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天残令》 第1章 夜戏 午夜,死寂。 墙上时钟秒针的走动,都能形成扣人心弦的声响。仿佛是一个看不见的幽灵,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久久徘徊,他焦躁不安地走动,走动,要把人心踩烂一般。 不——不——还真有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大雷的床前。她的眼睛发着柔柔的光,幽怨地盯着发出鼾声的大雷。大雷英俊的面孔,略带稚嫩的气质,那熟悉的轮廓…… 蓦地,她颤抖地伸出了双手—— 一双纤细而又冰冷的手,轻轻地,爱怜地抚摸呓语中的大雷的脸庞。 大雷“咯噔”一下就醒了,条件反射地用手在空中捞了一下,那双抚摸他的手像虚影一样,慢慢地在空气中消失了。 雷下意识地伸伸懒腰,舒了口长气,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大雷在下意识地寻找刚刚那双无形的手。 大雷的双眼皮,不规则地剧烈地跳动着,他使劲地揉了揉,仍然无济于事。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 祸兮?福兮?真兮?假兮? 是自己的幻觉吗?为什么又那么真切?是真的吗?为什么醒了又看不见。 为什么?大雷扪心自问。但这几晚浑身冒鸡皮疙瘩,以前绝没有的事情。 冥冥中,灰暗的天花板上,时隐时现一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大雷,仿佛看穿大雷的身体和灵魂。 大雷使劲摇了摇头,揉揉眼睛。没错,那是水渍或者霉斑。可是—— 就在大雷眨眼之间,那水渍霉斑又变成了眼睛,明亮又那么熟悉。仔细看,那双那眼睛欲说还休,带着如许的愁又似乎带着少许的怨。那眼光像雾一样变幻莫测,那瞳又像一个无底的黑洞。 黑洞张着贪婪的巨口,疯狂地吞噬周边的一切。 那个黑洞散发着一圈圈巨大的磁力,大雷几乎被吸进那个幽深的黑洞中。 突然,一阵熟悉鼓乐声,钻进了大雷的耳朵,打断了大雷的胡思乱想。 声音里有鼓声,有唢呐,有铜锣,有二胡还有琴声……各种声音合奏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大雷脸颊上的肌肉抽动几下,他暗暗骂了一句:“奶奶的,谁家三更半夜搞这一套啊,还真他妈准时,几夜都是这个点,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大雷翻个身,随手拿起床头的手机,想看看时间。无奈,手机不知道是没有电了还是睡着了,按了几下,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雷咬咬嘴唇,心里暗道一声:”倒霉,人要背时,喝口水都塞牙。”,随手把手机朝杂乱的床上一扔,他决定出去看过究竟,一定要把这半夜敲锣打鼓的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要知道大雷自从搬到这个新居,已经连续几夜听到这声音了。这声音飘飘忽忽,如歌如泣,似有还无。但在今夜,这声音却清晰无比,仿佛就在他耳边奏响一般。 电梯早就停用了,可能是有的住户没有交物业费缘故吧,电梯门口贴着一张破旧的检修告示,自从大雷搬进来,就没有看到电梯正常过。 楼道口,那么黑。仿佛黑的漫无边际,仿佛黑暗里面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大雷所在的那层声控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了。下面那层的灯,也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发着幽灵般的光芒。 是不是真的有幽灵隐藏在哪里? 冷冷的风,吹着挂在玻璃窗上的塑料袋,“沙拉沙拉”着响…… 像是凄厉的呼唤,又像是低声的呻吟。 大雷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无人的楼道。 大雷感觉身后有人在跟着自己,因为他听到了另外的轻微的脚步声,可他回头,又什么看不见。 有人说:“能听见自己后边有脚步声,那就预示自己命不久矣。” 大雷心里“砰砰”直跳,人在这个时候自己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都是幻觉。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走下楼梯的。大雷在楼下站了一会,稳稳心神,憋住呼吸,转动头,辨别声音的来源。隐隐约约听到鼓乐声就在小区的北边发出来的。 大雷所住的新北小区是新小区,所处江城市北郊,解放前是个乱葬坑,也就是坟地。后来文革时期被推平做了良田,如今被开发商圈地圈了下来,建成了小区。 大雷是之所以租住这边,图这里安静,房租也不贵,又离江城大学不远,重要的是大雷想安下心读研,何况他的女朋友小倩到这里留宿也方便。 星光微弱,大雷抽出了一支烟,自己给壮壮胆打打气,那是必须的。 大雷点了好几下,才将烟点着。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了,大雷也只好继续下去。他稳稳心神,提心吊胆地向声源走去。 大雷记不得走了多远,看到有人搭个戏台在唱戏,戏台不高,约有三尺左右。戏台底下人头攒动,坐着的,站着的,看戏的人,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大雷心下释然,估计这边有户人家过寿,请来戏班祝寿。 唱戏祝寿的风俗由来已久,特别是在苏北农村,红白喜事,都会请戏班,这些戏班五花八门,什么样人都有,唱戏,跳舞,唱歌,杂技,魔术什么的都有。更有甚者,会请上两班或者更多的戏班,让戏班之间相互pk,让他们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看谁的班子前面观众多,人气旺,主家也多给赏钱。为此,有的戏班就想到了歪点子上,比如跳脱衣舞什么的,还有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子,邀观众上台,极尽挑逗捉弄之事。 后来被相关部门严查,这些歪门邪道才被杜绝。 今天大雷所看的,没有人披麻戴孝,而且那曲子也比较喜庆,那肯定是“红”事了。 大雷一时间忘了此行的目的,钻进人群,挤到靠前的位置站下。 众人都在专心致志看戏,也没有人注意他。戏台上演的是一场淮海戏《皮秀英四告》。几个演员在上面,唱的说的倒也字正腔圆,大雷出身苏北,自小就很喜欢看淮海戏,有时候自己还能哼上几句,大雷总觉得淮海戏比流行音乐有嚼头。 大雷看的津津有味,也忘掉了之前的恐惧。看着看着,这台戏就到了尾声,然后又换了一出。 有几个演员抬着道具上了戏台,戏的背景换成了红色的双喜。 大雷心想,最后一出是不是《三拜堂》啊?这出戏却没有过多的情节。也没有人报幕,一个新娘子盖着盖头,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舞台的中间。丫鬟旁白了几句,就轮到新娘子咿咿呀呀唱道:“你这个负心汉,害得奴家等你几百载……” 大雷的鸡皮疙瘩,不由又冒了出来。 一阵冷风吹来,新娘子的红盖头被吹到了地上。大雷眼前一亮,改一句古话就是“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见一回。” 大雷搜肠刮肚,都想不出词来形容她。 新娘朝大雷浅浅一笑,大雷的魂都要勾出来了。 她索性不要了盖头,走到台前,又开始唱:“你不要学那陈世美……” 这词哪里是《三拜堂》? 难道她演的是秦香莲? 新娘子一边唱,她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边看,最后定格在大雷的脸上。 四目相对,再也分不开了。 大雷心中一惊,新娘子的眼睛好熟悉啊,我究竟在哪里见过呢?难道她唱的是含沙射影?影射的就是我? 大雷仔细看那个女子,年纪约摸十七八。娥眉淡扫,双眼含黛。一张樱桃小口,充满了诱惑。 第2章 我是新郎? 一时间,大雷竟然看呆了。 这时间有人对着台上起哄道:“新娘子都来了,我们的新郎官在哪里?怎么还不上台来?” 一个妇人的声音应道:“新郎官脸皮薄,是不是假害羞啊?七姑八嫂你们在哪?,我们一起去把他抬上来。” 乡村的妇女就是泼辣。 又一个粗矿的声音道:“哈哈,我们新郎官面皮薄,脸上害羞,心里还不早巴不得入洞房呢!” “对了,新郎官上台还要发喜钱了,我们等着啦,大伙不要散了啊。” “我还要闹房了!” 众人七嘴八舌,好像有人向大雷拥了过来。 大雷身不由己,被拥挤的人群推到了台前。 大雷的眼睛到现在也没有离开台上的女子,除了觉得那女子好美之外,他觉得那女子似曾相识,给人一种想亲近的感觉,他突然想起了天花板上的那双迷人的眼睛,他又想起了睡梦中那双纤细冰冷的手——把自己从梦中抚醒的手,没有错,就是这双手。 那手上涂的红红的指甲,甚至他闻到了指甲上淡淡的清香—— 大雷没由来地一阵心动。 这时,台上的一个丫鬟,拿着一个手帕,慢慢地走到戏台的边缘站定,她装模作样地四处瞅瞅,然后轻轻抬手,用右手一指戏台前的大雷,旁白说:“你们到处找新郎,新郎官人不就在那里了嘛,官人快请登台,吉时已到了。” 瞬间,台上台下的人的都跟着丫鬟的手指,都把脸转过来,众人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齐刷刷地朝大雷这边看。 大雷一下子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底,他给人看的很不自在,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他人也一下子楞住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大雷都不知如何处置是好了。 手足无措就是现在的窘境了。 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了下大雷的衣服。大雷回首一看,原来是和他住同一单元的老婆婆。老婆婆佝偻着身子,站在大雷身后,低声说道:“小伙子,此地不宜久留,你要不想留下来和她成阴亲,你就快跟老婆子走,不要瞎想八想,迟则生变!” 老婆婆不等大雷有所表示,拉着大雷急急忙忙向外走,那速度,哪里像七十来岁的人。 说也奇怪,拥挤的人群原来是想合拢阻止他们,老婆婆一只手拉着大雷,另外一只手在前面左右摆动,那些人居然自动闪开了一条路。 大雷耳听的后面唱戏的声音骤停,有人大声喊:“嘿,新郎官,怎么不入洞房就走啊?” 还有人喊到:”负心汉,你这样拍拍屁一走,让我们小姐如何做人?你是当代的陈世美啊!”。 又有人喊:“拜托,不要乱嚼舌根子。还陈世美呢?他还没有和我们小姐拜堂了好不好?走,把他追回来,狠狠地揍他,我们徐庄的姑娘可不是好欺负的!” 大雷回头一看,看见黑压压地一群人追了过来,他们中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拿着镰刀,有人举着草叉,有人挥舞着木棍。 纷乱中,大雷情不自禁就跟着老婆婆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大雷突然清晰地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音就贴在大雷的耳边,如泣如诉,大雷心中万般的柔情仿佛一下子被唤醒了是,似有女子伤心欲绝地说:“你.......你.....这个负心汉,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怎么这样狠心,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是啊,我怎么这么绝情,怎么就走了呢?” 大雷迷迷糊糊地想,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老婆婆半转身,用手指戳了一下大雷的手背,大声呵斥道:“嘿,嘿,嘿,嘿,别发愣啦,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大雷手背一痛,像被马蜂蛰了一下,这才如梦初醒。 脚步声,嘈杂声,以及熊熊的火光正在慢慢逼近。 后来,是大雷带着老婆婆跑。 要知道,大雷可是我大学同学中的运动健将,屈指可数的长跑高手,在江城大学运动会上可是获得几项中长跑冠军。大雷在情急之下,那还管那哪里是路哪里是荒地,直到听不到后面的声音,才停下脚步,放开老婆婆的手。 大雷狼狈不堪,腿上被野草划了不少口子,血珠沁了出来。 而老婆婆则好多了。 老婆婆用手掸掸身上泥土,喘着粗气,然后桀桀怪笑道:“年轻人,一把老骨头都被你拖散架了。你看看你,晚上不睡觉,到处乱跑作甚,要不是遇上我,嘿嘿……今晚可有你好戏看了。” 大雷惊魂未定,本来想充当一回好汉,想装着无所谓大意洋洋的样子,谁知道腿还禁不住发抖,这时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鞋。 大雷现在除了喘息,脑子里一片空白。 “老人家,谢谢你刚才的提醒,刚刚是怎么一回事啊?”过了一会,大雷才挤出这句话。 老婆婆若有所悟的望着远方,所答非所问:“唉!作孽呀,唉事情已经来了,躲不过了欧。” 大雷想了想,说道:“我也没做啥事呀,就看场戏而已,哪里来的什么拜堂?” 老婆婆“哼”了一声,轻蔑地说:“就一场戏吗?” “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我吗?不至于那么夸张吧,还要打要杀的。”大雷紧张地说。 老婆婆看了一眼大雷,轻轻说道:“年轻人,你是真不懂呢?还是在故意装糊涂,?这一连多少天的戏,就是在等一个主角。” 大雷重复了一局句:“主角?” 那个老婆婆接口道:“那个主角就是你啊,你要在看下去,肯定就要被人弄上台去,和那个女主拜堂成亲了。” “啊!”大雷惊讶了一声。心里却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和那个女子拜堂成亲也未尝不可。 老婆婆好像看透了大雷的心思,说道:“那个女子倾国倾城,你和她拜堂也可以是吧?” 老婆婆突然声音提高了八度,说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你死到临头还惦记美女,那些人你以为真的是人吗?结了阴亲,你的小命就给她啦,谁也救不了你啦。” 大雷听后,如醍醐灌顶,醒悟过来,心想:“我怎么这么糊涂?我怎么成了登徒子了?什么样的女子我没有见过啊?我绝不能辜负小倩啊?况且,我还没有活够,小命重要啊。”。 大雷吞吞吐吐,还想再问。 老婆婆扬了下手,制止了他,说:“老站在这里也不是个事,你就不要再啰里啰嗦问这问那了,我也要给你搞糊涂了,容我静下来,帮你想想办法。看看你如何能逃出这劫,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大雷心里感激万分,只是嘴里没有说出来,心想,改天我定当好好谢谢这个古道热肠的老婆婆。大雷心有许多疑问,知道自己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只会自讨没趣。 于是,和老婆婆一前一后,闷声不响地向小区走去,这一次,他们走的倒也没那么急。 到了小区的楼下,老婆婆先停下脚步。老婆婆在花坛前面的停了下来,转对大雷说:“今晚的事情暂时不要声张,你就当做了一场梦,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或者找什么大师瞎捣鼓,那些人大多是江湖骗子,骗点钱财无所谓,如果节外生枝,再惹出事端,你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你以后有什么怪事,尽可以找我,我住404室,我姓殷,老婆子现在还有点事要理落一下,没事你就先上去吧。不要胡思乱想。” 大雷本想说许多感谢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是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今天的楼梯特别难登,一步一步是那么沉重。大雷可以说是挪上楼去的,经过四楼的时候,特意张望下老婆婆说的门洞。 门洞黑影一闪,一只巨大的蝙蝠钻进了黑暗中。空中,留着蝙蝠的怪叫声。 大雷突然想起外国的恐怖片这个蝙蝠莫非是吸血蝙蝠吧? 大雷也不知道,怎么就上了床。他的灯亮了一夜,等到天亮,也没有合个眼,今夜,他遇到了什么?等大雷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他贴身的口袋里多了一个绣着鸳鸯的古色古香的手帕。这个古老的手帕是谁塞进口袋的?现在谁还用这个东西啊? 那个手帕,分明是台上丫鬟甩的那条。 天啊!大雷不敢再想了,现在都有点后怕。他拿着手帕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而床顶天花板上的那双眼睛,也幽幽地闭上了。 似有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第3章 本帅出马 “小子,你喊什么喊?今天不是愚人节吧?你小子没事我就挂电话啦。我可没有闲工夫和你胡扯。”我说完,眼睛都不抬,懵懵懂懂就挂了大雷的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又响了,还是大雷。 “哥,我的亲哥哥,求你了,你来一趟吧。”大雷在电话里,都快要哭了,这回连称呼都改了。 这家伙,看来真的有事。 “好吧,好吧,大雷,我信你一次。”我看大雷不像说谎,于是答应了他去一趟。“别慌,沉住气,一切有我呢,只要天没有塌下来,哥就给你撑着。”电话里也不好问得太多,随后又安慰了他几句。 大雷之所以找我,一来我们原来是同宿舍的哥们,平时关系就最铁。二来,而且我们同姓是本家,都姓张。这个三嘛,我在他面前露过一手。 等我赶到大雷住处的时候,发现王小倩也在,王小倩是大雷的女朋友,不是同一个系的,她是江城本地人,属于女汉子那种类型。 王小倩一头短发,染的黄黄的,要不是大学有规定,她还不要整成什么样了。 大雷的桌子上凌乱地摆着吃剩的豆浆油条。 我看他们还有心情吃饭,心想,事情肯定不大。 本来想和他们开个玩笑,看他们神情沮丧,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小倩示意我坐下,他们也不问我吃了没有,然后推了下大雷,说道:“大雷,你把晚上的事情跟张大哥仔仔细细说一下。” 大雷脸色苍白,两个黑眼圈很深,仿佛一夜之间人也瘦了几斤。 大雷强打精神,断断续续,讲叙了晚上的经历。 最后,他把压在床底的那个绣着鸳鸯的手帕拿了出来,朝桌子上一扔,有点不敢正眼瞧它。 我一边拿起手帕,一边对大雷说:“你看看,好事都摊你这里了,这边有美女给你送早餐,那边有美女送手帕,美的你,左拥右抱,那多好啊!” 小倩听得不乐意了,冷不防从后面抵了我一下,对我喊:“好你个头啊,要不把那个送手帕的美女让给你好了。” 我回了她一句:“那好啊,我正缺女朋友呢,就怕我肯那个美女还不肯呢,要不把你让给我好了。” 大雷拉了下小倩衣角,说道:“倩,别闹了,给张哥好好琢磨琢磨,不要打扰他。” 小倩瞪了我一眼,不再说话。其实我们平时都闹惯了,今天只要说是不是有点不合时宜? 我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看了那块鸳鸯手帕,有些年代了。是丝绸品质的,人工绣的非常精美。特别是在手帕的一个角上有暗红色,仿佛是抹上了血迹。 一时间,空气仿佛都凝结了。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一同盯着手帕看。 手帕散发着女人的幽香,夹杂着一点血腥气。看其帕,知其人。那对鸳鸯仿佛要游下来一般。 不难想象手帕的原主人该是怎样的美女。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那血又是怎么回事? 良久,我敲了下桌子,打破寂静。 我对着他俩说道:“大雷,小倩别看了,再看,这手帕也不会开口说话,这样吧,我们先下楼,找找这个姓殷的老婆婆,既然她让我们有事找她,我们何必舍近求远,找到她兴许能找点线索。” 我走到四楼楼栋的时候,出于我的本能,突然感觉有一股阴寒之气逼来,汗毛不由竖了起来,我不由得提高了戒心, 悄悄从凝聚真力,以防不测。我转过头,瞄了一眼大雷他们,似乎他们没有警觉,怕他们害怕,我索性也就不说破。 只是小倩呢哝一句:“大雷,这里好冷啊!” 大雷自然地把手搭在她的肩上。说:“你穿得少了,这里又黑,正常反应。” 四楼有4户住户,看那三户破破烂烂的样子,不像有人住,其实连404都像没有人住的样子,要不是大雷那么肯定,我都怀疑他听错了。 这阴气从何而来呢?我四处打量着,想寻找它的源头。 没有门铃,大雷先上去轻轻敲门。 里面没有动静。 换了我敲,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咚咚咚。”一阵猛敲,敲门声声音响彻整个楼栋。 可是,门依然没开,里面,是不是压根没有人呢? 我们敲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这老婆婆应该不在,不管她了,我们下去四处找找看吧,再到昨天晚上的地方去考察考察。”我有点不耐烦,于是指挥他们俩。守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就在我离开的一瞬间,我突然有个预感,感觉防盗门的猫眼上,有一股干无名的眼神看过来。 我们到楼下在小区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老太婆。 “不找她了,大雷,你回忆下,昨天晚上,你是沿着哪条路,去了哪个方向?”我问他。 大雷迟疑了一下,拍了拍脑袋,然后略带犹豫,颤抖着指着向北的方向。 大雷指的方向是小区的北面,据说是小区规划中的二期。可能是一期销售不好,二期一直没有开。地早已被开发商圈了下来,因为项目没有启动,所以就空了下来。这一搁就是好几年,也没有人打理,如今这里杂草丛生,都有半截人高。 我们沿着被踩踏的枯草,一路向北。没有找到昨天晚上的戏台,也没有找到了大雷的鞋。他的鞋只有一只,谁也不会要别人的鞋啊,只是在一堆新土上,赫然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其中一只很像大雷的脚印。 “走,我们跟着这脚印,看看到什么地方?”我果断地说。 路越来越难走,走着走着,就到了开发商拉的院墙。这一段围墙年久失修,已经坍塌,沿着那些倒伏的枯草,那些脚印居然上了后山。 这座山叫如锡山,山不高也不大,但山上植被茂密,枯藤,虬枝,乱竹,茅草各种植物应有尽有。 脚印一直向上,我顺着脚印的方向,又走了一段。这后山也是坟地,特别是当地老百姓不喜欢把已故的亲人送到殡仪馆,一来花钱,二来有违民俗,所以不少人就把死人偷埋在这里。还有人会把夭折的婴儿也会抛在这里。 即使在大白天,这里也是有点阴森恐怖。 我突然看见一个新坟,在我不远处,我上前一看,刚刚消失的足印,在这里又出现了,我还意外地发现了几滴血,这血一直连到墓碑的后面。暗黑色的血迹,在墓碑后面画了一个奇怪的图案。我盯着图案,渐渐地我看见坟里的棺材,居然是一个空棺。 可就我疑惑的时候,里面多出一个老者,他正盯着我看呢。我和他对视了一下,他居然对我笑了笑。 我吓了一跳,他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现身,不简单。 我决定到晚上会一会他,于是,我也对他笑了笑。 我对大雷说:“大雷,我们今天先回去吧,这里也没有三嘛看头,看来昨天晚上是你梦游。” 大雷可不笨,看了我使的眼色,迟疑了一下,嘟哝道:“可能吧,可能……”说完拉着小倩的手,和我一起回去。 路上,小倩不安的望着我,大雷几次欲言,被我制止。 我带着他两没有回大雷的住处,而是一直回到了学校。 我打发他们去上课,并没有告诉他们老者的事,并约定晚上五点钟见。 大雷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什么药,看得出来,还是忧心忡忡,我也不好解释太多。 等到大雷小倩他们离开,我开始准备一些东西,因为那些东西带到学校里,总不是个事。 其实哪里等到五点,四点钟大雷就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催我,我斗猜想他们今天一定逃课了。 我匆匆忙忙打了辆出租车,就赶到大雷的住处。大雷抓住我的膀子,紧张地说道:“张哥,准备怎么样了?我们今晚是不是有特别的行动?”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你还有这个胆啊,是不是想看那个美女啊?我可声明,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可要想清楚。” 大雷打了打精神,说道:“是祸躲不过,死也要弄个明白,我……今晚和你去。” 小倩更是争着说:“今晚我也要去,顺顺利利倒也罢了,若是惹本姑娘不高兴,一把鸟火烧个干干净净。” 我从心里佩服这个女汉子,不过,和那些东西打交道可不是逞能的事。但是,我看得出他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了,我不能辜负他对我的信任。 趁着天色未晚,我带着大雷和小倩鱼贯上了后山。 山色空濛,空谷幽幽。微风吹过,金色的茅草沙沙着响。 一群野鸡躲在坟地后面“咕咕”地叫唤,我感觉那声音是在述说。我嘴说不怕,心里还是有点担心,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他们,我都后悔,不应该带他们来涉险。 我和小倩和大雷死气沉沉地走着,有点像上战场慷慨赴义的感觉。不过,让女汉子小倩闭嘴,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到了新坟继续向上,在它的不远处选择了一段视野开阔的石头后面,隐藏起来。我在他们脑门上,用朱砂和黑狗血以及雄黄等混合物,画上了咒。我又不放心,另外给他们两张符咒握在手里,作为双保险。我叮嘱他们,不论遇到什么情况,不许擅自出声,如果遇到危险,紧要关头,可用对着危险张开有符咒的手。 “你看,老太婆来了。” 大雷指着不远处的小山坡,对我说到。 第4章 定情之物 我顺着大雷的手势,向下看去。 一个老太婆弓着腰,吃力地提着一个篮子,篮子罩着一块黑布,篮子沉甸甸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她好像也发现了我们,深深地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一矮身,消失在荒草丛里。 老太婆来这里,不用说,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了。要不是快要天黑,我就要追上她问过明白。 天天渐渐黑了,其时七月半,俗称鬼节,月亮早早就挂上了天幕,只不过天上有几朵黑云,月亮在云朵里穿行时隐时现,借着微弱的月光,还能把坟地及周遭看的大差不离。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都快到午夜了,但是,我预想的事情终究没有发生。 大雷小倩他们由开始精神抖擞,消耗了几个小时,有点萎靡了。两人依偎在一起,浑如忘掉了危险,咪起了眼。 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这也叫患难见真情吧。 我却感觉危机一步一步临近,那个老太婆呢?却像凭空消失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就在我低头沉思的时候,一段鼓乐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我抬头一看,眼前的景色已经变了,那些荒草野坟通通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村落,坐落着眼前。 青砖碧瓦,竹篱小院。 在一排老屋子前,有个宽阔的广场,广场上,搭了个戏台,台上有几个演员正在忙碌,抬些物品,舞台上有人奏乐,应该是前奏。 下面很多人,陆陆续续进场,不时有人喊这喊那。 我背对舞台,所以看的不是太真切,幸亏地势高,把大致的情形收与眼底。 我踢了大雷一脚,低声道:“那活来了,你们千万不要出声,记住我刚刚的话。” 大雷小倩相互看了下,脸上有点惊恐,但还是胆战心惊地探出了脑袋。 我低声安慰了几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便顺着山路走了下去。 我穿过人家,绕过舞台,走到人群之中,似乎他们并不在意,有人见我过来,自动闪开了一条道路。 我也不客气,径自向台中间走了过去。 这时台上的鼓乐突然停了下来,那几个演员像得到了提示,也不谢幕,就退场了。 一个老者——和我隔坟对视的那个老者从幕后从从容容走到台前,他走到舞台中间,环视了四周,然后目光停留在我这边,冲着我略一拱手,对着我大声说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公子既然屈驾光临鄙处,我斗胆邀约一下,公子何不到台上一见?” 我冷冷一哼,略一欠身,算是还礼,然后不紧不慢地对着老者朗声道:“客气客气,鄙人偶尔路过宝地,打搅了各位雅兴,唐突唐突。”,说着,我索性大大方方地从旁边跳上了戏台,心中却提高了警惕,心里想,看他对我能怎么地。 我慢慢地走到老者旁边,和他并排而立。他的个头矮我一肩,在气势上,我已经压倒了他。 那老者侧过身,他仔仔细细打量我一番,看我气定神闲,目现赞许之色。然后对我和善地一笑,说道:“贵客贵客,贵客光临,蓬荜生辉。” 我说:“抬举了,谢谢!” 老者又说:“故友重逢,不用拘这些繁琐的礼节。” 我寻思所谓故友,也就是第二次见面而已,他在棺材里对我微笑,那次隔着若干东西,就是看几眼,也算一次了。 我说:“老丈清新脱俗,真乃世外高人。” 我一语双关。 “公子此来,不知道所为何事?”老者不介意我的双关,说道“我说话不喜欢绕弯子,不过你说的唐突是真,偶尔路过却未必吧。” 老者直截了当,我脸上一红,谎言被人揭穿了。 我干咳了几下,掩饰尴尬。 老者既然直截了当,我也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打了个哈哈,朗声说道:“老丈,贵庄三更半夜这里天天演戏,未免惊世骇俗,你就不怕扰民啊?我也是被这声音吸引过来的呢。” 老者看了看我,知道我是搪塞之言,虽然不是胡扯,但理由却冠冕堂皇,我的话是半真半假,但他这一次没有点破。 老者说:“惭愧惭愧,贵客所言极是,老朽下次定当注意。我们演这些也是自娱自乐,小戏而已,不登大雅之堂,见笑见笑。” 我本想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但话到嘴边,改成:“小戏演到如此,也就没有大戏可言了,难得,难得。” 老者听后,面露喜色。拱手说道:“过奖过奖。乡村野民,胡乱演而已。下次定当为你演个专场,贵客一定要赏光品鉴品鉴。戏有什么不足的地方,贵客给提提意见。” 我说道:“哪里哪里,我是门外汉,只能凑凑场,瞧个热闹,提意见就免了,不要让人贻笑大方。不过,既然老先生诚意邀,到时我那就却之不恭了。” 老者继而话锋一转,问道:“贵客此来,还有它事吧?不妨直说。” ”老丈所言极是,我此番前来,确实有事相扰。”我说道。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公子快人快语,爽快,贵客有话请讲。” 我略一沉吟,盯着老者的眼睛,缓缓说道:“昨天晚上,我的朋友误打误撞到了这里,无意间搅了戏局,我特来向你告罪。”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何劳老弟你亲自前来。”老者抚着山羊胡子说。 “老奸巨猾”,我心里道。“他是等着我呢,却又装的像没事人。”听他说完,我从口袋里掏出大雷身上的那个香手帕,递了过去。 “昨天我那个唐突的朋友无意间捡到了个东西,他特意请我代为奉还的,也是物归原主。”我轻轻道。但最后的“物归原主”我把语气加重了些。 老者接过手帕,并不觉意外。他接过手帕,简单扫了一眼,说道:“敢情你此番前来就为这事啊,不过……””他顿了顿,抬头仰望星空,喃喃道:“我这里有小友失落的一只鞋,你稍后也捎给他,也是物归原主。” “乖乖,果然是有备而来,看来我的心思是白费了。”我心里暗道。不禁担心大雷和小倩的安危了。 老者沉声道:“哎,不是我不给公子面子,有些事,实在是……天意难违啊。” 我心里一紧,看来此行很难善罢甘休了。 老者接着又对我说:“公子,你可知道这方手帕牵扯的事情太多了,可谓一言难尽啊!”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老丈请说,我愿闻其详。” 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此地不是说话之地,请你借一步说话。且跟我到后边大堂,我细细讲给你听,此事说来话长,这个手帕大有来历,可是一对男女的定情之物。” 我听了心里一证,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说:“好吧,那就打扰了。” 老者做了个请的姿势,率先走了过去。早有小斯,点亮灯笼,在前面开道。 我对老者并无恶感,跟在他到后面,我心知他不会耍什么花样,但是,心里还是有点紧张。在外人看来,我是大咧咧地跟着老者去了后面。 听得后面有人在台上喊:“嗨!各位乡亲,今天有贵客来咯,再演戏就会打搅到他们,各位请回吧,戏只好改天再演啦。” 然后就听到各种杂乱的声音,有议论的,有小孩哭闹的,有庄上狗乱叫的,还有稀稀拉拉的脚步声,听得不真切,声音越去越远,越来越小,最后归于安静。 我跟着老者去了后边,左转右拐,不一会就进了一个大宅。大宅古色古香,在农村也算作豪门了,门边站着几个家丁,见我们过来,弯腰施礼。 院内亮如白昼,青石铺路,两边开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花香扑鼻,偶有蝴蝶翩跹,飞过院墙。 我心里感叹,这岂非人间仙境。再走几步,就进了堂屋,老者让我到屋中间的八仙桌子旁坐下。然后过来一个丫鬟,泡了一壶茶。我四周看了一下。发现这个大堂还是古老的装饰。中间画着一幅松竹延年的国画。国画两侧是一副对联,只不过字太潦草,我不认识。 我心里琢磨,这要是按照电视里剧的情节装束,这应该是元末明初时候的老屋。 一个丫鬟沏了杯茶送到我的桌上,然后,袅袅退下。茶是上好的龙井,杯是宜兴的紫砂,茶水香气四溢。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敢喝。老者看出了我的疑虑。说道:“公子请用。这茶可是上好的龙井呢”。 我心道:“茶都不敢喝,那岂不是让老者取笑?”,想毕,轻轻端起茶杯,故作潇洒地把茶杯放在嘴边,优雅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然后,慢慢地呷了一口,由衷地夸道:“好茶,好茶”。 我虽然不怎么懂茶道,但是茶的口感色泽我还是分辨得出的的。 那老者十分开心,说道:“公子真乃性情中人,其实你也清楚,我们非人类,你能泰然坐我在这里。我真的很佩服。不过,我绝无害人之心,你放心好了。” 我点了点头,老者摸了吧胡须,继续说道:“到现在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失礼失礼,我姓徐,苟长你几岁,你叫我老徐就可以了。” 我恭敬地说了声:“徐老丈好,我叫张涧生,你就叫我小张好了。” 徐老者笑道:“哪能这么称呼客人,那不是让人笑话我吗,我叫你张公子吧。” 第5章 独闯 我低头又喝了口茶,没有吱声。 徐老者很是健谈,和我谈古论今,天南海北闲扯了一阵,才书归正传。 徐老者说:“张公子,这个手帕的来历却非同寻常。这个手帕现在的主人是小女若红的,是你的好兄弟大雷前世送给小女的定情之物。哎,是一段未了的情缘啊!若红和你的朋友大雷,以前爱的死去活来,人神共羡啊。” 我哪里肯信,定了定神,说道:“是吗?” 对徐老者说的事不置可否。 徐姓老者看出我的心思,有些温怒,说道:“张公子,看你迟疑的模样,你对老夫之言可是不信?” 我说:“徐老,请勿动怒,我对你的话不是不信,而是你说的太玄,一时接受不了。” 徐老者叹了一口气,说道:“张公子,其实换了我,我也是不信。不过,我们也是局外人,不妨叫两个当事人出来,让小女和大雷当面对质,这件事情便水落石出,如此事是子虚乌有,就到此为止,而且我向你赔罪。” 我看徐老者说的煞有介事,心里倒是信了七分。但怎么能让大雷和她对质呢?他用什么方法让大雷和他的女儿对质呢?不要说还有小倩在,即便不在,也绝不能让他们现在见面。 我打定注意,略一停顿,推脱道:“徐老,此事也不急于一时,所谓凡事都要从长计议。徐老,你可以详细点说说他们的往事,等我回去找大雷核实一下,如果如你所言,我让他亲自把他送过来,再给你赔罪。” 其实我是推脱之词,只是说赔罪,没有说完婚。 徐老者沉吟了一下,似乎没有注意我说话的漏洞,说道:“张公子诚如你所言,别急,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茶须慢慢品,事也慢慢聊。” 我轻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让气氛缓和一下,心中却在急速地寻找对策。 徐老者不紧不慢,又和我拉起了家常。 聊了一会,徐老者又把话题转了回来,说:“张公子,我猜想你的朋友就在这附近吧?我们不必舍近求远,既然他们人已经在这里,不如请他过来,喝杯茶,顺便对质一下如何?何况传话难免有疏漏,今天恰好所有当事人都在。” 我心里一惊,生姜还是老的辣,我自以为这一切做的很隐秘,谁知道尽在别人掌握之中。 我还没有回答,徐老者向里面喊到:“小青,还有两个客人在后山,你们去把他们请来。” 徐老者干脆来个先斩后奏,让我无法推辞。 “嗯。我这就去。”一个女的声音在里面应了一句。 我连忙说:“徐老,就不劳驾他们了,我亲自去喊吧,大雷他们是凡夫俗子,你们去把他吓着可就把事情弄糟了。” 其实我心里是担心他们去喊大雷,说不定会起冲突,而大雷身上的那点东西,灵与不灵,都会把事情搞糟。 徐老者说:“张公子,这样也好,我也陪你一起过去,这样也算是我对小婿的一点诚意。” 徐老者改口不说“我的朋友,直接说小婿了。” 我心里暗暗着急,看来大雷这门阴亲是结定了。 我和徐老者起身离座,向外走去。 徐老者没有带随从,就我们两个。 他是轻车熟路,我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他是春风满面,我是提心吊胆。 我心里紧张地酝酿下一步的方案,最后不得已只有硬拼,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 看徐老者一言一行,胸有成竹,而对他的道行,我只能用高深莫测来形容。 我却没有万全之策,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远远看见大雷和小倩两人伸伸头缩缩头,正紧张地向我这边看,也不知道是否看见我们。我看他们浑然不知道危险临近,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手心冒汗。 徐老者和我走到近前的时候,却发现大雷他们神秘地不见了。 地上留下杂乱的痕迹犹在,看得出刚刚人还在,可是到了近前,他们人就消失不见了。 我一脸诧异,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间就在眼前消失了呢? 徐老者更是咦了一声。 要知道能在徐老者眼皮子底下瞬间把人弄消失,这手段非常人能及。 我心里乱糟糟的,突然间想到了一个人,那个老太婆,之前还露面,现在这事肯定是她捣的鬼,不过看来并无恶意,最起码现在是解决了我棘手的难题。要知道我现在要和徐姓老者撕破脸皮,未必能占上风,何况还要多大雷小倩两个累赘。如今他们不在,给我和老者一个缓和的余地。 徐老者自言自语道:“好端端的两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真是奇而怪哉了,公子你看见了没?” 徐老者转过脸,看着我。 我实话实说:“我应该和你一样,远远的看见了,可一转眼就不见了。” 徐老者喃喃道:“人没有了,咋办呢?” 我故意略一沉顿,见机说道:“徐老,我们就此别过,兄弟的朋友突然失踪,里面定有玄机。我怕他们遭遇不测,我要第一时间把他们找到,万一有什么差错,那可没有办法交差了,毕竟,人是我带出来的。” 徐老者一时没有回答,闭上眼睛。 我估计徐老者是用法力搜索。过了一会,他突然睁开眼睛,看来一无所获。 徐老者说:“我默查了一遍,附近周遭没有他们。” 我说:“徐老,我们就此别过,我要寻我的朋友去了。” 徐老者也是没有其它良策,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张公子,也只有这样了。麻烦你把这个手帕还是带在身上,等到你找到你的朋友,让他好好看看,也许能勾起他回忆什么的。” “哦,对了,你不论什么时候来,只要对着那棵老槐树连喊三声老徐,我必定出来见你。” 徐老者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说到。接着他又意味深长地说:“缘分缘分,是缘躲不过,该分就得分,该合就得合,分分合合,分久必合啊” 最后徐老者礼貌地告辞一声,还没有等我回话,就消失不见。我本来心里还在想,下面如何交代,结束这个场面。 就在徐老者走后不久,我还在楞神的瞬间,奇迹出现了。大雷和小倩好端端地还蹲在原地。 老太婆站在他们身边。 老太婆桀桀怪笑,她一边收拾覆盖在大雷两人身上的黑布,一边很有深意的看着我。 大雷懵懂地站起来,对身边的小倩说:“刚刚怎么了,好好的天怎么一下子就黑了?” 小倩也是迷迷糊糊,对大雷说:“天一黑,我就发现我全身都动不了,想喊你也喊不出声音。” 老太婆把黑布折叠好,装进篮子里,柔声地对我们说道:“你们都回去吧,呆在这里非常危险,万一老徐他们杀个回马枪,那就麻烦了。” 小倩冒了一句:“什么老徐,什么回马枪?” 我对小倩说:“不懂的你不要多问。”证明他们并没有看见我们一行过来,这样也好,省我多少嘴皮。 我又诚恳地对老太婆说:“谢谢阿婆,刚刚幸亏你出手,不然事情就难办了。” 老太婆说:“小哥,什么谢不谢的?老身就这点家当了,我倒是佩服你一个人独闯龙潭虎穴的,换了是我啊。老骨头就给他们拆散了。” 大雷他们不明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奇怪地看着我们两人。 我赶紧催促大雷小倩和我们一起回去。 一路匆匆,众人都没有说话,特别是经过坟地的时候,大家都格外小心。 新北小区,依然是那么安静,我们的脚步声都显得那么吵。 我们马不停蹄,直接回我们那栋楼。 到了四楼的时候,老太婆神色凝重地说:“公子小姐,你们且随老身进来,到我房间里坐坐,我有话对你们说。” 其实我也正好要找她,也就不在客气,说了句:“那就打扰婆婆歇息了!” 老婆婆轻轻说:“多少年了,你们是我第一拨客人。” 老婆婆打开门,第一件事不是开灯,而是点了一支蜡烛。她带点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我家那个老鬼怕光,多少年了,我一直这样。” 我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屋里的情形。这哪像人住的地方啊,简直就是灵堂。窗户都被黑布封死了,里面摆了一条长案。 长案上供奉一尊遗像,不是黑布相片,是一张画像。而在条案的下面,都是些纸钱啊,纸元宝啊,火纸啊,还有那些纸扎的花轿,纸剪的白马什么的。在长案的下面,一个土制的香炉,半明半暗地燃着几柱香,看那香灰堆积的样子,约么知道非一朝一夕积累的。 由于是室内不透风的缘故吧,屋里的味道有些熏人,小倩眼泪几乎都被呛了下来。 老太婆却习以为常,自言自语地说:“家里乱了点,平时也没有人来,我就懒得收拾了,你们随便坐吧,我去烧点水给你们喝喝。” 我连忙说:“不麻烦了。”老太婆也没有坚持。 老太婆家都是那种小矮凳子,我们相继坐下。 刚刚坐定,我忍不住问到:“老婆婆好,多亏你出手相助,谢谢!刚刚怎么把他们变没的?” 老太婆难得露出笑脸,得意地说道:“谢谢就免了。那是我一个小小的障眼法,时间短还凑合,长了就露馅了。” 然后她又自我介绍,说道:“我姓殷,我托大一点,你们叫我殷婆婆吧。小伙子,你叫什么来着啊?对了,刚刚那个老家伙给了你什么东西?”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边递过去,一边说:“我姓张,名字叫涧生。”然后又简单转述了徐老者说的手帕的故事。 大雷倒是沉得住气,死死地看着手帕,小倩看着大雷,惊愕得眼睛快要掉下来了。 殷婆婆却是很平静,仿佛这些都在她意料之中。 殷婆婆接过手帕,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还把手帕靠近鼻子嗅了嗅,她也看到那片血迹了。 而后,殷婆婆突然眼睛有点发亮,对大雷和小倩说:“你们可愿意回到从前的记忆?” 大雷看了看小倩和我,点点头。 小倩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经过刚才的阵势,对老太婆也充满了信任。于是,我也没有阻止。 殷婆婆吩咐大雷,叫大雷左手按在手帕中间,然后闭上眼睛。并嘱咐大雷,不要胡思乱想,要灵台清明。 大雷还是迟疑地望了我一眼,依言照做。 第6章 请君入梦 殷婆婆走到大雷前面,用中指在大雷的眉心画了一个圆。 大雷浑身一震,从他的头发上冒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好像是刚刚做过剧烈运动一般。 殷婆婆随即又转到大雷身后,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菩萨快显灵,上有日月星,下有我小殷。”她迅速又在大雷的天灵盖上拍了一下。 完毕,殷婆婆脸色一下变的苍白。精神也萎靡了不少。她喘着粗气,说道:“哎,老了,做这点法事,就不行了,你们不要打扰他,让他自行回到以前,看看他和手帕的恩怨瓜葛。” 大雷的脸色变得煞白,一团白雾从头顶冒出。 此时大雷仿佛是老僧坐禅,只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很奇怪,一时欢愉,一时凝眉。 殷婆婆哆哆嗦嗦从篮子里,拿出一碗带有纸灰的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个精光。 殷婆婆闭上眼,歇息了会,然后喘一口长气,摸了摸胸口,抹抹嘴说道:“喝了这口神仙水,这下好多了。” 殷婆婆好像打了一支兴奋剂,我猜想那水肯定是什么法物。 小倩说:“婆婆,大雷现在怎么了?” 殷婆婆笑道:“没事,他现在在做梦呢,等会就会醒的。” 然后盯着小倩,说:“姑娘,你也到梦里去瞧瞧吧?” 小倩躲开殷婆婆的眼光,轻轻点点头,说:“可以。” 殷婆婆等小倩说完,对小倩施了同样的术。 小倩是“外甥打灯笼——照旧。”在殷婆婆的施术下,也慢慢闭上眼睛,不一会,她就和大雷一个状态了。 殷婆婆这时间脸色恢复了正常。她对我说:“现在只剩下我们了,张公子,我要和你好好谈谈,有些事让他们知道,难免惊世骇俗。你心中也有不少疑问,尽管问就是了。” 我看着大雷和小倩,紧张地问:“殷婆婆,他们没事吧?” 殷婆婆说:“没事,我用了驱魂大法,让他们重新回到前世,重新经历那些尘封的往事,那个手帕的谜很快就要解开了。” 我问:“那他们有危险吗?” 殷婆婆回答:“老身之前也施过几次术,都没有什么危险,这一次,应该不会吧。” 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殷婆婆这次话说的满了,还真的出了差错。 我看他们已经入定,我也就开门见山,直接问她:“殷婆,你这屋里怎么有鬼气?” “唉!”殷婆婆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人有三魂七魄,你可知道,我现在剩多少了?” “莫非……?莫非殷婆婆就是一个鬼?”我心里想,嘴上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也不好回答。 “不瞒你说,老身我现在只剩一魂三魄了,说不好听的,就是半人半鬼了。这还是我那死鬼不肯投胎,逆天而行,才保住我这条老命。”殷婆婆如是说。 我大吃一惊,原来殷婆婆一直和她的死鬼老公住在一起啊。 殷婆婆说:“我的阳寿本来前年就结束了,我那老鬼用阴寿帮我顶着。” 我“嗯”了一声。 殷婆婆脸上有些悲情,继续说道:“新北小区的前身,是乱坟岗,这里难免有许多孤魂野鬼,原本这里有块泰山石,经过高僧施法,立在这块地中间,又在坟地四周,埋了四个开光的葫芦,倒也镇住了这些恶鬼,所以也保了这里数年平安。” “谁知道开发商一来,推的推,挖的挖,这里的风水就被他们破坏了,这里就不再太平。” “就拿我邻居说事吧,403本来住着一家三口,应该刚结婚不久,男的是跑医药的业务员,几个月也难得回来一次,女的是全职太太,一个人带着两三岁的孩子,晚上女的经常做噩梦,有一天半夜女的突然醒来,发现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骑在她身上,她推推不动,喊也喊不出,那个男的,见她醒来也不惊慌,嘻嘻一笑,还在女人的脸上香了一口,转眼之间就不见了,后来,这家人家就匆匆忙忙搬走了。” “鬼压床?”我心里跳出的念头,但是和别人讲的鬼压床或者鬼剃头这些情节有出入。 “还有那个401,是外地的单身男租住在这边的。开始还算正常,可有一天晚上,在屋里睡着睡着,第二天早上只穿着睡衣睡裤,躺在小区中间的草坪上了,这个事情小区的人都懂,官方解释是这个人梦游。后来,这个单身男又糊里糊涂地梦游了几次,他不久就搬走了,这个房子就再也没有人敢住。” 殷婆婆顿了顿,接着又说:“至于这里有人看见悬空的长发的红衣女子,夜半听到荒郊野岭小孩悲悲惨惨的啼哭等等,那就太多了。不过他们和我们倒是井水不犯河水,也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开发商黄老板登门,我们平静的生活才被打破,他不知道从哪里听来消息,知道我们会祝由科大法,请我们为小区作法,我是死活不肯,他们死磨硬泡,我那老鬼又争强好胜,答应了他们,才惹出那么多事。” “那天,老鬼开了祭坛,我在一旁辅助。”说着,说着她陷入了往事之中。 “整个法事还比较顺利,只是在收尾阶段,突然来了几条野狗,把祭坛上的东西搅得乱七八糟,那些香啊符呀,倒的倒,灭的灭。那些祭祀上的祭品能叼的也都给叼走了,哎,想来是那边的人阻止了大祭。我那老鬼不信邪,不相信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敢怎样,于是强行施法,咬破舌尖,发出木火土金水五行箭,想去追杀那些所谓的野狗,不料功亏一篑,五行箭发出之后,如泥牛入海,反而一支金箭反噬……要知道我那老鬼却是土命。” 祝由科的咒语我也略知一二,只是祝由科的符咒太过狠毒,一般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学的。 比如,在江淮苏北一带,农村人会玩那种纸骨牌,可以赌钱。如果有人想赢,则可以学祝由科的一门法术,午夜十二点到一个大的乱坟岗,找108座坟头,每个坟头上放一张纸牌,然后在第二天早上,在太阳未出之时,一张张收回来,以后逢赌必赢。 但是在练这项法门之前,首先必须要起个毒誓,要赌断子绝孙的咒,谁为了小钱做这个呢? “外行人看不出那剑,但是我却清楚看见,那回噬的金箭劲直没入我那老鬼的心口。老鬼闷哼了一声,吐了几口血,当场晕倒在地上。 从那以后,我那老鬼就卧床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 老鬼心有不甘,死后一直不肯离去,鬼魂就一直呆在家里,我也就留他在这里。” 我惊讶地呀了一声。 殷婆婆看看我,继续说道:“我和老鬼一直追查那天作法祭坛是谁捣的鬼,几年下来居然没有一点眉目。从那以后,小区的怪事更加不断,也就影响了销售。所以江北小区二期到现在还没有着落。” 我点点头,对殷婆婆有了新的看法。 过了一会,我又问她:“大雷现在是什么状况?” 殷婆婆答道:“其实我看见刚刚的手帕,我就知道徐老鬼说的是真的,现在只是解开大雷前世尘封的记忆,让他慢慢回味一下旧时的场景。” 殷婆婆接着说:“人死后,要经过三生石,看透人世间的爱恨情仇,然后再无留恋,过奈何桥时,喝下孟婆汤,就了结阳间的所有恩怨,仿佛是洗白了身子,以后再去投胎,就是白纸一个。有些鬼生前做了许多坏事,不敢过桥,不是怕忘掉什么,生怕过奈何桥之后遭到报应,下油锅什么的,还有人惨遭横死,也不愿过桥,想去阳间索命……” 我插嘴道:“海南那边,不是有个再生人唐江山嘛,电视台都报道了。” 殷婆婆答应我说:“是啊,其实孟婆汤只是洗刷了脑海中的记忆,对有些执念太深的人,是没有用处的。” 殷婆婆回答到:“我这大法是反其道而行之,是把他们的灵魂打回原型,现在他们两人各自重新回到前世。” 我又问:“那他们的前世之因果可以更改吗?” “有因才有果,这是注定,只有改因,才能改果,不过,这不是常人能做到的。”她回答道。 我缓了一口气,又问她:“殷婆,那个徐姓老者是什么来路?” “他啊,叫徐冰,道行很深,我开始也怀疑那天破坏法事是他指派,或者是他本人所做,后来得知他是这里的县城隍,在我们这一带做了不少好事,我就打消了对他的怀疑,要知道能做城隍爷的,不仅仅一辈子积德行善就可以做的,都是多少辈子有大功大德之人,才能出任这一职。” 殷婆婆突然话锋一转,问起我来:“那天你来我家,我不在,我的老鬼观察你,竟然吓到了他,要知道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为何看见你,居然心生惧怕。再有,徐城隍对你那么客套,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要是一般人,无需语言,我早就读懂他的内心,可是你,早在你们蹲守之时,我就把搜神大法提到九重,依然无法撼动你的半分心神。我查看了大雷他们的符咒,开始以为你是茅山一派,但是你符咒的威力,绝非茅山派可比,你……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我是什么来路?”我重复着殷婆婆的话,脸上显出迷茫之色。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十分清楚,因为许多法术,是无师自通,自然而然就会了,比如刚才给大雷小倩的符,我随手写出来就行了,至于符的威力,我以前没有试过,也不是太清楚。 我知道这些法力和我小时候的一段经历有关,准确地说和一只千年灵狐有关。但是,这些河神城隍对我如此客气,而且老鬼对我如此害怕,其中隐情绝不简单,我就不知道其中原因了。 我还是对殷婆婆讲了小时候的这一段奇异的遭遇。 第7章 一只受伤的白狐 我是个农村的孩子。 那一年我约摸只有七八岁,经常和村子里的一群孩子到野外玩。那年夏天的一个下午,我和他们在庄稼地里玩捉迷藏,我为了不被发现,一个人跑到村子东边的坟地里。 谁知道小伙伴们找不到我,喊我又不啋(实际是听不见),游戏就结束了。 小伙伴们早就回家了,我却一个人还在坟地里转来转去。 这时间远处有人喊:“打中了,打中了,快追。”,我抬头一看,原来是几个猎户在玉米地里追一只白色的猎物。 那个白色动物显然受了伤,一瘸一拐的,慌不择路向我这边奔来,虽然行动迟缓,但是身体小巧,可以钻过人钻不过的地方,也帮助它和猎人拉开了距离。 我开始以为是兔子,后来它跑到我面前才发现原来是只白狐。白狐已经精疲力尽了,看见我楞了一下,并不畏惧,和我对视了一下,它的眼光里充满了乞怜和绝望,竟然一纵身跑到我身后的一个土洞子里。我动了恻隐之心,走过去把白狐受伤滴下来的血用脚抹去,然后回过头,一屁股坐在那个洞口,把那个洞子遮的严严实实,装着若无其事玩弄手里的小柳棍。 过了一会,那几个猎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其中一个人戴着草帽,他走到我面前,问我道:“嘿,小孩,刚刚看没看见一只受伤的狐狸跑到这边?” 我说:“什么狐狸啊?” 那人取下帽子,当做扇子扇了几下,然后补充道:“白色的,有这么大。”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没有看见啊!倒是刚刚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也不是。” 我指着不远处的一窝草丛。 有个猎户就是我们村的,叫李三,他认识我,对我说:“涧生,你一个人跑这里来干什么?还不快点回家去。” 我第一次对人撒谎,脸上泛红,但还是故作镇定,拿起柳枝抽在身边的矮树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说”:“我……我在和大牛,二蛋他们玩捉迷藏呢,你不要大声说话,让他们听见可就输了。” 旁边有人催李三:“不要和小孩子啰嗦,快去找找狐狸,白狐很狡猾了,不要让它逃了。” 还有人念叨:“现在的白狐毛皮老贵了” “它中枪了,肯定跑不远,我们仔细搜搜。”又有人说。 他们几个人沿着我瞎指的草丛,向里面走去,一边还用那种土猎枪拨了拨草丛。听他们脚步去得远了,我才起身站起来,还是不放心,担心猎户他们回来,又拽了一抱枯枝野草,把洞口遮严实,才拍拍手离去。 对着洞里说道:“狐狸啊,我的忙也只能帮到此了,你是否最终能逃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斯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坐在我身边。他对我说:“涧生,你真是个好孩子,我特来谢谢你。我是修行了几千年的狐仙,无奈昨天是我的劫难,无法施展法力,只能任凭人宰割,我蒙你相助,暂时躲开了一劫,可惜我的肉体遭受重创,无法复原,只好借你的身体,将息几日,等我身体恢复,定当离去。你不要害怕,小小年纪,积德行善,日后必有大的福报。” 说完,那个老者纵身一跃,扑向我的身体。 我心里一惊,在床上滚了一下。 “哎呀!”——我的头碰到了床边,吃痛喊了起来,一下子也就从梦里惊醒过来。 眼前一个白影扑在我身体之上,它像一缕淡淡的青烟,又像一堆白雪,瞬间融入了我的身体。 我揉揉眼,以为眼花,也不当回事,过了不久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那时候,我年纪尚小,当时也不以为意,以为一个梦而已。过了几天,一天晚上,我感觉身体内有团火在左冲右突,可是任凭它游遍全身,也无法冲破我的身体,相反,它每冲一次,火焰便小了不少,后来,这团火焰渐渐就消失了。为此,害我还了几天吊水,医生也说不出个理由,反正糊里糊涂又好了。 晚上,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那次梦到的还是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它坐在我对面和我对话。 老者精神矍铄,比上次要好多了,只不过是苦着脸。 老者说:“涧生,你害死我啦,我说最后一次劫难怎么轻易能躲过去呢,原来真正的劫是应在你身上啊。唉,这也叫在劫难逃啊。” 老者接着又说:“我们狐界修仙,每三千年就有一劫,能逃过三劫的,就能成仙了。” 狐仙(注:因为我知道他是狐仙,所以不喊他老者了)说完,似乎沉醉在前两次应劫中。 我不解地问:“上仙,我没有伤害你啊。” 狐仙说:“岂止是伤害啊,我原本寄居在你身体之类,想调息几日,正好避避劫难,等身体恢复就自行离开,谁料,你的念力太深,把我囚禁了,我现在想要出来,却是再无可能。其实,这不能怪你,都怪我粗心,当时没能察觉你的念力强大,草草了事就扑在你身上了。” 我听了,吓得一哆嗦。心想,这样一来我不是被他控制了。 我说:“上仙,什么叫念力啊?” 狐仙道:“所谓念力,就是你意念之力,它是精气神的合体,但是又凌驾于精气神,它可以是气力,可以是内力,甚至可以是法力或者控力。现在你可能不懂,以后你自然就清楚啦!” 我身上还是哆嗦着。 狐仙说:“你怕什么?现在是我被你控制,说白了,我现在是你的一部分,你现在可能不明白,等你大了,你慢慢就会知道,你可以随心所欲操控我了。” 我似懂非懂,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狐仙又说:“我默查了你家的前世,你的父母是很本分的人,而对于你,我竟然毫无头绪,你绝非他们的……,这事以后和你说吧。” 我说:“既然你那么厉害,为何还怕那几个小小的猎户啊?” 狐仙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的劫难分为天地人三种,天劫七七四十九天,每一天你都要提防打雷闪电,许多雷劈死动物,古树什么的,就是天劫了。” 我插了一句嘴:“那些天不下雨不就没事了,或者躲在山洞里也行。” 狐仙轻轻摇了摇头,说:“哪有那么容易,你可知道晴天打雷?那俗称旱雷的,还有就是你可听说那些雷化着火球,穿墙入户的或者滚进山洞的?那些都是天劫了。这些雷绝不是无缘无故穿墙入洞的,里边必定有渡劫之物,只不过常人不知道罢了。” 狐仙的话让我想起离我们不远的西辛农场七连,一个雷雨天,水稻地边,一个响雷劈死了一条大蛇,光那个蛇头就有一头要出栏的猪大。 狐仙继续说:“地劫是九九八十一天,这个地劫倒是风平浪静,越是平静,越暗藏无比的凶险,在这些天逃劫的人或者各种动物不能吃不能睡,吃了,就破坏了所有的修行,简单说就是打回原型,睡了,阴曹地府的人随时随地就会把你的魂勾走,那些所谓老死的,都是不知不觉死在地劫上了。” 狐仙叹了口气,又说:“人劫是一百零八天,在这段日子,你无论躲在哪里,总有人不时地会出现在你身边,随时随地以各种方式取你性命。最要命的是应劫这些天法力全失,你想想没有法力,我就是个老弱病残,几千岁的狐狸还能迈开腿吗?” 我想想也是,但是想到一只狐狸隐在我身上,也够吓人的。 我哀求他说:“上仙,求求你了,你能不能从我身体出来啊?” 狐仙一脸无辜地说:“涧生,你以为我不想出来啊?现在是你封住我了。我是你的.......囚徒,你以后务必要善待我。” 我问:“上仙,那怎么样才能帮你解禁啊,你教教我吧。” 狐仙回答到:“你现在还小,念力不能收放自如,有朝一日,你有大成的时候,也许可以帮我释放,不过那时间我肉身已腐朽,我出来后怎么着落,也是个问题。” “其实,你也非凡人,你要是普通人,是绝没有这么大念力的,更不会封住我的。我也是自作自受,附在你身上,不过对你有千利而无一害,普通人求我附体,我也不去呢。” 我脱口而出:“那我以后做什么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狐仙说:“我才没有闲精神天天过问你过凡间俗事呢,只有遇到特殊情况,我才本能的出现。” 最后,我也只能被动地接受这一事实。 后来,我所经历的一切,证明狐仙所言非虚。 下面,就是我亲身经历的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有一天,我在庄上四处乱逛。看到庄里的那些歇闲的人围在小医院门口的树荫下下象棋。我虽然不怎么会下,但喜欢凑热闹,于是挤了进去。 我看到王医生对面的那个人手悬在空中。正拿着车去吃王医生的棋。 可是在我眼中,那人手里拿的是一辆真车,黑压压的,巨大的轮子,就要碾压在下棋的王医生的头上。 我大吃一惊,本能地一侧身,脱口而出喊到:“危险,不要动,大车子来了。” 第8章 应验 “什么大车子?”众人都看向我,其中有一个人念叨了一句。 我望着诧异的人们,脱口而出道:“你们.......你们下棋的两个人近期有车祸。” 观棋的人里面又家族里的二大爷,抬手打了我一下后脑勺,呵斥道:“涧生,小孩子不要乱说话,快点死回家去。” 我憋红了脸,还是小孩子心理,据理力争扔下一句话:“哼,二大爷,你们爱信不信,我反正告诉你们了。” 说完,我就一使小性子,一溜烟跑回了家。 我们村离国道近,国道上天天车水马龙。王医生的家离我们小医院也就六七里路。 王医生天天都是骑摩托车上下班。 王医生的老婆听说了此事,深信不疑,俗话说“小孩嘴里掏真言嘛。” 之后就把王医生的摩托车锁了,把钥匙藏了起来。让王医生天天乘公交车上下班。 王医生拗不过老婆,只好天天坐车。 可是…… 意外还是发生了。 那是一个晚上,王医生和家人们正在家看电视,突然一串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宁静。 王医生打开门一看,原来是邻庄的一个妇女。 妇女急急忙忙对王医生说:“我家的那口子突然发高烧,人都被烧糊涂了,下不了床,王医生,请你快去看看吧,帮他打瓶吊水降降温,我现在用湿毛巾敷也没有用。” 那个女人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乡村医生在卫生室上班拿的工资很少,都是指望在家里私诊赚钱。 王医生自然也不例外,他简单询问了一下病情,就收拾收拾,拿起药箱就跟着妇女走。 妇女心急如焚,埋头在前面走。 王医生拎着药箱,不紧不慢跟在她后面。 由于是夜里,当时国道上车辆很少,妇女在前,他在后,两人相距就是几米。 这时,他们对面开过来一辆大货车。 这个货车是空车,在没有和前方车会车的情况下,路面没有任何特殊情况下,那辆货车开到王医生的前面时,突然一个转向,直接就撞向了王医生。 王医生没有来得及反应,“嗵”的一声,人被撞出去十几米,王医生当场就不行了,120在半路上打电话就让回去了。 事后,据交警队人传来消息,说那个司机一没有酒驾毒驾,二没有疲劳驾驶,三没有避让险情,自己说鬼使神差道那里不知道就迷糊了,油门变成了刹车....... 第二天一早,这件事就沸沸扬扬了。 我刚刚去上学,前脚走,后脚就来了个人。 原来王医生出事的事,第二天就传开了,普通人也就是多了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那个和王医生下棋的人是个司机,姓赵,也听说了此事,吓得不轻,他顾不上其它事情,推掉所有货单,到市场买了一大提香蕉苹果什么的,直奔我家。 妈妈起初怎么也不相信,听到登门的赵司机说的有板有眼,才有点将信将疑。 妈妈说道:“不瞒他爷,我家涧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娃,不懂事,他的话你千万不要到心里去,他是乌鸦嘴,等上学回来,我扇他几巴掌,帮你去去晦气。” 那个登门的赵师傅当场就急眼了,说千万不能,说什么要等我回来。 妈妈推说要去地里干农活,让赵师傅早点走,最后那个人拗不过妈妈,扔下水果,跑到放学的路上等我。 我中午放学的时候,赵师傅拦住了我。他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给我听。其实我也听说了,只是没有赵师傅知道的详细。我那时心里也没有底,所以我再三拒绝。 赵师傅软磨硬泡,我头脑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答应他。于是我答应了,头脑冒出了解决方案。 我把赵师傅喊到僻静的地边,对他说:“明天一早,你开你的车由国道从北向南开,遇到第一个在你右侧逆行的步行人,你把他上衣买下来,然后平铺在地上,确保右边的那组车轮从衣服上面完完整整压过去,然后回家,三天不许出车,也不许和任何人提起此事即可,否则后果自负。” 赵师傅连连应诺,千恩万谢地走了。 几天后,赵师傅又拎了不少礼物来找我,说我真是大仙,崇拜得不得了。 原来,赵师傅第二天就按照我的指示,开车在国道上向南开。 开了十分钟,赵师傅看见对面有个妇女,批着一件红色的外套,在反道上行走。 赵师傅连忙停车,从车上跳下来,和那个妇女拉呱。 “嘿,大姐,你好!一大早就忙啦?”赵师傅走到她的面前,“请问到大李庄怎么走啊?” 其实赵师傅对附近的地点了如指掌,只不过找个话题和她套近乎。现在导航也很棒,说白了赵师傅是没话找话。 那个女的倒也很热情,说道:“大李庄啊,就在前面第二拐弯口左转,大约再走四五里路就到了。” 说完还热情地指了方向 “谢谢啊,哦对了,大姐身上这件衣服挺漂亮的,能不能卖给我,我想让老婆照你衣服这个款式做一件。”赵师傅说。 “哎呀,现在还有这么好的男人啊。不过,你的眼光倒是挺好的。我这衣服是男人在上海大商场买的呢,样式我们这里绝无仅有,不过价格嘛,到是有点贵。”那个女人戏谑到。“当时买可能要值六七百,现在穿旧了你实在想要,就给你三百块钱吧。” 其实那个女人是敲竹杠,她的衣服是三十二十的地摊货,她瞅准了对方要买的心里,来个漫天要价,或者叫坐地起价,女子心里想,他要是讨价还价,我多少钱也给他,反正里面有衬衣,也不怕人看见。 赵师傅也没有还价,直接给了她三张红色的毛爷爷。那女人见钱眼开,接过钱,麻利地脱掉上衣给那个司机,生怕人家反悔,也不说话,一溜烟从小岔路上走了。 等那个女人喜滋滋地拿着钱走得不见人影,赵师傅就按照我说的方法做了。 说这事过了没有两天,就听说遇见女人的地方出了车祸,赵师傅特意去出事地点看了下,还真是那个卖衣服的女人,可怜的她,拦腰被一辆轿车截断。 我听赵师傅说完,就对他说道:“此事到此已经全部结束,你不用再来找我。” 赵师傅支支吾吾说:“是这样的,我看那个女人死了,很惨,心里总是惴惴不安,仿佛她的样子就印在我的脑海里,我几次做梦都梦见了她,她会不会……” “你是怕她化作厉鬼找你麻烦啊?”我知道赵师傅的话意。 “小仙师,是啊。可有化解之法?”赵师傅急忙说。 我说道:“其实,那个女人命中注定要遭车祸,不过应该是你开车撞上她。给我破解之后,她就给别人的车撞上了。你也不必内疚,命中注定的事,是改变不了的。” 赵师傅听完之后,也算是解开了一块心结。硬塞给我一叠钞票,才欢天喜地地走了。后来,赵师傅出车拉水果,少不了拎些到我家来。逢年过节,更是少不了送礼品。 有一天,我放晚学回家。 大门是铁将军把门,爸爸去做瓦工了,还没有收工。而最近闲着的妈妈不在家,我就有点纳闷。 我背着书包找她,开始以为她在大地里干农活,我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等我找叹兴回去的时候,妈妈才急急忙忙地从外面回来。 我追问她:“妈,刚刚你去了哪里?我在地头到处都找不到你,我现在都饿死了。” 妈妈摸了下我的头,一边把我书包从身上取下来,一边说道:“刚刚我去金书记家打庆工了,你要饿我去煮几个鸡蛋个你。”(注,打庆工是当地土语,意思是不要钱帮忙) 我说:“妈,那你快点啊,金书记家最好不要再去了……”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妈妈一把把我拉进门,说道:“小孩子不要乱讲话,得罪金书记可不得了,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大官,帮了咱家的不少忙呢。” 其实在农村,能做到村长书记的,一般都是大家族里的人。不然强龙不压地头蛇,许多鸡毛蒜皮的基层的事很难处理。 妈妈去金书记家帮忙,也是巴结之意。而且,在农村妇女眼里,村书记是很大很大的官呢。 我说:“妈,你不要再去金书记家了,金书记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他家正门口摆了一口大棺材,都好几天了。我看见金书记都躺在里面了。” 妈妈吃惊地看着我,一把捂住我的嘴,说:“涧生你不要乱爵蛆,给人听见传到金书记家可不得了。” 我继续说:“我看见金书记跌倒在一个水坑里,然后没有爬起来呢……” 妈妈再次捂住我的嘴,说道:“你现在不许说一句话,老老实实给我去写作业。” 我挣脱妈妈的手,说道:“妈,我说的是真的,你要不信,等几天看。” 几天之后,果然金书记淹死了。 金书记淹死的过程,却很奇特。 那天傍晚,金书记和一个承包户去大地里实地洽谈承包事宜,谈好之后,那个承包户执意请金书记晚上喝酒。 这样的事在农村或者城市职场都是司空见惯。 第9章 送金书记投胎 金书记假意推辞了几句就欣然答应,不过他怕村里人说闲话,就让那个承包户先走去饭店安排,自己在大田里转转,随后就到。 那人走远,金书记才悠哉悠哉在大田里绕了大一圈往饭店走。 经过我那天遇到狐狸的坟地,突然听到“噗通”一声,金书记看见就在自己几米远的地方,坟地边的小水坑里蹦出一尾金色的大鲤鱼,约摸有二三斤重,直接蹦到了岸上。 那鲤鱼在岸边小路上活蹦乱跳的,“啪嗒啪嗒”一蹦多高,跳了几下,又“扑通”一声,蹦回到小水坑里。 坟地那些都是旱沟,所谓旱沟就是平常没有水,只是到了夏天的雨季才有水的那种。 金书记大喜,想都没想,脱了袜子鞋子,卷起裤腿就冲了下去。 那些旱沟都不深,最深的也最多到膝盖。 这个旱沟也不例外,金书记想那尾大鲤鱼应该是哪家鱼塘在大雨里跑出来的,现在鱼落到这点小水坑,那还不是他囊中之物啊,金书记都闻到了红烧鲤鱼的香味了。 然而…… 金书记摸了一会,鱼屎也没有碰着,金书记还是不死心,又重新摸了一遍。突然感觉鱼从他的手底下穿过,鱼尾翻个花,鲤鱼被挤到了浅水草上。 金书记连忙向前冲,三步并着两步。 谁料金书记脚底一滑,来个狗啃泥,整个人像大山崩塌脸朝下趴了下去。 “吽通”一声,水花四溅。 水不深,按理说金书记站起来就没事了,甚至头抬起来也能保住命。 可是,金书记的胳膊和手好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一样,使出浑身力气也纹丝不动,好像有无形的手,拽住了他。 金书记的脖子那时间也好像僵硬了,头再也抬不起来。 金书记终究还是被淹死了,等承包户和村里的人回来寻他的时候,人早就硬了。 众人合力把金书记拽起来一看,翻着白眼,满嘴都是淤泥和杂草。 有人通知金书记的家人,有人忙着打120。后来,120医生来了,试试金书记的脉搏,翻翻他的眼睛,便宣告,金书记死亡,120急救车都没有上。 金书记入殓的时候,确实躺是在我所说的位置的那口大棺材里。 之后,金书记家做了几天的丧事不在话下,我去看热闹,发现金书记躺在棺材里。用乞求的眼光看着我。 金书记死后刚刚过了头七,他的鬼魂就迫不及待找上了我。 那夜,金书记站在我床前,有点哆哆嗦嗦,似乎很畏惧。 我对他说道:“金书记,头七都过了,你知道自己已经死了,还留恋人间干嘛?” 金书记支吾了一句,泪涌了下来。他哭哭啼啼对我说:“张大师,请你救我一救。” 金书记不喊我的名字,说这话时,脸上诚惶诚恐,哪像一个以前春风得意的书记啊,看来在那边受了不少委屈。 我不无讽刺地说:“金书记,你有未了心愿也很正常,但是你也不应该来找我,何况我也帮不了你什么的。” 金书记讪讪地说:“哎,也怪我做了那么多年书记,得罪了不少人,坟地那边有不少孤魂野鬼,生前受过我的气。 现在在那边拉帮结派给我罪受了。而且,我在那个水坑里淹死,必须要找一个替身才能投胎。我现在哪有什么法力,不会变鲤鱼什么的去诱惑人,而且一年只有那几天有水,命不该绝的人即便下水,我也奈何不了他。所以想请你……” “金大书记,你那边还能一个朋友也没有呀。那你多呆几年总有机会的,”我故意逗他,晃头晃脑地说,“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张大师,就不要取笑我了,你行行好吧,看在生前对你家多年照顾的份上,你就帮一次吧。”金书记这样说,我突然想起妈妈说金书记以前没少照顾过我家。 金书记说话的时候,脸一阵红一阵白,像他平时向镇里领导汇报工作的情景。 金书记接着又说:“我那边也不是没有朋友,我今天之所以过来找你,就是有人指点。” 我说:“金书记,我们这一带小河小沟到处都是,没有淹死过人的水域也不少,你就不能自己挪个地方啊?” “张大师,你有所不知,每一个水域都有人掌管,要是能挪,我就不麻烦你了。”金书记的话语已经接近哀求了。 我哑然失笑:“我现在成了组织部啊,还掌握调动的大权啊。”我现在才闹明白,原来鬼魂也不可以乱走啊。就像他当书记,只能管我们田楼村一样。 我经不过金书记再三恳求,动了恻隐之心,说:“金书记,好吧,我可以暂时答应你,不过我的能力有限,帮不了也没有办法。其次,如果你到了新地方,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你不许害他性命。否则,我让你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我故意发点狠。 金书记的鬼魂连连点头,如同穷人捡了件宝贝,脸上喜滋滋的溢于言表。连忙说:“一定照办,一定照办。” 我给他缠的有点不耐烦了。 于是,我就打发金书记走,说:“金书记,你先回去吧,容我想想办法。” 金书记的鬼魂千恩万谢地走了。 狐仙从我脑海里跳出来,吩咐我这么做,这么做。 我怕记不住,找个本子,用铅笔记下来。 第二天傍晚,我依葫芦画瓢,按照狐仙的吩咐,在家里找了一块红布,来到坟地旁的小水坑。 小水坑已经快干涸了,我蹲下身子,念了几句咒语,把金书记的灵魂拘了出来。 我展开红布,虚抓了一把,金书记的鬼魂就握在我手里。我把他的鬼魂放在红布中间,然后包起。 我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闲走,找什么地方好呢? 突然,我想到那个赵师傅,我眼前一亮,拿定主意,决定把金书记的鬼魂送到国道边的水沟里。 我也是好心,国道旁边车来车往,给金书记多点机会。 国道边的水沟很多,我找了一段连接大河的地方。然后走到河边,展开了红布—— 就在金书记的鬼魂入水的瞬间,那水沟连续翻起水花,一层一层的,翻个不停。 我闭上眼睛,用念力搜寻四周。果然,一个中年模样的人就站在那翻腾的水花之上,像是那水花托起他一般。 那人长袍大褂,他惊奇地打量我一番,然后轻轻说道:“这位……这位小公子,我是掌管这条河的河神,尊驾到此,在我的地盘放一个水鬼是何用意?” 我连忙说道:“打扰打扰了,河神大人,请您行个方便,这个水鬼是我家亲戚,今借贵地一用,想让他早点投胎重生。” 河神“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下说:“对不起,我这里不接受外来之人。” 我赖着脸说:“上仙,你就破例一回吧,我向你保证,他绝不会给阁下添麻烦,也不会耽搁多久。” 那个中年模样人的水神犹豫了一下,过了一会露出点笑意,慢吞吞地说道:“此事在之前可谓绝不可能,看在尊驾的份上,我可以破例一次,不过,他要在我的地盘上要不守规矩,如若胡作非为,我定饶不了他。” 我也装模作样,学着古装剧上的礼数,拱手说:“多谢神仙,多谢神仙!” 那个中年模样的人竟然对我作了一揖,这才慢慢沉入水花之中,水面再度恢复了平静。 这事慢慢我就淡忘了,直到一天晚上,金书记的鬼魂向我辞行,我才想起。 那晚,金书记掩藏不住得意的神色,恭恭敬敬地对我说:“谢谢张大师,我终于可以去投胎了。遵照您的指示,我没有祸害别人。这次,我终于捡到一个替身了” 我说道:“金书记,别来无恙啊。你说一说,替身怎么找的?我相信你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吧!” 金书记急忙说:“张大师,我绝没有乱来,前天,外地的一个货车司机疲劳驾驶,连车带货栽进了我们那条河里,人卡在驾驶室里出不来,活生生淹死了。” 我说:“金书记,恭喜恭喜啊。那个河神没有为难你吧?” 金书记回答道:“没有没有,河神表面上对我严厉,其实对我照顾有加,给足了您的面子。这次事情承蒙张大师的援手,我感激不尽,来生定当报答。” 我装着大人的口吻说:“金书记,报答就不必了,以后记得多行善事即可。” 金书记的鬼魂听我说完,脸有愧色。之后,点头应允,最后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这才离去。 第二天早上,金书记的老婆带了许多高档-礼品登门感谢,原来金书记在那夜又托梦给老婆和孩子,叫他们务必去我家感谢。 金书记是家人起初只当是个梦,后来老婆孩子几个人的梦一对照,都一样才信了。 殷婆婆听我陈述之后,对我更加感兴趣了。 殷婆婆说:“莫非你身上还封印着将近万年的灵狐啊,你把手伸给我,我尝试和他交流一下。” 我依殷婆婆之言,把左手伸给了她。 殷婆婆右手拿着我的手,左手顺着我的臂膀向上推。谁知刚推一下,她就跳了起来,像触电一样。说道:“厉害,厉害,难怪老狐出不来,你的念力太强了。我几乎被你的反弹之力伤到筋骨。” 我说:“我没有用念力啊!” 殷婆婆道:“我知道你没有用念力,那是你自然的反应。” 我点了点头。 殷婆婆接着又问我:“小哥,你能不能暂时散去念力,让我和他接触一次。” 我摇摇头,说:“不必了,我来和你沟通吧。你只需要看着我的眼睛就行了。” 这是狐仙借我的口,说出的话。 殷婆婆脸上现出尴尬之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殷婆婆略略调整一下姿态,走到我的面前,盯着我的眼睛,和我对视起来。 起初殷婆婆的眼睛还有些混沌,后来渐渐清澈起来。 我索性全身放松,放任让狐仙和殷婆婆交流,我也不想介入他们之间的交流,内心充满了平静和祥和。 过了好久,殷婆婆突然起身,说道:“我和狐仙已经攀谈了很久,现在也大约知道你这些年来和他发生的事情了。” 第10章 我...我从哪里来 殷婆婆顿了一下,说道:“这些年,真是苦了狐仙了,他本来是十分好动之人,自从被你封禁之后,他就失去了自由。狐仙现在连傀儡都不如,许多高深的法术,也只能通过你才能发挥,而你呢,现在是怀揣着一只金娃娃,却不会使唤。” “什么金娃娃啊,是烫手的山芋差不多。”我心里想。 殷婆婆说话结巴了一下,说:“不......过,狐仙告诉我说,你的身世很奇特,你现在的......父母是......是.......你的养父母,而你的生父生母是谁,狐仙就不知道了。他只知道一个大概,至于详细情况,你回去向你现在的父母打听吧。” 她是照顾我情绪,所以说话有点不自然。 我一愣,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殷婆婆这段话对我打击也是太大了,她说的是真的吗? 晴天响起起了霹雳。 ——天啦!和我生活这么多年,那么疼我宠我的父母居然是养父母。只有在里出现的情节,居然般到我身上了。 那么,我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呢?他们为什么狠心抛弃我?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 头脑有点晕,思绪也有些乱。 殷婆婆安慰我说:“小哥,凡是看开点,人生不如意者多的是,何必斤斤计较这些呢?” 我失态地挥挥手,说:“我不听,我不听......” 大道理谁都懂,可懂了又怎样?平时我也说一套一套的,换了自己还是一头雾水。 “其实,狐仙自从进入你身体之后,他就知晓,但那时你年纪尚小,说给你怕受不了,所以只到现在才接我之口把这事说给你。”殷婆婆不识时务地继续说。 殷婆婆似乎还在说什么,我听不进去了。 我稍稍冷静,回忆一下我和父母相处的往事。 我是家里的独苗,父母待我特别好,从小到大没有舍得打过我一巴掌。以至于我成了全村孩子羡慕的对象,他们被打骂的时候,一边哭一边说:“你看人家涧生,从来不挨打......” 父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是先紧我来,甚至我的一些无礼要求,他们也想办法满足我。我说上天上摘月亮,他们都能去找梯子 还有一些细节,父母言语之间,确实有违常理。有时间待我不像对自己家的孩子,更像是对待亲戚和客人。 我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对殷婆婆说:“抱歉,我刚刚头脑很乱,对不起啊。” 殷婆婆说:“小哥,你要是这点打击都受不了,那狐仙也是错看你了。” 我“嗯”了一声。 我对殷婆婆说:“殷婆婆,我的身世这事先暂时搁置一步,容我日后慢慢查证,我们书归正传,当务之急是把大雷尽快给召回来。” 殷婆婆说道:“大雷的事情比较棘手,要不就让他和若红接个**,你看如何?” 我着急地对殷婆婆说:“结**不是有性命之虞吗?” 殷婆婆道:“那也要看情况而论,像大雷和若红命里本来就是有缘的,不至于害了性命。” “我坚决不同意。”我急忙说。 “大雷和小倩他们俩可是真心相爱,你看小倩作为女孩子看到大雷摊上事,都没有回避,尤其是今晚,她和大雷也算是同生共死了,这勇气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补充道。 殷婆婆说:“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都爱讲义气。” 我没有反驳。 殷婆婆思考了一会,说道:“世事难料,大雷和小倩两人是苦命鸳鸯,他们命中相克,今生有缘无分,若谈缘他们还要等上一世。” 我有点不服气,对殷婆婆说:“一句俗话叫人定胜天,何况也不能眼睁睁棒打鸳鸯啊。” 殷婆婆笑嘻嘻地对我说:“小哥,这会你又变成书呆子啦,还相信书上这些鬼话,大雷和小倩的结局,相信你很块就会看到的。” 我恳求她说:“殷婆婆,他们的结局能改吗?你无论如何要帮帮他们啊!” “不能!”殷婆婆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殷婆婆缓了一缓,又说“至少,我没有这个能力。” 我似乎看到了希望,心里想:“殷婆婆不能,哪谁能呢?我以后一定想法帮帮他们。” 我只能退而求次,我向殷婆婆请教:“殷婆婆,有一事我尚不明白,如果我需要帮助,怎么样才能唤醒狐仙呢?” “这个时机还不成熟,时候到了,狐仙以后肯定会告诉你的,何况,暂时的情况小哥你还能把控。”殷婆婆道。 我看她不肯相告,便转移话题,对殷婆婆说:“殷婆,时候已经不早了,你把他们的魂招回来吧。” 殷婆婆回答道:“好吧。” 殷婆婆缓缓闭上眼睛,伸出鸡爪似的双指,放在自己的鼻尖,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对小倩大雷“呔”了一声,喝道:“急急如律令,你们给我回。” 言毕。 小倩全身一晃,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迷茫地看了下四周,然后自言自语道:“奶奶的,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坐在这里就睡着了?好奇怪的梦啊,跟真的一样呢。” 女汉子醒来说话的口气一点没有变。 大雷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殷婆婆喃喃道:“怎么回事?不对啊,哪里出了什么错吗?是不是我法力不够,一次只能召唤一人啊?” 我对殷婆婆道:“殷婆婆你歇一会,等会再召唤大雷吧,不要伤了身子。” 刚刚看殷婆婆喝了“神水”才恢复,所以我有此一说。 殷婆婆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那意思是感谢我的理解。 我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倩身上了。我迫切想知道小倩的前身是什么样的,她有怎样的故事?和现在的大雷有什么样的交集? 大雷坐在那里仍然没有动,小倩也察觉了。 我看了一下大雷,不禁担心起来。 我走到小倩面前,很严肃地对小倩说:“小倩,大雷现在还醒不过来,现在也只有你能帮他了。可以帮你的梦讲一讲吗?我想在你的梦里寻些大雷没有苏醒的蛛丝马迹。” 小倩听了似懂非懂,她紧张地看着我。 但小倩还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的。她看看身边的大雷,拢了拢刘海,收敛起她女汉子的野性,把她的梦仔仔细细地讲了出来。 第11章 阿连 江水悠悠,日夜奔腾不息。 江边的小河岔上,是一望无际的莲叶。正是“接天莲藕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叶扁舟,在莲叶际穿行。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莲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梦中的小倩,现在叫阿连,她坐在船头,悠悠地唱起来。 吴侬软语,抑扬顿挫,仿佛声音都带上了清香。 阿连今年满十六岁了,正是花样的年纪,看什么事物,都充满了美好。 这一次跟随姐姐阿萍下河采莲,满脑子充满了兴奋。 阿连看着那千姿百态的莲花,陶醉在这无穷无尽的莲叶之中,禁不住就唱了起来。 阿连用手剥了一颗莲蓬,剔除苦芯,咀嚼一下,满嘴清香。 阿连家住在长江北岸,这里属于长江较大的支流。 阿连家住在小王庄,除了阿爸阿妈,还有一个姐姐阿萍。小王庄可以说这里是鱼米之乡,因为背靠长江,所以这里不是传统农业。 这里的人们又的靠打鱼为生,有的靠码头,人们在这里安居乐业,倒也其乐融融,比之靠天吃饭的农民,这里富足不少。 阿连出生在荷花池畔,她的名字就这么来的,但是小的孩子肯溺爱吧,阿连的爸妈这么大也舍不得阿连出来做事,这还是她第一次出来采莲。 阿萍经常驾舟出来,她可没有阿连的闲情逸致,只是专心致志采摘。 突然,远方有人撕心裂肺地狂喊道:“不好了,长江走水了!” 接着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有狗吠,鸡鸣,小孩的哭闹声,还有房屋的倒塌声…… 更恐怖的是巨浪滔天的声音。 那时间已经是明朝的末年,朝廷腐败,苛捐杂税让贫苦百姓喘不过气来,而掌管水利的官爷鱼肉乡里,所以长江黄河经常决口。 阿萍较阿连大上几岁,闻声脸色立变,她知道,一叶小舟无论如何也无法逃过洪水袭击的,如果能侥幸逃脱,那是冥冥中有人保佑了。 阿萍急急对阿连说:“妹,长江溃堤,发大水了,快抓紧船绳,死也不要放手啊。” 阿连吓得花容失色,呜呜地哭了起来,对阿萍说:“姐,不要嘛……” 可这是姐能左右得了的吗? 一排排巨浪,排山倒海。 阿萍姐妹后面的莲花已经覆盖在浊浪中。,阿萍已经来不及安慰她了,只求各自安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决堤的江水像肆虐的野兽,张牙舞爪向这边扑来。 一个巨浪像倒伏的山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小船的船头喘仓瞬间积满了水,小船不经一合就翻了。 阿萍和阿连扑通扑通落进了水里。 河面上漂浮着各种杂物,瓶瓶罐罐,死鸡死猪,那情景让阿连终生难忘。 又一个巨浪扑来,阿连只觉得头如遭锤击。 出于求生的本能,阿连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绳子,另一只手攀住翻覆的小船。 下面,阿连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阿连迷迷糊糊的张开了双眼。这已经是黑夜了,借着明亮的月光,她定了定神,茫然地打量四周,这是哪里呀? 周围是一人多高的芦苇,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了。我的家怎么样了?我的爸爸妈妈怎么样了?还有和我一起采莲的姐姐阿萍呢?他们怎么样了? 阿连感觉全身在哆嗦,好冷啊,衣服被水浸透,又在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加之又未进食,即便是夏天,她也感到了冬天的寒意。 现在,阿连感到了比寒冷饥饿更加可怕的东西——那就是恐惧。 孤苦,无助,绝望,她甚至感到了死神在走近。 阿连想站起来,可是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阿连甚至都没有呼喊的力气。 阿连在想:“我这是死了吗?”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从远方而来,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年轻人,慌不择路,一下子就跑到了阿连的身边,他没有顾及阿连的生死,就直接淌下水,他拼命掀起阿连翻覆的小船,一矮身把身子掩了进去。 阿连的小船半浮在浅水区,他藏在那里,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 阿连目睹那人掩藏在船里,心里夸他聪明。不过阿连心里又想:“他掩起来干嘛呢?是不是又人在追他。” 不一会,就有人举着火把,奔向阿连这边。 有人喊到:“我明明看见小子向这边跑来,怎么人一下子就不见了,你们四处给我好好搜搜,不要让他再溜了。” “好!”众人答到。 接着就有很多人四散开来,各处寻找.。阿连害怕的紧,本来想喊他们救命,偷眼看那些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兵器,有的拿刀,有的拿剑,长得像凶神恶煞,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索性就躺在地上装死,心里还盘算,如果有人发现我,逼问我那个人的下落,我说还是不说? “劈里啪啦!”那些人拿刀乱砍。许多芦苇被他们砍断了。 阿连心里暗自着急,默默祈祷,这些人快走吧,免得自己刚出一线生机,又入虎口—— 洪水无情,人更无情。 刚刚逃过洪水,如果再落入这帮坏人手里,那才生不如死呢。阿连想。 就在阿连胡思乱想的时候,有人走到阿连旁边,用脚踢了一下阿连的身体,说道:“晦气,这里又是一个死人。” 阿连被踢的差一点就喊出声来,她忍住疼痛,不争气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原来这次长江发大水淹死了不少人,水面上,滩涂上有不少死尸。 因为阿连是女的,那人也没有仔细查看。嘟哝了几句就走了。 阿连紧张的要死,细着眼,用眼缝的余光偷眼看那人走远,才喘过气来。心里寻思:幸亏刚刚没有呼救,看这些人的态度,就知道绝非善良之辈。 那些人在阿连附近寻找了一会,没有发现要找之人,有人提议说一把火把这里烧了得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那些人还是陆陆续续走了。 阿连经过这一阵子折腾,也缓过劲来。她聆听四周没有其它的动静,这才站起身,向小船走去,她想告诉那个藏进船底的人,找他的那班人走了。 她走到船边,使劲敲敲倒扣船底,大声喊:“喂,出来啦,那些追你的人早走啦。” 那船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那人出了意外了吗? 第12章 相逢何必曾相识 无奈,阿连只好去掀起船身,船身很重,看来和水面吸住了气,阿连试了几次,使出吃奶的劲,才把船掀起来。 船给她一直掀翻给个{等于把船扳正了}。她没有看到想象的情景——那个青年男子会一跃而起。却看见那个青年男人头朝下,脸耷拉在水里。 救人要紧—— 阿连想都没想,掀开小船,拽住那个青年人的手,死命地把他拖上岸。 幸亏连水带泥,不然阿连还真的没有办法把他弄上岸。 阿连把青年放到倒塌的芦苇上,把青年人脸边的水草拿掉。 然后,阿连借着淡淡月光,仔细看那个青年人。原来是一个青年男子,约摸二十岁左右,相貌英俊,书生模样打扮。 阿连连忙摇他的身体,“醒醒啊,你——” 那个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阿连又是拍又是摇,那个青年男人还是没有反应,是不是已经死了?阿连用手去摸摸那人的心脏,感觉有似有似无的心跳。 这个人是溺水了,阿连想。 阿连长在江边,从小就会游泳以及溺水的施救方法。 但是这个溺水的施救方法,有点太那个了。 不管了,反正这里没人。 阿连把那个人放平放正,然后用手挤压他的胸口,接着捏着他的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嘴对着他的嘴,套了上去…… 长长的一口气吹了进去....... 阿连感觉心在怦怦直跳,感觉自己的脸烫人。 阿连重复着那几个动作,那个人似乎没有动静。就在阿连准备放弃的时候,阿连突然发现,那个青年的眼睛睁开了。 阿连触电似的连忙跳到一边,不敢看他的眼睛。 “姑...娘...,是...你...救...了...我...吗?”那个年轻人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阿连没有回答,背过身子。 过了半晌阿连也没有回答。 “姑...娘,你还好吗?”年轻人轻轻说。这次,看来他恢复的不错。 “嗯!你刚刚不是好好的嘛,怎么一下子就晕了?”阿连轻轻说道。 “唉!”那年轻人长叹一声,说:“我开始躲在船底没有觉察什么不对,后来里面空间太小了,我.......我......就被蒙晕了。” 阿连依然没有回答,反而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姑娘,对不起,我……我……”那个公子翻身站起来,走到阿连后面。 “你要干什么?”阿连惊恐地说。 青年一时也找不出合适的话语,说:“姑娘别误会,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说完,真的弯腰鞠了一躬。 阿连看他迂腐,“噗嗤”一笑,说:“谁要你谢来着的?” “我叫慕容雷,救命大恩不言谢,日后,我定当报答。”青年正色道。 “我...我才不要你报答呢。”阿连低着头说。 慕容雷接着又说:“姑娘,这里很危险,不是说话之地。你要相信我,就跟我出去,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阿连其实也早想离开这鬼地方,只是一时间又不知道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家是否还在,而且她也不知道身在何处。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她轻轻嗯了一声。 其实,阿连对慕容雷是有好感的,要不也不会那样救他。再者,从那些追杀慕容雷的人那么凶恶,也反过来证明慕容雷是一个好人。 慕容雷带着阿连向外面走去。 月光漫漫,风儿轻轻,两个人轻手轻脚地走着。偶尔遇到不平的地方,慕容雷还要拉阿连一把。 走了一会,慕容雷和阿连看见一个高大的建筑。 慕容雷说:“这里是座关公庙,我之前来过,我们先进去躲一躲。” 阿连还是“嗯”了一声。 这是一个破庙,但是庙里的关二爷的像依然在,就是没有了和尚庙祝。 庙虽然破,但是也有香火,上香的地方有柱香忽明忽暗。慕容雷两人进去之后,慕容雷让阿连站在一边,他自己找些纸木块等杂物生起火。 火不一会就烧起来了,慕容雷和阿连围坐在河边。 慕容雷向关二爷的像百了几拜说:“关老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们今天得罪啦,我慕容雷如果能安全回来,我一定重修庙宇,再塑金身。” 慕容雷他们俩都是从水里刚出来,像两只落汤鸡,现在他们相对着坐在火边,这才相互打量。虽然是落魄,但是不掩本色。 慕容雷英俊潇洒,阿连娇小可爱,可谓典型的江南美女。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又迅速把眼光移开,一时间,两人都陷入沉默。 还是慕容雷打破僵局,对着阿连说:“敢问姑娘贵姓?何方人氏?” 阿连低着头,轻声道:“我家住在长江边上小王庄,我姓王,叫阿连。”说到这里,阿连突然想到家里人不知道怎么样了,说罢潸然泪下。 “姑娘莫急,小王庄的情况天亮了在下慢慢帮你打听。”慕容雷有点手足无措。 “慕容公子,这是哪里?”阿连问。 “这里叫杨柳村,离你说的地方有百十里了。我也听说你们那里长江决堤,淹了不少地方,等天亮了我带你去寻找亲人。我先出去一下,你把衣服烘干了,你应该饿了吧,我在顺便在找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走。”慕容雷这时已经烤干衣服,站起来轻声道。 阿连应了一声,关心地说:“公子,你出去小心点,千万不要被那些坏人碰到。” “没事,三五个喽奴我还是能对付的。你在这里也要多加小心,我很快就回来”慕容雷看她对自己关心,心里一阵温暖,说完,深深看了一眼阿连,就起身向外走去。 约摸半个时辰,慕容雷回来了。他也换了一身行头。一个翩翩的少年公子,穿着一件地地道道庄稼汉的服装。 慕容雷一进庙门,对着里面喊道:“王姑娘,我回来啦,让你久等了,抱歉。” 慕容雷一边走,一边看火堆。 阿连却不见了。 原来,阿连在慕容雷走后,就一边烘衣服,一边聆听外面的动静,她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事情,脸又红了。 这个时候,阿连感觉时间过得真慢,一时间她想慕容雷回来了,一时间又担心他被坏人抓了。 生怕这个时候会有坏人来,当阿连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就连忙跑到佛像后面。等阿连看清来人,才从后面走出来,她看着慕容雷不伦不类的服装,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慕容雷看见阿连,心里才放心不少。两个人突然间有那种久别重逢的感觉。阿连由笑转哭,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到了慕容雷的怀里。 慕容雷感慨这少女的心思,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他不禁喜欢上这个率真的女孩,人清秀脱俗,他见惯了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所谓的大家风范,而阿连是他生命中遇到的另类。 慕容雷轻轻抚着阿连的肩膀,宽慰阿连温柔地说:“连妹,别怕别怕,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什么事情都有我呢!” 慕容雷也没有注意自己的口吻有点暧昧。 过了一会,阿连挣脱慕容雷的拥抱,走到火堆旁坐下。慕容雷跟了过来,递过几件乡下人的衣服。说道:“连妹,你身上衣服有点单,这个凑合着披上吧。”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几根红薯,说:“我刚刚在地里刨的,你看,我的指甲都刨坏了。” 阿连感激地看着慕容雷,也不客气,接过红薯就吃。那红薯简直是天下美味,阿连接连吃了几个。 慕容雷挨着阿连坐下,出神地望着火焰,陷入了沉思。 阿连吃完红薯,突然问道:“你这衣服是哪里来的?” 慕容雷脸一红,说:“我长这么大,做了一回梁上君子,到杨柳村最边上的一家,想找点吃的,顺手带来的。” 阿连又是一笑。 慕容雷说:“惭愧惭愧啊。” 阿连看着慕容雷,又问到:“慕容公子,刚刚那些追你的坏人是什么人啊?你就不能报告官府吗?” 慕容雷长叹一声,说道:“连妹,你涉世未深,怎么懂世事险恶,人心难测啊。要是所有事都是按照法理,这世界就太平了。” “哦,对了,你不要公子长公子短的了,我今年二十余一,应该痴长你几岁吧,你就喊我哥吧。”慕容雷补充道。 阿连害羞地应了一声,转而又不解地看着慕容雷,眼光中充满了好奇。 慕容雷接着说:“说起我们慕容世家,在姑苏一带也是名门望族,谁知道树大招风,招致当地的一个陈知府的妒忌,便设计了一个局,串通了几个山贼,捏造我们家通匪的罪名,准备铲除我们慕容世家。最重要的是,他就可以把我们家偌大的基业充公。” 慕容雷说这话时,眼里喷出了火焰。 第13章 朝夕相处 慕容雷顿了一下,又说:“民不与官斗,可怜我们哪里是官府的对手,我们家族的人是抓了的抓,跑了的跑……” “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在阿连看来,王法就是一切。 “王法,做梦啊,连妹,你也太天真了,现在皇上昏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匪患不断,哪有王法存在啊。”慕容雷无可奈何地说道。 阿连是单纯的渔家姑娘,涉世不深,她哪里知道朝廷这些事情。 阿连又问到:“慕容哥,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好人自有好报。” 慕容雷轻轻道:“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会争取的。” 阿连懵懵懂懂的问:“那你家这不白之冤岂不无处可诉了吗?” 慕容雷苦笑了一下,说:“那倒未必,我只需找到一个人,我家的冤案定能平反,只是那人远在京城,因为职责所在,他而且居无定所,未必能找到他。何况官府的人还在四处通缉我,那帮盗匪也四处缉拿我,我能不能到京城也未可知。” “那个人是谁啊?”阿连忍不住问道。 慕容雷收回思绪,沉思了一下,说道:“那人是我的一个远房的舅舅姓黄,在东厂是掌刑千户,不要说是府官,就是更大的省官也不敢得罪东厂。我开始不肯告诉你,是怕你知道的越多,对你来说越凶险。须知隔墙有耳,万一传出去,我京城之行难度就大了,你说是也不是?” 那时间的东厂,它的全称是“东辑事厂”,放在现在就是集一个特权监督,特务组织和秘密警察三者一体机关。因为它直接服务皇帝,所以东厂的权力比锦衣卫还要大。东厂的头目都是由太监担当,所以东厂又叫“厂公” 阿连想想也是,也找不到合适的安慰慕容雷的语言。低头抚弄衣角,想着自身的处境,心乱如麻。 阿连心中寻思,自己在江边的家在这次水灾中凶多吉少,倾巢之下,安有完卵?整个小王庄都被淹了,他们不知道流落到哪里了,他们也在找我吗?自己现在该何去何从。孤身一个人寻找爹娘总觉得不妥,世道无常,人心不古,自己是一个弱小的女子,几无缚鸡之力,万一遇到坏人,那可怎办呢? 慕容雷这时也在想着心思,眼前的这个姑娘怎么安排。带她去京城肯定不行自己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万一遇到官府的走狗,把她牵进去岂不是害了她? 两人各怀心思,望着熊熊的火焰,陷入了沉思。 阿连想着想着,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自己的亲人,不禁悲从心生,嘤嘤低泣起来。 慕容雷见她一哭,顿时慌了手脚。他轻轻搂着阿连的香肩,说道:“连妹,吉人自有天相,伯父伯母定能逃过这一劫,你不用太伤悲,我明天陪你去寻找他们。” 阿连在慕容雷的安慰下,哭的愈发厉害了。 慕容雷灰心地说:“唉,都怪我无用.......我自己的事情处理不好,你的事情我又帮不了。” 阿连哭了一会,情绪得到释放,心情也渐渐平复。 看着慕容雷英俊的面庞,他的手又搂着自己的肩膀,阿连鼓起勇气,对慕容雷正色道:“慕容哥,我知道高攀不上,但是我刚刚……刚刚……对你那样,你有没有一点说法?” 那时间封建礼教,男女授受不亲,而阿连为了救慕容雷为他渡气,即现在的人工呼吸。 加之慕容雷亲昵的举动,所以阿连有此一问。 慕容雷楞了一下,随即举手指着上方,信誓旦旦地说道:“连妹,我慕容雷不是负心之人,有朝一日,我定当娶连妹为妻。如有异心……” 阿连打断慕容雷,说道:“我也不敢奢望做你的妻子,只要你能记住此情此景,以及记住我就好啦。”说罢,倚在慕容雷的怀里,再也没有说话。 慕容雷是佳人在怀,也不再说话,享受这难得的片刻的温馨。 第二天,慕容雷阿连两人简单化装成一对兄妹,一早就去附近的人家打听小王庄的情况。 打听了许多人,结果都是一样,如他们所想,小王庄和周遭的几个村庄都被大水淹了,那些庄上的人死的死,流离的流离,天下之大,也无从找起。只盼大水早日退去,才有一线希望找到亲人。 现在水势还在上涨,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恢复从前,阿连只有望着茫茫的江水,哭红了双眼。而心里默默祈祷:“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菩萨,请保佑爸爸妈妈以及姐姐一家平安了。” 慕容雷他们不敢住旅店,在偏僻的村落叫汪家集的地方找了一户人家住了下来。 这家老两口,男的姓汪,女的名姓不知,都有六七十的年纪了,忠厚老实的本分人,恰巧膝下无儿无女,慕容雷给了些钱,就留了下来。 阿连乖巧,认了老两口做干爸干妈,倒也其乐融融。 又过了几日,慕容雷一直陪着阿连寻找亲人,无奈没有阿连亲人的一点消息,所幸,这几天追拿慕容雷的人也没有出现。两人朝夕相处,感情又深了一层。 这天一早,阿连见慕容雷一个人站在院子里,负手望天,愁眉不展,就问:“哥,你心事重重,是不是要走了啊?” 慕容雷握着阿连的手,激动地说:“我不能贪恋儿女情长,而把慕容家的大事放在一边,拖上一天,慕容家那些被抓的人就多一分危险,所以……” “哥,你不用说了,你有大事你就去吧,无论你走到那里,只要记得回来,只要记住我这个妹子就行,”阿连幽幽地说。 阿连忍不住眼泪,转身跑进了屋里。 慕容雷举步欲追,但又停住了。他知道这一追,自己又走不了啦。慕容雷找到阿连的干爸干妈,说:“伯父伯母,阿连就拜托你们照看了。”说罢,慕容雷向他们深鞠一躬,又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然后毅然地走了。 天涯路漫漫,何日是归期? 我和殷婆婆两个人聚精会神,大气都不敢喘,一直等到小倩把故事讲完,我们才松了一口气。 小倩说:“我的故事讲完了,里面的情节活灵活现,是不是真的啊,那个阿连是不是前世的我啊?还有那个慕容雷是不是大雷?”最后小倩还补充一句:“想不到我前世那么淑女啊。” 殷婆婆笑着说:“姑娘,不急不急,你先喝口水,容我慢慢道来。” 我插了一句嘴:“小倩,后来慕容雷回来了吗?” 小倩白了我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呢,我的梦就到这里,就让你们喊醒了,要是再回到梦里,那该多好啊?”,说完,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殷婆婆看了一眼小倩,说:“真到假时真亦假。你和他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了,就是欠你一个结局,世间事总是留点遗憾的。有时间知道了反不如不知道,留有点想象的空间,何尝不是完美呢?” “那就没有办法回到梦里了吗?”小倩心有不甘,嚷嚷道。 殷婆婆接着又说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姑娘实在想知道结局,改天我把你的梦续一下,让你弥补下遗憾,不过知道了,也许人生的遗憾更大。” “这个我不怕,不管什么样的结局我都能承受,我最忍受不了一个故事没有结尾。”小倩表现的比我想象要坚强。 “那好吧,改天的吧,老婆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殷婆婆慷慨答应。 小倩满脸期待,她转过脸看着我。 我耸了耸肩,打了一个OK的手势。 殷婆婆喃喃说:“你们稍呆一会,我再呼唤一次大雷。但愿这次不要有什么意外” 这一次,殷婆婆全神贯注,在大雷周围游走,口中念念有词。约摸走到大雷的身后,咬破舌尖,暴喝一声,猛地用右手食指蘸了点鲜血,指尖迅速拍点了大雷的后脑。 大雷身体向前一倾,但是随即又恢复了原样。 小倩一脸紧张,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 殷婆婆神色凝重,说道:“大雷怎么叫不醒了?我只有把老头子唤来,让他帮到那边去瞅瞅,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点头同意。 说罢,殷婆婆走到桌边,用火柴点燃三炷香,放在头顶绕了几圈,然后对着老头的遗像恭恭敬敬鞠了一躬,说:“老鬼,出来现身吧,不要躲躲藏藏了,这里也没有外人。” 桌子旁边冷不丁吹来几缕阴风,一个老头在风中出现了。 老头个子不高,穿一身老式的长袍。他扫视了一下四周,最后眼光停在我身上看,可能对我有点畏惧吧,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第14章 回不来了 老鬼退到殷婆婆边上,说道:“死老嫚子,这里有客人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害得我失礼了。” 殷婆婆对他的话不以为意。对老头嚷道:“这里的张公子是我的朋友,他不会害你的。小倩姑娘也是明事理的人,你也就不要装神弄鬼了,快替我看看这个大雷,我两次招魂他都没有回来,看看那边出现什么状况。” 小倩痴痴的看着大雷,仿佛没有看见老头的出现——这就是爱的伟大。 毕竟,大雷才是最重要的,在小倩的眼里,只有大雷,没有别人。如果换了平时,老鬼凭空出现,还不把她吓死啊。 直到殷婆婆说话,小倩才转过身,她用忧郁的眼神看着老鬼,然后对老鬼说:“老伯,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请你务必把大雷招回来吧,我可不想他有任何的闪失。以后我一定多烧点纸钱给你......” 老头讪讪道:“小倩姑娘,我无功不受禄,我尽力试试看吧,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我在那边动用点关系,尽量让这件事有一个圆满的结局。”说完,礼貌性地对我点了点头。然后又埋怨殷婆婆道:“死老婆子,成天给我找事,我死了都不得安宁,你们等我一支烟时间,大雷的情况应该就见分晓!” 说罢,老头又化着了一阵清风,转眼之间消失不见。 小倩柔情地坐在大雷的身边,爱怜地抚摸着大雷的手,仿佛在她的眼里,这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俩了。 一支烟时间过去了,老头没有来。 二支烟时间过去了,老头没有来。 三支烟时间过去了,老头仍没有回来。殷婆婆不安地走着,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我心急如焚,感觉这一阵时间真难熬,该死的狐仙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忍不住开口问到:“像大雷这种情况,婆婆,问题估计出在哪里呢?” 殷婆婆一边搓手,一边说:“大雷的魂魄回不来,大概有两种情况,一种是被那边的高人扣押或者囚禁了,另外一种就是自己不愿意回来。不管哪种情形,必须要有个高人,强行肢解我的法术,寻常的鬼差,或者道行比我高很多的人,甚至像老徐的县城隍也做不到。” 殷婆婆看我有些不解,继续说“这么跟你说吧,就像一个人提着刀去和人决斗,决斗的对方可以把拿刀的那个人打败,弄死,但是决斗的人却不能把那把刀怎么样。”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殷婆婆的老头回来了。 殷婆婆的老头垂头丧气地站在殷婆婆的旁边,两眼瞄着殷婆婆,嘴巴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 殷婆婆也擦觉老头的情绪,说道:“老鬼,怎么到这时候才回来,有什么线索?你把那边情况简单地跟大家讲一讲。” 老头摸了摸嘴,说道:“我追踪他的行踪如下。明朝末年,苏州陈知府对富甲一方的慕容家垂涎三尺,经过多次密谋,利用山贼污蔑慕容家通匪。那天晚上,苏州陈知府亲自带几百口官兵,把慕容家围个水泄不通,然后开始抓人,主人家佣一共抓了三十余口。金银珠宝几大箱。” 老头继续说:“陈知府打好了小算盘,晚上行动,来个一网打尽,免得有人走脱,节外生枝。谁知人算不如天算,那天晚上慕容雷外出收银,一夜未归,所以逃过了此劫。” “第二天知府核查人数,才发现漏了慕容雷,知府大惊,怕事情败露,连忙派人画像,张榜缉拿慕容雷。慕容雷如惊弓之鸟,急急忙忙逃向京城。但是没有经验,没有逃过府衙的眼线,结果几次被追杀,最后一次逃到了河边,躲在一个翻覆的小船下面,才逃过一劫。幸亏遇到一个叫阿连的姑娘,才起死回生,后来和这个姑娘有了一段情感的纠缠,然后在一天早上离开了阿连,独自去京城。” 老头简短解说,正好印证了小倩的故事。 小倩这时候注意力也吸引到了老头身上,她急急忙忙问:“老伯,下面呢?” 老头缓缓说:“慕容雷吃了一亏,再也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为了躲避追击,故意绕了一个大圈,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凶险,最后慕容雷到了山东地界的地方,进入泰山人就不见了,然后他和外界的联系,以及关于他的消息就被屏蔽了。” “他进泰山干什么呢?”我问。 “我也不懂他的用意,我动用了那边的所有关系,也找不到他的下落,看来只有找到他,才能解开他去泰山这个谜团。”老头说。 老头说完又掉过脸,温柔地对殷婆婆道:“小花,我这次没有能完成你交代的事,你……你不要责怪我啊。” 原来殷婆婆小名字叫小花,看得出他们夫妻很恩爱,也看出老头是个不折不扣的“妻管严”。 殷婆婆幽怨地看着老头说:“老鬼,你尽说这些痴话,不怕人家看笑话啊,我何曾怪你,我知道你也尽力了。” 老头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再看殷婆婆一眼。 “怎么办呢?”殷婆婆焦急地踱步。 殷婆婆皱着的眉头已经能拧下水来。 我给殷婆婆走的也烦躁起来。 大雷兄弟,你究竟在哪里? 殷婆婆想了一会,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她用拳头打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突然改了口吻,请求我道:“大兄弟,当今之际也只有劳你大驾了,能不能请你去梦界那边走一遭,去寻大雷一下?” 殷婆婆这样做也是万不得已,她就算不求我,我为了好兄弟大雷,两肋插刀也在所不惜。 但是去趟梦界呢,我还是有点顾虑的,毕竟去穿越到古代风险是太大了。就这我一愣神思考的时间里,小倩走过来,拉着我的肩膀,带着哭腔说:“张大哥,我求求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拍拍小倩的手,安慰说:“看你说的,你把张大哥看扁了,我是那样的人吗?为了好兄弟,这次我也就豁出去了。但是.......” “但是什么?”小倩摇着我的膀子说。 我想看看狐仙的意思,如果他不出力,我去了也是白搭。 这次狐仙终于出来了,在脑海中对我说:“你尽给我找事,不过我正好去那边找找旧友。” 狐仙答应,我焉能不喜?小倩不知道狐仙和我的对话,所以一直等我下文。 “但是你再晃我的膀子,我就不去。”我轻轻说。 殷婆婆见我答应,脸上露出欣喜之色。殷婆婆嘉许的看着我,说:“都怪我逞能,大雷这下有救了,其实我也想去梦界看看,只是我去了于事无补,试想那人能破我法术,定是个中高手,我去了也是白搭。只是给你添加一个累赘。” 这时殷婆婆的老公也凑过来,对我说:“大兄弟,我本领虽然不济,但是在梦界那边帮你跑跑腿,打探打探消息什么的,阴曹地府那边我有不少熟面孔,虽然不是梦界,但他们也经常去梦界,偶尔卖卖老面子,还是可以的。” 我由衷地感谢说:“谢谢!到梦界肯定需要你,到时一定找你,你不要嫌烦啊。对了,老丈如何称呼?” 老头这时消除了对我的恐惧,大咧咧对我说:“我姓秦,名字都已经忘了。十殿阎王秦广王家一脉了。”说完,从怀里摸出一枚铜钱递到我手上,继续说:“大兄弟,你在梦界那边只要用到我,把它放在手心,直呼老秦即可。” 秦老头说完,又扫了大家一眼。他拱手说:“老头子要告辞了,我在阳间呆的时间一长,阴间就要折我阴寿。” 殷婆婆轻声道:“死鬼,在这里婆婆妈妈的,没有人留你,快回去吧。” 殷婆婆的口吻三分责备,七分爱意。 秦老头对我拱了拱手,一阵风起,秦老头消失不见。 其实这时间我是满脑子疑问,对这趟梦界之行充满期待又惴惴不安。 殷婆婆说:“你这一去,以三日为限,否则大雷的肉身将不保,我的能力运用到极限也就这样了,还有你得和狐仙沟通一下。” 还没有等我回答,狐仙再次出现在我脑海。 狐仙对我说:“此去梦界,有诸多凶险,我会时时刻刻和你保持联系,竭尽所能,佑你平安,你要见机行事,万万不可鲁莽。” 我用意念和狐仙说:“那梦界此行那就仰仗你了!” 狐仙连忙说:“这可不行,所有事情你自己做主。你的念力比我强大,我只配做你的副手,何况,你的潜能只要用运得法,应付梦界绰绰有余。” 我问他:“什么叫梦界啊?是不是阴曹地府那边?” 狐仙道:“梦界不是阴曹地府那边,我们通常说有三界,即‘欲界,色界,无色界’,至于这三界的细分我就不说了,自古就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这一说法。就是有这一层的意思。” 狐仙接着说:“其实三界的划分没有那么清晰,在三界的边缘,就存在这些小的空间,梦界就是其中的一种,它游离在人鬼两界的中间,既有交集又相对独立。” 第15章 初入梦界 我突然想起在老家乡镇,有一个叫乔四的人中福利彩票大奖的事情。 这乔四中奖的时候四十刚刚出头,家境贫寒。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形容他的处境再恰当不过了。 乔四正值当年,是家里的顶梁柱。那天他到山上种田,带晚才回家,谁料就在快到山底的时候,一条几米长的大黑乌风蛇从他身边游过。乔四本能地一闪,谁知道脚底上被野藤缠住了,重重摔了一跤。 120把他送进医院,也说不出什么毛病,反正全身起不来,住在县城的仁济医院都好几月了,医药费都要付不上了。 这天中午,乔四打完点滴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乔四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推门进来。 乔四问:“老大爷,您有什么事情啊?来,请坐,说完热情地递上水果。” 那老头说:“我是你家的老祖,在我们这一宗族,就数你家最厚道了,也最孝敬祖先,我这次前来特来帮你家一把。” 原来乔四家虽然穷,但是几大农历节日,清明节,七月半,十月朝,立冬等日子,他家都到祖坟烧纸烧香,从不间断。那老头是故有此一说。 那老头道:“我告诉你几个数字,你一定要记牢了。”随后,老头就报出一串数字。 老头问乔四:“你记住了吗?” 乔四点了点头:“嗯,老活祖,您告诉我这些数字是何意思啊?晚辈愚钝,还望指点迷津。” 老头笑而不答,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这个乔四突然从梦里惊醒过来,怕记不住数字,连忙把护士记录病情的小册子拿过来,在反面记录下那串数字。 乔四越看这数字越像彩票号码,随即打电话给他在小镇上的女儿,让女儿立即去彩票销售点买福利彩票。 乔四女儿花了两块钱,按照乔四说的号码,买了一注双色球,果然,第二天中了一等奖600多万。 之后,乔四很快身体康复出院,不久,乔四到县城买了房做起了小生意,也算是风生水起吧。这件事我们镇上的人都知道。 我把这件事讲给狐仙听,他一点都不奇怪,他告诉我说:“这叫托梦,很正常。中奖是乔家祖上积德。以前的金书记不也是托梦给他的家人吗?其实我们回到梦界,和他们托梦完全不同,我们是亲身进入梦中,就是你们现在所说的穿越,叫时光回溯,在这真真假假的梦里,可以做个旁观者,也可以做梦里的主角,我们虽然能修改梦里的一些事情,但有违天意。” “此去梦界,凶险究竟在哪里呢?”我踌躇了一下,追问狐仙道。 我想先摸摸底。 狐仙故作高深地说:“到时自知,天机不可泄露。” “我靠,我们都是栓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对我还神神秘秘啊。”我爆了句粗口。 狐仙有点温怒,但还是忍住了。然后他教了我去梦界的方法。 小倩不知道我在和狐仙交流,轻轻推了我一下,催促我说:“张涧生,你干嘛呢?还在这里自言自语,时间紧迫,快点去.......找他吧。” 我回过神来,戏谑地说了句:“王小倩,你个鬼丫头,重色轻友,只记得情郎,就把哥们向火坑里推啊。如果我把大雷顺利给找回来,记得请我吃大餐哦。”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再吃就胖成猪了。”小倩此时忘记了处境,又恢复成天真无邪的小女生了,“不要说一顿,十顿二十顿我也请。” 我说:“好吧,你等着,不要到时间成老赖。” 小倩突然说:“涧生哥,要不你也带我去不?” 我苦笑了一下:“小倩,你就不要异想天开了,你去了能有何用?” 小倩咬住嘴唇,不再说话。 就是我无心的这一句话,刺激了小倩,促成了小倩的蜕变。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用左脚的脚尖在殷婆婆家的地上划了一个圆,然后我站在圆中闭上眼睛,口中默念狐仙教给我的咒语,冥冥中我看见划在地上的圈金光一闪,耳听得殷婆婆她们说保重之类的话,瞬间就听不见了。 我感觉从殷婆婆家的那个圈里掉了下去,从一个很高的悬崖上落下来,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即便如此,耳边却没有一点风声,四周是一片黑暗和死寂。 我就这样落呀落呀,下面好像是无底洞。 我心里有些害怕,这样掉下去不会摔成肉饼吧? 过了一会,我眼前金光又是一闪,我已经站在一条乡村的土路上。 我居然站的四平八稳,没有一点尘土扬起,更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 我看看太阳,约摸是八九点钟的样子。我低头看看自己的服饰,还是刚刚的装扮,看看远方,隐隐约约有人在走动,却是长袍大褂。我暗自思索,我的衣服现在在这里是不伦不类了。 这时,狐仙出现在我脑海,对我说:“你向右边走几步,你会看到一个蓝色的包袱,里面的衣衫和碎银正好为你所用。” 我依言走了过去,果然一个包袱躺在草丛中。 我看近处无人,迅速换好衣装,尺寸刚刚好,我自己看了一下,哑然失笑,我居然变成了古代的人,记得小倩和付老者讲的故事,现在应该是明朝了。 只是头发还有点不像,我挠了挠,说也奇怪,手指所到之处,头发居然变长了,和那时候人的发型一样了。 我把原先的衣服抛在一边,然后对着苍天喊道:“大雷,我来找你啦!哈哈哈哈......” 然后学着影视剧里的镜头,一步三拽走了出去。 “得,得,得……”一串马蹄声,由远即近。 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人骑着匹枣红大马,风驰电掣地迎面来。 枣红大马双眼炯炯有神,腿粗蹄壮,鬃毛油光发亮。 就在他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军官“吁”地一声,拽下缰绳。那马“吼”了一声,高扬起前蹄,方始站住。 “好马”,我心里由衷地赞道。 那军官先左右看了一下,发现四周无人,这才拿着马鞭指着我说:“嘿,小子抬起头来,让老子瞧瞧,看看你是不是苏州府的逃犯。” 我冷冷朝他一望,那军官自言自语地呢喃道:“奶奶的,又不是。”,我以为军官会就此打住。谁知道就在我一愣神的功夫,他看见我后面厚厚的包袱,眼睛发亮,毫无征兆地抖动手中的长鞭,对着我劈头盖脸地打来。 他一边打一边骂道:“慕容雷,你奶奶的,你这个死逃犯,老子差点被你瞒过去,快点乖乖地跟我到府衙,见知府大人去。” 敢情他是见财起意,见我是一个文弱书生,觊觎起我身后的钱财,就把我诬蔑成慕容雷。 我对慕容雷的故事记得清清楚楚,只是心里茫茫然,不知如何应付,就像如梦初醒一样,毕竟属于初来乍到啊。 狐仙在脑海里命令我说:“涧生,快抓他鞭子。” 我尚在犹豫,手却自然而然地对着鞭子抓去。 那鞭子带着一股厉啸,直奔我身上袭来。我只是轻轻的一抓,那鞭稍已握在手中,军官那股劲也是泥牛入海。 那军官尤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自信刚刚那凶猛的一鞭,如果抽在人身上,不死也要贴上半条命。谁知道那凌厉的一鞭却牢牢握在我手里,他拽了一下,好像蜻蜓撼石柱,我顺着他的来势轻轻向怀里一拉。 “噗通”一声,军官猝不及防,被我拉下马,重重地摔倒在地上。那个军官狂吼道:“来人啊,这里有刁民造反啦!” 他大造声势,然后摇摇晃晃准备站起。我上前飞起一脚,只听“喀喀”数声,那个军官的肋骨被我揣断了几根,人飞出了数丈之外,瘫倒在地。 那个军官捂住伤口,杀猪般的号叫。 我不等他反应,趁他还没有站起,一脚踏在他胸口,说道:“给你个机会,你可以再喊几声试试。” 军官胸口吃痛,哼了一声,这时气焰全消,低声对我哀求道:“爷,放我一马吧,我上有老,下有小。再说,你杀害朝廷命官,是灭九族的死罪,这又何苦呢?” 我轻蔑地说:“呵呵,我好怕怕啊,不过你这理由也太老套点,能换点新鲜的词不?” 军官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大叠银票,和一包金银细软,说:“这是我全部家当都归你,只求大侠你放过我一马。”,这些人久在官场里混,除了溜须拍马,最会看人眼目行事,见风使舵的本领常人难及,何况现在命悬一线呢。 我没有接他手中的东西,心肠一软移开压在他胸口的脚,对他说:“你起来吧,这次我就放你一次,希望不要让我下次再见到你。” 军官面露喜色,知道有了转机,连忙说:“谢谢尊驾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一定遵照你吩咐。一定一定……” 我心想,他的马不错,我正好用得上,也防止他追上我,添事端。于是说:“你的马不错,暂时借我使使。” “区区小马,不成敬意,就当我送您了。”军官满脸堆笑。 我也不想接他话茬,转身就向马走去。那战马久经训练,即便这边发生这么多事情,它只是甩甩尾巴,拍打着身上的蚊虫。 就在我转身的一刹那,那个军官眼里露出了一丝冷笑。我是临敌经验不足,险些遭他暗算。 我向前刚刚走有两三步,突然心生预警,回头一看。只见那个军官双手齐扬,数十种暗器向我飞来。这些暗器笼罩了我全身,甚至我的左右两侧以及我的上方都在他的打击范围。这是致命一击。 军官得意忘形地喊到:“小子,你去死吧。敢跟官爷斗,你还嫰了点。” 第16章 杀了一个官爷 我肠子都悔青了,刚刚不该放过他,除恶务尽,给这个军官死灰复燃的机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突然我身体的周遭涌起一团淡淡的白雾,白雾裹住了我身体,像旋涡一样,围着我旋转。 那些飞来的暗器射进雾里,如同泥流入海,再无动静。 那军官几乎惊掉了下巴,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我居然躲过他的致命一击,而我的报复可想而知了。 我现在再也不容他分辨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联想到他刚刚所作所为,肯定是草菅人命的主,在他的手里不知道要害过多少人性命。要不是遇到我,这世上又会添一条枉死鬼,多杀一个坏人,就是保护更多的好人。 我心中一动,我的手自然而然地向那个军官挥去,手法居然十分老到。 刚刚被白雾吞没的暗器,悉数奉还。 它们来时很急,现在去势更猛。 那军官久经沙场,虽然身受重伤,尤向他的右边挪了几尺。 但是,他不幸遇到的是我。那些暗器像长了眼睛,在空中拐了个弯,径直向他飞去,这次他来不及躲闪,“噗噗噗噗.......”暗器全部射进了他的身体。 “啊!”他竭嘶里底地喊了声,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军官身体向前勾了勾,微微抬手,力不从心地指指我,砰然倒地。 他在地上又垂死挣扎了几下,嘴角喷出一股血箭,蹬蹬腿,然后就寂然不动,眼见得活不成啦。 所谓天道轮回,这个军官用暗器杀人无数,如今死在自己的暗器之下,也算是一种因果报应。 我第一次杀人,居然这么轻而易举,而且心安理得,我扪心自问:“难道我天生就这么凶残和血腥吗?” 我蹲下身体,从军官的身上翻出了一柄绣春刀。绣春刀的一面写着一个“东”字,另一面写着一个“厂”字。 看来此人在东厂里面官职不小,低于三品的东厂是不可以带绣春刀的。 东厂的人怎么跟苏州知府勾搭起来,看来慕容家的冤案绝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又从军官的怀里搜出不少金银细软,看来这家伙搜刮民脂民膏是一把好手。 就在我准备起身掉头准备离去的时候,后背突然遭受一记重击,一个铁锤一样的拳头,砸在我的后胸。 我眼前一黑,那拳头也太重了。 我腾腾向前倒退了几步,定睛一看,原来那个军官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就刚才那一拳的声势,比先前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了。“死”军官生硬地捡起地上的绣春刀,狞笑着,一步一步向我逼来。 军官不是死了吗? 狐仙在脑海闪现,他中对我说:“军官怨气太重,你剥夺了他的荣华富贵,金钱美女,所以心有不甘,所以诈尸来报复你,你要小心应付,诈尸比平时要厉害数倍,这次我不出手,你想怎样打就怎样打,正好利用这次机会,激发一下你的潜能。我在你一边观战,你遇险时我自然出手。” 又了狐仙这句话,我平添了无比的勇气,大喊一声:“你这个狗官,居然诈尸来,这次让你形神俱灭。” 其实,已经容不得我更多的思考,军官的刀幻化出无数刀影,把我笼罩在里面。 我唯有向后退才能脱出刀山。于是,轻轻向后一纵,瞬间脱离了他的掌控。 军官把刀一横,由原来的劈改成了平推。我一长身,从他头顶跃过。 军官接连变招,虽然他奈何不了我,可是我始终在他的攻击范围。 瞬间,他已经攻出了数十招。 军官最起码是东厂的三品侍卫,武功是货真价实,这时,他突然一欺身,由刀变剑,从中路对我的胸口直刺过来。 这是军官最后的绝招,我无从避让,他的刀如跗骨之蛆,我也想老是躲也不是办法,我两眼死盯着他的刀,说也奇怪,在刚刚看来迅疾无比的刀,现在在我看来却像慢动作,像小孩过家家,慢吞吞地刺了过来。 我迅速一侧身,抬右手在他的刀背上一拍,刀应声落到地上,“啪啪啪。”断成了数截。 那个东厂官爷鬼魂几乎不相信眼前的情形,精钢铸就的绣春刀竟然被我拍断,我的力量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在他愣神的瞬间,呼地一拳击过去。 拳未至,风先到。 一缕白色的气柱从我的指缝间射出。“砰”的一声正中他前胸,如中败革。 那个军官的尸体如遭雷击,身体扭曲了一下,然后“轰”地一声炸开,四分五裂,几无痕迹。 空中升起一缕黑烟,黑烟慢慢聚拢,隐约是那个军官的模样,他咬牙切齿地指着我说:“你够狠,即便你手段通天,我也不会放过你,你等着瞧吧。” 狐仙在我脑海里说道:“涧生,快抓他魂魄,让他魂飞魄散,以绝后患。” 这次我却没有来得及出手。 我正洋洋得意,陶醉在胜利的喜悦当中,一个小小的鬼魂又何足道哉。 军官的鬼魂就在一瞬间在空中消失不见。 狐仙白了我一眼,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是自己给自己添麻烦啊。” 我没有反驳,狐仙接着又说:“不过要恭喜你,你赤手空拳能打败东厂尸变高手,流传出去可要名扬江湖了。” 我说:“我怎么听你这话好像不是在夸我,你这是在阴我损我吧?” 狐仙带有点严厉的语气批评我说:“你还真沾沾自喜那,这才是你潜能的皮毛,你刚刚杀的不过是一个不通法术的一个寻常的军官而已,以后更大的考验在等着你。到时间你要再赢了,尾巴岂不是要翘上天了吗?” 我给狐仙教训得脸上一红。 我连忙转移话题,说:“是不是所有的人死后都要变成军官的这副样子?” 狐仙说:“非也非也,所有人死后有鬼魂,但是,尸变的很少,百里有一都不到,要是人人死后都尸变或者变成厉鬼,那世界不乱套了吗?这个军官执念太深,恐怕生前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以致死后阴气太重,聚而不散,成为鬼杰。” 我挠了挠头皮,不再言语。 狐仙也就就此消失。 我翻身上马,扬鞭策马,奔腾而去。 刚走十来米,就听身后有人嚷道:“不得了啦,杀人啦,杀人啦,有人杀人啦!” 我不由得勒住了马。 第17章 口袋和尚 路边的杂木林里,窜出一个头顶光光的老和尚来,个子矮小,身体很胖,约摸六七十年纪,白胡子飘到了胸口,看样子这几十年光阴他都是横向发展。 和尚身上披着一件姜黄色的袈裟,上面左一块,右一块,染上不少油垢。 和尚惊慌失措地一路狂奔,弯都不拐向我而来。 和尚身上背着一只很大的又破又旧的布袋,在身后一起一伏。 不一会,和尚就气喘吁吁跑到我马前,他嘴里冒着白沫,断断续续对我说:“阿…弥…陀佛,施主,大事不好了,那…那…边有人杀人了。” “不不......”有人被杀了,和尚更正自己的说辞。 我迎着和尚的话题,轻描淡写地说:“大师,哪有啊?什么好不好的,杀就杀了呗.” 和尚头摇跟拨浪鼓一样,认真地说:“杀了就不好。那不是吗?” 和尚用手指着他跑过来的地方。 我故意装做什么看不见,说:“没有就是没有。” 和尚说:“奇而怪了,怎么能没有呢?” 我说:“我佛早就看透了生死,何况那被杀之人应该是早登极乐了,到天堂早占位置,理应庆贺才对。” 和尚傻傻地看着我,摸了摸头,说:“施主,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我继续糊弄和尚道:“岂止是有道理,那简直就是至理名言,你应该抄录下来,当经诵读。” 和尚认真地说:“那也未必,我记性好得很。” 我继续说:“大师,你看清楚凶手了吗?我刚刚就从那边过来,怎么没有看见呢?” 我一连几问,把和尚问懵了。过了一会,他才缓过神,慌慌张张地说:“施主,就不要取笑我了,我不知道凶手是谁,老衲正坐在树荫下纳凉,准备吃点斋饭,突然有个东西飞过来砸在我身上,我一看砸我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人头,鲜血淋漓的,哎,可惜那,把我吃饭的家伙也不给砸碎了,这叫我如何是好啊?” 和尚说完哭丧着脸,两个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我低头一看,自己身上也没有什么杀人的痕迹。再看看和尚,他的袈裟上,他的手臂上,到处血迹斑斑。 我心想应该那个作死的军官的头颅飞过去,正巧砸中他了。 看和尚浑浑噩噩的样子,我故意逗他:“大师,你可以去买彩票了,这叫‘中头彩’” 和尚愕然地望着我,问道:“施主,你说的彩票是什么啊?什么叫中头彩?” 我恍然大悟,现在可是在梦界。 所以我避开了彩票话题,答非所问地对和尚说:“大师,你是不是贼喊捉贼,我们都没有见到杀人凶手?要不人就是你杀的,你看看,你手上还沾着血迹呢?” “哎,哎,施主不可诬赖好人,我出家人是菩萨心肠,从不打诳语,出家人讲究爱惜灯蛾纱罩灯,老衲又怎么会杀人呢?”和尚着急地表白自己。 我说:“大师,你这样说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大师莫非怀疑是我?” 那个和尚上上下下仔细看了我一会,摇摇头说:“看施主貌相,绝非歹人,何况你文质彬彬,怎么也不像杀死凶神恶煞的高手,这样的人岂是你能杀的?不过,这人若你杀的那又是谁杀的呢?” 我假装沉吟了一下,对和尚说:“大师真的是好眼光,你已经确定不是我了,那自然就是你了。要不你报官查试试?” 和尚拍了拍光头,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难道人真的是我杀的?老衲头脑有点乱,你让好好想想。” 我说:“你刚刚是不是在树荫下乘凉,是不是打瞌睡了?” 和尚说:“是啊!这个你怎么知道?打瞌睡又怎么了?” 我说:“大师,你知道梦游吗?” 和尚老老实实地回答:“知道啊!” 我嘻嘻一笑:“那不就结了,那人是你杀的。” “你你....你说是我梦游时杀的?”和尚这回绕过弯了。 我摇头晃脑道:“然也,然也。” 和尚说:“非也,非也” 我不以为然地坏笑了一下,对和尚说:“大师,那人是不是你杀的,我们姑且摆一摆,可是你就在我眼前,你还真的破了杀戒了。” 那和尚睁大眼睛,又使劲摇摇头,兀自不信。 我说:“大师,你又破了杀戒,你站的地方是个蚁巢,你两只脚已经踏死了不少蚂蚁,不信自己你看。” 和尚慌忙抬起一只脚来,只见脚底之下果然沾着几只蚂蚁的尸体。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和尚急的一屁股坐下,又抬起另外一只脚,那只脚上也有几只蚂蚁,其中一只蚂蚁腿陷在鞋底里,犹在挣扎。 我再次笑道:“大师,你可害惨它们啦,你再看看你的屁股,你坐死的恐怕更多吧。” 和尚闻言,一蹦多高,嘴里唠叨:“哎呀,不好不好,罪过罪过……” 和尚拍拍屁股,然后站定,和尚就弯腰对着地上的蚂蚁念起经来。 他念的是《无量寿经》还是《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就不得而知了。 我不等和尚念完,就打断他的话,对他说道:“大师,我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了,你好好留在此地念念佛经,替它们超度超度,也算功德一件。” 我说完两腿一夹,用手在马身上一拍。 那马真是匹良驹,扬起四踢,绝尘而去。 听得那和尚在后面惊呼:“施主不要走,我和尚还有要事找你,你不要抛下我不管啊。” 我转过头,对着和尚喊到:“886您吧。” 我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和尚呆头呆脑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我,骏马可不管这些,瞬间就把他甩得很远很远了。 隐约听见那个浑和尚,疯疯癫癫在后面大呼小叫,滑稽之极,我不禁哑然失笑。 我暂时放下口袋和尚的事,辨别下方向,驱马向北而行。心里盘算,不知道何时才能到达泰山,更不知道怎么才能见到大雷。 我一路向北,马不停蹄,虽然是金秋时节,却是满目荒凉。 路上不时遇到三五成群的逃荒饥民,见到我骑着高头大马,心知非富即贵,不好招惹,便远远的避开了。 接近中午时分,我口干舌燥,腹中饿得咕咕只叫,那匹骏马也放慢了步伐。 我抚着马儿出汗的鬃毛,说:“马儿啊,今天辛苦你了,你快点走,等会我们找到好地方,我找点好的饲料犒劳你一下。” 只是放眼望去,路边没有驿站旅店的影子,心里也是暗自着急。 悠悠荡荡,那马又走了小半个时辰,抬头一看,远远看到前方有一个村落,进入了我的眼帘。 我心中大喜,打马前去。 那匹马也似知道我的心意,打起精神,向那村庄奔去。 第18章 前世的小倩真是淑 村子不大,目测有十来户人家。村口有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流向远方。 小河两边绿树成荫,有几只黄鹂在鸣叫。这景色和兵荒马乱极不相称。 河水“哗哗”向东流淌,不时有燕子掠过低矮的天空。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坐在河边的青石上,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洗衣裳。 几只黄蜻蜓,在河面上飞飞停停,有的点水,有的落在水草尖上。 清风习习,吹来稻香。垂柳飘飘,飘来阵阵离愁。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莲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那小姑娘自娱自乐,吴语绵软,煞是好听,和树上的黄鹂遥相呼应。 我被她的歌声吸引,音如百灵。要是她穿越到我们的当今社会,凭她的歌声参加什么选秀节目弄个名次没有问题。 我缓缓打马走到河边,“吁”一声,勒马停住。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下我,羞涩一笑,然后低下头,继续洗她的衣裳。 我略一停顿,对她说道:“打扰姑娘一下,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一个人赴京赶考,错过了路边的酒肆,无意流落至此,能否请你行个方便,找个地方让我歇歇脚,找点干娘充充饥。” 我撒了个小谎。 “原来是个秀才啊。”那姑娘笑笑“有学问的人呢。” “不敢当,不敢当。”我说道。 “这里叫汪家集,什么行个方便,阿爸阿妈可好客了,不要说是一顿饭,就是十顿也行。不过,这些我得禀明阿爸阿妈,经过他们同意才行。”那个丫头倒是热情,笑眯眯地回答道。 “汪家集?”这个名字好熟悉啊,我心里想。 “小丫头,和谁说话呢?说话也没个遮挡,哪有这样自夸自得的,公子哥,丫头未见过世面,请勿见怪。”一个苍老但不失洪亮的声音,出现在那个姑娘身后不远处的树荫下。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笑咪咪地从柳树下钻过来,一边打量着我,一边面带笑容地对我说。 我猜想这个老人早就听到我们说话了。 我离鞍下马,牵着马走了过去。 路边绿草如茵,我也不扣缰绳,轻轻拍了拍马鬃,放任它自行觅食。 那马高兴地甩甩尾巴,径直跑到河边,饮起水来。 我慢慢走到老者面前,施了一礼,说道:“老丈,小生初来此地,错过了商旅,现在饥饿难当,能否行个方便,讨顿饭吃?” 那老者理了下手,说道:“公子客套了,请移驾到寒舍小坐,乡村之地,没有好酒好菜,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老者说完,又对河边洗衣服的姑娘喊道:“小连,回家啦,客人来了,不要怠慢了客人,失了礼貌。” 那个叫小连的姑娘爽快地答应了一声,“好嘞,爹。” 我心中一动,这个小连莫非就是小倩的前世阿连?联想起小倩的故事,这个庄子叫付家集,这也太巧了吧,想到此,我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阿连不慌不忙,一边提着篮子,一边弯下腰,在岸边随手采了几朵金黄色的野花,插在发髻上,很是好看。 那位老者慢吞吞在前面带路,我在中间走,阿连则跟在我后面。 老者领着我在前面走,一边走,一边和我叙家常。问我是哪里人氏之类的话。 我避实就虚,模棱两可地回答他,说大的地方是海州府,小地方就捏个地名。心知据实以答古今地名不同,反而引起误会。 好在老者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只是略微带过。 走了一会,老者就把我带到一个篱笆院前。里面三间草房,一间东屋,一间西屋,都是土房。 院子很大,里面有一棵石榴树,上面结满了石榴。 一只老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仔,在树下觅食,见到人来,警惕地蓬松起羽毛,“咯咯咯”地叫唤,小鸡们跑到老母鸡的翅膀下,好像得到了安全保护。 “汪汪汪汪……”,一只小花狗摇着尾巴,对着笆门吠叫,我见我进来,低着头不进反退。 它也不知是对着老者撒娇,还是不欢迎我这个陌生人。 老者斥了一下狗:“你这畜生,走!” 狗听懂了老者的语言,摇摇尾巴,知趣地跑到一边去了。 然后,老者就冲着里面喊:“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你多整点菜,给我和这位小哥喝两杯。” “噢,当家的,在外边瞎嚷嚷什么?还不快把客人请进来。”里面人应声道。 只见东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婆婆。 老婆婆精神矍铄,面目慈祥。 我连忙对老婆婆说:“老人家,不用太麻烦,能填饱肚子就行。” 老婆婆打量了我一下,客气地说:“不麻烦,不麻烦,你先跟当家的进去坐坐,一会就好。” “阿妈,我去把衣服晾一晾,等会帮你做饭去。”阿连乖巧地说。 阿连一说完,麻利地去旁边晾衣服去了。 我心里想:“乖乖,这个小倩这么淑啊,大雷怎么就这么命好,前世今生都遇到她啊?” 老者看我陷入沉思,轻轻“咳”了一声。我这才醒悟自己的失态。 尴尬地笑了笑,说:“老人家,你生的好女儿啊。” 老者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无得意地说:“乡村小女,见不得大事面的。” 我跟着老者进了屋。虽然是草房,但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屋里面总共有三间房,一个大堂,东西两个配房,用粗布门帘隔开。 堂屋里面一张八仙桌上放着几只大瓷碗和一个大茶壶,几张长板凳摆在桌子四周。 老者很健谈,我们坐下后,他就开始滔滔不绝对我说:“我们汪家集因为比较偏,又不是什么富庶之地,所以这边很少有外人来,即便是官差也懒得到这里,因此外边再乱,我们这里倒也风平浪静,成了世外桃源。” 老者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们这一庄子都姓汪,年轻的要么被抓去当兵,要么就外出打拼,所以这庄上只剩下老的和少的了。不过这几年年头好,风调雨顺,庄稼收成不错。” 我拱拱手道:“原来是汪老,打扰打扰。” 老者转而问我:“小哥不必客气,看小哥风尘仆仆,此番到此却是为何?” 我看了看老者,有些话肯定不能实话实说啊 第19章 阴魂不散的和尚 于是,我说道:“汪伯,你不要叫我小哥了,我叫张涧生,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我是海州府人氏,奉父母之命,出外游学,适逢明年大考,我这就赴京赶考。刚刚不识路,信马由缰就到老丈这里,打扰了。” 汪伯笑了笑说:“张小哥,你不要再客套啦,那就见外了。” 我故意把话题望阿连身上引。我说:“汪伯,刚刚洗衣服的姑娘是你女儿吧?不知道汪伯家有几个孩子呢?” 汪伯眉头一皱,迟疑了一下,说:“不瞒张小哥,那姑娘是我新收的干女儿,叫阿连。唉,她可是苦命的孩子,本来她家生活在江北岸的一个小村庄,谁知道长江发洪水,把他们整个的庄子都淹没了。她因为乘船在外边采莲,才幸免于难,后来她辗转流落到此,正好老夫膝下无儿无女,就收她做了义女。” 这里民风纯朴,汪伯为人也很坦诚,就把阿连的来龙去脉一股脑讲了出来。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省略了慕容雷曾经来过的事情。 我故意“啊”了一声,说:“汪伯,对不住啊,我不该这么乱问。” 我的话可能触到了他的痛处。 汪伯倒是不以为意,说:“这些年,都习惯了。” 汪伯接着又说:“不过小连人很乖巧,我们老俩口都很喜欢,才来几天,她就把这里当成了家,家务事都抢着做。我们也托人帮她打听打听她老家的情况,以及她的父母亲人,都没有什么消息,只是知道她原来的村庄现在变成了一片汪洋,估计那里变成了河道,原先的小王庄再也不会存在啦。” 汪伯说道最后,居然有点喜悦的神情。 我也明白,汪伯他们岁数大了,突然来了勤快的女儿,自然高兴,农村都有子女防老的想法,所以他生怕阿连离开他们。人性都是自私的,汪伯的这点小心思我也理解,我估计托人找小连的父母云云,估计也就说嘴上说说而已。 我说:“恭喜汪伯,在晚年能收到这么一位乖巧的女儿,是大大的福分啊。” 汪老者给我这么一夸,喜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巴也合不拢了。 我和汪老者又闲扯了几句,说着说着,阿连走了进来,她一边走,一边说:“阿爸,就不要再拉呱了,这位公子应该饿了,带这位公子去吃饭吧,那边菜都端上桌了。” 苏中农村普通人家都是这样子,一般都是东屋是两小间房,一小间做厨房一小间做餐厅,中间只是隔着一道墙。 小圆桌上摆了好几道菜,水煮菱角,青椒藕片,炒丝瓜头等等,有两盘荤菜,一个红烧鲤鱼,清蒸鸡仔。 这些都是绿色食品。 汪伯笑笑说:“这些菜不知道是否适合张小哥的口味,将就着吃吧。” 我故意凑到菜上,用鼻子闻了闻,由衷地赞道:“汪伯,这些菜色香味俱全,让我大开眼界,我的馋虫都给它们勾下来啦。” 老婆婆笑着说:“哪里哪里,张小哥真会说话,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看这些清爽爽的小菜,不由得让我胃口大开。不过,我心里闪过一丝疑问:“普通的农户能做出这样的菜来?” 汪老者替我满上了一碗酒,自己也倒了一碗。 汪老者不无得意地对我说:“我这没有酒具,用碗凑合着喝吧,这是我自己酿的酒,你务必要尝尝。” 然后又对阿连母女俩说:“这里没有外人,你们自己盛饭吃吧。” 阿连的母亲对我说:“这是老头子的全部家当,他平常都舍不得喝,小哥你要尝尝。” 汪老者说:“哪里话,老婆子乱嚼舌头。” 我谦虚了一下,推辞说:“汪伯,我平时不善饮酒,我还是吃点饭,酒就免了吧?” 汪老者爽朗地笑了,说:“这是二十年陈酿,平时我都舍不得喝,难得和你一见如故,说什么你也得喝点。来,先吃点菜再喝。” 我端起碗,就在碗要到嘴边的瞬间,有个人从外边急匆匆地过来。 这个人一把抢过了我的酒,一仰头,“咕咚,咕咚,咕咚。”把我碗中的酒喝个精光。 “好酒啊,好酒。”那个人喝完酒,把碗朝桌上一放。“呃……”,又打了个饱嗝。 看来这个人也是饥不择食。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个背布袋的和尚,他阴魂不散地跟我到了这里。 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暂且叫他口袋和尚吧。 口袋和尚用手抹了抹嘴,丝毫不介意别人的想法,他对我说道:“你这个人真不够意思,追了你半天。你倒好,在这里好酒好菜,害得我老衲一个人在路上狂奔乱窜,人家都以为我是疯子。既然你不善饮酒,那和尚我就吃点苦,帮你代劳吧!” 我心想,你不是疯子才怪。只是我惊叹和尚的速度,我骑了半天的马,他竟然在瞬间就能追得上,而且准确无误地跟踪至此,令我佩服,我推翻了自己先前对他的看法。 和尚说完,也不等众人有反应就大咧咧地坐下。 汪老者和阿连三人吃惊地看着这位不速之客,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汪老者说道:“小连,快去拿碗拿筷子,招呼下圣僧。” 汪老者又倒了一碗酒。 阿连慌忙起身,说道:“圣僧稍等,我这就去。” 不一会阿连端来一套餐具。 这时口袋和尚扫视了大家一下,说:“老衲来的匆忙,告罪。” 这次,他倒是没有喝酒。 和尚也不等别人说话,也不用筷子,就伸出乌黑的手,扳开一只鸡腿,送到嘴里,狠狠地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众人都没有动筷子,就看他一个人吱喳吱喳地吃。 汪老者和他的老伴面面相觑,我则坐着没有动,笑着看口袋和尚下面有什么表演。 汪老者低下头,不忍看和尚的狼狈样,又不好出言相劝。 阿连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感觉不对连忙用手捂住嘴。 阿连的干妈只是盯着和尚看,有点呆了。 口袋和尚不管旁人的目光,一只鸡腿被他三下五除二就啃个精光。他用油腻的手在僧袍上揩了揩,兀自贪婪地盯着盘子里的另外一只鸡腿。?? 嘴里念叨着:“好吃好吃,洒家已经好久没有品尝到这么美味的鸡腿了。” 口袋和尚已经撕下了文明的外衣。不在自称“老衲”了。 我把剩下的那盘鸡推到他面前,说道:“我越俎代庖了,我做主,把剩下的这只鸡都归你了。” 和尚脏手抓的鸡子,谁也不会再吃,我就做个顺水人情。 口袋和尚讪讪地说:“那多不好意思。”,他话还没有说完,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另外一只鸡腿上。 汪老者此时已经回个神来,说道:“圣僧慢用,你多留些时日,我叫她们多做几只给你吃。” 口袋和尚只顾自己津津有味吃鸡,没有功夫搭理汪老者。另外一个只鸡腿已经被他消灭,他又开撕鸡翅,一抬头,看见总人都瞪着眼看着自己,不好意思地挥挥手说:“你们楞着干什么,吃啊,吃,不要管我就对了。 其实,这里也就是我对他熟悉一点,汪老者拿眼睛看我,等我的下文。我苦笑道:“我和这位高僧也只有一面之缘,谈不上熟悉,汪伯,他不拘小节,我们也就效仿他,不用客套了。” 口袋和尚突然停下动作,对我说:“你说错了,我们可不是一面之缘,我们百面千面之缘总是有的。” “嘎滋”一声,一块油腻地鸡肉啃了下来....... 一只鸡风卷残云地很快就被他吃个精光,连那平时让人讨厌的鸡屁股也下了他的肚。 汪老者笑笑说:“大师不急,我再叫老太婆杀一只。” 这和尚给人看上去是几天没有吃饭啊? 口袋和尚在僧袍上擦擦手,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酒足吃饱啦,你们不要再管我了。我出去消化消化,饭后百步走,赛过活神仙哦。”说完站起身,走出东屋扬长而去。 阿连看他走了出去,夹了口菜放到阿妈的碗里,说道:“阿爸阿妈,和尚不是不吃荤的吗?” “小丫头,谁说和尚不吃荤啊?你在背地里揭我的短,当心我回来把桌上的东西都吃光,叫你没得吃。”口袋和尚在东屋的窗口接话道。 阿连调皮地一吐舌头,说:“大和尚,不害臊,不害臊,偷听人家讲话,没羞没羞,还要吃光东西,更羞更羞。” 阿连见口袋和尚生性诙谐,是故也不再尊称圣僧了。 口袋和尚在窗外说:“小丫头,别嘚瑟,你这么厉害,当心找不到好女婿,嘻嘻。” 阿连被口袋和尚脸说得通红,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哼,我才不要什么好女婿坏女婿呢,我这一辈子就伺候阿爸阿妈,才不嫁呢。”,心里却想起了慕容雷的模样,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小丫头,言不由衷吧?你那点小心眼,那点小的秘密我懂的,要不要我帮你说出来?” 和尚大声嚷嚷。 阿连没敢吱声,心想:“这和尚口中没有遮挡,说出来真羞死人了。” “阿弥陀佛,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大和尚去别处化缘了,再见。” 听声音是越去越远了。但我知道,口袋和尚不会真走,他辛辛苦苦追踪我至此不会轻易离去的。 汪老者半真半假地斥责阿连:“小丫头,乱讲话,把圣僧都得罪了。” 说完,汪老者连忙起身出门,哪里还有口袋和尚的影子。 第20章 阿连的请求 我对汪老者说:“那个和尚不是那种小气之人,他游戏人间,你就不要怪罪小连了。” 汪老者呵斥小连本来就是装腔作势,我这一说他就有了下了台阶。 阿连的干妈瞪了汪老者一眼,女人天生护短,怪罪汪老者:“当家的,不要吓小孩子,小连说和尚那些话,也是有道理的。” 汪老者唯唯诺诺,连连称是。 我们吃完饭,口袋和尚也没有出现。 我在汪家坐了一会,准备告辞。 这期间,小连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对我说:“张公子此番进京,不知道能否帮我找一个人?” 我笑吟吟地说:“可以,不知道妹子找的是什么样的人?” 阿连脸色通红,好像是憋足了勇气,说:“他...他大约二十来岁,比公子稍稍矮一点点,更......” 阿连说到最后,几乎让我听不见了。 我说:“妹子的事情,我记下了。” 阿连又说:“如若见到这个人,务必替我传话给他,就说有人在汪家集等他。” “这个人是谁啊?”我明知故问。 我望着眼前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心里感慨万千。可是,有些话怎么能和她讲呢?即使讲了她也不懂。 阿连一下子变得扭捏起来,低声说:“他……他……叫……”。 “慕容雷吧?”我接口道。 “你怎么知道?”阿连惊得跳了起来。 我心里想,我知道的多啦,但是也不能捅破。 我故作神秘地说:“我可是大仙,能前算500年,后算500年。” “真的?”阿连盯着我说。 我故作正经地说:“我从来不骗小孩子。” 阿连信以为真,说:“那你帮我算算,我500年前叫什么?_?500年后又叫什么?” 我假装闭上眼睛,用手装模作样的掐了几下,睁开眼,信口雌黄,说:“阿连,你500年前是宫廷里的一只大猫,娘娘公主都喜欢你,可得宠啦。” 我继续说:“你下辈子嘛,投胎在江城,姓王,名字叫做小倩。”,我只是对她说个大概。 阿连却对我的话很感兴趣,问:“江城是哪里啊?那我下辈子做什么啊?” “江城就在江南,离你们这里不远。”我答道。 接着,我向她坏笑了一下,说:“做牛做马做个大美女啊,这个时辰你还是大学生呢。” 阿连一愣神,问我:“大学生是什么东东?” 我说:“大学生不是个东东,是个西西。” 阿连更是一头雾水。 我书归正传,对她说:“好啦,小连,我糊弄你玩呢,逗你开心的,你快告诉慕容雷长什么样子?我刚刚没有听清楚,你把他的穿着打扮,以及有什么特征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找到他,你的话一定代为转告。” 阿连嘟噜着小嘴,以为我真的是骗她,有点不高兴,不过她还有事求我,所以也没有向我发火。她断断续续,大致描述了慕容雷的模样。 我认真地记下了,对阿连说:“如果我见到他,他不相信我咋办?” 阿连和慕容雷相识不久,慕容雷也没有给阿连定情之物,不想我有此一问,她说:“你提我名字吧,如果他想不起来,那他也没有必要回来了。” 我心里清楚,慕容雷和阿连在这一世是擦肩而过,心知以后他们再也不见,我甚至有冲动,带她回到现实。于是对阿连正色道:“小连,我不管你以前和慕容雷怎样,我和你定个约吧,如果一年内我和慕容雷皆没有信息,你就不要再等了。” 阿连也从我的话语中,觉察出我的话的严重性,她眼中充满了失望。 我继续说:“万事万物强求不来,人也不要太固执。正所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阿连的眼角隐现泪光,可怜兮兮地说:“你说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只是心中过不了这个坎。即便如此,我还是要拜托你,希望你能够见到他,和他一起回来。” 我心里有点难受,却又无能为力帮她。 这时阿连低声抽泣起来,又问:“如果这辈子不见,那下辈子我和慕容公子还会再见吗?” 我安慰她道:“这个必须的,到时候我撮合你们,不要把我这个大媒人踢到一边就成。” 阿连破涕为笑,看得出是非常的开心。 吃完饭后,和汪老者又闲聊了一会,我问明去京城和去泰山的道路,便起身向他一家告辞。 汪老者真诚地说:“张老弟,我这里随时随地欢迎你回来。” 我被他的真情打动,握着他的手说:“京城之行不管怎样,日后我定当抽时间回来看望你们。” 阿连在旁边欲语还休,我也不想给她添太多的希望,一扬鞭,策马远去。 我意气风发,一路马不停蹄,向北绝尘而去。 我偶尔回头,想好好看看汪家集,好记住位置。 谁知道,整个村庄像在空气中蒸发一样。 邪门,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打马回头...... 哪里还有什么汪家集,分明是一大片农田。稻谷收了之后,麦子还没有种下。 小河流水依旧,柳树垂枝翩跹,不见树下洗衣之人....... 我不由得想起崔护的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唉,小连,你究竟去了何方? 我对狐仙说:“老哥,你出来啊?这是怎么一回事?” 狐仙在我脑海中现身说:“这一次,我和口袋和尚都走眼了,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不过他们并无恶意,所以你尽管放心。” 我也见怪不怪了,反正也别问他法,只好如此了。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 我无暇顾及路边美不胜收的景色,也暂时不去想阿连的事情,一心想早日抵达目的地。 就这样狂奔了一两个时辰,我预想的口袋和尚始终没有出现。 难道我判断有误? 我突然发现,路上的行人看见我策马过来,会露出惊奇的眼神,有的人会指指点点,有的人会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我哪里不对?我无意向马后面一瞥,终于知道路人对我指指点点的原因了。原来,口袋和尚在我的马后。他像一个纸鸢,,两只手拽着我的马尾,飘飘荡荡。那马不时甩甩尾巴,想甩开这个累赘,可任马怎么折腾,口袋和尚就像粘在尾巴上一样。 我勒马停住。 口袋和尚也松掉马尾巴,一纵身站在我一侧。 口袋和尚对我咧嘴一笑,说:“这马真是好马呀,驮着两个人也毫不费力,要是拿到集市上去卖,肯定值个好价钱,能买上百只草鸡。” 口袋和尚还惦记那些鸡呢,我简单回了他一句:“你省省吧,贱贵不卖。” 心里在想,这大和尚真不简单,神不知鬼不觉就上了我的马,而且只是拽着马尾。 口袋和尚却在一边感叹道:“老了哎,老衲想跟上你还真难,不得已,只好借借马力,现在想想真是爽那个歪歪。” 我生气地对口袋和尚道:“大和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这匹马也是上等好马,你光明正大求我,我们合乘也未尝不可,你这样偷偷摸摸,未免不太地道吧。” 口袋和尚摇摇头,用手去掸身上的灰土,说:“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以为我在你马后逍遥自在啊?那些扬尘就把我喂饱了,下次打死老衲也不拽马尾巴了。” 我说:“自讨苦吃?活该。” 口袋和尚继续讲:“老衲号称路路通,专业带路多年,从没有走错,而且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对了,我想问问你,你先前说的彩票是什么东西,” 我眼珠一转,对口袋和尚说:“彩票嘛,你顾名思义,彩,色彩彩色也,票,银票也,合起来就是彩色的银票。” “哦”,口袋和尚有点泄气,说:“原来就是这个东西啊。” 我正色道:“大和尚,你三番五次跟着我,恐怕事情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包,你告诉我,你意欲何为?” 口袋和尚说:“带路的干活,你雇还是不雇?” 我从怀里掏出来一叠银票,在手上抖了抖,说:“雇,当然得雇,不过嘛……”我故意打住话题。 口袋和尚急急地问:“不过什么?_?”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雇…你…离…我…越远越好。” 口袋和尚兴奋地说:“那也不错啊,钱快给我。”胖胖的身体一纵老高,想抢我手中的银票。 就在和尚堪堪够到我手的时候,我一抬手,让他扑了个空。 我逗他道:“大和尚,你不要急嘛,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这么多钱干嘛呢?是不是重建庙宇,再塑金身,准备弄个主持干干啊?” 口袋和尚先摆了摆手,然后扳着手指对我说:“和尚才没有那么多远大理想呢,我有了这笔钱,第一件事就去还俗,养一大群鸡,然后嘛,购买点土地,建个庄园,娶一个老婆,两个老婆,三个老婆,再然后就养一堆孩子……” 第21章 遇到一队官兵 “和尚,你也太花心了吧?为什么要娶三个老婆,而不是两个或者四个呢?”我顺着他的话题,继续逗他。 “这么浅的道理,你都不懂啊,三个角的形状最稳定,何况我六七岁的时候,和三个小女孩过家家,她们都和我成过亲的,一晃几十年了,不知道她们还愿不愿意嫁我?” 口袋和尚陷入了沉思。 我接口道:“嘻嘻,她们肯定愿意嫁的,不过还要征得她们的老公啊,公公婆婆啊以及儿女们的同意。” 口袋和尚拍拍脑袋,着急地说:“那可怎么办?” 我说:“好办,好办。” 口袋和尚说:“你做做好人,把你的方法教给我。” 我说:“好办,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这些破钱,我把它收起来,银票不给你,你就没有这么多烦恼那。” 说完,我就把银票揣了起来。 口袋和尚苦着脸,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说:“你盯着我看干嘛?莫非想谋财害命?” 口袋和尚重复着我的话,“谋财害命?我才不会呢,要谋你财害你命的人,这不就来了吗?”说完,他一指远方。 我抬头一看,远方尘土飞扬,一个马队向我这边驰来。 说时迟,那时快。眨眼之功,他们就冲到了我的面前。 那些人把我和口袋和尚圈在中间。 这个马队约有百十号人,携带各种兵器,看穿着打扮像是官府中人,他们其中有十几匹马不停地在我四周跑动,还有人就勒马站在后面。 尘土飞扬...... 口袋和尚大声说道:“你们这是玩马戏,走马灯吗?有趣有趣,不过不要再跑了,大和尚的头都给你们转晕了。” 这时,从后面越出一匹马,冲到前边来。 马上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军官,他举起手,示意那些转圈的人暂停。 这些人得到号令,就慢慢停了下来。 我看的出络腮胡是这里的指挥官。他用手一指我,对我说:“兀那小白脸,你近前过来答话。” 我不卑不亢地答道:“我耳朵不聋,你过来答话。” 有人说道:“这小子居然敢顶嘴,活的不耐烦了?” 那络腮胡子眉毛一扬:“你和一个和尚在此作甚?我看你两个人鬼鬼祟祟,一定非奸即盗。” 我不慌不忙地说道:“大明哪一条法律规定,一僧一俗在一起就犯法了?” “这小子嘴硬,好好回答我们蒋大人的话,你要是再敢顶嘴,看我不教训你?”有人在后面厉声喝道。 “马屁好响,响屁不臭!”口袋和尚悠悠说到。 “呸,和尚竟敢骂人,待我捉了和尚,让和尚放几个臭屁。”一个人策马越出队伍,不用说,刚刚一番话就是他说的了。 众人在他身后一阵欢笑。 “不用捉,待会你们吓着和尚,和尚真的会放屁的,就怕臭死你们。”口袋和尚慢吞吞地说。 那个络腮胡子的蒋姓军官对口袋和尚说:“和尚,你不要瞎搅浑,我没有和你说话,一边去。” 口袋和尚说:“不凉快,太阳晒死人,风都给你们遮住了。” 后出马队的那个汉子说道:“我知道有个凉快的去处,我这就送你去。” 口袋和尚浑浑噩噩地那个汉子说:“哪里凉快啊?” 汉子说道:“你躺倒就凉快了,或者帮你放放血也行。” 口袋和尚不急不忙,说道:“可惜啊可惜......我看兄弟你如此热心,我送你一卦如何?” 那汉子一沉楞,说:“可惜什么?老子不信这个,你有屁快放。”,他说是不信,但还是停止了动作。 “兄弟啊,你性子也太急了,吃不得热豆腐的。” 口袋和尚依旧慢吞吞地说。 那汉子一挥鞭子,打向口袋和尚:“老子不想听你胡扯,你乖乖地躺着吧。” 口袋和尚躲过鞭子,嚷嚷道:“我刚刚看你双眉带煞,印堂发暗,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 那汉子勃然大怒,说道:“大和尚,你这是诳我啊,算人不如算己,我看有血光之灾的应该是你才对。” 汉子说完,从身后抽出一把钢刀,猛地向口袋和尚劈去。 络腮胡子的军官似想制止,但终究没有发话。 口袋和尚大喊:“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不要动粗啊!” 说完一矮身,钻到了那汉子的马下面。然后四肢并用,一下子抱住了马的肚皮。 我是见过口袋和尚的本领,他能拽着马尾飞行,现在搂住马肚也就不稀奇了。只是他那么胖,能这样做委实不易。 那汉子只觉眼前一花,便失去了口袋和尚的踪影。口中咦了一声,拉马转了一圈,仍没有看见和尚。 口袋和尚抱着马腹,尤在朝两边的人挤眉弄眼。 马队中有人喊:“那和尚藏在你马肚子上了,你要当心。” 那汉子闻言,低头寻找马腹下的和尚。那匹马膘肥体壮,把口袋和尚遮得严严实实。 那汉子突然发现一个袋子,耷拉在地上,可以断定口袋和尚确实藏在马下,但是刀却办法向他招呼。 那汉子寻思,只有跳下马才能找到和尚,想到此,那汉子翻身下马,一眼看见口袋和尚滑稽地抱着马肚,不怒反笑,一个健步上前,左手就抓住口袋和尚的后背,一用劲,把和尚拽了下来,顺势举在空中。 其实那汉子开始也想用刀的,只是怕误伤了坐骑。 口袋和尚被他举在空中,四肢乱动,狂呼道:“你轻些,和尚恐高,年纪大了,不要把我摔下来,弄个三长两短的,还要找郎中费事。” 众人看和尚如此不济,起哄道:“我从没有看见和尚狗啃泥,你能不能表演一番?” 我知道口袋和尚是装憨,所以也不急,看他怎么闹下去。 那汉子在众人唆使下,愈发兴奋,想故意卖弄下手段,大声喊到:“空中飞人来了。”他把口袋和尚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一撒手,准备把口袋和尚扔出去。 众人都以为口袋和尚这下可遭罪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不料口袋和尚像块牛皮糖,粘在了那汉子的手上。那汉子连甩了几下,居然没有把口袋和尚甩出去。 汉子心里有点着急,顾不了其他,右手单刀向口袋和尚劈去。 和尚慌慌张张地乱踢乱踩,“噗”的一声,和尚的一只脚无巧不巧地踢中了那汉子的手腕。 “当啷”一声,大刀落地。 口袋和尚喊道:“不得了啦,要杀人啦。” 和尚就会喊这一句。 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口袋和尚身体一旋,骑到了汉子的脖子上。 那汉子似乎懵了,挣扎了几下,无法甩下和尚,便不再反抗。 那些官兵现在才明白口袋和尚是戏耍那汉子。 有几个人越出人群,骑马出来,试图营救那汉子。 口袋和尚向我求救,说道:“兄弟,我怕怕,快来救我,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要群殴。” 这时,狐仙突然出现在我脑海里,他对我说:“涧生,口袋和尚怎么着你都不必过问,由他闹好了,不妨事,他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得到狐仙的指示,我心里更有了底。 我故意耸耸肩摊摊手,装做一脸的无奈,说:“和尚,你不要拉我下水,我下去也只是充个数而已,人家不用动手,一人一口吐沫就把我们淹死了。” “淹不死我,大和尚自幼就会游泳,什么蝶泳,仰泳,狗刨我都会。” 口袋和尚挺了挺胸脯,自豪地说。 我故意说:“我是旱鸭子,我可不会水。” 口袋和尚说道:“兄弟,那可不行,你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水里,你怎么救?” 我说:“我在岸上拿长竹竿救......” 有人暴喝道:“兀那和尚,不要啰里啰嗦,识相点快把他放下。” 口袋和尚歪着脑袋说:“施主,你说错了,你应该让他放我下来才对。” 那人一下子被和尚噎住了嘴。 又有人气势汹汹地说:“和尚,你现在下来还来得及,否则休怪兄弟们无情。” 那个人显然吸取了前人的教训,生怕在众人面前出丑,所以只是用语言恐吓和尚。 络腮胡子的军官只是默默地分析着眼前的形势,倒沉得住气,把马退了几步,一言不发。 这时和尚突然转向我:“兄弟,我让你救我,不是让你打打杀杀,你是个读书人,这会你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把他们思想工作做通,肯定能救下和尚。” 我哑然失笑,说道:“和尚,这是曲线救国啊。可惜你打错算盘了,你不知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络腮胡子军官倒是很镇静,说:“你们两好好给我演,我看看你们想干嘛。” “哎呀,不好,和尚中午吃坏了肚子,我……我……要放屁。”说完腾地从那汉子身上跳下来。 原先口袋和尚说要放屁臭死他们的话,我开始以为是玩笑,不想是真的了。 那汉子受了和尚的羞辱,脸色铁青。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钢刀,向刚刚出列的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 两人同时抬手,一个大刀,一个长矛,一左一右,偷袭口袋和尚。 口袋和尚此时正在半蹬,撅着大屁股,作放屁状。仿佛没有发现危险临近。 就在两件兵器堪堪靠到口袋和尚的时候,口袋和尚突然消失不见了。 那个在马上使长矛的人招数用老,收势不住,矛径直刺向舞刀的汉子。 那汉子猝不及防,他纵向和尚的身形无法停住,迎着长矛就冲了上去。“噗嗤”一声,长矛刺进了他的身体。 “哎呀,不好!”几乎是两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好玩,好玩,你们也太客气了,演戏也演得太逼真了?”口袋和尚拍着手说。 第22章 臭气冲天 “不过……”口袋和尚话锋一转,说道:“你们也太不识时务了,和尚美美的一股浊气,就给你们弄没有了,你们得赔。” 口袋和尚又对先前那个被扎的汉子说:“我说你有血光之灾,现在信了不?” 那汉子心知遇到高人了,嘴上却不认输,说:“和尚,我着你道了,你有本事尽管过来。”他叫人过来,自己却向后退了几步。 络腮胡子军官突然发话道:“和尚,你不要不识抬举,你再胡搅蛮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众人看络腮胡子军官讲话,没有人敢插嘴,那一刻,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口袋和尚却不理络腮胡子军官这一套,嘻嘻一笑,说:“原来你对我们很客气了,是吗?多谢多谢。” 络腮胡子军官像没有听到和尚的讽刺,继续说:“和尚,我看你来路不正,你身后背着那么大的布袋,里面装的什么?给我打开一看。” 口袋和尚一听络腮胡子军官说他身后的袋子,脸色突变,连忙捂紧口袋。 口袋和尚紧张地说:“里面那个......那个什么也没有!” 络腮胡子军官冷冷一笑:“既然什么没有,你心虚什么?只要打开一看,里面真的没有什么,我就放你们过去。” 口袋和尚闻言向后退了一步,说:“官爷,这个是和尚吃饭的本钱,不能说,不可说,更不能打开来看。” 众人兴趣更浓,有人喊道:“和尚,里面藏的是什么?快拿出来。” “识相的,自己打开,要是让爷动手,可没那么好说话了。” “里面肯定是和尚偷来的金银珠宝,那就是赃物了。” “和这个假和尚啰嗦什么,一刀砍了算了,干净利落。” 在众人的喧嚣中,口袋和尚的脸一下子变的煞白。 我也很好奇:“口袋和尚的布袋里鼓鼓的,里面究竟装着什么呢?” 但是我清楚口袋和尚为难的样子是装出来的,他是欲擒故纵,肯定是想打开的。 我乘机煽风点火,长叹一口气说:“大和尚,你要想脱身,还是把布袋解开了吧,给大家一个交代。” 口袋和尚有点怨恨地对我说:“哎,你真不够朋友,居然帮着外人说话,他们要是让你把裤子脱掉,你也脱啊?” 我心里暗想:“这也叫出家人?居然当众说脱裤子什么的。” 我朗声道:“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和尚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何况你袋子里要不是赃物,那有什么不敢示人的?” 口袋和尚委屈地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我看来是遇人不淑啊。” 我说:“和尚,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我是让你逃脱嫌疑,还你清白的。” 口袋和尚听我说完,不情愿地把布袋放到了地上。 布袋摇摇晃晃,立而不倒。 口袋和尚扫视了四周一下,最后把眼光停在络腮胡子的脸上,说道:“既然我兄弟说了,各位要打开袋子,和尚也不拂大家心意,只不过这袋子由谁来解?不过和尚事先声明,你们要解出问题,和尚概不负责!” 这时早有人离鞍下马,抢到了口袋和尚面前,自告奋勇地对络腮胡在的军官道:“统领,这个袋子让老王来解吧,免得和尚做了手脚。” 和尚有点不放心,叮嘱他道:“王老兄,请你务必将布袋抓紧了,不要一不留神被风吹跑了,那你得赔。” 络腮胡子军官微微颔首。 那个叫老王的人得到允许,走到口袋和尚面前,轻蔑地说:“一个破布袋而已,被风吹没了我赔你十条百条。” 口袋和尚道:“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就怕你到时候赔不起。这位王兄弟,请你看仔细了,抓紧了,我这就把布袋给你。” 说罢,口袋和尚上前几步,真的把布袋递到那人面前。 老王一伸手就把布袋从口袋和尚的手里抢了过来。 还没有等老王解开袋口上的绳扣,原来就很鼓的布袋突然急剧鼓胀起来,而且越胀越大,很快布袋胀得像一个两人合抱大小的气球。 北风一吹,那布袋球冉冉升起。 “哎呦不好,这布袋有古怪,冲满气要跑。”老王心里想到。 刚刚老王还准备在络腮胡子的军官面前邀功,怎么能让布袋轻易飞走,所以老王死死地用两只手抓住袋口。 然而,布袋还是飞了起来,轻飘飘地就飞到了半空。 战马上的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救援,老王已经被带到了空中。 我也不懂这布袋有如此的神奇,只见口袋和尚慌得在地上只跺脚,说道:“我叫你拿好,老王你偏不听。小孩不停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要是飞走了,我下半生可咋办呀?” 老王在空中挣扎,双腿乱蹬,使不上劲,枉自用江湖上的‘’千斤坠’,仍然阻止不了布袋的上升。 众人看老王手抓布袋,悬在空中,觉得又滑稽又害怕。 ”嘿,老王,你不要见财起意,想驾袋远走高飞吧?现在看你的劲头不错,下一步便是要周游世界的节奏了。” 口袋和尚仰起头,对老王大声说到。 老王在空中也不知道是否听见口袋和尚嘲讽自己,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老王要吃上几粒——他在后悔自己的鲁莽,现在身在空中,如何下去? 布袋飞到了十来丈高,停住了,悬在空中。 众人乱嚷嚷,说:“和尚,快把你的袋子弄下来……” “擒贼先擒王,抓住和尚跑不了袋子。” “抓和尚棘手,不如抓他同伙,换老王下来。” 果然,有几匹马向我冲了过来。 “这位仁兄,你叫和尚怎么弄,是纸鸢我手里还得有根线呢。你们在下面不要乱跑,万一老王掉下来,砸到各位,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口袋和尚抱着头蹬下来,冲着人群喊。 络腮胡子军官觉察不妙,心中寻思:“这和尚不知道什么来路,还是少招惹为妙,他要是对我发难,我决计躲不过的。” 想到此,络腮胡子军官趁口袋和尚注意力放在空中,轻轻一提缰绳,溜到了大队人马中。 我看着空中的老王,样子甚是滑稽。 看他们乱糟糟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有个计较。 我冲着众人喊到:“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不知各位愿听否?” 众人顿时安静下来,他们的眼光都向我看来。 口袋和尚似笑非笑,他也在等我下文。 我说:“各位官爷,这个简单,只要你们搭个长梯放他下来即可。或者用弓箭射破布袋,把布袋的气泄出来,人自然就可以平安落地了。” 说完,我向口袋和尚做了个鬼脸。 口袋和尚脸拉得老长,说:“小兄弟,你这个馊主意,想害死我啊?布袋可是和尚的本钱,射坏了就补不起来了。你们不要听他的,万一准头差了,把老王射成刺猬那可大大的不妙。我这布袋嘛,三天两天肯定会落下来的。” 我说:“布袋坏了再补补嘛,要不我赔你新的?” 就在我说话之际,“嗖嗖嗖。”几支箭射向了布袋。 这个射箭的人姓赵,平时看不惯老王的作风,这次乘机报复老王一下,连发了几支袖箭。 赵姓的人心里想,射中老王是他运气不好,射破袋子也要把老王摔个半死。 几支箭擦着老王的头皮飞了过去,老王吓得闭上了眼睛。 “噗”,一支箭射中了鼓起的袋子,箭尖插进了袋子。 “嗤”一声,袋子果然开始泄气。 老王大喊一声:“哎吆,不好!” 老王手一滑,口袋再也抓不住,他像断线的风筝,坠向地面。 “噗通”一声,老王重重地砸到地上,估计一条小命要去掉半条。 口袋仍然悬在空中,只见一股黑烟,源源不断地从布袋的箭口处涌下来。 开始还是一小股,后来就是大面积喷发。 黑烟越来越浓,瞬间笼罩着下面的人群,遮天蔽日。 我左顾右盼,发现唯有我独善其身,周遭没有一点黑烟,也没有闻到任何的异味。 “好臭啊!”有人呼道。 “和尚有邪法,注意。”又有人喊道。 我看他们用手捂住鼻子,有的人干脆对着地上狂吐,几天的饭食都呕出来了。 那些人像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从马上栽了下来,应该是被那股臭气熏晕的。 这时,口袋和尚从黑烟中向我走来,向天空一招手,布袋悠悠地落到了他手上。 口袋和尚哈哈大笑,说道:“这班官兵,平日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我只是对他们一个小小的惩戒,希望他们以后能有所收敛。” 我和口袋和尚穿过烟带,回首望去,那个烟阵尤未散去。只是里边的人,看不清楚了。 口袋和尚问我说:“你还不放心他们啊?” 我说:“我说担心你的那些烟,要是被他们吸光了,下次就没得用了。” 口袋和尚哈哈大笑,说:“和尚别的能耐没有,放屁的本能还是有的。” 我忍俊不禁,敢情那些黑烟,居然是和尚的屁啊。 口袋和尚正色道:“俗人把屁简单分成两种,以臭和不臭区分,什么响屁不臭,臭屁不响。而我的屁分三六九等,刚刚的那个屁是最浅的了。” 我说:“最高境界的屁就要臭出水平,臭出最高水准了,是不是臭如毒药啊?” 口袋和尚连连摆手,说道:“错,大错特错,最高境界的屁是香,闻者如近百花。你岂有不知,越是剧毒的东西,给人看上去越美丽,像那些花蛇,还有罂粟等等,皆如此。” 唉,这就是口袋和尚的“屁”理论。 第23章 和尚原来是故人 我想想口袋和尚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很难想象这“香”有什么样的威力呢? 语罢,口袋和尚仰起头,眼中充满了向往。 过了一会儿,口袋和尚悠悠叹了口气,说:“我现在也就是说说而已,什么时候才我能到修到那个境界呢?” 我看出了他的失望,一时也找不到安慰他的词语。 不过,我从心里还是感谢口袋和尚的。被刚刚这些军人缠住,实在麻烦——打也不是,逃也不是。 打,虽然不能说好汉难敌四手,但用真实本领和他们打,是否能赢,也是一个未知数。 即使能赢,怎么能做到让他们知难而退?何况他们有百人之众。难道要把他们悉数杀死吗?这样一做有违天和,也不是我的做法。 逃,又怎么逃?单人匹马,如何在乱军之中安然脱身。这些军人训练有素,对付我这样一个人,简直就是囊中取物,如同儿戏。 如果,他们要是围着我万箭齐发,我虽不至于被射成刺猬,但要是受伤也是划不来的。毕竟,我还没有到刀枪不入那种境界。 我收回思绪,对口袋和尚说:“多谢大师援手,不知大师如何行止,是跟在下同行还是另有打算?” 口袋和尚笑道:“小兄弟,如不嫌弃,我就跟你一起好了。你就不要喊我什么大师了,我是大庙不收,小庙不要的野和尚,什么圣僧高僧的名头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你也不要喊我‘布袋和尚’了,那是别人的名字,我不敢拿他的名字招摇撞骗。” 我心道:“那就拿自己的名字招摇撞骗?” 口袋和尚和我同行,我求之不得。 他说的“布袋和尚”,名契此。相传为弥勒菩萨化身。“上契诸佛之理,下契众生之机”而得名。 我追问说:“口袋大师,那我喊你什么好呢?” 口袋和尚拍拍脑门,说:“小兄弟,你就直呼我‘口袋和尚’好了,你要喊大师啊,你同意,你身上那位却一定不乐意了,他不扯我几根胡子才怪。” 我身上那位,他指的是狐仙。 口袋和尚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不解地问他:“我身上的那位为什么不乐意呢?口袋大师,你和他一定有什么渊源吧?” 口袋和尚“哎”了一声,点点头说道:“我不说,他也会乱嚼舌根子,我索性都告诉你吧。” “早年,我和白狐一同修仙,他大我百年光景,我就尊他为哥。我生性不济,他为人宽厚,侠肝义胆,我们同吃同住,同出同归,同甘共苦,在修行上给我不少帮助。与其说他是大哥,其实他更像严父和师傅。我们在一起,潇潇洒洒遨游神州,其乐融融,我们约好,不论生生死死,永远做好兄弟。我们历尽艰辛,共同避过了天地二劫,即便是最后一劫人劫,我们两人也是在一起。” 口袋和尚的话对我深深触动,这对兄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世人有几个能做到呢?我带着敬佩的语气,说道:“你们的故事,真让人感动,现在世上人心不古,重情重义的人少了,大多是见利忘义之辈,兄弟为了继承家产打打杀杀的,姐妹间为了利益反目成仇的,孩子不赡养老人的,朋友之间相互坑对方的等等真的是太多了。” 但是,那天我只看见白狐,没有看到其他啊。 口袋和尚对我的话没有介意,不知道听了没有。然后又说:“唉,最后一次渡劫,都怪我嘴馋,那些日子,我们俩隐藏在一户农家的院子里,躲在他家的草堆里。这户人家里没有人,男人带着老婆孩子到远方打工去了,几亩地都是男人的父母忙碌。我们勉强靠他家里的余粮生存。直到有一天,我实在嘴馋,忍不住去隔壁的邻居家偷了一只鸡,被人发现了行藏,于是,那家人家喊了庄上的猎户,前来围剿。 那些猎户也是猴精猴精的,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我们的藏身之地。如果我们一味做缩头乌龟,没有人出来,我们俩肯定就要被那些猎人一窝端了。关键时刻,狐兄挺身而出,他主动跑了出去,引开了猎人。” 口袋和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结果他不幸受了伤,以后的事情,你就都清楚啦。” 我恍然大悟,“嗯”了一声,说:“口袋大师,那你以后度过劫难了吗?” 我仍然没有更改大师的称呼。 其实‘布袋’和‘口袋’对我来说差不多,我知道口袋和尚这么说是自谦,对他的狐哥来说也算是一种尊敬。 口袋和尚笑了笑,也不在坚持让我改口。 口袋和尚不无自豪地说:“自从狐哥引开了猎人,我就安心修行,最后的人劫终于平安度过。我入了仙籍,但仙界禁忌较多,我不愿受仙界的诸多约束,在仙界也没有强大的后台,最终我做了名自由自在的散仙。” 我心中一动,心到:“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故事,难怪我一入梦界,就碰到口袋大师,那也是自然的事了,我面前这位,也是只狐狸吗?而且,他在汪老者那里说的见了我多少次就不难理解了。” 这时口袋和尚认真地对我说:“我就托大一点,叫你小兄弟如何?你以后叫我大哥吧,我看比你叫我口袋大师亲切。” 我心中大喜,心想:“梦界之行,有了这样一位大哥,看来大雷有救了。” 想罢,我对口袋和尚说:“谢谢老哥,我梦界之行就要仰仗老哥了。” 口袋和尚笑道:“仰仗就免了,其实你的能力,超出了你的想象,刚刚不要说百十号人,就是千军万马之中你也来去自如。何况我们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家人就不要客气了。” 这次口袋和尚没有嬉皮笑脸,他看着我,尊重地对我说:“我已知晓你此行的目的,此行诸多困难,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口袋和尚从怀里摸出一个油光可鉴的小葫芦,递给我说:“这是我丹族宗主那里借来的丹丸,我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你带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那小葫芦似金非金,约摸有半个手掌大小。他说的借,我怎么感觉口袋和尚是做了梁上君子的勾当,我正在沉思。 口袋和尚又说:“小兄弟,你不要小瞧这丹丸,它可是孙老儿从不离身的东西,千金不换。” 我心里想,既然那个丹族宗主孙老儿从不离身,他从何得就不言而喻了。 这话,也让我知道了这丹丸的金贵了。 我诚恳地接过小葫芦,说:“谢谢老哥了。你自己也留点吧?” 口袋和尚大咧咧地挥挥手,说:“小兄弟,我就不用了,我也最讨厌这些凡节俗礼了,免,免免免!” 我转过话题,对口袋和尚说:“哥啊,实不相瞒,此行单从时间上看就非常迫切,殷婆婆只给了我三日之限,我现在已经快浪费一天了,八字还没有见一撇。”. 口袋和尚却慢条斯理地说:“三日足矣,你知道人间一天,梦界几日?” 我回答说:“不瞒哥,这些事情我是第一次经历,真心不懂。” 我心里突然想起老家有个传说,小浦有个叫陆灵肖的人,大旱之年,他去伊芦山挑水吃。他看见两个老头在山上下棋,不由驻足观看,由于老头棋艺高超,不知不觉就多看了一会。陆灵肖看见四周花草枯了又绿,绿了又枯,反反复复,再看自己的扁担和木桶,都已经朽了。等陆灵肖回家的时候,儿子都比他大好几十岁了。 想到此,我脱口而出:“大哥,是不是人间一天,梦界一年啊?” 口袋和尚给了我嘉许的目光,点头说:“你说的对又不对,这个没有定律,大约如此了。凡人大多都懂,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一个梦可以从顺天府做到应天府,这中间相距千里,为什么瞬间就能抵达?你梦里还是古稀老人,为什么景色一转,你就回到了童年时代?都是这个道理了。”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口袋和尚。 口袋和尚看我不是太明白,着急地跟我说:“小兄弟,我这样跟你讲吧,你未入梦界前,那个社会上不是有这样的学问,说时间是可变的吗?假如给你足够快的速度,你可以穿越回到从前,可以看秦始皇的登基大典等等,其实说白了,就是时间是可变的,变化的量和变化的方向跟你使用的方法有关。” 口袋和尚绕了半天,我终于弄明白他的意思。我心里好开心啊,我可以在梦界好好游历一番了。 既然时间充足,我也就不急了。我对口袋和尚说:“口袋大师,我这匹马倒也健壮,你上来和我合乘吧?就是有点可惜了,刚刚趁乱在马队中拉一匹马出来就好了。” 我一时还改不过口,只好“口袋大师”和“大哥”混叫了。 口袋和尚笑道:“合乘多麻烦,要想骑马还不容易啊,你看我的……” 说完,口袋和尚从身后取下布袋,伸手在里面掏了一会,摸出一具惟妙惟肖的纸马来。 纸马只有手掌大小,马身上一应俱全。 口袋和尚笑着说:“小兄弟,你以为我的口袋只装着屁啊?这里面的宝贝可多着啦。你瞧好了。” 只见口袋和尚把纸马向着地上一掷,那纸马竟然稳稳地立在了地上。北风一吹,迎风而长。不一会,就长成了一匹枣红骏马,而且鞍配齐全。 那马似乎很得意,扬起前蹄,在空中虚刨了几下,“咴儿咴儿”叫得欢。然后马儿又在我们周遭跑了一圈,才回到口袋和尚面前,用马头轻轻蹭他。 口袋和尚拍拍马头,对我说:“这个家伙放在口袋里装得久了,现在放出来,它就高兴得不得了啦。” 那马甩甩尾巴,似乎听懂了口袋和尚的话意。 我们信马由缰,沿着大路向前而行。一路上说说讲讲,我对梦界了解了不少,口袋和尚也传授了不少法门给我,使我受益匪浅。 期间,我也告诉他汪家集不见的事情,他也很意外,说待我事情一了,他要回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们边说边走的时候,大路边的一条小岔道上,跌跌撞撞跑过来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慌不择路,一下子拦在我马前。她气喘吁吁地对我说:“公子哥,请你救我。” 我看她身后并无追赶之人,说:“姑娘,你这般模样却是为何?我怎么救你?” 第24章 怕老鼠的姑娘 江紫依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孤雁在云端悲鸣,它似乎飞得很吃力,不一会飞进了云里。 秋风瑟瑟,有几片落叶飘过。 江紫依触景生情,悠悠地说:“好可怜的雁儿,怎么只剩下它一只呢?它的爸爸妈妈呢?难道不要它了吗?” 我安慰她道:“它的爸爸妈妈就在前面不远处等它呢。” 江紫依道:“何必又等呢?它的爸爸妈妈,姐姐妹妹和它一起飞不就行了。” 而后,我俩选择了一阵沉默。 夕阳西坠,百鸟归林,。 风斜斜,烟袅袅,早有黄叶满地。 江紫依突然咏起马致远的小令《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此情此景,江紫依正是合了这首词的意境。从她的口中说出,一咏三叹,抑扬顿挫,别有一番滋味。 我略一思索,念了一首王实甫的《长亭送别·正宫·端正好》:“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我虽非播音专业,但也念得字正腔圆,情真意切。 江紫依说道:“张大哥好文采,你能即时咏一首词对答《天净沙》,小妹佩服。” 我说:“江妹谬奖了,那也不是我的作品,正巧熟悉而已。” 江紫依笑道:“张大哥谦虚了,张大哥博古通今,小妹由衷佩服。” 我打趣道:“你是我的第一个粉丝,我记住了。” “粉丝?”江紫依在考虑是什么东西。 我们说说讲讲,尴尬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倒像气味相投的好友结伴远游一样。 江紫依指着前边说:“张大哥快看,前面有个客栈。” 我顺着江紫依的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有一面旗子迎风招展。那旗帜“猎猎”作响,好远就能听见。 旗子上竖些着几个隶书大字“七星客栈”。 我笑道:“果然是个好去处,我们今天晚就在这里不走啦!” 我们近前一看,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客栈,酒旗就挂在一根长木之上。 七星客栈很大,前厅富丽堂皇,偌大的庭院,圈起一块好大的地方。 这里的位置很偏,为什么生意这么红火呢? 一个穿着蓝布褂的伙计走过来,接过我的缰绳,说:“爷,住店啊?两位里边请。” 那些伙计都是眼皮漂亮的主,看我鲜亮的衣着打扮,骑着高头大马,知道我非富即贵,所以也格外热情。 我翻身下马,然后轻轻把江紫依扶下马,然后把马交给了伙计。 江紫依羞涩地低头跟着我进了大厅。 里面的掌柜约有五十来岁,看见我进来满脸堆笑,讨好地说:“公子爷,来啦,要一间上房吗?我们这里安静又干净,不妨住上七天。” 掌柜这些都是过来之人,她见江紫依羞涩地低着头静静地跟在我后面,又看只有我们两个人,是否看见我们合乘也不得而知,以为是私奔的情侣,所以要我们开一间房。 我看掌柜误会了,说道:“掌柜的,你先开三间紧挨着的上房,我们先在你们前厅弄点吃的。” 掌柜狐疑地看着我,那意思是你们不是两个人吗?怎么要定三间呢? 我是为口袋和尚订一间。 我也没有问价,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说:“掌柜的,有问题吗?这些钱先给抵在你这里,等我们退房在统一结账。” 那个掌柜先是一脸愕然,没有弄明白我为什么要三间房,他也没有多问,就在那里翻弄账本。 我以为他巴不得把他的客栈包下来才好呢,谁知他却说:“客官,还真巧,我们客栈刚刚还有三间空房,不过很抱歉,但只能给您定两间,小店的规矩是不接受预定,人数和房间均摊下来,最少得一人一间。而一间客房最多住两个大人。” 这个规矩很奇葩,相当于现在的标准房间,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感觉生意人没有真话。街上经常有:房租到期,最后三天血本大清仓之类的海报。几年过去了,他那打折的三天还没有过。 掌柜的简单询问登记了一下,招手喊个旁边的伙计,说:“132号,还不请爷去用膳?等会回来有人带你去客房。至于规矩嘛,等会带你的人和你说。” 我心里想:“这里倒还先进,居然有了工号,他不叫伙计名字,叫工号来得方便,各人的等级也一目了然。”我仔细看这个伙计,他的胸口果然绣着“132”的字样。我又想到:“口袋和尚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本来想留一间给他的,现在看来,只有等和尚自己来再开了。” 132号领着我们到了前厅,里面好多人在吃饭。正好有张桌子靠着窗户,客人刚走,有个小二正在最后清理,用抹布在抹。他见到132,恭谨地点了下头,我看他的胸口已经是300号了。 300号见我们过来,连忙闪出位置,说:“爷请坐,我去给您泡点茶来。”人麻利,动作也快。 我和江紫依相对而坐,我对先前领我来的132号说:“麻烦你先上几个冷菜,再去整几个你们客栈最拿手的热菜来,要快。” 然后塞给132号几枚赏钱。 那132号喜滋滋地接过去,道了声谢,出去了。 不一会,那个3:“爷,您和这位小姐先喝口茶,歇一歇,您要的菜马上就好。” 江紫依低头坐在我对面,不时用眼光瞟着窗外,好像是在等人,又好像是在避讳着什么。 这时,我突生警觉,第六感官告诉我,有不速之客来了。 友乎?敌乎? 我抬脸一看,原来在我所对的正前方,有一个道士从外边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这个道士约摸有五十来岁,皮肤黝黑,面沉似水,一副鹰钩鼻,显出他的阴险。 道士与普通道人不同之处,就是在他的发髻上,缠着一个金色的小蛇,虽然是假蛇,但也栩栩如生,仿佛就要游下来一般。正好门边有个空桌,他就坐了下来。拂尘随手一摆,放在他的右手边。道士看见我注意了他,忙低下头避开我的目光,又装着若无其事。 我也没有多想,转眼又看看其他人。 客栈的前厅甚是热闹,几乎客满,我估计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但是引起我注意的,只有两桌。 一桌上有几个江湖模样的人在划拳,吵吵嚷嚷,桌上只有一个女人,显的比较另类。 这些人的边上的另一桌,有一对夫妻,男的面黄肌瘦,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皱着眉,不时捂住嘴,干咳几声。他似乎对邻桌的吵闹甚是不满。 女的高挽发髻,怀里抱着个孩子,背对着我,看不清模样,倒是孩子从她的肩膀上露出脑袋,约摸有四五岁的样子,孩子也好奇地看着外面的众人。 300号小二把我的菜上齐,然后眯着眼对我说:“爷和这位小姐喝点什么酒?”那隐含的意思是酒壮英雄胆,我可以以酒三分醉,把身边的江紫依来个霸王硬上弓。 或者就是把江紫依喝醉,所谓“女人不醉,男人没机会。”。 不得不承认,300号小二的眼光很毒,他一眼就瞧出我们的关系。 我连忙推辞,说:“我不善饮酒,你上两碗阳春面吧。” 3:“爷真厉害,我们大厨的阳春面是小店的一绝,您点面就对了,俗话说‘吃面是常来常往嘛’,但有菜无酒,岂不大煞风景,您还是要几壶酒吧。’” 这又是小二推销的艺术了,我们只有两个人,能要几壶?看样子古时候就有开瓶费了。 一直低头没有说话的江紫依突然说道:“小二,就捡你们店里最好的酒,上几壶来吧。” 好大的口气,我不把你喝倒才怪。 其实我酒量还是蛮大的,但是我不好酒。既然江紫依这么说,我也不能拒绝。 酒确实是好酒,开坛清香,300号小二替我们每人满上一杯,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江紫依一改常态,大大方方地端起酒杯,对我说:“承蒙张大哥援手,小妹借花献佛,我敬你两杯。”,说罢,轻轻一仰脖,一杯酒下肚。又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我也不甘落后。 我慌忙端起面前的杯子,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谢谢妹子。”说罢我也依葫芦画瓢,一口干,接着又喝了一杯。 江紫依脸色虽然有黑灰,但是五官十分精致,酒壮美女胆,她不再避讳我。她主动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给她看得有点不自然,说:“江妹,快点吃菜,不要凉了。” 江紫依回过神来,文雅地夹了口菜。 我暗暗佩服江紫依的酒量,虽然两杯酒,但是我感觉那酒是高度酒,她喝下去的酒我目测应该有四两半斤这样,居然一点异常反应都没有。我不由好奇心起,想看看江紫依到底有多大的酒量。 于是,我又端起酒杯,说:“江妹子,失礼失礼,哪有女子先敬男生酒的,让我好没有面子,我自罚两杯,再敬你两杯。”,说完一连喝了四杯。 “兄长为大,应该的。”江紫依说,她也不停手,连饮四杯,绝不占我的半点便宜。 第25章 七星客栈 300号小二转了一圈,又在一旁,看我们两个人不动筷子只顾豪饮,竟然看呆了。 这时,划拳的那桌突然站起个醉汉,摇摇晃晃走到邻桌那一家三口那里。 这是要闹事的节奏,那桌人居然没有一个人起来阻止的。 醉汉涎着脸对着那个女的说:“啧啧啧,小娘子好美呀,陪八爷喝两杯去.” 说完,醉汉手向着那女子下巴捏去。 那女的抬起左手挡了一下,一脸怒气,转过脸去,没有搭理这个醉汉。 醉汉道:“跟着这个病殃殃的汉子,岂不可惜了?大爷就喜欢你这样的调调,给大爷笑一个。” 女人对面的黄脸男人坐不住了,“咳”了几声。然后黄脸男人疼地站起来,一欺身一伸手,一把推在那个闹事的醉汉的胸口。 醉汉还没有反应过来,立足不稳,“噔,噔,噔,噔,……”向后退了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嗵嗵,咣当咣当。”几声,桌椅也碰翻了几张,碗碟也摔坏了几个。 “哎呀!”那个醉汉吃痛,摔个眼冒金星,跌倒之后就赖在地上没有爬起,“你居然推你大爷,是不是不想活了?” 黄脸病汉大声道:“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这里还有王法吗?” 醉汉吃饭桌上的人,纷纷离座站起。 有人拔出兵器围了过去,也有人过去搀扶那醉汉。 那推人的黄脸病汉继而坐下,看了一下老婆和孩子,继续吃他的饭菜,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兀那汉子,快给八爷磕个头,陪个罪,不然你休想活着走出这间房间。”一个灰衣大汉提着刀,指着黄脸病汉。 “磕头可以,就怕你消受不起。我只对父母磕头,否则我会对死人磕头。”黄脸病汉慢条斯理地说,头也没有抬。 “哈哈哈哈,我们徽州八杰都是吓大的,我好怕啊。”那个灰衣大汉戏谑道。 还有人叫嚣道:“你好不识抬举,我们老八看好你家的娘们是你的造化。你还要动手,那是自寻死路了。” “王法?王法值几个钱?老子手中的刀就是王法。你卸下一只手,在把女人乖乖地献上,就免你一死。” 黄脸病汉脸在扭曲。 妇人怀里的孩子好像见过这些场面,居然一点没有哭。 就在大家剑拔弩张的时刻,突然一个护院模样的年轻人轻咳了一声,说道:“诸位,我是地字17号,大家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再动手也不迟,我们七星客栈可不是撒野的地方。” 地字17号故意把这四个字说得很重。七星客栈这几个字像几只挥舞的铁锤,击在每一个人的身上。 年轻人继续说:“保护每一位客人是我的天职,你们几个人已经破坏了这里的规矩,罚你们一百两银子,诸位若要在这里生事,甚至动手,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休怪下手无情。” 七星客栈,看似普通的一个客栈,但是在那时候的明朝,名声极大,家喻户晓。 据传就是朝廷的钦犯,官差也不敢在客栈内拘捕。 至于江湖豪杰,无论黑道白道,在客栈内都得听说听道。偶尔有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在客栈内生事,要么在世界上消失,要么成为死人。 至于客栈老板的来头,众说纷纭,可是没有一条信息是可信的。 不过,这个客栈有个奇异的规矩,那就是住客栈的人最多只能住七天,七天之后必须离店,七天之后方可再次入住。 只不过我不懂个中原因罢了。 徽州八杰也是顾忌七星客栈的名头,徽州八杰老大蒋不归对地字17号一抱拳,强做笑脸说道:“抱歉,我们酒喝多了,坏了客栈的规矩,不好意思啊,我们愿受加倍惩罚。” 蒋不归说完解下背囊,从里面摸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恭恭敬敬地呈了上去。 那时的一两纹银,大约相当于现在一千人民币的购买力,蒋不归自掏二百两,可见他是有意讨好这个年轻人。 地字17号却不买这个帐,冷冷“哼”了一声,说:“好意我心领了,我们七星客栈没有穷到要你捐助的地步。268号,你到账房那里找一百两银票给这位爷。” 地字17号说完,背着手走了出去。 蒋不归本来就是穷凶极恶之人,他碰了个钉子,面上有些挂不住。旋即把满肚子的怒火撒到了黄脸病汉身上,恶狠狠地说:“江湖事,江湖上见,在客栈内打打杀杀,成什么体统?相好的,我们到客栈外的广场上一见如何?胆小的,你就一辈子呆在七星客栈吧。” 蒋不归的意思很明显,他要在黄脸病汉身上找回场子。 “呆在里面也很好啊,做个千年乌龟,万年王八。”说话的是一个张着小八字胡的人,小鼻小眼,是徽州八杰中的老六,叫金宝晨。 起先那个灰衣大汉是老五,名叫季成,他用手在黄脸大汉面前比划着,弄成乌龟状。 众人哈哈大笑。 那黄脸病汉腾地一下站起来,对他的老婆说:“夫人,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 那个女子似乎不放心,说道:“夫君,你身体不好,我随你一起去。” 黄脸病汉说:“夫人,你呆在这里照顾下孩子,不要让孩子受到了惊吓。” 那个女的没有坚持,很顺从地点了点头。轻轻道:“你去吧,不要让我等得太久。” 我猜想,黄脸病汉心里想万一自己身遭不测,让老婆呆在客栈里相对要安全一点,免得被人斩草除根。 其实我是大错特错,女的不出去,只能证明她对黄脸病汉信心满满。 徽州八杰的老二孙雨催促道:“磨磨唧唧干什么?做人就要爽快些,要出去就趁早,要秀恩爱这里也不是地方。” 说起“徽州八杰”,其实臭名远扬。 烧、杀、抢,奸**女,坏事做绝,无所不来。他们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江湖上的名字是“徽州八劫”,是不折不扣的劫匪。 这一次,他们得罪了一个大有来头的人,所以他们来七星客栈避避风头。而他们入住已经六天了,今天是他们住的最后一天,他们喝点酒,准备下一步计划呢。 广场上,早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这些人绝大部分是住店的客人,还有就是前来投奔客栈的人。 “小妹,你呆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我对江紫依说。 江紫依点点头,说:“嗯,没事,你去吧!” 我又嘱咐小二,你快点上菜,不要让姑娘久等了。 我也关照江紫依吃饭,不要等我。 黄脸病汉气定神闲地站在广场中间,四周围着徽州八杰。 黄脸病汉突然叹了口气,对徽州八劫说:“我与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要兵戈相见?再说刀剑无眼,碰一下嗑一下,那也难受的紧。” 蒋不归哈哈大笑,说:“小子,你说这话未免迟了些,你放开眼看看,这里可是七星客栈的外边,你想要庇护,那也晚了。” 黄脸病汉环顾了下四周,说:“我什么时候要庇护了?我不想出手,只是为我的孩子积点德罢了” 黄脸病汉说到孩子,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突然有只小脚轻轻蹬了我一下,我转脸一看,原来是黄脸病汉的老婆站在我身边,她怀里的孩子睁大眼睛看着我,他的小脚上下甩动。 那个小孩约摸三.四岁左右,长的白白净净,很是可爱。 我和小孩对视了一下,他居然打了个哈欠,头一歪,又睡了起来。 看来黄脸病汉的老婆还是有点不放心。 她歉意地对我笑了笑,点了下头:“小孩子调皮,不好意思啊。” 我报之一笑,说:“无妨无妨。你家宝贝好可爱啊,我喜欢的紧呢。” 黄脸病汉的老婆对我报之一笑。 这时蒋不归却沉默起来。他在搜刮肚肠,猜想这对夫妇的来历。既然人家有恃无恐,肯定是有一定道理的,没有三分三,怎能上梁山?可是,现在已经骑在虎背上了…… 人群中有好事者喊道:“你们这是打嘴仗啊?没有鸟本事,回家抱老婆带孩子得了。” 蒋不归对黄脸病汉道:“朋友,常在江边转,脚总是要湿的,你也不要嘚瑟,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吧。” 黄脸病汉不理会场外的七嘴八舌,缓缓从背上解下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只墨绿色的玉箫,说道:“你们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齐上?” 提着刀的季成一个健步,窜到黄脸病汉的面前,轻蔑地说:“对付你这样的病猫,还要群殴,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季大爷这就送你上路。”说罢,季成挥出数个刀花,笼罩黄脸病汉的全身。 刀花翻涌,惊涛骇浪。 可是这些刀花到了黄脸孩子面前就凋谢了。 黄脸病汉从容不迫,右手向上一抬,看似玉箫轻轻一拨,季成的刀就落了空。 黄脸病汉玉箫顺势向前虚点。 第26章 黄脸病汉 蒋不归咬了咬牙,说:“阁下还有以后吗?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要有什么遗言,现在说还来得及。” 蒋不归虚张声势,意图在心理战上占到上风。 萧余标冷冷一哼,说:“交代后事的人应该是你吧,趁你的虾兵蟹将都在,就来个痛快的。” 蒋不归手一挥,除了卞四娘,其余几个人同时拔出兵器。 蒋不归喊到:“兄弟们,替老五报仇,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了,剁了这厮。” 这是又做婊子又立牌坊。明明是群殴,非得脸上贴金。 萧余标傲然道:“我早就让你们齐上,何苦一个一个上来受死?你们一齐上,免得我多费手脚。” 金宝成向孙雨一使眼色,两人一左一右同时向萧余标的两侧攻来。 金宝成使的是一对判官笔,笔分上下,一支笔攻向萧余标的太阳穴,一支笔攻向萧余标的左肋,笔尖带啸,凌厉异常。 孙雨用一支细长的黑樱枪,有三个枪头,黑色的樱抖动,幻化成一只张开巨口的狮子,向萧余标噬去。 “乓乓乓。”判官笔和黑樱枪在空中相碰,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哎呀,怎么是你?”金宝成和孙雨几乎同时惊呼。 原来在两人偷袭之际,萧余标突然腾空拔起有两丈来高,双手展开像一只巨大的苍鹰,飞翔他在金宝成和孙雨的上空。萧余标随即一旋,头下脚上,玉箫向两人罩来。 玉箫如烟,发出发出强大的啸叫,夺人心魂。 萧余标腾空,金宝成和孙雨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标,变成了他们两人互相对打。幸亏两人见机得快,即时罢手。 蒋不归大喝一声:“注意头上。” 金宝成和孙雨也是久经沙场,金宝成的两支判官笔脱手而出,像两支箭射向了天空。 孙雨的黑樱枪幻九朵枪花,护住顶部。 有兵书上说: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孙雨和金宝成都做到了。他们想暂时逼开萧余标,自己就有躲闪的机会甚至金宝成还在想,萧余标在空中闪躲不急,被判官笔射中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在他们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空中发生了变化。 萧余标身形未做变化,两支判官笔和黑樱枪被萧余标的护身真气弹开,而萧余标攻击的玉箫绝不迟缓。 萧余标心里暗想:“此地人越聚越多,而且他已经看见了他不想看的人,只宜速战速决,所以他抱定了一击必中的决心。” 金宝成和孙雨哪里能懂晓萧余标的心思,他们感觉无法躲避,两人朝地上一躺,来个懒驴打滚,想躲过萧余标的致命一击。 箫影如跗骨之蛆,紧贴在两人的身后。 “啪啪”两声,金宝成和孙雨被箫点中,一个被击中后脑,一个被击中前胸。 本来金宝成孙雨两人是懒驴打滚,现在变成了死驴不动了。 卞四娘心中道了一句:“好险,幸亏自己见机得快,不然地上就多躺了一个人了。” 同时心中也是感激萧余标,他果然是手下留情。 金宝成和孙雨的死,极大地震吓了其余的徽州八劫。余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再没有人敢主动跳出来应战萧余标。 所谓“徽州八劫”,其实说白了就是抱团取暖,在江湖上行走,人多的力量还是大的。他们表面上一团和睦,其实各怀鬼胎。 蒋不归连折几将,心里不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他硬着头皮,向萧余标走去。他,知道凭自己的真实本领肯定取胜不了。于是…… 蒋不归突然微闭双目,蹲成马步蹲。缓缓举起双手,把双掌放在头顶,掌心向上。 蒋不归的头顶冒出丝丝热气,他突然睁开眼睛,对着萧余标说道:“姓萧的,自古就有杀人偿命的说法,今天你做了我的兄弟三个,你必须留下命来。” 萧余标冷冷说道:“天道轮回,你当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这一帮败类,不知道手沾了多少人的鲜血,现在是清算你们的时候了。” 蒋不归两腮慢慢鼓起,像雨天里噪舌的青蛙。腮越鼓越大,仿佛要撑破一般。突然“噗”地一声,一口气向萧余标吹去。 “呼”地一声,蒋不归呼出的气居然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火势很猛,围成一圈,在萧余标的周围烧了起来。 萧余标很是意外,右手竖起玉箫,左手化掌,催动玉箫。 玉箫的六个孔里,冒出濛濛的青气,青气随即合拢,把萧余标笼罩在里面。 蒋不归一口一口吐着火球,围着萧余标的火势越来越旺,我就是隔了数丈,也感觉热气迫人。 这有点像江湖卖艺人,那种口里吞油,对着火把喷火的感觉。 我仔细看青气里面的萧余标,丝毫不见灼热之态。相反他的濛濛青气,逐渐向外扩展,大有扑灭火球之意。 蒋不归身上的热气更盛,脸上成了一块红布,像喝醉酒一般,打着踉跄,看出来蒋不归已是强弩之末,他在咬牙苦撑着。他不停地张开大口喘息,不停地吐火。 原来蒋不归孤注一掷,运用三昧真火这门大法,它是强行提升元神,把三昧真火从五脏六腑之中逼出,然后从口中喷出。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即便侥幸胜了,也要大病半年。 所谓三昧真火,心者君火,亦称神火,其名曰上昧;肾者臣火,亦称精火,其名曰中昧;膀胱,即脐下气海者,民火,其名曰下昧。”此为三昧真火,世界万物皆可熔之。 而真正道行高深的人,不需要装腔作势,也不需要从嘴里喷出,还可以从鼻中,或者从眼里喷出,而喷火的最高境界,还可以从指尖喷出,火势大小,随心所欲。而三昧真火在真火里层级是最低的。还有五昧真火,九昧真火,六丁神火等等。 蒋不归学的只是皮毛,看似喷射面积大,其实是熔点太低,有点中看不中用。试想现代的激光是把光凝聚成一点才可以切金断银,如果发散开来,则是景观灯了。 萧余标的濛濛青气越扩越多,很快就突破了三昧真火的封锁,反而把三昧真火包围起来。 火势越来越小,蒋不归作最后的挣扎,他狠狠地捶了下自己的鼻子,他的鼻孔里冒出两股鲜血。他把鼻血吹向那三昧真火,说也奇怪,这鼻血像是这三昧真火上浇了油,原来被青气几乎要扑灭的火头,腾地一声,又窜了起来。火焰也有原来的蓝色变成了红色。 这时间挤到前面的萧夫人的怀中孩子突然“哇”地一声哭出声来。然后听他迷迷糊糊喊道:“妈妈,我要撒尿。” 那个女人不慌不忙,不知道嘴里嘟哝了句什么,她把孩子抱平,却并不下蹲,然后提提他的开裆裤,就对着场里尿了起来。 小孩尿得很远,一下子就尿到了火焰和青气之上。 说也奇怪,那尿不仅没有骚味,还带有微微的清香。小孩的尿所到之处,熊熊燃烧的三昧真火居然让一个孩子的童子尿一点一点给浇没了。 蒋不归面如死灰,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孩子的尿居然破了他的法术。 萧余标的濛濛青气趁虚而入,化作一只凶猛的猎豹,扑向蒋不归。 蒋不归此时已是案板上的鱼肉,任凭宰割...... 蒋不归闭目等死。 突然,在蒋不归的面前,出现了一柄拂尘,抵住了濛濛青气。 原来,是那个张着鹰钩鼻的道人出手了。 道人阴沉沉地看着萧余标,说道:“鼎鼎大名的箫圣,居然躲在这偏僻的地方,和这些市井俗人舞刀动枪,未免让人看了贻笑大方了。” 萧余标低头咳了几声,一晃玉箫,收了青气。然后对道人说道:“看阁下的装束,应该是传说中的蛇道人吧?” 蛇道人哈哈大笑,说道:“箫圣好眼力,世上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这个名字了,你还能叫上贫道的名字,贫道感激的紧。看你刚刚对付寻常的三昧真火都有点吃力,是不是病的不轻啊?要不要贫道帮你医上一医?” 蛇道人本来就臭名远扬,他主动趟了这趟浑水,肯定不安好心。 第27章 你迷不倒我 萧余标冷冷道:“谢谢,萧某心领了,本人微感小恙,自己能医好,就不劳大驾了。” 这时萧夫人抱着孩子走了过来,关心地对萧余标说:“标哥,你没事吧?” 原来他们夫妻感情深,一直都这么叫。 萧余标摸了下萧夫人怀里的孩子的头,轻声道:“没事,你只管带好羽儿。” 羽儿对箫圣笑了笑,说:“阿爸抱抱!” 蛇道人打断羽儿的话,说道:“箫圣,打肿脸还要在这里充胖子,刚刚不是令郎的一泡尿,现在是什么情况,尚未可知呢。” 萧余标暗道一声惭愧,想起自己箫圣是何等人物,今日居然虎落平阳。要不是身受重伤,也不会要妻儿出手。 蒋不归精神萎靡地站在蛇道人后面,脸色煞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一条垂死的鱼,浮在水面大口地呼气。 蒋不归右手抚胸,另外一只手无力耷拉着。他对刚刚的事还心有余悸,他也感激蛇道人,不然自己早就横尸广场了。 徽州八劫现在已去其三,剩下几人除了卞四娘也不知逃到了何处,就是都在,又能保护自己吗?他耗费元神,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如果遇到仇家寻仇,岂不任人宰割?何况,他们本来就是避祸而来的。 就在蒋不归胡思乱想之际,蛇道人突然半转身,左手一扬,一颗黑色的丹丸飞入了蒋不归的口中。 蒋不归都没有看清蛇道人扔的什么东西,只觉得那东西入口即化,虽然有些腥味,一路下肚,自己全身毛孔都舒服。不一会丹田升起一股暖流散于四肢八骸,蒋不归的元神和体力竟然慢慢恢复了,而比以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间蒋不归红光满面,精神奕奕。 众人啧啧称奇,我心付道:“蛇道人出手就这么好的丹药,倒也大方,看他和箫圣以及徽州八劫都不熟悉,他强自出头,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蒋不归抱拳对蛇道人作揖,大声道:“谢谢大师灵丹妙药,蒋某感激不尽,日后有用的到在下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蒋不归因祸得福,内心虽然奸诈,但说这几句话倒也是肺腑之言。 蛇道人淡淡地说:“一枚百花养魂丹而已,算不了什么,我这里还有更好的九转玉露,萧君可愿一试?” 下面众人一阵骚动。 敢情有人知道百花养魂丹的珍贵。 百花养魂丹,采百花之精,集日月之华,七七之数,方可大成。这最难的难在百花之精,百花乃百种名花,在从含苞到绽放的一瞬间取之,早取迟取皆不可入炉,早了,精嫩而阴不足,迟了,精老而阳有亏。何况要集齐一定数量,按照配比,方可入炉。 一粒百花养魂丹,虽然不能起死回生。常人喝了,延年益寿,练武修行的人喝了,道行可抵十年。 至于九转玉露,众人却是从未听闻,不过它排在百花养魂丹之后,愈显弥足珍贵。 我心里不由想起口袋和尚赠我的小葫芦,不知道里面的丹丸有何功效。 箫圣萧夫人眼睛有些发亮,她心里开始盘算如何从蛇道人那里弄来丹药医治老公的顽疾。 叫蛇道人乖乖送上,那肯定对方要价甚高,自己肯定不能答应。如果硬抢,对方既然敢显财露富,肯定不是易于之辈,单看刚刚抵挡夫君的傲然真气,就略见一斑。 箫圣咳了几声,傲然道:“不要说区区九转玉露,就是太上老君的金丹,萧某也不放在心上。” 蛇道人哈哈大笑,说:“萧施主,这翻话可能言不由衷吧,别人不懂你身患何疾,我却是一清二楚,而且你们夫妻远走蛮荒,不单是求医问药这么简单吧?明人眼里不揉沙子,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要你把那件东西给我,我把仅有的三枚九转玉露都奉上,如何?” 旁观的人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匹夫无过,怀璧其罪”,原来蛇道人是有所图。 但是,蛇道人说的那东西是什么东西?蛇道人不说也有他的用意,不想更多人知道。 萧余标冷冷道:“我不是生意人,不会做买卖,漫说你要找的东西也不在我身上,不过我明确告诉你,假使那东西在,我也不会给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蛇道人脸上浮起一阵阴笑,说道:“萧余标,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候弄得什么酒都没有那就更有趣了。” 蛇道人停顿了一下,看了一样萧夫人,然后说:“啧啧,你家的孩子好可爱啊!长大了一定盖过他的爹。” 这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那是赞赏溢美之词,从蛇道人口里说出,就有威胁的含义了。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次之”。蛇道人先来个心理战扰乱萧余标的士气。 萧余标心中一凛,不自觉地看了一下妻儿。 萧夫人倒是不为所动,紧走几步,走到萧余标的身边,抬头柔情地对萧余标说:“标哥,你小心应付这个道人,我和孩子不用你操心。” 蛇道人突然甩了下拂尘,低垂双目,口中念念有词。 众人尚在诧异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在萧余标夫妇周遭突然出现了无数条毒蛇。 这些蛇在当地一条都很难见到,但现在一起涌现出来。什么乌风蛇,七步倒,眼镜蛇,眼镜王蛇,金环蛇银环蛇,铁线蛇等等,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蛇蜂拥而至,一时间成千上万条蛇包围了萧余标夫妇。就连他们身后的柳树上,也倒挂下来不少竹叶青。 蛇们昂起头,张着鲜红的大嘴,吐着蛇须,一点一点向箫圣夫妇靠拢。 蛇有个特点,就是它盘着的时候,或者游动的时候,这时间的蛇比较温顺,而当它们抬起头的时候,表明它们正保持高度戒备,随时准备进攻。 虽然那些蛇都在围着萧余标夫妻,但俗话说“蛇是惊人胆”,怕事的人已经不敢再围观,吓得跑进了七星客栈。 还有人在地上吐了起来。我不禁替箫圣他们捏一把汗。 我在静观其变,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口袋和尚跑到什么地方了,不知道他口袋里装的那些臭屁能不能对付这些毒蛇?” 箫圣也不怠慢....... 箫圣缓缓把玉箫放在嘴边,悠悠地吹了起来。 箫声绵绵不绝,犹如天籁。 时而如泣如诉,唤起人性最底层的温柔。时而如鸟在空谷中幽鸣,让人的心灵格外宁静平和。 那些簌簌而动的蛇,也停止了游动,一条条低下头颅,仿佛要睡着一般。更有甚者,那些倒挂在树上的蛇像着了魔,“噼里啪啦”一齐掉了下来。 蛇道人邪着眼,对眼前的景象似乎早有所料,他从怀里掏出一支短笛,急速地吹了起来,笛声犀利,刺人耳膜。敢情蛇道人用短笛催动蛇阵。 笛声充满了暴戾之气,在箫声中,仿佛是平静的湖面突然涌动一股暗流。 萧余标感知了蛇道人的笛声,箫声开始慢慢流转,大有剿灭笛声的趋势。 笛声在箫声里四处碰壁,最终起调变高,俞发暴戾,那笛声艰难地在箫声里跋涉。 蛇道人趁人不注意,悄悄咬破舌尖,精神立刻大振。 群蛇先是迷茫,最终在蛇道人笛声的催动下,又开始死灰复燃,群蛇像打了一支兴奋剂,重新振作精神,蠕蠕而动,准备对箫圣一家发动攻势。 那些掉下来的竹叶青蛇,又重新爬到了树上。 这些蛇居然有条不紊,像是训练有素。 萧余标看自己的箫声无法控制住蛇群,他的额头沁出了汗珠。 萧余标的老婆单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拿起一方手绢,轻轻提萧余标搽拭汗水。她轻轻的说:“标哥,你身体不好,不要太费真元,要不我上去帮你抵挡一番,给你歇歇脚,喘口气?” 萧余标温柔地看了下妻子,从嘴边取下箫,温柔地说:“芯妹,你夫君何曾是临阵脱逃的汉子,夫人,你带好我的羽儿,别的你就不要多费心了。” 就在他们夫妻说话之际,群蛇第一波进攻开始了。 几条斑斓大蛇带动一帮杂色小蛇突然发难,向萧余标夫妇飞窜而来。 大蛇攻中路,小蛇攻下盘,竹叶青攻上部。 玉箫闪动,青影弥漫。“啪啪啪啪啪......”一阵轻响。 几十条毒蛇变成了尸体,树上的竹叶青蛇缤纷落下。有的被击中头部,有的被打中七寸,树上的不少被拦腰切断,那些掉下来的蛇虽然半截,仍然不死,在蛇群中一阵乱咬。 被咬中的蛇,又疯狂地撕咬边上的同伴。 蛇群一阵骚动,后面的蛇瞬间把这些死蛇清理干净——蛇把死蛇的尸体都吃了,同类相残。 这时间蛇群中游出几条较大的蝰蛇,像是蛇群中的统领,它们翘起脑袋,在一起挨挨擦擦,像人一样交头接耳。旁边的蛇瞬间安静了不少,不再自相残杀。 人有人言兽有兽语,估计它们除了维持秩序,可能也在商量对策。 这时间蛇道人的笛声又变,由原来的高亢变成了低沉,蛇群再次涌动起来。 第28章 又死了两“杰” 蛇群“沙沙”,似少妇呜咽。 蛇群也开始了变化,它们由单兵行动,变成了群体作战。 蛇群四面八方开始滚成团,越滚越大,后面的蛇源源不断地加到蛇团中去。 蛇团从开始的几条,滚成了几千条几万条。由原来的水桶粗细,变成了水牛粗细,而且还在继续扩大着。 无数蛇头在蛇团上跃动,光这阵势,就够惊世骇俗了。这样的阵势,无疑是动一发而牵全身,无论你攻击蛇团哪里必定遭到蛇团旁边上的蛇攻击。 我感叹不知道是蛇道人指挥得当,还是蛇群首领带兵有方。 细数了一下,这样的蛇团有十来个,各种蛇在蛇团里钻来钻去,一时间这群蛇头冒出来,一时间那群蛇头冒出来。蛇团和蛇团在一起交汇,融合,又分开重组…… 不一会,蛇团变成了一个,它们像蛇网蛇墙,在离萧余标夫妻的两三米远的地方蠕动着,它们在蚕食着萧余标夫妻那仅有的那点地方。 萧余标腾地一声席地而坐,他右手握住玉箫,左手抵住玉箫的中间,玉箫在他的催动下,那一股濛濛青气又钻了出来。 青气笼罩着萧余标的他们三人,蛇群在青气面前裹足不前。青气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气幕,抵挡着蛇群的推进。 远远看上去,气幕就像现在的一个巨大玻璃罩,隔开了蛇群和萧余标一家三口。黑压压的蛇在玻璃罩上游动,它们很不甘心,它们想方设法试图在气幕上找到一个缺口,突破到里边去。 蛇道人阴恻恻地说:“箫圣,刚刚你已经耗费了不少真力,我看你的氤氲真气能支持多久?” 箫圣并不答话,只是催动真气。 箫圣的汗从脸上滴下来,衣服都要湿透了。萧夫人用衣袖替丈夫搽搽汗。 箫圣微微颔首,仿佛得到了妻子的鼓励—— 濛濛青气大盛,慢慢向外扩展。 蛇群仍在滚动,只不过是向后挪,渐渐萧余标他们所处的地盘有所扩大。 萧夫人突然发话道:“你这个道人,快撤去蛇阵,免得等会涂炭生灵,让这些毒蛇横尸遍野。” “你这是警告呢?还是恫吓?这些蛇死了也罢,反正毒蛇到处都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蛇道人笑道。 如果蛇能听懂蛇道人的话不气死才怪,可惜蛇听不懂。 围观的人都愤愤不平,心道:“这道人太过歹毒,竟然视生命如草芥,他也枉为出家清修之人了。” 青气内的三个人也有了变化,萧夫人抱着孩子缓缓坐下,坐到萧余标的身后。她把孩子放在腿上,然后伸出双掌,抵在萧余标的后背。不用说,她是在传送真力给她的丈夫。 萧余标精神大振,他突地睁开眼,然后把手中的玉箫举过头顶,然后在头顶旋转了一圈。 只见他们的四周发出耀眼的青光,青光穿破濛濛青气,一闪而没。 “轰”地一声巨响,青光爆炸,一阵巨大的气浪,扑面而来。 众人为之掩目。 那些蛇在爆炸声中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那些死蛇的尸体也失去了踪影。 不过季成和孙雨那些人的尸体还完好地躺在地上。 萧夫人脸色苍白,她放下放在萧余标身后的双手,重新抱住孩子。那个小家伙咧嘴朝他母亲一笑,小腿又蹬了起来,浑不知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危险。 萧余标嘘了一口气,轻轻收起玉箫,我看出来,他的脸色发白,身体有些虚。 萧余标站起身来,指着蛇道人说:“蛇阵不过尔尔,阁下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萧某人一并承受。” 蛇道人拍了怕手,说道:“精彩精彩,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不愧是一对神仙伴侣。不过现在说你是一个人承受却是未必。第一次是上阵父子兵,用孩子的尿灭了他们的三昧真火,这一场又是你的夫人帮你,大家都看见了。” 萧余标还没有说话,萧夫人拢了脸上的乱发,抢着说:“你这道人好没道理,先前是他们群殴,你怎么不说了?何况你是乘人之危,在我标哥身体染疾的情况下,强行出手又算哪门子好汉,有种的等日后标哥身体复原,和你单挑如何?” 蛇道人有自知之明,心里想:“若是平时,他还真不敢招惹箫圣夫妇,自己几斤几两,是清楚的很了。” 蛇道人嘴上却不败,打个哈哈,说道:“错过今天,你们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再找你们无异是大海捞针,你说他身体有疾,我说他没有病呢,何况他这疾何时才能好呢?下次再见你还说他有疾,我岂不是又要等上一等?那要等到何时??早听说萧夫人是巾帼不让须眉,你替你丈夫出战也未尝不可。不过你不要说男人欺负女人。” 我听蛇道人这一番强词夺理,心里哑然失笑,哎,明明是觊觎人家的东西,偏偏又要冠冕堂皇。明明是逞强凌辱,趁火打劫,却又要立个牌坊,人心难测啊。这时间我无意一扫,江紫依从七星客栈那边走了过来。 江紫依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应该是在寻我。 我向江紫依招招手,她看见了我,向我走来。她袅袅娜娜,步步生莲,一会就站在我一侧,一只手自然地挽住了我。 江紫依皱了下眉,白了我一眼,说:“你们这些男人啊,就喜欢打打杀杀,吵吵闹闹,要是安静会多好。” 我说:“人间太平,世界大同才好,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总有一些人要生一些事的。” 我又问她:“我让你呆在客栈的呢?这里太危险了。快回去吧。” 江紫依说:“我一个人坐在里面久了,太无聊,刚刚看这边闪过一道青光,又听到一声巨响,很是好奇,就过来了。这里没有什么危险啊,就是一个道士和一家三口嘛,他们像在斗鸡哦。” 把箫圣和蛇道人形容成斗鸡,给他们知道不气死才怪。 江紫依突然“咦”了一声,说:“地上还躺着几个呢,好吓人啊,要不我们走吧。” 敢情江紫依才注意到地上的情况。幸亏她没有早来,若是看见那成千上万条蛇,不知她会有何感想。 我拍了拍江紫依挽我的手臂,说:“依妹,你要是怕就先回去吧,如果不走,我来保护你。” 其实我说这话心里也没底,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 我不自觉地挺了挺胸,那一刻,我就是一个英勇无比的护花使者。 江紫依用喜悦的眼神看着我,挽我的手更紧了。旁边的人听到我和她的对话,头也不回,报之一笑,我这话对他们而言,也只是个冷笑话。 这时,我无意间发现,地字17号一个人从七星客栈里走了过来。 刚刚广场上天大的动静他不来,偏偏这时间来了。 这时萧余标又恢复了原先的模样,豪气干云地对蛇道人说:“蛇道人,你废话少说,出手吧!” 蛇道人凝神聚气,他一连吞了三颗丹丸——刚刚御蛇已经耗费了不少真元,此刻必须借助药力了。 但是丹丸的药力不是简单的加法,一颗丹药抵十年,百棵丹药却不是抵千年。有时间多食反而有害,就像体质极度虚弱的人突然补上几只老母鸡汤,会突然被鸡汤补死的道理一样。 蛇道人这是饮鸩止渴,但是他不能半途而废功亏一篑,所以他不惜伤害身体,也想取得萧余标夫妇身上的东西。 蛇道人神色凝重,他右手一甩拂尘,直指萧余标。 蛇道人的拂尘如同张开的刺猬,根根直立。 箫圣也不敢怠慢,他侧身微蹬,并拢左手食指和中指,对着张开的拂尘,右手举起玉箫,直对苍穹。 箫圣的夫人,抱着孩子闪到了一边。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丈夫,充满了关心。 蛇道人喝箫圣两人就这样相持着,世间万物,仿佛俱已停滞。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这时间蛇道人沉不住气了,首先出招。 只见蛇道人手一抖,拂尘中飞出肉眼几乎看不见的三根银丝。 银丝根根落地,化做三条尺余的银色的小蛇。 三条小蛇躬身一跃,呈现“品”字形,向箫圣飞去。 江紫依轻轻地对我说:“好玩好玩,这道人是变戏法的吗?” 我把右手的食指放在嘴上,示意她禁声。 身后的地字17号“咦”了一声,看来蛇道人尘丝化蛇手法也颇出他意外。 蛇道人远远地用拂尘指挥着三条银蛇,时而拂尘上挑,时而下拉,时而拂尘左右抖动,他像一个人在独舞。 三条银蛇则是皮影戏里的“影人”,在蛇道人的操控下,时而飞起,时而游走,时而攻头部,时而攻下盘,倒也灵活 萧余标玉笛朝地上一挥,一道青色的印迹在他的前面。 三条银蛇游到青印面前遇到了阻力,三条银蛇突然飞起,冲向萧余标。 青印光波流转,三天蛇碰到青光,向触到坚硬的山石,“噗通、噗通、噗通”弹了下来。 青蛇坠地,复又翘起。 蛇道人见状,左手捏一个诀,嘴里念念有词,贸地把右手把拂尘向前一送。 三条银色小蛇再度飞起。 此番飞起不同前边。这三条银蛇竟然首位相连,成了一条直线。“砰”,首先冲在前面的碰到了光墙落了下来。“砰”,第二条碰到了光墙又弹到了地上。“噗嗤”一声,第三条蛇居然钻进了光墙。 箫圣前面的光墙一旦有了缺口,便像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光墙就消失不见。 第29章 蛇道人 萧余标大吃一惊,不曾想他的光墙被银蛇用这种方法破去。 三条银蛇长驱直入,萧余标连忙挥箫,箫影如山,把他自己完全笼罩在里面。 耳听得“哧溜”“哧溜”声音不停,那是银蛇碰到玉箫的声音。这蛇并非肉体,所以箫击之不死。 三条银蛇见缝就钻,从四面八方进攻。 这三条银蛇,和刚刚的大蛇阵完全不同。大蛇阵像肌肉男,按部就班和你死瞌。而三条小蛇训练有素,却是仗着小,巧,灵,准,狠和箫圣缠斗。 这三条银蛇似金非金,实则是蛇道人的“精,气,神”的幻化。 箫圣挥箫是和蛇道人在比拼,实则也是在比拼真元。 蛇道人得益于丹药,真元短时间内得到了提升,所以一开始占据了上风。但丹药的药力一过,他的真元就开始断崖式下滑,所以真元流失得很厉害。 箫圣吃亏在有伤在身,所以功力较平时打了几折,所幸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如此,他仍能应付自如。 而且此蛇非彼蛇,那些活物被打中七寸或者蛇头顷刻之间毙命,而此蛇被打中只是略微受损。 蓦地,箫圣一声暴喝打破僵局。 箫圣刺出的玉箫中突然喷出三团青雾。雾团不大,正好包住银蛇,银蛇在青雾里摇头摆尾挣扎,但还是无法脱困。最后回光返照跳了一下,又变成了三根尘丝,悠然地落到了地上。 蛇道人“哇”地一声,吐了口鲜血,嘴唇还留有血迹,甚是狰狞。 箫圣闭上双目,手捂着胸口,身体摇摇晃晃,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箫夫人连忙跑过来,用一只手扶住丈夫,一边怒视着蛇道人。 蛇道人用手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啐了一口,说道:“佩服佩服,箫圣果然名不虚传,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居然能破我的三元真气。不过……” 他故意把话题停了下来。 蛇道人是怕提前泄露自己的底牌还是什么原因。 这时间广场上特别的静,各人都选择了禁声,他们在等蛇道人的下文。 江紫依突然拽了下我的胳膊,说道:“这个道人是不是又要变戏法啊?他的戏法好好看哦!” 江紫依说的话很轻,但是在这连绣花针落地都能听见的广场,显得是那么地突兀。 众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一齐看着江紫依。 蛇道人也不例外地扭头看了过来,他张狂地对江紫依说:“你个小姑娘懂什么……” 突然,蛇道人脸色大变,他好像看见了可怕之物,急忙向后走了几步,拉住蒋不归的手说:“走!” 瞬间,蛇道人和蒋不归就凭空消失了。 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不知道蛇道人突然离开的原因。 我也在猜想,他应该是看到江紫依身后的地字17号了,是不是地字17号给蛇道人什么暗示? 地字17号站在我身后,他做什么动作我是看不见的。 众人叽叽喳喳,讲述着各自的猜测。 江紫依鼓掌道:“真好玩,下次再遇见这个道士,说什么也要让他表演几手。” 江紫依接着又看着我说:“张大哥,这些戏法你会变吗?”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众人陆续散去,我也带着江紫依回到了座位上。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天渐渐地黑了。我们不再饮酒,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准备去客栈内休息。 还是300号小二准备带我去客栈的后院。我突然想起还有事要交代,于是先让他带我到掌柜那里。 掌柜正在和萧夫人说些什么萧夫人看样子很激动,她见我来,才没有说话。箫圣则和孩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掌柜早见我过来,暂把萧夫人撇在一边,笑脸相迎,对我说:“客官,抱歉的很,刚刚发生的事纯属意外,小店……” 原来他以为我是为刚刚的打斗找他的。 我直接对掌柜说:“我找你不是为这事,我还有一个旅伴,中途走散了,我把他模样和你说一下,他要是来了带我房间去” 掌柜的连连点头,我就把口袋和尚的大致模样向掌柜的描述了一下。 掌柜听完后,说:“我帮您记下了,如若他来,我就给您带过去。” 我道了谢谢,正准备转身离去,萧夫人看了下江紫依,然后说:“这位公子,请留步,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听说你们有两间房间,能否把你们的两个房间让一间出来,我……我……” 原来七星客栈可以躲仇避险,所以天天客满。我来之所以有房,也是因为有人住满了七天。 我估计萧夫人想说:“我加倍给你住店的钱,但可能囊中羞涩,所以我了半天我不出来了,看来掌柜说客满倒是真的。” 不过我倒是很想结识箫圣夫妻,何况箫圣那个样子,也不合适再去别的地方。萧夫人这样请求虽让我勉为其难,但我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我说:“好吧,萧夫人!我那间房就让给你们吧,房钱你就不用给了,权当我对萧大侠的一点心意。” 江紫依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我,那眼神似乎有些温怒,像是在说:“你要和我共处一室?” 萧夫人本来就是随口说说,没有料想我答应得那么爽快,脸上露出一脸惊喜,她不失礼貌地对我欠了下身,轻声说:“那就多谢公子啦。” 掌柜献媚地对我说:“公子真是好人,这年头啊,哎,还是好人少啊。” 萧夫人抱起孩子,就去搀扶丈夫,我看萧夫人多有不便,就想去帮她抱孩子。谁知道江紫依抢先一步,说:“夫人,你行动多有不便,我来帮你抱下孩子。”说完,对着孩子拍了拍手。 那孩子不认生,笑眯眯地张开了小手。 萧夫人朝江紫依笑了笑,把孩子送到了江紫依的怀里。 300号小二领着我们走向后院。他一边走,一边说七星客栈的规矩。他说:“我们店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我们确保店里的每一位顾客的安全。所以......七星客栈也有自己的规矩。我们的店一次最长入住时间是七天。如需再住,须再等上七天,其次是不容许客人预定。” 他下面这些话和掌柜的话差不多了。最后他强调:“为避免相互打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戊时之后禁止任何客人走出自己的院落活动,否则后果非常严峻。即使是白天,未经允许,也不可随意在各个院落间走动。” 古代用十二个时辰计时,它起始点为当今时间23点。戊时就是现在的晚上十九点到晚上二十一点。 3的很清楚,我却是在想:“难道客栈里面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满怀疑问,心里想:“难道戊时之后外面就没有客人活动了吗?” 300号小二似乎看出我疑问,他接着又说:“客人所在的院子是许进不许出。这个规矩一直到卯时结束。” 我说:“悉听尊便,我们自然遵守客栈的规矩的。” 箫圣他们没有表示,只是跟在我们后面。 七星客栈的后院却是很大,小径幽幽,落满了黄叶。蜿蜒曲折,伸进各种树木和竹子里面。 路转之处,偶有圆门,圆门后面是一个小院。这些圆门上都有名称。什么“听荷园”,“看雨轩”,“花满楼”等等。我心里想:“这些小院名字起的不俗,客栈老板一定是高雅之士。” 300号小二领我们走到了最后面,走进了一个叫“弄雪斋”的圆门。 我跨进圆门,才发现在圆门的边上,有个精致的小屋。小屋内走出一位穿蓝布的老人。 3:“黄老,这是弄雪斋的几位客官,我这就交给您了。” 那个黄老扫视了我们一眼,对3:“一共是五位客官,我接到了,你回去复命吧。” 我看出黄老的地位要比300号小二高出很多,单从他不是叫某某号,就略见一斑。他占据着门口,类似于现代的门卫或者保安了。从这个院里进出,都要从他的眼皮底下走。 这时黄老换了一副笑脸,对我们说道:“各位好,你们在弄雪斋的饮食起居和安全都有老朽负责,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我抱了抱拳:“谢谢黄老,那就打扰了。” 我估计黄老应该这个院落的总管之类。 黄老接着又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想必你们对这里的规矩有所了解,我也不希望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这时从黄老身后又过来两个伙计,他们分别把我和箫圣夫妇引领到两个客房。我注意到,这两个伙计没有编号,看来在客栈里级别是最低的那种。 院子里的房屋错落有致,不是联排的那种。 第30章 人蛇大战 我和箫圣的客房并不在一起,两个伙计把我们领到两个方向。客房的门是相对的,只不过中间隔着一个小池塘。 池塘边绿树成行,翠鸟成群。 江紫依抱着箫圣孩子,一直送他们到住处。 我跟着伙计朝前走,走到一个朱漆的门口,伙计推开了门。 我跟着他进到里面,伙计熟练地从桌子上拿起火石火纸,把油灯点亮。 伙计哈着腰对我说:“公子爷,你们今天就住这里,里面用品应有尽有,干净卫生,您就好好休息吧。” 这时,江紫依也回来了,她高兴地对我说:“刚刚在箫圣那边,看他们房间挺好的,没想到我们这边比他那边更好。” 我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打量房间,房间放了几张太师椅,中间是一张古圆桌。桌上摆着一套茶具,是宜兴的紫砂。看着壶里冒着热气,飘着茶香应该是刚沏不久。 伙计知趣地退了出去,并掩上门。 江紫依端着灯,把东边的卧室,西边的配间的灯点亮,刹那间,满屋生辉。 我饶有兴致地在各个房间里转了转,对房间的布局设置有个大致的了解。 东屋是主卧,一张红木雕刻的大床格外醒目,四周有柱,柱上有檐,丝绸纱帐高高束起,里面是两床平折的锦被,摆放在床里面,床上摆着两个绣枕,铺着淡雅的床单。 床边上是一个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空箱,是给客人放衣服杂物用的。梳妆台在南窗下面,正中是一面铜镜。 西边的房间是洗漱房间,里面摆了一个大木桶和一个小木桶。大的用来洗澡,小的用来洗脚。我心里想,七星客栈很先进啊,这房间在现代那就是单人标间了。 江紫依一声不吭地跟在我后面,突然怯生生地说:“张大哥,我……我想请你让伙计打点热水,我想洗澡。” 我说:“什么请不请的,举手之劳耳。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 我走出房间,找到刚刚的伙计并说明来意。 那个伙计很勤快地就去打热水了。 我心里想:“一个大男人守着一个小姑娘洗澡,总是不方便,何况我还有许多疑问,要和狐仙对话,给江紫依听见也是不妥。”本来还想去箫圣那边看看,想想他身体不好,今天晚上就免了,明天吧,而且主动去有那种索恩的感觉。 于是,吩咐完伙计后,我一个人沿着小路,踱步出来。 虽然已经快要接近戊时,我也不想出去太远,何况我也只在自己的院子里走走。 金秋之夜,凉风习习。薄云轻轻,月光微微,淡淡花香,沁人心扉。 我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那里正好有一座小亭,矗立在绿树环抱之中。 登亭放眼看去,山重水复,黑影重重,时有各种虫鸣,启于杂草之间,让人很惬意。 我看四周无人,便想和狐仙说话。 谁知道狐仙的行动比我快,他突然出现在我脑海,看来他也是有话对我说。“涧生,你这趟梦界之行,出乎了我的预料。本来我以为以你的能力加上口袋和尚,应该能应付过去。今天我看了箫圣和蛇道人的比拼,我才知道我错了,他们俩任何一个人,我都很难应付,即便是蒋不归,也很难说,所以你必须要强大起来。” 狐仙停顿了一下,又说:“箫圣和蛇道人都非梦界之人,就像你一样,他们不知道来自哪个空间。” 狐仙这话一说,就提醒了我:“怪不得蒋不归不知道箫圣这一号人物,原来箫圣也是不速之客啊。” 我问狐仙:“你说说那个口袋和尚的事吧?” 狐仙听我问口袋和尚的事,原本凝重的神情,突然笑了起来。他说:“你以为他和我称兄道弟,也是狐仙是吧?” 我接口反问道:“口袋和尚难道不是得道的狐仙?” 狐仙摆摆手,之乎者也起来:“错也错也,他可不是我们狐族,你看他爱放屁,爱吃鸡,你想想他是什么?_?” 我一时没有绕过弯子,问狐仙:“那他前身是什么?” 狐仙从嘴里蹦出三个字:“黄鼠狼!” “啊啊。”我恍然大悟。我联想他以前的所作所为,思路一下子豁然开朗。 狐仙正色道:“你可不要小瞧了和尚,他可是值得信赖的朋友,你以后遇事,要多依仗他。” 我“嗯”了一声。 我又问:“这个七星客栈透着神秘,它究竟是什么来路?” 狐仙苦笑了一下,说:“七星客栈是什么来路我也不知,它是一股奇怪的力量,它的能量大的出乎你的想象。口袋和尚再三叮咛我,叫我们绝对不要招惹,它在全国各地有好多分支,这里只是其中的一所。” 我吐了下舌头,说:“乖乖,它还是全国连锁啊。” 狐仙严肃道:“你不要小瞧这个客栈,如果他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就好了,如果做我们的对手,那麻烦就大了。” 狐仙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说:“唉,也是为了应付未来的凶险,我也只能这样了,我要在你身上闭关几天,这几天我无法出来帮你,你要小心谨慎,三思而后行,千万不要出差错。” 我问狐仙:“狐哥,你在我身上怎么入关?你什么时候才能破关呢?” “我也是偶然发现,在你的身上有一个异度空间,只是这空间平时是关闭状态,刚刚碰巧空间打开,所以我想进入里面修行一番。里面的情形我也不知,看情况早则一天,也能一周,甚至还能更长。那是由不得我的了。我查看了你近期的运程,你现在鸿运当头,即便有凶险,也会逢凶化吉。 我听狐仙说要闭关,心里顿时失了底气。 我说什么也要挽留,连忙问他:“老哥,闭关的事情也不急于一时,能不能向后拖一拖,等过了这个这一阵子再修?” 狐仙说:“闭关之事刻不容缓,因为空间开门是千载难逢,万万不能拖,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现在你先静下心来,我传授你一些法门,以备不时之需。” 说完,狐仙不容分说,开始传授。 我摈除所有杂念,专心致志学习起来。 有些东西,一学便会,但也只是所谓的会,但不精。有些东西,我只记住了口诀。 不料,狐仙十分满意地说:“你的能力大大出乎我的预料,这些东西寻常人需要数十年能记住的东西,你居然瞬间就能领悟,甚至融会贯通,而一些高深的法门,你居然能窥得门径,日后稍加修炼,必有大成。而我肚里这点东西,再掏一两次就空啦。天色不早了,我也该闭关了,你要保重。” 狐仙说完,就不在有声响,他的影像也在我脑海中消失。 我知道狐仙已闭关,就一个人在小亭里练习。 我的手无意中碰到口袋和尚给的小葫芦,我不禁从怀里把它掏出来,掀开盖,从里面倒出一颗丹丸。也不知道对我修炼有没有帮助,先不管它了,先吃一粒再说。 那丹丸只有涨开的黄豆粒大小,通体透亮,入手清香。 我把它塞进口中,它入口即化,我感觉有一股热流,从小腹四散而开。 热流像一波潮水,沿着我的筋脉,在我周身游走,一直发散于每根毛孔。 我的毛孔全部打开,好像是一张张会呼吸的嘴吧,吞噬着周围的灵气。 热流回归我的丹田,丹田慢慢在充盈,我的周身仿佛要离地腾飞一般。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鼓涨的丹田渐渐平复。我行功圆满,感觉自己修为大有长进。 我突发奇想,何不再来一粒,把自己再提升一步。 于是,我连忙又吞了一粒,但是这一粒下去竟然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我不解其因。 其实吃丹和现在吃药一样,一天三顿的量,你做一顿吃,还是不起效的一样。 我的体能在今夜已经达到了目前的极限,吞下那一粒无疑是暴殄天物,只不过我不知道罢了。 至于狐仙传授的那些口诀我也牢记于心,只是不知运用的实际效果如何了。 我也不知这院子里住了多少人,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走出来活动,就连那些打茶弄水的小二也很少走动。 我无意碰到口袋里的制钱,想起了付老者,我还有些疑问,需要搞清楚。于是我摸了三下制钱,静候他的到来。 过了一会,付老者还没有出现,难道他忘了自己的承诺,还是在这里也出了什么意外? 我也不等,先回去再说。 第31章 蛇道人怎么溜了? 乍到明朝还真有点不习惯。习惯了手机控,习惯了灯红酒绿,习惯了车水马龙,现在居然…… 我的朋友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我到了客房门口,冲里面喊了声:“姑娘,你洗漱好了吧,我可要进来了。” 里面过了好久,才听见她“嗯”了一声。 我听她应答,轻轻推门,门应手而开。 我没有看见她,我估计她应该上床休息了。我反手把门栓插上,问:“紫依,你睡了吗?”想想自己问的是大傻话,睡了还能说话啊? “张大哥,你出去怎么这么长时间?我叫小二给你打的热水不知凉了没有,你去西房看看,我累了,先睡了。”江紫依在东房说,她没有回答我的话。 我径直走到西房,试试木桶里的水,还很温,于是三下五除二,脱掉衣服,就跳了进去。 在温暖的水里,享受这一天来最惬意的时光。这时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说。 等我洗完澡,走到中屋的时候,这才想起:“今天晚上怎么住?”,我无意看见江紫依在中屋拼了一张床,两头是两张椅子,中间是几张凳子,上面放了一床被子。 我苦笑了一下,江紫依小心眼还挺多,她用行动比语言告诉我让我在外面住。 我自小就在农村长大,咱什么苦都吃过,有椅子躺就不错了,将就下睡吧,我和衣躺下,准备灭灯。本来心底里有个小心思,和她同床不共枕,一人睡一边,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可能我先入为主,给江紫依灌输的麻风麻子给“麻”懵了,麻痹了。 我在床上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我的那些学姐学妹学哥学弟怎么样了?还有那个顾平,我有点怀念她笑起来的酒窝。渐渐地酒窝又变成了麻子,顾平又变成了江紫依…… 我渐渐迷迷糊糊睡着了。 “妈呀!”江紫依突然尖叫一声,她秀发凌乱,衣冠不整,光着脚,穿着红肚兜就冲了出来。古时候的睡衣叫“合欢襟”,名字挺让人遐想的。 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脱口而出:“什么情况?” 江紫依一下扑进我怀里,带着哭声说:“吓死人了,里面……里面有老鼠。” 我哑然失笑,心道:“我靠,还以为多大事呢?”,有些女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什么老鼠,蛤蟆,蟑螂。 我抚她的肩膀安慰说:“乖,遇到老鼠不怕不怕啦。” 江紫依嘴里打着哆嗦,上下牙齿在打架,:“我……我……不……不……不……怕。” 江紫依可能意识到自己的囧像,把头埋得更深了。 佳人在怀,心情激荡。 我半抱半搂,把她拥进东房。果然,一只半尺左右的大老鼠从梳妆台跳到窗台上,然后从没有关牢的窗台上跑了出去。 “猫呜”,一声鸣叫,隐隐约约看见一只巨大的猫一闪而过,那只老鼠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声,眼见得成了猫的美餐。 我见状说:“没事了,老鼠已经被消灭了,可以安心睡啦。”我半k抱半拉,把她送回屋里。 江紫依在我怀里久久没有言语。 我被她搂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江紫依轻轻松开手,用梦幻的声音对我说:“张大哥,你……你能不能陪我在这里多呆一会?我刚刚看到好几只老鼠,刚刚还在我床头打架的呢!” 她终于不再逞强,等于是承认怕老鼠了。 我怎么多呆?难道要我守在床边一夜? 江紫依见我没有答话,轻轻说:“张大哥,你也不要为难,你把外面被子抱进来,你睡一头,我睡一头吧。” 江紫依能一个人出行,从她的喝酒上,从她的言谈举止上,我知道她应该是个不拘小节的姑娘。 我正好求之不得,本来睡椅子就不舒服,现在有床睡了,而且有佳人在侧,那真是“飞一般的感觉”。 江紫依轻轻挣脱我的怀抱,一头钻进了被子,蒙住了脸。 我愣了下神,然后关好门窗,又到外面把灯吹灭,把外面被子抱回来,才回到床前,慢慢在她脚头躺下。 我躺在床上,借着微弱的月光,望着精美的床檐,说:“江小妹,我一个人睡惯了,睡觉我有时会在床上乱滚,偶尔还会打呼噜,莫怪啊?” 江紫依没有说话,我感觉她把被子向里挪了挪。那意思是被子是一条界限,不要让我越界。 我想起网上一个笑话,“男女朋友睡一张床,女的在床中间画了条线,对男的说:‘’晚上不许过线,过线的是禽兽。’醒来后女到发现男的真的没过线,女的狠狠的打了男的一巴掌:‘’你连禽兽都不如。’” 今晚,我会是禽兽吗?还是禽兽都不如? 我劳累了一天,困意渐渐来袭,我在胡思乱想中迷迷糊糊进入了梦境。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听到江紫依一声尖叫,她迅速地跑到我的这一头,钻进了我的被窝。 我似醒非醒地抱着江紫依,说:“小妹,是不是又有老鼠了?” 她贴在我的胸口,使劲地点点头,“唔”了一声。 我给她贴的有点心猿意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可能江紫依冲进被窝时姿势不对,她无意中又挪了挪身子。 我血气方刚,怎能不为所动? 于是……再也把持不住,我缩了一下身子,也钻进被窝,和她保持相等的位置。 江紫依把脸埋进我的胳膊里,急促地呼吸,我感觉她的心跳得很快。我轻轻在她的耳边呵气,然后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烫人的脸颊亲了一口。 江紫依明显地颤抖了一下,她惊恐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说,扳转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小嘴。 江紫依起初有些逃避,身体有些紧绷,后来身体软了下来,像一头待宰的羔羊。 我埋藏了二十年的火山,即将喷发。 但是,这一步我没有得逞,她的手死命地阻拦着,无比坚决。 突然,江紫依柳眉竖了起来,死命地推了我一下。然后身体脱出我的怀抱。 我看江紫依突然发怒,心里一凉,所有的心思骤然停了下来。 江紫依腾地一声坐起来,长长的睫毛下,流出来一行清泪。 她半晌不语。 而我觉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最后,她幽幽地说:“生哥,你欺负我!” 我慌不择言,连声说:“依妹,对不起,对不起,我爱由心生,一时冲动……” 江紫依哭的更厉害了:“生哥,这也不怪你,我知道你是……你出身名门望族,我一个……一个……乡野女子怎能配得上你,但我绝不是水性之人,你不要轻贱于我?要不你怎么用一句‘’对不起‘’来打发我?” 我慌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只是为自己的冲动向你道歉。我张涧生绝不是登徒浪子,花心萝卜我会为所做的事负责。” 江紫依哭着道:“你言不由衷,我才不要你负责,我……我不活了。”,说完从床上坐了起来,作势要下床。 我想不到她如此刚烈,我一把抱住她,头脑一热冲口而出,说道:“依妹,我不是薄幸之人,以后定当娶你为妻。” 说罢,准备对天发誓。 江紫依连忙用手堵住我的嘴,郑重地说道:“生哥,我不要你的誓言,你……去把灯点亮好吗?我有话对你说。” 第32章 狐仙闭关了 渐渐地,黑衣老者的身形有些迟滞,他的“猫步”派不上用场。 黑衣老者索性不再躲让,双爪放在胸前一挫,一串火光从他的指尖飞出。 白衣少年守住剑势,双剑合璧,散发一阵气波,抵挡火光。 火光在剑气里像天空的烟花绚烂,但都是在剑波面前落下,像落幕的烟花。 蓦地,白衣少年又拆开双剑,以一剑抵挡火光。另外一只剑脱手飞出,沿着火光的方向,直奔黑衣老者。 黑衣老者猝不及防,他没有料到白衣少年的撒手锏,剑尖分开火光,“噗”的一声,插进了黑衣老者的身体。 火光顿时消失。 黑衣老者攥着插入身体的飞剑,向后退了几步,身体歪了歪,“碰”地就倒了下去。黑衣老者然后变回了原型,一个巨大的黑猫身上,插着一支利剑,倒在地上。 鲜血沿着皮毛汩汩流出来,流了一地。 白衣少年单手一招,插入黑衣老者的飞剑倒飞出来。飞到白衣少年的手里。也没有看见他做什么动作,双剑悠地不见。 我看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以为黑衣老者是强者,不曾想被白衣少年击毙。 我也是大开眼界,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下面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白衣少年准备跃回塘里的时候,那只死去的黑猫突然站了起来。它向白衣少年凶猛地抓去。 黑猫的前爪暴涨,伸出有数米之长,一下子抓住了白衣少年的肩头。 “咔嚓”一声,那白衣少年被猫爪抓下几块东西。 那白衣少年负痛,用手捂住伤口,惊讶地回过头来,望着死而复活的黑猫发楞。 黑猫提防白衣少年还击,迅速收回利爪。 黑猫也不再变成黑衣老者,但却吐的是人言,手里拿着两片鱼鳞,得意地说道:“嘿嘿,你刺我一剑,我抓你几片鱼鳞,算是扯平,下次连本带利讨回来。” 说完,几个纵越不见了踪影。 白衣少年咬了咬嘴唇,没有接话,他实在想不明白,黑猫怎么死而复生呢。 就在白衣少年再度准备跃入水中之际,突然空中飞过来一张巨大的鱼网。 这种网是我们所说的手抛网,或者叫旋网。 手抛网迎头而上,封住了白衣少年的去路。 白衣少年也是机警过人,刚刚大意被黑猫抓伤,心里正懊悔,但他也提高警惕。如何他反应不及时,那就是自投罗网,幸好他急中生智,向后急退,脱出了网的范围。 那网却悬浮在半空,轻轻地飘荡,迟迟不肯落下,几乎是跟着白衣少年。 人在哪,网在哪。 我在上面看得一清二楚,那是地字十七号出手了。 地字17号从墙头外飞了进来。白衣少年显然对他并不陌生,说道:“你我并无嫌隙,阁下为何出手?” 地字17号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们的确没有嫌隙,不过你刚刚在七星客栈这里打斗,就关我的事了。” 白衣少年说道:“这里可不是七星客栈的地盘,你这是欲加之罪,恐怕另有原因吧?” 地字17号面无表情,森森地说:“不错,这里确实不是七星客栈的范围,不过这院子的主人将院子托管给我们客栈了,你在这里闹事,也就等同于在七星客栈闹事一样。” 白衣少年说道:“哈哈哈哈,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说院子交你们托管,口说无凭,你们可有字据?” 地字17号说道:“笑话,谁还将文书随身携带啊?再说了,你要想看文书就怕分量不够。” 我看出地字17号是存心找茬,心里对七星客栈的一丝好感现在荡然无存。 地字17号笑道:“你天天潜在水底鬼鬼祟祟却是为何?在水里,我的确不能奈何你,如今你被黑猫引到广场中间,说什么也跑不掉了。” 白衣少年心中一凛,这才发觉中套。狠声道:“原来你和黑猫是一伙的?这么下着,这么不择手段,七星客栈的光辉形象,都给你们毁了。” 白衣少年故意把“光辉形象”说的很重,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地字17号说道:“黑猫天天在我们客栈里闹吃闹喝,你说不向着客栈难道还向着你?你鬼鬼祟祟躲在池塘里多年,意欲何为?恐怕居心叵测是吧,我将你拿下也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我突然醒悟过来,七星客栈利用这黑猫监视客人倒是一个良策。即便被发现了,客人也不会在意。想起刚刚我和江紫依在室内,便是这样情况。这客栈里,像这样的猫还有多少?那也太可怕了。想到此,我的背脊一阵阵发凉。 “说的冠冕堂皇,做的小人伎俩,你为民除害,我又害了谁?唉~”,白衣少年长叹了一声。他不再更多辩解,知道多说也是无益。 地字17号喝道:“不要再狡辩,你识相点,还不束手就擒,也免受皮肉之苦,若再负隅顽抗,结果会让你很难看。” 白衣少年双手一震,刚刚消失不见的双剑又出现在手中,白衣少年双手举起,剑指悬在空中的渔网。 地字17号口中默念口诀,然后右手手指指着空中的飞网,作下压状。那网得到指令,开始向白衣少年罩去。 网下浮了一尺。 白衣少年不敢怠慢,双剑在空中相触,发出清脆的声音,双剑发出白色的光芒,直射九天。 那网被光幕逼得直上了几尺。 白衣少年信心大增,双剑再次划动,一波白光又出。 我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白衣少年和地字17号两人半斤八两,那渔网固然不能落下,但白衣少年的剑气也无法斩断渔网。 那网在剑气相逼之下,又升高了尺许,但剑气仍然无法在渔网上打开缺口。地字17号面色大变,他没有想到白衣少年的修为已超出他的想象。他用另外一只手,伸进嘴边,打了个响亮的呼哨。 “喵呜”,一声猫叫,刚刚那只猫去而复返。它三纵两跃,便到了场中。 白衣少年也看见了黑猫,说道:“想不到你们这些人对付我这个无名小卒,居然使用车轮战,甚至群殴,也太丢七星客栈的面子了。” 黑猫却不搭话,它对着地字17号施了一礼。蓦地抖动尾巴。那尾巴越来越粗,越来越长。直到……那尾巴又变成了一根粗棍。 白衣少年此时双剑正在抵抗飞网的压力,根本无暇顾及黑猫。黑猫趁机把“乾坤尾”使了出来。 这尾如一根巨棍,横扫过来,直奔白衣少年的腰部。 白衣少年已无处可闪。 “啊……”一声惨叫,响彻夜空,白衣少年被猫尾狠狠地打中,飞出十几米远。 黑猫一击而中,也颇出黑猫和地字17号的意外。 其实白衣少年刚刚是将计就计,他知道今夜很难全身而退,不如提聚真力,硬挨黑猫一棍,试图借黑猫之力,脱出渔网的范围。 而天空的渔网却如跗骨之蛆,紧随着白衣少年的身形,看看就要落下。 我心中突然有个冲动,帮白衣少年一把。我几乎是现学现卖,把身边的几片落叶抛出。 叶化几只夜枭,扑棱棱飞进了网里。 网的下降之势被夜枭的翅膀阻了下来。 白衣少年得到少许时间,就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到水面。 水面浪花四起,溅起有丈许之高。地字17号和黑猫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即便如此,身上也沾了不少水花。 白衣少年入水之后,迅速不见。 地字17号,说了声:“可惜。” 地字17号转而又郎声道:“哪位朋友既然架了梁子,快现身一见。” 我自付未必是他们的对手,正准备对策,突然,我的对面的屋脊上,“嘿嘿”笑了几声,然后腾起一个黑影,迅速向远方遁去。 地字17号和黑猫迅速交换了下眼神,不约而同同时腾身,追逐黑影而去。 瞬间,就不见了三个影子的踪迹。 我在屋面上愣了愣,觉得屋脊上的那个身音好熟悉,可也来不及想,就站起身,准备回去。 第33章 她的温柔 这时,水面“咕咚咕咚”地翻涌,冒出一阵水泡。一个翠衣女子从水底慢慢地浮了出来。 女子站在水面之上,娉婷袅娜,如仙子降临,微风吹拂,仿佛要飞起一般。 女子对我施了一礼,对着我说:“这位公子请您留步,我家主人邀您一见。” 我猜想她口中的主人就是刚才的白衣少年,所以我不假思索地答道:“多谢主人盛情,天色已晚,我这一去不知道是否打搅?” 那翠衣女子笑道:“公子客气,请您移驾下来,奴婢小玉,为您前边带路,请您这就跟我去罢。” 我从屋脊一跃而下,落到小玉对面的岸上。那女子从水面上走过来,她随手从水里摘一片芦苇叶,对我说:“公子,请上船。”,只见她对着芦苇叶呵了一口气,那叶子晃了晃,就变成了一叶玲珑的扁舟。 小玉跨上船,站在船头。 我一跃而上,跳上了小船,那小船轻轻一晃随即就不再摇晃。 翠衣女子看了我一眼,说:“公子请坐,小女子这就带您去见家主。” 我依言坐下,说:“有劳小玉姑娘了。” 小玉抿嘴一笑,不再说话。也没有见她有什么划桨的动作,那小船轻盈地穿行起来。小船行到湖面中间,船头突然一沉,竟直向水下驶去。 若是在平时,我肯定惊慌失措,但今天经历了那么多,已经见怪不怪,习惯这些奇人异事了。 水在船头自然分开,在我的头顶合拢,我们仿佛在水洞中穿行,竟然没有一滴水漏到身上。 在水的深处,有朦朦胧胧的光亮透过来,给人感觉在光幕中前行。 小玉用赞赏的目光看着我,估计是看我处变不惊的大将风度。我也为自己的变化而感到骄傲,我仿佛是破茧成蝶,在我的前面是更广阔的天地。 我仔细打量四周,各种鱼儿在水中嬉戏,追逐,看见我毫无惧色。我一时童心大起,略一欠身,一伸手就抓住一尾鲫鱼,那鲫鱼又好几斤重,在我手里也不挣扎,张着大嘴呼吸,温顺地看着我。 我展开手掌,那条鲫鱼摇摇尾巴,不紧不慢地游走了。 小船继续前行,不一会到了一个古城门面前,城门不大,关的严严实实。 上书“龙宫”二字。 我没有看见传说中的虾兵蟹将,门旁有两个头戴钢盔身披铁甲的士兵在来回巡视。 小玉走下小船,对巡查的士兵轻声说道:“贵客来了,请开门。” 两个士兵连忙打开城门,说也奇怪,城外波涛汹涌,城内和岸上没有什么两样。 城墙就是水和岸的分界点。 我走下小船,昂首阔步,走进了城门,两个士兵恭恭敬敬对我施礼。 在小玉的带领下,我来到一座宫殿门口,名曰“水晶殿” 小玉带我一直走到里面。 宫殿里空无一人,敢情人都在后面。 我问小玉:“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玉说:“这里也是龙宫,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什么东海龙宫,西海龙宫的,这里是游龙龙宫。” 我还是不明就里,说:“龙宫也不一样吗?” 小玉笑了笑,说:“龙宫自然千差万别,就像人的住房一样,有宫殿,有别墅,有排屋,有普通的民宅……,总之有许多种。” 我又问小玉:“既然是龙了,为何还居住在这个小地方啊?” 我心里嘀咕,是不是隐居啊? 小玉轻声道:“其实,凡间和龙族都是差不多的,龙也各色各样,有的是御龙,有的是修成的龙,有的是跃过龙门的龙,有的是家族龙等,那么多的龙都住在一个地方,岂不是挤死了?其实龙也各司其职,有的掌管四海,有的布施云雨,有的执行律法,有的是坐镇一方,更多的是籍籍无名与世无争。” 看这情形,刚刚的白衣少年应该属于后者。 小玉怕我不明白,补充道:“公子,这就像你们科举,状元,榜眼,探花有几人?还是进士秀才举人居多。” 她这么一说,我茅塞顿开,看来人和龙族,或者其它族群的规矩制度都和人类大同小异了。 小玉领我到龙宫的后院,在一间雅致的房间门口停下。打开房门,便不再进去。说:“公子请进,我家主人想单独见你,小玉就送到这里啦。” 房间里雕梁画栋,几颗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红木之上,熠熠生辉,把房间照得如同白昼。 一张象牙床置于卧室正中,这点不像我们普通人的住处。 里面有人虚弱地说:“恩公驾临,恕我身体不便,敬请海涵。” 我略一抱拳,说:“客气客气,既然你身体不便,就不要拘这些凡礼俗节。” 那人又说:“卧室待客,已是大不敬,恩公请不要介意,我实在是有事相告,不得已而为之。恩公请坐。” 我找了一张对着床的太师椅坐下。 床上遮着帐蔓,我看不清里面。这时帐蔓从里面慢慢拢起,露出半边。刚刚那个大战黑猫和地字17号的白衣公子病恹恹地半躺在床上。 白衣公子喘着粗气对我说:“鄙人敖烨,刚刚承蒙恩公出手,如不然定遭‘旋风网’的毒手,我一旦落入他们手中,那就是生不如死了。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我学着武侠里的大侠口吻说:“区区姓张,名涧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份内之事,你不必谢我。” 敖烨轻轻点头,说:“张恩公在那时出手,也是置生死于不顾了,所谓大恩不言谢,敖烨这条命就是你给的,以后要用得着的地方,一声招呼,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看白衣公子说的郑重,我连忙起身,说:“敖兄言重了,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仗义出手,也不图你知恩图报,我只是出于一时义愤罢了。” 敖烨说:“张恩公,你越是这样说越证明你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你不惜得罪七星客栈,冒着杀身之祸救我,我真的感激不尽。” 说完,白衣公子又喘了一口粗气。 我见状连忙安慰他道:“敖兄,你受伤未愈,养养精神吧,要不我帮你找个大夫。” 敖烨叹了口气,说:“唉,要是有大夫能看好这样的伤,那除非是天庭的御医了。我已服下丹丸,暂时无妨。今天,也怪我大意,猫有九条命的,我怎么就忘了呢?恩公你莫急,我先和你说说今晚的事。” 我点了点头,说:“敖兄请讲。” 敖烨说:“先说这个园子,这个园子很奇怪,它依附在七星客栈,却又不属于七星客栈。这里从来没有人居住,但是七星客栈有头面的人也不敢轻易招惹它。即便七星客栈有人来,也是打扫卫生。今天他打托管的名号我肯定不信,不过两者间有什么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敖烨又说:“黑猫和地字17号这几天经常来,我估计肯定是另有所图。我起处以为黑猫是独立的一方,原来他们却是暗中勾结。” “不过,他们针对我,也是最近的事情。我隐居在此也是十年的事情,我之前一直云游四海,后来无意中在玉龙雪山山顶,得到了一本奇怪的天书,书上写着‘无缘春不驻,缘来花自开’,我打开一看,原来此书除了书面上的揭语,里面竟然一个字也没有。我一时贪念大起,就找了这个地方进行参悟。十年下来了,我尝试了各种方法,仍然无法解开天书之谜。”说完,他歇息了一会,陷入了沉思。 我感谢白衣公子的坦诚,把这等隐秘之事也和盘托出。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于是对他说道:“这所谓的天书是不是哪位大仙的玩笑?” 话一出口我就感觉说的不对,这样不是间接嘲笑他笨吗? 敖烨却不以为是,说:“起处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我也一度放弃,但是,它的一个奇怪的现象,让我重新燃起了对它的兴趣。这本书发现的时候,放在一个玉匣之中,过了一阶段,这书竟然像花一样,慢慢枯萎了。我也是拿它没办法。偶尔有一天傍晚我把枯萎的书拿到室外,却发现无数阳光竞相射入书中,书页仿佛得到了滋润,那些枯萎的书页竟然散发郁郁生机。纸质由原来的绛黄变成白色。” 敖烨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又试了月光,也有效果,不过日月交替效果最好,能使书页变的通体透明。有一次也是我大意,在一个月圆之夜,我把书拿到了水面上,以期吸收更多的月光,那本书果然如我所愿,一时光芒大炽,直冲九霄。谁知道这道光也给我招来了无妄之灾——它被外人发现了。先是黑猫来过几次,可能是它汇报了主人,后来是地字17号,他们鬼鬼祟祟隐在附近。幸亏我见机得早,收了宝物,沉入水底,他们才知趣而退。后来,他们前前后后来了几趟,开始他们还遮遮掩掩,后来就明火执仗了。先后动用了‘’旋风网’等法器。我也是一忍再忍,一来我势单力薄,二来,七星客栈势力太过强大。三来怕殃及其它生命,滥杀无辜。” 第34章 爱的滋味 我说:“敖兄,你既然被发觉,不能趁着月黑风高挪个地方吗?俗话说的好‘树挪死,人挪活。’” 敖烨苦笑道:“恩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这个人比较恋旧,所以离不开这个地方。唉!外面的世界虽大,也没有我容身的地方。况且如果我贸然离开,如果这个消息散步开来,我在外面更是寸步难行举步维艰,所以不如在这里,还能有周旋的余地。” 我说:“敖兄,现在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你不如趁对方还没有大举来犯,现在走还来得及。” 敖烨说:“恩公,七星客栈他们在岸上有本事,到了水里就成了瞎子聋子,我在水里侯着他们,多少也有点仗义。如果我贸然迁徙,跑到岸上对他们来说是正中下怀。” 我想想也对,于是说:“那你也要调养好身体,以这个状态和他们对敌,恕我直言,无异是以卵击石,兄弟应智取为上,实在不行,就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敖烨点了点头说:“恩公,你的心意我领了。所以此番请恩公来,就是送你一份薄礼。我把这本书拿给你去参悟。”说罢,他从床上递过来一只玉匣。玉匣只有巴掌大小,可见里面的藏书也不大。 我连忙摇手,说:“敖兄,如此珍贵的礼物我万万受不得,你还是留着好好珍藏吧。” 敖烨见我推迟,略显意外,说:“恩公,你千万不要推迟,这书和我肯定是无缘的了,你也许就是那个有缘人。恩公,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天下苍生考虑,如果这本书落入坏人之手,再被他破解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到时不知道多少无辜性命被伤害,生灵涂炭,宇宙变天。而且,自古道‘匹夫无罪,怀璧其过’,我送走它也有这点私心的。” 我给敖烨左一句“恩公”,右一句“恩公”叫的有点不好意思。 看他说的那么严重,我顿时把推脱的话咽了回去。 敖烨又说:“与其说是赠书,其实我也另有打算,你能破解此书固然很好,不能破解也希望你把书另寻明主,托付给一个可靠之人。此番责任重大,说不定给恩公带来杀身之祸,所以你推脱也是对的。” 我知道他是在用激将法,但是我还是欣然接受。 我说:“好吧,既蒙敖兄错爱,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声明一点,尽我所能代为保管,如果我能解则解,无法解开我会妥善处理。” 敖烨如释重荷地松了一口气。说道:“恩公,宝物有德者居之,你把东西收好,千万别重蹈覆辙,在天书吸食日月精华的时候,尽量避开人群聚集地。现在我把书赠予你,也解决了我的后顾之忧,我尽可放开一搏,即便失手被擒,没有书或许成为我救命稻草。” 我点头称是,敬佩他的长谋远虑,同时对他的看法又上了一个台阶。 敖烨说:“此地已是是非之地,等下我遣散众人,我叫小玉帮你从密道里带出。我一个人了无牵挂,看他们有何诡计。万一不敌,我这里还有数条密道,也够我支撑数日” 我本想劝劝敖烨,让他稍稍冷静一下,不要急于遣散宫中之人,但也知道事态严峻,况且他的打算也有一定的道理。事不迟疑,我揣起玉匣,起身和敖烨告辞。 敖烨依然没有起床,只是说了声:“恩公保重,也许还有后会之日。” 我出了敖烨的卧室,小玉早就在外边守候。她的眼里含着泪水,想必是忧怜主人,或者是已经得到要遣散她们的消息。 小玉忍住泪水,对我说道:“公子这边请。” 我跟随着小玉,向里边走去。两边开满了花花草草,可我也无暇欣赏。 敖烨所说的密道,用我的话说就是地下河也叫暗河,暗河在地面以下纵横交错,实在是天然的屏障。 我看小玉心中悲切,所以没有说话。小玉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盯着我的眼睛说:“公子,我作为下人的本不该多问,但是看这情形,我家主人是否有遣散我们的想法?” 我实话实说:“是的,那也是你家主人心慈仁厚,不想拖累了大家。” 小玉坚定地说:“谢谢公子明言,我只是证实一下心中的想法。主人也太小瞧小玉了,所谓同舟共济,越是困难时刻,越是需要人手。即便天塌地陷,小玉也绝不会离开主人半步,小玉誓于龙宫共存亡……唉,公子你准备要去哪里?走哪条路?” 我不由得敬佩起小玉,一个下人已然如此,可见敖烨平时也是善待她们。 我想了想说:“我要回七星客栈,哦,对了,我住在弄雪斋,那里也有个小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通往那里的路?” 小玉想了一下,说:“有,只是我对道路不是太熟,试着走看看,应该可以送公子过去。” 说罢,她又拽了根叶子变成一条小船,请我上去。我坐在船的中间,这次小玉坐在船头。 这次和进来的场景有点不同,来的时候水幕是白色的,现在进入暗河,四壁都是黑色的,所幸小玉在船头拿着一颗小的夜明珠,才不至太黑,不过没有反光的缘故,照的距离不是太远。 小船在暗河道里左拐右转,不一会,四周又变得亮了起来,小船在河水里转过圈,突然就停了下来。这时小玉收起夜明珠,然后小玉起身站了起来。她平心静气,好像是聆听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什么异常,小玉才轻声说:“公子,弄雪斋到了,恕小玉不能上岸远送。” “谢谢姑娘!你也要多保重。”我起身对小玉抱了下拳,说吧登船上岸。我打心底里敬佩小玉,人不分高低贵贱,难能可贵的是她有巾帼不让须眉的志气。 小玉轻轻挥挥手,隐入湖中不见,水面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说真的,凭我的记忆,要在几百间大同小异的院落摸回来,还真有难度。何况还要躲躲藏藏,不是光明正大。这时我才想起江紫依,这回,她睡了吗? 这时,从小路的对面,迎面走过来一个人。等到面前一看,原来是管理这个院落的黄老。他用一双不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一样。 黄老沉声说:“这位客官,已经是丑时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在外游荡,不休息啊?” 我“啊”了一下。 我不软不硬地说:“黄管家,我初来乍到这生地方,有些睡不着。黄老,我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散步,不违反客栈的规矩吧?” 黄老的话题给我一下子堵住了。 黄老阴恻恻地说:“客官,你在院子里走走是你的自由,但是我也要提醒你,如果这个院子里今晚要发生什么事端,你一定脱不了干系。” 黄老就是没有点明少个东西什么的。 我也被他说得上火,冷冷地对他说:“黄老,有没有事端我无从知晓,但也不能莫须有地乱扣帽子,黄老你也是一个人在转,有事端你也有重大嫌疑。” 黄老被我呛得难受,“哼”了一声, 然后说:“老夫闲转是老夫的责任,我每天晚上都要巡查多少遍的。”他没有料到我居然敢顶撞他,所以说话变的难听。 我抢白道:“这年头什么事都有,摸不准监守自盗也会发生。” 黄老给我气得直哆嗦,说:“年轻人,满遭损,谦受益这点道理也不懂吗?锋芒不要太露,否则,悔之晚矣。” 我没有吱声,自顾和他擦肩而过,然后扬长而去。 黄老也没有追我,站在那里一会,然后又去巡视了。 我咀嚼着他的几句话,仿佛他话里有话,他是要告诉我什么吗? 其实说这些话之后我有点后悔,毕竟现在和七星客栈还没有弄僵,这样打草惊蛇对我是百害无一利。再者,我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之抗衡,说这些是年少气盛,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之刚刚对七星客栈的不满,所以不假思索就对黄老宣泄出来。 我推开门,室内的灯还没有熄。我轻手轻脚走进去,看见江紫依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居然湿湿的,那是幸福的眼泪吗? 我正准备熄灯上床,江紫依突然说道:“生哥莫吹,让灯留着。” 我说:“你还没有睡啊?等我啊?” 江紫依懵懵懂懂地说:“美的你,我宁愿等一只猪也不会等你的。” 我坐到她旁边,刮了下江紫依的鼻子,说:“你怎么知道我是属猪的?” 江紫依说:“自作多情。哎哟,生哥你右边的耳朵怎么了?” 我吃一惊,不知江紫依发现了什么,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第35章 白衣少年 说完,江紫依慢慢伸出手,奔我耳朵而来。 我给江紫依弄得如入五里雾中,不过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以为什么地方出洋相了呢。 江紫依猛地朝前伸,一下子捉到了我的耳朵,狠狠地扭了一下,大笑说:“猪八戒的大耳朵原来就是这个样子啊?” 我这才知道上了她的当,我是疼在身上,甜在心里。 我连忙讨饶,低声道:“妹妹饶命啊,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江紫依故意板住脸,一只手扭我耳朵,一只手说:“我是大人不记小人过,念你是初犯,这次就饶了你,下次再犯,刮你耳刮子。” 江紫依过了一会便松开手,我问道:“依妹大人,我尚不知刚刚犯了哪条戒律,还请明示。” 江紫依摇头晃脑地说:“按照大明律法第一条,你犯了……那个……那个……‘怠慢女友’罪,罚你一辈子要对我好。’” 我知道江紫依是戏语,连忙说:“甘愿领罪,罚得好。我三辈子对你好,不,要十辈子对你好。” 江紫依说:“贫嘴,但我今日记住你说的话,无论你以后怎样,一定要记住你说的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详的预感升上了心头。 江紫依也觉察我情绪的变化,推了我一下,说:“生哥,怎么啦?是不是依儿惹你生气啦?” 我抚了她的头发说:“你的生哥怎么会是小肚鸡肠的人呢?” “那你在干嘛呢?看你皱眉的样子,依儿好怕怕呢。”江紫依不依不饶。 “刚刚去哪了?依儿好担心呢。”江紫依说。 “刚刚啊,我去找我们的大媒人了。”我大咧咧地说。 江紫依给我的大媒人说楞了:“生哥你说什么嘛?什么大媒人啊?依儿不懂。” 我说:“就是……就是……那些大老鼠啊。” “哼,你就会取笑我,依儿不理你了。”说完,江紫依把头藏进被窝,再也不出来了。 我灭了灯,一头钻进被窝。就在我进被窝的一刹那,我又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蹲在我的窗前。 那是黑猫吗?我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我暗自庆幸,幸亏刚刚和江紫依没有说什么,要不然就麻烦了。想想也是,半夜三更还亮灯,就是我也会怀疑。 我悄悄对江紫依指了指窗外,江紫依会意地点了点头。 我悄悄在她耳边说:“看见外边黑影了没有?你的恩公一直都在哦。” 江紫依探头看了一眼,不解地问我:“什么恩公?” 我揶揄她道:“当然那只帮你捉老鼠的猫啊。” 江紫依悄声说:“哎呀,猫刚刚是大媒人,现在怎么又变成恩公了?不过有猫在那里,老鼠就不敢来了,那有什么不好?” 我说:“那猫要是形影不离,天天晚在我们窗口,偷听我们两人说话,或者监视我们俩行动可就不好了。你没有觉得它有点热情过度吗?” 江紫依懒散地说:“你看看,猫都比你热情,你可不要不承认,是你自己说的。不过我才不管它是否热情过度,也不管它是黑猫白猫,晚上能帮我站岗放哨就行。” 我心里苦笑,有些事又不能详细告之,只好作罢。 天渐渐亮了。 我和江紫依梳洗完毕,就到前厅吃饭。只是觉得今天的前厅气氛有些异常,里面坐了不少人,要么低头吃饭,要么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我也无暇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惊动了客栈? 早饭倒和我们现代社会差不多,茶蛋油条大饼咸菜什么的,只是菜品没有现代的精致。 我怀有心思,所以匆匆忙忙就吃饱了。 我想在人群中寻找萧余标夫妻,但是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难道昨天晚上萧余标的伤情变的严重了? 这时间我看见在柜台边上有一堆人,围在一起,我好奇心使然,对江紫依说:“依儿,你站在这儿别动,我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今天怪怪的?” 江紫依看着我,说:“我也觉得呢,生哥,你去看看。” 我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原来是客栈门口贴了张告示,字数不多,正楷字上曰: 告贵客书 因本栈昨夜突发异常情况,为保护各位客人的安全,为维护七星客栈的声誉,即日起开始封店。封店期间,本栈禁止任何人进出,客人所有用度,皆由客栈负责,另外离店之日有礼品相送,解封日期,另行通知。 七星客栈 秋月 旁边由一个伙计模样的人专职负责解释安抚。 其实绝大多数的人是希望留下的,毕竟来这里避祸的比较多,这是要封几天啊?三天,还是三个月,还是三年?白吃白喝还有白拿,这样永远封下去才好。可是遇到像我这样的人就耽误行程了。 这些客人议论的主题不是封多少天,而是究竟昨天晚上七星客栈发生了什么事。 但从七星客栈封店的行动上看,应该七星客栈遇到了大事。 有客人煞有介事地说:“昨天晚上他亲眼看见几条黑影在屋脊上穿来穿去,最后黑影飞天上了。” 还有人说昨天晚上听到后面有动静,好像有人在打斗。 还有人说:“看见了异常的火光。” 这些人说的还靠谱,不靠谱的更多。 有的说:“昨天晚上有客人失窃,被偷去了不少价值连城的珠宝。” 更有人说:“昨天晚上一个别院的人都被人杀了。” …… 俗话说“十里路无真言。”这话在这里印证了。 我心里也嘀咕,难道昨天猫龙大战就引发了这么大动静?我想不至于,这样的消息七星客栈应该封锁才对,不会这么张扬。 除非,封锁客栈是另有所图。 那么七星客栈的企图是什么呢?是想把某人困在里面不让脱身,这才是目的吧。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是箫圣夫妇?还是另有其人? 我下意识地摸了那只玉匣,它还在。 这时有个粗鲁的汉子瓮声瓮气地说:“伙计,什么事情把客栈封了?最起码让大家明白。” 大家起哄道:“是啊是啊,伙计你说说清楚嘛,你要讲不好,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众人也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一个真的敢去招惹客栈的人。 我拉了江紫依一把,说:“回去吧,管它是什么原因呢,只是封了客栈而已,众人都是议论这个。你回去收拾收拾,我们等会去拜访一下箫圣。” 江紫依自言自语地说:“她家孩子倒挺可爱的。” 我说:“你是不是想生一个啊?” 我说过就有点后悔,毕竟和江紫依交往不久,而且她还是个姑娘家。 江紫依脸被我说的像红布一样,撅起嘴巴,突然狠狠地踩了我一脚道:“生哥,你在这样贫嘴依儿不理你了。” 说完,把头扭到一边,看看有没有人注意她。 幸好没有人注意我们。 我油嘴滑舌说:“好的好的,依妹,我错了还不行啊?” 江紫依说:“呸,谁是你的依妹?狗嘴吐不出象牙,再这样说你就不要喊我依妹了。” 我说:“依妹,你倒吐一颗象牙给我瞧瞧,现在不是夫妻,难道以后我们不是夫妻吗?” 我故意把“依妹”两个字咬的很重。 “你想的美,现在嘛,你勉勉强强做我的第一百零一号情郎。我嘛,马马虎虎凑合凑合接受。”说完,江紫依一阵得意的笑。 我故作委屈地说:“哎呀,这回我可亏了,你是我的唯一,看来我得再找一百个情人才能和你扯平,任重而道远啊。” 第36章 水底的世界 江紫依跺跺脚,我以为她会说:“你再找一个试试?” 谁知江紫依出人意料地说:“我愿天下女人都爱你,那才好呢!” 所有女人都爱我? 那意思就是这样的男人太优秀了,所以才有人爱啊! 我却不领情,假装委屈地说:“唉,那我岂不是花心大萝卜一只??” 江紫依接口道:“你要是花心大萝卜那太好啦,我最爱吃了,生津止渴,清热解毒,化痰止咳,补中安神,那可是大大的宝贝。” 江紫依说完,咧开嘴,向我扮了个鬼脸。 我揶揄地说:“我还没有发现原来萝卜有这么多优点啊?可惜我是中看不中吃,我要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萝卜精,把你的一百个情郎都砸死。” 江紫依道:“你砸看看……” 突然江紫依脸色一寒,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下面的话就没有出口。 我也是一愣,难道我触到了她的痛处? 一时间,我和江紫依两人突然都不说话。 沉默沉默,沉默…… 我们各怀心事在路上沉闷地走着,回去的路不是太长,但现在看来却很长很长。 我打破僵局,说:“对不起,依妹,是不是我说错了?” 江紫依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所答非所问地说:“要是七星客栈永远封栈才好呢!” 绕过小池塘,我来到了箫圣住的门口。 箫圣的孩子一个人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支柳枝,在空中比划。 远远看去,这个孩子是杂乱无章地玩耍,细看其实一招一式,应该是箫圣的玉箫的招数,看他舞得像模像样甚得父亲的真传。 孩子见我们过来,并不害怕,停下动作,反而笑嘻嘻地跑过来,攀着江紫依的手。 “姐姐,你今天真漂亮啊。”小家伙小嘴很甜。 不过,他说的也是真话,昨天她满脸麻子,而且脸上有不少灰。现在江紫依容光焕发,明艳动人。 江紫依给他说的美美哒,摸了下他的头说:“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家伙天真地看着江紫依,说:“我叫萧羽,不是下雨的雨,是羽毛的羽。” 我一把把萧羽举过头顶,说:“给叔叔看看你是不是身轻是羽。” 萧羽在空中“咯咯”地笑:“呸呸呸,我才不喊你‘叔叔’呢,你做我哥哥还差不多。你边上的美女喊我做弟弟呢。’” 我不理他的话茬,吓唬萧羽道:“小羽,你喊不喊?不喊‘’叔叔’不放你下来。” 萧羽故意摇晃着说:“没羞没羞,你才那么大就让我喊‘叔叔’,做我哥哥还差不多,我在上面好凉快,还不想下来呢。” 说完,小家伙调皮地在空中乱动。 我故意吓唬他说:“当心我手一发软,把你摔坏,把小羽的屁股摔成两瓣子。” 萧羽在上面“咯咯”笑个不停,说:“做哥哥的不许吓唬小弟弟,我屁股本来就是两瓣子的。” 江紫依向萧羽拍拍手,说:“你哥哥不放,姐姐放你下来。”敢情江紫依已经做他的姐姐啦。女人啊女人,是不是做姑姑阿姨要比做姐姐的老呢? 我气得瞪着江紫依,江紫依却故意不看我。 江紫依轻轻把萧羽放下来,江紫依摸了摸他的头,问:“爸爸妈妈在里面吗?” 萧羽点点头。 我又问:“你们早饭吃了吗?” 萧羽的眼光突然暗淡下来,说:“没有吃呢,爸爸身体不好,妈妈用手一直抵着爸爸的后心。”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比划。 我和江紫依对望了一下,看来箫圣伤势不轻,萧夫人为箫圣渡了一夜的真元。 我想了想,有点失望地说:“小羽,我们这回就不打扰了,我们回去了,你自个儿玩吧。” 萧羽拉着江紫依的手,蹦蹦跳跳地说:“不行不行,姐姐,哥哥既然来了,就不许走不许走。” 说完,小羽尽显孩子的本性,硬拖着我们,走向他们的住处,他的小脸都红了。 我们无奈,只好向箫圣的住处走去。 他们的门关的严严实实,我上前轻扣门环,朗声说道:“萧先生,萧夫人,在下张涧生,和小妹江紫依特来拜访,不知方便与否?” 里面萧夫人小声应了一声,说:“张公子言重了,我们夫妇欢迎之至。不过......请公子稍等片刻,抱歉的很。” 我有点迟疑,看了江紫依一眼,江紫依正好也看我,我们的眼光在交换信息,我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箫圣重伤未愈,看来我们确实拜访错了,现在来的不是时候。” 萧羽大喊:“妈妈,大哥哥小姐姐来窜门了。” 我说道:“萧夫人,如果不便,在下下次再来拜访。” 萧夫人又应道:“无妨,无妨,这就来啦。”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萧羽却不管这些,伸手把两扇门都推开了,却一头扎进了房间。 萧夫人满面疲倦,未及梳妆。她拉着萧羽的手,走到门边,做个邀请的手势,略带歉意地说:“小羽,不要不懂礼貌,公子,让你们久等了?,有失远迎,请进请进。” 我说:“萧夫人,在下早上就来打搅,失礼了。” 江紫依轻轻说道:“夫人一脸倦意,昨夜没有休息好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萧羽殷勤地跑到江紫依面前,拉着江紫依的手,向里面拽。 萧夫人说道:“公子小姐那里话,昨天幸亏了公子让出房间,要不我们一家昨晚还要风餐露宿了。谢谢!” 我说:“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萧夫人再说这个就见外了。” 我心里想,幸亏让出房间,不然我要和江紫依还没有故事了,我还要谢谢你了。 我一边抬脚进门,一边打量房中情形。房中的布局和我们的也差不多,但是我却没有看见箫圣。 萧夫人说:“夫君本来身体就微恙,加之昨天又和别人动手,所以病情有点加重,不能起来见客,尚请见谅。” 我连忙说:“我们来的匆忙,倒要请夫人见谅的。” 萧夫人不失礼貌地笑了笑,说:“公子小姐,请坐,我去泡壶茶来。” 我心中一动,想起蛇道人拿丹引诱箫圣的事情,从怀里拿出小葫芦,从里面倒出几粒丹丸,递给萧夫人道:“夫人,我这里有几粒丹丸,不知对箫君的病情有没有帮助。” 萧夫人看见了小葫芦眼睛发亮...... 等我从中倒出丹丸更是欣喜若狂,说道:“这是丹宗洪老怪的百圣丹,弥足珍贵,我和夫君一人一粒足矣,多了无益。” 萧夫人说完从我手里拿了两粒,说道:“公子,请您把这丹收好了,免得被外人窥见。” 我第一次听到这些丹丸的名称,心里不仅佩服萧夫人的见多识广。 萧夫人只要两粒,证明也非贪得之辈。 尽管萧夫人执意不收,我还是把余下的丹丸放进她手里,说:“萧夫人,救人如救火,事不迟疑,你和萧君赶紧服用,我在外面帮你照看一下。至于这百圣丹你还是收下,以备不时之需。” 那意思她还是懂的。 我不好意思说帮他们护法,只是说照看我现在有点后悔,昨天晚上要是把‘百圣丹’给敖烨吞食就好了。 萧夫人也没有客套,感激地看我一眼,收起丹丸说:“张公子,我替夫君谢谢您!那就有劳了。”说完小心翼翼地收起‘百圣丹’,缓步走进了室内。 江紫依对这些也不以为意,带着萧羽出去玩,在水边折了一支柳条,做成柳笛让小羽吹。 乖乖,还怕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啊? 我跟着他们走到门外,看外面没有异常,又独自回来。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箫圣和夫人一起走了出来。 箫圣和夫人两人一改倦色,神采奕奕,萧夫人走在箫圣的后面,箫圣见面就对我深施一礼,说:“公子赠药大德,萧某不敢言谢,请受我一拜。” 我连忙依葫芦画瓢,回了一礼,说:“萧大侠客气了,急人所难,乃我辈分内之事,” 箫圣说:“公子请坐,在下萧余标,不知公子如何称呼?”敢情我敲门的时候自报家门他没有听见。 我笑笑说:“萧大侠,我姓张名涧生,你不要公子长公子短了,如不嫌弃,你就叫我老弟得了。” 箫圣微微一笑,说:“好吧,我就托大一点,叫你声老弟了。” 这时间江紫依和萧羽听见动静,也走了进来。 箫圣说完,一指身后,说:“这是我的夫人,叫黄铃儿,孩子叫萧羽。羽儿,来见过长辈。” 黄铃儿满面微笑,向我点下头。 萧羽这个小家伙顽皮走到我面前。 萧羽听见箫圣的话颇有不服,说:“见过......见过长辈,说来说去,他又长我一辈,我才不理他。” 萧羽说完嘟噜着小嘴,藏到了江紫依的身后。 箫圣面带微笑念叨一句:“铃儿,你看看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黄铃白了箫圣一眼,娇嗔地说:“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样叫我也不怕别人笑我?” 箫圣的眼里瞬间充满了柔情,说:“铃儿,我一辈子都这样叫的。” 黄铃儿不再说话,含情脉脉地望着箫圣。 第37章 赠书 我轻轻地说道:“恭喜萧哥萧嫂,身体终于康复了。” 箫圣说:“谢谢你!这都是兄弟你的功劳,不过说我康复为时尚早,我这顽疾一时半会好不了的。”说完叹了口气。 我喜滋滋地说:“萧哥,看你这精神状况,离康复也不远矣。” 箫圣说:“托张兄弟的福,但愿如此吧!” 黄铃儿安慰箫圣说:“有了张兄弟的丹,我们一定会好的。” 我把话题转开,对箫圣说:“箫哥,七星客栈封栈了,这个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箫圣听了,并没有感到诧异。 他平静地对我说:“张兄弟。封栈的这个事我不知道,但这个早在我预料之中。” *** 我吃惊地看着箫圣。 箫圣转头对夫人说:“铃儿,你去外边看看动静,我和小兄弟说点事。” 江紫依也识趣地牵着萧羽的手,说:“小羽,我们也出去玩,我讲故事给你听。要不就和你猜灯谜。” 萧羽说:“那好啊,我也会猜灯谜呢!” 江紫依说:“那我说一条啊!” 萧羽道:“不行不行,我先说。南方来个小白鸽,飞飞落落......姐姐你猜是什么?” 江紫依说:“是柳絮......” 萧羽说:“不对......” “那是什么呢?小羽,你公布答案吧!”江紫依故意猜不到。 萧羽得意地说:“我吃不说,姐姐,你再猜......” 她们说说讲讲,声音走的远了。 等她们三人走后,箫圣掩上门,然后坐到我旁边。 箫圣为什么那么慎重? 我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箫圣轻轻说:“自从蛇道人道破天机,我就知道七星客栈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七星客栈,横跨几界,所以它的根基很深的了。” 幸亏我对所谓的“三界”有所了解,但是它横跨几界的确出乎我的预料,难道我们当今社会也有? 箫圣又说:“七星客栈一看上去就不是寻常的客栈,表面也许看不出来,外松内紧,其实里面藏污纳垢,不仅住的人鱼龙混杂,就是管理的人和小二伙计什么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我说:“这样的人员也能把客栈搞好?做他们有什么好处?” 箫圣突然反问我道:“兄弟你有所不知,不要看他们的人员良莠不齐,但他们的纪律却很严明。” 箫圣顿了一下,问我道:“你知道开客栈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我略一沉思,说:“最大的好处是.......接触的人多,得到的消息多” 箫圣说:“兄弟,你只说对了一部分,七星客栈在全国各地开分支,其实是有意的布局,一来收集的信息量大,二则他们伺机而动,全面开花,让人防不胜防。” 我说:“难道七星客栈他们想谋反?难道朝廷就不闻不问了吗?” “朝廷倒是想问,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试想一下,如果皇帝枕边连续几天出现小锦囊,都是希望开七星客栈的折子,你说皇帝让开还是不让开?”箫圣看着我说。 我心想:“这威胁也太赤裸裸了吧。皇帝难道一点没辙吗?” 箫圣继续说道:“皇宫本来就戒备森严,而且皇帝的行踪也比较隐秘,除非是贴身的几个太监吃知道皇帝晚上居于何处。发生了这件事以后,调动了更多的御林军,可是还是于事无补,更可怕的是,许多军机大臣也收到了类似的锦囊,这些人大多是软弱怕死之辈,所以就联名上奏,皇帝也就借机同意了。” 我不解地问:“萧哥,皇宫大内没有奇人异士吗?” 箫圣长叹一声:“奇人异士不是没有,他们是不是尽力就很难说。而且绝大部分人道行浅薄,可是要和七星客栈那些主事的人比起来,那就小巫见大巫了。” “皇帝难道不怕七星客栈造反吗?”我忍不住地发问。 “其实皇帝也有此顾虑,不过锦囊里也说的很清楚,他们愿意和东厂合作,帮助他们打探消息,缉拿逃犯,消除异己。”箫圣说。 我问:“皇帝最后还是信了?” 箫圣说:“这也是城下之盟,如果不信,那神不知鬼不觉地送上锦囊倒也罢了,换上刀呢?不过后来七星客栈确实帮朝廷做了不少事,朝廷也就任由它发展了。” 箫圣接着又说:“最可笑的是所谓入驻之人在客栈里确保安全这一条了。” 我不解地问:“这一条有什么?” “嘿嘿,如果是朝廷缉拿的要犯,住进客栈无疑是饮鸩止渴自投罗网,七日之后,等到衙役布置停当,出来就是束手就擒。若是江湖人氏,如果能收为己用的就收留,有利用价值的就利用。而怀揣宝物的,则被强取豪夺……” 我想想箫圣的话确实有道理。 我不禁头皮发麻,但我也不想打断箫圣的话,于是点头予以肯定。 箫圣继续说:“所以有人就在客栈内无缘无故失踪,七星客栈里捏个罪名,什么破坏客栈规矩什么的,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人拿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说:“萧哥,你知不知道这七星客栈的当家的是谁?” 箫圣说:“七星客栈当家的是最大的一个迷,即便是很多主脑人物都没有见过。他们组织严密,他们分为内外两个系统,一个是对外公开的,叫外堂,外堂又分为天字号和地字号,天字号领导地字号的,号越小代表他的级别越高。一个是对内的,是内堂,就是账房,以及负责各个小院的人,还有那些护院的等等。而客栈与上面联络,都是传令使者负责联络各分支机构。” 我说:“内堂和外堂是两个系统,哪谁领导谁啊?” 我说过之后就感到后悔,这也问得太幼稚了。 箫圣不以为意,说:“每个七星客栈都有一个栈长,就是当地客栈的头了。他们设内堂外堂的好处就是相互合作又相互牵制” 箫圣一连说了那么多,我对七星客栈大致有了了解,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对七星客栈的底细了解得这么多。 箫圣道:“兄弟,你奇怪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是吧?其实你要知道我的一段经历,你就懂了。” 我“嗯”了一声,心里想:“箫圣的伤是不是七星客栈所赐?” 箫圣突然眯上眼睛,回到了他的记忆里了。 箫圣带着梦幻的声音对我说:“那还是几年前的事情,我和黄铃儿结成神仙伴侣,四海遨游,与世无争,是何等快乐。后来内子生了小羽,更给我们的生活增添了不少快乐。我们就决定找个僻静的地方,把小羽抚养成人。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的一个兄弟笛圣祈飞突然拜访于我。” 我心里想:“他是萧圣,又来了个笛圣,还有没有别的人和他们的称号差不多呢?” 箫圣停顿了一下,解释说:“我说的三界,和你的认知可能不同,其实在我们那一界叫‘混沌界’,融合了各界。我们那里有‘’音律四圣’,即‘箫圣,笛圣,琴圣,鼓圣’’其实原来不叫这个名字,我的名字倒没有改,‘笛圣’原来叫笛君,琴圣原来叫琴仙,鼓圣原来叫鼓帝。不知道哪个好事者把我们牵扯到一块。我和笛圣交情最好,我和他在音律上也最合,所谓’高山流水‘也不过如此了。那日笛圣匆匆忙忙找到我,很神秘地交给我一块软甲,看样子是巨龟甲片下的,笛圣郑重地对我说‘这是一把上古宝物,唯有缘者居之,他珍藏了多年,没有发现和软甲有缘之人,所以让我物色它的新主人。” 箫圣我第一个念头:“这个甲片是不是传说中的神龟身上的?它用四只爪子把天撑起来的” 箫圣说:“我打开甲片,这甲片没有什么奇特之处,摊开有两个成人手掌大小。不过上面什么也没有,更不要说文字图形了。我又问笛圣,对于这件东西,何为有缘人?” 笛圣说:“这个具体他也不知道,估计有缘人接触到它之后就有显著的变化。因为笛圣他也没有遇到过,他也没有说此物来具体自何处。我见小兄弟你心地善良,福缘宅厚,是故想请你一试。” 我心里想:“我本来就无意这些所谓的奇珍异宝,也不想在想在梦界扬名立万,何况,我怀里也揣着一个玉匣。”,于是婉言说道:“谢谢萧兄,我福缘浅薄,而且我也无意于此,所以还是不试了。” 我的拒绝显然出了箫圣的意料,他好像看着一个怪物一样。说:“人生在世,唯‘缘’难求,既然你这样说,我本不该再强求于你,可是,我突然有个强烈的预感,你和它应该缘分不浅。’” 我不忍再拂他的好意,同时也禁不住好奇,说道:“就请萧兄拿出一见。” 箫圣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稠包裹的物件,小心翼翼展开。 白稠里面,包着一块鱼鳞般的甲片,隐隐发着淡淡的光芒。 软甲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有点失望。在我看来,这个东西极不起眼,像一块黑色的油皮纸。 箫圣拿起软甲,双手递给我说:“兄弟,你仔细看看,它可有奇特之处?” 我也尊重地用双手接过软甲,放在手心,仔细端详。 一股极寒之气,透过我的皮肤,钻入我的心底,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心里不由地想:“这东西还真是邪门,为什么这么冷?” 第38章 封栈了 我身体内突然升起一股暖流,流向我的手掌,抵抗着寒气。 然而,寒气还是最终战胜了暖流,侵入我的脉搏之中。寒气随着我的两脉向我的内心游走。 我的暖流突然增强,从里面包裹起寒气,两股气息在相互争斗,又相互交融。 渐渐地,一阴一阳在我身上交替出现,像小时候“打摆子”,忽冷忽热。 它们在我周身快速游走,很快就游遍全身,又回到了始点。 箫圣一直在注视着我,没有说话。 我以为这个是拿软甲的自然现象,所以没有在意。 过了一会,那两股气息又游走到我的手心,开始返回那个软甲。乖乖,这个软甲还真有灵性啊! 我受下意识影响,我把心思都放在了软甲上,反反复复仔细观看。甲皮不厚,隐隐约约有透光之意,软甲之上略有纹隙,而无文字之踪迹。 我看了一会,也瞧不出什么端倪,气息也渐渐归于平静,心里想:“看来我也是无缘之人。” 心里略显失望,就准备帮软甲交回。 箫圣突然喜滋滋地喊道:“兄弟,快看,这是什么?” 我开始也没有注意,经箫圣这么一喊,我重新低下头,重新观察手中的软甲。 软甲竟然从边缘开始融化,像热锅里渐渐缩小的水渍,而融化的东西聚集到中间,软甲的中间便渐渐鼓了起来。 我也惊异于它的变化,不一会,那软甲在我手里居然变成一个椭圆形的灰色的似石非石,似金非金的玄铁。 “快看,上面有几个字。”箫圣双目放光,指着我手中的东西说,他是唯恐玄铁上的字消失。 “兄弟,你看见了吗?是什么字??”箫圣着急地说。 我顺着箫圣的手指,那块似石非石似金非金东西从上至下泛着一层白光。 白光的下面竖写着三个金色古字“天残令”。那字仿佛是生根在那块玄铁里面。 我把玄铁交到箫圣手里,那字竟然消失了。 箫圣重新把它交还给我,那字竟然又出现了。 虽然淡,但还是隐约可见。 箫圣喜滋滋地道:“原来不起眼的软甲居然是天残令啊!幸亏我坚持一试,要不真还是’无缘对面不相逢’呢。兄弟,看来你真是这块令的主人。” 我心中一阵喜悦,这两天对于我来说好像是换了一个我,但是,这个令牌又什么用呢?就像敖烨赠给我的书,没有解开的话简直是个累赘,或者是个定时炸弹。 箫圣说道:“兄弟,恭喜你啊!世上早有传闻,所谓‘天残令,令天残天,天残一出莫不从,四海八方皆称臣,三界九幽我独尊。’” 我苦笑道:“萧兄,这从何说起啊,我几无缚鸡之力,还令什么乾坤?” 箫圣笑道:“书上不是有这样的话吗?‘天降大任’必有其意,兄弟,你任务艰巨啊,所幸世上好人居多,你必是得道多助。’” 我诚恳地对箫圣说:“我技艺疏浅,实难担此重任,我把‘天残令’转赠于你可好?” 箫圣脸上一阵激动,后来又恢复平静,说:“说真心话,我也很想拥有此物,不过,把它留在身边无疑是暴殄天物,它放在我身边那么久都是浪费,现在拿回还是一样的。你既然是天残令的主人,就该担起重任,不要轻易打退堂鼓。” 我心里百感交集,说:“好吧,不知道萧兄可知这天残令有何奥妙之处?” 箫圣说道:“世上传言未必足信,我教你一法,你可试试。你右手握令,平直伸出,心中空明,脑无杂念,试着应用念力聚于手心,看看可有变化?” 我依言照做。 渐渐地,我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奇迹,就在那下一刻出现了....... 我的手心渐渐蕴含一团热气,那团热气附着在天残令上,天残令的字迹重现,大有呼之欲出的意味。 我继续摧动念力,那天残令居然发出了金色的光芒,把屋子照得满堂发亮。 箫圣深吸一口气,朝后退了一步,才拿桩站住,然后闪到一边,对我说:“天残令好厉害,这光芒竟然逼得我喘不过气来。” 箫圣是没有好意思说自己被逼退了几步。 我连忙收回念力,天残令又回复成一块黑色的玄铁,不再像原先是块软软的甲皮。 “草丛有耳,兄弟快把它收起来,免得落入他人之眼。”箫圣小心地说。 我把天残令小心地纳入怀中。 箫圣道:“恭喜老弟,看来你是新一代天残令的令主无疑,你对天残令的把控已初窥门径,假以时日,兄弟你定当‘四海八方皆称臣,三界九幽我独尊。’” 我给他一夸,心里也有点飘飘然。 我连忙摇手,说道:“多亏萧兄赠予,又不遗余力教我法门,我真不知道如何报答才好。而且,我没有雄霸一方的野心,更不要说九幽独尊了。” 箫圣话锋一转,说道:“举手之劳而,不言谢,不言谢。时势造英雄,到时候也由不得你了。不过现在你只是最初级阶段,离登峰造极还要有些时日,在大功未成之际,最好收敛些,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我点头称是。 毕竟,谁也不想做一只过街老鼠。 “希望兄弟勤加练习,早日有成。我教的只是粗浅的法门,更大的发现和领悟要靠你自己了。”箫圣说。 我仰天长叹,说道:“但愿如此吧,我倾尽全力,成与不成,也不令自己遗憾了。” 箫圣说:“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只好如此了。” 我暗下决心,一定不负众望,把天残令参悟透,但也不在好表决心。 箫圣说:“说了半天,我还没有把我和七星客栈的事和你说清楚。笛圣祈飞把东西交给我之后,便起身告辞。 任我如何挽留,祈飞也是不肯留下,最后他给了我一副锦囊,再三嘱咐我说一年后锦囊才能拆开。” “一年之后,我打开锦囊,发现里面是一份信,大意是‘浩浩宇宙,乱像已生,祈飞想接近这乱像的根源,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七星客栈,祈飞说他要么投身客栈,要么做客栈的囚徒。但丹心一片,决意以身拯救众生。祈飞临行把甲皮托付于我,也有舍生取义的想法。至于对我,说孩子年幼,需要好好照顾,同时也让我勿以他念,为自己,也为天下苍生着想,留星星之火,留一丝希望。’” 我心里有点紧张,感觉自己的担子实在太重。同时,不禁佩服笛圣为人,侠之大成者。 箫圣又说:“祈飞太也小瞧于我了,我萧余标可是贪生怕死之辈?我本来想安顿好铃儿和小羽,自己和笛圣一样,单身去寻访笛圣,无奈黄铃儿誓死跟随,我也就随了她。我这几年把心思功夫都耗在了七星客栈上,时而住在七星客栈,时而夜晚去探听,时而找人去问询。” 我对箫圣说:“萧兄义薄云天,辛苦了。这多年的努力,不知打探的结果如何?” “七星客栈的组织严密,我所能接触的,只是七星客栈的外围人物,核心的人物甚至连姓都打听不到。不过它的基层我摸的差不多了,就是我告诉你的那些。” 我说:“那萧兄的伤是怎么回事?是否和七星客栈有关?” 箫圣面色一沉,说:“七星客栈藏龙卧虎,那日我在七星客栈屋上探查,发现远方有一个楼阁分外明亮,于是我就潜过去。” 我屏住呼吸,从楼檐上倒挂下来,用吐沫舔破纱窗。 我透过纱窗,发现楼内只有两个人,一个人年纪甚轻,眉宇带煞,身穿雕花锦衣负手而立。 另外一个人毕恭毕敬,垂手而立,站在一旁。 那个年轻人说道:“陈栈长,主上对这边的情况甚不满意,你这些年来做的什么,主上却是看着呢!” 陈栈长诚惶诚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请使者在主上面前美言几句,陈某人尽心尽责,一定把主上的事情办好。” 说完,跪爬几步,来到年轻人的面前,从怀里掏出一物,呈献给那个年轻人,说道:“这个是鄙人偶得的龙珊,望使者大人收下。” 年轻人低头看了一眼龙珊,笑眯眯地纳入怀里,说:“我到时在主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你虽然办事不力,但主上念你一片忠心,我想他会额外开恩的。” 陈栈长好像得到了大赦一样,松了一口气,堆起满脸的笑容,爬起来说:“使者,我们客栈里刚刚住进一个单身的姑娘,那模样十分俊俏,要不要去看看?” 我心里十分气愤,没有想到七星客栈居然如此卑劣,居然对住店的客人动手,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何况人乎?不过我还想听下文,是故强忍怒气,耐着性子听下去。 那年轻人拍了拍陈栈长的肩膀,以示嘉许之意,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说:“今晚你先回去,那个姑娘嘛,你说个地址,等会我去会上一会。” 陈栈长受宠若惊,连声附和,说:“好好。” 我不想看陈栈长卑躬屈膝那副贼脸,正待离开,谁料那年轻人突然反身一扬手,一串冰珠向我而来。 我身形倒挂,本来就不好躲闪,加之那厮出手甚快,我避之不及,避了几颗,肩上吃了一珠。 冰珠触及肌肤即化,寒气随即侵入我的筋脉......我感到全身发冷,内力居然受阻,提不上来。 陈栈长身手不凡,一个健步跨出阁楼,呵斥道:“哪位朋友在此,何不现身一见?这样鬼鬼祟祟,不是好汉所为。” 我身体吃痛,不敢久留,就在陈栈长出来的一瞬间,强行提气飞腾而去。听的那年轻人倒是不慌不忙,对我喊道:“朋友,你已中了我的千年冰珠,想活命的请尽快回来或可有救,迟者晚矣。” 第39章 拜访 我哪敢停留,知道那个年轻人说的绝非虚张声势。 一股寒流在我的体内炸开,分向我的周身。 无数细小的寒流,像带刺的针,在我的血脉里飞行。幸亏我的内息深厚,念力强大,不然就成了冰人。 那年轻人可能也是过于自负,所以他也没有追来。 我飞行了一段,感觉寒毒发作,周身肌肉抖动,头脑发重,身体僵硬...... 我暗叫不妙,正好路过的那里有一个僻静的山洞,我摸进洞里跌坐下来驱毒。 这一驱毒就是三天三夜,散在筋脉脏腑中的毒基本上都被我驱走了,只有一处,那就是我的丹田里汇聚一块有鸡蛋大小的寒块,怎么驱也驱不了。 原来冰珠的厉害不仅如此,还能吸收周边的寒气为它所用,所以.....唉,我现在身上的寒块块越来越多。 箫圣继续说:“那厮自负也是有一定的道理,幸亏是遇见我,要是别人早就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我这三天,也是在死亡的线上挣扎,虽然挨过来了,也是九死一生。之后我寻到了铃儿和小羽,就离开了混沌界,到这里来寻访笛圣。我也是存了一丝私心,希望在这里能找到祛除寒毒的灵丹妙药,或者和笛圣合奏一曲,借助箫笛合奏,看能不能驱毒。” 我说:“那蛇道人怎么知道你身藏宝物而且身受重伤的呢?” 箫圣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也是这个理了。不过我还是要查访一下,看看他的消息从何而来的。” 我沉吟了一下,说:“不知道萧兄在这里可有收获?” 箫圣又说:“兄弟,你现在就是我最大的收获——我为天残令找到了新主人,以后少了这个累赘,也解了我的后顾之忧。之后我也可以大展身手,放手一搏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我们一起住进来,现在你又来拜访我,估计也会惹人注意,以后兄弟你也要多加小心,人心不古,世道凶恶啊。” 我点点头,说:“老哥,谢谢你的提醒,我自当小心,不过萧兄也要保重,不为自己,也要为夫人和小羽着想,更要为天下苍生着想,我们一起对付这个邪恶的客栈。” 箫圣激动地握着我的手说:“有天残令新令主加入,天下苍生有救矣。” 我说:“老哥,你也太抬举我啦......” 箫圣正色道:“我是中肯之言。你看我是那种阿谀小人吗?” 我说:“好吧,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各自努力吧。” 后来,箫圣又问了我一些情况,我据实以告。 箫圣道:“兄弟,本来你的事情是微不足道,可是眼下情况不同,有可能涉及面很广,要倍加小心,我们要联络些志同道合的人士,揭露七星客栈的阴谋,铲除这个横跨几界的毒瘤。” 我握了下箫圣的手,说道:“有萧兄这样的带头人,有萧兄这样的志士,何愁世纪太平。” 箫圣突然问我:“兄弟,你说错了,这个带头人是你,而不是我。恕我口无遮挡,和你一起来的女伴,是兄弟的什么人?” 我给他一问,脸色一红,结结巴巴地说:“她......她是我路上结识的义妹,怎么了?” 箫圣不以为意,似是没有注意我的窘态,说:“她是不是姓江呀?” 我心里一惊,我印象中似乎没有向萧圣提及江紫依的姓氏,箫圣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老老实实地答道:“嗯,她叫江紫依。” 箫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我给你天残令一事,最好不要让外人知道,免得多生事端,你要尽快参悟,大成之时,就是三界的福祉之日。” 箫圣似有顾忌,但话说的很清楚,他不想让江紫依知道。 江紫依的身份很神秘,箫圣一定有所了解,不过他不想点破罢了,这样看来,江紫依不是那种“危险分子”。 我第一次和箫圣近距离接触,也不好多问,于是,我转移了话题说:“萧兄,我身上的丹丸还有不少,我再给点给你以备不时之需。” 箫圣用手阻止了我,说:“兄弟,你给我的丹丸已经足够了,我感激不尽。你给再多也是无益了,这些丹丸的效力,不是简单的加法,有时候药用多了,反而适得其反。万一以后我要需到,肯定会向你讨要的。” 其实箫圣的话我也能理解,现在医院里医生开药,正常不过是某药一日三次,一次多少多少颗的,总不能一次吃多少颗就行的,而且好多药都严格限量,副作用就更不用说了。 我看箫圣执意推辞,只好作罢。 箫圣又道:“百圣丹虽好,对我来说却非对症下药,它只能暂缓一时,若要根治还需时日。” 我的理解是给了他一个有效的保健品而已。 箫圣接着说:“兄弟,这七星客栈已是是非之地,你喝江姑娘还是速离为妙。” 我说:“嗯。我何尝不想早日离开,只是进来容易,出去恐怕就难了。” 箫圣说:“,兄弟,你说的不错,我们分别见机行事吧。对了,时候不早了,让江姑娘她们进来吧。” 说完,箫圣也不等我同意,起身拉开了门。 萧羽可能在外面等的急了,一个健步跨进来,说:“爹地,你和哥哥在里面说什么嘛,说了这么长时间?” 箫圣一扫抑郁,笑呵呵地说:“说小羽不听话,要打你的屁股。” 萧羽说:“我才不信,你们大人就喜欢骗小孩子。” 江紫依慢慢从外面进来,说:“谁要打小羽的屁股啊?我可不让。” 黄铃儿拢了拢头发,笑眯眯地说:“依妹子就会护着他,当心被你宠坏了。” 萧羽绕到江紫依后面,朝着我们扮个鬼脸,说:“还是**姐最疼我。” 箫圣摸了把胡子,说:“小羽调皮,辈分都被你喊乱了。” 萧羽却喊:“一家门口十样亲,提亲各叫。”小家伙口齿伶俐,一点也不让人。 我看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就起身告辞。 萧羽却不依不饶,非要留江紫依多坐一会。 黄铃儿伸手抱起小羽,任小羽嘟噜起小嘴,也不管他了。箫圣夫妇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外。 萧羽在里面喊道:“**姐,你刚刚那个‘勥勥摇摇,勥下地不出苗’那个灯谜答案还没有告诉我呢!” 江紫依笑着说:“留到下回吧!” *** 我和江紫依一回到住处,江紫依就把门关上了。 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想揽她的腰,她一下子就躲开了。说:“大白天,你想什么呢?” 我涎皮赖脸地说:“当然是想你了。” 江紫依说:“没羞,没羞,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胡闹?” 我故意一咧嘴,说:“我胡闹什么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胡闹了?” 江紫依说:“这还用看啊?我闭着眼睛也知道你这个坏蛋在干什么?” 她停了一下,正色道:“生哥,我不管你和箫圣说了什么,我现在突然心惊肉跳,恐怕将有大事发生。” 我也一改嬉皮笑脸,握着江紫依的双手说:“依妹,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什么事都把你担着。”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气,恐怕真有所谓的大事,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就应该有担当。唉,我给江紫依的肩膀,真的能遮风挡雨吗? 江紫依一时也没有说话,我们陷入了沉默。 一个下午,我们预想的事情也没有发生,七星客栈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这正是山雨欲来前的征兆。 这期间我们和箫圣也没有来往,偶尔在吃饭时看见,也只是打个招呼。 夜,慢慢降临,我也感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向我们的脖子掐来,那是一种窒息,或者说,那是一种死亡的气息。 之前,我也不会把结果想的这么坏,等我听到箫圣的解说,我知道,他们今晚动手的可能性太大。想想别人,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在没有防备下,死在这客栈里。 我也没有把客栈的事情讲给江紫依,不想让她担心。 窗外,明亮的月光静静地在流淌。 微风吹过池塘边的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 一个黑影,从阴暗的角落闪了出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猫——黑猫。 昨天晚上那只黑色的猫,它轻盈地在我的窗台前跳来跳去,这个时间出现,这么肆无忌惮地跳动,绝非无缘无故。 黑猫的出现,不由让我联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在那个荒废的院子里,地字17号和黑猫追的那个人是谁呢?其结果是什么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那只猫突然“喵喵喵”地叫了三声。 这应该是向外传递什么信息,他们要动手了吗? 我不自觉地握了下江紫依的手,轻声说:“依妹,今夜恐怕是多事之秋,你怕吗?” 江紫依浑身一颤,似乎有点害怕,但是嘴里却说:“生哥,我不会临阵脱逃,我既然选择了你,一定和你同舟共济的。” 我笑了笑,说:“依妹放心,我也不愿做‘夫妻本是同林鸟中的同林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单飞而去” 江紫依抿了抿嘴,眼中一片温柔。嘴里却说道:“贫嘴,你我什么时候变成夫妻啦?占便宜呀你——” 我轻轻的揽住她,不再说话。 第40章 一块软甲皮 是的,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江紫依笑语嫣然,推开了我的手。 “当当当.......”,外面响起了一阵锣声,打破了我们的思绪。 这声音绝非是更夫打更,更夫一般用的是梆子。 有人喊道:“各位客官,稍安勿躁。擒凶拿疑,请勿外出,如若违反,各安天命。” 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威胁的意味很重,这是要动手的节奏吗? 人人自危...... 我暗暗骂道:“奶奶的,这是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啊。” 我走到面前,暗暗提高了戒备,初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江紫依却很镇静,一反刚刚的状况,她跟着我走到门边,有种大义凛然,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感觉。 我心里一阵心疼:“连累好姑娘了。” “咦,你看,那是什么?”江紫依指着门缝。 我走上几步,一看,原来是门缝上夹着一张小纸条,迎风摆动。我拽下纸条,借着月光观看,上书几个字:“今晚凶险,趁乱走人。” 字迹潦草,可见情况紧急,匆忙写就。 江紫依见我拿着纸条发愣,说道:“生哥,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嘛?” 我转头对江紫依说:“是一个示警的纸条,叫我们趁乱离开。”,我边说边把纸条递给江紫依。 江紫依看了下纸条,发问道:“这个纸条是谁写的呢?” 我也纳闷,这纸条绝非箫圣所写,因为他已经和我当面说过,而且他也不用这样神神秘秘放张纸条。那么,不是他,还有谁呢? 我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着我最近结识的人,像放电影一样,过滤着。 一点头绪没有,但有一点可以庆幸,此人是友非敌,在七星客栈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仁人志士呢?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我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向门外看去。 果真,七星客栈要像箫圣发难了。 几个伙计立在两旁高举火把,把箫圣门口照得如同白昼。 七八个人负手而立,站在中间。他们面对着箫圣的门,我只看见背影,看不到他们的面貌。 但是,他们的身后腰下,隐约可见插着兵刃。 箫圣的门,依然关着。 任凭外面多大的动静,箫圣依然能沉得住气,这就是大智慧。 我回头轻轻对江紫依说:“趁人不备,我们出去看个究竟,至于纸条上提到的机会如果出现,我们走还是不走?” 江紫依沉吟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睛说:“生哥,你怎么决定都好,我都跟着你。” 我看得出,江紫依是那种从小受到封建礼教熏陶的那种小女人,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那种想法。 现在虽然没有嫁娶,但在江紫依的心里就是和嫁了一样。 古时候的人不像现代人对性那么开放,如果是现在,未婚同居,试婚,一夜情,甚至婚后找情人,小三小四什么的,那也太稀松平常了。而我只是亲了她一下,好像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一样。 我说:“那我们先出去吧,待会见机行事。” 江湖上的事情我也不再躲着江紫依了,待会让她见识见识凶恶的江湖和人性。 江紫依和我都是身无长物,出来倒也是一身轻松。 明月高悬,如银泻地,美人在侧,却是虚对良辰美景。 我和江紫依两人轻手轻脚,走到河边。一矮身,掩到一处树丛中。 我们拨开茂密的枝叶,观察对面情形。 江紫依不再小鸟依人,她选择和我并肩的地方蹲下。 因为院子本来就不大,加之七星客栈的人又在明处,所以他们的情况我们看的一清二楚。 这时有人走到箫圣门前,拍着门环对着箫圣房里喊道:“里面的人听着,麻烦你打开房门,我们有事相问。” “什么事啊?”箫圣答了一声。 “你开门便知。”那人说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 敲门人向后退了几步。 箫圣夫妇和小羽鱼贯而出。 箫圣气定神闲地走到门前空地的中间,黄铃儿和萧羽远远地站在身后。 萧羽也一改常态,规规矩矩地站在妈妈身边。 七星客栈的人没有动静,箫圣先说话了。 箫圣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各位兴师动众,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赐教?” 这时黄老咳嗽了一声,说道:“深夜打扰客官,确实有些唐突,不瞒客官,昨夜客栈发生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件,不知阁下是否有耳闻?” 箫圣朗声道:“萧某虽然身体微恙,但也不是足不出户,封栈的事情我还是懂的。” 黄老呵呵一笑,说:“客官,你说的事情这里妇孺皆知,我想问你发生的事情你是否清楚?” 箫圣道:“我乃一介布衣,又不是袁天罡,怎能知道客栈发生了什么?” 黄老道:“萧兄乃四圣之首,何必如此自谦?何况栈前一战,名动天下路人皆知哦。” 箫圣淡淡一笑,说道:“过奖了,那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这些虚名和你们客栈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黄老又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萧兄,此话差矣,你都不懂发生什么事,怎么就断言没有关系呢?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了?” 黄老的潜台词是你一定懂的。 箫圣说道:“阁下不用绕弯子了,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什么事情,萧某愿闻其详。” 黄老冷冷道:“好吧,昨天晚上,我们大堂的地字17号昨天在你们这个院子巡查,竟然无故失踪了。” 我心中一动,难道地字17号真的未归?那和他同去的黑猫怎么又回来了?出现在我窗台上的黑影难道另有其人?我又想起了那张示警的纸条。 江紫依紧张地看着对面,不为所动。 箫圣:“哦”了一句,似乎黄老的话早在他预料之中。 箫圣说道:“脚在地字17号身上,他想走到哪到哪,就像话在你口中,你想说啥说啥,怎么就能随便怪罪到别人呢?” “因为这里只有你才有留下他的能力。”黄老道。 箫圣笑了笑说:“过奖了,你们的地字17号又不是香饽饽,我留他可以吃啊?” 黄老有点温怒,说:“箫圣,你既然身正,又何惧影子歪?可否让我们在你的房间一搜?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我们七星客栈可不是撒野的地方。” 箫圣说道:“怕不怕是一回事,凡事都要讲个‘理’字,无凭无据,就随便搜查,也太横了吧?你也不要老拿七星客栈说事,我也不怕你们。” 黄老旁边有个瘦高个,抬手指着箫圣道:“我们好言相劝也是一番苦心,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你已经心虚了。” 箫圣道:“萧某人行得正,站得端,岂怕半夜鬼敲门?” 我暗暗给箫圣一个赞字,心道:“箫圣骂人不带个脏字,高明。他把众人都骂了。” 那人脸色泛青,嘴里低声骂了一句,上前一步,说道:“姓萧的,不要不识抬举,以为17号在你手里做人质,你就有提条件的资本,这人交还是不交?” 这黑锅箫圣背定了。对方既然是存心栽赃,当然是有备无患了。 箫圣心里也清楚,对方有备而来,自己已是百口莫辩。 箫圣仰天长啸,说道:“废话还是少说吧,你们放马过来吧。若是擒了我,你们给我擒住的17号自会出来,如我擒了你们,呵呵,我的阶下之囚那又多了几个了。” 箫圣的回答出乎了我的意外,他知道多说无益,懒得再争辩,索性就承认了。所谓弱国无外交,还是靠实力说话,有实力放屁都有理,没实力有理也放屁。 我暗自替箫圣夫妇捏一把汗,箫圣也许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是黄铃儿萧羽怎么办?我是否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江紫依还是神情紧张地看着场内,没有任何的反应。 黄老也是一阵狂笑,说道:“既然你都认了,嘿嘿,那也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箫圣从怀里抽出玉箫,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为各位奏上一曲,何如?” 说罢,也不等黄老搭话,箫圣“腾”地一声席地而坐,把箫放在嘴边悠悠吹了起来。 我已经见识过箫圣在悦来客栈门前的打斗,所以略知一二,江紫依却如坠雾里,不知箫圣葫芦里卖什么药,这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吹箫。 箫的颜色在变化,原来的墨绿色渐渐变淡,一股股罡气在玉箫声里飞出。 黄老他们似有戒备,凝神拒之。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受了伤的箫圣,无论如何也没有再战之能,以为他们出手,必定手到擒来。 凡事往往出乎预料,有多少事按常理出牌呢? 箫声渐起,像是贴着草皮飞起。 箫声迷离,如雾弥漫。 第41章 我是主? 初如游子嗟叹,举杯空对明月,对影成三人。 后如闺中怨妇,人比黄花瘦,有一行泪珠滴落。 箫声如咽,如泣如诉,似有人在河之畔悲悲切切。又如北风哀鸣,离人撒泪。 我隔着一方池塘,也是感到有一股压力。 我担心江紫依,转眼望去,见她没有什么丝毫异常,心里的石头才放下来。 箫圣对面的几人也是感到了压力,他们也都席地而坐,奋力抵抗箫圣的魔音。 幸亏箫圣的箫声有指向性,箫圣催动箫声,似有一团雾气,直奔黄老几人而来。 手持火把的几个伙计也非寻常之辈,都有点摇摇晃晃,他们被迫用东西塞住耳朵,而且不自觉地闪向两边,即便如此还是受到箫音感染,一个个泪流满面。 箫圣也不想攻击举火把之人,一来分心,二则失去火把,乱了对他不利,所以这些伙计勉强还能维持现状。 黄老他们感受就不同了,他们正对着箫声的风口浪尖,感觉一波接一波无形的滔天巨浪,层层叠叠向他们扑面而来。 这几个人犹如大海边激流中的礁石,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顽强地抵抗着箫圣的音波。 黄老的周边形成一股气旋,声音在气旋里削弱,隐没。 黄老更像网中挣扎的鱼,左冲右突,但是那无形的网包裹着他,甩不掉,挥不去。偶尔有气冲远,又马上回溯,好像未尽全力。 另外几人也是身边腾起烟雾,对抗着音律。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厉害厉害,原来箫圣的声音有两重功效,一重功效以声律扰乱敌人心神,另外一重功效是以气攻敌周身。” 明面上看,箫圣是以少抗多,其实不然,黄老几人的真气没有融合在一起,他们各自为战,所以还是箫圣占了便宜。 黄铃儿和萧羽并肩站在箫圣后面,紧张地看着黄老他们。就在箫音起时,把萧羽拉到了一边,她趁人不注意,一个后撤步,带着萧羽跳上了屋檐,然后毫不停留,双双飞掠而去。 举着火把的大汉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顾不暇,哪有心思再留意黄铃儿。 黄老等人用真气抵挡箫音,也是无暇分心。 我也是拿不定主意,是否按照示警纸条上所言,趁机和江紫依离开。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有人在半空之中说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名鼎鼎的箫圣也不过如此。” 我对着声音的方向,运足目力,绕是我目光如炬,也只是瞧那个人的轮廓。 原来那人一袭黑衣,飞腾在屋顶之上,下面火炬的亮光也照不到他,夜色里真不易看到。 我隐约见他前面悬挂着一面鼓,比他的腰身粗。 那人悠悠说道:“萧余标,你一个人独奏多没有意思,我来和上一曲。” 箫圣微微动了一下身子,眉头似乎邹了一邹,没有言语,继续专心吹着他的洞箫。 “咚……咚咚咚……咚。”那人以手为锤,上下击之。 我留意到,他的鼓声全不在谱上,都是在箫圣箫声的中间处,以打乱箫圣的节奏。 箫圣的额头渐渐沁出了汗珠。 那人的鼓声混沌,犹如铁锤,砸在清流之上,箫声如水珠四散飞扬。 不过,箫声从未间断,像涓涓细流,从高处流下,顽强地对抗着燥人的鼓声。 我暗道不妙,在那人的鼓声感染下,我感觉真气左冲右突,仿佛要跳出身体。 我心中顿生疑问,这人是谁?莫非是与箫圣齐名的鼓圣?如果真是他,那可不妙。 既然这个人能名列四圣,那一定旗鼓相当的了。 我再抽眼打量一下江紫依,见她神情专注,丝毫不受箫声和鼓声影响。 江紫依的身份愈发神秘,她究竟是什么人呢?居然不为箫鼓之音所动。 黄老他们压力骤减,几股真气逐渐膨胀,开始反攻,所谓此消彼长,大有吞噬箫声之势。 鼓声开始是打乱箫声的节奏,后来,鼓声一变,急急如暴风骤雨,想是要盖过箫声。 箫声声音突然一转,不再是温和绵柔,发出尖利的声音,那声音越转越高,似乎箫管都要爆裂。那声音几乎到了极限,已经不像是箫声了。 箫声,鼓声在空中激烈地交锋着。 时而箫声压制了鼓声,时而鼓声占据了上风…… 黄老他们的几股真气,沦为配角,他们趁机跳出音圈,把箫圣围在中间,一边警戒,一边作壁上观。 我仔细分辨,还是鼓声略占优势——这也难怪,箫圣久病未愈,加之和黄老缠斗,不免又消耗一些内力。而我赠的药丸只是短时间提升他的机能,难以持久。 我思付箫圣要吃亏,想出手帮他,即便强敌环视,也顾不了啦,唯一担心的是自己的实力,怕是飞蛾扑火,螳螂挡车。还担心牵扯到江紫依,所以还是有点顾虑。 我暗暗扣了几枚制钱,防止箫圣不测,准备向场中人人发难。 说真的,我还真有点紧张。 江紫依却像没事人一样,没有一点异动。 就在我思付之际,场中情景发生了变化。 现在箫声全面受到了压制。箫圣大汗淋漓,蒸汽腾腾直冒。 箫圣已是强弩之末——毕竟,他有伤在身,而且是药丸强行提振,力量断不能持久。 箫圣的青气被一层黑气包围着,黑气挤压青气,青气忽上忽下。虽然青气被打压,但也是点点滴滴缩小,一时也不能速胜。 黄老和底下的人一阵欢呼,欢庆即将到来的胜利。 我只是留意到,黄老似乎没有那么愉悦,欢呼也是心不在焉,好像心事重重一般。 我心中一动,联想到黄老在园中和我的对话,莫非…… 我不愿多想,只希望箫圣能挺过这一关。 我暗自着急,一时也无良策。 这时,突然脑海中一阵悸动,狐仙在这一刻居然破关了。 狐仙对我说道:“箫圣危急,看来老夫出关正是时候,哎,我拼着老命,也是要拼上一拼了。” 我捞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用意念和狐仙说:“这一战就指望你了,怎么也得把箫圣给救下。” 狐仙说:“我这把老骨头就交给你了,哎!” 就在我和狐仙对话之际,我的背脊嗖嗖向外冒凉气,好像一股神秘的力量,从我背后挥发了出去。我禁不住抬头一看,白色的云雾在空中慢慢汇聚,渐渐凝聚成一个半透明的人形。 人形是一个耆艾老者模样,鹤发童颜,腰背略驼。他冉冉飘至箫圣和鼓圣中间的上空。 底下众人自然也发现了狐仙,大声呵斥道:“什么人?居然来七星客栈闹事,活的不耐烦了?” 狐仙呵呵大笑,说道:“什么活的不耐烦了?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这么说。我只是路过此地,听的这里的破鼓敲的实在刺耳,听不顺耳,看不顺眼,特过来转转。” 下面又有人喊道:“胡说八道,我看你就是存心找茬。赶紧给我下来。” 狐仙说道:“你弄个云梯,我自然下去。” 箫圣微微侧目,但箫声绝不能停止。 鼓圣不为所动,加紧捶他的鼓,想一举拿下箫圣。 不知道是谁,突发了几支袖箭,分别射向狐仙的各处。 几枝先发的袖箭居然穿透了狐仙的身体,飞到了漫漫黑夜之中。有一支袖箭射到了狐仙的脚上,狐仙突然喊道:“哎哟,不好,老朽的脚久未走路,已经朽了,射不得。” 说完,仿佛中箭一般,一个踉跄,头朝下栽了下来。 底下众人看他如此不济,齐声喊“好”。 我却心知肚明,那是狐仙故意使然。就在众人喊好之际,狐仙双手伸过头顶,直接按在了鼓圣的黑网之上。 刹那间,光芒四射。 鼓圣的黑气如遭雷击,迅速向四周散逸。 箫圣的青气瞬间充盈,整个屋前都笼罩在青气之内。但青气不像刚才凶猛,有股祥和之意。 鼓圣停止敲鼓,睁大眼睛,怒气冲冲对着狐仙道:“呔,你是何方高人,坏我大事?” 第42章 箫圣的病因 狐仙笑嘻嘻道:“老朽是个驼背,高人称不上的。不过嘛,你这破鼓敲的让人心烦,你若是再乱敲,没准我会拆了你的鼓身,在鼓面上捅几个窟窿弄点花花朵朵上去。” 鼓圣气的一阵发抖:“你敢?” 狐仙笑道:“什么叫敢?不信你试试??” 鼓圣的鼓皮是北海蛟龙的龙皮所制,金贵无比,狐仙这一席话正好说到了他的命门上,所以鼓圣不得不有所顾忌。如果狐仙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悔之晚矣了。 俗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鼓圣还真不想冒这个险。 其实,狐仙信口雌黄,不料误打误撞,一时吓住了鼓圣。 鼓者,一鼓作气,再而衰,继而竭。 此时鼓圣已无心再战,刚刚狐仙露了一手,已经从心里上开始动摇了他的信念。 而狐仙刚刚讨了一个巧,就是他刚刚击散鼓声的地方正是鼓箫交集的点上,所以轻易就击垮了鼓声。 而鼓圣一时没有弄明白,所以认为狐仙有弄破他鼓的可能。 加之狐仙半透明的状态也让鼓圣摸不着头脑,所以...... 鼓圣打定主意,一个箫圣就那么难缠,再加上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这个人深不可测,还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吧。 于是,鼓圣准备溜之大吉。 鼓圣对着箫圣和狐仙说道:“哼,这次就便宜了你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你们下次再让我碰上,就不会向今天这样了。” 说罢,头也不回,跃上空中,再也不见踪影。 人要脸,树要皮。鼓圣是交代几句场面话,为自己找一个台阶而已。 这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箫圣缓缓站起身来,摘下玉箫,对着鼓圣消失的方向,朗声说道:“祁六指,不要太张狂,萧某何曾惧过谁?我随时随地候教。” 箫圣说完,转过身,对着狐仙深施一礼,说道:“谢谢尊驾援手,萧某人感激不尽。” 此时,箫圣尽显大将风度,不卑不亢,礼节恰到好处。 狐仙连忙还礼,说道:“萧先生客气了,我适逢其会,不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哉。” 狐仙说完,白雾四散,哪里还有狐仙的踪影。 底下众人看的目瞪口呆,谁也不再言语,他们四下观看,企图发现狐仙的去向。 这些都是徒劳。 箫圣见狐仙已走,也不作势,轻轻飞上屋檐,转眼就不见了。 黄老他们面面相觑,一时也不敢追赶。他们像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铩羽而归。 只是黄老有意无意地望我这边一眼,我感觉他是发现了我们。 黄老他们来的快,走的也急,不多时,箫圣住处前,又恢复了平静。 我等他们走完,才猛地拉下江紫依的手,“哎呀,”我的手掌被近前的刺槐扎到了,鲜血从我手指缝之间流出。 江紫依也是一声尖叫,所幸声音不大。她急急地说:“生哥,你怎么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说:“没事,被树刺了一下算什么,哥可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她双手抓住我的手,说:“给我看一下嘛,我可会止血的。” 我摊开手掌,发现掌心被槐树针划了两寸长左右的血口,血沿着口子向外淌血,看来,划的还挺深。 江紫依捧着我的手,低头在她的指尖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抹在我伤口上,说也奇怪,我的流血立马被止住了。 我心中一阵温暖,但我嘴上却说:“我没有那么娇妙,依妹,我们快点回去吧。”她这才松手,这期间我有点纳闷,为什么狐仙他不回来呢? 江紫依也很懂事,她默默地走在我前面,一语不发,我不知道她是否看到狐仙是从我身上出去的。她既然不问,我也就不说。 江紫依推门进房,我没有跟随进去,轻轻道:“依妹,你先进去,我在外面在呆一会。” 江紫依低低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就走了进去。在里面抛出一句:“早点回来,我帮你手包包。” 我说道:“依妹,不用呢,谢谢你!早点睡吧,我就在外边,等会再回去。” 微风轻轻,树影摇曳,这里,又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抬头看看天,刚刚月朗星稀,现在却浮云初起,半遮了月亮。 狐仙,他究竟在哪里呢?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狐仙悠悠荡荡出现在我面前,依然是半透明的状态。 还没有等我开口,他气喘吁吁地说:“好险好险,幸亏我见机得快,要不露陷了。” “露馅?” 这个词是多么不和谐,刚刚我还暗自庆幸,自己身上多了一个厉害的帮手,谁知道转眼就成了这个状态。看来狐仙是纸糊的老虎。 我不解地问:“刚刚狐兄大战鼓圣,是何等潇洒威风,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狐仙歇了歇,说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刚刚你看我似轻松,其实历尽了艰险。我冒险在鼓圣和箫圣真力的交界点,攻击鼓圣,其实是借力打力,在他们力量抵消之时,我侥幸一击即中。” 狐仙的话说白了,好听的是“四两拨千斤”,不好听的就是投机取巧。 我又问道:“狐哥,你刚刚不是扬言要捅坏鼓圣的那皮鼓吗?” 狐仙讪讪道:“你还真的当真啊?那只是我的戏言而已,哎,要攻破他吃饭的家伙谈何容易。” 狐仙顿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吗?” 我老老实实回答到:“那是怕引起别人注意,为了掩人耳目吧?” 狐仙看了我一眼,说:“那只是表面文章,其实我是隐在一边,恢复元气而已,不然都回不来罗。” 狐仙顿了一下又说:“老弟,你刚刚看我在空中的影子,是不是半透明的?” 我点点头,说:“不错。” 狐仙紧接着说:“你猜那是为何?” 我略一思索,说道:“那定是老哥故意显的实力吧?” “非也,非也,”狐仙面露囧色,说“那是因为你念力太强,受你所累,还有就是我功力不够,只能到那份上了。” 我心中暗想:“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故弄玄虚,故意露上一手,震吓对手呢。”想到此,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狐仙没有留意我脸色的变化,继续说道:“我闭关修炼,本以为小有成就,唉,看来还是不行啊。刚刚被他们的反噬之力震得我五脏六腑几乎离位,要是之前那就不仅仅是出洋相了。” 我张口说道:“你闭关修炼的时间也太短了吧,有成就才怪。” 狐仙说道:“你有所不知,你在这里一天,我在你异度空间里已是一年。我在你身体里是度日如年啊。” “啊。”我大吃一惊,说道:“不会吧?” “你的身体里有一个异度空间,我平时无法涉足,不是因为你的念力太强,而是异度空间平时都是关闭,即使开启,空间门口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还要折去千年修行。” 我头脑一下子冒出许多概念,什么三维空间,什么四维空间,什么时空隧道平行宇宙虚世界等等,这要是在我身上,也太危言耸听了。 狐仙道:“不是所有的人身上都异度空间,只有天族一脉才有,我也只是最近才发现体内有异度空间。这次正碰上空间开启,我才冒着极大的风险进去。” “天族一脉?”我呢喃道,“那是什么东东?” 狐仙仿佛答非所问,岔开话题道:“异度空间之门不是常开,我在里面也悟出不少东西,比如,我以前无法脱离你的身体,现在短时间可以离开一会。虽然你的念力像一根无形的绳子扣在我身上,而我则像一个飞出去的风筝,总是受你控制。” 我说:“你离开我身体之后,感觉身上虚了一点,不过,我没有感觉有东西控制你啊?” 狐仙笑了笑,说:“你没有感觉就对了,你以为我还真是风筝啊?其实,你现在控制我的方法和苗族的蛊术大同小异,可惜,你不会用罢了。不过,你的异度空间不知何时再开启?老哥再进去历练一番肯定还有斩获,说不定能落个自由身。” 我苦笑着说:“你说我体内的异度空间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如果我随心所欲开启,那就好了。到时任尔自由出入。” 第43章 叫板 狐仙闻言眼睛一亮,说:“老弟假以时日定会开启之法,不要忘了今日之言。” 我诚恳地点点头,转而问道:“狐兄,不要转移话题,刚刚你说的天族是怎么回事?” 狐仙突然说:“我还是进入你身体在说吧,提防隔墙有耳。”说完化着一缕青烟,从我的头顶钻了进去。 狐仙神神秘秘,我心中更加急盼——迫切想知道答案。 我心道:“难道天族有惊天秘密不成?” 我用默念查看狐仙,果然归位的狐仙一脸倦容。 我问道:“狐兄,接着你刚刚的话题,继续说。” 狐仙闭起眼睛,好像回到了久远的年代。他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那还是好久好久以前,我还是一个道行很浅的小狐,原来是没有权利参加狐族大会的,参加会议的都是入籍的狐仙,我们狐族的一个长老叫济元,他老人家看我伶俐,机缘厚泽,破例让我钻在他的长袖里聆听大会。” “由于济元长老资格较老,即便是其他长老或者族长发现,也不好当面点破。这次会议议题很多,杂七杂八的,我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提到恒古的旷世之战,我才饶有兴趣。” 狐仙顿了顿,好像沉湎在记忆里还没有出来。 我紧追不舍地说:“这旷世之战和天族有什么关系?” 狐仙道:“其实这场战争的起因过程族长他们也没有详细讲述,只是讲了交战双方是魔族和天族,我们狐族是小族,不敢招惹这些大族,所以族长叮嘱我们族人一定要避开这两族。” 我忍不住插话道:“要分辨这两族,难道非得进入他体内,查看他是否有异度空间才可以断定吗?要是魔族身上有什么标记如果在特殊的部位,那可怎么辨认?” 其实我说这话有点过分,带有嘲讽的意味了。 狐仙冷冷哼了一声,说:“你说这话想气死老哥吗?我们分辨他们,其实不用眼看就能知道。” 我好奇地问说:“那怎么知道啊?” 其实我也想学他分辨魔族和天族。 狐仙不无骄傲地说:“一般人自然不行,分辨他们只需要用鼻子,天族有天族之香,魔族有魔族之香,他们的香大同小异,天族香的温和一点,魔族的香猛烈一些,它们的香味和世俗的什么麝香花香毒药之类的香无一共通之处,俗香入鼻则无,族香入心入肺,大意如此了。哦对了,清朝时的香妃你知道吗?” 我说道:“狐兄,这点小历史小典故难不倒我,她不是乾隆的妃子吗?和卓氏,是维吾尔族的,我自然知道了。” 狐仙笑道:“老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香妃原本是魔族的一个小公主,因触犯了族规,被贬到人间受苦受难的。” 我寻思,这小公主犯了什么族规呢?非得贬到人间走一遭。但是我却想,这魔族之香,确实是令人神往了。 “天族魔族之香怎么分呢?”我问道。 狐仙愣了一下说:“这个叫我具体说不好说,只有靠你自己揣摩了。” 我忍不住发问道:“狐兄,不知这小公主触犯了何种族规啊?” 狐仙取笑我道:“老弟,你这个多情的种子,怜香惜玉啦?这魔族小公主触犯了何种族规我也不知,你可以到魔族去问问。” 我脸上一红,说:“老哥你少扯,书归正传,你还没有告诉我异度空间的事呢,你继续说。” 狐仙道:“天族的异度空间的事情,是会后各位长老闲聊时谈及的。一个长老说要区分天族,只要附体在天族人身上即可,因为天族人身上有异度空间。各位长老都把他的话当作笑谈,试想天族之人那么强大,狐族避之不及,谁还敢附在天族人身上,那不是在太岁身上动土?” 狐仙说完面现得意之色。 我理解他是狐族“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所以他不无得意。 我下意识地把手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感觉身上没有什么特殊的香味啊,要有也是汗腥味。 狐仙摇手道:“兄弟,你就不要嗅了,你身上一点香味都没有,要不然我也不会附体到你身上了。” 我略带失望地说:“狐兄,难道我不是天族的?” 狐仙急忙道:“你是如假包换的天族之人,没有比你更正宗的天族之人了,你可能身上遭遇了某种封禁,所以你天族的特征被掩盖了。这也是你的身份一般人确定不了的原因。就像徐城隍,还有河中的水神七星客栈的众人等等,他们能感觉到你的高贵,但是他们却无法摸清你的底细,所以对你客气有加。” 在这里,等级制度怎么森严啊。 其实,天族又有什么了不起?魔族又怎么样? 我该为自己的身份为喜,还是因自己的身份而悲? 我突然想起,江紫依不知睡了没有?她身上只有一股淡淡的处子的肌香,她是什么族呢?是天族吗?还是魔族?还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我想请教一下狐仙。 狐仙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悠悠说道:“老弟,其实每个族都应该是平等的,可惜世事并非如此,天族又怎样?魔族又如何?狐族难道就该低人一等?” 我暗道:“原来狐族是宣扬众生平等啊,那也不错。哎,事与愿违,身处弱国,何来外交?” 就在狐仙感慨之际,江紫依突然在里面喊道:“生哥,你和谁说话呢?我把你的床铺好了。” 我和狐仙对话,一般是隔空对话,刚刚是我大意,狐仙是在我脑中说话,我却像自言自语,虽然声音小,晚上还是传得远。 我脸上一红,这无疑告诉人原来的床是什么样子的。 狐仙挤了挤眼睛道:“老弟,佳人有约,我再絮絮叨叨那就大煞风景了,你快去吧,不能让姑娘独守空房啊,有事以后再说。” 说完,在我脑海中扮了个鬼脸,最后还不忘扔下一句,:“你尽管和你的依妹聊,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接着,狐仙在我脑海里慢慢隐去。 我一边推门,一边回答道:“依妹,哪有人啊?你听错了吧?” 江紫依没有吱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有所知,只不过不愿点破罢了。 我本来还有很多问题问狐仙,给江紫依这么一搅和,我也只好留着下次问了。 我心虚地回到屋里,老老实实躺在江紫依铺好的床上,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哪里轻易就能睡着。 慢慢回想这几日的经历,仿佛是做梦一般,想起了大雷,想起了敖烨,想起了玉匣,又想起了天残令。 于是,我把头缩进被窝,玉匣打开不便,便忍不住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来天残令——那块由甲皮变成的玄铁,我可要仔细琢磨琢磨,毕竟,天残令我才是第二次接触。 天残令在黑暗的被窝里熠熠生辉,也给冰冷的被窝带来一丝温暖。 天残令虽然变成了玄铁,但是它还保留着甲片的纹路,点点烙印,经历了怎样的风雨?又像述说什么沧桑? 我想起之前的情形,不由故技重施。 于是,我翻身坐起,右手握住令牌,平胸伸出,默运念力。 天残令又渐渐开始变色,由原来的黑色慢慢变的透明。 我周身的气血开始沿着周身的经络游走,无比舒坦。 我不明白的是,天残令不像第一次被我接触有那样的寒气。我一时半会也分辨不清这些细节,只是留意天残令的变化。 天残令金色的古字,由芝麻大小慢慢变大,一直充满了甲面。 字体威猛,笔划有力。仿佛每一笔都是刀都是剑,风雷滚动。书法上讲入木三分大意如此了,那字和令牌融为一体。 我又练了一会,再看也看不出新的变化,我收回臂膀,准备将之收起。 突然,手底一滑,天残令从我手里滑出,摔向地面...... 我本能地矮下身,伸手猛地一抄,复又把天残令抓在手里。 由于我用力过猛,刚刚被槐树针刺破的手掌,又被我挣破了皮。 血,沿着我的掌纹,又渗了出来,一直流到天残令上。 天残令一沾到血,立马红润起来。它像久旱的枯芽逢雨露,贪婪地吸收我的血。 天残令的每一根纹路,它的每一根脉络都流动着我的血液。 我的血再也无法止住,一个血口好像变成了动脉破裂,血汩汩地往外冒。 这还得了,这样下去我岂不是要让我血枯而亡? 血,还在流…… 我,失血过多,不知不觉昏了过去....... 第44章 箫鼓大决战 一宿就这样慢慢的度过了,庆幸我没有血枯而亡,因为失血的原因,我感觉身体有点虚。 也许,脸色有点苍白。 迷迷糊糊,我使劲握握手中的天残令,它仍然在我手中。 我瞄了它一眼,现在的天残令多了一份血色,更像一块椭圆形红色的玉,而非原来的玄铁。 我没有功夫研究它的变化,慌慌张张把天残令揣进怀里,使劲揉了揉眼睛。 此时,日已上三竿。 我也不知道囧像给江紫依瞧了去,看来江紫依夜里有没有老鼠搅局,我也不管其它事了,翻身坐了起来。 我本来想到套间里面看看江紫依,奈何担心狐仙会瞧个正着,所以就打消了念头。 不过,这件事也促使有了我让狐仙早日脱离我的真身的想法。 一串脚步声从外边传了过来。 “吱呀!”两扇门一下子从外面推开了,江紫依脸红扑扑的,像只燕子飞了进来。 “生哥,你醒啦?刚刚睡得好沉啊,我喊你几声你都听不到。”江紫依看着我,轻轻地说。 “是吗?”我掩饰答道,“可能这几天我太累了吧。” “生哥,那可要好好休息。”江紫依笑眯眯地说,把手放在身后,“哥,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我轻轻刮了一下江紫依的鼻子,说道:“依妹,莫非你采一束鲜花?” 江紫依向后退了一步,瞪了我一眼说:“才不是呢!你又不是女孩子,再猜。” 我沉吟了一下,说:“非要女孩子才送花啊?我是伤病员,你可以送花的。” “你再猜嘛!”江紫依娇嗔地说。 “那是什么呢?一定......一定是什么好吃的,对不对?”我笑吟吟地说。 江紫依点点头,说:“馋猫鼻尖,嘻嘻......” 蓦地江紫依从身后拿出一个竹篮子,“噔噔噔.......”江紫依说道,提起篮子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野果的清香钻进了我的鼻孔,我眼前一亮。 竹篮子里面盛了不少野果。什么俗称“包端端”的姑娘果,还有鹌鹑蛋大小小香瓜,还有我叫不上名字的野果好多好多,足足有小半篮,一看她就是花了不少功夫采的。 江紫依骄傲地说:“馋虫,这些果子是本姑娘花了一个早上采的,都已经洗过啦,你可以吃啦。” 我兴高采烈地说:“依妹,辛苦你了,看来我又口福了。” 江紫依楠楠道:“辛苦算不上,就是那些讨厌的藤子把我的胳膊都弄疼了。” 我仔细一看,她的胳膊上果然有几道血痕,虽然没有破,但是很疼。 我感动地说:“哥心领了。来,坐下,我们一起享用吧”。 江紫依说:“谢什么?我是专门慰劳慰劳伤病员的。” 我说:“借花献佛啦。”,我伸手从篮子里拿起一个土生土长的姑娘果,轻轻地剥开,塞进江紫依的嘴里。 江紫依脉脉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了笑容。 江紫依慢慢地咀嚼着,仿佛她是在咀嚼着世界上最美好的酸酸甜甜的爱情。 那一刻,甜在她嘴里,美在我心里。 江紫依也剥了一颗,送到我嘴边,说:“来,馋虫,我也给你剥一颗,免得以后说我小气。” ...... *** 第二天,七星客栈还是没有解除封锁。 我们到前厅吃饭的时候,大堂里的人乱哄哄的,众说纷纭,叽叽喳喳。 无非是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也叫众口铄金吧。 听客人私下里讲,说客栈要追查帮凶。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怪,总感觉有人用异常的眼光看我。 我,是七星客栈要追查的帮凶吗? 我心里忐忐忑忑,但是没有和江紫依说,怕她心里存不下事。 回去的路上,江紫依又缠着我给她唱歌。 我拗不过,给她唱了一支《小跳蛙》。 我唱这歌也有我的用意,那就是借助欢快的节奏,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 江紫依听了,果然又是拍手又是跳,快乐的像一只小跳蛙。 我看着快乐的江紫依,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江紫依说:“咯咯咯,原来生哥是小跳蛙啊,不知道是不是癞蛤蟆的那种?” 我说:“就是癞蛤蟆怎么了?你又不是天鹅肉......” “癞蛤蟆也罢,小跳蛙也罢,长大了,我在火上烤着吃。”江紫依狡黠地说。 我说:“你倒吃看看,我撑死你——” 江紫依狡辩道:“我没有说一次吃完,再说啦,你的肉是酸的还是臭的还不知道呢,我还不爱吃呢。” 我笑着说:“好,好,好,我一定努力要把自己的肉变成你想要的口味,不然辜负你雪白的牙了。” 江紫依用舌头扫了一下嘴唇,好像真有美味在她面前一样。 “看你美的,我的骨头硬,不要崩了你的大牙,再不就噎着你。”我呵呵笑道。 “哼,就知道你没好心。”江紫依故作生气,嘟弄着小嘴,说道,“是不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我说:“依妹,我是一万个愿意啊。” 江紫依故意找茬,说道:“那看来还有一万零一个不愿意。口是心非,伪君子!” 我夸张地对着江紫依弯腰作揖道:“依妹,我说错啦,哥给你赔礼啦!” 趁她不备,我顺势一把把她的腰给夹了起来,把她朝肩上一背。 江紫依显然没有提防,她被我背在空中,手脚乱动。喊道:“快放我下来。” 我不理会她,径直向前走。 江紫依低声哀求道:“生哥,我求你了,放我下来,大白天给人看见多不好意思啊?” 江紫依又恢复了女孩子的羞涩,和她大大咧咧豪饮截然不同。 我扭头对江紫依说:“猪八戒背媳妇,就是这样背的。”,但还是把她放了下来。 江紫依白了我一眼,抓住我的胳膊,隔着狠狠咬了下去。 “哎哟!”,江紫依倒是真咬,我负痛地喊了起来。 我估计胳膊上非有她的牙齿印不可,我大喊道:“我要打狂犬疫苗啊!” 江紫依说道:“什么叫‘狂犬疫苗’?你这个骗子,让你长长记性,不要看到小姑娘就赌咒发誓的。” 说罢,她一溜烟,跑回了我们的居所。 我苦笑了一下,用手揉揉被她咬的胳膊,哎,女人…… 我们住的那间房虽然不大,但是我感觉还是很温馨,是我温暖的小窝。 我进门的时候,没有看见江紫依,却发现我们的房间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只黑猫居然大模大样地坐在当门的条几上,它看见我来,好像视而不见。 不仅如此,还用爪子叨叨脸。 黑猫是示威吗?还是向我打招呼? 既然人家找上门了,我也不能示弱。我也旁若无人地在它的对面坐下来,眼睛逼视着它。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黑猫突然纵身一跃,从条几上跃到我对面,和我相隔只有两臂距离。 我不由得提高了戒备,把内力灌注在手上,以防它偷袭。但我心中却在想:“黑猫看来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是否它已经看出前晚我在一旁看到它和敖烨大战的情形?” 黑猫此时却是悠哉悠哉的,它居然学起人样,盘起腿来。 这时江紫依从屋内走了出来,她也看到了我和黑猫对峙的情形。她说:“生哥,这是哪来的猫?” 敢情江紫依慌慌张张进来没有看见这个家伙。 我还没有作答,黑猫先开口了。 “嘿嘿,新娘娶进房,媒人忘一旁,”黑猫对我说道,“涧生,你个臭小子,你紧张个啥?” 江紫依突然看见看见黑猫开口,倒也没有觉得惊讶,只是脸上给它说得一红,说:“嘿,你这只大猫,说什么呢?” 我听黑猫讲话,口气里居然是戏谑的口吻,哪有敌意,只不过开口就调侃,我不由放松了内力。 黑猫看了一眼江紫依,说道:“啊呀,我是说错了,对不住啊,这个叫江什么来着的……姑娘。” 江紫依给黑猫逗得一乐,说:“你真是只乖猫,等会捉鱼给你吃。” 黑猫舔了下嘴唇,呢喃了一句:“姑娘真是好心肠,可惜本……猫不爱吃鱼,爱吃那个鸡。” 我打断黑猫的话语,说道:“黑猫先生你好!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此番不请自来,不知有何见教?” 黑猫“嘿嘿”笑了笑,大咧咧地说:“涧生,你猜猜我是谁?” 黑猫这句话大出我意外,黑猫,还能是谁? 这时狐仙在我脑海里出现,说道:“除了爱偷鸡,爱放屁的口袋和尚,它还能是谁?” 我一拍大腿,说道:“好你个口袋和尚,你瞒得我好苦。” 口袋和尚用猫抓放在嘴边,“嘘”了一声道:“你小声点,不要给别人听见。” 我想起身关门,口袋和尚又道:“不用不用,不要此地无银,你就这样,留神点外边就可以了。” 江紫依走到黑猫前,想伸手抱猫。黑猫一闪,又跳到了条几上说道:“哎,和尚虽然是出家人,但男女授受不亲的,何况,这里还有一个爱吃醋的主。” 我说:“我才不爱吃醋,我喜欢吃猫肉,吃和尚肉,那个‘佛跳墙’不就是和尚肉做的嘛。” 我是信口胡说,其实佛跳墙是鲍鱼等海鲜类为主。 口袋和尚急急说道:“大和尚肉吃不得”,看他着急的样子,好像我们真要吃了他似的。 我说:“大和尚肉最好吃的,你不知道佛主舍身喂鹰的故事吗?而且……” 我故意顿了一下,守住话题。 江紫依配合我说的话题,接着说:“而且什么?你就不要吊我们胃口了。” 我说:“唐朝时就风传一道名菜,叫‘唐僧肉’来着的,那吃上一口不得了,味道不仅鲜美,而且吃了长生不老呢。” 第45章 幸亏了狐仙 其实《西游记》是后来才有的,吴承恩也是结合了神话传说加工而成的。 江紫依拍手鼓掌道:“好啊好啊,我想吃‘佛跳墙’我也想吃唐僧肉。” 口袋和尚像泄了气的皮球,说:“你......你....你们一唱一和,一个鼻孔出气,即使不给你们吃了,也给你俩气死了。” 江紫依银铃般地笑起来,那时间,空气一下活跃起来。 口袋和尚突然一改刚刚的嬉皮笑脸,对江紫依说道:“好了,不闹了,我此番前来,是找你家小哥说正事的呢。” 江紫依止住了笑声,看着我说:“那我到门口转转,帮你们望望风,你们有正事慢慢聊。” 看来江紫依有了箫圣门口站岗的经验,不要我吩咐,自动就出去了。 口袋和尚说:“小兄弟,你知道我这两天去了哪里了吗?” 我回答说:“大师行止匆匆,而做事往往出人意外,我委实不知大师去了何方?在下愿闻其详。” 口袋和尚说:“路上匆匆一别,你不要以为我大大咧咧就不管你们了,既然受了那个老狐狸之托,我又怎么能撒手不管?我是替你们打前站来了。” 我不解地问:“打前站?” 口袋和尚笑嘻嘻地对我道:“老弟,你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不走你岂能和江姑娘谈到一起?我可不愿意做天空中最亮的灯泡” 我脸上一红,争辩道:“老哥哥,原来你心怀叵测啊?我和江姑娘没有什么的。” 其实我说到这话,气势已经弱了点。 口袋和尚挤挤眼,笑道:“可惜和尚是出家人,要不……,嘿嘿,我这样的心怀叵测你应该谢谢还来不及呢!” 其实我心里真的是感谢他的,嘴上却说:“哎,哎哎,都怪我交友不慎,不怨你。” “还交友不慎?言不由衷了吧,这阵子心里比抹上蜜还甜吧?老弟真要和江姑娘那个……那个修成正果,你感谢我这个大媒人还来不及呢!我可是尽我所能了。”口袋和尚不无得意地说。 “你的意思还有......?”我揣摩他的话意,问道。 “当然了,让你们见面的那些大老鼠是我公干,住宿那晚的老鼠也是我公干。我是大大的好人,一心促成你们呢!”口袋和尚越说越兴奋。 说完,还高兴地“猫唔”一声。 口袋和尚这么一说,我心里许多疑问一下子迎刃而解。 我说路边怎么平白无故有那么多大老鼠呢?好好的客栈里怎么又那么多老鼠呢,原来都是口袋和尚搞的鬼。 老鼠的天敌除了猫,黄鼠狼也是其中之一。他一个黄鼠狼仙师,驱几只老鼠,那都不是事。 我岔开话题,问道:“大师,你什么时候又变成猫了?” 我心里猜想,口袋和尚是不是一来就变猫了呢? 口袋和尚摇摇猫头,说:“非也,非也。老衲化名普通人潜入七星客栈,原本不想和他们撕破脸皮,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渡过一晚,来日和你们一起上路。谁料越是怕事越多事,你让房给箫圣,和他搭上关系,恐怕你是再也难逃清白身了。” 我点头“嗯”了一声,但心里不以为是。 口袋和尚继续说:“那晚黑猫在你窗前窥探,想必你是知道的了。我也隐藏在一旁,直到你追踪黑猫,我和你同时起身,你只注意黑猫,而没有留意左右和身后,其实我就在你身后丈许的地方。” 我心里暗道:“惭愧,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一点江湖经验都没有,如若换了别人在后面出手,我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口袋和尚看透了我的心思,继续说道:“你不要在那里胡思乱想了,其实你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要是常人,不要说跟踪黑猫了,恐怕早就露出马脚了。” 口袋和尚稍微停顿了一下,说:“我看你隐好身形,我就绕到你对面隐藏好。下面的龙猫大战,你都看见了。” 我说:“不错,直到我出手,你才现身引开地字17号和黑猫,是也不是?”我心中恍然大悟:“我说看那个身形怎么眼熟呢?原来是他啊,而且我在这边熟人本来就不多。” 口袋和尚说:“你以为是谁?我引开的目的一来让你脱身,二来引蛇出洞,那个园子虽然不是七星客栈的范围,但是靠的很近极易招呼他们的同伴,我把他们引到荒郊野外,他们自然孤立无援了。” 我不仅佩服口袋和尚的心思缜密,我又学会了一招。 我由衷地赞叹道:“大师深谋远虑,涧生佩服之至。” 口袋和尚笑了笑,说道:“兄弟,你就不要给我乱戴高帽子了,不过把他们引到七星客栈外面,那一战,老和尚的几两骨头差点埋在那里了。” 口袋和尚说完,进入了沉思,仿佛他又回到了两天前的战场。 我好奇地说:“老哥,你把详细经过说给我听听。” 口袋和尚悠悠嘘了一口,吐出一口长气,说道:“你就是不问,我也会讲给你听的。” 下面,就是口袋和尚的经历。 我掩藏在你身后,来到后园中。开始我就隐在你身后不远的地方,后来这边人多,易于被对手发现,我就迂回到你的对面。 一来我和你相对,可以形成夹击之势。二来我可以引开敌人,让你从容脱身。三来,以静制动,可以对场中的情况更好地观察,以应付不测风云。 口袋和尚毕竟是老江湖,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 和尚见你要暴露,所以才主动现身引开他们。 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和尚暴露身形后,开始故意保留点实力,和他们保持十来丈的距离。 和尚偶尔回头偷看他们,发现他们也是气定神闲地跟在后面。 于是…… 口袋和尚不觉动起了争强好胜之心,脚底如行云流水。即便如此,他们也稍稍拉后一点。 这样又行走了一段路程,在比拼脚力上我胜出一筹,心里有了底气。加之他们之前对付敖烨的手段,我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 我跑了一会,看到路边有块石头,迫不及待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坐在石头上,一手解开衣扣,一边手作扇子状,扇了起来。 随后,地字17号和黑猫(此时黑猫已经化做人形,即黑衣老者。)就站到了我面前。 我头也不抬,摇摇手道:“唉,老了,不中用了,就跑这几步就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黑猫一个健步,窜到我面前说道:“贼秃,你不要装憨,快报上名来,准备束手就擒吧,免得大爷费一番手脚。” 口袋和尚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摸了摸头皮说道:“哎呀,我的名字早就忘了,乖乖,你真是神仙啊,像那个……包青天,断案如神啊,我做贼的事情你也知道啊?” 说完,把右手伸进了怀里。 黑猫和地字17号警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异口同声道:“和尚,你要作甚?” 口袋和尚在怀里摸了半天,才从怀里摸出一只瘦瘦的芦花小公鸡来。说道:“我这是帮你们拿赃呀!” 那芦花小公鸡,像睡着一样,在和尚的手里,居然还在打着盹。口袋和尚摸了下鸡头,说道:“呃呃,天亮了,醒醒啦,你该回窝啦!不要忘了明天准时打鸣哦。” 那小公鸡激灵一下,如若大梦初醒,它歪着小脑袋,左看右看,好奇地打量着大家,而后一撅屁股,“咯咯”要挣脱和尚的大手。 黑猫和地字17号松了一口气,开始以为和尚要拿什么兵器。黑猫冷笑道:“兀那和尚,你不要打接浑,老老实实跟我们回去吧,免得自讨苦吃。” 地字17号寻思,刚刚破他渔网的,是不是和尚怀里的鸡呢?是鸡也不应该飞那么高啊? 口袋和尚见他们发愣,突然一松手,芦花小公鸡“噶”地一声,扑棱棱地跑走了,钻进草丛,再也没了身影。 第46章 天残吸血 口袋和尚“呵呵”笑了几声,说道:“赃物走了,你们岂奈我何?”,说罢,舔了口嘴唇,露有不舍之色。 地字17号和黑猫面面相觑,不知道口袋和尚葫芦里卖什么药。 口袋和尚是馋那只小公鸡呢!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那。 月色里,一个武士,一只人形的黑猫,一个背着口袋的胖和尚成品字形僵持着。 谁都想先动,谁又都想不动。 最后,还是黑猫充当急先锋,打破僵局。 黑猫大声呵斥道:“呔,贼秃,你不要不理不睬,我也懒得再听你的疯言疯语,接招吧。” 黑猫说罢双手一抖,两只手又变成了两只利爪,爪三寸有余,闪闪发光,可谓坚逾钢铁。 猫爪,本来就很锋利。 黑猫向前跨上一步,突然发难,两只手臂突然暴涨,交错朝着口袋和尚当胸抓去。 口袋和尚虽然打诨,但是心里早就戒备。 口袋和尚见黑猫攻击胸口,毫不迟疑,向后半撤步,挥动长袖避开了黑猫凌厉的一击。 长袖和猫爪一触就开。 口袋和尚身后的口袋,随着口袋和尚的身形飘动了一下。 地字17号心里纳闷,和尚后面背着什么呢? 口袋和尚大喊道:“呃,猫兄,你这样是不对的,俗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冒冒失失,岂不是自认了小人?” 黑猫发怒道:“什么大人小人,给猫爷抓一下,叫你做不了人!”,黑猫说话之际,业已变招。 由原来的抓,改为横扫,直取口袋和尚的左肋骨。 口袋和尚身体一个前倾,猫爪走空。 猫爪讲究:划,勾,挠,截,错,探,推,带……,无所不能,沾上一样,非死即伤。 黑猫瞬间又攻了十几招,每招虎虎生风,灵巧无比,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手法。 口袋和尚虽然一味避让,饶他身法飘忽,但也一直暴露在黑猫的利爪之下。 外人看来,口袋和尚看似手忙脚乱,凶险万分,似乎就在下一招,就要被拿下。但事情往往出人预料,在间不容发之际,口袋和尚避开黑猫凶猛的攻击。 即便如此,口袋和尚的衣袖上,有几处被利爪划破的痕迹。 口袋和尚喊道:“诶,你这样是不对的,应该……” “哎呀”,口袋和尚说话之际,遇到险情,胖胖的身体跳跃了一下,话被打断,勉强躲过猫爪的袭击。 口袋和尚踉踉跄跄,边退边喊:“停停.......噔我姿势摆好再来。” 黑猫见口袋和尚下盘不稳,凌空一脚,踢向和尚的两腿。 “应该……应该赔我的袈裟,还有那个人家是‘驴不甚怒,蹄之’,你是猫不甚怒,抓之。” 口袋和尚再次避开黑猫的无影飞脚,啰里啰嗦地说道。 黑猫久攻不下,心里也是着急万分,便不在分心,希望一举拿下和尚。 口袋和尚依旧在疯言疯语...... 黑猫打得性起,双爪交叉,竟然发出金属的响声,从爪缝中发出一团真火,直奔口袋和尚而去。 真火迅疾,带着长长的拖尾,转眼就到了口袋和尚的面前。 口袋和尚手舞足蹈,喊道:“乖乖隆地东,你还玩火啊?烧到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惜了,你要是到大街上玩把戏,肯定是能赚钱。我去凑份子,咱们把赏钱二一添作五如何?” 口袋和尚在间不容发之际,一个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团真火从和尚的头顶飞过,若不是和尚没有头发,那一定烧焦的了。 真火“嗖”地一声,没入口袋和尚后面的一块巨石之中,“噗”地一声,灼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冒着青烟。 真火瞬间融化石头,那也是厉害的紧了。 地字17号脸上露出笑容,心道:“这只黑猫果然厉害,平时给人看来是稀松平常,做事也中规中矩,现在露出真本领了。看来这个和尚不过如此,银枪蜡头罢了,看来我高估了他。” 地字17号还是把他的法器——渔网拿在手里,防范万一。 黑猫也是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刚刚对战敖烨,他不敢轻易用真火,所谓五行相克,敖烨是水中之龙,肯定有灭火的办法。而现在对阵和尚,黑猫就少了这一层顾虑,他要在上级地字17号卖弄本领,所以不惜耗费真元,使了真火。 而且,黑猫也真的上火了——毕竟到嘴的鸭子飞了,谁都会生气,所以黑猫把所有的恼火迁怒到口袋和尚身上了。 口袋和尚也是艺高人胆大,看他嬉笑怒骂,其实是激怒对手,黑猫果然上当。 口袋和尚这次避让,确实有点狼狈,他跳起来,拍拍袈裟道:“小心玩火自焚哦。” 黑猫一言不发。 双方过了十几招,口袋和尚居然没有反击一招。 突然,口袋和尚喊道:“你一只臭猫跳来窜去,多没有意思,和尚可要陪你好好玩玩了。” 说罢,口袋和尚双手齐扬,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和尚的手中飞出,直奔黑猫的面门。 黑猫不敢怠慢,等两团黑影飞到自己旁边,一甩头,企图让过口袋和尚扔来的黑团。 不料,那两团黑东西在空中相撞,“噗”的一声,化为粉泥,像一团烟雾,笼罩在黑猫的周遭。 原来口袋和尚临时在地上抓了两团黑泥,顺便扔了过去。 那黑猫不知何物,就在躲泥的瞬间,不自觉地张口吸了口气,被撞碎的黑泥弄得满嘴都是,眼睛也进了少许的沙子,睁不开来。 黑猫也不知道是何物,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吐,吐,吐”,吐了起来。 口袋和尚一欺身,趁黑猫不注意,在黑猫的屁股上拍了一掌,说道:“你吐也是枉然,你已经中了我的‘五毒金丝蛊’,光吐是吐不出来的,快运气,看看肚子可有变化? 黑猫没有听说过‘五毒金丝蛊’,只是听这名字已经够吓人的了,他嘴里喊道:“和尚,你不要吓唬人,这分明是一团烂泥。” 口袋和尚笑道:“你真聪明,和尚打的真是泥团,你不要顾忌,来啊,放马过来啊!以后你求生不得求死不得,不要求我啊。” 人都有疑神疑鬼的毛病,黑猫也不例外。口袋和尚越是承认,黑猫越是怀疑,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黑猫一时踌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地字17号突然发难,迅速抛出他的法器——渔网,当头罩向口袋和尚,想打和尚措手不及。 网本来很小,握在手心,但是展开有几丈大小,丝是南极天蚕丝所做。金不能断,火不能融,若是被它所缠,任凭大罗金仙也插翅难逃。 口袋和尚自是认得此网的厉害。 口袋和尚一边和黑猫对战,一边对地字17号早就提高了戒备。 就在地字17号抛网的瞬间,口袋和尚向后翻了个筋斗,脱出地字17号的攻击。 但是那渔网却如跗骨之蛆,依然飘飘忽忽,跟随着口袋和尚的身形,悬在了口袋和尚的上空。 口袋和尚指着头顶的渔网,大声嚷道:“邪门啊,和尚又不是鱼,你跟着我干嘛?” 那渔网似听懂了口袋和尚的语言,在空中晃了晃,好似向和尚示威一般。 这张捕人之网,不知道和现代警察用的那种约束人的网,看来是异曲同工啊。 地字17号狂笑道:“和尚莫要卖狂,看你逞口舌之利还能撑多久?呆会让你变成一条死鱼还咋不咋乎?” 黑猫脸露惊喜之色,但是他没有敢出声,只盼地字17号早把和尚擒住,好解身上蛊毒。 口袋和尚身形一挫,闪到路边一棵大柳树后面。 那棵柳树约摸有一只乡下担水的水桶粗细,古树虬枝,四周伸展有丈余大小。虽然金秋时节,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柳树枝干本来就是弯弯扭扭,口袋和尚用手扒着树身,露出头,对着地字17号扮了个鬼脸,然后说道:“乖乖,吓死宝宝了。” 黑猫“噗嗤”一笑,和尚居然称自己是“宝宝”,但笑过之后也觉得不好,不敢看地字17号一眼。 地字17号不理会黑猫,他给和尚一戏弄,面色铁青,更加难看。 那网飞到这柳树上空,即便是厉害的法器,也无法顺利前行,只是围绕着大树,在空中盘旋。 口袋和尚抬头看了一下网,指着天空说道:“你这破网飞来飞去,是在捉小飞虫吗?” 第47章 黑猫又来了 地字17号不再搭理和尚,他默念咒语,手臂猛地一挥,食指开始是指向网面,现在指向了口袋和尚。 飞网突然光芒大炽,网面变成一溜云烟,从树缝里钻进来,迎面扑向口袋和尚。 口袋和尚大惊失色,说道:“乖乖,你还真会玩,兀那小哥,你让这网停下可好?我和尚认输啦。” 口袋和尚身形一滑,一屁股跌倒在地。 无意中,口袋和尚松开了身后的那个口袋。 口袋在空中见风就涨,瞬间变得有磨盘大小,那口袋口对准了飞网,像张开大口的怪兽。 飞网幻化的云烟竟然全部钻进了口袋。 这时口袋和尚拍拍屁股,笑嘻嘻地对地字17号说:“你这网还真通灵性,知道和尚的口袋里有鱼啊?这不,它在里面网到了几条桂鱼,我找个厨师给你做臭桂鱼如何?” 其实那飞网法力不够,试想我一个初出茅庐的人用树叶都能阻挡它的下落,何况它要对付老江湖的口袋和尚呢? 口袋和尚当初看见飞网对付敖烨,他早就有所准备。 他 可是。口袋和尚的口袋法力也是有限,不能松开手就能把飞网装进去,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吸力不够。 至于敖烨怕它,那是因为“一物降一物”,敖烨水中之物,那肯定是怕网之类的东西了。 地字17号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道:“你只管恶和尚。竟然收了我的法器,快还回来!” 说罢,,地字17号的右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支古铜色的利剑,挽了个剑花,向和尚刺去。 剑气森森,吐出半尺光芒。 可见,地字17号动了真怒,第一剑,就动了真力。 口袋和尚一改放荡不羁的神情,轮起口袋,荡开了剑芒。 地字17号改刺为劈,只取和尚的双腿。 口袋和尚不避不闪,来个顺水推舟,口袋迎着剑锋撞了上去。 地字17号的剑虽非上古宝物,但也不逊于十大名剑,和尚以袋迎剑,不怕刺破吗? 剑狠狠地劈在口袋上,口袋陷入进去,但是,口袋依然完好无损。 和尚笑道:“多谢手下留情,保留我这吃饭的家伙。小哥你也放心,我对你也会留上一手的。” 地字17号虽然动怒,但是一直保持应有冷静。 他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抽出宝剑,进身半步,横斩过来。 口袋和尚猛一吸胸,胸口凹了进去,凹处堪堪避过剑锋。他手上的口袋,挥向地字17号的面门。 口袋和尚的大口袋向一柄巨大的黑锤,砸向地字17号。 地字17号身形半旋转,右手上扬,宝剑中途变招,挑向口袋和尚的左手。大喝一声:“和尚撒手。” 口袋和尚的左手拿着口袋,但是手中的口袋已经击出收势不及。 要袋不要手,要手不要袋。 说时迟那时快,口袋和尚踉踉跄跄向后退去,手中的口袋却脱了手。 地字17号得势不让人,长驱直入,剑幻出十多个剑影,笼罩口袋和尚的全身。 莫说是人,即便是鉄铸的罗汉挨上他的剑也要添几个窟窿。 然而…… 松开的口袋突然飞了起来。 地字17号和黑猫不约而同朝天上看去。布袋在空中飘飘荡荡,回口朝下,瞬间涌出了许多黑烟。黑烟越涌越多,很快就笼罩了丈许范围。地字17号和黑猫猝不及防,迅速被黑烟淹没。 这情景就像海中的墨鱼释放墨汁。 黑猫声嘶力竭地喊道:“哎哟不好,我勒个去,和尚在使坏。” 地字17号向一边跳去,试图摆脱黑烟的侵袭。 黑烟如影随形,跟着地字17号同起同落,紧紧地包裹着地字17号。地字17号一时间失去口袋和尚的踪影,渐渐地,对面都看不见人了,在他身边的黑猫也不见了影子。 地字17号心生警觉,屏住呼吸,把一把剑舞的密不透风,防止黑暗中和尚偷袭。 口袋和尚哈哈大笑,说:“这瞎眼的滋味好受吧?现在屏住呼吸,好像迟了一点。” 地字17号不敢答话,他也不知道黑烟是否有毒。他继续舞动长剑,一步挪动,向一个方向,试图突出黑烟的包围。 这时口袋和尚跃身树上,躺在柳树的大树丫上,低头看着地面的地字17号和黑猫。 口袋和尚说道:“有趣有趣,瞎猫碰死上耗子。” 黑猫突地现出本尊,一头巨大的黑猫出现在黑烟里,两只眼睛发出绿森森的光芒。 口袋和尚说笑道:“黑猫啊黑猫,你就是现了原形又如何?且看大和尚的手段。” 口袋和尚一招手,口袋便飞到了他的手里。他双手拎着口袋的底角,抖了抖,然后念了句咒语,对着黑烟,说了声:“收!” 只见黑烟急速倒流,蜂拥而至,汇入口袋之内。 原来丈许地方大小的黑烟,渐渐就剩下黑猫和地字17号所站的地方了。 口袋和尚说道:“你们就不要困兽犹斗了,小心伤着了自己。” 口袋和尚说完,对着地字17号和黑猫一招手,说:“来吧!” 黑猫的本尊也跟着缩小,地字17号自不用说,逐渐变小,跟随着最后一缕黑烟,慢慢地被吸到了那个口袋里面。 那烟迷迷,比刚刚地字17号的网厉害了不少。 口袋和尚拍拍袋子,说道:“阿弥陀佛,瞎猫死耗子,你俩好好在里面呆着吧,要是闷了,跟我招呼一声啊?” 袋子里哪有回声,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其实,地字17号和黑猫惨败,口袋和尚是用了一个“巧”字。平时,地字17号平时依仗七星客栈的权势,飞扬跋扈,有人即使瞧着他不顺眼,也是忍气吞声的多,很少有人敢挑战客栈的势力。所以地字17号真正实战很少,临敌经验不足。 加之他才是地字号冠头,在七星客栈里本来就是末流武士,比那些跑堂的地位稍高而已。 口袋和尚的口袋法力有限,必须近身才能收效,口袋收了飞网,收了他们两人,都是靠近出其不意的一击而中。 *** 我听完口袋和尚的故事,不由动了好奇心。 问道:“口袋大师,那现在地字17号和黑猫现在怎么样了?死了没有呀?” 口袋和尚呵呵笑道:“兄弟你还是菩萨心肠啊,没事,他们在口袋里面好着呢。地字17号现在是休眠状态,黑猫嘛,现在就在你眼前。” 我给口袋和尚说的糊涂了,挠挠后脑说:“那你到底是谁?” 口袋和尚得意地说:“我自然是我。” 这话说的,等于没说。 “那黑猫呢?”我不解地问。 口袋和尚笑道:“兄弟,你犯糊涂了吧?就那你自己而论,你是涧生还是白狐?” 口袋和尚顿了顿,说道:“难道你以为我偷吃了猫肉啊?我对老猫不感兴趣。” 我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了,原来你附体在黑猫上啊,我还以为你变成它了呢。t” 口袋和尚说:“黑猫不是凡猫,它轻易不会让人上身,是我预先用‘封魂定魄’针暂时封住它的心智,我才顺利进入它的身体的。” 我笑了笑,说:“李代桃僵,鹊巢鸠占啊。” 口袋和尚自嘲道:“是猫身我占呀,嘻嘻” 我心道:“是猫身狼占。”,我突然有个想法,能不能让我身上的狐哥跑到猫身上去啊? 口袋和尚见我沉吟不语,说道:“小哥,你想什么呢?又想外面的那位花媳妇啦?” 我不理会他的调笑,正色道:“大师,我突然有个想法,能不能让狐大哥从我身上出来,附在这只黑猫身上?” 第48章 和尚的故事 口袋和尚一拍光光的脑门,高兴地说道:“是啊,好主意,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笑了笑说:“现在想起来也不迟啊。” 过了一会,口袋和尚又变得愁眉苦脸,说道:“小哥,不成不成,关键是他没有办法从你身上出来呢。” 我想了想,说:“口袋大师,你法力高强,教我些法门吧,兴许就能奏效呢。” 口袋和尚挠挠头皮,说道:“容我想想。” 一盏茶的功夫,口袋和尚突然道:“小哥,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得你们俩配合才行,而且我的方法行不行还不知道。” 我高兴地说:“那赶紧告诉我,让我试一试。” 稍后,口袋和尚告诉我一些法门,其实无非是散去念力,我的理解就是分散注意力,把意念放在四肢之上,心中空洞无物,让我的脑洞大开,好让他趁虚而出。 至于口袋和尚教我的法诀,我是似懂非懂,只是生搬硬套,依他的言语而行。 我闭眼想了一会,慢慢领悟口袋和尚的话语。 口袋和尚对着我的脑袋说道:“狐兄,这次能否出来,就看你的了。” 我的脑海里狐仙的影子终于被他唤醒,狐仙说:“老弟,辛苦你一会了,我也只能这么做,死马当活马医,也只好试试看了。” 我也没有故意做作,在椅子上闭目,慢慢散去念力...... 起初,我的脑海里涌出诸多白色瀑布,飞流直下,那水如白练,分别从脉络里流向四肢。渐渐地,留水越来越少,白狐的原身从流水里中缓缓升起。 我隐约感知白狐的脖子上,栓着一根银色的细线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发现。 白狐麻利地挥动四爪,沿着我舒展的筋脉,慢慢在我周身游走。 白狐所到之处,我身上的毛孔在那一刻仿佛都纷纷关闭,像紧闭城门。 ——白狐,还是找不到合适的出处。 白狐急得抓耳挠腮,上下乱串,他所到之处,我感觉身上略有麻痒酸涩的感觉。 我感觉心跳骤然加速…… 但是,白狐屡屡碰壁,无功而返。 突然,我灵光一现...... 我何不尝试把白狐身上的那根细线解一下,也许这是他逃离我身体的关键。 于是,我集中精神,调动念力,溶解那根细线。 说也奇怪,那细线在我的意念溶解之下,居然慢慢变淡,变淡最后居然成了若有若无的影子,像冰遇到了热。 这时,白狐好像得到了新生。 白狐得意地甩了甩尾巴,像闪电一般,在我身体内冲刺。 我感觉一股热流冲向我左侧的耳门,接着身体一颤,明显有个东西从我的耳眼里钻了出去。 “呼!”地一声,那股热流停留在我面前。热流越聚越多...... 狐仙显出半透明的人形,悬浮在我对面。 风摆处,人形慢慢飘动。 黑猫忘乎所以地拍手笑道:“好耶好耶,恭喜老哥至于脱困了。现在我也该挪挪位置了。” 说罢,从黑猫的头顶冒出一阵青烟,口袋和尚在青烟里现出真身。 那是一只浑身金黄的黄鼠狼,小头小脑,甚是可爱。 ——而那只黑猫呆呆地坐在原地,眼中空洞,眼珠也不会转动一下。 狐仙却是对我一欠身,一拱手,说道:“谢谢老弟的成全,让我从容脱身。” 然后转脸对口袋和尚说:“都说黄鼠狼不安好心,这可是冤枉它了,老哥衷心感激你。” 口袋和尚在空中又变回人形,和狐仙一左一右在我两边。 口袋和尚脸上一红,说:“自家兄弟还客套啊?不过,老哥不地道,一来就揭我老底,哼。” 狐仙道:“这里又没有旁人,既是自家兄弟,百无禁忌,无妨无妨也。” 两个兄弟四目相对,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他们激动地地拥在了一起。 一虚一实,此刻,所有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我却没有留意他们的言语,也没有融入他们的喜悦中去,我只是想:“把狐仙从身体里放出来,这个对我来说,是喜是忧?” 过了一会,他们才分开身形。 狐仙说:“老弟,你不要见笑啊,我们两个糟老头子拥抱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口袋和尚也瞄了我一眼,说道:“小哥,你把你的电灯泡放了出来,是不是送了一口气啊?还楞什么楞啊?后悔你还可以把他请回去。” 狐仙也恢复了常态,瞪了口袋和尚一眼,对着我说:“臭和尚,六根未净,尽出馊主意,想我扁你一顿吗?” 口袋和尚嘻嘻道:“好久没让你扁了,确实有点皮痒。” 那说话的口气,哪里像一个出家之人? 我从纷乱的思绪中醒来,说道:“恭喜狐哥,终于让你脱身了。” 口袋和尚接口道:“应该是同喜才对。不过,狐兄你不宜在外久留,会损耗元神,兄弟快进黑猫体内吧!” 狐仙点了点头。 于是,狐仙化身一道白气,从黑猫的脑门里汇入。这期间,明显有一点停顿,但是不久就全部进入了。 口袋和尚眉飞色舞,拍手鼓掌,说道:“妙哉,妙哉,目睹狐兄再世为人,此乃人生第一快事也。” 黑猫身体突然一震,仿佛大梦初醒,随即它又恢复了常态。 只不过它现在已经成了狐仙,狐仙说道:“老弟,你真是厉害,居然还有一丝心神牵在我身上,看来要彻底摆脱你,此生已经很难了。” 我不解地问:“狐哥,你说什么一丝心神?” 狐仙叹了口气,说道:“我刚刚进入黑猫的身体,遇到一丝束缚之力,那就是你的心神的力量了,这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是一种天生的意念。” 说白了,也就是狐仙永远要受我控制。 至于解脱了—— 我这时替狐仙高兴,也替自己高兴,毕竟有人附在你身上,让人感觉别别扭扭的。 我大大方方地说:“狐兄勿念,假以时日,我一定还你一个自由之身。” 狐仙又学着我的口吻,说道:“假以时日,我也一定还黑猫自由身。” 狐仙的话从黑猫嘴里说出,和我在脑海里的声音有点不同。 我心里暗暗佩服狐仙的仁慈。 这时狐仙脸上有讪讪之色,说道:“老弟,我一直附在你体内没有称呼,现在我托大一下,你就叫我……胡哥罢。” 我说:“好啊,好啊,胡哥。”说罢,我想弯腰拜他一下。 狐仙急忙阻止说:“使不得使不得,我做老哥已然委屈你了,你这样会折煞于我的。” 我不再坚持,说道:“行,胡.....老哥,我听你的。胡哥,七星客栈这边,我们下一步棋该如何走?” 狐仙还没有说话。 口袋和尚先说道:“小哥,与其让我们主动出击,不如伺机而动,以不变应万变。现在主动挑战,我们势单力薄,时机尚不成熟。” 狐仙接口道:“老弟,挑战七星客栈之事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如何让小兄弟脱困,以便早日完成他的使命。” 口袋和尚看了我一眼,说道:“待兄弟之事办好,和尚我一定要揭开七星客栈的丑恶嘴脸,让它的丑行大白于天下,以免它伤害更多的无辜。” 狐仙这时间插嘴道:“这样热闹的事情算上我一份,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也当仁不让,说:“两位老哥,这客栈之事也有我的份,不过,要等我把大雷找到,安全把他送回去的。” 狐仙和口袋和尚投来赞许的目光。 口袋和尚说道:“胡哥,你身体现在比较瘦弱,你先在客栈里呆上一段时间,一来调息身体,二则打探客栈的内幕,为日后行事打开方便之门。” 狐仙点头称是。 我看了口袋和尚一眼,说:“老哥,我们静观其变,保持联系,彼此间也就有个照应。” 我突然想起个问题,我对口袋和尚说:“老哥,放在我门口示警的便条,是你所为吧?” 口袋和尚满脸雾水,摸摸脑袋说:“什么便条?” 我就把示警的事情详细和二老一说。 狐仙说:“不是我,那会是谁呢?看来客栈里有我们同道中人,我在这里留心观察,希望联络更多的仁人志士,一起对抗客栈。” 口袋和尚说:“事不迟疑,狐哥你先出去转转,熟悉熟悉一下环境,必要的时候调用黑猫的一丝记忆,不致出错。” 狐仙道:“呵呵,你哥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这点小场面我还是能应付的。” 说完,起身对我告辞。 狐仙又恢复成黑猫的本来面目,三窜两跳,就出了门。 我站起来替他送出门。口袋和尚送到门口,他对我一拱手,说道:“我也陪老哥去也,有什么需求,你招呼一声,我必定过来。” 说罢,口袋和尚迎风一晃,显出本身,只见一只油光发亮的黄鼠狼,从门口跑了出去,一头扎进门前不远处的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只见得草丛一阵沙沙作响,惊起了几只蝗虫。 第49章 智斗黑猫 江紫依此时正坐在湖边的石凳子上,紧张地左顾右盼。 我心道:“本来没有的事情,遇到这样鬼鬼祟祟的岗哨,难免会惹出事来,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我招呼江紫依进来。 江紫依东张西望了一会,才走回屋内。 我说了声:“辛苦了,依妹。” 她边进门,边说道:“没事没事,不辛苦。” 江紫依飞快地扫了一下屋子,没有看见口袋和尚,但是她也没有问。 其实这样的女人最聪明——她绝不想知道她不该知道的。你要是想说,无须多问,要是不说,问了也白问。 何必自寻烦恼呢? 我倒是没有隐瞒,把口袋和尚的事情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她,只是隐瞒了狐仙从我身体出来的事情。 这倒不会是怕江紫依泄密,主要是让她知道我身体蛰伏着狐仙会羞着她。 这事以后找到适当的机会,等水到渠成,再慢慢告诉她不迟。 突然,前厅隐约一阵喧闹声。 我们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一个灰衣小二从池塘那边小路转过来,他手里拿着一抱杂物。 我迎着他走过去,堵在路口,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我上前一步,向他塞了几个散银,他点头哈腰,对我说道:“客爷,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我说:“客栈出了什么事儿,前面乱哄哄的?” 小二脸上堆出一脸媚笑,说:“客爷,这您都不知道啊?我们客栈今天下午解封了。现在应该是外面的人拥进来抢房间呢!” “啊!”我没有想到客栈居然开封了,难道就这么轻易让我们走?其时,已经是下午,我走还是不走? 我对小二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小二千恩万谢地走了。 我想找口袋和尚狐仙把解封的事情告诉他们,无奈不见踪影,想必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知道了,为什么不来联系我呢? 我决定和江紫依商议一下,说:“依妹,客栈解封了,不过已经快中午了,今天我们走还是不走?” 江紫依看着我的眼睛,说:“生哥,我觉得还是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比较好,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心里不踏实。” 江紫依没有露怯,但是她的话正说到我的心里了。 我决定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于是,我说道:“那我们事不迟疑,现在就走,免得节外生枝,口袋和尚暂时也不用通知,他自有主张。” 我们也没有太多的行李,稍做整理,便前往大厅,准备出发。 我到柜台接了帐,讨回马匹,准备还是和美人同乘共骑。谁知道江紫依却对掌柜喊道:“当家的,这里有马吗?我想买上一匹。” 那掌柜从柜台后面看看我,又看看她,说:“姑娘,不瞒您说,有倒是有,只不过我们的马都是上等的好马,价钱贵一点。” 哎,美梦破灭了。 我不情愿地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过去说:“这够了么?” 那掌柜接过银票,瞄了一眼,连声说:“够了,够了,小二,还不快去给爷备马?” 小二“喏”了一声,走了出去。 我们顺着驿道,向泰山方向缓缓而行。 那时,交通不像现在四通八达,驿道几乎是连接城市之间的唯一通道。 我有美人在侧,也不急于一时,所以信马由缰。 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看得出是逃荒的百姓居多。 走了半晌,偶遇一两个骑马之人,至于车啊轿呀,难得一见。 江紫依心情很好,在路边采了几束野花,拿在手间,得意地晃来晃去。 路边,不时有鸟儿飞起,几声蝉鸣,在空旷的地方传来,显得有些凄凉。 我对江紫依的身世甚是奇怪,几次想开口询问,只是有约在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江紫依突然哼起了小曲。 我第一次听江紫依唱歌,感觉她的歌喉如黄莺轻鸣,好听极了,嗓子似港台六七十年代的邓丽君。 江紫依唱的是《卜算子》,不过曲调不是那么悲伤。 我仔细端详,人美,歌美。 我一时竟然呆了。 “哥,干什么呢?”,江紫依停了歌声,转头对我说道:“你发什么呆啊?” 我真心诚意地说:“依妹,你的歌声太美了。” “是吗?”江紫依兴奋地说,“我这些歌没有你唱的那些好听,你教我些呗。” 我说:“好啊!不过……” 江紫依说:“不过什么?是我天资不够?” 我开了个玩笑,说:“做我的徒弟,可是有一定难处的,比如潜规则什么的。” 江紫依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失望,不过她还没有理解我说的什么潜规则的意思。 江紫依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说:“你说的是什么嘛?是不是想藏私,哼,不理你了。” 说罢,一扬鞭,飞驰而去。 我紧追不舍,喊道:“依妹,生哥错啦,你等等我,我倾囊相授还不行吗?” 江紫依在前面头也不回,“咯咯”大笑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追到我我再考虑考虑,跟不跟你学,那要看我心情啦!” 世界上哪有这个理,要师傅求徒弟的。 哎,这个鬼精灵,谁叫我喜欢她呢。 “吁”,就在道路拐弯的地方,江紫依突然勒住了马。由于是急刹车,那马扬起前蹄,险些把江紫依掀下来。 所幸她骑术不错,饶是如此,马“得得得”地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情况?”我心里一惊。 我策马过来,一看,原来一个灰衣人端坐在路的中心。 宽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孔。 “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拦住本姑娘的去路是何用意?”江紫依怒道。 那个灰衣人头也不抬,悠悠道:“姑娘,你说这话好没有礼貌,我怎么就拦你了?” 那灰衣人强词夺理,明明挡住去路,却一口否认。 我听灰衣人的声音,似曾耳闻,不过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江紫依“啐”了一口,说:“本姑娘是好心,要是不勒马,让马踩死你,那才好呢!” 那灰衣人缓缓道:“你骑你的马,我坐我的路,哪一条王法规定,不许坐在路上了?你要踩死我,要偿命的。” 第50章 好一场打斗 灰衣人顿了一下,又说:“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何况我比你先到这里了” 其实,江紫依即使不勒马,那马也可以从他身上跃过,只不过江紫依是一个姑娘家,那多不雅。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对江紫依道:“既然他不是拦道,那我们从他边上过去罢。” 其实这是我经验不足,灰衣人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岂能就这么让我一走了之。 江紫依小声嘟噜了一句:“好狗不挡道。” 灰衣人人似未听见江紫依骂他,依旧坐在那里不动。 江紫依轻轻拍马,马儿走他边上溜了过去,居然真的没有出手阻拦。 我跟在江紫依的后面,轻轻乐马,效仿江紫依,也准备从灰衣人边上溜过去。 我眼前一花,那个灰衣人移动到我的马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心里想:“惹事的来了,我说怎么容易脱困呢?” 灰衣人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土,手抱在胸前,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不拦那位姑娘,却没有说不拦你。” 我剑眉一挑,朗声说道:“我一定要过呢?” “那你可以过试试!”灰衣人傲然道。 “我就不信邪。”我大声道。 灰衣人说道:“张公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那你下来吧。” 江紫依这时转过马头,说道:“原来是只赖皮狗,说话不算话,裤子当小褂。” 我翻身下马,用马鞭指着灰衣人,傲然道:“我下来了,你能奈我何?” 我下马才看见,灰衣人不仅戴个大斗笠,而且还蒙着一块灰布,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边。 他是要隐藏什么? “年轻人,年少气盛,迟早要吃大亏。”灰衣人老气横秋地说。 我脑袋里突然一闪,他说话的口吻似曾相识,他是谁呢? 不过他说话故意压低声音,而且变了腔调,是不想让人知道本来面目了。 我说道:“阁下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家劫舍,也算是一个好汉,为何躲躲藏藏,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灰衣人叹了一口气,说:“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惭愧得紧。” 江紫依轻轻道:“既然你不是好汉,那就是坏蛋了?” 灰衣人说道:“姑娘所言极是,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好过。” 我见灰衣人不吃激将,心下暗暗担心,说道:“阁下拦我,所为何事?” 灰衣人道:“只要你乖乖跟我走,求证一件事情,我保证不为难你。” 江紫依嘻嘻一笑,说:“管吃管住吗?” 灰衣人一楞。 我接口道:“我管吃管住,不如你跟我走吧。” 那灰衣人并不动怒,从背后抽出一支利剑,缓缓道:“我倒是想跟你走,无奈这个老伙计不答应。” 说吧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剑身。 好剑! 龙吟虎啸,风雷隐隐。 细看,有一层白气包裹着剑身。 身上没有了狐仙,我的底气不似那么足,何况到现在我也没有趁手的兵器。 我举了下鞭子,说:“就怕你的老伙计间了我的新伙计会礼让三分的。” 灰衣人打了个哈哈:“你的新伙计就是这鞭子?” 我故作镇定地说:“对付你,本公子不需要兵器,我手里的鞭子足矣。” 对方既然成竹在胸,那定是有备无患了。我是外松内紧,暗中戒备,以防他突然出手。 江紫依倒也不紧张,谈笑风生:“想不到生哥的鞭子恁是厉害,不仅可以打骏马,还可以揍赖皮狗呀!” 灰衣人不理江紫依的风言风语,低声道:“念你年轻,手里又没有兵器,我先让你三招,你不必顾忌,使出看家本领尽管出手吧。” 我本无攻敌经验,不知道从何下手,索性跟他胡搅蛮缠,说道:“本公子从不占人便宜,你要是胆怯,就给我闪开了。我可没有功夫陪你。依妹,你离远点,不要让我……顾此失彼。” 这话其实无形中已经示弱了。 江紫依却没有离开,说道:“生哥,我才不要你照顾,我要看你打狗鞭法。” 我拿鞭子对着虚空晃了三下,说道:“三招已过,你出手吧。” 灰衣人不再言语,剑芒暴涨,当空劈来。 我不敢大意,闪到一边。 剑气走空,却在地上划出一道裂痕。 乖乖不得了,要是劈在人身上,那还不是快刀切豆腐啊。 我避开锋芒,甩手一鞭,马鞭划了一道弧线,只取灰衣人的斗笠和脖颈。 灰衣人并不撤步,翻转手腕,剑光横折。 我不敢让鞭被灰衣人剑折到,一抖手,马鞭改变方向,由攻他上盘改为攻他下三路。 灰衣人轻轻一跃,避过鞭锋,顺手一剑,挽了几个剑花。 一时间,我的面前开了九道剑花。 剑花如同绚烂的烟花,笼罩了我的周身。 我不知道虚实,凌空一跃,从灰衣人的头顶飞过。 我在空中来个大鹏展翅,鞭梢落向灰衣人的头顶。 灰衣人头也不抬,一剑向上,气贯长虹。 我在空中姿势用老,几无躲避,如果用两败俱伤的方法,灰衣人吃我一鞭尚能活,我给他扎个窟窿那是大大的不妙。 我在间不容发之际,来了个半空翻,用左脚尖踢他的剑身。 这一招是险棋,弄不好左脚就交给了他。 “当啷”一声,灰衣人的剑居然被我一脚揣开。我借力落在灰衣人的身后。 江紫依不知我的凶险,拍手叫道:“好!” 灰衣人冷冷哼了声,说:“张公子临危不惧,我道是佩服。” 我说道:“过奖了。” 灰衣人心道惭愧,几招下来,居然没有折断我的鞭子。 灰衣人剑法突变,又刚刚的快变成了慢。就像现在的太极剑,绵里藏针。 灰衣人近击,我则是远攻。 我是凭借灵智,随手出招,全不按套路。这样反而收到奇效,所以勉强和他打个平手。 那灰衣人虽然出招缓慢,但是绵延不绝,我却感觉灰衣人未尽全力。 远看上去更像是喂招。 “啪”我的鞭子收势不及,迎头撞向灰衣人的剑锋。 皮鞭应声而断,我像挥着一根木棍。 饶是如此—— 我们瞬间又交换了几次位置,灰衣人依然沉着如故,而我则越打越有信心。 突然,那灰衣人停下动作,把剑垂了下来。 我心里一惊,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要使什么厉害招数了。 江紫依依旧面带笑容,关切地问:“生哥,你没事吧?” 我向江紫依笑了笑,点点头,然后把目光转向灰衣人.。 灰衣人沉声道:“张公子,不打了,你们这就走吧!你能用鞭子在我手下走十八招,出乎我的预料。” 灰衣人这样说,也出乎了我的预料。 说真话,自始至终,我对灰衣人并无恶感。而且他居然知道我姓张。 其实我又错了,既然对方有意拦截,岂能不知道我的底细? 我客气地说:“承蒙老哥手下留情,多谢多谢!” 我也知道,再战下去,我讨不了灰衣人的便宜,出丑的可能性要大一点。 第51章 真是个好主意 灰衣人继续道:“张公子,我也不为难你们,你大可离去,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问公子一个问题,证实我心中的谜题?” 我心说:“灰衣人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想问我什么呢?证实他什么谜题呢?” 灰衣人看我犹豫,说:“张公子,你不要为难,我问的只是寻常的问题,你要不便作答,可以拒绝。” 江紫依插嘴道:“嘿,你有话尽管说,我们还要赶路呢!” 灰衣人朝着江紫依笑了笑,说:“呵呵,江姑娘也太心急了些。” 江紫依给灰衣人说的脸上一红,嘟哝道:“讨厌啦,我急什么急了?” 我此时打定主意:“灰衣人问的问题无关紧要的我就据实以告,他要问那些敏感的,比如小白龙赠我的天书,以及箫圣给我的天残令,我就一推六二五,装做什么不知道。” 我大声道:“阁下请问吧,我定不让你失望。” 我含含糊糊打了个擦边球,避重就轻。 灰衣人不以为意,可能没有听出我的话中之意,道:“张公子,恕我开门见山,我想知道,张公子身上可有特殊的痣吗?” 我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问的就是这么一个问题。 江紫依道:“欸,你这个人好没道理,这么大岁数了,还去打听别人隐私了?” 我坦言道:“身体乃父母所赐,哪有没有痣的?只不过阁下口中这‘特殊’二字如何解释?” 灰衣人正色道:“张公子你有所不知,人身上普通之痣,以黑色居多,分布杂乱无章。而我说的痣是特殊颜色,分布极有规律。” 我“哦”了一声,想了一下,坦言说道:“阁下,我的右肩之上,有七个黄痣,不知道算不算是特殊?” 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夏天和小伙伴到池塘里洗澡,小伙伴看到我肩上的痣都很好奇,他们说怎么长这么多字啊?丑死了。 我给他们一说,觉得很难为情,当时就暗下决心,长大以后,一点要把这些难看的痣给消掉。 后来,我就不再和小伙伴一起出来游泳。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将它示人。 灰衣人突然一阵激动,身体都在颤抖,他一躬身,颤声说道:“公子,你那肩上的痣能否让在下……在下一看?” 我泰然自若地说:“这有何难?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解开让你看便是。” 现在年纪大了,我也就不在在乎这几颗痣了。 其实,我也想知道这些痣的来历,我更想知道我奇怪的身世。 说完,我麻利地解开腰上的束带,放低右肩,用左手把右肩的上衣扯了下去。 灰衣人局促不安地站在我面前,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眼睛瞪得像铃铛,专注地看着我的肩。 而江紫依也好奇地跳下马,凑了过来。 就在我肩上的痣露出的一瞬间,灰衣人再也控制不住,老泪纵横,他颤抖地用手触摸着我的痣,喃喃道:“老天爷,你终于开眼了,让老奴黄西群还能看见小主人……” 说罢,那个自称是黄西群的灰衣人“噗通”一声,笔直地跪了下去。 我和江紫依面面相觑,我给黄西群弄的不知所措。 我连忙走到黄西群的面前,双手想把他从地上扶起来。黄西群起初说什么也不肯,在我再三要求下,他在勉强站起来,在我的下首,毕恭毕敬地站着。 我对黄西群说道:“黄......师傅,你……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先不必如此对我,你把我弄糊涂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黄西群泪眼朦胧,哽咽道:“唉!小主人,你这样说折煞老奴了。哎,千真万确,小主人已经被尘俗蒙蔽了灵智,此事说来话长。你本是天族中的……” 黄西群看了一眼江紫依,然后把话咽了下去。 我看了一眼江紫依,看她小嘴巴撅起来,有点不高兴,便对黄西群说:“黄......黄老,江姑娘是自己人,但说无妨。” 黄西群迟疑了一下,为难地说:“小主人的身份十分特殊,牵涉到一桩很大的秘密,身系天命,命系天机。惊天动地,三界都会引起浩劫。至于这个秘密是什么?老奴一时也难以说清。” 黄西群这句话明显是一句不高明的推脱之词。 但是,江紫依的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 这时江紫依突然一挥马鞭,薄怒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就是秘密多,比我们女人还婆婆妈妈,我才不稀罕知道这些破事呢!” 说完,江紫依一使小性子,放马缓缓而行。 可能由于萧圣和口袋和尚之前的经历,加之对我的承诺,所以江紫依气鼓鼓地走了。 不过,江紫依走的并不快,那是有意等我的了。 黄西群轻轻揭开面纱,露出真面目,原来他居然是黄老,而后他又把面再度蒙起。 我惊讶地“咦”了一声:“黄老,原来是你啊!” 黄西群说道:“那天我见到主人,当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应,只是在你离开客栈的时候,我突然心神不宁,感觉重要的亲人要失去一样。于是我就蒙面出来,对你进行考察一番。” “哦”我答了一句。 “我隐姓埋名在七星客栈,等你这么多年,就是盼望能见到小主人这一天。苍天有眼,不枉老奴的一番苦心。”黄西群低低道。 我为人随和,对黄西群说道:“黄老,你不要这样叫我,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 我是拿对狐仙和口袋和尚的方法套用黄西群。 黄西群连忙摇手,正色道:“小主人,千万不可,乱了辈分,不要说你同意,别人也不能答应。到时候老主人怪罪下来,老奴百死莫赎。” “老主人?”,我心里一惊:“老主人是我的什么人?莫非是……,我都不敢想象,父亲?母亲?我的家还有什么人?族人呢?” 我问道:“黄……老黄,你说的老主人是谁啊?” 我一时不知道如何称呼黄西群了。 黄西群看着我,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他楞了一下,说:“老主人就是令尊令堂,西群跟随老主人多年,直到天族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我才迫不得已流浪到外边来。” 我追问道:“老黄,天族发生什么大事啊?” 黄西群道:“那是不久以前发生的事情,天族即将更换族长,本来这个位置是由上任族长的儿子继任,谁知道……” 黄西群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谁知道祸起萧墙,族长的弟弟心生异念,暗中拉帮结派,排除异己,囤积势力,逼宫哥哥。” “哥哥生性仁慈,不想兄弟反目,任由其弟胡作非为,直到最后,也不肯出手。后来族长之子无疾而终,族长之位就由其弟担任。” 我隐约觉得,那个族长之子就是我。 黄西群的话无疑是晴天霹雳,我楞在了那里。 黄西群继续道:“小主人,那个族长之子就是你,这些消息只能你知我知,如果一旦泄露出去,让外界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你的叔父肯定要派人来追杀你,哎……你知道吗?在你叔父的统治之下,天族现在是暗无天日。” 我也觉得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震惊了。话从黄西群的嘴里说出来,那又是一番分量。 第52章 蒙面的灰衣人 我对着黄西群说道:“黄......老,那你现在更不能叫我小主人了,这样一叫岂不是揭穿了我真实的身份?” 黄西群闻言一震。弯腰说道:“小主人,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我险些铸下大错,如果真是这样,我是百死莫赎啊!” 我看着忠心耿耿的黄西群,说:“你说的也太严重了些。” 黄西群诚惶诚恐地说:“小主人,那我该怎么叫您好呢?反正不能叫小主人了。这样吧,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我喊您叫‘张公子’,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我喊你‘少爷’,这样可以吧?” 我点了点头,效仿他说:“这样极好,有人在,我喊你‘黄老’,没人在,我就喊你‘老黄’吧。” 黄西群想想为了掩护我的身份,也只有如此了,于是—— 黄西群深施一礼,说道:“少爷,恕小人不恭,我就得罪了,我们彼此就这样称呼了。” 我微微颔首,说道:“老黄,你把天族的事讲些给我听听。” 黄西群低着头,轻声道:“少爷,您......您.....您在天族已经死过一回了。” 我大吃一惊,说:“什么?” 黄西群解释道:“少爷有所不知,世上所有的万物,都有轮回,大罗金仙也不例外。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状态,比如‘凤凰涅槃’,再比如人死了变成鬼魂,鬼魂又转世投胎,比如封神之前,诛仙阵杀了那么多神仙,比如天蓬元帅变成猪八戒……,而您是天族娇子,所以……您这次流落到了凡间。” 我若有所悟,似懂非懂地“嗯”了一声,思绪还停留在他之前的话语中。 黄西群又道:“少爷,您离开天族那一晚,天生异像,四野漆黑,子时,突然间数不清的流星从天际的中间像烟花一样爆裂,落向四面八方,而三界都看到了这一奇异的现象。你这一落横跨数千年,所以没有任何人知晓您究竟落到了何方何界?” 我心道:“乖乖,还这么大动静啊?” “开始,您的叔父仍觉得你是他的心头大患,后来经过数百年寻找,确实打探不到你的信息,才召回部分寻找你下落之人。”黄西群继续道:“其实打消他寻你的原因还有最重要的一条,那就是你已经革去天族之籍,脱胎换骨成凡夫俗子,所以也不足为虑了。他只是怕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而已。” 我问道:“我的那个叔父真的那么毒辣吗?难道连亲侄儿也不放过。” 黄西群道:“少爷,你有所不知,所谓一娘生九等就是这样了。他对亲哥哥又如何?” 我拳头握的“嘎嘎”声响,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回到天族去,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黄西群没有注意我的变化,继续道:“所幸,少爷慧根深厚,灵台未灭,你恢复仙籍指日可待。” 我问道:“老黄,那你在七星客栈是怎么回事?” 黄西群一躬身,说道:“回少爷,我在七星客栈只是想寻访少爷的下落,我隐姓埋名,掩去了天族的痕迹,就连本身的实力,都隐藏了起来。”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非要在这里出现呢?” 黄西群道:“三界之中,能人异士很多,一个人叫‘三不答’,据说他有天眼,能知未来过去。我是问他才知道的。” 我心里想:“三不答是不是所谓的‘千里眼,顺风耳’呢?” “三不答”指示我在这里总会等到想等之人。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到您了。”黄西群继续说。 我童心未泯,插嘴道:“什么叫‘三不答’啊?” 黄西群郑重其事地回答道:“三不答是一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有多个化身,他生性怪异,遇到三种情况不答。” 我追问道:“哪三不答呢?” 黄西群答道:“这位前辈异人,亦正亦邪,做事全凭自己喜好。他是心情好的时候不接,心情坏的时候不接,心情不好不坏的时候不接。” “那岂非什么时候也不接了吗?”我急忙问道。 “少爷,他说的心情其实都是清醒的时候,当他不清醒的时候,自然是回答问题的时候了。只不过他很少醉,百年醉一次,而且你还得在他醉的时候遇见他。他只回答三个问题,一个人只许问一个。他也从不回答以前回答过的问题。” 这条件也太苛刻了。 “奶奶的,这比现代社会的满大街的摄像头管用啊。”我自嘲地咕哝一句。 这才是百年难道一遇,黄西群居然遇到了。我心里想:“我要是能见到他,该问什么呢?” 黄西群道:“三不答每次出现的面目都不一样,有时是老者,有时是幼童,有时是樵夫,有时是书生,至于他的真面目,还真没有人知道。” 我说:“三不答这样干什么,是故弄玄虚,还是有其它目的?” 黄西群道:“常理推测,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想必是有人想封他的口,有人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总之,三不答在三界之中举足轻重,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说道:“这样看来,三不答还是正义多点。” 黄西群点头称是。 我问道:“那你见到他的时候,他是醉酒状态吗?” 黄西群想了想说:“那倒没有,看来传言未必是真啊。” 我说:“老黄,这还不明白啊,所谓的醉酒只是他拒绝别人的托词而已。” 黄西群恍然大悟,说:“少爷说的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沉吟了一会,说:“老黄,我们下一步如何安排?” 黄西群垂手答道:“愿听少爷吩咐,西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踌躇不决:“带着他,固然多了一个帮手,但是,带着他,无疑增加了暴露的风险。我不知道天族的实力如何,就是这个梦界里面我都摆不平,何况天族呢?” 权衡之下,我对黄西群说:“老黄,这样吧,在我未暴露身份之前,你留在七星客栈,一旦我的身份暴露,到那时你随时随地回到我身边。” 黄西群想了一下,也觉得没有好的办法,毕竟,暴露我的身份风险太大。于是,他说:“好吧,我听少爷的,您要有什么事,传个信儿,西群必到。” 我心中有爱很多疑问,无奈一时半会也问不完,眼见江紫依已经快要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草草和黄西群说了狐仙的事情,让他多关照一下,彼此也有照应。 黄西群笑了笑:“不瞒少爷,他们的事情我早就有所察觉,不过我没有捅破这张纸而已。就像对付箫圣,我也只是装模作样,敷衍了事。既然是少爷的人,我回去之后和他们联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投奔少爷。” 我说道:“老黄,你要好好照顾他们,尤其是狐仙,他还寄居在黑猫的体内,有合适的机会,你帮他找个好的原身。” 黄西群道:“少爷之言,西群定当全力以赴。” 我沉吟了一下,说:“老黄,你偷偷离开客栈,时间已久,不要让他们起疑,你还是回去吧,我的伙伴已经走远了,我要追上她,免得有失。” 黄西群闻言突然古怪地笑了笑,说:“我再送少爷一程。” 我看得出黄西群的依依不舍,不过,他的笑是看我要去追江紫依而发出的。 我朗声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老黄,你就回去吧。” 说吧,我翻身上马,准备离去。 黄西群急忙上前一步,说:“少爷且慢,待西群送你一件兵器,好做防身之用。” 说罢,他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一柄折扇来。 第53章 拦截 我从黄西群手里接过扇子,好沉。 轻轻一晃,“嗖”地展开,一股淡香,扑鼻而来。原来是一把龙骨玉扇,扇面不知是什么丝所做,薄而不透。 扇面两面都是画着大鹏展翅,惟妙惟肖。只不过两只雄鹰的姿势各异,一只是利爪出击,一只是展翅高飞。 黄西群讨好地对我说:“此扇叫‘天地飞鹰’,是一件上古兵器,骨为龙骨,两侧为精玉,扇面是异域天蚕所做。此扇携风雷,动乾坤,厉害无比。” “扇是好,可是在我手里也只能扇扇风了。”我自嘲道。 “少爷,我还有一套逍遥扇法,不知您中意否?”黄西群恭恭敬敬道。 我大喜道:“我愿意我愿意。”一连说了两遍。 黄西群从我手里接过“天地飞鹰”,插回身后。他猛地一挫身,一边演示,一边说道:“少爷,您不要小瞧逍遥扇法只有三招,其实变化无穷,您请看仔细了。第一招‘和风细雨’。” 黄西群右手从肩上过去,不紧不慢从身后包袱里抽出折扇。一道弧线,耀人眼目,在这过程中折扇自然打开,平抚于胸。 姿势潇洒,不愧“逍遥”二字. “‘和风细雨’看似平淡无奇,波澜不惊,却是蕴含了九个变化,应对不同的人,不同的兵器,可挡,可削,可扇,可摔,可砸,可带,可点,可挫,可压……”黄西群详解道。 “它的手法也是非常奇妙,可伸,可缩,可环,可冲,可扭,可反……”黄西群继续说道。 我留意黄西群的动作,没有说话。 “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黄西群念曰,“此乃逍遥扇的总诀。身法也出于此。” 黄西群一气呵成,很快就将‘和风细雨’演了一遍。 “少爷,您看清楚了没?”黄西群收势,问我道。 我说了然于胸有点夸大,但会十之八九,没有问题。于是我说道:“此逍遥扇法果然厉害,我会一点了。” “那让我再演一遍给您看。”这次,黄西群演的很慢。 我的眼睛盯着黄西群,目光所到之处,正是逍遥扇法的精妙的地方。 黄西群边演边观察我,见我领悟之快,眼中落出惊喜之色。 “第二招叫‘波澜不惊’,讲究的是扇的开合,磕,碰,切,遁,搅,藏,是其精髓。” 第二招却有六路变化这步法所谓以退为进,旁敲侧击,反其道而行之。看似少了变化,却多了几分灵巧。 黄西群的第二招是收扇为一,若判官笔,似短剑,又像短棍,集几家之长。 这次我一遍就看会,说:“老黄。你继续演练下去。” “第三招叫风停雨驻,好像收势,却是最为厉害。”,黄西群演示从左肩打开折扇,轻轻扇向前方。 我没有看出厉害之处,扇子只是扇了对手而已。 黄西群道:“这个扇法,不仅要配合手法,脚步,还要配合念力,就像所谓说的真气的运用。扇风所到之处,无坚不摧。” 我恍然大悟。 末了,黄西群又传授了逍遥扇的心法,我一一牢记。 等到心里记熟了,这才和黄西群告别。 他有他的不舍,我有我的快意。 于是...... 远方,江紫依早已不见踪影,我唯恐有失,于是快马加鞭,向前冲去。 黄西群眼含热泪,目送我离去,一直等我快不见踪影,这才上路。 不多时,我就看见江紫依骑着马在前面慢慢游荡,那匹马还不时停下来,吃路边的野草。我也放慢速度,款款接近,我喊道:“依妹,你等等我。” 江紫依绷着脸,说:“你们的秘密说完了没?继续啊!” 我连忙陪笑:“还生气啦?天大的秘密也抵不上一个依妹啊,我这不是赶来了吗?” 江紫依懒懒散散道:“罚你替我唱个曲儿,若是本姑娘高兴了,赏你几吊大钱。” 说罢,故意眯起眼,一副大小姐的样子。 我配合她的态度,说:“大小姐,我就给你唱一个吧,好听,不忘赏钱啦。” 我一副见钱眼开很势利地样子。 “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 江紫依听歌很认真,那模样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我的铁粉了。 那一刻,世界仿佛也安静下来,仿佛都在我的歌声里,美丽了起来。 就在我们说说笑笑的时候,我注意前面一个人,恭恭敬敬站在路的一边。 我开始不以为意,等到面前一看,才发现这个人原来是殷婆婆的死鬼丈夫付老者。 付老者喊道:“张公子,张公子,你且停下来,我有话和你说。” 江紫依又不高兴起来。 我知道付老者不会有什么大的秘密,所以翻身下马,对付老者礼貌性的点点头。然后挽住江紫依的马缰,说:“依妹,你也下来歇歇吧,都骑了那么久了。” 江紫依见我拉着她的马,也不再说什么,从马上飘然落地,那姿势,如仙女下凡。 付老者等我们下来,才深施一礼,说道:“张公子,我等你好久了” 我客气地走到他面前,说:“老伯,不知道你找我有何事?” 付老者急忙道:“公子,七星客栈派出人手在前面等着你们呢,您千万要小心。” 我“哦”了一声,说:“谢谢老伯示警,不知道前面都有些什么人?” 付老者急忙说:“公子,您千万不要叫我老伯,折煞我了,您就喊我的本名付余吧,您在客栈里呼我,我感应到了,无奈客栈里藏龙卧虎,又被高人施过法,孤魂野鬼决计进不去的。” 付老者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就天天在客栈四周,伺机和您见面,不曾想,我无意中窥探到客栈的秘密。我看见两波人马从客栈里出来。一拨是一个人,是蒙着脸的灰衣人,他是从墙头飞跃而出,神神秘秘地。另一拨却是正大光明,从客栈的侧门出来,那是一架马车,里面不知道坐的是什么人,里面那人很狂妄,对送他出门的掌柜说‘对付这对男女何须我出手?你们在客栈就可以搞定。’ 那掌柜冷冷“哼”了一声,说:“祁老,这可是上面的意思,要知道小心能使万年船。” 那人不再言语,令人架车而去。” 付老者一气讲完。我由衷地说道:“谢谢你!”,一个孤魂野鬼,居然为了义气和庞大的七星客栈作对,那真是不容易了。 我心道:“黄西群为掩人耳目,越墙而出也算一拨了,那车上是什么人呢?怎么还没有出现呢?我同时也暗下决心,以后不再呼唤付老者,免得他身受牵连,弄不好形神俱灭。” 付老者又补充道:“我不知道里面的情形,但我对七星客栈的了解,他们既然对公子下手,就不会半途而废,一定会穷追不舍。所以公子以后要处处小心。” 江紫依突然插嘴道:“七星客栈有什么了不起,干脆一把火烧了得了。” 付老者苦笑道:“那敢情好,永绝后患,可惜......” 我本来是想问付老者江紫依的事情,可江紫依就在面前,所以没有办法开口,我担心隔墙有耳,恐对付老者不利,于是说道:“老付,谢谢你的示警,我会小心的。” 逐客令下,付老者也知我心意,说:“公子姑娘慢行,我还另有它事,暂且告辞。” 说完,施了一礼,悠然不见。 第54章 惊天的身世 江紫依给付老者这么一打岔,刚刚听歌的兴趣被打扰得烟消云散。 我却在盘算:“付老者说的那拨人马究竟在哪里,他们是针对我的吗?” 江紫依看我心事重重,也没有打扰我。 我们彼此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马,不急不躁地跑着。 风,不紧不慢地刮着。 一群大雁,呈人字形,向南飞去,它们的鸣叫声,落入耳际,有一丝丝的凄凉的感觉。 我不由得想起了家乡——那是我未曾到过的地方。 故园渺何处, 归思方悠哉。 淮南秋雨夜, 高斋闻雁来。 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思乡之情。 我的天族之家啊,它究竟在何方?它是那么令人神往。 可是...... 路漫漫其修远兮...... *** 又行了一段路,驿路越来越难走。 我的右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心生警兆。 我喊骑在我前面的江紫依说:“依妹,我刚刚突然有种不好的征兆,你慢点骑,在我身后,如有不对,你可后撤。” 江紫依脱口道:“生哥,你这是什么话,我岂能扔下你一个人逃跑?” 我心里一阵感动,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见机行事,如果有救兵还得搬不是?” 江紫依道:“这里前不见村,后不着店,我哪里搬救兵去?” 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就像口袋和尚狐仙他们,远水也不解近渴。 我支吾了一下,其实,她应该懂得我的心意的。 我准备临时抱佛脚,现学现卖。 于是,我转头对江紫依说道:“依妹,你停一下,我们歇会,哥有点累了。” 江紫依“嘻嘻”一笑,说:“走这点路就累啦,也太娇妙了些。你这个大男人还不如我这个小女子呢。” 说完,她白了我一眼,还是翻身下马。 我也跟着她下马,我把缰绳教给她,找路边一块石头坐了下来,说:“依妹,我闭目养养神,你也随便休息吧!” 江紫依说:“哥你歇会吧,我就在边上走走,松松骨。” 我倒不是盘腿打坐,只是闭上眼睛,在脑海里预演黄西群教的扇法。 一招一式,在脑海里演示,仿佛,有两个小人在脑海里打斗,我是其中之一。 说也奇怪,不知道我是有天赋还是什么原因,我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就把黄西群的扇法融会贯通。就连用气那个法门我都毫不费力地运行了一遍。 “生哥,你坐在那里比划什么啊?样子怪吓人的”江紫依的声音打断了我。 原来,我不知不觉,用手比划上了。 我斜眼看了她一下,说:“哥这个是梦游,没有吓到你吧?” “我看哥好像和人打斗一样,你的表情好吓人啊!”江紫依看着我说。 “吓着你没有?”我站起身来说。 “哎呀,吓我半死呢。”江紫依故意走起眉头,夸张地用左手拍拍胸口。 我这从注意,她的右手拿着一把鲜花。 都是寻常的小花,菊花啊桂花啊牵牛花啊什么的,在她的手里却异样的美丽。 江紫依把鲜花在我眼前一晃,说:“生哥,我采的花美吗?” 我走过去,从她手里抽出一朵紫色的小花,款款插在她的耳鬓上,说:“这才是最美的花。” 江紫依幸福地闭上了眼睛,没有说话。 突然旁边有个人插话道:“不错,不错,这花美人更美,可惜啊可惜.......” 我转头一看,居然有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我的不远处。 马车上坐着一个马夫,满脸络腮胡子,约摸三十岁年纪。而说话的人,那人则是坐在马车中,有一层黑色的布帘挂在车门,我看不到说话人的模样。 江紫依被他这么一说,有点不高兴,伸手把鬓角上的花拽下来摔在地上,并用脚踩了几下,恨恨地说:“我爱戴就戴,要你可惜什么?我戴花偏不给你看!” 那人冷笑道:“我是说姑娘是朵好花,你边上的是坨又丑又臭的牛粪,呵呵!” 马车中人拐弯抹角在阴我。 “牛粪可是鲜花的营养品。”我不怒反笑。 “年轻人,现在都会耍嘴皮,哼,油嘴滑舌。”那人大声道。 我反唇相讥:“总比那些鬼鬼祟祟躲在布帘后面说风凉话的人要好得多。” “哈哈哈哈,小子,你这么急着见阎王,那也休怪我心狠手辣。”那人道。 江紫依一步窜到马车前,说道:“你再不下来,我拽下你的帘子,拆了这个破车。” 那个马夫看都不看江紫依一眼,那是成竹在胸了。 车中人缓缓说道:“姑娘,你这么泼辣,当心找不到婆家。” 江紫依给他说的脸一红,说:“本姑娘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你不要装神弄鬼,快现身吧。” 说罢,一跃而起,伸手去拽那布帘。 “不劳姑娘动手,我这就下来了。”门帘一挑,鼓圣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万万没想到,马车里坐的居然是他。 其实也不难理解,他们客栈在里面对我动手,那影响不好,在客栈里面对付箫圣已然坏了规矩,再对其它客人动手,那声誉又要大大受损。 何况,对箫圣动手名不正言不顺,又碰了满鼻子灰。 我说我们怎么轻易就走出客栈呢,原来是欲擒故纵啊。 鼓圣出马,那也是对我相当重视了。 鼓圣跃下马车,他没有搭理江紫依,健步如飞,快走到我面前站定。 江紫依口没遮挡,说:“咦,怎么是你?” 鼓圣回头看了一下江紫依说:“你认识我?” 江紫依自知说漏了嘴,连忙摇手说道:“我们不认识,我只是听说过你而已。” 鼓圣不依不饶,说:“你在哪里听说过我?听谁说的?” 江紫依慢慢吞吞道:“谁告诉我的,那还要向你汇报啊?你们响当当的四圣,提起来个个都是英雄,名气大的很呢!” 鼓圣给江紫依一捧,心里乐开了花:“小姑娘这会倒会说话了。可惜啊,你就是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江紫依道:“谁要你放了?到时候谁放谁还不一定呢。” 我怕江紫依触怒鼓圣,恐对她不利,对江紫依喊道:“依妹,你回来,和他这样的人多说也是无益。” 鼓圣说:“小姑娘,你不要听他的,这样的小白脸说话最不靠谱,等会我拿下他,你就跟我走吧。” 江紫依说道:“呸呸呸,你才是小白脸,我才不跟你走呢。”说完,移动身形,走到我旁边。 鼓圣道:“只怕到时候由不得你。” 我朗声说道:“我和阁下素无瓜葛,为何要拦截于我?” 鼓圣哈哈大笑:“难道我出手拦你还需要理由吗?” 江紫依说道:“朗朗乾坤,你随便拦人就不怕王法吗?” 鼓圣摸了摸胡须,说道:“王法是什么东西?我听得稀奇的很。是你们小青年过家家吗?” 江紫依欲待说话,我制止了她,我学着电影里的情节,说:“那就废话少说,阁下划个道来吧。” 鼓圣从背后抽出两个金色的鼓锤,说道:“只要你赢得了我手里的锤儿,你干什么都悉听尊便。否则,你乖乖地跟我走。” 第55章 我原来死过一次 我也毫不含糊,拿出天地飞鹰放在胸口,准备出击。 鼓圣诧异地看着我。可能是他看出我的宝扇非同一般,也有可能看我拿扇的姿势不对。 “画虎不成反类犬”,大约就是说我的了。 我也不知道我的姿势对与不对,反正架势做出来再说。此时,我略显紧张,手心沁出汗来。 江紫依闪到我旁边,不再言语,不过,看她的眼神,也是略带惊奇。 鼓圣傲然道:“小子,你起手的姿势不赖,不知道是不是银枪蜡头,过来吧?” 我一咬牙,不再搭理鼓圣,。头脑倒是一片清明,黄西群教我的扇法,历历在目。 青光陡现,我的“和风细雨”,直接笼罩鼓圣的周身——我抱着先下手为强的想法,率先出手了。 鼓圣面上是大意洋洋,实则心里早就戒备。 我手挥之处,扇影如山。 鼓圣左右手交叉,鼓锤成V字形状抵挡扇影。 我不等他的鼓锤成型,改面为点,从中路击出。 扇如一条黑线,取鼓圣的面部。看似一招,其实是蕴含了多种变化。结合“削,挡,带……”等手法,其实十招变化也不止。 鼓圣一仰脸,避过我的扇子,他双手一拢,用鼓锤夹击我的手臂。 我的手臂下挥,改划鼓圣的肚皮。 我的手固然给鼓圣的鼓锤夹碎,但他也免不了被我开膛破肚。 鼓圣亏本的生意做不得,他身体奋力向左一旋,脱开我的攻击。我也趁机跳出鼓锤的夹击范围。 心里道:“好险好险,我出其不意全力一攻,竟然被他轻易化解。” 鼓圣“咦”了一声,说:“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你接老夫一招试试。” 说完,劈天盖地,双锤从上至下砸向我来。 “呼呼”风声,迎面而至。 鼓锤是硬兵器,人要被他砸中,不成肉饼才怪。 我的扇子属于软兵器,走以柔克刚的路子。 我丝毫不敢大意,我用右手横隔,扇背粘上他的鼓锤,借力打力,顺势一带。锤子被带偏了方向。 两个锤子在空中相碰。 “噹”的一声,火光四射,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脱出锤子的攻击圈,长长嘘了一口气,心里不由信心大增:“鼎鼎大名的鼓圣也不过如此,我愈发对逍遥扇法有了新的认识。” 鼓圣也拉下架子,出手狂攻。 两个鼓锤在他手里幻出无数变化。时而流星赶月,时而双龙抢珠,时而蜻蜓点水。 我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在波峰浪谷里颠簸。 我反复运用逍遥扇的前两招拆解。 开始一百招之中我能攻十招就不错了。后来我一百招中我能有三四十招攻击。 开始我还有点缩手缩脚,后来,越打越顺手。招数不用考虑,随手挥出,自成章法。 渐渐…… 鼓圣不耐烦了,他猛击一记长锤,借我闪躲之季,他悠地向后撤步,离开站圈。 只见鼓圣朝马车一招手,只见从马车里面飞出几面鼓来,落在他的面前。 鼓圣面露狰狞,说道:“打也打得乏了,且让我敲上几下,让你听听如何?” “奶奶的,他要使出看家本事了。”我心里提高了戒备。 江紫依自始至终紧张地看着我们的打斗,一言不发。 我对江紫依说:“依妹,你且退后,塞住耳朵,如果不行,你就退远点。” 鼓圣面前的鼓呈品字形状排列,这三个鼓呈红色,都有半人之高,只是中间的鼓较大,两侧的鼓略小而已。 这次,鼓圣对付我的方法和对付箫圣的方法,有所不同。 鼓圣哈哈大笑:“真是个多情的种子,你自身难保,此时还怜香惜玉,不自量力。” 江紫依突然说道:“总比你像个柳树疙瘩,不解风情的好。” 我附和道:“依妹,你所言极是,这样的柳树疙瘩,最好是劈柴烧火,不然活着也太没有意思了。” 鼓圣道:“你们一唱一和,看我这个柳树疙瘩怎么收拾你们。” 说罢,扬起了鼓锤,落了下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他把两个鼓锤落在边上的小鼓上,继而鼓锤由外而里,向大鼓中心击落。 一阵急鼓,如同夏日突然降临的暴风骤雨,鼓点密集地倾盆而下。 我起初没有觉得鼓声有什么厉害,只觉得它每一“咚”声仿佛和我的心跳一个节拍。 渐渐地,我意识到不好,这样下去,他要是再加快节奏,我岂不是心跳过速而亡? 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当时我观看他与萧圣斗法,只觉得不过尔尔,如今轮到自己头上,那又是另外一番样子。 我的气血在不停地翻涌……,我的经脉仿佛要决堤,我感觉身体像吹满了气,在膨大,要爆裂。 “不行,这样不行!”,我脑海里传出一个声音。于是——我尝试着收敛心神,天人合一。 这样只是稍稍缓解,鼓声继续入侵我的身体。仿佛有无数细如牛毛的小刀,包裹着我的周身,而后,是慢慢地插入…… 不见血。 只见疼。 突然,我想起了黄西群的逍遥扇法的第三招“风停雨驻”,不假思索就使了出来。 手持玉扇,立于胸前,缓缓向鼓圣扇去。 一道青芒,宛如一道巍峨的山峰,扑向鼓圣。 那些围绕着我的小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鼓圣的鼓音,也弱了下来。 可是,我的山峰也压不下去。 鼓声和我的青芒在空中相持。我仿佛看见无数苍蝇蚊虫在青芒里坠落,后面又有无数小虫前赴后继源源不断涌来。 我的扇子无法扇下去,感觉有很大的阻力。而且,玉扇有被顶回的感觉,那鼓音,犹如十二级台风。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我苦苦支撑着。 这时,我也有功夫观察对手,我看见鼓圣披头散发,一张老脸已经变形,两只眼睛通红通红,满脸都是凸出的青筋,那汗不停地涌出,身体都湿了。 鼓圣在不停地变换着击鼓的手法,时而三花聚顶,时而双手交叉,时而击打鼓边,时而双锤互击。 鼓圣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了百米开外。 依妹呢?她是受伤了?还是躲起来了?这时,我已无暇顾及其它,感觉我的气力有点不济,青芒略略回收了一点。 臂膀发酸,手指发麻,玉扇几乎拿捏不住了。如果,青芒的防线被突破,那么汹涌而下的声流,会瞬间把我吞没。 我左手摸出几粒丹丸,一口吞了下去。 丹丸到嘴即化,一缕真气沿着丹田源源不断涌出。扇子的青芒立马上涨,那座山峰又前进了一步。 鼓圣的压力陡增。 我是胜利在望。 就在这时,鼓圣须发皆张,扔掉了手中的鼓锤…… “哈哈,吃饭的家伙都不要了。”,我看着困兽犹斗的鼓圣。鼓圣握紧双拳,循环击向鼓面。 “咚……嗵嗵嗵”地几声响,三面鼓同时破裂——惊雷乍现,大地颤抖,石破天惊。 我嗓子发甜,张口喷出一道血剑,而后,什么就不知道了。 第56章 天地飞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浑浑噩噩。 滴答,滴答…… 几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把我从懵懂中惊醒过来。 这是哪里呢?依妹呢?鼓圣呢?我的玉扇呢? 我抬起沉重的眼睑,那一切都像云烟,在我眼前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山水画: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我枕在一个人的腿上,她低头垂泪,原来是她的泪帮我浇醒。 依稀,她的面容映入眼帘,原来她是江紫依。她看见我醒来,破涕为笑,说:“谢天谢地,你...你...你这个坏蛋终于醒啦?”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努力地动动嘴皮,弱弱地说:“依妹,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啊?”,我想支撑起来,谁知道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手都抬不起来。 江紫依用手堵住我的嘴,说:“你还贫,都昏迷三天三夜啦,都让人急死了。你不要动,等养养精神,好点在说嘛。” 借着月光,看见她的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不用说,她这样也是因为我而起。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呢?我的眼皮不自觉地朝一起合。 我脑海中现出鼓圣争斗的情形,鼓圣的人呢? 江紫依轻轻从旁边端起一碗水,淋到我的嘴里,说:“你这几天都指望这水呢,现在在喂你点,等会我找个马车,带你去看医生。”,她软言细语,像个贤惠的妻子。 那时候的马车,比现在的宝马奔驰还要金贵,一时半会哪里有马车呢?何况,现在又是晚上。 江紫依叹了口气,说:“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身体,又不能背着你,我去找点吃的东西来,你……你安心在这里再睡会吧。” 说完,江紫依把我轻轻放到地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我的头垫高点,然后脱下她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并俯下身,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起身离去。 我心里一阵感动,一切都在不言中。 依妹....... 我突然有点害怕,空山幽谷,她一个弱女子...... 而我,也身不能动...... 不时有狼嚎虎啸...... 然而,伊人渺渺,树影婆娑,划过我惨白的面庞。即使江紫依在,她一个小女子能抵挡那些凶猛的野兽吗? 出师未捷身先死,想不到没有找到大雷,我先弄个半死不活。刹那间,不由万念俱灰。 一阵微风吹过,几缕头发遮住了我的眼睛,弄的我痒痒的,我试着抬抬右手,居然右手可以活动了。右手沿着身体,慢慢向我的脸上移动。 突然,一件东西挡住了手的去路。我尝试着用手推动一下,那东西向里滑了少许。那是敖烨给我的天书,我一直贴身放着,这次和鼓圣斗法,它不知怎么的,从盒子里滑了出来,现在居然在我胸口滑了出来。 我把五个手指按在了书面上。 蓦地,一阵强烈的光线照了过来,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天书发出刺眼的光芒,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娉婷袅娜的少女来,红衣绿袖,面容姣好。她款款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说:“主人,奴婢小素这厢有礼了。” 我诧异地望着她,不知所云。 小素弯腰对我道:“主人身体有恙,请让小婢背您进去歇息。 也不待我有所表示,她矮下娇小的身子,把我背上身。别看她身材矮小,背我却毫不费力。小素健步如飞,向门里走去,虽然身形很快,但很平稳。 按照江紫依所言,我昏迷三天,我身上虽然不是污秽不堪,但是也脏了,可她一点都不嫌弃。 我先入为主,受黄西群的话影响,心里猜想,她一定是天族的人了,她是我父母的人吗? 我在未得到证实之前,索性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门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院,散发着氤氲,水晶玉石铺成的小路,曲径通幽。路两边都是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微风过处,飘来阵阵淡淡的清香,那香气沁入心肺,舒坦无比,我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下,感觉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 院子虽小,五脏俱全。而那些光亮,是镶嵌在各个地方的夜明珠发出的。 假山,小亭,小桥。流水,潺潺有声,美妙如音乐。 迎面是一排古式小屋,碧瓦朱甍,雕梁画栋。 在屋里面富丽堂皇,丹楹刻桷。里面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这也太奢侈了吧,人间决计是没有的了,我愈发证明我最初的想法是对的。 这时,有个小姐模样的人,急急从里面迎出来,她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搭了我一下脉,皱着眉头对小素说:“公子受伤不浅,你先替公子沐浴更衣吧。” 那个小姐走得很急,我没有看见她的面孔,觉得她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煞是好听。只是心里在想:“我受伤的身体,能去沐浴吗?” 小素浅浅一笑,说:“我这就过去,小姐。” 那小姐说道:“我去准备些水果和点心,想必公子一定是饿了。” 小素背着我,到了一个厢房,厢房里一样富丽堂皇,在厢房中间,居然有一个玲珑剔透的浴池,池边镶嵌宝石,皇家也不能如此。池的外边是一个丝质拉幕。 池里热气腾腾,水波翻涌,许多新鲜的花叶浮在上面。 小素把我放在池边的软椅上,转过身提我宽衣。 我大惊失色,说:“小素姑娘,这个……这个恐怕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 小素抿嘴笑道:“小主人,你还拘这些繁文缛节啊?不妨事,奴婢都不怕,你怕什么?何况奴婢本来就是侍候主人的。” 小素说的倒是轻巧。 我眼一闭,这也不是逞能的时候,任凭她吧。 小素倒是落落大方,麻利地把我除掉衣服,然后把我抱进池里。 我给她弄得满脸通红,有地缝钻进去才好。索性以伤做掩护,不闻不问,任她摆布。 我不敢看小素的眼光,偷眼观察池水。 哇,里面的水居然是两种颜色,一半清,一半浑,而两者绝不融合到一起,可谓“泾渭分明”。我看此情形,失口“哎呀”叫了一声。 小素倒也不见怪,柔声说道:“小主人,这水通阴阳,叫‘瑶池水’,此水源自天河,对公子的伤非常好,好生沐浴吧,奴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招呼一声。” 说完,小素轻移脚步,拉上丝帘,走了出去。 我心里巴不得她早点走,一个大男人赤身裸体在少女面前洗澡,那成什么样子? 这瑶池水是不是就是两种水质呢? 小池并不深,约摸有四尺左右。 我也不觉得这水有什么异常,只是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我在斜坡上躺了一会,我感觉离位的五脏六腑,慢慢恢复了正常。也渐渐有力气,抬起双手,能击打池面。 突然,水开始旋转起来。 我身不由己,在水面转动起来。水面的漩涡越来越大,我被卷了进去…… 第57章 再遇拦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浑浑噩噩。 滴答,滴答…… 几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把我从懵懂中惊醒过来。 这是哪里呢?依妹呢?鼓圣呢?我的玉扇呢? 我抬起沉重的眼睑,那一切都像云烟,在我眼前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山水画: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我枕在一个人的腿上,她低头垂泪,原来是她的泪帮我浇醒。 依稀,她的面容映入眼帘,原来她是江紫依。她看见我醒来,破涕为笑,说:“谢天谢地,你...你...你这个坏蛋终于醒啦?”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努力地动动嘴皮,弱弱地说:“依妹,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啊?”,我想支撑起来,谁知道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手都抬不起来。 江紫依用手堵住我的嘴,说:“你还贫,都昏迷三天三夜啦,都让人急死了。你不要动,等养养精神,好点在说嘛。” 借着月光,看见她的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不用说,她这样也是因为我而起。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呢?我的眼皮不自觉地朝一起合。 我脑海中现出鼓圣争斗的情形,鼓圣的人呢? 江紫依轻轻从旁边端起一碗水,淋到我的嘴里,说:“你这几天都指望这水呢,现在在喂你点,等会我找个马车,带你去看医生。”,她软言细语,像个贤惠的妻子。 那时候的马车,比现在的宝马奔驰还要金贵,一时半会哪里有马车呢?何况,现在又是晚上。 江紫依叹了口气,说:“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身体,又不能背着你,我去找点吃的东西来,你……你安心在这里再睡会吧。” 说完,江紫依把我轻轻放到地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我的头垫高点,然后脱下她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并俯下身,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起身离去。 我心里一阵感动,一切都在不言中。 依妹....... 我突然有点害怕,空山幽谷,她一个弱女子...... 而我,也身不能动...... 不时有狼嚎虎啸...... 然而,伊人渺渺,树影婆娑,划过我惨白的面庞。即使江紫依在,她一个小女子能抵挡那些凶猛的野兽吗? 出师未捷身先死,想不到没有找到大雷,我先弄个半死不活。刹那间,不由万念俱灰。 一阵微风吹过,几缕头发遮住了我的眼睛,弄的我痒痒的,我试着抬抬右手,居然右手可以活动了。右手沿着身体,慢慢向我的脸上移动。 突然,一件东西挡住了手的去路。我尝试着用手推动一下,那东西向里滑了少许。那是敖烨给我的天书,我一直贴身放着,这次和鼓圣斗法,它不知怎么的,从盒子里滑了出来,现在居然在我胸口滑了出来。 我把五个手指按在了书面上。 蓦地,一阵强烈的光线照了过来,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天书发出刺眼的光芒,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娉婷袅娜的少女来,红衣绿袖,面容姣好。她款款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说:“主人,奴婢小素这厢有礼了。” 我诧异地望着她,不知所云。 小素弯腰对我道:“主人身体有恙,请让小婢背您进去歇息。 也不待我有所表示,她矮下娇小的身子,把我背上身。别看她身材矮小,背我却毫不费力。小素健步如飞,向门里走去,虽然身形很快,但很平稳。 按照江紫依所言,我昏迷三天,我身上虽然不是污秽不堪,但是也脏了,可她一点都不嫌弃。 我先入为主,受黄西群的话影响,心里猜想,她一定是天族的人了,她是我父母的人吗? 我在未得到证实之前,索性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门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院,散发着氤氲,水晶玉石铺成的小路,曲径通幽。路两边都是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微风过处,飘来阵阵淡淡的清香,那香气沁入心肺,舒坦无比,我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下,感觉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 院子虽小,五脏俱全。而那些光亮,是镶嵌在各个地方的夜明珠发出的。 假山,小亭,小桥。流水,潺潺有声,美妙如音乐。 迎面是一排古式小屋,碧瓦朱甍,雕梁画栋。 在屋里面富丽堂皇,丹楹刻桷。里面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这也太奢侈了吧,人间决计是没有的了,我愈发证明我最初的想法是对的。 这时,有个小姐模样的人,急急从里面迎出来,她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搭了我一下脉,皱着眉头对小素说:“公子受伤不浅,你先替公子沐浴更衣吧。” 那个小姐走得很急,我没有看见她的面孔,觉得她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煞是好听。只是心里在想:“我受伤的身体,能去沐浴吗?” 小素浅浅一笑,说:“我这就过去,小姐。” 那小姐说道:“我去准备些水果和点心,想必公子一定是饿了。” 小素背着我,到了一个厢房,厢房里一样富丽堂皇,在厢房中间,居然有一个玲珑剔透的浴池,池边镶嵌宝石,皇家也不能如此。池的外边是一个丝质拉幕。 池里热气腾腾,水波翻涌,许多新鲜的花叶浮在上面。 小素把我放在池边的软椅上,转过身提我宽衣。 我大惊失色,说:“小素姑娘,这个……这个恐怕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 小素抿嘴笑道:“小主人,你还拘这些繁文缛节啊?不妨事,奴婢都不怕,你怕什么?何况奴婢本来就是侍候主人的。” 小素说的倒是轻巧。 我眼一闭,这也不是逞能的时候,任凭她吧。 小素倒是落落大方,麻利地把我除掉衣服,然后把我抱进池里。 我给她弄得满脸通红,有地缝钻进去才好。索性以伤做掩护,不闻不问,任她摆布。 我不敢看小素的眼光,偷眼观察池水。 哇,里面的水居然是两种颜色,一半清,一半浑,而两者绝不融合到一起,可谓“泾渭分明”。我看此情形,失口“哎呀”叫了一声。 小素倒也不见怪,柔声说道:“小主人,这水通阴阳,叫‘瑶池水’,此水源自天河,对公子的伤非常好,好生沐浴吧,奴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招呼一声。” 说完,小素轻移脚步,拉上丝帘,走了出去。 我心里巴不得她早点走,一个大男人赤身裸体在少女面前洗澡,那成什么样子? 这瑶池水是不是就是两种水质呢? 小池并不深,约摸有四尺左右。 我也不觉得这水有什么异常,只是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我在斜坡上躺了一会,我感觉离位的五脏六腑,慢慢恢复了正常。也渐渐有力气,抬起双手,能击打池面。 突然,水开始旋转起来。 我身不由己,在水面转动起来。水面的漩涡越来越大,我被卷了进去…… 第58章 两败俱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浑浑噩噩。 滴答,滴答…… 几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把我从懵懂中惊醒过来。 这是哪里呢?依妹呢?鼓圣呢?我的玉扇呢? 我抬起沉重的眼睑,那一切都像云烟,在我眼前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山水画: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我枕在一个人的腿上,她低头垂泪,原来是她的泪帮我浇醒。 依稀,她的面容映入眼帘,原来她是江紫依。她看见我醒来,破涕为笑,说:“谢天谢地,你...你...你这个坏蛋终于醒啦?”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努力地动动嘴皮,弱弱地说:“依妹,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啊?”,我想支撑起来,谁知道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手都抬不起来。 江紫依用手堵住我的嘴,说:“你还贫,都昏迷三天三夜啦,都让人急死了。你不要动,等养养精神,好点在说嘛。” 借着月光,看见她的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不用说,她这样也是因为我而起。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呢?我的眼皮不自觉地朝一起合。 我脑海中现出鼓圣争斗的情形,鼓圣的人呢? 江紫依轻轻从旁边端起一碗水,淋到我的嘴里,说:“你这几天都指望这水呢,现在在喂你点,等会我找个马车,带你去看医生。”,她软言细语,像个贤惠的妻子。 那时候的马车,比现在的宝马奔驰还要金贵,一时半会哪里有马车呢?何况,现在又是晚上。 江紫依叹了口气,说:“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身体,又不能背着你,我去找点吃的东西来,你……你安心在这里再睡会吧。” 说完,江紫依把我轻轻放到地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我的头垫高点,然后脱下她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并俯下身,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起身离去。 我心里一阵感动,一切都在不言中。 依妹....... 我突然有点害怕,空山幽谷,她一个弱女子...... 而我,也身不能动...... 不时有狼嚎虎啸...... 然而,伊人渺渺,树影婆娑,划过我惨白的面庞。即使江紫依在,她一个小女子能抵挡那些凶猛的野兽吗? 出师未捷身先死,想不到没有找到大雷,我先弄个半死不活。刹那间,不由万念俱灰。 一阵微风吹过,几缕头发遮住了我的眼睛,弄的我痒痒的,我试着抬抬右手,居然右手可以活动了。右手沿着身体,慢慢向我的脸上移动。 突然,一件东西挡住了手的去路。我尝试着用手推动一下,那东西向里滑了少许。那是敖烨给我的天书,我一直贴身放着,这次和鼓圣斗法,它不知怎么的,从盒子里滑了出来,现在居然在我胸口滑了出来。 我把五个手指按在了书面上。 蓦地,一阵强烈的光线照了过来,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天书发出刺眼的光芒,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娉婷袅娜的少女来,红衣绿袖,面容姣好。她款款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说:“主人,奴婢小素这厢有礼了。” 我诧异地望着她,不知所云。 小素弯腰对我道:“主人身体有恙,请让小婢背您进去歇息。 也不待我有所表示,她矮下娇小的身子,把我背上身。别看她身材矮小,背我却毫不费力。小素健步如飞,向门里走去,虽然身形很快,但很平稳。 按照江紫依所言,我昏迷三天,我身上虽然不是污秽不堪,但是也脏了,可她一点都不嫌弃。 我先入为主,受黄西群的话影响,心里猜想,她一定是天族的人了,她是我父母的人吗? 我在未得到证实之前,索性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门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院,散发着氤氲,水晶玉石铺成的小路,曲径通幽。路两边都是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微风过处,飘来阵阵淡淡的清香,那香气沁入心肺,舒坦无比,我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下,感觉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 院子虽小,五脏俱全。而那些光亮,是镶嵌在各个地方的夜明珠发出的。 假山,小亭,小桥。流水,潺潺有声,美妙如音乐。 迎面是一排古式小屋,碧瓦朱甍,雕梁画栋。 在屋里面富丽堂皇,丹楹刻桷。里面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这也太奢侈了吧,人间决计是没有的了,我愈发证明我最初的想法是对的。 这时,有个小姐模样的人,急急从里面迎出来,她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搭了我一下脉,皱着眉头对小素说:“公子受伤不浅,你先替公子沐浴更衣吧。” 那个小姐走得很急,我没有看见她的面孔,觉得她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煞是好听。只是心里在想:“我受伤的身体,能去沐浴吗?” 小素浅浅一笑,说:“我这就过去,小姐。” 那小姐说道:“我去准备些水果和点心,想必公子一定是饿了。” 小素背着我,到了一个厢房,厢房里一样富丽堂皇,在厢房中间,居然有一个玲珑剔透的浴池,池边镶嵌宝石,皇家也不能如此。池的外边是一个丝质拉幕。 池里热气腾腾,水波翻涌,许多新鲜的花叶浮在上面。 小素把我放在池边的软椅上,转过身提我宽衣。 我大惊失色,说:“小素姑娘,这个……这个恐怕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 小素抿嘴笑道:“小主人,你还拘这些繁文缛节啊?不妨事,奴婢都不怕,你怕什么?何况奴婢本来就是侍候主人的。” 小素说的倒是轻巧。 我眼一闭,这也不是逞能的时候,任凭她吧。 小素倒是落落大方,麻利地把我除掉衣服,然后把我抱进池里。 我给她弄得满脸通红,有地缝钻进去才好。索性以伤做掩护,不闻不问,任她摆布。 我不敢看小素的眼光,偷眼观察池水。 哇,里面的水居然是两种颜色,一半清,一半浑,而两者绝不融合到一起,可谓“泾渭分明”。我看此情形,失口“哎呀”叫了一声。 小素倒也不见怪,柔声说道:“小主人,这水通阴阳,叫‘瑶池水’,此水源自天河,对公子的伤非常好,好生沐浴吧,奴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招呼一声。” 说完,小素轻移脚步,拉上丝帘,走了出去。 我心里巴不得她早点走,一个大男人赤身裸体在少女面前洗澡,那成什么样子? 这瑶池水是不是就是两种水质呢? 小池并不深,约摸有四尺左右。 我也不觉得这水有什么异常,只是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我在斜坡上躺了一会,我感觉离位的五脏六腑,慢慢恢复了正常。也渐渐有力气,抬起双手,能击打池面。 突然,水开始旋转起来。 我身不由己,在水面转动起来。水面的漩涡越来越大,我被卷了进去…… 第59章 奇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浑浑噩噩。 滴答,滴答…… 几滴水滴在我的脸上,把我从懵懂中惊醒过来。 这是哪里呢?依妹呢?鼓圣呢?我的玉扇呢? 我抬起沉重的眼睑,那一切都像云烟,在我眼前消失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山水画: 明月松间照, 清泉石上流…… 我枕在一个人的腿上,她低头垂泪,原来是她的泪帮我浇醒。 依稀,她的面容映入眼帘,原来她是江紫依。她看见我醒来,破涕为笑,说:“谢天谢地,你...你...你这个坏蛋终于醒啦?”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我努力地动动嘴皮,弱弱地说:“依妹,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啊?”,我想支撑起来,谁知道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手都抬不起来。 江紫依用手堵住我的嘴,说:“你还贫,都昏迷三天三夜啦,都让人急死了。你不要动,等养养精神,好点在说嘛。” 借着月光,看见她的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圈,不用说,她这样也是因为我而起。 我还是不敢相信,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呢?我的眼皮不自觉地朝一起合。 我脑海中现出鼓圣争斗的情形,鼓圣的人呢? 江紫依轻轻从旁边端起一碗水,淋到我的嘴里,说:“你这几天都指望这水呢,现在在喂你点,等会我找个马车,带你去看医生。”,她软言细语,像个贤惠的妻子。 那时候的马车,比现在的宝马奔驰还要金贵,一时半会哪里有马车呢?何况,现在又是晚上。 江紫依叹了口气,说:“我还是不放心你的身体,又不能背着你,我去找点吃的东西来,你……你安心在这里再睡会吧。” 说完,江紫依把我轻轻放到地上,不知道用什么东西,把我的头垫高点,然后脱下她的外套,盖在我的身上,并俯下身,轻轻在我额头吻了一下,才依依不舍起身离去。 我心里一阵感动,一切都在不言中。 依妹....... 我突然有点害怕,空山幽谷,她一个弱女子...... 而我,也身不能动...... 不时有狼嚎虎啸...... 然而,伊人渺渺,树影婆娑,划过我惨白的面庞。即使江紫依在,她一个小女子能抵挡那些凶猛的野兽吗? 出师未捷身先死,想不到没有找到大雷,我先弄个半死不活。刹那间,不由万念俱灰。 一阵微风吹过,几缕头发遮住了我的眼睛,弄的我痒痒的,我试着抬抬右手,居然右手可以活动了。右手沿着身体,慢慢向我的脸上移动。 突然,一件东西挡住了手的去路。我尝试着用手推动一下,那东西向里滑了少许。那是敖烨给我的天书,我一直贴身放着,这次和鼓圣斗法,它不知怎么的,从盒子里滑了出来,现在居然在我胸口滑了出来。 我把五个手指按在了书面上。 蓦地,一阵强烈的光线照了过来,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天书发出刺眼的光芒,一扇金光闪闪的大门出现在我的面前。 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娉婷袅娜的少女来,红衣绿袖,面容姣好。她款款走到我面前,施了一礼,说:“主人,奴婢小素这厢有礼了。” 我诧异地望着她,不知所云。 小素弯腰对我道:“主人身体有恙,请让小婢背您进去歇息。 也不待我有所表示,她矮下娇小的身子,把我背上身。别看她身材矮小,背我却毫不费力。小素健步如飞,向门里走去,虽然身形很快,但很平稳。 按照江紫依所言,我昏迷三天,我身上虽然不是污秽不堪,但是也脏了,可她一点都不嫌弃。 我先入为主,受黄西群的话影响,心里猜想,她一定是天族的人了,她是我父母的人吗? 我在未得到证实之前,索性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门里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院,散发着氤氲,水晶玉石铺成的小路,曲径通幽。路两边都是奇花异草,争奇斗艳,微风过处,飘来阵阵淡淡的清香,那香气沁入心肺,舒坦无比,我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下,感觉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 院子虽小,五脏俱全。而那些光亮,是镶嵌在各个地方的夜明珠发出的。 假山,小亭,小桥。流水,潺潺有声,美妙如音乐。 迎面是一排古式小屋,碧瓦朱甍,雕梁画栋。 在屋里面富丽堂皇,丹楹刻桷。里面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这也太奢侈了吧,人间决计是没有的了,我愈发证明我最初的想法是对的。 这时,有个小姐模样的人,急急从里面迎出来,她走到我面前,看了我一眼,然后用手搭了我一下脉,皱着眉头对小素说:“公子受伤不浅,你先替公子沐浴更衣吧。” 那个小姐走得很急,我没有看见她的面孔,觉得她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煞是好听。只是心里在想:“我受伤的身体,能去沐浴吗?” 小素浅浅一笑,说:“我这就过去,小姐。” 那小姐说道:“我去准备些水果和点心,想必公子一定是饿了。” 小素背着我,到了一个厢房,厢房里一样富丽堂皇,在厢房中间,居然有一个玲珑剔透的浴池,池边镶嵌宝石,皇家也不能如此。池的外边是一个丝质拉幕。 池里热气腾腾,水波翻涌,许多新鲜的花叶浮在上面。 小素把我放在池边的软椅上,转过身提我宽衣。 我大惊失色,说:“小素姑娘,这个……这个恐怕不好吧?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来。” 小素抿嘴笑道:“小主人,你还拘这些繁文缛节啊?不妨事,奴婢都不怕,你怕什么?何况奴婢本来就是侍候主人的。” 小素说的倒是轻巧。 我眼一闭,这也不是逞能的时候,任凭她吧。 小素倒是落落大方,麻利地把我除掉衣服,然后把我抱进池里。 我给她弄得满脸通红,有地缝钻进去才好。索性以伤做掩护,不闻不问,任她摆布。 我不敢看小素的眼光,偷眼观察池水。 哇,里面的水居然是两种颜色,一半清,一半浑,而两者绝不融合到一起,可谓“泾渭分明”。我看此情形,失口“哎呀”叫了一声。 小素倒也不见怪,柔声说道:“小主人,这水通阴阳,叫‘瑶池水’,此水源自天河,对公子的伤非常好,好生沐浴吧,奴婢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招呼一声。” 说完,小素轻移脚步,拉上丝帘,走了出去。 我心里巴不得她早点走,一个大男人赤身裸体在少女面前洗澡,那成什么样子? 这瑶池水是不是就是两种水质呢? 小池并不深,约摸有四尺左右。 我也不觉得这水有什么异常,只是感觉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我在斜坡上躺了一会,我感觉离位的五脏六腑,慢慢恢复了正常。也渐渐有力气,抬起双手,能击打池面。 突然,水开始旋转起来。 我身不由己,在水面转动起来。水面的漩涡越来越大,我被卷了进去…… 第60章 脱胎换骨 我感觉,这个漩涡像个巨大的离心机,把我的身体好像要甩出去一样。 “不好!” 我身体上的肌肉皮肤一块块被甩了出去,还有我身上的五脏六腑,所有的器官真的被甩了出去...... 那些器官零零碎碎到漩涡的中间,沉了下去。 而我却像一根无助的浮萍,在飞速旋转的漩涡的周围打转。 我自己像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在漩涡中浮沉。 而此时,我更像一具外表完好,其实里面已经成空壳的“影子”,我苦笑了一下,看来今天难逃噩运。 似乎,我把事情想得也太美了。 我的身体在剥离,肌肉,肢体,五脏六腑……血液在狂泄,唯有我的灵魂屹立不倒,难道狐仙的悲剧要在我这里重演? 渐渐…… 我支持不住。 渐渐…… 水停止了旋转。 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一粒莲子,不偏不倚落入我的口中,莲香扑鼻,迅速沉入我的丹田,然后,快速抽芽像四周延伸。 莲芽不停地生长,不一会,填满了我的身体。 奇怪,刚刚那个孱弱伤病之躯哪里去了?难道甩去的是我的伤病?离我而去的肢体都是幻觉?而我现在的身体,好像是莲芽新生出来一般,飘着淡淡的莲香。而且身轻如燕,举手投足之间,仿佛飘飘欲仙。 这时,小素推门进来了,她抱了一套新衣服和浴巾,放在软椅上,拉开丝帘,对我说:“恭喜主人身体康复,请您宽衣到前厅用膳,小姐在前面等您。” 刚刚手无缚鸡之力,任她摆布,这回身体恢复,我说什么也不让她侍候了。 小素开始还不愿意,后来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她退到门外,她才不情愿地听命。 我穿好衣服,感觉身体内真气充盈,有说不出的畅快。 我心里掂量,刚刚的漩涡也太神奇了,那瑶池水是什么东西?堪比疗伤圣药啊。最奇怪的是那粒莲子,是从什么地方飞来的呢? 小素焦急地等在外边,见我出来,不自觉地“呀”了一声。 我检视自己,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啊? 小素“嘻嘻”地说道:“主人丰神俊朗,令小俾为之侧目,您……和刚刚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我没有说话,想起她替我宽衣解带的场景,不由脸又红了。 小素说:“我家小姐前面有请,您跟我来。” 我说:“那就有劳妹子前面引路。” 小素带我出门,直奔外面的小亭而来。 亭边香雾袅绕,隐约有位佳人,背对着我,坐在亭中央。 她身材婀娜,一身淡粉衣服,及腰长发,如黑色流瀑。 “小姐,公子来了。”小素在亭边停下脚步,对着亭子里的人轻轻说道。 亭子不大,但是精巧。红木柱,琉璃瓦,一张小圆桌,摆着几张小凳子。 亭子里面香雾袅绕,似梦似幻。 亭子里的人“嗯”了一声,她见我们过来,转身站了起来。 我们目光相接,相互打量着对方。 “哇塞”一个绝世美女出现在我面前。 “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她的容颜,恰好用这首古诗形容了,西施见她失色,貂蝉见她也要折腰。 娥眉淡扫,添一点便粗,减一点便瘦。淡绿色的汉服穿在她身上,充满了古韵。 微风过处,长发连同裙摆飘飘欲起,仿佛她随时随地要飞起来一般。 她在我的注视下,脸色酡红,轻轻一个万福礼,启朱唇,露皓齿:“张公子,小女子颜如玉这厢有礼了。” 颜如玉的每一个动作,都透着高雅,可谓美到了极致。 我慌不迭地还了一礼,说道:“张某人深夜到此,实是冒昧,感谢姑娘援手之恩,不敢言谢。” “张公子客气,您请上座。”颜如玉恢复了常态,撩了一下脸庞的青丝,轻轻说。 声音如黄莺鸣谷,好听之极。 “颜姑娘请坐。”我客气地谦让了一下。 我们几乎同时坐下,相对而坐,中间的小桌上备了几碟小菜,一个白玉壶,几只白玉小茶盅。 小素姑娘走上前替我们满上茶,然后知趣地退出了亭子。 我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倒是有颜如玉姑娘打破了沉默:“张公子,此时腹中一定饥肠辘辘了,请用膳。” 她不提起倒也边罢,一提起真的饿了,有种前心贴后心的感觉——毕竟几天只是靠水维系生命,而且我身体的器官俱被甩空。 我笑了笑说:“颜姑娘真是善解人意,我还真是饿了,你不要见笑啊。” 颜姑娘笑道:“荒野之地,待客不周,怠慢了,张公子请自便。”,说完,她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说道:“这里荒野不假,说待客不周未免自谦了,这里皇宫大院的待客也不过如此了。” 颜姑娘不在言语,微微颔首,让我用餐。 我也不再客气,举起银筷。 桌上的小菜也美轮美奂,青翠欲滴,那些菜品都不是寻常之物,都让人不忍下口。 颜姑娘一直紧盯着我,仿佛怕我说她的菜品不可口。但是我感觉,她内心的不安。 我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但也要保持绅士风度,我细嚼慢咽,品味这美味佳肴。即便如此,一发不收,风卷残云,不一会把桌上的小菜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颜姑娘一直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没有丝毫动筷。 我吃完才意识不对,说:“对不住啊,这些菜太美味了,我……一口气把它吃完了。” 颜姑娘笑道:“这些菜可是我亲手做的,哪个大厨不喜欢自己的作品给人吃得一点不剩?不知公子吃好了没有?” 原来,这些菜居然是她做的,她都让我怀疑人生了。 我讪讪笑道:“惭愧惭愧,我这是煮琴焚鹤,狼吞虎咽,糟蹋姑娘手艺了。不瞒你说,我胃都有点撑的难受。” 颜姑娘低低道:“只要张公子愿意,我可以天天做给你吃。” 最后一句,几乎轻到听不见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姑娘突然轻咳一声,掩盖囧态。拿起桌上的小茶盅,说:“我以茶带酒,敬你一杯。” 言罢,她用长长的衣袖掩口,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那茶并无茶叶,透着诱人的香气。我闻其味,观其色,知是一等一的好茶。 我连忙说:“愧不敢当,我该敬姑娘才是。”说罢,我也学着她,端杯一饮而尽。 茶入口,如甘露,化着津,沁心肺。 我不由感叹道:“好茶,好茶,香而不腻,甜而不油,有色而无形,爽口而绵久。” 颜如玉笑道:“哪有张公子评的好,不过张公子语出惊人,与众不同。” 颜如玉没有喊小素,亲自替我和她的辈子斟上。 我满腹狐疑,问道:“唐突一下,敢问颜姑娘,这里是何处?” 颜如玉答非所问:“张公子,你看看你随身携带的物品,可有缺少? 第61章 书中自有颜如玉 我身无长物,给她一说,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残天令在,那些丹丸也在,就是缺了敖烨赠的那本书。至于那柄天地飞鹰,沉甸甸的,不用摸也感觉到。 我在颜如玉的注视下面前寻找东西,总觉得有点困窘。 所幸颜如玉目光似水,根本没有鄙视的意味。 我也大咧咧地说道:“颜姑娘好心细,幸亏你提醒,我还真有一样东西失落了,待会去找上一找。” 颜如玉正色道:“不知道公子少了什么?” 我看她问的郑重,我也就不在隐瞒,说道:“那是一本书。” “那是一本这么大的书吧?”,颜如玉用手比划着。她突然嘻嘻笑道:“张公子,你猜这里是哪里?” 我看她问的有深意,仔细想了下,灵光一现,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说:“莫非这里就是那本书里?” 颜如玉点了点头,说:“张公子果然是人中之龙,一猜便中。” 要是平时,我肯定要惊讶得发出惊叹,如今见怪不怪了。我那本小小的书,居然有这样大的世界。 一花一叶皆世界,何况一本书乎? 我联想到颜如玉的名字,我想起了古时候的一首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楼,书中自有黄金屋。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其实这是宋真宗励志的一首诗,难道竟然是真的?看来是误解了这首诗,莫非有神仙托梦给他? 小素就是小粟的谐音? 难道这里就是黄金屋? 我不敢向下想。颜如玉似乎猜中了我的心思,说:“张公子,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我说:“难道这里的房子真是黄金做的不成?” 颜如玉笑道:“世人多世俗,即便是皇帝老儿也是如此,我们这里的屋子岂是黄金可换?哪一件宝贝不是价值连城,他这样写无非是凸显珍贵罢了。” 说白了,就是寓意而已。 我说:“颜姑娘,那瑶池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西王母的那个池子?” 我对瑶池的典故略有耳闻,忍不住好奇地问她,而且刚刚经历了瑶池水的洗礼。 颜如玉笑道:“自然不是了,西王母的瑶池在昆仑山呢,不过,我们这里的瑶池和它的瑶池同宗同脉,我这里的水功效甚至比那里的瑶池更好。” 我说:“我沐浴的时候看见自己的肉身被漩涡甩去,那是不是我的幻觉啊?” 颜如玉道:“那怎么会是幻觉?那些甩去是你的肉身,而留下的是你的精气神。天族脑海内有一个天地,那就是你保存菁华的所在。” 我心道:“怪不得心神摇曳,原来我也经历一场生死之劫,要是守不住,不但功亏一篑,甚至性命也不保。” “那......那颗莲丹肯定也是姑娘所赐了?”,我问颜如玉道。 颜如玉淡淡一笑,道:“这莲乃道佛两教的圣品,如来佛座下原来是12品莲花,观音菩萨是九品莲花,还有最后一株在西王母瑶池里,至于那莲丹嘛,就出自这里,这莲九千九百岁始开花,再过九千九百岁才结籽,最后九千九百岁才成丹......” 我晕....... 颜如玉欣喜道:“恭喜张公子渡过一劫,您现在已经初步恢复天族之身,但尚缺天族之籍。普通人在瑶池里沐浴,虽然不能医死人肉白骨,但最起码去病痛,修成半仙。可是你就不同了,你以前是天族之人,被贬下界,被浊世迷失了本性,如今借瑶池之水,洗去尘俗,还你慧根。” 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我脱口说道:“想不到这里包罗万象啊?” 颜如玉谦虚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这也要讲究机缘巧合,无缘之人,千秋万载也休想进来。而且,这只是第一步,你还要经历冰火两重天,才能真正脱离凡俗。” “什么叫冰火两重天?”,她的话让我不期而然地想起了赠书的敖烨,看来他是无缘之人啊? 颜如玉补充道:“这里的书,几乎囊括各种门类,但是说无所不能那夸大其词,即便文曲星君也不能如此。” 我点点头。 我说:“颜姑娘,我是怎么误打误撞进来的呢?” 颜如玉略显紧张地移开和我对视的目光,想了一会,才说:“张公子,哪有那么巧!开启这本书,需要心灵的密码,您在天族之际,就曾经来过,那时您是客卿,那时我们已经录入了您的信息,这次正好触发而已。” 我暗自庆幸,但是我也有所怀疑,有人统计,说谎的人是不敢正视别人的眼睛的,颜如玉在说谎,她刻意隐瞒了什么? 我也似懂非懂,原来,开启这本天书要密码,类似于现代的指纹锁或者是刷脸。以后要是遇到不测,就及时躲进书里。想到这,我的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容。 颜如玉却泼了一盆冷水:“张公子,这书里却也不能常来,因为要耗费书签,而且这里也不是世外桃源,只能暂避一时。” “书签?”我满怀疑问。颜如玉解释道:“这里的书签其实是开启书册的钥匙,只不过书签有限,而且每使用一次,就要耗费天书的能量。这也就是为什么天书要晒日月之光的缘故。” “这个人真是可恶,我非要找到他不可。让他赔礼道歉,送还书页。”我愤愤不平地说。 颜如玉用一种诧异的眼光看着我,流露出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表情。 我转过话题,说:“残天令的光芒对天书有用吗?” 颜如玉看看天空,说:“那自然是有用的,可是,它那光芒太过霸道,不宜常时间使用。” 这类似于照相术语中的硬光和软光。 我沉默了一会,又说:“天书既然如此神通广大,为何偏要有这个缺陷?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颜如玉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来,支支吾吾说道:“唉,这个事情说来话长,一时间也难以说清,就是有人刻意破坏,把天书上最重要的几页给撕去了,以至于天书收不了口,保不住能量,过一阶段便要吸取日月精华,便是这个原因了。” 我也感叹了一下,说:“那颜姑娘在书中的地位是至高无上了?那小素为何叫我做主人呢?” 我搜肠刮肚,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去描绘她的身份。 其实,我倒觉得颜如玉比较孤独,所谓嫦娥还有吴刚玉兔陪伴,而她只有一个丫鬟陪伴。 颜如玉轻轻道:“你已经登记入册,现在又是书的主人,她叫你小主人理所应当。至于我吗,我是黄金屋主,地位和你相同。” 我恍然大悟,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信。 我还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惴惴不安地问道:“颜姑娘,冒昧地问一句,我以前在天书里就是客卿的位置?” 其实,这样问她是很不礼貌的,摆明了对她不信任。但是,我知道里面肯定有猫腻,所以,我也只有唐突佳人了。 颜如玉欲言又止。 这时,小素从假山后面走了过来,说:“当然不是,那时间小主人是……” 小素的性格快人快语,从她不拘小节替我宽衣解带,就略见一斑,她是憋不住才有此一说。 颜如玉扭过头,狠狠瞪了小素一眼,小素才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撇了撇嘴。 颜如玉抱歉地对我笑了笑,说:“这丫头平时给我纵容惯了,口没遮挡,乱嚼舌根子,见笑。” 小素调皮地一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第62章 似曾到过的地方啊 颜如玉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小素,你带公子去休息吧?明天,你的小主人还要应对更大的挑战呢。” 颜如玉故意把“小主人”三个字说的很重,什么意思,小素自然明白,是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 小素明白自己犯了错误,低头说:“小主人,请跟我来。” 我起身和颜如玉告辞,颜如玉目送我离去,似有依依不舍之意。仿佛又有话对我讲,最终还是没有讲出来。 小素领我穿堂过室,从前庭来到后院。后院比前厅大些,说也奇怪,这天书里的地方,竟然有熟悉的感觉。 比如,转过那扇门,应该有一块虎形玉石,真的到那里,确实有一块我想象中的石头。再比如,在后边的庭院里,有一颗歪脖子的柳树,柳树的背面有一个刀划的刻字,应该是个“美”字。果不其然,那里真有个美字。 我手摸着那个字,说道:“真是奇而怪之,为什么是这样?” 我观察小素,却没有任何反应,也不言语,看来颜如玉的警告起到了作用。只是我停她停,也不催促我,似是让我睹物思情,想让我记点什么。 可是,我会想出什么来?我的头绪很乱。 我知道她是怕颜如玉怪罪,我也不想令她为难,所以也没有发问,和她天南海北闲扯两句,她也是对得上,奴婢如此,那主人岂不是学富五车。 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小路,我心里感慨万千,也不知道江紫依现在何处,她在外边的世界焦急地找我吗? 小素领我走进一间厢房,里面是一张象牙床,金丝帷幔半系。 其它用品物件,无不是奢华之极。一面圆镜,悬挂于东墙之上。 我向镜子一看,自己也得意忘形起来。一个翩翩公子,出现在我的眼前。 那还是我吗?感觉换了一个人,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这些词都不足以形容。白皙的皮肤光彩流转,伟岸的身材,轮廓有致的面孔…… 潘安又如何?宋玉又怎样?比小鲜肉多了一份威猛,比武林英雄又多了份温文尔雅。 想起网络上的一句话,“我靠,又帅了!” 小素突然低声说:“小主人,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我说:“只是感觉这里的景物都很熟悉,别的真记不起来了,你能告诉我,我以前是什么样子?” 小素道:“我家小姐不说是有她道理的,有些话说了你未必相信,其实即使相信了,有些却又勉强不来,比如感情,说了难道情感就能弥合?” 小素说的再明白不过了,我又不是笨人。是啊,比如她要说:“我和颜如玉以前是一对恋人,难道我和她一下子就感情升温,不需要过程?” 小素说:“小主人,您就在这休息吧,我已经说的够多了,小姐知道又要责怪,我在隔壁房间,您要有什么吩咐,喊一声我就来啦。” 我看她急急要走,也就没有说什么。 我也不便挽留,“嗯”了一声。等小素走后,我突然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 我独坐牙床,不觉走了神。 回首这几天的经历,我真是不能用词语能形容。 我简单理了理思绪,许多事,一时半会也搞不明白,索性不去想。 但是,我现在是明白一个道理:“不管怎么说,提升自己的修为是头等大事,不要说天族的事情,就是自身的安危也是个大问题,总不能呆在天书里一辈子吧。还有,铁哥们大雷还不知道死活,我不能不管,更不愿自己出师未捷——” 于是,我走出厢房,找一块僻静的空地,离颜如玉主仆她们较远的地方,站稳身形。 我抽出身后的“天地飞鹰”,卖力地舞动起来。 扇舞龙蛇,风带虎啸。 虽然逍遥扇只有三招,但是后续变化何止千招万招,我和鼓圣实战已积累了一些经验,因此使将起来得心应手。 认真练习了几遍,又领悟了不少变化,心中自是十分得意。 只是最后一招挥出,没有想象中的威力,略有遗憾。 “啪啪啪”,突然一个人鼓掌,说道:“好扇,好扇,真是一把好扇。” 一个人写字表演书法,你一味夸他的宣纸好,狼毫好,徽砚好,那是什么意味? 我转脸一看,原来一个人威猛高大的蒙面人向我走来。 “什么人?给我报上名来。”,我凝神静气,警惕地问道。 在我下意识里,这本天书里只有我和颜如玉主仆三个人。这第四个人又是谁? 那人走到我面前,说:“这地方又不是你的,为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我一时语塞。 我转而道:“我是正大光明进来的客人,你鬼鬼祟祟,一定是偷偷摸摸进来的吧?” 那人道:“天下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这个小小的地方岂能独拒我?所谓天下,莫非王土,这个粗浅的道理你也不懂吗?” 猪八戒倒打一耙。 我道:“我懂,但这里是私人府邸,请您还是离开为妙。” 那人傲然道:“我要是不去,难道你还要撵我不成?” “不速之客,又神龙不见首尾,我即便是客人,我也要替主人送客。”,我言之凿凿。 “是吗?我今天就要反客为主,看看你有多少能耐替人送客。”那人大喳喳道。 我给蒙面人说的性起,怒道:“既然这样,你拿兵器来,休怪我无礼。” 蒙面人说:“对付你我还要兵器?我就空手陪你玩几招吧!” 我见他过于托大,便不在言语,一抖手,挥扇便攻。 拢起的扇身化着长蛇,直奔那人而去。 蒙面人不慌不忙,等道扇锋快要击中之际,他一个侧步,一抬手,便点中了我的手腕。 我手腕一麻,几乎脱手。所幸那人未下重手,否则我的手将不保。 这是我犯了兵家大忌,有急功近利之嫌。我没有将对手放在眼里,是故莽撞出招,惨遭打脸。 一招失手,我不由抖擞精神,想一雪耻辱。 扇影如山,再度罩向对手。 蒙面人依然沉着冷静,从我扇影中从容脱出,不过他要欺身,却也很难。 我的招数层出不穷,他仅凭空手就应付自如。 突然,他沉声道:“玩的这么久,你不嫌烦吗?你且接我一招试试。” 只见他横臂在胸,手缓缓推出。 一招简单再不能简单的招数,我看了几乎好笑,我心中幻出数十招可以避过。 然而,事与愿违…… 第63章 授技 那简单的一招,看似慢慢吞吞,却好像长了无数双眼睛,变得神秘莫测。 我感觉身上所有的部位都在那人的攻击范围。 甚至,连闪躲的方向也被它无数眼睛盯着。 而我心目中的招数,到它面前简直不值一提,似小巫见大巫,似蚂蚁撼石柱,在他的攻势里竟然毫无用处。 我的鼻子被那人用手轻轻刮了一下。 我人呆住了,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奇妙的招数,化繁为简,化腐朽为神奇。 那人呵呵笑道:“小兄弟,这回你信了吧?” 我给他弄得怒火中烧,说:“我与你势不两立,士可杀而不可辱,你再羞辱我不如杀了我!” “生命金贵,只有一回,你逞一时好汉,可曾想你的家人怎么办?你的朋友怎么办?你身上的重担卸给谁去完成?一点点挫折都受不了,那我也是错看你了。” 那人滔滔不绝,说了这一大通。 那人的一番说辞,让我动容,是啊,这点小小失败算什么?历史上不是有胯下之辱吗?这个人对我并无恶意,我略略调整一下心态,说:“承蒙前辈教诲,但是,你潜进园子来,不把目的说清楚的,我绝不善罢甘休。” 那人说道:“你和园子的主人什么关系,你要这么庇护她?” 我朗声道:“不要说我深受院主人大恩,就是普通住客,我也不会放任他人在园子里撒野?” 那人微微颤动,道:“我哪里撒野了?看不出你还是侠肝义胆,是不是贪念主人花容月貌啊?” 我正色道:“颜姑娘在在下心目中犹如皓月,岂有非分之想,可是,你要对这样一位姑娘心存不利,除非是你先把我杀死。” 那人明显变了腔调道:“园子的主人……她……她值得你舍命相护?” 我断然道:“不错!”我说的斩钉截铁,义薄云天,“不要说颜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即便是普通朋友我也会如此。” 那人长叹了一声,说:“哎,你说我取你性命,却是为何?我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对你下手?” “那你为何深夜闯园?”我注视着这个猛汉,问道。 “咳咳,我知道你会误会我,其实,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找你。”那人悠悠道。 “找我?”我有点奇怪,发问道:“所为何事?”我心想他应该是江紫依委派的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人要我传你一点东西。”那人悠悠说道。 “哦,请问受何人之托?传我什么东西?”我对那人道。但是见他对我并无恶意,所以也就放下了戒心。 那人看着我说:“何人所托不重要,因为他不让我说出来,你可以去猜。” 我不吱声,但是也没有去猜,因为心中认定了是江紫依。我之所以发问是证实一下而已。 那人一摊手,说:“你把扇子拿来。” 我毫不犹豫,把天地飞鹰递上。 我知道,他要强取我的宝扇,如同探囊取物,所以不用担心他会骗我。 那人接过天地飞鹰,反复看了两遍,啧啧称奇。他又重复刚才的话语。“好扇啊好扇。” 这次说话,我不再有异样的感受,毕竟,他有这样说话的本钱。 其实,那人也收敛了刚才讥讽我的语气,所以我也能接受。 那人说:“我演一招扇法,你看仔细了。” 言罢。 他帅气地挥动一下天地飞鹰,扇面在他的手中一个飞旋,又是另外一番样子,干净利落,潇洒之极。 我讲究的那么多,在他那里却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人就是随手一扇飞出,直去对手的中庭。 这样的扇法看上去毫无技巧可言,然而和他最后攻我的一招如出一辙。 我在他的对面明显感觉得到,他的一招比我的招数厉害数倍,在他扇招的气势下,我感到呼吸困难,有胸闷之感。 那人出扇收扇一气呵成,姿势看上去却不再潇洒,可以说有点难看。 他和我的逍遥扇走的是迥然不同的路数。 一个笨拙,一个潇洒。 但是,笨里藏巧,拙中有活。 有时候潇洒却是花里胡哨,花架子的代名词。 那人道:“张公子,你看的怎么样了?心中有没有底?” 我点点头,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心中没有底,我能看懂十之八九。” 那人笑道:“张公子,这已经很难得了,就怕你记住的是‘形’而不是‘神’。你看似简单,其实是复杂的了。”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就是这个道理了。 那人走上前来,仔细讲了精要,我一一牢记,并亲自示范,手把手教我。 我用空手比划了几下,他一一纠正。 我感觉他的手很滑,并不粗糙,这与他外表和说话的声音不符。 最后,那人道:“张公子,你演示给我看。” 我接过玉扇,依葫芦画瓢,勉强使了出来。自己也觉得不对劲,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那人看的却是津津有味,道出我的不足:“你抬手姿势不对,臂膀抬的过高,以致气力难以推送。你的步法也不对,足跨的太满,这样无法蓄势待发。应该跨半步。还有就是前脚掌着地,而不是整个脚掌着地,少了灵动……” 我又反复使了几次,总是差强人意,不过他到是不厌其烦,细细分解动作,直到我学会为止。 其时,天光不早。那人道:“我传你扇法的事情你一定要严守机密,千万不能告诉颜如玉主仆,如果你还想学,明天晚上我再来。” 我衷心地感谢道:“谢谢你,老师,请受我一拜。” 那人吃了一惊,连忙阻止道:“万万不可,你要这样我下次不来了。” 我问他:“古人云‘一字之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何况你教我这么多呢?” 那人悠悠道:“我可不想收徒弟,那就会让我烦死了。日后你不要再提师傅一事,否则不要怪我对你无情。” “乖乖,这是孙悟空被菩提老祖逐出师门的场景啊,难道他也是一个心理?”我心里想。 “那我如何称呼您?”我问道。 “你就叫我……三先生吧。你明天来还是不来?”他思考了一下,才回答说。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岂能让它错过。我连忙答应:“好的,好的。” 我还想问他更多的话,他却身形一晃,凭空消失不见。 这人说的没错,这里真是他要来就来,要走就走的地方。 三先生的走对我也是个触动,“在学艺的路上,还是道路漫长。” 我哼着小曲,兴奋地回厢房,无暇欣赏这满园的美景,只是回味,今天的收获太丰了。 进入厢房,趁着高兴劲,拿出了‘天残令’,把令握在掌心,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然而,这次令牌的光辉很小。我找不出原因,估计是自身体力不够,念力稍差。不管了,倒头便睡。 睡着睡着,我进入了梦乡。 之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这个梦的地点居然就是我现在所处的这个花园。 第64章 梦中梦 琴声悠扬,月影抚窗。 弯弯回廊,微风荡漾。 一个月朗星稀的晚上,却是离别的断肠。 正应了那句古诗,“何事长向别时圆。” “倚天,你能不能别走?”,颜如玉披着浅色的披风,放下手中的古琴,拉着我的衣袖,带着哭腔,恳求我。 我心肠一硬,转过头,只说了两个字:“不行!” 说的斩钉截铁,但是,我也没有甩开她的手。 “难道天族的事情比我还重要吗?”颜如玉的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在低了,紧紧追问我。 “玉儿,我处理好那边的事情,一定回来陪你。”我抵不过儿女情长,柔声说。 “天哥,这几天我一直心惊肉跳,总有不详的预感,你能不能不走,或者迟些天走?”颜如玉用乞怜的口吻说,“再说,我这也是为你好。” “为我好?你把我留下就是害我,我是那种苟且偷生的人吗?那样活着真是生不如死,我倚天以后就不准备见人了?”我用冷峻的口吻说,“天族那边已经是火烧眉毛,哪有时间叽叽歪歪。” 我口不择言。 “你......你.....说我留你是叽叽歪歪?”颜如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我......”我想解释。 颜如玉突然松开手,说道:“倚天,你不要认为我留你就是自己下着,没有你我在这里也好的很。” 我眉毛一扬,说:“如玉,我如有得罪之处,请你谅解。以后定当向你赔罪,告辞!” “且慢。”颜如玉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冷冷说道,“倚天,你走也可以,为什么要撕走几页天书?” 我急忙分辨,说道:“冤枉啊,如玉,我什么时候撕你天书了?你也太小看我了吧?” “好啊,倚天,你也学会撒谎了。既然你说未撕,那你可否让我一搜?”颜如玉冷冷道。 “如玉,你真的要搜?”我坦言道,若是换了别人,她搜我身是对我一种侮辱。 就是现在,我都不敢相信颜如玉会搜身。 “得罪了,倚天。”颜如玉坚持自己的观点。 若是平时,男女授受不亲,她不会搜男子的身的,然而,不知道因为我们关系不一般,还是那天书对她实在太重要。 颜如玉居然走上来,伸手探我的怀里。 突然,她的手从我的口袋里摸出几张纸来,说:“倚天,你看这是什么?” 我也不相信,这几张天书怎么就到了我怀里? 可是——从她手里拿过来的几页纸,那不是天书的书页是什么? “这……这……不是这样的,如玉,你听我说。”我急得面红耳赤,争辩道,“我......” 我已经结结巴巴了。 “倚天,现在是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话说?你留也得留,不留也得留,你把天书的事情说清楚才走。”颜如玉恨恨地道。 “如玉,难道你......你要强行留下我?”我阴沉着脸,问颜如玉。 “倚天,可你总应该对我有个交代吧?”颜如玉一扣不让。 我也突然冷下脸来,说:“颜如玉,这书页绝不是我撕的,我日后定要还你个公道!” “公道?哪里还有公道?”颜如玉喃喃自语。 我说道:“这几页书我留下,荣你慢慢修补上去。” “书页易撕,修补则难,你以为说补就能补上吗?”颜如玉厉声道。 “如玉,那......那我要把它带走,日后查个水落石出,一定把天书补上。”我看着颜如玉道。 我又补充道:“如玉,你要出手,我绝不还手,如果......如果你高抬贵手,我日后对此事必有交代。” 颜如玉没有说话,转身嘤嘤而泣。 我多想挽住她抖动的双肩,安抚她受伤的心。可是,我知道回去,就走不了啦。 风,还在凛冽地刮。 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进了云层。 我毅然决绝,飞掠而去。 颜如玉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喃喃道:“倚天,你这又何苦呢?但是,你又为什么这么绝情,此去凶险万千,希望你能挺过这一关。” 小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她走到颜如玉的边上拉着她的手说:“姑娘,您的牺牲也太大了,希望他能明白你的良苦用心。” 颜如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我一边飞行,一边想:“奇怪,颜如玉视若生命的这几页天书怎么就到我怀里了呢?” *** “冬冬”有人敲门,把我从梦境中拉到了现实。 我迷迷糊糊问道:“谁呀?请进。” 门吱呀一声开了。 小素像一阵旋风,到了我床前。她今天倒是比昨天放开了些,她说:“小主人,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吗?” 我不知道她的话意,敷衍地回答道:“很好啊!” 小素说:“那就好,我怕您不习惯呢。我家小姐在前面等着呢,我们这就过去可好。” 我说:“那就麻烦你了,请你前面带路。” 小素说:“小主人好客气啊。” 我说:“不是客气,你‘小主人’长,‘小主人’人短的,叫的我心里浑身不舒服,你叫我张公子吧。” 小素一吐舌头,说:“好是好,怕我家小姐责怪我。” “不妨事,又不是叫她,我们称呼是我们俩的事。”我对小素笑眯眯地说。 “好的,张公子,我们这就走吧。”小素口改的快,“跟以前那位一样。” 最后一句我没听明白,我问她:“你说什么?” 小素说:“没什么。” 这鬼丫头,机灵的很,她一定知道很多很多,我的想办法把它套出来。 我对刚才的梦耿耿于怀,我是不是那个倚天?如果是,那几页天书又放哪里了? 小路弯弯,极尽奢华。 我和小素并肩而行。边走边问她:“素儿姑娘,我以前真的到过这里吗?” 小素没有正面回答我问题,淡淡地说:“张公子,您觉得这里熟悉吗?” “是啊,我就是看着眼熟所以才觉得奇怪。”我实话实说。 “张公子您在多想想,比如这小路,比如我家小姐的琴声,比如......也许能回忆起什么的。”小素说。 “小素姑娘,我昨天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梦里我就在这个园里,又你家姑娘和......和一个叫倚天的人,不知道这梦是真是假?跟真的一样呢。”我开始引入正题。 小素却岔开话题,说:“张公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正常的,我昨天晚上也做梦的呢。” 她没有问我做梦的内容,鱼儿不愿上勾。 我还不死心,说:“可能也是,我的梦与你家的姑娘有关呢。” 小素高兴地说道:“那太好了,等会你见着我家小姐,你说给我们小姐听。” 我碰了个软钉子。 弯弯回廊,微风荡漾。 仿佛,我就在我的梦里行走。 颜如玉一袭浅色的披风,在风中飘来飘去。 她背影绰约,正在抚弄一把古琴。 琴声曼妙,如泣如诉。仿佛一对情人,正在经历生离死别。 那琴音深深感染了我,仿佛唤醒了我沉睡的回忆。 我热泪盈眶,我用长袖擦了一下。 小素偶一回头,见我的模样,打趣道:“张公子,你这是干嘛呢?不要告诉我眼中进沙子了吧?” 我给她看出囧态,本来真想这么说,给她先说了,只好敷衍道:“不是沙子,是飞虫。” 小素笑嘻嘻地说:“哎哟,我们这里本来没有虫子,张公子一来啊,连虫子都带来了。” 琴声骤停,颜如玉款款站起来,转过身,呵斥小素道:“你这丫头,都怪我天天宠着你,没大没小的,你刚刚说什么呢?” 小素吓得没有说话。 我接过话茬,说:“颜姑娘,只是一句玩笑之词,不用那么严肃上纲上线的。” 第65章 那一丝抹不掉的回忆 颜如玉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带着一丝浅笑对我说:“张公子,我刚刚弹的曲子打扰你清兴了?不会让您见笑吧?” 我就会哼几句流行歌曲,对于弹琴几乎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 那些像个小蝌蚪的音符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对于弹琴只是知道“高山流水,阳春白雪”啥的,我是只知其名,未闻其面。说白了那都是肤浅的理论的东西。 我笑了笑说:“颜姑娘神乎其技,我如闻天籁,可惜在下对音律不通,抱歉的很。” 颜如玉略显失望,说:“张公子尽说好听的,我的粗浅琴艺,不入法耳矣。” 我衷心道:“哪里哪里,‘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这句诗形容颜姑娘的琴艺,一点都不为过。” 颜如玉不再说话,抚弄一下凌乱的刘海,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我顺着她的手势,放眼看去...... 琴的一侧,有个圆桌,上面摆了几样精致的点心,颜如玉道:“公子请这边坐,山野之地,招待不周,尚请海涵。” 虽是几样菜品,和几样水果,和昨天的又是不同。 “您请自便。”颜如玉笑吟吟地说。 有了上次吃饭的经历,我也没有太多客套,就大大方方坐下。颜如玉依然没有动筷,我也就随便吃了点,不过吃相比昨天文明了许多。说也奇怪,平时我有两碗的饭量,在这里随便吃点就饱了。 等撤去果品,颜如玉邀我到园子里转转,这次,小素没有跟来。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路,我们各怀心思。 满园春色,姹紫嫣红。 颜如玉一改矜持,她几乎是每走一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侃侃而谈,说出一番典故来。 我听得如痴如醉,没有想到这些不起眼的花草都有那么多的故事。 花含情,蝶双飞,风舞绿叶翩跹。 几只仙鹤云里去,留音渺渺。 我无心欣赏美景,我几次想问梦里的情形,话到嘴边又没有出口。 颜如玉在我前面的身形,也越来越模糊。 我的步履越来越沉重,我感觉,我做的梦是真的。 那些小路,那些山石,那些奇珍异宝,还有那可人的颜如玉,仿佛一步一步唤醒我底层的回忆。 我该怎样面对佳人?我都有搂住颜如玉香肩的冲动。可是,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 “哎哟”,突然颜如玉身体一晃,人向前跌了下去。 我不假思索,一个健步向前,弯腰抄起跌倒中的颜如玉。 用现在的话说给她来了一个公主抱。 佳人在怀,来得突然,我也不知怎么是好。 颜如玉的那一双妙目,却勇敢地看着我,仿佛要把我看穿一般。 颜如玉的手,却自然而然地勾在我脖子上。 要命,这是致命的诱惑。 望着那羞涩的面孔,红红的嘴唇,我情不自禁地俯下身,照着她的红唇吻去…… 然而,我吻到的却是一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张公子,不可。”颜如玉欲拒还休。 颜如玉梦呓道:“张公子,你不是我的倚天,所以不可。” 她的话像一瓢冷水,把我从绮丽的梦中浇醒。 我喃喃道:“颜姑娘,对不起,是我一时冲动。” 颜如玉白了我一眼,说:“那你还不放我下来?给小素看见成什么样子。” 颜如玉没有似乎责怪的意思,只是出于少女的羞涩。而且说话的语气和称呼都悄悄发生了变化。 我慌不迭地把她的娇躯放下。 颜如玉挣脱我的怀抱,转过身,低头理理衣服,拢了拢脸颊边的黑发。 看着她的背影,我有点手足无措。 我鼓起勇气,对颜如玉道:“颜姑娘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就是你说的那个倚天呢。” 颜如玉若有所思地说:“是吗?”对我说的事没有太多的惊诧。仿佛都在她意料之中。 我说:“你不想知道我的梦里有什么吗?” 颜如玉平静下来,转过脸,对我说:“张公子,你说,如玉愿闻其详。” 我也平复一下心情,把我昨天的原原本本讲给颜如玉听。 颜如玉认认真真听讲,一直没有其它表示。 我一直留意颜如玉神情的变化,她除了专注之外,没有流露半点喜怒哀乐,我心里倒忐忑起来。 等我讲完,颜如玉轻启朱唇,轻声道:“张公子,你觉得这个梦有何奇特之处?” 好嘛,她直接把皮球踢了回来。 我也没有顾忌,大声道:“这个梦其实不是梦,是现实,颜姑娘,你说是不是?” 颜如玉紧盯着我的眼睛,说:“张公子,如果诚如你所说,这个不是梦,你该怎么样处理?” 颜如玉她又是一个反问。 “我……我……”我一时真没有想好说辞,“我会一如既往地尊重姑娘,爱护姑娘!” “尊重?爱护?”颜如玉喃喃自语。显然,她对这两个词不满意。 可是,我如何表达才好? 其实,颜如玉心里也不清楚,但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唉!这个问题也太难为你了。”颜如玉恢复了常态,款款道。 “姑娘,我可是肺腑之言,苍天可鉴。”我急急忙忙说道。 又是一声叹息。 “倚天不是倚天,你不是你,你又不是倚天,唉~”颜如玉喃喃自语。 她沉浸在历历往事里。 我也没有打扰颜如玉,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一片落花,静静划过她的脸颊,她依然不为所动...... 其实,颜如玉也不知道我应该怎样回答。 一段旧情刻骨铭心,两个旧人似是而非,一对新人非新,唉! 我想起了晏殊的一首词《浣溪沙》,“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我是那只归来的燕吗? 不远处,几只燕子,叽叽喳喳掠过低矮的天空。 颜如玉的目光变得悠远而迷离。 “张公子,小姐,恕奴婢冒昧。时候已经不早了,该带张公子去沐浴了。”小素的话语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哦!”颜如玉似从梦里醒来。她看看天,然后转头对我说:“不是小素这个丫头提醒,还真耽误大事了,张公子,请跟我来。” 乖乖,她还要亲自出马啊? 我跟在颜如玉和小素后面,依稀还是昨天沐浴的地方。我心里忐忑不安,在两个美女面前洗澡,也太那个了。 不多时,就来到了瑶池。 这一次,瑶池居然是干的,颜如玉走到池边,在地上打坐。小素则立于身后。 只见颜如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心观手,手竖两指立于胸口。 她脸色渐渐由白变红,她猛地睁开眼,双指突然向干涸的瑶池中间点去。 两道红光从颜如玉的指尖射出,射向池底。 池底“噗噗”两声,出现两个儿童拳头大小的小洞。 洞中冒出两股飞泉,约有一丈来高。泉水一黑一白,喷涌而出,不多时,就注满了整个池子。 说也奇怪,两股水绝不交融,一黑一白,像从中划了一道线。 白的如乳,黑的如漆。 颜如玉起身站起,口中念了几句咒语,虚空对着池水招了下手,仿佛她是在召唤什么。两道青气如同光柱没入水中。此时,颜如玉脸上有些苍白,略带气喘吁吁地说:“张公子,我出去守在门外,你若碰到不能抗拒之事,你招呼我一声。” 我松了一口气,施了一礼说:“谢谢颜姑娘了,张涧生记下了。” 心里想:“这水里还有什么古怪啊?难得她一片好心,这叫我如何是好?” 小素走上前,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后掉头扶着颜如玉走了出去。 看得出来,颜如玉是耗费了不少真元。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起围帘,迅速脱去衣服,跳了下去。 “噗通”一声,我选择从白水那边下去,水花四射。 白水水温刚刚好,像是温泉,如同牛乳顺发,清香。人躺在里面,四肢舒服之级。 无意中一口白水入嘴,尝了一口,还真是甘甜无比。 我转而又游到黑水那边,水温略冷,感觉水体沉重,我也用舌头舔了一下,却是咸涩无比,如同海水,只是颜色不对。 我想到难怪这两水不合呢,想起大西洋的水和印度洋的水在海的中间还分界呢。 第66章 天蛭和八爪鲲 我还是惬意地用仰泳的姿势飘到了白水那边。心里想:这两种水无非就是现代的温泉,没有什么神奇,最多起到现代药浴的效果。 我之所以到白水,总感觉黑水那边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我闭目养神,享受难得的清闲,突然我的小腿被什么东西叮了一下,接着,许多有东西密密麻麻叮在我身体的周围。 这些东西肆无忌惮地叮咬在我的酮体上。 “哎呀,不好!”我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食人鱼。 要知道食人鱼这玩意非常凶猛,我在电视上看到一头硕大的野牛被食人鱼瞬间吞没的场景。 我念头一出,就想跳出白水。 然而,那东西太多,我已经没有力气与之对抗。 它们不是食人鱼,但是比食人鱼更可怕,它们的嘴吸在我的毛孔上,像针扎的一样。 我感觉如坐针毡。 我想呼喊,可是,那也太示弱了,在颜如玉主仆面前那多没有面子。 我挣扎,滚动…… 那些东西像跗骨之蛆,驱之不散,挥之不走。 我随手抓住一个拿起一看,原来那东西像水蛭,它嘴边的吸盘紧紧地吸住我。 我感觉体内有一股气流,被水蛭吸食得点点消失。 我默运念力,想把那些叮我的像水蛭的东西震开,哪知道不运便罢,运了气流消失更快…… 我快精疲力尽了,我拼命地划动着手臂我的身体无意中到了黑白水的分界点。 突然,一个软软的东西缠住了我的右腿,接着,又有一个软东西,缠住了我的右臂 那是什么东西? 密密麻麻的“水蛭”见它纷纷逃避,不一会,我身上的那些“水蛭”溜得一个也不剩了。 不过,那软东西一层层把我的手足包裹起来,是蛇吗? 摆脱了“水蛭”我精神得到了一些恢复,我奋力划水,想逃出“怪蛇”的控制。 然而,那“怪蛇”阴魂不散,我挣开一圈,它多缠两圈。而且,越来越紧。 那东西越来越多,把我像粽子一样,困个严严实实。 渐渐地,我完完全全被拖到了黑水。 所幸,我的头露出水面,要不,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的头脑也在剧烈地斗争,我喊还是不喊?要知道,我贸然喊她们,脸上是多么没有光彩。 但是,小命更重要。 我咬咬牙:“豁出去了,大不了二十年后还是条好汉,我决定不呼救。” 但还是禁不住“啊!”了出来。 那东西越束越紧,我感到呼吸都有点困难,肌肉被勒得暴了出来,仿佛,肉要爆炸了。 突然,“轰”地一声,水面上露出一个巨大的鱼头——原来,它是一条巨大的章鱼,缠我的是它的爪子。它盯着我看了一会,张开了嘴巴…… 望着那白森森的牙齿,我就是呼喊,恐怕也来不及了。想不到我一个堂堂男儿,居然成了怪鱼的美餐。 我足不能动,身不能移,我命不久矣。 “怪鱼”怒吼一声……下面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颜如玉坐在我的床前,她小心翼翼地用白手帕替我额头拭汗。 颜如玉见我睁开眼睛,幽怨地说:“你这个冤家,你这头犟驴,让你喊我的呢?” 最难消受美人恩,我一时没有发出声音。 “我来迟一迟,恐怕你就变鱼食了。”颜如玉还在埋怨我。 “小姐,他的臭脾气可一点没改。”小素站在一侧,插话道。 我蠕蠕道:“吉人自有天相嘛!” “什么吉人?是我家小姐救了你,这个没良心的。”小素愤愤不平。“小姐不惜耗费百年真元,替你呼来‘天蛭和八爪鲲’替你去除凡气,你却倒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我……什么时候不识好人心了?”我争辩道。“什么叫天蛭和八爪鲲啊?” 我故意岔开话题。 “天蛭是瑶池里独有的灵物,它以吸食凡人的凡气为生,凡气重的它叮得就厉害,凡气轻的,它就叮得轻,要是仙人沐浴,它就是你们凡间的‘鱼疗’。” “至于那八爪鲲嘛,是上古的怪鱼,大的鲲有好几千里不见首尾,小的像刚刚那种,却是凶猛。即便仙人也要让上三分。它辅助你将的‘神’逼出体外。第一天是去‘精’,今天是去‘气和神’,明天再经过‘冰火两重天’,你就可以恢复天族之身啦。” 我心里一阵欣喜“是啊,修仙肯定是不易啊,要是常人,要修多少年,甚至要多少世,而我只是短短几天。” 小素说:“幸亏八爪鲲露出水面的时候动静大,要不是小姐冲进去,你就被八爪鲲吞了。” 颜如玉抬头看了看小素,小素连忙捂上了嘴。 我看得出来,其实颜如玉和小素不是简单的主仆关系,其实应该更像个好姐妹,或者是闺蜜。你试想在这么大的庭院,只有她们两个人。 颜如玉拿回手帕,说:“许多的事情不是逞一时之能,你这次应该吸取教训,幸亏我发现及时,要不啊……” 这时小素知趣地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抓住她的小手,紧紧地握住。 颜如玉象征性地挣了下,便任由我握着。 “玉妹,这次辛苦你了,叫我如何报答你。”我柔声道。 颜如玉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说:“谁要你报答来着,只要你……” 最后的话她没有说出,但是我能知道。有些话,不说比说了好。 颜如玉埋怨道:“明天你再经历一次冰火,你就可以回去啦。” 我笑眯眯地说:“玉妹,你不多留我几天啊?” 颜如玉喃喃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多留几天又怎样?你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你还是要回去。” 是啊,难道我就不管大雷的的事情了? 那不是我! 我无语了。颜如玉笑吟吟地说:“是不是想你的小情人了?” 我说:“什么啊?”,但是我自己还是不期而然地想起了江紫依。也不知道伊人何处,她,在找我吗? “装憨,你心里有鬼吧?再健忘也不会吧她忘了吧?人家可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哦。”颜如玉不依不饶,追问道。 我说:“你原来是说江紫依啊?那也不是我的小情人。”说这话时我心虚,都不敢看颜如玉的眼睛。 颜如玉看我着急,“吃吃”地笑,说:“看把你急的,我说着玩的……” “见鬼,她说着玩才怪。”不过这也正好给我下的台阶,我说:“玉妹,我在这里睡了多久啦?” “睡了三个时辰吧,今天你的凡身的‘精气神’被逼出体外,所以你身体比昨天还要弱了点,你刚刚吃的丹丸,固本培元,滋养你仙体的根源。你要好好静养。”颜如玉款款地说。 我心里还惦记三先生的约会,所以故意问她我睡了多久? 颜如玉抽出手,理了理鬓角的乱发,说:“时候不早啦,你好好休息吧!”说罢,起身向外走。 我望着她的背影,突然涌出不舍的念头,我说道:“玉妹慢走,我还有话要说。” 颜如玉停了下来,转身问:“你还有什么事?” 我支吾了一下,说:“没有了,刚刚有事想问你的,现在又想不起来了。我这个人真是健忘。” 颜如玉笑了笑,走了出去。 第67章 惊鸿身法 其实,我还有很多疑问,比如:“我是怎么逃出八爪鲲的大口的,她又是如何救人的。” 但是,我又怕颜如玉讲述的时间拖的越长,影响我和三先生定下的约会。 等颜如玉走后,我从床上一跃而起。 可惜,身体真的有些虚弱,就像大病初愈。除了脑瓜一片清明,四肢乏力,浑身没劲。 看来颜如玉说的没错,今天三先生要是教我扇招,不知道是否应付得来。 我听听外面没有动静,悄悄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月朗星稀,夜虫轻鸣,此起彼伏。 我强打精神,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寻找三先生。 高大的背影,依旧坐在一块玉石之上,他头也不回,说:“来啦!” 我:“嗯”了一声。说:“先生早,恕我来迟一步。” 三先生说道:“不要客气,我也是刚来。听你说话的声音,以及你凌乱的脚步,可见你中气不足,下盘不稳,你这是怎么了?” 我佩服他的观察力,说道:“先生真乃神人也,未见我人,就知我事,实不相瞒,我……我身体微染小疾,略有虚弱,不妨事,不妨事。” 我怕错失良机,是故如是说。 三先生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在我身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张公子,你身体虚弱,今天不能传你扇技,也罢,我传你一套身法罢。” 我点头称谢。 因材施教,是个好老师。 三先生跳下玉石,走到我面前站定,对我说:“张公子,你今天只需看,只需听,只需悟,别的不需要,仔细了——”说罢,他身形晃动。 三先生的身法如乱石惊云,穿花拂柳,让人眼花缭乱。所谓瞻之在左,却飞身在右。瞻之在前,却退身在后。 三先生的步法委实是反其道而行之,比如他动右肩,人却向左走。 他在杂乱的花园里,绕树、穿花、过石、越水,游刃有余。 他身体时高时矮,时长时团,时展时缩…… 我看得呆了,不禁心驰神往:“我要学会这套身法,在千军万马中来去自如。” 三先生一套身法走完,我竟然一点头绪没有。 三先生收势,问我:“如何?” 我实话实说:“先生神乎乎其技,我如入雾里。” 三先生笑了笑,说:“唉,既然你没有看懂,那我只好再来一遍了,你再看一遍,这回仔细了。” 说完,也不待我回答,三先生一个健步,从我身边穿过,这次他贴着我的身体游走,翩若惊鸿。 不过,这次的身法和上次完全不同,这次动左边,就肩往左就往左边去,身向后人就向后。 一遍下来,和第一遍完全不同,我更是坠入五里雾中。 三先生说:“张公子,这一遍你记得如何?” 我挠了挠后脑勺,说:“三先生,惭愧得很,我天资愚笨,越看越糊涂了,这一遍和上一遍完全不同吧?” 三先生笑了笑,说:“张公子,你说的不错,但是两遍之中也有共性,你想想看。” 我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三先生前后的步法。我对五行八卦略知一二,所以也对不上号。 我硬着头皮说:“三先生,你……你这身法可是按五行八卦之术演变而来?” 三先生摸着胡须,摇头晃脑地说道:“错也错也,孺子难教也,我的步法可说和五行八卦无任何关系,所以世人难以识得。我的身法讲究一个字‘乱’,不按照常理出牌,又按照常理出牌,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中有假,虚中有实,你能体会就理解它的精髓了。” 我仔细回味三先生的话,觉得是世上最好的至理名言。 三先生又说:“其实不止是身法,就是所有的功夫,所有的修炼,甚至做人做事,莫不如此。” 一语捅破窗户纸,我对许多事情豁然开朗。就像黄西群教我的扇法,按部就班使来固然厉害,如果按照三先生的旨意,那就“更上一层楼”了。 三先生又道:“守住内,而不拘于外,则无穷无尽也,如天地之变化,似鬼神之出没,潇潇洒洒,三界任我游兮。”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给他一个赞的眼光。 三先生道:“你附耳过来,我教你这套‘惊鸿步法’的口诀。” 我知道这是至高无上的心法,所以三先生特别小心,唯恐隔墙有耳。 一番话下来,我记录无误。 三先生嘉许的点点头。对我说道:“此法不传六耳,并非一日之功,你勤加练习,日后必有所成。” 我想现学现卖,三先生用手制止了我说:“这也不急于一时,你身体不好,这就回去休息吧。” 我说:“先生,你明天还来吗?” 三先生似笑非笑道:“怎么?你要长期在这里住下去,打万年桩吗?” “我……我……我不知道呢。”我急忙说道。 三先生长叹一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这里也非长久之计。倘若你明天还是留下,我也不来了,你好自为之吧。” 我急急拉住三先生的衣服,说:“那我们何时在见面?” 三先生也为我所动,说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以后看机缘吧。” “我不让你走。”我脱口而出。 三先生没有说话,突然指我的身后说:“你看,那是谁来了?” 我吃了一惊,一慌神:“是小素还是颜如玉?” 就在我掉头的一瞬间,我手一松,三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海茫茫身何处?醒来天涯即是家。 哎,我不禁有些后悔,我自己给自己解嘲,我咋不把他的微信号给留下呢? 我略带遗憾地回到了居所,推开门,我才发现颜如玉在我的房间里。 她见我进来说:“你不好好地呆在房里歇息,出去干嘛?” 我猝不及防,说:“我躺得久了身上都疼,出去活动活动筋骨。” 颜如玉笑道:“你啊,你本该静养的,伤了都不老实。” 我说:“不妨事,再躺着我就真成病猫了,玉妹,你篝夜至此,不知道有何见教?” “我夜里睡不着,到小素这里转转,看你门没有关,顺便进去看看。”颜如玉低头说道。 “见鬼,我刚刚出去的时候门明明掩上的。”我心里说。我估计是她放不下我,借故来看看我的。 我们彼此各怀心思,一时都没有说话。 我走到她身后,说:“玉妹,如果你要没有事,讲些倚天的故事给我听呗。” 颜如玉头也不回,说:“张公子,许多事情其实不用讲的,等到以后你真正恢复仙籍,所有的事情你自然便知道了。” 说完,颜如玉转过脸,款款对我说:“张公子,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度最后一关呢!” 接着,慢慢走了出去,并轻轻合上了门。 第68章 无字天书 我精神不济,索性放弃了残天令的修炼。 合衣上床,什么也不去想。 说也奇怪,照亮房间的夜明珠,慢慢暗了下来。 我心里想,当今社会的AI智能,也没有它先进。 今夜倒也安静,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第二天,我起个大早,趁着天光微亮,我信步走出房间。 凉风习习,花香淡淡,偶有鸟鸣啾啾,让人心旷神怡。 绿叶带露,薄雾濛濛,我想到园子里走走,练练身法。 弯弯小径,有人迎面走来。 “公子今天起的好早啊?”小素笑嘻嘻地说。 “你不是起的更早吗?”我回答道。 小素说:“嘻嘻,我早已习惯了,公子是否另有事情?” 我说:“没有啊!就是随便走走。” 小素道:“那正好,公子请跟我来,看看我们‘黄金屋’的藏书。” 我也是绕有兴趣,说:“小素姑娘,那就请你前面带路。” 我想象中他们的书屋肯定是一间很大的房子,谁知比我卧室还要小。 四张竹椅,围着一张竹桌,不消说这个是供人读书的地方。不远处靠墙而立的便是书橱。 橱窗中的书并不多,在书架上方标了书的类别。比如:农耕,医术,八卦,修仙,行伍,治国等等。 而在这些类别下面,只是放了少许书籍,有线装本,有竹简等等。 我心里想:“徒具虚名,什么书屋,就这几本而已。” 我随手打里面抽出一本,书目是《绘图入地眼全书》,到手时是一张纸片,转眼却成了厚厚的一本书了。 我信手翻看,这本书内容囊括了太极图说,两仪四象,八卦图说等。书虽然是行书,但繁体字读来还是让我费力。 我再把书送回,书又变成了一张纸。我自言自语道:“真是奇而怪之了。” 小素自豪地接口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我们的书古今中外应有尽有,书要是原来的样子,恐怕再有几个院子也堆不下呢?” 我不服气心里道:“外国的那些洋文有吗?”但我也知道,在她所处的环境里,书是够全的了。 我也不会和个下人去较劲,不过嘴上却说:“那倒也是!” 小素猜透了我的心思,说:“公子不要不服气,说的很勉强,其实这里的藏书真的很多呢,可谓包罗万象呢。” 我说:“不知道这些书有没有人看了?” 小素说:“看你说的,这些书我都看了十二三,我家小姐啊,大致看的差不多了。” 我心里一惊,这要花多长的时间啊? 小素说:“看过这些书的,除了小姐,就是倚天了。” 那不是我嘛,我点了点头。 小素说:“我家小姐可是学富五车,学究天人。不仅看了这些书,而且都能记住这些东西,可谓融会贯通,更是发扬光大,挖掘出书里本来没有的东西。倚天公子看的怎么样我无从知晓,而我就不行了。” 我心里道:“这是典型的学霸啊。倚天看得怎么啊?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小素打断我的沉思,说:“公子,请移步。跟我来。” 说罢,走了出去。 我跟在她后面,进了另外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也不大,但精致。 这个房间的陈设尽显奢华,波斯毛毯铺地,金丝楠木厨具,厨格里云锦做垫,上面有各种各样的宝物。 珍珠玛瑙玉器……每一件都是美轮美奂。 而在橱窗的中间,竖放着一本书。古代的纸书,因没有漂白技术,所以一般泛黄,而这本书却通体洁白,隐隐放光。 小素指着中间的书说:“公子,你对这本书可有印象?” 它独立摆放,以及摆放的位置,书页的高贵,我知道它就是天书。 我努力想了想,委实想不起来。说:“小素,我真没有印象。” 小素说:“不错,这本书就是天书,我们现在就在这本书里,你现在看见的是它的投影,你原来怀里揣着的,是它的化身。” “那我可以拿看看吗?”我问她。 “这个奴婢做不了主。”小素据实以告“今天是我家小姐特批,平时我是不允许随便进来的。” 地方不大,规矩不少。这也叫“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不想为难小素,只是心里在想:“既然是投影,为什么能撕掉里面的东西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投影是虚虚实实,撕下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时,颜如玉从外面走了进来,说:“小素,公子看,你就让他看,他又不是外人。” “他不是外人。”这句话说的我心里一动。颜如玉没有拿自己当外人,那就是当自己是…… 我心里一阵温暖,讪讪地看着颜如玉,她既然来了,我看还是不看? 颜如玉走到橱窗前,一抬手,取下那本天书,递了过来。 我也不在拘谨,大大方方接过书。书上依然是一片空白,里边也是一个字也没有,难道这是无字天书?我随手翻了几下,果然里面有一段缺页。 颜如玉幽幽道:“看到了吧?” 我“嗯”了一声。但是,我不知道前世的我为什么要撕掉这几页。 我把书交回颜如玉的手里,抱歉地说:“对不起,颜姑娘,倚天为什么要撕掉这几页书,把书页带去何方, 我一定要把它找回来,让它完璧归赵。” 小素在侧,我不好意思喊她玉妹。 颜如玉露出欣喜的笑容,说:“你现在和倚天一个样子,有担当,不愧是真汉子。” 小素趁颜如玉不注意,对我扮了个鬼脸。 我问颜如玉道:“颜姑娘,我有个疑问,这样珍贵的东西为什么大明大摆地放在这里?” 小素抢先答到:“公子,你以为这里谁想来就来啊?” 我心里突然想起来一个人,那就是三先生,他还真的是想来就来。 我说:“小心能是万年船,还是注意点好!” 颜如玉白了一下小素,说:“张公子说的没错,天天防盗,夜夜防贼。小心总是没错的。” 我继而问颜如玉:“颜姑娘,这书如此珍贵,为什么我看不到一个字啊?” 颜如玉笑道:“这叫无字天书,西天佛祖第一次交给唐三藏的书也是无字天书,至于我这里这本,更是无字天书的鼻祖。” “无字天书?既然无字,哪怎能看?”我还是好奇。 “无即是有,有即是无,所谓无中生有,似有还无。”颜如玉说了句类似揭语的话。 我不明其理,附和地点点头。 颜如玉望着我说:“有朝一日,你会看懂的。”说完,颜如玉恭恭敬敬地把天书放了回去。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本书看懂。 第69章 对弈 小素突然说道:“公子,你会下围棋吗?” 我谦虚一下说:“略知皮毛,怎么,小素姑娘还有这个雅兴啊?” 小素说:“不是我,是我家小姐,平素奴婢陪小姐下棋,小姐总不尽兴,让我几目,都不是对手,今天你来了,说什么也要陪小姐下几局?” 颜如玉笑着责怪小素道:“小丫头,多嘴,我这棋艺在张公子面前还不是小巫见大巫啊!” 那意思让我和她对弈了。 围棋在古代非常流行,有许多别称,“弈”“坐隐”“木狐狸”等。 我的家在农村,所以接触围棋还是在高中的时候。那时候,我的同宿舍有个同学叫王尚,他的父亲是专业九段棋手,王尚从小耳濡目染,对围棋如痴如醉,大有继承父业的意思。 王尚经常拉着我陪他练棋。他教会了我围棋中的“气”,后来又教会了“打劫”,慢慢地,我就从不会到熟练。开始他还能让我几先,后来就平手,再到后来轮到我让他几目。 王尚颇不服气,这是教会徒弟打师傅啊,后来一个礼拜天,他把我喊道他家,和他父亲下了两盘,取得一胜一负,王尚的父亲直呼我是奇才,让我从围棋上发展。 可惜我无意于此。一则嫌下棋太枯燥,再则太费时间,所以我果断拒绝了。王尚父亲也无可奈何,只说糟蹋了下棋的天赋。 此番和颜如玉对局,我跃跃欲试,毕竟颜如玉在小素的眼里奉若天人,我要在棋艺上略胜颜如玉一筹,那她们定当另眼相看了。 又到了昨天颜如玉抚琴的地方,小桌上,一副棋具摆在中间。 棋是好棋,羊脂美玉,圆润透光。 小素沏了两杯茶站立一边。 颜如玉气定神闲,让我先。 我哪敢示弱,执意女士优先,黑棋给她。颜如玉客气地在棋盘的右上角落了一子。 我们轮流在棋盘上落子,有诗云: 对弈 已拼坐隐躁心捐, 儒雅风流胜算全。 不似孙吴多诡诈, 堂堂正正自天然。 我们开始都是试探对方,所以出招并不那么犀利。 颜如玉气定神闲,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我稳扎稳打,步步为营,颜如玉一时也找不到我的破绽。 不多时就进入中局。其实中局是一局棋的关键,但是彼此还是下的不温不火。 小素有时间急的直搓手,这大概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我们下着下着,都有了相惜之情,所以小素她不懂内幕。 平心而论,颜如玉的棋和我半斤八两。她一直小心翼翼,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各种各样表情,时而皱眉,时而浅笑,时而嘟哝小嘴,一副置身棋中的样子,又有点小激动,和她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不知道她激动个啥,表面上看就是不镇定,下棋应该心如止水,睹泰山崩而不变色。 小素也紧盯着棋盘,大气都不敢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偏西。棋局也快到了尾声。 我估计略占优先。我的一条大龙成活的话,我就胜券在握了。 我抬头偷看颜如玉,只见颜如玉脸色酡红,一副紧张的样子。 我想起父亲的一句话“应学劝酒意,不学下棋心。”和颜如玉下棋,赢了又怎样? 毕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不能让颜如玉轻看于我,男人就该大度一点,正所谓棋品即人品。” 想到这,我灵机一动,之后的落子按照一个形状去放。 颜如玉的棋势瞬间得到缓解,一举收复实地。她抬起头,笑吟吟地对我说:“你刚刚局势大优,怎么下起缓手了?” 她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我故意叹了口气,说:“唉!下棋谁都会有缓手,要是都没有错那谁赢谁啊?颜姑娘不但人美,棋艺也是高超得很啊,佩服佩服!我……投子认负啦!” 只要博美人一笑,一局棋又算什么? 颜如玉似笑非笑道:“我总感觉你最后是故意输的,是不是?” 不过,人都喜欢戴高帽子,喜欢听奉承的话,更喜欢成就感和荣誉感。所以颜如玉也不例外。 一局棋,增加了彼此的亲近。 我起身离座,说:“我棋艺粗浅,哪是颜姑娘的对手,能支持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日后有机会再向姑娘好好讨教。” 颜如玉也跟着站了起来。说:“哪里啊,是你让我呢!” 我说:“棋高一着,毛手毛脚,我的水平已经发挥到极致啦!” 小素打趣地说:“公子和小姐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真是天生的一对。” 颜如玉给她说的满面娇羞,却没有说话。 我给她说的也不好意思。打岔说道:“小素姑娘,别贫嘴了。有劳你把棋收拾一下。” 小素低头准备收棋,突然喊道:“小姐请看,公子的棋摆成形状啦!” 原来小素先收拾的是黑棋,剩下白棋的时候她看到我摆的一颗心型。 颜如玉也好奇地走到小素后面,她也看到了心。 小素说:“我说的嘛,公子可是有心人哦。” 我被小素看破心思,辩解说:“巧合巧合而已。”说罢,我一个人率先走了出来。 耳听颜如玉也跟了出来。 走过回廊,迎面是一间精致的雅舍。上书“画魂”两个大字。不消说这里就是颜如玉的书房了。 朱门虚掩。 我怀着好奇心,推门走了进去。 哇塞,里面有几个山水条屏。四壁都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画。 有工笔,有写意。 有山水,有人物。 画惟妙惟肖,就是当代的大师也自叹弗如。 比如靠我边上的一幅花鸟画,画中画了几只翠鸟。有一只翠鸟展翅欲飞,还有一只则是站在枝头鸣叫。 我的眼前仿佛就看见翠鸟扇动翅膀飞过我的眼头,它扇动的风,吹动了我的头发。而我的耳中也仿佛听到了那只翠鸟在鸣唱。 心中不由想起“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画面。 这个应该是现代的3D画的鼻祖了吧。 古代的叶公好龙也莫过如此了。 不过这些作品都没有署名,更没有印鉴啥的。最多是在画的边上写上日期,什么甲午年桃月啦,中秋之类的。 我估计这些都是颜如玉的大作,从心里佩服的紧。 转过一个四幅条屏,突然,一柄利剑毫无征兆地刺了过来。我猝不及防,感觉已经无处躲避。 第70章 冰火两重天 剑势凌厉,笼罩我的全身,仿佛有几股剑气已经刺入我的肌肤。 我本能地使上了三先生教我的身法。 可惜慌不择路,忙中出错,“乒乓”“啪挞”一阵乱响。 几幅条屏和椅子被我撞倒地上。 画虎不成,反类其犬,三先生要是看到他绝妙的身法被我用成这样,估计要吹胡子瞪眼睛了。 我堪堪避过这凌厉一剑,惊魂未定。 “公子怎么了?”颜如玉从外面冲了进来。 我说:“没什么,我眼睛花了,对不住啊!” 原来我仔细看袭击我的人,原来是一幅画,我是太神经了,草木皆兵。 这幅画中的人和真人大小无异,又藏在条屏的后面,冷不丁地出现在我面前,所以让我误认成真人了。 这幅画应该是颜如玉的得意之作了,画上是一个英俊的少年栩栩如生,他不怒自威,手中的剑仿佛有招一般,端的是太厉害了。 颜如玉弯下身子,扶那些倒下的东西,一边说:“张公子,累你受惊了。这幅画,我不应该把它悬挂起来的。” 这时,小素可能听到我的惊呼,也走了进来。 我边扶条屏,边随意地问:“这个人是谁啊?那么威猛。” 颜如玉直起身,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光看着我,说:“这个人是倚天啊!” “啊!他就是倚天。”我心抖了一下。 我一直对倚天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即使在那个奇怪的梦里,我一直以他的身份出现,也没有看到他的面孔。 我仔细看“他”,剑眉微扬,双目炯炯,英气逼人。奇怪,我的五官竟然和他有九分相似。“他”比我多了份威猛,我比“他”多了份儒雅。 “他”好像也在看我,我们隔着时空在交流。 那意思倚天好像在轻蔑地说:“哥们,不行啊,你还嫩了点。” 我顽强地反击:“嘿,哥们,活该你退位,现在轮到我了吧!” 倚天的身影在我眼里慢慢变得清晰,最后,又成了画中人。 我甚至在想,我要有机会和“他”斗上一斗。看看是我的扇厉害还是“他”的剑更胜一筹。 小素骄傲地说:“这幅画可是小姐的得意之作,她花了多少天的功夫,把倚天公子画的跟真的一般。” 颜如玉一直没有说话,她先是紧盯着画,然后又紧盯着我,眼神渐渐迷离起来。 我给颜如玉看的浑身不自在,她的眼光好像要深入我的心灵。 我下意识地回避着她,仿佛我刚刚做了一件亏心事,或者是做了贼,被颜如玉发现一般。 突然,颜如玉张开双臂扑了过来。嘴里发出梦幻般的声音:“天郎,你终于回来啦,如玉想的好苦啊。” 美人在抱,我拥着柔软的娇躯,抚着她的长发,不禁也心情激荡。 小素看的呆了,愣了一下,悄悄地退了出去。 看得出,颜如玉对倚天用情太深,她把我当作了倚天,可是,我是倚天吗?我不是倚天又是谁? 倚天是我的前世也罢,我是倚天的化身也罢,我都把自己搞糊涂了。 我手足无措了。 颜如玉在我的胸口嘤嘤而泣,她一只手搂住我的腰,她另外一只手抬起来,抚摸我的脸。 头发,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颜如玉摸的很仔细,仿佛每一处她都不愿意放过,仿佛,她在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幻觉。 空气在凝固,我们两个人也在定格。 我现在自己都分不清我是倚天还是我了。 我忍不住轻轻吻了她一下…… 颜如玉好像被我吻醒了,她停止了哭泣,轻轻挣脱我的怀抱,用衣袖拭干脸上的泪痕,说:“不好意思张公子,我失态了。” 我轻轻走过去,再次搂住他的香肩,说:“玉妹,我知道你心里很苦,你发泄出来也好。至于我现在的身份,我也觉得很尴尬,你当我是倚天我就是倚天,你当我是张公子就是张公子。” 颜如玉把头藏在我怀里,说:“我才不认识张公子呢!你是谁啊?” “我是倚天。”我款款道。 “你是个坏蛋!”颜如玉撒娇地说。 我接着她的话题说:“你说我是坏蛋,我现在就坏给你看。”我捧起她的脸,再度吻了上去。 颜如玉羞红了脸颊,逃着挣开了。 远远地对我说道:“我说你是坏蛋,果然不假包,原形毕露啦!” 我说:“玉妹,这叫情到深处……” 颜如玉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装,拢了一下散乱的长发,说:“张公子,时候不早了,你也该去沐浴了。” 她故意把声音说的很大,说给外边小素听的,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我也做贼似的,配合她的语意,说道:“颜姑娘,烦你前边带路。” 说完,远远地跟着颜如玉走了出去。 小素站在一簇花下,指着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说:“公子小姐你们看,这两只蝴蝶真好看呢!” 那两只蝴蝶在空中卿卿我我,恩爱无比。 话有所指,谁都能听出来。 颜如玉脸上红晕未退,给小素含沙射影一说,脸更红了。 我打岔道:“小素,这沐浴时间还有规定啊,迟一点不行吗?” 小素笑嘻嘻道:“公子,我现在怎么称呼你呢?是叫你张公子呢,还是叫倚天相公?” 颜如玉轻斥道:“不要乱喊,如果你把他身份暴露了,还不要多多少是非,你还是喊他张公子吧,要不再喊他小主人。” 小素“哼!”了一声,说:“我才不喊他小主人呢,我喊他……喊他姐夫还差不多。” 小素说完,怕颜如玉责备,一溜烟地走了。 颜如玉装着发怒的样子说:“乱说话,看我不把你舌根给揪下来。”实则,她还是面带微笑。 远处花丛里,传来小素“咯咯咯”的笑声。 “都给我宠坏了,你看……算了,不理这鬼丫头,我带你去沐浴吧。”颜如玉轻轻道。 我开始还陶醉在温柔乡里,给她一说像浇了头冷水,现在一听沐浴两个字头皮就发麻,原来的沐浴是惬意的事情,现在的沐浴好像是受难。 小路弯弯,春意盎然。我细细回味着刚才的场景。 我是谁,现在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前世今生的帐我一定要还的。我还在琢磨这“冰火两重天”怎么度过。 颜如玉在前面也是心事重重,两人不知不觉来到了沐浴小屋。 小素早就守在了一边。 此时的水已经放好了。和前面两次不同,这次水清澈见底。如果眼力好的话,水底的绣花针都可以看见。 我这次没有脱衣服,径直走了下去。 颜如玉也没有阻止。她在池边坐了下来。 水温偏凉,但我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池水及胸,寒意透骨,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我还是努力调整姿态,保持最初的状态,默默地和寒流对抗着。 渐渐地寒冷加剧,那冷已经不是人能接受的冷。冷气从四面八方聚来,钻进心肺。我周身的血液都要凝滞了,不要说嘴唇发白,就是说话已经不行了。 我的眼球也动不了啦! 乖乖,这比现代的液态氮制冷要厉害的多啊。 我想起一则青蛙的试验,把请问扔进热水里,青蛙会奋不顾身地跃出来,而把青蛙放进温水里,水慢慢加热,等到青蛙意识到危险时,青蛙已经没有能力跳出来了。 我现在是快要冷死的青蛙吗? 水面“嘎嘎”地响,那是水在迅速结冰。 我浑身上下一丝动不了。 我心里默默地喊:“颜如玉啊,过来救我,我快不行了。” 人到要死的时候,还是本能的有求生欲。 但是,颜如玉还是没有过来。 我仿佛冻在了冰棺里,我整个人就是一支老冰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被一阵炙热弄醒。我发现我的眼睛能动o了。原来冰面熊熊燃烧起来。 这是海底的干冰吗? 火势渐渐变大,蓝色的火焰包围着我。 我的周围的冰早就融化成水,继而变成了火。我置身在火炉里面,不,应该说是火山之中。 我的身体仿佛也被点燃,我的灵魂在燃烧。 在冰里我还能胡思乱想,在火里,我什么都想不了。我感觉自己已经化成了灰,或者是气,在空中慢慢地飘。 第71章 长亭外 突然,一切恢复了平静。 火焰? 蓝冰? 都在眼中消失殆尽。 我低头一看,我仍然浮在那汪清澈的水里,水温刚刚好,可谓水乳交融。 这才是沐浴。 难道我刚刚经历了一场幻觉? 颜如玉在池边脸色煞白,见我醒来,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妙目流转,说:“吓死我了,以为你挺不过来了。” 我打趣:“坏人活千年,我这么坏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 颜如玉幽幽道:“还这么贫嘴,你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回了。哎,我是不是有点急于求成了?” 颜如玉转过脸,看着外边的拉曼,说道:“张公子,你现在身体还有点弱,但已经完全恢复了仙家之体,只等天族入籍,你就可以恢复到从前啦!” 我一阵激动,忍不住用臂膀扑腾扑腾打水几下,水花四溅,忘乎所以地喊道:“我……回……来……啦!” 四周声音激荡,在房间里久久回荡。 心里却在揣摩:“这个天族入籍是不是像现在的报户口啊?” 颜如玉似笑非笑,说道:“小样,这就这样得意啦?” 颜如玉等我恢复平静,才款款 问我道:“张……公子,你知道为什么沐浴要选时辰吗?” 她开始回答我的提问了。 颜如玉自问自答,说:“那是瑶池之水各个时辰不相同,瑶池里的怪物也是按照时辰出没的。就像今天,这个阴阳水,非得这个时辰才行。” 颜如玉说的阴阳水,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我不自觉地低头一看,水依然是清澈无比。而我身上的衣服却没有了踪影。可以说是无片衣遮体,难怪颜如玉脸转了过去。 我估计是被那蓝火烧没有了。我做贼似的说:“颜……姑……娘,不好意思,我想上来。” 颜如玉打趣地说:“呵呵,你上来就上来呗,还问我干嘛?” 她说是那样说,还是站起来自行走了出去,说:“待会小素把衣服送来,我就不看你的洋相了。” 不一会,小素捧着一套蓝色的衣服,推开锦帐走了进来。 “张公子,你在哪里啊?我怎么看不见你?”这个小妮子睁眼说瞎话,拿我开涮了。 “我在这里,你来啊!”我躲在水底,不停地搅动,让她看不清楚。 小素“噗呲”一笑,一挤眼说:“真是的……” “好啦好啦,我错啦!”我哀告道,“被你们欺负死了,看我上去不整你才怪。” 小素嘴不饶人,说:“你倒是上来啊,我就在这不走等你啦!” 我猛地把水泼向她,不知道她是怕水溅着还是真怕我光溜溜起来,笑着跑了出去。 我好不容易熬到小素出去,才肆无忌惮地闭上眼睛,惬意地泡了一会澡。 我跳上岸,感觉气力又恢复了三成,只是身子轻飘,不知道是何故,好像一步踩出,就要腾云驾雾似的。 小素一直在门口等我,她见我出来上一眼下一眼看我,像是看西洋景。 我不自然地说:“小素,我脸上有花还是有朵?” 小素说:“没有花,没有朵,就是公子现在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说:“我换成谁啦?你现在嘴比抹上蜜还甜啊!你家……你家小姐呢?” 小素又抿嘴笑道:“你嘛……换成更帅更帅的超级大帅哥啦!人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才这点时间,就想我家小姐啦,真是个情种。” 我给小素说的脸上一热,她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但从侧面了解,看来我今天的状态不错,经过三次沐浴,我终于重生归来。 要不是在这个地方,我都想举起双手,再次对着苍天大声呼喊:“我……回……来……啦!” 我抑制内心的喜悦,决定逗逗小素,开玩笑道:“我要是情种,我就把你拿下。” 其实,小素也是美人胚子,只不过她在颜如玉的光环的映衬下有点失色罢了。 小素被我说的满脸通红,急急道:“公子不可以跟下人开玩笑的。” 我玩笑也不能开过,说:“好了,好了,小素姑娘,不闹了,请你带我去见颜姑娘吧,我有事对她说。” 小素头一扭,喃喃说:“公子,你们话就多,我家小姐也有事情对你讲呢,请随我来。” 颜如玉扶着小亭上的栏杆,极目远眺。她刚刚换了一套服装,一身大红披肩在风中簌簌而动。 她的身后圆桌上,摆了几份宫廷点心,很远就飘来诱人的香味。 小素领我至此,就乖巧地退了下去。 颜如玉良久才转过脸,淡淡说道:“张公子请坐。” 我看她神色有点不对,说:“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然后,靠近她的一个位置坐下。 颜如玉也缓缓坐下,她有点回避我的眼光,故意看别的地方。 颜如玉今天特意画了淡妆,清香四逸,她比之前更有女人味了。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这首古诗说的就是此情此景了。 我几乎是熏熏欲醉。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她今天格外的漂亮,特意是为了我了,我一时看呆了,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在她的眼角下面,有两道极淡的水印,肯定她刚刚哭过。 颜如玉伤心什么? 她面上越是平淡,我的内心越局促不安。颜如玉努力地保持平静,说道:“公子在这几日,感觉如何?如玉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尚请海涵。” 这是下逐客令的节奏吗? 我欠身道:“这几日讨扰颜姑娘主仆,很不好意思的人是我才对。” 颜如玉轻声道:“公子能呆在这里,如玉求之不得。不过……” 我诚恳道:“颜姑娘,不要说不过什么了,我是衷心的谢谢你!请受我一拜。” 颜如玉慌忙阻止道:“谢就免了,你实在要谢,你就谢谢倚天吧,那粒‘莲丹’是他遗留下的。至于我能帮你的,也就如此了,分内之事罢了。我能为……你略尽绵薄之力,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谢我自己?看上去像个冷笑话。 “什么莲丹啊?”我问颜如玉。我心里不禁想起,第一次入瑶池的情形。在我肉身被漩涡甩出之后,一粒莲丹入口,然后在我体内生长,填满了我的躯体。 颜如玉轻轻道:“那粒莲丹,是莲之圣者。和如来佛座下的十二品金莲同出一脉。它始于混沌初开之时,其余莲者皆盛开,唯有此莲丹还是初始之样。当年倚天赠我莲丹,让我好好珍藏,不想今日派上了用场,也算是原物奉还。当年太乙真人赠哪吒莲花之身,用的是花叶花枝,而你是直接由莲丹长成,所以比哪吒的真身更好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为自己的莲丹化身而感到高兴。 颜如玉又道:“第一次洗浴,是脱去你肉胎凡骨,第二次是褪去你凡人的灵魂,而第三次的冰是固你的元神,火是炼你的心魄,这些都是凡人难以承受的劫难,不过对你而言,总算有惊无险,祝贺你大功告成。” 我认真听颜如玉说话,没有打断,心道:“难怪这三次沐浴惊险无比,对我而言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颜如玉道:“你这此次之行,固然达到了目的,但是天书也损失了太多的能量,所以天书要封禁些时日。” 我满怀歉意地说:“我连累了姑娘,连累了天书。我不知道如何报答姑娘和天书的再造之恩?” 颜如玉冲口而出,说道:“君能身体康复,我就心满意足啦!” 她第一次用“君”这个称呼。 这个称呼让我心里一阵温暖。不过看这个驾势,颜如玉是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情感,要不我还真的走不了。 她刚刚的哭,是为这一次别离了。 这才是大爱。 我深受感动,忘情地抓住颜如玉的手说:“玉妹,我们今生再也不分开可好。” 看得出颜如玉身体在颤抖,但是颜如玉把手抽回去,长叹一声,然后轻轻说:“君非池中之物,我这里也非久居之地。若君有心……” 我盯着颜如玉的眼睛,说:“我心如松柏,君心复何似。” 第72章 古道边 颜如玉深情款款地说道:“但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颜如玉的眼光又变得扑朔迷离,随后,她把目光转到了远方。 我也跟随她的眼光看向远方,一只孤雁飞进了云端,那孤单的悲鸣,隐隐传来。 我对着秋意,轻轻道:“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颜如玉慢吞吞地说道:“愿执君之手,听晨钟暮鼓,观日落月升,享时光静好,别花样流年。” 颜如玉借诗词发挥,心思袒露无疑。 可惜,人有悲欢离合,我一时也沉浸在这秋殇之中。 过了半晌,颜如玉突然展开笑容,说:“这些诗词都是无病呻吟的,太酸了,不说了,我敬你一杯酒,算是替你送行吧!” 说罢,也不待我有所表示,颜如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颜如玉饮酒的豪爽出乎我的预料,乖乖,是不是那时候的女子都大酒量啊? 我不敢丝毫怠慢,照着她的模样,也一口干。 “咳咳……”颜如玉突然被呛得咳了起来,我连忙用手轻拍她的后背,谁知道她咳的更厉害了。 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玉妹,你不能喝酒就别喝嘛。”我自作聪明地安慰道。 少年不识愁滋味,唉,我又怎能理解她现时的滋味? 说我是倚天吧,她又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地爱,无数风花雪月成了记忆。 说我不是倚天吧,又是倚天的转世,依旧是倚天的模样,倚天的内涵。甚至,依旧是倚天的情意。 她陷入了内心的天人大战之中。 过了一会,颜如玉抬起头,自我安慰说:“哎,这酒太烈了,我呛了一下,失礼了。” 我用衣袖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爱怜地说:“下次可不许再喝酒,不听话挂你的鼻子。” 颜如玉懂事地点点头。 颜如玉突然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尊重地对我说:“这是三个书签,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用它。天书你已经打开了,就不再回去。我将和天书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一道修行。” 我并没有去接书签,看着颜如玉的眼睛,轻轻地说:“玉妹,我要是想你怎么办?” 颜如玉羞涩地低下头,用蚊子叫声大小般的声音说:“天……天……你说怎么办?” 我轻轻拥她入怀,嘴巴附在她耳边说:“玉妹,我就这么办!” 颜如玉小鸟依人,倚在我的怀里,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好像只剩下她和我。 我们享受这温馨的时刻,也不知过了多久,颜如玉面红耳赤地推开我,轻轻说:“你给别人唱了那么多歌,能不能给我唱一个?” 哎,女人啊,都会吃醋,我感觉脸儿发烫,避开她的眼光,轻轻说道:“玉妹,我给你唱一首《送别》吧,你不要见笑。”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唱着唱着,颜如玉泪又流了下来。 我也唱不下去了。 这时颜如玉哽咽着站起来,说:“天郎……不……张公子,我此番送你只能到此为止了,一路多保重。” 我还没有来得及说:“保重。”就看见眼前金光一闪,颜如玉和之前的那些景物消失不见。 我茫然若失,环顾四周,我还是站在江紫依放我平躺的地方。 手里摸摸天书,哪还有天书的影子,除了身后的天地飞鹰,还有怀里的天残令,还有三张薄薄的书签和几叠银票,躺在我的内衣口袋里。 我都没有来得及好三先生告辞,唉,不想这些了。 其时日近西山,约摸傍晚五六点钟。江紫依也不知道去了何方,而代步的马匹也不见踪影。不知道被鼓圣震死了,还是自行跑了。 我略微辨别下方向,向大路方向走去。 那里曾经是我和鼓圣的战场,但现在又恢复了平静。 地上遗留着纷乱的马骨,不知道饥民所为还是虎狼之类的动物所为。 地上写着一行血字“不杀鼓圣,誓不为人。” 此字是何人所写,江紫依吗? 此时路上尚有行人,看见我面露惊异之色。我不知其理。 后来想想,大概是我身上的服装太过引人注目。 迎面过来一个老者,我迎上前,问道:“敢问老丈,这里是何地方?可曾见到一位单身的姑娘?” 我大致描绘了江紫依的穿着打扮。 那老者上下打量我一下,说:“这里叫五凤庄,小哥打听的人我却没有看见。” 之间我又问了几个路人,都没有人看见江紫依。 我想这样胡乱打听也不是个办法,也许江紫依走向别的地方了, 索性便不在打听。 一路向西,走了好久,也没有看到老者说的村庄,却看见一个破庙坐落在路旁。 那年头时兴佛教,这个庙为何衰败呢? 庙已经没有了牌匾,是故也不知道供的是哪路神仙。 庙门未关,我怕错过宿头,更是想看看当时的寺庙文化,所以毫不犹豫,举步就走了进去。庙里面的景象委实不敢恭维。 院落破败,杂草丛生,一丛竹子倒也茂盛,在大殿和厢房的拐角处。几只野鸡,穿出竹林,扑腾腾飞出了院墙。 蜘蛛网占据了各个角落,几只黑蜘蛛在空中荡来荡去。一条红色的三指粗细的赤链蛇,盘亘在青石之上,见我进来,居然一点不怕,吐出鲜红的须来。 我也懒得理会这东西。 进入里边一看,庙宇后面的一角塌陷了一块。露出了天空。 里面的大佛像早就缺胳膊少腿。更不要谈桌案香火和祭品了,这里连个乞丐都没有。 我感叹世道变迁。曾几时,这里也有过辉煌。现在是落满了枯枝败叶。 厚厚的尘土,有蚁虫爬过。 有个地方歇歇总归是好的,总比天做被子地做床好。我在想:“颜如玉怎么现在把我撵出来,过一晚也是好的。” 找一个蒲团,翻过来,掸掸灰,倒也干净。坐于其上,心里想:“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在这里过夜?” 若是平时,这样的地方阴森可怕,我是断不会进来的。自从经历了天书,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新的认识,这样的地方也就不足挂齿了。 此时我又困又乏,决定盘腿而眠。于是,慢慢进入了梦乡。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把我弄醒,我揉揉眼睛,发现外边亮如白昼。 我走到窗户前一看,原来是十几个家丁模样的人,一手执着火把,一手拿着明晃晃的刀剑,把这座破庙围个水泄不通。 对这些凡夫俗子,我自然不放在心上。我只是瞧瞧他们深夜至此,是为了什么? 外边人吵吵嚷嚷,有人对着庙里喊:“兀那婆娘,我看见你了,你出来吧,免得让我一把火烧了这个破庙。” 还有人喊道:“那婆娘负了伤,肯定是跑不远的。” “我刚刚看见黑影躲进庙里,她一定在这里的。”又有人道。 听话音这婆娘一定是功夫了得,所以这些人有人吃了亏。 庙里破垣残壁,杂草丛生。那些家丁没有人敢独自寻来。 这庙里哪来的婆娘? 我心里想:“难道是江紫依闯下的祸,要不他们也不会这样大动干戈。” 我相信江紫依绝非寻常之辈,她见我失踪,迁怒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哎吆!”一个痛苦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际。 声音不大,但靠我很近,所以听得很清晰。 我这才发现在大殿右侧的窗户前,有一个女人匍匐在一堆石头后面。 从她的衣着上看,那个人绝不是江紫依,我有些失望。 看那个女人的模样,一定是受了极重的伤势,要不不会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也不会痛苦地喊出声来。 第73章 破庙 虽然不是江紫依,但是一股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我缓缓推开掩起的庙门,从庙里慢慢走了出去。 “咦!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老君庙里?”有人冲着我喊。 敢情这破庙叫老君庙啊! “是个小白脸,肯定是那恶婆娘的老相好的了?”人多嘴杂,这人说的不上道了。 我给他们说的生气,本来不想管这档闲事,既然这些乡民强加于我,我也懒得解释。 我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朗声说道:“各位乡亲,你们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见教?” 众人见我说话,顿时安静了不少。 其中一个人,可能摄于我的气势,低声道:“这位公子,打扰了,不知……您是否看见一只受伤的女子进来?” 我避实就虚地答到:“我在这庙里睡的正香,哪有注意什么女子男子的?” 一个癞脸的家丁却看我穿着像个书生,就认为好欺负,用剑指着我,说道:“老卢,你和他啰嗦什么?把他绑了得了,教给我们庄主发落。” 我对癞脸家丁说道:“绑我?笑话,你们是什么人,是官差吗?就是官差也没有权利随便绑人吧?” 癞脸的家丁的话一下子给我噎住。 我站在庙门处,所以那个卧在窗前乱石中的女人我是看得清清楚楚,而对于站在对面的众人,却是看不见。 阴暗中,那女人哆哆嗦嗦,唇角渗出血来,似是对我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乞怜之色,那意思是不要让我说出她的下落。 我突然把她又看成了江紫依,心道:“若是江姑娘,我也能放手不管吗?何况,这个女人要落入这帮人手中,还不是怎样的下场。” 我对着癞脸汉子道:“这位朋友,你说绑就绑,就怕你还没有缚我的能力。” 我说罢,迎着那汉子走了过去。我用余光瞟了一下那个女人,那意思我拖住他们,你赶紧离开。 那女人投来感激的目光。 我要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 癞脸汉子不自觉地退了几步,说道:“小子,刀剑无眼,你不要再朝前走了,小心大爷的剑碰到你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来这个癞脸汉子心眼不坏,就是缺少口德。我原来想出手弄他个腿瘸胳膊折的,给他这样一说,我决定放他一马,薄惩即可。 想到此,我说道:“兀那汉子,我们打个赌如何?你能摸到我的衣服,就算你赢,我这边的事情就不管了。你要是摸不到,你就得听我的,你们都得给我退出去,怎么样?” 癞脸倒也老实,说:“那我岂不是占了大便宜?这样不好。而且,我也做不了主。” 我心里痒痒,正好三先生的身法我要找人练练,于是,托大地说:“不仅仅是你,叫你能做主的人一起上,或者你们在场所有人都上,那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一阵大笑:“这小子莫非疯了不成?” 我指着癞脸说:“要不你先过来吧!” 癞脸人犹豫了一下,说:“你小心了。”说罢,把刀插于身后,火把交给了身边的人。 癞脸汉子一个健步,来个最常见的庄稼把式——黑虎掏心。 我看癞脸没有用刀,没有用火把,心里更加坚定,我要手下留情。主要我是先入为主,总认为这些人深夜追一个受伤的女人是不对。 癞脸汉子的速度可谓不慢,但在我的眼里,却如慢动作一般。我在他拳头就要靠到我那个间不容发之际,轻轻一迈步,转到他身后。 癞脸汉子眼前一花,失去了我的踪影。他反应也算敏捷,眼睛不看,半侧身,化直拳为臂膀后甩,向后胡乱杀个回马枪。 我待他拳头又靠近,又是一迈步,把他的拳闪在一边。 癞脸汉子说了声:“邪门。” 我笑嘻嘻地说:“不邪。” 癞脸汉子更不搭话,腿脚并用。扫堂腿,连环腿,甚至十八滚通通用上。 可惜,癞脸这些招数在我眼里如同儿戏。我演练三先生的身法正起劲,对众人道:“这位朋友不行,有兴趣的朋友不妨再上来一试”。 周围的人都被我吸引了,再也没有人搜索那个女子了。 癞脸打了数十招,招招落空,其实外人都看出来,癞脸再打下去只怕更难堪。 可是,他还是不知道进退。 纠缠,纠缠,纠缠。 我说:“念你是条汉子,你且退下,再不识好歹,莫怪我出手了。” 癞脸突然住手,抱拳说道:“多谢公子手下留情,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井底之蛙,没有见过大场面。” 我不置可否。这时间我对众人道:“有无不服的,你们管事的,出来一个,没有的话你们还不赶紧退下,搅我好梦。” 众人面面相觑,敢情刚刚癞脸汉子是里面的小头目,他的功夫在众人当中也是数一数二,他的失利,等于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这时间,从人群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青衣小帽,羽扇纶巾,端的是一表人才。看年级约摸十之五六,一副小生模样。 那小生扇子一摇,一步三摇地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癞脸汉子看见他,面露喜色,施了一礼,说道:“小……公子,老四给你见礼了,这个人替那恶婆娘强出面……你一定要替小的们做主啊!” 小公子摇了一下手,打断癞脸汉子的话说:“我自有主张,你先退下去吧。” 癞脸汉子领命退下,临行前还不忘瞪我一眼。 小公子一上来我就留意他,他说话一股娘娘腔,再看他走路的姿态,都是女人的模样。 西贝货。 癞脸汉子一定是喊她小姐,结果临时改口叫小公子的。 嘿嘿,我发现小公子是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不觉哑然失笑。我心里道:“看你能耍什么花样?” 那个小公子看我目不转睛地看他,恼怒地说:“喂,你看啥看?贼眼溜溜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人。” 我笑嘻嘻道:“总比那些男不男,女不女装神弄鬼的小孩子要好些。” 小公子突然散开头发,说:“本姑娘就喜欢穿男装怎么了?大明法律哪条禁止女的不能穿男服了?” “小姑娘,好凶啊,你这样厉害,当心找不到婆家。”我取笑她道。 小姑娘恼怒道:“我才不找什么婆家妈家的,一个人多自在!” 小姑娘话说到此突然打住,换了一副面容对我说道:“刚刚在后面听有人在吹牛,说这里有人要碰到他衣服,他就听话是也不是?我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是啊,怎么了?就是我说的,你难道想试一试?” 小姑娘卷起袖子,露出粉嫩的小膀子,说:“哼,我偏不信邪,今天倒要试试看,看你有三头六臂还咋地。” 说完,小姑娘嘴里大喊:“我来了!”径直冲了过来。 毫无章法,就是大街上那种最常见的撕逼大战的方法。 我面带微笑,故技重施,等小姑娘快到我面前时,我轻轻一闪,跑到她边上。 “还差一点,再来。”我笑嘻嘻道。 小公主的粉拳在空中捞了个空。说道:“咦,人明明在这里,怎么就不见了?” 我戏谑道:“小妹妹啊,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使啊,我就在这里了,你来啊。” 以小姑娘的步法,我就是闭着眼睛听声音也避得开。 小公子闻言,气愤愤道:“丫,这次不算,再来,我看你会飞不成。” 这次她张开双臂,对着我抱来。 这也是打法?我瞪着眼,看她过来,这次没有闪,我就在她快到我身边时,我顺势一蹲,她又扑了个空。 我愈发觉得有趣,说道:“小妹妹,你的头发蛮长的,碰到我一样算数。” 小姑娘继续发横,说道:“谢谢提醒,我的辫子功这就来啦。” 说完,小姑娘真的扭动脖子,头发甩成一个大圆圈,直奔我而来。 “额额,你还真来啊!当心脚下。”我笑眯眯地说。 这个小姑娘娇生惯养惯了,发起横来,什么皆不惧了。 她再度气鼓鼓地向我冲来。 第74章 五凤庄 也许真的是头发遮住了她的眼睛眼睛。 “哎呀!”小姑娘脚底一滑,身形不稳,一个狗啃泥,向下跌去。 我看这个姑娘很可爱,摔个七荤八素,那可大煞风景。 我本能地一矮身,深出右手,一把把她纤细的身体抄在胳膊上。 小公子手忙脚乱,死死地拽住我的衣角,半倚在我的膀弯里。 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在大庭广众之下搂着一个小姑娘成何体统,我慌不迭地把她放到地下。 小公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却没有松手,更没有一丝感激之情。 我装做老人腔说:“小丫头,走路也不晓得利索一点,感谢就不必了,下次要注意。” 谁知小姑娘得意地冲我一笑,说:“老人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的?” 她个调皮鬼,居然喊我是“老人家。” 晕。 我说:“小丫头,我让你注意啊,有什么不对?” 小姑娘狡黠地笑了,说道:“你再再之前呢?” “我……我……”我不出来了。 这个小姑娘,原来是在套路我啊,想想刚才的癞脸人面露欣喜,可见这小姑娘不一般。 唉,城市套路深,不如回农村。 试想众人能放心小姑娘出马,她怎么可能那么菜? 一辈子打雁被雁啄瞎眼了。 小姑娘挤眉弄眼,又挤兑我道:“嗨,你这个人不会说话不算话,裤子当小褂吧?” 我苦笑道:“你这小鬼头使诈啊!” 小姑娘又说:“你没说不许使诈啊?何况,使诈也是一种本领。” 小姑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我故作生气地刮了她一下鼻子,说:“看来我只好认栽啦。你想怎样?” 小姑娘闪了一下,并没有生气,说:“不怎样,履行你的承诺呗。” 这时众人散开,四处寻找那受伤的女子,却没有找到。我估计那女子趁乱逃走了。 小姑娘对我说:“跑掉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且跟我回去,做一个交代吧。” 我解释道:“什么和尚什么庙?我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好不好?萍水相逢都谈不上。” “嘿,你终于承认啦,还说没看见,好羞羞。你回去见我爹地,让他发落吧。” 说完,小姑娘拉着我的手向外走,前边的庄丁自动闪开一条道。 我说:“小妹妹,不要拉拉扯扯,我跟你去好不好?唉,偷牛的没逮着,逮一个拔橛子的。” 小姑娘眼珠一转,说:“不好。我怕一撒手,你就跑没影子了。” 说完,自言自语道:“这年头骗子就是多,我可不想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呵呵,有我这么帅的鸭子吗?我要跑,她拽我衣服就能留得住吗? 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一间大宅院。里面灯火通明,一排排气死风灯,挂在走廊下面。一个老者,精神矍铄地站在台阶上,焦急地等着回来的这拨人。 老者多远地看见假小子,喊道:“影儿,你可回来了,人抓住了没有?” 原来假小子叫“影儿”。 影儿回答道:“主犯没有抓住,抓住了从犯一名。”说完,拉着我走向前去。 老者呵呵笑道:“小影儿出马,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总会有收获的。你抓的人呢?” 影儿把我朝前一推,我就到了老者面前。 影儿白了我一眼道:“这个家伙搅局,害我们空跑一趟。” 我对老者摇手道:“庄主,请听我说,我在破庙里夜宿,被你的家丁闹醒,然后你家小姑娘就胡搅蛮缠,非说在下和那女子是一伙的。” 小姑娘的嘴却像机关枪,说:“爹地,你听见没,他说他和女子什么什么的,不是一伙怎么知道的,而且和我的赌约里,说他赢了,就让我们退出什么的,不是一伙怎么会袒护她?” 老者并不糊涂,说:“影儿,这位公子相貌堂堂,目光清纯,绝非那些奸恶之辈,这事其中恐怕另有隐情,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我心里想:“陈庄主怎么对我如此客套呢?” 其实,陈庄主早应该就得到家丁的报告了,像这样的大户人家,消息是灵通的很。 老者边上,应该是总管模样的人吩咐说:“你们先回去吧,注意警戒,防止那个贱人杀个回马枪。” 说女子是贱人,这个总管未免俗了些,不知道这个女子被谁打伤了,也不至于全庄出动吧? 众人叽叽喳喳,慢慢散去。 我不想和小姑娘拌嘴,那就失了身份。向老者拱拱手,昂首挺胸,阔步走进了房里。 老者紧随后边,也走了进来。到了房里,分宾主坐下,丫鬟上茶。 老者首先打破沉默,说道:“小女生性顽皮,得罪公子之处,尚请海涵。” 我说:“哪里哪里,你家姑娘聪明伶俐,可爱的紧。” 老者听了,得意地摸摸胡子,说:“这个野丫头,自幼被我宠坏了,不爱红妆爱武妆。老夫实在没有办法,她母亲请人传她些武艺,现在越来越野了。” 我看老者说的,分明是骄傲的口气。 老者说:“公子,来了半晌,还没有请教你的大名。” 我回答道:“我姓张名涧生,海州府人氏。不知道老丈如何称呼?” 老者爽朗道:“老夫陈罗旭,是五凤庄的庄主,这是小女陈影儿。” “见过陈庄主。”我客套地说道。 “张公子,我看你是不拘小节之人,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陈庄主笑眯眯道。 我开门见山,说:“陈庄主,不瞒你说,我的确看到了那个受伤的女子,她当时隐藏在乱石后面。看你们这么多人追缉于她,不免就动了恻隐之心。” 陈庄主拍了下大腿,露出惋惜之色,说道:“张公子,你这样做也是人之常情,可惜大错特错,便宜了那厮。” 我顺着陈庄主的话题,问道:“陈庄主,你说的那厮是谁啊?怎么和贵庄架下了梁子?” 陈庄主缓了下情绪,说:“说起来那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却是个蛇蝎心肠的恶人。前几天,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她来到我的门口,说我家丁左六调戏她,然后不但勒索银子,还挖去了左六的双眼。” 下面,就是陈庄主讲述的事情。 几天前,我正在庭院里散步,突然,前面大门口传来一阵吵闹。 我过去一看,原来是看门的家丁左六和一个女子杠上了。 一个酥胸半露的女子站在台阶下,对着大门指指点点。 那个女子见有人来,更是喋喋不休,硬说我家家丁左六调戏了她。 左六辩解说:“老爷,我实在是冤枉,我站在门旁都没有动,怎么调戏你了?” 那女子强词夺理道:“你獐头鼠目,盯着我看就是调戏我了。” 左六讥讽道:“你怎么知道我看你了?你穿的那么暴露在大街上晃来晃去,是不是故意勾引男人?偷偷看我还倒打一耙,我还说你勾引我了。” 这时看热闹的人也聚了不少。 “放肆,左六你不要口没有遮挡。”我呵斥道,“让人说我们五凤庄没有素养。” 那女子看见人多,愈发张狂,索性大喊大叫:“这里讲不讲理啊,还有没有王法啊?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有人调戏良家妇女,你们看看还有王法吗?大伙都给我评评理,还有,你这个做老爷的,出了这样的事情,你问还是不问。” 那女子一口气说了那么多,你不要说,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我看那女子放赖耍泼,就制止了她,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对她说:“这位……夫人,家丁左六看你是他的不对,怪我管教不严,我叫他向你赔罪可好?” 那女子说道:“哼,说的倒轻巧,赔罪值多少钱?我把他杀了也给你赔罪行不行?你要存心赔罪,就赔我一千两银子,外加这个狗奴才的一副招子。” 一千两银子虽然不是小数目,但我还是拿得起。 我见她蛮横无理,就不悦地对她说:“夫人,人命关天,不能和他看你相提并论。至于钱的数目可以商量,其它额外要求,在下恕难从命。” 那女子愈发发怒,说:“招子立刻就取,至于钱嘛,你说好商量,那就一万两吧,明日来取,不要现银,只要银票。” 她这是要吃定我了。 说罢,那女子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根红色的绸带,双手一抖,只取左六的面门。 左六本来就是寻常的看门人,会点武艺也是庄稼把式,哪料到那女子说打就动手,何况他怎么会是那女子的对手,两根绸带如同两只手,真的把左六的眼睛给挖了出来,那女子一抖手,两个眼珠鲜血淋漓地掼在地上,那真叫一个惨啊。 血淋淋的,昏天黑地。 左六狼嚎一样,在地上滚来滚去,嘶哑地喊:“老爷,你要替我做主啊!” 我没有想到那女子如此狠毒,说动手就动手,还真的挖下了左六的眼睛。 我连忙喊护院等人过来,又叫人通知夫人,可是那女子已经走得没有影子了。 第75章 影儿 《天残令》第75章 影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6章 绸上的舞蹈 《天残令》第76章 绸上的舞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7章 逛街 《天残令》第77章 逛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8章 算卦的道士 《天残令》第78章 算卦的道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9章 伊人不知何处去 《天残令》第79章 伊人不知何处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0章 一条大河波浪宽 《天残令》第80章 一条大河波浪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1章 河边 《天残令》第81章 河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2章 夺命书生 《天残令》第82章 夺命书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3章 东皇子金 《天残令》第83章 东皇子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4章 捆仙索 《天残令》第84章 捆仙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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