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斩云纪》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一章 霓裳 晚秋的风或许总是有些凉的。 微微带着海的咸味,风轻柔的盘旋在这个略显有些小的屋子里,壁炉中的火烧的正好,轻轻跳跃的火焰映着女子的脸庞,柔和的影子投在墙上,风是在呜咽么?可女子眼角的泪,确实是落在了孩子熟睡的脸庞上。 “孩子睡着了么?”房间的门口走进来一位俊朗的男子,男子一身军装,身型略有些瘦削,不过三十出头,可眼角却已经有了疲惫的皱纹,女子并没有回话,只是轻轻摇着怀中的孩子,嘴中呢喃着家喻户晓的歌。 男子径直走到女子身后,轻轻拥住她,略有些低沉的唤道“霓裳” 女子闭上眼,靠在男子怀里,额头碰触着男人已经几天没修剪的胡茬,这在平常的日子里是不可能出现的,若一国圣上连续几天几夜忙的甚至没有精力照理自己的仪容,可想情况已经危急到了什么地步。 东城城墙摇摇欲坠。 城下十万大军的呼喝声浪仿佛就在每一个人耳边。 女子睁开眼,看着怀中孩子被火光映照着微红的脸庞,并未转身,轻声问着身后的男人 “他叫什么?”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低矮的房子,窗台上放着一株正茂盛生长的植物,光透过鲜翠欲滴的枝桠照在了熟睡的少年脸上,床单是灰色的,少年用腿夹着被子,枕巾上甚至残留着一丝丝口水的味道,少年平稳的喘息声证明着这是一个多么普通的早晨,而这一切就在一声巨响之后戛然而止。 “起床了!你这个懒虫!” 克莱尔一脚踹开哥哥的门冲进屋里,拼命地摇着这个可怜的刚才还在熟睡的少年,光是平等的,也照在了克莱尔精致的小脸蛋,脸蛋边扎着的两绺俏皮的麻花辫,和那几个无伤大雅的小雀斑上,其实罗牧在克莱尔跑到门前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良好的生物钟让他每天都能免于妹妹踹门那声巨响的惊吓,可周末过后的周一究竟有多么难以起床我想就不用过多解释了,所以每天的这个时候克莱尔都能开心的摇醒哥哥然后和罗牧一起去上学。 罗牧强行坐起身睁开眼,声音中透着一股无奈“好啦好啦,别摇了,再摇我就又要睡过去了” 克莱尔嘻嘻一笑,把手背在身后看着罗牧动作极缓慢的掀开被子,坐在床边穿上鞋子,克丽丝的声音适时从屋外传来,“小牧醒了没有,快去洗漱,克莱尔你过来帮我把面包切了” 克莱尔转过身冲着屋外说道“好的妈妈!”说完克莱尔又转过身看着坐在床沿晃来晃去的罗牧,眼睛咕噜一转,搞怪的伸出两只手又使劲揉了揉罗牧的头发,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蹦蹦跳跳的跑出屋外。 罗牧有时候是真的佩服克莱尔永远的好心情。 吃过早饭克丽丝帮罗牧把书包背上,捋了捋克莱尔的头发,瞪了一眼罗牧打着哈欠疲倦的样子嘱咐道“天天那么困,也不知道你晚上都在干什么,上课可不许睡觉啊!”说罢又刮了克莱尔的挺翘的小鼻子一下,罗牧看着客厅边的屋子说道“爸我们走了啊!”里面应了一声,刚要说什么,罗牧就打断道“知道啦知道啦!照顾好妹妹” 罗斯的声音从里屋传来“你个小兔崽子!放学早点回来” 早就等不及的克莱尔抓着罗牧就跑了出去“走啦走啦,每天都要说这么多” 克丽丝笑着看着兄妹俩转过一个街角消失在视线里,关上了门。 罗牧特别瘦,瘦到克丽丝出门都怕别人说她虐待儿子,罗牧下个月就十岁了,可体重甚至没超过六十斤,此刻的他穿着一件灰黑色的短袖衬衫就像田野里的稻草人一样把衣服撑了起来,两条腿也像两条秸秆一般笔直纤细,罗牧面容普普通通,一头微长的细碎黑发,用一根紫色的皮套在脑后扎了个小马尾辫,本不大的眼睛配合着罗牧瘦削的脸颊却显得莫名的澄清,罗牧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克丽丝总感觉自家儿子身体有毛病,可跑了几次城里的诊所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看罗牧平常三碗饭一碗不少的的吃着,克丽丝最后也就不再担忧了。 “牧哥!”一个长得颇精神的小伙子正站在街角等着罗牧,看到罗牧和克莱尔后,高兴地招了招手跑了过来,克莱尔挽着罗牧的胳膊,看到他跑过来一掐腰指着小伙子的鼻子就骂上了“好你个柯瑞,你休想从我这借作业抄,上次你抄我的作业被老师发现了你屁都不放一个!老师足足打了我十个板子!”柯瑞有些尴尬地站住,求助的看向罗牧,罗牧打着哈欠一副没看见的样子,柯瑞又看向克莱尔,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克莱尔,我这还有几个商店新上的玻璃球,最近我感觉我技术很是下降,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你看…” 克莱尔一仰头,甩了甩麻花辫说道“哼,这还差不多” 拿到补偿的克莱尔又变成了开心的小蝴蝶,在罗牧身边飞来飞去,罗牧把手叠在脑后,闭上眼睛向前走着,柯瑞则唉声叹气的跟在一边。 青禾是个极小的镇子,坐落在青禾山下,一边靠山,一边靠海,镇子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镇子中大部分都是渔民,因为附近海域盛产一种名为“金翎”的鱼,这种通体金黄,脖颈带翎的鱼是一种极珍贵的食材,据说能和传说中的“御魂师”大人们扯上关系,所以历来销路不错,镇内人们的生活过得虽不算富有,但衣食无忧,前几年城里在小镇边上建了一座小教堂,神父先生在农神节(注1)前后为附近几座小镇做过祈福后便说可以让孩子们每天来这上学,特此教堂还在边上盖了一座小教室,甚至在城里请了几个老师过来。 青禾小到什么程度,不过就一条大路,四五十户人家,农神节一户人家放鞭炮全镇子的人都能听见,所以罗牧闭着眼睛却也从未迷过路,青禾离教堂本就不远,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不一会罗牧和克莱尔,柯瑞就到了教室,走到各自的座位坐下,老师早就来了,一如既往,因为罗牧的懒床,他们三人又是踩着铃声最后一个进到教室里的同学。 老师早已习惯,但三人从来不迟到,所以老师不过瞪了三人一眼,便开始了讲课“帕琪,你站起来说一下上节课咱们讲了什么?” 罗牧看着身边站起来的扎着马尾辫,一脸迷茫有些羞涩的小姑娘,笑了笑,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罗牧甚至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中午刺耳的放学铃声响起,在配合着周围同学收拾书本的杂乱声音,罗牧终于悠悠转醒,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球,从教室的窗口看出去,能看见远方的烟囱正冒出象征着中午休息,机器停止时冒出的黑烟,这一上午在半梦半醒之间罗牧还是听到了一些课程的。 教堂能为这些乡下的孩子建教室,请来老师为他们讲课,真的是做了一件极为难得的善举,教堂能够做到这些无异于为这些孩子开启了一条通往其他道路的大门,如果没有这个教室,这些孩子从很小就跟着父辈出海打渔,在十几年后无非接父母的班,继承那条不大的渔船,与大海搏斗。 而这间教室的出现,让他们能够学到知识,哪怕是去不远处的那间工厂做个工人,虽然不见得能比在小镇中打渔富裕多少,但是他们不还是获得了选择的权利么。 平时的罗牧也是个很用工的孩子,可最近几天,他实在是太困了。 教堂的神父先生是一个有着花白胡子,身材有些微胖的慈祥老人,神父每天中午这个时候都会来到教室看着孩子们收拾自己的书包,他会一个个和这些孩子打着招呼,告诫他们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到处乱跑,回家要向父母问好等等。 罗牧和克莱尔收拾好书包叫上柯瑞也准备离开教室了,神父先生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罗牧和克莱尔说道“克莱尔今天上午也很用功呢” 克莱尔笑着拉着莱特神父的手撒娇道“是呢是呢,就是哥哥睡觉可影响我上课呢” 正准备偷偷从一边溜过去的罗牧闻言苦笑的停下身子,转头看着莱特神父,神父皱了皱眉头,摸了摸罗牧的头有些严肃的说道“可不能再在课堂上睡觉了啊,要知道全能的神正看着我们呢” 罗牧拉长音调“知道啦!”说罢伸手拉过克莱尔的手跑出了教室,天空依旧湛蓝,罗牧带着妹妹一溜烟的跑回家,因为教堂毕竟不是正规的学校,而且老师们也需要时间赶回城里,所以教堂里的学校每天只上一上午的课程,而下午就是大家自由支配的时间了,平常这个时候吃完午饭,罗牧早拉着克莱尔跑出去找柯瑞玩了,可今天一吃完午饭,罗牧就跟父母说自己要去睡觉,还特意叮嘱了克莱尔不许去打扰自己,之后就跑到自己的屋子关上了门。 克莱尔嘟着嘴有些不开心,克丽丝和罗斯也相视一眼有些奇怪,平常自己的儿子可没这么喜欢待在家里啊。 这时候的罗牧坐在自己屋子的床上,而床对面摆了一把椅子,罗牧正眉飞色舞的向着凳子说些什么,但这是在旁人看来,而在罗牧眼中,那把椅子上正坐着一个低垂着眼睑静静听他说话的老人。 注1:农神节:科尔沃帝国时期重要节日,在冬至前后举行,禁止商贸,奴隶将暂获自由,为了庆祝这一年神明为家庭带来的丰厚收入。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章 奎恩 “诶,奎恩老师,你说你还活着的时候住的屋子地板都是金的是真的吗?” “嗯” “诶,奎恩老师,为啥我看别的魂儿都是一团黑线,你怎么这么清晰?” “不知道” “诶,奎恩老师,你说你能帮我成为世界上最厉害的人是真的吗? 奎恩吹散茶杯上飘散的雾气,抬起头看了一眼罗牧,又低下头喝了一口生前甚至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劣质茶叶,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说道“能” 罗牧其实知道,自己或许不是个普通人吧。 罗牧从记事那天起视野内有时总会出现一团或几团浓厚的黑色线条包裹的浓雾,或许是无知者无畏,罗牧从未对这些只在他世界中出现的东西感到过惧怕,因为他能感觉到,相比于他对这未知黑线的恐惧,“它们”似乎更惧怕他,惧怕到只要有罗牧在的地方它们从来不敢靠近,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黑线包裹的暗影在罗牧眼中也变得越来越清晰,随着罗牧接触这个世界,他慢慢地知道了,这些暗影中包裹的身形是一个个停留在人间的亡灵。 皆是余情未了,不愿往生之人。 罗牧从未和别人说过这些事,包括父母,包括妹妹。 在罗牧不足十年的人生中也早已习惯了这些东西的存在,因为罗牧对于他们仿若雷池,从不敢接近一步,罗牧就当做他们从不存在,曾经一度罗牧以自己拥有这份能力而兴奋激动,骄傲自豪不已,天天做着拯救世界的梦想,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罗牧慢慢明白了,他甚至无法接触到这些不愿往生的亡灵,更别提能给他带来任何的益处了,他无非是一个观察者,毫无用处,甚至无法分享的观察者。 奎恩是个老人,年迈到甚至无法具体看出他的年龄,一头打理的整整齐齐的白发梳在脑后,在奎恩看向罗牧时,罗牧总好像能从奎恩的眼睛里看到跳跃的湛白的光,奎恩的魂体与其他亡灵大不相同,奎恩身着一身白色长袍,那白色的袍子仿佛水一般,无风却始终荡漾着微微细小的波纹,奎恩浑身上下散发着柔白色的光芒,与其他亡灵不同,奎恩对罗牧毫无畏惧,奎恩甚至能触碰现实世界中的物品,比如他现在手里拿着茶杯,正喝得津津有味的茶水,比如他吹散那一团茶杯上的雾气,罗牧甚至能看到茶水喝到奎恩的肚子后凭空化为一团的样子。 奎恩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他喋喋不休的样子居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奎恩都有些惊奇自己的耐心了,可这也是理所应当吧,在海底那数万年的独自一人,就算是脾气再如何火爆的人也能被磨得没有丝毫烟火气了。 既然他想说,那我便等,奎恩这么想着。 奎恩定定的看了罗牧一会,又低下头吹了吹茶杯上方的薄雾,喝了一口。 ============================一个月前========================== “哥哥!哥哥!起床啦!爸爸要出海了!”早晨第一缕阳光从海的那边射了过来,激起屋里轻薄的灰尘凌空飞舞,克莱尔梳着短发,脸颊两侧扎了两条俏皮的麻花辫,清秀的脸颊上还有着几点雀斑,因为激动,克莱尔的脸涨的有些微红,她摇晃着床上仍在熟睡的罗牧。 “好啦好啦,头都让你晃晕了” 罗牧咕囔着坐起身来,摇了摇头,晃散脑中仍残留的梦,揉了揉睡觉弄得一团糟的头发,随手理了理从床边拿起皮套扎了起来,刚要去穿鞋,却不料妹妹两双魔爪伸到了男孩头顶一阵乱揉,罗牧的头发瞬间就变得像一团鸡窝般蓬松的扣在头上,紫色的皮套也掉在了一边,男孩一脸呆滞,看着妹妹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扬起门帘跑了出去。 “咯咯咯咯,哥哥快来,爸爸在海边等你” “这个臭丫头”罗牧心想着,却露出了宠溺的笑容,也不再管头发,跳下地,走出了房间。 罗牧的房间外就是一片大海,碧海云天,轻轻的波浪一层叠着一层,在海的最远处,仿佛天和海都连成了一片,微熹的晨光托着一团灿烂的红日,跃然出海。 晨光略有些刺眼,罗牧不禁遮住了脸,手指纤细而长。 海岸的前方有一艘不大的船,船头前面站着一个健壮的男人,脸上并未显露早起床的疲惫,正是罗牧的父亲罗斯,罗斯听着耳边妻子克丽丝不停地唠叨,嘴角噙起了满足的笑容,他看到儿子从房中走了出来,举起手挥了挥“小牧,来这边!” 罗牧还有些没适应刺眼的阳光,依旧看不清晰前方远处父亲脸上的那细细的胡茬,他揉着眼睛慢慢的走了过去,罗斯看着儿子脸上的不情愿,爽朗的一笑“好了,精神一些,等与我出海回来你再睡一个好觉也不迟,毕竟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不能耽误了” 这片海叫科斯特,科斯特在科尔沃的地方语言中代表着新生。 今天是“金翎”集体回溯的时候,也被青禾的渔民们成为“撒网节”,一年中只有这么一天会有极大量的金翎鱼从青禾前深海的深渊喷涌而出,而这一天的收成甚至决定了一个家庭能否顺利的过冬,今年罗牧家的撒网节显得尤其重要,因为罗牧即将十岁,在每个孩子十岁时都要进行一个极其重要的仪式,那就是“沉纹”,而沉纹需要缴纳极大量的贡品,而在青禾,贡品就是金翎鱼。 克丽丝嗔怪地点了下罗牧的眉头“都多大的人了还懒床!“罗牧吐了吐舌头,没敢应答,克丽丝回过身最后一次整了整丈夫的衣领,又低声嘱咐了几句,才拉着罗牧的手退到了一边,罗斯跳上船,罗牧拉着父亲的手也上了船,罗斯冲着儿子微微一笑,扬起一只手臂,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吹出了一声极响亮的口哨! 这时顺着海岸线看去,原来并不只罗斯家一条船,不长的海岸线上有十数只船整装待发,那极响亮的哨声冲霄而起仿佛环绕着整个天空盘旋不散,仿佛响应着罗斯,十数个哨声逐一而起,有强有弱,这一片哨声中仿佛包含着这些渔人对大海的敬畏和与大自然抗争的决心。 随着哨声渐弱,海天一线处慢慢飞来一小条黑影,待飞近了竟是一只只矫健的猎鹰,各自落在了渔人的手臂上,也亏了渔人们身体强健,那翼展过一米的巨大猎鹰稳稳的落在渔人的肩膀上,他们是最亲密的朋友。 罗斯手臂上这一只猎鹰全身在晨光的照耀下微现紫金色,喙与爪全是洁白,罗斯微微笑着摸了摸猎鹰的脊背,说道“无痕,今天可就全靠你了” 无痕歪着脑袋看向罗斯,又看了看罗牧,颇具人性化的点了点头,罗斯轻轻振臂,无痕并迎风展翅而起!船上传来罗斯的喝声“飞啊!无痕!飞到最高的地方去!” 无痕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天际,罗斯转过头又看了一眼儿子,粗糙的手掌一手抓住船桨,另一只手猛地向前一挥。 “出海!” 罗牧光着膀子将胳膊枕在脑后,躺在船上,小船就像一支迅猛的箭,拨开海水,冲向前方,青禾的海岸线很长,足够这四五十户渔民分散在各个角落,因为在金翎鱼从海底深渊回溯之时会向各个方向扩散,而究竟在哪个地方能获得捕捉到数量最大的金翎鱼,每一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更是每个家庭从父辈甚至是祖上流传下来的绝不外传的秘密。 为什么海底深渊会出现在这片海域,为什么这个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渊会源源不断孕育出金翎这种独特的鱼,金翎鱼在这片广袤的海域甚至整个世界只有青禾一家独有,曾经有人想潜到海底深渊的附近一探究竟,甚至是安装捕鱼的工具在金翎鱼回溯时一网打尽,青禾的渔民世代生长在海边,水性之佳不用言表,但是凡是企图靠近海底深渊的人皆有去无回。 各种各样的传说在小镇中流传,说海底深渊其实是地狱的入口,而金翎鱼正是地狱中流露出来的气息所化,更有甚者说地底深渊封印着上古时代的妖魔,而那金翎鱼正是他在寻找继承者救他出去的信号。 风吹拂过罗尘的脸庞,带着海的咸味和小船运行时鲸鱼油燃烧后留在空气中的丝丝甜味,罗牧想着各种各样关于海底世界的传说,猛地感觉这场景竟然如此熟悉,可不待他细细思考,天空上盘旋的无痕突然发出了一声清亮的叫声。 罗尘没有丝毫言语,起身一个跃步,以一个完美的弧形扎入水中,旁边传来几声叫好声,一艘小船上坐着一个微胖的男子,憨厚的笑着对罗斯说道“小牧长大了”罗斯爽朗一笑“显哥儿,你家孩子等大了也不会差!”说罢,罗斯定睛向海中看去。 碧波透亮的海在罗斯看来一片深蓝,可在罗牧眼中,海里布满了黑色的身影,可就在罗牧入海的一刹那,所有黑影仿佛收到了莫大的惊吓,如潮涌般向四周褪去,罗牧知道,那都是世世代代死在这片海里的人留下的亡灵,成百上千年过去了,这亡灵却减少的可怜,亡灵并没有意识,身体就像一块黑色的雾,只有那一双双或模糊,或浑浊的眼睛还残留着死前最后的情感。 罗牧闭上眼睛,再睁开,海里已经一片澄明,罗牧向着无痕刚刚指示的位置急游而去,像一条真正的鱼,罗牧一直在下潜,身后腰带上挂着渔网的线绳,他瞪大眼睛搜寻着身边的事物,刚刚听无痕的声音,应该是有成群的金翎鱼就在附近。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章 回溯 罗牧像一条真正的鱼般向下飞快下潜,瘦削的身体极有韵律的摆动着,罗牧手里拿着一条极细的线,这是最近几年渔夫手里最紧俏的玩意,渔夫们给它起了个亲切的名字“小白鱼”,这条极细的线上面附满了极微小却磁力极强的小磁石,而渔夫手里有一柄能够弹射的渔网枪,如果罗牧发现了鱼群就将细线穿过腰带上挂着的铅石块,之后向上浮出水面,等到快浮出水面时船上的渔夫将鱼枪向水下发射,鱼枪带来的巨大贯穿力能保证将渔网送到至少水深两三百米的地方,等到接触到细线时渔网和细线结合在一起,自然形成了一道兜网,能将水内前行的鱼群一网打尽。 可小白鱼的使用尽管方便,但却有两个极为苛刻的因素,首先渔夫要拥有足够强壮的体魄能够稳定住身形和渔船将鱼枪准确的发射进水下,罗斯的体魄完全能够驾驭这柄鱼枪,而另外一条,就是水下引线的人要保证能够自己将线引到鱼群前方,并迅速的浮回水面,否则一旦鱼群在渔网接触细线前被鱼枪惊吓可能会连一条鱼都网不到,这对潜水引线的人的水性和对鱼群习性,海洋的水流观察经验有着极高的要求,所以别看这漫长的海岸线数十户渔家人手一件小白鱼,可真正能够使用的不会超过一只手的数量。 别看罗牧身体极为消瘦,可水性之佳在青禾这不大的镇子里几乎人尽皆知,就连一些一辈子打渔的长辈见了罗牧那在水中来去自如的身影都忍不住会大大的夸赞上几句。 罗牧很喜欢海底,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海底那份静谧会让他格外的安心,每年的这个时候,海上的天气总会不错,可那怕再强烈的阳光,在海水的渗透侵蚀下,都会慢慢消减,罗牧一边迅速下潜观察着周围水流的动向,罗牧偶尔回回头,这时在海平面上极灿烂的耀阳在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不大的光圈,身边的海水也从澄清的青蓝色,慢慢变得越来越深,罗牧心底在默默地估算着,大概已经潜到水下六七十米的深度了,而自己最深不过潜到过水深一百米左右,如果再深不去想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自己根本无法在观察到鱼群动向时迅速回到水面,而且高速回到水面所带来的后遗症也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够承受的。 罗牧停止了下潜的身形,开始向着无痕刚发出信号附近的海域搜寻着,水流的的波纹在此时早已不显得明耀的阳光照耀下映出一条条绚烂的光痕,罗牧身边不住游过一些不大的鱼儿,罗牧终还是免不了小孩心性,左一下,右一下的惊扰着那些怡然自得游着的鱼儿,连一片不大的鱼群都被罗牧冲了几个来回。 罗牧玩虽玩,可却从未忘了此刻自己应该做的事,身体一直向着无痕刚发出信号的海域靠近着。 这其实不过是罗牧第二次参加撒网节,上次参加罗牧是不被允许下水的,只待在渔船上帮父亲做一些拉线,摇船或是递东西之类的杂活,而一个孩子想真正参与到撒网节中必须要等到十岁沉纹之后,因为罗牧下个月就满十岁了,而且水性之佳有目共睹,再加上罗斯的确需要一个引线的人,罗斯这才勉强答应他这次撒网节让他下水。 如果这时候从极高的天空中看下去,青禾极长的海岸线前各家渔民都已经蓄势待发,他们略微显得有些稀疏,不过他们都是背朝着海岸,面向着大海前方,隐隐约约能看得出来他们似乎组成了一个月牙形,这其实就是海底深渊大概的的形状,各家渔民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成群的金翎鱼撞上他们早就布好的大网而后满载而归。 而罗牧在水下也终于有了发现,罗牧从一片鱼群中钻出的时候,猛地呆住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海底深渊的真正模样,身边的海水已经有些发黑了,可因为那深渊实在太过庞大,哪怕罗牧离这片深渊其实还有很远的距离,但罗牧已经能够感受到那深渊中传来的阵阵阴冷。 深渊的崖边交错极多,好像一个个狰狞的牙齿,仿佛这片深渊的边缘就是远古生物死亡后留下的口器,而那一根根或断裂或是依旧桀骜冲着海面的锋利石柱就是那未知生物生前用来撕咬的牙齿,而罗牧也终于发现,那被镇上人们传的神乎其神的海底深渊,其实离着海面并不是很远,不过一百米多些。 在今天出海之前,罗斯极为严肃的把罗牧叫到身边,罗牧现在脑中仍旧能极为清晰地记得,父亲表情严肃时眉间极为浓重的皱纹,罗斯一只手按在罗牧的肩上,手掌微微用力,捏的罗牧有些痛,罗斯很少有的用特别低沉的嗓音和罗牧说着“罗牧你听着,无论如何你也决不能在下水之后离开小船向前游超过一百米,如果你发现手中的线已经开始勒紧手掌,那么无论你看到什么,你必须立刻往回游,如果你看到了海底的牙,那么发生什么也绝对不要靠近”罗斯直直的看着罗牧的眼睛,在得到罗牧一再的保证后,才解开船帆把小船驶离海岸。 而罗牧在游出鱼群的一刹那就觉得手掌上缠绕的丝线猛地一紧。 罗牧看了看手掌,又颇有些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海底深渊,就准备掉头回去,就在这时,罗牧身边的海水突然一颤,那颤动明显到罗牧甚至能看到身边的海水荡起了一个巨大的波纹,罗牧猛地回头,他看到了自己永生难忘的场面,这一刻甚至让罗牧已经忘了自己在水下近百米的深海,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怕被那远处的金光晃到眼睛。 就是那海底深渊,到底有多少,罗牧甚至在这个时候无法找到一个恰当的数量词来形容远处的金翎鱼群,仿佛沉默的了数万年的火山汹涌的爆发,或是天上漏了口子向地面倾泻的星辰,数以亿计的金翎鱼就在罗牧的眼前从海底深渊中汹涌喷发,仿佛海底筑起了阳光般耀眼的金壁,就像是一道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金虹猛然出现在了海底。 而就在下一刻,罗牧猛地一攥手中的细线,解开了身上的一个浮漂,身体猛地下潜,因为那远方汹涌而来的鱼潮已经向他这边疯狂蔓延,如果罗牧能够在鱼群到达跟前时冲到海底把细线印到海底,哪怕他上浮时间略长也能够换来数不尽的金翎鱼,就在这一刹那,罗牧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脑海里闪烁的是什么,是母亲看着一条有些破旧裙子时略带埋怨的眼神,是妹妹偷偷跟他说想去城里买一双舞蹈鞋时的紧张兮兮。 罗牧一边疯狂下潜,一边不停地将手上缠绕的细线一圈圈散开,金翎鱼群已经蔓延到罗牧身前不足一百米处,以此时金翎鱼群的蔓延速度,罗牧无论如何也不能在鱼群到达前潜到水底,罗牧狠狠一咬牙,一只手一抻腰背上的线头,另两个浮漂如同气球般一瞬间就在水中飘升的失去了踪影。 就在罗牧解开浮漂的一刹那,罗牧感觉腰间的铅石猛地一坠,拉着罗牧的身体急速的向水底潜去,罗牧身边的水被他那瘦削的身体如刀锋划破纸面一般破开,罗牧的视野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了,手中仅剩的细线早已深深勒到了手心里,他紧咬着嘴唇,一绺鲜血从两个鼻孔中一直流出,就顺着他下潜的轨迹拉出了长长的血线。 铅石撞击在海底时明明寂静无声,可那震动却仿佛一柄大锤狠狠地砸到了罗牧心灵上,罗牧终于吐出了肺里的最后一口气,严重缺氧和极端高压让他几乎抬不起手,眼眶中一片猩红,罗牧几乎是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量将铅石的绳子解开,然后狠狠将手从细线的缠绕中挣脱出来,反身向着海面游去。 但是已经太迟了,金翎鱼群就在罗牧反身向着上方游去的下一刻就已经蔓延了过来,将罗牧包裹在了其中,罗牧根本无力反抗鱼群带动海流那巨大的力量,被裹挟在鱼群中向着深海而去,罗牧想哭,可在深海中,眼泪又与身边的海水有什么区别呢。 罗牧努力的想从鱼群中稳定下来,再向着海平面向上游,可他的力量相比于身边数以亿计的金翎鱼来讲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罗牧现在根本连自己应该是向上还是向下都搞不明白,只能尽量稳住身体,顺着鱼群向未知的方向,眼皮感觉越来越沉,极端的缺氧和高压让罗牧的眼睛使劲向外鼓着,罗牧终于眼前一黑,闭上了眼睛。 罗牧就顺着鱼群飘荡着,如果他现在还能意识清醒的话他一定会特别惊奇的发现,在海底深渊喷涌而出的金翎鱼并不是向着四面八方无限制无方向的随意蔓延,而是所有金翎鱼群都围绕着整个海底深渊转着圈,这就是为什么撒网节这天,渔民会把金翎鱼这种行为称之为回溯,而今天就在罗牧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所有金翎鱼仿佛收到了某种指令,全都向海底深渊的中心的海洋面上集中着,数以亿计的金翎鱼全部聚集在一起,在海洋中漂浮着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金翎鱼球。 而就在这个无比庞大,被海洋下的光芒映射的金灿灿的球的中央,一个湛白色的光芒在漂浮在球中央的罗牧身前一闪而逝。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章 新日 罗斯眉头锁的紧紧的,嘴角常挂的笑容也消失不见,旁边船上微胖的显哥儿也不再说话,紧紧盯着海面。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罗牧下水已经超过十分钟了,正常情况下哪怕是罗斯自己这个时候可能都已经即将失去意识,而最让罗斯揪心的是在三分钟前,一个浮漂猛地浮上水面,急速上升带来的压强剧烈变化让这个浮漂在一浮上水面竟然直接炸成了一团水花。 罗斯的手紧紧攥着细线的另一端,他儿子的生命就悬在这条细线的另一端,按照正常情况,罗斯不知道在这片海域的水下与大自然搏斗过多少次,如果说谁能比他更了解这片科特斯海域,罗斯对任何人说什么都有资格不屑一顾,所以他很清楚,撒网节这天别看会有大量的金翎鱼从海底深渊冲出,但是在这之前充斥着这片海域的大型危险鱼类都会被莫名的力量清扫一空,等到这一天一过,它们再慢慢回到自己的地盘,所以如果论一片海洋的安全性,没有哪里会比的上在这一天科特斯海域。 成群的金翎鱼带来巨大的洋流涌动看上去或许危险无比,但只要在回溯的外围,罗斯相信,以自己儿子的水性,绝对不会产生任何问题,所以罗斯心里很清楚,罗牧一定是越过了百米极限,接近了海底深渊,只有这种情况他才会为了捕获更多的金翎鱼解开浮漂而沉向更深的海底。 罗斯眉头猛地一跳,又有两个浮漂猛地浮上水面更猛烈的“砰“的两声炸成两团水花。 “我下去看看”罗斯紧皱着眉头,呼了一口气对显哥儿说道,罗斯脱下上衣,水痕顺着罗斯的脊背缓缓流下,那背后是多么狰狞的一幅画面,疤痕爪印满布其上,那是一次次在深海中与无声的死亡周旋战斗时留下的记号。 “你自己小心”显哥儿说道,罗斯点点头,脚踩船沿,刚要翻身入水,罗斯却突然顿住了身形,就一手把着船边,一只脚踩在船沿停在了那里,而不知哪来的风猛地刮过水面,紧接着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海鸥,水鸟,甚至是波浪皆噤声,安静到仿佛云都停了下来。 显哥儿皱着脸,一阵极不舒服的感觉布满他全身,仿佛自己六识尽失,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他大声的呼喊着罗斯的名字,而罗斯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如果这时候有人能看到罗斯的脸,一定会被他那震惊的表情吓一跳,罗斯的瞳孔因为震惊张得极大,嘴唇微微张着,仿佛要说什么,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一轮由翎鱼组成的璀璨新日正从海洋深处缓缓升起。 罗斯并看不见这新日的全貌,因为它实在是太大了,罗斯只能看到一面无穷大的由金翎鱼组成的金壁从海洋底平推上来,不等罗斯反应,最上方的金翎鱼已经破水而出,将罗斯直接翻在了船里。 如果这时候从高空看下去,以罗斯家小船为中心,一个无比巨大的球体从水中破水而出,蔓延至方圆数百海里,目所视极皆是一片金灿灿的金色,所有的全部都是金翎鱼,可没有任何一条金翎鱼仍然活着。 随着球体破水所带来的海平面凸升后,紧接着到来的就是巨大的海水回降,而这么大面积的海水骤落最直接的就是引发一场极庞大的海啸,巨大的浪向着四周扩散而去,而就在最中间,罗斯家小船所在的位置,也就是金翎鱼球的最顶端,罗牧静静地浮在水面上,而海啸也在周围数十里就被隔绝在外,没对这一片的海域产生任何影响,罗斯将罗牧从水里捞出来,平放在小船上,用力的压着罗牧的胸腔,过了片刻罗牧大口大口的向外吐着海水,之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罗斯静静地听着罗牧的咳嗽声,转头望向正一脸呆滞的显哥儿,罗斯的脸上竟没有丝毫表情,可声音却阴沉的吓人。 “显和,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说” 罗牧不再喋喋不休的问着奎恩一些不知所云的问题,坐在床上歪着头看着奎恩,奎恩喝光杯中最后一口茶,轻轻磕了下茶杯沿,将茶杯盖仔细盖好,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抬起头看向罗牧“上次说到哪了?” 此时能看清,奎恩的眼睛竟然也是柔和的白色,轻轻跳跃着湛白的光。 自从上次罗牧从海上醒来,身边就多了这么一个人,奎恩从未解释他是从何而来,也从不说自己是谁,每次都是安静的为罗牧讲述着这个世界,还有这个世界上只有那小小一部分人知道的事。 这个世界广袤无边,所有族群共生一片土壤,共同呼吸着一份空气,这个世界广袤到至今仍未被人探索到过边界,而据记载,现在的世界共分为五个洲际,它们各自名为,亚细亚,查克,平郷,威耶依,特切斯,而六个庞大无比的帝国就依托这五大洲数不清的人口而存在,迪斯卡特,西蒙,罗奥蒂亚,哈利克斯,苏契尔,科尔沃。 而这六所帝国几乎瓜分了世界上所有已知人口和土地,正如现在罗牧所在的青禾小镇,就是科尔沃帝国下一个最不起眼的边陲小镇,迪斯卡特帝国是世界上最为野心勃勃的国家,这个帝国自成立伊始就在不断扩张,仿佛他们的贪婪永无止境,直到其余五国在十年前达成协议,一齐抵御迪斯卡特帝国的入侵和扩张,才让他们终于安静下来。 科尔沃作为世界上科技最为发达的国家,一个人永远也无法不被提及,亚当斯·安其罗,他发明的一系列产品,带来了整个世界的变革,也让科尔沃这个本渺小的帝国在一个世纪内并未完全依靠御魂师,而是凭借着无所匹敌的科技在这世界上获得了一席之地。 西蒙是世界上经济最为发达的国家,富有程度几乎能媲美其余任意两个国家的总和,而西蒙也被称为锡盟,锡是当今世界上最为贵重的金属,而西蒙就是几十个中小型国家因同样富产锡而联盟组成的西蒙,因为西蒙麾下国家众多所以纷争极为严重,不然以这个帝国拥有的财富,他们一定不会像现在这么无欲无求,而同时因为锡的储量极为丰富而较其他国较为廉价,西蒙也被称为御魂师的摇篮。 “打断一下奎恩老师!御魂师和锡有什么关系啊!什么是御魂师啊!什么是······”··· 奎恩安静的看了罗牧一眼,眼神依旧温和平静,可一阵心悸猛地涌上罗牧心头让他当时就闭上了嘴。 御魂师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一类人,而这一类人是对成功唤出自己的魂纹并加以修炼的人的统一称呼,他们的尊贵源于他们的强大与稀少,魂纹的产生大概为万分之一,而真正能够成为御魂师的却不及百万分之一,这极其稀少的原因是因为大量残魂的存在,一个拥有残魂的人是永远无法成为一名御魂师的。 御魂师大概可以分为七个等级,魂徒,魂印,魂使,魂灵,魂爵,魂王,魂圣,而魂纹根据清晰和繁复程度也大致可分为四个等级,绛锋,司铎,滇墨,刺篆。 说到这,奎恩顿了一下看着一脸懵懂的罗牧,“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后天是你的十岁生日,也是你沉纹的日子” 罗牧有些迷茫的点点头。 锡是这个世界上与魂力最为融洽的介质,御魂师的一切东西几乎都和锡离不开关系,而锡的稀少和御魂师的尊贵更是把这种金属捧上了神坛。 罗牧有些沉重而惶恐,可依旧禁不住好奇的问道“奎恩老师,那我能沉纹成功么?” 奎恩抬起头看了一眼罗牧,声音依旧温和而平静“你不过是个残魂”,罗牧瞪大了眼睛看着奎恩这仿佛判了他死刑一般的温和话语,愣了一会,罗牧慢慢低下头“算了,反正这辈子也没想过有什么大出息,跟父母和妹妹在一起打渔也挺好” 奎恩微微皱了皱眉头,接着说道“无论你是不是能够拥有自己的魂纹,你也是成不了一名御魂师的”,罗牧猛地抬起头,嗓音不自主的抬高了几分“为什么啊!” 奎恩抬起手遥遥指了指房间窗外远处,那只有他们两人能看到的漆黑雾影,“因为你是个灵龛,而你能看到它们就是因为你这种特殊的体质,当然能看到我也是同理” “灵龛又是什么?”罗牧忍不住在奎恩嗓音刚落就问道,奎恩放下手,后背向椅背上靠了靠,说道“灵龛究竟是什么,你现在并不需要明白,但你能够看到亡灵,就是因为你对一种能量极为敏感,而这种能量就是暗质,暗质据说是在世界各地的地狱裂口逸散出的独属于地狱的气息,而暗质究竟能带来什么你以后自然会明白,而这些你能看到的滞留人间的亡灵其实就是本应去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体少见的吸收了暗质而以一种独特的能量体还存在着罢了” “而成为一名御魂师的基础就是魂力的积累,魂力的积累过程缓慢而要求极高,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你从自然界中吸引魂力的的纯粹程度,但因为你的体质对于暗质的极其敏感,所以一旦你开始沟通天地,敞开身体聚集魂力,自然界中的暗质会比魂力快速几百倍的速度聚集在你身体里,而这种无用的暗质对于魂力来说就是根本无法容忍的渣滓” 罗牧低下头,一直在床沿晃荡的双腿也停了下来,曾经以为自己会成为力挽世界狂澜于即倒的英雄,后来的生活让自己又一次面对事实,而奎恩的到来让罗牧心里又重新让自己以为自己与别人确实也不一样,而他没想到的是这种不一样带给他的却是这样平庸。 奎恩把放在一边的茶杯向里推了推,站起身看着低着头罗牧,并不想多解释什么,依旧平静而温和的说道“晚上叫我”说罢,身影就像一团雾气般消散,凝聚在了罗牧后勃颈脊椎处。 从罗牧身后看去,罗牧脖颈处多出了一个极为规则的湛白色的圆圈,细细看去,那圆圈仿佛是一个个细小的金翎鱼连接而成,而那圆圈此刻正在窗外洒下来的午后阳光映照下散发着微微的光。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章 告别 罗牧在海声中慢慢转醒,窗外的海依旧波澜平静,有些微嘈杂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罗牧在奎恩走后也没有心情去做些什么了,晚上草草吃完晚饭就回到屋子里睡觉,期间克丽丝和克莱尔各来过一次,克莱尔以为哥哥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看罗牧睡得正香也没有打搅他。 克丽丝却是一眼就看出了罗牧并没有睡着,轻轻抚了抚罗牧的额头说道“找到柯瑞的父亲了,明天早点起床,别错过了”克丽丝说完看罗牧猛地一翻身,背对着克丽丝抱紧了被子,克丽丝轻叹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轻轻帮罗牧掩好了门。 一个月前的那场巨大的海啸带来的影响不可以说不大,海边的房子被摧毁一空,只有像罗斯家这样将房子建在了海边高崖上而且还略显偏远的家庭才没收到什么影响,镇上在那一天出海捕鱼的家中青壮基本都靠着出色的水性和常年与大海搏斗的经验有惊无险的回到了家里,可却有一个人却迟迟未归,那个人是柯瑞的父亲。 在这一个月中,作为柯瑞最好的朋友,罗牧见证了柯瑞从信心十足自己的父亲肯定会回来,再到整日揪心不已不停地问着罗牧自己父亲是一定的能回来的吧,再到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终日直勾勾的望着那片广阔无垠却始终无言的大海。 一个月过去了,柯瑞的心情也慢慢恢复,他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父亲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这个事实,而人生无论如何仍然会一刻不停的向前,可罗牧却始终未从那天中走出来,今天其实是柯瑞第一次回到教堂上课,而克莱尔其实特别关心柯瑞,在这一个月中跑柯瑞家跑的比罗牧还勤,而今天克莱尔今天在上学路上终于遇见了柯瑞其实特别开心,特意翻出那些陈年芝麻烂谷子的事来挤兑柯瑞无非是想让柯瑞记得,自己还有这些朋友。 一个月前罗牧刚醒来就得知了柯瑞父亲失踪的消息,罗牧隐隐的知道,这场海啸和自己脱离不了关系,如果这样,柯瑞父亲的死跟自己其实也根本脱离不了关系,这些事只有罗斯和罗牧知道,而克里斯实在是太了解这父子俩了,只言片语中几乎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此刻的她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开导儿子,只能让他独自静静。 在这一个月中,罗牧看着柯瑞无数次的痛哭流涕,他的心里承受的沉重丝毫不比柯瑞少半分,可罗牧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柯瑞说这件事,其实,罗牧自己对这件事的始末也根本不清楚。 奎恩的身形似一团雾气缓慢在空中凝聚,他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罗牧说道“走吧”罗牧并没有反应,可身体却猛地抽搐起来,极压抑的哭泣声从被子间传了出来,奎恩微微皱了皱眉头“我带你去见柯瑞的父亲” 今晚上的月亮出奇的明亮,海上的月亮很多时候都会被薄雾所遮拢,像今晚这般有几条薄雾映衬的美丽的月亮预示着明天一定是个万里无云的绝好天气,罗牧只穿了一条单裤,光着上半身,瘦削的身体几乎能看出骨架的轮廓,罗牧耷拉着脑袋赤脚在细细的海边白沙滩缓慢前进着,留下了一串清晰地足印,很快一人一魂就走到了海边,大海在这个时刻出奇宁静,皎白的月光映照着微微翻涌的海浪卷起一层又一层洁白的泡沫,偶尔有小螃蟹从细沙中钻出来吐着同样白色的泡沫。 而就在罗牧不远处的一片海滩上,正有一片火光,那是一圈特别的火把,罗牧猛地停下,他很清楚,那是青禾用来接引在海上丧生的人亡灵的火把,火把的火焰在夜色中竟隐隐透露着青色,借着火光罗牧依稀能看到那一圈火把边正面无表情站着的柯瑞。 罗牧鼻子一酸,眼泪又要落下来,从小就很坚强的他感觉自己这几天流完了前半生所有的眼泪,奎恩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罗牧的脑袋,站在他身后,看着前方的大海,说道“我又看见死了的人,无论大小,都站在宝座前。案卷展开了,并且另有一卷展开,就是生命册。死了的人都凭着这些案卷所记载的,照他们所行的受审判。于是海交出其中的死人;死亡和地狱也交出其中的死人;他们都照各人所行的受审判” 罗牧听着这段奇怪的话,莫名的冷静了下来,而奎恩却仍把一只手放在罗牧的头顶,一道道湛白的光,正从奎恩手上逸散而出,顺着罗牧的脖颈后的圆圈纹身缓慢进入罗牧的身体,罗牧感觉自己脑袋里仿佛多了很多东西,但却始终无法再回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海的波浪一层接着一层,仿佛时间永远在这里都会重复,奎恩把手从罗牧的头上放下,静静地看着罗牧刚睁开的眼睛说道“虽然你可能永远都无法成为一名真正的御魂师,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不会强大,暗质对于魂力来说是一种难以容忍的杂质,可对于暗质来说,魂力又何尝不是同样让它们难以忍受,不过如果你想走上这条道路要比成为御魂师痛苦的多就是了” 罗牧的眼里仍残留着未流尽的泪水,他看着奎恩“我只想再去看柯瑞的父亲一眼” 奎恩表情仍沉静的如一汪深潭“去吧,送他一程”罗牧一边走向波澜不惊翻涌着黑色浪潮的海水,一边问道“我该怎么做?” “首先,你要学会遗忘” 一如既往地冰冷,这是罗牧下水后第一个感受,罗牧并没有带夜晚下水应该携带的照明工具,这一个月来,每天晚上奎恩都会叫醒罗牧,然后带他做一件事,那就是接近这些亡灵,在这一个月的努力过程中,罗牧越来越熟悉这些漆黑线团包裹的薄雾,而奎恩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用眼睛去看。 罗牧也慢慢地明白了,他的眼睛其实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之所以能看到这些亡灵,更多的是心灵上的感应,认知及存在,现在哪怕就在这一片漆黑的海水里,他仍旧能清晰地感受到附近或游荡或静立不动的它们。 罗牧冲着海面那团火光的地方游了过去,紧接着就是一直下潜,因为他“看”到了一双他无比熟悉的眼睛,柯尔。 柯尔身体很壮实,脸上总带着憨厚的笑,对柯瑞总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可柯尔却很喜欢罗牧,甚至和罗斯说过想把罗牧收为干儿子,柯瑞总是怀疑罗牧才是柯尔亲儿子,而自己是捡来的。 每次罗牧跑到柯瑞家里玩,如果柯尔在家,他的热情都让罗牧几乎有些受不了,柯尔总把家里最珍贵的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罗牧,最好吃的鱼,从城里托人捎来的好喝的饮料,而柯瑞每次只有等罗牧来了才能蹭到一些。 可现在,那个如阳光般和煦爽朗的大叔就只剩下了这么一双浑浊的眼睛,只有罗牧能看到的眼睛。 海水中游荡的亡魂皆退散,罗牧就这么定定的浮在了柯尔亡魂的正上方,而柯尔却未像其他亡魂一样退避三舍,而是受到那特殊火把的指引,向上直直的升去。 罗牧在海水中竟然坐了下来,盘起腿,两只手毫不着力,向两边张开,合着水的荡漾上下起伏着,罗牧完完全全静了下来,从身体到内心,整个人都处于在了一种空灵的状态,一阵阵热流从身体莫名处不停地涌出,在肌肤表面带出一股股颤栗,一片片毛孔的收缩,而四周退散到数百米之外的亡灵在罗牧安静后竟然慢慢的聚集了过来,这就是这一个月每天晚上奎恩都要带罗牧做的事。 罗牧感受着从心底最深处不停传出来的战栗,周围的亡灵也拢了过来,而柯尔的灵魂依旧包裹在一片浓雾中,两只眼睛模糊中透露着迷茫,罗牧慢慢睁开眼睛,这时柯尔的灵魂已经来到了罗牧的面前,罗牧却像受到了什么的指引,猛地伸出一只手,直接伸进了柯尔的灵魂中。 一刹那的恍惚,罗牧仿佛在一场长梦中猛地惊醒,罗牧抬起头看向四周,他正坐在一艘小船上,鼻间尽是陈年的海水和水生物带来的腥气,小船另一头一个年轻人正趴在船沿向水中看着,突然,一阵莫名的不知从哪传来的风猛烈的刮过了小船,海面。 罗牧这才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他感受着这具身体所感受的一切,巨大的气压,让他根本喘不过来气,仿佛目不能视,耳不能闻,他抬起自己的双手,他在这一刻无比确定自己不是自己,那双手粗壮而短小,手背上还有些许褐色的毛发,一颗碧绿色的戒指让罗牧终于知道了这双手的主人。 罗牧还记得记事以来第一次去柯瑞家玩,柯尔向他炫耀手上这枚戒指时眉飞色舞的表情,脸上的两撇浓厚而褐色的胡子,一头糟乱同样褐色的卷发,被海上曝晒的有些微黑而发亮的脸庞,就是罗牧对柯尔最初的印象。 那年罗牧五岁,柯瑞拉着父亲的裤管有些愁苦的望向罗牧 “牧哥,这是我爸” 而此刻,海平面目所极视,一道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大浪潮正接天蔽日。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章 救赎 罗牧能感受到柯尔在当时那一刻的慌乱和震惊,柯尔毕竟是一辈子在海上和这片水打交道的渔夫,很快就镇定下来,可船头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可远没有柯尔这般镇定了,每年撒网节青禾的渔家都会从附近镇子请一些青年人来帮忙做些杂活,比如像柯尔家这样,孩子还小,不然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年轻人叫杰弗瑞,是附近镇子上柯尔家亲戚的孩子,这不是杰弗瑞第一次来帮忙了,因为正如罗斯一般,柯尔也明白此刻的科斯特海域并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所以每次都找杰弗瑞,就当带亲戚家的孩子长长世面,也好顺便走动走动,维持一下亲戚间的关系。 杰弗瑞看着远方那迅速移动的数十米高遮天蔽日的巨大水浪直接吓傻了,疯了一般冲到柯尔面前“柯尔!柯尔!怎么办啊!你他妈不是说这个时候没有危险吗!那是什么!那是什么!你告诉我!”不等柯尔说话杰弗瑞就像精神失常一般狠狠抓着头发在船上不停地绕来绕去。 柯尔很安静的看着杰弗瑞,把小船熄了火,把船上所有的东西都固定好,杰弗瑞看到柯尔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船上的东西,又冲到柯尔面前极大声的吼着,仿佛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恐惧一般“你把船熄火了干什么?你把船熄火了干什么!对对对,叔叔,你这个土包子不是在海上打了一辈子渔吗,你一定有方法的对不对,对不对!” 柯尔皱了皱眉头,依旧在用力解着船桅杆上的绳子,用这些粗壮的麻绳将几个船上卸下来的木板和从船上卸下来的重物绑在一起,杰弗瑞一直以来都瞧不起自己,柯尔很清楚,就像刚才那声叔叔,柯尔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真情实意的听到过了。 杰弗瑞一直认为柯尔不过是个打渔的,而他家在城里经营着一家餐饮店,杰弗瑞在城里不过是最普通的一员,而在这,他仿佛找到了自己的优越感,看着这低矮的房屋,充满腥臭味的小船,杰弗瑞看上去好像是每次都是被母亲勒令来到这的,但每次来之前杰弗瑞都拿足了架子,光是来的路上偏要柯尔载着他去城里见个女同学,来回的车费吃住还要柯尔掏都可以算得上不值一提了。 柯尔就像个佣人一般,心甘情愿的被杰弗瑞指使着做这做那,柯瑞每次在杰弗瑞来之前都会离开家上罗牧家里去住,与其说柯瑞无比厌恶杰弗瑞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其实他是更看不惯父亲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可就算这般,柯尔每年都会按时去自己远房表姐家接这个名义上的侄子,对他的耀武扬威洋洋自得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柯尔没有回头,声音一如既往充满了渔民独有的冷静,在巨大浪潮来临前带起的狂风吹拂下声音也显得忽远忽近了“没办法,我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大的海啸,谁都没有把握能在这种规模的海啸下活下来” 杰弗瑞闻言彻底崩溃了,他冲上来疯狂的撕扯着柯尔的衣服,又踢又打,眼泪和鼻涕同时流了下来“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个混蛋,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柯尔被杰弗瑞拽了个趔趄,回头看着杰弗瑞疯狂的揉乱他那平时引以为傲,总是打理的整整齐齐的一头金发,略薄的嘴角再也没有了趾高气昂的味道,柯尔突然有点想笑,他想不通自己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表姐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儿子。 柯尔看着杰弗瑞笑着说道“我老早就跟表姐说你爸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杰弗瑞突然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柯尔会突然在这个时候冒出这么一句话。 杰弗瑞猛地跳起来一把拽开柯尔,冲到渔船船尾,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杰弗瑞狠狠地拽着渔船的油门,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杰弗瑞使劲地踹着渔船尾部的发动机,“你给我动啊!你快动!你快动啊!”杰弗瑞一转头,原来提供给渔船动力的鲸油罐早就被柯尔卸下来用粗壮的麻绳和木板绑在一起了。 杰弗瑞扑到木板上就开始解绳子,柯尔终于看不下去,他一把把杰弗瑞拽开“你别再任性了,现在这种情况船根本开不走,一个浪头就把船拍碎了”杰弗瑞狠狠地甩开柯尔的手“你别管我!我不信!你个土包子,我知道了!你就是想让我死!你和他们一样!看不惯我!就想让我死在这,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杰弗瑞大口的喘息着,一头金发都被海水打湿,脸上被泪水,海水还有刚才在船板上蹭的黑灰弄得一塌糊涂。 杰弗瑞歇斯底里的吼着,说完就转身直接跳下了小船,拼命地向着海岸游去,柯尔看着杰弗瑞在海里笨拙的向前游着,转过身在船舱中坐了下来,紧紧抓住刚才自己匆忙绑好的木板,看着远方那接天蔽日的高大水浪,已然就在眼前,巨大的风裹挟着海独有的咸味刮得柯尔甚至睁不开眼睛。 柯尔深深呼了一口气,最高处的浪头已经越过了小船,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只剩下巨大的风声和水声,柯尔闭上眼睛,巨大浪头里不停地向下掉落着各种鱼虾,没一会几乎就铺满了整个船舱,柯尔轻轻又叹了一口气,又睁开眼,极快速的起身,把刚绑好的木板举起来丢在海里,他一手抓着绳子的一端,一手划水,双脚快速的摆动,快速的向着刚才杰弗瑞离开的地方游去,杰弗瑞早就游不动了,徒然的浮在水面上踩着水,大声的咒骂着柯尔,大声的咒骂着一些名字。 柯尔身后就跟着那巨大的浪潮,那浪潮直接将刚才停在水面上的柯尔家的小船直接掀起来裹挟在了浪里冲着柯尔和杰弗瑞砸了下来,就在那浪潮砸向两人的最后一刻,柯尔终于游到了杰弗瑞身边,柯尔猛地用尽浑身力气把身边带着的那几块木板扬起来到两人头顶,而后一把将杰弗瑞按在了水里,那小船直直的从空中掉落直接砸在了刚落在水里浮起的木板上。 本就是柯尔匆忙中用麻绳系的结,刚才在船上还被杰弗瑞一通狠拽,本就有些松的结在凭空而落的小船猛砸下直接散了架,零碎的木板直接被压进了水里,而刚把杰弗瑞按进水里的柯尔还没来得转身,就被一个木板狠狠地砸中了后背,在海水中正努力屏息的柯尔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巨大的浪头一拍而下,紊乱无比的水流将两人直接卷到了海底几十米的深处,柯尔后背被木板刮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后背上的口子上两边的肉向两边翻卷着,甚至能看到在里面惨白色的骨头。 柯尔来不及多想,看了一眼杰弗瑞,刚才因为柯尔猛地从后面一按,柯尔壮硕的身体完全挡住了杰弗瑞,他没被任何东西砸到,但是因为柯尔拉杰弗瑞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再让他缓一口气,海浪直接就把他们两人卷到了海底,此刻杰弗瑞已经呛了很多口水,严重缺氧。 杰弗瑞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脖子,两只眼睛向上翻着,嘴里不停地向往冒出大量的气泡,杰弗瑞用最后的力量狠狠地抓住柯尔,柯尔看着杰弗瑞那双在海水中充满血丝向外拼命凸着的眼睛,看着他使劲张着的嘴。 “叔叔··…叔叔…救我…救我..” 柯尔摇了摇头,突然松开了杰弗瑞,杰弗瑞无力地在海水中挣扎着,柯尔紧接着把刚才砸中自己的木板塞到了杰弗瑞手里,把木板的绳子紧紧地系在了杰弗瑞的手腕上,那是他们身边最后一块木板。 之后柯尔把手伸到腰背上的绳子那不停地拉动着,很快就拉过来一个东西,那东西呈圆筒状,在圆筒最末端有一个手柄,圆筒足有两米多长,正是一柄“小白鱼”的配套鱼枪,柯尔憋足一口气,一把将枪栓拉满,之后极快的将枪筒抵在杰弗瑞手里的木板上,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在海水中多好啊,柯尔不住地想到,一切都是这么寂静无声,没有别人在耳边聒噪,连死亡都可以这么安静。 鱼枪巨大的贯穿力和速度在海水中带来了一圈巨大的波纹,径直穿透了木板,鱼枪尾部的渔网正好卡住了木板,带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杰弗瑞以难以形容的速度冲向海平面,而同时柯尔也以同样迅猛的速度沉向了海底。 此刻的海底有多美丽,巨大的浪潮带来数不清的海底暗流,无数的气泡在身边左突右转,珊瑚仿佛海底一棵棵嶙峋的树,柯尔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在海边活了一辈子,竟然从没沉下心好好看看这色彩斑斓的海底,小瑞应该都比自己更懂得这片海的美吧,柯尔想着。 他突然又举起左手,看向那枚带在无名指上碧绿色的戒指,想起上一次自己这般在海水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还是她刚走的时候吧,那次表姐,也就是杰弗瑞的母亲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海,把他救了回来,他甚至难以相信姐姐那么瘦弱的身体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量。 柯尔伸出左手拇指轻轻擦了擦那枚戒指,还有她啊,还有她啊。 柯尔就在这下沉的过程中闭上了眼睛。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七章 重逢 四周一片漆黑,罗牧就静静地漂浮在海中央,柯尔所经历过的一切罗牧感同身受,没有丝毫保留全盘接受,无尽的海水裹挟着无尽的黑暗就像一双冰凉的手,狠狠地捏住了罗牧的脖子。 罗牧慢慢的下沉,就在马上触碰到海底时猛地睁开了眼睛,好像从另一个世界猛地醒来,罗牧吐出了一大口气,四肢向四周毫不着力的一个劲划着,紧接着,罗牧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在哪,双脚一踩海底的地面,用力的向海平面游去。 离岸边几百米的地方罗牧猛地冲出水面,天上的月亮却已经被云遮去了踪影,罗牧剧烈的咳嗽着,之后就是大口大口的喘息,柯尔死时的一切就仿佛发生在罗牧自己身上一般,罗牧切身的感受到了那被无尽黑暗吞噬时的每分每秒。 死亡就像此刻被云笼罩的月亮一般阴沉沉的在罗牧心里留下了印记,远方的岸边火把依旧熊熊燃烧着,罗牧不知道自己究竟下海了多久,罗牧向着海边游去,找了一个稍远离火把的地方上了岸。 罗牧脱下裤子把水拧干,之后就走向了那一圈火把,柯瑞就在那一圈火把最中间直面向大海的那柄边上,柯瑞靠着火把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火把上微微跳跃的火苗映着他的脸庞忽明忽暗,柯尔的身体就躺在那一圈火把中央。 柯尔的尸体在海里泡了将近一个月,没被鱼群啃食殆尽已经很让小镇上的人们惊奇了,如果不是柯瑞一再的坚持,早在两周前小镇上的人们就停止寻找柯尔了,但是大人们实在拗不过一个本就是单亲现在又失去了父亲的孩子的一再苦苦哀求,终于在今天傍晚从离那次海啸不远的一片珊瑚丛中找到了柯尔的尸体。 柯尔的脸已经被水泡的极为浮肿,身体的其他部位被一条白布掩盖着,据小镇上打捞上柯尔尸体的人们说,他们还是靠左手上那枚碧绿色的戒指才能认出来这确实是柯尔。 而此刻那枚碧绿色的戒指正紧紧地握在柯瑞手里,柯瑞就这么借着火光,静静地看着平时总是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的父亲的脸庞。 罗牧走过来时脚带起了沙子发出了一些声响,柯瑞却仿佛听不见一般一动不动,仍旧靠在那柄火把上,陪柯瑞一起唤灵的还有几个人,一些是镇里柯尔平常很是要好的朋友,还有一些就是柯尔那些为数不多的的亲戚。 一个女子正坐在沙滩上,把头靠在身边的火把杆上,晚上的海边海风还是有些凉的,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兜帽风衣,双手环抱着膝盖,被火光映照的脸庞上哪怕保养得极好,却也能看出一些细微的皱纹了,罗牧看向这片人群后,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一定是柯尔念念不忘的那个姐姐。 围在火把边的人看上去好像很多,围坐在火把边一圈,可大多数都在互相攀谈着,聊着柯尔家生前的种种,或是柯尔家日后的种种。 而真正安静的看着柯尔的尸体,眼中波澜不惊,安静等待着黎明到来的其实不过三个人,柯瑞,那一身长袍的女子,还有一个罗牧甚至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他本人,杰弗瑞就坐在柯尔的姐姐身边。 罗牧其实是一个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的人,这辈子让他痛恨的人从未出现过,而现在,第一个让罗牧痛恨到恨不得冲上去撕碎那人的脸,就坐在柯瑞前方。 罗牧深呼吸了一口气,走到了柯瑞身边,柯瑞头都没回,就说到“牧哥,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罗牧走到柯瑞身边站定,看着他仿佛没有悲伤的脸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柯瑞微微偏头,看着罗牧,“这个时候,能站在我身边的也只有你和克莱尔了,而克莱尔这个时候是不敢出来的吧” 柯瑞其实长得是颇耐看的,小小年龄,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笔直的长眉,紧抿着的微薄嘴唇,可此刻罗牧能从柯瑞脸上看出来的只有平静,是那种什么都不在乎了的平静。 火把边上其他的人对罗牧的到来只是略微停了一下口头谈论的话题,向这边张望了一眼而已,罗牧没再继续说什么,他回过头,因为他“看”到了,柯尔的灵魂已经从海中慢慢的走了上来。 柯尔灵魂身边的黑色薄雾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浅白色微微透明的灵魂,柯尔仿佛就像每天打渔回来一般,脸上挂着和煦爽朗的笑,柯尔从那片漆黑的海慢慢走出,向着就立在海边的那一圈火把,自己的尸体走来。 柯瑞仍旧一无所知,定定的看着那仍翻着波涛的大海,他并看不到柯尔,罗牧转过头看着柯瑞的眼睛,心里却在问着“我能让他再见他父亲一眼么?”罗牧知道,奎恩一定能听到。 柯尔已经走到火把近前了,罗牧突然一把抓住柯瑞的手,罗牧刚才就是用这只手穿过了柯尔的灵魂,驱散了柯尔身边的暗质,那暗质并没有消失,而是变成了一小块不反射任何光芒的黑色紧紧地嵌在了罗牧掌心中,仿佛与他融为了一体。 罗牧盘腿坐下,心灵放空,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再与他毫无关联,人群中静悄悄的窃窃私语,海被微风卷起的细小的波浪,一切声音都猛地远去,熟悉的热流从身体不知名的地方涌出,而这次这股热流却未像以往一般在体内乱窜,而是全都集中在了罗牧的左手掌心。 那一小块暗质猛地一热,烫的柯瑞叫了一声就松开了罗牧的手,可罗牧却又一把抓住了柯瑞的手,柯瑞的手心被烫的滋滋作响,柯瑞用力的掰着罗牧的手,一边叫到“牧哥!你手里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烫,你快松开啊”,罗牧依旧闭着眼睛,用力维持着那股热流,紧咬着牙关冲柯瑞说道“你回头看!” 柯瑞用力甩着罗牧的手,一边转过头看向那火把围绕的中央,柯瑞一下就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再顾着手心剧烈的疼痛,使劲揉了揉眼睛,愣愣的看向柯尔那浅白色微微透明的身体,毫无征兆的,两行热泪仿佛决堤一般从柯瑞脸上夺眶而出。 “爸…” 柯瑞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力量,猛的一下就挣脱了罗牧的手,疯狂的向着刚才柯尔灵魂站立的地方冲了过去,可柯瑞刚一挣开罗牧的手,柯尔立即就消失在了柯瑞的视野里,柯瑞还保持着双手伸出向前奔跑的姿势,就像一部机器被突然拔掉了电源一般,静静地停在了那里。 柯瑞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回头扑到罗牧身边就握住了罗牧的手,可那股炽烈的灼痛感再也没有出现,柯瑞抬起头看着罗牧,罗牧也刚睁开眼,看着柯瑞那双布满血丝充满着泪痕的眼睛,罗牧心里一颤,却仍摇了摇头,罗牧把手从柯瑞两只紧紧握着的手中抽了出来,那一小块黑色的暗质就像一片被火燃烧殆尽的碎屑,被风一吹,闪着点点火光消失了。 柯瑞回过头,那火把围绕的中央再没有了柯尔的踪影,柯瑞却依旧定定的看着那里,问道“他现在在哪?” “就在你面前” 柯瑞点点头,缓缓伸出两只手,向前拥抱着。 柯尔也伸出了两只手,紧紧地拥抱了自己的儿子,最后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柯瑞突然收回手,站起来用力揉着眼睛“走吧走吧,你走了就再也没人管我了” 柯瑞擦干净了眼泪看向仍旧一副睡不醒样子的罗牧问道“他有没有说什么?” 罗牧看他一眼,转过头看着最远方的海面,一团耀眼的红日正从海平面下冉冉升起。 “他说你喜欢喝的那种饮料就在他屋子靠墙柜子的第三层” 柯瑞也转过头看向那崭新的太阳,金色的光撒满了整个沙滩。 “我一直都知道”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八章 启程 今天一大早罗牧就被母亲叫了起来,罗牧揉着眼睛走出房间,柯瑞还在客厅沙发上睡的正香,脸上仍带着几分擦不干净的泪痕。 按照青禾的风俗,一般在人去世的第二天就会下葬,而柯尔是在海中溺死的,按照阿斯蒂芬教的教规,柯尔只能被葬在海里,而自从青禾小镇外的教堂兴建过后,自家的孩子都在教堂里上课,人们的信仰毫无疑问更进一步的坚定了。 阿斯蒂芬教是科尔沃的国教,从一国女皇直到最低贱的贫民,全国百分之八十的科尔沃人都信奉阿斯蒂芬教的教义,而青禾这个小镇自然也不例外。 昨天罗牧帮着忙活了一整天,直到凌晨才睡下,柯瑞亲手将父亲的骨灰撒进了那广阔无垠的大海,小船靠岸后,柯尔的姐姐要带走柯瑞,可柯瑞说什么也不跟她走,却也不想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柯瑞跟着罗牧回到镇子的路上一直用忧伤的眼光看着罗牧,之后就在罗牧家的沙发上一觉睡到现在。 昨天或许对于柯瑞来说是平生最难忘的一天,可今天也是。 今天是罗牧和柯瑞沉纹的日子。 吃过早饭,克丽丝从柜子里拿出两件家里算是最得体的衣服,一般是只有过年时罗牧才能穿一次,平常都被克丽丝小心的放在柜子里,那是一件镶嵌着金色条纹的白色无领开衫,一条浅棕色带着三角形边饰和细微流苏的斜披肩,还有一条深麻色的灯笼裤,罗牧开心的照着镜子中的自己整理着头发,进城对于青禾的孩子们来说绝对是值得炫耀的事情,那高大的建筑,优雅小姐们飘着好闻香水味的着装,和那干净敞亮商店橱窗中的新奇玩意。 柯瑞的身材要比罗牧高大一些,穿不了罗牧的衣服,克丽丝让他试了试罗斯年轻时的衣服,一套深色大领造型普通的西装,虽然有些偏大,可却也算得体。 罗牧看着有些紧张弄着衬衫领结的柯瑞,笑的直不起腰“哈哈哈,柯瑞,这是我爸娶我妈那时候穿的衣服,哈哈哈,你…” 柯瑞更尴尬了,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低着头偷偷瞟着克丽丝,克丽丝打了罗牧的头一下,瞪着他说道“净说没用的,赶紧走吧,一会利特大叔都等着急了” 克丽丝拉着柯瑞走出了屋子,罗牧捂着嘴不住地笑着跟在了后面,罗斯家门口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上放了一个大袋子,那就是要缴纳的贡品金翎鱼,罗斯和利特正用绳子把袋子做最后的固定,克莱尔也趴在马车上正扫着马车上次运东西时落在座位上的灰尘。 罗斯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看着直起腰的利特说道“那就麻烦你了啊” 利特也是如罗斯一般的中年大叔了,利特有着略微有些发福的身材,两撇颜色很深的胡子,一头寸发,而最令人深刻的就是他那显眼的双下巴,利特爽朗的一笑,拍了一下罗斯的肩膀笑着说道“这点小事跟我还客气什么” 罗斯点点头,转过脑袋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罗牧和柯瑞,罗斯一挑眉头,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和罗牧如出一辙,“哈哈哈,小柯啊,哈哈哈,哎呦哎呦,不行了不行了…” 柯瑞束着手呆滞的望着罗斯,完全傻了,他从来没见过罗斯这幅样子。 克丽丝皱着眉头看着罗斯,罗斯一看媳妇不高兴了赶紧止住了笑声,来到了柯瑞面前,双手按住柯瑞的肩膀,罗斯伟岸的身材几乎整个挡住了柯瑞,柯瑞抬起头,罗斯眼睛中还仍带着笑意“没问题的,不要紧张,你穿这身衣服一定能沉纹成功” 罗斯说完看向一边的罗牧,用力的拍了拍罗牧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很耀眼,罗牧抬起头看着身边的父亲,甚至能看见罗斯下巴上细细的胡茬。 罗斯抬起头,轻轻拍了拍罗牧的肩膀,说道“去吧”,说罢先走向马车,伸出一只手把克莱尔从马车上扶了下来,又扶着走过来的罗牧和柯瑞把他俩推上了马车,罗斯退后两步,站在克丽丝和克莱尔身边,又冲利特说着“利特,拜托你了啊” 利特没有回头,扬了扬马鞭“驾!” 马车慢慢的向前驶去,罗牧回过头看着父亲母亲和妹妹,克莱尔还挥着手,罗牧突然想起了小的时候父亲出海,克莱尔也是这般挥着手,可站在母亲和妹妹中间的是自己。 克莱尔已经这么高了啊。 不等罗牧细细思考就被柯瑞的唉声叹气声拉回了现实,罗牧眼里带着笑,看向柯瑞,柯瑞见状翻了一个白眼,叹气的声更大了“诶,牧哥,你说我穿这身衣服有那么好笑么” 罗牧笑了一声道“不是你穿衣服好笑,是这件衣服好笑” 柯瑞瞪大了眼睛“啊?” 罗牧说道“我妈跟我说过,外公是个很严肃的人,当年母亲为了父亲来到这个小镇子,外公特别不满,但是母亲特别倔,非父亲不嫁,外公没办法,才同意了这门婚事,当年,父亲第一次以女婿的身份上门的时候就穿的这件衣服,外公当然没给好脸,说我爸衣冠禽兽装的像个人似的等等,非让他换了一身平时穿的破旧衣服才让他进门,我看当时我爸穿这件衣服,就跟你刚才尴尬的差不多了” 柯瑞听完长出了一口气,而后又坐直了身板整理着领子,臭美的说道“那我穿这身衣服还是很帅的吧!” 罗牧闻言翻了个白眼,向后靠在车板上,自顾自的看着路边的风景,柯瑞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趴在车沿的板子上看着外面,从青禾到马里兰有不短的一段距离,科尔沃版图辽阔,几乎囊括了亚细亚洲三分之二的疆域,而青禾小镇,包括罗牧即将到达的城市马里兰都坐落在靠近科斯特海的古斯嘉尔平原中,世界共分五大洲,亚细亚,查克,平郷,威耶依,特切斯,这五大洲和无比辽阔的海域构成了这个“世界” 这些都是罗牧在教堂的地政课上听老师讲述过的知识,其实不过是一些常识罢了,不过罗牧却总在这个时候听得格外认真。 罗牧就这么胡乱想着,思绪又飘回了昨晚,奎恩一如既往地坐在椅子上说过的那些话。 “第一次接触别人的魂感觉如何” 奎恩一如既往,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毫不在意的问着罗牧。 罗牧坐在床上,背靠着窗,说道“其实那些亡灵,包括你不过就是融合了暗质的记忆吧” 奎恩抬起头看着罗牧,终于露出了些许表情,略有些讶异的道“不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罗牧微微低垂着眼睛“因为…因为我完整的经历了一次柯尔的死亡,如果不是本人的记忆,那我无非是个旁观者,可在那好像梦里的地方,我就是柯尔,我完完整整的死了一次” 奎恩点点头“这就是我要教你的第一课,那就是遗忘,你的体质与暗质极为相容,所以你能够接触到亡灵,并且看到他们的记忆,但是一般的亡灵在融合了暗质后只会剩下死亡前的记忆,因为一般只有这个记忆是最深刻的,而他们不能往生的原因也是如此,记忆被暗质同化停留在了他们死的地方,而你想吸收自然界的暗质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像你昨天一样接触亡灵,接纳他们的记忆” 罗牧抬起头看向奎恩有些惊恐的说道“昨天我才获得了那么细小的一块暗质,那我岂不是要拥有好多好多的记忆” 奎恩点点头道“换言之,你会死很多很多次” 罗牧眼睛中猛地流出两行泪水,罗牧用手擦着眼睛压抑着哭声,肩膀剧烈的颤动着,轻轻地抽泣从指间传来“我不想再继续了,太痛苦了,那种被无尽的黑暗吞噬的感觉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罗牧其实不过才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奎恩看着罗牧的样子,却并没有丝毫的担忧,奎恩继续说着“暗质并不应该实质化,那天在你与亡灵接触过后暗质之所以实质化附在你身上是因为你并不会吸收运用它们,而如果你没将那块暗质燃烧为了让你那个朋友见到他父亲的魂体,现在我就能教你如何吸收运用魂质了” 罗牧没抬头,嗡嗡的声音却传了出来“对不起” 奎恩没有停顿,依旧说着“而遗忘,是你必须掌握的技能,你的灵魂本身就有着这种接纳别的灵魂,也就是记忆的能力,但是如果你不能尽快的将获得的记忆忘记,那么一旦获得的记忆超过了你的本身灵魂总和,那么就会大面积反噬,到时候你会变成谁,谁也不清楚” 罗牧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问道“那我怎么才能忘,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柯尔死之前想的一切” 奎恩伸出手,扶住了罗牧的胳膊,罗牧抬起头,脸上仍有刚才流的泪痕,突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热流从罗牧的手臂上迸发,顺着手臂,直冲着罗牧的脑海涌去,可还不等罗牧作何反应,热流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猛地消失了。 奎恩收回手,看着罗牧,脸上仍旧平静的像深不见底的深潭“你还能想起吗,那个柯尔死时的经过” 罗牧呆住了,他真的想不起来了,仿佛脑海中凭空消失了什么一样,罗牧突然升起了一阵极为难受的感觉,仿佛身处空中,四肢没有一处可以着力,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那段记忆明明就存在在罗牧的脑海中,可罗牧就是无法想起。 “想…不起了” 奎恩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回到了罗牧身体里。 罗牧却再没了睡意,转过头看着窗户外湛白皎洁的月亮,为什么亡灵其实不过是一段记忆呢? 记忆是人最重要的东西了吧,或许一个人死的时候,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只有当所有人都忘记他的时候,才是他真正的死亡。 罗牧看着左手,那从柯尔的灵魂上获得的暗质燃烧后的地方。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九章 视角 青禾外的土路一路颠簸,伴随着马车的吱呀声,利特不时轻轻甩鞭时划破空气的噼啪声,马车转过几个弯,罗牧的眼前纵然开朗。 身后是茂盛的山林,而前方早已是一片旷野,而就在目所极视的远方,一座雄壮的城市就矗立在那旷野中,还未近前,马里兰这座雄城本身所拥有的气势就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城墙宽广无比,向左右两侧足足延伸数万丈有余,数百丈的城墙遮天蔽日,随着日头倾斜,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冰冷的色彩,在城墙正中央,左右城门上方,各镶嵌着一朵硕大无比怒放的紫荆花,紫荆花的标志正象征着科尔沃这个强盛的帝国。 而在巨城四角各有卫星台从城墙延伸而出,卫星台上竖立着极高的尖塔,尖塔上正不住缠绕着一圈圈劈啪作响的电蛇,据说那是亚当斯·安其罗最新发明的威力极大的武器。 而罗牧离马里兰还有一定的距离,巨大的城墙外沿第一时间震慑了这个乡村的孩子后,城中冲天而立超出城墙数截的尖塔又一次深深的冲击着罗牧的心灵,鳞次栉比的哥特式屋顶尖塔足足超出城墙边缘百丈,就在城中最中心的位置,而罗牧知道,那就是他今天所行的目的地。 从罗牧走出山林步入平野足足行了近三个钟头,罗牧一行人才来到马里兰的城墙下,罗牧不禁仰起头,看着上方的城墙,那赤褐色的城墙光滑无比,罗牧看着看着,巨大的压迫力忽然而至,仿佛那城墙就要倒塌下来一般,罗牧不敢再看,赶紧闭上眼睛,安静的坐在马车上等待着入城。 利特一边驱使着马车向前,一边头也不回的跟罗牧和柯瑞嘱咐着“一会咱们到了城门口可不要多讲话,这的卫兵可难缠的很” 不一会,马车到了城墙门口,城门上左右各一朵紫荆花标志很显眼,罗牧细细看去,城门上的紫荆花共有五个花瓣,每条花瓣中有一条流畅的花蕊,而在每个花蕊顶端花瓣正中央的位置有着一颗精致的小六芒星,紫荆花整体呈紫金色,颜色在长久的风吹日晒下已经有些脱落了,但仍能看清紫荆花中的五个花蕊顶的六芒星却只有四颗。 罗牧不禁自言自语道“为什么只有四颗星星呢?” 利特一边等待着看门的官兵检查他的入城许可书,一边回头向罗牧打着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 守门的士兵大概只有一小队,士兵皆身穿着中长猩红色单排扣士兵服,黑色长裤,裤线处一条约两指宽的红线与上衣呼应,一双及膝的马靴,一条白色束腰带中间有着一个显眼的金色卡扣,上面一朵颜色鲜艳欲滴的紫荆花栩栩如生。 站立城门两侧的士兵都手持着一柄一人高的步枪,枪头处还配有一柄森寒的军刀,这种长式步枪只有军中才会配置,士兵们都带着一个赤黄色带帽沿的头盔,头盔正中央自然也绘有代表科尔沃的紫荆花图案。 站在城门口检查入城文件的军官却未带头盔,服饰与士兵一般无二,而肩章位置处条纹明显要比站立的士兵繁复许多,那军官一张国字脸,未带头盔的头顶略有些脱发,军官眼睛炯炯有神,两条眉毛极粗,他低头看着手中利特小心翼翼递过来的入城许可书,眉头下意识的皱起,抬起头询问道“进城干什么?” 利特赶忙回过头说道“诶,将军,我们是青禾的渔民,这不家里孩子十岁了想着来咱马尔兰试试沉纹么,顺便见见世面” 军官听着利特这一大段唠叨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赶紧进去吧,今天晚上之前务必出城,不得在城内留宿”说罢把文书扔还给利特,转过身示意下一个人往前。 城门左右站立的两名士兵将交叉的长式步枪移开,利特来不及回应军官,赶忙驱使着马车驶进了城。 过了城门是一段通过城墙极长的隧道,路途全由青石铺就,整个通道里稍显阴冷,只有马蹄在石板上敲击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还有马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 出了隧道,那猛然降临的灿烂光芒让罗牧不禁抬起手遮住额头,眯起了眼睛,但眼前的情景却让他舍不得闭上眼睛,生怕遗留了哪怕一分,那是一条极宽广的大路,足以让八辆马车并排行驶,街道两旁尽是华丽的建筑,整个城市仿佛从靠近城墙边一路攀升至最中央的巨大高塔一般,在城墙根下的皆是略嫌平矮的两三层楼屋,而越靠近中央的高塔,房屋就越显得高耸阔大。 而就在眼下罗牧左右的房屋已是他从未能想象过的美丽了,房屋并不皆为洁白,也有些整体漆成或蓝或黄色,附近的低矮房屋基本都是商户,第二层总有伸出自己家的小阳台,阳台上大部分都养殖着美丽的花,各色的花,各异的花香就飘荡充斥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就连阳台的围栏都各有各的特色,就像罗牧正抬头看的这一家,竖着的围栏杆竟是用铁条拧出的仿佛一颗颗修长的玫瑰,连叶子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阳台正面显露在外的地板上都雕刻着流畅而美丽的花纹,不仅仅是阳台,房屋的转角,台阶,甚至是街道边的的地面都有着美丽的花纹。 而在二楼阳台下都伸出一个或长或短的颜色各异的棚顶,下面挂着一个小牌子写明经营的物件,而老板就懒散的坐在一楼的商户里斜躺着,惬意的看着午间的科尔沃时报报纸,也有勤奋的老板正不停吆喝着,贩卖着最近店里新上的物件。 利特驱使着马车向前慢慢行驶着,就算看不见利特的脸,罗牧也能感觉出来利特有股说不出的高兴,连甩马鞭的动作都轻盈了几分,利特边走边说着“自从咱女王上任之后,咱们的日子可越来越好过了,诶对了,小牧你刚才问什么?” 利特转过头看着罗牧问道,罗牧回头指了指城门“为什么紫荆花有五个花瓣五个花蕊但是只有四个星星?“ 利特哈哈一笑,转过头轻轻又甩了一下马鞭说道“嗨,这个啊,我刚才没听清你说什么,这事要是刚才在门口那些士兵脸前一说,他们一高兴,没准今晚上都让咱们在这马里兰住一宿了” 利特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个紫荆花花瓣上的星星象征着城市的大小,星星越多,城市越大,大概得有个十年了吧,那会北边的迪斯卡特帝国撒疯,打着个莫须有的名头,举国攻打罗奥蒂亚,把罗奥蒂亚打的几乎瘫痪不说,居然偷偷摸摸了几千将近一万人偷袭咱科尔沃的这个马里兰城,那支部队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非要往北边去,那咱这马里兰城自然不能同意啊,但是马里兰城据说当时仅仅驻扎了两个团的部队,总共也就是个两三千人,结果硬生生和迪斯卡特帝国一万人的军队打了接近一个星期没让他们过去,生生等来的援兵把迪斯卡特帝国那一万人包了饺子,说起来,马里兰按大小不过是个三阶城镇,结果打完这一仗,女王陛下特别高兴,亲自来了一趟马里兰,还把马里兰特设成了二阶城镇,亲自拨款给马里兰让它扩建,这不才有了现在的马里兰了么,任马里兰的谁提起这件事都骄傲的不行勒” 利特说着眉飞色舞,仿佛他好像就参与到了那场大战,甚至是大战之后的庆功宴中了一样,罗牧听着利特讲着十年前的事,却未停下观察四周,街道两旁每隔大约五十米都会有一盏细挑的路灯,路灯顶漂浮着一块菱形的碧蓝色的水晶,自从亚当斯·安其罗发明了动力机,将深海巨鲸身体中提取出的鱼油作为动力后,世界上终于有了电,而电力和动力机的产生与魂力的碰撞产生了极大递增效果,这个文明的灿烂几乎让举世瞩目,而科尔沃也从之前并不闻名的二阶国家一跃成为了世界六大帝国之一。 路灯杆上也像周遭的房屋一般雕刻着极为华丽的花纹,每个路灯上都如出一辙,顶端的蓝水晶在白日仍散发着淡淡的蓝光,路灯好像不再是路灯,更像是一件应该被珍藏的艺术品。 街道两旁行走的路人穿着着华丽的服饰,女子穿着略显硕大的裙撑,或更简洁的百褶裙,层层叠压的褶裙散发着惊人的魅力,女子身着的长裙多用蕾丝,胸前,袖口,多为洁白纤薄美丽的蕾丝纱边,精确紧致量身而做的束腰中大部分都缝制着鲸须,那准确的尺寸勾勒的每一个街道上的女子的腰身都那么美丽动人,女子的头发大多有着圆润的波浪,正值夏日,女子多带一顶微高装饰精美的淑女帽,或手撑一柄同样蕾丝装饰的精致小伞。 男士多穿着各种颜色的熨烫平整的衬衫,灰色或黑色的西裤居多,带着一顶高高的礼帽,顾盼间神色多免不了几分洋洋得意。 而在马路中行驶的也并非全是如罗牧家一般的马车,装饰华丽带着顶棚的马车一辆辆从罗牧身边行驶而过,但最令罗牧注意的是那哪怕是在马里兰的街道上仍极为少见的四个轱辘的汽车,汽车这个名字罗牧还是从老师哪里听来的,听老师说这东西比马车跑的要快多了,可那令一般的有钱人都望而却步的价格却让这件东西成为了极稀有的物件。 街道上难道都是这般衣着光鲜的人们么?当然不是,罗牧其实在街道上看到的更多是那衣着甚至比在家的自己更为破烂的人们,麻布短衣,裁剪短小的夹克衫,黑色开胶的工装鞋几乎是标配,这些工人的脸上多半充斥着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的神态,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而比罗牧家更破旧的马车更是比比皆是,甚至有些马车并不是由马拉动,而是由人拼命地拉动那小山一般高的草料,他们就像活在阴影中,与马里兰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 罗牧转过头看向利特的后背,利特穿的其实就是一件平常打渔时穿的麻布短衫,与周遭赶路的工人一般无二,据说还是他媳妇亲手缝的,两肋的缝合处都已经有些开线了,利特也看着周围的人,阳光照射着他地寸头,已经有汗留下来流进他脖子因仰头而出现的肉褶里,或许有些痒,利特挠着脖子,喃喃自语着 “真是个漂亮的城市啊,嘿,最有钱的人和最穷的人都在这了吧”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章 憧憬 利特驾着马车一路向着城市中心前进着,而离那巨大高耸的建筑物越近,罗牧心中的紧张感就越来越强烈,罗牧下意识的看向身边的柯瑞,随即啼笑皆非,柯瑞两手捂着耳朵抱着脑袋,坐在马车的后座上,摇头晃脑不停地抖着腿,嘴里一直念叨着不知道什么奇怪的自我鼓励的话。 罗牧忍不住拍了下柯瑞的头,笑道“你干嘛呢”柯瑞被罗牧吓了一跳,差点从马车上蹦下去,“啊!到了吗?!” 罗牧看着柯瑞的样子反而放松了下来,转过头冲着远方的建筑物努努嘴道“嗯,快到了,就在哪” 就在不远处的市中心,一个宏伟的建筑物前正人流耸动,那建筑物通体金黄,下半部分呈长方形,而上半部分呈一个巨大的三角形,从正面看去仿佛一个高耸的拱形尖塔,建筑物上半部分的三角形边缘都由细小的石柱构成,在建筑物表面极为对称的铸造镶嵌着十二根高耸入云的哥特式尖塔,尖塔分布十分对称,在边缘有两根较矮的双生而立,三角形正中央有一根,在最靠近三角形尖顶两侧各有两根尖塔并立,正是这十二根尖塔和最中央的三角形尖顶突出城墙之外百丈才能让罗牧在那么远之外就看到这座马里兰最标志性的建筑物。 建筑总体呈现着极为对称的和谐美感,尖塔上描绘雕刻着各位从这里走出的御魂师英杰雕像,而建筑物上层有三扇在阳光下闪着耀眼色彩的巨大尖拱形碎花琉璃玻璃,整个建筑物仿佛由最纯粹的金子一铸而成,在阳光下闪耀着令所有人目眩神迷的色彩,这个建筑物的名字和他的外表一般,有着金灿灿的名字,金色大厅。 金色大厅前有一片广阔的广场,现在不过午后时分,大多数人们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找一个咖啡馆,悠闲地喝上一杯下午茶,各位小姐也在这个时候会邂逅约会自己中意的人,可广场上仍人流不减,无数的人从远道而来专程观赏这座举世闻名的建筑。 马车在靠近广场一百米处就不让继续前进了,根据广场周遭卫兵的引领,在专人检查后,利特带着马车去金色大厅专门的通道缴纳贡品,而罗牧和柯瑞一人获得了一块小的徽章,这个徽章就是他们沉纹的凭证,而一般人是不被允许进入金色大厅的,几乎所有人此生只有一次能够从正门进入金色大厅,那也就是他们十岁沉纹的时候,而能够第二次再从正门光明正大进入金色大厅的人,他们已经不能再被称作普通人了,御魂师这个荣耀的名字将会与他们伴随终生。 利特只留下一个鼓励的眼神,没对罗牧和柯瑞多说什么,其实对于利特而言这次出行不过是带着两个小辈见见世面,他们其中能够有人真的沉纹成功,成为一名御魂师,利特想都没有想过,毕竟这种几率实在是太低了,低到任何人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边。 罗牧和柯瑞踏上了金色大厅前的广场正一步步先前走去,柯瑞因为过度紧张,下马车的时候甚至到左脚拌右脚摔了一跤,他现在正不住地拍打着右腿裤子上的脏痕,柯瑞望着前方金灿灿的建筑结结巴巴的冲罗牧说着“牧…牧哥,你说咱俩能成功么” 罗牧头都不回的说道“我肯定成功不了,你不一定” 柯瑞闻言停下了拍打右腿的手快走两步跟在罗牧身边探头说道“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成功不了?” 罗牧摇摇头“成为御魂师岂不是要离开父母了,我还是当个平民老老实实跟我爸打渔吧,挺好的”其实罗牧心里何尝没有不甘心?不过奎恩的存在让罗牧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 柯瑞揽住罗牧的肩膀挥着手说道“不可能,牧哥你绝对能成功,你那特异功能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 罗牧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柯瑞,挑挑眉毛“你可不许跟别人说,尤其是我妈” 柯瑞拍了一下罗牧的胸膛,不屑一顾的说着“你放心,我这嘴多严呐” 罗牧翻了个白眼,挣开柯瑞的手臂,自顾自向前走着。 柯瑞跟在罗牧身边眉飞色舞自顾自的说着“牧哥你放心,就算我沉纹成功了也绝对不走,就在青禾待着,做个不世出的高手,到时候我就把这马里兰最厉害的厨子整咱家去,咱们顿顿吃金翎儿!” 柯瑞就这么一路上说着他当上御魂师之后怎样怎样,一开始说着买世界上最大的船打渔,后来又说买两麻袋玻璃球,到最后甚至算计上了克莱尔,罗牧早就怀疑柯瑞和克莱尔之间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果然柯瑞这个大嘴巴说着说着就说漏嘴了,就这么一路闲扯着,柯瑞却也不再紧张了,两人,也走到了金色大厅下那巨大尖顶拱门的下面。 两边站立着两个金甲卫士,穿着一身华丽的金色甲胄,身后鲜红的披风更平添了几分威武,卫士带着金色的头盔,头盔顶的红盔缨极高挑,迎风微微摇摆着,看罗牧和柯瑞走近,左面的卫士微微转头,松开一直紧握着长矛的手,微微做了个阻挡的手势,声音极为冰冷而公式化“请出示出入证” 柯瑞有些发懵“出入证,什么出入证?” 罗牧掏出口袋里的徽章,递到卫士面前“是这个吗?” 卫士点点头,又看向柯瑞,柯瑞也赶忙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刚才进入广场之前那个贡品负责人交给他俩的徽章,卫士收过两个徽章仔细检查了一番,又递还给了两人,紧接着左右两名卫士,同时将手中的的长矛略微提起,接着往地上轻轻一顿,罗牧和柯瑞两人面前的金色大门就这么缓缓打开,卫士的声音依旧冰冷毫无起伏“请进” 两人慢慢的走进了这座举世闻名的建筑,大厅内有着极华丽的的琉璃地面,大厅穹顶呈拱形,上面阴刻雕绘着一幅幅极宏大的战斗场景,大厅四周有着十二根金色的巨柱,那巨大的柱子罗牧看上去四个自己甚至都合抱不住。 大厅中有很多神色匆匆的人,看到大门打开进来两个小孩,没有任何人因此停下脚步,大厅实在太过庞大,哪怕有很多人在行走着,但仍显得十分空旷,身后的大门在两人进来后就关闭了,正当两人站在门口无所适从时,两人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老人。 老人身穿着一身长黑纽扣褂子,面容温和,灰白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他看着两人问道“是来沉纹的么?” 两人都不太敢接话,木讷的点了点头,老人又打量了两人几眼,问道“青禾来的?” 两人明显感觉很惊奇,忙不住的点头,老人轻轻一笑,说道“跟我来吧”紧接着背着手向前走去,罗牧和柯瑞两人跟在了后面,柯瑞脑袋上又开始出汗了,他还竭力装作不紧张的样子,用力挺直腰板。 两人跟着老人走上一个古朴大方的螺旋式楼梯,又走过几条长廊,在走过有窗户的长廊过程中罗牧极为惊奇的发现三人竟然已经站在极高的地方,几乎能够俯瞰整个马里兰,现在从这里望下去,广场上的人们就像蚂蚁一般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仿佛感受到了罗牧的惊讶,老人并没有回头,却说道“金色大厅里的楼梯可是好几位大御魂师的杰作啊”说罢老人顿了顿又说道“别盯着徽章上的符号一直看,那是代表着御魂师的印记,普通人看久了会头晕的” 第二句话明显是对柯瑞说的,因为老人话音刚落,柯瑞就晃着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忙不迭的站起来快走两步跟上两人,紧张地说道“对…对不起”老人点点头,柯瑞又瞟了那徽章上的符号一眼,那符号外表就像一个棱角鲜明的七芒星,可那个七芒星中央却充满了极繁复的线条,细细看去,那些线条仿佛在不停的变化,而七芒星之上有一个极小的三角形,如果细细观察,那个三角形正和金色大厅从远处看一般无二·。 柯瑞跟在老人后面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您能从后面看到我俩在做什么吗?” 老者并没有回答,柯瑞又提起勇气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那…那我能知道您的名字么?” 老者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打开身边的一扇门,看着两人说道“到了”老人顿了顿略微思考了一下,望向柯瑞说道“阿莱斯特” 说罢,老者微微偏了偏头,做了个让两人进去的手势,罗牧首先踏进了这扇门,柯瑞跟在罗牧身后也走了进去,而接下来的场景让两人对金色大厅的憧憬瞬间破灭。 房间并不大,罗牧和柯瑞面前是一张不大的实木长桌,长桌尽头坐着一个年轻人,看上去年轻人不过二十岁出头,年轻人穿着一双长筒马丁靴,为什么两人能注意到年轻人穿的什么鞋呢,因为年轻人正把脚翘在桌子上,一只脚向前伸着,一只脚搭在一边的一叠资料上,因为脚在不断用力,把资料推得到处都是,把桌子上摆的一部装饰精美的电话筒都挤掉在了地上,电话筒就那么在桌子边上靠电话线悬着晃来晃去。 年轻人一头白发,穿着一件蓝色牛仔外套,脖子上刮着挂着一个耳机,而这时他正死命的掰着耳机的一头,不住地争辩着 “***,你个小破器魂,也跟小爷争辩,小爷昨天明明把塞西莉亚那首歌传进你这个破耳机里了,怎么就没有了!” 而另一种声音正不住地从耳机里传出来 “你别扯淡了!老子记得清清楚楚,你昨天压根就没传,现在想听了反倒赖上我了!” “拉倒吧!我看就是你这个破物件得换了,什么东西啊,老了不中用了?咋的,跟了小爷两年自动升级遗忘系统了?” 那个声音尖叫着 “你放屁!”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一章 祥云 罗牧和柯瑞站在这间不大的憧憬已久的房间里,竟突然有了几分想掉头就走的冲动。 而阿莱斯特却仿佛司空见惯一般,并未多说什么,径直转过身带上了门,而就在门轻轻关上的一刹那,罗牧和柯瑞同时感觉到眼前一花,随即视线再恢复清明的时候,眼前早已大不相同,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照射在少年精致的白发上闪着光芒,通过窗户映射的窗棂照在不大的实木桌子上,桌子上整洁的摆放着一叠资料,还有一部完好放在一边的电话,甚至少年都带上了一副金边眼镜,脖子上的耳机也不见踪影,正看着桌上摊开的一份档案。 罗牧和柯瑞木然的转过头互视了一眼,眼中的迷惑毫不意外地意识着他们都以为刚才发生了幻觉,而此刻少年仿佛刚刚注意到两人一般,抬起头“哦,你们好,我叫艾伦”说罢艾伦向前伸了伸手,“坐吧” 罗牧几乎被眼前的一切糊弄了过去,可那是在他转过头再看向艾伦时,艾伦如果没有用脚一点一点使劲将桌子底下的耳机线往里蹭的话。 此刻罗牧和柯瑞才注意到自己面前有两个半圆式的弧形沙发,等到罗牧和柯瑞坐好,艾伦这才翻开桌子上一叠资料里的一份,他用手指比量着看了几眼,随即抬起头先看向罗牧询问道“罗牧,对吧?”罗牧点点头,而后他又指了指柯瑞“那你就是柯瑞”柯瑞点点头回应道“是,先生” 艾伦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走到罗牧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来吧,跟我来”说完艾伦就率先走进了这间房间里除了罗牧柯瑞两人进来的之外唯一的一个门里,罗牧有些猝不及防,这就开始了?罗牧站起身的时候看向柯瑞,柯瑞悄悄向他握了握拳,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门后的房间很大,至少有艾伦的办公室三个大小,整个房间内空无一物,穹顶呈半圆形,微微散发着光亮,让整个房间内能够勉强看清事物,在整个房间的正中央,只孤零零的摆了一把极为普通的没有靠背的椅子,罗牧回过头看着艾伦,艾伦用眼神示意罗牧坐在了椅子上,椅子的确普通至极,丝毫不符合金色大厅中事物都极尽华美的原则。 艾伦就站在罗牧身后不远处,艾伦的声音依旧舒缓而放松“把上衣脱了先放在一边,把眼睛闭上”罗牧闻言脱下披肩和衬衫放置在了一边的地面上,闭上了眼睛。 “别睁开眼睛哦,待会可能会有些痛”艾伦又最后说了一句。 罗牧点点头,随即,即使他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周遭猛地亮了起来,艾伦站在罗牧身后,光芒正是从他身上而来,一个玄奥的翠绿色七芒星猛然凝聚在他身下,七芒星并不停留在地面上,而是漂浮在大概艾伦的脚踝处仿佛实质般不断波动着,七芒星外圈是双层的圆环,圆环间充斥着根本无法解读的文字符号。 在圆环内部有一个双层的七边形,七边形每个边上都有着七个简洁的符号,如果有古文学家站在这里一定能认出,那正是世界上最早的记载年历的文字,七边形内部就是一个极鲜明的七芒星,这个七芒星不同一般,仿佛是无头无尾,一笔而成,并且以奇怪的方式重叠在一起一般,七芒星每个角上都有着一个极细小而精致的十字架,而七边形的边与七芒星的边组成的边内部七个三角形中也各有着一个符号,那六个符号仿佛每个都代表着一种意识,仅仅是符号本身,就散发着强大威压,令人不敢直视,而属于艾伦的魂质中,顺时针的前三个符号正明显的闪耀着光芒,而另外四个符号则黯淡无光。 在七芒星最中央还有一个略小些的圆圈,圆圈内是一个最大的单独符号,艾伦的这个符号仿佛是一些微宽的光带组成的一个奇怪的类似“m”的样子,在“m”边上还有一些飘散而出的线条。 艾伦抬起手,左手的手腕处一条魂纹正缠绕在那里,仿佛一条不长的丝带缠绕在手腕上,而丝带上带着许多的花纹,丝带也并不平滑,有许多尖刺分散在四周,一条翠绿色的光带就在艾伦抬手的瞬间从他身下的魂质中分散而出,连接在了罗牧的身上,紧接着艾伦魂质中心的符号猛地一亮。 罗牧静静地等待着,光带触碰到他身体时他并没有丝毫的感觉,而就在符号亮起的刹那,一股剧烈的灼热从罗牧身体的四面八方传了出来,仿佛罗牧现在正置身一片火海,经受着最残酷的灼烧。 罗牧猛地大叫了一声,而后罗牧咬紧了嘴唇,将剩余下的嘶吼全都忍在了喉咙里,那股灼烫的热流就像一个悠闲地游客,漫无目的在罗牧身体里游走着,走走停停,丝毫不管“它”会给罗牧带来多大的痛苦,奎恩甚至都被罗牧剧烈的痛处惊醒了,奎恩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离开罗牧的身体。 奎恩静静地感受了罗牧的身体一番,声音依旧平静无比“放轻松,其实并没有那么痛,这都是你的大脑带给你的感触”罗牧闻言眉头一皱,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而就在这时那股灼烫的热流仿佛找到了目的地一般,停在了罗牧左臂的关节前,随即那热流猛然间变得灼烫了无数倍,罗牧终于再忍不住,大声的叫了出来,奎恩声音依旧极为平淡“没有悟性”说完,就再没有了声息。 罗牧根本来不及思考奎恩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剧烈的痛处已经让他的意识有些模糊了,而就在罗牧左臂处的皮肤上,一层细密的黑纹正若隐若现。 自从放出了光带之后艾伦就再没看向罗牧,戴着刚刚还吵架的耳机闭着眼睛晃着脑袋,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摇摆着,音乐声把罗牧的嘶吼全都隔离在外,突然,艾伦身体一顿,睁开眼睛,他立刻就看到了罗牧左臂上细密的黑纹,因为光带上的魂力已经停滞不前了,这说明这个魂纹需要他更多的魂力才能唤醒,艾伦一把摘掉了耳机,一手握拳,另一手两指并拢向前一指,另一道光带应声而出,浮在了罗牧身体周遭。 那罗牧身体上的魂纹收到了艾伦魂力的刺激,开始迅速的沿着罗牧的左臂蔓延着,那竟是一片由黑色线条组成的片片飘逸祥云,云朵的边缘极为流畅圆润,栩栩如生,那魂纹已经不像再是一片纹身,似乎已经脱离了罗牧的身体,仿佛有人在罗牧身边一吹就能让那祥云飞上天空一般。 这魂纹带给艾伦的冲击到底有多大看艾伦的表情就足以一览无余,艾伦眼睁得老大,别看艾伦看上去仿佛才二十出头,其实他早已三十有余了,而在金色大厅做帮助孩子沉纹的工作也做了足足十年,而上一次他见到这么清晰地魂纹还是在六年前,后来那身魂纹被认定为“滇墨”界,但是根据艾伦的经验,罗牧身上的祥云图案,竟比艾伦上次见过的还要清晰几分。 “刺篆?!”艾伦脸色苍白的有些不正常,脑袋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而就在这时,那祥云图案蔓延至了罗牧的肩背处,突然逸散开来,同时,光带中的魂力又停滞不前了,艾伦如拼了命一般,又将手奋力向前一伸,又一条光带从魂质中分离而出漂浮在了罗牧身边。 “上次那身滇墨魂纹的孩子现在听说已经即将晋升魂灵了吧”艾伦一边拼命调动着身体内寥寥无几的魂力,一边想着,如果罗牧真的是拥有一身完整“刺篆”魂纹的人,那罗牧的未来究竟能有何等光明,艾伦甚至不敢想象。 随着第三条光带在艾伦的拼命驱使下悬浮在了罗牧身体边,那祥云魂纹又向前蔓延了,而最后一团祥云出现后魂纹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向前蔓延着,居然出现了海洋的一角,最先出现的就是那海洋上翻涌的的浪花,艾伦已经完全木然了,只是拼命地的翻涌输送着自己体内最后一丝魂力。 突然,就在那浪花出现后的不久,海的边缘才出现一角,一声细小的破碎声却突然出现了,那声音细微至极,哪怕在这么安静空旷的房间里也不容易听清,可艾伦却仿佛收到了重击,他不敢相信的继续狠狠地调用着魂力,可罗牧身上的魂纹却仿佛到了尽头一般停滞不前了,随即,就像浪潮翻涌一般,以出现快速数十倍的速度消失了。 那破碎声艾伦简直太熟悉了,这十年间他几乎每天都伴随着这个声音度过,那细微的破碎声是“残魂”地象征。 艾伦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向罗牧背后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遗憾,一个如此天纵之才的“刺篆”魂纹竟然是残魂。 罗牧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灼烈的痛处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转过头望向正喘着粗气的艾伦问道“失败了吗?” 艾伦顺过一口气,微微直起腰,点点头,眼睛中仍然残留着遗憾,艾伦的声音因为用力过度略微变得有些沙哑“你去吧,把柯瑞叫进来”罗牧站起身点点头,又向艾伦鞠了一躬,跑出了门外。 早就等的焦急不已的柯瑞看罗牧跑了出来,赶忙上前,双手把住罗牧的肩膀焦急的问道“怎么样?成功了没有?” 罗牧摇了摇头,说道“你进去吧,待会挺痛的” 柯瑞的失望全写在了脸上,他拍了拍罗牧的肩膀“没事的,等我出来咱俩回家吃顿好的” 罗牧点点头,绕过柯瑞坐在了之前的沙发上,柯瑞走进屋子,关上了门。 罗牧看着日头都偏斜了,没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谈不上什么失望,因为罗牧早就知道结果,看着阳光照在桌子上的影子,罗牧有些失神,他在心里叫着“奎恩你在吗?” 奎恩却并没有回应,罗牧叹了口气,身子向下蹭了蹭,把头放在沙发靠背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静静地发起了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隔壁的房间猛地传出了一声巨响巨大的震动一下把罗牧震得险些坐在地上,罗牧赶忙起身跑到旁边一把拉开了门。 柯瑞也光着上半身,可此刻他却盘腿坐在地上闭着眼睛,身下的椅子已经碎成好多片分散在四周,艾伦已经站不稳,瘫坐在地上,白发全被汗水打湿了,身下的魂质也早就消散,可此刻他仍强撑着用一只手撑着地向前看去。 柯瑞就那么静静坐着,光滑的背后,一圈罗纹般的魂纹散发着淡淡的光,正跃然于外。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二章 月光 柯瑞背后的魂纹仿佛还未稳定,微微颤动着跳跃着暗暗的光,那是一个螺旋形的魂纹,由诸多线条仿佛组成了一个漩涡般,漩涡的的边缘并不圆滑而是有着许多方形的锯齿,而旋涡状魂纹内部也并不紧实,而是有许多留白,总体看上去仿佛就是由一条略宽的不规则线条组成的螺旋。 魂纹呈正圆形,就在柯瑞背心处,占据了整个后背约一半的大小,过了半响,柯瑞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站起身,柯瑞仿佛看到四周有什么东西一般,站起身后手向四周挥舞着。 而艾伦早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向领导汇报这件了不得的事情了,无论在哪个御魂师公会或是组织,最缺少的其实就是御魂师,一名无论何等级的御魂师的加入都会给公会带来不小的提升,这也是为什么御魂师公会都会在城市里设立为平民孩子沉纹的地点了,一旦真的有孩子沉纹成功,并且加入了公会,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而且,大部分刚沉纹成功的孩子绝大多数都会选择为自己沉纹的御魂师组织加入,这是毋庸置疑的。 就在艾伦跑出去没多久,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可见这件事情对人们的吸引力有多大,金色大厅里也有着许多工作的普通人,而人们都几乎都聚集到了这个不大的屋子前,见证着又一位天之骄子的产生。 没多久,阿莱斯特快步走到门前,罗牧根本没想到,金色大厅的负责人竟会是这位穿着如此普通的在门口接纳他们这些来沉纹的无名之人,而此刻出现在人群前的阿莱斯特气势远比刚刚罗牧接触的那个老人强盛太多了,本来嘈杂的人群在阿莱斯特现身后,立即变得鸦雀无声,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阿莱斯特踏进那沉纹专用的屋子后,站在柯瑞面前,静静地看了柯瑞片刻,随即身上气势一转,站在一边的罗牧能清晰地看到阿莱斯特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淡淡红色,而柯瑞身体一颤,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而身后刚消散的魂纹又出现在了柯瑞的背后,随着魂纹出现的还有柯瑞身下如刚才艾伦一般位置的却为皎白色的魂质。 柯瑞有些惊奇的向前走动了两步,那魂质就跟随着他向前移动着,柯瑞转过头看了一眼阿莱斯特,紧接着闭上了眼睛,而后魂纹慢慢停止了波动,紧接着魂质也消散了。 阿莱斯特满意的点点头,并不介意柯瑞此刻还闭着眼睛,向他微笑着说道“不错的天赋,你还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格的御魂师吧” 柯瑞睁看眼睛看向阿莱斯特,声音却出奇的平静,“格是什么意思?” 罗牧站在一边一直没有出声,可他现在却极为奇怪,以他了解的柯瑞,现在早就该一蹦三尺高,大吼大叫和冲他炫耀是一样都少不了的,可现在的柯瑞却平静的让他觉得可怕。 阿莱斯特温和的一笑,接着说道“格其实就是御魂师的属性,它代表了御魂师的主要能力,这些在你加入公会后我们会安排你进行专门的学习的,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是一名灵格御魂师” 阿莱斯特话音刚落,柯瑞就走向了罗牧,拉着罗牧的手走向了门口,在路过阿莱斯特面前的时候,柯瑞直视着阿莱斯特的眼睛,表情从未有过的坚定,说道“我不会加入公会的,但是你放心,我也不会加入别人的公会,请您不要把我沉纹成功的事情说出去” 阿莱斯特皱起了眉头,艾伦面色一紧,在阿莱斯特身边刚要出声,阿莱斯特却竖起了一只手,没让艾伦出声,紧接着阿莱斯特从袖口中重新掏出了那枚之前艾伦收走的金色大厅御魂师公会徽章递给了柯瑞,阿莱斯特声音依旧平稳,他慢慢的说道“不知道你因为什么而拒绝加入我们,但是这枚徽章请你收好,如果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金色大厅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柯瑞略微犹豫了一下,从阿莱斯特的手上拿起了那枚徽章,放在了口袋里,柯瑞又向阿莱斯特鞠了一躬说道“谢谢”说罢,柯瑞拉着罗牧的手臂就径直走出了门。 阿莱斯特在柯瑞离开后静静地站在原地足足几分钟未动,仍背着手,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而艾伦凑在了阿莱斯特身边说道“大人,除了那个灵格御魂师,另外那个小子,如果我没看错,可能是一个刺篆残魂” 阿莱斯特猛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艾伦问道“刺篆?!残魂?!” 艾伦被吓了一跳,略向后缩了缩,随即又点了点头。 阿莱斯特转过头,看向罗牧两人离开的方向,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而眼中又开始波动起了淡红色的光。 罗牧都没想到,柯瑞竟然把来时的路记得那么清楚,居然在那么繁复的大楼里没有走错任何一个拐角,柯瑞领着罗牧毫无阻碍的走出了金色大厅,而在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静静地向他们两人行着注目礼,而罗牧却只注意到了,柯瑞眼神从未瞟向任何一方,只是坚定的向前,而柯瑞的左手拇指正不停地磨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那颗碧翠色的戒指,一如柯尔一般。 走出金色大厅,时间已经接近黄昏了,夕阳的光映射在金色大厅的外墙上,闪耀着极璀璨的光芒,而广场上人流也多了起来,欢声笑语,显得一片祥和,成群的鸟盘旋在广场上方,甚至有些不怕人的鸟儿会时不时落在人的肩膀上。 柯瑞在走出金色大厅的那一刻终于松开了罗牧的手臂,罗牧却也没说什么,他当然能看出柯瑞的紧张,在之前的十年,罗牧从未见过柯瑞如此坚决不容拒绝的样子,柯瑞永远都是他们三人中最逆来顺受,说不清是被照顾还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罗牧和柯瑞并肩向前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两人马上就要离开这片广场了,柯瑞终于没有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那辉煌灿烂的建筑,罗牧也跟着柯瑞的眼光看了过去,说道“为什么不留下呢” 柯瑞哈哈一笑,转过身一把搂住罗牧的肩膀说道“这可不是我的归宿啊,再说这有什么好的,哪能比的过你家的沙发” 罗牧微微偏过头,柯瑞的脸正逆着光,他脑后就是成片晕黄的夕阳的光,柯瑞正咧着嘴笑着,笑容毫无遗憾,澄澈无比。 罗牧转过头,翻了个白眼,一把打掉柯瑞的胳膊说道“最好是,我希望你今晚上不要假装梦游跑到我床上睡” “哇!牧哥你都知道了吗!昨晚上实在是太冷了啊,你家门好像没关严!你知道么晚上睡觉吹海风会嘴歪眼斜的!” “关我屁事” “牧哥我要回金色大厅了” “关我屁事” “…” 利特就等在两人下马车的地方,正无聊的靠着马车看着天上成群的鸽子,看到两人回来露出了一个笑脸,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小伙子们?” 罗牧撇撇嘴,从后面跳上了马车,柯瑞摊了摊手,也跟着罗牧上了马车,利特看着两个孩子,哈哈一笑“行了,做做梦也就罢了,咱们回家” 马车顺着来时的路一路颠簸着,因为罗牧和柯瑞两人其实都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本应该在天黑前到家的三人只能就着月光继续赶路,忙乎了一天罗牧和柯瑞都靠在马车沿上睡着了,利特加快了甩鞭速度,希望能把两个孩子尽快送到家,家里的父母都等着急了吧,利特暗暗的想着,又加了几鞭。 罗牧手里紧紧抱着一个布包,那里面是罗牧在马里兰给妹妹买的一双舞蹈鞋,虽然是很一般的一双舞蹈鞋,也足足花了30克里拉,在科尔沃1金币等于一百银币,而一银币等于一百克里拉,三十个克里拉足能买罗牧一家三口一周的口粮,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了,罗牧攒了很久很久才攒够这些钱就为了今天进城能买一双舞蹈鞋给妹妹。 罗牧做梦仿佛已经梦到妹妹穿上了这双崭新洁白的舞蹈鞋,正不停地在它面前开心的跳着舞,转着一圈又一圈。 突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罗牧和柯瑞都从座位上滑落了下来,罗牧揉着眼睛站起身问道“怎么了利特大叔,到了吗?”可随着视线的清晰,罗牧惊得张大了嘴,此刻三人正在一片微高的山坡上,距离青禾不过几里地远,可就在不远处,青禾的位置正冒出一股极浓的黑烟,柯瑞有些慌了“怎么回事啊,利特大叔,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利特皱起了眉头,声音中也有了几丝凝重“不知道,可能是着火了,你们俩坐好扶稳了,咱们赶紧回去”罗牧和柯瑞赶忙坐下,利特高高的扬起了马鞭狠狠地抽了下去,平常利特特别宠他这匹小红马,可此刻也顾不了许多了。 马一声长嘶,快步向前奔去,情况远比利特想象的糟糕许多,周遭的树林太静了,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没有,无论是鸟叫还是动物的声音,只有马蹄奔跑在土路上的踢踏声。 离青禾越来越近了,可当青禾刚映入眼帘时,利特惊得手一抖,手中的马鞭直接落在了地上,青禾几乎完全成了一片废墟,现在能看见的房屋几乎全都倒塌了,早晨离开时还一片生机盎然的村庄,现在只剩下了一片弥漫着死亡的寂静, 整个青禾仿佛被一头巨兽碾压过了一般,残垣断壁上还燃烧着火焰,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罗牧大叫着父母的名字,也不管马车是否停稳,直接就跳了下去,被地面上的石头绊了一跤,罗牧却不管不顾的爬起来,连脸都顾不上擦,奋力的向海边自己家的方向跑了过去,而就在海边,就是那最粗壮浓烟升起的地方。 青禾小镇不过这么大,只用了片刻,罗牧就冲到了海滩边缘。 究竟有多少尸体?罗牧的瞳孔放的极大,浑身因为恐惧剧烈战栗起来,隔壁的查理大叔,村口尽头的杰瑞大哥,全都面朝下的趴在罗牧前方,那一片片狰狞的血迹染红了整个沙滩,整个沙滩上安静的令人发慌,就连海浪的声音此刻也都显得忽远忽近不甚明显。 而就在罗牧正前方,尸体最为密集的地方,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和从脖管中怒涌而出的鲜血,迎着惨白的月光,冲天而起。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三章 罗斯 这是罗斯来到青禾的第十五个年头了,或许镇上的年轻人并不是很清楚,但镇子上的老人却一定都还记得罗斯十五年前踏进青禾时的情景。 当年的罗斯远比现在俊朗的多,那时候的罗斯还留着长发,小麦般金黄的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他背着一个大袋子,其他再没有什么东西,起初人们以为他来青禾是探亲戚,可罗斯在海边,现在家的位置,用从青禾山上伐下的木头和树枝搭了间茅屋,就这么住下了。 青禾的人还算热情友善,罗斯就过着日复一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而他住的地方靠近海边,却远离小镇,很多人都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做些什么,但是打渔的人们都清楚,罗斯打渔真是一把好把式,当时还不大的这一辈渔民们都讶异于罗斯强壮的体魄和娴熟的捕鱼技巧,但那时候的罗斯确是不善言谈,哪怕渔民们热情的招呼着,罗斯却也仅限于回应般打个招呼,所以那时候,罗斯给渔民们留下的最多的印象,就是他那憨厚朴实的笑容。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村民们也习惯了罗斯的存在和独来独往,罗斯也渐渐地有了几个不远不近的朋友,比如显和,比如村口的杰瑞,罗斯的那间茅屋也在他来了第三年因为他每次捕鱼都会比别人收获多些,再加上他一个人并没有什么开销,而变成了一间不大的小砖房,可罗斯依旧一如既往,从未去过镇上哪一家人家里做过客,也从未邀请过别人,罗斯的存在感低到如果不是在每周伊始他都会带着一大麻袋在令人艳羡的眼光中把数不清的鱼放在前来收购的商贩的马车上的话,人们甚至会以为,他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而这一切,就在克丽丝来到青禾那一天发生了变化,克丽丝那一天穿着一袭洁白的婚纱,从青禾的东面树林里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婚纱已经被树枝草木刮得面目全非,克丽丝冲出丛林后没有丝毫犹豫,一步步坚定地走向了大海,而克丽丝走向大海的那片沙滩后面,就是罗斯的小砖房。 打了一天渔,罗斯每晚都会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一会月亮,看一会浪花,而今天显和又凑巧给他带了一瓶从马里兰市里买的好酒,喝了半响的罗斯已经有些微微醉了,其实克丽丝从树林里刚跑出来的时候罗斯就看到了,但那时他的酒还没喝完,所以罗斯并不想动,直到克丽丝走到海边,罗斯才扔掉手中的空酒瓶,站起身进屋关上了门,他曾发过誓,他再也不会多做任何一件多余的事。 罗斯躺在床上,小砖房里只够摆得下一张床,一个不大的桌子,桌子上摆着一张照片,月光依旧明亮皎洁,外面海浪的声音也没有丝毫变化,月光从砖房房顶的缝隙照下来,那照片中也是个女子,那女子也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笑的如最美的阳光一般娇艳。 罗斯突然掀开被子,抓起桌子上的相框一把扔出了屋外,相框在屋外的树上磕碰的粉碎,而那照片居然在离开相框后直接化为了片片灰烬,罗斯却再没有回头看一眼,他极为大力的一把推开了房门。 克丽丝早已在海中即将失去意识,克丽丝没有丝毫挣扎,安详的平伸着手任自己一点一点沉向深海,突然,一个极为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克丽丝被那个身影抱住的时候,最后感受到的就是胸膛的温度,和手掌里传来的他后背有些刺手的疤。 再然后就是克丽丝哪怕要和家里决裂也要嫁给罗斯,以及罗斯剃了长发,穿着蹩脚的西装上门。 克丽丝一直奇怪自己那晚被罗斯从海里救上来在他屋子里睡觉的时候,因为逃婚来追捕的人为什么全都没有了丝毫动静,克丽丝在罗斯的床上怎么能睡得那么前所未有的安稳,罗斯却从未解释过,克丽丝动人的美貌当年还惹得小镇里一阵轰动,大家都夸赞着罗斯的好福气,而自从克丽丝的到来,罗斯也变得越来越开朗,他每天依旧打着渔,克丽丝安静的在家里织着衣服,做好一日三餐,与镇上的人家长里短。 因为克丽丝,罗斯与镇上的人也渐渐熟悉了起来,再然后有了罗牧,有了克莱尔。 罗斯对现在的生活充满了感恩,也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罗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克丽丝就在罗斯身后不远的厨房里做着午饭,儿子今早去镇里沉纹了,多半是没什么戏的,不过小柯看着倒有几分能成功的意思,罗斯边抽着烟边想着,克丽丝的声音从厨房里夹杂着油锅的噼啪声说道“老公,家里没盐了,你快去给我买点回来” 罗斯应了一声,站起身踩灭烟头就向着小镇走去,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从海上飘来的一片云,紧接着就下起了雨,海边的天气喜怒无常,罗斯早就习惯了,他加紧脚步在村头的商店里买了盐,用自己的衣服盖着,等到家雨已经下得很大,买的一袋盐哪怕罗斯用衣服盖着也湿了不少,克丽丝一边抱怨着天气,一边从罗斯手里接过盐倒了些在锅里。 今天中午做的鱼有些淡了,罗斯边吃边想着,看样子是克丽丝看盐不多,没舍得放,克莱尔一边吃着鱼,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克丽丝用筷子敲了一下克莱尔的碗“吃饭的时候别说话!”克莱尔哦了一声,可一双灵巧的大眼睛还盯着罗斯,罗斯趁克丽丝低头吃饭的时候偷偷向克莱尔做了个晚上的口型,克莱尔嘻嘻一笑从盘子里夹了一大块鱼放在罗斯的碗里。 外面雨下的很大,天阴的厉害,今天也没法再出海了,罗斯和克丽丝吃完午饭就躺在床上休息了,克莱尔也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天太暗了,罗斯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罗斯醒过来的时候屋外依旧有些黑,克丽丝的呼吸依旧平稳,罗斯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怕吵醒妻子,罗斯走到客厅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水。 突然,一声若有若无的尖叫仿佛惊雷般炸响在罗斯耳边,罗斯猛地转过头向外看去,雨下的太大了,雨滴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掩盖了一切,罗斯皱着眉头,静静地听了片刻,在他刚以为是听错了的时候,一声极细的噗呲声让罗斯一下站起了身,那声音他太熟悉了,他几乎能在一瞬间想象出在那声响过后鲜血溢出脖子的画面。 罗斯起身的动作有些大了,碰响了凳子,克丽丝揉着眼趿着拖鞋靠在卧室门框上问道“怎么了?”罗斯摇摇头,转过身冲妻子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刚才好像听见风太大了把船吹跑了的声音,我出去看看” 克丽丝点点头,说道“出去多穿点,早点回来” 罗斯点点头,披上雨披打开门走了出去。 有很多时候,有些事你是最后一次做,而有些人你也是最后一次见,可当时的我们并不知道,罗斯,也不知道。 罗斯一出门,敏锐的听力让他在瓢泼大雨中敏锐的听到了小镇方向传来的哭喊尖叫声,罗斯急忙大步向着小镇跑了过去,罗斯刚一进小镇就停下了脚步,小镇内一片狼藉,大多数屋子都烧着熊熊大火,那火焰竟然在这大雨下越烧越旺,可小镇里空无一人,尖叫声不是从这里传过来的,罗斯向着小镇另一边跑去,一路上的血迹触目惊心,就在罗斯刚跑出小镇,两具尸体就躺在沙滩上,罗斯一眼就看出了,是杰瑞和查理,罗斯中午才刚刚在杰瑞手里买了盐。 罗斯跪在杰瑞身边,把他的身体翻了过来,罗斯的眼睛猛地瞪大,一道极长的口子割开了杰瑞的脖子,杰瑞的眼睛怒睁着,罗斯能从那放大的瞳孔中看出杰瑞死前的巨大的恐惧。 其实,从杰瑞和查理身下沙滩上浓郁巨大的血迹,罗斯就知道两人凶多吉少了。 罗斯站起身,雨滴打在他的脸上,汇聚成了一条条小溪流,罗斯的视线有些不清楚了,可他仍能看清雨幕中不远处那一片如羽翼般散开站立的一圈黑衣人,那一地尸体以及正跪在黑衣人中间穿着长袍一人面前的村民们。 罗斯感觉一股热血猛地涌上脑门,他疯狂般冲着那一群人冲了过去,大声的吼着“嘿!” 不远处黑衣人中间那人,弓着腰,拿着一把黑色的小刀,他用手捏着正跪在他面前的女子,女子正不停地抽搐着,眼中巨大的恐惧让那人本微笑的的嘴唇越裂越大,女子不住地摇着头,战栗的声音不停地从喉腔中被挤出来“放…放了我…求…求你” 那人尖笑着,笑声仿佛夜枭划过夜空一般刺耳难听,黑色的匕首平稳的比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就在这时罗斯那声巨大的呼喝声穿透雨幕,传到那人耳朵里时仍震耳欲聋,四周的黑衣人同时转过身,动作整齐划一,而那呼喝却未给那人造成丝毫的影响,他的手甚至都没有停顿一丝一毫,准确快速的划开了女子的脖子,女子双手被缚在身后,她没有丝毫声响,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砸在沙滩上的水坑中,发出啪嗒一声的声响,而这个女子留给世界最后的,就是喉咙中传来阵阵鲜血咕噜咕噜的声音。 那人转过头,因兴奋而尖笑的声音戛然而止,但嘴唇仍夸张的裂开着,他眼中完全是疯癫狂躁甚至是愉悦的色彩,雨下的太大了,他一头不短的黑发被雨打湿粘在了脸上,他用拿着刀的那只手伸出一只手指,拨开头发,露出另外一只冰冷残酷疯狂的眼睛,他慢慢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罗斯奋力的向前跑者,他脸上的冰冷一览无遗,雨披早已不知道掉在哪里了,他的每一步都能在沙滩上震出一个沙坑,而就在他那被粗布麻衣掩盖的背后,一柄从脖颈脊柱一直延伸至脊背的巨大鱼枪魂纹正散发着惨绿地色彩,栩栩如生。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四章 刺鲸 罗斯出去后,克丽丝又在床上躺了一会,贪恋了片刻被窝的余温,可罗斯出去了,她一个人躺着总觉得缺点什么。 克丽丝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克莱尔的房间门口打开一条门缝看了看,克莱尔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小孩的睡眠质量是真的好,克丽丝笑着想着,窗外的雨没有丝毫减小的意思,打在窗棂上扑簌作响,克丽丝看了看窗外,边想着是谁家的船被风刮断了绳子,一边走到厨房开始刷中午吃饭后剩下的碗。 克丽丝刷了没一会,门突然响了起来,克丽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身上湿了没…你…” 罗斯奔跑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全用在了迎面冲上来的第一个黑衣人身上,那个黑衣人完全没有想到,罗斯在如此快速的奔跑下居然能够如此干净利落的踢出这一脚,首当其冲的黑衣人来不及拔出腰间的短刀,只匆忙地架起了两只手勉强抵挡了一下,那一脚踢出罗斯着力的另一只脚下爆出了一片巨大的沙坑,可以想象这一脚的力道到底有多强盛,可让罗斯始料未及的是那黑衣人被罗斯踢出去后在天上喷出了一口鲜血,而后几个空翻卸掉力道,居然又站了起来。 这些黑衣人比罗斯想象的难缠许多。 罗斯来不及思考,余下的黑衣人一拥而上,他们人数众多,但却并不显得忙乱,十数人仿佛是一个整体,一进一退中透露着久经厮杀后配合出来的默契,罗斯虽被众黑衣人围在当中,却不显得丝毫慌乱,只见他招式并不华丽,朴素无比,但每一下击中黑衣人时都震得四周的雨花飞散而开。 黑衣人早都已拔出了短刀,短刀看上去不过小臂长,通体闪着森寒的光,仅凭那刀身上流畅的血槽就能看出这绝对不是一把仅仅别在腰间装饰的物件,而是拔出就要取人性命的凶器,罗斯招架着周遭黑衣人的轮番围攻,虽未落入颓势却仍被十数人逼迫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而那一把把晃着明亮白光的短刀也已数次建功,在罗斯身上留下了不止一条长短不一的血痕。 罗斯其实并不是不能脱离开这个包围圈,而是他必须分出一部分精神注意着就在不远处那一身黑色长袍的人,那人自从罗斯与黑衣人缠斗开始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微弓着腰,仍旧提着那把黑色的匕首,他就冷冰冰的望着这边,罗斯常年的经验积累下的本能让他第一眼就感觉到,这个人要比围在他身边凶悍出刀的黑衣人还要难缠许多。 而罗斯每一望向那黑衣长袍男子时总会有一人敏锐的察觉到罗斯的分神,继而趁着这个破绽逼迫罗斯继续陷入他们的包围圈中,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仿佛又抓到了罗斯的破绽,手中短刀以一个极刁钻的角度直刺罗斯肋下,而罗斯仿佛早有预料,一只手冲着那短刀刀身猛地一拍,直接竟将那短刀震成了碎片,黑衣人也根本握不住刀柄脱了手,罗斯当即欺入那名黑衣人手里一肘顶向黑衣人的胸口,黑衣人直接跌了出去,再也爬不起来,随即罗斯根本不去看,就地一滚躲开了面前黑衣人直劈下的几刀,快速翻身而起站在了不远处。 几名黑衣人仿佛受到什么指令,并没有再追击,提刀站在罗斯前方,眼中没有丝毫温度,这时一阵缓慢的鼓掌声夹杂着雨声从那长袍黑衣人出传了过来“不错的身手,真没想到在这么偏远的小村子里居然能碰到一位御魂师大人,看来,我的运气还真不算差啊,哈哈哈哈” 那人笑声极尖细刺耳,他笑了几声突然停了下来,面部表情也由那假惺惺的热情刹那间变得冰冷,沙哑难听的话从他嘴间蹦出“我叫寒脊,您呢?” 雨依旧下着,这一片沙滩一片寂静,除了雨声,再没有其他的声响,罗斯背后那柄鱼枪仿佛已经难不住寂寞,不停地颤动着,雨水落在滚烫的魂纹上只发出轻轻的嘶声就化成了一团雾气,罗斯定定的看了寒脊片刻,冰冷的吐出两个字“罗斯” 寒脊仿佛恍然大悟般,怪叫了几声,背着手在原地转了几圈,他用力的狠狠薅着自己的头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突然他停了下来,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罗斯“刺鲸?你是刺鲸!对不对!” 寒脊直起腰哈哈大笑着说道“我说,还有哪位魂使大人会甘心待在这样一个小渔村里干着打渔的活计”就在寒脊吐出“刺鲸”两字时,罗斯瞳孔猛地一缩,寒脊却依旧说着“所有人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可你那位老丈人可对你一清二楚,知道你才不会这么轻易的死” 寒脊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右腿的裤腿,他右腿上一柄窄刃军刀般的纹身正不停地跳动着,可那军刀却并不完整,只有三分之二长,没有刀柄,寒脊挽起裤腿,竟一把抽出了那柄军刀,军刀前三分之二寒光盈盈,可剩下三分之一却只是一团灰色的雾气,这一切已经超出了罗斯的认知,寒脊右腿上那明显是一个残魂,可他竟然能够再次唤出魂纹,更难以置信的是他竟然真的能够使用。 寒脊抓住那柄锋锐无匹的军刀,抬起头眼光中透着和军刀一般锋锐的光芒,寒脊一边向着罗斯走着一边说道“您那位豪爽的老丈人可足足出了两千魂石悬赏您这颗项上人头,我寒脊虽不缺那两千魂石,可为了伊格尼兹,请您死吧” 寒脊死字还未吐出口,整个人就以肉眼几乎捕捉不到的速度猛地冲向了罗斯,寒脊整个人就仿佛那一把最锋锐的军刀,他整个人几乎化作了一条灰线,短短五十米距离寒脊一闪而过,在他划过的雨幕都被仿佛被切开了一般,过了片刻那片雨幕才继续下落。 罗斯听见寒脊的话,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久违的作为一名御魂师高高在上的张狂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当了这么多年渔夫的罗斯身上“你可不是第一个说这些话的人,可以前说的那些,坟头草都一米高了吧?” 罗斯背后那柄巨大的鱼枪横空出世,罗斯平举着这把老伙计,浑身的血液不住地翻腾着,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战斗过了?罗斯自己也记不清了,那鱼枪足有两米多长,除了罗斯握住的长柄,通体布满了双刃的巨大刀锋,罗斯向前一挥刺鲸,直直的向前跃起,刺鲸没有丝毫花哨的向已经来到面前的灰线一劈而下。 伴随着一声剧烈的声响,两人武器接触的那片雨幕猛地炸开,而后根本没有丝毫停顿,两人同时骤然加速,以两人的速度,他们的身形瞬时就隐没在了雨里,几乎肉眼都无法识别,只有阵阵巨响从雨幕中传来,那些黑衣人仿佛木头人一般,不受到寒脊的指挥便不会动一样,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寒脊与罗斯战在一处,罗斯放下心也能真正的施展开手脚。 别看刺鲸如此巨大,在罗斯手中却仿佛无物一般,竟能与那诡异军刀的速度比拼中丝毫不落下风,寒脊越打越心惊,这和悬赏文书上说的罗斯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难道在这小渔村的十五年,罗斯又有提升?怎么可能! 两人武器碰撞在一起,放出巨大的轰鸣声,而那碰撞的地方都在这雨幕中爆开一团又一团巨大的水花,猛地寒脊心一沉,罗斯竟用刺鲸众多锋刃其中一个架住了寒脊的一次下劈,而后根本来不及寒脊反应,罗斯一声暴喝,一脚直直的踢在了寒脊的胸口,寒脊应声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罗斯一脚踢出了很远,直接落进了小镇中,罗斯丝毫不给寒脊缓气的机会,一步跃起,寒脊正落在一片废墟中,还未爬起,罗斯正跃在寒脊上方,罗斯一声大喝,身下的碧绿色魂质大放光芒,寒脊感觉自己仿佛就在这一刹那置身深海,而一头双眼猩红的巨大独角鲸冲他直撞而来。 寒脊匆忙间只来得及用军刀在胸前无力地一挡,刺鲸的枪尖就这么直直的刺在了寒脊身前的军刀上,一声清脆的声响,寒脊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打弯了腰,仿佛一只虾米般吐出了极大一口血,而后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的他就被罗斯落地的一记横扫直接打飞了出去,两人正在小镇中,寒脊足足穿透了五间房屋才被一座石墙挡住了势头,寒脊深深地嵌在石墙中,巨大的龟裂在他身边弥漫了整个石墙,而同样的龟裂也布满了寒脊手中提着的那把军刀上。 雨慢慢停了,罗斯不再着急,慢慢的穿过房屋,站在了寒脊身前,微微偏着头,一枪刺出就要结果了寒脊肮脏的生命,突然一阵一如既往刺耳的笑声从低着头的寒脊身后传出,在石墙后另一个寒脊走了出来,而此刻另外这个寒脊手中还提着两个人。 石墙后的寒脊脸上甚至没有半分血污,就在他出现时,嵌在石墙中的他如风一般消逝了,而罗斯这才注意到,这名才应该是寒脊本尊,他两个裤腿都已经挽了起来,而不仅右腿,他的左腿上也有一柄一模一样的残破的窄刃军刀。 可现在他右腿上那柄军刀已经完全破碎了,变成了一片昏花的纹路,寒脊在分身消失后脸色猛地苍白,可他仍不住地笑着“你果然隐藏了实力,这可不是一个初阶魂使能有的战斗力”可此刻罗斯已经完全慌了心神,因为寒脊手中提着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克丽丝和克莱尔,两人都已经昏了过去,静静地被寒脊提在手里。 寒脊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刺鲸三式,已经用了两式了吧,我还真想看看第三式长什么样,要不你冲我出手试试?”寒脊的眼中冰冷依旧,可神色却充满了戏谑,说着,他还示威似的提了提两人“又是一个如花似玉的人啊,和艾琳比起来怎么样呢?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艾琳可是你亲手杀死的啊,哈哈哈哈” 罗斯浑身战栗着,他死死的盯着寒脊,罗斯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微微的颤抖“你放了她们,我随你处置” 寒脊见状,瞪大了眼睛,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就在这就在今天中午还是一片欢声笑语的废墟中不住回荡着“你先把那吓人的东西收起来” 罗斯一挥手,刺鲸如烟般消散不见,而后,寒脊示意罗斯向沙滩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雨已经完全停了,只有两人踩在水坑里的脚步声以及寒脊在罗斯身后时不时发出的笑声,沙滩上还有几名存活的村民,村民们灰败的脸上看着罗斯就这么走过来突然有了一丝神采,村民们大叫着他们的名字,可罗斯却低着头,并未回应,他站在人群边上,转过身看向寒脊。 寒脊慢慢的走上前,走路的动作放松至极,用手挥了挥那一片人群,随意的说道“都杀了,让你妻子活”寒脊仿佛在说着一件多么微不足道的事。 雨后的月亮透着惨白的光,海边的浪也不再那么汹涌,一层一层不停地发出着哗啦哗啦的声音,人群猛地安静了下来,罗斯浑身猛地紧绷,他转过头望向那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显和,显和才不满五岁的孩子,显格。 刺鲸却在罗斯手里慢慢成型。 人群有多么绝望,他们甚至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眼泪在此刻显得多么无用,罗斯脚下的墨绿色魂质霎时凝聚,他慢慢地走向了人群,脚下的魂质墨绿色光芒亮的耀眼,接下来罗斯猛地转身,巨大的鱼枪仿佛带起了一道巨大无比的鸿沟,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无比安静,风声,海浪的声音都消失,罗斯的魂质因为过度催动甚至已经崩出了几丝碎纹,可在罗斯那一枪斩出时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寒脊手上的军刀已经轻而易举的割开了克丽丝的喉咙,罗斯那一枪再斩不下去,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早已把短刀刺进了他的后心。 刺鲸飞出去很远,斜斜的插在了一块沙滩边突出的碎石上,罗斯就那么仰着头跪在了地上,从克丽丝喉管中喷涌而出滚烫的鲜血喷满了罗斯的脸。 寒脊一把丢开克丽丝的尸体,手起刀落,罗斯的头颅和从脖腔中怒涌而出的鲜血,就迎着此刻惨白无比的月亮,冲天而起。 而就在寒脊身后,一个凄厉无比仿佛撕破了夜空般的嘶吼声传了过来。 “爸爸!!!”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五章 左眼 罗牧醒了过来。 周遭极暗,罗牧本昏沉的脑袋被剧烈的疼痛刺激的瞬间就清醒了过来,那疼痛源于他的左眼,罗牧生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他本就瘦削的脸颊显得他那一双大眼睛极为有神,可现在他的左眼早已不复存在了,眼眶上覆盖着一片纱布,经过了简易的包扎,罗牧能从黑暗中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布满了血液流过干涸后留下的血痂。 剧烈的疼痛和周遭的黑暗让他知道,昨天,或是不过多久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个梦。 罗牧用手狠狠地抓住自己的额头,身体剧烈的颤抖,他低低的哭了起来,左眼的伤口再次迸裂,剧烈的疼痛一波又一波的冲洗着罗牧早就支离破碎的心灵,血和泪就这么混着在罗牧的脸上肆意奔淌,罗牧从未如此痛恨过自己,他痛恨自己的无力,他痛恨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他痛恨此刻的自己竟然只能像现在这般哭泣。 突然,一个清脆的耳光啪的一声扇在了正痛哭的罗牧脸上,耳光的作者明显经验老道,力道狠辣,声音清脆,明显是在无数人的脸上一般做过。 罗牧被打的竟然在这一刻忘记了疼痛和哭泣,但他仍哽咽着,此刻他的眼睛已经大概适应了黑暗,能微弱的看清周边的事物,他知道此刻才发现,原本的他以为自己太累了的身子沉重,原来是自从他醒过来,身上就坐着一个人。 那是个和罗牧应该年龄相仿的女孩,一头短发,房间里太暗了,暗到罗牧竟然都看不清她的脸,可一块幽暗的光却能让罗牧看清唇彩涂抹下女孩绯红色的嘴唇,那光源竟然来自于女孩手里夹着的一根正燃烧的香烟,罗牧虽看不清她的眼睛,但罗牧能感觉到她正在看他。 女孩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一片烟雾,说道“看你流了那么多血,我以为你早死了,地上凉,我就在你身上坐了一会” 女孩的年龄不过十岁,可那口吻和语气仿佛沉浮多年的女子般,通透着一股风尘的气息,女孩的声音说不上好听,略有些嘶哑,却充满了轻佻撩人的意味,她仿佛看了看罗牧的脸庞,紧接着又吐出了极勾人,带着些微笑意的称呼“小垃圾” 罗牧完全不为所动,在那一耳光的短暂清醒后,他早就回到了起初的状态中,左眼传来刺骨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叫出声来,可罗牧紧紧咬着嘴唇,再没发出一点声响。 女孩又吸了一口烟,俯下身,吐在了罗牧的脸上,她仍旧自顾自说着“哦,我叫…呃”说到这,女孩突然顿了下,而后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厌恶起来,仿佛说出自己的名字让她会感受到如何的耻辱。 “我叫云” 罗牧其实根本没在听,对他来说,他的世界已经定格在了那不久之前,一如天上惨白色的月光映照下的惨白色的沙滩。 ==========================一天前============================ 罗牧发了疯,他冲到寒脊身边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撕打着,他拼尽全身力量嘶吼着,可他的身高甚至还不及寒脊胸口,哪怕寒脊此刻仍微微弓着腰,寒脊丝毫没有怜惜这个小鬼的意思一脚就把罗牧踢了出去,罗牧足在空中飞了五米有余,落在地上在地上又滚了无数个滚才停了下来。 寒脊早已转过了身,在他的意识里,这个小孩已经死了,可罗牧却慢慢的用手撑起了身体,罗牧的两条胳膊不停地以极大的幅度打着摆子,面朝下剧烈的咳嗽着,每一声咳嗽都带出一股股鲜血,罗牧用尽全身的力气转过身,又站了起来,一双大眼睛依旧明亮,透射着仿佛无穷无尽的仇恨,不停流出的眼泪,溅在脸上的鲜血和刚在地上滚动时沾满脸庞的沙土铺满了罗牧整张脸。 罗牧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又大声叫着冲着寒脊冲了过去,罗牧根本不敢去看父亲,母亲的样子,他的眼睛里只有那湿漉头发一身黑衣的背影,可刚刚那一脚带来的伤势根本不是现在的他所能承受的,罗牧跑到寒脊身边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寒脊又转过头,他本已要开始杀戮那些剩下的村民了,可这个小孩却伸出了一只手,死死的撕扯住了寒脊的裤子。 寒脊的耐心早已被消磨没了,他抬起那只被罗牧攥住裤子的脚,就要一脚落下,如果这脚踩在了罗牧的头上,罗牧的头可能连碎片都没法找全,就在这时,沙滩的另一边居然又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住手!” 寒脊的脚稳稳地停在了罗牧的头顶上,他没踩下去,就这么放在了罗牧的头上,寒脊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冒了出来,他回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如果仅仅是一声“住手”就能让他停下杀人的脚步是根本不可能的,让他停下脚的是空气中那虽然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却仍真实存在的魂力的波动。 柯瑞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下炽白色的魂质不稳定的放着光,而他身后的魂纹也一跳一跳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般,哪怕他沉纹成功,可魂纹的使用可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收发随心,柯瑞在跑出沙滩看到惨状的那一刻就盘腿坐下不停地催动他唯一能感受到的身体里少的可怜的魂力。 寒脊看清楚来人后,瞪大了眼睛,额头青筋不停地跳动着,可见他已经恼怒到什么地步,突然他仰起头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笑声尖厉无比,刺耳的声音吓得柯瑞浑身一颤。 柯瑞大声的叫到“你笑什么!你赶紧把他们都给我放了,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寒脊闻言又大声的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怕不是刚刚沉纹成功吧,你这个时候?威胁我? 寒脊话音还没落,就如一条灰线般一瞬间到了柯瑞的面前,柯瑞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就被寒脊一把捏住脖子提了起来,寒脊的眼神中充斥着癫狂和狂喜“一个完整的魂种,教主会给我什么样的奖励呢?”寒脊话没说完又笑了起来,柯瑞被提在了寒脊正前方,柯瑞此刻却冷静无比,他静静地看着寒脊那狂笑时微微闭上的毫无笑意的冰冷的眼睛,鹰钩鼻,极薄的深紫色的嘴唇,干枯的皮肤。 寒脊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睁开眼睛,柯瑞身下的魂质早就消散了,柯瑞两手紧握着一柄不大的折叠刀,刀尖已经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半分,柯瑞嘴唇微微颤抖着,眼光中坚定地却让寒脊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能把那把刀捅进自己胸膛,结束自己的生命。 寒脊歪了歪头,等着柯瑞提出他的条件,果不其然,柯瑞的声音颤抖着说道“把他们放了” 寒脊嘴角咧开,露出那一口尖牙,可他却没笑出声,寒脊的眼神中透露着凶残的光芒,他犹豫了片刻,仿佛在权衡一个难得的魂种和一群村民的价值。 随即他就这么提着柯瑞向前走去,寒脊向后挥了挥手,黑衣人们就像一片黑雾,无声的跟在了寒脊身后,而柯瑞手中顶着胸口的尖刀也未动半分。 突然,寒脊停下身转过了头,冲低头趴在沙滩上生死不知的罗牧,抬了抬下巴,一名附近的黑衣人一只手捏起罗牧的后颈将他提了起来,柯瑞刚要说话,寒脊猛地攥紧了手,把柯瑞马上要吐出的话捏回在了他喉咙里,寒脊探头向柯瑞低声吼着“不要得寸进尺!”寒脊的脸几乎贴在了柯瑞的脸上,柯瑞甚至能看清寒脊眼睛里狰狞的血丝。 寒脊一个纵跃跳进了西面的青禾山林中,之后的黑衣人们也依次跟在寒脊身后,寒脊动作极快,妙到毫巅的踩在各个树枝上,极快的移动着,身后的几名黑衣人一人提着罗牧,剩余几人轮流背着刚被罗斯杀死的几名黑衣人尸体,速度稍慢,却井井有条不显任何忙乱。 他们就像一团无声的黑色影子,在这片丛林里穿梭着,突然,柯瑞一声尖叫,而后猛烈的挣扎起来,寒脊和黑衣人猛地停了下来,接着寒脊一把把柯瑞扔了出去,柯瑞后背撞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咳出一大口鲜血,一只手抹着嘴角的鲜血,另一只手却丝毫不敢离开插在胸膛的刀柄。 柯瑞的声音冰冷的可怕,“从镇子出来有十五个穿黑衣服的,算上两个尸体,一共十七个,可现在怎么只有十六个,另外那具尸体呢?”柯瑞直勾勾的看着寒脊,接着说道“我不想死,你也不想我死吧?” 寒脊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他伸手在嘴边发出一声极响亮的口哨,随即片刻后从小镇的方向又赶过来一名黑衣人,寒脊深深地看了正靠在大树上不停颤抖的柯瑞一眼,随即转过头,冲提着罗牧的黑衣人道“挖他一只眼睛” 黑衣人没有丝毫的迟疑,出刀收刀迅速到柯瑞刚吐出不要的第一个字,柯瑞双眼睁得巨大,靠在大树上,慢慢滑落坐在了地上。 寒脊却没有丝毫犹豫跳下树干一把揽起柯瑞,继续向前赶着路。 这种充满仇恨的眼睛,还是能少一个就少一个吧,寒脊想着。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六章 七天 罗牧不知道自己躺了到底有多久,这间屋子里的黑夜好像永无止境,云抽完那颗烟就从罗牧身上离开了。 不再坐在罗牧身上的云在黑暗中未停下过一刻,她不停地在这间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吐着不干不净的语言,她仿佛一刻都不能安静不停地发出着声音,有时不停地击打着咒骂着什么东西,仿佛遇到了世界上最恶毒的仇人,有时她仿佛变成了两个人,自己和自己对话着,一个是顶癫狂的女孩,一个是顶凶恶的男人。 罗牧从未发出声音,就像真正的尸体一般静静地躺着,在这里,睁着眼睛,不睁眼睛没有任何的区别,而躺的越久,罗牧甚至感觉到在这里,呼吸或者不呼吸都没有任何区别了。 罗牧的意识慢慢模糊,他好像开始做了一场梦,他穿着褐色的长袍,坐在狭窄的木桶里,那木桶载着他飘荡在一片无垠的湖里,木桶划开水面却带不起任何波纹,这片汪洋的湖仿佛永没有尽头,而罗牧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因为他好像知道,这片无尽头的湖的尽头,就是没有夜晚的昨天,那天他也没有出行,父母妹妹依旧在身边。 就在罗牧即将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的时候,唤醒他的,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经验老道,力道狠辣,声音清脆,就像不知多久前她做过的一样。 罗牧的眼睛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昏暗,他能微微看清云的轮廓,她此刻正蹲在罗牧脸前,罗牧用仅剩的眼睛转向云那边,可他仍旧只能看清一团黑影。 云的声音听起来年岁并不大,却依旧自然而然的透着一股艳丽“死了吗” 罗牧又闭上了眼睛“没” 云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她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疯癫的笑声在这间不知大小的屋子里不停的回荡,云不知笑了多久笑声才慢慢停歇,听声音,仿佛她一边擦着泪水一边仍带着笑意道“你可真是有趣的人” 罗牧却仍旧无动于衷,而云仿佛也从未在意过他究竟能不能听见自己的话,她站起身,仿佛又找到了什么解闷的方法,大声尖叫着,然后就开始一边数着数一边拖动着什么东西,罗牧也在哪漫长的黑暗中仿佛积蓄了一些力量,他慢慢地起身,胸腹仍传来剧烈的疼痛,可无时无刻的疼痛早已让罗牧麻木了,他用一只胳膊撑在地上用力滑动着,另一只手向前伸,他想找个地方靠着坐一会。 地上满是粘稠的液体,散发着罗牧无比熟悉的腥气,可此刻的罗牧却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再没有丝毫的顾虑或是恐惧,他向前不知爬了多久,应该也并不远,却摸到了无数具冰冷的尸体,罗牧终于摸到了冰冷的墙壁,他用尽全身力气扭过了身体,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奎恩仿佛感受到了罗牧的思想,慢慢在罗牧眼前凝聚成型,一如在深海,在这个没有光亮的屋子里罗牧依旧能清晰的看到亡灵,而“睁”开眼的罗牧看到,这间其实并不大的屋子里竟然充斥着数不清的亡灵,它们的数量多到那些亡灵全紧紧的挤在一起,因为罗牧的存在,这些亡灵比以往更紧密的靠在另一边,可他们竟然不能穿过这个房屋的墙壁。 罗牧望了那些亡灵一眼,仅剩的一只眼睛,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了仍旧一袭白衣,面无表情的奎恩,奎恩的眉头皱的很紧,他看得出来,罗牧其实随时都处在死亡的边缘,罗牧静静地看了奎恩片刻,说道“我想变强” 罗牧吐出这句话后,他能感觉到正在他身边拖动尸体的云突然停了一下,紧接着发出了一声极刺耳的嗤笑声,随即,她又继续拖着尸体,在地面上发出着地面不平整撕扯衣服的刺啦声。 奎恩静静地看着身前面色枯槁的罗牧,轻轻地点了点头,奎恩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了抚罗牧的头顶,猛地如烟一般消散不见,紧接着罗牧脖颈后的湛白色纹身传出了一股巨大的炽热热流,汹涌的涌向罗牧的四肢百骸,奎恩好像从未拒绝过罗牧任何事。 热流汹涌的在罗牧身体内肆掠,罗牧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变化,身后冰冷的墙壁不再冰冷,那并不是罗牧的身体让这墙变热了,而是罗牧的身体在这滚烫的热流下慢慢变得和这墙壁一般冰冷。 罗牧闭着眼睛,他无比的相信着奎恩,从他见到奎恩的第一面起。 汹涌热流慢慢的消散,奎恩的声音头一次出现一丝疲惫“你可以不用在乎触魂所带来的对本身灵魂的影响了,但是,从现在起,除了今天以前的记忆,在此之后,你只能大概记住七天内发生的事情” 罗牧点点头,奎恩说完这句话仿佛又陷入了沉睡一般再没有了声息,罗牧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地说着“七天,足够了” 熟悉的热流从身体内慢慢的涌动而出,而房屋内的亡灵们也仿佛收到了召唤般,不再紧紧地缩在一起,而是慢慢的舒展开,慢慢围向了罗牧,而此刻罗牧才看清,这些灵魂竟然都不大,尽是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 罗牧轻轻探出手,触碰离他最近的一个灵魂,不再像第一次在深海中一般整个人都迷失在了灵魂的记忆中,罗牧清醒无比,只一瞬间,就像多了一段记忆一般,罗牧一阵颤栗,他仿佛又死了一次。 罗牧慢慢的缩回手,随着罗牧手离开,那灵魂慢慢的消散,而一块黑色的暗质并没有如上次一般停留在罗牧触碰灵魂时的手心里,而是在罗牧的身体里欢畅的运行了一圈之后融入进了身体中,罗牧虽清醒,可死亡带来的巨大恐惧仍让他身体不住的发着抖,不知过了多久,罗牧伸出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了那仍在颤抖的手的手腕,而后坚定地又伸向了另一个灵魂,在热流又一次流淌的时候,罗牧发现,那存在于体内的第一块暗质仿佛融化在了热流中,跟随着那股热流一般运行了起来。 随着一个又一个灵魂的消散,身体里运行的暗质越来越浑厚,罗牧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在罗牧从最后一个灵魂体中抽出手时,罗牧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甚至比正常的自己强盛太多,罗牧甚至感觉现在的自己能一拳在身后这面墙壁上捣一个大窟窿,但是让罗牧失望的是他的眼睛虽然已经完全无碍,但是失去的眼球依旧没有重新生长出来。 罗牧闭着眼睛,依旧靠在墙上,他的身体从这以后再没有过丝毫温度,也再没有感受过丝毫温度,如果此刻不是他还在极细微的呼吸,任何人看到他都会以为这不过是一具骨瘦如柴的尸体。 云走了过来,踩在地面的液体上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突然,罗牧感觉到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脚踝,把自己向前扯去,而就在那只手覆上罗牧冰冷的脚踝时,罗牧浑身一个激灵,这触感他太熟悉了,在这一屋子亡灵死前最后的记忆,都拜这双手所赐,它们的记忆都是一片漆黑,而后便是这双手所带来的的巨大痛楚。 罗牧就这么被云拉着向前走,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两条胳膊在地面上划开液体时的战栗触感,罗牧的声音也在此刻变得冰冷无比,仿佛出口都带着彻骨的风“他们都是你杀的?” 罗牧能感受到云的手没有丝毫颤动,而仅仅是停下了。 随即云就松开了罗牧的脚踝,转过身走了,仿佛用鼻子哼一般,“嗯”了一声。 罗牧还仍旧躺在地上,问着“为什么不杀我?” 云丝毫没有停留向前走着“那时我以为你已经死了”云顿了顿道“就像刚才一样” 云仿佛走到了尽头,而后停下了,不知是暗质的积累还是因为失去了一只眼睛,所以另一只眼睛的视力得到了提升,罗牧能隐约看到云正站在一片极大极高的黑影前,云正两手扒着向上爬去,等到云爬到了最顶层时,罗牧身后一扇门猛地被推开了,炽烈的白光如同一道道长枪从那道门外猛烈的照射了进来。 照在那罗牧面前他根本无法辨认究竟有多少的尸体上,这间屋子四壁皆黑而狭小,但却极高,那尸体就靠在一面的墙上,就仿佛一块块不规则的砖块堆砌在一起,而那称呼自己“云”的女子就坐在哪巨大尸墙最顶端两手撑在两边,摇晃着腿。 云穿着一身蓝白条,最常见的患者服,可那身患者服此刻却被无数的血污浸满了全身,云挽着两只袖子,一边的裤腿已经被撕扯的只剩些布条,露出她那条苍白修长的腿,云没有穿鞋,她就坐在那尸墙最上方,晃着两只脚丫。 炽白的光柱从门中照射进来,尸墙实在太高了,罗牧根本不知道云是怎么做到将这么多的尸体一层层垒上去的,那光线只能照到云的领口,和那尖尖的下巴。 罗牧就静静的躺在满地血污中看着上方,他看到那猩红的嘴唇在那扇门打开后露出了一个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最癫狂的笑容。 “小垃圾,你很不一样”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七章 异端 一个月前,哈利克斯,米歇尔城,异端收容所。 缪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鼻尖充斥的尽是极刺鼻的消毒水味,缪云记不清自己是多少次在这间“收容所”醒来,还是一样明亮的天花板啊,缪云睁开眼看着正上方想着。 这间屋子昼夜通明,整间屋子只有一张不大的床,四周皆是灰色的墙壁,墙壁上覆着一块块布满墙壁的圆滑突起,这是极特殊的一种隔音措施,它们保证了哪怕有人在这间屋子里用大锤凿开了地面外面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当然这里的地面,可不是一把大锤就能凿开的。 缪云躺在那张不大的床上,整张床上布满了束缚带,把缪云的四肢紧紧呈大字型固定在床上,其中有一条束缚带紧紧地勒在缪云的胸口,刚这样被固定在床上时,缪云几天几夜因为无法呼吸而无法入眠,但如今的她早已经适应了。 四壁无窗的屋子只在缪云床的正对面有一扇铁门,铁门上有一扇正方形的小窗,缪云清晰地听见门外长廊上传来清脆的高跟鞋碰击地面的声音,缪云嘴唇动了动,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睛中不断闪烁着疯狂的神采,而就在那扇小窗从外面被拉开并露出一张黝黑肥胖的脸的时候,缪云却立马换上了一副兴高采烈,仿佛刚睡饱一觉后醒来时兴奋地样子。 门外的人观察了一下,而后就打开了那扇门,一个“粗壮”地女性出现在了门口,她的脸庞极黑,却梳着一头嫩黄色的头发,女子身穿一身白大褂,手里拖着一个托盘,她进来后顺手在墙边的一个开关上按了一下。 缪云的床慢慢直立了起来,缪云也仿佛站在了这名医生面前,只不过仍大张着四肢罢了。 医生一边用注射器在一个小瓶子抽取着什么,一边向缪云打着招呼“早,昨夜过得怎么样” 缪云仿佛高兴地回答着她的问题,她挑了挑眉,转着眼睛道“非常不错,劳伦夫人”劳伦抬起头,那双同样黝黑的眼睛看向缪云仿佛就像看向一具尸体,不过向病人问好是医疗规范中的一条,哪怕劳伦有多讨厌面前的姑娘,但这两年来劳伦仍把这条规定执行得很好。 劳伦弹了弹注射器的管壁,注射器里充满着足足一管浑浊仿佛牛奶般的白色液体,劳伦把针头插进缪云的手臂里,漫不经心的推着注射器,随着液体慢慢的进入缪云的身体,缪云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缪云再睁开时眼睛中充满了痴呆而迷茫的神色,劳伦看着缪云的状态,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她就一手托着托盘转到了缪云床后面,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声音,缪云身上紧绷着的约束带都弹了开来,掉在了地上,而缪云就这么站在了地面上,一动不动。 劳伦甩着一只手,边咒骂着边从缪云床后转了出来“这些人真是一个个牲口,把带子扎这么紧”劳伦走到缪云面前打量了一眼,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说道“走吧” 缪云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眼珠都不会转动了,劳伦转过头走出了那扇铁门,缪云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了后面,可劳伦没看见的是那铁质托盘下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了一块极小的球形磁石。 走廊很长,地面铺就着白色的瓷砖,走廊也一如那一个个房间,没有窗户,四周皆是一个紧挨着一个的房门,房门都一如缪云哪一间,坚固的可怕,头顶上一盏接着一盏的明晃晃的灯也散发着惨白色地光,整个走廊安静极了,只有劳伦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嗒嗒的声音,还有就是缪云走路时略长的裤脚在地面上拖动的声音。 那磁石紧紧地贴在托盘下面,而放在托盘上刚用完的针头也被磁力影响,向下倾斜,针头贴在了托盘上,而随着劳伦走路时托盘不停地晃动,球形磁石也吸引着那枚针头不停地靠近托盘边缘。 劳伦走的很快,眼睛直直的向前,她只想快点走出这附近都是异端的屋子,和这些异端待在一起,她感觉每一刻自己心中无上的的神都在受到亵渎,她当然也没注意到针头被磁石吸引的已经滑落到了托盘边缘,而就在那针头滚落出托盘的一刹那,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的缪云却精确地仿佛训练过千次万次般的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掉落的针头和那枚磁石,接着就仿佛依旧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在劳伦身后走着。 缪云出生在哈利克斯境内一处再常见不过的贫民区里,低矮破烂的房屋,处处散发着酸臭的根本算不上街道的土路,人人嫌弃漠视的脸,就是缪云从有意识以来的一切,缪云也曾想过自己的父母,可在这片贫民区最不缺的就是人,而在这片区域最盛行的只有两种行业,赌徒,*女。 在这里*女的身价低的令人咂舌,只用仅仅十克里拉就能与任何一名你看上的女子一同走向一边同样低矮的小黑屋,在这里来这种地方的只有两种人,酒后或赌后,还是那种输的只剩十克利拉的男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会做任何安全措施,所以,无数的婴儿会在出生后被扔弃在任何一个这片贫民窟的角落。 缪云或许也是其中一员。 缪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自从缪云记事起她就在这片贫民窟中游荡,为了一片菜叶和一群比她大很多的孤儿打架,甚至为了一个睡觉的地方要和成群的野狗厮打,这一切在她有一天如往常一般抢到面包后被人群推到在地踢打时变得忽然不同了。 踢打的人群突然发现缪云身上冒出大量的蒸汽,她的身体在一瞬间就看的不再清晰了,而后那片蒸汽仿佛突然凝为实质,无数尖刺就从那蒸汽中猛地成型,仿佛一个巨大的刺猬,尖刺几乎杀死了所有正围在缪云身边的人。 这之后,缪云仅仅用了一个月就收拢了整个贫民窟的无业游民,缪云成为了这片区域当之无愧的女王,缪云没有名字,而在当所有人跪伏在她脚下时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有一个名字了,她看着自己手指间缠绕流动的蒸汽,对着几乎跪满了整个街道的手下说道“以后,叫我云” 缪云那年仅仅八岁,而这种能力并不是凭空而来,也并不是能仿佛与生俱来般随意使用的,每次运用这种能力,缪云都能清清楚楚的体会到她头脑里那股抑制不住的疯狂与躁动,她想杀人,她想做任何她想做的事,那能力就像毒药,带给她无人能及的荣耀,也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滑向深渊,她是云,随心所欲的云,但必须用疯狂献祭。 缪云第一次进赌场,在那昏黄烟雾缭绕的房间里杀了那曾在街头随意踢打她的壮汉后,她就再没为自己头脑里的疯狂担忧过,疯狂又如何?我这一生只想过随心所欲的生活。 而缪云并不满足于贫民窟的臣服,她做任何能够获得金钱的事,她每天过着畅快淋漓的生活,她杀任何她想杀的人,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而这般日子并没长久,她这般疯狂的举动引起了哈利克斯一支部队的注意,那支部队身着白衣,金色的十字架在肩章上亮的耀眼,她本就依靠恐惧和利益凝聚的组织在一夜间支离破碎,而她因为这邪恶的能力也被带到了这异端收容所。 她还记得刚来时那一身白袍的圣殿老人摸着她的头顶,他的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带着无上的威严,“神爱所有人,而神也终将宽恕你”随着那声音的消失,一阵剧痛猛地穿透了她的四肢百骸,那剧烈的痛处仿佛来自身体所有地方,缪云几乎一刹那就失去了知觉,而等她醒来,第一次看着这明亮的天花板时,能力早已离她远去,只剩下比普通人强大太多的体魄,和满脑子仿佛能溢出眼眶的疯狂。 这间异端收容所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其实缪云早就知道,他们通过药物使这些他们嘴里的异端失去一切,失去记忆,失去思考,甚至失去一个作为人的权利,而后让他们信奉那至高无上的塔纳赫教,和那悲悯世人的耶和华。 既然他悲悯世人,拯救一切于水火,但他为什么从来没拯救过我。 缪云记得每一次那米歇尔的城主和米歇尔城圣殿的教主来访这所异端收容所时,前一天她们需要注射更多剂量的镇定剂,而后一遍又一遍背诵那圣经的教义,每当在这所收容所的小礼堂中所有“异端”齐声背诵教义时,城主总会满意的点着头,用手在胸前划着十字,仿佛这样万能的神就会听到他的心声,看到他为神做出的无上贡献。 甚至连那座小礼堂,都是为了每年一次的巡视而建立的,缪云无比的厌恶着这的一切。 缪云亦步亦趋的跟在劳伦身后,她的脑子里想着什么从来就没人知道。 缪云竖起那柄针头,从身后捂住了劳伦的嘴,另一只手把针头比在劳伦的脖子上,极缓慢而坚定的刺了进去。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八章 赠礼 缪云有一头绿色的头发,可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并没有那么迷人,不是那种晶莹剔透莹润可人的翠碧色,而是那种即便现在外面阳光灿烂仍不会跳跃任何迷人色彩的死气沉沉的墨绿色。 缪云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一把推开了那座长廊尽头的大门,缪云眼里终日带着那仿佛无谓一切的光芒,而这也是那刚刚躺在长廊里再不会醒来的劳伦最讨厌的地方,明明只是个异端,却仿佛是所有人的女王。 缪云手里转着那根不长的针管,她的手指纤细而长,身上穿着一身最常见的蓝白条病患服,常年的不见阳光和过度用药让她的皮肤极为苍白,缪云有着棱角分明的脸,小小年纪就散发着不属于她的美丽,尖而瘦削的下巴,略高得颧骨,挺翘的鼻梁,薄而线条流畅的嘴唇,而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她那一双动人心魄的大眼睛,缪云的眼角似乎画着细而狭长的黑色眼线,那双同样染着死气沉沉般的墨绿瞳孔,在这极淡的眼线下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邪气,那双眼睛就像她自己,仿佛一味美妙绝伦的毒药,能让任何事物沉沦。 缪云嘴角勾起了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直直的向前走了出去,她挽起了自己裤脚,平底胶鞋在这地面上没发出任何声音,哪怕缪云走路大摇大摆没有丝毫畏惧恐慌的意思。 走廊尽头就是一片不大的仿佛医院的地方,本就浓郁的消毒水味在这里更稠密了,那呛人的味道让缪云忍不住皱了皱鼻子,这间医院是为了他身后那长廊中每个异端准备的,而特拉克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主治医师”,缪云带着笑大步走在空无一人的医院走廊里,这间医院的医生本就少的可怜,哈利克斯是一个宗教信仰十分浓郁的帝国,在这个国度几乎人人信教,而这种与异端在一起的工作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对神的亵渎,所以几乎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承担着极大的压力来这里。 但特拉克不是。 缪云清楚地记得他“医治”他们时眼睛里那兴奋的光芒,他从未把她们看成一个人或所谓仍被神爱着的孩子们,他只把他们当成一具具随时可以杀死的试验品。 缪云大步的走在走廊里,敏锐的听力传递给她精确地信息,就在前方不远的屋子里,特拉克就在那里,每天早上,特拉克都会挨个点名,让护士去唤出那一名名异端,然后为他们进行诊断后的治疗。 所谓治疗不过是特拉克一人的称呼,治疗的方式多种多样,他们把她绑在床上,四肢勒紧到无以复加,直到四肢充血后猛烈的踢打过度充血的部位,巨大的血压会让血液从血管中迸溅而出,那时候血总会溅到特拉克狰狞的脸上,而后他就又有了理由对缪云用上更多的治疗方法,每次剧烈的电流在她头脑中仿佛爆炸般窜动带来剧烈的疼痛时,她只能用声嘶力竭的嘶吼来掩盖住特拉克疯狂的笑声,她实在太讨厌那笑声了。 而后就是休克所带来的的长久的昏迷,缪云其实每天都期待那一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睡着,没有任何其他的任何异常的,真正的睡眠,哪怕她在这睡眠中随时可能再也不会醒来,哪怕醒来后她又要强迫自己带上仿佛对一切无所畏惧又充满好奇的眼神,她也贪恋这片刻的睡眠。 特拉克无时无刻不在他们身上实验着各种药品,不带任何犹豫或担忧任何副作用的大剂量用着各种会让他们恢复意识并修复自身的药物,缪云每次都会在一样的房间依旧醒来,她能力褪去后也给她留下的强健体魄让她能更快地恢复过来,而她也成为了特拉克最喜爱的试验品,因为她是唯一一个在这间收容所活过第二个年头的“异端”,而正也是因为这强健的体魄,让缪云逐渐的适应了这种镇定剂,而直到几天前,缪云终于能不再受这镇定剂的影响。 而其余的异端不过是一些违抗圣教的暴徒,他们只是一群普通人,再不过,比普通人更强壮些,想的多些罢了。 缪云束着手站在一个房间的门口,里面正传来皮鞭落在肉体上皮开肉绽的声音,缪云是第十三号,特拉克最喜欢的数字,下一个本应该就轮到她了。 特拉克的笑声猛地一顿,仿佛咒骂了些什么,之后门就被大力的从里面推开,特拉克一边拽着手上仍残留着血迹的淡蓝色一次性胶皮手套,一边低着头冲门外人吩咐道“他回归上帝的怀抱了,把他带出去处理掉” 特拉克脱掉手套后发现并没人应答,他皱着眉头抬起头,特拉克有着一双凶厉的眸子,一头褐色微卷的短发,浓郁的胡子甚至蔓延到了他的脖颈,他抬起头看着缪云,缪云挑着眉毛,仍带着玩世不恭的笑,特拉克微偏了偏头,看见了面朝下倒在地上的本应站在门口等他吩咐的另一名护士。 而缪云也从特拉克偏开头的身侧看见了病房里的床,一个瘦小的男子正躺在床上,大睁着双眼,上半身被脱掉了衣服,瘦骨嶙峋的身体上布满了刺目的鞭痕,垂在床边的手臂上浓稠的血液仿佛凝聚成了溪流,汇聚在指尖,一滴滴的滴在地面一小谭血迹上。 是十二号,缪云还记得那瘦小男子刚来时每次早上被注射镇定剂前大声咒骂劳伦的样子,缪云回过眼神,眼神中充满戏谑,看向特拉克,特拉克眼中已经因愤怒布满了血丝,他冰冷的看着缪云,那张紧抿着的嘴正一字字的说着“十三,劳伦在哪里” 缪云微微一笑,露出了她洁白整齐的牙齿,她挑着眉头举起那不长却反射着寒光的针管“在这里” 特拉克仰起头哈哈的大笑着,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大的笑话,他笑过后又低下头,一把抓住了缪云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着“听着十三,我不知道你怎么让她没给你注射圣水,但是你现在告诉我,劳伦在哪里” 圣水,哦,镇定剂是了。 缪云挤了挤眼睛,嘴角微微撇了撇,早就听说特拉克和劳伦有一腿,看来是真的了,缪云脑中的疯狂被镇定剂压制了大部分,可现在面对着这张脸,缪云能感觉到那疯狂正一丝丝的复苏。 缪云看着特拉克那小却露着凶光的眼睛,眼中的疯狂波动了起来,她毫无征兆的一拳挥出,缪云虽然年仅十岁,可个子却不算矮了,特拉克仅仅高过她半个头,那一拳由下至上所蕴含的恨意和巨大力道把特拉克打的整个人飞了起来,跌坐在了房间里,特拉克大叫一声,从身后白大褂里一把掏出了一柄精致的左轮直直的冲着缪云就开了枪。 缪云甚至能看见手枪尾部击锤撞击,和那枪身所迸发出的一大团烟雾,缪云看着那冰冷的子弹从枪管中激射而出,向她飞来,缪云不过抬起了左手,挡在了子弹射向她脑袋的路上。 子弹射在缪云手上,没发出任何声响,缪云清晰看到那弹头费力的从缪云手背上钻了出来,带出一捧血花,而后就无力的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她微微一笑,特拉克已经吓呆了,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缪云,缪云根本不会给他再开第二枪的机会,她一脚将特拉克手中的枪踢飞,那柄手枪在撞到墙面上后竟然像脆弱的模型般被撞的支离破碎,缪云用膝盖顶在特拉克的胸口,一拳就向他的脸庞挥了上去,缪云疯狂的大笑着,一拳接一拳的打在特拉克的脸上,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打了多少拳,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她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而特拉克早已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了,如果不是缪云灵敏的听力仍能听见特拉克极细微的呼吸声,她可能以为他已经死了。 缪云停下来不是因为她不想就这样结束特拉克肮脏的人生,而是她听见走廊上传来的密集的脚步声,和人群的叫喊声,是警卫听见枪声赶过来了。 缪云站起身,安静的关上门,又用房间里的床挡住了门,而后她就把特拉克一把拽到了墙角,刚才床的位置,她把特拉克拽的靠在了墙上,这个地方刚好电击器能够得到。 缪云拽过电击器的两片冰凉的金属板,紧紧地按在了特拉克脑袋两侧,她又从自己裤腿撕下了一大块布条,把那电击器的两端紧紧地绑好,看着自己的杰作缪云满意的点了点头,而这时,警卫一边大吼着,一边用力的撞着门,十二号已经被他们撞得从床上跌落了下来,落在地上激起了一大滩血花。 缪云微微一笑,直接将电击器的旋钮扭到了最大,一旁的面板上已经闪烁起了红灯,这样的电流特拉克也从不敢使用,因为这部电击器是他用特殊渠道购进的,并没有任何安全措施,如果用这样的电流点击病患,会带来瞬时的昏迷甚至直接死亡。 其实缪云知道,特拉克不用这样的巨大电流,只是因为这样他们直截了当的昏死过去,他就听不到让他开心的嘶吼惨叫声了。 缪云毫不犹豫的拨开开关,巨大的电流让特拉克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这整个房间里,惨烈的嘶吼声甚至让撞门的警卫都停顿了一下。 缪云哈哈的狂笑着,一脚把房间的窗户踹的粉碎,窗户外的铁栏杆竟也应声而破,缪云猫着腰蹲在窗台上,回过头,留下了一个娇艳的笑容,没有唇彩略显苍白的嘴唇轻柔的留下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句话“晚安”。 而等警卫撞开门,缪云早已走的无影无踪,特拉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电击器仍开着,噼啪的发射着明亮的电弧,脸上的血管完全爆开,一片模糊,特拉克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 缪云闯出收容所后穿着一身病患服径直的走进了离收容所最近的一间妆容店,她一拳砸碎了柜台上精致的橱窗,拿出了里面所有的唇彩。 警笛声大作,缪云却毫无所谓的走出店门,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涂着那绯红色的唇彩,一个人突然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正好涂完,抬起头,看着那人兴奋地问道“好看吗?” 那人一头不短的黑发,眼睛中寒芒闪烁,张开的嘴里尽是尖细的牙。 “我是你父亲”那人冰冷而毫无感情的说着,“哦”缪云毫不在乎,仍把玩着手里几乎抓不下的唇彩,那人直勾勾的看着缪云“你不是想获得随心所欲的力量么,跟我走” 缪云抬起头,皱着眉头看向那人,她转了转眼睛,伸出大拇指头也不回的指了指身后正响着刺耳的警报的妆容店“好啊,去帮我把钱付了” 而此时,罗牧看着缪云从那巨大无比的尸体堆上一跃而下站在他面前,身后门外刺目的光照在缪云精致的脸庞上,绯红色嘴唇放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泽。 她向罗牧伸出一只手“走了,小垃圾” 罗牧侧过头,缪云那只手中心有一个仿佛绽开的花朵一般的疤痕,缪云顺着罗牧的眼神看过去,轻笑了一声 “哦,那是临别赠品”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十九章 幸存 罗牧躺在地上怔怔的看着那只骨节分明,在从身后射过来的刺目白光下显得无比纤细修长的手,罗牧还在想着所谓“临别赠品”到底是什么意思,熟悉的清脆掌掴已经又落在了他脸上,而后他就被缪云拎着衣领一把拽了起来。 罗牧还穿着那件白色衬衫,红色的灯笼裤,那件黄色的披肩早不见踪影,白色的衬衫早已沾满血污,和罗牧此刻的脸庞一般无二,罗牧有些愠怒的一把拍掉缪云的手,转过身向着那光芒传来的地方走去。 缪云哈哈大笑着,也跟在了他后面,两人一前一后,就走向那仿佛新生般的大门,鼻息间尽是尸体即将腐烂传来腥烈气味,让他根本不敢去幻想那门外究竟是一副什么糟糕的样子,门外传来的炽烈的白光,让罗牧忍不住皱着眉头眯起了眼睛。 罗牧踏在门口,随后就没有丝毫犹豫的一步迈了出去,外面一片光明,他出来的屋子极高,外表华丽无比,尖而细的高耸屋顶,外表是极古朴的灰色,外墙布满了巴洛克风格的雕饰,而就在罗牧面前,有四座一般无二的建筑,算上罗牧和缪云走出的这一栋,五所建筑仿佛组成了一个六芒星般,但这六芒星却缺了一角,而缺的那一角正是罗牧这栋正对着的方向。 五栋建筑中央就是一个不大的六边形广场,这五栋建筑是这六边形广场的六个角,广场皆由白玉石铺就,在此刻灼烈的阳光下反射着炽白的光,广场正中央地面上有一个罗牧从未见过的奇异标志,那标志皆是黑色,在这无比洁白的白玉地面上显得突兀无比,那标志就像一个漆黑无比的瞳孔般,在瞳孔内部有着数不清的向内盘旋的黑色纹路,那黑色纹路隐隐形成了一个倒挂着的五芒星,罗牧望了一眼就赶忙撇开眼神,那标志让罗牧十分不舒服,仿佛从那瞳孔中望进去就能看到无底深渊。 而此刻那标志正缓慢的转动着,罗牧此刻才发现,这五所高耸入云的建筑门前地面上都有着一个不深不浅的凹槽,每个凹槽中都充斥着无法辨认色彩的稠密雾气,那雾气稠密到仿佛液体般顺着凹槽向前滚动着,而那标志似乎就以这些雾气为食,一刻不停的转动吸收着,仿佛有生命般,一闪一闪的亮着黑色的光。 而罗牧和缪云脚下这条凹槽中却空空如也,没有丝毫雾气会出现的意思,而这五所建筑门前都站着一个人,每个人身上都如罗牧一般沾满了血污,而从他们身后的门中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剧烈的尸体腐烂的腥臭味,罗牧几乎能想象到那建筑内的惨厉程度,至少绝不像自己身后一般规矩,整洁。 而最让罗牧心惊的是每个建筑前都只站着一个人,而只有他们这里站着两个人,在罗牧走出屋子后其余四人早就已经站在门外等候了,他们每人都紧绷着身体充满着警觉,背靠着墙壁微微弓着身子略有些疲惫的站着,而罗牧和缪云走出门的那一刻,罗牧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道如钢刀般带着凛冽杀气的目光同时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他们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罗牧从走出这扇大门时已经慢慢地明白了过来,他到底刚刚经历了什么,每栋房子里都会有一百名或者更多与他毫无差别的孩子,他们被关在这些建筑里,没有食物,没有光明,有的只是为活下去的无穷无尽的厮杀,而只有最后只活着一人的时候,这扇门才会打开。 罗牧却未经历过任何,因为在他醒来的时候,那时因为地上凉而坐在她身上的缪云小姐早替他消除了所有竞争者。 罗牧微微侧了侧头,看向一边不知道又从哪掏出一片口香糖嚼着,毫不在乎的吐着泡泡的缪云,如此刺目的光仍不能让她那头墨绿色的短发反射出丝毫光彩,她为什么没有杀我?为什么我没死这扇门却仍旧打开了? 罗牧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没有温度而显得苍白甚至已经有些发青的双手,是因为我已经是个死人了么,罗牧自顾自的想着。 广场上安静极了,每个人都紧紧靠着自己出来的建筑的墙壁上,提防着附近的人,这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空间里,没有一丝风,那黑色的标志无声的转动着,建筑外围充斥着白色的烟雾看不清天空,完全无法分辨那映照广场的刺目白光究竟来自何方,罗牧耳边只能听到缪云嘴里吹出的泡泡爆炸后发出的“噗”的一声,而后缪云又吸溜一声把黏在嘴角的口香糖吸回嘴里,漫不经心的嚼着。 罗牧也后退了半步,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他几乎能从墙壁上深浅不一的凹痕想象出墙壁上的雕刻的图案,缪云瞟了一眼罗牧的动作,嗤笑了一声,仿佛在嘲讽着他的弱小。 罗牧依旧静静地打量着前方的四人,四人长相各不相同,可身上的阴暗的气质却仿佛如出一辙,靠近罗牧左手边的是一个胖子,那人双手也按在身后的墙壁上,他也是衣服算得上最完整的一人,穿着一件土黄色的无领短袖,可衣服上却被撕扯的尽是裂口,脸上堆积的肉让人看不清的他的眼睛,极小的鼻子也隐没在那脸上的肉里,宽厚的嘴唇却不停地咀嚼着,嘴角留下的一道血迹和他身后那间屋子传出阴冷气息,罗牧当然知道他究竟在嚼着什么。 再前方一人身材健硕,他双手环胸,微闭着双眼,罗牧从这个方向看去能清晰地看到他身侧那条巨大的创口,伤口已经微微愈合,大量的血迹结痂几乎布满了那人的身体一侧,那人对面的建筑下站着一个看上去最为平凡的人,他仿佛劫后余生般大口的喘着气,却极力抑制着喘息发出的声音,他浑身战栗着,一双眸子了充满了惊恐,不住地张望着四周。 站在他身边建筑前的是一个瘦小的男子,那男子邪邪的笑着,佝偻着身子,也如罗牧一般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的人,罗牧望向他的时候他仿佛也得到了某种感应般回过头,死死的盯着罗牧打量着。 广场上六人,只有缪云一个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胖子咕噜一口,咽下了嘴里的东西,而就在这时,广场中央的标志突然一顿,冒出了一阵比之前都要强烈许多的光芒,而后就停止了转动,罗牧对面那本应是六芒星最后一角的一团云雾突然散开,露出了后面的场景,哪怕身处如此险境,罗牧仍被那景色看的一呆。 那是一片极广大的空间,整片空间中都缥缈着如此刻天空中一样的云雾,却稀薄了许多,罗牧甚至能看清那云雾在空间中曼妙的变换着各种各样的形态,而就在那片空间的正中央,罗牧此刻正对的方向,一栋巨大的建筑正浮空而立,建筑拥有着仿佛通天彻地般极高的尖顶,建筑通体也如罗牧身后的高塔一般呈暗灰色,那建筑无比庞大,仿佛就像一尊俯瞰世界的神邸,静静地站在那里,而从四面八方各有一条极长的浮桥通向哪里,罗牧这座广场也不例外,难道这里的一切都浮在空中?一个惊骇的念头猛地闯入罗牧的脑海。 而此刻就在那长桥尽头,罗牧所在的广场前方,一个人影正静静站立,那人身着一身黑色兜帽长袍,长袍覆盖了那人全身,黑色兜帽下露出一张老人的脸,那老人实在太老了,罗牧甚至无法分辨他的年龄,皮肤仿佛经历了数千年般的风霜,如同苍老干枯的树皮般充满了沟壑,老人双手拢在黑色长袍的袖口里,眼睛仿佛也在这不知多久的等待中蒙上了昏暗的光芒,老人待所有人同时看向他后,又深深的望了罗牧一眼,紧接着说道“跟我来吧,孩子们” 老人的声音沙哑无比,他说过话后就转身走上了那长桥,极缓慢的走着,可广场上却没有一人动,都互相警觉地看着,缪云又不屑的嗤笑了一身,随口吐掉了嘴里的口香糖,径直跟了上去,大摇大摆的样子跟一个月前她在收容所里一般无二。 罗牧也赶忙跟在了缪云身后,余下四人也跟在了两人后面,最后一人正是那瘦小的男子,他眼神胡乱的瞟着,而后他的眼神就紧盯在了身前那从建筑里其实是爬出来的现在依旧紧张地甚至有些迈不动步的平凡男子身上,而后他竟从身上掏出了一把骨质的短刺,那短刺是人的一截腿骨被折断后被制作成的,断口粗糙无比,一看就是被人用蛮力在体内直接打断的。 瘦小男子没有丝毫犹豫,直直的就向身前男子后心刺了过去,可就在那骨刺刺破衣服马上就会喷溅出他熟悉无比的血液时,他突然停住了,而后他瞪大了眼睛,另一只手狠狠地用力的抓着自己的胸膛,声嘶力竭的惨叫着。 罗牧被这惨叫声惊得回头,而那瘦小男子从胸膛冒出了一道道极刺目的白光,仿佛能量从他身体内猛地炸裂开来,他甚至来不及再发出一声,就直接化为了一团飞灰,他前方的那紧张男子被吓得尖叫了一声就跌坐在了地上。 而最前方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却丝毫没有停下脚步,依旧缓慢而毫不慌乱的向前走着,他并没有转过头看一眼,声音依旧沙哑无比 “如此也好”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章 红龙 罗牧跟在缪云身后静静地走着,整个偌大的空间安静的令人可怕,罗牧耳边只有缪云嘴里咀嚼口香糖所传来的细微声音,围绕着中心巨大建筑的六座浮桥上皆有一队人默不作声的走着,人数都为六人,而只有罗牧一行多出了一人。 突然又是一声极惨烈的嘶吼声从罗牧左边传来,罗牧瞳孔猛地一缩,转过头向左边望去,浮桥间其实距离很远,不过因为这空间中实在太安静了,所以那嘶吼声哪怕距离如此遥远仍如炸雷般刺耳的响在每个人耳边,罗牧的身体在不断地暗质填充影响下有了质的变化,就如此刻,罗牧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座浮桥上一行人当中的一人仿佛从未存在过般化为飞灰的每一个瞬间。‘ 罗牧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头继续走着,他心里很清楚那人应该也做了刚才他们身后最后一人相同的事,这般无比恢弘的建筑群罗牧从未听说过,他出生在渔村,虽说见识短浅,但这里的恢弘景象完全有理由让任何一名教堂的老师为他们介绍,而如这般情景相似的罗牧却听老师曾说过遥远的苏契尔帝国的天空之城有几分相似,不过相似的也仅仅是都浮在空中罢了,这里充斥的血腥,显然不是那座无数世界工匠用近千年完善的奇迹之城。 将他们集中在这里的很明显应该是一个纪律严苛的神秘组织,但这个组织从罗牧接触开始,就带给这个世界的是永无止境的杀戮,可在这里,为什么他们却禁止一切人向同伴再扬起他们那早就浸满鲜血的双手呢。 罗牧正胡思乱想着,缪云突然却停下了脚步,罗牧险些撞上她那纤细的后背,而后罗牧停下了脚步,他能清晰地看到,缪云的整个身体突然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她双手紧紧握拳,微长的指甲甚至刺进了掌心。 而就在罗牧刚想出声询问时,缪云猛地转过了头,巨大澎湃的的杀机仿佛实质般通体笼罩了罗牧,强烈的程度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掌猛地捏住了罗牧的心脏,缪云的眼中剧烈的变换着神采,疯狂的神色不断闪烁着,而就在缪云望向罗牧漆黑的眼睛时却短暂出现了片刻清明,神志仿佛和疯狂陷入了僵局,而那澎湃剧烈的杀机如浪潮般波涛汹涌。 罗牧刚要说话,突然他浑身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底,他猛地打了个寒战,而后他体内的热流突然自行疯狂的运转了起来,在漫长黑夜中积累的浑厚暗质也随着热流疯狂的流淌在罗牧体内每一个角落,罗牧眼前仿佛突然被蒙上了一层猩红色的色彩,他脑中一切思想就在这一刻尽数消失,剩下的唯有对这个世界的怨念和杀戮的疯狂念头。 罗牧低低的嘶吼了一声,他的面前只有缪云一人。 罗牧猛地上前一步,直直的一拳冲着缪云便挥了过去,罗牧甚至能体会到身体内暗质疯狂运转为他这一拳所带来的巨大增益,那拳风在空气中留下了一道极长却难以消散的黑色印记,杀戮所给罗牧带来的意识让他几乎能想象自己这一拳究竟能带来多大伤害,而缪云却只是手微微抬了抬后便再无动作,浑身剧烈的战栗着直直的看着罗牧此刻也一般疯狂的眼睛。 就在罗牧的拳头即将接触缪云的脸颊时,罗牧脑海中仿佛万钟齐鸣,一阵剧痛令罗牧瞬时清醒,他的拳头带着凛冽的拳风停在了离缪云脸颊几乎肉眼难以分辨的距离下,拳头停下的瞬间,缪云墨绿色的头发被吹拂的肆意飞扬。 体内的热流慢慢消却,暗质也慢慢停歇,罗牧大口喘着粗气慢慢的收回了拳头,他定定的看着眼前仍挣扎在清醒和疯狂中的缪云,此刻罗牧身后却只剩下了两人,那平凡无奇的男子仿佛毫不受影响,正满地打滚躲闪着另一人的击打,他每一个躲闪都妙到毫巅,胖子的击打几乎拳拳擦着他的身体一挥而过,而后他突然一个失神险些滚下浮桥,而身侧却被身前那胖子一拳挥中,那男子大叫一声却稳住了身形,而那眼中爆满血丝的胖子却惨叫了一声后化为了片片飞灰。 罗牧静静地看着缪云,他知道如果没有丝毫束缚,他可能并不是眼前这名自称“云”的女子的对手,可在这里,谁先动手谁就将再无生还余地。 缪云死死的盯着罗牧,而后突然以极慢的动作缓缓的转过了头,就这一个极简单的动作仿佛现在重若千钧,缪云慢慢的转过身子,而后径直的先前走去,每迈出一步都好似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罗牧没有言语继续跟在了缪云身后,那男子看两人似乎未受什么影响也跟了上来。 缪云走的极慢,本在前领路的黑袍老人因为他们这一耽误早已不见踪影,而在这浮桥上不知还潜藏着什么危险,罗牧本也想再走的慢一点,身后那男子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气,突然开始和罗牧说起了话,仿佛这样能让他紧张的情绪有所缓和,男子的声音带着些许怯懦和颤抖“那个…我叫班克,班克·罗夫特”仿佛他自己也觉得此刻说这一句话很不合时宜,但他犹豫了片刻又说道“能知道你们的名字么?” 罗牧微微回过头看了班克一眼,班克仿佛被罗牧仍带着些许凶光的眼神吓了一跳,微张了张嘴就安静了下来,再没说一句话。 附近的浮桥上也如罗牧这座一般陷入了安静无声的厮杀中,没能克制住自己杀戮冲动的人皆在片刻间化为了飞灰,融化在了这空间中无处不在的曼妙烟雾里,每座浮桥上都剩下了几人在默默地向中央的灰黑色建筑慢慢的前进着。 浮桥再长,也终有个尽头,不知过了多久,罗牧终于跟在缪云身后来到了这座无比雄伟的建筑下,缪云的脚步也在慢慢行走中恢复了正常,可罗牧却不知为何清楚地知道那疯狂的杀戮欲望一刻未停歇的肆虐在缪云的脑海里。 黑袍老人面无表情的站在黑色建筑的阴影中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看到三人后微微点了点头转身便走进了建筑物下正敞开的巨大门内,那巨大的门有近五百丈高,两百丈宽,仿佛两尊巨大无比的神邸带着巨大的黑影站立在两侧观察着门下弱小的人们。 门内没有光芒,从建筑内吹来阵阵阴冷的风,黑袍老人进入门内后就不见了踪影,迈进巨大的门后罗牧发现着建筑内并未如黑夜般伸手不见五指,而在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镶嵌着一柄铜盏,铜盏中燃烧着微微发白的碧蓝色火焰,那火焰发出的微弱光芒虽不够明亮却足以照亮眼前的路。 建筑内仿佛由巨石累积而成,大门后的长廊也极高,墙壁皆由黑色的巨大石壁构成,而在那铜盏中的火焰照拂下罗牧能隐约看清巨大石壁上描绘着各幅各样的长卷,那长卷仿佛在叙述一个极古老的故事,罗牧慢慢的走着却不敢停留,在长卷中皆是仿若来自阿鼻地狱的恶鬼从火山岩浆中,从悬崖峭壁边爬上人间,而天空中须发怒张的天父手持雷枪,将那一只只恶鬼射杀在人间的田野。 而那地狱的领导者,却有着一如天使般的巨大羽翼,而那羽翼却仿佛受到重创,骨节分明的羽翼骨架上没再有几根羽毛,整个羽翼呈极暗的灰色,他孤零零的浮在天际看着那一只又一只的恶魔冲向天父,眼中充斥着怜悯。 罗牧仿佛能感觉到自从进入建筑后缪云情绪的平稳,那无时无刻不再放射着危险的疯狂杀机也慢慢收敛,三人就跟在黑袍老人后越过一柄又一柄铜盏,这黑暗的长廊仿佛永没有尽头,没有支路,一直向前。 罗牧早在这漫长的长廊中失去了方向,但他隐约能感觉到他在不停地向上,突然,前方黑袍老人突然停了下来,他侧过身,在他身后就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空间,那空间一如长廊般阴暗无光,罗牧甚至看不清老人的脸庞。 可已到这也再无后退半步的可能,罗牧看着早已抬步迈出的缪云,跟在了后面。 那空间无比广大,罗牧猛然发现自己竟已站在那巨大无比的建筑之上,这是一个广阔无比的平台,而天空再不是刺目的明亮白光,而是不知何时早已变换黑夜,满天星辰璀璨无比。 就在这平台中央,一条巨大无比的巨龙正默默而立,那条巨龙拥有着七个头颅,却只有十个尖耸的长角,而那七个头颅上各带着一顶哪怕在星辰照耀下都无比璀璨的冠冕,那巨龙就仿佛雕塑般静静立着,它的尾巴上仿佛挂着整个天空的星辰,七条脖颈仰着高傲的头颅仿佛永远在向着这片夜空咆哮。 平台上早已有了其他人,正是在其他浮桥上存活下来的人,突然,一道黑影猛地降落在了那巨龙最高昂的一个头颅上,那黑影身着一身灰色的长袍,长袍如领路的老人般覆盖住了身体,巨大的兜帽让人无法辨认他的容貌,那人黯淡无光,却能永远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就在他出现的一刻,一切都瞬间暗了几分颜色,所有人都忍不住望向了他。 而后他那巨大的长袍下传出了阵阵歌声,那歌声仿佛拥有所向披靡的同化力,而那六名引路的黑袍老人也喝唱起来,整个平台奇异的歌声仿佛阵阵钟鸣响彻在每一个角落,罗牧听着那歌声生出了阵阵恍惚,仿佛能够听懂,却仿佛一句也无法理解。 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迷茫的跟着喝唱了起来,突然,奎恩未经罗牧召唤猛地出现在了他面前,奎恩仰着头看着那巨龙头颅上的那人,声音竟也起了波澜“他们回来了” 罗牧在奎恩出现的那一刻就清醒了过来,他忙不迭的问道“谁?谁们回来了?” 奎恩转过头,脸色仍平静无比“伊格尼兹” 就在奎恩话音刚落,一阵极强的声调从平台上每个人口中传出,而巨龙头颅上的那人高举双手仿佛在拥抱整个天空,一双巨大无比的羽翼从他身后猛然呈现,那羽翼与罗牧在长卷上看到的浮在地狱上空的那人一般无二,骨节分明,羽翼凋零。 歌声一刻未停,仿佛在赞颂着什么的新生,冰冷的话从那灰袍下传出 “只有死亡才配得到权能,智慧,尊贵和荣耀,愿世人皆能拥有无上的死亡!”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一章 信仰 那古怪晦涩的音调仿佛带动着空气也荡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天空的星辰更加璀璨,众人口中的音调也越发高昂,慢慢的平台中央的巨龙仿佛从亘古不变的长眠中正在醒来,剧烈的颤动从巨龙身体上传来,巨大的龟裂由平台中央转瞬间就弥漫到了众人脚下。 仿佛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切,所有的人眼中充斥着狂热,他们高举着双手,不停地声嘶力竭的呼喝着一个音节“Lucifer(注一)!” 就在这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声中,那巨龙慢慢的抬起了七只头颅,当中灰袍男子站立那一只长颈直立而起,那灰袍男子长袍微微波动着,仿佛整个人已经融入那一望无际的夜空中,巨龙的眼睛慢慢睁开,七双充斥着各自神采的猩红瞳孔如同天空一般的繁星,紧接着,仿佛空间中突然安静了,哪怕人群仍高喝着他的名字,但就在那巨龙发出声响前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声悠长的吼声从巨龙身体内传出,那七只头颅下的狰狞大口皆张开,就冲着远方怒吼着。 而后更大的震动猛地传来,这建筑的屋顶平台中央被这巨龙腾空前的蹬踏直接踩出了一个硕大的缺口,伴随着遮天蔽日的烟尘,这巨龙腾空而起,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而在平台下声嘶力竭湖后的人们仿佛猛然间失去了一切力气,全都跌坐在了地上,慢慢的昏迷了过去,但每个人的眼中却都闪烁着疯狂的色彩,望着天空,如果没有奎恩,此刻的自己也应该如他们一般吧,向着那巨龙或是那灰袍男子奉献上自己所有的信仰,罗牧忍不住想着。 可此刻他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也一如身边的人般跌坐在地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而就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他余光看到了班克正望向他,而那眼中的清明一如他自己一般,一切尽在不言中,而罗牧却仿佛没看见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真的太累了,他其实不清楚,自己离开那座沙滩已经足足过了一周之久,而他足足昏迷了五天,醒过来后在濒死的阶段痛苦无比的吸收围绕在亡灵的暗质,再之后又一步不停神经高度紧张的地走了如此之远的路程,如果一个正常人在如此长时间滴水未进并伴随着高强度厮杀的情况下早已死了,可现在就这般昏迷在平台上的人们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罗牧突然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而后身边传来的阵阵阴冷让他觉得自己又进入了那阴暗无比的长廊,他就这么默默地漂浮着,身体的疲惫伴随着剧烈的困意袭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漫长无比,罗牧仿佛做了一个极长的梦,梦里光怪陆离,有鲜血喷溅的声音,有母亲清晨落在自己额头的吻,有妹妹穿着舞鞋翩翩起舞。 罗牧猛地坐了起来,他正独自一人躺在床上,房间里安静极了,这是一个极小的房间,不过仅仅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桌子,而靠在床边的左侧就是一扇不大的窗户,罗牧能看到窗外依旧繁星璀璨,他身上盖着一个不大的棕色毯子,而此刻门口突然闪过一个人影,而那人影突然又返了回来,站在罗牧门前静静地看着他,露出半张脸,是缪云。 罗牧皱了皱眉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痕,掀开毯子,他的鞋子整整齐齐的摆在床边,是一双崭新的白色平底鞋,而此刻罗牧也刚发现自己浑身血污已经被清洗干净,衣服也不再是从家穿来的那一身,而换上了一身黑色的无领长袍,长袍在腰间系了一条湛白色的腰带,罗牧穿上鞋子拉开门。 缪云也如他一般换上了一身一样的衣服,此刻面对面站着罗牧才发现,缪云竟比他略高一点,罗牧微微仰着头看着缪云的眼睛,没有说话。 缪云的眼睛中仍不停地闪烁着狂热的神采,她偏了偏头道“小垃圾,一会把我抱回我床上,我就住在你隔壁” 说完,还没等罗牧反应,缪云就一把解下了自己的腰带衔在了嘴里,黑色长袍向两侧滑开,缪云长袍内不着片缕,缪云修长的身体在罗牧身后照射过来的光芒下一览无余。 缪云却丝毫没有让罗牧反应的觉悟,罗牧此刻才注意到缪云手里正攥着两条从两人走廊上方被破坏掉的挂灯上垂下的不停闪着火花的细小电线,缪云没有丝毫犹豫,一手一个握了上去,罗牧甚至能看到明亮的电弧一闪而过,剧烈的颤抖伴随着无比痛苦的呜咽声猛地传了出来,缪云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靠着墙壁慢慢的滑倒在了地上。 她的手还不住地抽搐着,罗牧完全没搞清楚状况,他犹豫了片刻,弯下腰,先帮缪云整理了一下衣服,免得自己触碰到不该碰到的地方,而后他把缪云平着抱起,向着隔壁的房间走去,缪云的房间跟自己没有任何不同,灰色的四壁,一张桌子一张床一扇小窗,罗牧把缪云放在了床上,替她盖上了一模一样的毯子,而后罗牧转身就要离开,他刚走到门口,缪云的的呓语却突然响起“谁也别企图操纵我的信仰,谁也别想!” 那话语未带丝毫娇艳,有的只是那股不容驳背的斩钉截铁。 罗牧微顿了顿脚步,走出房间,他走到那被缪云扯断的两根电线前小心翼翼的提起,接着一跃而起,罗牧这一跃足有三丈之高,本就房顶极高的长廊,罗牧几乎平视着那微微倾斜的悬灯,把两根电线快速的缠在了灯的悬架上,罗牧落在地面,回到自己屋里轻轻关上了房门。 奎恩正站在房间中等着罗牧,罗牧看了奎恩一眼坐在了床上,他不知道何时奎恩会醒来,但他知道奎恩出现一定是有什么事要告诉他。 “奎恩,你说的伊格尼兹是什么?”罗牧问道,奎恩看着他摇了摇头,“这个你明天自然会知道,既然你也已经陷入了这样的命运,那么你就需要更快地增强自己地能力”罗牧有些听不明白奎恩口中所说的命运,更不明白那个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罗牧依奎恩所说,盘腿坐在床上,双臂自然地放在两膝上,他慢慢地调动了身体那熟悉的热流,而这次,他依照奎恩的意思,他慢慢地感悟着热流的流淌方向,尽可能的控制着它的走向,那股热流仿佛桀骜无比,控制起来艰难至极,罗牧紧皱着眉头用力的控制着那热流按自己的意愿在身体里流淌,先经过大脑,在流经脊梁,再运转至四肢百骸。 罗牧就仿佛驾驭着一匹难驯的烈马,而就在他历尽重重艰难终于让那热流运转一周后他猛地发现他好像在身体内开辟了一条宽阔大道,那热流就像在大路上奔驰的烈马急速的运转起来,而在身体内积累的暗质也被调动起来彻底的融入进了热流内,再不分彼此,一刻不停的运转着,哪怕罗牧没有刻意催动。 罗牧就在此刻猛然地感受到了身体周遭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极稀薄的暗质,空气中的暗质比之亡灵灵魂周遭凝聚的暗质稀薄了许多,不过胜在无处不在,空气中稀薄的暗质正丝丝缕缕的渗入罗牧的身体,汇聚在那汹涌的暗流中,而罗牧能感受到,他现在仍在那巨大空间中央的庞大建筑内,而周遭六个平台上经过惨厉淘汰后产生的亡灵周遭的暗质正一丝一毫的剥离,顺着空气飘荡着,仿佛六道黑色的银河,向着中央的建筑而来。 罗牧身体周遭有着暗暗的光芒,就在那比空气中浓郁千百倍的暗质接触到罗牧身体时,他浑身猛的一个激灵,罗牧猛地仰起头,紧闭着双眼张大了嘴仿佛在嘶吼,可喉咙中发不出一丝声音,他浑身在一刹那就被汗浸透,成千上万的死亡回忆在他脑海中仿佛爆炸一般剧烈碰撞着,罗牧仿佛在一次次死亡又复生中永无止境的轮回,身体每一个地方都仿佛被千刀万剐般剧烈的疼痛着。 罗牧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无数的汗珠从他浑身倾泻而出,脑海中每一个死亡前的无比痛楚和绝望罗牧都丝毫不落的全盘接受,他仿佛坠入了无限的深渊,就在他感觉自己就要崩溃的时候,奎恩一挥手,那六道从六个平台蔓延而来的暗质猛地倒卷而回,而罗牧也慢慢的平静下来,睁开了眼睛,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每一个死亡的回忆都仿佛深刻在了他脑海里,哪怕罗牧知道,明天一早它们就会慢慢消散,可就在此刻它们仍旧无比清晰,而就在这片刻,罗牧发现体内本不过一指粗的暗流竟增长了一倍有余,暗流不在罗牧的催动下仍缓慢的沿着刚开辟的路线缓慢的流淌着,而空气中闪着黑亮的暗质分子也慢慢的穿透罗牧的皮肤融入那暗流中。 奎恩深深地看了罗牧一眼就化为白雾消散不见,罗牧平伸着腿,将头扭向窗子方向,窗子明亮无比,反射着他那张消瘦而平凡的脸,而那双眼睛却放射着不属于他的光芒。 那是一双经过了无数次死亡的眼睛。 注一:Lucifer:路西菲尔,又名路西法,据说曾是天堂中最耀眼的神灵,但抗争神王的统治战败后,下坠至地狱,化为一条七首红龙,红龙七首分别象征着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色欲,而路西菲尔正是傲慢的化身。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二章 方寸 缪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脑袋中仍残存着阵阵剧痛,可无数个清晨皆一般无二,她反而觉得不伴随着这疼痛醒来,仿佛就缺了些什么。 在过往的两年中,她被困在那方寸之地,仿佛沦为被观赏的动物一般,而究竟他们想做的无非不是让她也如可怜卑微的他们一样,向上苍贡献自己出自己最纯粹的信仰。 信仰究竟是什么,缪云从不清楚,但她却知道自己的信仰永远不会是躲在那漫天白云身后从不露端倪的神邸。 缪云微微偏过头,电流的巨大刺激已经让她完全从那疯狂的膜拜和狂热信仰中醒了过来,她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床边不大的窗户,外面星辰已经微微隐去踪影,这片世界不是她的世界,缪云很清楚,这个世界没有太阳,没有月亮,有的只是这夜空中的璀璨星辰,但现在确是天色将明未明的时候了,因为缪云能清楚地看到远方那应该被称之为晨曦的光芒,正在她的窗上印下不属于黑夜的色彩。 缪云很少会皱起眉头,因为她从来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值得思考,想做或是不想做,缪云总会在一瞬间知道自己的决定,可来到这里之前遇到所谓的“父亲”是一次,而关乎罗牧的又是一次。 罗牧并不清楚,以缪云的敏锐听力其实她根本就知道罗牧并没死,她那只无数次打在罗牧脸上的手,也曾在那黑夜中无数次抚上罗牧纤细的脖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杀他,浮桥上的她几乎已经被杀意冲昏了头脑,可每当她看向罗牧那黝黑背后其实隐藏着无数伤痛的眸子,头脑中的想法就仿佛被扩大了无数倍,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想杀他,这念头强大到她看罗牧一拳挥过来时甚至手都不想抬。 缪云头痛了起来,而这样的因为思考带来的头痛在她看来要比脑袋中真实无比的剧痛要强力的多,而这痛处让她避无可避。 缪云头一次迷茫了起来,她不知道对罗牧的奇怪感观何处而来,她甚至在那无尽黑夜中从未真正的看过他一眼,但缪云就觉得至少要让他知道自己的名字,所以她在无数次杀他未果后就坐在了他身上静静地等他醒过来,然后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不带姓氏的真正的自己的名字。 无论如何,自己仍在做所有自己想做的事,缪云这样安慰着自己。 门外突然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缪云忙坐起身,她这时才发现前方那张不大的桌子上摆着一本封皮颜色极深的厚书,书皮仿佛经过无数年无数人的翻阅,四角已经微微翘起,而书侧面也已经微微泛黄,书上只有三个字,忘生经。 这本书边就放着一套崭新的白色内衣,这两样东西丝毫没引起缪云视线的片刻停留,她抿着嘴唇看着桌边叠放的整整齐齐的一条湛白色腰带,正是她昨晚上怕传出声响咬在嘴里的那一条。 穿戴整齐的缪云一把拉开房门,罗牧要比她早出来不久,正和班克在说着什么,罗牧看缪云把手搭在腰带上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一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心里那一丝担忧终于烟消云散。 之后罗牧甚至不想再看她一眼,可缪云直直的走上前,一把捏住罗牧的下巴把的头转向了自己这边,缪云冲着罗牧身后那群人消失的方向挑了挑眉头,声音中充满了曼丽的味道“他们去做什么了?” 罗牧被她的动作微微一愣,随即赶忙从她的手间挣脱了出来,微微退后半步道“他们去做晨起祷告了”说完就转身向走廊前走去,突然罗牧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两人,他打量了一眼缪云后说道“他们应该都被昨晚那个古怪的仪式影响了,昨夜通宵在背那本桌子上的书,所以他们才会知道今早要晨起祷告,所以我劝两位回去也翻翻那本教义,不要露出什么马脚,最重要的”罗牧说到这微微顿了一下,语气骤然变得阴沉下来“最重要的是,露出马脚也不要牵扯上我”说完,罗牧也不去看两人的眼色径直转过头就向前走去。 缪云在罗牧话音刚落就站的笔直,露出了一个极夸张的表情,把手放在额头敬了一个礼,大声道“是!长官!”而后看到罗牧并没有回头的意思,便又把手搭在了腰带两边,晃着身子,漫不经心地跟在了罗牧身后。 班克赶忙小跑几步跟在了缪云身边,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怯懦“那个…我叫班克,班克·罗夫特,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缪云甚至连头都没偏向班克那边一点,脚步也没有丝毫放慢的意思,早晨起来略显苍白的的嘴唇极快的吐出一个字 “滚” 建筑内的长廊错综复杂,罗牧靠前方人群的脚步声勉强辨别方向,紧紧跟在后面,今天这长廊里光芒要比昨天的明亮许多,每隔十几米就会有极大的碎花琉璃窗镶嵌在墙壁上,而窗外的情景也和罗牧那间一般无二,尽是缥缈的云雾,罗牧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哪,不过看上去已经不是在自己那个世界了。 长廊的地面墙壁也是像这个建筑外一般通体是灰色的石料,地面却不像昨天一般平整,而是由一块块略小的砖块铺砌而成,罗牧甚至能从平底鞋底感受到那每一块砖块上都刻着极诡异的花纹。 长廊另一边的墙壁仍没有丝毫装饰,依旧是极长而颜色鲜艳绚烂的壁画,这条长廊的壁画要明显比昨天的情节丰富许多,有仿佛巨山一般从天而落的巨龙不住地吐出火焰,有深海才没在脚踝的无比巨人挥舞着缠绕着雷电的巨锤,而所有长卷壁画中毫无例外的都有一个身影存在,那人穿着灰袍,他们可能并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确有着一般无二骨节分明,羽翼凋零的巨大羽翼。 罗牧今早醒来翻阅那教义时知道了他的名字,或者是他们的名字。 路西菲尔。 跟着极冗长走廊前传来的声音,罗牧转过了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狭长宽阔的宴餐厅,走廊的屋顶已经不低,在这里却又高了几分,宴会厅屋顶上悬挂着几盏已经点亮的装饰豪华的大叶吊灯,宴会厅左右各树立着几根花纹绚烂的粗壮柱子,可整个宴会厅仍显得有些空旷,只在最中央摆了一个极长的长桌,桌上已经坐下了一些人,所有人都穿着着和罗牧一样的衣服,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整个宴会厅中只有平底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长桌左右摆满了高背椅子,人都坐下后罗牧大概数了数不过二十人左右,不过所有人都仿佛有着默契每两个人中间都自动隔开了一个位子,均匀的坐在了桌子两边,所以在缪云一屁股坐在罗牧身边并把凳子猛地向前一拉并发出巨大声音的时候,罗牧真的痛恨起了上苍。 明明我都这么惨了。 班克也挨着缪云坐了下来,每人面前都放着一个银质的托盘,托盘上放了一块切好的面包一个不大的奶酪,左边还放了一个透亮的洛克杯,杯中呈着清澈的乳白色液体,而罗牧此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其余人这么有默契的坐好了自己的位置,因为早餐都已经摆放好了,每份早餐的摆放位置中间都隔出了一个座位。 罗牧用了很大力气平复了心情,所有人都平稳的呼吸着,整个宴会厅中安静的甚至仿佛能听见灰尘在空中下落的声音,而突然,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回荡了起来,脚步声从宴会厅长桌的最前方传出,一双黑色印着银色花纹的皮鞋应声而出。 那人头上无发,脸色苍白无比,一双眼白远大于瞳孔的眼睛闪烁着莫名的光芒,鹰钩鼻下的纤薄嘴唇上仿佛沾染着鲜血般透露着极深的紫红色,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灰色双排扣燕尾服,他站在长桌前扫视了一圈,眼睛中未带着任何神采,可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罗牧忙做出与其他人一般的认真姿态,那人的目光在罗牧和缪云身上停留了几秒后便又平视向前仿佛望向了所有人,开口说道“我叫亚努斯,开始晨祷吧”- 说完,他就低下头闭上眼双手做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将双手交叉重叠,两手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做了一个圆形,双手的其余手指交叉后向前伸出,其余所有人也像他一样低头闭眼做出了同样的手势,默默地祷告了起来。 罗牧刚摆出那个手势要闭上眼睛却发现缪云偷偷把他面前的杯子拿走了并且怕被别人发现似的小心翼翼的倒在了地上,缪云看罗牧惊愕的看向她,她解释道“这东西千万不能喝,我以前天天都要被注射这玩意,会变傻的!”说完,缪云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又看向班克那边,班克感受到她的目光睁开了眼睛,缪云忙指挥道“赶紧,你也倒了” 班克有些不理解,但仍点了点头“哦” 看班克正要拿起杯子倒掉,罗牧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了缪云的手臂,死死的压低自己的声音“你够了!那就是杯牛奶!”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三章 云泥 路西菲尔曾是神殿中最耀眼的天使,神王曾不止一次站在高高的神台之上,俯视众生,面对着千万拥有洁白羽翼的天使说“唯有路西菲尔配与我共分这权能与荣耀” 而象征着晨星的他却从未心甘情愿身处这光鲜亮丽浮于众生之上的神殿之内,他从未认为站于神坛之上悲悯世人是那举世无双的慈悲,他自甘堕落,他信奉唯有独一无二的死亡才是解脱众世的唯一道路。 他厌恶了那神王永无止境的统治,他厌恶了那神王面对一切的藐视。 他站于神王之前,身后是那神殿中他的追随者,他亲手折断了自己的羽翼,他身上如云般洁白的神袍仿佛沾染了无尽的污秽变为乌黑,他自甘堕落,他率先从那云端一跃而下,他化身为了一条无比骄傲的七首红龙,他身后是神殿中无数追随他的天使随同他一跃而下,仿佛漫天群星就挂在他的尾端。 他足足坠落了七天七夜,仿佛一道通天彻地的雷霆,伴随着神王的冷笑声,他坠落到了地狱中的地狱,他就如那拂晓之星给那无尽黑暗带来了光明。 他仰起头站在那沉沦之地,身上过往一切光芒已荡然无存,可现在的他仰视一切却仍毫不沮丧,他眼睛里能看到众天神邸正漠视无动于衷,他高声唱喝毫不畏惧。 “这是何等的堕落啊!我们从那光明的乐土坠落这无尽的深渊,那强权者无上的威能,那胜利者的无尽狂暴并不能让我们改变初衷,我们损失了什么?我们并非一无所剩,我们还有坚定的意志、热切的复仇心、不灭的憎恨,以及永不屈服、永不退让的勇气,我们仍有那不移的信念,岸然的骄矜。” “我们在这里可以稳坐江山, 我们愿在地狱里称王 一展宏图,建功立业, 与其在天堂里做奴隶, 倒不如在地狱里称王。 可是,为什么我们还让那些忠实的朋友, 患难中的伙伴, 心惊胆战地蛰伏在茫茫的忘池中呢? 为什么我们不唤醒他们, 把他们召集起来, 在这块不幸的地方再共患难呢?” 他回望四周,高声叫着“我愿这地狱变天堂,我愿那天堂变地狱,我愿这世人,皆能拥有无上的死亡!” ——《忘生经-终卷》 罗牧慢慢的合上手中的教义,内心却久久不能平复,他抚摸着教义的略显粗糙的首页,究竟什么是善,而什么又是恶呢?难道真如这教义中所说,只有死亡才是解脱的唯一方法? 今天距离首次晨祷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在这一周中,罗牧等人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伊格尼兹教的教义,而讲师就是带领他们每日晨祷的亚努斯,亚努斯的讲述充满着无与伦比的蛊惑力,在这一周中,罗牧无数次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即将沉沦在那疯狂的信仰中,而脑中的钟鸣一次又一次的把他拉回现实和清醒,他知道那每次脑中的警醒都出自奎恩,可奎恩却从未谈起过关于伊格尼兹的一切,奎恩每夜都会在晚间祷告结束后坐在房间里静静地等罗牧回来,而后与他一同吸收这片空间中无穷无尽的暗质,一同经历死亡。 不过仅仅一周,罗牧却能极为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日益强大,暗质仿佛无时无刻在改善着罗牧的身体,罗牧很好奇的问过奎恩,难道修炼暗质唯一能够增强的就是体质吗?奎恩摇了摇头,却不向罗牧解释什么,只是说着,时候未到。 罗牧坐在桌前,他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有一个信仰的种子正慢慢发芽,他极力的遏制这种感觉,却丝毫抵挡不住它在自己脑海里蔓延,就在这时门突然敲响了。 罗牧把教义放在桌子上,起身打开门,缪云正站在门口,眼神涣散,罗牧很清楚这正是每日授课的功效,每个人在亚努斯一天的讲授下都会和缪云一般无二,而其他早已信奉伊格尼兹教的人们都沉浸在此刻狂热的信仰中无法自拔,并不会像缪云这样产生挣扎的情感,罗牧甚至相信现在如果谁打着路西菲尔的名号让他们献出生命,他们绝不会有半分犹豫。 但是缪云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她每晚都会敲开罗牧房间的门,而后像第一个夜晚一样,借助剧烈的电流刺激让自己昏迷,而后真正的苏醒过来。 缪云凭借强大的意识力抗拒脑中时刻不停地声音已经相当吃力,那个声音在脑中随着一天天授课日益强大,直到今天罗牧出来的时候缪云甚至已经不能做出更多的动作,她身后垂下的电线正跳跃着明亮的电弧,她毫不犹豫摸了上去,一阵剧烈的颤抖后缪云靠着墙壁慢慢的坐在了地上,可今天她居然没昏过去,缪云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她轻微的喘息着,有些吃力的说道“你明天,能不能扶我一把,我不想坐在地上” 罗牧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他蹲下身,替缪云整理了一下衣服,而后他看着只能吃力的微微眯着眼睛的缪云,突然升起了一阵极为难受的感觉,他感觉脑袋里空空的,他知道自己认识这个女孩,她每天晚上都会像今天一样无力地倒在这里,可是他就是想不起她的名字。 罗牧定定的看着缪云的眼睛,紧皱着眉头抑制着脑海里极不舒服的感觉,可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叫什么?” 缪云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了罗牧的衣领,仿佛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她看了罗牧一会,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她睡着了,可手却仍死死的攥着罗牧的衣领,罗牧不敢用力去掰,只好把缪云抱起来放回了她那屋的床上。 缪云躺在床上,仍没松开手,她呓语着“我叫云啊,我叫云啊,垃圾,你怎么能忘了呢” 罗牧拉过被子盖在缪云身上,而后看着缪云熟睡的脸有些迟疑的叫到“云?” 缪云仿佛听见了一般,微微露出了一个苦涩的表情,而后就松开了拽着罗牧衣领的手,罗牧直起身又看了缪云一眼,面无表情的走出了缪云的屋子。 今天是第七天了。 七天前正是罗牧在那无尽黑暗中醒过来的日子,也是缪云坐在罗牧身上告诉他自己名字的日子,可罗牧却丝毫想不起来了,他知道自己只有七天的记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七天前的记忆开始慢慢模糊,所以他虽然想不起来,但是他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 奎恩一如既往坐在椅子上等着他,罗牧盘腿坐在床上,刚闭上了眼睛,却又睁开看向奎恩问道“她对我重要么?” 奎恩看了罗牧一眼,摇了摇头道“不重要” 罗牧点点头,奎恩轻轻挥手,那六道仿佛星河的巨大黑雾从六芒星的六个角落腾空而起汇聚在了罗牧身上,罗牧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而后就归于平静,此刻的死亡对罗牧而言不过是剧烈的痛处,无尽的绝望情感,而这两样,他早就习惯了。 第二天一早罗牧准时醒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夜不睡眠而沉浸在这样的死亡冥想中了,这种冥想虽然会带来巨大的痛苦,可却不会影响他的休息,只不过身体会有些疲惫。 罗牧跳下床,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身体,昨天已经是授课的最后一天了,今天不知道会做些什么,罗牧整理了一下衣服,一打开房门眼前就出现了一张精致的脸,那脸离得极进,罗牧差点一头撞上去。 罗牧吓了一跳,赶忙后退一步,皱了皱眉头没说话,缪云站直身体,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道“你好,我叫云” 罗牧没说话,用手微微推开缪云,从一边走了出去,班克正在不远处等罗牧,罗牧冲班克点了点头,率先向前走了过去,班克回头看了一眼缪云,缪云一动不动,仍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在罗牧的门口,班克摇了摇头,转过身跟在了罗牧身后。 还是一样的晨祷和早餐,所有人都安静无声的吃着,而今天有些奇怪的是缪云并没挨着罗牧坐,而是与班克隔了一个位置,坐在了班克左侧,早餐过后,亚努斯已经站在长桌之前了,他看所有人都已经抬起头看向他便开口说道“昨天为止,我想诸位已经了解了自己的信仰,那么今天便是诸位神启的日子,路西菲尔热爱着我们每一个人,就在今天他将赋予你们无上的权能!” 亚努斯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起,双手做出象征着伊格尼兹的标志,高声欢呼着“lucifer!” 罗牧也一般站起身,可他却并没有吐出那个音节,那个音节仿佛有魔力,每呼喊一次都会让内心的信仰破土而出,缪云和班克也站起身,缪云也如罗牧一般只是做着口型,可班克却像别人一般高声叫着。 罗牧看不透班克,这一周罗牧观察下来,只有他们三人没有被伊格尼兹的信仰影响,但罗牧和缪云两人都付出了极为大的代价,可班克从未有过任何异样,仿佛这信仰在他面前就如同儿戏,他的眼睛中充满了怯懦,可罗牧总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那种神色叫苍凉。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四章 朝圣 所有人都跟在亚努斯身后安静的走着,从亚努斯每日出来的宴会厅尽头走出去也是一如既往地灰色长廊,而让罗牧奇怪的是仿佛这座建筑中每一个长廊都在这座城堡的边缘,因为每一条长廊中每过一段距离右侧都镶嵌着一面巨大的碎花玻璃,罗牧隐隐觉得,自己这一周来从未接近过这座建筑的中心。 罗牧走在队伍稍靠后些的位置,在这一周中他仍然只是知道缪云,班克两个人的名字,甚至在昨夜他已经开始忘记了,这里的二十个人除了他们三个没有任何人和其他人有交集,尽管每天都生活在一起,但是可能出于某种原因,这些不过十岁左右的孩子,包括罗牧在内,都冷静的可怕,所以罗牧从未看见有人和别人攀谈过。 可能在这所有人中,只有班克一人是正常的吧。 随着路过一扇又一扇碎花玻璃,长廊前方突然改变了方向,不再是一路环绕向前,而是直接向左拐去,自然而然,在这条向城堡中央进发的路上没有了窗户,仿佛又来到了罗牧第一天走过那巨大浮桥进入城堡时一样,两侧墙壁上每过几步墙上就镶嵌着一炳闪着幽蓝火焰的火把,走进这条长廊亚努斯的步伐明显的慢了下来,黑黝黝的墙壁映射着众人的影子。 这条长廊也继承了这座建筑一贯的风格,屋顶高耸无比,这条长廊也比外围的要宽阔不少,罗牧看着自己的影子映在墙壁上就像在无尽黑暗中映上的一个黑点,渺小无比。 走在长廊中罗牧突然感觉自己的情绪也被感染了,走在这条路上似乎心灵上也蒙上了圣洁的光彩,慢慢的,罗牧觉得自己仿佛也如前方的每个人一样,是一名无比虔诚的朝圣者,正要去参拜自己的神邸。 罗牧情不自禁的放缓了脚步,所有人的脚步声都仿佛在一个频率上,整齐的惊人,如果闭上眼睛,罗牧甚至只能听见同一个人的脚步声,不知为何,奎恩这次消寂无声,罗牧感觉自己内心有某种东西冲开了坚硬的外壳,只在一瞬间就溢满了自己的脑海,而那种情感罗牧太熟悉了,那叫仇恨。 到底有多剧烈的仇恨,罗牧想起了过往在青禾的每一个瞬间,甚至连父亲颅腔中喷涌而出的鲜血都历历在目,罗牧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他紧紧地握住双拳,他痛恨这个世界,为什么让自己经历这些,他痛恨所有人,为什么没有人能在那个时候伸出援手,剧烈的恨意让罗牧身体都因用力而变得僵硬无比,可他仿佛被操控了一般,每一步依旧踩在频率上与所有人一般无二。 但是所有人的脚步都如同罗牧一般,变得越来越重,仿佛那每人每一步极缓慢的踏出,都能把地面石砖踏的粉碎,而条长廊也变得仿佛不再那么昏暗,罗牧脑海中忘生经终卷那段话仿佛有了生命,不断地在罗牧脑海里反复的闪现,而罗牧也慢慢地跟着念了起来。 “我愿这天堂变地狱,我愿这地狱变天堂,我愿这世人,皆能拥有…”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人猛地扎住了罗牧的攥紧双拳边的衣袖,罗牧猛地回头,罗牧那双充满血丝放射着无穷无尽仇恨的瞳孔,仿佛能吞噬整个世界,仿佛能杀尽世上每一个人也不罢休。 可他却看见了一双充满着迷茫,可却清澈透亮无比的眼睛,那双眼睛中央的眉角紧紧地蹙着,眼眶中蓄满了泪水,缪云紧紧地咬着嘴唇,她望向罗牧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畏惧,可能她现在看到的根本就不是此刻的罗牧,缪云一头墨绿色的短发在此刻受到跳跃的蓝色火焰照耀下,看起来就是一片死气沉沉的黑色。 “别忘了我” 而就在这一刻,迟来的警醒仿若万钟齐鸣同时回荡在罗牧的脑海中,罗牧浑身猛地一松,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而这条队伍却丝毫不停继续向前走着,缪云死死攥住罗牧袖角的手也让他赶忙又走回了队伍里。 罗牧默默地走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仍流泪向前眺望的眸子,罗牧转过头,原来在她心里最痛苦的回忆,就是这段么。 但是为什么?罗牧奇怪的想着,他和缪云不过相识一个星期,甚至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忘记她了,而且罗牧很清楚,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在那暗无天日的房间中,自己本早就应该死在她的手上,罗牧完全想不到任何一个理由能够让缪云对自己有着如此深刻的印象。 罗牧咬了咬牙,不再去想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用力遏制住内心蠢蠢欲动的信仰,抬头借着那一盏又一盏跳跃的蓝色灯光,向前看去。 此刻的队伍每个人都仿佛疯癫一般,做着各种各样扭曲夸张的动作,可他们的步伐依旧统一无比,而且没有任何一个人大声说话,而是所有人都在极大的张开嘴,却发出阵阵低语声,仿佛所有人都惧怕惊扰到什么,墙壁上镶嵌的火把也好像被影响,跳跃着火苗,那火光慢慢的照耀出了这长廊尽头的样子。 那是一个半圆形的空阔场地,而那场地似乎唯一的作用就是承载这扇仿佛通天彻地的门,这片空间极为昏暗,这扇门罗牧只能看到一半,再往上就隐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看不清晰,可罗牧粗略估计,这扇门甚至要超过了他刚来时走下浮桥,进入城堡时的大门。 亚努斯停下了脚步,而所有人也停下了动作,静静地占成一长排,亚努斯独自走向前,站在了那巨门下,单膝跪在了地上,他双手高举过头,做出了那象征着伊格尼兹的手势,嘴中默默念着“路西菲尔,请收下我最崇高的敬意,请带我走出这片混沌,请带我看见光明” 亚努斯的声音很低,可罗牧却听得很清楚,整个空间中都仿佛回荡起了这个声音,紧接着,那巨门最高处看不见的黑暗中,两道光芒亮了起来,那光芒是对称的,直到光芒走过半程,罗牧才发现原来这光芒是沿着这巨门上极复杂的纹路轨迹一路向下。 那纹路罗牧依稀有些熟悉,正是那最初的平台上的瞳孔,而不同的是,这门上的瞳孔中央有着一个极为清晰的倒吊着的五角星,那五角星中却隐隐仿佛隐藏着一个面孔,而那五角星每一个角都勾着一个奇妙的符号,随着那纹路慢慢亮起,这扇巨门也缓缓的打开。 巨门后传出极刺目的光芒,罗牧微微抬起手遮挡在眼前,可其余人却连眼睛都不眨,任由这刺目的白光直直地找在自己的眼睛上,罗牧刚慢慢的适应了白光,而后队伍就慢慢地动了起来,那巨门后的景象就这么呈现在了罗牧眼前。 门后是一片广阔无垠的空间,而这片空间竟有三分之二都被占满了,那是一个浮在空中的灰白色雕像,那雕像极安静的浮在空中,可罗牧看着他,却仿佛所有精力都被吸引了过去,他感觉那根本不是一个雕像,那个雕像随时都能活过来。 仿佛那并不是一个雕像,那就是路西菲尔。 雕像没有多余的动作,双手垂在身侧,一身灰袍袭身,一双脚自然地下垂着,罗牧在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这灰白色的雕刻下却显得灵动无比,罗牧看着他,有种极强烈的感觉,他也在通过这双雕像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这座本就浮在空中的建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住所,这个住所中唯一的住客就是眼前这座栩栩如生的雕像,而罗牧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所有的长廊都有着窗户,因为这座建筑,只有外围一层,而现在他站在了这座建筑的中心。 所有人都不过仆人,而只有这座雕像,才真正属于这里。 一跨过着巨门,所有人都高歌了起来,他们唱的正是那第一晚红龙向天空怒吼时的歌曲,罗牧此刻却能听懂那每句歌词的意思了,那歌曲就是忘生经的终卷,可是他却根本无法唱出任何一句,所有人在踏过巨门时却不再是站成一长排,而是所有人都自动站成了一排而后同时跨过了这扇门。 亚努斯在跨过巨门时就站在了门边,恭敬地向这雕像低下了头,而罗牧此刻才发现,原来在这巨门后就是广阔无垠的空间了,他此刻也是漂浮在空中。 但是极玄奥的感觉就充斥在罗牧的脑海里,他知道自己身前就有那么一条路,可他也不知道这条路到底通向哪里,罗牧向四周看了看,所有人都已经高声唱着歌向前走去了,他们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坚定,所有人的道路都不同,有的人站在了雕像的肩膀前,有的人站在了那雕像的手指上。 罗牧不再四处观望,顺着心中那条路一直向前走去,他这条路却离开了所有人太远了,罗牧竟直直地走到了雕像的正前方,罗牧停下脚步,他仿佛都能看到那双灰白色瞳孔眼中的神采。 这不过是个雕像。 罗牧不断地告诉自己,因为那强大的威压正不断地施加在他身体的每一处,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罗牧脑海中传出,是奎恩的声音,可此刻罗牧第一次听到奎恩的声音带上了情感,那是种怀念,亦或是不解。 “路西菲尔” 罗牧骤然感觉浑身的压力猛地一松,他脚下的路都仿佛受到了影响,罗牧感觉脚下那支撑着他的力量一阵波动,其余站定的人甚至有的险些掉了下去,整个空间里充斥着的歌声戛然而止,亚努斯恭敬弯着腰猛地挺了起来,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而后罗牧居然好像看到那雕像微微勾起了嘴角,另一个声音也从罗牧的脑海中传了出来 “哦,凯撒,你来了啊”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五章 深渊 罗牧静静地站在路西菲尔面前,整个巨大的空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仿佛一切都停止了运作,甚至风都失去了声音。 站立在门口的亚努斯突然浑身腾起了紫色的光芒,他那身华丽的晚礼服悄然间消失,转而在他身上出现的是一身贴身的甲胄,而他的面孔也骤然变得不同,苍白的肤色变得古铜,瞳孔中尽是漆黑。 亚努斯仍紧皱着眉头,他手上紧握着一根极长的手杖,亚努斯紧紧地盯着路西菲尔的雕像,可是出于尊敬他仍不能一跃而起把那站在路西菲尔面前的罗牧一杖打下来。 不过片刻,整个空间突然从莫名的地方响起了之前的歌声,亚努斯一愣,身上的甲胄慢慢消失,面孔也变回了之前的样子,亚努斯慢慢的单膝跪在了地上,也跟着默唱起了那首歌。 刚刚停下的人们也都合着那歌声大声唱了起来,路西菲尔的声音回应过奎恩后就再没有了声响,罗牧听着耳边又响起的歌声问着奎恩“凯撒?凯撒是谁?” 奎恩却并没有回答,他说着“这是个仪式,它会以寿命为代价强行激活你的残魂,通过这个仪式你能迅速获得魂力,并且能直接到达初阶魂使的水准,甚至有些天赋极高的人会超出很多,但是这样获得力量的人,都活不过二十岁” 罗牧心里一惊,不过随即他就长出了一口气,声音平淡无比的说着“本来我就没想着要活过二十岁” 奎恩没有回答,突然周遭的歌声骤然高昂起来,罗牧知道这个仪式要开始了,他又问着“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奎恩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因为这个仪式,是我创造的” 紧接着,奎恩根本没有给罗牧说话的机会紧接着有些急促的说道“马上要开始了,你闭上眼睛” 罗牧虽然并不知道奎恩要干什么,但他还是依言闭上了眼睛,而后身体里熟悉的热流顿时流淌了起来,这热流以极快的速度运转着,很快就达到了极限,罗牧感觉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正冒着热气的蒸炉,他甚至能感觉到肌肤仿佛在这热流极快速的运转下马上就要迸裂开来。 热流的快速运转并没有带给罗牧极剧烈的痛感,反而罗牧有一种力量被无限制的放大般的扭曲的快感,这热流每运转一次就壮大几分,罗牧觉得浑身都变得酥麻,轻飘飘好像不着力般,不知过了多久,罗牧能听到耳边的歌声已经进入了最后的长调,高昂的长调极响亮的回荡在这整个空间里。 就在这时,罗牧感觉到脖颈后那金翎鱼纹身突然动了一下,尽管周遭的歌声响亮无比,可罗牧仍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极清脆的破碎的声音,奎恩的声音也再次从罗牧的脑海里传了出来“今天之后我可能会沉睡很久,再之后的路途你多小心” 奎恩顿了顿又说着“复仇就像永无止境的深渊,你可以看向那无尽的黑暗,但记住,别看太久” 说罢,奎恩再没了声音,一股强烈的不安猛地冲上罗牧的脑海,在从青禾离开后,罗牧以为自己再没有了亲人,可他突然发现,原来奎恩一直在陪着自己,可现在,他连这最后的亲人也要失去了。 罗牧在脑海里大声的喊着“你别走!”可奎恩再没有了声息,罗牧也感觉到身体内的热流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巨大的热量仿佛马上就要焚烧掉他的五脏六腑,如果这个时候从罗牧身体外看去,他的衣服已经早被巨大的热量烧成灰烬,罗牧全身肌肤变得赤红,从他身体上看去仿佛能看见肌肤下有一条条红褐色的暗流正以极快的速度涌动着。 罗牧的脸上充斥着扭曲的表情,仿佛痛苦又好像正享受着极乐。 长调终有个尽头,就在那歌声戛然而止的时候,路西菲尔的雕像猛然大放光芒,剧烈的光线笼罩了在他周遭的每一个人,所有人都向这座雕像跪了下来,仰着头颅高举双手,仿佛在这一刻他们已经能接收到神的旨意。 而罗牧体内的热流也仿佛找到了平稳的状态,以罗牧现在根本无法企及的速度高速运转着,就在那光芒抚上罗牧身体的一刹那,罗牧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极蛮横的直接挤出了身体,他仿佛就像一个旁观者注视着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可罗牧第一眼注视到的就是自己脖颈后的圆形纹身本由三条灵巧的金翎鱼构成,现在却只剩下了一个极细小的鳞片,如果此刻不是被自己以这种形态观察,罗牧甚至都分辨不出那纹身是否还存在。 而异变也慢慢在罗牧身上发生,罗牧的灵魂虽然此刻已经被赶出了体内,但他身体上发生的一切仍无法逃脱他的感知,一阵玄妙的感应出现在了罗牧的脑海中,好像有无数根针猛地刺在了他的神经上,剧烈的疼痛让罗牧想大声的嘶吼,但他现在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伴随着那剧烈的痛处,罗牧慢慢的觉得周围的世界都变得陡然不同了起来。 空气中除了那熟悉的灰黑色暗质分子之外突然变得五彩缤纷,各色的分子以难以分辨的密度拥挤在一起,红色的带着炽烈的触感,蓝色的冰冷的仿佛无法接近,紫色的好像表面还带着闪电的光芒,白色的充满着灵动,黄色的,绿色的,青色的,甚至还有无法分辨的色彩就像一片浓稠的云雾盘绕在路西菲尔的雕像身边,充斥在这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名御魂师在场他一定会惊讶的瞪大眼睛合不拢嘴,因为这种浓度这么纯净的全魂力分子聚集绝对是世上罕见,要知道御魂师的难以出现和难以修炼完全可以相提并论,而御魂师的修炼困难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魂力分子的稀薄和纯净度问题,如果在这种地方修炼,甚至可以一天抵上一年不间断的苦修。 这片地方的魂力分子浓稠的仿佛已经快变成了液体般,而很快这片浓雾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起来,在雕像附近一共有二十多人,每个人身边都形成了一片旋涡,以难以形容的速度极快的吸收着身边的魂力分子,而从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这个过程却并不那么愉快。 罗牧此刻的感受其实要远超于其他人,罗牧的魂纹也在沉纹后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身上,从左臂上蔓延的片片祥云,一直到后背上的浪潮和在背心处的半个古朴新日,罗牧的魂纹在此刻经历了身边浓郁的魂力分子的洗礼好像更清晰了几分,那祥云似乎随时都能从罗牧身体上漂浮而起,那浪潮的每一丝水纹都清晰可见。 罗牧身边正凝聚了一个要远比其他人大的多的青色旋涡,这青色,属于风。 可根本没有人能体会到罗牧此刻的痛苦,在每夜吸收暗质时无处不在的痛处和绝望让罗牧似乎感觉自己已经再不会对痛苦有丝毫感触,可此刻的巨大的疼痛让他几乎承受不了,原因就在于罗牧身体内那汹涌的热流。 那热流并不完全来自于罗牧的身体,而是融合了罗牧这么久以来所吸纳的所有暗质,此刻这热流正以难以形容的高速在罗牧身体内运转流淌,而每一丝青色的魂力分子从体外渗透入内的时候都会直接碰到这暗质流,魂力和暗质仿佛就是水与火般不仅互不相容,而且一方消失前另一方绝不会罢休。 如果在正常的地方,凭借罗牧体内如此强大的暗质,在魂力分子入体的一刹那就给排斥的无影无踪了,可现在极浓郁的魂力分子给了它们无与伦比的强大后援,无穷无尽的青色魂力分子仿佛无处不在一般从任何地方汹涌的冲进罗牧的身体,与那暗质碰撞在一起,两者就这么僵持在了一处,魂力分子为了压制暗质在罗牧身边凝聚的旋涡越来越大,而暗质为了驱逐魂力分子在罗牧身体内的运转速度也越来越快,两者每一次相遇就像水浇在了炙热的一团火焰上般发生剧烈的爆炸。 罗牧的身体成为了两种力量的战场,罗牧感觉自己的身体忽冷忽热,身体中心热的仿佛要融化,而身体外围却冰冷的仿佛失去了温度,剧烈的爆炸在罗牧身体内每一个地方发生,无穷无尽的巨大痛楚让罗牧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马上就要被撕碎了,从外面看过去,罗牧的身体一会变青一会变得赤红,皮肤已经被撕扯的遍布血迹。 就在这痛楚马上要让罗牧失去意识的时候,身体内的暗质仿佛突然被控制着顿了一下,而后暗质不再仿佛液体般在罗牧身体内疯狂流动,而是一下扩散为了极浓郁的雾气,那雾气在一瞬间就充满了罗牧整个身体,而青色魂力分子仍旧无时无刻的不在冲进罗牧身体里,而暗质就像有了灵魂一般在青色魂力分子冲进罗牧身体时便彷若跗骨之蛆般紧紧地缠绕在了那魂力分子周围,避免了和它们正面碰撞。 而后暗质和青色魂力分子就像纠缠在一起的两道光芒在罗牧身体内横冲直撞,那暗质就像领路人一般缠绕在青色魂力分子周边让它强行按照自己之前的运转方向运动,两种能量就这么缠绕旋转在了一起,而那青色魂力分子在暗质分子的缠绕下也慢慢的改变了颜色。 亚努斯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巨大的青色漩涡几乎占据了整片空间,呼啸的风狂猛的卷起一切能卷起的东西,这风已经不止存在于御魂师的视角里,它切实的占据了雕像前的每一寸地方,而除了罗牧之外另有几名同样凝聚着青色魂力分子的少年,就在那飓风骤然刮起的时候,他们的旋涡在一瞬间就被毫不留情的直接吹散,他们旋涡内的青色魂力分子一股脑的汇聚在以罗牧身体为风眼的旋涡内,而那些少年就那么直挺挺的昏厥过去再无法醒来。 亚努斯睁大眼睛,那狂野的飓风让他几乎看不清身前的东西,他努力看去,这回他终于看清了,面前那巨大的雕像,嘴角确确实实勾起了一个笑容。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六章 风雪 这是一片极广袤的森林,这片森林坐落在亚细亚大洲科尔沃帝国和哈利克斯帝国的中央地带,这片森林的纬度极高,它每年只有那么短短几天能看到明媚的天空,微绿的草地,或是几只友善可亲的小动物。 但那也不过短短几天。 日复一日充斥肆虐在这里的汹涌风雪把这里常年变得银装素裹,无数的挺拔寒带针叶树木挂满了风雪凝固后的冰霜,这里的木材和这里的寒冷一样出名,每年在那短短几天没有风雪的日子都会有大批的人远道赶来砍伐这片森林周边的挺拔乔木,可没有任何人敢再向这森林深处多迈出一步,因为这里还生存着另一种生物,住在附近的人们毫不亲切的称呼他们“银狼” 银狼可没有他们的名字那么优雅,它们群居在这片森林深处,整片森林都是它们的领地,它们组织有序,上下分明,分工明确,恐怖程度丝毫不下于任何帝国同等数量的军队甚至犹有过之,所以它们的毛皮或是牙齿往往都能在大城市中卖出个天价,因为那不仅仅意味着珍贵和稀有,更是一种勇者和实力的象征。 这片森林有着自己的名字,柏拉威尔切斯,这拗口的名字却很少有人提起,因为这漫山的风雪与白色只能让人想起一个最悲伤的事物,死亡。 所以所有人都只知道它另一个名字,亡者之森。 今天亡者之森久违的迎来了客人,一个人数绝不超过二十人的小型队伍正艰难的行进在亡者之森中央,看他们的行进方向居然直直的向着森林的正中央进发,这种不要命的做法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早些年还会有一些亡命之徒进入这里猎杀小队的银狼,可随着伤亡率愈来愈高,而且在这里受伤因为极寒天气和行动困难几乎就意味着死亡,所以几乎再也没有人愿意来这里冒险,哪怕银狼的皮毛的价格被越炒越高。 每一脚都踩在几乎没到腿根的积雪,极寒的风仿佛一把把极细的尖刀剜着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而这个队伍奇怪极了,最后的一人穿着一身华丽的晚礼服慢慢的走着,在他行进的道路上积雪都被自动清扫开来,而他之前的竟然是一帮孩子,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十二岁,每个人只穿着一身单薄的衣服,扛着极大的行李箱,那行李箱如果放在地上甚至高度会超过他们,他们艰难的一步步走在雪地里,这一行人却没有一个人抱怨或停歇,一步不敢停的紧跟着前面一人的步伐,而领头一人年龄不过十岁左右,个头不矮,身材却极为瘦削,他紧抿着细薄的嘴唇,脸庞上写满了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坚毅。 班克走的吃力极了,那天神启过后所有人经过了魂力的洗礼都激发了属于自己的魂纹和能力,拥有魂力的同时带来的就是体力的大幅增强,可他却仿佛被漏掉了后面一项,他能感受到体内微弱的魂力流淌,可他的身体依旧孱弱无比。 罗牧早已经接过了班克大半需要背负的行李,可班克此刻看上去仍摇摇欲坠,仿佛随时就能摔倒。 “牧哥…我…我要不行了” 班克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此刻的低温,虽然他的身体本就强于普通人并且接受过神启后也并非没有丝毫增强,但是距离能够在这片森林中存活下去的最低标准还差太多了,罗牧稍稍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向班克,每个人身上都仅仅穿着一件极单薄的布衫,一条长裤,班克的手掌脖子脸庞都已经被冻伤开始发紫了,罗牧又远远地望了仍不紧不慢走在队伍末端的亚努斯一眼,紧接着他就把班克也背在了背上,罗牧身上本就背了远比普通人多得多物资,此刻他几乎只是把班克托在了肩膀上。 大得多的重量让罗牧几乎每一脚都深深陷在雪里,但是他仍不敢停下半步,仍赶忙保持之前的速率前进着,因为包括他这个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刚刚都亲眼见证了亚努斯完全不同以往的一面。 罗牧一开始并不是走在队伍最前面,在最前面的一人要承受更多的风雪,也要踏足从未被踏足过的雪地,行走难度要比其余人大上许多,在刚刚进入亡者之森时罗牧前面有足足六人,而现在他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那六人都已经死了。 每当走在前方的人悄无声息的倒下,亚努斯总会突然出现在队伍前方,默默地拿出他那根手杖轻描淡写的将因为昏迷而倒地挡住行进路线的人打向一边的树林中,而后示意他身后的人背负上那死去的少年身上的行李,而后队伍便会继续前进,没有一人会理会那被深埋在一旁树林厚厚雪层下的人,甚至队伍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多耗费体力看上一眼,他们似乎都认为这样理所当然。 神启过后的他们虽然已经获得了相当于初阶魂使的魂力,但那魂力就蛰伏在他们体内,魂力会随着时间一点点被唤醒,而那魂力被完全唤醒时其实也就意味着他们并不能活多久了,而现在的他们不过是身体远强于普通人的普通人罢了。 但罗牧并不相同,暗质仍和以往一般在他体内流淌着,之前的积累让他身体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所以此刻他还能坚持着前行,并且帮了班克一把,不过随着越靠近森林中央,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风雪反而却有增强的迹象,罗牧也感觉自己坚持不了太久了,因为大量的魂力堆积在体内,暗质的运行速度也被抑制了很大一部分。 班克被罗牧背上后背后就瞬间没了声息,罗牧敏锐的听觉让他能清晰的听到班克的呼吸正一点一点消减,罗牧猛地抖了一下肩膀,班克悠悠的醒了过来“到…到了吗” 罗牧仍一步步艰难的向前走着,他的身体本就在那失去记忆的无尽黑夜中变得再没有丝毫温度了,此刻他并不能感到冷,而只能感到刺骨的疼痛,他感觉扶着班克的左手已经在一点点失去知觉。 可罗牧的声音仍旧平静无比“别睡着,我会直接把你扔在旁边的雪里”罗牧微微顿了顿又说道“就和刚才那些人一样”班克好像被惊到了,稍微清醒了一些,有些微弱的说道“好” 罗牧又说道“数数吧”于是班克就从一开始数起了数,班克的声音裹在风里几乎不可闻,只有罗牧能听到那细若游丝的声音“1…2…3…” 时间在这片森林里仿佛都被寒冷冻结了不再流逝,永远的白色,永远的高大到遮天蔽日的树木,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班克的声音已经让罗牧都几乎听不到了,而罗牧已经几乎再走不动一步,他此刻完全是依靠一股极强的韧劲在勉强支撑,队伍的行动速度已经变得极为缓慢了,而这时亚努斯仍保持着一般的速度跟着,队伍中央已经有人开始昏迷了,亚努斯的处理办法跟以往一样,这支队伍到现在算上罗牧和班克不过仅仅剩下了十人。 缪云走在队伍后方倒数第二个的位置,她的体力要远超一般人,现在仍有力量保持着利落的行走,她不停地张望着队伍前方,可极大的风雪让她看清前一人的后背都已经很费劲,她根本看不见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罗牧。 班克已经数到了五千三百二十之多,突然,他停了下来,罗牧也停了下来,他真的要走不动了,但他并没有昏倒,而是极用力把腿从雪中向外拔着,突然,班克好像恢复了些精神般极小声的说着,“牧哥…再坚持一下,我有感觉,不远了,就在前面” 说完这句话班克就昏了过去,罗牧赶忙又强行提了一口气向前走去,没有几十步,他走过一个十人几乎也环抱不过来的巨大树木,眼前豁然开朗,眼前是一片被树木环绕的不大的空地,空地靠外有几个小木屋,空地上的风雪仍不小,但却仿佛被清理过并没有很深的积雪,空地中央摆放了很多木桌,木桌上此刻空空如也。 空地正中央站着一个人影,风卷起空地上的雪,让那个人影隐隐约约看不清。 亚努斯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队伍之前,他仍背着手慢慢地向前走着,他先是微微向着空地中央的人欠了欠身恭声说道“见过大人” 仿佛是知道那人并不会回答,他就指挥着身后仅剩的十人将背负的巨大行李放在空地前的木桌上,而后让他们在空地前,面朝那中央的人站成了一排。 所有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没有任何一人能正常的站立,可罗牧在站在那人面前时却猛地站直,浑身绷紧。 而后他就仿佛又迸发了身体里所有的潜力,极凄厉的大声嘶吼着,那声音甚至压过了此刻的风雪声,他直直的冲着那人冲了过去,平时的沉稳和冷静消失一空。 罗牧体内仅剩的暗质仿佛也感受到了他此刻剧烈的情绪波动,疯狂的运转起来,空地不大,体内的风属性魂力让罗牧的速度仿佛最迅捷的风,他一闪而逝,已经冲到了那人面前,亚努斯手里的手杖已经出现,可那人却微微抬了抬手,亚努斯就再没有丝毫动作。 罗牧冲到那人面前,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拳挥出,可还不等他那拳打出一半,一个快到他甚至看不清的拳头已经一拳打在了罗牧腹部,那一拳的力量甚至把罗牧打的凌空飞了起来,此刻罗牧就停留在了那拳头上半刻,冲着地面吐出了一大口鲜血,挥出一半的拳头也无力的耷拉了下来。 血液滴在地上,被风雪瞬间裹成了冰花,罗牧弓起身体紧紧捂住腹部,剧烈的咳嗽着,他就倒在了那人脚下,就像无数天前在那银色的沙滩上一样。 “我此生,必杀你”罗牧的声音仿佛蕴含着无数的鲜血,仇恨仿佛能从着小小的身体出喷涌而出,伴随着那令人牙酸仿佛咬碎了牙膛,从无数细碎缝隙中挤出的声音。 寒脊之前甚至没看过罗牧一眼,而现在,他却轻轻的瞟了一眼又倒在他脚下的少年,用一只手掏了掏被风吹的耳朵,漫不经心的说着 “这话,我早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七章 伊始 寒脊一脚把罗牧踢回刚才站队的位置,可还不等他做什么,突然感觉脖间一凉,就在那风雪中,缪云不知从哪取下一块极尖锐的冰,毫不犹豫的冲着寒脊刺了下去。 寒脊并没有什么动作,束着双手微眯着眼睛,而亚努斯突然出现在缪云身边,毫不花哨的一杖就将缪云打回了队列中,那手杖中蕴含的力量让缪云在地上翻滚了十几个圈才卸掉巨大的力量,亚努斯妙到毫巅的操控力让缪云刚刚好停在了罗牧身边。 寒脊并没有过多的表示,亚努斯也静静地站在了寒脊身后,寒脊仍背起了双手,微微弓着腰看着前方在大风中东倒西歪的孩子们,声音虽沙哑低沉,但却让每个人都能听清“从今天开始,你们要为了伟大的伊格尼兹而战斗,而我是你们的老师,我叫寒脊” 寒脊说完这句话微微停顿了一会,孩子们除了昏迷过去的罗牧缪云和奄奄一息的班克之外,虽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但眼中都放射出了极狂热的光芒,虽然极度的疲惫让他们无法欢呼雀跃,但脸上的表情却将他们的喜悦展露无遗。 寒脊环顾着所有的孩子,眼中放射着危险的光芒“我会将我所会的全部教授给你们,而你们,只有两种结局,杀了我,然后走出这里,或者,死在这里” 风裹挟着雪在这片不大的空地上打着旋,就在风雪消失时,寒脊一身黑衣竟隐没在了雪白的风里,转瞬间出现在了缪云和罗牧面前,他一把抄起了缪云向着前方的一个木屋走去,缪云剧烈的挣扎着,可从腹部传来的剧痛和那臂膀出奇强大的力量让她根本反抗不了,这挣扎一直坚持到寒脊又回头提起昏迷的罗牧的时候。 寒脊随便的将两人丢在了一间木屋中,转身走出木屋,身形居然随风而散,紧接着陡然变得尖细的嗓音竟从每个人耳边响起。 “我等着你们” 罗牧是被缪云摇醒的,缪云的脸离他特别近,罗牧醒来的时候只能看到那清澈而明亮的眼睛,可罗牧却轻轻推开缪云,慢慢的站了起来,罗牧嘴边的血迹已经被缪云擦掉了,但罗牧仍弯着腰极力的克制着疼痛。 木屋中只摆着两张床,两张床边各摆着一张小桌子,而小桌子上仍旧摆着一套衣服,和一本伊格尼兹的教义,忘生经。 罗牧平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缪云却一溜烟的跑到了罗牧床边蹲下,问道“诶小牧啊,你跟那什么寒脊有啥仇啊” 罗牧有些奇怪,这个女孩为什么突然不叫他“垃圾”了,但他也并不想多想,而且罗牧也丝毫没有要回答她的意思,仍静静地闭着眼睛躺着,缪云不忿极了,无声的做着极夸张的表情,甚至把两只手伸到了罗牧脖子上,比划着要掐死他,以此泄气。 罗牧能听到身边物体动作导致空气流动的声音,罗牧猛地睁开眼睛,而缪云的两只手刚好比划在罗牧的脖子边上,罗牧微微偏过头皱起眉头看向缪云,缪云有些尴尬地一笑,猛地收回了两只手,把手背在身后,“没没,我看你脖子上有东西,对,脖子上有脏东西” 缪云说罢就站起身,躺到了右侧的床上,乖巧的盖上了被子,罗牧又闭上了眼睛,木屋中没有任何取暖措施,屋外的风雪甚至打在唯一的一扇小窗户上能发出噼啪的响声,房间里安静极了,两个人躺在各自其实冰冷无比的床上,仿佛连呼吸都没有了声音。 突然,“他杀了我父母”罗牧以极平淡的语气说着,仿佛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与此毫无关联。 缪云出奇的没有回答罗牧的话,过了很久,才说着“哦” 外面的天黑了下来,房门突然被打开,亚努斯一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拖着一个餐盘,脊背一如既往挺得笔直,他把餐盘放在了缪云床边的桌子上,又从兜里抖出一张洁白的纸巾,而后把刀叉和碟子摆放整齐,亚努斯摆放好后转过身走到了罗牧床边,罗牧在他进来的一刻就坐起了身静静地看着他,亚努斯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用纸包好的面包和一瓶罐头,他甚至还微微调了一下面包的摆放位置,让它看起来好看一点,亚努斯走到门口向罗牧和缪云微微点了点头道“慢用”说罢就走出了屋子,并带上了门。 缪云在亚努斯走出房间后才坐起身打开了餐盘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餐盘内呈着三块热气腾腾的烤肉,几片还盖着鸡蛋的烤面包,一小碗汤,甚至还有盘好在碟子里的精致褐色面条,缪云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自己的餐盘,又看了看罗牧那边的桌子。 罗牧已经开始自己的晚餐,纸里包裹的面包冷硬无比,不过应该是刚带来的缘故还算新鲜,那一小罐罐头里是极稀薄的肉汤,罗牧安静的吃着,仿佛对身后缪云桌上飘来的香味视而不见,缪云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那个,我有些吃不下了” 罗牧回过头,缪云才不过吃了一小口一块肉排,罗牧没有说话,微微摇了摇头,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上,缪云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没说出来,她不知滋味的转过身又吃了几口丰盛的饭餐,也一如罗牧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并没有灯,随着天色渐渐变黑,房间里甚至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罗牧并没有睡着,他仍反反复复的想着寒脊,和那过去他唯一能记得的一切,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绪了,但今天在看到寒脊的那一刹那,他知道自己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要杀了寒脊,可不是愤怒和仇恨就足够的,罗牧清楚地知道。 夜色渐渐深了,房间里也渐渐冷了下来,罗牧紧紧裹着并不厚实的被子,突然被子的一角被猛地掀开了,紧接着还不等罗牧反应,一个人影就钻进了罗牧的被窝,那人舒服的打了一个激灵,而后就找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姿势准备开始睡觉了。 罗牧甚至连眼睛都不用睁开都知道这样放肆的人是谁,罗牧声音很低,却带着一份不容拒绝“回你自己床上去” 缪云扭了扭身子,说道“别了嘛!这屋里多冷啊,咱俩躺在一起还能热乎一点” 罗牧丝毫不为所动,“回去” 缪云却一把转过身子,手脚并用像八爪鱼一般紧紧缠住了罗牧,把脸埋在枕头里传出嗡嗡的声音“不回去!就不回去!” 罗牧也顾不上让缪云回去了赶忙挣扎着说“你快把你的手拿开!” 缪云嘿嘿一笑,把手脚撤了回来,平躺在罗牧身边,罗牧也终于没有再赶缪云走,睡意阵阵袭来,罗牧正处在将睡未睡的时候,缪云突然又向他这边靠了靠,说道“诶,我听说不穿衣服靠在一起更暖和” 罗牧猛地打了个机灵,他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咬牙切齿“你别得寸进尺!” 第二天一早,罗牧等人都在同一时候醒了过来,仿佛有人在他们脑海里叫醒了他们,罗牧睡觉并没脱衣服,他走出门用雪抹了一把脸,寒脊已经站在空地中央等着他们了,其余人也一起走到了空地中央,在寒脊面前站成了一排。 天色还没大亮,在亡者之森中层层枝桠叠加更显得昏暗,寒脊看所有人都站好,便开口说道“你们中或许有的人有名字,或许有的人没有名字,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从今天开始,你们今生只要记住自己的代号就足够了” 寒脊从最左面开始,一个个向后数去,可他并没有按照正常的规律,而是只点出了每个奇数,每个人的代号就这样被他一个个认定下来“1,3,5,7,9…” 班克的脸色看上去还有些差,不过已经比昨天好了太多,他和罗牧缪云一起站在队伍最末尾的位置,可寒脊点到十一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指着缪云道“你是十三号”站在缪云身边的罗牧很明显的察觉到缪云居然仿佛本能一般畏惧着十三这个数字,在寒脊说出这个数字时她竟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不过很快,缪云就昂起头,毫不畏惧的对上寒脊的目光,点了点头。 很快代号就分配完了,班克是第十七号,罗牧是第十九号最后一位,而缪云却是第十三号。 接下来就开始了第一天的训练,寒脊从未介绍过他究竟要带给罗牧他们的是怎样的训练,第一天,寒脊让所有人都脱下了所有的衣物只剩下内衣,而后让他们跑出空地在茫茫森林中用尽全力的奔跑,而在每个人身后都悬浮着一柄短刀,那短刀保持着恒定的速度伴随着每一个人,如果有人稍慢一点,那短刀就会毫不留情的刺入那人的脊背,短刀的锋利根本无法想象,切开皮肤就像刀锋划破纸面一般轻松。 奔跑了足足两个小时,几乎所有人跑回空地的时候都站立不住,但浑身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下居然大汗淋漓,死亡的威胁让每个人都完全的榨干了自己的潜力。 而后,寒脊就在每个人面前扔了一本书,书上有数不清的头像和资料,在仅仅十数分钟后,每个人就被迫穿上了一身衣服,而头上就贴着那书上显示的各个头像,每个人必须记住自己应该保护的人和自己应该杀死的人。 而每个人的衣服上在各个要害都有着鲜红的※型符号,他们被勒令必须攻击这些明明一击必杀的要害,而这衣服笼罩下的人就是他们的同伴。 血迹落在地上不过片刻就会被冻成晶莹的血花,罗牧手中拎着一把匕首,剧烈的喘息着,在他身前,几具生死不知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不过是第一天。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八章 灰色 巨大的喘息声环绕在亡者之森中,竟然给这片原本永远死寂的森林带来了几分生机,透过无数白茫茫的树杈看去,一队人正拼命地在雪地中奔跑着,他们的奔跑速度其实并不快,甚至比不上一般人在平地上的奔跑速度,但是这已经是一个月以来他们跑的最快的一次了。 灰色的无柄刀锋仍慢悠悠的追逐在每个人的背后,依稀可见,每个人的背后都有着或多或少的刀口,有的已经愈合留下疤纹,而有的好像就在昨天刚刚出现,刀口绽裂着,但已经被此地极寒的天气冻得不在流血。 这一个队伍中不过九人,每个人都只穿着内衣,甚至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在这至少零下二十度的严寒中存活下来的,但此刻看他们每个人口中大口呼出的白气和大汗淋漓的额头,又让人讶异他们此刻的活力。 现在的天刚蒙蒙亮,他们跑的道路几乎已经被踩成了实地,但浮在表层的雪仍有没到小腿那么深,而道路两边几乎有腰际深的积雪却证明了他们究竟是经过了多少次的踩踏才终于将这一片雪地踩出了能让人行走的路。 这一队人本是十人,但领头一人却将另一人背在背上卖力的向前跑着,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少女身材修长,线条圆润,肤色仿若身边洁白的雪,就像她的名字一样,让人分不清究竟是在地上四散的雪花,还是从天上撕落的云。 班克早就适应了罗牧背着他跑,从开始训练的第二天起罗牧就主动要求要这么做,寒脊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不过冷笑了几声,便没有再管,但是那刀锋悉数从罗牧身后转到了身侧,从一边看去罗牧两条臂膀上细细密密竟有不下数十条细小的刀口,但那刀口都已经愈合,基本无碍。 绕着每天的线路跑完了今天的任务,圈数每过几天就会增加,根本不让他们有片刻休息的机会,跑回空地天也刚刚大亮,之后回到每个人的屋子洗漱,并进行每天的晨祷,早饭和中饭晚饭均是面包和罐头,而只有缪云一个人例外,她的每顿饭都由亚努斯亲自烹制,精致美味无比,在这第一年中,每天缪云都会吃一点点饭菜,然后把几乎没动的饭菜端到罗牧身边,可罗牧从未看过一眼,永远都是静静地吃着一天比一天冷硬的馒头,索性到后来缪云直接就坐在罗牧身边,两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缪云吃一小点,然后就离开,不管罗牧会不会动。 吃过早饭,没有休息时间,脑中集合的信号自动响起,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的屋子集合在了空地上,每一天的训练项目五花八门,大体分为体能训练和理论掌握两种,而所谓的体能训练的项目是罗牧以前根本无法想象的。 就在训练第一天开始时寒脊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如果你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刺客,那么你必须摒弃所有廉耻心,公德心,而最重要的是你要忘记恐惧” 今天集合的时候有些异样,班克要比以往晚出来很多,站在罗牧身边的时候身体还有些微微颤抖,每个人这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但罗牧仍能从班克脖子上露出的一些地方看到极长的红色伤痕。 罗牧微微皱了皱眉头,并没出声问什么,今天又是一个第七天了,他又一次遗忘了他们的名字。 在这第一个年头中罗牧经历了所有挑战他一切感官的训练,那每一项训练都能让他在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身受重伤,而每一项训练都让他几乎放弃了所有已有的良知,在每一项挑战人体极限,同时也挑战着每个人底线的训练项目都让罗牧感觉第二天永远无以为继,而现在能让他坚持着再走到这片空地上的只有杀死面前那人深切刻骨的仇恨。 寒脊是一个极优秀的老师,他每天都会教会他们新的战斗方式,而那一招一式,哪怕是手指的一个颤抖都蕴含着无比凛冽的杀气,而那每一个招式或者奇异的身法唯一的目的就是带给别人死亡。 他们的训练对象就是自己身边的人,没有人会手下留情,手中的武器更是锋利无比,每个人都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在最后有一线生机。 在这一年中罗牧仍保持着每夜默默凝聚的暗质过程,亡者之森中充沛的暗质几乎飘荡在罗牧身边每一处,但罗牧却并不满足于此,他仍坚持着仿佛苦行僧般的接受每一个亡灵的死亡记忆,而后再获得他们身上最纯粹而精炼的暗质,现在罗牧已经完全能做到甚至没有任何其他感受的经历死亡了,甚至每夜紧紧贴在罗牧身边缪云都从未感受到任何异样。 但自从神启那天过后,他体内的风属性魂力在与暗质相互缠绕并被暗质影响后,完全转变成了陌生的魂力,那魂力罗牧从未动用过,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魂力苏醒的速度要比别人大上了一大截,因为每夜罗牧疯狂凝聚暗质的过程中,吸收并沉积在体内的魂质都会有一部分缠绕在魂力周遭,而那仿佛冻结的奇怪的风属性魂力就在暗质的包围下慢慢融化了。 今天,寒脊却并没有再给他们安排什么奇怪的训练项目,而是看所有人到齐后带众人走到了空地之外,在一片树林极茂盛的地方站定后说道“今天是你们神启过后的第一年,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神启带给你们的魂力此刻应该已经苏醒了一部分,而现在你们也能够使用身体内的魂力让他们展现出最基本的属性了,今天你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熟悉自己体内的魂力” 说罢,寒脊就转过身走了回去,所有人都相互看了看,各自分开走向了自己的一片树林深处,没有任何一个人有着同伴,所有人都很清楚,属于自己的魂力是自己最致命的能力,谁也不会傻到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最后的手段。 但却就有那么两人除外。 罗牧在寒脊话音刚落就转身走向了树林深处,而班克和缪云却极自然的跟在了罗牧身后,罗牧微微顿了顿身形,回头却看到了两人毫不在意的神色,罗牧却突然释然了,没有过多的想法,远离所有人走到树林中后便第一次开始了调动属于自己的魂力。 罗牧并非没有迟疑,但仿佛在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两个人可能是自己最后能相信的人了,罗牧的内心深处,其实仍是那个在小镇中热切的孩子。 罗牧坐在一片雪地上,此刻他早已适应了这里的温度,坐在雪地上怎么也不会有光着身子在路上用尽全力奔跑来的寒冷,罗牧静静地坐着,熟悉的热流慢慢的在身体内流淌了起来,按照那天奎恩最后留给他的轨迹慢慢的运行着,此刻的热流混合着在他身体里早已变异的风属性魂力带给罗牧极特殊的感受,第一次运转很生涩,罗牧足足用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了解究竟该如何自如的运转这力量。 他慢慢的运转起了身体里已经全部的魂力,那魂力带给他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他仿佛能极细微的察觉到身边的一切,而空气中也并不清澈,而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分子,那魂力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在罗牧身体里肆意奔腾着,那魂力渐渐地失去了控制,仿佛充满力量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罗牧感觉身体仿佛整个都肿胀了起来,他清楚地知道如果此刻再不为这些魂力找到一个倾泻口他甚至有爆体的危险。 罗牧猛地站起身,一只手向前仿佛用尽全力挥出,此刻空气周遭的魂力分子猛烈的震荡了起来,一股剧烈的风就从罗牧挥手的地方汹涌而出,那风却并不是无色,也不是如同魂力分子一般清澈的青色,而是极阴暗的充满着浑浊的灰色,那剧烈的风竟将罗牧身前十丈内的积雪一扫而空,而面前的十余课树竟在接触到那灰色的风的一刹那仿佛染上了风的颜色,刹那间就变为了灰色,迅速的枯萎了。 班克和缪云静静地坐在罗牧身边,就看罗牧猛地站起,在手臂上露出的魂纹亮的耀眼,就在他一挥手的瞬间,两人几乎都一口气没呼吸上来,周遭的气压仿佛在这一刻全都汇聚在了罗牧手上,而从罗牧手上挥出的风带给他们的却并不是刚猛或迅裂,而是令人几乎绝望的死亡气息,两人几乎瞬间就知道了,如果罗牧刚刚挥手的地方是冲着他们两人,他俩现在会像面前那十余棵树一样,在接触到那灰暗色的风的一瞬间失去所有生命的气息。 生长在亡者之森中的树木拥有着极强烈的生命力,可就在罗牧这一挥手之间却刹那干枯,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气息。 罗牧就在发出这一记仿佛能泯灭一切生灵的风后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地上,身体内剧烈地空虚让他直接失去了意识,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牧才悠悠转醒,他正靠在一棵树边,班克和缪云就坐在他身边,仿佛感觉到了罗牧的醒来,两人都看向了他,而班克的眼中微微亮着,眼中竟仿佛有着另一个立着的瞳孔,班克微微笑了笑,看着罗牧道 “牧哥,我叫班克,班克·罗夫特”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二十九章 无言 罗牧微微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一点,微睁着眼睛看着班克,看着他一双眼睛中闪烁着的纹路问道“这是你的魂纹?” 班克微微点点头,有些苦恼的道“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了魂力,身体还这么弱”罗牧微微摇了摇头,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忘了你的名字?”班克这会才表现得仿佛像一个刚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他张开着手,手上仿佛拖着什么,他说道“我好像能看到这个世界上充斥着很多或明或暗的线,每条线上都有些不太清晰的文字” 班克转过头看向罗牧,似乎在罗牧身上也有着那别人根本无法察觉的细线,班克又说道“我看向这些线的时候,就会知道些东西” 罗牧看着班克略有些欣喜地样子却高兴不起来,他抬头看向自己刚才造成的破坏,面前十丈内的积雪被一扫而空,露出黝黑色的地面,这地面因为寒冷坚硬极了,但就是在这种环境中仍能存活下来的十余棵高大树木却再没有了丝毫生命气息,整个树干充斥着灰败的颜色,树皮紧皱干枯在了一起,仿佛已经脆弱到再经历一阵风就再不复存在。 罗牧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难道自己这一生都要与一切和死亡有关的东西纠缠不清了么?罗牧禁不住的想着。 这低迷的情绪不过持续了一会罗牧就转头看向一直静静看着自己的少女,此刻少女那一头墨绿色的短发,却不知为何,让罗牧看上去就仿佛自己刚从体内释放出的风一样,充斥着一样的味道,罗牧又问着“你呢?” 缪云却没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罗牧,过了一会,才把脸凑到罗牧身边,问道“你还记得我叫什么么?”缪云的眼睛里充满着期待,但罗牧仍能看出在那期待背后的一丝丝惶恐。 罗牧破天荒的没有避开缪云的目光,看了一会后,微微的摇了摇头,低垂下眼睛,说道“记不清了” 罗牧能感受到缪云的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紧接着缪云突然站起身,没有丝毫言语一拳挥在了罗牧靠着的大树上,那树木粗壮到甚至两个成年人都合抱不过来,但却就在缪云无声无息的一拳挥下直接断裂开来,带着刺耳的吱呀声砰然倒在了地上,缪云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罗牧知道缪云并没有恶意,他甚至从那一拳中感受不到任何杀机,反而有的是好像对她自己的不满? 罗牧微微清理了一下身上掉下的木屑,并没看向缪云离开的方向,看着班克道“你能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班克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大概也就能看到一小点,而且看的也不太清晰” 罗牧点了点头,侧过身,微微拉开班克身上披着的袍子,几道仍有些发红的伤痕触目惊心,所有人在这一个月中身上都留下了或多或少的伤痕,但罗牧很清楚,这种伤痕,不属于任何一天的训练项目。 班克看着罗牧询问的眼神,微微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出什么,他有些不敢看罗牧的眼睛,低下头闷声闷气的说道“没事的,我自己能处理” 罗牧点点头,扶着仅剩下极小一截树干站了起来,拍了拍班克的肩膀“回去吧” 缪云在树林里发疯似的跑着,从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向外渗透的苦涩让她无所适从,那奇怪的感觉缪云完全不知来自何处,可正因不知那情感从何而来,才让此刻的缪云无比痛苦,仿佛有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坠在胸前,却无处发泄。 这一路上缪云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粗壮的树木,这是她的魂力吗,她很清楚的知道这不过是她体内那奇怪的魂力带给她的很小的一部分,而那更深更远的力量却透露着无穷的不知名的恐惧,让缪云不敢触碰丝毫。 树林中偶尔会传出巨大的声响,或是爆炸声,或是其他的树木折断的声音,那都是其余七人掌握自己体内的力量时发出的声音,缪云一路跑到了空地周边,而有一个人影正在那里等着她。 寒脊背着手,看着缪云一路仿佛莽撞的野兽冲他撞了过来,他把两只手放了下来,嘴角也抿了起来,寒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到的不是缪云窈窕的身形,精致的脸蛋,而是缪云那一头墨绿色的短发,缪云长得很漂亮,寒脊一直都知道,在缪云出生前他就知道。 寒脊出生在哈利克斯一个不大的镇子里,但就是十岁那年,他去沉纹的那天他的人生就此改变。 寒脊真的沉纹成功了,他有着一柄细长的灰色短刀魂纹,司铎阶魂纹虽不是最普通,但也说不上什么天赋异禀,同时也不过是最常见的器格魂质,不过御魂师的极度稀少让寒脊理所应当的成为了当地御魂师公会中的一员,他在御魂师公会中接受了最正统的御魂师培训,虽不出众的天赋但有着他的勤奋和努力,在他二十五岁那年成功进阶魂使初阶,同时他也顺水推舟的领悟了自己第一个魂技。 他拥有了自己另一把魂器,而另一把魂器带给他的魂技就是能够在拥有一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战斗力的自己,这魂技不可以说不强大,在同届竞争中寒脊在当时罕有敌手,而就在寒脊为了获得能更多的修炼资源而一步步向上奋力攀爬的时候,家里突然传来噩耗,他的父母突然暴毙。 寒脊的父母在小镇子中经营着一家不大的商铺,而寒脊的父母这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寒脊,他们每过一段时间都要去城镇里上货,而上货的频率随着寒脊成为御魂师也变得多了起来,他们不过是想多看几眼寒脊。 今天也不例外,寒脊的父母给寒脊传过信息就走在了那去往城镇的唯一一条路上,而一群塔纳赫教的狂热分子却就等在那条路上,寒脊的父母并不信教,他们从来不期望那虚无缥缈的神邸究竟能带给他们什么,而这群宗教狂热分子在劝说无果后毫不犹豫的挥起屠刀,杀害了他们,只因为,这两位老人不相信他们的教义。 寒脊得到消息三天三夜没有走出房间,而后御魂师工会的人再没有见过他,寒脊一头进入了黑暗世界,充沛的魂力和他独特的魂技让他仿佛对一切黑暗世界的技能无师自通,他用整整五年的时间杀光了每一个参与了那天在小路上事件的人,而他也成为了东正教十字军榜单上的首要任务。 就在一个夜里,那圣光仿佛将整个城市耀成白昼,寒脊身受重伤,魂器完全破碎,可他却凭借着独一无二的魂技居然逃了出来,他在哈利克斯那片贫民窟中遇到了让他甘愿放下黑暗的人。 寒脊在那个时候还并不如现在仿佛周身围绕着亘古不化的寒冰和黑暗,他在那片贫民窟定居了下来,和那个年轻的女子,那女子有着和缪云一样的精致面庞和墨绿色头发,一年后女子怀孕了,可塔纳赫教(注1)也找上了门,同时找到寒脊的还有伊格尼兹。 伊格尼兹让寒脊加入他们,成为伊格尼兹中的一员,可代价就是让寒脊放弃现在的一切。 当时的寒脊果断的拒绝了,带着女子东躲西藏,可终于在一天的傍晚,十字军踏破了他的房门,寒脊的魂力所剩无几,根本无力反抗,当女子带着诀别的目光替他挡下本应刺向他胸前的一枪,寒脊终于知道,这个世界,对于他,根本就没有黎明。 寒脊根本不知道缪云究竟是如何降生的,他不知道缪云究竟经历了什么,当亚努斯带来路西菲尔的神谕,告诉他还有一个女儿时,寒脊根本不曾相信,可现在,他看着向他一路跑来的缪云,他知道,无论如何,她降生了。 寒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缪云冲他跑过来,缪云在冲出丛林后就慢慢地放慢了脚步,寒脊就束着双手,眼睛动也不动的看着缪云走近他,然后看都未看他一眼擦肩而过。 突然缪云又退了回来,站在寒脊正对面,直直的看着寒脊的眼睛,寒脊闭紧了嘴巴,不想让缪云看到他那一口尖细的牙,缪云淡漠的说道“给十九准备和我一样的伙食”寒脊楞了一下,没有说话,微微的摇了摇头,缪云仿佛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她又说道“那就给我准备和十九一样的伙食”说完,缪云看到寒脊没有反应,仿佛有些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和十九吃一样的东西”她看到寒脊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越过寒脊走了过去。 今天的一天对于十个正接受训练的孩子来说完全可以算上无比珍贵的休息时间,傍晚时分所有人都回到了空地上,今晚上寒脊破天荒的没有给他们在安排额外的训练,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今天对于罗牧来说是毫无异样的一天,唯一的变化就是缪云的晚餐变得和他一样了。 夜慢慢深了,缪云今天不仅吃了和罗牧一样的晚餐,也仿佛恩赐般没有和罗牧睡在一张床上,而是自己一个人很早的就静静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罗牧当然没有任何意见,正在罗牧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伴随着无数木屑飞溅的声音从屋外猛地传进房间,仿佛那声音就炸裂在耳边。 在一年中训练的无比警觉地罗牧几乎同一时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以极诡异的身法一瞬间就贴在了房间的角落墙壁处,罗牧观察了一下房间,看了一眼缪云,缪云也一如罗牧的反应,贴在另一侧墙壁。 两人相视一眼,罗牧当先打开了房门,和罗牧他们之间隔了三个木屋的第四个木屋的门竟然被整个击碎了,而班克正挣扎着想从空地中央爬起来。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孩正搓揉着手腕,慢慢从那被击碎的门板处慢慢的走了出来。 注1:塔纳赫宗教:哈利克斯帝国国教,哈利克斯帝国最著称于世的就是他们对于神灵的虔诚,整个帝国几乎百分十九十九的人都信奉着塔纳赫教会,教会的教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比君王更受民众的爱戴,而如此忠诚的虔诚带来的并不仅仅是国家的团结,同时也有着无数令人难以理解的疯狂隐藏在这为人称道的虔诚之内。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章 初现 几乎就在同时,所有木屋的房门都打开了,露出一双双充满着警惕的眼睛,而后当他们看到不过是两个人的矛盾冲突后都关上了门表示不会参与,也并不会关心。 不过就有那么两个人例外。 罗牧和缪云不仅没有关上房门回到房间,两人看到班克倒在地上几乎无力起身,他们同时向前迈了一步,走到了空地边上,罗牧一路走着,站到了那壮硕的男孩对面,缪云则是走到空地中央扶起了班克。 罗牧认得那人,他是五号,因为就在这一个七天内,他听到过这个名字,五号凭借着本就强健的体魄在各项训练中都表现优异,而能够匹配这份实力的只有他的狂傲和暴躁,他几乎每天都把不出两年必能单独击杀寒脊挂在嘴边。 五号看到罗牧站在他面前,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一个垃圾嫌我提不起兴致,所以有三个垃圾要一起上了么?”罗牧的瘦削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以哪怕每个训练罗牧都拿出了拼命的姿态疯狂的给自己加大训练量,但仍没有人会把他放在眼中,五号甚至训练的时候害怕一不小心碰断了罗牧的细小胳膊。 罗牧并没有回答,静静地看着五号,体内的魂力悄无声息的运转了起来,一名御魂师能够运用魂力那么是证明御魂师正式进入了魂徒阶级的标志,而魂徒阶有着极为独特的特性,它的存在与其说是御魂师的一个等级,其实就是让一名新鲜出炉的御魂师熟悉御魂师世界的一个缓冲阶段罢了,魂徒阶甚至没有像其他等级那样分为上中下三阶,而能够使用魂力,使自己的魂力展现出基本的属性,那么就意味着这名御魂师已经进入了魂印阶段,而一名御魂师能够凝结自己的魂印就是他正式可以称呼自己为御魂师的开始,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动用自己的魂力让他们展现出一定的属性,并用自己的魂力做一些事了,而这也是御魂师刚刚具备杀伤力的开始。 接下来就是魂使阶段,御魂师每一个阶段的晋升所需要的魂力储备都是指数式的暴涨,一名魂使的魂力储备几乎相当于数名刚进入魂印阶段的御魂师的魂力储备,同时每一次进阶都需要着极为难得的领悟,进阶代表着一种质变,所以御魂师每一个阶段的晋升都十分艰难,并且这也让越界挑战变得几乎不可能完成。 近乎碾压式的魂力充沛程度只是一方面,而最重要的就是每一名御魂师都会在晋升魂使阶段领悟独属于自己的魂技,这第一个技能几乎都是所有御魂师贯穿自己一生的核心技能,甚至有几乎半数御魂师的界内名字都由自己的第一个魂技命名,就比如“刺鲸”。 今天寒脊既然让所有人都去感悟属于自己的魂力,那么就说明,每个人体内的魂力觉醒程度绝对都不下于魂印初阶,而五号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体内的魂力已经觉醒至魂印中阶,别看只是一小阶的晋升,但所能够带来的魂力增益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强大的魂力在五号体内流淌带给他无穷无尽的自信。 可他根本不知道面前静静站立并且永远闭着一只眼睛的罗牧究竟是怎样的怪物,罗牧很早就感受到了自己的魂力觉醒程度要比别人快上太多,但是从一周前他的魂力就不知为何停滞不前了,罗牧仍就每晚保持着持续的吸纳着周遭的暗质,可因为魂力的停滞,让他体内的暗质无法和其他的魂力结合在一起,暗质根本无法融入到已有的变异魂力中去,而就在今天上午,当罗牧扬手挥出那一记仿佛能泯灭一切的风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就在那不超过半天的昏睡中,无形的记忆深深刻在了他的灵魂上,那是属于他独一无二的技能,罗牧甚至很清楚的知道,这份记忆绝对不会随着七天而流逝,因为他们更像是身体的本能。 罗牧的风带着湮灭生灵的属性,这是受到了暗质的影响,可风本就有着迅捷,锋利等等的属性,可暗质究竟带着什么样的属性呢,罗牧道此刻才知道,暗质带给自己的不仅仅是身体的大幅度增强,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无比广阔的空间,而暗质正是这构成这空间的基石,而能够使用暗质并不意味着罗牧就能够掌控这空间,相反的,他唯一掌控的就是如何破坏空间。 这两种毫不相干的魂力就在罗牧体内缠绕相融,究竟带给了罗牧怎样的强大力量,罗牧现在自己可能都意识不到。 五号看罗牧并没有回答的意思,狞笑了一声,也不再多言,揉着手腕走出了那破碎的房子,紧接着,他捏起拳头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慢慢运转起了自己的魂力,五号的皮肤慢慢的由浅转深,毫不避讳的张示着自己力格御魂师的身份,而罗牧此刻正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中,身体里由风属性魂力和暗质结合所形成的奇异魂力在黑夜中居然以白天根本无法企及的速度运转着,而且毫无征兆的强大了至少三成,似乎这种魂力只属于黑夜。 灰黑色的风凝聚盘旋在罗牧身边,罗牧手指微微颤动着,无师自通般一柄由那灰色的风凝聚而成的极薄短匕正静静地漂浮在罗牧右手掌心,五号的步速越来越快,他扬起一只拳头,极佳的战斗本能让他此刻无比冷静,面庞沉静的让人根本无法预知他的情感,五号的每一步都仿佛踩碎地面一样发出极大的震动与响声,五号的速度越来越快,它就像一只横冲直撞得野兽一头撞向了静静站在面前的罗牧。 罗牧周遭的风猛地一顿,而后狂涌完全盘绕在了罗牧身上每一个位置,五号一只脚甚至已经踩踏进了地面中,这片土地因为长年的严寒,甚至比石块还要坚硬,由此可见,五号这一拳究竟蕴含了多大的力量,五号脑中重复着每一个寒脊所教授过的技击技巧,毫无花哨的一拳挥出,五号所有的杀机都凝聚在了面前的罗牧身上,如果是普通人,在如此磅礴的杀机上可能甚至会两腿一软直接到在地上,就算是受过训练的人也必定会避无可避直面这一拳。 可五号这一拳居然挥空了,五号一拳挥在了罗牧身上,可挥了个空,罗牧就仿佛一阵风般凭空消散在了这片黑夜里,五号力量旧力刚去新力未生时让他一阵胸闷,可他根本不敢换上一口气,用尽全力向旁边一摆头,可还是慢上了半分,一柄无形的锋刃直接割掉了他半个耳朵。 五号几个翻滚远离开罗牧的攻击范围,血液顺着五号的脸庞流了下来,可还不等流到脸庞下就被温度冻结在了脸上,刺痛让五号清醒,他终于提起了实打实的精神,他终于知道面前这个瘦削的十九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好对付。 五号定睛看去,罗牧周身都无声无息的盘旋着灰黑色的风,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黑夜里,如果不定睛仔细去看甚至根本无法在这黑夜中发现他的身形,这就是罗牧在今天的昏睡中从灵魂中得到的记忆,他的第一个魂技并不像是一种技能,而更像是一种状态,而这种状态好像只能在黑夜中发挥出最大的用处,进入这种状态的罗牧感觉自己的力量,感知,速度都被极大的加强了,而最重要的是他能够通过操控暗质,破坏身边的部分空间,做到在小范围内闪烁,这个范围可能不过周身五米,但已经极为实用,刚才罗牧就是在五号挥出一拳前做好了准备,闪烁到了五号身后,直直的刺出了第一刀。 但这闪烁并非毫无代价,每一次闪烁都代表着巨大的魂力消耗,罗牧默默地估算了一下,以自己现在的魂力,充其量自己只能用出三次,如果第四次使用自己必定会因为魂力耗尽完全失去战斗力。 周遭的风无时无刻都在将无数的感知信息送入罗牧的脑海,这种奇异的感觉让罗牧无比的享受,仿佛他能够在这黑夜中掌控一切,他就是这黑夜的君王。 五号体内的魂力疯狂的运转了起来,他裸露在外的身体仿佛镀上了一层古铜色的光芒,而后五号猛地一踩地面,一跃就到了罗牧身前,一拳从上而下直冲罗牧的面门,体内的魂力带给罗牧极迅猛的速度,他的身法隐没在黑夜中,极快的向身边一侧,手中的风刃向着五号挥出的臂膀一刀划了下去,可结果并不像罗牧想象的那样让五号的胳膊皮开肉绽甚至一刀切下他的小臂,可那风刃劈在五号身上居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刺耳声音,五号的手臂闪着古铜色的光芒竟让风刃切不进他肌肤丝毫,罗牧一愣,五号狞笑一声一个转身另一只拳头一拳挥了出去,罗牧来不及反应,匆忙之下双手在胸前交叉,生硬的接下了这一拳,巨大的冲击力竟让罗牧直直的飞了出去。 五号根本不给罗牧丝毫远离的机会,一踩地面径直跟上,两人贴身斗在了一起,别看五号身材壮硕,但却灵活至极,拳头,手肘,膝盖,每一击都刁钻至极,让罗牧疲于应付,可罗牧身上传来的反震力量也让五号暗暗心惊,他根本想象不到罗牧瘦削的的身体竟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可罗牧哪怕经过暗质每夜都在增强体质,以至于现在竟能与一名以力量和格斗擅长的力格御魂师角力,但他仍在这番打斗中隐隐落了下风,甚至五号有几拳已经落在了罗牧身体上,势大力沉的拳头让罗牧感觉自己下肋仿佛已经折断了几根骨头,罗牧已经用出了第二次闪烁,可五号避也不避,让罗牧径直一刀刺在了自己背心处以此换来了极佳的机会,一拳打在了罗牧头上。 罗牧被打的仿佛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罗牧咳出一大口鲜血,嘴角的巨大伤痕让罗牧此刻看上去极为狼狈,这一切发生的极快,快到缪云刚把班克送回房间出来,就看到罗牧被五号一拳打了出去,缪云的眼睛顿时一红,肉眼可见的癫狂从缪云眼中仿佛逸散而出,缪云嘴角竟露出了一个极残忍的笑容,那磅礴的杀机竟让缪云身边的风雪都仿佛慢了起来,正一步步气定神闲的走向罗牧的五号全身一冷猛地停下身子,全神贯注的摆出了一个应敌的姿势转头看向缪云,巨大的杀机笼罩了五号身体每一处,让他情不自禁紧绷起了身体,他知道,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可能是他现今最大的敌人。 就在两人间的战斗一触即发的时候,一声咳嗽突然传了出来,罗牧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缪云转过头看向罗牧,那疯癫的瞳孔中竟含上了几分关切,可罗牧却一挥手“你不要插手” 缪云一皱眉头仿佛要说什么,可罗牧却坚定地望了她一眼,发自内心的不愿忤逆让缪云耸了耸肩,坐在了地上,冲五号说着“他死,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五号毫不在意的挑挑眉,又转向了罗牧的方向,眯起了眼睛,微微残忍的笑着说道“你找死,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五号就像第一次一样,一脚猛地在地面上一蹬,虽然是相同的动作,可现在的五号明显已经用出了全力,那片地面竟被他踩出了一个小坑,几乎就在一瞬间,五号已经冲到了罗牧面前,五号的身体几乎和地面成了一条平行线,那拳头仿佛带出了一道巨大的风,一拳直冲向罗牧面前。 罗牧几乎在五号既身的同一刹那,用出了自己最后一次闪烁的机会,闪烁在了五号身后,五号狞笑了一声,甚至懒得转身,就把所有精力用在了蓄力上,打算一如刚才抵挡下这一刀,而后一拳杀了罗牧,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罗牧的手却突然猛抖了一下,那变异的奇怪魂力汹涌的涌入罗牧手中的风刃中,那本就呈灰黑色的风刃颜色骤然一暗,就仿佛融入了这黑夜中一般再不可见,而有变化的并不仅仅是颜色,那风刃边缘似乎带上了一层奇异的暗光,就在罗牧手中风刃接触到五号背心皮肤的一瞬间,那暗光竟然锋锐的直接划开了五号那坚韧无比的皮肤,罗牧毫不犹豫,刀身猛地刺进了五号的身体内。 五号就像一个被人随意扔出的破包袱般在地上翻滚出了无数圈后就再没有了声息,罗牧也落在了地上,缠绕在身遭灰色的风尽数消散,罗牧静静地喘息着,而后罗牧回过头,走向了坐在地上的缪云,罗牧的眼神有些疲惫,可剩下的唯一一只眼睛却亮如繁星,在他的身后好像簇拥着整个黑夜。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一章 七年 科尔沃帝都——赫尔利斯。 科尔沃发达的科技让这座都市成为了举世瞩目的不夜城,夜已经深了,可绚丽的霓虹灯和各种高耸的大厦所带来的光芒仍把这座城市渲染的灯火辉煌,夜晚的繁星也不能与这地面上的灯光一较高下,纷纷隐去了身影。 已经接近午夜了,但最繁华的街上仍显得熙熙攘攘,有嘈杂的低语也有着高声的叫买声,从未来过赫尔利斯的人或许永远想象不了这份繁华,可无论多么靓丽的都市,永远有着背后黑暗纵横的街道,这些街道上发生的一切,可能就像赫尔利斯本地人笑话外地人一般,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赫尔利斯最靠近城市中心的地方有着一栋高耸的建筑,这座建筑有着极独特的特殊构造,它有着六个不同的切面,总体上看上去仿佛一个巨大的水晶般的奖杯,而顶部错综复杂的构梁让这栋建筑从六个方向看过去会呈现六种截然不同的风景,这不单是被称作“赫尔利斯之眼”的地标性建筑,他也象征着一种荣誉和权力,对于能够真正登上它的人来说。 今晚是赫尔利斯财政部长的女儿十八岁成人礼的日子,女皇为表现对这位科尔沃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的爱戴,特意亲自将晚会的地点定在了“赫尔利斯之眼”最高层的宴会大厅中,在以往,这个豪华绝伦的宴会厅只用来迎接其他五个超级大国的来访。 在赫尔利斯之眼顶层宴会厅的东面有很多精致的缓台,缓台上相对隔离,有着柔和的灯光,正适合在宴会厅中有些疲惫的人稍作歇息或者是一些大人物私下做一些秘密的交易,而此刻在其中一个缓台上,一个年轻人正把一只脚踩在缓台前的栏杆上,栏杆装饰的极为华丽,无数鲜艳欲滴的花在略有些昏暗的环境中静默的开着,它们都是今天下午才从赫尔利斯海岸边的花场直接运来装饰在这里的。 年轻人身着一身黑色贴身西装,利落的短发,修长的身材,宽阔的肩膀,从后面看过去,这个年轻人仅凭身体或许就能令一些肤浅的女性为之发狂,他做着略有些不雅的姿势,安静的吸着一根通体洁白的香烟,这个年轻人安静的让人不禁有些奇怪,就在他身后不到五米的门内就是灯火辉煌热气喧腾的晚会现场,可此刻,他却仿佛随时都能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年轻男子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脚下的城市,在赫尔利斯之眼上几乎能俯瞰整个赫尔利斯每一处地方,甚至,能看到最远处那散发着浓重绚烂金色的皇宫。 突然身后的门慢慢的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那女子身着一身高贵明艳的红色大褶拖地晚礼裙,这种晚礼裙对穿着的人要求极高,可这个女子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庞都让人乍一看上去仿佛惊艳的让人不敢再看一眼,可当你终于忍不住内心的骚动再望向那双仿佛整个天空般清澈深邃的瞳孔时,却似会整个人都被吸进去般再不忍心挪开眼睛。 这女子就像一瓶封藏了数百年的美酒,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美酒是饮后就再也不会醒来的毒药,也忍不住拼命地凑上前哪怕只是闻一闻这酒的香气,女子在赫尔利斯高层的大人物圈子里有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称呼“最香艳的毒药” 女子微微提着裙摆,露出一小截修长莹润的小腿,摇曳着无比美好的身姿走到了年轻人身边,柔美的嗓音透着一丝埋怨“你怎么还在这里,晚会都要开始了” 年轻人甚至没回头,以他的此刻的魂力充沛程度和这几年来无时无刻不在锻炼的感知力,他在女子开门前的一瞬间,通过脚步轻重,每一步间的间距就清楚地知道了来的人是谁。 他没应答,静静地抽着最后一口烟,女子恨恨的咬了咬嘴唇,毒药又如何,美艳又如何,什么都不能让这个人多看她一眼,甚至隔不了几天自己要不告诉他自己叫什么,他就能把自己的名字和所有的一切统统忘得一干二净。 男子在栏杆上掐灭了烟,转过头,罗牧的脸庞变化并不大,仍是很普通的瘦削的面庞,仍是永远紧闭着一只眼睛,可那脸庞后却散发着极独特而诡异的魅力,不知为何,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上两眼。 罗牧的声音很低,他瞟了一眼打扮的美艳动人的缪云,今天缪云特意把墨绿色的短发系成了发髻,更显得干净利落美艳动人,可他眼中依旧没起丝毫波澜,说着“走吧” 一年前。 这是罗牧来到亡者之森的第七个年头了,他也从一个瘦弱的小孩变成了身材匀称高大的年轻人,穿着衣服的罗牧仍显得有些瘦削,但如果他脱掉上衣,你就能看到他身体骨架外流畅的肌肉线条,每一条肌肉都蕴含着无法想象的爆发力,这一切都源于这七年中寒脊丝毫不停歇的地狱般的训练。 此刻罗牧正闭着眼睛站在树林中央,一小队银狼正从四周缓缓包围过来,银狼要比想象中大的太多了,它们四肢匍匐在地脊背高度几乎都有一米五左右,浑身银色的毛发却丝毫不显优雅,那猩红的眼睛,微微咧开的嘴中露着粗壮而长的牙。 这一小队银狼共有四只,头狼有着更粗壮的身体,它走在三头银狼之后,慢慢的考虑着进攻的方向,此刻罗牧的魂力早已全部觉醒,甚至已经达到了让所有人震惊的魂使高阶,可罗牧知道他的魂力增长仍没有停止,虽然缓慢,仍在慢慢增加着,如果让他使用魂力,他甚至能在一瞬间将这五只银狼变成烤起来最为方便的肉块。 可现在他脖颈上带着的一条不知由什么材质制成的项链却将他的魂力压抑在了不过魂印初阶,寒脊丝毫不想让他们活的多么舒服,在来到这片亡者之森的第五年,寒脊就宣布再不会给他们提供任何的食物,但每天的训练量仍稳定的增加着,现在早晨刚起床,罗牧等人要在一个时辰内在围绕着空地边的树林中跑上至少一百圈,而后的一天中的抛去令人观之作呕的奇异训练之外,体能训练也随着时间的积累变成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但训练再如何艰难也有能力克服,但在两年前开始,找到食物变成了他们的首要任务,因为令人咂舌的恐怖训练强度让每个人的饭量都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了,这四头银狼大概只够罗牧,缪云,班克三人吃上三天。 银狼作为这片森林中最常见的动物,自然成为了所有人的首选。 缪云紧靠在罗牧背后,罗牧身体周遭的风盘旋着卷起地上的雪环绕在两人周围,银狼生性多疑,如果正常情况看到这种诡异情况它们可能立即就会决定撤退,可此刻每一头银狼都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声,不大的眼睛中红光大盛,他们早就是血海深仇的敌人,那片空地中的每个人都是。 没有丝毫多余动作,三头银狼在头狼的一声怒吼下直直扑向了罗牧和缪云两人,三头狼雄壮的身形带给它们仿佛闪电般的速度,几乎一瞬间就扑到了两人面前,可两人脸上却只写满了今天能饱餐一顿的喜悦,两人脑海里传出班克沉静的声音“左三十,六十五,右四十二,七十五” 罗牧停下了微微颤抖的手指,一把握紧手中的风刃,缪云也捏紧了拳头,两人想都不用想,以自己的为中心,按照班克的指示,轻轻低头扭身,仿佛提前预知了三头狼所有的攻击方向,罗牧手中的风刃极轻松地在与两头狼擦身而过的同时,直接在一头狼的腹部拉开一道极长的口子,而缪云更是直接,一拳轰在她身前的一头狼的脊部,巨大的力量把那头狼的脊梁居然直接轰塌了一块,两头狼甚至只来得及哀嚎了一声就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眼看已是死透了。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在罗牧一侧的仅剩的一只狼居然放弃了罗牧直接扑向了缪云,而一直环绕在周边的头狼也大吼了一声直直的扑向了缪云,哪怕班克在第一时间报出了攻击方向,可缪云根本来不及躲闪,眼看头狼的一抓就要扑在缪云身上,一声巨大的响声从至少百米外的树林中轰然而出。 只见那头狼仿佛被不知名的力量猛地击中了头部,而后就从空中掉了下来,一动不动的躺在了地上,那头狼最坚硬的额头此刻竟然被打穿出了一个拇指粗的眼,大股大股的鲜血正从中向外冒着。 百米开外的树林中班克终于放下了手中竟有近两米长的步枪,长呼了一口气,那步枪通体闪着淡蓝色的通路,腔体内流动着不知名的液体闪耀着谈谈的光,此刻,宽大枪口处还冒着丝丝缕缕的青烟,班克极利落的将步枪转瞬间便拆成了部件,塞进了背后的口袋中,向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而此刻,罗牧和缪云所在的地方,已经生起了袅袅炊烟。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二章 清算(上) 罗牧熟练地架起火堆,缪云在一边娴熟的把银狼卸成了一块块易于烧烤的肉块,身边的雪成了最好的清洁物品,班克一路小跑回来,打开背包,背包中不仅有着刚拆卸下来的炼金步枪,居然还塞着各式各样的调味品,这都是缪云悄悄从亚努斯哪要来的,然后就威逼利诱班克放在了他的枪袋里。 班克小心翼翼的打开袋子,不禁又发出了一声哀嚎,罗牧和缪云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仍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班克强忍着心痛,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那个袋子里本来放的是孜然,但现在已经漏的就剩一点点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漏了,班克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心爱的步枪,那被折成三截的步枪枪管里此刻灌满了孜然。 班克幽怨的看着缪云,刚想把枪管清理干净,缪云却一把把枪管抢了过去,赞赏的道“哎呦,小班克,你很聪明吗,这样撒孜然的时候就方便多了啊!” 缪云丝毫不顾班克呆滞的表情,把满满一枪管孜然递给了已经把肉架在火堆上的罗牧手里,罗牧熟练地操作起来。 班克这一顿饭吃的很不开心。 三人很快就大块朵墩饱餐一顿,三人这一顿明显饭量又上升不少,他们几乎吃掉了大半只银狼,其他的银狼罗牧稍作了个记号,就用雪埋在了附近。 日头已经偏斜,在亡者之森中温度的变化极为明显,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过了正午时分,温度马上就降了下来,而下午的训练随着温度的降低罗牧知道马上就要开始了,三人不禁加快了脚步,迟到所将面临的惩罚可以说几乎让每一个人都难以承受。 三人刚踏进空地就忍不住一愣,熟悉的各类器械并没出现在空地中,并且其余六人已经站成一排静静等待他们的到来,寒脊就站在空地正中央,面对着其他六人,整个空地寂静无声,罗牧等人跑到队尾站好。 “十三号归队” “十七号归队” “十九号归队” 寒脊眼睛动了动看了三人一眼,寒脊的眼神明显在缪云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可缪云却并没有看向寒脊的意思,微微低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鼻尖。 寒脊微微顿了顿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仿佛又嘶哑了几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仿佛引爆了一个重磅炸弹“你们的训练到此为止” 极佳的训练素质让所有人并没有过多地言语和动作,可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免带上了震惊的神色,他们已经在这里度过了整整七个年头,每天就是仿佛无穷无尽的训练与挑战自己的极限,所有人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何离开,或者寒脊当年说过的话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 可就在这个毫无征兆的午后,寒脊说出了曾几何时每个人都梦寐以求的那句话。 寒脊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回忆起了他们当年刚来到这里时,寒脊告诉他们离开这里的唯一方法“从今天开始,我就会在这片空地里,等你们来,你们可以选择一个人,或者组成什么没用的队伍,你们唯一的目的就是,杀了我,杀了我不仅能让你们离开这里,同时真正击杀我的人将会获得你们可能当前最渴望的东西” 寒脊眼睛慢慢略过每一个人的面孔,缓缓说道“那就是让你们摆脱二十岁死亡的命运” 寒脊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他微微咧开了嘴,让人分辨不出他究竟是在笑还是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嘴中那一口尖细的牙让在场的九个人终于想起来这个人究竟是何等恐怖的一个存在,能让亚努斯那样的人恭敬称呼的人真的是他们现在所能匹敌的么? 寒脊抬起一只手,从每个人胸口点过,每个人脖子上都带着一模一样的项链,那项链把所有人无论魂力高低全部压制在了魂印初阶,但它压制的不过是能调动魂力的总量,可对魂力的运用仍清晰地存在于每个人的脑海。 “这条项链在你们杀了我后会自动失效,我觉得还算漂亮,如果你们愿意完全可以留着当个纪念品什么的,不过,如果一年后的今天,我如果还能站在这里,那么这条项链将会引爆你们每个人体内所有的魂力” 寒脊咧着嘴笑着,用手比划着一个爆炸的动作“嘭!就像这样”寒脊笑着扫视了一边每个人,当然他没从任何一个人脸上看出包括恐惧在内的任何情绪,他突然感觉有些无趣,转过身挥了挥手“开始吧” 空地中央不知什么时候立起了一个木架,那木架简陋极了,两根木棍笔直的插在地面上,两根木棍上架着一根横梁,寒脊走近木架,轻轻一跃,用腿弯勾住横梁,两只手抱在脑后,倒挂在了木架上,他闭上了眼睛,霎时间,一股极强烈的杀机登时充斥了这片空地,那杀机竟仿若实质般凝结了这片空地,所有人都浑身一冷,仿佛被藏在阴影中的蛇盯上了脖颈间最柔软的地方。 寒脊的声音甚至在黑暗中都让人辨不清方位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开始吧” 没有人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甚至没有任何一人转身,就这么看着寒脊慢慢后退到空地边缘,而后纷纷在树林中几个纵跃消失了,就在所有人都走远的时候,寒脊又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缪云消失的方向。 在五号被罗牧杀死之后他们只剩下了九个人。 罗牧在一个个高大的树杈上极快的向前跃着,每一步都踩在树杈深厚的积雪上,罗牧没有丝毫隐藏自己身形的意思,积雪在巨大的震动下纷纷落下,罗牧在跃到高处,身形超过那浓密的树林,时不时能看到天上巨大的月亮,天空明亮极了,巨大的月亮静静地挂在天空上,星星那点点光芒岂能和这明月一较高下,整片天空仿佛只剩下这一轮明月。 罗牧内心汹涌的情感几乎冲垮了他的意识,他猛地跃到一个树杈顶站住,疯狂的大喊了起来,冲着天上的月亮,冲着下方一览无余的林海。 缪云和班克就跟在罗牧身后不远的地方,她看着前方疯狂宣泄情绪的罗牧突然有些陌生,有多少年了没见过罗牧这样大吼大叫,把自己最真实一面展现出来了?罗牧好像永远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水潭,不声不响。 罗牧在这七年中仿佛不禁身体变得再没有丝毫温度,他的心灵仿佛也裹上了永不会融化的坚冰。 巨大的风随着罗牧大声嘶吼盘旋在这广袤的森林上空,吹拂着所有树梢沙沙作响,清澈的天空仿佛能映照出这片林海真的变成了翻着白花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波涛一层接着一层,罗牧的大吼不知持续了多久才慢慢停歇。 罗牧等这一天真的等的太久了。 随着他声音的减小,亡者之森的深处,数不清的狼嚎依次而起,罗牧等人所在的位置不过是在亡者之森当中的位置,而最深处究竟隐藏着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可那数不胜数的银狼的洞穴和那传说中足以与魂爵御魂师一战的银狼王毫无疑问就在那亡者之森真正的中心。 那狼嚎声绵长而悠远,环绕在整个亡者之森上空,无与伦比的王者之气显露无疑,罗牧能听出那狼嚎声中蕴含着的意味,那是对他的不屑,或许在银狼王眼中,他们这些人类不过是混在这广袤森林中不值一提的渣滓罢了。 他们九人都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他们九人无论谁都没有把握在魂力被控制在魂印初阶的状态能够单独击杀寒脊,所以合作是必不可少的,今天是离开空地的第三天了,就在这三天中七号和一号都来找过罗牧,希望能够合作,毕竟杀死五号就已经毫无疑问的证明了罗牧的实力,而且缪云和班克很明显只听罗牧一个人的,所以如果能拉罗牧入伙等同于获得了三个人的帮助,所以七号和一号对于拉拢罗牧都不遗余力。 可罗牧都拒绝了,并不是罗牧贪图寒脊口中所说的无法想象的奖励,而是寒脊只能由他亲手杀死,其他人都不行。 据班克最后获得的消息,一号,三号,九号最后组成了一个小队,七号,十一号,十五号则走到了一起,经历过这么多年训练的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三人永远是小队最佳的配置,足足三天过去了,却没有任何一队人率先出手,因为他们都希望能通过其他小队动手后摸清寒脊实力的深浅,而第一个出手的小队可能完全无法预知最后的结果,罗牧却丝毫不会去思索这类的事情,他三天没出手唯一的原因就是他需要平复自己情绪。 罗牧听着那狼嚎声渐渐减弱,终于森林上空只剩下了风的声音,他回头看了班克和罗云两人一眼,眼睛紧紧盯住森林中的一小片空地,脚尖一点树梢,身体周遭的风顿时盘旋在了他身边,树梢被罗牧踩得弯成了仿佛天上一般的满月,而后,罗牧的身体就像一道激射而出的利剑,直冲那森林中空地而去!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三章 清算(中) 第三十三章 清算(中) 灰色的风就盘旋在罗牧身边,在他身后在这片天空带出长长的残云,天空在罗牧眼中并不那么清澈,无数的风都有着他们的轨迹,每一道风都有着不同的色彩,树林间落叶上刮过的风,雪地前卷起雪花的风,每一道风在罗牧看来就仿佛在天空中流光溢彩的丝带,而所有的风都会汇聚在他身边,轻轻托起他在天上无所顾忌的翱翔。 罗牧就仿佛一道流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对着树林中央那不大的空地汹涌而去,他身边汇聚的风与空气摩擦产生剧烈的火光,他就像从九天上落下的星辰,伴随着罗牧嘶吼声逐渐加强,他已经冲到了那空地的正上空。 缪云一手拎着班克,就跟在罗牧身下的树林中,修长的腿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各个树干上一闪而过,竟也没落下太多,缪云又一次罕见的微微皱起眉头,班克仍带着丝丝怯懦地表情抱着他的枪袋,三个人各怀着不尽相同的心思就这么突然的迎接了这最后一天的到来。 他们都知道此次一去,有去无回。 “把我放在这就行”还距离空地大约百米的位置班克突然说道,缪云并未停歇,一松手,班克直直的落在了一跟粗壮的树枝上,缪云并未回头,直冲空地而去,班克轻轻一翻身,那把在阴暗中微微亮着蓝色光芒的步枪已经组装就绪,班克的大半张脸都挡在了那硕大的瞄准镜后,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寒脊仍静静地挂在那简陋的木架上,他已经能听见远处天空中隆隆的响声,能蓄力一击达到这种威势的除了罗牧再没有第二人,十九是个天生的刺客啊,寒脊默默地琢磨着,可就是这么一个在黑暗中能藐视一切的人为了杀他居然放弃了隐藏自己,选择用这种仿佛昭告天下的方式直冲自己而来。 他仿佛能听见那每一道波动的风,和那隐隐约约的嘶吼中究竟蕴含着对自己的多么深切刻骨的恨意。 寒脊就这么挂着,就在这命悬一线的关头,他突然仿佛又回到了数十年之前,他就如此这般,倒着挂在自己院子里的葡萄架上,而他也好像微微挺起身,就能吻到那有着明媚笑容女子的额头。 寒脊猛地睁开眼睛,身形一闪而逝,罗牧已到身前,千里汇聚的风,那充斥着无穷无尽杀意的一拳就这么直直的轰在了那木架上,巨大的冲击竟在那空地无比坚固的轰出了直径足有五米的坑,巨大的冲击波顷刻间摧毁了空地上的一切,木架刹那间就变为一团飞灰,空地边缘的木屋就在一瞬间足足倒塌了三间,幸存下的木屋也已经摇摇欲坠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风中剧烈的摇晃。 罗牧这一击足可媲美任何魂使阶御魂师倾尽全力的一击,可现在他不过区区魂印初阶。 那风渐渐停歇,风雪仍四散飞舞充斥着空地上方的这片空间,罗牧从坑中慢慢的站起身,此刻才看清,罗牧身着居然是那身他从青禾而出沾满血污的白色开衫,没人知道那早该消失的衣服怎么又回到了他身上。 突如其来的风又刮过空地,吹拂着罗牧身上的白色开衫,大片的干涸血迹凝固在那白色衬衣上,让风吹拂着衣角烈烈作响,那白色开衫早已显得太小了,罗牧只能敞着怀穿着,风吹过,露出他上半身仍瘦削却拥有着饱满肌肉的身体,仿佛无穷无尽数不胜数的伤痕遍布其上,刀疤,空洞,奇形怪状的贯穿伤,狰狞的疤痕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死亡数十次,可罗牧仍旧这么静静地站着,仿佛这七年经历一念间便一闪而过,从未留下任何值得怀念的痕迹。 可能是,他本就不记得。 寒脊仿佛一阵烟雾,就微微佝偻着腰站在大坑边缘,罗牧的眼神亮如繁星,寒脊微微抬起手,罗牧颈肩的银色项链应声而断,罗牧仿佛能听到体内沉寂太久的魂力猛然间汹涌澎湃流淌在体内的巨大吼声。 没有丝毫言语,罗牧的速度仿佛已经超过了流动的风,脚尖一点地,直奔寒脊而去,两人之间只能有一个结局,那就是一个人再不会醒来。 寒脊突然直起腰背,尖细刺耳的笑声终于又响彻在这片空地,一柄灰色无柄军刀在他手中如云般凝聚,寒脊微微咧开嘴唇那一口尖细的牙仿佛又绽放出了笑容,罗牧一刹那就到了身前,那澎湃的杀机死死锁定了寒脊周身每一处,让寒脊避无可避,可寒脊又微微弓起了身体,一刀挥出,与罗牧手里的巨大风刃居然刮出了大片的火花。 寒脊的刀究竟有多快,他一击荡开罗牧手中的风刃,几乎毫无迟缓的一刀冲着罗牧的咽喉就割了过去,罗牧猛地侧过头,可那刀仍在罗牧脖颈留下了一道极细的线,可鲜血已经流淌了出来,罗牧侧过头向身边一翻而过,寒脊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至少要比记忆中海滩边强上太多了。 罗牧还未落地在空中挥手一道极细的风刃直冲寒脊背后而去,罗牧根本没指望这一击能建功,一手撑地,反身而起一刀直劈寒脊面门,在罗牧手中风宛若实质般,那柄风刃可大可小,可长可短,就在此刻,那风刃仿若巨大宽刃长刀一刀挥下,寒脊脚下仍未动过分毫,一只手将身后细小风刃弹开,而后微微偏头,手中刀顺着风刃一拨,身形向旁边一侧,罗牧这一刀径直的劈砍在了地上,竟将那地面直直的劈开了一个一米多长的口子,可那口子却细微的甚至连发丝都插不进去,可见罗牧手中的风刃究竟有多锐利。 寒脊又发出了一声尖细的笑声,一刀挥出,那窄背军刀仿佛化成了一道灰色的线直冲罗牧而去,罗牧只来得及一挥手在面前竖起了一道风壁,可那军刀竟一刀劈开阻碍,速度丝毫没有减小,直直割向罗牧眉间,罗牧猛地向后一个翻身,手中向前一划,一道巨大无匹的风刃向着身前激射而去,将那军刀来势一缓,罗牧几个翻身离开了军刀的攻击范围,而后根本不留任何喘息的机会,猛地又直奔寒脊而去。 罗牧仿佛变成了一团灰色的风,盘旋在寒脊身周每一侧,额头,下肋,腰腹,臀脊,这七年中寒脊教给罗牧的一切就在这一刻悉数展现,就在眨眼瞬间,灰色军刀与罗牧手中风刃无数次碰撞,每一次都仿佛在这黑夜中烫出了一个空洞般爆出巨大的火花。 寒脊甚至背起了一只手,一只手握着那无柄军刀居然毫无破绽把罗牧所有攻击悉数挡下“太慢,太慢,太慢了!” 每一次寒脊挡下罗牧手中的风刃,那一声声太慢了就仿佛炸雷响在罗牧耳边,以罗牧此刻魂使巅峰的魂力,还有这七年来无时无刻不在训练的技击技巧,竟在寒脊眼中不值一提,甚至让他根本提不起兴趣,罗牧手中的风刃一次挥的比一次快,他的身形仿佛尽数隐没在了风里,可就算如此,寒脊仍未哪怕移动一步,他脚下仿佛生了根,一只手挥舞着军刀,让罗牧每一次攻击尽数无功而返。 转瞬间,那风刃足与军刀相击数百次,而寒脊仿佛终于厌倦了这般无趣的争斗,就在右手隔开罗牧又一次下劈后,左手又一把灰色军刀无声无息的倒握在了手里,那灰色军刀却不像右手那般细而窄,而是有着宽阔的刀背,长度也足有右手的两个长。 罗牧在空中身形猛地出现,寒脊爆喝一声,左手一刀直直的劈砍而出,这一刀尽不带丝毫花哨的技巧,仿佛就如一个瘦弱的屠夫平白无奇的挥了出去,可罗牧竟感觉这一刀避无可避,罗牧在空中双手猛地捂住手中风刃刀柄,一个肉眼可见的由无数灰色的风组成的壁障猛地凝聚在罗牧身前,那厚重军刀就在一下瞬猛地击在了那风壁上。 可那厚重无比由无数层剧烈流动的风组成的厚壁,就在那军刀触碰的一瞬间如冰雪般消融崩碎,而后一刀直直的劈在了罗牧双手紧握的风刃上,那风刃顷刻间就被压在了罗牧胸前,罗牧以几不可见的速度猛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而后在空中的身型仿佛断线的风筝飞出了几乎十几丈,轰隆一声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寒脊一刀见效,身影仿佛融入了那刀中化为了一道灰线,直冲刚撞在地上的罗牧飞速而去,可就在他身型刚起,一道黑影从一边的树林猛地冲出,她路过的路径空气因为急速的流动卷起了漫天风雪,仿佛一头远古巨兽直冲寒脊而来,她的身影甚至让人分辨不清,甚至比罗牧刚才都隐隐快上了几分,她每一脚点在地面上时,地面都尽数破碎留下极深的土坑,寒脊竟被迫从空中停了下来,而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一个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拳头已经挥到了寒脊面前,寒脊竟来不及抬起手中刀就被一拳打飞了出去,就像罗牧刚刚一般被这一击打出了几十丈。 寒脊在空中就已经翻过了身形,可在他刚落地,巨大的响声从不知多远的树丛中砰然作响,寒脊根本来不及分辨方向,抬起刀冲着面前一刀挥出。 那刀锋与巨大的子弹相交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寒脊能清楚的看到那子弹炼金弹头无数锋利无比的尖刺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鼻尖特殊的硝烟味让他在一瞬间就知道了这子弹的来历,K-2斯坦森炼金弹头。 寒脊在这一刻竟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些,他心里不禁好笑,他们为了杀我竟下了如此血本。 这种弹头寒脊当年只给每人发了三颗,想必罗牧和缪云一定是把自己的都给班克了,要不然他怎么也不能留到现在。 弹头化为两半,可巨大的冲击力仍在寒脊脸颊两侧留下了细细的血痕。 寒脊抬头看向空地另一头,罗牧正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他浑身疯狂的环绕着灰黑色的风似,仿佛他穿上了一件宽大的黑袍,那黑袍剧烈的波动着,烈烈作响。 罗牧抬起头,直直看向寒脊,那唯一一只眼睛通着仿佛能激射而出的血光,罗牧身边的风将他完全包裹在内,仿佛这个空间只剩下了罗牧那一只通红的眼睛,而罗牧头上不知何时居然凝聚了一根嶙峋的扭曲尖角,尖角偏在一侧直冲天空,狰狞无比。 罗牧站直身体,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他体内流淌,他呼出每一口气都好似带着彻骨的风,此时此刻他的声音仿佛就来自那地下十万米的九幽黄泉 “寒脊,我今日必杀你”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四章 清算(下) 无数灰黑色的风就盘旋缠绕在罗牧身体上,仿佛他穿上了一件有着无穷无尽流动着的纹路的披风,或者就好像有一个巨大的黑夜中的恶魔将他的身体包裹了在内。 头上那一根狰狞直冲天空的独角闪着暗暗的光,披风或是阴影渐渐成型,而罗牧仿佛整个人完全融入在了这片黑夜中,他就像披上了黑夜的披风,变成了这阴暗中的一部分,罗牧身体的辨识度变得极低,普通人几乎用肉眼完全无法分辨出他的身型。 罗牧体内的魂力疯狂的运转着,罗牧感觉到体内的魂力在刚才的战斗中又猛地提升了一大截,魂力的提升仿佛超过了一个临界点,而后便带来了这样的变化,他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战意汹涌流淌在体内和脑海中。 一声暴喝,罗牧的身型就在这一瞬间与十丈之外猛地出现在了寒脊脑后的上空,寒脊还没反应过来罗牧已经一刀斩出,可寒脊的实力也在这一刻真正展现,仿佛身体的本能一般猛地低下身形,罗牧这必杀的一刀居然只斩断了寒脊几根黑发。 寒脊一矮身几乎在一瞬间向前平移出了几丈,而另一个他就在这一瞬间已然成型,两个寒脊站定后回过头,久违的癫狂和对战斗的渴望又从他的眼神中腾起,伴随着尖细的笑声,寒脊的速度居然比刚才迅捷上了数倍不止,寒脊仿佛整个身体都变成了一条灰色的细线,直刺罗牧而来,另一个寒脊手中刀力量更强,可速度却略慢,缪云正好赶上,一把竟抓住了寒脊分身的脚踝把寒脊从冲刺的状态中拽了出来,寒脊的分身并没有丝毫言语,一刀就向缪云劈了过去,以两人的力量哪怕轻微的擦碰都在空气中带出剧烈的爆炸声。 罗牧的力量和速度以及对魂力的掌控都在这种状态中得到了巨大的提升,罗牧挥手间就是剧烈的风直冲寒脊而去,那风带着泯灭一切的气息仿佛实质般,可寒脊的速度却更胜一筹,仿佛在空中如一条游蛇,转瞬间避开了所有风波,已经来到了罗牧面前,一刀竟直直劈开了罗牧最后释放出的一道风,刀锋眨眼间就已经逼在了罗牧眉间。 可寒脊却一瞬间失去了目标,这一刀居然劈空了,而后根本来不及反应,身后一个身影凭空而现,手中风刃登时胀大数倍,一刀在寒脊背后留下了一道极深极大的伤口,寒脊只凭借本能向前跃出几分,稍稍减轻了伤口程度,如果一动不动,寒脊现在可能已经被斩成了两截。 寒脊如一道灰线向前闪烁而出,而后出现在罗牧身前几丈处,回过头看向罗牧,罗牧浑身包裹在黑影中,让人分不清身形,如果不是寒脊对这黑夜实在太过熟悉,甚至根本无法辨别罗牧的身体究竟在哪。 两人竟一时间都没有了动作,寒脊的分身仍和缪云极惨烈的战在一起,贴身肉搏的惨烈程度不言而喻,缪云手无寸铁竟和寒脊的分身打成了平手,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缪云的魂力早已突破了魂使初阶,可罗牧问过很多次,缪云自己仿佛也不甚清楚,她究竟有没有领悟自己的魂技,仿佛她的能力就是无穷无尽的增强个人的身体素质。 缪云和寒脊的分身碰撞击打带来的巨大空爆声仿佛响彻在这片空地每个地方,两人的身形都迅捷的让人肉眼完全无法分辨,可两人的打斗始终围绕在空地周边,并未参与进空地中央一步,将这场战斗最后的决定留给了空地中央的两人,如果寒脊杀掉了罗牧,那缪云落败死亡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如果罗牧杀掉了寒脊的本体,那与缪云此刻战在一处的分身也就转瞬间不复存在了。 两人间竟然奇怪的进入了诡异的安静,可两人都是有苦自知,罗牧的眼睛仍在闪着暗暗的血红色,随着罗牧身体的晃动在空中留下一条血色的影子,罗牧的身体并未落在地上,身体周遭的风将他微微托浮在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两次闪烁给罗牧带来了巨大的魂力消耗,哪怕现在罗牧已经迈入了魂灵初阶,可罗牧很清楚的知道,闪烁借助的是暗质的力量,现在他对暗质的认识在这七年中的不停使用已经迈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暗质是构成空间的基石,但罗牧通过操控暗质只能破坏空间,而这种撕裂正是破坏空间后给他带来的力量,闪烁这种能力就是通过撕裂小范围的空间进行跳跃,闪烁在罗牧进阶后拥有了更广阔的距离,但是给罗牧带来的身体消耗也更大了,按照罗牧对自己估算,自己现在哪怕魂力在自己的第一个魂技“夜影”状态而提升了三成,也不过仅仅能再用三或四次,之后自己就会像以往一样,魂力完全耗尽而再无任何战斗能力。 “夜影”是罗牧给自己的第一个魂技起的名字,这个名字虽然经历了缪云强烈的反对,但是最终还是被罗牧记了下来,和那一本子每页上都写满寒脊两个字一起。 寒脊背后的伤痕向外翻卷着,罗牧的风独有的湮灭属性给寒脊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后背的伤痕根本无法愈合,而且那风仿佛有着生命,正一点一滴的蚕食着寒脊的生命力量,寒脊必须无时无刻的动用一部分不小的魂力压制住这种诡异的力量。 两人都清楚地知道在这次喘息后,就是不死不休。 这份诡异的安静并未持续多久,仿佛仅仅一瞬间,伴随着寒脊一声尖笑,两人轰然碰撞在一起,这场战斗真真正正拉开了大幕。 巨大的冲击波竟将缪云和寒脊的分身推出了空地周围,空地周围靠近寒脊一侧的半面的树木竟在一瞬间尽被拦腰斩断,而靠近罗牧一侧的半面树木竟在这一瞬间尽数枯萎,两人战斗的已经进入了最后的白热化阶段。 罗牧挥手间仿佛就是无尽的风,而左手微微弯曲带来的就是寒脊身边空间的撕裂,寒脊手中灰色的刀仿佛化出了无数的影子,无处不在,仿佛就是一转眼间,空地的地面上竟布满了巨大的斩痕和仿佛被无形的大手撕开的口子,两人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罗牧身上布满了细小的刀口,而寒脊身上的衣服毁坏的更加彻底,上半身几乎已经变成了布条,赤裸的精壮上半身布满了血口,血污已经把他的裤子染上了不一样的黑色。 两人的战斗所逸散出的能量波动充斥着整片空地,卷起了漫天飞雪,两人的身形就像两个肉眼观察不到的黑影在这漫天飞雪中以难以描述的速度猛地碰撞又分开,沉闷的声音和撕裂肉体的声音无时无刻都在传出。 这种阶级的战斗炼金步枪几乎起不到任何作用,班克找机会又射出一颗珍贵的炼金子弹却根本追不上两人的速度,班克只好无奈的放弃了寒脊本尊而开始不停地给缪云提供一些帮助。 在空地周围另两只队伍早已悄悄潜伏在了旁边,可这种剧烈程度的战斗两支队伍都不敢贸然参与,都隐去了自己的身形藏在了一遍,等待那个最终时刻的到来。 寒脊和罗牧两人都已经逐渐进入了强弩之末,可两人都清楚的知道,两人都有一个最终的手段没使用,那就是进阶魂灵阶领悟的第二个魂技,罗牧是刚刚才在战斗中堪堪突破了魂灵阶段,而寒脊则是在七年前,上交了那珍贵的魂种后获得了伊格尼兹的奖励而突破的,两人都知道,在这一刻,这第二个魂技出现的时刻就是战斗终结的时刻。 罗牧已经又用出了两次闪烁,可一旦寒脊知道了罗牧这种能力自然会有所防备,这两次闪烁极大的消耗了罗牧的魂力,却并未取得效果,寒脊身上的无数细碎伤口大部分是被罗牧手中诡异的风刃所伤,而每一个刀口的增加就意味着寒脊需要多分出一份魂力去压制那诡异的魂力。 罗牧动用暗质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准备,可以现在的情况,罗牧哪怕稍稍分神就可能在转瞬间万劫不复,虽然小范围撕裂空间虽不能给寒脊带来巨大的伤害,可寒脊几次凭借更胜一筹经验用身体受伤换来的必杀机会都被轻描淡写的化解,罗牧手中风刃附着的空间被撕裂后带来的巨大力量让寒脊手中刀根本难尽寸功。 寒脊又一次突刺后明显察觉到了罗牧撕裂的空间传出的波动明显减弱了很多,竟未完全化解自己这一次攻击让寒脊在罗牧身上留下了一道伤痕,寒脊不打算再等了,寒脊右侧小腿上的魂纹骤然大亮,寒脊就在一瞬间化身出了无数个本尊,寒脊的身形仿佛布满了这片空间每一个地方,而他手中的灰色军刀竟第一次离开了他的手,无数个身影手中的灰色军刀仿佛从这片空间没有任何死角激射而出的无数道灰线,铺天盖地的笼罩了罗牧。 而罗牧却在此刻闭上了眼睛,身上的黑影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影子,竟然从罗牧身后立身而起,变成了一巨大的只有一只狰狞独角,猩红独眼的恶魔,可那恶魔只有上半个身子,下半个身子竟连接在罗牧身上,罗牧手中风刃竟一瞬间变得通天彻底般巨大无比,罗牧轻轻挥手,身后的黑影也伸出了一只极粗壮的臂膀做出了一样的动作,那风刃带着无穷无尽泯灭的气息,所过的空间尽数如镜片般破碎。 风雪骤然停歇,就在空地最中间,寒脊的灰色军刀在罗牧身上穿胸而过,而那巨大风刃已经消失,却将寒脊从左肩至右腿斩出了一个深不可见的伤口。 寒脊单膝跪在了罗牧面前,灰色军刀已经消散,罗牧用最后的力量挥出了一道风刃,寒脊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极平滑的裂缝,而后那未合上双眼的头颅仍咧着一口尖牙,滚落在了地上。 风夹杂着雪缓缓落在了地上,罗牧挥出那最后一道小的可怜的风刃后,浑身的黑雾如烟一般尽数消散,露出了他本来的身体。 猩红的瞳孔也变得澄清,罗牧微微仰起头,此刻的天空中仍清澈高远,这片森林仿佛就在这一刻再没有了任何声音,罗牧终于闭上了眼睛,一头向后到了过去,胸口最后一柄军刀穿胸而过的伤口猛地爆出一大团血花,混在正缓慢落在地上的雪花中一同散落在地上。 寒脊的分身在他头颅离开身体的时候就像一个影子从没存在过一般骤然消失,而缪云也越过空地看到罗牧一头倒在了地上,缪云脚下一点地面冲到了罗牧身后,扶住了他的身体,没让他再磕碰在地上,让罗牧平躺在了她怀里。 缪云紧紧皱着眉头,她微微偏过头看向那个身首异处支离破碎的尸体,她的父亲。 什么是父亲?缪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声音。 缪云十岁前的人生不过只有她他一个人,这个人就像他因何出现一般扑朔迷离,将她带到这里,这个一团迷雾的组织中,缪云与寒脊的交谈甚至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在每日每夜的训练中,寒脊从未对缪云有任何偏袒,在他那里仿佛她不过就是那个缪云自己最厌恶的数字,十三。 可缪云能看到在寒脊少有看向她的眼光中居然有她难以分辨的神色,那种情绪缪云细细品味了许久许久,有紧张,有焦虑,好像还有难以掩饰想再向前走上一步的冲动。 一个优秀的刺客永远不会有属于自己的情绪,缪云还记得寒脊在上课时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言语,可好像在缪云出现的那天起寒脊就再也不会是一名优秀的刺客,而当一名刺客拥有属于自己的情绪时,迎接他的就必将是不久后的死亡。 寒脊似乎早已知道自己终将面临的结局,所以他没打算逃避,如果寒脊隐去身形做这片森林中的影子,缪云很清楚,以他们这九个人的实战经验包括罗牧在内,绝没有任何一人能在寒脊的刺杀中活下来。 可寒脊永远没有办法将刀锋直面缪云,寒脊很清楚,缪云并不认为他这个父亲的身份有多么重要,甚至远远及不上她对罗牧的万分之一,寒脊也是平生第一次心里出现了嫉妒的情绪,所以寒脊哪怕杀尽了其余八人,而后,寒脊必将死在缪云手里。 缪云将手压在了罗牧的伤口上让鲜血流的慢些,将罗牧又向自己怀里抱了抱,罗牧的身体一如既往地没有丝毫温度,仿佛罗牧早已死了许久许久,缪云微微闭上了眼睛,将额头抵在了罗牧的额头上,又一种缪云理解不了情感出现了,可这份情感缪云却知道来自于谁,寒脊,他的父亲。 缪云将额头贴在罗牧的额头上,睁开一只眼睛看着一旁的尸体,嘴里喃喃着“垃圾,我们扯平了” 缪云顿了顿,抬起头看向紧闭着双眼的罗牧,眼神中充斥着坚定,可口中语气仍旧轻柔 “你要对我负责”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五章 无畏 亡者之森的清晨来的总比世界各地要晚些,可就在此刻晨曦却比以往提前了片刻,慢慢的出现了,照在了这片不大的空地上,空地仿佛被无数炸弹狂轰滥炸了每个角落般,地面各处都是大大小小的凹痕坑洞,空地上所有的房屋物品均破碎成碎片散落在每一个地方,空地四周的树木一半枯萎,一半均被锐利的刀锋割成碎片,或许除了现在的人,再没有任何一个人会知道这天夜里究竟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就当晨光照在寒脊的尸体上时,寒脊浑身冒起了黑色的浓稠的烟雾,转瞬间寒脊的身体就只剩下了枯骨,再过片刻枯骨也慢慢消失,可那团黑雾却在寒脊本来尸体存在的地方凝成了一团滴溜溜的转着,在晨光的照耀下变得越来越小,突然那团黑雾猛地变成了一个实体,落在了地上。 就在那黑雾凝成的小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极清脆的响声的同时,周遭的树林中的数条黑影几乎在同一时刻以几乎平生最快的速度猛地窜了出来,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个小球或许就是能让他们摆脱二十岁死亡命运的关键。 缪云猛地伸出手向那小球抓去,可她的反应还是稍慢了半步,三号已经冲到了小球面前手甚至已经触碰到了球的边缘,突然一声巨大的轰响从树丛中猛地响起,炼金弹头带起的巨大冲击力甚至将三号整个身体打飞了出去,极佳的身法训练让三号活了下来,可代价是一条胳膊。 三号一声闷哼,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猛地站起身,脸庞上充斥着凶恶和不甘的表情,捂着已经消失的胳膊处用力捏住肩膀强行止住血,这一惊变让其他黑影身形一顿,缪云趁此机会一把将那黑雾小球抓在了手里。 缪云慢慢站起身,其他五人呈一个圆形已经将缪云所有退路尽数堵死,而三号已经彻底失去了这次争夺的机会。 缪云搂着罗牧的腰,将他架在身体一侧,罗牧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穿胸而过的伤口可能对于普通人来说是致命的,但对于罗牧来说仍有一线生机,这伤势虽然不能立刻要了罗牧的命,可如果不在一天内马上接受治疗,这伤势会随着时间慢慢扩大让罗牧再醒不过来。 五个人眼睛中充斥毫不掩饰的贪婪,此刻他们六人所谓的小队早已不复存在,此刻任何一个人为了获得缪云手里的黑雾小球都能毫不犹豫的杀死其他任何一个人,七号微微向前逼近了几步,七号是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此刻他穿着一件无袖背心,裸露在衣服外的胳膊上布满无数次争斗后留下的伤疤,七号有着扎在脑后的长发,俊美的脸庞,一双狭长的眼眸此刻微微眯起来,露着冰冷的凶光, 七号嘴角冲着缪云露出一个自认为优雅的笑容,可在此刻场景下却透露着不加掩饰的狰狞“十三,把东西交出来吧,不然,你和他谁也别想走” 缪云搂着罗牧微微挺起了腰,嗤笑了一声,缪云在罗牧面前仿佛永远是一个有些赖皮有些无理取闹的普通女孩,可罗牧不在的时候,缪云却比任何人都坚强,更何况,罗牧的命运此刻就像掌握在缪云手上,缪云仿佛第一次与罗牧贴的这么近,这么紧。 缪云微微紧了紧搂在罗牧腰上的手掌,熟悉的体温,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往,一个人面对那无望的一切的时候,可现在,她身边有一个她可以豁出命保护的人,所以缪云不会畏惧一切。 缪云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臂,五根晶莹剔透的手指在晨光照耀下仿佛光芒都凝聚在了她的指尖,她微微摊开手掌,那黑雾小球就静静的停在她手掌正中央,缪云在这一刻身上的气势就像一名头戴冠冕的女王,她的语调似乎都变得平缓高贵起来,她微微抬起下巴,吐出了两个字“来拿” 七号脸色骤然一沉,冷哼了一声,缪云周身的气场让他极不舒服,仿佛身体都迟缓了起来可他尽力的摆脱着这种感觉,一边向前走着一边说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七号猛地一踩地面身形极快的向前扑了过去,短短的距离一闪而过,其余四人也一牵而动同时一跃而起直扑两人而去,七号当面一拳挥了出来,七号的拳头上居然闪着点点雷光,他居然是一名雷系元素格御魂师,掌握雷电的御魂师极少会出现,而一旦出现均备受举世瞩目之光,谁也想不到一名残魂会有着这样的潜力,奎恩发明的仪式哪怕极大的损耗人的寿命,可却绝对配得上夺天地之功。 其余四人各显神通,缪云抱着罗牧一偏头躲开七号的一拳,身体仿佛毫不着力般向后到了过去,以极刁钻的一脚直直向上一脚踢向了七号的下颚,缪云一脚却踢空了,她没有丝毫犹豫,一手撑地身体旋转而起,另一脚隔开了一号的长刀,而后脊背用力直接跳出了五人的包围圈,可还不等缪云落地,十七号的拳头已经逼到了面前,缪云在空中避无可避,最关键的是罗牧的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如果缪云避开那么十七这一拳将直接轰在罗牧身上。 缪云猛地一转身,用后背硬接了这一拳,巨大的力量缪云将直接轰到了地上,缪云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可她根本不敢喘息,抱着罗牧就地一滚,十五号从上而下直劈而下的鞭腿将地面击打的石块乱飞。 缪云猛地站起身,头发有些散乱微微喘息着,五人已经又冲到了身前,突然空地周边响起了一声狼嚎,紧接着无数声狼嚎依次而起,仿佛连成片了一般回荡在整个空地中震耳欲聋,那五人猛地停下脚步,向四周看去,以他们的终日与银狼为战的丰富经验,银狼在进攻前绝不会暴露自己的地点,以求一击毙命,而此刻如此震耳欲聋的狼嚎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他们绝对已经包围了这里,并务必以求全歼敌人。 到底有多少,仿佛铺天盖地般密密麻麻的银狼从空地每一个方向走了出来,仿佛就像银色的浪潮,银狼群并不着急,一步步向前逼近着,仿佛戏弄他们一般缓慢的向他们包围了过来,五人面色一紧,任何人都没见过这种架势,银狼群走在最前方的是他们最熟悉的品种,可越往后,那银狼的体型也越来越大,甚至有几只身高超过了三米的庞然大物,那银狼额头上甚至已经出现了类似魂纹的奇异纹路。 随着一声不知传自何处的高昂吼声,狼群一扑而上,那五人在一瞬间就被银狼群覆盖住再找不到身影,而缪云也并不好受,仅在一瞬间就有至少五头银狼扑到了她面前,其他银狼没进攻的原因只是它们挤不过来,缪云猛烈的挥出两拳,击退了两只银狼,可更多的银狼就在这一刹那间在她身上留下了无数的抓痕。 腹背受敌,缪云不知道已经击退杀死了多少匹银狼,死去的银狼尸体甚至在她身边堆砌了成了一座小山,而缪云身上衣服近乎衣不蔽体,身上甚至没有一块好肉,尽是血肉模糊,可缪云竟然没让罗牧受到哪怕一下伤害。 缪云已经几乎麻木了,只知道一下下的替罗牧挡下攻击,而后用仅剩的一只手握成拳头一下下的挥出,缪云知道今天两人必定是走不了了,她突然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到底有多疯癫,声嘶力竭般,能和他死在一起,也挺好。 缪云仿佛突然又爆发了一股力量,一手居然将身前的三头银狼直接打飞了出去,她疯狂的大叫着直直向着仿佛无穷无尽的银狼群发起了冲锋,而每当她一拳打飞一头银狼,就意味着更多的獠牙在她身上咬走一块又一块的血肉。 逐渐缪云的意识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就在她把一头壮硕的银狼打的凌空飞起的时候,另一头银狼抓住空档一口咬向了她的脖子,可缪云实在太累了,她甚至连手都已经再抬不动一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一道无比剧烈的光柱从空地前的树林中猛地射出,那光柱直径足有五米,从树林中竟直直穿过了整个空地又向前射出了足有十米才消失,光柱经过的路径地面都被彻底烧焦,一切在它路径上的东西无论是银狼还是人统统直接化为了飞灰。 那光柱竟擦着缪云的身体将她身边正要咬下去的银狼直接化为了蒸汽,缪云不敢犹豫,拼尽全力提起一口气,顺着那巨大空档和银狼群愣住的时候拖着罗牧跌跌撞撞的向前跑了出去,缪云刚跑出空地,身后的银狼群就已经合拢向她追了过来,缪云看到了空地边缘全身都在颤抖的班克,缪云直接将罗牧丢在了班克手里就要回头,可班克居然极为少见的一把抓住了缪云的手腕。 班克全身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抖着,眼眶中尽是泪水,可他又坚定地把罗牧交还给了缪云,示意她快走,甚至都没有一声言语,越过缪云,直面那汹涌而至的银狼群,抬起手挥了挥,缪云能看到,班克的右手至少断了三根手指,刚才那仿佛通天彻地般仿若神迹的光柱一定就出自这个怯懦的男孩之手。 缪云又看了班克一眼,就微微抱起了罗牧向前尽力的跑去,而班克就在两人身后,面对着仿佛无穷无尽的银狼潮,两只瞳孔亮起了湛白色的光。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六章 阶级 缪云极蹒跚拖着罗牧在这仿佛无穷无尽的森林与白雪中走着,缪云浑身衣衫几乎破损的再看不出一个完整的布块,无数的伤痕就在缪云行走时从那衣衫下若隐若现,数不清的狰狞伤口大股大股的流出着鲜红的血液,缪云的额头有一道极深的伤痕,那伤痕几乎横贯了整个额头,伤口处的皮肤几乎全翻卷开来,成片的血液不停地流着,浸染了缪云整张脸颊和那双充斥着坚毅的眼睛。 此刻树林中安静极了,仿佛那场惨绝人寰血肉横飞的战斗从未发生过般,缪云大口的喘息着扶着罗牧在这皑皑白雪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布满鲜红血迹的道路,额头上的伤口让缪云视野中一片猩红,她不论怎么擦拭仍阻止不了那血液不停地流进眼眶,可缪云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不能停。 如果班克撑得时间不够长,那些银狼此刻已经越过班克所在的空地周边,那么它们顺着血迹随时都有可能追上来,所以缪云早就做好了把罗牧放到树上紧接着伴随着那剧烈的呼哧声转身再也不回头的准备,可她真的想就这么再走一会,再多走一会。 严重的伤势几乎让缪云开始产生幻觉了,她总感觉那银狼的喘息声仿佛就在身后,突然缪云猛地停下了脚步,身边亡者之森中仿佛每一天都在不停歇飘散的雪花此刻竟然全部凝结在了空中,周遭万籁俱寂,本能的巨大恐惧让缪云停下了脚步,缪云几乎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这种发自心底的恐惧是什么时候了,前面到底有什么? 就在这连雪花的下落都停止,仿佛世界没有一丝声音的时候,极刺耳的嘎吱声从前方树杈相接略有些阴暗的地方传了出来,有人正踩在雪上向这里走来,那人身形未露,可巨大的威压仿佛铺天盖地般涌了过来,而仅仅用了一瞬间就让缪云向着那方向单膝跪了下去。 缪云用一只胳膊努力的撑住地面,奋力的仰起头,她到底有多骄傲,她决不允许自己向任何一人卑躬屈膝,可现在她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了,能过做到这一步已经几乎耗尽了她全部的体力。 一个身影慢慢从阴影中走到了光明下,那居然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那女子上身穿着一件极纯净的银白色毛皮大衣,一双修长饱满的大腿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女子的身材好极了,胸部和臀部有着难以置信的弧度,配合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和修长笔直的大腿,这女子浑身上下充斥着仿佛与生俱来无与伦比的野性和诱惑的气息,女子有着极高的额头和颧骨,鲜艳的略厚嘴唇此刻正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她赤着脚慢慢的走了过来,可那巨大无比的威压却也如她的美艳一般惊人。 那女子走到两人近前看着缪云努力坚持着仰起头的略有些扭曲的脸庞,微微笑了笑,居高临下的向缪云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说道“把东西给我” 缪云紧紧的抿着嘴唇,可却仍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此刻她根本不敢说话,她怕一旦自己开口,没有那一股力气支撑的自己会直接瘫软在地上,那女子挑了挑修长的眉头,却并没有收回手掌,两人仿佛就在这一刻陷入了僵局。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猛地从缪云身边传了出来,那巨大的威压竟然让罗牧醒了过来,罗牧刚睁开眼,就看到了那女子向着缪云伸出的手掌,罗牧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了此刻的情况,罗牧的声音无比沙哑,可仍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冲着缪云道“把东西给她” 说完罗牧就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声声嘶力竭的咳嗽都带出大蓬的鲜血,而胸口本已止血的伤口随着这震动又流起血来,缪云再也顾不上跟那女子僵持,从身后一把掏出那黑雾小球丢给了女子,赶忙帮罗牧按住了伤口。 罗牧微微直起身坐在地上,微微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罗牧的目光不敢有一瞬离开那女子的身上,身体周遭的威压让他能够很清楚的知道面前的女子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哪怕自己没有受伤,可能这女子仍能在挥手之间仿佛解决两只蝼蚁般杀死他们,更何况现在。 女子接住缪云丢过来的黑雾小球,并未对缪云不敬的举动有什么反应,女子看着手中由一团黑雾凝聚而成的黑雾小球,那小球表面仍逸散着丝丝黑雾,仿佛有生命般慢慢流动着,这些人类可能不懂得这小球的珍贵,可卡茜欧佩亚却明白的十分透彻。 卡茜欧佩亚有些高兴,扬起了身后的尾巴摇了摇,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自己尾巴上光滑的毛,罗牧的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那巨大的银白色尾巴巨大无比,竟几乎和面前女子身体一般大,而且罗牧对那尾巴实在太熟悉了,面前这女子竟然是一头银狼。 几乎第一时间一个称呼就闯入了罗牧的脑海,银狼王。 没有人知道那神秘的银狼王的名字,可更没人知道的是这头被传的几乎神乎其神的银狼竟然已经能化为人身,可以预见,传说中银狼王能与魂爵级别御魂师一战可能并非空穴来风,而谁又能想到传说中的银狼王竟是这般如花似玉的女子? 卡茜欧佩亚仿佛察觉到了罗牧的震惊,她微微偏过头看了罗牧一眼,卡茜欧佩亚的声音就像她身处这亡者之森中无穷无尽的白雪一般,透彻清冽,她开口说道,“你杀了他?” 罗牧看了卡茜欧佩亚一会,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这女子嘴中的他是谁。 卡茜欧佩亚满意的摇了摇尾巴,又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黑雾小球,紧接着她微微向上一抛,那黑雾小球竟然就这么悬停在了她面前,而后那黑雾小球竟然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罗牧在此刻也终于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战利品”,他第一瞬间就看出了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那黑雾小球中竟然充斥着寒脊整个灵魂。 可那灵魂早已不是一个整体,而是仿佛被撕成了无数碎片混杂在了这小球中的每一处,随着那小球在空中转了起来,一丝丝黑雾从那小球上腾空而起,那黑雾全汇聚成了一条,随着卡茜欧佩亚的呼吸尽数被她吸入了体内,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小球足以抵得上卡茜欧佩亚十年没日没夜的苦修,而这份力量本应是作为传承由罗牧获得的。 随着那小球变得越来越小,那小球中的东西也完全露了出来,那黑雾小球中央居然是一颗小小的狼牙,随着最后一缕黑雾被卡茜欧佩亚吸入口中,那狼牙完全露了出来,那狼牙不大却透着极璀璨的色彩,卡茜欧佩亚眼中略微露出了一丝怀念,轻轻抬起手把那狼牙握在了手里。 做完这一切,卡茜欧佩亚舒服的呼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两人,把一个手指撑在脸颊上微有些苦恼的说道“那么,应该怎么处理你俩呢?”卡茜欧佩亚有些犹豫的偏了偏头“你俩杀了那么多我的手下,可你又杀了我最讨厌的寒脊,这账就算平了”卡茜欧佩亚眨了眨眼睛“但是我又抢了你的东西,感觉有些不太厚道,怎么办呢?” 卡茜欧佩亚盯着两人纠结了一会,仿佛终于想到了解决办法,她摊开手掌,那小小的狼牙正躺在她手心,她有些不舍的又看了两眼,就轻轻向罗牧抛了出去“这是我一千岁那年换下的牙,当时被寒脊那混蛋给趁乱偷走了,你拿着这个吧,有这个东西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可以帮你一次” 卡茜欧佩亚又站直身体,冲着罗牧抛了个媚眼,有些玩味的说道“我叫卡茜欧佩亚” 说完,卡茜欧佩亚就转过身走向了树林深处,可没走两步卡茜欧佩亚的身影就消失了,周围的雪花又开始落了下来,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般,就在卡茜欧佩亚消失的瞬间,罗牧和缪云顿时感觉身体一轻,仿佛有人从他们身上移走了一块大石头,而且两道极精纯的无属性魂力悄然流淌进了两人的体内,有这道魂力的帮助,两人顿时感觉神色一震,身体上的伤势在这道魂力帮助下极快的恢复到了一定程度,痊愈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不过暂时已经无碍了。 身体刚恢复过来,缪云就恨恨的骂道“狐狸精!”她对最后卡茜欧佩亚抛的媚眼耿耿于怀。 罗牧却没有任何表示,挣扎着站起了身,看起来似乎缪云更严重一些,不过缪云基本都是皮肉伤,而罗牧却是在那一刀之下动到了根本,伤势要比缪云严重许多,在卡茜欧佩亚魂力的帮助下也不过暂时稳住了伤势。 缪云赶忙扶住了罗牧,罗牧把那狼牙小心的收好,又把上衣脱下来披在了缪云身上,缪云身上的衣服几乎难以遮住她美好的身体。 罗牧问道“班克呢?”缪云低下头有些支支吾吾的说道“他…他留在那里帮我抵挡那银狼群了” 罗牧却没有什么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他点点头“咱们回去找他”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七章 盛宴 如今。 罗牧将手插在裤袋里,缪云很自然的挽上了罗牧的臂弯,罗牧推开缓台的门,一股无形的热浪仿佛扑面而来,占据了赫尔利斯之眼整个最顶层的华贵宴会厅熙熙攘攘,能够出现在这里均是科尔沃顶层权贵人士,可能他们在这酒会中随意地攀谈中就能定下无数左右整个科尔沃的决定。 一年前走出亡者之森那一刻罗牧和缪云就被送进了科尔沃最顶尖的圈子中,作为一名优秀的刺客最擅长的就是伪装自己,而罗牧和缪云均是其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分门别类生僻高贵的礼仪,亦或是难以辨明的语言,两人均烂熟于心,罗牧虽然仅有着七天的记忆,但他却把所有训练需要记忆的东西都做了记录,而需要身体的全都在比别人多上十倍百倍的训练下转换为了肌肉记忆,每隔七天天早上起来罗牧都会翻开自己那厚厚的记录本,用独特的速记方法从头到尾看上整整一遍。 在这一年中两人做了无数在黑夜中不可告人的事情,也联袂出席了无数场最高端的酒会,而无论哪一场,缪云似乎都会自然而然的成为最亮眼的焦点。 越美丽的女人越伴随着致命的危险,每一个死在缪云手下的人都会这么想。 整个宴会厅充斥着热闹的低语声,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圈子,相互之间保持着礼貌而自矜的距离,谈论着时下最热闹的话题,而男人间十个有九个都会提到“云”这个在场每个人心照不宣的名字。 随着两人从缓台走进来,无数双眼睛从各种方位看了过来,缪云微微仰着头享受着别人或贪婪或艳羡的目光,但罗牧虽然经过了一年仍不适应暴露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之下,他曾不止一次向伊格尼兹总教申请换一个搭档,这个搭档太显眼了,所以总会给罗牧带来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现在这个搭档即便有了自己的房间却仍每晚非要死皮赖脸的跟自己挤在一起,罗牧烦不胜烦。 可不知道为什么罗牧的申请一直处于被驳回的状态,久而久之罗牧也不再做无用功了。 两人走进人群,一个不大的圈子中一个年轻人正一手举着一杯香槟,声情并茂的讲述着什么,而那不大的圈子里居然只有他一个男性,另外再场的均是年轻的女孩子,从那些女孩子专注的眼神中不难看出她们对面前这年轻人毫不加掩饰的好感,要知道,在场的年轻女孩的家室最普通的也是某城主家的千金,如果普通人能够赢取其中任意一位女孩的芳心,绝对配得上一步登天这个词,而这年轻人居然能让这么多平时骄傲的甚至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富家千金都聚集在自己面前听他说些普通的事。 罗牧走到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班克转过头笑着说着“牧哥,你回来了啊”班克已经不再是丛林中那个怯懦的男孩子了,他穿着一身暗银色的笔挺西装,英俊的外貌,不俗的谈吐,而最重要的是他从内而外散发出的温和和令人无比信任的安全感让他在这科尔沃最顶级的圈子中毫无疑问的成为了少女杀手,可罗牧知道如果组织让班克今夜杀掉这里的任何一个女孩,班克或许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罗牧到现在也不知道班克那天究竟是如何从那无穷无尽的银狼潮中活下来的,两人回到空地时,那空地除了遍地狼藉和血迹外竟再无一人,甚至没有任何一个尸体,当他和缪云搀扶着走出亡者之森最边缘时,亚努斯就在那里静静地等着他们,而亚努斯身边,班克就静静的躺在那里,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丝毫的破损,罗牧很清楚,亚努斯绝对不会踏进亡者之森哪怕一步,而班克也绝对是自己走出这片森林的。 虽然罗牧现在早已忘记当时发生的一切,但缪云却问过不止一次,不过每次无论缪云如何威逼利诱最后班克都以沉默结束了对话。 罗牧点了点头,抬起头向各位女孩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转过身向宴会厅的一个角落走了过去,班克转过身向各位女孩子抱歉的一笑,喝尽酒杯中的酒也跟在了罗牧后面,三人的身份在科尔沃的上层圈子中显得格外神秘,没有人知道他们三人究竟从何而来,而且也没传出过三人与任何官员或是商人有关的信息,可无论哪一次重要的宴会三人却几乎从不缺席,这更显得三人仿佛与所有人关系都很近却没有任何派系的颜色,这种神秘的状态让所有大人物都不约而同联想到最近赫尔利斯甚至可以说整个科尔沃的现状。 最近一年,一个说法在群众中广为流传,地狱就在每个人身边,末日已经迫在眼前,而想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只有向恶魔献出自己的灵魂,这种说法不知从何而来,但却快速的笼络了一批信徒,每天打着地狱的名头向别人大肆宣扬这种说法,女皇无数次派人公开辟谣,甚至派出士兵抓捕这些伪教徒,可不断发生的未知生物伤人事件却让政府官员的解释显得极为苍白。 而这些真正掌握实权的大人物了解的远远要比普通群众多得多,他们都心知肚明,就在他们的行列中早已有人为了私欲,触犯了禁忌,与恶魔做起了交易。 罗牧等人每次出现绝不会因为其他,一定是伊格尼兹又给三人分配了任务,今天当然也不例外,而今天的任务关乎的人员并不是别人,正是科尔沃当朝财政大臣亚尔维斯,亚尔维斯是一个富态的中年男人,有一双微小却冒着精光的眼睛,亚尔维斯在位十年,科尔沃经济在他的精确把控下稳步增长着,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如果亚尔维斯贪污的少一些科尔沃的经济能至少增加一成,但没有人敢去指摘财政大人背地里的所作所为,由亚尔维斯衍生出来的一整条经济链上所有牵扯在内的人毫不夸张的说都像一个个肥头大耳的油虫,附在这一条线上,汲取着整个帝国的油水,而亚尔维斯当然是最大的那一只。 对于罗牧来说,亚尔维斯的身份和权贵他毫不关心,而亚尔维斯在罗牧这里有着另外一个身份,早在几年前在伊格尼兹敲开亚尔维斯书房门时亚尔维斯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同意了与伊格尼兹合作的方案,他以自己的信仰换来了路西菲尔的权能,而在这一年中罗牧不知帮他在暗中解决了多少不肯配合的官员,在罗牧眼中,他能极清楚的看到亚尔维斯身体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不受控制的逸散出的一些属于恶魔的气息,但这异样只有他们三人能察觉到,在别人眼中亚尔维斯仍是那个德高望重的财政大臣。 而既然有着不停宣扬地狱学说的人在,那么必然就存在着有着自己独立认知的人群存在,就在半年前一个组织进入了伊格尼兹的视野,这个组织自称“七星”,伊格尼兹本以为这不过是个民间的无聊组织,可最近他们发现这个“七星”知道的要远比他们想象的多得多。 而通过伊格尼兹独特的情报来源,七星是一个比较松散的组织,他们打着拯救科尔沃,肃清恶魔的口号,任何能够了解他们并且有热情的人都可以加入,七星大肆在各地年轻人中宣扬自己的理念,吸纳了无数有着一腔热血能为了保家卫国抛头颅洒热血的青年,最近七星的声势越来越大,经常在科尔沃各地举行大型游行。 而经过伊格尼兹的调查,在七星组织中值得一提就是那七个创始人,已经有两个经查实不过是有些影响力善于鼓动人心的普通群众,而另一人现在虽是普通群众,可在调查下伊格尼兹发现他竟然是一名科尔沃皇家近卫队的退伍人员,其余四个创始人仍未查明身份,可这一个人已经引起了伊格尼兹极大的兴趣。 今天罗牧等人接到信息就在这场酒会中将有人刺杀亚尔维斯并且公开宣讲亚尔维斯与伊格尼兹交易的事实,并据说七星已经掌握了亚尔维斯与伊格尼兹合作交易的证据,其实亚尔维斯通过奉献信仰获得的能力根本不怕一个小小七星派出的杀手,可亚尔维斯的身份现在并不适合暴露的过于早,为了表现对亚尔维斯的重视,伊格尼兹特意派出了罗牧这个小组来负责亚尔维斯的安全。 罗牧三人慢慢穿过人群走到了宴会厅周边,三人好似毫不在意的聊着天,但凭借三人现在的能力,逸散在整个空间中的魂力能让他们极细微的掌控住整个偌大宴会厅中每个人的一举一动。 随着宴会厅华丽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罗牧很清楚晚会就要开始了,而就在这个时候正是刺客最适合动手的时机,但罗牧仍毫不在乎的慢慢喝着手中一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香槟,无论这名刺客以任何形式或身份出现这个宴会厅中,罗牧有信心在第一瞬间就能确定他的身份并且在他有所行动之前粉碎他所有计划,这本就是个不可能失败的任务,在经历过那七年中无数次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三人面前,一切所谓刺客的顶尖手段都像过家家一样可笑。 罗牧突然停下了动作,将酒杯放在了一边桌子的托盘上,而缪云和班克两人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宴会厅另一个角落处那个不起眼正将手插在口袋里的男子。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八章 治罪 罗牧放下酒杯慢慢融入人群,悄无声息的向那男子靠了过去,缪云紧跟在罗牧身后,班克却仍留在原地,班克的感知力极为强大,哪怕罗牧足足高出班克一个等级的魂力,但在感知方面即便是罗牧仍不得不承认班克有着极为独到的才华,班克不知不觉中竟笼罩上了令人看不透的神秘色彩,难以捉摸的能力,强大到异于常人的知觉和感知力,不过罗牧根本记不得,缪云则根本不在乎罢了。 罗牧就像一条阴暗的影子,仿佛游鱼般在人群中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在黑衣男子身边划了一个圈,来到了他左侧,罗牧此刻几乎已经贴在了那男子身侧,罗牧微微吸了吸鼻子,空气中细微的火药味和枪管长时间未经保养留下的独特气味在罗牧灵敏的嗅觉下一览无余,他很快就确定了这年轻人怀中揣着的是一柄市面上最常见的毛瑟燧发式手枪,这种手枪枪膛只能容纳两颗子弹,但近距离在保证杀伤力的同时能造成极广的杀伤面积。 罗牧盯着这黑衣男子皱了皱眉头,这黑衣男子年轻极了,以罗牧的观察他绝对不会超过二十岁,甚至比罗牧还要年轻一些,赫尔利斯这个年岁的青年人应该还在上高中,可以罗牧无比丰富的经验以及这黑衣男子无意中流露出的表情和细节罗牧可以保证他一定就是情报中所说的刺客,现在这年轻人紧张地甚至两条腿都在轻微的颤抖着,后背紧紧贴在柱子上,如果罗牧没猜错这年轻人如果不是穿的黑色衣服,后背肯定已经被汗渍沾染露出很大一块印记了。 年轻人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眼神中虽然极力掩饰但仍透露出丝丝的慌张,他嘴里念念有词,罗牧在一旁听的清清楚楚,无非是一些恳求天父保佑的祷告词,可以看出这年轻人是个极诚恳的阿斯蒂芬信徒,但罗牧观察下来这年轻人绝对没接受过任何相关训练,罗牧盯着他打量了这么久这年轻人仍没有丝毫察觉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缪云已经来到那年轻人另一侧,抬头递给了罗牧一个询问的眼神,罗牧却微微摆了摆头,事情没那么简单了,罗牧相信伊格尼兹传来的情报绝对不会有错,自己的判断也不会有错,但罗牧同时也相信能够让伊格尼兹亲自调查的组织绝对不会派一个菜鸟来这刺杀一国当朝财政大臣,而且还是在他们掌握了极多证据的情况下。 这年轻人如果不出现在这里,他不过就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学生。 罗牧甚至想不通这年轻人是怎么出现在这的,这种规格的酒会可不是有邀请柬就能随便入内的,检查严格程度几乎媲美勤见女皇前做的检查,在这里如果有人能引爆一颗炸弹,毫不夸张的说科尔沃政府将会在明早直接瘫痪,更何况这年轻人竟然就在怀里大摇大摆的揣着一把拥有绝对杀伤力的手枪。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中的音乐骤然一变,由柔美的背景音变得高昂起来,而就在宴会厅最前方的宽阔华美楼梯上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正优雅的提着裙角在全场唯一的聚光灯凝聚下缓缓走下,亚尔维斯相貌不值一提,可他的女儿却当得上气质相貌俱佳的评价,她身着一身镂空白色蕾丝纱裙,姣好的身材搭配上不错的容貌,她头戴银色镶钻发饰,细长白皙的脖子上带着一个银白色蕾丝系带,系带前一个构造极为巧妙的钻石吊坠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 亚尔维斯就站在台阶下伸出一只手侧着身面带笑容的看着自己的女儿从台阶上缓缓而下,德洛丽丝走下台阶与父亲拥抱在一起,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而就在此刻那黑衣年轻人终于动了,他尽力的克服着因紧张带来的腿脚的不灵敏,从一侧向着亚尔维斯所站的台子挤去,因为他太过于紧张,不知道一路上踩到了多少人的脚,不过被踩的人都表现出了极佳的素质并没有人高声喝骂,只是用不满的眼神注视着这个唐突的年轻人。 年轻人甚至紧张到不敢回头向人们道歉,只顾着一味向前挤着,而罗牧和缪云就在他的两侧慢慢的跟随着他,而班克也第一时间发现了情况并不那么简单,班克的声音同时响在罗牧和缪云的脑海“情况有些不对,我看不太清晰,你俩多加小心” 罗牧并没说话,一股细小的风却已在他指间盘旋缠绕,他已经随时做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准备,亚尔维斯精妙绝伦的演讲技巧和不时诙谐的自嘲引来人群一阵阵笑声,而年轻人带来的微微骚动竟在此掩盖下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年轻人走的很快,转瞬间就来到了台前。 亚尔维斯的抛砖引玉也已经接近尾声,他笑着说道“我这一大把年纪就不在这献丑了,下面有请我的明珠,我的女儿,德洛…”亚尔维斯刚吐出女儿名字的前两个字,可一声高叫竟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正来自那黑衣年轻人“亚尔维斯!你可知罪!” 整个宴会厅猛地安静下来,任何人都想不到居然会发生这种情况,整个宴会厅仿佛只剩下了那年轻人剧烈的喘息声,而那年轻人吼出这一句话后竟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极坚定的色彩,亚尔维斯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看见了就站在年轻人身边的罗牧,可罗牧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亚尔维斯极愤怒的大叫道“守卫呢!把他给我带出去!我女儿的成人礼什么时候邀请了这种人?” 那年轻人似乎知道自己时间不多,神色极其激动地说了起来,他就站在亚尔维斯的台下,他激动地话语甚至吐沫都溅到了亚尔维斯锃亮的皮鞋上“亚尔维斯!你这个帝国的寄生虫!你贪污公款中饱私囊,你蔑视王法,我告诉你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做的所有事情所有人都记在心里,你居然和恶魔做交易就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你为了铲除你的政治对手甚至派出那些阴暗的东西对自己的同胞狠下毒手,你把帝国放在了哪里!你把女皇放在了哪里!” 亚尔维斯爆喝一声“够了!是谁让你在这里撒野,快把他给我带下去”此刻赫尔利斯之眼的守卫已经控制住了那年轻人,可年轻人剧烈的挣扎着,居然一把从怀中掏出了那把手枪,神色极其激动地高叫着“亚尔维斯!下地狱去吧!” 随着一声剧烈的枪响,人群顿时骚动起来,惊慌失措的人群惊叫着四处拥挤起来向外逃去,就在这乱中惊变突生,那两个本欲图控制住黑衣年轻人的守卫竟一把抽出了腰间悬挂的明晃晃的长刀一跃上台冲着亚尔维斯就劈了过去,就在枪响瞬间亚尔维斯眼中精光爆盛,肥胖的身体猛地变得灵活起来,一个移步挡在了女儿面前,就在子弹临前电光火石的瞬间,一股褐黄色的能量构成的无形障壁挡在了亚尔维斯面前,那近距离的子弹居然在碰到避障时如同射入了粘稠的液体中一般直接落在了地上,甚至弹头已经被腐蚀成了黑色。 而那两名假扮守卫的刺客其中更壮硕的一个已经冲到亚尔维斯面前一刀劈下,可罗牧仿佛凭空出现在了亚尔维斯之前,罗牧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右手手指上缠绕着灰色的风轻松磕开那人双手用尽全力下劈的一刀,而后左手手指一颤,那刺客身形登时一顿,一道极锋利而无形的利刃如同划破纸面般割开了他的脖子,守卫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手中长刀掉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哪怕在此刻混乱的场面下仍显得格外刺耳·。 另一名刺客还未冲到亚尔维斯面前就被缪云一手扭断了脖子,亚尔维斯看向罗牧神色中有些不满,因为罗牧完全有能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罗牧并没有那么做,亚尔维斯刚要说什么,罗牧却转过了头,他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一道掩藏极好的魂力波动终于露出了一丝端倪,这才是七星真正的杀招。 此刻宴会厅中人群已经逃散的差不多了,就在宴会厅一侧的缓台上一道剧烈无比的光柱汹涌而出直冲亚尔维斯而来,那光柱居然让罗牧感到了死亡的威胁,罗牧一挥手,灰黑色的风顿时包裹住了他整个身体,一阵风就在那光柱既身的一刹那将亚尔维斯和德洛丽丝直接送到了宴会厅另一侧,缪云也早就一跃闪到了一边,而罗牧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那光柱竟将整个赫尔利斯之眼顶层直接射穿,那巨大的能量光柱从另宴会厅一侧冲出在夜空中足蔓延了数十米才逐渐消失,那光柱在尾端爆炸,在天空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芒十字架。 而罗牧身形出现在了那发出光柱的缓台之后,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人影正靠在一边生死不知,而地面上竟散落了至少成百颗破碎的魂晶。 那人影虽然已经因为脱力昏死了过去,但身上微弱的魂力波动和刚刚消散的魂质都证实着这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魂印阶御魂师,罗牧一挥手那昏死过去的御魂师顿时身首异处,之后罗牧向后一跃竟从那高逾百丈的赫尔利斯之眼顶端一跃而下,无数的风拖着他的身形直冲地面而落。 就在赫尔利斯之眼边上不远处的小巷里班克正一只手拎着那个在这场宴会中引起巨大骚动的年轻人。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三十九章 热火 科尔沃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这座雄踞亚细亚大部分疆域的超级大国因科技享誉整座世界,无数英才仿若一个个夺目的星辰镶嵌在科尔沃无垠的天空中,而其中最璀璨的那一颗当之要数曾被誉为科尔沃前后五百年的历史都不得不提的超绝人物,亚当斯·安其罗。 动力机的产生,新能源鲸油的开采,清洁而又高效的生产方式均依靠这位举世闻名的狂人之手,无数难以想象的战争机器的产生几乎在转瞬间将科尔沃武装到了牙齿,在战争年代无数令人无法预料的新型武器让敌人永远举棋不定难以抉择,以至于到最后的一举溃败,科尔沃的辉煌没有任何人否认有一半来自于他的不世之功,可他却从未停歇,每年以难以置信的速度不断推出新的产品,仿佛他就像一台永动机从不曾停歇,而他却并未仅仅涉猎单一的产业方向,军事,医药,法学,甚至是绘画,诗词,均有建树。 科尔沃崇尚人文,国民信奉自由民主,而这个国家更是首屈一指提出了男女平等的思想,也是开创先河的正视了女人在历史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在这个国家的每一个家庭,女孩要随母亲的姓氏,而男孩才随父亲的姓氏,在这个仍是以男权为主导的社会中,科尔沃能做到这一步殊为不易。 这个国家同步重视科技和御魂师的培养和发掘,更是在更多领域层次竟将两者结合在一起产生了无法估量的巨大效果,这个国家以其他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超绝速度一骑绝尘发展着,又有谁能想到一百年前这座超级大国不过是偏安一隅领土不过一百公里的私有王国。 曾有无数历史学家预言过,如果按照这种发展势头,科尔沃一统世界不过是时间问题。 可这一切都在五年前悄然发生了改变,英明无比的伊丽莎白三世突然离世,年仅十六岁伊丽莎白四世仓促继位,年幼的女皇怎能完全了解这所璀璨辉煌的皇宫下究竟隐藏着多少血腥阴暗的故事,掌控力的不足导致女皇的权利很大一部分下放到了各位国之栋梁的手里。 天堂和地狱不过就在一瞬间,又有几个人能面对着那唾手可得的巨大财富无动于衷,腐败仿佛瘟疫般在转瞬间蔓延了整个帝国,而无数只能仰照科尔沃鼻息的众多附属国也在这一刻蠢蠢欲动,无数的官员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牢牢地笼罩住了整个科尔沃,而紧靠咽喉的人正一步步毫不松手的勒紧绳子。 科尔沃充斥着风雨欲来的气息,而在这一个百姓都察觉到帝国的病态而议论纷纷的紧要关头,安其罗却选择了沉默,无数人将他当做救世主,祈祷着他力挽狂澜,而更多的人却在隐隐中怀疑着,这一切或许就出自于他的默许。 赫尔利斯之眼穹顶破空而出的巨大光柱带着无数晶莹的玻璃碎片消散在夜空中,剧烈的光芒在这一刻仿佛将夜空耀成白昼,可在这种态势之下竟没有任何一支驻扎军队接到调动的命令,这个黑夜就像一潭死水,掩盖着无数的黑手和秘密。 罗牧轻盈的落在地上,班克眼中微微亮着湛白的光芒,这是班克的灵系魂力的一种体现方法,他能用魂力入侵干扰别人的头脑,让别人处于昏迷状态,意志脆弱或是普通人更能让他们接受到暗示按照班克的意志行事。 而此刻那年轻人就被班克提在手里一动不动,罗牧问道“问出什么了吗?”班克摇了摇头,罗牧微微挥了挥手,班克松开手,那年轻人一下摔在地上清醒了过来,他有些费力的撑起身体,摇了摇头,而后猛地反应过来周围的情况和自己的处境,他一边叫着一边猛地退到了小巷子边的墙下。 他紧紧地靠着身后的墙壁,瞳孔中的紧张和惶恐一览无余,他仿佛为了给自己壮胆,有些结巴的大声说道“你…你们这些走狗!阴暗中的东西!帝国不会放过你们的!七…七星不会放过你们的!” 罗牧没有言语,班克微微笑了笑说道“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我们可不是走狗,你嘴里那些帝国的蛀虫可还得巴结着我们做事”那年轻人猛地一抖,仿佛想到了罗牧等人的什么,举起一只手“你你你…”的说了半天,也再没有下文了。 罗牧“啪”的一声打开一只极昂贵的鲸油打火机,点燃嘴边的烟,吐出了一道极长的烟雾,在任务中罗牧是绝对不能吸烟的,因为身上再细微的烟味也有可能随时暴露自己的位置,但现在看来危险已经解除了。 罗牧看向那年轻人问道“名字?”年轻人颤抖着看了罗牧一会,极犹豫的回答道“阿…阿尔瓦”还不等罗牧接着问他就紧张地问道“我…我听说把名字告…告诉给恶…魔就会下…下地狱”罗牧夹着烟摆了摆手“我们不是恶魔”可阿尔瓦似乎仍有些不信,依旧紧张地紧紧靠着墙壁,甚至恨不得整个人都把自己塞进去。 罗牧也不愿意再多解释什么,接着问道“谁派你来的”阿尔瓦一个劲的摇头,“我不能说”墙头上突然传来一个娇媚的嗓音,不屑的道“不就个小小七星么,有什么不能说的”缪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阿尔瓦上方的墙头上摇晃着一双白皙的腿。 阿尔瓦猛地抬起头,极紧张却又激动的涨红了脸说道“不…不许你这么说我们七星!我…我们七星一定会拯救帝国于水火!”阿尔瓦看着缪云脸上不屑的表情,握紧拳头猛地转过身愤怒的大声的叫着“我们七星每个人都有着一样的热血和对科尔沃赤诚的心,我们只效忠于女皇,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把帝国的蛀虫连根拔起,杀光所有的走狗,我们使命是注定的,我们一定不会让帝国落在你们这种黑暗生物的手里!我们一定会还民众一个自由,光明一定会属于科尔沃!” 阿尔瓦看着班克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大口的喘着气,他知道自己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他有些颓唐的靠在了墙壁上,又滑坐在了地上,低落的说着“我对不起七星,你们杀了我吧”说完,他微微抬起头把脑袋也靠在了墙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半响他听见身边一直没有丝毫动静,他又睁开眼睛,巷子中早已空无一人,不知从哪的风中传来的戏谑的声音“好好回学校上课吧孩子” 阿尔瓦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仿佛浑身顿时失去了力量,整个人瘫软在了墙边,可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的,眼睛中的火焰仍在燃烧,他相信自己终有一天那火焰能烧尽所有该杀之人,那火焰终能烧出一个科尔沃本来的蓝天,哪怕他知道那火焰终将会烧尽了他自己。 三人在夜空中仿佛三道一闪而逝的影子,越过赫尔利斯最繁华的中心区,周边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就在城市边缘三人停在了一栋不过三层高的小楼楼顶,夜已经深了,这里虽然距离市中心并不远,可夜生活仍不存在于生活在这里的居民中,大多数房子都早已熄了灯。 班克打开房顶的门走了进去,三人走这扇门要比一楼的门更加频繁,而且三人经常是夜晚行动,周围的居民几乎没见过三人几面,有的人甚至以为这栋小楼仍没找到第二个买家,班克自觉地走到一楼,三人的房间各占一个楼层,班克作为食物链最底端的人,他的空间理所当然的被安排在了一楼,而缪云的房间在二层,可缪云几乎从未在自己的领土活动过,而是时刻霸占着罗牧的地方,无论是洗澡,睡觉还是看星星,缪云就要和罗牧挤在一起。 班克下楼去写这一次的任务汇报了,小楼每一层的空间还是蛮大的,看得出来上一任房东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并且善于规划的人,房间中每个细节都井井有条透露着简约而不简单的美,罗牧在自己房间换过衣服走进浴室打算冲个澡,无论寒暑冬夏罗牧冲澡永远是冰凉的水,这种常人触碰起来都会觉得有些冷的温度罗牧却仍勉强觉得温度合适。 当时奎恩将他体温完全挥散的原因,过了这么久罗牧才有些微微的理解,暗质在黑暗中会得到更优异的发挥,而温度代表着的却总是光明,自己这种身体环境或许才能在那个时候承担大量的暗质在体内运转,如果没有这一步可能自己早就被大量的暗质因运转不畅产生淤积而爆体了。 突然,浴室门被人一把猛地推开了,缪云穿着一件若隐若现的睡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几乎整个身体贴在了罗牧身上,把手从罗牧肩膀上伸过去取走了罗牧身后架子上挂着的一条毛巾,拿完毛巾缪云就仿佛得逞的小妖精一般风情万种的走了出去。 在整个过程中罗牧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过一下,依旧冲着澡,甚至没有丝毫躲闪的意思,他早就习惯了缪云的怪异举动,浴室这么大,缪云偏偏要走自己这边,偏偏要用这个姿势拿毛巾,有时候罗牧是真的不懂缪云。 罗牧很快的冲完了澡,用浴巾擦着仍有些微湿的头发,缪云盖着一条薄被,正用一只胳膊支起脑袋看着从浴室中走出来的罗牧,月光从一边的窗户洒进来,洒了满床银色,薄被勾勒出缪云完美的身体线条,缪云墨绿色的头发仿佛在这一刻都镀上了一层银蒙蒙的色彩,那娇艳的容貌,一双透彻清明的眼睛中莹润的仿佛能滴出水来,她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抵挡住她此刻的诱惑力。 她静静地看着罗牧,罗牧也一步步走向她,罗牧将一只腿压在了床上,整个身体向着缪云探了过去,缪云瞪大了眼睛,她此刻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经快倒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嗓子中跳出来,这混蛋终于开窍了?缪云看着罗牧近在咫尺的脸颊脑袋中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 而后罗牧从缪云另一侧的床头柜上拿走了一包烟,他的烟抽没了。 罗牧起身,关门,动作利落,丝毫不会拖泥带水,只留下缪云在床上仍保持着微微撅起的鲜艳嘴唇。 罗牧关上了门,缪云整个人倒在了大床上,翻着白眼,她突然举起了两只手,掰着手指比划着仿佛在数着什么数字,突然她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刺激般,在床上猛地张牙舞爪乱踢乱踹起来,那小薄被子都被她打到了地上。 明天又得告诉那王八蛋我的名字了,缪云崩溃的想着。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章 密会 罗牧走到客厅,黑暗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月亮的光芒照耀着屋子内有微微的光,罗牧脚步轻盈的穿过客厅来到一个不大的阳台上,整个阳台上只在中央放着一把不大的藤椅。 可这把藤椅平时罗牧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好好享受,寒云总会以各种令人瞠目结舌的理由和自己挤在一起,罗牧从藤椅后轻轻跃起,坐在了藤椅上,舒展开手脚,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而后掏出口袋里的烟,抽了一根出来,向空中一抛,香烟在空中打着转而后精准的落在了他嘴边衔住,那只精致的打火机早已经燃烧着等在一边。 罗牧深吸一口,长长的呼出一道白龙,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赫尔利斯洁净的夜空,自他亲手杀掉寒脊已经过去了近一年的时间,但罗牧却丝毫没觉得解脱,伊格尼兹就像一团浓稠的化不开的迷雾,重重笼罩在科尔沃甚至整个世界的上空,寒脊是杀死自己父母的罪魁祸首,但是罗牧从被卡茜欧佩娜拿走的属于寒脊的灵魂中能看到,其实寒脊也不过是一个可怜人。 寒脊固然可恨,但他也是被这个世界所改变的其中一员,但罗牧知道让这个世界变成这样的真正的罪魁祸首另有其人,那个安静坐在王座上悲悯冷笑的高大男人,路西菲尔。 可罗牧知道,自己现在太弱小了,他甚至连对这个男人的信仰都无法完全抑制,但罗牧心里清楚,复仇,可能是他现在活着的唯一意义。 罗牧必须按照伊格尼兹的指示行事,他甚至要比别人表现得更为顺从,因为罗牧很清楚,以他现在的能力,他就像一只最弱小的蚂蚁,一旦被伊格尼兹中其他的成员发现他的不忠,他转瞬间就会被伊格尼兹这辆庞大的战车碾碎成粉末。 而罗牧其实隐隐觉得伊格尼兹的动作变得快了起来,他不知道伊格尼兹究竟要做什么,但是他知道他必须阻止伊格尼兹,如果让路西菲尔通过伊格尼兹控制了整个科尔沃,罗牧将在无机会,所以罗牧尽管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但他早已做好了豁出命的准备。 罗牧知道,他要向那个男人复仇,但他现在必须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今夜的事情即便是最一般的政客也能看得出来究竟是何原因,这黑暗中的势力掺杂其实已经不太在乎隐藏自己了,每个人都能看出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隐隐中露出的急切。 能在这种规格的酒会上故意放进一个什么也不懂,怀里揣着一把并不小的手枪的刺客,能把赫尔利斯的安保人员换成自己的人,这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组织能做到的事,那黑暗中无数的阴影和线索仿佛在这一刻统统汇聚在了那赫尔利斯最璀璨的存在。 罗牧又吐出一口烟,微微抬起头,仿佛能透过这高楼耸宇中看到在那城市正中央的辉煌城池,科尔沃皇宫。 科尔沃皇宫其实并不大,并不如其他帝国那般几乎整个主城都被皇宫容纳在内,修建极高耸的城墙,甚至严禁普通人接触到五百米之内,科尔沃的皇宫不过只占据了赫尔利斯的四分之一左右,四面半圆形的围墙将皇宫包裹在内,在此刻城墙下的氟气灯亮着微黄的灯光,将围墙装饰的柔和而平易近人,巨大的紫荆花国徽印在四面围墙上,在灯光的照耀下竟隐隐发着光。 科尔沃的人文政策推行的彻底无比,甚至每年有专门的一天允许民众踏入皇宫亲自面见女皇,如果提出的见解能够得到女皇的赏识,甚至升官加爵不过就在女皇点头的那一瞬间,无数类似的故事流传在科尔沃民间,让每年开放皇宫的时候仿佛是科尔沃的另一个国庆。 可如果真的以为科尔沃纤薄亲民的围墙仿佛在大军下一推就倒的话可就大错特错了,先不论那假想中的大军是否能攻破赫尔利斯的城门,而亚当斯在这座皇宫建成当天曾毫不夸张的说过,这座皇宫哪怕在孤立无援的状态下他敢保证哪怕十万大军将这里团团围住也不能再前进一步,而这座皇宫里的一切设施完全做到了能够自给自足,而当时的女皇看完这座皇宫所有的设计后说道“哪怕世界末日,我也有自信,在我的房间里再安然无恙十年” 皇宫主殿在此刻的夜空下衬托着静谧无比,可仿佛这栋建筑也在这数十年的浸染下散发着庄重的威严,就在主殿后方的一间会议室现在竟仍灯火通明,而坐在会议室长桌尽头上位微微揉着眉心的正是科尔沃帝国权利的最中心,年仅二十岁的女皇,伊丽莎白·斯蒂芬妮。 会议室中寂静无声,只有一旁装饰用的华贵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而看那烛蜡流淌的迹象,他们在这间会议室一定已经坐了不短的时间了,会议室中除了女皇坐在中间,还有五人坐在会议室两侧,坐在女皇左侧的男子留着寸发,脸庞上满是饱经风霜的痕迹,壮硕的身体笔挺的坐在椅子上,一看就是久经战阵的军官,而坐在女皇右手边的却嚇然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女子,那女子三四十岁左右,将一头波浪长发扎成发髻,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女子极高雅的坐在高背椅上,可晚睡的疲倦仍有一丝挂在她的脸上,她保养极佳的脸庞此刻也隐隐露出了一丝倦容。 那名军官下手坐着一名英朗的中年人,中年人一头亚麻色的微卷头发,用摩丝打理的极为光滑,服帖的梳向脑后,他有着极具高加索人的面貌特征,高鼻梁,薄嘴唇,宽阔白皙的额头,中年人有一双宝蓝色的眼睛,如果他再年轻十岁,任何人也会认为他是某个广为人知粉丝无数的偶像歌手,可现在他就坐在这间此刻略显阴沉的会议室中,两只手都平放在腿上,将整个身子都靠在高背椅上,微微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他的对面坐着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那老人的年岁已然不小,脸上微褐色的斑显出他的年事已高,可老人的一头白发却打理的一丝不苟,老人用双手撑着下颚,盯着会议室墙上的挂钟,看着那秒表时刻不停地走着。 在老人下手坐着一名看面相应该是会议室中最年轻的人,他约三十岁出头,微尖的脸上有两撇稍稍卷起角的胡子,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顶高沿西帽,男子却也是整间会议室中最不镇定的一人,他微微皱着眉头,不停地看着手腕上的精致腕表,甚至有些坐立不安的抖着腿,一刻不停的调换着坐姿。 如果是在平常早有人跳出来指摘他行为不端了,可此刻坐在会议室里的众人没有任何一人有这个心情。 斯蒂芬妮穿着一身米白色的便装,微微揉着眉心坐在高位,继承于伊丽莎白世家的优良天赋,斯蒂芬妮有着极高雅的容貌,仿佛与生俱来的领导和观察力随着她年龄的增长也令人心惊的一步不停地增长着,她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女王。 此刻斯蒂芬妮能察觉到会议室中越来越压迫的氛围,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所有人其实在此刻都是在强装镇定,而且在座的每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计划多半已经失败了。 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挑明这个事实,只能等那边一切尘埃落定,前来汇报的人推开那扇现在显得沉重无比的会议室大门的那一刻。 亚力士能感觉到他仿佛陷入了漩涡的中心,虽然平静,但却充斥无与伦比的巨大压力,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那双宝蓝色的眸子里少有的闪过了一丝不甘,今晚的计划几乎可以说是亚力士一手推行的,他今天傍晚走进这间会议室时自信满满,而他安排的人本应该在一小时前来到这间会议室并汇报出能让他名垂千古的业绩。 亚力士紧紧皱起了眉头,本平放在双腿上的手也渐渐握起了拳头,坐在亚力士身边的巴奈特感觉到了亚力士的不忿,他还是很器重这名科尔沃的明日之星的,亚力士可以说是巴奈特一手提拔起来的年轻权贵,而亚力士也从未让巴奈特失望过,不过这次,可能就要例外了。 巴奈特知道这次的挫折可能是任何一人都无法承受的,可他在此刻仍是选择抬起手轻轻拍了拍亚力士的肩膀,亚力士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这名军中威望无人能出其左右的科尔沃大元帅,亚力士眼神微闪,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坐在亚力士右前方西装笔挺的比其尔早已等的不耐烦了,终于他清了清嗓子,斜撇了一眼亚力士,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女王陛下,恕我直言,亚力士侯爵的计划多半是已经失败了,我想我们也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 比其尔的傲慢和无礼在整个皇庭人尽皆知,可命运偏偏让他有一个德高望重的父亲,比班,就是坐在他右侧花白头发的老人,今天比其尔能参加这种规格的秘密会议其实也完全因为他的父亲,比班微微抬起头也看向了斯蒂芬妮的方向,坐在斯蒂芬妮右手的耶芙娜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采,强忍住露出不雅的表情,转头看向了斯蒂芬妮。 五人除了亚力士都看向了女皇,斯蒂芬妮也能极清楚地感受到这四道目光中包含的压力,他们都很清楚,亚力士的计划如果没有她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推行的,那数百颗魂晶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可斯蒂芬妮很清楚,科尔沃需要一柄刺破黑暗大网的利剑,如果自己再没有丝毫动作,科尔沃这座擎天大厦就像摇摇欲坠的巨人般,随时都可能被人勒断喉咙再没有一线生机。 斯蒂芬妮的停下手指,抬起头,环绕了五人一眼,眼神在亚力士身上停留了几秒钟,她的声音在此刻虽疲惫却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等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亚力士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而比其尔也越来越不耐烦,终于,这沉闷的环境猛地被一阵门外长廊中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那脚步声略显急促,可那军靴敲击在地板上的沉闷声音仍仿佛一柄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上。 候在外面的侍女轻轻打开会议室的门,微微弓着身子请示道“女王陛下,西瑞尔长官求见” 斯蒂芬妮点了点头“让他进来”,侍女让开身,一名身材高大的军官走了进来,先敬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军礼,而后就说出了让某些人窃喜,让另一些人心终于沉到了底的话。 西瑞尔的语言简洁而有力,带着鲜明的军人风格“报告女王陛下,巴奈特元帅,计划失败了”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一章 背面 阿尔瓦拖着疲惫的身体穿过一道又一道狭窄的巷子,就像一条阴暗中的虫子,远离光明。 有时候他离灯火辉煌的街区不过一墙之隔,可他仍选择在阴暗的巷子里低着头一个人走着,城市有多光明,那么城市背面的阴暗就有多深重,在这仿佛无穷无尽的城市背面的小巷子里不知有多少罪恶一刻不停的发生着。 赫尔利斯曾几何时以基础设施建设著称于世,这些小巷子就在不久前虽称不上灯火通明,可每过几步总会有一盏微亮的灯光挂在一边的墙上,给深夜回家的人难以估量的心灵藉慰和安全感,对于无数生活在赫尔利斯最底层的人来说,这一盏盏巷子里的灯光就是他们最值得的炫耀的东西了。 可现在,这些路灯早已发不出一丝光芒,苟延残喘的几盏也一闪一闪的发出着仿佛随时都会失去最后一口气的微弱灯光,这一切全仰仗于赫尔利斯那些天天在各大记者会不停声张赫尔利斯空前繁荣的英明官员们,他们不停地强调着亲民扶贫,可大笔大笔的钱就这么消散在了他们一夜不停的酒局上,而这灯光也再撑不过一刻,熄灭在了这沉重漆黑的夜里。 阿尔瓦转过一个弯,黑暗巷子的角落里一男一女伏在墙上正发出沉重的呼吸声,阿尔瓦早已见怪不怪,他向墙上靠了靠,想从一边悄悄地走过去,可那壮汉仍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回过头身下不停地咒骂了阿尔瓦几句,阿尔瓦权当没听见,低着头走了过去,可还不等他转过下一个弯,就在前方铁管击中身体沉闷的声音和人群低低的嘶吼声让阿尔瓦再不敢往前走一步,这些人才不会在乎他们做的事和他是否有关。 阿尔瓦靠着墙壁蹲坐在了湿冷的地上,屈起膝盖把脸埋到了腿弯里,左侧沉重的呼吸声,和右边传来的击打声,甚至阿尔瓦都能听见鲜血淋洒在地面上的声音,无数令人作呕的声音仿佛铺天盖地包围了阿尔瓦,他蹲在地上,把整个身体躲在一小片阴影中,把头深深地向下埋着,可这仍阻止不了声音一刻不停地灌入他的耳朵,阿尔瓦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黑暗就像毒药一刻不停的侵蚀着阿尔瓦心灵,他感觉自己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了,就在阿尔瓦感觉自己身体马上就要不受控制的时候,一声巨大的惨叫刺耳的划破了夜空。 伴随着不明物体撕裂和血肉飞溅的声音,阿尔瓦猛地抬起了头,那惨叫声来自阿尔瓦左侧,而后整个夜空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连右侧施暴的人群都一下没了任何声息,突然,一阵极沉重脚步声突然出现在了小巷中,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极大声的咀嚼声,阿尔瓦能看见一个高大的且不成人形的身影从小巷转角中露出了影子。 一个头颅从转角伸了出来,那是一个似马的头颅,可却在头上长了一根长长的独角,极长的毛发盖住了整张脸,六只猩红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直直的看向前方,这生物的一只爪子正扒在墙边,那爪子竟有十根手指,每个手指都有着极长的指甲,这生物另一只手正攥着一根血淋淋的手臂,不停地用嘴啃食着,巨大的咀嚼声和这东西略带着愉悦的喘息声就这么充斥着整个巷子。 阿尔瓦已经吓傻了,他一动不动的仿佛雕塑般靠在墙壁上,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那生物仿佛察觉到了阿尔瓦的存在,从墙壁后走了出来,那生物身高足有两米有余,浑身赤裸,有着人一般的身体,可身体却消瘦无比,这生物长发遮住了整个面庞,它有着一双巨大无比的脚,每只脚上也各有十个脚趾,同样带着极长指甲。 那生物一步一步仿佛戏弄猎物般极慢的向着阿尔瓦走来,阿尔瓦极大的张开嘴,巨大的恐惧让他瞪着双眼,可他却在此刻发不出一丝声音,那东西慢慢的伸出一只爪子,眯起了长发后三只猩红的眼睛,就在阿尔瓦认为自己这一辈子即将就此终结的时候,突然,巨大的惨叫声又从阿尔瓦左侧传了出来,本在左侧小巷子的人群听见惨叫声后几个人绕过墙向这边看来,结果这个生物的恐怖让他们根本抑制不住恐惧,发出了巨大的惊叫声。 那生物猛地直起身转过头,仿佛闻到了更多食物的味道,当机立断放弃了阿尔瓦,巨大的身体却轻盈无比,一跃就奔向了另一侧巷子,过不了多久时间,听上去极遥远的惨叫声响彻不停。 阿尔瓦根本顾不上管那些根本未曾相见的人了,劫后余生的他靠着墙壁努力的克服着不听控制的双腿,一步一步扶着墙从来的路线往回以最快的速度走着,可刚转过巷子的转角,眼前的景象让阿尔瓦根本控制不住自己,靠着墙壁剧烈的呕吐起来,那本应在这里的一男一女已经被撕扯的不成人形,就像两团碎肉般,而且少了很多身体部件。 阿尔瓦却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在这里多逗留,如果那怪物又回来了它也会变成和地上的人一样的下场,他顾不上什么,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嘴,奋力的跑了起来,赫尔利斯背后的巷子四通八达,就仿佛蛛网般遍布了整个城市边缘,可阿尔瓦就是在这长大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阿尔瓦都熟悉无比,他又找了一条虽距离回自己家最远的路线,这条路线在赫尔利斯城周划了一个大大的弧形,阿尔瓦选择这条路线唯一的原因,就是这条路线距离刚才阿尔瓦藏身的地方却是最远的。 阿尔瓦走到自己家门前时天已经蒙蒙亮了,这一夜发生了太多的事,阿尔瓦甚至不想再走一步,他只想一头就倒在床上睡过去,阿尔瓦的家在一栋很大的居民楼中,居民楼的外墙已经破败不堪,看得出来这楼已经有年头了,一栋栋极小的户型就像蜂窝一般挤满了这栋楼每一个地方,一扇接着一扇的房门,阿尔瓦的家住在五层,他推开已经有些掉漆了的绿色房门,阿尔瓦进到屋子里,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靠在了门上,仿佛重生一般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他用了很久才缓过神,阿尔瓦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脸,悄声向屋里走去,阿尔瓦的家极窄小,陈旧的家具几乎堆满了每一个地方,可就直冲着门口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张黑白照片,里面是一个穿着笔挺军装的男子,男子有着和阿尔瓦极相似的容貌,仿佛就是成熟后的阿尔瓦一般,阿尔瓦有些疲惫的走过相框,微微蹭了蹭相框上的灰,低声说道“爸,我回来了” 和父亲打完招呼,阿尔瓦并没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是径直走向了厨房,熬起了粥,阿尔瓦熟练地煮完了一碗粥,米和水放的精确无比,刚好一碗,阿尔瓦微微吹了吹,端着这碗粥走向了另一个房间,一个面色灰败的女子正躺在床上,阿尔瓦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把粥放在了床头的小柜子上说道“妈,我吃完饭了,我去上课了啊” 女子微微睁开眼睛,点了点头,阿尔瓦扶着女子靠在了床边,又把仅有的一碗粥放在了女子手里,女子摸了摸阿尔瓦的头,声音嘶哑的说道“小瓦,好好上课啊”阿尔瓦开朗的笑了笑,站起身走了出去,他终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阿尔瓦的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床铺平整,而且没有丝毫温度,阿尔瓦揉了揉眉心,拿起放在椅子上的书包径直走出了房子,关上房门前又和父亲说了再见。 走出家门的阿尔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冲着刚刚露出头的太阳露出了一个笑脸,走下了楼梯,可如果这个时候有人能看见阿尔瓦的背影,任是何人,都能看出,这个年轻人的背影究竟有多沉重。 刚升起的晨光也照在了罗牧的脸上,罗牧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昨晚上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藤椅上睡着了,此刻他身上正盖着一件风衣,清晨的阳光略有些刺眼,罗牧下意识用手微微遮挡了下,他面前却站着一个身影。 罗牧放下手,坐起身子,缪云有些气鼓鼓的插着手说道“介绍一下,我叫缪云”罗牧点了点头,掀开衣服,缪云伸过一只手,手里正握着一个杯子,杯子里是一杯微凉的水,罗牧很自然的接了过去,缪云几乎知道一切罗牧的喜好习惯,罗牧从来都不喝热水,而且缪云也知道,在藤椅上睡了一宿,早上起来,罗牧一定会口渴。 缪云看着罗牧自顾自的喝完了水,又自然地往缪云面前一递,缪云翻了个白眼,接过空杯子,率先向房间里走了过去,留下了一个风姿绰绰的背影,缪云没好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早饭做好了,我在二楼等你” 班克和缪云在餐桌上等着罗牧一起过来吃饭,缪云双手交叉,把下巴放在手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班克则早已习惯这样的清晨,拿着一本科尔沃晨报看着,昨天的赫尔利斯之眼发生的大事几乎占据了所有报纸的头条。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二章 蔓延(上) 班克一边喝着杯中的牛奶,一边翻看着手中的报纸,说道“这些报纸可真能编,非说亚尔维斯那个女儿身受重伤,真是,咱们三个出手的任务什么时候失败过”班克又翻了翻报纸,翻到了报纸最后的广告版面,他边看边读着“恋爱专家,为您排忧解难,邂逅爱情,走向人生巅峰?” 班克从报纸后面抬起脑袋看向正望着面前牛奶发呆的缪云,说道“诶,缪云,要不我帮你联系一下这个恋爱专家?”缪云看都没看班克,翻了翻白眼,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班克自从森林中活了下来,性格就变得开朗了许多,有的时候也敢和缪云罗牧开开玩笑了,而缪云似乎也被班克在森林中最后那一个决绝的眼神所打动了,面对班克也不再一脸冰霜,而是缓和了许多。 缪云慢慢的喝着杯中的牛奶,她仍是习惯不了,米歇尔的异端收容所带给她的影响可能终生都无法抹去,但缪云真的努力在和罗牧的生活习惯保持一致。 罗牧简单洗漱过后径直来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桌子上干净整洁的过分,只有一本伊格尼兹教义《忘生经》,再就是有一本极厚的却没有名字的书本,那本《忘生经》放在桌角甚至封皮上已经积蓄了些灰尘,很明显罗牧搬进这间房子就没动过,但伊格尼兹的规矩在七年中寒脊无时无刻惨无人道的教导下,罗牧仍保持了下来。 那本没有名字的书本就放在桌子正中央,书本极厚,但却几乎每一页都有着极浓厚的翻阅的印记,这本书中记载了罗牧所有认为他需要记得的东西,包括自己在这七年中所经历的过的事情,需要记住的人,需要掌握的技能,甚至包括了他为什么要在现在翻阅并背诵这本资料。 罗牧的动作极快,他的眼睛仿佛打印机一般,迅速的扫描书本上所有的文字,并且不去理解,单纯的将它们全部印在脑子里,而这书本的第一页就是一张相片,那相片正是缪云,照片中的缪云嘟着嘴,墨绿色的长发披散在两肩,而照片下面的介绍明显有别于其他字体,这个介绍是缪云自己写的,她与罗牧所有的经历事无巨细整整齐齐的记载在上面,甚至在重要的地方,对话都写得明明白白,而缪云的名字前面还充斥着各种浮夸的形容词“可爱”“温柔”体贴“”“美艳无双”等等等等。 尽管缪云如此费尽心机的撰写自己的介绍,而罗牧确实是在每个七天早上醒来都会背诵一遍,但罗牧明显是自动过滤了其他,只记住了缪云这两个字。 罗牧的速度根本是常人无法企及的,不过一会功夫后,这本几百页的资料就全部被罗牧记在了脑子里,书本仍留有许多空页用来记以后将会和需要做的事情,而最后一页上就写了四个字,仿佛是个地名,罗德欧加。 罗牧走到了二楼的餐厅,班克早已喝完了杯中的牛奶,仍在翻看着报纸中的一些花边新闻,而缪云却喝的极慢,以至于现在才可喝掉了小半杯,缪云早算好了时间,在五分钟前将罗牧杯中倒满了牛奶,现在温度刚刚好。 罗牧拉开椅子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仿佛在犹豫什么,又转过头看了缪云一眼,略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我雇的的仆人?”缪云捏着眉心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身子直接靠在了椅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是是是,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罗牧点点头,唯一的一只眼睛低垂下眼睑,微有些不满的说道“以后不要动我房间里的东西” 班克“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可班克马上就看到了缪云那道几乎能杀死人的目光,班克身上一凉,打了个寒颤,赶忙闭上了嘴,紧接着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略有些严肃的问道“牧哥你什么时候动身去罗德欧加?” 罗德欧加是伊格尼兹的总部,也就是罗牧和缪云从那漆黑无比的屋子里出来的地方,而这次也是罗牧在七年训练后第一次回到伊格尼兹,而这次罗牧回到罗德欧加有一个极为重要的意义,那就是寒脊最后说的话,只有杀死他的人才能活下去。 强行激发体内的残魂,让伊格尼兹的战士们获得了极为强大的力量,可这种获得力量的方法却是以寿命为代价的,以这种方式获得力量的人都活不过二十岁,三人当中缪云最为年长,她距离二十岁,仅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缪云却毫不在乎,她一把挽住了罗牧的胳膊,撒娇着说道“牧哥~带上我吧~我能洗衣服做饭,什么都能干!”可罗牧丝毫不为所动,望都没望缪云一眼,默默地把手从缪云胸前波涛汹涌中抽了出来,边喝牛奶边说道“罗德欧加的函文让我一个人过去” 班克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罗牧喝完牛奶,时间分毫不差,正好是早晨五点,再过一刻钟就是阿斯蒂芬教晨祷的时间了,三人没有交流,待罗牧吃完早饭,从楼顶几个腾跃径直向着赫尔利斯最大的教堂而去。 就在昨天半夜,班克收到伊格尼兹的回执,因为昨天亚尔维斯的遇袭,伊格尼兹判定科尔沃的皇庭已经有所察觉和行动,他们决定加快速度,伊格尼兹的效率高的可怕,直接就决定今天早上让恶魔直接攻陷赫尔利斯的曼柯契大教堂,让恶魔直接暴露在人们的面前,制造更多的恐慌,极大的增加这种负面情绪的凝聚,而这种负面情绪正是恶魔力量最直接的食粮。 曼柯契大教堂是科尔沃首都也是科尔沃帝国最大的教堂,每天的晨祷都会引来数万阿斯蒂芬教徒的朝拜,如果说科尔沃皇宫是科尔沃帝国的政治权利象征,那么这座曼柯契大教堂就是科尔沃人民的精神支柱,如果这里被恶魔攻陷,那对于整个科尔沃来说将是一次巨大到无法承受的打击。 而罗牧三人今天到场的目的,就是保证伊格尼兹教的计划可以顺利进行,可能如此剧烈的大事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可对他们三人来说,完成任务而已。 三人速度极快,五分钟内就已经到了曼柯契大教堂的周围,曼柯契大教堂在赫尔利斯的东南角与皇宫遥相呼应,而赫尔利斯之眼就在两者之间,三人走的是一条小巷子,小巷子尽头就是一片金碧辉煌,曼柯契大教堂占地面积极广,在此刻晨光的照耀下,五彩琉璃瓦反射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彩。 广场中央神王朱庇特的雕像在喷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教堂前的广场上人头攒动,可却只有被微微压抑的呼吸声,没有任何一人高声言语,此刻人群已经大部分在教堂内部落座,教堂整个大体呈圆形,呈环形向外扩散有数百排的座椅,簇拥着中央的神台上朱庇特的巨大雕像,那雕像有近百丈高,教堂穹顶描绘着众神的雕画,叙述着众神的故事。 三人在五点十分准时坐在了教堂里,此刻整座教堂鸦雀无声,突然教堂穹顶出现了一束光,这座建筑的设计几乎称得上巧夺天工,伴随着太阳在天上移动时阳光的轨迹,在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个时候,就会有晨曦时刻最强烈的光芒在教堂穹顶直射而入,映射在朱庇特的巨型雕像上,同时也映射在了雕像前的神台上。 一个身着墨黑色长裙的女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神台的正中央,朱庇特的脚下。 这一束光芒映照在女子身上的一刹那,女子一袭黑色长裙上的雕花仿佛在这一刻同时绽放了一般,女子一头黑色柔顺长发,面容仿佛一如这束光芒般干净纯洁,女子抬起手,丝质的广袖随风浮动,女子微微闭上眼,唱出了第一个音节。 女子没用任何扩音设备,可这首阿斯蒂芬教曲却能极为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现场的教众仿佛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在这歌声中都被净化了,每个人的心中都浮动着这首教曲的旋律,却未有任何一人唱出嘴边,女子的歌声越来越高昂,而阳光也随着时间越来越璀璨,就在五点一刻,随着一声清脆悠远的长调,教曲正好结束,没多哪怕一分一秒,而台下的教众均双手十字相扣,低下头,将双手放在眉心,默默地祷告起来。 而罗牧三人却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他们能极为清晰地察觉到神台下魂阵的运转,否则那女子的歌声根本传不了这么广阔,那复杂的魂阵还有着各种各样极为特殊的功效,那女子仿佛令世界倾倒的魅力甚至也有一大部分要归功于这功效极为强大魂阵,罗牧甚至没去听阿斯蒂芬教曲,他通过这教堂里每一处的风,细细的体会着这座教堂的防御体系,就在祷告刚刚开始,罗牧身子稍稍一动,稍稍睁开了那只总微闭着的眼睛,敏感的灵觉让他感觉到了,就在曼柯契大教堂外的广场上,一道地狱裂缝悄无声息的敞开,那独属于的恶魔地气息,腾空而起。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三章 蔓延(中) 罗牧没再回头,站了起来径直向门口走去,班克和缪云也几乎在同一时刻感受到了那股疯狂蔓延的气息,恶魔的气息普通人是感受不到的,但能察觉到的人都能从这气息中感受到无尽的堕落和绝望。 这不是罗牧第一次感受到这股气息了,今天他们三人并不会直接出现在正面战场上,而且负责攻占曼柯契大教堂的多为低阶恶魔,这些恶魔大多智商极低,并不会知道他们是谁。 据伊格尼兹的线报,曼柯契大教堂的防守极为严密,甚至有一支直接隶属于阿斯蒂芬教皇的阿斯蒂芬圣教军,这支圣教军团以悍不畏死纪律严明著称,其强悍的战斗力在整个世界闻名遐迩,和他们战斗力所一样闻名的是军团人员选拔的艰难程度,每一名军团战士除了素质过硬,并且对教会,帝国绝对衷心外,还要求他们能够通过神灵的选拔。 那是一个极为神秘的仪式,至今没有人知道神灵的选拔究竟以什么为标准,但是每一名通过选拔进入军团的战士的战力都会得到极大的提升,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调动一部分神的力量,那种力量的源泉被称为圣魂,这种力量完全来自向神灵供奉自己的全部信仰,这种力量有别于御魂师的魂力,入门要求却更低,并且使用起来也更加简单,唯一需要的就是你要得到神灵的认可。 除了阿斯蒂芬圣教军的守护,曼柯契大教堂赖以自傲的还有一件物品,那就是传说中的朱庇特之血,据传,曼柯契大教堂建成那天,天生异象,朗澈天空之上仿佛传来了声势浩大的圣歌声,十二位天使踏着圣歌而来,将一盏金色的血液交到了当任教皇的手中,而后整座曼柯契大教堂圣歌四起,人们仿佛在冥冥中看见了无数的黑影烟消云散。 而这也就是罗牧等人今天的任务,朱庇特之血让恶魔们寸步难行,无法进入到教堂内部,罗牧三人需要做的就是在教堂所有力量被抽调到教堂门前迎战的时候,进入教堂内部,朱庇特之血无法被没有授权的人随便移动,罗牧三人需要做的就是使它暂时失效,而昨天半夜随着伊格尼兹的回执,班克就收到了一盒东西,这样东西可以使朱庇特之血暂时失效一刻钟,让恶魔们进入教堂,可未到时间,伊格尼兹说明并不让他们打开盒子,所以罗牧三人现在也并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三人今天都穿着一件罩住全身的灰色袍子,这样的衣着在科尔沃并不会受到人们疑惑地眼神,信奉阿斯蒂芬教的人经常会这么穿,他们相信这样的袍子会让神灵更容易注意到他们,尤其是在晨祷的时候,在场的数万教众有超过三分之二都是这样的衣着。 三人座位在大教堂的中后方,座椅上都坐满了人,而此刻晨祷还并未结束,教堂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头,双手合十将拇指指节抵在眉心默默地祷告着,三人突然的移动引起周边人极大的不满,可他们只以愤怒的眼神注视着这三人,却仍没有发出声音,三人毫无阻碍的走到了教堂的侧廊一闪而入,静静等待时机来临。 碧昂丝颂唱完教曲走下神台,站在离朱庇特巨大雕像的最正面,也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放在胸前,默默地开始了晨祷,没有了魂阵加持的碧昂丝依旧魅力惊人,碧昂丝身材极为修长匀称,脸庞柔美,两缕秀发垂在脸颊两侧,脑后随意扎起一个发髻,修长的五指和圆润的手腕在黑色长裙的映照下更显得光彩夺人,此刻的她闭着眼睛,仿佛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让人无法想象她睁开眼睛时会散发出怎样的光芒。 突然,碧昂丝眉头微微一皱,猛地睁开了眼睛向身后教堂广场的方向看去,但是随即那股奇怪的感觉就消失了,碧昂丝眉头皱的更深了一分,她转回头,抬起头望向那高耸到看不到顶的巨大朱庇特雕像,心里猛地升起一阵不安。 她的动作惊动了身边站着的另外一人,那人身着一身极为华丽的骑士铠甲,铠甲为白色,镶嵌着红色的宝石与锦带,胸甲正中绘有一个鲜红的十字,这身装扮象征着他圣殿骑士的身份,圣殿骑士便是阿斯蒂芬圣教军中佼佼者,他们都是受到了神灵的认可拥有了圣魂的骑士,圣殿骑士团中的每一个人都领导着一只百人的圣教军,圣殿骑士极为稀少,哪怕在这阿斯蒂芬教的圣地曼柯契大教堂也仅仅两名圣殿骑士而已,但他们的稀少也正印证了他们的强大,在战场上他们均是能以一敌百的无双勇士。 盖尔闭着眼睛加快了嘴中祷告的速度,随后伴随着一声细微的长音,他睁开了眼睛,盖尔长相十分英俊,碧蓝色的眼睛镶嵌在棱角分明的眼眶中,高耸笔直的鼻梁,宽阔的额头,一头金色的短发,盖尔手上平端着的骑士头盔中央印着一枚绽放的紫荆花,花蕊中的五颗星星象征着他隶属于科尔沃唯一的一阶城市赫尔利斯。 晨祷会持续十五分钟,现在还没结束,盖尔也不敢随便说话,用询问和关切的眼神望向了碧昂丝,碧昂丝微微偏头看了盖尔一眼,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感受到了什么,碧昂丝刚刚重新闭上眼睛开始祷告,异变突生! 恶魔的气息猛地暴涨,仿佛一阵风般,吹拂进了整个曼柯契大教堂,这股气息蔓延的速度极为惊人,一瞬间略微伴随着些恶臭的气息充斥了整个曼柯契大教堂,盖尔猛地瞪大眼睛,大吼一声“所有圣教军,列阵守卫教堂!” 紧接着盖尔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直冲曼柯契大教堂门前,盖尔在冲出教堂前疑惑地看向了碧昂丝一眼,她怎么能比我还要先感受到这股气息? 可此刻也根本容不得盖尔多想,如此充沛的恶魔气息,绝对是有一支恶魔军队出现在了这里,之前的赫尔利斯恶魔肃清计划盖尔几乎参加了每一起,而教会给他的解释是空间不稳定,导致产生了地狱裂缝,才有少量的恶魔从地狱裂缝中爬了出来,过不了多久空间稳定下来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可现在盖尔才意识到事情究竟有多么严重,如果只是简单的地狱裂缝根本不可能有如此数量的恶魔同时出现,很明显这是地狱一次有计划和组织的进攻! 盖尔几乎在眨眼间就冲到了教堂门口,而另一名圣殿骑士也已经赶到了门口,两人没有过多地交流,此刻驻守教堂的圣教军体现了他们极高的素质,在盖尔到达教堂前广场时已经从教堂两侧迅速有序的跑出列阵。 而此刻教堂内部的骚乱声才响了起来,无数人的呼喊和孩子的哭声一瞬间竟将这座圣明的教堂变成了仿佛菜市场一般,可盖尔等人根本来不及控制局面,此刻曼柯契大教堂前的广阔广场上充满了无数的紫色不稳定空间裂缝,无数的恶魔正源源不断的从中冲出,在最前方的是一种只能在地上爬行的的未知地狱生物,它们有着漆黑短小的身体,有着一双人类的手臂,可却有着一个不和身体成比例的巨大口器,成百数千的这种生物露着尖细的牙,滴着紫色的口涎,直冲教堂而来,仿佛整片地面都蠕动了起来。 盖尔首当其冲,只见他浑身燃起了白色的火焰,他早已带好了骑士的头盔,一把燃着炙热白色火焰的长剑瞬间出鞘,他身后的圣教军们拉起了长长的防线,包裹着整座曼柯契大教堂,每个人心中此刻都只有一个想法,恶魔如果想迈入教堂一步,必须要先踏过他们的尸体! 盖尔高举起长剑,长剑上的火焰冲天而起,盖尔高喝着“代表天主的旨意!” 他整个人都如手中那柄白色的长剑一般,直冲着恶魔军团而去,身后的圣教军仿佛一条银色的线,死死的抵住了恶魔进攻教堂的脚步,这一刹那就仿佛黑夜与白昼的交锋,黑与白的碰撞,在第一刻就爆发出了巨大的声音,一时间紫色的血液四散飞溅,几乎在眨眼间就浸透了圣教军防线脚下的每一块砖。 盖尔心中很清楚,他们这区区数百人,根本阻挡不了恶魔的攻势,但是他们必须延缓恶魔进攻的脚步,等到救援的到来,在盖尔看到恶魔的第一时间已经将此刻的情况上报给了教会,不用很久,顶多半个时辰,驻守在赫尔利斯其他教堂的圣教军就会赶过来。 而另一边罗牧的心中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们三人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 此刻教堂内部几乎所有的防守兵力都被抽调到了教堂门口的防线中,罗牧三人几乎畅通无阻,仅有的几个圣教军战士在班克强大的感知力下都轻而易举的避过了,朱庇特之血就在教堂神台的正下方,也就在朱庇特巨大雕像的正下方,有一个极长极长环绕向下的阶梯,以罗牧三人的速度也足足用了五分钟才冲到底部,而仅剩的两名圣教军守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罗牧和缪云一人一个扭断了脖子。 缪云的魂技至今也没人知道,罗牧和班克只知道缪云有着远超普通人的反应速度和力量,这种身体加成甚至远超了同等级的力格御魂师,但是缪云却从未使用过她的魂技,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的魂技究竟是什么。 三人面前是一扇极高的木门,罗牧刚要走上前看看能不能打开,缪云却一拳直接轰到了门上,木门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 罗牧愣了愣,不满的看了缪云一眼,缪云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率先走了进去,木门里面的空间极大,房间内也没有什么装饰,地面上一个淡金色的魂阵悄无声息的运转着,散发浮现着各种各样的奇幻的符号。 而魂阵中央有一个台子,台子上静静地放着一个金色的杯盏,很明显,这就是朱庇特之血了。 三人没有急着向前,而是先打开了伊格尼兹昨晚上送来的盒子,盒子刚一打开,一股恶臭猛地散发了出来,缪云紧紧皱着眉头,捏紧鼻子凑近班克手中的盒子向里看去“这是啥啊?” 盒子里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罗牧站的稍远一点,小心观望着木门外的动向,闻声回头问道“盒子里是什么?” 班克的表情极为难以言喻,身为离盒子最近的他在打开盒子的一刻差点昏过去,班克的喉结动了动,表情复杂的说到“这是…这是…” 罗牧低喝一声“什么东西,快点说,咱们时间有限” “好像是屎”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四章 蔓延(下) 盖尔带领的数百名圣教军团战士拉起的防线在恶魔军团的进攻下不住后退,仅仅在第一时间与恶魔军团面对面的冲撞下圣教军一方就损失了近十人,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损失,在盖尔参与的无数场战争中,以每一名圣教军战士的极高军事素质,从未有过在第一时间就被造成过如此巨大的损失。 盖尔浑身散发着剧烈的白色火焰,手中长剑每一次挥出都有十数恶魔瞬间被蒸发般烟消云散,盖尔此刻仿佛天神下凡般,紧紧地抵住了面前恶魔地进攻,其他圣教军战士也体现出了他们久经战阵的熟稔,被杀伤的战士所露出的缺口在第一时间就有人填充,整个防线虽然在不住后退,但却极大的延缓了恶魔军团的进攻脚步,但盖尔很清楚,这第一波不过是最容易的低阶恶魔,只第一波就已经让他们如此难以应付,盖尔难以想象之后究竟会有怎样的恶魔出现。 盖尔浑身上下布满了深紫色的血液,金色短发上也沾染上了些低阶恶魔未知的内脏器官,盖尔一边疯狂的挥动着手中长剑,而他身边周遭的战士仿佛也沾染上了他身上的白色光芒,也变得异常神武起来。 突然广场后方的紫色地狱裂缝猛地暴涨,仿佛整个裂缝就要被撕裂了一般,一个巨大的恶魔从中猛地跃了出来,那是一个身高近三米,身材极为臃肿的恶魔,它有一双极小的红色瞳孔,那双眼睛几乎被脸上的肉褶全部遮挡了起来,可却露着极残暴的凶光,这种恶魔浑身布满了被缝合过的印记,仿佛是被无数堕落生物撕裂后缝合在一起的一般,它手中拿着一根巨大无比的狼牙棒,狼牙棒几乎和恶魔地身材一样高,狼牙棒上甚至还挂着些被风干腐败后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肉块。 盖尔瞳孔猛地一缩,他见过这种生物,被北方贫瘠地区的人们称为杜比尔巨魔,杜比尔在那些人语言中是最肮脏的意思,这种生物生性残暴至极,并且恢复能力极强,如果不能砍下它们的头颅并且挖出心脏,杜比尔巨魔很难死去。 可盖尔身边的低阶恶魔在杜比尔巨魔出现的一刹那仿佛打了鸡血般疯狂起来,甚至用身体往盖尔身上扑去,一时间盖尔竟难以挣脱,杜比尔巨魔的加入几乎是对战场上翻天覆地的改变,他们轻而易举的就撕开了圣教军防线的口子,而这还不算完,那被极大撑开的地狱裂缝并没停歇,一只又一只杜比尔巨魔从中跃出加入战场,足足十只杜比尔巨魔,在一瞬间就将圣教军的战线撕扯的千疮百孔。 而最先出现的低阶恶魔以他们最擅长的速度直接越过了圣教军团的防守,直奔曼柯契大教堂而去,就在此刻,第一只接近曼柯契大教堂的低阶恶魔竟然突然爆成了一团血花,一层金色的障壁凭空出现,庇护住了整个曼柯契大教堂,阻拦了恶魔的前进,低阶恶魔并没有足够的智慧告诉他们应该退却,一只又一只前仆后继的冲了上去,最先出现的杜比尔巨魔也已经冲到了教堂门前,狠狠地撞在了金色的庇护罩上,他并未被直接杀死,而是被弹飞了出去,这一击竟然让杜比尔巨魔半天没爬起来。 另一只杜比尔巨魔抡圆了手中的狼牙棒狠狠向金色的庇护罩上挥去,狼牙棒和庇护罩接触的一刹那,竟响起了一阵圣歌声,一阵巨大的波纹从庇护罩上荡开,完全平摊化解了这次攻击。 教堂内本已经绝望的人们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劫后余生的欢呼声也带给了圣教军们极大的鼓舞,盖尔身上的白色火焰暴涨,他又高喝着“代表天主的旨意!”直直冲着被迫回头的恶魔军团杀了过去,而圣教军们也爆发出了极高昂的嘶吼声,一拥而上,最惨烈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罗牧眼皮跳了跳,没多说什么,快步走到班克身边,一把夺过班克手中的木盒,抬手就向朱庇特之血扔了出去,木盒接近那金色魂阵时,魂阵爆发出了一阵波纹,一个和庇护在教堂外一般无二的金色庇护罩同时出现,一瞬间木盒就化为了一缕青烟消失了,但木盒中莫名生物的排泄物居然仿佛丝毫不受影响,竟然径直的穿过了金色的庇护罩,径直的落向了朱庇特之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道黑影猛地穿过了金色的庇护罩用一个盒子迅疾地兜住了那摊黑色的东西,一把甩出了朱庇特之血的庇护罩范围。 碧昂丝微微喘息着,两缕秀发也因紧张和高强度运动流下的汗迹粘在了脸庞两侧,她微微直起身,厌恶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把手用力的擦了擦,她在做这些动作时眼神一刻都没离开罗牧三人,罗牧微微皱起了眉头了,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朱庇特之血怎么可能连一个守护者都没有,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朱庇特之血的守护者竟然是这名在神台上拥有清脆歌声的女子。 罗牧三人并未轻举妄动,而碧昂丝擦过手后,双手合十,一时间整座魂阵光芒的大盛,罗牧知道不能再等了,灰黑色的风骤然而起,罗牧身上的灰色长袍被风吹拂的烈烈作响,夜影已然发动,罗牧一拳轰在了那金色的庇护罩上。 金色庇护罩在杜比尔巨魔全力一击下都能够毫发无损,但在罗牧的一拳下竟隐约响起了一丝丝破碎的声音,碧昂丝心头微微一跳,随即她冷笑了一声,一滴金色的朱庇特之血竟从金色的杯盏中漂浮了起来,直接融入到了碧昂丝的眉心之中,一刹那,金光骤然暴涨,几乎刺的罗牧睁不开眼睛,而且那金光中带有着的神圣的属性让他极不舒服,罗牧一挥手一道狭长的灰黑色风刃竟仿佛劈开了那金色的光芒。 而缪云也没闲着,顺着罗牧切开的缝隙猛地一蹬地面,坚固的黑石地面竟被缪云这一发力踩出了一个深坑,缪云高高的跃起,从金色庇护罩正上方一肘击下,比罗牧更清脆的一声破碎的声音传出,可庇护罩依旧坚挺的存在着,缪云一个跃身跳回了地面,她的脸上也第一次带上了些许凝重的表情,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刚才那一击虽然让庇护罩受损不浅,但至少像刚才那样的攻击数十次,并且还要击打在同一个地方她才有信心能将这庇护罩打碎,可此刻在庇护罩里蓄力的碧昂丝会让他们这么轻松地一直攻击庇护罩吗?显然答案是否定的,并且他们的时间也所剩不多了。 而班克本已从灰色长袍下掏出了他的枪支,可看连罗牧和缪云的攻击都未奏效他也懒得试了,索性耸了耸肩,表示他无能为力,罗牧转过头看向被碧昂丝丢在一边的盒子,他和缪云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这个盒子才是他们完成任务的关键。 罗牧浑身灰黑色的风猛地运转起来,罗牧此刻的速度比刚刚完全提升了一个档次,那灰黑色的风在他身上浮动缠绕着,仿佛给他套上了一件灰黑色的长袍,而头顶左侧的狰狞长角也已经隐约成型,罗牧分明已经将所有魂力调动至了巅峰! 可就在这一刹那间,所有金色光芒猛地收敛,一道带着金色流光的幻影竟以比罗牧更快地速度提前一步到达了盒子的地方,一记鞭腿直接将罗牧踢飞了出去,碧昂丝抬手就是一片金色的火焰,眼看就要将那盒子直接焚毁,可缪云及时赶到竟用身体护住了那个盒子,她身上的灰色长袍瞬间烟消云散,缪云忙抱着盒子一个翻身脱离开了火焰的范围,可缪云刚站起来就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缪云的后背已经一片血肉模糊。 罗牧在半空中强行使用了一次闪烁,而他手中一柄足有数米长的灰黑色风刃早已成型,罗牧整个身体在空中几乎弯成了一个满月的形状,那风刃带着泯灭一切的气息一刀劈下,可碧昂丝却仿佛早有预料般,甚至头都没有回,双手向两侧猛地伸开,澎湃的金色光芒竟把罗牧猛地推飞了出去,罗牧手中的风刃在接触到那汹涌的金色光芒的一瞬间便直接破碎,罗牧在空中一个翻身落在地上,足足退后了十数米才稳住身形。 碧昂丝此刻早已不复晨祷时柔美的形象了,她眉心一点金色的印记,身上熊熊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而最为奇特的是她身上竟浮动着一个女人的身影,此刻罗牧才反应过来,站在他们面前的早就不是碧昂丝了,而是一位神邸! 只是这位神邸通过朱庇特之血短暂的附身在了碧昂丝身上,这种附身的方法只能仅仅发挥出这位神邸不足三成的实力,可依旧是罗牧等人无法匹敌的存在。 碧昂丝的声音也变得冷漠而毫无感情“异端,以泊洛娜(注1)之名,受死” 再没有多余的言语,碧昂丝向前一挥手无数金光变成了无数柄锋利的剑,几乎布满了整个偌大的房间,铺天盖地的冲着罗牧三人而来,罗牧浑身的风疯狂涌动着,独眼中的暗红色爆闪,身上的灰黑色风袍几近实体,罗牧几乎用尽了全力,双手猛地向前一推,仿佛无尽的风化为了漫天的风刃直面迎上了那无穷无尽的金色利剑。 那漫天的风刃却都汇聚在了一点,竟然从那雨般金色的利剑中破开了一条路,以攻为守,直冲碧昂丝而去,而就跟随在那风刃背后,罗牧和缪云腾空而起,直冲碧昂丝而去,风刃和金色利剑的交锋产生了巨大的爆炸,风刃和利剑四散而出,整个房间的墙壁地面几乎全被割碎了,就在石块纷飞当中,三人又战在了一处。 缪云和罗牧表现出了极高的默契程度,罗牧每一次攻击,无论是拳脚亦或是挥出一片风刃或风的壁障,缪云总能出现在罗牧的弱点处替他做出攻击,一时间碧昂丝三人竟战成一团,每一次拳脚相交都能产生巨大的空气爆裂的轰鸣声。 而班克却早已盘腿坐在一边,他浑身冒起了蓝白色的淡淡光芒,这是他的魂技,“挽歌”,但是挽歌需要至少五分钟的准备时间,所以实战性极差,但是与班克合作这么久的罗牧两人知道,班克的魂技一出,往往能够直接扭转战局。 罗牧心中默记着时间,就在班克即将准备完毕的时候,罗牧突然发力,双手中一柄数米长的风刃骤然成型,第二次闪烁发动,罗牧几乎一瞬间就突破了碧昂丝的攻击,来到了碧昂丝身前,巨大的风刃用尽全力刺向了碧昂丝的身体,碧昂丝的脸庞看不出任何表情波动,可突然,她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突然浸入了极端的悲伤中,而后胸口就仿佛被一柄利剑猛地刺穿般,身体剧烈的痛处和灵魂中的极度悲伤让她心灵一阵恍惚,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准备。 而就在此刻,罗牧的风刃已经到了身前,直直的刺穿了碧昂丝的身体。 缪云早已冲到了盒子边直接抓起了盒子向着朱庇特之血扔了过去,碧昂丝嘴角流淌着金色的血液,她只顾得上回头,可为时已晚,那未知生物最污秽之物已经浸染到了朱庇特之血中。 碧昂丝仿佛受到了比罗牧风刃更剧烈的伤害,她浑身竟破开了无数的洞,每一个洞都向外露着金色的光柱,而后,剧烈的光芒猛地爆开,罗牧只来得及将缪云一把抓到他和班克身后,罗牧在金色光芒冲到面前的最后一刻,把浑身仅剩的魂力全部凝聚了起来,双手猛地合拢,一道灰黑色的风组成的障壁挡住了他们三人。 这次爆炸究竟有多大的威力,它几乎摧毁了整座曼柯契大教堂,地面尽数破碎,无数的巨大金色光柱从地下冒出,仅一刹那就把曼柯契大教堂中心的近百丈高的朱庇特雕像炸的千疮百孔,而那庇护着曼柯契大教堂的金色庇护罩也在这一刻瞬间消失。 盖尔早已力竭,只是在机械的挥动着手中的剑,而在金色庇护罩消失的一刻,恶魔们如潮涌般铺天盖地的冲进了曼柯契大教堂,盖尔再挥不动手中的剑了,他跪在了地上。 班克和缪云架着罗牧此刻已经到了距曼柯契大教堂数百米外的后街,罗牧浑身几乎没有一块仍完好的地方,他不停地吐着血,在那么近距离的地方承受如此剧烈的爆炸,他能活下来简直就是个奇迹,缪云和班克把他带出来后第一时间检查了罗牧的身体状况,仰仗于暗质带给罗牧的强大体魄,罗牧并没伤及根本,但也需要足足养伤一个多月才能痊愈了。 缪云和班克架着重伤的罗牧一步一步向三人的家走去,班克回头望去,哪怕距离如此之远,他仍能听见无数人嘶吼和哭喊声,浓烈的黑烟几乎笼罩了整片赫尔利斯,这明明是末日的光景,班克想着。 班克侧过头看了一眼满脸血污甚至辨认不出的罗牧,又转向头看向前方空无一人的的路,那“挽歌”魂技似乎也影响到了他的心神,他默默地念叨着“今天又要死多少人呢?” 注1:泊洛娜是阿斯蒂芬教信仰神灵朱庇特座下一名女战神,武器为为一把金色的巨剑,在民间传说中,泊洛娜甚至可以与阿斯蒂芬教信仰的三大神灵中的战神玛尔斯相提并论,当然因为性别原因,泊洛娜更受女性的追捧。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五章 樱桃(上) “来,张开嘴,啊~” 这是罗牧三天后醒来时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画面,缪云拿着一个汤匙正想向罗牧嘴里喂某种粥。 罗牧微微皱了皱眉头,微微挡开缪云的手,罗牧现在浑身都缠着纱布,仿佛一个木乃伊般,罗牧又闭上眼微微感受了一下身体现在的状况,三天前那一战将罗牧身体里所有的魂力掏了个精光,魂力在这三天几乎没有任何恢复,单凭这一点罗牧就知道自己受伤究竟有多么严重。 缪云喝掉了勺子中的粥有点含糊不清的说道“没事啦,大部分都是皮外伤,再养个十来天就好了” 罗牧没说话,挣扎就要坐起来,可胸口的一阵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又躺了下去,罗牧有些不甘心,又强行运转起了体内所剩无几的魂力,可却让缪云轻巧的一掌直接拍散了。 缪云有些不满的说道“让你别动就别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罗德欧加那边我说过了,正好还有一个人也受伤了过不去,这次行动让阿斯蒂芬元气大伤,他们把仪式延迟了一个月,让你这个月安心养伤” 罗牧这才停下了挣扎的动作,又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可缪云好不容易才看见罗牧醒过来,哪能这么轻易让他睡过去,现在的罗牧还是头一次在缪云面前仿佛砧板上的鱼肉,缪云直接把罗牧提了起来让他靠在了床边,紧接着又从碗中舀起一勺粥说道“来,张嘴,啊~” 这时候班克突然从门口探进了个脑袋“诶,牧哥你醒了啊”班克边说着边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印着小花的围裙,还带着一双胶皮手套,手套上甚至还有没擦干净的泡沫,班克走进来罗牧正含着一口粥,上下打量着他这幅独特的家居服饰,班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平常洗碗收拾屋子这些活都是缪云来做的,很明显缪云在罗牧昏睡的时候再也不装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马上指使着班克做这做那,看样子班克已经比较熟练了。 班克这幅样子如果传出去不知道会有多少家赫尔利斯的千金小姐会冲到罗牧家来。 罗牧咽下粥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缪云撇撇嘴“就那样呗” 缪云轻而易举带过的这三天可真不像她说的那么轻巧,在曼柯契大教堂升起的浓烈硝烟全城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而其余圣教军赶到的时候这场保卫曼柯契的战争几乎已经结束了,恶魔们早已不知所踪,呈现在全城人面前的是满地的鲜血和满眼的残垣断壁,驻守曼柯契大教堂的圣教军团几乎全灭,盖尔昏迷在无数恶魔的尸体中央,失去意识前都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这样的防守在金色庇护罩消失后几乎不堪一击,数万教众死伤过半,几乎全城每个家庭都失去了亲人,这次他们信仰的神并没有庇佑他们。 科尔沃皇宫和阿斯蒂芬教廷雷霆震怒,女皇亲临曼柯契大教堂下令务必严查为何恶魔竟然能直接精准的出现在曼柯契大教堂前,而年迈的教皇竟然也在两天后出现在了曼柯契大教堂前,亲自为死去的英灵和民众们送行。 他们都知道,事情已经再没有了任何缓和的余地,这次惊变对阿斯蒂芬信仰的打击几乎是永不可挽回的,教会根本无力在恶魔来临前保护任何一个人,又何谈在他们口中的灾难来临时可让人们得到永生。 这三天中无数游行的队伍一天都没有停歇,前所未有的暴乱出现在了赫尔利斯,人们很清楚,之前总是听说有恶魔在夜间伤人,可每一个人都不愿去相信,赫尔利斯这么大,这等灾难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甚至有人说,被恶魔杀死的人都是罪有应得,可现在,人们明白了,既然恶魔能在晨祷时出现在曼柯契广场上,那么就说明,恶魔很可能下一次就会出现在他们家中。 科尔沃的民众人心惶惶,末日说的声音一时间喧嚣直上,所有人都需要一个解释,恐惧,怀疑,悲痛几乎弥漫在每一个科尔沃民众的心头。 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此刻的负面情绪却会让下一次出现的恶魔更加强大。 而直属于科尔沃皇宫的御魂师组织这两天更是忙得焦头烂额,女皇下了死命令,一个星期内,她要见到那个攻破了曼柯契大教堂底层藏有朱庇特之血木门的人,可巨大的爆炸几乎掩盖了所有踪迹,善于追踪勘察的灵格御魂师只在现场捕捉到了班克的灵格御魂师的气息,可他们很清楚,仅仅一名灵格御魂师根本不可能将碧昂丝打成重伤并且粉碎掉朱庇特之血所构建的庇护罩,除非这名灵格御魂师的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可他们更愿意相信另有其人,毕竟御魂师极为稀少,而如此强大的御魂师就更为稀少了,这种级别的御魂师也根本不可能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 直属于科尔沃皇宫的御魂师组织也被称为“赫尔利斯之眼”,不知道是先有的他们才有的赫尔利斯之眼,还是赫尔利斯之眼干脆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和每个超级大国一样,御魂师的储备才是一个大国赖以生存的重要武器,而赫尔利斯之眼的最高领导人据传竟是一名传说中的魂爵御魂师,可这名魂爵阶御魂师的真容却从未有人见过,但却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存在,他就像隐藏在科尔沃巨大暗影中的保护神,只是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种级别的御魂师根本不可能被一个国家所束缚住,甚至如果他们愿意,他们可以在顷刻间毁灭一个小国,他们所掌握的力量几乎无穷无尽,几乎没有人真正见过魂爵阶的御魂师真正发挥全部力量,而他们的想法也根本不在乎于人间,而是向往着更加强大的力量,每个超级大国身后的强大御魂师多半都是以承诺维系着他们与大国间的联系,而每一个国家如果不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也不可能劳烦他们出面。 罗牧和缪云可能不知道,如果不是有班克的存在,以极玄奥的方式误导了数十次前来调查的人员全部忽略了他们这座小房子,以罗牧现在的状态他们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事情班克从未说过,就像罗牧几乎是用自己生命挡住了他们两人却熟练的仿佛做了一件最不值一提的小事,死亡对于三人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在过往的七年中,他们就像一只脚永远踏进地狱的边缘,可却仍相互拉扯着活到了现在。 班克嘿嘿笑了两声,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转身去厨房继续刷碗了,而缪云又舀起一勺粥说道“来,张开嘴,啊~” 一个月后。 罗牧基本已经完全痊愈了,暗质带给他的不仅是极强健的体魄,还带给了他远超常人的恢复能力,而罗牧刚休息好,马不停蹄的就要出发,他本不用休息这么久,但每过七天,罗牧就会在早上醒来的时候完全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受伤,然后就会重演受伤刚醒过来的动作,强行运转体内的魂力,然后加重伤势,缪云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 十几天前,科尔沃皇宫无奈之下,只好找了一个替死鬼,在全城民众面前讲述了他的罪行,把恶魔裂缝的产生完全归结于他一人之手,在公开处决此人后,民众也得到了暂时的心理安慰,这名大恶之人估计会被记录进科尔沃的史册之中。 而赫尔利斯也启动了前所未有的应急机制,每夜都有数队御魂师在街上各处巡逻,一旦发现有恶魔裂缝的产生立即将其毁灭,但真正的高层人物都知道,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总有一天会有连赫尔利斯之眼的御魂师都控制不了的情况出现,现在的赫尔利斯的形势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宁静。 罗牧吃完晚饭,从椅背上拿起黑色风衣,没多说什么就要出发了,少见的他这次居然罕见的选择了从一楼的大门走,罗牧刚走到门口,突然缪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等一下” 班克很识相的没有出现,把这个临别时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罗牧迟疑了一下转过身,在他的记忆中,缪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队友,他不知道她叫住他还有什么事。 缪云走上前,班克住的一楼只开了门厅的一盏小灯,罗牧回过头有些看不清站在黑暗中缪云脸上的表情,他问道“还有什么事?” 缪云略有些欲言又止的说道“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要分开这么久吧” 罗牧有些疑惑的看着缪云没说话,缪云走上前,帮罗牧竖起了风衣的领子“你伤刚好,别着凉了” 罗牧奇怪的说道“我感觉不到温度” 缪云仍没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帮罗牧又抚顺了风衣的衣角,稍稍退后了半步,递给了罗牧一个东西,罗牧接过来,是一串并蒂连在一起的两枚樱桃,樱桃看起来仿佛刚刚摘下般,鲜艳欲滴。 罗牧抬起头看向缪云,可缪云此刻已经向屋里走去,黑暗中只传来一声少有不显娇媚的声音 “路上记得吃”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六章 樱桃(中) 缪云听着身后干脆利落的关门声音,眼间微微垂下,略有些哀怨的叹了口气,慢慢张开手掌,她手里也提着一颗樱桃,那樱桃与她刚交给罗牧的一般无二,在此刻从楼梯缝隙间露进的月光照耀下,显得娇艳欲滴。 缪云略有些哀怨的神色只出现了片刻便消失不见,她的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熟悉的娇媚笑容又挂在了她嘴角“王八蛋”缪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再不迟疑,大迈步的向楼上走去。 班克的房间就在一楼,班克的房间简单极了,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子,不大的房间甚至有点像楼梯下的储物间,可看班克的神色,他在这里却住的甘之如饴,班克正在一张纸上不停地写着什么,隐隐约约听到缪云仿佛特意加重脚步踩在楼梯上的声音,班克手中的笔才停了下来,他略微顿了顿,看向身侧的桌上,那里摆着一个小相册。 小相册名副其实,整个木质的相框加起来也不会超过五寸大小,甚至有些奇怪班克是从哪买来的这么小的相框,相框中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罗牧,班克和缪云,三人的背景是一片刀痕累累的墙面,墙面上的黑点不难看出是一片片蔓延的血迹,甚至三人脚下还躺着不知道多少具尸体。 这照片看起来像是班克拿着相机偷拍的,缪云和罗牧两人没有一个人看镜头,罗牧身上的衣服破损的几乎衣不蔽体,而缪云却被罗牧横抱在怀中,紧紧搂着罗牧的脖子,缪云的笑的就像一个小女孩,弯弯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罗牧,眼神中的情义仿佛一片望不见底的深海,可罗牧却警觉地望着前方,丝毫没察觉到怀中人看向他的眼神,甚至能从脸上看出一丝不满,班克只露出了半张脸,他跟在两人身后,从照片中能看得出他的脸上也被烟火熏得一片乌黑。 三人作为一个小组被下派到赫尔利斯后不过仅仅一年,可这一年中似一个月前那般的任务却不知做了多少,而这个照片就是三人第一次执行亡者之森之外的任务时,班克捡到了一台市面上都少见的拍立得相机,而后偷偷拍下来的,在塞纳先征军中,禁止留下任何一张可能证明身份的纸张,更别说一张如此清晰地照片了,这是大忌,可三人心中究竟抱着什么念头他们都心知肚明,罗牧看到照片后不过说了班克几句,就再没言语了,也是相信于班克严谨,不担心这张照片会被别人看到,这张照片才能留下来。 班克听着头顶传来的,缪云那似乎在为自己打气似的沉重脚步声,不禁苦笑了一下,经过神启的人,的的确确会获得极为强大的力量,世界上从未有任何一个组织能够批量制造出如此多的魂使级别的御魂师,这股力量足以让伊格尼兹无可匹敌。 可他们没有办法活出二十岁,这是铁律,这也是伊格尼兹迟迟未征服世界的唯一羁绊,而杀死寒脊,走出亡者之森就能破除这个诅咒,他们三人确实走出来了,那在亡者之森中经过七年训练的剩下的六人不出意外应该也都走了出来,可破除诅咒却不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因为杀死寒脊,获得寒脊的灵魂的,不过罗牧一人而已。 罗牧此去罗德欧加应该就是要通过某种仪式,补充他因神启被吞噬的生命力,而班克与缪云两人,仍然背负着那个诅咒,他们两人仍然活不过二十岁,班克年龄最小,今年十七岁,罗牧十八岁,而缪云是最大的已经满十九岁了,缪云心中的感受班克很清楚,不仅仅是对未来的迷茫,生与死在三人面前早已是家常便饭,就算没有这个诅咒,三人在执行每一次险象环生的任务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再也回不来。 可缪云很清楚,如果二十岁的那一天真的到来,现在的罗牧只会像送别一个最最普通的队友般,与她道别,甚至在又一个七天过去,就会把缪云这个名字忘得一干二净,缪云怎么会怕死,缪云却是真的怕罗牧忘了他。 缪云对罗牧的感情究竟从何而生,就算是与两人朝夕相处的班克也看不清楚,在两人第一次相见时的屋子里,甚至缪云都没见过罗牧的脸庞就对他伸出了手,以班克对缪云的了解,这绝不会是她的作风。 班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再想了,相对于缪云畏惧的事情,班克更看重的是其它东西,他提起笔,望向纸面上的任务报告,却愣起神来。 楼上,缪云蜷坐在罗牧经常沉思的那张藤椅上,这阳台正朝向罗牧远去的方向,罗牧的身形早已隐没在黑夜中看不清了,可缪云仍痴痴地望向远方的黑夜,那最远处富丽堂皇灯红酒绿的城市似乎离她好远好远,缪云把手抬了起来,那两个樱桃提在缪云手中微微晃着,后面就是那大大的月亮,缪云突然把那两个樱桃狠狠地塞进了嘴里,大口的咀嚼起来,连带着那硬梗,樱桃里的硬核都嚼碎了,樱桃的鲜红汁液顺着缪云的嘴角流了出来,可缪云却似乎毫无知觉,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睛弯弯着,无声的笑了起来。 几个月前。 罗牧一身黑色紧身衣,背靠着深色的墙壁,浑身缠绕着灰黑色的风,体温完全消失,呼吸也微弱的几不可闻,在一个墙壁的角落里与黑夜完全融为一体,甚至就在罗牧身前几丈,手握长刀的护卫就在巡逻,却无一人发现这个躲在阴影里的人。 这是三人自亡者之森出来后伊格尼兹下达的第一个任务,罗牧身前是一栋古朴的城堡,城堡不大,却戒卫森严,这是布朗德城的城主亚伯拉罕居住的地方,布朗德城位于科尔沃领土北域,东临喀斯特斯山脉,西接曼特斯运河,是科尔沃的一座三阶城镇,布朗德所处交通枢纽,物产辽阔,而罗牧三人今天的任务就是让亚伯拉罕成为伊格尼兹的教徒。 任务函上写的好听,可罗牧三人却清楚,如果无法说动亚伯拉罕加入伊格尼兹,那任务就会变成刺杀亚伯拉罕,让他无法再成为伊格尼兹的阻碍,资料上显示亚伯拉罕贵为城主,上任十年颇有建树,但随着年龄的增高,却渐渐疏于政事,沉迷起美色来,夜夜笙歌,而他的儿子更是和他父亲同为一丘之貉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缪云早已与亚伯拉罕的儿子在一个“意料之外”的时候见过了面,缪云那楚楚可怜的样子瞬间就俘虏了这个城主的儿子,不过短短一周,缪云就受邀来到了这座城堡,一个时辰前,缪云身着盛装走了进去,按照计划,她此刻早该出来了。 罗牧低垂着眼睑,仍静静地靠在墙边,脑中却突然响起了班克的声音“牧哥,时间到了,可能计划有变”班克身为灵格御魂师,能够在一段距离内与别人直接通过魂力对话,但限于魂力级别,超出一定范围就无法做到了,缪云现在就完全不在这个范围内。 班克就伏在城堡远处的一片树林中,他手中平举着一把长枪,正是他在亡者之森中使用的那把炼金步枪,可此刻枪身上却未发出任何光亮,班克此时手心微微出汗,这毕竟是三人第一次实战,尽管类似的训练已经做过不知多少次,可实战中无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班克仍有些紧张,但紧张归紧张,他手中的步枪却稳稳地丝毫没有颤动。 他知道罗牧听到了他说话,步枪上的镜头中他能看到那个黑影微微抖了抖,班克心下一紧,紧接着罗牧的身影猛地窜出,面前护卫的巡逻路线在这一个时辰的观察下早已烂熟于心,罗牧手中的风刃几乎在一眨眼间就割开了三个护卫的脖子,而稍远处正走过来那名护卫还没反应过来就闷哼一声倒了下去,他的脖颈已经被班克枪管中射出的子弹打了个对穿,那子弹即扁又薄,在空中飞行速度极快,甚至没有一丝声音。 罗牧将三具尸体拖到他刚才站立的角落放好,而那边班克也已经将另一名护卫直接拖到了草丛中,罗牧冲班克点了点头,微微弓身一跃就直接跳到了二楼的窗台外,班克也跃了上来,却脚下一滑差点掉下去,罗牧赶紧抓住了他的胳膊,班克露出了个歉意的笑容,微微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罗牧却再没看他,根据他的计算,大概只要五分钟城堡内的其他护卫就会发现异常,罗牧探头向屋内看去,城堡内富丽堂皇,大红的地毯铺在地面上,金灿灿的吊灯散发着绚丽夺目的光彩,根据缪云最后一次发给班克的信号,她应该在城堡顶层,罗牧不再思考,手中风刃一抖,窗户应声而开,两人顺着走廊向前走去,城堡里安静极了,除了吊灯上烛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竟然连一个护卫的身影都看不到。 可此刻根本不能再想许多,两人顺着楼梯逐级而上,刚一踏上顶层的平台,罗牧身形猛地一滞,顶层是一个宽阔的平台,罗牧周遭的风却将这平台上一切的信息传达给了他的耳里,无数压抑着的呼吸声,和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就像擂鼓一般响在罗牧耳边。 班克跟在罗牧身后,他当然也发现了异常,以班克与生俱来的强大感知力和那奇怪的能力,他甚至比罗牧更早的发现了这一切,但是他知道此刻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两人此刻要做的就是直面敌人,然后击溃他们。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七章 樱桃(下) 还没等罗牧再往前迈一步,无数护卫从平台四周汹涌而出,甚至两人身后的楼梯上都一瞬间站满了人,近百名护卫竟然全都在这里等着罗牧和班克自投罗网。 护卫们手中均持着长刀,从那肃穆的神情和稳定的手能看得出均是这布朗德城驻军中精锐中的精锐,护卫们无一人上前,御魂师无论在何处都是极为尊崇的存在,这尊崇不仅意味着他们稀少,更意味着他们的强大,这些护卫可能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和两名御魂师面对面作战。 亚伯拉罕从护卫中央慢慢走了出来,亚伯拉罕虽须发皆白,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眼神坚定,根本不像资料中写的那般不堪,亚伯拉罕慢慢打量了两人一眼,问道“伊格尼兹?” 罗牧却未答话,盯着亚伯拉罕看了看,身形猛地一动就冲了过去,班克就紧紧跟在罗牧身后,将手伸向了衣服中。 那近百护卫早已将精神崩到了最紧,罗牧的身型刚刚一动,无数把长刀便向着他呼啸而来,班克却毫不犹豫,直接转过身,将后背完全交给了罗牧,他手腕一翻,两把通体闪亮着银光的手枪便出现在了他手中。 此刻真正进入战斗的的班克却完全不再紧张了,他两只手各持着一柄手枪,在他的世界里,无数炽白的线条在空间中相互交错,数不清的数据文字就呈现在那线条之上,每一个人将会从哪里攻击,他的长刀将以何种速度劈在他身前,班克洞悉着身前一切。 而身后?班克从未担心过身后。 罗牧的身体上盘旋缠绕起了灰黑色的风,他手中的风刃上下纷飞,每一次出刀都会精确无比的斩开一名护卫的要害,或是脖颈,或是身体上的某处动脉,此刻的罗牧眼神仍散乱着,仿佛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他手中的风刃却凌厉无比。 剧烈的喘息声和血液迸射出的声音充斥着这片不大的平台,近百护卫仿佛一个个飞蛾扑向那两人,而后就如同飞入火焰般转瞬失去生命,护卫手中的长刀几乎覆盖了罗牧身体每一个地方,罗牧却根本也不去做何防御,每当一柄长刀划开他的黑色紧身衣,自会有一道盘旋在他身边的风替他挡下,护卫的长刀将罗牧的衣服割的千疮百孔,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罗牧的身上留下哪怕一点伤痕。 普通人和御魂师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或许在战场上,以那无数人的军团可以弥补这份差距,因为每个御魂师的魂力哪怕再充沛,也都是有限的,但是在此刻,这近百的护卫和罗牧、班克两人的战斗力,还是相差太远了。 罗牧身后的班克就将整个身体缩在罗牧身后,他手中的两柄银色手枪疯狂的喷射着火蛇,正常的手枪射速根本达不到这种地步,而且枪中射出的子弹也不同于世界上常规的子弹,那子弹也如枪体般闪耀着点点银光,子弹的穿透力强的可怕,往往能够直接射穿一名护卫的身体,而后在另一名护卫身上也打出一蓬巨大的血花。 尽管这近百精锐护卫悍不畏死,有的侥幸冲到了班克面前,可还不等他挥出长刀,就觉着眼前一阵恍惚,紧接着便被击倒在地再也醒不过来。 这本就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而这种战斗也只能出现在科尔沃帝国中,因为科尔沃帝国更为依仗的是他们在战场上无所不敌的科技,并且科尔沃帝国仅仅建国一百年,这所帝国仍像一个青年,相较于其他帝国和科尔沃所掌握的疆土来说,御魂师的储备实在太过稀缺,而科尔沃帝国对于御魂师的培养虽在不断加强,但是仍只能为二阶以上的城市布置御魂师卫队,这也是为什么伊格尼兹将科尔沃选择为了征服世界的第一站。 任是何等强大的战争机器或是科技,在这种近身战中都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亚伯拉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场屠杀,他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站在这战场的最后方一步不退,可他两条腿不停地打着摆子,显示着他内心中极度的恐惧。 突然一声巨响在罗牧身后猛地响了起来,罗牧的身形一顿,此刻他面前的护卫已经尽皆身死,只剩亚伯拉罕一人颤抖的站着,罗牧微微偏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班克一脸乌黑的苦涩表情,班克吐了口吐沫说道“枪膛炸了” 罗牧点点头,没再言语,一道风刃直接斩下了亚伯拉罕的头颅。 平台后有一扇大门,门后就是亚伯拉罕平日的办公场所,这办公室极为宽敞,在中央有一把椅子,缪云正被五花大绑的坐在面朝大门的椅子上,她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却如资料上显示的一般,苍白的脸色,仿佛被酒色掏空了般的瘦削身体,那华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却怎么也穿不出应有的样子,正是亚伯拉罕的儿子,亚瑞尔。 亚瑞尔色眯眯的看着缪云被绳子绑起来凹凸有致的身体,轻佻的出声道“这长夜漫漫,不如你说一声,我好为你松绑啊”缪云抬起头看向亚瑞尔,缪云道“想要我吗?”亚瑞尔忙不迭的点着头,就要上前,缪云突然绽放了一个极妩媚的笑容,那惊艳的神情看的亚瑞尔一呆,缪云却又说道“你口味真不错”亚瑞尔哈哈大笑着就要抚上缪云的精致的脸,缪云却偏了偏头,叹了声道“那垃圾要有你一半的口味就好了” 亚瑞尔一愣,却来不及想那么多,这娇媚的女子在他眼中根本毫不设防,就在他要摸到缪云的脸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痛猛地从身下传来,他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跪在了地上,本紧紧绑在缪云身上的绳索早已寸寸断裂,而随着那绳索一起断裂的还有亚瑞尔的两条腿。 剧烈的疼痛让亚瑞尔趴在地上剧烈的嘶吼起来,可缪云一脚踩在了亚瑞尔的手上,他本伸向缪云的手上的三根手指竟然直接被缪云脚上所穿的精致高跟鞋踩扁了,那剧烈的嘶吼声也被猛地压抑在了喉咙里,缪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翘起了二郎腿,从裙摆口袋里掏出了一根通体白色的烟,放在了嘴边,正是罗牧平常抽的那一款。 可缪云并没点燃,因为罗牧的规矩,在做任务的时候,绝不让吸烟,缪云挑了挑眉毛,毫不顾忌她脚下又惨嚎起来的人,就这么愣起了神,房门外无数长刀碰撞的声音,还偶尔夹杂着枪声,很快就又变得悄无声息。 缪云身前的门猛地打开了,罗牧和班克走了进来,罗牧身上的衣服被砍得七零八落,却并没受一点伤,班克甚至连衣服都没有一丝褶皱,可脸上却一片乌黑。 班克有些哀怨的提着手中破损的手枪,罗牧手中却提着亚伯拉罕血淋淋的头颅,罗牧把那头颅直接扔在了亚瑞尔的面前,亚瑞尔吓得再顾不上受伤的腿,大叫着翻了几个身滚在了一边,他满脸冷汗,看着罗牧,就像看着地狱里的恶魔。 罗牧面上仍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望着亚瑞尔问道“加入吗?”在布朗德,城主是可以世袭的,亚瑞尔紧紧地咬着牙,甚至一丝血迹都从嘴角流了下来,看这亚瑞尔愤恨的样子,罗牧挥了挥手,一道风刃就要结束他的生命,突然亚瑞尔大喊了一声“我加入!别杀我!!”那风刃顺着他的脖子直接将墙壁斩开了一道口子,也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血线。 亚瑞尔大口的喘着气,在这一刻甚至身体上的疼痛都有些感受不到了,罗牧点点头,说道“走吧”说罢就要转身,在这之后自会有伊格尼兹的人来为亚瑞尔种上印记,可缪云却突然在椅子上撅起嘴道“抱我”罗牧转过头,看向缪云,又重复了一遍“走!” 而后罗牧就直接大步向着门外走去,可身后突然传来的一声脆响,罗牧转过头,缪云竟然自己扭断了自己的一条腿。 罗牧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缪云向着他伸出两只手,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娇声说道“我腿断了,走不了,你要抱我!”罗牧大怒,狠狠地一甩手“神经病!”可他还是走上前抱起了缪云,而后大步走了出去,而班克却眼睛一亮,在那办公桌上看到了一台相机,他赶忙拿了起来,然后加快两步跑到了两人身侧,拍下了那珍贵的照片。 三人行动极快,在街道上快步走着,此刻夜已经深了,可就在前方竟然还有着一处小水果摊铺亮着灯,缪云突然抱紧了罗牧的脖子,说道“我要吃樱桃!”罗牧却像根本没听见一般,直直向前走去,可缪云突然扭动起来,能动的一条腿不断地踢踏着,趁着罗牧不注意,伸出手一把从那摊铺上抓起了几颗樱桃。 罗牧气的甚至想把怀里这女子直接扔在地上,他大骂道“神经…”还没等他说完,缪云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樱桃,把他的话堵了回去,罗牧只得又抱着缪云快步向前走了,可缪云看到,罗牧指尖一弹,一枚银币直接落在了水果摊老板的桌上,一枚银币,足可以把这个水果摊上所有的水果都包了。 缪云咯咯的笑起来,又重新抱住了罗牧的脖子,手里紧紧地握着那几颗樱桃,娇声说道“这可是你买给我的,不是我抢的!” 罗牧却看都不看她,喉结一动,把那樱桃咽下肚里,又狠狠地骂道 “神经病,等回去我就和组织说,把你给退了!” 缪云却毫不在意,又咯咯的笑起来,班克在一边苦笑着摇着头,手里拎着那黑白的相片,三个人的影子在长街上拉的很长很长。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八章 恶都 罗牧轻巧的在房顶跃迁着,他身体周遭流淌着细微的灰黑色的风,这些风就像罗牧身体的一部分,托浮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向前,而以罗牧身体为中心半公里的情况罗牧皆能了然于心,风就像他的另一只眼睛。 很快,在夜幕中几乎分辨不出身形的罗牧已经来到了赫尔利斯的城墙边,在曼柯契大教堂事件发生过后赫尔利斯实行了夜禁,十点过后任何人不允许在街上出现,而在无数队御魂师的地毯式搜查下也只有罗牧敢这么毫不在意大摇大摆的从空中一路过来。 在这一路上,罗牧至少躲避过了赫尔利斯城中近十队赫尔利斯之眼的搜查队,如此数量的御魂师居然都效忠于科尔沃,这几乎是无法想象的,可见科尔沃身为五个超级大国之一绝对有着他的资本。 细微的魂力波动在赫尔利斯各处极压抑的小范围爆发着,而罗牧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种类的御魂师,各种各样迥然不同的魂力在地狱裂缝刚刚产生时就会第一时间出现,而后在恶魔还没从中出来的时候就将其瞬间毁灭。 在这一个月中赫尔利斯的出城入城检查极为严格,女皇陛下为了抓住那名在在曼柯契大教堂的御魂师甚至拒绝了其他各国来访队伍出城的请求,现在的赫尔利斯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只许进,不许出。 赫尔利斯身为科尔沃的主城,也是科尔沃唯一一座一阶城市,它的城墙厚达近百米,就算罗牧一瞬间耗空所有魂力,以罗牧的闪烁魂技也根本不能一次性直接出现在城墙之外。 罗牧所在的位置是远离赫尔利斯城门的一处城墙下,这里的防守强度要比正门略薄弱些,罗牧没有丝毫停留,双脚轻点地面,身体周遭的风仿佛让他的身形融入了整个夜空,这一跃竟直接让罗牧的身型拔高了近百米,可这距离对于无比伟岸的赫尔利斯城墙来说不过是不足五分之一的距离。 罗牧手中一柄风刃瞬间成型,罗牧在空中屈起身形,手中风刃像划开豆腐一般悄无声息的刺入进了赫尔利斯的城墙中,罗牧以风刃借力,身形再次拔高,直冲城墙头而去。 此刻已经是深夜,可赫尔利斯的城墙顶端一片通明,每隔数十米就有一盏以魂力和深海鲸油混合供能的路灯散发着强烈的光芒,而略显阴暗的角落都放置着一柄火把,赫尔利斯的守城官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城墙顶端随处可闻,女皇对自己的士兵和防守有着近乎偏执的自信,而事实也确实如此,不可能有任何一人能在这种防守强度下穿过赫尔利斯城墙,就算是一只蚊子都不行。 可任何人都想不到,罗牧偏偏可以,可能此刻罗牧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闪烁魂技在御魂师以百万年计的魂技记载上从未出现过,更是任何人想都想不到的独特魂技,而这种魂技以罗牧“夜影”状态为依托更是如同天作之合,罗牧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夜幕而生。 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搭上了赫尔利斯城墙的城头,那只手上流淌着灰黑色的风,让那只手看起来漆黑无比,如果不是几乎贴在脸上看,任何人也不会发现这墙头上多出了一只手,罗牧此刻已经脱掉了风衣,露出了里面穿的黑色紧身衣,他从墙头露出了半个脑袋,微微观察了一下,手腕一发力,竟从墙头就这么跃了出来。 罗牧夜影状态启动后缠绕在他浑身的风让他在黑夜中辨识度低的可怕,他整个人都融入了这黑夜中,他落在地上的声音几不可闻,赫尔利斯墙头上的巡逻官兵间隙只有三十秒,可这对于罗牧来说已经足够,一队人最后一名官兵刚刚走过,罗牧闪烁魂技瞬间发动,站在了火把的影子里,而后下一瞬间他就站在了路灯的影子里,再一瞬间他竟然出现在了最后一名官兵的影子里,而后他一个跃身直接从墙头另一侧翻了出去。 近百米的赫尔利斯城墙罗牧居然仅仅用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通过了,甚至没有任何一名守城官兵发现任何异样。 可如此剧烈的魂力消耗让罗牧也有些吃不消,身体虽然已经痊愈,但还有些微微的疼痛从胸口中传出来,罗牧翻出赫尔利斯城墙后后背贴着墙壁任身体自由下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数百米的高度足够罗牧恢复魂力再提起一口气,就在即将接近地面的时候,他双手一挥,风托住了他的身形,他脚一点墙壁,身体仿佛一根离弦的箭猛地向前激射而去,一瞬间就脱离了赫尔利斯城墙的监视范围。 赫尔利斯城墙外本是一片极宽广的大路,大路甚至允许十数辆马车并驾齐驱,可在这一个月的门禁中,无数要回到赫尔利斯的人们都被阻挡在了赫尔利斯的城墙之外,无数滞留的人群竟在城墙外聚集成了一片营地,这片营地给了罗牧极好的隐蔽条件,罗牧仿佛一条游鱼般穿梭在营地中,此刻已近午夜,营地中除了人们平稳的呼吸声外再没有任何声音。 罗牧如履平地般转瞬间就穿过了营地,再往前就是茂密的山林,巨大的月亮在没有城市高楼的遮蔽下透露着皎白的光芒,穿过茂密的山林投射在罗牧身上,罗牧就像一阵风,到了这里他再不用顾忌什么,脚下只传来落叶破碎的声音,每一次跃出带来的大量动力都能让罗牧瞬间前行数十米,片刻后罗牧就到了据赫尔利斯城墙数十里外的山林中央,突然,罗牧停了下来,他正站在一颗茂盛的大叔的树杈上,这大树估计有几百年的高龄了,六七人可能都合抱不过来,而这颗大树下茂盛的青苔中一个已经破败仿佛被遗弃的神像正斜斜的靠在那里。 罗牧从身上掏出伊格尼兹的函文对照了一下,就是这里没错了。 罗牧从树上跳下走到了神像面前,这个神像看上去仿佛和这棵大树一样年代久远,被风雨侵蚀的几乎看不出容貌,就像一块灰色的石头般,罗牧站在神像前,将双手交叉重叠,两手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做了一个圆形,双手的其余手指交叉后向前伸出,罗牧闭上眼睛默默的调动着魂力,双手交叠出的形状仿佛引动了某种独特的仪式,一瞬间竟吞噬了罗牧体内大半的魂力。 可罗牧仍没有睁眼,双手中的圆形冒出了点点光芒,就像遥相呼应一般,那神像居然也冒出了点点光芒,突然,神像中央猛地睁开了一个漆黑无眼白的眼睛,那眼睛中央有着猫一般细细的瞳孔,那瞳孔中有着伊格尼兹的象征,一枚倒吊着的五芒星。 这眼睛似乎有着情感,它上下的打量了一遍罗牧,随着那眼睛的移动,罗牧仿佛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力量游走了身体全身,而后那眼睛消失,在神像后的树干上一个空洞悄然成型,那空洞冒着暗暗的光芒,一圈又一圈黑色的纹路向里旋绕着,罗牧没有犹豫,一脚踏入门内,而后那空洞就消失了,树林中又重新恢复了平静,而那神像没发出丝毫声音,悄悄地破碎开来,化成了一捧尘土,好像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罗牧踏入门内后好像一脚踏空,身体猛地向下坠落而去,可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罗牧就感觉周围突然一亮,脚下突然踩到了地面上,罗牧缓缓睁开眼睛,这个情景是他可以记得的最后的场景,身后五座拥有精致尖细屋顶的房子仍静静的站立在这里,白玉铺就的六边形广场仍被不知何处照射而来的光芒映射着晶莹璀璨的光芒。 广场上仿佛数万年如一日仍没有丝毫改变,而唯一的改变就是罗牧不再是从那精致华美表面下隐藏着里面无穷无尽血腥的房子里走出的少年了,他现在正站在广场正中那黑色的仿佛瞳孔的标记上,黑色的标志仍一般无二,默默地旋转着,一圈圈的纹路一刻不停的向里盘旋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都静止了下来,身后的五栋房子仍开着五扇门,可里面再没有那血腥令人作呕的气息,而地面的凹槽也空空如也,没有五彩的烟雾在里面流动。 罗牧睁开眼的一刹那,他面前的雾气便散开了,仍旧是那长长的浮桥,那通天彻底般的巨大建筑仍似俯瞰众生的神邸般,安静的漂浮在那里,那身着遮蔽全身的黑袍老人也仿佛从未移动过一般站在浮桥最前端,可是这一次当他看到罗牧站在那瞳孔标志的正中央时不再露出奇异的目光,而是微微躬身说道“亚努斯大人在等您” 罗牧点点头,走下那转动的标志,向着浮桥走去,可就在罗牧越过黑袍老人,踏上浮桥的一刹那,这片世界终于露出了它本来的样貌,那飘散在整个空间天空中的烟雾悄然散开,而这浮桥上竟是用无数鲜血淋漓的骨头铸造而成,而罗牧所踏的竟有些新鲜的骨头,上面的血液甚至还在流淌。 而当空间中云雾转瞬间散开时,天空上九个狰狞毒辣的太阳也现出了身形,这片天空只充斥着一种色彩,那就是鲜血一般的红,而那远处通天彻地般的巨大建筑也并不是一片漆黑,而是挂上了许多鲜血喷溅般渐染上的红色,罗牧一步步的先前走去,整个空间中响起了剧烈的声音,那声音仿佛垂死之人的嘶吼,又像是新生儿的第一声啼哭。 罗牧的猜想并没有错,他看到的一切的的确确浮在空中,因为它脚下就是无穷无尽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大地,大地贫瘠无比,几乎看不到任何绿色,地面在太阳的炙烤下裂出数不清的缝隙,而就在这片大地上,和地面一样宽广的是无穷无尽的恶魔,以及无穷无尽数不过来的尸体,而此刻无论是低阶恶魔,或是已经有了意识的高阶恶魔都抬起头,看向这座浮空之城,他们都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放下了手中正撕咬的肉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巨大嘶吼。 罗牧的脚下却丝毫未停,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可他似乎能听懂了这些恶魔嘶吼中的含义。 欢迎来到,罗德欧加。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四十九章 故人 罗牧一步步的向前走着,充斥着这片空间的嘶吼声愈演愈烈,天空中甚至有数十只双翼恶魔就盘旋在罗牧的头顶,飞的最低的一只恶魔甚至翅膀已经擦到了罗牧的头顶,可这一切对罗牧没有丝毫的影响,他的脚步依旧坚定无比。 脚下沾染上的血液甚至在罗牧行走时发出极粘稠的声音,这片空间无处不在散发着的血腥讯息慢慢的也侵染了罗牧的内心,突然罗牧停下脚步,站在这高高的浮桥上向下俯视了一周,下方无数恶魔的在罗牧的眼神望过来后嘶吼声变得更大的了,仿佛那声波都带起了风吹得罗牧的头发肆意飞舞。 罗牧的眼底染上了一丝红色,灰黑色风从他身体里汹涌而出,身上似长袍的风也骤然成型,头顶左侧的角慢慢现出了身形,一股仿佛从血液中继承的莫名意志慢慢苏醒,罗牧对这些恶魔的不敬陡然生出了无边的怒火,罗牧独眼猛地睁大,他狠狠地一跺脚,整个浮桥被似乎这一脚踩踏的狠狠一晃,而他不显高昂却深沉无比的声音随着一股有他身体中与生俱来的气势猛地扩散了出去 “安静!” 骤然,无数恶魔嘈杂的嘶吼声戛然而止,罗牧又一次环视了一周,而后抬脚向前走去,而浮桥下的恶魔在略微犹豫后,竟纷纷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武器,而只是仰起头有些迷茫的望着那个在白骨浮桥上安静前行的青年。 罗牧身上汹涌而出的风仿佛形成了一个漩涡,而他就站在风眼,一步步的向着那通天彻地的建筑走去,整个空间都安静了下来,只余下罗牧的脚踏在白骨浮桥上的声音。 很快,罗牧就走到了那建筑之下,周遭雾气再起,整个空间又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寂静,罗牧身体周遭的风也渐渐平息,他就像个最普通不过的青年,走到了这建筑面前。 亚努斯背着双手,依旧穿着那身灰色的双排扣燕尾服站在门口,他望向罗牧,眼神微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略微嘶哑的说道“欢迎回来” 罗牧直直的看着他,点了点头,亚努斯没再多说什么,背着手转过身向建筑里走去,黑石铸就的长廊数百万年如一日般没有丝毫的变化,罗牧跟在亚努斯身后半个身位,身边墙壁上铜盏中的火苗仍摇曳着,罗牧却突然说道“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吧” 亚努斯身形微微一顿,紧接着他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走着“虚幻和真实本就并不是对立存在的,世间的一切不过在你的意识里被分为了虚幻,或是真实,人们总愿意相信美好的为真实,而黑暗的总为虚幻,可你我不同” 亚努斯微微顿了顿又说道“罗德欧加在地狱最深的地方,这里是那座最伟大的城市的一个镜像,可我现在确确实实正走在那座城市中央,而你又怎么知道自己究竟是走在镜像中,还是真的正在那座城市中” 罗牧并没说话,他伸出手碰到了墙壁,冰冷的触觉和他的身体一般无二,可那坚实的石块真的让罗牧开始怀疑,他究竟是站在一片幻象中,还是真的来到了那片恶魔之都。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八年前罗牧第一次来到这里所住的房间,亚努斯把他带到这里后就离开了,罗牧走进房间,这就是他当年住的屋子,屋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一张灰色的小床,一张小桌,一个小窗子,似乎进入这座建筑后,窗外的天空就永远是黑夜了,罗牧没有脱鞋,平躺在了床上,他的身材在这几年中长大了太多,这张小床已经无法承载他的身体,罗牧躺在床上,脚搭在床边,他偏过头看向窗外,窗外繁星点点,一如当年,就在这一刻,罗牧仿佛感觉这近十年一晃而过般,他好像还是那个刚刚从沙滩上被带来的少年。 罗牧轻轻地唤道“奎恩,你还在吗?” 可并没人回应,奎恩在帮罗牧承担下了本该消耗罗牧的寿命后,就仿佛陷入了永久的沉睡,再没有醒来,罗牧转过头看向了天花板,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需要他主动调动,身体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吸收着身体周围的暗质,罗牧就这样睁着眼睛望着一样灰色空无一物的天花板,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早,罗牧虽一夜未闭眼,可在那七年中养成的精确生物钟告诉他已经是晨祷的时间了,罗牧打开房门走了出去,罗牧之前的记忆早已消失,但他出门后便有着一个莫名的声音指引着他一路走到了餐厅,此刻的餐厅仍旧富丽堂皇,可今天长长的桌子前,只有罗牧一人,长桌尽头摆着一把椅子,桌子上仍旧放着一个精致的盘子,盘子中盛着的食物也如以往一般,一块切好的面包,一个不大的奶酪,旁边的洛克杯中一杯刚刚好的温热的牛奶。 罗牧坐在桌前,双手做出象征着伊格尼兹的手势,简单的做了晨祷,他依旧不敢喊出那个音节,那个音节仿佛有着魔咒,罗牧甚至不敢去想,他怕再一次喊出那个音节他就会沉浸在这莫名的信仰中再不能自拔。 罗牧吃完早餐,就在他喝完最后一滴牛奶后,亚努斯分毫未差出现在了长桌尽头,他望向罗牧点了点头,罗牧用餐布微微的擦了擦嘴,站起身跟上了亚努斯,两人又穿过了一道极长的长廊,来到了一个房间,罗牧走在路上的时候留心观察了几处,这片长廊仿佛有着莫名的力量,让罗牧根本记不清来路,长廊有着许多的岔路,可好像怎么走都会来到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却有着极高的吊顶,房间四壁皆绘着壁画,一如长廊中一般,似乎记载着某种历史或是在讲述了一个故事,就在亚努斯和罗牧进入房间时,整个房间忽的散发出了暗暗的蓝色光芒,光芒让罗牧能看清这个房间中的全貌。 房间中只有一把靠背极高装饰华美的椅子,椅子前放着一个石台,亚努斯走到石台前,示意罗牧坐在了那柄椅子上,亚努斯就面对面站在罗牧面前,亚努斯伸出一只手“把寒脊的魂灵给我” 罗牧皱了皱眉头说道“从亡者之森出来的路上被抢走了” 亚努斯脸色一下沉了下来“被抢走了?谁?” 罗牧从领口拿出那枚狼牙“她说她叫卡茜欧佩亚” 亚努斯接过狼牙仔细端详了片刻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眼中闪烁着似怀念又狠厉的光芒“既然是她抢走了,那也不怪你”说到这亚努斯微微顿了顿又说道“那你是怎么进阶魂灵的?” 罗牧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魂力的增长根本不受到他自己的控制,他知道自己与其他人却有不同,罗牧心里很清楚,寒云和班克任何一人的天赋都要比自己高很多,自己的强大完全仰仗于奎恩为他锻造的身体和独特暗质的影响,但寒云和班克两人现在仍旧停留在魂使上阶,而自己却毫无阻碍的就突破到了魂灵初阶,而且罗牧能感受到自己的魂力仍在以不快但稳定的速度增长着。 亚努斯深深地看了罗牧一眼,将狼牙抛还给了他,而后说道“闭上眼睛,把手放在上面” 罗牧闭上了眼睛,将手放在了石台上,亚努斯双手屈起代表着伊格尼兹的法印,浑身似乎融入了身边的光芒一般,散发出了点点淡蓝色的光芒,他的声音也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伟大的路西菲尔座下将有四名骑士,征服,战争,不公,死亡,而现在伟大的圣战即将到来,我辈终将为世人的抬棺人,现在,你需要以对我主路西菲尔的无上忠诚换取这无上的权能!” 亚努斯的话音刚落,石台光芒大作,瞬间淹没了罗牧的身体,汹涌澎湃无穷无尽的景象仿佛记忆般疯狂涌进了罗牧的脑海,那记忆与罗牧看到印刻在长廊上的镜像一般无二,罗牧仿佛亲身经历了那次战争,无数的恶魔向着天上的神王悍不畏死的冲去,而站在最下端,被恶魔簇拥中央的,就是他们的主人,路西菲尔。 罗牧似乎就站在路西菲尔的羽翼之下,他似乎感受到了路西菲尔从灵魂弥散而出的怜悯之情,而他也终于明白了,路西菲尔的怜悯并不是对那些为了他而献出生命的恶魔,而是对那神王! 就在此刻,一阵剧痛仿佛自灵魂而出,罗牧能感受到这剧痛蔓延至了四肢百骸,他的灵魂在这一刻居然分出了一部分,飘散而出,直直的进入了那石台,而就在罗牧灵魂进入石台的一刹那,石台砰然碎裂,整个空间似乎都回归了混沌,而就在这混沌中,四匹狰狞而俊美异常的马从四周轻巧而出。 这四匹马的颜色各不相同,一匹为白,一匹为红,一匹为黑,一匹为青。 可这四匹马却并未有任何一匹走向前,它们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情感,它们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罗牧,站在一边的亚努斯猛地皱起眉头,瞳孔瞬间缩小,一股浓烈的杀机包裹住了罗牧,这四匹马就是末日四骑士的象征,而这四匹马的犹豫不前就是因为罗牧根本就没有对路西菲尔的信仰,这四匹马并不认可他。 这等事情亚努斯从未遇见过,可他很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在亚努斯准备立刻抹杀掉罗牧终结仪式的时候,那匹青马却突然动了,可那匹青马却在前行的过程之中行走的极为缓慢,并且身形极具缩小,本有近三米高的马身居然仿佛时光倒流般缩小成了一匹小马驹,那小马驹极轻快地直接跑了过去径直没入了罗牧的身体里。 亚努斯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本已扬起的手放了下来,明明“死亡”并没有认可罗牧,可它为什么甘愿散去自己数百万年的成长就为了迎合罗牧。 亚努斯想不清楚也想不通,可此刻仪式仍旧顺利地完成了,罗牧身体内灵魂的一部分已经完全与象征着死亡的青马融为一体,但是这可能是数百万年来铸造出的是最弱小的一位末日骑士了,因为青马已经完全散去了自己数百万年积攒的所有权能。 罗牧对这一切仍不知情,他慢慢睁开眼,另外三匹马以三角方向站立,罗牧却站在了地上,他身边的青马已经变成了一个只有他膝盖高的小马驹,正亲昵的蹭着他的小腿。 另外三匹马上各坐了一个人,黑马上是一位壮硕的年轻人,而红马上则是一位身材极为妖娆的女孩,可罗牧睁开眼后眼睛就直直的看向了坐在中央白马上的年轻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柯瑞! 罗牧深深的望向柯瑞,柯瑞也望向他,可罗牧知道,此刻站在白马上的柯瑞已经不是他小时候的玩伴了,柯瑞的身材在这八年中成长的极为高大,柯瑞的眼睛中并未有着久别重逢的惊喜,充斥着是罗牧极为熟悉的光芒,他在这七年中除了寒云,班克以外的任何一人眼中都见过,那种光芒是对路西菲尔的疯狂信仰。 罗牧只来得及和柯瑞对视了一眼,一切便都消失了,似乎时间仅仅过了片刻而已,罗牧盘腿坐在赫尔利斯城外的密林中睁开了眼睛。 而在距离赫尔利斯数百万公里外的一片漆黑树林中,一袭白衣的柯瑞也睁开了眼睛。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章 班克 塔图茨在西蒙人的语言中是雾的意思,这座城市也如它的名字一般,每年有一半的时间被阴雨绵绵,灰白色的雾充斥着。 西蒙并不是一个国家的称呼,而是数十个小国为了避免被世界上其他大国的吞并而形成的联盟,西蒙下究竟有多少个小国可能从没人数清楚过,而这无数个小国也是因为同一种东西而联合在一起,那就是对于御魂师来说必不可少且弥足珍贵的东西,锡。 所以西蒙也被称为锡盟。 据不完全统计,世界上锡产量百分之八十来自于锡盟下几十个小国的国土,而锡产量如此丰富所带来的必然是这个地区御魂师的空前繁荣,有人说,哪怕放眼整个世界上都难得一见的御魂师,在锡盟大街上可能你不小心撞到的人,就是其中一个。 但锡盟也算得上世界上最为混乱的地方了,数十个小国因为利益结合在一起,却并未有过真正的领导国,无数的宗教和御魂师公会在这里倾轧,锡盟就仿佛一座大宝库,每年吸引着无数想着一夜暴富的人来到这里,有的人成功了,可更多的人奋斗一生终究落得了一个倾家荡产。 这个地方充斥着光怪陆离的价值观,夜夜笙歌,哪怕午夜这个地方的每个城市依旧灯火通明,鱼龙混杂,你不知道在你隔壁桌喝酒的老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可能你会在这获得改变你一生机缘,可更多的是你惹到了不该惹得人,紧接着在某个黑暗的小巷一去不返。 每个人来到这里都做好了准备,要么出人头地,要么再不回头,人为财死,不过如此。 塔图茨就是西蒙属下一座小国中的一个边缘城市,这座城市周边数十年前曾发现过一座未经开采的锡矿,可在这数十年中不要命般的开采下锡脉早已枯竭,而这座曾繁荣一时的小城也好像那枯竭的锡脉一般,走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班克望着窗外的阴沉沉天空,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很小就拥有着极敏锐的洞察力,就像现在,他知道即便窗外天空阴沉的仿佛即将迎来一场狂风骤雨,可直到今夜仍不会降下一点雨丝,楼下的教会要结束了,教徒们有足够的时间走回到家里,就像神父说的那样,神总不会让信仰的他们的人遭受苦难的。 班克眼神动了动,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坐到桌前,就在班克刚打开书的一刹那,门开了,罗夫特神父走了进来,罗夫特身着一身黑色的牧师袍,牧师袍中央挂着一枚亮白色的十字架,罗夫特神父年岁已经大了,眼神有些浑浊,他脸上挂着疲惫,他的身体在一年前的一场重病中到现在也没恢复过来,主持这一场一个多小时的传教会已经非常吃力了,可他看见班克的时候仍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罗夫特望了一眼窗台,班克刚坐过的地方有一个明显的屁股印,可罗夫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着,他走上前看向装作认真读书的班克,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神不会喜欢撒谎的孩子的” 班克抬起头看向罗夫特柔和的笑容,吐了吐舌头,罗夫特又揉了揉班克的脑袋说道“来吃饭吧”说罢罗夫特就转身向楼下走去。 罗夫特的小教堂在塔图茨城郊一片空地中,再向后走就是一片小村落,罗夫特在这座小教堂里已经做了足足五十年神父,而班克并不是他收留的第一个孩子,但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十年前罗夫特在教堂门口捡回了班克,而班克的襁褓里只留下了“班克”这两个字,这是一个名字,却并没有姓氏,想必能遗弃自己亲生孩子的父母,也一定不想透露自己的姓氏吧,于是班克就跟了罗夫特神父的姓,班克·罗夫特。 随着罗夫特年龄慢慢增高,教堂里也只剩下班克一个孩子了,罗夫特很喜欢班克,因为班克很小就体现出了他的善良和机敏,每天帮着罗夫特在教堂里忙里忙外,却从未有过一丝怨言。 晚餐向来是十分简单的,班克一边很快的吃着碗中的饭,一边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神父,晚上撒切尔夫人想让我去帮她家收拾一下新打的麦子”神父闻言放下手中的饭碗,罗夫特神父碗中的饭仅有班克碗中的一半,罗夫特神父在每次吃饭前都会佯装吃上很大几口,免得被班克发现,罗夫特放下碗后还向桌边放了放,怕被班克看到,之后有些责怪的说道“不要在吃饭的时候说话,要珍惜神赐给我们的每一粒粮食” 班克一边吃着饭一边点着头,不再说话,罗夫特犹豫了片刻又说道“去了要多帮撒切尔夫人多干些,他儿子不在家,撒切尔夫人一定是忙不过来了” 班克又点了点头,他这时已经吃完了饭,他做了简单的祷告说道“神父,那我先走了” 罗夫特点点头说道“早些去吧,今晚撒切尔夫人应该会留你在她家中住,忙得晚了就在那里休息吧,记得向撒切尔夫人道谢” 班克点了点头,披上外套小步跑出了教堂,身后还传来罗夫特神父的嘱咐“路上注意安全!” 班克回头应了一声,便向着教堂外的小村落跑了过去,别看班克才十岁,可却已经像一个大孩子了,村民们都很喜欢他,而班克也总会主动去村落中帮村民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久而久之,村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都会主动跟班克说,班克也从未推辞过。 罗夫特神父有些蹒跚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食物,他今天实在有些累了,但是他仍然认真的洗净了手走到了教堂的正堂里,今天传教会做完后还有些东西没有整理完,而这一切对于罗夫特来说是不能忍受的。 罗夫特有些缓慢的收拾着神台上的物品,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雨,罗夫特有些担心班克,他清楚班克哪怕淋雨也一定会帮撒切尔夫人把麦场里的麦子收拾完,可班克身体有些弱,淋雨后又该感冒了。 罗夫特一边收拾着一边想着好像教堂里还剩下一块姜,明早要稍早起些给班克熬一碗姜糖水了,可罗夫特转念又想到,教堂里已经很久没有糖了。 罗夫特有些愧疚,他微微叹了口气,继续整理着神台上的东西,突然,教堂的门猛地被打开了。 伴随着雨中带着些微腥气的风,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哪怕罗夫特的眼睛已经有些花了,他仍是能借着雨中闪电的光看清,那人手中正握着一把斧头,那人没有言语一步一步向着罗夫特走来。 罗夫特没有任何慌张,他站直身子,拿着教义的手微微捏紧,抬起头看向那人说道“教堂里的东西你随便拿,不要担心” 可那人并没说任何话,他握紧斧子,径直的越过神台,直直的劈向了罗夫特,他不是来抢劫的,他就是来杀人的。 鲜血溅满了整面墙壁,也溅到了罗夫特神父手中拿着的教义上,那人走出教堂,雨下的更大了,他抹了一把脸,可仍有血迹留在他脸上,他从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就这么走进了雨夜中。 班克一早就跑回了教堂,可他却第一次在教堂外见到这么多人,第一批来做晨祷的教众推开门就看到了罗夫特神父的尸体被放在神台上,鲜血甚至已经流到了这座不大的教堂的门口。 神父致死都还拿着那本教义,可现在,教义掉在了血泊中。 班克到的时候,神父的尸体已经被放在了推车上,神父的尸体上盖了一片黑色的布,班克再没看到罗夫特神父一眼 据那天看到班克的人们说,班克甚至没有流一点眼泪,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伤悲,他安静的看着罗夫特神父的尸体被搬上车,之后就再没有人见过他。 一星期后,塔图茨城市里的一栋房屋里一个醉酒的人被人砍了数十刀,那人的脸被砍的面目全非,可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行凶的人是怎么进到这人家里的,甚至邻居都没有听到任何一点声响。 那人的尸体也被放在了桌子上,胸口放着一本沾血的教义。 当天下午班克自己就走到了塔图茨的戒备局,再之后班克在监禁所离奇失踪。 班克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做什么,他更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要干什么,但他却知道一切的发生自然有它的理由,可罗夫特神父死后他就更不在乎这一切了,这个世界本就是悲哀的,这是伊格尼兹的人来监禁所跟班克说的唯一一句话。 而班克也说了进到监禁所的第一句话“神拯救不了任何人” 再之后,班克就坐在了赫尔利斯这栋三层小房子里,他比任何人都更早知道罗牧要回来了,可他仍旧安静的坐着,等到楼下开门的声音响起,缪云像一只小燕子般飞到门前后,班克才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罗牧正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匹浑身燃着青色火焰的小马驹。 班克脸上浮起了一个和罗夫特神父一般无二的和煦笑容,这两人,或许就是班克的一切了,而班克甚至不想离开这两人身边片刻,他的眼神从没有人懂,就像没人知道他口袋里永远装着一个沾血的亮白色十字架。 可他自己清楚,他绝不会让过往的事再发生第二次。 他发誓。 “牧哥,你回来了啊” 班克就这么笑着说道。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一章 贤者 罗牧刚一走进门,缪云便扑了上去,可惜罗牧早有准备,微一侧身便躲过了缪云的大鹏展翅八爪鱼舞蹈式拥抱,走进了屋里,罗牧冲着班克点了点头,便向楼上走去,而那青色的小马驹也亦步亦趋的跟在罗牧身后。 缪云此刻才注意到家里来了新的生物,而青色小马驹尽管浑身上下燃烧着惨绿色的火焰,却依旧无法遮掩那因年龄幼小而露出的呆萌,缪云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折服在了小马驹的马蹄之下,两只眼睛中好像冒出了小星星般,拖着“啊啊啊”的长调直冲青色小马驹又扑了过去,小马驹似乎被吓了一跳,一溜烟的跑到了罗牧的腿后面躲了起来,只露出了半个小脑袋看着缪云。 缪云一击未果,却碍于楼梯的狭窄也不能再绕到罗牧身后了,只能停了下来,罗牧望了一眼缪云,并未说话,径直向着楼上走去,走到了二楼的会客厅罗牧坐了下来,班克和缪云也走了上来,班克望了一眼小马驹,略有些疑惑地向罗牧问道“这是?” 罗牧摇了摇头,他对于这匹浑身燃着青色火焰的小马驹的了解并不比缪云和班克两人多多少,罗牧从亚努斯的话中略微能够知晓的是这匹马应该会给他的能力带来极大的提升,亚努斯把这种能力称之为“权能”,而罗牧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在仪式的最后,他看到的包括柯瑞在内的那三个人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改变,这种奇异的改变让罗牧完全抓不到任何思绪,但罗牧能够知道的是那三人的实力绝对不仅仅像罗牧这般仅仅能够运用魂力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罗牧望了一眼正卧在他腿边的小马驹,而那小马驹也仿佛心有灵犀般抬起头看着罗牧,罗牧仿佛能从那清澈的眼睛中读懂小马驹再想着什么,并且,他也在冥冥中有着一种感觉,那就是这匹小马驹也能明白他在想什么,小马驹并未做什么,轻轻咬了咬罗牧的裤脚,又卧了下去。 罗牧向后在柔软的沙发上靠了靠,这匹小马驹究竟能给自己带来何种所谓的“权能”,罗牧并未感受到自己有着任何的改变,无论是任何一方面罗牧都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想来也是,别提是权能了,这匹马现在哪怕让罗牧骑乘都做不到。 可这匹小马驹却也有着它的独特之处,罗牧从城外回来的路上,不止一次怕这匹奇异的小马驹被发现,想把它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可每次小马驹都会发出哼哼的声音并且扭动着身子不让罗牧如愿,而当罗牧在赫尔利斯城墙外故技重施时也完全没去管这匹小马驹,而它却也在罗牧翻过城头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了罗牧身边,并且也没引起任何守卫的注意,直到罗牧走进市区后,那小马驹就跟在罗牧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可却并没有任何一个普通市民对罗牧投来惊疑的目光。 这小马驹就像罗牧最熟悉的亡灵一般,隐藏在这世界的另一面。 可他们两人为什么能够看见它呢?罗牧抬起头,百思不得其解,可班克和缪云可不知道这一瞬间在罗牧脑海中能闪过这么多思绪,突然一声清脆的击掌声将罗牧从沉思中猛地唤醒,果不其然,一惊一乍绝对是缪云没有别人了。 缪云拍着手“对嘛对嘛!我就说它就叫灰灰最合适了!”班克在一旁摆着手“明明是青马你怎么能叫它灰灰呢?肯定不行的啊”缪云猛地转过头,眯缝起了眼睛,声音也顿时没有了平时的半点娇媚之色,缪云恶狠狠的看着班克说道“你有意见吗?!” 班克顿时感觉到浑身上下一阵冰冷,仿佛他已经被捏住了咽喉般,下一刻缪云就会扭断他的脖子,班克咽了口口水,略有些结巴的说道“没…没意见” “这就对了嘛!”缪云又一拍手,又蹲下身子看向小马驹说道“对不对啊,灰灰~小灰灰~” 罗牧能清楚的感受到小马驹很明显并不满意这个名字,小马驹哼哼了两声却没办法表露自己的心迹,只能无辜的看向罗牧,罗牧却是根本不在乎这些的,也并没说什么。 小马驹灰灰知道大势已去,没精打采的趴在了地上,缪云高兴地一把抓起了灰灰“走!灰灰!我们去做饭!” 灰灰极不情愿的扭动着身子,可此刻权能全失年幼的它又怎么能扭过缪云的怪力,只能被缪云直接抱去了厨房,就在缪云和灰灰在楼梯角转过身形的时候,一个清脆而又稚嫩的声音在罗牧脑海中响起“臭主人” 罗牧猛地一皱眉向着小马驹离去的方向看去,它原来能说话的吗? 班克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可在他的感知范围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班克定定看了罗牧看向的楼梯角片刻,疑惑地问道“怎么了牧哥?” 罗牧转过头,看向班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说道“没什么”班克点了点头,罗牧又接着问道“最近塞纳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班克点了点头“今天刚到”,班克边说着边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了一个略微发黄的卷轴,卷轴似是羊皮制成,却又极为柔软,这是伊格尼兹教会下的战斗组织塞纳先征军(注一)统一的任务函,卷轴中央依旧是象征着伊格尼兹的漆黑瞳孔和五芒星标识,班克打开卷轴略微看了看,卷轴上只有略略几行写着一个名字,甚至连画像都没有,班克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了起来,略有些艰涩的向罗牧说道“亚当斯·安其罗” 罗牧怔了怔,而那微黄的卷轴在班克说出这个名字后便腾空燃烧起来,转瞬间便化为了几片灰烬消失了。 罗牧还仍有些没缓过神来,这个名字代表着的可不仅仅是一名伟大的科学家,他更代表着科尔沃帝国最辉煌的时代,同时这个名字也代表着科尔沃帝国的最后希望。 罗牧来到赫尔利斯一年中,可能是这座城市是科尔沃帝国最繁华最先进的所在,在赫尔利斯几乎随处可见亚当斯·安其罗的雕像,无数人在歌颂着这个男人的丰功伟绩,科尔沃的人民哪怕人人都知道帝国岌岌可危,可他们仍旧可以安心生活的很大一部分就是他们知道,他们不仅拥有着最优秀的女王陛下,更多的是,那个男人仍旧活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科尔沃的人民相信,无论何时,哪怕是在最后一刻,只要那个男人还活着,就一定可以力挽狂澜拯救他们。 罗牧知道,自己遇上亚当斯·安其罗不过是时间问题,因为对与伊格尼兹来说,科尔沃帝国是势在必得的,对于地狱势力的卷土重来,科尔沃帝国将必是第一个据点,而现今科尔沃帝国以女王为核心的皇宫的腐败对于罗牧来说了然于心,因为那些不愿意归顺于伊格尼兹的中流砥柱势力早在这一年中被罗牧三人和塞纳先征军中的各人几乎斩杀殆尽。 可以说科尔沃堕落的速度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扩散的原因,有着科尔沃帝国本身的问题,而真正成为推动力的,正是伊格尼兹。 百年基业的建立或许需要无数代仁人志士的浴血奋战,可这个此刻仍旧辉煌的帝国,在罗牧眼中,很清楚的能看到它正如同踩在钢丝上一般摇摇欲坠,毁灭不过就在一瞬之间。 亚当斯··安其罗绝对是伊格尼兹的心腹大患,同样的据罗牧了解,亚当斯·安其罗也并未对伊格尼兹的招徕做出回应,仿佛这个人早已不在乎这个世上的一切,而对于伊格尼兹来说,并未回应和拒绝是同样的,伊格尼兹绝对不会在地狱的战车碾压而来的时候允许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站在那战车之前片刻。 罗牧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每一天都在做什么,他也清楚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会与这个科尔沃帝国最后的希望面对面,可罗牧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伊格尼兹已经这么急切了吗?罗牧不禁陷入了沉思,从曼柯契大教堂开始,罗牧便能隐隐的觉察到一丝紧迫,仿佛有某种事物在影响着伊格尼兹的判断,让这个古老的组织将进展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难道是他等不及了吗?”罗牧喃喃的说着,班克安静的坐在一边,并未回答,班克当然知晓罗牧所说的他是谁,对于伊格尼兹教众来说,路西菲尔便是一切,而伊格尼兹教众大部分会选择用“圣主”这个尊称来代替这个名字。 而对于罗牧三人来说,罗牧是不敢去重复“路西菲尔”这个音节,害怕陷入那难以压抑的信仰旋涡,而班克是毫不在乎,缪云则是从来不参与讨论这些,只是罗牧说做什么,她做便是了,相比于伊格尼兹,罗牧才更像是缪云的所谓信仰。 可能连那全知全能的路西菲尔都无法预料事情究竟会发展到什么地步,可能罗牧三人现在都不知道,他们三人究竟会给这次伊格尼兹的卷土重来的首战带来多大的变数。 伊格尼兹教已经存在了数十万年的时间,在这已经久远到难以记载的教历中并未有人任何一人能够在面对那红龙的时候不被植入信仰的种子,而在之后数年的培训中,哪怕有极个别在仪式中逃脱的例外者也无一幸免均被同化。 所以在伊格尼兹教众的世界里,从未出现过背叛,而这也正是罗牧三人能够存活至今的原因,因为伊格尼兹始终相信,路西菲尔的神力可以统治任何人,更何况,罗牧等人参与仪式直面红龙时不过是一群十岁的孩子。 罗牧沉思片刻抬起头望向班克的眼睛“要开始了” 班克的眼中仿佛出现了另一只瞳孔,闪着湛白色的光,班克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缪云的头突然从楼梯角冒了出来“吃饭啦吃饭啦!” 灰灰也一溜烟的跑到了罗牧身边,仿佛邀功似的昂起头,灰灰嘴里正叼着一片香肠,看来刚才和缪云相处的还算融洽。 罗牧接过灰灰嘴里的香肠,可罗牧刚拿起来,香肠的后半段被灰灰叼在嘴里的部分就瞬间化为了飞灰。 注一:塞纳先征军:伊格尼兹教下在人间所拥有的军队,传说中塞纳先征军中的战士不仅有着大量忠诚于伊格尼兹的教徒,更有着无数奇异的恶魔生物,是伊格尼兹教会最强大的战斗力量,罗牧等人也均隶属于塞纳先征军的一个分支,整个伊格尼兹教会的组织极为庞大,具体还有着哪些体系,现在并不能完全知晓。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二章 忏悔(上) 赫尔利斯渐渐沉入了黑夜,随着路灯的渐渐亮起,城市的喧嚣也变得不同于阳光普照的白天,此刻的赫尔利斯就像一个初出深闺羞涩的的女子,略微撩起了淡白色的面纱,露出了那荧光流转的半张惊艳面孔。 神色匆匆的行人们也仿佛被这缱绻的氛围慢慢感染,停下了奔赴明天的步伐,约上一两个好友,坐在赫尔利斯无数临近午夜才刚刚营业的酒馆里,这个时候的赫尔利斯夜晚的繁华甚至比上往日更甚几分,无论是终日为了生计而忙碌的普通人,亦或是位高权重的掌权者,甚至是尊崇的御魂师们,都已被这一段时间接踵而来的事件弄得疲惫不堪,无论是哪一种人都希望一切都能像这午夜一般沉寂下去。 赫尔利斯的繁华光芒几乎遍布着整个城市,可光芒再盛的地方终究有难以消除的阴影,赫尔利斯城郊一栋极不起眼的房屋仿佛终日隐藏在黑夜中,无论是破旧的窗棂或是门框,都张示着这栋房子的主人究竟有多么贫瘠,四周也均是低矮的房屋,所以这栋房子的存在也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了。 这里是赫尔利斯一片最寻常不过的老旧居民区,但每栋屋顶都刷上了蓝白色相间的油漆,这就要归功于赫尔利斯运作了近五年的除贫计划了,好似这房屋顶刷上了蓝白色的油漆就预示着这间房子的主人已经脱离了贫困一般,而这计划的发起人兼负责人正是有着国之栋梁之称的亚尔维斯。 住在这里的人们早就养成了人人自扫屋前雪的优良习惯,每日为了生计已经让他们筋疲力尽,根本没有人会在意自己隔壁的邻居是否已经多久没有走出过房门。 就在这栋破旧不堪的房屋里仅有一张床,和一个矮小的桌子,床上卷着的脏兮兮的灰黑被子四周尽是散落的棉絮,任是何人都能看出这里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过了,可就在这时,房间的一个角落突然传来了沉闷的响声,房间角落的一块地板突然被顶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极小的脑袋,那竟是一个小人。 小人浑身赤裸,浑身上下尽是干瘪褶皱的皮肤,小人不过巴掌大小,却有着拇指般长的大耳朵,小人抖了抖身上从地板上落下的灰尘,从地板中慢慢爬了出来,这时才能看清,小人抱着一个和他身高一般的试管,试管通体透着银色,似乎不是玻璃制成,倒像是水银与某种金属混合后凝固的产物,试管虽为银色,却也能略微看出里面液体透着一股赤红色,小人抱着试管略有些蹒跚的走出房间,在这栋破旧的房子后面杂草丛生,杂草的高度几乎有半人高,小人一进去立刻隐没了身形,可他却似乎轻车熟路般走到了杂草中央。 杂草中央居然生长着一片奇怪的植物,那片植物如同平常的草一般,却更纤细几分,赫尔利斯的夜晚没有风,那植物却轻轻摇曳着身体,细细看去,那植物茎上竟布满着细细的红色丝线,小人拔开试管的塞子,把里面的赤红色浑浊液体在每个植物根部滴了一滴,瞬间那红色液体便被植物吸收了,大半植物都没有任何变化,可有一株植物通体环绕的红色丝线明显多于其他植物,就在它吸收了那红色液体后,那植物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随着抖动,那植物不断膨胀,而后随着轻微的噗呲一声,一个和之前的小人一般无二的小人降生了。 那小人虽是刚刚降生,却也浑身有着干瘪褶皱的皮肤,他望了之前来的那个小人一眼,接过了之前小人手里的试管便向着远离房屋的后面走去,而之前来的小人也没有丝毫讶异,递过试管后便原路返回了屋里,新降生的小人略有些蹒跚的拿着试管,穿过杂草丛生的屋后空地,一片不大的小树林出现在视野里。 这片不大的树林在夜幕中透着一股极阴冷的气息,甚至没有半分虫鸣声,刚降生的小人却像来过无数次般走向树林深处,走进树林不久,小人停下了脚步,周遭的大树上均有着高矮不一的黑影,那居然是无数个吊死的人。 如果是在以往,这种景象一定会第一时间被赫尔利斯的警卫队发现,可现在夜夜笙歌的赫尔利斯警卫队哪有时间再去管这些贫苦人们的生活,而看这些尸体的景象,无一例外,都是他们主动吊死在这里的,而联想一下赫尔利斯愈发膨胀的物价和难以为继的生活,也不难解释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无数吊死的人有的年代已经比较久远,身上的衣衫已经几乎被风干,而在小人停下脚步的地方,上方正有一具新鲜的尸体。 小人身形虽小,但动作却极为敏捷,他几步就跃到了那吊死之人的身上,也不见他用什么工具,用手轻轻一划,那尸体的腹部就被划开,小人的手在里面探了探,而后就把试管放了过去,只见那早已死去的尸体居然剧烈颤抖了起来,随着颤抖,一滴极浑浊的白色液体就那么流进了试管里。 小人抬起试管看了看,就又跳下树木,走回了屋后的杂草中,他把试管中的液体轻轻滴在那片植物生长的空地中,只见又一株奇怪的植物就那么生长了出来,新生的奇怪植物与周遭的植物一般无二,只是植物茎上的红色丝线少的可怜。 小人也没有多做逗留,走回屋里顺着之前掀起的地板走了下去,来到这房屋下竟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这破旧房屋下的空间竟能往地底延伸近百米,无数房间和隔断中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各种散乱在地面上的奇怪形状的器皿,随处堆积的各种不知名生物的骨头甚至是毛发,有的房间总会隔一段时间就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而无数的小人就在这这巨大的空间中穿梭着,除了那令人牙酸的奇怪声音,和好像沸腾的液体在表面浮起气泡破碎的声音外,这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竟再没有其他声响了。 就在这空间的最深处,一个男人正在一个奇怪的桌子前忙碌着,那人佝偻着身子,桌子上到处散落着瓶瓶罐罐,一个奇怪的尖状石头在桌上平放,石头中央有一个弧形半圆,里面是一个三角形的标志,而一滩水银就那么凭空浮在石头上方,水银呈碗形,里面盛着满满的褐色液体,那石头中央的符号似乎在源源不断的向那液体传送着热量,那褐色液体在缓慢的沸腾着,不停浮出一个又一个气泡,气泡炸裂后飘散出一股肉眼可见的气体。 桌面上还摊开着一本极为古老的羊皮纸装订在一起的书籍,那人按着上面的指示不停从桌子的另一边的一些杂物中拿出一些丢进那褐色液体中,丢进去的物品无一例外一旦接触那褐色液体便转瞬间不见了踪影。 那人一边向里面放着,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十比尔的战神,这次或许会有些变化吧?”可他马上又像否定自己一般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还是先放一比尔时间”而后他马上从桌面一端拿起一个铅块,在一个天平上略微称了称,而后就丢进了褐色液体中,就在那铅块接触褐色液体的一瞬间,褐色液体仿佛瞬间失去了平衡,猛烈的沸腾起来,而后就在马上要发生爆炸的时候,那人一挥手,一道带着紫边的蓝色光芒包裹住了那褐色液体,剧烈的爆炸在那蓝色光芒中发生,却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如果有御魂师此刻目睹了这一幕,一定会惊讶的合不拢嘴,因为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包裹住褐色液体的并不是简单地如同一般的法格水系御魂师一般的将大气中的水元素进行凝结,那蓝色光芒竟然是极为纯粹的魂力,而让魂力实质化是一个极难攀登的门槛,将魂力实质化是至少魂爵级别御魂师才能掌握的能力,谁能想到在这阴暗的地下竟然隐藏着一名哪怕是在整个帝国都极为难得一见的魂爵御魂师。 那人挥手将魂力驱散,蓝色光芒消散的同时,一阵仿佛灵魂的嘶吼声骤然响起,而那人却仿佛早已司空见惯的没有在意,他转过身,此时才能注意到,这最深处的地下竟是一个极为广阔的空间,而在这片空间的地面竟然全由那蓝色光芒组成,可以看到,那蓝色光芒下方竟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水域,而在水域中静默着无数个站立漂浮着的人影。 每个人影的头部都连着一个极长的黑色管子,那黑色管子穿出那片蓝色光芒,连接在这片空间的天花板上,不知道延伸到那里去,而那些人影细细看去,竟都是女性的身体,可那女性的身体却并不一般无二,有的臃肿无比几乎看不出人形,有的却干瘪的只剩下骨架,可是她们竟然都有着一样的头颅和样貌,而那样貌若让任意一名科尔沃公民见了定会惊得肝胆俱裂,因为这无数漂浮在水中的人影样貌竟与现任女皇有六成以上的相似。 那人注视着这无数的黑影,长叹了一口气,又自顾自的念叨起来“但愿我们会得到那块既不会被火烧毁又不会腐坏的石头吧,那样我们将摆脱所有的恐惧”他顿了顿,转过身,看着自己实验台上一张老旧的照片,照片中有一个头戴冠冕,体态雍容身居王座的女子,而那女子右手边正站着这个男人。 男人微微愣了愣神,随后轻轻说着“安娜,你再等等我”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三章 忏悔(中) 就在那刚降生的小人身形消失在屋内地板下的同时,三个身影仿佛幽灵般突然出现在了破旧房子的门口,三人均穿着通体黑色的夜行衣,外披一件灰色的长袍,长袍的兜帽极为宽大,完全遮住了他们的面容。 左边一人掀起长袍的兜帽,露出一张披散着半长墨绿色卷发的娇媚面孔,缪云不停地用手扇着风说道“哎呦,真的热死了,干嘛非要穿这个啰里啰嗦的破袍子”,罗牧也掀开了兜帽,不满的看了缪云一眼,班克忙出来打圆场“我刚才注意了一下,这附近的人都休息了,没事的”班克边说着边也掀开了兜帽。 缪云忙停下了扇风的手,吐了吐舌头,罗牧并没说话,静静地感受了片刻,这片居民区的人并没有远处城区中的人们那么丰富的夜生活,罗牧细细感受着耳边的风几乎能听到每一个屋子里的人们熟睡的呼吸声,同时,那无处不在的风也告诉了罗牧,他们三人所站的地面之下有一个巨大的空间。 罗牧偏头问道“就是这里了吧”,班克微微点头道“嗯,按伊格尼兹的信息来看应该就是这里了,谁能想到,亚当斯那家伙放着皇宫边上那么大的房子不住,非跑到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来”缪云甩了甩手不屑的说道“哼,这些艺术家大人物们不都有这样那样的怪癖么,谁知道待会咱们进去会碰到什么东西” 突然,班克的眼中湛白色光芒一闪,而后班克的身形就出现在了那破旧屋子的后面,罗牧和缪云也赶忙跟上,班克弯腰从地上拔起了一根草,正是那奇异的植物,而在那植物脱离地面后居然仿佛有生命般扭动起来,在地下的根须居然仿佛一个个爪子般不停地在空中挥舞着,班克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罗牧观察了那植物片刻问道“这是什么?” 班克的声音不像刚才一般放松了,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植物叫曼德拉草”缪云略有些畏惧的看着那株曼德拉草问道“这草怎么这么恶心”班克接着说道“曼德拉草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生长出来的,这一小片曼德拉草是有人花了大心血培育在这的” 班克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曼德拉草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它一般都生长在有上吊死亡的人周围,而且如果想让它持续生长必须要用混合了人血的神秘炼金试剂持续喂养,而据说最后曼德拉草长成后会变成一个有手有脚的小人,炼金术师们把这种小人成为库鲁兹,但是这是炼金术里最邪恶的禁术之一,因为据传成功培育曼德拉草的人最终都会莫名其妙暴毙,炼金术师们一直认为创造生命是造物主的神权,所以无论哪里是绝对禁止这种研究的” 缪云听到这也不禁皱了皱眉,说道“看来这亚当斯可并不像资料上说的仅仅是一个大有建树的科学家那么简单啊”缪云转头看向罗牧,可罗牧却仿佛并没有听两人说话一般,转头向着破旧房子后面那片树林望着,罗牧能极为清楚地看到那片树林中有数不尽的亡灵在哀嚎着,上吊而死的人,是永远无法转生的。 缪云有些奇怪的望了望罗牧看向的方向问道“怎么了?”罗牧摇摇头说道“没什么,咱们进去吧”缪云和班克两人点点头,罗牧带头向前走去,那破旧的屋子仍旧静悄悄的矗立着,可在那安静的表象下不知道隐藏着多少秘密,罗牧轻轻一推门,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罗牧微微感受了片刻,屋内并没有任何动静,他便抬脚走了进去,就在三人刚刚站定在屋内,突然一声暴喝同时响彻在了三人的脑海里“离开这!” 缪云和班克两人吓了一跳,瞬间背对着罗牧面向了不同的方向形成了一个防守的姿势,可就在声音消失后,并未发生任何事情,罗牧仍旧静静地站立着,仿佛没听到那声音一般,班克用手肘碰了碰罗牧问道“牧哥,听到了吗”罗牧微微皱了皱眉头,紧接着便松开了,说道“既然主人已经知道咱们来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紧接着罗牧一挥手,无数细小的风刃从罗牧身前四散而出,静谧无声的将这房间中一切都切成了碎片,而破碎的地板下竟然露出了十数个向下的黑黝黝的洞口,缪云两人转过身,也未询问,因为她和班克一向都相信罗牧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罗牧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感受着从那十数个洞口中吹出的阴冷寒风,可在他的感知下,这十数个洞口下都连接着极庞大的空间,看起来仿佛没有任何区别,罗牧也不再思索,抬脚便迈入了一个洞口,洞口下是一道极长的向下的阶梯,阶梯仿佛就由这地底的石头直接雕刻而成,居然没有丝毫缝隙或拼接的痕迹,仿佛这个阶梯就是在一瞬间一蹴而成般。 三人向下走了半刻便来到了不大的空洞内,空洞的墙壁上都镶嵌着暗蓝色的石头,这些石头散发着暗暗的光芒,能让人勉强看清这个空间内的一切,班克啧了一声说道“真是有钱,千金难换的蓝耀石居然安在墙上照明用”罗牧并未说话,这个空洞边上连着很多洞口,罗牧随便选了一个向前走去。 罗牧通过这个空间内盘旋着的风很清楚的知道前方还有无数这样的岔路,可这无数条岔路终归都是向下前进的,而罗牧隐隐的知道,无论走到哪里只要一直向下便是了,而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根本就没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三人就这么向前走过了无数个房间,而在三人路过的每个房间都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除了第一个空洞外,每一个房间都堆满着各种各样的物品,而班克也在走的过程中不停地吐槽着这里的主人亚当斯的暴殄天物,无数极为珍贵的炼金材料就像垃圾一般随意丢弃在每个房间的角落,而在三人在走动的过程中,遇到了无数只刚才班克曾说到过的库鲁兹小人,看来亚当斯确是触碰了炼金师的禁忌研究了这项禁术了,而最让班克震惊的是亚当斯居然成功了,并且居然制造出了如此大数量的库鲁兹小人。 这些库鲁兹小人仿佛看不见三人一般,行色匆匆的忙着自己的事情,不停地拖着或抱着各种各样的东西行走在这里,而他们仿佛根本不用人指挥一般,在这片巨大的空间里也不会迷路,而在这数不清的房间里最常见的就是一个个极小型的类似祭坛的桌子,而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块奇怪的尖状石头,而那些库鲁兹小人的任务就是从不同的房间内取来不同的炼金材料丢进那尖状石头上漂浮着碗状水银中。 三人行走的十分顺利,甚至没遇到任何阻碍,这诡异的顺利让罗牧的眉头越皱越深,以他的经验,这无比顺利的行进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三人一路向下,而当他们又通过一道向下的阶梯后,光芒瞬间强烈了起来,而这片空间也变得截然不同。 不像上方几层一般,这个空间呈一个倒扣的碗形,墙壁被打磨的极为光滑,而在墙壁上并未嵌有像之前房间里的蓝耀石,这个空间的圆形地面上有着一个充斥着整个地面的圆形法阵,法阵由内外两层组成,内外两个圆形组成了一个同心圆的形状,而在外圈与内圈之间按照圆形分布雕刻着十列奇异的文字,那文字极为晦涩难懂,看上去就仿佛有奇异的力量让人头晕目眩。 而中心的圆形中只有一个字符,班克此时已经讶异的张开了嘴“这是…这是…”罗牧回头问道“这文字是什么?”班克咽了一口口水说道“这是一种极为古老的炼金文字,现在几乎已经没有记载了,我也只是在伊格尼兹的记录中看到过一点” 缪云有些急躁的问道“别说这些没用的,上面写了什么?”班克摇了摇头“我看不懂,但是最中间的那个字符应该是王国的意思”缪云说道“王国?你记得靠不靠谱啊,在这写个王国是什么意思?”班克摇了摇头,可他好像在拼命回忆什么似的紧紧皱起了眉头。 罗牧微微观察了一下四周,尽管这个房间处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氛,脚下的法阵在忽明忽暗的散发着光芒,可看起来应该没有什么危险,罗牧说到“继续走吧”这个房间前方只有一个出口了,而后经过了无数个房间与第一个房间一般无二,均是极光滑的半圆形空间,地面上也都有一个明暗交错散发着光芒的法阵,每个房间的名字却都不一样,并且每个房间仿佛都有着某种奇怪的力量,可那股力量却极为隐晦,让三人摸不到头脑,并且罗牧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三人并不是直直向前前进的,而是仿佛有着某种规律曲折向前。 就在三人向前走过第七个房间时,班克突然一把抓住了罗牧的胳膊,罗牧回过头,班克正低着头念叨着什么“王国,基础,光辉,胜利,美丽,严格,仁爱”这几个正是刚才三人所走过的房间地面上法阵中央字符的含义。 班克突然抬起头,低声叫着“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罗牧有些奇怪的问道“你想起来什么了?”班克瞪大了眼睛,声音也陡然变高“这是生命之树!”班克一把拉住了正好奇的向前探去的缪云,此刻的班克居然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了“可能咱们不能再向前走了” 缪云甩开班克的手,刚才班克抓住缪云用的力量很大,捏的缪云有些痛,两人几乎从来么见过这么失态的班克,缪云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怎么了,你到底想起来什么了?” 班克望向那条深邃的通道说道“咱们现在所站的房间是生命之树的第七个源质,仁爱,而生命之树的下一个源质被称作,理解,而仁爱和理解之间的通道被称作…”班克顿了顿,仿佛缓了缓神,而后他又接着说道“被称作死亡”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四章 忏悔(下) 这个世界上矗立着五个强盛的帝国,迪斯卡特,罗奥蒂亚,哈利克斯,苏契尔,还有科尔沃,每个国家都仿佛自己所属领域唯一的神邸,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照拂世人的强大光芒,可这强大的光芒和王权无一例外都是经过了无数场血腥无比的战争得来的,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永远的和平下去,因为贪婪本就是人类的本性。 在王权建立过程中,哪怕是螳臂当车,也会有无数国家不得不站出来硬着头皮向那冉冉升起的新星而去,结果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只有国破人亡或是成为帝国的附庸国这两种下场。 贝尔格莱德就是这样一个仰仗于科尔沃鼻息的附庸国,可贝尔格莱德可以说是依附于科尔沃的十数个小国中最强盛的一个了,在百年前科尔沃大军兵临城下时,没有任何人会想到这座国家会没有丝毫抵抗的选择求和,却也正是因为这样,贝尔格莱德在这百年间国泰民安,而又因为自己本身不俗的实力颇受科尔沃的重视。 这座王国占地也是这十数个附庸国中最大的一个,几乎已经占据了科尔沃领土的十分之一,据传百年前科尔沃大军将贝尔格莱德王城团团围住,那厚重结实的王城城墙在科尔沃无边无际的军队前竟仍透露着毫无畏惧的气息,当时的科尔沃将领用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探讨应该如何攻陷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可就在科尔沃的将领们准备一展身手的时候,这座密不透风的王城居然缓缓打开了大门,贝尔格莱德的国王未带一人,身着盛装从城池中缓缓走出,他面对着数以百万计的军队脸上甚至未带半分惧色,他面朝着那千军万马只说了一句话“柏格一人可否换来贝尔格莱德国泰民安?” 以铁血著称的伊丽莎白一世端坐在万军正中高台之上,她缓缓站起,竟双手微微提起裙摆,右脚微退半步,做了一个最为尊敬的屈膝礼,伊丽莎白一世的声音并不大,却能传至这无数人的耳中“恭送陛下” 柏格右手抚胸,微微鞠躬,朗声道“恭迎陛下”而后柏格拔出腰间象征着贝尔格莱德王权的金色长剑,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脖颈一划而过。 自此之后贝尔格莱德的王城就被命名为柏格城,用以纪念那名贝尔格莱德最荣耀的王者,但是对于科尔沃其他国家的人们来说,另一个名字却更容易让他们记住,柏格城也被称为钢铁之城,而贝尔格莱德也一直以极丰富的矿脉资源和高质量的兵器铸造技艺闻名于世,在科尔沃帝国短暂的百年中,上至科尔沃皇室近卫队,下至地方驻地的一兵一卒手中所握的兵器均来自这座城市。 而就在这个钢铁之城的最普通的一个夜晚,一个人的出现预示着这个夜晚必将被记入史册,比其尔和比班父子二人坐在一个毫不起眼的马车中,从柏格城的皇宫侧门缓缓驶入,比其尔依然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他微微摸着自己唇上两边微微翘起的胡子,看着贝尔格莱德皇宫的夜景,不屑的说道“那柏格凭什么被这么多人念念不忘,一人身死却也不还是让自己的国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附属国” 比班毕竟年龄已大,未免精神有些不济,他微微睁开闭上的双眼,略不满的语气中仍带着一丝宠溺“不得无礼,柏格可谓是贝尔格莱德历史上最有魄力的国王了,他在位期间无论在哪一方面都可以称得上颇有建树,若不是科尔沃帝国太过强大,贝尔格莱德会在他的手下变成什么样子也未可知”比其尔哼了一声,却也未反驳自己父亲的话,比班略有些担忧的又说道“比其尔,不要忘了今晚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说到这,比其尔的眼中露出了毫不加掩饰的野心的光芒,贝尔格莱德的皇宫并不大,谈话间,两人的马车就来到了皇宫的一间偏殿前,两人走下马车,一个身着银色铠甲的护卫早已等在这里,那护卫一手托着头盔,微微鞠躬道“陛下在屋内等候两位大人多时了” 比班走在前,闻言微微点头,便向着屋内走去,这一片区域仿佛除了这位护卫再无其他人了,此刻的皇宫安静的令人感到压抑,门只是轻轻掩着,比班却并未推门,略微站直了身子朗声道“柏格陛下,比班求见” 比班话音刚落,在屋内就传来了一个深沉的嗓音“请进”比班便推开门走进屋内,柏格三世是一个身材硬朗的中年人,可能从他发间星星点点的白色看出他早已不再年轻,看到比班二人走进屋内,柏格也并未起身,而是微微伸手示意两人坐在他桌前的椅子上。 屋内的装饰极为简单,甚至相比于科尔沃皇宫的会面厅称得上有些简陋,这点从比其尔环顾一周不屑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一二,但柏格三世却并不是个拘泥于小节的人,何况对于比其尔的无礼也早有耳闻,所以也未有什么不满的表示。 比班二人落座后,柏格三世并未出声,仿佛并不知道二人深夜前来的意图般,房间内安静的只剩下了桌边烛火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比其尔忍不住抖起了腿,他说道“柏格陛下,今夜我前来是为了…”还不等他说完,比班便按住了比其尔抖动的腿,直视着刚从书卷中抬起头的柏格三世的眼睛,说道“柏格陛下,今夜我父子二人来到这里的意图,您应该已经清楚了吧” 柏格三世微微点了点头,比班也没再做些多余的解释,开门见山的继续说着“科尔沃现今的形式,你我心中都有一个评价,其余的附庸国都已答应出兵并做好准备,我想,您应该给我们一个答复了” 柏格三世沉默了片刻说道“猴孙之辈哪怕再多,也是斗不过狮子的” 比班仿佛早料到了柏格三世会如此回答,他转过头,冲比其尔点了点头,比其尔也未多言语,面朝前方抬起胳膊,微微提起了左手袖口,在比其尔的左手手腕上赫然刻着一个象征着伊格尼兹的深邃瞳孔标记。 柏格三世的瞳孔猛地一缩,而比班示意比其尔放下手臂后接着说道“我们可以保证无论是在这次的战争中,或是之后更大的战争中不会影响贝尔格莱德的和平,并且,在事成之后,一定会双手奉上让您满意的酬谢” 柏格三世并未出声,他站起身走到椅子后,背着手看向窗外,沉默了片刻说道“在三日后,我会叫停赫尔利斯的例行军备给送,同时在战争期间贝尔格莱德会提供一定军备物资作为支援,但是,我国不会派出任何军队” 比其尔好像略有不满,可他刚要出声,柏格三世猛地转过身略微提高了嗓音说道“这是我的底线!”比班却仿佛已经达成了目的,不再多言,他说道“那么,我二人先行告退”柏格三世直直的看向比班那已经略有些浑浊的眼睛说道“望阁下遵守诺言” 比班站起身点了点头,之后便走出了房间,比其尔皱着眉头似要有言语,却最后也未说什么,一甩手,也走出了房间。 柏格三世又转过头,隔着窗户望去,今夜的月亮都仿佛带上了一丝血色,柏格三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怅然,他自言自语道“和平难道真的就这么困难么,可战争却永远只会带来更大的战争啊”他看向远处,柏格城的中央,有着一座柏格一世的巨大雕像,柏格三世喃喃自语着“请您不要怨我” 比班二人此刻已经回到了马车内,这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向外驶去,比其尔此时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父亲,您为什么要对他一让再让,伊格尼兹的力量有多么伟大您难道不清楚吗?” 比其尔甚至有些难以自制,似乎眼前的父亲做了一件大错无比的事情。 比班此刻却并没有看向自己器重的儿子,他也望向马车窗外的月亮,过了片刻才说道“贝尔格莱德的人们历来不缺乏赴死的勇气,这个国家的人们相比于死亡更看重他们代代相传的所谓和平,如果他们并未跟我们站在同一阵线,那么这个国家带来的麻烦甚至会比那十几个小国加在一起还要难以处理” 他转过头看向比其尔说道“猴孙之辈哪怕再多,也是斗不过狮子的,你要记住这句话” 比其尔哼了一声,却也不再言语,比班又接着说道“你跟塞纳先征军那边联系一下,三日后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比其尔点了点头。 就在比班二人的马车在夜色中踏出柏格城的那一刻,在科尔沃广阔的领土上,十数个附属国的军队再不加掩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开拔而起,仿佛十数个钢铁洪流般直冲着科尔沃的心脏赫尔利斯而去。 这场由伊格尼兹主导的大戏就在这无边的黑夜下,终于拉开了帷幕。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五章 忏悔(终) 罗牧转过头看了一眼班克,问道“生命之树是什么?”班克松开了拉住罗牧的手,咽了口口水,说道“生命之树据传是神明炼成世间万物的基石,我们现在世界已知的一切都可以说源自生命之树的十个源质,无论是炼金术、御魂师的魂力或者是某种不可知的力量归根结底都由生命之树演化而生,所以生命之树的力量可以说是世间所有力量的整合” 班克顿了顿又说道“如果亚当斯真的掌握了生命之树的力量,哪怕是很小的一部分,那也是现在我们根本不可能阻挡的”缪云揉着手腕有些不相信的说道“这种力量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被人所掌握”班克看了一眼缪云,又接着说道“炼金术师的历史已经久远的不可查证,仿佛自世界存在以来就出现了,甚至比御魂师的出现还要久远上一些,他们是一个极为神秘的群体,稀有和珍贵历来是他们的代名词,但这一切无不印证着他们的强大,炼金术师将世界解释为由四种物质组成,气,水,土,火,而这种在无数代炼金术师不懈努力下对世界进行的精炼也让他们对于力量的掌握更为轻易” 班克转头看向那黑黝黝的洞口,那空洞中传出来的只剩下虚无这一种感受,班克的眼中带上了一种难名的色彩“炼金术师所带来的强大力量尽管难以为世人所接受,但是任何一个国家都在暗中培育着他们,因为这种禁忌的力量太过强大了,他们所能带来的各种神秘产物无论是在战争中或是国家建设方面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并且每个可以称为炼金术师的人都拥有着极为恐怖的魂力,因为御魂师的力量本就属于生命之树的一部分,据说就连御魂师的魂力运转轨迹都是基于生命之树的力量传递法则,而炼金术师掌握的魂力不过是他们在不断进行研究时所产生的副产品罢了,所以说如果真的能够掌握生命之树的力量的话,那也只有这个群体了” 缪云有些费解的说道“那要照你这么说,那世界上的人还有那些御魂师们还努力什么,全去研究那什么炼金术不就好了”班克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的,炼金术师有着自己的一套规矩,而炼金术的传承从古至今均是口口相传,能流传下来的文字记载都很少,并且他们所使用的符号文字也是有自己的一套独立体系,没有人为你详细解释的话是根本不可能掌握那庞杂繁复的炼金公式的个中要领的,所以尽管炼金术师传承了如此久远的时间,可这个群体的人数仍旧极为稀少,甚至比御魂师更为难得一见,但是他们确实在背后推动着这个世界的发展” 罗牧看了一眼班克,问道“既然这个群体如此神秘,那你怎么了解的这么清楚?”班克转过头望着两人说道“并不是我了解的这么清楚,而是这些根本就不是秘密,世界上但凡拥有些权柄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炼金术师却并不是邪恶的代名词,他们只是在做着自己所感兴趣的研究,而将自己研究的一部分成果和各个国家交换而得到更多研究的支持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乐意看到的,毕竟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资源都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他们用于研究的各种材料也往往是极难得一见的” 缪云不屑的啧了一声说道“说到底,不过是一些科学疯子罢了,那他们这么没日没夜的做着研究,他们究竟想要什么?”班克沉默了片刻,吐出了一个词“永生” 缪云一时讶异的不知该说什么,班克又接着说道“炼金术师相信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不完善的,并且世间万物无论是否有着生命,都是存在着灵魂的,而导致这种不完善的原因就是因为构成世界的四种物质的配比不均衡,而如果能够将物质通过死亡,重生,完善这个过程后,将四种物质的配比达到一致,他们就将得到最完善的物质,而这种物质将会给他们带来永生,但是这个过程是绝不可逆的,并且据传除了上古时代一位惊才绝艳的大贤者之外,并未有任何人成功过,所以这也是炼金术师稀少的一个原因” 班克望向那黑色洞口,说道“所以如果我们踏入前面这条路,就绝对不能回头了,并且,死亡就会是真正的死亡” 罗牧闭上眼睛微微沉吟了片刻,就向着那洞口走去,班克大叫“牧哥你干什么!我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明白吗!这次的任务根本就不是凭我们能完成的!我们大可以先回去做好充足打算之后再…” 罗牧背着身轻轻抬手,打断了班克的话,罗牧的声音仍旧平静的仿佛丝毫没有情感“你们不会明白的,你们两人就在此地等我”说罢,根本来不及让缪云和班克两人反应,罗牧就一步迈入了那洞口之中。 而缪云也紧随着罗牧向着那洞口走去,班克大喊“你干什么!”缪云却一步没停,直走到哪洞口前才回过头看向班克,脸上仍旧是娇媚的笑容,缪云说道“死不死什么的根本无所谓啦,我可不会让他一个人走这条路,你知道吗,小牧怕黑”话音刚落,缪云就毫不犹豫的一步踏入了洞口。 班克瞪大了眼睛,可也就在片刻之后,他恨恨的一咬牙“这两个混蛋”说罢,他也一头冲入了那洞口,在班克的身形消失之后,这个空间又恢复了平静,那黑黝黝的洞口仿佛隔着一层极深的迷雾,隔断了这个世界的一切,这三个人踏入其中之后,再没有了丝毫动静。 死亡?这个称呼罗牧究竟有多么亲切,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他更为清楚死亡的人吗?罗牧本身就仿佛无时无刻不在重复着死亡又重生着的过程,有没有完善,罗牧并不清楚,可如果面对着所谓死亡就想让罗牧停下前进的脚步,那还是算了吧。 踏入那洞口后,仅仅过了片刻罗牧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内,这空间仍旧呈半球状,可这空间实在太大了,大到罗牧根本一眼望不到边际,这空间中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可罗牧仍旧能感受到就在这巨大无比的空间中央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球状物体,那球体竟然占据了这个空间中几乎三分之二的地方,球体上有着无数个巨大的圆柱体突兀而出,并且,在这个空间整个穹顶上有无数个黑色的粗壮管子从上方链接到这个巨大的球体中。 罗牧静静地看了片刻,他忽然闭上了眼睛,而同时他仿佛张开了另一只眼睛,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里的一切,可能比任何人都清晰,这个空间中竟然存在着无数女人的亡灵,那亡灵的数量几乎占满了这个空间中的一切,而罗牧能看到,这些亡灵居然都是残缺不全的,哪怕她们都有着完整的身体,但是罗牧能隐隐感受到她们的身上好像都缺少了什么,而这些亡灵在这片空间中就做着一件事,那就是不停地没入那巨大球体之中,而后这些亡灵的整个身体就会被球体中的光芒完全撕碎,再在那巨大的球体中重新成型,之后这些亡灵残破的身体就会被扔出那巨大的球体,等待着下一次重新继续这个过程。 无数亡灵在身体被撕得粉碎时发出的疯狂嘶吼声汹涌的冲撞着罗牧的心灵,这里没有半分鲜血,却就仿佛炼狱一般做着哪怕神灵都会生出恻隐之心的惨烈行为,可更让罗牧眉头紧皱的是,这些亡灵居然都生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就在罗牧刚进入这空间的片刻,这铺天盖地数以万计的亡灵同时停下了动作,齐齐的转过头看向了罗牧,那一双双眼睛中充斥着那以言明的情绪,甚至连那巨大球体中的嘶吼声都停下了片刻,就在这时,在这巨大空间中某个地方突然传出了两声惨叫,罗牧一瞬间就辨别出了惨叫声的主人,正是缪云和班克。 就在罗牧三人刚踏入这片空间时,在这地下最深处的亚当斯从他杂乱的实验桌前抬起了头,向上方望去,他望了片刻,便又低下了头,可他却并没有继续摆弄桌面上的试管和烧瓶,他从桌上那老旧相片的后面拿出了一枚戒指,那戒指款式已经颇为老旧了,但是仍能从材质和雍容华贵的设计看出来它的独一无二,这枚戒指虽然并未佩戴,但是却仍光洁如新,亚当斯磨挲着戒指,看了看桌上未完成的实验,又长叹了一口气“时间好像来不及了啊” 亚当斯·安其罗与伊丽莎白三世,伊丽莎白·安娜在二十三年前于赫尔利斯举办了极为隆重的婚礼,可亚当斯与安娜第一次见面时却充满着偶然,伊丽莎白·安娜那时还是科尔沃的明珠,受万人宠爱的科尔沃公主,可私下里她却是一个极为叛逆的小姑娘,她厌恶着王庭中的繁礼缛节,她居然在科尔沃国庆那天带着头纱趁着皇宫中人来人往的时候溜了出去,安娜一路跑到了皇宫外马车停靠的地方,她根本没有犹豫,这个时候的人们都应该离开马车去勤见她的母亲了,安娜径直的跑上了一辆马车,可是她却没想到马车上居然有一个小男孩,安娜也来不及思索,一把将小男孩扑到在了地上,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小男孩惊呆了,随后就剧烈的挣扎起来,可从小就接受训练的安娜瞬间就止住了小男孩的行动,就在这时马车外传来了皇宫近卫队队长询问的声音,“看到公主殿下了吗?” 小男孩刚要呼救,安娜忙又捂住了他的嘴,而后俯下身把脸贴在小男孩面前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不许叫!敢出声就杀了你”小男孩其实并不害怕,可那张紧紧贴在他脸上的面孔竟让他一时间失神,安娜白皙的皮肤此刻因为剧烈运动有些潮红,那双恶狠狠地美丽眼眸中仍露着小女孩的天真,护卫队长并未找到公主的踪影,又急匆匆的跑去下一个地方了,安娜此刻才长出了一口气,她就这么跨坐在小男孩的身上,直起腰身,向躺在马车地板上的小男孩伸出手“伊丽莎白·安娜” 那一年,安娜十岁,亚当斯十一岁。 世人皆知亚当斯·安其罗是惊才绝艳的举世英才,是最伟大的科学家之一,可安娜却知道他的另一个身份,那就是炼金术师,亚当斯所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几乎仅仅是他在炼金术研究过程中的偶然产物罢了,可对于安娜来说,炼金术的瑰丽惊奇并不能让她沉迷,安娜沉迷的是亚当斯在实验桌前那专注无比的眼神,在婚后亚当斯的实验室就在二人的卧室正下方,安娜登基后在深夜批阅过各方递交的函文后,最爱的事情就是从柜子中的门走下来,静静地看亚当斯专注的进行各种各样奇异的实验。 可这一切却在五年前戛然而止,亚当斯在一次深夜的实验中突然引发了剧烈无比的爆炸,而那时亚当斯还未晋升至魂爵阶,他只来得及将面前的实验器具打飞出去,而后就被那巨大的爆炸冲击的失去了一切行动能力。 而就在亚当斯逐渐意识模糊的时候,第一个赶来的竟然是安娜,实验室已经被爆炸冲击的千疮百孔,而安娜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次爆炸并不是仅仅一次,更猛烈的爆炸马上就要发生,而安娜却选择了反过身扑在了亚当斯身上,就像她十岁那年一样。 而就在这阴暗的地下深处,亚当斯磨挲了片刻那枚戒指,而后就把它紧紧地握在了手中,在他身后突然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这片空间的一处穹顶猛然碎裂,伴随着掉落的巨大石块,罗牧背着班克,单手抱着缪云,站在了亚当斯的身后。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六章 王冠 罗牧并未言语,身形一动来到了这地下最深处空间的角落处,将缪云和班克两人靠在了墙边,两人身上并未看出有何异样,但是两人紧闭着的双眼和紧紧皱着着眉头显示着两人正沉浸在最深沉的噩梦中。 罗牧将两人放好后就向着中央走去,地面完全由淡蓝色的魂力构成,就仿佛走在水面上一般,水面下深邃的望不到底的水域中,那无数个身影仍静静地漂浮着,从空间穹顶罗牧打碎下来的无数石块在戳碰到这片水域上的魂力的一瞬间就仿佛被分解了般融化不见了。 罗牧走到了亚当斯背后站定,在罗牧的脚步声消失后,这片空间又变成了死一般的寂静,亚当斯将戒指放好后慢慢转过了身,亚当斯戴着一副无边框的窄款眼镜,身材瘦削而又修长,穿着一件最常见的实验员白色长袍,他有着一头金色的披肩发,能从亚当斯面孔上感受到时间刻画的痕迹,但是在那极具风韵的脸庞上并不难看出亚当斯在年轻时候的风流倜傥。 亚当斯略微推了推鼻尖下滑的眼镜,望向罗牧说道“伊格尼兹?”罗牧并未回答,他静静地观察了亚当斯片刻,可罗牧一直极有自信的掌控力在这个男人面前仿佛完全失去了效应,在他身边盘绕的风都仿佛在畏惧着什么,不敢再向前探寻一步,这个男人就像此刻两人脚下深邃望不到底的水域一般,让人根本摸不清虚实。 亚当斯看罗牧只是站着不言语,轻笑了一声道“能从死亡中侥幸逃出来的人我还以为会有趣一些,原来也不过如此”罗牧闻言却并未让他的心绪产生丝毫波澜,他也说道“我还以为所谓的科尔沃的希望会有什么不一样,却也不过是一个妄想让死者复生的疯子罢了” 亚当斯听到罗牧的话突然大笑起来,笑了片刻亚当斯又说道“怎么,伊格尼兹应该是派你们三人来杀我的吧,什么时候塞纳先征军的人变得这么多言多语了?”罗牧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只代表我自己” 亚当斯仍旧带着透露着丝丝轻蔑的笑容有些不屑的说道“伊格尼兹那被称作魂启的仪式我也略有耳闻,确是有它的玄奥之处,可它最失败的地方就在于经历过这个仪式的人身上永远会带着抹不掉的来自地狱的气息,就算你再怎么解释,这股味道早在你们三人鬼鬼祟祟站在地面上的时候就告诉了我你们的来意” 罗牧闻言也不再言语,他清楚地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任何意义,灰黑色的风在他身上骤然盘旋而起,转瞬间夜影状态已然成型,头顶上的狰狞独角也已经隐隐露出了形状,罗牧深知亚当斯的实力深不可测,他根本不敢有丝毫的保留,魂力已经完全调动,熟悉的热流在体内疯狂流转着,带给罗牧无穷无尽的力量和信心。 离开亡者之森已经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可罗牧的魂力增长的速度却并未有丝毫的减少,在与寒脊的最后一战中,罗牧已经踏入了魂灵初阶,所以他才能用出那斩杀掉寒脊的最后一刀,但现在的他已经堪堪进入到了魂灵中阶,在这一年中罗牧足足飞跃了两阶,这无论是何等天纵之才都是不可能的,但是罗牧很清楚,魂启仪式所能带给他的魂力只能勉强支撑他走到这步了,魂灵阶和魂爵阶之间仿佛拥有着一道鸿沟般,用再多的魂力也无法填满。 可是拥有魂灵级别魂力的罗牧已经可以被称得上恐怖了,一名资质普通的御魂师可能一生都难以进阶魂灵阶,哪怕是资质上乘接受了最正规的御魂师的培养,并且有着足够丰厚的支持来进行修炼,进阶魂灵也至少要花上近三十年的时间,可罗牧今年还未满二十岁。 亚当斯仍旧静静站着并未有任何动作,他嘴角噙着笑意,说道“倒是蛮奇特的魂力,可你这样可是会吓到安娜的”罗牧暴喝一声,身体周遭的风瞬间化为无数风刃,铺天盖地的直冲亚当斯而去,而罗牧的身形也猛地消失在了原地。 无数的风刃登时就将亚当斯身后试验台切了个粉碎,在那片巨大的墙上割出了无数道狰狞的口子,而罗牧的身形竟已出现在了亚当斯身前,罗牧手中正握着一把由那灰黑色的风聚集而成的短刀,汹涌的魂力将无数的风凝结在罗牧手中的,那短刀已经呈现了极深沉的黑色,罗牧毫无花哨的一刀劈下,罗牧几乎能已经能看清那刀锋略过了亚当斯被风吹拂肆意飞扬的金色长发,刀尖直冲亚当斯眉间而去,可就在罗牧几乎以为这一刀就要功成的时候,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骤然出现,就隔在了那刀尖和亚当斯之间。 淡蓝色的光芒极为纤薄,却在那刀尖接触的时候荡起一阵波纹,让罗牧再难进寸步,罗牧身影却突然消失了,亚当斯终于收起了笑意,罗牧的身型已经出现在了亚当斯身后,一刀向着亚当斯直直刺下,亚当斯甚至来不及回身,就在刀尖就要刺入亚当斯背脊的时候,那道淡蓝色的光芒又出现在了刀尖之前,此次刀尖竟仍未刺进那光芒半分就被弹了回来。 亚当斯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凝重“你是从哪得到这种力量的?”可罗牧并未回答,极快的速度让罗牧的身形仿佛都带上了虚影,眼瞳中的赤红色在这片黑暗中带出了无数道红线,极快的身形竟好似出现了无数个罗牧般,或劈或刺,可无论是腰腹或是背脊,眉心,罗牧手中的短刀都仍不能击溃那淡蓝色光芒半分,那淡蓝色的光芒就像一个圆形的罩子般将亚当斯保护在内,隔在了两人之间。 就在这眨眼间罗牧竟已斩出了数百刀,同时汹涌狂猛的风带着独属于罗牧的泯灭的气息完全包围住了亚当斯整个身体,每一刀中带着的巨大冲击力虽然不能突破亚当斯的防线却一次比一次更重,让那谈蓝色光芒荡起了巨大的波纹,而那泯灭的风也不停地向里面挤压着企图蚕食那淡蓝色的光芒,可哪怕是这种程度的攻击,却也仅仅能做到这一步了,罗牧心里未免渐渐升起了一丝嚇然,他清楚,这种程度的攻击已经是他正常使用所能够达到的几乎极限了,可仍连突破亚当斯的防守都做不到,他明白这样程度的攻击哪怕再多也仍毫无作用。 罗牧的身形突然又消失在了亚当斯的视野里,而后根本来不及让亚当斯反应,罗牧突然出现在了亚当斯的头顶处,罗牧直直的伸出了手,平伸开五指,而后,亚当斯头顶上的空间竟出现了极为诡异的波动,之后居然如镜片猛地破碎了,空间的破碎带着那淡蓝色的光芒一同消逝,罗牧身形猛地下坠,一刀就直直的向着亚当斯的头顶刺去。 这就是罗牧晋升至魂灵阶段所领悟的第二个魂技,第一个魂技带来了能够让罗牧撕裂空间的能力,而这第二个魂技竟使罗牧能够让他意识所到的空间破碎,这也是罗牧能在与寒脊的最后一战中一刀毙命的理由,但是罗牧始终不解的是他的魂力的属性是风,可这每一个魂技都与空间的操控有关,仿佛风的力量从始至终都并未真正被罗牧掌握。 罗牧手中的短刀直直的刺入了亚当斯的头顶中,可下一刻罗牧的刀就刺在了地面上,亚当斯的身形仿佛水中的幻影般扭曲着消失了,罗牧缓缓站起身,亚当斯毫发无伤的出现在了罗牧面前,罗牧必杀的一击甚至没有触碰到亚当斯的哪怕一根头发。 亚当斯渐渐皱起了眉头“这种力量不该是你能够掌握的,你究竟是谁?”罗牧直直的看着亚当斯,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彻骨的寒风“这又与你何干?”罗牧举起手臂,一把巨大无比仿佛通天彻地般的风刃骤然在罗牧手中成型,而罗牧身后那巨大的独角恶魔的身形再次出现,罗牧暴喝一声一刀劈下,那恶魔也如罗牧一般一刀挥下! 这是罗牧最后的杀招了,罗牧知道如果这样哪怕重创了亚当斯,但若没有杀了他的话罗牧也将因为几乎用尽了所有的魂力而再没有一战之力,亚当斯微微抬头,可那巨大的风刃已到了面前,亚当斯却突然又笑了起来“看来只有让你死后才能慢慢找答案了” 亚当斯抬起手,那淡蓝色的光芒骤然出现,可魂力的疯狂聚集竟让那淡蓝色瞬间变为了墨一般深沉,巨大风刃在与那墨一般的魂力触碰的瞬间,巨大的魂力波动猛地爆发,直接将这片巨大空间中的一切化为了灰烬,可罗牧能清楚的感受到,风刃仍没有劈进那墨一般的魂力哪怕半分,就好像砍在了一道最坚固无比的城墙上一般,直接变得粉碎。 魂力波动渐渐消逝后,亚当斯仍抬着手静静站着,罗牧身上灰黑色的风已经快几乎消失了,夜影状态也只能极为勉强的维持着,空间中除了罗牧剧烈喘息的声音再没有其他声音,突然,一声极清脆的声响从亚当斯身下传来,那完全由淡蓝色魂力构成的地面上居然出现了一丝裂纹,紧接着整个地面骤然破碎,露出了下方的水面,而因为那无数身影的管子已经完全被肆虐的魂力绞得粉碎,那些身影都慢慢的向下沉去。 亚当斯眼中放射着无边愤怒的光芒,他大喝了一声“死!”而后无数淡蓝色的光芒猛地出现在罗牧身遭,将他完全包在了里面,在这水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球体,而后无数根刺在那球体上爆发,罗牧企图发动闪烁避开,可他竟然无法再撕裂空间,这球体内的空间好像被完全冻结了,那无数根巨大的刺就这么直直的穿透了罗牧的身体。 空间终于进入了一片死寂,那巨大的淡蓝色球体慢慢消失了,露出了其中已经千疮百孔的罗牧的身体,罗牧就仿佛一个破布袋般浮在了水面上,亚当斯并未停下,他抬脚向前走去,每向前迈一步,都会有一块淡蓝色的地面出现在他脚下,亚当斯来到了罗牧身前,他有些讶异,罗牧居然还没有死,身上的无数空洞居然完全避开了致命的部位,可如此多的贯穿伤也足够致命了,罗牧不过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 亚当斯并未想留罗牧一条命,而是罗牧在生命最后关头动用了一次极微弱的空间破碎,将上半身中央的地方护住了,这才不至于直接死亡。 亚当斯看着不停浑身不停向外流淌着血的罗牧,鲜血在这片水面上荡漾开了一片深沉的红色,他慢慢松开了紧皱的眉头,手指微微一动就要断掉罗牧最后的生机,可罗牧却极勉强的抬起了一只手,向后指去,亚当斯轻笑了一声“还能动吗,不过一介魂灵,生命力可真顽强” 可罗牧仍旧抬着那只手向后指去,亚当斯略有些犹豫,转过了头,他身后正漂浮着一个亡灵,可此刻那亡灵却现出了身形,亚当斯不过望了一眼,就仿佛浑身被定住了般,再一动不动,就这么保持着微微转头的动作向后看着,仿佛怕遗漏了哪怕一丝细节。 那亡灵的披散着一头长发,即便是亡灵,也能看得出她生前一定是举世无双的美人,可现在的她只剩下了一双眼睛,但就是那一双眼睛中并未如其他亡灵般有着对世间的不舍,而是只包含眷恋,对面前这个男人的眷恋。 那亡灵,正是伊丽莎白·安娜。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七章 安娜 亚当斯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就仿佛一瞬间或者已经过了一万年,他极缓慢的抬起脚向着安娜走去,走到安娜面前的时候,亚当斯又停住了,他仿佛畏惧着似的伸出手,却根本不敢去触碰,他究竟有多害怕这一切就像他刚施展过的魂技一般,不过是镜花水月,只要他轻轻一触碰就将再也消失不见了。 亚当斯抬起手,却不敢真正触碰,就这样轻轻抚摸着安娜的面庞,突然巨大的水声在两人身后响了起来,缪云和班克两人剧烈的咳嗽着浮上了水面,刚才两人在昏迷状态下地面突然破碎,两人几乎下沉快到这片水域的底部才呛水醒了过来。 两人刚一浮上水面就看见了背对着他们站着的亚当斯和漂浮在水中生死不知的罗牧,缪云大叫了一声“小牧!”而后拼命地的向着罗牧游了过去,班克虽未言语,却比缪云还要拼命地向前游去。 亚当斯微微偏了偏头,一挥手,淡蓝色的地板仿佛从水下升起一般突然浮现,将三人托在了上面,班克和缪云两人的身影瞬间就出现在了罗牧身边,只看了一眼罗牧浑身狰狞可怖的伤口,缪云就站起了身,她此刻的声音再没有半分娇媚之色,有的只剩下仿佛无穷无尽的怒火和冰冷“班克,你带小牧先走” 说罢,缪云就冲着亚当斯走去,罗牧用尽魂力才击溃的淡蓝色光芒,竟然在缪云每一步踏下时出现了一个个龟裂,可缪云刚走出两步,一声极微弱的声音从缪云身后传来“云”缪云的脚步猛地停下,她浑身都剧烈的颤抖着,可她只停了片刻,就又抬脚向前迈去,又一声饱含着虚弱,却仍略提高了些声调的声音传了过来“回来” 缪云这一步再迈不出去,她浑身剧烈颤抖着猛地转过头,此刻的缪云居然满面泪痕,她大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他把你伤成这样!”罗牧从未见过这样的缪云,他愣了愣,仍微微摇了摇头,缪云抹了抹眼睛,走回了罗牧身边,她屈膝跪下将罗牧的头放在了她腿上,可看着罗牧浑身不停向外流着鲜血的伤口,缪云的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掉。 班克早已从口袋中掏出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不要命的往罗牧身上倒着,可伤口实在太多了,无论是哪种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贵愈伤药都止不住罗牧伤口中不停向外流的鲜血,班克死死按住罗牧腹部的巨大创口,他紧紧抿着嘴唇,一次又一次的用药将罗牧身上被血冲开的伤口再重新盖住。 罗牧静静地没说话,他略微抬了抬手指,缪云忙把他向上了抬了抬,让罗牧靠在了她身上缪云抱着罗牧满是血污的脸,不停地说着“小牧,别死,求你,求你”罗牧又轻轻摇了摇头,他望向了亚当斯的方向,亚当斯仍持续着那一个动作,仍不敢哪怕真正触碰那脸庞一点。 可安娜却就这么静静地漂浮在空中,虽然定定的看着亚当斯,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情感,除了那双即便是此时仍光彩夺目的眼睛。 罗牧咽了一口在喉咙中翻腾着的鲜血,说道“她已经不再记得你是谁了”亚当斯闻言手猛地停了下来,他再也保持不了冷静的情绪,他转过头,浑身的魂力猛地爆发,亚当斯大吼着“不可能!不可能!安娜怎么可能忘了我!她怎么可能忘了我!”剧烈的魂力波动直冲着三人而来,班克抬起手,一道湛白色的光芒凭空出现,护在了三人面前,可那光芒在亚当斯汹涌的魂力下只勉强支撑了片刻就破碎了,尽管班克第一时间挡在了罗牧身前,罗牧仍被魂力冲击的又咳出了一口鲜血。 就在罗牧咳出一口鲜血的同时,安娜的亡灵身体突然就黯淡了下来,已经几乎透明的看不清身体了,亚当斯猛地停下了魂力的波动,罗牧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果我死了,那你就再也不会见到她了”亚当斯转过身,看向安娜,而后他站了片刻,一抬手,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试管向着三人抛了过来。 班克接下后望了罗牧一眼,罗牧点了点头,班克把试管递给了缪云,缪云扶着罗牧的脑袋把那试管中的金黄色液体倒进了罗牧的嘴里,就在那液体进入罗牧身体的转瞬之后,罗牧身体上的伤口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炼金术师的神奇在此刻展露无遗,片刻之后,罗牧的身体竟已无大碍。 可放在普通人身上足以致死的失血量和魂力的枯竭仍让罗牧哪怕再动一下都极为困难,他挣扎着向上又靠了靠,看向了亚当斯。 亚当斯愣愣的看着安娜的亡灵,艰涩的说道“她真的已经忘了我了吗”罗牧看着亚当斯此刻略有些佝偻的背影说道“或许你真的可以通过炼金术获得永生,但是死亡却永远是不能够逆转的”罗牧顿了顿又说道“这你应该比我清楚” 亚当斯紧紧握着拳头,有些激动地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可是…”罗牧又接着说道“哪怕你真的成功了,让她的肉体获得了永生,但是她的灵魂已经消散了,不用枉论你创造的那些没有意识的灵魂,就算你用面前这个她的真正的亡灵,你创造的不过是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却也再不是她了” 亚当斯又伸出手,这次他并未再隔开一些距离,他的手颤抖着,慢慢的的抚摸着安娜的脸庞,就像真的触碰到了一样,亚当斯低声说着“可我明明,我明明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到她还记得我啊” 罗牧望向安娜那双眼睛,此刻在安娜灰暗的身体的映衬下,更显得她那双眼睛的光彩照人,罗牧看了片刻说道“所谓亡灵,不过是残留的些许残破记忆罢了”罗牧又望了片刻说道“你想看看她最后的记忆吗?” 罗牧说完这句话,整个空间中就再没有了声音,好像就在此刻时间都静止了一般,亚当斯痴痴地看着安娜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亚当斯背对着罗牧轻轻说着“嗯”罗牧顿了片刻又说道“那这就会是你们的最后一面”亚当斯静静地站了片刻又说道“嗯” 罗牧抬起手,调动起体内几乎所剩无几的暗质,安娜向着亚当斯慢慢的漂浮了过去,而后就没入到亚当斯体内再也不见了,安娜的记忆只剩下寥寥几条,亚当斯仿佛能看到无数个画面,从安娜的眼中看到的他,从爆炸即将到来之前满面血污失去意识的亚当斯,在每个夜晚实验台前全神贯注的他,在两人婚礼上英俊潇洒微微笑着的他,在两人相识多年后一起拉着手穿梭在郁郁葱葱树林中的他,最后的画面定格在了两人十岁那年,亚当斯被安娜压在身下,躺在马车上那一刻。 那一刻是那样清晰,亚当斯能看到那时自己惊讶微张的嘴,自己那还不长的金发,还有自己脸上微小的雀斑,而后耳边传来的是那自己每夜梦中都能听到的声音“认识一下,我叫伊丽莎白·安娜” 在亚当斯的世界里似乎刚刚过了一瞬间,但其实已过了很久,罗牧此刻三人已经回到了家中,班克一如既往地走到一楼去写此次任务的报告了,可这是他第一次写任务失败的报告,看班克头疼的样子就知道这夜他可能又睡不了觉了,但是亚当斯的实力与伊格尼兹的资料显示的相差过于悬殊,也成为了这次任务失败的最大原因。 缪云搀扶着罗牧走到了三楼的浴室里,她帮罗牧脱下了衣服,这时的罗牧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力气,只能任凭缪云摆布,罗牧身体上的伤口已经几乎愈合完毕了,可仍在那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又添上了几个狰狞的伤痕。 缪云把罗牧放在了浴缸里,水温刚刚好,当然这是对于罗牧来说,罗牧躺在浴缸中也舒服的抑制不住发出了一声哼声,可此刻的缪云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拿着毛巾擦着罗牧身上已经凝固的血迹,缪云低着头,她墨绿色的头发在此刻浴室中昏黄的温暖灯光下仍散发着灰暗的味道,遮挡着让罗牧看不清缪云眼中的神色,缪云低声问着“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呢” 罗牧愣了愣,把头靠在浴缸边上向上望去,声音中带上了一丝凛冽,罗牧说道“我只是想让那些曾经让我一无所有的人,在永远的以后都一无所有”缪云闻言猛地抬起头,她直直的看向罗牧的眼睛问道“那我呢?” 罗牧愣住了,缪云却又低下了头,默默地帮罗牧继续擦拭着身体,此刻罗牧身上的血迹已经把整个浴池中的水都染成了鲜艳的猩红色,罗牧看着低着头的缪云,第一次有了极犹豫的时候,罗牧竟感觉难以开口,他的声音中带上了难以言明的色彩,问道“你对我重要吗?” 缪云握着手巾的手停了一下,而后就继续擦着罗牧的身体,浴室中也只剩了缪云手在动时带起的水声,不知过了多久,缪云好似毫不在意的轻声说着,那声音几不可闻 “重要啊”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八章 青禾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而就在这时,从赫尔利斯城墙的一处丛林中突然驶出一辆马车,从马车的行进路线上看得出马车车夫的技艺高超,马车灵动的从路边轻松地驶到了宽阔的马路上,马车看起来很不起眼,不过是一辆普通人家都有的小马车,可那车夫却是个看上去不足二十岁的俊朗年轻人,年轻人握着缰绳富有韵律的抖动着,马车就平稳的向着背离赫尔利斯的方向驶去。 这时距离三人从亚当斯的地下世界离开已经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罗牧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可是就算罗牧身体无恙也是由班克来驾驶马车的,好像这就是班克该做的事情一般,从班克驾轻就熟的驾驶技术来看这一定不是第一次了。 班克一边握着缰绳一边笑着回头说道“牧哥,咱们这趟在路上就要花上少说一周的时间,可真是难得的休息”马车的帘子掀开着,罗牧正在里面坐着,他点了点头却并未说什么,三天前伊格尼兹传来函文,并未如班克担忧的一样对三人做出什么处罚,对三人任务失败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单纯地下达了让三人在最快时间内赶赴至科斯特海域周边,据班克的小道消息说应对亚当斯的任务自然会由塞纳先征军的高层处理。 三人也没有多做准备,就在今夜出发了,现在科尔沃的情况可以说的上岌岌可危,包括贝尔格莱德在内的十数个附庸国同时造反,并且很明显的能看出他们并不是一时起兴,明显是经过了大量的准备,那十数道钢铁洪流同时开拔而动,所到之处的城镇几乎无一抵抗全部开门投降,这十数道大军直到了赫尔利斯所在的中央平原的第一道防线才堪堪慢下了速度。 赫尔利斯坐镇在整个科尔沃疆域的中央,同时也是整个亚细亚大洲的中央,科尔沃帝国以他的强盛几乎占领了大部分亚细亚大洲肥沃的土地,而与科尔沃帝国共享亚细亚大洲的哈利克斯帝国疆域却仅仅只有科尔沃的三分之二,并且大部分多是高原山河等贫瘠的土地,但哈利克斯帝国从上至下心中的唯一信仰就是那虚无缥缈的上帝,征战欲望并不强烈,所以百年来两国虽交情不深,但也从未起过什么争端,尽管是科尔沃现在已经到了苟延残喘的最后关头,哈利克斯仍没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由赫尔利斯居中坐镇的中央平原呈扇形辐射出去的疆域一共建有三道防线,这三道防线均由一座雄城把守,这三座雄城由外向内分别被称为威尔霍斯、申彻丽尔和安道奇,这三座雄城所构筑起来的防线极负战争美学,城与城之间的距离把控的甚为精妙,不论是进而支援或是退而防守,都能做到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军队的部署。 而最外围的威尔霍斯在这百年中虽并未久经战阵,但确确实实从未被人攻破过任何一次,因而也有着不落城的美称,三道防线将中央平原布守得密不透风,将预想中的战争来临时的一切都做好了打算,而这三道防线所构筑的极长战线也将敌人从背后直击赫尔利斯的想法直接扼杀在了梦中。 无论是从何方来的敌军只能老老实实的从外围的防线攻起,而威尔霍斯强大的战力也能够让科尔沃有着足够的时间进行反应,可以说这一切都可以归功于有着天之骄女之称的伊丽莎白一世,这个女子戎马一生一手打下了科尔沃的莫大基业,而在她死前并未进行任何帝王规格的丧葬,而是在临终前将伊丽莎白·安娜叫到塌前,亲手交给了她这份科尔沃的帝国战线构造蓝图。 伊丽莎白·安娜在位期间便完成了这独属于科尔沃帝国的三道防线,同时每道防线上都备有出自亚当斯之手的混合了御魂师魂力与炼金术的守城武器,这才能换来科尔沃百年的国泰民安。 可就在三日前,一道石破天惊的消息直达赫尔利斯皇宫,威尔霍斯失守了。 整个皇宫上下震动,人人惶恐,威尔霍斯可以称得上三道防线内最为坚固的一道,而威尔霍斯的失守就必将预示着这叛军的强大,并且这叛军攻到这赫尔利斯的城墙之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从威尔霍斯传来的残破报告上来看,甚至威尔霍斯的守城将领都不知道敌人究竟是如何以这种速度攻破了威尔霍斯的,那敌人竟然直接摧毁了整面威尔霍斯的城墙。 威尔霍斯有着不落城的美称自然有它强大的地方,它的城墙高度和厚度几乎是赫尔利斯的两倍之多,并且守城部队的人数也是三道防线中最多的一个,在威尔霍斯破城之后剩下的就是屠杀,威尔霍斯从将领至士兵几乎全员战死,所以赫尔利斯现在竟然都不清楚叛军究竟是何种构成并且具体人数是多少,但是从一些线报来看,叛军的人数居然超过了三十万,但是各个附庸国加起来的驻军都比这少的多得多,而从那线报上显示,这三十万大军,居然有近三分之二都是些奇异的生物。 而那奇异的生物最让科尔沃绝望的是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场大战了,可那奇异的生物却一只也不见少,不知是那些奇异的邪恶生物根本就不会死亡,还是有着源源不断地后备力量。 赫尔利斯城墙下滞留的人群得知这些消息后早已一哄而散了,三人驾驶的马车也不再做丝毫掩饰,从赫尔利斯外极为宽敞的大道上一路南下,班克哼着小曲驾着马车,缪云盘腿坐在马车里正切着一个橙子,缪云的刀工绝对可以算得上整个塞纳先征军里出类拔萃的一个,但她可不是在厨房里练就的这一身本事,她的每一次所谓练习,都必将预示着刀下又会有一记亡魂。 就连此刻她切橙子用的刀都有着流畅的血槽,缪云利落的将橙子切成六瓣,甚至每一瓣的大小肉眼都看不出有什么差别,缪云拿起一瓣橙子就向罗牧递了过去,缪云一边向罗牧嘴里递着一边说道“小牧,张嘴,啊~” 罗牧微微偏头躲过了橙子,自从上次罗牧在曼柯契大教堂事件之后在床上养伤一个月以来,缪云好像养成了一个怪癖,总喜欢喂罗牧各种各样的吃的,据缪云自己说,在喂罗牧吃东西的时候好像是在欺负他,让缪云极有成就感。 罗牧当然是誓死不从,不过他多半时候是拧不过缪云的,就像此刻,马车内的空间极为狭小,罗牧和缪云坐下后几乎再没有多余的地方了,缪云几乎整个人趴在了罗牧的身上,不停地往罗牧嘴里塞着,罗牧不停摆着脑袋抗拒着,缪云用力的环抱着罗牧,整个身体都挂在了罗牧身上,罗牧甚至能感受到胸前两团呼之欲出的巨大压迫感,缪云娇媚的声音一刻不停“来嘛来嘛,就吃一块~” 就在罗牧避无可避准备接受这闻者落泪惨无人道的虐待时,罗牧的衣衫突然动了动,灰灰的脑袋突然探了出来,它一口吃掉了缪云手中的橙子,而后就又缩了回去,缪云眼中瞬间冒出了小星星,她直接把罗牧按在了马车的墙壁上扒起了罗牧的衣服,缪云一边扒一边叫着“小灰灰!你在哪儿啊!你快出来~” 罗牧把手中的资料盖在了脸上,靠在了马车壁上,仿佛再不想看这毫无道理令人悲愤的世间一眼,罗牧的胸膛上左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独特的黑色印记,那印记似一个正面的马头,印记呈圆形,马头周边有一圈断断续续的黑色圆圈,在圆圈外是一圈极为玄奥的符号,可此刻看来那印记似乎与生命之树上的符号同出一源。 似乎听到了缪云的呼唤,印记微微一亮,灰灰就这么从罗牧的胸膛上探出了头来,眨巴着呆萌的大眼睛,缪云欢呼一声,就从马车中央的小桌子上拿起了一瓣橙子喂给了灰灰,灰灰赶忙叼进了嘴里嚼着,露出了一个极为享受的表情,缪云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不停地抚摸着灰灰的头。 一切都和谐极了,如果忽略掉灰灰嚼橙子时滴了罗牧满裤子的橙汁和罗牧满眼绝望神情的话。 此刻马车风驰电掣的向着科斯特海域进发着,时间就在这马车中转瞬即逝,三人很快就越过了科尔沃的第二道防线,进入到了那熟悉的古尔嘉斯平原上,可此刻的古斯嘉尔平原早已不复往日的郁郁葱葱,三人所过的城市都仿佛被莫名的力量碾压过一般,都只剩下了残垣断壁,此刻的古斯嘉尔哪怕是木柴燃起的火焰都再也无法给人任何温暖,因为这片平原都已完全落入了叛军之手,那叛军有一个极为血腥的名字,葬军。 罗牧抬起头,那从前线传来的战报中随处可见这葬军的可怕和神出鬼没,这份战报是班克从刚路过的城市中劫来的,很多人都无法理解这支强大的军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名字,可罗牧却深知这个名字的可怕,伊格尼兹长年累月的信仰灌输永远都离不开这样一个核心,那就是伊格尼兹认为这个世界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伊格尼兹自诩是世人的送行者,而真正的和平就只有让这世人都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死亡。 如果这支叛军拥有的是这样一个名字,那么就意味着着整个军队都是伊格尼兹的麾下,而并不是仅仅的合作关系那么简单了。 突然,班克掀起了马车前方的帘子,转过头说道“牧哥,前面就要到马里兰了” 罗牧并未言语,他掀起了马车侧面的帘子的一角向外望去,今夜的月亮仍和近十年前一般,在云层中忽隐忽现,散发着皎白的光。 第一卷 罪与罚 第五十九章 舞鞋 马车慢慢减速停在了熟悉的马里兰城前,往日辉煌的雄城马里兰现在在这皎白的月色下显得竟残破不堪,此刻已是深夜,可马里兰城门依旧大开,断裂破败的城墙上还燃着未熄灭的火焰,守卫的鲜血从城头上竟流淌到了地面,马里兰的巨大城门已经几乎完全破碎,斜斜的靠在城墙边,城门上满是狰狞的空洞,有一个孔洞直直的洞穿了城门正中央象征着科尔沃的硕大紫荆花,那本怒放的紫荆花现在只剩下了寥寥几个花瓣。 不难想象不久前在这个城市中究竟爆发了多么剧烈的战斗,马里兰作为方圆百里最坚固的城池,从威尔霍斯逃离的人一定选择在这里驻守休息,而葬军的首领也一定不会放过这样一座攻守兼备的城池,看那城墙上干涸的血迹,葬军经过这里应该已经有些时候了。 罗牧三人在这一路上最常见的就是逃难的难民,拖家带口的长队在并不宽敞的马路上前进着丝毫不敢停下,仿佛那葬军就在他们身后不停追赶着,可事实也却是如此,每一名难民的脸上都充斥着经历过绝望后的麻木,每当一个难民队伍看到三人南下的马车时都会露出惊嚇的表情,可尽管这般,他们也不过是捂住年幼的孩子的眼睛,却从未有任何一人上前来劝阻。 马车略微停了片刻,就向着马里兰城中行去,马车行进在那穿过城墙的黑洞时,罗牧甚至能听到马蹄和车轮下传出的碾压到液体的声音,经历过如此残酷的战争的马里兰,也不难想象此时这个通道地面上仍未凝固的液体是什么了。 马车从通道中走出,眼前依旧是一片昏暗,罗牧微微抬了抬身子,举目望去,此刻的马里兰再不复往日的繁华,少有的记忆中极负格调的街道和房屋此时却满目疮痍,这时的马里兰除了未熄灭的火焰燃烧时传出的噼啪声,和道路两旁随处可见的血迹,再就是不知名地方传出的一两声伤者的低沉哀呼声了。 班克驾着马车继续向前走去,三人本打算今夜就在这落脚了,可班克现在看着眼前残破的城市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否还能找到一个完整的房屋让三人稍作休息,马车在月光泼洒的街面上走着,马蹄和青石板路碰撞时发出的踢踏声在这夜里都显得格外刺耳。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班克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前方,前方马路上站着十数个穿着粗布衣衫的人,这些人脖子上均围着一个白色的布巾,脸上带着一面粗糙的面具,可最让班克惊异的是从身形上看站在这十数个身体粗壮的男人最前面的竟然是一个女子。 对于他们的出现班克并不感到奇怪,现在科尔沃境内战火四起,趁着这个机会上山为匪可能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不过从这些人的装扮上来看这伙劫匪纪律严明,还有着统一的着装,应该不是被逼无奈半路出家的可怜人,看他们熟练地站位应该做这行当有些日子了。 为首的女子并未出声,旁边的一名大汉向前走了两步,挥了挥手中明晃晃的刀子说道“把粮食和值钱的物件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可班克脸上却浮起了笑意,尽管班克是三人中体力最差的一个,可那也不过是相对于罗牧和缪云两个怪物来说,在班克的视野里他收拾这些不过比普通人强一些的所谓劫匪甚至用不上一分钟。 罗牧是根本懒得出声,他在马车里一刻不停的看着伊格尼兹传来的资料,试图找出伊格尼兹下一步的动作,而缪云更是不想离开罗牧一步,她双手环抱着罗牧的腰,把头枕在罗牧的腿上睡得正香,甚至能看到缪云嘴边流下的一条晶莹的口水。 班克放开缰绳双手环抱面带嘲弄的说道“你们可真是老套,都什么年代了还是这么两句话,劫匪也得想着与时俱进啊”那大汉猛地一挥刀大喝道“你说什么?”说罢手中狠狠一握就要向着班克冲来,可那为首的女子却伸手拦住了那大汉。 女子微微观察了班克片刻开口说道“白巾在这方圆十里口碑还算的上不错,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从远方来的,不了解也情有可原,我在这里保证,你们把食物和钱币留下,我们绝对不会伤你们一根毛发”女子的声音清脆极了,尽管有那面具遮掩仍能显得极为动听,班克无奈的撇了撇嘴,就站起身准备给这些劫匪一个教训,可班克刚要走下马车,马车里突然传来了罗牧的声音,罗牧此刻不知为何嗓音竟极为沙哑,并且还似乎有意的在用一种奇怪的声调说道“走” 班克闻言停了下来,他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马车车厢,可此刻车厢的门帘放着,班克也看不到罗牧的脸,他有些失望的又坐了回去,低声念叨着“还以为总算能活动活动筋骨,天天在这坐着身子都要散架了” 可班克不知道的是,罗牧在车厢内竟然已经把手中的资料扔在了一边,罗牧浑身都剧烈颤抖着,身体每一处都紧绷着,仿佛变成了钢铁一般,这奇怪的举动扰的缪云悠悠转醒,缪云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看向罗牧,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甚至灰灰都被罗牧紧张地极点的神经惊醒了,从胸膛里探出脑袋奇怪的看了罗牧一眼。 罗牧紧紧咬着嘴唇,并未回答,车厢外的班克眼中微微亮起了湛白色的光芒,几道肉眼可见的白色光带从班克身体上四散而出,在班克身边飘摇着,那刚才说话的大汉惊呼道“御魂师?”那十数劫匪齐齐的向后退了一大步,御魂师的强大已经深入人心,任是再强大的劫匪也不敢去找御魂师的麻烦。 班克有些失望的说道“我们老大让我走,算你们运气好,让开吧”十数劫匪向两边急忙散开,给马车让出了道路,马车慢慢的向前走去,那为首的女子也随着十数大汉走到了一边,就在马车路过那女子身前的时候,马车侧面窗口的帘子微微掀起了一个极小的角,罗牧极快的望了那女子一眼,就忙放下了帘子。 马车很快就越过了那伙劫匪向前而去了,可缪云却直起了身子,紧皱着眉头看向了罗牧,罗牧的嘴角竟因用力过大,咬破了嘴唇,一道鲜血顺着罗牧的嘴角留了下来,缪云却没多问,拿出身上的手帕替罗牧擦了擦,又弯下腰抱住罗牧,但是这次她怎么也睡不着了。 班克驾着马车在马里兰城中足足转了一个时辰才找到一栋相对完好的房子,这座偌大的马里兰城中除了代表御魂师公会的金色大厅,几乎所有房子都被摧毁的残破不堪,当然也再见不到一个人影,三人在房子中稍微收拾了片刻就准备休息了。 三人就在地上铺上了一个从其他房子拾来的床褥,就准备休息了,可罗牧却并未躺下,他看着缪云和班克两人说道“我出去一趟,你们不要跟来”班克点了点头,缪云却望了罗牧一眼没出声,罗牧也未多解释,身形从窗边一闪而逝,从窗户望出去早已看不见罗牧的身影了,可缪云仍定定的看着窗外,班克却把身上的衣服卷了卷,背对着缪云已经躺下了,他似乎不看也知道缪云在干什么,似是自言语的说道“谁还没有些过去的的秘密呢” 罗牧在马里兰残破的房屋上腾跃着,在这里他根本用不上夜影来遮掩身形,就算有人看到了,在这个时候也不会有人有精神去多留意了,空中的风早已告诉了罗牧那一伙劫匪的去向,罗牧直冲着马里兰城外而去,就在马里兰城外那片广阔的树林中的一个地方,那伙劫匪中的两三人正围着一处篝火昏昏欲睡,而就在篝火旁边有一个向下的黑黝黝的洞口,看来这就是那所谓白巾的老巢了。 罗牧的身形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了那洞口边的一棵大树上,树下的劫匪们此刻都已去了面具,他们的脸上居然都有着一条长长的伤疤,仿佛这是这所谓白巾的印记,这些劫匪并未听到任何声音,仍然小声议论着“唉,竟然能遇到御魂师,今天可真倒霉” 另一个劫匪不忿的哼了一声,却又压低了几分声音说道“自从老大死了,克莱尔小姐当了首领,咱们的收成可越来越差了”另一个劫匪也不满的说道“是啊,咱们自己都吃不饱,克莱尔小姐还给那些难民发食物,咱们可是强盗,现在难道变成善堂了不成?”说完那劫匪仿佛有些惧怕的望了望那洞口一眼,最先说话的劫匪有些无奈的说道“唉,算了算了,克莱尔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罗牧没再听下去,身形一晃就进了那洞口,篝火边守夜的三人只感觉到一股风吹得篝火动了动,却未发现任何异样,洞口内并不大,一共分为两层,第一层有数个石屋,里面的劫匪们都已经打着鼾声睡熟了。 罗牧慢慢的走到了洞穴的第二层,第二层较第一层小的多,也就十分之一大小,第二层中有两个屋子,一个屋子内能看到很多囤积的麻袋,看来这就是那些劫匪口中所说的“收成”了,而另一个屋子里现在居然有着微微的亮光。 罗牧走到了另一个屋边,身形仍隐藏在黑暗中,可身体周遭的风能让罗牧清晰地听到屋内的人平稳的呼吸声,屋内人也已睡得熟了,罗牧现出身形向着屋内走去,他的脚步极轻,生怕扰到那熟睡的人,克莱尔已经长大了,身材凹凸有致,再不是罗牧印象中那个整日缠着他揉乱他头发的小姑娘,克莱尔此刻已经去了面具,可罗牧能从她微微皱着的眉头中看得出克莱尔并未做着什么美梦。 可最让罗牧心头都仿佛在滴血的是,克莱尔的脸上不仅有着难以遮掩的风尘之色,更令他心惊的是克莱尔脸上竟也有一道从右眼越过鼻梁横贯到下颌的狰狞伤疤,伤疤的颜色极暗,看得出已经有些年头了,那伤疤让克莱尔本来秀气的脸庞变得面目全非。 罗牧狠狠地握着拳头,甚至气息都变得不平稳起来,克莱尔的床头除了那盏烛灯还放着一双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仍洁白的舞鞋,除此之外再无一物。 罗牧并未出声,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口袋,那口袋沉甸甸的,里面居然装满了上百个金币,罗牧将金币的袋子轻轻放在了克莱尔的床头柜子上,而后罗牧略一犹豫,却仍拿走了那双舞鞋,罗牧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克莱尔的身边,罗牧深深的望了克莱尔一眼,就转身走出了房间,再没回头。 不知过了多久,克莱尔悠悠转醒,虽在这地穴中,但长久以来的生物钟告诉她已经是清晨了,她下意识的向床头看去,却猛地坐起了身,她随即就看到了身边的纸条,她拿起纸条刚要看,可鼻尖传来的血腥气息让她根本来不及去看纸条,忙起身跑上一层,可她刚一站定就惊得大叫了一声,昨夜熟睡的所有劫匪竟然全部在睡梦中身首异处,每个人的脸上都被割的面目全非。 克莱尔颤颤巍巍的打开纸条看去,上面只有一行字“忘了过去,离开这吧” 同样的就在这个清晨,距离马里兰数百公里外的申彻丽尔城外,大军压境,沉重的气息压迫的仿佛城墙都随时会倒塌一般,葬军中无数来自地狱的低阶恶魔张着血盆大口蠢蠢欲动着,可他们却仿佛畏惧着什么般不敢有更多的动作,葬军所有人都身着一身黑衣,没有一个人言语,巨大的风呼啸着,吹拂着申彻丽尔城头上的战旗烈烈作响。 就在这时,这黑色的大军突然分开了一条线,一个人身骑白马自万人中缓缓走来,那白马神骏无比,浑身上下燃烧着惨白色的火焰,更令人心惊的是那白马竟有一双赤红的眼睛,一人一马走至万军之前站定,正是柯瑞。 柯瑞身着白衣,俊朗的脸庞上没有半分神采,他手中握着一个狰狞的恶魔面罩,柯瑞微微抬头望向申彻丽尔高耸入云的城墙,将面罩带在了脸上,他的声音平淡无比却传至四军 “破城”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十章 雪海 罗牧三人很早就继续出发了,三人从赫尔利斯出发时因为罗牧的伤情已晚了三天,在路途上也耽误了些时日,按照伊格尼兹的要求,三个人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 按照罗牧模糊记忆中的路线,三人进入了了马里兰城外广袤的森林,此刻已是深秋,森林中高耸入云的树木借着风飘洒下片片落叶,在那树叶的铺就下,森林中本坑坑洼洼的土路竟也平坦了不少,从树木间的空隙看去只能看到一片不大的天空,或许是前方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海的缘故,哪怕仅仅是小小的一块都好像比赫尔利斯鳞次栉比中的天空高上了几分。 班克轻轻挥着马鞭,罗牧和缪云坐在车厢里谁也没有说话,可看的出缪云的眼光一直在罗牧身边凭空多出来的一双白色舞鞋上打转,能从缪云无数次微微张开的嘴上知道,她真的很想掐住罗牧的脖子恶狠狠的问他“她是谁?!”可缪云每次都忍住了。 灰灰就卧在罗牧脚边,眼巴巴的看着缪云,缪云心不在焉的拿着一块苹果,灰灰再忍不住,用头拱了拱缪云的胳膊,缪云赶忙又往灰灰嘴里喂了一块,灰灰这才又享受的嚼着苹果趴了下去。 罗牧抱着伊格尼兹今早传来的函文看着,葬军的速度要远比他想象的快的多,身骑白马的柯瑞手持一把近两人高的硕大苍白弓弩竟一箭将申彻丽尔的厚大城墙直接洞穿,无数的恶魔顺着那孔洞向着申彻丽尔发起了根本不计伤亡的攻击,申彻丽尔被攻破眼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罗牧心下不禁出现了少有的急迫心情,罗牧揉了揉眉心放下了函文,伊格尼兹一刻不停对科尔沃的攻陷,罗牧心里很清楚,如果伊格尼兹真的攻破了赫尔利斯将整个科尔沃纳入囊中,那么再想阻止来自地狱的攻势就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这种危机可能其他帝国要比罗牧更加清楚,但是伊格尼兹以难以置信的推进速度让所有国家都来不及反应,现在的岌岌可危的处境并不是针对仅仅科尔沃一个国家而已,整个世界都已经蒙上了一层黑色的阴影,科尔沃不过是首当其冲罢了。 “我要做什么呢?”罗牧无数次的问自己这个问题,在与亚当斯一战中,罗牧清楚自己的实力在真正强大的人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亚当斯甚至没做多余的攻击,不过一瞬就能够置罗牧与死地,御魂师难以逾越的阶级鸿沟让从未有过恐惧的罗牧也不禁升起了几分无可奈何之感。 亚当斯不过是魂爵初阶,那魂爵中阶,高阶甚至魂王、魂圣究竟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呢?罗牧很清楚,在亚当斯这种层次上,哪怕每升一小阶或许都是要经过不知多少年的积累和难以描述的机遇才能做到,而每一小阶所能带来的早已不是单纯地魂力激增,而是代表着实力的质的飞跃。 不过让罗牧略微心安的是从伊格尼兹的函文上来看,代表伊格尼兹在人间最强战力的四位骑士只有他被召唤至这科斯特海边,其余三位都在葬军前线中浴血厮杀着,但是罗牧自己清楚,自己的实力根本算不上这四位骑士中的合格一员,他本应该得到的力量一部分被卡茜欧佩亚所夺,而另一部分应该由灰灰带给他的也并未实现。 魂启所能带来的实力已经被罗牧发挥至极限,可现在的他心里仍升起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这样的自己究竟能做什么呢,虽然这般想着,可罗牧的眼神依旧坚定,即使面前就是死亡,可他何曾退过一步。 三人在这森林中已经前进了近五个时辰,前方就是青禾了。 坐在马车外的班克却渐渐皱起了眉头,三人自马里兰出发是清晨,而现在本应是中午,可越向前走,天色却越暗,天空之上并未有深厚的云层,可太阳的光芒却仿佛在此刻根本照射不到这片区域,突然一片晶莹雪花飘在了班克脸上,班克抬头向前望去,三人已经走出了这片森林,班克微微拉住缰绳,马车停在了一片微高的山坡上,远方就是罗牧的故乡,青禾了。 罗牧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走了下来,他在一个夜晚永远的离开了这里,他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回来。 罗牧向前望去,记忆中的小镇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一片广阔平坦的地面,而三人仿佛踏入了另一片寒冬中的世界,天上飘洒着雪花,而视线所及之处尽是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片,而太阳居然也消失了,在天空中竟挂着一个巨大无比的满月,那月亮仿佛已经要接触到海面一般,而就在那海面上,月亮之前,竟然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巨大黑色城堡,城堡有着对称的两座哥特式屋顶,尖尖的屋顶仿佛就要捅破那满溢的月亮。 而在海岸边,一座宽阔的黑色大桥凭空而立通向那黑色城堡,大桥两边每隔数百米就是一对极高的尖塔,尖塔也为黑色,顶部挂着晶莹的白色雪花,这个世界似乎从未有过四季,而是永远是死一般寂静的寒冬。 言语根本无法形容三人心中的震撼,这真的是往日那片宁静的青禾小镇么?缪云跳下马车,抱着膀子打了个冷战,可刚向前望去瞳孔也是猛地放大,痴痴地再发不出声音,灰灰就跟在缪云身后也跳了下来,可灰灰好像很喜欢这个环境,冰冷的就仿佛罗牧的体温,它踢了踢地面上的积雪,有些愉悦的发出了几声哼哼声。 罗牧又望了望前方,并未多说什么,便抬脚向前走去,这片空间中安静极了,三人的脚步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长长的脚印,可不过转瞬间就又被漫天飘舞的雪花所掩盖了,转瞬间三人就来到了那大桥前,就在海岸的最边缘,大桥起始的地方,两道厚重的门塔坐落在大桥两边,门塔也是极深沉的黑色,而两座门塔同样有着高高的尖耸塔顶,在两座门塔间有着无数根粗壮的黑色铁链连接着,那铁链上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积雪,可仍被不知哪里传来的风吹拂的微微晃动着,发出碰撞时铿锵的声音。 走近海边,罗牧能清楚的看到,此刻的海面竟然已经被冻结上了一层薄薄的浮冰,就在三人在黑色大桥前站定时,一名穿着黑色长袍看不清面孔的人突然出现,他仿佛已经在这里等待许久,黑色长袍上已满是雪花,他略微抬头打量了一眼,就低下头,伸出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罗牧微微点头,那黑袍人双手相交叉,双手食指与拇指构成一个狭长的圆形,剩余六个手指笔直向两方伸出,这是伊格尼兹的象征,黑袍人低声说道“路西菲尔!” 罗牧三人也一般做出了手势,低声说着“路西菲尔!”就在罗牧时隔多年又喊出这个音节的时候,压抑在心底数年的信仰种子又开始发芽,竟令罗牧一瞬间精神恍惚,可罗牧脖颈后的白色印记微微亮了起来,熟悉的热流竟又从那传至四肢百骸,让罗牧醒过神来。 缪云感觉到了罗牧的异样,离近了罗牧几分,罗牧摇了摇头,迈步踏上了大桥,就在三人踏上大桥的那一刻,无数似婴儿啼哭又像恶魔低吼的声音在三人耳边骤然炸响,三人心智却早非同一般,就这么在黑色大桥上向前而进,越向着那高大无比的黑色城堡前进,越能感受到它的巨大压迫感,仿佛这就是一尊来自地狱最深处的庞大恶魔般,三人甚至像能感受到似被狰狞的血色瞳孔注视着的感觉。 走到黑色城堡前,一座尖状的巨大城门立在两个哥特式高耸黑塔中央,那巨大城门仅有黑色高塔的一半左右,却也足足有数百丈高,此刻站在这城门前,甚至已经看不到那两边的黑色高塔的上半部分,亚努斯就站在那城门前方,仍身着这三人第一次见他时穿的那件华贵灰色双排扣燕尾服,他背着双手打量了三人一眼,说道“请进” 亚努斯走到一边,微微抬手,黑色大门就悄无声息的向后打开了一条缝隙,在门内居然透出剧烈的黄光,伴随着那黄光的还有雾蒙蒙的白气,罗牧点了点头,就从那巨大的门走了进去,缪云和班克两人就紧随着罗牧身后也走了进去,进去之后,大门又无声的闭合在一起,显露在罗牧三人眼前的那巨大的黑色城堡里有着极为华美的装饰,硕大的华丽吊灯将屋内照的通透,走进大门就是极为宽敞的大厅,无数根直达城堡穹顶的巨大柱子分立在大厅两侧。 此刻城堡中已经站了数百名黑袍人,黑袍人都束着双手站在大厅两侧,在极远的大厅前方,耸立着一个巨大的高台,那高台上放着一个极尽华美的王座,王座的靠背竟有数米之高,王座上铺着不知名动物的皮毛,整个王座似是一体而成,并未有任何链接的地方,而视野能看见的地方都镶嵌着光芒璀璨的宝石。 在高台左下角站着一名老者,老者也同样穿着黑袍,但是老者将兜帽摘下,露出一张苍老满是皱纹的面孔,可老者的眼睛极为明亮,在这光亮的大厅中仍显夺目,老者的眼睛居然没有半丝眼白,均是黑色,他看见三人走进大门,便低沉的说道“开始吧” 而后,所有黑衣人都向着王座低下了头,双臂举过头顶,双手交叉成象征着路西菲尔的手势,那老者也深深地弯下了腰,缪云和班克两人见状忙走到了大厅一侧,整个大厅中央只剩下了罗牧一人,所有人都高声呼着“路西菲尔!” 大厅实在太庞大了,这音节在大厅中带起了巨大的回声,伴随着所有黑袍人的声音,无数道灰色的光芒从这数百黑袍人身上逸散而出,形成了一道巨大的灰色气团,直冲那王座而去,而就在这灰色光芒出现的时候,那数百黑袍人居然同时如同灰尘般消散了,只剩下高台边的老者一人。 王座在吸收了那光团后爆发出了巨大的能量,能量爆发带起的气旋吹拂的罗牧用双臂挡住面前,仍张不开眼睛,片刻之后,能量渐渐平息,而罗牧却只望了一眼就深深地弓下了腰,此刻那王座上居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影并不是实体,微微波动着,可仍丝毫不影响那凡人永远难以企及的气势,仿佛他一出现,就会让所有人心甘情愿称他为王。 人影穿着一身灰白色的王袍,皮肤是晶润的苍白,他有着一头向后梳去极为整洁的金发,那人影有着极为英俊的脸庞,脸上每一处都几近完美,他有些慵懒的斜靠在王座上,一只手臂弯曲着,撑着脸颊一侧,他的名字至今仍不敢被那高阶天堂随意提起。 路西菲尔脸上带着难以言明的淡淡笑容,可那傲慢却仿佛深入骨髓,他微微垂下眼睑,看向了大厅中央深深鞠躬的罗牧。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十一章 送别(一) 赫尔利斯皇宫。 伊丽莎白·斯蒂芬妮坐在华贵的宽大高背椅上,巴奈特在桌前向女皇汇报着第一线的战报,巴奈特已经不再年轻,可他的脊梁仍挺得笔直,胸前的无数徽章在此刻午后的阳光照耀下又添上了几分流光溢彩,可无论这位科尔沃大元帅获得过多少最光辉的荣誉,他现在面对着葬军一刻不停的步伐仍没有半分办法,不过短短两个月时间,这位大元帅的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巴奈特放下手中的战报,看向斯蒂芬妮,斯蒂芬妮已经三天三夜没有休息了,他饱经沧桑的面孔上也不免升起了几分不忍,可现在帝国的情况真的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一个月前申彻丽尔宣布告破,守城官兵全线龟缩至安道尔防线,巴奈特下了死命令,无论用任何办法,也不能再让葬军前进一步,无数科尔沃士官在安道尔展开了最后的死战,科尔沃垂死挣扎般的战斗竟真的让葬军慢下了脚步,可随着大将级别的高级军官相继战死,安道尔在一周前也终于宣布告破,此刻葬军与赫尔利斯不过相隔一片再无任何防护的平原,此刻在葬军眼中,赫尔利斯就像一块砧板上的鱼肉,再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了。 斯蒂芬妮低着头揉着眉心,巴奈特微微犹豫了片刻说道“陛下,早做打算”斯蒂芬妮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巴奈特站起身,行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而后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可从巴奈特转身离去的背影中不难看出,这位科尔沃的大元帅也知道已经无力回天,巴奈特走出皇宫的决议厅,此刻的皇宫中竟隐隐显出了一股破败之感,在一周前安道尔宣布告破之时,女皇遣散了几乎所有皇宫内的人员,巴奈特一路径直走出皇宫正门,皇宫前的守卫仍持长枪,在正门两侧站的笔直。 巴奈特向前望去,整个赫尔利斯一片混乱,街道上尽是收拾行李逃离的人群,巴奈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尽是萧瑟之感,葬军已经兵分三路包围了整个赫尔利斯,这些人就算出城又能跑到哪里去呢,就算他们真的逃离了葬军的追杀,可国家灭亡了,跑的再远又有什么意义。 突然一个低沉的嗓音从巴奈特身后响起“将军”巴奈特转过头,亚力士正身着一身铠甲,单手抱着头盔站在巴奈特身后,亚力士行了一个军礼,沉声说道“报告将军,赫尔利斯禁卫军及守城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巴奈特微微点头,略有些沙哑的说道“走吧” 巴奈特走出决议厅后,斯蒂芬妮松开了揉着眉心的手,她站起身向后看去,在高背椅后是一面巨大宽阔的落地窗,从落地窗中能看到整个赫尔利斯城,在斯蒂芬妮眼中整个赫尔利斯的街道上的人群熙熙攘攘的携着行李向着城门而去,斯蒂芬妮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本打理的极为优雅的一头金发此刻已经散乱一片,在国家生死攸关的时候,女王的仪容又算得上什么。 斯蒂芬妮转过头,在决议厅正门上方有着三张巨幅照片,分别是伊丽莎白一世,伊丽莎白二世,而最后一幅相片中是一个身着华贵正装的男子,正是亚当斯·安其罗。 斯蒂芬妮注视着最后一幅相片良久,在母亲去世后,她再也没见到自己的父亲,亚当斯,而就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斯蒂芬妮也终于绝了见到父亲的念想,斯蒂芬妮眼眶一酸,两行清泪终于流了下来,今年的斯蒂芬妮年仅二十一岁。 葬军除了前去包围的两军,大营就驻扎在赫尔利斯城外十里的地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而葬军中仍灯火通明,无数身着黑衣的士兵在营地中穿梭着,搬运着各类武器装备,为明天一早的战斗做着准备,葬军内的军纪极为严明,此刻营地中均是装备运送时在地面上的剐蹭声,却无一人言语,就在葬军大营正中央有一个硕大的帐篷,帐篷内只摆有一张极长的木桌,一身白衣的柯瑞正高坐主位。 在柯瑞右下角坐着本是科尔沃栋梁之臣的亚尔维斯,在亚尔维斯下手坐着比班,比其尔,而柯瑞左下角坐着一个身着黑色铠甲,身材极为雄壮的男子,男子下手坐着一个一头红发身材妖娆的女子,而其余座位上各附属国的军队统领嚇然在列。 比其尔此刻在柯瑞面前竟完全收敛了那副嚣张气焰,敛着眼睛,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而那身体雄壮的男子和红发女子也不难看出他们的身份,正是末日四骑士中象征着战争的阿诺德,和象征着不公的莉丽丝,阿诺德身高近两米,而身后背着一把竟比他还要高上几分的硕大黑色阔剑,阿诺德有着一张刀砍斧凿般的脸庞,他此刻把双臂放在桌上,眼中尽是对战争的渴望,而在这场战争中,由他斩下首级的科尔沃士兵少说能有近千人。 莉丽丝坐在阿诺德身边,显得她的身形更加纤细,她身着这一身和她红发一般无二的红色紧身铠甲,莉丽丝的脸庞极尽妖媚之色,可无论是那个方向向她看去都好像会被她第一时间察觉,莉丽丝的笑容也如她的脸庞一般妖艳,可任是何人都感觉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和她对视就仿佛被一条冰冷的吐信毒蛇缠住了脖子,下一刻就会被咬断喉咙。 在这大帐中隔了许久仍没有任何一人发声,亚尔维斯眨了眨细小的眼睛,转向柯瑞,恭敬发声道“柯瑞阁下,不知深夜传唤我等前来有何吩咐?”柯瑞低垂着眼帘,闻声微微抬头,看向前方,长木桌上的众人均抬起了头望向他,柯瑞的声音仍平静的似没有任何起伏“圣战进行到此步,只剩下明天一役,我仅代表塞纳先征军感谢各位的大力相助” 柯瑞话音刚落,坐下应和声四起,均是赞颂柯瑞用兵如神,伊格尼兹的伟大等等,柯瑞待应和声渐渐弱下来又说道“明天清晨将会发动面向科尔沃的总攻,所以明日起,各位只需在营地等待即可”柯瑞此语像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各附属国的将领猛地站起身,此刻也根本顾不得柯瑞是何等身份,大叫起来“伊格尼兹可是要过河拆桥?”就连一向老谋深算的亚尔维斯也不禁紧紧地皱起眉头,从他紧握的双拳能看得出他此刻究竟有多么紧张。 柯瑞略微抬头,却并未发声,阿诺德突然猛地握拳锤在了桌面上,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同时噤声,阿诺德身上恐怖的气息四溢,竟似有形般,带动着大帐中的风,吹拂的众人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大帐中顿时变得死一般的寂静,柯瑞的心境仍似没被扰乱半分,他抬起头看向众人说道“伊格尼兹承诺给各位的绝不会少上一分一毫”柯瑞说罢就摆了摆手说道“莉丽丝,送客” 莉丽丝闻言,站起了身,咯咯的笑着说道“各位,请回吧”附庸国的众将领在对上莉丽丝妖艳的双眼时,一股冷意瞬间从脚底直至头顶,众人再不敢多说一句,安静的退了出去,他们在出去的一刻仿佛重新恢复了呼吸,可每人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大帐中只剩下了阿诺德,莉丽丝,柯瑞三人,柯瑞仍坐在主位上低垂着眼帘不知在想着什么,阿诺德并未言语站起了身走了出去,而莉丽丝眼波在柯瑞身上流转了一圈,又妖媚的笑了几声,扭着腰肢也走了出去。 大帐中只剩下了柯瑞一人,柯瑞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抬头向着大帐顶部望去,柯瑞的眼中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挣扎着什么,可最终仍是变为了一片平静,已经过去了多久了?柯瑞自己已经记不清了,儿时的一切似乎都已经渐渐模糊,在他的心灵中只剩下了那巨大红龙的影子,可他知道,似乎有对于自己有一个很重要的人,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可那究竟是谁,究竟要做什么,在他的心中已经渐渐不再清晰了。 清晨,天色才刚蒙蒙亮,大营中竟没有任何一人集结,营中一片安静,就在这一片安静中,三匹足有三米高的狰狞巨马载着马背上的三人毫不犹豫的踏上了平原,直冲赫尔利斯而去,三匹马一黑一红在两侧,当中白马略微向前半个马身,柯瑞在当中白马上平伸开双手,而后就在三匹马后升起了遮天蔽日的灰色雾气,那雾气在三匹马两侧延伸开足有上千丈,而后柯瑞双手相合,象征着伊格尼兹的手势骤然成型,而后在柯瑞手中居然爆发出了极剧烈的白色光芒,而后就在那无边无尽的雾气中,无数来自地狱的恶魔从那雾气中一头冲出,追随着三人向前奔腾而去! 无穷无尽的恶魔几乎覆盖了整片平原,数以亿计的恶魔张着血盆大口,疯狂的嘶吼着,就像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色浪潮,震耳欲聋的嘶吼声甚至能让普通人耳膜破裂,汹涌的向着赫尔利斯奔袭而去。 就在赫尔利斯城墙之下,科尔沃所有尚存的军队已经集结,巴奈特身着战装,站在军队最前方,而斯蒂芬妮就高站在城墙之上,她身着王袍,散乱的头发已经盘成发髻,她眼神中只剩下了坚定一种色彩,斯蒂芬妮远眺望去,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浪潮已经到了眼前,她举起一只拳头,刚要发声,突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芬妮” 斯蒂芬妮猛地回头,亚当斯就静静地站在那城头之上,仍穿着一身最普通的白色长袍,而在亚当斯身边,隶属于赫尔利斯之眼的御魂师部队如羽翼般分站两侧,斯蒂芬妮瞪大了眼睛,嘴中喃喃道“父亲大人…” 亚当斯再未多说什么,他走上前,与斯蒂芬妮并肩而站,低声说道“女皇陛下,我来晚了”斯蒂芬妮眼眶一红,眼泪就要落下来,亚当斯并未回头,说道“女皇是不能低头的”斯蒂芬妮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狠狠地忍住了眼泪,她猛地上前一步,站在了城墙的最边缘,举起一只拳头,用尽所有力量喊出了一句话“为了科尔沃!” 城墙下无数列阵士兵同时举起了一只拳头,用尽全身力量嘶吼着“为了科尔沃!”巴奈特高举起手中的剑喊道“冲锋!” 而后,科尔沃最后的军队就再没有回头,与那无边无际的恶魔碰撞在了一起。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十二章 送别(二) 一个月前——青禾。 路西菲尔望着在王坛下深深鞠躬的罗牧,嘴角边升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与此一般的情景路西菲尔仿佛在数万年前便见过了,路西菲尔的神情竟微微恍惚,可他并未多说什么,他轻轻抬手向罗牧一指,灰灰竟然就这么凭空从罗牧的身体里掉了出来,灰灰好像还没睡醒,吧唧一声趴在了地上,有些睡眼惺忪的望了望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轻轻地笑了起来,他此刻的声音中未免显得有几分虚无缥缈,可仍不妨碍他神色中仿佛与生俱来的高傲,他轻声说着,声音似乎都折服于他,在整个大厅中回响着“奥杜因,你怎变得如此弱小” 罗牧站直身子,灰灰却似乎被吓倒了一般,一溜烟的跑到了罗牧腿后,只露出了半张脸,看向高坐王座的路西菲尔,路西菲尔看了看罗牧身后的灰灰,说道“难道数万年的沉睡甚至让你已经忘了我吗?”路西菲尔微微摇了摇头“也罢”路西菲尔话音刚落,居然起身走下了王座,罗牧根本看不清路西菲尔的动作,路西菲尔就已经站在了罗牧面前。 路西菲尔的身材高大极了,竟堪堪比罗牧高出大半个身子,罗牧此刻只能仰着头望向路西菲尔,他只能看见路西菲尔狭长的颌骨,路西菲尔示意罗牧走到一边,罗牧向旁边略走了走,而此刻灰灰竟没跟过来,灰灰站在路西菲尔面前,眼神中仿佛升起了一丝追忆,灰灰就这么直直的望着路西菲尔,路西菲尔的脸上又浮现了一丝笑容,他伸出一只狭长苍白的手,面向着灰灰,路西菲尔身上猛地散发出了无数条黑色的光芒,那光芒转瞬之间就将灰灰的身体整个包在了里面,而后那由黑色光芒组成的光团慢慢升了起来,就在那光团上升的过程中,光团变得越来越大。 罗牧能从光团中听到灰灰不停地嘶鸣声,但那声音并未有痛苦之色,就在那光团变得几乎笼罩半个大厅的时候,光团猛地爆裂了开来,无数四散的光芒竟似实质般向四周激射而去,罗牧用一只胳膊挡住了激射而来的光芒,用力眯着眼向上方看去,那光芒中隐隐出现了一个身体,光芒消逝的一瞬间,灰灰的身形终于显现在空中,就在灰灰身形出现的一刹那,一股巨大的气旋从灰灰身体中央爆发,将罗牧直接扫飞了出去。 罗牧直直的撞到了大厅两侧的一个柱子才停下来,而他刚停下来就向上看去,罗牧的瞳孔猛地放大,这才是灰灰真正的样子吗? 灰灰此刻就漂浮在空中,它的身体足有三米之高,高昂的长颈尽是桀骜之气,它通体燃着青灰色的火焰,身体上的火焰仿佛能燃尽世间的一切,就连它身体边的空气都似被燃尽了般发出极低的爆鸣声,灰灰的身材极为高大,却能看出他骨骼的纹路,链接骨骼间肌肉虬结,单凭眼睛望去就能知道那肌肉中蕴含着似无穷无尽的爆发力,灰灰有一双极长的尖尖耳朵,嘴巴中尽是锋利的牙齿,灰灰长嘶了一声,就在嘶声响起时,仿佛大厅中响起了无数无名冤魂震耳欲聋的惊恐吼叫声。 灰灰低下了头,却并未看向路西菲尔,而是转向了罗牧,罗牧可以清楚地看到灰灰呼吸间从鼻子中冒出的两道长长的青灰色气息。 灰灰的眼睛也是青灰色的,就像两团火焰般跳动着,它转过身子,迈步向着罗牧走了下来,而灰灰每向前迈一步,身体都会急剧缩小,在灰灰从半空走至罗牧面前时,它已又变成了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样子,灰灰站在了罗牧面前,伸出舌头舔了舔罗牧的手,就没入到了罗牧身体中不见了。 路西菲尔就看着这一切发生,嘴角又勾起了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他喃喃的说道“这是你的选择么?”大厅中并未再有第二个声音,但路西菲尔知道灰灰已经回答了,他一甩手,转过身向着王座走去“你还是那样,永远选择不了正确的道路,万年前如此,现在也如此”可路西菲尔话音刚落,大厅中居然传来了一声不知何处传来的高昂的马嘶声,仿佛在否定着路西菲尔说的一切。 路西菲尔坐于王坛之上,又用手撑住了脸侧,恢复了慵懒的坐姿,他闭上了眼睛,说道“退下吧” 罗牧三人被安排在了这座城堡的一座偏殿中,三人住在一个极宽阔的屋子中,屋子中不论是黑曜石铺就的地面,华丽的水晶垂钻吊灯,还是古朴的纯黑细雕香木桌都张示着罗牧在伊格尼兹中的地位尊贵,可即便如此,在大厅中,路西菲尔甚至没有真正的看过罗牧一眼。 缪云和班克两人看到了在大厅中发生的一切,可当路西菲尔的身形刚一出现,两人就像被施了咒法一般,再动不了丝毫,哪怕缪云激烈的挣扎,在罗牧被灰灰带起的气旋扫飞出去的时候,他们两人仍连将手臂抬起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发生。 罗牧并未和班克缪云两人一同回房,亚努斯就等在那大厅门口,待罗牧走出来后就带他向着城堡之后走去,越向着那城堡之后走去,风雪逾显得猛烈起来,亚努斯就在前方背着手走着,两人行进了不知多久,终于到了城堡之后。 科斯特海域仍一如既往地广阔无边,可此刻的海面却被冻结上了一层随着浪潮波动的浮冰,在那浮冰之上的是似连接了天地的巨大圆月,亚努斯停下脚步微微望了望那月亮,月光并不像太阳那般剧烈的光芒,她更似故乡的温度,在每个深夜,带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亚努斯少有的叹了口气,便平伸出了手,在亚努斯的手伸出去的同时,竟仿佛接触到了一面广阔无垠的巨大壁障,从亚努斯手的地方荡起了无数层波纹,而后,真正的科斯特海域就呈现在了罗牧面前,罗牧向前一步,科斯特海早不像片刻之前那般宁静,而是波涛汹涌着,接天蔽日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而天空之上,月亮早已隐去身形,有的只是隐隐带着红色光芒的厚重黑色云层。 亚努斯没说话,又一挥手,海面骤然巨变,罗牧只望了一眼就愣住了,在他面前,就在城堡之后,那宽阔的海面上竟突然露出了一个根本望不见边际的巨大空洞,空洞四周的海水已经被无形的力量推搡到了一边,罗牧只能看见那空洞在视线所及的地方形成的微微弧形。 在空洞四周海水也似被云层深重的颜色浸染,变成了深沉的黑色,浪花也变成了污浊的颜色,就在那巨大空洞中,无数条粗壮的甚至一人合抱不来的巨大横贯空洞的铁链悬空而置,而在那无数条密密麻麻仿佛一直交错至深渊的铁链上站满了数不尽数的黑袍人,所有黑袍人都低着头,默念着什么,巨大的难以理解其含义的低语声在整个空洞中不住盘旋,激荡着空洞四壁上的浪潮不住地翻腾着浪花,而就在那巨大空地最下方,罗牧向下望去,能看到在他记忆里难忘的属于科斯特的海底深渊。 海底深渊的崖边仍是无数数不尽数犬牙交错的碎石,整个海底深渊此刻都已露出了身形,就像一条深深刻在这个世界的伤痕,哪怕经历了无数年,仍没有半丝愈合,而就在那海底深渊的最深处,罗牧看不到的地方,无数难以估计的地狱裂缝极不稳定的波动着,就在那裂缝之后,无穷无尽的恶魔不住地挥动着手中虽已破损但威力仍不见丝毫减少的狰狞武器,相比于这裂缝之后的恶魔数量,在赫尔利斯面前平原上现身的恶魔可能不及万分之一。 可那深渊中的黑暗里仿佛有着某种莫名的力量,让这些地狱裂缝不停地出现而后就消失,没有任何一只能都成功的跨过那狭窄的缝隙出来,偶尔有些敢于尝试的恶魔都被那迅速愈合的裂缝撕了个粉碎,而那无数黑袍人每一次低语都会使那股力量消散几分,让那些裂缝多存在难以察觉的一瞬。 罗牧并未偏头,注视着那巨大深渊,他突然又想起了奎恩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复仇就像永无止境的深渊,你可以凝视那无尽的黑暗,但是记住,别看太久”罗牧眼中似乎失去了色彩,可他知道,对于现在甚至以丧失记忆,丧失体温,丧失一切为代价的他来说,复仇就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亚努斯转过头看向深深凝望深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罗牧说道“在一个月后,深渊中的力量会被削弱到最低,而你就是开启最终这一切的钥匙” 罗牧望了那深渊许久,最终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亚努斯并未再看向他,说道“好好休息” 罗牧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深渊,就转头向着城堡走去,就在罗牧的身影消失在城堡的黑暗中时,亚努斯转过头看向罗牧消失的地方,又转回身子,一如罗牧般凝望着那深渊,喃喃自语着‘’每个人都有着自己永远无法逃离的命运,你如此,我也是如此” 罗牧回到房间班克两人已经睡下了,罗牧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向窗外看着,突然房门被悄声打开了,缪云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衣走了进来,在窗外月亮的明亮色彩下,缪云浑身都蒙上了一层月光似的清冷气息。 缪云熟练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她紧紧挨着罗牧,罗牧的身上仍旧一片冰冷,仿佛罗牧已经了无生机许久了,缪云却早已熟悉这一切,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躺着,没有半分声音,突然缪云说道“小牧,你说我们的一生会有多久呢?” 按照以往的情况,罗牧从来不会回答缪云这些话题,可今天的缪云并不如以往,她的声音清冷的就像窗外巨大的月亮一般,甚至罗牧都极不习惯的向一边靠了靠,缪云却并没向以往一样缠住罗牧,而是静静地没动,罗牧偏过头,枕边的人在月色映照下真的美丽极了,尽管罗牧一直都知道。 缪云感受到了罗牧的眼光,也偏过头看向他,缪云有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似蒙上了一层细细的雾气,挺翘的鼻梁,珠圆玉润的嘴唇,还有恰到好处披散在脸侧的墨绿色头发,不难理解为什么赫尔利斯几乎所有见过缪云一面的位高权重的贵族亦或中流砥柱的青年才俊都没日没夜的想着能和缪云一度春宵。 罗牧望了望,转回了脑袋,破天荒的回答了缪云的问题,他轻声说着“不过七天”缪云突然在被子里翻身,整个人爬到了罗牧身上,她把整张脸都紧紧地贴在了罗牧面前,缪云双臂从罗牧胸膛下穿过,紧紧地抱住了他,熟悉的笑容又出现在了缪云脸上,她贱兮兮的笑着说道“既然人生这么短暂,那么咱们可要及时行乐啊” 缪云轻佻说话间嘴里吐出的热气在罗牧耳垂边便悄然消散,就像猫挠般,让人一下子酥到了心里,可罗牧自然是不吃这一套的,他说道“下去” 缪云也没多纠结,又翻身下去躺在了罗牧身边,罗牧有些奇怪,往常的缪云都会借着各种理由在他身上纠缠许久,可今天却痛快极了,罗牧虽奇怪但以他的性格向来不会多说一句话,罗牧闭上了眼睛,可缪云却像心知肚明的知道罗牧在想什么一般,她拱起身子,整个人都蜷缩在了罗牧身边,缪云的嘴就贴在了罗牧耳边,缪云也闭上了眼睛,轻轻地说道 “你的话,我听”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十三章 送别(三) 罗牧突然睁开了眼睛,床侧缪云睡得正熟,窗外的今夜并不平静,科斯特海上阴云低垂似要将世界上的一切淹没在下方的深海里,猛烈的暴风雨搅动着黑色的海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滔天巨浪,此刻的风呜咽着,将裹挟着腥咸的雨水不停的拍打在窗户上。 罗牧知道,这暴风雨并不如常,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亚努斯口中所提到的仪式完成的时间就在今天,海上千年难得一遇这般猛烈的暴风雨不过是那仪式中力量倾泻而出的一小部分所影响到的罢了,罗牧单手轻轻一按床边,身体就轻巧的翻了过去,落在了门边,缪云似未察觉到丝毫,仍平稳的呼吸着,罗牧最后望了一眼她,就开门走了出去,微不可闻的关门声也隐没在了暴风雨的呼啸声中。 罗牧走出房门,班克在另一个房间中这一个月间都未踏出一步,谁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罗牧一步未停走出了那巨大黑色城堡,城堡外的雪已经停了,罗牧向着城堡之后走去,穿过那无形的屏障,此刻的科斯特海呈现在罗牧面前,无边无尽海水中央的巨大空洞仍然将四周的海水推到一边,哪怕是此刻暴怒的海水掀起数十米的浪涛都不能踏入那空洞范围内一步,无边无际的雨幕在罗牧走近海边的一瞬间就将他浑身淋了个通透,雨幕在罗牧周遭的地面上拍击着,竟升起了涤荡的雾气。 空洞中央的巨大铁链在此刻的暴风雨中也不停地摇晃着,而铁链上所站的黑袍人低语声在这狂吼的风雨中仍如炸响在耳边的洪钟,甚至每随着无数黑袍人的低语声就会在空洞四壁的海水上荡起剧烈的波纹,天空中也被这股剧烈的无名力量搅成了一个巨大旋涡,每一股云层中都能看到猩红色似闪电的纹路窜动着,而那漩涡的中央就是那空洞下,地狱裂缝的最深处。 无数的恶魔高举着手中的武器咆哮着,地狱裂缝已经渐渐地稳定了下来,它们仿佛下一刻就能从那裂缝中一跃而出,然后尽情在这片世界上宣泄它们的血腥,无边无际的恶魔的怒吼声似乎已经从裂缝中逸散而出,混在无数黑袍人的低语中,宣告着这个世界的末日。 亚努斯就站在城堡后方地面上的最边缘,他并未回头,但已经知道来的是谁,亚努斯的声音此刻也似在这雨幕中蒙上了一层虚无缥缈,他似向罗牧说着,又却似乎在向不知名的方向说道“你来了啊” 罗牧刚把门关上,缪云就睁开了眼睛,她坐起身,转过头看了看窗外剧烈的风雨,嘴角撇了撇,自言自语的说道“就知道你个混蛋一定会把我们俩扔下”缪云边说着,一边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袋子,袋子中有一件独特的红色紧身衣,缪云利落的将紧身衣换好,那紧身衣上竟有十数个细小的口袋分布在腿侧,腰间和脊背处,在缪云从床下拿出的袋子里除了衣服,剩下的全是各式各样的刀具,缪云将刀具一一插进衣服的口袋里,其中最大的一柄就悬挂在了腰际。 缪云收拾好后,在那袋子中居然又露出了一件衣物,那是一件残破不堪蓝白相间的病患服,正是缪云刚被寒脊从米歇尔城带走时穿的那一件,同时,也是缪云和罗牧第一次相遇时穿的那一件,缪云低头望着那间病患服,眼中升起了一丝莫名的色彩,她弯下腰在病患服的口袋里掏了掏,缪云站起身时手中多了一支极小罐的唇彩。 缪云坐到了房间的桌子前,桌子上斜放着一面不大的梳妆镜,缪云仔仔细细的将唇彩涂抹均匀,对着镜子有些臭美的左右看了看,而后满意的笑了笑,缪云低下头,桌子上放着一本打开的老旧笔记本,正是罗牧用来代替记忆的那本,笔记本已经跟了罗牧许多个年头,书页已有些微微泛黄,而此刻笔记本正翻开在最后一页,最后一页上粘着一张缪云的照片,很明显这张照片是从缪云和罗牧两人的合照上剪下来的,照片上的缪云笑的灿烂极了,而就在那照片下只写着短短的一行字“缪云:重要的人” 缪云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却流出了眼泪,她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把那页纸撕了下来,小心的放在了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把那罐唇彩却留在了桌面上,缪云从衣架上拿起一件黑色的长袍披在了身上,一边向屋外走去一边念叨着“等这次事情过去,我非得带那混蛋去赫尔利斯最贵的面妆铺把好看的唇彩全买回来”缪云走到了班克的房门前,用力的敲了敲,喊道“走了” 缪云话音刚落,班克的房门就打开了,面上略带倦色的班克走出了房门,班克也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可班克身上却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东西,尽管在黑色长袍的掩盖下看不清晰,但仍能分辨出那些物件的棱角分明,此外班克背后背着一把黑色布条缠绕的条状物品,看得出班克也已准备许久了。 班克一如既往露出了一个稍显腼腆的笑容,微微理了理头上的乱发,说道“走吧” 城堡后罗牧静静地站在雨中,随着那无尽黑袍人不住地低语声,海底深渊深处的地狱裂缝也愈加稳定,罗牧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心下早已做好了准备,他望向那海底深渊,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亚努斯脸庞上尽是雨水,可他并未擦拭,他抬头看了看罗牧,说道“教众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那裂缝提供力量,同时也在那深渊中积蓄着能量,但是,让裂缝稳定下来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需要你的是之后的事情” 罗牧转过头看向亚努斯,问道“什么?”亚努斯没有回答,而是向着那深渊中颔了颔首,就在罗牧望向那巨大空洞的时候铁链上的无尽黑衣人齐齐将手一合,无数个玄妙的法阵出现在每个黑袍人脚下,而那些黑袍人脚下的法阵并不如罗牧记忆中的属于御魂师的魂质一般,而是更加粗糙,空洞中的低语声音调猛地升高,仿佛那声墙都化为了实质,激荡着空洞四周的海水竟在这一刻都出现了裂纹。 而站在罗牧身边的亚努斯双手也与那些黑袍人一同双手相合,象征着伊格尼兹的手势骤然成型,亚努斯浑身猛地爆发出剧烈的白光,白光竟把亚努斯身周的雨幕推出去近十丈有余,而就在那白光中央,亚努斯的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在亚努斯的脑后,另一张亚努斯的面孔渐渐地浮现了出来,面孔刚出现时是闭着双眼的,面孔完全浮现后,就睁开了眼睛,亚努斯此刻的眼睛中尽是耀目的白色光芒,亚努斯大喝道“门开!” 根本来不及让罗牧反应,随着亚努斯的一声暴喝,空洞中央骤然巨变,海底深渊最深处的无数地狱裂缝猛地暴涨,无数恶魔就这么从数不尽数的地狱裂缝中呼啸而出,仿佛井喷一般从地狱裂缝中冲了出来,而那数以亿计的恶魔几乎全部挤在了一起,头挨着头,上一层的恶魔的脚踩着下一层恶魔的脸,直直的冲出了深渊裂缝,而就在最上方的恶魔即将冲出这片深渊时,却像猛地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壁障一般,突然停了下来。 罗牧能极为清晰地看到那无数恶魔被下方的恶魔拼命地拥挤着,在那地狱裂缝的最上方,最上层的恶魔已经被挤迫的整个身体完全变形,甚至弱小的恶魔已经被完全压碎,直接爆成了一篷血雾。 而那科斯特海域最深处的深渊裂缝的最中央竟突然现出了一个巨大的水晶棺椁,从那棺椁向外伸出了无数条赤红色的完全由能量组成的铁链,铁链向外链接到深渊裂缝的最边缘,完全将整个深渊裂缝封死,就在无数条铁链间,无形的壁障此刻也已现出模样,那壁障竟是一个将整个深渊裂缝包裹在内的硕大法阵,法阵冒着赤红色的光芒,慢慢的波动着,这法阵居然将这无数恶魔完全挡在了深渊裂缝中,再不能向前一步。 亚努斯转过头看向罗牧“你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暗质灵龛,而这法阵完全由暗质组成,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穿过这个法阵,而当你穿过这个法阵时,法阵就会破开一个口子,由教众积蓄在深渊中的能量就会爆发而出,将这个法阵彻底撕碎”亚努斯顿了顿,说道“你就是开启这最终一切的钥匙” 罗牧没有回答,时间仿佛在此刻已经完全静止,不知过了多久,罗牧向前一步,整个身体毫不犹豫的投入了那硕大无比的空洞,重力带着罗牧的身体直直向着那深渊裂缝而去,耳边的风发出刺耳的尖鸣声,亚努斯静静地望着下坠的罗牧,而罗牧身上无数灰黑色的风已然成型,夜影状态似长袍般附着在了罗牧身体表面,罗牧的眼神中再无任何感情色彩,红色独眼在空中带出一条长长的轨迹,他在空中骤停,猛地向两方张开双臂,一道圆形的硕大风刃就以罗牧的身体为圆心呼啸而去,那铁链上的无数黑袍人跟本来不及反应,数百人就被那硕大风刃直接斩成了两半,罗牧右手中一柄风刃成型,罗牧就冲着那无数黑袍人直直冲去,左手挥出的风刃跟本不计消耗的向着数不尽数的黑袍人挥发而去,而在第一时间后,那无数黑袍人也在那铁链上一跃而起直冲着罗牧而去,每一个黑袍人都从黑袍下拔出了一柄灰色弯曲成蛇形的短刀,黑袍人们此刻跟本没有任何顾忌,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罗牧能察觉到,在他每斩杀一个黑袍人,积蓄在深渊中的黑暗力量就会消散一分,但是那黑暗力量实在太庞大了,但是罗牧根本别无选择,他知道,伊格尼兹在这里弄出这么大的动作,一定会有人赶来,而罗牧所要做的就是尽自己的所能消减积蓄在深渊中的力量。 可罗牧不清楚的是,路西菲尔早已预知了这一切,就在罗牧三人步入青禾的那一步起,就已经进入到了路西菲尔的领域中,而这个领域包裹了整片深渊裂缝,这个领域完全隔绝了所有的能量波动,这场只属于罗牧的战争根本不会有援军。 亚努斯仿佛早已知道这一切,他没有任何动作,静静地看着罗牧在那空洞中只身战斗,这场以一敌万的战斗根本不可能有胜利,但是亚努斯知道,今天走到这里的罗牧,根本就没想过能够回去。 路西菲尔突然出现在了亚努斯身旁,亚努斯跪在地上,深深低下头颅,恭声道“圣主”路西菲尔微微点头,他向后坐去,王座就这么凭空出现,托住了他的身形,无形的光芒将四周的雨幕完全避开,路西菲尔双腿并叠,将一只手臂弯起撑住了脸侧,路西菲尔的脸庞上仍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他说道“开始了么?” 亚努斯微微点头说道“是”路西菲尔饶有兴趣的看向空洞中衣衫已经破碎但仍气势丝毫不减的罗牧,又说道“无知总能给人带来无尽的勇气”路西菲尔静静地观察了罗牧的招式片刻说道“他照凯撒还差得远呢” 亚努斯微微点头“可身姿却真一般无二”路西菲尔笑了起来“无妨,让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死去吧,我们不过是需要他的身体罢了,待他力竭你去终结他吧,也算了你的一桩心愿”亚努斯静静地看了片刻说道“是” 罗牧挥手间就是无尽灰黑的风向着四周呼啸而去,手中的风刃已经不知破碎了多少把,但同时他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已经斩下了多少个黑袍人的头颅,黑袍人跟本不计死亡,只是不断地冲着罗牧涌来,每一瞬都有数不尽数的刀刃或劈或刺斩向罗牧的身体,在接近罗牧身体周遭的同时,黑袍人身上的衣服也均化为了灰烬,露出了这些教众的身体,这些教众隐藏在黑袍下的身体竟缠满了白色绷带,甚至连脸庞都完全遮盖,只露出了一双毫无神采的眼睛,他们只是机械的向着罗牧挥动着手中的刀。 但是从那干瘪缠满绷带的身体中却有着极大的力量,每一柄接触到罗牧身体的刀不仅会直接撕裂罗牧身上的衣服,同时也会在罗牧身上留下巨大的伤口,罗牧却连一次闪烁都未使出,而是将全部的魂力都用在了撕裂和破碎空间上,用身体承受伤害,仅仅是为了让自己的伤害最大化。 无数血雾在罗牧身边爆发,无论是手中的巨大风刃,或是交错而出的空间撕裂和空间破碎都能给那无数黑袍人带来巨大的伤亡,可剧烈的魂力消耗让罗牧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甚至黑袍人刀锋下劈时带起的风都变得细不可闻了,罗牧的耳边只剩下了自己剧烈的喘息声,就在这时,一声剧烈的爆炸猛然间从空洞上方炸响,在空洞靠近城堡的一侧,本由能量构成的壁障猛然间破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无数海水从那口子间骤然倾泻而下。 而就在那海水上方,两个身着黑袍的身影随着海水凭潮而立,缪云在海水之上直着身子,踩在浪头,头上的墨绿色头发被能量爆发带起的风吹拂的肆意飘洒,她手中一柄宽大的刀刃在海水的映照下一片波光粼粼。 而班克半跪在海水之上,一柄足有人高的步枪就架在他的肩上,宽大的瞄准镜挡住了他半张面孔,班克没有丝毫犹豫,扣动扳机,一发硕大的炼金弹头就带着死亡的嘶吼声直直的冲着王座上的路西菲尔而去。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十四章 送别(四) 古铜色的炼金弹头带着呼啸的风在一瞬间就已到了路西菲尔面前,路西菲尔甚至能看清那弹头周遭因为割破空气而带起的微小气旋,可他仍旧面带笑意,身子一动未动,而亚努斯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路西菲尔身前,他双手相叠向前直伸,剧烈的白色光芒仿佛在他掌心凝为实质,可此刻炼金术终于绽放了它本应有的光彩,那炼金弹头居然在一瞬之间直接洞穿了亚努斯的防护,径直穿过了亚努斯的双手,在他的肩头带出了一大篷血雾,可那弹头仅仅改变了轨迹,速度丝毫未减,本直直射向路西菲尔头颅的弹头仅仅略向下偏了几分射向了他的胸口。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路西菲尔却不紧不慢的抬起了一只手,伸出了一个手指,而就看起来如此迟缓的动作竟然直接让那炼金弹头停在了路西菲尔指前,弹头仍剧烈的颤动着,可在路西菲尔苍白纤细的手指上,这带着巨大冲击力的弹头竟不能再前进哪怕一丝一毫。 突然,一记响指声从空中传来,随着那响指声,炼金弹头骤然破裂,分成了无数道如针般细小的子弹头,直接越过了路西菲尔的手指,在这么近的距离上,无数细小的弹头在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完全笼罩了路西菲尔的整个身体,剧烈的爆炸竟盖过了庞大的雨幕声,爆炸带起了巨大的烟雾,无数碎石在烟雾中四散击飞,任是何等人在这样的爆炸中也不可能留下一丝生命的痕迹,这就是班克足足准备了一个月的成果。 班克在那潮头竟似站在地面上一般,立起了身子,那把与人一般高的硕大步枪此刻通体冒着剧烈的烟雾,烟雾在无数雨水的拍打下也不见丝毫较少,隐隐可见,枪口处仍带着未消散的赤红色。 缪云瞟了一眼路西菲尔的方向,轻声说道“自求好运”班克微微点了点头,缪云便高高跃起,冲着那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空洞一头扎下,随着缪云向下跃去,两人在空洞周边洞穿结界带进来的汹涌海水也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向着空洞中倾泻而去,那空洞中的黑袍人数量实在太多了,在这海水铺天盖地而来的时刻根本避无可避,无数黑袍人就再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便被那海水直接卷到了海底深处的碎石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而缪云在下跃的过程中,身体猛地旋转起来,无数柄刀具带着嘶鸣声在缪云身边骤然炸开,无数道根本无法以肉眼观察到的黑线,以极诡异的路线转瞬间就洞穿了了近百名黑袍人的身体,轻而易举的收割了他们的生命,缪云轻轻翻身落在了罗牧身边,罗牧此刻站在一条凭空浮立的铁链上,此刻铁链被缪云两人所带来倾泻海水冲击的剧烈摇晃着,而罗牧仍是努力稳住身形,剧烈的喘息着,罗牧此刻的脸庞因为魂力的剧烈消耗而比往日更显苍白,他的一头黑发早已被雨水浸透,在脸庞上遮挡住了眼睛,让缪云看不清罗牧眼中的神色。 缪云并未面向罗牧,而是背对着他,轻声说道“重要的人怎么能让你一人跑到这耍酷”罗牧剧烈的喘息着,却仍不屑的啧了一声,而那无数黑袍人虽已被缪云班克两人直接消灭了大半,算上罗牧之前击杀的足有数千,可余下的黑袍人静静地立于两人上方的,仍如遮天蔽日的黑色阴影。 缪云拔出腰际的最后一把刀,立刀向天,朗声喝到“放马过来!” 就在缪云话音刚落,灰灰的身形在空中突然出现,灰灰根本没有丝毫犹豫,张嘴竟吐出了一道近百丈长的剧烈火焰,那火焰一如他浑身的青灰色,在那剧烈火焰的路径上,数百黑袍人竟直接变成了灰烬,甚至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但灰灰口中的火焰仅持续了一瞬间就消失了,灰灰吐了吐舌头,咳嗽了两声,喉咙中冒出了一缕黑烟,随后灰灰有些无辜的望了缪云和罗牧两人一眼,露出了一个“你们加油”的表情,就又没入罗牧的身体不见了。 根本没有给两人丝毫思考的时间,那无数黑袍人就一拥而上,他们的身形就像无尽的黑云,完全笼罩了两人之上的整个天空,就在两人已经挥起手中刀具向前应战的时候,又一声巨响炸响在两人头顶,那无数黑袍人正中竟直接被撕开了一个直径近五米的大口子,无数血液混着雨水泼洒了两人一身,班克就从那空洞中直直的落下,他背后步枪的枪口已经完全炸开,看样子是再不能使用了,可班克的脸上一片平静,他从长袍下拔出了两把手枪,班克手中两把手枪的样式诡异极了,枪身上有着无数奇特的花纹,并且有着两个和枪体完全不匹配的巨大枪管,看上去就像在班克的两只手中握住了两个奇异生物的脖颈。 班克落在了两人身边,三人呈现出了背对背的三角防御态势,而此刻那无数黑袍人已经到了三人面前,三人进退有序的攻守,让罗牧顿感压力一松,无数刀刃向他刺来的时候,总会有或是一把刀刃或是一个硕大的枪管替他荡开攻击,三人之间的默契早已不需要言语表达,这是在无数次共经生死时才能磨合而出的默契。 三人仿佛一个极负效率的杀戮机器,在这无数黑袍人的围堵下左突右进,仿佛斩麦子一般收割着黑袍人的生命,可尽管三人已经将自身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可那能力终有力有不逮之时,三人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起来,可身边的黑袍人仍旧仿佛无穷无尽,让三人完全无法看到头顶之上的天空。 三人逐渐被越压越深,罗牧已经完全麻木的在挥舞着手中的风刃,他的脸庞上此刻已经满是鲜血,他不知道是那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从那黑袍人身上流出的血,罗牧猛地一挥手中的风刃,一柄灰黑色的风刃从罗牧手中而出,直接将罗牧身前的数十黑袍人斩成了两半,而就在那黑袍人身体掉落的空隙中,罗牧看到了那具在海底深渊正中的水晶棺材,三人已经堪堪被黑袍人群压到了空洞的最底部,而罗牧仅仅看了一瞬,就猛地愣住了。 那水晶棺椁周遭而出的无数锁链仍波动着,阻挡着从地狱裂缝中汹涌而出的恶魔们,而提供给这整个巨大法阵力量的正是那在最中央的水晶棺椁,就是这棺椁将地狱拦于自己之下,为自己之上的世界提供了最后的希望,而在那水晶棺椁中静静闭眼的,正是奎恩。 缪云猛地伸出手中刀,隔开了罗牧身前无数黑袍人下劈的刀刃,而自己的后背一瞬间就被割开了无数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缪云大叫一身,身形就从三人所站的铁链下掉了下去,而缪云被击破的同时,三人的防守也骤然不复存在,罗牧和班克在下一秒就被那无尽的黑袍人击落,摔在了缪云身边,可在三人落到那巨大法阵上的时候,黑袍人竟齐齐的停了下来,再没有丝毫动作,而在三人身边,就是那具水晶棺椁。 缪云单手柱刀,摇摇晃晃的从法阵上站起身来,竭力掩盖着声音中的痛处说道“战斗的时候怎么可以分神,果然垃圾还是垃圾”可就在缪云回过神的一刹那,她竟发出了一声比刚才还要惨烈上十倍的叫声,高高的跃起身来,就在那法阵极纤薄的遮掩下,无尽的恶魔将整张脸都密密麻麻的扑在那法阵上,猩红的眼睛中流着鲜血,狠狠地瞪着三人。 罗牧望了一眼上方停止不动的黑袍人们,站起身走到水晶棺椁之前,奎恩双手抱在胸前,双目紧闭,一头白发依旧打理的极为整洁梳在脑后,可就在罗牧刚想再向前一步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玩味的笑声,路西菲尔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三人身后,路西菲尔并未向前,只是静静地站着,罗牧猛地回身,缪云此刻也顾不上那法阵之下的血腥恐怖,身形一闪,站到了罗牧身后。 路西菲尔望向罗牧没有动作,可罗牧却紧紧皱起了眉头,他有一种极诡异的感觉,路西菲尔注视着的并不是他,路西菲尔看了片刻,笑了笑说道“凯撒,到了这时,你还要躲在他身体里吗?” 就在路西菲尔话音刚落,罗牧顿时感到脖颈之后的纹路炙热起来,而后,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罗牧身前。 奎恩仍旧身着一身白色长袍,他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头整洁的白发却被莫名的风吹拂着飘动着,路西菲尔笑了起来“故人相见,却不像我想象中那般温情了”奎恩眼中跳跃着白色的光芒,他开口说道“数万年已过,你还未放弃你的想法么” 路西菲尔猛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有趣的事情,他一边笑一边说着“你帮这三个小鬼脱离了我的信仰,你又存着什么奢望呢?”就在这句话说完,路西菲尔的笑声突然收敛,无比阴沉的气息在他身上骤然爆开,仅仅是这能量的余波就将罗牧三人扫飞了出去近百米,而这还是罗牧身前的奎恩替三人抵消了大半后的效果。 路西菲尔周身笼罩着剧烈的黑暗光芒,一双巨大羽翼在他身后隐隐露出了模样,那羽翼一如罗牧在画中所见,再没有半根洁白的羽毛,有的只是青苍色的嶙峋骨骼,路西菲尔的瞳孔中带上了一丝猩红色光芒,而他的话像炸雷般响起“奎恩·凯撒!莫非你想再一次违抗我?!” 就在路西菲尔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体力最弱的班克耳际竟流出了两道血线,竟已被震伤了耳膜,可奎恩的面色仍平静的不起丝毫波澜,他缓缓张开双臂,而那水晶棺椁的盖子悄无声息的消逝,奎恩就这么缓缓地躺了进去,而就在奎恩的亡灵和自己的身体相融的一瞬间,剧烈的白光骤然爆发,那白光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将路西菲尔四周空洞中的黑色光芒向后逼退了尽百丈,甚至将法阵之下的无尽恶魔都向下逼了回去。 无数恶魔的剧烈嘶吼声震耳欲聋,整个空洞中只剩下了黑白两种颜色,就在这时,水晶棺椁的边缘突然出现了一只消瘦苍白的手臂,那手臂扒住棺椁的一边,奎恩的身体缓缓站起,他的声音虽轻,却仍旧剧烈回荡在这深海的空洞中 “多说无益”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十五章 送别(终) 罗牧刚从地上抬起头,奎恩的身影就在水晶棺椁中突然消失了,路西菲尔的身影一同消逝,而就在路西菲尔刚才所站的地方,一只巨大的龙首在那片区域骤然出现,一头撞在地面上,那龙首通体由苍白色的火焰构成,此刻那火焰却完全凝为了实质,在龙首触碰海底地面间的一瞬间,以龙首为原点顿时出现了一个近百米的大坑,那坑中的物质仿佛直接被蒸发了一般,再没有一丝痕迹。 奎恩身形此刻出现在了半空中,他周身十丈的空间都荡起了波纹,而凡是接触那波纹的黑袍人根本来不及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就直接化为了飞灰,奎恩根本没想过此刻一击能够建功,他身下一头完全由魂力构成的巨龙骤然成型,巨龙通体洁白,一双眼睛中也流淌着湛白色的光芒,巨龙向两侧伸展开的羽翼足有百米,奎恩束着双手,站在那巨龙头颅之上,他此刻浑身不停的爆发着极剧烈的苍白色火焰。 罗牧望着那苍白色火焰,这股力量他熟悉极了,奎恩的魂力一定也是在暗质的影响下产生了某种异变,才能显出这种奇异的颜色。 路西菲尔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奎恩身前,而路西菲尔身下,那红龙也现出了身形,红龙的七个头颅此刻仰天发出了一声大吼,而后,那七个头颅口中骤然向前吐出了遮天蔽日的黑色烟雾,而就在那黑色烟雾中,一个巨大的手掌从中伸出,那手掌通体也如那烟雾一般透着最深沉的黑色,那手掌似完全由嶙峋的骨骼组成,有着极长的手指和近十丈的尖厉指甲,手掌移动时带起那无边的黑雾,一瞬间就到了奎恩面前,而奎恩身下的白龙也大吼一声,在他的口中猛地吐出了一道苍白色的火焰,那火焰直径足有百米,可那巨大的手掌攻势丝毫未停,直直的与那火焰撞在了一起,可就在手掌与火焰相交的刹那,手掌一握,竟将那火焰完全抓成了粉碎。 奎恩瞳孔一缩,整个人在原地骤然消失,白龙的身形也一同不见,那手掌直直的穿过奎恩刚才所站的地方,将他身下的地面直接抓了个粉碎,而奎恩已经出现在了那团黑雾的边缘,奎恩双手抬起,在他身体周遭居然出现了数不尽的苍白色星芒,那星芒仿佛充斥了这整个空间,奎恩一言未发,双手向前猛地一挥,无数星芒竟变成了无数把似通天彻地的巨大苍白色火焰利刃,那无穷的利刃直接刺进那黑雾中,将那黑雾直接刺的千疮百孔。 空洞中一刻未停的恐怖能量爆发渐渐停息,奎恩立于那白龙头颅之上,略有些沉重的喘着粗气,身前黑雾渐渐消散,露出了路西菲尔的身影,路西菲尔身下红龙已经不见,他浑身此刻竟被那无数柄苍白色的利刃穿体而过,架在了这半空中,路西菲尔身后的巨大羽翼也停下了动作,可突然,他慢慢的扬起了头,奎恩全身骤然一紧,路西菲尔突然又笑了起来,那嚣张的尖厉笑声极其刺耳,路西菲尔说道“还是那么一招半式,你以为,我会在一个地方被你侮辱两次吗?” 随着路西菲尔说话间,从他身体上居然又蔓延出了黑色的雾气,那黑色雾气居然顺着那无数苍白色的火焰利剑而上,转瞬间,那完全由奎恩魂力所组成的利剑竟全部变为了黑色,而后,路西菲尔按住身上的一柄黑色利剑缓缓站起了身,而在他从那利剑的牢笼中脱身而出的时候,那无数柄利剑同时变成了碎片,凝成了一把足有路西菲尔身体十倍大小的巨大镰刀。 路西菲尔握住那把巨大的黑色镰刀的刀柄,望向奎恩有些不屑的说道“把你的魂器拿出来吧,不然你一点几乎也没有” 奎恩冷哼一声,脚下一踏,浑身苍白色光芒爆闪,身形向前直直的激射而去,就在奎恩身形向前的同时,奎恩身下的白龙似变成了一团苍白色的火焰,凝聚在了奎恩手中,一柄燃烧着苍白色火焰长刀在奎恩手中骤然成型,那长刀边缘苍白色的火焰足有百丈之长,奎恩高高跃起,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刀,爆喝一声,就向着路西菲尔一刀劈去。 路西菲尔却冷笑了一声,将镰刀向前一探,挡在了长刀下劈的路径上,就在长刀和镰刀相交的一刹那,剧烈的能量带着无比刺目的光芒骤然爆发,直接将罗牧三人击飞了出去,可罗牧睁大了眼睛向前看去,就在那能量爆发的中央,罗牧能看到奎恩被那镰刀直接斩飞了回去,在空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罗牧大吼一声“奎恩!”就要站起身冲向路西菲尔,可在他面前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亚努斯挡在了罗牧面前,亚努斯仍有着向前和向后两张面孔,罗牧的身形骤然停下,亚努斯有些不屑的说道“用尽了自己几乎所有的魂力来维持这个魂阵,还想与圣主战斗,虽说这不过是圣主的一个残影,但那也不是现在的凯撒能与之一战的”亚努斯望向浑身已经再一次包裹起灰黑色的风的罗牧,不屑的哼了一声道“更别说你了” 罗牧却未言语,手中的风刃已然成型,罗牧大喝一声,就向着亚努斯冲了过去,风刃竟直直斩在了亚努斯身上,可风刃在接触亚努斯身体的一瞬间就剧烈的颤抖起来,而后就直接变成了碎片消失了,罗牧瞪大了眼睛,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亚努斯啧了一声,说道“你太弱了” 亚努斯的身影在罗牧面前竟直接消失了,而罗牧看到了在远处,路西菲尔手中的镰刀竟直接击碎了奎恩凝聚起的火焰,在奎恩身体上斩出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罗牧刚要大喊,就顿感腹部一阵剧痛,亚努斯竟已出现在了罗牧身侧,一拳狠狠地击中了罗牧的腹部,罗牧在半空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亚努斯的声音传了过来“顾好你自己吧!” 就在亚努斯身形拧转准备给罗牧致命的一击的时候,心头突然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他猛地向后仰头,一柄锋利的短刀擦着他的脸庞堪堪而过,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而根本来不及让亚努斯反应,无数子弹就向着他倾泻而来,亚努斯向后几个腾跃,无数子弹形成的弹幕在他面前的地面上扫出了一大片火花。 亚努斯站定,向前望去,缪云手持一柄短刀站在罗牧身前,班克正将罗牧扶了起来,亚努斯冷哼一声,脚下一踏地面,地面上的碎石直接化为了粉末,身形竟化为了一道黑线直直的向着缪云冲去,缪云只来得及将手中短刀向前挥去,亚努斯就已经到了身前,此刻的亚努斯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套笼罩全身的黄白相间的甲胄,而缪云的短刀挥在亚努斯身着的甲胄之上竟刮出了大片的火花,却连半分都未砍进。 亚努斯毫无花哨的一拳向缪云轰去,缪云双手相交,亚努斯暴喝一声,缪云只觉一股巨力从身前而来,而后就像一条断线的风筝般向后飞了出去,缪云被亚努斯一拳足足打出了百米,落在地上又向后滚了许久才停了下来,生死不知的伏在了地上。 罗牧紧紧一咬牙,就要从地面上站起来,可他体内的魂力早已枯竭,身体受的伤已经让他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罗牧一动就又从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可罗牧的眼神仍旧坚定无比,慢慢的从地面上站了起来,尽管罗牧全身剧烈的颤抖着,不停地向外咳着鲜血,但他手中微微一握,灰黑色的风又一次凝聚起来,可还没等风刃成型,一只手突然伸出,轻而易举的就将罗牧手中的风拍散了,罗牧微微抬头,班克冲着罗牧笑了笑说道“足够了” 而后根本不让罗牧有任何动作,班克身上猛地冒出了无数条白色的光带,将罗牧直接卷了起来,放到了缪云身边,班克做这一切的时候,亚努斯就静静地看着,因为在他的世界里,无论这三人做什么,结局也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班克转过头,看向亚努斯,说道“做个了断吧”亚努斯哼了一声,仍旧是毫无花哨的一拳向着班克轰了过来,两人的距离不过一个身位,亚努斯的拳头仿佛在刹那间就到了班克面前,剧烈的拳风将班克的一头金发向后吹散而去,可班克脸上却再没有一丝表情,他从口袋中拿出了一个沾着血的十字架,班克轻声说道“我愿追随与您” 就在班克话音刚落,那沾血的十字架竟直接破碎了,剧烈的湛白色光芒从中倾泻而出,形成了那与亡者之森中一般无二的巨大光柱,可这次的光柱足有上次的十倍之粗,剧烈的光芒让罗牧眼前瞬时失去了一切影像,片刻后,光芒渐渐消散,班克和亚努斯面对面站着,谁都没有了丝毫动作,而亚努斯的拳头竟直直的穿过了班克的身体,在班克的腹部捣出了一个大洞。 亚努斯浑身的甲胄尽碎,浑身上下布满了无数伤口,亚努斯闭上了眼睛,向后倒去,没有了丝毫生机,随着亚努斯的拳头从班克身体拔离,大量的血液从班克身体上的伤口中猛地溅射而出,班克也跪在了地上,倒了下去,再没有了丝毫动作。 罗牧挣扎着坐起身,大喊道“班克!”而远处的奎恩也在这一刻被那巨大的镰刀直接斩中了身体,直直的撞到了地面上,奎恩此刻已是浑身伤痕,白色的长袍已经被血液完全浸透,他头上的白发也已经完全散乱,奎恩动了动,再撑不起身体,他躺在自己身体在地面上撞出的大坑中剧烈的喘息着,半空中漂浮着的路西菲尔浑身燃着黑色的光芒,他将手中的巨大镰刀一横,冷笑了一声。 罗牧挣扎的就要起身,可他真的再也不能动哪怕一丝一毫了,身体上的巨大伤势已经不是凭借意志可以战胜的,罗牧的嗓子如同风箱一般剧烈的嘶鸣着,随着罗牧的呼吸,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的嘴边留下,罗牧很清楚,他们今天最终都会死在这里。 罗牧身心突然猛地放松了,死亡对于他的一生来说,真切的算得上一种解脱,眼前的世界似乎都变得光怪陆离起来,时间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一切都静止了下来,突然罗牧的眼前出现了一张虽满是血污仍艳丽不减的面孔,正是缪云。 罗牧的意识突然又恢复了,耳边又出现了声音,缪云的脸离罗牧的脸不过分毫,罗牧甚至能感受到缪云鼻尖的温度,缪云望着罗牧的眼睛说道“吻我”罗牧呆住了,可不等罗牧反应,缪云一把抓起了罗牧的手,把短刀塞进了罗牧的手心,而后缪云双手握住罗牧的手,将刀尖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说道“要么杀了我” 缪云嘴边的唇彩在这一吻下被蹭掉了大半,可根本分不清这一吻是罗牧吻向了缪云,还是缪云用尽全身的力量吻在了罗牧的脣上,罗牧终于认清了缪云唇彩的颜色,那是极艳丽的绯红。 缪云站起身,把口袋中自罗牧笔记上撕下来的那一页纸,连同着自己唯一一张照片撕了个粉碎,她背对着罗牧,再没回头,轻声说道“忘了我吧” 而后缪云的身形骤然消失,下一瞬就出现在了奎恩身边,缪云站在奎恩身侧说道“你带他们走吧”奎恩挣扎着站起身,点了点头,下一刻,奎恩的身形就出现在了罗牧身边,他一把抓起罗牧,奎恩另一只臂膀正抓着班克,而后,奎恩浑身白芒剧烈的闪烁起来,周边的空间猛地被扯开,三人转瞬间就出了那空洞,出现在了不知多远的海面上,罗牧根本再动不了分毫,可那巨大的空洞在他视野里已经变成了拳头大的黑影。 空洞中,路西菲尔一挥手中的巨大镰刀,镰刀便消失不见了,路西菲尔脸上又浮起了一丝笑容,他说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缪云站在地面上,摇了摇头,她浑身升起了无穷无尽的剧烈雾气,她的声音在这雾气中也显得虚无缥缈起来“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你也一样,路西菲尔” 路西菲尔张狂的笑了起来,而后,缪云身体上骤然爆出了剧烈的能量,那能量一瞬间就击破了空洞四周的结界,奎恩的魂阵也瞬时消失,而那深渊裂缝中的无尽恶魔在接触这能量的一瞬间就似蜡烛般融化了,无数的地狱裂缝也在一瞬间化为了飞灰。 奎恩仍在空中向前飞掠着,突然,他像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停下了脚步,罗牧呆呆的望着远处,路西菲尔的领域在一瞬间就被撕了个粉碎,就在那目所极视的远方,无边无尽地暴风雨中,无数雾气肆意穿梭,将天空中厚重的云层刺的千疮百孔,撒下了无数道光芒,就在那光芒下,盛放了一朵如海般宽阔的绯色红莲。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十六章 生缘 那绯色莲花只出现了一瞬,接着就是仿佛毁天灭地般的剧烈骤风,在那骤风下,暴风雨似都停歇了,空气挤压在罗牧的脸上让他无法呼吸,他嘶哑着仿佛想再喊出什么,可视线前突然模糊起来,不知是雨水蒙在了眼前,还是泪水。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罗牧从未有过梦,在他的世界中,睡眠带来的便是无边无尽地黑暗,而这次的双眼相合,仍是那熟悉的一切,说来也是,罗牧没有记忆,没有体温,死人又怎么会有梦呢。 罗牧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猛地坐起了身,他正躺在一片风轻云淡的海边,海水一波一波轻抚着罗牧面前的沙滩,天上的云和风嬉闹着飘向远方,罗牧甚至能听见沙滩边螃蟹钻出土壤细细索索的声音,一切都美好极了,就像一个最平淡不过的下午,可就在罗牧身前不远处坐着的那个人不停地在提醒着罗牧,一切真的已经发生过了。 罗牧又躺了下去,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罗牧望着天上不停向远处飘走的云朵,眼神闪烁着,问道“班克呢?”罗牧知道,奎恩一定能听见。 奎恩闻言转过身,他的一头白发已经又打理的整洁,身上白袍也再无半点血污,他看了看躺在沙滩上的罗牧说道“我把他送到最近镇上的医院里了,他的身体和你不同,如果不管他的话他真的会死,但现在,能不能活下来其实也不好说,不过那医院的医生看上去经验丰富,应该问题不大”罗牧微微点了点头,他此刻甚至一动也不想动了,可他真的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这个把他一手带向这条路的男人,罗牧沉默了半天,终于问道“你究竟是谁?” 奎恩眼神浮起了一丝追忆,他的脸庞也早已不再年轻,他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真的太久了,久到真的他已经快忘记了自己是谁,奎恩微微抬头,说道“我是数万前的你”罗牧终于微微抬起身子,看向奎恩,奎恩笑了笑“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意思是我们是一类人”奎恩说着,一挥手,在他身后的海中无数个亡灵悚然而立,罗牧的眼神闪了闪,奎恩又一挥手,那些亡灵骤然破碎,化成了一道灰黑色的雾气进入到了奎恩的身体中,奎恩看向罗牧的眼睛说道“我是上一时代的暗质灵龛,同时在那个时代,我有另一个名字,征服” 罗牧皱起了眉头,“你也是路西菲尔的四骑士之一,上一时代?什么意思?”奎恩的眼中湛白色的光芒在刚刚吸收了那些亡灵身上的暗质之后变得明亮了一些,奎恩略微沉吟了片刻说道“这个世界其实有着无数个时代,而你所在的这一时代被称为第九纪元,而我则是第八纪元的暗质灵龛,每一纪元会持续时间数万年到数百万年不等的时间,而代表每一纪元终结的就是六大灵龛的死亡” 罗牧瞪大了眼睛,问道“六大灵龛?除了我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我一样的人?”奎恩摇了摇头说道“在每一纪元会出现六位象征着世界构成的灵龛,分别是,雾气灵龛,火焰灵龛,万水灵龛,大地灵龛,暗质灵龛,还有光明灵龛,这六位灵龛其实就代表着组成这个世界的六种最本源物质,气,火,水,土,黑暗以及光明,六位灵龛与生俱来的能力各不相同,而你,就是象征着黑暗的暗质灵龛,所以你拥有与亡灵相见,对话的能力,与我一样,每个灵龛都有着自己的使命,而暗质灵龛要做的就是湮灭亡灵,亡灵在这世界上永无止境的存在着,他们的心里或许你能感受到,除了难以舍弃的记忆,所剩下的就是无边无际的孤独和痛苦,所以暗质灵龛湮灭亡灵其实就是目送他们往生的过程,而并非只是仅仅为了增强自己的力量,但是六大灵龛却都拥有着同一个他们必须完成的宿命” 奎恩顿了顿又说道“路西菲尔在每一纪元都会带领着地狱的无尽恶魔企图毁灭人间,仿佛一个永无止境的轮回,而无论是哪一纪元的六位灵龛最终的共同任务就是不计任何代价,阻止他”奎恩此刻却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可这世界上的一切仿佛都有着命运的安排,身为暗质灵龛总会被莫名的力量吸引,归伏与路西菲尔,无论是现在的你,或是上一纪元的我,征服历来是末日四骑士之首,而在我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已经带领伊格尼兹将世界毁灭大半,路西菲尔几乎在第八纪元终结这个世界,所以包括我在内的第八纪元的六大灵龛用尽了所有的力量,甚至以我的身体为阵,才能将地狱的攻势封印,而不能完全摧毁,并且做到这一切的代价就是六位灵龛全部身死,你能看到的每一道棺椁外的锁链都是凝聚了包括我在内六大灵龛所有力量而成的” 罗牧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那么,你说你已经死了?”奎恩有些黯然的略微点了点头说道“你想得没错,我现在虽然拥有了身体,不过这一切仅仅能持续片刻罢了,第八纪元在我们六位灵龛以身化阵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而在三天前,你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第九纪元刚刚开始的序幕罢了”罗牧突然有些激动地喊道“那缪云,缪云,她…” 奎恩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缪云就是第九纪元的雾气灵龛,而在这第九纪元刚刚开始的时候,六大灵龛已经身死一位了,不愧是被称之为终结的第九纪元”罗牧死死的瞪着奎恩,声音略有些嘶哑的问道“终结?什么意思?” 奎恩叹了口气,说道“在上古时代,曾传下来一份纪元表,纪元表在数千万年的流传中早已消失不见,而纪元表上所记录的东西却仍口口相传至今,纪元之间并未有何不同,但唯一让人在意的却是这份纪元表甚至包括了纪元尚未产生时的上古时期,但是,纪元一栏却只被记载至第九纪元,这一切就仿佛是不知名存在为了玩乐所主导的一场舞剧,所有的人在生下来时就已经被安排好了一生,无论是灵龛或是神力无边的路西菲尔,而再漫长的舞剧也终究有谢幕之时,现在我们所在的第九纪元就被称之为终结,而据纪元表所描述表达的,在这一切终结的第九纪元,所有人都将死去”奎恩看向了罗牧微微颤动的脸庞说道“无论是你我,或是神灵” 奎恩突然又轻松了起来,说道“每一个灵龛均是如此,在得知自己命运之时,尽管早已知道结果,仍会坦然赴死,这就是灵龛无法逃离的命运,而路西菲尔同样如此,不是没有人想过逃离自己的命运,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无法言喻的苦衷,或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或者是为了保护某个人,好像他们无论走向那个方向,都是在靠拢,最终六位灵龛仍会站在一起,拼尽自己的最后一份力量只为让这个世界能够继续存在下去” 奎恩又说道“这就是灵龛的宿命,无论你的人生有何等多姿多彩,在时间来临时,你必须替世界经历血雨腥风,或许路西菲尔也是一样,他永不停歇的在每一纪元企图毁灭世界,或许也是因为这是他逃离自身命运的唯一途径罢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奎恩似又想起了什么,他接着说道“在这第九纪元来临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但是究竟是什么只能靠你自己去发现,对了,还有一个传说,如果有一名灵龛能够在纪元终结时活下来,那么他就会成为编写下一个纪元表的存在,他就能够主导那场下一个数亿年的舞剧” 奎恩摆了摆手又说道“罢了罢了,跟你说这些也并不会对你有什么帮助,传说不过是传说而已”奎恩看向罗牧破碎衣服中显露的胸膛,胸膛上灰灰栖息的标记仍清晰无比,奎恩说道“奥杜因从未真正服从过任何一人,所以历届的死亡骑士都是四骑士中最弱小的,但是据传奥杜因却是所有末日之马中最强大的,死亡骑士的弱小只是因为他们只能掌握奥杜因力量的很小一部分,但是尽管他们相对于其他骑士来说弱小了许多,但仍要比你强上太多,我能看得出,现在的奥杜因也与以往有所不同了,或许你现在感觉不到什么,但是你可能会成为唯一个完全掌握奥杜因的人,可能你会成为这第九纪元中最大的变数” 罗牧还想问些什么,奎恩却站起身走到了罗牧面前,他望着罗牧,他说道“我再送你最后一程”罗牧还未反应过来,就感到眼前一暗,瞬间失去了意识,奎恩看向罗牧说道“尽管你现在体内有着相比于普通人来说很强的力量,可那力量终归不是你自己的,而且这股力量相比与你成为一名真正能够拯救世界于水火的灵龛实在太过弱小了” 奎恩的眼中湛白色光芒大盛,他望着平躺于沙滩上的罗牧,就像看着数万年前的自己,奎恩的身形突然仿佛尘土一般,开始随着风慢慢消散了,而他的身体居然慢慢的融入进了罗牧的身体,罗牧身上的伤势在一瞬间就已完全愈合,而在罗牧的左臂上,罗牧的魂纹突然又浮现了出来,大片大片的祥云随着罗牧的臂膀盘旋直上,在罗牧的肩脊处,由魂纹黑色线条勾勒的汹涌浪潮再一次开始蔓延,半个古朴新日也再一次出现在了罗牧的背心,就在魂纹即将蔓延至罗牧身体另一侧的时候,就在沉纹时罗牧魂纹破碎的地方,猛地又出现了一声破碎的声音,可此次奎恩眼神仍旧平静,他眼中的湛白色光芒大放,那魂纹仿佛拥有了到了某种巨大的力量,越过了罗牧的背心处继续向前蔓延而去,整个古朴新日骤然成型,而那浪潮也终于到了浪花的尽头。 这一切几乎颠覆了世间所有御魂师的认知,没有人能想到,一个残魂居然能被彻底完善,奎恩所做的一切意味着罗牧终于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他的力量也再没有了尽头,完整的刺篆魂纹在御魂师的世界中,也当属万年罕见。 奎恩的身形做完这一切已经消失了大半,他看向罗牧,罗牧身上的祥云魂纹栩栩如生,仿佛被风一吹就能飘向天际,浪潮也似浮在表面般流淌着,古朴新日散发着光芒照耀着一切,奎恩点了点头,可他的身形仍在消逝,不停地融入罗牧的身体,突然,罗牧因缺失而干瘪的左眼慢慢隆了起来,一只眼球完整的出现在了罗牧的眼眶中,而罗牧的体温也慢慢地恢复了,伴随着这一切发生的,还有罗牧也同时拿回了自己在这八年中流逝的记忆,一切都重新回到了罗牧的脑海里。 奎恩看着这一切在他面前完成,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身体不过剩下了头颅和一小部分,他轻轻的笑了笑,整个身体骤然消失,而就在奎恩身体消失的一瞬间,一把长刀立在了罗牧身边,刀长四尺六寸,刀身略窄,仅宽一寸三分,剑柄处一如罗牧魂纹般是飘洒的祥云,长剑剑锋处似缱绻缠绕着不愿散去的风,而就在那剑身之中竟住着一个沉睡的灵魂,但那灵魂却并不是奎恩。 奎恩的身形已经完全消散,可余音却从不知何处传来“老友们,酒可备好?” 就在奎恩话音刚落,罗牧猛地站起身子,张开了双眼,真切的看向了这个世界,他一把握住身边的长刀,身形冲天而去。 就在罗牧握住刀柄之时,那刀灵告诉了他,刀的名字,可那刀灵的声音轻佻中带着几分娇媚,罗牧却是熟悉极了。 “吾名斩云” 第一卷 罪与罚 第六十七章 再无梦(第一卷终章) “报告陛下,葬军已突破左翼护城守卫军,正向城墙而来” “传我命令,右翼十九军紧急调动三千人填补左翼缺口,东侧城墙赫尔利斯之眼所属准备应敌!” “是!” 斯蒂芬妮高坐于赫尔利斯厚重城墙最中央的战时调度所,在她的面前一张赫尔利斯前方地形全貌图上正插着无数的旗子,但是能看得出,在这近一周内赫尔利斯的顽强固守下,也仅仅只是让葬军的攻势一降再降,但是始终不能将其彻底粉碎,在柯瑞统领下的恶魔军队仿佛不知疲倦,不畏生死,在它们的世界之中,只有冲锋和杀戮。 偌大的调度所内只有斯蒂芬妮和亚当斯两人,再无任何将领,所有科尔沃的将领已经在这近半年的科尔沃惊变中几乎全员战死,时至今日,所有高级将领也全部挂帅,在前方城墙之下奋勇杀敌,而对于现在的科尔沃来说,也本不需要任何战法,他们需要做的仅仅就是,守住身后,活下来。 斯蒂芬妮双手撑在沙盘上,眉头紧皱,在传令员离去后,斯蒂芬妮突然坐倒在身后的椅子上,双手揉着眉心,面上的倦容又浓厚了几分,在这一周的赫尔利斯守城战役中,斯蒂芬妮虽未身先士卒,但无时无刻都与军队士兵站在一起,几乎从未合眼,她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斯蒂芬妮双手盖住眼睛,疲惫的声音有些微弱的从手掌中传来“父亲,您说这场战争真的有胜利吗?”亚当斯的面容上浮起了不忍的表情,身为魂爵阶御魂师的他在战场之上或许会有极大的作用,但是那作用却远不至于一锤定音,并且据前线传来的战报,以柯瑞为首的三骑士的战力最低也为魂爵初阶,甚至比亚当斯更强,亚当斯的力量应对一人都已经极为吃力,更别说同时迎战三人。 其实亚当斯留在这里的目的很明确,除了时刻保护自己的女儿之外,就是在等待着赫尔利斯城破的那一刻带着斯蒂芬妮远远地离开这里,亚当斯有自信,虽然他无法战胜柯瑞等人,但是他要想走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他。 斯蒂芬妮问出这句话其实也根本没想得到答案,她心里清楚地知道,葬军的胜利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那身御白马,身着白袍的骑士从未向战场上射出一箭,要知道他可是在两个月前一箭射穿了申彻丽尔的城墙,斯蒂芬妮并不认为赫尔利斯的华贵城墙要比申彻丽尔为战争而准备的城墙更加坚固,或许那白马骑士张弓拉箭的那一刻就是科尔沃亡国之时。 突然,斯蒂芬妮放下了双手,望向了亚当斯,亚当斯有些奇怪的看向斯蒂芬妮问道“怎么了?”斯蒂芬妮直直的看着亚当斯的眼睛,亚当斯的心下突然升起了一股剧烈的不安,斯蒂芬妮说道“父亲大人,我只求您一件事”亚当斯猛地意识到了斯蒂芬妮要说什么,他刚想打断她,可斯蒂芬妮摆了摆手,眼神中充满了不容拒绝的坚定,斯蒂芬妮望向那调度所外的巨大战场,无数人的嘶吼和刀剑穿体而过带起的撕扯声都如雷鸣般响彻在两人耳边,斯蒂芬妮的声音再无疲倦“请您让我与科尔沃共存亡” 赫尔利斯城墙之下,横尸遍野,人类和地狱低阶恶魔地尸体几乎布满了整片平原,但更多的人和恶魔就在这尸体间毫无章法的肉搏着,这场惨烈无比的战役已经持续了近一周的时间,战斗却一刻未停,无论是白日或是黑夜,赫尔利斯的士兵展现出了超人般的意志,他们以毫无人数优势的一方竟阻挡住了恶魔群浪潮般的进攻。 赫尔利斯城墙之上有着数十柄巨大的炮台,那炮台不停地向下倾斜着子弹,剧烈的弹幕扫射下,恶魔的身体就如割麦子一般倒下,在炮台之间有着同样数十个高高的立柱,那立柱之上有着硕大的球体,球体竟完全由锡构成,可以想象这立柱造价究竟有多么昂贵,而那立柱每过一个特定的周期时间,就会在球体之上发射出一道极剧烈的青蓝色光芒,那光芒每向前一寸,都会在路径之上将恶魔直接化为蒸汽,这就是亚当斯的研究成果了,赫尔利斯的人们称之为天乩。 由天乩和炮台组成的防线在人类的战争中几乎是不可能突破的防线,但是这次,科尔沃的敌人并不是人类,在无数低阶恶魔以极快的速度和悍不畏死的冲锋下,它们以尸体铺路竟冲破了这道防线,数千恶魔已经冲到了城墙之下,赫尔利斯城墙之上,近百隶属于赫尔利斯之眼的御魂师们已经站在了城墙边缘,手中或燃起火焰,或浑身凝为钢铁,或在魂纹中取出了狰狞的武器,他们已经准备好哪怕舍弃生命也要守住赫尔利斯最后一道防线的准备。 近百杜比尔巨魔浑身都是被弹幕射出的空洞,可它们那双猩红的小眼睛中毫无伤痛之色,它们挥舞着手中沾满碎肉的狼牙棒就嘶吼着向着城墙而来,赫尔利斯御魂师们的一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剧烈的叫喊声猛地从城墙另一侧传来,无数人群竟然从城内毫无畏惧的向着着恶魔群冲了过来。 那人群仔细看去竟全是普通人,他们之中有的人穿着牛皮订制的简易防具,有的人干脆就穿着普通的衣服,他们手中的武器竟也不过是家中常见的物件,菜刀,棍棒,为首几人拿着长刀或是斧子,能看的出这些民众的眼里并非毫无畏惧,但他们的脚步仍坚定无比,用大喊掩盖着心中的恐惧,直直的冲着恶魔们冲了过去。 恶魔们愣住了,这些人难道是来送给他们的午餐么,赫尔利斯城墙上的御魂师们也愣住了,他们从未听过赫尔利斯还有这样一支军队,可恶魔们不过停下了一瞬就向着这人群扑了过去,为首的一人看上去竟不过是一个不及二十岁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手中高举着一把长刀,大喊着“七星,杀敌!” 人群均举起了手中的刀具,大喊着“为了科尔沃!”为首的年轻人正是阿尔瓦,阿尔瓦此刻正穿着一件老旧的军装,那军装穿在他身上却稍显有些大了,阿尔瓦把袖子挽起来,手中高高举着长刀,首当其冲的向着恶魔们而去。 阿尔瓦其实已经紧张到了极致,他握着刀的手都不停抖着,可他已经冲到了恶魔面前,那地狱低阶恶魔有着极为瘦小的身体,但是却长着一张满口利牙的嘴,它张开大嘴,紫色的涎液已经流淌到了地面上,阿尔瓦大吼着,向着面前的恶魔一刀劈去。 远方的身骑黑马的阿诺德一刀斩下了面前士兵的头颅,他的脸庞上此刻已经尽是鲜血,但是很明显的能看出,阿诺德身上并没有任何一处伤痕,那鲜血尽是守城士兵所流出的,但是阿诺德仿佛极为享受这种感觉,他并没有擦去脸庞上溅上的鲜血,伸出舌头轻轻舔去流到嘴边的血液,笑的极为狰狞,莉丽丝就在阿诺德身旁,手中一把长鞭就像一条巨蟒吐着芯子,每一次鞭影略过,就会有十数士兵被斩成两截。 赫尔利斯的防线一退再退,能看得出,所有士兵在这近一周的战争中已经均是强弩之末了,而恶魔的数量却仿佛丝毫没有减少,一步不停向前压迫的步伐,七星的部队在与恶魔相交的一瞬间就死伤惨重,但是他们悍不畏死的精神竟丝毫不比恶魔们弱小,仍不要命的向前冲锋着,斯蒂芬妮走上城头,站在天乩之间,天乩之上的球体也已经黯淡了不少,炮台的子弹也已经几乎消耗殆尽,斯蒂芬妮能清晰地看到赫尔利斯的防线已经被完全压制到了城墙之下。 柯瑞就站在正对赫尔利斯城门的远处,在他身后的无边雾气中仍旧不停地向外奔袭着恶魔,但是柯瑞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三天前起,这雾气中的恶魔数量骤减,甚至于现在补给的恶魔已经赶不上前线所消耗的了,赫尔利斯的士兵一步不让的坚韧意志让柯瑞都不禁动容。 他知道,科斯特海域应该是出现了什么变故,但是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人能够阻拦路西菲尔的步伐,可是柯瑞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平伸出左手,一把完全由白色光芒组成的巨大弓弩出现在他手上,他右手搭在弓弦之上,向后猛地一拉,一把足有成人腿粗的弓箭骤然出现,柯瑞毫不犹豫,右手一松,那弓箭似一道通天彻地的光芒直冲着赫尔利斯城门之上的斯蒂芬妮而去。 斯蒂芬妮仿佛感到那白色光芒在一瞬之间就已经到了面前,光芒带起的剧烈爆鸣声,让斯蒂芬妮此刻在听不到任何声音,箭头带起的风吹拂的她头上秀发肆意飞舞,在斯蒂芬妮身后的亚当斯面色大变,他用尽全身力量向着斯蒂芬妮身前扑去,可仍慢了一步,他浑身的淡蓝色光芒根本不能在那光箭射穿斯蒂芬妮的头颅之前保护住她。 就在那光箭几乎已经接触到了斯蒂芬妮的额头之时,骤然白光大作,剧烈的白光让斯蒂芬妮和亚当斯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片刻之后,白光消失,斯蒂芬妮瞳孔猛地放大,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那身影右臂握着一把长剑,左臂上的黑色祥云栩栩如生,背后的古朴新日就像第二个太阳一般耀眼。 罗牧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斯蒂芬妮,可现在望去,罗牧的眼中却尽是湛白色的光芒,现在的罗牧身体里,住着的是奎恩最后的全部魂力,奎恩知道,罗牧现在必须把之前身体里的所有魂力全部释放,只有这样,罗牧才能真的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 柯瑞微微放下手中的弓,隔着整个平原望向漂浮在赫尔利斯城头的罗牧,面上却没露出丝毫表情,罗牧抬起手中的斩云,一刀向前挥去,这一刀中凝聚了罗牧体内所有的魂力,和奎恩在这个世界上残存的所有魂力,一道遮天蔽日的巨大灰黑色风刃几乎笼盖了赫尔利斯城墙前所有方向,那风刃所过之处,植物尽数枯萎,空间尽数破碎,随之一起破碎消散的还有数不尽数的恶魔们,那风刃转瞬之间就到了柯瑞面前,可那风刃却堪堪在柯瑞头顶一掠而过,将他身后的雾气彻底斩破,而赫尔利斯城前的平原也终于第一次露出了太阳。 在罗牧的一击下,葬军竟几乎直接丧生了三分之一,而最重要的是,那雾气消失后,再不会有更多的恶魔从中而出了,巴奈特此刻身上甲胄已经碎了大半,他浑身浴血,头发上均是粘稠的碎肉,可他却仍高举起了手上已经有了无数个豁口的长刀,大喊道“为了科尔沃!” 无数幸存的士兵再一次发出了怒吼,拼尽全力向着所剩不多的葬军扑了过去。 斯蒂芬妮惊讶的大张着嘴,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背影,罗牧却一言不发就向着赫尔利斯城内跃去,斯蒂芬妮赶忙说道“您能留下名字吗?”可还不等斯蒂芬妮说完,罗牧的身影就已经消失了。 罗牧在赫尔利斯城内几个跳跃,他体内的魂力已经完全消散了,只留下了极为强健的体魄,现在的他在魂力基础上来看甚至可能还不如一名最初级的魂徒,可罗牧知道自己虽然一切都要重头再来,但他的身体已经不同以往。 罗牧回到了他们三人在赫尔利斯的家中,他打开门走了进去,所有的记忆在此刻如同山呼海啸般涌入他的脑海,罗牧的手微微颤抖着,他记起了缪云所做过的一切,罗牧走到三楼,他仿佛还能看到缪云在这房间里忙来忙去的影子,在他的鼻尖似乎还能闻到缪云身上独有的气味。 罗牧躺到了床上,床头柜子上还摆着缪云给他买来的烟,罗牧把斩云放在了枕边,点起了一根烟,香烟袅袅的盘旋在天花板上,城外传来的厮杀声也渐渐弱了下去,午后的阳光在屋子里,透过那烟气弥漫在床上,将斩云照的微亮。 罗牧慢慢的闭上眼睛,鼻尖传来的仍是熟悉的味道,他似乎在耳边又听到了缪云不住耍赖撒娇的声音,可罗牧知道,自此今日,他的枕边,再无梦。 (第一卷完)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章 昔兰尼加 乔伊最近心情很好。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望了望身后有些黑洞洞的楼梯口,小声问道“你睡了吗?”乔伊面前是一扇木质的小门,能看得出,门已经很多年没有打扫过了,落在上面的灰尘显得门都有些黑漆漆的,简易的铁质门把手因为时间实在太久,四周固定的螺丝都有些松动了,看上去这门把手似乎一拽就能掉下来。 乔伊并没有敲门,反而是敲了敲门边的墙壁,敲门的声音有些大,可能会让楼下的母亲听见,乔伊有些满意自己的聪慧,此刻有些紧张地气氛似乎让他的听力都变得好了起来,过了片刻,他清楚地听到了门内有人似乎在床上翻了身,传出了细微的令人有些牙酸的“吱呀”声。 乔伊脸上慢慢浮现了笑容,他并未再说什么,轻轻拉开了门,门实在是低矮极了,乔伊的身材有些胖,他极小心的开门,慢慢的挪了进去,在乔伊刚进到屋内,他就熟练地将门在身后带上了,这一番动作竟几乎没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乔伊无声的笑了笑,抹了抹头上略微渗出的汗珠。 木质小门背后的房间也似配合着那木质的小门一般,低矮的不过仅仅能让一人站立而已,这也是乔伊今年不过十六岁,可能是因为身体过胖,让他并没有长高,可尽管这样,乔伊也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已经在摩擦着这小屋的屋顶了。 这房间本就是一个阁楼而已,寻常人家在这里是不可能住人的。 房间内没开灯,但是借着一个方正的小气窗内投进的月光可以隐约看清房间内的布置,布置真的谈不上,这阁楼内不过有一张用木板临时钉起来的可以称作桌子的东西,还有一张又窄又小的弹簧床,那床已经很小了,但是仍几乎占满了这个阁楼的两端,在月光的照拂下,能看清地面上仍有未打扫干净的余灰。 那弹簧床上正蜷缩着躺着一个人,那人并未盖被子,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布衣,下身一条白色的布质短裤,能从露在外面的双腿上看出来,躺在床上这人,并不缺乏锻炼,双腿的肌肉流畅有型,但是不只是体质原因还是如何,总之还是过于瘦削了。 乔伊轻车熟路的走到床边,从桌子下拿出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上面。 床上的人听到声音,也坐了起来,一张平凡朴素的脸,眼睛半闭半睁着,似乎没睡醒的样子。 乔伊早已经习惯了他的这幅样子,也没说什么,从怀里拿出两个用布包着的馒头递了过去,而后就开始轻声说着今天又发生了什么趣事,说道高兴处,难免有些眉飞色舞,兴高采烈起来,每当这个时候,坐在床边的人就会轻轻提醒他小声一点,免得被人发现。 两人默契极了,一个人不停地说着,而另一人就是静静地听。 自青禾岸边回来,已经过了将近半年,罗牧回到赫尔利斯不久就离开了,他出城后随着战争时的难民来到了科尔沃的南方,伊格尼兹带给科尔沃的战争不可谓不大,但是就像是最璀璨的惊鸿一瞥一般,转瞬即逝,并且葬军的行军路线从北南下,一路直指赫尔利斯,一路挡在葬军之前的城池,包括三大防线之内全部告破,但是葬军却不知是因为为了速度,还是什么样的理由,并未向四周波及任何一点,这也使得科尔沃在战后恢复要比正常情况快的多。 这场几乎将科尔沃灭国的战役就仿佛一场宏大舞剧的序幕般。 同时因为同在亚细亚大洲的哈利克斯帝国并没有任何扩张的理由,同时科尔沃的这场几乎亡国的战役实在太快了,如同昙花一现般,并没留给任何其他大国的反应时间,所以,科尔沃的战后也迅速稳定了局势,这也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而赫尔利斯处于科尔沃的中央地带,北方各大城池的沦陷,却也代表着科尔沃的南方几乎没受到任何影响,难民大部分回到了以往生活的地方开始了战后重建,还有一部分难民在斯蒂芬妮的安排下索性就此南下,而罗牧此刻所处的昔兰尼加是一座不大不小的三阶城市,这个城市也当仁不让的接受了一部分难民。 随着战争的尘埃落定,科尔沃也终于表现出了它作为一个超级大国应有的执行力,女皇斯蒂芬妮一系列极为行之有效的措施由赫尔利斯发出,将整个帝国重新运作了起来,而这些措施其中之一就是人口普查,在难民中有不小数量的孤儿,而科尔沃极为重视教育,所以斯蒂芬妮在得知这一情况后,号召全国人民收留这些孤儿,并为他们提供食宿,这一措施的执行并未那么顺利,很多家庭并不想多这么一个累赘,但是斯蒂芬妮在这一事上体现出了她的强硬,在各城市政府的配合下,反对的声音终于渐渐弱了下去,同时,所有的难民都得到了极为妥当的安置。 每个家庭如果收养了难民中的孩子,将会每个月得到300克里拉的扶助金,这才是能让罗牧在这个家庭中安稳下来的关键。 当然,战后带来的印记不可能仅仅如此便被抹去,最深刻的印记便是以比班、亚尔维斯为首的科尔沃叛军在伊格尼兹战败后蜷缩在了威尔霍斯北方城墙之外,占据了一大部分国土,但现在的他们极为安静,科尔沃却也仿佛完全遗忘了他们一般,安静的做着战后重建工作,两方都保持着极大的默契,但是任是何人也知道,这两方终有一场极为惨烈的大战。 罗牧一边慢慢吃着手中的馒头,一边听着乔伊说着今天学校发生的事,乔伊是个小胖子,脸上还有几颗不太显眼的雀斑,不同于北方,南方的家庭向来只会要一个孩子,所以科尔沃南方的孩子大多都比较孤独,能有一个住在家里的同龄玩伴,对他们来说都是极为大的惊喜,乔伊家能收留罗牧,乔伊也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每天的晚餐罗牧碗中的饭都是最少的,乔伊不知道哪里来的细心,居然察觉到了这一点,可他也不敢忤逆父母的安排,于是每晚都会出门用他的零花钱买两个馒头带给罗牧,而罗牧需要付出的就是安静的听乔伊讲他今天发生的故事。 乔伊很享受这种感觉,仿佛他终于脱离了父母的束缚,有了自己的小秘密,尽管每天两个馒头积攒下来,对于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但他仍旧乐此不疲。 就在乔伊正讲的兴高采烈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暴喝“乔伊!你又去哪了!”乔伊吓得在凳子上猛地一抖,而后有些意犹未尽的扁了扁嘴,随后就赶忙站了起来,小声冲着罗牧说道“不行了牧哥,又被发现了,我先下去了” 罗牧咽下嘴里最后一口馒头,点了点头,乔伊跑到门口打开门,又蛹动着肥胖的身材,从小门钻了出去,他的身体刚出去,却又把脑袋探了回来,冲着坐在床上的罗牧说道“明晚见”罗牧在黑暗中微微点了点头,乔伊又笑了笑,随后关上了门。 以罗牧灵敏的五识能清楚的听见乔伊努力提气,但仍有些沉重地步伐跑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后,又极为大声的打开,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向楼下的母亲说道“我学累了,躺了一会” 楼下中气十足的女声毫不听乔伊的解释又骂道“睡觉?你作业做完了吗你就睡觉?”这下乔伊再不敢慢悠悠的向楼下踱步,忙说着“来了来了”一溜烟的跑下楼,又坐在了宽敞的学习桌前,拿起了书。 罗牧稍听了一会,确认乔伊没有再挨骂后,便盘腿坐在了床上,罗牧的眼睛在奎恩的帮助下已经完全痊愈,根本看不出丝毫异样,罗牧的头发能看出来已经很久没修剪了,已经长的略微遮挡住了眼睛。 罗牧微微望了望窗外,四方的小气窗只有两个巴掌大小,根本看不见月亮,罗牧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闭上了眼睛,心神沉入了身体之内。 罗牧的魂纹被奎恩以全部生命力为代价强行修复,为他补全出了万年难见的“刺篆”魂纹,此刻随着罗牧的念头一动,裸露在外的纤细胳膊上,浮起了片片祥云,那祥云当真栩栩如生,仿佛风一吹就会飘向天际般,肩脊处的浪潮也似在波动,背心处的古朴新日也散发着微微的光芒,一切都看着美好极了,可罗牧却一点高兴不起来。 因为奎恩教他的修行的方法完全行不通了,他甚至完全感受不到身体内那熟悉的属于暗质的热流了,在罗牧进行魂启仪式时,大量的风属性魂力凝聚在他的身体里,最终使得暗质与风属性魂力基本交融,这两种的力量最后以风属性魂力变异而与暗质勉强相融结束,而罗牧知道,奎恩一定也是这样,他那奇异的火属性魂力一定与罗牧的情况一样,所以奎恩教给罗牧的修炼方法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现在情况却不同了,罗牧本来的残魂被奎恩强行修复之后,罗牧的体内魂力全失,甚至暗质也完全枯竭,罗牧身体内的力量被奎恩完全推倒重来,而就在奎恩将罗牧魂纹修复的一刹那,巨大的改变在罗牧体内发生了,暗质与风属性魂力完全相融在了一起,并不像以往那样不过是相互缠绕交互,而是完全融为了一团,产生了一种闻所未闻的奇特魂力,那魂力既有着暗质对空间的控制感,同时也有着属于风的气息。 而这种奇特魂力使得完全没接受过任何正统御魂师训练的罗牧迷茫了,他现在即无法像以前一样在空间中获取暗质,甚至连湮灭亡灵后也仅仅能获得亡灵的记忆,同时对于风属性魂力的修炼方法罗牧根本一无所知,所以时间已经过了一年,尽管罗牧甚至有着刺篆级别的魂纹,他的魂力仍就是没有任何增长。 他现在能倚靠的就是在最初时暗质为他打磨出的强健体魄,和伊格尼兹不分昼夜为他训练出的格斗技巧而已。 罗牧凝神感受着身体内的变化,细细寻觅着那热流的踪迹,可结果很明显,罗牧仍旧一无所获。 罗牧长出了一口气,又躺倒在了床上,这床虽然小极了,甚至让他翻身都做不到,但是,十岁以后,这还是罗牧第一次能毫无戒心的入睡,单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无比贪恋这张床了。 罗牧面冲着墙壁,手中渐渐升起了一股雾气,一把有着黝黑刀鞘的长刀就从那雾气中出现在了他手上,飘散的云状护手似乎就是这把刀的名字,罗牧凝神望着这把刀,眼神中终于有了少见的情绪波动,罗牧的胸口微微一亮,青灰色的马首从罗牧的胸膛中钻了出来,灰灰望了望斩云长刀,歪了歪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罗牧的脸,罗牧甚至能感觉到灰灰舌头上还没吃静的馒头渣,每晚的那两个馒头看似是被罗牧吃了,其实全都进了灰灰的肚子里。 罗牧翻过身,蜷缩在了床的另一侧,略微侧过头,能从小气窗中看见数量不多的星星,罗牧知道,他要变强,因为只有变强,他才能让刀中沉睡的女孩醒过来,他要变强,只有变强,他才能走到那万丈深的地下,亲手让那个将世界变成这幅样子的人低首伏罪。 虽然,他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应该从何开始,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可行,但罗牧却毫不迷茫,就像是行走在黑夜中的人,他虽不知道现在究竟是几时几刻,但他知道,终有一刻,天会亮起来。 现在该睡觉了,罗牧想着,明天还要上课。 想到上课,罗牧突然迷茫了起来。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章 金车白马 昔兰尼加,一如它美丽的名字,这是一座科尔沃举国闻名的美丽城市,相比于马里兰的富丽堂皇,亦或是赫尔利斯的大气磅礴,昔兰尼加更多了一份婉约的美。 昔兰尼加地处科尔沃南部的一片山麓其间,城周多是奇峰密林,进入昔兰尼加的路不多,但多半都要穿过一条条开山而建的宽阔山路,山路一转,昔兰尼加就像曲径通幽,悄然摘下面纱的美娇娘般出现在人们眼间。 看上去昔兰尼加并无如赫尔利斯般鳞次栉比的层层楼宇,但昔兰尼加的占地面积却并不小,能成为二阶城市,这本身就象征着昔兰尼加的人口数量以及它每年能向科尔沃所缴纳的税款数额。 昔兰尼加有两大闻名遐迩的特色,一是昔兰尼加以贵族的数量出名,别看昔兰尼加不过是一个二阶城市,但是在这居住的贵族数量可一点不比首都赫尔利斯少,昔兰尼加独特的魅力和科尔沃南方濡湿的空气,更吸引了大量的贵族和富商来这里定居,为了满足贵族和富商的品味,昔兰尼加有着许多供贵族和富商玩乐享受的地方,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提坦角斗场。 科尔沃的贵族有着极为清贵的身份,因为科尔沃建国不过百年,许多开国元勋的后代仍身兼要职,他们的旁系往往不需要做什么就能获得极高的社会地位和用之不竭的金钱,所以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单纯地玩乐与享受,对于他们豪奢的生活来说,能让他们再感觉到刺激的活动绝对不多了,但角斗场绝对是各大贵族最喜爱的场所。 科尔沃的社会在高速发展下,已经进入了相对民主的时代,但迫于多方的压力以及现有生产力的限制下,科尔沃仍没有废除旧社会的奴隶制,科尔沃的贵族们仍会以有着多少数量的奴隶进行攀比,无数科尔沃的高层均曾或多或少的在公开场所表明过自己对奴隶制的深恶痛绝,并且蒸汽机及新能源鲸油的开采,极大的减少了劳动力需求,但他们自己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废除奴隶制,那么不仅意味着他们站在了无数贵族的对立面,更是站在了自己家族的对立面,所以时至今日,周末的提坦角斗场依旧火爆无比,座无虚席。 昔兰尼加第二个特色就是它美妙的晨雾,昔兰尼加被群山环绕,在早晨的蒸腾作用下,无数植被上的露珠化为了雾气弥漫在整个城市中,昔兰尼加的每个早晨都仿佛是刚出浴的女子,浮动的雾气下遮掩着的是它美妙的身躯,散发着惊心动魄的美。 罗牧就在这被雾气隔得微有些疏离的晨光照耀下醒了过来,房间中依旧逼仄而阴暗,四方的小气窗上有一层薄薄的水雾,罗牧坐起身微微晃了晃头,昨夜脑中的梦已经不太清晰了,尽管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但是做梦对罗牧来说仍是新奇事物,罗牧从床下拿出他的洗漱用品,打开小木门走了出去。 乔伊还在赖床,罗牧从盥洗室走出来的时候,乔伊才刚刚起床,有些睡眼惺忪的冲罗牧打了个招呼,罗牧并未提前下楼,而是等乔伊洗漱完后,才跟在乔伊身后,一前一后的走下了楼,乔伊的父亲乔希尔已经坐在了桌前,拿着一份昔兰尼加晨报在读,乔希尔年龄不大,五十岁上下,但是头发却已经有些花白了,他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看乔伊与罗牧下来,略微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罗牧在乔伊平常对他的叙述中知道,乔伊并不如何怕他的母亲阿伊达,却每每面对看似和善的父亲时有几分紧张。 这可能跟乔希尔的职业有关,乔希尔就算此刻平平常常坐在餐桌上,也仍有着几分不苟言笑的气势在里面,乔希尔是一名隶属于昔兰尼加的营造官,营造官是科尔沃极为特殊的一个职位,主要负责庆典,赛会,和神庙的维护,而在昔兰尼加,营造官也有了一个其他的职责,那就是为角斗场挑选奴隶。 营造官有很多,在科尔沃也算不上什么要职,不过在昔兰尼加,这份工作并不是谁都能做的,因为这类人要极其善于把握观众与贵族的心理,他们永远都知道究竟什么样的比赛能呈现出最令人血脉贲张的效果,在他们手里送往角斗场的奴隶在转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也是他们也是最司空见惯的场面了。 罗牧和乔伊坐在了桌子上,科尔沃的早餐向来是比较朴素的,桌子上只摆了几片切好的面包和几份不是很新鲜的蔬菜,乔伊刚坐下,阿伊达就从厨房端出了满满的一杯牛奶摆在了乔伊面前,可乔伊很不喜欢喝牛奶,整张胖乎乎的脸都皱了起来,阿伊达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手指了指,让他现在就喝,等到乔伊喝完,才把另一杯仅有三分之一杯的牛奶放在了罗牧面前,罗牧低声说了句谢谢,可阿伊达却并未理睬,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乔希尔一边吃着面包,一边随意的问着乔伊最近学校发生的事,偶尔也会问上罗牧几句,乔希尔并不像阿伊达那样对罗牧很不满,可能也是乔希尔平常工作很忙,没有时间陪孩子,现在罗牧正好可以多陪陪乔伊。 乔伊很快的吃完了饭,罗牧也适时的喝下了杯中的最后一口牛奶,两人便准备出门上学了,阿伊达来到了门前,帮乔伊背好了书包,叮嘱道“在路上要小心啊,在课堂上要认真听讲!”乔伊忙不迭的点着头,就拉着罗牧一溜烟的跑出了屋子,乔伊家门外正停着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两人刚坐上马车,乔伊就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胸口说道“哎呦,终于出来了,在家呆着真的快憋死我了” 乔伊刚说完,就又苦起了脸,对罗牧说道“牧哥,你看,我都这么胖了,我妈还天天逼我吃那么多,以后我还怎么追漂亮姑娘啊”罗牧微微笑了笑说道“喝牛奶不会长胖的”罗牧的话很少,但是面对着乔伊,他也总是会配合着回应上那么两句。 乔伊有些高兴地说“真的吗?”可随即又怕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可我现在已经这么胖了啊”罗牧望了望乔伊,并没再说什么,马车是乔希尔租来专门接送乔伊上下学的,罗牧是很幸运的了,至少在青禾,他都没有这么频繁的坐过马车。 马车不大,刚好够乔伊和罗牧坐,车夫的技术很明显经历了多年的历练,马车行驶起来速度很快却又很是平稳,可比班克那快虽快,但是不免颠簸的技术强多了,罗牧突然想到。 在赫尔利斯出来之后,罗牧并不是没有想过去找班克,可罗牧根本不知道奎恩把班克送到了哪里,而且罗牧魂力全失,现在的他要是想在科尔沃这般混乱的情况下找一个人,真可谓是比登天还难,找不到索性不再找,罗牧知道,班克一定能活的很好,至少会比他好,但是罗牧唯一担心的事情就是,班克剩下的时间真的不算多了。 罗牧看着马车两旁的街道,心里默默地想着,昔兰尼加的街道也如这个城市一般,普遍不是很宽,最多也只能容纳四辆马车通行,昔兰尼加的房子也都没有很高耸,便显得这山中的城市的天空也宽阔了起来,在科尔沃未年满十八周岁的孩子们都必须强制接受教育,就连罗牧这样刚稳定下来的孤儿都不例外。 而罗牧今年刚好十八岁,按照惯例应该上高三,而乔伊正好在上高一,两人顺理成章的成为了校友,科尔沃的教育已经实行了近五十年,在科尔沃的教育体系中,不仅教导读写算,同时也教导道德、历史、地理、修辞、天文、法律、礼仪等等,而学校也逐渐成为了贵族之间通过孩子沟通的一个桥梁,当然也有大量的平民孩子接受教育,但是他们知道就算是在学校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他们也不会如贵族家的孩子一般在十八岁之后,就能加入家族的产业之中,所以尽管是在学校中,阶级划分依旧十分明显,平民的孩子以能拥有一个贵族朋友为荣,而贵族通常是对平民不屑一顾的。 罗牧和乔伊所在的西塞罗中学是一所以伟大学者西塞罗命名的公立中学,这座公立中学以极为优秀的师资和便捷的地理位置甚至吸引了很多的贵族家的孩子来就读,但更多的仍旧是平民的孩子,因为贵族通常会为自己的孩子选择学费高昂的私立中学,因为学费高昂往往象征着更优秀的教育,但最重要的,高昂的学费也象征着尊贵。 西塞罗中学在昔兰尼加的西部,离乔伊家不过马车十多分钟路程,没一会,两人就到了校门前,马车停在校门前,乔伊背着书包跳下马车,罗牧也跟在了他后面,一进校门就是一座颇具规模的圆形喷泉,喷泉四周有着郁郁葱葱的植被,喷泉带起的清凉水雾,顿然使得走进校门的人们精神一振。 越过花坛,前方宽敞的直道末端,一座中央高耸,两侧屋檐层叠极具昔兰尼加特色的高大建筑安静的矗立着,建筑中央有着学者西塞罗的巨幅全身雕像,而建筑前有着很长的阶梯,能从这栋主教学楼看的出来,昔兰尼加在这座中学上一定用尽了心思,在华美之余,又透露着几分庄重。 此刻在远处看去,阶梯上许多的人正背着书包向教学楼内走去,学生们多是穿着清凉的夏衣,三两成群,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罗牧已经在这所学校上学一整个星期了,可仍旧无法完全融入到这氛围里面,这对于一名前伊格尼兹的刺客来说是极为不合格的,可罗牧内心很清楚,因为他的心态早已不同以往,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一切是自己真正拥有的,而不像以往一般只是完成任务。 可罗牧心里很清楚,他真的很贪恋这份难得的安宁。 乔伊一边和罗牧向着教学楼走去,一边向周遭认识的同学打着招呼,乔伊很善言谈,所以在学校的人缘很好,一路上竟也没闲下来,就在乔伊刚又碰到了熟人,要抬起手打招呼的时候,一阵刺耳的马蹄声猛地从两人从身后传来,眼看乔伊就要被身后疾驰的马车碰到,罗牧竟用一只手一把将乔伊提了起来,将他拽到了身后。 一辆装饰华美到极致的马车从两人身边飞驰而过,马车通体散发着金色,甚至在车厢外壁镶嵌着数十平时难得一见的紫色宝石,马车前是两匹通体无一丝杂色的英俊白马,那马车毫不顾忌是否会碰到行人,直直的奔行到了教学楼前的阶梯下才渐渐停了下来。 马车才刚刚挺稳,马车门就被一只脚猛地踢开,一个男人叼着一根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他把手里的衣服往肩膀上一搭,甚至连书包都没拿,就摇摇晃晃的向阶梯上走去,而就在那浮夸青年身后,一个少女也走下了马车。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章 格格不入 乔伊有些后怕的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略有些艳羡的说道“那是欧格斯特·西弗里侯爵的儿子西奥多”罗牧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那金色的马车慢慢转头向校门外走去,晨光在金色马车的映照下反映出金灿灿的光芒,仿佛在那一男一女身上都镀上了金边,贵气逼人。 乔伊注意到了罗牧注意的方向,又说道“在西奥多身后的是他的妹妹西瑞思,说起来西瑞思要比她哥哥低调很多,不过毕竟是贵族,就算再怎么低调,在咱们这所学校也能称得上万众瞩目了,听传闻说西奥多一直对他这个妹妹有些非分之想,而来咱们这所学校也是西瑞思提出来的,西奥多这才跟着他妹妹来这所学校上学,不然凭着欧格斯特侯爵的身份,私立中学肯定是随他们挑的” 乔伊略有些艳羡的说了一大通,才停了下来,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罗牧又说道“哦对,牧哥你应该知道的,毕竟你和…” 看起来乔伊还想再说些什么,罗牧却摆摆手说道“走吧”乔伊点点头,两人走进主教学楼,就挥手告别,乔伊年仅十六岁,在上高一,他的教室在这座楼的一楼,而罗牧的教室则在这栋楼的五层,两人除了一起上下学和吃午饭,基本在上课的一天中,是见不到面的。 罗牧慢慢的走到了教室前走了进去,教室里已经有了很多人,都在三五成群的聊着天,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罗牧走进来,哪怕有人看到了,也不过是看了一眼便又跟边上的人有说有笑起来,罗牧的身份在他来这个班级的第一天所有人便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阶级思想早已深入人心,哪怕这些不过是些十几岁的孩子,可也不会有人想把口舌浪费在罗牧身上。 不过这样罗牧也正落得清闲,罗牧慢悠悠的走到了教室后面的一个角落,他的座位就在这里,罗牧把书包放在书桌堂里,有些困倦的把双手撑在书桌上发起呆来,这个角落就仿佛隔绝了周遭一切声音,和此刻喧哗的教室格格不入。 而就如罗牧这个角落一般格格不入的还有一处,就在罗牧左前方,教室靠窗的中间位置,一个女孩正坐在那里静静地看书,那女孩不是别人,正是西瑞思,西瑞思有着一头齐腰的顺滑长发,长发并不是纯净的黑色,而是有些偏向黄色的棕色,更衬得女孩有着一份温婉的气质,西瑞思的五官继承了欧格斯特家族的俊俏相貌,略瘦削的瓜子脸,一双明亮的眸子,挺翘的琼鼻,而西瑞思最引人瞩目的是她那极柔美的嘴唇,西瑞思的嘴唇线条流畅,比起其他女孩要更纤薄几分,红润的嘴唇泛着莹润的光泽,在西瑞思嘴唇微微张合时露出的晶莹贝齿更显高贵而自矜。 西瑞思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长裙,长裙腰际及袖口都用沙絮蕾丝略作修饰,下摆堪堪遮住小腿,露出她那洁白的一截脚踝,长裙没有其他过多地花纹和装饰,尽管这样,仍旧是散发着一股内敛的高雅,衬托着西瑞思仿佛谪落人间不食烟火的仙女,单是一件长裙就足以让所有平民望而却步,这一件长裙的价格甚至能买来他们一家人一年的口粮。 西瑞思就那么坐在窗边借着淡黄色的晨光静静地看书,偶尔将垂落在脸庞的发丝抚到耳后,她似隔绝在整个氛围之外,可无疑她才是这整个教室的核心,所有的人都以她为中心分散在四周,教室中的男孩们在高谈阔论之余都会悄悄地瞥上她几眼,看西瑞思没有任何反应后,便会更卖力的谈论着自己酝酿一早上的谈资。 女孩子们或许看向西瑞思的次数并不会很多,但无疑每个女孩子看向西瑞思时目光中都满是艳羡之色,罗牧就坐在教室的角落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西瑞思仿佛注意不到周遭的一切,只专注在面前的书本上,罗牧却有些不屑,微微摇了摇头趴在了书桌上,比西瑞思地位尊崇百倍,美艳更甚十倍的女子罗牧都见的多了,看上去西瑞思仿佛无视周围的一切目光,可谁知道她是不是在享受着这一切呢,以她的身份明明可以去私立高中得到更优秀的教育,可她偏偏要来这里,若不是为了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难道是来体验民间疾苦的么?罗牧有些好笑的想着。 随着一声刺耳的铃声,教室里的骚动瞬间安静下来,西塞罗中学不仅以教育优质出名,更出名的是它严苛的教风,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敢在上课铃声响后再做出一些无关课堂的举动,而如果有学生迟到,甚至可能会受到鞭打。 西瑞思也合上了书本,挺直腰脊,将双手放在了桌上,这一个教室里只有罗牧仍旧有些无精打采的半阖着眼睛趴在桌子上,罗牧仿佛永远是这么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铃声刚落,一位老师就踏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老师看上去已经六十有余,可仍精神抖擞,他目光炯炯的环视了教室一周,便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开始了今天的讲学,这名老师今天讲授的是修辞学。 修辞学被科尔沃的学者们推崇备至,在科尔沃大小城市的任何一所学校几乎都会教授修辞学,伟大的学者西塞罗曾公开表示修辞学会锻炼学生的心灵和头脑,使其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才,而修辞学同时也是一门极其考究个人才华的学科,更有学者将修辞也称之为雄辩,主要就是通过对自己语言的打磨使谈吐及文章更具吸引力和说服力。 科尔沃的教育已经推行了近五十年,但仍无法避免如旧社会一般的僵化思想,教学方式仍主要以背诵为主,而对于罗牧来说,在西塞尔的学习方式和内容实在太过简单容易,在亡者之森中寒脊的教育方式可比这里行之有效的多,对于当时的罗牧等人来说,相比于在银狼和寒脊甚至同伴的手下屡屡险象环生,背诵无数本讲义和学习各种礼仪真可以称得上是难得的放松了,对于现在这些教室里的学生了来说,学习可能是为了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可对于七年前的罗牧来说,学习,是为了活命。 罗牧拿出书本放在桌面上,用手撑住脑袋,做出一副认真的样子,便彻底闭上了眼睛,一上午的时间就在罗牧的半睡半醒之间过去了,期间有几次老师的背诵考察,罗牧也特意说的与其他同学一般无二,背诵的磕磕巴巴,老师虽然对罗牧并不是很满意,但也并未再多要求什么。 随着中午的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慢悠悠的踱步出了教室,教室里的气氛瞬间由寂静转变为了热烈纷呈,同学们都大声的谈论着中午要去吃些什么,西塞罗中学的教育安排的十分紧凑,在一整天的课程中只有在午餐时间可以休息片刻。 罗牧走下楼,乔伊已经在一楼的大厅中等着他了,看到罗牧走下来,乔伊踮起脚笑着冲罗牧摆了摆手,两人走出教学楼,慢慢向着教学楼后面的餐厅走去,乔伊仍旧一副乐天的样子,和罗牧说着今天上午他们班级发生的一些趣事,例如有哪个学生迟到了被老师罚了十鞭子,又例如哪个学生没有完成昨天布置的作业,被老师狠狠地打了一顿,可罗牧却突然皱了皱眉,望向了乔伊。 乔伊被罗牧看的一愣,有些不自然的转开眼神说道“怎么了,牧哥”看起来乔伊似乎和其他时间没有什么不同,但罗牧能很清晰的从乔伊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失落,罗牧没说话,仍旧看着乔伊,乔伊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挥了挥手说道“嗨,没什么事了,不就是被保拉骂了几句么,毕竟人家是西奥多的好朋友,咱们这小家小户的哪能招惹起他们” 说着乔伊就拉着罗牧向前走“走啦走啦吃饭去了”罗牧又看了乔伊一眼,没再多说什么,餐厅里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乔伊刚进餐厅就一溜烟的跑到了一个窗口前排队去了,那里兜售的是他最爱吃的碳烤蜗牛,罗牧走到餐厅最靠边的一处窗口前拿了两片面包,一碗清粥就坐在一个桌边吃了起来,而罗牧刚把第一片面包吃完,突然一阵喧哗声在罗牧身后响了起来,罗牧转过头,喧哗声正是从乔伊排队的那个窗口前传来的。 罗牧站起身,看到乔伊正有些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而刚刚乔伊口中所说的保拉正抱着膀子站在一边,保拉的身材极为健壮,站在此刻的人群中更显得高大,保拉一把将正费力起身的乔伊拽了起来,乔伊并不敢反抗,反而是拼命地用手护着什么,而周围的人群没有一个敢上前,但却隐隐有些不满的声音传出。 保拉脸色一沉,右手就向着乔伊的头上打去,一边挥手一边有些阴冷的说道“规定了每个人只能拿一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眼见保拉的手就要打在乔伊头上,乔伊只能低着头,看上去整张胖脸都缩成了一团,突然,保拉感觉右手一顿,他的手臂居然被抓住了。 保拉微微偏过头,罗牧仍旧穿着那件有些破旧的黑色布衫,下身穿着白色的短裤,瘦削的身子甚至连这样最为普通的衣服都有些撑不起来,像套在纤细的竹竿上一般,罗牧仍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保罗紧紧地皱起了眉,罗牧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尊敬,他猛地用力就要将手臂从罗牧手里抽出来,可就在他发力的一瞬间,他仿佛感觉罗牧纤细的手指变成了五根钢条般紧紧地箍住了他的手臂。 那巨力甚至让他以为自己的手臂马上就要折断,保拉闷哼一声,脸色一下变得苍白,甚至隐隐透出了汗珠,罗牧也没再多做什么,他把保拉的手从乔伊身上拉开,替乔伊拍了拍身上的土,就松开了保拉的手,扶着乔伊挤进了人群,罗牧甚至没看保拉一眼。 保拉也愣愣的再没说什么,就这么看着罗牧和乔伊走到了一边,乔伊坐在了罗牧对面,罗牧没说什么又拿起一片面包吃了起来,而乔伊则把他刚才一直护着的东西放在了桌上,那是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两份他爱吃的碳烤蜗牛。 罗牧望了一眼,说道“为什么要拿两份?”乔伊的眼神闪了闪,胖脸上有一丝不虞,有些奇怪罗牧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些事感兴趣,乔伊嗫喏了一下说道“我想让你也尝尝”罗牧抬起头看向乔伊,看了一会,便将盘子中的蜗牛拿到了面前,熟练地用勺子后的尖将蜗牛肉挑出来放在了嘴里。 罗牧吃的很快,不一会便吃完了,他端起粥喝了一口,乔伊似乎有些失落,还没开始吃,罗牧少见的皱起了眉头,很认真的望向了乔伊,说道“以后,不要轻易的对别人这么好了” 乔伊一愣,看向了罗牧认真的脸庞,略微想了想,而后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章 不豫无策 “唉,今天真是倒霉”乔伊一张胖脸在月光的照耀下也没显得会苍白瘦削几分,可他此刻脸上的挤成一团的肉却表明了他心中的愁苦已经到了什么地步。 今天与乔伊起冲突的保拉,罗牧也略有耳闻,是昔兰尼加一家小有名气的服装厂老板家的儿子,家境殷实,虽未和私立中学中的那帮大富大贵家族中的孩子达到一个水平,可在西塞罗高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而保罗正是西奥多的跟班之一,这些家庭的孩子自然有着自己的圈子,但是以西奥多的身份无论在哪都是当之无愧的规则制定者,这些略有家境的孩子无论是否真的愿意服服帖帖的跟在西奥多身边,但是他们的家庭一定会要求他们这么做。 而西奥多也从不拒绝别人的热情,自然很快就在西塞罗中学建立起了一个小团体,团体中的人无一不是西塞罗中学中有权有势家庭的孩子,以这些孩子的家境,任意一个单独拿出来就几乎可以算的上在西塞罗中学横着走了,更遑论有了西奥多这个领头人之后,将他们聚成了一团。 西奥多已经在这个学校待了整整三年,这个小团体中的人大多性格张扬,自从入学以来麻烦事就从未断过,可无论是老师甚至是学校的高层领导人都一直对西奥多保持了足够的尊敬,因为在科尔沃,阶级是永远不可能逾越的鸿沟,任是何人也不敢真正将西奥多激怒,因为或许欧格斯特侯爵的一句话,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西奥多也并非纯粹的不学无术之辈,良好的贵族基因让他仿佛天生就是领导者,他的的确确为他手下的人解决了数不清的麻烦事,甚至是让他们的家庭都得到了不小的益处,不知是西奥多有心而为,或者是他睚眦必报的性格使然,但凡是招惹到他和他手下的人,无一例外,均没有什么好下场,或许,最好的下场就是退学。 所以乔伊的担心并非多余,今天发生的事情若是他被保拉干脆的揍了一顿可能也就没什么事了,但是罗牧的突然出现虽然让乔伊免去了肉体之苦,但是之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乔伊根本想都不敢想,可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罗牧害了乔伊,但是谁又能忍心怪罪一个肯为自己出头的人呢。 罗牧躺在床上没有出声,乔伊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乎在给自己打气似的说道“牧哥,我还是去跟爸爸说一下这件事吧”罗牧听到这句话坐起身看向乔伊问道“他今天为什么要找你麻烦?”罗牧知道乔伊还没有跟家里说这件事,因为他知道就算说了也于事无补,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乔伊怕被骂。 乔伊的眼光有些躲闪,他没敢直视罗牧的眼睛,低声说着“因为…因为我洗完手着急去教室,不小心把水甩到了保拉的衣服上”罗牧的眉头微微皱了皱“仅此而已?”乔伊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看向罗牧,而后点了点头说道“嗯,然后他骂了我几句,要不是上课铃响了可能当时他们就要打我了” 罗牧没再说什么,又躺回到了床上,乔伊又叹了口气,这种悲伤的情绪很少会出现在这个乐天的孩子身上,乔伊看罗牧不再说话以为罗牧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可现在的情绪让乔伊实在没有再和罗牧聊天的兴致了,他站起身,把凳子放回桌边,就要开门出去,乔伊拉开门,肥胖的身影在黑暗中向外挪动着,等到乔伊站到了门外,突然又小声的和罗牧说道“牧哥,你不要担心我,我去和爸爸谈谈,应该不会有事的” 乔伊说完,看罗牧仍没有动静,心下略有些失望,刚要把小木门带上,突然听到罗牧的声音“先不要和家里说”乔伊愣了愣,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点了点头,他内心里其实也是不想和家里说的,因为乔伊很明白,乔希尔虽然是昔兰尼加的一名营造官,可营造官实在算上不上什么要职,这样的职务在昔兰尼加没有八十也有一百,想通过父亲的力量解决这件事几乎是不可能的。 乔伊拉上门走下了楼,罗牧甚至能从他的脚步中听出他此刻的失落和一丝丝绝望,乔伊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他乐观开朗,事事为人着想,几乎从未给家里惹过什么麻烦,可这次的事虽是他的无心之过,但是现在却可能会给他甚至他的家庭带来巨大的祸事,这种巨大的压力根本不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能承担的。 刚才听完乔伊的叙述,罗牧的沉默并非是不愿再和乔伊交流,而是他在想究竟应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是去把保拉杀了?还是把西奥多杀了?或者是把他们两个都杀了?罗牧犹豫了,他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虽然自己现在魂力全失,但是在亡者之森中锻炼的技巧仍旧让他不会惧怕任何一场战斗,并且在罗牧记忆恢复后,那重复了无数次的技巧和能力就像是一层层的烙印在了他脑海里,变得更加娴熟和流畅,而且罗牧的身体在暗质冲刷下虽然看起来骨瘦如柴,但仍然如往前一样蕴藏着巨大的力量,现在的他要比以往不运用魂力时的他更加强大。 并且伊格尼兹的刺客训练从本质上就是为了让自己培养的刺客在与御魂师的战斗中也能够不落下风,虽然罗牧是一名参与了魂启后的刺客,但是寒脊的训练模式并未与其他未参与魂启的人的训练有任何的不同,因为毕竟世界上真正的御魂师太过稀少,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也不过分,甚至是残魂都很并不多见,所以伊格尼兹的主要的训练课程仍旧是以训练普通人作为基础的。 凭借罗牧这段时间的观察,在学校之内,西奥多身边至少有三个实力极为强大的护卫,罗牧如果暴起杀人,他能保证可以一击得手杀死西奥多,但他能够成功逃生的几率绝对不会超过一成,而保拉身边根本没有任何护卫,罗牧能够保证自己悄无声息的杀死他后不被任何人发现,可现在,作为西奥多的首席跟班,今天在餐厅发生的事情,西奥多肯定已经知道了,杀死保罗只有可能激化现在的矛盾而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罗牧望着黑黝黝的天花板,眼睛一眨也不眨,终于他叹了一口气坐了起来,他伸手在床下拨动了两下,两块砖头就翘了起来,罗牧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布袋子,布袋子里有一件黑色的长袍和一块盾形的牌子,牌子上雕刻着一个展翅的鹰,而牌子的背后只有几个数字“0319”,在数字下有一行流畅的小字“迪赛德里斯公会” 自伊格尼兹的攻势被罗牧等人以极快的速度击垮后,整个科尔沃都在慢慢地恢复过程中,而伊格尼兹带来的影响却并未随着葬军的全军覆没而消失,以柯瑞为首的三骑士在战争中甚至没受到一丝伤害,而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音讯,尽管斯蒂芬妮女皇下令举全国之力搜寻他们,但是仍旧没有丝毫收获,很显然,若不是这三名骑士实力过于强大让人无法发现,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他们此刻早已处在了威尔霍斯城墙之外。 而科尔沃境内的空间仿佛一天变得比一天不稳定,地狱裂缝总会悄无声息的张开,在几个穷凶极恶的恶魔从中爬出之后,就转而消失不见,在这第一个年头的最开始,科尔沃的防卫力量被这些零散的恶魔折腾的精疲力竭。 当然罗牧对发生这件事情的原委要比任何人更清楚,不仅是新生的地狱裂缝,或是上次赫尔利斯城外大战中侥幸活下来的恶魔,最重要的是科斯特海域边的深渊裂缝,缪云的魂技将所有恶魔和地狱裂缝一扫而空,但同时,也将奎恩的魂阵完全粉碎,这完全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如果伊格尼兹教会再来一次这样的仪式,地狱随时有可能再次集合起和那场首战一般的大军。 当然这种仪式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的施展,上一次的施展几乎已经耗空了伊格尼兹不知多少万年的积蓄,但是罗牧更担心的是仍不知所踪的柯瑞和其他两名骑士,现在科尔沃疆域内的地狱裂缝一天比一天增多,怎么看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知道科尔沃的北方现在是什么情况了”罗牧默默地想着,可此刻罗牧现在想的实在是太少了,不仅限于科尔沃,整个世界上其他国家本隐藏的很深的地狱裂缝都开始有了蠢蠢欲动的迹象,当然其他帝国疆域内要比科尔沃此刻的情况好上很多,而科尔沃帝国早已开始与其他帝国接触,整个世界已经开始为了地狱势力和路西菲尔的卷土重来默默做起了准备,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发生在科尔沃的战斗不过是这场大战的序幕而已。 面临着科尔沃如此情况,女皇斯蒂芬妮一条极为英明的举措,让科尔沃此刻这种情况大为改观,斯蒂芬妮号召国内各公会,对恶魔进行剿杀,无论是任何人,只要挂名在了公会之下,并且成功击杀了恶魔,不仅会得到公会的奖励,并且还会得到国家直接拨款的一部分奖励。 而奖励也随着恶魔的等阶逐级递增,在国家的扶持下,仅仅一年时间,无数个大大小小的公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在重金的奖励之下,甚至无数有一把力气的普通人都拿起家里的柴刀加入了公会成为了一名恶魔猎人,而在一些顶级的公会中甚至能看到御魂师的身影。 国家只要求了击杀恶魔的奖励,而对恶魔的尸体并未做任何要求,恶魔的尸体对于一些有着奇特爱好的人,甚至是炼金术师来说都是极为难得的材料,一条庞大的产业链悄然成型。 罗牧所加入的迪赛德里斯公会是昔兰尼加几十所公会中不大不小的一所,算不上最顶尖的公会,但是也拥有着数百个猎人,当然这些公会不仅有着猎杀恶魔的任务,也有着其他各种各样的任务,例如获取情报,捕捉某样生物,交易某些物品,甚至是击杀某个目标,只要是在公会发布的任务,只要你的赏金够多,就永远不用担心你的任务会没有人领取,公会中的猎人们或许缺少很多东西,但是他们永远不会缺少富贵险中求的勇气。 罗牧将黑色长袍拿了起来,在长袍之下居然有着数不过来的金灿灿的金币,那一大袋子金币在此刻略有些暗淡的月光下仍旧发散出了夺目的光彩,这当真算得上一笔不小的财富了,几乎抵得上一家三口几年的口粮,罗牧看着那些金币眼神中又露出了犹豫的色彩,这些金币不仅有以前在伊格尼兹中积攒下来的,余下的都是在罗牧来到昔兰尼加后完成公会任务得来的,其中最主要的来源就是猎杀恶魔。 伊格尼兹的训练并未教授罗牧如何击杀恶魔,可在亡者之森走出来后,罗牧接触的恶魔或许比一些人一辈子见过的都多,而罗牧明白自己究竟要做什么,所以了解这些恶魔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以罗牧所谓的了解,就是要知道如何杀死他们,可以说,此时的罗牧对于如何击杀恶魔甚至比如何杀掉一个人都要认识的更加深刻。 每次击杀恶魔都会给罗牧带来巨大的收益,虽然一共也没出过几次任务,再加上罗牧实在是没有什么开销,所以近半年来罗牧仍旧积攒下了这数量不扉的金币,可这些金币对于罗牧来说有着另外极为重要的作用。 灰灰突然从罗牧的胸膛里探出了脑袋,咕噜一声将最后一块馒头吞下了肚子,眨巴着眼睛望向罗牧,一人一马灵魂相通,它能感受到罗牧的犹豫,歪了歪头,罗牧伸出手帮灰灰擦掉了嘴边的馒头渣,他当然知道灰灰是怎么想的。 罗牧站起身一甩手,黑色长袍便笼罩住了他整个身子,甚至连脸都遮住了大半,罗牧提起那装着铭牌和金币的袋子,轻轻一跃就从那小气窗中钻了出去。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章 三色霓虹 罗牧的身体就像一条影子般穿梭在昔兰尼加的黑夜中,昔兰尼加的夜晚依旧如清晨一般婉约动人,街道上的路灯散发着轻柔的淡黄光芒,似乎为整个城市都蒙上了一层温婉的颜色,而乔伊家所在的这一片区域,人们都睡得比较早,大部分房屋已经熄了灯,只剩下寥寥几间屋子仍开着昏黄的灯光,仿佛在等待晚归的人回家。 但昔兰尼加既然有如此多的贵族居住在此,当然享乐之地也数不胜数,随着罗牧向城市另一个方向前进,路面上的人影也越来越多,在这一片区域下的昔兰尼加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样子,这片区域的昔兰尼加像一座不夜城般,此刻已经临近午夜,可看这街道上店面中人声鼎沸的样子,这些根本不用为生计发愁的人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罗牧的速度慢慢降了下来,他也从背街中走了出来,站到了街面上,这条街上人流穿梭,丝毫没有一点午夜的样子,行走在街上的人们呼朋唤友,时常能听到放肆的大笑声,这条街曲曲折折蔓延极长,昔兰尼加的地势并不如赫尔利斯一般平坦,街道上再往前的地方因地势原因看不太清晰,但就这街道的短短一段竟也接近五百米长,更遑论这一片区域数不胜数的各方岔路。 无数闪耀着各色光芒的牌匾和广告标语甚至是大幅人物画像把这一条街道映照的灯红酒绿,如同一片魔都,而这魔都中的人们大多为青壮年,男男女女摇晃着搂抱在一起大声的呼喝着,他们手里大多都拎着酒瓶,甚至就在罗牧不远处几个人扶着墙角正剧烈的呕吐着。 这条街道有着一个贴切无比的名字——霓虹街。 这条街道上不仅有着昔兰尼加大半的风月场所,更重要的是就在这霓虹街范围内分布着大大小小无数个隶属于昔兰尼加的公会,而午夜正是这各个公会约定俗成发布任务的时候。 罗牧在街面上慢慢走着,身边的人们装饰也各不相同,在霓虹街的最开始更多的是穿着光鲜亮丽的花花公子们,他们多穿着华美的仿宫廷盛装,熨帖的马裤,皮面锃亮的长靴,就连胸襟处波浪形的蕾丝配饰都打理的一丝不苟,这些路人多半是各富贵家庭的少爷,殷实的家底让他们在行走间都多了些顾盼自雄。 越向霓虹街深处走,周遭的声音反而越发安静,路面上的人流也变得愈发稀少,而街道两旁店面也变得更为华美高大起来,各大店面门口的侍者在这深夜依旧站的笔直,为每一位走上前的客人拉开大幅的琉璃水晶大门。 能够时常出入这些华美店面的就多是各大贵族家的少爷和小姐了,贵族自然有着属于他们的高贵自矜,他们是不屑于与平民们混迹在一起的,这条街面上行走的路人虽少,但马车却是川流不息,各辆装饰豪奢的马车即便在月色下仍散发着夺目的光辉。 这些马车往往直接熟稔的停在各个店面门口,而后先打开车门的往往是英朗的青年,他们浅浅笑着正一正胸口的领结,仿佛生发自血液中的优雅让他们向着马车车厢鞠躬时都显得极为得体,而后车厢中往往会伸出一只笼罩在蕾丝纱边袖筒里的纤纤玉手,搭在青年微弯的手臂上。 随着罗牧的前行,拐过几个弯,身边的人群却猛然又变得多了起来,而这些人们的穿着也更具有辨识性,他们有的穿着一身亮洁的铠甲,腰际悬着长剑,甚至有些铠甲上竟然隐隐有着魂力的波动,那便是拥有着魂阵加持的装备了。 这类人也是最受欢迎的,身边往往都跟着一大群人,因为身穿铠甲的多半是某个公会的精英猎人,仅仅是他们身上穿着的铠甲便往往价值不菲,那具有魂阵加持的铠甲,哪怕仅仅能够使铠甲的重量减轻也往往千金难求。 而更多的是穿着各种各类奇形怪状护甲的人们,他们的武器也千奇百怪,有或长或短的柴刀,斧头,长矛等等不一而足,更有些人穿着紧身衣,腰间别着十数把匕首,这些人均是隶属于各个公会的猎人了,这片街道上的人们更显得派系分明,因为各大公会在利益冲突下总会有着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矛盾,公会中的猎人们既然加入了公会,往往都能够做到与公会共进退,因为只有公会强大了才能给他们带来更好的资源和渠道。 所以在这片街道上虽然被严令禁止厮杀,但是争吵和斗争却是每天都在发生着,罗牧穿着一身长斗篷,略大的兜帽将面孔也隐去大半,这种装束当然也并不会引起别人注意,这条街上总会有很多不愿意暴露身份的人出现,有的是公会的猎人,有的便是来公会下达任务的客户。 罗牧又向前走了几百米,转过一个弯,一个四层楼高的建筑出现在街角,那建筑最上方有一只正向高空展翅欲飞的金色雄鹰,在建筑正面迪赛德里斯五个烫金大字在四周镭射灯的映照下更显英武,据说在科尔沃南方山峦方言中,迪赛德里斯正是展翅雄鹰的意思,而这公会的老板也正是从那南方山峦中走出来的传奇人物。 罗牧在公会门口站定,公会大门一边站着一个雄壮的男子,男子见罗牧走上前,微微站直了身体,双手却仍旧抱胸插着,罗牧将公会的铭牌递了过去,那男子略微打量了一下,便还给了罗牧,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说道“欢迎回来,0319” 在公会中的人们大多用着自己的代称,如“烈火剑士”,“飞虎”等等,这些代称往往是他们自己取的,或多或少代表了一些自己的战斗方式,但是罗牧却在公会中是个异类,甚至连脸都没露过,所以门卫才只能用公会代码称呼他。 罗牧点了点头,便推开了迪赛德里斯公会的大门,刚一推开门,一股热浪伴随着极为嘈杂的声音猛地涌来,墙壁边壁炉中的火焰燃的正旺,公会大厅内有着无数条装饰粗野的木质长桌,长桌上都坐满了公会的猎人。 在这第一层竟就有着近百个猎人,猎人们大多举着巨大的酒杯,酒杯中翻着厚厚的白色泡沫,武器都随便的放在一边的地上或倚靠在墙上,不时会传来拼酒的高声呼喝,这些猎人们每日做的都是在刀尖上舔血的活计,自然有一股子悍勇潇洒的味道,烈酒和金钱就是他们的全部了。 这些猎人中大多为壮硕的男子,但也有少数女子,可那些女子们却一如身边坐着的男人们一样,大杯喝酒,大口吃肉,甚至有一名女子正踩着桌子拉着一名男子的脖领大声的骂着什么,显然是那男子拼酒输了,围观的猎人们都毫不顾忌的大声笑着。 罗牧开门的声响完全掩盖在这片大厅中不时传来的大声哄笑和喝骂中,有几名靠着大门较近的猎人看见罗牧走进来,也不过略微打量了一眼,便又转过头与身边的朋友大声谈笑起来,罗牧也并未与谁有什么交情,他历来独来独往。 在大厅正面最前方有一条长长的吧台,吧台后站着两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可爱少女,这吧台就是猎人们领取任务,或是发布任务的地方,罗牧走到吧台前,一个少女便迎了过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甜美的说道“欢迎回来” 这两个少女别看才不过二十岁出头,可甜美的长相让所有猎人都心动不已,这两个少女甚至可以说是无数迪赛德里斯公会猎人的精神支柱,所有人都希望在自己完成一件凶险的任务后,能再看到这两个少女,听到那一声甜美的“欢迎回来” 罗牧点了点头,将身份铭牌递了过去,少女接过略微看了一眼,翻看了下吧台下的资料,便又甜甜的笑了笑,说道“您上次托给公会售卖的恶魔器官已经有买家付款了,扣除公会收取的百分之十的佣金,这是五十个金币,请您收好” 少女说着,便递过来一个袋子,罗牧也并未数,就直接收了起来,少女微微顿了顿又笑着说道“您真是厉害,才加入公会不到半年竟然完成了这么多越级任务,您再多多努力,祝您早日晋升蓝宝石级别哦,公会会有更多的奖励等着您的” 科尔沃的公会虽有分别,但是猎人的等级却是通用的,公会大体上将猎人分为十个等级,分别为白瓷、黑耀、钢铁、蓝宝石、绿宝石、红宝石、黄铜、银、黄金、白金,其中白瓷级别对应着刚刚加入公会的新人,随着在公会中完成相应的任务,积攒功绩,猎人的等级也会相应提升。 公会中发布的任务基本上都会由公会做出评级,而后只有相应等级或以上人才可以接受任务,当然无论你有多么强大,在刚加入公会时都是白瓷级别,所以就有了越级任务这一说法,即便是白瓷级别的新人也可以接受更高等级的任务,但是必须交出相应数额的保证金,你接受任务越级的越多,保证金也会越多,如果你能够顺利完成任务,不仅会获得更多的功绩积累,并且保证金公会也会如数奉还,但是如果你没能完成任务,你缴纳给公会的保证金也就归公会所有了。 罗牧加入公会后只做了五个任务,但是全部都是猎杀恶魔的任务,猎杀恶魔的任务最低也是蓝宝石级别的,但是罗牧却无一失败,全部完成了,甚至有一次越阶完成了红宝石级别的猎杀任务,这在当时甚至在公会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但罗牧实在太过低调,所以这风波也未影响到他什么,直到现在也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罗牧通过这五个任务在短短半年时间内就从白瓷级别一跃成为了钢铁级别的猎人,这在一些大公会里也是绝不多见的。 罗牧却明显不想与这可爱的前台小姐多说什么,他略微压低了嗓音,问道“班克有消息了吗” 罗牧话音刚落,还没等前台小姐回答,大厅中突然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罗牧回过头,在大厅正中央,一个六棱形的柱子慢慢升了起来,那柱子上插满了或长或短的任务函,正是到了每天任务发布的时间了。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章 恶魔猎人(上) 那六棱形任务柱竟从地板之下升起近五米高,这六棱形任务柱上的任务函难易程度分布的十分均匀,在最下方是最简单的白瓷评级任务,而越往上任务等级便越高,绿宝石、红宝石、黄铜,今天发布的任务最高等级便是黄铜级别了,黄铜级别的任务仅仅两个而已,黄铜级别的任务已经可以算的上难得一见了,而这六棱形任务柱上仍有三层空荡荡的并未有任务函,那三层就代表着银、黄金、白金级别的任务了。 此刻第一层大厅中的猎人早不复罗牧刚进来时的百人左右,足有近五百名猎人将这一楼大厅挤得水泄不通,别看有这么多猎人在大厅中等着接任务,但是其中红宝石级别的猎人也不过仅仅十数个,黄铜级别则更少了。 猎人等级的提升并不仅仅代表着实力,更多的是需要长时间任务功绩积累,除非猎人本身实力极强,能够不停地接受越级任务并且成功完成,否则如果安安稳稳的接受自己对应级别的任务,想成为一名黄铜级别的猎人至少要完成各种类型的上千个任务,这上千个任务先不论任务的凶险程度,仅仅是完成时间都需要近二十年。 白银级别的猎人在迪赛德里斯公会中不过三人而已,迪赛德里斯公会的传奇会长便是其中之一,而余下两人则是会长高金聘请加入公会的,平常也根本不会现身,神秘异常。 而更高等级的黄金猎人则更是凤毛麟角,据说在昔兰尼加的几个顶级猎人公会中全部加起来才有寥寥几人,但凡是能够成为黄金级别的猎人,大多都会肩负着守卫公会的重任,而一个顶级公会的基本要求便是要至少拥有一名黄金级别的猎人。 至于白金级别的猎人则完全是传说,在整个科尔沃公会历史上有记载的也不过五人,并且白金级别的猎人根本不是通过积攒任务功绩便能够达到的,白金级别的猎人往往都做过一些震惊世界的大任务,而这些大任务无一不是拯救了一方民众,白金级别的猎人与其说是一个猎人头衔,更像是一个荣誉勋章,凌驾于所有普通猎人之上。 于是也不难解释这六棱形任务柱上最高等级的便是两个黄铜级别的任务了,大厅中的猎人们大多注意着任务柱上下半部分的任务函,已经有不少猎人取下任务函离开去做准备了,而此刻有些稍晚来些的猎人们只能站在周边的桌子上焦急的张望着,桌上的酒水早已推搡的一片狼藉。 猎人多任务少,这是各大公会的常态,而公会中都有着明确的规定,如果一个猎人接受了某个任务,那么这个任务便归这个猎人所有,哪怕是接受任务的猎人在任务途中身死,这个任务也必须反馈回公会被重新发布才有效益,这条规矩在极大程度上杜绝了公会中猎人间的矛盾。 能够接到一个自己对应等级的任务往往就意味着这个任务已经成功一半了,很少有人会选择去接受越级任务,先不论那大额的保证金这些醉生梦死的猎人们中有几人能拿得出,迪赛德里斯公会的任务评级做的极负严苛性,越级任务能够带来的不仅仅是更多的功绩,也往往会伴随着生命的危险,每一个公会都不希望自己麾下的猎人伤亡,所以那保证金的数额也大的惊人。 当然也总有人铤而走险,不过一会时间,那六棱形任务柱上的任务函便被取下大半,偶尔会有几个接受越级任务的人会引发人群的一阵唏嘘,当然所有猎人对于这类敢于挑战自己的同行多是敬佩的,这种敬佩的眼神却也正是每年大量猎人死于任务途中很大的一个原因。 可过了这么长时间,六棱形任务柱最上一层的两个黄铜级别任务仍无人问津,很多人仅仅是看着那任务函上写的丰厚奖励眼热了一会,便又将搜寻的眼光投向了下方,任务评级越高,自然对应的任务难度也越大,尽管对于黄铜级别的猎人来说,黄铜级别的任务是自己所能够完成的,但是能够成为黄铜级别猎人的均是经验老道的猎人,他们当然更倾向于稍低一等级的任务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罗牧略微打量了一下六棱形任务柱,便又将眼神投向了前台的少女,那少女正估测着六棱形任务柱上任务函的领取情况,可从她略微蹙起的眉头能看出,那杯盘狼藉的大厅也让这少女发愁,今天她又不知道要收拾到几点才能够下班了。 感受到罗牧投来的目光,少女忙回过头,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随即便低下头翻阅起资料来,不过片刻少女就抬起了头,略微有些歉意的说道“很抱歉,您半年前发布的寻人任务虽有很多人关注过,但现在仍没有明确的消息” 这个结果也在罗牧的意料之内,以班克的能力,如果不想让人找到是非常轻易的,罗牧在公会中发布任务也不过是想再多一线希望罢了。 罗牧点了点头,却又说道“我想发布任务” 那少女愣了愣,便露出了一个比之前更为灿烂的笑容,说道“好的,请问您想发布什么任务呢?”罗牧从斗篷下拿出了一份任务说明,又拿出了一大袋子金币,那一袋子金币在此刻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夺目的光彩,罗牧说道“悬赏一千金币” 少女心下一惊,赶忙拿起那任务说明看了起来,可才看了第一行就浑身猛地一颤,少女抬起头惊恐的打量着面前笼罩在黑色斗篷中的罗牧,可她只能看到在兜帽遮掩下露出半张苍白脸颊的罗牧,甚至看不到此刻罗牧的眼神究竟如何。 少女紧紧皱起了眉头,抬头说道“不好意思,这个任务涉及太过重大,我必须向会长请示一下” 罗牧点了点头,少女风一般的拿起罗牧放在吧台上的金币袋子和那任务说明就从一边的楼梯跑了上去,可没过多久,那少女便有些紧张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本在她手中的金币袋子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张新鲜出炉的任务函。 那少女走到人群中,猎人们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通路,少女在任务柱前站定,在六棱形任务柱上微微按了一下,她脚下的地板竟直直的升了起来,所有猎人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当那地板上升超过黄铜任务那一层时,人群猛地沸腾了起来,巨大的惊呼声从人群中爆发“银级任务!” “什么!居然是银级任务?!公会已经多少年没见过银级任务了!” “我记得上一次银级任务还是快十年前,围剿一名未知的魂兽,那一次任务甚至许多黄铜级的猎人都没有回来!” 而当那前台少女将任务函挂在任务柱上,慢慢又返回地面时,人群终于看清了那任务上所描述的任务信息,所有的猎人仿佛在这一刻同时被莫名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失去了声音。 那任务函极为精炼,不过短短几行“刺杀欧格斯特伯爵独子,欧格斯特·西奥多,要求:两日内完成,悬赏:一千金币” 所有猎人都瞪大了眼睛狠狠的看着那任务函上的内容,喃喃着“刺杀侯爵的独子,究竟是谁这么疯狂?” “一千金币,那可是一千金币,足够我逍遥自在十年!” “你知道些什么,就算你能真的杀了那西奥多,拿到了那一千金币,可你在出公会的一刹那就会被一直追杀到死,有命赚钱,可那钱你也要有命花才行!” “根本不会有人接这任务,会长是疯了吗,怎么会让这种任务公开出来?” 数不清的低语声不一而足,但是罗牧却不管那么多,这是他能够为乔伊做到的全部了,他不可能亲自为乔伊出手击杀西奥多,因为他有着更为重要的事要等着他去完成。 罗牧在猎人们震惊不动的时候,快步走到了任务柱前打量了起来,任务已经被接了大半,但是仍剩余不少,而任务的内容也千奇百怪,像有些白瓷级别的任务有些更是显得可笑“打扫下水道,悬赏:100克里拉” “因主人外出,照顾一条西伯利亚牧羊犬一周,悬赏:50克里拉” 罗牧摇了摇头,他的目光紧紧扫视着任务函,他只想接受猎杀恶魔的任务,因为这种任务他最为熟悉,同时这种任务不仅仅有着工会的悬赏,更有着科尔沃国家的奖励,可以说是报酬最为丰富的一种任务,所以尽管猎杀恶魔凶险异常,但往往在第一时间就被这些视生死如外物的猎人们争抢一空,罗牧一层层向上寻找着,蓝宝石没有,绿宝石没有,红宝石居然也没有! 罗牧心头一紧,猎杀恶魔的丰厚报酬自然伴随着极为大的凶险,恶魔的实力只在其次,现在出现在世界上的恶魔种类极为繁杂,没有人能够知晓接受的任务究竟会让你去猎杀什么样的恶魔,有着什么样诡异的能力和特点,任务函上也往往言语含糊不清,罗牧做过最高等级的猎杀任务便是红宝石级别,而那次他在任务途中几近陷入险境,用了近一周在丛林中与那恶魔周旋,才以重伤的代价惊险的击杀了那恶魔。 可此刻红宝石级别的猎杀任务竟然也已经被接受完毕了,罗牧猛地抬起头,黄铜级别中一张任务函上嚇然写着“猎杀特其斯恶魔” 罗牧赶紧向下看去“说明:特其斯恶魔,未记载恶魔,成群出现,速度极快,嗜食人肉,黄铜级别任务,黄铜级别猎人仍建议组队完成,悬赏:300金币,完成后由地方政府额外支付200金币!”罗牧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这个任务的难度已经大大的超过了他此刻能完成的极限,但是对于现在的身无分文的罗牧来说,金币马上将会起到决定他未来人生的作用。 罗牧犹豫了片刻,拳头狠狠得一握,便高高跃起,一把扯下了那任务函,而后便径直走向吧台缴纳保证金去了,在罗牧已经走到吧台前,人群才爆发出了一阵惊呼“有人接受了黄铜任务!还是越级任务!他疯了吗!” 所有猎人齐齐的转过头,看向那身体隐藏在宽大斗篷下的罗牧,猎人们的眼神中不仅仅有着敬佩,更多的是惋惜,因为所有人几乎都以为罗牧这个行为无异于送死,宝石类别的任务和金属类别的任务有着天差地别的差距,没有任何人相信罗牧能够活着回来。 罗牧却并未吭声,走到吧台前,思考着如何解决保证金的问题,突然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靠了过来,一把极长的左轮式手枪正在他手中呼啸的旋转着,那男子望向罗牧笑了笑,略有些嘶哑的说道“朋友,需要帮忙吗?”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章 恶魔猎人(中) 罗牧偏过头,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男子看上去四十岁上下,脸上的皱纹却写满风霜,一头半长淡金色的头发随意的披散在额头两侧,颌下看起来有几天没打理的胡茬却平添了几丝狂野,那男子一双淡蓝色的眼睛此刻正半含笑意的望着罗牧,可手中那如他身材一般的修长左轮却仍呼啸着打着转,并未停下。 这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男子,面容棱角分明,虽算不上不英俊,可站在那就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令人心安的气质,见罗牧打量着那男子腰间另一把与手中一般无二的左轮式手枪,那男子微微一笑却毫不在意的开口说道“我同你一起完成任务,事成奖励三七分,我三你七,如何?” 罗牧眉头微微一皱,这男子既然看到了他接下了黄铜级任务,仍然有勇气走上前来想与罗牧组队,要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蠢蛋,要不就是个真正厉害的猎人,罗牧怎么看面前这个人也不像个新手,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为什么会提出一个这么偏向罗牧的条件呢? 罗牧微微想了想,这个任务以他的能力就算完成了,也一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有了面前这人的帮助,完成的几率会大上很多,罗牧问道“等级?”那男子哈哈一笑,手中左轮式手枪啪的一声停下,被他插到了腰间右侧的枪袋中,那男子向罗牧伸出了右手,说道“银级,弗雷德里克” 罗牧也伸出手与男子轻轻一握便放开了,可罗牧却心下一惊,弗雷德里克的右手手指修长,骨节粗大,罗牧接触到他手掌内侧皮肤厚茧极多,这人定是一把用枪械的好手,根据弗雷德里克腰际枪袋内插着的另一柄手枪来看,这个人一定是擅长用双枪。 那前台少女本低着头整理着吧台内的文件,可听到那男子的名字,却猛地抬起头,惊讶的要说什么,可弗雷德里克却微微的摇了摇头,那少女便轻轻一笑,继续低下头整理着文件。 两人的交流本以为已经极其隐蔽,可殊不知一切都被罗牧看在了眼里,可看到了前台少女这般动作,罗牧却放下了心,这弗雷德里克绝对不是一个图谋不轨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可看样子他在这迪赛德里斯公会中还有着不低的地位,罗牧心下恍然,定是因为他发布的那银级任务惹来了某个公会中的大人物。 弗雷德里克看罗牧并没有介绍自己的意思,却也并不在意,向着那前台少女问道“保证金收多少?”少女明显的露出一个要比之前对罗牧时更亲近的多的笑容说道“钢铁级别接受黄铜级别的越级任务,按规定需要缴纳100金币的保证金” 弗雷德里克点点头,转过头看向罗牧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便能做到钢铁级别,后生可畏啊”弗雷德里克顿了顿又说道“这保证金我来出吧,反正完成任务回来后也能退给我,正好让你放心,省的你总以为我有些什么别的想法” 罗牧心下一喜,他正不知道怎么应付这保证金的问题,可他表面上仍平静的一如往常,罗牧点了点头说道“明晚九点,我在城门外等你”说罢,罗牧便头也不回的直接向着门外走去,弗雷德里克一愣,失笑的摇了摇头说道“年轻人倒是傲气的很” 说罢,弗雷德里克便向那少女挥了挥手,便径直顺着吧台边的楼梯向上走去,而那少女蹦蹦跳跳亦步亦趋的跟在弗雷德里克身后走上了楼,罗牧和弗雷德里克的交流时间极短,不过几分钟时间,直到弗雷德里克在楼梯上走的只剩下一个背影时,才有猎人发现。 那猎人瞪大了眼睛,用胳膊怼了怼身边的另一名猎人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诶,会长大人好像回来了!”另一名猎人正忙着挑选任务,闻言不耐烦的道“回什么回,会长大人不是一周前刚出任务去了吗,以会长大人那等级别,出的任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一开始说话的那名猎人虽然仍有些不确定,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弗雷德里克一直走到了第四层才停下了脚步,冲着那少女说道“小兰,稍等我一下”那被称为小兰的少女背着手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说道“好的,会长大人”弗雷德里克略有些宠溺的揉了揉那少女的头,便又向前走去,整个迪赛德里斯公会第四层竟只有两间屋子,正面那一间上明晃晃的写着“会长室”。 弗雷德里克推开会长室的门便走了进去,整个会长室占地面积极广,看得出弗雷德里克并不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整个会长室未免显得里面有点空荡荡的,几排大书架上放着无数略有些凌乱的文件,一张宽阔的办公桌就在会长室正前方,书桌后就是一面透亮的巨大落地窗,此刻会长室只开着一盏办公桌上的灯,显得有些阴暗,弗雷德里克却径直走了过去,有些疲惫的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后的高背椅上,腰间别着的两把枪也直接随意的扔在了桌面上。 弗雷德里克随意的用一只手撑着额头慢慢揉捏着,而在办公桌前有两排椅子,此刻最靠近办公桌的椅子上正坐着一个雄壮的男子,男子穿着一件厚实的白色毛皮披肩,尽管坐在椅子上,那男子脊背仍挺得笔直,他手中正不停地抛动着一柄匕首,匕首在此刻窗外硕大圆月散发的月光照耀下散发着冰冷的光。 那壮硕男子看弗雷德里克坐下,便问道“见过那悬赏要刺杀西奥多的小子了?”弗雷德里克仍保持着那个姿势点了点头,那男子神色略变得严肃了几分,问道“怎么样?”弗雷德里克却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却又紧接着摇了摇头。 那男子皱起了眉头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弗雷德里克撑起了身子,在高背靠椅上调整了一个看起来略微严肃些的坐姿,有些不确定的说道“那小子不是咱们的人”这结果显然并不出乎那壮硕男子的意料之外,他点了点头,弗雷德里克接着说道“但是我能感觉到,那小子做这件事似乎并没有什么隐藏的意思,虽然不知道他和西奥多有了什么矛盾,但是很明显他发布这个任务完全是因为私人原因” 壮硕男子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可在这个紧要的时间段,这小子发布一个这样的任务,很难保证不是被那群人诱导的”,壮硕男子顿了顿又说道“为了把咱们逼出来,那群人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弗雷德里克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打算再观察观察,我已经和他接触上了,明天和他一起去出一个任务,对了,雷尔夫,一会你去帮我给小兰100金币的保证金”被称为雷尔夫的壮硕男子闻言一愣,“100保证金?那小子不是才钢铁级别吗,他接了什么任务要这么多保证金?” 弗雷德里克苦笑了一声说道“黄铜级别”雷尔夫大惊“黄铜级别,那小子疯了吗,他想送死不成?”弗雷德里克摇了摇头说道“看起来那小子不像这么容易死的人”雷尔夫有些不忍的说道“可你才刚回来,还有你的伤…” 弗雷德里克挥了挥手,并没抬头,雷尔夫知道多说无益,他从椅子上站起来,半边身体转向弗雷德里克的方向,雷尔夫的身体站的笔直,月光在他身后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雷尔夫右手握拳,猛地敲击在胸膛前心脏的位置上,声音略微提高了几分,“七星万岁!” 弗雷德里克闻言也在高背靠椅上挺直了脊背,做出了与雷尔夫一般的动作,低声应到“女皇陛下万岁!”雷尔夫放下手,没再多言语,径直走出了会长室,雷尔夫走后,弗雷德里克抬起手揉了揉眉心,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旁边书架边轻轻一按,书架顿时分开,露出了后面一个装饰华美的巨大酒架,酒架上林林种种放着数十瓶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精品好酒。 弗雷德里克随便挑了一瓶,在手中拿着的晶莹剔透的水晶杯中倒了满满一杯,而后就转身走到了那巨大的落地窗前,此刻窗外的巨大圆月仍散发着皎白的光芒,弗雷德里斯望着那月亮端着酒杯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一早罗牧仍一如往常的去上学了,可乔伊却和父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向学校请了一天假,在吃早饭的时候,罗牧能从乔伊看向他的眼光中看出哀怨,可罗牧并未多说什么,独自出门上学去了,这一天的学校倒是一如既往地风平浪静,可在吃午饭时罗牧能看到乔伊所在的教室门口有几个明显来者不善的人在寻找着什么,很明显,西奥多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到了晚上,吃完晚饭,天一黑罗牧就回到了房间,回到房间后,罗牧手一挥,左臂上的魂纹微微显现,罗牧身侧出现了竟出现了一片雾气,而斩云就从那雾气中慢慢成形,这或许是罗牧唯一能够证明自己仍是一名御魂师的手段了。 罗牧将斩云抱在了怀里,便从那小气窗中越了出去,此刻天刚刚黑下来,距离他和弗雷德里克约好的时间还早得很,罗牧也并不着急,慢慢向着城门口走去,城门外此刻却已经没什么人了,罗牧便在城外的森林边随便找了一棵大树,倚靠在树边环抱着斩云闭上了眼睛。 罗牧对于时间的把握精准的可怕,时间刚刚到达晚上九点,罗牧就睁开了眼睛,而弗雷德里克却也准时的从城门中走了出来,他仍身穿着昨天穿的那一身修身猎装,遥遥的看到了罗牧,便热情的露出了笑容,挥着手打着招呼。 可此刻的罗牧却能清晰的从弗雷德里克看似热情的眼中看到潜藏起来的那一抹锐利的光。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章 恶魔猎人(下) 弗雷德里克站到了罗牧身前,罗牧仍穿着那身黑色长袍,弗雷德里克打量了一下罗牧怀中抱着的斩云,斩云刀鞘上没有一丝花纹,除了刀柄处流畅的祥云护手,看起来平淡无奇,弗雷德里克笑着问道“刀客?” 罗牧点点头,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张羊皮纸,正是罗牧昨天从六棱形任务柱上揭下的任务函,那羊皮纸后正有着具体的任务地点及少的可怜的任务情报。 罗牧认真的看着任务函上的叙述,弗雷德里克见状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任务是猎杀一小群特其斯恶魔吧,这种恶魔我略有耳闻,乐意吃人肉,看来他们又袭击村庄了”罗牧闻言点点头,两人的任务地点就在这一大片山林中,昔兰尼加本就处于群山之中,而这里的原住民有很多世代以打猎为生,至今仍居住在这片山林中,形成了大大小小的群落,而随着近些年逃逸而出的恶魔日益猖獗,这些群落遭受攻击的情况时有发生。 而像此刻这种任务函已经被挂在了各大猎人公会的任务柱上的情况,而且任务说明是剿杀而非是驱逐,这个群落多半是已经被攻破了,以这些恶魔嗜食人肉的习性,多半村民们已经尸骨无存。 弗雷德里克有些怅然的望了望那在月光照耀下的深远山林,喃喃道“恶魔与人类的矛盾本就是不可能调和的啊” 罗牧看完了任务函上的介绍,那个被袭击的群落距离两人所处位置不远不近,以罗牧的速度大概两小时之内便能赶到,罗牧仿佛没听见弗雷德里克的喃喃自语,径直转身向着山林内走去,弗雷德里克眼神微微闪了闪,却也没说什么,跟在了罗牧身后。 此刻夜已经渐渐深了,天空中一轮硕大圆月透过稀疏的枝桠照的地面上茫茫一片,可两人身处的幽深山林却连一丝蚊虫鸟叫都没有,安静的可怕,两人也并没有放开速度狂奔,因为这安静的山林中谁也不知道还潜藏着什么危险。 罗牧在前面安静的走着,可身后的弗雷德里克却显得放松极了,他又掏出了腰际的手枪把玩着,甚至时不时会踩碎脚下的树杈传出噼啪作响的声音,可弗雷德里克其实在细细的观察着前方的罗牧,越看越觉得心惊,弗雷德里克身为整个昔兰尼加也不多见的银级猎人,眼界自然高的很,可此刻以他的能力,却也根本从罗牧身上看不出任何一丝破绽。 罗牧仿佛很随意的在前方走着,可他的身影甚至是气息都好似完全融入在了这夜色中,甚至整个人在黑夜中的辨识度都变得低了起来,这如果不是某种混合了魂力的珍贵物品的作用,那么只能被解释为日复一日的训练或是天赋了。 更甚的是罗牧此刻行走的路线,任务地点的村落弗雷德里克虽然并没去过,但是他毕竟已经在昔兰尼加生活了近二十年,大概的位置还是清楚的,去这群落的路线有很多,毕竟在这山林中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街道,可不知道是运气还是什么,罗牧选择的路线是最为安全的一条,甚至在很多地方明显有距离更为近的路线,罗牧却偏偏选择了几乎从未有人走过的人迹罕至的小路,可正是这些奇怪的路线选择,让两人在这山林中行进了大半,却甚至连一头最普通的野兽都没遇见。 弗雷德里克越观察越觉得心惊不已,罗牧对这山林的熟悉程度竟已经几乎能够与他比肩,甚至犹有过之,而且罗牧行走的极为谨慎,两人已经在这山林中行走了一个多小时,可罗牧甚至连一片碎叶都没有踩到过,看似随意的步伐完全不会出现任何一丝声音。 弗雷德里克在心中对罗牧的评价更上了一层,他也不再故意做出那副随便的样子,可能他之前的试探早已被罗牧识破了,弗雷德里克略加快些步伐走到罗牧身边,笑着问道“第一次和别人组队做任务吧?” 罗牧连头都没偏,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弗雷德里克就算是脾气再好,此刻也有些不爽了,他可是堂堂银级猎人,更是迪赛德里斯猎人公会会长,别说是一个小小的钢铁级猎人,就算是一个黄铜级猎人在他面前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上一声前辈,不过弗雷德里克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眼前这个0319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弗雷德里克将细长的左轮式手枪收回了枪袋,笑着说道“既然你敢接这个任务,而且我看你也不像是个急着送死的人,定是有所凭仗,但是你我是不是应该互相了解一下?也方便一会儿的配合” 罗牧点点头,脚步却没停,说道“我只有一把刀”弗雷德里克略有些惊讶的问道“只有一把刀?”罗牧略微又想了想说道“我速度很快” 弗雷德里克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那你的刀能有我的子弹快吗?”罗牧脚步略放慢了一下,他偏头打量了一下弗雷德里克腰际的枪袋,而后就转过了头,边走边说道“自改版兹瑟左轮式手枪,减小了撞针运行路径,在牺牲了小部分力度的前提下提高了射速,加长的枪管能够使子弹在特制螺旋枪管中进一步提高射速,旋转的子弹在很大程度上提供了更高的穿透力,弹匣被你改成了加重八棱型,提升了一倍的弹匣容量,保证了高射速的同时不会因为弹量不够而产生射击停歇” 弗雷德里克愣住了,可罗牧仍自顾自的向前走着,继续说道“你弹匣中的火药味很淡,应该是被银质弹腔包裹阻隔了大部分,看来你也是个猎杀恶魔的老手,知道银金属对恶魔有奇效” 银是一种极为特殊的金属,不仅有着极高的交易价值,在此刻世界上恶魔肆虐的情况下,更多用途被猎人们开发出来,恶魔常有着极厚实的外皮甚至是外骨骼,一般的枪械或刀具很难对他们造成严重的伤害,可是银金属却能轻而易举的穿过他们的皮肉,似乎这就是神灵对这些邪恶生物的惩罚,不仅如此,银金属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使恶魔被伤害时造成可怖的灼伤效果,使得伤口极难愈合,当然这效果仅仅对恶魔起效。 罗牧顿了顿,停下了身形,回头看了一眼弗雷德里克,说道“你的枪很快,但我的刀更快” 弗雷德里克此刻也缓过了神,罗牧带给他的惊讶太多了,他清楚地知道能够仅凭看就将他手中枪械如数家珍的说出来究竟代表着什么,他有些自嘲的走上前,主动伸出了手,说道“是我有眼无珠了,重新认识一下,迪赛德里斯公会会长,弗雷德里克” 罗牧也从黑袍下伸出了略显苍白的手与弗雷德里克轻轻握了握,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想知道什么,但是我只代表我自己” 弗雷德里克点点头,这趟任务他想完成的最大任务此刻已经完成了,只要保证罗牧是友非敌就足够了,弗雷德里克又说道“我的公会什么时候有你这么强大的人加入了,作为一会之长,我可是太失职了” 罗牧摇摇头,该说的他已经表达完了,他转过身,两人此刻正身处在一处小山坡上,而山坡下有一片不大的村落,正是那任务函中描写的任务地点了,按照任务函中的情报来看,此刻那一小群特其斯恶魔应该就在这群落当中。 两人此刻不再多言语,尽管弗雷德里克已经是一名银级猎人,可黄铜级别的任务仍然有着足够的能力让他丧命,此刻他也不敢再一副随意的样子,整个人都绷紧了起来,眼神也骤然变得不同。 两人慢慢从村落的一个小角落谨慎的走了进去,小村落不大,不过几十户人家,可此刻整个村落中安静的吓人,所有房屋都已经破败不堪,甚至在很多地方仍能看见未凝结的血迹,由此可见不过几天前发生在这里的恶魔与村民的战争究竟有多激烈,此刻罗牧魂力全失,对风的掌控也几乎完全丧失,可暗质给他带来的强健身体和灵敏的六识仍能让他轻而易举的判断出,这个村落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两人身体挨得极近,几乎以匍匐的状态弯着腰一步步的向村落中心靠近,很快两人就走到了村落中心,可直到现在两人也根本没发现任何一只特其斯恶魔,按照任务函上描述的那一小群特其斯恶魔至少有十几只,按理说他们早该有所发现了。 可两人都看见了周边房屋内被啃食的仅剩一半的大量尸体,两人都很明白,特其斯恶魔并未离开,现在这种情况绝对算不上什么好情况。 突然,弗雷德里克站直了身体,笑了一声,罗牧心下一惊,两人已经走到了村落正中,这片村落正中是一个小广场,周边有一圈呈“凹”形的建筑,将这小广场包围在内,弗雷德里克却笑着看了罗牧一眼,说道“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它们早就发现咱俩了” 罗牧此刻也仿佛听到了什么,两人一改谨慎的模样,站起身径直走到了那小广场正中,周围的房屋均是两层,极为残破,此刻月光也隐藏在了沉重的乌云之后,透不出一丝光芒,显得整个广场灰暗至极。 两人才刚刚站定,嘈杂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传来,仅仅一瞬间,那四周的房屋上便出现了无数身影,正是那特其斯恶魔,特其斯恶魔身形并不大,仿佛一匹匹小型的饿狼,四肢着地,脸上却没有眼睛,不知道它们以什么视物,可那张不大的脸上却有一个完全不成比例的大嘴,嘴中的尽是尖利的牙。 可此刻出现的特其斯恶魔哪里像是任务函上说的一小群,足足有近五十只特其斯恶魔蹲伏在两人四周的房顶上,蠢蠢欲动,它们发出的吞咽口水的声音在此刻叠加下都显得震耳欲聋,很显然,这些特其斯恶魔已经将两人当成了美味的夜宵。 罗牧心下骤然一紧,可表情仍平静如常,他转过头看向弗雷德里克说道“这就是迪赛德里斯所说的小群恶魔?” 弗雷德里克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此数量的特其斯恶魔,就算是两三个黄铜级别的猎人组队到此,也必死无疑。 弗雷德里克苦笑了一声,说道“失误了”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章 刀与枪火 特其斯恶魔们并没有着急,它们在房顶上慢慢向前逼近着,能看得出这一小群特其斯恶魔竟似有着组织性,它们并非毫无智慧的野兽,在这逼近的过程中不停地打量着两人,在判断这两人究竟有多大的危险。 罗牧向后靠了几步,与弗雷德里克背对背呈现出了防御姿势,此刻的罗牧也并不能再保有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兜帽为了更方便观察,已经放下,露出了罗牧苍白瘦削的脸颊和一头漆黑的短发。 弗雷德里克熟练地从枪袋中将两柄枪都掏了出来,平稳的持在手中,听见声音,弗雷德里克略略偏头,打量了一下罗牧,他神情一愣,他能预料的出罗牧的年轻,可罗牧的年轻远远超乎他的想象,这还是个孩子吧,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走上了这条凶险的路?弗雷德里克暗暗想着。 可他却故作轻松地调侃道“看来我是有幸第一个看到神秘的0319面容的猎人了”弗雷德里克说得轻松,可罗牧能从他倚靠的脊背上感受到此刻弗雷德里克全身已经完全紧绷了起来,强大而灵动的力量蕴含在弗雷德里克并不壮硕的身体中。 果然不愧是银级猎人,罗牧能隐隐感觉到弗雷德里克的强大,先不论技巧,单单从弗雷德里克身体上感受到的力量罗牧已经暗暗心惊,弗雷德里克的身体已经几乎与自己不相上下,要知道罗牧可是在伊格尼兹八年魔鬼训练中存活下来的人,更是有着暗质对身体带来的质的改变,罗牧心下略微安定了几分。 弗雷德里克又问道“名字?”罗牧却没再犹豫,他呛的一声将斩云拔出刀鞘,说道“罗牧” 就在斩云出鞘的一刹那,罗牧身上的气势骤然一变,从之前的毫无声息,瞬间变得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左臂上的魂纹时隐时现,斩云之上灰黑色的风默默盘旋着,这柄刀单纯的握在罗牧手中就好似能切开这世间万物,一个久违的声音出现在了罗牧的脑海里 “你可好久没来看我了” 尽管在此刻如此紧张地气氛之下,罗牧的嘴角仍勾出了一抹笑容,他知道斩云的器灵就是缪云,可此刻这器灵不过是缪云最表层意识的集合体,根本不会有任何思维,而是单纯地将最真挚的本性表达出来。 斩云,是奎恩留给罗牧最后的东西,罗牧在伊格尼兹的训练中也对御魂师有了更深的了解,此刻握在他手中的斩云就是一柄魂器,魂器并不算稀有,大多数御魂师都会有,不过,魂器也分为数个等级,大体可分为辰、厉、未、灵、渊、荒、圣七阶,魂器类种极为繁杂,不单单只有攻击性魂器,在御魂师数亿年的历史长河中更衍生出了无数种用途。 而等阶越为高的魂器,就代表着更为强大的力量,而无法掌控这种力量的御魂师则根本无法发挥魂器的真正强大之处,如果实力相差过于悬殊甚至连使用的无法做到,因为等阶越高的魂器都有着属于自己的魂魄,魂器自有着属于他们的骄傲,不会选择一个弱者成为自己的主人。 一柄魂器能够容纳灵魂,则至少是一柄灵阶魂器才能做到,可罗牧心里很清楚,斩云的等阶绝对不仅如此,魂器至少都有着自己的一种特性甚至是独特的魂技,可罗牧此刻仅仅能够做到使用而已,因为以他现在的力量根本发挥不了斩云万分之一的力量,甚至罗牧隐隐觉着,他能够使用斩云,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斩云中的魂魄,不是别人,是缪云,尽管是最表层的意识,可缪云何时会对罗牧有哪怕一丝拒绝。 罗牧仅仅是单纯的将斩云拔出刀鞘握在手中,就感觉身体内的魂力慢慢流动了起来,甚至于他能够运用极小一部分风的力量,这已经让罗牧刚知道时极为震惊,单纯凭借魂器就能调动魂力的事情,哪怕是他了解甚广也从未听说过。 灰黑色的风缠绕盘旋在斩云之上,熟悉的风也慢慢盘旋在罗牧身边,弗雷德里克似有察觉,但是仍没有开口询问,因为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独特能力,在猎人间,这种询问乃是大忌。 从两人交谈到罗牧拔出斩云,不过仅仅一眨眼的时间,而特其斯恶魔们却似乎已经观望的差不多了,只听一声凄厉的嘶嚎猛地响起,无数只特其斯恶魔从周围屋顶上一跃而下,直冲两人扑来。 特其斯恶魔的速度果然如任务函上写的一样,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那特其斯恶魔就已经扑到了两人面前,罗牧甚至能从那暴张的恶魔口中闻到剧烈的腥臭味,可特其斯恶魔快,罗牧的刀更快。 罗牧手腕一翻,斩云向前横斩而去,此刻灰黑色的风在斩云之上再不是懒散的流淌着,而是陡然变得锋锐起来,已经扑到罗牧面前的一只特其斯恶魔直接被削掉了大半个脑袋,直接甩飞了出去。 罗牧当然不会停手,在罗牧手中斩云仿佛轻若无物,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罗牧竟向四周劈出了十数刀,而紧跟在当头那只特其斯恶魔身后的恶魔们仿佛知晓了罗牧手中斩云的锋利,虽已经来不及闪避,可余下的特其斯恶魔竟然均避开了头部的要害,罗牧的刀只在他们身上砍出了深浅不一的伤口,虽是重伤,但根本不够致命。 罗牧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这些特其斯恶魔要比看上去难缠得多,而罗牧身后的弗雷德里克则更是险象环生,他手中的两柄左轮式手枪射速极快,可特其斯恶魔的身体实在太小,而且这些特其斯恶魔根本不是毫无智慧,它们冲击的路径极为诡异,左右飘忽不定,弗雷德里克已经拼尽全力稳定双手进行射击,可两柄手枪,整整二十几发子弹竟不过只打中了七八只特其斯恶魔。 但是银质金属对恶魔的确有奇效,这七八只被弗雷德里克打中的恶魔尽管未射中要害,竟也在地上很长时间爬不起来,而刚才被罗牧一刀削掉半个头颅的那只特其斯恶魔竟然在地上趴了片刻,晃了晃脑袋又冲了上来。 弗雷德里克手中的左轮式手枪突然发出一声脆响,正是子弹打空了,而特其斯恶魔根本不会给弗雷德里克重新装填子弹的机会,反而身边同伴的阵亡更激发了它们的凶性,更加疯狂的冲了上来。 弗雷德里克大喝一声“换位!”罗牧将一只已经咬到他腿上的特其斯恶魔用刀柄猛地磕飞出去,而后身形向后一转,两人竟仿佛演练了无数次一般,直接转换了站位。 而就在这不过一刹那的时间里,弗雷德里克从怀中摸出了一把子弹,竟直接向空中抛了起来,就在这么一转身的时间里,那十数颗子弹竟全部精准无比的填入了弗雷德里克掀开的左轮式手枪枪膛内,这一手根本不可能单纯凭技巧完成,想要拥有这种近乎奇迹的填弹方式只有无数次在生死边缘实验才有可能完成。 装填上子弹的弗雷德里克一脚将一只冲到了身边的特其斯恶魔踢开,枪口又疯狂的激射起了火蛇,罗牧手中斩云比制式长刀要略长一些,而特其斯恶魔速度虽快,但是它们唯一能攻击的就是它们口中的牙齿,罗牧手中斩云上下纷飞,竟带起了一片片残影。 可尽管是如此迅捷的刀速,却仍旧不能完全将这些恶魔击退,它们越战越起劲,喉咙中不停地嘶吼着,疯狂的向两人发起着冲击,两人与这些恶魔的交手不过五分钟已经全身挂彩,罗牧知道,这样下去根本不行,这些特其斯恶魔不仅速度极快,竟好像不畏伤痛,拼着受重伤也要在两人身上咬上一口。 而越随着战斗的推移,这些特其斯恶魔攻击的越有章法,它们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两人的打法,突然,罗牧的长刀一顿,一只特其斯恶魔竟然直直的向他的刀上撞了过来,而后整个身体挂在了斩云之上,可那被身体被整个刺穿的特其斯恶魔竟然仍然没死,大张着嘴嘶嚎着,手脚并用紧紧的攀住了刀身,就想顺着刀身向罗牧爬来。 罗牧如果想将斩云上的恶魔甩开,那么他此刻前方就会在至少一秒钟的时间内毫无防护,这一秒钟足够十数只恶魔直接扑在他身上了,罗牧知道,此刻已经真正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罗牧的眼神陡然一变,再不复冷静沉着,罗牧将斩云向前猛地一挥,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尽面前的一切! 一股凶狠的气息从罗牧身上骤然爆发,一股剧烈的风被斩云激发,猛地波动起来,将他身上的长袍直接撕碎,左臂上的魂纹再不像之前仅仅是波动着,而是剧烈的亮了起来,一道数米长的灰黑色风刃在斩云上斜劈而出,竟将面前的十数只特其斯恶魔直接斩成了两截! 弗雷德里克瞳孔猛地一缩,罗牧左臂上的魂纹让他明白了一切,可他知道战机转瞬即逝,现在绝对不是询问的时候,他大喝一声“趴下!” 而后就见弗雷德里克趁着这个空档,在怀中摸出了一把极尖锐的长梭,罗牧毫不犹豫直接趴在了地上,弗雷德里克竟将两柄珍爱的手枪直接扔了开来,而左手的枪托直接掀开,一瓶金色的液体被显现出来,弗雷德里克将那瓶金色液体毫不犹豫的淋在了手中的数十根长梭上,而后就见他双手抱胸,猛地原地一转,无数根漆黑的长梭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激射而出。 无数特其斯恶魔都被那数不清的长梭透体而过,那沾着金色液体的长梭竟给它们带来了无法想象的伤害,特其斯恶魔们惨厉的嚎叫了起来,那被长梭透体而过的伤口居然爆发出了大量的血雾和极剧烈的刺啦声,仿佛是滚烫的油浇在了皮肤上一般。 剧烈的惨嚎声不过持续了几秒钟就消失了,所有剩余的特其斯恶魔竟在弗雷德里克这一击下全部死亡,整个空地上布满了两人之前剧烈战斗中从特其斯恶魔体内流出的鲜血,和数十具尸体。 整个空地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只剩下弗雷德里克剧烈的喘息声,罗牧也从地上慢慢的坐了起来,两人身上此刻均有着数不清的伤口,伤口血肉模糊,弗雷德里克的脸上也流淌着鲜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恶魔的爪子划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 可弗雷德里克此刻却紧紧的盯着罗牧裸露在外的左臂,那条并不粗壮的苍白手臂上,一片片墨色祥云魂纹仍波动着,罗牧慢慢将斩云收回了刀鞘,那魂纹也随着这个动作慢慢的消失了。 弗雷德里克张了张嘴,深吸了几口气,终于还是问道“御魂师?” 罗牧抬起头看向弗雷德里克,此刻他的眼中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就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罗牧静静地看了弗雷德里克片刻,说道“半个” 弗雷德里克瞳孔猛地一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可比罗牧更知道御魂师究竟代表着什么,愣了片刻,他踌躇着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可话音刚落,他却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一名御魂师大人的事情哪是自己能过问的。 他摆摆手,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我今天什么都没看见,哎呦,脸上破了一道口子,这可怎么办?严重影响了我的英俊啊!小兰不喜欢我了可怎么办!”罗牧嘴角也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罗牧问道“你最后那是什么?” 弗雷德里克听到罗牧的话,微微挑了挑眉毛,而后笑着说道“圣血,有人说过,科技的终结,就是神学” 罗牧也知道自己问的有些多了,可还不等两人喘口气,一声巨响突然猛地从两人身后传来,两人惊得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可两人刚站定就再说不出一句话了,两人身后的房子竟然已经完全塌了下来,而那房屋后竟然露出了半个硕大的头颅! 就在那刚刚被摧毁坍塌的房屋所露出的通道中,一个女子正惨叫着向两人跑来。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章 不离晚宴 那硕大的头颅上有着一对铜铃般的巨大眼睛,鼻子塌陷,皮肤呈赤红色,脑袋上竟生着些长短不一的尖刺,那生物一只手扒在一边的房顶上,轻轻一推,那房子竟似纸糊的一般直接碎裂开来。 而那正在房子废墟中拼命奔跑的女子此刻也仿佛被惊呆了,脚下被一块转头绊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弗雷德里克已经看着那巨大的头颅惊呆了,等他反应过来,被那生物捏碎的房屋碎片已经铺天盖地的向着那女子砸去。 弗雷德里克大吼一声就向着那女子冲去,可他眼前一花,罗牧的身体竟像一道黑色的风一般从他身边直接窜了出去,就在那瓦砾已经堪堪砸到了女子脸上的时候,罗牧一把抓住了女子的衣服,可罗牧根本来不及再向前移动了,一声巨响,无数的瓦砾就将两人埋在了底下。 弗雷德里克已经完全呆住了,他根本不理解此刻罗牧的举动,在他的印象中,罗牧完全可以算得上一个冷漠的人,甚至于两人一同经历过生死后,罗牧才吝啬的微微露出了一个笑容,可是在那生死一瞬间的时刻,罗牧竟然毫不犹豫的为了一个陌生人豁出了性命。 那巨大的生物也愣住了,它追这个食物追了很半天,终于要开始进食了,可突然又有人为它主动加餐,那巨大的生物很明显并无多少智慧,罗牧奇怪的举动让他微微愣了愣神,可它马上想明白了,那女子根本不够它吃的,现在加上罗牧多少能半饱了。 那红皮肤的生物居然咧着嘴露出了一个极为丑陋的笑容,而后他就伸出那巨大的手掌要将两人从坍塌的房屋废墟中挖出来,可那生物巨大的手刚刚要触碰到那些砖块,一道灰黑色的风刃竟从那瓦砾堆中猛地激射而出! 那生物力量虽大,可动作却迟缓极了,它根本来不及收回手,那灰黑色的风刃竟在接触那生物手掌的一刹那就将那手掌直接斩成了两截,那巨大生物惨嚎一声,就要收回手,可紧接着一声巨响从那风刃激射而出的地方传来,罗牧竟抱着一个身影从那砂砾堆下直接跃了出来。 可还没等他站定,从那生物手掌伤口中流出的巨量血液仿佛倾倒一般直接将两人淹没了,半截被切下来的手掌嘭的一声砸在了一边的地面上,那生物剧烈的惨嚎着,声音响彻云霄,周遭的树木都被这声波激荡的震颤起来。 那生物的一双眼睛已经被血液充斥的通红,它将那一只断了半截的手掌收回到胸前,而后爆吼一声,另一只手就直直的向着罗牧两人拍来,弗雷德里克大吼一声“快走!”而后他将手中的一只左轮手枪的枪管猛地扯下,而手中的另一截极宽的枪管被他直接安在了手枪上。 弗雷德里克根本来不及把另一只手枪收回枪袋中,两只手握住那被换过枪管的左轮手枪,瞄也不瞄,直接冲着那生物扣动了扳机,只听一声巨响,那枪管在那巨响之时一瞬间变得赤红,而后一枚仿佛尖刺般的巨大弹头,带着空气的爆鸣声直冲着那生物的臂膀而去。 也多亏了那生物速度不快,罗牧被那巨量的血液浇的视野里一片通红,他听见弗雷德里克那声大喊,根本来不及思考,就抱着怀中的女子就地一滚,可那手掌是在太大了,罗牧这翻滚已经很及时了,但是根本没来得及滚出那手掌覆盖的范围。 就在那手掌马上要拍到两人的一瞬间,弗雷德里克射出的那枚巨大弹头终于射到了那生物的胳膊上,弹头与那生物坚韧的皮肤接触并没带来想象中的巨大声响,那弹头竟直接从那生物的胳膊上钻了进去,而后只听一声闷响,那巨大生物的胳膊竟然直接从臂弯处爆裂开来,一时间血沫飞溅,直接碎成了两截! 那拍向罗牧的手掌也因此一缓,而后罗牧一个纵越就跳到了弗雷德里克身边,此刻罗牧和他怀中的女子就仿佛从地狱中刚爬出的恶鬼,浑身上下浸满了血液,那血液和人类的血液并没什么区别,只是更粘稠些,两人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液浸透了,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罗牧剧烈的喘着粗气,虽然凭借斩云,他能够调动体内极为微薄的魂力,发出那仍具威力的风刃,但是这毕竟仍算不得上他自己的力量,对他身体带来的负担极大,此刻罗牧感觉浑身酸痛,不仅仅有那强行调动魂力带来的后遗症,更重要的是在那砂砾砸向女子的最后一刻,罗牧用自己的后背完全承受了冲击,此刻他后背左侧隐隐传来阵痛,根据他丰富的经验,应该至少断了两根肋骨。 罗牧刚一站定,就将怀中的女子直接丢在了地上,那女子脸庞上也有着大量的血迹,可毕竟罗牧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了一大部分,那女子的脸庞在这月色下仍能看出白皙的肌肤,在那猩红的血液映照下更显妖艳而美丽。 那女子本已经被一系列的惊变吓得几乎昏厥,此刻被罗牧从怀中直接扔在了地上,也清醒了过来,她被罗牧保护的很好,除了一身的血液,没受到一点伤害,那女子被罗牧扔在地上也并没有什么不满,她揉了揉跌坐在地上摔得生疼的膝盖,微微抬起头说道“谢…” 可还没等说完,那女子便愣住了,她惊愕的望着罗牧的侧脸,说道“你…你是,你是罗牧?” 罗牧闻声猛地侧过头,他望向那女子,并没说什么,眉头却深深的皱了起来,那被罗牧用性命救下的女子居然是罗牧的同班同学,西瑞思。 罗牧转回头,他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了,那红皮肤的巨大生物正抱着那断臂,剧烈的吼叫着,弗雷德里克一边紧盯着那生物,一边慢慢的将手中左轮手枪上的枪管恢复正常。 弗雷德里克似没听到刚才西瑞思的话,他仍紧紧观望着那生物的动作,说道“现在道谢还太早,这东西叫红魔,是为数不多的有记载的恶魔之一,身体在恶魔中虽不算坚韧,但力量奇大,而且生命力极强,这种程度上的恶魔基本上都由各城镇上驻扎的御魂师负责,就算这东西出现在了任务柱上,也至少是银阶任务” 说到这,弗雷德里克微微偏头看了西瑞思一眼,他能看出西瑞思就是个白瓷级别的猎人,若是加上西瑞思此刻还算镇定的状态,顶多是个黑耀石级别,与其说罗牧接黄铜级别的任务是九死一生,那这个西瑞思根本就是十死无生。 西瑞思似乎明白了弗雷德里克眼神中蕴含的意味,她强撑着站起身,掏出一块铭牌,铭牌上有一朵怒放的玫瑰花,西瑞思说道“玫瑰公会,黑曜石猎人,西瑞思”西瑞思顿了顿,她看了眼那仍惨嚎着的红魔,说道“我只接了个黑曜石任务,来这里采集三溪草,这东西是从山林里面来的” 弗雷德里克没回答,他瞟了一眼握着斩云仍喘息着的罗牧说道“你那黑色的东西怕是发不出了吧,我那龙牙也就一颗” 三人停在这片空地上看着那被激怒的红魔怒吼,并不是罗牧和弗雷德里克此刻有信心战胜这头红魔了,而是他俩很清楚,以西瑞思的速度和在这山林中的经验,她根本不可能从红魔手中活下来。 两人当然可以将西瑞思扔在这里,这样甚至能让他俩生还的可能性更大,西瑞思当然也明白,此刻西瑞思手心中全是汗水,她身体都在忍不住的颤抖着,现在她的生命就掌握在面前这两个根本称不上认识的人手里。 罗牧虽然是西瑞思的同班同学,可以她的身份,西瑞思能够记住罗牧的名字都是因为罗牧经常上课睡觉,却又总能回答出出老师故意刁难的问题而免于责罚。 那红魔胳膊上的伤口已经慢慢止住了血,它停下了嘶吼声,转头望向了在它视野里如同蝼蚁般的三人,此刻那红魔瞳孔布满血丝,可见他已经被激怒到了极致,弗雷德里克望向了罗牧,如果要走,这是两人最后的机会。 可罗牧头都未偏说道“五五分成”弗雷德里克一愣,而后猛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说“就那么点金币就想买我一条命?”弗雷德里克笑了片刻,突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他将另一把手枪从枪袋中拔了出来,声音也变得低沉“若活下来,你要帮我一件事” 罗牧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声凄厉的嘶嚎声从就从三人前方猛地传来,那红魔大吼着竟从地面上跳了起来,直接向着三人踩了过来,三人向着旁边拼尽全力扑了出去,堪堪躲开了着第一脚,弗雷德里克一个滚就从地上站了起来,他大叫着“进山林!” 罗牧拽着西瑞思直接从地上爬起来就向着山林里冲去,弗雷德里克也在另一边一头冲进了山林中,三人拼命地在山林中跑着,对于罗牧和弗雷德里克来说,这种程度的奔跑虽然极为消耗体力,可对于两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但是西瑞思却还没跑一会,就剧烈的喘息起来,可西瑞思紧紧地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的任由罗牧拉着向前跑着。 而那红魔却仗着巨大的力量在山林中横冲直撞,在它面前的树木都被它疯狂挥舞着的半截胳膊直接打倒,那红魔的速度要比三人快太多了,罗牧微微偏头看了西瑞思一眼,西瑞思的嘴角已经被咬出了一道血痕,胳膊毫无知觉的坠在身侧摇摆着,她现在完全是凭着一口气还有罗牧的拉扯在跑,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爬不起来,罗牧知道这样下去,他们早晚会被追上,而且恐怕红魔还没追上,西瑞思就先垮了。 弗雷德里克的声音在另一侧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撑住!这东西叫那么大声,昔兰尼加的御魂师大人们一定会有察觉,估计很快就能赶来,只要咱们等到他们到,咱们就能活下来了!一定撑住!” 似乎是弗雷德里克叫的太过大声,那红魔呜嗷大叫一声,竟用两只胳膊夹住一根参天巨树,猛地用力,直接将那大树拔了出来,而后那红魔猛烈的嘶吼一声,将那大树竟然抡圆了向着前方就在十数米处的罗牧和西瑞思两人一头砸下! 罗牧似乎早预料到了那红魔的举动,就在那红魔将那巨树从地上拔出来的时候,罗牧叹了口气突然停了下来,而西瑞思没了罗牧的支撑,直接瘫坐在了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罗牧。 罗牧不再有什么遮掩,刚才在跑动中他趁着西瑞思不注意将斩云收回了身体里,此刻罗牧手一挥,便从身侧那一团雾气中直接将斩云抽刀出鞘,罗牧双手紧紧的握刀,暴喝一声,浑身的魂纹竟然又浮现了出来。 西瑞思瞪大了双眼,罗牧身上的披风早已破碎,此刻罗牧后背上的魂纹完完全暴露在了西瑞思面前,而那巨树伴随着红魔的大吼和剧烈的空气嘶鸣声冲着罗牧一头砸下,可罗牧此刻也仿佛将浑身的力量调动至了极致,斩云刀锋之上竟完全被那灰黑色的风覆盖了起来,凝实的仿佛将那刀锋向前延伸出了近五米。 罗牧大吼一声,斩云向着那已经砸至面前的巨树猛地斩去! 一声仿佛刀尖划过纸面的刺啦声,那巨树竟然在斩云面前,在空中直接被斩成了两截,那被斩下的的一截巨木从两人头顶飞过,砸在两人身后的地面上,爆发出一声巨响,而那仍握在红魔手中的巨木就轰鸣着直接砸在了罗牧面前的地面上,地面上爆发出了剧烈的烟尘,无数碎片四处激射。 而就在这灰尘中,一头青色的小马驹在罗牧胸膛中悄无声息的探出了头,一张嘴,一股青色的火焰就要冲着那红魔喷射而去,可还没等那小马驹发出的火焰离开口腔,罗牧就一把将那小马驹按了回去。 而就在灰灰刚委屈的被罗牧按回身体里的时候,一道汹涌的火焰仿佛从天而降,那火焰竟呈螺旋状,似一条盘旋的火龙,直接将那红魔包裹在了其中,那火焰爆发着极为惊人的魂力波动,甚至那火焰边都带着隐隐的暗红色。 那红魔刚一被那火焰困住,便爆发出了一阵远比刚才断臂惨厉的多的嘶吼声,那嘶吼声并未持续多久,就越来越微弱,而后那火焰陡然消失,涣散成了漫天火星,而那已经几乎成为焦炭的红魔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没有了声息。 灰尘慢慢散去,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红魔的尸体前,而弗雷德里克劫后余生的嘘声也传了过来,他说道“大哥,你这烈焰轮回还是这么不留余地” 罗牧刚想抬脚向着前方走去,西瑞思却好似刚回过魂般突然说道“教我” 罗牧身形一顿,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转过身看向满脸血迹灰尘混成一团的西瑞思,说道“你说什么?” 可西瑞思眼中竟然坚定的可怕,她慢慢挺起身子,跪在了地上,将头深深的抵在地面上,极为压抑低沉的声音从西瑞思喉咙中挤了出来“教我杀人” 罗牧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西瑞思仍没起身 “教我杀人”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一章 火与承诺 罗牧转过身,迈步欲走,可他还没走出两步,突然好似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西瑞思依旧将头抵在地上,深深的跪在那里,她好似没听到罗牧的脚步声一般,没有任何动作。 罗牧看向西瑞思开口问道“你能给我什么?” 西瑞思努力的抬起头,她实在太累了,甚至于仅仅将上半身挺起来这个动作都用了很长时间,此刻那名从昔兰尼加赶来的御魂师释放出的火焰已经消散,弥留下的火星仍在这片山林中的空中飘荡着,西瑞思那精致的面庞上此刻满是污渍,她那双莹润的眼睛在这漫天火光的映照下泛着点点星芒,她带着坚毅无比的神色说道“一切” 此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就像弗雷德里克不明白罗牧为什么会豁出性命去救一个陌不相识的人一样,罗牧也根本不理解这个堂堂侯爵大人家的千金,为什么会能有着如此大的执念。 那火星慢慢也消散了,周围的环境也渐渐暗了下来,西瑞思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嘴唇也紧紧抿了起来,勾出了一道极为诱人的曲线,她此刻甚至比刚刚性命攸关的时刻更为紧张。 突然,此刻这无比的安静的氛围被罗牧的轻笑声打破了,虽然不知道西瑞思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对于罗牧来说,那都与他根本毫无关系,罗牧是因为感叹命运的奇妙,上午还是整个学校最耀眼的人物,两个人本永远都不应该有任何交集,可一转眼这人就跪在了自己面前,想到这,罗牧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西瑞思双手紧紧握了起来,她是多么骄傲的人,身为侯爵家的千金,她什么时候对什么人卑躬屈膝过,可现在自己都已经做到了这种程度,跪在他面前祈求他,甚至说要奉献自己的一切,可这个男人,竟然笑了出来! 西瑞思满眼都是怒色,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可突然她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身体一软,又瘫坐在了地上,西瑞思垂下了眼睑,轻声说着“你想要什么?” 罗牧微微偏了偏头,他脸上又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眼睛似未睡醒般半闭半睁着,他好似在算着什么,嘴里念叨了两句,而后说道“一天两金币,我想起来就会去你家找你,但是不管我去还是不去,都是一天两金币” 西瑞思愣住了,大大的张开了嘴,眼睛也瞪得老大,她本以为罗牧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没想到罗牧竟然是为了要钱,一天两金币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简直是天价,但是对于西瑞思来说,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她一个月的零花钱完全够支付这笔费用了。 西瑞思呆呆的坐在地上半天没有出声,罗牧皱起了眉头,他也知道自己的出价太高了,但是为了能完成自己的目标,按照时间来算,每天两金币再加上自己时不时做一些任务,正好能够按时完成,如果少一些的话,自己就要接更多的猎人任务了,虽然罗牧对于自己很自信,但是,任务中究竟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保证,罗牧也不是个疯子,甘愿以身犯险。 罗牧犹豫了片刻,又开口说道“要不就一金币五十银币吧,不能再低了”西瑞思又凌乱了起来,她现在甚至有种自己在向罗牧买菜的既视感,她赶忙开口道“两金币!两金币就可以!” 罗牧看了看西瑞思,心下安定了几分,点了点头,西瑞思却又想起了什么,抬起头向罗牧问道“那你要是一直不去找我怎么办?”罗牧却并未回答,甚至再没看西瑞思,转身就向着前方走去,西瑞思望着罗牧的背影,难得的露出了小女孩的样子,恨恨的锤了下地面。 就在不远处,弗雷德里克和那名从昔兰尼加赶来的御魂师正并肩站着,听见罗牧走来的声音,两人停下了交谈,转过身望向罗牧,看起来弗雷德里克应该是已经将罗牧身上拥有魂纹的事情和这名御魂师交代了,不过罗牧本也做好了准备,他刚才身上那么剧烈的魂力波动根本不可能瞒过这名御魂师。 这名御魂师竟然长得和弗雷德里克有几分相似,但年长了一些,这名御魂师穿着一件昔兰尼加御魂师组织的制式蓝色长袍,左胸处一朵怒放的紫荆花象征着他隶属于科尔沃帝国。 御魂师眉毛挑了挑,上下打量了一下罗牧,罗牧此刻浑身衣衫破烂不堪,身上也浸透了那红魔的血液,他此刻仍有些怀疑,如果罗牧真的是一名御魂师,即便是刚刚入门的魂徒级别,只要稍微接受过训练,虽然不可能击杀这头红魔,但是带着弗雷德里克和西瑞思跑也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而且刚刚听自己弟弟所说,罗牧竟然能放出那威力极为强大的风刃,那么就证明罗牧至少也进入了魂印阶,按照常理来说,更没可能弄成这幅凄惨的样子,御魂师眉头皱了皱,面前的罗牧在他眼里处处充满了诡异。 罗牧站定在两人面前,也略微打量了一番这名御魂师,虽然此刻这名御魂师的魂质已经消散,魂力更是完全收敛,但是以罗牧的眼力,根据刚才那魂技的威力来看,面前这名御魂师至少是一名魂灵级别的御魂师,罗牧也暗暗心惊,昔兰尼加不愧是以贵族多著称于世,保护的竟如此完善,在此刻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竟然随便出来一名都是魂灵级别御魂师。 那名御魂师向罗牧伸出了手,说道“昔兰尼加,赫尔利斯之眼第七十六分部,队长弗雷斯”罗牧很平静,与弗雷斯轻轻握了握,弗雷斯却皱起了眉头,他已经放下身段,做了一个如此详细的自我介绍,可罗牧竟然一句话没说,仅仅是点了点头,这让弗雷斯极度不满,他语气也变得不善起来,说道“诺格瑞斯?” 罗牧眼神猛地一变,望向弗雷斯,显然,罗牧知道诺格瑞斯是个什么地方,可最终罗牧摇了摇头,弗雷斯仍不罢休,追问道“没有组织?”罗牧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弗雷斯很明显有些咄咄逼人了,弗雷德里克站在一边,看两人之间情绪明显有些不对,赶忙上前半步打了个圆场,说道“大哥,这是我公会的猎人,罗牧” 弗雷斯停下了追问,毕竟一个没有组织的御魂师是很令人可疑的,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而且此刻罗牧满脸的血污和山林中的环境实在阴暗的让他看不真切罗牧的面容,此刻他弟弟既然站出来了,他也不好再问什么,此刻三人身后突然又出现了脚步声,西瑞思捂着胳膊也慢慢的走了过来。 走到三人面前的西瑞思明显经过了一番整理,身上衣物虽然没有变化,但是脸上的污渍明显少了很多,此刻的西瑞思又恢复了日常那副高贵而自矜的千金小姐,她慢慢走到弗雷斯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说道“尊敬的御魂师大人,西瑞思向您致谢” 西瑞思此刻体力极为虚弱,可那传承自骨血中的高贵让她此刻的脊背仍挺得笔直,尽管她此刻衣衫不整,满身血污,但在这月光照耀下,她的礼节仍优雅的熠熠生辉。 弗雷斯也整了整面容,右手抵在胸前,恭敬地鞠躬行了一个礼,轻声说道“让西瑞思小姐受惊了”西瑞思点了点头,弗雷斯站起身却趁西瑞思不注意,偏头瞟了弗雷德里克一眼,弗雷德里克也看见了弗雷斯的眼神,可他却没说什么。 弗雷斯又深深地看了罗牧一眼,说道“我送你们回城”说罢,弗雷斯身下陡然出现了一个暗红色的魂质,魂质与罗牧多年前在马里兰金色大厅见过的一般无二,弗雷斯果然是一名强大的魂灵阶御魂师,身下的暗红色魂质波动着,在七芒星外侧的前四个符号都散发着剧烈的光芒,代表着他尊贵的魂灵阶御魂师的身份。 弗雷斯一挥手,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股极为精纯的魂力波动,而空间中的火属性魂力分子骤然凝结了起来,形成了一道赤红色的圆球,那圆球将四人直接包裹起来,现在的火属性魂力和刚才对战时的凶猛骤然不同,温和极了,散发着柔和的温度,暖洋洋的,而后弗雷斯又轻轻一抬手,这股魂力便带着四人凌空而起,直冲着昔兰尼加而去。 转眼间,四人就到了昔兰尼加的城门外,而弗雷斯也在这里降落了下来,他们是有规定的,不能随便在普通人面前施展魂力,弗雷德里克和两人交代了几句,便跟着弗雷斯走了,他要去昔兰尼加的御魂师组织总部做这次的情况汇报,毕竟御魂师出行一次也是要有所花销的。 俩人转眼就消失在了城门处,门口处只剩下了罗牧和西瑞思两人,此刻太阳已经渐渐升了起来,昔兰尼加熟悉的雾气在两人身边升腾着,那晨曦的光芒在这雾气的稀释下都变成了七彩色,罗牧转过头望向西瑞思说道“你欠我一条命” 西瑞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而后说道“你想要多少?”她以为罗牧又要加价。 罗牧摇了摇头,说道“你和你哥哥说,让他放过乔伊,我们两清” 面对一天两金币都毫无负担的西瑞思,在这个要求下却皱起了眉头,她咬着嘴唇,犹豫了很久,最终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二章 难言之隐 昔兰尼加西城区一片郁郁葱葱,在这片较原生林更为规整的次生林中,无数静谧而庞大的庭院错落有致,这是昔兰尼加最为尊贵的地方,超过八成生活在昔兰尼加的贵族们都居住在这里,这也铸造了这里独一无二的尊贵气息。 因为丛林茂密的原因,昔兰尼加西城区较城市其他地方晨雾更为浓厚,阳光在晨雾的稀释下都不再显得刺眼,映照在这片隐没在丛林中的楼阁上反射着金灿灿的光芒,每一座庭院都隐隐露着一股属于奢华的味道。 西瑞思已经在公会将脏衣服换下,穿着一身便衣,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路边前进着,此刻时间还很早,西城区宽阔大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只有早起的奴仆们在忙碌的打扫着。 欧格斯特侯爵的庭院在这片西城区中也极为显眼,进入西城区不远就能看见,几栋古典而华美的建筑各自坐落在一方,建造这座庭院地一定是极有见地的设计师,几栋房屋的距离不远不近,各保持着独立,同时也成为了一个有机的统一体,先不论那几栋房屋构造的华美和大气,单是这高耸而别致的院墙就足以让所有普通人望而却步了。 欧格斯特侯爵并不仅仅有着他表面上的身份那么简单,欧格斯特是一个极为古老的姓氏,科尔沃建国不过百年,而欧格斯特这个姓氏自得势算起至少已经繁衍了五百年,科尔沃建国战争中欧格斯特家族也出了很多力,经过这百年的运营,欧格斯特家族在科尔沃全境中也绝对算的上最顶尖的家族,而欧格斯特侯爵仅仅是这个庞大家族的一员。 西瑞思并未走向那庭院富丽堂皇的正门,而是绕了很远,直走到接近那巨大庭院中后部,才在院墙上摸了摸,一扇小门竟然从那院墙上显现了出来,西瑞思左右打量了一下,便走了进去,那小门后并不是直接进入了庭院之内,而是一道向下的狭长阶梯,通道内黑暗而潮湿,安静的甚至西瑞思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几年前西瑞思第一次发现这个暗道的时候也曾因为这黑暗和安静心惊不已,但似乎西瑞思内心深处本就有着极为强大的冒险精神,她仍提起勇气走了进来,而自从加入了猎人公会,做过几次有惊无险的任务后,这条暗道对于她来说也不再陌生了。 这条暗道的出口竟直接设置在了一处墙壁的壁橱里,西瑞思小心翼翼的将将通道门合好,从壁橱里爬了出来,西瑞思轻车熟路的走过几条长廊,顺着宽阔的实木楼梯向上几层,又拐了几个弯,推开一间房门走了进去,直到进入房间后的西瑞思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西瑞斯的房间很整洁,地上铺着柔软的苏契尔产绒线地毯,屋顶一盏精致的挂灯垂下的水晶轻轻摇晃着,窗户开着,风清晨的风吹拂着淡蓝色的窗帘波动着,可西瑞思进入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门反锁,而后三五下就将身上的衣服脱得精光,跑到浴室洗起澡来,那红魔的血液中散发的腥味让西瑞思大感头疼,好像怎么洗也洗不干净,足足一个小时,西瑞思才从浴室中出来。 裹着浴袍的的西瑞思一头倒在了宽阔而柔软的床上,此刻天已经渐渐明亮了起来,估计再过不了多久,就到了上学的时候,可西瑞思却仅仅躺了片刻就起身,坐在了书桌前,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几本西塞罗中学统一发放的书籍,还有几本看起来有些老旧的书本。 西瑞思很熟练的从中抽出了一本,打开后竟是一本用了很久的日记本,可西瑞思此刻很明显没有写日记的心情,她打开那日记本,日记本的第一页上粘着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看起那女子与西瑞思很是相像,女子站在一片花丛中恬静的笑着,那照片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看起来似乎曾经被撕碎过,是被西瑞思一片片又重新粘起来的,甚至有些地方都缺少了一些碎片,显得有些不完整。 西瑞思坐在桌前,捧着那相片仔仔细细的看着,她仿佛还能看见那女子搂着她,轻轻哼着摇篮曲哄她入睡一般,西瑞思的眼神慢慢变得坚定,她轻轻将日记本合上喃喃的说道“母亲,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说完她便把日记本放回原处,起身打开衣柜穿着的整整齐齐,而后竟从自己的桌子上拿起了一把明晃晃的剪刀,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西瑞思并没有走下楼,这个时候已经是早晨了,已经有些人在长廊中陆陆续续的起来洗漱和忙碌了,欧格斯特伯爵的庭院虽大,但是住在这里的亲属并不多,在这栋房子里住着的只有几个亲属,而这些亲属大多都住在下面几层,这一层只有西瑞思和西奥多两人。 西瑞思穿着整齐,就像往常一样,而周围的仆从看见了西瑞思行进的方向都不禁讶异了起来,他们纷纷向西瑞思问好后便互相递着眼神,询问着是否要汇报给老爷,西瑞思和西奥多的感情不好在欧格斯特侯爵的家中并不算是什么秘密,因为西瑞思并不是降生在这个庭院中,并且西瑞思是在十岁那年,才被欧格斯特侯爵带回来的,并且宣布西瑞思是他的女儿,西瑞思十岁前的那些年,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哪里。 西奥多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西瑞思娇俏的容貌在西奥多第一次见到时就让他心动不已,而在大家族中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少见,甚至有很多家族鼓励近亲通婚以为了培育出更优良的血脉,所以西奥多对西瑞思的觊觎之色从未遮掩过,甚至于欧格斯特伯爵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看不见。 西瑞思很快就走到了一扇大门前,西奥多的寝房明显要比西瑞斯的气派太多,两扇房门上绘制着极为精美的花纹,甚至在把手的镀金层上还镶嵌着几颗硕大的钻石,西瑞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可她刚站定,就听见了房间里传来的时高时低的呻吟声,西瑞思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用了很长时间才平复了心底的厌恶,轻轻敲了敲房门。 敲门声刚落,西瑞思就听见了房间里传来的咒骂声,而后过了近十分钟,房门才嘭的一声被打开,西奥多赤裸着上身,神色不善的看向门外,西奥多长相颇为英俊,一头光滑的金发,面容立体,此刻碧蓝色的眼睛中正带着几分不耐,略薄的嘴唇狠狠的撇着,好像马上就要开始骂人。 可当看到门口的西瑞思后他猛地一怔,而后立即露出了一个极为优雅的笑容,笑着说道“妹妹,这么早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西奥多心里也很疑惑,西瑞思从十岁那年住进这里,从没有来他房间找过一次,两人虽然生活在一起,却仿佛生活在两个世界中一般。 难道是她想通了?西奥多不禁暗喜,脸上的笑容都更灿烂了起来。 西瑞思瞥了房间内床上那香肩半露的女子一眼,而后定定的看向西奥多,说道“放过乔伊” 西奥多一愣,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慢慢站直了身子,那股属于纨绔子弟的狠厉气势也出现在了他身上,西奥多语气变得冰冷起来,他问道“你和那个小屁孩是什么关系?” 西瑞思面上毫无表情,冷若冰霜的说道“没有关系,因人所托”西奥多眼睛眯了起来,阴恻恻的说道“能请动你这个大小姐,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啊”说着西奥多突然笑了起来,他一把抓向西瑞斯的手腕,说道“放过他,好啊,你来陪我一天” 西瑞思仿佛早有预料,一闪身躲过西奥多的手,从身上直接掏出了剪刀比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西瑞思此刻浑身都甚至有些颤抖,她太明白自己这个哥哥究竟是个怎么样的烂人了,在自己生活在这栋房子里的这几年,西奥多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就想将自己弄到他的床上,甚至有几次如果不是自己猛然警觉,西瑞思早不知现在自己会是什么样了。 西奥多一手抓空,看见西瑞思竟然用剪刀比在自己的脖子上威胁他,西奥多骤然愤怒起来,他对西瑞斯的耐心也在这几年中几乎消磨殆尽了,论美貌,以西奥多的身份,多美丽的女子他弄不到手,可只有这个妹妹,不仅长相无论在哪里都算的上最顶尖,而且,她是自己妹妹啊!这独特的关系简直就像一味最美妙的大餐,让西奥多宁愿付出这么多年时间。 西奥多不屑的笑了一声,抱起了膀子,居高临下的看向西瑞思,说道“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就能威胁到我了吗?我本想让那乔伊不过退学罢了,现在,我要让他死!” 西瑞思瞳孔猛地一缩,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双手颤抖着,那剪刀甚至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划出了血痕,西奥多静静地看着,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那血迹和西瑞思洁白的肌肤所带来的视觉冲击让他心下暗暗躁动。 西瑞思沉默了许久,又望向了西奥多,她的声音低沉了下来,她说道“西奥多,十年前的那个夜晚,我见到你了” 西奥多浑身猛地一颤,他略有些惊恐的望了西瑞思一眼,而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早就知道了,不然怎么会一直拒绝我!” 西瑞思却好像平静了下来,手中的剪刀仍稳稳的停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问道“乔伊?” 西奥多狠狠地一甩手,直接将门嘭的一声关上,走进了屋内。 西瑞思这才松了一口气,以她对西奥多的了解,这就算是答应了,她放下了剪刀,快步想要离开这里,突然身后的房门又打开了,西奥多阴冷的声音从西瑞思身后传来“你早晚会是我的玩物” 西瑞思的脚步猛地停住,她慢慢转过身,眼睛中已经再看不到一丝慌张,有的尽是晨间面对罗牧时的那份坚定,她慢慢的说道“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而此刻罗牧也已经回到了家中,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衣衫,走到了乔伊的房间,此刻乔伊仍睡着,轻轻地打着鼾声,罗牧静静的看着乔伊片刻,就打算回到自己房间了,罗牧刚转身,乔伊却睡眼惺忪的醒了过来,他揉揉眼睛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牧哥?”因为罗牧从未进过他的房间。 罗牧转过身,此刻晨光正落在乔伊的身上。 “今天去上课吧,没事了” 罗牧微微打量了一下乔伊脸上不明显的几个雀斑,而后轻轻说道。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三章 为钱所困 罗牧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身上的衣服脱掉,伸手在肋骨上摸了摸,猛的一用力,就将断掉的肋骨接合在了一起,罗牧的脸上毫无表情,用手轻轻固定住两根肋骨,没过一会,那两根骨头就已经开始愈合了。 这种伤势对于罗牧来说可以说得上是家常便饭了,而暗质带给他身体的变化除了坚韧之外,还有着难以置信的强大恢复力,罗牧微微喘了几口气,确定已经无碍后,便伸手将床下的暗格打了开来,紧接着罗牧从身上掏出了一个袋子,正是之前装金币的那个袋子,可现在这个袋子显而易见的瘪了下去。 罗牧用手抓着袋子,打开看了看,里面此刻仅仅剩下了四百枚金币,罗牧恨恨的咬着牙,抓着袋子的手用力到骨节都有些发白了,回家之前,他先去了趟公会将之前发布的那个任务取消了,因为已经得到了西瑞斯的承诺,罗牧也不想横生枝节。 取消任务很顺利,前台的少女小兰也知道这个任务对于公会来说代表着什么,很快就帮罗牧办妥了,但是罗牧从小兰手里刚接过钱袋,就觉着不对劲,罗牧惊愕的抬起头向小兰问道“我的悬赏不是1000金币吗?怎么只剩下400金币了?” 小兰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说道“因为任务已经有猎人接了啊,无故取消是要付给猎人百分之六十的佣金的,您不知道吗?”罗牧恨恨的将钱袋子往桌上一砸,咬牙切齿的低吼道“有人接了?!谁接了?你怎么不早说?!” 小兰仍无辜的一摊手道“公会不能暴露出任务的猎人的信息的呀!而且之前您也没问…”小兰话还没说完,罗牧就拿着钱袋一转身大步走出了公会大门,罗牧站在公会大门前,深深的吸了几口气,那可是足足六百金币!罗牧辛辛苦苦的出生入死,半年才攒了这一千金币,一眨眼就去了一多半!而且罗牧强烈怀疑这个小兰是故意的。 此刻晨光在罗牧眼中也变得不再美妙了,如果这一千金币是为了帮助乔伊,罗牧并不在乎,可现在情况几乎相当于罗牧平步无辜往大街上扔了六百金币一样,罗牧在公会门口好一会才平复了心情,收拾好心情的罗牧也不禁好奇了起来,究竟是谁敢接这样的任务? 弗雷德里克在公会四楼的落地窗边,端着一杯酒慢慢的喝着,在楼下罗牧刚开始迈步向家走去,弗雷德里克无声的笑了笑,抬起手,罗牧发布的任务函嚇然拿在弗雷德里克手里,这象征着,这个任务之前弗雷德里克是接受了的。 突然,会长室的大门突然被人打开了,之前的那壮硕男子雷尔夫走了进来,弗雷德里克仍捧着酒杯慢慢的喝着,没回头,雷尔夫走到桌前,打量了一下弗雷德里克手中拿着的任务函说道“那小子把任务取消了?”弗雷德里克嗯了一声,雷尔夫皱了皱眉头,有些可惜的说道“倒是浪费了一个好机会” 弗雷德里克转过身,将酒杯放在了宽阔的桌子上,看向雷尔夫道“好机会?我看可没有这么简单,能把欧格斯特的小女儿弄出来当诱饵,他们难道不会有后手?谁知道那府邸里有什么在等着咱们” 雷尔夫表情变了变,似乎也想到了他们贸然出击如果失败带来的严重后果,他又问道“你大哥怎么说?”弗雷德里克坐在了那桌子前的高背靠椅上,拿起了桌上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望向远处慢慢显出形状的初阳,说道“他们着急了” 罗牧将装金币的袋子放回暗格中,那黑袍已经完全毁了,紧身衣也已经破破烂烂的了,找机会罗牧还要去买一身,一想到买衣服又要花钱,罗牧心里就在隐隐作痛,将暗格里的东西收拾好后,罗牧微微犹豫了一下,从暗格边上的角落里又拿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圆形的徽章,徽章上一个繁复的七芒星竟在隐隐的转动着,望向这个标志罗牧的表情也不禁变得怀念起来,他仍然记得多年的那个午后,柯瑞站在金色大厅的长廊中,盯着这个属于御魂师的符号看个不停,直到一头栽倒在地上,那时候的罗牧怎么会想到,有一天两人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柯瑞究竟变成什么样了呢?罗牧望着那个徽章不仅愣住了。 这个徽章后面只显眼的刻着四个飘逸的小字“诺格瑞斯”,这枚徽章就是罗牧拼命赚钱的全部原因所在,诺格瑞斯在常人的世界中鲜有人知,而在御魂师的世界中,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为诺格瑞斯是唯一一所御魂师学校,这座学校究竟是何时出现,究竟是何人所创办都已经不可考了,但是诺格瑞斯却可以称得上是所有御魂师的圣地,几乎八成的御魂师都出自这个学校,剩下的两成也和这个学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进入诺格瑞斯学习通常有两种途径,一种是在公会中沉纹成功的御魂师,由公会统一推荐进入诺格瑞斯,而另一种则是每年一次的诺格瑞斯入学季,有很多极特殊的御魂师并没有加入公会,或者根本就未从公会中沉纹,也或者是这名御魂师自有老师教导,现在只是想在诺格瑞斯进修。 这两种途径都需要入学的御魂师缴纳足足两千金币的入学费用,因为这两千金币是加入学校后第一年的所有学杂费用,对于普通人来说,两千金币可能是天文数字,而对于御魂师来说,两千金币甚至买不起一件最廉价的魂器,而且大部分进入诺格瑞斯的御魂师都是由公会推荐的,而公会就会帮助这些御魂师缴纳这第一学年的学杂费用,算是对加入自己公会的御魂师的一种福利。 通过入学季加入诺格瑞斯的大多也都是各顶级家族的子弟,这些家族的底蕴极深,在这些家族中有潜力成为御魂师的子弟都会从沉纹成功那一刻开始就由隶属于家族的御魂师进行一对一的教导,而一般这样的人一旦来到诺格瑞斯都会极快的崭露头角,在御魂师世界闯出名声,对于这些御魂师来说,两千金币那更不会存在任何问题,所以诺格瑞斯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没有钱而无法入学的情况。 但是很可惜,罗牧完全不符合这两种人中的任何一种,所以现在这两千金币的入学费用成为了罗牧面前最大的阻碍,罗牧仔仔细细的计算了一下自己地所有财产,距离诺格瑞斯入学季开始还有不到三个月时间,现在钱袋子里还剩下四百金币,加上之前留下应急的五十金币,再算上从西瑞思那能得到的一百八十枚金币,还有这次出任务的五百金币,罗牧现在的所有财产距离诺格瑞斯要求的两千金币还差整整870枚金币。 罗牧捂着脸嘭的一声倒在了床上,如果他不眠不休去猎人公会做任务,也很难能在三个月内攒出这么多金币,一般的任务报酬并不会像昨晚那样那么丰厚,而像昨晚那种任务,罗牧也不敢再去接第二次了,这次罗牧能活下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弗雷德里克,下次再接这种任务罗牧可没把握能再找一名银阶猎人和他同行。 罗牧必须去诺格瑞斯,哪怕不惜一切,因为只有成为一名御魂师才有机会真正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才有机会让缪云再一次醒过来,才有机会向让这个世界,让罗牧变成这样的那个坐在王座上的人挥出长刀,罗牧没有选择的余地。 要找其他办法了,罗牧想着。 今天乔伊早早的起来了,罗牧也装出一副刚醒的样子,与乔伊一起吃过饭后就坐上了去学校的马车,刚一上马车乔伊就揪住了罗牧的袖子,有些紧张地问道“牧哥真的没事了吗?你怎么办的啊?你难道去找他们了吗?” 罗牧有些疲倦的靠在车厢上,闭上了眼睛,听到乔伊的问话他摇了摇头,并没说什么,乔伊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可从他紧紧握着的拳头和紧绷的身体上不难看出,乔伊现在根本没放下心,此刻相信罗牧其实对于他来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次的旅程对于乔伊来说漫长极了,马车滴滴答答的停在了西塞罗高中的门前,此刻学校与平常并未有什么区别,熙熙攘攘的马车川流不息的停在门口,乔伊拉开马车的帘子却迟迟没有下来,罗牧见状走到了马车另一边。 乔伊此刻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他求救的看向罗牧,罗牧轻笑了一下说道“没事的,相信我”乔伊点点头深呼了一口气,走下马车,和罗牧肩并肩走进了学校。 这一天过得平静极了,罗牧其实本来心里也并没有底,他不知道西瑞思是否能遵守自己的诺言,所以罗牧一下课就会偷偷走到乔伊的教室门口躲在一边看一看,但今天一天西奥多的人别说对乔伊做什么了,甚至都没在乔伊的教室周围出现,就算偶尔看到了乔伊,他们都会转身就走。 很快,就到了晚上放学的时候了,罗牧走到校门口就看到了兴高采烈地乔伊,乔伊激动地脸红扑扑的,一见到罗牧就说了起来“牧哥你真是太厉害了!真的没事了!他们现在看都不敢看我!” 罗牧刚想说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而乔伊的脸色瞬间就变得苍白,罗牧转过身,一辆金灿灿的马车停在了罗牧身后,那两匹通体洁白的英俊马匹轻轻的踢踏着,有些不耐的哼着粗气。 马车周围的氛围似乎陡然凝固了起来,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谁都知道这华美的车厢是属于谁的,而西奥多自然也不会毫无理由的停在这里,突然一声轻响打破了这僵硬的局面,车厢的窗口上露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孔,正是西奥多。 西奥多轻轻一笑,可那笑容中却丝毫体会不到温度,有的尽是阴狠,西奥多望向战战兢兢的乔伊问道“乔伊,有空去家里吃个便饭吗?”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四章 不欢而散 乔伊有些颤抖,他完全不明白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今天一天因为面前的人心惊胆颤,可现在西奥多居然“和颜悦色”的要求他去家里吃饭? 乔伊张了张嘴,却半天没发出声音,西奥多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了起来,罗牧站在一边,可西奥多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罗牧轻轻用胳膊碰了乔伊一下,乔伊仿若回神一般,猛地抖了一下,紧接着有些磕磕巴巴的说道“尊敬的西…西奥多少爷,很荣幸能接到您的邀请,可我今晚还有课程任务要完成,就…就不去打扰了” 西奥多耐着性子听乔伊说完,笑容便慢慢的消失了,脸上的表情也阴沉了下来,他抬起了头,问道“你确定要拒绝我的邀请吗?”三人之间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西奥多紧紧盯着乔伊,乔伊身上已经被冷汗浸透了,可他完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处理。 罗牧等了片刻,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回头和乔伊家的马车车夫说了几句,让他和乔伊父母解释清楚,而后略微上前半步,站到了乔伊面前,望向西奥多说道“很抱歉西奥多少爷,乔伊少爷初次见您有些紧张,既然少爷您盛情邀请,那我们自当从命” 西奥多这才注意到罗牧的存在,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罗牧,罗牧的穿着几乎和马车车夫毫无区别,而且罗牧的称呼也证明了他不值一提的身份,倒是罗牧的镇定让西奥多有了几分印象,西奥多点点头,马车上的小窗嘭的一声关上了,而后马车的车门安静的打了开来。 罗牧抬脚就向前走去,可乔伊突然抓住了罗牧的衣袖,罗牧转过头,乔伊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安,罗牧摇了摇头,没说什么,轻轻让开身位,示意乔伊先走上去,乔伊狠狠咬了咬牙,有点胖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滑稽的鼓劲表情,便直接踏上了那金灿灿的马车车厢,罗牧跟着也走了上去。 西奥多其实并不相信西瑞思能看上乔伊这么个小胖子,但是以西奥多的性子一定要把所有可能的因素全部扼杀在萌芽之中,他靠在车厢内侧,用一只手呈着脸侧,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他轻轻敲了敲车厢的墙壁,一扇小窗应声而开,车夫的侧脸出现在了窗口处,西奥多说道“把乔伊身边那人信息给我找来,到家之前” 车夫轻轻点了点头,便又拉上了小窗,用特殊的方法开始联络了起来属于欧格斯特家族独有的信息网,而西奥多做完这一切有些自傲的挑了挑眉毛,仿佛抓住了什么一样,看向了车厢另一侧的西瑞思,马车车厢极大,可西瑞思坐在西奥多的斜对面,距离西奥多最远的地方,紧紧贴在车厢边上。 西瑞思听到了西奥多对车夫的吩咐,却没说什么,仍旧低着头,很快,乔伊和罗牧走了上来,乔伊不敢多看,和西奥多又打了个招呼,西奥多点了点头,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道“坐吧” 乔伊应了一声,便坐在了西奥多的对面,罗牧也挨着乔伊坐了下来,乔伊紧张的浑身都绷紧着,甚至连椅子都不敢坐满,但是这马车内的装饰仍不禁让乔伊忍不住在悄悄打量着,马车内也通体呈金色,无数颗细碎的宝石充斥着车顶,而在马车正中央一颗水晶球静静的散发着光芒,将马车内映照的通明,那水晶球中仿佛有一股雾气在不停的飘散又凝聚着,就是那股雾气中传来的魂力波动让罗牧都暗暗心惊。 这水晶球一定不仅仅有照明取暖的作用,罗牧暗暗想着,西奥多在和乔伊随便说了些学校的趣闻后便就不再说话了,安静的靠在一边,车坐上铺就的都是正红色的金线绒毯,坐在上面甚至柔软的感受不到马车的颠簸,罗牧上车后轻轻扫了西瑞思一眼后便也没多言语,静静的低下头坐在一边。 而西奥多却敏锐的捕捉到了在罗牧低下头后,西瑞思竟抬起头打量了罗牧一眼,西奥多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认为自己已经掌握到了事情的关键。 马车行的极快,昔兰尼加西城区距离西塞罗高中着实有一段距离,可仅仅半个小时就来到了欧格斯特伯爵的府邸,此刻府邸正门大开,就仿佛是迎接尊贵的客人般,两侧站着数十位隶属于府邸的卫士,将这辆金灿灿的马车迎进了门内。 乔伊一下马车就被这巨大的庭院和华美的装饰惊得愣住了,在他十几年的人生中,从未来过昔兰尼加的西城区,阶级间的巨大鸿沟,让他甚至无法想象这里的尊贵和美丽,西奥多见状轻笑了一声说道“我先去换下衣服” 说罢,西奥多便径直走进了面前的高大房屋内,而一旁站立的管家将罗牧两人也引向了一旁的餐厅,西瑞思比西奥多更快些下马车,她一言未发径直向着楼上走去,西奥多快步跟在了西瑞思身后,待走到了两人居住的楼层,西奥多轻笑着说道“一会一起吃个饭吧?” 西瑞思却脚步都未曾减缓半分,直直的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西奥多望着西瑞思摇曳生姿的背影暗哼了一声,可西瑞思对他的态度他早已清楚,他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此刻房间门口早有一位佣人拿着一张薄纸静静地等着他。 西奥多接过纸便走进房间翻看了起来,此刻不得不提欧格斯特家族的底蕴深厚,纸上信息并不多,寥寥数行却将罗牧来到昔兰尼加的几乎所有行踪全部笼括在内,西奥多放下纸低声自言自语着“难民?同班同学?好像还是名小猎人?哼…” 西奥多眼中厉芒一闪“可真像是个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的恶心剧情,可惜”西奥多不再多说什么,换了身便服就走下了楼,此刻罗牧和乔伊已经坐在了富丽堂皇的宽阔餐厅中,一旁站着的几名佣人见到西奥多走下楼,便主动替他拉开了主位的凳子,此刻足以容纳数十人就餐的长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精美食物,可西奥多刚坐下瞳孔便轻轻一缩,西瑞思竟然也换了便服坐在了桌前。 西奥多嘴角轻轻撇了撇,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可他的表情却依旧热切,他笑着说“两位能来做客就不要拘谨,我也很喜欢结交新朋友,两位随意些就好,不然我这妹妹又要说我盛气凌人了” 西奥多说完便笑了起来,举起面前的酒杯,遥遥示意了一下,罗牧和乔伊也举起了酒杯喝了一口,乔伊也慢慢放松了下来,西奥多并没像他想象中那样难以接触,他此刻也有些兴奋了起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能和西奥多成为朋友,那对于他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乔伊慢慢轻松地和西奥多聊了起来,西奥多很明显也提前做过了功课,对乔伊的背景和家庭情况了如指掌,不过说起来,乔伊的家庭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罗牧和西瑞思都安静的坐在桌上的一边安静的吃着面前的食物,西瑞思举止端庄,而罗牧的落落大方也落在了西奥多的眼中,他和乔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学校的一些琐事,乔伊很明显的在故意迎合西奥多,但西奥多却将更多的关注放在了罗牧身上,罗牧对各类对于普通人来说的精美食物吃法掌握的了如指掌,西奥多略有些迟疑,因为按照传递来的信息罗牧仅仅是一名最普通的难民。 但西奥多却也没多想什么,就算罗牧再神秘,西奥多也不认为以他的背景会对自己产生任何威胁,西奥多轻抿了一口酒,轻松地开口笑着说道“两位也算是昔兰尼加的常住客了,不知道对提坦有没有什么了解?” 提坦角斗场是贵族间聊天经常出现的一个话题,西奥多提起来也非常自然,乔伊的父亲本就是一名昔兰尼加的营造官,自然对角斗场比其他人要了解的多,乔伊笑着说道“家父偶尔会对我说一些角斗场的事情,但是大多很是残忍,西奥多少爷一定比我要了解的多了” 西奥多哈哈一笑说道“说起来,下个月是提坦角斗场一年一度的百人战,我可是期待了很久”西奥多一顿,笑容仍挂在脸上,却突然转向罗牧一边问道“罗牧你呢,听说你可是迪赛德里斯公会的钢铁阶猎人呢,有没有兴趣了解过?” 乔伊一惊,罗牧什么时候变成了猎人?他可从来都不知道。 乔伊惊讶的转头看向罗牧,罗牧刚夹起一块沾满橄榄酱的上好鹅肝,听到西奥多的话,他手顿了顿,仍将鹅肝夹回了盘子中,而后用洁白的餐巾仔细擦了擦嘴,而后才望向西奥多平淡的回答道“回少爷,平常生活比较紧凑,倒是没听说过” 罗牧的回答倒是没有出乎西奥多的预料,因为百人战大赛虽然备受贵族们追捧,甚至很多普通人也会一掷千金去观看,但是对于学生来说还是过于遥远了,西奥多也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说道“百人战么,可以称得上是提坦最有代表性的表演了,顾名思义,就是在提坦角斗场中,只有五十名战士和五十名最凶恶的野兽,而最后只有一个人或者一个兽能从那牢笼中走出来,当然如果是一名战士走出来,就会获得极为丰厚的奖励” 罗牧眼神动了动,他有些感兴趣的问道“那会获得什么丰厚的奖励呢?”西奥多笑了笑 “奖励吗,去年是足足一千金币,或者是等价的宝物,这些可够一些普通人生活许久了” 说完这句话西奥多的眼神陡然狠狠盯住了罗牧“科尔沃真正的战士们,如果想得到一些大家族美女的欢心,这些战士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尝试的,钱并不重要,重要地是胜利后的荣耀,罗牧,你说是吗?” 就算是以乔伊的迟钝,他也听出了西奥多的话里不仅仅蕴含着简单意思,但他实在想不明白罗牧究竟和西奥多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自己? 乔伊还没来得及说话,罗牧却点了点头开口说道“看来西奥多少爷对这个比赛多有了解”西奥多的表情也不再遮掩,他微微仰起头,靠在了椅子上说道“如果你有意向参加,我倒是有些朋友” 乔伊坐不住了,他一把抓住罗牧的手臂说道“牧哥,不行!我听我父亲说过…”但罗牧却将乔伊的手轻轻拿下,向着西奥多点了点头说道“那先谢过西奥多少爷了”乔伊刚想再说些什么,却听桌对面一声巨响,西瑞思猛地摔碎了一只杯子,头也不回的走上了楼。 乔伊见状转头看向西奥多,西奥多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西奥多向罗牧甩出了一张纸片,罗牧接了过来,纸片上只写着一个地址,西奥多说道“三天后联系这里”说完这句话,西奥多也哼了一声站起身就走上了楼,乔伊呆在了原地,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本轻松地晚宴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两人很快就被送到了府邸之外,乔伊直到现在也没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有些愣愣的看着罗牧问道“牧哥你什么时候加入猎人公会了啊…我怎么不知道”罗牧摇了摇头,以西奥多那正在气头上的样子,自然没安排马车送两人,两人就顺着西城区的大街向外面走着,就在两人马上要走出西城区的街角,突然一个人跑了出来,直接拦在了两人面前。 乔伊一见来人,又愣住了,正是西瑞思。 西瑞思一把抓住罗牧的胳膊,把罗牧拽到了一边,她很清楚西奥多说那些话意味着什么,她也很清楚她的哥哥究竟能做到些什么,她把罗牧拽到了街角,低声喊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要答应他!你是在送死!” 罗牧看着西瑞思认真的眼神,静静地看了片刻,突然轻笑了一声,西瑞思大怒,她真的恨死了罗牧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她实在有太多太多追求者了,她理所当然的以为罗牧也是不知道因为她的长相或是家室被西奥多的那番话打动了,想去拼一次。 罗牧轻轻笑了笑,看着西瑞思说道“不是因为你” 西瑞思愣住了,可罗牧挣开了西瑞思的手,想了想又轻轻说道“晚上我去找你” 而后就转头走向了乔伊,再没回头看一眼。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五章 暗潮涌动 弗雷德里克坐在会长室的高背椅前正看着什么,桌上的酒杯里已经喝得干干净净,他面前摆的是一份昔兰尼加七星组织近日来的最新线报,弗雷德里克的眉头深深皱起,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容乐观。 突然敲门声响了起来,雷尔夫敲过门,并未等弗雷德里克有所应答,便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他走到桌前,弗雷德里克也并未抬头,仍仔仔细细的看着面前的线报,雷尔夫说道“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欧格斯特·西奥多刚通过家族关系,要求在下个月的提坦百人战中特别“关注”一名选手,并且按正常情况来说,他也一定会出席”雷尔夫说完,也了解弗雷德里克的一贯作风,没等他回答,就走到一边的酒架上倒了一杯酒,顺便帮弗雷德里克也又倒了一杯。 “七星”在近两年前的战争结束后,慢慢浮出了水面,这个组织要比当时伊格尼兹想象中的庞大太多了,通过那七个名义上的创始人调查出来的东西不过是冰山一角。 七星的口号至今仍是拯救科尔沃,并且这个组织与皇宫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甚至这个组织的出现甚至可以上溯到伊丽莎白·安娜,现在的七星因为现在国内情势是在危机,几乎不再如何隐藏自身,完全呈现在了一些人面前,这是一个完全直属于女皇的特殊组织,它只对科尔沃的稳定负责。 这个组织的出现不仅仅代表着科尔沃对伊格尼兹回归,带来的世界动荡的一种处理手段,而同时,七星的成员大多出身平凡,这个组织同样代表着最广大平民阶级的利益,并且从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科尔沃皇宫和女皇对现今阶级划分中大饱其益的贵族的不满。 而现今七星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消除伊格尼兹“葬军(注一)”对科尔沃的渗透,在葬军战败后,以比班,亚尔维斯为首的叛军蜷缩在威尔霍斯城外,但是他们的影响力不仅仅如此,他们每个人都曾在科尔沃身居高位,他们的身后都与科尔沃的各大贵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并且他们也早在科尔沃国内做过了很多准备。 现在的科尔沃能维持表面上的平静,七星功不可没,他们把所有“亲恶”分子都早早的扼杀在了黑暗中,亲恶分子是七星内部对与葬军有所联系人员的称呼,但是伊格尼兹教廷在比班等大贵族的帮助下,仍然在科尔沃国内的阴暗面站稳了脚跟,七星也只能一步步蚕食他们的影响力,但是不能一举消灭,而最近,在昔兰尼加两个组织的争斗已经渐入白热化。 在几天前,伊格尼兹通过对猎人公会的一定影响力,将西瑞思引诱到红魔出没的地带,就是希望能够让红魔将西瑞思杀死,以此激怒西奥多和西奥多身后的欧格斯特伯爵。 欧格斯特伯爵和西奥多早已在七星的亲恶分子名单上出现多时了,但是很明显欧格斯特伯爵是一个极为精明的贵族,他虽向伊格尼兹释放了善意,但是却迟迟摇摆不定,并没有做出任何决定,所以伊格尼兹才选择棋行险招,做了这么一桩腌臜的事,但是伊格尼兹万万没想到会出现罗牧这个变数,让他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但是不知为什么,自从在那夜中伊格尼兹的计划被罗牧破坏后,伊格尼兹仿佛突然疯狂了一般,在暗地里的动作骤然大了起来,频繁的与一些贵族进行接触,似乎在了解着某个人的情报,甚至让七星占据着本土优势都有些分身乏术了,而且现在也没有真正查清伊格尼兹究竟在调查什么。 弗雷德里克端起雷尔夫给他倒满的酒杯喝了一口,喃喃自语道“他们究竟发现了什么?为什么突然着急了起来?”弗雷德里克最近几天忙得几乎连饭都吃不上,他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刺激到了伊格尼兹。 弗雷德里克望着面前的酒杯,陷入了沉思,他不清楚这次西奥多的举动意味着什么,究竟是一次私人举动,还是伊格尼兹又要做出什么动作的一种信号,毕竟百人战备受贵族欢迎,历届都会爆满,如果届时在角斗场内发生了什么绝对是无法挽回的。 雷尔夫也不去打扰弗雷德里克的思考,不知过了多久,弗雷德里克的眼中厉芒一闪,他抬起头看向雷尔夫,低沉的说道“七星各组全部做好准备,下个月百人战如果确认欧格斯特家族与伊格尼兹有接触,立即动手!” 雷尔夫站起身,将拳头用力的抵在左胸,大声道“是!长官!” 而后,雷尔夫再不说什么,他等着一天等的实在太久了,他径直转身就走了出去。 此刻夜已经深了,昔兰尼加西城区的街道上灯光渐渐黯淡了下来,但是周遭的府邸内仍亮着金碧辉煌的光芒,在欧格斯特府邸边上一处不起眼的围墙处,突然出现了一道身影,没有人能看清这个身影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他仿佛就像黑夜中的一团雾气般陡然凝聚在了墙边。 罗牧站定,从斗篷下掏出了一包烟,抽了一根出来便点燃吸了起来,烟刚燃过一半,罗牧身边的墙壁轻轻一动,一个洞口出现在了墙壁之上,西瑞思就从中轻巧的爬了出来,罗牧看了她一眼,并未言语,就转身向着一旁远处的山林走去,西瑞思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了他身后。 这不是罗牧第一次晚上来找西瑞思了,第一次罗牧并不知道这条通道,但是罗牧稍一探查,竟发现在欧格斯特伯爵的府邸内至少有着五名魂使级别的御魂师彻夜释放魂力洞察着府邸内的一举一动,罗牧有把握一次能够成功潜入进府邸内不被发现,但是他也不能保证次次都能完美无缺,如果一旦被发现,以罗牧现在的状态用不了一个回合就会被那魂力直接绞杀。 而西瑞思这条通路是从房间内直接通过地下来到府外的,反而完全不会被发现,于是在之后罗牧都会来到这通道外等西瑞思。 西城区内山林极多,也根本不会有人来打扰,罗牧并不会天天来找西瑞思,这几天过去罗牧不过来过两次罢了,这两次罗牧并没有多做什么,全部用来确认西瑞思的心理状态及身体状态了,西瑞思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罗牧不可能像寒脊训练他们一样训练西瑞思,如果那样恐怕西瑞思一天都活不下来。 这两次接触罗牧却暗暗有些心惊,西瑞斯的身体要比他想象的优秀许多,无论是柔韧性或者是力量,爆发力都远远超过了一般人,罗牧有些疑惑西瑞思为什么会拥有如此出色的身体素质,但是他也没多问。 而西瑞思则更是感觉受益匪浅,罗牧这两次的教导不过是让她按照一些奇怪的方式发力,或是做一些比较诡异的动作,但是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在逐渐复苏,她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越来越强,这也让她更加期待罗牧每晚的到来。 两人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山林中的平地上,此刻皓月当空,月色将这片空地涂抹上了一层明媚的银色,怎么看这也是一处谈情说爱的地方。 可罗牧站定后,手一挥,斩云在罗牧手中骤然出现,利刃出销,西瑞思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就感觉腹部一凉,罗牧的动作哪是此刻的西瑞思所能抵挡的,斩云竟将西瑞思的身体完全刺穿,修长的刀身透过西瑞思的身体,裸露在外,刀柄也完全抵在了西瑞思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上。 西瑞思大张着眼睛,剧烈的情绪让她的视野一阵昏暗,她完全没想到,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两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她张了张嘴,并未说出什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但是过了片刻,西瑞思却猛地睁开了眼睛,罗牧仍站在她面前,眼睛似没睡醒般半闭半睁着,西瑞思望了望身下,斩云仍插在她腹部,她能感觉到体内刀身的冰冷,但是意想中的剧痛却并没有出现,反而似乎只是皮肤上有些刺痛。 罗牧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没有”西瑞思有些颤抖的说道“我…我没死?”罗牧说道“你今天钱还没交死什么死”西瑞思顿时为之气结。 罗牧慢慢将斩云向后抽动了一点,西瑞思顿时感觉到了身体内脏器的蠕动,罗牧说道“如果你想学会怎么杀人,那必须先学会怎么不被别人杀,我的刀虽然刺穿了你的身体,但是刀锋没碰到你任何一个脏器,你现在就相当于不过腹部和后背破了点皮而已” 西瑞思大大的睁大了眼睛,这种事情她根本想都不敢想象,罗牧却一边将斩云轻轻搅动着,触碰着西瑞思体内的脏器,一边解说着“这是你的肝,这上面现在你感觉凉的地方就是肝动脉,这个破了你就死了,下次中刀记得躲开,这是你的脾脏…” 西瑞思感觉自己仿佛在上一堂这辈子都没有过得生动生物课,罗牧足足讲解了近半个小时,才将斩云完全抽了出来,而西瑞思虽然只是相当于破了皮,但是仍流了很多血,虽不致命,但也把衣服都浸透了。 罗牧把斩云抽出来后看向西瑞思,问道“都记住了吗”西瑞思捂住腹部刺痛的伤口,咬着嘴唇说道“记住了”罗牧点点头说道“那我现在再刺你一刀,我不会特意避开,你不许躲,但要通过身体的扭动不让我刚才说的那些地方受伤,如果你没避开,那你就真死了” 西瑞思顿时瞪大了眼睛,叫到“我!我还没准备好!”罗牧却根本不想多废话,直接一刀刺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西瑞思直接坐倒在了地上,身上至少多了三处伤口,全在罗牧刚刺的第一刀附近,西瑞思明显没达到罗牧的要求,她嘴角已经渗出了鲜血,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的血完全浸透了,西瑞思狠狠的瞪着罗牧,除了第一刀,罗牧完全就是一副要杀了她的样子。 罗牧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觉悟,他走到西瑞思面前说道“脱衣服”西瑞思震惊的大瞪着眼睛,嘴巴也张开,啊啊了几声却没说出什么,西瑞思感觉本就因失血过多有些眩晕的大脑又被罗牧的话冲击一阵阵发昏了起来。 罗牧却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以前缪云可从来没这么麻烦,他打量了一下西瑞思的身体说道“根据我刚才刺的地方,还有你的出血量,你体内和体表至少破了二十条以上的静脉血管,至少有一根动脉被碰到已经开始渗血了,如果不及时包扎,你真的会死” 罗牧的话音刚落,西瑞思就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冷,她又咬了咬嘴唇,望了罗牧一眼,罗牧已经从斗篷下拿出了一大卷绷带和好几瓶伤药,完全看得出是有备而来,西瑞思感觉头一阵阵变得昏沉,她又迟疑了片刻,便细细索索的解开了身上的衣服。 罗牧就蹲在了西瑞思身前,西瑞思身穿的衣服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如果是一个身体一般的女孩在这种失血量下早就昏死过去了,但西瑞思仍能保持基本的意识,这一点还是比较让罗牧满意的。 罗牧在伤口上细致的抹上了伤药,突然罗牧停了下来,贵族家的小姐都流行在衣服内贴身穿一件紧身的束衣,能够让胸部更有型的同时也避免了一些尴尬,西瑞思当然也不例外。 罗牧用刀鞘碰了碰束衣,示意道“脱了,影响包扎”西瑞思顿时挣扎起来,她大叫道“你!你别太过分!你你你…”罗牧不耐烦地喝到“你想死吗?你想死我现在就走”西瑞思顿时不再动了,她顿了片刻,慢慢的抬起手,将束衣脱了下来,放在了一边,此刻西瑞思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了这片月光之下,晶莹的血液和洁白的皮肤相映生辉,但罗牧的手却稳定极了,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过,极熟练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罗牧站起身,将斗篷脱了下来,扔在了西瑞思的身上,说道“结账”西瑞思并没回应,她眼角噙着泪水,将斗篷裹好,慢慢站起了身,从一旁的衣服里掏出了几枚金币丢给了罗牧,看着这幅情景,罗牧的心下突然升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好像他在从事什么奇怪的职业一般。 罗牧将斩云收了起来,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凌晨了,罗牧的小房间的床前摆着两个已经凉透了的馒头,乔伊在那次事后慢慢又恢复了乐天的样子,每天照旧来找罗牧聊天,给罗牧带馒头。 灰灰看没有人便一跳从罗牧的胸膛里钻了出来,抱着馒头就美美的啃了起来,罗牧在一边将从西瑞思那得到的金币收好,算了算,如果下个月的百人战,罗牧真的能够胜出的话,算上以前积蓄,那么就正好够了诺格瑞斯需要缴纳的费用。 罗牧躺在了床上,窗外的月光仍旧明亮,罗牧知道西奥多一定会做一些手脚,但是没有西奥多的帮助,罗牧根本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参加到提坦百人战之中,罗牧知道,下个月的百人战是他最后的机会,尽管如此,也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罗牧望着窗外的月亮,想着过去的日子,想着父母,想着柯瑞,想着班克,想着缪云,失眠了。 但失眠的不仅仅罗牧一人,西瑞思躺在床上,抱着罗牧的黑色斗篷,无神的望着窗外的太阳升了起来。 注一:葬军:伊格尼兹麾下最主要的攻伐机构被称为塞纳先征军,而葬军则是由塞纳先征军中的将领统领的军队之一,葬军主要负责的是攻占科尔沃,为伊格尼兹同时也是地狱的卷土重来占领第一片土地,显而易见,由塞纳先征军统领的与葬军平级的军队应该还有很多,属于地狱的力量才刚刚展示了只鳞半爪。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六章 鲜血为衣(上) 罗牧今天也和往常一样,不算早也不算晚的走进了教室里,仍旧是没有任何一个人会主动和他打招呼,仍旧是坐在了教室靠后的一张独立的小桌子上,但不同的是罗牧能感受到从教室左侧隐隐投过来的一道目光,那目光中充斥着幽怨,似乎在斥责着他昨天晚上为什么又没有出现。 罗牧却丝毫没有回应的意思,他懒洋洋的靠在了教室的墙边,用手支着课桌,似乎在看课本,但其实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 西瑞思收回了望向罗牧的眼神,狠狠的咬着牙,面前书里写的什么她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突然一声脆响,西瑞思才发现,她竟把手中的铅笔扭断了,她看了一眼手中的铅笔,又恨恨的哼了一声,从书包里重新拿了一支出来,此刻老师也站在了讲台上了。 距离罗牧和乔伊被西奥多邀请去家中吃饭过后已经过了足足一个月时间,罗牧在这一个月中终于难得的获得了少有的平静,每天按时和乔伊上学放学,晚上在屋里安静的听乔伊唠叨些有的没的,想起来了就跑去西瑞思哪教她一招半式,顺便取来积攒了几天的报酬,这种安逸的日子让罗牧舒服的几乎要哼出声来。 但安逸的日子终究有个尽头,或许对于大部分人来说今天仍是平凡的一天,但是贵族们早已等着一天许久了,今晚就是提坦角斗场的百人战的开场时刻,罗牧早已按西奥多给出的途径报名参赛了,并且提坦角斗场也承诺将提供所有常规护甲及武器,罗牧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 一天的课程很快就过去了,伴随着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骤然变得热火朝天了起来,罗牧将桌上一本从早放到晚的书本扔进了背包里,便站起身径直向着西瑞思走了过去,西瑞思正安静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罗牧站在她身侧,伸出手,说道“结账” 西瑞思的动作骤然停了下来,而教室里也仿佛被捏住了脖子般转瞬间静的几乎窒息,所有人都震惊的望着西瑞斯的方向,罗牧的行为几乎是在挑衅贵族的权威,这在科尔沃的律法里甚至严重些都有被砍头的威胁。 西瑞思转过头,嚅嗫了片刻,盯着罗牧有些期待的说道“你今晚来吗?”整个教室陡然暴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人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那个西瑞思会说出的话吗? 所有的男生眼中的神色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们现在看着罗牧略有些瘦削的背影就仿佛在仰望天神,这个不起眼的人究竟做了什么竟让西瑞思对他另眼相看? 可处在旋涡当中的两人,仿佛根本就无视了所有人的眼光,罗牧皱了皱眉头,说道“你忘了日子吗,我今天怎么有空”西瑞思当然没有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她根本希望的就是罗牧不会去参与那个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百人战大赛! 西瑞思狠狠地一摔手中的作业本,从背包里摸出一把金币,塞进了罗牧手里,而后推开罗牧的身子,背上书包就冲出了教室,直到罗牧也跟在西瑞思身后不紧不慢的踱步走出教室后,整个教室才猛地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哗然声,他们根本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有几个消息灵通的人早早的就跑出去给西奥多通风报信了。 而此刻罗牧早已坐上回家的马车,乔伊坐在一边向窗外看着沿途的风景,罗牧突然开口说道“今晚我不回去了”乔伊有些奇怪的转过头,问道“牧哥你现在就要走吗?”罗牧摇摇头说道“我在家吃饭”,乔伊哦了一身,点点头,示意他明白了,而后就转过头继续看向了窗外。 罗牧迟疑了片刻,又说道“如果明晚我还没回来,你就去我那屋…”可罗牧还没说完,从乔伊耸动的肩膀处哽咽的声音就打断了他“别说了!”乔伊并未回头,可罗牧几乎能想象出他泪流满面的样子,乔伊怎么能不知道罗牧今晚要去做什么。 乔伊抽泣着说道“我知道,我根本阻止不了你,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真正认识你,对吧?” 罗牧望着乔伊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罗牧少见的叹了口气,他望向窗口外,昔兰尼加的精致房屋一栋栋向后飞逝,罗牧轻声说道“你就像这里晨间的太阳,照不亮我这样肮脏的沟渠的” 乔伊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压抑,可他始终也没回过头,马车颠簸的咯噔声充斥了所有声音,很快两人就回到了家,今晚乔希尔并没回来,百人战是对于营造官来说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乔伊的眼眶通红,让阿伊达心疼坏了,拉着乔伊问了半天,乔伊却始终说着没事,但是这直接导致了阿伊达一晚上都没给罗牧好脸,甚至连晚间的米饭都少了小半碗。 吃过饭,罗牧照旧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收拾了一下东西,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但是罗牧自己也不知道今晚究竟会遇到什么情况出现,同时他也真的没有把握自己明晚能够活着回来。 罗牧有环顾了一下属于他的小房间,乔伊果然没有来打扰他,灰灰探出头有些奇怪的看向罗牧,它在问今晚为什么没有加餐。 罗牧揉了揉灰灰的小脑袋,而后将斗篷披在了身上,裹住了整个身子,而后从小窗口一跃而出。 提坦角斗场(注一)在整个昔兰尼加的正中心,占地超过五万公顷,是整个昔兰尼加最高大的建筑物,这座建筑从科尔沃建国那天开始筹备,足足用了五十年才竣工完成,而昔兰尼加的富强几乎有近三成来自于这座角斗场的税收。 罗牧站在提坦角斗场下,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见到马里兰般,被这建筑深深地震撼了,角斗场整体呈椭圆形,无数根直径近五十米的高大圆柱每隔近百米环绕支撑起整个建筑,足足有九百九十九根圆柱成为了这座角斗场的最外层。 这组角斗场高近百米,最多可同时容纳十万人同时进入观看,而在外墙上整齐排布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个拱形巨大空洞似乎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墙壁多用壁柱装饰,通体由大理石包裹而成,在此刻周遭环绕的氟气灯晕黄照耀下,提坦角斗场就像是一尊安静屹立于这个世界的巨人,冷眼望着这个世界,在他的身体内,日夜遍布血液与厮杀,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博得贵族们的开怀大笑。 而提坦本就是科尔沃神话传说中最勇猛的巨人。 此刻提坦角斗场周遭人声鼎沸,无数人流向着角斗场内涌去,而马车更是不计其数,罗牧所在的是八十个出入口其中的一个,罗牧上交了一个印着巨人头颅的徽章后,一名身着盛装的士兵便领着罗牧向角斗场内走去,士兵穿着大红色的军装,金色的双排纽扣,头盔上的白色长缨更显英姿,这是只有在盛宴时才允许士兵穿着的军装。 提坦角斗场分为内外三层,最外层的通道,中层的处置室,内层则是看台了,看台分为一二三层,第一层为距离角斗场地最近的看台,这一层只有皇族和科尔沃最顶尖的十个贵胄家族才有资格坐,值得一提的是欧格斯特家族正是这十个家族其中之一。 第二层则是大部分贵族的位置,第三层有着十数级看台座位,更往上则全是宽阔的看台,第三层则是一些富贵家庭的平民们的位置了,而最顶端的看台上则是花了大价钱的普通平民的位置了。 虽然仅仅是个看台座位的划分,但却将科尔沃的阶级划分体现的淋漓尽致。 罗牧被士兵领着向角斗场的地下走去,地下空间与地面一样广阔,虽是地下,却被无处不在的火把照耀的灯火通明,这里有着无数的房间和囚牢,这就是存放道具物品,以及关押奴隶、角斗士、野兽的地方了,罗牧所经过的地方大多关押的都是用来厮杀的奴隶。 锈迹斑斑的牢笼里多是面色枯槁但身体却仍健壮的男人,极少有女性出现,这些奴隶大多是被贵族送来,很小一部分则是自己主动申请加入的,而乔希尔这个营造官的工作便是合理安排这些奴隶,让他们的厮杀呈现出最令人热血沸腾的节目效果,但这节目效果代价便是无数奴隶毫无尊严的死亡。 这片地下仿佛蚁巢般遍布着数不清的通道,但士兵却轻车熟路的带领罗牧走到了一个明显宽阔的多的大房间,大房间内已经有着数十人,这数十人明显要强大的多,罗牧走进房间,身后的牢门就被那士兵重新锁死,只有在今晚活下来人才有资格从这里重新走出去,而从这里走出去的人就不再是一名普通人,除去角斗场的奖励,无数贵族也以拥有一名百人战中胜出的奴隶为荣,所以今晚这场战斗才能源源不断的吸引无数人前来送死,因为只要胜利,对于平民来说代表的就是一步登天。 罗牧进入房间后略微打量了一下,其他参与今晚战斗的角斗士都冷眼打量了一下罗牧,可罗牧远称不上健壮的身材却根本引不起他们的注意,他们都暗喜多了一个送死的人。 这些强大的奴隶几乎所有都是由各大贵族选送而来的,他们都肩负着一个贵族家族的尊严,而自然有着赌局对应着今晚这场生死厮杀的盛宴,所有的大贵族几乎都加入了这场赌局中,这些现在摩拳擦掌的奴隶不仅仅关乎着他们的尊严,同时也与他们的利益息息相关。 所以这些奴隶个顶个都是经历过无数场生死厮杀的狠角色,当然罗牧自然是没有资格被西奥多选送的,自然在这动辄百万金币上下的赌盘上,罗牧的存在感微乎其微,几乎没有任何人去选择投注给罗牧,此刻这巨大的房间内安静的令人窒息,没有人会闲情逸致去攀谈,因为他们下一刻就是生死敌人。 所有人都安静的擦拭着自己的武器,房间一侧有着一排武器架,上面各式各样的武器应有尽有,同样有着很多极为实用的盔甲,武器中并没有枪械,因为提坦角斗场的营造官们都很清楚,只有冷兵器才能带来最血腥的厮杀。 罗牧随意选择了一件半身甲穿在了身上,而后就从斗篷中拿出了斩云,安静的坐在了一个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这巨大房间的正上方猛地打开了,巨大的光柱从上而下激射而出,剧烈的欢呼和哄闹声骤然充斥了这片房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与此同时,一个硕大的圆形升降机慢慢的降了下来,停在了房间中央,没人言语,他们知道,要开始了。 而在角斗场的第一排独立看台房间中,西奥多阴沉着脸,很明显,今天放学时的事情,西奥多已经清楚地知道了,旁边一个侍者正弯着腰,西奥多冷冷的问道“安排好了吗” 侍者深深的弯着腰,说道“已经通知过斯彻了,没有问题,西奥多少爷”西奥多点了点头,望向那角斗场中央,顿了顿又说道“事成之后,你自会得偿所愿” 侍者的腰弯的更低了,他就这么弓着腰退了出去,他直到退出了西奥多的房间才直起身,他侧脸看向角斗场中央,那升降机已经慢慢启动了,身体最高大的几个角斗士的头颅已经显现了出来,整个角斗场中的欢呼如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侍者脸上有一丝不忍,转而便归于平静,他转过身掀开似血般鲜红的绸帘,向着一旁通道走去,那面孔罗牧熟悉极了,每日早晨他都会带着金丝眼镜坐在桌边细细浏览今日的昔兰尼加晨报。 侍者不是别人,正是乔希尔。 注一:提坦角斗场:提坦角斗场历来以设计巧妙,节目血腥著称于世,在角斗场下不仅遍布着无数通道,还有着无数条用来饮水的管道,在科尔沃建国一百周年的庆典上,提坦角斗场曾几乎抽干了一条河的水,将其引入角斗场中央场地,现场为皇族和各大贵族上演了一场海战,表演结束后,那一河之水竭尽猩红。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七章 鲜血为衣(中) 欢呼声如山呼海啸般充斥着整个提坦角斗场,无数光柱来自四面八方,将场地中这五十名悍不畏死的勇士身上的铠甲都照射的熠熠生辉,罗牧微微眯了眯眼睛,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升降机正停在了场地东面一侧,全场的观众都仿若疯狂了,站起来疯狂的嘶吼着,以罗牧的眼力甚至能看到无数平民观众手中高高举着的赌票,他们几乎所有人都为自己支持的角斗士下了注。 这五十人中,只有罗牧一人名不见经传,其余四十九人无一不是在这提坦角斗场内参与过无数场厮杀的悍将,自然有着大批的支持者,而这些支持者疯狂的程度丝毫不亚于追星,倾家荡产押注给自己的偶像角斗士,而后输的分文不剩也是常有发生的事,毕竟这五十人中,最多只有一人能够活下来。 当然,也有那幸运儿,一夜暴富。 就在场地最西侧,同样有着无数光柱将那片场地照的亮如白昼,就在那片场地上,五十只身体庞大瞳孔猩红的野兽正疯狂的嘶吼着,那五十头野兽均是提坦专门派人从全国各地捉回来的奇异野兽,有着三个头颅的狮子,体长数十米有六双眼睛的巨蛇,如一座小山般的巨牛等等,这些野兽几乎都有着一个极为统一的特点,那就是凶残且力大无穷。 这些野兽被捉回来后,提坦角斗场的营造官们便对他们进行轻断食处理,但食物却饱含能量,可以使它们饥饿的同时保持力量,而在这场大战开始前更是已经一天未喂食为了保持他们的凶性,此刻从这些野兽遍布血丝甚至放射着红芒的瞳孔中可以看得出他们究竟是何等的渴望战斗。 这些野兽都被无数条铁链束缚着,只能在原地疯狂的嘶吼着,将铁链扯动的哗啦作响,罗牧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有一些铁链已经被扯得开始变形甚至要被拉断了。 就在这时,一道极为绚丽的光柱直射向场中,一名女子就在这光柱中缓缓飘下,女子身材极为火爆,身上衣物更是性感无比,将她的身材显露的更为丰满,仿佛一眼望上去就能激发出人类最为原始的冲动,那绚丽的光芒更是将她的皮肤上似都映射出点点波光。 那女子手中持着一个极为宽阔的金腰带,那腰带中央镶嵌着一枚完全由水晶打造的巨人头像,这个腰带就是象征着百人战的胜利,获得它的人也将配上独一无二的勇士称号,这名勇士的画像将永远被悬挂在提坦角斗场的场地周围。 女子缓缓落在地面上,她先向场地四周抛出了无数个飞吻,而后娇声开口道“在座的各位大家晚上好,欢迎来到勇士的战场,提坦~”女子话音一落,还向四周抛出了几个媚眼,场中的欢呼声顿时更加热烈起来,这女子的一言一行都仿佛在引人犯罪,她的言语情不自禁的让人臆想着,这勇士的战场究竟是这片土地还是她的身体。 欢呼声减弱,女子便开口说道“想必大家早已等不及了,我想场地正中的勇士们一定也等不及要来一场畅快淋漓的厮杀了,我宣布,百人战现在开始!”女子言语刚落便将那条腰带高高的抛起,那腰带在场地正中央那束绚烂光柱中竟然凌空而置,漂浮在了半空中,始终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那腰带刚刚停下,女子就在原地转瞬消失,而那无数束缚住野兽的铁链应声而断,无数只野兽爆吼着疯狂的向着场地这侧的角斗士们猛冲而来! 包括罗牧在内的五十名角斗士们早已自觉得排成一列,这是上场之前便有工作人员布置好的,就在那五十头凶残的野兽向着他们冲来的一刹那,这五十名角斗士也爆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吼声,大踏步的就向着那野兽群冲了出去。 这个场地下有着极为玄妙的魂阵,这魂阵能将场地中央的声音完美无缺的送到每个观众耳边,此刻场中无数猛兽奔腾踩踏地面而出的轰鸣声仿佛就像迸发在每个观众耳边,所有观众都站了起来,他们似乎浑身的血液都被这场景点燃了,疯狂的呼喊着支持者的名字。 罗牧就在角斗士中央偏右的位置,他虽未呼喊,但也随着其他角斗士一起向着那野兽群冲了上去,所有角斗士都知道,他们必须现将所有野兽杀干净,野兽的凶残根本不能用常理度之,如果不先将野兽杀光,可能你一不留神就被吞进肚子里了。 而现在讲解员激昂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所有勇士都悍不畏死的冲向了野兽群!他们个个是身经百战视死如归的战士!按照正常情况,他们应该会将面前的野兽屠戮干净,而在这场战争过后,又有多少勇士能站在这里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尽管呼喊声如同山崩地裂般,但是所有角斗士的眼光都无比的镇静,他们手中各式各样的武器均以出鞘,那五十头凶残的野兽就在面前,所有人面前都有着一只,而那只野兽究竟战斗力如何,只能听天由命,并且所有角斗士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必须尽快将属于自己那只解决掉,因为没有人会好心帮你去解决野兽,他们只会在你与野兽搏斗的过程中一刀解决掉你。 角斗士与野兽群的碰撞爆发了剧烈的冲击声,而这五十名角斗士个个身经百战,竟无一人被野兽当场扑杀,所有人都与面前的野兽战成一团。 罗牧面前正是哪头极为显眼的三头狮子,这三头狮子身高足有近四米,浑身肌肉虬结,罗牧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它奔跑如此长距离的蓄力一扑,而后这三头狮子根本不给罗牧任何喘息的机会,另一只头颅竟然在罗牧翻身躲闪的同时向他一口咬出,那猩红的巨口几乎一瞬间就到了罗牧面前。 可罗牧的经验何其丰富,只见罗牧身体一扭,将斩云横扫而出,正好抵挡在三头狮子扑咬的路径上,斩云的长刃直接劈斩在了狮子侧面的头颅上,可罗牧没想到的是,这三头狮子的力量竟如此之大,罗牧的刀虽然挡住了狮子的扑咬,但是罗竟被这一扑之力直接扫飞了出去,但罗牧在感受到斩云面对巨大力量的之时,他果断改扫为划,将力量卸掉了大半。 罗牧被这一击直直的扫飞出去近两米,罗牧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又迅速的站了起来,而那三头狮子也是一声惨嚎,斩云何其锋锐,三头狮子的一张侧脸在罗牧情急之下的一划,也已经被划开了大半,可那三头狮子却仅仅惨嚎了一声,而后眼中凶光大盛,这伤势大大的激发了他的凶性,三头狮子爆吼一声就又冲着罗牧扑了上来。 罗牧有了第一次交锋的教训,并不与这三头狮子硬碰硬,在亡者之森的多年训练中,罗牧最为熟稔的就是与银狼的战斗,毕竟银狼在训练后期是他唯一的食物,这三头狮子虽然比那银狼力量和体型要大了不知多少,但罗牧仍处理的游刃有余。 罗牧仿佛化身了一道黑雾,在三头狮子身侧辗转腾挪,三头狮子的毕竟仅仅是一头野兽,他的攻击也只限于三张利嘴和两只粗壮的巨爪,罗牧与三头狮子的战斗并非一时一刻能尽全功的,罗牧已经不知在那三头狮子的庞大身体上砍出了多少伤口,可那三头狮子仍状若疯狂般向罗牧发起着攻击,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罗牧在与三头狮子搏斗的过程中仍有些许心思观察了周遭,此刻与野兽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几乎所有人身上都血迹斑斑,场地上遍布着新鲜的血液,甚至有些角斗士已经身死,罗牧能看到不远处,一只仿佛豺狼般的巨大野兽似人般坐在地上,将面前的尸体轻易地撕开便吞了下去,那豺狼的眼睛仍扫视着场中散发着饥渴的红光。 这哪里是人间,这片场地在交战的第一个瞬间,就已经变成了真正的修罗场。 罗牧心下略微一沉,他知道,他必须尽快将这极为强壮的三头狮子解决掉,如果再有一头野兽在此时冲上来攻击罗牧,罗牧一定是凶多吉少,罗牧的速度骤然快了起来,斩云在罗牧手中似乎都带起了一片虚影,无数的伤口出现在三头狮子的身体之上,可这三头狮子却和之前一样凭借着雄壮的身体仍一次次的向着罗牧发起着悍不畏死的攻击,从那三头狮子身体中流出的血液已经浸透了一大片土地。 罗牧狠狠一咬牙,那三头狮子怒吼着直直冲着罗牧扑了过来,两双森寒的巨爪转瞬间便到了罗牧面前,罗牧这次却并未如之前一般,并借着本能和灵巧的身法向一旁闪避,反而竟高高的跃了起来,罗牧这一跃竟直接跃到了三头狮子头颅平齐的地方,三头狮子一口就向罗牧咬了过来,可罗牧此刻双手紧紧地握住斩云,眼中爆出一抹狠色,他竟不闪不避,直直冲着那三头狮子的一个头颅劈了下去。 罗牧的力量在这一斩中完全爆发,斩云周遭的风也骤然凝固让长刀更为锋锐,这一刀究竟有多快,所有人都没有看清,直到罗牧落在地上,大捧大捧的血液从那伤口中迸发而出,所有人才看清,那三头狮子的一个头颅竟然被罗牧直接斩成了两半。 罗牧却并未停下,他并不知道那三头狮子是否已经死了,他必须要去再补上几刀,让这头野兽不能再干预自己接下来的战斗,可罗牧身形刚动,余光里一把长斧却在罗牧身侧凶猛无匹的当头斩下! 罗牧猛地一偏头,手中斩云顺着那长斧一磕,将斧刃引到一边,罗牧趁着这个空档,身形一翻,躲开了这次攻击,罗牧向后猛撤几步后站定,斩云刀柄上传回的反震力量让罗牧隐隐心惊,这力量几乎已经不下于哪三头狮子了! 那人带着一个铁质的头环,浑身肌肉高高隆起,身材竟近三米,他将刚刚砍向罗牧的巨大长斧轻松的收了回来扛在了肩膀上,冲着罗牧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而罗牧身体另一侧,那少了一个头的狮子,也浑身浴血,晃了晃从地上爬了起来,狠狠的望向了罗牧。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八章 鲜血为衣(下) 而场外讲解员的声音伴随着这雄壮男子的一击骤然激昂了起来“是斯彻!斯彻出手了!斯彻勇士在提坦角斗场中也是十数年难得一见的,据传他那柄巨斧足有三百斤,而斯彻勇士也是本场百人战夺冠的最大热门!” 讲解员的声音也清晰的传入了场地中央,而且罗牧对面前这男子也的确有所耳闻,他的身份在提坦角斗场极为特殊,百人战大赛一年只举办一次,获胜者的画像将被永久悬挂在场地内墙之上,但是这样一来,每次的百人战胜者也绝对不允许再一次参加百人战大赛。 但是斯彻却是个例外,他是三年前的百人战获胜者之一,之所以说是之一,因为在最后的决战中,他与另外一名角斗士一直死拼到底,两人在战斗结束后都已经被判定为了死亡,而斯彻居然在“死亡”之后的第三天又醒了过来,但他也当然没有资格获得上一届的冠军腰带,所以斯彻是唯一一个参加过两次百人战大赛的角斗士。 斯彻在上一次百人战大赛中仅凭他一人就斩杀了超过十名角斗士,在他那柄长斧前几乎没有一合之敌,自然斯彻在这场战争中也成为了夺冠的最大热门。 斯彻眼中的不屑神情一览无余,他完全无法从罗牧那瘦削的身体上感受到哪怕一丝威胁,尽管他虽并未如何看重罗牧,但是他的动作仍毫无破绽的防御着四周,身为一个能从上一届百人战中存活下来的角斗士,斯彻自然明白唯有小心谨慎才能使得万年船的道理,并且如果办砸了西奥多少爷的事,他也没一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斯彻仍冷冷的望着罗牧,并未有何动作,但一边的三头巨狮却不管那么许多,一侧头颅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浑身都有些战栗着,但是此刻脑海中的恨意已经让这头野兽完全忘记了疼痛,它嘶吼一声,直直的冲着罗牧又扑了上来。 这三头狮子已经完全是在搏命了,他之前为了食物和战斗而激发出的凶性已经让它变得那般凶猛,可现在,它的速度竟然隐隐又快上了几分,几乎在眨眼间,三头巨狮那巨大的身体已经扑到了罗牧身前,巨狮的身体在地面上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黑影。 罗牧眼神一紧,他将斩云紧紧握在手中,直立于面前,罗牧知道,此刻面对着斯彻的强大威胁,如果他再继续采取之前的与三头巨狮的搏斗方式,他一定会被斯彻找到机会一举斩杀,三头巨狮嘶吼着,这一跃竟足跃出了十数米,两只巨爪带起了剧烈的风,迎面冲着罗牧狠狠拍下! 而罗牧的余光能清晰地看到,一边的斯彻将长斧一横,脚下一跺,身形极快的已经向这边冲了过来,罗牧再没机会犹豫,他用手中长刀猛地劈向三头巨狮的前爪,而后身体竟不退反进,直直的冲着那三头巨狮的身前冲去,罗牧的身形刹那间就隐没在了那巨狮的身体之下。 角斗场间的剧烈厮杀声掩盖了这一处战斗的惨烈,但三头巨狮的嘶吼声却清晰的传入了斯彻的耳中,三头巨狮的身体带着巨大的轰鸣声落在了地上,巨大的身体带起的风将周遭的尘土统统卷起,斯彻也不禁用手挡住了面孔,但是能清晰地看到,斯彻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整个决斗场中的战斗已经分散了许多,此刻仍能站着的人已经不足十个,还有几名野兽仍然和角斗士厮杀着,短暂的时间内并没有人能分出力量参与到这边的厮杀中,而且所有人都很清楚,斯彻绝对是此刻场中最大的威胁。 斯彻手提长斧静静地看着那三头巨狮,三头巨狮已经完全没有了声息,就连斯彻也没有完全看清罗牧最后究竟做了什么,突然,那三头巨狮身体一侧猛地爆裂开来,剧烈的爆炸带着漫天的血花将斯彻直接逼退了开来。 那三头巨狮的身体就算卧在地上都足有数个成年人高,爆炸带出的巨大血洞中,罗牧手提长刀一跃而出,站在了斯彻面前,此刻罗牧身上看起来还算完好,但却裹满了鲜血,罗牧自己甚至都分不清身上的血液究竟是那巨狮的还是自己的,罗牧就仿佛穿上了一件完全由鲜血构成的长衣,血液不停地流动着,鼻息间尽是鲜血的腥甜味,那血液自罗牧站立之处慢慢殷散开来,似盛开了一朵鲜艳的花。 斯彻望着罗牧咧嘴大笑了起来,笑声渐渐停歇,他哼了一声说道“敢惹欧格斯特家族的人,果然有几分本事”罗牧却在这短短几秒钟调整好了呼吸,他很清楚,斯彻一定得到了西奥多的指示,他与斯彻间的战斗在所难免,而且罗牧也必须从这里活着出去。 罗牧向地面吐了一口口水,身上血液的腥味渐渐点燃了罗牧胸中的熊熊战意,他一挥斩云,身形向着斯彻爆射而去,喝到“闲话少说!” 斯彻瞳孔微微一缩,罗牧的速度显然超乎了他的想象,但他无比丰富的经验让他根本没有丝毫担忧,他将长斧高高举起,迎面冲着罗牧就是一斧,可罗牧早已知晓斯彻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恐怖,他竟然在长斧临面前,身形猛地一滞,就在这一动一静间罗牧竟然直接闪过了斯彻这凶猛的一斧! 斯彻的长斧带着爆鸣声劈在了地面上,巨大的力量将这片土地震的寸寸龟裂,而罗牧根本没有丝毫停滞,他竟在这一闪之间完全栖身到了斯彻怀里,长刀带着无比凛冽的风就向着斯彻的喉咙斩去,可斯彻却丝毫不乱,只听斯彻一声暴喝,那柄长斧已经来不及再生新力,但是斯彻手握的长柄柄末之处竟然弹出一截尖细的长刺! 那长刺闪着点点寒芒,直冲着罗牧的背心而去,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斯彻完全是在搏命,罗牧的长刀斩开斯彻喉咙的同时,这长刺也将把罗牧的身体完全刺穿! 罗牧眼中寒芒爆闪,他身体竟在空中不着一物的翻了个身,长刀荡开了那柄长刺,而罗牧也完全错失了这次绝佳的机会,可罗牧心里很清楚,斯彻完全可以拼命,但是罗牧却不可以。 斯彻被罗牧长刀上的力量震得向后猛退了几步,暗暗心惊,他根本想象不到罗牧如此瘦削的身体里怎么可能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这根本不符合常理,但是斯彻也来不及在思虑太多,他本就是以凶猛取胜的勇士,尽管罗牧的力量很大,但是他也不相信能够一直能够胜过他。 斯彻大吼一声,将长斧抡的浑圆,带着仿佛开天辟地的力量,直冲罗牧劈去,这长斧本就极重,而且此刻斯彻也在没有丝毫留手,现在这巨斧,就算抛开它本身的锋锐,单凭这力量,其余的人哪怕轻轻剐蹭也必是非死即伤。 罗牧的身体刚刚闪开,甚至还没站稳,这巨斧就已经裹挟着剧烈的风冲着罗牧当面劈下! 那风刮的罗牧的脸庞微微刺痛,可见这一斧究竟有多凶狠,而罗牧此刻根本来不及闪避了,他将长刀上举,左手顶住了斩云的刀脊,那一斧疯狂的直劈在了刀锋之上!刀斧相交的一刹那,令人牙酸的剧烈轰鸣声响彻了整个提坦角斗场,所有的观众都望向了罗牧和斯彻所在的角落,甚至其他正在酣战的勇士都情不自禁望向了那边。 那巨斧上传来的巨力让罗牧浑身巨颤,无数的血液从罗牧身体上、伤口中爆射而出,罗牧的膝盖一瞬间就被压弯,罗牧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尽管如此狼狈,但是罗牧竟然真的顶住了斯彻这全力的一斧! 斯彻完全惊呆了,他根本想不到罗牧怎么能抗住他这完全以有备战无备的全力一击,而全场的观众仿佛都被这激烈的战斗点燃了,他们疯狂的嘶吼了起来,甚至许多贵族们都站起来大声的喊着斯彻的名字,他们根本不认识罗牧,他们只知道斯彻是最凶猛的勇士,而且也将为他们带来赌局胜利后的大量金钱。 角斗场中央仿佛只剩下了这一场战斗,所有观众的高叫声都充斥在罗牧的耳边 “斯彻!杀了他!把他砍成碎片!!” “斯彻!你是最强大的!用你的斧子把这个贱民砍个稀巴烂!” “卑微的平民!别再抵抗了!快去死吧!!” 那一声声对罗牧的侮辱仿佛振聋发聩,可罗牧却皱起了眉头,他知道,这些观众并不认识他,自然谈不上有任何恩怨,但现在让这些观众一声声喊着杀死自己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是一个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平民,罗牧带给不了他们任何价值。 此刻的一瞬间仿佛被拉的无限长,无数喝喊声充斥在了罗牧的脑海中,罗牧似乎感觉无边的疯狂自他心中汹涌的蔓延而出,那数年没有过的怒火似乎点燃了他整个身体。 “啊啊啊啊啊!!!”罗牧疯狂的喊了出来,而刀本就是杀伐之物,用刀之人更多为狂徒,罗牧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疯狂与凶狠此刻终于完全显露了出来,斩云似感受到了罗牧此刻的内心,刀身陡然一亮,那灰黑色的风疯狂的波动了起来。 罗牧暴喝一声,斩云向上一挥,那长斧竟然被斩云如同切纸般直接斩成了两截,那长刀上传来的巨大力量将那斧子朝着空中高高抛起,而罗牧的身形在所有人的视野里竟然直接消失了,而当风云骤歇,巨大的烟尘消散之时,全场竟再无了声息。 斯彻爆睁着双眼,仿佛仍然无法相信,他的长斧已经只剩下半截,一柄长刀在他身前当胸穿过。 罗牧并未再说什么,将斩云一抽而出,巨大的血花骤然爆发,又溅射在了罗牧身上,斯彻的身体再无声息,嘭的一声倒在了罗牧身后,而那高高抛起的斧头铿锵一声插在了罗牧身边。 罗牧周身浸满的血液似乎在罗牧刚才那无比巨大的杀机下都完全凝固了,直到此刻它们才又缓缓流动了起来,罗牧身披着这件完全由鲜血构成的血色长衣,将斩云一甩,刀身上血迹在他身前淋成了一个鲜艳的弧形。 而罗牧压抑着疯狂的凌冽嗓音在这全场寂静的时刻仿佛一声炸雷。 “平民,就该死吗?!”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九章 不为人知 全场的寂静并没持续很久,在那剧烈的震惊情绪过去之后,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几乎所有坐在第二排的贵族都破口大骂,因为罗牧的行为很明显就是在当众挑衅贵族的尊严,而在第三排之后,也有很多人在喝骂着,但是仍有一些平民,放下了手中本挥舞着的赌券,罗牧的话本没什么,但听在一些人心中却如同感同身受般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一枚种子,这种子总有一天会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而坐在第一排华贵包厢中的西奥多则完全呆住了,他......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十九章 不为人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章 不解牺牲 罗牧听见教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他才缓缓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罗牧皱了皱眉,抬起头,却发现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在回头看着他,所有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惊恐,而教室最前方的老师却满脸鲜血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罗牧有些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情况,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向前看去,那一抹嫣红在黑袍下轻轻摇晃着,在伊格尼兹独有的黑袍映衬下更显惹眼。 罗牧一瞬间就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情况,他虽然并未与莉丽丝有什么直接接触,但......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章 不解牺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一章 亦步亦趋 罗牧一时间心里也有些慌乱,这可是一名魂爵啊,虽然御魂师能够被分成七阶,但是在世界上人们能接触到的最为强大的就是魂爵阶的御魂师了,再往上的魂王和魂圣似乎已经是另一种强大的生命形态了,仅仅听说过的都极为稀少。 这可是世界上足可以称得上最为强大的人了,虽然罗牧能够通过他的魂质判断出面前的凯文应该只是一名魂爵初阶,而且应该刚突破不久,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强大。 罗牧虽然心下慌乱,但是表情上却并没有什......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一章 亦步亦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二章 两个夜晚 凯文双手交叉仍平稳在一起,但他的眼神却隐隐地一颤,罗牧仍随意的靠在椅子上,抬起了头望向了凯文,凯文仅仅用了一刹那就稳定了心神,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罗牧,可罗牧的脸上甚至都没露出任何一丝其他的表情,仿佛他说的一切再平凡不过。 凯文平静的望着罗牧的眼睛,终于开口轻轻问道“为什么?”这简简单单三个字中,包含的东西实在太过丰富,为什么罗牧加入了伊格尼兹却没受影响?为什么罗牧背叛了伊格尼兹?为什么罗牧仍......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二章 两个夜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三章 孑然一身 罗牧有些苦恼的皱着眉,坐在房间里,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大堆金币,金币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在此刻并不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色彩,这金色的小山所代表的财富能令任何一个普通人心动不已,但是从罗牧的脸色看上去,他并不如何开心。 在迪赛德里斯公会的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罗牧也一点也没闲着,他几乎每天都忙碌于各种任务中,但是即便是这样,想在两个月内攒够他剩下的370枚金币,也太困难了,他拼死......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三章 孑然一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四章 诺格瑞斯 诺格瑞斯,御魂师历史上最杰出的瑰宝。 据传诺格瑞斯建立于数个纪元之前,但具体是哪一天已经完全不可考了,可有据可查的是诺格瑞斯建立之初的三名创始人均达到了传说中的御魂师最高级别——魂圣。 在御魂师的世界中,纪元的概念和路西菲尔的野心并不是个秘密,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路西菲尔卷土重来,那么所有御魂师将全部成为第一线的战士,而这三名魂圣在那一纪元便是当时六大灵龛下属最为强大的战力之一,在那一纪元终结之......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四章 诺格瑞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五章 兼职巨头 车夫接过罗牧递过去的一枚金币,在嘴边咬了一下,一副财迷的样子,而后就坐在马车前面,喝了一声“坐稳了您呐!”只听皮鞭啪的一声脆响,哪头浑身火红的马便滴滴哒哒的走了起来。 但这马车刚一动,罗牧就感觉到了不对,这马车说是马车,但这起步怎么如此迅猛!看起来那火红的马匹仿佛刚刚开始走,但是两侧风景却仿佛倒带一般疯狂的向后退去,罗牧被这巨大力量直接深深按在了椅子中,多亏这马车虽然贵是贵,但是车厢的设施却......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五章 兼职巨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六章 杂货学院 殿厅内七十二学院的负责人都各自有着自己划分的区域,区域有大有小,同时在各个学院前聚集的人多少也各有不同,这也不难理解,尽管最上等学院遴选条件最为严格,不仅需要缴纳高昂的费用,同时对学员的资质要求同样极高,所以尽管很多人很难缴纳的起最上等学院的费用,但是也想去试一试,万一自己的资质真的能够让最上等学院相中,那么或许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准。 可罗牧还没来得及仔细打量,一名穿着白底条纹侍者衣服的男子便走上前......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六章 杂货学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七章 油漆未干 首先这个老头根本不像一个学院负责人的样子,更甚的是这个学院前,别说其他学院前气派的条幅立柱华装果盘了,老头面前甚至连个桌子都没有,这老头穿着一身土黄色的麻衣,花白的胡子在下颌留的极长,几乎快垂到了胸口,老头极随意的靠在角落的墙壁边,盘腿坐在地上,旁边竖着的牌子上看起来也完全一副匆忙之下写出来的,用的油漆居然是红色,先不论“杂货学院”这个名字到底有多糟糕甚至有什么歧义,就是这字也实在不敢恭维。 ......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七章 油漆未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八章 初到学院 罗牧闻言,心下不禁腹诽,刚才你不还说你们一样教不了我么?可罗牧本低着头走着,突然视野中猛然出现了一片土黄色的衣角,本在罗牧前走着的古尔斯通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罗牧抬起头,就看见了古尔斯通平静如深潭的双眼,这个老头给罗牧的感观奇怪极了,仿佛游戏人间,有的时候却突然令人感觉莫名的不寒而栗,这两种气质在古尔斯通身上糅合的宛若天成,丝毫没有违和的感觉,似乎他本应就是这样。 古尔斯通望着罗......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八章 初到学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九章 开学大典(上) 西瑞思脸上的红晕渐褪,抬起头打量着这片荒山,也讶异的张了张嘴,随即有些冷的双手环胸抱住了膀子,罗牧缓过了神,看着西瑞思有些瑟缩的样子,便脱下了身上的黑色长袍,披在了西瑞思身上,西瑞思一愣,却并没拒绝,用手抓着长袍的边缘,又低下了头。 四人站了片刻,罗牧才率先向着山上的房屋走去,肖恩和秋也跟在了罗牧身后,临界山并不高,不上不下的半山腰处高矮不一的修着几间房屋,此刻月亮高悬,临界山上也确实没什么......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二十九章 开学大典(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章 开学大典(中) 罗牧根本来不及多想,古尔斯通便从后面赶了上来,罗牧,肖恩和秋都在门口站着略有些不知所措,因为在宣告员毫不留情的通报了他们学院的名字后,整个礼堂中坐着的成百上千人,全都回过头望向了他们三人,罗牧终于第一次犹豫起了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他只感觉一口热血自胸膛中上涌,仿佛马上就要喷出来。 看肖恩的脸色也是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秋虽然仍是面无表情,但是很明显的能看得出来,她的脸色骤然又白了几分,仿......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章 开学大典(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一章 开学大典(下) 诺格瑞斯在漫长的岁月中,自然有无数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如过江之鲫般不断涌现,而每一个天才人物的诞生自会拥护者无数,这无数的拥护者围聚在这天才左右,便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的学生团体。 而学生团体各自领导者不同,组织信条也相差甚远,有的学生组织围绕在各大天才身边,而有的学生组织干脆就是由各国家中的老乡们组成,这类的组织机构更加松散,这些学生组织各自为政,曾经一度让诺格瑞斯颇为头疼。 虽然诺格......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一章 开学大典(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二章 白日追伐(上) 整个开学大典一共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除了由赫尔加主持的薪火相传仪式,之后还有冗长的会序,大部分由各院院长发言,多是一些冗长的勉励之词,只听得众人昏昏欲睡,只有威廉上台时引起了一阵阵尖叫声,混乱的现场让罗牧强打精神大体记住了一些,可现在想来又不甚清晰了。 开学典礼结束后,古尔斯通便带着三人回到了临界山,罗牧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算休息休息,敲门声便响了起来,西瑞思打开门,肖恩正一脸兴奋地站在门口,看......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二章 白日追伐(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三章 白日追伐(下) 罗牧和肖恩一听,根本来不及再和店老板解释了,罗牧急促对西瑞思说道“你在这等我们”西瑞思点了点头,此时肖恩已经急匆匆的从秋打碎的门直接冲了出去,罗牧也忙跟在了肖恩身后。 两人反应的已经很快了,但是冲到街上时,秋已经追着那个络腮胡胖子快消失在街角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新生们都被这突然爆炸的门吓了一大跳,此刻已经躲在一侧边低语边观察着,冲出门外的罗牧刚看清楚门外情形,不免心下一惊。 秋的强大超出他......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三章 白日追伐(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四章 自报家门 西泽愣住了,罗牧三人也愣住了,这满脸络腮胡,直到现在还扭捏的抓着自己衣角的胖子,竟然是他们的老师?! 沉默中时间似乎都凝固了,众人大眼望小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知过了多久,肖恩才呃呃呃的从喉咙中冒出几个意味难辨的音节,转头看向古尔斯通,僵硬的说道“老古,你确定没认错人吗?” 西泽也完全傻掉了,捂着脸一个劲往古尔斯通身后躲,突然,秋动了,她径直越过古尔斯通,站到西泽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冲着西......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四章 自报家门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五章 御魂启蒙(上) 安排完了罗牧的去向,古尔斯通扫视了众人一圈说道“那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对了各位记得明早要早点起床,在上诺格瑞斯的第一堂课之前咱们还有些事情要做”罗牧四人虽好奇是什么事情,但是以罗牧和秋的一贯风格是并不会开口询问的,唯一会问个不停地肖恩此刻光想着和马图套近乎了,顾不上再问。 于是众人都点了点头,站起身走出房间,准备回到自己的小楼休息了,可罗牧刚站起身,古尔斯通却叫住了他,说道“罗牧你先等等”罗牧......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五章 御魂启蒙(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六章 御魂启蒙(下) 古尔斯通非常清楚的感受到,在他带领罗牧的魂力在他体内进行运转的时候,周遭的风属性魂力分子在已极快的速度融入到罗牧的身体之内,古尔斯通并未感到意外,罗牧的刺篆魂纹天生就赋予了他极为恐怖的魂力分子亲和度,所以古尔斯通本很有自信,经过第一次运转后,罗牧一定能感受到他魂力极为明显的强大。 但此刻古尔斯通感受后发现,那些风属性魂力分子进入罗牧的身体内后,竟然完全无法融入到罗牧那灰黑色的奇异魂力之中!反而是......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六章 御魂启蒙(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七章 新店开张 罗牧低沉的喘着粗气,古尔斯通站在他身边沉着脸一言不发,肖恩呆滞在一边,他不知道自己这才刚刚离开一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竟然整栋楼都快被毁了,肖恩“这这这…”的念叨了半天也不知道究竟要说些什么。 罗牧伸出手微微摸了摸灰灰的头,安抚了它慌张的情绪,而后向古尔斯通递了一个无事的眼神,之后罗牧也并未动,径直坐在地上感受起自己的情况来。 此刻在小腹处的王国源质中,一小团炽白色魂力正慢慢的流淌着,虽相距......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七章 新店开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八章 良苦用心 古尔斯通看着三人呆滞的表情,嘿嘿一笑,半开玩笑半威胁的说道“昨天我可是付给你们这个月工钱了哦~”罗牧看见秋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而后胸前项链微微一亮,足有数千金币哗啦啦的就在古尔斯通面前堆成了小山。 秋平静的走下车,对古尔斯通说道“昨天的工钱加上违约金,够了吗?”古尔斯通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起来,仿佛扭曲成了一条未成熟的苦瓜,他嗫喏了半天,才苦笑着说道“别啊!别这样啊,咱们学院现在财政......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八章 良苦用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九章 第一堂课 第一个顾客看起来便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这个时间能出现在经渊大街的多半都是早起第一节有课的学生,西瑞思冲着他甜甜的笑了笑,莹润的嘴唇晃得这人一呆,西瑞思温柔的说道“好的,请稍等” 那人分明已经失了魂,可在西瑞思转头告诉罗牧做一个加四个蛋的土豆丝卷饼的时候,露出了身后正聚精会神融化冰块的秋,那男子大大的瞪起了眼睛,嘴巴张的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本以为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比西瑞思更漂亮的女子了,没......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三十九章 第一堂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章 灰灰灰灰(上) 男子快步走到了最前方空阔地带的中央,因为这节课比较特殊,所以教室里并没有讲台,男子带着一副精致的细边金框眼睛,看年纪约四十岁上下,他身材高大,褐色的头发略有些散乱,微黑的面孔上已经有了很多皱纹。 当然,能在诺格瑞斯授课的老师自然都是各个方向首屈一指的御魂师,谁也不知道这些老师的深浅,所以年龄只能通过面孔来推测,例如面前这个老师几百岁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男子站定后,班级内同学们便都不再交谈......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章 灰灰灰灰(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一章 灰灰灰灰(下) 正是帕特里克,老师也很意外,笑了笑,说道“很好,叫你的魂兽出来吧”帕特里克点了点头,拿出了一个圆形的小盒子,御魂师携带魂兽的工具一般都是特殊订制的,为了符合自己魂兽最舒服的生活环境,并且一般的储物魂器中都没有空气,除非是一些特殊的魂兽,绝大多数都是不能在储物魂器中存活的。 帕特里克稍向后退了几步,将圆形小盒子向前一丢,只见一阵微光,一个庞然大物骤然出现在了教室中! 帕特里克的魂兽是一个双头蜥蜴......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一章 灰灰灰灰(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二章 传道受业 “哈哈哈哈哈哈哈…”肖恩一只手搂着罗牧,一只手在大腿上猛拍着,丝毫不顾及周遭行人向他投来似乎看到神经病一般的神情,此刻三人已经从教室里走出来很久了,肖恩刚一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就再抑制不住的一直在爆笑着。 “爽啊!我靠!太爽了!你们看清没那个什么鬼帕特里克的表情!哈哈哈哈…”肖恩一边笑着一边又说道“罗牧!快把灰灰叫出来,让我好好看看!快!”罗牧抬了抬肩膀,将肖恩的手从自己肩膀上弄了下去,可肖恩......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二章 传道受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三章 力量之源 肖恩一惊,一个翻身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瞪大着眼睛看向了古尔斯通,讶异的问道“真正修炼的方法?什么意思?我们现在的修炼方法是错误的?!” 秋的面色也严肃了起来,微皱起眉头,望向了古尔斯通,罗牧因为实在是一无所知,所以现在的他并没有意识到古尔斯通究竟在说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古尔斯通对于魂力的解释已经去表逐源,一切以向着力量最本质的方向发展,在这之前,肖恩和秋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他们知......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三章 力量之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四章 贤者之书(上) 关于魂力本源的修炼,三人自己感觉仿佛过了许久许久,但其实还不过半个小时,三人就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肖恩哇的大叫一声,一把抹掉嘴边的血迹,直接把摄魂灯扔回了古尔斯通怀里,打了个冷战,后怕的叫到“我靠!我差点以为我就要死了!我不练了!谁爱练谁练去!” 说完肖恩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向着门口走去,可他才走出半个身子,就慢慢的一步一步退了回来,肖恩脸上带着一丝苦涩,干巴巴的笑道“呃…马图老师,咋…咋......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四章?贤者之书(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五章 贤者之书(下) 罗牧一愣,抬起头看向了仍伏案写东西的西泽,罗牧回忆了片刻,他只在第一次和西泽见面时曾用过斩云,也就是他们三人在石灰街拼命追他的时候,那个时候西泽还并不知道他们三人是他的学生,可就是在那般慌乱的情况下,西泽居然注意到了罗牧的刀里有着一个完整的灵魂,甚至知道那是一个女子! 要知道,能做到这种程度,可不仅仅是魂力比罗牧高就能做到的,就像之前的魂爵凯文,罗牧有把握他一定也没看出斩云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五章?贤者之书(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六章 离经叛道 罗牧愣住了,西泽笑了笑,又转过头抚摸起贤者之书的封面,杀死四个灵龛?罗牧在一瞬间陷入了迷茫之中,罗牧不知道西泽是否知道他也是灵龛之一,但是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救亿万人还是救一人? 可罗牧仅仅迷茫了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如果说要杀死气水土火四大灵龛,那么岂不是意味着缪云也要死?罗牧自然知道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而刚才的迷茫是因为罗牧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真的动摇了,因为如果缪云......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六章?离经叛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七章 明日之忧 西泽翻了翻白眼,说道“谁让你和他们两个硬碰硬去了?黑雾节的规矩你清楚,规定的是谁击杀了恶魔君王谁就可以获得奖励,你需要做的是赶在他们两个之前,把那个恶魔宰了,懂了吗?” 罗牧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西泽的意思是让罗牧赶在威廉和弗洛狄克之前冲上高塔顶层,并且等待两大组织将恶魔君王逼入绝境之时,突然出现趁机杀掉恶魔君王,这样他就可以获得诺格瑞斯的奖励,同时也就能获得制作阿佐特所需的第一件物品了,罗牧点......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七章?明日之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八章 酒鬼授业(上) 罗牧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身体边笼罩的灰黑色的风也渐渐消散了,罗牧慢慢睁开了眼睛,眼中精芒慢慢敛去,罗牧一个翻身跳下床,迎着窗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本在罗牧身边趴着睡觉的灰灰也被罗牧吵醒了,有些不满的叫了哼哼了几声,用小脑袋撞了撞罗牧的腿,又跳到罗牧身体里继续睡了。 时间过得很快,自罗牧从西泽房间回来,转眼已经过了十天有余,罗牧在这十日中一日未眠,除了学院安排的课程,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放在了修炼之上......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四十八章?酒鬼授业(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酒鬼授业(中) 罗牧和秋跟在肖恩身后走进了房间,刚一迈过门槛,罗牧就感到一股汹涌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火舌已经喷溅在脸庞上一般带来一阵灼烈的刺痛感。 罗牧顿时感觉浑身毛孔一紧,身上竟然已经汗流浃背了,罗牧望向身边的秋,秋的脸庞也腾的一下红了起来,露出了少见的娇媚神色,秋的神情一动,一股冰寒的魂力散发而开,将三人笼罩在内,罗牧顿感神清气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向着四周打量起来。 西泽的房间阴暗且岔路极多,占地宽......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酒鬼授业(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章 酒鬼授业(下) 肖恩神色变得凝重起来,那双赤红的眼睛似观察猎物一般紧紧地盯着马图,可肖恩却并没有轻易地发动攻击,而是弓着腰慢慢的围着马图走了起来,马图却丝毫没有警惕的意思,悠哉哉的站在原地抱起了膀子,静静等着肖恩的攻击到来。 肖恩围绕着马图绕了好几圈,瀑布上奔腾的水怒吼的响在他耳边,让肖恩的内心越来越焦急起来,因为直到现在,肖恩居然没有发现马图的任何一点破绽,马图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魂力波动,仅仅是单纯地站在......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章?酒鬼授业(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一章 酒鬼授业(终) 马图拍灭了身上的火苗,啧了一声,打量了一下衣服边角略微烧焦的痕迹,似有些心疼,而后马图就转过头,冲着瘫在一边的肖恩递了一个莫名的眼神,可肖恩很明显读懂了马图的意思,麻利的站起来,一溜烟的跑到秋身边,把仍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秋往肩膀上一丢,又一溜烟的跑到了空地边缘。 此刻空地间只剩下了马图和罗牧,罗牧也不磨叽,走到了马图身前站定,马图对罗牧的态度明显缓和许多,慢悠悠的说道“你现在未进阶魂印,现在......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一章?酒鬼授业(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二章 锤声朗朗 三人愣住了,只感觉一股冷意从脊背上直窜而出,那些强大的魂兵,居然全是从有血有肉的御魂师体内生生剥离出来的?! 瀑布的剧烈轰鸣声在此刻众人的寂静凸显下变得更加震耳欲聋起来,三人瞪着眼睛完全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并不难理解,任是何人刚一听到这种信息,都会一时间无法接受,三人中,罗牧却是受到冲击最为剧烈的一个,一时间罗牧都有些失神起来,他没有忘记,斩云究竟是从何而来,他也没有忘记,奎恩在最后一战中,......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二章?锤声朗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三章 一夜双使 今晚月色很美,房间里似被笼上了一层莹润的雪色,窗明几净,房间被西瑞思打理的一丝不苟,微微透露着些许寡淡的熏香气息,更添几分温馨感觉。 但是看向房间里的罗牧,整个场景顿时变得不再那么温柔了,罗牧盘腿坐在地上,灰灰趴在床边有些担忧的望着罗牧,但是却也是习惯了这种情况,此刻罗牧的面如极为狰狞,双手狠狠地扭在一起,整张面孔因为巨大的痛处已经扭曲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口鼻甚至耳间都能看到大股的鲜血流淌......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三章?一夜双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四章 夜影解难 罗牧一挥手,身边灰黑色的风仿佛水一边波动起来,罗牧盘腿而坐,竟坐在了半空之中,围绕着他的风轻柔的托着他的身体,罗牧轻轻闭上眼睛,身上由风构成的黑袍,依旧像熟悉中一般,给予着他触之可及的温暖,他们早就是熟悉无间的朋友。 但是罗牧隐隐感到“夜影”似乎也有哪里不一样了,如果说夜影是罗牧的第一个魂技的话,正常来说,也应该在罗牧进阶魂使之后,才能够获得第一个魂技才对,如果规则没有被打破的话,那么按照这......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四章?夜影解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五章 不要知道 罗牧一愣,弯刀正正的插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弯刀不过巴掌长,刀身修长,并不像传统弯刀一般弯成环形,而是微微弯曲成一个极和谐的曲度,更显这弯刀的线条流畅和修长,弯刀刀柄上刻有一个龙首,龙首雕的栩栩如生,配合着弯刀散发的莹润而冰冷的颜色,更使那龙首眼中似都带上了凶狠的神采。 弯刀插在桌子上过了足有一分钟,这柄不知从多远处掷来的弯刀仍在轻轻抖动着,可见这弯刀的主人力量绝非一般人能及,但是尽管如此,罗......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五章?不要知道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六章 黑雾绝世(一) “哦,对对对,把这个装上,到时候如果你实在饿就贴两个出来吃”西泽一边说,一边把一大把汉堡炼金贴纸塞到了罗牧手里,罗牧现在怀里已经抱了一大堆东西,什么也有,西泽不愧是杂货学院的后勤部长,现在化身儿行千里母担忧角色丝毫没给人突兀的感觉。 罗牧苦笑着望着还在考虑需要带些什么东西的西泽说道“西泽老师,真不用了,而且这么多我真的拿不下”西泽白了罗牧一眼说道“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居然连个储存魂器都不知道......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六章?黑雾绝世(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七章 黑雾绝世(二) 肖恩声音微有些颤抖“呃...这,什么也看不见了,咱们怎么下山啊”此刻整个诺格瑞斯,没有灯火之处完全称得上伸手不见五指,就像现在,秋和肖恩就站在罗牧一步之遥的地方,但是罗牧根本连他们的轮廓都看不到。 罗牧刚想说什么,突然他发现自己左前方慢慢升起了一片莹润清亮的蓝光,蓝光是从地面上散发而出的,点点光屑从地面上不停的逸散而出,仿佛数十只飞舞的萤火虫一般给四人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看来,这就是诺格瑞......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七章?黑雾绝世(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八章 黑雾绝世(三) 威廉·斯图尔特今天依旧穿着一件华贵而精致的白色平驳领西装,一头金发梳成背头,打理的一丝不苟,此刻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在身边薪火光芒的照耀下仿佛闪着泛着点点星芒。 罗牧停下脚步,四人站成一排,望向威廉,罗牧能清晰地感觉到到身边的肖恩似乎激动地有些微微发抖,不过罗牧也能理解,威廉径直的走到了四人面前,温和的笑着向罗牧伸出了手“罗牧,欢迎光临默尔顿” 周围人群也稍微冷静了些,刚才他们都被针对罗牧和......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八章?黑雾绝世(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九章 黑雾绝世(四) 随着威廉低沉的一声怒吼,整个宴会厅中的人群骤然沸腾起来,所有人高举起拳头高呼着,为这五十名战士践行! 随后宴会厅中央舞池地板中,一个巨大的蓝色魂阵陡然浮现,五十名学生会的战士和威廉的身形顿时变得虚无起来,他们将通过这个魂阵直接传送到诺格瑞斯的西门处,哪里将是他们征战的起点。 而罗牧早已将会场内的情景熟记于心,在此刻宴会厅东南角的黑暗处,几个学生会成员也拿出了手中的传送卷轴,他们会先一步到达......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五十九章?黑雾绝世(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章 黑雾绝世(五) 古尔斯通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如果真如西泽所说,曙光是诺格瑞斯最后的防御手段,那么知道这件事的人一定不会多,并且启动曙光所要付出的代价一定不会那么简单,所以基本完全杜绝了误操作的可能,那么一定是有人故意启动的,如果古尔斯通猜的不错的话,开启曙光的钥匙一定在诺格瑞斯最高层的手里,甚至由赫尔加校长亲自保管,所以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做到这件事情,一定付出了常人想象不到的代价。 古尔斯通心念电转,既然能......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章?黑雾绝世(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一章 黑雾绝世(六) 威廉策马奔腾在平野之上,远方的景色被天空中猩红的圆月照的微亮,身边的五十名学生会成员紧紧保持着队形,将他护在当中,身为天法学院的天纵之才和整个学生会独一无二的领导核心,所有人都知道只有保证威廉活着,他们才能拥有最强大的战斗力。 这不是威廉第一次参加黑雾节了,这路途之上的一切他都了然于胸,去年是由弗洛狄克带领的龙血会拔得头筹,今年他早就暗下决心,一定要由他手刃远方高大黑塔之巅的恶魔君王,将荣耀......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一章?黑雾绝世(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二章 黑雾绝世(七) 威廉睚眦欲裂,暴喝一声“退!”正在水猴身体之上准备进行第二波进攻的御魂师听到威廉的命令丝毫不敢恋战,身形暴射而出,但是仍然有一名御魂师退的不及时,竟被水猴尾尖的巨手凌空抓了回来,水猴轻轻一捏,那名御魂师身体顿时爆裂开来,水猴直接就将那破碎的身躯扔进了口中,嚼了几口便咽了下去! 学生会竟然在第一次交锋之中,就足足损失了数名御魂师,并且还是以这种极为惨烈的方式!并且威廉在远处观察的极为清晰,学......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二章?黑雾绝世(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三章 黑雾绝世(八) 佩灵没再多言语,遥遥望了一眼,便悄无声息的退出了龙血会成员的身体,这名龙血会成员正是那名坐在只有一个漂浮脑袋的奇异怪兽的主人,这名龙血会成员明显能力要远强于威廉身边的女孩,佩灵离去后,他只是微微甩了甩脑袋,便清醒了过来,刚一回神,他就发现了前方距离龙血会阵型不过百米的巨大头颅。 那恶龙有着一双仿若铜铃的炽黄眼睛,颌前两根锋利的长牙露在嘴外,此刻恶龙整个身体都趴伏在前方的山林中,露在龙血会众人......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三章?黑雾绝世(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四章 黑雾绝世(九) 罗牧在前方走着,西瑞思就跟在他后面,两人的面前是一片杂草丛生的树林,头顶枝桠繁密,本就暗淡的光芒在密林的遮掩下更显暗淡,诺格瑞斯北方作为主要通行道,自然有着平整而宽阔的大路,但是罗牧并没有选择那条路,因为如果他的视野开阔,在让他提前发现恶魔的同时,恶魔自然也会发现他。 两人已经在这片丛林中前行了一天一夜,按照正常情况来说,黑雾节一般会持续三天左右,这完全取决于两大组织的前进速度,但是由于黑塔......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四章?黑雾绝世(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五章 黑雾绝世(十) 罗牧用灰黑色的风将两人团团围住,在这种黑暗的情况,肉眼几乎完全不能发现两人的行踪,并且风也将两人身边的气息完全吹散,罗牧一动不动的望着远处小溪边那群恶魔的动作,西瑞思等了片刻,可实在受不了此刻这般尴尬的情形,她微微碰了碰罗牧的胸膛,轻声说道“你...你能不能让我把衣服穿上” 罗牧眼睛一刻都不敢离开远处,微微点了点头,示意西瑞思快穿,西瑞思感觉此刻自己脸仿佛都要烧起了一般,烫的可怕,但是她不敢......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五章?黑雾绝世(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六章 黑雾绝世(十一) 巨人雄壮的身体足有三人之高,一头白色长发直垂腰际,巨人面色青铁,鼻息间带着白霜,仿佛已经死了许久,连瞳孔中都是混沌一片,巨人就静静的坐在那里,可学生会和龙血会的人马却根本不敢向前,因为那巨人一手拄着长近两米的阔剑,另一只手中,正握着一团橙黄色的光芒,那光芒正是所有人的目标,薪火! 黑塔废墟之后的恶魔群似乎压抑不住般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尖啸声,而远方诺格瑞斯的广场之上却一片寂静,所有人在这一刻似乎......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六章?黑雾绝世(十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七章 黑雾绝世(十二) 随着恶魔群尖啸着直冲着前方冲来,学生会阵型也发出了一声暴喝声,直直的应了上去,龙血会众人不屑的瞥了学生会众人一眼,也随着各种魂器的铿锵出鞘声,毫不畏惧的直直的迎着恶魔群冲了上去。 两大组织的后方却都剩下了一个人,威廉和弗洛狄克都立在原地没有向前,两大组织的人马呼啸着直接从两侧越过了昆特直接冲向了恶魔群,而昆特也并没有阻止,就在学生会和龙血会人马与狂涌的恶魔群相撞的一瞬间,无数剧烈的魂力波动毫......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七章?黑雾绝世(十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八章 黑雾绝世(十三) 威廉和弗洛狄克远远地望着平野正中那漆黑的身影慢慢的站立而起,威廉身上的光芒渐渐黯淡了下来,他轻轻的喘息着,抓紧一切时间恢复着身体内的魂力,刚才的高强度进攻就算是以他魂力的精纯程度,也有点吃不消了,此刻他体内的魂力几乎已经所剩无几,弗洛狄克慢慢站直身体,脸上终于出现了郑重的神色,他很清楚,如果是以往的黑塔君王,根本没有可能在威廉这种程度的攻击之下活下来,但是现在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昆特的气息仍旧稳定......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八章?黑雾绝世(十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九章 黑雾绝世(十四) 威廉发出最后的火刃后,脸色顿时灰败下来,身下的魂质骤然消失,他拄着法杖,强行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那火刃几乎一瞬间就已经冲到了昆特面前,可昆特竟然看都没看,他的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罗牧,或者说是罗牧身后的西瑞思,火刃劈到他身前时,昆特根本不闪不避,左手抬起轻轻一挥,那火刃竟然仅仅让他的胳膊略微颤动,而后就直接破碎了!紧接着昆特左手轻轻一挥,一道纯粹的力量爆射而出,几乎就在昆特抬手的瞬间......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六十九章?黑雾绝世(十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章 归校途中(上) 薪火广场之上的黑雾渐渐消散了,正是朝阳慢慢升起的时候,灿烂的阳光仿佛给每个人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黑雾无声的消散着,整个薪火广场之上也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瞪着眼睛,张着嘴,呆滞的望着光幕之上,甚至有些女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半空中的光幕,眼中却无声的流着泪水,光幕之上的景象定格在了最后一刻,平野之上,罗牧轻轻托起西瑞思,两人相望的侧脸和漫天血雨成为了此次黑雾节最后的尾声。 薪火广场之上不乏有已经......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章?归校途中(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一章 归校途中(下) 西瑞思扶着罗牧慢慢的站了起来,但是罗牧突然发现西瑞思身体一僵,罗牧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望向西瑞思问道“怎么了?”西瑞思眼底闪过一团黑雾,但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罗牧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西瑞思也仅仅顿了顿,而后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可能有些累” 威廉笑着望向西瑞思,说道“西瑞思小姐的英勇真让人印象深刻”西瑞思微微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她感觉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她以为只是劳累过度,也没有多想,威廉深......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一章?归校途中(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二章 夜色长袍 随着罗牧手中崭新的薪火慢慢飘飞而起,融入到了巨柱之上的火焰中,薪火跃动,天空之中顿时风朗气清,最后一丝黑雾也被彻底驱散了,剧烈的欢呼声和掌声顿时响彻了整个薪火广场,这次黑雾节的一波三折让所有人都大饱眼福,下等八院学生的欢呼声尤为热烈,巴掌都拍得通红,罗牧第一次作为下等学院的学员史无前例的站在了黑雾节的最高荣誉殿堂之上,下等八院的所有学生都感觉与有荣焉,也不意外他们如此激动,在此之前,下等八院的......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二章?夜色长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三章 面圣之机(上) “诶,你听说没有,黑雾节那天杀了恶魔君王的那个罗牧居然得到了夜色长袍的认可!” “啥?!夜色长袍?我靠,我那天晚上喝多了第二天晚上才醒过来!我错过了什么!” “嘿!你不知道,除了夜色长袍,不是还可以在诺格瑞斯的宝库里任选一样东西吗,你猜猜他选了什么?” “....呃...莫奈院长的内衣?” “???你神经病?他选了一个什么暗幕海兽的什么触手,我也有些记不清了” “啥?那是啥玩意?我咋......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三章?面圣之机(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番外——情人节 今天是这片大陆的情人节,诺格瑞斯虽然神秘但也不例外,学校平日里的热闹不减半分,只是若是细细观察,便能发现学校四处的小亭里,曲径上,都是成双成对的人,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芬芳,临街小店门口两只猫眯起眼睛窝成团状,享受着温暖的阳光。 杂货学院虽然地处偏远,但今天却是格外的热闹,无数的秋和西瑞思狂热的追求者在今天被一同聚集到临界山这偏远的小地方,幸亏地势偏远,否则还真待不下这么多人,他们手捧各式各样包装精美......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番外——情人节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四章 面圣之机(下) 罗牧一愣,校长要见自己?其他人也愣住了,赫尔加,当代魂圣之一,站在世界之巅的女人,那可是听到名字都会让人肃然起敬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没有理由的要见罗牧?肖恩愣了一下后,表情顿时精彩起来,羡慕的叫到“我的天呐!罗牧,你在黑雾节上的英姿已经让校长注意到了,难道说...” 好在秋及时的一记“闭嘴”阻止了肖恩又开始的满嘴跑火车,不然谁知道肖恩又会说出什么惊世之语来,古尔斯通微微皱了皱眉头,虽然对罗牧获......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四章?面圣之机(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五章 合理交换 罗牧心底微微一惊,他不知道赫尔加究竟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情的,按照常理来说,西瑞思属于极其特殊的恶魔混血种,就像罗牧了解的那样,女巫在血脉没有激活之前,与正常人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并且女巫血脉的激活完全随机,没有人知道这种血脉究竟是在什么情况之下会被激活。 罗牧微微低下头思考了片刻,他很清楚,赫尔加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和他闲聊,既然赫尔加已经问出了这句话,那么就意味着她绝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就算......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五章?合理交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六章 痛苦无端 西瑞思靠在房门上,这毫无征兆,突如其来的奇异感觉让她感到浑身上下似乎一瞬间失去了力量,就连站立都极为勉强,西瑞思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她感到心里似乎长满了野草一般,并且这些野草仍在一刻不停的疯狂生长着,似乎马上就要将她的身体冲破后伸到外面。 剧烈的胸闷和窒息感让西瑞思甚至无法发出声音,她靠着门板慢慢滑落在了地上,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时间,西瑞思的身体就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湿透,每一寸皮肤......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六章?痛苦无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七章 报应不爽 长剑带着尖啸声直直刺向古尔斯通的咽喉,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古尔斯通能极为清晰的看到西瑞思眼中浓重的猩红,此刻的西瑞思根本就是一头没有丝毫意识的凶残野兽!古尔斯通望着西瑞思的眼眸,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一般,微愣了一下,就在古尔斯通这一愣之间,西瑞思手中的长剑几乎已经刺破了古尔斯通的皮肤! 古尔斯通终于回过神来,他轻叹一声,根本无法看清古尔斯通究竟做了什么,只见黑影一闪,西瑞斯的长剑竟然稳稳的停住了,......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七章?报应不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八章 速战速决 罗牧转身问道“去哪能找到弗洛狄克?”西泽耸耸肩,说道“人家可是无锋学院的宝贝,正常情况应该都在学院里的”罗牧点点头,诺格瑞斯的大概区域划分在入校那天的信息灌输中都已经印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虽然没去过无锋学院,但是也清楚无锋学院所在的方位。 罗牧在传送阵报上无锋学院院名便直接就传送到了一面高大的院墙之外,罗牧视线刚恢复清晰便不禁心下暗暗赞叹,无锋学院不愧是四大最上等学院之一,先不论学院的底蕴,......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八章?速战速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九章 唇齿之亲(上) 弗洛狄克坐在大椅之上,单手握拳撑着脸侧,饶有趣味的望向罗牧的背影,而十数名学员眼中对于战斗的狂热色彩几乎已经要溢出眼眶,一人迫不及待的说道“按老规矩来怎么样?”众人均点了点头,?那人思虑片刻便说道“我出霞山二十圈来换这次战斗!” 那人话音刚落,其余男子便齐齐的嘘了一声,另一人不屑的说道“看你那小家子气样!我出五十圈!”罗牧虽然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说的霞山跑圈究竟是个怎样的筹码,但是随着五十圈打底......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七十九章?唇齿之亲(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章 唇齿之亲(下) 罗牧跟着弗洛狄克走出了练武场,弗洛狄克也没再说什么,两人走了大约十几分钟,又越过一座陡峭的山崖,一栋精美而华丽的建筑跃然出现在眼前,这栋建筑不算高大,约有三四层,伫立在无锋学院的北角,但是建筑的线条狂放至极,仿佛每一个檐角随时都要延伸而出一般,和它的主人简直如出一辙。 弗洛狄克走上前,一位白发一丝不苟的梳理在脑后的老者似乎早就知道两人要回来,候在了这里,老者身穿一身黑色礼服,面容已经有几分苍......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章?唇齿之亲(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一章 力量渴望 西瑞思在狠狠咬了罗牧一口之后很快就睡着了,西泽给西瑞思进行一番检查后确定西瑞思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剩下的就是休息了,罗牧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房间。 此刻夜已经深了,罗牧右臂上的伤口简单做了包扎,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简直再熟稔不过,就算是以罗牧的身体素质这一天忙下来也累的不行,除去身体上的疲倦,更是心灵上的疲惫和不安,罗牧就算是再不解风情也知道此刻的西瑞思对他一定不仅仅是友情,对待感情的事,......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一章?力量渴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二章 人间羁绊(上) 罗牧握着那柄看似油腻且普通的菜刀专注的切着土豆丝,魂力平稳而精准的控制着菜刀的每一次起落,以罗牧现在对于魂力本源的把握,现在他使用这柄菜刀虽不至于如臂使指,但是至少也不会向刚开始一样困难了,一边的秋也并未比罗牧落后太多,现在明显已经稳稳站在了二档的位置?,正在向着三档稳步冲击着。 秋现在已经能一次性做出一个完整的冰淇淋了,学院里的学生们也过了那最为新奇的时刻,除了秋的几个死忠粉仍旧每天雷打不......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二章?人间羁绊(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三章 人间羁绊(下) 季节已到了初冬,虽未到大雪纷飞的时候,但是临界山上的叶子已经落得差不多了,风带着呜咽声吹过山顶,三人仍围坐在这稀疏的小山林中,罗牧皱着眉头,问道“在人间的羁绊?什么意思”古尔斯通微微叹了一口气,腰身略微直起了一些,望了望面前略显萧瑟的树,说道“罗牧你知道第九纪元意味着什么吗?” 罗牧点点头,说道“意味着人类或许会经历最为恐怖的劫难”古尔斯通深深地看了罗牧一眼,摇了摇头,说道“不,你不明白,人......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三章?人间羁绊(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四章 忘了我吧 西瑞思没说什么,拉过一边的椅子坐在了罗牧对面,罗牧微微想了想,却不知究竟应该从何处开始,罗牧思虑了片刻,伸手唤出了斩云,灰灰似乎也听到了罗牧的话,从罗牧胸口跳了出来,趴在了罗牧身边,罗牧望着斩云光洁黝黑的刀鞘,轻轻拂过笔直的刀脊,轻声说道“快十年前,我被人挖掉了一只眼睛,而后在我第一次只用一只眼睛看向的世界中,有一个女孩” 这好像是一场刻骨铭心的独白,罗牧从见到缪云第一面开始,慢慢的叙述而出......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四章?忘了我吧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五章 赴约际会 罗牧站起身,弗洛狄克也早在肖恩旁边看到了罗牧的身影,弗洛狄克没说什么,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就走了出去,罗牧没应声,站起身就向着门口走去,整个班级同学的眼光仿佛无数把明晃晃的聚光灯,全部凝聚在了罗牧的身上,肖恩听到罗牧的话愣了片刻,直到罗牧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才反应过来,肖恩一把抓住罗牧的胳膊低声叫道“你干嘛?” 罗牧一愣,说道“什么干嘛,自然是去见他啊”肖恩用力的一扯罗牧的胳膊,低声吼道“他让你......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五章?赴约际会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六章 斯图尔特 西蒙,也称作锡盟,立足于查克大洲之上的巨型联盟国家,查克大洲在历史上绝对是是世界上最为纷乱的大洲,曾经有人总结过,在查克大洲之上,每一天都有一个国家覆灭,同时每一天都有一个崭新国家诞生,仿佛无穷无尽的战火笼罩了这片大洲数个纪元,近亿年之久,大洲之内国家之间为了争抢锡矿资源,打的不可开交,外州各国为了能在这巨大的财富之中分一杯羹,也毫不吝啬的用尽阳谋阴谋,挑动整个大洲的局势。 无数人在这漫长的......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六章?斯图尔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七章 不眠之夜(上) 威廉将罗牧和妮可各自送进房间后就离开了,就算威廉并没有通知家族自己的行踪,但是以他所掌握的资源仍旧将两人安排在了酒店顶层最为豪华的房间,罗牧走到足有近五米的通透落地窗前,几乎能够俯瞰整个比茨费莱特,斯图尔特大街的行人车马络绎不绝,罗牧略微观察了片刻,灰灰似乎睡醒了,跳了出来,灰灰左右打量了一圈,立即弄明白了现在自己是在哪,罗牧仿佛看见灰灰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以前罗牧在完成伊格尼兹的任务的时......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七章?不眠之夜(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八章 不眠之夜(下) 罗牧将纸条放在了桌子上,威廉和弗洛狄克的注意力也被纸条吸引了,正在妮可探着头看纸条的时候,弗洛狄克突然把纸条拿了起来,在眼前仔仔细细的看了片刻,而后轻哼了一声,将那纸条随便一丢,坐回了座位上,端起桌上摆放着的餐前柠檬水喝了一口,轻声说道“跳梁小丑” 威廉也明白弗洛狄克并不是过来找麻烦的,看来事情另有隐情,威廉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妮可也瘪着嘴,似有些埋怨弗洛狄克乱丢纸条的意思,蹲下......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八章?不眠之夜(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九章 杜姆亚特 西蒙作为十数个小国的共同体,自然面对着许多问题,其中最为令人熟知的就是由于常年的战乱,致使西蒙人骨子里对于法律规则的淡漠,这样也直接导致了西蒙的犯罪率常年居于各国之首,同时因为西蒙极为廉价的锡价,大量御魂师盘踞与此,几乎每一个小国都拥有着其他大国根本无法企及的御魂师控制量,但是如此数量的御魂师也直接带来了政府力量的削弱,因为一般的军队和警戒组织对于御魂师来说根本毫无用处,一个强大的御魂师足以独......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八十九章?杜姆亚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章 备选方案 威廉刚刚站起一半的身子,又坐了回去,威廉略微回头扫向了那个阴暗的角落,但是威廉居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似乎哪里就是一片虚无,作为比茨费莱特的地头蛇,威廉的拍卖经历何其丰富,他并未着急,又举起手中的牌子,朗声说道“十九号,一百零一万” 在十三号买家喊出一百万的时候,场中已经极为惊叹的传出了一阵喧哗,因为这场拍卖会并不是针对于御魂师的拍卖会,参加这场拍卖会的大多都仅仅是普通人,他们基本不存在知道恶魔......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章?备选方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一章 无名鼠辈(上) 随着各位拍卖者的陆续离场,拍卖场的工作人员也打开了灯,开始收拾之前遗留下的东西,中央拍卖台之上的拍卖师也松了口气,向着拍卖台后走去,罗牧沿着墙边几个跃步直接出现在了拍卖台后,而后竟然整个人贴在了拍卖师之后!拍卖台之后与罗牧上午去过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不同,同样也是一个向下的长阶梯,拍卖场的工作人员正不停的向下搬运着刚才刚刚拍卖过的物品。 罗牧紧紧的盯着脚下,四周的灯火在拍卖师的脚下映出了一团不大......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一章?无名鼠辈(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二章 无名鼠辈(下) 罗牧眼前一片黑暗,他心下一惊,从皮肤上的质感感觉起来,他应该是被一个麻袋之类的东西套住了,罗牧刚想反抗,就听见麻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叹气道“嗨,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的场有点多,实在有些累了” 而后罗牧就听到守卫粗犷的声音理解的说道“看你的岁数也不大,干这个确实累人”熟悉的声音一边装作无奈的样子应和着,一边收拾起掉在地上的袋子,说道“唉,没办法,家里也不容易啊” 守卫似乎也想到了自己家里的情......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二章?无名鼠辈(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三章 极乐之乱(上) 而同一时间所有守卫都已经收到了罗牧的位置,罗牧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他直直的向着目前区域的储藏室冲过去的话,就会第一时间暴露目标,罗牧想抢走恶魔印盘的几率就会变得更低,罗牧在通道之中辗转腾挪,开始与守卫起了兜圈子。 就在罗牧魂力刚一运转的时候,就立即感到一股极为恐怖的魂力直接锁定了他,并且飞速向着他接近着,这种恐怖的威严感,至少是一名魂爵级别的御魂师才能带给罗牧的,但是就算是魂爵级别的御魂师,......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三章?极乐之乱(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四章 极乐之乱(中) 罗牧远远的看着杜姆亚特的方向,无数从那黑色圆球中四散而出的恶魔与那巨大的恶魔相比就像一个个细小的蝼蚁黑影,但是这它们对于任何人类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这些恶魔仿佛在空间中已经迷失了许久许久,骤然出现在人间的它们口鼻之中尽是人肉的鲜美味道,它们已经完全疯狂了,恶魔群铺天盖地的涌向了周边的房屋,在恶魔接触人群的第一瞬间就死伤无数,鲜血四处喷溅,无数惨嚎声凄厉的划过夜空,房屋倒塌,无数爆炸后燃起的火焰......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四章?极乐之乱(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五章 极乐之乱(下) 巨大的水锥遮天蔽日般,水锥运动的过程中带起的风在空中形成了巨大旋涡,在地面上看起来仿佛整个天空都被那巨大的水锥凝聚了起来,携着天地之威直冲那地面之上露出半个身子的巨大恶魔而去,所有人都忘记了此刻的恐惧,罗牧瞪大了眼睛望向天空,他第一次看到真正强大的御魂师攻击的样子,虽然不知道半空中那无名御魂师究竟是什么阶别,但是看他能够轻易的一掌拍散威廉全力凝聚的魂力,那至少也是魂爵高阶,甚至是一名不知名的魂......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五章?极乐之乱(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六章 一瓶胶水 谁也想不到,那巨大的恶魔不知为何竟然知道了罗牧的计划,他居然拼着用右手正面接了无名魂王的一记攻击,也将左手空了出来直接抓向了罗牧,罗牧只感觉眼前顿时黑了下来,他没想到恶魔的动作居然能够迅捷到这种程度,罗牧根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就几乎已经和那巨大恶魔的手掌贴在一起了,罗牧现在近的能清晰地看清那恶魔繁杂的手纹! 世界在这一刻骤然安静,时间似乎也都慢了下来,罗牧知道自己如果以这种速度撞在恶魔的手心......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六章?一瓶胶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七章 公平竞争 罗牧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见过往的每一天,他梦见和缪云、班克在一起吃的每一顿早餐,他也梦见临界山上的每一个人,梦中的罗牧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身体周围温暖的触感仿佛让他回到了出生之前,他又梦见了青禾,梦见了父亲母亲,梦见了他的妹妹,梦见了,柯瑞。 罗牧睁开眼睛的时候距离他将恶魔印盘合在一起已经足足过了近十天,那天夜里高强度的作战让他身体内的魂力数次枯竭,身体早已......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七章?公平竞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八章 星辰野火 西瑞思的眼睛在微弱的灯光映照下轻轻闪烁着,就像天上明媚的星辰,罗牧能从她的眼睛中看出她那颗心,就像野火般,或许会熄灭,但是永远不会灭亡。 但是西瑞思紧紧抓着被角颤抖的手忠诚的出卖了她此刻到底有多紧张,罗牧不再是以前一般,对感情一窍不通,就像一个完成任务的冰冷的机器,他能很清楚的感受到面前女孩的炙热,西瑞思贴着他很近,罗牧细细的听过去,在这静谧的夜晚,他甚至能听到西瑞思的心跳声,灰灰似乎听到了......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八章?星辰野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九章 命途迷雾(上) 肖恩瞪大眼睛,笑道:“两个月内我们三个全都突破魂使?那怎么可能?你别开玩笑啊!” 古尔斯通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学院测评的团队赛,每队至少三人参加,我不要求你们在比赛中获得怎么样的成绩,但是我不希望你们连竞争的想法都没有,因为只有在竞争中不断拥抱困难,并且完善自己,才是一个御魂师应当有的品质。” 古尔斯通顿了顿,望着三人仍有些不可思议的面孔,说道:“当然我作为你们的老师,会帮助你们完成这......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九十九章?命途迷雾(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章 命途迷雾(中) 卡索的话音刚落,远处站着的尼尔曼就沉声喝到“卡索!” 在格斗课上受伤并不是少见的事情,尼尔曼也不会多加劝阻,因为他一向相信,只有不断地受伤,恢复,才会变得更加强大,如果连受伤的不敢的御魂师是永远不会学会格斗技巧的,尼尔曼自然也清楚高等学院或是中等学院瞧不起下等学院的情况,因为尼尔曼本人曾经就是一名高等学院的学生,包括尼尔曼在内,诺格瑞斯的绝大多数人甚至已经把这种情况当成了一种常态。 下等八......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章?命途迷雾(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一章 命途迷雾(下) 罗牧三人回临界山的一路上肖恩都显得有些闷闷不乐的,中午饭也没吃几口,就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西泽看着肖恩匆匆离开的背影,有些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而后打量了一下桌上的饭菜,夹了两口尝了尝,自言自语道“没缺什么啊?很难吃吗?”说着西泽抬起头看向众人,古尔斯通自顾自的吃着,马图头也不抬,秋就更是像没听见一般,罗牧只好回应道“没问题,今天上课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古尔斯通这才擦了擦嘴......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一章?命途迷雾(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二章 五界之行(上) 回临界山上的路上,罗牧和秋都有些意外和好奇的望着肖恩,以肖恩的性子,怎么看,也不像今天会做出这么一番事的人,肖恩一路低着头,并未出声,直到快走到临界山下了,肖恩才终于有点扛不住两人的目光,轻声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小时候” 此刻三人走在诺格瑞斯几乎可以称之为最偏僻的街道上,除了几盏时亮时不亮的路灯,只剩下惨白的月光了,更显得三人形单影只,刚才三个月一次的联盟会议在肖恩大言不惭的发言......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二章?五界之行(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三章 五界之行(中) 三人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三人这才下意识的运用起魂力来,魂质未显,但是魂纹已经细密的出现在了三人的皮肤表面,魂力流淌之下,三人顿时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但是下一个问题紧接着到来,那就是三人要在这里待足足五个月,如果按照现在这种抵抗外界压力的魂力消耗速度,三人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古尔斯通看着三人运起魂力却仍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点了点头说道“在这种极端环境之下,你们必须时刻保证魂力的运转,就算是......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三章?五界之行(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四章 五界之行(下) 西瑞思在原地,浑身疲惫的动弹不得,而过了片刻,不远处的罗牧三人也慢慢的醒了过来,罗牧吐出一口嘴中的血沫,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体内的魂力所剩无几,巨大的重力仿佛一座山般压在他的身上,严重的缺氧让罗牧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罗牧的身体似乎也被催发到了一个极限,体内拼了命一般压榨着消耗殆尽的力量,来抵抗这种极端的环境。 秋也慢慢的站了起来,脸上染得尽是尘土,此刻的秋似乎在刚才的一击之......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四章?五界之行(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五章 拳昼浪遏(上) 罗牧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倒的,在他的最后一个记忆中,就是漫长的台阶猛地旋转,而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罗牧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进入过如此深度的睡眠了,日复一日,他所有的睡眠时间全部都用在了修炼上,甚至连短暂的休息都极为少见,御魂师修炼的过程完全经由灵魂完成,与肉体几乎无关,所以在另一种程度上也可以说身体在休息,但是精力却是时刻紧绷的,极难得到放松。 罗牧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这种难得......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五章?拳昼浪遏(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六章 拳昼浪遏(下) 风尘消散,小熊人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整个五界之中只剩下了风声和西瑞思粗重的呼吸声,三人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最先战胜人偶的人居然是他们印象中最为柔弱的西瑞思,古尔斯通慢慢从远处走来,略微观察了一下小熊人偶颈后的伤口,点了点头,说道“成绩有效,西瑞思可以从今天开始休息,直到最后一人战胜人偶”说着古尔斯通抬眼望了一眼西瑞思说道“但是你必须继续保持每天的训练量,你和他们不同,你的实力是会随着你的懈怠而......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六章?拳昼浪遏(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七章 五月之约(上) 肖恩望着那七零八碎的小熊人偶顿时跳着欢呼了起来“万岁!老古头!看见没有!我们可不是软柿子!”西瑞思一直紧紧望着罗牧的眼睛也终于放松了下来,罗牧落在地上,长呼了一口气,没想到最后差点拖后腿这种事居然有一天也会发生在他身上,罗牧身下的魂质之中,第三枚玄奥的符号并不明亮,但却坚定的轻轻闪烁着,罗牧的魂质也从墨蓝色变为了墨绿色,这一切都代表着罗牧真正从一名魂印踏入了魂使阶。 如果等级有划分的话,魂徒......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七章?五月之约(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八章 五月之约(中) 古尔斯通随意给四人分了一下对战的小组,留下一句“分出胜负了再来找我”就离开了,罗牧今天的对手是西瑞思,而肖恩自然不情不愿的被分到了秋的对面,四人都很清楚,这是一个了解其他人的重要途径,并且他们的实力现在差距并不大,可能只在摄魂灯的训练上有所差距,就算全力出手,也很难真正伤到谁,所以并没有留手的必要。 罗牧看着面前的西瑞思,不禁有些恍惚,他万万没想到,一次偶然的相遇,竟然让他和这个女孩的命运完......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八章?五月之约(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九章 五月之约(下) 作为胜者的罗牧和秋获得了三小时的休息时间,而肖恩和西瑞思则领到了各自的惩罚,肖恩是沿着山路跑上五圈,而西瑞思则是挥剑三百下。 此刻众人的身体素质已经完全提了上来,这样的惩罚或许放在刚开始那几天会几乎要了他们的命,但是现在却仅仅会让两人疲惫,但是远不至于力竭的地步,很快肖恩和西瑞思都完成了各自的惩罚,三个小时还没到,两人也抓紧恢复起了体力,因为他们知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恶战。 马图在前三个月......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零九章?五月之约(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章 光芒万丈(上) “这他妈根本就没可能啊!咱们怎么才能冲破马图老师的防线?只要西泽老师不倒,咱们想赢根本就是扯淡!”肖恩怒拍着桌子上的纸,纸被肖恩拍的四散而飞,纸上林林总总画了十数种队形和进攻方案,肖恩吃得好,身材长得快,就连短发在这五个月中也已经变成了中长发。 肖恩颓唐的倒在桌子上,双手插进自己头发中,眉头紧皱,此刻肖恩露出的双手上尽是或浅或深的伤口,全都是在用一拳魂技与西瑞思硬碰硬的时候留下的,很多伤口已......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章?光芒万丈(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光芒万丈(下) 罗牧的浪遏似乎对马图的影响极为微弱,就在风刃出现的一瞬间,马图的身形顿时消失,几乎同时,十数道风刃几乎看不出任何差别,同时凌空而碎,马图的身形已经快到让人肉眼无法捕捉的地步,看上去风刃就像一同爆开了一样,罗牧似乎早已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可还不等马图停下,罗牧的身形却突然消失在了原地。 斩云之上黑风狂涌,罗牧竟然丝毫不顾身后的秋,完全将秋放在了马图对面,扭身直冲西瑞思而去,罗牧挥刀而劈,一道仿佛......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一章?光芒万丈(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 魂斗之地 四人站在地上,习惯了五界的重力,骤然回到正常的世界,顿时感觉整个身体都要脱离地面飘起来了,肖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这种肺部被空气完全填满的感觉似乎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觉了。 这种浑身舒畅的感觉的确让人心情愉悦,并且刚从恶战之中获得胜利,更把这种情绪放大化,秋也微微垫着脚眯着眼睛呼吸着,古尔斯通背着手,并未阻止他们,直到罗牧三人狠狠的感受了一番,才说道“你们三个和我来一下” 古尔斯通似乎完......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二章?魂斗之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无魔律己 罗牧三人拿着古尔斯通准备好的徽章走出了房门,走向了马图的小楼,马图的小楼又一次恢复了热火朝天的状态,三人离老远就能感觉到那股炽烈的温度。 不过经过五界一行,三人现在对环境的抵抗度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自然也没有感到什么异样,三人敲了敲门,径直的走了进去,马图的房间里几个熔炉都工作着,向外喷溅着火星,地上满是各种边角废料,乱糟糟的仿佛刚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但是房间虽乱,却也算的上一览无......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三章?无魔律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杂货三杰(上) 三人几次传送,很快来到一片广场之上,现在正值上午,时间还早,但是广场之上已经人来人往,这里是诺格瑞斯西广场,西广场并不大,毕竟在诺格瑞斯建成之时,魂斗场还是一个非常单纯的给留校御魂师进行战斗训练的地方,并没有开辟出擂台赛的用途。 就算是诺格瑞斯当年百会争霸的时候,也绝对没有现在一半热闹,西广场四周围绕着诺格瑞斯传统的黑色高大建筑,从建筑砖石缝隙上的余灰,就能看出这片广场存在的年头一定要以万年......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杂货三杰(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 杂货三杰(中) 就在罗牧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擂台上,无询学院的三名同学正在擂台之上与对手激战着,其中一名同学罗牧三人并不陌生,正是三人第一次上课见过的帕特里克同学。 魂斗场的每个擂台下都有着极为玄妙的魂阵,魂阵能将擂台上的空间同比例放大,这样完全满足了个别御魂师的魂兽体积过大的问题,此刻帕特里克的双头蜥蜴虎虎生威的站在在擂台之上,一只头狂喷着凶猛的火焰,另一只头口中偶尔也会流出几丝绿色的毒气,让人不敢靠近,一时......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五章?杂货三杰(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杂货三杰(下) 台下的观众愣住了,场上的帕特里克和另一名无询学院的学院也傻了,他们知道的并不比台下的观众多,肖恩出拳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并且还隐藏在帕特里克火锥爆炸散发的火芒之下,要不是两人对那名倒在地上的同学知根知底,甚至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收了钱在表演了。 肖恩有些不可思议的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现在居然如此强大,他回头望了罗牧和秋一眼,无极拳套早已戴在了他的手上,他甚至能感受到拳套中那懵懂的......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六章?杂货三杰(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杂货三杰(终) 场下的观众都有些没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距离第一名队员被肖恩一拳撂倒还没过去五分钟,罗牧三人的配合让场下观众看得眼花缭乱,一切都像妙手偶得,却又像早已安排好了,就该这般发展似的。 裁判眼中有几分赞赏,这种精妙的配合就算是他也很久没看到过了,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帕特里克的做派他早就有些看不惯了,他抬手说道“成绩有效!无询学院-帕特里克队挑战失败!” 场下一个观众突然鼓了两下掌,而后又有些尴尬的......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七章?杂货三杰(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显神通(一) 四人很快就走到了临界山下,一切和四人一个月前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上山的山径却已经覆上了一层薄雪,漫山银白之上却一个脚印都没有,少有人问津的临界山此刻更显萧瑟。 诺格瑞斯越靠近薪火广场的地方,季节就越模糊,薪火的温度让身处它四周的一切都四季如春,而整个诺格瑞斯的学院也有一个隐性的规矩,如果你想判断一个学院究竟是位属几等,你只需要了解这个学院大概的位置就能有个大致猜测了,越靠近薪火广场的学院......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八章?各显神通(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各显神通(二) 肖恩大叫了一声,捂着胸口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天,可算是过了,这要是再让我念一年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秋哼了一声,转过身走进了屋里,不过罗牧看秋的背影,似乎也能感觉到她好像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罗牧走上前将肖恩扶了起来,拍了拍肖恩的肩膀说道“恭喜”肖恩这时才像缓过神来一般,哈哈的大笑了两声,狠狠的挥了两下拳头,大声高叫着“马图老师!我过了!!!”而后一溜烟的......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九章?各显神通(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章 各显神通(三) 肖恩转过头看向罗牧,撇了撇嘴,说道“哼,我要是有你一半会说话,就能把小思思拿下了”罗牧听着肖恩的话,笑了笑说道“你别不信,是她先动手的,我都是被迫的”肖恩顿时为之气结,哼了一声,怒冲冲的向着台阶下走去。 广场之上此刻虽然人满为患,但是仍旧能看得出界限分明,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爬塔是所有诺格瑞斯的在校生每年都要参加的一项测试,所以无论是下等学院或是最上等学院的学员,在今天将全部汇聚到这里来。 ......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章?各显神通(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各显神通(四) 马丁在开启魂塔后,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赫尔加校长的办公室中,此刻葛里菲兹,莫奈和佩灵早已到了,佩灵见马丁回来,微微点了点头,右手双指并起,闭上双眼,轻轻点在了眉心,而后向外一拉,一道湛白色的光幕顿时出现在了办公室的半空中。 光幕之上有近百个方格,每一个方格中都是一名学员在魂塔中的场面,近百个方格中有上方十数个是固定不动的,而余下的则在不停闪动切换着,毕竟学员实在太多,在一扇光幕上根本放过不来......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一章?各显神通(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各显神通(五) 罗牧根本不知道,自己遇上的是前所未有的魂塔试炼,这种情况别说这个纪元,就是前几个纪元加起来都没有出现过,并且这种试炼也被所有御魂师称为最恐怖的试炼之一,因为这类的试炼完全考察的是学员的基本功,根本没有任何投机取巧的可能。 爬上瀑布需要魂力的充沛程度和使用纯熟度均达到一个极为恐怖的地步,并且对御魂师的身体要求也极高,两者任意一个达不到要求都不可能成功爬到瀑布之巅进入下一层。 可罗牧还被蒙在鼓......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二章?各显神通(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 各显神通(六) 罗牧走上阶梯,只觉得眼前突然一暗,而后身边的环境就变化了起来,身后的楼梯早已消失,那林海和圆月也早已不知去向。 罗牧面前此刻是一片茫茫的沙漠,炽烈的太阳散发着极高的温度,让罗牧脚下踩着的沙土都带着热烈的温度,罗牧心神一动,夜色长袍便覆上了他的身体,夜色长袍刚一出来,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热的扭动了起来,而后还十分好心的掀起衣角在罗牧额头搭了个凉棚。 罗牧有些无语的把夜色长袍的衣角扯了下去,沙......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三章?各显神通(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显神通(七) 第一击比尔博姆是留了手的,毕竟罗牧的阶别要比自己低了太多,比尔博姆也只想困住罗牧,让罗牧投降就好,但是罗牧轻而易举的一刀就将他的土墙斩的粉碎让比尔博姆心里一惊,也知道不能再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比尔博姆脚下重重一踏,带着浑身的岩土直接向着罗牧冲了过去,比尔博姆很有信心,他此刻身上的岩土铠甲绝不会轻易让罗牧破碎,现在的他本就应该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罗牧从土墙的包围之中脱出后,身形一闪,就向......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四章?各显神通(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各显神通(八) 校长室内的众人已经完全愣住了,完全无法相信面前光幕上出现的情况是真的。 并不是越阶战斗完全不可能取得胜利,就像威廉或是弗洛狄克,两者都已经闯到了远超自己等级的魂塔层数,自然意味着两人也已经拥有了远超自己现在实力的战斗力。 但是要知道,两人可都是魂灵巅峰的御魂师,与魂爵不过一步之遥,并且两人无一不是家族强大,从小便经受了最为严苛和正规的训练才有的现在的成果,可罗牧呢? 罗牧出身渔民家庭,别......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五章?各显神通(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各显神通(九) 风雪呼啸,缪云的眼神却比冰雪还要冷冽,罗牧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两人再一次见面时会是这样。 罗牧已经记起这是哪天,如果以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来算的话,罗牧就在可能在几个小时前,刚将寒脊斩于刀下,而缪云刚突破了银狼群和那些‘队友’的包围,带着罗牧冲了出来,按照罗牧记忆中的景象,缪云再向前走不久,应该就会遇到卡茜欧佩亚。 缪云的刀法在之后几年中执行任务时展现的淋漓尽致,就算是在整个塞纳先征军中都......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六章?各显神通(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寸步不停 正常情况,每个人都会在自己进入魂塔的地方,从那如镜面一般的裂隙中再走出来,甚至连位置都不会有改变。 肖恩刚一从裂隙中迈腿出来,就看到一边有些衣衫不整的秋也从裂隙中走了出来,秋的脸色有些苍白,刚一走出裂隙便有些摇摇欲坠,似要倒在地上般,肖恩忙快走两步走到秋的身边扶住了她。 肖恩能看出秋此刻的魂力极度透支,并且身体上虽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看秋的状态一定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秋也破天荒的让肖恩接......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七章?寸步不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临界山巅(上) 罗牧回到房间的时候,西瑞思还倚在自己房间的门口,罗牧上楼的声音并不大,她有些愣愣的看着窗外,直到罗牧走到她身边才反应过来,忙直起身,抹了抹眼角,有些勉强的笑着说道“主人你回来了啊” 罗牧点了点头,西瑞思忙又说道“一天没吃饭了,我给你弄点吃的吧”罗牧摇了摇头,便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罗牧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看向了西瑞思。 西瑞思本已经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可听到声音忙又抬起头,做出了一副轻松地样......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八章?临界山巅(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临界山巅(中) 视线渐渐清晰,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片辉煌的建筑群,此刻正是清晨,在淡黄色的晨光照耀下,建筑都散发着熠熠生辉的光芒。 休息区的建筑普遍不高,但是设计的都极为精致,建筑用料也非常考究,整个休息区大体呈圆形,就像一处矗立在平野中的微型城市般,休息区也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独立的城市自给自足,商店,酒吧等等一应俱全。 休息区只有在每年的这个时候才会开放,再加上南门外的平野属于诺格瑞斯校外的偏僻区,极少会......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二十九章?临界山巅(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章 临界山巅(下) 肖恩一愣,望着柰登道“这么快吗?”柰登无奈的摊摊手说道“你们可真的是什么都不了解就来了啊,明天就要开始正式比赛了啊!” 肖恩瞪着眼睛打了个哈哈,忙一溜烟的跑到秋的房间去叫秋抽签了。 罗牧三人走在休息区的路上,肖恩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祷告道“上天啊,赐我一个最弱的对手吧!” 秋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肖恩似乎有所察觉,睁开眼就抓着秋的胳膊说道“秋,待会一定要你来抽签,你脸白,一定有好运气的!” ......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章?临界山巅(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临界山巅(终) 柰登望着三人的样子,略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罗牧微微皱着眉,望向秋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秋的眼神中也略有些失落,她靠在墙边轻声说道“父皇的年纪大了,并且终生只纳了母后一个妃子,曜比我大五岁,小的时候我们的关系其实还不错,但是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大,我们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远” 罗牧明白,皇宫之内潜藏在表面下的阴影绝对远超普通人的想象,秋这幅冷漠的样子很有可能也是出于无......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一章?临界山巅(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骑绝尘 整个赛场鸦雀无声,就连站在擂台边的裁判都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就结束了? 罗牧直起身,此刻他才注意到擂台的后方有一座高台,高台之上端坐着各位评委,学院测评的评委多是各学院的院长,马丁高坐正中,莫奈和曜分坐在他的两侧。 虽然被称作评委,但是基本上并不会有什么点评之类的任务,评委最主要的职责就是确保比赛的公正性,并且在如果要发生事故的时候及时制止,在学院测评的擂台上打红眼的学员屡见不鲜,所以实力强......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二章?一骑绝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荆棘满布(上) 罗牧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并且这名灵格御魂师一上来就将魂力运转到了极限,并且刚才一定也是这名灵格御魂师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隐藏了两人的气息,扰乱了罗牧的视听,让罗牧错以为只有面前那一个人在。 罗牧此刻脑中仿佛正在经历一场风暴,剧烈的轰鸣让他几乎完全丧失了意识,罗牧一时间根本感觉不到了身体的存在,但是他的五识却依旧敏感,他能清晰的听到脑后大刀下劈时带起的汹汹风声,那刀再有片刻就会把他整个脑袋劈的粉碎!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荆棘满布(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 荆棘满布(中) 肖恩的嘴角现在仍流着血,罗牧皱着眉,顿时明白肖恩应该与他一样也遇袭了,自从秋对他们说过现在面临的局面的时候,罗牧其实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并且一出手就是要取他们两人性命。 此刻秋也听到声响,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见到肖恩的情况,忙跑了过来,此刻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了,一把抓住肖恩的手,急切的问道“肖恩,你怎么样?” 肖恩抹了一把嘴边的血水,满不在乎摆摆手的说道“靠,没事,被几......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四章?荆棘满布(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 荆棘满布(下) 曜回到办公室后顿时不复外人面前冷静的样子,大发雷霆,连他平常最喜欢的钢笔都被他拧成了两截。 可就算在此刻暴怒的情况下,曜仍旧透露着一股阴狠的味道,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椅后,望着桌上的本该整齐摆放的文件,低吼道“为什么?不过三个区区魂使初阶,以他们的实力怎么可能走到这里?!他们的对手都是饭桶?!” 老者似早已熟悉了这种情形,微微弓着身,并未出声。 曜靠在办公椅背上,手指极有节奏的扶手上弹着,曜......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五章?荆棘满布(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 荆棘满布(终) 随着那嘶吼声,一个硕大的头颅顿时从灰色的烟幕中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高足有近五米奇异生物,生物双脚站立,就好像一个巨大的猩猩,身上长满了棕褐色的长发,但是它却有着一个仿佛蜥蜴般的丑陋头颅,那生物的两只前爪也有着极长的骨节,带着锋利的骨刺,那生物刚一出现,一双黄褐色的眼睛顿时就盯住了罗牧三人。 罗牧心下一凛,这怪物并未出现在柰登的报告上,这说明奥斯维德一上来就用了压箱底的大招,并且这怪物明显......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六章?荆棘满布(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登峰造极(一) 浪遏的影响范围极大,那无形的波纹虽然远远不如在黑夜中能够凝固空间那么强大,但是仍旧让奥斯维德包括那巨大怪兽身体猛地一顿,就在这转瞬即逝的一瞬间,罗牧大吼道“肖恩!” 奥斯维德微微一眯眼睛,他知道,罗牧三人要反击了,但是此刻肖恩完全被汤尼压制的死死的,根本动不了丝毫,但一时间罗牧的身体却消失在了奥斯维德的视线中,他猛地升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而下一秒,罗牧的身体猛地出现在了邓普斯的身侧,一刀就......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七章?登峰造极(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八章 登峰造极(二) 秋和肖恩虽然看不到罗牧的表情,但是气机感应之下,却明显的察觉到罗牧似乎并不如何紧张,肖恩轻咳两声,说道“大哥,大哥,咱们要完蛋了,你认真点好不好?” 秋也略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四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三人站在一起,都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这不是什么精神上的压制使他们失明,而是纯粹的物理效果,除非找到奥斯维德并且击败他,不然这黑雾根本不会散去! 罗牧略微感应了片刻,轻轻流动的风让他能对身遭的处境......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八章?登峰造极(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登峰造极(三) 罗牧缓缓睁开眼睛,他已经回到了下等学院自己房间的床上。 房间里仍旧一片昏暗,这里就算是在清晨,在枝桠的遮掩下仍旧看不到光明,罗牧有时候有些无奈的想,身边的环境如何有时候真的和自身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就像你深处密林之中,若是闲游自然庆幸安静,可若你是被迫放逐,自然心情压抑。 而这里的阴暗和人迹罕至,就像所有下等学院学院一直以来的境遇般,不见阳光。 罗牧刚一醒来,就感到胸腹之间一阵疼痛,罗牧......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登峰造极(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章 登峰造极(四) 五天时间过的很快,罗牧还算好,伤势虽不轻,但是至少不影响日常生活,而肖恩则完全成了一个半残废,就算是以力格御魂师的身体素质,大腿被刺了个对穿,也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来恢复,这一个星期内大家经常能看到在屋里待不住的肖恩,蹦蹦跳跳的从屋里出来,而后孤寂的以金鸡独立式抬头望天。 罗牧虽不清楚诺格瑞斯方面究竟是如何考虑,现在罗牧三人以这种状态别说获得胜利了,就现在肖恩能不能顺利走上擂台都是个问题。 ......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章?登峰造极(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 登峰造极(五) 场中顿时一片哗然,甚至很多人直接将脸上的羊面具狠狠的扯了下来! 曜望着场上观众们的反应,脸上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事情进展的要远比他想象的顺利,他微微偏过头,朗声说道“校长大人,我现在十分怀疑,罗牧同学是伊格尼兹教会派出的卧底,我建议直接取消他的参赛资格,并且对他进行彻查!” 曜这一计谋可谓毒辣,不管是否能真正让罗牧退赛,他的目的也都完全达到了,首先今天发生的事情,苏契尔国内绝对会知道的一清......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一章?登峰造极(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登峰造极(六) 罗牧从空中身形疾退,躲开了沃德一记当面横斩,沃德手中长剑在魂力催发下喷吐着约半米长的剑罡,剑罡纤薄而锋锐至极,罗牧的风刃在魂力本源的凝炼下,早已变得极为凝实,可在沃德的长剑下仍旧轻而易举的被斩成两半。 罗牧断不敢让这剑罡碰上自己的身体半分,可罗牧身形刚退,沃德手中长剑就如附骨之蛆般栖身前来,罗牧左手猛地一挥,一股狂风骤然亘在两人之间,构成了一面风盾,可罗牧丝毫不敢大意,在风盾之后挥出一刀,而......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二章?登峰造极(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三章 搏命奔雷 罗牧并没有听到观众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他也没听到宣布自己胜利的裁决话语,此刻罗牧的头脑中仿佛变成了一片浆糊,罗牧在最后一击中榨干了身体内最后一丝魂力,他甚至没有时间来稳定突破后的魂力。 高台上的曜怒哼一声,径直拂袖离去,罗牧这个名字也被他死死的记在了心里。 罗牧最后一个隐约的记忆就是肖恩和秋冲上擂台将他扶了起来,现在自然也不用回到休息去了,三人很快就回到了临界山,罗牧刚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三章?搏命奔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流言蜚语(上) 三人来之前就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决定了询问的次序,毕竟三人此刻代表的都是自己的学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一呼而上争抢一个学员怎么也说不过去。 葛里菲兹在获得第一个询问的权力后,几乎已经将罗牧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但此刻显而易见的,葛里菲兹失败了。 葛里菲兹有些麻木的张了张嘴,他完全想象不到罗牧究竟为什么拒绝他,加入最上等学院,罗牧将获得与现在完全无法相提并论的修行资源,这无论是对于罗牧未来的修......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一十四章?流言蜚语(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 流言蜚语(下) 罗牧长呼了一口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身前的摄魂灯幽幽的散发着绿芒,回到临界山的第二天,罗牧就重新开始了摄魂灯的训练,在五界的时候罗牧就已经将摄魂灯稳定在了四档的阶段,魂力本源给罗牧带来的好处也越来越明显,可以说罗牧能够击败沃德和比尔博姆,魂力本源绝对发挥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魂力本源能让罗牧战斗的更加持久,能让他的魂力威力更加强大,并且在现在阶段,魂力本源的强大,能让罗牧修炼的速度越来越快,这...... 《斩云纪》第二卷 挽与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流言蜚语(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归途 罗牧简单的整理了一下,今天就是离校的时候了。 不过罗牧来的时候除了装金币的袋子,身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罗牧只有一身衣服,练功服和校服放在学校就行了,其余的东西也大可不必拿走,毕竟对于罗牧来说最重要的东西都在他的身上。 罗牧走出房间们的时候,西瑞思已经收拾好了,她也只带了几件衣服,背了一个小包。 在年会上西瑞思和威廉发生的事情,西瑞思并没有告诉罗牧,威廉也很绅士的并未声张或是企图更...... 《斩云纪》第一章?归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章 泡沫 罗牧一只手撑着脸侧,整个身体靠在书桌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树枝被轻而易举的割成了有密有疏的温暖的网,笼罩在他的身上。 这是罗牧回来的第三天了,罗牧既然回到了乔伊家,就意味着完全回归了普通人的生活,而罗牧的学业还没有完成,按照科尔沃的律法,罗牧必须要去学校完成这剩下一年的学习。 虽然罗牧如果和弗雷德里克打声招呼,或者根本就闭门不出,自然就不会有人来要求他上学了,但是罗牧实在是架不住乔伊期待的眼光...... 《斩云纪》第二章?泡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章 粉色 罗牧并不知道发生在房间里的事情,他在西瑞思关门前向里面望去,却只看到了乔伊不舍的目光。 乔伊虽然舍不得他走,但是乔伊却知道罗牧和他从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乔伊更没有任何理由去挽留罗牧。 西瑞思回过身,看到罗牧仍旧站在门口并未走,西瑞思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主人?”罗牧没出声,却又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此刻乔希尔和阿伊达仍旧站在客厅中处于震惊的情绪中,当门打开的时候,阿伊达甚至都不知道手究...... 《斩云纪》第三章?粉色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章 抵达 罗牧最后还是强行退掉了这辆马车,并且还付出了一笔不菲的金币,因为这辆马车纯粹是为了满足西瑞思的审美要求,在昨天晚上连夜被漆成粉色的。 车夫颇有种被人放鸽子的意思,因为这趟路途不短,是一笔大活,不过接过罗牧手中的金币后,车夫倒是立即又眉开眼笑了起来。 罗牧又去驿站随便雇了一辆马车,并不是说粉色的马车有何不好,罗牧看的出西瑞思订的那台马车是特制的,这类的马车在昔兰尼加都是贵族专属,一般的平民就...... 《斩云纪》第四章?抵达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章 罗索(上) 罗牧开门的声音自然惊醒了正在修炼的两人,秋睁开眼,仍旧坐在床上,只是静静的望了过来,而肖恩则是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惊喜的叫道“大哥!你们可算到了!” 罗牧点了点头,肖恩就笑嘻嘻的又和罗牧身后的西瑞思打了个招呼,自然说的又是尽谄媚之极事的话,西瑞思翻了个白眼就跟在了罗牧身后。 罗牧对秋点了点头,问道“没问题吗?”秋自然知道罗牧在问什么,微微摇了摇头,罗牧说道“那就好” 上次曜谈笑之间就将众...... 《斩云纪》第五章?罗索(上)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六章 罗索(下) 罗索家族,据说祖上源自洛赫马迪某名叛逆的末代皇爵,距今传承万年有余。 罗索家族和斯图尔特家族就像屹立在西蒙土地上的两尊神邸,而罗索家族却与斯图尔特家族完全相反,罗索家族是西蒙土地上最为庞大的黑势力组织,整个洛赫马迪甚至整个西蒙的黑暗势力都只得仰罗索家族的鼻息生存。 就像罗牧隐隐察觉的那样,整个洛赫马迪的平衡完全依赖于罗索家族的存在,而这个无比黑暗的土地也给了罗索家族这个西蒙地下势力的心脏一...... 《斩云纪》第六章?罗索(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七章 西雀 “这件事不久前西雀特意派人来询问过是否和我们有关”弗洛狄克随意的说道。 罗牧上次完成比茨费莱特的任务后,在回到诺格瑞斯路途上罗牧虽然重伤,但是也不至于一直昏睡,就在那一路中,罗牧就曾听到过这个名字。 西雀就是西蒙下属的官方御魂师组织,和科尔沃的赫尔利斯之眼一般,是西蒙联合政府手中最锋锐的刀剑,西雀平时就负责处理治安等问题,这次婴儿失踪案件更是可能涉及恶魔,他们自然责无旁贷。 西蒙的西雀和...... 《斩云纪》第七章?西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八章 灵龛 西瑞思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剑柄,她很了解罗牧,如果不是出现了什么重大的变故,以罗牧冷淡的性子,是很难露出这般惊诧的表情的,西瑞思望向了面前那名男子,问道“怎么了?” 罗牧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身份了,暗质灵龛,这是一切的开始,也是让罗牧如今如此强大的基础,空间中的暗质与魂力融合,构成了极为诡异而强大的独特魂力,这独特的魂力是罗牧一切实力的前提。 但是罗牧却似乎已经遗忘了自己的身份,...... 《斩云纪》第八章?灵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九章 老千 罗牧第一时间就听出了那就是肖恩的声音,罗牧和西瑞思对视了一眼,便向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快步走去。 罗牧和西瑞思走到的时候,肖恩攥着拳头怒气冲冲的站在一张赌台前,肖恩身下的凳子已经碎成了几节,而就在赌台另一侧,一个穿着深色衬衫的男子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丝毫没有因为肖恩的大吼而紧张的意思。 罗牧和西瑞思走近的时候正看到男子摊摊手,手上拿着一叠牌,浑不在乎的说道“证据?你说我出千至少拿出证据来吧?...... 《斩云纪》第九章?老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章 面具 黑衣人穿着一身黑袍,但他仍旧似厌恶灯光般,隐藏在黑暗中,黑衣人问道“如何?” 黑衣人的声音极为沙哑难听,就像是砂纸摩擦铁盘时发出的声音般,不知是黑衣人故意为之还是本就如此,在这种嗓音的遮掩下,黑衣人的年龄或是性别统统都被掩盖了。 不过与罗牧对赌的男子似早已习惯般,说道“确认过了,应该是三名诺格瑞斯来的学生,诺格瑞斯应该并没有发现事情的真实情况,不然也不能派三个魂使来送死” 黑衣人静静的听...... 《斩云纪》第十章?面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一章 潮汐 走进大门后的房间,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面前是一道长廊,长廊两边都是一扇扇整齐的门,细微的风声让罗牧能知道这里的空间极大,但是这些墙却完全隔离了任何魂力波动或是声音,罗牧顿时反应过来,这里一定有着一个极为强大的魂阵! 罗牧暗暗心惊,不知道这是什么组织,居然如此强大,要知道这种如此大型的隔离性质魂阵极为难得,想请人绘制更是难上加难,这根本就不是单纯付出金钱能够得到的了。 杜克似得到了什么...... 《斩云纪》第十一章?潮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二章 圣墟(一) 弗洛狄克瞳孔微微一缩,他已经料到了这种情况,就在黑影脱离血蝶的同时,弗洛狄克回手就从刀匣中抽出了两柄弯刀,身形仿佛一个炮弹直冲那黑影而去,要知道,弗洛狄克可是一名魂灵巅峰的御魂师,单轮战斗力来说,一般的魂爵都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而且弗洛狄克此刻找的机会极为刁钻,几乎转瞬即逝,可就在这一刻,黑影刚刚脱离了最后一柄发动血蝶的弯刀,它的身体扭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姿势,弗洛狄克就赌在这一刻,就以这个奇...... 《斩云纪》第十二章?圣墟(一)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三章 圣墟(二) 灰灰一出现顿时吸引了众人目光,西瑞思是刚刚和灰灰菜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而弗洛狄克和珀莉自然早就知道罗牧似乎有一只极为奇怪的魂兽,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见过。 以灰灰的颜值,珀莉尽管是第一次见到灰灰,可一眼望过去,就似乎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弗洛狄克看着灰灰和罗牧在不停的交流着,问道“它能帮上忙吗?” 罗牧早已落在了灰灰身边的房顶上,听到弗洛狄克的话,罗牧轻拍了拍灰灰的脑袋,表示赞赏,便抬起头说道“...... 《斩云纪》第十三章?圣墟(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十四章 圣墟(三) 这墓地只有一条主道,主道两侧都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大树,此刻在午夜的月光照耀下,多少显得有些阴森可怕,总感觉似有很多双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他们似的。 此刻来到这里,罗牧便谨慎了起来,他们都看到了那恶魔应该就在前方,并未跑远,罗牧提起心神,众人便沿着这条主道向前走去。 此刻整个墓地中寂静无声,只有罗牧一行人鞋子踩在凸凹不平石板路上的清脆声音,甚至于连风都静谧了下来,罗牧甚至能听清身后肖恩咽口...... 《斩云纪》第十四章?圣墟(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