做都做了,没地方买后悔药去。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把脑子里的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给清除点掉。有好几天没有练功了,没有元上监督,自己也不能松懈。 于是,蓝升深呼吸了两下,沉下心来,让自己沉入识海。之前四大宫主和元君每人渡给他一股气劲,说这是速成的法子。 可是自己还不知道如何去使用这几股气劲,所以他今天又沉入了识海。今天已经是第五次来到这里了,以往都是伫立不动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同了,他们身上开始有些微微发光起来。 在自己的识海中,蓝升是一只小翠鸟,扑腾着翅膀,一会儿飞到青龙的龙须之上,一会儿又停在了玄武的背甲之上。 这些四个宫主的形象看起来比前几次来都更加清晰了。“难道是我找对修炼的法门了?”蓝升心里这样想到。 他尝试着催动体内的定气珠,这颗仙阶九品的珠子不亏是虚空第一奇巧匠人的手艺,出来的真气柔顺无比,每次都能让蓝升感到心旷神怡,灵台清明。 催生出来的这几股气息在体内跑了几个周天之后没有凝结成更纯的气劲,反而消失了。 “奇怪,怎么回事?”蓝升有些纳闷。 他又试着做了一次,同样的动作往复了一遍之后,气息还是消失了。 “怎么搞的!心法口诀都没错!运气的方式也跟以前一样,怎么气越升越少呢!”蓝升有些生气可,越来越焦躁,催生真气的手法也越来越暴烈。 就当他苦苦思索,找不到原因的时候,四大神兽的形象中间的一颗蛋突然发着光说话了:“你现在正在一个路口。” 这一嗓子把蓝升的那只小翠鸟吓了个半死,扑腾了几下翅膀,羽毛满天飞。 等了一会儿,蓝升见没什么动静,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谁在说话?” 那颗发光的蛋又开口说话了:“是我!卓华!” 蓝升这下反而不怕了,但是挺想笑。 他哈哈笑着问:“元上,你的具象怎么是个蛋啊!” 那颗发光的蛋说道:“这不是蛋,这是虚无。” 蓝升使劲憋住笑,问道:“元上,你刚才说我现在在一个路口,是什么意思啊?” 被卓华称作虚无的蛋,发着光说道:“我之前教授你的吞噬气劲的法子,你还在练的吧!” 蓝升回答道:“嗯,在练着呢!从未间断。” 虚无蛋说道:“那就对了,你已经将吞噬星河这招练到了一个境界,所以你现在必须做一个抉择,是继续把吞噬星河练下去,还是继续练习原来的玄黄心法?如果你再继续双修的话,不但你神识中的这些气劲会消失,连你之前所所有的一切修为都会因为两者的相克而荒废。” “这样啊!”蓝升有些为难了。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章 识海 蓝升心中的两个小人,开始打起架来。 他真的好不甘心把即将跨入神阶的玄黄功法给放弃掉,可是吞噬星河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整个虚空甚至是整个虚无之中,只有卓华元君和他自己会这门绝学。 但是如果现在选择修炼吞噬星河的话,意味着自己仙阶九品的修为就这么放弃了。 就在自己摇摆不定,满腹踌躇的时候,那颗发光的虚无蛋又发话了:“修行最忌讳的就是患得患失。每一条路都可以走向光明,但也会错过另一条路上的风景。” 蓝升稳定了下心神,他化作的翠鸟一声长鸣,毅然决然地冲进了那颗虚无蛋。就在他冲进去的那一刻,旁边发着光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具象也开始变得模糊,逐渐地变成了一缕缕气息,缓缓地汇入到了那颗发着光地虚无之蛋中。那颗蛋也变得越来越亮,它也逐渐变圆,缓缓地升了起来,最终悬浮在了识海之中的中央位置。 这俨然是一个新生的金日。 蓝升进入到虚无蛋里后,发现里面空无一物,昏昏暗暗的,看不清眼前的事物。他变化成人形,伸出手来想抓取些什么,却意外的发现,原本残缺的左手臂在这虚无之中竟然完好无损了。 这种完好无损的感觉并不仅仅是眼睛看到的,而是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这手臂的存在。 “太神奇了!”蓝升感叹道。 “在这里,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可以幻化出任何你想幻化的法器或者是对手。因为这里是你的灵台识海,你就是神。”虚无蛋说道。 蓝升看了看眼前的双手,把拳头捏捏紧。好久没有感受到那种感觉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长期忍受着失去左手的痛苦,虽然说元上有办法将他的手臂在还原出来,可要等新生金日的爆发需要机缘。 “这难道是你自己的练功方法吗?”蓝升对着空空荡荡的虚无喊道。 “不,这个方法不是我创造的!创造它的人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遥远的虚空。”那颗蛋里飘荡着空旷的声音,似乎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你在哪里?”蓝升左右看了看,问道。 “我在你的识海里,也在云顶天宫里。”那个声音回答他道。 蓝升想了一想,又问道:“我想在已经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真正的你了!”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哪个我都是我!哪个我又都可以不是我!兰陵不也是这样做的吗?”空荡的声音回答道。 “我真的可以幻化出事物来吗?”蓝升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可以的!因为这是你的灵台识海。”空荡的声音重复道。 “这样啊!那我幻化出一个云顶天宫如何?”蓝升兴奋起来。 那个声音劝他道:“最好不要!你的修为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消耗。你可以从小的事物开始练习。” “小的东西啊!先来个房子吧!”蓝升闭起眼睛,脑子里浮现出了一座庭院的模样。不一会儿,感觉到周围出现了变化。 他睁开眼,眼前出现了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屋顶上有破洞不下五个,门也是一扇斜靠着,另一扇在地上。整个房屋毫无美感可言。 “不对啊!我刚才想变出来的是一栋富丽堂皇的庭院,就是我在常山国都里住的那种!怎么,怎么变成如此破财了?”蓝升生气道。 那个声音解释道:“你既然进入了这个虚空,那也就意味着你放弃了整个玄黄法术,转而研习这吞噬星河。所以你的修为现在只是凡阶。” 云顶天宫的另一端,灵觉宫内。 卓华在自己的塌上盘膝而坐,双目紧闭,面色凝重。他的神识现在已经沉入到了蓝升的识海之中。 “凡阶!”蓝升不敢相信地吼叫道:“那怎么行!如今大敌当前,我还要去剿灭灵盔军呢!” “你还是舍不下啊!我自己已经将玄黄一族所有的修为都舍弃了。”卓华的声音说道。 “什么?元上你把自己的修为都…都散了?”蓝升不敢相信。 “这没什么可惊讶的,只要把吞噬星河修炼好了,有了无穷无尽的气息,想重新达到原来的修为层次简直易如反掌。”卓华的声音回答道。 蓝升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元上连超品的修为都能放弃,我又如何舍不下这些粗浅功夫呢!” 于是蓝升重新静下心来,在破茅草屋中盘膝而坐,双手捻诀放于膝盖内侧,催动了体内的定气珠。丝丝缕缕的真气开始充盈着自己的丹田。然后将这些新生的气息从脚底心开始往天灵运动。 一个周天下来,蓝升已经觉得自己呼吸急促,真气也越来越不济。毕竟自己放弃了之前玄黄一路的修炼法门,用逆向的运气法则来冲击着原本已经从正向被打通的经脉,实在是无比痛苦。 就当他刚刚萌生放弃的念头,忽然感觉到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他睁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他闭上眼睛,将自己的神识扩大,突然感知到了身边多了一个强大的灵源。 处于警惕,他把体内所有的气劲都集中到右掌之上,如果对方稍有异动,就用吞噬星河将他捏碎。 这时候,那个灵源似乎觉察到了他的变化,于是那个空灵缥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无需害怕,是我。” “元上?”蓝升问道。 “嗯,没错!我来陪你一起练习!”那个声音回答道。 “可是,这是在我的识海中啊!你的灵源实体是怎么进来的?再说了,外面这颗发光的蛋不就是你的神识吗?”蓝升有些迷糊可,急忙问道。 卓华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可以说现在我的神识是在你的识海中,我也可以说你的神识在我的灵台上。因为我爸咱们俩的灵台识海给链接在一起了。目前这个状态下,无法分清楚哪个是你,哪个是我了。” “可是,元上!这不就意味着咱们俩变成一个人了吗?那我们的两个躯体怎么办?”蓝升着急地问。 “这个办法可以让咱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吞噬星河的奥秘,这样就能赶在下一次面对暗戾先锋军的时候能有一些胜算。至于身体,我已经下令在咱们俩出关之前,谁也不许打扰。在云宫之中,咱们还是安全的。”卓华回答道。 “那蓝升斗胆问一句,为何是我?” “什么意思?”卓华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选中我练习这招旷世绝学?云宫之中那么多一流高手,为什么会是我呢?”蓝升问道。 “你说的是这个啊!”卓华似乎才理解对方说的,“因为只有你不在云宫的体系里面,而且资质也不错,修为嘛也接近了神阶,除了悟性差了点,其他的都挺好。” “这…”蓝升被噎的好难受,“嫌弃我悟性差,那为什么还要教我!”蓝升心里嘀咕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卓华说道。“这门我独创的心法有别于当今世上所有正统的法术,未必就能被世人所接受。而且说实话,从目前我掌握的程度来说,威力太巨大了,巨大到你都无法想象。如此强悍的招数,掌握在秉性纯良之人手中,是万民的福气,整个虚空千万年无忧矣!” 卓华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这心法要是落在了居心叵测之人手中,那可是比暗戾族还要可怕的存在。而你,蓝升。你是一个秉性纯良之人,我相信除了我,没有人再比你适合修炼比心法了。” “况且,万一最后我下不去手,还有你可以帮我了结这尘世中的最后一丝牵挂,我才是最能放心的。”卓华心中默默地说到。 蓝升点点头,表示赞同卓华的说法,他说道:“元上抬爱了。我觉得,目前大战在即,如果让四宫宫主中的任意一人来修炼,必定在短时间内大大降低云宫的防御能力。而我就是一个断了手臂的废人,本来玄黄的心法也使的不好,干脆让我来练正好,对吗?” 卓华对于他的一番话没有做任何的回答,只是问他道:“玄黄镜推演出,三个月后在南天门会有一次新生金日爆发,到那个时候我便会启动千机瓮将你的手臂复原。可在这三个月内,你必须闭关修炼,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可以脱离你的识海。你能做到吗?” 蓝升想都没想,很干脆的回答道:“谨遵元君号令!” 卓华嘱托道:“蓝升,你现在就是咱们云顶天宫的一把暗器,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要扣下机括。一定要一击即中。以后每天晚上只要我有空,就会来到你的灵台识海,跟你一同联系。” 说完这话,卓华的灵源就再也感知不到了。突然间,蓝升又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翠鸟,倒着飞出了那颗虚无蛋,然后整个识海中的那个金日也消失了,在然后蓝升就醒了。 醒来之后的蓝升,衣衫尽湿。他转头望了望窗外。已经是月挂当空,深更半夜了。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一章 地宫 南炎洲荆楚国边境,暗戾先锋军在一处偏僻的村镇休整。 这座村子一片死寂,所有的活物都变成了他们的储备,一种被暗戾族称作暗石的晶体。 山殇对旁边的沙殇说道:“这次屯了多少暗石?” 沙殇想了一会儿,说道:“大约是五百多块吧。勉强可以支应五六天的样子。” 山殇叹了一口气道:“就要么这八百多人,在满是敌人的地方行军,要格外得小心才是。咱们没有飞兽,听先锋官说,距离鲲鹏海路途遥远,没有两个月是到不了的。这点储备暗石要省着点用。” 沙殇有些不满道:“那个所谓的先锋官什么事情都不管,成天睡大觉。大哥,咱们真的缺了她不行吗?” 山殇看了看不远处正躺在一块破烂门板上的兰陵仙子,侧过头来低声对沙殇说道:“这女人可惹不得。她连自己的族人都能背叛,手段毒辣的很。没有她咱们就找不到荒芜鼎,就算找到了也带不回去啊!” 沙殇撇撇嘴道:“也不知道这女人跟大帝达成了什么交易,大帝对她如此纵容。” 山殇劝慰道:“你别闹情绪,她和大帝的事情跟咱们没关系,咱们这些当兵的只要服从命令了可以了。” 他又看了一眼兰陵,用更低的声音说道:“我听说啊!大帝要她带回荒芜鼎是为了那件事!” 沙殇疑惑地问道:“那件事啊?” “哎!不就是那件事情嘛!”山殇挤眉弄眼地说道。 沙殇思索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哦!你说的是聚星光…” 他还没有说完,一张大手就把他的嘴巴捂住了。山殇低声呵斥道:“你小子不要命啦!这个事情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还往外说!” 此刻的兰陵虽然肉身在此地,可神识已经飘到了鲲鹏海深处的龙宫之中。 林萧云对着一个巨大的砗磲低声下气地说道:“仙子啊!当初说好了我们帮你阻碍云宫的人去南炎洲,你要保我全族的安全,可现在你看看,云宫的人在四处追杀我龙族子弟,四洲之内已经没有我们龙族立足之地了。” 边说林萧云还变抹了抹眼泪,他继续说道:“辛亏我这鲲鹏海原本就气候恶劣,龙宫又在这大海深处,易守难攻,才勉强能苟活到现在。看看那鲨族,全族被抄家,绑缚云顶天宫,永世为奴。仙子,你可要为我龙族做主啊!” 那个大砗磲煽动了两下贝壳,吐出一连串泡泡,她开口说道:“林王爷,不是我不帮你,是你自己没有把事情办好。当初说好的四大魔族共同起事,结果就那三头蠢鲨鱼跟着你,那鹰族和鲸族呢?表面上答应你,可一转身又跟云宫眉来眼去了。” 林萧云尴尬的回答道:“仙子教训的是,可现在他们都有云宫帮他们撑腰,我不好去找他们的麻烦。” 那砗磲又说道:“就算只有你们两族,也应该把事情办好啊!你看你现在这样子,看着就来气。”大蚌壳说着说着就吐出几串泡泡来。 林萧云连忙赔不是道:“属下无能,还请仙子海涵。可如今这情形,光靠我龙族一己之力已经难有还手之力了,还请仙子尽快驰援啊!” 砗磲一扇贝壳,把林萧云差点掀翻在地。砗磲愤怒地骂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现在连个地宫的门都没打开,我要你何用?” 林萧云连滚带爬的站起身来,趴在砗磲面前,痛哭流涕的说道:“仙子息怒!仙子息怒!那地宫的大门是当初卓华设计的,通体奥石所筑,坚硬无比。而且那个锁也是机关重重,卓华乃当世第一奇巧匠人,没有他的钥匙,光有仙子的口诀也是打不开的呀!” 砗磲打断他道:“我在给你十天时间,十天之后你再打不开这地宫入口,你小心你的龙子龙孙们。” 说完,一阵大浪袭来,把周围的一切都卷得东倒西歪,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狼狈不堪的林萧云看着这满地狼藉,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玄黄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完,林萧云来到地宫入口。 这座地宫深藏在鲲鹏海的最深处,龙宫大殿的地下幽深的海沟之中。 当年上古之战后,双方约定四洲之地为玄黄仙裔族的栖息之地,而魔族只能选择大洋和蛮荒之地生存。而这鲲鹏海便分封给了林氏龙族。 为了表彰魔族止休干戈的功绩,云顶天宫帮四大魔族修建了恢宏的宫殿,全部都是仿照玄黄虚空的宫殿群落所设计施工的。 在众多魔族宫殿之中,当属这龙宫最为特殊。因为当年改造虚空的时候,荒芜鼎沉在了这鲲鹏海的最深处,所以在修建龙宫的时候,在埋着荒芜鼎的海沟之上额外造了一个地宫,并且修了一条非常深邃的旋梯通往荒芜鼎的埋藏处。 整个地宫都是由卓华亲自设计和监工的。地宫建成之后,口令给兰陵仙子保管,而机关钥匙却留在了卓华身边。 林萧云刚才在兰陵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看着这些在地宫门口施工的工匠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大声吼道:“大匠人给我滚过来。” 随着他的这一嗓子在水中翻滚过众人的头顶,那些工人们不禁一缩脖子,谁也不敢抬头望一眼。 一个白发长须的老汉飘落到林萧云面前,扑通一声就跪倒在他面前。老汉抖抖索索地回答道:“启禀龙王,这奥石大门实在无法从正面打开,我们已经使用过各种方法去轰击,可是它却纹丝不动。我们也尝试了从下方挖地道,可是我们发现,整个地宫大门下面全是坚硬的奥石,根本无法穿透啊!都说这奥石是整个虚无最坚硬最宝贵的宝石,可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 林萧云一脚踹在了那老汉脸上,把他踹出去老远,他恶狠狠地骂到:“老东西,你记着,他们是玄黄一族的,曾经大半个虚无都是他们的,现如今落难了,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石头根本不是问题。我外给你们十天时间,再打不开这两扇破门,到时候我让你知道什么是九天之怒!” 说完甩出两道掌心雷,轰击在那黝黑的地宫大门之上。可那大门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掌心雷轰击在大门上所产生的巨浪,将附近的脚手架和工人们都卷得东倒西歪的。 林萧云气呼呼地回到了寝宫之中,刚跨进大殿的门就一把殿门重重地关上了。看到厅堂之中,姒妃摆了一大桌子酒菜正在等他回来用膳。 换做是平常,林萧云这会儿肯定是没开玩笑地走过去搂着姒妃,喝着佳酿。边吃佳肴边欣赏歌舞。 可今天他一见到如此场景,心中压抑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了。他一脚将桌子给踢翻了,满桌的美味佳肴洒的到处都是。 正准备起舞助兴的歌姬们吓惊叫着得四散奔逃,侍立两旁的宫女们吓地瘫倒在地上,现场一片狼藉。 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的姒妃,等林萧云发完怒火后,缓步上前,对着正在喘粗气的林萧云请了一个安。 林萧云看见她这样,反倒是气消了不少。自己找了一把椅子扶正了,就坐在了厅堂正中央。看着满屋子的狼藉,忧心的事情又袭上了心头,眉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 姒妃面沉似水地问道:“王爷因何事烦恼?” 林萧云叹了一口气道:“今日兰陵仙子神识来访,限我十日之内将那地宫大门打开。可那大门就如铜墙铁壁一般,这么多工匠没日没夜地砸,也没有尺寸的进展。十日?百日千日都打不开。这次真的是天亡我龙族也!”说完满脸愁容化作两行泪水,抽泣起来。 姒妃莞尔一笑,化作万千风情地说道:“王爷不用担心,如果这次龙族真的无法逃脱的话,就让臣妾陪王爷一同去面对。也不负当年同生共死的誓言。” 林萧云突然一怔,抬头仔细打量了姒妃一下,忽然说道:“你不是姒妃,你是…辰妃!” 姒妃淡然一笑,云淡风轻地对林萧云说道:“王爷不必太惊讶,那个妖妃已经被我除掉了。今日她又派人把我绑来这里,将我羞辱一番,还逼我吃下隔夜馊掉的饭菜。我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六宫之主,岂能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 林萧云点点头,黯然的说道:“论修为在这龙宫之中除了我和林柏以外,第三就是你了。姒妃太跋扈了。” 辰妃化作本尊,也从旁边扶起一把椅子,坐在了龙王的身边,叹了一口气说道:“当初,我为了柏儿才忍辱偷生,可现如今龙宫形势危机,妾身身为为龙族王室,岂能再容她如此张扬跋扈?于是我除掉了她的护卫,杀了那妖妃。王爷,事已如此,请王爷责罚。”说完,辰妃双膝跪地,俯首听候龙王发落。 林萧云长叹了一声,说道:“辰妃,你我结发以来,都是寡人负你,可你却一直把龙族的兴亡挂在心中。是寡人亏欠了你。怎么能惩罚你呢?那妖妃死有余辜,不足为惜。你快快起来,别累坏了身子。”说完便起身来扶辰妃。 两人落座后,林萧云假意问候过辰妃身体如何,有无大碍后,便开口说道:“爱妃,如今云顶天宫咄咄逼人,龙族危如累卵,寡人希望你能修书一封给柏儿,请他在元君面前为咱们开脱开脱,咱们龙族绵延千万年,可不能毁在咱们手里。你就说我是被安家四将给胁迫了,不得已才投靠了暗戾族。到时候把安家老头子和那他那四个傻儿子弄出去抵罪。只要云宫能放过咱们,咱们也就好逃出升天了。” 辰妃淡淡一笑,微微点了点头,回道:“谨遵王命。”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二章 暗谋 烟波浩渺的鲲鹏海,自古以来就是以丰富的渔业资源而闻名天下,每天到这里捕鱼的渔船鳞次栉比,风帆林立,好不壮观。 可近几十年来,林萧云让渔民们缴纳的供奉是越来越重,各种苛捐杂税名目繁多,如果渔民们稍有怠慢,供奉少了一些的话,不但这趟出海颗粒无收,还会遇上一场海难,弄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不过,在琵琶岛附近的海域却与众不同,这里常年风和日丽,鱼类众多,而且有没有供奉似乎没任何关系,依旧能打的到鱼。久而久之,琵琶岛的渔场便成为了附近许多渔民赖以生计的福地。 就在这犹如神仙福地的海域下面,有一座不大的院落。这座院落虽然没有非常的富丽堂皇,门面也不大,可匾额上“安国公府”四个大字昭示着主人不俗的地位。 这里就是龙族安国公安承焕的宅邸。 这安国公是龙族开国功臣,曾经为龙族披肝沥胆,立下赫赫功勋。曾经掌控了整个龙族的兵马,三分之一的鲲鹏海都是他们家的封地。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林柏逼宫事件中受到牵连打击,从此地位一落千丈,封地也只有了着琵琶岛一隅之地。 今天,阳光很好,安臣风一大早就推着安老国公到院子里来晒晒太阳。 看到院子里的杂草有些茂盛,安老国公伸了伸手指,嘴巴里发出哼哼哈哈的声音。 安臣风点点头,对安老国公说道:“知道啦!父亲!儿这就去清理。” 说完便拿起墙角的镰刀,开始沿着围墙清理那些藤蔓植物。因为经常清理。杂草不是很多,不一会儿的功夫墙根就整洁了许多。 安臣风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来到安老国公面前,指了指那片刚修正过的土地说道:“父亲,那里已经清理好了,您还满意吗?” 安老国公把头歪了过来,嘴叫上扬,缓缓地点了一个头。 这时候,安臣雨端了一碗汤药走了过来,喊了一声:“父亲!大哥!” 便把药递给了安臣风。 安臣风接过药碗,用勺子舀起一勺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又用嘴唇试了试温度,感觉已经不烫了,便送到安老国公嘴边,说道:“父亲,吃药吧!” 国公吃力的张开嘴巴,想把汤药喝下去,可是那汤药刚进入口中,便有一半从另外一边流了出去。就这样吃了几勺,流出去一多半。 安臣雨叹了一口气道:“哎!父亲如此境况,当如何是好啊!” 安臣风边喂父亲喝药边说道:“父亲积劳成疾,加上身体年迈,一时半活儿也难有起色。咱们不能丧失信心。” 安臣雨哼了一声,回道:“我有信心有什么用?我听说龙王那小子又准备跟云顶天宫讲和了,而且还想嫁祸给咱们安家。我现在是心急如焚啊!” 安家老大不说话,继续喂父亲喝药。 安臣雨叫大哥不说话,又继续提高嗓门说道:“大哥,你说这杀千刀的林萧云,苦活累活都是我们干,现在打不过人家云宫了就认怂,还要嫁祸给我们。我恨不得现在就杀进龙宫去,把林萧云那老小子的心挖出来看看究竟是不是黑色的。” 安臣风给老国公喂完药,将药碗放在一边的石桌之上,用餐布把父亲嘴边流下来的药汁一一擦干净。 旁边的安臣雨看他如此淡定,情急之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却看到了大哥充满怒火的眼睛,一时间慌了神,到退一步,一只手撑在了石桌上,把刚才那只药碗给打碎了。 “我…我不是有意的。”安臣雨自知理亏,辩解道。 安臣风怒目圆睁,但是顾及到老父亲还在身边,不好发作。他低头看了一下已经入睡的老国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弟弟跟他过去。 两人来到一处僻静之处,安臣风压低声音怒斥道:“安臣雨,你看看你刚才是什么样子!在父亲面前大呼小叫,仪态尽失。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 安臣雨辩解道:“我也是一时心急,大哥你莫要责怪。” 安臣风说道:“你说的那些我又何尝不知道。可现如今整个大陆上风雨飘摇,人人朝不保夕,咱们能在这远离纷扰的世外桃源里陪父亲度过他最后的时光,已经算是幸运了。” “可是,大哥!”安臣雨上前一步说道:“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到时候林萧云把我们当做替罪羊交给云顶天宫,那咱们安家就完了!” “谁是刀俎谁是鱼肉还不一定呢!”安臣风说道:“刚才辰妃娘娘来密信,要我们把林萧云正在开挖地宫的事情禀报给卓华元君,请求云宫大军讨伐林萧云。” 一听大哥这么说,安臣雨便来了兴趣,他搓了搓手,兴奋地问道:“辰妃娘娘终于肯跟林萧云那老小子撕破脸了?” 安臣风点点头,说道:“辰妃娘娘一直以来对咱们安家不薄,对咱们父亲一直是礼敬有嘉当年在上古之战的时候,娘娘巾帼不让须眉,身披甲胄,为龙族冲锋陷阵,为娘娘卖命咱们安家心甘情愿。再者说,那林萧云要把咱们当礼物送给云顶天宫,也要问问咱们安家答不答应。” “可是大哥,这鲲鹏海地势险要,林萧云在此地经营了千万年,在加上龙宫易守难攻,云宫的军队要进来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啊!”安臣雨说道。 “这个嘛!辰妃已经跟我商量好了。等云宫的军队抵达鲲鹏海域的时候,咱们安家的旧部会把机关都关闭,将入海的大门打开。等到了龙宫,自然有辰妃安排的人把宫门打开。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云宫的军队可以兵不血刃,直达王庭。” 安臣雨大喜过望,双手抱拳道:“如此盛举,我安臣雨岂能错过。我愿为安家打头阵,这送信的差事就交给我吧!” 安臣风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两封信,上面都用龙族火漆封住了。他把这两封信递给安臣雨,说道:“这里面一封是我写给云宫元君的信,信中揭发了林萧云多年来犯下的累累恶行,包括背叛云宫,投靠暗戾,偷挖玄黄奇珍异宝。另外一封家书是给云宫的角木蛟,也就是咱们三公子。你务必要亲手交给他。” 安臣雨一脸严肃,郑重地接过了那两封信,信誓旦旦道:“此事关乎安家和辰妃的将来,臣雨必定竭尽全力。” 安臣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二弟,你自己保重,一定要平安回来。” 安臣雨回到自己宅中,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后便要匆匆离开。他的妻子见他如此匆忙,便开口问道:“夫君有什么急事吗?需要妾身帮你收拾吗?” 安臣雨停住了匆匆的脚步,回头望了一眼他妻子,说道:“我帮大哥出去办个事,过几天就回来,你在家看好两个孩子。”原本还想说什么,可这离别的时候忽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一扭头便迈步出了离开了。 安臣雨跨上一匹龙马,一路朝鲲鹏海出入口而去。走了约摸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了那做巍峨的城关,悬浮在碧蓝的海水之中。 安臣雨来到城关前,抬头望了望城关上面“鲲鹏龙域”四个硕大的字。伸手从腰间摸出安国公府的令牌,递给看门的守卫,说道:“安家二子,奉家主令,出海办差,还请城关将军勘验令符。” 那个守卫接过令牌,匆匆赶到门洞里找到一位将军模样的人,把令牌递了过去。那个城关将军用两根手指捏住那个令牌,只瞄了一眼,就扔回给了那个守卫,并对他说了几句话,引得旁边的几个人哄堂大笑,那个守卫也嘻嘻哈哈地拿着令牌回到了安臣雨面前。 他把令牌随手一扔,戏谑地说道:“奉龙王令,你们安家出去需要龙王本人的敕令,你这块令牌不好使了。再说,你们家老头子也没多少日子了,这块令牌还是留着给他陪葬用吧。”说完便笑哈哈地转身要离开。 安臣雨哪里受过这般欺负,一把抓过那守卫来质问道:“拿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这可是安国公府的令牌,上面刻着出海免奏四个字。” 那个守卫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地说道:“安将军,这命令可不是我定的,您别为难我一个小守卫啊!”说完还看了一眼城门洞子里的城关将军。 安臣雨一把推开了那守卫,大步走进了城门洞,两旁的守卫伸出戈来阻拦,被安臣雨一手一根拽到了旁边。里面的人听到动静,立马拔出武器冲了过来将安臣雨给包围起来。 为首的那个将军怒斥道:“安家贼子,你不好好在家里养鱼,跑到这里来撒野,难道你们安家真要造反了不成?” 安臣雨按压住心中的怒火,抱拳施礼道:“今日我奉家主嘱托,外出办事,还请将军通融。” 那个城门将军冷笑两声,说道:“都说了没有龙王的亲笔诏令,你们安家谁也不能出海。” 安臣雨心急如焚,于是两掌打出将身边的两个守卫打飞。 那城门将大叫道:“安家造反啦!快将贼人拿下。” 于是众多的守卫蜂拥而至。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三章 报信 那个城关将从怀中掏出一卷赭黄色的敕令,高声朝手下的士卒们喊到:“龙王有令,活捉安家叛贼者赏千金,封中郎将。削其首者,赏百金,授千夫长。” 话应刚落,安臣雨便看到城关外一堆拿个各式各样武器的虾兵蟹将,满眼冒着金光的朝他冲了过来。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他们眼中的肉,人人都想要来分一口。 最麻烦的是,城关大门已经开始缓缓关闭,他再犹豫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自己的生死倒也没什么,可安家上下百余口就要枉死了。 只是自己心有不甘,为何自己刚要出关就被人手持敕令将自己给围了起来,可怜龙王早对安家有防备。安臣雨心中无比自责,怪自己太鲁莽,这下坏了大哥和辰妃的计谋。 但是,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安家素来以武立家,安家儿郎个个都是驰骋疆场的好将军,认为他是个软脚蟹,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安臣风雨摆开架势,准备好了一场性命相博的厮杀。 就当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从远处传来一声高呼:“辰妃令,速放安臣雨出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海螺朝服的通传郎拼命地朝这边游过来,手中还挥舞着一张敕令。 围住安臣雨的众兵丁都回头望向了那个城门将,满脸不屑的城门将大手一挥,喊到:“辰妃的令又不是龙王的命令,不用管他,都给我上。” 有他这一句话,众人一拥而上,朝着安臣雨冲了上去。 原本以为事情有了回转的余地,却没想到依旧是死路。安臣雨一声暴喝,从腰间抽出一柄长刀,在面前挥出一阵刀花,连连砍翻了面前的两个守卫。一个前滚翻便跳出了包围圈。 众兵丁大骇,连忙调转武器朝着安臣雨又包围过来。此刻,安臣雨不想多做纠缠,他必须在城门关闭之前逃出升天,于是用的都是大开大合的招式,一时间守卫死伤惨重,鲜血染红了这片海域。 那个城门将正在指挥旁边的两只巨型蚌壳,拼命地扇动那两个硕大的贝壳,想把水弄清澈。 就趁着这一个空档,安臣雨瞬间化成一条黑龙,从城门的门缝里堪堪挤了出去。 安臣雨刚一出水面,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关门声。这巨大的城门,开关起来都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短时间内里面的人是出不来了。”安臣雨心里想到。 就当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准备出发去云顶天宫的时候,身后传来无数的锐器的破空声,他本能的一个腾空,想重新化作黑龙逃跑,可从水里面跳脱出来毕竟比不上陆地,没有那么容易腾空。 就在他刚刚变化完成,想要用劲一飞冲天的时候,两支利箭已经扎进了他的后背和右爪。两三片黑色的龙鳞掉落在海水之中,一大片海水被他的鲜血顷刻间染红了。。 安臣雨吃痛,长哮一声,奋力朝天空飞飞去,转了个头找准了北仑洲云顶天宫的方向而去。 刚才那个没有报信的通传这会儿又急匆匆地跑进辰妃的寝宫,人还没有到便急呼:“娘娘,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正在厅中商议的辰妃与安臣风两人听到通传的这一嗓子,也吃了一惊。辰妃连忙呵斥住那个急匆匆地通传郎:“你这通传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那个通传郎被辰妃这么一吼,瞬间愣了一下。辰妃朝他一招手,让他到近前来说话。 那个通传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辰妃面前,轻声说道:“回禀娘娘,城门将不接娘娘懿旨,下令狙杀安将军,将军混战中逃脱出去,没成想被破麟箭所伤,生死未卜啊!” 安臣风一听此言,心神大乱。两眼猛地一黑,差点跌倒,幸好一只手及时撑住了桌子,才能稳住身形。长叹一声:“还是出了事啊!” 辰妃挥了挥手,那个通传郎和周围的奴婢们都退了出去。辰妃示意安臣风坐下,出言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忧,不管怎样!臣雨也算是逃了出去。当务之急我立刻去龙王寝宫将他稳住,你赶紧回家去让你们老爷子把丹书铁券请出来。臣雨这么一闯关,虽说是违抗了王命,但还没有落下大逆不道的口实。希望我能凭着这三寸之舌,帮安家先度过这一关吧。” 安臣风一听辰妃的计策,立刻下跪双手抱拳道:“安家生死就仰仗娘娘了。” 辰妃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咱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要再分彼此了。你速速回家去吧。” 安臣风又拜了一次,转身快速回家去了。 果不其然,当安臣风抵达安国公府的时候,就看见无数的王宫禁卫已经把他们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名手执长戟的禁军伍长拦住了安臣风的车驾,大喝一声:“前面禁军执行公务,闲杂车马赶紧回避。” 安臣风从车里探出个脑袋,沉声说道:“你没看到车上挂的国公府的图腾吗?我回自己家用不犯王法吧!” 那个禁军伍长一时语塞,但为了面子嘴里嘟嘟囔囔道:“里面的人就快要被抄家了,还赶着回去送死。看你能嘴硬多少时候。”说完,一挥手,让后面的士兵将路障搬来。 安臣风的车驾疾驰到国公府门口还没挺稳,他便一个纵跃跳到了台阶之上。门口带领一帮家将严阵以待的安臣雷和安臣电急忙跑过来,连忙叫了一声“大哥。” 安臣风也不多言,只问了一句:“父亲呢!” 安臣雷一指内院说道:“在正屋,还没告诉爹爹。” 安臣风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切莫冲动!”后便快步冲进了内院。 经过长长的小道,转过一道月亮门,安臣风边看到安老国公正被丫鬟推着,缓缓朝他这边走来。 安臣风急忙上前请安道:“父亲安康。孩儿不孝,惊扰了父亲。” 安老国公一字一顿地说道:“府…外…迎…敌…!” 此话一出,安臣风瞬间热血澎湃,多年来已经凉掉的嗜血杀戮之情又被点燃。 一行人推着老国公来到府门外,那些安家的子弟和家将们看到老国公来了,顿时士气大振。众人两侧分开,把中间的路让给这一家之主。 老国公虽然年岁已高,自从上古之战受重伤以来就一直在家养病。可现如今安家面对这样的情况,老国公依旧顶盔掼甲,虽然坐着推车,可依旧威风凛凛。 这种上过真正沙场见过血的气势,不是那些在龙宫之中成天练习仪仗的禁军们可比的。安家满门忠烈,杀伐气息在老国公出来后达到了顶点,霎时间把外面包围他们的禁军给震慑住了,居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问罪。 老国公看到这番情形,伸出颤巍巍的手一指对面正当中一位金盔金甲的武将,吃力地问道:“来…将…何…人?” 怕对面的人听不清楚,旁边的安家子弟连同家将们一同吼出这句话:“来将何人?” 这四个字如同滚滚天雷,吓得那个金甲将军滚落马下。他的一干手下们手忙脚乱地把他们的长官给扶了起来。 老国公问话,他这个级别的武将没办法再端着。于是禁军统领只能整理一下衣冠,大步来到国公面前,一拳击打在左肩说道:“龙宫殿前禁军统领梁笙武拜见安将军。请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施以全礼”说完又击打了一下左肩,发出铿锵有力的响声。 换好铠甲的安臣风也敲了一下左肩还礼,开口问道:“梁统领大兵压境,所为何来?” 梁笙武从腰间拿出一道赭黄色敕令,朗声说道:“末将奉龙王令,扣押安家全府一百三十二口回龙宫天牢,等候监察司审问。”说完便将那敕令双手呈递给安臣风。 安家老大拿过敕令一看,朱红色的大宝印玺赫然在目。不尽心中一种兔死狐烹的悲凉之意油然而生。他看完后又毕恭毕敬地递到他的父亲面前,低声说道:“父亲,盖了大宝。” 安老国公哼了一声,用眼神瞥了一眼也就不再看了。吃力地转过头去,朝着后面一个丫鬟哼哼了两声。那个丫鬟便把手中托着的一个锦盒递给安臣风。 安家老大接过锦盒来一看,心中大定。麻利的打开盒子,把里面的一块黑铁材质的牌牌举过头顶,朗声喝道:“先王所赐的丹书铁券,上面有御笔亲书的护国柱石,共治天下,任何人不能治安家的罪,抓安家的人。” 见到先王遗物,梁笙武不知所措地就低头鞠躬施礼起来,心中暗暗叫苦道:“来之前大王并没有交代安家有这东西啊!早知道安家有这东西说什么我也不揽这差事。”可他转念一想:“安家这么多年都没把这东西亮过相,会不会是那个假的来蒙我呢?” 于是他开口问道:“安大公子,请恕末将冒昧。这丹书铁券的事情大王并没有交代,咱们也没有听说过。可否让末将拿到宫中让大王勘验勘验?” 安臣风嘿嘿一笑道:“你当我们安家个个是榆木脑袋吗?东西给了你,不就相当于把脑袋给了你一样吗?” 梁笙武左右为难,想要查看那丹书铁券人家不给,要是动真格的自己这些人马还不够对方打着玩儿的。 就在他两难的时候,远处一个通传郎骑了一匹龙马,边游边喊到:“龙王有令,梁笙武速速回宫。” 一听这句话,围人的和被围的都长舒了一口气:“来的真是时候!”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四章 龙魂 一小队鹰族的斥候正在苍梧山上例行巡逻。巍峨的苍梧山终年被大雪覆盖,整个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鹰族的巡逻斥候通常是两个人一组,只有当玄天铃发现异常之后,他们才会赶往现场去查勘一番。 今天的玄天铃在西南方向上出现了异动,正处于非常时期的斥候们神经突然紧绷起来,如临大敌般地化作苍鹰直扑西南。 现在这两只苍鹰已经搜索了西南边大部分山头了,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灵源,这么寒冷的气候,连野兔都不愿意出来觅食。 就在他们觉得刚才有可能是误报准备调头飞回云顶天宫的时候,其中一只苍鹰在数百胀的高空发现了地上有一个微弱的灵源,黑色的长条状正在地上蠕动。 他招呼了一声旁边的同伴,一声长唳后便俯冲下去。 是一条黑色的苍龙,受了重伤,已经奄奄一息了。 此事非同小可。 鲲鹏海的龙族,世代为云顶天宫镇守荒芜鼎。但是云顶天宫却是他们的禁地。非传而入的话,乃是死罪,云宫通常引九天之雷来轰杀那些擅闯禁地者。而这条黑龙,已经躺在了禁地苍梧山上。 两只巨大的鹰警惕地看着这条黑色的苍龙,他呼吸非常的弱,身上的两处箭伤处还在汩汩的冒着鲜血。黑色是龙族当中的贵族,这条龙应该是非富即贵,可他为何会受伤掉落在此呢? “先救起来再审问吧!”其中一条苍鹰说道。 另一只点点头表示赞同。 于是,两只苍鹰一个抓住黑龙的头颈,另外一只抓住他的后部。运足气力共同往上振翅高飞,朝云宫方向而去。 朱雀宫内,秦盈正带着朱雀宫的众星宿在帮那条刚送来的黑龙疗伤。 那龙身上中的两箭已经拔出来了,那箭杆长约三丈,粗约两寸,箭头长一尺有余,上面布满倒刺,寒光闪闪。 此时,角木蛟大步从殿外冲了进来,大声问道:“龙呢?哪里有龙?” 门口的侍卫也不敢拦这位煞星,一来他和朱雀宫的宫主很是熟络,经常到访朱雀宫,二来拦也拦不住他。那个侍卫伸手一指内堂,说了一声:“宫主正带着众星君在为他疗伤,林宫主请勿打扰。”然后就闭口不言,随他去了。 林柏嗯了一声,便轻声缓步地来到内堂,看到秦盈带着一群朱雀宫的星君们正在施法,半空之中悬浮着一颗明亮的沧月珠,珠子的正下方躺着的就是那条黑龙。 林柏一眼看到这黑龙,眼睛都瞪出血来了。 “安臣雨!”林柏喊到。 秦盈瞪了他一眼,低声吼道:“外面等着。” 林柏着急地又问道:“他怎么样啊?” 秦盈他们正在一个非常关键的时刻,最忌讳分神,秦盈怒喝一声:“滚出去。” 林柏知道秦盈的脾气,他再待下去估计会被朱雀宫的人群起而攻之。于是灰溜溜地跑到了大殿之中。 心中焦急的林柏在殿内来回的踱着步。 突然间,里面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然后是一阵慌乱的嘈杂声。 林柏实在忍不住了,一个箭步冲进去要看个究竟。 里面惨不忍睹。 那条苍龙已经苏醒了过来,但是他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不住地咳血。大口大口地鲜血喷涌而出,洒在墙壁上,地面上,周围星君的衣袍上。秦盈那洁白的脸蛋上,布满了星星点点的血斑。 林柏冲到黑龙身边,望了一眼黑龙,情急之下冲着秦盈大吼道:“秦盈,你到底会不会治啊!你快把他治死了!” 秦盈满脸怒容,但是依旧没有理他。他们用九重凝练气劲沧月珠催发到极亮,从头到尾地又帮黑龙治疗了一遍,那黑龙的情形才逐渐平静下来。 林柏大喜,连忙朝着那黑龙喊道:“安臣雨!安臣雨!” 见他还没有反应,又急忙问秦盈:“他怎么样了?怎么又昏过去了?” 秦盈瞪着他,用手朝两边挥了挥,周围的一群星君们便施了礼纷纷告退了。 秦盈等所有人都走开了,才对林柏说到:“也就是你敢在我朱雀宫里大呼小叫。他受伤太重,破了龙鳞,又失了太多的血。我们想尽办法才把血止住,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倒是快说啊!”林柏催促道。 “可是,性命难保。刚才我们用沧月珠给他灌注了一股心神,他过一会儿便会醒来,但是最多能续半个时辰的命。”说道这里,秦盈有些哽咽了,“你好好跟他聊聊吧!”说完便流着泪出去了。 作为一个医者,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尽管自己竭尽全力,可仍旧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伤者逝去。 林柏的神情也从当初的难以置信,慢慢变成了坦然接受。他轻声喊着安臣雨的名字:“臣雨!臣雨!是我,林柏!我来看你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两行清泪从脸庞落下。 “我在哪里?”安臣雨张了张巨大的嘴巴,无力地问道。 “云顶天宫。”林柏回答到。 安臣雨努力地睁开了巨大的眼睛,花了好长时间才把瞳孔缩小。定了定神,才看清楚眼前这个人是林柏。 “三王子!”安臣雨努力地想翻过身来请安,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条龙。 “王子恕罪,臣雨无力幻化成人形了,无法给您施礼。”安臣雨抱歉地说道。 “没关系!咱们这么多年生死的交情,不来这些虚的。你现在还好吗?”林柏趁低头扶他的功夫,侧过脸去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安臣雨咳了几声,说道:“三王子!我不行了!我这次来是...是来报信...林萧...哦不对!你父王他现在正在...咳咳咳...替暗戾族开挖...开挖宝库...想把荒芜鼎拱手送给暗戾族那帮杂碎...我冒死前来送信,不小心...咳咳咳...中了两箭...信....新在我胸前的无极袋中。” 说完这段话,安臣雨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臣雨,你少说几句。你的心脉受损,不能说这么多话的。好好休息,朱雀宫的星宿最擅长医治,他们的宫主跟我关系非常好,你放心他们一定会治好你的。”林柏安危他道,伸手从黑龙的脖颈间的无极袋中,掏出了两封信。 血迹斑驳的信。 安臣雨摇着他那巨大的脑袋说道:“没用的!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咳咳咳...我要把话给说完!三王子,你一定要回去救辰妃,她为了你受尽了姒妃的侮辱,被幽禁在不见天日的密室之中,苟且地活着。你的父王他现在想利用你母亲来要挟你,进而达到要挟云宫的目的。他一面向元君求和,另一面积极地跟暗戾族合作,林萧云作恶多端,软禁我父亲,用他来要挟我们兄弟为他作恶。三王子,你一定要阻止他。” 说道激动的地方,安臣雨又是一阵激烈的咳嗽,咳出了许多血沫子,整个厅堂都充满了血腥味。 林柏连忙放下看到一半的书信,过去帮他顺顺气。他说道:“我早就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他现在是整个云宫的敌人,自然也是我林柏的敌人。臣雨你放心,我一定会奏请元君,亲自带兵把我母妃和你们安家都救出来的。” 安臣雨边咳嗽边点头,点了两下头之后渐渐地瘫软了下去,然后就不动了。 林柏扔掉手中地信,急忙去推他,“臣雨!臣雨!你不要睡啊!你坚持住!我这就去请元君!他最有办法,什么病都能治得好!你等我!千万要坚持住!” 说完,不顾一切的冲出了朱雀宫,化作一道气劲直接来到灵觉宫。门口的侍卫刚想上前询问被全速前进中的林柏撞翻在地。他一头冲进了灵觉宫后殿,卓华的寝宫,卓华正在休息。 林柏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推门就进,趴在卓华床前放声痛哭道:“元上,求求你救救臣雨吧!他是为了我母妃,冒死出来送信,被林萧云送伤!求求元上赶紧救救他吧。” 刚被人从睡梦之中惊醒的卓华并没有非常地愤怒,他耐着性子仔细听完林柏地诉说之后,立刻起身穿好衣服,拉起林柏地手说道:“带我前去。” 林柏满脸泪痕地脸才稍微有些舒缓,展颜道:“他在朱雀宫!” 话音刚落,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朱雀宫。 门口等待地侍从和星君们跪了一地。 路过秦盈身边的时候,卓华问了一句:“情况如何?” 秦盈落着泪,摇了摇头说道:“朝不保夕。” 卓华嗯了一声,快步走进内堂。看到满地狼藉的内堂之中,停放着一条黑色的长龙。 卓华靠近安臣雨,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搭在黑龙的脖子上,感知了一会儿,对林柏说道:“我现在有两种办法可以救他,但都非常的残酷,要你选择。” 林柏喜出望外,急忙说道:“只要能救他,什么方法我都愿意。” 卓华摇了摇头,说道:“你先别急着回答我,听我说完。其一:我可以为其续命三天,三天之内他的修为功力耗无变化,可三天之后他便会成为灵智尽失的蛮兽。他将不再是安臣雨,他只是一条吞食天地不分你我的黑龙。” 林柏一听,嘴巴长得老大。吓得连连摆手道:“这个怎么可以!在这虚空,没有灵识的巨兽必定要被云宫斩杀。这个万万使不得。其二呢?” “其二就是我可以帮他治好伤口,变回人形,可是他的灵识无法再找回,只能永世长眠。”卓华回答道。 “这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啊!”林柏说道。 卓华笑了笑,说道:“逆天改命之术,哪能尽善尽美?与其让他那样痛苦的活着,还不如让他这样安详地离去吧!” “我选第一种!”林柏说道。 “什么?”卓华怕自己听错了,问到。 “我选第一种!即使三日后被我亲手斩杀,臣雨也不会错过这最后的三天。我相信他跟我想的一样”林柏坚定地说。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五章 操戈 “那好!我帮你!”卓华看完信说道。 说完,他把悬浮在半空之中的沧月珠拿了下来,放到林柏的面前说道:“待会儿我就会把这颗沧月珠推入他身体,沧月珠会把他体内的所有精元都释放出来,让他重新获得三天的活力。但是,进入龙体内的沧月珠会和龙血发生变化,再也便不回沧月珠了。它会变成和黑龙化为一体,变为它身体的一部分,将龙的神识都吸收干净,让安臣雨重新变成了一个没有灵识的上古巨龙。而这颗沧月珠也就成了巨龙的龙珠。” 林柏听完,长叹一声道:“我们龙族先祖,在九天新星的照耀下,从上苍获得第一缕灵识,到如今已过去了百万年。臣雨又变回巨龙,难道真的是天道循环吗?” “这世间本来就是这样!日月常新,天道轮回,我们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粒微尘而已。”卓华边说,便把那颗沧月珠托在手心之中,微微催入一些气劲,那颗沧月珠立刻又焕发出光芒来。 然后,卓华翻转手心,任由那颗沧月珠缓缓坠入那黑龙的腹中。 刹那间,那条黑龙的身上镀上了一层银灰色的光芒,黑龙的胸口重新开始有了起伏,神态也从原来的痛苦不堪,慢慢转变成平静祥和。 过了大约十来个弹指的瞬间,那一层薄薄的银光熄灭了。再看那黑龙也变成了安臣雨的模样。 “臣雨!”林柏轻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安臣雨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空洞的眼神里满是疑问。 “我死了?”安臣雨问道。 “没有!没有!”林柏喜极而泣。 “这样都没死?”安臣雨有点难以置信。 “你真的没有死!我们元君施展回春手段,把你救了回来。”林柏拍了拍他的肩膀。 “只有三天的命。”卓华说道。 林柏回头看了一眼卓华,摇了摇头示意他此时不要说。 “只能再活三天了吗?那三天之后就死了吗?”安臣雨看着卓华问道。 卓华欲言又止,看了一下林柏,又看了看安臣雨,没有再说话。 安臣雨见卓华不在说话,便转过头去,看着林柏问道:“三王子,三天后我会怎样?” 林柏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安臣雨坦然的说道:“虽然说我此次前来,送信的目的是达到了。可是,父母妻儿仍旧身陷囹圄,林萧云不除,我当真无法瞑目。元君能再给我三天性命,臣雨感激涕零。不论三日之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后悔。只希望能在这三天之中,杀回龙宫,救出父母兄弟,妻子儿女。我便可以含笑九泉了。” 说完这句话,他抬眼望着林柏,说道:“三王子,你不要有什么顾虑,告诉我吧!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林柏长叹一声,无奈道:“元君给你用了禁忌之术,用沧月珠打入你的腹部,换取了三天的生命。但是,三天后沧月珠将把你的灵智吸干,你会重新变成一个没有任何灵智的蛮兽,一条不折不扣的上古巨龙。” “能变成上古神兽?真是神奇!我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安臣雨自嘲道。 “这个变换成巨龙的时候非常不可预测。而且变成巨龙之后你不会再有任何生前的记忆。就算林柏站在你的面前,你也照样会一口把他吞掉。另外,在你腹中的沧月珠将会变成龙珠,将金日精华与炽热龙血结合在一起,一旦吐出来便会烧灼天地,威力无穷,你要慎重使用。”卓华跟他解释道。 “那就在我变化之前,把我杀掉。”安臣雨抬头盯着林柏说道:“三王子,答应我。在我迷失理智之前把我杀掉。”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让我的家人好好活下去。” 林柏用力的点了点头,往日叱咤云宫的青龙宫主,鲲鹏龙君三王子,在儿时玩伴面前哭成了泪人。 卓华轻叹一声,转身离去。来到门口把身上的一枚虎符递给秦盈说道:“传我敕令,前军中军云宫集结,一个时辰之后青龙朱雀两宫随我征讨林萧云。” 在场众人齐声唱喏。 鲲鹏海,龙宫内。 一名穿着飞鱼服的通传郎跪倒在林萧云禀报说禁军统领梁笙武率军回宫,前来复命。 林萧云放下手中的酒杯,疑惑地问道:“谁让他回来的?他把安家都杀了?快传他进来。” 一阵长长的传唤声过后,伴随着铿锵有力的铠甲摩擦声,梁笙武大步来到大殿中央,一撩铠甲下摆,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臣梁笙武奉龙王诏令,率军回宫,前来复命。” 龙王有些糊涂,便开口问道:“安家都抓回来了吗?” 梁笙武回复道:“安国公拿出先王御赐的丹书铁券,阻挠微臣抓捕。” 林萧云有些恼怒,问道:“先王御赐那是先王的事情,与寡人有何想干啊!那你什么事都没做怎么就回来了?” 梁笙武回答道:“正当微臣准备要求勘验丹书铁券的时候,接到了大王的诏令,让我速速带兵回宫。于是我就回宫复命了。” 林萧云大怒,他拍着桌子吼道:“寡人何曾诏你回来啊!你让人诓骗啦!” 梁笙武此时也有些纳闷了,他对龙王说道:“启奏大王,诏书上的大宝印玺微臣检查过,千真万确。” 林萧云低头思量了一会儿,一掌拍断了椅子的扶手,恶狠狠地说道:“辰妃,你犯下擅杀嫔妃的罪责,寡人都没来追究你。你尽然传统外臣,偷到玉玺,假传寡人诏令。罪该万死!”他咬着牙说出来了最后四个字。 梁笙武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林萧云,见他怒容满面,龇牙咧嘴的恐怖模样,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林萧云顾自在大殿上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对梁笙武喝道:“梁卿听令,寡人令你即刻点齐兵马,将辰妃,安家满门尽数抓捕入狱。如有胆敢反抗者,当场格毕。” 梁笙武低头抱拳道:“臣领旨。”转念一想,又问道:“启奏大王,那丹书铁券如何处置啊?” 林萧云阴测测地问他道:“梁笙武,你是想去给先王当将军呢?还是想给寡人当将军?” 梁笙武一个激灵,连忙叩拜道:“自然是给大王当将军。自然是给大王当将军。” 林萧云厌恶地挥了挥手,梁笙武抱头鼠窜般躬身退了出去。 安国公府内,辰妃与安臣风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虎符,他们商量了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一个对策来。三天前,就在辰妃得到城关守将不遵自己的懿旨,射伤安臣雨后,她便预见到林萧云要对安家动手了。 于是,她便开始谋划如何破解这个危局,坚持到云顶天宫的援军到达。 她当晚便请林萧云到她的寝宫来饮宴,一同观赏刚排练好的舞蹈。 两人各怀鬼胎,席间两人佯装温存,觥筹交错之后,辰妃谎称自己不胜酒力,要回房间稍事休息。 离开之时,指派了林萧云垂涎已久的舞姬侍酒。林萧云欣然接受。 辰妃回到房间之后,迅速换上短打的练功服,由内应带路进入了林萧云的书房,偷偷在三张空白诏书上盖上了玉玺。然后在返回酒席,陪伴林萧云到后半夜。 后来,有两张诏书,一张用在了给安国公府解围上,另一张从侍从阁掉来了面前的这枚虎符。最后一张给了安臣风? 安臣风一拍桌子道:“辰妃娘娘,顾不了这么多了,我这就拿着这枚虎符,去召集旧部,娘娘且待在国公府中,切莫再回龙宫了。” 辰妃叹了一声道:“总是不忍心龙族子弟同室操戈,这样看来是无法避免了。” 安臣风抱拳道:“娘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此事的伤亡比起长久以来受到林萧云迫害而死的龙族子弟来说,是值得的。”说完一抱拳,拿了桌面上的虎符就出门了。 一个时辰不到,梁笙武带领着禁军又把安国公府围了个水泄不通。并且在大门口摆起了冲车,待会儿准备把府门撞开后直扑内堂抓人。 他想的过于简单了。 安家世代征战,大小战役打了成百上千场,深谙兵法,精通排兵布阵之道。并且,整个安国公府建造的如同一个堡垒,易守难攻。 安家上下不分男女,不论老幼,但凡有战力者皆顶盔掼甲,披挂上阵。众人严阵以待,阵前一英姿飒爽的女将,赫然是辰妃娘娘。 梁笙武一看这架势,自知没办法轻易地拿下里面的所有人,所以他一方面积极准备攻城武器,另一方面派人赶紧去让林萧云速发援兵。 随着梁笙武一声令下,巨大的撞墙木划着水浪冲向了国公府大门和院墙,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大块大块的石头被高高地抛起来,又重重地砸在了安家的内院之中。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白热化,安家虽然伤亡上来就很大,可得益于多年的沙场浸染,个个表现得临危不乱。 不过他们也知道,凭他们这点人防守这么大的安国公府,陷落是迟早的事。 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念头:援兵何时能到?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六章 玉碎 离林萧云的龙宫百里之外,驻扎着一支飞龙军。军中都是龙族的精英子弟,真正的能真善战者。 这支飞龙军最早的统帅是辰妃,第二任统帅是安国公,第三任统帅是林柏,第四任是安臣风,现在这第五任统帅,乃是安臣风之前的副手,姓尹,名至归,是龙族最下层的阶级,在上古之战的时候前线战事吃紧,上层精英阶级的兵源开始无以为继,这才开了禁忌,从底层招募了一匹中下层军官。 尹至归从最底层的士卒开始做起,每逢战事必定争先。悍不畏死还非常的沉着冷静。随着年岁和资历的增长,最终熬到了飞龙军副统领的位置。 可是,他自己的出身卑微,飞龙军又是林萧云的精锐之师,掌军之人必定是要出身贵族。他自己也无欲无求,心甘情愿地为历任统帅鞍前马后,任劳任怨。 可是,安家出事后,安家在军中的一切职务被罢免。这才临时让尹至归带领这支飞龙军。 安臣风来到这飞龙军的大营外已经是夜半时分,心急如焚的他高举着诏书在门外大喊尹至归的名字,要他出来听宣。 门口卫戍的士卒们对安臣风非常的熟悉,抱拳唱了一声喏,便快速跑去中军大帐报信去了。 没过多时,两支仪仗旗帜鲜明的从营门出来,分东西两边排开,中间一员虬髯大将披挂整齐地来到了场中,一撩铠甲前襟,哗啦一声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听宣。” 安臣风便像模像样的展开诏书来,朗声宣读起来:“鲲鹏龙君诏曰:今贼子梁笙武率禁军作乱,围攻安国公府,企图先铲除护国柱石后图谋王庭。急令尹至归即刻交出飞龙军兵权,由安臣风接管。飞龙军即刻拔营,驰援安国公府。” 说完把诏书交给了尹至归,尹至归双手接过后先叩了一首,然后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本布帛册子,翻来其中一页,同诏书上的玉玺印鉴仔细比对过后,点了点头。然后对安臣风抱拳施礼道:“安公,掌军多年,应该知道调兵换帅了除了盖了大宝的诏书外,还需要龙王的虎符。不知…” 他话还没有说完,安臣风便掏出了那半枚虎符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龙族的虎符,虽然叫虎符却是个腾龙的模样。 尹至归接过虎符,从自己怀中也掏出一枚来,将两者合二为一,严丝合缝。 这下,尹至归的心算是放了下来,自己心里暗暗念叨:“这多事之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啊!” 说完,他便把大统领的印玺递交给了安臣风,顺便问道:“敢问安元帅,那个梁笙武怎么就突然反了?” 安臣风收拾好了东西,跟尹至归说道:“现在你还做我的副原帅,你速去传令拔营出发,详细情况路上再跟你说。” 尹至归深知如此时刻,定是十万火急,于是抱拳告退后便去安排出征事宜。 半个时辰之后,三千龙族精锐之师飞龙军,已经在前往安国公府的路上了。 而此时的安国公府已经是一片火海了。安家上下老老少少带上家将一共也就五百多人,虽然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沙场老兵,可于十倍于自己的禁军作战超过三个时辰后,已经显露出了颓势。 伤亡也开始变大,安家老国公顶盔掼甲,手中按着一把已经出了鞘的长剑,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身旁的几个婢女也都是披挂整齐,满脸肃杀之意地侍立在左右。 不断有伤者从外面被抬到这里,大堂中已经很七竖八的摆放了二十多具担架。哀嚎声此起彼伏,安家的女眷们正在穿梭于各个伤者身边,替他们疗伤。 大堂外的廊檐下,停放着五具被白布蒙住脸的尸体,其中有两条是黑色的苍龙。他们是安臣雷和安臣雨。 双双被剑雨和群雷围攻致死。在前胸中了数箭之后,依旧死战不退,又被群雷轰击过后,才倒地不起。旁边三具尸体是他们的亲卫,拼死把两兄弟的尸体拉回到安家后,也气绝身亡了。更多散落在外的尸体根本没办法收回来。 战事进行到了后半夜,前院和后宅已经悉数陷落,只剩下中央大殿还在安家手中,前方战败后无法撤回来的女眷们,为了避免被俘后遭到凌辱,毅然决然地自裁了。安家四子有两人已经战死,外面的战斗由辰妃指挥。 此时,安老国公努力地撑着那把曾经陪他浴血奋战的长剑,想要站起来。旁边的婢女要搀扶他,却被老国公数次推开。 最终,老国公府摇摇晃晃地站立在了厅堂之中。 他说不了太多的话,于是他干脆双手吃力地举起那把长剑,朝外面一挥,满腔的怒火吼出一个字:“杀!” 喊完便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伐,拎着那把曾经饮血无数,如今却跟他一样老态龙钟的长剑,朝门外走去。 这比任何的阵前的动员都能鼓舞士气。 在场的所有人,只要还能动弹的,都拿起武器往外冲去。今日一战,安家只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安家人打算殊死一搏的时候,远处山坡之上听闻雄壮的冲锋号角声,随后就听到铺天盖地的喊杀声,再然后就听到外面包围安家的禁军发出仓促撤军的鸣锣声。 这一夜,火映红了苍穹,安家子弟的碧血染红的厚土。 安臣风带人率先冲进了安国公府,看到满园一脸视死如归表情,浑身伤痕累累的安家老小,强悍如安臣风这样的魁梧大汉也悲痛欲绝,冲到安老国公面前,不住的磕头,口中喊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让父亲受罪了。”不一会儿,额头上已经鲜血直流了。 安老国公的神经在看到安臣风的那一刻,开始松弛下来,整个人也慢慢地瘫软在地。任凭周围人如何呼喊都不省人事,他自己心里清楚,大限已至。 溃逃回宫的梁笙武仓惶禀告林萧云道:“启禀大王,我军原本将安家围困在内宅大堂,只需一刻钟便可以将其全歼。可没曾想到,半路杀出来了一队飞龙军,他们人数大约在三千左右,来势汹汹,为首的安臣风趁我军不备冲击中军,一击之下竟无人能挡。末将无能,只能鸣金收兵,听候大王发落。” “什么?”林萧云怒喝道:“安臣风什么时候把我的飞龙军调过来了?尹至归呢?他死了吗?” “尹元帅没有死,刚才混战之中我还看到他紧靠在安臣风的左右。”梁笙武低着头补充道。 “居然连尹至归也反了!岂有此理!”一半气愤一半忧虑的林萧云在大殿之中来回踱着步。 “大王,咱们手里的兵不多了,要不咱们还是...还是撤吧!” 林萧云转过头来,阴测测地问道:“撤到哪里去?这个天地间还有哪里能容得下咱们?” 梁笙武的余光不小心看到了他如此阴森的表情,吓得又连忙叩头道:“末将只是担忧大王安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没有别的意思,大王要相信末将啊!” 林萧云越想越气,目前已经是众叛亲离了,他自己已经没有多少筹码可以让他翻盘了。正在焦急的时候,外面的传令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喊:“报~~~~~安家率军围攻王宫大门。对方来势凶猛,宫门守军快坚持不住了。” 林萧云心里开始有些慌了,忙把趴在地上的梁笙武一把拽了起来,连踢带踹地把他赶出了殿门,朝着他大喊道:“一定要守住宫门。援军很快就到。” 众人都走了之后,大殿之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样地安静让林萧云更加地害怕起来。他浑身有规律地颤抖着,脑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转不起来了。 就当他无计可施的时候,无意间在腰间摸到了一个玉诀,他拿在手里一看,是之前兰陵仙子给他的那块通体黑色的玉诀,里面还隐隐流淌着红色的火焰。 林萧云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横下一条心。他捏碎了那枚黑玉诀,将粉末抛洒在大殿之中。 飘扬而落的粉末在空中竟然形成了一个圆形,这个圆形缓缓地发出亮光来。那亮光越来越大,圆形也变得越来越透明。 最后,一个折跃门形成了。 林萧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折跃门,他不知道里面会出来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么做会给龙族带来什么,他只想赌一把,而赌注是龙族全族的命运。 一个黝黑的,无比丑陋的大脑袋从折跃门中探出脑袋来,看到了林萧云后咧开了他的大嘴,露出了层次不齐的牙齿。 紧接着,一个一个暗戾先锋军陆续从折跃门里走了出来,有的手里还拎着一个刚刚被吸干的村民,顺手把那具干尸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嘭腾一声。折跃门的那边,是一座刚刚被洗劫过的村子,一样地火光冲天,一样的死寂无声。 最后,随着兰陵仙子从折跃门中跨了出来,她伸手打了一个响指,那个门瞬间消失了,又变成了那枚黑玉诀,掉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兰陵冷眼看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林萧云,厌恶地说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七章 重围 匍匐在地上的林萧云颤抖着回答道:“仙子恕罪,只因为龙宫里有人造反,林某疲于应付,如今叛军已经攻到了宫门口,想着现在在不把仙子请过来,恐怕林某就再也无法为仙子效劳了。” 兰陵没有理会他说的这些虚与委蛇的话,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便化作一道气劲朝着喊杀声最密集的地方去了。 山殇一脸坏笑的凑近林萧云耳边说道:“知道你一心想讨好我们先锋官,可以啊!你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嘿嘿!”一股腥臭思维弥漫在空气之中,他说完便挥了挥手,后面一群暗戾先锋军也都嘻嘻哈哈地跟他出去了。 正在围攻龙宫的安臣风带着飞龙军正在猛攻正宫大门,奈何这宫城墙高城厚,再加上梁笙武居高临下密集射击,使得安臣风这边的进攻不是那么的顺利。 尹至归看了看久攻不下的形式,不尽建议道:“元帅,不如用攻城凿集中攻击城门与城墙的连接处,据我观察这里应该是整个墙壁最薄弱的地方。” 安臣风略加思索了一下,说道:“你说的没错,气劲在水中的威力仅有陆地上的三成,换做攻城凿来试试吧。” 尹至归听他说完,便将手中的小旗帜举了起来,然后又犹豫了一下,问道:“元帅,咱们这样没有旨意,贸然攻击龙宫,可是死罪啊!” 安臣风呵斥道:“尹至归,你是否看见梁笙武率残部逃窜进了龙宫?” 尹至归点头称是。 安臣风有高声问道:“尹至归,你说龙王在不在龙宫里面?” 尹至归抬眼看了一下龙宫顶上的升龙旗,点了点头说道:“升龙王旗在,龙王确实在宫中。” 安臣风的语气缓和了下来,问道:“叛军冲进了宫城,龙王的安危朝不保夕,我们该不该冲进去杀了叛军,救出龙王?” 此话一出,尹至归毫不犹疑地将手中的旗帜朝着之前商量好的地方挥了过去。 霎时间,千百根手臂那么粗的攻城凿,一根接着一根的砸在了城门与城墙的连接处,没过多久,连接处开始出现了裂缝,然后那裂缝渐渐变大,最后一小段墙壁竟然坍塌了。 守城的禁军看到城墙塌了,立马涌过来想用砖石立刻再把漏洞堵起来。可没想到,最后放出的一批攻城凿在水里飞行地慢了一些,到达的时候正好装上了赶过来堵城墙的禁军,于是每一根攻城凿上都串上了两三个的禁军,一时间断墙处残肢断臂无数,这片海域顷刻间便被鲜血给染红了。 安臣风顾不了那么多,一挥中军大纛,三千多飞龙军以及辰妃和安家数百名死了丈夫妻儿满腔怒火的家眷,一股脑的冲进了宫城。 梁笙武屁滚尿流的跑向了大殿,边跑还边喊着:“大王,不好了!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结果,他一不小心装在了正从大殿出来的暗戾先锋军为首的山殇身上,山殇瞥了一眼撞得头破血流的梁笙武,伸脚一踹把他踹出去四五丈远,后背撞在一根粗大的石柱上,顿时经脉断绝,口喷鲜血而亡。 后面的沙殇惋惜地看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梁笙武的尸体,责怪道:“你看你多浪费!你不饿可以给我啊!哎!” 正在广场上兴奋地朝大殿奔跑的众人,突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女子给拦住了去路。 安臣风一指那女子,大喝一声:“你是何人,速速让开。” 那女子打量了一下众人,平淡的说道:“你们赶紧走,等他们来了你们就一个也走不掉了!” 安臣风等人面面相觑,以为她是再威胁自己,于是轻蔑地说道:“小姑娘,你赶紧让开!我们只找叛军的麻烦,你们这些宫中的奴婢们速速逃生去吧!” 兰陵还想再劝,可众人已经再也等不及了,继续朝大殿蜂拥而去。 她回头看了看那些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声道:“都这么急着去送死。” 她干脆席地而坐,长发散落下来披在肩上。斜斜的刘海把她半边俏丽的脸庞给遮住了,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不过从她抖动的双肩来看,似乎又能猜到点什么。 果不其然,刚才跑过去的那些人很快就发出了激烈的打斗声,继而就有鬼哭狼嚎的声音传了过来,再然后就是有许多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从兰陵身边跑过。 兰陵的肩膀停止了抖动,她用手指捋了捋秀美的长发,抬眼看到这些刚刚还趾高气昂要冲进去闯出一番天地的善男信女们,如今却如此仓皇逃窜,不得不说是一个笑话。 这个时候,安臣风跑过兰陵的身边,看到仍旧呆呆地伫立在广场中央的兰陵,便动了恻隐之心,拉着兰陵就往外面跑,边跑还边说:“林萧云不知道哪里找来了一帮煞星,各个招式阴损,专门吸干人的精气,小姑娘赶紧跟我们一起撤到安国公府去,那里要安全些。” 兰陵也没有辩解,就任凭他这样拉着自己往外面跑,一边仔仔细细地把周围的一切景致都好好地再看一遍。 这个两三个月以来,她过的如同行尸走肉。暗戾先锋军一路北上,所到之处无不是硝烟四起,生灵涂炭。而她就一直这么冷眼旁观着,旁观那些美丽地田野山林变为荒芜,旁观以前自己亲手创造出来地仙裔族子民变成一具具的干尸,她以为自己只要心中有着那个远大地终极目标,经过地一切都不会让她的情感泛起波澜,可是每天晚上彻夜难眠,脑海中尽是那些凄惨酷烈的场景,让她只要一进入梦境都会被吓醒。然后就是整晚的以泪洗面。 但是,只要一到阳光之下,她依旧是那个肃杀之意甚浓的兰陵仙子,一个不可一世的玄黄圣女。 两个时辰前,刚刚冲出包围圈,追杀梁武笙进入宫城的这支队伍,现如今又撤回了安国公府。 尹至归在指挥着飞龙军们抓紧时间抢修被轰塌的院墙,而安臣风仍旧处在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被生生吸尽精华成为干尸的恐惧之中。 他这几天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变故,自己的二弟带着全家的希望冲出龙门去云宫报信被射伤,生死未卜。安家被围,自己出去搬救兵,结果两个弟弟又双双战死。好不容易自己带兵杀回安府,把一干老幼都救了出来,结果父亲悲喜交加,情绪大起大落,油尽灯枯而死。为了报仇,冲进龙宫要杀掉林萧云却碰到了那么一帮怪物。 安臣风再也撑不住了,一拳砸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周围一些有些类似经验的家人,也都开始抽泣起来。目睹过龙宫广场上暗戾族吸干活人的那帮飞龙军士卒们也黯然神伤,低着头默不作声。 沉重的压抑感仿佛是笼罩在众人头顶上的一片乌云,不知道何时会打下巨雷,或者是下起瓢泼大雨。 此时,一只纤细的玉手搭在了安臣风的肩膀之上。柔声说道:“这位大叔,天无绝人之路。” 安臣风满脸泪痕,抬眼看见这小姑娘一脸淡然的神情,正在出言安抚自己,顿时一种羞愧之情油然而生。他低着头想了一想,一把抹干净脸上的泪水,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对场中的大伙儿说道:“将士们!今天我们牺牲了许多的亲人,好友,袍泽弟兄。他们的血不能白流。我们要活下去,要把他们没有活够的日子一齐活下去。龙族子弟!悍不畏死。” 然后,安臣风开始用右拳有节奏地开始击打着自己左肩上的铠甲,发出咚咚的声音。 在他的鼓舞下,周围所有人脸上原本的绝望和痛苦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带有希望的必胜之心。他们不管身上有没有穿着铠甲,都用左拳有规律地击打着自己的左肩。 满院子的人都嘶吼着:“龙族子弟!悍不畏死!龙族子弟!悍不畏死!” 兰陵眼中的那一抹化不开的哀愁,在这一声声的怒吼中,似乎淡去了一些。 就在此时,院墙外面吹起了低沉的号角声,五人一排的暗戾士卒扛着刚刚从龙宫中拆下来的一些大石柱,一步一步地朝着安国公府大门而来。 尹至归大喊道:“各士卒听令!拿起武器,准备迎敌。” 这句话似乎让众人重新找到了前进地方向,纷纷从地上捡起刀枪剑戟,冲上院墙上地箭垛。在尹至归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阻击。 安臣风拿着一把大锤和一面盾牌来到焦头烂额的尹至归身边,跟他说道:“至归啊!有件事情我要跟你讲清楚。” 百忙之中的阴至归回头问了一声:“元帅请讲。” 安臣风说道:“掉你来解救安府是我个人所为,那个诏书是假的,虎符是我偷来了。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借你的飞龙军来救我的家人。希望你不要怪我。” 尹至归停顿了一下,转过身来望了望安臣风,说道:“元帅,其实我一开始就有疑心,不过我跟随安家这么多年,安家是如何对待下属的,如何对龙族尽忠的,我尹至归都看在眼里。其实我早就把生死交给了你们安家。所以还请元帅不要再说这样见外的话了。” 安臣风点点头,拍了拍尹至归的铠甲,对他说道:“我出去阻挡一下他们的进攻,如果我受伤了你无需派兵来救我,我今天一心求死,追随我父亲兄弟而去。这是我们安家家主的龙纹令,现在交给你,我们安家老小就托付给你了。” 尹至归双膝下跪,伸手接过令牌道:“末将暂为元帅保管,待元帅凯旋归来再完璧归还。” 安臣风笑了一笑,向前一个纵跃,翻身下了院墙,冲向了正在前进的暗戾先锋军。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八章 海啸 高大的院墙之上,尹志归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挥动手里的长剑指挥着后面飞龙军的重弩手们朝着下面的暗戾先锋军疯狂地射出攻城凿。成人手臂粗的攻城凿划开海水带着一连串气泡冲向了暗戾士卒。 冲在第一排的五人小队瞬间被攻城凿刺穿,并被强大的力量拽着朝后摔去,在水中滑行了五六丈后方才停下。插在暗戾士卒身上的攻城凿不但把他们坚硬的皮肤给穿透了,还把他们来龙宫之前为了方便在水下活动而使用的水膜也刺破了。紫黑色的血液从伤口之中不断地流出来,连同外面从破口处渗透进来的海水混合在一起渐渐地没过了自己的鼻腔。 原本暗戾族强横的身躯,收到几处贯通伤是没有什么大碍的,可是现在在海底龙宫,身上覆盖着一层让他们可以在水下呼吸的水膜,里面的水排不出去,外面的水又不断地涌进来。就这样,第一批受伤的暗戾族士兵被活活地溺死在原本保护自己的水膜之中。 刚刚落地的安臣风把刚才一幕看得真切,他敏锐地意识到这可能是克敌制胜的一种有效手段。于是朝着冲自己围过来的三个暗戾士卒挥过去一刀,趁他们躲避的瞬间,左手上的一把小弩连扣三下扳机,三支小小的弩箭划着水浪就飞了出去。这种用海蛇皮绞成的弩弦韧性十足,可以在水中为弩提供充足的力量,而且可以反复的长期的使用。 那三支小弩在水中滑行了一段距离,在靠近安臣风正面的那个暗戾士卒的时候发出了噗噗噗三声。那三支小弩只穿透了那薄薄的水膜,暗戾族坚硬的皮肤把它们阻挡在了外面。 安臣风当然不会蠢到想用这三支小弩箭去射杀一个暗戾先锋军。 他只想淹死他。 果然,那个被射中的暗戾士卒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腰肋部的三支弩箭,鄙夷地伸手拔了出来。瞬间,海水便从那三个孔洞中灌了进来,先是淹没了脚,然后是小腹,再到胸口,最后是头部。 那个暗戾士卒拼命地用双手在脸部抓扯,想把脸上的那层水膜给撕掉,可这水膜虽然容易被锐器所破,却异常结实,任凭这士卒双手如何用力拉扯,就是不裂开。 大约过了三两口茶的功夫,那个士卒扑腾了几下之后就再也不动了。 旁边的同伴全程目睹了整个场景,直到同伴一动不动了才意识到问题的所在,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朝不保夕后,他们拼命地朝本方人马那边游去,却忽略了安臣风手中的弩箭已经放空了。 山殇看了看前面发生的这些事情,皱了皱眉对旁边的沙殇说道:“咱们为何要在这里耗费兵力?咱们是来抢荒芜鼎的!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是大哥!有人看到先锋官被他们抓进去了!没有先锋官带路的话,咱们怎么能找到那个破鼎啊?”沙殇回答道。 山殇冷哼了一声,说道:“凭她的本事,谁会困得住她!又不知道在捣什么鬼!”低头沉吟了一会儿,想着不去把他们的先锋官找回来自己也没有什么把握把荒芜鼎抢到手。于是下令道:“去!找些人去拆一些石碑或者石壁过来,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少弓弩。” 旁边一个百夫长得令后快速带了人搜罗防御用的石碑去了。 此刻的兰陵仍旧靠墙看着那些疲于奔命地守城军士,她有些恍惚了,似乎忘记了这次来到龙宫的使命。不过墙外的号角声把她从迷茫中唤了回来。 她使劲的摇了摇头,把有些凌乱的长发再次整理了一下,然后刘海后面的那美丽的双眸又充满了肃杀之意。 一道充满杀意的白色气劲从安国公府腾空而起,落在了外围暗戾族大军面前,激起一片水雾。 周围的暗戾士卒先是一阵慌乱,刚准备冲上去将来犯之人给一网打尽,待水雾散去之后才看清楚是他们的先锋官。 沙殇嘿嘿一笑,对兰陵说道:“先锋,您这是探营回来了吗?” 兰陵横了他一眼,没有搭他的话,转头问山殇道:“进攻如何?” 山殇低头抱拳回禀道:“回先锋的话,对方用弩箭和攻城凿射杀我军士卒,有了一些伤亡。不过现在先锋回营了,也就没必要再进攻了。” 土殇在旁边插话道:“先锋给的这水膜能在水中自由呼吸和行走的确神奇,可是太容易被锐器给弄破了。刚才为了就先锋,好几个弟兄就是被弩箭射破了水膜后,溺水而死了。” 山殇瞪了一眼土殇,依旧抱拳对兰陵说道:“先锋,打仗中有些伤亡是必然的,暗戾族勇士从来不惧怕生死。怕只怕死得没有意义。如今先锋已经归来,请指示下一步咱们该如何进行?” 兰陵点了点头,吩咐道:“咱们这次是为荒芜鼎而来,下一步自然是去龙宫地下得宝库之中拿走荒芜鼎。跟我来!” 说完,兰陵便化气而去,剩下一群待在原地得暗戾士卒们面面相觑。 山殇叹了一口气,下令打扫战场,朝着龙宫的方向开拔而去。 沙殇这一路来看兰陵颇为不惯,今天她毫无缘由得来,又不管不顾得去,完全没有统军大将的样子,于是他跟山殇说道:“大哥!按我说咱们就不该跟这玄幻的人来!她根本没有把自己当咱们的先锋官,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当每个人都跟他们玄黄一样能飞来飞去吗?” 山殇吼了他一声:“你给我闭嘴!你别忘了大帝临走之前是如何吩咐我等的?让我们对先锋言听计从,目的就为了那个荒芜鼎。以后再让我看到你对先锋不敬的话,我亲手宰了你!” 沙殇知道他这个大哥平常不怎么发怒,可一旦发怒就是天大的事情。所以他缩了缩脖子,闭口不言语了。 半个时辰后,暗戾先锋军一行人重新返回了龙宫正殿。此时的大殿已经空无一人,到处都是散落的器皿和杂物,显得非常的混乱。 石殇一脚踢开一个大瓮说道:“这什么鬼地方,到处是水不水,还见不到一个活人。想找人打架都找不到,真快憋屈死我了。” 土殇凑过来低声说道:“二哥,咱们那个先锋又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下大哥又要发怒了。” 沙殇在旁边听到后,撇了撇嘴,不说话。土殇嘲笑他道:“四弟,你怎么了!平常就数你话最多,怎么现在哑巴了?” 沙殇忿忿不平道:“三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刚才你没听到大哥说吗?不让我再议论那女人的不是。不过这也太不像话了!哪里有一军之主经常跑没影的?” 这时候,身为大哥的山殇也有些按耐不住了。总是看不见主帅,他的心里也在犯嘀咕,时间长了下面的这些兵痞们就都要不安分了。于是他对自己的三个弟弟下令道:“你们三人各领本部人马在这龙宫之中寻找先锋官和地宫的入口。半个时辰后回到这里集中。” 他的弟弟们领命各自带兵去搜寻龙宫了,山殇在大殿之中留下了一队人马负责接应,自己也带了人去寻找兰陵了。 而兰陵之前一到这龙宫大殿之中的时候,就发觉不对。整个龙宫死一般寂静。 于是她凭着记忆在龙宫之中一路搜寻着地宫入口,按照兰陵的理解,林萧云应该早就跑了。 半个时辰后,在偌大的龙宫之中,于一处偏僻的废弃宫殿之中,找到了那个有着沧桑岁月痕迹的地宫入口。兰陵伸手摸了摸卓华当年亲手镌刻在入口石柱上的一行小字,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半碗云霞一碗鱼 黄叶随风寻秋泥 夕阳流连飞云处 不暖人间不暖心 她拭去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水,毅然决然地朝地宫而去。 地宫入口地通道内所有的夜明珠都已经亮起,表明不久前刚有人进来过。兰陵握了握双拳,把双掌一摊,化出两把气刀捏在手里。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缓步朝前走去。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兰陵听见前面人声鼎沸,还有密密麻麻地敲击声。她一个箭步往前窜到一根粗大地石柱后面,探头望去,一个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无数的工匠往来于地宫广场之中,一层一层的木楼搭在了巨大的石门之上。广场两侧原本耸立的七贤七圣石像已经有一多半被拆毁了。 又是一声巨响,一座石像又轰然倒塌,兰陵认得那座雕像,当年她的师傅告诉她,这是七贤之中唯一一位女性,也是当世武道成就最高,最年轻的宗师:玉清疏。 兰陵自小就以她为自己的榜样,立志也要像她那样成为族中最优秀最强大的圣女,为族人开疆拓土,惩凶极恶,最终羽化而去成为历代玄黄族人祭奠的圣贤。 而玉清疏的雕像在她面前被人推倒了。兰陵的怒火似乎要把这鲲鹏海底烧穿,她不管推到雕像的那些人是受了谁的指使,也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倒下的是谁的雕像,她不想去理会这些,她从来不去理会一群死人的想法。 她双掌猛烈推出,一股巨浪带着翻滚的水花扑向了广场上的众人,周围那些巨大的石柱和石块也被巨浪裹挟着向巨门旁的那些站在木楼上的匠人们砸去。一时间,石块,木桩,人的残肢断臂,鱼虾蟹,等等都绞在了一起,兰陵不断地打出凶狠的招式,每一招都毫不吝惜自己的气劲。 大浪从鲲鹏海底部翻涌而上,带动着上层的海流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海啸,这一波海啸把整个鲲鹏海都搅浑了,甚至波及到了北仑洲和中神洲沿海的地方。 可是,这一切就可以平息兰陵的怒火了吗?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十九章 重逢 一股滔天的大浪朝着云顶天宫的军队打了过来。 林柏骑在赤红兽上,挥动手中的混元刀朝前劈去,一股带着炙热气流的劲道朝着那巨浪当头袭去。只听见刺啦一声,无数的汽体蒸腾起来,把众人面前熏得烟雾缭绕。 旁边坐在七彩朱雀上的秦盈打出一掌,将面前的水汽给打散掉,嘟囔着说道:“这风和日丽的天气,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浪头。莫非是海底的火山喷发了?” “这下面就是龙宫的位置了,你说如果林萧云的龙宫就在火山口上的话,他是怎么活到今天的?”林柏收回刀,对秦盈说道。 卓华此时御气而来,听到林秦二人的对话觉得挺有意思,于是打趣道:“说不定这龙宫下面现在就有一座火山喷发了,就省的咱们动手清理门户了。” 林秦二人循声回望,见是元君,便拱手施礼。 蓝升骑着卓华的避水烟云兽带着卓芸也过来了,好奇地问道:“难道老龙王真的被火山给烧死了?太扫兴了,没有手刃此贼真乃憾事啊!”说完他发现林柏,秦盈还有卓华都在看着他,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后面地卓芸一拍他的肩膀,低声呵斥道:“呆子,你在林宫主面前瞎说什么呢!” 这下。林柏才如梦方醒,连忙跟林柏道歉:“林宫主,实在是抱歉。我蓝升向来说话欠考虑,您别往心里去,别往心里去。” 林柏摆了摆手,对蓝升说道:“不妨事!我已经与林萧云那老贼断绝了父子关系,以后我跟他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卓华拍了拍林柏的肩膀,轻轻地按了按,说道:“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赶紧带我们进去吧!也好早些救你的母亲。” 林柏点了点头,冲下一按赤云兽的大脑袋,那赤云兽闷哼了一声,旋即往下方的海域冲去。卓华一招手,后面的云宫星君以及两军八卫人马浩浩荡荡地前进起来。 在众人即将进入鲲鹏海之时,大伙儿齐齐地掏出一枚透明地软玉,往自己胸口一拍。那枚软玉便如同麦芽糖一般,逐渐地化开,慢慢地布满了全身,连同骑兽都包裹了起来。 蓝升一遍看着这神奇的变化,一遍赞叹道:“云宫的神奇玩意儿可真厉害。” 林柏却没有用那个东西,他虽然已经离开水域多年,可潜水游行的本事是与生俱来的,而且他在海中比其他人更有优势的地方就是聚集气息的能力要高于其他星宿。 林柏一人游在了队伍的最前方,他的赤云兽数火,无法进入这鲲鹏海域,自己又恰好想再重温一下当年在这里自由自在游弋的快感。于是他催动定气珠,不断地朝身后催发气劲,速度竟然比卓华的避水烟云兽还要快上几分。 蓝升一进入水中,便察觉到了自己身体上的一些变化,自己催动定气珠的能力变弱了,新生真气的缺乏使得他的胸口觉得憋闷起来。他想开口说话,可是出于本能,他的身体在四周都是水的环境里似乎显得非常的僵硬,嘴巴张了张,可嗓子里却没有半丝声音发出来。 现在的蓝升开始羡慕出身龙族的林柏了,自己这个仙裔族在鲲鹏海里似乎变成了一个凡阶的修仙者。 不一会儿,一座硕大的城关便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林柏翩然落在了紧闭的大门前,回头对安臣雨招了招手。 同样没有用水膜软玉的安臣雨话作一条黑龙,向前快速扭动了几下,便化为人形,落在了林柏身边。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了。 林柏看了一眼这巍峨地城关,对安臣雨说道:“臣雨,你就是在这里被射伤的?” 安臣雨点点头,说道:“当时守城门的兵丁收到了林萧云的旨意,只要是安家的人就不让出城,可当时我送信心切,急着要赶到云顶天宫见到元君和公子,于是跟他们打了起来,这帮家伙自然打不过我,但是他们居然放下了断龙门,我在城门快关之前,化作龙形逃窜而出,结果没成想到,被他们乱箭射伤。哎!” 想起往事,安臣雨后怕起来,他开始担忧还在城关那边的父兄和弟弟们,他的妻儿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林柏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安慰他道:“臣雨别担心,等下我们就打破这断龙门,进去救你的父兄。” 蓝升降落在林柏身边,用他那条断臂拱了拱林柏,问道:“林宫主,为什么非要走门啊?城关上面那么大的空间不能过去吗?” 林柏冷笑一声,用嘴巴朝卓华努了努嘴,说道:“那就要问这天下第一奇巧匠人他施了什么法了。” 卓华正在跟避水烟云兽上的卓芸说话,听到林柏这么说,他头也没回地说道:“你不是要把断龙石打断吗?为何问我法术地事情?” 林柏心中焦急着去救自己地母妃,这时候跟卓华争论这个实在不是时候。于是,他服了个软对卓华说:“元上,断龙门一关再难从外面把门打开,除非把整座城关拆掉。我不是说咱们云宫没这个实力拆掉这座城关,只是时间急迫,等不了那么久!还得劳烦元上把这城关上的法术撤去,好让咱们快点去搭救安国公一家和辰妃娘娘。” 卓华点点头,转过身来一个纵跃悬浮到半空之中,从口中念念有词,伸手一挥,然后再飘落下来,对林柏说道:“好了,禁锢的法术已经撤销了。” 林柏将信将疑地问:“这就结束了?可什么都没发生啊!” 卓华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去继续跟小鱼儿说话不再搭理他了。 安臣雨拍了一下林柏,说道:“三王子,我去试试不久知道了。” 说完还没等林柏拉他,便自己化作一条黑龙,朝着城关上方的大片水域游去,毫发无伤的穿越了城关,落到了城关后面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安臣雨又化为人形返回城头,挥舞着一杆旗帜朝这边招呼。 林柏有些难以置信,侧头去问站在他身边的卓华:“你果真在这里施了法术不让人穿越吗?” “哪里有这种事情?”卓华面无表情的回答。 “可是!可是这个龙宫的人都在传这个事情啊!说城关上被你施了法术,穿越之人必定会身首异处。难道都是骗人的?”林柏急忙问道。 卓华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说道:“我是在这座城关上做了一些布置,可那些暗弩都是蹊跷机关,只要有人想从城关上方闯过去的话,下面的守将一旦敲击城门洞里面的机括,触动了城关上的机关,自然就会把闯关者给射杀了。可是你看!现在城关上旗帜凌乱,地上插了这么多的箭簇,想必机关已经触发过了,他过去自然是没事。” 林柏还是不甘心,追问到:“可是那些传言都是说的那么真切!还有!如果你真的没有施法,为何刚才你要做那番模样?” 卓华挥了挥手让后面的军队进城,然后回答了林柏的问题:“那个传说或者是谣言,应该是林萧云传播出去蛊惑臣民的。至于刚才,我那样做只不过是打消了安臣雨心里的顾虑而已。” “你...”林柏望着进入城关的卓华,竟然无话可说。 地宫大殿之内,惊涛骇浪过后一片狼藉。 鲲鹏龙君从一根粗大的石柱上爬了下来,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头上的王冠也不知所踪,头发飘散下来在水中到处游荡。 林萧云狼狈不堪地来到高大无比的地宫石门前,用拳头不住地砸着,边砸还边哭起来,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一样,缓缓地依靠着石门瘫软下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地宫中环绕,他不断地喊着:“你打开啊!你打开啊!” 兰陵缓缓飘过满目疮痍的七贤七圣石像,脚尖轻轻点地落了下来,看着孤身一人趴在石门上哭泣的林萧云说道:“是你让人把这里的雕像给拆了的吗?” 林萧云自然认得这声音,可是此刻他根本不想回头看这个让他曾经噩梦缠身的女子。 “是你下令让人把雕像拆掉的吗?”兰陵又问了一遍。 林萧云嘿嘿干笑了两声,用哭声回答她到:“是我下令拆的,你杀了我吧。反正我没能打开石门也是死罪。” “打不开石门最多死你一个人,拆毁雕像我会灭你全家。”兰陵冷冷地说。 “全家?我哪里还有什么全家?大儿子和二儿子战死在比邻虚空,四儿子现在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最爱地姒妃被杀了。唯一的儿子却要杀我。跟他母亲一样背叛了我。你说!你倒是说说看,我哪里还有什么全家?”林萧云转过身来,朝着兰陵咆哮着。 “你为何要拆石像?”兰陵似乎没有听到他刚才的问题,自顾自地问道。 “哼!因为我听说这石像底下有机关,可以把这该死的石门给打开。”林萧云没有计较兰陵的无视,垂头丧气的回答道,“于是我征发了周围很多水族部落的民夫劳力,一边不断地凿这石门,一边拆石像,像找到开启石门的奇巧机关。” “哦?你就这么热衷于把门打开?”兰陵有些好奇,并不急着马上把他杀死。 “对!我急着把门打开!打开后把荒芜鼎据为己有,这样就可以不断地敲诈勒索你跟卓华了。”林萧云半痴半傻地回答。 兰陵摇了摇头,对他说道:“要知道你是这么蠢地人,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打开这个门的。这个门是敲能敲的开的吗?都说了让你找钥匙,你就不会让你儿子去卓华那里把钥匙偷回来?” 林萧云的猛地抬起头,看着兰陵的眼神仿佛要吃人,可过了一会儿,那凌厉的眼神变暗淡了下去,自言自语道:“我儿子不要我了!我儿子不要我了。” 兰陵摇了摇头,往前跨一步,一把抓住林萧云的喉咙,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对他说道:“你玷污先师,这样杀了你真是太便宜你了。不过我时间不多,不能计较这么多了,不过你龙族之人从此就在这虚空给我消失吧。” 正当兰陵要用力捏下去的时候,一种利刃带着一阵翻涌的水花朝兰陵袭来,兰陵伸手一挡,混元刀便被格飞。 她回头一看。林柏正在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兰陵眼神朝后林柏身后望去,莞尔一笑道:“你终于来了。”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二十章 交锋 “你把他放下!”林柏朝着兰陵怒吼道。 兰陵转头看了看她手中的半死不活的林萧云,又转过头来看着卓华,笑盈盈地问道:“卓华,你说我要不要杀他?” 卓华往前走了两步,摸了摸鼻梁说道:“你若是问我,我自然说不要杀。” 兰陵忽然又收敛起笑容,杏眼圆睁对卓华说道:“可是,这条老黑龙把七贤七圣石像给拆毁了,话把咱们最尊敬的玉清疏前辈的雕像砸了个粉碎。你说他该不该死?” 卓华怔了一下,随后面容又缓和起来,说道:“毁掉了女武神的雕像自然该死。不过既然雕像已经毁掉了,杀了他也还原不了。还不如把他交给角木蛟,他们龙族的事情还是让龙族自己去解决。好吗?” 兰陵听他这么说,把原本提在半空当中的林萧云放了下来,可是纤纤左手还捏住了他的喉咙。 兰陵脸上浮现出坏坏的笑,挑眉问卓华道:“你这是在求我吗?” 卓华轻咳两声,含糊不清地回答:“算是吧。” 兰陵把耳朵朝前凑了凑,故意戏弄他道:“你刚才说的什么?枚听清。” 这个时候秦盈忍不住了,冲上前去朝着兰陵吼道:“他都说是了,你再这样当众戏弄他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水浪朝着秦盈这边排山倒海般地翻涌过来。卓华急忙一把将秦盈拉在自己身后,左手劈出三掌气刀,堪堪把临到面前的那股大浪给化解掉。 “你还护着这小妖精。”兰陵怒气冲冲地质问卓华,原本白皙地脸蛋上泛起了红晕。“她刚才出言冒犯玄黄圣女,我连惩戒一下她都不可以吗?” 卓华有些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回答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云宫的事情,要惩罚也得回到云顶天宫再说。” 躲在卓华身后得秦盈偷偷探出头来,小声说道:“你还敢把自己当作玄黄得圣女啊!” “你闭嘴!”卓华回头呵斥秦盈道。转过身去把她往林柏那边一推,对林柏吩咐道:“老蛟,看好她,别让她乱来。” 角木蛟死命拽住秦盈,可秦盈回手给了角木蛟一掌,挣脱开他的束缚,跑到兰陵和卓华中间,质问兰陵道:“你自诩为玄黄的玄天圣女,云顶天宫的兰陵仙子。可是你都做了些什么?亲自把暗戾族带到这里来,处心积虑地伤害云宫和仙裔族的人,谋夺荒芜鼎,要把这虚空毁掉。这就是你身为玄黄传人干出的事情吗?” “我做我自己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兰陵脸上的所有的情绪:戏谑,欢喜,开心,调皮,调侃,等等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肃杀之意。 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寒冷杀意,竟然连卓华看到都不尽打了一个寒颤。只见被兰陵掐住脖子的林萧云开始拼命地挣脱起来,嘴巴里不断地模糊不清地喊着:“放开我!我不想死。” 此刻的挣扎已是徒劳,一股寒流从兰陵的手上流淌到林萧云的脖子上,这股寒流把周围的海水都冻结了,林萧云的脖子开始冰冻起来,然后是他的头颅和整个身体。 约莫四五个呼吸之间,林萧云再也不能动弹了,因为他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雕。 兰陵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井木犴,死罪。上次就应该一掌打死你整个孽畜。”说完,左手一用力,只听到咔嚓一声,林萧云地脖颈变得粉碎,一个头颅在水中优美的转了一个圆圈之后,掉落在青石板上,咕噜咕噜滚了数圈,停在了林柏脚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云宫这边有些猝不及防,卓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第一时间把秦盈拉向了后面,伸出双掌去迎击兰陵打过来的猛烈一击。 林柏心情大起大落,每日朝思暮想着找林萧云报仇,可当真看到他的头颅滚在脚边的时候,丧父的痛楚又从心底里翻涌起来,一股无名的怒火从丹田之处喷薄出来。提起一股气劲就朝兰陵扑了过去。 蓝升和其他云宫的星君们却是有些茫然,看不懂也高部清楚前面的这一群人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的变故。不过他们看到卓华和林柏出手了,也就呼啦一下朝着兰陵杀去。 现实就是如此的残忍,仅存的玄黄苗裔在玄黄的七贤七圣残破的石像面前,展开了同室操戈,自相残杀。 正当云宫这边人马大张旗鼓地冲向兰陵之时,后方喊杀声四起,正是暗戾先锋军堪堪赶到,见到自己地主帅被围还没来得及结阵,山殇就下令突击前进。 中军四卫原本是在阵型地最后方,突然听到阵后出现大量暗戾族地士兵,急忙后队变前队开始就地组织防御起来。 林柏一看后面那阵势,急忙推了一把秦盈,急吼吼地说道:“秦盈妹子,你速带你们朱雀宫的星宿前去阻挡,减缓他们的攻势。” 秦盈执拗地还向往前冲过去帮卓华,林柏大喝一声道:“咱们现在腹背受敌,你不要意气用事好吗?” 如同当头棒喝,秦盈猛然清醒过来,点了点头,恨恨地忘了一眼在乱战之中的兰陵,朝朱雀宫的星宿们挥了一下手,扭头跳跃到中军四卫前方,与暗戾族厮杀起来。 话说身处重重包围之中的兰陵没有半点慌乱,在沉着应付各个方向袭来的气刀,气剑和暗器之余,眼睛始终冷冷地瞪着卓华。 兰陵传音入密给卓华道:“他们犯上作乱你居然不管?” 卓华表情有些无奈,说道:“他们现在没有把你当仙子了。” 兰陵哼了一声,声音又变得有些哀婉:“旁人不理解我做的这些事情我不计较,可你怎么也能和他们一样误解我呢?” 卓华脸上地肌肉有些抖动,他情绪激动起来,传音道:“我当真不能理解你如今地所作所为,如果你真的是为玄黄仙裔好,请你立刻停止现在所做的事情,跟我一起杀了暗戾族。咱们回到云宫,你还是玄天圣女,兰陵仙子,受万民景仰。” 兰陵依旧双眼望着卓华,泪水从大大的眼睛中慢慢飞向上方,渐渐地在水中形成了一条自下而上的泪线。她哭泣着传音道:“你可知道这些年我都经历了多少磨难,终于找到了一条重振玄黄一族的正确途径。可是你不但不理解我,还要组织我。你之前答应过我,要永远同我的话,难道都是哄我玩儿的吗?” 卓华叹了一口气,传音道:“你把你的计划告诉我,解释给我听,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是拯救玄黄的正确途径,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可你现在做的这些,哪一点能说明你是为了玄黄?你这么做,那些死去的长老们当如何想?咱们的父母族人们该怎么想?” 兰陵挥手两掌逼退了想要将捆仙索套住她的两个星宿,又飞起一脚踹倒了房日兔老姚。她脸上的泪水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无情的面容。她最后一次传音给卓华:“如果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三长老的命令呢?你会怎么做?” 卓华听罢,大喝一声:“住手!” 兰陵身边的诸位星君以及林柏都停下来,回头看着卓华。 “都退下!”卓华厉声喝道。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林柏还是忿忿地瞪着兰陵这个杀父仇人,挥了一下手让青龙宫的星宿们退回到卓华身后。然后后面朱雀宫与暗戾族的战斗也逐渐平息下来,双方都把死伤者拖回本阵,但依旧剑拔弩张地瞪着对方。 刚才还你死我活的战场,现在已经沉寂地只听得见水流声。 过了好久好久,卓华才说出一句话:“没有我的钥匙,你打不开这堵叹息之墙的。” “我知道!”兰陵倔强的说道。 “难道你还要我求你吗?”兰陵追问道。 “你不要逼我。“卓华有些恼怒,他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是知道的,如果我要逼你手段可是有很多的。”兰陵依旧不依不饶。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你走吧!”卓华闭起眼睛说道。 “你把门打开!”兰陵还是那副执拗的表情,像极了小时候他们俩为了一块饴糖争夺不休的时候。 “你拿走了荒芜鼎也用不了,你没有七族圣器。”卓华做最后一次挣扎。 “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会想办法。”今天这块糖,兰陵要定了。 “你知道拿走荒芜鼎会发生什么事情的,对吗?”卓华问道。 “知道,大灾变嘛!”兰陵不屑道。 呼~~~~卓华长舒一口气,似乎将数万年之间所积累的一切诸如思念,不安,焦虑,愤慨的情绪都抛弃在了这鲲鹏海的深渊之中。 “既然,你罔顾天下苍生,那么我也不再劝你了。抱歉!”卓华说完这句话,气息暴涨,周围所有的人都察觉到这海底的气息开始紊乱起来,有种奇怪的力量正在迅速的把为数不多的气体聚集在一起,而所有气息汇聚的焦点,就是卓华。 他身旁的气息越聚越多,越来越密集,已经形成了一个圆球,积聚的气息稠密到已经看不清球体当中的那个人影。而且随着气息流转地加快,卓华周围地那个球也开始慢慢地发光发热。把周围地海水炙烤得沸腾起来。 旁边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被这强大地压力和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慑的弯下了腰,举起了手企图挡住那强烈的光芒。 可这所有人中,明显不包括兰陵。 虽然她仍旧笔直地站立着,可脸上地的情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恐惧起来。 看着眼前这来势汹汹地的卓华,她略带害怕地说:“我...我不信你会用这无相琉璃盏来对付我!”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二十一章 相拥 这兰陵口中所谓的琉璃盏乃卓华的得意之作,但从相貌上来看,琉璃制成的酒盏晶莹剔透确实有几分惹人喜爱,可一旦冠上了无相二字,就变成了一个令暗戾族闻风丧胆的致命法宝。 此等众神阶的法器,若是神阶八九品的普通星宿,需要三人方可驱动。若想将其效力发挥至最大,最少也要七人,也就是一宫之力。 平日里这琉璃盏被供奉在云天碑下的多宝阁内,云天碑是整个云顶天宫拥有金日精华最丰富之地。多宝阁内的神器法器们都静静地躺在这里,终日沐浴在金日精华之中。 而这无相琉璃盏,自从来到这个虚空就没有拿出来过,不论是上古之战还是比邻之战之中,其他的众神阶法器轮流登场,可唯独一直没有给它机会。 今天,它在卓华手里,绽放着耀眼的金光来到众人面前。 在卓华周围聚集的气息越来越浓重,把更远处的海水都带动了过来,靠近这一股庞大的气旋之后又被外围炙热的温度给加热致沸腾。滚热的海水喷涌着往上而去,与上层寒冷的海水交汇,产生了好几股强劲的洋流。 这几股洋流就在众人的头顶上盘旋着,把这露天广场上一切可以活动的物体都卷了起来。一些修为较低的云宫天兵还有暗戾族的许多士卒都抵挡不住这天罡之力,纷纷被裹挟进了这扫荡鲲鹏深渊的洋流和气旋之中。 此刻,连兰陵自己看到眼前这景象都不由自主地把手举了起来,挡住了愈来愈强烈的光芒,她大声对卓华吼道:“你这是在干嘛?是真的想跟我同归于尽吗?你一旦把这气旋放开的话,不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蒸发地荡然无存,连这龙宫也会被夷为平地。整个鲲鹏海形成地海啸会把所有平原变成泽国。卓华,你...你冷静点。” 那个已经膨胀的无比巨大的气旋散发着越来越耀眼的光芒,众人身边的海水也渐渐地开始沸腾起来,他们不得不拼尽全力,运足气劲来抵御这足以把每一个人煮熟的温度。 此刻,一句平静的话语从风暴中心传了出来。 “你还不走吗?” “我...”兰陵气地把嘴唇都咬出了血来。“我走。现在,立刻,马上走。” 气旋逐渐平息,闪耀的光芒也很快收敛干净。大量寒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赶来,把这带着地狱温度的广场迅速冷却下来。 东倒西歪的众人皆长舒了一口气,纷纷从凌乱的广场上爬了起来。 卓华漂浮在半空之中,白色的袍服在水中飘荡,他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可嘴角上又似乎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你知道我不是怕你这无相琉璃盏的,对不对?”兰陵用力将嘴唇上的鲜血抹去。 “你自然能不用怕!这等孩童手段在你看来无非就是隔靴搔痒罢了。”卓华整理了一下束带,将凌乱的长发用手指梳理了一遍。 “那你为何?”兰陵瞪大了眼睛,气冲冲地看着卓华。 “你刚才又露出了之前用天界树偷跑出去后的那种惊恐的表情。哈哈!”卓华居然笑了两声。 兰陵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眼眸,秋水微波,眉黛轻颤。她低下了头,闭起了眼睛。 沉默良久,久到卓华几次开口想叫醒她。 “你生气了?”卓华小心翼翼地问着。 兰陵摇了摇头,哼笑了一声,说道:“你还是那样跟孩子似的。也罢!这事情总要人去做的,很显然你不适合。” 卓华睁大了眼睛,一脸困惑。 “我准备走了,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哦!那就好,等我料理完了这里的事情就去找你。” “能再抱我一下吗?”兰陵抬起头,秋水泛起,沁入了卓华的心间。 卓华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兰陵莲足轻点,在水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在了卓华的面前。 卓华心跳开始加快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他四肢变得僵硬,脑子里一片空白,两只手不知所措地蹭着身旁的衣物。 “抱我啊!”兰陵歪着头,睁大了眼睛满是疑问地看着卓华。 “哦!”如梦方醒的卓华才把手僵硬地抬了起来,将这隔了千万仞距离的灵魂拥入怀中。 众目睽睽之下,旁若无人一般。 “你...没有变哦!” “呵呵!怎么没有变?”兰陵的笑声犹如悦耳的风铃声。 “不知道!反正就是觉得你没有变。” “卓华,你可以吻我一下吗?”兰陵抬起了眼,充满着渴求与期待。 “啊?”卓华长大了嘴巴。“可...可以吧。” 他话还没有说完,兰陵就把自己的薄唇贴了上来,没有给他一丝丝犹豫的机会。 卓华满脑子都是空白闪过,渐渐的一种美妙的感觉从心底里袭来,让他感受到无比的温暖与惬意。他回想起两人在玄黄虚空,在金武虚空在天界树外的点点滴滴,卓华忽然感觉到整个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渐渐地记忆和思绪也开始出现了迟缓。 不好!是三息香! 这个念头在自己脑中闪过的时候,卓华已经觉察到为时已晚。因为他瘫软的身体已经无法阻止兰陵从他体内取出那颗代表至尊之力的众神级定气珠-灵华。 失去定气珠的卓华仿佛被人抽空了灵魂,感觉整个体内的气息都在疯狂地往外逃窜。他已经无法听清外面的声音,也看不清周围的情形。 卓华突然倒在了兰陵怀里让云宫众人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吼声,林柏高喊着:“元君被掳,三军死夺!”率众星宿以及云宫天兵朝兰陵扑了过去。 正在与暗戾族对峙的秦盈,听到卓华被掳走的消息,心急如焚,想转身去看卓华的情况,无奈被围上来的暗戾族纠缠着脱不开身。 又是一场厮杀开始了,只不过这一场再也不是逢场作戏。 兰陵在云宫众人冲到一半的时候,一手揽着卓华,一手捏着定气珠,向前一个翻越企图从众人头顶逃脱。 林柏也跟着一个纵跃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的脚踝,用尽气力想把她拽下来。兰陵岂是泛泛之辈?右脚一蹬左脚,踩落林柏制住她的那只手,同时脚尖踢出一股强劲的气刀。林柏见到水花翻飞,心道不好。连忙翻身躲避,只听得轰的一声,原本林柏站立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个一人多深的大坑。 眼见兰陵要跳入暗戾族阵中,情急之下蓝升不顾满眼浑浊的海水,闭起眼来奋力一跳,企图抓住些什么可以减缓下兰陵逃脱的速度,能让林柏再来一次反扑。 可惜,他没能如愿。当他落地的时候兰陵也堪堪在暗戾族阵中落了下来。 蓝升气到跺了跺脚,忽然感觉手中捏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摊手一看是一个绣着古怪花纹和文字的无极袋。 兰陵不想再多做纠缠,对那些暗戾族的手下吩咐了一声:“撤!”便转身迅速离去。 山殇他们相互看了一眼,佯装强攻了一阵与云宫众人拉开一段距离后,找了个机会也撤出了战斗,带着一连串翻腾的水花离开了龙宫。 秦盈一言不发,连续发出两记气剑斩杀了逃窜在队伍最后面的两个暗戾士卒。一个御气便追了上去,紧随其后的就是朱雀宫的星宿们还有中军四卫。 林柏从角落中找回了林萧云的头颅,将其拼接在残躯之上。对着尸体叩了三记响头后,也率领着蓝升和青龙宫的星君们以及前军四卫追赶去了。 追追杀杀了半个时辰,最后一个受伤掉队的暗戾族士兵被秦盈砍翻在水里后,不论天空还是海面,都已经看不到任何人影了。 按理说,这帮凶悍的暗戾贼人,没有飞兽也不会游水,怎么会一出海面就看不到人了呢? “都给我去找!”秦盈嘶吼着。 周围的人也不敢怠慢,翻身上了飞兽四散开来,在整个海域开始搜寻起来。 浑身瘫软无力的秦盈,在一座小岛之上落下了飞兽。贴上定阳符,收起飞兽后随手就扔在了沙滩之上,自己整个人砰的一声仰面倒在了柔软的沙子里。 林柏和蓝升赶到这座岛的时候,远远的就听到秦盈那撕心裂肺的哭声,这哭声仿佛是用一把利刃在人的心尖尖上一片一片地削肉,让人痛彻心扉,沁入骨髓。 林柏叹了一声,对蓝升说道:“元上被掳,此时非同小可,咱们留一队人马在此地搜寻,其余人应当迅速返回云宫,应对即将到来地危局。” 蓝升说道:“你母亲以及安家还要你去救出来,你快去吧。” 林柏又悲从中来,泪水不住地流下来:“刚才我在找林萧云头颅地时候,看到了安臣雨被乱石压死在了龙宫海底。看来他终究难逃一死。” 蓝升拍了拍他,知道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变故,安慰他道:“现在元上被掳走,云宫群龙无首,你速去打点好家事,然后返回云宫主持大局吧。” 林柏点点头,刚转身想走,又回头看了看瘫在地上的秦盈,欲言又止。 蓝升回头看了看秦盈,又看了看他,说道:“林宫主,你放心吧!这里有我,我会照顾好秦姐姐的。” 林柏嗯了一声,转身化作一条黑色苍龙,一头又扎进了水中。 蓝升望着水中荡漾的浪花,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叹道:“真是丧师辱国啊!”心中莫名的恼火瞬间腾了起来,他心里想着刚才先被兰陵的气旋压制,后被卓华的气旋压制,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自己的用武之地。想到卓华被掳去的场景,仰起那只仅存的右手给自己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第四卷 风卷残云 四洲陆沉 第二十二章 若均 这一记响亮的耳光引起了秦盈的注意。 带着满脸的泪水,仰起头,双眼中充满了疑问。 “你在干嘛?” “我...没事!你怎么样啊?” “我...还算好吧!” 沉默良久。 “你怎么不去找元上?”秦盈想打破这尴尬的气氛。 “我答应林宫主要看好你!” “我没事!自己安静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帮他们吧!我一会儿就赶上你们。”秦盈说道。 蓝升看了看他,又望了望四周无垠的海域,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姐姐你一会儿就来。”然后念诀撕掉定阳符放出飞兽,翻身上马而去。 秦盈望着远去的蓝升,刚才消失的那种失落和悲凉之情又重新占据了心间。泪水又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她把头深深地埋进了膝盖之中,从一开始地呜言到后来的嚎啕大哭。 她不是不想去追他,于情于理她都心急如焚地想立刻将卓华找回来。可是,为什么她的内心又是如此地抵触?当他们俩在她面前相拥相吻之时,她的心如被一把利刃,一片一片地削下来。 而她却无法去反抗。 奈何这满腔热血已经许给了那寒凉如水的你。 秦盈摇了摇头,伸手抛出了一只翡翠朱雀,半空之中撕掉了那枚定阳符,待翡翠朱雀将将落地之时,口中念诀已毕,一只七彩朱雀已经出现于前,正在回头用自己黄灿灿的鸟喙梳理着脖颈处的翎羽。 秦盈上前抚摸着这头上古神兽,柔声低语道:“苒儿,虽然他不要我,可是我不能不要他。陪我去寻他好吗?” 被唤作苒儿的朱雀仰脖长唳一声,然后又把头上下摆动着,似乎赞同了秦盈的话。 秦盈莞尔一笑,眼角滑落了一颗晶莹地泪珠,她宠溺地用额头蹭着苒儿的头,轻声说道:“也许此生也只有你于我不离不弃了。” 说完,翻身上了这七彩朱雀,一拍苒儿的脖颈,一飞冲天,在空中转了半圈,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鲲鹏海底的龙宫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到处的残垣断壁,一目之下皆为荒凉。昔日处处珊瑚,步步珍珠的繁华一去不复返了。 此刻,林柏就伸出这样的环境之中,原本富丽堂皇的安国公府,如今已是废院一座。 安臣风在得知了二弟的遭遇后,面如死水,一天之中遭遇了太多的变故,纵使心中悲切,可再无一颗泪珠滑落。 他长叹一声道:“臣雨能回龙宫安眠也算是叶落归根,我现在就去将他的遗体带回来,跟我父亲还有两个弟弟择日举行葬礼。” 林柏的泪水已经在面前连成了一条线。他哽咽着安慰安臣风道:“风哥!你们四兄弟和我们三兄弟从光屁股开始就玩在了一起,已经难分亲疏了。可自从我四弟出生后这一切都变了。都是林萧云的错!”说完林柏的怒火又爆发起来,一拳将一根三人合抱的断柱给击得粉碎。 安臣风拍了拍他后背,安慰道:“林柏,龙王固然是罪大恶极,不过他如今已经授首,作为儿子,还是将他安葬了为好。” “臣风说的没错。”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辰妃已经换掉了残破的铠甲,换上了一袭桃红色宫装,飒爽英姿被柔美温婉所取代。 林柏撩衣下跪,给自己的亲手母亲三叩首。 安臣风也跪倒在地,抱拳道:“安家欠辰妃娘娘一个大恩情。”说完,连磕三个响头。 辰妃俯身伸手,一手拉着林柏,一手拉着安臣风,说道:“你们两个都是好样的,如今林家和安家都只剩下你们两个独苗了,你们两人要兄弟同心,把龙族重振起来。”说完,泪水已经止不住得流了下来。 两人起身,安臣风道:“辰妃娘娘,如今林萧云已死,龙族需要一位新的国君,来领导大家重建家园。” “安卿所言不虚,如今民生凋敝,百废待兴,急需一个既有名望又有能力的王族来扛起龙族大旗。我看,柏儿,如今你是龙族王室唯一的传人,母妃的意思,需要你来带领大家走出困局。” 林柏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多年前已经离开龙宫,对宫中事务疏远的很,而且这龙王又不是咱们自己定谁来当就可以的。需要云顶天宫的正式册封,要金册金印齐备方可。可现如今,元上他...” “元君被掳,实属偶然。可龙族不可一日无主!我安家愿拥护三王子继任王位。”安臣风如今已经是安家的家主,安家的支持对于一个风雨飘摇中的朝廷至关重要。 辰妃安慰林柏道:“柏儿,宫中事务虽然繁琐,可毕竟你还有母妃。你只管放心去做,宫中之事由我帮衬着。” 林柏也不是扭捏之人,“我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带领大家重建家园,不过龙王的事情一定要等到元君回归云宫之后再定。而且,现在云宫也是群龙无首,我必须立刻返回,去那边稳定人心。龙宫的事情,还得多劳烦母妃与臣风兄了。” 辰妃含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虽说如今是多事之秋,云宫出事,母妃应当悲哀才对。可是,看到我儿能在此危急之时,挑起云宫和龙宫两边得担子,为母的顿感欣慰。你安心地去处理那边的事情呢!这里有我和臣风呢。” 在简单的为这次灾难中往生的林萧云,安老国公,安臣雨,安臣雷,安臣电,还有无数子民举办了一场葬礼后,林柏辞别父老,化龙而去。 三个月后,西岐洲,观月城。 一个面容清秀,身材伟岸的年轻人,破衣烂衫地蹲在墙根。他眼睛半闭微张,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醒目。 两个光屁股孩童跑到他面前,嘻嘻哈哈地朝着他唱到:“脸白白,身高高,吃烂饭,睡大觉。”唱完开心地起哄起来。 一个中年男子从店里冲了出来,把吵闹的孩童给轰走了,转眼看到墙角的那个男子,厌恶的踹了一脚。“快走!快走!看你这快死的样子,不要死在我门口了,快走开。” 那年轻男子闷哼了一声,睁开眼看了一看那踹他的中年男子。 “叨扰了!”他抱歉得笑了笑,揉了揉自己被踹疼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废人,成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砰的一声,那男子关掉了堂屋大门。 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这年轻男子摇了摇头,继续步履蹒跚地在青石板路上行进着。 “大哥哥!大哥哥!”一个女声唤他。 年轻男子停住了脚步,回过身来看见一个只到他肩膀的少女追上他,这姑娘,明眸皓齿,青丝如瀑。白净的脸颊上泛着点点红晕,一笑起来一遍一个大大的酒窝,露出一点虎牙,煞是可爱。 “何事?”转过身来的男子显得有些漠然。 小姑娘却依旧是阳光灿烂地朝着他笑,“你饿吗?“ “我?你是在问我吗?”男子有些愕然,毕竟他流浪到这观月城已经半个多月了,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 小姑娘认真的点点头,又问了一遍:“你饿不饿啊?” 男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地肚子,似乎已经好多天没正经吃过东西了。 “饿。” 只见那少女嘿嘿一笑,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眼眉之间充满了喜悦。 “给你!” 两个白面馒头呈现在男子面前,男子看了看努力伸长手臂的少女,又看了看那两个白面馒头,不知所措。 “拿着呀!”少女有些着急,毕竟长时间举着手臂这件事情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好...好吧!”男子伸手去拿那两个馒头,可看到自己的双手污秽不堪,不好意思地又缩了回去。望了一眼那少女,露出了尴尬地笑容。 “怕什么!你自己吃的,不打紧。”少女有些嗔怪。 “欸!”男子伸出手来,抓过两个馒头,一只手捏着一个,伸手用满是破洞的衣袖挡在面前,狼吞虎咽的解决掉了一个。 可能是吃的太快了,最后一口正好卡在了喉咙之中,上不来下不去,男子难受的捶胸墩子,一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抓着什么。 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了那只满是污垢的手,在他手中塞进一个装满清水的瓶子。 男子似乎是看到了救星,连忙拔掉瓶塞仰头牛饮起来,喝了一半才想起来失态,连忙仰起破袖子挡住自己难堪的样子。 这个滑稽的样子更是逗地那少女捧腹起来,一连串风铃般地笑声飘荡在这条古镇大街上。 “让姑娘见笑了!”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从破衣袖中掏出一块意外干净的手巾,优雅地擦拭着嘴边的残渣。 男子擦完嘴,将手巾收回了破洞袖子。深施一礼道:“多谢姑娘一饭之恩。卓...哦...烟某有机会必当涌泉相报。” “你果然是个落魄的贵人。”少女眉黛斜挑,顾盼带笑地看着男子。 突如其来地话语让这个自称烟某的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何以见得?”男子有些纳闷。 “这你别管,你只管告诉我你叫什么?”少女依旧笑盈盈地望着他。 “在下烟若均。”男子望了一眼正当空的金日,认真的回答道。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一章 初见 “原来你是烟族人!”少女背着手,歪着头看着天空,一只脚在地上来回地蹭着。“烟族在西岐州可是大族啊!你怎么落魄成这样?” “我的家族?只不过是一个落没的旁支而已!”卓华见她仰着头没有继续说话,于是想告辞离去。 “感谢姑娘的恩情,烟若均没齿难忘。山水有相逢。”说完一拱手便转身离开。 “喂喂喂。”少女跑两步赶上卓华,拉着他的袖子不松手。“我还不知道你祖籍哪里,是哪个烟族那一旁支的呢!你怎么可以走?” 卓华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少女吃力地拉着他的袖子,想把他拉回刚才的地方。 “姑娘,虽然你对我有恩,可是我还有事在身,不便与你纠缠。你若是要我偿还,请告知贵府地址和姑娘芳名,等烟某回家后,数倍报答。”卓华有些愠恼。 “谁要你报答啊!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家族的呢!”少女死死抓住,就是不放手。 卓华被气笑了。“那姑娘方便告知,为何一定要知道我是来自哪个家族的?还有,烟某不会走的,你可以放手了。” “你…真的不会跑?”少女的眼神中带着质疑和不信任。 “不跑!” “那好!你要说话算话啊!”少女将信将疑,缓缓松开了双手。 “好了,你可以说了,为什么非要知道我是哪个家族的呢?”卓华此刻倒是不恼怒反而有些好奇了。 少女不好意思的得低着头,又开始背着手用脚蹭着地。 良久的沉默,少女脚下的地已经被她蹭出了一个小坑。 “你不说的话我只好离开了!”卓华的耐心快被磨光了。 此话一出,少女慌忙喊到:“别走,我说,我说还不行嘛!” “我叫苏梦灵,今年十六岁了。十年前,有一次我跟爹爹他们出城游玩,在远郊遇到了一只虎妖。我们苏家世代诗礼传家,没有研习过武艺。虽然雇佣了一些护卫,可是习的也不过是寻常功夫。那次碰到的虎妖应该是从荒山野岭之中刚刚跑到观月城,误打误撞碰到了我们。” “几个寻常的护卫碰到一只虎妖,你们可是凶多吉少。”卓华有些担心起来,抬了抬眼,示意苏梦灵继续讲下去。 “大哥哥你说的没错,十几个护卫只保着我们逃了五六里,就都死光了。等我们逃到破庙的时候,身边除了我爹爹,就剩下我的武教头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你们这可是死局啊!” 苏梦灵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嘴嘟了起来,埋怨道:“大哥哥,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不要打岔啊!” 卓华顿感失礼,于是闭紧嘴巴,表示禁声。 苏梦灵脸色缓和了一些,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们三人已经又累又饿,实在逃不动了。那虎妖盯着我们不放,一定要将我们置于死地。他冲进破庙,第一个扑向了我,那时候我才六岁,吓的只会站在原地,连哭都忘记了。我的教头拼死为我挡下了虎妖的这一击,但也被虎妖一爪把后背给撕开了。他倒在了我的脚边,挣扎了两下就咽气了。就在我爹爹抱紧我,准备闭着眼等死的时候,忽然听到破窗而入的声音。我睁眼看到一个跟大哥哥正在跟那个虎妖搏斗,大哥哥好生厉害,只用了两三招就把那虎妖给除掉了。” “难道是正好路过的游侠儿?”卓华不经意间自言自语道。忽然意识到苏梦灵在看着他,自觉的闭上了嘴。 “那大哥哥杀掉虎妖之后,只问了我爹爹能不能自己回去。我爹爹回答可以。然后他就准备离开破庙。我爹爹大声问了一声英雄姓名。那大哥哥只说了一句西岐州烟族,然后就离开了。” “可是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卓华非常好奇。 “因为,那天我始终只看到他的背影,刚才在街上见到你的背影跟他真的太像了。于是…于是我就跑过来给你馒头,其实…只是想看一眼正面。”苏梦灵又低下了头,红着脸不说话了。 “所以,当你听到我也是烟族之后,就想把我留住,彻底搞清楚我的来路,对吗?” “嗯!”苏梦灵点点头。“对不起!我...真的是太想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大哥哥了。” 卓华十年前的确曾经在观月城地界路过,不过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神识,当年,兰陵离开之后,他便进入了长时间的梦境。神识肆意的在四洲四洋里穿梭,为的就是能找到兰陵遗留下来的线索。 那一年他的神识飘荡过观月城上空时,听到下方传来厮杀声便感知了一下灵源,发觉有一只刚刚踏进凡阶的虎妖在追杀一群璞人。卓华此生最厌恶恃强凌弱,于是下到破庙之中,救下了那对可怜的父女,没想到今日在这古城大街上重逢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见卓华一言不发,略有所思的样子,苏梦灵有些好奇。这么一个看上去衣衫褴褛的大个子,明明非常的落魄,可是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优雅,更重要的是,他的笑容给人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 “你当时是不是穿了一件碎花袄裙,扎了两个小辫儿?小辫儿上一边坠着一只小小的玉蝴蝶?” “对啊!对啊!你...”苏梦灵那双大大的眼睛中既有吃惊,又有惊喜,还有一丝丝的不可思议。“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记得那虎妖是一只罕见的黑白相间猛虎,为此我特地多看了一眼。”卓华点点头,回答道。 脸上明明挂了笑容,可为何那双眼睛止不住地落泪? 心中明明已经狂喜不已,可身体为何毫无反应,僵硬无比? 脑海中明明早已演练了无数次的重逢,可如今为何大脑一片空白,呆若木鸡? 卓华见到苏梦灵站在原地一声不吭地笑着落泪,以为又是那一句话不小心惹到了这小妮子,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你...生气了?” 噗嗤一声,苏梦灵笑了出来。她一头撞在卓华的肚子上,将他牢牢抱住,口中不住地说道:“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北仑洲极北之地遍布苍茫雪山,其中最高的那座是虚空中的屋脊苍梧山所在。 苍梧山的雪峰之巅,耸立着一座通体黝黑的石碑,五棱五面的石碑顶部呈一个锥体直冲云霄。 里面却是另外一番天地。 云顶天宫之中弥漫着前所未有的压抑感。 青龙宫中,四大宫主正在议事。 砰的一声,一个杯子被扔了出来,摔在地上变成了一地碎片。 随后激烈的争吵声就传了出来。 门口两个守卫缩了缩脖子,一人问另一人:“今天第几次了?” “第七还是第八次了!待会估计又是蟒君上去劝架。” 提问的那个不说话了,侧了侧头想看看大殿之中的情形。 “你不要命啦!今日不同往日,你看看里面那种情况!”他边说还不自觉地瞥了一眼争吵不休的大殿里面。 不一会儿,里面果然传出了蟒君的声音,这位云宫之中最为年长的前辈开口便是铿锵之言:“如今国难当头,诸君在这庙堂之上不思量如何平息匪患,救回元君。终日里只争吵是谁的责任,你们觉得自己如何对得起身上这一袭朝服?” 众人皆沉默。 秦盈梨花带雨,正想发话为自己辩驳几句,没曾想蟒君却一概往日的和睦之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秦丫头,你自己身为朱雀宫宫主,以往看你不论是在外征战还是坐镇云宫处理各种情报事务都稳如泰山,有条不紊。可自从卓华小子被掳走后,你看看自己每天都是以泪洗面。你在人后如此也就罢了,毕竟是你自己的私事。可你在大庭广众也如此,你让朝堂上其他人怎么想?你让这云宫中的万千子民怎么想?” 秦盈再也绷不住了,歇斯底里地爆发出来:“我原本就不想当这个宫主,我只想每天待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个伺候他起居的丫鬟。可他说我心思细腻,让我替他分担一些情报事务。之前他虽然有时很长时间都在睡觉,可我还能天天看到他,知道他在哪里。现在,他人不在了,我满脑子都是他受苦的念头,你让我怎么静下心来分析那些情报?觉得我不配当这个宫主,你们把我罢免就是了。我落得个轻松,正好去寻找他。免得每天待在这里,提心吊胆地过日子。我受够了。” 斗木獬不合时宜地说道:“罢免一宫之主也是要元君下诏,经过两驳三诏才可以生效。那是我们几个说罢免就能罢免的。你明知道现在元君不在,故意说给诸位听的吧!” 蓝升猛地开口骂道:“你个老东西,平日里最看不惯你那副不阴不阳的样子。元上在的时候你还不敢造次,如今是不是觉得没有人可以管你了,愈发放肆了?我秦姐姐岂会是贪恋权柄之人?不要用你那种满是腌臜的心思来揣摩别人。” “放肆!”奎木狼听到蓝升这样指责他的前辈,愤然出身喝止道:“日前辈德高望重,为云宫立下过赫赫功绩。你蓝升不过是一个下界小民,在云宫无官无职,让你旁听已经是破了例,居然还敢出言不逊,滋扰庙堂。来人!把蓝升驱赶出云天碑。” 门外候着的那两个金甲侍卫听令急忙快步跑进殿中,冲着蓝升就扑了过去。 “我看谁敢?” 角木蛟一个箭步挡在蓝升面前,护身真气霎时间显出了暗红色的光芒。满脸肃杀之意,眼露凶光地盯着冲过来的两人。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二章 夜谈 “都住手!”蟒君大喝一声,充沛的真气将刚刚冲进来的两个金甲武士硬生生地定在原地,而旁边四个宫主也都闪身避开这悍然地来袭。 “一盘散沙!简直是一盘散沙!今日的云顶天宫像极了当初的魔族联军,我已经经历过一次分崩离析了,这次不想再经历一次。你们说!平日里如果卓华不在云宫,谁来理事啊?” 斗木獬掌管云宫条例,捋了捋下颚的长须说道:“依照云宫天条,元君不在由青龙宫宫主代为处理云宫日常事务,玄武宫宫主负责监察和刑狱,白虎宫宫主负责云宫三军十二卫的调动。” “既然有成例,为何还在在此争吵不休?”蟒君有些不理解,这帮云宫柱石们的心思。 “因为除了这一条,另外还附加了一条天规就是:不得进入云天碑下的多宝阁,以及动用所有众神阶的法器。可是,不用众神阶的玄黄镜来推演元君的下落,光凭咱们这点人手,何时才能找到元君啊!”沉默良久的奎木狼道出了原由。 “如此...”林柏往前一步说道:“既然我现在代元君处理云宫事务,那我现在就提议启用玄黄镜来推演卓华元君的下落。元君回来如果问责,林某一力承担。” 秦盈抹去了泪水,似乎不满意现在才下这个决心,带着丝丝怨念说道:“那赶紧的吧!咱们现在就去灵觉宫开启玄黄镜的推演,出了事你也别一个人担着,有我陪你。” 蓝升听说终于要开启玄黄镜推演了,也兴奋地说道:“我也去,元上怪罪的话算我一个。” 见这三个已经下定了决心,蟒君转过头来看了看日徐洛和玉黑石,见他俩依旧默不作声,就知道了他们为何连日来争吵不休的原因了。 “林柏,这玄黄镜是不是要四位宫主共同施法开启啊?”蟒君眯缝着眼,嘴上问林柏,实际上却盯着日徐洛河玉黑石两人。 “回老前辈,众神阶的法器自然是由四宫宫主共同开启,每人念诵一段法决,次序不能由差池。”林柏回禀道。 “然后每次都是有两位不同意这么做,是也不是?”蟒君宋湘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蓝升插话道:“可不是嘛!这日玉两族可是和睦的紧呢!” 日玉两人刚想反驳,林柏呵斥蓝升道:“在这里的都是前辈,有你说话的地方吗?”然后转脸面带微笑地转向奎木狼和斗木獬道:“两位德高望重,千万不要和这个晚辈计较,咱们还是先去灵觉宫吧。”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两人即使再怀鬼胎也不好在众目睽睽下改变主意,值得一甩袖子跟随众人前去开启玄黄镜的演算。 观月城内,古朴的街道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缓慢地散着步。时值月初,一弯上峨眉月孤零零地悬挂在夜空中,冬天的夜幕上繁星稀疏。 “你还不回家吗?”卓华抬头看到慢慢爬高的月亮,随口问道。 “那你跟我回去!”苏梦灵执拗地说道。 “不行!我还要赶路。路很长,得早点走。” “你告诉我你去哪里?我让爹爹给你雇辆马车。”苏梦灵快走两步,较小的身子挡在卓华面前。 “北仑洲。”卓华看了一眼夜色中的东北方。 “北...北仑洲?三万多里的路?你靠两条腿走过去?” “不然呢?“ “你那么厉害,可以御气飞天啊!或者,或者你骑飞兽过去也行。”苏梦灵伸出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地点着嘴唇,在卓华面漆那絮絮叨叨。 卓华把自己满是窟窿的破旧袍服展开在她的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絮叨戛然而止。“对了,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苏梦灵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卓华。 “被人洗劫了!”卓华放下手臂,淡淡地说。 “谁能打劫你啊!你那么厉害!”苏梦灵不可思议地拉着卓华的破衣袖问道。 “这世上比我厉害的人还是有很多的。不过,这次的确是我大意了。”卓华有些讪讪,似乎最后一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苏梦灵嘟了嘟嘴说道:“不!在我心里大哥哥是最厉害的!”顿了一下,又继续问道:“大哥哥,你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为何你的修为也都没了呢?” 两人正好走到一家还在营业的路边羊肉铺子边上,卓华看了看那蒸汽缭绕的羊汤,还有刚做好的白馍,顿时感到腹中饥饿难耐,发出一阵呼噜噜的声响。 苏梦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仰着头笑着对卓华说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又饿啦?” 卓华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喃喃细语道:“自从体内没了真气维持,经常会饥饿难耐。凡人三餐可真是烦煞我也。” 苏梦灵嘿嘿一笑,出言宽慰道:“大哥哥长得这么高,多吃点是应该的。我爹爹常说小伙子长身体的时候就不能亏待肚子。”说完,拉着卓华的衣服就想往店里走。 卓华木木地站在原地,苏梦灵用力一拽只听见刺啦一声,小半只袖子给扯了下来。 “大哥哥,你…” “我没有钱,吃不起这羊肉。” “哎呀!我有钱,我请你吃啊!” “不行,无功不受禄,吃白饭我心有愧疚。” 苏梦灵想了想,说道:“你救了我和我父亲的命,请你吃顿饭不过分吧。” “中午的那两个白面馒头已经抵掉了。”卓华回答道。 “那我刚才还把你的衣服扯坏了呢!请你吃顿饭就当是赔偿你的衣服,如何?”苏梦灵趁着卓华犹豫的功夫,一把拉住他的手,把他拉进了羊肉铺。 “小二,来两碗羊汤。一碗大的,一碗小的。再来五张白吉馍。” “好嘞!一大一小羊汤两碗,白吉馍五张!”店小二拉长着音,欢快地去厨房端菜去了。 苏梦灵笑嘻嘻地看着卓华,双手托着腮帮子问道:“大哥哥,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吗?我很好奇啊!” 卓华清了清嗓子,转了转有神的眼睛。 “从哪里说起呢?好吧!”他似乎想好了从那里说起。 “那一年,我七岁。到了该上学堂的年纪。我们家族已经没落了,没有了曾经的辉煌,只是空有个王族的头衔。父亲把振兴族群的希望寄托在了我身上,从小就倾尽所有来培育我。可是我从来都不喜欢读那些难懂的课文,也不愿意去学那些成天和气啊,火啊,雷啊打交道的修炼。我只想捣鼓一些小玩意儿,制作一些有趣的法器。” “哦~~~原来你想做奇巧匠人啊!”苏梦灵插嘴道。 卓华点点头,继续回忆。“每天都逃学出去做法器,时间久了自然学业就荒废了。有一日,我来到学堂的时候,被先生告知,我被退学了。回到家中,父亲狠狠的教训了我一顿。” “疼吗?小时候我也逃过学,被先生抓到后用戒尺打了一下手心,可疼了呢!不过我爹爹可从来不舍得打我。” 卓华笑了笑,用一种兄长才有的眼神看着苏梦灵。 “是啊!很疼很疼,那次我记得卧床了三天才能下地。” “嘶~~~”苏梦灵嘬着牙花子,仿佛自己的屁股也被狠揍了一顿似的。 “后来呢?”她问道。 “后来,后来我父亲拖了很多关系,把我送进了皇家书院。在那里,我认识了那个改变我一声的人。” 卓华说着话,眼神开始涣散起来,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天真浪漫,两小无猜的岁月。 “是个女孩儿吧!”苏梦灵笃定的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卓华好奇的问。 这个时候小二端上来了两碗热腾腾的羊汤,里面葱花翠绿,萝卜白洁,羊肉薄厚适中,肥瘦有度。好一碗冬日暖心汤。 “你的嘴角都不自觉地翘到耳朵根了,这一看就知道是你喜欢的人。”苏梦灵翘着兰花指,用汤勺搅动着汤水。薄红的嘴唇撅起来,吹着汤面上漂浮的油脂。 她见卓华依旧在盯着自己,连忙催促道:“大哥哥,你不是已经很饿了嘛!赶紧吃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卓华拱手施了一礼,开始吃起面前的美味来,尽管腹中已经打了无数通鼓,可他依旧慢条斯理地享用着美食,仿佛仍旧坐在灵觉宫中或者是在凤琼阁顶似的。 “然后呢?你们俩相处的如何?”小姑娘边吃边问。 “她功课很好,修为也是出类拔萃。她是王的女儿,出生很好,天资聪颖,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我在学业和修为上一直被她嘲笑,不过她非常喜欢我做的那些奇巧玩意儿,一到放学就缠着我给她做整人的法器。每次她拿着我做的机关去捉弄同窗得逞后,笑得都非常开心。后来,她跟我说,那段时光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欢乐时光。” 苏梦灵放下碗筷,一只手托着腮帮子,两只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天空感叹道:“好羡慕大姐姐能每天陪着大哥哥。不过,也只有那么优秀的大姐姐才能配得上大哥哥吧。” 随后她话锋一转,两只亮晶晶的秋瞳盯着卓华,一脸坏笑地问卓华:“大哥哥,那个大姐姐漂亮吗?” “漂亮!”卓华边吃边回答道。 “有多漂亮?有我漂亮吗?”苏梦灵有些不开心地问道。 “你们不一样。她的美如同冬日里飘摇而下的飞雪,远远看去宛如仙境,可一旦伸手去触碰,就要小心被冻伤的危险。而你...” 卓华抬眼看了下正在期盼答案的苏梦灵,放下了碗筷说道:“你就像寒冬里的那一片三寸日光,虽然很微弱很渺小,但却是最珍贵最稀有的存在。因为你能真正地照进人的心里。”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三章 误会 “那你们后来怎么在一起的呢?”苏梦灵也放下了碗筷,从袖中抽出一方锦帕,细心地擦着嘴。 “她那么优秀,自然有很多仰慕者。大家都是十几岁地年纪,行为处事难免就有些偏颇。有一次我大清早地出门去采买一些做法器的材料。路过她的房间时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结果她贪睡起不来。于是我一人便出了书院的门。刚走到下山道上的一处偏僻密林中时,被三四个蒙面人袭击。他们从后面将我打倒在地还把我包裹里的奇巧法器给摧毁了。另外两人用气劲将我牢牢地控制在半空之中。其中一个身量高挑的男孩子掏出一把匕首来,说要划花我的脸,以后那姑娘就不会再迷恋我了。” 苏梦灵“呀”的一声叫了起来,忽然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心虚地四下里望了望,看到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放下心来。 然后,她伸出手,在卓华脸上的两颊都摸了一下,眼神关切地问道:“刀子割哪里了?是这里吗?” 卓华干咳了几声,说道:“自然是没有割下去,那些顽劣的同窗还没动手的时候,就被随后赶来的她一顿胖揍,丢下刀子棍棒就逃走了。” 苏梦灵伸手拍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大姐姐到的及时。不然大哥哥就没有这么好看了。”说完坏笑着吐了一下舌头。 “是啊!多亏她即使赶来。不过她当时也很担心,一边骂我没用,一边哭着帮我擦身上的污渍。后来她就亲自监督我的课业和修炼,用她的话说,就是希望我不要拖她的后腿,关键时刻不要连累她。”卓华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停住了回忆。 “就这么结束了?”苏梦灵不满意这故事如此短。 “你还想听什么?”卓华斜着眼,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苏梦灵红着脸,两只手在空中乱比划着说道:“你们俩就没有做那些...那些...不能说的事情吗?” 卓华憋住笑,故意逗她。“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吗?是什么事情啊?我也很想知道。” 苏梦灵脸已经红得要发紫,她起身撑在桌子上,把头凑到卓华耳朵边上,伸起右手拢在嘴边,细声细气地说道:“就是那些亲密的事情啦。” “哦~~~比如说亲嘴吗?” 卓华的声音颇大,引来邻桌的食客投来诧异的目光。在兰陵虚空之中,出了中神洲礼教有些严苛外,其余三洲民风彪悍,崇尚武力,对于刚才卓华所说之事也只是一笑了之。 但是,苏梦灵的脑袋已经快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她后悔地说道:“我为什么要问?为什么要问啊!” “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算是回答了你刚才的问题了吧。”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落魄至此啊!当初虽然我还小,可是在我的印象当中,大哥哥可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现如今...”苏梦灵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卓华,“大哥哥,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啊?” 卓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他其实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兰陵为何要如此对他,还不如直接杀了自己,一了百了来的痛快。如今将自己抛弃在这西南边陲,经历着这人世间的苦难。 “大哥哥?大哥哥?”苏梦灵推了推卓华。 卓华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开口说道:“三个月前,我遭强人所害,废了我的修为,抢了我的定气珠,将我遗弃在西岐洲的观月城中。就这样。” “是何人如此大胆?你告诉我,我爹爹和这观月城的城主私交颇好,到时候让城主大人派衙役去将贼人压回来为大哥哥报仇出气。”苏梦灵一脸忿忿地说道。 “她可是个大盗,当今世上还没几个人能捉住她。我的事情还是由我自己来解决吧。” 卓华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当时兰陵说自己的奉了长老的命令才做的那些事情,似乎不像实在撒谎。 “大哥哥,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吗?” “回家。” “你家在哪里?” “北仑洲。” “北仑洲那么大,究竟在北仑洲的什么地方啊?”苏梦灵不依不饶地追问。 “苍梧山。”卓华也只能告诉她这么多了,再说下去恐怕小姑娘也不会相信。 “我听说苍梧山那里都是大雪山,还有法力高强的雪妖出没,你这样孑然一身地回去,就不怕半路就倒毙于野吗?” “你学问不错。”卓华赞许道。 “哎呀!大哥哥!你别打岔。要不你先住在我家,将养几日。回去跟我爹爹商量下,让我爹爹雇个马队,再请几个护卫。开了春咱们再出发。”苏梦灵满脸憧憬地说着自己地计划,全然不顾旁边一脸无奈的卓华。 “咱们?你也跟我回去?”卓华问道。 “是呀!是呀!我从来没有出过这观月城。我已经十六岁了,早就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次这个机会简直是太棒了,我要陪着大哥哥一路北上,去看看之前大人们口中的外面世界。这次,爹爹休想再留住我。” “姑娘的好意,烟某心领了。只不过这是烟某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姑娘了。姑娘的两饭之恩,烟某改日再报。就此别过。” 就当卓华准备起身告辞的时候,外面冲进来四五个人,为首的一个老翁急急忙忙地就冲到了苏梦灵身边,一把抓住她地手,带着些许哭腔的说道:“小姐啊!我的小姐啊!你这失踪半日,可愁煞老汉啦!” 刚才还是一脸仗剑天涯的英雄气概,见到这老翁后瞬间成了一只小花猫。 “苏爷爷,你怎么来了啊?我就出来吃了个饭而已。”话语中充满了心虚与底气不足。 “我的小姐啊!您这不声不响地跑出来也不是一两次了,以前过了黄昏也就自己个儿溜达回去了。你看看现在都过了亥时了,一个女娃娃在大街上溜达,万一遇上个不三不四的坏人...” 说着说着,这梦灵口中的苏爷爷眼神转到了坐在苏梦灵对面的卓华身上,只见卓华头发枯黄凌乱,虽然脸上还算干净,可浑身破衣烂衫,满是破洞的衣服还少了一只袖子,一只白皙的手臂露在外外面。活脱脱的就像刚才自己口中所说的不三不四的坏人。 老翁疑惑地指了指卓华,问苏梦灵道:“小姐,这位是?” 苏梦灵一听问自己大哥哥的来历,便来了兴致,兴奋的介绍道:“苏爷爷,这位就是十年前在破庙里救下我和我爹爹的那位英雄,今天被我找到了。“ 老翁半信半疑地侧过头去,跟苏梦灵说道:“小姐,如今世道险恶,人心不古。老朽看这人古古怪怪,怎么看也不想是能从虎妖手里救下你们的大英雄。小姐,你还小,太年轻,莫要被他给骗了。” 听到她的苏爷爷如此诋毁自己的大哥哥,苏梦灵就不干了:“他怎么不是?他姓烟,十年前路过那座破庙,还能清晰地记得当时我地穿着和头饰,怎么不是他?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的大哥哥。” 卓华夹在两人当中非常的尴尬,想立刻就脱身出来,于是一拱手,对着两人施了一礼,说道:“烟某多谢姑娘的款待,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转身就走。 正在和苏伯争吵的苏梦灵见状,立刻对站在街上的苏府护卫喊道:“拦住他,别让他走。” 苏伯以为小姐刚才有所顾忌,现在大喊抓住那人,于是想也不想地跟着一起喊:“抓住他!抓住那个乞儿。莫让他溜掉。” 正在当街依靠栏杆闲聊的几个护卫,一听小姐喊抓人,觉得是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争先恐后的都扑向了一脸茫然的卓华。 卓华连一句:“何事抓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三四个人扑到在地,顿时街上尘土飞扬,四个彪形大汉将卓华按得严严实实。 苏梦灵见到此状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跑过来朝着那帮护卫喊道:“我只是让你们留住他,没让你们这样留啊。还不赶快把他放开!” 四个护卫面面相觑,正在迟疑要不要松手,焦急的苏梦灵从上前去,用尽力气推开两旁的护卫,把卓华从地上扶了起来。 此刻的卓华,满脸尘土,左眼角裂开正在往外冒血,顺着太阳穴一直挂到了嘴角,鼻子也收到了损伤,两个鼻孔下面挂着两条鲜红的长龙。衣服也被撕烂了,本来只是少了一只袖子,现在两只袖子都被扯掉了,仿佛只穿了一件坎肩。 见到卓华如此滑稽的模样,两旁的护卫都使劲憋住,怕小姐责骂不敢笑出声来。 苏梦灵倒是被吓哭了,她急急忙忙地掏出锦帕来帮卓华擦拭脸上的血渍,口中不住地道歉。 卓华倒是满脸无所谓,他说道:“梦灵,没关系的。这几个月来也习惯了,一会儿血干了就不流了。” 听他这么说,苏梦灵哭地更伤心了,她几乎用哀求的御气对卓华说道:“大哥哥,跟我回去好吗?我让爹爹找个大夫帮你治下伤。这些伤都是我们苏府的护卫打伤的,帮你医治也是理所应当。好不好?” 此时,一直在旁观的苏伯算是搞清楚了一些状况,他看卓华那种临危不惧的气概,决然不是什么乞丐或者什么江湖骗子,他心中思量着八成小姐说的事情是真的。 于是,他也过来劝卓华道:“烟公子,我们小姐说的对。苏家人做错了事情,理应由苏家人来赔偿。还请公子莫要再推脱。” 卓华看了看自己破的不能再破的衣服,一阵寒风吹来已是浑身颤抖。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叨扰了。” 苏梦灵大喜过望,伸手拉起卓华的胳膊就登上了早已停在路旁的雕花马车。 苏伯一声“回府”,车夫一甩长鞭,马车晃晃悠悠地朝苏府而去。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四章 归府 一辆挂着苏字号旗的精美马车,在观月城大街上缓缓走着。 苏伯走在马车边上,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刚才他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没有拦住那个年轻人进车厢。小姐连拖带拽地将他塞进了自己的马车。 “小姐还没出阁,这夜半时分,孤男寡女同乘一车,要是给人看见,那小姐这清誉可就毁啦!”苏伯又是担心又是焦虑,边走边搓着手,时不时的侧耳听听里面的声音。 车厢内,苏梦灵正在小心翼翼地帮着卓华擦拭伤口,卓华身体绷的很直,一脸严肃的表情,眼睛闭着,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可是胸口快速地起伏着,很难说他自己心中波澜不惊。 苏梦灵边帮卓华擦洗,边小声啜泣低语。“都是我不好,害的大哥哥受如此重伤。这么好看的的大哥哥,要是落下伤疤可如何是好?” 说着话,苏梦灵转身在旁边的铜水盆里搓了搓手中的锦帕,擦拭下来的血污立刻溶解在水中,渐渐的原本一盆清水已然成了一盆血水。 苏梦灵皱着眉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突然间,她慌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随后发出了一连串干呕声。 干呕过后,眼眶中的泪水已经挂了下来,她不住的用小手在胸口自上而下地顺着气。 这时候,一只温暖地大手在她后背有节奏地拍打着,力度柔和且坚定,让苏梦灵感觉好了很多。 苏梦灵转头给卓华一个微笑,叫了一声:“大哥哥,我没事。” “你怕这鲜血?” “嗯,自从那次被虎妖伏击,看到家人和护卫被当场撕得血肉模糊后,就落下了这个毛病。”苏梦灵一抬眼,饱含泪水的秋瞳之中满是悲伤之色,“大哥哥,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 卓华弯下身子,目光柔和地对她说道:“不是你没用,那时候你才六岁,看到那种场景有这样的反应算不得稀奇。谁家六岁的女娃娃成天看到杀人的呀!当时,我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非常的勇敢。” 一席话让苏梦灵破涕为笑,“真的吗?大哥哥当时真的觉得我勇敢吗?可我当时已经害怕地只会发抖了!” 卓华缓缓直起身子,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苏梦灵的问题。“六岁的孩子,看到杀人也只有兰陵才会觉得有趣吧。”他心里这样想到。 吱呀一声,马车停止了前进。车厢外,苏伯德声音传了进来:“小姐,到府了。” 苏梦灵一起身,撩开窗帘朝外面望去,卓华瞥见一座小巧且精致的宅院映入眼帘。苏梦灵脆生地答了一句:“知道啦!” 然后回过身来拉着卓华地胳膊就往外扯。 “大哥哥,咱们到了。我带你去见我爹爹,他也一定非常想见到你。” 卓华就这样被生拉硬拽地进了苏府。 苏府不大,进门一个一丈高地照壁上雕刻着一只精美的蝙蝠图案,周遭还刻有葫芦图案辅以装饰。 转过照壁,来到一处宽敞的院子,院子中央青砖铺成的宽阔道路两旁栽种了许多竹子,时值隆冬,按理说应该有些竹叶枯黄掉落才对,可卓华边走边看却没有发现一张枯黄的竹叶,看得出来这苏家老爷是花了一番心思在竹林上边了。 穿过竹林便来到了正堂,此刻屋门打开,堂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冬雪梅竹图,画艺精湛,栩栩如生。 “看来这苏老爷是一个文人雅士啊。”卓华心中说道。 苏梦灵拉着卓华来到门厅之外,对卓华说道:“大哥哥,你先在这里喝茶,我进内宅换身衣服,然后去把爹爹叫出来与你相见。” 说完,对着苏伯莞尔一笑道:“苏爷爷,大哥哥就拜托你了,你可要好生照料他啊!我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便欢呼雀跃地窜进了内宅。 卓华和苏伯两人有些尴尬地相视一笑,苏伯一伸右手,说了一句“请进”,卓华拱手回了一句“叨扰了”,便迈步进了这厅堂。 苏伯引着卓华来到左侧客座,说了一句:“烟公子,老翁这就去那一套替换衣服给公子。稍等片刻。” 卓华看了看自己两只露在外面,白花花的手臂,连忙起身道谢:“今日是烟某失礼了。” 苏伯笑了笑,躬身下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丫鬟端了一杯茶来到卓华身边,轻声说了一句:“公子请用茶。”卓华还没来得及说谢,那丫鬟急匆匆地放下茶杯就离开了。 卓华看见那丫鬟转身离开地那一刹那,似乎在努力地憋着笑。 卓华此刻如坐针毡,比他之前在灵觉宫开大朝会,底下四宫宫主七族族长吵成一锅粥的时候还要如坐针毡。 茶,他自然是没有动。这三个月以来,不管是被人殴打贬低或者侮辱也好,还是饿肚子被人当乞丐驱赶也好,自己心中的一口气始终提着没有松懈。 可现在,身坐高堂,被奉为宾客,所有人都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可他心中的那口气,松懈了。 到现在,他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云宫元君了。 他现在只是一个身无长物,手无缚鸡之力的乞儿。 乞儿烟若均。 一声长叹,在四下无人,安静的厅堂之中显得格外的引人注意。 苏伯从旁门屏风后面转了出来,双手捧着一套崭新的衣服。听到卓华的那一声长叹,脚步略微迟缓了一下。 “此人必然遭受了重大的变故,这声长叹让人不禁心寒呐!”苏伯听着这声长叹,来到了卓华面前。 “烟公子,我看你的身材跟我儿差不多,就自作主张拿了一套犬子的新衣。这是才做的,未曾穿过,还请公子莫要嫌弃。”说完,苏伯双手伸向了卓华面前。 卓华没有看那新衣,而是起身对苏伯施了一礼,询问道:“老人家,这衣服可是贵公子新年所要穿着的?” 苏伯低头看了一眼那衣服,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为了新年裁的布料,做的棉袍。不过,不碍事,他穿去年的衣服即可。” 卓华摆了摆手,笑着说道:“老人家,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衣服烟某就不换了。还麻烦老人家帮我打一盆清水来,让我梳洗一下,再见主人家,可好?” 苏伯有些为难的说:“可刚才小姐吩咐让我好生照料你,你若是不换新衣,等下小姐出来看到,恐怕要责怪老翁啦。” 卓华坦然一笑,说道:“苏小姐那边我来跟他说,老人家大可放心。” 苏伯点了点头,把那套新棉衣收了起来,说了一声:“那我下去打水。”转身便要离开,走了两步后又回过头来,对卓华说了一声:“谢谢。”说完快步离开了。 不一会儿,苏伯带着刚才那个小丫鬟返回了厅堂,苏伯端了一个铜盆,那小丫鬟拎着一壶热水,苏伯站在侧门那里喊卓华过去。 卓华起身,缓步来到大厅边上的小房间,苏伯已经摆好了脸盆,那个小丫鬟正在往盆里倒热水,倒了一会儿还伸手进去试试水温。 见到卓华,苏伯展颜道:“烟公子,水已经备好了,请净面吧。” 卓华脸带微笑地嗯了一声,来到脸盆旁开始洗脸。 见到卓华满身的棉袍破破烂烂,两只袖子不翼而飞,那个小丫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听到笑声的苏伯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那小丫鬟一眼,吓得那姑娘立马收起笑容,低头垂手侍立在旁。 洗完脸,又重新束好冠的卓华,恢复了几分神气。回身过来对苏伯和小丫鬟分别施礼道谢。 小丫鬟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俊朗的男子,忍不住呀了一声,看到卓华视线移了过来,旋即脸红到了耳根,把头埋得更低了。 厅堂那边传来了脚步声,苏伯提醒卓华道:“烟公子,老爷来了。” 卓华点点头,跟随苏伯快步来到大厅。站在客座前垂手等待主人家到来。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从后堂走了出来。这老者穿着朴素但很儒雅,精神矍铄,步态稳健。身后跟着那个天真烂漫,笑颜如花的苏梦灵。 老者还没走到大堂中央,苏梦灵便冲到了卓华身边,边跑还边称赞道:“呀!大哥哥你洗漱好啦!你真好看。”目光又落到卓华破烂的衣袍上,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一把拉住苏伯的手,娇嗔道:“苏伯!不是都说了让你好好照料我大哥哥的嘛!你看他怎么还穿着这破衣服啊?” 苏伯刚想开口辩解,只听到大堂之上,老者一声呵斥道:“梦灵,哪个大家闺秀像你似的拉拉扯扯,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然后,那老者转过脸来,笑着对卓华说道:“小女被宠溺坏了,没规没矩地,让客见笑了!”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老者的眼睛陡然变大,旋即泪水夺眶而出,两只满是褶皱的手颤颤巍巍地向前伸了出来。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恩公,恩公是你吗?”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五章 重聚 还没等卓华开口,苏梦灵跳到老者面前,欢喜地说道:“爹爹你看,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地惊喜呀!” 老翁没有理会自己女儿,眼神灼灼地看着卓华,又问道:“你能转过身去,让我看仔细点,可以吗?” 卓华点点头,转过身来,面朝大门,背对老者。 “恩公啊!”一声哭腔令卓华猛的转过身来,看到那老翁已经跪倒在地,一个劲儿的朝着自己叩头。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卓华连忙伸手去将老者搀扶起来。 “十年啦!十年间我一直在寻找恩公啊!没想到,没想到今日竟然在自己家中遇见恩公,老朽喜极而泣,失态啦!失态了!恩公见笑!”老者边说话,边把卓华让到主人位。 卓华摇摇手,说道:“烟某深夜造访已然叨饶了,怎可妄坐主座。还望老人家不要强求。” “既然恩公坚持,那好吧!你说的也没错,今天就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让我们宾主尽欢。苏伯,吩咐下去,摆酒宴,今晚我要为恩公接风洗尘。” 苏伯道了一声“是”,躬身推出了厅堂,下去准备酒菜了。 见苏伯退下了,卓华拱手问老者道:“当日时间匆忙,除掉虎妖后烟某急着赶路,还未曾请教老人家姓名。” 堂上端坐的苏府老爷喜上眉梢,笑逐颜开。“老朽姓苏,名况。生性喜竹,故号个翁。十年前,带小女梦灵前往外地亲友家串门,没曾想半路遇到个刚下山的虎妖。幸亏遇到恩公,否则的话...” 说道此处,苏况又站起身来,想要给卓华下拜。 卓华连忙起身扶住他,“个翁啊!既然你叫我一声恩公,那就听我一句。我当日原本云游天下,碰巧路过那座破庙,遇到妖怪害人,我等修行之人岂有旁观之礼?还请个翁莫要介怀。” 说道修行,苏个翁才定下神打量起卓华来。 “咦?”个翁突然皱起眉头来。“恩公,你这身打扮倒是奇特,难道是最近新起的修练装扮吗?” 一直在卓华身后站着的苏梦灵噗嗤一声笑了。她捂着嘴,边笑边说道:“那有人穿成这个样子修炼的啊!好不容易聚起来的气,不都跑光了嘛!” 卓华听完有些尴尬,见到恩公脸上有些难堪,个翁呵斥道:“你个姑娘家懂什么!这是仙家的秘方。”转过头来,笑嘻嘻的看着卓华。 “什么呀!大哥哥这是被人洗劫啦!修为也没了,钱财也没了!那两只袖子嘛!是被我扯下来的。”苏梦灵跟她爹爹解释道。 “这…”个翁一时没办法接她的话说,想了一会儿才喊道:“兰芝,现在去东街妙衣坊找佟掌柜拿几件恩公能穿的衣服来。” 刚才那个两次见到卓华偷笑的丫鬟原来叫兰芝。她低着头,小碎步来到堂前,一个蹲礼说道:“姥爷,现在天色晚了,佟掌柜应该不会接待了吧!” “她只认得钱,去,你拿我的拜帖去,再到账房支二十两纹银给她当做开门费,她见钱眼开,准给你开门。速去速回。”苏老爷从怀中拿出拜帖。 兰芝还是低着头,答了一声是,上前拿了拜帖就退出去找账房支钱去了。 “这如何使得!”卓华起身,想说自己不能白拿别人东西。 苏梦灵又抢在她父亲前面蹦出来,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哥,你这衣服是我弄坏的,自然是由苏府来赔。至于赔几件,赔多考究的衣服,就看苏大老爷的气度了。”边说,还边用眼神瞥她爹爹。 “灵儿说的没错,先不论你是我们苏家的救命恩人,单说这毁人衣服,赔偿给你也是天经地义,烟公子就不要推脱了。”说完又瞪了一眼苏梦灵,低声呵斥道:“你损坏恩公衣物,这笔账待会儿再跟你算。” 苏梦灵吐了吐舌头,说道:“不光扯了袖子,还伤了大哥哥呢!” “你!”个翁抬手就想打她,可苏梦灵何等机灵,说完刚才那句话,早已经躲在了卓华身后。 “哎!顽劣至极!她母亲过世的早,都怪我太宠她,让她变得如此娇纵,恩公莫怪!”个翁道歉道。 “没事,都是误会,也解释清楚了。”卓华爽朗一笑,回头看了看那个丫头。 苏梦灵也正抬着头望着卓华,四目相对之下,两人都愣了一下,又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对了,大哥哥还没有沐浴吧!待会儿新衣来之前先去沐个浴吧!” “对对对!”苏个翁连连点头道:“光顾着说话,把这事情给忘了。恩公你先去厢房里沐浴,稍后我让人把新衣服给恩公送去。咱们在酒宴上再详聊。” 卓华坐在充满热水的浴桶里,那种通体舒畅的感觉让他差点呻吟出来,每个毛孔都散发出幸福的味道,自从那天被兰陵他们掳来这荒凉的西岐洲后,一直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每天风餐露宿,居无定所。 今天这一汪洗澡水,让他意识到即使是如他这般被人奉若神明的存在,内心之中也是有血有肉的。 回想那天自己意识到是三息香的时候,已经晚了。意识和身体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然后自己再醒过来已经是在这西岐洲观月城的一间破茅草屋里。自己的定气珠没了,体内丝毫真气都无法凝聚。原本在腰间的那个乾坤无极袋也消失了,里面众多的法器也离他而去。 幸好自己的手上还带着那枚白驹星,估计是那帮暗戾族人将他遗弃的时候没有好好地搜身。 可是,没有一丝真气的他如何能驱动这众神阶的法器? 想到这里,卓华一拳砸在了水上,溅起一片水花。 飘荡的水面上划过来几片花瓣,这是刚才苏梦灵坚持要帮他放的,说是帮自己去去晦气。 “这个傻丫头!”卓华对着水面中的自己笑道。 卓华觉得,苏梦灵有些地方太像少女时的兰陵。一样的天真烂漫,一样的国色天香,一样的欣赏自己。只不过,只不过少了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还有寒气逼人的无边杀意。 “或许,苏梦灵这样的女子会更惹人疼爱吧!”卓华喃喃自语道。 卓华心想,若是兰陵不要那么真强好胜,也许结局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过,自己的罪孽深重,身为天下万民之主,尽然如此信任一个敌人。 如今,云宫之中应该大乱了吧!不知道老蛟能不能稳定的了大局。四洲大陆上应该也是烽烟四起了,不知道仙裔七族能不能挡得住暗戾族的这一波进攻。 兰陵这次没有拿到荒芜鼎,一定不会放弃。必定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可是自己现在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她。 “烟公子,你好了吗?替换衣物我已经放在外间了。” 门外兰芝的声音传了进来,才把卓华从纷乱的思绪之中拉回到现实。 “嗯,我知道了。谢谢。”卓华连忙朝自己的脸上泼了几捧水,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起身擦干身子,批了一间浴衣来到外间。拿起早已经放在那里的换洗衣服串了起来。 不一会儿,卓华已经着装完毕。一袭月华色外袍,头上束一白玉冠,腰间扎一条青玉腰带,脚蹬一双皂靴。 来到门外,兰芝盯着卓华看了好久,久到卓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那件服饰穿戴有误。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后,卓华轻咳两声,问道:“兰芝姑娘,咱们可是要去前厅?” 方才缓过神来的兰芝,红着脸,低着头,细声细气地回答道:“为公子地接风宴摆在了四季阁,烟公子随我来。” 于是快速地转身,一溜小跑地带着卓华穿过两道月亮门,来到了一处花园之中。 这花园遍种竹子,点缀各种花草。此刻,池塘周围的梅花开得正艳,前阵子刚下了雪,积压在池塘边的假山之上宛若一只雪白的银狮。今晚月色如瀑,银光满园。 月色,白雪,碧波荡漾的池塘,旁边隐隐送来暗香的梅花,如此美景,卓华不禁脱口而出: 一夜飞雪尽蹉跎 万树梨花封北国 晓寒料峭临塘立 梅香暗许人几多 “好诗!好诗啊!烟公子文华卓著,苏某眼拙了。”苏个翁站在四季阁二楼的阳台上,满脸欢喜之色。 苏梦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跳到卓华身旁,伸手挽起他的手,拉着他就往楼上走,边走还边说:“我大哥哥自然是文采风流,英武不凡啦!爹爹你还能说些特别的话呀!” 踩着雕花楼梯,来到二楼宴客厅,这个厅堂虽然比不了刚才一进门的厅堂大,但更压制些。正值隆冬季节,屋内都挂起了厚厚的棉帘。 屋中间一张大圆桌,上面各种菜肴齐聚,正当中的一架红泥小火炉,炉子上一铜锅正在咕咚咕咚得冒着热气。 苏个翁一拍手,三四个婢女端着一盘盘切成薄片得牛羊肉上来,摆在火炉边上。 笑盈盈的苏翁一边给卓华倒刚温好的酒,一边介绍道:“恩公,此乃我西岐洲观月城一带特有的珍馐美味,我们称它为古董羹。西岐洲幅员辽阔,草原众多,生长出来的牛羊味道极其鲜美。用最好的牛羊大腿骨,放入水中搭配众多调味料熬制一日一夜方才得到这古董羹的底汤。然后将这些上好的牛羊肉切以薄片,放入羹汤之中,片刻捞起,蘸以酱料,入口即化,回味无穷。” 苏梦灵也在旁边附和道:“爹爹每年只有到了春节才肯让我吃上一顿,幸好大哥哥你来了,今年我才有口福吃这第二顿古董羹。” 苏翁一伸手,说了一句:“恩公,请尝尝,咱们边吃边聊。”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六章 家人 苏翁端起酒杯,对卓华说道:“烟公子,这屠苏酒是我们观月城特有的美酒。每逢年节的时候,家家户户都会拿出早就酿好的屠苏酒,招呼家人共饮。据说能有驱邪避凶的效果。” 卓华微笑着点头喝下一杯,顿时觉得这心中暖热顺畅。比这屠苏酒更让他感到温暖的,就是刚才苏翁口中的“家人”二字。 自从兰陵神秘离开后,在云宫那么多年,卓华就再也没有感觉到“家人”的存在。即使与秦盈和老蛟他们关系密切,那也只不过是知交,并不是家人。 而今天,他在这万里之外,竟然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烟火味。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苏个翁见卓华眉宇之间的那种忧愁消散了许多,于是把手中的杯子一举,邀请卓华对饮了一杯。 酒杯刚放下,苏翁就开口问道:“恩公,是否可以跟老朽说说,你是为何会轮到如此的境地的?” 卓华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杯筷,将口中食物咽下后,方才把自己之前对苏梦灵说的,自己如何遭遇强人,丢失所有财物的事情,跟苏翁说了一遍。 可是,说道强人夺走自己定气珠的时候,苏翁眉头一皱,“定气珠乃仙家命脉,烟公子怎会如此轻敌,让人家轻易夺了去?莫非另有隐情?” 卓华端起一杯酒,掩嘴喝了下去。放下酒杯,清咳两声,说道:“其中的确有不方便说出来的隐情,烟某家中突遭变故,所以才急着要赶回家中。” 苏翁追问道:“烟族基本上都族居在这西岐州,而你方才说,你要回的却是北仑洲。据老朽所知,那里并没有烟族族人生活啊!” 卓华沉默良久,心里在挣扎着要不要跟他们说实情。 就在此时,苏梦灵喊到:“哎呀!爹爹!大哥哥不愿意说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你就不要再逼迫他了。来!大哥哥,吃片羊肉,我刚烫好的。”说完,就夹起一片涮好的羊肉片,放在卓华面前的碗中。 卓华看着碗中的那片羊肉,心中顿时下定了决心。他长舒一口气,说道:“其实,我原本不是烟族人士,甚至都不是仙裔族。我姓卓名华,祖籍玄黄虚空,玄黄遗脉。现在家住北仑洲苍梧山顶云天碑中。我要回的便是那云顶天宫。” 当啷一声!苏翁手中的一把汤勺掉落在地,摔得粉碎。他颤抖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是那个云宫主人,众仙之主,卓华元君?” 卓华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大…大哥哥…你是…你是那个老神仙?”苏梦灵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语无伦次地问道。 红泥火炉上的小铜锅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卓华在两个目瞪口呆的听众面前,把自己为何沦落至此的完整经过都跟他们说了一遍,只不过隐去了他被兰陵用三息香迷晕的桥段,只用一句贼人使诈一带而过。 “什么?你说兰陵仙子回来了?还带着暗戾族的先锋军?”今晚注定要惊吓不断,可苏梦灵却似乎松了一口气。 “原来大哥哥真的是那个神仙头子啊!那个兰陵仙子是什么人?她很漂亮吗?为什么大哥哥那么怕她呀?” “小妹妹,你关注的点好像不大一样啊!”卓华心里想。 经过更长时间的沉默,苏翁突然开口说道:“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帮恩公准备一颗定气珠。” 此话一出,桌上的另外两个人同时看向了苏翁。 苏梦灵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没错,大哥哥要是能有一颗定气珠就能变得跟之前一样厉害。那些偷偷混进来的家伙一定会被赶出咱们虚空的。” 卓华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定气珠价值连城,我如何能受你们的这份大礼。再说,我只要回到云宫就能有备用的了。” “可是恩公,按你现在这样的情况,即使有一队护卫全程护送,也很难保证这万里之遥不出什么岔子。况且,如果路上再遇到暗戾贼人,那些护卫如何能保护得了恩公你啊!”苏个翁站起身,一把抓住卓华的手,满眼恳切地说道:“现在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是我苏家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而是苏家为了天下社稷苍生,尽一份绵薄之力。还请恩公,哦!应该是元君不要再推脱。” “是啊是啊!大哥哥!你就不要推脱了。等你有了定气珠,恢复了本事,就可以带着我一同上路了,我要跟大哥哥一同游山玩水,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去云顶天宫看看。”苏梦灵一脸憧憬的表情。 卓华此刻已经是眼眶含泪,目光灼灼地看着苏家父女两人,内心之中心潮澎湃。他忽然起身,整理冠服后对着两父女深深地施了一礼。 “苏家的恩情,卓华没齿难忘。待卓华回到云宫之后,必定加倍偿还。” “誒~~~钱财乃身外之物,老朽不过是早年间贩卖了牛羊得了些钱财。原本想考取个功名后能有所作为,可这官场昏暗,没两年就被上司排挤,于是愤然离开庙堂,回到家乡经营牧场。”苏个翁起身,来到卓华身边,满含神情地对卓华说道:“元君啊!我年少时也是一腔热血,要报效国家,为天下苍生谋福利。原本,我作为一介草民,没有资格跟元君说这些。可是,可是元君,你看看这天下,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澄清的寰宇了。自从仙子离开,元君你闭关不顾天下事之后,这天下诸国纷争不止,征伐不休。朝堂之上又是贪腐酷毒,像我们这些非仙裔族的璞人,活得真的是苦不堪言啊!” “没错,之前的确是吾之过,吾应当下罪己诏。”卓华心中满怀愧疚。 “好了好了!爹爹,大哥哥也许有自己的苦衷呢!你就不要责怪大哥哥了!”苏梦灵出来打圆场。 苏个翁抹掉眼中泪水,笑说道:“元君,今日老朽多饮了几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还望元君海涵。” 卓华也笑着说道:“个翁,您说笑了。我做璞人的岁月仅仅三月有余,按此来说,您是我的前辈,教育几句晚辈,理所应当。来,晚辈敬你。” 三人相视一笑,欢笑声与觥筹交错声传出雪夜中的四季阁。 第二日,卓华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过来,自己完全忘记了昨晚是怎么回到卧室的。 醒来之后,头痛欲裂。翻身下床,第一脚踩在地上,双脚居然发软打颤,差点摔倒。 好不容易挪到了桌边,撑着桌子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才端起杯子想喝一口水,润润早已干涸的嗓子。 这时,门被敲响了。 “大哥哥,你起来了吗?”门外是苏梦灵的声音。 “哦!是梦灵啊!我起来了。你进来吧!”卓华明显有些气力不足,回答地有气无力的。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苏梦灵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一阵风雪随着她的进门而刮了进来。只穿着一件里衣的卓华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走到内室的苏梦灵见状,连忙放下食盒,转身去关房门。 “哎呀!抱歉啊!大哥哥,灵儿忘记关门了。” “不打紧,咳咳咳!” “大哥哥,你伤风了吗?”苏梦灵急忙上前,为卓华披上一件外袍,伸手摸向他的额头。 卓华连忙把头偏开,“没关系的,可能刚才一阵风挂进来,呛到了。” 苏梦灵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有些讪讪地说道:“大哥哥既然把我们当家里人,怎么还这样避讳呢!” 随后看到卓华在按压着太阳穴,皱着眉头一脸痛苦之色,于是问道:“大哥哥可是昨晚没睡好?” “不是,应该是昨晚喝醉的缘故。”卓华用手轻轻地敲了敲头,“我这头似乎要裂开了。” 苏梦灵伸出双手,轻轻的按压着卓华的额头周围。一开始,卓华还想避让,但那种恰到好处的力道让他瞬间放弃了抵抗。 “好些了吗?”苏梦灵笑嘻嘻地问道。 “嗯~~~”卓华闭着眼睛,发出一声极为舒服地回答。 按压了一会儿,苏梦灵看到卓华的眉头明显舒展开了才问他要不要先洗漱。 “好的,我先洗漱吧!谢谢梦灵妹妹了。”卓华起身,想走去净室去洗漱。 苏梦灵一把把他按在了绣墩上,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哥!你且坐着,我去拿。”说完,不等卓华说话,一蹦一跳地去了净室拿了洗漱的物品回来,不由分说地帮卓华一通漱口洗面。 卓华见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弄得自己身上全都湿了,于是问道:“灵儿,我怎么感觉你有事要跟我说啊!” 苏梦灵听他这么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怎么就被大哥哥看出来了呢!今天早晨,爹爹出门去了趟玉宝斋,想去买颗定气珠,可回来之后就脸臭得很,我都不敢去问。” “哦?怎么回事?” “后来我问了苏爷爷,爷爷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市面上的定气珠越来越稀少,连制作珠子的原材料皓月石都快断货了。估计爹爹是因为此事而发愁呢吧!”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七章 城主 卓华与苏梦灵边说边笑的吃完早饭,两人一同来到四季阁下的花园处。正好遇到站在竹林里仰头不语的苏个翁。 老头子满脸愁容,听到脚步声回头望去,看到是卓华和苏梦灵,于是换了一张笑脸迎了过来。 “恩公昨晚休息的可好?” 苏梦灵翻了一个白眼给她的父亲,“昨晚爹爹给大哥哥吃了那么多酒,大哥哥今早起来,头痛欲裂。我帮他按了好久才有所缓解。” “哦?果真如此?”苏翁略显惊讶。 “卓某以往喝酒,不论多少杯的烈酒都没有喝醉过,昨晚也不知怎的,就那么几杯屠苏酒!哎!” 苏翁点了点头,捋捋胡须说道:“也许恩公你才变成璞人,没有适应这酒对身体的影响。不打紧,多喝两次就没事了。” 两人寒暄过后,卓华问道:“个翁,方才听灵儿说城中的定气珠已经有价无市了?” 苏个翁点了点头,脸上有些忧愁,“今天老朽去了几家卖定气珠的铺子,都跟我说没有货了。说什么以往贩卖月华石的商队,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没有到来。城中的各种珠子早就被大户人家,官面上的老爷们给买光了。” 苏梦灵着急的问道:“爹爹,当真一颗都没有了吗?” 苏个翁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我的一个老相识跟我说,珠子其实是有的,只不过这帮奸商都不愿意在现在卖出去。现在黑市上一颗凡阶一品的珠子,以往只卖五百金,现在已经翻到一千五百金了。更不要说那些品阶更好的珠子了。” “一千五百金?那是多少钱?”卓华问道。 “这一千五百金呐!相当于我们这西陲小城半年的赋税。”老翁答到。 “这么多?”苏梦灵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想了想,有说道:“可是爹爹,虽然定气珠很贵,也要给大哥哥买啊!”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这不正在想办法呢嘛!”老个翁一个劲儿的捋着胡子,感觉下颚的胡须都快给他揪光了。 “爹爹,我记得去年新年,咱们去城主烟伯伯家拜年的时候,他不是有一颗新收的定气珠拿给众宾客鉴赏的吗?烟伯伯跟爹爹关系那么好,要不咱们去找烟伯伯商量商量?” “这…”苏个翁有些犹豫。 卓华问道:“这城主我三个月前也去找过他,可是被城主府的门房给挡了回来。这次能否请个翁帮卓某做个引荐,让我去跟他说。” “对啊!对啊!大哥哥是云宫元君,烟伯伯是仙裔族的,理应听从大哥哥的号令。那珠子大哥哥问他要他不会不给的。”苏梦灵一脸天真的说到。 “恐怕,他还真的不会给。”苏个翁忧心忡忡的说到。 “为何?大哥哥可是云宫元君啊!”苏梦灵不服道。 “因为,除了你们相信我,其他人未必能信。我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信物。何况那个城主并非烟族族长,没有近身见过我。大朝会的时候,他这个地位应该站的比较远,看不清我的相貌。”卓华说道。 “那估计他那样的身份是去不了大朝会的。我听说啊,他其实是烟族族长的私生子,性格乖张,喜欢张扬…” “住口,这种坊间流言,也是你这未出阁的小丫头能乱说的?”苏梦灵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个翁给呵斥住了。 “大家都再说,又不是我先说的…”苏梦灵噘着嘴,不满道。 卓华笑着拍了一下苏梦灵的肩膀,安抚了一下她。然后对苏个翁说道:“个翁,还是要劳烦您带我去拜访一下这位观月城城主。剩下的事情就让卓某来解决吧。” 苏个翁点点头,“好吧!那我让苏伯去准备点登门拜访的礼物。咱们一会儿就出发。” 闲话少叙,一行人马来到了城主府前。 这城主府坐落在观月城最中央的位置,采用了前衙署后居所的格局。门庭气派,奢华张扬,果然很符合他的性格。 众人下了马车,苏伯牵着马车往侧门歇车的地方去了。 苏个翁带着苏梦灵和卓华,拎着两盒礼物来到门房。 “哟!这不是苏老爷嘛!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一个满脸横肉的脸上一个大痦子的中年男人,堆着笑上来跟苏个翁打招呼。 “这不有点事来找城主大人,还劳烦大财兄帮忙通传一下。”个翁客客气气的回答道。 那叫做大财的男人用眼神打量了他们三人,最后目光落在了卓华身上。 “又是你这小子!还想再来诓骗我?”大财怒斥道。 卓华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个大财,说道:“正是在下。” “哟哟哟!洗干净了还换了一身行头,变得人模狗样的,差点没认出来。”大财砸吧着嘴,绕着卓华讽刺道。 “你怎么说话呢!”苏梦灵向前迈一大步,用她那小身板儿放在卓华面前。 “哟哟哟!原来是小白脸傍上了苏家大小姐,怪不得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的。”转身过来跟苏个翁说道:“苏老爷啊!这小子是不是说自己是什么云顶天宫来的,叫什么卓华元君,对不对!哎呀!你 千万别新他说的,他就是个骗子,到你们家就是想骗财骗色。”他说的吐沫横飞,眼睛还一直盯着苏梦灵看。 苏个翁笑着对他说道:“田大财,这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麻烦现在进去把我的拜帖呈给城主大人。这是给你的辛苦费。” 苏个翁说着递上了自己的拜帖还有一颗碎银子。 田大财白了苏翁一眼,伸手拿过来拜帖和银子,把那银子放牙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见到是真银子才收进袖子里。 哼了一声,转身边走边说:“不听我的话,活该被骗。在这里等着。” 望着田大财远去的背影,苏个翁感慨了一句:“宰相门前七品官啊!” “要我看啊,就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大哥哥你说是吗?”苏梦灵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卓华。 卓华摸摸鼻子,嘿嘿笑了下,“我们玄黄一族的观念当中,气是一个永恒的存在。如果我们玄黄一族羽化后,便会变成气,回归自然。所以你们璞人所说的小鬼和阎王之类的,我不是很能理解。” 正在闲聊中,那个田大财回来了。吆五喝六地跟门口拿三个人用大拇指朝身后一指,说了声:“城主有请。”然后就回到门房里凑火炉去了。 苏梦灵刚想上前讥讽他几句,被苏翁使了使眼色,拉走了。 苏个翁可是这城主府上的常客,由他前头带路,走过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穿过一道道月亮门,终于在深宅之中的小花园内见到了这观月城的城主。 此人约莫三十七八的模样,生的果真有些俊朗,看打扮的确很符合苏梦灵口中的纨绔模样。将近四十的男子汉,依旧脸抹脂粉,头戴殷红簪花。 见到城主这般模样,苏梦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卓华背后偷偷的说:“大哥哥!大哥哥!你快看那烟暮云,那么大的年纪还当自己是新郎官呢!我每次见他都要憋着笑,好生辛苦。” 苏个翁回头又是一声呵斥。然后快步来到烟城主面前,大声寒暄起来。 两位熟人寒暄了一会儿,那位烟暮云城主看到了站在苏个翁身后的卓华,指了指他问苏个翁:“个翁呐!这年轻的俊后生是哪位啊?为何不跟我引荐啊!” 说完便快步走向卓华,眉开眼笑的伸手就拉起卓华的手,一脸亲切的表情说道:“敢问公子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啊?今年多少年纪啊?” 苏梦灵一把将卓华的手夺了回来,用自己的小身体把卓华死命往后推。一脸天真的笑容跟烟暮云客套道:“烟伯伯,您今天起色可真好!我可想您了呢!这几天一直催着我爹爹带我来您这里玩儿。” 烟暮云仰天大笑,指指苏梦灵的额头道:“这观月城里的人都说你苏家大小姐冰雪聪明,我看呐还要再加上一句巧舌如簧。” 苏个翁也在边上陪笑道:“暮云兄谬赞了!对了暮云兄,今日个翁来访是专门来向您引荐这位后生的。”他手指向了卓华,朝他招了招手。 卓华上前微微躬身,拱了拱手,开始自报家门:“吾家住北仑洲,苍梧上顶,云天碑内,云顶天宫之中。吾姓卓名华,年岁依然不记得多少了。目前在云宫之中担任元君一职。下辖四天宫二十八星宿,三军共十二卫天兵。” 烟暮云一开始还张着嘴笑着听他自报家门,听着听着笑容开始凝固。等到卓华说完之后,他望着苏个翁问道:“他说什么?他说他是云顶天宫的元君?” 个翁脸上略显尴尬,点了点头说:“暮云兄,他的确是卓华元君啊!” 烟暮云开始收敛了笑容,仔仔细细地绕着卓华转了两圈,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我说怎么刚才一见到你就觉得眼熟。” 他转身对旁边侍立的家臣说道:“去,去我书房把天字三号的画轴拿来。”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八章 变脸 没过多久,刚才的那个家仆捧着一卷画卷,一溜小跑来到小花园中,扑通一声跪下,双手举过头顶,把画呈给了烟暮云。 烟暮云还是那般严肃的模样,伸手接过那副卷轴,一点一点的展开。 看一眼画中之人,再看一眼卓华,然后眼神再回到画上。如此这般仔仔细细地反复对比。 约摸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烟暮云开始缓缓地收起那副卷轴,转手递给了他的仆人,吩咐了一句:“好生收好。”那仆人应了一声,然后又是一路小跑离开了。 待仆人走开后,烟暮云换了一副恭敬的面孔,连忙给卓华行三跪九叩大礼。这一下来的有些突然,让在场地三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还是卓华第一个从意外中醒悟过来,连忙扶起烟暮云,“烟卿快快请起,卓华受之有愧。” 烟暮云摇了摇头,仍旧跪倒在地,呜咽着说道:“罪臣不知元君大驾光临,未能出城迎接,实乃臣之过错,还望元君责罚。” “吾被贼人掳来这观月城,事出突然,怎能怪罪于你?烟卿还是快快起来吧。”卓华又伸手去扶他。 烟暮云心中一定,原来这卓华元君不是来找他兴师问罪的,他还以为自己在这天高元君远的边陲小城耀武扬威了这么多年,犯的一些事情被云顶天宫知道了,闹得要元君亲自来降罪于他。 “被强人掳来的呀!”烟暮云心里想着,自己也就随着卓华扶他的手而站了起来。 起身后,已经烟暮云则是满脸泪痕,“元君蒙难,是我们这些当臣子的罪过,烟暮云万死莫赎啊!” 苏个翁过来打圆场道:“幸亏烟大人府中还收藏有祖上传下来的元君画像,这才能让你们君臣相认。老朽能促成此等大事,也是我苏家的福分呐!” 烟暮云点点头,将脸上的泪水抹去,结果用力有些猛,把脸上的脂粉抹去了不少。这样一张花脸,又让苏梦灵辛苦地在卓华身后憋着笑。 烟暮云朝卓华拱了拱手,一脸严肃地说道:“元君,请问是那路贼子惊扰了圣驾,想必已经被云宫的星君们给剿灭了吧。若有一些逃窜的余孽,只要是在我观月城地界的,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帮贼子给挖出来。” “表忠心倒是挺是时候!平日里那些山贼马匪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苏梦灵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仔细。 苏翁把脸一板,瞪了女儿一眼;卓华有些尴尬,不过没有表露在脸上;苏梦灵面对老爹的瞪眼板脸自然是无所谓的,按照惯例翻了一个白眼,就算是礼尚往来了。 可那烟大城主却没这般心境,自己也知道平日里干的一些事情上不得台面,在民间已经是口碑落地,怨声载道。这时候若是元君要追查他犯下的那些事情,恐怕连他的那个没有名分的爹也保不住他。于是,这位自诩烟族第一美男子的城主大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华美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打湿了一大片。 卓华轻咳了几声,开口化解了滞留在空气中的那份尴尬:“掳掠我来这里的是暗戾族的先锋军。他们将我遗弃在观月城后变消失了踪迹。” 听到卓华的回答,烟暮云先是心中一惊,“什么?居然是暗戾族入侵了!还绑走了云宫元君。这还了得!” 可转念一想,这事情如此巨大,元君和天宫的星宿们应该忙着追查那些入侵者的下落才对。自己犯下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现在简直不值一提。 “暗戾贼人哪里来的胆子,敢渗透进我们虚空,就不怕云顶天宫的煌煌天威吗?”这次的话语说出来,明显能感受得到烟暮云的底气充足了许多。 “是那个兰陵仙子带进来的!”苏梦灵一嘟小嘴,忿忿道:“也不知道那个坏女人打的什么主意,先把坏人放了进来,还拿迷药把大哥哥迷晕。” “你住嘴!”苏个翁低沉着声音呵斥女儿。 “什...什么?是兰陵仙子干的?”烟暮云说话的声音开始发颤,“她不是玄黄一族的吗?怎么会把自己的死敌给带来?”就算打死烟暮云他都无法相信,事情居然是这样发生的。 “烟卿莫慌,切听我告诉你原委。”于是卓华便将这三个月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致跟烟暮云说了一遍。 “目前看来,的确是兰陵仙子在幕前幕后操纵了整个事件的发生。”卓华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来喘息,自从体内没有了定气珠,他的身体明显感觉到疲惫不堪重负,稍微一剧烈的运动,或者如同刚才那样长篇大论后,气息就跟不上了。 “所以说,元君您的定气珠被夺,修为被废,身边一样法器都没有,就如同是一个璞人一般?”烟暮云似乎对卓华刚才说的那般精彩的故事没有半点兴趣,反而只注意到了这几点。 苏梦灵蹦跶到烟暮云面前,急急忙忙地说:“所以,这次我爹爹带大哥哥来烟伯伯这里,就是想问烟伯伯借你那颗宝贝定气珠的。” 卓华点点头,接过话说道:“如果烟卿能割爱,将那颗定气珠借给卓某,吾自有办法在数月内恢复一半的修为。返回云宫后,自当差人将定气珠奉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烟暮云点头如母鸡啄米,答非所问,可眼珠却在不停地乱转,心里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只不过他地腰背似乎比之前直起来许多。 “自然什么呀!你到底是借不借啊?”苏梦灵有些急躁,毕竟十六七岁的年纪,你要然她有些城府可真的为难小姑娘了。 “刚才还一口一个烟伯伯呢!怎么现在就这么说话了呢?”烟暮云的气场似乎改变了,说话的语气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每句话的尾音拖得更长了。 苏个翁察觉到了异样,连忙上前为自己女儿赔不是:“烟兄莫怪,小女自幼丧母,全家人都依着她,把她给宠坏了。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着女娃娃计较啊!” 烟暮云从鼻孔之中哼了一声,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说:“这女娃娃缺了娘亲的管教果然是不懂礼数,上不得台面。”说完又白了苏梦灵一眼。 苏个翁诚惶诚恐,深深地躬身施了一礼,说道:“城主大人教训的是,鄙人回去后定当严加管教,严加管教。” “所以,烟卿。这定气珠能否相借?”卓华也看出了面前此人前后的态度变化,自己也收敛起了之前那种平易近人的笑容,转而把自己在云宫中那种会当凌绝顶的架子给端了起来。 “元君容禀。这枚定气珠是微臣拿身家性命换来的,虽然微臣自己不修炼,但已经为小儿请了修行教习,日夜不断地修炼仙裔心法,片刻不敢懈怠。所以,这珠子将来是相传给我儿子的。现在献给元君之后,恐怕我儿就没有缘分再继续修炼,将来想要保卫云顶天宫的愿望也要落空了。我可怜的儿啊!”这烟暮云说着说着居然哭了起来,本来已经花了的脸,现在更是五彩斑斓,不忍直视。 “那你的意思呢?”卓华冷冷的看着声泪俱下的烟暮云。 “微臣的想法呢!就是元君您先出钱买下这枚珠子,然后微臣拿着这钱再去买一颗差一点的给我小儿。这样一来,既不耽误元君的大事,也能满足我孩儿的愿望,岂不美哉?还望元君明察。”说完,烟暮云躬身施了一礼,但这次看上去明显敷衍了许多。 “你这珠子作价多少?”卓华依旧冷眼看着烟暮云在那里表演。 “哎呀!元君呐!微臣这颗定气珠可是世间罕见,用了上乘的皓月石,经过西岐洲生族大匠人生月华呕心沥血打造而成,可是凡阶中的极品啊!”烟暮云得意洋洋的再炫耀他那颗珠子,忽然察觉到卓华看他的的眼神,立马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心一直凉到后背,立马住嘴,直接说价格:“之前我买来的时候,这珠子就已经是黄金三千两,如今这世道,皓月石难得一见,品质好一些的更是绝了迹。若元君真想买,就算...就算黄金八千两。”烟暮云心虚地报出了自己的价格,还颤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比了一个八的样子。 “多少?”苏梦灵大声问道,“八千两金子?你怎么不去抢呢?”苏梦灵原本粉白的小脸蛋儿已经气的通红,小胸脯儿也是激动地剧烈起伏着。她咬着牙齿,小拳头捏的紧紧的,似乎烟暮云再开口说一句话,就要冲上去打他个满堂彩。 “哎呀!苏姑娘你不要激动嘛!如今这世道,一颗一品的凡阶珠子都卖一千五百金了,我这颗九品的珠子卖八千两不过分吧。”烟暮云将双掌摊开在胸前,似乎是在提防着面前那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真的会冲上来揍自己一顿似的。 “我没有钱。”卓华面无表情,淡淡的说道,“但是,珠子我要定了。” “没有钱?”烟暮云嘿嘿一笑,“没有钱我也没办法了!就算您是云宫元君,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抢了我的珠子去不成啊!” “我来出这个钱!”一个充满沧桑的声音,低低地从众人身后响起,虽然低沉但是却把所有人都惊到了。众人回头一看,是苏老爷子。 “烟兄,我出钱来买你的珠子。”苏个翁又说了一遍,他低着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语气格外的坚定。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九章 倾囊 “你来出?你哪里来的八千金?”烟暮云已经完全直起了腰背,面带嘲讽地看着苏个翁。 “是啊!爹爹!咱们哪里来地这么多钱?”苏梦灵有些急了,连忙拉住她爹的衣袖问道。 “苏某自从年少时没考上功名后就开始经商,现如今也略有些家财。我的商队常年往来于各大洲之间,每年的净收入折合成黄金也有个六七百两。这个商队我作价三千两黄金不过分吧!”苏个翁抬眼看着烟暮云说道。 “不过分,每年能盈利六七百两金子的商队值这个价。”烟暮云说道。 “我的苏记皮货在西岐洲也颇有些声望,我连同货源和主顾一同给你,折价一千五百两黄金,价格可还公道?”苏个翁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说着自己的身家,语气虽然平缓,可明显能听得出内心之中的波澜。 “嗯!你那个皮货行可是观月城的纳税大户,每个月上缴的税款我可是了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个价格,很公道。”烟暮云点着头,嘴角微微上扬,满脸得意之色。 “我再给你两千两黄金。现在存在票号中,晚点我把飞钱给你送来。”此时的苏个翁已经开始有些颤抖了,这可是他一辈子的积蓄啊! “还差一千五百两。”烟暮云双手抱胸,一脸奸诈的坏笑让他那花里胡哨的脸看上去更加滑稽。 “我把我名下的田产都卖给你。这样够了吧!”苏个翁猛然抬头,眼睛紧瞪着烟暮云,目眦欲裂。 “你苏半城名下的田产自然是很多,晚点我会找府内的文书去查验一下,不过折一千五百两黄金应该是够的。”烟暮云脸上始终保持着那种淡淡的奸笑。 “那什么时候把定气珠给我们?”苏个翁喘了一会儿气,有些无力地问道。 “我说够了,只不过是刚才够了。现在我改注意了,我觉得这颗极品地珠子一定要黄金一万两才能卖。”烟暮云气定神闲地说出了这句话。 “无耻!”苏梦灵怒骂烟暮云,拉住了她爹爹的衣袖,“爹爹,咱们不买他的了,咱们去别的地方找找,观月城没有咱们就去西岐洲别的城,西岐洲没有咱们就去别的洲。” 卓华也劝苏个翁道:“个翁,灵儿说的没错,咱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如今这世道,恐怕再也不会有新的皓月石问世啦!”烟暮云转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故弄玄虚道。 苏个翁急忙上前两步,拉着他的袖子问道:“此话怎讲?” 烟暮云把他的手甩掉,摆出一副洞察天机的模样,说道:“数月之前,云宫的大军清剿了朱渊族的余孽,我有一个烟族的族兄在云宫十二卫中当差,听他跟我说,原来这么多年来的皓月石,都是从天外来的,每年都会出现在朱渊族的神殿里。现在朱渊的后人死的死,逃得逃,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个神殿的位置,哪里还能再有新的皓月石被运出来?” 苏个翁倒吸了一口冷气,“怪不得最近这几个月这观月城市面上的原料和成品的定气珠都没了存货,莫不是?”说话间,眼神看向了得意洋洋的烟暮云。 烟暮云没有接他的话,只不过依旧故作深沉的说了一句:“奇货可居,奇货可居啊!” “大哥哥,你是云宫元君,他是不是在骗我们啊?”苏梦灵不死心,转过头来看着卓华,希望她的大哥哥能跟她点个头,告诉一个让她满意的答案。 可是,天不随人愿,卓华摇了摇头,说道:“虽然他说的不完全正确,杀掉朱渊族人的不是云宫十二卫,而是暗戾先锋军。不过,那个神殿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他的所言非虚。” “如此说来,这定气珠已经是有价无市了?”苏个翁喃喃自语道。 没想到,这句话居然被烟暮云听到了,他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个翁啊!如果你真想要我这颗珠子也不是不可以。刚才你也凑的七七八八了。也就差个两千两。” “老朽已将全部家当奉上,此外别无他财。”苏个翁摇着头,满脸遗憾。 “你不是还有座院子嘛!”烟暮云用肩膀拱了拱苏个翁,满脸坏人唆使别人犯事的嘴脸。 “不行,那个宅子可是我爹爹的心血,多少文人雅士花万金要买这座宅子,我爹爹说什么也不肯卖。怎么到你这里只值那区区两千两?”苏梦灵一把将自己爹爹拉到身后,双手叉着腰,瞪着烟暮云吼道。 烟暮云嘬着牙花子,摇着头对苏梦灵说道:“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为何如此蛮横,小心尽后嫁不出去啊!你们可以不买啊!不过,恐怕你们走遍西岐洲,也未必能买上一颗配得上咱们元君的定气珠了。” 卓华一手拉着苏梦灵,一手拉了一下苏老爷,说了句:“走吧!” 苏梦灵跺了一脚,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可是,苏个翁却没有动。 “好的,成交。”此话一出,不光卓华和苏梦灵感到震惊,连原本已经认定这笔买卖肯定告吹的烟暮云也长大了嘴巴,不敢相信。 “我这就回去准备文书和地契,飞钱到时候也会一同带来。十日之后,城主府大堂交易。你把你的定气珠准备好。”苏个翁笃定地说道。 “好!好好好!”烟暮云兴奋地只知道连声说好,竟然说不出其他的词语来。这笔买卖在他看来,只有自己觊觎很久的苏家宅子最让自己满意。他自诩是附庸风雅的儒士,而在这观月城中最富有名士盛名的就是他们苏家的园子。之前他尝试托了几波人去打听那座宅院的价格,可都吃了闭门羹,今天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意外之举。 至于那些黄金和定气珠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呢。 “你如此强取豪夺,就不怕云宫追查嘛!”卓华目光森寒,语气更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元君哪里话!你也看到了,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双方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叫强取豪夺呢?再者说了,他苏家助元君重返天宫,可是头功一件。到时候元君随随便便赏赐一些小玩意儿,哪个不比这区区一万两黄金值钱?”他转过脸来跟苏个翁说道:“苏兄,您说是也不是啊?” 苏个翁面无表情地拱了拱手,说了一句:“告辞!”转身拉起卓华和女儿就出了城主府。 砰的一声,苏梦灵一脚踹开自己的房门,身后的丫鬟吓了一跳,小心提醒着:“小姐,这门可是黄花梨的,珍贵着呢!” 苏梦灵没好声没好气的呛了一句:“有什么好珍惜的,这宅子马上就要改姓烟了。” 苏个翁随后跨进来,朝丫鬟挥了挥手,让她退下去了。 “爹爹!你为什么执意要买他的珠子啊!想到以后这宅子要给那个人住,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外面的人都说他有龙阳之好,这么恶心的一个人怎么配住爹爹苦心经营的庭院啊?” 苏梦灵越说越气,最后竟然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苏个翁将门掩上,来到苏梦灵身旁,他抚摸着女儿的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灵儿啊!爹爹问你,如果当初咱们在破庙之中,你大哥哥没有来救我们,那我们会怎样?” 苏梦灵缓缓抬起头来,眨巴着满是泪水地眼睛,抽泣着回答道:“那咱们父女俩就被那虎妖杀了,暴尸荒野,成了孤魂野鬼。” 苏个翁点点头,“是啊!变成了孤魂野鬼。那么孤魂野鬼哪里来的这般家产呢?” 苏梦灵一脸懵懂,“爹爹的意思是?” 老父亲溺爱地捏了捏女儿地脸,“灵儿啊!没有你大哥哥也就没有咱们现在这样的生活。而如今,暗戾宵小正在肆虐大陆,咱们没有时间去一个城一个城地寻找买得起地定气珠了。古有贤者,能舍身取义,而我只是捐出一点身外之物,就能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苏梦灵摸了摸眼泪,“可是爹爹,你年纪大了,把宅子卖了咱们住哪里去啊?” “跟我回云顶天宫。”门吱呀一声,被卓华推开了。 “元君!”苏个翁张了张嘴。 卓华伸手打住了他的话语,“个翁刚才微言大义,卓华自愧不如。此次你们跟我回到云宫,给你们在翠微山上造一座跟现在一模一样的宅院。” “真的吗?”苏梦灵喜笑颜开,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已经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 可苏个翁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元君,老朽今日此番作为完全是为了报答当年元君救我父女性命之恩,并非攀龙附凤。如果日后我们跟随元君回到了那云顶天宫,享受世间少有的福气,那世人该如何看待我苏个翁?我一生爱竹如命,可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这个翁的个字,正是象征竹叶啊!还望元君以后再也不要提起带我回云宫的事情,那就是再毁掉我一世的清名啊!” 卓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了。只说了一句“再议”便转身出去了。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章 交易 十日后,苏个翁带着苏梦灵和卓华前往城主府,与他们一同出发的还有四辆马车。这些马车里装的都是苏家名下的田亩粮册,商队账目,当然还有那沉甸甸的黄金。 苏家要变卖家财的消息数日前就不胫而走,满城的商贾平民们都得到消息,今天早早地来到城主府门口,想亲身体验下这桩震动观月城的交易。 “快看快看!苏家的车队来了!”一个衣衫朴素精瘦的汉子指着从街东方向走来的几辆马车。 “真气派啊!据说这里面放的都是苏家的田产和铺子的账本,还有地契和田契呢!”身后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搭话道。 “何止啊!你们看到最后两辆马车了吗?车辙印子那么深,车上的东西不轻啊!说不定装满了黄金哟!”妇人身旁的一个六旬老汉一脸羡慕地说道。 “爷爷爷爷,什么是黄金啊?”老翁的孙子踮着脚尖也想探出头去看看。 “傻孩子,黄金就是钱啊!这么一锭金子就可以把你们家给买下来了!”哪个妇人拍了一下小孩儿的脑袋,调侃他道。 “哇!那苏家真的很有钱呀!”才七八岁的孩童发出了所有大人心中同样的感叹,引得周遭一群观众频频点头。 “哼!”在人群之中一个商贾打扮的胖男子一直沉默着,冷眼看了许久。方才听到那小孩儿的话语才忍不住发声:“过了今晚他们就会跟你们一样了。不!可能还不如你们!” 此话一出,立马吸引了很多拥趸,于是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畅想苏家家道中落后的凄惨日子。 “停~~~”苏伯一声长音,几辆马车同时停止了动作,静静地停在了城主府门口。 “老爷!到了。”苏伯低着头,垂手侍立在马车旁。 “嗯!知道了。”一个老者从马车中缓缓地走了下来,这老者气色很差,看上去最近都没有得到很好地休息,瞬间苍老了许多。 “老爷您慢点儿。”苏伯要伸手去扶个翁,可手却被个翁给推开了。 “我自己会走。”语气中透着一种执拗。 苏个翁双脚刚刚落地,便吩咐苏伯道:“去,把小姐和卓公子给请下来。” 苏伯点头应了声“是”,便转身走向第二辆马车。 “等一下!”,苏个翁把苏伯给叫住了,“小姐要是不愿下车也就算了,去了也要给我惹乱子。” “谁说我会惹乱子的?”一个脆亮的声音从马车之中传了出来,随后一个娇俏的小脸从里面钻了出来,纵身一跳,身姿轻盈地落了地。随后立马回身,伸手去接卓华。 “大哥哥!你小心,今天是你的大日子,可不能有什么意外。”苏梦灵甜甜一笑,一伸手把卓华的手臂挽在了胸口。 卓华一下车,举目四望了一下。他明显对周围的人群有些不适应。于是低头指着自己被挽住的手臂跟苏梦灵说道:“灵儿,这儿人这么多,你这样...” 苏梦灵抬眼看着卓华,大大的眼中满是疑问,“我都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大哥哥很在乎吗?” “不不,不是的!”卓华连连摆手。 “你给我松开!”苏个翁一声断喝从不远处传来。 “十六七的大姑娘了,在外面也不注意点仪容。大街之上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苏个翁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严厉。 苏梦灵满脸不服气地放开了卓华的手,嘴巴里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城主府的正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地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直奔苏家众人而来。 “苏老爷,里面请。城主大人恭候多时了。”管家一脸谄笑着引着一行人往里面走。 苏伯快走两步,赶上苏个翁问道:“老爷,这些马车怎么办?” 还没等苏个翁说话,那个管家连忙殷勤地用手指了指大开的侧门,说道:“车马进侧门,直接去中庭。” 然后又催着旁边的一个家丁说道:“赶紧把车子带进去啊!没点眼力劲儿。” 一路无言,众人来到了城主府的花园中庭。 那个涂脂抹粉的城主大人早就盛装打扮在那里等候了。 “哎呀!苏兄!如约而至啊!不胜荣幸!”一连串客套话从城主烟暮云口中说了出来。 “烟兄,客套咱们就免了吧!东西我都带来了,定气珠呢?”苏个翁神情平和,语气冷淡地说道。 “啪啪”两记掌声,烟暮云的两个仆从扛上来一个三尺见方的精美箱子。 “打开!”烟暮云得意洋洋地单手叉腰,一只手朝箱子一指。 “是!”那两名仆人小心翼翼地把华美木箱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一个木盒子。 刚把头伸过去想一探究竟的苏梦灵,顿时翻了一个白眼。“烟伯伯,你不会是想让我们参观你收藏的这些盒子吧。” “怎么会呢!来,继续打开!”。今天,烟暮云看上去心情不错,全然忽视了苏梦灵的揶揄。 一个仆人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小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摆放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就这破珠子也值一万两黄金?”苏梦灵挤开人群,伸长了脖子贴着定气珠看了看,大失所望。“我还以为一打开会有霞光一片,五彩斑斓呢!居然这么平平无奇。” “小姑娘,你以为这定气珠跟你们你娃娃玩的珠宝首饰一样吗?不懂不要乱说。”烟暮云瞪了一眼苏梦灵,脸上写满了不屑。 “元君,您来勘验一下吧。”苏个翁对卓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梦灵也蹦跶了起来,拉着卓华来看那颗定气珠。“大哥哥!大哥哥!你来看,这颗珠子怎么样?不好的话咱就不要了。” 卓华刚想伸手去拿,烟暮云立马出声制止:“且慢,定气珠珍贵,只可看,不可摸。” 苏个翁伸手一指烟暮云道:“你怎可对元君如此无礼?” 烟暮云双手抱于胸前,斜眼看着卓华,冷笑道:“生意场上只有买卖,没有君臣。规矩就是规矩,没付钱之前还是我的,说不能摸就是不能摸。” 卓华收回了停在半空中的手,缓缓地直起了腰。“一颗极普通的凡阶四品的珠子,造这颗珠子的奇巧匠人手法也非常的粗糙。”他淡淡地说道。 “对吧!我就说是个普通货色吧!我跟你说,女孩子看这些珍珠玛瑙是由天生的能力的。”苏梦灵找到了支持他的人,立马硬气的拿下巴看着烟暮云。 “口气真大!这么好的珠子你走遍西岐洲都找不到第二颗。还敢说这匠人手艺不行,这珠子可是出自名匠之手。”见到自己的货物被人贬低,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狗一般,烟暮云龇着牙朝他们咆哮。 “在我面前没有人能说自己是名匠。”卓华脸上出现了难得的自负。 “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拉倒,不要在这里多费口舌。”烟暮云脾气一上来准备关了盒子,终止这次交易。 一只手按在了那盒子上,苏个翁抬起头,看着烟暮云说:“我买。快开始交易吧” “爹爹!”苏梦灵跺着脚喊道。 “个翁,这珠子真的不值这个钱。”卓华也劝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珠子值不值一万两黄金的时候。元君,你晚回云宫一天,天下的黎民百姓就多受暗戾族贼人荼毒一天。钱跟人命比,那个重要?”苏个翁有说了一遍:“开始交易吧。” 烟暮云笑呵呵地点点头,带着些许称赞的边说边打开盒子,对苏个翁说道:“苏兄啊!你还是这么胸怀天下,心系黎民。闭起那些所谓的庙堂之上者更关心这江山社稷啊!” 一个时辰后,双方交割完了货品,签了文书,整个交易就算完成了。 烟暮云指了指苏个翁手里的那张交割单,嘱咐道:“苏兄,你可把这张纸给收好喽!要是丢了的话,就没办法证明这珠子属于你啦!咱们观月城的规矩,可别忘记了啊!” 苏个翁将手中的纸折了四折,揣进了自己的贴身口袋里。朝烟暮云拱了拱手,说道:“多谢烟兄提醒,苏某告辞。”手一挥,苏梦灵跟着抱着小木盒的卓华转身就走。 一行人快步出了城主府。此刻,人群已经散了去,街上车马萧索,一阵寒风吹过,似乎吹出了一曲天涯离别歌。 来时马簇簇,归去空无物。 回到苏府,三人刚在厅堂之中坐下,苏个翁便催促着卓华,赶紧把定气珠推进体内。“元君,请您快把定气珠吸收进体内,老朽恐怕迟则生变。” “哦?个翁为何有此疑虑?”卓华有些不解。 “老夫只是单纯的不信任烟暮云他的人品。”苏个翁捋着胡须,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好!我就这来把这颗珠子化入体内。”卓华点点头,伸手从小木盒中取出那枚定气珠。按照之前练气的方法,尝试着将定气珠推入腹中。 可说来也奇怪,原本只要轻轻一推,便能缓缓滑入修炼者体内的定气珠,此刻竟然在离卓华身体还有半寸之地便停住了,任凭卓华再怎么推它就是不肯前进一步。 “怎么回事!”苏梦灵看到满头是汗的卓华,关心地问道。 “我的修为都被废了,现在相当于是初学者,第一次融入这定气珠的确需要多尝试几次。让我休息片刻,再试一次。”卓华喘着粗气,回答道。 苏梦灵一边帮卓华擦汗,一遍安慰他道:“大哥哥,你别着急,以你的本事,再试一次肯定可以的。” 就在卓华努力地想把定气珠弄进自己腹中的时候,苏府门外传来了一片嘈杂声,数十名身穿衙役装束的人冲进苏府,为首的一人手中举着一卷文书,站在庭院里高喊:“奉城主令,捉拿苏府一干人等。拒捕者,杀无赦。”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一章 入狱 “哐镗”一声,苏个翁手中的茶杯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没想到这老小子吃相竟然这么难看,前脚出他府门,后脚就派人来了。”苏个翁瘫软在红木雕花椅上,无力地说道。 “爹爹!爹爹!你怎么了?那个姓烟的为什么派人来抓咱们呀!”苏梦灵如同一只收到惊吓的小鹿,慌乱蹬腿却不知道跑向哪里。 “好一招无中生有。”卓华拍案而起,大步走出厅堂来到花园之中。 那个手拿抓捕文书的人把卷轴展开,照着卓华的脸比对了几下,然后朝后面的衙役一挥手,“这个人也是同党,拿下!” 四个彪形大汉拿着锁链镣铐就冲着卓华而来。 “慢着!”卓华大声呵斥道,“你们凭什么抓人?” “凭你冒充云宫元君!”那名三角眼,满脸麻子蓄着八字胡的捕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状纸抖开,朗声念了起来。 “兹有苏府门客,前来城主府假冒云宫元君,招摇撞骗,辱没君上,特命城主府捕快上门拘拿归案,择日开堂审问。如有抵抗,格杀勿论。” “假冒元君?混账!我就是卓华,我需要假冒我自己吗?”卓华伸手指着那个捕头鼻子骂道。 那个捕快嘿嘿冷笑着,满脸的横肉不住地抖动。他边收文书边笑道:“我们是捕快,只管抓捕。你有什么辩驳等到堂上去跟主审官说吧。拿下。” 那四个捕快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卓华的手,想将他反手铐起来。 卓华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胸中一团怒火猛烈地燃烧了起来。他大喝一声,用力将身旁一人推开,然后又回过身来准备推另外一个。 可是,今昔不同往日,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叱诧风云,纵横虚空地无上元君了。 刚被推开没多远的捕快赶忙侧身过来,将卓华的手臂抓住,他的其他同伴也七手八脚的把卓华抹肩头拢二臂地控制住了。 卓华还想挣扎,却换来了一阵拳打脚踢。 “你们要么现在弄死我,要不然...”卓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巴里就被塞上了一块早已准备好的破布。 “大哥哥!你们放开大哥哥!”苏梦灵从里面冲出来,用她纤细的手,拼命地推着那几个捕快。 可是,她越推哭得越伤心,越推心里越绝望。到最后,苏梦灵已经是爬在那个捕快背上,哭着央求他们把自己地大哥哥给放开。 “我求求你们,把大哥哥放开。他没有假冒,他就是元君。是他救了我们苏家,我可以作证,我爹爹也可以作证。我求求你们,放了他吧。” “梦灵!”苏老爷站在他们身后,满眼泪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要再求他们了。这明摆着是有意为之。咱们跟他们去,我相信,这朗朗乾坤,没有人能颠倒黑白!咱们要有骨气,不要求他们了。” 苏梦灵渐渐地停止了哭泣,缓缓地站了起来。她走到卓华面前,蹲下身子,边帮卓华擦脸上地血边说道:“大哥哥,对不起!那天要不是我喊住你,你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是梦灵对不住你。” 卓华艰难地抬起了头,展颜一笑:“梦灵何出此言?你们苏家对卓华恩重如山,卓华岂是个忘恩负义之人。此事完全是烟暮云颠倒黑白,指鹿为马。今日我若不死,定诛杀此贼。” 捕头喝了一声:“说完了没有?絮絮叨叨的,还是留点力气到公堂上去说吧。全部带走。” 一声令下,其余的捕快衙役们都涌上来,将苏家老小一股脑全部带走了。 城主府中,捕头把一个木盒子呈给了斜倚卧榻的烟暮云。油头粉面的烟暮云伸手指,将小木盒子挑开,斜眼瞥了一下盒子中的那颗定气珠。哼笑了一声,然后挥了一下手,漫不经心地对捕头说道:“放回我的书桌吧。” 捕头倒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个盒子抱在怀中,谄媚的躬身施礼:“恭喜大人一石二鸟!哦,不对!是一石三鸟才对。” 烟暮云披散着头发,翘着兰花指端起矮几上的一杯茶,挑着眉毛问道:“哦?说说看,哪里来的一石三鸟啊?” 捕头见巴结的机会到了,连忙堆着笑,上前一步刚想说话,却被烟暮云瞪了一眼,“丑东西,滚远点。” 吓得捕头连忙后退数步,满脸的堆笑也变得滑稽起来。 烟暮云轻抿一口茶,声音若有若无地说道:“继续说吧!” 那捕头似乎重新找到了斗志,张口说道:“这一鸟便是占了苏家的商队和铺子,以后只要是进出西岐洲的皮货,定价都要看大人的脸色。这二鸟,便是苏老竹的竹园,那可是远近闻名的雅致之地啊!多少名士抢着要买,都被苏老竹给骂走了,这次大人得来全不费工夫,真是可喜可贺啊!”麻子捕头喜笑颜开,仿佛是自己占了这偌大的便宜。 烟暮云依旧气定神闲地说着:“嗯!似乎都没错,那第三呢!” 听到烟暮云说第三,那麻脸捕头提防地看了看四周,用手拢在嘴边,压低声音说道:“第三,就是拿住了那个冒牌元君。” “当”的一声,烟暮云手中的茶杯被捏得粉碎,茶水漏了一地。燕慕容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可手明显颤抖了起来。 “大人!大人你怎么了?”麻脸捕头有些担心他这位妖娆的男上司。 “云宫元君!”烟暮云尖利的嗓音吼道,“你是多么高高在上的存在啊!一句话便可以定人生死,一举手便可让一个虚空灰飞烟灭。我们烟族做错了什么?你要把我们发配到这蛮荒的西岐洲。就因为烟族在比邻之境没有支援魔族吗?你只说一句烟族畏战不前,就让我们这么多年来在七族中抬不起头!可是我们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 烟暮云扔掉手中的杯子碎片,抄起矮几上的一壶酒,直接仰脖子狂饮。 “族长让我父亲带我去求援,路上我们俩被俘,我帮助父亲逃脱,可自己却被比邻人抓住。你有没有派人来救我?查都没查就认定我死了?” 啪的一声,手中的酒壶又被扔在地上摔得粉碎。 “要真是死了也就算了,一了百了。可当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赶上队伍回到家乡的时候,却发现我被除名了!不存在了!哈哈!不存在了。” 烟暮云边说边哭,哭哭又笑笑,他的三千青丝随风飘扬,情形非常诡异。 “幸亏我父亲怜惜我,给我安排了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让我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可我,却只能隐姓埋名终生躲在这蛮荒边陲的弹丸之地,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外面广阔的天空。我受够了,受够了!”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挥动着双手,抓住一切可以抓的东西,砸掉一切可以砸的器皿。忽然,他抓到了那一卷天子三号的卷轴。他愣了一下,展开画卷。 “云宫元君本尊画像,各族朝圣司礼之用!”烟暮云读着画上的一行小字。 “平时脸面都不肯让人见,发张破画像就可以威服四海了吗?”刺啦一声,那张卷轴被撕成两半,扔到了空中。 “有句话说得好,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落到我的手里,是上天赐给我雪耻的机会。我也要让你尝尝,被囚禁在一隅之地是什么滋味。” 烟暮云仰天长笑,吓得在场的麻脸捕头脸色煞白,以为自家大人这次获利太丰盛,得了失心疯,在疯言疯语呢! 观月城城主府地牢中。 苏梦灵隔着监室朝旁边喊:“大哥哥!你的伤口还在流血吗?” 卓华带着全副的手铐脚镣,站立在监室中央,朗声回答道:“灵儿放心,我没事。” 他对面监室的苏个翁坐在干草垛上,对卓华喊道:“元君...恩公啊!你别站着了,快坐下休息休息,他们没有这么快提审咱们的。” “他烟暮云怎敢如此颠倒黑白,罔顾王法?就不怕云宫的人来将他拨皮拆骨吗?”卓华仍旧怒不可遏,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哼!王法?在观月城里,他烟暮云就是王法。说他只手遮天,一点都不过分。”苏个翁丧气地回答道。 “他以前也如此欺压你们吗?”卓华不死心,继续问道。 “换做是以前,天下太平的时候,他倒不敢如此嚣张。云宫的巡查天兵每年都会不定期的来民间探访一两回。况且,苏家如果遇到事情了,可以让商队捎个信到相熟的蓝族或者田族城主那边,自然会有势力来从中制衡。可现如今,云宫自顾不暇,商队也...也拱手送了他烟暮云。他还有什么顾及。”苏个翁越说越气馁,越说声音越低。 “难道说,这城中的百姓都不分黑白,任由他胡作非为吗?”卓华有些吃惊,没想到自己治下的朗朗乾坤,竟然如此黑暗。 “百姓?百姓们只要是事不关己,除了看热闹,就是嚼舌根子。指望他们掀起滔滔民意来救我们,痴人说梦。”苏个翁冷冷地回答道。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二章 血染 三天后。 地牢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那个麻脸捕头带着几个手下迈步走向了囚室。 “牢头,今天城主大人要提审苏况,把门打开。”麻脸眼睛看都没看那个矮胖的牢头,只用下巴一指苏个翁,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么一句。 原本窝在墙根打瞌睡的牢头,听到麻脸的话,立马一个激灵从长凳上跳了起来,三步两步地跑到苏况的牢门前,准确无误地从众多钥匙中找到了打开苏况牢门的那一把,三下五除二地把门给打开了,期间还不忘回头看着麻脸捕头露出一脸谄媚的笑。 “胡三儿,大伙儿只说你脑满肠肥,谁曾想到你身手如此矫健啊!”麻脸由衷地赞叹道。 “嘿嘿!小的就是吃这碗饭的,可不敢耽误了大人的差事。您请。”堆着满脸笑的胡三儿将牢门大开,还伸手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嗯!你小子还有些会来事儿。以后啊,我一定在大人面前帮你美言几句!”麻脸点点头,随口敷衍着胡三儿弯腰走进了苏况的牢房。 “烟暮云要先审我?”苏况抬起憔悴的脸,盯着麻脸捕头问道。 “嘿嘿!没错!谁让你们是故交呢!”麻脸坏笑着拿来手铐给苏况带上,超后面吩咐了一声:“带走!” “爹爹!爹爹!”苏梦灵哭喊着,从牢房里伸出手来。“你们不要伤害我爹爹。” 麻脸捕头回头看了下苏梦灵,哼了一声:“不用着急,下一个就是你。”说完,便带着一行人快速离开了这个昏暗潮湿的地牢。 “灵儿,你不要着急,他们的目标是我,不会对你爹爹怎么样的。”卓华开口安慰道。 “可是,大哥哥。我爹爹表面上看上去非常的随和,与人交往也从不脸红争执。可是碰到这种名节的事情,我真担心他想不开。”苏梦灵想到最坏的结果,越想越害怕,越害怕那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落。 大堂之上,烟暮云皱着眉头看着堂下跪着的那个老者,他曾经是这座观月城中最富有盛名的儒雅长者,整个西岐洲每年慕名而来的学者才子络绎不绝。如今虽然沦为阶下囚,却依旧衣服名士姿态。 “苏况,你面见城主大人为何不下跪?”麻脸龇牙咧嘴地质问着苏个翁。 “我苏况,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元君。要让君子给小人下跪,恕难从命。”苏况自始至终都是抬头望着府衙的屋顶,没有正眼看一下堂上的烟暮云。 “大胆,见官不跪乃大不敬。你当真不怕死吗?”麻脸进一步恐吓道。 “死?又有何惧?你毁的了我这副身躯,还能毁的了我的元神不成?”苏况轻蔑地一笑,对于这种无关痛痒地威胁,他向来嗤之以鼻。 “给你几棍子,看你还嘴硬。”麻脸手一挥,后面两个衙役拿着水火棍便照着苏况的腿肚子上就是一顿猛揍。 一开始,个翁还是屹立不倒,可毕竟五十多岁的年纪,挨了五六棍子之后,两条腿一软,便瘫坐在地上。 麻脸坏笑着绕到他面前,讥讽道:“怎么?我以为你骨头有多硬呢!也不过如此嘛!” 瘫坐在地上的苏况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能张口说话:“年岁大了,体力多少有些不济。咱们再来。”说罢,吃力地撑着身体爬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两条腿在不住地颤抖。 “好!那就满足你!继续。”麻脸朝后面拿水火棍的衙役们一挥手,两根儿臂粗的水火棍又开始在苏况的小腿肚和膝关节处劈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可是,苏况咬着牙,拼命坚持着,就是不下跪。最后麻脸急了,从旁边一个衙役手里抢过水火棍,应尽力气朝苏况背上狠命地一击。苏况闷哼一声,失去了重心,一下子扑到在地。 “好了。”在堂上默默地看完这一切的烟暮云出言制止了还想拿棍子往苏况脑袋上敲的麻脸。 “苏兄,你这又是何苦呢?”烟暮云好言相劝。 苏况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没有搭理他。 “过堂见主审官下跪可是元君定下的法度,你一个平民还是要遵守的嘛!”见地上的苏个翁不理会自己,烟暮云耐着性子继续安抚他。 听到此话语,原本趴着的苏况,艰难地抬起了满是白发的头,满是血丝的双眼满是怒火地瞪着烟暮云。忽然,一口鲜血从苏况口中喷了出来,两尺之地浸染鲜红。 烟暮云虽然高高在上,不会被喷到,可他仍旧慌忙抬起袖子,遮掩住自己满是脂粉的脸。 “你也配说元君二字吗?你也配谈论君神?你言语粗鄙,堂堂七尺男儿,每日涂脂抹粉,逢人便搔首弄姿,鼓唇弄舌,满城尽知你有龙阳之好却不知收敛。你这条断脊之犬,安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高论君神法度。你也配!”虽然这一段话说完,苏况已是气喘如牛,汗如雨下,可心中畅快,张口狂笑起来。 “你!你这老匹夫,死到临头还敢咆哮公堂。来人!让他签字画押!”气急败坏的烟暮云将整桶的令箭都扔了下去。 底下的衙役们都涌了上来,有的按住苏况的脚,有的按住他的身体。麻脸拿了一张已经写好的供状来到苏况身边,蹲下身去拿起苏况的一只手,准备让他按手印。 苏况虽然身体动不了,可他依旧死死地地握紧了拳头。麻脸扒了几下没有扒开他的手,一怒之下一脚踩在苏况的手上,苏况吃痛,咬牙忍住不松手。 麻脸气急败坏地抄起一根棍子,照准了苏况的右手猛地砸了下去。 “啊!”一声惨叫,十指连心之痛,让苏况当场昏厥了过去。 “快!快按手印!”麻脸满头大汗,把口供递给了旁边的衙役,衙役手脚麻利地拎起苏况的手指,在口供的头部,中段和尾部画押处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麻脸满脸谄媚地双手拿着口供纸,来到烟暮云面前,低头哈腰地说道:“启禀大人,堂下犯人亲口招供,唆使牢中的男子假扮云宫元君,在观月城中招摇撞骗,图谋不轨,犯下了忤逆君神之死罪。他的女儿苏梦灵受到此男子美色蛊惑,帮助其实施种种恶行,也是从犯之一...” 烟暮云摆了摆手,打断了麻脸的话,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苏况,说道:“那盆水把他泼醒。” 哗啦一声,一盆冰凉的水朝着苏况的头就泼了下去。 苏况一个激灵,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感觉到自己满脸都是水,想伸手去把脸上的水抹去,结果发现右手完全不听使唤。 此时,一个声音从高高的案几后面传来:“苏况,虽然你刚才咆哮公堂,但念你对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况且年事已高,本官本着仁慈牧民的原则,暂且不对你用刑。先将你收监,十日后问斩。” 当苏况察觉到自己的手不听使唤的时候,其实已经明白他们对自己做了什么。听烟暮云说完这段话,他苦笑一声,趴在地上说道:“烟兄,既然我已经认罪,离死期也只有十天。咱们相交多年,可否满足苏某临死前的一个愿望?” 烟暮云马上摆出一副宽仁大量的姿态,高举右掌,非常诚恳的回答道:“苏兄你我同为这观月城名士,一直以来都惺惺相惜。你这愿望,只要是淹烟某能办得到的,尽管开口。” 苏况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我的愿望很简单,就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眼府门外的大街。这条街对我来说就是整个观月城。不知城主大人可否满足苏况这一小小的思乡之情?” 烟暮云先是眉头一皱,然后看了看地上手脚都在流血的苏况,心中思量着反正他已经招供了,即使被街上的人看到,也只会说是自己心中宽容这忤逆之徒。转念一想,在这观月城中,自己就是天,就是法度,谁敢非议? 心中思量完,于是又摆出那种宽仁大义的样子,对堂下的人吩咐道:“既然犯人在临死之前想看一下自己的故乡,那我就满足他这个愿望。你们几个扶他出去,看一眼就回。” 麻脸嘿嘿一笑,领了城主之命,转身带了两个衙役,搀扶着苏况从侧门出了城主府府衙,来到大街主路之上。 苏况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外面的空气。 虽然春节已过,可西部的气候依旧严寒,街面上积雪覆盖,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个个行色匆匆,来往者都转头看着城主府侧门前站着的这几个怪异的人。 麻脸伸手推了一下苏况,问道:“喂!你看完了吗?” 苏况睁开眼睛,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反问道:“捕头大人,您可有妻儿老小?” 麻脸不屑地回答:“你这是什么话,谁会没有妻儿老小?” 苏况轻叹一声,说道:“那他们可被你害惨了。自古以来,为虎作伥者都得不到好下场,包括两位我身旁的衙役大哥。” 麻脸和那两个衙役面面相觑,满脸疑问。麻脸刚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见那苏况称两个衙役愣神的功夫,奋力挣脱开,朝着侧门旁的一个白虎石像而去。 麻脸和另外两个衙役慌忙想去抓他,却晚了一步。那苏况一头撞在了白虎石像的底座之上,顿时头破血流,碧血抛洒在长空之中,落下来将满地白雪染得殷红。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存稿期 因为我是业余时间写的,所以更新的速度难以保证,书已经更新到30万字了,因为这段时间疫情的关系,没有正常写作,暂时进入存稿期,预计两周左右后会再更新。 欢迎给我留言。月夜流连上。 《虚空神域》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存稿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二章 虽然时至五月,可是西岐洲的气温还是很宜人,风从大草原上来,带来了青草的芬芳。 官道之上,三辆马车一字排开,不急不徐地行进着。中间一辆宽敞的马车里,三个人正在欢声笑语的畅谈着。 “刚才在天水城外告别的时候,我看到你流眼泪了。”苏梦灵边说话,边把刚烧开的山泉水注入到装了明前茶叶的茶壶之中,霎时间沁人心脾的茶香随着热气蒸腾起来,充满了整个车厢。 “哪里有,那会儿风太大,有沙子迷了眼睛了!”玉长生倔强地说道。 “还不承认,我都看得真真的。”苏梦灵将一杯刚沏好的茶端到了卓华手边的矮几之上。 玉长生把手伸了出来,朝着苏梦灵招了招手,示意也给他一杯。 啪的一声,一把扇茶炉的扇子砸到了他的脸上。 “想喝茶自己泡,难道要小娘子我来侍奉你?”苏梦灵横眉冷对让玉长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也罢!也罢!长生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没人疼爱,事事只能靠自己咯!”说完就爬到茶几边自己端了一杯。 “话说你去云顶天宫到底想干什么?”苏梦灵问道。 “考书院。” “考书院?云顶天宫的云天书院吗?”苏梦灵有些诧异。 “是啊!元君说我资质不错,读了很多书,又有临阵杀敌的经验,可以去书院试试。万一录取了,出来最次也能进云雨风雪。” “云宫十二卫啊!已经很了不起了。”苏梦灵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能进云宫十二卫,对于下三族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归宿了。可惜我们璞人,连进书院的资格都没有。” “仙裔七族何来上下之分!”一直在旁看书没有发声的卓华开口说道。 玉长生和苏梦灵两人面面相觑,想说又不敢说。 “但说无妨。”卓华看透了他们的心思,开口说道。 玉长生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元君当真不知道仙裔七族中,上四族和下三族的事情?” “说是不说?”卓华收起了手中的书,正色道。 “蓝族和田族时代联姻,同气连枝,共同进退,这个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们人才众多,实力雄厚,不断地吞并周围小国,成了一个庞大的联盟,无人敢惹。” 玉长生说道这里,抬眼看看卓华,发现他没有任何动作,于是接着说道:“日族和暖族的崛起也就最近四五百年的事情,据说是云宫中有了靠山,实力也就日益壮大了起来。不过还不能跟蓝族跟田族的联盟一争高下,而蓝田两族也不愿意与他们硬碰硬,所以四族一拍即合,形成了新的联盟。对外威慑天下小国,对内也相互制约相互平衡。” 说到这里,玉长生看到卓华似乎点了点头。于是接着说到:“可是另外三族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自从创世以来,玉族就以奇巧匠人出生的居多,可大多数都没有很高的修为。而想成为奇巧匠人所需要的花销可谓巨大,非一国之君或是天下巨贾不能为也,然而攻城略地定然是比不过上四族的,所以玉族里面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玉族巨商,融通的说法。” 苏梦灵这时候插上一句:“就算是在我们那个西岐洲的边远小城,也知道你们闻名天下的南炎洲玉族商队。” “生族和烟族呢?”卓华问到。 玉长生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两族常年镇守苦寒之地,地广人稀,除了与妖魔鬼怪,猛兽蛮族交手别无它法。算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了。比起中神洲那些人们来说,算得上是穷苦之人了。” “岂有此理,我玄黄仙裔族人向来团结,什么时候成了一盘散沙?”卓华气愤地说道,将手中的书扔到了地板上。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三章 奇冤 “呀!这个不是城中名士苏老爷吗?怎么撞死在这城主府门口啊?” “是啊!老先生多好一个人啊!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你没看见他身上穿着囚衣嘛!被抓进去啦!” “啊?老先生犯了什么罪啊?不是前两天还风风光光地拉着那么多车黄金满大街溜达的吗?” “听说啊是找人假扮了云宫的君神!这罪过大了去了!” “哦哟!乖乖!老先生平时对人和善,乐善好施的。经常在城西给那些乞儿们施粥,不会是这样的人吧。” “是啊!是啊!他家皮货商队在西岐洲可是响当当的招牌,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怎么会干这种事?不会不会。” “还有呐!听说他家女儿也被抓进去了,估计跟这事情脱离不了干系。” “苏家小姐?也是个不错的人啊!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干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呀!” “哎哎哎!我听说啊!苏家小姐呀喜欢上了新来的那个乞儿,就是前几个月在街上一直溜达问有没有人可以带他去北仑洲的那个乞儿。” “真的假的啊?你可别乱说啊!人家苏小姐还没出阁呢!这种话可毁人清誉,要不得!要不得!” “那会有假!我表哥家的大外甥在苏府里当差,他们下人之间都流传开了,可不止我一人说呢!” “你还是别瞎说了!小心别人来抽你耳光!” “嘘~~~别说话了,城主大人来了。” 烟暮云急匆匆地从府里面一路小跑地来到门外,等不及门房给他把正门打开,直接从侧门出了府。 “怎么回事?人怎么死这里了?”他压低了声音质问麻脸他们几个人。 “大...大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这老家伙路都不好走,还要人搀扶着。可没曾想到他竟然突然挣脱,几步就跑过去装死在了白虎石像上。” “一群废物!”烟暮云气急败坏地指着麻脸的鼻子骂道。 他思索了一会儿,挥了挥手让麻脸凑过来。他低声对麻脸说道:“去,去吧他的供人状拿出来,当街宣读,快去。” 麻脸似乎得到了一个特赦令,连忙点头慌不择路地往里面跑,另外一些衙役已经开始把人群隔离开来,又不让人离开。 很快,麻脸又飞快地拿着口供跑了回来。气还没喘匀就开始对着越聚越多地人群准备开始照本宣科。 “慢着!”烟暮云出声制止了麻脸。 麻脸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那风姿卓越的上司。 “让人去取铜锣来,把附近的百姓都聚拢起来再念。”烟暮云阴笑着,吩咐麻脸道。“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你搞臭搞废,也省得以后留有后患。”他心里想。 麻脸心领神会,立刻派人去拿来官府开道用的大铜锣,当街咣咣咣地敲了二三十下,很多的百姓都急匆匆地聚拢过来,人群是越聚越多。 “观月城的百姓们听好了!”麻脸一本正经地举着手中的口供,在寒风中晃动着,像是一张灵幡。 他一指地上躺在血泊中的苏况苏个翁,大声地向不知情的民众喊道:“此人,苏况。明面上是风流名士,通商大贾,可暗地里却干着差人假冒云宫君神,招摇撞骗的把戏。大家多少都知道了些,最近暗戾族和拜日教活动猖獗,苏况他们这样做很有可能是为了蒙蔽大家,好为暗戾族做内应,来个里应外合,进而祸害咱们这观月城,荼毒城中的百姓。而他的女儿因被男色魅惑沦为其帮凶。现在口供在此,已有苏况本人签字画押,证据确凿。” 听到麻脸捕头这么一说,下面围观的人群又开始躁动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苏老头平常看不出来,竟然是暗戾族的奸细啊!” “哎哟!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肚子里藏着什么坏心思呢!” “你看你看!我刚才说的没错吧!他们家闺女就是不知道检点,干出这种没羞没臊的事情,真是败坏门风啊!” “依我看呐!他们家平常装出那副和善的样子,还到处施舍,就是掩饰,是伪装,为了不让人看出他们是暗戾族的奸细。” “我说为什么从大街上忽然捡回去一个乞儿,原来就是为了假扮君神,跟那帮杀人魔王里应外合啊!太卑鄙了!” “就是啊!那帮拜日教和暗戾族简直就是禽兽,杀人不眨眼啊!听说呀!中神洲和南炎洲那边很多城镇和村子都被他们洗劫了,人都变成了烧干的柴火,别提多吓人了。” “就是就是!我有个远房表亲,前阵子刚从南炎洲行商回来,据他说啊!这一路上经过的村镇都自发组织了民勇,官军根本逮不着那些流窜作案的家伙。” “就是逮住了也打不过,两个月前中神洲的几个仙裔族大国组了一支联军,在一个山谷处打了暗戾族和拜日教那帮人一个埋伏。可你们猜怎么着?愣是没围住他们,被他们跑了不说,自己还损失惨重!” “哎!这事情也只有云宫出面才能有救了!” “这冒充君神的罪过不小吧!” “当然啦!这种罪是十恶不赦里的,要抄家灭族的!” “这么惨啊!” “惨什么惨?他们这叫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你是没看到那些被暗戾族吸成柴火棍的人呐!那才叫惨...” 人群中议论声越来越大,民众的情绪也越来越激烈。 烟暮云看到这样的情形,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对麻脸吩咐道:“你们把民众都疏散了吧!再把府衙门口打扫干净!老爷我要回去再补个觉。”说罢还伸了一个懒腰,打了长长的哈欠。 麻脸点头应是,旋即又开口问道:“大人,这苏老头的尸体该如何处理啊?” “这还要问?当然是拖到城外乱葬岗去喂野狗啦!哦对了!牢里是不是还关着他的女儿和那个年轻人啊?” 麻脸点头称是。 烟暮云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颌,似笑非笑地说道:“下午都送我那里去。” 矮胖的牢头端着两碗糙米饭上面盖了几根腌萝卜,往苏梦灵和卓华的牢房里一塞。 苏梦灵哭得两眼红肿,见有人来便扑了过去,拉住那矮胖牢头的衣角哭喊着:“牢头大哥,牢头大哥。你能不能告诉我,我爹爹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牢头一甩手,把苏梦灵推开,不耐烦地说道:“上面审完了自然会放他回来。我一个牢头怎么知道大人们的安排。” 苏梦灵不甘心,再一次扑过去把手伸出监牢,死死的抱住了牢头的小腿,哀求道:“牢头大哥,你行行好!帮我打听一下我爹爹的情况,他是被冤枉的。劳烦你帮我带个话给烟伯伯,说我向他认错,以后保证再也不那样冲撞他了。牢头大哥,我这里还有一副耳坠,还有一根簪子和一根步摇,都给你,求求你帮我打听下爹爹的下落吧!求你了。”苏梦灵越说越激动,越激动就哭得越伤心。 那牢头叹了一口气,背着身对苏梦灵说:“苏家小姐,我还是劝你一句,遇到这种事只能往开处想,千万不要钻牛角尖。这样对自己和死去的人都不好。” “死去的人?谁死了?”趴在监牢边上的卓华听到此话猛地敲打了一下木头栏杆,见牢头没有回答,又重重地敲了一次,高声问道:“快说,谁死了?” 苏梦灵两眼满是泪水,死死地盯着牢头,可是又害怕他口中说出自己爹爹的名字,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就往耳朵上按。 “你们别为难我一个小小的牢头,上面特别关照,这事情不能告诉你们。我能做的也就是让你们多吃一些,保证你们在牢里面不受欺负。也算对得起苏老对我的一粥恩情。”说完,一边摇头叹气,一遍迈步离开了。 “大哥哥,刚才牢头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对死了的人不好,又说什么对得起苏老的恩情。大哥哥,他在说什么啊?”苏梦灵又急又害怕,身子在止不住地颤抖,两只眼睛发出惊恐的眼神,头渐渐地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面。 “灵儿...”卓华显然已经知道了牢头说那话的原由,可他现在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跟苏梦灵解释,两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哥哥,爹爹回不来了,是吗?” 过了好久,苏梦灵才问出这样一句话。 “嗯!”卓华点头回答。 “是他们杀了爹爹,对吗?”苏梦灵又问。 “此仇不共戴天!”卓华眼睛血红,捏紧的拳头砸在了墙壁之上,手上的皮蹭破了,鲜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灵儿!灵儿!你要哭就哭出来,有我在,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卓华听到隔壁没有了动静,担心苏梦灵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焦急地把脑袋贴着牢房门朝隔壁喊道。 “大哥哥。我想跟爹爹一起走。”苏梦灵平静地说道。 “灵儿,你说什么呢!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帮你父亲报仇啊!”卓华连忙劝说道。 “大哥哥,我不想报仇,就算杀了烟暮云,我爹爹也不会活过来。我现在就想跟着爹爹一同去,路上也好照应他。天气这么冷,他的老寒腿在雪地里走不了路,我要去扶着他。”苏梦灵依旧用平稳和冷静的语气回答着。 卓华心如烈火炙烤,疼痛难忍,怒火难以遏制,似乎要把着昏暗阴冷的地牢给烧穿。他恨不得将烟暮云和他的走狗们拨皮拆骨,挫骨扬灰,可是自己却使不上一点力气,帮不上一点忙。 “大哥哥!灵儿不能再陪你了,对不起。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苏梦灵站在一墙之隔的牢房之中,伸手递过来一根兰花造型的金步摇。 “大哥哥,你把这个收好,以后看到这根步摇就等同于见到梦灵了。” 卓华心道不好,知道苏梦灵万念俱灰,想要寻短见,急中生智地喊道:“灵儿!灵儿你别做傻事,我有办法,我能让你爹爹再活过来。” 就在此时,地牢的门被打开了,麻脸站在地牢门口朝里面喊道:“胡三儿,把苏家那两个凡人带过来,城主要见他们。”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四章 归来 苏梦灵听了卓华和捕头的话,自言自语道:“也好!让我先问清楚爹爹的情况再死也不迟。”然后便朝着牢头大喊:“牢头,牢头大哥,速来开门。” 那牢头拿着一串钥匙,一路小跑得来到牢房门前,边开门边跟苏梦灵嘱咐道:“苏小姐,待会儿你千万要控制住自己,不要做什么傻事。咱们人微言轻,胳膊毕竟拧不过大腿。有句老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年轻呐!” 苏梦灵温婉地朝牢头施了一个蹲礼,道了一声谢谢,然后走出了牢房。 随后,牢头来到卓华牢门前,边开门边跟说话说:“公子看面相不像是那种作奸犯科之徒,苏姑娘太可怜了,你好生劝劝她,千万别寻了短见啊!哎!” 卓华点点头,说了声“有劳了”,便快步赶上苏梦灵,生怕她路上出什么意外。 一路无话,两人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跟在捕头的身后,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内宅深处的一座大庭院内。 麻脸站在月亮门外,朝里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见二人依旧不动,于是开口说道:“请吧!二位!你们不是有话要问城主大人吗?还愣着干什么?” 苏梦灵面无表情,大步往里面迈去,卓华紧随其后,一步也不敢落下。 两人来到正厅,见到大门敞开,屋内似乎有人弹琴唱歌。卓华拉住苏梦灵的衣袖,说道:“灵儿,你站在这里等我,让我先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苏梦灵摇了摇头,她咬着嘴唇说道:“大哥哥,既然我已经到了这门口就一定要进去,当面问问这人面兽心的烟暮云,他到底把爹爹怎么了。” 说完,苏梦灵毫不迟疑地迈了进去。 来到屋内,只见屋中有三四个舞姬正在厅中央跳着舞,左侧有几个乐工正在吹拉弹唱着,两拨人都非常卖力地取悦着躺卧在软榻上地烟暮云。 这堂堂观月城的地方长官,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半露上身,衣不蔽体,笑容猥琐,令人侧目。 “来啦!吃了吗?”烟暮云慵懒地问道。 “我爹爹呢?”苏梦灵直截了当,开门见山地问。 “死了!”烟暮云也不想跟他们绕圈子,他现在兴致不错,所以也就跟她直来直去地聊着。 “怎么死的?”苏梦灵上前一步,追问道。 “自己寻了短见,就撞死在府衙门口的白虎石像上。”烟暮云翻动了一下身子,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不可能,我爹爹怎么会寻短见?”苏梦灵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的话,在自己心中,爹爹虽然是一介书生,平日里对人也很温和,可骨子里却孤傲地很,绝对不会轻易地就寻了短见。 “街上那么多人都瞧见了,我还会骗你不成?”烟暮云躺卧在软榻上,双手枕在头下面,听着乐曲哼出小调来。 “你们...”苏梦灵还要追问,被卓华拦住了。 卓华把苏梦灵拉到身后,问烟暮云道:“你们可曾对苏翁用刑?” 没有回答。 卓华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回答。 卓华问了第三遍,烟暮云闭着眼睛从塌上抛出一条女人的裙子,仍在了卓华的脸上,挑衅地说:“只要你穿上这条裙子,跳上一段舞,我就告诉你!” 任由卓华有再好的涵养和修养,再好的脾气,也受不得如此的侮辱。 于是,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卓华一个箭步来到几案面前,抄起几案上一个铜质的香炉,就朝烟暮云的脸上砸去。 那烟暮云也算是仙裔族人,虽为旁支末节,可多少也有些修为,他猛地睁开双眼,抬手将飞到半空中的香炉给挡开。 卓华见一击未中,立马拿起几案上的两盆水果往他头上砸去。 烟暮云翻身跃起,堪堪躲避过了两个铜盆的袭击,还没来得及喘气,紧接着一把切羊肉的小刀就飞了过来,角度非常的刁钻,直奔烟暮云脐下三分要害处飞去。 烟暮云大骇,连忙两脚用力一蹬软榻,想腾空跃起躲过这一个袭击,却没曾想到因为自己怕冷,所以在这软榻之上铺了太多的被褥毛毯,结果只跳到半空中,那柄小刀便插进了他的左侧小腿处。 卓华虽然失去了修为,可招式的诀窍却早已铭刻在心间。这样奋力一击之下,竟然也收到了奇效。 烟暮云一声哀嚎,从半空中跌落会锦被软榻上,软榻受力不均匀,朝一侧翻塌过去,把烟暮云压在了下面。 这下子,整个大屋中的歌姬,乐工们都炸了锅。到处尖叫着乱窜。 卓华心知很快就有衙役捕快冲进来将他抓住,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急地满头大汗,要立刻想办法解决掉烟暮云,目光便落在了那张硕大的案几之上。 卓华打定主意后,立马就想把几案推翻在已经倒塌的软榻上,无奈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修为,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只能将案几推动,却无法将其翻转起来。 忽然间,那案几竟然被抬动了。卓华转头一看,是苏梦灵。她应该是看出来卓华想干什么,于是立马来帮忙。 两人一起用力,把失去亲人好友的痛苦,都转化为推动这案几的力量。只听得轰隆一声,那案几被推翻在了软榻之上。 “应该被压死了吧。”卓华两手撑着膝盖,口中喘着粗气问道。 苏梦灵没有回答,直接走上了已经翻转的案几,还在上面连续地跳了几跳。然后她朝卓华招了招手,邀请他上来一同跳几下。 卓华一伸手,被苏梦灵用力拉上了几案,两人在上面连蹦带跳了几下。 忽然间,卓华看到在满地狼藉的暖塌附近,掉落着一只小木盒,这小木盒正是那日被人从苏府带走的那只。 就当卓华打开那只木盒,从里面拿出那枚定气珠的时候,麻脸捕头带着大批的衙役和捕快赶到了现场。 一进大屋,所有人都惊呆了。到处都是摔倒的桌椅,地上洒满了食物与水果。而之前城主非常喜爱的那张雕花暖塌已经翻了一个身,上面一张硕大的几案翻到在上面,而几案上还站着两个人,正在冷冷的看着他们。 “你...你们是怎么把手铐打开的?”麻脸讶异地问,刚才自己从他们进来的时候,明明看到他们的手铐牢牢地拷在手上,怎么现在却... 苏梦灵握了握手中的钥匙,那是刚才在牢房里面,胡三儿悄悄给她和卓华的。他们进来后趁着跟烟暮云对话的时候,慢慢地将手上的枷锁给解开了。 “我爹爹是不是被你们逼死的?”苏梦灵恶狠狠地问麻脸。 麻脸还处于发懵状态,被她这样一问竟然点头称是,随即察觉到了问题,又连忙摇头道:“苏老头是自杀的,跟我们没关系。” “你们有没有对我爹爹用刑?” “没,没有!就算有也没必要告诉你。况且他自己都招供了,唆使那个白脸的小子冒充云宫君神,意图与暗戾族里应外合。他都签字画押了,还能有假?” “一派胡言!我爹爹平日里做尽善事,时刻以君子之道自省,会是暗戾族的奸细?你们还能编出更荒谬的原因吗?”苏梦灵咆哮着,她没想到自己的爹爹在临死之前竟然受尽了他们的凌辱,才做出了府门前撞死的事情,他是要自证清白啊! “跟你们废什么话,兄弟们,上去把他们都给抓了。把城主救起来。”麻脸这才意识到在这个屋子里,自己才是优势的一方。 麻脸手下的那些衙役捕快们听老大这样说,立马都蜂拥而上,直扑卓华和苏梦灵。 尽管苏梦灵刚才咄咄逼人,可见到这么多人朝自己扑过来,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在本能的驱使下,她躲到了卓华的身后。 于是,她发现了卓华的不同。 一阵阵气息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汇聚在卓华身体周遭。在案几周围形成了一股不小的旋风。 冲到一半的衙役们似乎也意识到了眼前的异样,那周身都环绕着一道幽幽蓝光的男子,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闭着眼,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久违的气息;他如痴如醉地享受着重新沐浴在真气环绕之中的感觉。 终一日,我将乘风归来,那将是君神再临。 恶人们终将被天罡之风所涤荡,寰宇必将归于澄清。 苏梦灵看着躺倒在地的那些衙役和捕快们,还有那些如同被狂风卷过的落叶一般,耷拉下来的门窗。抬头睁着不安的大眼睛,弱弱地问卓华道:“大哥哥,你真的是云宫君神吗?” 卓华微笑着摸了摸苏梦灵的脑袋,“傻灵儿,大哥哥什么时候欺瞒于你?” 说完,双手把苏梦灵从翻转的案几上抱了下来,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然后右手一扬,地上的案几和床榻都被卷到了一边。 卓华御气来到奄奄一息的烟暮云面前,右手呈掌平平地抬起,地上的烟暮云如同一挂面条般地被提了起来。 卓华冷冷的问他:“告诉我,你把苏个翁的尸体藏哪里了?还有,你家里其他的月华石和皓月石藏在哪里?”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五章 君临 烟暮云已经受了重伤,胸口剧烈起伏,不住地喘着气。脸上眉间和额头都挂了彩,鲜血流淌下来,和脸上的脂粉混在一起,形成一道道诡异的线条。 “你的那些石头藏哪里了?还有你们把苏翁的尸体藏哪里了?”卓华怒视着半空中的烟暮云,恶狠狠地又问了一遍。 烟暮云却没有回答他地意思,他眼睛紧闭,身体一动不动。 卓华眉头一皱,右手化掌为爪,用力一握,烟暮云整个身体开始都动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 “你不忍心杀我!”烟暮云虽然身体多处骨骼断裂,满脸狰狞的表情,可是此时嘴角竟然浮现处一丝邪魅的笑。 “你杀了我就永远也无法把苏老头复活。”烟暮云那一抹邪魅的笑容更加浓郁了,加上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显得格外得诡异。 “大哥哥,他在说什么?什么复活?”苏梦灵问卓华。 “他想用月华石造出沧月珠,那珠子可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我告诉你卓华,月华石我有的是,不光是月华石沧月珠我也有两个凡阶九品的。可是,你就是得不到。我要让你体会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像我在比邻之境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的那种感觉。”烟暮云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地盯着卓华的眼,笑声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狰狞。他嘶吼着:“你弄死我啊!快弄死我!本来我也是个不存在的人,活这么久也够本了。快弄死我啊!哈哈哈哈!” 噗!一把刀子插进了烟暮云的前胸。烟暮云狞笑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把片肉小刀,缓缓抬头看到了双手紧握刀柄还在不住颤抖的手。 苏梦灵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嘴巴微微张开,剧烈地喘着粗气,浑身颤抖着,可是那双稚嫩的双手紧紧握住那把小刀。 “你逼死了我爹爹,还要玷污他的清誉。我苏家岂能容你苟活于世?”说罢,少女用尽全身气力往外把刀拔了出来。 噗嗤一声,一股鲜红的血液从前胸破洞出喷涌而出,这一刀不偏不倚地扎在了心脏之上。 烟暮云的脑袋缓缓地耷拉下去,像是秋天里伫立在田地中的稻穗,沉甸甸地低着头,只不过满身沾满了血红色。 “灵儿,我还没问出你父亲尸体的去向,难道你不想复活你爹爹了吗?”卓华手一松,把烟暮云的尸体放到一旁。 “爹爹既然决意自尽就是不想再存活在这世上。他把自己的名节看得比生命重要。既然名节毁了,留着残躯简直是生不如死。”苏梦灵方才才从杀完人的情绪中回过神来,积压下来的各种情绪:恐惧,悲伤,孤独,无助...此时一股脑地朝这原本天真无邪,烂漫纯真的少女心中袭来。 她扑通一下瘫软在地,一边痛哭着,一边用手不断地擦身上的血迹。可是那沾染在白色袄裙上的血迹越擦越多,越多苏梦灵哭得越伤心。 “爹爹,这次梦灵替你做了主。爹爹,你不会怪我吧。” 卓华叹了口气,在苏梦灵身旁肩并肩地靠在一起。 “灵儿,如若时光能回转,你千万不要再搭理我,不要给我那两个白面馒头。” “大哥哥!这事情不怪你!烟暮云这老贼觊觎我爹爹的财产时日已久,即使不是因你而起也会因别的事情被他算计。只不过,只不过爹爹死的太惨了。”苏梦灵讲到伤心之处,情绪再度崩溃,转身扑到了卓华怀里。 卓华双手张开,高举在半空之中无处安放,见少女哭得如此伤心,无奈之下只好把手放在了苏梦灵的肩头。 一炷香过后,哭声渐止。 苏梦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卓华说:“大哥哥,你带我去沐浴更衣好吗?然后咱们去找爹爹。灵儿不想这么狼狈的样子被爹爹看到,爹爹会心疼的。” 卓华点点头,把苏梦灵扶了起来。卓华侧耳倾听,听到后堂似乎有流水的声音,于是偕同梦灵一起来到后堂。 这里烟雾缭绕,水声潺潺,竟然是一出温泉汤池。 “这烟暮云倒是会享受,竟然把城外山中温泉水引到此处,又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民脂民膏。” 苏梦灵侧身坐在汤池边上,伸手往池子里探去试试水温。芊芊玉手在池水中晃了两下,觉得水温不错,于是受回手来对卓华说道:“大哥哥,你可否帮梦灵去找一套替换的衣服?” 卓华在这烟雾缭绕之中,正看着池旁的苏梦灵愣神,听到她这么一说,立马点头说道:“拿衣服倒不是难事,只怕我离开后有贼人趁机暗算于你。” 苏梦灵微微一笑,起身来到卓华身边,伸手拉起卓华的手就往外走,脸上充满了幸福之色。 “你不洗了?”卓华有些纳闷。 “我跟你一起去找衣服,女子的衣服大哥哥不见得能找对。”苏梦灵口中说着话,脑海里浮现处卓华满头大汗地寻找女子衣物的场景,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两人出了烟暮云的大屋,听到外面嘈杂一片,似乎还有兵器碰撞声和军马的嘶鸣声。 “这观月城何时来了兵马?”卓华转头问苏梦灵。 苏梦灵摇摇头回答道:“平日里只有一些巡防的兵丁,人数也不多。这观月城的城防都是由烟族大将军烟静安负责的。城主手底下只有些捕快和衙役。” 卓华略略思索了一番,心中犯了嘀咕,不过他随即一想,即使有军队来又如何,现在他完全有能力把苏梦灵安全带出这观月城。于是抓着苏梦灵的手就拐进了一间侧厢房。 “这间房里应该有女子的衣物。”卓华笃定的说。 “哦?何以见得?”苏梦灵顾盼微睁,皱着眉头问道。 “进门前我问到了一股胭脂味,准没错。”卓华回答的非常有自信。 “哼!大哥哥想必也是在莺莺燕燕堆里摸爬滚打过的。”苏梦灵翻了一个白眼。 “我?不是的!平日里多少机要需要处...”卓华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梦灵伸手打断了。 “不需要解释,你是云宫君神,我一个弱质女流,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说完背过脸去,连忙捂嘴偷笑起来。 两人在一个柜子一个柜子地翻找着,终于在里间牙床旁的一顶大柜子里找到了一套衣服,从里衣到外袍袄裙一应俱全。 苏梦灵抱着这些衣服,转身看到一声不吭生闷气的卓华跟在自己后面,于是抬起手把这一摞衣服都放到了卓华手中,睁大眼睛双手抱拳放在下颚处,非常诚恳地对卓华说道:“大哥哥,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你的,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卓华一张嘴:“我不是生气,我只是...”又是话没说完,苏梦灵已经转身出了这房间。 一路小跑,返回了刚才那件大屋。卓华刚想跨进温泉房,却被苏梦灵的声音给制止了:“大哥哥,你就把衣服放在门口的长椅上。多谢。” 卓华嗯了一声,只说了一句:“那我在门外,你有情况就大声叫我。”说完就出了房间。 来到屋外,寒风一吹,卓华感到十分得清醒。回想自己这几个月以来的经历虽然有些不堪回首,但的确让自己认识到了这真正的大千世界。 然后,屋内的洗澡声又让他的脑海中闪过苏梦灵的点滴回忆,想到有趣之处竟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很快,洗漱完毕换好衣服的苏梦灵推门出了屋子。刚刚洗完澡的苏梦灵浑身上下散发着女子出浴时特有的芬芳,让卓华一时晃了神。 “大哥哥,咱们去把爹爹找回来。”此时的苏梦灵仿佛换了一个人,满脸的悲凉之色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卓华嗯了一声,运了一下气准备带着苏梦灵御气而走,却发现自己初用这颗定气珠,没有办法短时间内迸发出强劲的真气。无奈只能拉着她徒步外城主府外赶。 两人一路小跑,诺大的院子里竟然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他们来到前门,发现正门紧闭,侧门却是虚掩着。 苏梦灵快步上前猛地推开侧门准备冲出去,被卓华一把拉住手,狠命地拉了回来。 就在苏梦灵满心疑问的时候,一阵箭雨从门外射了进来,此时的卓华和苏梦灵已经躲到了石柱后面。听到周围无数箭簇钉在门板上发出噗噗声,苏梦灵吓得直往卓华怀里钻。她长这么大哪里见过这场面。 一盏茶的功夫,箭雨声渐渐消失。卓华让苏梦灵待在柱子后面,自己迈步现身走出了侧门。 嗖的一声,一支利箭朝着他的面门直飞过来。 卓华眼睛看都没看,右手一挥,那支飞到一半的箭便忽然改变了方向,一头扎在了旁侧的青砖墙上,迸发出一串火花。 “放箭!”外面一个儒将打扮的人,吩咐手下兵丁朝卓华那里继续放箭。 又是一轮箭雨袭来,卓华双手呈掌,在自己胸前花了一个圆圈,然后用力往前一推。堪堪到达的一波箭雨就这样被他硬生生地推开,劈里啪啦地掉落在地。 “汝乃何人?我四弟可在你们手中?”那位白袍儒将沉声问道。 卓华甩了甩左右两个袍袖,将双手背在后背,悬浮于空朗声喝到:“吾乃云宫元君,烟暮云以下犯上,已被吾诛杀。”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六章 破阵 那白袍将军眉头一蹙,冷声喝道:“我四弟派八百里加急传文书给我,告知我这观月城内有人冒充云宫君神,已被他擒获让我前来拿人。没想到我日夜兼程还是晚来一步。我第四竟然命丧你手。今日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盾牌手上前,准备强攻。” 一声令下,百余名手执一人多高大盾的士卒应声上前,迅速列好阵型将大盾插在阵前方,发出一阵闷响。后面的长枪手立刻将一丈多长的铁枪搁在大盾之上,枪尖上冷森森的光芒令人胆寒。 “早就听说你们烟族驰骋这西岐洲,与野兽和蛮族作战不但英勇而且军纪严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卓华不由得称赞道。 白袍将军冷哼一声:“你以为现在这样的情形,就凭你这几句花言巧语能蒙混过关吗?白日做梦!” “烟暮风!你当真要与吾动手?”卓华催动定气珠,重新将周遭的真气汇聚起来,万千新生真气在卓华体内凝聚,逐渐形成一股股厚重的气劲。他自己也悬浮在半空之中,乌黑的长发已经被暴烈的气息吹地张扬起来,宛如一株繁茂的黑色大树。 “雕虫小技!”烟暮风讥讽道。说罢,他也鼓动真气,将自己漂浮起来,衣袍在狂风之下开始呼呼作响,旁边的大旗也开始剧烈地舞动着。 烟暮风一言不发,连续甩出三记气刀朝着卓华上中下三处要害直扑过来。 卓华面对这样的攻击自然是不屑一顾,他不躲不闪也没有出招化解,就让自己的护身真气硬接下这致命的三招。 “当!当!当!”三声脆响过后,气刀打在护身真气上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气旋,卓华的护身真气在气刀的激荡下也迸发出一股反向的气旋。两股气旋交织在一起在烟族军队惊讶的目光中朝他们袭去。 烟暮风心道一声“不好”,连忙飞到大军阵前,拼命地催动体内地定气珠,竭尽全力才将这两股气旋挡了下来。 “看来碰到硬茬了!”烟暮风心中暗暗叫苦。原本他接到烟暮云的文书后,只以为是一般的江湖毛贼,日常坑蒙拐骗而已。他带了少量亲卫前来,也只不过是想在他这个富得流油的四弟这里打些秋风,捞点好处罢了。可没想到,人刚到这里就听说四弟被杀了,急忙奔到城主府把阵型堪堪摆好,就与里面那厮来了一场硬碰硬,着实晦气。 “我四弟的文书上只说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小混混,没曾想居然出手不凡。敢问阁下姓名。”烟暮风在这次交锋过后,已然领会到了对手的实力,拱手抱拳问起了对方姓名。 “吾刚说了,吾乃云宫君神卓华元君是也。你要来验明正身吗?”卓华悬在空中,耐着性子回答道。 “可有信物凭证?”白袍烟暮风右掌摊开,朝卓华抬了抬。 “被强人掳去,身上并无信物。”卓华淡定地说。 “哼,如此说来足下还是欺世盗名之辈。” “吾没有时间与你纠缠,你若想打便打,你若想查便去查,只不过你一人上来送死便可,切莫害了其他仙裔族的好男儿。”卓华袍袖一挥,转身缓缓落地,进到侧门内将躲在柱子后面的苏梦灵拉了出来,大步就要离开。 “且慢!如今足下身份未明,况且还有我四弟的命案在手,怎可以一走了之?真当我烟族无人吗?”烟暮风手中长剑一指,身边的兵卒立即变换阵势。 他们五人一组,两个巨盾手在前,两名铁枪手在后,最后面是一名弓弩手,现在手上端着一只强弩,正对着卓华,刚才的长弓已经背到了背后。 五个组互为犄角之势,呈偃月形散开,将卓华和苏梦灵围在当中。 “你知道这些寻常武器是伤不了一个修真武者的!”卓华看着越逼越近的包围圈,抬眼问包围圈外的烟暮风。 “这个我自然知道,你以为我痴傻不成。”烟暮风冷冷地回答道。 “破气锥?”卓华眉头微皱,顺口称赞道:“烟族素来以奇巧机关闻名天下,吾倒忘记了,烟暮风最擅长的是机关术,西岐洲第一奇巧匠人看来也是名副其实。” 烟暮风将长剑插在地上,冷笑道:“看来你还有几分眼力。一两支破气锥的确只能耗掉你一点点护身真气无法穿透,可你能同时抵挡多少呢?况且,待我损气盾合拢齐聚,五梅损气大阵生效之时,你的定气珠又能撑多久?” “五梅损气大阵?这可是你们烟族的看家法宝啊!你们也太看得起卓某了。”卓华双手抱于胸前,脸上带着一抹微笑。 “废话少说,现在束手就擒还能留你个全尸。”烟暮风咄咄逼人。 “阵是好阵,可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吾前些年就提醒过烟东来,这五梅损气阵并非无懈可击,若有一灵阶的修为者用自相矛盾之法便可以轻易破解此阵。” 听卓华如此说,烟暮风心中一寒:此等族中机密,此人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他嘴上依旧蛮狠的恐吓道:“你现在逞口舌之快是不是有点玩了?还不如趁早跪地求饶,我还能酌情让你少受些苦楚。” 五朵梅花已经迅速合拢,损气大盾也连在了一起,围在当中的卓苏二人明显感觉到周遭的气息变得稀薄起来。哐当一声,他们头顶上已经被密密麻麻的铁枪封住了去路,这种铁枪枪头宽阔,两两连接后遮天蔽日,将日光挡了个严严实实。。 “放箭!”烟暮风挥动长剑往阵中一指,那小梅花中的强弩手早就换好了特制的弩箭,这种箭头发着微微绿光的弩箭最大的作用不是杀伤对手,而是将对手的护身真气一点一点的消耗掉。 而那个损气大盾,这种表面暗淡无光,专门吸收真气的法器,低阶的修真者只要用少量的气劲催动便可以将面前的扇形区域内的气息给吸干。吸收过来的气息在五人小组之间流淌传递,使得整个五梅大阵拥有非常恐怖的持久战斗力。 这两种法器加上特殊的阵法,同常情况下一个仙阶的修真者无法坚持一昼夜,入夜后必定因气息不济而被杀身亡。 可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无敌的阵法。 万箭齐发之下,卓华将苏梦灵抱入怀中,以不可思议的姿态在五梅损气大阵之中闪转腾挪。不但没有一根弩箭射中他的护身真气,而且每一根弩箭飞过他的时候都被他在尾部注入了许多气劲。 这样一来,飞过来的弩箭非但没有伤到卓华和苏梦灵,反而将众多损气大盾扎得如同刺猬。 盾和弩箭相互排斥,没有持续的气息注入到大阵之中,三波箭雨过后,卓华用最后一点气劲集中朝着一朵梅花打去,只听得啪的一声,大盾散开,后面的五个士卒被拍出去两丈多远,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五梅损气阵,一朵梅花消散,其余花朵也不堪重负,纷纷被卓华用脚踹散开来。 “你究竟是何人?怎懂这破阵之法?”烟暮风看着满地的亲卫,心中又惊又怕,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占据头脑。 “都跟你说了无数遍了,他是卓华元君!”苏梦灵扯着嗓子朝着烟暮风喊道。 “这五梅阵原本精妙无比,可这破气锥和损气盾原本就是相生相克之物,虽然你在大盾之上蒙上开山兽皮,能够挡住破气锥对射时的威力,可如何能挡住我在每一根弩箭上加上去的气劲呢?射穿兽皮之后,破气锥的效果瓦解了损气盾的法力。这就是我说的自相矛盾的破阵之法。” 卓华边说边来到烟暮风面前,这位白袍簪缨的儒将,原本想举起长剑的手迟疑地放了下来。他喃喃自语道:“此破阵秘法,家父只跟我提过,除我之外别无他人知晓。家父断然不会到处跟人宣扬,莫非...” 忽然之间,他将长剑抛于身旁,单膝下跪,低头抱拳道:“罪臣烟暮风,未知君神在此,冲撞了君神。罪该万死!” 卓华面无表情,淡淡地说道:“此事暂且记下,烟暮云已被吾诛杀,你现在进去帮他收尸。另外,有三件事你要马上办到。” 烟暮风的汗水已经将后背打湿,他不敢怠慢,连忙回道:“任凭元君差遣,暮风在所不辞。” “其一,你要立刻派人找到苏家老爷苏况的尸体并带到苏府。其二,将烟暮云栽赃陷害,冤杀苏况之事公之于众,还苏况一个清白。其三,将城中最好的神石材料给我找来,我要做定气珠和沧月珠。” 烟暮风毫不迟疑地领命起身,立刻带人去处理卓华吩咐的事情。 等人都离去后,卓华转过身来跟苏梦灵说道:“灵儿,你先不要着急,等他们找齐材料我就开始造沧月珠,估摸三日三夜便能做好,到时候就能把你爹爹复活。一般来说,五日内复活的人,状态与生前毫无差别。” 苏梦灵点点头,想起冤死街头的爹爹不禁悲从中来。她抽泣着说道:“也不知道爹爹愿不愿意被救活,他那个爱钻牛角尖的脾气,哎!” 卓华将她的头搂在了怀中,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七章 尸体 待众人离去后,卓华转身问苏梦灵:“灵儿,你要不要跟我回云顶天宫?” 苏梦灵的眼神从茫然中回过神来,她“啊”了一声,旋即才反应过来回答道:“大哥哥若是要问我,我自然是想的。可是,我听说没有修为之人无法在天宫里久待。” “这还不简单,我教你修炼便是。”卓华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只不过是一个璞人,没有玄黄血脉也不是仙裔七族中人,修行谈何容易啊!”苏梦灵低下头,那种身为璞人的自卑感油然而生。 “没事的,血脉上的先天缺陷最多会使你在修行方面缓慢些罢了。辅之以秘法炮制的法器,做个奇巧匠人也是不错的选择。” “奇巧匠人?我吗?”苏梦灵吃惊的问道。 “然也!” “这怎么可能呢?一枚凡阶的定气珠就要上万金,那些秘法炼制的法器可都是无价之宝,更别提找奇巧匠人帮忙打造了。我们苏家如何能支撑得起啊!”苏梦灵连连摆手表示难以置信。 卓华哈哈一笑,拍着胸脯说道:“在这个虚空之中,奇巧虚空之术无人能出我其右。法器自然是我帮你炼制。你安心啦!这些事情有我,你不用担心。走吧!咱们先回你家。” 话音刚落,卓华拉起苏梦灵的手腾空而起。刹那间,苏梦灵吓得花容失色,双手紧紧地搂着卓华的脖子。眼睛还不住地往下面看,看一眼又吓得半死,立马闭上了。 须臾间,卓华已经御气来到苏府门前。门前景致如故,却已物是人非。 卓华见苏梦灵站在家门口,看着自家的大门发呆,便知道这姑娘心事又起,于是出言宽慰道:“他们很快就会把你爹爹找回来,你不用担心。有我在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 苏梦灵点点头,开始迈步走进家门。 大门虚掩着,卓华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家里没有人?”卓华察觉到了不对劲。纵然平日里苏家老爷喜欢清净,佣人原本就不多,不过这门房里面肯定是有人的。 他们两人带着满腹的狐疑,一路来到正厅,只见厅堂外的竹园之中苏伯正在洒扫。 苏梦灵快走两步,上前问苏伯道:“苏伯?为何家中只有你一人?其他丫鬟仆佣呢?” 苏伯听到有人问他话,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到是苏梦灵,大吃一惊,手中的扫帚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小姐?真的是你吗?小姐!”苏伯老泪纵横,如枯树般的双手颤巍巍地伸了过来,握住苏梦灵的胳膊用力地按着。 “是小姐,是小姐回来了。”老爷子转惊为喜又喜极而泣,“没事就好,能回来就好。” “我没事!让苏伯担心了,灵儿有错。”苏梦灵像小孙女儿一般,把头依偎在苏伯的肩头。 “哪里的话!小姐何错之有啊!小姐在外面折腾了一整日,肚子肯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做点吃的。”说完,苏伯转身就要走。 苏梦灵一把拉住苏伯的胳膊,急忙问道:“苏伯,这府中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家?” 苏伯没有回头,只是侧着脸回答道:“小姐,这事情也不能怪他们。都听说咱们苏家被烟暮云霸占了去,老爷也生死未卜,这些下人都是受过老爷恩的人,自然不会愿意跟着那个喜好男风的主子。都散了。” “可你为何不走?”苏梦灵追问。 “我自小就长在苏家,看着你老爷长大,后来又看着小姐长大,我这辈子都活在苏家了,我能去哪里?”苏伯说着话,泪水又出来了。 “这帮家伙奴籍未除能跑到哪里去?到外边还不是被官府抓了给送回来?真是一群傻子。”苏梦灵气呼呼地说道。 苏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转过身来问:“小姐,为何只有你们两人回来,老爷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府?” 苏梦灵含含糊糊地回答道:“爹爹,他出了点意外...他这会儿还回不了府...” 苏伯越听越糊涂,卓华这时候一把将苏梦灵拉回来,上面一步对苏伯拱手施了一礼,苏伯一脸茫然地也拱手回了礼。 卓华说道:“苏老爷身体不怎么舒服,现在暂时没法回来。估计入夜黄昏的时候就能到家了。不过到家后也需要静养些时日,方能出房门。” 苏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又转身边走边说:“回来就好,没事就好啊!” 卓华看了看苏梦灵,苏梦灵抱歉地一笑,说道:“苏伯年岁大了,有的时候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卓华耸了耸肩表示没关系,然后他对苏梦灵说:“梦灵,你回房间休息下吧!我在这里等他们就好了。” 苏梦灵抬头看看渐渐变暗的天色,点了点头,转身便朝自己闺房方向而去。才走了没两步又转过身来对卓华说道:“我爹爹回来了一定要叫我。” 卓华笑盈盈的点了点头,朝她挥了挥手让她离去。 人都走后,卓华的心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到了这会儿他才有时间感知一下体内的这颗定气珠。 “凡阶六品的资质,哪里有九品,烟暮云这个傻子让人给骗了。”卓华喃喃自语道。 他尝试着让真气迅速凝聚,可尝试了数次都感到不满意,旋即摇了摇头,来到了厅堂之中。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卓华起身来到庭院中,站在了廊檐之下。 烟暮风急匆匆地带着一帮人来到了卓华面前,放下了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以及一口大木箱。 他气喘吁吁地抱拳禀告卓华:“启禀元君,苏况尸体以及神石材料均已送到,请元君查验。” 卓华点点头,道了一声辛苦,然后来到担架面前,蹲下身子伸手想掀开脸上的白布。手悬停在半空中良久,吸了一口气才动手翻开。 只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脸上表情极度的痛苦。 在旁边的烟暮风赶紧解释道:“苏老爷被那混小子派人遗弃到了城外的乱葬岗,那里野狗众多。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被啃得面目全非了。臣不敢妄自断定那就是苏老爷,于是赶忙差人去把遗弃他的衙役找来辨认,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望元君莫怪。” 卓华站起身子,一言不发地挥了挥手让烟暮风离去。烟暮风如遇大赦,长舒一口气后慌忙作了一个揖,毕恭毕敬地退出了苏府。 “就算叫了衙役又如何,这样的尸体恐怕那两个衙役也不敢细看吧。”卓华心里想。 他来回踱着步,最后还是决定去问问苏梦灵。 于是他穿过蜿蜒的鹅卵石小径和一排排竹林,来到了苏梦灵的院子。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后,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没有睡啊!”卓华收回了敲门的手,略带尴尬地问道。 “没有,虽然困乏得紧可是心中一直静不下来,所以就在书桌那儿写点东西。”苏梦灵揉着太阳穴说道。 卓华转身刚把门掩上,书桌边的那扇窗却不知怎么的被一阵风吹开了。春寒料峭,寒风吹起一张书桌上的信笺,飘飘扬扬地落在了卓华面前。 卓华伸手接住翻过来一看,是四行字体娟秀的小诗: 君本无意山麓风 奈何倾心引山洪 任其倨寒众沟壑 衔石平川冰消融 卓华看完便知道这苏梦灵心中的意思,手中举着那张信笺,目光却有些涣散。 “大哥哥,都是灵儿心绪不宁之时的胡思乱想,我也知道爹爹还没复活,不该想这些的。”说完便伸手夺回了卓华手中的那张信笺。 这一下却把卓华的思绪拉回到苏况身上,他轻咳两声问道:“对了梦灵,你爹爹身上有没有贴别的记号。那帮搜寻的衙役死心眼的很,一定要十分确认才肯把人带回来。” “比如说胎记之类的?”苏梦灵问道。 “没错,比如说胎记或者伤口之类的。” 苏梦灵抬头侧望着,一根手指搭在下颌上想了一会儿,说道:“爹爹有没有胎记我真的不知。不过,那年在破庙被虎妖袭击的时候,爹爹用右臂为我挡下了一记虎妖的爪击。当时就流了好多血,伤口非常的深。我想他的右臂上应该还有几道伤疤。” 卓华点点头,转身准备返回庭院中再去检查下尸体。走到门口,想了想又回到梦灵面前说道:“灵儿,夜色渐深,寒意也浓了,你就不要出门了。我让苏伯再给你做点吃的,你吃完就早些歇息吧。” 苏梦灵见他回转,以为是因为那封信笺上的小诗,心剧烈的跳动着,脸瞬间通红。可听完他说的却与此事无关,又有些悻悻。于是只回答了一个“哦”字。 卓华返回到庭院,点着一个火把后拉开那具尸体的右臂上的衣袖,竟然十分光洁,没有任何巨大的伤疤。而且卓华仔细地查看了这具尸体,身量,须发和衣着丝毫不差,可这具尸体的皮肤明显要比苏况更富有弹性,也就是这个死者要更加年轻才对。 “难道是尸体被掉了包?谁干的?是烟暮风?可他有必要这么做吗?”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八章 声音 烟暮风跪在台阶下,脸上尽是肃然之色。 “为何不是苏况本人?”卓华厉声问道。 烟暮风虽然跪着,可腰板绷得笔直。他摇头道:“此事待暮风来到之时已然是尘埃落定。我也只能依靠之前送苏老爷去乱葬岗的那几个衙役们前去辨认。况且,大家都不知道苏老爷胳膊上有胎记之事,唯有靠衣着辨认。当时这具尸体已经被野狗豺狼啃得面目全非,如何能识别得出。” “苏况被烟暮云所害在先,尸体在你烟暮风手中被掉包在后。我岂能容你?”卓华盛怒之下,尽然想动手除掉烟暮风。 只见卓华猛然催动定气珠,真气暴涨,正在他张弓搭箭将发未发之时,苏梦灵一下冲到场中央,拦在了卓华与烟暮风之间。 与此同时,卓华心中一个声音忽然想起:“苏况是被我带走的,与其他人无关。” 卓华骤然将即将爆裂的真气改变方向轰向天空,只听得半空之中一声炸雷滚过头顶。 他急忙稳住心神,用传音入密追寻那神秘的声音:“你是谁?苏况现在如何?” 那个神秘的声音回答道:“我是你!苏况如今活得很好!他让我告诉你和灵儿,你们别再找他了!” 这个声音在卓华脑海中奇妙地回响着,一遍又一遍,卓华再次询问他却始终无法得到回应,如此奇异的情形使得卓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直到苏梦灵使劲地把他摇醒。 “大哥哥!大哥哥!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梦灵啊!”苏梦灵满脸惊恐,使劲地摇着卓华。 卓华刚从一种无法名状的状态下回过神来,他轻咳两声,对苏梦灵说道:“我没事。你怎么在这里?刚才多危险啊!” 苏梦灵回头看了一眼烟暮云,说道:“大哥哥,虽然我不知道爹爹被谁带走了,但我知道这件事情错不在他。大哥哥,你不能因为我爹爹而错杀好人啊!” 卓华点点头,低声对苏梦灵说道:“我知道,你爹爹他没事,现在被我同门的一位高人带走了,刚才传音给我,让你放心。” 苏梦灵一开始满眼困惑,但当她听到自己爹爹安然无事,心中的郁结也就解开了,她无所谓爹爹在哪里,只要他过的好,自己就放心了。 然后卓华来到烟暮风身旁,俯下身子将他扶起,说道:“暮风,此事因我而起,原本不该怪罪你,无奈我修行多年仍旧过不了这个世俗之情。你四弟之事,容我晚些日子亲自登门向你父亲谢罪。” 烟暮风着实有些困惑,刚才还暴跳如雷地要将自己干掉,现在居然和颜悦色地说要上门去谢罪,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那个半路跑出来拦在中间的女子?可这女子为何要这样做?一系列的问题让他不知道前因后果。不过,多年来沙场上的历练,让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于是,烟暮风低头拱手对卓华说道:“君神言重了。这事情的前因后果,暮风也了解了一个大概。当然这一切的起因都是那些该死的暗戾杂碎。不过,若不是我四弟心中对于比邻之战中的那些往事耿耿于怀的话,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还请君神莫要再提登门谢罪之事。若被我父亲知道,恐怕不光暮风难逃家法惩治,我四弟他虽然死了也不会被允许列入族谱,牌位也进不了宗族祠堂的呀!” 卓华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观月城的残局还是要你来收拾下。这里虽然只是一个戍堡,可地处机要之地,战略要冲,不可大意。” 烟暮风一撩铠甲,哗啦一声跪下,双手抱拳道:“烟族男儿誓死捍卫仙裔西疆。” 卓华点了点头,只说了一声“去吧”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漆黑的房间之中,一条璀璨的星河蜿蜒曲折地流淌着。卓华看着这壮美地奇观出神。 “究竟是谁有如此大的境界?”卓华仍旧无法明白,之前那个自称是自己的声音是谁? “以前在玄黄虚空,能有这样修为的人除了兰陵和我,那就剩下仙逝的七位长老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玄黄虚空已经支离破碎,这条星河就是他们最后的埋骨之地。不可能。”他摇了摇脑袋,想把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给甩出去。 排挤掉杂念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脑子被其他东西所填满。 卓华来到那一口四四方方的木箱边上,这是烟暮风送过来的。卓华抬手将箱子打开,一阵柔和的光芒从箱中散发出来。 他从众多皓月石中挑出一颗最上乘的来,放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在手中沉甸甸的。这皓月石并不是越重越好,而是要结合分量以及所散发出来的光芒一起综合起来看。卓华是这方面的老手,经过他手的众神阶皓月石不下十颗,可惜都在诸神之战中遗失了。他自己的那颗众神阶的灵华被兰陵拿走后,加上她自己的那颗琴台,兰陵手中应该握有这世上仅存的两颗众神阶定气珠。 卓华看了看手中的这颗皓月石,再瞥了一眼箱子中稀稀拉拉的几根神鸟尾羽,心中盘算了下它最多也就能做成一颗仙阶一品的定气珠。 “总比现在的要好!”他心里想着。 经过大半夜的敲敲打打,直到天空重新变亮,卓华才把这颗珠子给做完。 他用手掌托着这一颗新诞生的定气珠,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即使我从云宫中拿出最好的皓月石,最上层的辅料,做出来的东西依旧比不过灵华和琴台。” 想到这里,他怒从心中生,右手紧握那颗崭新的定气珠就要往墙上砸去。 “为何一定要靠定气珠?”那个神秘的声音又出现在卓华的脑中。 卓华心中大骇,连忙鼓动真气,做出防御的姿态。 “你别慌,我不会伤害你的。”那个声音说道。 “你是谁?为何老是出现在我脑海中?”卓华有些气愤,他觉得自己被人窥视,私密的东西被他人一览无余,这种感觉换作是任何人都会感到又怒又怕。 “我就是你!”那个声音又说着这句话。 “哼!一派胡言!我劝你速速现身!否则,被我找出来的话,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这虚空之中。”卓华的戒备之心不减反涨,警惕地用神识搜索着周围,可是任凭他怎么放大自己的神识,就是找不到这个理应很强大的灵源。 “你别费劲了,你的神识怎么能搜索到自己呢?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为何一定要靠定气珠?”那个声音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卓华哼了一声,道:“没有上好的定气珠,如何调用海量的真气来催动我的那些功法?” “无中生有,有生万物。墨守成规,虚空成河。”那种空灵的声音又一次来来回回地飘荡在自己的脑海之中,让卓华头痛欲裂,双手使劲地敲击着自己的脑袋,企图把那种声音从脑子离给拽出来。卓华抱着头,在房间中左摇右晃,一不小心把头装在了墙壁之上,轰的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一阵剧烈的刺痛把卓华从昏睡之中唤醒。在朦朦胧胧间,他仿佛看到一张长须白发的老者,可听到的却是苏梦灵的声音。 “竟然做起如此荒唐的梦啊!”卓华心中一笑。 “醒了醒了!薛神医您真的是妙手回春啊!”苏梦灵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哪里哪里!苏小姐谬赞了!这位公子只不过是不小心磕碰到了天灵,晕厥了而已。老夫略施金针,重新将其唤醒。小道尔!小道尔!”那个白胡子老头儿笑嘻嘻地收拾好了自己的金针,起身对苏梦灵做了一个手势说道:“苏小姐,你过来看看他吧。” 这时候,苏梦灵娇俏的脸庞才进入卓华的眼帘,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哥,你醒啦!可把灵儿吓坏了。” 卓华双手撑住床沿想起身,可一时间用力太快太猛,头部又是一阵晕眩,轰的一声又倒在了床榻之上。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双手一摸额头,才察觉到额头上已经包扎了一条条的白布。 “这位公子,你之前磕碰到了头颅,可不能起地如此迅速啊!否则的话,再次晕厥过去,老夫不一定有把握把你再救醒啊!”哪位老者殷切的过来查看着卓华,一伙儿搭下脉搏,一会儿又看看他的瞳孔,确认只不过是头晕而已,才放下心来。 苏梦灵也凑上前,温言相劝道:“大哥哥,你现在要好好修养,薛神医嘱咐过了,你最起码要在床榻上趟上三天,等到头完全不晕了方可下床。你好好得躺着,起居的事情不用操心,灵儿都会安排好的。” 说完这些,苏梦灵起身来到薛神医面前,微微蹲身施礼,道:“多谢薛神医施针相救,三天以来城中大夫都束手无策,梦灵都快心如死灰了。万幸遇到薛神医,我大哥哥才得以苏醒。请受梦灵一拜。”说完就要跪下。 薛神医连忙扶起她,说道:“悬壶济世乃医家本分,况且苏老爷与薛某是故交,接到他的讣告便连夜动身前往。没想到苏兄他竟然没事,还能遇到奇缘,真是羡煞薛某啊!” 苏梦灵莞尔一笑,随口说道:“薛伯伯,我已让苏伯备好了谢仪,稍后便会奉上。” 薛神医摆了摆手,说道:“梦灵你说的哪里的话!我薛某原本来苏府就是来探望老友的,施针救人不过是顺手而为之的事情,岂能收你钱财?药房我写好了,就在桌子上,让你家下人照方子抓药吧!薛某告辞。”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十九章 启程 十日之后,卓华已经完全康复了。苏梦灵正在帮他一点一点的将头上的纱布仔细地拆下来。 “灵儿,多谢你这么多天来的照顾。卓华感激不尽。” “大哥哥哥,哪里的话!你跟我还要这么客气吗?”苏梦灵嘟着嘴,佯装不高兴的样子。 卓华沉默不语,眼神望向窗外,问道:“灵儿,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苏梦灵点点头,回答道:“是啊!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让苏伯去料理了。下午就可以出法。” “你真的考虑好了?要跟我去北仑洲?”卓华的话刚说出去立马就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旋即立马又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此行一路困难重重,原本咱们驭气飞行的话,二十日也就到了。可是...” 卓华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人群,还有那一长溜的车队,心中的话想说可是没有说的出来。 “大哥哥,你云宫有急事你就先走。这些都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我不想将他们遗弃。这次前去云宫,以后就不回来了。我可以和护卫们晚些到达啊!我问过了,最晚在端午节前肯定能到。”苏梦灵边把换下来的纱布收好,还小心翼翼地帮卓华把额头上的污渍给擦去。 “这怎么可以!外面现在非常的乱,我问过烟暮风了,除了西岐洲还算安稳外,其余诸洲都被暗戾族和拜日教荼毒得十室九空。你一个女孩子家带着这么多辎重。不行!不行!”卓华连连摇头。 苏梦灵双手搭在卓华肩膀上,含笑安慰他道:“哎呀!大哥哥!我还有那么多的护卫呢!都是烟将军的亲卫,个个都是高手!你不用担心我啦!” 卓华把她的手从肩膀上拿了下来,很坚决得说道:“这事你不要坚持了,我已经在你父亲的事情上做错了一次,不能再此在你的事情上犯错误。我跟你一起走。” 苏梦灵将他的手松开,转身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这下子,全天下的人都会说,云宫君神为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不顾社稷江山咯!”说完便咯咯地娇笑起来。 卓华满脸无奈,手指点了点苏梦灵的额头,假装呵斥道:“你成天就会寻我开心。” 苏梦灵吐了吐舌头,满脸坏笑着端着药盒边跑边说道:“大哥哥,我去帮苏伯忙啦!你自己慢慢郁闷吧!” 庭院里留下了一连串空灵的笑声。 卓华望着苏梦灵远去的背影,自己的思绪再一次沉浸入之前的那个神秘声音之中。 “无中生有,有生万物。墨守成规,虚空成河。”卓华来回低吟着这句话,不知不觉已经沉入了识海。 卓华的识海之中刚刚从死寂一片之中渐渐复苏过来。悬浮在半空之中的卓华,看着眼前的这十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这句话有何玄妙之处?”卓华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那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想到外面的黎民百姓已经被那帮杀人恶魔终日残害,云宫的情形也无法了解。自己功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没办法立刻和云宫那头取得联系。烟暮风是派了八百里加急去报信了,可是如今天下大乱,这信能不能送到还是个问题。 嘭的一声,带着劲风的一拳挥向了那十六个字,瞬间将它们打的粉碎。金色的粉末飘飘扬扬地从空中落下,仿佛下了一场金粉之雨。 卓华一挥手,将满地金粉吹散。刚想转身脱离识海,余光却看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画面,那原本应该被吹散的金粉,兜了一圈后又回转回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旋转着的洞,周围金粉形成的旋臂在不住地往洞中央跌落,无尽往复。 卓华心中大惊:这不就是吞噬星河迸发之前的气旋深渊吗?可是按我体内这颗定气珠,是无论如何无法催发定气珠形成气旋深渊的啊!再者说,即便是催发了吞噬星河,也无法与众神阶的兰陵抗衡。 忽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一般击穿了他的思维。 “如果我把这颗定气珠变成一个气旋深渊,那么我岂不是可以无时无刻不再吸收至真至纯的真气了?这样根本不需要用定气珠来催发真气,而且跟人交手,对方越强,自己就越强。如此强大又可怕的威力。” “可是,要如何将定气珠变成一个气旋深渊呢?”卓华又陷入了沉思。 他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幻化出了一个普通的凡阶一品定气珠。 他用尽全身气力,朝着那颗定气珠发出山崩海啸般的一击,只见手中那颗定气珠瞬间变成了一堆粉末。 卓华呼出一口气,将那堆粉末吹散,摇了摇头。 旋即又幻化出一颗灵阶的定气珠,将其抛向空中,然后迅速地从指尖射出一道剑气,从定气珠的中央穿透。 只见那颗定气珠在闪耀了几下光芒后,从中间崩裂开来,散落成片片发着微弱光芒的叶片。 “还是不行!”卓华重重一拳砸在了虚无之中。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鼓起勇气,再此幻化出了一颗神阶的定气珠。 他脑海中重新闪现出了那句话:无中生有,有升万物! “先要把它变成无,然后这个无才能变成有。”卓华心中想到。 他将那颗定气珠轻轻地放在了面前的虚无之中,将自己体内的一缕缕真气凝聚成至真至纯的气劲。 待到体内的至纯气劲已经积蓄到快把自己撑破的时候,猛地将那颗定气珠压在了另一个手掌之中。 双掌一齐用力,两股强大地气劲从四面八方朝着那颗珠子压来。只见那颗定气珠发出地光芒逐渐变亮,珠子也在变热。 这个过程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颗定气珠已经从一个拳头大小,被压缩成了一粒赤豆大小。散发出来的光和热似乎已经到达了极限。 “可是,这仍旧不是无啊!”卓华心里有些焦急,于是加大了双掌之中气劲的输出。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颗红豆般的定气珠再也无法承受外部强大的压力,迸发出了一道极强的光芒之后,变成了一个犹如针头般大小,旋转着的气旋深渊。 这个气旋用肉眼能看到的速度迅速膨胀着,周围的一切东西都无法逃脱掉这种强大的吸力。 卓华立刻感到自己体内的至纯真气正在快速地流向了那个气旋深渊。他不慌不忙,用双掌之中的蛮横气劲将这个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气旋深渊推入自己的体内。 刹那间,天地为之震动,鬼神为之哭泣。 卓华感到自己已经和这个虚空融为了一体,不光是气息,任何物体都任他予取予夺,任何巨大的物体都能在瞬间被他化为齑粉。 “这种力量太可怕了!”从识海之中出来的卓华已是满头大汗。“这么强大的力量,如果直接放入体内,虽然能立刻为自己提供无穷的战力,可也说不准会在某一时刻将自己反噬掉。” 卓华站了起来,窗外的寒风将他的思绪渐渐地清晰起来,看到苏梦灵正在车队之中忙前忙后,看到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似乎已经知道了该如何去做。 “造个东西把它困起来。在这之前,不能将这恶魔释放到人间。”卓华这样想。 “大哥哥,车队都准备好了,咱们随时可以出发。”苏梦灵一路小跑地来到卓华的窗下,仰起头眨巴着大眼睛对卓华说道,满眼都是对未来旅途的憧憬。 “好!咱们出发。”卓华一拍她的额头,笑着走出了房间。 云宫的天牢之中,蓝升盘膝坐在地上,正在入定的他满头大汗。对面监牢的卓芸见到他这般模样,急忙催促蓝升旁边的林柏道:“林宫主,你快看看蓝升啊!他怎么了?” 林柏躺在石床之上,嘴里叼了一根稻草,愤恨地说道:“别叫我宫主,早就不是了。” “林大哥,你快帮我看看蓝升,他满头大汗,浑身在颤抖,我真怕他出事,万一心魔出了窍,那可是要出事情的啊!”卓芸都快哭出来了。 苏欣把头凑到了栏杆边上,朝蓝升那里望了望,然后索然无味地爬了回来,对卓芸说道:“没事!只不过是心神有些不宁罢了!死不了!”说完又爬回了石床。 秦盈瞪了一眼苏欣,恶狠狠地呵斥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收敛点,那宋老蟒蛇就应该把你的腿打断。不!直接打死才一了百了。” 苏欣犯了一个白眼给她,翻了一个身,面朝里面不动了。 骂完苏欣来到卓芸身边,蹲下身子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你放心!蓝升的识海之中留有之前元上留下来的神识,他应该是感应到了元上的变化才会如此的。你别担心。” 话音刚落,蓝升双眼圆睁,不断地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屈服,目光里充满了惊恐之色。 “元上遇到了大变故,我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是我能感受到他非常得害怕!” 众人皆为之变色,纷纷聚拢到监牢边上,想听蓝升多说一点。 第五卷 落魄潦倒 北望云碑 第二十章 天蚕 蓝升满眼都是惶恐之色,汗水从额头直接滴到了眼眶里,一种辛辣的感觉刺痛着他的眼睛,才把他从之前那种惊恐之中给拉了回来。 “这几个月以来,元上的神识印记在我的识海之中已经暗淡了很久,直到前几日才重新散发出微弱的光。我当时还跟你们说,我有信心能与元上联系起来。”蓝升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朝旁边的众人诉说着。 林柏见他嘴唇干裂,于是急忙来到监牢角落之中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端到蓝升面前。 蓝升看了一眼是清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嗓子已经干得快冒烟了,急忙端起水瓢咕咚咕咚几口就将清水喝干。喝完一抹嘴边还在流淌下来的清水,朝着林柏点头表示感谢。 “别谢我啊!接下去说啊!”林柏手里晃着水瓢催促道。 “这几日我不断地尝试与元上的神识进行沟通,可总也得不到回应,直到刚才元上的神识突然变得无比惊慌,那种慌乱的情感连我都能切身体会到。可是,无论我如何地安抚和劝慰,尽然对元上毫无用处。再后来我感到心神无比浮躁,感觉心魔快突破修心的束缚,就要占据我的思想。就在这时,我及时退出了我的识海。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副模样了。” 蓝升双手一摊,朝着诸位表示解说到这里就结束了。 “哥是遇上大麻烦了,平日里不论遇到多大的风浪他都微笑面对,这次...”卓芸面露担忧之色,又开始蹂躏她手中的那块锦帕. 苏欣一把夺过卓芸手里的帕子,仍在了一旁,恶狠狠地骂道:“没用的东西,碰都事情就知道折腾这条帕子。” 她这么一下尽然把卓芸给弄哭了,她梨花带雨地说着:“我这也是心急,担心元上。可是我修为低微,让我斟茶递水的我绝不含糊,可这样的大事,让我如何是好。” 秦盈大步走到苏欣背后,一把将她拖到了墙角,边拖口中边骂道:“你一个断腿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好生休养。到时候长成了长短腿可别哭爹喊娘。” 苏欣被拖着倒是享受,满脸不在乎地说道:“我那天敢那样斥骂宋湘那个老匹夫,长短腿又如何?” 秦盈眼中泛起一丝怜爱之意,想到当时她孤身一人为了大家伸张正义,当庭斥骂宋湘趁人之危,篡权夺位之时是何等的正义凌然。可是,宋湘却没有因此而感到羞愧难当,反而让他的爪牙们用天火棍将苏欣的双腿硬生生打断。秦盈他们当时在天牢之中都能听到她的惨叫声。 想到这里,秦盈又摸了摸苏欣的额头,那里的一个伤口结了很大的一个痂。 苏欣伸手拍掉了秦盈的手,嫌弃地说道:“老娘不需要怜悯,等我养好了身子再去找那帮乌龟王八蛋算账。” 秦盈本想还嘴,可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林柏也不耐烦地吼道:“这不还是没法联系到他嘛!咱们憋在这鸟地方十来天了,出又出不去,人又找不到。真是急死我了。”砰的一拳打在了监牢地石壁之上,可那石壁却丝毫没有变化。 休息了一会儿的蓝升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神笃定地说道:“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血债血偿,云宫中的那些勇士的血不能白流。” 观月城外的十里长亭,烟暮风正端着一杯酒恭恭敬敬地呈给卓华。 “元君,您确定不需要微臣带兵护送吗?这一路上危机四伏,就这百余人的护卫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啊!” “暮风啊!你不用担心,我的修为已经回来得差不多了,对付那些杂鱼还是有把握得。你们烟族的精锐还是留在这里镇守疆土,防范暗戾贼子吧。”卓华伸手端过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后会有期。” 说完,卓华一转身回到车队,苏伯一声长长的哨子,车队缓缓地朝东边开动了。 坐在车里的卓华看着满眼新奇的苏梦灵问道:“你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为何如此开心?” 苏梦灵把目光从窗外的景色中收了回来,朝着卓华甜甜的一笑,原本大大的眼眸此时却变成了一弯新月,两个酒窝甜甜的挂在了俏丽了脸庞。卓华不解,随口问道:“你光朝着我笑,却又不回答我的问题,这是何故呀?” 苏梦灵莞尔道:“大哥哥你真是个木头。”随后又转头看向了窗外的风景,脸上依旧带着开心的笑容。 卓华嘴角微微上扬,低语道:“上次有人说我是根木头的时候已经是万念以前了。” 这时苏梦灵没有回头,把头枕在手臂上,仰着头看着冰雪渐融的初春景致,悠然地说道:“一定是那个大姐姐说的吧!” “嗯!那时候她成天欺负我,可又总帮我把那些欺负我的同门师兄弟给打跑了!”卓华闭着眼睛,似乎在休息,可嘴角却泛起了一抹微笑。 “大姐姐真幸福!”苏梦灵满脸艳羡之色。 “幸福?此话怎讲?”卓华有些不明就里,头歪向了苏梦灵那侧,可眼睛却没有睁开。 “你想啊!大哥哥如此厉害的一个人,你那种满脸无奈的表情真的是太令人愉悦了。而你只能被大姐姐一个人欺负,这世上没有人能看到你那种无奈的表情。这难道不是声是独宠吗?”说罢,苏梦灵捂嘴偷笑起来。 卓华闷哼了一声,佯装斥骂道:“你们都是没有良心的。” 苏梦灵撅起小嘴,半酸不甜地回了一句:“我可享受不了那种幸福啊!你赶紧修炼吧!不用管我,我自己酸一会儿就好了。” 卓华被憋得够呛,又拿这个小妮子没有办法,只好闷声沉入自己的识海之中。 之前那个赤豆大小的气旋深渊,到这会儿已经成长到碗口般大小,如此迅速得变化让卓华吃了一惊。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需要找到一种合适的方法将这个肆意增长的气旋深渊控制住,能让他按照自己的意志达到收放自如。 卓华先是在自己的识海中幻化出一种由最坚硬的奥石所制成的法器,他想用这坚固的笼具将气旋深渊给困住。 可是,当他堪堪把奥石法器靠近气旋深渊的时候,坚固如奥石也无法抗住气旋深渊那强大无比的引力,竟然被撕裂成碎片。那些原本能承受神阶高手致命一击的奥石,如今却成了一粒粒细微的粉尘,这些尘埃在强大吸力的作用下,在气旋深渊周围盘旋起来,形成了一条条向内塌陷的螺旋条纹。 没用多久,原本如西瓜那般大小的奥石法器,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卓华不禁吓出了一声冷汗:“坚固如奥石都无法承受这种撕扯之力,何况人乎?” 可转念一想:“如果最强硬的奥石无法控制住它,那么最柔韧的天蚕丝又当如何呢?” 想到这里,卓华立马幻化出了无数虚空中最柔韧的天蚕丝,将双手举在半空中之中。那团天蚕丝仿佛有了灵性,随着卓华的双手在空中舞动起来,卓华再锤炼着他们,时而将他们舒展成一条星河般,时而又把他们聚成一个金日的模样。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捶打了数十个会后,卓华猛地将这些天蚕丝聚拢在气旋深渊的周围,用气劲将天蚕丝的两端融化后迅速地粘合起来。 一开始,这些天蚕丝在强大的吸引力下开始变得极度变形,可是没过多久被拉伸的部分却又奇迹般地收缩了回来。 此刻,一副奇特地场景出现在了卓华面前,一团纯白色的天蚕丝,内部包裹住了一个拥有强大吸引力的气旋深渊。这团天蚕丝时而收缩,时而膨胀,看上去像极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卓华志得意满地点了点头,然后尝试将这个新诞生的“心脏”缓缓推入腹中。 从来没有人做出如此的尝试,卓华可是故今日一人。 他小心翼翼地推动着,生怕半途之中出了什么岔子而导致前功尽弃。 不过还好,他创造的这个天蚕法器在隐没进他的小腹后已经将气旋深渊包裹的非常完好。 霎那间,一股强大的真气充斥着卓华的身体每一寸角落,他的气息从来都没有感到过如此德充沛,汩汩而来似乎永远也不会枯竭。 “似乎这个法子可行!那解下来就要开始搜寻材料制作法器了!”卓华如是说。 他渐渐地从识海中退了出来,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强烈的光线使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举起手来遮挡了一下阳光。 苏梦灵此刻已经躺在对面的卧榻上睡着了。看他睡得香甜,卓华轻轻地挪了过去,帮她把皮裘盖盖好。 他走出车厢,看到外面的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卓华高声喊来苏伯问道:“苏伯,您还知道这西岐洲那里有极品的天蚕丝卖?” 苏伯听罢微微皱眉,思索了一番之后回答道:“回元君的话,如果说西岐洲有卖这等神物的地方的话,必定会在西岐洲最大的城市天水城。那里是东来商旅必定驻足的中心,咱们可以先去那里查看一下。”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一章 归途 车队一路不急不徐地朝东边进发,一路上看到许许多多的难民扶老携幼地从东边往西边逃难。人群遇到苏家的车队自动地朝路两旁分开。车队缓缓地在人群中行进,人群之中很少有人讲话,偶尔有孩童地啼哭声也很快被挑着箩筐地父亲或者是旁边随行的母亲给制止了。 初春时节,被冰雪封冻了一个冬天的泥土在暖阳的温润下开始融化,道路十分得泥泞,马车的车轮压在一处水塘之中,溅起一片泥水泼在了刚巧路过的一家人身上,怀抱中的婴孩儿被冰冷的泥水给浇醒了。 婴儿的哭声响彻了这静谧的清晨,把车厢中熟睡的苏梦灵给惊醒了。 “大哥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苏梦灵睡眼惺忪,缓缓起身爬到车窗打开车窗往外看。 卓华从里面的隔间里把隔断移到一边,探出头来也往窗外看去,顺口说以一句:“似乎是有孩童哭闹。” “停车!”苏梦灵清脆的声音划过长空,车队应声缓缓停下。 “小姐,有何吩咐?”苏伯赶忙来到苏梦灵的香车旁,隔着车门躬身问道。 “吱呀”一声,苏梦灵披了一件厚厚的白狐裘推门而出,见到地面泥泞不堪,刚伸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苏伯心领神会,招了招手就有三四个小厮报来一捆捆稻草铺在了地上。 苏梦灵跳下马车,卓华紧随其后。两人双双循声而去,来到刚才哭闹的婴儿边上。 婴儿的父母见到苏梦灵和卓华过来,身后还带了仆人和护卫,以为自己的孩子惊扰到了这家贵人,连忙将婴儿的嘴捂住,全家一起跪倒在地,祈求贵人原谅。 苏梦灵见他们呼啦啦跪了一地,突然就懵了,不明就里地愣在那里。 卓华看了一眼她,然后大步来到那位婴儿的父亲面前,俯身欲将他扶起,可那庄稼汉子说什么也不肯起身,嘴里不住地念叨着:“孩子还小,不懂事,贵人莫怪!” 卓华直起了身子,看了一眼苏梦灵,指了指他们一家身上的泥水。 苏梦灵瞬间明白了什么,立刻找到苏伯让他拿些清水和干净衣服来。 苏伯带人把东西都备齐后跟着苏梦灵来到那家人跟前,苏梦灵蹲下身子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叔!你快起来吧!是我们不对在先。车子溅起的泥水把你家小孩儿给弄醒了。这里有清水,赶快擦洗下吧!然后把这些衣服给换上。” 那汉子始终低着头,不住地回答着:“这如何使得!被泥水溅到是我们倒霉,跟贵人无关呐!” 卓华在旁说道:“这位大哥,你还是起来吧!我家小妹跟其他豪门大家不同,她是真心向你们道歉。”说完也弯腰去搀扶他们。 这帮流民应该是来自同一个村子,原本马车驶过的时候把这家人溅了满身泥水,有几个性子急的乡亲本想拦下车马跟苏家理论一番。可是见到车队中有众多家丁,还有穿戴整齐的烟族精锐护卫,边只剩下敢怒不敢言了。 不过,此刻周围的人都出言相劝,地上趴着的老老小小,男男女女才缓缓地站了起来。见到苏家家丁捧来的替换衣服又是一阵感谢。 苏梦灵见他们都起来了,赶紧拿起锦帕帮妇人怀抱的婴儿仔细地擦拭去脸上的泥水。妇人见她动作笨拙,笑言道:“妹妹还没有和夫君成家吧!伺候孩子的活儿看来没干过。” 苏梦灵愣愣的抬起头来,看到那妇人含笑看看自己又看看卓华,忽然意识到了妇人的言外之意,于是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大姐!我们...我们是兄妹啦!”说着,娇俏的小脸上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妇人悄悄地拿起自己的棉布,沾了沾清水便接着帮孩子擦脸,眉头轻抬,笑道:“大姐可是过来人,你们是不是兄妹,大姐看一眼便知道。按我说啊!你们两才女貌,家世又好,小两口以后的日子幸福着呐!” 苏梦灵低着头红着脸,接过那妇人手中的布,用力在水中搓洗,嘴巴里嘟囔着:“我倒是想嫁,可他要肯娶啊!” 卓华在旁有些尴尬,轻咳了几声转过头来问已经换好衣服的汉子:“大哥!你们从哪里来啊?” 那大汉刚穿上干净衣服,还有些不适应。这些衣服虽然是苏家下人穿的,可比起他们这些流民穿的麻布衣可要舒服多了。汉子一边将麻布衣仔细叠好,放进挑筐里。回过头来朝卓华憨厚地一笑:“浆洗一下还能穿。” 卓华笑着点了点头,又开口问了一声他们打哪里来。 汉子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答非所问,连忙回答道:“回贵人的话,小的们是从天水城那边过来的。” “天水城?”卓华心中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接着问道:“天水城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天水城倒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是城门紧闭,不让进也不让出。”汉子耸了耸肩无奈道。 “是不是拜日教那帮贼人猖狂得很,开始冒犯天水城了?”卓华追问道。 “没错!那帮腌臜胚子到处烧杀抢掠,听说东边很多国家都已经荒无人烟了,仙裔王族的军队在三个月前一败涂地,现在都龟缩在一些大城市里保存实力呢!” “所以就不让你们进城?”卓华有些怒了,这帮混账东西,平日里让他们多多经略武备,可他们只知道放纵和敛财,把正经事都抛在一边,关键时刻就把百姓甩到一边不挂不顾。想到这里,自己的心又咯噔一下,自己又何尝不是呢?为了儿女情长,置江山社稷于不顾,真是荒唐。 汉子点点头,说道:“不让进,来往的车马都不让进城。说是现在是战时,为了防止奸细混入城中搞破坏,一律不准进城。除了城中每日输送给养的车队,其余的人都被驱赶了。” “东边的战时,是不是已经糜烂到无法拯救的地步了?”卓华这句话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样的乡野村汉懂什么战局呢? “没错!十室九空,易子而食直状遍布各国。军不用命,将不知兵,遇敌一触即溃,可谓糜烂至极。但,倒也没有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卓华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之中有一书生模样的青衣长衫少年,正坐在路边一石头上,手捧一本书,边看书边回答道。 卓华听此人谈吐不凡,于是上前施礼道:“卓某愿听公子高论。” 那青年合上手中书卷,抬眼看了一下卓华,然后又把书打开继续看书,只说了一句:“朱门之人,只道何不食肉糜,怎也关心起民间疾苦来?笑话!” 卓华知道他话中在挖苦自己,苦笑一声继续躬身问道:“公子,朱门之人也不尽是无知之辈。仙裔男儿中,大有人匡扶社稷,救民于危难。云宫星君们更是挽狂澜于即倒 扶危厦于将倾。” 那书生冷哼一声,啪的一声用力将书合上,伸手指向漫长的流民队伍,问卓华道:“敢问公子,此刻仙裔好男儿们何在?云宫星君们何在?” 卓华一时语塞,自从龙宫一役自己失手被擒后,天下似乎就大乱了。之前听烟暮风谈到,就在卓华消失后没多久,蛰伏于各地暗处的拜日教忽然之间在各大洲都活跃了起来,他们烧杀抢掠,袭击官署,占领城镇,一切的一切似乎早就预谋好的。而且,仙裔七族各族长于云宫的联系在一夜之间也被切断了,送出去的急报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任何回复。 现在的整个虚空,仿佛是一条百足之虫,虽没有僵硬,可已经失去了头和足,只能任人宰割。 卓华心中有愧,深鞠一躬,倍感歉意道:“卓华失职,大意被掳,罪责难逃。如今外有暗戾拜日教祸乱黎民,内有贪腐横行,民不聊生。卓华知罪,必当竭尽全力弥补过失,以告慰天下人之心。” “你是卓华?那个云宫君神?”青衣书生脸色微变,出口问道。 卓华点点头,说道:“正是在下。” 青衣书生刚有些骇然的脸上,立刻变成了之前那种冷漠的模样,他冷冷的说道:“我玉长生代表不了天下苍生。你...你自己去跟他们解释吧!” “玉长生?你也是仙裔族玉家的?”卓华问道,想不到在这流民之中也能碰到仙裔族的子弟,卓华感到那种亲切又心疼的复杂情感充斥着他的内心。 玉长生点点头,从石头上下来,只拱了拱手,口中说了一声:“玉族荆楚国世子玉长生,拜见云宫君神。” “你倒是没有像烟暮云那样,把我当作假冒的。”卓华有些自嘲地说道。 “我在父王书房见过你的画像,记忆深刻,断然不会错。尤其是你那种凌然于天地的眼神,怎么会错得了。”玉长生回答道。 “见君神不跪可是大罪啊!”卓华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气质儒雅的少年书生说道。 “诛三族嘛!我知道。”玉长生坦然地回答道。 “哦?既然你知道,为何不跪?难道想连累家人吗?”卓华有意调侃他。 “不劳您动手,暗戾族和拜日教那帮杀人恶魔已经把我地族人都给杀干净了。现在我一个人就代表着荆楚国王族,你只需要杀我一个人便可以了。”玉长生倔强的昂着头,目视东南方向,眼眶中的泪水在不住地打转。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二章 长生 “荆楚国怎么了?”卓华急忙上前一步问道。 “全没了!”玉长生仰着头,努力的不让泪水落下来。 “什么叫全没了?荆楚国土纵横三千多里,人口百万,戴甲之人何止十万。想要把彻底铲除荆楚谈何容易!况且你父亲身为玉族族长,手中握有幻灭镜这样的神阶法器,怎么会…” 卓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玉长生给打断了,他咆哮着对卓华吼道:“我为什么要骗你?你不知道兰陵仙子,不恶魔也在暗戾军中吗?” 卓华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回他他的问题。这时候苏梦灵走了过来,轻拍玉长生的后背,安慰他道:“别伤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玉长生看了一眼苏梦灵,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卓华开口说道:“此事奎木狼可曾知晓?” “玉黑石?我不知道,我只晓得当时父王只来得及安排我跑出王城,后来的惨案也是我在流民之中听到的。”玉长生回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卓华见他情绪平复了一些,于是想把问题弄清楚。 “数月前,也就是朱渊大战之后,我父王就下令全国戒严了,为的就是防止暗戾先锋军他们趁乱偷袭荆楚。同时积极备战,巩固边防,一面联络中神州的各大国要求支援。”玉长生又坐回了那个大石头,将手中的书放进自己的书袋,低头回答道。 “你父亲并没有做错,这样做很正常。”卓华说道。 玉长生伸出右手向下压了压,实习他别急。“可是,突然有一天晚上,兰陵仙子出现在我父王宫中,要他交出玄黄七宝之一的幻灭镜。我父王自然不依从她的命令,反而带领宫中禁军将她包围起来。” “你们困不住她的!”卓华说道。 玉长生白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道:“就当我父王大军用留仙大阵将兰陵仙子困在校场中央之时。城外喊杀声四起。早就蛰伏在城中的拜日教徒开始四处作乱,在城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王宫之中竟然也有他们的细作,就在禁军围困兰陵仙子的同时,打开了王宫大门,将作乱的拜日教徒放了进来。” “据我所知,那些教众都是些乌合之众啊!城防军和禁军联手都无法镇压吗?”卓华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时的场面非常得混乱。而且,冲进王宫的那帮人个个身手不凡,很快就突破了禁军的三道防线,直冲我父王而去。而在包围圈中的兰陵仙子似乎也是在等这一刻,五招之内就挣脱了留仙大阵。” “你父亲…”卓华刚想指责他父亲大意轻敌,玉长生就伸手打断了他。 “我知道我父王平日里没有好好演练战阵。可这时候责怪他还有意义吗?” 卓华点点头,伸手请他继续。 “我弹出来后就一路向北走,越走遇到的流民就越多,在流民中我听说荆楚的王族被杀了个干净,王宫也被付之一炬。好多荆楚的老百姓被拜日教给掳走了。”说完,玉长生的泪水再一次的滴在了烂泥之中。 “抱歉,你父王是个英雄。”卓华走到玉长生面前,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说道。 玉长生奋力地甩开他的手,猛地站起来怒吼道:“都是因为你这个昏君,就是因为你整天只顾着儿女情长,兰陵仙子走后四处寻找她的下落,终日不理朝政。各国的军备能如此荒废吗?还有,若不是你被兰陵仙子设计掳走,导致群龙无首,四洲大陆会变成如此糜烂不堪吗?你根本不配当这个云宫的主人,不陪拥有天下子民的爱戴。” 玉长生越说越亢奋,越说越激动,最后索性挥出一拳打在了卓华面门之上。 砰地一声。卓华的嘴脸流出了鲜艳的血液。 “大哥哥!”苏梦灵一声惊叫,急忙跑过去帮他擦拭。 “你为什么不躲开?你…明明可以躲开的!”玉长生有些慌了神,拳头还没有缩回来。 “因为你说的都对,我的确不配。”卓华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可是,目前讨论谁的罪责不是一个恰当的时机,当务之急是如何稳定住局势,然后重拾旧山河。” 玉长生点点头,算是赞同他的这个说法:“可是,现如今云宫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似乎与外界断了所有联系。我父王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有得到回应。导致目前各国只能抱团取火,可那些小国的百姓...”玉长生伸手指了指那绵延到天边的流民队伍,痛心疾首地说道:“若是这局势再无法稳定下来,就会有更多的流民出现,而仙裔的国君们无法保护他们的臣民,那么这些人就会倒向拜日教。那后果...” “你跟我回云宫,去见你的叔叔。”卓华对玉长生说道。 “我不去。”玉长生倔强地回答道。 “为何?”卓华有些不解。 “玉黑石虽然是我亲叔叔,可从我出生就没有见过面。听我父王说,他们之间也许久不联系了。而且他脾气暴躁,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跟他相处。”玉长生心中忐忑,面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可是呀!他毕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对吗?”苏梦灵在旁适时地插上一句。“他会对你好的。是吗?大哥哥?”她回头看着卓华问道。 卓华点点头,拍了拍玉长生的肩膀,说道:“长生,你大可放心。你叔叔身为一宫宫主,对属下都和睦待之,如何会苛责你一个亲侄子呢?” “对啊!对啊!再说,还有大哥哥呢!你放心好了。跟我们走吧。”苏梦灵开心得拉起玉长生的胳膊就往车里拽。 玉长生点了点头,俯下身子去想把自己的书袋和行李抱起来,结果书袋太沉,一下子没有提上来。 卓华伸手一把将沉甸甸的书袋拎在手里,对玉长生说道:“走吧!这个我来帮你拿。” 三人回到车中,苏梦灵把卓华那隔间收拾了一半出来给玉长生住。 玉长生一进这车厢,赞叹了一句:“这车厢可真宽敞啊!居然还有两间净室。” 卓华一指在里面忙活的苏梦灵,向玉长生介绍道:“观月城苏家的大小姐,他们家的宝马香车可是西岐洲一绝。” 玉长生听闻连忙放下手中的行李,连忙拱手施礼道:“原来是观月苏家,久闻盛名,失敬失敬。” 苏梦灵边铺床铺边回道:“久负盛名的是我父亲,不是我!我就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小丫头。”说完还回头问了卓华道:“对不对呀!大哥哥!” 卓华转身关上车厢,将初春寒风挡在车厢外,哼了一声道:“你怎会是蛮横不讲理的小丫头呢!你兰质蕙心,冰雪聪明,秀外慧中,温文尔雅。” 玉长生在一旁笑了起来:“元君,您这说的太...太那个了!” 苏梦灵佯装生气的探出头来,问道:“太怎么了?难道我不是这样的吗?” 玉长生还想辩驳,卓华出言打断了他,问道:“长生啊!你一路过来都是自己抱着这么多书的吗?” 长生摇了摇头,说道:“之前有个书童,一路从南炎洲陪着我流浪到了天水城。可前几天又饿又病的,没熬过来,我把他葬在了天水城外的荒山上。”他的眼眶湿润了,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 “你们一路受了很多苦,不过没关系,这些都是咱们以后生活的宝贵经验。”卓华安慰道。 “对了,我看你气息不强,难道你父王没让你修习玄黄心法吗?”卓华想缓解下气氛所以换了个话题问道。 “回元君的话,长生自小体弱多病,体质偏弱,所以父王母后为我取名长生。之前也请过一些高人来教授我练习入门心法。无奈练了十多年也只有凡阶一品的修为。”玉长生有些沮丧,不断地整理着他的那些书。 “那你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吗?”苏梦灵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床铺,此刻正在帮他和卓华煮水沏茶。 玉长生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圆盘状的东西,放到苏卓两人面前。 “幻灭镜?”卓华脱口而出。“你父王把这个东西给你带出来了?” 玉长生点点头。 “大哥哥,什么是幻灭镜啊?很厉害吗?”苏梦灵拿起那一面看上去很普通的镜子,铜质的镜身,周边刻满了祥云纹饰显得古朴凝重。反面却只有一行字:镜中浮华皆虚幻。 卓华伸手将幻灭镜拿了过来,对苏梦灵说道:“这面镜子是我和兰陵仙子从玄黄虚空带来的,上古先师留给玄黄一族的除了荒芜鼎还有仙裔族七宝之一。幻灭镜,能摄人心魄,让对方能沉浸在自己的虚幻梦境之中无法自拔,从而击垮敌人的战斗意志。” “那这个神器岂不是可以摧毁任何人的意志?”苏梦灵好奇地问道。 “在这虚无之中,不存在绝对无敌的人或者法器。有很多神器可以克制或者反制幻灭镜。而且,像兰陵仙子或者是暗戾大帝这样的存在,这面镜子是毫无用处的,大部分的时候毫无用处。”卓华把镜子还给了玉长生,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三章 天水 一行人马走走停停,又过了十日方才到达天水城下。此刻,天水城依旧大门紧闭,城头上旗帜破败不堪,城墙上布满箭簇,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硝烟味以及血腥味。 “刚刚大战过一场。”卓华对其他两个探出车外的脑袋说道。 “看来,先前一直认为拜日教是乌合之众,今日一观他们进退有度,武器也颇为精良。”玉长生指着还在城头下燃烧的自走云梯残骸说道。 “应该是有奇巧匠人投靠了暗戾一方,否则这种国之重器怎会落日他人之手?”卓华眉头紧锁,忿忿道。 “如今天下大乱,人人自危,名节这东西还不如一碗面条一张烙饼来的实惠啊!”玉长生边说边弯着腰走出了车厢。 气候逐渐变暖,已经有徐徐的东风吹拂着大地,吹到人脸上有种亲切的温度。 苏梦灵在卓华后面喊着:“大哥哥,你今天若是喊不开这天水城的大门,咱们可要断了补给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在把暖车里的寝具搬到另外一辆车里,两个丫鬟在帮她打下手。 卓华苦笑一下,抬头望着还在冒烟的城头,心想如此大战过后,那个守城的将军会把大门打开? 不过不能只待在城下,于公于私都是要进去见一见烟族大族长烟东来。 “你在这里守着,看看梦灵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帮一下,我去去就来。”卓华说完,没等长生说话就一个纵跃翻进了西岐第一坚城天水的城墙之内。 城内到处在冒烟,很显然这不是中午升起的万家炊烟,而是被城外的火箭和投石车点燃的民宅,大火被扑灭后的景象。 靠近城墙的民房已经被拆得差不多了,应该是守城得官兵将拆下来得石块木料运上城头用于击退敌军所用了。 “拜日教的军队怎么会发展得如此迅速?竟然能把西岐洲第一大城打得如此狼狈不堪?”卓华御气在空中掠过,看到地面上各种惨不忍睹得场景不禁心生疑问。 不多时,他已经来到城中的那栋最大也是最醒目的建筑。卓华刚在城主府门口落了地,刷啦一声,周围立马围拢过来无数的兵卒将他团团围困。人群之外一个黑脸的大汉,正坐在城主府衙外的台阶上,一边擦拭着自己的战刀,一边仰着脸问卓华:“御气之术可生了得啊!暗戾那帮杂碎现在都这样硬闯城主府了吗?简直太瞧不起某家了。留仙阵伺候着,让他们知道,这天水城不是杂碎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一声令下,众烟军士兵呼喝着迅速结好阵型,依旧是长盾在前,铁枪在中,硬弩在后。 卓华心想,你们烟族这点破阵法什么时候能改改,不要每次结阵之前都呼呼喝喝地喊个半天。 “吾乃卓华元君,特来见烟东来,这是烟暮风的手书。”卓华晃了晃手中的一个长条木盒,盒盖上还有鲜红的烟族火漆封印。 黑脸大将认得那个盒子,那种特殊的烟波纹是烟族王室特有的,刚才还漫不经心的他现在也不敢大意,忙叫来一个亲信进到人群之中把卓华手中的那个长条木盒给取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跑进了府衙内宅。 “白脸的书生!你说你是云宫君神?老子听说你被暗戾族的一个贼婆娘给掳走了,怎么没把你做压寨相公,倒把你给放了回来?”黑脸将军此话一出,周围众军士哄堂大笑。 “我若真是云宫主人,尔等还敢如此放肆吗?”卓华板着脸,阴沉地问道。 “我管你是不是云宫主人,想必你刚才进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天水城的惨状。这天水城原本是西疆第一重镇,号称塞上江南。如今你再看看,这天水城,这西岐洲都成了人间炼狱。而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黑脸将军越说越怒,将手中的战刀敲在石阶上砰砰作响。 “我不管是谁,只要是祸害了百姓,祸害了这大好的河山,就是于我为敌,就是要除之而后快。”黑脸大将吼着吼着又落下泪来:“可怜我那一家老小,还没来得及撤到安全地带,就被城外的流石给砸死了,尸首都分不清啊!” 随着黑脸大将的嚎啕哭声,周围的兵卒很多人也暗自落下泪来,另外一部分眼中的恨意愈发得浓厚了,紧紧地握住手中地兵器,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将这包围圈中的恶贼碎尸万段。 “你可知冲撞君神的罪状?”卓华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试问道。 “大不了就是一死,又甚怕的?老子巴不得早点死了早点去陪我那一双儿女,还有我的妻子父母。可是暗戾杂碎无能,次次都让我活着回来。” “敢问将军姓名?”卓华心中着实有些钦佩这位黑脸的汉子。 “老子叫烟丛旭,王室禁军统领。你死了大可来找我报仇,不要连累我这些无辜的兄弟。”烟丛旭瞪着环眼,恶狠狠地看着卓华。 “烟将军,城主有令!切莫动手!切莫动手!”那名亲卫手里拿着金剑令牌,飞也似地跑向门外。 “将军,将军!城主令!收兵,速速收兵!”那个亲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真的是云宫主人?”烟丛旭有些不信。 “是...是真的,城主马上就到,将军速速收兵准备迎驾。”亲卫跑地太急,喘了好久才把这句话说完。 “撤!”烟丛旭心中忿忿地大手一挥,哗啦一声,众军士收起武器迅速地分列道路两旁。 烟丛旭不情愿地带起头盔,大步来到卓华面前,抱拳单膝跪地到:“罪臣烟丛旭,方才冒犯了君神,还请君神发落。” 此刻,城主府大门洞开,七彩依仗纷纷从府里鱼贯而出。正中间簇拥着一位圆脸白面的长者,他刚出门仔仔细细地端详了一下卓华,低声说了一句:“果真是元君。”连忙跑到卓华面前跪下,诚惶诚恐地低着头说道:“臣迎驾来迟,御下无方,请元君责罚!” 卓华平和地说道:“烟卿家平身。吾偶然造访,未曾知会烟卿,你何罪之有啊!” 他俯下身子将烟东来扶起,同时朝当场所有人都说道:“平身吧!” 其余诸人呼呼啦啦地都起了身,站立在步道两旁,唯独烟丛旭依旧抱拳低头跪在当间纹丝不动。 “丛旭,你这时干什么?还不快快起来。”烟东来低声催促他道。 “烟丛旭但求一死!” “胡闹!这时候你闹什么孩童脾气?”烟东来有些急了,伸手去搀扶,可烟丛旭却依旧纹丝不动,甚至跟他较上了劲。 卓华轻拍城主的肩膀,事以让他来。 于是,卓华俯身低头在烟丛旭耳边低语了几句,听完之后的烟丛旭脸色大变,连忙说道:“不可能,此阵法完美无缺,你说的...你说的...” 卓华也没有再理会他,朝烟东来招了一下手,便进了城主府。而烟丛旭立刻站立起来,找了几波士兵开始按照刚才卓华说的,心急火燎地操练阵法。 来到前殿官署正堂,卓华立在当中。烟东来率领天水城全体文武官员举行正式地朝拜仪式。按照大朝会的流程走完一遍之后,卓华对底下群臣说道:“相信大家也都有耳闻,吾被暗戾贼人掳走,导致云宫群龙无首。现如今天下民生凋敝,战局危如累卵,实乃吾之过错。可现如今还请诸君给卓华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听卓华这么一说,底下众人都晃了神,都摆着手说岂敢岂敢。 烟东来出列朗声说道:“启奏君神。暗戾贼人之所以能肆虐神洲,错不在君神,错在兰陵仙子。她身为玄黄后裔,身负重整玄黄一族的神圣使命,可她却与敌人狼狈为奸,做出众多大逆不道之事。此次我仙裔联军败得如此蹊跷,正是因为有她暗中将仙裔族留仙大阵的破阵之法泄露给了暗戾族和拜日教那帮贼人。另外,我听说蟒族的宋湘也投靠了兰陵仙子,现在...” 说到这里,烟东来没敢继续往下说,抬眼看了看卓华的脸色。 卓华急忙追问道:“现在如何?速速讲来!” “现在,蟒君宋湘带领蟒族,已经控制了云顶天宫,据逃出来的仙裔族人说,四宫之中,已有半数归顺了蟒君,拥立宋湘为新的云宫之主。”烟东来在说这段事情的时候,眼睛的余光一直盯着卓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不可能!”卓华大喝道,“有林柏和秦盈在,他们如何会得逞?” “消息上说,林宫主和秦宫主连同那些没有头像的人,已经被关押进了云宫中的天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被处置掉!” “兰陵,你好狠的心!你真想将这一世融化,尽数毁在你手中吗?”卓华目眦欲裂,似乎兰陵仙子就在他面前。 此时,殿外想起一阵号角声,通传来报:“城外二十里发现敌军。” 卓华此刻猛然想起来,连忙拉着烟东来的手说道:“快!快去将城外的那队马车接进城来!”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四章 探营 城头上的众人看着远处站定阵脚暗戾军队,乌压压一片,队伍蜿蜒到遥远的尽头。 玉长生在手搭凉棚朝远处眺望,赞叹一声:“营盘鳞次栉比,外松内紧,对手是个久经战阵之将啊!” 卓华听闻后倒是有些诧异,问道:“你也懂兵法?” 玉长生回禀:“儿时读书时也研习过兵法战策,对战场厮杀之事略知一二。” “哦?说来听听。”卓华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所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当今天下,武学修为高者比比皆是。神阶武者现如今也不是稀罕的事情。可一人之力终究无法撼动天地,万人之力可搬山填海。故而仙裔七族中流传的留仙大阵,镇神大阵就是用人数来制衡那些世外高人。”玉长生说起此道来滔滔不绝,旁边的烟丛旭也认可地点了点头。 “那依贤侄看,对面这人水平如何?”烟东来转头问道,他也对这位刚结识的玉族遗孤有些好感。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玉长生不屑地说道。 卓华眯着眼睛,又重新打量了一下身边这位青衫少年。此刻他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模样,像极了年少时的自己,虽然旁人眼里看上去朴实无华,可胸中有乾坤。 “破此贼你需要多少人马?”卓华问道。 “暂时不知。” 这个回答让当场众人有些唏嘘。 可玉长生有自己的解释:“战略上藐视敌人是鼓舞我方士气,可战术上万万不能轻敌。若战术上也盲目自信的话,那么三军将士注定暴尸荒野。” “贤侄有理有据,让人钦佩。那要如何才能部署攻敌策略呢?”烟东来问道。 “需有一修为高深之人,潜入敌营探查一番,将对手的兵马部署,敌将修为一一探查清楚,最好要将粮草辎重情况也一并带回来。”玉长生背着手一板一眼地说道。 “高手?在贤侄看来修为几何能胜任此探营任务呢?”烟东来的眼神在自己手底下众多将领身上来回扫视,除了烟丛旭敢仰面迎接他的目光,其余诸将均低头不语。 这可是九死一生的差事,弄不好有去无回。在这天水城里好歹还有坚固的城墙作为依仗啊!大多数人心中都这样想。 “吾可前往!”卓华说道。 烟东来慌忙劝阻道:“元君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啊!元君才脱离虎口没多久,切莫不可再次以身犯险啊!” 其余文武接下跪,恳求卓华收回成命。 “在这天水城中,可有修为高于我者?”卓华的问题犹如滚滚洪雷,翻过众人头顶,吓得诸人没有一个敢站起来自告奋勇的。 “元君深明大义,让长生佩服!” “这不就是你的想法吗?何必故作姿态?”卓华笑着对长生说道。 卓华正准备御风而行,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元君且慢!” 众人抬头,循声望去,原来是黑脸大汉烟丛旭站在了人群当中。 他抱拳道:“元君,此次前去探营危机四伏,请带上我做为你的副手。前阵子跟对面那帮杂碎过招也有十多次了,他们的路数丛旭多少有些了解。况且军中事务,丛旭自信比元君熟悉。” 烟东来也附和道:“是啊!我内侄说的没错,丛旭灵阶九品修为作为元君的副手自保肯定没有问题。” 卓华也没有多说话,只是伸手一搭烟丛旭的肩膀,将他提起来就飞走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候,两人落到了暗戾大军后方约一里远的树林之中。 落地后的烟丛旭原本黝黑的脸上变得通红,憋着一股劲儿想跟卓华说话又开不了口。 卓华回头看到紫红色脸膛的烟丛旭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丛旭,你难道御气之时也会犯晕吗?” 被人误解的烟丛旭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可不会犯晕。只不过,只不过下次还请元君不要再随手拎着我就御气而走,丛旭自己也会御气之术。” 卓华焕然大悟,连忙道歉道:“十分抱歉!我忘了你已经是灵阶九品的修为了。我下次一定记得。”然后转念一想,笑道:“你居然会脸红!很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正当烟丛旭想出言辩解的时候,一队暗戾军的斥候从林子旁边呼啸而过,马蹄声非常的急促。 卓华连忙将烟丛旭按住,拉到草丛之中,让他别出声。 等到马蹄声渐渐远去,卓华和烟丛旭两人才从灌木丛中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卓华问道:“方才烟将军说你与对面这支军队交手过数次,可否告知卓某对方阵中可有一女将?” 烟丛旭惶恐地拱了拱手,回答道:“元君您是问兰陵仙子在不在阵中,对吧?” 卓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没见过!没见过什么女将!更没见过非常厉害的角色。最近几次交手,碰到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一个仙阶刚入品的黄脸武将。”烟丛旭回答道。 “此次他们卷土重来,说不定来了什么狠角色,随我来。”卓华轻轻一跃,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暗戾的军营之中,烟丛旭随后跟了过来。 “这些兵卒是哪里召来的?如此精良?”卓华皱着眉头,看见来来往往的士兵训练有素且装备的武器也非常齐整,不像是之前道听途说的乌合之众。 烟丛旭见他一脸困惑,于是出言帮他解释道:“这些兵卒大部分都是仙裔各族的降军,暗戾族的那帮杂碎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控制了他们的思想,甘心为他们卖命。每次攻城都是用这些傀儡降卒作为敢死队,拜日教的那帮腌臜胚子都躲在后面捡便宜。呸!”他说道愤恨之处,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原来如此,这种蛊惑之术的确是暗戾族的惯用伎俩。”卓华拉着烟丛旭悄悄地绕过一处堆放兵器辎重的帐篷,来到营区的深处。 “再往前就是中军大帐了!”烟丛旭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一面大纛,上面赫然悬挂着一面黑色金日大旗。 卓华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将神识放大,感知一下周遭的灵源。 “高手不少。”卓华收回神识,调整了一下气息后对烟丛旭说道。 “怎么说?这次来了很多高手?”烟丛旭有些担忧。 “四个仙阶五六品,七个灵阶八九品。”卓华说道。 “这么多!”烟丛旭吃惊地忽然站了起来。 卓华连忙把他拉住,往旁边一处空帐篷里拉。 “你不要命啦!”卓华压低声音吼道。 “没事儿!没人听见。再说,就算被发现了,这不是有你嘛!嘿嘿!”烟丛旭憨厚地笑着。 卓华有些郁闷,说道:“我的定气珠丢了,目前这一颗只能让我达到仙阶入品的境界。那么多人围攻咱们的话,咱们该如何脱身?” “那也比我高不了多少啊!”烟丛旭嘟囔着。 “赶紧记录军营部署,等下回城再商议对策。”卓华白了他一眼,立刻吩咐道。 半日后,两人悄悄回到天水城中。 咣当一声,一本牛皮册子被重重地扔在了玉长生面前的桌子上。 烟丛旭一边咕咚咕咚地喝着水,一边还偷眼看着玉长生。 “这么多?”玉长生伸手拿过牛皮册子,仔细翻看着。 “这些啊!都是我跟元君冒着危险拿回来的。你赶紧给看看,然后想个对策,好让我率兵冲了那帮杂碎的营地。” “等等!你是说你想晚上去偷营?”玉长生问道。 “没错,我看他们营地里面防守很松懈,巡查的岗哨安排的非常稀松。很容易就能突进去。”烟丛旭一壶水喝干还觉得口渴,用从旁边的桌子上拎起一壶水继续牛饮起来。 “那我今晚去给你选块好点的墓地,明年这个时候可以好好的去祭拜你。”玉长生说完就准备起身往外走。 “你什么意思?咳咳!”玉长生的话差点把正在狂饮的烟丛旭给呛个半死。 “长生的意思是,你这样贸贸然地冲进敌营,多半会中埋伏,然后兵败身死。”卓华端着一杯香茗,正在细细地品着。 “嘿!你个臭小子,下巴连胡须都没长,就敢在老子面前谈兵论将。看老子不撕烂你的嘴。”烟丛旭边说边冲到玉长生的面前,拎起他的脖领子就要拧他的嘴巴。 “不得放肆!元君面前也敢胡言乱语?”烟东来大声呵斥道。 烟丛旭闷哼一声,双手一松将玉长生扔在地上。 玉长生也不气恼,反而原地盘膝而坐,仰着脖子对烟丛旭说道:“久闻西岐洲烟族原野狼军在烟将军带领下攻无不克,可伟大的烟将军,你难道真的看不出这营盘的问题所在吗?” “难道真有蹊跷?”烟东来打开那本画满各种图形的牛皮册子,仔仔细细地看着。 “是增强了的留仙阵?”卓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玉长生。 “云宫元君果然洞悉天下!长生佩服。”他朝着卓华拱了拱手,继续说道:“烟将军若是今晚去偷营的话,贼人必定把大军困在阵中让其无法脱身。若大军真的失败,那第二日天明之时我们拿什么来守城?天水城岂不是拱手送予了暗戾崽子?”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五章 长生的定气珠 烟丛旭满脸不在乎,他扭过脸去问烟东来:“哪里找来的这小子?口气可真大啊!看他乳臭未干的样子,恐怕连死人都没见过吧!” 烟东来瞪了他一眼,可他还是不屑地用眼神挑衅玉长生。 长生不急不恼地回答道:“见没见过死人,跟多大年纪没有必然联系。我承认我年纪小,可是荆楚城里被拜日教那帮杂碎屠城的时候,我可是亲眼所见。” “此事,老夫也略有耳闻。玉公子请节哀。”烟东来起身跟玉长生施了一礼。 “玉族男儿都是好样的,我听说上到你父王,下到普通百姓没有一个投降的。”烟丛旭也赞叹道。 “我若不是答应我父王要将族中圣物幻灭镜交到云顶天宫,我早跟暗戾族那帮杂碎同归于尽了。”玉长生满眼怒火。 “你现在可以把幻灭镜给我。”卓华对玉长生说道。 长生执拗地摇了摇头:“不行,虽然我知道你就是卓华元君,可是我必须在云顶天宫中把镜子给你。这是我答应我父王的。” “嘿!你这娃娃倒也倔强。有点悍卒的样子。那你说说这仗该怎么打?”烟丛旭问道。 “飞天留仙阵!”玉长生略显骄傲地说道。 “飞天留仙阵?”其余三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错!目前仙裔七族军队用的最多的留仙阵最大的问题就是在路上有很强大的威力,可空中一直是这阵法的短板。”玉长生站起身来,跟大家介绍道。 “那是因为针对的目标都是过了天劫的高手,要诀就是要用最快速度和最短时间内将对方控制在阵中。”烟丛旭接过话头说道。 “所以,如果对手的实力太强或者拥有提升速度的法器,那这留仙阵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对不对?”玉长生直接把问题抛给了烟丛旭。 黑脸烟丛旭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就是,如果对方也结阵的话,打起来伤亡肯定很大,还不一定能困得住。” “所以,我才拟定了这一套阵法,将留仙阵搬到空中,自上而下困住对手们。” “你的意思是,搬到天上去之后就可以克制敌方大规模军阵了?”烟丛旭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从上而下的打击使得对方更加难以顺利结阵,并且困住对方的大盾牌也不会被自己人射出的弩箭给克制住。”玉长生说到这里,目光就定在了卓华脸上。 “所以说,你需要许多巨大的盾牌,还需要许多能御气飞行的士卒?”卓华含笑看着他问道。 玉长生点点头。 “笑话!照你这么说,我们要做最起码十丈高的盾牌,这个咱们暂且不说。总所周知,能御气飞行的人,修为最起码要达到灵阶。那么多灵阶高手我还需要搞这种阵法吗?我直接带着他们冲进去,将对方杀了个片甲不留了。”烟丛旭火暴的脾气又上来了,对玉长生提出的设想嗤之以鼻。 “或许!如果我们不用大盾就能控制对方的金气转换的话!还真的是一种以少胜多的法子。”卓华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用大盾?不用大盾用什么来限制对方的气息?用嘴巴吗?”烟丛旭激动起来从来不看说话的对象是谁。 “丛旭,控制下自己的情形。”烟东来有些着急了,出言提醒他道。 “这个事情我可以试试。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些材料。”卓华说完就看着烟东来。 “元君需要什么材料,臣尽全力找来。”烟东来十分恭敬地回道。 “极品的天蚕丝,越多越好。最好还能找到上好的定气珠材料。”卓华说道。 “臣立马去办!另外,臣再去搜罗一下军中的灵阶高手,看看能有多少人。”烟东来躬身施礼后就退了出去。 “元君是有新的法器了吗?可以限制对手气息的法器?”玉长生有些疑惑地看着卓华。 卓华笑而不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烟丛旭看他们俩人神情古古怪怪的,心想估计两人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于是一拱手说道:“元君,丛旭先行告退,去帮舅舅寻摸些灵阶高手。”边说边退出了议事堂。 “所以...是有新招式了?”玉长生望着烟丛旭远去的背影,继续猜着。 “一切都要看烟东来能不能找到我所需要的东西。”卓华说道。 “定气珠我有一颗,可以不用找了。”玉长生边说,便从怀中掏出一枚发出暗红色流光的定气珠来。 “仙阶九品的珠子。你哪里弄来的?”卓华有些兴奋,毕竟自从他的灵华丢失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好品质的定气珠。 “我爹爹的。我临走的时候他塞了一个包裹给我,里面除了那面镜子还有就是这个珠子了。”玉长生有些惆怅的回答道。 “这么好的定气珠,你自己为何不用啊?”卓华把视线从定气珠上挪开。 “我用不着,之前不是说了嘛!我身体太弱,连玄黄入门的心法都练不了。这珠子给了我也是白费,说不定还会连累我的身子。”玉长生的语气变得更加惆怅了。 “这可是你父亲留给你的东西,就这么送人未免也太可惜了!” “没关系,思念是在心间的,不会受东西的牵绊。如果这颗珠子能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我想我爹爹也会赞同我的想法的。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的新招数是什么了吗?”玉长生把那颗定气珠托在手中,暗红色的光芒在洁白的珠子身上流转着。 “这事情虽然在我的识海中模拟过,可并没有在现实中成功过。所以,你不能告诉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卓华郑重其事地跟长生说道。 玉长生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表情淡然道:“我自然不会说,我还要做你的助手呢!” “助手?什么助手?”卓华有些讶异。 “你要那么多天蚕丝,肯定是要做一种柔韧性非常好的法器,应该跟定气珠有关。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我想学,想跟你学做奇巧匠人。”玉长生又把那颗珠子往卓华的面前挪了一挪,说道。 卓华觉得这孩子听有趣,虽然平时话不多,可每次开口都能说道重点。心中还真的升起了想培养他的念头。 “自古以来,咱们玄黄仙裔一族的战斗方式就是用气来攻击和防御。生成真气靠的是体内的定气珠来转换金日精华。这样的战斗方式有两个致命的弱点:其一是非常依赖金日精华,虽说高阶的定气珠可以存储海量的真气,可总有用完的一日。其二,就是这种完全靠气劲从外部打击对手的方式,不见得就能攻破对手的防御。诸神之战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那时候很多玄黄的神阶高手打出的气劲,没有办法击碎暗戾族高手坚硬的外壳皮肤。费时费力,事倍而功半。”卓华跟玉长生说道。 “所以我们靠人多,靠等级压制。这个事情我父王跟我讲过。” “没错。可是我们也输得很惨。不是吗?所以,我尝试着改变这种战斗方式。我发现,当我们将一颗定气珠,无限制的压缩,变会成为一个气旋深渊。这个气旋深渊会将周围的所有的物体都吞噬进去,进而使自身不断的膨胀。” “那这样岂不是到最后连施法者,甚至连整个虚空,整个虚无都会被吞噬掉?”玉长生打断了卓华的说话。 “不是这样的。”卓华摆摆手,否定了他的说法。“一般来说,凡阶的定气珠它转换金日精华的效率使有限的,如果它被无尽压缩成为气旋深渊后,所能造成的破坏也有限。大致相当于它所能产生的气息的总和。” “那这个气旋深渊吸满真气之后会怎样?”玉长生急忙追问。 “会发生剧烈的爆照,然后产生一个新的皓月石。”卓华顿了一顿,然后接着说:“但是,我会用天蚕丝加上其他材料制成一个可以控制这个气旋的法器,将气旋深渊控制起来,让其可以受人的意识所控制。” “受人控制?为何要如此?”玉长生有些不解地问。 “因为,我会将这气旋放置于自己地体内,以替代定气珠。气旋深渊吸附进来的源源不断地气息,正好为我提供了作战的能量。而且,这天地之间,最无情物尽的就是气了。”卓华有些自豪的说道。 玉长生眼珠子稍微转了一转,立马就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也就是说,有了这气旋深渊,就相当于有了一个无穷无尽真气来源。” “你真的很棒!”卓华很是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位青衣书生。 “那按照这样来推算,那颗被压缩的定气珠的品阶,直接影响着那个气旋深渊的初始吸附能力。”想到这里,玉长生立马将珠子塞在了卓华手里。“拿去,赶紧拿去做你那个气旋深渊。早点弄出来咱们早点将城外的杂碎们打得落花流水,我也好早点为我族人,国人报仇雪恨。”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六章 成功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烟东来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带喜悦之色地朝着卓华禀报道:“启禀元君,好消息。臣带人将整个天水城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一支来自北仑洲地商队,他们因为暗戾军忽然来袭而被滞留在城中。他们携带了整整两大车的北地天蚕丝,其中有一成是极品中的极品。同时还在他们的货栈之中找到了一箱上好的皓月石,里面居然还有一根乌金尾羽。真是可喜可贺啊!”他边说边朝着卓华作揖祝贺。 “有此等好事?是哪里来的商队?”卓华也有些意外,如何豪奢的商队,想必是某个国家君王的私库或者是豪商大贾的全部家财。 “起先他们只是谎称是北仑洲燕国的商队,可是田冲那边的情形我是知道的,把他的国库搬出来都没有这么多。结果,我侄儿略施了手段后对方才招供说他们是受拜日教北仑洲分坛的委托,将这批货押送到南炎洲的洛川国。” “拜日教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极品宝物?”卓华眼中露出了些许凶光。 “必定是从各地洗劫来的。如今的中神洲大部,东夷洲西部,北仑洲南部,西岐洲的东部和南炎洲的大部分地区都被他们肆虐了一番。他们打下来一座城池就洗劫一座城池,完全不考虑以后的发展问题。”烟东来回答道。 “所以,这也是你们殊死抵抗的愿意。对不对?”卓华抬眼问他。 “没错!我烟族男儿就算困死在这天水城中,也不会有一人投降暗戾贼子。”烟东来信誓旦旦地说道。 “所以你把东西都充公了?”玉长生问道。 烟东来满脸得意之色:“这必须要充公啊!得来全不费工夫,都是我们仙裔诸国的财务,如今战事危急,没有时间去仔细审查原委了。” 卓华点点头:“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你把这些东西都拉到我的住所吧!对了!再找两名奇巧匠人来做我的助手。” “需要几品的匠人?”烟东来抬头问道。 “越高越好!” 烟东来点头称喏,转身就准备下去, 卓华此时心中突然想到烟暮云之事,于是连忙叫住烟东来:“烟卿家留步。”转头跟玉长生说:“长生,你暂且回避一下,我有些话要跟烟卿说。” 可玉长生一脸不开心地说道:“元君,您可是答应过我,让我做你助手的,可别转眼就忘记啊。” 卓华笑了笑,安抚他道:“答应过你的事情怎么回忘记,东西准备好后我自然会叫人去喊你。” 有了卓华这句话,玉长生才有些恋恋不舍得告辞了。 待他走出大殿之后,烟东来朝着卓华施了一礼,说道:“元君可是要跟我说我四子暮风之事?” 卓华点点头,说道:“此事的原委我已经了解地差不多了,烟暮风已经告诉我了。此事...” “此事乃烟暮风咎由自取,元君切莫介怀。”烟东来深鞠一躬,说了一句让卓华大感意外的话。 “不是的!烟卿,虽然暮云他做的有些过分,但也是吾在比陵之战后对他的抚恤问题上做的有些欠妥。他记恨于我也在情理之中。” “元君,此话差矣。天条明文规定,明犯君神天威者,夷其三族。如今元君只诛杀他一人,没有牵连到微臣,已经是天恩浩荡了。”烟东来说完便跪在了地上。 卓华连忙伸手将他搀扶起来,说道:“既然烟卿不记恨我,那咱们这一页便翻了过去,以后谁也不许翻旧账。”说完便举起右掌。 烟东来见他此种动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伸出右掌。 三击掌后,两人算是就此事达成了盟约,以后再也不提此事。 十日之后。 天水城城北一处僻静的院落之中,这几天以来不断地有巨大的爆炸声从宅院深处传出。府里的管事对前来询问的官府差役都说是家中的爆竹作坊走了水,硬是没让人进去查看。后来连城主府也出面澄清这几场离奇的爆炸案,令原本就满心好奇的天水城居民更加的怀疑里面在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 苏梦灵这天刚从府中大门出来就被街边一个做小买卖的大婶儿给拦住了:“小丫头,你们府里是不是在造什么厉害的玩意儿?就是往城外一扔能把一大片暗戾杂碎给炸死的那种。” 苏梦灵眨巴着她的大眼睛,使出了她那种招牌式的一无所知眼神回答道:“大婶,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只是出来采买的一个丫头而已。府中大人们的事情真的一概不知。” 尽管她这么说,大婶也不准备立马就放她走:“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说,现在外面都传遍了。说什么的都有,最玄乎的说里面藏了许多高手,他们联合搞出来一个巨大的爆竹,有一栋楼那么大,只要往城外那么一扔,嘿嘿,城外那帮杂碎就整的成杂碎了。哼!你就骗我吧。” 苏梦灵玩心起来了,于是调侃大婶道:“大婶儿,你们真厉害。你们猜的这么有鼻子有眼,跟真相只差一点点而已!”说完,还假装说漏嘴后懊恼地捂住了嘴巴。 大婶突然喜笑颜开,拉着她的手问道:“我猜对了?真的是大爆竹?哈哈!我这下定心了,可以让隔壁的王姐儿给我洗一年的衣服了。”这位大婶欢呼雀跃地跑了出去,连地上的扁担和箩筐都没有收拾。 苏梦灵望着渐行渐远的大婶,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大哥哥啊!你看你们把外面的人都快逼疯了。” 府中深处的地下室内,卓华和玉长生两人都眉头紧锁地看着眼前这一团白色的丝线。这团丝线这么多天以来已经是第九次尝试融合了。前面八次都是因为融合失败而使得气旋深渊逃逸出来,卓华不得不使用大量的气劲将它困在地下室之中。而气旋深渊将巨量的气息瞬间吸进处于底下的洞穴之中,产生了响彻天际的爆鸣声,这就是外界传言的巨大爆竹发出的声响。 “元君,此次加入了大量的日经珏粉末,希望能加强天蚕丝融合之处的粘合度。”玉长生说道。 卓华点点头:“而且,这么多日经珏加在粘合处,不但能够将融合的两根天蚕丝牢牢地固定在一起,还能为气旋深渊提供一个不错的起始真气量。” 卓华手一挥,面前两个奇巧匠人便小心翼翼地将那团丝球推向一个疯狂旋转的气旋深渊。 “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咱们已经没有日经珏了。”玉长生有些担忧地问卓华。 “我有预感,这次一定能成。”卓华在努力地控制着气旋,不让它肆意吸收周围物体。 又是一声同样地巨响,洞穴的穹顶上落下无数的粉尘。 等到尘埃散去,众人见到那个气旋深渊虽然进入了那团天蚕丝球,可眼看着原本已经融合在一起的丝球就要被气旋的强大力量给撕扯开来。 “快!快把那根金武尾羽塞进去!快!”卓华歇斯底里地朝玉长生吼道。 “可是!”玉长生手中拿着那一根通体黝黑但周围有金光流转的长长尾羽,犹豫不决地问道:“可是这根尾羽太稀有了,有了它你的定气珠...” 他的话没有头说完,卓华粗暴的打断了他:“让你塞你就塞,少废话!快!” 长生没有再犹豫,顶着爆烈的飓风艰难地往前挪动着,虽然他事先服用了定风丸,可再如此强大的气流面前依旧无法向前挪动。 另外两个奇巧匠人见状纷纷跑过来,将他们灵阶九品的法器施展到最强,最终将玉长生推到了丝球面前。 玉长生奋力将手中的金乌尾羽往将要撕裂的融合处一塞,只见一团明亮的火光冒起,随后一团黑色的火焰升腾起来,将天蚕丝团整个融化了。 融化了的丝线在气旋深渊周围形成了一个包裹地非常好的球。在强劲的飓风吹动下,炙热的温度逐渐降低下来,那熔岩般的丝球也渐渐冷却,形状开始固定下来。 渐渐地,飓风变成了微风,那个气旋深渊被彻底地困在了天蚕丝球之中。 “好险!你再晚一个呼吸,我们都会被气旋吸进去撕得粉碎。”卓华顾不得形象,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玉长生也满头是汗,瘫软在地。过了半晌他在开口问道:“元上,你怎么知道金乌的尾羽可以将天蚕丝融化掉。你又是怎么知道,融化的天蚕丝能够恰好将气旋深渊给包裹住呢?” “赌了一把!”卓华嘿嘿笑着。 “什么?”玉长生有些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这位一向以沉着冷静著称的云宫君神,竟然说,竟然说他是赌了一把。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只知道我们刚才必须要做些什么。可我们手里只有那根尾羽了,不用它还用什么?”卓华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好吧!然后咱们该怎么做?”玉长生也拿他没有办法。 卓华用力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先将自己体内那颗低品质的定气珠从腹中取了出来。 然后他走向了那颗心脏般跳动的天蚕丝球,缓缓用力将其推入了自己的小腹。 当那个丝球完全隐没在卓华的身体吼,周围又刮起了一阵无比强烈的劲风。 卓华深深的朝外面吐了一口气道:“这种感觉终于回来了。”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七章 偷营 玉长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朝着旁边同样精疲力尽的奇巧匠人投去了憨厚的笑容。 “真是好险啊!”其中一个奇巧匠人说道。 玉长生点点头,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不一会儿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咱们算是成功了吧!”他仰着头,问卓华道。 “成功一半吧!想要完成你的设想,还需要很多能御气飞天的高手。”卓华回答他道。 这个时候,地窖外面的楼道里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烟东来急匆匆地冲进了这昏暗的地窖里,满脸都是关切之情,后面跟着烟丛旭还有一大批天水城的文武官员。 他一进来,看到现场的样子也吃了一惊:玉长生和其他两人都躺在地上,桌子椅子翻到在地,工具和材料被飓风卷得到处都是,而卓华却是衣服破烂,披头散发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这么诡异的场景让烟东来过了好半晌才问出了一句话:“元君,这算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呀?” 卓华将气息收回体内,笑盈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成功了。现在咱们可以出去放大爆竹了。你准备的人马都到位了吗?” 得到这样的答案,烟东来明显没有心理准备,他的嘴笑得都快合不拢了:“找齐了,整整一百名灵阶高手,各个都会御气之术。格老子的,这帮暗戾狗杂碎把老子们憋在城里两个多月了,这回也该他们受点苦头了。” 随后他转过身去,朝着那帮文武喊道:“谁要找城外那帮狗杂碎报仇的,跟我一起来啊!” 呼啦啦一群人就这样转身往外跑去。 卓华和玉长生也跟随他们来到了外面,在地下暗处猫了十多天刚一到明亮之处,瞳孔剧烈收缩引发的疼痛让两人都揉了揉眼睛。 两人沿着城墙根往演武场赶去,一路上看到许多破碎的城墙砖,看上去都是受了巨大撞击力从城墙上砸下来的,可见他们躲在地窖中的这几日,天水城又经历了城外暗戾大军残暴地蹂躏。 “烟城主不容易!”玉长生看到破败的城墙,由衷的感叹道。 他们穿过一条条残破的街道,来到了南城门下。 烟东来指了指头顶上那个只剩下一个飞檐的城楼,对卓华说道:“元君,这座城楼可是当年天水城落成之日,您亲自命名的。现如今却被城外那些杂碎毁的不成样子了。” 卓华倒没有显露出十分惋惜的样子,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破不立嘛!如今这世道,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玉长生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吟道:“人乃根本,有人才有一切。看似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却蕴含着这世间最真实的道理啊!” 众人沿着布满残砖碎瓦和断箭破盾的台阶来到了城关之上,这里的场景令人反胃作呕。数月以来的征战杀伐让这座昔日辉煌的西方重镇,染尽了鲜血的痕迹。夕阳的余晖下,血迹斑斑的城墙上泛出了诡异而艳丽的暗红色。 玉长生虽说是一介书生,但眼前这种肃杀的场面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环顾四周,转身看向卓华问道:“元君,看到自己的子民被暗唳屠杀的场景,心中的滋味如何?” 他虽然说着诛心的话语,可脸上露出的却是严肃的表情,丝毫没有一点讽刺挖苦的意思。 卓华苦笑了一下,回答道:“让天下人受到原本不应该受的苦难,都是我的过错。但现在还不是我一死以谢天下的时候。” 烟东来上前来想把话题岔开,于是伸手指向了城外密密麻麻的军营:“元君,请看对面营中那杆大纛,刚才从原本的西南角移动到了东北角现如今这位置。” 卓华和玉长生两人旋即也停止了谈话,纷纷转头将目光投向了烟东来手指之处。 “大纛下面就是他们的中军大帐,硬生生地往咱们方向靠近了十里。”玉长生说道。 “欺人太甚!”烟丛旭一拳砸在了沾满血污的城墙之上,转身朝着卓华和烟东来抱拳道:“末将请求出战,将城外那帮荼毒百姓的杂碎们都撕个粉碎。” 他目眦欲裂,连日来的败仗已经让这个身负保境安民职责的武将羞愧难当,如今又面对这样的无视和挑衅再也安奈不住自己的愤怒。 烟丛旭的话一出口,身后若干武将也纷纷抱拳下跪,呼呼啦啦跪了一地。 烟东来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众多将领,又望了望卓华,也抱拳下跪道:“君神在上,我烟族男儿世代牧民于此,不忍子民被荼,家国沦丧,还请君神准予我军击溃敌军,收拾河山。” 卓华连忙附身伸手去搀扶烟东来,泪水也顺势低落到地上。 “诸君的英武,吾自有体会。这天下苍生又岂容外族人凌辱。都起来吧!咱们一起去。众卿平身吧。” 刚要起身的众将听到卓华也要出城,慌忙又跪下了,这个说危险,那个说不妥。 烟东来和烟丛旭也想上前劝说他不要以身犯险,卓华一伸手制止了他们。 “此事不用多说,我心意已决,非去不可。” 太阳渐渐西沉,落日的余晖在地平线上闪动了下最后的光芒后,便把这墨蓝色的天空交给了黑夜。 今夜繁星璀璨,唯独月亮缺席了这场激烈的战斗。 也许是前两个月的战事打得比较轻松,又或许是新到的这批暗戾军队自恃武功修为甚高,看不起城中的那些虾兵蟹将,认为眼前的这座天水城早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于是,他们只安排了傀儡降卒在外围放哨,将领们都在中军大帐宴饮狂欢到后半夜才渐渐没了动静。 卓华带着百来名敢死之士,御风凌空飞行到暗唳营盘上空后,排除数名斥候查探。 片刻后,探子来报:“君神,中军大帐中横七竖八得躺了一地的人,看样子是喝醉了。从服饰上辨认都是暗唳贼军的高阶军官。” 卓华点了点头,挥手让他退到了阵中。转身低声问身后的烟东来:“烟卿,你觉得此番会有诈吗?” 烟东来摇摇头,说道:“不会,这两个多月以来,暗戾族打仗向来是靠武力取胜,从未见到他们使诈过。” 玉长生不屑地说道:“即使有诈又何妨?咱们将玄天留仙阵施展开来,又不与贼人们正面交锋,怕是还没等他们冲杀到近前就被碾压致死了。” “你的阵法虽然听起来玄妙,可毕竟众人仅仅演练过数回而已。待会儿打起来,你务必要将火旗号令打得精确明白。”卓华有些担忧得说道。 玉长生握紧了双手中的火旗,拍了拍背着她的烟丛旭道:“听到没?待会儿打起来的时候你一定要将我驮得稳稳的,不要让我发错号令啊!” 烟丛旭闷哼道:“都是你这个祸害,不然的话今晚老子定可以冲杀得痛快。” “刚刚元君问谁凌空御气的耐力最悠长,在空中最稳的时候,你为何那般踊跃啊!”玉长生出言调侃道。 就在此时,卓华将手高高举起,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屏气凝神起来,尤其是烟丛旭和玉长生他们俩。 随着卓华的手迅速的挥下,烟丛旭提起一口真气就往更高处窜去。与此同时,他背上的玉长生拔掉了手中火旗的密封顶盖,里面的药粉里混了些白磷,遇到空气便剧烈燃烧起来,将药粉中的其他成分引燃。霎时间,明亮且鲜红的火焰从他手中的长管中喷射出来,照亮了周围一大片区域。一里以外的袍泽们看到这亮红色的旗帜升起来后,有条不紊地按照之前排练的阵法开始行动起来。 这些训练有素的烟族精英们,用了不到一刻钟就在空中将极其复杂的留仙阵排列完整。夜空中的火旗挥动地有条不紊,依照阵法的烟族精锐们也依次行动起来。 一阵山呼海啸般的爆炸声将寂静的夜空彻底唤醒,天水城外的广袤草原上似乎是达到了沸点的开水一般翻涌起来。 猝不及防地暗唳军队,被这突如其来地袭击彻底打懵了,许多的士兵到死都没有弄明白爆炸来自于哪里。他们只能朝着空旷的原野嘶吼着,胡乱地将手中地弓弩和标枪射向无边无际的黑夜。 “切莫慌乱,扰乱军心者当场格杀!”一声高亢的嘶吼让那些看不到希望的士卒们镇静了些许。 一个黄脸的魁梧大汉从残破不堪的中军大帐中冲了出来,虽然身上衣甲不整,可是手中拎着的两个硕大的连枷昭示着主人强悍的战斗力。 只见他迅速地环顾了下四周,立马就判断出袭击不是来自于营盘后方或者是天水城中,而是来自于他们的头顶之上。 心中有了计较,旋即屏住呼吸,肌肉迸发,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之后将手中一柄硕大的连枷朝黑漆漆的夜空之上扔了上去。 暗戾族天生神力,再加上黄脸将军的连枷是专门为投掷而打造,在空中疾驰时发出了一长串尖厉的呼啸声。 正在空中全神贯注地用气劲轰击地面暗戾军队的烟族精锐们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等到其中一队人听到呼啸而来的破空声时才下意识地举起厚重的盾牌,企图抵挡这令人胆寒的攻击。 轰隆一声巨响,正面迎击的那名烟族将领连吐血的机会都没,自己的身体连同身前原本坚不可摧的巨盾都被撕得粉碎,残骸飘飘扬扬地从空中洒落下来,在深夜忽明忽暗的灯火映衬下显得格外的瘆人。 然而,那柄巨大的连枷在击碎了第一个胆敢抵抗它的人后并没有停止肆虐的脚步,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势头稍稍有些减弱,然后又飞往自己出发的地方。 黄脸将军抬起如同成人大腿一般粗细的胳膊,一把将那柄沾满各种学姐污渍的连枷抓在了手中。他瞥了一眼这柄杀敌利器,轻蔑的哼笑了一声,将上面的各种脏东西抖落在地,朝着空中大喝一声:“烟族的娃娃们,白天打不过爷爷就想着半夜里来偷袭吗?好不君子啊!” 原本的战事非常顺利,以至于许多烟族的将领都沉浸在凌空虐杀那些前两个月侵略自己国土的敌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多数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可是,作为指挥中枢的玉长生和烟丛旭可没有犯懵,他们敏锐地察觉到遇到了强劲的对手。 烟丛旭驮着玉长生飞在高空,下面的战况他看得一清二楚,那种明明知道对手就在那里可是自己有劲使不出的感觉,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他的心脏一般。 “玉家小子,我忍不住了,你再找个人来驮你吧,我要下去将那扔连枷的腌臜胚子撕他个粉碎。” 话音刚落,烟丛旭就把还在自己背上全神贯注指挥飞天留仙大阵的玉长生给抛了出去。 “啊~~~~”一声长长的尖叫声伴随着玉长生的跌落而传遍整个夜空,众人皆循声望去,看到这一场景顿时军心大乱,大阵的变动也瞬间停滞了下来,暗戾军的反攻势头开始渐渐加强。 “贤侄莫慌,老夫来也!”烟东来大喝一声,朝着下面正在聚集起来的暗戾军队轰出一击强烈的攻击,将那一小撮士卒打散后立马转身飞向了那两团急剧坠落的火焰。 流星陨落霞光起,飞身救火力千斤。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八章 故人来 就在玉长生堪堪坠地,粉身碎骨的那一刻,烟东来海底捞月一般,一手抓住他的腰间玉带,运足全身气力,右臂猛的往上一提,只听得咔嚓一声,烟东来的右臂因巨大的外力而硬生生地这段了,断裂的小臂尺骨外翻起来,突破皮肤的束缚森森然的突在外边,惨白的骨骼在寒夜里令人望而生畏。 但此时,全神贯注营救玉长生的他竟然全然不知。待到玉长生重新安安稳稳地趴在自己背上地时候,剧烈地疼痛感才袭上心头。 “啊!”一声惨叫划破长空,烟东来瞬时间汗如雨下,纵使他身经百战,拥有强悍的修为,此时此刻也难以忍受这撕心裂肺的苦楚。 剧烈的疼痛即将使烟东来丧失意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烟东来将气劲快速运作到左手食指指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自己右臂和向心处的几大穴道封住,以减缓疼痛的感觉,同时扯下腰带快速地将自己地右臂固定好挂在脖子上。 玉长生见状想要伸手来帮忙,可烟东来大喝一声:“你只管好好指挥大阵,不用管我!” 长生点点头,重新挺直腰板开始指挥飞天留仙大阵。原本已经开始出现溃败之势的烟族大军也渐渐地稳住了阵脚,开始逐步对下方的暗戾残军进行围歼。 穷途末路之时,连柔弱的兔子都会咬人,况且这些嗜杀如命的悍匪呢? 黄脸大将仍旧不断地将手中的连枷朝空中扔去,可是现如今对方有了防备,个个都竖着耳朵听那尖厉的破空之声。一旦那凄厉的声音呼啸而来,众将士便纷纷躲避,谁人还敢去硬碰硬?虽然,阵型上会有短时间的松动,但是减少了许多伤亡。 而黄脸大将也不是甘于被烟族按在地上挨打,他也尝试施展过几次纵跃飞天之术。可无奈来自天空中的攻击实在是无比得密集,他跃起来不过两三丈便再也上不去了。只得不甘心地在地上一遍一遍徒劳地扔着他的连枷。 “难道我风殇要在此为大帝尽忠不成?”布满汗珠的方阔大脸上写满了不甘。他心里越想越不服气,来换防之前只听山石土沙死人说这天水城里的守军孱弱无比,须臾间就可以被踏平。来了之后,这些拜日教将领大排夜宴,非要给他搞一个接风宴。 想到这里,风殇回头瞥了一眼那已经坍塌的中军大帐,以及早已灰飞烟灭的同僚们。 “就不该多灌那几碗黄汤,否则岂会在这里受这鸟气?”风殇大声骂道。“求救的烽火早就升空了,希望大哥们能早点前来相救啊!” 这也是他仍坚持战斗的原因。 “要尽快将这破阵给搅黄了,哪怕让他停下来片刻也好!”风殇心里想着,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夜空中那无比明亮鲜艳的火旗。 一柄连枷被甩出来,绕住了一根无比粗大的铁木旗杆,这旗杆有十丈高,顶部的黑色金日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风殇双手一用劲朝后一拉,只听得刺啦一声,磨盘粗的旗杆就那样硬生生地给拉断了。风殇上前几步,双手顺势用力将这旗杆举过头顶,快速地朝前疯跑了几步后奋力高高跃起,然后把旗杆往地上一插,整个人便腾空飞了起来,朝着夜空中最明亮的两束火旗而去。 就在旗杆到达了最高点的时候,风殇双手一用力,借助这杆铁木旗杆把自己再往上窜了三四丈高,正好于一个全力奋战的烟族将领碰了个正着。 就在那个烟族将领反应过来,准备攻击风殇之时,风殇先发先至,一脚踹在了那人小腹上,那烟族将领哎呀一声吐了口血便一头栽了下去。 而风殇却借助踹他的这一脚,又往火旗方向窜了一大段距离。眼睛已经能看清楚玉长生的脸庞了,手中的那柄连枷已经呼啸着飞了出去。 玉长生自然是没有听过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破空声,可烟东来听到过,还不止一次。可是此时的烟东来一只手臂已经折断,另一只手臂要扶着玉长生以免他从高空中再次坠落。 高空之中的维持身形已属不易,况且还要背着一个成年人,其难度可想而知。 而此时此刻,夺命一击转眼即到,两个毫无招架之力的人眼看就要束手待毙。 玉长生哀呼一声,双眼一闭就准备受死。可烟东来是武将出生,烟族的勇士就算是战死疆场也只会睁着眼看着敌人死。 就在两人都准备授首的时候,只听得身后风声阵阵,一掠黑影从旁快速地窜了出来,像一堵厚重的城墙一般挡在了玉长生和烟东来的面前。 黑暗中,金石碰撞后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外加一连串令人牙根直痒的撞击声。 “噗!”一口鲜血如雨后长虹般在墨色的黑夜中喷涌出来。 “丛旭!”烟东来接着忽明忽暗的光芒看清了来者的面容,见是自家的烟丛旭不禁大惊失色,连手臂上的剧痛都忘记了。 烟丛旭吐完鲜血,只说了一句:“还好赶上了!”便失去了意识,一头栽倒下去。 烟东来和背上的玉长生除了大喊一声之外比无它法。 此刻,刚刚击退四大暗戾高手围攻的卓华听到了来自空中的异响,他连忙抬头望去,只见黑夜中影影绰绰,似乎有一人从高空急速坠落。 他来不及思考掉下来的是敌是友,立刻提起一股真气腾空而起,直扑那人而去。 两三个呼吸之后,卓华才看清那掉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莽撞人烟丛旭。 此时此刻,他来不及细想烟丛旭是为何从高空跌落的,急忙上运上一股气劲急急地打出,待这股气劲即将靠近烟丛旭身体的时候在使得气劲逆转,仅用了一成吞噬星河的功力便把急速下坠的烟丛旭接住后缓缓地拉到了身前。 卓华伸手探向他的手腕,感觉到烟丛旭的脉象忽强忽弱,时急时徐,心中暗叫不好,旋即一个纵跃带着烟丛旭来到了烟东来和玉长生那边。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卓华急切地问道。 可他的问题还没有人回答,刚才出手暗算的风殇已经杀到。刚才志在必得的一击被横插一杠的烟丛旭挡掉之后令风殇恼怒不堪,他今天非要把敌军的这个指挥中枢打掉不可,于是紧赶慢赶地也杀到了这里,跟卓华碰了个正着。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就凭风殇身上那件破败不堪的暗戾军服,卓华就没想让他活着回到地上。 “砰砰砰!”三道气劲急速地从卓华的掌中发出,分别朝着风殇的上中下三路而去。 风殇一看对手不是个善茬,眉头一皱,用另外一柄连枷上挥下舞分别格挡掉奔向他咽喉和小腹两处要害的气劲。 可连枷毕竟沉重,连挥两下后已经没有时间再受回来去格挡掉袭击自己腿部的那道气劲了。 千钧一发之际,风殇手中一用力,将手中的连枷朝着卓华的面门就扔了过去,借着这一股反向的劲道,自己朝后翻滚过去,不但躲过了袭击自己的第三招,还朝着对手打出了强力的还击。 就在卓华三招刚发出去,风殇还击的连枷还未到的空挡,卓华一手将昏迷的烟丛旭递给了断臂的烟东来,另一只手将他背上的玉长生抓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你们速回城中疗伤。”生死存亡之际,没办法做过多的交代。 就当烟东来点头反身离去的当口,那柄夺命连枷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已经到了。 卓华不敢怠慢,他知道这东西来势汹汹,又看到烟丛旭那血肉模糊的双臂,料定这一击没有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他没有想往常一样运气硬接这一击,而是单手运起吞噬星河在空中顺着连枷袭来的方向扰动周围的气息,将连枷牵引着在空中划了一个诡异的圆圈,然后再朝风殇后翻的方向又扔了回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妙哉!”玉长生再他背上兴奋地叫了起来,可手中仍旧没有忘记挥动火旗指挥飞天留仙大阵。 卓华见有机可乘,于是接下自己腰间的腰带,反手快速地将玉长生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你安心指挥,有我在保你无恙。”卓华没有回头,只是平淡地说了这句话。 玉长生和其人也?他会不知道这句话对于他的意义?这个虚空最高贵的人为自己保驾护航,他这个落魄的书生何其荣幸。于是直了直腰背,更加聚精会神地指挥周围空中的烟族大军,将刚有些反攻势头的暗戾军队又打压了下去。 再看风殇,刚刚一个后空翻还没稳定身形,耳朵里却听到了那熟悉的破空声。 是自己的连枷,风殇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可余光却瞥到这连枷飞行的线路甚为诡异,于之前自己扔出去再回旋回来的线路完全不一样。 “对方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难缠?”此刻的风殇有些怀疑自己的实力了。 来这里换防之前,自己一直认为凭他神阶四品的修为,不说在这个虚空所向无敌,最起码没人敢小觑他,区区一个天水城,地处荒凉的西岐洲,能有什么绝世高手? 这就是他看到那柄诡异飞行的连枷之前的想法,但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来到这个地方。 可是,后悔能有什么用?风殇现在身处空中,无处借力也无处躲避,为今之计只有硬接这一招。 连枷先是撕裂了覆盖在风殇前胸的铠甲,然后在碰到他那钢铁般皮肤的时候,迸发出四散的火星。可这次连枷却没有因为这碰撞而停止前进的脚步,在卓华的推波助澜下继续深入,砸碎了风殇如钢似铁的骨骼,连枷头深深地砸进了他的胸膛,可连枷的链子和手柄却还留在外面。暗戾族引以为傲的第一件法宝,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在这一击之下如破丝绢。 这次一头栽落在地的人,终于轮到了暗戾族。 随着风殇的陨落,暗戾族的其他低阶军官也渐渐地放弃了抵抗。他们一停止了抵抗,那些傀儡仆从军便如同断了线的木偶,一个个仿佛瞬间被抽取了灵魂一般,纷纷瘫软了下去。 失去了统一指挥的军队纷纷各自逃命。聚时如铁塔,散时如黄沙。说的大抵也就是这个场景。可在空中的烟族军队可不会让他们这般轻易的逃跑,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每个人手上都流淌过天水城老百姓的鲜血,血债必须用血来偿还。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九章 庆贺 在最高处的玉长生手臂有规律地挥舞着,飞天留仙阵开始收缩,散落在周天的个个精锐开始聚拢,欲毕其功于一役。 刚开始还四散而逃的暗戾士卒,见到左冲右突也无法冲出这道严丝合缝的包围圈,渐渐开始停止了逃命。 有一个身受重伤,头上包扎着绷带,拄着一根木棍的伤兵,满脸悲怆地缓缓盘膝而坐。口中唱起了暗戾族的军歌: “昏昏上苍,为国而殇。金日不灭,誓不回乡。” 此歌声一出,周围的溃军也纷纷靠拢过来,坐在他的周围。 五人,十人,百人,千人。渐渐地,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聚拢在一起,唱着这首浑厚又悲壮地军歌。 “人人皆为爹生娘养,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元君,他们都放弃抵抗了,要不咱们就不要赶尽杀绝吧!”玉长生看到这个场面,动了恻隐之心,向卓华求情道。 “你说的没错,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玄黄一族向来以仁义立足于这虚无之中。”卓华回答道。 玉长生有些开心,认为自己的仁慈打动了这位高高在上的王者,就让他准备挥动火旗发出停止进攻命令的时候,卓华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可是,你父母惨死的时候,可曾祈求过暗戾的士卒放他们一条生路?南炎洲那些惨死在屠刀下的无辜百姓,他们可曾祈求过暗戾的士兵放他们一条生路?天水城的百姓,这几个月以来过的是什么日子?暗戾的军队要是打进了城去,城里的百姓们得到是宽恕还是屠城?为你舍命挡下一击的烟丛旭会不会答应你刚才的那个提意?你回答我?” 卓华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感,让玉长生后背发凉,浓浓的寒意直逼心间。 “他们!”卓华伸手指着包围圈中的暗戾军队,对玉长生说道:“他们现在是被我们打败了,放下了武器不抵抗了,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换做是我们被打败了,他们会放我们一条生路吗?” 想到自己父母惨死,想到一路上看到暗戾军队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玉长生清醒了,把自己从悲天悯人的情绪了拉了出来。 “不能!他们不能被饶恕。”玉长生说完,火旗顺势就挥了下去。 “杀无赦!”玉长生怒吼着。 “你杀我的人,可问过我同不同意?”一个柔和优美又空灵飘渺的声音,悠扬地飘荡在夜空之中。 “不过你能有这般觉悟,我也是很欣慰的。呵呵呵呵...”一连串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然后戛然而止。 “喂!呆子!你一直驮着的这个小孩子想法跟你当年一样,还挺可爱的嘛!姓甚名谁?何方人士啊?”兰陵忽闪着大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卓华背上地玉长生。 她御气悬浮在卓华面前,红白相间的衣裙在晚风中飘飘扬扬,加上兰陵倾城的容颜,很容易让人产生仙女下凡的错觉。 “你...你怎么来了?”卓华有些不知所措,刚才还是生死战场,可现如今兰陵却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完全打乱了自己脑海中所有的想法和念头,只觉得那种满脑子空白的情形又回来了。 “你们在杀我的人,我自然要过来看看。”兰陵低头看了一圈后莞尔一笑道:“你现在很不错嘛!搞出来的这个是什么阵法?好像还挺厉害的!改天让我试试,看我能不能闯出来。” “不是我创的阵法,是这位玉长生创的。”卓华的脑子有些跟不上嘴巴,不由自主地就顺着兰陵的话往下说了。 兰陵朝前飘了几步,伸手就去捏玉长生的脸,玉长生那里见过这场面,一个美若天仙的大姐姐,不由分说上来就动手捏自己的脸。他吓得直往卓华身后躲。 “哟呵!害臊了?”兰陵掩嘴大笑起来,“你就在他背上,我看你能躲到那里去!”说罢,兰陵又往前飘了一大段,这次两只手都往卓华脑后探去,大有不捏到玉长生的脸誓不罢休的意思。 卓华有些受不了了,因为他的鼻尖已经快靠到兰陵的鼻尖了,于是他开口说道:“你别闹了,他还是个孩子,你别吓到他。再说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这里是什么场合!” 兰陵伸到一半的手忽然停住了,饶有兴趣地将手收了回来搭在了卓华的肩膀上,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卓华,眉眼弯弯,嘴角上扬。 过了一会儿,兰陵忽然笑地釵环乱颤,上气不接下气起来。 卓华和玉长生都不明就里地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兰陵,见她一会儿叉着腰仰面长笑,一会儿又捧着小腹笑得满脸痛苦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兰陵指着卓华乐不可支地说道:“呆子!你!你居然吃醋了!你居然吃一个小孩子的醋!笑死我了!” 场面异常的尴尬。 “好了!你别闹了。”卓华觉得再这样让她胡闹下去,自己这个上神元君的面子就要丢到鲲鹏海去了,“你这次来究竟要做什么?” 兰陵摆了摆手,渐渐地止住了笑声,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绢帕来擦拭一下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我过来看看你啊!” “你知道我在这里?” “自然是知道。自从你被我带走后,我的人就一直在监视着你的行踪。” “你还说!不是你将我掳走,我会那般凄惨落魄?这局势能一泻千里吗?”卓华十分地气愤,他咆哮着。 兰陵的大眼睛中,流露出哀怨的神色:“你吼我!我把你带走也是迫不得已,谁让你不听我的话,处处跟我作对,我不那样做的话咱们大家都有麻烦。” 她说着,泪水开始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卓华一见如此,心又软了下来,可是心里又有不甘。 “会发生什么?” “咱们都会死!”兰陵拿着绢帕擦着眼泪,没有看卓华。 “死有什么可怕,在玄黄虚空的时候我就没打算活下去。” “可是这次不一样,我们不能死,我们还有使命没有完成。”兰陵泪眼朦胧地看着卓华,伸手拉住他的手说道:“卓华,你听我一次好吗?就一次。你不要再管这事情了,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伤害这个虚空上的任何生命。” “你到底要干嘛?你不跟我解释清楚,让我如何相信你呢?”卓华有些混乱,他真的不明白兰陵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们的使命,可做出来的事情却是背道而驰。 “我不能说,真的!我不能说!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改变过。”兰陵眼神诚恳而炙热。 卓华见状,知道再于她争辩绝对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于是开口说道:“好!我信你。” “真的吗?你终于肯信我了?”兰陵难以置信地问道,沾满泪水的眼中散发出充满希望的光芒。 卓华点点头,说道:“那现在这些人该怎么办?”他伸手指着地上的那群束手就擒的暗戾士卒。 兰陵喜出望外,兴奋地挥了挥手说道:“杀掉埋掉任你处置。”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卓华的手,高兴地双手有些颤抖。 卓华低头冷笑一声:“他们可都是为了你出生入死的,你却将他们的生死说地如此轻描淡写。” 他们缓缓地落到了地面,兰陵看了看那些受伤的暗戾族士兵,回头对卓华说道:“你要解决他们麻烦你快点,要知道暗戾族受伤后恢复的速度可是非常快的,我看到有些人的伤口已经止血开始愈合了。” 卓华点点头,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地风殇问道:“这家伙伤这么重,应该不能活了吧。” 兰陵上前看了一眼风殇,只见他双目紧闭,胸口背那柄连枷打得完全塌陷了下去,可仍旧有微弱地起伏。 “他怎么伤成这样的?”兰陵没有回答卓华的问题。 “他偷袭我们,背我打伤的。”卓华回答。 兰陵柳眉倒竖,目露凶光,伸手抓住那沾满鲜血的连枷柄,一用力就把连枷从风殇的胸口拔了出来。 风殇因为剧痛,大吼一声后彻底没了动静。 “好了,这下就不能活了。”她厌恶地将连枷扔到一旁,边用绢帕擦拭手上的血渍边说,“除了我,赶打卓华的人必死。” 卓华摇了摇头,将自己腰上的腰带接了下来,玉长生从他背上滑落了下来,因为在别人背上时间太长,又加上经历了如此重大的战役后,双腿酸软无力,刚一落地竟然没站稳,瘫倒在地。 卓华伸手去拉他,玉长生却摆了摆手,对卓华说道:“元君,你还是跟姐姐去谈重要的事情吧,我这里过一会儿就好。” 兰陵掩嘴笑道:“真是个懂事的好娃娃,姐姐喜欢。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看谁还敢造次。” 玉长生也没多想,张口就问:“那姐姐名讳可还方便告知小子?” 兰陵明眸灵动,皓齿微张地说道:“我乃玄黄九天圣女,兰陵仙子。” 兰陵第一次造访天水城,满眼里都是新奇。 西岐洲的地位在这个虚空中比较特殊,当初卓华和兰陵荡平寰宇,用荒芜鼎创世的时候只是在远古大陆上多增添了中神洲,仙裔族的苗裔认为中神洲才是神创之地,是他们的本源,故而绝大多数仙裔族人都聚居在此。 而其他几个大洲上聚居的都以本地土著璞人还有那些在上古战争中落败的魔族。尤其是这西岐洲,在这里定居的仙裔族人只占到本洲总人口的十分之一,这里有大量的外族部落和国家,以及躲在荒漠戈壁中的魔族余孽。而天水城,是整个西岐洲中仙裔族最大的城市,也是极为重要的军事要塞。。 云宫对西岐洲的政策向来是阴晴不定的,从一开始的强力征伐,到后来的怀柔绥靖都没能解决西岐洲动荡不堪的局面。最终,卓华多年前亲自来西岐洲游历一番之后,才定下了现如今的羁縻政策,西岐洲的局面才渐渐缓和了起来,也就是在那次游历之中出手救了苏梦灵他们父女俩。 所谓羁縻,羁,马络头也;縻,牛靷也,引申为笼络控制。 羁縻制度分两种: 第一种是在仙裔族军事力量笼罩之下的地区设立的羁縻州,其长官由部族首领世袭,内部事务自治,每年向云宫进贡,同时也负有一些责任,如忠于云顶天宫、按照云宫的要求提供军队于物资支持。 第二种是内属国,一般封为王,有着自己的领土范围,但是他们的首领必须经过云顶天宫的册封,不能自主,他们需要年年向云顶天宫纳贡,每五年要参加一次大朝会。 “这天水城的城墙有多高啊?”兰陵东看看西望望,忽然开口问卓华。 “天水城墙高四丈,宽六丈,周长二十里,乃西岐洲第一雄城。”玉长生自幼酷爱读书,尤其喜爱各种杂学,对于山川地理情有独钟,此时兰陵随口一问,他也就这么随口答了出来。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章 梦灵见兰陵 兰陵停顿了下,回头看看玉长生,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回过头继续说道:“也就是看着雄伟,跟云顶天宫比可差远了。” 玉长生有些不服气,仰着脖子问道:“那云顶天宫有多大?” 卓华轻咳一声:“云顶天宫就宫殿论的确没有天水城大,方圆也不过十里,宫殿大大小小一百零八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没有人会单独把那百来座宫殿叫做云顶天宫的。真正的云顶天宫除了那些宫殿群,还包括那些层峦叠嶂的山峰和奔流不息的江河,天幕中的浮云和夜空里的繁星。在云天碑里的那三千里江山,才是真真的云顶天宫啊。” 兰陵的脸上充满了对那方净土的怀念,眼角滑落的一颗泪珠带着滚烫的温度缓缓滑过她和卓华的心间。 “那个...你还是不要去见烟东来吧!毕竟你手下的军队肆虐了天水城两个多月,而他本人和自己的侄子也被打成了重伤,所以...”卓华欲言又止。 “怎么?你是怕我打不过他们?”兰陵用绢帕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转过头来略带嘲讽地看着卓华。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是整个虚空都痛恨的人,太招摇对你没好处。”卓华知道她的脾气,越是不让她做的事情她偏偏会去做,所以说完这句话就乖乖得闭上了嘴。 兰陵也没有多言语,径直走进了城主府。 一行人刚一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喜庆气氛所笼罩,在城主府的广场之上,刚刚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将士们连甲胄都没有脱下,一个个就围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推杯换盏之中以及该有些人开始醉眼迷离了。 “偶尔赢了一仗就开心成这样?”兰陵有些不开心,撇着嘴说道。 “赢了就是赢了。”玉长生有些不服气,毕竟自己在这场仗中也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来玷污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 “难道你们没有看到暗戾军队放出求救烽火吗?”兰陵反问道。 “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援兵来了又怎样?我的飞天留仙大阵照样将他们一锅端了。”玉长生有些气愤。 卓华摇了摇头,心想:“年轻人的火气就是旺盛,经受不起兰陵这三言两语的挑拨。” “那你也应该早就知道了那另外的云殇三将的实力了吧!”兰陵在广场在外边的角落里,找了一张还没有人落座的桌子坐下,伸手捻住一只香嫩的烤鸡腿,细嚼慢咽起来。 “云殇三将?”玉长生有些懵,他当初能上战场完全是靠着一时间的血气之勇,至于对手是谁,有没有援军都是没有细想过的。一来是没有时间给他想,二来,有些信息是他这个层面的人无法接触到的。 卓华也拉了一把椅子,在兰陵身旁坐下。伸手拿过来一壶酒,用手摸了摸酒壶,余温尚在,于是点了点头,准备帮兰陵斟酒。 “我不能喝凉的!”兰陵叫道。 “我试了温度,不凉。”说罢就往她面前的空杯中倒深红色的葡萄酒。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首诗唱罢,杯中酒满。 “你呀!也就写诗能让我钦佩一二。” 兰陵举杯一饮而尽,用白嫩的手背将嘴角滑下的紫红色酒渍给抹去。 玉长生见到他们这般打情骂俏,一时间竟然感到羞涩起来,好像赶紧离开这里,再也不见眼前这两人。 就当玉长生满心燥热,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卓华开口说话了:“暗戾族说白了就是一个庞大的部落,他们以军功来订每一个人的价值。而军功的高低自然与每个人的实力有必然的联系。” 兰陵撕下一块鸡肉,往正在说话的卓华嘴里塞去,轻哼了一声:“不用跟这小子多废话,让这个愣头青自己去慢慢领悟好了。你都忙了一宿了,快吃点东西吧。” 卓华只是朝她笑了笑,继续说道:“暗戾军中以实力论,最强的当属天地八殇将。分别是天殇四将:云雨雪风 ,地殇四将:山石土沙。这八人的实力高深莫测,手段毒辣,杀人如麻,是暗戾大帝征战杀伐的鹰犬爪牙。” “那他们的修为可有元君高呢?”玉长生心中有些害怕起来,不过还是寄希望于眼前的这位大神。 “那些杂碎怎么能跟我的卓华比!”兰陵刚吃完一只鸡腿,正砸吧着嘴,双眼在那只肥美鲜嫩的鸡身上游走,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翅膀上,慢条斯理地伸过手去,迅雷不及掩耳地将其扯了下来。 卓华拿起筷子帮兰陵夹了一块西岐洲的特色美食-蒸羊羔,然后对玉长生说道:“地殇四将的实力均以达到了仙阶八九品,据说那个山殇更是摸道了神阶的边缘,假以时日定可以突破解锁,飞入神阶。而另外四个天殇都已是神阶高手,云雨二将的实力已经是登峰造极,神阶一二品的实力就算再云顶天宫也是极少的。 “那元君你呢?你跟他们这些人比如何?”玉长生不依不饶,越是得不到回答酒越着急。 “如果我的定气珠没有被人夺走的话,对付他们八人是绰绰有余的。”卓华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仰起脖子喝了下去。 玉长生听到这句话,心中稍稍有些安定下来,可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是谁夺了元君的定气珠?好大的胆子。” 他的目光中透出怒火来,四处寻望着,要把那个人找出来暴揍一顿。 卓华笑吟吟地看着身旁那位面容娇美,体态玲珑有致的兰陵仙子,现在却一副狼吞虎咽地样子。 玉长生长大了嘴巴,下巴都快要掉到脚背上了。 他颤颤巍巍地举出一根手指说道:“难道,难道是她?兰陵仙子?” “是我!怎么样?你还想暴揍我一顿不成?就算你想揍我,也要等我把这顿饭给吃完了再说。我不但帮你们把援军给挡住了,还大老远地赶过来给你们元君送珠子,连句谢谢都没有。”兰陵边优雅地啃鸡翅膀边回答道。 “可是,这事情原本就是因你而起啊!你怎能还能这样颠倒黑白,指鹿为马?”玉长生被她气糊涂了,一时没有多想开口骂道。 咣当一声,整张桌子被掀翻在地。卓华眼疾手快,在玉长生说完那句话后,立马将就被捏在了手中,整个人也瞬间远离了桌子半步,置身事外。 玉长生拼命地抹着脸上的汤汤水水,边抹还边骂道:“看你一副倾国倾城的样貌,可做起事情来怎的堪比泼妇,如此鲁莽之举,怎配叫个仙子名号?” 兰陵从袖中掏出绢帕来擦拭嘴角的油腻,看到满头菜叶,一脸狼狈样的玉长生,竟然扑哧一下笑了。 可当兰陵转过头去,看到卓华手中的酒杯依旧安然无恙的时候,气立马又上来了。 她朝着卓华一摊手,卓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那只赞青碧绿的酒杯递给了兰陵,兰陵随手一抛扔向了空中,酒杯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后,重重的落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卓华嘴角上扬,看着兰陵呵呵地笑着。 兰陵看到卓华笑,心中的气也立马消散了,跟着也笑颜如花起来。 可是在殿中门旁的阴暗处,却有一个可怜人儿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凄惨。 苏梦灵双手扶着门框,防止自己跌落下去,可身子却止不住地往下瘫软,最终坐在了地上。 “大哥哥!只要你开心就好!只要你你开心就好。” 情切切,意绵绵。苏梦灵伤心欲绝,可转念一想,自已始终市一厢情愿,两人相处这么久,大哥哥一直只把自己当作妹妹看待,虽然关照得无微不至,可始终不如眷侣那般得亲切。 “哎!”苏梦灵倚着门,一声长叹,却不小心踢到了门旁的一个花盆,花盆晃荡了两下,跌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梦灵!来!快过来。”卓华站起身来,笑盈盈地朝着苏梦灵招了招手。 玉长生这个时候倒是机灵了起来,快步来到了苏梦灵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还柔声问道:“苏妹妹为何如此不当心,有没有伤着哪里?”边问还边四处打量。 苏梦灵有些尴尬地将他的手推开,退后两步低头说道:“谢谢玉公子相助,梦灵自己不小心,没有注意到门边的花盆,故而...故而...跌倒了。” “这是那个没眼力见儿的,花盆能摆这里吗?害我妹妹跌了一跤,看我不把你找出来狠狠地揍一顿。”玉长生朝着广场上吼了一嗓子。 苏梦灵眼眶红红的,刚才因为谎称自己市因为花盆而摔倒的,脸上竟然泛起了红晕,害臊了起来。可傻小子却以为姑娘摔了一跤而哭,心中愈发得心疼了。 两人来到了卓华和兰陵面前,苏梦灵朝着他们蹲身施礼道:“梦灵见过元君。” 卓华有些讶异,顿了一顿开口问道:“梦灵,为何如此见外?称我元君可把我吓了一跳。” 苏梦灵梨涡浅笑:“元君今日有贵客到访,梦灵哪里还敢造次?” 卓华转身看了看身后假装整理釵环的兰陵,又转过来看看苏梦灵,低头笑了笑,抬头说道:“梦灵啊!还没来得及跟你引荐。这位是兰陵仙子,跟我一起来到这里的玄黄故人。” 苏梦灵依旧颔首微笑着,柔声细语道:“哦!这就是元君梦中常常呼唤的兰陵仙子啊!民女苏梦灵,见过玄黄圣女。” 说罢,款款地施了一礼。 兰陵依旧佯装整理穿戴,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女子何必假装恭顺,我知道你见不得我过来,毕竟咱们是敌人。” “是敌是友,看你做了什么事情。”卓华岔开话题,接着问苏梦灵道:“梦灵,你方才有没有去探望过烟城主和烟将军啊?他们俩的伤势如何?” 苏梦灵低头答道:“回元君的话,方才梦灵去探视过了,大夫已经帮城主大人上好了膏药,固定了手臂,说是好好将养个百日,便可以痊愈。可烟将军的情形不是很乐观,大夫说他筋脉尽断,气血逆流,已然药石无用,时日无多了。” 听到这里,玉长生二话不说,哭着就跑向了内宅。 卓华也叹了一口气,跟兰陵说道:“你随我一同前去,看看是否能把烟丛旭给救回来。” 卓华刚转身迈开步子准备去后宅,只听到兰陵干脆利落地回道:“不去!” 卓华停住了脚步,有些气急地回过来问她道:“他是我仙裔族的好男儿,是护国为民的好将领。况且,也是你的人将他打成重伤。于情于理,你怎能不管?” “我要是就不管呢?你能奈我何?”兰陵挑着眉,斜眼看着卓华。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一章 离别苦 卓华心中气血翻涌,厉声喝道:“要是你如此没有人性,那么请你立刻离开天水城。如若不然,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教你知道我的手段。” 突然,兰陵竟然捂嘴开怀大笑起来:“就喜欢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特别的可笑。我去治他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卓华也很无奈,这么多年以来,兰陵都是这样的心性。 “我治好他后,你要陪我离开这个虚空,不管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再也不会回来。”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苏梦灵十分惊讶的抬头看着卓华,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已经深深地嵌入了雪白娇嫩的肌肤,沁出血来。 “不要答应!不要答应!”苏梦灵心中默念着。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要先把我的定气珠还给我。”卓华斩钉截铁的说。 “小气鬼,还你便是。”兰陵说罢伸手到乾坤袋中将卓华的定气珠灵华掏了出来,刚想抛给卓华,可转念一想又收了回去。 “晚点再给你。”说完迈步就往里面走去。 “我没有沧月珠。”卓华快步跟上。 “治他这种伤要什么沧月珠!” 苏梦灵看着两人快步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四周热闹庆贺胜利的人群,心中丝丝悲凉油然而生,想到生死不明的爹爹,泪水开始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她低着头,默默地快走几步跟上了卓华他们的步伐。 时光流逝地飞快,一转眼三个多时辰过去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兰陵从里面走了出来,满脸轻松地整理了一下随身的小药箱。 “没事了?”卓华关切的问。 “这点小伤算什么大事。”兰陵有些不屑一顾。 “就差一口气,快死的人,还说不算什么大事。”卓华身后的玉长生没好气地说着。说来也奇怪,都说才子爱美人,眼前这位国色天香地大姐姐,照道理说他应该是非常喜欢的,就像他第一眼看到苏梦灵的时候就喜欢上她一样。可自从知道眼前这位大美人是冷血恶魔兰陵仙子后,那般情感便消失地荡然无存了。 兰陵这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完全无视了玉长生的冷言冷语。 “你用了什么药?”卓华心里有些焦急。 “用了一个暗戾族的方子。”兰陵回的有些轻描淡写。 “为何?” “你我都没有沧月珠在手边,他这种伤寻常药石于事无补。必须要下虎狼之药。” 卓华伸出右手,朝兰陵一摊,说道:“拿来给我看看。” 兰陵有些不情愿,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药箱中掏出一个黝黑的小瓷瓶来。 “这是黑金续命膏,有疗伤续命的奇效。暗戾族身体强悍,受伤之后愈合的速度出奇的快,他们的巫师用族中最强悍战士的鲜血,皮肤,毛发以及血肉炼制出的神药,专治烟丛旭这种致命的外伤。” “蛮族果然是蛮族,做个药都这么令人作呕。”旁边的玉长生厌恶地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刚刚打开小瓷瓶的卓华,刚想把鼻子凑过去闻闻味道,可听完兰陵的描述,便把瓶子盖好又还给了她。 兰陵将小瓷瓶塞在了卓华手中,说道:“你收好吧!这东西就算在暗戾那边也是个稀罕物,我这里还有一瓶。” 见卓华手伸在那里没有收回去,兰陵便知道他心中计较些什么,“东西是不分好坏的,只要能救人,就是好东西。” 卓华听罢,觉得也有道理,便将瓷瓶收入囊中。 “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完了,你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兰陵笑颜如花,歪着头,笑眯眯地看着卓华。 “你随我来。”说完卓华便转身离开了。 天水城外,无为山巅。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兰陵满腹疑惑地问。 “你看这大漠草原何其雄浑壮观啊!”卓华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 “是啊!蛮荒之地充满了野性的魅力。” “上次的吻还没有结束。” “啊?什么?” “上次在龙宫,吻没有结束我就昏迷了,抱憾至今。亲完咱们就离开这里。” 兰陵笑得釵环跌宕,花枝乱颤。 “呆子就是呆子,大是大非面前显得那么豁达,这种小情小爱上反倒小家子气起来了。” 卓华咧开嘴笑了起来,唇红齿白,煞是好看。 “我准备好了!”他煞有介事地说道,“你把眼睛闭起来吧!” “好好好,依你还不成吗?”兰陵含笑闭起眼睛,天地仿佛在霎那间都变得温柔起来,原本挡住太阳的一片云彩也识时务地移开了身躯。阳光洒落在兰陵精致的脸庞上,将她穿着的酱紫色襦裙衬得格外艳丽 长长的睫毛抖动着,像她的内心一样。 燕子归时风剪柳,桃花树下满是春。 惊蛰雷动清明雨,年年新坟望旧人。 “兰陵,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我要回到云顶天宫,去做那些原本属于我的事情。” 兰陵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到卓华双手拈诀,口中念念有词。笑容逐渐凝固在了脸上,泪水从眼角处滚滚而落,一泻千里。 “你要将我们的裂隙关闭了吗?你就这么狠心?” 卓华没有说话,口中仍旧念念有词。 “也好!我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下次见面咱们便不再是朋友。你的珠子,还给你”兰陵从无极袋中将卓华的定气珠掏了出来扔给了他,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卓华没有去接珠子,心中不跌地重复着:“对不起!兰陵!对不起。” 随着最后一句口诀吟唱完毕,乌云再次铺满了天空,让白天骤然变成了黑夜。山岚突然变了狂风,雷声开始震耳欲聋地响起,无数根巨大的闪电将黑夜短暂地变回到白昼。 十五个弹指之后,一切都渐渐散去,万物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大地依旧被灿烂的阳关笼罩,草原上的小兽显然搞不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卓华没有擦去满脸的泪水,俯下身子将灵华捡了起来,放在了袖子中。将地上的一具软软的女尸抱了起来,转身沿着小道下了这无为山。 边走边重复着那首诗句: 燕子归时风剪柳,桃花树下满地春。 惊蛰雷动清明雨,年年新坟望旧人。 回到天水城中的卓华把自己关在了那间地窖之中,一个月都没有出来过。 期间,苏梦灵尝试了几回想进去,可是不管她是撒娇讨好,还是装疯卖傻,里面始终毫无反应。只有当外面的人尝试撞开地窖门闯进去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气息从里面扑面而来,将外面的人掀翻在地。 这时候,人们才确定,这卓华仍旧活着。 烟丛旭的伤好的很快,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他逢人便夸耀自己的体格儿好,命硬云云。知情的人都不敢告诉他是谁救了他,更不敢告诉他给他用了什么药,怕他知道后再自杀一会。 日子就在大家伙儿的别扭劲中过了一个多月,时光来到了五月份,天渐渐热了起来。 苏梦灵像往常一样,来到地窖门口想碰碰运气。没曾想,人刚走到地窖门口,却看见地窖的门大开着,里面还传出人谈话的声音。 小姑娘一头雾水地进了地窖,里面很昏暗,只有远处有一盏微弱的油灯在散发着光芒。 苏梦灵小心翼翼地朝着那点点灯光走过去,没曾想一个声音突然在头顶响了起来:“鬼鬼祟祟地来这里干什么?我这里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偷盗啊!” 苏梦灵吓得一个趔趄,朝前摔了下去。 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及时地将她拉住。 另外一个声音笑得很是放肆:“苏梦灵,你除了撒泼打滚厉害点,偷鸡摸狗还是门外汉啊!” 嘲笑他的自然是玉长生,拉住她的是卓华。 “黑咕隆咚的,看都看不见,摔一跤不是很正常?”苏梦灵有些不服气,边整理自己的衣服,嘴里边嘟囔着。 “我们正在讨论回云顶天宫的路线呢!要不要一起来?”卓华笑盈盈地问道。 “咱们要走了?”苏梦灵怔住了,愣愣的问道。 “是啊!是啊!你家大哥哥刚刚出关,说是功力的都恢复地差不多了,天水城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咱们是时候回家了。”玉长生斜靠在地窖墙壁上,摆弄着那盏古朴的油灯。微弱的光芒在他的脸上闪闪烁烁地,把他那清瘦的脸庞照出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咱们?你也去?你也配去?”苏梦灵才反应过来,气急败坏地拉着卓华的手撒起娇来:“大哥哥,大哥哥!为什么带这小子去云顶天宫啊!他跟咱们非亲非故的,不要带他去啦!” “我的确非亲非故,可你苏梦灵不也是非亲非故吗?你老爹姓苏可不姓卓。”玉长生这话一出口便自觉后悔,想道歉又放不下面子。 苏梦灵可不像她的外表看上去那般柔弱,她抄起一张小板凳冲上去就要揍玉长生。 玉长生虽然学过些武艺,可那些都是皮毛腿脚,粗浅得很,况且他也不舍得对苏梦灵下手啊!只能口中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君子...” 话音还未落,苏梦灵的板凳就砸了下来,边砸还边说:“真对不住,我苏梦灵只是一介女流,不是什么君子!” 玉长生眼疾手快,双手牢牢地抓住那张小木板凳,口中讨饶道:“梦灵妹妹!手下留情啊!是做哥哥的糊涂,口不择言,你小女子也有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计较了。” 苏梦灵邪魅一笑:“你没去过观月城,你不知道当地老百姓口中说的宁惹疯牛,不惹苏家小娘子的话是什么意思吗?况且,咱们非亲非故,何必以兄妹相称?” 说罢,苏梦灵右脚便踹向了玉长生的肋部,玉长生哎呦一声,收回双手去捂肋部。 哐镗一声,小木板凳砸在玉长生头上,并没有碎裂。 苏梦灵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得意洋洋地朝着捂着脑袋和腋下的玉长生说道:“以后长点眼力见儿,看到小娘子我绕着点走。” 卓华见状呵呵笑道:“观月城中都说苏家小娘子跋扈,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苏梦灵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大哥哥,你又笑话我。”苏梦灵红着脸,低着头,含羞带臊的样子,让人误以为刚才那般彪悍是另有其人。 “好了,不要闹了。快去收拾收拾东西,两日后咱们就出发。”卓华吩咐道。 “遵命!”玉长生和苏梦灵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二章 再启程 虽然时至五月,可是西岐洲的气温还是很宜人,风从大草原上来,带来了青草的芬芳。 官道之上,三辆马车一字排开,不急不徐地行进着。中间一辆宽敞的马车里,三个人正在欢声笑语的畅谈着。 “刚才在天水城外告别的时候,我看到你流眼泪了。”苏梦灵边说话,边把刚烧开的山泉水注入到装了明前茶叶的茶壶之中,霎时间沁人心脾的茶香随着热气蒸腾起来,充满了整个车厢。 “哪里有,那会儿风太大,有沙子迷了眼睛了!”玉长生倔强地说道。 “还不承认,我都看得真真的。”苏梦灵将一杯刚沏好的茶端到了卓华手边的矮几之上。 玉长生把手伸了出来,朝着苏梦灵招了招手,示意也给他一杯。 啪的一声,一把扇茶炉的扇子砸到了他的脸上。 “想喝茶自己泡,难道要小娘子我来侍奉你?”苏梦灵横眉冷对让玉长生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也罢!也罢!长生孤苦伶仃,无父无母没人疼爱,事事只能靠自己咯!”说完就爬到茶几边自己端了一杯。 “话说你去云顶天宫到底想干什么?”苏梦灵问道。 “考书院。” “考书院?云顶天宫的云天书院吗?”苏梦灵有些诧异。 “是啊!元君说我资质不错,读了很多书,又有临阵杀敌的经验,可以去书院试试。万一录取了,出来最次也能进云雨风雪。” “云宫十二卫啊!已经很了不起了。”苏梦灵有些羡慕,甚至是嫉妒。“能进云宫十二卫,对于下三族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归宿了。可惜我们璞人,连进书院的资格都没有。” “仙裔七族何来上下之分!”一直在旁看书没有发声的卓华开口说道。 玉长生和苏梦灵两人面面相觑,想说又不敢说。 “但说无妨。”卓华看透了他们的心思,开口说道。 玉长生试探性地问了一声:“元君当真不知道仙裔七族中,上四族和下三族的事情?” “说是不说?”卓华收起了手中的书,正色道。 “蓝族和田族时代联姻,同气连枝,共同进退,这个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们人才众多,实力雄厚,不断地吞并周围小国,成了一个庞大的联盟,无人敢惹。” 玉长生说道这里,抬眼看看卓华,发现他没有任何动作,于是接着说道:“日族和暖族的崛起也就最近四五百年的事情,据说是云宫中有了靠山,实力也就日益壮大了起来。不过还不能跟蓝族跟田族的联盟一争高下,而蓝田两族也不愿意与他们硬碰硬,所以四族一拍即合,形成了新的联盟。对外威慑天下小国,对内也相互制约相互平衡。” 说到这里,玉长生看到卓华似乎点了点头。于是接着说到:“可是另外三族运气就没有那么好了。自从创世以来,玉族就以奇巧匠人出生的居多,可大多数都没有很高的修为。而想成为奇巧匠人所需要的花销可谓巨大,非一国之君或是天下巨贾不能为也,然而攻城略地定然是比不过上四族的,所以玉族里面经商的人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便形成了玉族巨商,融通天下的说法。不过自从玉黑石前辈执掌了白虎宫后,玉族的日子开始有些好转,族中修炼渡劫的人也愈来愈多。” 苏梦灵这时候插上一句:“就算是在我们那个西岐洲的边远小城,也知道你们闻名天下的南炎洲玉族商队。” “生族和烟族呢?”卓华问到。 玉长生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这两族常年镇守苦寒之地,地广人稀,除了与妖魔鬼怪,猛兽蛮族交手别无它法。算是在刀尖上讨生活了。比起中神洲那些人们来说,算得上是穷苦之人了。” “岂有此理,我玄黄仙裔族人向来团结,什么时候成了一盘散沙?”卓华气愤地说道,将手中的书扔到了地板上。 苏梦灵不声不响地爬过去将书捡起来,用手掌擦拭了一下有些褶皱的封面,小心翼翼地将书放在了矮几上。 回来的时候朝着玉长生使了个眼色。 玉长生连忙点了点头,开口安慰道:“元君切莫生气,俗话说的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仙裔七族中也是有像烟丛旭将军,烟东来城主这样的忠勇之士。搞权谋和拉帮结派的毕竟是少数。” 卓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错在于我,我作为仙裔七族的元君,疏于朝政才酿成了如此的局面。我愧对七圣七贤,愧对先长老。” 苏梦灵看到卓华满脸的忧伤,心中也不是滋味,她想岔开话题,于是问玉长生道:“长生啊!你这次去考书院准备考哪一科啊?” 玉长生抬头看了看朝她猛眨眼睛的苏梦灵,立即心领神会地回答道:“我这次准备去考奇巧匠人。” 苏梦灵有些讶异,问道:“你刚才不是说你们族中已经开始转为修真了吗?为何还要考奇巧匠人呢?” 玉长生朝着卓华努了努嘴,回答道:“这门课博大精深,我大小就对各种神奇的装置,特殊的药剂非常入迷。更何况这门课会由元君亲自授课哟!” 卓华听到此处,心情略微有些好转,重新拿起刚才的那本书,慢条斯理地翻看着。 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千里机关兽为何能日夜行进不眠不休?” 玉长生先是一怔,旋即来了精神,张口就答:“因为机关兽的内部由一颗鲲鹏海珠不断提供气劲于密闭的钢炉之内,钢炉外有一通气阀门,阀门外连接一个气木活塞,气劲推动活塞上下运动,从而带动链接在活塞上的杠杆。杠杆将动力传导到车轴之上,带动轮子往前跑。车夫通过控制脚下的阀门来调节出来气劲的大小从而控制车速。” 苏梦灵听得如痴如醉,不由得问道:“这车子能跑多快?不用喂草料的吗?” 玉长生哈哈一笑:“又不是牲畜,喂什么草料?这千里机关兽喂的是日经珏,将日经珏磨成粉,抛洒入钢炉之中,鲲鹏海珠吸收了日经珏散发出来的金日光芒后便能远远不断地给机关兽提供动力。日夜不眠不休地跑,一昼夜可打千里之外。” “一昼夜一千里!这怎么可能?那谁人能驱赶呢?”苏梦灵被震惊到了,突然想知道更多。 “同常是两个车夫,也有三个车夫轮班赶车,其实控制很简单,跟普通驽马一般驾驭,寻常驭手便可以胜任。”玉长生回答道。 “好像要一辆这样的马车啊!之前每次出远门,爹爹都不愿意坐马车,每次都说废草料。要是我有了这机关兽,我就可以带着爹爹周游列国了。”说到这里,苏梦灵又想起了生死不明的苏况,泪水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这有何难,到了云宫我送你一辆便是。”卓华抬眼望向梨花带雨的苏梦灵,安慰她道:“我这车是用一匹极品避水烟云兽定阳而成,具有灵识,可不是普通的机关兽能比的。而且我还在车上链接了一面小玄黄镜,山川河流,通都大邑,想去哪里只需对着镜子说一声便可以了,不需要驭手,车子能自己行走。” “避水烟云兽?”玉长生惊呼了起来。 “怎么?很珍贵吗?”苏梦灵睁大了眼睛问。 “是稀有,非常极其的稀有。我听说元君自己的飞兽就是一匹极品的避水烟云兽,足下四朵白云,上天入海无所不能。”玉长生越说越激动,两只手都摩擦了起来,“好想见见这避水烟云兽制成的机关兽啊!里面的机关定是十分的精美。” 苏梦灵有些惶恐,连忙摆手道:“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要。” 卓华坐起身子,笑着问道:“能上天入海,不吃草料的马车也不要吗?” “太贵重了!梦灵受不起啊!”她两只白嫩的手连连摆动,头也摇得跟拨浪鼓一般。 “你不要我要!嘿嘿,元君,可否将这乘车驾借给我观摩观摩,让我研究个十天半个月的就成。”玉长生一脸憨笑地挤了过来,凑在卓华面前来讨要车马。 见到玉长生如此厚颜无耻,急地一把推开他喊道:“凭什么给你!大哥哥送我的礼物,即便我不收也不能便宜了你这厚颜之人。” 卓华摆了摆手,笑着说道:“罢了!罢了!你们休得再争。这样吧!长生你既然立志报考书院,那么若是你顺利拿到了奇巧匠人的入学资格,我便给一套材料你,助你打造一辆机关兽,如何?” “此话当真?” “君无戏言!” 玉长生欢喜得手舞足蹈,车厢里充满了少男少女的欢声笑语。 时光荏苒,一转眼众人已经来到了北仑洲的燕国境内。 卓华立在车外,眺望着旬阳城那高大的城墙发呆。记得上次刚来这里的时候,林柏,秦盈,苏欣和小鱼儿相伴左右,一路上好不热闹,可现如今已经是物是人非。卓华心中挂念着他们的安危。归心似箭,一路上马不停蹄地赶路,如今离云顶天宫近在咫尺了。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三章 玉清疏 “大哥哥,咱们进去找家客栈歇息吗?”苏梦灵从车子上下来,看到卓华一人在眺望远方发呆,便上前问道。 “嗯,咱们找一家大一点的酒楼,先让大家吃一顿好的。”卓华微笑着对苏梦灵说。 苏梦灵先是一喜,随即哼了一声转头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玉长生说道:“有些人就知道蹭吃蹭喝,还要蹭别人的书看。真是厚颜无耻。” 玉长生满不在乎地摇了摇脑袋,手中还是抓着从卓华那边借过来的《奇物杂谈》。他开口回击道:“这不是离云顶天宫越来越近了嘛!我可是要好好地准备入学的大考,考得好了才能得到元君许诺我的避水烟云机关兽啊!如此刻苦读书之人,怎么被你说成了厚颜无耻之辈了呢!” 苏梦灵翻了一个白眼讽刺道:“就你这两下子还想考云天书院,简直是白日做梦。再者说了,你得到了机关兽想干嘛?还不是招摇过市地瞎显摆!” “招摇过市是没错的,毕竟要迎娶苏家大小姐,场面自然是要大一些的。” “登徒子!”苏梦灵气急败坏地夺过马夫的皮鞭就要抽玉长生,玉长生早有防备,一个翻身躲到了马车之下。 苏梦灵围着马车绕了好几个圈子,可就是打不到玉长生。 玉长生小人得志地挑衅她说:“梦灵,要不你也钻到这马车下面来如何?这里可凉快呢!” 苏梦灵听到此言,怒不可遏可是又拿他没有办法,于是银牙一咬,计上心来。 她忽然将手中的马鞭重重地扔在了地上,放声痛哭起来:“爹爹啊!你不再了,这个泼皮登徒子成天欺负我。灵儿好苦啊!” 苏梦灵越哭越伤心,越哭声音越大。 马车底下的玉长生有些懵了,他躲在马车底下,光能听到声音看不到苏梦灵的脸,心中越发地焦急,于是急急忙忙地从马车地下钻了出来,口中慌忙辩解道:“梦灵妹妹,你别哭啊!都是我不好,我只想逗逗你,没想到你当真了。” “自然是你的错,你这个泼皮无赖登徒子。”苏梦灵早就等在马车前面,就等着玉长生自己从下面钻出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狠狠地拧着。 “哎哟!狡诈奸猾的小娘子哟!元君快救我啊!”玉长生龇牙咧嘴地朝卓华求救。 卓华似乎见惯了这场面,也不急着上前去和解,知道他们都是闹着玩儿的,各自有各自的分寸。 过了一小会儿,卓华才开口说道:“闹够了没有?肚子还不饿吗?” 那个少女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少男那已经通红的耳朵。 还是那间酒楼,还是原来二楼临街的那张桌子。 三人依次坐下,唤来小二来准备点菜。 店小二噔噔噔地从楼下跑上来,卓华一度以为是秦盈,苏欣和卓芸她们三人。那日他们大闹旬阳城,放走白犬银狐的事情,仿佛就在昨日。 “萧随将军,兄弟来看你了。”说罢,卓华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上洒了一圈。 “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想起了一位故人。” 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一边角落里悠然地响起:“雾伴山麓云伴风,深谷烟雨浸花红。临水观鱼舟船少,难见故人桂堂东。” “好诗!”卓华抚掌而起,转身望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在那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位穿着白色衣袍的人,听声音应该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可是影影绰绰的,看不分明。 “敢问尊驾名讳,晚辈自幼酷爱诗词歌赋,今日能遇到同道中人,甚是欢喜。”卓华朝着那片阴影躬身施礼。 “贫尼法号望月,出家前住在玄黄虚空京畿道玉清别院,玄黄玉族之女。”那声音忽远忽近,明明就在三步开外之地,可让人听起来仿佛是在千里之外。她的声音原本柔和绵软令人听起来十分地舒服,可让卓华听到后,竟然面色大变,冷汗不住地从脖颈出流向了后背,一只撑住桌面的手在不住地发抖。 “敢问前辈闺名可是,可是清疏二字?” “正是!”此时,那道姑缓步走出了墙角的阴影,来到了朗朗乾坤之间。 这道姑,头戴碧玉发簪,身穿一袭宽大的浅白色道袍,手中没有像寻常道士尼姑一样拿着拂尘,而是拎着一把三尺长虹。英姿飒爽地站在众人面前。 她约莫三十多岁地样子,脸上洁白无瑕,面容稍稍有些圆润也有些风霜的印记,可依旧掩盖不住她风韵犹存。 卓华扑通一下,双膝跪地,头磕的地板咚咚直响,口中不迭地说道:“不孝晚辈,叩见老祖。不孝晚辈,叩见老祖。” 玉清疏也不前去搀扶,只管让卓华在那里叩头不止。卓华身后的少男少女想上前去搀扶,被她一个凌厉的眼神给震住了。 直到地板上出现斑斑血迹,玉清疏才开口说了句:“起来吧!” 卓华停止了叩头,可依旧低着头没敢起身。 “我叫你起来。”玉清疏提高了嗓门儿又唤了一次。 卓华这才站起了身子,起身后一个踉跄险些摔倒。玉长生和苏梦灵慌忙上前搀扶。 卓华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就带着店小二下了楼。 “你可曾知罪?”玉清疏在靠栏杆的椅子边坐了下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知罪!卓华知罪。”卓华大气不敢出,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何错之有啊?” “怠于政务,荒废社稷。置复兴玄黄重任于不顾。”卓华脸上的汗滴滴答答地往下淌,脚边的地板湿了一块。 玉清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发呆。 “那年我离开玉清别院后,转去过皇都,在朱雀大街旁寻了一家最豪华的酒楼喝了一顿酒。当时也坐在临街的位子,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这些场景历历在目,仿佛是昨夕一般。” 卓华有些怅然若失,玉清疏这么一说,自己的思绪也被勾回到那个峥嵘岁月,不禁低声吟诵起来: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玉清疏嘴角一勾:“杜大师的兵车行写得真是鬼斧神工啊!” 卓华有些讶异,毕竟玉清疏那个年代离自己那个年代相隔甚远,老祖没有理由会知道后世会有个诗词冠绝天下的杜大师啊? 可转念一想,七圣七贤原本只是出现在圣殿中的石雕,现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要说老祖认识后世的杜大师,谪仙人也没什么可以稀奇的。 玉清疏看到卓华有些愣神,于是问道:“想什么呢?” 卓华慌忙收回心神,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回禀老祖,晚辈刚才思虑了下,为何老祖会知道后世之事。” “那你可想明白?”玉清疏玉面含笑地望着卓华。 “晚辈愚钝,还望老祖赐教。”卓华低着头躬身腰,平心静气,语气和缓。 “刚才你为何没有辨别真伪,便下跪叩头?”玉清疏没有直接回答卓华的问题。 卓华不急不徐地答道:“老祖圣像日夜铭记心中,不敢有丝毫忘却。” “可相貌终究有相似之人,你又凭什么断定就是本尊?” “凭老祖手中的清河剑,晚辈认得这把剑。” 玉清疏抬起手中的那把佩剑,银色的刀鞘上布满了龙鳞纹饰,龙鳞偏偏突起,末端锋利无比。剑鞘顶部,龙鳞消失,一块巨蟒皮缠绕其上。剑柄雕刻精美,形状酷似云天碑棱角分明,上面还刻有一副阴阳鱼图案,红蓝宝石分别镶嵌左右,熠熠生辉。两个古朴的篆字跃然于上:清河。 仓啷啷宝剑出鞘,寒光一闪,周围的空气急速在下降,桌子上的酒菜很快就变得热气全无。玉清疏凭空挥动了两下清河剑,剑峰之上竟然冒出了雷电火花。 玉清疏伸手一抛清河剑,只见那剑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安安稳稳地落在了剑鞘之中。 “老祖风采依旧,不愧为玄黄女武神。” 玉清疏摇头惨淡一笑:“我现在来回答你的问题。玄黄七圣七贤通常都是历代功勋卓著的镇国大将军为国捐躯后才能进入圣殿的,可我是个例外。” “哦?”卓华大吃一惊,他从小就被大人告知,七圣七贤都是族中的大英雄,征战沙场的时候为国捐躯了,可没曾想到... “那年我征战归来,大破暗戾族的功勋让万众敬仰,尊称我为‘女武神’。可是我内心却感到无比得空虚,暗戾族龟缩不前,数百年间玄黄暗戾没有任何的战事。我的意志被消磨殆尽,于是终于做出了出走的决定。”玉清疏脸上充满了对过往的留恋。 “老祖去了哪里?” “暗戾虚空,暗黑圣殿。” “什么?就你一个人?杀到了哪里?”卓华目瞪口呆地望着玉清疏那柔美的脸庞。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四章 云宫巨变 “没错,就我一个人。在暗戾神殿中于那位大魔君打了一场。”玉清疏握了握手中的清河剑,脸上露出了不甘之色。 “难以置信!老祖不愧为我玄黄一族的女武神。自古以来,能杀入暗黑圣殿还能全身而退的,老祖乃唯一一人。”卓华由衷地钦佩道。 “全身而退?我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当时他的确中了我几招,可我也被打成了重伤。” “什么?连老祖能没伤到暗戾大帝吗?” “我花了月余才潜入到暗戾虚空,又花了月余方才混进了他们的圣殿。刺杀的机会只有三息的时间,我在三息之间打出了一十三段气劲,被他抛过来的仆人挡掉了七八招,另外几招全部打中了他的要害。但是我也被他投掷过来的暗器打中,暗器上有剧毒,当时我勉强支撑着才逃出了暗戾虚空,可再也无法撕裂虚空返回玄黄,我不知道在虚无之中飘荡了多久,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最终竟然让我跌落到此,遇见了朱渊族的国王。” 讲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尽管玉清疏云淡风轻地一带而过,可卓华心中却清楚得很,在这无尽得虚无之中,她吃了多少苦,经历了多少得磨难,这岂是简简单单的几句话能讲清楚的。 “那老祖,你现在的功力恢复的如何了?”卓华仍旧毕恭毕敬地问道。 “你刚才踏进这酒肆的时候可感知到有强大的灵源存在?”玉清疏给自己再次斟了一杯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卓华皱了皱眉头,摇着头回到道:“回老祖的话,并没有。” 玉清疏自嘲得笑着说道:“我的伤太重,功力几乎都消失殆尽。以至于我的灵源都无法引起你这低等修为的晚辈注意,那我还配叫什么玄黄女武神,还配进什么七圣七贤殿。” 啪的一声,手中酒杯被捏得粉碎。 卓华想上前安慰她,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从和说起。 长时间得沉默后,玉清疏开口道:“原本我是这辈子都打算隐匿于天地,不再管红尘之事。可我看到你自从兰陵走后一路沉沦,将一个好端端的天下搅得混乱不堪,于是我知道我不得不出山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你,可是我一直忍着没有出手,直到在观月城中救了苏况老头。” “是老祖救了苏老前辈?”卓华有些喜出望外。 “原本我是想让他就那样死在乱葬岗就算了,可等了很久他依旧有一息尚存。再加上他帮的也是玄黄子嗣,就动了恻隐之心。” 卓华点了点头,说道:“晚辈替苏梦灵谢过老祖。” 讲起苏梦灵,玉清疏便白了一眼卓华,说道:“那姑娘是好姑娘,你可别祸害人家。” “老祖哪里的话,卓华和梦灵一向以兄妹相称,卓华并未越雷池半步。” “哼!你好自为之。”玉清疏意味深长地望了卓华一眼,眼中满是对红尘的眷恋。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这次是卓华开口问道:“那么老祖,您这次为何突然现身于此呢?” “帮你最后一次。” “老祖的意思是我会遇到麻烦?” “你这一路过来可曾发现有什么异状吗?”玉清疏问道。 卓华沉吟了一会儿,回答道:“一路北归,中神洲各州府破败不堪,百姓流离失所,卓华自责不已,所以并没打扰地方官吏,一路北归,未敢耽搁。” “正巧你回来的这段时间,拜日教的暴乱刚刚被平定,否则的话你哪里能走得如此顺畅。一路上连个盗匪路霸都没有。”玉清疏对于眼前这个木讷的晚辈真的是又恨又气。 “拜日教的事情,晚辈也是有所耳闻的,准备回到云顶天宫后立刻召集十二卫天兵,肃清寰宇,还天下一个安宁。”卓华自知,如今这混乱的局面,自己就算以死谢罪也无法换得天下人的原谅。于其做无意义的辩驳,不如拿出点实际的行动出来,能减少些伤害就减少些伤害。 “看来你完全不知道事态有多么的严重。你再往深处好好想想这件事情里面还有没有什么蹊跷的地方。”玉清疏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卓华略微直了直腰背,侧头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平日里,拜日教都是处于暗处活动,即使是得到了暗戾军队的支持后也不过数万散兵游勇,按道理说是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去冲击城镇要塞的。再者说,即使是暗戾贼人势大,带领拜日教攻击城镇,城中仙裔守军支撑不住也会向云顶天宫求救,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烟四起,千疮百孔。前辈,这究竟是为何?” 玉清疏听到他这样说,气倒是消了些:“你在天水城的时候,遇到的对手可强大?” “颇为强悍!” “那你就没意识到他们为何要硬攻坚固的天水城?难道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仅仅是为了城中的财宝?” “烟族圣物在城中!”卓华猛地站直了,一掌拍在了桌面上,震得柳曲桌面上的杯盏哗啦作响:“可恶,当时只顾着解天水之围,却忽略了这一点。” “现在还不算晚!”玉清疏将倒在桌面上的酒杯重新扶起来,斟满酒。这次她没有一饮而尽,而是优雅地敲着兰花指,捏着酒杯慢慢地品尝着这杯中佳酿,咕噜一声,喉嗓蠕动,琼浆玉液滑入腹中。这风韵竟然让烛光都忘记了跳动,这风采让月光也羞于露面,连忙躲在云彩之后。 “老祖,七族圣物之中,有多少落入了贼人之手?”卓华有些焦急地问道。 “除了烟族的流云鼎,就剩蓝族的镇云伞和田族的水晶霓裳还留在咱们手中。” “如此短的时间中,七件中丢了四件,角木蛟,奎木狼他们是酒囊饭袋不成?”卓华的怒火已经到了难以遏制的地步,要不是看到玉清疏还在面前,估计早就暴走到云天碑下,把四宫宫主揪出来挨个捅上几刀才能解心头之恨。 “他们自身难保!云宫已经易主,你还指望云宫出兵来镇压这次的暴乱吗?”一杯饮尽,杯中已空,玉清疏伸手拎起酒壶来,还想给自己斟一杯,可手刚把酒壶拿起来,就发觉酒壶中已经空无一物,摇摇头,无奈一笑,轻语道:“纵然千杯不醉,可不喝酒,还有什么可以解我的忧愁?” “老祖您刚才说什么?什么叫云宫已经易主?”卓华今天得到的冲击简直是一浪还过一浪高,接连不断地冲击让他原本自认为很坚强的内心,现在也开始有些摇摇欲坠了。 “宋湘,你的那个好宋湘!”玉清疏起身,从身后自己桌上又拎起一壶酒,转身坐下继续自斟自饮。 卓华有些听不明白,见到玉清疏又开始喝酒了,眉头略微有些不快,可还是忍住了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垂手在旁,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原本一直孤身一人藏身于苍梧山中的一处雪洞之中,恢复功力之余就按照故旧虚空的风格改造了那洞穴。一次的机缘巧合,让我结识了兰陵,我们聊的非常的投缘,于是我便表露了身份,将她带到了那处隐秘之地中。兰陵是个好孩子,她说云天碑里面的环境对于我养伤有着非常好的帮助,于是便把我带进了云天碑中安顿下来,而我也把那洞府赠予了她。这傻孩子,难道她不知道,这云天碑第一任的主人,便是我吗?”玉清疏讲到这里,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愉悦之色。 “我说呢,当初进到那里的时候,感觉好似回到了故都旧地一般。可老祖,您还没说宋湘的事情呢!” 玉清疏哼了一声,说道:“宋湘这老小子,狡猾奸诈,圆滑世故。原本也算一方豪强,可后来尽干些下流龌龊的事情。这次称你失踪,云宫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拉拢了白虎,玄武二宫宫主,将亲近你的人都囚禁起来,掌握了云宫的控制权。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才决定出山来找你。” 卓华听到此处,胸口急剧地起伏起来,感觉胸中怒火难遏。于是躬身施了一礼,对玉清疏说道:“多谢老祖告知卓华如此重要的消息,此刻云宫中需要晚辈回去重新整顿,奸佞也需要立刻铲除。我不能让支持我的袍泽们受再多的苦,寒了他们的心。老祖请在此多饮几杯,卓华告辞了。” 卓华刚转身,玉清疏就叫住了他,问道:“楞小子,你到了云天碑下打算怎么进云顶天宫啊?” 卓华没有回身,只是侧过脸来回答道:“老祖是云天碑的第一人拥有者,自然知道每个云天碑的主人都拥有专属的通关令诀。” “你说的没有错,要是你的令诀被人抹去了或者改掉了,你又当如何?” “不可能,兰陵从来没有进入过云顶天宫,况且,况且她的元神已经不在这个虚空中了。宋湘就算有这个心,也无法擅自启动玄黄镜。除非...” 卓华口中说道这个除非,心中顿时一股寒意涌了上来。 “除非,那老小子将四宫宫主的法器同时插入玄黄镜,强制抹去了你的通关口令,对也不对?”玉清疏抬眼望着卓华的背影,那个原本高大的身形,有些颤抖起来,愤怒地颤抖。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五章 谶语 玉清疏摇了摇头,伸手抓起桌上地清河剑就站了起来,迈步就要下楼离开。 挡路过卓华的时候,见他还是站在原地,于是开口问道:“愣小子,难道你就打算一直窝在这旬阳城中,直到老死吗?我的那帮徒子徒孙们难道你就不想管了吗?” “云天碑通关令诀如果被改的话,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的。”卓华脸上充满了愤怒与无奈,抬眼看了一下玉清疏,直到她想出手相助,于是说道:“即便是修为高深莫测如老祖,又带有上古神兵清河剑,也没有办法凭借蛮力从外面强行进入云天碑的。” 玉清疏忽然风情万种的莞尔一笑,翩然转身将清河剑抱在胸前,对卓华说道:“我有说要强行进入吗?玄黄的规矩就是,得云天碑者尊号圣天元君,每一任元君自然是有自己专属的通关令诀的啊!” 卓华猛然抬起了头:“对啊!当初只当是之前的元君们都羽化飞升,没有想到去抹去你们的通关令诀,没曾想到今日竟然用上了,是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旋即两人联袂下楼,卓华招呼上玉长生和苏梦灵,让他们立刻准备启程。 北归的路愈来愈难走,北仑洲地势南地北高,最南端是一大片平原,上面星罗棋布着众多城市与国家,旬阳城便在这大平原之上。 而从旬阳城越往北走,平原地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大大小小的丘陵,穿过这一片丘陵便到了巍峨壮观,终年积雪的苍梧山脉。 十日后,车队已经进入了这白雪皑皑的苍梧山区域,只要再走五六日便可以到达出碑道。 中间那辆最大的马车之中,四人围着火盆正在取暖,苏梦灵依偎在玉清疏怀中,像只小猫一般一动不动。 “老祖,你说我爹爹现在在干嘛呢?”苏梦灵忽然抬起了头,眨巴着大眼睛望着玉清疏。 女武神这时候竟然流露出了一丝丝慈爱之意,抚摸着苏梦灵的额头说道:“你爹爹是一个心地善良,心中只有学问的读书人,我将他安置好后原本是想传授一些防身的法术给他,毕竟我很快就会出发来找你们。可是他却说只要一方书桌,几盆竹兰,一箱书籍便可以过活,让我别记挂他。” 听到这里,苏梦灵的泪水又夺眶而出:“爹爹一辈子为了家族为了我劳心劳力,他始终都说当在这乱世之中,诺大的天地却容不下他的一方书桌。如今爹爹隐居起来,有大把的时候做学问了,对他也算是一份补偿吧。” 她停顿了下,忽然又抬起头说道:“老祖,我求求你,等大哥哥的时候结束之后,能带我去见见我爹爹吗?我真的好想他。” 玉清疏心口一疼,惋惜地对苏梦灵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道父女两人离别是多么得痛苦,可是你爹爹在临别之时特地跟我说,让我千万别把你带回去见他,就当他那次真的死了。如果你要是去了的话他就真的去寻短见。”玉清疏的眼中,泪水也开始打转起来。 苏梦灵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千万般不情愿,可既然爹爹这么执着定然有他执着的道理,好在他平安无事,纵使自己无法与他相见,但这样抬起头看着空中的明月,心中知道爹爹也在望着同样一轮明月,这样就足够了。 两人都沉默了,气氛有些尴尬。 卓华朝她们那边挪了挪,望着玉清疏开口问道:“老祖,卓华有个问题始终困扰着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玉清疏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说道:“有什么想问的就问,管他当不当问,如果不当问我自然不会回答你。” 被呛了一句,卓华仿佛吃了饭被噎住了一般。脸上阴晴不定的,坐在那里不知道是问好还是不问好。 他身旁的玉长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元君,你相问你就问好了,自己家人就没必要来那套繁文缛节嘛。” 卓华等了他一眼,玉长生嘿嘿笑着缩了缩脖子躲道一旁去了。 玉清疏倒是很喜欢这个玉族的小子,于是笑呵呵地赞许玉长生道:“你这玉家小子脾气跟我倒是有几分相像,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我玉清疏喜欢。” 玉长生得到了老祖的嘉奖愈发地得意起来,刚要开口夸夸其谈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卓华和苏梦灵那凌厉的眼神,顿时很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摆了摆手便消停了下来。 卓华轻咳了两声,开口问道:“老祖,当初你已经被选为玄黄的元君,可为何突然只身去了暗戾虚空?将大权交给了长老院?我一直认为,当时如果是老祖带领我们抵抗暗戾大帝,我们不会输得那么惨。” 玉清疏看了一眼手中的清河剑,苦笑一声:“这件事情是你想的简单了。我当初想的也很简单,只要杀了暗戾大帝,这一切的一切都会结束。整个虚无都会归于平静,不再有征战,不再有杀戮。”她又看着手中的清河剑:“你就可以把我娶回家了。” 最后一句,她说得很轻很轻,可是在她怀中的苏梦灵却听得很清楚,她想张口问,可看到玉清疏眼中的泪水,便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卓华长叹一声,那段久远的记忆又浮现在了脑海中:“老祖,我不明白,论修为族中比我强大的武者比比皆是,论才干我也是一个平庸之辈,论家世我们家族只不过是一个没落的贵族,除了一个贵族的头衔没有任何的实力。我实在不明白当时你们为何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要花大力气来培养我来做这个元君。我辜负了你们的栽培。” 卓华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拳头,关节处捏得发白。 玉清疏平复了下心情,开口问卓华道:“愣小子,你原本叫什么?” 卓华先是一愣,抬起头木讷地回答道:“烟若均啊!” “对对对,烟若均,这么久了,我差点久忘记了你原本的名字。那一次我率军征伐暗戾族大胜而归,被玄黄七族推举为新一任的元君,帝号昭武。而就在我登基后没有多久,玄黄镜忽然推演出来玄黄虚空毁灭的时间并显示了一条谶语,正是这条谶语让我们开始着手培养接班人。”玉清疏斜靠在车厢上,轻轻地拍着怀中的苏梦灵,女娃娃竟然发出了轻微的鼾声,甜甜的进入了梦乡。 “什么谶语?”卓华的好奇心陡然间被吊了起来。 “玄黄分崩金日散,卓华横空挽狂澜。”玉清疏将这句当时震撼了所有玄黄核心人员的谶语说给了卓华听。 “然后呢?” “我和长老院的长老们一致认为,这个卓华应该就是下一任元君的帝号,也是我们便开始让玄黄镜推演,全族之中谁最有可能是这个卓华元君。” “推演的结果就是我?” “是你,也不全是你。” “晚辈不明白。”卓华满脸迷惑地说道。 “当时玄黄镜出现的推演结果是一句谶语:卓然华木烟云处,蓝蓝馨草伴若均。” 玉清疏说完这句话,一副就知道你不明白的表情看着卓华。 可卓华却说道:“这句谶语中竟然出现了我的名字,还有,还有兰陵原本的名字。” “兰陵仙子本名叫蓝馨?”玉长生仿佛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事物一般,忽然间站立了起来,可他却忽略了这车厢的高度,砰的一声撞到后脑勺的玉长生连忙蹲下来捂着头嗷嗷直叫。 卓华向玉清疏投来询问的目光,玉清疏点了点头,缓缓说道:“没错,就是你烟若均还有你的青梅竹马蓝馨。” 玉清疏看到卓华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于是接着说道:“接下去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长老院把你们俩从各自的家中接到了学院之中,明面上是说你们天赋异禀,被谪仙人看中,要收你们做关门弟子。其实这件事情,各大家族都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没多少人出来反对书院这样的破格录取。” 卓华接下去说道:“然后你们就明里暗里地培养我跟兰陵,给我们出名立功的机会?最后把这封号和权力在最后时刻给予我们,对不对?” 玉清疏目光低垂,没有说话。 “可你们有没有问过我们,我们愿不愿意做这个卓华元君和兰陵仙子呢?你们凭什么替我们做主?” “可总有人要为玄黄的延续付出!”玉清疏突然提高了声音吼道。 “可凭什么是我们?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掌握什么玄黄的生死,也从未想过要跟暗戾决战到死。还有兰陵,她原本就是汉水河畔的一个柔弱女孩儿,硬生生地被你们培养成了女武神的模样。你知道她有多么崇拜你吗?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只要你一句话,她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可现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沦为暗戾的鹰犬走狗,杀人如麻的魔头!” 卓华咆哮着,他要把这么多年来积压在自己胸中的委屈跟怒火,一股脑地倾泻到眼前这个美丽端庄的妇人身上。 “她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玉清疏声音非常的小,小到几乎没有人能听到她这句话。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六章 重返云天碑 气氛重新回到沉默。 卓华气喘吁吁地双手撑着地板,双肩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大哥哥!”刚被吵闹声吓醒的苏梦灵眼神中带着惊恐和不安,她像只小兔子一般小心翼翼地靠近卓华,虽然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贯稳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哥如此失控,但她知道,此时此刻的卓华,内心当中肯定翻江倒海。 即便自己心中害怕,还是鼓起了勇气想去安慰他。 “大哥哥,你怎么了?” 卓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呼了出来。 “没事!”说完下...... 《虚空神域》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六章 重返云天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七章 出碑道上 穿过一条长长的昏暗的甬道,一行人来到了一道石门面前,卓华走到石门旁边,伸手想按面前的那朵栩栩如生的石莲花。 “你作为玄黄一族中最强大的奇巧匠人,就没有把这古老的机关给修改一下吗?”玉清疏略带嘲讽的对卓华说道。 玉长生听到此话却走上前去,仔细端详了眼前这个开门的机关,然后抬头对卓华说道:“元君,你快按下去啊,我想看看这个机关的运转方式是不是跟我想象当中的一样。” 卓华右手一用力,将石莲花整个按入墙壁,然后...... 《虚空神域》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七章 出碑道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八章 林间密语 灵觉宫内,宋湘跟往常一样,大马金刀地坐在金殿宝座之上。身上紫色的朝服上绣着一条栩栩如生地巨蟒。 “诸卿今日可有本参奏啊!”宋湘声音虽然严肃,可表情却很怡然自得,很显然他非常享受目前的状态。 一个蟒族的新晋之士出班奏曰:“启奏蟒君,如今云顶天宫之中心怀不轨者已经清理地差不多了。只是天牢中的林柏和秦盈那帮卓华旧臣还是不愿意屈服,是不是...” 宋湘轻蔑一笑:“实在不愿意为仙子效力的话,那就都杀掉好了。反正他...... 《虚空神域》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八章 林间密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九章 邝清风 玉清疏无奈地一笑,说道:“他自然不会跟你说,因为他就是个胆小鬼。” “不是的!师父凭一己之力将原本被视为末流的奇巧匠人一脉发扬光大,到了与修真一脉分庭抗礼的地步。多少次危险的尝试都是由师父亲自去实验的,怎么能说他是胆小鬼?” 卓华平身很少佩服过什么人,除了为玄黄立下赫赫战功,令暗戾族闻风丧胆的女武神玉清疏之外,就是亲手教授他奇巧机关术的欧冶金戈了。 师父在他心目中神圣不容侵犯。 “在感情上,他就是个胆小鬼...... 《虚空神域》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十九章 邝清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二十章 天牢 卓华对于邝清风的警告只不过抱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他对邝清风介绍道:“刚才只顾得跟你说话,忘记给击引荐跟我来的这几位。” 卓华掌心一摊,恭敬地指向玉清疏,说道:“这位是我玄黄前辈,上一任元君。名讳我就不说了,不过她在故旧虚空的封号是‘女武神’。” 邝清风面带惊讶,慌忙下摆叩头,口中忙不迭地喊道:“鹰族晚辈邝清风恭迎女武神圣驾。” 玉清疏脸上依旧是那般孤傲的表情,只是微微的点了下头。 卓华说了句:“平身吧!” 邝...... 《虚空神域》第六卷 君神重临破碎洲 第二十章 天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元君!到了云顶天宫怎么不去灵觉宫坐坐啊!跑这么偏僻的天牢叙旧可算是煞风景啊!” 卓华抬眼循声望去,之间不远处的山包之上,宋湘正在那里微笑着跟卓华打着招呼,身后的斗木獬脸上阴晴不定,奎木狼一脸阴沉,没有任何的表情。 卓芸一看到是宋湘,吓得颤抖起来,可她没有躲到卓华身后而是张开双臂,就那样地挡在了卓华的身前,虽然因为害怕而说不出话,可她紧紧地咬住嘴唇,眼神坚毅而绝决。 将卓华挡在身后的又岂止是卓芸一个人?...... 《虚空神域》第一章 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与高娜的震惊相比,玉长生的表情算得上的惊恐了吧。 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整定,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一直到仪式完全结束,群臣和两个女王离开后才准备离开。 “麻烦你过来一下,扶一下我。”玉长生对刚才来告诉他舰队启航消息的卫兵喊道。 那个士兵愣了一下,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玉长生,低头看了看他的裆部,对玉长生低语道:“公子,要不要给你准备条新的裤子。” 玉长生拜了拜手,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算多。” 莉亚见状也上...... 《虚空神域》第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断龙石 卓华才不去理会宋湘,高高举起的右手运起吞噬星河,浑身被寒冰缠绕落在远处的清河剑仿佛是蒙受召唤一样,隐隐发出哀鸣之声。 之间那清河剑从地面上忽然窜到半空之中,然后缓慢转动起来,没用多久便越转越快,快到几乎看不清剑本身。随着清河的高速旋转,包围在剑身的那些极寒玄冰纷纷掉落下来。 卓华右手一挥,吞噬星河的强大牵引之力将那把神器飞快地拉了过来,清河剑又重新回到了他手里。 刚刚将神剑紧握手中的卓华并没有做丝毫的停...... 《虚空神域》第二章 断龙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殿中战斗 众人随着玉清疏进了长长的甬道。 昏暗的灯光下,快速行进的玉黑石对秦盈说道:“秦宫主,苏欣妹子的事情我实在是抱歉,当时我已经将行刑的人换成了我的手下,以为这样就可以让那姑娘躲过一劫。可谁曾想到,宋湘竟然要自己动手。” 秦盈也在快步走着,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说道:“这话你跟我解释没用,断的不是我的腿。再者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玉宫主是自己人。”卓华的声音从前面飘荡过来,若有若无的样子。 “元上,恕属下...... 《虚空神域》第三章 殿中战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宋湘见他们围了上来,不禁警惕地喊道:“怎么?你们现在想人多欺负人少了是吧!” 众人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玉黑石你个吃里爬外的东西,枉我那么得信任你,你竟然背叛我!” 玉黑石似笑非笑地看着地上地泼皮无赖,将手中的兵器又握紧了些。 “秦宫主,秦宫主,凭良心说话,我可没有 为难你吧!我特地吩咐要优待你和林宫主的,你不能忘记我对你们的好啊!你赶紧跟元君帮我说说好话,求你了。” 宋湘哀求着,想挣扎着爬起来,可是...... 《虚空神域》第四章 花自飘零水自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三司会审 天牢之中,斗木獬蜷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三天了,他似乎入了定一般从被人拖进来之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 安静的牢房之中忽然传来一串脚步声,径直朝着斗木獬而来。 没多久,脚步声停了下来,然后就是牢门被打开的声音。 “来了这么多人看我死啊!我日徐洛面子可真大啊!” 奎木狼朗声说道:“日徐洛,你反叛云顶天宫,谋害元君及同僚,触犯数条天律,理应当场格毙。但黄天浩荡,厚土载德。秉着诸恶众罪皆需明示天下原则,...... 《虚空神域》第五章 三司会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结案 一声声的传唤声从大堂上传了出来,等待已久的武士将旁边囚车里的宋湘给押了出来。 “终于轮到我了?”宋湘一脸笑嘻嘻地看着那连个武士。 金瓜武士并没有理会他,面甲上除了两个炯炯有神的眼睛外,看不到脸上的任何表情。 其中一个武士推了宋湘一把,催促道:“快点,别磨蹭。” 宋湘迈起步子,脚上手上的镣铐哗啦啦作响。 片刻后,宋湘被押解到了会审大堂之上。 “元君恩德,撤去犯人镣铐。”娄金狗朗声宣布卓华的旨意。“君神敕令曰:念...... 《虚空神域》第六章 结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七卷第七章 蓝升凑到玄黄镜前,看到镜子中有一团巨大无比的星云在急速地旋转着,它如同一个饥饿了许久的猛兽,疯狂地吞噬者周围那些孤苦无依的虚空。 “为何会如此?”蓝升回过头来问卓华。 卓华面带一抹微笑,在茶几边坐了下来,端起一杯已经沏好的茶水,惬意地抿了一口,芬芳的茶香让卓华不禁赞叹道:“南炎洲的葭萌真是沁人心脾啊!” 忽然意识到蓝升还在盯着他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此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原以为你只不过随口一问,其实你只要知道,出现镜中的画面就以为着那颗星云时日无多,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很快就会迎来九天新星。” “可是,元上不是说我的手臂需要等到九天新星爆发之时,采集爆发之时的金日精华便可以开启千机瓮将我的手臂完美复原,可这跟眼前这星云又有何关系呢?” 卓华轻咳了两声:“都说了这事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既然你想了解,我就给你简短地解释一下。” “这先师创世之初,用他的大神通,大智慧给这无尽的虚无创造了数之不尽的璀璨金日。金日的个头有大有小,可本生的构成又是大同小异的。金日之所以能够不断地向外散发着万丈光芒,就是因为它体内蕴含着无数地金日精华,这些精华咱们的眼睛无法看到,可他们却是实实在在地存在。” “金日体内无数的精华在一起互相地碰撞,互相挤压,导致金日内部越来越热,其温度之高可以让这时间任何的金属放上去后立刻化为飘渺之气,四散而逃。” “如此高温会迫使金日的精华不断地朝外面逃逸而去,经过了无数的岁月,因为内部的精华越来越少,金日的外壳再也无法支撑便向内部急速坍塌下去。在巨大的压力下便爆发了大爆炸。” 蓝升听到此处便插嘴问道:“那是不是这就叫做九天新星爆炸呢?” 卓华摇了摇头:“不是,这次虽然也是大爆炸,可逃逸出来的金日精华非常非常的稀少,就算全部收集回来也无法满足千机瓮的开启。” 蓝升有些扫兴地问道:“那怎样才算是九天新星爆发呢?” 卓华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仔细听完说完啊!大爆炸后,会在死亡金日原处形成一个非常巨大的星云,这星云虽然看上去非常的松散,在绵延数万仞甚至数十万仞的空间内不停地旋转。” “终有一日,星云旋转的速度达到一个极值便会把星云周围的虚空都吸附进来,从而达到凝聚精华的目的。” “待到凝聚的精华足够多,便会引发所谓的九天新星爆发。这此爆发所产生的光芒将会笼罩所有能看到的空间,这么巨大的金日精华逃逸,如果我们能全部收集回来,完全可以将千机瓮的火力加到最大,也就能完成你的逆天改命。” 卓华说完,又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可蓝升依旧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我都说了很复杂,说了你也不见得能明白。我之所以跟那你说这么多,是想告诉你玄黄的先祖是多么的伟大,他完成了生命从有到无,再从无到有的循环,生命从此生生不息,无尽的循环。一个虫子的一辈子的结束,也许就是一个人新生的开始,多么的奇妙啊!” 蓝升忽然仰望着窗外的蓝天,满脸憧憬地说道:“元上,你说先师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如果能够见到他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卓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也抬起头跟蓝升一同看起天空来。 “是啊!他是怎样一个人呢?那么的潇洒和洒脱,不受任何的约束,可以创造时间,可以决定一个虚无的诞生与毁灭,可以决定无数虚空的兴衰更替。想想我们如今做的事情,是多么的不值一提,毫无价值啊!” 蓝升点点头:“就像远处那棵大树下的蝼蚁们,也无法理解元君拯救苍生,心怀天下的心境吧。夏虫不可语冰,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他们俩再悲春伤秋的时候,卓芸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边将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一边朝着他们俩喊道:“快来吃饭吧!吃完饭再聊。” 蓝升回头望了一眼,苦笑一下说道:“就像我们这些没有飞升入神阶的修行者,还要为一日三餐而忙碌,为了果腹碌碌而为。哪里像元上这般,只需要采集金日精华,吞吐天地元气便可以与天地同寿。哎!吃饭。” 说完,便走向了饭桌。刚想伸手去捏碗里的一块红烧肉,被卓芸一筷子打得缩回了手。 卓芸笑骂着:“这么大的人了,不知道吃饭之前要净手吗?还常山国的王子呢!真不知道你们王室的规矩是这样的。” 见蓝升还杵在原地,不肯去洗手,卓芸只好放下手中的碗筷,推搡着蓝升一步一步挪向了脸盆,蓝升在前面装作满不情愿地挪着步子,可心中却是非常享受此时此刻。 卓华仿佛是一个长者似的,满眼慈爱地望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说了一句:“我们这种过了神阶的人,是不配吃小鱼儿做的珍馐美味的,吃了也是浪费啊!我还是去翠微山中的小溪边钓钓鱼吧。” 说完便要迈步离开。卓芸见状急忙喊道:“元上,你别走啊!我特地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糖醋鱼。一起吃吧。” 蓝升不情愿地洗完手,撇着嘴说道:“你自己是条鱼,居然还敢拿鱼做菜,真是相煎何太急啊!”说完还做失望地摇头状。 卓芸气急败坏地拎住蓝升的耳朵,拎得他呲牙咧嘴连连求饶。 三人落座开始吃饭,卓华满心欢喜地品尝着美味的糖醋鱼,吃的眉开眼笑。 “小鱼儿这厨艺见长啊!”卓华边吃边夸赞道。 卓芸给他们俩忙着夹菜,听到卓华夸她,小脸立马泛起了红晕:“我这都是瞎做,大哥喜欢吃卓芸就很高兴了。” “那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的修为有没有进步啊!吃过饭我来考考你!” 听到卓华要考验自己的修炼,卓芸脸上的神采立马烟消云散了,连忙辩解道:“大哥,你看我这阶段又是遇到叛乱,又是被关进云宫天牢,哪里有什么时间修炼啊!还有,我等下还要去帮秦姐姐和苏姐姐做事情,很重要的事情,耽搁不得...”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没有底气,最后干脆放下筷子,一溜烟地跑没了影。 两个手中捏着筷子的男人,望着卓芸的背影发呆。 “她这是在干嘛?”卓华问。 “好像是在逃避你的考核。”蓝升低下头继续吃饭。 卓华摇摇头,说道:“她这么一味地逃避修行也不是个事情啊!我听说,苏欣已经跨进了仙阶,而她这么长时间以来似乎没有什么进步,你这个神阶高手可要多督促她啊!” 蓝升也摇了摇头,说道:“得了吧!元上你还不了解你这个义妹啊!她在这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就是不肯修炼。我一直都在督促她,可她为了这事跟我吵过很多回了。按照她的说法就是,周围有这么多的高手,缺她一个也不算少。” “奇巧机关术呢?她有兴趣吗?”卓华停了筷子抬头问蓝升。 “得了吧!就她那脑子,背那么粗浅的心法口诀,上下句都能背差了,你要让她去看那些机关术的图纸,不是要了她的命嘛!”蓝升直接将这个提议给否决了。 卓华端着饭碗,思考了片刻说道:“算了,她想轻松点活着也不是一种活法儿。不是每个人都想成为绝世高手,引领群雄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蓝升忽然想到什么抬起头对卓华说道:“对了元上,你晚点去看看秦宫主和新来的那个苏梦灵,我听小鱼儿说他们俩最近相处地不怎么融洽。”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卓华放下碗筷,担心地问道。 “不知道,卓芸只是说她们俩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而产生口角,也不是大吵,就是说的话都阴阳怪气的。哎呀!我也说不清楚,元上您还是自己去问吧”蓝升说完,伸手去盛第三碗饭。 “我哪里能去了解情况,去了还不得被他们俩给烦死!”卓华低声嘟囔着。 兰陵虚空百万仞之外的一出偏僻虚空旁,一支雄牛舰队正在悄无声息地行进着。这些虚空战舰都非常地雄伟和巨大,舰船船舷上的黑色金日图案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醒目。 舰队正在缓缓地列队行进着,为首的一艘巨舰犹如一头大象带领一群老鼠一般,昂首阔步威风凛凛地朝着无尽的黑暗前进着。 舰桥之上,一位戴着面具,长发及腰,身姿曼妙的女子正在眺望着渐渐远去的金日。 这时候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见到女子的背影急忙抱拳拱手单膝跪地禀报道:“启禀极夜长史,刚刚收到拜日教的密报,宋湘已经被处决了,卓华已经重新执掌了云顶天宫。” 那被称作极夜长史的女子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了声:“知道了。” 就当那个通传准备退下的时候,那女子忽然又问道:“咱们里目的地还有多远?” 那个手下思量了一下,回复说:“启禀长史,预计还有九万五千年。” 那女子挥了挥手,让通传推出了舰桥,口中低语道:“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八章 我本将心寄明月 奈何明月照沟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眨眼已经入了秋,苏梦灵还记得春天的时候她和她的大哥哥从天水城出发,一路先向东,到了中神洲后做了短时间的休整后又继续一路向北。 苏梦灵回忆着路上的千山万水,虽然比起以前在家里过的日子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心里缺暖暖的,因为一路上有大哥哥陪伴着自己,保护着自己。 原本她对这云顶天宫是充满着向往的,因为在大哥哥的口中是那么的美好,人间仙境,世外桃源。 苏梦灵当时无数次的畅想着,她和大哥哥两个人一起生活在这么美好的胜景之中,哪怕只让她享受一天就要夺取她的生命她也愿意。 以前每每想到这里,娇俏的小脸上总是红扑扑的,一阵阵的羞臊。 “哎!大哥哥都没有能陪过我一天!”苏梦灵靠在花窗边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初秋的夜好凉啊!”苏梦灵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披着的纱巾,伸手将窗子关上了。 她转过身来,拿起书桌上她写的那首小诗: 君本无意山麓风 奈何倾心引山洪 任其倨寒多丘壑 衔石平川冰消融 “大哥哥离开云顶天宫这么久,挤压了太多的事务要处理,他解决掉手头上的事情就会来陪我了吧!”苏梦灵将手中的纸放进木盒之中收好,刚想熄了灯就寝了,忽然有人敲门。 “谁啊!”苏梦灵柔声问道。 “是我!卓芸。”门外人回答道。 “是卓芸啊!夜深了,你有什么事吗?”苏梦灵有些犹豫要不要开门。 卓芸在门外回答道:“我哥让我做了些宵夜送来给你。” 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苏梦灵素衣素袍的站在门口,身子一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卓芸含笑点头,双手托着宵夜迈过门槛就进了房间。 “元君这么晚了还让你做宵夜啊!”苏梦灵把门掩上,后头问卓芸。 “他们还在灵觉宫议事,我哥就让我做了些宵夜让大家提提精神。这份是我哥特地关照要送到梦灵妹妹这里来的。” 卓芸将宵夜一一从食盒中拿了出来,在桌上摆出了一个梅花的造型。 “芸姐姐好友雅兴啊!摆盘都这么雅致。”苏梦灵见状夸赞道。 卓芸甜甜一笑,说道:“我就喜欢这些漂亮的碗碟,见到了就走不动道。好了,妹妹快用宵夜吧。” “对了!以后这种事情就让下人做好了,你一个堂堂元君的干妹妹,怎么能做端茶递水的事情呢?”苏梦灵拿起汤勺,舀起一勺银耳吃了起来。 “我也是闲的慌,在这云宫中就数我最闲了。我又不喜欢练功修行,就喜欢研究什么东西好吃。再说,我伺候的都是各个宫中的大人物,不丢脸。怎么样?好吃吗?”卓芸满脸期待地问苏梦灵。 “太好吃了,这银耳为什么口感这么爽脆,非常有较劲,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还有这个莲子,入口即化,软糯至极。太好吃了,姐姐你是怎么做的?”苏梦灵惊奇地抬起头来问。 卓芸开心地捂着嘴笑道:“其实都是因为食材新鲜啦!翠微山上老林里的银耳成天沐浴在仙境雾气之中,最为鲜美。还有那东湖的莲子,也是十分的惹人喜爱。” 苏梦灵低着头,边吃边点头表示赞同。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抬起头问卓芸道:“对了!刚才你说大人物们都还在灵觉宫中商议大事,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啊?” 卓芸四下里望了望,起身把门窗都关严实后,才走到苏梦灵耳边低语道:“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听蓝升说,有一颗九天新星要爆发了,会产生数不尽的金日精华,他们就是在商量如何才能把更多的精华给带回来。” “这事情我不懂,不过听起来很危险的样子。”苏梦灵说道:“不过,他们要这么多精华回来干什么啊?” 卓芸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你当真不知道精华可以做什么吗?” 苏梦灵满脸迷茫地摇了摇头。 卓芸忽然来了兴致,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滔滔不绝起来:“这金日精华啊是哥好东西,你别看咱们云顶天宫如同人间仙境一般,可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靠着咱们外面那个黑黑尖尖的云天碑,每日吸收金日精华才能维持的。” 苏梦灵大大的惊叹道:“那黑黑的石柱子这么厉害啊!” 卓芸点点头:“可不是嘛!这精华咱们云宫要用,那些修为的人如果得到啊更是如获至宝。这次如果能成功地将如此巨量的金日精华带回来,那我就可以跟蓝升成亲了。” 说到这里,卓芸肉肉的脸蛋上泛起了红晕。 “这精华跟你结婚又有什么关系呀!”苏梦灵被绕晕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哎呀!蓝升不是断了一只手臂嘛!我哥能让他的手再长出来,但是那种法器需要巨量的精华来维持,所以这次只要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苏梦灵低头吃东西,心中默默地说道:“我就说他有大事要忙,治病救人可是大功德啊!” “妹妹你有心事?”卓芸见苏梦灵眼神空洞,无意识地往嘴巴里划着,于是开口问道。 苏梦灵知道刚才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连忙稳住心神,挤出一个笑容回答道:“我刚才在想象他们去收集金日精华的场景,肯定是非常壮观的吧。” 卓芸嘴角上扬说道:“妹妹啊!咱们虽然认识没多久,可是我夜看得出来你的心思。自从我哥回来后一直忙于政事,就没见你真正开心的笑过。” 苏梦灵抬起头,放下碗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卓芸问道:“有吗?我在这里过的挺开心的啊!” 卓芸还是笑了下,继续说道:“我哥这个人对任何人都是礼遇有加,也别是女孩子,他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他这个样子很容易给人造成错觉。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嘛?” 苏梦灵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明白卓芸的意思。 卓芸夜有些为难,低声嘟囔道:“为什么要让我来干这种事情。” 然后她又抬起头,拉着苏梦灵的手问道:“那妹妹,我来问你,你知道秦姐姐为什么会经常跟你有冲突啊?” “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难道是因为我新来的?还是因为我什么时候不小心冒犯到了秦宫主?”苏梦灵边回答边在脑海里搜索,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秦盈。 卓芸急忙摆摆手,说道:“都不是!你很好,也没有冒犯过谁。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卓芸涨的满脸通红,口中之言就是说不出来。 过了一会让,她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只不过你们都喜欢同一个人,所以她才会对你处处刁难。” 苏梦灵张着嘴巴,有些吃惊地问道:“你是说,秦宫主也喜欢大哥哥吗?” 卓芸点了点头,她终于把话说了出来,心中那块巨大的石头方才落了地。 “可是!”苏梦灵脸色变严肃起来:“可是我也不会因为她也喜欢大哥哥而对她怎么样的!每个人都有喜欢别人的权力啊!这样是不是太霸道了?” 卓芸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 “是秦宫主让你来做说客的吗?她想让我退出?”苏梦灵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卓芸的身子直往后面退,但是她咬紧了嘴巴,就是不回答。 苏梦灵见她这个样子,也就不在追问:“不管是不是秦宫主让你来的,麻烦姐姐回去告诉她,我是不会退出的,” “可是,你明知道这样的等待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呀!” 卓芸也急了起来,说话的声音大到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苏梦灵却没有任何表情地说道:“那又如何!我知道我只是个璞人,区区数十年的寿命,无法与你们这个修真之人动辄千万年的寿数相提并论,可我也想把这为数不多的生命过得尽可能的精彩,而不是庸庸碌碌的过完这一声。至于我喜欢的人,最后能不能得到结果,我不在乎。” “你这又是何苦呢!喜欢我哥的有很多人,可他心中只有那个兰陵仙子!” 苏梦灵摇了摇头,泪珠已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她对卓芸说道:“我不求他能够像爱兰陵仙子那般地爱我,我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很满足了。就像这样,每天待在云顶天宫之中,知道他就在不远处的灵觉宫里,每日为这天下操劳,为他担心,为他忧伤,这样就足够了。” 她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又说道:“毕竟,我现在只身一人,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如果不能待在大哥哥的身边,我还不如在这乱世之中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最后的话可把卓芸吓得够呛,她连忙安慰苏梦灵道:“妹妹你可别胡思乱想,你正是豆蔻年华,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可不能想这些事情,说这般丧气的话。好了,你也吃完了,我这就收拾收拾回去了,你早些歇息吧。” 卓芸急急忙忙地收拾好食盒,施了一礼就退了出去。苏梦灵送她到门口,然后将门轻轻地掩上,趴在门上泪流不止。 第九章 通宵达旦 角木蛟手里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站在灵觉宫议事大殿外的台阶之上,眼神望着对面黑漆漆的翠微山发呆。 “还不快把碗中的宵夜给吃了,要是凉了可就要辜负卓芸的一番心意了!”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角木蛟转过头去看见是卓华,于是笑了一笑,拿起勺子便开始吃起来。 “在想什么呢?”卓华在了御阶之上,他拍拍身边的台阶,示意角木蛟也坐下。 “没什么,一些琐碎的事情。”角木蛟一口将精致小碗中的汤羹仰头喝干,撩起衣袍席地而坐,顺手将...... 《虚空神域》第九章 通宵达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比邻虚空 玉长生狠狠的点了点头,巴不得有人来跟他说说这整个晚上一直在讨论的比邻虚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蓝升走向长桌子的一侧,朝着玉长生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今天是云宫中的重大会议,元君破例让咱们俩旁听已经要感恩戴德了,咱们不能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蓝升朝着众人笑了笑,对走过来的玉长生说道。 玉长生和蓝升两人搬了两把椅子来到大殿角落。 “蓝升哥,你快跟我将下这个比邻虚空的故事,我今晚听的云里雾里的,只知道是个非常...... 《虚空神域》第十章 比邻虚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往昔峥嵘岁月 云宫众人听到玉长生的话都哈哈大笑起来。 卓华双手撑在宽大的桌面上,望着玉长生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现在是否可以谈谈你对行军线路的看法呢?” 玉长生走到虚空舆图面前,伸手指向一个位置说道:“大家请看,此处乃兰陵虚空,咱们的大军从这里出发奔赴十万仞处的九天新星爆发处。” 他的手指在舆图上划了一段距离,又说道:“这里是四万仞之外的比邻虚空,里面的比邻之境可以为我们提供包括乌云飞雪在内的全...... 《虚空神域》第十一章 往昔峥嵘岁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出征前的准备 古语有云: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次的出征九天新星可是云宫众难得一见的大事,所以负责大军粮草辎重的朱雀宫如临大敌一般,丝毫不敢怠慢。 “你听说了吗?这次云宫中神阶以上的星君都会随军出征。”一个苦力打扮的璞人对另外一个人说道。 “听说了啊!还有一半的云宫十二卫呢!声势浩大啊!” “可这些粮草有些少啊!宫主还吩咐咱们加紧装船呢!看这架势也就大半天的光景都能装完。” 另外一个在他们旁边干活的人忽然抬起头来,神秘的...... 《虚空神域》第十二章 出征前的准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忧虑 秦盈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泉水,将杯子放下后说道:“卓芸就是个榆木脑袋。” 卓华又给她满上了一杯,问道:“此话怎讲?” “上次在龙宫的时候,妖女...” 说道此处,秦盈不小心余光看到卓华的目光变得寒冷起来,立马改口道:“仙子把你带走的时候,这无极袋便被蓝升给捡到了。” 卓华点头道:“还好!万幸没有落在歹人手里。回到这一年多一来我一直为了这件事情心神不宁,就怕这些法器被玷污了。好在蓝升得到了。” 秦盈喝了口水接着...... 《虚空神域》第十三章 忧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出征在即 暖如风见卓华如此郑重其事,也不敢大意,连忙起身将卓华带到了玄武宫的玄黄镜旁。 他屏退左右,向卓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卓华点了下头然后顺势坐了下来。 “元君请看,这是今早刚刚传过来的画面,在翠微峰顶的浑天仪昼夜不停地搜寻着没有生灵的虚空,直到今早黎明十分,钦天监才有了确切的消息。” “新生的金日吗?”卓华抬头问道。 暖如风点点头:“是新生的,粗略估算了下这金日的寿数才三万年,可以说还是个娃娃。精华充沛,活力四...... 《虚空神域》第十四章 出征在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启航 九月初五,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苏梦灵手里捧着一个香囊,艰难得在人群中穿梭着。今天的观潮码头上人山人海,苏梦灵每前进一步都费很大的力气。 “卓芸!”苏梦灵终于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忙大声叫到。 卓芸正在忙着跟蓝升交代些什么,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便转过头去在人群中寻找。 “卓芸姐姐!”苏梦灵从人群中跳了出来,给卓芸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梦灵妹妹,你怎么来了?”卓芸讶异地问道。 “今天大军要出征了,我...... 《虚空神域》第十五章 启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东瀛洲往事 “东瀛洲?东瀛洲不就在你的脚下嘛!”秦盈正在看着手中的虚空舆图,头也没抬的说道。 蓝升终于喘匀了气息,回头望了一眼剑桥外那片黑漆漆的无底深渊,用一种无法理解的语气问道:“这下面什么都没有啊?哪里来的大洲?” 秦盈抬起了头,大大的眼睛里面有些茫然,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连忙说道:“这事情你还不知道?我以为元上跟你说过了呢!” 蓝升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卓华,想问又不敢问。 秦盈直起了身子,哈哈笑道:“你别指望...... 《虚空神域》第十六章 东瀛洲往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东瀛洲往事2 “所以说,那五行妖族和东瀛洲就这么没了?”蓝升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问道。 “古大陆断裂后,爆发了一次大规模的地龙翻身,仙子和元君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把断裂的东瀛洲再接回来。况且,那一整块大陆与撞击他们的月亮融合在了一起,实在是没有办法分开,而且两者在虚无中越飞越远。”秦盈回答道。 “那怎么办?这月亮不就回不来了吗?”蓝升焦急地问道。 秦盈莞尔一笑:“咱们不是有神通广大的兰陵仙子嘛!她仅凭一人之力,重新将新月...... 《虚空神域》第十七章 东瀛洲往事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比邻之境的阴谋 云顶天宫的舰队在如同能吞噬人心神的深渊一般的无垠虚无里呈楔形队列行进着。 除了打头的一艘龙牙巨舰昂首阔步地在领队航行外,其余的龙牙巨舰都平均分布在舰队之中,与雄牛战舰相隔着列队。卓华所在的旗舰排列在队伍的中央部分。 “飞鱼司的探子已经部署到位了吗?”卓华问道。 “已经到达比邻之境两天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传过来。”秦盈刚把小火炉升起来,拿着一个带着长长手柄的银质勺子,从一个巨大的水箱之中舀起一勺云宫中的山...... 《虚空神域》第十八章 比邻之境的阴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比邻之境的阴谋2 待众人都退出大殿后,高娜冷笑道:“还在对云顶天宫报以幻想,真是天真。” 里亚尔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管是云顶天宫还是暗戾大帝,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离根满脸带笑地凑到他父亲面前,蹲下身子仰面看着里亚尔说道:“父王,这次暗戾那边给咱们的条件可不错呢!不但会给咱们三人一大笔财富,还承诺给予咱们比邻之境最大限度的自治。” 本来满眼都是昏黄之色的里亚尔,忽然间双眼放光:“什么?他们刚刚发来的消息吗?” 高娜...... 《虚空神域》第十九章 比邻之境的阴谋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二女的诡计 比邻之境的地下皇宫中热闹非凡,今天是王国的重要日子,马上就有盛大的庆典将在这穹顶大殿中举行。 高娜和离根两人今天很早就起床梳洗了,对于她们两人来说,今天一定要坐到艳惊四座,震住全场,自己必须是焦点中的焦点。 两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身边的宫女在卖力地帮自己的主子描眉画鬓,整理衣裙,指望着自己的主人心情好了能少折腾她们一些。 “离根妹妹,你今天的礼服怎么看上去是旧的呀!”高娜正襟危坐在梳妆台前,眼睛的余光瞥了...... 《虚空神域》第二十章 二女的诡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美好的憧憬 墨色的天幕之上,忽然间多了十多颗明亮的星星。与正北方的那三颗飞星相映成趣。 一个小男孩儿从地洞中跑了出来,三只手朝着空中挥舞着,大声喊道:“好多星星!好多星星!” 她的母亲惊恐地从后面追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块破破烂烂的棉被,双手快速地将那小男孩儿搂进棉被,推搡着把孩子弄进了洞穴。 “你不要命啦!我再晚出去一会儿,你就会被冻成冰块的。你就再也见不到阿娘了。”母亲虽然声色俱厉地责备着,可眼中却流露出对孩子的关...... 《虚空神域》第一章 美好的憧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救济粮 云顶天宫的舰队停靠在里比邻虚空外围靠近三个金日的一侧,这里的温度较其他地方来说要温暖一些,接驳小艇来回的距离又比较合理。 一艘艘的接驳小艇从巨舰上把从云顶天宫运来的粮食不断地运输到比邻之境的接驳码头,那里有着众多的奴工在等着将粮食搬入地下的粮仓。 扑通一声,一个奴工倒在了码头的路边,身体里的水分像小瀑布一般流淌到了雪地上,瞬间就变成了薄薄的一层冰。 旁边的两个同伴将地上那已经变成干纤维的人卷成了一卷,放...... 《虚空神域》第二章 救济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老里亚尔的卧室 莉亚坐在烛台前,手掌反复摩挲着桌子上的一件白色的纱裙。这是一个从姐姐宫里来的宫女刚刚给她送过来的,同时送来的还有一句话:“准备好出嫁!” “我姐姐什么时候想元君提交的文书?”莉亚问道。 那个宫女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两个时辰之前。” “元君当场就答应了?”莉亚问。 “这个奴婢不知道,女王让奴婢送礼服来,想必是答应了。” 莉亚见在这宫女嘴里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于是赏了她一根黄瓜就让她退了出去。 “她...... 《虚空神域》第三章 老里亚尔的卧室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长生的痛苦 “当然是你的错,你这个扫把星。若不是你,我怎么会失去我的妻子?若不是你,高娜和离根怎么会失去母亲?” 不知道是因为过量酒精的原因,还是长期被压抑在地下宫殿的缘故,眼前的里亚尔如同一头寻觅不到食物的荒原狼一般地暴躁。 “好吧!既然这样也好!我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莉亚拭去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子说道:“我们的女王已经向云顶天宫的元君请求联姻,元君已经答应了。相信很快你们就会看不到我了。这是咱们俩...... 《虚空神域》第四章 长生的痛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仪式开始 地下王宫的大殿之中,很多大臣和高级将领们早早就来到了这里,等待这一盛大的时刻。 “今天怎么连吃的都没有?”占雅撇了撇嘴抱怨道。 哥舒亚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朝着占雅说道:“这酒淡的简直跟水一样,你还指望有新鲜的瓜果吃吗?” 占雅朝着内堂方向看了一眼,讥笑道:“嘴上说多么爱这个妹妹,帮她找了一段好姻缘,依我看啊!简直是巴不得莉亚早点离开呢!” 哥舒亚冷哼一声,说道:“总理大臣不是一向和稀泥的吗?今天怎么会如此公开表达反对意见?难道说,是因为这次女王克扣了你的蔬菜和粮食了?” 占雅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那两个女王来的方向。 今天的莉亚格外的漂亮,一袭白色的及地纱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展现地一览无余。虽然灯光昏暗,可她那白皙的皮肤却把自己衬托地明艳动人。比邻之境的女子原本都个个生的相貌娇美,再加上自小王族的教养,使得莉亚更加落落大方。 “公主殿下,您今天真的好漂亮!你比隔壁的燕子还要漂亮!”石家的小男孩仰着头夸赞莉亚道。 莉亚微笑着蹲下身子,伸手抚摸着小男孩的脸,关心的问道:“小克,你阿娘好点了吗?那天幸亏被我遇到,否则的话你阿娘就要救不回来了!” 那个被叫做小克的男孩子仰着那好看的脸蛋,笑吟吟地说道:“谢谢公主殿下,那天我爹爹留下的最后一点干纤维都被吃掉了,阿娘说粮食本来应该早就发到家里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有来。我当时饿得没力气。阿娘就自己跳到大锅里脱水了。” 莉亚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可她极力忍住不让它们滑落下来,毕竟没有东西可以让她补妆了,她也不想花着脸去见自己的未婚夫。 “我当时也是听到徐家娘子的大喊才过去的,火已经烧的那么旺了,再晚去一会儿那锅水就要开了,你阿娘就只能一直是干纤维了。” 莉亚仰着面,说完了这段话。 小克歪着头,用他的小手摸了摸莉亚的脖子,说道:“公主殿下,你为什么伤心啊!阿娘说她成了干纤维就是为了给我吃的,只要我能活下去她就会很开心。就像当初爹爹那样,为了我跟阿娘也变成了干纤维。你伤心是不是因为肚子饿了啊!不要哭了,我变成干纤维给你煮着吃啊!” 完了!莉亚心想,于是元贝被她囚禁在眼眶中的泪水,瞬间如同山洪爆发般从眼角倾泻下来,莉亚反而坦然了,干脆低下头,让泪水流个痛快。 “小克!姐姐不饿!姐姐今天嫁给这个完全不认识的人,就是为了将来所有像你和你阿娘这样的普通人,不再需要把自己煮了喂自己最爱的人。” 小克明显没有明白眼前这位漂亮且哭得稀里哗啦的姐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莉亚拭去脸上的泪水,晃了晃手中的一把粮食对小克说道:“小克乖!你今天帮姐姐提裙子,提的好的话就给你一大包粮食作为酬劳,你可以回去给你妈妈好好补补身子。” 小克听到有吃的可以带回去,立刻眼睛里放出了光芒,小小的拳头举得高高地说道:“我一定帮公主姐姐好好提裙子。”稚嫩的脸上充满严肃之情让莉亚忍不住莞尔一笑。 就在此时,音乐声响起,众人立刻肃立起来。只见高娜和离根两个女王身着华丽的衣裙,款款向人群中走来,而她们身旁是一袭隆重礼服的玉长生,他身后则是一队云顶天宫的仪仗。 “云宫贵宾及女王大人驾到!”司礼的官员拖着长长的尾音宣布道。 高娜和离根两人面上带着微笑,正在跟玉长生介绍着什么,笑颜如花,捂着嘴前倾后仰地,似乎十分地开心。 “看她们俩那个样子,恨不得把自己嫁出去!”占雅嘟囔着。 “那个云宫的小子什么来头?”哥舒亚无聊地晃动着手里的酒杯问道。 “听说是白虎宫宫主的侄子,来头可不小呢!”占雅说道。 “嗯!看出来了,你卡他身后那仪仗队的兵士,各个神态自若,仪表非凡,而且我估计都是仙阶的高手呢!排场真大啊!”哥舒亚非常地羡慕。 他一口喝干杯中的酒,或者是水,对身边的占雅说道:“你说我作为整个比邻之境的将军,手底下都是些什么臭番薯烂鸟蛋。要是我也能有这么一支军队的话,必定为咱们王国攻无不克,开疆拓土。” “算了吧!咱们世世代代能混口饱饭已经不容易了,头顶上那三个丧门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咱们给毁了。欸!你看!莉亚公主和那云宫的小子站在一起还挺般配的嘛!”占雅说道。 哥舒亚看了一眼前面正在举行的仪式,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下公主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云宫的人会不会欺负她,真是为她担心啊!” “欺负倒不至于,可是依照公主的性格,恐怕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你知道吗?她前段时间劝说我支持她的移民云宫计划,说只要成功了咱们就再也不用惧怕突如其来的天灾了。你说说,她这简直是异想天开啊!”占雅看着前面正在交换信物的两人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个想法比起咱们女王的人间仙境要靠谱的多。毕竟,到目前为止,谁都没有见到过那个所谓的人间仙境,你说是吧!”哥舒亚转过头,问占雅道。 “我是管不了那么多咯!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两年就该退休了。一退休就要强制脱水成为一堆干纤维,是去云顶天宫也好,还是去人间仙境也好都跟我这个老头子没有关系了。”眼看着仪式快要结束了,占雅喝干了杯中的一点点酒水,然后放下杯子就离开了大殿。 就在高娜宣布仪式圆满结束的时候,一个侍卫快速跑到高娜身边耳语了几句,高娜的脸色大变,疑惑地问了一句:“走了?这么快?” 第六章 初次见面的未婚夫 与高娜的震惊相比,玉长生的表情算得上的惊恐了吧。 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整定,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一直到仪式完全结束,群臣和两个女王离开后才准备离开。 “麻烦你过来一下,扶一下我。”玉长生对刚才来告诉他舰队启航消息的卫兵喊道。 那个士兵愣了一下,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玉长生,低头看了看他的裆部,对玉长生低语道:“公子,要不要给你准备条新的裤子。” 玉长生拜了拜手,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算多。” 莉亚见状也上...... 《虚空神域》第六章 初次见面的未婚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初次见面的未婚夫 与高娜的震惊相比,玉长生的表情算得上的惊恐了吧。 他努力地让自己保持着整定,脸上带着僵硬的微笑,一直到仪式完全结束,群臣和两个女王离开后才准备离开。 “麻烦你过来一下,扶一下我。”玉长生对刚才来告诉他舰队启航消息的卫兵喊道。 那个士兵愣了一下,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了玉长生,低头看了看他的裆部,对玉长生低语道:“公子,要不要给你准备条新的裤子。” 玉长生拜了拜手,好半天才挤出两个字:“不算多。” 莉亚见状也上...... 《虚空神域》第六章 初次见面的未婚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冒险计划 “就这样把玉长生扔那里了?”蓝升难以置信地问秦盈。 “这事情你应该直接去问元君啊!” “元君正在跟玉大叔她们一起商讨事情呢!我这时候去不合适。” “你放心吧!我和玉黑石给他留的都是顶尖的好手,保他安然无恙还是没有问题的。”秦盈自信的说道。 “可我听说他们那两个女王有些心怀不轨啊!”蓝升还是有些担心。 “你问我?”秦盈反问道。 “好吧!知道问你也不会说,放心吧!我不会让你违反天宫律条的。” 旗舰上的商议大厅中,奎...... 《虚空神域》第七章 冒险计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一叶扁舟 玉长生伸出右掌,示意卫队长稍等,他将筷子放下,嘴巴里地食物快速地嚼动了几下后咽了下去。 “说吧!什么事情。”他擦着嘴,站起身来问道。 卫队长欲言又止,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关门的莉亚。 “没事!她不是外人,你只管说吧!”玉长生说道。 听到这句话,正在关门的莉亚心中瞬间暖了一下,一个不留神差点夹到自己的手。 “公子,属下收到线人消息,宫里发生了变故。就在刚刚,两个女王派人请里亚尔大帝动身前往人间仙境,但实际上是要把...... 《虚空神域》第八章 一叶扁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拜见岳父 莉亚现在非常得紧张,甚至是害怕。她的呼吸非常急促,呼出来的气刚超出金缕玉衣的防护范围立刻就变成了一粒粒冰珠掉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劈里啪啦直响。 “元上给的这法宝真好!穿在身上丝毫察觉不到分量,还能保持体温。”同样呼着白气的玉长生低着头在自己身上摸索着,可什么都没有摸道。 卫队长轻声说道:“这仙阶的金缕玉衣可是咱们云宫中的宝贝,只有离开兰陵虚空执行任务之时才会按照人头发放。穿在身上丝毫没有感觉,看不见也摸...... 《虚空神域》第九章 拜见岳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拜见岳父2 “女王!女王!云宫的人闯进来了!”一个三足三手的卫兵,屁滚尿流地跑进了高娜和离根的寝宫。 “姐姐!难道他们发现了船上的那些炸药?”离根惊恐异常,下意识地就要拎起裙子跑路。 “慌什么?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咱们的计划败露了?”高娜尖声呵斥道。“沉不住气的东西。先探明他们的来意再说。”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大殿外面便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没多久硕大的石门便被推开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闯禁宫,当真欺我比邻之境无...... 《虚空神域》第十章 拜见岳父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拜见岳父3 “没有,国王没有事。”毕利斯说道,“我们当时看到他们正准备对国王动手,于是露易丝假传女王命令,将那几个行刑的和巫医都支开了一会儿。我就乘这个空挡把老国王给带了出来。” “那些人一回来发现人不见了,露易丝岂不是?”莉亚害怕地捂住了嘴。 “当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先把人救了再说。后来我把老国王救醒后,带他出了地宫。”毕利斯说道。 “父王去了哪里?”莉亚急忙问道。 “月夜森林。”毕利斯说道。 “父王没有任何的御...... 《虚空神域》第十一章 拜见岳父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逃脱 就在这个时候,小克从外面跑了进来,欢呼雀跃地大喊着:“阿娘,阿娘!咱们有吃的咯!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咯!” 石家娘子连忙拉住小克问道:“小克,你在瞎说什么啊?莫不是中了什么邪祟?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小克一把甩开他阿娘的手,说道:“阿娘!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这次是靠我自己的本事赚来的粮食。以后,阿娘再也不要说小克只是孩子了,我现在可以照顾阿娘了。” 他自豪地扬起小脸,朝着他阿娘炫耀道。 “你赚了什么粮食了?...... 《虚空神域》第十二章 逃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秦盈遇刺 与比邻之境的玉长生那般轰轰烈烈的生死相搏来说,得胜虚空的秦盈这边情况非常平静,或者说是诡异。 荒无人烟的大漠之上,赫然出现了一艘诡异的逃生艇。 这艇比木兰舟要大上许多,大约有一个半木兰舟的长度,两木兰舟的高度。不过,相比这艘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而言,它的外形才更让人讶异。 宽大且扁平的船身上,耸立着一个巨大而突兀的圆饼,圆饼的周围有一圈类似于圆环的东西。 “宫主,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啊?”鬼金羊嘬着牙花...... 《虚空神域》第十三章 秦盈遇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遇见荒原狼 “怎么还没来?”玉荣光焦急地看了看头顶的那三颗飞星,它们又向西偏了一段距离,意味着时间又过去了大约一个时辰。 “长生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刚才那么大的响声,他们会不会有事?”莉亚下意识地裹紧了披风,虽然她身上穿着金缕玉衣,可她依旧感觉到寒意不断地往头顶上冒。 “莉亚~~~莉亚~~~”,里亚尔虚弱地声音在空旷的林地里传了出来,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我去看看我阿爹。”莉亚对玉荣光说道。 玉荣光双眼一动不动地盯...... 《虚空神域》第十四章 遇见荒原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救治 得胜虚空的云宫营地一片狼藉,地上众多的伤者痛苦的哀嚎着,翻滚着。 斗木獬带着五六个各宫的星君们正在组织人抢救,可是事情太繁杂,太多人员受伤,许多物资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地老远, 有一些还着起了火。 “快!轻伤的简单包扎下,速度救治重伤的。你们几个赶紧去灭火。还有你们,还有你去把那些惊了的风马兽还有散落的物资收拢回来。谁敢怠慢,军法处置。” 斗木獬一连串的命令发布出去,众人仿佛是在黑夜中看到的一点亮光,像是...... 《虚空神域》第十五章 救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一人杀狼,黄雀在后 玉荣光手握横刀,将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护在身后。 “你们别乱动,趴在雪窝子里别出声。”玉荣光侧过头来,吩咐道。 前面三只巨大的荒原狼呈扇形缓慢地朝着玉荣光走来,绿油油地眼神里充满了对食物的原始渴望。 另外两只荒原狼身形看上去要小一些,估计是母狼。她们一左一右从玉荣光的侧面包抄过来,以防止他跑掉。 身后是一座矮丘,矮丘的雪窝子里趴着吓得半死的妇孺以及一个昏迷的老人。面前是五只凶神恶煞的巨狼。 即便是面对如此险境...... 《虚空神域》第十六章 一人杀狼,黄雀在后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悲剧?悲剧! “尊使,为何不能杀他?”离根有些不服气地指着玉荣光问道。 那个阴影里的面容看不到任何表情,却能让人察觉到她的那一丝丝不屑一顾。 “你!过来!”斗篷里的女人指着玉荣光喊道。 玉荣光双手握着刀柄,将横刀直直的插入了厚厚的雪中,他邪魅一笑,朝着那黑斗篷说道:“小娘子,爷爷我是有家有室的主,你要是想做爷爷的小妾也不能这么心急,等老爷我回去问过夫人的意见再投怀送抱也不迟啊!” “呸!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也配!”离根朝...... 《虚空神域》第十七章 悲剧?悲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得胜凯旋 相比于比邻之境和得胜虚空那两边得惨烈而言,九天新星这里却显得格外得平静。 在三日之前,八座巨大的日蚀华彩大阵已经列阵完毕,主持各个大阵的星君们将已经点化好的乌云飞雪一块块地展开,从极远处看仿佛是一个硕大的球。 而那大球中央的,正是那颗已经极其不稳定的九天新星。 “元上,这九天新星为何会爆发啊?”蓝升坐在木兰舟里,陪着卓华欣赏这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这九天新星的前身其实是一颗爆裂死亡的金日,爆裂后的金日...... 《虚空神域》第十八章 得胜凯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世事难料 “怎么回事?营地怎么变成了那样?”刚登上龙牙巨舰的卓华见到奎木狼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个。 “元君,咱们被人暗算了。”奎木狼禀报道。 卓华一听,眉头不禁皱到了一起。“黑石,你慢慢说。” “启禀元君,木兰舟跟舰队分开后,我便跟秦宫主带着舰队直奔了得胜虚空。当时秦宫主的意思是舰队停靠在虚空边缘的空中,仅留少量人员驻守。大队人马则进入得胜虚空,集中力量将营地建立起来。” 卓华点点头,说道:“秦盈他们很早就有探子在...... 《虚空神域》第十九章 世事难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脱狱 “来人啊!快来人!”玉长生趴在监牢地栏杆上,朝着黑漆漆的洞穴外面喊叫着。 “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个狱卒模样的人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右手拿着一个木棍,左手拎着一个油灯,中间一只手略微垂下,手里拎的是这牢门的钥匙。 “我们饿死了,快给我们吃东西!”玉长生朝着那三足三手的狱卒喊道。 那个狱卒看不出年纪,不过头上的毛发有些花白,三角眼眯着朝里面看,他嘿嘿一笑,说道:“就你们这德行还想吃东西?有点水给...... 《虚空神域》第二十章 脱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两姐妹的希望 小克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玉长生看了半天,才认出他来。 “你是那天的那个大哥哥!” 小小的手指指着玉长生,有些犹豫有些不确定。 “对!是我!就是跟莉亚姐姐一起去你家的。小克,莉亚姐姐呢?”玉长生蹲了下来,焦急地问小克道。 小克舔了舔嘴唇,说道:“那两个大姐姐把莉亚姐姐给脱水了,然后一只跟着我们的那个老爷爷就一直抱着莉亚姐姐哭,哭的好伤心啊!” “莉亚被脱水了!”玉长生有些难以接受,重心有些失衡,人向后仰去...... 《虚空神域》第一章 两姐妹的希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刺客与危机 对于高娜和离根的质疑,孤鸿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此事便不劳二位女王操心了,既然大帝答应给与你们永恒的光明以及暗戾帝国的庇佑,自然是不会食言的。至于云顶天宫的舰队,到时候你们只需在地面上作壁上观便可。” 说完,孤鸿也没有多做停留,朝着高娜和离根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姐姐!我怎么觉得这个叫孤鸿的不怎么靠谱的样子。我听说,她这次只身一人开了一艘样子很古怪的小船就来到了咱们这里,可对面有数十...... 《虚空神域》第二章 刺客与危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捕日船 玉黑石和秦盈从来没有见到过他们的元君如此紧张过,即便是之前数次大战之中,战事最惨烈胶着的时候,面对他们,卓华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可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没有时间去询问,奎木狼立刻抱了抱拳便去了舰桥。 “全部人员和物资登船完毕还要多久?”奎木狼问旁边的一个鬼金羊道。 “回禀玉宫主,还有最后的一批伤员没有登船,大约还要一炷香的时间。”自从秦盈重伤后,鬼金羊便临时代理了这个后勤长官的职责。 “不行,太慢了,我...... 《虚空神域》第三章 捕日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险象环生 卓华的话刚说完,奎木狼吓出了一声冷汗。 “那人定是知道整个玄黄一族,了解这捕日船的人除了兰陵仙子就是元君您了,若当时元君在基地,听闻此事必定会前往查看。那被刺杀的就不是秦宫主了。” “青雁要暗杀的一个人,向来会有不止一个后手。若是她知道连这次金日爆炸都没有将咱们消灭,那么她一定会在咱们下一站进行再一次的偷袭。”卓华说道。 奎木狼一拱手道:“微臣这就去跟鬼金羊好好谋划一下,在比邻虚空的安全问题。一定要快进...... 《虚空神域》第四章 险象环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盼来救援 玉荣光看了看玉长生,又转过头去望了望满脸天真的小克。 “公子,他阿娘...”玉荣光欲言又止。 玉长生摇了摇头,然后俯下身子微笑着对小克说道:“小克乖!等一下啊你先跟荣光伯伯去大船上,叔叔我去找你阿娘,好不好?” 小克摇了摇头,固执地说道:“我不要,我就在这里等阿娘。阿娘说她一定会来接我的。” 玉荣光趟了下去,侧过脸来不让其他人看到他落下的泪水。 玉长生低下了头,做了一个深呼吸,然后再抬起头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克,大船上有好吃的水果,还有很多烤肉哟!你确定不去先吃饱了肚子再等你阿娘吗?” 小克有些犹豫了,不过在烤肉和水果的引诱下,终于点了头。 玉长生长舒一口气,站了起来,对玉荣光说道:“荣光,你看着小克,等下去船上等我。” “公子你去做什么?”玉荣光吃力地撑起了半个身体,着急地问道。 “我去收拢一些难民,看看有多少人愿意跟咱们走。”说完便带了两个侍卫出了地宫。 南部天空那十多颗蓝色的小星星,没用多久便可以看清楚了轮廓。 庞大的舰队首当其冲地占据了总督府的天空,地面上的人们欢呼着,跳跃着,将手中能抛的东西统统抛向了天空。 十多艘木兰舟从巨舰上缓缓落了下来,仿佛是秋日里从大树上飘落的树叶一般,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沸腾了,他们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第一艘木兰舟缓缓地落了地,腾起一大片灰尘。 舱门从内侧被打开了,蓝升单手持剑从里面探出了半个身子,他左右看了看,然后脚一踢,一个软梯从里面翻落了下来。 咚的一声,蓝升从里面跳了出来,立马被一群人围住了,大家七嘴八舌地围着他问东问西。 “好啦好啦!我只能跟大家说,收集精华很成功,但是在得胜虚空遇到了些问题 ,其他的我现在不能告诉大家。”蓝升推开众人,朝着后面陆陆续续抵达的木兰舟招了招手。 一队队的士卒全副武装地从舱里跳了出来,一落地立马呈警戒阵型散开。他们个个面容严肃,手中兵刃寒光闪闪,现场地气氛立马就肃杀了起来。 就在众人在窃窃私语,猜测出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一道命令被迅速传递到每个人手中。 “元君令,所有人立即轻装登船,不得延误。” 军人服从命令的天性立刻便显露出来,这些人不再好奇,也不再扎堆,立刻排成两列纵队,有搀扶战友的,也有抬着担架的,依次有秩序地登上木兰舟。 蓝升不断地催促众人登船,他焦急地看了看身旁燃烧着的一炷香,从他跳下来的时候点燃的,到现在已经燃烧掉了一大半。 “还有多少人?”蓝升问身旁的玉荣光。 “大约还有两个十人队,两艘木兰舟就可以装走了。”玉荣光撑着担架,两个士卒一前一后地抬着他。旁边的小克从未见到过这种场面,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知所措,只好紧紧地握着玉荣光的手。 “玉长生到底去了哪里?他难道想一直待在他未婚妻的家乡了吗?”蓝升再一次看了那只拼命燃烧的香,心不在焉地问道。 “公子去收拢难民了,应该就要回来了。还有,蓝公子,莉亚公主她...”玉荣光吞吞吐吐的,不敢把话说下去。 “莉亚公主怎么了?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欲言又止?”蓝升看着升空远去的木兰舟,问道。 “莉亚公主被她那两个姐姐强制脱水后扔进了火盆。所以,待会儿见到玉公子,尽量别提这事。” 蓝升怔住了,低下头来望着玉荣光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几个时辰前,在北边的月夜森林里。同时遇难的还有里亚尔国王和一个平民。”玉荣光说完,侧头看了看正在玩手指的小克。 蓝升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那你是想带这孩子回云宫吗 ?” 玉荣光点点头。 蓝升拍了前面那个抬担架的士卒,说道:“你们先上这艘,我在这里等长生那小子吧。” 抬担架的士兵指了指后背,迈开步子就朝剩下的木兰舟走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西边忽然出现了一些细微的嘈杂声,声音逐渐变大,然后蓝升便看到有一群人正在往这里赶过来。 “戒备!”一个百夫长大喝一声,所有的士卒立刻弓箭上弦,刀剑出鞘。 “切莫放箭,是我,玉长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嘈杂的人群中传了出来,为首的一个白衣男子正在挥动着双手,朝着这边呼喊着。 “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箭。”蓝升朝周围的士卒喊道。 他自己走到军阵边缘,极目远眺,望见人群中有很多妇孺和孩童,成年的男子却不是很多。蓝升又将自己的神识放大,感知了一遍那人群,发现出了玉长生和他带去的亲兵外,其他人都是气息粗重,毫无修为之人,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谁让你带这么多人来的?”蓝升见玉长生背上背着一根长长的纤绳,绳子的另一端是一辆载满各种物品的小车,连忙伸手帮他把绳子拿了过来。 “这帮人都是从那两个女魔头的地宫里逃出来的,要是咱们不管的话,他们就必死无疑了。”玉长生一遍指挥人群往军阵里走,一遍跟蓝升解释道。 “那你也要早点跟元君请示啊!你这样直接把人拉过来,我可做不了这个主。”蓝升埋怨道。 “总督府的传音室被破坏了,我没办法联系到你们。咱们元上悲天悯人,我想他一定会赞同我的这个决定的。” “谁给你的自信。”蓝升一边嘟囔着,一边拿起传音螺喊道:“木兰舟呼叫龙牙巨舰,地面上来了一群比邻难民,人数约有两百多人,是否可以让他们登船?” 传音螺久久没有回音,就在蓝升以为对方没有听到呼叫的时候,忽然传来了卓华的声音:“原地待命,等我。” 第六章 追兵将至 没过多久,又是十多艘木兰舟从天而降,着陆的气浪掀起的沙土让人睁不开眼睛。 舱门打开,奎木狼从里面跳了出来,随后下来的是卓华。 “你们这不是耽误事嘛!”奎木狼瞪了玉长生一眼,说道。 “元君,这是我的主意,跟蓝升无关。高娜和离根成天压榨这些穷苦的人,最近又搞了一个所谓的人间仙境的谎言,诓骗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被强制脱水后扔进了暖房里的火炉内。这两百多人都是从地下宫殿里陆陆续续逃出来的,如果我们不收留他们,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元君悲天悯人,帮帮他们吧!这也是莉亚的遗愿。” 说道最后,玉长生已经泣不成声。 蓝升凑到卓华和奎木狼的身边,低声说道:“莉亚公主被她的两个姐姐处死了,里亚尔国王也不幸遇难。” 奎木狼听完蓝升的话,心中顿时又开始心疼这个侄子起来:“长生啊!你别太难过,大丈夫何患无妻,等回到云宫,叔父给你在仙裔族里再物色一个好的姑娘。看开点,啊!” 蓝升白了他一眼,嘀咕道:“这是一回事儿嘛!” “长生!你先回船上去吧!”一直在旁的卓华忽然开口道。 玉长生抬头,摸掉了脸上的泪水,指着身后的那些比邻百姓问道:“元上,那他们怎么办?” “都带走。”卓华的声音当中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听不出他的情绪有没有波动。 “不行啊!元君。”奎木狼上前一步劝阻道:“咱们现如今少了两艘船,带上这里的一百多云宫弟兄已经是人满为患了。没办法再加上这两百多老弱妇孺了呀!” “人都带上,办法你去想。实在不行就丢掉点日经珏。” “什么?将士们拼死拼活换来的东西,说丢就丢了?就为了这些家伙?”奎木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顾不得君臣礼仪,指着那帮满眼期待的比邻难民们大声问卓华。 就在这时,玉长生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从袖袋里掏出了一张图画,呈到卓华面前,说道:“禀元上,这是刚刚斥候探得回来的消息,说在不远处的月夜森林中发现了这种奇怪的小艇。不知道作何用处,还请元君定夺。另外,我们在这里遭遇到了一个暗唳族高手的袭击,百十来号弟兄都被一根长鞭击晕了,我们废了很大的功夫才逃了出来。” 卓华先是一看那图画,再听完玉长生的汇报,脸上立马阴云密布起来。 他一挥手,跟旁边的奎木狼说道:“你现在立刻把这些难民送到舰队上去。然后让舰队立刻远离这片虚空。” 奎木狼伸过脑袋来只看了一眼那图画上的东西,立刻明白了卓华的意思。他抱了一下拳准备组织人登船离开,但刚走又折返了回来,对卓华说道:“我们都走了,元君你怎么办?” “给我留一艘木兰舟,其他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见奎木狼还想再劝,卓华立刻用非常严肃的口吻吼道:“这是命令,无需多言。立刻去执行。” 玉黑石见状,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劝不了自己的这位君神了,于是原地笔直地站立,右拳有力地敲击了自己的左前胸甲,给卓华行了一个标标准准地军礼。 “上面人太多了,我就不上去凑热闹了。”蓝升抱着清河剑,站在卓华身边说道。 “你胡闹什么?赶紧给我上木兰舟。”卓华眼睛本来死死地盯着地平线,忽然转头对蓝升吼道。 蓝升也不生气,笑了笑说道:“你是我的大舅哥,你要是有什么事,卓芸还能饶了我?再说了,我还要在这里帮你拿着着清河剑呢!” “那我也留下来,虽然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既然不是什么好事,我作为云宫的一份子,也不能作壁上观啊!”刚准备去等船的玉长生凑过来说道。 蓝升立刻不耐烦起来,伸出仅有的一只拿着清河剑的手,卡住了矮他半个头的玉长生的脖子,威胁他道:“你要是再过来凑热闹,我就把你在这里找女人的事情告诉苏梦灵去。” 随后,单手一用力,将他甩向了最近的一艘木兰舟,临了还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玉长生被踹地屁股生疼,不服气地还想要冲过来跟蓝升拼命,卓华笑了笑,说道:“长生啊!你去帮你叔父吧!你的长处在那里,不在这里。待会儿这里会有一场恶战,赶紧保护百姓撤离才是第一要务啊!” 玉长生听卓华这么说,立刻断了留下来的心思,他点点头,说道:“那好!我去帮我叔父把这些难民安排妥当,就算我有意为云宫捐躯,也要在完成了莉亚遗之后。告辞!” 玉长生一拱手,朝卓华和蓝升行了一个简单的辞别礼,便转身离去了。 地平线上,点点的火光从很远的地方冒了出来,一开始只有零星的三四个,然后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将部分的地平线都遮盖掉了。 “暗唳的军队?”蓝升紧张的问道。 卓华嘴角微微上扬,说道:“不像!应该是比邻地下城的军队。” “这些叛徒,还敢来送死。”蓝升手中紧紧地握住了清河剑,咬着牙说道。 “你也不要轻敌。刚才玉长生说有一个暗唳的高手,凭着手中的一根长鞭就弄晕了咱们的一个百人队。” “嗯!那小子的确是这么说的。不过我觉得他就是在那边胡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微风。”蓝升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卓华摇了摇头,提醒蓝升道:“此人的确是暗唳族的高手,天殇里排行第二的雪将孤鸿,她那根长鞭专门夺人心魄,使人失去知觉。当年的修为已经夸入了神阶,也不知道现如今到了何等地步。况且,你也看到了那艘捕日船的画像,人家明显是没打算放咱们走的。” 蓝升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妈呀!没想到碰到这样一个硬茬。” 卓华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笑着对蓝升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还有一艘木兰舟没有出发。” 第七章 清河剑吟 蓝升望着那越来越近的火光仰天大小道:“元君,激将法对我没用。我蓝升今天如果上了这木兰舟,那我常山蓝氏男儿的脸面算是丢到了鲲鹏海底。回去了别说我姐我姐夫看不起我,连小鱼儿都会不要我的。再说了,元君你认识的蓝升,什么时候贪生怕死过?” “待会儿捕日船发射了金丹你再跑就来不及了!”卓华侧过脸来朝蓝升笑笑。 蓝升这下倒是放松了下来,他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把清河剑放在一旁,满不在乎地说道:“元上你别吓唬我,此一时彼一时。我是心中有数了才不害怕的。” “哟呵!我说你怎么如此淡定啊!原来心中有底啊!说来听听呢!”卓华笑着也坐到了蓝升身边。 蓝升看了看剩下为数不多的难民正在登上木兰舟,心中的那种紧迫感又松弛了一些。 他笑了笑,说道:“之前的得胜虚空,金日虽然离着虚空三百恒远,可这距离在虚无之中简直是咫尺天涯。可这里的三个金日...” 说道这里,蓝升指着空中那三颗飞星继续说道:“这三颗金日离这里最起码一万恒远,即便是现在他们被毁掉,爆发产生的余波到咱们这里也需要半个时辰。到时候清理掉这些臭番薯烂鸟蛋再离开也来得及。” 听蓝升一口气说完,卓华哈哈大笑起来,他拍着蓝升的肩膀说道:“你小子现在可以啊!那些云天书院出来的学子,也不见得能在短短几年内搞明白这些道理。” 蓝升指了指自己断掉的胳膊说道:“身上少了些东西,脑子里总要多些东西吧!” 说话间,刚才还远在天边的比邻军队,现在已经是近在咫尺了。 “起来干活儿了!”蓝升一下子从大石头上跳了下来,拿起清河剑朝卓华晃了晃说道:“元上,要不先借我使使?” 卓华含笑点头。 蓝升大笑两声,单手将清河剑从刀鞘中拔了出来,向前一个纵跃就来到了比邻军前。 “女王陛下,如此大张旗鼓,所为何来啊?”蓝升单手反握着清河剑,一脸坏笑地朝缓缓从人群中出来的高娜和离根喊道。 这两姐妹坐在一头高大的开山兽背上,这里的开山兽可比兰陵虚空的小的多,可能是因为物产太贫瘠的缘故。但即便是如此小型的开山兽,也有两个成年人那般高大。 高娜和离根坐在开山兽背上的鸾驾中,四周的帷幔散落下来,在火把的映照下有些诡异。 高娜女王裹着厚厚地皮裘,居高临下地质问蓝升道:“你们云宫的人做事情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之前拐走我三妹莉亚公主,刚刚又把我们王室的佃农给拐跑了。这样做事,可不符合天朝上邦的做派啊!” “哦?果真有此事?我怎么不知道?敢问女王陛下,是何人所为?如此胆大妄为,今日元君再此,只要陛下说出此人是谁,元君定不会轻饶他!”蓝升嘴上说得痛快,脸上也是满脸的正义之色。 “就是你们那个玉长生干的,少在这里装不知道。”离根忍不住在鸾驾上冲蓝升喊道。 蓝升笑了笑,说道:“你说的是玉长生啊!他不是在你们王宫之中做里亚尔国王的女婿吗?怎么女王陛下跑到我们这里来要人了?就算是要人,也是我们云宫问你们比邻王室要人啊!我们现在要回云顶天宫了,烦请女王陛下将玉长生和莉亚公主交还给我们,蓝升再此不胜感激。” “你!”离根被蓝升气得一时语塞,怒火攻心之下,随手抄起一个黄金酒樽就往下砸去。 可不知道离根是有心还是无意,那黄金制成的酒樽没有朝着蓝升的脑袋上砸去,倒是直接奔着卓华而去。 “咣当”一声,那黄金酒樽硬生生地砸在了卓华的护身真气上,被弹地老远。 “大胆!你胆敢行刺元君,可是死罪。”蓝升见状,立刻剑指两女王吼道。 离根都吓傻了,只知道拼命地摇摆着双手,嘴里不断地重复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蓝升就是来搅混水的,在最后一艘运送难民的木兰舟腾空而起的时候,他立刻一个纵跃,提剑就杀向了那头巨大的开山兽。 高娜见状立马高喊着:“护驾!”,然后拼命地催促驭手将开山兽驱离这危险的区域。 比邻之境的军队的实力早就不能同当年同日而语,不知道是因为云宫长期以来的限制还是因为他们这里一直食物短缺,总之只要蓝升打到哪里,哪里的士卒就纷纷丢盔弃甲,俯首投降。 “一群乌合之众!”蓝升觉得这样打架实在是没有意思,于是收了清河剑,站在包围圈中冷冷地嘲笑着满地地降卒。 “云宫小子可别猖狂,我哥舒亚来跟你比划比划。”一个膀大腰圆,高普通人两个头的威猛大将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毫不讲理地照着蓝升的脑袋就是一斧子。 蓝升猝不及防,抬起清河剑就来格挡,尽管哥舒亚来势汹汹,劈下来的巨斧似有千钧之力,可在上古神兵清河剑的面前,显得那么得羸弱不堪。 “哐当”一声,两个兵器相互碰撞发出了刺耳的响声。清河剑似乎很久没有遇到如此强硬的对手了,在碰撞过之后竟然发出了阵阵低吟声。 而哥舒亚手中的那柄巨斧,已经是刃口卷裂,斧身与斧柄分离了开来。 哥舒亚似乎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绪,愣愣地看着地上毁坏的武器,全然不顾自己那两只被震裂户口鲜血直流的大手。 “怎会如此?我的断天怎会如此不堪一击?”一个若小山一般的汉子,竟然双膝一软,跪倒在众人前。 蓝升见状动了恻隐之心,山前安慰道:“不是你的兵器的问题,只是你遇到了这柄上古神兵清河剑,这世间少有对手,刚才清河剑发出了一阵剑吟之声,已经是对你的断天斧最高的赞扬了。” 哥舒亚摇了摇头,说道:“也罢!也罢!看来是天要亡我比邻之境,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说完,他便低下了头,等待着最后的处决。 第八章 孤鸿 “我杀你做什么?你是一个军人,只不过是服从了命令而已。错在那个发布命令的人而不在将军你啊!”蓝升俯下身子,将哥舒亚扶了起来。 哥舒亚有些怔怔,随口问道:“敢问公子可是哪个宫的星君?” 蓝升回头看看走过来的卓华,摇了摇头。 哥舒亚又追问道:“那公子必定是云宫十二卫中的将军!” 蓝升神秘地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这时候,长时间旁观的卓华笑着说道:“他在云宫之中无官无职,只是一个骗吃骗喝的浪荡子。” 哥舒亚见到卓华来...... 《虚空神域》第八章 孤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比邻炼狱 孤鸿浅浅一笑,顿时百媚横生,星光也为之黯淡,她说道:“大帝说的没错,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绝望。” 话音刚落,孤鸿手腕一甩,长鞭似乎得到了命令似的如同一条大蟒一般,扭动着身躯就向卓华袭来,卓华双眼微闭,丹田之处的定气珠迸发出强劲的真气,汇聚于双手之间。 卓华双手在空中虚画一个圆,一堵气墙便出现在了面前,用力朝索魄长鞭一推,这堵气墙正好于巨蟒般的鞭子撞在了一块儿,瞬间气墙崩裂,长鞭也当即被震到摔在...... 《虚空神域》第九章 比邻炼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准备离去 卓华正在酣战中,听闻蓝升如此求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若是你现在体内真气太足,那就往这里放吧,咱们交换一下。” 说完,朝着孤鸿连发数掌之后向后一个纵跃闪开了一个空挡。 蓝升似乎被他这么一说开了窍,立马不慌了。 他调整了一下姿态,一只手将已经如一座小山般庞大的乌球直直地朝孤鸿那里扔了过去,然后连忙将体内的气息凝结成了一个个气斩,不断地朝孤鸿扔去。 原本应付卓华的攻势已经是十分地吃力,正在卓华退出战场的空挡,孤...... 《虚空神域》第十章 准备离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天地毁灭 不多时,哥舒亚带着七个人来到了蓝升和卓华面前,一行人齐齐下跪,右拳击打左胸喊道:“誓死追随卓华元君,今生永不背叛云顶天宫。如有违背誓言,诸神共灭之。” 说完,这八个人从地上的血流中蘸了血水,用三根手指在脸中央从左往右划出三道深深的血印子。 卓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蓝升说道:“你赶紧撤去气劲,带他们先行离开,再晚就走不掉了。” 蓝升还想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有咽了回去,他缓缓地收回了气劲,朝着哥舒亚一挥手...... 《虚空神域》第十一章 天地毁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元君蒙难 “无边暗夜,吞噬残躯。诛灭混沌,重返清明。” 孤鸿双眼缓缓闭了起来,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噗呲一声,气刀切开了她的脖颈,断开的头颅被巨大的力量震出去老远。 那一张冷艳的面容,此刻仿佛放下了一切怨念,看上去无比的祥和。 与此同时,刚刚的大地震让比陵王宫地下宫殿大部分倒塌了,高娜和离根在近身侍卫们的拼死保护下,从地下跑了出来。 可出来后的一切让她们怀疑到了一个炼狱之中。 原本天上的三颗飞星已经不见了,墨黑色的...... 《虚空神域》第十二章 元君蒙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命悬一线 蓝升与哥舒亚一行人在木兰舟的保护下安然无恙,刚才那股剧烈的冲击抵达他们这里的时候,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刚才好险!咱们要是晚一些离开的话,这么强大的威力会把咱们撕成碎片的!”哥舒亚操控着木兰舟说道。 蓝升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四分五裂的比陵虚空,正在朝着不同的方向飞散。三颗金日毁灭后的星河在破碎的虚空周围环绕,如同是荒野坟场周围的华丽烟火一般,不知道是为了赞美灭亡还是为了纪念新生。 哥舒亚见蓝升没有说话,...... 《虚空神域》第十三章 命悬一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只身犯险 哥舒亚听完后丝毫不敢怠慢,连原因都没有问,立刻将船舵向右打到底,木兰舟发出一阵闷闷的声音,船身缓缓地在虚无之中绕了一个大圈,然后朝着他们来的方向疾驰过去。 一艘造型怪异的捕日船悬浮在虚无之中,远处是一条望不到头的星河,星河的正中央是四分五裂的虚空大陆。每一块碎裂的大陆上四处流淌着火红色的熔岩,上面早就看不到任何生灵的痕迹。 一条条白色的细线拖在每一块巨大碎裂大陆的身后,那是四处逃逸的气息,它们已经遁匿...... 《虚空神域》第十四章 只身犯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五章 心中有星河 蓝升的目光随着那一道五彩斑斓的光柱移到漆黑的舱内,整个船舱瞬间亮如白昼,蓝升眯着眼睛,努力地想看清楚里面发生的事情。 那束斑斓的光逐渐将卓华的躯体笼罩了起来,流动的色彩如瀑布一般倾泻在卓华身上,他浑身的肌肤都泛起一种柔和的色彩。 蓝升的丹田之中的气息左冲右突,这种力量似乎想冲破什么屏障似的,不断地撞击着他的定气珠。 就在蓝升再也无法坚持的时候,他感觉到体内的那颗定气珠忽然间被击碎了,那些熟悉无比的真气瞬...... 《虚空神域》第十五章 心中有星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六章 极夜长史 “那现在呢?现在咱们体内的气旋深渊如何了?”蓝升急忙问道。 “刚才进入咱们体内的精华太多了,一下子将咱们体内的桎梏完全给冲破了,比如你的定气珠,我的天蚕丝。他们现在完全是一种毫无束缚地状态。”卓华说道。 “这么神奇吗?那会不会将咱们地身体也一起给吞噬掉?”蓝升非常担心,怕逃过了这一劫难又跌入另外一个劫难。 卓华没有立刻回答蓝升,他再一次用气息再体内运转了一遍,然后细细地感知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那个气旋深渊,...... 《虚空神域》第十六章 极夜长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七章 极夜长史2 兰陵缓缓地摘下披风上的帽兜,她莞尔一笑,眉眼间的戾气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她将披风脱下,一身软甲将高挑玲珑的身材完美勾勒出来。她随手将披风抛在了一张椅子上,笑着说道:“暮鸟,你们几个同门之中,也只有你对本座最为尊重,真不知道你们师门在礼数这一块是不是一同教授你们的。” 暮鸟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弓着身子,抱拳道:“我等在军中行走,礼敬上官是分内之事。他们几个是属下我骄纵了,还望仙子责罚。” “每次...... 《虚空神域》第十七章 极夜长史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八章 返回舰队 卓华驾驶着捕日船在急速行驶着,后面紧跟着一艘木兰舟。 “元上,咱们还有多久才能赶上舰队啊?”蓝升问道。 “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奎木狼他们应该在前面不远处停靠下来,等咱们三个时辰,若咱们三个时辰内不到的话,他们才会继续启航,返回云顶天宫。” 蓝升连忙在两侧的舷窗上来回张望,希望能找到一丝丝舰队的航迹,可是茫茫虚无,到处是璀璨的星空,就是看不到任何舰队存在的痕迹。 “他们不会是走了吧!”蓝升有些失望地说道。 “...... 《虚空神域》第十八章 返回舰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九章 凤琼阁内 凤琼阁顶,卓华坐在观景台上,面对着对面翠微山上翻涌的云海,眼神空洞,整个人一动不动,手中的半杯茶已经凉透,旁边站了几个人他都丝毫没有察觉。 “大哥在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茶水都凉了,我去给他换一杯。”卓芸说这话就想走过去帮卓华倒茶。 苏欣伸手拉住了她,坏笑着说道:“你啊就是个奴婢的命,就算当了小姐也还是每天要想着伺候人。他难得清闲,怎么就不能让他安静一会儿?” 秦盈斜眼瞥了一下苏欣,冷哼一声道:“带着面纱...... 《虚空神域》第十九章 凤琼阁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章 请君入瓮 卓芸缓了一会儿,走过来拉着卓华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悄悄地问卓华:“大哥,你快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始帮他治疗手臂?我好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 卓华宠溺地揉了揉卓芸的头发,笑着说:“明日吧!用过早膳后让他到碧水寒潭去找我。” 小鱼儿喜出望外,红着脸急急忙忙地跟卓华施了一礼后就跑了出去。 “这丫头想嫁人都想疯了吧!”苏欣望着夺门而出的卓芸,讥讽道。 “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嘛!”秦盈也斜着眼,搭...... 《虚空神域》第二十章 请君入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来到异世 日落城关月落西 夜吹胡笳伴愁曲 雾中云月不见路 清风拂过故人居 卓华行走在翠微山间的林荫小道上,于蓝升嬉闹时的笑容早已收敛。 自从历经那一次的劫难之后,他的心中一直有个困惑,久久未能消除。心烦意乱之际,他来到了一处极为隐蔽的地方。 这里位于翠微山下的幽谷深处,繁茂的枝叶将灿烂的阳光遮蔽了起来,只有斑斑驳驳的些许光亮,奋力地穿过层层树叶来到地面上。 从翠微峰顶流淌下来地泉水,流到这里变成了水量充沛的溪流,潺潺淙淙...... 《虚空神域》第一章 来到异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识海相会 那女子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帽兜压得很下,脸庞大部分都隐匿在了阴影里面,除了一个白皙的下巴。 女子个子高挑,身材藏在宽大的斗篷看不清楚。 她伸出白皙的玉指,竖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朝着卓华招了招手,转身轻移莲步进入了一间屋子。 卓华情绪复杂,不知道这女子是不是兰陵,也不知道她想把他带到何处,本能得想伸手抓个人来询问一下,这鬼地方究竟是哪里。 可当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肚子屠夫他伸出手去的时候,他没有能...... 《虚空神域》第二章 识海相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焕然一新 卓华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他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不能每次都让我不要插手,不要插手,却不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子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他们都是玄黄的希望啊!兰陵,你心中的信仰呢?被暗唳族吞噬了吗?” 兰陵也站了起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石桌:“你不要口口声声在这里跟我提玄黄的希望和信仰,你根本不知道我这没多年都经历了些什么。你以为你现在这样一味地龟缩在虚空里面就是对你的子民负责人了吗?我告诉你...... 《虚空神域》第三章 焕然一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朝议 灵觉宫的议事大殿上,四宫的宫主以及各个管事都齐聚于此,今日有大事要做决断。 鬼金羊撇了一眼站在班列最后面的斗木獬,侧过头来问牛金牛道:“宫主,这老家伙今天怎么也来了?无官无职的,是谁召他来的?” 暖如风回头看了一眼日徐洛,这老家伙微微佝偻着身子,眼观鼻,鼻观心,在那里似乎入了定。 “今天早上,灵觉宫来人传召他的,听说是奎木狼上了一本奏,说他这次在得胜虚空救人有功,所以让元君论功行赏。” 鬼金羊点了点头,说...... 《虚空神域》第四章 朝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元象 斗木獬的声音打破了朝堂上的寂静。 “启奏元君,老臣以为,‘元象’二字非常适合当作新名字。” “元象?”殿中众人又开始躁动起来。 卓华侧头思索着,反复低吟着着两个字:“元象,元象。一元复始,万象更新。妙哉!” “诸卿可有其他提议?”卓华环顾四周,朝自己的臣子们询问着。 林柏朗声说道:“启奏君神,像我们这些只懂打打杀杀的人,让我们去冲锋陷阵还行,舞文弄墨的活计我们真干不了。不管叫什么名字,众将士奋勇杀敌,精忠报...... 《虚空神域》第五章 元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重返祥云虚空 秦盈,林柏,玉黑石,日徐洛四人,手中握着各自的法器,站在天界树石壁前等着蓝升。 “洛老,恭喜您官复原职啊!”秦盈面伤带笑地说道。 斗木獬笑了一声:“到了我这个年纪,什么官什么职都是浮云了。若不是元君还器众我这个老东西,我都想告老还乡了,回去打理打理日族的事务,享受下天伦之乐。” “洛老,你说的什么话!如今整个云宫正当时同仇敌忾的时候,您老又是云宫的中流砥柱,如此大场面,如何能少了您呢?”林柏自从宋湘那件...... 《虚空神域》第六章 重返祥云虚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把酒言欢 蓝升面对袁抗的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我若是知道你还在里面,打死我都不进来了。” 袁抗仰天大笑:“就算是你小子真的来取我性命的,袁某也不惧怕。” 然后他眯着眼睛盯着蓝升看着,把蓝升看得心里发毛。“依我看,你小子还没过祥云劫吧!只是摸道个神阶的边边。不过...不过为何你的气息如此奇怪,时而强劲时而虚弱,飘渺中有些让人琢磨不定?” 蓝升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不服气了:“我这修为怎么了?...... 《虚空神域》第七章 把酒言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追忆过往 两人满脸油腻,心满意足地躺在了青石地砖上,脚边的地上已经满是狼藉。 蓝升举着酒壶,伸到袁抗身边。袁抗哈哈一笑,将自己手中的酒壶也送了过去。 咣的一声脆响,两个酒壶就那么碰了一下。 “爽快!”袁抗一壶佳酿入喉,扯着嗓子嘶吼一声。 蓝升看着居高临下,望着他们俩的七圣七贤雕像,笑着问袁抗:“老袁,你说咱们这样在圣殿中放肆,这些前辈们会不会责怪咱们啊!” “有些会,有些不会。”躺了一会,爬起来继续奋战的袁抗回答道。 《虚空神域》第八章 追忆过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圣殿奇遇 袁抗放下了手中的酒壶,转过头来笑着问蓝升:“想我这样一个罪孽深重的人,还有资格进入云顶天宫吗?” 蓝升也停住了,笑容逐渐凝固起来:“我所认识的卓华元君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做事光明磊落,从来不用那些卑劣的手段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为了保护百姓,可以牺牲自己的尊严。他嫉恶如仇,眼中容不下一丝罪恶,他毕生的信念就是复兴玄黄,铲除暗戾族这个虚无毒瘤。虽然说,他有些时候显得有些犹豫,不够果断,可是,我相信,在接...... 《虚空神域》第九章 圣殿奇遇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妖兽由来 蓝升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耳朵久久无法站起。 袁抗急忙跑过去,仔仔细细地将他检查了个遍,没有发现任何地异样才放下心来。 “兄弟!兄弟你怎么样了?” “头好晕,耳朵一阵一阵地刺痛。”蓝升眉头紧锁,神情痛苦。 “都叫你摸黑走了,你怎么还弄出亮光来。幸好我不放心你,跟了出来,不然的话你连这神庙都走不出去,还谈什么渡劫?” “袁兄,那东西究竟是什么啊?为何如此古怪?”蓝升半睁着眼,因为耳朵疼痛,一侧又粗又宽的眉毛还在不...... 《虚空神域》第十章 妖兽由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缘分 蓝升与袁抗两人相互看着,大气都不敢出。 “你刚才掏出这玩意儿之后,就把它引来了?”袁抗拧着嘴,表情极其狰狞地小声问道。 蓝升满脸无辜地点了点头:“我又不知道之前的故事,要是知道有这么一个古怪玩意儿待在身边,打死我也不把深海龙珠往外拿啊!” “这玩意儿是龙宫之物?”袁抗指着龙珠问道。 “嗯!龙肚子里出来的,晒晒阳光就能在昏暗中照亮很久。元君赏给我的,厉害吧!”蓝升的得意之色又爬上了脸庞。 袁抗瞪了他一眼,压低...... 《虚空神域》第十一章 缘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再次被救 蓝升其实是看不见那妖兽的表情的,可他总觉得这家伙正在以慈祥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这一片花海。 “你可真有爱心!”蓝升心中顿时感到暖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那种父亲见到自己孩子般的笑容。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直接让他怀疑了人生。 山石之间的那片鲜花,忽然间被一阵风卷了起来,鲜花连同根茎被拔起,在蓝升的头顶转了一圈后经过了那颗龙珠,然后随着那阵风掉落到了蓝升的头上。 “这蠢货不会是把花都...... 《虚空神域》第十二章 再次被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