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嫡女谋生记》 第1章 烂摊子 痛,痛得要死。 呜呜呜...... 受伤呢?更糟糕的是,她的耳边还充斥着压抑的哭声。 吵死个人了,她痛得要命,还有人在耳边哭丧,是谁这么折腾她?林清浅真想跳起来大吼一声,让哭泣的人赶快闭上嘴巴。 简直一点儿公德心都没有,吵什么吵,没看到还有她这个病人在吗? 不过,到底是谁在哭? 林清浅虽然不能睁开眼睛,不过她脑子还能思维。 她闭上眼睛认真回想一下自身情况,不对呀,她明明和同伴一起在一座超大的古墓群中,怎么会躺在这儿?冷静下来以后,她终于想起,这一次任务出错了。 当她和考古队员,以及一群战士到了古墓之中那间最大的一座通道时,有人触及到了机关,通道之中到处弥漫着毒气,脚下的土地开始塌陷,而头顶则有巨石落下,她作为队里的队医,虽然反应很快,却被边上一个吓疯了的考古队员拉住了。 她不忍心甩开队员的人,下意识想救人。队员却将她当成了救命稻草,紧紧抱住她不撒手,她往日的训练在此情况下,根本无法施展。 接着她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她的耳边似乎还有考古队员们的呼喊声,以及同伴们惊呼声和寻找她名字的叫声。 那么危险,她居然没死? 林清浅心中有些悲凉,她虽然活了下来,但根据当时古墓中的情况,她也算是九死一生,估计应该受到了重伤。而且根据当时的情况,其他人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 几百人就这样没了!她想象都觉得不甘心。 “小姐,你的命好苦呀。”就在林清浅为伙伴感到难过的时候,耳边哭泣声改为诉苦声,“她们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你走得不明不白,大公子又被他们陷害,奴婢可怎么办才好?小姐你要保佑公子,要是大公子再出什么意外,奴婢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他们。” 声音细细弱弱,但语气十分坚定。 怎么,家中出事呢?林清浅后背出惊出了一身冷汗。 林家在医药世家,凡是林家子弟从小就跟着长辈学医,长大以后,考的也都是医学院。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因为林家子嗣心齐,子女又争气,所以林家在上流社会绝对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什么人敢对林家出手?林家得罪了谁?听小丫头哭诉,好像她这一次出事,也是被人陷害的。不对,小丫头是谁呀,这声音,她根本没有听过。 林清浅情急之下,猛得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顶颜色素淡的蚊帐,当她看清楚床上的装饰时,眼睛睁得更大了。床上所有用品居然全是古董,床也是。别问她为什么知道,作为时常参与大型考古活动的编外特殊人员,林清浅算得上是半个考古通。 她对古董的鉴赏能力甚至比一般学习考古的人要厉害得多。 特殊的工作养成了她波澜不惊的性子,她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屋子里的家具和物品还是古董,包括那个捧着脸跪在床前的丫头身上穿着也是古董。 排戏吗? 林清浅暗自否定,以她的身份,没有人敢和她开这样的玩笑。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她在古墓中受伤了,受得还是重伤。以当时危险的程度,她能存活下来的机会很小。 想到当时的情景,林清浅有些懊恼,她就不该好心顾着他人,以她的身手,其实她还有机会逃脱..... “奴婢知道委屈小姐你了,可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大公子和夫人。也不知大公子和夫人能不能避开这一次祸端,老爷分明是下了狠心,想要大公子的命呀。”小丫头只顾着哭泣,还没有注意到林清浅已经苏醒,她边哭诉边低头,脸上那份伤心和担忧并没有假。 林清浅头痛得更厉害了。 她脑子在最短的时间内涌进了大量的记忆,而那些记忆并不是她的。 她不敢动,也不能动,任由那些记忆在她的脑子里翻腾。 等所有的记忆接收完毕,她暗暗叹口气。 她果然是死了,不过,她的灵魂好似穿越到了另外一个女孩子身上。 这位姑娘和她同名,不过和她却不同命。 顾不上整理脑子里的记忆,她已经暗暗想要如何化解眼前的危机。 “小姐,奴婢先去前院看看,委屈你了。”小丫头狠狠地给她磕了几个响头,然后爬起来抹着眼泪过去,走到床前想抓起床上的被褥将林清浅的脸盖上。 林清浅淡淡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啊!”丫头的眼神在空中和她对视上,没有防备之下,小丫头吓得直接惊叫起来。 “安静。”林清浅脸色平静,声音也很平静。 “小......小......小姐,你......”小丫头被她吓得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 “放心,我没死。”林清浅淡淡地说,“你刚刚说大公子出事?他出了什么事?” 小丫头见她说话和平常一样冷淡,虽然觉得林清浅死了又活透着诡异,但当林清浅问话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认真回答,“二爷的五姨娘陷害大公子,说大公子闯进她屋子里调戏她。此事已经惊动了老爷,老爷和老夫人发怒,令人将大公子绑起来,夫人过去求情,也挨了打。小姐,你可千万要想法子救救大公子呀,否则大公子的命......” 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小丫头最后的话也没有说的太明了。 林清浅慢慢坐起,她脸色依旧十分平静。 丫头见状,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清浅脑子里已经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丫头口中所说的大公子,乃是她亲哥。 这个府中,也只有亲哥亲嫂子待她是真心,其余的人嘛,全都是吸血鬼。 所以说,大公子出事,她不能不管。 不过,她在府中虽然是三房的嫡系姑娘,在府里的地位却很低。 三房只剩下她和哥嫂相依为命,因为没有父母照拂,外家又不管事,所以她和哥哥在府里的地位十分尴尬。长房、二房得势,府中掌权的祖父祖母又不知为何厌恶他们兄妹,所以整个府中别说同辈瞧不起他们,就是府中一些得势的丫头婆子也不拿他们兄妹当一回事。 “小姐,怎么办?”小丫头见林清浅坐在床上发呆,忍不住出声询问。再不想法子救大公子,以长房和二房狠毒的性子,说不定会要了大公子的命。 反过来,就算主子不处罚大公子,可大公子调戏长辈妾室之名传出去,同样会要了大公子的命,流言蜚语更要命呀。 怎么办?怎么办? 第2章 下策 人,肯定要救。可怎么救,却是一个难题。 林清浅已经接受原主的记忆,知道府中所有主子一直在打压三房。 正如小丫头所言,大公子林渊这一次调戏姨娘的事,完全就是被府中一些人所陷害。既然老家伙们一致要将罪名坐实,那么她孤身一人过去救人,根本无济于事。 更何况在记忆中,原主也是被大房的堂姐陷害推进湖中才一命呜呼的。林清浅就是傻子也知道,她这时候过去救人,根本就等于羊入虎口。 人家费尽心思要她的命,她好不容易借尸还魂,还要主动送上门,不是傻子是什么? 依靠外力救人? 林清浅在脑子里细细搜索一圈,得了,根本找不到可靠的人。 林家是大户,老爷子是京城的四品官员,职务虽然不是什么实权,不过因为林家在京城里盘踞多年,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世家,所以一般人根本不会冒着得罪林家的风险来救人。 外家指望不上,又因为林渊这些年身体不好,没有机会出门应酬,所以认真追究下来,三房压根就没有贴己的亲朋好友。 至于大嫂娘家那边,好似也无用。 大嫂在娘家是庶出的姑娘,而且大嫂的姨娘并不得宠,也没有个兄弟帮衬。以大嫂父亲和正室娘子的小鸡肚肠,他们绝不会愿意插手林家的事。 林清浅思前想后,她觉得想要救人还要靠自己才行。 至于自己的能力,她苦笑。 就在她陷入沉思档口,墙外的大街上传来了喧闹声。 “外面发生何事?”林清浅淡淡地开口问。 小丫头初心有些吃惊地看着她,似乎没有搞明白,为什么在如此危机时刻,主子还有心思问别的事。 “小姐,你忘记了。今日是太后从定国寺上香回京的日子。城中百姓们都在街上看热闹。”初心老实地回答。 “太后回京?”林清浅轻轻重复几个字,“街道离这儿远吗?” “啊?”初心发愣,显然跟不上林清浅的节奏。 “我问太后路经的街道离府里远吗?”林清浅有些不高兴。 “不远,从后门出去穿过一条小巷子就到大街上。”初心察觉到她的不快,语速有些急促。 林清浅又恢复沉默,她在脑子里盘算开:如果能接触到太后,求太后救人倒是一个法子。只是太后位高权重,以她的身份,想请动这尊大神,难度太大。 让她放弃,林渊的性命说不准保不住,甚至以后连她的小命要会丢掉。 那些人能害她一次,就能害她两次,三次....... 无论是为了林渊,还是为了她自己,林清浅都觉得可以冒险一试。 “我出去走走。”打定好主意后,林清浅掀开身上的被子,翻身下床。 初心觉得林清浅的反应与往日不同,正小心翼翼地观察林清浅。她看到林清浅下床,下意识赶紧抢着过去伺候。 “小姐是要去前院救大公子吗?”初心一边搀扶她,一边询问。 林清浅没有说话,她在初心帮助下,简单将衣物穿戴好,然后来到了院子里。 院子并不大,或许是因为她已经“死去”,院子里此时除去初心和她,居然没有其他伺候的人。 “墙头外就是巷子吗?”林清浅看着高高的墙头再一次开口。 “是。”初心担忧地看着她,并不明白林清浅想干什么。 “你在府中守着,将门插上,谁也不许放进来。”林清浅淡淡地吩咐,“直到我回来。” “是,小姐。”初心老实地答应,忽然她又回过神,担忧地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你觉得单凭我就能将大公子救回来?那些人肯听我的?”林清浅淡淡地看着她。 初心用力摇摇头。 她打小就跟随者林清浅的身边,是三房的人。三房在府中过得是什么日子,她比谁都清楚。 “所以,我得出门搬救兵才能救下大公子。你一定要将院子守好,别让人发现端倪,从而坏了我的大事。”林清浅担心小丫头沉不住气,故意吓唬她。 初心摇头再点头,“小姐,我一定将院子守好。只是你要如何出门?” 她很清楚,府里大部分下人并不待见三房,主子要出门找人,就必须走门口,只怕主子这边刚离开,那边就会有人将情况禀报给老爷,到时候,少不得又要生出事端。 “你只管看好院子,其余的事不用多管。记住了,无论前院传来什么消息,你都不许离开院子半步。”林清浅叮嘱她。 初心迟疑地点头。 林清浅将事情交代好,慢慢地走到了假山前。 这座假山靠近墙头,边上正好有一棵大树。 林清浅早就观察好地形,想好了离开的方法。大门和后门都不能走,她只能用非凡的手段离开了。 “小姐,小心。”初心在目瞪口呆盯着爬树的林清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她站在大树下急得团团转。帮不上,她只好不停小声提醒林清浅。 翻墙是个大事,好在府中出了林渊这件事,守在院子里的二等丫头和婆子全都出去看热闹了。所以林清浅主仆的动作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林清浅顾不上小丫头,她已经爬上了墙头。坐在墙头上,她累得气喘吁吁。 这具身体体质还真差!林清浅叹口气,以她以前的身手,别说借大树翻墙,就算徒手,她也能轻而易举翻过墙头。 古代的墙头还真高,她坐在墙头上有些发愁地看着巷子。 上来容易下去难,不借助外力,落下去少不得要受点罪。 对比林渊的性命,林清浅自然并不在乎一点儿小伤。 “小姐,可要小心呀。”初心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林清浅缓过力气以后,直接跳下了墙头。 从高处落地,想要不受伤,需要技巧。林清浅已经做好了落地的准备,不过事情还就那么巧。 就在她落下准备顺地翻滚以便减少伤害的时候,巷子里居然急匆匆过来几个人。 她直接砸在了路人身上。 或许是下意识行为,她砸下去的时候,路人居然伸出手接住了她。 下落的冲击力很大,来人双臂抱着她,蹭蹭地后退了两步。 “什么人?”一个男子冲着林清浅怒喝。 林清浅还躺在一个年轻男子的怀中,她叹口气挣扎下地,“多谢几位壮士相救,误会。我还有事要忙,别过。” 说完,她也不管几个男人什么反应,直接撒腿就跑。 “爷?”救人的汉子委屈地看着中间一位穿着白衣衫的男子。 第3章 告状 白衣男子看着林清浅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墙头,眼中多了几分兴味。 “此处是鸿胪寺林家的府邸,看那姑娘身上的衣着,她应该是府中不得宠的庶出姑娘。”他身边一个中年人微笑猜测。 庶出的姑娘?白衣男子玩味地轻笑起来。 其他几个人见他笑,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那姑娘不像是出门玩耍,她脸色焦急,不过眼神却很冷静,应该是遇上什么麻烦。”中年男子接着分析。 其他几个人都有些愤恨不平。那姑娘不但莽撞,而且还眼瞎。 主子长得多俊美,小姑娘居然无视他们的主子直接跑掉,简直不可赦。 “往男人怀中扑,林家的门风不怎么样。”接人的男子愤恨不平地接一句。 “扑?”边上伙伴噗嗤笑出声,“明明是砸好不好?咱们几个动作快,那姑娘八成没有注意到我们过来。” “哼,谁知道。”年轻人不服,“她肯定是看上咱们爷,想赖上爷,故意蹲在墙头上等机会罢了。” “噗嗤。”其他几个人再也忍不住,都笑起来。 年轻人脸色更红了。他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这事以后肯定得成为伙伴口中的笑料。 “都别闹了。”中年男子说话似乎很有分量,“我们的动作快,小姑娘并没有留意到我们。” 白衣男子轻轻扫了众人一眼。 所有人立刻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院子内的初心听到外面的议论,急得脸色涨红,她不清楚主子在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不过听到墙外的议论声,她隐隐猜出一些。 墙外的男子太轻浮了,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人,居然那样猜测主子。 她的主子才不是那种不检点的人了。 可惜初心不敢在墙内反驳,担心引来府中人,她只能冲着墙头外狠狠地瞪了好几眼。 花开两枝,各表一枝。离去的林清浅并不知道,她走后会被几个男人调侃。 此时,她正头疼。 太后出行,场面很大。光是护卫的禁军,就前不见头,后不见尾,加上随行的宫娥和太监,人员就更多了。 更让她焦急的是,由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很多,她费了好大力气也没有挤到前面。 怎么办?林清浅很清楚,如果错过机会,林渊必死无疑。 她借了林渊妹妹的身体,那么她就有义务去救人。另外,林渊和她未来的生存有着息息相关的关系。 所以无论如何,她也不能放过此次机会。 “冤枉,民女有冤,民女要伸冤,望太后给民女做主。”林清浅一咬牙,两只手奋力将挡在前面的人往边上拨,脚下则不住往前移动。 人多,自然很挤。挡在她前面的人被她往边上挤,个个都不乐意,有的人没有回头,甚至开始骂娘。 不过随着林清浅声音传出,众人顿时都来了精神。 有好戏可看了,这是谁家姑娘,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拦太后的轿子? 慌乱之中,林清浅凭借自己的身手,已经挤到了前面,她噗通跪在了大街中间。 众人一片哗然。 当大家看清楚林清浅的模样,很多人都倒吸一口,不禁为她担心起来。 向太后告状,等同于向皇上告御状,小姑娘受了什么冤屈,居然敢当街告状? “什么人?大胆!”大街上出现变故,前行的护卫不敢怠慢,直接过来驱赶。 “佛主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民女有冤,恳请太后为民女申冤。”林清浅的声音很大,她想自己的声音能尽可能地传递太后的耳中。 “京城之中有府衙,你要告状,可去府衙击鼓鸣冤。当街扰乱,耽误太后的行程,你可知罪?”一个侍卫发怒。 “民女林清浅,是奉了菩萨的点化,才斗胆闯到太后面前申冤告状。”林清浅冷静地说。 “小丫头的胆子不小呀。” “有点儿意思。” “范师爷,你觉得她要告谁?” 说话的正是从林家后巷路过,和林清浅偶遇的几个人。 年轻男子看着林清浅的背影,眼中兴趣正浓。不知为何,当他看到林清浅倔强的背影是那样瘦弱,一向不爱管闲事的他竟然心软了。“水白,还不去林家将长啸找来?” 围在他身边的几个男子闻言,个个目瞪口呆,爷说瞎话的本领越来越厉害了。 年轻男子却再也不看他们一眼,目光落在了那道消瘦的身影上。 常沐恍然大悟,身影一边往远处退,嘴里一边念叨,“小的这就去。” “大胆,一派胡言乱语。”领头的御林军脸色揾怒,他正生气。眼看奉旨保护太后出宫敬佛的任务就要圆满完成,哪知道小丫头会给他来这么一出。 “朗朗乾坤,众目睽睽之下,小女如果不是因为得到菩萨的点化,岂敢冒然闯出,惊扰太后?求太后看在佛主的份上,为小女做主。”林清浅面色苍白,大声喊起来。 围观的人一片哗然。 他们一开始是惊讶于不知从哪里冒出的小丫头胆子怎么会这么大,竟然敢拦着太后的车舆。原来小丫头居然得到了佛主的点化来求太后为其伸冤? 不知道小丫头受了什么冤屈,要惊动太后? 一时间,所有人心中都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 “太后,今今出去看看如何?”太后的车舆之中,一个穿着素雅的姑娘轻声询问。 太后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隐隐有些不耐烦。她信佛,不代表她没脑。 佛主点化?这话用来骗骗孩子还成。小丫头知道她刚从定国寺而归,就打着佛主的旗号跪到在她的面前。 多少年都没有人敢逼迫她,小丫头胆子不小! 陈今今见太后没有发话,立刻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她淡笑准备下车,和她并排坐的一个姑娘见状,也笑着开口,“等等,我也跟着过去瞧瞧。” 太后依旧没有说话,两个姑娘对视一笑,然后依次下了马车。 林清浅跪在地上不起,询问的侍卫首领渐渐不耐烦,“姑娘如有冤屈,可去衙门告状,如若耽误太后回宫的行程,你可担当得起?” “如果衙门能给小女一个公道的话,小女又岂敢当众求太后伸冤?”林清浅脸上不见半点儿惊慌,她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回答。 林清浅考虑很多,太后刚从定国寺烧香许愿回来,眼前又有许多围观的人,只要她咬定是经过菩萨点化来求太后,哪怕最后太后对她再不满意,也不会要了她的命。 至于最后是否会吃苦头,对比性命来讲,她并不在乎。 围观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听她提及有天大的冤屈,不少人就冲着林清浅指指点点。 “民女是林家三房嫡女,名叫林清浅。民女要告的人乃是林家长辈-----鸿胪寺官员林大人,民女的祖父。”林清浅没有辜负众人的期待,她当众报出了状告的对象。 第4章 孽女 一声惊雷平地起! 长辈、祖父、鸿胪寺官员,随意拿出一个身份,也足够林清浅吃一壶。 古代重孝道,在绝大多数人心目中,儿女小辈的一身血肉都是长辈所赐,小辈对长辈别说忤逆,就是言语稍微怠慢些,在世人眼中也是不孝之人。 就更别像林清浅这样荒唐,居然还敢状告长辈。 围观的人听清楚以后,人群中就有不少年纪大的人小声骂起来。 “大逆不道。” “世风日下,为人子嗣却目无尊长,这样的女子要是放在我家,打死都不冤。” “林家出了这样的孽女,简直是家门不幸呀。” ...... 林清浅直直地跪在地上,对他人的议论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在乎太后此时的想法。 无疑,围观的人态度多少代表太后的意思,听说当今皇上十分孝顺。太后又是长者,对她的做法,估计也会深恶痛绝。 不过,即便知道太后会对她不喜,林清浅也已经没有了退路。 好几条人命等着她救,就算明知太后会因此发怒打杀了她。以林清浅恩怨分明的个性,她也会抓住这次机会。 谁叫她占了林渊妹妹的身体呢? “林姑娘。”就在众人骚动不安的时候,从太后车舆上下来两个美人。两个美人身材都十分高挑,五官更是精致得很,很多人立刻看呆了。其中一个美人对着林清浅柔声和气地打了招呼。 林清浅早就看到两位美人从太后车舆上下来,暗暗猜测她们的身份。 她在林家虽然不得宠,不过身边的初心却是个小话痨,时常从别的人嘴里听来一些八卦。而她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所以林清浅多少能猜出她们的身份。 如果她猜测不错的话,眼前两个姑娘,想必一位是太后娘家的孙辈陈今今,另一位则是肃清王府中的孙辈赵无双郡主,听说这两位深得太后喜爱。 也对,如果不得太后喜爱,她们在那么多皇家贵女之中又如何脱颖而出,跟随太后到定国寺去拜佛。 “你有些莽撞了。”赵无双看着她的眼神带着少许的同情,太后和皇上都重孝道,眼前这位林姑娘的做法,在太后看来,无疑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偏偏姑娘还挑太后拜佛回来的路上告状,其行为多少带着些威逼的意味,太后...... “为人子嗣,当得孝敬长辈。”林清浅眼中多了几分水雾,语气有点儿伤感,音量却不减。她极力让更多的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别说,她开口的这两句吸引了很多的注意。小姑娘既然知道状告长辈不对,为何还要当街拦着太后告状?难不成中间真的有什么隐情? 当然也有的文人和年纪大的人对林清浅的话不以为然。 为人子嗣,当得孝敬长辈后还有一句,天下无不是的长辈,无论长辈做什么,都不是错,当众告状,还为自己找借口,这种人就该送到尼姑庵中度过余生。 “可圣人也曾说过,父慈子孝。长辈不慈,小辈又该如何?”林清浅直直跪着大声说,“小女身体羸弱,平日里性子也软和,在府中从不敢和姐妹们争任何东西。昨夜生死之中,得到佛主菩萨点化,死里逃生之后才斗胆求到了太后面前。” 生死之中死里逃生?众人很快抓住了她话中的关键词。果然有隐情,很多人急得恨不得撬开林清浅的脑子看看,昨夜林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女本不敢来告状,菩萨说,太后慈祥一心向佛,当今皇上孝敬长辈而又是明君,定然能怜悯小女,为小女做主。”林清浅声音不疾不徐,“所以小女就斗胆求到了太后面前。” “府中可曾发生什么事?”赵无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 “林家三房父母双亡,留下小女和大哥林渊二人相依为命。大哥身体羸弱,一直靠药石养着续命。都说久病父辈床前无孝子,如今反过来又何尝不是一样的道理。偌大的林府,每日需要消耗的物品和银子的确不少,但其他几房主子锦衣玉食,独独我们三房的人穿得不如下人,每日还要为了大哥吃药的银子去奔波劳累,说出来是不是很可笑?”林清浅的语气中充满了悲凉。 围观的人再一次发出了一片哗然。 林清浅了了几句,众人听明白她话中的意味。 原来林家长辈偏爱其他几房,冷落了三房兄妹。林家这位姑娘对长辈不满才闹出如今这么一出。 “长辈或许冷落了一些,不过我想林大人也不是故意如此。你或许想多了。”陈今今叹息。 林清浅所言,会让太后对她更加厌恶。 其实陈今今对林清浅也有些失望,她本以为林清浅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冒然当街告状,哪知道只是仅仅因为被长辈冷落就冲了出来。 她再看林清浅的眼神多少带了一些不快和不耐烦。 “如果仅仅是因为冷落,小女又岂敢冲撞太后?”林清浅凄凉一笑。她十分瘦削,可能身体不好,脸色十分苍白,没有半点儿血色。但她长得美,只是凄苦的笑容,也能让人看得目不转睛。 陈今今没有开口追问,她微微皱眉,潜意识中觉得林清浅接下来的话,会石破惊天。可太后的意思...... “大房堂姐林楚云昨日邀我到湖边玩耍,她故意趁我不备,在背后用力推了我一把,导致我落水昏迷假死过去。大哥为了我,去找他们理论,还我一个公道,他们竟然栽赃陷害大哥,想同时要了我们兄妹两个人的性命。天下哪有这样的长辈?小女每日按时到祖母门前请安,大哥长期卧床不起,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他们这样,还算亲人吗?”林清浅咬牙切齿地说完。 围观的人再也顾不上太后,林清浅的话太让人震撼了。 如果林清浅说的是真话,那林家的长辈们果然够恶毒。 “小女假死之中得到了菩萨的指点,他告诉小女,小女命不该绝,要想伸冤,可找一心向佛的太后做主。小女这才斗胆冲撞太后。” 众多带着复杂的目光在最短的时间内全都聚集到了太后车舆之中。 鬼神之说,自古有之,围观的众人也信。 陈今今和赵无双心中都叹息一声,林清浅即使真的有冤屈,她如此逼迫太后出手为她做主,事后,太后必然对她也会不喜。 “你说林家害你们兄妹,可有证据?”车舆之中的太后沉默许久的太后终于开口。 “有。”林清浅斩钉截铁地回答。 “呈上。”太后的声音让人听不出任何感情。 “证据在府中,小女是偷偷跑出来的。其他人都以为小女已经死了,全在前厅看热闹。”林清浅暗暗焦急。 她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府中林渊的情况。 如果她回去晚了,来不及救下林渊,那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第5章 信否 陈今今和赵无双听了她的话,眉头都微微皱起。 以太后的身份,岂能随意去林家? 车舆之中,又是一阵沉默。太后坐在车中,因为有帘子挡着,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饶是陈今今和赵无双得宠,她们也不敢擅自替太后做主,擅自答应林清浅的请求。 围观的人,又开始对林清浅指指点点,也有不少人改变了一开始对她的看法。 失去爹娘庇护的孩子的确很可怜,人群中特别是一些年纪大的女人对她多少有了一些同情。 站在主子身边的几个年轻侍卫这会儿终于回过味来。 中年男子的眼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主子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没想到主子竟然会为了一面之缘的林家姑娘出头? 年轻男子似乎没有察觉手下人看他的目光,他正饶有兴趣看着林清浅。 小姑娘挺有趣! 良久,太后终于再次出声,“菩萨点化吗?” 那语气似叹息似疑惑,然后却没有了下文。 林清浅暗自叹息一声,她就知道,想要糊弄太后并不容易。 “小女见到的是观音菩萨,菩萨的真容和寺庙中的塑像并不同。”她低着头语气艰难地说一句。 周围的人听闻,顿时来了精神,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菩萨。要是林清浅说的是真话,那这丫头的运气可太好了。 谁不想见识菩萨的真容?所有人都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太后的车舆。 赵无双和陈今今都有些意外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在她们看来,林清浅所言,无非是林清浅求助的一种手段罢了。 太后又沉默。 林清浅低垂脑袋跪着,也没有再说什么。 站在人群中的年轻男子对她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就算是种手段,这丫头进退有度,可见是个聪明人。 他身边的中年男子也微微颔首,如果林清浅要是过于急迫的话,必然会引起太后的反感。她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后,选择低调,反倒是能引起太后的兴趣。 果然,片刻后,太后又一次开口,“可曾学过书画?” “小女略懂一二。”林清浅低眉顺眼地回答。 “空口无凭可不行。”赵无双轻笑,“你说见过菩萨,能否画出菩萨的画像?” “小女愿意一试。”林清浅答应。 周围议论声更大了,而太后自始至终并没有阻止。 陈今今吩咐人给林清浅取来笔墨纸张,又让人从边上的茶楼之中搬来桌椅。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全都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看看笔墨和纸张,略显慌乱地落座。她沉思片刻,似乎在回想菩萨的模样。众人的议论声顿时都小了些,生怕打扰到她。 热闹的大街,这一刻居然显得十分安静,只有远处的闲人还在烦躁。 林清浅在现代的时候学过国画,也学过油画和水粉画、素描,虽然她没有在美术之路上走得远,但她画画的功底不错。 她拿起笔,蘸了墨以后,很快在纸上笔走龙蛇。 “这就好呢?”陈今今看到林清浅放下手里的笔,惊讶地问。 只是片刻时间,她就好呢? 林清浅轻轻点头,“好了。” 成功与否,只在此一张画上了。 太短的时间,她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赌一次。 赵无双走过去,靠近林清浅。当她看清楚林清浅画的画像,忍不住发出惊讶声。 陈今今站得远,并没有看清楚画像。不过,她看到了赵无双脸色的震惊,于是也忍不住走过去。 两个姑娘跟随在太后身边,早练就了沉稳的性子。 她们对视一眼后,也没有说话,赵无双过去将桌子上的画像小心翼翼地拿起,然后亲自送到了太后手上。 太后在马车上,外面的人根本看不清她的神色。 所以,谁也不知太后此时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说得没错,太后手中图上的观音像的确和庙宇中的不同。 寺庙中的观音像,虽然得到了大家普遍的认同。但在太后看来,手中这张画像上的观音更合心意。 画像上的观音,天庭饱满,眼中满是慈悲,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能看出她对世人充满了怜惜。虽然是寥寥几笔,那份神韵却实实在在。 这张画像,严格来说,比庙宇之中的菩萨更让人能接受,似乎菩萨合该如此。 “太后。”陈今今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太后发话,她忍不住出声提醒。 “让林清浅过来说话。”太后的声音很淡。 赵无双浑身顿觉得轻松不少,她性子很好,骨子里有种侠客的豪爽。林清浅身上既有软弱,又有刚强,她从没有在京城其他贵女身上见过。 往年林家也有女孩子进宫,可她从没有见过这位林姑娘,所以赵无双信林清浅所言,林府三房的确不得宠。 京城之中多少府邸看起来风光,后宅却是腌臜得很。林清浅如果不是被逼急了,又如何会来求到太后头上?她有心想帮一把林清浅。 “是。”赵无双笑着过去告诉林清浅好消息。 “太后宅心仁厚,你在太后面前仔细回话。”赵无双训斥林清浅。 “是。”林清浅抬眼看了她一眼,轻声回答。 “别急,太后问什么,你回答什么。千万别冒失。”赵无双又压低声音提醒她,她一边说一边挑眉看着她。 林清浅心中惊讶,只是一面之缘,没想到赵无双还能为她考虑,这份人情,她暂且记住了。她感激地道谢,声音同样很低,“多谢姑娘提醒。” 赵无双笑着不答话,两个人也来到了太后马车前。 “林清浅见过太后。”林清浅老老实实给太后行礼。 “你当真见过菩萨?”太后的声音听不出悲喜。 “是。”林清浅牢记赵无双的提醒,回答得言简意赅。至于见没见过菩萨,还不是她说了算。不,她必须见过。 “菩萨还曾言什么?” “缘来缘去,缘去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万法缘起,皆是缘分。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林清浅半点儿也不结巴。 “哀家为你做主,你当如是?”太后略一停顿问。 “只求太后还小女兄妹一个公道,能保命脱离林家。如果能活着离开京城,三房愿意舍弃一切。”林清浅眼泪流了出来。 陈今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赵无双却赞许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小姑娘果然很聪明,避重就轻,知道当机立断,懂得舍弃身外之物。 “你的父亲可是林如是?”太后再问。 “是。” “也罢,既然你求到哀家面前,哀家就当结了一个善缘。今今、无双,你们去林家走一趟,如果林府真如她所言,你们就还她一个公道吧。如果她胡言乱语,想要妖言惑众,你们可知如何去做?”太后的声音很严厉。 “今今明白。”陈今今抢先回答。 赵无双也低低地做了保证。 太后再无声音。 “回宫。”太监见状,连忙唱和。 林清浅连忙谢恩闪到了一旁。 第6章 腌臜 林清浅心中激动不已,有了太后懿旨,她可以确信,林渊和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八分的可能性。 至于剩下可能出现的两分意外,林清浅暗暗下定决心,不,绝对不能让意外发生。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么甘心才活半天又要丢掉小命? “林姑娘,走吧。”陈今今的神色稍显倨傲。 “陈小姐、郡主请。”林清浅侧过身体,将路让出。 赵无双知道她此刻肯定心急,可林清浅并没有乱了分寸,反而十分注意规矩,心中不禁对她又多了两分好感。 林府门高权重,围观的人即使知道几个姑娘去了林府后,林家肯定会十分热闹。 但没有人敢去凑热闹,大家一边议论,一边慢慢散去了。当然也不乏有机灵的人,偷偷跑去了林家,在外围守着。 “也不知找到了长啸没有。”中年男子随着年轻男子走进茶楼中,笑着开口。 其他几个侍卫都忍不住笑起来,年轻男子脸色未变,慢悠悠地进了茶楼,“连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水白以后不用出门了。” 众人打了一个寒战,得了,这个玩笑开不得,要是水白知道他们趁他不在上眼药,回来后,水白还不捶死他们哥几个。 被几个兄弟调侃的水白,此时此刻正在林府胡搅蛮缠。 最起码,林家人将他定位如此。 林府几个主子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靖越王有一丝瓜葛,哪怕水白是靖越王府的侍卫,他们也不想结识。 靖越王地位十分特殊,靖越王的性子也最让人难以捉摸,朝中群臣没有人愿意招惹他。 水白跟随靖越王多年,手段和聪明都有。 他得了靖越王的吩咐,进了林家后,立刻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 他来得匆忙,根本没有顾忌林家的脸面,是以强横的姿态进了林家。所以林家花厅之中发生的一切,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林大人还真是心狠,对林家子孙也能下那么大的狠手,水白还真想不明白,这位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林家三房大公子,到底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得罪了家中的长辈。 调戏长辈的小妾?好像是这个罪名! 水白目光扫过林渊单薄的身体,以及清正的目光后,暗暗摇头。追随主子多年,他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林渊目光坦荡,林少夫人悲愤委屈的目光,以及两个孩子愤恨的目光,无不显示,林渊是被人冤枉了。 水白虽然是靖越王的人,不过他只是靖越王身边的一个侍卫,还没有资格插手林家的家事。再说了,他和林渊不相识,根本没有立场出面维护林渊。 揣摩到主子用意的水白,也不敢让林家人折腾死林渊。 唉,这个差事不好办呀。 “妹妹,求祖父救救妹妹。”林渊气若悬丝,嘴里不停唠叨,“孙儿没有做任何辱没门风的事,还望祖父祖母派人查实。” “相公这些年来,一直扑在学业上,他的身子骨又一向不好,从没有踏入过东院。这次如果只是为了妹妹,才到东院找二叔罢了。他又怎么会冒犯卿姨娘?还望祖父和各位长辈认真查实,我愿意以性命担保,相公绝不会做出辱没家风的举动。”林少夫人眼睛红肿,眼中的愤恨显而易见,但为了林渊,她还是压住了火气,只是降低姿态求府中的各位长辈。 她一向是个聪明人,三房这些年在府中不招长辈待见,说得好听些是主子,其实过得还不如下人。 生活苦一些倒也罢了,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她就满足了。 三房只剩下林清浅和林渊兄妹两个嫡系,另外还有一个庶出的二叔,林渊是兄长,他十分疼爱林清浅这个唯一的妹妹,就是她,也是真心将林清浅当妹妹看。可老天太不公平了,为什么要夺去林清浅的性命? 林少夫人甚至暗暗怀疑,林清浅意外离世,和大房、二房有关,可惜她没有证据,无法找出真相。 更可悲的是,林渊不愿意接受林清浅离世的事实,居然不顾身体虚弱直接跑到东院来找人,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最后还闹出林渊调戏卿姨娘的闹剧。 林少夫人知道林渊的为人。 林渊为人清正,也不好女色,在林清浅出了意外的情况下,他又如何会和一个姨娘搅和在一起? “大人,少夫人说得对,公子绝不会做出辱没林家家风的事,其中肯定有误会,还望大人还公子一个清白。”一个穿着简朴的妇人硬着头皮为林渊说情。 “求祖父救救妹妹,她身上可是流着我们林家的血。”林渊急得快要发疯了。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接受不了妹妹林清浅出任何事。 父母去世早,三房只剩下他和林清浅,加上一个庶出的弟弟林景行,兄妹三人感情十分要好,但情感上,林渊疼爱林清浅要更多些。 “林大人府上可真热闹。”水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浮生。 林浮生老脸一红,心中恼怒不已,只不过是个下人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可惜,他也能在心中埋怨一二,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 常言说得好,宰相府里下人七品官,更何况,眼前这位还是满朝文武大臣最不愿意惹的靖越王府上的近身侍卫。 “家门不幸,惭愧呀。”林浮生摆手客气地回答,“听说靖越王最近要入京,我正打算上门拜访,不成想王爷早就已经到了京城。” “府上的是家事,我也不便插手。不过看到林公子如此模样,我倒是忍不住想要多言劝说林大人一二,希望大人不要嫌我啰嗦。”水白笑眯眯地开口,然后他也不管林浮生面上表情如何,直接说道下去。 “听说林大人治家有道,府上向来讲规矩,虽然说林公子的父母不在,但林大人以及几位叔伯却是嫡亲,想必平日里没少教导林公子。虎父无犬子,将门出英才,林公子的品行应该是随了大人和各位,我瞧着其中似乎好像真的有隐情,林大人不妨好好查实以后再做打算。虎毒不食子,林大人可千万别因为气急而乱了方寸,做下今后后悔莫及的事。传出去,对大人的名声也不好是不是?” 林浮生也是在官场上混了大半辈子的人,他听得出水白对他的讥讽和威胁。 他心头的火气直往上冒,偏偏,他还不能冲着水白发火,那口气,就那么堵在了他的心口。 第7章 凶狠 这口气堵得他心口发甜。 水白似乎没有察觉到林浮生的不快,他的目光正饶有兴趣地落在林渊身上。 林渊顾不上身上痛得厉害,目光依旧急切地落在林浮生身上。 “回禀大人,小的和府中许多人沿着府中找了一番,并没有看到大人说得鸟儿。”林府的小厮不断进门来禀报。 林老夫人和其他几位夫人见识短,靖越王再尊贵又如何。有了封地的王爷,几乎不能回京,林家在京城中扎根,根本不需要忌惮靖越王的身份。因此,她们看着水白的眼神多少带上一些鄙夷和轻视之色。 水白暗暗冷笑,老虎不发威,就被人当成了病猫。王爷不在京城之中,倒是让一些人小瞧了去。不过,林家到底没有撕破脸,以水白的身份,他也不能因为几个妇人的目光就闹腾,否则传出去的话,只会跌了主子的脸面。 “是否弄错了?鸟儿并没有飞进府中?”林浮生不愿意得罪水白,心中虽然带着气,语气却还算客气。 水白脸皮厚,根本不知进退,“林大人不知,王爷养的这只鸟儿十分聪明。不是我夸赞,鸟儿比一般人还要识相了。王爷和我都是眼睁睁看着鸟儿飞进贵府中,王爷如今还在外面茶楼之中等我回话,要是我空手而归,王爷少不得又要不高兴。林大人给了我方便,在下感谢不尽。大人不如好人做到底,让在下和府中小厮再找一番如何?” 林浮生心头恼怒,明眼人都能看出,林家正在请家法,忙着解决家事。混账东西仗着靖越王的势,在府里耍威风,他是否还要忍下这口气? 懊恼之际,他又想到既然靖越王派人上门,要是他发怒,就等于落了靖越王面子...... 在官场上混久了,人就会瞻前顾后,林浮生思前想后,最后还是选择了妥协。 “既然如此,你就和小厮一起到各处找找吧。不过,内院......” “在下不是不知礼数的人,林大人放心,我不会进内院去。”水白轻笑接话。 林浮生闻言,满意地点头,那丫头的尸体还在院子里,家丑绝不可外扬。 水白心里暗暗焦急,他都磨蹭这么久了,王爷怎么还没有进府来?或者说,王爷是指望他一个人将林家公子救下来? “大人请。”林府管家亲自过来。 水白再无留下的借口,他暗想:我还在府中,林浮生再凶狠,也不能不顾忌到我,不,是王爷。这样一来,林渊暂时也算是性命无忧。也罢,暂且在府中随意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再想办法就是。 想到这里,他笑着对林浮生拱了拱手,“大人,打扰了。” 说完,他笑眯眯跟随着管家一起出了院子。 “孽障。”林家大爷林觉连见院子里再无他人,重新呵斥林渊。 “求祖父、伯父救救清浅。”林渊身体极差,经过一番折腾,他光是说话,就喘得不行。 随着时间的流失,林渊心中也越来越绝望。 “求祖父、伯父看着故去的父亲、母亲面子上,再查一番,大哥绝不是下流之人。”三房庶出的林景行眼神中带着凶狠。 接二连三的变故压得他喘不过起,只要不是傻子,稍微动动脑子,都能想到三房两个嫡系接连出事,是一场陷害。 他已经失去了妹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大哥。如果最后....... 他想到最差的结果,他会不惜用自己的命拉上几个垫背的,三房不能就这么被人欺负了。 “那丫头已经死透了。你口口求祖父救人,无非是想掩盖自己的罪行。林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混账不要脸的东西。”林家二爷林觉新恨不得冲上去直接要了林渊的命。 林渊调戏的姨娘可是他的女人,侄儿和伯伯的女人有染,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相公绝不会做出苟且之事,二伯最好是查实以后再说。”余归晚愤恨地反驳。 “查实?人证物证都在,还需查什么?”二房林城冷笑反问。 “祖父,这种不知廉耻的人,不能轻描淡写的绕过他,否则的话,恐怕不能服众,传出去,林家人的脸面如何保全?”大房的长子林耀附和。 “孽障。”林老夫人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脸面,她恶狠狠地瞪了林渊一眼,转眼又看着林浮生,“老爷,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请家法吧。” “只凭一个姨娘的话,就定下我爹的罪,我不服。”林渊大儿子林宗思气呼呼地呼喊。 他年纪小,却跟着林渊启蒙,他知道廉耻道德,但不能容忍自己敬爱的父亲被人欺辱。 “对,我也不服。”林景行愤怒地附和。 林浮生本还顾忌水白在府中,短时间内,他并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但三房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好一个不服,人证物证都在,你们不服也得服。今日我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规矩。来人,家法伺候,林渊不知廉耻,调戏长辈姨娘,打五十大板。林宗思和林景行以下犯上,对长辈不敬,各打二十大板。” 此言一出,三房的人全都愣住了。 林浮生这是想要了整个三房男丁的命呀。所谓的家法板子,可不是普通的木板,而是一头装了铁板,即便身体强壮的人,也禁不住十板子。祖宗用家法,无非是用来警示晚辈。他们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府中谁真正受过家法。 而林浮生一出手就要五十大板,连林宗思这么小的孩子,居然也要二十板子,他分明就是想要了他们的命呀。 到底有何深仇大恨,非要了他们三房的命? “是,父亲。”林觉新冷笑一声,挥挥手,立刻有下人将家法拿出来。 第一个接受挨打的人是林渊。 林渊愤怒极了,他彻底绝望了。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整个三房和清浅。“祖父,是想要整个三房断根吗?” “孽障,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还在一个劲怨天尤人。打。”林浮生被一个小辈质问,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慢着,在行刑之前,我希望整个三房脱离林家,包括清浅。”林渊绝望之下,想为自己孩子留个退路,“错是因为我一人而起,还希望祖父收回刚刚对思宗和景行的惩罚,我愿意一个人接受所有的惩罚。” “大哥。” “爹。” “相公。” 林渊只是身体不好,脑子并不笨,他不为所动,只是冷然盯着林浮生,“希望祖父看在已故的父亲面子上。” “他们......” “好,我答应。”林浮生也冷冷地盯着林渊,本该是相濡以沫的祖孙,此时却如仇敌一般,谁的目光之中都没有半点儿温情。 “来人,请族老。”随着林浮生的话,三房所有人,心中那点儿期待全没有了。连族老都请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府里早就准备将他们三房除族了。 第8章 救人 “各位族老,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今日我们也会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林觉连拱手对林家族老解释,“林家子嗣以后还会出仕,不能因为林渊一人不检点,而让所有林家子弟受到牵连。” “说得有道理。”一个族老摇头晃脑附和,他看都没有看地上林渊一眼。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人德行连累林家所有子弟,就算我们怜惜林渊,放过他一次,只怕林家其他人也不会答应。”另一个族老跟着说。 “一人犯错,不至于牵累其他人。大人做得对,一人做事一人当,家法处置林渊即可,其他人就不要追究了。”一个年纪稍微大些的族老,看着林渊的眼神之中倒是带了几分怜惜。不过,他也不想犯众怒。 几个族老和林府所有主子都赞成将三房除族,所以事情很快办妥。 水白出来的时候,正巧又碰上了这出大戏。 说实在话,水白心中十分恼怒,他没想到林浮生如此迫不及待,最后连脸面都不要,就直接下了处罚。同时,他也十分好奇,林浮生为何对林渊如此心狠。 不过,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便插手了。 “水白,既然鸟儿已经找到,本官就不送了。”林浮生看到水白肩上的老鹰,心里总算舒服些。还算好,虽然丢了脸,不过水白并不是故意到府中来闹事。 “慢着,除族的事,正好请这位大人做个见证。”林渊冷静以后,态度忽然坚定下来。 水白吃了一惊,林浮生和其他两房的人却气得脸色铁青。 林渊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混蛋竟然想将家丑闹开传出去。 也罢,反正水白已经撞破了,也无需藏着掖着。 “林公子看得起在下,在下就勉为其难做个见证好了。”水白正愁如何找个借口留下,林渊的话,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林家人不愿意也罢,不高兴也罢,反正水白高高兴兴地留下了。 有人见证,除族的契约就分成了四份,一份留在族里,一份给了三房,水白是见证人,也得了一份,最后一份则送到了府衙去报备。 至此,三房的人彻底死了心。 送到府衙报备,就等于官方承认两方再无瓜葛。林家长辈到底有多恨三房,才将事情做得如此绝,连半点儿退路都没有给三房留。 “我林渊一向坐得端,行的正。今日接受家法,是因为不能忤逆长辈,但罪名我却不会承认,因为我根本没有做愧对祖宗愧对天地的事,我林渊无愧于天地。”林渊长叹一声,不忘为自己正名。 “大哥,我愿意代替你接受惩罚。”林景行两行热泪不住往下流。 “妾身愿意为夫君分担。” “奴婢愿意代替大公子接受家法。” “奴才愿意为主子接受家法。” 几个丫头和几个小厮哭着围住了林渊和余归晚,争着要顶罪。 水白见他们身上的衣着明显比府中其他人身上的衣物要破旧,心中又是微微一叹。 三房在府中的地位真够可怜啊! “胡闹,你们等会离开这里,带着清浅和我一起去南方庄子里去。”林渊哽咽交待后事,“景行,家中一切就拜托给你了。夫人,你好生照看两个孩子。” “大哥。” “夫君。” 又是一阵哭喊声。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请家法。”一道娇蛮的声音怒骂。 水白抬头一看,原来是站在老夫人身后的一个姑娘出声。 小姑娘身穿一身嫩绿色的衣裙,头上只有几个珍珠花点缀,看着漂亮得很。但她脸上那狰狞鄙夷之色,却硬生生破坏了那份甜美。 自古以来,美人多毒蝎之心,水白似笑非笑白了她一眼。 几个凶狠的小厮立刻过去,“公子,得罪了。” 语气半点儿尊重也没有。 “你们动手试试?”林景行急了,他一步站在了林渊面前。 “大胆。”林浮生怒火中烧,有水白这个外人在,他严重觉得自己丢了面子,正愁火气不知如何发是好,林景行的举动无疑为他找到了发火的借口。 “想护着这个畜生,看你有没有这么能耐。”林耀一挥手,一群小厮立刻冲着林景行而去。 “二弟。”林渊急了,但他顾不上和小厮打斗的林景行,自己已经被几个强壮的护卫放倒在地上。 他趴在地上,看起来是那样狼狈。 几个忠心的小厮想冲过去护着他,也被林家其他小厮拦住了,余归晚想过去,又要顾着怀中的两个孩子。 院子中顿时一片混乱。 行刑的小厮接受到主子递过去的眼神,立刻将林渊翻过身,让他趴在地上,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板子,狠狠地打了下来。 水白见状,心中又是一叹,他没有立场救人,而林渊身体太过虚弱,估计用不了几大板子,林渊就会丢了命。 “不......”林渊闭上眼睛,其余的人都被小厮拦着。一板子下来,疼痛并没有预期到来,有人扑在了他的后背上,替他挡住了这一大板子。 他回头看到了魏姨娘。 “姨娘。”林渊终于哭出声音。 魏姨娘不说话,她顾不上避嫌,像只护犊子的老虎,死死地将林渊护住了。 “姨娘,你让开。”林渊哭得很厉害。父母去世早,魏姨娘虽然只是个姨娘,但他一直将其当母亲一般尊敬。 小厮并没有因为他们情真意切而住手,手中的板子一个劲往下落,林渊挣扎想要将魏姨娘推开,魏姨娘却很固执,半分也没有让,所有板子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和小厮纠缠的几个忠心奴婢和下人,包括林景行,全都哭了。又有一个小厮扑了过去。 由于挣扎,魏姨娘避之不及,被打在了正后胸部分,她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林景行扑了过去,一个小厮则扑在了林渊身上,场面十分混乱,又是那么悲壮,但林家几个主子却显得无动于衷,只有一个族老不忍,直接闭上了眼睛。 “好好护着大公子和夫人他们,你发誓。”魏姨娘双目涣散,紧紧地盯着林景行。“姨娘无用,没有护住小姐,就是到了地下也无颜见老爷夫人呀。” “娘。”林景行再也忍不住,悲痛地大哭起来。 “你发誓。”魏姨娘紧紧地拦住他的袖子。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林景行哭得声音都变了。 “姨娘。”林渊咳出一口血,眼睛也充血。 “大公子,你一定要好好的。”这是魏姨娘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姨娘。”余归晚拉着两个儿子给她磕头。 小厮手中的板子继续往下落,场面再一次混乱起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关键时刻,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太后懿旨,郡主和陈姑娘为三房伸冤。”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太后,谁惊动了太后? 林渊和林景行却激动得抬头看过去。当他们看清楚进来的人果然是林清浅的时候,林渊一下晕过去了。 第9章 力证 “大哥。”林清浅虽然没有见过林渊,可当她第一眼见到林渊时,骨子中的那种熟悉感和亲情感一下就涌了出来,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出来。 “相公。”余归晚也扑了过去,双膝跪在林渊身边,凄惨地叫起来。 林景行则跪在了魏姨娘身边,他看着毫发无损的林清浅,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不可能,不可能。”大房姑娘林楚云瞪着双眼,目光紧紧落在了林清浅身上,“你明明死透了,怎么会从外面出来。来人呀,有鬼,打出去。” “小姐。”一个丫头扑到林清浅面前放声大哭起来。 “我明明亲眼看到你死了,你怎么会?”二房姑娘林楚婵也惊叫起来,一副见鬼模样。 林家其他人看着林清浅的目光中,多少透着惊讶,每个人似乎都石化了。 他们都是亲眼见证林清浅死透的,可眼前的林清浅又是哪来的? “你们将我推下鱼池,我死得冤,我怎么会甘心?”林清浅毕竟是死里逃生,她的脸色十分苍白,加上头发凌乱,根本来不及梳理,看起来十分狼狈。 林楚云和林楚婵本来就心虚,她们见状,心里被林清浅吓得怦怦跳。 “我死不瞑目,在地府中遇上菩萨。菩萨点化我,所以我求了太后为我做主,如今找你们索命来了。”林清浅故意压低声音,用阴森的语气吓唬她们。 “不是我,不是我,是大姐害你。你要索命,直接找她去。”林楚婵吓坏了,她闭上眼睛大叫。 “闭嘴。”林楚云大怒,她看到了林清浅身后的影子。 鬼没有影子,也不能站在阳光下。虽然匪夷所思,但不可否认的是,林清浅真的活过来了。 死丫头不但活过来,居然还逃出府去找了帮手来。 更可恶的是,林楚婵是个没脑子,林清浅随口吓唬她一下,就将她给供出来了。 “她是真凶不假,但你也不是无辜,最起码你也是个帮凶。”林清浅趁热打铁,她不搭理林楚云,冷笑开口,“知道我为什么是个鬼魂,还能站在阳光下,还会有影子吗?那是因为,菩萨见我可怜,有冤在身,特意给了我一口仙气。只要大仇得报,我还得回地府去,这一切都是拜你们所赐,我好不甘心呀。” “小姐,你死得好惨呀。”文心抱着她大哭。 “妹妹。” “你们都是坏人,你们不但害了姑姑,还要害我爹,我不会放过你们。”小小的林思宗愤怒地指着林家人发狠。 你凶狠地目光根本不像个孩子,更像受伤的野狼。 “你满口胡言。别说你不是鬼,就算是真的鬼。我也不怕,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贪玩落水,想赖在我头上,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林楚云十分镇定,她鄙夷地看着林清浅。 就算是鬼又如何,活着她是赢家,死了的人,还能拿她如何? “大姐,她真的没死?”林楚婵也反应过来,她迟疑地指着林清浅问。 “蠢货。”林楚云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自己落水,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对,是你自己不小心,就算是真的死了,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林楚婵的胆子大起来,她鼓起勇气狠狠地瞪了林清浅一眼。 “我到底有没有死,你不是亲自证实过?”林清浅轻笑,“你们够心狠,我到底如何得罪了你们,让你们要狠下心要我的命。不过你们可能没有想到,我会水。本来我被你们从背后推下水以后,我完全可以游上岸,可你们是真狠,居然还用东西击打了我的头部,导致我昏迷落水,你们说,我如何甘心?” 林楚云冷笑看着她,她看林清浅的目光就如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我猜猜看,是你林楚云让人出谋划策,还是你林楚婵亲自动手击打我的脑袋?”林清浅一会儿看看林楚云,一会儿看看林楚婵。 比镇定是吧,她就从来没有输过。 “你别胡说,我可没有动手。”林楚婵摇头。 她亲眼看到林清浅没气,林清浅又说得那么玄乎,她搞不清楚,林清浅到底是人还是鬼,“你这是栽赃陷害。” “谁会拿自己的命去栽赃陷害人?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落水,你们就在岸上,却没有人救我?”林清浅冷笑问。 “是你自己贪玩落水,我们在另一处说话,等注意到你不见,才喊人。”林楚云十分冷静,“我知道你平时嫉妒我们,但大家姐妹一场,我们害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你们打没打人,看看我的后脑勺不就行了。”林清浅不会上她的圈套。 林楚婵闻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早知道,就不该让人打她的后脑勺。 “劳烦郡主和陈小姐找人为我验伤。”林清浅转身大声说。 林家人正纳闷,他们只看到林清浅进了院子,并没有看到赵无双和陈今今,正怀疑林清浅是故意唬人。 谁知,林清浅话音刚落下,他们就看到赵无双和陈今今进了院子。两个姑娘身边还跟着宫中的几个太监和宫娥。 “验伤。”赵无双板着脸吩咐。她和陈今今在外面听得很清楚。刚刚,林楚婵脱口而出的话,她们同样也听得很分明,虽然林楚婵最后改口了,但话已经出口,她们又不是傻子。 一个宫娥过去,仔细查看了林清浅的后脑勺,果然让她找到了一处伤口。说是伤口,其实并没有破,而是肿了一大块,看形状,分明是被棍子之类重击而形成的肿块。 “郡主,陈姑娘,我没有说谎吧?”林清浅认真看着赵无双和陈今今问。“如果两位姑娘还不信我会水,我愿意再一次跳进湖中验证一番。” “你根本就不会水,你说谎。”林楚婵大吼。 林清浅看都不看她,只是盯着赵无双和陈今今。 “好,只要你会水,我们给你做主。”赵无双有些发怒,她看到了魏姨娘的尸体,以及三房,无论主子还是下人,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伤,她心中的怒火已经燃烧到了极点。 “我不会武功,要是我落水以后,林家人使出暗器,我根本说不清。我不信他们任何人。”林清浅轻轻地说。 “你们跟着林姑娘去湖边,其余的人都在院子里不得随意走动。”赵无双直接吩咐下去。 林家人顿时个个脸上变得十分难看,赵无双分明是在打他们的脸。 “两位姑娘请上座。”林浮生连忙亲自招呼。没办法,虽然赵无双和陈今今只是两个姑娘,但她们是代表太后而来,林浮生这个四品官员可不敢放肆。 “不用了。”赵无双没有给他面子。“尽快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太后还在宫中听回话了。” 第10章 洗冤 相比之下,陈今今要更圆滑一些。 她客气地回答,“林大人客气了。” 说完,她果然落座。 林浮生心中焦急,脸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他心中同样有疑惑,明明林清浅已经死透了,又怎么会活过来?昨晚,他亲手验过。 林楚云要镇定得多,她和林清浅一起长大,林清浅没有脑子,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那蠢货根本不会水,她可以确定。 逞能想要陷害她,最好直接死在湖中。一次死不成,那就再死一次。这一次可没有人害她! 林楚云越想越兴奋。 可惜,打脸来得很快。 似乎只是过了片刻的时间,林家人就再一次看到浑身湿哒哒的林清浅出现在众人面前。 “回禀郡主和姑娘,林姑娘在湖中游了一圈,她果真会水。如果是失足落水的话,必然不会有任何闪失。”一个太监上前禀报。 “小姐。”文心看林清浅浑身湿透,虽然不至于走光,但多少还是有些不雅,她连忙请示,“奴婢回去给小姐取衣服。” 林清浅在水里泡一会儿,脸色更加苍白。因为此时正是午时,阳光比较火热,她并不觉得冷。不过,她也不会拒绝丫头的一番好意。 她轻轻点头。 “林大人,此事如何说?太后还等着回话了。”赵无双厌恶地瞥了林楚云一眼。 往年林家进宫的都是这位大小姐,平日看着林楚云为人温和,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没想到,私底下居然如此心狠手辣,连堂妹都不放过。回去后,一定要对要太后禀明才行。 林老夫人等人大惊,林清浅不会水,她们作为内宅妇人,十分清楚这点儿。可如今,一身湿漉漉的林清浅就站在她们眼前,而且宫中人绝无偏向林清浅的可能。难道,眼前的人真的是鬼魂?林清浅真的在地府中遇到过菩萨? 鬼神之说,古人尤其相信。更何况林家几位女眷,本就心虚。 别说几位女眷看林清浅的眼神中透着害怕,就是林耀等人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带着狐疑。 “还请两位姑娘为我伸冤。”林清浅眼中带泪可怜楚楚地看着赵无双和陈今今。 “林大人。”赵无双再一次出声。 陈今今也淡淡地看着林浮生,“林大人为人一向清正,这次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回慈宁宫也不好交待。” 林家几个男人,额头顿时开始冒汗。 “两位姑娘稍安,我这就询问。几个丫头一起昨晚一起在湖边纳凉,本以为清浅丫头落水只是个意外,哪知道其中还有隐情。来人,将昨晚在湖边的人全都找来问话。”林浮生先安抚好赵无双和陈今今,又摆出一副正直公正的态度。 赵无双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陈今今却含笑点头,“大人果然爽快。” 三房的人,个个义愤填膺,不过此时谁也没有说话。 林渊身体不好,他经过一夜的惊吓和过度伤心,身体更差了。他半躺在地上,看着林清浅,眼中有泪,嘴角却微微勾起。 活着,活着就好。 他可不认为林清浅真的是从地府中归来的鬼魂,他刚刚接触到林清浅的手,清浅的手是热的。 只有活人的身体才是温热的。 林楚婵吓得脸色苍白,她不时偷看一旁的林楚云。 林楚云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心中暗骂她无脑无用。 昨晚纳凉的丫头全都被集中在院子中,跪成了一排。她们全都瑟瑟发抖,无一例外。这份心虚,毫无疑问,昨夜的事情并不简单。 “昨夜,三姑娘到底如何落水?她脑后的伤又是如何而来?谁欺主,还不赶紧认罪。”林觉连大声呵斥下人。 林清浅闻言,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 “奴婢该死,是奴婢被猪油蒙了心对姑娘下了黑手。”一个不起眼的圆脸丫头跪在人群之中哭起来。 不等众人发问,她跪走到林清浅面前,“奴婢该死,三姑娘你饶过奴婢吧?” “采莲,你为何要如此做?”林楚云装模作样发怒。 “奴婢一向和初心不对盘。那丫头总是针对奴婢,偏偏前几日,奴婢在路上遇上三姑娘,三姑娘称赞了别人几句,可独独落下奴婢,害得奴婢回去后一直被同伴笑话。奴婢忍不下这口气,就......老爷、小姐,奴婢只是一时气愤不过才做了错事,求主子饶过奴婢吧。”彩云不住磕头。 “只是几句闲言碎语,就让你对主子起了歹心,你可真狠。”林楚云气得浑身发抖。 林清浅静静地看着她们表演,采莲是林楚云身边的大丫头,来的还真巧。这边,她刚证明自己是被人陷害,那边凶手就不打自招了。 “昨晚那么多人,一个个都是死人吗?”林景行大怒。 “奴婢亲眼看到了采莲姐动手,可是奴婢不敢说。”又一个丫头哭着跪出来。 “奴婢也看到了。”再出一个。 “死丫头,你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平日里,我教导你的话,你全都当成了耳旁风不成。”一个婆子大哭冲到了采莲面前,对着她打了好几巴掌。 “娘,我错了。你求求三姑娘,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采莲哭得更加伤心。她比谁都知道,自己站出来为主子顶罪,基本上就等于是个死人了。 不过,谁不怕死,她心中还有一丝希望。林清浅胆子小,又死要面子,如果她和老娘当着众人面求林清浅,林清浅或许为了面子而放她一条生路。 “你自己作死,还求主子干什么?三姑娘的命多精贵,你一条贱命如何和三姑娘比?”婆子一边哭嚎,一边拍打采莲,眼神却不时瞥向林清浅。 “闺女犯错,娘老子也不是好东西。”林清浅轻飘飘一句话,打破了她们母女所有的希望。而且听林清浅的意思,她好像还要追究婆子一家的责任。 “不,冤有头债有主,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要杀要剐,奴婢都认了。但此事,奴婢的爹娘谁全都不知情,三姑娘千万别牵连无辜的人。”采莲盯着林清浅咬着牙说。 “你一句不知情,就可以抹去所有?子不教父之过,女儿犯错,不就是你老子娘没有将你教导好?就是你的主子,也难逃其咎吧?”林清浅冷冷地回答。 “三妹,你?”林楚云见她咄咄逼人,竟然还点名要追究她的责任,她忍不住大怒。 “我说得不对吗?奴大欺主固然不假,但你林楚云不是一直口口声声坚持我是自己落水吗?我有理由怀疑你们主仆是故意窜通想害我?”林清浅冷笑回答,她可不是原主,怕林楚云,“死过一次的人,还怕什么?你也不用瞪我,我根本不会惧你。我连命都丢过一次,凭什么不能为自己讨个公道?” 一边说,她一边慢慢踱步逼近林楚云。 林楚云吃惊地盯着林清浅,此时,林清浅在她的眼中如恶魔一般可恶。由于心中有鬼,林清浅不住逼近,她就忍不住往后退。 第11章 代价 “胡闹。”就在林楚云被逼得节节败退时,一道怒喝声响起,“楚云也是被贱婢蒙蔽才误认为你是自己落水。自家姐妹,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如此咄咄逼人,往日学得规矩哪去呢?” 林清浅轻轻扭头看着勃然大怒的林老夫人,嘴角勾起了若有若无的笑容。 那笑容十分不正常,有几分讥讽,又有几分委屈和轻视,当老夫人的目光和她对上后,林老夫人忽然说不出话来。 “清浅,老夫人说得对,你们是姐妹。姐妹更要相互守望才对。这次是楚云做姐姐的不对,糊里糊涂就被人给蒙骗,偏信她人一言之词。好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你就原谅她一二可好?”大房夫人张氏皮笑肉不笑看着林清浅。 “凭什么?”林清浅还真没打算给任何人面子,“在你们的眼中,我林清浅的一条命还比不得林楚云的一句道歉?老夫人的规矩还真有趣!郡主,陈小姐,我说得对不对?” 陈今今微微皱起眉,她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林清浅的遭遇固然令人同情,但林清浅对长辈不敬,以及咄咄逼人的态度,她并不喜。 而赵无双和陈今今的态度恰恰相反,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是郡主,又是皇家子嗣,所以形式上更要霸道些,她对林清浅倒是十分欣赏。在她看来,一味的善良,说白了就是个傻蛋。 林清浅被林家害得差点儿丢掉性命,要是性子软绵,被林家说几句话哄了过去,她才不愿意帮林清浅了。 不过,好在林清浅没有让她失望。 所以,她帮定林清浅了。 “林老夫人的规矩令本郡主大开眼界呀,等回宫以后,本郡主一定一五一十讲给太后听听,让她老人家也跟着乐呵乐呵。” 林家所有人的脸色顿时一片铁青。毫无疑问,他们知道,赵无双在太后面前绝对不会为他们林家美言半句。 林浮生只是迟疑一下,就理清楚其中的主次。三房飞不出他的手掌心,无论如何,暂时稳住赵无双才对,绝不能让林家在太后那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楚云,你偏信身边丫头一面之词,却差点儿害得自己的妹妹含冤而死。错的确在你,你还不向清浅道歉。” “我......”林楚云不服,但她更惧怕林浮生这个大家长。 张氏和林觉连偷偷给她使眼色,林楚云见状,咬咬牙远远地对林清浅行了半礼,“妹妹,对不起。是姐姐太大意,被人蒙蔽了。” “既然如此,拿来吧。”林清浅对她伸出手。 林家众人...... “你这是何意?”林岳气呼呼瞪了林清浅一眼。 “口头道歉在于我来说,太缥缈,半点儿也不实惠。既然是道歉,还是实在一些。我们三房最缺的就是银子,我也不贪心,一千两银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陈今今闻言,对林清浅更加看不上了。林清浅怎么能像商贾之家一般市侩? 赵无双却忍不住笑出声,她对林清浅更加欣赏了。原来,道歉还可以这样玩。是呀,银子什么的最实在了。 “你的规矩哪去呢?如此市侩到底跟谁学的?”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她一辈子最好面子,林清浅却让她在太后身边最得宠两位姑娘面前丢掉了所有的颜面。 “老夫人的规矩是对谁而言?”林清浅淡淡地问,“在林府中,大房、二房生病用的药材、银子,全都可以走公中,偏偏到了三房,却要三房的人自己从私房出。这就是老夫人的规矩?大房嫡女身边的丫头要我这个三房嫡女的性命,只是一句轻描淡写的道歉,就可以将事情揭过去,这也是老夫人所立下的规矩?” “放肆!”老夫人气得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以前老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成天胆战心惊,生怕惹老夫人不高兴,最后也抵不过人心,那我为什么不能肆意而活?反正无论如何做,所有人也不喜三房不是。”林清浅寸步不让。 “妹妹,我们三房已经被除族,算不得林家人。”林景行激动地叫起来。 “原来如此。”林清浅冷冷地看着林浮生,“郡主,陈小姐,我一条命要一千两银子的赔偿,不算过分吧?” “不过分。”赵无双笑眯眯地接话,“今日本郡主可算是开了眼界,原来林家的规矩如此与众不同。” 老夫人的脸顿时一片涨红,她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心中对林清浅更多了几分怨恨和不喜。 得到赵无双肯定以后,林清浅又淡淡地看着林浮生和林兆新几个。 林家几位男丁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杀气,可林清浅却半点儿也不惧,就那么直直地和他们对上了。 半晌,林浮生明白她绝不会退缩后,他终于败下阵,“一千两银子赔偿,等会儿从公中出。” “郡主,陈小姐,你们听到了吧。这就是差别。”林清浅得了便宜还卖乖。 赵无双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林浮生也不禁涨红了脸。他暗暗后悔,冲动之下,说错了话。林清浅要的是林楚云赔偿,他让公中出,无疑,是从侧面证实,林清浅刚才所言不虚。 “我的事情暂且算是勉强解决。我们再来谈谈大哥的冤屈。”林清浅趁热打铁,半点儿没有给林家人反应的机会,“你们说大哥调戏二房的姨娘,可有证据?” “你一个丫头,最好不要掺和这种事情之中。”林浮生硬邦邦地呵斥她。 “我也不想掺和,但三房没有长辈。我们无父无母,受了什么委屈,只能靠自己了。大哥是三房的主心骨,可惜他现如今成了当事人,根本无法自证清白。所以,于情于理,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能出头也得为他出头啊。我总不能眼睁睁他被人冤枉,白白丢掉性命。”林清浅的语气一直很淡,偏偏所有人却从中感受到她态度的坚定。 “魏姨娘是我们三房的人,她是父亲的人,我更不能让她死不瞑目。”林清浅语气越来越冷,神色也越来越凶悍,“林大人不敢让我说话,是不是因为心虚?” “一派胡言。”林兆新指着她叫嚣,“林渊没有尊卑,见色起意,居然对长辈的妾室起了歹心,其罪当诛。” “你眼中的美人,在大哥眼中不过是蛇蝎、粉红骷髅罢了。”林清浅毫不畏惧,半点儿不客气的还击。 “你如何花言巧语为林渊狡辩也无济于事,昨晚林渊闯进姨娘房中,许多人都可以作证。”林城也恼了,他不客气和林清浅对上。 “大哥。”林清浅不理会林城,只是转身静静地看着林渊和余归晚,“大哥和大嫂觉得面子与性命和整个三房的名声相比,哪个更重要?” 林渊猛得抬头看着她,脸色通红。 余归晚也涨红了脸。 “魏姨娘是为大哥丢了性命,如今郡主和陈小姐在,可以为大哥伸冤。大哥和大嫂无论如何选,我都不会有怨言。不过,大哥,我要提醒你一句,我们三房无大家长,除族以后,剩下的不是妇孺就是幼子,你可要想好了。”林清浅叹口气说。 赵无双和陈今今莫名其妙,根本听不懂林清浅所言,林家人倒是想到了一个结果,林浮生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第12章 妥协 片刻之后,林渊脸上的红晕褪去,他的眼神也变得坚定许多。 他在余归晚的搀扶下,给赵无双跪下,“林渊被人冤枉,还望两位姑娘能为林渊做主。” “林渊,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调戏薛姨娘,那么多人亲眼目睹,你有何脸面狡辩?”林城指着林渊骂。 “那么多人也有可能都是眼瞎。”林清浅淡淡地插一句。 赵无双噗嗤笑出声,她是真的越来越喜欢林清浅的性子了。林家三房这位姑娘以前怎么没有见过,要是早点儿遇上,说不准她还能和林清浅成为朋友了。 “你......”如果不是碍于有外人在,林城会好好教林清浅,让她学会怎么做人。 “郡主、陈小姐,能否给我笔墨纸张,我自可证明清白。”林渊一边咳嗽一边说。 赵无双微微颔首,轻声吩咐身边的丫头给他找来了一套笔墨纸砚。 余归晚亲自为他研磨,林渊拿起来毫不犹豫落笔。 林家其他人又开始紧张起来,他们都不知林渊用意。 林渊的动作很快,片刻之后,不等纸张上的墨干了,纸张就被送到了赵无双手中。 赵无双接过纸张,和陈今今一起看起来。两个姑娘只是一眼,却是满脸通红。 林家其他人恨不得将纸张夺过去看个究竟,但又不敢放肆,个个心中如猫儿抓一般难受。 “林大人真是治家有方呀,令人佩服,回宫后,我一定一字不漏在太后面前转述。”赵无双语气中充满愤怒。 “郡主,小畜生目无尊长,最擅长花言巧语,郡主和姑娘千万别被他给骗了。”林兆新抢先开口。 “在你眼中,本郡主就是个笨蛋吗?随便就会被人蒙骗?”赵无双怒到极点忍不住轻笑起来。 林兆新心中觉得如此,但他哪敢和赵无双叫板。赵无双发怒,他只好不甘地闭上嘴巴。 “林大人如果觉得本郡主是在偏袒林渊,那就自己看吧。”赵无双让身边的丫头将纸张送到了林浮生手上。 林浮生接过纸条一看,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畜生,你才是鬼迷心窍,居然被一个妇人骗得团团转。”看完后,他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狠狠地给了身边林兆新一脚。 林兆新猝不及防,在外力冲击下,立刻倒在地上。他这么大年纪,被父亲当着全家人面,以及还有外人在的情况下踹倒在地,羞愧可想而知。 “爹。”他委屈地看着林浮生。 “老爷,你发什么火?”老夫人急了。而二房夫人周氏则亲自过去和儿子一起将林兆新搀扶起来。 “畜生,你自己看。”林浮生将纸张扔在了林兆新面前。 林兆新正扶着腰哼哼,林城低头捡起地上的纸张瞄了一眼,随即,他惊呼起来,“怎么会?” 林清浅冷眼看着他们表演,三房被除族,对于她来说是好事。林家就是个魔窟,三房再继续留在林府,像今日的事情必然会重现,最后有可能被人吞得连渣都不剩。 不过,就算是走,她也得为今后生活筹谋好才行,必须将属于自己的一切争取到手。 那边老夫人等人也看到了林渊所写的纸条,纸条上的字并不多,“不能人事。” 女眷看清楚后,个个涨红了脸,而男人则狠狠地瞪了林渊一眼。这个结果是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 “林家再不济,一个姨娘房中也有个大丫头和一个二等丫头。让一个外男强硬闯进去,这规矩可真有意思。”林清浅低声插上一句,在众人沉默不语的时候,她就算压低声音,也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到了。 老夫人被她气得又差点儿晕过去。 林清浅根本没打算就这么了了,她可不管其他人脸色如何难看,“本以为府中只有大哥身体不好,手无缚鸡之力,原来二房的丫头姨娘的身体也如此之差。不过,林二爷喜欢戴绿帽子,最好看清楚奸夫是谁再发怒比较好,省得被人戴了绿帽子,还要被人戏耍。” 她一口一个绿帽子,林兆新被她气得差点儿吐出心口的老血。 在场的人,谁都清楚,她是借机讥讽林家不要脸,故意陷害林渊。 赵无双表情更冷,的确如此。林渊身体这么差,别说去调戏一个姨娘,就是走几步都喘得厉害,那个姨娘难道是死人才会让他上下其手?再者说,屋子里还有婢女在了。 虽然林清浅的话说得难听,但林家几个主子却无言以对。这事,他们心中本来就有鬼。 “来人,将红衣那个贱人给我找来。”林兆新恼羞成怒。不管事情是不是他设计出来的,林清浅有太后作为依仗,他们也得捏着鼻子将事情圆过去才行。 水白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没想到,三房这位姑娘不但聪慧得很,而且十分凶狠。不错! “家门不幸呀。”林老夫人呼天唤地。 “老爷,是我没有理好内宅。”秦氏羞愧地认错。 林兆新不说话,一张脸难看得很,事到如今,他成了林家最难看的人。 院子里出现了暂时的沉默,林浮生不甘,但也只能一个劲招呼赵无双和陈今今用点心。 一会儿,去捉拿薛姨娘的人回来。“不好了,老爷,薛姨娘上吊自杀,她身边的丫头也一头撞死了。” 回来的人,脸上全都带着惊慌。 林清浅嘴角微微勾起,她早就猜到了结果。 三房其他人则有些愤怒,还用说嘛,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真相浮现出来的时候死了人,不难让人想到杀人灭口。 赵无双脸色更加难看了。 “就算当事者死了,但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林大人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她淡淡地看着林浮生问,对于林浮生这个人,她心中多少有些厌恶。 陈今今也有些不耐烦,她同样看不起林家人。连至亲都能下手的人,这样的人家还是远离一些比较好。不过,她对林清浅同样没有什么好感,一个姑娘,伶牙俐齿,咄咄逼人本来就不怎么讨喜不是? “这事既然已经清楚,我瞧着也不用劳烦官府了。林大人,你觉得如何?” “是,老夫羞愧,平日里只顾着公事,没想到后宅却不宁,让两位姑娘看了笑话。”林浮生脑子转得很快,他转身看着林渊,又摆出长辈的架势,“林渊,你和清浅受了委屈,二房一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你们放心。既然是误会,除族的事暂且作废,我这就让人从衙门撤了备案。” “慢着,林大人。”林渊忍着痛阻止,“离族是我主动要求的,这事就这样定了。但姨娘是因为此事而去,所以这件事无论如何,你们也得给我一个交待。” 林浮生见他居然拒绝,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林家其他的人脸色也各异,林城等几个小辈恨不得上去再一次狠狠揍林渊一顿。 “林大人,趁着郡主和陈小姐在,不妨谈谈如何分家和赔偿的事。”林清浅的话更是让所有人炸了毛。 第13章 离府 “你们不后悔?”林浮生板着脸喝问,摆出了长辈的架势。 “林渊,虽然你受了一点儿委屈,但大人已经答应给你一个公道,你就别倔强了。”心软的那个族老轻声劝说林渊。 “我心已定,不用再改。离府以后,我们三房会离开京城回母亲的庄子去。”林渊态度十分坚决,“多谢老祖挂心,其实我们父母不在,我又是一个药罐子,再继续留在府中,拖累大家不合适。” 赵无双见状,心里暗暗叹息。林家三房个个人品都不错,林浮生错过这样的子嗣,今后不怕后悔吗? “留不留,又有什么意思?留在府中,大哥的药石费用还不都是我们三房自己筹备。手中无银,如今府里连个阿狗阿猫都敢算计我们,还不如就此离去。老祖也看到了,三房人人身上穿着都是陈年旧衣,而其他两房,别说主子,就是一些大丫头、婆子,哪个穿得不比我们好?”林景行有些愤怒地开口。 他平日中并不是多话的人,但今天魏姨娘的离世,以及发生的一桩桩事,让他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他如果不开口讥讽几句,会被憋死的。 “郡主、陈小姐,一事不劳二主,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两位贵人能多留下片刻,为我们做个见证。”林清浅也开口,不过她没搭理林府的人,而是直接看着赵无双和陈今今,“正如二哥所言,这么多年来,大哥用的药,几乎都是母亲和大嫂留下的嫁妆抵上的。不怕两位笑话,大嫂和几个丫头私下里也接了一些活,以补贴房中的亏空。” “你是在怨恨我吗?”林浮生气到了极点。 “这个府不是只有三房,偌大的府中哪一日不需要开支?”林老夫人也怒了,她恨三房一个个不顾脸面,在外人面前就将府中的私事抖出来。“难道你要我将公中所有的银子全都给你们才甘心?” “我们不贪心,只要赔偿的银子、三房自己的下人和平日里的被褥、衣服。”林清浅说,看都没有看林浮生和老夫人一眼,更没有任何的辩解。 “你确定?”赵无双惊讶地问。按照林清浅的要求,三房几乎等于净身出户,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 “我确定。”林清浅苦笑,“不怕郡主笑话,我怕呀,这还在天子脚下,我们兄妹二人就差点儿丢了性命。离府以后,天高皇帝远,谁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候,要是出个匪徒什么的,运气差,连个伸冤的机会都没有。而就算运气好,又到哪里去找像郡主和陈小姐这样热心公正的人为我们做主?” 林家人闻言,个个气得脸色铁青,但谁都是一言未发。林清浅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清楚,她担心林家在背后对三房下黑手。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三房几个人只怕早就死透了。 “天下之大无非王土,本郡主还就不信,有人狗胆包天,还想越过王法去。你到底目的地以后,可以让人给我来书信,一年一次,本郡主倒是要瞧瞧,谁有那个胆子作乱。”赵无双冷笑和林清浅说话,眼神却瞥向了林浮生。 于是林浮生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赵无双这是在敲打他呀。 “多谢郡主仗义相助。”林清浅感激地给赵无双行了一礼。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林清浅真想和赵无双成为朋友。 有陈今今在一旁作对比,不难看出,赵无双的性子属于爱憎分明、嫉恶如仇一类。和这种人做朋友,不用担心她在背后对你捅刀子。 “属于三房的东西和人,你只管带走。”林浮生里子面子全没有了,他觉得也不用再装下去,只想尽快将林清浅这个瘟神先送走。 只有将三房的事情处理干净,赵无双和陈今今才会离开林府。 至于今后的事,谁能说得准。 大房和二房的人见状,心里有些不满,但谁也不敢在此时多言。 分家分得很快。 在赵无双和陈今今做主之下,三房的人拿到了三千两银子,其中两千两银子,是分别对林清浅和林渊受到的冤屈做出的赔偿,而剩下的一千两银子,则是魏姨娘的安葬费。 如果不是赵无双坚持,就是魏姨娘这一千两银子,林家也没打算出。 林清浅看着林景行愤怒的模样,又看看魏姨娘狼狈的尸体,她心里发酸,但也无能为力。魏姨娘的身份只是三房的一个姨娘,连半个主子都不算。 哪怕林家一两银子不出,三房也没有办法。 三房手中下人的契约并不多。 除去余归晚身边的丫头和奶娘,也只有当年父母为他们准备的小厮和丫头,此外还有跟随林清浅母亲多年的平婆子一家了。 十来个下人的卖身契就被林渊和林清浅拿在手中,根本不用林府多操心。至于分得的东西,就更少得可怜了。 由于忠心的下人多少都受了伤。 林清浅他们用箱子装了一些旧衣服和少得可怜的首饰,这些首饰要么是当年三夫人留下的,要么是余归晚的嫁妆。 由于林渊这些年吃药用的银子都是三房自己出,说实在话,余归晚和林清浅手中贵重的首饰已经都被卖得差不多了。她们手中那点儿首饰,别说林家几个主子看不上眼,就是林府稍微得宠的大丫头都不会放在眼中。 林浮生等人丢了脸,也不打算再挣脸面,板着脸看三房将几个箱子和被褥抬出去,连句挽留和场面的话都没有说。 赵无双气不过,她当着林家人的面问林清浅,“你们打算去哪里?” “母亲在江南有个庄子,我们打算去江南。”林清浅微笑回答。 “就那么点儿银子,你带着这么多人,银子可够?”赵无双皱眉问。 “我们有手有脚,只要不是太懒,总能活下去。今日郡主和陈小姐对我们的照拂,清浅会铭记在心。”林清浅的语气中带着感激。 “多谢郡主、陈小姐。”余归晚也带着孩子给两位姑娘行了礼。 “算了,你既然是得了佛缘的人,本郡主就沾沾你的喜气。”赵无双叹口气,转身命令身边的丫头给林清浅拿来二百两银子,“拿去买两辆骡车,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你们病的病,弱的弱,要是光靠两条腿,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走到江南了。” “这?”余归晚有些不知所措。 “谢郡主。”林清浅再给她行礼,“倘若,我说是如果,如果哪一日,有能力回报郡主,清浅绝不会推辞。” “好,我记住了。”赵无双大笑起来。 两个人虽然才是第一次见面,却有种惺惺相惜之意了。 赵无双此举,无疑又打了林浮生父子的脸。 林浮生心中有气,却不敢哼一声。 “无双,我们还是赶紧回宫吧。太后还等着回话了。”陈今今笑眯眯地催促,心中对林清浅多少有些不屑。 “好,回宫。”赵无双笑嘻嘻地说,“别忘记了,到了江南以后给我写信。” “清浅定不会忘记。”林清浅拱手道谢。她的确担心林家对他们兄妹再次下手,有了赵无双的承诺,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第14章 情深 林家人心里再有气,还是客客气气地将赵无双和陈今今送出了大门。 “林大人不用客气,我自己走。”水白静静地看了一场大戏,笑得嘴巴都合不拢,别看他没有官职,但他根本不惧怕林浮生。 “不送。”林浮生没心情招呼他。 “林公子,放心,我会好好为你保存这份除族契约文书的。但愿哪一日能看到林公子辉煌腾达名扬四海,那我可就赚了。”水白趁林浮生还没有进府,竟然主动和林渊招呼上了。 “多谢公子吉言。”林渊并不认识水白,但他对水白的印象不错,如果没有水白,他可能支撑不到林清浅回来。 说起来,水白也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了。 “只是我这身体实在太不争气,只怕会让阁下失望了。”林渊拱手尴尬地回答。 “只要有人在,就总有希望不是。”水白笑嘻嘻地安慰他。 “这位公子说得好,大哥,你可不能灰心呀。”林景行也安慰林渊。 他的眼睛发红,精神也比较差,但他十分关系林渊的身体。 “就此别过,日后如果有缘,定还会相见。”水白客气两句后,笑眯眯抓住肩上的老鹰走了。 再也没有外人在场,林浮生的脸色阴沉得不能再阴沉,“日后就算是饿死,也别再求到府中来。” “林大人放心,既然我们再无瓜葛,日后就算是饿死,我们也会离得林家远些。”林渊的语气带着少许的讥讽和冷意。终于可以离开,再也不用过以前那种如履覆冰的日子,妻儿弟妹也不用再受任何委屈了。 林渊忽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林浮生见他们几个相谈甚欢,再也顾不上维持什么交情,他冷着脸转身进了府。 林家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多话,年轻一辈几个没有长辈们的隐忍,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愤怒之色。 水白什么场面没有见过,林家小辈们的反应,在他眼中不过是几个跳梁小丑罢了。 随着林府大门关上,林渊兄妹和水白也就此分别。 林清浅偷偷叹口气,出了林家,京城里还有一些麻烦需要处理,然后他们才能心无旁贷地离开京城。 这些年因为林渊身体不好,加上林府基本上不管三房,三房几位主子根本没有多少私房钱。好在无论如何艰难,林渊还是坚持不许任何人卖掉京城中南城一处小院子。 那个院子,是他的母亲当年特意为林清浅置办下的嫁妆。 事到如今,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小院子居然会成为他们在京城中唯一可以落脚的地方。 “去城南。”林清浅发话。 几个丫头连忙答应。 初心背着包裹,她是除林清浅外唯一没有受伤的人,其余跟随林清浅兄妹出来的下人,则个个身上都带了伤。 大家相互搀扶,常白忍着痛出去雇了几辆牛车过来,又将箱子等物品搬上去。 林渊身体弱,加上两个孩子年纪小,林景行则又多雇了一辆骡车。 最后比较麻烦的是魏姨娘的尸体,没有任何人愿意拉一具尸体。 “五两银子。”林清浅开出了天价。 没有办法,虽然是初秋,但中午的温度很热,魏姨娘如果不尽快入土的话,尸体会很快腐烂,发出异味。 林景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五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而姨娘还没有安葬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很快就有一个人接了活。 他们的动静不小,又有死人。很快就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一行人赶紧往城南去。 折腾好久,过了午时后,大家终于到了城南的院子。 城南的院子不大,两进的房子,后面一进是正房,三间的屋子,边上还有东西厢房。 林清浅让林渊一家住进了正房,而她选择了西厢房,东厢房则给了林景行。 “我住前面去。”林景行不愿意。 “二哥,事到如今,我们还要那么穷讲究干什么?虽然说住的有些不方便,但也不过是几日的事。等京城里安排妥当,我们就离开了。”林清浅叹口气说,“前面也比较挤,他们几个都伤了,你过去反倒是更不方便。” “前面只有三间房可以住人,厨房又在那边,他们也住不开。”林渊一边咳嗽一边劝说。“这儿不是林家,没有那么多规矩。” 林景行含泪点头,让身边的小厮将自己的物品送进了东厢房。 屋子暂且安排好以后,留在院子这边的安婆子夫妻立刻忙碌起来。 在三房中当差的人,一半是当年林渊母亲陪嫁带过来的人,像平婆子和安婆子一家就是。而初心和文心,则是从小就被买来,她们几乎是和林清浅一起长大的,忠心可想而知。剩余的则是余归晚的陪嫁,其他杂役都是林家人,他们一个也没有带出来。 “去买一些祛瘀的外伤药,再请个郎中过来瞧瞧。”林清浅拿出几两银子给安珀。 安珀话比较少,但做事十分稳当,他答应一声,不敢耽搁,连忙出门去了。 林清浅又拿了银子给安珀的大儿子安信,“去棺材铺买一口上好的棺材。” “妹妹。”林景行想劝说一二,他们兄妹如今没有营生的事,又几乎是净身出户,大哥林渊不能离开药物。银子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林景行想安信买一口中等棺材就行。 但魏姨娘是他的母亲,他心中又有一丝犹豫。 “姨娘打小就跟随在母亲身边,娘临终的时候,将我们托付给姨娘,可见在娘的心目中,姨娘就是她的姐妹。”林清浅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阻止了他。 “咳咳咳。”林渊也挣扎坐起来,对于魏姨娘,他不但感激不尽,而且还有深深的内疚感,“让父亲、母亲和姨娘一起合葬吧。” 林景行大吃一惊,余归晚也吃惊地看着他。 只有林清浅面色如常,她知道古代十分看中尊卑。但魏姨娘所为,在她看来,已经完全属于大义了。没有平妻身份,让魏姨娘与父母合葬,也算是成全了她。 “这?与理不符。”林景行为难地说,以他的身份,当然愿意姨娘和父亲合葬,但要是传出去,也会让林渊和林清浅被人笑话,所以,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不过总体来说,他内心的快乐要更多一些。 他知道自己不对,但他还是忍不住。 “出了林家,就不必遵照林家的规矩。以后,我们当家的是大哥,大哥说什么就是什么。二哥还是尽早适应比较好。还有,大哥不能外出,我不方便外出,所以,找墓地的事情还是交给二哥了。”林清浅正色说。 “多谢大哥。”林景行顿时泪流满面,大哥和妹妹对他这份恩情,他会永远记在心中。 第15章 雪中送炭 林家很绝情,绝情得让人发指。 在林清浅兄妹在城南院子里还没有安顿好,下午的时候,林家就有人过来通知他们,让他们兄妹到林家祖坟去将林如是夫妻的棺木迁走。 林景行气得不行,他们刚离开林家,林家就迫不及待地过来,一点儿情面都没有。哪怕他们是林家养得猫狗,一同生活了那么久,也该有点儿感情才是,林家太冷血了。 林景行心中将林家又记了一笔。 “明日上午,我们自当过去,你们回去回话吧。”林渊身体虽然不好,但作为一家之主,他还是硬撑着出来接待林家人。 “既然公子明白了,那小的也就不用多费口舌,小的这就回去回话。”来人是林家的管家。 此人最是小人,也最会看人眼色。 三房在林府的时候,就没少受到他的刁难。 平婆子看到他眼中带有鄙夷之色,心中的气不打一处出。反正已经离开林府,她也就不用担心会不会给主子惹事。 管家刚走出前院,就被一盆脏水当头浇上了。 “放肆......”林管家还想耍威风。 “滚。”平婆子不客气地冲着他吐了一口口水。 “再不滚,浇的可不就是冷水了。”初心插着腰嚷嚷。 林管家见对方人多,知道自己落不了好,他狠狠瞪了平婆子和初心一眼说,“滚出林府后,你们连狗都不如,真当自己还是主子。等着有朝一日,非得让你们哭喊求着爷。” “平妈妈,掌嘴。”就在初心和平婆子被他小人嘴脸气得发抖之时,一道淡淡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管家刚要开骂,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林清浅。 他可不怕三房这位姑娘,这位主的性子如面团一般,胆子不但小,而且人还比较笨。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被大小姐和二小姐耍得团团转。 林管家还当林清浅是以前的性子,他的脸上不禁带上了几分孤傲的神色。 “就算我们出了林家,我们也是清白人家。你不过是林府的一条狗,随时能被人发卖的东西,居然也敢在他人面前自称爷。林府没有规矩,但我这儿却有规矩。”林清浅的声音十分淡。 林管家冷笑一声,呵,这位还真当是主子了。 什么玩意! 人狂妄起来,往往就会忘记自己的身份,在林管家看来,既然林清浅不识抬举,那他也就没有必要给林清浅留脸面,“我就是一条狗,那也只能是林家的一条狗,可我要是走出去,别人也得给我三分薄面。不知道三姑娘听过没有,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姑娘出了林家,可千万别再摆小姐的架子,否则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呵呵,最后被人算计落入什么腌臜之地,可千万别指望老爷他们救你。” 这话可就诛心了,好好清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和腌臜之地沾边,林管家分明就是在指桑骂槐。 平婆子和初心再也忍不住,两个一个随手捡起墙根的一把扫帚,一个则冲过去直接给了林管家几个耳光。 别看三房失势,但三房下人一半是懂些拳脚功夫的,其中平婆子还算得上是高手。而林管家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哪吃过什么苦头。 当即,平婆子几个耳光甩过去,林管家两边的腮帮子就肿起来了。 他带过来的小厮见状,想过去帮忙,却被初心拿着扫帚打得抱头鼠窜。 林管家刚要发火开骂,平婆子冷笑一声,随手折了边上一根花枝对着他继续开打,根本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枝条打人,柔中带刚,打在身上,简直痛得要命。林管家再也顾不上骂人,一边双手护着脑袋,一边往外窜,平婆子看他逃出门外,也没有再继续追赶。 小厮见状,赶紧连滚带爬也滚出了校园。 “贱蹄子,活该被赶出林府,以后你们保管死无葬身之地。”逃得远些,林管家终于开骂。 “找死。”平婆子又怒。 “小姐,你甭搭理这种小人。”初心连忙安慰林清浅。 林清浅淡淡地吩咐,“关门。” 然后,她转身往后院走去。 “小姐的性子变得更冷了。”初心叹口气丢下手里的扫帚。 平婆子微微皱起眉头,林清浅几乎是她看着长大。林清浅什么样的性子,她如何不知。 说实在话,林清浅的性子何止是变得更冷,在她看来,主子的性子好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林清浅知道反抗,胆子似乎也变大了,可性子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了。 “你不用和小人计较。”林清浅回去后,林渊看她脸上不好,一边咳嗽一边安慰她。 林清浅点点头,又担心林渊心思重,复又开口反过来安慰他,“狗咬人,总不能要人咬狗。大哥放心,我不会自作践,和一个奴才计较。” 林渊闻言,欣慰地点点头。 林景行阴沉脸,心里却是气得要死,但他身上有伤,家中又一团乱,他腾不出手去教训林管家那个小人,不好为林清浅出气。所以,他气自己无能。 “公子、小姐,药买回来了。”安珀提着几包药匆匆进门来。 “我看看。”林清浅招呼一声。 安珀慌忙将药递过去,一边顺便解释,“小的去了济世堂,李公子知道公子受伤,急得不行。但他被几个病人缠着,走不开,又有大户人家过来请他过去坐诊,所以他就先给抓了药,说忙过了会尽快赶来。这些药,李公子也没有收银子。” “我们欠李家恩惠太多。”林渊叹口气。 林清浅一边竖起耳朵听,一边已经打开药包。 李家的确很用心,几副化瘀止血的内服药方,药材用得十分精巧,就是外伤用得金疮药,品质也不错。 林景行见林清浅将打开,还用鼻子闻了闻,心中顿时有些奇怪。 清浅什么时候对药材如此有兴趣? “受内伤的,可以喝些汤药,外伤尽快撒上药粉包扎好。让他们几个别硬撑着,这几日需要用人,京城之中事情办妥了,我们要立刻启程去南方。”林清浅装作没看到他狐疑的目光,面色自若地吩咐,“叫他们别耽误事。” “是,小姐。”安珀答应一声,临走前忍不住又多了几句嘴,“大公子用的药,李公子说明日他会亲自带过来。” “有心了。”林渊继续叹息。这些年来,如果不是离家照拂,他估计早就没有命在了。三房的日子过得艰难,有他这个病人在,早就入不敷出。 钱不能买命,但有时候却可以续命。一文钱能逼死英雄汉!三房的人都记着李家的好。 “大恩不言谢,大哥不用自责。李家惦记父亲当年结下的善缘,我们又承受他们的恩情。大哥要是觉得过意不去,等我们到了江南安顿下来,攒了银子托人送过来就是。”林清浅安慰他。 林渊再叹一口,微微点头,算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但他的面色却不是很好。 林清浅知道林渊心中有心结,觉得是他拖累了整个三房。不过,有些事,并不是开导就能说得通的,等到了江南,大家日子好起来,林渊的心结一定会慢慢好起来。 第16章 龌龊 因为搬出来的下人,大多身上都受了伤,能用得上的人少。所以事情办得有些急,不过安珀夫妻办事比较稳妥,到了晚上的时候,棺木和丧事用的东西就全都买齐了。 棺木用的是上好的楠木,一副棺木就花了百十两银子。对于落魄的三房来说,也算是大手笔了。 晚上的时候,林景行不顾身体伤痛,一个人跪在了魏姨娘面前守夜。 他的小厮观言受伤颇重,但他也忍着身上的痛,跪在了林景行的身后陪他。 林清浅进去给魏姨娘磕了头,又在火盆中烧了一些纸钱,然后看着林景行,“二哥,节哀。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过得好,才是他们最大的安慰。” “我懂。”林景行痴痴地看着魏姨娘的尸体,眼中一滴泪也没有。 林清浅见状,不禁担心起来。 她跪在林景行身边拍拍他,“大哥身体弱,我又是个女孩子,思宗和觉予太年幼,今后家中事还要指望二哥出面。姨娘走了,别忘记,你还有我们。姨娘比谁都希望我们几个过得好,所以二哥想哭的话,只能今晚在姨娘面前大哭一场,今后再不许哭了。” 说完,她也不管林景行的反应,直接站起来出去了。 一会儿,屋中终于传来林景行撕心裂肺的哭声。 林清浅站在墙角边听了一会儿,微微叹口气,然后转身去了林渊房中。 “二弟他?”屋内,林渊也没有睡着,脸上全是泪水。 他身体弱,不能为魏姨娘守夜,心中的愧疚更深。 “能哭出来未必是坏事。”林清浅叹口气说,“明日还得找风水地,虽然匆忙一些,不过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我只恨自己无能为力,反而要你们两个小的操心费心。这些本该是我去操劳才是。”林渊一边咳嗽一边恨恨地捶着自己的胸。 “相公。”余归晚焦急地想要劝阻他。 “爹。”林思宗则连忙过去抓住他的手。 “我们本是兄妹,身上流着相同的血,对于我们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大哥要是再见外的话,不但会让二哥心寒,也会让我难过。”林清浅声音很冷,但语气十分坚定,不难听出她有些生气了。 这样的反应完全超乎林渊和余归晚的意料,夫妻两个一起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大哥首要的任务就是保重身体,大嫂只管照顾好大哥,至于家中的琐事和需要外面周旋的事,有我和二哥,你们不用操心。”林清浅站起来,“如果大哥连自己都不爱惜身体,那么今日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我......”林渊羞愧难当。 林清浅摸了摸林宗思的脑袋,淡淡地说,“最艰难的都熬过去了,今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话似乎是在说给林宗思听,但林渊和余归晚都听出来,她其实是在说给他们听。 林清浅说完以后,就出了林渊的门。 “相公,妹妹好像变得与往日不同了。”余归晚若有所思地看着林清浅远去的背影,她倒不是对林清浅的身份抱有怀疑,而是感慨一场变故逼得林清浅坚强起来。 “是我拖累了你们。”林渊更难过。如果不是他太弱,撑起这个家的本该是他,但现在一切却全都靠两个年幼的弟弟妹妹。 “相公。”余归晚不赞同地看着他。 林渊顿时无语,他叹口气微微闭上眼睛,前屋林景行的哭声已经变小了,但还有,那份压抑的哭声却更加让人难受。 这一夜,三房的人谁也没有睡踏实。 第二日,事情比想象得更难。 清早的时候,林景行眼睛红肿,不过精神还算好,他已经恢复冷静。 兄妹两个人吃过早饭,就往林家祖坟赶去。 林景行负责去找风水地,天气热,棺木不能放家中太久。 而林清浅则负责去迁坟,虽然林渊和林景行都不放心,却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她带着几个忠心的下人过去了。 林家祖坟在京城的郊外一座山头,怎么说,林家也算是大家族,祖坟的排场还是有的。 林清浅过去的时候,林氏一族族长见到她,冷哼一声,“林渊呢?三房的男丁全都死绝了,需要你一个丫头出面?” “族长。”一个老者叹口气出声阻止。 林清浅冷冷瞥了他一眼,她来的时候心中就做好了准备,林家绝对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可她林清浅,什么时候需要看别人的脸色? “怎么林族长不知道我们三房已经脱离了林氏一族?管得太宽会遭天谴的。”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 “伶牙俐齿......”族长大怒,他什么时候被人这么怼过,因为愤怒,他一张老脸几乎变成了红紫色。 “我不是林氏一族的人,就算伶牙俐齿,也与你们林家无关。我们彼此相看两厌,又何必说些无关的闲话。招呼我打了,接下来,我看还是办正事比较好。”林清浅气死人不偿命。 “死丫头......”一个林氏族人看不得林清浅的无礼,冲上去就想打人。 安珀等人立刻过去护着。 林清浅摆手阻止身边的人,冷笑开口,“他不敢。这场官司,我们是过了明路,还惊动了太后,作保的人是靖越王身边的人,要是我今日出了任何差池,有的是人帮着我们收拾林氏一族。” 族长闻言,浑身一颤。 他明知林清浅是狐假虎威,借着太后和靖越王的身份在压制他,但他根本不敢赌。如果林清浅在林氏一族这儿吃了大亏,难保这丫头不会豁出去再闹起来。上位者或许不在乎一个丫头的死活,却会在意脸面。 他不敢赌。 “滚。”憋到最后,他只能吐出一个字。 林清浅不想和他费嘴皮子,领着自己的人,转身出去了。 起坟是大事,请来的道士做了法事以后,安珀等人才开始动手。 几个下人七手八脚齐动手,一会儿,一口上好的大红棺木就露出了。 林如是是夫妻合葬,安珀是三房的老人,见到棺木,他领着下人直接跪下大哭起来。 林清浅没工夫哭,也不想哭。可在众人渲染之下,不知不觉,她的腿也弯了跪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更是不要钱地往下流。 她心中微微有些诧异,这份感情根本不属于自己,她很清楚。 她默默地在心中念叨,“一切都会好起来,这是最后一次,今后我会代替你为家中亲人遮风挡雨。” 众人哭了好一会儿,林清浅止住心中悲伤,吩咐众人将棺木抬起往山下运。 自始至终,林氏一族也没有人露面。林清浅更不在意他们。 到了山脚下,一个不大的孩子骑着牛出现,他窜到林清浅面前。 初心连忙拦着孩子,生怕他伤害到林清浅。 “我曾爷爷,就是老四爷让我过来偷偷告诉你一声,林家买通了人,不愿意让你们将人安葬在京城附近,你要小心。”说完,他也不管林清浅有没有听进去,然后就慌里慌张爬上牛背,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走了。 第17章 转机 “小姐,他们欺人太甚。”常沐怒骂。 “先回家吧。”林清浅叹口气。 如果没猜错的话,林景行回去时,应该是一无所获。 按理说,起的棺木再回家,是十分不吉利的。 本来林景行已经联系到附近的庙宇,用二百两的香油银子,让寺庙的主持答应,林如是夫妻棺木可以暂时在寺庙中放置几日。 不过,事到如今,林清浅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哪怕是出家人,也逃离不了红尘俗事。 以三房的能力,哪有底气和林氏一族相比? “小姐,二公子已经找到了寺庙暂时安置老爷夫人的棺木。”安珀心中也没有底气,不过他不死心。 林清浅点头,“你去问问吧。” 安珀答应一声,飞快地向庙宇方向跑去。 一炷香后,他终于回来。他的脸色并不是很好,林清浅不用再问,已经知道结果。 果然,安珀脸色愤怒解释,“主持说庙宇之中来了贵客,不便放置棺木。” “秃驴也欺人太甚。”常沐气得恨不得过去和和尚拼命。 林清浅毫不犹豫,“回去吧。” 事到如今,大家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听她吩咐。一群人垂头丧气,催着牛车往前去。 没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们刚走了不到一里路,一个精瘦的和尚就从后面追上来。“施主,请留步。” “怎么?贵客走呢?你们又反悔呢?”常沐冷笑问。 和尚满头大汗,被他质问得面红耳赤。 “常沐,不得无礼。”林清浅呵斥。 常沐答应一声,老实站在一旁,看着和尚的目光却带着浓浓的敌意。 “实在是因为庙宇之中来了贵客,主持生怕你们冲撞了贵客,从而引祸端。如今贵客已经离去,主持就立刻吩咐小僧过来请施主过去,房间已经安顿好了,香烛也准备停当。至于怠慢施主,小僧在此给施主赔个不是。阿弥陀佛。”和尚双手合掌,给林清浅打了一个稽首。 常沐闻言,脸色总算好看一些。 林清浅站着没动,她心里暗暗揣测,今日到寺庙中做客的贵客到底是谁。 她可不是三岁娃娃,被和尚三言两语就骗了。 主持之所以答应让他们暂时安置棺木,可不是因为三房面子大,更不是因为出家人慈悲为怀,而是因为林景行花了二百两银子的香油钱。 安置棺木的房间也不过是寺庙一处废弃破房子,听说那处只是冬季用来放置柴火的地方罢了。 反悔?只怕是因为客人的缘故。 “劳烦问一句,今日到上门做客的是哪一位贵客?”林清浅轻声问。她向来信奉,人敬一尺,她回报别人一丈。 人情,当然是欠别人越少越好。 林清浅不是自高自大的人,但她也不是妄自菲薄的人。目前,她处于人生低谷,或许还不上贵人的人情,但谁又能保证,今后,她帮不上忙? 再说,总得知道是谁帮了她吧。 “贵客是私访出行,到寺庙不过是随性而为。小僧不敢透露,还望女施主见谅。”僧人合掌垂目回答。 他不愿意说,林清浅也不再问。 既然对方不愿意透露出身份,那她就当不知道好了。如果有缘分的话,日后总会知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最后终于将棺木搬进了庙宇之中。 常问兄弟被留下来守棺木,林清浅则带着其余的人一起回去了。 无论是林如是夫妻的棺木,还是魏姨娘的棺木,都不能长时间放置在外面。 死者入土为安,可不是说着玩来着。 林清浅回到家中的时候,林景行过来没有回来。 她对林渊没有隐瞒,将今日遇上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番。 “如果他们做得太绝,我们也只能带棺木一起回江南,这样也好,省得我们离开之后,还心挂两场,放心不下这边。”林渊有些伤感。 胳膊拗不过大腿,不是他性格软弱,他只是看得清楚,想的明白罢了。 林清浅没有说话,余归晚也没有说话。她是个温柔的女人,一向听林渊的。 带棺木,还带了两具棺木上路,说起来容易,可真的做起来,还不知如何难了。 但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余归晚看看林渊,心又变得平实了。有人在,还怕什么困难? 林景行中午没有回来吃饭,林渊和林清浅担忧得几乎也没有动筷子。 下午的时候,林景行终于回来。 他一脸疲惫,不等林渊和林清浅发问,就将事情交待明白了,“我找到了掮客,找到几处风水比较好的地方。但那些地方不知何故,全都被人定下来了。原本明明是空的。我琢磨不对劲,猜想或许是林家在作梗,到了中午,我已经灰心了,正想回来找大哥和妹妹商量一番,看作何打算。没想到,事情出现了转机,下午的时候,一个以前相熟的掮客过来告诉我,他朋友家手中有处好风水地,只是他想要良田换,却是不愿意卖的。问我们手中是否有良田。” 林清浅见他满头大汗,不动声色亲手给他倒了一杯茶。 林景行也不客气,接过茶杯,一口气喝干了,然后继续解释,“我琢磨,要不,我就花点银子买一处良田,然后和此人换不就是了。不过,我又担心那处风水地有问题,就特意过去看了。到了那儿一瞧,还真不错。是一处小山头,坐北朝阳,前面有河水,正应了靠山傍水之意。为了不出岔子,我干脆花了五百两银子,在掮客那边买了一处庄子。说来也巧,正好有人要卖小庄子,我就买下了,然后和风水地的主人见了面,最后商谈好了。这是地契。” 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递给了林清浅。 “你看中即可。”事到如今,林渊也没有法子。而且他知道,林景行虽然性格有些偏激,但大事方面,却还是十分稳重的。 林清浅不放心,让林景行带着她又去了一趟风水地。 当她真正亲眼看到风水地的时候,却忍不住发愣。 她发愣,不是因为风水地不好,反而是因为此处太好了。此地正如林景行所言,青山绿水,墓地选在南坡,背后的山就是依靠,前面则是一条奔流不息的清泉小河,加上不远处的弯曲延伸的小路,此处完全算得上真正的风水宝地。 林清浅虽然不学风水,但她以前跟着不少老家伙考古呀,所以她接触多了,多少对风水之说有一定的了解。 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山脚下还有几十亩开垦好的田地,虽然是旱田,但加上一座山头,五百两银子交换,他们是占了大便宜。 事出反常必有妖,谁都不是傻子。林清浅又认真看了风水隔绝,还拉着林景行绕着山头走了一圈,她发现山头西坡上还种了不少果树以后,心里更加怀疑了。 不过,风水的确没有问题,既然是占便宜,她暂时先放下心中的狐疑。 第18章 高德 三房的丧事办得有些冷清,因为魏姨娘的身份不够高,而且和三房交好的人也没有几个人。 林渊是个病秧子,幼年时期身体就不好,这些年,他根本就没有什么机会结交朋友。 林清浅胆小,一直生活在大房和二房两个姑娘的阴影下,她性子比较沉闷,所以她同样也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剩下的林景行,更是一言难尽。他是庶出的身份,注定不会结交到正经的朋友,首先,各府嫡出的公子哥看不上他,同样,庶出的公子,几乎被各家主母养废了,他们也入不了林景行的眼。 三房情况比较特殊,因为早年就失去父母的庇护,魏姨娘又是林渊母亲身边的人,大户人家嫡庶有别,林渊和林清浅却是真正将林景行当亲兄弟相处。 所以,在这种状态下,兄妹三人就是朋友,一起结伴成长。 至于亲戚,在三房被赶出林府后,谁还愿意和三个无依无靠的弱鸡相交。 林渊看着清冷的家中,只有他们兄妹三人,加上余归晚和两个孩子跪在灵堂前,心里更加觉得憋屈得慌。 林清浅倒是看得开,常言说得好,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能看到以后? 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有她,势必要将三房的生活撑起来。 不过,好在三房也并不是一个朋友也没有。 晚上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人急匆匆而来。 他们身边的小厮抱着包裹,包裹之中散发出浓浓的药味,进了灵堂后,两个人也没有看轻魏姨娘的身份,恭恭敬敬磕头烧了纸钱。 林渊身体弱,不能回礼,于是林景行磕头回礼。 林景行对上门而来的李家父子,心中除去感激,还有难得的尊敬。 当年,李家父子的确得到过林如是的帮助,但那点儿帮助对于李家这些年回馈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 李家父子是真君子! “昨日晚上得到消息后,本就该来看看。但贵人府中来找,我们父子却是不敢不去。”李世海面露愧色,“还望大公子见谅。” “我们和林家脱离关系,你们父子还能过来,已经难能可贵。行医者父母心,病人需要,自当在前。”林渊正色回答。 林清浅是女眷,其实应该回避外男才是。 不过三房人丁少,从林家搬出来又十分匆忙,所以兄妹三人倒也没有讲究那么多。 林渊和李家父子说话的时候,林清浅就静静地坐在边上,她并没有以主人的姿态说话,而是选择以旁观者的身份去观察。 李仲明察觉到她的目光,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身上穿着白色孝服,脑门上缠着白布,她本就长得好,以前因为穿着不如大房和二房的两个姐姐,甚至连两房庶出的姑娘衣物首饰都比她好,她虽然不会计较,却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见人更是羞愧得不敢抬头。 李仲明见过她几次,对她印象却不深。 没想到灵堂一眼,却让他惊艳不已。 他万万没有想到,原来林清浅长得如此漂亮。都说要想俏,一身孝。孝服白色的孝服看起来简单,但穿在林清浅的身上,却让她多了几分柔弱清雅之美。 林清浅见他盯着自己发呆,眼中不禁多了几分冷意。 或许李仲明察觉到她的不快,慌忙转移了目光。 “李老爷、李公子,请便。”就在此时,余归晚身边的丫头紫菀手拿白布过来递给李家父子,上门的客人,手臂是要系上白布的。 紫菀的出现,无疑是缓解了李仲明的尴尬,他抢着伸出手接过白布条。 “奴婢来。”紫菀不拿他当外人,主动过去将白布系在了李仲明手臂上,然后才老实地退下去。 林清浅坐在没动,神色也没变,似乎刚刚的怒意只是瞬间而过。 李仲明不敢再放肆,端着坐正听林渊和李世海说话。 “大公子幼年受寒,病情久拖成疾,汤药是万万不可断的。”李世海叹息,“我们来的时候,抓了一个月的方剂,大公子先暂时喝着。听说大公子要离开京城回江南?” “又得劳烦你们。江南那边,母亲当年给我们留下一个庄子。也有人守着,留在京城之中,家中病的病,弱得弱,我们也没有什么营生的法子,还不如去江南。”林渊叹息。“江南气候好,也适合我。” “既然大公子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回去后也会好好准备一下,我先给大公子准备半年需要的草药,只要保存得当,草药也不会坏。半年过后,想必几位已经能安顿好了,也不需要我这边再送草药。” “这如何能行?”林渊有些窘迫,“这些年没少得到你们父子照拂,我们心中一直记着,却无以为报。如今要离开,你们还为我想得那么周全,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大公子千万别这样说,如果当年不是林三老爷仗义,哪有我们李家的今天。”李世海慌张摆手。 “过去的事情.....” “过去的事情,咱们先别提。大公子还是想想今后的日子要如何过。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你们病的病,弱得弱,剩下的又是女流,一路上,你们必然不易。天高路远,我们就是有心相助,也无济于事。人力出不了,我们也只能出点儿微薄之力了。这三百两银子,你们先拿着,因为药堂之中才进了一批药材,其中不乏还有几株贵重药材,所以,我们也只能拿出这点儿了。还希望大公子不要嫌弃。”李仲明从怀中掏出三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使不得。”林渊慌忙推却。 “这些年来,你们对我们已经照顾许多。你们过得也不容易,药草我们收下了,但银子却万万不能收。”林渊因为激动,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大公子是存心想让我们父子寝食难安?”李世海更激动,“大公子要是不收下银票,就是嫌弃我们给的银子不够。” 这话听起来有点儿重,不过很管用。 因为林渊根本不知如何拒绝。 “大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言语,我定当竭尽全力而助。”李世海正色补充一句。 林渊夫妻和林景行顿时感动不已,林清浅神色让人捉摸不透,李仲明偷看她一眼,越发觉得看不懂她了。 林家即使没有多少宾客来吊唁,但毕竟家中在办丧事。李家父子并没有在林家待得太久,片刻后,他们就告辞回去了。 “这些年,我们欠李家太多了。”林渊感叹。 “爹,等我长大后,一定回报他们。”林宗思年纪小,但被余归晚和林渊教导得好,小小年纪就知道仁义廉耻。 “大哥,草药多少有些味道,放我房间吧。”林清浅淡淡地开口。 林渊和林景行有些吃惊地看着她。 林清浅只好解释一下,“家中屋子少,各处都挤得很。人多,即便上门的客人少,但谁也保不住这几天会不会有意想不到的人上门来。我一个人住,屋子宽敞,又是闺房,即使有人上门来,也不好进我的屋子。” 林景行点头赞许,“还是妹妹考虑得周到。” 第19章 节外生枝 林渊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林清浅吩咐初心和文心过来,将草药包裹抱着送进了自己的房中。 天色暗下来,院子里挂上了白色的灯笼,昏暗的烛光下,四周显得十分幽暗。 林渊身体差,早早就回房歇息,余归晚则要照顾他,还有两个幼小的孩子照顾,也不能守夜。她有些担心,幼子觉予前日似乎受到了惊吓,这几日总是恹恹的,没有半点儿精神。 余归晚有些后悔,傍晚李家过来的时候,她就该让李家父子看看才对。 林清浅想留下来陪林景行守夜,但林景行死活不答应,板着脸让她回房去了。 林清浅见他眼中悲戚很重,心里叹口气,答应他回房去了。 “将草药拿过来。”回到房中,林清浅淡淡地吩咐丫头。 初心答应一声,过去将包裹抱过来。 文心却有些担心,她不明白,这么晚了,小姐为什么还要看草药。 林清浅坐在桌子旁,将草药包打开,细细看了检查了一番。 初心和文心见她神色凝重,又见她反复将草药放在鼻尖闻,心里都不禁紧张起来。 “小姐,可是草药有什么问题?”初心紧张地问。 文心见状,立刻主动站到了门槛边。 林清浅瞥了她们一眼,淡然地回答,“就你们多心,夏季虽然已经过去,但天气还是热。我就是想看看,这些草药中有没有发霉的。都是入口的东西,总得小心一些才是。” “济世堂在京城之中口碑一向不错,李家又对公子多有照拂,多年来,他们可从没有给过差的药材。”初心小心地回答。 “大公子喝的汤药一直都是在李家抓的药材?”林清浅忽然问。 “是呀,都十来年了。”初心老实地回答。 “大哥的病情一直不见起色,怎么不去别处找郎中看看?”林清浅叹口气,似乎在自言自语。 “小姐,你忘记了。开初的时候,大公子也找别的郎中看过,可是公子吃了别的汤药,病情不但没有见好,反而更重了。而且,咱们三房底子薄,公中开始还愿意给银子,后来全是靠小姐和夫人卖了首饰贴补,哪有机会请名医看?说起来,李家算是贴补了我们十来年了。”初心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这些都不是秘密,小姐一直都知道呀。 “别用见鬼似的眼神看着我。”林清浅瞪了她一眼,“掉进湖中,死里逃生算是活过来了。可是我的脑袋受了撞击以后,以前的事情我几乎全都记不起来了。你们也别在两位公子和夫人面前多嘴,省得他们跟着担心。” “小姐。”初心吓得伸手将想检查她的脑袋,“奴婢该死,居然不知道小姐伤得这么重。不行,明日该找郎中过来瞧瞧才是。” “小姐。”文心也忍不住担心地看过来,人却还是站在门边没有动。 林清浅见状,心里暗暗赞赏。 文心,为人稳重而且细心,以后能好好培养成左右臂。 “大惊小怪,只是失去记忆,又不是没命。要我说,记不得以前的事也好,省得烦心伤心。”林清浅长舒一口气说。 “小姐,你的脑袋还痛不痛?”初心不敢动手,只能眼巴巴看着她的脑袋。 “痛,不过不是很厉害。”林清浅慢悠悠地回答,“对了,这些年是谁给大哥熬药?” “是紫菀和秦妈妈,她们母女手脚麻利,又是夫人贴身的人。以前府中人多手杂,夫人信任她,所以就将熬药的差事交给了她们母女。”文心回答。 林清浅点头,“以后,她们过来取药就给按份给她们。” 文心和初心答应了。 林清浅就吩咐她们给自己端来热水洗漱。 初心欢天喜地出去,文心却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装作没有看到她偷偷的眼神,慢条斯理将桌子上的草药收拾妥当。 洗漱完毕以后,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放松了呼吸。 一会儿,守在边上的两个丫头也睡下了。 林清浅其实并没有睡着,她心里正翻腾着了。 三房的人对李家感恩戴德,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想到,其实李家对林渊一直包藏祸心。 虽然这两日,日子过得比较乱。但林清浅只是一眼,就看到了林渊的不对劲。 林渊双唇暗黑,眼圈也发青,即使没有为他把脉,林清浅通过望,也看出林渊模样像是中毒。 她的医术极好,为人活泼而且善于交际,更因为在现代的林家底蕴深厚,位高权重,她能比别人接触到更多名医。她学得杂,不过她的天赋也高。不是吹牛,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今后她林清浅或许在杏坛上也会是以一代名医的身份出现。 林渊的症状像中毒,如果不是这几日事情太多,她早就亲自为林渊看诊了。 李家大手笔,能用十几年的时间折腾一个人,林清浅想不明白,既然李家想整死林渊,为什么不干脆点,直接换了一味毒药毒死林渊呢? 一个郎中想要害死一个人,有的是方法不是?用十多年时间去害一个人,想想也说不通。 除非,李家对林渊恨之入骨,不想他早点死,而是要让他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 想到一个可能,林清浅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不行,明日一定要找机会为两个小侄子好好看看。 就在林清浅胡思乱想之际,外面忽然传来嘈杂声。 “出了什么事?”没等林清浅发话,初心已经下床出去查看了,而文心则小心翼翼守在床边。 片刻之后,院子里的声音更大了。 林清浅本来就没有入睡,外面声音那么大,她干脆坐起来。 文心上前伺候,她摆摆手,就倚在床头等消息。 好在初心回来得很快,“余老夫人出了事,她身边的丫头过来求救。” 她说得简略,但林清浅一听就明白了。 初心所说的余老夫人指的是余归晚的亲母,而余老夫人其实也只是三房对她的尊称。其实,她只不过是余家的一个贵妾罢了。 通常来说,林渊再不得宠,那也是林家三房正儿八经嫡出的公子,怎么也轮不到娶一个庶出的姑娘。当年,老夫人还只是个普通的妾室,根本不是什么贵妾。 可惜,当年三房没有长辈撑腰,林渊又是病秧子,林老夫人为他安排的婚姻,他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拒绝。 余家也算给林渊一点儿面子,在两人定亲之前,就将余老夫人抬为贵妾。 不过,余家可没有人羡慕余归晚,谁不知道林渊是京城之中有名的病秧子。 一个快要死的人,就算是嫡子,也没有姑娘喜欢。 好在余归晚性子好,她嫁给林渊之后,非但没有嫌弃林渊,反而尽心尽力照顾他,连带对林清浅和林景行也很好,颇有长嫂的风范。 “出了什么事?”林清浅问。 “不清楚,人去见夫人了。”初心回答,她心里直叹气。三房目前来说,自身都难保,老夫人出事,夫人怎么办? 第20章 怎一个乱 林清浅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决定还是过去看看再说。 余老夫人是余归晚的亲母,准备地说,她在余家,被人称为兰姨娘。要是她出了事,余归晚心里绝不会踏实。 这些年来,余老夫人对林家其实颇有照顾。 她是个姨娘,每个月的月银,也只有二两银子,能攒下银子实属不易。老夫人原来出自商贾之家,当年傍身的银子有些。而这些银子最终也给了余归晚和林渊。 于情于理,林清浅也不能放置她不管。 她有不妙的感觉,他们兄妹三人刚被林家赶出府,那边老夫人就紧跟着出事。别怪她多想,她总觉得老夫人出事,和林家这边有关。 初心和文心见她起来,连忙过去伺候她穿衣。 林清浅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了林渊的房里。 她住在西厢房,林渊就在主屋之中,两边离得很近。 等她出了房门后,就听到正房中传来余归晚压抑的哭声,还有林渊气得拍桌子的声音。 林清浅站在门口故意发出动静,屋子里的哭声就停下了。 “我进去了。”林清浅轻声开口。 “进来吧。”林渊在屋子里答应一声。 随即,房门就被打开。 “奴婢见过小姐。”开门的是紫苏,小丫头是余归晚陪嫁的丫头之一。 林清浅见她眼睛红肿,眼眶中还有泪水,心里暗暗猜测,余家老夫人必然是出了大事才对。 林清浅冲着她微微点头,然后进了屋里。 “天杀的,姨娘给他生了女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见小姐出了林家,就要将姨娘发卖出去,老爷和夫人的心怎么那么狠。”余归晚身边的奶娘秦婆子声音忽然升高,她显然是气坏了。 “小姐,怎么办?”紫菀抹着眼泪问主子。 涉及到亲母的事情,余归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已经失去平日里的冷静和沉稳。 她顾不上身边的人,正眼泪汪汪看着林渊,似乎等林渊给她出主意。 “知道他们要将姨娘卖到哪里去?”林渊到底是男人,气愤之余,他还能保持该有的冷静。 “花婆子进的府。”来者焦急地回答,“小姐、姑爷,要是去晚了,只怕会节外生枝。” “大哥。”林清浅出声。 林渊和余归晚这才注意到她过来,文心见屋子里的丫头个个脸色慌张气愤,无人给林清浅搬凳子,她沉默地过去搬了一张凳子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落座,轻声询问,“姨娘犯了什么错被发卖?” 来的丫头怯怯地看了余归晚一眼,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以企口。 “姑娘问你话了。”余归晚发怒。 小丫头见她生气,这才慌张回答,“姨娘听说小姐和姑爷被赶出林家,姑爷差点儿被林家打死,立刻就慌了。她担心小姐和姑爷在外没有着落,就将最后养老的一点儿银子拿出来,准备送给小姐和姑爷。没想到,夫人房中正失窃,夫人为此大怒,立刻在府中挨个搜查起来。谁知道,就搜到了姨娘的头上。姨娘喊冤,可不知为何,夫人丢失的几样首饰就混在姨娘准备的银票中,于是夫人和老爷全都发怒,就......” “姨娘不会做那种腌臜之事。”余归晚激动站起来。 林渊和林清浅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无需多说什么,两个人全都明白,余归晚的母亲还是因为他们受到了迁怒。 “来的时候,花婆子可曾离开?”林清浅细声继续问。 “奴婢来的时候,那婆子刚进府。”小丫头焦急地回答。 林清浅站起来,“走,去余府。” “我也去。”余归晚激动地也跟着站起来。 林清浅迟疑一下,然后点点头。 林渊有心无力,他叹口气安慰妻子,“到了那儿,别急。闹翻了,总归对姨娘不利。” 余归晚流着泪点头,“相公,我明白。” “妹妹,无论如何,想办法将姨娘接过来。”林渊愧疚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再点头,“我收拾一下,嫂子稍等片刻。” 余归晚心全乱了,根本听不进她说什么,只是胡乱点头。 林清浅进了自己的屋子,让文心将银票带上,又让安珀跟上。 晚上没有车,几个人只能靠步行。几个人心急如焚,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到余家。 好在余府离院子并不是太远,一炷香时间,他们就到了余府门口。 余归晚直接就要进府去。 “站住,没有帖子,不能进府。”守门的小厮鼻孔朝天拦住了他们。 “大胆奴才。”余归晚气得发抖。 林清浅却波澜不惊,捧高踩低的人多得去,她来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准备。 “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居然连五小姐都敢拦,活腻了是不是?”紫苏开口骂。 “哟,我好怕呀。”小厮冷笑,“你还不知道吧?兰姨娘在府中行窃,被夫人揪出来了。人赃俱获!兰姨娘本该送官坐牢,不过夫人老爷心善,饶了她这一回,只是要将她发卖出去。只是府中有人不服,所以五小姐嘛,也就被府中除名了。老爷夫人吩咐过,今后府中再无五小姐。” 余归晚听了小厮的话以后,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紫苏连忙扶住了她。 被家族除名,余归晚顿时悲从心中来。她恨自己父亲太绝情,更恨余夫人的狠毒。 虽然她没有亲眼看到事情的经过,但她自己的母亲,她很了解。母亲绝对不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 她这边刚被林家赶出来,那边姨娘就出事,就是没脑子,她也知道,姨娘因为她而被人陷害了。 “你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林清浅愿意花银子赎人。”林清浅淡淡地开口。 小厮用鄙夷地目光看了她一眼,身影却没有动。 一个落魄的小姐还想吩咐他做事,什么玩意! “你进去告诉你家老爷,人在做天在看,得饶人处且饶人。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既然他愿意给姨娘一条生路,那么姨娘被亲女儿赎回,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如果今日我们接不到人,明日余家的名声受损可别怨我们。”林清浅语速很慢,“听清楚了吗?” 最后一句,她的语气忽然变得严厉起来。 小厮看着她发愣,似乎是被她的气势给吓住了。 “你最好一个字不漏地禀告给你家主子。你们也不用怀疑,我说到必然做到,想必余大人和夫人也知道,我们告到太后面前,那么去个衙门什么的,我就更不惧了。顺便告诉你家主子,我们愿意多出一些银子赎人。” “还愣着干什么?没耳朵吗?耽误了事,让你吃不了兜子走。”文心也发了狠。 “要是传出你家夫人伪善的消息,不知道你家主子会不会怪你?”余归晚也反应过来,她忍着心里的悲痛,也发了狠。 小厮吓了一跳,他迟疑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进了府。 余归晚看着被关上的大门,再也撑不住,抱着紫苏就小声哭起来。从今日开始,她再也没有娘家了。 第21章 条件 林清浅没有说话,她有些私心,倒是觉得兰姨娘被余家赶出来,是一件好事。 余归晚是庶出的姑娘,又排行第五,没有出嫁之前,她在余家并不得宠。而相比之下,兰姨娘在府中比她更不得宠,兰姨娘贵妾的身份,并不是余大人有多喜欢她,说白了,她之所以被抬成贵妾,无非是余家给林家一点儿脸面而已。 再过几日,三房就要离开京城,余归晚就是不说,林清浅也知道她放心不下兰姨娘。 兰姨娘这些年对林家付出很多,如果离开时,能将兰姨娘带走的话,今后余归晚心中也不会留有心病。 不过这些话,这会儿不适合说,林清浅聪明地选择了沉默。 “夫人,姨娘离开余家倒也好。这些年,姨娘受了多少苦。再过几日,我们就要离开京城,要是姨娘还留在余府,夫人少不得又要为她担心。如今姨娘可以离开余府,夫人正好将姨娘一起带走。”紫苏气愤之余,抱着主子安慰。 余归晚是个传统的女人,紫苏的话,让她心一动。不过,随即,她又迟疑羞涩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紫苏的提议,余归晚当然赞同。如果姨娘能跟着她一起离开京城,她对京城之中也就没有什么牵挂了。父亲?想到那个貌岸道然的父亲,余归晚一阵苦笑。 不过,她有些担心。三房脱离林家后,他们也算是自立门户。家中无长辈,她是长嫂,勉强算是个能主事的人。 不过,要是带上姨娘的话,林家兄妹会不会有看法? 林清浅暂时顾不上揣测她的心思。 她心里正琢磨,余家最后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 如果余家大张口,特别是那个难缠的夫人要是折腾,胡编乱造出一笔银子要兰姨娘赔偿,她还真会觉得事情有些棘手。 目前来说,三房最缺的就是银子呀。 她不是余家人,明知兰姨娘被人陷害,但她没有证据也是枉然,短时间内,想要为兰姨娘翻身,简直难于上青天。 林清浅不是托大的人,她信奉的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祖宗留下的古训,总没有错。当然,如果有机会,她也乐意当场就报仇。 三房没有底气,更没有能力为兰姨娘撑腰。所以,这个哑巴亏,兰姨娘是吃定了。 也不知小厮进去后有没有添油加醋胡编乱造。 反正余家大门好久才重新打开。 小厮再出来,眼神中依旧还有鄙夷之色,不过他的语气却没有一开始的尖酸刻薄。 “老爷、夫人让你们几个进去。”说完,他再也没有搭理余归晚和林清浅。 紫苏气得脸色涨红,她刚要发火,林清浅却已经拉着余归晚进了大门。 紫苏只好狠狠地瞪了小厮一眼,最后到底没有开口骂人。 “呸,什么东西。”小厮冲着她们的背影吐了一口。 林清浅听见了,不过没有什么反应。她懒得和一个小人计较! 余归晚则没有心情和小厮计较,姑嫂二人带着下人,匆匆进了余家的花厅。 花厅内烛火通明,余大人和夫人就坐在上首,边上则站着几个年轻男女。 这几个人,林清浅脑子里有印象,他们是余归晚名义上的兄弟姐妹嫂子。 “孽障。”没等余归晚开口,余大人就冲着余归晚开骂。 “爹。”余归晚脸色僵住,眼中多了几分愤怒。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落在了兰姨娘身上。 往日的兰姨娘性情开朗,喜爱打扮。但此时,她跌坐在地上,衣服被扯得歪歪斜斜,身上还有血迹,特别是额头上还有鲜血往下流,半张脸都被血盖住了,让人看起来触目惊心。 “姨娘。”余归晚再也忍不住,大哭扑了过去,她抱着兰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清浅的目光却落在兰姨娘有些变形的双手上。 余家果然够狠,要将人发卖出去,居然还打折了兰姨娘的一双手。 “你过来干什么?”兰姨娘腮帮子和嘴一片青色,她本来目光涣散,人懵懵懂懂的有些不清醒。 余归晚的哭声,让她迷糊的脑子顿时变得清醒过来。 “孽障,你还有脸哭。”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贼生出来的玩意,骨子里说不定也有贼性。” “咱们的脸都被她们这对贱皮子给丢尽了。” ...... 余家几个小姐、姨娘七嘴八舌指着余归晚骂起来。 林清浅根本不看她们,她淡淡地看着余大人,“如果嫂子骨子里有贼性,各位别忘记了,你们身上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余大人,你也甭气,夫人和嫂子没有什么血脉,口无遮拦能说得过去,不过大人还是想好了说比较好。毕竟在别人看来,每一个孽障都是有老子的。” 余大人...... “好个伶牙俐齿,难怪林家容不得你。”余夫人脸色阴沉,她如毒蛇一般盯着林清浅。 “多谢夫人关心。不过女人操心太多,容易伤心伤肺,会老得快,短命的。特别是心思恶毒的女人更是如此。夫人,你觉得我说得对吗?”林清浅优雅地回答。 “林清浅,你是不是觉得我拿你没法子?”余夫人大怒。 “怎么会?余家家大业大,余大人位高权重,夫人作为余府的女主人,也算是厉害人物,清浅有自知之明,我不过是个小角色,在两位眼中,估计连蝼蚁都不到。不过,我一直坚信,天子脚下,王法一定大于家法,国法一定大过私刑,我想这个道理,余大人比我更清楚。是不是?”林清浅不卑不亢地回答。 余大人闻言,脸上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这话让他怎么接? 不过,林清浅的表现,让他有些忌惮。一个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的女子,要是在他这儿吃了亏,估计林清浅真的能豁出去闹。余家倒不是怕林清浅,但如果因为一个小女子,而让余家名声受损的话,他觉得有些得不偿失。 “余大人,夫人,既然已经决定将嫂子扫地出门,断绝关系,所以,你们也不用将她当余家人看。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也别为她而感到丢脸。明人不说暗话,大人和夫人要多少银子,才让我们将人领走?”林清浅有些不耐烦。 余大人和余夫人,心中想过千万种方法,他们也幻想过,林清浅和余归晚进了府会如何求他们。 可万万没有想到,林清浅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余夫人心有不甘,想刁难她。 林清浅却抢先开了口,“想必小厮已经将我的话传给大人和夫人,大人何不给句痛快话。” 余大人闻言,眼睛又是一紧,林清浅还敢威胁他。 可偏偏他还就在意余家的名声,所以,他还就得忍下这口气。 “贱人偷了本夫人五百两银子,发卖的银子,本夫人也不要多,五十两。”余夫人没等余大人说话,就报出了价格。“首饰既然找到,本夫人也就不和她计较了。” “我没有拿。”兰姨娘不认罪,她愤恨地瞪着余夫人。 余夫人嘴角勾起,满脸不屑,“贼就是贼,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做贼。” “余大人一开始就准备向牙婆讨要丢失的银子吗?”林清浅淡然地问,自始至终,她都是将余大人一人当成了对手。 第22章 妥帖 余夫人见林清浅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心里暗恨,“此一时彼一时。亲闺女买贼亲娘,不该补上亲娘留下的窟窿吗?毕竟,名声要是传出去,对你们也不利。老爷惦记往日的情义,不愿意将事情闹大,但.....” “作为当家主母,后宅混乱,传出去,我相信别人更愿意在背后议论余夫人管家无力,余大人后宅不宁。”林清浅打断了她的话。 “姨娘的规矩是夫人教导的,主屋为上。兰姨娘赤手空拳一个弱女子,居然能从夫人房中取出大笔贵重首饰,而夫人身边一干的丫头婆子居然无一人发现。我说余大人,不是我多管闲事。要是换成我的话,早就该将那么一群下人给发卖出去了。一群废物,养着多费粮食。”她说话的语速平稳,细细听起来还有些调侃的意味,似乎没有一点儿发狠的迹象。 余大人和余夫人的脸色却变得十分难看,余夫人身边的丫头婆子则用凶狠的目光瞪着林清浅。 虽然说,首饰、银票当众从兰姨娘屋中搜出来。但如果认真推敲的话,事情经过也不是一点儿破绽没有。 “余大人,你说是不是?”林清浅不识相,顺势又追问一句。 “姨娘身上伤势这么重,你们这是存心想打死她吗?”余归晚抱着兰姨娘,心中对亲爹最后的一点儿念想也消失了。 “她是自作自受。” “一个贱人,值得我娘惦记,当真是笑话。你自作贱,不要将别人想得和你一样。” “一个妾室罢了,做错了事,难不成正室还不能教她规矩?” “没有规矩哪有方圆。” 屋子里,余家一干小辈又开始七嘴八舌叫起来。 余归晚气得浑身发抖,但她也不知如何反驳。按照大乾律法,正室可以随意买卖妾,别说余夫人找了理由,就算余夫人没有半分理由,她也可以随意将兰姨娘发卖出去。 这是国家给正室的体面。 林清浅对律法不熟悉,不过她善于观察。她见余归晚虽然恼怒,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就猜到余家对发卖兰姨娘必然有充分的理由。 这就有些难办了! “余大人重情重义,余夫人贤惠善良,我相信二位心中也不忍真的将兰姨娘往死路上逼。夫人要是不愿意退步,这事......”她选择退让一步。 明日魏姨娘要出殡,不能耽搁时间。 再继续和余家磨嘴皮子,要是赶上宵禁那就麻烦了。 “三百两算是对夫人的补偿,卖身的银子,就照外面的价。”余大人忽然改口。 “爹。”余家小辈不服。 余夫人脸色也很难看,不过男人已经开口,她也不好反驳,让余大人脸上无光。 “交了银子,她不许从府里带走任何东西。五丫头必须和府中断绝关系。”余夫人冷笑开口。 林清浅不好替余归晚做主,她静静地等余归晚做决定。 “好,我答应。”余归晚答应得干脆利索,半点儿也没有迟疑。 林清浅暗暗点头,她喜欢余归晚的性子。 余归晚看似温柔,性子软绵,但大事上却很果断。要是余归晚不乐意和余家断绝关系,林清浅还真不好逼她答应下来。 “果然是贱人生的种。爹生养了你,你居然半点儿留恋都没有。”一个长相酷似余大人的年轻男子指着余归晚开骂。 “我留恋,你们就不将我赶出去呢?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们想要的?”余归晚眼睛红肿,咬牙切齿地回答。 “卖身契。”林清浅让文心交了银子,她见余家只是写了断绝书给余归晚,却没有给兰姨娘的卖身契,就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们。 余大人脸色一顿,余夫人恼怒,她拿起笔写了卖身契,然后按上手印,扔给了林清浅。 “两份。”林清浅淡淡地要求,“我算是第三方。” “你.....” “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林清浅不怕她,“以后我是要嫁人的。” “给她一份。”余大人见余归晚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心中更加恼怒。他冲着余夫人吼了一声。 余夫人恼羞成怒,将所有的怨气又算在了林清浅的身上。因为不想再看到林清浅和余归晚,她还是让人重新写了两份断绝书和一份补充性的卖身契,扔给了林清浅。 东西到手,林清浅也不想继续留下。 “娘,我们回家。”余归晚亲自将兰姨娘搀扶起来。 “余大人,最后一句忠告。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林清浅随意站起来,随手将几张纸递给了文心。 文心连忙将纸张收好。 余大人和余夫人的脸色顿时一片黑紫。他们不是羞愧,而是被林清浅给气坏了。 林清浅不搭理他们,她心中有些焦急。 看情形,兰姨娘伤得不轻,天色太晚,外面的医馆已经全都关上了。也不知道兰姨娘到底伤得如何,能不成撑到明日? 几个人匆匆离开余府,余家的人,也没有再继续为难她们。 没有车,回去只能靠两条腿。 文心见状,干脆蹲下,将兰姨娘背上了。 只是,她们出来的本就晚,在余府又耽搁不短的时间。 出了余府,外面的大街空荡荡,连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快点,宵禁了。要是被逮住,少不得又要惹上麻烦。”余归晚急得脑门直冒汗。 林清浅心里也急,不过她面色却不显,只是脚下却加快了步伐。 尽管如此,几个人刚拐过一条街,还是被一队巡街的禁军拦住了。 “什么人?抓起来。”禁军十分蛮横,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给她们,领头的那个就直接下令抓人。 “大人,我们是城中百姓,因为家中有人生病,才逼不得已出来找郎中看诊。这不,因此耽搁了时辰,还望大人通融一番。”安珀从怀中掏出一些碎银子想要塞给领头。 “放肆,竟然但行贿。看你们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有人生病?家中男丁哪里去呢?竟然让一干女流出面?”领头的人不好糊弄,也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他没有听进安珀的解释,反而越发凶狠起来。 林清浅心里暗叫倒霉,对方质问,她也没有被吓住。 “家中正办丧事,大哥常年卧床不起,不能出面。二哥正在守灵,家中长辈出了意外,只能我和嫂子两个女流出面。大人如果不信,可派人跟着我们前去。我们的院子拐过这条街就到了。” 她的声音十分清脆,也很淡然,在夜深人静的街道上,是那样清晰。 领头军人冷笑一声开口,“家中用得起下人,还需要你们两个女流出面吗?爷瞧着,你们不像是良家妇人,反倒像是奸细。” 罪名有点儿大,余归晚发慌,一个劲解释。 林清浅心里有些恼火,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这些禁军也太气人了,说不准真要遇上麻烦。 要是错过了明日魏姨娘的出殡,可怎么办? “抓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 安珀也有些慌,他下意识就想护主。他的举动无疑更是激怒了对方。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声音忽然响起,“靖越王府从宫中回府路过,他们是我的朋友,只是普通百姓,并不是什么奸细。” 也不知道水白是从哪里冒出来,他手中举起一块腰牌出现在林清浅面前。 第23章 提防 禁军头领看清楚水白手中腰牌后,神色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原来只是一场误会,好了,收起兵器。” 他身后的禁军听了,立刻整齐划一地将手中的兵器收起。 接着,一顶轿子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 抬脚的是四个精瘦的年轻人,他们肩上抬着一顶轿子,脚下却半点儿声音也没有发出。 幽静的大街上,他们就那么唐突的出现了,犹如幽灵一般。 “小的见过王爷。”头领紧张地过去行礼。 “陈世伟?”轿子中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听起来十分年轻。 “王爷知道小的?”头领有些惊讶,他虽然身上有点儿小职,不过放在几十万禁军之中,根本不够看。 他万万没有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靖越王居然知道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名字。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肩负保护圣上的责任,意义重大。各位尽心尽职办事,有你们在,圣上也就安心了。” “小的愧不敢当,保护圣上,守卫京城,乃是小的们职责,小的不敢托大。”领头越发谨慎。靖越王虽然不在京城,但京城之中又有谁敢小看这位年轻的王爷呢? “嗯。”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轿子中人的情绪。 “几位大人也是职责所在,虽然你们事出有因外出,不过还是尽快回去,少在外面逗留。”水白笑嘻嘻地对林家几个人说。 “多谢大人,我们这就回去。”余归晚屈膝行礼,心中对水白颇有好感。 这位大人是个热心肠的人,在林家已经帮了他们一次,这一次又亏了他。 林清浅没有说话,她只是跟着余归晚,也是冲着轿子方向行礼。她心中却是在暗暗猜想,靖越王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水白是靖越王身边的人,他出来为她姑嫂解围,定然是得了靖越王的同意。 靖越王为什么要无缘无故帮她们姑嫂? 可怜的靖越王根本不知道,他一时的同情心泛滥,居然会引起林清浅对他的怀疑。 轿子在众人注视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宵禁乃是圣上定下律法,几位事出有因,我就不和你们计较。你们还是尽快回去,不要再在外面随意走动。”头领狐疑地看了林家人一眼,然后严厉地训斥。 “大人,我们这就回去。”安珀急得额头上全是汗水,转危为安,他一颗心也就定了。 林清浅几个人不敢多说,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走,禁军则继续四处巡逻。 寂静的夜色中,他们整齐的脚步,无端让人听起来觉得有些心慌。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小院子中,林景行和林渊因为担心,坐在小厅中正等她们。 兄弟二人看到她们平安归来,都不禁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们又看到了文心身后的兰姨娘,两个人惊得立刻过去。 兰姨娘已经晕过去了,她静静地趴在文心背后,双手无力地垂在边上。如果不是紫苏在背后托着,文心根本背不住她。 文心虽然练武,但背后多了一个人,又走了好长一段路,早就累得满头大汗。 “家中拥挤,让兰姨和我一起住吧。觉予和思宗年纪小,大哥也需要人照顾,我屋子里有文心和初心,兰姨在我屋中,也有人照顾。”林清浅开口。 “怎么回事?”林景行惊讶地问。 “先让平妈妈给兰姨看看,别的稍后再说。”林清浅叹口气说,“一言难尽,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那边,林渊和余归晚对视一眼后,也觉得林清浅说的方法比较好。 家中人多房间少,并没有多余的房间,也只能将人安排在林清浅屋中了。 常言说,久病成医。 因为林渊身体不好,两个孩子也比较虚弱,平婆婆愣是学了一点儿医术。疑难杂症她看不了,不过一些小病,她倒也知道怎么应付。更何况,她本就会武,对一般的外伤也能处理。 “怎么样?”余归晚带着哭腔问。 “还算好,都是外伤,体内没有伤,不过两只手全都被打断了,奴婢处理不来,明日还需要专门请郎中上门来。”平妈妈担忧地回答。“奴婢先将她的手腕简单包扎一下,再熬一些散淤的汤药送来。” “去吧。”余归晚嘤嘤地哭起来,在家中,她不敢哭得大声,生怕林渊为她担忧。 “大嫂,兰姨能平安出来,就是一件喜事。吉人自有天相,她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转。”林清浅安慰她,“天色太晚,明日还要早起,你赶紧回去歇息吧。你不回去,大哥定然也不会歇息。” 余归晚有些不放心兰姨娘,不过林清浅最后一句话说动了她。 “姨娘那就麻烦妹妹了。”余归晚带着歉意说。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兰姨是嫂子的亲娘,在我和哥哥看来,她也是我们的家人。”林清浅正色说。 一句话成功打散了余归晚心中那点儿不安,她感动地拉着林清浅的手,想说几句贴己的话,却不知说什么,眼泪一个劲往下落。 林清浅安慰了她几句,余归晚这才离开她的房间。 没有外人在,林清浅慢慢落座,手指也搭在了兰姨娘的手腕上。 “小姐,你懂医术?”初心惊讶地问。 文心瞪了她一眼后,低低地警告她,“闭嘴。” 林清浅收回手,还算好,兰姨娘的确没有内伤。至于外伤,看着厉害,慢慢调养,淤血总会散去。倒是兰姨娘的手,有些麻烦了。 骨头是被打折的,所以断的比较整齐,并没有碎骨。林清浅决定等办完丧事以后,她再帮着处理。 “小姐,奴婢将榻收拾好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文心过来劝她。 “屋子里无论发生什么,到外面,你们绝对不能多嘴。就是在两位公子和嫂子面前,也不许漏出口风。如果有人套话,不管是谁,只要涉及到屋内的时候,都不许泄露一个字。”林清浅严厉地盯着两个丫头。 她不担心文心,文心沉稳细心,这丫头早就发现她的不同,却没有点出来,反而处处为她着想。所以她不担心文心被人套话。 她担心的是初心,小丫头对她忠心耿耿,可性子活泼,对三房所有人都没有半点儿提防。林清浅不想节外生枝,她懂医术,必须暂时保密,最起码在抓到内鬼之前,这个秘密不能透露出去。 “小姐,你怀疑?”初心活泼又不傻,林清浅的态度分明就是在提防家中人。 “以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别露出异样。好好跟着文心学学,别遇上什么事,就咋咋呼呼,你呀,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林清浅白了她一眼。 初心已经惊呆了,她一向觉得三房的人最好,从没有林家另外几房的勾心斗角。想到三房之中也有小人存在,她真的有些慌了。 第24章 出殡 好在初心虽然活泼,但人并不傻。 她对林清浅十分忠心,林清浅半开玩笑式的叮嘱,她还是老老实实听进去了。 一会儿,平妈妈端了一碗药进来。 “小姐,奴婢伺候老夫人,你早点儿歇息吧。”平妈妈将药放在桌子上,有些心疼地看着她。 “屋里有初心和文心,你身上有伤,先回去睡吧。自己身上的伤也得注意些,别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妈妈,让我来吧。”文心过去。 平妈妈身上的伤都是外伤,不过身上淤青很重,只是家中琐事太多,她根本无法歇着。林清浅的关心,让她感动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在平妈妈看来,一场变故,让林清浅变得稳重起来。不是说原本林清浅不好,而是因为林清浅的胆子太小,又十分好面子,这样的性子,让她在林府吃了不少苦头,连带着,两位公子也跟着她吃了不少次亏。 平妈妈绝没有想到,一向胆小的林清浅居然当街拦太后告状。 “奴婢不累。”她含泪回答。 “歇着吧。让初心照顾兰姨。初心年轻,精神足。”林清浅摆手。 平妈妈见状,只好行礼出去了。 “小姐,难道你怀疑......”初心有些草木皆兵。林清浅对平妈妈的态度,让她十分紧张。 她很小就被夫人买下,从小就跟着平妈妈练武。要是平妈妈是内鬼的话,她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又胡言乱语。”文心气得在她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平妈妈身上有伤,小姐是贴心关心她,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就变味了。小姐的意思是觉得咱们三房有人嘴巴不严,所以林家那边对三房的事,才大事小事全都了如指掌。” 初心委屈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则似笑非笑看着她。 初心立刻败下阵,“奴婢人蠢,小姐千万别恼奴婢。” “是蠢,真知道蠢,就少说多看多做事,少给小姐惹麻烦。”文心看着她,气不打一处出。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林清浅的变化她看在眼中,而林清浅的提醒,也让她意识到,三房之中可能真的有人充当了林府的眼线。 既然主子想在离京之际挖出眼线,那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主子达到目的。 只是....... 想到这儿,她偷偷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文心自以为自己偷看的动作十分隐蔽,可林清浅还是感觉到了。 不过,林清浅没有点破。 任凭文心再聪明,文心也猜不到她的来历。至于她的变化,她根本没打算隐藏。对朝夕相处的人隐瞒性子变化,根本不可能。 她可以大大方方展现自己本来的性子,至于文心怎么怀疑,并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床上兰姨娘无意识的呻吟一声。 林清浅主仆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起吸引过去。 “兰姨,觉得怎么样?”林清浅过去,坐在床沿上。 “你......你是林家小姐?”兰姨娘头脑发胀,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她半眯着眼睛,勉强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谁。 “兰姨,是我。不过,我们已经从林家脱离出来。兰姨今后也是自由身,所以这称呼上今后得改改。以后,你就叫我清浅可好?我们就叫你兰姨。”林清浅见她挣扎要起身,立刻将边上一床薄被塞在了她的后背垫着。 “我......”兰姨娘一张嘴,眼泪就忍不住下来。 “你身上有伤,不能多想。先将药喝下早点儿歇息。今后咱们有的是时间说话。家中人多院子小,只能委屈兰姨和我挤挤了。”林清浅笑着打断她的话。 文心立刻很有眼色将汤药端过来。 兰姨娘双手都断了,文心用勺子一勺一勺慢慢喂她。 兰姨娘喝完汤药后,林清浅就让歇息。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接着林清浅洗漱过后,也睡下了。 但这一夜,又有谁能睡着? 夜很短,林清浅觉得自己刚合上眼,人就被初心叫起来了。 “小姐,该起床了,已经过了四更。”初心压低声音。 林清浅难得用赞许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 文心拿了衣服过来。伺候她梳妆。 家中办丧事,其实也用不着打扮。 一身白色的孝服,头发则用白色布条缠起来,林清浅很快就收拾妥当。 “天亮了吗?我过去送送魏姨娘。相识一场不容易。前些日子,她还和我坐在一起说起绣品。可如今她却走了。”兰姨娘呜呜地哭起来。 文心和初心见状,也跟着掉起了眼泪。 林清浅心里也难受,她本来并不打算惊动兰姨娘。不过既然兰姨娘开口,兰姨娘的一番好意,她也不好拒绝。 “初心,等会儿你负责照顾兰姨。”她吩咐身边的丫头。 “奴婢一定照顾好老夫人。”初心连忙答应一声。 前面院子里,已经传来了和尚念经的声音,还有一阵哭声。 两个丫头见她有些烦躁,连忙过去伺候兰姨娘穿衣。 兰姨娘断了手,虽然有两个丫头伺候,不过到底不方便。等几个人收拾妥当出去,到了灵堂一见,家中除去她们几个,其余的人几乎全在前厅。 林景行和林渊,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拿着哭丧棒正磕头,余归晚在一旁抹眼泪。平妈妈和安婆子哭得十分厉害,魏姨娘虽然是姨娘,但当年和她们一样,都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几个人几乎是和夫人一起长大的。那份感情,比谁都要来得深厚。 看到魏姨娘的棺木,她们又想到已经故去的夫人,心中的悲愤可想而知。 兰姨娘进了灵堂,忍不住也跟着大哭起来。 她年轻时见过林渊的母亲,不过只是远远见过,两人彼此之间并不熟。以她余府姨娘的身份,当年她根本无法接近那位三夫人。这些年来,因为三房的不易,她和魏姨娘倒是接触得比较多。两个人都是善良的人,无论是身世还是身份,又比较接近,所以两个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算是知心朋友。 她哭得情真意切,林清浅被她感染,眼睛立刻也跟着红了。 在林家一片哭声中,天色终于完全亮了。 林清浅是一群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在众人悲痛不已的时候,她已经抹去眼泪,安排家中的饭食。 众人虽然没有心情吃饭,不过在她的劝慰下,大家多少还是吃了一些。 辰时,在僧人的诵经下,棺木终于开始出殡。 第25章 准备离京 众人胡乱吃了几口以后,大家重新聚集在前院,然后开始出殡。 “来迟了一步。”李家父子赶过来。“早上去贵人府上,复诊后才过来。” 李仲明主动解释他们为什么来迟了。 “你们有心了。”林渊一边咳嗽一边说。 京城之中贵人多讲究,李家要是在这边吊唁后再去贵人府中,贵人府上多少会不痛快。而且李家昨日已经来过,其实今日并不需要再过来。 李家将事事考虑周到以后才过来,是因为他们有心。 “我们父子一起跟着墓地看看,也算是再见恩人一次。”李世海一阵唏嘘。 人生无常,林如是当年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他透过林渊仿佛看到了当年林如是中了状元,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游行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造化弄人呀! “大哥,起棺吧。”林清浅淡淡提醒林渊。 看到李家父子,她就忍不住暗暗猜想,李家父子害林渊的用意。难道李家是为了银子,被林家收买呢? 还有林家,为什么要如此痛恨三房? 仅仅因为林渊父子身体不好,成为林家的负累?不过,很快她就否决了这些猜想。 她听林渊提过,父亲林如是当年是个大才子,如果不是因为了出了意外,他将会是林家的骄傲。当年父亲祖父没有去世之前,三房在府中最得宠。 林家对三房改变态度,是在老爷子和林如是去世之后。林渊虽然是个病秧子,不过这么多年来,也只有开始的时候花了府中几千两银子罢了。 后期,都是靠三房东凑西凑和李家的相助,按理说,为了几千两银子,林家就算对三房再不喜,也不会对三房痛下杀手。 如果不是她无意中占了原主的身体,前日,三房恐怕真的在劫难逃。如果她和林渊全都死了,或许此次林家对三房的陷害中,觉予、余归晚和几个忠心的下人可能都会没命,也许是重伤。 为了银子,林家如此心狠,说不过去。看林家的态度,三房好似和他们半点儿也没有血亲关系,而是他们的仇敌似的。 至于李家,这些年来李家倒贴三房大笔银子,光是药石就贴补了不少。所以李家为此赚足了好名声,出去走走,京城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夸赞济世堂仁善仗义? 林家不会愿意花费这么多银子让李家为他们做事。 她越想越乱,脸色却越加平静。 李仲明偷看她一眼,他发现林清浅似乎比以前更吸引人。以前的林清浅胆小,从不敢见人。这些年来,他见到林清浅的次数屈手可指。每次见面,小丫头也是低着头从没有张口说话,哪怕林清浅模样十分漂亮,他也不喜欢林清浅身上那种死气沉沉的态度。 但眼前的林清浅,自信而沉稳,一双眼睛好似会说话似的,就算她不开口,身上那份通透的气质也让人着迷。 他有些看呆了。 “李公子,我家老夫人昨日受了一些外伤,两只手都折了,你和李老爷能不能过去给瞧瞧?夫人昨夜担心得几乎一夜没有合眼了。”就在林清浅对李仲明孟浪的眼神要动怒的时候,余归晚屋中的秦婆子过来。 李仲明的目光立刻被其吸引过去。 林清浅转身吩咐常白,“你留在家中,好好照顾大公子。” 常白答应一声,连忙过去搀扶住林渊。 “二弟,一切都靠你了。”林渊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只是出来一小会,他就支撑不住。所以他不能跟着众人一起出殡。 “大哥,你养好身体就成,一切有我。”林景行经过打击,人成长了许多。 林渊对魏姨娘有愧疚,加上父母的墓穴也要重新落葬,而他因为身体的缘故不能前往,心里的遗憾和焦急可想而知。 虽然三房没有交好的朋友,但有几个忠心的下人,加上李家父子和请来做法事的僧人,丧事办得并不冷清。 林景行买下的坟地,风水非常好,林清浅随着众人一起登上了山头。 林景行看着父母的棺木,忍不住又红了眼睛。 余归晚是女眷,哭得更伤心。 林清浅有些另类,她眼睛虽然也红了,但她却哭不出声。她干脆低头,只是不停烧纸。 众人也没有觉得异常,都以为她是难过到了极点不知如何表达。 折腾到午时,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林清浅和林景行、余归晚领着家中下人,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头。 一行人这才下山。 李家父子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随着林家人一起回到了院子里。 “我们父子并不擅长接骨,不过好在老夫人的断骨伤口比较齐整,没有任何碎骨。所以,我们回去后,让人送一些要药膏过来,大体不会有大碍。”李世海回到林家,就张罗给兰姨娘看诊。“其余的伤都是外皮上,并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腑,我在给老夫人开些散淤的方子即可。” “伤筋断骨说大可大,说小也小。吃了药敷上膏药,以后还得靠养。要是养不好,就会落下病根。今后手腕不能用力,一些精细的活也不能再接了。”李仲明叹口气,有些遗憾地说。 “能做些简单的事,我已经满足了。多谢李郎中、李公子。”兰姨娘心胸比较宽广,反过来安慰他们。 “娘。”余归晚眼睛红肿,“人能平安无事就好,手能接上,已经是万幸了。” 或许是太操劳的缘故,林渊精神有些不佳,他在屋子里只是坐了一会儿,整个人已经开始有些昏昏沉沉。 林清浅见状,心里的冷意更甚。 李家,暂时她动不了。但有朝一日,她有能力,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觉予这几日没有精神,似乎受到了惊吓。劳烦李叔也帮瞧瞧。”余归晚惦记小儿子。 李仲明闻言,立刻催她将孩子抱出来。 一会儿,没有精神的觉予就被秦婆子抱出来了。 “爹、娘、姑姑、二叔。”觉予连屋子里的人还没叫完,眼睛就往一起眯。 林清浅心里顿时咯噔,小孩子受惊的确会显得无精打采。觉予的眼神涣散无光,嘴唇存白色,显然不对劲。 “我看看。”李仲明热心过去给觉予把脉。 “是爹病了,觉予没病。”林觉予声音细细的,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孩子还是尽力为自己辩护。 “没病,觉予没病。”李仲明笑着回答,手却还是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众人都紧张地开着他,片刻后,李仲明笑着解释,“有些受惊了,等会开一副药喝下就好。” 余归晚和林渊听了,这才放心,夫妻两个连声感谢。 因为家中办得是丧事,李家父子也没有留下吃饭。 林家人再三挽留后,没有留住人。自家也安排简单吃了一顿午饭。 “大哥、二哥,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江南?”放下碗筷,林清浅就迫不及待询问起来。 林景行和林渊都很吃惊,他们虽然打算离开京城,但绝没有林清浅这样焦急。 “姨娘才下葬,最迟也得等五七以后才能走。”林渊叹口气说。 林清浅闻言,心中有些焦急,但一时,她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让众人立刻离开。 “也罢,离开之前,得安排好一切才行,还有一些必带的东西也得准备一下。”林清浅叹口气。 ------题外话------ 收藏冷冷清清,心里忽然开始发慌。 第26章 同盟者 林清浅虽然对觉予身体状况担心不已,不过在没有完全确定内鬼是谁时,她也不会贸然出手。 “嫂子,大哥,等觉予醒了。我让文心过来将觉予抱过去让兰姨瞧瞧,兰姨早上醒来的时候还问起过他。我屋子小,兰姨又卧病在床,不宜多人过去。” 余归晚闻言点头,“等他醒了,我会让人将他送过去。母亲那边,就有劳妹妹操心了。”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如此见外。”林清浅轻笑。“倒是嫂子受累了,家中事多而又繁琐,一切都需要嫂子打点,嫂子要多注意身体才行。” 余归晚眼睛一红,她是女人,夫君身体不好,她又是长嫂,身边还有两个幼子,这些年说不累是假的。能得到林清浅一句肯定,她觉得一切辛苦都值了。 林渊在一旁闻言,心中微叹。 他不是不知道余归晚的操劳,但他这个做夫君身体不争气,又能说什么? 林清浅察觉到林渊脸上露出困倦之色,就站起身告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等她回到屋中,发现兰姨娘坐在凳子上正发呆。 “兰姨,身体可觉得好些呢?”林清浅主动过去打了招呼。 “好,好多了。”兰姨声音有些嘶哑,早上的时候,她哭得撕心裂肺,这会儿还没有缓过劲来。 兰姨娘面对林清浅的时候,在称呼上还是转变不过来。 “兰姨,你是长辈,我有些事情想和你商量。”林清浅压低声音说。 她从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家中出了内奸的事,不是她想瞒着林渊和余归晚,而是林清浅第一怀疑的人选就出自余归晚房中。 加上李家的参与,林清浅不打算打草惊蛇。 以前的林清浅虽然因为余归晚的缘故,对兰姨娘也算敬重。但林清浅是林家嫡女,她接受的教导,尊卑有别,占了主导,所以林清浅对兰姨娘只能算是尊敬有加,却敬而远之。 兰姨娘是人精,哪看不出林清浅对她的疏远,所以每一次兰姨娘来林家,也不是很愿意和林清浅过多接触。 严格来说,两个人属于两个阶级,勉强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关系。 但眼前的林清浅对兰姨娘尊敬之中却带着亲昵,这是和原本的态度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说实在话,兰姨娘有些受宠若惊,还有些不知所措。 她忽然不知该如何面对性格大变的林清浅。 林清浅也懒得解释自己的改变,她只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对付暗中的人。 其实她心中已经找好了人选,一个就是兰姨娘。兰姨娘虽然不是林家的人,但兰姨娘护犊子,余归晚是她亲生的闺女,这么多年,兰姨娘对他们三房的照顾也有目共睹。其次,人老更精,兰姨娘作为长辈出手,有时比她说出的话更有分量。 而另一个人选则是林景行,不过,因为魏姨娘的去世,以及家中的烂摊子,林景行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 因此,林清浅暂时还没有找到机会和林景行通气。 “林家小姐,你说。”兰姨娘有些别扭。 “兰姨,你还是叫我清浅吧。以后我们是一家人,不用那么生疏。”林清浅正色说,“我是从心底将兰姨当成可以信赖的长辈,才特意找你商量一些事情。” 兰姨娘见她神色认真,心中一动。 初心和文心见状,立刻心有灵犀一点通,两个丫头不动声色,端着做针线的小匾子,又搬了小凳子坐在了外面。 兰姨娘见状,心中一动,她感动地看着林清浅,“既然姑娘信得过我,今后我就托大,叫你一声清浅了。” 林清浅听她改口,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笑意。“我心底从没有看轻过兰姨,只是林府的规矩多,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当然再多的解释,也只是一个借口罢了,是我掩饰自己太懦弱的借口。兰姨不怪我,我心中惭愧得很,今后,我一定会好好改。” “姑娘别自责,林家.....”提到林家,兰姨娘也不知如何评价才好。 “我们如今已经脱离了林家,林家好与坏,再和我们无关。我们不提他们也罢。接下来,我说的话,希望兰姨认真听着就好,等会儿别大声嚷嚷。” 兰姨娘闻言,顿时惊讶地看着她。 “三房这边出了内奸,大哥身体弱,我怀疑是李家在药材中动了手脚。除此之外,林家有没有人插手,暂且我还不能确定。”林清浅压低声音说。 “什么?”兰姨被她刺激得差点儿跳起来。 “别动。”林清浅按住她。 “姑娘,不,清浅,你说的是真的?”兰姨激动得浑身打颤。 “大体错不了。李家给大哥低价的药材绝对有问题,我闻过了。药材之中并无几种药材,但闻起来,药材之中却有淡淡的的味道。”林清浅解释,“我怀疑有人故意针对我们。” “我们拿着药材找李家讨个说法去。”兰姨娘激动不已。 “兰姨,别急。公道自然要讨回,不过不是现在。李家用十来年的时间谋算大哥,我盘算,他们背后或许有人。如今,大嫂房中的人手脚好似也不干净,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李家畜生也不如。当年如果不是林三爷出手帮了他们一把,哪有他们如今的风光?”兰姨娘咬牙切齿地咒骂,“他们如此恩将仇报,就不怕遭到天打雷劈吗?” “兰姨不觉得林家对我们的态度也很奇怪吗?”林清浅苦笑,“三房就算花费公中的银子多了些,也不至于让林家对我们恨之入骨,更不至于让他们费尽心思,去算计谋算我和大哥的性命。三房长辈不在,作为孙辈,他们只要和我们分家就成不是?” “你的意思是,林家和李家都是受了别人的指使?”兰姨惊讶得脱口而出。 林清浅点头。 兰姨...... 半晌,兰姨娘缓缓开口,“姑娘觉得到底是谁如此恨你们?” “不知。”林清浅再摇头,“能让林家忌惮的人,身份应该不差。也正因为不知,所以我们更不能轻举妄动。以三房现在的能力,别说讨个说法,就是自保,只怕都很难。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等李家将药送来以后,一切就明白了。” 兰姨娘不愧是从宅斗中磨练出来的战斗精英,她经过开初的惊讶,很快就镇定下来。 林清浅接到她犹豫又疑惑的眼神后,叹口气主动解释,“我懂些医术,以后我会慢慢解释。当前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好好想想,要如何度过眼前的危机。” 第27章 比想得严重 兰姨娘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只能将希望放在下午时,李家送来的药材之中不要发现任何问题,一切是林清浅伤心之余的猜测。 “等吧。”良久,她才缓缓地吐出两个字。 兰姨娘从大悲到急速冷静下来,林清浅表示很满意,她知道自己找对了人。 怀着怀疑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 不过短短一个时辰,兰姨娘就觉得犹如过了十多年。她的心忽上忽下,受到林清浅的影响,忍不住也往最坏处想。 如果林清浅的猜想一切都是真的,该如何? 兰姨娘仔细想了想,她觉得最好的打算还是离京。 离开京城,就算林家和李家联手,或者说暗处有人要对付闺女女婿一家,也不用像目前这样担心。江南离京城千里之遥,那些人就算手再长,也分身乏力。 听说江南的庄子是林夫人留下的,是她亲手操办起来的。所以,庄子里的人手脚已经干净,不会出现卖主求荣的人。 想到背主,她又担心起来。林清浅说了,闺女身边出现了手脚不干净的人,那个人是谁? 她忍不住又开始暗自揣测起来。 “小姐,兰夫人的药和予公子的药,李家派人送过来了。”文心从外面进来禀报。 “拿过来。”林清浅淡淡地吩咐。 兰姨娘惊得猛得站起来,脸上的焦急显而易见。 “予公子的药被夫人房中的秦妈妈拿去,兰夫人的药,初心已经过去取了。”文心规矩地回答。 林清浅点头。 正说着,初心掀开帘子进来,她手上果然拿着药包。 “快,快给你家姑娘看看。”兰姨娘恨不得扑过去亲自查看一番。可惜她对药材根本不熟悉。 初心将药放在桌子上,文心则神态自若地守在了门口把风。 林清浅先打开一个药包查看,一眼扫过去,药材的配置并无问题,都是祛瘀、补骨的好药。不过李家还送了一盒药膏。 药膏呈黑色,打开一看,一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根本看不清药膏中到底用了什么药材。 林清浅将药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放下。 “怎样?”兰姨娘的心吊了起来。 “汤药的药材没问题。不过,膏药却有些问题。”林清浅放下手中的膏药。 她的心情有些沉重,还有些愤怒。李家到底在怨恨三房什么,竟然连外姓的兰姨娘都不愿意放过? 膏药外敷不会出人命,但用了之后,断骨却不容易长好。 “小姐,奴婢进来了。”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声音,接着林清浅和兰姨娘就看到紫菀和紫苏抱着觉予进门。 “哎哟,乖乖哟。”兰姨娘看到觉予,连忙站起来。 可惜她断了双手无法接过孩子,只能遗憾地看着。 “觉予暂时放在我房中,你们将草药拿过来,让文心熬药。”林清浅笑眯眯地吩咐,她又当着两个丫头的面吩咐,“对了,去将二公子找来。” “是,小姐。”文心答应一声。 “姑娘找二公子有事?”兰姨娘一边逗弄孩子,一边问林清浅。 林清浅无故在两个婢女面前提及林景行,联想到余归晚房中有人手脚不干净,兰姨娘立刻配合她。 “等姨娘的五七过后,我们就得离开京城。期间虽然有个把月时间,可要准备的东西也多,我找二哥过来商量一下,看看手里还有多少银子,还需要采购哪些物品。”林清浅叹口气解释。 兰姨娘闻言也忍不住跟着叹口气。 她攒下的银子全都被余家留下,她如今只剩一个单单的人在了。 “小姐,奴婢回去后对夫人也说一声?”紫菀主动提及。 “你家姑爷身体弱,别让夫人操心了。都是些琐事,有姑娘和二爷操劳就是。”兰姨娘不高兴地训斥紫菀,似乎对她擅自做主有些不喜。 紫菀脸色羞红,连忙低着头道歉。 “姑娘,这是予公子喜欢的糕点。”紫菀将一碟糕点放在递给了初心,“公子玩累了,就会找糕点。” “好了,你们回去吧。房中事多,你们多点儿眼色,别让夫人累着。”兰姨娘不高兴地开口。 紫苏和紫菀闻言,连忙答应一声离开了。 “二公子稍后就到。”两个婢女出门,文心正好抱着药包回来。 三个婢女相互打了招呼后,才各自散去。 林清浅打开文心递过去的药材包,认真检查起来。 “如何?”兰姨娘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上。 林清浅正奇怪了,药包之中居然无任何不妥之处。她对姨娘轻轻摇了摇头。 “外祖母、姑姑,我请你吃米糕。”林觉予感觉屋子里气氛有些凝重,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哄两个长辈。 糕点?林清浅的注意力一下落在了糕点上。 所谓的糕点,其实就是放了鸡蛋和蜂蜜的米糕,此外还加了蜜枣、核桃等干果,颜色搭配艳丽,口感上绵软而不腻人。 特别是其中的桂花香,更是让人闻了就垂涎欲滴。 这种糕点特别适合小孩子和体弱的人吃,三房没有底蕴,底气不足,没有多余的银子外出购买各种糕点,好在秦妈妈和紫菀会做糕点,闲空之余就会做各种简单的小糕点给主子们打打牙祭。 觉予和林渊就特别喜欢桌子上这种米糕。 由于经费不足,林清浅几个都很节省,总是将糕点让给觉予和林渊吃。 但林清浅此时发现,她想法有些左了。林渊身体弱,需要长期用药,但觉予还是个孩子,虽然先天有些不足,但一直并没有用药。所以背后下手之人,想要害孩子,那么只能另开蹊径,而入口的东西最容易得手。 “觉予真是好孩子。”林清浅轻笑,“这几日我日夜需要盘账,耗费的体力和精力还真不是一般大。这些糕点可不就解决了我的急需。”兰姨娘闻言,顿时吃惊地看着林清浅。林清浅是什么样性子,这些年下来,她多少有些了解。三房这位姑娘以前虽然性子弱了些,不过并不是自私自利的人。林清浅只要有好东西,也总是会紧着林渊和两个孩子,因此,兰姨娘一直对这位姑娘有好感。 林清浅今天居然会哄着孩子将糕点让出来,那么唯一可能性,那就是这些糕点有问题。 林清浅对上兰姨娘诧异吃惊愤怒的眼神后,轻轻点了头。一切都在不言中,兰姨娘顿时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背后之人到底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在害了林渊之后,竟然连孩子都不愿意放过。 “外祖母,你怎么呢?”觉予看到兰姨娘发抖,吃惊地问。 “她的双手断了,痛得厉害。觉予,你送的糕点正好哄哄她。”林清浅笑着说。 觉予懂事地开口,“外祖母和姑姑喜欢,觉予就不吃了,全给你们留着。” 林清浅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又夸赞了几句。 得了夸奖的觉予兴奋得脸色发红,暗自决定以后有了糕点,就全都送过来。 第28章 兄妹联手 “小姐,二公子来了。”门外,文心禀报。 接着林景行就掀了帘子进门。 林景行先给兰姨娘行了礼,然后才落座。 “二叔,吃糕点。”小脸红扑扑的觉予笑眯眯推销自己喜爱的糕点。 “觉予真乖,不过二叔可不喜欢甜的糕点。这些,你自己留着。”林景行疼爱地看了他一眼拒绝。 “觉予,你先到二叔房中睡会,等会儿再过来可好?我和二叔,还有外祖母有事商谈。”林清浅没有全瞒着觉予,在一定程度上,她也没有完全将觉予当孩子看。 “我带弟弟过去。”没等觉予答应,林宗思却进来了。 他同样也先给在座的几位长辈行了礼,然后规矩站在一旁。从孩子的态度和站姿上,不难看出他平时的规矩很好。 “好。”林清浅看他清瘦的个子,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这份感情好像既属于原主,又好像是发自她的内心。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四岁,但看起来都要比实际年纪小得多,郎中曾断言,两个孩子是因为先天不足造成。 林渊为此十分自责。 不过,如今林清浅知道,两个孩子先天不足有之,但更多的却是后天造成的。 由于林渊身体不好,林清浅的娇弱,余归晚更多的精力都放在家事和林渊身上,所以对孩子难免有些疏忽,疏忽之下,身边的人想要对孩子动手脚,简直是太容易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得尽快离开京城。想都背主之人,林清浅的眼神更冷了。 只有离开京城,她才可以安心处置那几个背主的人。否则的话,留在京城之中如果她动手的话,只会让暗处的人狗急跳墙,再找别的法子对三房动手。 那时候,可就更加防不胜防了。 “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走水路固然好,但大哥身体不好,船上潮湿,对他身体休养不利。而且有几段路走船也不是特别方便。我觉得,离京之初,我们不如买两头骡子和两辆车,这样一来,也能方便些。”林景行来时,就知道林清浅找他过来的用意,“此外,随行的人选也得斟酌一番。” “二哥的意思?”林清浅示意他。 “我的意思是先挑选几个身体强壮的人跟着,剩下的人如果愿意的话,等我们到江南安顿下来,再让他们过去。妹妹,你看如何?”林景行踌躇地说出自己打算。 三房不济,不过当年夫人和父亲也是意气风发过,所以他们房中,能用的人也不少。 出了林家,他们带出来的人,又全是身边信得过、得力的人,让谁跟着,林景行其实也很为难。 “先别急。”林清浅叹口气。 她也不管林景行是否能接受,给林景行做了心理建设后,就将最近发现和猜想告诉了林景行。 “我杀了他们。”林景行听完,气得两眼发红,冲动之下,他真的想杀了林家和李家父子。 林家虽然是亲人,却比虎狼还要毒,竟然不顾亲情对三房一而再出手。而李家更是白眼狼,如果当年不是父亲出手帮他们一把,哪有李家如今的气候? 为什么?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恨他们三房? “如今之际,我觉得得尽快离开京城。”林清浅叹口气接着说,“以我们如今的能力,别说去找林家质问,就是李家,也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药材之中有几味药不对,但拿出来,又有几个人能信。那几位不对劲的药材,都是补药,就说灵芝吧,说出去,谁会相信有人愿意用灵芝杀人?” “灵芝也能杀人?”兰姨娘惊讶地问。 林景行也疑惑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苦笑解释,“是药三分毒,灵芝用得不当,也可以杀人。一个长久虚弱的,用大量的灵芝,会出现急症。除此之外,李家给的药之中,几味药还用雷公藤熏过,虽然不是直接用了雷公藤,但熏过后,长久用,也同样会导致人中毒。” 灵芝如果使用不当,用的剂量太大,会让人出现急性肾管炎,现代新闻早有报道过,但对古人如何解释,林清浅也不知如何才能说得清楚。 所以,她只能笼统地解释了几句。 林景行对她的解释却深信不疑。 “这些糕点也有问题,里面用上了甘草,却又加了少量的甘遂。甘遂药性很强,和甘草相克,即使放得量极少,不过对于孩子来说,伤害还是很大。”林清浅指着桌上的糕点说。 “紫菀一家?”林景行更加吃惊。在他印象中,秦妈妈,也就是紫菀一家,都是余归晚的陪嫁,秦妈妈照顾思宗和觉予向来尽心尽力,男人办事也从没有出过差池。就是紫菀,性子有些傲气,不过这些年来,她也是时刻针线不离手,抓紧一切时间忙绣品,为的就是多赚一些银子贴补三房。 这样尽心尽职的一家人,暗地里居然包藏祸心,就算林景行亲耳听了林清浅的话,心中还是有些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不过,林景行也不会怀疑林清浅说谎。林清浅是亲妹妹,这点儿他分得很清。 “离京,尽快离开京城。”林景行急了,恨不得立刻就离开京城。 “大哥不会同意,姨娘的五七还没有过。”林清浅叹息。 “姨娘一直希望我们过得好好的,她不会怪我们。”林景行哽咽。 他知道对不住姨娘,但活着的人,比故去的人更重要。在知道有人要对付他们时,他哪还能坐得住? “至于大哥那边,我来想办法。”林景行咬牙说,“还有,这两天,我们要尽快将马车和随行人定下来。” “二哥觉得哪些人可信?我脑袋撞到石块上,有些事忘了。” “平妈妈和安妈妈一家都是夫人的陪嫁,她们两家人可信。观言是我的小厮,他也可信。”林景行解释,随即他扫了一眼在外面把风的文心和初心,用意不言而喻,这两个丫头也可信。 “就算要离京,也要走得不动声色。大哥房中不平静,所以我们得想好法子,即使走得急些,也不能让人怀疑我们。”林清浅皱眉。 这是个难题,三房被人盯着,想要走,哪那么容易? “我有办法,你不用管。”林景行忽然平静下来。 林清浅一下盯住了他,林景行眼神并没有躲避,他强调,“妹妹找平妈妈和安妈妈,只管将要远行的东西和人定下来即可,其他的你不用管,最多三日,我们就可以离京。” “这么急?”兰姨娘有些发慌。 “兰姨也看到了,三房已经被人逼得差点儿走上绝路。如果再继续留在京城中,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再对我们动手。我倒是不怕,可大哥身体等不得,还有宗思和觉予年纪太小,更等不得。我们不能赌,也不敢去赌。” “好,人选和物品我来准备。”林景行的意思,正是林清浅的打算。 留在京城之中,他们的危险就多一分。 虽然说林家最近没有对他们再出手,但以后呢?谁能知道? 第29章 试探人心 兄妹两人和兰姨娘又商量一番后,决定将安婆子和平妈妈一起找来。 两个妈妈进门后,林清浅吩咐她们按照清单去购买一些物品,又将五百两银子交给他们。 “两位妈妈,明日将所有人叫过来,我问问,谁不愿意去江南的,可以留在京城。安妈妈和安珀可能要委屈些,你们夫妻今后得留在京城之中。”林清浅直言不讳。 “老奴一家愿意随主子回江南。”安婆子急了。 主子回江南,他们一家还留在京城干什么?再说,他们也不放心几位主子。 “妈妈别急,先听我说。”林清浅和声细气地说,然后将清单交给了平妈妈,让她尽快安排。她则单独将安婆子留下了。 也不知她对安婆子说了什么,反正安婆子从她房中出去的时候,红了眼睛。 余归晚房中的人见了,心里都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第二日,林清浅和林景行就将所有人都召集在一起。 “大哥,我、二哥和兰姨一起商讨一番。”林清浅担心林渊多心,先解释一番,“我们这次去江南,带不了那么多人。所以,我想问问,有谁不愿意去江南的,我们不如给了他们卖身契放了自由,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一场。” “也好。”林渊和余归晚都没有意见。其实,夫妻两个早就觉得,他们根本带不了这么多人一起去江南。 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路上花费肯定不小。 可如今三房的底气不足,手中的银子更是捉襟见肘,放人那是必须的。 可放谁?夫妻两人却说不好。 随他们离开林府的,除去平婆子一家就是几位主子身边伺候的人,放了谁,好像都不妥。 “老奴一家一直追随夫人,老奴发过誓,只要老夫人的后代在一日,我们就绝不会离开主子。”平婆婆和安婆子一家首先表态。 林渊兄妹感动的眼睛都红了,安婆子和平婆子很小就是他们母亲身边的人,虽然是下人,但他们兄妹对这二人其实一直很尊敬。 她们的家在江南,所以于情于理,肯定不能赶走她们。 “小姐,我们是随你一起长大的。我们的命就是小姐的,要是小姐不要我们,我们干脆一头撞死算了。”初心哭得稀里哗啦。 文心也红了眼睛,“小姐要是嫌奴婢碍手碍***婢就是死也要追着主子去江南。” “二少爷,小的也不离开。”观言慌了,看架势,他怎么觉得自己不占优势。可他也是从小和主子一起长大,就算吃再多的苦头,他也不会离开主子。 “夫人,我们是跟着你一起从余府到了林家,所以无论如何夫人也不能丢下我们。”秦嬷嬷哭得声音也大起来。 “求夫人别丢下奴婢。离开主子,奴婢一个亲人也没有,奴婢一定不给主子添麻烦。”紫苏平日里不是多话的人,但此时此刻,她也慌了。 她虽然是余归晚身边的丫头,不过,她并不是太得宠。 相比之下,紫菀可比她聪明伶俐多了。 众人的表现,让几位主子又是一阵唏嘘。 林渊和余归晚则有些为难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和兰姨娘、林景行都有些惊讶于秦妈妈一家的反应。按理说,他们开出的条件不错,试想,天下有几个下人不愿意得到自由身? 平妈妈和安婆子一家都是老人,对主子重情倒是可以理解,而像观言、初心和文心,又是和主子一起长大的,舍不得也在情理之中。 可秦妈妈一家为什么不愿意抓住机会呢? 林清浅衡量过自己一方实力后,其实已经打算暂时放过他们一家。至于秦妈妈一家对三房的伤害,林清浅觉得还是等自己有了实力以后再回报。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秦妈妈居然放过这样的机会。 从秦妈妈一家人的反应,林清浅心中猜想,他们还是不知悔改,想要继续做人眼线。或者说,背后之人心太狠,秦妈妈不敢赌。 可不管如何,既然天堂有路不走,这一家人偏偏要选择完地狱爬,那就别怪她林清浅心狠手辣了。 众人哭成一团,女眷一个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几个男人也都红了眼睛。 林清浅兄妹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将大部分都带上。 京城中这处院子还需要人守,而且林如是夫妻和魏姨娘的坟墓也在京城这边,所以京城肯定要留人看守。 这样一来,逢年过节清明什么的,也好有人去坟地烧纸添坟。 最后这个人选落在了安珀夫妻身上。 “山坡有一大片果园,每年需要人打理。你们一家可以全部留下。”林清浅和声细气地解释。 “小姐信得过老奴,老奴定然不会辜负小姐。院子和果园,还有老爷夫人和姨娘的墓地,老奴夫妻会看守好。不过,几位主子身边离不得人,几个小子和丫头年纪虽然不大,不过有公子和小姐的教导,他们多少也能抵得上一些用处,还望小姐将他们一起带上。”安珀一个汉子,眼睛也红了。 林清浅其实想到安婆子夫妻会拒绝让孩子留下,不过真听他们主动提及,心中还是十分感动。 “这样吧,你们两人年纪也不小了,南山的坡地也大。你们也打理不过来,让安信一家留下陪你们,这样我们也好放心离去。” 她选择了一个最恰当的方法。 安婆子一愣,随即立刻给她磕头感谢主子的体贴周到。 至此,去江南的人几乎都定下来了。 选来选去,最后留下的只是安珀夫妇和大儿子一家,其余的人,一个不落准备全都带走。 人员确定下来后,安珀和常问就一起去了牙行,买回三头骡子和马车。 在古代,车和骡子的价格并不便宜,林清浅给他们的五百两银子,在买了三口牲口和车之后,也就所剩无几了。 物品家中都有,几乎不用购买,一切就等魏姨娘五七过后,大家就即可动身去江南。 第三天,过了午时,一家人等着林景行回来吃饭,可林景行始终不见踪影。 林渊心急,担心他出事,就派了人出去到街上去找。 林景行早上过了辰时,因为要离开京城,所以特意去书院和夫子、相熟要好的几位同窗告别。如果他要是在书院中留饭的话,绝对会拍人回来禀报一声。 所以,闷声不响不见人影后,林渊才会如此焦急。 派出去的又过了好久才回来。几个回来的时候,身上还都带着伤,其中林景行伤得最重,他身上的外衣全都烂了,两只胳膊上全是血,更严重的是,一条腿还有些瘸。 “怎么回事?”林渊顿时被惊得脸色一片苍白。 第30章 被迫离开京城 “二哥。”林清浅也有些惊讶。“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的是林景行身边的观言。 观言伤势也很重,情况其实并不林景行差多少,在林渊和林清浅犀利的眼神下,他哆哆嗦嗦回答,“今日二公子去了书院后,见了夫子就准备回家。可是在回来的路上,却遇上了林府的几个公子。他们出言不逊,二公子气不过,也就回了他们几句。哪知道,他们是故意找茬,竟然在大街上直接让人打了二公子。围观的人不少,二公子闹着去了衙门,衙门.....” 提到衙门,观言委屈得差点儿掉下眼泪,“林家那边不要脸,说二公子和他们同根同源,就算离了府,身上也还流着林家的血。三房要是真的有志气,就该将血肉还给他们。他们还说,以后见我们一次就打一次,直到我们还了他们的血肉。” “欺人太甚。”林渊气急攻心,既然喷出一口血。 “相公。” “老爷。” “爹。” 屋子里顿时乱了一团。 “大哥。”林景行急了,林清浅没敢上前,只是吩咐文心给林渊递了一杯温水。 “离京,必须离京。”林景行暴怒,“要么离京,要么,我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离京?林渊和余归晚没有多想,林景行模样实在是太凄惨了。想到故去的魏姨娘,夫妻两个心里实在是难过极了。当然,他们也就没有怀疑林景行愤怒之下的言词。 林景行在林府的时候,性子就有些急躁,也有些羁傲不逊。 林渊担心他被林家羞辱过后,冲动之下真的去找林府算账。 “等姨娘过了过了五七,我们就离开京城。这些日子,家中谁都不许独自出门。”林渊边咳嗽边下了命令。 林清浅和林渊不同,林景行一开口,她就猜到了林景行的用意。 或许林景行挨打,也是故意凑上去的。她从没有听林景行提过同窗,因为林景行是庶出的缘故,加上林府其位同龄人也在同一个书院读书,所以一直以来,林景行在书院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偏偏林景行也不屑和那些看不上眼的为伍,加上他成天忙着出府卖绣品,平时和书院中的人接触的就更少了。 早上林景行说要去书院的时候,林清浅还没有多想,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明白了-----林景行是在用苦肉计。 果然,似乎为了验证她所想。 林渊的话音一落,林景行就变得更加暴躁起来,“姨娘?那些畜生做的事,你扯上姨娘干什么?要是你真的为我好,就该早日离开京城才对。难不成,你想眼睁睁看着我被他们折磨死?还是说,你对自己这条命根本就不在乎?” “二弟?”林渊和余归晚都傻眼了。 林景行虽然性子急,但在魏姨娘的教导下,对他们夫妻向来十分敬重,从没有在他们面前说过一句重话。可今日....... 想到魏姨娘所做的一切,想到林景行所受到的委屈,林渊忽然羞愧难当。 林景行所受的一切,其实都是替了他。 “离京,立刻离京。”林景行似乎受到的打击不小,整个人的情绪十分愤怒不稳。 林渊有些为难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叹口气说,“我支持二哥,明日离京。” “妹妹,你?”林渊不赞同地看着她。 “大哥你也看到了,林家一而再再而三对我们下手,而且每一次下的都是狠手。前几次我们都幸运得避开了,可谁又能知道以后再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们能否还有前几次这样的好运气呢?为了大哥嫂子和二哥,以及宗思和觉予的安全着想,我还是赞同二哥的做法。”林清浅缓缓道来,“当然,我也知道大哥顾虑什么。不过,姨娘是为了大哥而去,在她的心底,她一定希望大哥、二哥这辈子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如果大哥因为她而让自己和二哥陷入危险境中去,她在地下也会不安。” “大哥不惧生死,总该为妹妹和两个孩子想想吧。我们是男人,倒是不在乎什么,可清浅是姑娘家,还有宗思和觉予,他们年纪那么小,要是他们不死心再下狠手,你觉得我们还能躲过去吗?”林景行哽咽,“我不怕死,可我不能让妹妹和大哥侄子陷入危险境地中去,我不能让姨娘白白......” 说到后面,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走了也好。”兰姨娘长叹一口气,林家兄妹的情义让她感到动容。大户人家,嫡庶之间能如此和睦相处,实属难得。对为了林渊而去的魏姨娘,她心中更是佩服不已。 也只有心胸那样开阔的人才能教导处林景行这样重情重义的儿子! 一家几口人,大多数都同意,林渊顿时失去方寸。 他身体弱,病了这么多年,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家人的累赘,如果不是因为弟弟妹妹弱,两个孩子还小,他几乎都撑不下了。有时候,人活着其实比死了还要累。 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用事,而害了家中其他的亲人。 “好。明日离京。”他红着眼睛松口。 林清浅偷偷松了口气,吩咐人将林景行搀扶进了屋子,她则张罗上饭。 吃完饭以后,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因为路途遥远,加上人员多,车辆少,所以林清浅打算一路上简装出行。 每个人衣物多少都要带,最起码换洗的衣物要准备停当。一年四季的衣物,主子每个人每套带了四身,其他人则带了两身,全都自个背着。 干粮也要准备,林清浅不放心外面卖的东西。平婆子带着家里的女眷,干脆蒸了馒头。 安珀和常问则到外面买了一些点心,以备路上孩子和林渊饿了吃。 路途遥远,一路上少不得要路过荒郊野岭。出于安全考虑,林清浅又让常问和安珀买了几把剑配给了常白、安义等人。就是她也偷偷藏了一把匕首防身。 这样一来,银子又七七八八花了不少出去。 这一夜,大家几乎忙了一夜没合眼。 第二日清晨,所有人用完了早饭以后,大家就七手八脚开始忙着准备出发。 林渊带着一家老小跪在父母和魏姨娘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烧了香,兰姨娘和余归晚又哭了一场以后,大家终于坐上了车。 安婆子夫妻带着大儿子一家,看到他们离去的车,忍不住大哭一场。 “等等,等一等。”就在林家一行人出了城门时,几个人匆匆追过来。 “李公子,四叔?”车辆停稳以后,林渊掀开马车帘子,看到来人以后,忍不住打了招呼。 “你们怎么走得这样急?”李仲明责怪地开口。 “如果不是听人说起,我都不知道你们家中发生的事情。”老者也忍不住责怪他们。“这一去都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你们怎么能不打招呼就离开?” 第31章 真假心 林清浅静静地站在边上,根据记忆,她脑子里对说话的中年男子还真有些印象。 这位的父亲是林家庶出的一个公子,和林浮生同辈。只是,因为庶出的缘故,当年他没少被林浮生欺负。 林如是没有去世的时候,和他们的关系倒是挺不错。所以这些年来,虽然他们搬出林家以后,很少再和林家有接触,对他们三房却多有相助。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他们没少照顾三房。 凡是对三房有恩情的人,林清浅心中都记着。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是她做人的信条,目前来说,三房无力回报他人给予的好意,但总有一天,三房总能回报这份恩情。 林清浅有这份信心。 “走得急,来不及派人过去。”林渊羞愧地说。其实,他们脱离林家的事情没有告知三爷爷,也是担心他们会拖累那边,要是林家将仇恨记在那边,三爷爷那边日子也会不好过。“情非得已,但请三爷爷谅解。” “你们和你们的父亲一样倔强。认为自己对的,向来不愿意为难别人。可这一别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上一面,父亲和我们心中都不好受呀。”四叔眼中有了湿润。 不是他们不愿意帮忙,他们当年搬出林家以后,就特意选择出城去,在离京城不远的镇上住。目的就是不想和林府再有任何瓜葛,所以林渊兄妹被赶出府的事,他们是真的不知道。 “既然你们去意已决,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从京城到江南,路途遥远,你们几个身上又有伤,路上少不得要花费。这点儿银子你们带上,万一路上遇上什么事,也能解决一些燃眉之急。”林四叔从怀中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 “不,这些银票我们不能收。”林渊将银票往外推,“这些年来,你们没少帮我们兄妹几个。你们过得也不容易,四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 “心领什么?银子拿上才是正事。”四叔身边的一个年轻人一把抢过银票,然后强硬塞给了林渊。 林渊身体弱,下车站都有些费力。他有心想拒绝,却力不从心,一时不禁焦急万分。 “毅哥,这不行,我们真不能收。”林景行也推辞拒绝接受银票。 “都是爷们,婆婆妈妈干什么?银子又不是给你们,你们不怕苦,可你瞧瞧,你们还带着女眷和孩子,你们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清浅和两个孩子考虑一二吧。”林毅大气地说,而且每一句都说在了点子上。 林清浅内心很想告诉他,其实她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弱。 不过,林清浅不是矫情的人,别人对她是真情还是假意,她还是能分得清。 一味拒绝别人的好意,同样会伤人。所以,她倒是愿意留下银子! “多谢四叔、大哥。”林清浅第一次主动开口。 “瞧瞧,你们两个当兄长的还不如做妹妹的。”林毅嗔怪说。 林清浅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林渊和林景行也不好再说什么。 兄弟二人再三谢过四叔和林毅后,银票才转交了林清浅手上。 林四叔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又忍不住偷看了余归晚的反应。 好在余归晚脸上并无不快之色,叔侄两个心中都不禁感叹林渊找了一个好媳妇。 站在一旁的李仲明一直没有开口,虽然那边是庶出,但人家也姓林,两房说得是家务事。他插嘴并不好,对于人情世故,李仲明比谁都做得好。 “你们走得太急,所以这些药只够吃一个月的量,等你们到了江南安定下来,我就派人顺道带过去。”李仲明说完,他身后的小厮立刻将提着的两个大包裹准备递给林景行。 “李公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林清浅苦笑,“可这些草药,我们却不能接受。你看看,我们出来的人多,车却只有三辆。加上行李,哪还有地方放草药。草药是精细东西,和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一起,我也不放心。这么草药带上,最后反而不便。” “横竖李公子给的药草还有些,路上可以吃一段时间,等到了江南以后,再让人向你们讨要就是。有你们给的方子,如果缺了药,多少也可以到药房去抓一些回来暂时顶上。”林景行也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模样,客气的拒绝了。 李仲明见他们兄妹一唱一和拒绝,心中微微一惊。 难道林家兄妹发现他在药材之中动了手脚?不过,当他看到林清浅和林景行眼中的感激时,他又打消了念头。 “药材都配好了,你们要是不带上,拿回去,也是浪费。”李仲明身边的药童显然不痛快。 林清浅心中冷笑,以前三房是瞎了才认为李家是好人。连李仲明身边的小厮,对三房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施恩,这样的人能交心才怪。 “这?”林清浅似乎十分为难。 “放我车上吧。”林渊不知情,对弟弟妹妹拒绝李家有些不好意思。 “大哥,你们车上本来就挤得很,还是放我那边吧。”林景行叹口气说。 药童闻言,连忙提着包裹过去。可是等他打开车上帘子一看,顿时傻眼了。果然如林景行所言,第三辆车上装的是行李,还挤了好几个女人,别说放两个大包裹,就是一个,好像都不可能。 “算了,不过是些草药罢了。”李仲明叹息,“草药可以不带,不过大公子的汤药却是不能停。” “省的。”余归晚感激地答应。 “每年清明,我们会过去给三叔添坟烧纸,你们不用担心。”林毅看天色不早,哪怕心中不舍,还是催着他们上了车。 “多谢。”林家兄妹都红了眼睛。 林四叔对他们摆摆手,红着眼睛催促他们上了车。 车的确很挤,就连林景行都被挤在车夫身边坐着。 常白几个就成了车夫。 双方恋恋不舍,在林四叔、林毅和李仲明送别的目光中,车越走越远,最后化成了黑点儿消失不见。 林四叔、林毅才和李仲明相互告别后各自分开了。 “公子,这些药材怎么办?”药童提着包裹有些吃力地问。 “找地方烧了或者埋了就是。”李仲明半眯着眼睛回答。 “找个借口,不要让大公子喝药。”林清浅半闭着眼睛假寐,随口吩咐下去。 平妈妈闻言,顿时吃惊地看着她,小姐是什么意思?大公子那样的身体,药岂能随意断了? “想法子瞒过其他人。”兰姨娘也开口。 “小姐,药材可是有什么不妥?”平妈妈忽然开口问。 “你们几个心中有数即可,万不可在别人面前露出端倪,哪怕是家人面前也不行。”林清浅淡淡地吩咐下去。 因为人多,她这辆车上除去坐了兰姨娘和初心文心,还挤了平妈妈和她的大儿媳以及一个小孙子。 平妈妈和她的儿媳妇,她信得过。 第32章 被拒 平妈妈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她经过短暂的惊讶之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大公子身体虚,夫人一人操劳太累,以后吃的方面,你多留意些。”平妈妈叮嘱自己的大儿媳妇。 大儿媳妇也是从江南而来,打小就跟着平妈妈,她对三房几个感情可想而知了。在知道有人吃里扒外做出背主之事,落霞气得恨不得立刻过去找人算账。 小姐虽然明说是谁背主,但稍微想想,也能猜到那么几个人。 平妈妈见林清浅并没有避开兰姨娘,就猜到一早兰姨娘就知道了此事。 她心中暗恨,暗暗发誓,等逮住那几个人,肯定得用非常手段将人给处置了。 小姐心善,那些腌臜之事就由她来做好。 出行的开始,女眷坐在马车上,还比较兴奋。但接连七八日赶路下来,众人已经被颠簸得头昏脑胀,个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要散开了。 正常人已经感觉不适,可想而知作为病秧子的林渊了。 两个孩子中,宗思恹恹的,虽然没有什么精神,但还算可以。但觉予精神就显得差了许多,小家伙最近几日几乎一直在昏睡,吃的更是寥寥几口。 一行人七八日下来,住店吃饭花费也比较多,唯一好一点儿的就是因为坐车太累太虚,林渊的药停好几日,秦妈妈们也没有机会做“拿手”的糕点。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病弱的林渊实在撑不下去了。 林景行和林清浅见状,到了一处镇上,立刻找了一家客栈准备歇息两天再走。 店家看到他们人数众多,本来还很高兴。 不过当他看到病得只剩一口气的林渊被常沐背下马车时,立刻脸色剧变拒绝了他们这一批人。 “公子、小姐,你们就行行好吧。我们这客栈是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不是老朽不仗义,要是让你们进了客栈,别的客人忌讳,我们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下去?”掌柜直接拒绝。 林景行怒火烧心,却不敢翻脸。他听得出掌柜的意思,分明就是担心林渊死在他们客栈中。 林清浅下车,扭头看了林景行一眼。 林景行终于压住心中火气,又好生解释一番,“大哥只是先天不足,加上一路上受不了车上的颠簸,他身体并无大碍,并不是什么传染之症。你看我们,老的老,弱的弱,一路上也累得不行,还望掌柜行个方便。” “不成,真的不成。公子还是另找别家吧。”掌柜见有人往这边张望,还有人对着下人背上公子指指点点,他再看一眼眯着眼睛虚弱的小孩子,有些动摇的心顿时又狠下来。他不能因为一时之气,给客栈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可以多加些银子。”林景行急了。 “你们就是加再多的银子也不行。公子,你们还是赶紧走吧。”掌柜开始不耐烦了。 “你们.....”林景行气愤不已,他想要发火,又担心林渊和觉予的身体吃不消,最后还得求店家。 “走吧。”林清浅叹口气。 站在店家的角度来看,他们所作所为也无可厚非。 “我们再找别的家客栈试试,大不了多加一些银子就是。”余归晚眼睛红了起来。 她心生交瘁,夫君、孩子,她个个都担心,作为一个女流却又毫无办法。 偏偏这种焦虑,她还不能和任何人说。 林景行没有办法,只好再让人去找。 这回他学聪明了,先派了人去找客栈,他们就在外面等着。 想法很好,事实上效果却很差。 常白把一个包裹先放进了客栈,可客栈掌柜和小二见到林渊和觉予过后,人家直接将包裹扔出门了,嘴里还直嚷嚷晦气。 林景行受不了这个气,刚要发火。 一旁的秦妈妈却已经抢下开始指着掌柜破口大骂。 掌柜和小二大怒,作为本地的地头蛇,他们还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气了。 眼看双方矛盾一触即发,林清浅忽然出来,她板着脸训斥秦妈妈,“人家开门做生意,愿意让谁进门就让谁进门,你出口不逊,平时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呢?亏你还是家中的老人,怎能如此不懂事?” “姑娘?”秦妈妈惊讶地看着她。 她搞不明白,她是为了主子争面子,为什么林清浅还要责备她? 林清浅脸色如冰,“道歉。” “妹妹。”余归晚也有些不知所措。林清浅的性子一向软绵,怎么忽然之间就发了火? 兰姨娘见闺女犯傻,心里暗叹。都是她的错,有那样的身份,最后连累孩子没有接受正规的学习,才导致余归晚养成了如今这样犹豫不决、拖拉的性子。 “主子说话,哪有你开口的余地。”兰姨娘为闺女补救。 “别......别.....吵。”常沐背上的林渊有些焦急。 “抱歉,店家。我们这就离去,还望大叔和几位小哥别将此事放在心上。”林清浅给对面几个横眉竖眼的几个人赔了不是。 常言说,抬手不打笑脸人,林清浅作为主子主动道歉,而且她还是个漂亮的姑娘,掌柜和小二心头的火气终于消散了。 “姑娘是个懂规矩的人,我们也不想为难你们。但开门做生意,总得有些讲究是不是?”掌柜摆出一副长辈的架势,姑娘都叫他大叔了,他就好心做好事,给他们一些提点吧,“你们这架势,估计在镇上是找不到房子了。咱们镇子不小,接近水口,人口多,来往的商客也多。客栈每日几乎都是客满,几位要想找到住的地方,不妨去乡下找个空置的房子对付几晚,只要几位愿意花银子,村里人也不会太讲究。” “多谢大叔提点。”林清浅再此向他道谢。 掌柜摇摇头,和客栈的伙计们一起进了客栈。 “妹妹,我们真的打算去乡下?”林景行担忧地问。 “大哥的身体撑不住了,如果能在村里找个房子也好,大家暂时在那边多住几日,等大哥病情安稳一些,我们再上路也不迟。”林清浅回答。 “妹妹说得极是。”余归晚赞同林清浅的主意,天阴沉沉的,看起来好像要下雨。 这样的天气,肯定不适合出行。 林渊这几日的状态太差了,无论如何也得先安顿下来再说。 林景行看了林渊一眼,又看看觉予,只好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为了不耽误时辰,林景行先在大街上拦了人打听离镇子上最近的村子在哪里。 打听明白后,一行人重新坐上了车往前行。 离镇上最近的村子也要走五六里路,好在有车坐,不多时他们就到了村口。 还没有进村子,接着大家就嘈杂声和女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题外话------ 冷冷清清的收藏,冷冷清清的人气...... 第33章 初出手 “去看看。”林清浅吩咐。 坐在前头的安义听了,答应一声跳下马车就跑远了。 “村子也太破了些。”秦妈妈下车后,又忍不住唠叨。 平妈妈脸色如常,有些不快地白了她一眼,“你呀,平时也是个稳重的人。今日怎么能如此莽撞?” “我怎么呢?”秦妈妈无缘无故被责备,顿时不快。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在镇子上,我娘也是因为担心大公子的身体,才急躁了些。平妈妈,你就别生气了。”紫菀笑盈盈地为她的老娘求情。 “我不是生气。”平妈妈压低声音,似乎是担心惊动主子,“我们出门在外,能少惹事就别惹事,遇上事也得想着如何化干戈为玉帛,绝不能给主子添堵。小姐为什么当着那么多训斥你?那还是为了你好。” 秦妈妈暗暗撇了撇嘴,为她好?为她好能当着那么多人让她难堪下不了台? “你也甭不以为然。你想,能在镇子上开那么大的客栈,能是笨人?老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以为我们还是在京城之中?出门在外,外乡人被当地人欺负,就算是告到衙门去,再有理,也是外乡人吃亏。小姐还不是担心你和人家起了冲突,和对方打起来吃亏去。”平妈妈摆出一副姐妹好的架势。 听她这么分析,秦妈妈的心总算是好过了些。不过,她心里却在冷笑,打起来?巴不得打起来了。平妈妈所言,她何尝不知。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想借本地人的手,给林家兄妹找点儿麻烦。要是闹起来,最好能打死一两个,最后也省得她费心思去折腾。 平妈妈“苦口婆心”开导一二后,也没有再继续废话惹人厌。 秦妈妈和紫菀更没有多想,还真以为平妈妈是为了她们考虑。 “回禀二公子、小姐,村里一个孩童落水快不行了,村民们正忙着救人了。”安义回来得很快。 孩童落水? 林清浅坐在马车上,略一思索,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她压低声音和兰姨娘说了几句后,初心就跳下马车去找林景行。 “这个法子真的管用?”林景行上了马车后,听了林清浅的主意后,有些踌躇。 能救人当然好,可是作为外乡人,如果救不了人,只怕最后会惹上麻烦事。 “我也是年幼时听人说过,成不成,我也说不准。不过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试试能救回一个孩子一条命,也算是一件大功德。”兰姨娘的嗓门忽然提高了。 外面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秦妈妈眼神又带了几分冷意。 也不知道几位主子如何商量,林景行下了马车,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林渊说一声,就直奔前方而去。 “我们也过去看看。”林清浅担心他性子急,扶着兰姨娘也下了车。 她要过去看热闹,初心、文心肯定得跟着。 余归晚见状,派人问了两句后,心里有些担心,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作为母亲,她同样也看不得孩子夭折,要是法子管用,救下一条命,的确功德无量。 余归晚没有反对,就相当于同意了。林清浅和兰姨娘领着两个丫头匆匆前去。 安正和观言生怕她们出事,也匆匆追了上去。 “这法子真的管用?” “别,人没有救回来,孩子还得再遭罪。” “娃,我的孩子呀。” ....... 林清浅扶着兰姨娘挤进了人群中,然后就看到一个汉子正满头大汗背着一个孩子满场跑,孩子头朝下,脸色苍白。 几个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其余的人则对着孩子和妇人指指点点,也有心软的女人跟着一起掉眼泪。 林景行正和两个中年人在交涉,中年人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似乎拿不定主意。 “公子,你说的法子真的管用吗?”中年男子不确定地再追问一句。 “说实在话,我也不知。只是家中长辈见人用过罢了。”林景行尴尬地回答。 “最坏的结果还能比现在还坏吗?”林清浅上前淡淡地开口,“我们无冤无仇,总不能害你们。当然,这种方法,我们也只是听人说过,却没有真正动手实践过。你们愿意相信尝试一番,或者拒绝,都是你们自己的选择,后果和我们无关。” 中年扭头看到林清浅那张漂亮的脸,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法子,落水时间不能太久,否则无用。”兰姨娘也开了口。 兰姨娘虽然是半徐老娘,但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中年人看了一眼,又是一惊。天啦,今天咋来了这么多贵人? “娃,我的娃呀。” “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 “按照这位公子说得去做,能否救活就看孩子的造化了。”一位老者忽然开口。 老者或许是主事的人,他一发话,中年男子立刻有了主心骨。 他匆匆过去,背着孩子跑得满头大汗的汉子终于停下来。 安义立刻上前,按照主子所教,先检查孩子口中是否有异物,然后双手交叠放在孩子胸口开始挤压,时不时还低下头给孩子渡气。 好一会儿,孩子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坐在地上的妇人哭得更厉害了。村里人掉眼泪的人也更多起来。 “小姐。”初心有些紧张,生怕村民不讲理,孩子救不活,要拿她们撒气。 “姑娘别紧张,我们村的村民并不是不讲理之人。刚刚虎子就没有什么希望,正如姑娘所言,我曾孙这条命得看天意。”老者察觉到初心紧张,连忙解释。 林清浅暗自松口气,其实她也担心遇上不讲理的人。多管闲事未必是好事,要是她孤身一人,她还真不怕村民闹事。但车上还有两个病秧子,折腾不起呀! “再等等看,或许会有转机。”林清浅盯着孩子看。 老者老泪纵横,闻言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别说,林清浅他们的运气不错,片刻之后,本无任何希望的孩子居然咳嗽一声后,有了反应。 林景行吊着的心顿时放进了肚子里,“兰姨,你说的法子果然管用。” 兰姨娘心中更是直念叨阿弥陀佛,她对林清浅更加好奇起来。以前,她从没听过,林清浅懂医。要是林清浅懂医的话,这些年怎么不给兄长看诊呢?又怎么才发现林渊吃的药材之中被人动了手脚呢? “虎子,我的娃呀。”场中几个妇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放声大哭起来。 “公子、妇人、小姐,你们救了孩子一条命,就是咱杨家的救命恩人。如果贵客不嫌弃的话,能否上门坐坐喝杯茶?”老者看了一眼孩子后,激动地问。 “上门坐坐就算了。不瞒几位,我们本准备去江南,但路上兄长体弱有些撑不住,就想在村里找空宅暂时住上一段时间。等兄长身体好了些,我们再继续赶路。”林景行连忙顺杆子爬,“有劳几位帮问问,村子里是否有空闲的房屋,我们人多,如果院子大一些,会更好。我们愿意给租金。” 第34章 安顿 空宅子?老者一愣。 “空宅子有倒是有,只是地方太杂乱,太破旧,只怕贵人住不惯。”中年男子反应要比老者快。 老者用狐疑的目光看了中年男子一眼。 “靠近后山处有几座空宅子,都是以前的老宅子。因为靠近山边,冬季野兽多,不少人就迁到了村子这边来。不过那边还有零散的几户人家住,这会儿还没到冬季,野兽也不会下山来。”男子不好意思地解释。 “糊涂,怎么能让贵人住那里?”老者发怒。 “大叔没关系。”林景行笑着开口,“出门在外,哪有那么多讲究。家兄身体不好,靠近山根空气新鲜,对我们来说,倒是个养病的好去处。” “我们也不会住得太久。”林清浅笑眯眯地补充一句,“清静的地方的确很适合病人。我们并不讲究。” 老者看了远处的三辆车,心里更觉得惶恐。不过,眼前的恩人平易近人,也没有镇上那些有钱人的扯高气扬,如果他们愿意住在那边倒也可以。 “成,先带他们过去看看。如果他们愿意的话,瓜娃子,你领着一些人,赶紧将那边房子收拾一下,也好让他们晚上安顿下来。”老者发话。 “是是,我这就去安排。”中年男子面红耳赤地连声答应。 林清浅不禁暗笑,她猜想男子肯定是因为被老者叫了小名而觉得丢人。 “请几位跟我来。”中年男子恭敬地说。 林景行谢过,连忙和安义、观言跟上了。 “孩子落水,身上还是湿的。小孩子年纪小,受了惊吓,最好能让庄子里的郎中给瞧瞧,别受了凉夜里发热。”林清浅看那边女子还在抱着孩子哭,就轻声提醒她们。 几个妇人一愣,随即年纪大的那位拍着腿训斥,“赶紧找他三伯去。” “不用找,我在这儿了。”一个瘦削的男子挤了进去。 林清浅见状,就扶着兰姨娘又回到了车辆那儿。 “怎样?”余归晚见她们回来,连忙过来打听。 “老天保佑,孩子可算是救活了。”兰姨娘高兴地回答。 余归晚顿时松了一口,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 “二哥去看房子了,如果不出意外,晚上我们就可以住下。”林清浅也笑眯眯地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余归晚双手合掌,“算是做了一件好事,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林清浅也笑了,她不放心林渊和林觉予,趁着马车上没有外人,就顺势上了车。 “小姐,你慢点儿。”紫菀十分体贴地过来护着她。 林清浅淡笑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言。 马车里的林渊和觉予,两个人都还没有睡,但精神都不行,父子二人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有紫菀在外面盯着,林清浅并没有做出格的举动。她可不傻,到了外面,秦妈妈和紫菀还如此紧盯不舍,只能说明,这一家人背后肯定有所依仗。 也或许,一路上还有人跟着一起出了京城。在没有确定之前,林清浅不会让她们知道自己懂医的秘密。 一路上都忍了,也不差几天。林清浅已经打算好了,趁在村里的时候,她会将这一家人彻底处置了。 她之所以这么谨慎,那是因为,有平妈妈一家帮忙盯着,她们发现,每到一个新的落脚处,秦家人总是偷偷在外面留个记号。 记号留给谁?林清浅他们并不知。 不过,她不会给这种吃里扒外人的机会了。 “大哥,感觉如何?”林清浅轻轻地问。 “还算好。”林渊笑着回答,“身上有点儿不得力,但并没有大碍。你们不用担心。” 林清浅微笑点点头,扭头又逗觉予,“觉予,你还想睡吗?” 小家伙轻轻点点头,“嗯,想睡。觉予好困呀。” “二叔给我们找房子去了,晚上咱们睡房子。”林清浅笑眯眯地哄他。 “二叔好厉害。” 一问一答,温馨的话从马车上传出,让外面的余归晚顿时红了眼睛。 她感谢林景行,也感谢林清浅。外人都说,她这个长嫂,将下面的弟妹拉扯大,是三房的功臣。其实外人又岂知,如果没有林景行和林清浅帮衬,她说不定根本支撑不到现在。 林景行很快就回来,回来时欢天喜地,“房子虽然破旧了,但好好收拾一下,也能住人。靠近山边清静,适合大哥休养。” “那就好。”余归晚受他感染,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观言和安义在那收拾,我们赶紧过去。”林景行笑着催促。 众人赶紧七手八脚上了车,车就开始动起来。 后村的路不太好,车辆勉强进去。 “哎哟,这样破的地方,夫人和老爷怎么住?两位小公子也吃不消呀。”没等其他人说话,秦妈妈就忍不住高声埋怨起来。 站在一旁的那位中年人脸上顿时露出尴尬之色。 “这儿不错,破是破了些,但清静,最适合相公休养。别人能住,我们当然也能住,出门在外,没有那么多讲究。”余归晚的语气有些重,不过有外人在,她也没有过多责备秦妈妈的大惊小怪。 “大叔有劳了。”林清浅和林景行过去谢过中年人。 “几位不嫌弃就后。我这就回村子,让人过来帮忙,保准一会儿就将房子收拾利索。”他说完,就大步跑远了。 “二公子,我们这就开始收拾。”平妈妈等人并没有抱怨。 房子是真的破,边上的屋子,上面的屋顶都塌了,还有一处,半边的墙也歪了,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不过主子都不嫌弃,他们还有什么好嫌弃的。 常问几人更是话不多,已经动手开始干起来。 秦妈妈见自家儿子和男人也搭手开始干活,表情终于有些讪讪的,没有再大惊小怪。 这边正忙着,中年男子就领着二十多个人过来,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的人还背着草。 “他们都是做惯了事,修修屋顶,人多也比较快。”中年男子搓着手不还意思地说。 “里正,草放哪儿?”有人喊。 “大叔原来是里正,失敬、失敬。”林景行连忙抱拳打了招呼。 “都是大伙抬起来的。”里正摆手笑着回答。他见林景行客气,也就更放开了。 于是在他的招呼下,过来的男人有的爬上屋顶开始修整,有的忙着在下面和泥。女人们的手脚麻利地将院子里的杂草清理干净了。 这边是老屋,有的是村民的祖屋,有的是离去的村民废弃的。 林景行不想白住,拉住里正商谈租金的事。 “租金就不要了。”里正摆手,“这一处是我家的,边上则是三叔家的,还有另一处无主。我要是收了你们的租金,我的这两条腿也就别想要了。你们救下虎子,我和三叔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第35章 手段(一) 村民忙起来,林家的下人也没有闲着。 不过因为进村的时候,时辰就不早。等一切忙结束,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 林家一路上住的都是客栈,出来得又很匆忙,带的东西并不是太多。 被褥什么的都有,屋子里却没有床,好在村民给力,里正和虎子家更是大方,他们将家中准备打家具的木板全都抬过来,在几间屋子里搭了几张简易的床。 有的村民见状,暗暗揣测,猜想林清浅一行人是不是因为落魄了,才这么寒酸。 不过,林家下人多,个个身手又十分利索,谁也不敢主动得罪他们。 “村子里可有油灯或者蜡烛卖?锅碗瓢盆有没有卖?”平妈妈主管家中一切俗务,看着空荡荡的家,她一时也有些慌了。 没有锅灶碗,怎么给主子做晚饭?明日的早饭又该怎么办? 还要熬药了! “我们村都是见天吃饭,家家户户手头不是很宽松,谁家有那个闲钱去买油灯、蜡烛?”里正苦笑回答,“你们缺少吃饭的家伙,我家中还有一口破了口子的大锅,如果你们不嫌弃,先给你们送过来救急。” “谢谢里正。”家中情况容不得林景行矫情,他略有些羞涩的答应了里正的好意。 里正见他不嫌弃,偷偷松口气后,就急急忙忙回去了。 “哎哟,老爷,你慢点儿。”家中连坐的凳子都没有,只有铺好的木板。 红杏、初心几个丫头手脚麻利,很快就将车中的被褥搬出来铺在了木板上。 “爹。”觉予听到秦妈妈夸张的叫声,立刻关心自己的父亲。身体略好的林宗思则已经过去扶住了林渊。 “这样挺好。”林渊苍白的脸上半点儿血色也没有。“房子能否够住?” “这边三座院子连着,院墙中间的矮墙已经倒了,方便得很,够用了。”林景行回答。 为了保护林渊,他特意将林渊一家安排在正中间院子里,而林清浅和兰姨娘则带着几个丫头住进了墙头稍好的西边院子,他负责守着东边院子。 众人刚收拾停当,里正就去而复还,同他一起过来的还有虎子一家。 他们手中提着一个袋子,妇人手中则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一些简单的蔬菜。 虎子父亲,一个高大的汉子性子比较爽直,他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乡下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送了你们一些黑面和米,今天晚上先凑合一下吧。” 妇人则满脸堆笑,将篮子递过去,“自己地里长大的蔬菜,邻居又给了一些,还望夫人小姐不要嫌弃。” “多谢。”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几个人见林渊脸色不好,想到林景行所言,家中兄长身体不好,大家客气了几句后,里正和虎子一家就识趣地离开了。 “这么点黑面哪够?”紫苑叹息,“老爷哪能咽得下这种粗粮?” “将黑面摊成面饼,米和青菜一起熬成咸粥。”林清浅检查了一下里正送来的东西,然后吩咐,“鸡蛋煮了。” 紫菀见她没有到搭理自己,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 话说,她怎么觉得林清浅死而复生后,性子就变得特别令人难以捉摸? 在林清浅的安排下,平妈妈等人立刻有条不紊地干起来。 严格来说,里正送来的食材,根本不够他们这么多人消耗,好在他们一直都准备了干粮。 平妈妈烧了一锅的咸米饭,又将包裹中的干馒头热了热。 饭很快就好,连清炒的小菜都没有。 林清浅将煮熟的几个蛋分给了林渊和孩子,兰姨娘也得到了一个。 “不,我就不用了。我只是断了手,又不是要命的重病,我吃粥就可以了。”兰姨娘既心疼女婿,也心疼两个外孙,哪舍得和他们抢食吃。 “只是对付这一晚上。既然要在村子里生活一段时间,明日一早,我们肯定得派人去镇上买一些粮食和蔬菜回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兰姨对自己的身体千万不能马虎。要是留下病根,以后再想调理,那就难得多了。”林清浅将鸡蛋放进了她的碗中。 “娘,妹妹是一番好意,你听着就是。”好不容易正大光明称呼兰姨娘为娘,余归晚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也不用担心没了规矩让人诟病。 “好,我吃。”兰姨娘见两个孩子也一个劲哄她,她眼中含着泪吃了一个鸡 林景行和林渊看到林清浅端着大碗,面不改色吃着黑面饼,心中都是一酸。 兄弟两个想法一致,等到了江南,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唯一的妹妹吃苦了。 当年父母离去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清浅,他们不能对不起父母。 主子都没有嫌弃饭食差,几个下人更没有怨言地吃了晚饭。 乡村的夜晚十分平静,三个院子里只有里正赞助式的送了一根蜡烛。大家不敢浪费,将蜡烛放在了林渊房中,然后其余的人就各自散去了。 所谓乐极生悲,大家各自回房刚准备歇息,忽然听到兰姨娘房间里传来一声哀嚎声。 “怎么呢,娘?”余归晚还没有来得及脱下衣服,她听到兰姨娘的叫声,连忙过去查看。 “怎么办?怎么办?娘惹了大祸了。”兰姨娘呆呆地坐在木板上哭泣。 “娘,出了什么事?” “怎么呢?”林景行是男人,不好直接进屋,急得在外面不住打转 “我打翻了洗脚水,忘记边上还放着包裹了。包裹里是女婿的药。”兰姨娘哭得十分伤心,但还是将话说明白了。 “这?”林景行表现得十分到位,他急得额头直冒汗。 可能由于碍于兰姨娘是长辈,他虽然焦急,却没有开口训人。 “哎哟,这可怎么好?”秦妈妈惊呼,“老爷可离不开那些药。” “怎么会那么不小心。”紫菀也急了。 余归晚则傻眼了,一时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手上虽然有李家给的药单,但药单中用的药材不少都是贵重药材,其中人参和灵芝占了主要。药材不能用,以他们手上那点儿银子,根本就撑不了多久。 “都是我的错,我就是祸害呀。让我去死吧。”兰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林清浅似乎被这场变故惊呆了,她傻傻地站在一旁半天没有反应。 “咳咳咳,娘,你不用自责。一切都是天意,再说我只是身体虚弱了些,还能撑住。等歇息一段日子,我们到了江南,一切就好了。”林渊在常沐的搀扶下也出来了。 “谁那么大意,居然将草药放在地上?”秦妈妈似乎不死心。 “我将草药放在了板子上。”插话的是秦妈妈的儿子。 “是我不好,将木板踢翻了。”兰姨娘还在自责不已。 “好了,大公子都说事情过去。兰姨,你也是无心之举,屋子里黑,没有烛火,也没有家具,说到大意,其实责任在我。我明知兰姨双手不方便,却没有吩咐人将草药收拾好,才导致姨娘踢翻木板。”林清浅将责任往自己头上揽。 “小姐。”初心哭了,“是奴婢懒,没有及时收拾。” 文心则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事到如今,谁也别埋怨。好在李家给了药单,明日去药堂抓药就是。”林景行皱着眉头叹口气说。 第36章 手段(二) 兰姨娘见众人都将责任往身上揽,并没有人责怪她,哭得更伤心了。 林清浅叹口气,没办法,只能过去小声劝说。 兰姨娘惹了这么大祸,几位主子不但没有责备她,反而还要安慰她。 秦妈妈和紫菀脸上都露出了不甘的神色,只是月色下,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她们的表情。 在林清浅和余归晚细细开导下,兰姨娘终于哭着睡着了。 “妹妹,辛苦你了。”出了屋后,余归晚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凄苦和委屈之色。 她岂能不怨,那可是她夫君救命的药材。可她又能如何?兰姨娘是她的亲母,一心一意为她筹谋的亲母,她根本怨不起来。 “嫂子不用担心。我们手上有药单,大哥吃惯了的药,我们照着药单抓药就是。这只是一场意外,谁也不想发生。但既然发生,我们只能面对,而不是抱怨。横竖只是花银子的事,虽然我们手头有些紧,不过这些年,我们的日子过得一直不都是苦巴巴的。大不了,我们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派人去江南庄子里取钱,然后再继续南行。”林清浅柔声安慰她,“兰姨心思重,嫂子背后一定要好好安慰她。你们是母女,一些贴己的话,也只能嫂子去说。” “谢谢你,妹妹。”余归晚抱着她,觉得整颗心都暖了。 秦妈妈和紫菀在一旁看了,原本心中的一点儿怀疑顿时消散了。 果然是一场意外!也罢,出门的时候,林家带出的药草并不多,老天爷帮了姓林的一把,她们得找机会问问大人该如何做才好。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有睡踏实。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常白和安义就驾车去了镇上。 这一早上,留下来的人其实也很尴尬。 因为所有人都在等米下锅。 好在没过辰时,常白和安义就回来了。没有盘缠去江南,大家已经做好长住村子的打算,因此,两个人买回来的米面比较多。 肥肉、盐、锅碗铲子什么的,也都买了一些回来。 “大哥、嫂子,你们将药单拿出来,我们先誊写一份,省的不小心弄丢了。等会儿我和二哥再去一趟镇上,一来去药铺买药,二来,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绣品可以接下。”林清浅主动去找了林渊商量事。 “我的身体没有大碍,药暂时停一段日子。”林渊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不同意。”林景行一脚踏进门。 “我也不同意。”林清浅脸色也冷下来,“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要是大哥任性丢掉药,那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不就全废了。” “可是......”林渊十分为难。 药材需要多少银子,家中情况如何,他虽然不问世事,但多少也明白。依照他们目前的状态,就算是不吃不喝,手中的银子也不够他吃一个月的药。 “银子是死的,人却是活的。银子,我和二哥会想办法,大哥就别操心了。”林清浅板着脸说。 “能找到一些大的绣品最好。”余归晚感激地看着他们。 “我会留意的,嫂子。”林清浅答应了。 早饭十分简单,馒头稀饭,昨晚里正送来的小菜还有些,平妈妈就炒了端上去。 一家人只有一个菜,说起来有些寒酸。但谁都明白,要想省下药钱,就必须省吃俭用。 人生地不熟,他们在没有找到合适的赚钱路子,也只能从口中省了。 众人匆匆吃过早饭,依旧是常白和安义赶车。 林清浅出去,带上了文心和初心。 秦妈妈和紫菀看着远去的车辆,心中暗暗鄙视。都活到这份上,还装主子,哼,等完成主子交待以后,他们一家就可以吃香喝辣的,再也不用跟着林家吃苦。 “妹妹打算怎么做?”车中,林景行终于忍不住问。 “镇子上的药材贵,我们只管要高年份的人参和灵芝即可。银子不够,可以卖人呀。”林清浅的声音有些低。 坐在前面赶车的安义和常白都吃了一惊。 “既然敢吃里扒外背主,既然敢在药材中下毒,那么不回敬他们一二,他们还真当我们是傻子了。”林清浅冷笑。 马车颠簸了一下。 “小心一点。”林景行训斥他们一声。 常白和安义答应一声,立刻稳重起来。但他们的内心却在翻江倒海,听二公子和小姐的意思,家中出了背主之人,那人还给大公子下毒。这么说,这些年来,大公子根本不是因为病情恶化,而是因为中毒? 凶手到底是谁? 两个人也不笨,这次随行的人,不是安义一家,就是常白一家,此外剩下就是观言、初心、文心和秦妈妈一家,对了,还有紫苏。背主之人,肯定不是他们两家,初心和文心也被排除在外,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回去后别让人看出来。”林清浅在车中叮嘱一句。 两个小厮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村子离镇上近,车很快就到了镇上。 街上人多,兄妹两个也不再商谈。 两个人先逛了街,又问了人去了一趟绣品店,接着,兄妹两个人才去了药铺。 有李家给的药单,抓药其实很简单。 不过,抓药的药童却显得有些为难,“两位请稍等,你们要的药材有几味比较贵重,我做不了主。我这就去找掌柜的问问。” 林景行点点头,药童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去后院。 一会儿,一个精瘦的老者匆匆从后院出来。 他一露面,就用打量的目光看了林景行和林清浅一眼,然后才缓缓开口,“二位要整颗的人参,还需两百年以上,光是人参这一味药就珍贵得很。要是再加上百年以上的灵芝,价格可不便宜呀。” “多少银子,不妨报个价。不瞒掌柜的,我们这是等着救命了。”林景行叹口气解释。 “百年以上的人参,在我们这样小的镇上,并不多见。说来也巧,铺子里前几日刚得到一株三百年年份的人参,不过一株全参最便宜也得五百两银子。百年的灵芝,最少得三百两银子。”掌柜痛快地给出了价格。 的确不便宜,不过,掌柜也没有宰人。 林清浅兄妹对视一眼后,林景行开口,“这样的价格的确很合理,不过我们手头也不是很宽绰。掌柜能不能给我们一点儿时间筹备?” “百年以上人参已经不错,只要放出风,我也留不住。不过二位既然是救命,又提前打了招呼,这样吧,我最多为两位留三天。三日后,两位不来,我们就不会再等,只能出手给他人了。”掌柜叹口气说。 林清浅和林景行对视一眼,他们还真来对了地方。眼前这位掌柜算是忠厚之人,他们与之算是萍水相逢,没想到掌柜居然还能给出一个承诺。 掌柜也不是吹牛,天下有钱人多的去。 无论是百年老参还是百年灵芝,有钱人都会抢着要。 不过,兄妹两个来药铺的用意其实并不在老参和灵芝上。他们要的就是掌柜这句话罢了。 第37章 手段(三) 兄妹两个和掌柜再三确认以后,才神色沮丧地离开了药铺。 “要回去吗?”出了药铺,林景行问林清浅。 “我去做成衣的店铺瞧瞧。”林清浅压低声音说,“觉予身体弱,我想还想买一点儿红布给他做个五毒兜兜压压。” 小孩子穿红色的兜兜,上面绣上五毒,据说可以辟邪。林清浅要看成衣,林景行随行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我再去买些粗粮,要是有水缸,也得买上一两口。”林景行叹口气说。 手里的银子少,可不管如何,既然打算长住,那么生活的一些必需品就得添上。一大家的人口,要不是虎子家送了水桶过来应急,一家人连水都喝不上。 “水桶要买,如果有浴桶,也买一个吧。”林林总总算下来,兄妹两个这个也觉得缺,那个也缺,他们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为了节省时间,兄妹二人商量好,等会儿各自手头事情办妥了后,就在进镇子路口的大树下接头。 兄妹分头以后,林清浅也不急去成衣店,她十分随意地在街上逛,显得十分悠闲。 倒是她身后的初心显得急躁了些。 “小姐,可是累呢?”走了一段路后,林清浅就不住捶起了自己的腿,脸上也冒出密密的汗珠。 初秋的天气虽然不是特别热,但秋老虎的威力也不容小觑。 文心和初心担心她身体吃不消,两个丫头不停劝林清浅,让她先找个茶铺喝杯水再走。 “面前有个茶铺,坐下喝杯茶就去成衣店。”林清浅没多少精神。 两个丫头也看到路边卖凉茶的地方,心中都有些微酸。 大的茶楼,她们不能去,可路边卖凉茶的地方也太简陋了。 “咦,前面好像也有一家药铺,我们先过去瞧瞧。”林清浅忽然看到拐角处,还有一家药铺。 药铺并不大,不过胜在铺子安排得井井有条。 林清浅决定进去碰碰运气。 “小姐,不是已经谈妥了吗?”初心疑惑地问。 “我瞧着兰姨身上的伤好像并没有见好,家中人多,天气早晚又开始变凉,要是谁有个头疼脑热,哪能每次出来找郎中看诊。平妈妈懂些药理,我们买一些常用的药备着,有备无患。”林清浅懒洋洋地解释。 “就你废话多。”文心见林清浅没有精神,顿时恼了。 “奴婢.....”初心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笑嘻嘻地闭上嘴。她平时话就多,文心早就说,只有小姐能受得了她,要是换别的主子,她早就被主子发卖出去了。 哼,除去小姐,她才不要别的主子了。 小姐是天下最好的主子。 林清浅不管身边两个丫头吵闹,顾不上喝茶,直接去了药铺。 药铺里很整洁,对比前面的大药铺,这儿却显得小得多了。 “你们可擅长看烫伤?”林清浅刚进铺子,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两个穿着同色衣服的小厮就闯了进来。 一进门,小厮就直奔主题。 “巧了,东家最擅长的就是金疡术。”药童自豪地回答。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后,态度立刻改变,立刻让药童请东家露面。 药铺看诊的郎中就是东家,也是药铺的掌柜,靠着祖传的手艺,开了这家小小的药铺。 林清浅忽然开口,“铺子里可有两百年以上的老参和灵芝?” “老参和灵芝,本药铺都没有。”药童轻轻地摇头,他或许觉得林清浅因此看轻药铺,忍不住又解释一句,“年份久的老参和灵芝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药材,一般的药铺未必有。姑娘想买的话,不妨去镇北的陈家药铺碰碰运气。” “小哥是本分人,不瞒你说,其实我们刚从那边过来。”林清浅笑着补上一句,“可惜走得急,忘记还有些药没有买,正巧看到了你家药铺。我顺便再买几味常用的药材回去备用。” “成,姑娘要什么药?其他药材,我们药铺还是比较齐全的。”漂亮的人走到哪里都能吃得开,药童看她和气,并没有看轻他,于是态度也变得热情起来。 “小哥,我家小公子被烫伤,有些急。有劳你先将东家请出来。”一个小厮急了。 “明明是我们先来。”文心不高兴。 初心有些诧异地看了文心一眼,没有说话。 “东家在后院有事,这位姑娘先来,只是抓几味药。几位稍等。”药童客气地解释。 “我家公子身份尊贵,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当得起吗?”另一个小厮脸色变了。 “如果不是有必要,谁又会到药铺中来?总该讲个先来后到吧。”也不知为何,一向稳重的文心这一次居然咄咄逼人。 小厮脸色顿时沉下来。 “算了。”林清浅脾气好,阻止了文心吵闹,“出门在外不容易,烫伤可大可小。我们也不是急用,等会儿反正还要经过镇中的药铺,不过是几味普通的药材而已,想必这位小哥也不会在意。” 她给足了面子与小厮,同时也给了药童台阶。 药童心里有些不乐意,蚊子再小那也是肉。明明这位姑娘先进门,后来的人出言不逊。虽然心里不高兴,不过药童也没有摆脸色。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 “多谢姑娘体谅。刚刚兄弟出言不逊不占理,实在是因为,家中主子烫伤太严重,还在客栈中等郎中上门看诊了。”林清浅退让一步,高个子小厮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动道谢。 “对对,是小的太莽撞,姑娘别和小的计较。”另一个小厮连忙跟着道歉。 林清浅微微一笑,客气几句,就带着两个丫头走出了药铺。 “奴婢太冲动,请小姐责罚。”出门以后,文心连忙负荆请罪。 “无碍。”林清浅叹口气,没有追究。“去成衣铺。” 初心、文心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成衣铺子离药铺很近,林清浅进去,掌柜就热情地亲自迎上去。姑娘衣着虽然是旧料子,但样式却不常见,做工、布料也上乘,一看就知道她出自小康之家。 加上林清浅身边还有两个婢女,掌柜半点儿也不敢怠慢。 “找大红色的棉布,还要为长辈挑选几身新衣服。”林清浅淡淡地报出目的。 掌柜一听她要几身新衣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姑娘算是来对地方了。我这小店虽然小,但其中的布料却很齐全,进的都是今年的新料子,不瞒姑娘说,因为地点偏僻了些,价格上也是镇子上最低的一家。姑娘在这儿买布,绝对不会吃亏。”掌柜极力推荐自己的新品。 “能否去后面看?”林清浅显出很累的模样问。 掌柜点头,“可以,姑娘请。” 第38章 手段(四) 到了后院,林清浅特意挑选了几块布料,其中一块大红色的棉布,她看了有些爱不释手,“就这块了,我想为家中小侄子做两件肚兜,上面要绣上五毒,掌柜的能否快速赶出来?” 掌柜有些惊讶,小姑娘身边有丫头,怎么还要到铺子里来做这种贴身的衣物?通常大户人家都会讲究,像孩子这种贴身之物,绝不会假手于人。 “小侄子身体弱,前些日子受到惊吓,一直没什么精神。我想要在肚兜里放些提神的药粉。药材磨成粉,容易散味。店家不远处就是药铺,方便些。”林清浅似乎看到他眼中的疑惑,淡笑解释几句。 掌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 “成,孩子的肚兜小,就算绣上五毒,也很快。姑娘稍等,最多半个时辰就好。”掌柜热情地说。 “初心,你去药铺买些白芷、山柰、公丁香、陈皮过来。”林清浅吩咐。 “是,小姐。”初心答应一声就准备出门了。 “原来姑娘家中也讲究这些。我们这儿会放些艾草、雄黄之类的,可以驱虫。”掌柜笑着解释。 “初心,那就再买些艾草和雄黄回来。”林清浅又吩咐。 初心答应一声,出了门。 掌柜见林清浅平和近人,心中对她好感又重了些。 “掌柜,你们这儿有后门吗?”林清浅问,“我想出去转转,立刻回来。” 掌柜有些迟疑。 “我守着。”文心柔柔地开口。 掌柜见有人留下,也就不再担心林清浅是个骗子了。 “后面左转,一道小门就能出去。”掌柜热情地说。 林清浅微微点头,谢过掌柜去了后门处。 文心担心地看着她的背影,却狠下心没有拦住她。 成衣店后门是条巷子,穿过巷子,就是镇上的大街。 林清浅目不斜视,好似很随意逛着,一会儿她拦着人问了镇上大的客栈有哪几家。 镇子就那么大,一个镇上比较好的客栈更是寥寥无几。 林清浅首先找到镇上最大的那家客栈。 她的运气不错,在楼下,她就看到了在药铺中遇上的那两个小厮。 林清浅缓缓上前,“我有治烫伤的方子,不留疤痕。不过我要和你家主子先找个僻静的地方谈谈。” “你?”小厮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 林清浅从掌柜家出来的时候,借了一顶帷帽,小厮并没有认出一面之缘的她。 “我不想别人知道此事。当然你们信不信由你们自己决定。”林清浅淡然地说。 她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小厮不知如何是好。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后,高个子小厮忽然开口,“姑娘楼上请。” 林清浅不声不响跟着他们上了楼。 到了楼上,小厮并没有将她领去见主人,反而是将她带到了一处略显简单的房间之中。 “姑娘稍等,我去禀报主人。”小厮拱手对她说。 林清浅微微点头,并没有将头上的帷帽拿下来。 一个小厮出去请示主人,另一个则站在外面守着。 林清浅知道他是对自己不放心。 不过,她有自己的目的,小厮对她的提防,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在高个子小厮办事能力不错,他出去一会儿,门就再一次被推开了。 “公子,就是这位姑娘。”小厮公子的对一位年轻人说。 年轻人也就十八九岁,身体瘦削,眉清目秀,眼睛很大也很亮,浑身透着浓浓的书香气。他进门后,就毫无顾忌地打量起林清浅来。 可惜,林清浅藏在了帷帽下,他根本看不清林清浅的五官。 “坐下谈。”林清浅反客为主。 年轻人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他轻笑起来,“姑娘能治烫伤,不会留疤痕?” “不会。”林清浅轻声回答。 “姑娘放心,只要姑娘能治好我家外甥,诊金多少好说。”年轻人漫不经心地说。 “你们是从平阳而来?”林清浅淡笑问。 “不错。” “我们一家遇上些麻烦,所以我要的诊金就是希望公子能出手,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们一家带走。”林清浅说出条件。“应该很麻烦,所以公子考虑清楚再做决定也不迟。” “有多麻烦?”年轻人好奇地问,“既然是大麻烦,你又如何确定我就能为你们善后?” “对方想对我们赶尽杀绝,算不算大麻烦?”林清浅叹口气说,“至于为什么会选择你们,是因为我相信自己的直觉。你放心,到了平阳之后,我们之间的交易就算结束。” “你用全家人的性命和我做交易,你不觉对于我来说,很不公平。”年轻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郎中。” “公不公平,那得看公子对小外甥重视到何种程度。公子觉得值,那就公平。公子觉得不值,那就不公平,我们也不用继续商讨下去。”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公子不好了,小公子发热,开始抽搐,郎中无他法,夫人急得昏了过去。”年轻人刚要开口,从门外就冲进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婢女。 “什么?”年轻男子脸色剧变。 他顾不上问清楚,站起身就往外冲。 林清浅闻言,忍不住叹口气。 烫伤的人发热抽搐,说明热毒攻心,是身体对炎症的自然反应。 如果她猜的不错的话,这家人请来的郎中用的药并不对症。 如果烫伤处开始溃烂的话,会出人命的。 “跟我走。”就在林清浅叹息之际,走到门口年轻人居然又回来。他不顾男女大防,拉着林清浅就往外拖。 “清场。”林清浅抓住椅子不松手。 “你?”年轻人发怒,火烧眉毛,她居然还敢讲条件?他不能赌,万一这个姑娘没有本事救人,总得留下几个郎中备用才行。 “清场。”林清浅十分坚持。 年轻人脸上怒色更深。 他抓着林清浅手腕的手忽然收紧,林清浅甩不掉,“公子应该明白,千万别逼郎中看病。” 她在威胁自己,年轻公子脸上的怒意再深几分。 他盯着林清浅好一会儿,林清浅却不为所动。 “让那边所有的郎中退出去,给足诊金。”好一会儿,年轻公子终于发话。 小厮答应一声,赶紧小跑过去。 “一套银针。”林清浅开始说话,“用最快的时间找来土龙和糖。” “照着她的话去做。”年轻人在没有半点儿迟疑。 “平时倒泔水的地方,土龙最多。”林清浅再补充一句。 土龙就是蚯蚓,年轻人虽然疑惑她为什么还惦记着土龙那种令人作呕的东西,不过还是按照她吩咐去交待了下人。 第39章 手段(五) 林清浅默默地随着年轻人来到了一间上房。 一路上,他们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遇上。林清浅暗暗思忖,年轻人十分有魄力,在没有确定自己的能力,就按照她的要求清场,连路上都考虑到了,可见还是个心思缜密的人。 如果最后能成功合作,那么一路上,他们会省掉许多麻烦。 房间之中还算安静,林清浅进去的时候,看到一个容貌极其貌美的夫人,正俯在床前哭泣,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嬷嬷和一个丫头,她们眼睛也是红红的。床上躺着的孩子看起来有七八岁,孩子左边脸上,一片水泡,明晃晃,已经看不清楚原本的容貌。 右边脸也呈红肿,他静静地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眼睛。 如果不是被子起伏,都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九弟,郎中请来了吗?”伏在床边的美妇人听到声音,猛得扭头看过去。 “夫人。”美妇人身边的婆子轻声安慰她。 “郎中呢?”美妇人没看到心目中的郎中,顿时惊得站起来,“再找不到郎中,我儿怎么办?” “夫人,莫急。我来试试。”林清浅忽然出声。 “不急?”美妇人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你是何人?你说得倒是轻巧,孩子和你无关,你当然不会心疼。” 病人家属情绪激动之际,基本上是逮着谁,就迁怒谁。林清浅在现代见过太过这样的人了。只是那时候,她名气太大,几乎没有人敢迁怒与她罢了。 没想到了,到了古代,她接的第一个病例,就被家属迁怒了。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还有些无奈。 林清浅不会和情绪激动的人计较,她淡淡地回答,“孩子发热抽搐,说明热毒攻心,烫伤处开始溃烂,如果再拖延下去,孩子可就悬了。夫人还要站着这儿说些无关紧要的话吗?” “你就是郎中?”美妇人惊讶地睁圆了双眼。 “一盆烧开的热水,让人将细软的白纱布、棉花、放在热水中煮,烘干,然后端过来,还要一把夹子。我要净手。”林清浅不耐烦说任何废话。 她不知道暗处有没有人跟着她,林景行不会遇上什么意外,她担心的是如果暗处的人选择跟踪的是她,那么她出来这么久,或许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你?”美妇人被她的态度惹得更加发怒,“六弟,你怎么着了这样一个人过来?” “姐,你别急。她善于治疗烫伤。” “她?她是女孩子,年纪这么轻?那么多郎中都束手无策,她能有什么法子?”美妇人暴怒。 “有志不在年高,谁又规定郎中就一定是男人?”林清浅冷冷地反驳,“既然别的郎中束手无策,孩子已经出现了抽搐发热症状,那么夫人是打算就这样拖下去,眼睁睁看着孩子受罪?” “你?” “公子,看来我们之间所谈要作废了。告辞。”林清浅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你真的有办法?”美妇人喃喃地问。 “你愿意给别人机会,为什么不愿意孩子一次机会?仅仅因为我是女人?”林清浅不耐烦地连续反问,“我还有别的事,不能在这人待太久。愿不愿意试试,给个痛快话。” “还愣着干什么?照这位姑娘说得去做。”男子发怒,直接下了决定。 “公子,银针到了。”高个子小厮进来,提着一个药箱。 林清浅见美妇人失去方寸,没有反对。于是,她接过银针,直接走到床边查看起来。 这时,有丫头也端了一盆温水过来。 林清浅立刻过去洗手。 她洗得极其认真,孩子是脸上和前胸都有烫伤,在没有办法彻底消毒之前,她只能尽可能做好自己的个人卫生。 美妇人和公子见状,不禁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丫头见她洗好手,立刻取了帕子给她擦手。 林清浅摇摇头,用力将手上的水珠甩掉,她等手上的水自然干得差不多后,才将手搭在了孩子的手腕上。 孩子的脉搏微弱而缓慢,有些涩,就是手腕上的温度要比普通人要高得多。 “用过什么药?用了多久。” “早上喝了汤药,方子在这。”美妇人身边的婆子慌张地回答。 林清浅示意她将方子打开,然后看了一眼后没有说话。 美妇人见她好久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又开始沉不住气。 公子看到连忙冲着她轻轻摇头。 “小公子。”忽然,床上的孩子开始抽搐。 美妇人见状,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婆子和婢女则慌得叫了起来。 林清浅不慌不忙,从袋子上取了银针,找准几处穴位,慢慢地扎了下去。 说来也怪,随着她几针下去,孩子居然立刻安静下来,也没有再抽搐。 美妇人松了一口气,终于撑不住被婆子扶坐在了边上凳子上。 “笔墨纸砚,我开个方子,等汤药凉了,立刻给他喂下去。药喝下去半个时辰后,就会退热。晚上的时候,再给他喝一次。如果明日这个时辰,我没有过来,那就再喂一次汤药。”林清浅吩咐。 年轻人不敢怠慢,连忙让人拿了笔墨纸砚过来。 林清浅拿起笔,很快写好了药单递过去。 “我要一个炉子。”林清浅发话。“不能直接用红糖。” 年轻人知道心急,连忙吩咐下去。 “银针不要动,等我回来。期间他不会醒,无碍。”林清浅吩咐后,就跟着小厮出去了。 红糖熬成白糖,其中需要加入活性炭。林清浅不愿意人看到,她一个人很快就熬好了大半碗的白糖。 没有活性碳,她就找了厨房中的炭火代替。 熬白糖的过程稍微有些长。不过林清浅不在意,等她端着一碗慢慢冷却的白糖出去的时候,守在外面的年轻公子眼中露出了惊讶之色。 林清浅没有搭理她,而是将找来的土龙用冷开水洗干净以后,再倒上了白糖。 公子惊讶地发现,土龙浇上白糖以后,就开始翻腾,然后慢慢地化成了浓汁。 林清浅端着碗立刻返回患者的房间。 “你回来呢?”美妇人再看到她,眼睛忍不住发亮。 林清浅没有拔下孩子身上的银针,相反还在他身上又下了几针。然后她用夹子夹住盆里煮过的棉花团,用力挤压,将棉花团中的水挤出后,又用棉花团沾上晚上的浓汁,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了孩子烫伤处。 大半碗的浓汁,最后被用得干干净净。 “明日早上按照这个方法再用一次。”林清浅一边吩咐,一边将孩子身上的银针取出。 “等他醒了,喂他喝下汤药,明日他的情况会好转许多。”林清浅转身要离开。 “姑娘,等等。”美妇人客气地叫住她。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林清浅医术要比之前请来的任何一位郎中高。美妇人为了自己的孩子,甘愿低头。“之前是我不好,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我不会计较。”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姑娘能否留在这儿,等孩子好了以后再离开?” “不行。”林清浅直接拒绝。 第40章 手段(六) “诊金不是问题。”美妇人急了。 林清浅沉默地摇了摇头。 “姐,你别急。我和这位姑娘谈谈。”公子笑着说。 美妇人欲言又止,不过最后到底没有说什么。 林清浅和公子来到一处僻静的房子里,两个人重新落座。 “姑娘,还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吗?”公子轻笑问。 林清浅缓缓取下头上的帷帽,一张绝美的容颜露了出来。 男子可能没想到林清浅长得如此好,更没想到林清浅的年纪会如此年轻。 看她也只有十五六岁,不成想,竟然练就了一身高超的医术。 “姑娘可否详细说说你的麻烦?”他轻笑问。 “准确地说,敌人藏在暗处,我暂时还没有将其找出来。不过没关系,不用三天,我一定将人给找出来。”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要人手?” “不用,我自有办法将其逼出来。不过等会儿公子给我抓几味药,再给我准备一些这家客栈的点心和一副银针。” 她半点儿也不客气地说。 男子点头,“姑娘尽管吩咐。” 林清浅写了一张单子给男子,男子扫了一眼后,立刻让人为她准备了一些。 一会儿,有人送来点心。这些点心十分精致,根本不像出自小镇子上。 “是客栈中招牌点心。”男子见她迟疑,懒洋洋地解释一句。 林清浅微微点头,每样只取了两块,然后用油纸包上,再用线系好。 “这家客栈是我的,有什么事来这儿见掌柜的即可。我只等你三日,三日不来,我自会离去。” 林清浅点头,两个人之间是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就该有规矩。 她提着点心疾步走出了客栈。 “将周老接来,传出风声就说是周老先给了方子。”等她走了以后,男子轻声吩咐。 门外立刻有人答应一声。 做戏做全套,林清浅顺道去一处杂货店买了一些女子用的草纸,还让店家用布包裹好,才穿过巷子重新回到了成衣铺。 “小姐。”初心见她回来,差点儿掉下眼泪。 她回来听文心说林清浅一个人出去后,差点儿将文心打了一顿。要是主子出了什么事,就算她有十条命也不够抵的。 好在主子平安回来了。 “出去买了点儿东西。”林清浅淡淡地回答,“东西可做好呢?” “好了。”文心眼睛也忍不住发红,将手中的两个红灿灿的小肚兜递给林清浅看。 林清浅接过红肚兜闻了闻,肚兜果然有一股好闻的药草味道。 “姑娘还需要什么?”掌柜做成了一笔生意,十分高兴,态度十分热情。 “以后再有需要,一定找掌柜。”林清浅客气地回答。 主仆收拾好后,在掌柜殷勤的目光中回去了。 临近中午,街上的。人都神色匆匆,林清浅主仆也没有心思再看热闹。 三个人很快就来到了镇口,人还没到,她们老远就看到了路旁大树下自家的车。 “买了一些零碎的家用,水缸下午的时候,他们送去。一口大些,一口小的,还有浴桶。”林景行见到林清浅,微笑解释一句。 “趁着做兜兜的时候,我去买了一点儿私人物品,还去客栈买了几块点心给大哥、侄子。”林清浅也欢快地解释。 兄妹两个亲热地上了车,开始往回赶。 坐在车中,空间小,说话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不怕外面的人听到。林清浅将自己遇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并且说了自己的打算。 “不去江南?”林景行惊讶地问。 林清浅摇摇头,“不去,也去不了。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处。我们赌不起。如果去了江南,即便在自己的庄子里,也难保有人下手。不如先找个地方躲几年,等两个孩子长大些,大哥的身体彻底好转以后,我们再图打算也不迟。” “要是......” “虽然我没有问患者的家境,但在药铺之中,我看到两个小厮底盘扎实,脚下走路毫无声息,可见是高手。而且他们身上虽然穿着下人的服饰,但布料却是最上乘的,可见,他们的主家肯定不是非凡之人。最重要的是,听口音,他们出自平阳。平阳是靖越王的封地,我们在蜀地找个地方落脚,退一步讲,就算敌人找到我们的落脚处,在靖越王的地盘上,他们也得掂量着点来。”林清浅细细解释。 林景行本来还有些犹豫,听了她的分析,反而很快冷静下来。 林清浅说得对,不管什么,家人的性命最重要。 他们从京城出来,已经算是背井离乡。至于是去江南,还是去别的地方,又有什么区别呢? “该清理的,这两天就清理了吧。”林清浅淡淡地说。 林景行精神立刻振奋起来,兄妹两个细细商讨了一番后,觉得事不宜迟,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 林渊和觉予的身体太弱,都拖不得。 “小姐、二公子,你们总算回来了。”平妈妈站在路口一直在等他们回来。“大公子见你们去了那么久,在家中已经念叨了好几次。” “二哥买了水缸和家用,我给觉予买了肚兜,还给大哥和两个小侄子买了一些点心。”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几个人进了门以后,林清浅让文心将点心打开,递给了病恹恹的觉予,顺便给孩子看了兜兜。 小孩子对吃的和穿的会特别在意,没有什么精神的觉予见了,脸上总算是露出了几分笑容。 “这个奴婢来吧。”紫菀见初心手中还有一个包裹,伸手就想接过。 “这个是小姐的东西。”初心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紫菀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接着委屈地解释,“奴婢本以为家中手头紧,还以为小姐是为家中买的家用,没想到居然是小姐自己的物品,奴婢逾越了,还望小姐责罚。” 兰姨娘听她当众挑唆,心里气得要命。 她脸色沉下来,开口训斥,“姑娘是女孩子,总得有些自己私密的东西。我们从京城出来的急,几乎什么都没带。姑娘为自己准备些东西,你也看着眼红不成?” “老夫人,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见初心从镇子上刚回来,不想她累着罢了。”紫菀噗通跪在了地上,“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该死。” 说完,她不停地给林清浅磕头。 兰姨娘见状,气得更加心疼。如果这一幕被外人看到,还不知别人会在背后说什么闲话呢?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林清浅为人刻薄,对下人太狠毒。 好个贱蹄子,居然还想坏姑娘的名声。 “算了,你也是一番好意。”林清浅根本不会将紫菀这点儿小伎俩放在心上。“起来吧。” “谢小姐。”紫菀变得老实多了。 “药买了吗?妹妹?”余归晚根本没有心思计较这点儿小事,她满心满眼都是林渊和觉予。 “我们去药铺问了。我们的运气还不错,药铺中有一棵三百年左右年份的老参,灵芝也有百年。只是价格上比较贵,我和二哥身上的银子根本不够。”林清浅解释。 “我们说好,回来凑钱,然后再去,让掌柜给我们留三日。”林景行也跟着解释。 第41章 手段(六) 余归晚听了他们的解释,不但没觉得高兴,反而心头更加忧患起来。 三房出门带的银子,因为来的时候买了三头骡子和三辆车,加上一路上的花费,林林总总下来,已经花了不少。如果将所有的银子全都凑了用,那以后要如何? 作为长嫂,她实在不好意开口,要林景行和林清浅将身上所有的银子全都拿出来。 “将骡子卖了吧。”林景行说出打算,“光是老参和灵芝,就需要好几百两银子,这还不算其他的费用。路上我们也花费了一些,横竖我们得留在这儿生活一段时间,骡子和车暂且卖了维持家用。” “那怎么行?”余归晚有些急。 没有骡子和车,他们怎么回江南。家中老的老,少的少,弱的弱,步行上路根本不可能。 林清浅微笑安慰她,“嫂子别急,我和二哥商量了。骡子和车暂且卖了不要紧,明日就要安义先去江南。今年江南的租子还没有送到京城。安义去江南将其拿回来,他一个人脚程快,快去快回,也就用一个月。趁这段时间,大哥和觉予正好好好调养一下身体。租金拿回来,我们再去牙行买车和骡子就是。” “这个办法妥帖。”兰姨娘在边上帮腔。 林渊叹口气,他心里难受。弟弟妹妹商量事情,只要涉及到他,他都不知如何开口。 他想拒绝,但他知道家中所有人都不会同意停了他的药。 可除此之外,他根本毫无办法解决家中的短缺。 “就这么说定了。卖两辆车和骡子,剩下一头放在家中。”林景行最后决定。 一家人商量好了以后,林清浅就提着包裹回自己的房中去了。 “将包裹打开,你们为我做两条月事带。”林清浅淡淡地吩咐。 “小姐,你?”初心高兴极了,主子十五岁,但因为这些年来身体亏欠太多,一直都没有来月事。如今既然来了,说明她的身体在好转。 “少废话。”文心凶巴巴训了她一句。 “我?”初心委屈,她不过是为主子高兴而已,为什么又要挨骂。 林清浅慢悠悠地拿出草纸折叠。 一会儿,紫菀和秦妈妈从门外进来。 这对母女一进门就看到了包裹,也看到了林清浅手上的草纸,以及初心、文心手上的活。她们立刻明白,林清浅买的私密物品是什么了。 原来如此,母女两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 “小姐,死丫头不知深浅,做事莽撞,老奴带她过来给小姐赔个不是。还望小姐千万别为这个笨丫头气坏了身体。”秦妈妈开口就将所有的错,算在了紫菀身上。 林清浅早在她们进门的时候,就手忙脚乱将草纸用布盖上了。她羞得满脸通红,不耐烦地回答,“我不会和她计较,你们回吧。大嫂身边不能离人。” 秦妈妈见她不痛快,还以为她果然是被紫菀气着了。 秦妈妈也不敢继续留下来招她嫌,说了几声,就带着紫菀离去了。 “贱人。”文心气得一不小心,让针扎了手,她连忙将手放在嘴里吮吸。 “小姐,你好厉害。”初心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主子为什么买了这么多私密的东西。 一会儿兰姨娘进来,她满脸气愤,“那两个东西又来干什么?” “不死心而已。”林清浅对她招招手。 兰姨娘就坐在她身边。 林清浅压低声音,凑近她耳边说了她和林景行商量的结果。 兰姨娘的眼睛顿时睁圆了。 中午,一家人凑在一起吃了午饭后,林清浅觉得体乏,就和兰姨娘结伴回去睡午觉。 林景行和安义、常沐几个却没有闲着,下去一起去镇上卖骡子和车,安义则准备好了包裹,打算下午直接从镇上离开去江南。 林清浅回到房子里并没有睡下,她拿出从公子哥那儿得到的药粉,开始慢慢配置。 “这是?”兰姨娘惊讶地问。 “有几味是续骨用,给兰姨用。另外一些则有大用途。”林清浅轻笑。 林景行到了晚上才回来,不过因为骡子和车卖的太迟,没赶上去买老参和灵芝。 三头骡子和车,卖了两匹,剩下一匹被安义驾走了。 家中因为此事,人人心情都不太好。 天刚黑,所有人就全都睡下了。 夜晚的村子十分寂静,特别是靠近山根这一处,根本就没有人家,很快三座院子里再无半点儿声息。 三更时,下人住的院子里,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往后山走去。 到了离院子稍远处的林子边上,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静静站在那儿等着。 “爷。”从院子出来的人,是秦妈妈的大儿子秦满生,此刻他正点头哈腰看着黑衣人。 “何事?”黑衣人不耐烦地问。 “他们将家中骡子和车卖了两辆,还买回来一大堆的家用,打算在这个村子长住一段日子。卖骡子是为了凑银子去镇上药房中买老参和灵芝。对了,安义那小子今日下去动身去江南了,要去那边拿租子回来。”秦满生满脸殷勤。 “别断了药。”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包药递给了他。 秦满生连忙接住,人却没有离开。 “事成之后,少不得你一家的好处。” “多谢爷,还望爷在大人面前为我们多美言几句。”秦满生激动地看着黑衣人。 “赶紧回去,别让林家人发现了。” “小的这就回去。”秦满生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往回走。 片刻之后,黑衣人冷冷地开口,“既然来了,就出来吧,不用回去了。” 顿了顿,他又开口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最后一句,当然骂的是秦满生。 随着他话音落下,林景行慢慢从树林中走了出来,他身边跟着常白和安正。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黑衣人诧异地问。 “今天。”他不动,林景行也不动。 “既然如此,那就别回去了。少了几个人,林家那个病秧子和你那个美人妹妹,不知作何想。”黑衣人冷笑。 “是呀,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林景行也笑了起来。 “小子,别太猖狂,就算你们三人联手,也赢不了我。”黑衣人大笑,非常自信。 “如果加上一个我呢?”不远处,两道身影慢悠悠地过来。 “妹妹,你怎么也来了?”林景行看到林清浅,顿时急了。 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又大笑起来,“本想和你们再好好玩玩,既然如此,杂家不妨再做一次狠人。” “你是宫中人?”听他不加掩饰露出真正的声音,林清浅猜想的了一个结果,而且这个人还自称为杂家。 三房怎么会惹上宫中的人? 第42章 天衣无缝 “宫中之人想要我们的命,岂会这么麻烦?”林景行冷冷地问。 黑衣人狂笑,“套我的话,你还嫩了些。想知道是谁要了你们的命,到地下问林如是去吧。” 林清浅和林景行全都一愣。 林如是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背后的人居然恨到要将三房斩草除根? 更可疑的是,对方明明可以轻而易举要了三房所有人的命,为何还要采用阴私的手段来对付三房? “要怪就怪林如是多管闲事,管了不该管的闲事。”黑衣人冷笑,“本来还想逗你们玩玩,到了江南再要了你们的命。既然你们急着送死,那杂家就在此送你们一场吧。” 他的话音一落,手里就多了一把剑,接着整个人腾飞而起,直冲林景行而去。 林景行不敢大意,立刻提着剑应身而上。 他此时无比感谢林清浅的周到,在离开京城时,为家中配上了几把剑。 安正和常白也手拿武器紧跟而上。 文心担心得眼睛都不敢眨。在场的人中,只有林清浅不会武功,她得护住林清浅。 今夜的月色不错,一直躲在云中的月亮此刻也冒了出来。 林景行、常白和安正的武功都不错,不过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黑衣人的武功却远远高于他们,不过几招而已,林景行三人就露出落败的迹象。 一直站在外围的林清浅身体忽然动起来,她直面冲着黑衣人而去。 文心大吃一惊,林景行更是吓得心要跳出嗓子眼。 “妹妹,逃。”林景行冲着林清浅大叫。 “逃?今日你们一个也逃不掉。”黑衣人怪笑,笑声十分刺耳。 林清浅不为所动,她眼看着对方的剑直逼自己而来,却没有躲,而是手冲着黑衣人一扬。 “妹妹。”林景行痛苦得声音都变了调,以他的速度根本救不了林清浅。 好在文心一直十分小心,她一把拉住林清浅快速往后退。 就在这时,一场意外忽然发生,腾飞而起的黑衣人忽然重重砸在了地上,然后动也不动。 “妹妹。”惊魂未定的林景行终于窜到了林清浅面前。 “看看他身上有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林清浅顾不上兄妹情长,急着从黑衣人身上找线索。 以黑衣人武功之高,她猜想,黑衣人应该没有同伙结伴而来。但黑衣人肯定有和同伴联系的方法。 如果黑衣人真的是宫中之人,那么最多不过三日,他的同伴在没有接到消息后,就一定会赶过来查看。 事不宜迟! 林清浅不敢浪费半点儿时间。 她走到黑衣人身边蹲下身体,冷冷地问,“到底是什么人派你来?” 黑衣人挣扎想起身,可他用尽了全身力气,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别白费力气了,你要是能动一下,算我输。”林清浅懒洋洋地问。“到底是何人派你而来?” 她狠狠对准黑衣人的脸蛋踩了一脚。 黑衣人鼻梁差点儿被她踩断了,他用阴冷的声音威胁林清浅,“赶紧将杂家放开,杂家的主子,你们吃罪不起。” “吃罪不起又能怎么样?你们已经准备要了我们的命,即使我们放了你,又能改变什么?”林景行更狠,他想到刚刚惊险的一幕,想到这个人差点儿要了林清浅的命,他不禁也狠了起来,手里的剑用力往下一插,剑穿过黑衣人的右肩插入到了地下。 “好,杂家捉了一辈子鸟,没想到最后一时大意,竟然被鸟儿抓瞎了眼睛。”黑衣人古怪地笑起来。 林清浅静静地看着他,“我只想问一句,当年我爹的死是不是也是你们做的?” 石破天惊!林景行闻言,顿时眼睛充血,他猛一扭头,然后盯着林清浅。 年轻时的林如是意气风发,是春闱的金科状元,他在翰林院中虽然只是个从五品官员,但他博古通今,满腹经纶,做人又左右逢源,家世不错,本人才学过人,又会做人,可以说,今后他的仕途会越走越好。 但就在林景四岁的时,一个晚上,林如是出去和同僚喝酒应酬,却由于醉酒而失去性命。 当时林老爷子也怀疑林如是是被人下毒,可仵作过来查过,也找了郎中看过,最后无一人不说是一场意外。 夫人接受不了这个打击,没过多久,就跟着林如是去了,接着是林渊...... 想到三房接二连三出事有可能都是被人下了毒手,林景行就恨不得要了黑衣人的性命。 “想知道,那就去地府问林如是。”黑衣人怪笑一声后,用力一咬,一股黑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来。 再看他,再无半点儿声息。 “你给我起来,你还没有回答,我爹到底是不是你们害死的?母亲是不是也是你们还是的?还有大哥的顽疾?”林景行站在边上呜呜地哭起来。 他从没有这样悲伤过,哪怕是魏姨娘死的时候,他都没有哭得这样肆意过。 安正红着眼睛蹲下身体,想要去搜黑衣人的身。 “别动。”林清浅忽然喝住安正,她顺手还拉住了一旁有些癫狂的林景行往后退了好几步。 “天啦。”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黑衣人在他们的眼前化成了一滩水。 而插在黑衣人肩部的那把剑则通身变成了漆黑。 好霸道的毒!如果不是林清浅警惕,要是安正去搜身,整个人也会因此中毒而身亡。 “立刻回去,我们连夜启程。明日一早立刻将秦家卖掉。” “背主的东西,只是卖掉,太便宜他们了。”常白气愤不过。 “来不及了,从现在开始,咱们得争分夺秒。”林清浅喃喃自语,主家只能买卖下人,却不能打杀下人,否则也是要吃官司。 她的冷静提醒了林景行,林景行顾不上悲痛,那把剑不能要了。林清浅用布包住剑,吩咐常白挖了坑,将剑深埋了。 主仆几个人快速下山。 他们回到家中,兰姨娘根本没有睡着。 她和初心静静地坐在屋子里,苦苦的等候消息。 看到林清浅平安回来,兰姨娘和初心都十分高兴。 “立刻收拾东西,马上动身去镇上。”林清浅急匆匆地说。 已经过了三更,等家中所有人收拾好以后,再上路,天色也就差不多亮了。 “别发呆,赶紧收拾。”文心也跟着催促。 “可是,骡子和车只剩下一辆。”初心发慌。 “这些不用你管,小姐已经安排妥当了。”文心瞪了她一眼。 初心闻言,赶紧忙着收拾。 林清浅领着兰姨娘则直接去了中间院子找林渊夫妇。 “小姐,出了什么事?”紫苏和腊梅当值,紫苏见林清浅、兰姨娘和林景行一起过去,顿时吓得不知所措。 “催老爷和夫人起床。”林清浅吩咐。 紫苏老实,还没有反应过来,安婆子的闺女腊梅已经过去叫门了。 片刻之后,屋子里的蜡烛亮了起来。 第43章 善后 “娘、二叔、妹妹,怎么呢?”屋子里响起一阵嘈杂声,不大一会儿,穿戴整齐的余归晚出门来迎接。 “屋子里说话。”林清浅脸上并没有露出急躁的神色,她又吩咐腊梅等,“立刻将家中行礼收拾好,我们等会儿马上要出发。” “怎么那么急?”余归晚吃惊地问。家中刚买了许多家用,怎么闷声不响就要离开? 余归晚知道林清浅和林景行不是行事莽撞之人,他们急着连夜要离开,肯定是出了什么她不知道的意外。 女人遇上事情,总是有些心慌,余归晚心中着急,却并没有阻止林清浅的吩咐,反而也叮嘱身边的紫苏进去催两个孩子起床。 紫苏更慌,她脚步匆忙地进了西屋。 兰姨娘看到闺女脸上露出疲倦和担忧之色,怜惜地安慰她,“别担心,姑娘和二爷做得很好,你只管听他们安排就是。” 余归晚用力点点头。 几个人进了屋,屋内的林渊也已经穿戴整齐,他坐在床上,歪在一床被子上。 “可是出了什么事?”他见林清浅他们进屋,忍不住开口问。 林景行点头,“是,出了一些事情。所以我们需要连夜离开。” 他不等林渊继续问,就竹筒倒豆子,将在京城里的发现和猜测三言两语全都说了。 余归晚和林渊听完,夫妻二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可能,三房对李家有救命之恩,这些年来,李家反过来对三房帮助多多,李家怎么可能会害他们? 林清浅不给他们消化的时间,“在背后筹谋的人,背景可能超出我们的想象,他们可能出自宫中。” 林渊又是一愣。 宫中的主子太多,天子和太子不可能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他们这样的小人物。剩下的要么就是哪位嫔妃,或者是哪位皇子,林渊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他们三房在宫中到底得罪了谁。 “想不通就别想。事到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既然他们出自宫中,那么我们就不能去江南庄子了。”林清浅叹口气。“我和二哥决定找个地方暂且住下再说。虽然说,天下之大,无非王土。不过这么多年来,背后之人并不敢明着对付我们,说明他们也有顾忌之处。所以,我们找到落脚的地方以后,再做打算吧。” “京城那边暂且不要给消息了,庄子那边也断了。”林景行红了眼睛。 他们兄妹出身富贵人家,命运却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他们从小比起别人来说,算是命运多舛。老天对他们何其不公! “紫菀一家在哪里?”余归晚浑身发抖,李家在京城,下手的人在京城,她没有办法对付。但眼前背主的一家人,她却可以撒气。 “当务之急是赶紧离开村子,进了镇子再说。我已经联系到一个朋友,想法子将我们带离。至于背主的人,就交给我。龌龊之人,别脏了嫂子的眼睛。”林清浅叹口气说。 “听姑娘的,你照顾好女婿就好。”兰姨娘吩咐闺女。 “背主之人留不得。”林渊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他身体不好不错,到他到底是出自于富贵之家。 世家该有的手段,他都有。 “大哥放心,我和妹妹已经想好了处置他们的法子。你们准备一下,我和妹妹先过去瞧瞧。”林景行说。 林渊颔首同意。 林清浅和林景行从林渊房中出去后,直接来到了西边破旧的院子里。 人还有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杂乱的声音。 “小姐、二公子。”常沐和平妈妈看到他们进来,赶紧给他们行礼。 “问出什么没有?”林景行问。 “腌臜货,嘴挺硬,只是一个劲嚷嚷要见大爷和夫人。”平妈妈气愤地回答。 “东西准备好了吗?”林清浅问。 “早就备好了。”常白恭敬地回答。 林清浅和林景行进了屋子,一眼看到秦妈妈一家被五花大绑踹到在地上。 秦妈妈看到林清浅和林景行,激动地冲着他们呜呜叫着,只是他们一家嘴里全都被塞了破布,根本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示意常白将紫菀嘴里的破布拿出来。 “小姐,你可要为奴婢一家做主呀。”紫苑可以说话,立刻跪在地上移到了林清浅面前开始哭诉。 林清浅静静地看着紫苑,紫苑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怯意,她呜呜地一边哭泣一边述说,“小姐,平妈妈说的,奴婢一家什么都不知,她定然是受了别人的蒙骗才往奴婢身上怀疑。” “今晚得到的药藏在了哪里?”林景行讥笑地看着地上用力挣扎的秦满生。 秦满生闻言,眼中顿时露出几分恐惧之色。 常问过去一把将他嘴里的破布拔出来,秦满生立刻叫冤屈,“二公子说的话,小的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等会儿将药吞下去就行。”林景行冷笑。 听了他的话,秦满生额头立刻冒出密密的汗珠。 “小姐,二爷,药熬好了。”正说着,月梅端来几碗汤药进来。 秦满生见状,吓得在地上直翻滚,紫菀则不停摇头,“小姐,二爷,这些年,奴婢一家尽心尽职伺候大爷和夫人,从不敢疏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奴婢一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害奴婢一家?” “果然是伶牙俐齿。”林清浅轻笑。“好个尽心尽职。你们放心,这些药就是从你们包裹中搜出来的。不知对身体有没有滋补的作用?对了,该从谁开始呢?” 林清浅目光在他们一家身上扫了一圈。 秦家也有小儿,才六七岁,也在此列之中。秦妈妈见她眼神中透露出认真,并无开玩笑之色,立刻惊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 “奴婢一家都是冤枉的,你们妄想霸占大爷和夫人的东西,所以才对我们出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关键时刻,紫苑没有被吓唬住,反而倒打一耙。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你这种丫头。”林清浅摇头,“你当真以为李仲明会娶你?” 李仲明三个字好像有魔力,紫苑惊得眼睛都圆了,她一下忘记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不说也没有关系,你们这样的货色,最多算是炮灰。你们知道的,我差不多也能猜出来,我想知道的,你们这样的角色,还够不着那些秘密。”林清浅叹口气,“后山那个黑衣人的身份,想必你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既然如此,也就不用和他们废话。”林景行更狠,“将药给他们一家灌下去。” “我说,我说。”秦满生最没用,第一个服软。 第44章 善后 秦妈妈连滚带爬跪在了林清浅面前,眼中露出哀求的神色。 林清浅让平妈妈将她口中的破布取出。 “一切都是老奴的错,是老奴被猪油蒙了心,见财起意才做了恶事。小姐、二公子,你们要怪,就怪老奴,求你们放过紫苑、满生他们。”秦妈妈将所有的罪,往自己身上揽,“老奴错了,老奴对不住大爷和夫人呀。” “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李仲明联手?”林清浅冷冷地看着紫苑问。 完了,她什么都知道!此时紫苑的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 “什么人找了你们?”林景行也开口。“为什么连觉予都不放过?” 一连串的问题,急得秦家人全慌了。 秦妈妈本想将所有罪责,全都往自己身上揽,可林清浅和林景行的问题,让她知道,这对兄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似乎统统都知道,甚至有可能比他们知道的还要多得多。 “你们在京城就知道了是不是?”紫苑想到一个可能性,有些疯狂地问。 “是我在问你。”林清浅冷冷地看着她。 紫苑在她冷冰冰的眼神下,浑身似乎无法躲藏,她跌坐在地上,将身体缩成了一团。 “听说思春的女人脑子最容易进水,原来果真如此。以你的身份,你觉得李仲明真的会娶你?”林清浅轻笑,“你觉得你和林家大小姐相比如何?” “不,他不会。”林清浅的话似乎刺激到了紫菀,她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林清浅,冲着林清浅疯狂地叫起来。 文心过去,对准她肚子狠狠地踢了一脚。 紫菀痛得立刻缩成了一团,额头也开始冒冷汗。 “老奴全说,全都说,小姐、二爷发发善心,饶过他们,一切都是老奴的错。”秦妈妈大哭起来,“老奴也不想背主,可他们找到了老奴,以满生和柱子的性命为要挟,如果老奴不听他们的,老奴一家可就全没了......” “谁找了你们?”林景行步步紧逼。 “是林家大爷和老爷。”秦妈妈低下头惊慌地回答。 果然如此,虽然林清浅和林景行心中都有猜测,但真相浮出的时候,兄妹两人的心情还是很难受。林家简直畜生不如,可悲的是,这种畜生一般的东西居然是他们的血亲。 林清浅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秦家最多是棋子,真相他们知道的并不多。 哪怕她看得出紫菀和李仲明之间关系暧昧,估计紫菀也不知道李仲明为什么要做出恩将仇报的举动。 “喂药吧。”林清浅轻声吩咐下去。 “小姐,老奴知道错了。你饶了我们吧。”秦妈妈大哭。 “别人都说三小姐心善心软,原来大家都是瞎了眼睛。要是京城那些人知道三小姐其实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他们更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紫菀见没有指望,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背主的东西还敢骂小姐,贱人。”初心过去不客气狠狠地给了她两个大耳光。 文心冷笑一声,则顺势狠狠地给了她一脚。 林清浅身边的两个丫头都练过武,紫菀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平妈妈和常问也不说话,让月梅几个端了药直接灌给了秦家几个。 林清浅对秦家那个孩子有些心软。 平妈妈却不管,过去直接将一碗药也给孩子灌下了。 秦妈妈见状,拼命挣扎。无奈她嘴里重新被塞上破布,全身又被捆绑起来,她根本说不话来,也阻止不了。 林清浅有些不忍心,干脆出了屋子。 半个时辰之后,屋子里的行礼全都被大家收拾好了。 一会儿,安义回来,同行的还有安正。两辆车全都在,加上家中一辆,骡子根本没有卖掉。 林清浅让常沐和常白去村里告诉里正和虎子一家,他们要离去的消息,让他们自行处理屋子里留下的所有家用。 一行人匆匆离开了村里,没有惊动别人。 等里正和虎子一家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远去了。 林清浅到了镇子上,天色正好亮了。 一行人干脆在街上找了店铺,要了馒头和稀饭吃了一顿,接下来,常沐父子则找了牙行的人过来。 “这几个人手脚有些不干净,所以要发卖出去。”林景行对牙行的人说。 秦妈妈一家都惊恐地看着他,一个劲摇头。 牙行的人像挑牲口一般,将秦家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中还算满意。一家六口人,两个年纪大一些的不算太老,姑娘和小媳妇容貌上乘,能卖个好价钱,至于最小的孩子,可以压价。 至于这些人被主家发卖的原因,掮客表示没有任何兴趣。做他们这一行,见过太多被发卖出来的下人。原因多种,但大多都是因为这些人不守本分,犯了主家的大忌。 掮客很快就报出了自己的价格。 林清浅和林景行急着离开镇子,所以价格上,他们并不在意。 一笔生意很快就谈拢了。 为了腾出银子,林景行和林清浅又将车子和骡子也全都卖给了掮客。 “找个别处去买几头牛。”林清浅故意压低声音,但足够秦家人和掮客能听到。 林景行配合地对她摇摇头。 林清浅顿时装出后悔的模样,似乎是懊恼自己失口了。 等掮客走了以后,常问和常沐找了竹竿,做成了架子,将林渊抬起,两个孩子则被安正和安义背上。其余人负责背行李,然后沿着路慢慢地走出了镇子。 “将那几个人处置了,给林家善后。”林清浅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一行人离开镇子后,对面酒楼的二楼上,正有人看着他们。 “爷,要不要追上去和他们打个招呼?”水白笑嘻嘻地问。他个人觉得王爷最近有些不对劲,爷好心为林家做了那么多,林家居然还不知。这种做了好事不留名的风格,他不喜欢。 靖越王冷冷地瞥了水白一眼。 水白不知死活,依旧笑嘻嘻地说,“要不要将林家那位姑娘带回去?” 其余几个侍卫闻言,全都不动声色往后悄悄退了几步,免得等会儿被伤及池鱼。 “爷要是将林姑娘带回去,不知想容姑娘会不会生气?”水白还在嘀咕。 众人大惊失色,恨不得上前去堵上他的嘴巴。 靖越王微微一笑。 水白以为主子对他所言有兴趣,还想继续说下去。 忽然,靖越王脸色一变,冷声吩咐,“自己去刑房受罚,一百军棍,木青,你负责监督。” “爷......”水白委屈,后知后觉察觉到自己好像逾越了。他用眼神求饶,希望主子看在他一片赤诚的份上饶过他。 靖越王扭头,开始吃早点。 只是众人看到他咬包子的狠劲,个个都更加小心了。 第45章 脱身 林清浅在掮客和秦家人面前“不小心”透露要买牛车的秘密,其实是故意糊弄秦妈妈一家。背后之人和宫中有关,林清浅兄妹三人都不敢大意。 他们不知道背后还有没有人盯着,就算此时没有人盯着他们,但是保不准过些日子,宫中还会有人追来。 权宜之计,能多给敌人一点儿错误信息,糊弄一下也好。 林清浅让常问在镇子上买了两辆手推车,出了镇子后,林渊父子和一些比较重的行礼就包揽了手推车。 余归晚母女则跟着众多人步行。 一行人中老的老,幼的幼,还有病秧子,走到中午,也不过走了八九里路。中午的时候,大家走得累了,干脆在路边找了一处地方暂时歇息。 平妈妈给大家分了干粮,众人也不嫌弃,都默默地抱着干粮吃起来。 林渊父子身体弱,吃的是点心。 路过的人看见纷纷对他们投了诧异的目光。 林家兄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吃完干粮以后,他们就急着继续赶路。 即使如此心急,到了晚上,他们也不过走了接近二十里路。 当夜色降临后,三两马车悄无声息到了他们歇脚处。 林清浅和领头的人说了几句后,招呼大家快速上了车。 “昨日小儿喝了汤药以后,再没有出现惊厥和高热,姑娘能否过去再帮看看?”第二次见面,霍卿月的态度发生很大变化。 她眼中的热切显然易见。 “姐,姑娘,为了避开麻烦,只能麻烦你们家人住在船尾几间。我已经吩咐人,不许闲杂人员靠近船尾,每日的饭食,我也安排了专门人送。”相比之下,霍久岑做事更显得滴水不漏。 “是我太心急了些。姑娘别在意。”霍卿月有些不好意思。 “孩子是母亲心头肉,夫人担心自己的孩子无可厚非,我能理解。”林清浅淡笑回答。“就算夫人不开口,我也打算先去看看小公子。” 这话听起来,让人觉得十分舒心,霍卿月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多了几分。 “那就麻烦姑娘了。”霍久岑笑眯眯地客气。 林清浅微微点头,先站了起来。 霍卿月连忙跟着站起来,亲自给她带路。 三个人进了船上中间一处房间后,林清浅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孩子。或许因为不舒服,孩子正哼哼唧唧不高兴。 “娘,好难受。”小公子看到母亲和舅舅进门,立刻开始撒娇。 “娘的宝贝。”霍卿月三步并作两步快步到了床边,将他小心翼翼半楼进怀中,“娘将给你治伤的神医带来,等会儿你可不许使性子。” 小公子抬起头偷偷瞄了林清浅一眼后,没有说话。 林清浅并不擅长和孩子打交道,她淡淡地吩咐,“伸出手。” “不。”安泽霖瞪了她一眼。 “乖儿子。”霍卿月哄他。 “不要。”安泽霖十分坚持。 霍久岑或许担心安泽霖的态度激怒林清浅,他板着脸训斥外甥,“不治伤,以后就顶着一脸疤痕,你不怕出门惹人笑话?如果不是这位姑娘,你脸上到现在还是水泡了。” 安泽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林清浅。 林清浅见他不反对,就当他同意了。 她伸出手搭在了安泽霖的手腕上。 安泽霖狠狠瞪着她,不过也没有挣扎。 林清浅收回手,又检查了安泽霖身上和脸上的水泡。经过一天一夜,安泽霖身上和脸上所有水泡几乎全都焉了,变成了硬硬的外皮贴着。 “不能撕开死皮,今夜可能有点儿痒,明日就会好转,三日后,死皮脱落,新皮会重新长出来。”林清浅不会和孩子计较,她解释得这么多,为的就是宽慰大人的心。 果然,霍久岑和霍卿月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 “姑娘辛苦了,晚上我们为姑娘洗尘。”霍卿月的心情开阔,以往豁朗的性子又回来了。 “夫人客气了,洗尘就免了吧。不瞒两位说,家兄和侄子因为遭人算计,身体一向虚弱。如果船上准备了药材,我想买些可行?”林清浅问。 “出门在外,一些简单的药材,船上一直都备着。姑娘需要什么药材,列出单子即可。如果缺少药材的话,到了下个码头,我再让人补充。”霍久岑轻笑回答。 双方虽然是利用关系,但小姑娘只要治好他的外甥,这份人情他愿意偿还。 “多谢。”林清浅的语气也真挚了许多。 片刻后,林清浅从霍家兄妹房间中出去,直接回房。 林景行和林渊在船尾房间中正焦急等待。 他们上了船以后,林清浅就被霍久岑请过去,也不知林清浅给人看病的过程十分顺利。 “小姐,你回来呢?”初心守在门边,看到林清浅过来,高兴地迎上去。 林景行和林渊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妹妹,顺利吗?”林景行先开口。 “别担心,一切顺利。”林清浅轻笑回答,“坐船去平阳,需要一个月时间,途中靠近码头补给的时候,我们小心谨慎别露面即可,其余时候,大家不用太拘谨。” 林渊咳嗽几声后说,“虽说你救了人,但到底是别人家的船只。算计我们的人又不知是谁,大家全都安稳些,如果没有必要,最好不要出去。” 余归晚叹口气点头附和,“是这个理,我们一大家的人,吃的用的都没有准备,总不能平白无故白吃别人的。等会儿得给主家送些银子过去。” “成,这事明日我就去办。”林景行点头附和。 林清浅淡笑,琐事有兄嫂操心,她不会多嘴。 霍久岑比林家人想象得要圆滑许多,这边林清浅几个刚把房间分配好,那边就有人给他们送来了晚饭。 六个菜,馒头白米饭,中规中矩,不算丰盛,但绝不小气。六道菜中四道是荤菜,分量很足。 余归晚见状,心中微叹,她有些担忧。这样的伙食,也不知一个月要多少银子。不是她小气,实在是英雄气短,手中银两不足,她硬气不起来。 林清浅没有这么多顾虑,霍家实在,她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偿还。 第二日,林景行给霍久岑送去一百两银子。 霍久岑推辞,但林景行十分坚持。 霍久岑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不过因此,他心中对林家倒是多了几分好感。能知恩图报,处处为他人着想的人家,本性不会坏。 第46章回报 事实证明,林清浅开出的药十分有效。 三日之后,安泽霖脸上、身上的结疤的硬皮就完全脱落了,新长出的皮与原来的肤色不同,呈现出一片粉红色。 安泽霖原本的皮肤十分白皙,这样一来,没有烫伤部分白嫩得很,另一部分则粉红粉红的,两部分一对比,他就像长了一张阴阳脸一般。 安泽霖是个熊孩子,他在家中一向得宠,从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当他闹着得到铜镜,看清楚自己脸蛋时,霍卿月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就哇哇大哭起来,“不活了,我不活了。娘和舅舅给我找了一个什么庸医,她害得我这般,我以后再也不能出门,我不活了。” 说完,他用力挣扎,就准备往外冲。 门外就是船舷,船正在江中行驶,众人被他吓了一跳,婆子丫头慌忙将他拦住。 霍卿月更是被他唬得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我的儿,你如此心急要不得。新长出的肌肤可不就是这样,你暂且再多等一段时辰,过不了多久,烫伤处就全好了。” “庸医。”安泽霖大哭。 “姑娘不必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被家中长辈宠坏了。”霍久岑尴尬地看着身边的林清浅解释。 林清浅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她神色淡淡,霍久岑也看不出她心中的悲喜。她静静地站在船舱门外,安泽霖哭闹骂她的时候,她站着好久没有动。 安泽霖不听母亲的劝告,哭得撕心裂肺。 他哭,霍卿月也跟着哭。 门外的霍久岑看得脑门青筋鼓起,姐姐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是何等的公正,做事向来赏罚分明,如今做了母亲,却如此纵容孩子,要是这样下去,只怕孩子会废了。 可他却不能进去训斥霍卿月,因为一些原因,如果不出现奇迹,霍卿月这辈子可能只有安泽霖这个独子了。 想到安家的是是非非,他不禁轻轻叹口气。 当务之急,也只能让林姑娘委屈些了。 就在他纠结之际,林清浅忽然一脚踏进门内。 “林姑娘。”霍卿月虽然疼爱孩子,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估计林清浅已经听到安泽霖哭闹时的咒骂,脸上露出了几分尴尬和歉意。“小儿无礼,还望姑娘别和他计较。” 林清浅轻轻点头,她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不过,安泽霖这样的熊孩子,她心中对其也没有任何喜欢之意。 孩子是父母教导出来的,霍卿月如何教育孩子,还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指手画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林清浅绝对不会去做。 “滚出去,庸医。”安泽霖坐在地上对她横眉冷对。 “泪水是咸的,落在烫伤处,对烫伤并无好处。”林清浅的语气很淡。 “泽霖,娘平日里是如何教导你的,你岂能对救命恩人如此无礼?”霍卿月忍不住发怒。 “她算哪门子救命恩人?”安泽霖不服。 “舅舅和你娘不知请了多少郎中给你看诊,你当时浑身发热抽搐,那些郎中全都束手无策。如果不是林姑娘出手,你这条命在不在都不好说。”霍久岑声音也冷了几分。 安泽霖有些怕这个笑面虎似的舅舅,不过他不愿意就这样服输,被舅舅和母亲联手训斥,他面子有些挂不住。他不敢反驳长辈的话,看着林清浅的眼神还是十分凶狠,就像个小狼崽。 “瓶子里的药膏可以祛疤痕,用不用在你。”林清浅看他的眼神更淡,并没有因为他的长辈在,就顺着他,也没有因为他是个孩子就有所顾忌。 “委屈姑娘了。”霍卿月难堪至极,她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她对林清浅,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可儿子娇嫩,她又舍不得多言,两难之际,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夫人言重了。”林清浅淡笑,“一会儿我会去药房抓药,不瞒两位,我们出门在外,身上并无多少银两,所以药钱,我能否用别的方法代替?” “姑娘救了犬子一命,区区一点儿药材,哪能要你们银子。”霍卿月心中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她有些好奇,眼前的小姑娘看似年纪不大,做事却滴水不漏,和她见过的任何名门贵女都不同,偏偏小姑娘浑身的气质和处事的态度,最为投她的眼缘。 “夫人误会了。”林清浅听出她的好意,不过霍卿月的确是误会了她的意思。她不是来诉苦,以求得几分药材,更不是挟恩相报。她给霍家看烫伤,霍家给她善后,双方两清。 看得出,霍家是大户,不过,她并不打算欠霍家的人情。 这点儿,她的想法和霍卿月的本意有些相同。而且,别以为边上的霍久岑没有说话,她就会因为霍久岑好说话。 霍久岑这样的人,她向来敬而远之,不想和太过精明的人做朋友,但她也不会得罪这种人。货银两讫是最好的选择。 “恕我直言,看夫人的气色,脸色虚黄,眼睛浮肿,说话的气息不是太稳,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夫人应该有气血两虚之症。”林清浅按照自己的打算来,“女子气血两虚,怀上子嗣概率极小,如果长期放任下去,精力会不济不说,最后耗费的还是本人的寿元。” “你有法子?”霍卿月还没有说话,霍久岑就忍不住追问起来。 林清浅所言,完全对症。小姑娘刚上船,没有人告诉过林清浅,霍卿月的病情。 这次霍家将霍卿月接回去,一来是家中亲人挂念霍卿月,二来也是因为霍卿月病情。 江南名医甚多,可霍卿月月子里落下的病根,却无一人能彻底将她身体调养好。安家对霍卿月再有愧疚又能如何,如果不是安家自己糊涂,霍卿月的身体又如何如此糟糕?愧疚能换来霍卿月健康的身体吗? 想到这儿,霍久岑忍不住抬眼看了霍卿月一眼。 霍卿月此时的神色有些惊讶,更多的则是落寞。 霍久岑见状,心中对安家的埋怨更多了几分。姐姐受伤的不仅仅是身体,其实更是一种心病。 “虽然我不敢说百分之百有办法,不过如果夫人和公子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宁愿一试。”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你真的能治好我娘的病?”坐在地上找存在感的安泽霖忽然骨碌爬起来,冲到了林清浅面前。 一半白皙水嫩,一半粉红的阴阳脸上全是焦急和渴望,林清浅的心忽然软了下来。熊孩子虽然熊了些,但孝心可嘉,这样的孩子,就算熊也不算坏,可以一救。 “不试试,谁又知道?”林清浅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安泽霖闻言,一张阴阳脸忍不住又露出几分失望之色,他用哀怨的目光瞪了林清浅一眼后,不屑地埋怨,“没有真本事,就知道吹牛。” “泽霖,不得无礼。”霍卿月训斥孩子。 安泽霖不想惹母亲生气,气呼呼站到了一旁,目光则继续盯着林清浅。 “就算是吹牛,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敢在主家面前吹。”林清浅不在意孩子的态度,笑得十分坦然。 第47章 相处 “姑娘有心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果姑娘能治好我的顽疾,自是喜事一件。如果不成,也只能说是天意。不过姑娘这片心意,我们一定会铭记在心。”霍卿月情绪有些激动。 林清浅不是磨叽的人,她也不解释,成不成,不是光靠嘴皮子。 “劳烦夫人伸手。”她淡笑说。 霍卿月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她边上的丫头和婆子个个情绪也很激动。 安泽霖不放心,干脆就站在自己母亲边上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给霍卿月试脉后,立刻拿起笔写了一份方子,“三天,三天过后,我再给夫人试脉。” “有劳姑娘费心了。”霍卿月情绪稳定后,并没有说过多的感激话。她性子和林清浅有些接近,大恩不言谢,真正的感激,用的是行动而不是语言。 “娘看了那么多江南名医,她能管用?”等林清浅走后,安泽霖忍不住小声嘀咕。 “人不可貌相。你因为身上的烫伤而发热,差点儿丢了性命,但她只是用了一副药,就让你退热,而且瞧着你脸上的疤痕也变淡许多。你说呢?”霍久岑笑眯眯地反问。 “我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可不要以貌取人。”霍卿月摸着儿子的头念叨,“对比江南那些郎中,娘对这位林姑娘倒是更信任些。” “你还嫩了些,好好跟着你娘多学学。”霍久岑正色教导他,“你刚刚以孩子手段耍赖试探她,也是不妥。虽然他们落魄需要我们出手相护,不过真正有本事的郎中,手段穷出不层,如果她恼了你,在你药中随意加一两味药,让你的脸上多几处疤痕,我们也拿她们没有办法。” “她敢?”安泽霖不服。 霍卿月轻轻摇头,“别看她年纪轻,但她的医术的确十分厉害。那么多名医对你的烫伤都束手无策,她治好你的烫伤,只是让你留下几处疤痕,谁又能说什么?” 安泽霖...... 他忽然有些后怕。 林清浅回房后,余归晚和林渊还在为银子而担忧。 “大哥、嫂子,我取了药回来,明日开始,大哥和两个侄子就按照我开的药喝。”林清浅扬起手中的药包笑着告诉他们好消息。 “药抓来呢?”余归晚和兰姨娘都惊喜不已,林渊却有些难受,正是因为他无能,才让底下的弟弟妹妹为家中的生计而忙碌。 “大哥,你不用为银子而发愁。这些药我并不是白拿。”林清浅见他闷闷不乐,微笑告诉他好消息,“行程中,如果船上有人病重,我会出手救治。” “这敢情好。”兰姨娘高兴不已。 余归晚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林渊心中对她会医术一直心存疑惑,不过林清浅没有主动提及,他也不问,只是心中到底还有些不安。 林清浅很清楚他心底的不安,可她并不想对林渊多解释。她将手中的药包给安心,让她去厨房借个炉子,将药熬好送过来。 别说,林清浅的医术的确很好,三剂药下去,不但霍卿月感到身上轻快许多,就是林渊父子,精神和体力也明显好了许多。 余归晚大喜,心中再无忧虑,又将所有的精力放在了林渊和儿子身上。 “林姑娘,喝下药后,三天来,我的睡眠好了许多。以前睡得浅不说,往往还会梦中惊醒。如今,却是一觉到天明,我从没有像如今这样舒畅过。姑娘当真是医术高明,比那些沽名钓誉的所谓名医,医术不知要高明多少。”三天后,林清浅再去复诊,霍卿月和霍久岑对她又客气许多。 “我再给夫人看看。”面对对方的恭维,林清浅并没有像别人一样惶恐,从而谦虚。她淡笑看着霍卿月解释,“一个月的行程,足以让夫人的身体调养过来。等药停下后,我再给夫人开一些药膳,半年过后,夫人的身体就会彻底好转。” “有劳姑娘。”霍卿月的眼神带着善意。 “我说到做到,你医好了我娘和我,今后你就是我们安家的贵客。”安泽霖脸色严肃地开口。 林清浅轻笑,并没有将他当孩子看,“我给夫人治病,夫人给我药材,两清。” 安泽霖..... 心累,居然不领情,安泽霖一口气堵在心口好难受。 霍久岑见状,忍不住抿嘴轻笑。 霍卿月也笑了起来,“林姑娘救了小儿一命,区区几分药材又算什么。姑娘别看小儿年纪小,无论安家或者霍家,一向是一诺千金。今后姑娘如果去了江南,还请一定去安家一聚。” “多谢夫人。”对方示好,林清浅再推辞,就是不识抬举了。去江南吗?也许今后真的会去...... 林清浅给她换了药方,又给她扎了几针后,再留下几分药膳方子,然后就走了。 迫不及待,走得没有丝毫犹豫。 “先前你对人不客气,人家如今可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霍卿月好笑地看着儿子纠结的模样调侃。 “女人就爱计较,她不乐意和我交好,我就吃亏一点儿,主动去找她好了。”安泽霖傻乎乎地笑着回答。 “女人爱计较?”霍卿月瞪他。 “娘除外。”安泽霖慌忙改口。 霍久岑大笑不已,“倒是有趣的人。你要是太过殷勤,小心吓跑了她。” “我又不傻。”安泽霖很傲娇。 熊孩子说到做到,当日下午,就主动去了林清浅房中,打的借口不是去找林清浅,而是找小伙伴而来。 于是,林宗思和林觉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玩伴。 余归晚和林渊也是大家出身,现如今虽然落难,不过该有的气势还有。很快,安泽霖就发现,林家两个小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学问却很不错,两个小子的父亲更是厉害得很。 霍卿月知道后,特意让霍久岑过去。 也不知霍久岑说了什么,不久后,林渊每日上午就给三个孩子一起辅导了功课。 林渊讲学不像书院中的夫子一样迂腐,他妙趣横生,加上林景行不时插言讨论,一向厌学贪玩的安泽霖居然喜欢上了学习。 这样一来,霍久岑和霍卿月更是大喜,他们对林家兄妹更重视了几分,每日送过来的饭食也更加精致了。 再过几日,霍久岑闲暇无事也喜欢过去,通过相处,他发现林渊和林景行二人不光学问不错,为人处世也十分光明磊落,如果不是时运不好,这对兄弟绝对是人中之龙。 眼高于顶的霍久岑不禁也放低姿态,真心将他们当成了朋友相看。 可即便如此,林清浅却低调简出,安泽霖和霍久岑去了无数次,见到她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第48章 分开 大家闺秀深居简出很平常,霍卿月有心和她交好,但林清浅不愿意深交,她也只能偷偷叹息一声。以她的身份,她倒也不会降低自己的身份,死皮赖脸巴上去。 “他们出自京城林家?”霍卿月惊讶地向霍久岑再一次确认一遍。 霍久岑对于林家兄妹的出身其实也很纳闷,“林家三房一支,据京城传来消息,三房这些年在林家吃了不少苦。他们被林家设计冤枉后,是林姑娘在大街上拦下太后才救下林渊一命。至此以后,三房和林家彻底撕破脸,主动请缨除族。” “除族?”霍卿月大吃一惊。 “所以说,林家兄妹三人倒是有趣得很,特别是那位林姑娘,姐姐可不能因为她是女流之辈而小看了她。”霍久岑轻笑。 霍卿月胡乱点头,“我从没有小看她,别说她的医术高明,就是她浑身的气势,看着也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京城林家,我虽然没有接触过,不过倒是听人提及过,中庸之辈,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一个女子。” “他们在京城中宣称要去江南,不过不知为何要改了主意去平阳?”霍久岑微微皱眉。 “林家出手?”霍卿月的脸色难看,从林家想到了自己家中一团糟。 男人可能不会在意后宅之事,但她作为女人,却很清楚,女人之间的斗争,特别是涉及到子嗣利益,那绝对算得上是风霜刀剑,而且还是杀人不见血的斗争。 林家三房不得宠,父母不在世,即使有血缘在,另外两房也难免没有别的心思。 “林姑娘医术高明,为何林家大公子卧床那么多年,还要请别的郎中上门看诊?”霍卿月还有些疑惑。 “如果林渊身体强壮,三房兄妹三人命还在吗?”霍久岑轻笑。 霍卿月若有所思。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兄妹三人遇上的麻烦不仅仅来自于林家,有可能还有别的隐情。江城本打算为他们善后,但那边已经有人为他们抹去了痕迹。”霍久岑笑眯眯的陈述,“这样一来,反倒是我们欠了他们的人情。” “到了平阳,你多出点儿力补上人情。虽然说他们可能惹上了麻烦,不过能结交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也好。”霍卿月叹口气说。 名医多得是,霍家并非非林清浅不可。在霍久岑看来,林清浅未必是容易好说话的人,而且不止为何,他觉得林清浅并不想和他交好。 有趣的是这个人!至于人情吗,自然还是要补上的。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了二十多天,再过十来天,就可达到目的地。 “南平是都江的交汇口,这儿虽然是一处州城,但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有时候运气好,还可以遇上从西域传来的有趣物品,我们船只要在这儿停留两日,两位林公子有没有兴趣到南平转转?”霍久岑一早就出现在林渊面前。 “不去了。”经过二十多天的调养,林渊的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身上的毒,已经彻底被林清浅清除,他整个人的精神非常足,“我们兄妹就不给霍公子添麻烦了。” 霍久岑轻笑,“可惜了,要是遇上有趣的玩意,我给你们带一些回来。” “商客之间有交易?”林清浅忽然出现。 霍久岑淡笑点头,“吃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运气好,还会遇上一些稀罕物。姑娘有兴趣?”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公子出去转转。”林清浅毫不做作。 “成,等船靠岸就可以过去。”林清浅愿意下船进城,完全出乎霍久岑的意料之外。 “稍等。”林清浅微微颔首,转身出了门。 等她再出现的时候,她已经换上一身男装,身边的安心也换了一身小厮的衫子。 霍久岑了然,对林清浅的细心多了几分赞赏。 “妹妹。”林景行有心担心。 林清浅安慰他,“只是转转,不会惹麻烦。” 林景行认真打量了她一会儿,见她将眉毛描得十分粗,脸色也变得暗淡,甚至嘴角和眼角好像都发生了一点儿改变,如果不是太熟悉的人,根本不会发现她就是林清浅。于是,他也就放心了。 林清浅拿了一些银子,混在霍家一群人之中下了船。 她穿得不起眼,因为化妆,整个人也变得不起眼,混在霍家人之中,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她。 进了城以后,霍家小厮们开始四处采购,为船只补给。林清浅就带着安心离开,想四处逛逛。 霍久岑有心想和她一起,不过他很有眼色,他见林清浅似乎无心和他在一起,他淡笑答应林清浅的要求,并没有死皮赖脸跟上。 南平南城中的确十分热闹,南来北往的商客的确很多,从众人的服饰和口音差别就能看出。 商客多,临时的棚子中商品也是琳琅满目。 林清浅饶有兴趣买了一些小吃点心,又买了一些孩子玩的小玩意,不大一会儿,安心怀中就抱了许多东西。 “这些是种子?”林清浅蹲在一处棚子面前问。 “一些是从西域过来的种子,还有些是本地的种子,公子想要哪种,我给你拿?”卖种子的是个胖掌柜,“不是我吹,整个南平,再没有地方比我这儿种植齐全的地方了。我祖上做的就是这个生意,南来北往的商客,我熟人很多。” 言下之意,他货源很多。 林清浅不想听他吹,她饶有兴趣从中挑选了几样种子,“就这些吧,我都要了。” “公子好眼光,这些都是从西域和别处来的种子。价格方面可能有些贵。”掌柜笑眯眯地开口。 安心有些恼怒,她感觉胖掌柜是欺负她们是外地口音,想要就地起价。 “报个价。”林清浅好脾气地询问。 “所有种子加在一起,二两银子。”掌柜笑眯眯地报出价格。 “就这么点儿东西,你就要了我们二两银子?”安心气愤瞪着他。 “公子,我可没有欺客。这些种子并不是本地所产,进来的价格本来就不低。”掌柜觉得自己冤。 “给银子。”林清浅催促。 安心叹口气,只好拿出二两银子递过去。 掌柜见状,连忙用小布袋将种子分门别类给她装好了。 林清浅自己提着布袋笑眯眯地吩咐,“回去。” 安心连忙跟上。 主仆回到船上的时候,霍久岑和其他的小厮还没有回来,一会儿,听说霍卿月带着安泽霖也下船进城去玩了。 林清浅回到房间,将买回来的小玩意给了两个侄子,又将点心和吃的分了,而种子,她则吩咐安心放在自己的行礼之中。 两日后,船再一次驶入江中,一切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十天后,船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我好舍不得你们。你们跟着我一起去外祖家吧?”安泽霖一手拉着林宗思,一手拖着林觉予,怎么也舍不得分开。 “你们可有落脚处?”另一边,霍久岑也关心地询问。 “暂时住在客栈。”林渊按照兄妹商量好的回答,“然后再去衙门备案,找个村子落户。”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一路上托霍公子的照顾才能平安到达这儿。我们就此别过。”林景行也拱手道谢。 第49章 落户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霍久岑和霍卿月也不好多说什么。 安泽霖虽然舍不得小伙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伙伴离开码头。“明明有了我们的帮助,她的日子会更好过些,为什么还要拒绝?她也太小气了,我以前只是戏言罢了,都说会记住她的好,她还计较。” 霍久岑好笑地看着他小大人似的发表感叹,“每个人立场不同,想的不同,做法也不同。或许是因为他们惹上的麻烦太大,她不愿意拖累我们。” 原来如此!安泽霖眉头皱得更厉害了。那么倔强的姑娘遇上麻烦,可怎么办哟?“舅舅,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霍久岑微笑摸摸他的脑袋没有说话。 离开码头的林家此刻正忙落脚的地方。 天色已晚,如果再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可能要麻烦了。 林清浅、林渊和林景行路上商讨过,他们人多,身上的银子不足,到平阳也是被逼无奈,所以他们打算一切从简而来。 去平阳城中生活并不是上选,反倒不如找个离平阳城近些的村子韬光养晦,等两个孩子成人以后再做打算。 落脚的镇子因为离平阳城不远,所以比起一般的镇子要大得多。夜色降临,街上各家商铺都挂起了灯笼,大街上行人不少,小贩子的叫卖声更是彼此起伏,显得十分热闹。 林家兄妹一边走一边观察。 余归晚和兰姨娘目光多是停留在一些绣品铺子上,手中银子的不断减少,让她们迫切希望能找到一些赚钱的方法。 林渊和林景行是男人,他们更关注的是衙门在哪,从明日开始,他们就得寻找落脚的村子。如果真的落户的话,他们首先就得去衙门,将户籍迁入。 林清浅最随意,她左手牵着林宗思,右手拉着林觉予,不时为两个孩子买上一些小零嘴。 林渊和余归晚十分讲究规矩,将两个孩子教导得很好。在大街上当众吃东西,以前对于两个孩子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但林清浅不讲究,她不但给两个孩子买,自己时不时也会品尝几口。 这样一来,就算余归晚想要教育两个孩子,看到她的行为,也忍住没有开口。 镇子上有好几家客栈,林家一行人众多,算是大客户。 林景行和林渊商量一番,干脆包下一家客栈最后面的一个小院子。 得到房间,安正等人七手八脚将背上的行李放进了屋子内。 等安顿好,平婆子和常沐又去外面买了一些包子和馒头回来,大家简单吃点儿后,就各自休息了。 第二日,林清浅兄妹三人直接去了衙门,想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适合他们落脚的村落,以便尽快落户。 “还望小哥指点一二。”林景行进了衙门后,趁无人之际,偷偷塞了二两银子给办事的主薄。 “你们看中镇子哪个方向的村子?”主薄收了银子,态度果然好了许多。 “镇北。”林清浅抢先回答。“如果有靠近大山的村子更好。” 选择镇北,她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定下的。镇北离平阳更近些,别看是同一个镇子,镇南和镇北的村子之间距离还是不小的。 林渊和林景行对她的选择没有异议。 “镇北偏东有五六个村子都靠近大山。”主账对他们的选择有些诧异。一般来说,靠近山脚的村子,百姓生活都要差一些。毕竟有了大山,相对来说,百姓能耕作的土地就少了些。而且山上会有野兽,到了冬季,安全方面没有任何保障。 饿极了的野兽在冬季了袭击村子,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这三位浑身透着贵气,看起来并不是穷苦之人,怎么会选择靠近大山的村子?主薄看在二两银子的份上,很有道德地将利弊给他们解释了一番。 “家中有病人,需要静养,山脚下空气清新又安静,最适合静养。再说,我们选择的是靠近镇子不远的村子,平日里采买也不算困难。”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 原来如此!主薄听完她的解释,也不再多嘴,他向林家兄妹推荐了几个符合条件的村子。 “有劳小哥,我们打算先去看看几个村子,过两日再来定夺如何?”林渊拱手问。 “成。”主薄痛快答应。 兄妹三人回客栈,告诉余归晚等人一声后,就带着安正、观言和安心出门了。 由于不知道几个村子到底离镇子上有多远,林景行干脆雇了一辆车,让车把式为他们带路。 “几位爷想要找靠山近,村子里人朴实的地,你们还真找对人了。小的就是这一片地的人,四村八乡的情况没有比小的更熟悉了。镇北靠山的村子,没有十个多个,也有八九个。其中比较大的有六个,咱们杨家村也算在内。”车把式年纪不大,是个话唠。 或许是因为常年载人的缘故,他十分亲近人。一开始,他见林清浅兄妹三人穿得好,浑身透着贵气,还有些拘谨,等林清浅兄妹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他彻底放飞了自我。 接下来的路上,几乎不用林清浅多嘴,他就将周围几个村子的情况全都报了一遍。 “几位瞧见了没有,前面就是小的住的村——杨家村。不是小的多嘴,几位千万别去那边的两个村子。离这儿不远的那个村子,叫黄家村,那里的人最是难缠,别说女人泼辣,就是男人,也是胡搅蛮缠,周围的村子就没有几个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的。右手的那边村子也不好,住的大多数都是杂姓人,本村的人少,胆子也小,里正走出去,别的村都看不上。”车把式对自己的村十分自豪,言语之间,全是炫耀。 “你们村愿意接受外乡人?”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车把式一下哑了。 他做不了主,说实在话,外乡人落户本地的村落,本村人十之八九会排斥。毕竟村里多了人,土地和资源就会减少,再说,不是一个祖宗生的人,搁在一处,大家心里也不得味。 “随便看看吧。”林渊发话。 车把式理亏,只能诺诺的答应了。 林渊的随意,让兄妹三个人一个下午几乎全在路上过了。 晚上回到村子里后,兄妹三个人才坐下来商量。 “老鹰嘴那儿不错,都是外姓人,谁也不嫌弃谁。”林景行首先表态。 “如果遇上事,外姓人人心不齐,想要人出头,只怕不易。”林渊是从长远方面考虑,“虽然杨家村的人比较排外,不过人心换人心,只要真心相处,几年后,总是能融入其中。我们还不知何时回江南......” 说到最后,林渊脸上满是惆怅。 “妹妹,你怎么想?”林景行不能和林渊争辩,他干脆询问林清浅的想法。 林渊也不是不讲理的兄长,他更在意林清浅的想法。 “我比较喜欢老鹰嘴。”林清浅十分干脆,连理由都没有解释。 林景行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林渊身上。 林渊思索一会儿,半晌才出声,“那就老鹰嘴吧。” 第50章 租房 兄妹三人商量定下以后,又将结果告诉了兰姨娘和余归晚。 “你们定下就成。有宗族的村子固然好,可我们是外姓人,就算我们不争不抢,也很难融入村子。反倒不如在一个没有人管的村子里自在。”兰姨娘看得开,“再说,关系都是处出来的。今后左邻右舍要是遇上啥事,我们搭把手,人家也不会外了我们。” “娘说得是。”余归晚笑得很勉强,她不是对林渊选择的村子有意见,而是因为家中的积蓄几乎空了而发愁。 生活,生是一回事,活,又是另一回事。虽然相公林渊和孩子的身体中的毒排出来,可因为以前耗空了身体,父子还需调养。还有一大家的人,每一日光是张口吃饭,也得一大笔银子。更何况,二叔年纪也快弱冠,接下来就要找媳妇。 这些暂且还可以放放,可他们要是落户在村子里,就必须有田地和房产,余归晚盘算手中的银子,心中越想越没有底。 她考虑到的,林清浅和林景行也考虑到了。 “我手中还有些银子,先盖一些草房暂住,等安顿下来以后,我就带着安正他们出去找活干,只要不怕苦,赚钱的法子总是有的。”林景行当哥嫂的面说出打算。 “我手中也余下一些银子。”林清浅接着开口,“先在村子里找一些空房租下来,赚钱的法子,我已经有了,你们不用操心。等安顿下来以后,我们再协商。” “妹妹有赚钱的法子?”林景行吃惊地看着她,他暗想,难不成清浅打算坐诊开药铺?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开药铺的本钱可不少,他们如今手里的银子加起来,也只有几百两而已。 几百两银子,对于乡下人来说,可能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是放眼家中人口来看,真心不够用呀。 “一边租房,一边盖房。”林清浅一锤定音。 林渊和林景行一向宠着她,兄弟两人都不知她心中打什么主意。 想到林清浅一路上冷静机智的表现,兄弟两个很默契地没有询问。 兄妹商量好了以后,第二日,林景行和林渊就去了衙门落户。 “比老鹰嘴村好的村子还有好几个。”这一次,主薄的态度比起第一次要好得多,“杨家村就不错,村民老实而且土地多,又护短。你们要是去了杨家村,今后万一遇上什么事,也有人照料一二。两位公子,怎么样,要不要换呢?” “多谢大人关照,杨家村好处多不假,但我们只是外乡人。”林渊客气地回答。 后面的解释还没有说完,主薄又打断他的话,“如果你担心杨家村的人排外,那我可以为你们作保。杨家村有我的几门亲戚,我作保的话,他们总得给我几分薄面。” 林景行和林渊心里微微吃惊,蹊跷,实在是蹊跷。与其说,主薄是在为他们推荐好住处,还不如说,主薄是在极力讨好他们。 不过是昨日和今日的区别,主薄态度改变得也太快了吧? “不瞒大人说,回去后,我们家人一起商量一番,一家人全都喜欢老鹰嘴。老鹰嘴后面就是重重大山,那儿环境比较幽静,更适合家中病人休养。”林景行客气地回答。 主薄见他们兄弟十分坚持,心中暗暗焦急。 他如此殷勤,可不是真的为林家兄弟二人着想,而是上面有人压下来。 也是,林家兄弟浑身看起来自透着贵气,能认识上面的人,也在情理之中。 罢了,既然劝说不了,那就从别的方面多照顾就是。 “既然你们喜欢老鹰嘴村,那就老鹰嘴吧。两位公子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出来。”主薄客气地问。 “能否将户籍定为从江南而来?”林渊问。 “你们是打算去江南,按理说可以这样写。”主薄半点儿也没有刁难他们。 “多谢大人关照。”林渊大喜。 “过几日我们还得在村子里买些地基盖房子,少不得还要麻烦大人。”林景行为今后打基础、拉人情。 “那好说。两位公子看中哪块地,到时候让人过来传个话,我让人过去丈量一番就可定下来。”主薄微笑答应。 林渊和林景行又再三谢过他后,才心满意足拿着户籍出去了。 有了户籍,兄弟二人没有半点儿耽搁,离开衙门就去老鹰嘴村落户。 果然是外乡人的聚集地,村中的里正见他们去,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儿不快,只是看了户籍一眼后,就答应了。 “劳烦里正,村中可有谁家有多余的院子出租,我们想暂时租下。”林景行客气地问。 “乡下的房子紧张,谁家能有多余的房子?你们还要一个院子,那就更不好找了。”里正叹口气回答。 林渊和林景行听了,心中都一惊。 没有房子暂住,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噩耗。他们身上的银子不多,人口多,要是一直住在客栈之中,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我们想在村子里买下一处地基盖房。”林渊退一步要求。 里正见他们身上穿的是细布,浑身又透着儒雅的贵气,因此不敢怠慢他们二人,“村子里的地基紧张。村子不大,好点的地方全都被人选择盖上了房子。”里正显得十分为难。 “我瞧着那边一处就不错。”林景行指着山脚下一处荒地说。 里正顺着他的手势看去,发现他们说的是尾后的一处荒地,叹口气说,“那边是荒地,又在村子的最后面,最接近山脚。要是冬季下来猛兽可怎么好?” “不怕,我们盖房子时,将院墙盖得结实些就行。”林景行笑着回答。 “既然如此,你们报与官府,等衙役过来丈量了土地即可。”里正果真好说话,双方解释清楚以后,他根本没有为难林家兄弟。 兄弟两人得到答复后,心中喜忧各半,地基没有问题,可住处还没有着落了。 “两位公子找房子,如果不嫌弃住的是草房子,老鹰嘴村没有,我们村有。”或许是一回生二回熟,车把式见他们烦忧,大胆的进言。“村里有户人家去了镇上,院子就空了,边上还有几家祖屋也空了,你们人多也不用担心。” “大哥,你看?”林景行一个人不敢做主。 “两个村几乎挨着一处,到他们村租房也成。”林渊略一思索就答应了,“只要房子合适就成。” “房子虽然老点,但结实,两位公子看了肯定满意。”车把式嘴巴咧开,他又为村子里创收了,里正得夸他。 说去就去,车把式拉着兄弟两个人很快就进了杨家村。 作为村子里人,车把式从进了村子后,就热情洋溢地不住和人打招呼。 等林景行和林渊看到车把式介绍的房子后,心中都有些叹息。 果然是泥房草房,不过两座小院子果然还算结实,兄弟二人考虑到手中的积蓄,虽然对住处有些挑剔,不过最后还是答应租房子。 车把式大喜,赶紧将里正找来。 第51章 生存问题 杨家村的里正,从气势上看,要比老鹰嘴村的里正强大的多。警惕性也强,他丝毫没有老鹰嘴村里正的敷衍,也没有因为林渊兄弟两人的气质而放软态度,“两位公子的情况,三子已经说明白了。明人不说暗话,这处院子的主人走的时候,一切托给了我做主。你们想要租房,打算租几个月?” “最多六个月,如果六个月后来不及搬走,我们再另付租金。”林渊给出一个保守的数字。新房子建成,还需要去湿透风,如今已经是深秋了,也不知道冬季里能不能赶上住人? “两位公子是短租,一个月算五百文。” 这个数字在村子里不算贵,但也不算低。 杨三在边上粗略算一下,两位公子租下六个月,那也是三两银子,空房子放着也是放着,两处房子,那就是六两银子,我的老天呀,他赶车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银子呀。 “好,就按照里正说的,不过,得写下条子。”林景行觉得价格还算合理。 里正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有了协议,就不怕中间出现什么变故了。 在双方签订了协议后,林渊兄弟两人拿到了两处院子的钥匙。 “里面的家具都没有动,虽然破旧了些,不过也能将就用。两位公子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留用。如果不想用,我就让人搬走。”里正微笑说。 “我们来的匆忙,来不及带家具。这些就留用了。”林渊看了家具,虽然破旧些,不过还都能用。再说,如果不用的话,屋子里就太空了,他们睡在哪里? 林景行看着几张用破板搭起的床,心里暗暗叹息一声。 他自己无所谓,但他担心林渊和林清浅是否能适应,还有大嫂和兰姨...... 可担心又能如何,如今囊中羞涩,他连开口的底气都没有。 里正交待几句,很有眼色离开。 既然有了落脚处,林景行和林渊也就不想再浪费银子了。 兄弟两个匆匆回到客栈,将房子和地基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趁天还没有黑,赶紧买些粮食和锅碗瓢盆回去,安顿下来,这些缺少不了。水桶、浴桶什么的,也少不了。”林清浅在纸上写写画画。 “蔬菜也得买些。”余归晚补充一句。 几个人商量一番,在纸上写上要买的东西,然后让平婆子夫妻出去准备了。 翌日,一大家人买了一些早点吃了后,就雇了几辆车,将所有的行李全都带上,昨日下午买的东西也带上。 林景行和林渊又去了衙门一趟,想请主薄尽快派人手过去丈量地基。兄弟两人都有些心急,想趁着天气没有彻底冷下来,及早将房子盖好。 “你们盖房子可有人手?”主薄十分热心。 “初来乍到,说实在话,我们兄弟还真摸不着庙门。”林渊尴尬地回答。 “我和两位有缘,如果两位不嫌弃的话,我倒是认识一些工匠,不知二位意下如何?”主薄十分热心。 林渊...... 林景行...... 主薄的热情让兄弟两人生疑,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常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们和主薄并没有任何交情,主薄如此热心....... 主薄见他们兄弟并没有接话,心里暗暗叫苦。他好歹大小也算是人上人,别的不说,就这罗阳镇上,除去县令和师爷,谁不给他几分薄面。 林家兄弟看起来贵气十足,不过虎落平阳,如果不是上面有人压着,他哪会将林家兄弟放在眼中。偏偏对方好像还不领这份人情,你说气人不气人。 心里气得半死,主薄脸上却还是满面春风,“要是工匠做得不好,你们可以不用给银子,我作保,要是你们盖的是青砖瓦房,需要青砖的话,我也认识几个人。”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林渊和林景行还拒绝的话,就等于是不识抬举。 “多谢大人,那就劳烦大人了。盖房子的事情,我们不懂,到底盖什么样的房子,我们也还没有来得及商量。如果到时候需要青砖,还要再劳烦大人了。”林渊客气地拱手道谢。 “如果合适的话,大人能否让工匠和我们见个面?”林景行问。 “下午丈量地基的时候,我就让人过去。”主薄高兴不已,有惊无险,虽然艰难了些,丢人了些,不过最后总算是完成了上面的交待。 林渊和林景行怀着深深的疑惑出了衙门。 “大哥,你觉得此事如何?”路上,林景行轻声问。 兄弟二人坐的是还是杨三的牛车,林渊不想说过多的话,他摇摇头轻声回答,“这事总归对我们无害。” 林景行想了想,觉得也是。 兄弟两个人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他们回到杨家村租借的院子,发觉平妈妈等人已经将院落收拾干净了。 安正、常白几个甚至还在院子里搭了一个小厨房,而原本两个院子里的厨房,已经被收拾成了下人暂时住的房间。 两处院子里,正房都有三间,两边还都有东西两间房,加上一个灶房。 林家人口众多,这点儿房间显得就有些拥挤了。 林渊一家占了一处院子,安排了紫苏、红杏和常白兄弟过去守着。 林清浅和兰姨娘住在边上院子里的主屋,两个丫头,加上腊梅。 林景行带着观言住在边上厢房中,对面则住着平婆子夫妻,边上另一间灶房改建的屋子,成了安正、安义兄弟的住处。 房间都不大,不过满满当当全都安排下去了。 林渊将主薄的好意告知家人后,林清浅沉思一会儿说,“直接盖砖瓦房。” “妹妹......”余归晚一听急了。 “我和二哥手上的银子,留出一百两作为家用,还剩下四百五十两银子。这些银子盖个二进的院子足够了。不过我们人多,二进的房子肯定不够用,所以,我打算直接盖三进的房子,银子不够,我已经想到办法赚钱。你们不用着急。”林清浅轻声慢语解释。 “妹妹有什么法子?”余归晚吃惊地问。 “家中人手多,我打算明日开始,到镇子上去做点儿小买卖。”林清浅回答。 小买卖?那就是作小商贩,余归晚顿时哑然。 她虽然是庶出的姑娘,但始终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姑娘。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排在最后。即使是为了生计,一时之间,余归晚的思想也很难转变。 “从今往后,林家子弟可以读书,三代以后才可以参加科举。你们都要记住,我们林家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家,和京城再无一丝瓜葛。”林渊脸色严肃下了命令。 林清浅静静地坐在一旁没有再说话,她不能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的特色,对于家人,她总是多几分纵容。 第52章 小生意 “安正、常白,你们去镇上多买些豆子,要颗粒饱满的那种,板油肉或者肥肉,石磨,再买一匹骡子和车,还要两个炉子和两块铁板样的锅。”林清浅细细嘱托,“白纱布,数量都多来些。” “妹妹想卖豆腐?”林渊猜到她的用意。 林清浅轻轻摇头,“是,也不是。” 这是什么意思? “豆花?”兰姨娘再猜。 林清浅还是笑,“明日大家就知道了,这门生意,如果被人识破模仿的话,我就不打算继续做下去,会再想别的办法。不过,度过整个冬季,应该是没有问题。” 众人见她卖关子,心里都入猫抓一般痒痒。余归晚心里更是担忧不已,如此一来,百十多两的银子又没了。这份银子却是从余下的四百多两银子里出的,想到家中要盖房子,她一颗心忽上忽下,十分难受。 不过余归晚并不怨林清浅,如今他们手中的银子,大多是林清浅和林景行得到的赔偿,一路上的花销和迁坟用去大半,剩下这点儿银子,还是因为卖了牲口和车剩下的。 林渊和林景行也知道,他们如今的情况,容不得坐吃山空。 林清浅有主意,就让她折腾好了。 兄弟两人想到以前虽然三房落魄,但林清浅从小到大也是娇养的姑娘,可如今她却要为一家人的生计发愁。 两个人心中难免有些痛楚。 下午,林家刚吃完饭,衙役就找上门了。 主薄居然亲自领着人过来,林家刚安顿下来,家中并没有茶叶招待客人,只能用白开水招待主薄。 主薄见状,心中又暗暗吃惊。按理说,林家兄妹认识上面的人,家中不应该如此落魄才是。不过,即便如此,主薄也不敢小瞧了他们。 “你们看中了哪块地,一起过去看看。这是盖房子的工匠,想怎么盖,和他说说。”主薄介绍身边带着一个老者。 “请问老丈贵姓?”林渊客气地问。 “公子客气了,小老儿姓张,人称张大。”老者目光炯炯,十分有神,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那我就称你为张大叔。”林渊没有摆谱,林家准备入乡随俗,做人最好低调一些。 “折煞小老儿了。”张大嘴里客气,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出门在外,谁不想遇上一个好主顾。他名气大,几乎不接乡下的活,如果不是主薄和师爷亲自作保,他根本不会跑这一趟。 不过,还算好,主家算是个仁善之家,不枉他跑这一趟。 盖房子是大事,林清浅没有掺和,兄妹三人上午就画了图纸等着,让大哥和二哥出面就好。 张大接到图纸一看,十分满意。图纸设计合情合理,也中规中矩,盖的时候,省去不少麻烦。 “还得去地基看看。”他客气地要求。 “那是。”林渊微笑答应。 衙役正好要丈量土地,于是一行人直接去了老鹰嘴村。 老鹰嘴村和杨家村,其实也就隔了一里多路,林家选择的又是靠近右侧的地方,所以离杨家村更近。 林渊兄弟领着主薄离去后不久,安正和常白两个人就回来了。 两个人办事十分麻利,大豆买了三袋,一台不大的石磨,加上一些白纱布和药材,一个碾子。 “将豆子泡上。”林清浅吩咐,“全都泡上。” 全都泡上?平妈妈等人吃了一惊。 三袋豆子,要是全泡上,全做豆腐的话,做出的豆腐数量可不少。 “去村子里买些箩筐回来。”林清浅再吩咐。 “妹妹,要是做豆腐的话,用不了这么多豆子。”余归晚不得不上去提醒她。 林清浅点头,“我心中有数,嫂子放心好了。” 兰姨娘见状,担心林清浅认为余归晚多管闲事,连忙上前打圆场,“听姑娘的没错。” 余归晚见状,只好放弃劝说。 林清浅检查了豆子以后,又去搬弄药材,她挑了一些香叶、茴香、八角、陈皮、桂皮等药材,吩咐安心和初心,将其磨成粉。 林清浅不喜欢下厨,好在家中人手多,根本不需要她动手。 她只管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做。 等药材磨成粉以后,林清浅在一旁指导,让平妈妈和腊梅动手,加上面粉、盐炒好,最后加上冷开水煮开,就成了简易的酱料。 等酱料好了后,林清浅尝了尝,不是酿制出来的酱料,鲜味不足,比起现代小摊子上用的酱料,还少了酱油。不过对于古代来说,这份酱料却是独一无二的。 家中正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林渊和林景行回来了。 兄弟两人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主薄仗义,荒地才算了二两银子一亩,我们要五亩地,他建议多要些,说可以开荒种菜,以后房子要扩建,也省事。我和大哥就买了十亩,主薄做主,边上多了几亩,也没有算银子。”林景行笑眯眯地说。 “真的?”兰姨娘高兴地问。 林渊含笑回答,“是,主薄的确很仗义。” 即使其中有猫腻,但他们不吃亏,林渊和林景行还是很高兴。至于其中有什么隐情,他们只能以静制动。 “妹妹果然是要做豆腐。”林景行看到安义提着一桶豆子去了石磨边,忍不住轻笑说。 “是,也不是。”林清浅还是老话。 林景行含笑看着她,目光中全是纵容。 余归晚叹口气,算了,就算豆腐卖不完,家中人口多,天气早晚也凉爽,大不了自家吃就是。 晚上,大家吃完晚饭后,下人全都忙起来。 三房在京城的时候,一直都是自己开伙。所以平妈妈几个全都会做豆腐。 “小姐,你回房休息,这儿交给老奴了。”平妈妈舍不得林清浅受苦,屋子里烟熏火燎,呛着姑娘怎么办? “我要的豆腐不同。”林清浅谈笑。 平妈妈几个听了,立刻打起精神来。 林清浅做出的豆制品果然既是豆腐,又不算豆腐。 别人家的豆腐白白嫩嫩,拿在手里也是颤巍巍。她做出的豆腐却是各种各样,有的是很薄的豆腐皮,有的比一指稍微薄些,最重要的是,她用到了各种各样的药材腌制卤,所以出锅后的豆皮、豆块闻起来都十分香。 三袋的豆子做出的豆皮、豆块比较多,最后两锅果然是白嫩嫩的豆腐。但林清浅吩咐人将豆腐切成了方块,用盐水煮了后,就放在冷开水中浸泡。 “香,没想到豆腐还可以这样做。”兰姨娘眉眼都是笑。刚刚林清浅让大家空口尝了,没想到豆制品是那样香。 “都去睡吧,明日早上,我和二哥去平阳城试试,平妈妈带人去镇上卖。”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明日下午,如果我和二哥赶不回来,你们就照着今日所做,继续做豆腐。做得多,就算卖不完,也没有关系,我还有法子。” “怎么还要去平阳?”林渊吃惊地问。 “平阳离村子才二十里多路,有车,很快就到。城中有钱人多,销路要好些。”林清浅笑着说。 第53章 再遇 卤豆干需要时间,大家忙了大半夜,等厨房中收拾停当以后,所有人立刻去了屋子里歇息。 第二日,天色微亮,林清浅就起床了,家中其他人比她起得更早。 “妹妹,你这身?”余归晚看到林清浅换上了男装,吃惊地问。 “出门做生意,这样方便些。”林清浅淡笑回答,“等生意稳定下来,就可以直接交给常沐他们。” “也罢。”余归晚眼眶发热,是她做长嫂的无用,才逼得弟弟妹妹为生计奔波。 林清浅和林景行快速地吃了早饭,安正、平婆子几人先挑了担子去了镇上。 家中做的豆腐、豆干,大头在林清浅这边。 车上放的东西筐比较多,林清浅和安心只好记在车后用力扶着筐,而林景行则和常白坐在前头,常白负责赶车。 从村子去平阳城有官道,骡子买的不错,常白驾驶技术不错,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稳稳当当地到了平阳城门口。 进城每个人需要交两文钱,林景行交了铜钱后,车就进了城。 由于是第一次进城,无论是林景行还是林清浅,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摆摊。 “请问这位大姐,平阳城中酒楼最多的地方在哪?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在哪?”林清浅下车后,笑眯眯拦住了一个中年女子。 凡是女人,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年纪小,林清浅穿着男装,看起来斯斯文文,如此清秀的小哥却叫她大姐,被拦路的女子喜得嘴巴合不拢,立刻热情而周到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街上可否摆摊?”林清浅再问。 “摆摊要出银子,你们交了税,就可以。” 林清浅谢过她后,重新上了车。 “妹妹,去酒楼吗?”林景行问。 林清浅点头,一锤定音,“先去酒楼。” 平阳城内果然比较繁华,商业中心的酒楼鳞次栉比,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家。林清浅见状,心里暗暗高兴,酒楼多,生意才会越好。 兄妹二人对平阳城不熟,干脆看到大一些的酒楼就直接进去。 推销这种事,常白肯定不会让两个主子出面,他用油纸包了一些样品就进了酒楼。 第一次做生意,林景行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林清浅安慰他,“平阳城这么大,大大小小的酒楼不少,这家不成,还有下一家,总有识货的人家。” “妹妹说得对,是我太小心眼了。”林景行苦笑回答。 林景行坐在车上,忍不住有些烦躁。他虽然聪慧,但到底还是从大家出来,以前家中做生意,他偶然也会出头露面帮着跑腿,不过,他也是从中找一些可靠的雇主而已,并不需要他真正的抛头露面参与。这一次算是他第一次真正的参与到生意中,心中的烦闷和期待可想而知了。 不大一会儿,常白就从酒楼中出来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好。 “生意不成?”林景行诧异地问。 “店家倒是看中了东西,却将价格压得很低。一斤五香豆干才给五文钱。”常白愤恨不平地回答。 林景行闻言,脸色也变得不好了。豆子虽然不值钱,可一斤豆子也要三文钱,一斤豆子才出不到三斤的豆干,如果从表面算起,好像是赚了。可是五香豆干之中,还用了其他的香料和药材,加上一家人的劳作,这个价格实在算不上太好。 “换下一家。”林景行咬着牙吩咐。 五文钱的价格?这个价格,林清浅同样看不上。只是,她的心情不像林景行那样郁闷。在商言商,另一个词还叫就地还价。 豆腐干固然奇缺,不过平阳城的商客众多,又是临近沿海的城市,因此城内的食材丰富。在店家看来,豆腐干无非是豆腐的一种,所以出了和豆腐差不多的价格,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边上有卖炒货还有点心的,我想买些。”林清浅淡淡地说。 林景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答应,“妹妹喜欢什么,直接买了就是。从家里出来得早,买些点心垫垫肚子也好。” 他以为林清浅嘴馋了。 林清浅其实有自己的打算,她买点心和炒货,可不是为了嘴馋。不过,她的计划还不算完整,暂时她不打算告诉别人。再说了,目前做的豆腐生意,严格来说,只能算是小本生意,她并不打算长期做下去。 他们兄妹拖家带口要想在平阳城扎根生活,光是一个劲低调生活并不可取。 谁也说不准背后之人什么时候查出他们兄妹的行踪,平阳城有靖越王坐镇,对于他们来说,也并不太可靠。毕竟,靖越王和他们兄妹半点儿瓜葛也没有,一个王爷更不会关注他们这样的平民百姓。 要想立住脚,只能靠自己。 小生意只能暂时解决家中的温饱问题....... 林清浅的顾虑,林景行一无所知。他目前的心思全都放在生意上,“我随你一起过去买。” “哥哥和常白一起找主家,我和安心四处走走。你们不用担心,就在这条街上,有什么事,大声吆喝一声就能听到。”林清浅轻笑说。 林景行见她一脸孩子气,想到这些年对她的亏欠,再说,林清浅已经表示不会走远,他担心之余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要是遇上什么事,就大声叫我和常白。” “低于九文钱不卖。我宁愿不做这份生意。”林清浅低低地嘱咐他。 林景行迟疑一下,然后重重点头,“我晓得了。” 林清浅知道他一向听自己的话,于是放心地和安心往一家点心铺走去。 她的设想很好,实际上想做成一笔生意还真不容易。 作为新手的林景行在一连走了两家,都没有得到满意的价格后,心情多少有些低落。五香豆腐干味道好,第二家酒楼给出了七文钱的价格,在他看来,这个价格已经不错了。酒楼掌柜说得很有道理,豆腐干虽然新奇算是独一份,但主料就是豆腐,定价太高的话,酒楼也吃不消。 只是林清浅已经放出话,低于九文钱,宁愿不做这门生意,林景行最后还是拒绝了对方。 “林二公子?”就在林景行可惜之际,几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霍九公子。”人生就是那么有趣,前些天才分开的熟人,冷不丁就出现在了面前,让林景行不禁感叹平阳城太小了。 “既然来了平阳城,你可不许再推脱。今个我做东。”霍久岑大笑说。 “九公子客气了。”林景行一向是个聪明人,在船上,林清浅已经说明过,两家各不相欠。其实他也不愿意和霍久岑有太多的接触,不是霍久岑人品不行,而是他担心,霍家门第高,接触的人多,要是他们和霍久岑接触得多,走得近,或许背后之后很快就顺着霍家这根藤摸到他们这个大瓜,“九公子的盛情我心领了,不过今日可能不成。不瞒九公子,我这一趟进城是想做点儿小买卖,这不,还没有着落了。” “林二公子做的是什么生意?”霍久岑斜睨一眼车上的筐子问,其实他早就看到了,却没有上前直接打听。 第54章 合作 对方询问,林景行不回答会显得失礼。 林景行也不觉得做小买卖是一件丢脸的事,他淡笑回答,“家中做了一些豆腐干,五香味道,想进城来找点销路。” “五香味的豆腐干?”霍久岑忽然来了兴趣,还从没有听过下锅的豆腐有味道。 “家中厨娘捣鼓出的一点儿小玩意,让九公子见笑了。”林景行不卑不亢地回答。 “可以入菜?” 林景行点头,“不但可以入菜,还可以包包子,不是我高抬自家的东西,五香豆腐干用了许多调料,独此一家,味道极好。可惜因为用料太多,价格方面难免......” 说到这儿,林景行不禁有些尴尬起来。自家东西再好,卖不出去还是白搭。要是真的卖不出,他最担心的还是林清浅,豆腐干可是清浅捣鼓出来的,费了她不少精神...... “巧了,我在平阳城有家酒楼,要是豆腐干真的如你说得那样好,彼此说不定还可以合作。”霍久岑爽朗地笑着发出邀请。 林景行一愣,他刚刚还想过,不能和霍久岑走得太近,这会儿却牵扯上了生意。怎么办?直接拒绝肯定不行,对方是一片好意,就算不想和霍久岑接触太深,也不能直接将人给得罪了。 霍久岑是只老狐狸,林景行的片刻迟疑,他看在眼中,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儿端倪,“虽说人情方面,我们算是两清了。不过相逢就是缘分,常言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好歹也同船行了接近一个月。既然你们来到我的地盘,也得给我做东的机会不是?林二公子不会落了我的颜面吧?” 他的语气中不带半点怒气,用的是半调侃的语气,不过却没有给林景行拒绝的机会。 林景行有些尴尬,还有些恼怒,一半气自己沉不住气,另一半则是恼霍久岑的热情。 以霍久岑的身份,根本用不着如此赶鸭子上架来迁就他。他又猜想,他的顾虑或许多了些,霍久岑如此热情想要和他们兄妹结交,八成是因为清浅的医术。 林家如今处在最底层,他不想惹事,不过却不怕事。有些事情如风雨一般,来了,无论如何以人力也阻挡不住。霍家在平阳城是大户,大户人家破事多,纷争多,林家只要坚持本心不参与就是。 挣钱是林家迫在眉睫的事,霍久岑送上门的生意,林景行不想拒绝,罢了,麻烦就麻烦些得了。 “惭愧,多谢九公子盛情,如此一来,我们兄妹恭敬不如从命,打扰了。”林景行见林清浅没有出声,本着不得罪人的态度,笑着答应。 “林姑娘也进城呢?”霍久岑很耳尖抓住兄妹二字。 “妹妹去别处转转,想买些点心带回去。”林景行不想林清浅被霍久岑看低了去,轻声解释一二。 不曾想,霍久岑根本不在意这些,他笑眯眯地询问,“是否要派人去找找林姑娘?” “不必,妹妹买了点心,一会儿就会过来。”林景行回答。 听他这么说,霍久岑也不急,他没有因为林景行的落魄而选择离去,穿着一身素白的锦衣站在林景行的身边。 林景行对比他的确显得十分寒酸,为了方便做事,他今个穿得是灰色的短衣,腰间没有任何装饰,只是用了一根腰带随意束一下。这副打扮,大街上行人随处可见。 同样,林景行在丰神俊朗的霍久岑面前也没有任何自卑。 两个出色的男人站在车旁,在路边小声交谈,吸引了无数人的偷偷打量的目光。 一会儿,林清浅果然顺着道路找来。 她看到霍久岑时,眼中惊讶一闪而过。 “妹妹。”林景行抢先打了招呼,又简略解释了他和霍久岑相遇的经过。 “我的酒楼就在前方,姑娘请。”霍久岑笑呵呵地跟着打了招呼,好似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惊讶。 有生意做的话,林清浅并不想错过。 她不怕自己手中的东西卖不出去,不过送上门的生意她也不想拒绝。林家如今安顿下来,以后,生意交给常白等人,她和两个哥哥并不会常出门,以后和霍久岑的相遇也不会太过频繁。 “有劳九公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于是,一行人在霍久岑的引路下,很快来到了霍久岑的酒楼。 霍久岑的酒楼在接到最中心,处在一个路口处,从远处来,并不是太起眼,只是走近了看,却发现酒楼比起其他的酒楼要大得多,还没到中午,有不少食客已经落座。 “东家。”掌柜看到霍久岑,立刻恭敬地过来伺候。 “用车上的豆腐干做几道菜端上去。”霍久岑随意地吩咐。 “文心会用豆腐干做几道小菜,如果九公子不嫌弃的话,就让文心帮着做几道如何?”林清浅淡淡地说。 “好呀。”霍久岑明白,林清浅是想送他几个做菜的食谱。在船上,他曾经厚着脸皮尝过林家人做的饭菜,那味道的确一绝,明明是随意的小菜,经过林家厨娘的手,就会多几分味道。 他走南闯北,家中殷实,不知吃过多少好吃的。说实在话,他曾经也想品出林家菜肴中的秘密,可惜他让人尝试了些,却没有成功。 因为他品出,林家菜肴之中用的调料,涉及到了许多药材。 药材是药,用不好会要人命,这个度他赌不起。其次,哪些药材可以入味,他同样也搞不清。所以,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位林姑娘的医术的确了得,据他所知,能将药材入菜,至今当属林清浅为第一人。 文心没有让林清浅失望,霍久岑和林家兄妹在包间坐了片刻后,厨房就将豆干送上门。 一会儿,厨房就送来了新菜,不多,四道而已。一道是蜜汁豆腐干,二是红烧,第三道则是水芹豆腐干,最后一道是豆腐干土豆鸡。 “九公子请。”在商言商,林景行反客为主。 霍久岑拿起筷子,每道菜慢慢品尝了几口。 四道菜并没有豆腐特有的腥味,反而增强了豆香,而且同样是豆制品,四道菜各有千秋。 “将所有的豆干都留下。”霍久岑放下筷子,立刻做出了决定。 一旁的掌柜和厨子连忙答应下来。醉风楼是大酒楼,文心做菜并没有避开厨子,厨子厨艺不错,他在一旁观看的同时,已经触类旁通想到了不少豆干的做法。 虽说豆干作为食材并不是什么高档货,不过胜在新颖。要是东家能将其垄断,勉强也能成为醉风楼一道秘制下酒菜。 “每日你们能做出多少这样的豆干?”霍久岑含笑看着林景行问。 这是进入谈生意的节奏了。 “每日能做出二百斤左右。” “数量不多,我们醉风楼全要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今后所有的豆干,你们都不能卖给他人。”霍久岑开出条件,“一斤算你们九文钱。” “这?”林景行有些为难,“一道菜用的豆干并不多。” “醉风楼并不是这有一家。”他态度倒是让霍久岑高看了一眼。 “如此甚好。”林景行痛苦答应下来,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双方很快签订了协议。 第55章 自有打算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令林景行头疼的豆腐干如春风化雨般被霍久岑解决了。 不过豆腐干事情解决了,车上还有好几桶嫩豆腐放着,而且那些豆腐还被林清浅切成了小块,就是想卖,估计醉风楼也不会要。 林景行想到这儿,有些坐不住了。他心急如焚,可霍久岑这个合作者还在,他也不好直接问林清浅有何想法,生怕霍久岑因此而产生误解。 林清浅没有他那么多顾虑,她轻笑看着霍久岑问,“我想借酒楼门口的空地一用,可行?” “成。”霍久岑问都没有问一声,很痛快地答应下来。 对方不问,林清浅却不能不解释,等会儿,炉子多少会产生点烟灰,别等会儿让人厌烦了。 朋友之道,在乎坦诚,不能因为对方客气,自己就一味地索取。 “我们还带了一些豆腐出来,借你们地方摆个摊位,做点儿小生意。”林清浅脸上笑容维持不变,说到小生意,她脸上并无任何不适。 “成。”霍久岑言简意赅,并没有提出让厨房将林家兄妹带来的豆腐也留下。 朋友这个度,他把握得更好。 林清浅和文心出门,让常白将骡车上的炉子和腌制好的豆腐摆好。掌柜站在柜台前,有些惊讶地看着不远处的摊位。 他很有眼力,看得出自家主子对两位小公子的重视。他也看得出林家兄弟虽然做的是小生意,不过林家兄弟浑身的气质却与众不同。只是没想到,这位林家小公子却如此不讲究,居然在酒楼门口就摆起了小摊位。 醉风楼坐落的位置特别好,门前街道上行人不断,加上有人好奇醉风楼门口怎么还摆起了小摊位。所以,当林清浅摊子真正开张的时候,摊子前很快就围满了人。 “五块豆腐三文钱。”常白大声吆喝起来。 林景行陪着霍久岑坐在二楼包间,他有些心绪不宁。通过窗户,楼下的生意,他们看得很清楚。 让林景行焦急的是,他没想到清浅竟然亲自动手撑起了小摊子。 五小块豆腐三文钱的价格不算低,毕竟一斤豆腐也就几文钱而已。 有客人闻言,立刻嫌弃地离去。 摊子前围观的人片刻之间就少了不少人。 林清浅半点儿也不急,更别提降价了。 物依稀为贵,如果不是家中缺钱,她也不会做这样的小生意。既然是生意,那么再小,也得有做生意的心态面对。 常白有些焦急,他看了一眼林清浅,发现主子神情悠闲,他也就安定下来。 当铁板上上的豆腐撒上调料,香味四溢的时候,果然有客人忍不住掏钱尝鲜了。 “再来两份。”尝过的客人一串豆腐下肚,有意未尽,爽快地再下订单。 这样的客人还不少,醉风楼的掌柜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不过这次,他脸上还是露出了诧异之色。 他看得很清楚,摊子上的豆腐块并不大,那样大小的豆腐块,一斤豆腐最起码得做出十五六块。一斤豆腐不过三文钱,林家五块就卖出了三文钱。虽说是小生意,可真正算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 掌柜本不看好林清浅的小生意,此刻,他看着小摊子前众多的食客时,却感慨不已。 常白和文心十分高兴,他们一个帮着林清浅取豆腐,一个负责收钱,眼看着筐中的豆腐块越来越少,手中的铜板越来越多时,两个人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林清浅心中却明白,自家生意之所以红火,其实是占了多方面的原因。一来,是因为她多少占了醉风楼的便宜。凡是进醉风楼的客人,必然有些身价,而他们能在醉风楼门前空地上摆摊,摆明了告诉别人,他们和醉风楼有些关系。客人多少是在给醉风楼面子。其次,她卖得可不仅仅是豆腐,没有人知道,她其实是在卖调料。因为古代还没有开发出调料,所以清淡是当前饮食的主流。香豆腐中用了许多调料,放在眼前来说,等于是重口味,而且还是独此一家的重口味,只要尝过的客人自然而然也就欲罢不能了。此外,醉风楼处在平阳城最繁华地段,不缺有钱的主。 多方面综合起来,她的小生意不火才怪了。 掌柜也闻到了香豆腐发出的特殊香味,他脑子立刻活了起来。要是东家能将调料拿下,醉风楼的生意还不火得一塌糊涂? “收摊。”生意结束,林清浅让文心从醉风楼取了一个干净的碗,她将最后剩下的十几块香豆腐盛好,然后亲自端上了二楼包间。 “九公子尝尝。”她神色自若地将碗放在了霍久岑面前。 霍久岑笑眯眯用竹签挑起一块豆腐送进口中,一块接一块,一会儿,豆腐全部下肚。他丢下竹签,也不兜圈子,“林姑娘可愿意和我合作?” “调料?”林清浅反问。 “姑娘如果愿意卖方子,一份我出三百两,如果合作的话,我可以给姑娘两成股。”霍久岑半点儿也没有拖泥带水。 “一成,我只要一成股的利钱。”林清浅淡淡地回应。 林景行在一旁听,没有插嘴,哪怕林清浅自动降低一成。 “爽快。”霍久岑大笑。的确,如果不是因为欠了林家兄妹的情,他也不会给出如此高的条件。 这位林姑娘还真是长了一颗七窍玲珑的心。 “只要你们信得过我,成。”生意一锤定音。 双方再一次签订了一份合约。 林清浅也给出了对方几分常用的调料方子,其中,还有一些可以混合用的。 在别人看来,林清浅只是拿出几份方子,霍久岑开出那么高的条件,简直是亏大了。但霍久岑却不这么认为,他看着手中几张薄薄的纸张,高兴得合不拢嘴,这些可都是银子呀。 霍久岑是醉风楼的东家,客人上门,中午的时候,他肯定不会让林家兄妹离开。好在林清浅和林景行也不是矫情的人,兄妹二人在醉风楼吃了饭以后,谢过霍久岑就才回去了。 “九爷,方子好是好,可......”掌柜见人走了以后,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纠结。 “他们可不是一般寻常人,不说他们救了我外甥,就是冲着她一手好医术,放两成股给他们也不算亏。何况,那位林姑娘志根本不在调料上,与其让别人得了好处,还不如捡个现成的方子,还能结个善缘。”霍久岑漫不经心回答,忽然,他脸色又沉下几分,“交待下去,任何人不得怠慢他们,每个月该给的利钱,一个铜板也不许少。” “是,公子。”掌柜是他的心腹,主子交待下去的命令,他当然不会疏忽。 “妹妹不愿意和他走得太近,为何又答应和他合作?”另一边,坐在回去的车上,林景行最终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 “平阳城是霍家的地盘,来的时候,我之所以不愿意和他们走得太近,是因为担心他们想得太多,认为我们是攀龙附凤之辈,从而小看了我们。无论是霍九还是霍家大小姐,都不是等闲之辈,特别是那位霍九公子,心机可谓不是一般的深,我们有手有脚,又何必让人看低。今日不同,这门生意是他自己找上门要求,而且,调料方子在他手上,他可以得到更多的利益,他绝对不会亏本。至于我们拿了一成的利钱,那是我们该的。”林清浅轻声回答,“换一个角度考虑,要是他今后反悔,我们也不会损失什么,毕竟我并不打算经营调料这门生意。” 林景行观察她神色,知道她早有打算,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第56章 都是缘 回去的时候不用太赶,兄妹二人手里有了一点儿小钱,又定下了生意,两个人找到林清浅看中的两处小点心铺子,决定买些点心带回去,算是送给两个小侄子的礼物。 平阳城果然是繁华之处,林清浅挑选的两家点心铺虽然店面不大,可里面的点心种类还算多,作为招牌的点心更是特别精致。 林景行尝了一个,发觉点心居然半点儿也不比京城里的一些老牌铺子里点心差。 林清浅却不以为然,现代好吃的点心,无论是种类还是口味,或者是外形,比眼前的点心不知要好到多少倍。不过,想到两个瘦弱的小侄子,她还是笑嘻嘻地买上好几种点心。 逛街给小孩子挑选吃的,再正常不过了。 如今家中条件会逐渐改善,她不想委屈孩子。 “咦,果然是你。”正当兄妹二人买了点心出了点心铺,准备打道回府之际,一个笑嘻嘻的人冲到了他们面前。 林景行看到水白手中牵着的狗儿时,不动声色向前迈了一步,将林清浅护在了身后,然后才和水白打招呼,“原来是大人。” “哈哈,老远看到你的身影觉得熟悉,走近了看到了,居然是你们。对了,你们不是要回江南吗?怎么又来了平阳?”水白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林景行略有些尴尬,他心里哀叹,好似他们并没有熟悉到如此地步。不过,水白在京城维护过他们,甚至说是救了他们一次,他不可能晾着水白,“说起来一言难尽,出了一点儿意外就流露到此。” 一言难尽的意思,就是不好告诉对方真实的答案。水白也不是没有眼力的人,他也不计较,笑呵呵地开口,“相逢就是缘分,我在平阳城各处也有几分颜面。要是你们在平阳城遇上什么麻烦,可以直接到王府去找我,哈哈,我给你们撑腰。” 撑腰?林清浅淡笑看着嘚瑟的水白,心头却琢磨开了。 别看水白一副豪爽的模样,而且对方的确也帮过林家。不过,她可不会相信以足智多谋著称的靖越王身边贴身之人,会对一个陌生人过分的热络。 他们之间并不是很熟,不是吗? 水白似乎没想那么多,“对了,你们是打算在平阳城闲居几日,还是打算在平阳城落户?” “多谢大人关照,我们已经落户。”林景行微笑面对,心中也暗暗提高了警惕。 林家的遭遇,让他有些草木皆兵,敌人在暗处,还和宫中之人有联系。而靖越王虽然不在宫中居中,但严格说来,靖越王也是皇室之中的人,水白?好似过分热情了些。 常言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落户也好,不是我吹嘘,咱们这平阳城可是要比那江南好多了。有王爷在,绝没有不开眼的人欺负你们。”水白的态度越发自然,他心中略有些得意。瞧他多能干,王爷对待林家态度不同,肯定是因为看上了林家小姑娘,所以作为王爷身边的红人,他得主动为王爷着想。这不,他这不是在小姑娘面前给王爷刷了一波好感。 林景行心中苦笑不已,也许,来平阳城是一种失策。如果靖越王是背后的敌人,林家就等于是羊入虎口了。 “汪汪汪”,蹲在水白面前的两只狗儿忍不住叫起来。 “别叫,一会儿就带你们去撒欢。这两家伙闹腾起来要人命。”水白低头看了狗儿一眼,嘴巴咧开向林景行解释。 “妹妹。”林景行紧张地护着林清浅,一双眼睛更是警惕地看着忽然凑到林清浅面前的狗儿。 两只狗儿似乎不怎么待见林景行,冲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后,又对着林清浅拼命摇尾巴。 哎哟,果然是有缘分呀。水白眼睛一亮,他手中两只狗儿是王爷的宠儿,这两个家伙虽然是畜生,可在王府内地位颇高,不是他造谣,这两个家伙常常恃宠而骄,平日里在王府里作威作福不说,外人更是别想得它们一点儿好脸色。 别人不说,就是想容姑娘和念真姑娘多次想要讨好它们,可这两个家伙该吃吃,该喝喝,也没有看到它们对两位姑娘有多热络过。没想到,两个家伙有朝一日还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热情? 两只狗儿是真热情,它们似乎对林清浅情有独钟,一个劲往林清浅面前挣扎,如果不是水白力气大,能拉住它们,它们早就将林清浅扑倒了。 林清浅淡淡地看着两只热情的狗儿,心中颇有些诧异。 她在军中没少见过军犬,不过,她没有养过宠物,两只狗对她没有恶意,她还是能区分出来的,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到了古代,居然会如此讨小动物的喜欢。 有缘呀,真的有缘!两狗儿对林清浅的态度,让水白对林清浅又高看了几分。 “妹妹。”林景行紧张得要死。 “它们没有恶意。”林清浅淡笑安慰他,她觉得狗儿喜欢她,说不定是冲着她手中的点心。 呵呵,点心是买给小侄子的礼物,两条狗就算是王府的宠物,也休想从她手里讨的一块。 打定主意后,她看着两条狗的眼神中就多了几分戏谑。 两只狗挣不开水白的禁锢,急得又汪汪叫了几声,然后再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 为什么莫名觉得有些对不住它们? 心中有愧疚,她的手就忍不住主动伸出去摸上了一只狗儿的脑袋。两只狗是大狗,浑身青黑色,不像是土狗,不过也不是现代的黑背犬,也不知道水白是从哪里寻来的两只宠物。 摸头杀最要不得,被摸头的狗儿幸福得歪着脑袋一动不动,一双水水的大眼睛中透露出了几分舒服,而另一只狗儿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它似乎不敢乱叫,蹲在一旁发出了呜呜的叫声,林清浅没有厚此薄彼,微笑着也摸了摸它的脑袋。原本焦急的狗儿受伤的心立刻被治愈了,老实地扬起脑袋享受着。 水白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他看到两只狗儿除去王爷之外,对人最亲近的一次。 “吃饭了没有?我请客!”水白想到主子对林清浅异常的反应,又自作主张起来。 “多谢公子盛情。不过我们已经用过餐了。这会儿买了一些点心,正准备回去,第一次出门不能在外面等待太久,省得家中兄长和嫂子担心。”林景行客气地回绝,他有自己的考量。 水白虽然只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但是身份太过特殊,他不想攀龙附凤和对方走得太近。 他也不是傻子,一个原本陌生的人无缘无故献殷勤,又岂能没有目的?在不知仇家的情况下,林景行对任何人都持有怀疑态度。 李家给他的教训实在是太深了! 第57章 使绊子 “既然如此,你就下次再约。”水白笑嘻嘻地回答。 林家兄妹对他的不热络,他心里很清楚。说实在话,这种体验还挺新鲜,想他水白最为王爷身边的贴身红人,在平阳这块地上,出了门,不知道有多少人争着抢着主动贴上来。 林家在京城也就是四品官员的家眷,他水白还真没有看在眼中。不过,林家兄妹为人清正,在京城中的表现,比较符合他的胃口,他倒是愿意和他们成为朋友。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无情,自己贴上去,人家却压根不领情。 水白很清楚,如果不是他在京城中帮了林家兄妹一把,林景行和林清浅估计连多和他说句话都会抗拒。得了,为了王爷,他热脸贴人冷屁股,他也认了。 “就此别过。”林景行拱手道歉,“以后有机会,我做东,我请大人喝一杯。” “这话可是你说的,我等着。”水白笑嘻嘻的回答。 “一定,一定。”林景行再一次拱手,他说的不算是客气话。无论出于何目的,在京城中,水白的确帮了他们三房一把,这份人情他不会忘记。 “汪汪汪。”两只狗儿见林清浅收手,急得又开始叫起来。 “我先走一步,相逢就是缘,瞧,它们两个对林姑娘倒是一见如故,连我都不爱搭理了。再不走的话,都不知它们会不会丢下我,跟着你们回去了。”水白开玩笑。 林家兄妹陪着干笑。 水白拉紧手中的牵绳,两只狗儿见林清浅站着没动,果然不愿意挪动身体,一起挣扎往林清浅面前凑。 水白苦笑不已,使了一个巧劲,硬拖着它们走了,走得十分干脆。 林家兄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会儿,兄妹两个终于坐上了回去的车。 “以后进城,我会避开他。”林景行担心林清浅多想,上了车以后,立刻向她解释。 林清浅摇摇头,“不用怀疑,暗处的人不会是靖越王。以靖越王的能力和为人,他想要对付我们,轻而易举。而且,靖越王的年纪,他应该不会和父亲有太大的纠结。” 林清浅见他忧心忡忡,反过来安慰他。 顿了顿,她又解释,“我们来平阳,目的也是冲着靖越王庇护。这位对我们客气,或许是因为投缘吧。他愿意交好,二哥不必处处设防。” 林景行沉思片刻后,才缓缓点点头。 他也意识到自己因为接二连三的事情而草木皆兵,有些过分担忧了。 村子离平阳城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算近。等他们四人回到村子里,已经过了午时。 林渊和余归晚在家中早就坐立不安,此刻见他们平安归来,夫妻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叔叔、姑姑。”小一点儿的林觉予像一只乳燕扑进了林清浅的怀中。 林清浅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吩咐身后的文心将买回来的点心拿出来。 林觉予得了点心,眉眼间的笑意更浓了,不过他很懂事,看着点心明明喜欢得紧,但随即又担心起来,“这些点心应该花了不少银子吧?以后,姑姑再出去,不用为我考虑,我不爱吃点心。” “小小年纪,哪来的那么多心思?”林清浅爱怜地敲了他小脑袋一下,“赚钱的事情用不着你费心,你只管将身体养好就行。等过了冬季,你的身体养好,就必须跟着嬷嬷他们练武。” “啊?”林觉予眼睛睁圆,他有些窃喜,还有些不知所措。因为林府关系复杂,他年纪虽然不大,但有些早熟。大房、二房欺负三房,他早就生气,也早盘算着要跟常问他们练武,长大以后好保护家人,可惜,他的身体弱,别说练武,就是动一下,都喘得不行。 可姑姑说,过了冬季,他就能练武,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他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 “姑姑。”林宗思也很高兴,他用敬佩的眼神看着林清浅。对林清浅,他心中除去亲情,还有感激之情。 他很清楚,父亲和弟弟的命,都是姑姑救回来的。这份恩情,他会永远记在心中。 林清浅见他眼中流露出的敬重,心中微微一叹。 复杂的环境造就了两个孩子的早熟,她说不清对孩子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吃了没有?外面风大,进屋说话。”兰姨娘出声招呼大家。 “吃了。”林景行笑眯眯回答,他和林渊并肩而行,一边走路,一边将在平阳城遇上霍久岑的经过说了一遍。 “合作也成,不过也只能是和这位九公子合作。”林渊眉头紧锁。平阳城虽然离京城遥远,不过作为大家庭出身的他,对平阳这边的格局并不是一无所知。 霍家是平阳的大户,他们也是靖越王手下得力的支持者。 霍家子弟不从政,却又许多人为靖越王做事,天高皇帝远,可以说,在平阳这块地,霍家就相当于京城中一二品官员的存在。 凡是大家,就算是再和睦,也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内部矛盾存在。 林家刚刚逃离京城那个是非之地,背后更还有不知何身份的敌人在虎视眈眈,林渊不想刚安定下来,就再卷入别人的是非之中。 “只是小买卖罢了,个个不必放在心上。”落座以后,林清浅淡淡一下,“我们只管提供货源,却不会参与买卖。等宅子成了,我们再买上一些田地,生活虽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衣食无忧。别人家事,我们绝对不会参与。” “小富既康。我别无所愿,只想一家人平安一生。”林渊叹口气回答。 经过生死的折磨,他也想开了。父亲的死,可能是冤案。可主使人出自皇宫,他有何能力为父亲伸冤?他是不孝子,其实他也想为父亲出头。可是...... 想到这儿,他不露痕迹看了林清浅和林景行一眼,心中暗暗叹息,如果真的追究下去,弟弟妹妹怎么办?他可以不惧自己的生死,却不能让一家人为此丢了性命。罢了,只当他是个懦夫。 “爷、二爷、姑娘。”屋子里正说着话,常问却匆匆进来。“宅子那边出了点儿麻烦,有人过来闹事。” “什么人闹事?”林景行坐不住,一脸惊讶。 林渊摆摆手,让他沉住气,他和颜悦色看着常问,“不急,说清楚。” “拉砖头的车辆要经过黄家村边上的路,黄家村村民就拦在路上闹腾,说我们的车辆压坏了他们的路,要我们赔偿。”常问见主子都在,心中的急躁终于去了几分。 “他们的村子在鹰嘴村西北部面,怎么会压坏他们的路?”林渊惊讶地问。 “宅子要的青砖多,姑娘又吩咐要一些平整的瓷片,瓷片就是从背面运过来。”常问老老实实回答。他心中也带气,如果不是还没有安顿下来,别说一个小小的黄家村,就是遇上匪徒,他也不惧。 “只是村子边上的路?”林清浅低声问。 “是,小的过去查看了。路上的坑还是新土,分明就是有人挖了坑再填上,故意陷害我们。”常问轻声回答。 “报官吧。”林清浅不客气地吩咐。 “黄家村都是刁民,报官也未必有用。”常问将打听的消息禀报,“他们是瞧见我们还没有站稳脚跟,故意来敲诈。这样的事情,他们以前没少干,官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小的听说,镇上的县令一房小妾就出自黄家村。” 第58章 借势 原来是有恃无恐!林渊微微皱起眉头。 黄家村这事有点儿棘手。 他们初来乍到,还没有在罗阳镇站稳脚跟,人生地不熟的,说白了,林家就是独立户一个,黄家村一个村的壮汉来找茬,他们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无赖怕赖汉,更何况黄家村背后还站着一个县令。 真的闹起来,吃亏的肯定是他们林家。 难道真的要用银子打发?可是对方要是得了甜头,以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林渊不想成为别人的钱袋子。 林清浅和林景行也不想。 “等会儿先稳住他们,见机行事再说。如果他们只是想敲诈一点儿银子,暂且给了他们就是。如果他们胃口太大,不知深浅,狮子大张口的话,大不了再欠霍九公子一个人情。”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妹妹。”林景行有些急。霍久岑的人情可不好欠,他不想林清浅太过为难。 “我们初来乍到,第一次被人欺负,不能示弱。对方有一就有二,给点儿苦头给他们尝尝也好,以后日子也能安稳些。至于九公子,我最多再给他看诊一次。对于我来说,给人看诊,无非是手到擒来的一点儿小事罢了。”林清浅笑着安慰他们。 “搬进新宅子后,和村里打好交道。”林渊妥协了。 不是他遇上事就认怂,而是他很有自知之明。他们兄妹都不是笨人,没有一个是任人宰割的主,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他不想,也不能和有背景的人撕破脸。 林渊暗暗下定决心,过了冬季,他的身体再好一些,他会努力为这个家而经营。 “出来,你们主事的给我们滚出来。”兄妹三人这边刚确定下来要如何做,闹事的人已经到了。 林家兄妹三人对视一眼后,林景行和林渊站起来出了门。 “都说乡野之人粗俗不堪,要是他们先动起手来怎么办?”余归晚留在屋子里有些坐立不安。 “姑爷和二爷肯定有法子,你慌什么?”兰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女儿一眼。 她有些自怨自艾,是她没有将女儿教导好,以前在林府也罢,总归是主不了大事,可如今三房已经分户出来,余归晚要是还有小家子气可不行。 她隐晦地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心中的郁闷更深了。 到底是大家出来的正经嫡女,哪怕林清浅在林府不得宠,但那一身贵气和气质,以及行事的手段却都有,不是一般庶出女孩能比的。 要是今后林家姑爷嫌弃闺女可怎么办? 林清浅不知道短短时间内,兰姨娘已经将余归晚嫌弃上了。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外面嘈杂声吸引住了。 农家小院不大,女眷坐在屋子里,只是隔了一个小小的院子和一道围墙而已。外面说话的声音,她们在屋子里听得十分清楚。 “你们就是这家主人?”黄家村的人十分嚣张。 领头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他带着一群年轻男子斜着眼睛盯着林渊和林景行。 但他们看到林渊身上的长袍时,眼睛顿时一亮。听说这家人是从外地而来的大户,看这身衣着,可是一只大肥羊呀。 “正是。”林渊温和地回答,面对对方的嚣张跋扈,他脸上并无半点儿惧色。 “找到正主就好办。”汉子冷笑一声说,“你家车辆压坏了我们黄家村的道,你打算如何赔偿?” 林景行见他上来就要赔偿,敲诈得如此理所当然,心中顿时带上了气。 “路本来就是让人走的,我家车辆经过别的路段,可没有将路压坏,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坏呢?”林景行怒气冲冲地反问。 “谁知道你们使了什么法子,故意弄坏我们黄家村路。”汉子斜睨瞪着他,眼神带着戏谑。呵呵,和他讲道理,谁爱听谁听去。 “啰嗦什么,给银子。” “对,给银子。” “压坏了我们路,还想耍赖怎么着,你们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们黄家村可是好惹的?” “不给银子,就报官。” “报什么官,我说,对这种无赖,就该先揍一顿再说。” ...... 常问等人一听,气得恨不得线上前去将这些无赖打一顿再说。这些混账东西,恶人倒咬一口不说,居然还想着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公子,这些木头可要断开?”正闹腾之际,安正不慌不忙地从院子里提了两根木头出来。 这两根木头大约有一个成年男子的大腿粗,一看就很沉。 “断。”林渊淡淡地吩咐。 随着一声令下,碗口粗的木头应声而断。 黄家村的人见林家一个下人只是随手一劈,木头就直接断开,眼中都不禁露出惧意。 “爷,要劈成柴火吗?”安义和常白立刻上前问。 “劈了吧。”林渊心知肚明,声音依旧十分淡然。 “这点小事哪用着你们,柴火交给我来。”这时,平婆子过来冷声吩咐。 没等安正等人回话,她直接过去,伸手就向木材拍去,只是眨眼之间,木材就在黄家村村民眼前被劈成了一根根柴火。 粗细虽然不均匀,但用来烧火却十分合适。 黄家村村民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 本来以为对方是软蛋好拿捏,谁知道居然遇上了硬茬子。难道这家新搬来的是武林中人,否则的话,怎么连个婆子身手都这么好?还没有开打,他们已经露出胆怯。 “我们也不是来寻事,只是村中道被压坏,村里老少出行多少受到一些影响。林大爷,你瞧这事?”黄家村领头的汉子,语气没有了开始时的硬气。 “压坏了路肯定得赔偿,这事是我们不对。不过,很不凑巧,家中暂时还真拿不出银子。说来惭愧,昨日我们刚和平阳城的霍九公子合作一笔生意,所有的银子全都挪在了生意上,这样吧,该赔偿还是得赔偿的,明日醉风楼会来运货,等他们付了银子,我们再来商讨如何?”林景行用商量的语气说,“要是银子不够,大不了我舍了这张脸再去靖越王府走一趟,向几个朋友借点。” 黄家村领头见林家武力强大,他们不能靠蛮力获胜,心中早就准备以势去压人。 他琢磨着,就算林家人是外来者,估计也早就打听出他们背后的靠山是谁?林家人再不乐意,总得给县令大人几分面子吧? 谁知道,林家人根本不按理出牌,这户人家抬出的两个靠山竟然一个比一个大。不过,林家是不是在说谎,暂时还没有考证。 作为混混的头头,来者也不是完全没有头脑的人,他暗暗在心中衡量一番后,终于做出了决定。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渊和林景行开口,“既然公子如此通情达理,那成,我们也不是不讲理之人,明日我们再来商讨就是。” “对不住各位了,各位慢走。”林景行语气十分客气,只是脸上的笑容却不及眼底。 黄家村的人气势汹汹而来,结果回去的时候却是那样狼狈,让不远处观望的杨家村人见了,个个在心中都揣测不已。 第59章 相逢即是缘 闹事的人走了,林家人又恢复了低调。 两座小院的破门重新被林家人关上,也将杨家村村民们所有好奇的目光全挡在了外面。 作为黄家村的邻村,杨家村村民早就领教过黄家村村民的不讲理。 今日,黄家村村民到村子里来闹事,如果黄家村来找茬的是杨姓村民,杨家村所有族老肯定不会不管,杨家村的里正也不会放任不理。 但黄家村偏偏是来敲诈林家人,作为租客的林家人和杨家村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所以杨家村的村民只是带着同情的目光过来看看热闹,根本没有人上前为林家人说一句公道话。其实他们对林家人同样也很好奇,好奇这一次林家会被黄家村的人敲诈走多少银子,从而也能评估一下租客的实力。 没想到,林家人只是三言两语就将黄家村的人给打发走了。 这个事实,惊得杨家村村民们眼珠子差点儿都瞪出来。怎么可能?要知道,这些年,不要脸不讲理又有靠山的黄家村不知敲诈多少人。 黄家村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就放过孤门小姓的林家? 难不成林家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好在杨家村村民心中虽然对林清浅兄妹十分好奇,不过他们也只是好奇罢了。他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只要不涉及到他们村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多管闲事。 所以,林家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只是过了一把嘴瘾后,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不,杨家村还有一家人是热心肠。 “哎呀,都怨我没有好好提醒你们一二。”傍晚时分,刚回到村子里的赶车人杨三就窜到了林家小院子中,“黄家村是一群泼皮,挖坑敲诈的事情,他们没少做。他们肯定是看了你们起的新院子眼馋,想从你们身上讨得一些银子。” “这儿离平阳城如此近,他们就不怕州府大人知道?”林景行诧异地问。 “虽说平阳城离这儿近,但他们有县令兜着,再说他们只是敲诈几两银子,又不是出人命,州府大人又如何得知。”杨三不以为然地回答,“好在他们虽然是泼皮,不过也不会太过分。他们无非是为了几两银子,公子要是不想将事情闹腾得厉害,小的明天可以留下,给你们说说情,少出一点儿银子。” “多谢小哥热心,要是他们只为了几两银子,倒是好打发,省得还要小哥为难。”林景行淡笑回答。 杨三听出林景行的拒绝之意,他心中叹口气,其实他也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林家到杨家村来租房,完全是被他怂恿而来。现在人家出了事,他要是袖手旁观,心理上总是有些说不过去。 “两位公子不用担心,我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不过在杨家村这块,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再说了,无论如何,里正和叔公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黄家村泼皮们欺负。我留下来,成与不成,无非是多说几句话而已。”杨三没有放弃,当然也没有大包大揽说大话。 “明天就有劳小哥了。”林渊忽然接受他的好意。“只是耽误小哥做生意,我们心中有些愧疚。” “只是多几句话而已,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杨三慌乱摆摆手,他是老实人,“出门拉车,也不是天天有客人,耽误不了多少事。” 不管怎么说,杨三是一番好意。林渊和林景行还是再三感谢了他。 杨三憨厚,被他们兄弟一个劲感谢,脸色越发涨红,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乡下淳朴的人多,这位小哥是个朴实之人。”林景行笑着评价。 “要在这儿扎根,就得和周围的人打好关心。杨家村村民是一个宗祠,和他们打好交道,对于我们来说未必是坏事。”林渊温和地开口。 “村民倒是团结,可惜他们十分排外。村中里正更是如狐狸一般,今日之事闹腾的动静这么大,他连面都没有露一次,可见他为人十分谨慎。”林景行笑着评价,“这个杨三倒是和其他人不同。” 林渊但笑不语。 兄弟二人不知道的是,热心肠的杨三离开他们的院子,就跑到了杨里正那儿寻求助力。 “人是我领村子里来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不管。”杨三苦着脸看着杨里正。 杨里正被他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呀,你也不看看自己算哪根葱。他们能用得起那么多下人,还用得着你这个平头百姓为他们出头?” “二叔,你根本不懂。”杨三摇着脑袋解释,“你别看林家用的起下人,其实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多少银子。我和他们唠过嗑,那位林家大爷还有最小的小少爷,父子二人长年是药罐子,这些年早就将家底花得差不多了。也正是因为家中落魄,他们才卖了城中大宅子,到了咱这块地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操的是哪门子心。”杨里正不为所动。 “我不管,人是我带回来的,怎么着,我也不能看着他们被人欺负。明天黄家村那群泼皮要是真的再来闹腾,二叔你得和我一起过去帮林家说几句好话。”杨三认死理,“咱杨家村的人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孬种。” “成,你有种。”杨里正被自己侄子气得说不出来。 黄家村的闹腾,对于林家人来说,基本上只是一件小事。在他们忙碌中,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一夜的忙碌,成果很不错。 五香豆腐干和千张做成了好几百斤,整整齐齐放在筐中摆着。 黄家村的泼皮为了验证林景行所言,一大早就派了人在杨家村村头守着。 林景行有些焦急,他忽然想起,他好像只告诉霍久岑自己暂时落脚的大体方位,并没有说清楚具体住处。也不知道霍久岑派出的人今日能不能按时到达。 今日,他是准备借霍家人的势去镇压泼皮,要是霍久岑的人不能按时到,等会儿少不得还要和黄家村的无赖周旋。 别说,老天爷还是偏向林家人的。 过了辰时,不但霍久岑派出的人准时到达了杨家村,另外,还有一队人马居然也蜂拥到了林家暂住的小院子前。 “小的见过王爷。”杨里正听到消息,吓得跌跌冲冲跑到了小院前。 “什么人?”靖越王身边的的侍卫立刻抽出腰刀喝问。 “小的是杨家村里正,听说王爷驾到,特意过来听候王爷差遣。”杨里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天啦,这辈子,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的王爷。王爷哟,这得多大的官呀! “林大公子、二公子,我们又见面了。”水白笑嘻嘻地凑到闻声出来迎客的林家兄弟面前。“相逢就是缘,你说咱们这是多有缘呀,昨日刚在城中见过面,今个儿咱们又见面了。” 去你个缘!林景行觉得这一次相逢分明就是孽缘。 第60章 来意 林家选择平阳城,想得到靖越王的庇护不假。不过,无论是林渊,还是林景行,都从没有想过要和靖越王打交道,更别提要和靖越王走得太近。 毕竟林家背后藏在暗处的人是宫中人,鬼知道,敌人会不会顺藤摸瓜,万一哪一日,敌人从靖越王这儿得到他们的消息,他们还不亏死。 “林渊见过王爷。” “林景行见过王爷。” 就算林家兄弟不想和靖越王有太多的交接,但靖越王现在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哪怕心里再不乐意,该有的礼数他们还是要的。 靖越王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他们行礼,任谁也不知他心中在想什么。 水白偷看到主子的脸色,心中暗暗叫苦,天知道,主子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想到昨日他兴高采烈回府,将自己在城中遇上林家兄妹的事情讲给主子听,主子脸色就沉下来,还让人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谁能告诉他? “汪汪汪。”狗儿冲着屋子里叫。 靖越王脸色越发阴沉。 难道是因为大黑、小灰对林姑娘献殷勤,王爷吃味?水白似乎找到了自己无故挨揍的缘由。 水白作为王爷贴身侍卫都摸不准靖越王的脾气,就更别提作为陌生人的林渊兄弟二人了。 林渊和林景行都能感觉到靖越王对他们兄弟二人的不喜。不过兄弟二人都不明白他们是何事得罪了靖越王,记忆中,他们从没有和靖越王正面打过交道。 靖越王对他们的不喜,到底从何而来? “你们是林如是后人?”良久,就在林渊和林景行有些撑不住的时候,靖越王终于开了金口。 “回王爷,是。”林渊坦荡地回答。 于是,接下来又没有声音了。 空气忽然变得沉闷起来,主子心情不愉快,可以不说话。作为王爷身边的贴身人,却不能跟着装哑巴。 “王爷上山打猎,你们负责午膳。食材已经给你们备好,需要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水白笑嘻嘻地开口,对林家兄弟说明了来意。 林渊一愣,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味。 上位者向来多疑,吃食一向用得是他们自己人,以防止别人在食物中下毒。林家和靖越王不熟,不知为何,靖越王似乎不怎么待见他们,但为何又要将午膳这样重要的事宜交给他们? 林景行也不思其解,不过既然水白已经开口,就容不得他们兄弟拒绝。 这个差事看着很荣耀,实际上实在是不讨好。 “承蒙大人关照,在下一定张罗好午膳。只怕我们小门小户,厨娘手艺不精,只能做些粗茶淡饭,怠慢了王爷,还请王爷赎罪。”林渊小心地试探。 “本王不挑食。”靖越王的脸色依旧透着不快。 “让你们做,你们做就是,啰嗦什么。”水白故意板着脸教训林渊,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感觉。可侧过身,在靖越王正眼瞧不见的地方,他又偷偷地对林景行和林渊挤了挤眼睛。 “在下自当尽力而为。”林渊拱手表态。 靖越王扫了他一眼后,拽了手中缰绳,然后调转马头往青山的方向而去。 其他侍卫见状,立刻也策马跟上。 水白和几个侍卫留了下来,没了主子的约束,他彻底放飞了自我,“王爷性情郁闷,这才出城上山打猎。他并不是冲着你们发火。” “是。”林景行笑着答应一声。 “本没打算找你们,不过路上遇上了醉风楼的人,知道你们在这儿,我就向王爷进言,这才定下在你们这一处用膳。”水白挑着眉笑嘻嘻地解释。 原来如此!林家兄弟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该埋怨水白多事,还是要感谢他的一番好意。 “王爷喜肉,不过不喜欢太过油腻,你们瞧着好了。食材让人给你们搬进去。”水白将靖越王的喜好交待清楚,生怕林家犯了靖越王的忌讳,从而惹靖越王不快。 “多谢大人提点。”林景行拱手向他道谢。 水白笑着摇摇手,“真的要谢,午饭就多烧点肉。” “一定不会忘记。”林景行面上含笑,心里却直叹气。 “走。”水白得到意料中的答复,立刻心满意足地骑着马走了。 林家兄弟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齐齐叹了口气。 “原来两位公子和王爷认识?”躲在远处看热闹的杨三等人走了以后,才颤抖着腿过来道喜。 “以前我们兄弟得过王爷的恩惠。”林景行半真半假地回答。 他不算说谎,水白在京城中帮过他,而水白是王爷身边的人,这样算起来,靖越王勉强算是三房的恩人。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如果往日有什么冲撞两位公子的地方,还请公子原谅一二。”杨三腿一软,就给林渊和林景行跪下。 “小哥,你这是干什么?”林景行一把将他拉起来。“小哥待人真诚,我们一直都将小哥视为朋友看。” “不敢,不敢。”杨三讪讪地摆手。 “今日家中还有琐事,不能招呼小哥。小哥以后可不能外了我们,时常要过来玩呀。”林景行温和地再发出邀请。 “多谢公子抬举。”杨三感激得差点儿掉眼泪。 杨里正见状,心中顿时羡慕不已。此刻,他倒是有些后悔,昨日林家遇上麻烦没有出头了。 可惜世上难有后悔药,他有心上前和林家兄弟搭讪,却因为一时无颜而放弃了。 “二公子,我们到了。”正在这时,标有醉风楼的马车停在了小院子门口。 林景行抬头一看,发现来者正是他们苦苦等待的醉风楼掌柜。 “霍掌柜。”林景行上前拱手。 “小的奉命来取货,第一次来,过来记记路,也好以后上门方便些。”霍掌柜笑着一边解释,一边吩咐人从马车上将礼物搬下来,“这是大小姐和小少爷带过来的礼物。” 林渊和林景行看着霍家人送来的礼物,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礼物倒不是珠宝之类的贵重物品,但六匹布料和一大堆的点心之类的,算起来价格也不低。 “姑娘。”霍掌柜见到闻声而出的林清浅,赶紧主动上前打了招呼,姿态放得很低。 他知道霍家之所以如此看重林家,完全是因为眼前这位姑娘。听说这位姑娘医术极高,打好交道,今后对于霍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掌柜里面请。”林渊以主人身份招呼霍掌柜。 “几位先请。”林清浅出面,霍掌柜可不敢拿大,他故意慢了林家兄妹半步,跟着他们进了屋子。 “又来了贵人。”看热闹的村民低呼,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了林家。 进了院子,霍掌柜看到王府留下的几个侍卫,他也不好多问,进了屋子,小厮将礼物搬下来后,查点了货物后就离开了。 他不明白,林家怎么会和靖越王有了牵扯,不过没关系,反正明日还要再来,以后搞清楚再说。 第61章 目的 林家和王爷有交情,霍掌柜在心中重新对林家评估了一番,他决定尽快回去对主子禀明,让主子定夺。 林家兄妹送走了霍掌柜以后,对视一眼后,三人一起进了屋。 因为院子里还有几个王府的侍卫在,兄妹几个人也不敢大声交流,相互问出心中的疑惑。 “相公,平日里我们做的都是家常小菜,午膳如何是好?”余归晚忧心忡忡地开口。 她和兰姨娘一直没有出门,但靖越王所言,她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 林家在京城是大户不假,往年到林家做客的人并不少。可负责张罗宴席的都是大房或者二房,根本轮不到她操心。平妈妈和腊梅他们,虽然都能下厨,可厨艺一般,做的都是家常菜。 就她们的厨艺,根本不足以撑起一席体面的宴席。 怎么办?要是靖越王不满意,为此怪罪林家? 余归晚愁得白头发都要冒出来了。 兰姨娘也愁,论起下厨,她也没招。 “我去看看。”林清浅叹口气。 在她看来,平妈妈她们的厨艺尚可,只是因为她们心中没底,所以不敢下手罢了。 而且,靖越王贸然上门,来意不明。谁知道水白说的是不是实话,于公于私,午膳还真马虎不得。 靖越王喜欢吃肉?好吧,天朝饮食文化几千年,随便翻翻也能凑合几道肉菜上桌。 不过,随即她想到眼下几乎无调料的烹饪手法,她又有些无奈了。 没有调料,再好吃的肉,也做不出顶级的味道来。 她不是大厨,但是厨艺尚可。得了,算王爷面子大,她决定去厨房指点一二。 “有劳妹妹。”林渊叹口气。 京城中大户人家的女儿,别说是官宦之家的贵女,就是有些家底的商贾之女,学习厨艺也不过是锦上添花,为的是博得一个好名声。 哪个姑娘又会真正傻到在厨房中承受烟熏火燎?而且约定成俗的是,女孩子下厨的对象往往是心仪的男子。 林清浅下厨,其实不妥,可惜形势逼人,只能委屈了她。 林渊看着林清浅,心中的愧疚更深。他眼睛不禁红了。 “大哥,没有那么严重。”林清浅猜到他心中所想,“不过是一顿午膳罢了,我不会插手,只会指点妈妈她们一二。” “委屈妹妹了。”林景行心中也不好受。 “我也过去看看。”余归晚连忙说,有她陪同,就算今后林清浅找的夫君知道今日之事,对方也不好多说什么。 林清浅见状,暗暗摇头。在古代就是这点儿不好,针尖大的事情也会被形势所逼,然后上纲上线。 这顿饭,她是真没放在心上。一顿饭,仅仅而已。 显然余归晚他们不是这样想,最后不但余归晚陪着她进了厨房,就是兰姨娘也留在了厨房。 “拿笔墨纸砚过来。”林清浅在厨房中吩咐。 初心连忙跑去房间将东西拿过来。 林清浅略微沉思,然后写下菜名。 林林总总,十六道菜,其中六道是凉菜。 林清浅写菜单时,余归晚和兰姨娘就站在她身后。 余归晚母女二人看了半天,发觉菜单上的菜,她们都没有见过,平妈妈也看到了,她同样不会,脸上不禁露出焦急的神色。 “备菜。”林清浅果然是动口不动手。 她在厨房指挥平妈妈、落霞、腊梅几个动手挑菜、择菜、洗菜,又吩咐文心和初心将各色调料摆在了长桌上。 然后,她才不慌不忙,一道接一道菜指点下去。 初心和文心负责冷菜,平妈妈几个则负责热菜。 在她的指点下,平妈妈等人也不觉得慌了。虽然她们是第一次用到药材和香料做的调料,林清浅列出的菜单,也是她们从没有经手过的菜肴。但她们本身厨艺就不错,加上有主子坐镇,几个人倒是做得有条不紊。 杀鸡,杀鱼,处理各种食材,需要不短的时间。 靖越王领着一群侍卫下山满载而归时,冷菜早就摆上了桌子。 “王爷请。”林渊出面招呼他。 靖越王进屋后净手落座,他看着桌子上的六道冷菜,脸色不虞。 “怎么都是小菜?”水白故意板着脸训斥。 “这些都是小菜,在下不知王爷何时下山,就吩咐厨房里的人候着,省的热菜冷了,王爷用了不舒服。”林渊不卑不亢地回答。 靖越王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开口,“今日本王是客,你是主家,坐。” 这是要他作陪?林渊一时愣住了。不过他反应很快,靖越王抬举他,他可不敢不识抬举托大,“王爷身份高贵,在下不敢当。” 靖越王脸色顿时落下来。 水白站在靖越王身后见状,张大嘴无声“说”了几个字。 林渊不敢放肆,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他的提醒。 水白无赖之下,只得冒险开口,“林公子,王爷让你坐,你坐下就是,啰嗦什么?” 说完,他又用力冲着林渊眨巴一下眼睛,又撇撇嘴提醒他。 “王爷赎罪,既然王爷吩咐,那在下恭明不如从命了。”林渊总算没让水白失望,终于落座。 “听说当年你的父亲是喝醉酒才落水而亡?”靖越王端起酒杯似乎很随意问了一句,“你的身体一直不好,能否和本王喝一杯?” “小酌几口尚可,多喝却是不行。”林渊温和地回答,他暗暗揣测靖越王提起自己父亲的目的。 众多皇子之中,靖越王是最早主动要求出京的一个。他出京到封地之际,还没有成年。先皇念及他年纪幼,特意下旨特赦他不必每年回京述职,封地也比其他皇子大了许多。 林如是在京城中出事的时候,靖越王虽然还在京城,但靖越王当时年纪小,按理说,他根本不会和林如是有交集才是。 “林如是当年被封为京城第一才子,你可有心走仕途?”靖越王好似和好友聊天一般。 林渊闻言,浑身却出了一身冷汗。靖越王此言何意,是故意试探他,还是真的随意聊天? “在下幼年受过风寒,落下了病根,身体一直羸弱,并无心仕途。”靖越王问的随意,林渊答的也很随意,“生死不过一念之间,在下倒是很喜欢如今这种平淡生活。” 靖越王又扫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他不说话,林渊也不说话,在外人看来,这对主客相处实在是太诡异了。 而热菜开始接二连三送上来。 第62章 解决麻烦 热菜中,肉类果然很多。 让靖越王觉得惊奇的是,小小的林家,厨娘的厨艺却是十分了得。 纵然他的身份高贵,上桌的一大半菜肴,他却没有见过。 做菜的手法,无非是煎、炸、烹、炒等,林家的菜在手法上似乎也没有不同。不同的是菜的味道。 菜肴所用食材,全都是从王府带来,和往日没有什么不同。 出奇的是,林家在菜中居然放了香料! “用香料调味,倒是别具一格。”靖越王吃完一个大丸子后才轻轻开口。 他用餐的动作十分优雅,哪怕是菜肴对了他的口味,他依旧显得不慌不忙,没有半分急躁。 “班门弄斧让王爷见笑了。”林渊客气地回答。 “本王甚是喜欢这些菜,林公子可否忍痛割爱,将你们家中的厨娘送给本王?”靖越王似笑非笑看着林渊问。 林渊眼神顿时一变,什么意思? 向他要人?他怎么可能给人。别人不知,他作为林家主人却是知道,今日的菜,光凭平妈妈等人,肯定做不出来。 厨艺真正好的人是清浅,他怎么可能将清浅送出去。 “怎么,舍不得?”靖越王眉眼带着笑意追问一句。 水白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完了,王爷要恼! “王爷赎罪。”林渊站起来,撩起长衫就给靖越王跪下。 “何罪之有?”靖越王并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林渊跪在地上抬起头,一边心中斟酌,一边慢条斯理地开口,“不是在下舍不得将厨娘送给王爷,只是家中厨娘厨艺的确一般,要是真的让她去了王府,不但不能让王爷舒畅,只怕还会惹怒了王爷。” “本王说了,这些菜十分符合本王的胃口,她又怎么会惹怒了本王?”靖越王淡淡地反问,“林渊,你是舍不得放人?” “不敢。”林渊急得头上冒汗,他知道自己不能躲避,“王爷,我真的没有说谎。家中厨娘厨艺的确一般,今日这些菜肴味道独特,乃是内人闲来无事折腾出来的。她见我身体不好,特意询问了不少郎中,在知道一些香料或者药材可以用来调味强身驱寒后,闲暇之余,她就磨了一些香料和药材放在厨房之中备用。用了调料的菜肴,味道就会与众不同。” “原来如此。”靖越王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倒也没有为难他,“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尊夫人乃是个聪明人。” “聪明谈不上,她只是将在下放在了心上。”林渊重新落座小心地回答。 “既然如此,人,我倒是真的带不走了。这样吧,你送我一些调料如何?” “王爷喜欢的话,我这就让人准备去。”林渊见他信了,终于偷偷松一口。 “不急。”靖越王摇摇手。“先用膳。” 他似乎真的十分喜欢满桌的菜,十六道菜,两个人用,竟然吃了一半,其中大部分是进了他的腹内。 话说开后,靖越王似乎变得十分好说话,接下来,他并没有再为难林渊,反倒是林渊喝起了酒。 林渊表面轻松,应对自如,实际上,他一直小心翼翼应对,生怕出了什么差池。 好在靖越王并没有在林家待得太久,吃完饭以后,他就领着人离开了。 离开之际,没有用完的食材,甚至是上山打得猎物他也给林家留下一些。当然,他也心满意足带走了林家的特制调料。 靖越王带来的侍卫也多,他和林渊一桌,剩下的侍卫同样要林家招待。 等一群人走了以后,林家人累得够呛,特别是余归晚,她从紧张到放松,累得根本不想动。 “大哥,王爷是何意?”没有外人在,林家兄妹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林渊轻轻摇摇头,“不知。不过,他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如果他有意针对我们,我们也逃不了。”林清浅懒洋洋地开口,“已经落户在此,我们心急也没有用。而且,我比较赞同大哥的想法,靖越王的目的虽然不明,不过我瞧着他好像的确没有什么恶意。” 经过京城的风波,林景行几乎不再随意相信别人。 三房对李家有恩,为了利益,李家不知照样可以出卖他们吗?所以,水白的热情,他持有怀疑态度。 “二哥,无需多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的发生什么事,我们到时候再想办法就是。”林清浅淡笑安慰他,“我们这么一大家,如今真的想跑也不容易呀。” 她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林景行,相反,林景行的内心更加不安了。 中午的饭菜十分丰盛,林清浅又不是一个愿意委屈自己的人。每一道菜,她都多做了一些放在厨房单独放着,所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托王爷的福,愣是饱了一次口福。 吃完饭以后,林渊和两个孩子照例小睡,林景行偷偷地将常白、安义他们叫到院子外面,悄声叮嘱他们,让他们近期别掉了警惕,多留神周围是否有陌生人出现。 到了下午,林渊醒来,没有忘记黄家村的事,他特意吩咐了常白等人几句,然后让常白和安正去黄家人请人过来商谈赔偿事宜。 “他们要是真的有胆子过来,我可以真的佩服他们。”林景行冷笑下断言。 林渊摇头,“场面话还是要说的,无非是多走了一趟。” 林清浅闻言,笑着附和,“大哥说得极是。” “有了今日一出,只怕今后,他们也不敢再来捣乱。”兰姨娘笑得灿烂。 “再来打出去。”觉予握着小拳头狠狠地说。 “你呀。”余归晚笑着点点他的脑袋。 经过大家这么一闹,靖越王带来的麻烦似乎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果然,一炷香过后,常白和安正带回来了消息。 “小的刚过去,就看到昨日过来闹事的几个人跪在了村子里。然后里正一个劲向我们道歉,说是那几个人胡闹,路上的坑是原来就有,他们故意折腾闹事来着。”常白将经过说了一遍。 “可笑的是,当着我们二人的面,里正还拿着荆条抽了他们几个。”安正也讥讽地补充,“还真当我们是傻子好糊弄。” “能震慑他们就好,你们不许多事。”林渊吩咐下去。 常白和安正答应一声下去了。 至此,黄家村的闹剧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靖越王走了以后,也没有消息,他们似乎真的只是过来打猎兜了一圈,至于醉风楼,倒是每一日都按时过来拉货。 林家人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豆制品是小生意,但架不住醉风楼要的货多。好在林家人手多,大家分批做,每日都能轻松完成订单。 不过,这种有条不紊的生活,随着另一批人的到来,又打乱了林家人的生活节奏。 麻烦,果然是靖越王带来的。 第63章 傅念真 来的是一个姑娘,而且还是个美人。 美人不是孤身一人而来,她和靖越王一样,带了一群人忽然出现在林家院子门前。 小院子很快被这群男男女女塞满了。 林渊和林景行头疼地看着满院子的陌生人。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兄弟二人不想得罪人。 “上一次王爷就是在你们这儿用膳?”美人饶有兴趣地看着林家兄弟问,脸上并无女孩子在外男面前的羞涩、矜持。 “承蒙王爷抬举,王爷狩猎的确在这儿用过一次午膳。”林渊客气地回答。 “你们家女眷呢?”美人四处张望一圈后,随后问。 地方太小!她心中略有嫌弃地想,只是她听说这户人家是从外地而来,如今听对方口音,好像是从京城附近而来。 既然是从京城而来,那她就不能小看对方。 她绝不允许有任何危险放在她的眼皮底下。 想到这儿,她打量林渊和林景行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林渊和林景行从没有见过这样豪放的女子,兄弟二人心里都有些尴尬,还有些紧张。只是对方是女子,兄弟二人也不好说什么。 “家中女眷在隔壁院子里,她们见识少,一般羞于见外人。”听她提到女眷,林渊顿时更加紧张起来。 “是吗?”美人淡淡地嘀咕一句。 “我们是傅家人,今日上山狩猎,打算借用你们院子一用。”一个粗使婆子观颜察色,在主子不耐烦的时候,立刻站了出去。 “借用?”林景行惊讶地看着说话的婆子。 “不会白用你们的院子,只是借用你们厨房罢了,闲散人员不得靠近这处院子。”婆子说话的语气有些扯高气扬,没有将林家兄弟放在眼中。“如果不是因为王爷在你这儿落脚,你以为我们稀罕......” “混账。”美人忽然发怒。 “回去受罚,多嘴多舌的东西。”主人发怒,站在美人身后一个穿着十分考究的婆子马上大声呵斥起先开口的粗使婆子。 那婆子挨训,脸上立刻流露出惧怕的神色,她噗通给美人跪下了,连声哀求,“奴婢多嘴多舌,该罚。” 说完,她抬起右手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 林渊和林景行心中微微一惊,同时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两个人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对。 “听口音,你们是京城人氏?你们以前和王爷认识?为什么到平阳来?”美人一连扔了三个问题出来。 林渊心中微叹,他们从小就在京城生活,口音哪能说改就改。虽然他们有心在平阳这边隐居,可稍有点见识的人,就能从林家所有人口音上判断出他们来自哪里。 “我们的确来自京城。因为树大分枝,我们一房长辈去世,恰逢和其他几房闹点儿不快,就打算搬出来。我们和王爷本不相识,不过,倒是和王爷身边的水白大人有过一点儿交情。准确地说,水白大人曾经救过我们一命。”林渊不想节外生枝,鬼知道这位傅小姐为什么会来,而且还摆出一副审问的姿态。他半真半假回答了对方问话。 林景行则有些愤怒,还有点儿无奈。傅家,在平阳城内就有个傅家。 傅家是和霍家的地位一样,在平阳城,名声十分显赫,而且还是靖越王身边得力的支持者。 只是不知道傅家小姐为什么如此咄咄逼人,他不得而知。不过,林景行只觉得傅家小姐忽然上门,绝不仅仅是为了借厨房一用。 他能感受到傅家小姐的不善,林渊比林景行见识更多,当然他想到的更多,兄弟二人有意识的避开和靖越王扯上关系。 这种情况下,水白就成为最好的挡箭牌。 果然,傅家小姐听了缘由之后,脸上的神色很快就放松了。 “王爷身边的人一向仗义,你们和他成为朋友,是你们的福气。”她脸上甚至露出了几分笑容。 “水白大人不嫌弃我们,和我们做朋友,的确是我们的福气。”林渊温和地附和。 傅念真见他身上衣服虽然有些旧,但身上却透露出少有的贵气。这对兄弟,即使面对她,身份不如她,却能做到不卑不亢,也算是人物。 也罢,既然他们和水白身边的朋友,和王爷并无太过的瓜葛,她勉强给水白几分颜面。 “嬷嬷,你留下安排一下。”林家出面的是男人,顾念真并不想继续和陌生的男人多有接触。心头疑惑解开后,她立刻调转马头准备领着人上山去狩猎。 “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将人安排妥当了。”顾念真身边的嬷嬷恭敬地回答,表露忠心后,婆子又看着林家兄弟开口,“我们带出的大多是女眷,等会儿这处院子不能有外男随意走动,还望两位公子见谅。” “这处没有别人过来。”林景行冷冷地说。对方得寸进尺的做法,他十分厌恶。 不见外男?闯进别人家的住处,还将主人赶到别处去,真是好家风呀!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了。林渊性子温和,不想和对方计较。 林景行也知道得罪对方与林家不好,但他还是有些冲动,没忍住性子,于是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我们并没有窥探别人的嗜好。” 准备上山的顾念真闻言,顿时沉下脸色,她恶狠狠地瞪了林景行一眼。别以为她没有听出此人话中讥讽之意,哼,她就是故意过来找茬的又如何,她就是霸占了院子又如何,有本事和她翻脸呀。 “她们初来,摸不清地方。你们让女眷过来作陪。”她勾起嘴角,以上位者的口吻吩咐。 林景行气得差点儿跳起来,该死的丫头,居然敢侮辱他们林家? 林渊听了,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留在小院子里的都是傅家婆子和丫头,居然还想清浅和夫人作陪? 士可杀不可辱!眼看林景行要翻脸,顾念真的嘴角勾得更厉害。她就是故意用的激将法,她倒是要看看,这对兄弟最后到底敢不敢和她翻脸。 “大爷、二爷。”就在事情往最坏处发展之际,平妈妈和腊梅却过来了“奴婢奉夫人和老夫人吩咐过来,看看贵客是否要搭一把手。夫人说,哪有贵客上门,没有主人打开门户,扔下客人之说。要是传出去,只会让别人平白无故笑话家中没有规矩,乱了章法。” 顾念真的嘴角一下垮了,好个婆子,一个下人竟然敢指桑骂槐骂她没规矩。 她有心发怒,可对方并没有指名道谢指着她开骂,她好像没有由头教训对方。该死的婆子,肯定是看到周围人多,才故意想激怒她坏她的名声。 平妈妈见她明明气得脸色涨红却不能发泄出来的模样,心中只觉得痛快极了。第一次,她发觉村民扎堆凑热闹原来也并不是那么令人厌恶。 第64章 隐恻之心 “午时我们下山,嬷嬷得好好安排,别让人钻了空子。”傅念真心情不好,语气又重新变得冰冷。 “小姐放心,什么妖魔鬼怪,在老奴面前保管让她现出原型。”婆子语气也很冷,她嘴里说着话,眼睛却斜睨看着平妈妈,眼神十分不屑。 平妈妈低垂眼帘,看都不看她一眼,十分恭敬地站在林家兄弟身边。 “妈妈,这边就交给你了。对了,腊梅,等会儿你将家中情况对贵客告知清楚,别让贵客犯了禁忌。”林景行听对方不死心、话中有话的言语后,不甘示弱也意有所指的吩咐下去。 顾念真气急了,她狠狠地瞪了林景行一眼,觉得林景行更加令人讨厌起来。 林景行却笑得十分温和,对方越生气,他越高兴,态度好似真的在认真吩咐下人做事。 顾念真没有占到便宜,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发火。她倒不是在意村民的议论,而是她有所顾忌。她担心以后靖越王要是再来此处狩猎,如果村子里传出她嚣张跋扈的名声,她肯定不讨好。 想到靖越王,她又考虑到水白,思前想后,一时竟然觉得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她身边的丫头了解她,一个身穿藕色衣服的丫头眼珠一转,给她适时地递了一个借口过去,“小姐,这儿有嬷嬷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奴婢见天色不早,如果再不上山的话,只怕午时小姐不能按时下山,会错过午膳。” 顾念真回过神,稳定一下情绪后,她冷笑瞥了林景行一眼,开口就来,“也是,总有那么些混账东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惹得本小姐手痒,想要揍人,还耽搁工夫。” “小姐都说是混账东西,又何必和小人计较,平白脏了小姐的手。”她身边另一个丫头顺口劝说。 小丫头顺势也斜睨瞪了林景行一眼。 林景行不想和女子计较,但对方实在是太可恶,他有些忍不住了...... 林渊在此时开口,“二弟,我们进屋去。” 林景行不想惹他不快,只好压住火气,转身和他并肩一起进了隔壁院子。 让人厌烦的家伙离开了,顾念真却觉得心头的火气更旺了,对方分明是不将她放在眼中。“走。”她猛得用手中鞭子抽了马匹屁股一下,马儿吃痛,立刻奔跑起来。 侍卫和丫头连忙跟上,他们走后,马蹄掀起的灰尘四散,让围观的人吃尽了苦头。 村民看了一出好戏,离去的时候,纷纷摇头叹息。 贵女不好惹呀,昨日才瞧着林家人找到了大靠山,今个又惹上一个刁蛮女子,也不知林家能否吃得消。 “她似乎是故意找上门来挑事。”林景行进了屋子忍不住开口说出心中的疑惑,“可我们和傅家根本毫无交集,更谈不上惹怒她,她为什么要针对我们?” “傅家乃是平阳城四大家族之一,听说傅家有位嫡女对靖越王心有所属。”林清浅淡笑着回答。 她刚刚坐在这边屋子里,隔壁传来的声音,她听得很清楚。 在京城之中,三房虽然不得宠,不过原身十分聪明,在林府向来不直接得罪人,总是默默听,遇上问题,也是默默一个人想。因此,大房和二房的媳妇、姑娘都将她当成了隐身人,闲聊的时候也不会避开她。 靖越王是朝中重臣,也是许多官宦人家眼中的香馍馍,他的姻缘和八卦,常常被大户人家女眷所津津乐道。 不仅于此,就是许多年轻男子,也会偶尔提及到他。 傅念真心系靖越王这样的八卦,就是原主默默听来的消息。 “她喜欢靖越王,为什么要来找我们茬?”林景行愤恨不平地说。 “此女多疑,眼中容不得沙子。”林渊评价,他略一思索,又嘱咐余归晚和林清浅,“她们离开之前,你们别出门,省的冲撞了她惹上麻烦。” 林清浅和余归晚本没打算露面,笑着点点头答应。 林家主子打定主意不露面不惹事,所以两个院子各行其是,谁也没有碍着谁,好像就是普通的两家陌生人,半点儿牵扯都没有。 傅家留下的婆子甚至都不知道林家到底有几位女眷。 不过,临近中午的时候,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逼得林清浅不得不出面,从而也让她第一次和傅念真正面遇上。 “不好了,嬷嬷。” “慌什么?”林家几个主子正在屋子里闲话,说着新房的事情,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了各种嘈杂声。 “小姐马匹受惊,和一辆马车相遇。那马车翻了,出了大事。”报信的小厮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口气十分急躁。 “小姐可曾受伤?”婆子的声音也慌了。 “小姐拽住了马匹,没有受伤,不过,车子翻入路边的沟渠之中,赶车的人受伤,满身是血,生死未知。车上还有一个产妇,也是生死未知。” “阿弥陀佛,小姐无碍还好。” 隔壁院子传来的消息,让林家人齐齐都变了脸色。 余归晚心善,听说车夫和产妇生死未知,忍不住叹口气。 林景行对傅家却更加厌恶起来。两条人命,似乎在婆子那儿根本不算什么。该死的婆子,只是关心那个刁蛮的傅家姑娘,却对他人性命没有丝毫怜惜。 “去镇上请郎中来走一趟。”婆子大声吩咐。 “已经派了人过去,只是小姐却被人围着脱不了身。” “何人如此大胆?”婆子怒了。 “听说赶车的人是里正侄子,妇人也是村子族老的孙媳妇。这事惹了众怒,一群刁民就将人全都围了起来,小姐心善不想对他们动手,小的特意请嬷嬷过去拿主意。” “还杵着干什么,赶紧带路。” “是是,嬷嬷请。” 那边话音落,就听到远去的脚步声。 “我们也过去瞧瞧。”林清浅忽然站起来,她扭头吩咐文心和初心,“将我平日里用的小箱子和包裹背上。” “妹妹想救人?”林渊吃惊地问。 “不行。”林景行想都没想就反对,“虽然杨三人不错,但妹妹也听到了。人受的是重伤,生死未知。如果妹妹过去能将人救回来倒还好说,可如果人没有救回来,村民必然会迁怒于妹妹。那妹妹的名声,可就坏了。” “对对,不能过去。”兰姨娘附和。 就是心软的余归晚,此刻都不知道说什么。救人固然是善事,可反过来,对于林家来说,也是一件坏事。她不能用林清浅的名声去赌。 “我没有那么傻。”林清浅笑着安慰他们,“只是过去看看,如果人还有救的话,我可以试试。如果没有救,我绝不会多言一个字。” 林渊左右为难,他很清楚,林清浅是想借机和杨家村村民打好关系。林家要想真正在这儿扎根,就得真正融入村民的生活,得到周围村民的承认。 但救人而言,的确是一把双刃剑,处理不好,林清浅今后的名声会一落千丈,甚至被人一辈子诟病,绝无翻身的可能。 第65章出头 需要用林清浅名声去赌的事,哪怕是天大的好事,林渊也绝不愿意去赌。 可他十分了解林清浅的性子,别看林清浅永远一副好说话,温和的样子,其实这个妹妹脾气倔强,凡是她心中认定的事情,谁也别想拦住她。 林渊不想在拦不住她的情况下,还让林清浅不快。 “妹妹,你听我说.....”显然,林景行也很了解林清浅的性子。 “杨三人不错,去看看也无妨不是?”林清浅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但语气十分坚定。 余归晚叹口气,张嘴想劝她几句。不过,当她看到林清浅脸上的笑容时,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我比谁更在乎家人。”林清浅轻声安慰他们,为他们宽心。 “去看看也好。”兰姨娘支持林清浅。倒不是她不在乎林清浅的名声,而是一路上的相处,不知为何,兰姨娘对林清浅有谜一样的相信。 她相信林清浅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隐隐的,她觉得,要是林清浅过去,肯定能将人救下来。 林渊叹口气开口,“既然妹妹心中有数,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一起过去看看吧。” 当家人都开口发话,其他人反对也无用。于是林家所有主子倾囊而出,全都出了门去瞧了热闹,就连两个孩子也跟上了。 常问等人见状,担心出事场所人太多,主子过去容易被误伤,连忙让安义等人跟过去护着。 “孩子他爹,你醒醒呀。” “我的儿呀,你倒是睁开眼睛看看为娘呀。” “坏人,你赔我爹。” “你们不能仗势欺人,青天化日之下,你们撞了人就想离开,还有没有王法了。” “别想跑。” ...... 场面果然十分混乱。 林家人到了村口外,就看到村外的道上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人头到处攒动,看样子整个杨家村的男女老少全都出动了。 不少村民手中还拿着各种武器,扫帚、铁锨、锄头......应有尽有。 林家总算见识到乡下家族团结的力量了。 傅家纵然权力滔天,平日里没有将平民小辈放在眼中,但此刻他们在理亏的情况下,傅念真愣是被村民团团围在了中间。 傅家是武将出身,跟随出来的小厮丫头全都会点儿武功。可是面对愤怒的村民,他们同样如临大敌。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呀。”几个老者被人搀扶出来咬牙切齿地说。 “是马儿受惊才出了差池,我并没有想逃。要是我想走,你们如何能留得住我?”顾念真板着脸大声训斥,“我已经派了人去镇上请郎中过来,你们暂且不要慌。要是人真的救不回来,我赔偿就是。” 林家兄妹闻言,暗自摇头。这位傅家千金小姐果真惹人厌,她似乎没有认清形势。在愤怒的家族面前,银子并不是万能的。 “银子能换回人命吗?” “有银子就可以杀人?王法何在?” “不能轻易放过她们。” “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两家可是上有老下有小呀。” ...... 果然她的话更加激怒了村民们,众人嚷骂声更大起来。 顾念真发觉惹了众怒,一时束手无策。 她性子虽然泼辣,也英勇善战。但今日显然错在她,面对手无寸铁的村民,她还真狠不下心动手。再者,她还有顾忌,她顾忌此事处理不当,会传到靖越王耳朵里...... “娘子,娘子。”一个汉子抱着大肚的妇人嚎啕大哭。那哭声充满了绝望,听起来甚至比边上老者哭得还要让人心酸。 在场的村民和几个伤者都沾亲带故,算起来大家都是一个祖宗,众人听了,不少人也跟着呜呜哭起来。 大人哭,小孩子就哭得更厉害了。 整个道上到处都是悲鸣声,这样的气氛,让作为旁观者的余归晚和兰姨娘等人都红了眼睛。 “我懂点医术,能否让我先察看一下他的伤势?”林清浅蹲在一群哭泣的人中间。 她忽然冒出来,吓了周围的人一跳。 “你?”中年妇人觉得她面生,不禁愣住了。 “我认识你,你是住我家老房子的小姐。”哭泣的男孩子满脸泪水地开口,然后他哇地一边哭一边问,“你能将我爹救回来吗?” “不一定。”林清浅实话实说。 村民一愣,随即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 “不能救人,你还过来捣乱?”傅念真身边一个丫头指着林清浅大声质问。 “林姑娘,这事,你插不了手。”里正带着哭腔说。他知道林清浅是一番好意,但杨三是他亲侄子,他心里难过,也就顾不上照顾林清浅的心情。 “镇上离这儿还有段距离,与其等郎中,还不如让我先看看。我只是看看,如果我觉得能救,我才会出手。如果没有把握,我不会动手。你们只是让我试试而已,并不会损失什么。”林清浅轻声慢语地劝说,“他浑身是血,如果长时间失血过多,就算镇上郎中赶过来也无济于事。” 林清浅贸然出面,林景行和林渊心中再担心,此刻也得维护她。 林渊拱手对杨三家人客气地说,“杨小哥是好人,他和我们熟悉,我们选择在这儿落脚,也正是因为他的好意。我们断然不会害了他。你们也看到了,他如今昏迷不醒,浑身又是血,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支撑不了太久。” “妹妹是一番好意,至于答不答应,还在于你们。”林景行也跟着说。 “救,我信姑娘的。我家小子曾说过,两位公子和这位小姐都是好人。”坐在地上面如土色的老者忽然跳起来。 “对对,救,姑娘,你要是能救了孩子他爹,我就是给你做牛做马也成呀。”妇人给林清浅跪下了。 边上一个郎中模样的村民摇了摇头,他想开口,却又忍住了。 “我并没有十分把握。”林清浅再申明一次,救人可以,她也不会傻到将自己折进去。 “他二叔说咱三子已经没救了,就是镇上郎中来了也无济于事。你尽管给他看,要是你能救活他,你就是咱一家的救命恩人,要是救不活,咱也不会怨你,咱不是不讲理的一家人。村里的老少爷们都看着,咱说话算话,无论如何,没人怪你。”老者老泪噗噗往下掉,但话说得十分清楚。 有人紧跟着附和作证。 林清浅这才蹲下来,开始为杨三检查。 围观的村民见状,顿时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神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好人吗?被人忽视的傅念真紧紧地盯住了林清浅,没想到,林家还藏了这样一个美人。 哪怕同样是女人,傅念真也不得不承认,林家小姑娘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 第66章 许百银 第66章许百银 美人见美人,未必有惺惺相惜之意。 顾念真心中更多的是猜忌和厌恶,但凡只要和靖越王有点牵扯的美人,她除去厌恶以外,从没有任何好感。 林清浅的目光并没有放在顾念真身上,她此刻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伤员身上。 翻车的时候,车上共有四人,除去抱着孕妇大哭的铁牛以外,还有孕妇的婆婆,受了重伤的是孕妇和杨三,铁牛运气最好,他是成年男子,身手敏捷,翻车的一瞬间,他就跳下了车。而他的母亲当时坐在车尾,被甩出车子外,所以只是脸上有点儿擦伤而已。 杨三和孕妇的伤实实在在,他们倒扣在车中,所以伤得特别厉害。 林清浅试脉,只试到杨三最轻微的脉搏。那脉搏弱得几乎忽略不计。 内腑受伤,他的口鼻都在出血,也难怪他的家人愿意让林清浅一试。 “叔公?”不少人围着村里唯一的土郎中看。 土郎中也是杨姓人,他看着浑身是血的杨三,痛惜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杨家村村民们见状,不少人又开始掉泪。 “银针。”林清浅吩咐。 初心看着血人一般的杨三似乎没有半点儿生机,她不禁有些紧张起来。她担心等会儿杨清浅如果不能将让人救回来,村民会不会不讲理欺负林清浅。 文心见她手脚发抖,抢先一步夺过她手中的包裹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将包裹打开,村民们翘首看去。原来包裹中放着粗细不一,长短不同的各种银针,有的细如牛毛,有的略粗。 这么细的银针?顾念真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清浅顾不上别人打量,她让人将杨三身上的衣物扯掉,然后用手在杨三身上细细摸索,接着一根根银针飞快地扎下去。片刻之间,杨三似乎就变成了刺猬。 围观的人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林清浅的动作。 傅家婆子用眼神看着傅念真,提醒她在此刻先离开。 傅念真站着没动,她要看看林清浅到底有何本事,将一个在鬼门关游走的人救回来。 杨三口鼻出血,分明受得是内伤。这样的伤,就是平阳城最有名的郎中过来,只怕也束手无策。 其实她第一眼看到伤患时,就知道伤者无救。她之所以吩咐人去镇上请郎中过来,无非是一种脱身手段,给村民一个交待罢了。 “神了。” “口鼻的血止住了。” 过了一会儿,不少人惊呼。 “闭嘴。”里正低声训斥,四周再一次安静下来。 “闪开,让道。”正忙着,一辆车忽然停了下来,接着两个郎中模样的人风风火火地下了车。 有村民认出他们的身份,原来两个人都是镇上比较有名的郎中,一个姓成,一个姓苗。 “伤者在哪?”成郎中下车摸着老腰大声问。天啦,赶车的人简直要疯了,车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跑,颠簸的他差点儿吐了。 如果不是看在诊金多,加上对方身份太高的份上,这样的人,打死他也不愿意来。 “在地上。”医术高明的郎中到了,村民或者是患者家属肯定是选择名医。 于是林清浅被人毫不犹豫挤开了。 林清浅叹口气,她也不逞能,直接退到了林渊和林景行身边。 林景行有些愤怒,林渊则脸色如常,林家人谁也没有说话,全都静静地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傅念真见村民排挤林清浅,嘴角不禁勾起。 她当然希望林家这个姑娘最好就是个庸人。 “人都死了,让我怎么救?你们节哀吧。”苗郎中直奔孕妇,他过去查看一番后,摇着头给出了让人绝望的答案。 “媳妇,媳妇你走得冤呀。” “呜呜。” 孕妇家人再一次痛苦地大哭起来,村民们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这人还有一个,只要你能将人救回来,就算诊金千金也可。”顾念真冷笑提醒两位郎中。 千金?苗郎中眼睛一亮。 成郎中看着血人似的杨三,心里却另有想法。千金固然诱人,但也得有本事拿。 患者口鼻周围都有血迹,患者分明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个不好办。 不过人既然已经来,无论如何,他也得先看看再说。 “求求你郎中,救救我儿。他年轻呀,可不能丢了性命。”杨三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求求你郎中救救孩子他爹。” ...... 苗郎中为了抢功,赶紧先一步蹲下给杨三试脉。 这一试,他才发现,自己似乎冒失了。伤者虽然还没有断气,但也只剩下半口气,以他的医术,他根本没有能力救人。 “成兄,你看如何?”他干笑看着成郎中问。 成郎中也试了脉搏,他诚实地叹口气,“恕老朽医术不精,老朽无能为力。” 他实事求是地拱手对顾念真说明,“不知伤者身上的银针是何人所下,此人医术要比老朽不知高出多少。如果想要鬼门关抢人的话,还是将下针之人找出来。” “对对,将人找出来,或许还有点儿盼头。”苗郎中在一旁也尴尬地附和。 “小姐,是我们不对,求你救救孩子他爹。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杨三媳妇傻眼,然后猛得给林清浅跪下了。 杨里正也傻眼了,刚才他们因为急着救人,好像对不住林姑娘。 “只能一试,我并无把握。”林清浅慢慢走过去。 “活,百银。”顾念真可不想林清浅在村民面前出尽风头。 “多谢,不过我救人可不是为了银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顾念真碰了一个软钉子,脸色顿时沉下来。 “放肆。”她身边的婆子见主子脸色不好,立刻狐假虎威起来。 林清浅看都没看她一眼,然后走到了杨三面前再一次蹲下。苗郎中和成郎中见状,顾不上看顾念真脸色,也顾不得惊讶于林清浅的年纪,连忙跟过去盯着林清浅。 他们都想亲眼看看林清浅如何救人,如果能学得一两手,更好。 银针早就扎下去,杨三口鼻出血也被止住。林清浅不慌不忙捻着银针,众人全都屏住呼吸盯住她的动作。 半炷香以后,林清浅开始往外拔针,当所有的银针全都被拔出来以后,杨三忽然用力咳嗽,从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 顾念真嘴角再一次勾起,村民们也不由得发出惊呼声。 “我儿。” “孩子他爹。” “爹。”杨三家人哭成一团,个个眼中充满了绝望。 “哎哟。”杨三轻声呻吟,“我咋呢?” “你们谁去抓药?”林清浅问。 抓药?众人都以为听岔了,杨三不是没救了吗? “我去。”里正反应最快。 “在村子里找个女童,用碗接尿,去头尾,只要中间,趁热给他喝下去。不要随意移动,最好将他放在木板上抬回去,然后我再给你们写份药方,按照药方喝药,五日后,他方可下地。”林清浅口齿清楚交待。 第67章 欠你一个人情 这么重的伤,五日后就能下地?别说村民们听傻了,就是傅念真和成郎中、苗郎中也傻眼了。 “谢谢小姐。” “神医,真神医呀。” 杨三家人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儿呀,你说话呀。你别吓唬为娘。”杨三的命保住了,是大喜事一桩。相比之下,另一边的孕妇家就显得凄惨多了。 “你说句话呀,儿呀。”老婆子扯着自己儿子的胳膊大哭。 汉子抱着孕妇却不言不语也不撒手,他的目光呆滞,外界发生的一切,他似乎半点儿感应都没有。围在他周围的家人全都急了,个个哭得十分伤心。 村中女人们跟着掉眼泪叹息,也是,一尸两命,小媳妇还刚成亲一年多,这样的事情放在谁家都受不了。 林清浅慢慢走过去,她在汉子面前蹲下,然后轻声问,“我能看看你媳妇吗?” 汉子的手臂忽然收紧了,脸上的肌肉也变得哆嗦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架势。 林家人立刻紧张起来,文心和初心一左一右站到了林清浅身边护着她。 苗郎中本来挺看重林清浅的,可是此时见她所为,那份好感却顿时消散去。 哼,他已经查看过了。孕妇全无脉搏,人虽然没有凉透,但半点儿气息都没有。小丫头医术是不错,却过于自信,自信到不知天高厚的地步。 郎中能治病不假,不过还从没有听过哪个郎中能将死人救活的。 “姑娘,你?”正哭得不能自已的老婆子,被她吓得忽然停止哭泣,她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林清浅。 “妹妹。”林景行神色严肃,想要阻止林清浅。 林清浅没有搭理林景行,她叹口气继续说,“你再不放手,可真的要一尸两命了。你想害死你家漂亮媳妇和没有出世的孩子吗?” “姑娘何出此言?孕妇明明已经咽气,怎么可能救回来?”苗郎中真想拂袖而去。小丫头就是想沽名钓誉,也该看场合才对。 “听说孕妇本来就是难产?”顾念真见林清浅逞强,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本来对外界没有任何反应的汉子,忽然瞪圆了双眼盯住林清浅。 “你不想试试救人?如果你想放弃的话,那我回去了。”林清浅轻声继续说。 “别走。”汉子忽然急了。 “姑娘,你真的能救人?”成郎中吃惊地问,他相信林清浅医术高明,但救活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他不信。 “孕妇本来就没死,谈不上救活。”林清浅淡淡地回答,“不过再耽搁下去,估计真的要一尸两命了。” “铁牛,撒手,你赶紧撒手,你听到姑娘说的话没有?”一个老者用手里的拐杖敲了汉子好几下。 “姑娘,救命。”汉子忽然大哭起来。 “女人留下,男人回避。赶紧让人抱床棉被过来,还要多准备些热水。”林清浅吩咐。 “铁牛他娘,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按照姑娘说的去准备。”老者激动得满脸通红。 “啊,我这就去。”老婆子骨碌爬起来,顾不上别的,连忙往家的方向走。 里正和几个族老则开始赶人,村民们十分自觉,所有的男丁全都离开,剩下的女眷则围起来为孕妇挡风。 孕妇本来就是要去镇上生孩子,所以马车上有被褥。 村妇们顾不上害怕,大家七手八脚将棉被铺在地上,然后大家就直愣愣盯着林清浅瞧。 “小姐先回去歇着,别污了眼睛。”傅家婆子皱着眉头劝说。 傅念真嘴角勾起,她冷冷地回答,“要回你自己回,我就在这儿。” 她要亲眼看小丫头如何救人。不知天高地厚,她有的是办法要小丫头好看。 “银针。”林清浅轻声吩咐。 文心沉得住气,闻声将包裹递过去。 林清浅取了第一根针扎在了孕妇的肚皮上,第二针却是落在了孕妇的百会穴上。 那个穴位?傅念真不懂医,但她知道百会穴乃是人的死穴之一,这人怎么敢? 林清浅不慌不忙下针,当她最后一针扎在孕妇腰侧一处穴位上时,本无气息的孕妇居然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活了。”一个村民用颤抖的声音叫起来。 “真活了。” ...... 所有村妇再看林清浅的眼神之中,不但带有敬重,还有浓浓的敬畏。 “痛,好痛。”孕妇神志还不是十分清醒,但痛意她还是能感觉到。她觉得自己下身好像被人扯断了一般,痛得她几乎不能呼吸,“郎中,找郎中。” 她的气息不稳,声音十分虚弱。 “姑娘,怎么办?” “大牛家的是难产,听三姑婆说,孩子横在肚子里出不来。” “姑娘,你再给想想法子。” “别吵。”林清浅耳边充斥各种声音,渐渐有些不耐烦。“文心,剪刀,准备针线。” “是,小姐。”文心从小箱子里取出一把小剪刀候着。 “忍着,否则的话,你的孩子可就保不住了。”林清浅一边叮嘱孕妇,一边用右手在孕妇肚子上慢慢推送。 孕妇被她吓得止住了叫喊,她紧紧地咬住嘴唇再也不敢吭声。 是个坚强的女人,林清浅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后,手继续推送,并没有停下来。 “哎哟,流这么多血,可怎么办?”边上有人忍不住惊呼,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 “剪?”当在场的人看到林清浅居然用剪刀将孕妇的下方剪了一道,个个全都傻眼了。留下来的女眷,除去傅家和林清浅这边有没成亲的少女,村里的全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生孩子不是只能靠女人自己吗?怎么还能剪开那里? 古人信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林清浅这种做法,很多村妇都觉得有些残忍。 方法虽然奇特了些,但十分管用。 “来了,热水来了。”离开的老婆子和几个妇人抱着一堆东西和提着热水过来。 “来的正好。”林清浅给孕妇再扎一针,孕妇只觉得巨大的撕痛来袭,接着一股热流从身体涌出,她眼睛顿时发黑。 “生了。”有人大叫。 小媳妇一下晕了过去。 林清浅不慌不忙将脏东西收拾干净,那从容的样子半点儿也不像是生手。接着,众人看到她竟然还剪开的地方用针线缝上,每个人再一次傻眼了。 刚出生的婴儿被有经验的妇人拍打,发出弱弱的叫声后,就被小棉被包裹起来了。 “让人找两岁以下男童的尿,去头去尾,留中间给产妇喂下去,对她有好处。”林清浅收拾停当以后,再开奇方。 林家小姐医术高明,可咋就和孩子尿杠上呢?村妇们眼睛绿油油地盯着她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这就让铁牛去。”老婆子激动地答应,本该死了的儿媳妇和孙子都被姑娘救活了。别说喝尿,就是再不着调的吩咐,她都会照着去做。 一直在边上当隐身人的傅念真,已经换了另一种眼神看着林清浅。 “答应给你的诊金,算数。”她似笑非笑看着林清浅开口。 “我住在村子一日,就是村子里一份子。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不是为了银子。”林清浅淡淡地拒绝。 傅念真沉默地盯着她不语,眼神终于冷了几分。对方比她想象得还要聪明。她不喜欢聪明的女人! 林清浅不惧,只是吩咐产妇家人将人赶紧送回家中。 “倒是个大义的人。也罢,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遇上什么事,你可以到平阳城傅家来找我。”说完,傅念真也不管林清浅脸上什么表情,直接领着自己人扬长而去。 林清浅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皱起眉头。 第68章 撑腰 “玉河。”被人找来的铁牛大步跑过来。“你咋呢?” 当他冲到面前看到小媳妇脸色惨白地躺在棉被上时,顿时吓得脸色铁青。 “嚎什么?生孩子费力,你媳妇累坏了。这会儿正休息。”里正媳妇呵斥他。 铁牛脸色这才好看些。 “回去。”林清浅看到家人慢慢走过来,轻声吩咐,慢慢迎上前去。 “小姐,能否说说,你是如何将人救活?”没想到半途中,苗郎中直接拦下她。 成郎中闻言眉头皱起,就想拦住苗郎中。虽然他也好奇小姑娘如何救人,但在这种场合下,问出口,显然不合适。 一起过来的村民闻言,也都眼睛闪亮盯着她,人人眼中似乎也多了几分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林景行看到众人的眼神,心中的担忧顿时变成了弥天大火:他就知道,林清浅救人说会惹上麻烦。救下一个产妇不要紧,要紧的是,清浅是当众将一个死去的产妇救活了。在奇迹面前,愚昧的村民肯定会往鬼神方面想,他可不想自己的妹妹被人当成异类看。 “产妇裙裾上的血是鲜血,血腥味很浓,说明她当时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处在假死状态。假死的病人,表面上,假死的状态会和真正死去的样子差不多。不过,如果耽搁下午,最后假死也会成真。能见人回来,这一次只是我运气好罢了。”林清浅客气解释,并没有对方鲁莽而生气。 得到解释,众人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有人脑子够用,很快也想到她说的细节。 “姑娘不但医术高明,而且观察细微,耐心十足,令人惭愧,惭愧呀。”苗郎中也想起产妇的情况,他脸色愧疚的拱手道歉,从心底真心佩服起林清浅来。 此人虽然急功好利了些,品性还算不错。 林清浅并不想和不相干的人有过多的接触,她客气侧身避开,“侥幸而已。” “妹妹,赶紧回去换洗一番。”余归晚上前一步直接断了还想说话的苗郎中念头。 “嫂子,我们一起回去。”林清浅含笑应答。 “姑姑,你好厉害。”林觉予跑过去想拉着她的手。 林清浅将双手缩在后面,“姑姑手上有血腥味,回去洗洗再抱你。” “姑姑,我长大了。”林清浅要抱他,林觉予脸色顿时变得红扑扑的。 小家伙五岁,因为以前中毒的缘故,身体十分单薄,看起来也只有三岁,林清浅怜惜地看着他,“好,姑姑知道你长大了。” “救回来就好。”林渊含笑看着她。 “让哥哥嫂子担心了。”林清浅愧疚地看着他。她救人,不忍心见死不救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急于和村民打好关系的私心。 在现代的时候,林清浅曾经下过基层送温暖。下乡让她学到很多,乡下和城市不同,人情在村子里更重要。 黄家村给了她一个警示,而且虽然初来乍到,她也发觉,老鹰嘴村的村民因为外来人口居多,所以人心比较涣散。 林家想发展,就必须在这儿树立威信,打好基础。 今日救人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很好的契机。 “回去吧。”林渊吊起的心终于放下来,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 “好。”林清浅浅笑答应。 一大家人簇拥回到了小院子门口,隔壁被借用的院子却热闹得很,有几个婆子站在门口正对着这边翘首相望。 当她们看到林家人回来后,一个衣着华丽的婆子立刻迎上前去。 她含笑先开口说明来意,“我家姑娘从马匹上摔下来,腰痛得厉害,人也受到惊吓,精神有些萎靡。林姑娘医术高明,劳烦姑娘过去帮着瞧瞧。” 林家人想到傅念真跋扈的行事手段,个个不禁紧张起来。 “我身上沾上污迹,恐怕会冲撞贵客。再说今日救人,也不过是因为运气好。傅小姐身体金贵,哪能容得我胡来。”林清浅淡笑回答,“有镇上两位名医在,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 竟然敢拒绝她们?几个婆子齐刷刷变了脸色。 “你们转告傅小姐,我们家并不是杏林世家。今日救人之事只是一场意外,凭的是运气。傅小姐也看到了,我妹妹开的药实在是与众不同,绝不能冲撞你家小姐。”林景行想到林清浅开的两副药中,都用到了童子尿,灵机一动吓唬她们。 男童、女童的尿全都用上了,救人的时候没有多想,就是不知道平静之后,村民们对此有没有想法。 几个婆子闻言,面面相觑,脸色又变了变,显然她们也知道林家小姑娘有用童子尿救人的怪僻。 林清浅见几个婆子脸上露出踌躇神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不失礼,然后拉着觉予的手进了屋子。 领头的婆子张口还想留下她,又看到她身上沾了血迹,再想到林景行的提醒,最后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她一进院子,林家其他人也就跟着进了院子。 “一个破落户罢了,不知怎么巴上王爷身边的侍卫,真以为上了天,竟然还敢给我们甩脸色看。”一个婆子冲着隔壁院子吐了一口小声开骂。 “人多嘴杂,少给主子惹事。”领头婆子瞪了她一眼。 骂人的婆子也知道林家和水白有些交情,被领头婆子一瞪,她立刻心虚地低下头,再也不敢吭声。 “蔡嬷嬷,她不愿意过去,小姐要是怪罪下来怎么办?”一直没有说话的婆子紧张地看着领头人。 “你们在这儿候着,我去对小姐说。”蔡嬷嬷板着脸回答。 另外两个婆子听了,同时松了一口气。 就在蔡嬷嬷进院子之际,一辆马车在林家小院子门口停下。留守在门外的两个婆子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后,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下车的人看都没看门外的人,直接进了隔壁院子里。 “不愿意吗?”傅念真听了蔡嬷嬷的禀报,冷笑着自言自语。 “奴婢是见她一声污渍,担心她污了小姐的眼睛,身上臭味熏坏小姐。等她洗漱干净,奴婢再过去一趟就是。”蔡嬷嬷一副容不得林家拒绝的口气说。 顾念真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她身边的丫头连忙给她添上茶水。 蔡嬷嬷见她没有发话,心中已经明白。 一炷香以后,顾念真看到她出门,果然没有拦着。只是,这一次,顾念真注定要失望了。 “老奴见过九公子。”蔡嬷嬷进了林家小院,在院子里见到了霍久岑。虽然进来之前,她已经得到两个婆子传递的消息,但她还是不信林家和霍久岑的关系能好到哪里去。 “你是傅小姐身边的嬷嬷?”霍久岑似笑非笑看着她。 “亏得九公子还记得老奴。”蔡嬷嬷小心翼翼说话,霍九公子可不好惹,因为各种原因,霍家还是小姐要拉拢的对象,她不能将事情办砸了。 “你是特意给爷请安来呢?”霍久岑问。 “老奴一来是给九公子请安,二来却是因为林姑娘医术高明,想请她过去给我家小姐看诊。”蔡嬷嬷笑着恭敬地回答。 “来的时候,我看到村外有两个郎中,听说他们是你们傅家特意从镇上请来的名医。傅小姐身体有恙,你们不去找那两个郎中,你来找林姑娘干什么?”霍久岑语气微冷,“她没空。” 直接拒绝!蔡嬷嬷没想到霍久岑会为林家撑腰,而且还是毫无掩饰的撑腰,她不敢造次,生怕言语上不敬,从而得罪霍久岑。 得罪霍久岑,就相当于得罪整个霍家。林家只是落魄户,犯不着为了一时之气得罪霍家。 “小姐不宜见外男,林姑娘......”蔡嬷嬷小心解释。 “林家是我们霍家远房亲戚,爷怎么从不知道林家什么时候开了医馆?”霍久岑见她耍心眼,语气更冷了。 第69章 也不是那么难处 蔡嬷嬷闻言,心中微微怒,她却不敢和霍久岑翻脸。 “是婆子做事莽撞,考虑不周。婆子只想到小姐身份不便,却没有想到林姑娘也有为难之处。”蔡嬷嬷见机行事。 她心中明白,林家是被霍久岑保定了。不过,要不要和林家交好,她心中还没有个定夺。傅家在平阳是四大家族之一,作为傅念真身边信任的奶娘,蔡嬷嬷其实看不上林家。 而这种看不上,原因无他:林家几位主子身上虽然穿的是上好布料,但都是半新半旧,看样子不知道浆洗了多少次,这是其一。其二,林家住的这两处小院太破。如果不是因为好奇,别说主子,就是她,看都不会看一眼。 对方识相,霍久岑见好就收。 “镇上的两位郎中还未离开,你别耽误了主子的病情。” 蔡嬷嬷微笑着答应一声,谢过他的关心,然后退了出去。 “你们怎么招惹上傅念真?”等人走了以后,霍久岑变得正经许多。 “我们也不知。”林渊苦笑回答,“前几日靖越王上山打猎,小院曾经入了王爷的眼。王爷在这儿用了午膳。今日这位傅小姐不知为何,也选择了这儿。” “你们和王爷是熟人?”霍久岑脸色古怪。 “谈不上熟,最多算是一面之缘。”林渊没有隐瞒,他将林家和水白的那点儿关系点出来。 当然他也没有傻到将京城里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 “不用理会她,她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只要不搭理她,她倒也不会赶尽杀绝,不过要是你们招惹的另一个人,那就未必了。”霍久岑说。 他说得轻巧,林家兄弟却听到心惊胆跳。 如何一个人,对见过一面的人就要用赶尽杀绝来形容? “无论谁过来,女眷不要出面。实在推脱不过话,就打着我的名号周旋。”霍久岑再叮嘱他。 听他的意思,难不成还会有人来?林渊和林景行脸上都露出慎重之色。 “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忧。平阳城有府衙,有律法,就是再闹腾的人,也得悠着点来。”霍久岑又笑起来。 林渊和林景行知道他这是在提点自家,加上双方又是合作关系,言语上更显得亲昵些。 屋子太小,林家上上下下的人又不少,林清浅根本无法痛快地洗漱。 她在偏房中,用清水洗了脸,将手上洗干净以后,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后,整个人又恢复到以前清爽的样子。 她到正厅去的时候,正好听到霍久岑提醒的那番话,眉头不禁皱起。 傅念真对她的敌意,她能感受到。她不信从没有见过的人,会故意跑到一家人去找麻烦,特别是双方的地位还存在巨大差异的情况下。如果傅家和林家非说有点儿联系的话...... 她忽然想到了靖越王,再仔细想想霍久岑的提醒,林清浅似乎抓住了什么:傅念真做事随心所欲,或许是因为靖越王的缘故才过来找茬。 她本是聪明人,也清楚女人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到底有多令可怕。 林清浅嘴角微微勾起,心中对靖越王的好感几乎降为零。 农家小院比较空旷,没有大户人家的曲曲弯弯,一眼看过去,几乎是一目了然。林清浅站在门外过来,屋子里三个人全都看到了她。 “妹妹。”林渊先招呼她。 霍久岑微笑着也打了招呼,他一点儿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那自然的态度,似乎是将自己当成了这儿的主人。 “九公子。”林清浅微微屈膝给霍久岑行了一个礼。 霍久岑看着面带微笑,不失礼的林清浅,心里对她好奇越来越深。林清浅的礼貌,和其他大家闺秀不同,最起码和他认识的姑娘不同。 霍久岑本以为世上女子大多相同,脸上的笑容永远都是假面具,揭开后说不定就是面目全非。可林清浅给人的感受不同,小丫头的笑容的确不是发自内心,不是那种对亲人毫无保留亲近的笑容。但是,她的笑容却也没有任何功利性,甚至谈不上虚伪,如果是陌生人角度来说,这种笑容会让人感到十分舒服。 霍久岑和林渊坐上首,林清浅则选择坐在林景行的左手边。她落落大方,没有一般姑娘见到男子的拘束和羞涩。 霍久岑对她的表现十分满意,熟悉好呀。 严格说来,霍久岑和林家真心没有熟悉到如此地步,双方在船上相处一个多月不假。可林家似乎真的将双方当成了一场交易,并没有和他太亲近,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林家兄妹甚至连面都不愿意冒。 前几日的生意合作,是大家分开后的第一次见面,更算不上太熟。 霍久岑有信心,只要他勤快一些,主动些,以后和林家的关系肯定会更近一步。 可怜见的,想他霍九什么时候想认识一个人,还要死皮赖脸贴上来? 林家兄弟对霍久岑倒是真的亲热许多,正如霍久岑所想,今后两家是合作关系,太生分不但不好,也会显得太矫情。 在双方都有心交好的情况下,商谈十分顺畅。 “混合调料配方今日是否能给我?”霍久岑笑眯眯看着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小姐。”没等林清浅答应,院子里忽然传来安正声音,声音有些大,是故意提醒屋子里的人。 其实不用他提醒,坐在屋子里的几个人,已经看到了来人。 客人上门,哪怕是不讨喜的客人,作为主人的林家兄妹也不能无动于衷继续在屋子里稳坐。 “听说霍九公子在,我也过来凑个热闹。”不用林清浅开口,傅念真就说明了来意。 霍久岑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痞痞地,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傅念真,“傅小姐这一次狩猎带出的人手不少,可惜林兄院子小了些,倒是委屈你了。” 一开口,他竟然是为林家出头,接着他又转头看着林渊,笑着问,“林大哥,你身体抱恙,今日可曾吵到你?” “偶尔多些人,显得热闹。”林渊客气地回答。 “大哥,郎中说你不能劳神,更不能久坐,你不如回屋躺着。”林景行故意劝说。 傅念真似乎听不出屋子几个人联手挤兑她,她笑眯眯地慢慢进屋。 她身边的一个婆子立刻给她搬了一张凳子过去,婆子还想用手中的帕子将凳子擦拭一番。 “下去领板子。”傅念真脸色微沉。 婆子吓得立刻给她跪下,“老奴错了,小姐饶恕老奴这一次。” 傅念真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婆子打了一个寒战,马上从地上爬起出去了。 “不知你们家中有病人,这一次是我莽撞了。”傅念真笑眯眯道歉,“霍九公子,你也甭和我计较,我是真不知,他们和你相熟。” “傅念真,他们和你认识的人不同。”她态度端正,霍久岑也就不想和她打马虎眼,“他们是我的人,非但如此,我们霍家还欠他们一份恩情。” 傅念真一愣,她下意识看了一旁林家人。 能让霍久岑承认欠下人情,看样子林家和霍久岑地关系比她想象的还要深厚。 霍久岑当面说明霍家和林家的关系,无非是在警告她,既然如此,她可以暂时放过林家。不过如果林家小姑娘有非分之想的话,她可不在乎会不会得罪霍久岑。 想到这儿,傅念真微微一笑,“我只是来山上打猎,并不知道他们家有病人。因为王爷前几日上山选择在这儿落脚,这人又最靠近山脚,所以我才选择他们家。如果给你们带来不便,还望你们不要在意。” “王爷之所以在此落脚,无非是因为水白的推荐。”霍久岑似笑非笑接口,“你又不是不知道水白爱玩的性子。” 这一次轮到傅念真似笑非笑看着他。 霍久岑像没有看到她眼中嘲讽之意,接着说,“王爷公事繁忙,又不会天天狩猎。不过即便如此,等回去我一定会和水白说清楚,林兄的身体抱恙,禁不住他这样折腾。王爷不知内情,他又不是不知,简直是故意添乱。” “说来也巧,前几日我们离开醉风楼后,刚要出城就遇上水白大人,他知道我们暂时在杨家村落脚,他随王爷狩猎就推荐了我这儿,不管怎么说,比起村子其他人,他还是和我们比较熟悉些。”林景行顺其自然接着说,“王爷身份高贵,我和妹妹、嫂子吓得一直不敢露面,只能让哥哥撑着招待王爷,想想,我们倒是有些辜负了水白大人的期望。” 聪明人!傅念真听出霍久岑和林家这位二公子一唱一和的意思。女眷没有在王爷面前露面就好。 危险暂时解除,又有霍久岑在,傅念真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真诚些,“我将家中厨子带出两位,醉风楼厨子的手艺固然好,不过偶然尝尝别的美食也不错。等会儿,不如一起用餐,算是我的赔礼了。” 鬼才想和她一起用餐了。 林景行恨不得直接拒绝,但林渊没有开口,他只好耐折性子等。 “成呀。”霍久岑笑着答应。 “霍九公子,你要的单子,等会儿我会让人送给你。”一直没有说话的林清浅忽然开口,“我今日见血,不宜出门,等会儿就不过去了,还望九公子和傅小姐见谅。” 第70章 买地 傅念真没想到她竟然以这样的借口拒绝。她来林家,可不就是对这丫头好奇吗?小丫头想故意避开她,哼,是心虚吗? “常言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以前对这句话,我会持有怀疑态度。不过今日见了林姑娘,我倒是对此深信不疑了。不知林姑娘跟谁学了这身医术,医术如此高明?”她笑得一团和气,似乎上午刁蛮跋扈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这个问题,霍久岑也比较有兴趣,所以他没有阻拦的意思,他笑眯眯端了杯子喝茶,视线也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家师的名讳,我也不知。”林清浅知道,其实傅念真提出的这个问题,不但霍久岑有兴趣,就是自己的两个兄长也有兴趣。 林渊和林景行对她懂医早就疑惑不解,不过她不说,兄弟二人从没有问过她。兄弟二人没有对她的身份产生怀疑过,但她不想他们心中留个小疙瘩,趁今天这个机会,能给大家一个理由也好。 “我知道她年纪比较大,是个女子。每日她都是深夜将我带出去,她在我面前一向是带着鬼脸面具,具体长什么样貌,十年之间,我从没有见过。”林清浅淡笑回答,状似抱怨地解释,“说实在话,我宁愿不学这身医术。为了学医,我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妹妹。”林景行激动地站起来,他不知道林清浅学医的经历如此离奇。 “戴着鬼面?”傅念真喃喃自语。 “我们师徒之间相处确如此,我也猜不透师父想什么,她甚至不允许我叫她师父。所以严格来说,我只能算懂点医术,对傅小姐的抬举,实在是愧不敢当呀。”林清浅叹口气解释。 众人不知不觉跟着叹口气,高人之风的确不是常人能理解的。 他们却不知,林清浅肚子此刻却笑翻了。不是郎中,她完全没说假话,因为她是中西医全才。 再说,作为生在红旗下,长在和谐社会中的五好青年,她只承认医生一词。郎中什么的,早就过时了。 半真半假的叹息,最容易让人相信。 傅念真本来对她的说辞还有些疑惑,但林清浅在毫无波澜地讲述结尾处,那一身悠长的叹息,却让她相信林清浅没有说谎。 霍久岑微笑赞许,“令师也算是性情中人。” 傅念真难得赞同他的想法,笑着点头附和,“世外高人向来不拘小节,林姑娘,你的运气不错。” 林清浅一直微笑,没有反驳。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霍久岑的缘故,接下来傅念真并没有再为难林家任何人。 中午,林清浅在自己这边小院中和兰姨、余归晚和两个侄子吃了午饭,而傅念真在隔壁院子里用过午饭后,就带着人离去了。 “霍公子,这是配方。”傅念真走后,文心很快就送来了几张单子。 霍久岑脸上挂着笑容,心里却惊讶不已。他有心和林清浅交好,没想到林清浅竟然不愿意出面。 不过,他是聪明人,微微一想,就猜到缘由。想必林清浅因为傅念真的缘故,连他也埋怨上了。 也罢,相交不在一时。 霍久岑在林家并没有逗留多久,他见林渊精神不济,拿到配方以后,就离开了。 林景行则立刻去见了林清浅她们。 “傅姑娘不是容人之人,今日的事情委屈妹妹了。”林景行语气有些愤怒。 “我和她本来就不熟,她能不能容人,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林清浅微笑回答,“容不得,避开就是,她忧心的事,我本无心。既然是无心,就不用顾虑。” 她没有明说什么无心之事,但林清浅和余归晚却全都听明白了。 林景行明白是因为霍久岑临走的时候,隐晦地提醒了几句。 余归晚之所以明白,是因为她是女人,她是通过傅念真的言语中猜测出了真相。 可以说,傅念真上门找茬,林家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天气冷了以后,房子地事情也就差不多停当。这边两处院子,小了些。二哥,这两天再去催催,木工也尽快找齐整,我想早点住进新房子中去。”对于不相干的人,林清浅并不想过多的关注,她愿意将心思更多放在自家事情上,“香干豆腐稳定,家中的日常用度基本上不用发愁,所以镇上的生意就算了。” “家中人口多,日常开销也大。卖香豆腐多少能赚些,省着点儿用,说不准手中也能攒点儿小钱。总得预备些,万一遇上什么难事,手中没有银子怎么行?”余归晚迟疑地说. “来年我参加科考,要是中了秀才,我就开个私塾贴补家用。”林景行说出自己的打算。 说实在话,他其实也想将小生意做起来。卖豆腐和卖香豆腐虽然赚得不多,但家里闲人多,能多赚些多好呀。 可清浅的意思,好像她并不愿意做这种小生意。 林清浅不愿意做的事情,林景行私心里又不愿意让她难过。 “不急,我会想办法赚银子。”林清浅笑眯眯地说,“光凭卖香豆腐,根本攒不下多少银子。再说,天气越来越冷,一大早去镇上出摊,太麻烦了。” “让你一个女孩子为生计发愁,我心里难受。”林景行心疼她。 余归晚闻言,更是羞得满脸通红,作为长嫂,她更应该为家里生计操心。但她再厉害,也只是闺中妇人,对于怎么赚钱,她还真是半点儿法子也没有。 “师父曾经说过,女人也能顶起半边天,二哥,你瞧不起女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林清浅笑眯眯地打趣林景行。 “我没有瞧不起女人,只是心疼妹妹而已。”林景行为自己辩解。 “这两日二哥可以到鹰嘴村和杨家村打听一下,看看两处有没有良田卖。”林清浅笑着摆摆手,“旱田或者山脚下的田地也可以。” “妹妹打听田地干什么?”林景行惊讶地问。 余归晚更是坐立不安,“妹妹是打算买田地?可是家中银两......” 最后的话,她几乎不好意思说完。 “银子没有可以赚,先打听再说。”林清浅坚持,“家里人口多,没有田地不行。买了地,我们将田地租出去,来年就能收租,减少家里的压力。” 买地需要的银子不会少,而如今家里的银子七七八八几乎全都用的差不多了。 光是房子后续的收拾,估计也要一笔银子,哪还有银子去买地? 林景行和余归晚心里对林清浅愧疚,在意识上,他们就不想违背林清浅的意愿。 兰姨私下里也叮嘱余归晚,她认为林清浅性子沉稳,腹有才华,别因为林清浅是个女孩子,就怠慢林清浅。 来自于母亲的叮嘱,余归晚肯定会放在心上。 于是,第二天,林景行先去了新房那边查看一番,然后就外出打听鹰嘴村和杨家村有没有人家卖地。 “公子、夫人、林小姐,家里没有啥好东西,这些菜和蛋,你们甭嫌弃。”第三天,杨三家人和铁牛家人结伴而来,跟随一起过来的还有杨里正。 两家人过来是特意带着礼物来感谢林清浅的救命之恩,同时也是为了换药方。 篮子里除去蔬菜、蛋,还有些腊肉,对于有钱人来说,这点儿东西根本看不上眼。 但林清浅知道,就是这么点儿东西,也是两家人极力凑出来。 “小姐救命之恩,杨家村的人永不会忘记,以后你们林家遇上找茬的人,我们杨家村老少爷们绝对不会袖手旁观。”杨里正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态。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不由得想起上一次黄家村人过来找茬时,他可没有为林家说一句好话。 说起来,还是杨三傻人有傻福呀。杨里正觉得如果杨三当初没有冒冒失失为杨家出头,或许林家这一次也不会愿意出手救人。 “虽然以后我们并没有落户在杨家村,但杨家村和鹰嘴村之间也只有一条小河相隔。我们兄妹初来乍到,还要仰仗各位父老乡亲,我并没有将杨家人当成外人。”林清浅淡笑回答。 杨里正听了,脸上不禁露出几分笑容来,这话他爱听,好郎中难寻,如今放着一个现存的神医交好,他傻子才会拒绝了。 林清浅似乎看出他眼中的蠢蠢欲动,她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又补上一句,“你们来的正巧,三日过去,杨三哥的药方也该换了。” “多谢小姐,杨三这条命全仗小姐出手,才从鬼门关晃一圈回来。”杨里正用敬佩的目光看着林清浅。 “这一次不过是巧合而已。”林清浅没有摆出任何倨傲的神情,“其实也是他们运气好,遇上你们这些开明的家人。我并不是郎中,也不过是闲暇之余看了点医术懂点儿皮毛而已。如果不是当初形势危险,急着救人,我也不敢胡乱出手,更不敢随意开方子。” 这是什么意思?杨里正一愣。 铁牛的父亲,在村子里辈分比较长,平日里为人十分稳重,他立刻听出林清浅话中的意思:姑娘是在担心以后有人上门求医骚扰。 “小姐放心,回去后我们定会向族人解释。姑娘不是郎中,定然不会让他们随意上门来烦扰姑娘。” 杨里正一听就急了。 今日他上门来可不单单是为了感谢林家小姐,其实还受村里人重托而来。老七哥一句话,就等于断了他的念想。 不,是大家的念想,这怎么成? “杨里正,我向你打听个事?”林景行见状,立刻岔开话题。 “公子请讲。”杨里正心中紧张,却无可奈何。 “我们想买些地,不知杨家村可有人愿意卖地?”林景行笑着问。 第71章 瞌睡送枕头 林家要在杨家村买地?杨里正一愣。 土地是乡下人的命根。杨家村是一个宗祠家族,对外人向来十分排斥。 如果是别人在他面前开口求购土地,杨里正早就冷嘲热讽回绝了。 但是林小姐救了杨姓两户人的命,林小姐的医术高明,他只想与之交好,他不愿意为此得罪林家人。 杨里正面露难色,叹口气回答,“我们杨家村的土地一向不外卖。” “不愿意卖也罢,我们只是随口一问。”林景行笑着打断他的话,一副不想为难他的样子。 “不不,公子误会了。”杨里正生怕林清浅生气,他偷偷瞄了林清浅一眼,急得直摆手,“我们杨家人向来重情重义,小姐救了杨家村人,就是我们的恩人。只是村民一向靠土地吃饭,不是遇上难处,谁家也不会愿意卖地。公子不急的话,再容我打听一番,只要谁家愿意卖地,我们一定转告公子。” 说到这儿,他迟疑一下,再一次偷偷瞥了林清浅一眼后,,“如果你们急着买地,最好也别买黄家村附近的土地。他们最是难缠,平日中无理也能闹上几分。你们就算有贵人撑腰,只怕买了他们村的地,今后要烦心的事情也很多。” 大实话,林清浅和林景行嘴角全都勾起。 兄妹二人本来就没打算去黄家村买地。 “里正说的是实话,你们千万别和黄家村的人打交道。”铁牛父亲杨老七不放心地再叮嘱一遍。 看样子,黄家村无赖形象深入人心,让周边村民深恶痛绝呀。 林清浅接受他们好意,微笑着答应,“我们并没有打算去别的村买地。宅子在老鹰嘴村,我们当然愿意在老鹰嘴村买地。只是我们担心老鹰嘴没有土地出售,二哥才多问了你们几句。毕竟我们离杨家村最近。” “对对,是离得近。我们村也没有不讲理的人。”杨三大哥连忙表态。 “如果没有良田,有山地、旱地或者荒地卖也可以。”林景行降低要求。 杨里正再一愣,如果林家想在杨家村买些荒地,或者是山地,倒是不难。不过,他并没有当场表态,卖地是大事,他得回去和村里族老好好商量一番再定夺。 “我去写方子。”林清浅见目的达到,立刻见好就收。她笑着起身,算是扯开了话题。 “小姐。”铁牛娘见她起身,立刻紧张地看着她。 “大娘,你叫我姑娘即可,不用太拘泥。我们林家虽然不是杨家村的村民,但只要在村里住上一日,我们也就当自己是杨家村的一份子。”林清浅话说得漂亮。 杨里正几人听了,心里顿时觉得舒坦极了。 杨老七和杨三父亲对视一眼后,两个人都暗自下定决心。回去后,无论如何也得说服里正,将村里闲着的荒地或者是山地卖一些给林家。 “铁牛媳妇回去后,因为身子虚,奶水太少,娃饿得直哭。姑娘能不能开副方子帮她调理一番?”老妇人面色绯红,一脸不好意思。 “产妇体质和他人不同,药不能乱开。这样吧,先别急着开药,我随你们走一趟,看看杨三哥和杨家嫂子情况后,再对症下药?”林清浅十分好说话。 “多谢姑娘。” “有劳姑娘了。” 杨三母亲和铁牛母亲喜上眉梢,她们万万没想到林家小姐如此好说话。 林清浅转身吩咐文心和初心,将要用的包裹和药箱拿出来。 两个丫头答应一声,进了内屋。 林清浅愿意出诊,对于两家人来说,完全是意外之喜。 回去的路上,两家老妇人简直恨不得将林清浅背上,杨里正几个也甘愿跟在她们身后,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喜笑颜开的神色。 进了村子,村民们见状,不少人偷偷打听,都被里正呵斥离开了。众人不生气,依旧笑嘻嘻跟上。 林清浅每进一家,小院子外面就站满了人,等着瞧新鲜。 初心不习惯被人围观,显得有些紧张。 文心却很稳重,一直配合林清浅,凡事处理得干脆利索。 杨三已经彻底清醒,他看到林清浅进屋,挣扎着要给林清浅磕头,感谢救命之恩,却被林清浅给拦住了。 他内腑受伤,只能静养。 林清浅给他开的三副下肚,他感觉除去身体虚弱些,腹内再没有任何疼痛地方。 林清浅给他把脉后,又重新开了药方给他,“内腑受伤,杨三哥虽然看起来精气神不错。但是如果不好好静养的话,等年纪大了,旧伤复发,那时会更麻烦。现在就好好养着,可以彻底断了病根。” “全听姑娘吩咐。”杨三媳妇感动得直抹眼泪,心里觉得当真是遇上了贵人。 “如果条件可以的话,配上食疗效果更好。”林清浅好人做到底,笑着给出建议。 杨三媳妇连忙追问,“不管怎么治,我们都听姑娘的。” “食疗,就是从饮食上补养。”林清浅解释。 “成,吃多少银子,我们也认了。”杨三媳妇顺口而出。 杨三家其他人听了,心里却一惊。杨三母亲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他们家在村里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乡下人,一年到头,其实攒不下多少银子。如今杨三吃药要花钱,而诊费并没有付。 等会儿要是给林家姑娘的诊金少了,她会不会不高兴?唉,傻媳妇,话怎么说得那么猛呢? “都是常见的食材,添加的药材也很普通,不会花费多少银子。”林清浅很体贴人心,顺手又写了两张单子给了杨三媳妇,顺便打消杨三家人的顾虑。 欢天喜地的杨三媳妇沉浸在喜悦之中,并没有体会到自家婆婆心酸的心情。她高兴地接过药单,像是得了宝贝似的,一个劲向林清浅道谢。 “姑娘,诊金多少?”杨三大哥打起精神上前问,他的家人的心顿时吊起。 他们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家无余粮,心中底气不足。要是林姑娘要的诊金高,也不知容不容得他们缓一缓。 “我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救人只是运气吧了。你们今日已经送了谢礼过去,我可不要什么诊金。”林清浅笑着回绝。 天籁之音!杨三家人没想到得到这样一个答案,个个全都惊呆了。 “那怎成?”杨三父亲搓着手回答。 “菜是自家地里长的,蛋也是自家鸡鸭生的,哪能抵诊金?这不成。”杨三母亲脸色发红,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家没有园子,你们送的菜,我们稀罕。”林清浅笑着十分真诚,“就这么说定了,我还得去看看杨大嫂和孩子,先走一步。” 杨三一家见她不像是开玩笑,个个感激得将她送出门去。 产妇身体的确虚弱,她运气好,翻车时,她正躺在车中间。车翻进沟渠中,她正好落在中空的地方,只是因为摔得狠了,加上难产受到惊吓,一下假死过去,而实际上,她并没有受重伤。 不过,即便如此,难产还是让她大伤元气。 这么一来,奶水就没下来多少。 林清浅给产妇试脉过后,同样做了一回好人。和杨三一样,她不但给了药方,而且还给了产妇食疗方子。 看完病人,林清浅得了一堆感激和好话后,才带着文心和初心回到了家中。 “妹妹为何一定要在杨家村买地?”等她回去后,林渊早就从林景行和余归晚处知道她的打算。 “为了今后的打算。”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就算妹妹救了他们,当我们真的遇上大事,他们也不会愿意出面。而且就算他们愿意帮忙,恐怕也无济于事。”林景行不以为然地说。 “我可没指望村民帮我们报仇。”林清浅眼睛中带着狡黠,“远亲不如近邻,我只是想今后生活更加顺当些。我们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觉予和宗思多想想。你们可别小看农家家族的力量,瞧着好了。” 林渊和林景行知道她想法多,又听她提到两个孩子,都齐齐叹了一口气。 果然,随着林清浅去了村子里,林家在杨家村的名声越传越好。 又因为名声好,村民们也更加乐意和林家交好。最明显的就是,林家最近不缺青菜。 乡下人,谁家没个菜园子。 听说林家还要出门买菜,不少村民家中有多余青菜,就主动送到了林家。 “照着青菜给钱。”余归晚吩咐下去。 平妈妈和腊梅几个就按照主子吩咐,按照分量给村民送去了银子,并且解释清楚,谁家要是真的有多余的青菜,可以卖给林家。并且强调反正林家缺少青菜,就是去镇子上,也是得给铜板出银子的。 林家主子认为村民各户人家生活都不容易,不能随意白拿村民东西。 平妈妈、腊梅从京城里来,十分善于和人打交道,话说得好听又贴心,村民们为此对林家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半个月后,林家宅子已经完工,随之木工又开始忙碌起来,看样子,不等冬季到来,大家就可以住到新宅子里去了。 杨里正越看越急,最后终于被村民们催促着再一次进了林家住的小院子里。陪同他一起过去的还有杨家村几个族老。 “林姑娘,我也是没法子,才厚着脸皮上门来。”他在林家兄妹疑惑的目光中,硬着头皮说明来意,“姑娘医术高明,不瞒几位,村子里有不少娃得了怪病,还请姑娘能可怜娃,救救他们。” “我好像说过,我不是......”林清浅慢悠悠开口。 “只要姑娘治好娃,我们愿意用荒地或者山地补偿姑娘。”一个族老忽然抢着开口。 第72章 怪病 杨家人过来的人根本没有来得及拦住同伴,同伴居然就亮出了底牌,有两个人脸上不禁露出焦急和责备的神色。 林家兄妹暗笑,双方谈判时,谁先着急提出条件,谁输。 接着,林渊和林景行又开始担心起来。杨家村连土地都愿意拿出来交换,哪怕拿出的只是山地或者是荒地,对于杨家村来说,许出的条件也很优厚了。看样子,所谓的怪病必然给他们带去了很大的困扰。如此一来,清浅能有把握治病吗? 如果清浅没有把握治病,杨家村的人会不会为此怨恨上林家? “怪病?”林清浅对怪病最有兴趣,不过她面上不显,甚至眼中透出的还是迷惑的神色,十分具有欺骗性。 “唉,罪呀。”杨里正叹口气,“十来年来,村里的娃时常觉得肚子痛,有时痛得厉害,还会在地上打滚,拉都拉不住。”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红了,抬起头看了林清浅一眼。 “最可怕的是,有的孩子严重时还会呕吐,吐出的是白色长虫。”一个族老补充。 “也有的感觉屁股周围发红发痒,拉出小虫。” ...... 一打开话匣子,杨家村过来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 “唉,最近几年,村里不仅是娃娃腹内长虫,还有几个大人也出现了这样的症状。”里正哭丧着脸总结。 “腹内长虫?”林家兄弟饱读诗书,看的书也杂,林景行首先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猜测,“难道是有人对你们下蛊?” “下蛊?”杨家村几个人第一次听说蛊,个个脸上都露出迷茫的神色。 林渊责备地看了林景行一眼,又出言安慰杨家村的人,“他只是胡乱猜测。多人生病,你们找过郎中看过没有?” “找过,怎么没有找过。”一个胡子发白的老者愁眉苦脸地回答,“周围的名医全都找遍了。村里人还特意凑了银子去平阳城中找。不少郎中开了药方,可惜......” “不管用。”一个族哆哆嗦嗦说,“汤药灌下去,有的娃腹痛更厉害,也有当时管用,但过不了多久又开始肚子痛。去年倒是来了一个狠的,可最后竟然害死了一个娃。” 林景行和林渊默默听着,心里都不禁担心起来。腹内长长虫,如果是被人下蛊,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林清浅救人。 林家虽然不是江湖之人,但江湖上传言的蛊,他多少也听说一二。听说,南方有个外族十分善于下蛊,他们用的蛊虫防不胜防,通过小小的虫子,能控制别人,让别人成为他们手中的行尸走肉,甚至可以直接要了对方的性命。 他们行事毒辣,中蛊者的下场十之八九都是死亡。 林家只是普通人,根本得罪不起这种人。 反过来说,就算不是被人下蛊,肚子里的虫子怎么治?虫子在人的腹内,根本不能一条条找出来,其二,如果用催吐的方法,虫子又不是人,能听话全都主动跑出来?谁知道虫子有没有钻到人的经脉中去?用毒杀虫,更不行,那样会出人命的。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 杨家村人见林家兄妹全都没有说话,他们顿时急了。 “村子里为了孩子,不仅请了郎中来,还请了道士和尚过来作法,可惜全都不管用。姑娘,你的心善,医术高明。还望姑娘出手试试,救救孩子们。”里正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得病的孩子是不是还会出现低烧,腹泻或者是不易排便的现象?”林清浅轻声问。 “是,是,就是这样。”里正惊喜地回答,“姑娘知道这种病?” “略知一二。”林清浅点头。 “姑娘既然听说过,必然有法子治。只要姑娘愿意救人,我们愿意将靠近鹰嘴村附近的荒地和山地送给姑娘。”不等林清浅开出条件,里正再也顾不上什么主动权,一口气说出条件,“要是村子里有良田卖,我们也会告诉姑娘。” 其他族老一起点头,这是他们来时商量好的条件。 “这种病有点儿棘手。”林清浅没有将话说满,“如果在病人初病之际发现,只要一副药就可以将虫子杀死,而且除根。但是等虫卵长大成为成虫后,就会有些棘手。” 她不是危言耸听,如果药的剂量不对,药性不足,汤药下腹不能杀死成虫,那么成虫会在人体内乱钻,如果钻破胆囊的话,对人体会造成很大伤害。 里正等人见识过蛔虫带来的危害。 林清浅虽然说得比较保留,但他们也听出林清浅话中的意思:她有法子治病。 “只要有法子治,姑娘尽管开口。”里正率先表态。 其他族老也纷纷跟着附和。 “姑娘只管放心治,如果最后实在治不好,我们也不会埋怨姑娘。”一个族老看到林景行板着脸,好像不高兴,连忙给出承诺。 “对对,镇上、城中的郎中也来过不少,我们从没有怨过。” “请姑娘出手尝试,后果不计。” ....... 大家七嘴八舌,忙着给林清浅吃定心丸。 “如果各位信得过我的话,不妨等几日再说。我需要准备一些药材,如果药材不足的话,我也无济于事。”林清浅有心和对方交好,杨家村族老又表了态,所以她也没有矫情。 “多谢姑娘。” “姑娘可真是我们的贵人呀。” 杨家村族老们心中暗暗将杨三夸奖了一番,好小子,在大街上随便拉几个人回来,竟然给村里找来了一尊活菩萨。 得了林清浅的口风,又在林清浅保证下午再去村里走一趟,亲自给孩子诊脉后,几个族老和里正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妹妹,可有把握?”没有外人,林景行直接问出心中担忧。 “有九分把握。”林清浅笑得自信。 林渊和林景行听了,脸上不禁露出惊讶之色。早在林清浅和杨家村族老商谈之时,他们就猜到林清浅必然有法子救人,不过,他们都没有想到,林清浅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把握。 能救人当然好,而且如果林清浅能将杨家村孩童患的怪病治好,可以让林家更容易溶于村子生活,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兄弟二人脸上都涌起了笑容。 “法子是有法子,可惜我们缺少买药材的银两。”林清浅苦笑,幽幽地说出自己的烦恼。 “需要多少银子?”林渊的声音有些低沉。 林景行脸上也露出尴尬的神色,缺少银子,这是目前林家的短处。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果需要用的药材太过名贵的话,林家还真拿不出太多的银子垫上。 “患上蛔虫症的人,不仅仅只有杨家村这一处。我们购买药材,如果不想泄底的话,肯定得多买一些其他的药材回来。”林清浅早有打算。 她也没打算对两位哥哥隐瞒,“况且家中人多,虽然我们如今底子薄,但家中该准备的药材还是要准备一些。” “妹妹想开医馆?”林景行试探问。 “妹妹是打算将杀虫药作为林家独有出售?”林渊一针见血。 “行医太麻烦,我没打算成日里行医坐馆。”林清浅摇头,“不过咱们家里薄,人口多。就算以后家里买了地收租,那么点儿租子也不够家用。人生在世,无非是想将日子过得红火些,我不是名人雅士,还是比较看重俗物的。我制作的药丸对人体没有危害,只要是孩子,以后都能用上,可以起到预防作用。” 她说了一大通,简而言之就是:药丸以后林家摇钱树,可以维持林家一家老少的生计。 林渊和林景行眼前她为一大家生计操心,兄弟二人不禁对视一眼后都苦笑起来。 说到赚钱养家,他们好像太无用了。 “我手中还有五十两银子,明日我开了药材,先垫上用着。”林清浅做事向来有规划,“只是其中一味药比较特殊,得先打听着买。” “什么药?”林景行疑惑地问。他不懂医,不过林渊常年吃药,觉予的身子也很弱,三五天也需服药,他常接触药材,一些常见的药材他也认识不少。 “我要做的药丸叫乌梅丸。”林清浅含笑报出药丸,毫不藏私。 “乌梅?”林渊瞪大了眼睛,“乌梅可以治虫病?” “我们在京城中也吃过乌梅,却从没听说过乌梅可以杀虫。”林景行也觉得惊讶。乌梅口感酸甜,大户人家只会将其当成甜食用,他从没有听过有人将乌梅算成药材。 “只是其中一味药吧了。”林清浅正色说,“食药本是一家,有时候食疗的效果比喝汤哟还管用。大哥已经停药一段时间,他的病可曾犯过?” 林渊含笑摇头,“如果不是你特意提醒,我都忘记自己是个病人了。往年进入初秋之际,棉衣我早就上身,但今年到了深秋,我也不过多添加一些厚实的衣物罢了。” “平阳城产乌梅,价格不会太贵。买时,放出话来,就说我爱吃乌梅,它也是我所用汤药中的药引。”林渊一点就透,他立刻明白了林清浅的用意。 林清浅微笑顺着说,“要是真便宜,家里就多买些,就当是甜食用了。” 兄妹三人相视一笑,对未来的生活又多了几分信心。 第73章 乌梅丸 平阳城出产青梅,将青梅用烟熏的方法制作,就变成了乌梅。 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有乌梅备存。 下午林清浅去村里看诊的时候,文心状似无意一般和一群妇人提起,林家几位主子十分爱吃乌梅。 反应快的妇人,顺着她的话附和着说起乌梅。 可惜,这些人中却无一人主动提及给林家送些乌梅过去。 “唉,今年错过梅子结果的季节,几位主子想吃,也只能等明年了。”初心惋惜地叹口气,“往年我们都会给主子备上一些,今年怎么就忘记了。” “你们甭搭理她。”文心责备似的瞪了初心一眼,“要是小姐知道你胡言乱语,少不得又要训你。” 初心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 里正家院子中,一群孩子正偷偷打量林清浅,年纪小一些的孩子被大人抱在了怀中也在等待。 村子里没有小姐这么漂亮干净的姑娘,有几个大点儿的孩子,低头看到身上脏衣服、破衣裳,羞得几乎抬不起头。 抱着孩子的妇人被家里人叮嘱过,也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嚷嚷。 里正没有夸张,杨家村果然是重灾区,患病的人很多。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院子外,来就诊的村民足有四十人。 村民们大多亲眼看过林清浅救人的过程,所以里正和族老上午回去,宣布林清浅要来村子里给孩子治虫子的消息后,所有人几乎都沸腾了。 谁家孩子不是宝,孩子受尽虫子的罪,大人也跟着成天提心吊胆。 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折腾得孩子和村民们苦不堪言,林清浅忽然给大家带来希望,谁不振奋。一个中午,虽然林清浅还没过去,但每一家都在偷偷议论她。 “这儿痛吗?”林清浅低着头笑眯眯看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她的手轻轻地在小姑娘肚脐眼附近压着,丝毫没有嫌弃小姑娘脏。 “痛。”小丫头的声音很轻,有些怯怯地看着她。 “林姑娘,要不要开药?”站在林清浅身后的一个村妇,见林清浅已经看过了好几个孩子,但还没有写一张药单,忍不住就有些急了。 里正夫人韦氏狠狠地瞪了说话的妇人。 “我,我......就是问问。”说话的妇人讪讪地解释。 韦氏忽然后悔起来,早知道张氏如此嘴碎,说什么都不会将她放进来。 其他几个妇人听了,全都紧张地看着林清浅,生怕张氏言语冒失得罪了她。 林清浅并没有生气,她微笑回答,“患者的情况一样,只要用同一副药就行。不过,汤药要做成药丸,得等我回去到镇上买回药材才行。” “是是,全听姑娘吩咐。”韦氏赔着笑脸说。 “孩子患病又不是一两日的事,不差这几天。” “不着急,姑娘慢慢来。”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安慰林清浅,说话的张氏被众人挤兑,神色更加难看了。 林清浅看完所有患者,用了足足一个时辰。 “如果买药材顺利的话,最多七八日就能驱虫。”林清浅在村民们渴望的眼神中终于表态。 村民们见她并没有说任何一句吹嘘抱怨的话,全都松了一口气。 林清浅的想法固然好,但实际上,安正、常沐等人购买药材的过程并不顺利。 不错,平阳城的确有人会制作乌梅。但普通人家的土地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保证,谁家又会想到去种植青梅?缓一步说,就算有人家种了几棵青梅,也会被当成水果卖掉。 青梅做成乌梅要技术,成本高,价格也就高了。价格一高,普通人家根本吃不起。所以,最后乌梅就成了大户人家享用的特色果脯。 林家去镇上购买乌梅,可以说找错了方向。 乌梅是乌梅丸重要的一味药材,没有乌梅,一切免谈。 林清浅苦笑不已,得了,想赚点儿银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林景行不死心,过了几日,带着常白和安正一起去了平阳城。 “也不知二公子能不能买到乌梅?”兰姨和余归晚在家中念叨。 “平阳城大,肯定有。”余归晚肯定地回答。 兰姨摇摇头,“我们到底来的晚了些,这个时节不对。” 余归晚叹口气没有说话,她也知道这个时节想找到乌梅不容易。不过,人呀,总得有些念想才好。 “没有其他药材取代吗?”林渊问一旁笑眯眯的林清浅。 林清浅缓缓摇头,“乌梅的效果最好。如果二哥进城也买不到乌梅,村民的病也只能缓一年了。” “只能如此。”兰姨点头附和。 林渊眉头微微皱起,等一年的话,林家无所谓,家中并没有人患上怪病。可村民们明知道有希望治病,他们会愿意等一年? 他可以预料到,如果林家不将话说明白,林家在杨家村好不容易积攒的那点儿好名气会很快消散,甚至,杨家村的村民还会因此恨上林家。 升米恩斗米仇,前人的经验不假。 “结果不会那么坏。”林清浅笑着说,“实在不行,就实话实话,对里正他们说清楚。反正,乌梅丸的名字一出,他们就会知道乌梅是其中的一味药材。我也不担心他们哄抬乌梅价格。我们只买今年的乌梅,等来年夏季,青梅出来,我们自己就可以烟熏。” “妹妹会做乌梅?”余归晚惊讶地问。 林清浅笑着回答,“对于医者来说,很多食材也是药材。一个医术高明的郎中,首先得熟悉各种药材,要知道,即便是同一味的药材,因为产地和气候的不同,药效也有很大的差异。再次,药效还会因为各人处理手法的不同而所有不同,所以......” 剩下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林渊夫妻和兰姨却听懂了。 余归晚同情地看着林清浅,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林清浅对药材这么了解,想必私下里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吃了不少苦。 林渊和她不亏为夫妻,两个人想到一块去了,他怜惜地看着林清浅,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妹妹不喜欢给人看病,以后再有人上门来求医,直接让平妈妈将人打发掉。” 三房因为林渊长期卧床,三房这边的婆子丫头多多少少对药理都了解些。如果村民得到是普通小病,其实平妈妈就可以处理。 “我也不是不愿意给人看病,只是怕麻烦而已。”林清浅微笑回答。 她的话没说完,心急的余归晚连忙附和,“三房离开京城不假,但一些规矩还是要有的。妹妹是大姑娘,的确不宜到处抛头露面。如有病人上门求诊,平妈妈出面最好不过。” “你也不用担心家用。”林渊咳嗽一声,余归晚立刻神色紧张上前准备查看,他摆摆手,继续看着林清浅说,“我的身体逐渐好转,开春时,我设馆办个私塾如何?” 余归晚和兰姨一愣,她们没想到林渊私下里竟然有开私塾的打算。 别人不知,余归晚作为林渊的妻子却知道,林渊如果不是因为多年卧床不起,他早就成为京城有名的才子,又如何会被大房、二房的人压一头。办私塾?对于林渊来说,完全是大材小用,侮辱了这个男人。 “夫君身体刚刚好转,还是继续休养一段时间好。如今我们已经安定下来,如果买了地,一年到头可以收租子,豆干虽然是小本经营,多少也有进项。夫君和妹妹不用担心家用,等开春后,我再让平妈妈去镇上拿回一些绣品回来,家中人手多,一个月赚的银子也可以贴补家用了。”余归晚急忙表态,她并不愿意委屈林渊。 林渊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天。 林清浅不反对林渊办私塾,暗处有仇敌盯着三房。这种状态下,无论是林渊还是林景行都只能在老鹰嘴村蛰伏,走科考这条路对于林家兄弟来说,根本行不通。 林渊如果愿意开办私塾,以他的才学,再遇上好苗子,今后必然会培养出一批门生。从长远来看,对于林家来说,绝对是好事。最起码,等小侄子长大后,要是仇人找上门来,林渊的门生必然不好袖手旁观,也能护着林家一二。 感谢古代好传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大哥愿意收徒开办,我不反对。要是大哥能培养几个状元出来,也算没有埋没了大哥一身才学。而且,这样一来,宗思和觉予也可以在大哥的督促下学习。”林清浅笑眯眯地投出赞同票,“不过嫂子和大哥不必和我争,家里用度,你们真不用操心,一切有我和二哥了。” 林渊其实想让林景行继续求学,可是他随即想到林家目前的状态,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出口。 下午时分,林景行终于从城里回来,同时带回了坏消息:他逛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哪里卖乌梅。 “只能等来年了。”林景行直叹气。这一声叹息,一方面是为了杨家村孩子,另一面当然是为了生计。 “说不定还有别的法子。”林清浅想得开,笑着安慰他。 “妹妹有法子?”林景行激动地问。 林清浅含笑点头,“说不定,这两日就会有人将乌梅送上门来。” 第74 章 恩人 怎么可能?林景行一头雾水。 不过,他和林渊夫妇都没有怀疑林清浅所言。 这丫头主意大着了! 还别说,三日后,还真有人主动将乌梅送上门来了。 “我家二儿媳妇娘家在小山村中,他们村里种植了不少青梅。可是因为要走山路,离镇子又太远。所以每年青梅果子也不好运出去。村里有人就想出各种法子做青梅,有的人家直接放水里煮然后晒成干,留着给孩子解馋,有的人家也会熬成酱,或者做了些乌梅。这不,老二媳妇前几日回娘家,忽然想起林公子和林姑娘都喜欢吃乌梅,回来的时候,就给公子和姑娘带了一些青梅干和乌梅回来,可惜了,青梅酱不能久放,今年吃不成了。”一大早,铁牛老娘领着一个妇人提着篮子来到林家送礼。 杨三家的老娘手里同样也提着一个篮子。 不用余归晚询问,杨三老娘也笑着说明来意。原来,她的娘家和铁牛二嫂是一个村,当初铁牛二嫂的亲事还是她保的媒。 “多少银子,平妈妈,等会儿别忘记算了银子。”余归晚笑着吩咐。 “夫人,千万使不得。”铁牛老娘和杨三老娘用力摆手,两张老脸成了大红布。 杨三老娘能言善语,她极力解释,“这玩意酸,只能给孩子当零嘴吃。别看城里卖的价钱好,可每家每户就那么点果子,做出来,从山路运出去,到了镇上根本卖不出价格。都是自家做的玩意,也就是姑娘夫人不嫌弃。” 余归晚和林清浅一听就明白了,原来不论在哪里,都有中间商客赚取差价。想必农家人单卖,价格一直被镇子上的店铺掌柜压得很低。 做乌梅麻烦,加上价格低,还要走山路,住在山中的山民不愿意特意出门卖乌梅了。 “姑娘救了我们家铁牛,分文没收,难得姑娘喜欢吃酸梅子,就这么点东西,要是再收夫人、姑娘的银子,我们出门不是遭人骂吗?”杨三老娘态度十分坚决。 “山村里别人还有乌梅卖吗?”林清浅想了想问。 “姑娘要是喜欢,我再让二小子去岳父家打听一下。”铁牛老娘赶紧表态。 “那就麻烦两位了。不瞒你们说,非但我的家人爱吃乌梅,而且这乌梅还有大用途。”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余归晚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她大抵能猜到林清浅要说什么。 “乌梅是驱虫药中的药引,如果没有乌梅的话,驱虫剂的效果可能会差强人意。”果然,林清浅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想。 “原来还可以入药?”杨三老娘拍了一下大腿,“那可不能马虎。回去后,我亲自回村里一趟。” “如果有,价格又合适的话,就将所有的乌梅全都买回来。”林清浅笑着叮嘱她们一句。 “救命用的药引,肯定得全买回来。姑娘放心,这玩意就是孩子的零嘴,贵不到哪里去。”杨三老娘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娘家去,“谁要是趁机抬价,老娘提棍子揍死他。那不成了黑良心的玩意吗?” 原来还是个彪悍的妇人。 余归晚是大家闺秀,她听了粗话,脸色一红,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他几个丫头闻言,都捂着嘴巴吃吃地笑起来。 林清浅也跟着笑起来,没有丝毫看不起杨三母亲的意思。 杨三老娘见她们小,老脸一红,她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太粗鲁了。 “说啥了。”里正媳妇不好意思地扯了一下杨三老娘。 “夫人、小姐,我们都是粗人,你们可千万别在意。”杨三老娘讪讪地说,坐在凳子上扭了好几下,她有些坐不住了。 “没事,这样随心所欲最好。”林清浅笑着安慰她。 余归晚也温柔地笑起来,吩咐丫头送茶上来。 林家虽然离京,但京城中养成的一些习惯还保留着。 客人上门,为了不失礼,肯定得招待客人。家中没有好茶叶,平妈妈就将白纱布包了一些茶叶末煮上,直接给客人送上碧绿澄清的茶水。 里正媳妇等人都是村中妇人,哪有林家这样的讲究,茶水人手一杯,个个接了都喜笑颜开,觉得脸上倍有面子。 余归晚和林清浅性子好,并没有身份不同而看不上他们,杨家村几个妇人坐了一会儿,走的时候个个兴高采,嘴里不住夸赞林家人厚道。 余归晚和林清浅得了紫苏的话,姑嫂二人对视而笑。目前这种现状,她们十分满意,和村里妇人打好关系,就等于融入村里一半。 在知道乌梅是药引过后续,杨家村的村民比林家人还要积极。 作为土著人,他们比起林家也更加方便。 第二天傍晚,天色要黑没黑之际,里正媳妇领着几个妇人又进了林家院子,每个人都拎着一个大篮子。 “这些乌梅都是从别处寻来的,林姑娘,你看够不够?”铁牛老娘笑眯眯地问,“要是不够,我们再到别处寻。” “差不多够了。”林清浅微笑回答,她吩咐文心和初心将篮子提到偏房一处暂时收起来,“别浪费,全用作药引。” 里正媳妇一听,立刻明白,这些乌梅分量并不足,林家人不会挪作他用。 想到林家曾经说过,一家人最喜欢吃乌梅,杨家人几个妇人都觉得林家做事厚道,顿时觉得有些对不住林家了,当然心中对林家也更加感激。 林清浅得到足够的乌梅,果然没有让杨家村的村民失望,三日过后,轮到林氏兄妹去找里正。 “里正,因为乌梅是你们提供,加上你们村子愿意给一部分山地和荒地,所以这些乌梅,我们免费提供。只是明人不说暗话,即使是荒地和山地,我也是要地契的。”和男人打交道,林景行没有让林清浅打头阵。 “必须的。今日,要是成,明日我们就可以去衙门将地契办了。”里正回答得十分痛快。 他留了心眼,没有答应立刻去衙门办地契,要是林清浅给的药丸不顶用,那杨家村可就亏了。 林清浅没有计较他的小心眼,笑眯眯地交待,“吃药可以暂时驱虫,如果想要彻底杜绝虫害,还得从根本上做起,否则,即使这一次驱虫成功,下一次孩子难保还得再一次生虫。” “怎么做?”一个族老着急地追问。 “饭前便后要洗手,不喝生水,排便要集中处理,讲究个人卫生。”林清浅微笑回答。不等村里族老再问,她又详细解释了蛔虫的生长条件,以及幼虫和虫卵如何进入人的身体。 杨家人人哪知道这么多知识,特别是当他们看清楚,林清浅用树枝随手在地上画的肠子截面图时,个个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害怕的神色,然后他们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敬畏。 “姑娘放心,我们一定将姑娘所言告诉大家。”里正正色答应。 族老和里正的威信很高,围在祠堂外的村民们并没有拥挤,大家按照安义好常白的要求,排好队等着领药丸。 林清浅没有小气,村里凡是重症患者都得到三颗药丸,轻症的孩子两颗,其余孩子无论是否有虫,全都分到一颗。因为乌梅丸还起到预防作用,村民们对林家的大方全都感激不尽。 分完了药丸以后,林家兄弟就回去了。 余归晚和兰姨有心担忧,虽然她们对林清浅的医术有信心,但虫子在人的肚子里,那么多郎中都束手无策,如果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这边的地契就写上大哥的名字吧。大哥身体好转,偶尔出去走走,对身体也好。”林清浅回来后却十分有信心。 “土地是诊金,地契合该用妹妹的名字。”林渊拒绝。 余归晚和兰姨在一旁轻轻点头。 林清浅的一番好意她们心领了,但一家人该讲究的时候也得讲究,绝不能因为钱财而让兄弟姐妹生分。 林清浅不在意土地,不过兄嫂有这份心,她还是挺高兴,“大哥、嫂子,这些地不是良田,你们收下吧。你们放心,我能挣下第一份,以后就能挣下第二份。” 林渊和余归晚感激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林景行笑着劝说,“大哥、嫂子,既然妹妹执意要送,你们就收下吧。” “以后再挣一份给二哥。”林清浅对林景行挤挤眼。 “我.....”林景行想拒绝。 “就这么说定了。”林清浅没有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乌梅丸驱虫的效果果然不一般。 药丸分发下后的第二天早上,里正和杨家村几个族老就过来报喜了。 “打下了许多虫子,孩子们全好了。”大族老年纪高,因为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林姑娘,你是咱杨家村的救命恩人呀。” 林清浅轻笑,“杨爷爷,你严重了。你们找来了药引,我只是开了一副方子罢了。” 里正见她并没有居功,说得十分轻松,心中对她不禁多了几分好感,面上也更真诚了许多。 “姑娘救命之恩,我们杨家村绝不会忘记。以后,你们林家的事,就是我们杨家村的事。如果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们绝不推辞。” “憨子,甭废话,下午你就去衙门跑一趟,赶紧将地契的事办了。”三族老催促。 第75章 名声外传 对于自己该得的报酬,林清浅从不手软。 所以,几个族老在林家并没有待多久,里正就和林渊、林景行去了镇上办地契。 驱虫的后续很简单,杨家村获利最大。首先,村子里的孩子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不到一个月时间,他们全都长胖了。原先面黄肌瘦,瘦骨伶仃的身体,如今都变得有肉。其次,村里变干净了。 这种干净,不仅体现在孩子身上,还体现在整个村子环境和大人身上。 林家的好客善良,同时赢得了村民们的尊敬。 “地契办下来,天气也冷了。今冬赶不上种庄稼,只能等来年再说了。”林渊是读书人,又自幼疾病缠身,对种田他是门外汉。不过,关于种地的常识,他多少还知道些。 “二哥先找人将土地深耕,翻出的土经过一个冬季,到了来年春,泥土酥了整平正好种庄稼。”林清浅笑着说。 “开荒的地,第一年太贫瘠,山地也不够肥沃,只怕不好租出去。”林景行迟疑一下说。他也不扫大家的兴致,但事实摆在那儿,如果不说清楚,第二年找不到佃户,他担心林渊夫妻会着急。 “如果不成的话,就种些红薯。”林渊边咳嗽边说。 天气转冷,多年缠身的顽疾好像又有复发的苗头。 余归晚担心地看着他,连忙倒了热水递给他。 林渊喝了几口热水后,觉得心口总算是舒坦了些。 “天气转冷,我再给大哥重新换个方子。对了,还得劳烦村里人给我找一些药材。”林清浅心中有数,并没有焦急,“山地深耕后,找土肥埋进去,我打算种植果子。” “果园需要专人打理,妹妹打算种植什么果子?”林景行诧异地问。 “枇杷、青梅和葡萄。”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荒地这边,我也打算大面积种植果子。” 林渊见她早有主意,虽然他觉得种植水果难度大。不过土地写的是他名字不假,但实际上土地真正拥有者却是林清浅,他做大哥的早就考虑好,这些地以后是林清浅的嫁妆。因此,林清浅规划什么,他并不会真正的反对。 “明日我让安义他们租牛,趁着土地没有上冻,及早翻地去。”林景行找到事情做。 家里如今没有外出做小生意,一家人,忙那么点香干,他闲得很。有事情做,他倒是乐意。 余归晚暗暗叹口气,心里盘算着,家里的用度能不能再节省些。 卖调料的分红,没有到年底,林家根本拿不到银子,而卖香干的银子,大体也只够一家人节省点的家用。 向村民租牛,又是一笔开销,这笔开销还不小...... 余归晚暗暗发愁,更让她焦急不安的是,她作为当家主母、长嫂,这种烦恼,谁还都不能说。 林清浅看到余归晚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苦闷。 她其实也清楚余归晚心中在愁什么。不过余归晚不说,她也不问,长嫂的脸面,她是要给的。 至于家用的银子,其实在她看来,根本不用愁。或许再过几日,就会有人主动将银子送来。 事实上,的确是。 像杨家村这样,得了蛔虫病的孩子,各村都有。乡下最大的优势就是,各村的村民都会沾亲带故。 杨家村驱虫成功,随着村民之间走动,很快林清浅的大名就被传播出去了。 于是,杨家村村民很多就被各自家中亲戚委以重任,请他们向林家求药。 谁家没有三朋四友,还真有那不明事理的村民,找了机会上门来求药。 “五百文一颗。”林清浅没有打任何人面子,凡是上门求药,她直接让初心明码报价。 上门求药的村民顿时一惊,还要银子?来人顿时讪讪地退下,然后转告给自家亲戚。 林清浅在杨家村是免费发放药丸,冷不丁报出价格来。 求药的人就不高兴了,认为是被委托的自家亲戚坑人。 杨家村的村民更觉得委屈,他们也是一番好意,根本没有从中得到一文钱的好处,怎么还落了不是呢? 里正和村里的族老,很快就知道了村里的风气不对。 “糊涂,一个个都是糊涂蛋。”大族老颤巍巍指着村里男丁骂,“林姑娘救了你们的娃,你们倒好,个个倒是成了白眼狼。药材不要钱,林姑娘白给你们,那是因为人家厚道,看住在我们杨家村的份上,没将我们杨家村当外人。你们倒好,一个个占了便宜不知足,还想为亲友捞好处,你们的脸真大。” “打死你个臭小子,居然敢瞒着我和你爹,跑去林家求药,你要不要脸呀?我们老杨家没你这副东西。”三族老举着拐杖打孙子。 “爷爷,我错了。你老别打,我都这么大人了。”挨打的汉子捂着屁股满场跑,他怨呀,他就是帮着小舅子问问而已,并没有逼迫林家,他不是白眼狼。 “林家是咱们村的救命恩人,你们要是想欺负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杨三老爹板着脸骂人。 “哪能呀,叔,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少人纷纷表态。 “知道恩情就好。以后,谁也不许跑去林家折腾。”里正一锤定音。 众人不敢反驳,纷纷答应。 “林姑娘报出药价,让人去买,总可以吧?”闹腾一番后,也有人小声询问。 “姐家的外甥,年纪小,也得了虫病,我看着怪闹心的。” “对呀,出嫁的姑娘也是咱们杨家村人。” “咱媳妇家那边也有得了蛔虫症,将心比心......” 面对众人议论纷纷,里正和几个族老商量一番,不敢轻易松口,最后干脆决定去林家探探口风。 “五百文钱一颗。”等里正和族老上门说明来意后,林清浅十分干脆,“你们几位是杨家村的老祖,我也不瞒你们。乌梅丸中用的乌梅,只能算是药引,药丸中用到的其他药材,价格并不低。五百文一枚这个价格,我们根本没赚到多少,最多算是赚了个辛苦钱。” “至于药效,杨家村村民已经试过,我想无需我们多言吧。”林景行笑着补充。 “是是,那是。”里正和几个族老直点头。 别看五百文的价格不低,但是真的算起来,这个价绝对是良心价。出门到医馆去问问,随意一副药下来,也得百文钱以上。得了蛔虫症的人,花费的银子更多。关键是花费多,还没有效果...... “林姑娘愿意卖药好,我们这就回去告诉村里小子去,绝对不会姑娘吃亏。”里正赔着笑脸说。 “杨里正,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打听一下,村里谁家有牛?我想雇牛翻地,那些荒地和山地趁着天还没有彻底冷下来,我们将地翻翻。”人送上门来,林景行立刻抓住机会。 “村里有两头牛,要翻地也成,村里老少爷们正闲着,让他们动动手活动活动。”大族老十分主动客气。 “怎么能让你们白帮忙?”林景行想拒绝,关键是林家目前手中没有多少银子,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杨家村村民过来帮忙,少不得得给银子呀。 “你们救了村里娃,娃父母就该出点儿力气。”里正不容置疑地说。 其他几个族老也一个劲直点头。 几个族老和里正的威信很高,当天下午,不少杨家村村民就到荒地那边帮忙,同行的还带了两头牛过去。 第二天,就有附近的其他几个村子村民领着孩子过来求药。 五百文钱价格不低,不过乌梅丸驱虫效果好。加上市面上药材贵,所以上门来求药者,大多数人都能接受这个价格。 不过一筐水果之中总有那么几个烂的。 “我说,你们这就不地道了。”一个吊眼梢的农妇不高兴地大声嚷嚷,“你们给杨家村人发药,可没有收他们的银子。你们住在这儿,有点儿情分倒也可以,可也不能不收他们银子,却卖给我们这么贵?” “对对,你们简直是在故意坑人。”有人挑头,就有人附和。 负责发药的平妈妈冷笑看着挑事的几个人,然后冷冷地开口,“谁说杨家村没给药钱?” “你甭想糊弄我们,周围的村子全都知道。”吊眼梢妇人斜眼不屑说,“你不过是奴才,做不得主,让你家小姐夫人出来。” “好大的脸面。”外面声音那么大,余归晚和林清浅都没有露面,出面的是林景行,他冷笑看着黑压压的一片人,“杨家村没有银子不错,不过他们村,是用地代替药钱,这会儿他们还在帮着翻地了。嫌药贵?门就在那儿,要走,谁也没拦着不是。一颗药除去药材,我们也没赚多少个铜板。人都在正好,我将话说清楚了。这味药中要用到乌梅作为药引,分给了杨家村以后,家中根本不剩多少。卖完即止。”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 林景行的话给了他们一记重锤,听这位公子的意思,林家所剩的药丸不多?本想浑水摸鱼,等着别人出头趁机占便宜的人,立刻歇了心思。 “我不嫌贵,你们前面不买,我买。”有人大声喊。 “对对,你们不买,上一边去,我买。我不嫌贵。我买六颗,不,是九颗。” 吊梢眼和几个作乱的人顿时傻眼了。 第76章 枇杷膏 “谁说不买。”前面的人一听,也急了。 “你们几个不愿意买,赶紧离开别耽搁我们买药。”后面的人不让,万一前面的人将药膏买完了,他们怎么办?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紫苏,你去田里将常沐他们叫回来。”坐在屋子里的林渊担心外面出事波及到家里,马上吩咐一旁的丫头。 “是,爷。”紫苏做事稳妥,转身就要走。 “哥哥不用担心。”林清浅笑着拦住紫苏对林渊说,“我出去看看。” “不成。”余归晚不赞同,“外面有人生事,妹妹是女孩子,不宜抛头露面。这些人说话粗俗不堪,要是她们言语之间埋汰妹妹,妹妹只能吃亏。” 兰姨跟着附和,“对,不能出去。” “我出去。”林渊猛的站起身。 林清浅拦住他,“我出去,要是他们敢闹事,药就不卖给他们。再说,二哥、平妈妈也不是好欺负的。” 文心连忙小心跟在她后面。 “我和你一起出去。”林渊不放心,他劝不住林清浅,果断地站了起来。 林清浅微笑着点点头,和他一起出了门。 小院门口的人还在闹腾,林景行见林渊和林清浅一起出来,不高兴地问,“你们出来干什么?” “爷、小姐。”平妈妈也担心地看着他们。 在外面帮忙的初心赶紧挨着文心,一副护主的姿态。 外面的人看到从屋子里走出两个人,一个长得如清风明月,另一个则如天仙一般,吵闹声终于小了点。 “平妈妈,如果再有人闹事,直接赶出去。”林清浅嘴里吩咐平妈妈,眼神却落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平妈妈是我们林家的人,纵然有什么不对,也轮不到外人教训。更何况平妈妈是家中老人,连平日之中连我们兄妹三人在她面前和声悦色,一颗小小的药丸让她受委屈,谁这么大的脸?” 后面的话直接在警告在场的人。 平妈妈眼睛微红,她明白,肯定是小姐在屋子里听到外面村妇挤兑她,特意出来给她撑腰。 不枉她平日里忠心耿耿为主! 林清浅如一株青莲站在那儿,吵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战战兢兢,生怕她真的不愿意卖药,有的人后知后觉地想到,林家有那么多下人,家世肯定不差。这处破旧的院子并不是林家,那边新盖的宅子才是林家的大院。 许多人暗暗后悔,怎么就被猪油蒙了心,跟着别人瞎闹腾,买药就是买药....... 挑事的几个人更是像鹌鹑一般,一声不吭地将身体往后缩,再不敢露出半点儿不满的神色。 “今日不卖药,明日谁带了枇杷叶子,谁先得。”林清浅再发话。 “姑娘,这事不成。”婆子又开始跳脚,“我们跑了老远的路,你一句话不卖,这不是故意折腾人吗?” 林清浅冷笑不语,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瞧。 林渊和林景行不明白林清浅的意思,兄弟二人都不知如何开口。 “药是小姐的,小姐不愿意卖就不卖。折腾你?你也配小姐惦记,你老远跑来,又不是我家小姐请你来。”文心的语气也很冷。 她虽然只是个丫头,但耳濡目染之下,通身的傲气却不是乡下丫头所有的。在主仆清冷的目光下,挑事的婆子额头终于开始冒出汗。 “就是闹到官府去,看谁有理。”文心不客气地威胁。 众人哑然,小丫头说得对,林家又没有逼着他们上门,如今不愿意卖药,他们只是多跑了几步,就是闹到官老爷那儿,没理的也是他们这些人。 大家更后悔了,愤怒的眼神全都落在了婆子身上。 “大哥,外面冷,进屋。”林清浅抬头看着林渊笑眯眯地说。 林渊微微点头。 主子发话,平妈妈毫不客气将挤进小院子的人赶了出去,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将门关上了。 众人...... 所有人的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挑事人的身上,就是这几个人没事挑事,害得大家跟他们一起倒霉。 也有聪明人立刻回味过来,赶紧回去了。 回去干什么?当然是找枇杷叶子。 枇杷树难寻,一个村的数量并不多,要是回去晚了,明日可就买不到药了。 “妹妹要枇杷树叶干什么?”屋内,林景行好奇地问。 “我给大哥换的新药方之中需要。”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她如此一说,众人也就不再问下去。 第二日天刚亮,林家打开院子的门就看到外面已经排成了长队。不少人脚下都有篮子。 平妈妈立刻进屋报与主子。 “认真查看叶子后再发放药丸。”余归晚紧张地吩咐,事关林渊的药,容不得半点儿马虎。 林家药丸早就准备好了,因为昨日闹得动静太大,所以常沐等人暂时并没有出门,个个站在门口护着。 也有杨家村的村民主动过来充当护卫的。如此一来,气氛不禁紧张起来,买个药,倒是像进了不得了的匪寨,排队的人这一次连大气都不敢喘。 好在林家小姐说话算话,只要带了枇杷叶的人,全都排在前面。 也有聪明人到平妈妈面前小声询问,问林家愿不愿接受乌梅交换。 送上门的好事,林家当然不会拒绝。 药卖得很快,吃早饭的时候,平妈妈和文心她们换着来,到了小晌午,门口的人终于散去了。 下午也有人来买药,不过人并不像早上那样多,几个丫头和平妈妈能应付得来。 “小姐,这些枇杷叶要如何处置?”平妈妈过来请示。 “洗净,晾干,这些枇杷叶是我为个个开的药单中重要一味药材。”林清浅回答。 平妈妈答应一声下去了。 “枇杷叶治病?”兰姨惊讶地问。 “今年错过了节气,没有枇杷可用,来年我为大哥做些枇杷露,止咳效果更好些。今年只能勉强用叶子了。”林清浅笑着解释,“嫂子、兰姨放心,大哥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再好好调理一个冬季,明年就和常人无异。” “阿弥陀佛,老天保佑。”兰姨双手合拢对着老天拜拜。 “外祖母,分明是姑姑的功劳。”林宗思不高兴地纠正。 “对对,是姑娘的功劳。”兰姨笑中带泪附和。 “妹妹,辛苦你了。”余归晚感激地看着林清浅。 “嫂子,我们是一家人。你操持一大家的生活也不易。今日赚到银子就不给你了,我要买药材。”林清浅笑着解释。 “你明年就及笄,这些年我们三房也没有攒下多少银子。以后你赚的银子,自己收起来。日子总能过下去,家里的生计......”余归晚想到家中用度,心里又开始发愁。不过,她对林清浅说这番话的确出自真心。 作为长嫂,她一直觉得愧对林清浅,心中也是真心实意,想林清浅及笄后能找个好姻缘。 可三房的重担压在她一个女流身上,她有时候又会觉得做什么好像都力不从心...... “嫂子又说胡话,一家人怎能说两家话。”林清浅轻笑,“我们离京比较匆忙,如今刚安定下来,日子可能要过得艰难些。可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以后我们的日子肯定会过得越来越好。嫂子主内,我不喜内务。嫂子放心,我绝不逞强,我会力所能及赚钱贴补家用。” “可......” “没有可是。”林清浅笑着拍拍她的手,“我开药方,明日让安正他们去镇上买药材。” 林清浅要的药材并不贵重:沙参、桔梗、甘草、川贝母...... 安正几个到了镇上,很快就将药材配置回来,他们运气不错,药材中最难寻的蜂蜜居然也让他们买到了,只是价格方面比较贵。 昨日来卖药的人带了乌梅过来,所以配置乌梅丸的药材,同样也买了不少回来。 晚上的时候,林清浅亲自处理药材,林家小院周围顿时散发出浓浓的药草味。 乌梅丸没有准备,三日之后,到林家来买乌梅丸的人忽然增多。平妈妈暗暗打听,原来这些人都是离这儿远些村子里的人,甚至还有不少还是镇上的人。他们都是通过一传十,十传百知道林家卖的乌梅丸驱虫效果特别好。 又听说乌梅丸不仅能驱虫,而且预防作用还好,对身体也没有伤害,于是本着自家孩子不能比别人家孩子差的心理,手中稍有闲钱的人就过来了。 也就是说,这些来买药的人中,有一部分家中孩子并没有得病。 乌梅丸卖得很快,不过林家并没有趁机提价。 这一日,家里又来了不招人喜欢的客人。 “林渊见过王爷。” “林景行见过王爷。” 靖越王的到来完全出乎林家的意外,哪怕林渊和林景行心中再不乐意见到靖越王,可他们没有那个胆子阻止靖越王进院子。 “免礼。”靖越王眼神扫了一圈外面的人。 王爷出行,排场很大,围在林家院外的买药人全都呆住了,然后立刻跪了一片。 “王爷在此,尔等全都散去吧。”水白一本正经地吩咐。 没有买到药的人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违抗,一会儿,林家院子门口的人就全都散去了。 “林公子,你家可有喜事?怎么这么多人?”水白做了坏事后,复又笑嘻嘻地问林渊。 第77章 第一次面对 好似随意的问题,林渊在靖越王面前却不敢有任何隐瞒。 “家中偶然得了一个驱虫的古方,正巧村里有孩子得了蛔虫症,于是就购买了药材做成乌梅丸。那些都是上门来求药的人。” 林渊没有说谎,但也没有将林清浅抬出。 作为世家子弟,他看过太多不平的事。谁也不知道靖越王来林家的目的,林渊不愿意赌,也不敢赌。他作为一个兄长,一个丈夫、父亲,只能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尽可能去保护弟弟、妹妹和妻儿。 靖越王犀利的眼神一下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渊抬头挺胸,没有丝毫畏惧。 一旁的林景行大气不敢喘,他珍惜如今稳定温馨的生活,不愿意任何人破坏掉这份安稳。但他同样看不透靖越王,当然他也不敢揣测靖越王的用意。 靖越王第一个进了院子。 “林公子,愣着干什么?赶紧进屋。”水白笑眯眯地催促。 水白和林家有点儿瓜葛,而且不管怎么说,他在京城之中对三房有恩,林渊和林景行对他更随意也更客气些。 “求诊。”水白趁主子在前面,偷偷对林渊和林景行打了哑语。 林景行和林渊只顾往里走,似乎并没有看到他“通风报信”。 水白暗暗摇头,得了,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他也不勉强,依旧笑嘻嘻,跟在林渊和林景行身后进了屋子里。 屋内,靖越王已经落座。 随后进屋的林渊和林景行虽然是主人,兄弟二人却老老实实站在一旁。 “除去驱虫药和烫伤药,你们林家可还有祛风湿的药?”靖越王开口一句话,顿时让林家兄弟大吃一惊。 毫无疑问,靖越王已经知道,林渊刚才所言有所隐瞒。 林渊暗自苦笑,其实靖越王知道林清浅懂医术并不难。平阳是王爷的封地,平阳发生的大大小小事,哪能瞒得了靖越王的耳目? 更何况,林清浅救人,也没有隐瞒的意思,靖越王真要打听,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只是,他摸不准,靖越王为什么偏偏找上林家? 以靖越王的身份,什么样的名医请不动? 林渊相信,只要王爷开口,就是宫中御医也不敢不到平阳城走一趟。靖越王何苦到一个小村里来找一个名不经传的姑娘看病? 此时的林渊,只恨自己能力太单薄,无力护住林清浅。 烫伤药?霍家在其中又是什么角色? 林渊恨不得时光倒流,如果当初知道有今日,他绝不会让清浅找上霍家? 范选吉见林渊神色莫测,半天没有回靖越王的话,心中不禁有些诧异。王爷主动上门求诊,对于林家兄弟来说,不应该是好事吗?如果能搭上王爷的关系,平阳这块地还有谁敢对他们兄弟不轨。 实际上,王爷也正是想给林家一个契机,可看林渊和林景行为难的挣扎的神色,这对兄弟对于送上门的契机根本不想要,甚至还将王爷视作了洪水猛兽....... 有意思,实在有意思。 林渊不高兴,不过林家在京城之中到底是大户人家。官场上的尔虞我诈,林渊或许不擅长,不过人情世故他多少还是通的。 靖越王找上门,事先必然掌握了具体消息。胳膊拗不过大腿,林家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宜和靖越王对上。 可是就这么顺了靖越王的意思,而且他还摸不清靖越王是否只是为了求诊的情况下,林渊似乎又有些不甘心。 “草民不敢隐瞒王爷。”林渊在脑子里斟酌好一会儿,才开口,“因为草民自幼身体不好,小儿身体也是先天不足。所以家中下人多少对歧黄之术了解些。只是他们也只是了解一点儿,谈不上精通。家妹为了我这个哥哥,更是费尽心思。她自个看了一些药书,对一些普通的药材多少也知道些。王爷提到的烫伤药和驱虫药,就是家妹在京城中,无意从一本孤本医书上所得。” 说到这儿,林渊停了一下,状似无意看了靖越王一眼。 靖越王脸上不悲不喜,他看不出靖越王所想。 林渊一颗心顿时吊起来。 范选吉暗自叹息,林家这位大公子也是个胆大的人。林渊说了半天,没有一个字拒绝王爷的意思,当然王爷也没有明说上门求诊。不过林家大公子话里话外其实已经毫不客气拒绝了王爷。 水白在一旁气得干瞪眼,他气林渊不识抬举。 王爷亲自上门,不正是给林家面子吗?有王爷这层关系,林家今后在平阳城混,还有谁敢不给林家几分面子。 榆木疙瘩! “只看几本医书就能制出几味难得的药,林姑娘也算是位奇女子。”靖越王的语气很平常,林渊和林景行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的意味。 为了护着林清浅,兄弟二人一致装作没听出意味来。 “家妹也算是机缘巧得.......”林景行一本正经地说。 靖越王忽然冷笑一声,他冷冷地看着林家兄弟二人,“本王在你们心目中是傻子,还是匪徒?” 此话怎讲?林渊和林景行惊得脸色剧变。 无论哪一条,他们也不能认呀。 靖越王脸色阴沉,目光泛着冷意,就那么直直盯着林渊和林景行。 兄弟二人在他犀利的目光中,冷汗不住从身体中冒出来。 他们忽然想起京城之中,众多人对靖越王的评价:王爷容貌俊美无双,才学无双,脾气吗?当然也是无双。 他们当时还一笑了之,人的性情怎么能用无双来评价呢? 后来,林景行听同窗提起,说靖越王平日里笑容满面,但遇上不高兴的事,就是连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会给,在金銮殿上,他甚至下过天子的面子。 偏偏,天子还没有责罚怪罪于他。 接着又有传言,京城中有人算计靖越王,妄想自家嫡女飞上枝头成为靖越王府中独一无二的王妃。结果呢?好似此女被靖越王吩咐人剃光了头,直接送到了尼姑庵中。 还有....... 想到一众的传说,林渊和林景行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此时的靖越王脸上忽然又挂起了微笑,他一身皮囊的确风华无边。笑起来,他更是妖孽得很。不过此时此刻,林家兄弟根本没精神欣赏他的“美”,兄弟二人只觉得靖越王的笑容简直如催命的信号。 范选吉见状,心头微叹。得,敬酒不吃吃罚酒。 非得逼得王爷发怒,才老实不是。 如果不是为了林家姑娘,呵呵,哪还有这对兄弟磨蹭、说谎、拖拉。 “两位林公子,王爷的腿早年受过伤。这些年王爷用了不少药石,不过一直没有多少起色。听说林姑娘略通歧黄之术,才特意上门来试试。你们不用担忧,即使林姑娘真的无能为力,王爷也不会怪罪于她。” 范选吉适时开口,打破了屋子里紧张的气氛。 林渊和林景行又不是真的不懂人情世故,他们很清楚,无论如何,他们也护不住林清浅了。 不管靖越王是否真的求诊,只要王爷没有露出强逼的意思,他们就不能拒绝。而且如果翻脸的话,最终的结果对林家更不利。 兄弟二人心中暗暗祈祷,希望靖越王上门来真的只是了为了求诊。 “哼。”靖越王微怒。 林渊脸上堆起笑容,“承蒙王爷看得起,草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家妹年纪小,又没有正经学过歧黄之术,下手没轻没重。” 这是要个保证了。 好在靖越王上门来并不是为了找麻烦。 “你们当本王是什么?”靖越王没有直接给出保证。 林渊听了,心中却微微松了一口气。他扭头吩咐常沐,“请姑娘过来。” “不必。”靖越王冷冷地阻止,“本王向来讲规矩,让她准备一下,等会儿本王亲自过去。”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靖越王是为清浅的名声考虑吗? 按照林渊和林清浅的意思,靖越王的要求反而更符合他们的心意,因此也没有反对。 林清浅和余归晚、兰姨娘在隔壁院子里正说话。 靖越王贸然上门,作为女眷,她们不好直接出面。余归晚和兰姨娘正猜测王爷上门的目的,母女二人对靖越王的到来其实并不抱着欢迎的态度。 上一次傅念真的到来,让她们对靖越王多少有些忌讳。 林清浅没有想那么多,在她看来,靖越王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心中没有鬼,自然不怕鬼找上门。至于傅念真带来的负面影响,对于她来说,傅念真完全是吃饱了撑的。 常沐恰恰就是这个时候过来。 “求诊?”林清浅听了常沐的话,微微有些吃惊。 她还真没想到,靖越王居然是冲着她而来。 “妹妹?”余归晚担忧地看着林清浅。 “让人过来吧。”林清浅不用想,也知道林渊和林景行顶不住情况下,才让她出面。 靖越王过来的时候,林清浅坐在帘子后面,很平常的布帘子将两个人分开了。 靖越王并没有生气,落坐。 “伸手。”林清浅淡淡的开口。 果然是王爷看中的人!范选吉暗暗赞叹,就是与众不同。 林清浅给靖越王把脉过后,“王爷膝盖处是否红肿?阴雨天气的时候,疼痛加剧?” 第78章 印象 “姑娘果然名不虚传。”范选吉听她娓娓将病症道来,脸上笑容更深了。 看样子,他们这一趟没有白跑。 “明矾一分,牛黄一分,皂角烧成灰一分......”林清浅开出一剂药。 她一边写一边念出药单,众人听得明明白白。 “射干一钱,玄参一两,山豆根一钱......一剂下肚,嗓子症状痊愈。”她开出第二副药。 一副痊愈?范选吉眼睛一亮。 “至于风湿......”她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难道姑娘也没有办法?”范选吉追问,他脸上笑容依旧,而靖越王脸上的笑容也很温和。 林清浅坐在帘子后面其实很纠结,风湿其实很难除根,只能慢慢调养。调养好了,有她在,复发的可能性会小很多,患者伤痛也会减轻。 可治风湿却是一个长期过程,如此一来,靖越王和林家牵扯就更多了。 其实,林家和靖越王扯上关系,对林家来说,未必是坏事。当初他们兄妹来平阳的目的,就是想偷偷借靖越王名声来保护自家。 如果不是傅念真来过,林清浅肯定还会毫不犹豫抓住这次机会。但偏偏出了一个傅念真。 林清浅自己是女孩子,但她不得不说,有时候嫉妒的女人很麻烦,而且还特别吓人。 她不是一个人,她身后有一大家的人,如果傅念真怒火中烧的话,会不会找林家麻烦?她在衡量得失。 帘子里没有声音,帘子外的人也保持沉默。 范选吉在追问一句后,再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眯眯等着。 “想要断根很难,治疗需要很长时间。”林清浅斟酌一下回答,“不能除根,我可以给王爷开个方子试试,等会儿也可以用针灸。” 靖越王没有说话。 范选吉笑着向她道谢,“那就有劳姑娘费心了。” “杜仲、白术......”林清浅依旧报出药名,顿了一下后继续说,“药要几日后才能过来拿,需要特别炮制。” 范选吉依旧对她客气。 “初心,将炉子烧起拿过来。”林清浅又吩咐。 初心答应一声,帘子就被掀起。 屋子里本来就有炉子,初心出去以后,很快又送进来一个炉子。 屋子里很快就变得十分暖和,林清浅终于掀开帘子露面。 “民女见过王爷。”林清浅落落大方给靖越王行了一礼。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她的身上。 林清浅身上穿着素色的袄子,不是很新,料子居然是棉布,从她身上的衣着,不难看出林家兄妹在京城的日子不好过。 衣服半新半旧,但仍让人一眼难忘。认真说起来,林清浅不是那种艳丽夺目的美,也不是大户人家喜欢的端庄贤惠的美,她站在那儿如青莲一般,浑身的气质通透自信。她的五官特别美,妩媚之中带着清冷,清冷之中却又透着温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相信,一个人身上居然会有这样的气势。 但林清浅做到了,她不说话,身上透着几分疏离,不过偏偏她脸上又笑眯眯的,眼睛也不避,似乎对人又十分亲近。 范选吉心里暗暗赞叹一声。 “我要查看患处。”林清浅开口,声音温和而清脆。 靖越王微微点头,然后卷起腿上的裤子,露出了膝盖处。 林清浅吩咐人进去,将一个小被子拿出,然后坐在他对面认真查看他的膝盖。 膝盖微微发红,却没有红肿的现象。还算好,并不是太严重。 林清浅将双手放在一起用力搓,等手发热以后,她才伸出手细细沿着他膝盖处摸索,一边询问靖越王的感受。 靖越王感受其实很别扭,但他还不能说。 小姑娘的手白皙而细长,摸在膝盖处,本来寒气逼人的膝盖处竟然如有一股暖流缓缓经过,甚至让他觉得患处变得滚烫起来。 这种感受十分新奇,靖越王偷偷地想,林清浅的双手是不是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能力,是不是单凭这双手就能治好他的膝盖。 “这儿如何?” “如针扎,寒。”因为嗓子的缘故,靖越王的声音十分嘶哑,回答也十分简略。 林清浅又问了几句后,抬头吩咐文心将包裹递过去。 文心已经准备好,立刻将包裹递了过去。 林清浅从包裹中拿出银针,然后慢慢一针一针扎下去,整个过程之中,她十分认真。 靖越王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全都紧张地看着她,水白则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别误会,这几位可不是对林清浅有什么不良想法,他们是佩服林清浅的定力。 要知道,靖越王虽然不在京城长大,但他的容貌却被世人排位在第一。别说平阳世家贵女,就是王爷回京,那些名门闺秀,见到王爷,哪一个不是目不转睛盯着王爷,那眼神简直如恶狼见到了肉一般,每每看得他们眼睛都疼。 因此,林清浅的反应实在算得上是奇葩。 扎针过程不算长,林清浅很快就收针。 “三日后过来取药。”林清浅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她似乎在斟酌用什么词表达接下来的话。片刻之后,她再开口,“顺便过来,再扎一次针。如果王爷能找到陈年的艾草送过来更好,年头越长越好。” 开始迟疑,后面的话说得越来越果断。 水白等几个再看她的眼神中,几乎都要带上小星星了。 让王爷上门来找她,天下也只有林清浅一个人敢这么做了。 “有劳姑娘。”范选吉拱手道谢。 林清浅微笑看着他,眼睛亮晶晶。 范选吉....... 什么意思? 随即,他马上反应过来,“姑娘,这是诊费和药钱。” 一边说,他一边递给林清浅一张银票。 文心淡然接过,余光可见,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范选吉...... 水白几个扭头偷笑。 林姑娘果然不是凡人,连她身边的人也是如此不同。 接了银票后,双方似乎就货银两讫了。 林清浅十分自觉给靖越王屈膝行礼告罪后,转身进了内屋。一道帘子又将大家分成两拨人。 靖越王站着没动,水白等人则饶有兴趣等待他发话。 “王爷,隔壁院子已经备好茶水,请。”林渊似乎迫不及待想将所有人请出去,没等靖越王开口,他就以主人的身份说话。 他的做法十分合理,如果放在大户人家,这边的小院子等于是林家的内院,属于女眷的住处,一群男人杵在这里,的确不合适。 靖越王没有为难林渊,微笑和林渊并肩出了院子。 随着最后的林景行见状,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 靖越王在小院中只坐了一会儿,就领着一大群人回平阳城去了。 “靖越王何意?”晚上,林家兄妹悄悄谈论起靖越王来家中的目的。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静观其变就是。”林清浅不以为然,以靖越王的实力,他如果真的对林家别有用心,林家也无能为力反抗不是。 “如果傅家那位小姐再找上门怎么办?”林景行说出自己的担心。 “既然她在意靖越王,想必她一定能打听到王爷今日来的目的。我只是为王爷治病,并无其他过多接触。她是聪明人,不会主动触王爷的霉头,自找麻烦。”林清浅淡笑回答。 “妹妹说得对。我们光明磊落,敞开门待客,她挑不出我们的错。以后......”林渊停了一下,接着说,“以后王爷上门,你我二人不得离左右,妹妹身边也多留几个丫头。” “如果有必要的话,让里正作陪更好。”林景行跟着出主意。 林清浅微微一笑,没有反对两个兄长的话。 她并不在意傅念真,傅念真善妒不讲理不假,但只要傅念真对靖越王有想法,傅念真就不敢对林家下手。 好歹她勉强算是靖越王的主治郎中,靖越王的腿疾可不是假的。 “我去偏房熏蒸药材,大哥的药膏最重要。大哥、二哥,你们不用多担心,常言说日久见人心,我们行的正,坐得端,她傅念真也不能不讲理。”林清浅笑着安慰林渊和林景行。 林渊和林景行见她毫不在意,两个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他们二人已经盘算好了,今后靖越王再上门,他们一定会护在林清浅身边。 王府办事十分利索,第二日清晨,水白亲自领着人送来了众多药材。 “林姑娘,你看这些药材可够?”水白笑嘻嘻地请林清浅检查接收药材。 林清浅上前认真查看起来。 “药材种类多了许多。”她检查完,疑惑不解地看着水白问。 水白略有些得意,他笑嘻嘻地回答,“王爷因为腿疾,已经很久没有睡个安稳觉了。林姑娘医术高明,王爷回去后,不但腿痛缓解许多,而且喝下药后,嗓子果然好了许多。今日王爷再喝下最后一剂药,嗓子就能痊愈。王爷觉得昨日付的诊金太少,又听说大公子需要长期服药,所以特意补添了一些药材。” 这个结果对于林家来说是意外,对于林清浅来说,是一种惊喜。 她可不管靖越王为什么多此一举送药材,她只知道,这些药材犹如雪中送炭,她急需要。冬季无法上山采药,药铺中的药材太贵,林家根本买不起大量的药材备用。 这些药材除去可以提供林渊所需,还可以让林清浅小赚一笔,解决林家的燃眉之急。 第79章 仗义 “多谢王爷厚爱。”林渊上前一步,对水白抱拳感谢。 水白嘻嘻一笑,一副哥俩好的态度,“这些可都是林姑娘凭本事得来的,大公子客气了。” “将药材送到偏屋,分类放在板子上。”林清浅吩咐下去。 初心答应一声,匆忙出去找安正等人去了。 林家暂时借住别人的老屋,所以并没有专门的药房。王府送来的药材多,存放是个问题,就是木板,也得去找人现做。 一会儿,安正等人过来,大家七手八脚,找了一些不用的木板抬进屋子里后,才将车上的药材摆放抬进屋子里。 林清浅得到药材以后,直接进了屋。 林渊和林景行负责招呼水白。 水白和他们扯了一会儿后,才离开林家带着人回去了。 “无功不受禄。妹妹,靖越王送这么多药材来,就这样收下来恐怕不妥。”等水白走后,林景行立刻忧心忡忡地去找林清浅。 “又不是我们逼着他们送。”林清浅一边摆弄手里的艾草叶,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白得的药材,傻子才还回去了。” “妹妹。”林景行急了。 林清浅轻笑,“不用着急,我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林景行第一次觉得清浅太有主意,也不是太好。但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林清浅,无奈之下,他转头看着苦兮兮地找同盟:“大哥,你怎么看?” 林渊轻轻摇头,“王府送出的药材,如何退回去?” 话中多少透出一丝无奈。 林景行....... 林渊虽然没有直接说明自己心里的担忧,也没有让林清浅退药材,但眼神中那份无奈,林景行和林清浅都看得很清楚。 林清浅见王府送来的药材几乎成了两个哥哥的心病,她只好认真地解释,“大哥、二哥,你们真的无需担心。那位既然给了借口,我们只能照着去做。一车的药材固然不少,但对于偌大的王府来说,还不是沧海一粟。如果大哥和二哥担心的话,以后他再过来,你们陪在我身边就是,最不济,还可以将里正请过来作陪。” 林景行和林渊对视一眼后,在没想到别的法子下,只能暂时答应了。 王府送来的艾叶都是陈年艾叶,成色和年头看起来都不错。制作艾绒有点儿麻烦,首先要将阴干的艾草反复在石板上用力揉,然后再能去杂质。 这道程序当然得用力气大的人,于是安义几个就被抓过来干活,小小的屋子里,甚至整个西厢房中全都弥漫着浓浓的艾草香。 艾草的味道很怪,对于喜欢这种味道的人说,是一种提神的清香。而对于不喜欢这种味道的人来说,只会觉得头痛。 林清浅担心两个哥哥不适应艾草刺鼻的味道,就让他们到隔壁院子去。 “没事,我跟着搭把手,也能跟着学点儿有用的东西。”林景行兴致勃勃地帮忙。 林渊常年喝药,对草药的味道并不反感,他也饶有兴趣看着众人忙碌。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慢慢地,原本刺鼻的艾草味开始逐渐变成了好闻的味道。 因为王府要的艾柱比较急,所以林清浅来不及让人做制作艾柱的手工机器。文心、初心几个丫头手巧,她们按照林清浅吩咐,用手里慢慢搓起了艾柱。 林清浅更多心思放在川贝枇杷膏上,王府中送来的药材好,正合她的心意。 枇杷膏是为林渊准备,她根本不假于他人之手,所有的工序全都自己完成。药材的炮制有讲究,不同人炮制出的药材,可以直接影响到药材的药效。 第一批川贝枇杷膏,足足装了三个小坛子。 “这么多?”兰姨惊讶地看着暗黑色药膏。 “每日早晚各一勺。”林清浅笑着回答,“三坛足够一个冬季吃了。明日让人找卖瓷器的人家买一批瓶子回来。” “妹妹是打算卖枇杷膏?”余归晚疑惑地问。 林清浅点头,“枇杷膏对肺热引起的咳嗽十分有效,孩子、老人都可以用。冬季之中,少不得有久咳不愈的患者,家中剩余的药材可以做出一批枇杷膏出售,也能缓解一下家里经济压力。” 听她提到钱财,林渊顿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个冬季,他一定听清浅的话,好好调养身体。到了来年春天,他身体彻底好转后,他可以去镇上找个私塾教书赚些银子回来贴补家用。 林清浅做事有计划,她没有告诉兄嫂的是,她急着在最短时间内销售各种药,目的就是攒钱。她需要赞一笔银子,然后在城里买一两个铺子,然后...... 光靠土地赚钱,估计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她更不会让余归晚接绣活养家,做绣活太伤眼睛了。 接下来两天,上门求乌梅丸的人,依旧络绎不绝。就在靖越王要来林家复诊的前一天下午,霍久岑又来到了林家。 和他同行的还有霍卿月和安泽霖。 “宗思、觉予,我来了。”马车刚在林家外面停稳,安泽霖就从马车上跳下来,像小马驹似的冲进了林家小院中。 林家人全都认识他,常问先上前行礼,安义则进屋去禀报主子,有贵客上门。 余归晚、林渊听了禀报,赶紧出门迎客。 “你这处倒是热闹。”霍卿月亲密和余归晚并肩走进了小院中。 院子里,安泽霖已经拉着觉予的手蹦跳着,三个孩子脸上的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住客进了屋子落座后,林清浅闻讯也从隔壁院子过来。 “安夫人、九公子。”林清浅微笑打了招呼,行了礼。 “几日不见,你们这儿越发热闹了。”霍久岑笑着说,挥挥手,他身边的人立刻从马车上将带来的礼物搬进屋子了。 这一次,他们带来的东西要比上一次多得多。 小到鸡鸭鱼肉,大到布匹和补品,全都有。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余归晚一脸不好意思。 “我寻思着,你们刚找到落脚的地方,生活肯定不是十分方便,就带了这些东西过来。你们也甭嫌弃,更不必不好意思。这一次,我们可是有求而来。”霍卿月笑着说,她的性子十分爽朗。 或许是因为回了娘家的缘故,她比在船上时要活泼许多。 有求?求什么?林渊夫妻和林景行全都愣住了。 “姐姐,你总是爱卖关子。你这样兜圈子,说话累不累。”霍久岑语气之中充满调侃意味,“瞧你吓得他们都不敢说话了。” 霍卿月噗嗤笑出声,扭头看着余归晚。 果然余归晚脸上的惊讶之色还没有来得及消退。 “你们别担心,我们是求医而来。”霍卿月笑着解释,“表哥家中得一孙,这几日发现,孩子浑身长满了黑色小刺,日夜啼哭,府里全都不得安宁。府里请了郎中过去,也没有好的法子,小儿依旧啼哭得厉害。” 说到这儿,她停下来,微笑看着林清浅。 林家人都没有说话,林渊和林景行都知道林清浅主意大,兄弟二哥猜不到她心里想什么,所以没有替她应答。 霍卿月说了症状以后,林清浅就明白孩子出的问题。 新生儿身上长满黑刺,也叫黑头,其实就是猪毛风。猪毛风引起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因为胎毒引起的实症,另一种则是因为先天原因引起的虚症。由于孩子的胎脂太厚堵住汗毛,孩子会觉得浑身刺痛,皮肤发紧,因为不舒服而导致昼夜啼哭,通常百姓也会称之为夜啼。 其实,黑头过几个月会自然脱落,但前期时候,孩子会因为不舒服闹腾,所以家人也会跟着紧张,特别是产妇,更会觉得身心疲惫。 去,还是不去? “一路走来,我们也算是朋友。开春以后,河中冰开封,我就要回江南去。虽然我今后不在平阳,但怎么说,也得让一些人认识一下夫人和姑娘,省得一些不长眼的东西狗眼看人低,做些让你们为难的事。”霍卿月好似开玩笑随意地调侃。 林家人却全都听明白了。 原来霍卿月和霍久岑今日上门,是为了给林家撑腰。 出了傅念真那样一个意外,最近靖越王接连上门,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再有第二个傅念真这样的人上门来刁难。 “姐姐已经在雷表哥那儿夸过海口,她亲自来请,朋友一定给面子去雷家走一趟。”霍久岑似乎在拆台。 “去去,我什么时候夸过海口。”霍卿月笑骂。 他们兄妹之间亲密的你一我一语中,林家几人全都听出其用意了。 霍家在平阳是四大家族之一,霍卿月和霍久岑亲自出面要给林家撑腰,想必是霍家兄妹已经听到什么不利于林家的风声。 对于别人的好意,林清浅从来心存感激之心,即使这份好意是因为她一开始救了安泽霖的缘故。 她面带微笑开口,“既然安夫人看得起我,那我就过去走一趟。” “看病是假,其实我是想带你去尝尝雷家做的羊羔肉。雷家厨娘做羊肉的手艺绝对算得上是一绝,我又不能常去,只能找各种借口上门去敲一顿。”霍久岑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 这话当不得真,林家兄妹都明白,霍久岑是不愿他们心里想太多。 第80章 邀请 林家人都没有戳破他的好意,跟着一起笑起来。 “娘,娘,我今晚要住在这儿。”屋子大人之间说得热闹,外面孩子玩得更痛快,一会儿,安泽霖一头汗水冲进了屋子里。 “娘是怎么教导你的?”霍卿月摆出一副严母的架势训斥他。 “娘,我错了。”安泽霖挨训,立刻挺胸规规矩矩站好。 “夫人、九公子。”林思宗和林觉予后进门,兄弟二人进门后,规规矩矩给霍卿月和霍久岑行了礼。 林思宗年纪大些,安泽霖抢先进门,他和林觉予高兴得发疯,从而忘记了要过去给霍卿月和霍久岑行礼。这会儿安静下来,他想到了自己的失礼,心中十分不安。 林家虽然落魄,但林渊和余归晚对他们兄弟二人在规矩上教导极其严格。林宗思行礼过后,就忍不住偷偷用眼睛的余光看林渊。 林渊眼中果然有些微怒,林思宗吓得更不敢抬头了。 “娘,我想留住这儿几日,过几日再回外祖家。”安泽霖因为兴奋,一双好看的眼睛熠熠生辉。 “玩了什么?”霍久岑笑呵呵地问。 “去打了鸟雀,用弹弓打的。我一出手,就打了两只,宗思哥也不错,他也打了两只。觉予年纪小,我们都分了一只给他。”安泽霖越说越激动。 原来去打鸟了!霍卿月和霍久岑不明白,自家傻孩子为什么如此高兴。这孩子,别说是打鸟雀,就是狩猎,也跟着去过,怎么没见过他这么兴奋? 其实他们不懂孩子的心思。 安泽霖和林宗思、觉予出去走一圈,就有很多村里孩子远远跟着。他一出手就打到了两只小鸟,一,是因为他学武,的确有功底。二,是因为林家住的小院靠近山脚,鸟雀本来就多。 乡下孩子野,喜欢打鸟雀的孩子不少。可惜大家都穷,谁也没有安泽霖、林宗思和林觉予手中的装备齐全。 哪怕这三个小小的公子哥手中只有三只弹弓,在乡下孩子的眼中,也算是奢侈装备了。更让他们羡慕的是,三个孩子一出手,还真的打到了鸟雀。 同龄人的羡慕,最容易让孩子产生优越感。安泽霖曾经跟随长辈们狩猎过,但狩猎的感觉根本无法与这一次简单的打鸟雀相比。 “留下来可不成。”霍卿月没有答应儿子的要求。 安泽霖顿时耷拉了小脑袋,他有心撒娇耍赖,但又怕一旁舅舅发怒,心里委屈死了。 他好不容易才交到两个好朋友,怎么就不能留下? “你不用心急,过几日林夫人会带着他们二人去府里作客。到时候,你要好好招待小客人才行。”霍久岑慢悠悠地说。 “真的,舅舅?”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安泽霖高兴得直接蹦了起来。 “娘,我出去玩了。”他拉着两个小伙伴的手往外走。 林思宗担心地看着林渊,生怕父亲嫌弃他不够稳重。 “好好招待你的朋友。别去后山。”林渊眉眼已经放松地,不放心地吩咐他。 林思宗终于笑了起来。 孩子的友谊简单而真诚,成人的世界却要复杂得多。 林渊和余归晚脸上都笑得得体,心里却都有些忐忑不安,担心背后的隐患,到底谁会针对林家。 霍久岑很会调节气氛,他感受到林渊的纠结,笑着又岔开话题,说起了调料生意。 调料生意经营得很好,可以说,调料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许多人的饮食习惯。特别是喜欢重口味的食客,调料成为了他们的福音。 “能不能再调配处其他的调料?”霍久岑饶有兴趣地问。 “如果九公子能找到一种植物,调料的种类可以丰富许多,而且口味上会更好。”林清浅说完。 霍久岑就忍不住身体往她这边凑,“什么植物?” 林景行见状,眉头轻轻地皱起。 好在霍久岑坐在对面,他就是身体往前凑,也离林清浅远得很,林景行看了一眼后,耐住性子,终于没有呵斥霍久岑。 不过,他心里打定主意,等霍久岑离开林家,他一定得提醒林清浅,让林清浅以后见到霍久岑,离霍久岑远些。 在他看来,霍久岑为人固然仗义,但太孟浪,不拘小节。 林清浅是大姑娘了,以后要找郎君,绝不能受霍久岑影响,坏了名声。 霍卿月和霍久岑挑的是下午来做客,冬季白天很短,几个人坐在屋子里说话,不知不觉中,太阳就西斜了。 霍卿月和霍久岑就急着回平阳城去。 “后天早上,我派人来接你们可行?”临走的时候,霍卿月笑着询问。 后天的话,倒是可以。林清浅点头答应。 霍家兄妹得到答复后,满意而归。 “后天你们早点去平阳城,我在府里等你们。”安泽霖坐在马车上,掀起帘子依依不舍地看着林觉予兄弟。 “嗯。”林宗思用力点头保证。 马车终于在林家人送别的目光中,缓缓离去。 霍家来的马车很多,丫头、婆子、小厮一大堆,过来求医的人将所见到处传播,杨家村的村民们也在背后议论。 如此一来,林家在众人心中更加强大,黄家村的里听到传言暗暗后悔当初怎么就让人去林家敲诈了。 他打听过了,霍家的确就是他想到的那个平阳霍家。 “将村子里的枇杷树叶子,全都给老子撸下。”为了挽回双方的关系,黄里正决定第二日还得亲自去林家走一趟。 黄家村整个村子只有三棵枇杷树,三棵树的树叶并没有多少。 黄里正用篮子装好,挑了两个利索的人,就往杨家村走去。 他想得很好,可打脸却来得那么快。 他只是想单方面想和林家交好,却忘记了林家是否愿意和他们接触。 “这是?”没等黄里正走近林家小院,远远就看到林家小院门前停着一辆马车,一群人威严整齐地站在外面,杨家村不好村民正对着林家小院指指点点。 黄里正莫名其妙,立刻拉住一个村民打听消息。 杨家村和黄家村是邻村,杨家村村民认识黄里正。杨家村的人最讨厌黄家村的让人了,平时都不爱和他们打交道。 村民本不想搭理黄里正,不过他想到什么,马上换了笑脸,热情为黄里正解释,“哟,这不是黄里正吗?你不会也是得了林家邀请,来作陪的吧?” “作陪?”黄里正眼睛一亮,“林家的客人不会是霍公子吧?” “不是霍公子。”村民笑嘻嘻地回答。 一听不是霍久岑,黄里正心里不禁有些遗憾,唉,要是昨日下午来林家就好了,说不定因此通过林家而搭上霍家的关系。 不过,看情形,这一次来林家的人也不差,定然是那种非富即贵的人家,要是....... “这一次来的是王爷。”村民讥讽地看着他,呵呵,眼中那么浓的贪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似的,什么人呀。 王爷?黄里正傻眼了。 他低头看看手中的篮子,猛得拍了一下大腿,完了,黄家村这一次是真的惹上贵人了。 小院屋内,林清浅第二次给靖越王施针。 她似乎不爱说话,给靖越王施针,除非是询问病情,其他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靖越王倒是显得平易近人,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他好像也不是多言的人。 林清浅不说话倒也罢了,可是靖越王不说话,受折磨的就是作为陪客的两个里正。 是的,今日林家不但请了杨家村里正过来作陪,而且还请了老鹰嘴村的里正过来。 老鹰嘴村的里正没什么本事,整个人显得唯唯诺诺,坐在一旁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不算,浑身还直冒冷汗,腰杆也不敢挺直。 杨里正心里也暗暗叫苦,虽然说在王爷满前露脸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显然这份差事不好干。 他一个小小的里正,在王爷面前哪敢放肆,能说啥? 倒是林渊不卑不亢,低声向靖越王说了艾绒的事。 一个愿意听,一个愿意讲,还好没有冷了场子。 “三天后,再来针灸。艾柱放进盒子里,自己就可以找穴位艾灸。”林清浅麻利地收起银针,然后医嘱,她告诉靖越王几个穴位后,屈膝行礼后直接退下。 “林姑娘。”靖越王忽然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十分好听。 “王爷。”林清浅收住脚,低垂眼帘,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姑娘针灸很管用,只一次,本王的膝盖痛疼就变轻了许多。”靖越王笑容十分温和,“艾灸要多久?” “王爷身边有人,坚持每日用雷公灸,半个月后,痛疼必然消失。不过遇上寒冷,还是容易复发,所以,即使疼痛消失后,王爷最好还是注意保养,如果条件允许,能继续用艾柱灸比较好。”林清浅毕恭毕敬回答。 杨里正心里暗笑:瞧林姑娘糊涂了不是,如果有条件?一个王爷没有条件做到,平阳城还有谁能做到? “水白,记下呢?”靖越王将她的话当真。 “王爷,属下都记着了。”水白笑眯眯回答。 林清浅再行礼,然后告退。 靖越王诧异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好在并没有说什么。 林渊见状,终于再松一口气。 第81章 去雷家 靖越王看到大小不一的艾柱,显得十分有兴趣。 林渊和林景行亲眼见过做艾柱的工序,林清浅也教过他们如何使用艾灸木盒。 林清浅退下,兄弟二人就主动向靖越王介绍如何使用艾柱。 水白等人听得十分认真,将他们交代的全都记住了。 靖越王似乎来去匆匆,这一次,他照样没有在林家吃中午饭。 “还好,再来一次就结束了。”林景行看着空了的院子,叹口气嘀咕。 “明日你随清浅一起去霍家。”林渊忽然说。 林景行摇头,“我留在家中,大哥和嫂子一起陪妹妹过去。” 林渊严肃地看着他,“二弟,我向来视你和清浅一样。只是清浅是女孩子,我对她更关注些。” 林景行是庶出,在林家更不得宠。他的生母魏姨娘当年是林渊母亲贴身丫头,主母去世后,魏姨娘没少叮嘱他,要照顾好林渊和林清浅,叮嘱他事事要以林渊和林清浅为先。如果林渊和林清浅遇上危险,要他以命相护。 从某一个方面,魏姨娘将自己的身份放得很低,同样,她也将自己儿子的身份放在低于林清浅和林渊的层面上。 林景行一直牢记母亲的教导。林渊卧床不起,他愿意以自己单薄的身体承担起养家的重任。 林渊不能外出,他作为三房的男丁,凡是需要外出打点的事,一向都是他出面处理。 而他无论是在府里受了委屈,还是在外面被人侮辱,他从没有在林渊面前露出半分。 他一直觉得他和林渊、林清浅是不同的,因为他是庶出的身份。 林渊的话,忽然打开了他多年的心结,他差点儿没有忍住掉下眼泪。他红着眼睛哽咽地回答,“大哥,我知道你一向疼我和妹妹。霍家在平阳城地位颇高,如果我跟随过去,即便是霍九公子不会在意,难保霍家其他人说三道四。而且,嫂子也跟着过去,你伴随在身边更方便些。” 林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不要在意别人,姨娘是以平妻的身份和父亲、母亲合葬,你和我、清浅并无不同。” 林景行用力地点点头,此刻,他真想找个地方痛快哭一场。 这些年,并不是他一个人单方面付出,不是? 中午吃饭时分,兰姨、余归晚看到林景行红了眼睛,都觉得诧异。但林渊和林景行都没有解释,母女二人也就忍着没有追问。 林清浅似乎猜到隐情,她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给林景行夹了一块肉。 林景行感激地看了她一眼,默默地将肉吃掉了。 当天晚上,林景行睡得十分沉,这是从魏姨娘走了以后,他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第二日清晨,天色还没有完全亮,醉风楼的马车就停在了林家小院外。 “霍掌柜,刚熬好的米粥,不嫌弃的话,进屋吃点。”常问热情招呼,他是林家的管家,由他出面招待霍掌柜,在身份上算是对等。 “那我就不客气了。”步入初冬,早上气温已经很冷了。霍掌柜和赶车的两个伙计,脸色都冻青了。 他们没有拒绝常问的邀请,笑着进了偏屋。 林家租两处小院,小院虽然偏房比较多,但地方实在不够大。下人吃饭的地方是在林渊院子中的一处偏房。霍掌柜不嫌弃,端起热气腾腾的米粥,一口气喝了下去。 暖暖的米粥下肚,霍掌柜和小伙计终于感觉到身上有点儿热气了。 “九爷让我们接林公子、夫人和姑娘早点儿进城。”霍掌柜顾不上客气,直接说明早来的目的。 “我这就去问主子。”常问不敢怠慢,连忙去了主屋找林渊去。 林家其实已经准备停当,林渊听了常问禀报,立刻让他去隔壁院子请林清浅过来。 林家进城带的人也不少。 林清浅带了文心,林渊夫妇则带了平妈妈、紫苏、常沐兄弟和安正,再加上两个孩子,家中两辆车全都用上了。 最近因为卖药,家里日子过得不错,加上霍卿月送来的布匹多,余归晚为了不丢面子,得了布匹后,让人又去镇上买了棉花和一些棉布,她和家中几个丫头连夜为所有出行的人,都做了一套新衣服、新鞋子,可谓是下了血本。 林家家底单薄,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作为礼物。 余归晚和林清浅商量一番后,林清浅决定亲手做了几样点心带上。 在林清浅看来,礼物只是份心意。家底不行,打肿脸充胖子完全没有必要。再说,霍家是平阳城四大家族之一,以林家现有的财力,就是把所有的家底拿出来,估计人家也未必看得上。 与其吃力不讨好,反倒不如顺其自然。 余归晚觉得光用点心作为礼物,其实有点儿寒酸,可她有心无力,家底就那么点,她又能怎么办? 最后,她还是按照林清浅和林渊的意思,带上点心上了车。 两辆车全按上了棚子,为了不让孩子受冻,林清浅让文心和初心抱了两床被子上车,又装了汤婆子塞在被褥之中。 一切准备妥当,辰时,几个人才坐上车进城。 从杨家村到平阳城需要半个多时辰,等他们进了城,在醉风楼下车时,几乎接近巳时。 霍久岑和霍卿月早就在醉风楼等着他们。 “来不及带你们去家中做客,你们先随我去表哥家。”霍久岑和他们客套几句后,就急着去雷家。 林渊一愣,怎么这么急? 林家进城,是应了霍久岑和霍卿月邀请,准备去霍家做客。 如果去雷家的话,林渊和两个孩子过去,肯定不合适。 “我和宗思、觉予在醉风楼等你们。”林渊客气地主动提出。 林清浅去雷府,给孩子看病,余归晚跟过去其实也不合适。可是林渊担心林清浅,如果有余归晚这个长嫂跟随在林清浅在身边,遇上什么事,姑嫂二人也可以商量。 霍卿月不拘小节,她见林渊态度诚恳,脸上并无不快之色,笑着解释:“我们去喝孩子满月酒,已经算是去晚了。今日去雷家的客人肯定不少,我们和雷家是近亲,去的晚会被人诟病。霍家的几位主子都去了雷家,所以委屈林公子了。” “觉予和宗思不去,我也不想去。”安泽霖不高兴。 “既然是近亲,你要是不去的话,会让安夫人丢脸,万一别人问起,你要安夫人如何为你圆场?”林宗思到底年长些,想得十分周到,他主动开解安泽霖。 “可是......”安泽霖顿时左右为难起来。 “你吃完酒席,早点儿过来找我们。”林觉予小大人似的安慰他。 “那好吧,你们千万别走开,一定要在醉风楼等我。”安泽霖勉强同意。 “好好招待林公子和两位小客人。”霍久岑严厉吩咐霍掌柜和两个伙计。 交待完自己人,他又笑着对林渊说,“难道到平阳城来,大公子可以带着两个孩子在城中逛逛,让孩子看看热闹。他们两个今日听你们吩咐,顺便给你们做向导。” 他指着两个小伙计。 两个伙计时常去林家拿货,和常沐几个早就熟悉了。他们满脸堆笑上前,“还望林公子多包涵。” “妹妹年纪小,到了雷府,望夫人多担待几分。”林渊不放心地看着林清浅。 霍卿月轻笑,“林公子放心,林姑娘是我请来的客人。就是给了豹子胆,别人也不敢怠慢她。” 霍久岑也跟着笑起来,“雷家和我们是表亲,今日雷家办的是喜事,没有人不长眼的东西,在雷家的地盘上找不痛快。” 林渊尴尬地笑着解释,“我是担心妹妹年纪小,待人处物有不周全之处。” “客人多不假,不多,我还不挑今天请林姑娘过来了。”霍卿月笑得张扬。回到平阳,她似乎又变成往昔那个无忧无虑,做事大刀阔斧的霍家小姐。 “林姑姑别怕,有我在,谁敢欺负你,我揍死她。”安泽霖也在一旁拍着小胸脯表态。“你身后不但站着霍家,还有我们安家给你撑腰了。要是遇上不顺眼的,你只管欺负,有什么事.....” “好小子,你又想惹事。”霍卿月被儿子给气乐了。 “你还想干什么?一起说来听听。”霍卿月语气阴森地盯着儿子。 “娘,我这是为咱们安家和霍家长脸。”安泽霖脸不红气不喘地抱怨。 “你这么能干,就该在江南祸害你爹去。”霍久岑伸出双手捏着他两腮拽。 “舅舅。”安泽霖气得一把打掉他的手,小跑着躲在林清浅身后,“林姑姑,你救救我。” 林清浅轻笑,拉住他的手。 有了安泽霖的打岔,林渊和余归晚的心情终于放松了许多。 余归晚和林清浅坐上霍家的车,穿过两条街,最后终于在一处大宅子门前停下来。 “小的给表公子、表小姐请安。”霍家的车刚停下,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就过来主动招呼。 “将贺礼呈上。”霍久岑吩咐身边的小厮,对来人并没有过多的热情。 “林夫人、林姑娘,你们随我进去。”霍卿月对林清浅却十分热情。 雷府管家抬头一看,并不认识霍卿月身边的两个人。他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着也上前给她们行了礼。 霍卿月似乎对他狗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脸上露出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 第82章 不好糊弄 雷家宾客众多,霍卿月和霍久岑显然对雷家十分熟悉。 他们兄妹二人领着林清浅和余归晚,在一群丫头婆子的簇拥下,七拐八拐,很快就来到了主屋。 “易沉见过九表叔、表姑。”一个年轻的男子原本被宾客围住,见到他们过去,连忙迎上前行礼。 “岁月不饶人呀,当年你才这么大,成天围着老九转,一转眼,却已经当爹了。”霍卿月看着年轻人感叹,然后又摇头看着霍久岑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你和易沉差不多大的年纪,表侄都有儿子了,你却连媳妇是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对得起爹娘吗?” “又来了。”霍久岑头疼,恨不得立刻逃走。“我长得玉树临风,又有钱,勉强算是才高八斗。你担心我找不到媳妇?省省吧。” “管你长得好不好,有没有才,有没有钱,我只知道别人有娃抱,一个姑娘也看不上你。” 气死!霍久岑觉得和她讲理根本讲不清,干脆使出老招数,那就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反正这个姐姐说累了,自动会歇着。 余归晚和林清浅在一旁见他脸上流露出生不如死的模样,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雷易沉早就看到霍家兄妹带来的两位女眷,不过他看了一眼,全都不认识,所以也不好打招呼。 “这两位客人是?”这会儿,他抓住机会问出了心中疑问。 “她们是我请来的客人,这位是林姑娘,另一位是林夫人。林姑娘是我好友,她医术高明。你家娃子夜啼,我听说出了。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她们请来,你小子可不能怠慢她们。”霍卿月笑眯眯地回答。 “对对,不能怠慢。老娘和舅舅好不容易才将林姑姑请来,你要是不好好招待,惹怒了林姑娘,我可不依。告诉你,我这条命是林姑姑救下的,她是我们安家的救命恩人。”安泽霖为了抬高林清浅的身价,更是不惜将往事拿出来讲。 林清浅其实并不想让人知道她和霍家认识的经过,好在安泽霖的声音不大,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霍久岑似乎也想到这点,他压低声音叮嘱雷易沉,“这事你别到处嚷嚷,让他人知道。还有林家和我是生意上的伙伴,以后林家遇上什么事,你得出手相助一二,别缩手缩脚。” 雷易沉心里一惊,他没想到眼前的小姑娘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他和霍久岑关系好,他对霍久岑的性子十分了解。 霍久岑眼界一向很高,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入他的眼。 霍久岑和霍卿月兄妹二人如此推崇林家,想必这位林姑娘必定有过人之处。至于另一位林夫人,八成是因为林姑娘才得到霍家兄妹的亲近。 “当然,你要是信不过林姑娘,也成。只当我是带了两位好友上门来讨杯喜酒喝。”霍卿月见雷易沉半天没动,立刻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哪能?表姑和表叔信得过的人,我哪敢怠慢。”雷易沉特清楚霍久岑不讲理有多难缠,他连忙表态。“来人,去内院禀报,告诉夫人,表小姐带人来看小少爷。” 一个婢女听了,连忙去了内院。 “请。”雷易沉以主人身份领着人也往内院慢慢走去。 雷家虽然不及四大家族,但也是大户。一路上,曲径通幽,亭台楼阁,十分别致。 林清浅和余归晚目不斜视,脸上并无任何惊讶和好奇之色。 雷易沉眼睛余光发现,就连她们身边的几个丫头婆子,脸上也无惊奇之色,不禁猜想起林清浅和与余归晚的身份。 当雷易沉领着他们进了一处院子内,人还没有进主屋,就听到里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中间夹杂孩子嘶哑的哭声。 那哭声有气无力,听起来十分可怜。 听到哭声,雷易沉脸上露出难过不忍的神色。 内宅,霍久岑作为外男,自然不好跟着霍卿月她们进去。 雷易沉就让一个丫头将他和安泽霖领到了一间偏房坐着。 霍卿月、林清浅和余归晚等人则随着霍易沉进了屋子里。 屋内,墙角处已经烧了火盆,林清浅一进屋就感到了热气。 “表嫂。”霍卿月先和一个端庄的贵妇人打了招呼,然后又看向一个垂泪的年轻美妇人,“琴娘,孩子睡得还不踏实吗?” “抱在怀中,尚可小睡片刻。只要放下,立刻就惊啼不已。听听,嗓子都哑了。表妹,这两位就是你带来的郎中吗?”雷夫人一边回答,一边眼神热切地打量起余归晚和林清浅。 霍卿月带来了两个人,年长些的这个,沉稳端庄。年轻那个,则让她微微吃了一惊。小姑娘长得极美,特别是那双水盈盈的眼睛好似会说话,浑身透着贵气。只怕这容貌就是被称为平阳城第一美人的薛想容也比不上。 “林姑娘,劳烦你了。”让雷夫人诧异的是,霍卿月招呼的就是这位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事关自家孙子,雷夫人不禁慎重起来。这位姑娘看起来还没有及笄,她能治病? 林清浅面带微笑,任由雷夫人打量。她微微点头,“我不敢托大,等看了孩子再说。” 古代和现代不同,在古代,得罪富贵人家,说不准能丢掉性命。林清浅背后有一大家人要养,所以她在别人面前说话,向来留三分余地。 “你多大?”雷夫人不好说出心中质疑,作为孩子母亲的印氏却忍不住开口,“以前治过夜啼吗?” “以前不曾治过。”林清浅淡笑回答,对于年纪,她并不愿意回答。 “清浅是我特意请来的,要是......”霍卿月果然护短,当即不客气地准备走人。 余归晚有些尴尬,不过她却没说什么。 “琴娘,你在一旁歇着。”雷易沉赶紧开口。霍卿月大小姐性子,很难惹。她主动带人上门来给孩子看病,如果他将人赶出去,就等于直接得罪了霍卿月。 即使他也不看好林清浅,不过他也知道,霍卿月不会害孩子。算了,成与不成,还是让小姑娘试试再说。 印氏一惊,忽然也意识到自己莽撞了。 她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搪塞,“表姑,我并无他意,实在是这位姑娘长得太美,我看呆了。” “你呀,性子还是这么急。”雷夫人也笑着拉了霍卿月的手。 霍卿月本就是假装发火,雷夫人和印氏递了台阶,她也就是顺着她们的意思接了。 “将小少爷抱来。”雷氏见状,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下去。 一会儿,奶娘抱着孩子过来,一群丫头簇拥着她,将孩子团团围住。 “劳烦姑娘了。”雷夫人客气地开口。 “我自当尽心。”她客气,林清浅也客气。 “将孩子放在床上。”林清浅神色自若地吩咐抱着孩子的奶娘。 “夫人、少夫人。”奶娘不愿意,她见林清浅年纪太轻,长得又是一副花容月貌,心中对林清浅十分排斥。“姑娘,小少爷不能放床上。” 林清浅站着没动,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奶娘不悦地白了她一眼,神情十分傲气。 “噗嗤。”霍卿月笑起来。 众人看过去,有些发愣。 霍卿月笑呵呵地扭头看着雷夫人,“表嫂,你家下人比主子端的架子还要大呀。瞧,连表侄子的话都不管用了。” 明目张胆挑拨,毫无顾忌。 霍易沉的脸顿时冷了下来,雷夫人和印氏看着奶娘的眼神也不悦。 大家族最忌讳仆大欺主,一个小小的奶娘竟然当着外人无视主子的吩咐,任谁都不会高兴。 天大的帽子压上头,奶娘再也顾不上矜持,她吓得噗通跪在了雷夫人和霍易沉面前,“夫人、公子,奴婢没有。奴婢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听公子的吩咐呀。奴婢只是担心小少爷......” “哎哟哟,表嫂,以后这满屋子的奴婢犯错,是不是都要拿娃娃说事?”霍卿月笑得一团和气。 奶娘却吓得一身冷汗,作为雷家家仆,她认识霍卿月,也知道霍家这位小姐不好惹。此时,她无比后悔,早知道,她就不该没有眼力拿乔。 “姑娘,奴婢被猪油蒙了心,还望姑娘别和奴婢计较。”她不敢向霍卿月求情,看到一旁的林清浅,立刻转移了方向。 她还不信了,一个小姑娘还能厉害到哪里去。 林清浅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眼神迷茫地看着霍卿月,“她哪里得罪我呢?” 奶娘....... 霍卿月暗暗点头,她果然没看错人。林清浅这一手玩得好。 余归晚冷眼相看,也没有说话。 她也觉得林清浅做得好,作为外人,林清浅无论是否为奶娘求情,最后都不落好。林清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其实等于将棘手的问题丢给了霍卿月和雷家。 果然,雷家几个主子脸上全都露出尴尬的神色,霍卿月神色却变得一本正经起来。 霍卿月站起来,语气相当客气,“今日孩子满月,是大喜事。表嫂就当我带了两位朋友来讨杯喜酒喝。” “表姑。”雷易沉了解她性子,霍卿月越是一本正经说话,他心里越害怕。 “我给娃娃带了点东西,蓝月,还不拿过来。”霍卿月冷笑。 她身后的丫头立刻脆生生答应一声,捧着一个锦盒递给了她。 第83章 小荷才露 霍卿月送孩子的礼物,是从江南带来的长命锁,用的纸足金,做工十分精致。 雷家三位主子谢了她,脸上全都堆满了笑容。 雷家是大家族,府中并不缺贵重物品,但礼物不在乎轻重,霍卿月能从江南给孩子带礼物,说明霍卿月心中有娃娃。他们在乎的是霍卿月这份心意。 霍卿月给了礼物之后,话锋一转,“清浅妹妹、林夫人,我们到外面喝酒吃席面去。” 听她的意思,居然是不打算让林清浅给孩子看诊了。 雷夫人和印氏大吃一惊。 霍易沉急得额头直冒汗,他知道,霍卿月带着人走出房门后,再想让小姑娘给儿子看诊,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霍卿月护短,他可没有忘记,偏房之中还坐着一个,比霍卿月更护短更难缠的霍久岑。 “表姑,是我们对下人教导不严,怠慢了姑娘。我们不对,你恼我们,该。不过,表姑可不能将林姑娘带走,你不给我们夫妻脸面,总不能看着你侄孙继续受苦吧。”霍易沉放低姿态,恨不得上前去抱大腿。 霍卿月要的就是他服软,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愿意就这样轻松放过他一马。 “你表侄说得对。你可以恼他们夫妻治家不严,但不能亏了娃。以后娃长大,还要和你这个表姑奶奶多多亲近了。”雷夫人跟着说情。 “哼,要不是看在咱侄孙面子上,我才不愿意理你这个榆木疙瘩。你在外面威风,倒是让房里的一个奶娘给拿住了,要是传出去,平白折了你们夫妻的名头。”霍卿月得了面子,总算收住脚。“清浅妹子,你别和他们计较,来,看看娃。” 印氏在一旁早就羞得满脸通红,她明白霍卿月和雷夫人是在敲打她。 她狠狠地瞪了抱着孩子的奶娘,气呼呼地呵斥,“还杵在那儿干什么?赶紧将小少爷放在床上。” 奶娘捅了娄子,早就吓得不知所措。 她早就没有一开始时威风,听到印氏吩咐,立刻战战兢兢地将孩子平放在床上。 本来小声哼哼的孩子,刚被放下,立刻放声大哭起来。 印氏和雷夫人心疼得心肝都揪成一团。 林清浅上前,先搓了搓手,屋子里虽然暖和,但孩子娇嫩柔弱,她担心自己手凉,冰到孩子。 等手搓得暖和起来,她才解开孩子捆绑的小褥子。 她先检查了孩子身下的尿垫是否湿了。 “奴婢刚给小少爷换了尿垫。”一旁一个婆子老实上前禀报。 林清浅没说话,因为有奶娘的事在前,印氏生怕林清浅生气,她气得瞪了婆子一眼,厉声呵斥,“姑娘已经查看,要你多嘴。” 婆子本想在主子面前表现一番,没想到却被她呵斥了一顿,立刻退后,低着头再也不敢说话。 雷易沉脸上一片冷色,房中人不着调,让他下定决心要整治一番。 孩子越发哭得厉害,雷夫人不敢质疑林清浅的医术,又不敢问霍卿月,急得在一旁差点儿坐不住。印氏更是哭丧着脸站在一旁盯着,眼泪直往下掉。 林清浅检查孩子的后背和腿内侧,发现几处果然有许多黑刺一样的东西,用手轻轻摸一下,微微发硬刺手,而孩子此时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奶娘见状,立刻来了精神。她觉得小姑娘完全是不懂装懂,而夫人碍于霍家小姐的面子,不能多说什么。她要是此时表现出忠心为主的话,以后少夫人、夫人肯定会高看她一眼。 想到这儿,她噗通又跪下,嘴里一个劲嚷嚷,“夫人、姑奶奶、少夫人,就是你们要打死奴婢,奴婢还得要说。小少爷身体娇嫩,可禁不住这样折腾呀。还望这位姑娘高抬贵手,放过小少爷吧。” 那架势,好像林清浅不是在看诊,而是在谋财害命一般。 霍卿月顿时气得脸色铁青。 印氏则慌神无助,不知所措。 余归晚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有说话。 霍七七没有受奶娘的影响,她将孩子抱在怀中,吩咐文心将带来的小瓶子和棉签拿过去。 文心板着脸将东西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让印氏按照她的要求的姿势抱着孩子,然后打开瓶子,用棉签蘸了药膏,沿着黑头的地方慢慢擦拭。 药膏的味道极淡,几乎没有任何味道。林清浅的动作十分轻柔,同一处她绝不擦第二遍,一会儿,雪白的棉签就变成了淡黄色。 随着她的动作,孩子的哭声竟然逐渐变小了。 等所有黑刺部分全都擦拭一遍,林清浅又将手在自己身上捂暖后,然后沿着孩子的小肚子轻轻顺着推揉,片刻之后,孩子彻底安静下来,印氏低头一看,孩子竟然睡熟了。 “将他放床上睡。”林清浅终于开口说话。 印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后,然后将孩子轻轻放进了被窝里。 奶娘瞪大了眼睛,等着孩子再闹哭。 但这一次,她注定要失望,孩子躺在床上,依旧睡得很熟。 “姑娘,谢谢你。”雷夫人感激地看着林清浅,不知道该如何道谢才好。 “只是缓解,晚上可能还会有哭闹的现象。”林清浅压低声音说。“我们到外间说话。” 对于雷家来说,哪怕是让孩子安静一小会儿也是好的。 一行人到了外间,只留下几个丫头守在里面。 “姑娘,多谢。”印氏出来,眼泪又落下来。 “夫人,冒昧的问一声,孩子除去吃奶娘的奶以外,你是否也喂奶?”林清浅问。 雷夫人等人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霍卿月暗暗叹气,林姑娘医术高明不假,不过到底年纪小了些。大户人家的主母,怎么会给孩子喂奶呢? 余归晚想提醒林清浅一两句,无奈屋子里坐满了人,她根本没有机会说。 “喂奶都是交给奶娘,家里总共请了两个奶娘。”印氏红着眼睛回答,再不敢轻视她。 “我想给两位奶娘试脉。”林清浅提出要求。 怎么还要给奶娘试脉?难道奶娘的奶有问题? 雷夫人和印氏的表情全都变得慎重起来。 大户人家请奶娘,事先都是经过反复考察过的,要是奶娘出了什么问题,孩子也容易出问题。 两个奶娘很快被叫过来,除去刚刚找茬的那位,还有一位在房间里补眠。这些天孩子哭闹,两个奶娘都是交替照顾孩子。 两个奶娘在林清浅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特别是先前找茬的那位,更是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她生怕林清浅趁机打击报复她。林清浅给她试脉的时候,她一双眼睛中带着哀求的神色,一直可怜兮兮盯着林清浅看。 好在林清浅并没有为难她们。 林清浅开了几份食疗的单子,并且轻声慢语解释一番:“孩子脚心、手心温热,对于孩子来说,心火过于旺盛。两位奶娘的饮食最好清淡些。” 原来只是在吃食上要注意,两个奶娘一起偷偷地松了口气。 “娃身上的刺,要多久才能退掉?”霍易沉顾不上避嫌,着急地问。 “黑刺只能软化,并不会退掉。每日用药膏擦拭,三日之后,孩子的哭闹必然会减少,要想彻底好转,大约得十几日之后。”林清浅声音不急不躁,“你们方才也看到我如何给孩子擦拭。照着我的动作去做就成,孩子肌肤娇嫩,一次不能擦拭同一处两遍,动作要轻柔。” “姑娘能不能暂时留在府中几日?”雷夫人快言快语,“姑娘放心,决不会有人怠慢姑娘。” “今晚我可以留在平阳城一晚。就住在醉风楼的客栈中。明日上午,我再一次复诊。”林清浅没有答应她的要求,不过话说得十分婉转。 雷夫人目光投向霍卿月,希望霍卿月帮雷家说几句好话。 霍卿月摇头。 雷夫人立刻明白,人,雷府是真的留不住了。 林清浅留下单子和药膏、棉签后,又交待一些该注意的事项后,就不再开口。 “前面估计要开席了。走走,别去的迟了。林夫人,清浅妹妹,等会儿我带你们和老太君挤在一处。”霍卿月见事成,立刻心领神会地拉着余归晚和林清浅往外走。 “你这性急的毛病,怕是改不了了。”雷夫人打趣她。 “表嫂,马儿跑,还得喂它吃草了。你可不能光让我们出力,不让我们填饱肚子。”霍卿月笑着和她开玩笑。 “成成,真是怕了你。”雷夫人笑着跟着站起来。“林夫人、林姑娘,一起走,我们不等她,让她一个人先跑去。” 因为林清浅的本领,雷夫人对余归晚和林清浅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子重视客人,婢女和婆子哪敢怠慢林家姑嫂。 一群人几乎是将余归晚和林清浅簇拥在了中间。 霍卿月目的达到,脸上更是笑得灿烂。 从偏房出来的霍久岑看到她们时,立刻猜到林清浅应该是治好了孩子夜啼的毛病。 大家边走边说,很快来到前厅处。 雷家今日宾客众多,前院几间房子里全都摆上了桌子。 霍卿月丢下雷夫人,左手拉着余归晚,右手拽着林清浅去了一桌。 这一桌年纪大些的贵妇比较多。 “来来,丫头。”一个穿着锦衣绸缎的老夫人见到霍卿月,张口让她过去。 霍卿月也不推辞,拉着林清浅和余归晚就过去了。 第84章 攀亲 老夫人这一桌,坐的大多数是和她年纪一般大的贵妇。 霍卿月过去,却没有真的落座,而是和这一桌旁已经落座的贵妇们行了礼,打了招呼。 “好孩子,想当初,你们林家老辈和我十分亲,没想到这些年失去联系,再知道,已经是物是人非了。”老夫人慈眉善目,她怜惜地打量着林清浅和余归晚。 不,准确地说,她的目光更多的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余归晚和林清浅给她行了礼,二人心里都有些发懵。老夫人认识林家人,还和林家有渊源? “国色天香一般的闺女,看着就让人喜欢。”老夫人拉着林清浅的手说。 其他人见状,全都惊呆了。有人暗暗猜测林清浅到底是哪家的小姐,为什么老夫人会如此看中她? 霍家是平阳城的四大家族之一,霍家在朝为官者众多,文武全才的小辈也多。平阳城内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希望能得到霍家的赏识。 霍家小姐和霍久岑忽然和一个姑娘走得近,让一干贵女们心里发酸起来。更让她们心生不甘的是,老夫人拉着的小姑娘容貌还是十分出色。 老夫人那句国色天香的评价,用在小丫头身上,简直是恰如其分。 “老夫人谬赞,清浅愧不敢当。”林清浅给她行了礼。 老夫人连声说好,松开她的手,顺手从手腕上取下一只绿色通透的玉镯套在她的手腕上。“出门在外,我也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这只玉镯随我多年。如今年纪大了,戴着它也不合适。美人如玉,你肌肤似雪,戴着它正合适。” 林清浅在现代对古董、玉器颇有研究,老夫人给她的这一只玉镯成色通透,中间毫无杂质,价格绝对不匪。 她连忙推辞,“老夫人,使不得。君子不夺人所好,玉镯随你多年,我不能收。” “赶紧收下吧。”霍卿月笑嘻嘻地在一旁说,“清浅,你不知。祖母这一个玉镯,我们小辈全都眼馋过。不但我们姐妹几个喜欢,就是那些混小子都成天琢磨要将玉镯骗到手,以后拿去哄媳妇。可惜,祖母长了一双慧眼,我们骗了多次,她谁也没有偏向。你要是不收,还不知便宜谁了。” “我就说祖母最喜欢美人吧。瞧,长得漂亮就是占便宜。祖母,你这样偏心,会伤我们的心。”一个和霍卿月差不多年纪的美人走过来。 她嘴里抱怨,但神色和语气却是在撒娇。 “去去,你从祖母这儿骗的东西还少吗?”霍卿月笑着拍了一下她。 “妹妹,你还是这般直爽,得理不饶人。”嘴里说着讨厌,一只手却亲昵地拦着霍卿月的手。 看样子姐妹关系很好,林清浅观察到美人的眼神清澈,没有半点儿厌烦的意思。 霍卿月直接送了一对白眼给美人。 美人毫不在意,她目光落在林清浅身上,嘴里直嚷嚷,“妹妹,我瞧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领着一个美人回来压我们一头。” “就算压一头,看着美人也很养眼呀。你不喜欢,我却是喜欢的。”又一个美妇人走过来加入调侃的队伍。 林清浅不知两个美妇人的身份,不好开口说话,只能尴尬地笑着。 “你呀,早就要将人带到府里玩,怎么到今日才带来。害得我连份礼物都没有准备。”隔壁桌上一位夫人站起来。 林清浅看她眉眼间和霍卿月十分相像,猜测她或许是霍卿月的亲娘。 果然霍卿月为她介绍了几个开口的人。 果真如此,两位美妇人都是霍卿月的嫂子,一个是二嫂,另一个则是四嫂。而夫人的确是她的母亲。 林清浅连忙上前行礼打招呼。 “妹妹一直念叨,你是个美人。我们早就心痒痒,想看看你。”胡氏笑得真诚,她是霍卿月的四嫂。 “我是说因为清浅美才和她成为知己吗?明明我说的是,因为清浅有缘成为闺蜜。”霍卿月笑着反驳,“四嫂分明就是在嫉妒我。” “是是,我是在嫉妒你。”胡氏笑着应答。 “老夫人,这镯子......”林清浅有些无奈,她没忘记手上的镯子。 “长者赐不可辞。”霍夫人开口,“我那份见面礼,得等回去再给你。” “你们几个年纪相仿,坐那边去吧。别怠慢了霍家的贵客。”霍老夫人笑眯眯地吩咐。 胡氏和秦氏对视一眼,笑着答应了。 老夫人没有厚此薄彼,又将另一只手腕上手镯退下给了余归晚。两只手镯,霍老夫人常年佩戴,众人都认识,谁也没想到她今日会直接将两只手镯送给外人。 四周的人一惊,心里对林清浅和余归晚又重新有了评价。 余归晚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显得十分为难。 霍卿月一把抢过玉镯套在余归晚手腕上,故意压低声音说,“祖母那儿好东西多的去,咱们白要白不要。” 霍夫人见她还像个孩子似的,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霍卿月赶紧拽着林清浅和余归晚去了胡氏那一桌坐下了。 等林清浅和余归晚离开后,立刻有人打听起她们的身份。 “清浅是我们霍家一个远房亲戚,以前因为住得远,断了音信。两家来往的就少了些。好在缘分还在。前些日子,老九无意中遇上他们,才重新续上了。”霍夫人笑着开口. 众位夫人心里有些不满,霍夫人说的消息太少,压根等于没说。 霍夫人看了老夫人一桌,只好压低声音说,“是老夫人娘家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 众人也不好继续打听,笑着顺便夸赞了林清浅的容貌。 霍夫人听了似乎很高兴,脸上笑容更灿烂了。 霍卿月将林清浅和余归晚领到一桌坐下,不少小姑娘看到林清浅,似乎都有些敌意。 不过,因为有霍家姑嫂在,谁也不敢找林清浅的不痛快。 林清浅平日里虽然不是太爱说话,但人情世故方面,她也能游刃有余。 说笑之间,她的谈吐和见识,就拉近了一桌人的关系。 余归晚见她十分轻松,也就放松了自己。 不大一会儿,宴席开始。 雷家几位主子站在上首,雷守备拱手对众人开言:“雷家今有添丁之喜,诸位能来,雷家甚喜......” “这位是雷家家主,也是平阳城的守备大人。”霍卿月压低了声音告诉余归晚和林清浅。接着,她又将不远处听雷守备讲话的众人又一一指点说了一番。 余归晚和林清浅虽然没打算今后和这些权势自家有过深接触,但能认识这些人,也是好事。最起码,以后遇上这些,万一发生冲突,也能避开。 霍卿月见她们姑嫂没有任何不耐烦,听得十分认真,就知道林清浅和余归晚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她说得越发认真,对于一些能结交的人,或者不易相处的人,她也压低声音介绍起来。 她们这一桌坐下的人,全都是和霍家关系最近的亲朋友好。 她们见霍七七提携林家姑嫂,也笑着在中间插话,胡氏和秦氏更是说得妙趣横生。 “雷家请了好厨娘,这几道菜全都出自她的手。来来,你们多吃些。”秦氏笑着对余归晚说。 厨娘的厨的确不错,余归晚和林清浅也不客气,笑盈盈吃饭。 大户人家讲究的是食不言,真正吃起来,霍卿月也不再说话。 “好一个俊俏的姑娘。”一桌人正吃得欢,雷老夫人在儿媳妇的陪伴下来到了这一桌。 长辈过来,霍卿月一桌人可不能托大,笑着都站起来。 雷老夫人看到却是林清浅,“听说婶子和娘家侄孙一家久别重逢,想必这位冰雪聪明的姑娘就是。” 她的语气十分肯定。 “表姑,你一猜就中。”胡氏的性子十分活泼,笑着应答下来,“要不是在吃喜宴,祖母高兴得现在就想带着清浅妹妹回府。” 霍卿月对于雷家的反应十分高兴,不管怎么说,今天她要的目的达到了。 “老夫人。”林清浅和余归晚给她行礼。 雷老夫人已经从儿媳妇和孙子那儿知道,林清浅治好了一直闹夜啼的重孙。 雷家得了第一个重孙,一家人肯定十分重视,孩子的夜啼,让雷家人上上下下揪心不已,印氏更是差点儿彻底崩溃。雷家请了那么多郎中,都没有解决的问题,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给解决了。 听说,这个小姑娘是霍卿月带过来的,还是霍老夫人娘家亲戚。雷家人一琢磨,就回过味来了。 八成,霍家是想借机让林家姑嫂二人多认识一些人。 毕竟,以霍家的门庭,要是为了一个远亲请这么多贵妇上门,会被人诟病。 雷老夫人本来就是霍家旁支姑娘,在明白霍家老夫人的意思,立刻知道如何去做。 而且,林清浅治好了孩子夜啼,对于雷家本身来说,这个小姑娘就该得到相应的回报。 “好好,果然是如花似玉,你叫林清浅?”雷老夫人和霍卿月父母一个辈分,她一脸和气地看着林清浅,“仔细一瞧,你的眉眼之间和霍老夫人还真像。” “噗嗤。”胡氏和秦氏忍不住笑出声。 林清浅是瓜子脸,丹凤眼,霍家老夫人无论是脸型和眼睛和林清浅半点儿也没有相似之处,雷老夫人还真能睁眼说瞎话呀。 “像,果然是像。”雷老夫人一开口,立刻就有人跟着附和。 “月河、月湖,将盒子拿过来。”雷老夫人似乎早有准备。 两个丫头应声而出,她们手里都抱着一个盒子。 “见面礼,收下。”雷老夫人笑着说。 “这?”余归晚有些慌。 “都是长者,她愿意给,咱们就乐意拿。表姑,有没有我的?”霍卿月撒娇。 “没有你的,不过准备了泽霖的。”雷老夫人笑着回答。 第85章 发懵 “表姑,以前你最疼我的。”霍卿月耍宝。 “怎么越活越小,竟然还和孩子抢上呢?”雷老夫人嗔怪地看着她。 一众女眷顿时又笑了起来。 “王爷到。”忽然,外面传来唱和声,接着,众人就看到靖越王领着人走进了院子里。 靖越王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长袍,金色腰带束腰,腰间系着一块墨绿色的翠玉,头上用白玉束发,外面罩着一件白色的大氅。他长相本就俊美,甚至比许多姑娘长得还要美。但偏偏,在他身上半点儿也感觉不到“娘气”。 他的身影一出现,蜂拥而出,站在院子里的不少姑娘顿时羞红了脸。 靖越王的眼神在林清浅身上扫过,略做停顿,他冲着林清浅微微点头,“你也在。” 经过林清浅治疗后,他嗓子彻底好起来。声音清朗温和,带着一丝磁性,让人听了觉得十分舒服。 靖越王竟然认识霍卿月带来的小姑娘,众人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成为万人瞩目的对象,林清浅并不觉得有多高兴,她微微屈膝给靖越王行了礼后,淡然回答,“本是进城来见霍小姐。” “原来如此。”靖越王和她说话很随意,“你开的药极好,本王用了后,腿痛比上一次要减轻许多。” “再扎一次针后,王爷腿上的疼痛应该能完全消散。不过该做的艾灸却不能少。”林清浅的语气客气而疏离,不过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嗯。” 靖越王似乎只是因为遇上,而两个人认识,只是随意说了几句话后,他的关注点就不在林清浅身上。 “下官见过王爷。”雷守备闻讯从隔壁出来。 接着,一群官员和年轻男子也从隔壁院子过来。 霍久岑混在人群中,他没有挤上前,而是选择尾随在众人之后。 当然,偏房之中女眷也全都出来了,其中,就有去过林家的傅念真。 “将本王的贺礼呈上。雷大人,恭喜家中添丁进口。”随着靖越王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侍卫立刻递了一只锦盒给雷守备。 王爷送礼,雷家自然不敢怠慢。 雷大人谢恩过后,亲手接了锦盒,然后才递给身后的雷易沉。 “王爷,请。”雷守备小心翼翼招呼靖越王。 靖越王笑着和他进了隔壁院子里。 女眷们全都松口气,不少小姑娘脸上的红晕还没有散去,甚至有些胆大的姑娘,眼睛还在盯着通往隔壁院子的拱门上。 “林夫人、林姑娘,你们也在?”正当林清浅要随着霍卿月回去重新坐下的时候,傅念真居然过去了。 大家虽然在一个院子里,但是因为天气寒冷,所有的酒席是分别安排在各处屋子里。 霍家和傅家都没有坐在一起,而开始时,林清浅随霍卿月去了后院给孩子看诊,所以没有和傅念真遇上。 余归晚见她过去,心里紧张得要命。 林清浅的态度却很平和,她笃定傅念真不会为难自己。 这儿是雷家的地盘,而她和余归晚是跟随着霍卿月进来。霍家已经对外宣称她是霍家老夫人娘家远房亲戚,傅念真要是真的在这儿闹腾起来,只会让霍家和雷家难看,从而让三家关系产生裂缝。 “王爷又去了你们林家?”傅念真果然笑得客气,她像拉家常一般像林清浅询问。 因为靖越王几句话,众人对林清浅本就好奇。 傅念真一个“又”字,顿时又让林清浅成为众人瞩目对象。 “傅小姐知道我略通歧黄之术。王爷去我家扎过两次针。”林清浅不愿意多说。对于天生对自己有敌意的人,她说得越多错得也会越多。 “你是郎中?”有人惊呼。 “不是。”林清浅淡笑摇头,“只是略懂一点儿歧黄之术罢了,我可不敢和郎中相比。” “林姑娘太谦虚了。如果你这样的医术只能算是略懂的话,那平阳城的郎中只怕都是睁眼瞎。”傅念真笑眯眯地说。 一言既出,满场皆惊。 谁都没有想到,小姑娘年纪不大,竟然还是位杏林高手。 人漂亮,还懂医术,更难得是小丫头不骄不躁,能稳得住。 眼光毒辣一些的老辈,在心中已经重新估量起林清浅的价值。 能让靖越王求上门去看诊,这姑娘的医术可不仅仅是略懂而已吧?加上了解傅念真的人都知道,傅念真喜欢靖越王,一向厌恶出现在靖越王身边的女子,特别是漂亮的女子。 傅念真能客客气气和林清浅说话,说明林清浅真的有过人之处。 有的人就像和林清浅熟悉的霍家、雷家人偷偷打听。 霍家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让众人认识林清浅。 既然靖越王和傅念真几句话达到了推波助澜的效果,霍家人和雷家人也就没有隐瞒。 霍家人不能将林清浅为安泽霖治好烫伤的事说出去,雷家却可以。 雷夫人小声简略地将林清浅为自家乖孙子治病的经过说了一遍。 她周围的人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林清浅会出现在贵客的席面上,原来林清浅不但是霍家的亲戚,而且还救了雷家第四代婴儿。 平阳城贵族的圈子不算大,谁家里发生的大事都瞒不过众人的眼睛。雷家新出生孩子得了夜啼,身上长刺的事,来的宾客大多数都知道。 她们还听说,平阳城许多名医对孩夜啼毫无办法,因为孩子年纪太小,娇嫩的肠胃根本不能喝药。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的孩子病,谁都没想到,被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姑娘给解决了。 加上靖越王也说过,他正在林清浅手里看诊....... 众人再看林清浅和余归晚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敬重,少了一开始的轻视。 “还算聪明。”回到座位落座的霍卿月轻轻嘀咕一声。 她没有指名道姓,但霍家人和林清浅,甚至是余归晚都能猜到她到底说聪明人是谁。 不错,傅念真的反应有些超出了林清浅预设之外。 傅念真不会在雷家地盘上和她翻脸,她猜得很正确。但林清浅没有想到,傅念真居然还在众人夸赞她,以至于隐隐还有迁就她的意思,这就让林清浅觉得奇怪了。 “我日间常会感到头昏脑胀,吃了不少药也不管。不知姑娘能不能为我开个方子?”席上,一个圆脸的贵妇忽然开口。 林清浅淡淡一下,没有答应,而是看了一眼霍卿月。 霍卿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她吃吃地笑着抢先开口,“罗夫人,你可千万别为难我妹子了。” 圆脸夫人脸上顿时布满红云,当众请求被拒,哪怕并不是林清浅亲自拒绝她,她也算是丢了面子。任谁在众人面前失态,心里也不好受,她眼中的笑意顿时沉了下来。 圆脸妇人是平阳城主薄夫人,雷家守备。主薄和守备,算是一派的,而雷家和霍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否则的话,圆脸夫人也不会和霍家人坐在一起。 主薄府的地位虽然不及雷家和霍家,但霍卿月当众打脸,云氏脸色能好看才怪了。 “慧琴,你可别恼。”胡氏噗嗤笑出声,她压低声音,却又保证在座的人全都能听清楚。“妹子拒绝你,可不是在下你的脸面。林表妹不是郎中,平日里绝不会给人上门看诊。今日她坐在这儿,还是被妹子找了借口拽来的了。你忘了,王爷看诊,也得亲自上门去。要是她改了主意,不是故意让王爷难堪吗?” 众人恍然大悟,回想靖越王看到林清浅时,语气虽然听不出怒意,不过也没有任何高兴。言语之间更没有任何亲昵,想必王爷看到林清浅出现在雷家,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云慧琴听了,脸色更红,眼中的怒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官场上勾心斗角是常有的事,而她们这些作为官员内宅中的妇人之间,其实也有争斗。日常之中,相互之间在一起说话,谁不是小心翼翼,担心被人抓住出错,被人诟病? 她找林清浅看诊,其实也不是非林清浅不可。她不过是为了讨好霍家,随口这么一说,根本没有留意王爷所言。 是呀,连王爷都需要亲自去林家看诊,她一个小小的主薄夫人却要林清浅上门为她排忧,风声要是传到王爷耳朵里,她和夫君还有好果子吃吗? 想通以后,她感激地看了霍卿月和胡氏一眼,心里对林清浅也多了几分好感,“瞧我这张嘴,就是没个把门的。都怨我没说清楚,林姑娘,我的意思是,过几日,能否上门去求药?” 不管如何,小错已经犯了。云氏只想找机会弥补,这下倒好,原本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如今却是非去林家不可了。 算了,横竖不是多备上一些礼物,多跑一些路而已。 胡氏和秦氏赞许地看了云氏一眼。 林清浅此时也终于开口,“农门小院,家中不宽敞,比不得城中的宅子。如果夫人不嫌弃的话,清浅自当极力为夫人排忧。” “要是不急的话,等林家搬新家后再去也不迟。”霍卿月也笑着顺口劝说。 “姑娘是买了新宅子?”一位夫人笑着问。 众人眼睛冒光看着她。 “我们在罗阳镇下面的一个小村子盖了几间瓦房而已。”林清浅大大方方,并没有因为家里落魄而遮遮掩掩。 第86章 什么意思? “你们从宁远府搬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坐在隔壁桌,好奇地伸头问。 宁远府是霍老夫人的娘家,在北方。 有人轻笑,坐在一旁只管看热闹。说实在话,她们对新冒出的林家姑嫂十分好奇,霍家似乎想让林家融于贵族圈之中。 只是,各大世家之间关系错综复杂,哪是那么好融入的? 林家想要融于她们,总该有对等的手段和地位才行。 听口音,林家应该是从京城而来,而不是从宁远府来。所以林家的身份...... 小姑娘有没有恶意,林清浅和余归晚并不知道。不过,她们京城的口音,一时根本无法改过来。所以,林清浅觉得没有必要避讳。 “祖母是宁远府人,后来随着祖父去了镇宁。父辈在镇宁住了十几年,我们幼年时,因为家中出了点事情,又在京城落脚。如今家中长辈全都过世,兄长身体虚弱,就选择来了平阳。”林清浅轻笑解释。 她说谎了,而且面不改色。 余归晚心里有些发慌,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 长辈去世?京城那些人视他们三房如蛇蝎一般,从没有将他们当亲人看,三房又何苦巴着他们,还不如当那些人都死了才好。 至于林清浅编的说辞,也只能如此解释。毕竟霍家为了给她们铺路出头,已经对外给了林家新的身份,她们总不能不识好歹,实话实说,坏了霍家的一片好意。 回去后,一定要和家里人对好口径,以后如果再有人提起,绝不能说漏了嘴,让人钻空子,余归晚暗暗下定决心。 “平阳气候宜人,山清水秀,十分适合休养。夫君和孩子二叔十分喜欢平阳,一家人商量一番,就决定来平阳定居了。”她笑着轻声补充。 原来是破落户! 随着林清浅和余归晚的解释,坐在屋子里的大多数人心中立刻给她们下了标签。 不过,哪怕众人明知道林家是破落户,在座的人却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地轻视她们。 林家是霍家人带来的贵客,而且雷家也受了林清浅的恩惠,她们有霍家和雷家的照顾,谁还敢小瞧她们呢? 就算众人知道林家是破落户,到底也没有人怀疑霍家人的说辞。 以霍家的地位,有的是人想上门攀关系。霍家又不是傻子,是个人上门就认下关系。霍老夫人连佩戴多年的两只玉镯全都送给了这对姑嫂,说明老夫人的确看重她们。 老夫人娘家离平阳城太远,人家愿意认下这门远亲,她们这些外人难不成还要给老夫人添堵? “过几日我就上门去。到时候麻烦林姑娘,林姑娘,你可千万别嫌我烦。”云氏笑着打趣。 “家中没有药材,我只能给夫人对症开方子。”林清浅没说得是,方子给了,用与不用,和她没有一点儿关系。 林家连草药都没有,果然不是开药堂的人家。 为了讨好霍家,大家你一眼我一语夸赞起林清浅能干。 林清浅和余归晚在霍卿月和胡氏、秦氏帮助下,也游刃有余地和众人周旋,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好。 吃完午饭后,隔壁院子来传来消息,靖越王已经带着人走了。 众人全都长长舒了口气。 难得有机会联络感情,众人吃完饭以后,也没有急着离开雷家,而是聚在一起喝茶说话。 一会儿,雷家就有丫头来请林清浅去后院。 屋子里年轻的小媳妇和姑娘,都十分好奇林清浅如何给孩子治病。 能给孩子治病,特别是给年纪小的孩子治病的郎中,医术都很高明。因为孩子年纪小,说不清病情,只能靠郎中自己望闻切,不能问。 像雷家的孩子,今日才满月,一般的郎中根本无法下手。 霍卿月有心让人见识一下林清浅的医术,于是笑着和众人一起往内院走去。 到了内院,早有雷家婢女守在门口等候。 “有手炉吗?”林清浅轻声问。 婢女答应一声,立刻转身进去,拿了手炉出来。 “每个人身上都照照吧。”林清浅发话。 众位夫人吃了一惊,这是何意? 不过,在别家后院,规矩总是要讲究的。 婢女拿着手炉挨着人照了一下,林清浅进了屋子后,并没有直接去见婴儿,而是让丫头端来热水给她洗手,人又站在火盆旁烤了一会儿。 “我们从外面来,人多,身上寒气太甚,婴儿会受不住。”林清浅轻声解释。 众人听了这才恍然大悟,纷纷称赞她细心。 雷夫人听了,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她看林清浅的眼神也更加温和了。 这时,婢女端了一盆热水进来,林清浅过去将双手放进热水中浸泡一会儿,又认真仔细地将手清洗一番后,这才接过婢女递过去的帕子,将手擦拭干净。 “我看看。”屋子里火盆烧得旺,人进来一会儿后,整个人身上就开始暖和起来。 等身上的寒气彻底散去后,林清浅这才随着雷夫人进了屋子里。 几个交好的夫人小姑娘也放轻脚步进了内屋。 印氏在床边正守着孩子。 孩子正小声抽噎,泪珠还挂在脸上,看着十分可怜。 不是说林清浅已经治好孩子夜啼吗?孩子怎么还在哭? 进来的女眷心里疑惑,但谁也没有问出心中的疑惑。 看新生儿是要给孩子送礼的,进来的人都和雷家关系不错。 众人纷纷身边的丫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塞在孩子小被褥之中。 璎珞、金锁、玉佩......礼物比较贵重。 雷氏和印氏一一谢过众人后,就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上前,“我看看。” 印氏连忙给她让开位置。 霍卿月笑着拉着余归晚在一旁落座,她们上午的时候,已经见识过,所以也不往前凑。 礼物让婢女先收起来,林清浅解开孩子的小被褥,先将孩子的后背露出来。 众人翘首相望,果然看到孩子肉乎乎的后背、肩上全是黑色的刺头。大家全都惊得倒吸一口,难怪孩子不停哭闹,那黑刺在背上,孩子肌肤娇嫩,如何受得住。 “药。”林清浅吩咐。 雷家丫头立刻将药和棉签递过去。 林清浅用棉签沾上药,轻轻给孩子擦拭。 众人见她动作娴熟、轻柔,心里已经认可林清浅,这位姑娘看样子不是假把式,不是在托大。 林清浅用棉签将孩子身上黑刺全都擦拭一遍后,然后用用手轻轻在孩子肚子上揉起来。孩子在她的怀中,如猫儿一般,舒服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林清浅将孩子用小被褥包裹好,轻轻放在了床上。 雷夫人和印氏低声招呼大家到外面去坐。 众人此刻全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姑娘给他擦拭过后,醒了几次,愿意吃奶了。”印氏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去,将盒子拿过来。” 她身边的婢女得到吩咐,立刻进了内屋。 一会儿,婢女再出来,手中就多了一个锦盒。 “姑娘虽然不是郎中,但宅心仁厚。这点儿礼物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姑娘不要推脱。”印氏真诚地将盒子递给林清浅。 “少夫人,老夫人和夫人已经给了谢礼。”林清浅客气地解释。 “这些是我的私房,是我当娘的一点儿心意。姑娘可不能拒绝,否则的话,我会寝食难安。姑娘既然是霍家远房亲戚,说起来,和我们也算是亲戚。以后,说不定少不得还要带致远去姑娘家叨扰了。你要是不收下盒子,以后我哪有脸面去做客?”印氏十分会善言。 “多谢少夫人。”林清浅不好再推脱,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和余归晚商量,只能收下礼物。 亲眼见识到林清浅看病过程,众位女眷再也没有怀疑她的医术,她们对林清浅好余归晚也就更客气了。 孩子还小,难得睡好觉,众人坐了一会儿,就知趣地告辞回去了。 出了雷家,最高兴的莫过于安泽霖了。 小家伙恨不得马儿撒开四蹄,一下将他带到客栈去。 马车刚在醉风楼门口停下,他就跳下马车冲进了客栈去。 “这皮猴子。”霍卿月气得在背后直瞪眼。 林渊看到林清浅和余归晚平安归来,一颗心终于落下。 没等他开口问,余归晚就将雷府的事说了一遍。 “以后,我们就是表亲了。”霍久岑笑呵呵地开玩笑,“表妹,以后我的生意可就全仰仗你了。” 林清浅但笑不语,霍久岑嘴碎了一些,不过,人还不错。 晚上,霍家宴请了林渊他们。外面关注林家的闲杂人员,各自回去汇报主子,不放心的人才安静下来。 第二日林清浅天色刚亮,又被雷家请去。等她从雷家出来,立刻就坐着马车回村子里。 还算好,他们到了家,靖越王还没有到。 林清浅顾不上和林景行说话,赶紧去了药房做了准备。辰时之后,靖越王终于如期而至。 不过,让林清浅一家吃惊的是,这一次,靖越王不像前两次空手而来。 “王爷,这是?”林渊看着摆在地上的两个大箱子,再也掩盖不住脸上的吃惊。 “这些是王爷给林姑娘的谢礼。”靖越王为人依旧十分温和,可林渊却觉得头皮都要炸开了。 第87章 不想凑得太近 林渊和林景行面面相觑,给两个箱子的谢礼?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林姑娘妙手回春,本王觉得膝盖好多了。”靖越王微笑说,“所以,这些谢礼,是她该得的。” 换而言之,这些谢礼只是给林清浅一人,并不是给林家的。他人休想从中占便宜。 林渊...... 林景行...... 靖越王看似温和,实际上和所有上位者一样,待人十分疏离。 林渊和林景行有心想拒绝,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将箱子送林姑娘院子里。”就在兄弟二人踌躇之际,靖越王又给他们一记重锤。 哪有人这样送礼?说是送礼,好不如说是赏赐。不,最让林家兄弟觉得尴尬的是,靖越王此举,分明就是担心他们兄弟二人霸占谢礼,从而委屈了林清浅。 话说,他们兄弟二人是那种贪妹妹便宜的人吗? “王爷,这是何意?”不过,对靖越王此举有疑惑的,并非只有林家兄弟二人。当林渊和林景行看到林清浅一脸疑惑地看着靖越王询问的时候,心里的恶气总算稍微那么松懈了些。 “谢礼。”靖越王微笑吐出两个字。 “太过贵重,受之有愧。”林清浅给出四个字,拒绝他的好意。 靖越王不说话,眼神忽然有些冷。 林渊和林景行在一旁看到,顿时紧张起来。 林清浅站着没动,目光和靖越王的目光在空中对上,没有丝毫的不安。 水白心里也不禁紧张起来,同时对林清浅多少有了抱怨:王爷说的是谢礼,林姑娘居然当真了。林姑娘平时是聪明人,这会儿怎么变得糊涂起来,王爷出手,是赏赐呀。林清浅拒绝王爷,不是辜负了王爷的一番苦心吗? 靖越王盯着林清浅看了一回儿,林清浅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 “王爷,外面冷,里面请。”最先开口的是林渊。 靖越王淡淡地看了林渊一眼,林渊低垂眼帘,目光并不和他接触。 林清浅忽然觉得有些烦躁起来。 她只想和家人平静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难呢?当初她是冲着靖越王的庇护而来,但是如今看来,靖越王这儿也是麻烦不断。 不过即便有麻烦,林家却已经不能再搬迁到别处了。 一次搬家,足以让林家伤筋动骨,其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谁又能保证,搬到别处就没有麻烦呢? 总不能一大家躲在深山吧?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麻烦就麻烦点。 想到这儿,林清浅浮躁的心情忽然开始安静下来。 “王爷的膝盖受不得寒气。”林清浅也开口,“谢礼真的太贵重了,王爷有心给,我就厚着脸皮要一样,就足以了。” 靖越王淡笑,转身进了屋子里。 林家兄妹顿时觉得松了一口气。 因为谢礼闹得不愉快,林清浅下针针灸时候,双方全都沉默不语,屋子里气氛一直十分沉闷。 “最后一次针灸,以后只能靠王爷自己保养。如果冬季外出需要骑马,最好戴上毛皮护膝。每日也不要忘记艾灸。”林清浅按照习惯,开始医嘱。 靖越王静静的听着,淡淡地答应一声。 林清浅用狐疑地目光看着他。 “嗯。”半晌,他终于淡淡地给出一个字。 这个人是在闹别扭吗?林清浅简直不知说什么才好。 靖越王活动一下膝盖,感受针灸带来膝盖的好转。 “平阳城和京城不同,你们安心生活。”他淡淡地说。 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是打算给林家撑腰?林家兄妹全都一愣。 “等等,这些谢礼.......”出了院子,林清浅看到院子里的箱子,连忙出声提醒他。 靖越王的脚步越发大起来。 “姑娘,你是聪明人,这一回怎么糊涂呢?”范选吉叹口气拦住她。 林清浅等他解释。 “姑娘收了雷家的谢礼,你拒绝王爷的谢礼,只会让王爷难堪。难不成以后,别人上门求药,姑娘就白白给人看?”范选吉叹口气说。 林清浅....... 她不想要谢礼,在她看来,与其给谢礼,还不如给银子实在了。 再说,她不是一开始就接了靖越王的诊金吗? “你们已经付了诊金。”林清浅强调。 “诊金是诊金,谢礼是谢礼。”范选吉也不好多说,主子被绝心情不好,他要是说多了,回去后会不会被罚? “林姑娘,你这不是在诚心气王爷吗?你治好王爷膝盖,王爷高兴。这份谢礼,你当得。”水白笑嘻嘻地在一旁补充。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林清浅要是再坚持下去,那可就真的要得罪人了。 “那我就受之不恭了,多谢王爷。”林清浅客气。 范选吉和水白见她没有再继续推却,脸上笑容都变得轻松一些。 等人走了以后,安正几个将箱子抬进了屋子里。 没有外人在场,林清浅打开箱子,然后,林家人再一次无语。 箱子里放着好多个锦盒,林清浅随手打开一个锦盒,发现锦盒之中放的全是玉器,从手镯到玉佩、玉簪,十分齐全。 她又打开一个盒子,这个锦盒之中却是一套完整的点翠首饰。林景行打开一旁的另一个箱子,众人惊讶地发现,这个箱子里放的却是绫罗绸缎和贵重的皮毛,以及一些上好难得的补品。 其中两件狐狸皮毛做成的披风最令人注目,一件大红色,一件纯白色。 一件披风需要十来张狐狸皮毛,这样两件披风毫无杂色,实在是太难得了。 “王爷他......”余归晚惊讶得差点儿脱口而出。 林渊看着两个箱子,好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景行也静静地站着,他同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作为治病的谢礼,贵重的让人瞠目结舌。 林家也是大户人家,不是没见过好东西,更不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人。眼前的礼物,正如靖越王所言,都是为林清浅所准备的。 一个男人,还是有权有势的男子,费心为一个年轻姑娘费心准备礼物。其用意不得不让人怀疑。 林家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并不想沾染麻烦。而靖越王的身份地位虽然超群,但林家兄弟并不想林清浅进入那深闺大院之中。 一入侯门深似海,他们只有林清浅这一个妹妹,他们希望林清浅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从没有指牺牲林清浅的幸福为林家谋出路。 “大哥、二哥,你们想多了。”林清浅见兄嫂脸色慎重,微笑开口。“上门只是客,来求医,我们给药,他们给谢礼银子,谢礼多少与我们何干。” “可是........”余归晚满脸担忧,话是那么说,可是嘴长在别人身上。要是别人知道靖越王的谢礼如此贵重,还不知外人要如何编排林清浅。 “来来,各自挑选一些喜爱的物件。大哥、二哥,你们喜欢哪块玉佩?宗思和觉予是大孩子,也可以从中挑选几块玉佩。嫂子,这些年,你的首饰几乎全都当了,现在好了,咱们不缺首饰,你赶紧挑选些。”林清浅笑着要发放礼物,“还有兰姨也得过来挑。” “不不,妹妹......”余归晚连忙摆手拒绝。 “既然是谢礼,到了我的手里,难不成还要受别人摆布?”林清浅放软了语气,“嫂子是将我当外人吗?” 林渊和余归晚忽然明白林清浅的意思。 “妹妹第一次给我送礼,我可得好好挑挑。”林景行笑着第一个弯下腰。 他也醒悟过来:靖越王送来的谢礼,如果全在林清浅那儿,要是被外人知道,林清浅才真的说不清楚。 如果林家人人都有靖越王府送来的礼物,别人也只能当其是靖越王的赏赐。 想通以后,众人也就不再排斥分礼物了。 林清浅将几块玉佩全都分给了男丁,首饰和布料则分了一多半给余归晚和兰姨。 林家关起门分完礼物,再也没有人将其放在心上。 不过,不得不说,林清浅走的这一步棋十分好。几日后,平阳城内关注林家的人就得到了一个大消息:靖越王膝盖好转,重谢林家。 而这风声是林家自己放出去的。 事情的起因还是霍卿月和霍久岑。 话说云氏自从在雷家吃过喜宴后,回到家中后,她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还有一丝委屈。晚上,她忍不住将心头的烦恼告诉了夫君催主薄。 主薄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连声责备她莽撞。在催主薄看来,无论林家和霍家的关系如何,就冲着霍家维护林清浅,而且林清浅救了雷家的四代重孙,云氏就不能主动得罪林清浅。 王爷亲自上林家求药,云氏如果让林清浅到平阳城上门看诊,分明就是在打王爷的脸面。所以,无论如何,云氏也得到林家亲自去走一趟才行。 哪怕是装装样子。 于是,云氏和催主薄商量一番,就求到了霍家。 霍卿月本就有心让林家融于平阳城世家,因此她笑着答应了云氏的请求。胡氏和秦氏又得了霍老夫人的话,也带上礼物特意跟着来到了林家。 贵客上门,余归晚自然不敢怠慢。 她立刻吩咐平妈妈张罗买菜准备午膳,林清浅则不慌不忙给云氏试脉。 云氏到了林家,看到林家破落的小院后,心里其实就有些不痛快。不过,因为有霍家两位少夫人和霍卿月作陪,她可不敢表现出来。相反,她进门后,就一个劲夸赞起林清浅来。 第88章 新设想 “夫人,是不是时常觉得睡眠不好,夜间时有噩梦,白日没有精神,周身不适,通常还会觉得腰骶部酸痛,月事前后还会觉得腹部下坠疼痛,肛门有压迫感?”林清浅和声细气地问,顿了顿,她又继续问下去,“鱼水之欢之际,疼痛感加剧,亵裤上常颜色发黄?” 云氏吃惊地看着她,林清浅说得对极了,所有的症状全符合。不过,她吃惊的不是林清浅能将她的病症诊断出来,而是惊讶于林清浅竟然当着几个女人的面毫不脸红说出诸如“鱼水之欢”“肛门”这类的词。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如此...... 云氏一时竟然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去形容林清浅。 说林清浅放荡,好像有点儿过,毕竟林清浅是为她在诊脉。说林清浅不拘小节,好像也不合适。词穷的云氏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林清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清浅。 胡氏和秦氏,也吃惊地看着林清浅。她们同样没想到林清浅会如此大胆。 余归晚则不安地看着林清浅,刚要张嘴为她解释。 林清浅叹口气却先解释起来,“医者父母心,当初师父教我学医,说过医者眼中无男女。世人对女人要求十分苛刻,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愿意行医的缘故。望闻听切,缺少其一手段,都能让医者误诊。既然是表姐和两位表嫂带着夫人上门来看诊,我不敢松懈,不能因为顾忌自己个人的原因,而耽误夫人的病情。” 云氏一听,脸上顿时露出尴尬的神色。说来说去,林清浅果然是为了她好。 “做女人不容易呀。妹妹如冒犯之处,还望夫人多多包涵。”余归晚叹口气赔罪。 “人是我们带来的,来的就不是外人。”胡氏笑着说,她的目光漫不经心从云氏身上扫过。 云氏浑身一颤,随即想到霍家对林清浅的重视,而且,这一次也是她自己求到霍家,林清浅才愿意出手为她看病。她磨磨蹭蹭质疑林清浅的清誉,实在是不上道。 云氏生怕霍家两位少夫人和霍卿月为此恼了她,于是也笑着说,“林姑娘、林夫人,你们别在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惊讶林姑娘几乎将我身上的症状全都言中了,简直是.......” “简直是你肚子里的虫,是不是?”霍卿月打趣。 “大小姐,咱们可千万别提虫。那东西太恶心人了。我是说林姑娘简直是仙女下凡,她呀,长了一双慧眼。”云氏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清浅,听说乌梅丸出自你手?”秦氏笑着问。 林清浅点头,“杨家村里有不少孩子得了蛔虫症,里正找到我。我就给开了药。” “真的能治好蛔虫症?”秦氏惊讶地问。 “妹妹开的药极好,乌梅丸不但能治好蛔虫症,而且也可以预防蛔虫症。杨家村得病的孩子已经全好了。”余归晚见霍家少夫人不动声色就将话题岔开,心里对她们十分感激,她也笑着顺着话题说下去。 “还可以预防?”胡氏吃惊得眼睛瞪圆,大户人家孩子精贵,一切用度都十分讲究,自然不会像乡下孩子一样容易感染上蛔虫症。即便如此,平阳城内绝大多数人对蛔虫症都知道些。 “是药三分毒。”林清浅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乌梅丸口感再好,效果再好,也不能当补药吃。预防,一年用一颗即可,因为量小,所以不会对孩子身体造成任何伤害。其实婴幼儿因为体质弱,腹内多少会有寄生的虫子,每年用上一颗乌梅丸,对孩子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几个女眷听了,心里都起了别样的想法。 各府不但有主子,也有家生子。要是府中有人感染上蛔虫症,其他孩子可就危险了。 “乌梅丸也可用于成年人,味道酸甜,如果事先不知道是药,还以为是什么好吃的果子了。”余归晚慢慢地说。“我们家中上上下下为了预防,全都吃过药。” 胡氏和秦氏对视一眼后,胡氏笑着说,“好妹妹,你手里还有多少乌梅丸?我们这一趟来,你可不能让我们空手而归。府里上上下下,各房的哥儿姐儿,全都马虎不得。加上府里还有家生子,他们今后得伺候主子,同样不能丢下。不行,等会儿,我得算算,府里到底得预备多少颗乌梅丸才行。” 霍卿月没想到自己嫂子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她想到药丸出自林清浅之手,林清浅既然说大人孩子都可预防,那就说明平常的人吃了乌梅丸也不会有碍。既然如此,她也就没有必要拦着嫂子。 胡氏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惊呆了余归晚。家里所剩乌梅丸的数量本就不多,如果胡氏要的话,那剩下的乌梅丸绝对不能再往外卖了。 “行。家中所剩乌梅丸数量不多,就全给嫂子留着。”林清浅笑着答应。 “哎哟,见者有份。”云氏笑着跟着闹起来,“四少夫人,无论如何,你也得匀几颗给我。” “瞧你,怎么看着别人手里的好东西就动心?”胡氏笑骂。 云氏吃吃笑起来,也不恼。 “我给夫人扎几针,然后再开副药方带回去。”林清浅又将话题拉回去。 “成,劳烦姑娘。”云氏痛快地说。 “不过.....”林清浅看了她一眼,忽然附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 云氏脸儿一红,笑着点点头。 “你呀,这屋都是女人,你不必扭捏,赶紧去吧。”胡氏催着她,显然胡氏也听到林清浅压低后所言。 云氏更觉不好意思,带着身边的丫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惯会见风使舵,你们不必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云氏不在,霍卿月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霍小姐......” “你叫我什么?”霍卿月对着林清浅挑挑眉。 “表姐。”林清浅立刻改正。 霍卿月满意地点头,“你说。” “她来求诊,我给药。双方关系只是如此,我又怎么会在意她所言?”林清浅轻笑。 “这就对了。”霍卿月大笑,“不过,她只是市侩了些,并不是在算计你。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还会无意帮你成全好事。” 林清浅闻言,心中一动。 她静静地盯着霍卿月。 霍卿月却已经和胡氏、秦氏轻声说笑起来。 “我回来了。”只是一转眼的工夫,云氏从外面回来。 林清浅嘱咐她趴在一张榻上,然后取出银针,在云氏腰侧扎了几根下去。 片刻,云氏只觉得自己小腹发热,然后一股热流向下流去。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没来月事,林清浅还要她在亵裤中垫上草纸。 这股热流下去后,云氏只觉得浑身以前那种酸爽和疼痛似乎一下消失了,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一炷香后,林清浅取针,然后开了一剂药方给了云氏。“少吃或者尽量不吃生冷,就是果子也要少吃。晚上的话,用温水......” “每日,我也用温水洗浴,可还是有异味,还时不时感觉到瘙痒。”云氏涨红了脸。如果不是感觉的林清浅针灸的确有效果,打死她也不想在霍家两位少妇人和霍卿月面前出丑丢脸。 可是,她又实在想抓住林清浅这根稻草。世上郎中多为男子,云氏不知道外面有没有女医,但平阳城和附近的州府的的确确没有女医。所以女人得了女子病,只能强忍,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看诊。 她的病难以启齿,多有疼痛而且浑身有异味,夫君早就不愿意进她的房。云氏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夫君成日泡在小妾房中,她的心就如刀子割一般疼痛。为了自己今后的幸福,丢脸算什么!云氏决定今日豁出去这张脸,也要彻底将隐疾治愈。 “如果用草药每日清洗,会好得更快些,也会更利索一些。不过,药剂需要特殊炮制,我这儿并没有现成,如果夫人不急的话,三日后来针灸时,你再取回去。”林清浅明白她的意思。 云氏红着脸连声说,“不急,我不急。那就说好三日后来取。” 林清浅想了想,又看着霍卿月和胡氏、秦氏询问,“表姐和两位表嫂可忌讳医?” “怎么?”霍卿月诧异看着她问。 “药剂不能治病,不过女子用来清洗私密处,却可以起到预防清洁作用。”林清浅不好问她们是否也需要草药剂,只能含糊地解释一二。 秦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们不要,我要。” “去去,谁不要了。”胡氏笑着看玩笑,“好东西,你甭想独占,妹妹,是不是?” “当然是。”霍卿月笑起来“我不急,就算我主动要,以我和表妹的关系,她也不会少了我的。清浅,你说是不是?”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霍卿月性格开朗,她挺喜欢这位朋友,于是,她含笑点头,“是。” “那不成,清浅,你是大家的表妹。你不能厚此薄彼。”胡氏拽着余归晚作为同盟,“表弟妹,她们一伙,你可要投入我们这边才行。” 余归晚被她拽着,笑着附和,“好好,我们一边。” 云氏观察,发现霍家几位对林家姑嫂的态度果然不是敷衍,心中暗打了主意,以后,她得和林家好好走近些才行。 “表妹,听说王爷上一次给了许多赏赐?”霍卿月忽然问。 云氏的注意力一下落在林清浅身上。 八卦,乃是女人的天性之一。 第89章 不凑合 霍卿月问得有些冒失,靖越王给林清浅送谢礼,只能算是林家的私事。按理说,霍卿月根本没有立场询问。 如果换成别人,早就该发怒了。 不过,林清浅和霍卿月打过交道。她很清楚,霍卿月根本不是一个冒失的人,相反,霍卿月,比起一般女子更加聪慧,更加有心计。 林清浅也不笨人,她几乎不假思索,就随口回答,“何止是不少,而且还十分贵重。说起来,我们实在是受之有愧呀。” 余归晚脑子转得也很快,她虽然不清楚霍卿月为什么会忽然提起靖越王送礼之事,但她知道,霍卿月不会害林家。林清浅话音一落,她张口就来,“王爷膝盖处的顽疾好转,高兴之下,让人送了重礼而来。我们觉得受之有愧,正想找明白人商量询问一下该如何处置才好了。” 云氏听过了倒是没有多想。 她也是林清浅病人。作为一个深受病魔折磨的病人,她十分能理解王爷的心情。要是林清浅能治好她的病,呵呵,她也乐意送一份大礼给林家、 再说了,重礼?也只有林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才会觉得惊讶,她们也不想想,以王府的财力,多少才算是重礼。王爷打赏给林家的物品,对于王府来说,连九牛一毛都不到。 “如何个贵重法?”胡氏来了兴趣。 “光是给哥哥和侄子的玉佩就有好些,还有嫂子和我的首饰,此外还有一些就是上好的皮毛和布匹、补品。”林清浅一板一眼地回答,“其实,我早先已经收了王爷的草药和定钱,再受谢礼的话,是不是显得太贪心些。” “傻妹妹,王爷赏赐,那是王爷高兴。你要是退了回去,不是等于打了王爷的脸面。”胡氏摇头看着林清浅教训,“你可不能惹王爷不快。” “我们只是觉得受之有愧。”余归晚急忙辩解。 “受之有愧?王爷又不是给你们金山银山。”胡氏恨铁不成钢看着余归晚和林清浅,“偌大的王府,给你们那点儿谢礼,连沙硕都不到。王爷打赏你们,是因为心里痛快高兴。他要是给的少,那才是奇怪了。” 云氏心里暗想:林清浅固然医术高明,但心境和眼界上,到底比不上世家小姐,可惜了呀。 中午,霍卿月等人在林家吃了午饭。 依照云氏的想法,其实她并不愿意留下。 林家干净倒是干净,就是地方太小了,能做出什么好席面? 可真吃上的时候,云氏顿时惊讶不已。一桌菜只有十道,荤素都有,每一道菜都十分精致。口味上,更是一绝,堪比醉风楼的大厨艺。 “林夫人,你从哪里找来的大厨?”云氏吃得津津有味,满腹的嫌弃和委屈全都消失。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余归晚少了许多拘谨,浅浅的笑着回答,“我家没有专门的大厨,都是家中婢女得空下厨。” 胡氏和秦氏听了,也来了兴趣,“你们家中所有婢女全下厨?” “不仅如此,我也会偶尔下厨。”林清浅微笑回答,“人生在世,无非是衣食住行。衣食排在前,我对女工一窍不通,只能学学做饭了。”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林清浅的形象在云氏心中立刻下降了些。不是说林清浅不好,而是在云氏看来,林清浅身上少了“贵气”和“精致”。贵女,也会学厨艺。不过真正的贵女,绝对不会真去研究厨艺。 贵女下厨,无非是摆摆样子,给世人做出贤惠的样子。有的贵女在人前端出的菜,大多是家中厨娘早就做好准备的。厨房烟熏火燎,傻子才愿意待在里面。贵女们的手,哪一个不是细皮嫩肉? 想到这儿,她忍不住用眼睛余光斜着偷看林清浅一双手。 林清浅肌肤如雪,一双手比起一般贵女,好像更娇嫩。 原来也是为了沽名钓誉,为自己脸上贴金,可林清浅为什么脸不红地说自己对女工一窍不通呢?云氏觉得她完全看不透林清浅这个人。 “清浅,最喜欢你做的那个醉鸡和东坡肉了。”霍卿月哪壶不提提哪壶,这边云氏刚质疑林清浅在沽名钓誉,那边霍卿月就报出菜名。 “表姐喜欢下次过来,我给你做。”林清浅不觉得做菜有什么不好。平日里只是她不太主动下厨而已。 “就知道你最好。”霍卿月心满意足。 “天天听妹妹念叨表妹厨艺好,不成,下一次也不能少了我。”胡氏笑眯眯跟风。 秦氏比较沉稳温和,她笑而不语,看神色,她好像也不愿意错过。 余归晚心里发酸,她隐隐猜出林清浅为什么故意在云氏面前说出不善女工的短缺,还报出会做菜。女人不善女工,传出去,会对林清浅不利,事实上,林清浅还真不善女红,甚至是一窍不通。至于做菜,真正的贵女谁会下厨? 林清浅浑不在意大家所想,浅笑慢语,桌子上的气氛被她带动,竟然十分出奇的好。 午后,霍卿月她们就回去了。 安泽霖差点儿委屈死了,“不走,娘,我留下。” “不成。”霍卿月了解自己的儿子。小霸王要是留在林家,等于给林家添乱,再说林家院子小,晚上他住哪? 林觉予和林宗思都是懂事的孩子,他们心里想安泽霖留下,可想到家中的情况,他们并没有附和。 “等我家搬到新房子里,你再留下。”林思宗和安泽霖咬耳朵。 安泽霖白了他一眼,小声回答,“我又不嫌弃你家小。” “呵呵,你不嫌弃人家,人家就该着不嫌弃你?”霍久岑打击他。 安泽霖一听,顿时跳脚,“舅舅,你是不是嫌弃我住在外祖家里?” “是呀,吃得多还闹腾,谁喜欢送谁家去。”霍久岑笑眯眯承认。 安泽霖顿时气得脸色涨红。 林宗思见状,连忙安慰他,“他在骗你,他喜欢你喜欢得紧。要是他真的不喜欢你,才不会带着你玩了。” 好不好被人嫌弃,安泽霖正伤心。听了林思宗的安慰,他偷偷看了霍久岑一眼。 霍久岑正在偷笑。 气!安泽霖气得不搭理他。 等客人走后,余归晚叹口气看着林清浅,“妹妹不想外面胡乱猜疑,又何必自损自己?” 今日午饭,男女分开而坐。林渊和林景行并不知道女席这边发生的事。兄弟二人全都狐疑地看着林清浅。 “实话实说罢了。嫂子不必在意。”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余归晚,对家人,她十分有耐心,“实话可以断了一些麻烦。” “可是......”余归晚十分担心。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不在意,嫂子就更不用介怀了。”林清浅轻笑。 余归晚...... 她想劝林清浅几句,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渊和林景行一头雾水,于是林清浅毫不在意将自己说过的话又重述了一遍。“愿得白首一人,喜欢我的人,他不会在意我是否善于女工,是否愿意下厨。不喜欢我的人,我就是给他全部,他也不会将我放在心上。人生短暂,我不愿意将就过,亲事也是如此。” 林渊夫妻和林景行第一次听她说出真心话,就算他们再宠溺林清浅,此时此刻还是被林清浅的“豪言壮语”吓坏了。 大户人家,怎么会没有三妻四妾?就是林渊,如果不是身体不好,这些年也许早就纳妾了。 三个人傻傻地看着林清浅,心里一时百味丛生。 “你们不是担心我终老一生,吃你们一辈子吧?”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妹妹。”林景行想和她聊聊,“你是想找个小门小户的人家?” 这年头,也只有穷苦的人家不会纳妾,家底稍微殷实的人家,绝对会将子嗣放在第一位。林景行觉得十分为难,他不是不愿意养林清浅一辈子,别说养一辈子,就是下辈子,他也愿意养。只是一个女人...... 林渊显然也和林景行想到一处,他觉得自己作为兄长,很有必要引导林清浅,“妹妹,大哥不是不愿意养你,女人总是要出嫁的,我不愿意看你一人孤老终生。” 林景行和余归晚在一旁重重点头。 “世人对女人多苛刻,你如果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只能找小户人家。小户人家出来的汉子粗糙,又如何能配得上你。我们离开京城不假,但你在哥嫂心目中,最是娇柔.......”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受委屈。”林清浅打断他的说教,“我真心不觉得一个人有什么不好。当然,如果遇上有缘又愿意宠着我听我话的男子,我也不反对成亲。” 这话是嫁还是不愿意嫁呢? “我得去找药材,熬药去。”林清浅说完,也不管自己的话,带给兄嫂有多大的震撼,径直去了偏房中。 “怎么办?”余归晚眼巴巴看着林渊,指望当家人能拿个主意。 林渊也没折,他正处于目瞪口呆状态。 林景行担心一会儿,忽然一笑,“我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大哥、大嫂,你们想,清浅性子单纯,最是厌烦勾心斗角。让她嫁入大户人家,除非找的夫君能事事以她为主,否则的话,房中一群莺莺燕燕,妹妹少不得要受气。小户人家,汉子粗糙不假,但疼人。我们可以给妹妹相看一些农家读书人,不求对方能中举,只希望他能善待妹妹。” 他没说的是,林清浅如果高嫁,以林家现状,未必能护住林清浅。 第90章 烦心 他这么一说,林渊夫妻更烦心了。 话是这么个理,但作为亲哥,林渊还是希望亲妹子能嫁个好人家。 余归晚却将京城林家给记恨上了,但凡那些人对他们有点儿亲戚,三房也不至于被迫离京,而且还是如此狼狈下离开京城。如果留在京城,清浅的亲事绝不会如此艰难。 林家简直是造孽,老天怎么不将他们收呢? 林清浅进了药房后,她就会全身心沉浸做药中去了。 中药药剂的方子,她脑子里没有一万也有上千。只是,古代没有现代的设备,想要大批量做洗液,说起来简单,做起来绝对很麻烦。 而洗剂,她有心做大。否则的话,她也不会费心,在云氏索求药剂的时候,故意问霍卿月要不要。 关于女性洗剂,林清浅决定做两种。一种是现代洗洗更健康,家喻户晓的那个,另一种则是黄柏洗液。 两种洗液对于女性来说,算是福音。 林清浅之所以选择这两种洗液,其实有她的考虑。不是她思想猥琐,古代有点儿钱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呵呵,男女生熟不忌,加上古代人卫生方面做得不够到位,她还就不信女性没有这样那样的妇科炎症。 再不济,青楼烟花之地对洗剂的需求量应该也很大。 万事开头难,无论如何也得将女性健康这块市场拿下。 林清浅一边想事情,一边查点木板上药材。 靖越王派人送来的药材,大多是和他自己对症常用的药材,还有一些....... 不知是不是林清浅想多了,剩下的药材好像都是止咳、滋补和驱虫要用的。如果真像她猜测的一般,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靖越王,一个上位者,真的是因为感谢她才准备这么多药材吗? 天上不会掉馅饼,林清浅又开始觉得烦心。 “要鲜嫩的冬青叶子、益母草、黄连、百部、千里光、地肤子、黄柏、蛇床子......”林清浅查点完药材后,报出需要赶快采购的药材。 “小姐,这个季节,如果找冬青叶的话,可能有点儿难。”文心记下药材,说出心中的担忧。 “冬季本就有些难寻,少有人家种植。”初心笑嘻嘻地补充一句。 “能找到自然好,找不到也罢。”林清浅并不着急,冬青叶难寻,她本就知道。所以她才会准备做黄柏洗液。 翌日,安义和常白几个又出门去买药材,林家门口这时又来了几个外村的人上门来买乌梅丸。 “家中所剩乌梅丸已经被人定下,没有多余的。”平妈妈打发人。 “婶子,别关门。”上门来的几个汉子一脸窘迫,“我们住的离这儿远,村里有不少孩子得了蛔虫症,听说你们家驱虫的药丸十分管用,我们这才找上门来。还望婶子发发善心,给我们匀出一些药丸。” 平妈妈摇头,“做人要言而有信。我家小姐既然答应别人,要是别人来拿药,你们不是让小姐失信于人吗?” “还望婶子怜惜一二。” 平妈妈见上门几个汉子不像是找事的人,个个急得团团转,立刻有些心软了。 “你们等着,我去问问小姐。”平妈妈怕人多嘴杂吵到林清浅,松口后进了屋子里。 小院子就那么大,林清浅在屋子里,其实已经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 平妈妈进去后,她略思索回答,“问问他们,能不能找到黄柏或者冬青叶来换,如果能找到的话,可以匀一些乌梅丸给他们。” 平妈妈知道,乌梅丸已经被林清浅许人,如果轻而易举将药丸卖出。不但会得罪霍家人,也会让林清浅失信于人。 如果门外的人是以药材换药的话,自家小姐就可以有借口,趁机搪塞过去。 平妈妈刚出门,等候在外面的几个汉子立刻就围上去打听消息。 “冬青?”几个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神色沮丧。 “没有冬青,换黄柏也成。”平妈妈提醒他们。 “我知道哪有黄柏。”一个汉子一拍大腿跳起来。 其他同伴听了,马上精神起来,一个劲催着他问具体情况。 汉子不说,只是吆喝同伴马上回去找。 中午时分,安义等人陆续回来,大多数药材都比较齐全,比较麻烦的就是黄柏数量少了一些。其中,居然还真的找到了一些冬青叶子。 说来也巧,原来常白在药堂中打听药铺有没有收冬青叶时,一个病人听了,立刻说家中有。于是常白花了一些银子,买回来不少叶子。 有了药材,林清浅没有耽搁,她用简易的器具开始提炼冬青油。 第二日又得好消息,求药的汉子背了十几筐的黄柏过来。按照约定,平妈妈用乌梅丸换下了这些黄柏。 这样一来,药材几乎全都准备停当了。 下午,林清浅开始制作洗剂。 家里制药器具太简单,林清浅没有办法,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又因为屋子实在太小,林清浅,加上初心、文心和红杏,在屋里几乎转不过身去。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少不得又去老鹰嘴村督促工匠们抓紧时间完工。 好在林家给的工钱足,工匠们并没有偷懒。经过两个月的时间,屋子已经完工,剩下的也就等着烧火去湿气和安装门窗了。 木工早就请来,已经做好了不少家具,门窗也做好,就等着安放。 林渊又叮嘱几句,兄弟二人商量一下,最后终于确定好搬家的日子。 林清浅不知道两位兄长为了她,在背后做了许多细碎小事。她忙得脚不沾地,到了晚上,黄柏洗液和益母草洗剂各得了五十瓶。 所谓的益母草洗剂,其实就是现代那个洗洗更健康的加强版。之所以改了名,就是因为林清浅担心原来的名字,古人不能接受。 凡是和炎症沾边的词,古人好像都会显晦气。 改名势在必行,林清浅是起名废,为了不伤脑筋,她干脆挑了其中一味药作为洗剂的要命。这样一来,反而掩盖了其中很重要的另一味药的价值。 “这些药是女子专用?”余归晚悄悄询问。 林清浅摇头,“只是女人用的比较多,其实夫妻双方都能用。” 余归晚脸色一红,再也不好追问下去。 “可惜没有好的包装。”林清浅叹口气,“等会只能让二哥在红纸上写上名字后贴上了。” 余归晚轻笑起来,她似乎看到林景行涨红的脸色。 林清浅不是古人,没有余归晚想得多,她兴致勃勃去找林景行写字。 林景行听了药剂的作用后,一张好看的脸果然变成了一块大红布。 林清浅目瞪口呆,只是写几个字,脸红什么?不过,她可不敢打趣林景行,就怕林景行最后真的恼羞成怒。 兄妹正忙碌着,林渊进门进来。 他倒是想得开,在知道药剂作用后,竟然也拿起笔帮着写了另一种药剂的名字。 “五日后搬家。”林渊放下笔后,和弟弟妹妹商量,“我们刚在平阳落脚,根基浅。目前也没有几个朋友,霍家帮了我们不少忙,乔迁是大事,总得将霍九公子请来吃顿饭。此外,一个村住着,少不得还要和村里人打交道,所以两个里正也得请。杨三一家、铁牛一家时常过来帮忙,也算上吧。” “乡下吃的是流水宴。我打听过了,六菜一汤就够了。”林景行知道家中经济现状,开始精打细算起来。 “醉风楼霍掌柜也得请。”林渊盘算起来,“既然是流水宴,那就将帮忙过得人家全都请来吧。费了一点儿银子,结下良缘又可以还了人情。” “这些人情来往,我不懂。”林清浅笑着说,“哥哥嫂子看着办就是。” 林渊和林景行也不推辞,笑着应下来。 转眼就是第三日,按理说应该是云氏来林家复诊下针的日子,可是云氏因为家中有事没来,只是打发了婆子过来拿药。 反正是外用的药,林清浅也不管,收下婆子带来的重礼和银子后,直接给了药剂然给她带回去。 云氏没来,霍家暂时也没过来。 因为四天以后就是林家乔迁的日子。 请客下帖子,购买食材,平妈妈几个忙得一塌糊涂。 林清浅也忙着整理木板上的药。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乔迁的日子在众人忙碌中悄然而至。 流水宴就摆在新居那边,林家所有的东西也在前两日搬到了新居内。 辰时过后,林家宴请的客人陆续到达。在这些客人之中,来了两拨不请自来的贵人。 “林公子请客,怎么能外了我?”雷易沉和雷夫人随着霍家人一起过来。 霍家来的人数更不少,霍卿月和霍久岑、安泽霖是熟客,胡氏和秦氏也不算是外人,这几个全都来了。 “请,里面请。”余归晚负责招待女眷。 林家兄弟则负责男客,此时,他们兄弟二人正烦心。 “林渊见过王爷。” “林景行见过王爷。”哪怕是再不待见靖越王,林渊和林景行也不得不上前行礼。 “本王听说你们搬家,过来凑个热闹。”靖越王淡笑开口。 人都上门来了,林家兄弟还能说什么,兄弟二人客气几句,领着人往新屋正厅走去。 靖越王远远看到林清浅站在几个女眷中说笑,脚步不禁一顿。 “王爷,请。”林渊皱着眉头提醒他。 此时,林清浅也看到了靖越王,咦,这么个烦心的人怎么又来呢? 第91章 用意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刹那间交织在一起。 林清浅想装作没看见靖越王肯定不行了,皇权在上,她只是个平头百姓,不能给家人惹麻烦。 林清浅很自觉远远给靖越王行了礼。 霍卿月等人也看到了靖越王,哪怕是贵女,在靖越王面前什么也不是。 女眷们不敢怠慢,连忙过去行礼招呼。 “本王也是林家客人,你们不用拘礼。”靖越王淡笑阻止,顿了一下,他又问,“听说,林家是老夫人的远房亲戚。” “是。”秦氏恭敬地回答,“两家多年不见,今年才无意遇上。” 秦氏有些惊讶,靖越王居然会关心林家和霍家的关系。虽然霍家承认林家是远房亲戚,但那时为了糊弄人,是霍卿月想还人情用的借口。 可是从今日开始,既然在靖越王面前承认这层关系,那么今后,就算林家不是霍家的亲戚,也得承认这门亲,否则的话,就等于霍家欺骗靖越王。 秦氏想到这儿,脸上笑容更灿烂,心里却暗叹。 靖越王似乎只是好奇,他听了秦氏的话后,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客气几句,就和林渊和林景行去了正厅。 余归晚赶紧招呼女眷去后宅的房中坐。 霍卿月若有所思,她微微皱着眉头看了林清浅一眼,不过什么也没说。 到了后院屋子里落座,秦氏、雷夫人笑着四处打量一番,然后笑着坐下来说话。 “林姑娘,你给的药膏真好,宝儿身上的黑刺已经变软,软成绒毛,孩子夜里睡得也很踏实,每日食量很大,变得又白又胖。”雷夫人笑着分享好消息。 林清浅微笑回答,“孩子哭,身上肌肤发紧不舒服,这是其一。另一方面,新生儿最容易肚子绞痛,因为孩子的肠胃最为娇嫩,腹痛又不能说话,只能通过哭声来表达自己的不舒服。” “怪不得要揉孩子的肚子。”雷夫人恍然大悟,心中对林清浅更加感激。 “上一次你说得那个外洗的药,做好了没有?”霍卿月笑着问。 “已经好了。”林清浅含笑回答,“连乌梅丸,全都给你们准备了。不过,数量可能有些少。益母草药剂和黄柏洗液中需要几味药,前几日我用乌梅丸换了药材。如果你们觉得乌梅丸不够的话,可以再找一些乌梅来,我给你们做。” 她十分坦荡,胡氏和秦氏听了,心中也不好责备她。再说,乌梅丸,林家买不到,不代表,霍家府中没有。乌梅不过是小孩子的零嘴而已,如果林清浅想要的话,送她又何妨。 “我瞧着你,你早就打定注意惦记府里的乌梅了。”霍卿月笑嘻嘻地开玩笑。 她有心帮林清浅,那是因为对于她来说,安泽霖就是她的全部。霍家愿意给林清浅当靠山,那是因为她,霍卿月不想胡氏和秦氏因为几颗乌梅丸而林清浅生分了。 到了春季,她无论如何是要回江南去,到时候,林清浅遇上麻烦,还得靠霍家。好在林清浅十分坦荡,没有任何隐瞒,两位嫂子不至于真的和林清浅计较。 林清浅笑起来,一脸不好意思。 一旁的余归晚听了,立刻笑着应答,“可不就像安夫人所言,我心中早就向去府上问问,能不能匀出一点儿乌梅出来。可一直没好意思问,这下好了,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余归晚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胡氏等人心里都明白,不过谁也没有点破。 众人说笑着,雷夫人听了,听大家提到洗液,立刻好奇地询问起来。 林清浅吩咐文心去药房将药拿过来。 药房就在这个院子的偏房中,窗户上去,门还没有来得及装上,林清浅吩咐人在门上装了帘子,初心就在药房中守着,防止今日人多手杂,有人去药房捣乱。 文心进了药房,拿过去两瓶洗液, 几个女眷全都好奇地凑过去看。秦氏打开其中一个瓶子,瓶子里的药并不像她所想的那样刺鼻,只是有淡淡的薄荷和蛇床子的味道。汤色也不像平时喝得中药一样,黑得让人难受。洗液偏琥珀色,透亮,看着舒服。 林清浅还真厉害!她这手独特的制药手法,平阳城内无人能及。反过来说,即使有人知道林清浅所用的配方,不知她制药的手法,也无法模仿。 “这么小的一瓶,一次用多少?”胡氏疑惑地问。 “预防不必用全药冲洗,每次只要倒一点儿在温水中即可。”林清浅回答,“如果像崔夫人那样,就不能加水了。一个疗程七天。”林清浅回答。 “如果多的话,我也带一些回去。”雷夫人开口。 她浑身没毛病,开口买药,无非是为了人情。 林清浅接受她的好意,笑着点头答应。 雷夫人其实也很好奇,靖越王怎么会为了一次小小的温锅,而特意从平阳城来到林家。不过,她是官夫人,早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问。 不过,她对林清浅和余归晚的姿态又摆得低了些。 不大一会儿,平妈妈过来说了开席,于是女眷就移到了前厅的偏房之中。 林家搬迁,排场有些大,光是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村民,就来了一大片。村民上礼,无非是几文钱,甚至是几个鸡蛋。 林家有心和众人交好,并没有在意贺礼。 而上门的贵客送来的贺礼就多了去,别的不说,光是雷家送来那些,就足以让村民看花了眼。 雷夫人送来的也不少,倒是靖越王送来的贺礼中规中矩。 林家来的都是贵客,上门而来的村民们谁也不敢放肆,流水宴一开始,村民们吃完就换下一批人。即使外面天气寒冷,但因为林家舍得,加上厨子红杏等人手艺好,村民们愣是吃了一身汗。 女眷这边吃得也很热闹,但男客两桌人,有人却吃得心惊胆战。 心惊胆战的人是两个村里正和杨家村的几个村老。他们身份在两个小村里的确管用,可让他们和靖越王比,不,就是和醉风楼霍掌柜或者水白,范选吉比,他们也不够看。 要他们和王爷坐在一个屋吃饭,他们怕呀! 屋子里开两桌,另一桌坐的是霍久岑、靖越王、雷易沉和林家兄弟。 霍久岑十分随意,靖越王温和清雅,就是雷易沉也面色自若。 “你们家中厨娘的厨艺真好。”霍久岑感叹,“能否将这几道菜菜谱卖给醉风楼?” 他指着桌子上的东坡肉、醉鸡和四喜丸子。 “九公子看上,等会儿让平妈妈给你写张菜单。”林渊痛快地答应。 “多谢。”霍久岑哈哈大笑起来。 他没有直接提到报酬。朋友之间贵在交心,林家的好意他心领了,以后他会找其他的方式回报林家。 “王爷来寒舍,林家真是蓬荜生辉。我请王爷一杯。”林渊代表林家,双手端起杯子敬酒。 靖越王坐着没动。 桌子上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难不成王爷对林家不满?为何不愿意举杯?是林家怠慢了他? “这杯酒本该本王敬林姑娘。”就在众人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靖越王忽然伸出手端起杯子,“林姑娘兰心蕙质,以后必然会名震天下。” 话是好话,听的人却浮想联翩。名震天下,这四个字可谓意义深远。 林渊脸色顿时变了,他毫不领情,抱拳回应,“家妹只是略懂歧黄之术,王爷谬赞。” 靖越王看了他一眼,笑着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虎父无犬子,林如是的孩子果然有乃父的风范。” 林渊...... “大公子、二公子见识过人,林姑娘兰心蕙质,的确没有辱没了令尊的名声。”霍久岑笑着附和。 “九公子也知道父亲?”林景行十分惊讶,以霍久岑的年纪应该并不知道林如是这个名字才对。 霍久岑显然没有解释的意思,笑着举杯敬了靖越王一杯。 好在接下来,靖越王并没有“语出惊人”,一场宴席总算圆满结束。 林家有贵客,无论是老鹰嘴村村民,还是杨家村村民,都不敢在林家坐得太久。流水宴散去去比林家人想得要早。 靖越王吃完酒席后,指明要林清浅再为他膝盖复诊一次。 林清浅心中虽然不想和他过于接近,但没有办法,她还得出面。 “你怕我?”林清浅给靖越王治疗的时候,屋子并没有外人。不过,他们也不算避开人:药房的大门敞开,林渊、林景行正站在院子里陪着霍久岑和雷易沉说话。 扎针需要露出小腿,堂堂一个王爷让人围观,总归不雅,霍久岑等人十分自觉,主动退到了院子中等候。 林清浅扎针的动作停都没有停,“王爷威严,小女子对王爷只有敬畏之心。” 这话,鬼信。 靖越王见她当面撒谎,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 “本王送你的礼物为何要分?” 原来是找茬来了。 林清浅临危不惧,“在林家,好东西得分享,任何人绝不会独占。以往得到的谢礼,小女也是如此分配。” 靖越王...... 看不出小丫头伶牙俐齿,是在讥讽他多管闲事吗? “本王送你的东西,你乐意给谁,无人敢乱嚼舌根。” “多谢王爷。” 两人一问一答,林清浅半点儿也没耽搁手下动作。 第92章 筹钱 在外人看来,林清浅和靖越王之间只是医患关系,两个人似乎并无其他任何牵扯。 可别人不知的是,这一次扎针完全没有必要,事实上,是在靖越王要求,林清浅没有办法下才多此一举。 所以扎针的过程很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林清浅就收针。 靖越王没有做出任何出格动作,夸赞林清浅几句后,就带着水白、范选吉等人走了。 王爷离开,其他人见天色不早,也纷纷要离开。 等林清浅出了药房的门后,霍卿月等人也离开了。 林渊和林景行有心找林清浅,想商量一下靖越王来的目的。但兄弟二人又不知从何说起,更怕这个话题让林清浅难受担忧。 兄弟二人想了又想后,最后还是作罢。 林清浅没有将靖越王的到来放在心上,搬进新家,预示着林家在平阳扎根了。那么今后一家人的生计就得摆到桌面上。 土地有了,只是荒地,以后还得在老鹰嘴村或者是杨家村附近买些良田。依靠土地赚钱,在她看来,基本上属于痴人说梦。 她没有金手指,做不到亩产千斤。不过,土地也不是完全没有指望,将一二百斤的亩产提高一部分,她还是能做到的。荒地,她有打算,嗯,近期估计不会有收入。 卖药?这才是她的立根之本。 这门生意得慢慢做起,不能操之过急。如果家中只有她一个人赚钱的话,哥嫂心里肯定难受。 再有两个月就到了新年,新年的话,家里需要一大笔开支....... 林清浅一边想,一边在纸上圈圈画画。 “小姐,喝茶。”文心端了一杯茶水给她。 “初心,将平妈妈叫来。”林清浅下定决心。 初心答应一声出门去了。 搬迁之日,来人众多,家里比较凌乱。好在林家人多,安义等人七手八脚帮忙,宴席剩下的基本都收拾好了。 平妈妈随初心来到了林清浅房中。 “小姐。”平妈妈恭敬地站在一旁。 “妈妈,坐。”林清浅对于这个家中老人,心里十分敬重。平妈妈虽然是下人,她却是平妈妈带大的,彼此感情比起其他人,又有不同。 “奴婢.......” “没有外人,坐吧。我找你商量点事情。”林清浅说。 平妈妈听了,这才谢过她,落了半个屁股坐下。 “我想在城中买个铺子做点心,你觉得如何?”林清浅问。 平妈妈想了想,“虽说小姐卖药赚了点银子,但卖药并不稳定、长久,如果有个稳定的铺子,家里的生计就有把握了。奴婢、红杏、紫苏几个,个个都能做出一两种点心,只是大家平时做的都是平常点心,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知道生意能不能做起来?” 林清浅微微点头。 平妈妈见状,又迟疑一下说,“买铺子需要一笔不少的银子,此后也得安排稳妥的人过去守着才行。” 林清浅见她将方方面面全都考虑到了,心里暗暗高兴。 开店的人选,其实她已经想好了。 “我瞧过了,平阳城繁华地带已经有好几家点心铺。各家铺子中卖的点心,都有自己的特色。正如妈妈所言,你们会的点心,大多人家也会,最多比别人做得精致些。所以说,不能当得铺子中的招牌。” “小姐有主意?” 林清浅点头,“我这儿有几道点心配方,或许可以成为咱们的招牌。这几道点心之中,有些点心可以存放比较久,所以家里可以做好送过去。” 平妈妈听了十分高兴,如果能在家中做好再送过去的话,可以节省人手。 “找下奶的牛买几头回来。”林清浅想了想,“最好就是那种黑白的奶牛。” “黑白的奶牛只怕不好找。” “试试吧。” 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平妈妈见她脸上露出困乏,立刻出去。 文心过问她是否要小憩片刻,林清浅摇头。 买牛是大事,林渊几个很快就知道,林景行还特意过来询问一番。 “我打算在城中租个铺子,或者看价格合适买下一个铺子。”他来的正好,林清浅简单告诉他们打算。 余归晚闻言,不禁有些不安起来。 点心铺子可不容易开,平妈妈几个的厨艺虽然不错,可她们几个并不是专门做点心的厨子。要想在城中站稳脚跟,只凭简单的几道小点心可不行。 “嫂子放心,我手中有几道点心配方,足以应付。” 林清浅说有办法,那肯定有办法。不知什么时候,她说的话,对于余归晚来说,就成了定心丸。 兰姨看了余归晚一眼后,心里暗叹。闺女持家还成,但养家的话...... 这个家居然靠一个小姑娘撑着,唉。 奶牛不好买,不过平阳城是交通要道,也是富饶之地。安正几个出去忙碌了几天后,还真让他们找到了几头奶牛。 两头成年的,还有三头小牛,运气实在是好。 牛不能离家太近,否则的话,味道大。平妈妈担心熏到几位主子,就安排安正、常白几个傻小子在荒地那边搭了牛棚和茅屋。 林宗思和林觉予觉得好玩,抱着草也跟过去看热闹,林清浅见两个孩子终于变得活泼些,心里不觉高兴许多。 有了原材料,剩下的就是找铺子了。 林清浅盘算一下手中的银子,按照她的意愿,她其实想在平城阳中买个铺子。既然要做生意,就得有自己落脚的地方。 租房有太多不稳定性,她开的点心铺在平阳城绝对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别到时候有人眼红,撬了她的铺子耽搁她做生意。 想法很好,银子却不给力。 林清浅差点后,手里只有三百五十多两银子,顿时有些无可奈何。 三百五十多两银子,是最近卖药得来。其中大头是王爷所赏赐,其余人家给的都是布匹之类的实物。 “银子不够?”林渊和林景行掀了帘子进门。 林清浅点头。 盖房子花费比较多,从京城带来的银子早就花完了。家里生计,如果没有林清浅张罗,估计早就入不敷出。买铺子?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林渊和林景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急。”林清浅轻笑,“实在不行的话,就去当铺。” 当铺?林渊和林景行大吃一惊。 从京城带来的东西都不值钱,根本没有什么好当的。家里能当的,就是最近几个大户送来的谢礼。 将谢礼当出去,要是霍家等知道了,林清浅会丢脸。 “不能当。”林渊正色说。 林清浅见他神色严肃,眼睛发红,心里暗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他。 “明日我和二哥去城里看看。”她笑着说。 林渊和林景行都没有反对,兄弟二人打定主意,等冬季过去,他们一定要到镇上尽快找个差事。 总不能一直让当妹妹的操持一家人生活吧? 平阳城铺子贵,林清浅和林景行早就有思想准备。进来城以后,他们才发觉,铺子的价格比他们想象得还要贵上些。 林清浅手里的银子,只有三分之一不到。就这个价格,还是地段比较偏僻的地方. 太偏僻的地方,林清浅看不上。 她不是好高骛远,而是因为点心铺子与其他铺子不同。小点心,并不是人人都需要,大多数客人不会为了吃几口点心,专门绕太远的路去。 思前想后,林清浅决定还是买地段比较好的铺子。至于买铺子的银子,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林景行见她中意的铺子价格都比较高,心中有些发慌。“妹妹,这几处铺子的价格太高,我们......” 后面的话,他不用说,林清浅也明白。 “二哥,我知道。先去醉风楼。”林清浅并不紧张。 林景行以为她去醉风楼是想结算调料的银子,张嘴就想劝她。 当初调料生意说好三个月一结算,清浅贸然上门似乎不妥。 “时辰不早,总得吃饭。”林清浅笑着说。 去吃饭?林景行不好阻拦她。 当兄妹二人带着丫头小厮到了醉风楼时,他们运气不错,霍久岑居然也在。 熟人见面,特别这个熟人还是醉风楼的东家,吃饭要方便得多。 “姐姐和泽霖一直惦记着你们,我让人请他们一起过来。”霍久岑客气得很。 林清浅十分有自知之明,客气代表双方的关系并不是亲密,霍久岑对她的客气,开始来源于安泽霖,后来则是因为双方有暂时的合作。 霍家对林家多有照顾,她想应该是因为霍卿月的关系。 “九公子,不用了。”林清浅淡笑,“等会儿,我和哥哥就要回去,以后再上门去叨扰霍小姐。我今日上门来,是想和九公子谈一笔生意。” “生意?”霍久岑顿时来了精神。 林清浅微微点头,“我手里有一些做菜方子,想卖给九公子。” 霍久岑一愣,他知道林家厨子手艺不错,做出的菜色也别具特色。上一次林家温锅,他就从林家学到了几道菜。 他没想到林清浅居然主动上门来卖菜谱。以他对林清浅的了解,林清浅不该是目光短浅之人,林家不富裕,林清浅不应该以菜单入手,提出要酒楼的股份吗? “十道菜的菜单,如果能入九公子的眼,我们再坐下来商谈。”林清浅淡淡地说。 “好。”霍久岑没有直接问价格。 第93章 铺子 林清浅没有打任何亲情关系,更没有挟恩求报。 她靠的是实力,她有这个信心。 醉风楼在平阳城之中是大酒楼,作为酒楼招牌菜,肯定有自己的特色。 她带着初心和文心到了后厨,先检查了一下食材。食材,也可以决定美食的精髓。 醉风楼不愧是大酒楼,后厨房中备下的食材种类很多,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中有的,几乎全了。 “小姐,你口述,奴婢下手即可。”文心轻声提议。 林清浅摇头,既然要卖菜谱,就得拿出诚意来。同一道菜,经过不同人的手,口感会差很多。她要做的菜,文心从没有做过,还是她直接上手比较好。 “公子的朋友,怎么亲自下厨?”林清浅用的是小厨房。在大厨房备菜的大厨和伙计,纷纷忍不住八卦起来。 “难不成是想讨好九公子?”有人小声嘀咕。 “要是闲得慌,都给我洗菜去。”大厨训斥,哼,主子的事情,下人能议论吗?就算林姑娘想讨好九公子,那也是得到主子的同意,否则的话,后厨重地,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地地方吗? 林清浅来时就想好了要做的菜。 她本人喜欢吃辣,偏爱香菜和川菜。可惜这个时代并没有辣椒,所以川菜和湘菜基本上被排除了。 平阳城气候潮湿,太清淡的饭菜往往吊不起人的胃口。所以,选择的菜肴必须别出心裁才行。 在后厨众多人挑剔的等待之中,饭菜的香味袅袅升起,生生的打了一干人的脸。 酒楼包间中,霍久岑也在慢慢地试菜。林景行坐在他对面,脸色如常,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是否能买下铺子,决定在于桌上这十道菜。 “梅糕三寸骨,肉嫩多汁,入口生津,梅香浓郁。”林清浅淡淡地解释。 霍久岑淡笑品尝,并不评价。 “迷香脆排,入口成渣,香味四溢。” ....... 十道菜,十种风味,有荤有素,而且十分适合酒楼用。 “打算怎么卖?”十道菜全部品尝完毕,霍久岑终于放下手中的筷子。 “前八道八十两,后面两种药膳一百五十两。”林清浅淡淡地报出价格。 价格不低。霍久岑不说话,只是笑眯眯看着林清浅。 “一两银子不能少。”林清浅的语气更淡。 “林姑娘是将我当摇钱树吗?”霍久岑懒洋洋地问。 “明码标价,九公子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的话,可以拒绝。”当真是寸步不让。 霍久岑...... 林清浅虽然痛快,不过,霍久岑能猜到她的意思。明码标价的菜谱,醉风楼不要,她可以卖给别人。这丫头,似乎一点儿也没有顾及到两家的情分。 也对,以林清浅的聪慧,应该早就看出,他对林家的照顾,只是基于安泽霖这个外甥而已。 安泽霖是安家的嫡长房嫡曾孙,如果在外家的路上出事,安家肯定会因此记恨上霍家,连带霍卿月这个嫡孙媳妇也不会落好,她或许在安家永远失宠。 霍家不怕安家,但平阳离江南甚远,即使安家对霍卿月不好,霍家也会鞭长莫及...... 霍久岑的思绪飘得有些远。 林清浅不是烦人的人,她淡淡地问,“我们点两道菜,再上几碗米饭,可以吗?” 因为霍久岑的关系,他们坐的是包间,在包间吃饭,只点了两道菜,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在生意没有谈拢的情况下,林清浅不能走,否则的话,就等于甩脸色给霍久岑看。 “上六道菜。”霍久岑回过神,笑着说,“朋友上门,哪用得着你们自掏腰包。” 言下之意,生意不成,双方还是朋友。 林景行偷偷松了一口气。不是他想占便宜,林家刚在平阳城落脚,近期还颇得霍家照顾,他不想因为生意,而得罪霍家。 “倒是我们占了便宜。”林清浅没有推辞。 “十道菜,醉风楼买下了。”霍久岑忽然开口,“等会儿就让掌柜给你们取银子。” 怎么又忽然买下呢? “我还以为姑娘会要醉风楼的股。”霍久岑大笑。 “我对酒楼没有兴趣。”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霍久岑一愣,答案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还以为林清浅会谦虚几句,或者婉转表达一下她对霍家的讨好。 “九公子知道平阳城内,哪家牙行最实在吗?”林清浅问。 霍久岑不解地看着她。 “我想买铺子。”有些事不必隐瞒,也隐瞒不住,倒不如痛快说开。 “你们想在平阳城中置业?”霍久岑惊讶地问,“想在哪个地段买?可有中意的铺子?” 那八卦的模样,哪有半点儿贵公子的模样。 “想开家卖点心的小铺子,已经看中了两处,不过不知道对方是否愿意卖?”林清浅微笑回答,“找个掮客更方便些。” “也是。”霍久岑对他们买铺子,并没有过多的出主意。“靠近府衙的那家牙行最大,生意也做的最稳妥,从不欺客。” “多谢。”林景行客气地拱手道谢。 霍久岑淡笑,气氛似乎又恢复到以前。 作为醉风楼的东家,哪怕两家人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亲密,霍久岑中午招待这一顿并没有吝啬。 上桌的的确是六道菜,六道菜全部是硬菜,都是醉风楼的招牌菜。 调料的使用,让菜色的口味更佳多元化,林清浅吃了后,对醉风楼又高看了几分。古人,并不像现代人那样木讷和愚笨,简单的食材,也能做出让人惊艳的菜肴来。 仔细想来,她来醉风楼卖菜谱,其实,占的还是调料的便宜。 手中有银子,林清浅和林景行底气足了许多。吃完饭以后,两个人来到霍久岑推荐的牙行。 牙行里的掮客果然十分敬业,听了他们的要求以后,向他们推荐了几处铺子。 林清浅随着他去看了一处,这一处的地段还算可以,比她一开始看的地段要好。不过,林清浅还是不满意。还是那句老话,卖点心的铺子需要人气,这四周住的都是普通人家,更重要的是,附近周围还没有像样的客栈。 “妹妹,明日再来看,今日天色太晚。”林景行拦住她。 林清浅看看天色,点头。 兄妹二人和掮客说好,明日再过来去看别处的铺子。 “爷,他们进城是想买铺子。”林清浅和林景行不知道的是,他们走后,立刻有人去了牙行打探他们的消息。 林清浅和林景行回到家中,林渊夫妻问了几句,在知道二人卖了菜谱得到一些银子后,心里都唏嘘不已。 林清浅一个人回房后却皱起眉头,今日卖菜谱得了接近千两的银子,加上手中一百五十多两银子,看着数目不少。可要想在繁华地带买上一处铺子,银子还是不够。 再卖菜谱?她不愿意。 难道真的要租铺子? 也罢,如果银子实在不够的话,只能退而求次去租房子。一直瞻前顾后的话,什么事也做不成。 翌日,兄妹二人又一起进了城。 “公子、姑娘,客流量多的街道,铺子不好找。说来也巧,我这儿恰好有一处,如今铺子还在开,不过前几日掌柜过来托我给找个买家,或者是房客也成。掌柜是外乡人,家中出事,想要回祖籍去。铺子不错,只是价格方面......”说到这儿,掮客用眼睛盯着他们看。 林家兄妹二人身上穿得是新衣服不错,但料子普通,并不出众。繁华地带的铺子,价格颇高,也不知他们能不能吃下。 “先看看再说。”掮客交底,林清浅手中银子的确不足,不过,她也没有慌张。 “成,公子、姑娘,请。”掮客笑呵呵地答应。 铺子果然是好铺子,原本是一家卖酒的小酒馆,离醉风楼不算太远,不过也不是靠得太近。两家铺子只要拐个弯就能看到,最让林清浅和林景行满意的是,铺子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小庭院。庭院之中有主屋三间,三间偏房,加上一个大厨房,庭院之中打了一口井。 这样的铺子,前面可以卖东西,后院则可以住人。 如果能买下来的话,以后进城可以落脚不说,守店的人也可以有个住处。 不过,偌大的铺子,价格方面应该也不会低。 “多少银子?”林清浅没有兜圈子,她下定决心,如果银子凑不上,她就直接租下。 “掌柜走得急,要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银子?林景行哑了,这笔银子,对于林家来说,简直是笔天大的数目。 掮客最会看人脸色说话行事,他苦笑解释,“这条街算是平阳城最繁华的地段,后院还多了一个院子。公子,你们也看到了,院子不小。如果将拱门封上,当个独家独院的房子住也成,前面照样可以租出去。” 一笔钱等于买了一个住处和一个铺子,算算是真的十分划算。 “怎么租?”林清浅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如果租的话,一个月七十两银子。”掮客笑着回答。 七十两银子一个月,一年就是八百四,接近六年的时间,租金就可以买下这个铺子。不划算! “租金怎么这么贵?”林景行吃惊地问。 “掌柜祖籍离这儿远,收租不容易。派人来回的路上,少不得要花费。” 是这么个理!林清浅能理解,心理上却觉得憋屈。明知道买下最划算,可手中却没有银子,如何不心酸? 第94 章 靠近 “公子、姑娘如果不满意的话,别处还有几处铺子。小的领你们过去瞧瞧?”掮客笑呵呵地问,半点儿也没有给林景行和林清浅难堪。 “看看也好。”林景行点头回应,这处铺子虽好,但无论是买还是租,价格方面,对于林家来说都是个大负担。 做点心的铺子,做得好可以赚钱,不过赚到也只能是辛苦钱,租金便宜的话,一个月能赚个十几、二十两银子,就算是顶天了。 一个月七十两银子的租金,根本不用想,点心铺子真的开起来,估计连租金都赚不上。 林清浅没有反对,兄妹二人随着掮客又去看别处铺子。可惜,他们一连看了三处,林清浅还是觉得第一个铺子最符合她的心意。 “公子、姑娘,可有看好的铺子?”一个上午走下来,掮客也觉得累了。 “几处都还不错,你费心了。至于定下哪一处,我们还得回去商量后再做决定。”林景行维持脸上笑容,客气地解释。 做买卖就是这样,很少有一锤定音的生意。掮客笑着也客气几句后,双方才分散开。 “回去和大哥商量后再说。”林清浅见林景行忧愁的脸色,忍不住轻笑起来。“银子实在不够的话,那就租房。” “租什么房?”一道好奇的声音插进来,“你们不是刚盖了新房,怎么又想着要租房?” 兄妹二人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还有....... 还有两张跃跃欲试的狗脸。 插话的人是水白,林清浅觉得这个人神出鬼没,搁哪儿好像都有他在。 两只狗子对林清浅似乎情有独钟,见到林清浅,一个劲往前挣扎。挣扎得太厉害,水白差点儿拽不住它们。 “我说这两个家伙为什么一个劲往这边跑,原来是察觉到林姑娘在这儿。”水白龇大白牙乐呵呵地说。这算不算是一种别样的炫耀? “汪汪汪。”两只狗儿还在用力往林清浅面前挣扎,可惜栓绳另一头牢牢地掌握在水白手中。 两只狗儿气得回头又冲着水白汪汪叫了几声。 水白不搭理它们,依旧热情地刨根问底,“你们想在平阳城买房子?银子不够?要不要我帮忙?我手里有点儿银子,要多少?” 林景行和林清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自来熟、热情的人,还有,如此呱噪的人。 他们之间很熟吗?显然不是! 既然不熟,为何水白还要如此热情帮他们?林清浅一直相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句名言哲理完全是人生指路灯。 水白不对劲。 不对劲的水白显得十分苦恼,“我的月银不多,又不会攒钱。如果你们缺个百十两银子,还能给你们凑凑。再多的话,我也无能为力。” “我和二哥想在城里开家卖点心的小铺子。看中了前面一处铺子,价格比较高。我们买不起,所以正商量是否要租下来。”林清浅微笑解释。 林景行...... “点心铺做的是小买卖,一个月获利并不会太多。铺子价格太高,租金也高,我们还没有定下。”林清浅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借钱,哪怕水白主动提出借钱给他们。 水白不傻,他听出林清浅的意思。人家不愿意和他搭上任何关系。铺子卖价高,他那点儿银子,不够填补窟窿。林家如果租铺子,估计手里的银子足够。 得了,热脸贴上冷屁股了。 “呵呵,既然如此,你们就当我多言了。”水白眼珠子一转,半点儿勉强的意思也没有。 “多谢大人仗义相助。”林景行拱手道谢,表面功夫怎么得做。 双方客气几句以后,各自都散去了。 林清浅和林景行也没有在城中多逗留,直接回了村子。 他们回到家中,林渊和余归晚少不得又问了情况。 “买不起,那就租。”林清浅下定了决心。 “租金太贵。生意不好的话,说不准还得亏本。”林景行摇头。 “一个月七十两银子的租金,如果是繁华地段,不算贵。不过如果是开点心铺子的话,租金就显得高了。”余归晚迟疑一下说。 “不用担心。”林清浅轻笑,“最多是少赚些,不会亏本,总会有进项。” 林渊和林景行都知道她主意大,做事向来稳重。既然林清浅笃信会赚钱,那肯定不会亏本。 有收入就好,兄弟二人不再阻拦。 晚上,林清浅吃过饭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铺子定下来后,需要做的前期工作还有很多。 比如说...... “谁?”林清浅轻轻惊呼一声。 屋子里很安静,她屋子里的初心和文心,去厨房帮平妈妈做豆干和豆皮了。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林家院墙比较高,她住的房子又是林家最幽静的小院子,家中会武的人多,谁都不担心家里会闯进贼人,所以连个守夜的人都没有。 谁也没想到,此时家中还真闯进了一个“贼人”。 “王爷?”看清楚来人后,林清浅的脸色沉下来。“王爷夜闯女孩子的闺房于理不合吧?” 她的声音清冷,隐隐透出不高兴。 靖越王身穿一身黑色的大氅,腰间系着暗金色的腰带,脚上则是黑色的靴子。他静静地走进林清浅的房中,脸上没有半点儿心虚的神色。 在林清浅冷冷地视线中,他慢吞吞坐到了林清浅的对面。 “你看中的那处铺子,无论是位置还是铺子,都不错。如果银子不够的话,本王可以.....” 林清浅不等他话说完,飞快打断,“多谢王爷厚爱,我打算租下房子,银子足够。” “租房并不划算。” “还行。” “要是你中间生意红火,很容易被人垄了去。” “万事开头难,生意只要做开头,后面就简单多了。只要手艺好,就算换一家铺子生意照样能做起来。”林清浅蹙眉。 她实在搞不清楚,靖越王为什么选择在深更半夜到她房中来慷慨解难。她不是花痴,不会自作多情,认为靖越王是看中了她,才故意来献殷勤。 事实上,她根本没打算在古代成亲。据考察,古代男人大多是大猪蹄子。靖越王长相再美,也不会是她的菜。 所以说,没有理想就没有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胡思乱想。 林清浅倒是觉得靖越王之所以半夜“爬墙”,八成是对林家有所图。 不过,靖越王到底在图什么,她暂时还没搞清楚。 靖越王盯着林清浅,对方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眼神之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 他看起来就那么坏吗? 靖越王可没有丝毫做坏事的自觉,他极力想说服林清浅,“铺子的价格在平阳城并不算高。后院有厢房,以后你们如果进城,也可以有落脚的地方。” “铺子和后院是连在一起,租下同样可以住人。”林清浅没有因为他的身份而讨好顺从他,“王爷半夜来访,不会只是想和我讨论铺子的事情吧?” “我说是,你信吗?”靖越王脸色有些冷。他是上位者,向来只有别人讨好他。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去迁就一个小丫头,谁知道,小丫头居然还不领情。 靖越王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王爷说是,我就信。”林清浅还真不按套路出牌。 “是。” “多谢王爷关心。我们已经讨论完了,王爷是不是该离开呢?”林清浅低垂眼帘下了逐客令。 靖越王从没有遇上过像林清浅这样“不识抬举”的丫头,他被林清浅的不客气气得脸色彻底沉下来。 一言不发,靖越王起身直接离开。 他如来时一般,半点儿动静也没有。谁也没有发现,半夜三更,还有人夜闯林清浅的闺房。 外面,木青、水白几个见靖越王出来,连忙迎上去。 靖越王脸色如冰,难看的很。 不用说,王爷八成是在林清浅面前碰钉子了。几个侍卫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霉头,一个个全都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老老实实站在远处等着他发话。 靖越王一言不发,直接上了车。帘子放下,马车悄无声息动了起来。 林清浅没有将靖越王深夜造访的事告诉家人。 第二日,她不打算进城去。而是想找个书坊印刻一些东西。 这种跑腿的事情,她不会亲力亲为,就交给了安正和常白。 安正和常白去城中书坊打听后回来,回了话,“一张两文钱,太小的字还得去掉。” 林清浅听了,没有说话,她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着,这是她思考问题时的一个小动作。 安正和常白没有听到她开口,都不敢走开,只能静静站着听候差遣。 林清浅没想到古代印刷价格这么高。两文钱,听起来似乎不多,可她要印刷的字很少,只是想给点心起个名字而已。 无疑,一份点心,成本要多出两文钱。 这个价格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份成本,她不愿意出。 不过,或许这也是送上门来的另一份商机。 林清浅忽然后悔起来,要是早一日打听到书坊的消息,也许昨夜还能做成一份买卖。 可惜,她不怎么想和靖越王走得太近。 第95章 被逼的合作 靖越王,赵景云,字齐光。林清浅昨夜没承他的人情,等于直接打了他的脸。 作为王爷,赵景云觉得自己的脸面在小丫头面前全丢了。从昨夜回来之后,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就冷得如结了霜似的,对谁也没有一个好脸色。 主子心情不好,整个王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全都憋着一口气,每个人全都拿出了十二分精神做事,生怕手里的差事出点儿差错,从而受到惩罚。 别人能躲,赵景云身边的几个贴身侍卫却不能躲。 “范心机,你赶紧拿个主意,想想办法。王爷要是再继续生闷气,整个王府想听个响声都没了。”水白抵了一下范选吉胳膊。 范选吉装模作样拿本书读,压根不搭理他。 几个侍卫之中,水白的性子最活泼,当然也最二。 木青、土狼几个见状,不动声色互相递了一个眼色。 “哑巴呢?”水白不死心,继续折腾范选吉。“你的心机呢?亏你还是王爷的心腹,王爷如今遇上难处,你不帮想办法,亏不亏心?” 范选吉不亏心,他是王爷身边的师爷,但不管王爷感情之事。他想到傅念真的凶残,薛想容的端庄,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两位美人,他一个也不想得罪。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两位千金之中必然会有一个成为王府的当家主母。他除非想作死,才会掺和王爷的感情。他如此年轻力壮,绝不想主动找死。 当然如果水白愿意尝试一下当家主母的怒火,他倒是乐意当一个看客。本着不是贫僧死道友的想法,范选吉在被水白念叨几百句后,终于慢悠悠开口,“屋子里几个全都没有媳妇,你确定要我出主意?” 言外之意,他是感情白痴,没有任何经验,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水白,我记得有人曾经说在花楼中混过,最懂女人的心。不如你去劝劝王爷?”土狼对水白挤眉弄眼。 “对对,你懂得多,你要是能给王爷出个好主意。爷也不会心烦。” “我不去,凭什么只要我一个人去?”水白不傻,他是说过他最懂女人心,因为出任务的时候,他在花楼中待过三个月。可他在花楼中,只是扮个瘸腿的老龟公,负责守花楼后门而已。他根本就没有和任何姑娘有过牵扯。记得完成任务回来后,为了打肿脸充胖子,他炫耀过自己,好像说得是花楼中姑娘全都围着他一人转,可那不是吹嘘吗。不过,他绝对不会告诉眼前几个白眼狼实情,省得今后这几个拿这事成天笑话他。 “这么说,以前你一直在吹嘘?”老实木讷的金灿冷冷地看着他。 水白..... 天杀的,这些玩意就知道欺负他一个。 众人目光炯炯盯着他一个人,水白很快顶不住压力。 “要是你以前真的吹牛,那就算了。”范选吉最坏,丢下最后一根稻草。“不行,早说呀。” 是个男人就不能让人说不行,水白顿时火大,“你们也甭激我。不行?那是你们,兄弟我好歹也曾经是花楼中最懂女人心,最受女人喜欢的真爷们。不就是为爷排忧解难吗?你们等着,看我的。” 说完,他也不管范选吉等人脸上露出震惊之色,立刻火气冲冲地出了门。 “水白,不懂别勉强。”心眼最活的紫火再补一刀。 水白的脚步更快了。 “傻子果然没救。” “准备好金疮药,可怜见的。” “少说得一百军棍。” 屋子里几个人假慈悲。 水白凭着一口气冲到了赵景云书房中。 他进去的时候,赵景云正拿着笔端正地书写。 “爷。”水白咽了咽口水,下了狠心才开口。 赵景云冷冷地看着他,脸上再无平时的温和。 水白腿发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王爷平时看起来十分温和,其实,笑容只能算是王爷的假面。私下里,王爷的性子十分冷淡,只是别人不知罢了。 “听掮客说,林姑娘十分中意那个铺子。”水白在赵景云的注视下,觉得胸闷,心肝颤了又颤,说出的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一百板子。”赵景云的声音阴森森的。 水白欲哭无泪,得了,王爷被林姑娘气狠了,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听到。他这次算不算主动找虐? “林姑娘与别的姑娘不同。”水白往死里作,“别的女人巴不得得到爷的赏赐,但林姑娘十分要强,脸皮子又薄。王爷赏赐她,她只会觉得更加自卑,配不上王爷。” “你是说,她心仪爷,只是因为脸皮薄才拒绝爷?”赵景云的脸色更难看。他平时鲜少与女子打交道,但他又不是傻子,林清浅心仪他?呸,这话拿去哄孩子都骗不了孩子。 林清浅要是心仪他,会甩脸色给他看?女孩子在心上人面前不应是羞中带怯吗? “王爷明察。”拍马屁拍到马蹄上,水白嘴角耷拉下来。 “二百军棍。” “王爷直接送银子给她,凡是有自尊心的姑娘,肯定不愿意要。要是王爷以放贷收利息的方式送银子,林姑娘应该不会拒绝。”反正要挨打,水白破罐子破摔,干脆豁出去,“或者让别人出银子也成。” 赵景云没说话,继续书写。 水白眼睛一亮,他明白王爷动心了,“平阳城内得蛔虫症的孩童很多。林姑娘手中有治蛔虫症的方子,只是因为缺少乌梅作为药引,不能大量制药。王爷可以收集乌梅送去,购买蛔虫药散药,这样一来,既将银子送出去了,又在平阳城得了名声。” “你是想让本王当散财童子?”赵景云怒。 “不不,王爷只购买一千粒药丸,分发给穷苦人家孩子。这样一来,等于为林家打出名声,也能体现王爷爱民如子。”水白眼珠转溜溜,傻子才去当散财童子了。 赵景云不说话,水白知道他是将自己的意见听进去了,“属下告退。” 水白出了书房,立刻去兄弟面前嘚瑟。 “得了几百军棍?”可惜,没等他显摆,木青的话就刺激了他。 这些人果然没按好心,哎哟,气死他了,什么兄弟情,狗屁! 气急了,水白梗着脖子叫唤,“呵呵,你们就等着吧。爷今天晚上会让你们大吃一惊,到时候你们可别羡慕我入了爷的眼。” 居然没挨打,木青等人大吃一惊。 范选吉呵呵...... 他不是没有办法折腾林家小姑娘,不过...... 想到傅念真和薛想容,范选吉同情地看了嘚瑟的水白一眼,到底是年轻呀,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得意地摸了摸下巴几根胡须。 林清浅在书房中写下所需的东西。她决定第二日就去平阳城将铺子定下来。 马上要过年,总得赶上一拨,赚些银子补贴家用才行。否则的话,这个年过得要清贫了。 “谁?”文心在外面警惕地喝问。 林清浅抬头看去,当她看到熟悉的人影后,心里又忍不住叹口气。 这个人怎么冤魂不散,就盯上她呢? “王爷,天色已晚。这儿是小姐闺房,王爷不能进。”文心张开双臂拦住赵景云。 “放他进来。”林清浅叹口气。 赵景云昨夜被她气走,今晚又来,文心三言两语必定不能将他打发走。 赵景云嘴角微微勾起,果然..... “王爷深夜来访,何事?” “本王借钱给你,算利息。” “多谢王爷厚爱,我打算租房,不缺银子。”言下之意,不借。 赵景云...... 无碍,他还有二手准备,“本王送你一些乌梅。” 他的话音一落,院子里又多了几道身影。 木青、土狼、紫火、水白搬着几个大筐放在院子里。烛光下,依稀看得出,筐里放得好像是乌梅。 林清浅蹙眉,她肚子里窝着一团火。这个人好难缠,怎么就听不懂她的意思,还是想拿住她? “本王需要一千颗乌梅丸。”赵景云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这么多?林清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乌梅丸,一颗卖价五百文,相当于半两银子。这个价格并不便宜,一千颗需要五百两银子。 靖越王算是在变相给她送银子吗? 不过,卖药丸的话,她能接受。她可不管靖越王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又不是白拿银子。 “数量稍多,得十来天后才能拿到药丸。” “嗯。” 两个人似乎又没话说了。 而靖越王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林清浅想了想,忽然主动开口,“不知王爷对书坊的生意有没有兴趣?” “本王手中有一个书坊。”赵景云微笑回答,哼,以前没有,今晚回去后肯定有。 “我得了一个法子,可以让印刷更便捷,不知王爷有没有兴趣合作?”林清浅直接问。反正从药丸开始,双方已经在合作。 再合作一项,应该也没有问题。 “我出技术,需要三成股。利钱,半年一结算。”既然是合作,林清浅的态度要认真许多。 “说来听听。”赵景云嘴角勾起。 “固定排版,形势过于单一。模板只能用一次,太过浪费,也费精力。如果我们单独做些活字模板,然后根据需要用活字排版,那就方便多了。”林清浅不怕他耍赖,直接将方法说出来。 第96章 闻风而立 如果说赵景云一开始只是为了讨好林清浅,才和她讨论起书坊。在他听了林清浅的话以后,态度立刻发生变化。 书在当今的价格不用说了。往少的说,一本最便宜的书少说也得一两多银子,笔墨纸砚更贵。所以说,即使在万行皆下作,惟有读书高的社会调调上,读得起书的人还是很少。 对他来说,是个契机。 “说得详细些。”赵景云习惯性地用手指点了一下桌子。 愿意谈就好,林清浅嘴角微微弯起,“我只要利钱,不参与书坊的任何事。当然,如果书坊之中出了任何事情.......” 她顿了一下,淡淡地继续说,“也和我、林家无关。这一条必须写进协议之中。” 这丫头!生意还没有开始,就想好了退路。就这么看不得他好吗?如果换成任何另外一个人在他面前这样放肆,后果绝对会让此人痛不欲生。但林清浅除外! “本王答应了。”赵景云喜怒不显。 林清浅其实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但林家如今小门小户,根本禁不住任何打击。文字狱,无论在哪个朝代,其实都有。只不过大清雍正年间更疯狂,最让人记忆犹新罢了。 一本书之中,如果稍有勘误,出现朝廷禁词,书坊的东家绝对会倒霉。运气太差的话,甚至会被天家灭九族。 这也是为什么林清浅不愿意选择霍久岑合作的原因。真的出了意外,王爷,好歹还有实力抗争一把。霍家就不行了。 赵景云答应条件以后,林清浅不再吞吞吐吐,干脆利索地现场写了四份协议,然后递过去。 赵景云并不在意协议的内容,人在他的地盘上,还能飞了不成。他随意地扫了一眼后,却惊讶不已。 作为一个王爷,不知处理过多少公文。但他还从没有看过如此严谨,让人一目了然的协议。 他深深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小丫头每一次带给他的都是惊喜和意外。林清浅就如一座宝藏一般,让他有不断探索下去的兴趣。 双方签上名盖上印章以后,林清浅将活字印刷术详细地写在了纸上。 林清浅作为中医,还是半个考古人员,一手毛笔字写得还算像模像样。她继承了原主的技巧,再加上自己的风格,字体别具一格。 赵景云拿着纸张看字,竟然越看越喜欢。 “王爷,夜深了。请回。”一切谈妥以后,林清浅开始下逐客令。 赵景云....... 这是他第二次被林清浅赶,不过他觉得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林清浅不但没有拒绝和他合作,而且还主动提及另一种合作。只要有合作,以后见面的次数就多了。 美滋滋!靖越王出门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略显得意。 林清浅看到他脸上的得意,感觉莫名其妙,这个人到底在得意什么? “恭喜王爷心想事成。”马车上,水白又跳出来找存在感。 赵景云不搭理他,不过也没否决。 水白暗喜,木青几个却目瞪口呆偷偷瞪水白。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出的主意管用了。 “既然爷心想事成,能不能撤了对属下的处罚?”水白趁热打铁,为自己谋取福利。 “暂且饶了你,下不为例。”好久,马车之中才传来赵景云平静的声音。 “多谢王爷。”水白差点儿喜极而泣。 回到王府后,水白开始嘚瑟,“瞧见没有,兄弟我可不是吹来,我没骗你们吧。” 德行!木青几个冷眼看他得意,呵呵,要是傅念真找上门来,他还能如此得意,他们就敬水白是条汉子。果然是傻子,没看到范心机都不愿意掺和此事吗?听说傻子会传染,得了,以后还是离水白远些才好。 赵景云爬墙去林家,林景行和林渊夫妇并不知情。清晨,当弟兄二人知道林清浅要做乌梅丸的时候,都觉得为难。 “妹妹,乌梅不易购买,没有乌梅做药引,药丸不能做。”林景行搓着双手一脸不好意思。 “昨晚靖越王让人送了乌梅过来。”林清浅微笑解释。 昨晚?兄弟二人大吃一惊,他们怎么不知道靖越王上门?靖越王为何深夜来访? 最让兄弟二人无法问出口的是,清浅是小姑娘,靖越王是年轻男子。明明他们才是林家的男丁,靖越王为何独独找清浅? “夜太深,王爷派人上门,是奴婢不想打扰大家,去小院门口接了乌梅。”不等林清浅解释,文心站出来为主子顶缸。 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文心固然为她好,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事就能隐瞒过去。再说,她并不想对两位兄长隐瞒。 “靖越王昨夜造访,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林清浅冲着文心摆手。 文心脸色焦急,姑娘怎么不顾声誉? “他怎能......”林景行怒。 “他可能是一片好意。”林清浅苦笑。 “他是不是强逼你?”林景行愤怒。 林渊脸色也不好看。如果靖越王真的对林清浅有什么不轨想法,他得从长计议。 林家来平阳城想得到靖越王庇护不假,但绝对不会因为怕死就出卖清浅。大不了,丢下这里一切,再离开别去。 “水白将我们缺银子的事情告诉给王爷了。王爷想放贷给我们,我拒绝了他的好意。” “拒绝的好,无功不受禄。”林景行还在气愤。 “后来,他提出和我合作。”林清浅微笑解释,“我答应了。” “妹妹不必因为生计而答应。”林渊正色劝说,“开年后,我和景行去镇上找个私塾教书,家里还有地和豆干的生意,生活也能过得去。” “在京城中,我和紫苏她们就接了绣活。开年后,我们可以继续做绣品。”余归晚急忙跟着表态。 “你们不用忧心。”林清浅笑着安慰他们,“我的确不愿意和靖越王走得太近,甚至包括霍家。我们林家不惹事,却也不怕事。既然躲不开,倒不如竭尽全力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大哥、二哥,我不希望因为暗处有仇家就去过穷困潦倒的生活。人的一生很短暂,又何苦为难自己。” “可是你先前......”林景行不解地看着她。 “我说过我并不想和霍家或者靖越王走得太近。但如今霍家和靖越王和我们牵扯上关系,不是我们想躲避就能躲开的。与其缩手缩脚担心受怕,不如敞开门放开手脚。以前是我想岔了,我的性子一向如此,总是瞻前顾后,做事畏手畏脚,以后大哥和二哥要督促我才行。”林清浅苦笑。 是的,她觉得自己走入误区了。 在现代,她的家族强大,作为家中女孩,她从不需要打理人情世故,做事向来随心所欲,因为哪怕做错了事,还有父辈和哥哥们依靠。到了古代以后,睁开眼第一件事,居然是宅斗,接着离开京城后,又发现暗处有敌人对三房虎视眈眈,她嘴里说不怕,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畏惧了。 因此,来到平阳城后,她直接抛开霍家,想要躲在小村子里过平静生活。不过,随着霍家和靖越王上门,她如今想法已经改变。 她林清浅,在不伤害亲人的前提下,不想做平庸之辈。 “乌梅已经送来,尽快制药吧。”林渊叹口气。作为兄长,不能承担起支撑门户的重任,他无颜面前清浅。 赵景云很快就让人送来了银子,五百两的银票,外加一车的药材。 这样一算,林家是彻底占了便宜。 林清浅没有矫情,吩咐安正等人将草药搬进药房后,她就开始挑选药材开始制药。 大干一场,势在必行。 林景行和林渊担心靖越王再选择深更半夜来访,兄弟二人每晚轮流到药房查看。 好在靖越王并没有做出过分举动,林清浅在制药的几日里,他并没有上门来。 十日过后,乌梅丸完工,林清浅将其装进小坛子里,准备让林景行亲自带人将药送去靖越王府。 没想到,没等林景行动身,水白就领着人过来取药了。 “王爷一直惦记姑娘......”水白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林清浅的反应。 林清浅没有说话,装作没听到,一旁的林渊和林景行的脸顿时全黑。 “王爷惦记姑娘的药,不瞒姑娘说,这批药要得急,四下村子里有不少孩童得了蛔虫症,却无力看病。王爷心善,特意从姑娘这儿定了药,准备发放给贫穷孩童。”水白的嘴皮子十分利索,他察觉到林家兄妹脸色不对,立刻改口,顺便还为主子在林清浅面前耍了一把好感。 原来是做公益!林清浅眼中的讥讽一闪而过。靖越王要乌梅丸干什么,她不在意。反正,她没钱做善事,也不想不掺和。 几日后,就有村子开始传颂靖越王的善举,林家只管装聋作哑,有上门买药的,她照收银子不误。 出乎林清浅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还从赵景云“公益”善举中获利了。 “原本早该上门来道谢。只是府里出了一点儿事耽搁了,所以今日才上门,林姑娘千万别怨我。”云氏笑眯眯地看着林清浅。 “夫人客气了。”林清浅脸上挂着标准的礼貌笑容,“想必夫人身体已经好转。” “自从用了姑娘开的药,身体已经好转许多。”云氏捂着嘴轻笑,“姑娘去了我的难言之隐,这是我的一点儿心意,还望姑娘不要推辞。” 她一边说,一边将几张银票顺着桌子推给了林清浅。 上面一张银票就是一百两,云氏推过去的不止一张银票。 第97章 跟风 发财了!既然是谢礼,林清浅肯定不会往外推。 至于面子上的客气,却还是要的。 “夫人太客气,几服药而已。”林清浅顺势装作要将银子退回去。 “除去药钱,还有诊金,至于谢礼,则是另算。”云夫人高兴不已,“几服药对姑娘来说,的确只是动动嘴皮,动动手腕而已,但于我意义不同。” 话点到即止,林清浅笑着将银子收回,“惭愧,那清浅恭明不如从命了。” “应该如此。”云夫人面色粉红,眼中带着春意,看得出,最近她的日子过得不错。 “这一次来,能否请姑娘帮我再做一批药?”银子收下就好办,云氏偷偷松口气,顺口说出自己的打算。 “洗液?”林清浅问。 “正是。”云夫人点头,“不瞒姑娘说,我娘家几位嫂子听说了以后,就央求我这次来,给她们捎带一些回去试试。姑娘不是说过,这种洗液对于我们女人来说,是好东西。” “这?”林清浅故意装出为难的模样。 “银子好说。”云夫人十分上道,不等林清浅开口,她先提到价格,“一瓶六两银子可行?” 洗液之中有实打实的药材,只要是药材,价格肯定不便宜。云夫人报出的价格不低,要知道林清浅用来装药的瓶子并不算大,一瓶洗液大约也只能用半个月而已。 余归晚并不知道洗液用到什么药材,她不精通药理,还以为一瓶洗液的药材的确很贵。云夫人开出的价格,她并没有说话。 “不不,夫人误会了。”林清浅笑着摇头,“一瓶药,算三两银子吧。因为洗液用到的药材之中,有一味药十分难寻,我手中的量不多。” “姑娘手里有多少,我全买了。”一听林家没有存货,云氏也急了。 她身体好不容易好转,可不能因为少药而功亏一篑。实在不行的话,就是娘家那边,也得缓缓,先紧着她自己用。 “我手中大约还有五十瓶左右。”林清浅轻轻回答,“如果找不到药材,再想做下一批,就不知是什么时候。当然,如果能找到药材,制作也许很快。” 云氏秒懂,她笑着说,“五十瓶,我全要了。姑娘要是能找到药材最好,如果暂时找不到,可以慢慢寻。” “数量是不是太多了些?”林清浅故意为难地问。 “不多。”云氏笑着回答,“分一分,我也不剩多少。如果林姑娘找不到药材,我自己就得全部留下才行。” 林清浅要的就是她这句话!她本打算以后将两种洗液做成长久买卖。不过如今,她急着用银子,根本等不得慢慢将洗液卖不出。 云氏要是全部买下的话,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凑到一笔银子。 最终,云夫人终于心满意足带着冲洗液回城去了。 云夫人走后,林清浅开始清点她送的银票。 云氏出手十分大方,谢礼给了三百两银子,后来买药又花了一百五十两银子。这样一来,她手里又多了四百五十两银子,加上靖越王买乌梅的银子,几乎有一千两的银子。 可惜,所有银子加起来,还是不够买铺子。 无论如何,也得将铺子买下来!林清浅暗暗盘算。 果然做什么都不如当官,州城中的主薄官职并不算大,一个月的俸禄也不算多。云氏眼睛眨都不眨就拿出几百两银子作为谢礼,难怪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林景行和林渊见她为铺子绞尽脑汁,心里更不好受了。可惜兄弟二人都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们有心帮林清浅,能力却不足。 所谓好事成双,林家最近的运气不错。 云氏从林家走后,接着霍卿月携子和几位女眷而来。 “这是买药的银子。”雷夫人和胡氏领头将银子放在桌子上。 “这?”林清浅客气。 雷夫人笑着说,“买药花钱天经地义,林姑娘不用推辞。” “姑娘给的这药还真是好东西,用了以后,整个人都觉得清爽。”胡氏呵呵地笑起来。 “其实三两银子的价格用些高。”林清浅讪讪地解释,“实在是因为其中一味药难寻。傅夫人买了那么多,以后要是降价,也不知她会不会恼我?” 在座的几位女眷听了,都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起来。 “姑娘大可不必为此事忧心。”雷夫人大笑,“傅夫人娘家富甲一方,那点儿银子对她来说,不算多。倒是姑娘的药,为她解决了心头之患。”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林清浅还没有成亲,雷夫人更不好说透。 林清浅能听懂,她微笑主动岔开了话题。 几位夫人带了礼物过来,不过都没打算在林家用饭,她们给了药钱又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安泽霖脸拉得很长,气得想在地上打滚。 霍卿月没有惯着他,临走的时候,她故意慢走一步。 林清浅会意,放慢脚步和她并肩而行。 “听说你要在平阳城买铺子?”霍卿月压低声音问。 林清浅微微点头。 “缺银子?” 林清浅再点头。 “以后有人上门来卖药,你不必压价。她们都是不差银子的人。卖得低了,反而会让她们看低了去。”霍卿月教导林清浅。 不等林清浅说话,她又从袖子里拿出几张银票塞给林清浅,“先拿去应急。” “那不成。”林清浅慌忙拒绝。 “这是我的私房,你只当我是借了给你用。你也甭觉得占了我便宜。不管你当初因为什么原因救了我儿,我欠了你一个天大的人情是实事。”霍卿月苦笑,“别说这点儿银子,对于我来说,天下再无任何珍宝能与我儿相比。” 林清浅认真看着她,张口想说几句。 霍卿月摇头,“我知你不愿意欠霍家人情,你放心,这些是我的私房,和霍家无关。况且只是借给你用,又不是给你,你慌什么?我是愿意将你当朋友看,除非你不愿意认下我这个朋友。” 林清浅看到她眼中的笑意,还有一份认真。 如果抛开霍家,单单看霍卿月这个人。她的确是个不错的人,一个世家小姐,又嫁入豪门的女人,能用感恩平等的心回报她人,真的十分难得。 林家到了平阳城以后,霍卿月就竭尽全力找机会帮助她。林清浅的心情忽然豁然开朗,对方愿意将她当朋友看,她今后必然也会将霍卿月当闺蜜。 “一年之后,我会连本带利还。”林清浅的语气十分轻松。 好兄弟还要明算账,霍卿月听了,笑着点头,“这还差不多。”人走了以后,林清浅才知道霍卿月塞了三千两银票给她。三千两加上自己手中的银票,买下铺子够了,剩余的那点儿银子,正好可以作为资金周转。 手里有银子,林清浅的底气就足了许多。 铺子终于可以提上日程,再次进城,林渊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筹集银子用了十来天的时间,也不知道铺子有没有被卖掉。林景行心里焦急,生怕铺子已经被卖出,伤了林清浅的心。 林清浅却丝毫不担心,五千两银子的铺子,数目不小,想短时间卖掉,并不容易。如果真的被卖,只能说明,她和铺子无缘,用不着强求。 “哎哟,公子、姑娘,你们总算来了。这些天不见你们来,还以为你们不想要铺子了。”掮客见到他们十分高兴。 “手中银两不足,我们回去想法子筹集银两。”林景行矜持地回答。 谈判技巧不合格呀!林清浅暗暗摇头,两位兄长都是文人,做生意的手段还是差了一点儿。 幸亏掮客只是中间人,并不是铺子的主人,否则的话,接下来可就不好谈价了。 “铺子是好铺子。”林清浅及时开口。 “姑娘有眼光,铺子地段好,不少人惦记着了。”掮客笑眯眯地附和。 “不过,五千两的银子,着实有些多了。能不能托大叔和主家说一声,我们想和主家面谈。”林清浅轻声轻语,掮客听了,觉得浑身都舒坦。 他二话没说,直接答应下来。 主家来得很快,而且很好说话。 林清浅有心买铺子,他诚心卖铺子。因为林家可以马上拿出银子,在林清浅和林渊讲得口干舌燥之下,价格居然被压得少了五百两银子。 意外之财,一手交钱一手交铺子,衙门不远,很快双方就办好了房契。 林渊在办房契的时候,特意写了林清浅的名字。 铺子里十分干净,收拾得也很利索。林渊见了十分满意。 “粉刷干净后,再打一些台子,铺子就可以开张了。”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林渊和林景行对铺子装饰都是门外汉,林清浅干脆自己画了图纸,又让掮客介绍两个手艺好些的木匠和瓦匠过来。 掮客有银子赚,对她交待的事情十分上心。中午的时候,几个瓦匠和木匠就来了。 林清浅将自己的要求说了一遍,并将图纸给了他们。 “小姐放心,三天保管弄得妥妥当当。” 铺子变成自家的,又有人在这边做工,林渊直接将常沐留了下来看管。一切安排妥帖后,兄妹三人不舍得在城中花银子吃饭,干脆直接坐车回了村子。 第98 章 第一个铺子开张 兄妹三人回到家中,余归晚和兰姨少不得关心问了铺子的事情。 林渊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后,余归晚就去了厨房安排饭食。 “妹妹想好要做什么点心?”吃完饭以后,余归晚担忧地问,“平妈妈、落霞她们会的点心十分平常,只怕撑不起铺子。” “不做那些。”林清浅摇头。 她前几日已经吩咐安正、常白几个在一处厢房内用青砖砌了两个老式烤炉。 做什么点心,她心里早就有打算。平妈妈她们做的点心,只能算是传统点心,无外乎是用蒸的方法做出的软点心。准确地说,其实就是米面之中多放了一些鸡蛋或者糖,再加上一些腌制的果脯而已。 一般来说,传统意义上的点心,只要是大户人家的厨娘,多少都会做。甚至有些家底厚实的大户人家,还会专门养着做点心的厨娘。 所以,要想将点心生意做大,就必须做出不一样的特色出来。 林清浅爱中餐,但作为一个现代人,而且还是家中有矿的富三代,她对西式糕点并不陌生。 不过西式糕点做起来,首先要准备的材料比较繁杂。这种繁杂体现在,很多食材,都需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没有黄油,得自己炼制,还有模具和厨房用来打蛋的打蛋器也得准备。 好在家里人多,林清浅用笔画了一些厨具和模具,让常问安排人找铁匠现做。还有一些模具,家里人就可以直接动手做。 一切安排停当以后,家中女眷全都到厨房帮忙,开始炼黄油。男子则忙着购买食材,打下手。 “既然村子里有铁匠,我亲自过去看看。”林清浅舒了一个懒腰。对了,还要找木匠和石匠合作,做一些东西。 “照顾好小姐。”平妈妈听到声音,连忙让忙碌的文心跟上去。 虽然是在村子里,但平妈妈还是不放心。 林清浅还是第一次和文心随意在老鹰嘴村走,以往她一向是坐车出行。 老鹰嘴村就在山脚下,背后不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村前是一大片的良田,冬季中,青绿的麦苗不是那么精神,叶子微微有些发卷。一条溪流沿着小村子欢畅地往下游流去。村子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泥房。当然在众多的泥巴院墙之中,也有少数几家大户,其中两家是青砖做成的瓦房。 青砖瓦房虽然不及林家,但明显与众不同。 最让林清浅觉得好奇的是,还有一处竟然是楼房。楼房,在古代是少见的建筑,更别提还是在乡下了。 木楼说不上雕梁画栋,不过桐油刷过的栏杆远远看去,显得别具一格,十分新颖。 林清浅和文心还没有走近木楼的院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咿咿呀呀的吊嗓子声音。 这一家主人居然还是个戏迷? “成天咿咿呀呀的嚷嚷,烦死个人了。”不远处,青砖小院子里出来一个大胡子汉子,气呼呼地指着木楼叫嚷,“姓严的,信不信,再叫唤,我揍你。” 随着大胡子的威胁声,一个白面中年男子倚着木楼栏杆站出来,“怎么着,我在自己家中还得受你气不成?” “你成日吵得人脑子疼。”大胡子气呼呼。 “头疼找郎中去,找我干什么?” “老子揍死你。” “臭打铁的,哼,怕了你?别以为你长了一声横肉,我们就非得让着你。”白面男子半点儿不让,“有本事你进来揍。” “我说,吴师傅,我们是戏班,不练功,等着喝西北风呀。”中年男子身边多了一个风流倜傥的年轻男子,他乐呵呵看着大胡子打了招呼。 “你等着。”大胡子怒。 “哎哟哟,君子动口不动手。两位都消消气,大家都是好邻居,别为了一点儿小事伤了和气,有辱斯文。”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一个读书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当和事老。 “酸秀才,没你的事,滚一边去。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大胡子逮人就喷。 酸秀才...... “我说酸秀才,吴老狗不是好人,你吃了他多少次亏,怎么就不长记性呢?”楼上唱戏的调侃。 酸秀才...... “你是铁匠师傅?”文心上前询问,打破了几方剑拔弩张的气氛。 “你们想打什么?”大胡子瞪圆双眼看着文心大声问。 “姑娘,打东西千万别找他。这人不但脾气差,手艺也不咋地,别耽搁了你们。”楼上有人火上浇油。 “天杀的严老坏,老子今天不打得你满地找牙就不姓吴。”大胡子气得浑身打颤,冲到严家门口对着大门狠狠地踢了两脚。 楼上的人在笑。 林清浅暗暗摇头,这两方还真有意思。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自己在笑,对方在跳。 “大叔,我们上门想打些小物件,能否找个地方详谈?”林清浅上前开口。 “你就是那个姓林土财主家的闺女?”大胡子认真打量了一眼林清浅。 林清浅...... 她要不要感谢对方没有在定语之中加上一个“傻”字。 大胡子一开口,她总算明白大胡子为什么和人结仇了。就这种情商,别说楼上唱戏人想打人,就是她的手也发痒。 “土财主算不上,家里有两个病人,需要静养,不能吸入粉尘,所有银子全都用在房子上了。”林清浅轻笑。 “没钱?”大胡子狐疑地看着她。 林清浅点头,“虽然谈不上吃糠咽菜,不过家中伙食也只比普通村民好上那么一点儿。” “打什么?” “小零件。” 两个人一问一答,好似衙役查户口。 “进去。”大胡子指着青瓦房说。 虽然院子就在村口,但林清浅严重怀疑,将铁匠铺开在村子里,平常大胡子是否还有客户。 “我要的都是这些小物件,大叔看看,能不能打。”进门以后,林清浅将带来的图纸递给了铁匠。 据说,大胡子不仅是铁匠,而且也是个银匠。 大胡子接过图纸认真看了一会儿,又仔细问了小物件的用途后,才开出价格。 “铁板好说,五两银子足够。这玩意得二十两银子。”他指着打蛋器报价。 “怎么这么贵?”文心吃惊地问,怀疑他在讹钱。 “这一套都贵,你们要的是银器,光是材料,就得花费不少。”大胡子脾气真心不算好,文心只是问了一句,他立刻不高兴,“嫌贵不想打,门在那儿开着。” 文心被他气得脸色铁青。 “两天内我要。”林清浅倒是干脆。 大胡子哼了一声。 林清浅吩咐文心将定钱放在桌子上,大胡子眼睛望天也不说话。 林清浅不和他计较,笑笑离开了。大胡子没有拒绝,就是答应了。 果然,两天后,常沐去村口取回了所有定制的模具和餐具。 与此同时,木匠和石匠合作,也做出了一套工具出来。当天晚上,林清浅就亲自带着安正他们榨了第一缸豆油。 “以后,家中炒菜就用这种素油。”林清浅吩咐。 平妈妈几个欢喜的答应了。 所有材料准备好后,城中铺子也准备停当。林清浅又和家人一起做了几样糕点。 她不贪心,好东西不能一下全上。 曲奇饼干、咸味饼干、葱油饼干、蛋奶小薄饼,铜锣烧、牛角面包和千层绿豆糕,再加上一个鸡蛋糕。品种不算太多,但没有一样与传统糕点相似。 饶是林渊几人都是从京城大家庭出来的人,也从没有见过有人将点心做成这样。 “明日一早运进铺子里。”林清浅吩咐。 安正几个得了吩咐,答应一声,然后张罗去了。 这一晚,林家等到大半夜,家中的烛光才熄灭了。 清晨,林清浅天一亮就和林渊、林景行坐车去了平阳城。 铺子开得十分低调,辰时开业,安正在门口放了一挂炮竹,铺子的门就打开准备营业。林清浅写了帖子,让人送去霍家,请霍卿月带着安泽霖过来。 平阳城开卖糕点的铺子,并非林家一处。其他糕点铺子,因为是老店,名气要比林家一品轩点心铺大得多。铺子开业以后,落霞在案台后等了半日,居然没有一个客人上门。 初心等了一会儿,急得额头直冒汗。 “不急。”林清浅倒是稳得住,“新铺子需要慢慢积攒人气。” “听说,左边街上的糕点铺子,是薛家第二个儿媳妇娘家所开。”文心出去转了一圈,已经打听到不少消息,“平阳城的糕点铺子,就属他家的生意最好。” “不用管别人。”林清浅放下手中的单子,“任何人都不能做独门生意,他们做他们的生意,我们开我们的铺子。” 林渊眉头轻蹙,“只怕......” “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总不能因为怕得罪人,就把铺子关了吧。大哥,平阳城内,我们铺子没开之前,也并非只有一家糕点铺子。”林清浅轻声说。 “也罢,你有主意就好。”林渊也是大度的人,林清浅安慰他几句,他也没有多想。 “咦,新开的糕点铺子?”店铺门口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林清浅..... 这人怎么搁哪儿都有他? “是你们?”水白惊讶地看着站着案台前的初心和落霞。 “大人,想要什么点心?”落霞大方地上前招呼,“铺子开业第一天,所有点心九折。” 第99章 王爷驾到 “我瞧瞧。”水白兴趣很浓。 铺子里香味浓郁,水白本身就是个吃货。不用落霞和初心几个推荐,他就饶有兴趣地围着货架边转边看。 林清浅设计的货架与一般铺子里的柜台不同。她仿照的是现代西点屋的做法,几个镂空的货架中摆上了各种点心,所有点心都放在用竹子编织的小匾子中,这些小匾子造型不同,底部铺着油纸,看着十分整洁。 因为没有玻璃,客人上门后看不清货架中的点心,林清浅就买了一些白色的油纸布蒙在货架镂空的地方,充当玻璃。 虽然油纸的透明度不如玻璃,但是只要客人走近看,还是能看到货架中的点心。 各种点心也有趣,不像别的铺子那样做的方方正正,而是每一块都有其独特的造型,有的是花型,有的则是可爱的小动物,还有一些是各种叶片模样,这样的点心,别说吃,就是看,就足以让人心存好感。 做生意的第一要素,就是吸引人,显然,一品轩点心铺做到了。 东家在铺子装修上也下足了工夫,墙壁粉刷得雪白,墙下部则用木板围了一圈,吊了木板的顶子能照见人影,因为人所有木板全都刷上了清油。地上铺的则是青砖,这样的铺子给人第一眼就是干净利索。 后厨在做点心,浓香扑鼻,浓浓的奶香、麦香味道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水白觉得自己有些抵抗不住了。 “蛋奶小薄饼来一斤,鸡蛋糕来一斤,还有葱香饼干来一斤,对了,还有那个曲奇什么的也来一斤。”水白指着点心报,恨不得直接上口。 “大人,牛角面包是面包系列中的招牌,要不要带一个尝尝?”红杏笑着推荐。 招牌?那是必须要带。 每一样点心,价格不低。比平阳城中聂家糕点铺子里的糕点还要贵上不少。 所有的商品全都明码标价,价格和点心名称全都写在牌子上,就贴在一个三角形的木板上,让人一目了然。 一个牛角面包二百文,面包并不大,水白随意两三口就能吞下去。 不过,他有银子,有钱人任性,买! “大人是我们铺子第一个客人,在打九折的基础上可以再打一折。”落霞麻利地算账,报出价格。 几包点心,花了水白二两银子。 “吃得好,爷给你们再推荐些客人上门。”水白笑嘻嘻地说,面包到手,直接开吃。他一向大大咧咧,没有范心机他们讲究那么多臭规矩。 “多谢大人。”落霞笑眯眯地说,“过几日,铺子里还会推出奶茶,大人可以过来尝尝。” 水白欢快的答应。 他提着打包好的点心,笑眯眯地走出铺子。 林家兄妹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不是他们小气,而是因为他们不想主动和靖越王身边的人走得太近。伴君如伴虎,换一句话说,王爷同样不好惹。 赵景云主动上门结交是一回事,他们主动又是另一回事。 “水白。”提着点心的水白刚出一品轩不久,在拐角处就遇上一群人。 水白一开始正看着手里的点心,等他听到声音时,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咯噔”,不过,此时他想避开已经来不及了。 说话的是个精明的丫头,她笑盈盈地看着水白。 水白浑身僵硬,很不得时光倒流,早知道,他就在点心铺子里多待一会儿了。 “王爷可好?”马车里,一道温婉清脆的声音透出。 “薛姑娘原来已经从申城回来?”水白笑眯眯地回答,半点儿也不心虚,“姑娘放心,王爷身体安好。” “膝盖?” “王爷请了一位医术高明的郎中,针灸几次,又用了药,膝盖已经无碍。” “王爷运气一向很好。” “是呀。”水白侧身站在路边,给马车让出位置。 “水白,你手里提的点心好像不是聂家铺子的点心?”快言快语的小丫头眼睛十分锐利。 水白...... 他只想回个呵呵,不过是没买聂家的点心罢了,小丫头竟然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盯着他。别说薛想容还没有嫁进王府,就算薛想容成为王妃,他也不用看一个丫头脸色行事。要知道,他、范选吉几个和王府中其他人不同,他们尽忠的人自始至终只有王爷一个人。 水白心中不快,脸上笑容却不断,“平阳城新开了一家点心铺子,我闲着无事逛了一圈,看到嘴馋就买上一些带回去。” “点心,当然还是聂家铺子的好。”小丫头嘴巴快,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 “胭脂。”马车中传出薛想容不快的声音。 小丫头委屈的低下头,“小姐,奴婢说得是实话。满城哪有点心比咱们自家铺子里的点心好?” 水白低垂眼帘,心里再来几个呵呵。 “放肆。”马车里的人愤怒,“照你说,全城除聂家可以开点心铺,就不能有其他的点心铺子?” “小姐......”主子发怒,婢女终于服软。 “薛姑娘,告辞。”水白拱手行礼。薛姑娘果然端庄大气,就是不知身边怎么就用了这样一个丫头? “你不用和她计较,她平日里被我宠坏了。”薛想容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歉意。 “只是几块点心而已,也是凑巧买下而已。”水白再拱手,然后走了。 “小姐。”胭脂气愤至极。聂家铺子虽然挂着聂家的名字,但小姐占着三成的股。水白是王爷身边的人,怎么就不知道向着小姐? “罚一个月月银,王爷身边的人也是你能大呼小叫的吗?”薛想容的声音冷了几分。 胭脂..... 其他几个丫头全都不敢出声。 “金珠你去新开的点心铺子,买一些他家的招牌点心回来。”薛想容吩咐。 一个婢女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王府中,水白特意提着点心在范选吉等人面前炫耀了一番,“我可是头一份,打了折。” 范选吉拿着书摇头晃脑,看都不看他一眼。 木青将擦拭完毕的佩剑插进剑鞘中,转身出门。 金灿则看傻子似的白了他一眼,呵呵,到林家铺子里买点心,不是王爷的意思吗? “美味,我得将点心送一些给王爷尝尝。”水白嘚瑟。 众人瞪他,他大笑去了靖越王的院子里。 “本王吩咐你去买点心呢?”赵景云看着桌子上的点心,气结。 “没有,是属下嘴馋。正巧看到铺子开张,就去买了一些。因为属下觉得点心十分精致,就想孝敬王爷,让王爷尝尝。”水白赔着笑脸解释。 唉,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一个劲在他们面前一本正经地提及林家点心铺子的。 “再精致,难不成还比府中的点心好?”赵景云板着脸。 水白...... “厨子的厨艺各有千秋,虽说林家铺子的点心不如咱府上的精致,但放眼整个平阳城的点心铺子看,味道也算是别具一格。”水白拍马屁,“王爷换个口味尝尝?” 赵景云冷眼瞪他。 哈哈,没发脾气,就知道王爷会喜欢。水白将点心放下,连忙退出。 屋子里没有别人,赵景云终于伸出手拿起一块蛋糕。奶香、蛋香味十足,甜而不腻,口感细腻,好! 片刻之后,赵景云出了院子。 王爷要出府,土狼几个不敢怠慢,连忙跟随。 “不用备马。”赵景云淡淡的吩咐。 几个人随意走在大街上,很快,水白等人就发现,这条路有些眼熟。 当一品轩点心铺的招牌入了他们的眼之后,水白眼中的笑意就更甚了,而其他人脸上则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王爷。”木青提着好几包点心正匆匆出门,迎面就看到他们。 赵景云的视线落在他手中的点心上,漫不经心地问,“味道就这么好?” 众人无语,爷,你都站到了点心铺子门口,还用木青回答什么? 此时,点心铺里客人多了不少。 赵景云进去的时候,发现不少客人还都是熟人。 霍卿月、雷夫人正带着人来捧场。照理说,以她们的身份,就是想吃点心,也不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铺子里。 但因为铺子的主人是林清浅,所以这二位当真亲自过来。至于目的嘛,自然是为了给林清浅撑腰。 同她们一起而来的还有霍久岑和安泽霖。 安泽霖快活得都想放声大笑,他左手拿着一块蛋糕,右手抓着一个牛角面包,吃得不亦乐乎。 林清浅放过话,今日免费招待他这位小客人。安泽霖不在乎银子,他觉得自己被林清浅重视了,重视的感觉比点心还要美。 “我本以为姑娘只是精通医术,没想到姑娘的心思居然还如此玲珑,简直是聪明绝顶。你这脑子也不知怎么长的,居然做出如此美味的点心来。”雷夫人笑着夸赞林清浅。 “饼干和曲奇可以放好几个月,开春回江南的是时候,我也能带一些回去。”霍卿月也笑着说。 没等林清浅谦虚几句,赵景云就在这时候进门。 霍卿月、雷夫人等人连忙上前行礼。 “本王只是随意走走,闻到香味随意来看看。”赵景云脸色十分严肃,特意强调随意二字。 一干女眷...... 貌似她们并没有问王爷为什么会出现在铺子里吧? 霍久岑随意扫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低垂眼帘,脸上并无任何惊喜之色。 第100章 步子迈得有点儿大 “铺子新开张,上午来的客人全都打八折。”林渊出面招待赵景云,“因为时间急,铺子里上的新品并不多。以后会陆续上新品。王爷里面请。” “也罢,本王帮你们试试口味。”赵景云赏赐一般抬脚往后院走去。 后院虽然有厢房,但分给了常沐夫妻住,主屋倒是有两间。林清浅本想在后院招待霍卿月、雷夫人两位女眷,因为赵景云忽然闯来,她只能放弃了。 霍卿月和雷夫人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两个人笑着主动提出离去。 不过,一品轩点心铺才开张,加上隔壁一条街上就有聂家点心铺子,因此上门来的客人并不多。 霍卿月笑着开口,“我回来已经有了一些时日,还没来得及和旧日闺中好友叙旧,后日我打算在府中宴请几位旧友赏花。清浅,说好了,我得在你这儿定一些点心回去。” “霍姐姐要什么点心,要多少点心,下个单子就可。”林清浅笑着应答。 雷夫人闻言,心中有数。她也笑着附和,“正巧,过几日我也约了几位夫人去府中做客。我也得定一些点心才行。对了,来的还有些小客,都是各府的小公子、小姑娘,你看什么点心合适,帮我多准备一些。” “好。”林清浅知道霍卿月和雷夫人是在为她拉客人,心里顿时感激不已,“后日的话,我可以再上一些新品。你们两府离这儿不远,面包和蛋糕现做拿过去,口感更好。” “成,听你的。”霍卿月高兴地点头。 “林姑姑,还有新品吗?”一旁的安泽霖瞪圆了双眼,“明日我还得过来。” “你过来单独给你做些新品。” “林姑姑就是好,要是明日能将思宗和觉予带过来就更好了。”小家伙眼珠子一转,说到了正题上。 “明日让他们过来。” “说好了,不能改。” “不改。” 安泽霖激动地跳起来,一脸得意。 霍卿月见状摇头,“府里那么多表兄弟表姐妹,偏偏他最喜欢思宗和觉予。” “娘,他们是我朋友。” “你明日还来,不怕吃亏了铺子。”霍卿月和儿子开玩笑。 “我带银子来,不白吃。”安泽霖不高兴。 “姑姑不要你银子,你天天来吃也成。谁叫你是思宗和觉予的朋友了。”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呀,就别再惯着他了。”霍卿月嘴里嫌弃,脸上笑容却怎么也藏不住。 “泽霖叫我一声姑姑,做姑姑的疼爱侄儿不是应该的吗?”霍卿月当她是姐妹,林清浅感动之余,也拿出了十二分的诚意回报。 “还是姑姑疼我。”安泽霖不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抱怨。 “说你虚,你这就喘上了。”霍卿月点了儿子脑门一下。 安泽霖赶紧躲开。 霍卿月和雷夫人离开,林清浅送她们点心,二人死活付了银子,说是刚开业就送不吉利。 没办法,林清浅最后只好给了她们最优惠的价格。 赵景云在后院中,笑眯眯品尝了几样点心后,淡然地夸了几句,“点心别具一格,当属平阳城第一家,就是宫中御厨也未必做出这么精致的糕点。” 水白站在门口听到,心中暗忖:也不知在府中是谁嫌弃点心不如王府的糕点。 “糕点是何人想出?”赵景云漫不经心地又问出下一句。 林渊本想将功劳推给平妈妈几个,当他看到赵景云眼神之际却改了口,“这些点心都是家妹所想。” 赵景云想到外面有人传,林清浅不善女工,喜欢下厨,脸上笑容又多了几分,“林姑娘兰心蕙质,不是一般女子能比。” “王爷谬赞了。她只是.....” “我倒是觉得王爷说得好。”没等林渊谦虚,霍久岑在一旁插话,“林姑娘医术高明,又善厨艺,的确当得起兰心蕙质几个字。” 连霍久岑都这样说,林渊也不好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候,林清浅竟然进来了。 林渊和林景行心中暗暗焦急,以他们的想法,希望林清浅能避开,最好等赵景云走了以再露面。 林清浅过来,其实有她自己的想法。 她进门以后,客气几句直接落座,“我想向霍九公子打听一下,城中哪家书坊刻字印刷最好?” “姑娘想买书?”霍久岑疑惑地问。 “九公子也看到了,一品轩的点心与外面的点心不同。我想找书坊在油纸上刻字,然后包装外卖。出外行走带上方便不说,也能放过几个月。”林清浅笑呵呵地说。 “姑娘打算做大?”霍久岑大吃一惊。 市面上的点心向来放不久,放在外面,最多三两天。能存放久的点心,口感上却差许多。一品轩的糕点,奶香、麦香,甚至还有果味,无论是口感还是卖相,绝对算得上精致。不,正如靖越王所言,这些点心,就是宫中的御厨做出的糕点也未必能比。 口味好,卖相好,又是独此一家生意,如果再能存放许久的话,林清浅想做大,未必不可能。 不过,林清浅为何特意在他面前提及? 霍久岑稍微动一下脑子,就能猜到林清浅的意思。 林清浅是打算找个合伙人! 林家有手艺,根基却不行。林清浅一个人根本吃不下这份大生意!想通了以后,霍久岑心思立刻动起来。 他是聪明人,又是商人。商人重利,他想和林清浅合作,虽然双方有点儿关系。不过。涉及到生意,关系见鬼去吧。 “林姑娘如果想找合作伙伴的话,本王倒是有点兴趣。”就在霍久岑挖空心思,心中小算盘打得叮当响之际,赵景云先开口。 霍久岑...... 王爷开口,他怎么破? “刚巧,本王手中正准备开一家书坊。前几日准备停当,已经印刷了一些书籍,质量不错。”赵景云笑眯眯地推荐自家商品。 林清浅明知他手中有书坊,那书坊中还有她三成股了。小丫头故意装什么都不知,显然是不想书坊有股让霍久岑知道。 也罢,他顺着她的意思来。不过,霍久岑怎么越长越猥琐,他看着就觉得十分不顺眼。既然不顺眼,那霍久岑就别想得偿所愿。 点心生意他截胡了。 关于点心上的合作,林清浅还真没想过要和赵景云合作。 赵景云主动提出合作,她一时愣住了。 拒绝?还是合作? “本王虽然不是生意人,但本王也知买卖公平。林姑娘放心,你卖给别人多少,就给本王多少价。”赵景云神色特别正经。 霍久岑...... 好似没有他什么事了。想到眼睁睁错过一笔大生意,霍久岑想哭。 林清浅见赵景云不像开玩笑的模样,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林渊和林景行不知她心中打算,坐直一旁暗暗心急。兄弟二人谁也不敢说话,生怕坏了林清浅的打算。 “王爷是想做独家生意,还是只要几个州的生意?”林清浅轻声问。 霍久岑一听,眼睛顿时一亮,是呀,如果王爷只做几个州的生意,那他也未必不能分羹。 赵景云不假思索,“附近的州县和江南、京城,本王要了。” 霍久岑心塞,靖越王要的几处,全都是日进斗金的地方,也是全国最富饶之地,绕开这几处,运输成本会增加呀。 “既然王爷要的糕点多,那么我必然会给王爷最低的价格。不过,我也有额外的条件。”林清浅正色。 “合作是你情我愿事情,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赵景云十分通情达理。 “每一份糕点,我要半斤小麦或者是稻谷。”林清浅报出的条件让人大吃一惊。 林渊和林景行吓得后背出了冷汗,霍久岑眼神也变得幽深起来。 平民百姓囤积粮食,按照国法,是要被处罚的。 林清浅苦笑,“做点心的原材料,用的大多数是面粉或者是米粉。如果只出不进的话,我担心以后会影响到平阳城的粮价。” 她如此自信?霍久岑...... 林清浅接连做出的决定,震得他不知说什么才好。一个姑娘所露出的魄力,让他这个男儿身都自愧不如。 林清浅能考虑到粮价的浮动,想必是非常有信心将点心生意做大。 赵景云这一次没有痛快答应她,而是静静地考虑了好一会儿,脸上才重新堆起笑容,“本王答应了。” “王爷放心,有粮食补充,价格上,我必然会给出最优惠。”林清浅再一次保证。 “过几日,本王和你定下协议。” “林姑娘,我也想和你合作,不知能否匀出一些点心给我?”霍久岑立刻插嘴。再不说话,这笔生意将会和他彻底无缘了,“我要的不多,北面五个州归我。” 又多一家生意,林清浅不答应就是傻子。生意吗,当然是合作者越多越红火。 赵景云笑嘻嘻扫了霍久岑一眼,霍久岑装作没看到,顶着压力详细问林清浅一些细节。 林清浅全都一一答应了。 “真正的合作从来年春天开始。”林清浅带和歉意说。 霍久岑和赵景云没有反对,他们都知道要林家一下拿出一大批的点心,根本不可能。既然林清浅有方法存放点心,那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第101章 忽如一夜春风来 突如其来的赵景云,就这样莫名地做成了两份生意。回去的路上,那张好看的脸上,笑容就没有断过。 “爷脸上春意明显,咱府上是不是要办好事呢?”回府后,水白又开始作妖。 众人...... 范选吉抱着书立刻回自己的屋子,打定主意远离傻子,一不留神,别惹祸上身呀。 土狼和紫火更无视他,直接走人。 “你呀......”木青同情地拍拍他的肩。傻瓜,有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王爷喜欢谁,以后王府的女主人是谁,是他们能议论的吗? 林姑娘固然好,但家世到底差了些。 水白...... 他说什么呢?他知道林姑娘做不成王妃,不过只要王爷喜欢,成为侧妃也不是不可以。 林姑娘能给爷做侧妃多好,有爷护着,就算是侧妃,说不准比正妃还要得宠了。 一品轩点心铺内,林渊和林景行正一脸复杂地看着林清浅。 兄弟二人早就知道林清浅有心将铺子做大,但今日亲耳听到林清浅设计的蓝图之后,全都被吓坏了。 将点心卖到外地去,说不准还会波及到平阳城的粮食价格?无论是哪一件,都是兄弟二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妹妹。”林渊冷静后,在脑子里斟酌一下才慢慢开口,“粮食的事情可大可小......” “大哥放心,我既然说了,就有足够的把握。”林清浅叹口气解释,“如果换了另一个合作对象,我或许不会提粮食的事。单凭咱们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要波及到全城的粮食价格,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大哥和二哥觉得我在王爷面前夸下海口,言过其实?” “大哥并不是觉得你言过其实。你卖点心回购粮食,落在有心人的眼中,会被认为图谋不轨。囤积粮食,朝廷知道会判重罪呀。” “大哥,平阳城是个大城,又是南北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我们的点心可以保存时间较长,所以不愁卖。平阳城内,从咱们铺子里出的点心只要银子,但外卖的必须要粮食。当今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生意红火后,如果有人从源头卡我们,我们就只能处于被动局面。”林清浅考虑得比较长远。 不是她杞人忧天,而是古代粮食产量太低。她不想做粮食生意,如果一味地靠采购粮食,说不定就会被人牵着鼻子走。而且一座城的粮食年消费是有数的,如果点心大批量外卖的话,的确会导致平阳城内粮食出现涨幅现象。 她要将所有的萌芽给掐死,“就算有人告发,我们也不怕。每个月进多少粮食,出多少点心,咱们都有账本,谁要来查,让他们查就是。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 “大哥,我赞同妹妹的想法。”林景行鼓起勇气,“生意能做大,为什么不把握呢?瞻前顾后,就能保证什么事不出?” “我不是怕惹祸上身,而是担心妹妹被人算计。”林渊迟疑地开口。 清浅从京城当街拦太后告御状,到一路上步步为营,找出内奸,再到安家落户为生计,她为这个家谋算太多了。反观他,作为林家的长子,却要清浅一个女孩子养一家老小,他心里愧疚。 他不能让清浅出任何一点儿意外。 “你既然有主张,我也不拦着你。不过,你想将生意做大,单凭家中这点儿人手,肯定不足。”林渊拦不住,只能认真为她出谋划策。“雇人手的话,也不成。点心是入口的东西,用外人,我们不放心。其次,如果被人学了去,也跟着开铺子,损失会更大。” 他考虑到的问题恰恰是林景行所担忧的事情,“如果买人的话,银两也不足,房子也是问题。” 是呀,难不成还要重新盖房子?这又是一笔大开销了。 银子从哪里来? 银子问题,的确是林清浅最为头疼的事,靖越王和霍久岑从她这儿批发点心,所有的原材都得她事先准备,加上厂房和人手,以及住宿的地方..... 唉,想想就令人头疼。 越是着急,林清浅越冷静。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得一步一步地走。 离新年还有一个半月,只要在一个半月以内赚到一笔银子即可。 她有这个信心。 林清浅轻笑,她知道林渊和林景行为她心急,所以她没打算隐瞒自己的计划,“等我们手中有些银子后,就买下几个人。房子不够住没关系,我会想办法。至于提高产品点心数量,只要有人,我也有办法解决。” “买人?”林渊略一思索,然后点头。他虽然对做生意不怎么精通,但家中点心生意全堵死入口的东西,不能用外人,他还是知道的。再说,一品轩的点心凭什么比外面卖的贵,还不是靠清浅独创的方子。 用了外人不可心,要是找了不安分的人回来,最后损失的还是自家。 林景行也没有反对,在京城中出了紫菀一家的背主,他更不相信外人。买人的话,最好买死契的那种下人。 这样一来,人也更加有保障。 因为死契永远不得赎身,其后代也是家生子,这样的人会比活契下人更忠心。 林渊和林景行见林清浅心中有计划,两个人终于心安了些。 或许是因为名气不够大,一品轩点心铺的生意第一天并不好。 到了晚盘算账单,才赚了十几两银子。就这些银子,还是因为霍家、靖越王府和雷家出了大头,也就是说等于友情赞助收入。 “剩下的点心明日改了日期,饼干可以放得久些,但面包和千层糕不得超过三天。如果卖不完的话,立刻分食。”林清浅认真地叮嘱常沐和落霞。 常沐夫妻二人立刻谨记。 生意不太火,林景行想安慰林清浅几句。没想法林清浅先开口安慰他和林渊,“万事开头难,也许等霍家和雷家宴请过后,生意会好转。” 她没说的是,其实如果霍卿月和雷夫人不帮她,她也会有办法吸引客人。现代促销和广告用到古代,相信也会取得很好的效果。 第二日,兄妹三人带着思宗和觉予又来到铺子里。 铺子刚开门不久,王府就来采购了不少点心回去。 林渊和林景行摸不准赵景云的想法,暗暗猜测赵景云是不是不放心,才特意让人采购些回去试用。 林清浅没有想那么多。 既然赵景云已经主动和她签订合作协议,那么她也不担心赵景云反悔。至于赵景云愿不愿意过来采购,那是王府中的运作,和她压根没有任何关系。 一会儿,安泽霖果然领着两个小厮过来,“林姑姑,我娘没空过来,在府里忙着明日的赏花会。我过来找思宗和觉予玩。” “我们在这儿。”觉予欢喜地招呼。 “去吧。”林清浅轻笑拍拍两个侄子的肩膀。 一个上午,生意不温不火,上门来了几个客人,也卖出少量的点心。有些进门的客人,被店铺中昂贵的价格吓退了。 林景行见状,暗暗心焦。他有心劝林清浅降低一些价格,最起码等客人稳定下来再提价也好呀。 不过,他没好意思开口。 因为无论是林渊,还是林清浅,面对铺子里惨淡的生意都没有惊慌的意思。他要是大惊小怪,反倒显得他沉不住气。 到了下午,一品轩忽然像经历了一夜春风一般,生意一下子好起来。 一拨一拨的客人如疯了一般涌进来,其中大部分都是身着锦衣绸缎的女子。 富贵人家出门,身边少不得要带上小厮和丫头。一品轩店铺不算太大,不过也不算小。一下子涌进大批量的顾客,屋子立刻显得小了些。 “这就是王爷爱吃的饼干?” “王爷说小孩子吃这种钙奶饼干最好,读书可以一目十行。” “胡说,王爷明明最喜欢这种鸡蛋糕。” “不不,我家老爷回来说,王爷对千层绿豆糕爱不释手。” ....... 客人大多是女子,中年、年轻的都有,这些人大多数还相识,见面客套几句后,慢慢开始议论起来,接着竟然发展成为不甘心的争吵。 “蛋糕怎么就没有呢?” “这些饼干,我们府里全要了。” “凭什么,明明是我们府先看中的。” “秦夫人,你们可不能吃独食。” ...... 能想象出一群女人对着点心相互虎视眈眈,蓄意待发的情景吗?闻声出来的林渊和林景行被眼前出现的情景惊呆了。 这些人到底是来买点心,还是来找事? “掌柜的,我们先要了。” “哼,掌柜,明明是我们先到。” ....... 各府主子不好出面掐架,各自身边的小厮丫头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各位别着急,东家说了,点心新鲜出炉最好吃。铺子里的都是新品,常言说,各人各口味。各位夫人小姐不如先少买些点心带回去品尝一番,喜欢哪一样,明日再让人根据喜好过来买。”落霞笑眯眯招待客人。 按理说,来的客人在平阳城中身份大多不低,她们亲自到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来,已经算是意外。闹腾起来,谁会给一个小小点心铺子的掌柜面子。 不过当林清浅不动声色掀开帘子,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想甩脸的客人竟然消停了。 原因无他,雷家宴请那一日,有不少人见过林清浅。 林清浅和霍家的关系摆在那儿,冲着霍家的面子,也不能在铺子里挑事。 第102章 表功与否 排队结账的事交给丫头,哪怕有人已经认出林清浅,也没有人愿意主动上前去和她攀谈。 平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城中大户人家之间,谁不知道谁。不过,大户人家相交,最重视门当户对二字。官家子弟和官家子弟相交,商贾之家的公子哥在他们的眼中根本不入流。 林家能和霍家攀上关系,勉强算入了她们的眼,不过,关系最多也止于点头之交而已。如今,林清浅居然自甘堕落,亲自到店铺里做生意,许多官宦之家的女眷心中,无形之中将她看低了几分。 这种情况之下,当然更没有人愿意和她深交了。 林清浅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目前最需要的是银子。 满屋的女眷全是给她送钱的财神,她压根就没想过要彻底和这些人交心。当然,场面上的交情还是要有的,否则的话,哪一天财神爷跑了怎么办? 想到这儿,林清浅笑着出面招呼了几位面熟的女眷。 她主动开口,来的几位官夫人也不好端起架子不搭理她了。毕竟,林清浅身后还有霍家和雷府存在。 不能交好没关系,但绝对不能得罪就是。 林清浅当真是八面玲珑,她拿得起也放得下。 按理说,客人上门,有小二招待就行,根本用不着她这个东家出面。 谁也没想到,林清浅当真放下了面子,她主动和面熟几个女眷攀谈,并且邀请对方去后院坐坐,吩咐文心准备好茶水待客。 “上一次在雷府和几位夫人一别,难得还能再见面。我这儿没有别的好东西,多得是点心。几位贵客不如去后院先品尝一二,然后再挑选几样喜欢的点心带回去。”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有个地方坐坐,还能品尝到点心,几位女眷没有直接打了她的颜面,笑着和林清浅去了后院。 后院正厅收拾得不但干净利索,而且十分雅致。后墙上挂了两幅山水画,一幅是林渊画作,另一幅则是林景行所画。 林家兄弟在京城中也是赫赫有名的才子,两幅山水画浓墨淡彩,画面栩栩如生,让人一进门就会被吸引住。 几位夫人小姐进门后,目光果然落在了两幅画作上。 林清浅不为意,笑着招呼客人落座。 冬季天气冷,林家当前缺少银子,屋子里并没有烧火盆。但几位客人进门以后,却惊讶地发现,屋子里竟然暖和的如阳春三月。 几位女眷惊讶极了,其中两位小姑娘到底因为年纪小,沉不住气,她们偷偷四处瞄了几眼后,没有发现火盆后,心里顿时如猫抓了一般痒痒。 林姑娘到底怎么做的,居然让屋子变得这样热火? 小一些的姑娘性子有些急,她笑盈盈地主动发问,“林姑娘,你将火盆放哪里去了?用的是什么炭火,屋子里怎么这么暖和?” 林清浅抬头看过去,想起她好像姓文,是雷老夫人的表亲。 “就你多嘴。”文夫人笑着假意拍打了一下自己的闺女。 一旁的另一位夫人笑着拦着,“你打她做什么?别说她想知道,我心中也正好奇了。林姑娘,你用的炭火还真好,烧起来,屋子里半点儿烟灰没有不说,而且十分暖和。” 林清浅轻笑回答,“我这屋子里烧得不是火盆,而是用了火墙。” 火墙?没听过。 几位夫人和小姐面面相觑,一时又不好意思问火墙到底是什么。 当然,林清浅也没有特意解释。 平阳城的冬季比起北方来说,算不上太冷。虽然冬季也下雪,但是湿冷,一般人只要穿得厚实些,还是能抵抗得住寒意的。 火墙或者火炕,平阳城根本就没有。 其实作为外来户的林清浅根本不知道,别说整个平阳城没有火墙或者火炕,就是整个国家也没有。 她这儿是独一份。 文心很快送来了茶水和点心。每一样点心不多,却十分精致。林清浅又是个十分讲究的人,所有的点心,她用的都是各种造型十分独特的小匾装,底部铺上油纸,干净雅致。 几位夫人不缺点心,各家府上就有专门做点心的厨子。她们今日过来,无非是因为好奇而已。点心上来后,林清浅招呼几声,每个人就挑选了自己一眼看着喜欢的点心品尝起来。 在座的不是贵妇就是贵女,吃东西的动作都很优雅。 不过,当点心入口以后,两个小姑娘却高兴坏了。吃得动作也快了几分。 难怪王爷喜欢,这样的点心果然人人都爱! 这一趟没白来! 这是几个人的心声。 “林姑娘,你家的点心果然与众不同,难怪能入了王爷的眼。”一个贵妇笑着说,顺便暗暗观察林清浅的神色。 林清浅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今日王府里来了人采购一些点心带回去,没想到居然能入了王爷的眼。” 贵妇人见她神色自然,并不像想是说谎。吊起的心倒是落下了几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如果刚刚林清浅觉得王爷喜欢点心是理所当然,那她还真的会有些为难。 林清浅和霍家有些关系,她不想和林清浅交恶。但如果涉及到另一个人,她也只能选择得罪林清浅了。 文夫人冷眼察看,笑着开口,“样样点心都好,我哪一样都舍不得丢下。哎哟,林姑娘,你这是用孩子钓狼呀。” “娘,哪有人将自己人比作狼的。”文姑娘瞪圆了双眼撒娇。 众人闻言,全都笑了起来。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林清浅不放过打广告的机会,“因为铺子开得仓促些,新品还没有来得及上,以后会慢慢上新品。” “还有新品?”文姑娘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光是这些点心就比别的点心铺子不知好了多少倍。就说聂家铺子吧,人人都说聂家的点心好,我瞧着连这儿一成都比不上。” 因为高兴,她的语速很快。 文夫人想拦着她一二都没有来得及。 哎哟,小祖宗,吃你的点心就是,话怎么那么多。聂家的点心,你多嘴干什么? 其他几位夫人听了,全都瞥过眼,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林清浅哭笑不得,她作为一品轩的东家,自然也不好对别的同行做评价。 “以后我天天到你铺子里买点心吃。”文姑娘越说越高兴。 林清浅暗暗叹气,文夫人看着十分精明,怎么生的闺女却如此单纯? 文夫人也担心自家傻闺女越说错得越多,她喝了茶以后,笑着开口,“点心尝过,你也知道该挑选哪些带回去了。走走,赶紧去前面看看,省得被别人买光了。” “娘,每一样我都要。”文姑娘小跑先出了后院。 文夫人见她大剌剌的动作,恨不得捂上自己的眼睛,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屋子里的女眷纷纷附和,连忙也跟着站起来,说笑要去前面看看。 林清浅没有当散财童子,所以并没有赠送她们任何点心,只是低声吩咐文心跟着出去,给这几位夫人多打些折扣。 前面等候的女眷看到文夫人几人出来,不少人心里都不痛快。 不过,她们和林清浅并不熟,所以也不会主动上前去攀关系。 这边正忙碌着,众人就看到身着一身白色长袍的靖越王慢悠悠地进了铺子。 王爷亲自上门来? 众人顿时一惊,有人暗暗打量一旁的林清浅,考虑她和靖越王的关系。 林清浅心里也紧张,她生怕靖越王进门就找她说话。其实她是现代灵魂,骨子里并没有男女大防的思想。 但架不住这不是现代呀。人多嘴杂,满屋子还都是女眷,更可怕的是,她还知道暗中还有一个傅念真对靖越王一往情深,她实在不想成为众人之靶。 不知为什么,哪怕林清浅一声没吭,赵景云还是感受到了她在紧张。 小丫头居然也有紧张的时候?是因为他而紧张吗? 赵景云上门是为了炫耀表功而来,这会儿见铺子里满屋子的夫人小姐,特别是那些小姑娘,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他的时候,他脸色就沉下来,整个人其中立刻改变,瞧着就让人十分难以接近,完全一副高冷的模样。 “见过王爷。”林家兄弟显然也担心赵景云主动找林清浅说话,二人抢先过来行礼打招呼。 “本王想让你们写几个字。”赵景云半点儿不含糊,直接点明来意。 林渊和林景行十分惊讶,不知他为何提到书法。 “本王准备开一家书坊,需要征集一部分字根。” 原来如此,众人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神色,有人装兴趣放在了林家兄弟身上。能让王爷看上的人,必然有过人之处! “店铺开业第二日,生意还算红火。本王就说,你家点心天下无双,就算是傻子,也会喜欢。”赵景云淡笑开口,目光盯着的人是林渊。 众人哑然,都知道靖越王对一品轩点心十分推崇,没想到是他对点心评价如此高。可是聂家的点心不是...... “不喜欢的人,当真连傻子都不如。”赵景云顿了顿,抛出最后一句。 众人...... 王爷话诛心呀,今后买点心如果不来一品轩的话,不就是成了傻子都不如的人吗? 赵景云丢下评价后,昂首挺胸跟着林渊和林景行去了后院。 林清浅?当然继续守店! 第103章 麻烦(一) 靖越王进了后院好久没有出来,不少本该离去的贵女和夫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买了点心后又不愿意离开铺子了。 林清浅也不嫌铺子里拥挤,她暗暗思忖,铺子还是小了些。如果铺子再大一些,或许可以模仿现代西点屋,增加餐桌,这样一来,也可以多招揽一些客人。 期间,也有人过来和林清浅打了招呼,显然靖越王上门,改变了她们原本对林家的看法。 原来,林家并不是一无是处,背后也不是只有霍家一个靠山。 当然也有人看林清浅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挑剔和打量。那种待价而沽的眼神,让人十分不快。 林清浅应对自如,对于主动过去攀谈的小姐夫人,她客气而热情。不愿意攀谈者,她也笑盈盈招待,只是那种笑容不达眼底。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靖越王和林家的关系时,赵景云终于从后院出来,林渊和林景行则客气地随在他的身后送行。 众位夫人和小姐赶紧抓住机会,又过去行礼,在他面前刷了一拨脸。 林清浅远远地也随着众人给赵景云行了礼。 赵景云越过众人,径直走到了林清浅面前。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心头隐隐不快。什么意思?赵景云明明知道,过去和林清浅攀谈,只会让清浅成为众人之敌,为何还要主动给清浅招惹麻烦? 林清浅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赵景云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依旧头也不抬,低垂着眼帘,态度显得十分疏离。 众位夫人和小姐见状,个个心里嫉妒羡慕不已,又将林清浅和赵景云的关系估算了一通。 “早年本王腿脚被冻伤,如今一到冬季,脚上的冻疮就会复发,痛痒难忍。林姑娘医术高明,本王的双腿膝盖经过姑娘针灸,已经痊愈。不知林姑娘有没有办法根治冻疮?”赵景云慢悠悠地问,语气十分诚恳。 众位夫人一惊,然后人人眼中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原来,林清浅和靖越王的关系竟然源于医患关系。 赵景云双腿膝盖受伤,没到冬季就会复发,往年,这个时候,平阳城的名医是王府的常客。不过,多年来,还没有一个名医能让王爷双膝痊愈。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做到了...... 众人又是嫉妒又有羡慕地看着林清浅。 如此一来,也难怪王爷会高看林家兄弟一眼了。 人吃五谷杂粮,岂能不生病。身边如果有个名医在,多少是个保障。 有人暗暗盘算,以后还得通过霍家和林清浅交好才是。 有谁又能保证,自己哪一日用不上林清浅呢?如果和林清浅交好,以后万一府中遇上疑难杂症,也好过去别处求人,这也是一份保障不是? “冻疮,乃是血液不畅而致。我手中倒是有一方子,可以缓解冻疮。如果王爷今后能注意保暖的话,根治也未必不可能。”林清浅的声音清脆动听,她说的中肯,没有任何吹嘘之意。 这种态度更能说服人,铺子里的客人看她的眼神都柔和了几分。 各位夫人小姐不在意冻疮膏,跟随在她们身边的丫头婆子们,心头却是一动。主子养尊处优,手上和脚上不会起冻疮,可她们这些下人就未必了。纵然是主子身边的大丫头,得宠的婆子,冬季之中也有的手脚起了冻疮。 冻疮不会要人命,痛痒起来,却让人忍受不住。痒得厉害时,甚至恨不得将患处挖去。 如果林清浅能制作出冻疮膏,她们说不准也能托关系买上一两瓶用。哪怕价格稍微高一些,她们也能接受。 能跟随在主子身边的丫头婆子,在各府之中地位不差,每个月的月银也不少,花钱享受的事,人人都不想落下。 “我后天让人来取。”赵景云含笑说。 “采购药材,制成膏药,最少得十天时间。”林清浅从不废话。 赵景云一顿,随即又含笑点头,“本王十天后再让人来取。” 林清浅屈膝再行礼,赵景云没有再和她说话,直接转身离开了铺子。 林渊和林景行赶紧出门送客。 靖越王离开,各位夫人和小姐买了点心之后,再也没有人留下,陆续也离开了。 人都有从众心理,随着靖越王和贵夫人的蜂拥而至,本不起眼的一品轩立刻成为众人眼中的香馍馍。 片刻之后,又一大批客人上门,却发现,铺子里货架上所有的点心全都卖光了。 “各位如果要买点心,明日早点儿来才是。”常沐是掌柜,他满脸笑容,客气解释,“霍府明日在铺子里定了点心,明日上架的点心数量不会太多,还望各位客官见谅。” 又打了一次软广告!林清浅在帘子后面听到,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笑容。 “妹妹。”就在此时,林渊和林景行掀开帘子进屋,林景行性子急,先窜到林清浅边上坐下。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两位兄长,“靖越王找两位哥哥写字根,你们是想询问我的意思?” 林渊也落座,“正是。” “两位哥哥的意思?”林清浅反过问。 “我听大哥的。”林景行十分干脆。 相比之下,林渊要为难得多。好男儿不会不想出人头地,他做生意没有天赋,种田更是没有经验,所以身体好转以后,迫切想找到养家的法子。写字根,虽然不能得到太多银子,但最起码,他也是通过自己的能力赚到了银子。 更重要的是,字根和抄书不同。字根以后会成为印刷的重要依据,可以说,自己的字可以成为天下读书人模仿的字帖,林渊岂能不动心。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 自己的字能成为典范,被天下人推崇,固然是好事。可相对来说,如果敌人对他的自己十分熟悉的话,说不定能通过他的字迹查到他们的落脚点...... “大哥是担心字迹泄露我们的踪迹?”林清浅见他半天没有说话,暗暗叹口气。 她能理解林渊纠结的心理。 林渊如果不是身体原因,他一定是天下闻名的才子。纵然是他在床上躺了多年,他的才学也让京城中众多才子喟叹不如。 光宗耀祖是男人心中的梦想,林渊不是为了自己,他或许是为了父亲林如是...... “其实大哥完全不必在意敌人查到我们的踪迹。”林清浅安慰他,“我们来平阳城,是临时决定不假,不过只要对方有心查,一定能通过蛛丝马迹查到我们的踪迹。字根,只不过是让他们找到的时间提前罢了。” 她所言正是林渊所为难之处,林渊很清楚。敌人既然出自宫中,手段肯定有。他们逼不得已改变路线,隐藏一家人的踪迹,对方迟早会找到他们。可提前暴露,他不愿意去赌。 “大哥可以和王爷达成协议,将大哥、二哥的字根往后推迟一两年,让王爷先用别人写的字根。”。 林渊和林景行吃惊地看着她,推迟一两年又能如何?敌人始终能根据字根找到他们。 “一两年的时间,我们可以做好应对。既然我们和靖越王搭上关系,躲在暗处的人多少也能顾忌这层关系。”林清浅分析给他们听,“而且,谁又知道一两年之后,敌人找上门后,我们成长到何种地步呢?” 她的语气轻柔,却是那么振奋人心。 林渊和林景行忽然羞愧不已,他们作为兄长,却不如清浅一个女流之辈有胆识。是呀,一味的躲藏,或许能多过一两年的悠闲生活,可是,以后呢? 与其躲躲藏藏活着,倒不如轰轰烈烈做一番事业。如果他们兄妹做得好,对方也得顾忌一些才行。 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典范!不想走仕途的兄弟二人似乎找到了另一条出路。 林清浅只想点拨他们,并不想替他们做决定。 她笑眯眯站起来说,“接了新生意,又得买药材了。” 听闻她这么一说,兄弟二人又有了新的烦恼,他们实在摸不准赵景云的想法。靖越王难道真的为了合伙做生意,而故意帮他们? 不用赵景云提醒,根据上门的贵妇和小姐的话语中,他们也能猜到事情的经过——赵景云让人买了点心,一定在不少官员面前故意炫耀夸赞过。 什么孩子吃了点心更聪明?什么他最喜欢的点心?那些统统不过是借口罢了。赵景云在铺子里说得那番话,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林家兄妹不自恋,自家点心好吃,这点儿没毛病,但其他功效还真没有。点心又不是药! “应该是看在合伙的份上吧。”林清浅叹口气说,她实在不好评价赵景云,毕竟,他们之间不熟。 林渊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后,都不再说话。其实兄弟二人倒是隐隐觉得,赵景云之所以帮林家,应该是冲着林清浅而来。但这话没有根据,不能乱讲。 一来,他们不能坏了林清浅的名声。二来,要是传到傅念真那个疯子耳朵里怎么办? 事实上,麻烦来得比他们想得还要快。 第二日,一品轩的铺在刚开门不久,店铺之中果然蜂拥而至许多客人。看样子,昨日贵妇们和赵景云无声地宣传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不少人怀着好奇的心情来了铺子。 一品轩中的点心,价格果然很高。得了王爷称赞的糕点,价格高,也在情理中。要知道,聂家糕点做了这么多年,也未曾得过王爷半个字的提及,更别说称赞的话了。 ------题外话------ 特殊时期,大家保护好自己,每个人一定要平平安安。 第104章 麻烦(二) 能吃得起点心的人,大多出自富贵人家。 不少客人进了店铺,还没品尝,只是闻到空气中弥漫的奶香和果香味,心口已经泛起了口水。 这点心的香味实在是太过浓郁了,和他们以前吃过的任何点心都不同。 走近细看,点心的样子更好看。 不差钱,那就买。 铺子刚开张不久,一品轩就出现断货的现象。 “各位别急,上午还有两炉点心要出。大家看看能否排上,排不上不要紧,领了牌子,下午可以直接来拿点心。”安正大声吆喝起来。 买不到点心的客人有些不满,不过想到昨日一品轩已经说过,今日的点心已经被霍家和雷家定了,要早点儿过来买,他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再说了,一品轩还发放了牌子,下午过来买也成。 货架上都空了,再留下也没有多大意思。不少客人安排了家中的丫头小厮在这儿守着,然后就离开了。 一品轩有靖越王和霍家作为靠山,排队等候的小厮和婢女也不敢说风凉话,只能老老实实候着。 林景行见状,暗自高兴。 他没想到自家随意开了一个小点心铺子,生意竟然如此火爆。 “王爷和霍家功不可没。”林渊比起他要沉稳许多,“几日过后,客人好奇心过后,生意也许就不会如此红火。” “大哥说得极是。”林清浅点头赞许。 林景行不服气,“就算客人会少些,生意也不会差。妹妹给出的配方这么好,别说平阳城,就是送到京城,也算是独一份。” “小心谨慎做事。”林渊提醒他。 这句,林景行听得进去。他为人一向低调,而且经历那么多事,他早就明白,发财更要闷声才好。 他微微点头。 林渊见他将自己的话听进去,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铺子里能推出饮品更好。”林清浅淡笑说出打算。 “饮品不好卖,总不能连杯子一起卖出。”林渊迟疑一下说。 这的确是个问题! 还好,林清浅早就计划好了。 “我们吃肉,就得给别人喝汤。杯子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用竹子做成,另一种可以定制瓷器,每一次客人来,自备。” “自备?”林渊和林景行不看好此法。 谁出门还带个杯子? “饮品如果不好卖的话,也无所谓,只是个搭头而已。我也没指望靠饮品赚钱。”林清浅笑着说。 她不在意,林渊和林景行也不再纠结。 接近午时的时候,霍卿月终于派人过来取点心。 一品轩已经将所有的点心包装好,包装用的是各种竹篮子,看着十分漂亮。霍家来的小厮和婆子在林清浅面前不敢托大,霍家府中的人全都知道,霍卿月和老夫人对林清浅多看重。 双方合作,取货特别顺利。 霍家来的人不少,围观的人也不少。 众人看到一篮子一篮子的点心被搬上马车,鼻尖充斥着点心的香味,心中不禁异动起来:有机会肯定要来试试点心的味道。 霍家算是给一品轩又打了一波广告! 霍家取走货物后,众人也准备散去之际,这时,麻烦同时找上门来。 “什么点心?卖得贵,心却如此黑。今日无论如何,一品轩也得给我一个说法。”就在这时,一道十分气愤的声音从人群后响起。 满平阳城的人都知道,如今一品轩身后站的是靖越王和霍家。这样的背景之下,居然还有人上门来找茬。 原本准备离去的众人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全都围了过去。 林家兄妹在铺子里也听到了声音,林渊作为兄长,立刻出去看个究竟。 林景行随在其后,林清浅也不紧不慢跟着出去了。 在外面叫嚣的是位年轻公子,身穿一身青色长袍,清眉目秀,文质彬彬,看像个读书人。 “敢问这位公子,出了何事?”林渊赔着笑脸上前询问。 年轻公子哥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气愤地问,“你就是一品轩的掌柜?” “这是我们铺子里的东家。”常沐侧身站出,将林渊挡在了身后。 “哼,东家出来更好。”男子气呼呼地嚷嚷,“你们点心卖得贵倒也罢,为何还黑了良心?” “公子,此话怎讲?”林渊莫名其妙。 “这点心是不是出自你家铺子?”年轻男子将点心提高伸到了林渊面前。 林渊和林景行侧目看了一眼后,确定点心的确出自自家铺子。 “点心的确出自我家铺子,不知公子不满何在?”林景行出声问。 “你家点心比聂家点心贵,我认了。我在你们铺子花出的银子,是为了买点心,并不是买你们的头发。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年轻公子哥气愤地将点心捏住,然后给围观的人看。 众人仔细看去,果然发现一块蛋糕之中有一根细细的发丝。大家顿时发出一阵嘘声。 点心里吃出头发,的确让人恶心。 围观的开始窃窃私语,当然此刻没有一个人为一品轩说话。 林渊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形,他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以及年轻公子哥愤恨不平的声音,脸色顿时变得涨红起来。 林景行见状,反应很快。 头发是在点心之中,但谁又能说清楚,这根头发一定就是自家人落下?也许...... 在没有弄清楚事实之前,林景行绝不能让公子哥的说辞坐实,否则的话,一品轩的名声就会彻底坏掉,以后还会有谁愿意来一品轩买点心吃? “我能看看吗?”没等林景行说话,林清浅忽然抢先开口。 “给你看又如何?”公子哥的火气特别大。“看你们谦谦公子样,谁知心底却如此黑。你们昧着良心做生意,就不怕遭报应吗?” “公子慎言。”林景行见对方咄咄逼人,火气也大了起来,他语气同样变得不客气,“只凭一根发丝,就断定是我们一品轩出错,公子也太过武断了吧?” 他不开口倒也罢了,一开口,顿时激怒了对方。 男子皮肤白皙,此时却被林景行气得涨红一片,“照你的意思,难不成认为这根发丝是我故意放进去不成?你们到书院中去打听打听,我胡瑾言是那种卑鄙小人吗?天地良心,人在做,天在看。我今日上门来,不是为了几两银子,而是要找个公道。看清楚,发丝还在点心中了。” 或许是不擅长讲理,激动的胡瑾言有些语无伦次。 “敢做不敢当,谁傻了吧唧往点心里放发丝。” “点心不干净,还不承认。” “果然是无奸不商呀。” “赔钱,这样的点心谁敢吃。” ...... 人向来同情弱者,而且非常容易身同感受。周围的人,大多数都是以顾客的身份在围观。男子的情绪和语气,很快就传染了他们。 林渊和林景行见事情往最坏处发展,兄弟二人也不禁慌了。 怎么办?要是众人全都闹起来,最后吃亏的肯定是铺子。而且万一坐实了,今后一品轩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各位请听我一言。”林渊抱拳大声说,“事情还没有查实,单凭一根发丝,就断言是我们铺子出错,到底还是有些武断。还望这位公子先消消气,等事情查实后再做决断。如果真的是我们一品轩错,我们愿意十倍赔偿,并且当众给公子赔礼道歉。” 他说的十分诚恳,语气表情都很认真,公子哥看了他一眼后,还是不快,“还有什么好查,事实摆在眼前,你们不愿意承认,分明是想要狡辩。” “你.......”林景行愤怒不已,他觉得对方肯定是故意来找茬。 “话不能这么说。”林清浅笑眯眯开口,“别说一根发丝,就是杀人者,最起码也得经过官家审过才能定罪。大哥已经说过,如果查实后,的确是我们一品轩出错,我们一品轩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待。铺子就在这儿,我们又不会跑,公子为何一定咬死就是我们的错,根本不给我们当众辩解的机会呢?” 她没说男子是故意陷害一品轩,但众人还是听出了话味。不少人又觉得小姑娘说得有道理,声讨声忽然变小了点,还有人指着男子低声议论。 男子气得脸色发紫,他狠狠地瞪了林景行一眼,“发丝的的确确在,你们要是能证明,这根发丝不是你们的,我也愿意当众赔偿道歉。” 双方态度都十分坚决,围观的人也不知该相信哪一方。不过,开铺子的舆论面前,多少会吃亏,大多数最后还是站在了男子一方。 林清浅淡淡一笑,“想要证明发丝到底怎么在点心之中,其实并不难。” 众人闻言,都用看傻子的目光注视她,小丫头不会气急了,开始胡言论语了吧? “我们双方说了都不算,还请公子在场点五个人进铺子里一起找出事实真相。如果是我们铺子出错,我们绝不会隐瞒推辞,该赔偿该道歉,一样不会落下。”林清浅态度冷了几分。 “好,公道在人心。找人进去证实最好,省得说我冤枉你们。如果是我栽赃陷害你们,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胡瑾言也豁出去了。 他气呼呼在人群中找了几个人出来。 五个人,两个是读书人,一个就是边上铺子里的掌柜,另外两个则是老者。 林渊担心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领着人进了后院。 众人一片哗然,本该离开的人,为了凑热闹,也不愿意离去了。 第105章 惠及 等待解惑的过程有些长,围观的人挤在铺子外面,渐渐感觉到寒冷。不少人抵不住寒冷离开了,但不少人为了凑热闹,硬是杠了下来。 众人双手插在袖子中,不停在地上跺脚,彼此之间相互高谈阔论,倒也显得悠闲。 半个时辰后,他们终于看到胡瑾言和五个见证人出来。 胡瑾言的脸色涨红,一脸尴尬。 五个见证人则笑容满面,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最后出来的则是一品轩的两位东家。 两位东家的脸上挂着浅笑,看情形,应该是一品轩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众人全都惊讶不已,按照惯例,客人拿着证据找上门,最后输的一定是商家。没想到,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一品轩居然打了翻身仗? 过程到底如何,众人心中如猫抓一般难受。 “怎么样?” “结果如何?” ....... 此时没有人敢给一品轩定罪了。 “众位。”先开口的人居然是胡瑾言,他一脸尴尬,不过随即神色却十分坚定,“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在此给一品轩两位东家道歉。发丝并不是一品轩疏忽而致。两位东家想怎么惩罚我,我全认了。” 虽然众人对结果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胡瑾言认怂,大家还是惊讶不已。 过程到底如何?想知道,想知道,特别想知道....... 林家兄妹对于结果并没有机会商量,林渊负责全局,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 林渊有些为难,不管胡瑾言出于何种目的上门讨说法,在外人眼中,胡瑾言的行为等于直接上门挑事。如果一品轩就此轻轻结过,只怕今后有人还会有模学样,再用其他方法上门来找事。如果一品轩对胡瑾言不依不饶的话,一品轩又会落下咄咄逼人的印象。 “胡公子没有查实情况,就到处嚷嚷,认定是我们一品轩出错。刚刚不少人围观,一品轩名声必然受到影响。既然刚刚已经查实,错不在一品轩,胡公子就一定要给一品轩一个说法,恢复一品轩的声誉。” 林渊的要求不过分,众位纷纷点头。说起来,一品轩这位东家算是仁义人,要是换了别家,店铺名声受损,必定会往大的里闹。 “我道歉,是我太鲁莽,对不住,林公子。”胡瑾言脸色通红。 林清浅在铺子里面没有出来,她静静看着林渊处理。 林家两位兄长都是读书人,又是仁善之人,做事手段太过温和。虽然说,个性温和未必不好,但林家今后打算做生意,林渊和林景行做事手段还是如此温吞的话,那未必就是好事了。 林清浅有心锻炼林渊和林景行。 “胡公子敢作敢当,固然已经道歉。不过离去的人也不少,他们没看到结果,只看到了胡公子气愤的一幕。他们回去后,必然会和亲朋好友议论此事,最后一品轩的名声还是会受损。”林渊心中想好对策,整个人越发变得自信起来,“所以胡公子必须写一张道歉书文贴在一品轩门口。” 众人一片哗然。 胡瑾言脸色更难看。 胡瑾言是读书人,读书人最看重颜面。他平时自诩是正直明理之人,所以凡是和别人发生什么冲突,他总是条条杠杠,以书中圣人之言或者是国之律法和别人争论。 口头道歉容易,但写成文书贴出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胡瑾言光是想想,他就觉得没脸见人了。 众人没想到林渊会提出让胡瑾言写道歉书贴在外面,他们低声议论。有的人认为林渊对胡瑾言惩罚太过手软,也有的人觉得杀人不过头点地,既然胡瑾言已经出言道歉,就不该再羞辱他。 说来说去,最后众人发觉,别看一品轩东家没有对胡瑾言下狠手,不过这种软刀子处罚,好像更厉害些。 大家再看林渊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敬意和畏惧。 “胡公子是读书人,想必知道名声对一个人的重要性。一品轩才开业,禁不起折腾,胡公子冒失在先,我们的要求并不过分。胡公子,你不会言而无信吧?”林景行见胡瑾言久久没有说话,上前一步冷声质问。 胡瑾言哑然,他发觉被人刁难的滋味真心不好受,他似乎感受到平日里同学被自己逼迫时的无奈...... 他是个要脸的人,可他同样注重名声。他已经放过话,一切凭一品轩做主,无论如何,他都能接受。如果此时他反悔的话,当真连个小人都不如了。 想到这儿,他咬牙点头,“两位公子要求并不过分,既然是我的错,我自然得为一品轩正名。”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心中一口气顿时偷偷呼出。 “一品轩诚心待客,今日之事,下不为例。如果再有人无中生有,故意败坏一品轩名声,林某绝不会心软,抓住直接送官去。”林渊朗声宣布。 众人一惊...... 大家第一次察觉到林家兄弟的确不好惹。没有人怀疑林渊说的是大话,是在故意唬人。 在众人看来,林家有霍家和王爷撑腰,想要惩办几个人,根本就是小事。甚至,有时压根就不用林家出手,只要林家动动嘴,有的是人为林家出头跑腿。 短短的时间内,在场不少人已经在心底将一品轩和聂家铺子摆在了同一地位上看待。 林清浅在铺子里浅笑,她对林渊的做法十分赞赏。看来,她也小看了两位哥哥。 一品轩开业才几日,就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胡瑾言不想丢脸,他的名声也传出去了。当然,随着他的名声传播,一品轩也被更多的人所知道。 下午的时候,霍家派了人过来询问,隐隐有为林家出头地架势。 林清浅解释几句,将人打发出去了。 胡瑾言果然说到做到,傍晚时分,一张道歉文书贴在了一品轩铺子墙壁上,来来往往的人见状,对一品轩又多了一份认识。 林家兄妹杀鸡儆猴的目的达到,也没有做得太过分,无论外面怎么议论,兄妹三人,包括铺子里的安正几个,也没有落井下石,多说胡瑾言一个不好。 林清浅的心思更多花在了扩展店铺生意上。 林家人口众多,没有太好的生计来源,眼看年光将至,她迫切需要赚一笔过年的银子。还有..... 对,还有买人扩大铺子的资金。 点心铺子的点心可以搭配饮品卖。 冬季中,最适合的饮品就是奶茶。卖饮品面临最大的问题,是没有合适的杯子。 林清浅想了又想,将目光投向了山中葱郁的竹子上。 林家人手有限,不可能将所有的银子往怀里捞。杯子做的简单,所以林清浅打算拉拔一下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人。 两村相比之下,林家其实和杨家村的村民更熟悉些。但如今他们住在老鹰嘴村,是老鹰嘴的一份子,所以,有什么好事,也不能外了老鹰嘴的村民。 林清浅想了想,让平妈妈去隔壁村找来了杨里正、杨老七和杨三父亲到家中来。 杨里正亲眼见过靖越王去林家,从心底不敢小瞧了林清浅。得到信息后,他连忙和杨老七和杨三父亲一起来到了林家。 他们到的时候,就发现,老鹰嘴村里正早就端端正正坐在屋子里。 老鹰嘴村是个杂姓村,里正姓裴,岁数不大,四十出头而已。他做里正并不是心甘情愿而为,当初衙门收租要赋税,到了老鹰嘴村这儿就成了难事。整个村子里奇葩太多,比如说戏楼子那帮人,还有杀猪匠魏老三,对,还有那个酸秀才,一个个本事不大,却死要面子活受罪,个个滑不溜秋,衙役见了他们个个都觉得头疼。 偏偏这些个刁民,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还认识了不少不能得罪的人,衙役经过折腾后,干脆找了裴里正这个替死鬼出来。 于是乎,认识几个大字,胆子又小的裴里正就被赶鸭子上架被众人抬出来了。 当然,裴里正在村子里说话肯定不管用。老鹰嘴历年来,无论是赋税还是收租,依旧是老大难。 杨里正十分看不上裴里正,觉得裴里正大小作为一个村的小官员,居然被村民拿住,实在是丢尽了所有里正的脸。 “各位请坐。”林清浅含笑,言语十分客气。 “林姑娘客气。”杨里正三人客气得道谢后才落座。 “几位在两村都是说得上话的人。今日过来,我想和你们商量点事情,想请各位帮个忙。”林清浅十分客气。 “姑娘尽管吩咐,只要我们能帮上忙,我们一定不会推辞躲懒。”杨里正率先表态。 裴里正张张嘴,却没有说话。 他也想挺起腰杆说话,可惜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这个里正在村里等同于虚设,他没有那么大的脸面。 林清浅也不兜圈子,“我需要一些竹筒杯子。” “这个好办,山上全都是竹子。姑娘要竹杯子的话,我给姑娘做些送过来就是。”杨三父亲和杨老七连忙说。 “我要的数量有些多,如果你们愿意做的话,只要做的达标,一个给你们两文钱。”林清浅报价。 “不成,那不成。只是随手做的小物件,咋还能要钱。”杨老七连忙摆手。 “七叔,我要的数量大,我也是要卖出去的。我不能让你们白做工。”林清浅微笑解释,“而且,我还想在村里买些红薯或者是木薯,如果谁家有多出的红薯或者木薯,可以拿过来。” “当真?”裴里正激动起来。 第106章 贴上 怎么这么激动?激动毛呀! 杨里正不解地瞪了裴里正一眼。不是他看不起老鹰嘴村,实在是因为老鹰嘴的村民太奇葩。 老鹰嘴村的村民虽然不像黄家村那样无赖,但因为整个村子住的都是杂姓,村民彼此之间根本没有团结对外的习惯,村子里遇上什么事,所有人全都散兵游勇,各做各的。 裴里正积极努力,最后得到的未必是好结果。 难不成,裴里正想借林家趁机拉拢村民? 想到这个可能性,杨里正看着裴里正的眼神顿时有些不愉快了。 你说,你一个里正没本事,借人林家东风算什么回事? “如果村子里的红薯和木薯数量不多,几位还可以去外村收购,至于收购的价格,你们自己定。”林清浅报出自己的价格,然后稍微提醒一下几个人。 杨老七等人眼睛一亮,杨家村的人虽然很团结,不过也都是本分的乡下人。村里人赚零花钱,无非是卖力气,谁也不会想到做什么小生意。 林清浅的话给了他们当头一棒,原来,他们还可以从中赚取差价? 哪怕外出收购红薯,三斤只能赚一个铜板,一天下来,也能赚到不少。 红薯号称“木铁”,木铁的意思是说,红薯看似不大,实际上的重量并不轻。 只要能赚钱,吃点苦不算什么。还没有看到铜板,在座的几个人全都跃跃欲试起来。 “丑话说在前面。”林清浅见他们坐不住,笑着又开口,“竹杯有要求,十分费工夫,如果你们做的不合格,我肯定不会收。红薯是入口的东西,更不能马虎。收购上来的红薯不论大小,绝不能出现腐烂。” “姑娘给了我们一条生路,我们不会傻到自断后路。姑娘放心,如果有人胆敢弄虚作假,我们几个就不会放过他。”杨老七拍着胸脯保证。 裴里正没底气,不过这事他也不敢含糊,连忙点头跟着附和。 林清浅想了想,又增加一条,“如果你们能保证质量,还可以帮我们收购一些大豆、红豆、绿豆和各种坚果。价格上,我不会亏待你们。” 几个人一听顿时大喜,收购红薯,不一定是长久生意。 乡下百姓命苦,红薯有时候是一家人的主食。豆类和坚果却未必,山里人一年之中多多少少能采集一些坚果,往日坚果无非是当成零食给小孩子磨牙。要是林家要的话,这门生意倒是能做的长久。 “人多收购必然会发生冲突,几位最好商量好价格和地盘,我可不想你们因为竞争而伤了和气。”最后,林清浅再提醒他们一句。 “多谢姑娘提醒,等会儿后我们就商量一番。”杨里正频频点头,他看出来了,林家真正主事的就是这位姑娘。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做事却十分老道。 他听姑娘的话没错。 杨里正几个从林家出去后,彼此之间又商量后才散开。就是此刻,几个人好似还活在梦中一般,林家居然给了他们那么大的机会。 果然,两个里正回村后对村里人说明情况后,两个村的村民都很高兴。 杨家村村子最团结,杨里正很快就安排出一些壮汉出门收购红薯、豆子和坚果。裴里正那边稍微有些麻烦,因为村民大多不相信他的能力。好在,裴里正没有放弃,最后好说歹说,也结合了一部分人出村。 两村结余的红薯有些,林清浅收到红薯过后,就开始带着平妈妈几个开始做红薯粉。 只有做出红薯粉,才能制造出珍珠丸子。 红薯磨成浆,再沉淀晾干,需要十来天的时间。 眼看就要到年关,林清浅干脆留在家中,每日和余归晚、平妈妈她们一起做点心。 点心铺子里又增加了云片糕,蛋糕也增加了红枣红糖的,算是丰富了点心的种类。 随着一品轩名气外传,每日糕点铺子里卖出的点心数量可观。林家小金库的银子也在蹭蹭上升,小小的点心铺子算不上日进斗金,但离日进斗金也不远了。 林景行和林渊舍不得豆腐干生意,两个浑身带着书生气的公子放下身段,一头扎进做豆干的大业中去了。 点心和做豆腐全都需要柴火,林家抽不出人手出来,于是两个村的村民又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卖柴火给林家。 “小姐,你看。”晚上,初心兴高采烈端着一碗红糖珍珠丸子递给林清浅看。 林清浅用勺子挖了几个送进嘴里,用红薯做出的珍珠丸子没有木薯做出的效果好,不过也有弹性,加上红糖的味道,又是纯天然,口感上,很不错。 “村民送来的竹杯如何?”林清浅放下手中的碗问。 “五千个左右。”初心高兴的回答。 在她看来,林清浅太厉害了。平平常常的竹筒,在林清浅的设计下,不但多了把手,而且主子还在上面画了画,提了字。如此一来,竹杯一下变得高档起来。 “明日进城。”林清浅吩咐。 初心和文心答应一声,急忙端来热水给她洗漱,让她赶紧入寝。 “王爷?”林清浅刚洗完脸,还没有来得及洗脚。门口忽然传来文心不悦的声音。 文心的声音有些高,她故意提高声音,目的就是为了报给林清浅消息。 又来?林清浅诧异地看着门口。 门口处,身穿黑色长袍的赵景云正静静地看着她。 林清浅无语,她不明白赵景云为什么喜欢半夜爬墙进女孩子的闺房?难道靖越王有见不得人的癖好? 赵景云很自觉,他清楚林清浅不待见他。 不过,他出门办事,有十几日没有见到林清浅,心里实在思念得厉害。 他从不知道,原来想念一个人的滋味是那么难受,心底、血液都在沸腾,迫切想知道想念的那个人一切。 实在受不了这种滋味,赵景云回来后并没有回城,直接来了老鹰嘴村。不过,看林清浅神色,他算是剃头匠的担子,一头热而已。 “王爷半夜三更来访,为的又是何事?”林清浅的语气果然透着不高兴。 “你的屋子里很暖和。”赵景云答非所问,他进屋后,脱下身上的大氅,然后落座。 动作十分自然。 林清浅....... “王爷不会是因为我房间暖和,特意来取暖吧?”林清浅讥笑问。 “前几日我外出有事。”再一句答非所问。 林清浅忽然觉得自己跟不上他的思维。 “然后呢?”她气呼呼瞪着赵景云,在心中暗暗将赵景云规划于神经病一类。 赵景云停顿了一下,然后张口就来,“我很想见你。” 最后一句等于解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林清浅房间的缘由。 林清浅...... 面对突如其来的表白,林清浅彻底傻眼。 她向来有自知之明,从没有想过赵景云会喜欢她。再说,赵景云一直以来,好像也没有表现出喜欢她的意思。怎么回事?怎么办? 赵景云见她傻傻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你屋子里为什么这么暖?” 得,话题又岔开了。赵景云悠闲的表情,好像刚刚表白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个人令人讨厌! 林清浅没有被感动到,反而有些不快。 她不但有自知之明,而且还是个感情内敛的人。 别看她见人就笑,十分好处的模样。事实上,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林清浅在感情上不但迟钝,而且还有洁癖。当然说得好听一点儿是洁癖,说得难听一点儿就是冷淡。 “我屋子里用了火墙和炕,所以暖和。”林清浅淡淡地回答,“不知王爷喜欢我什么?” 文心和水白几个站在屋外听到屋子里的对话,几个人惊得都不知如何是好。他们各自为自己的主子暗暗焦急。 侍卫们急得是赵景云说话太直白,不知婉转。 文心急得则是林清浅的反应。 靖越王身为王爷,半夜闯入女子闺房之中,本身就不检点。他刚刚说的话,更显得他孟浪。差评! “你从墙上往本王怀中跳,不是因为喜欢本王?”赵景云倒打一耙。 “王爷想多了。”林清浅气呼呼瞪着他,“完全没有,当时情非得己......” “本王身份特殊,你喜欢本王的确不能公开让人知道。本王能理解你的情非得已。”赵景云眼睛眨都不眨开始胡说八道。 林清浅....... 她好生气哟! 她从来不知道赵景云这么难缠。 “王爷,我想你误会了。”她耐着性子解释,“我顾着救人,并没有留意到王爷带着人从巷子经过。” “嗯。”赵景云话少。 嗯是什么意思?林清浅弄不清楚他心中所想,直愣愣看着他。 赵景云也默默看着她。 屋子里气氛有些怪,在屋外的人看来,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 “夜深了,王爷能否离开?”最后还是林清浅败下阵,两个人总不能这样干耗着吧? 又赶人?赵景云气结。 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气,于是,赵景云心里的怒火顿时消散了。 他不声不响站起身往外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嗯,他还是有些生气。 走了就好,林清浅再一次松了一口气。 第107章 终于跳出来 送走了莫名其妙而来的赵景云后,林清浅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辗转反侧,越想越不明白赵景云为什么会喜欢上她。 是因为她独特的行事作风?还是因为她的容貌? 接着两种可能全都被她给否定了。 到了古代,除去当街拦着太后告状出格一些,林清浅觉得她所有的做法都有章可循,算不上出格,所以这一条不存在。 容貌吗?她不谦虚的说,她的皮囊的确很不错。不过,听说靖越王身边一直有两位美人存在,其中傅念真,她已经见过。 傅念真容貌并不比她差,在傅念真身上,她看到了一种英姿飒爽的另类美。至于另一位,好像更端庄大气,非常接近现世的主母要求。再说,以赵景云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美人找不到? 难道赵景云是窥觑她的能力? 想到能力,林清浅微微皱起眉头。 古代女人无才便是德,她没有惊世骇俗的才学,也不屑学习古代女子的三从四德。唯一能算得上别致的,估计就是医术了。 想到医术,她忽然浑身一颤。 如果...... 想到这个可能性,林清浅忍不住头疼。 放弃医术,她做不到。行医是她的兴趣,而且也是她发家致富的基础,她不能因为赵景云的莫名其妙行径而丢松对医术的钻研。 只是,以后还是少接触赵景云才对。 她可不想惹上疯子一般的傅念真。 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直到后半夜,林清浅才睡着了。 天色微明时分,林清浅习惯性醒来。 初心和文心并不在屋子里候着。家中条件差,做点心又需要人手,两个丫头根本没有空闲时候,一直泡在厨房中帮忙。 就连余归晚和兰姨大多数时间也在烤房中,林清浅没有那么娇气,用不着人伺候。 特殊时候,特殊对待,她自己穿衣洗漱后,也来到了烤房那边。 一个房间之中,做了两个老式的烤炉,这种烤炉在现代早就被淘汰掉了。在这个时空却是新鲜难得的东西。 两个烤炉很大,红杏、紫苏几个女孩子正忙着揉面刷油。 “小姐。”平妈妈见她脸色疲倦进门,心疼地上前问,“怎么不多睡会儿?天色还早,进城不急。” 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哈欠,“天亮自然就醒了。今日要上饮品,得早一些去店铺中才行。” “奴婢给小姐准备饭食。”初心性子有些欢脱,案板上的面团正放在油纸下,醒面,她看到林清浅,脸上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 林清浅微微点头。 “豆浆油条吧。”早餐不用太丰盛,家中有的是豆浆,再炸上几根油条,十分方便,“你们也吃油条。” 她叮嘱一句。 平妈妈脸色僵住,刚要开口,一旁的余归晚也发话,“照姑娘的话去做。” 按理说,下人不应该和主子吃食一样。不过家中情况特殊,随时需要人手,豆浆现成的,炸油条更方便些,余归晚随着和林清浅做事,想法也改变许多。 早餐果然上来得很快,在山上锻炼的林渊和林景行掐着时间回来。一家人围在桌子上吃饭,像极了普通百姓家。 “这是家用的银子。”吃完饭后,林清浅将一个盒子推在余归晚面前,“劳烦嫂子将家中其他人的月银分下去。” 余归晚微微点头,“妹妹辛苦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不过林清浅也不想因为银子而与兄嫂生分,“豆干的银子以后归嫂子,点心铺生意需要资金周转,而且等安定下来后,我还想买一些人手回来。人手多了后,还得盖房子才行。此外,如果积攒下的银子够多,还需要再买上一些田地和牛羊回来。” “家中的琐事交给我,妹妹是做大事的人。让妹妹为家用而奔波,我们心中已经十分惭愧,以后妹妹赚的银子,自己收着就好。至于豆干生意,我就厚着脸皮手下了。”余归晚虽然是庶出,不过性子温婉也不贪心。 林清浅最喜欢她这样的性子。 一旁的兰姨见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家和万事兴,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在一起,比千金万银都好。她现状的生活十分满足。 三房匆匆离开京城,手里银子少得可怜,所以平妈妈等月银也就耽搁下来了。说是耽搁,其实这些年来,三房的下人根本就没有月银可拿。 就算是偶尔能拿到了少数的月银,平妈妈一家和安家全都将月银补贴在了林渊药上。 所以林清浅对追随他们的人,心中怀着感激之情。 她甚至考虑过,等一切彻底安定下来后,她就平妈妈他们的死契还给他们。 余归晚想到这些年对平妈妈他们的亏损,心中也有些激动。这一顿饭,一家人吃的十分高兴,颇有点儿苦尽甘来的意思。 吃完饭以后,林清浅就坐上车准备进城去。 林渊和林景行不放心她,也跟着去了。 家中两辆车有了大用处,还有身体好转的杨三也被林家重用,每日负责为林家送货。三辆车装满以后,车就动起来。 “老汉离开......”车到了村口,老远就听到戏楼那边传来咿咿呀呀唱戏的声音。 呵呵,看样子严家人今日在家。 “唱什么唱?烦死人了。”唱戏的人在,打铁的肯定不高兴。果然,打铁的声音比唱戏的声音还要大。 “嘘!”车忽然停住。 林家兄妹正觉得奇怪,就听到一道彪悍的声音。 “死鬼,你给我站住。成天就知道喝猫尿,可苦了我这么个人了。” 声音很熟,毕竟林家搬进老鹰嘴村已经接近一个月了,对于村子里的家长里短多少也知道些。 骂人的是村子里胖婶,她男人号称酒鬼,每日三顿差点儿喝两顿,家里差点儿揭不开锅。 人擦着车旁跑过,车再一次动起来。 林景行不好意思地看着林清浅,他不想林清浅被老鹰嘴乌七八杂事情影响到。早知道老鹰嘴村如此不着调,当初就应该选择在杨家村落户。 林清浅抿嘴偷笑。她倒是觉得老鹰嘴村不错,看,村民多有生活气息。 车很快就进了城,此时,大街上行人众多,一片繁荣景象。 “老爷、二爷,姑娘,里面坐。”常沐见到车辆,早就出门来候着。 安正几个连忙上前帮着卸货,货架上很快就摆满了各种点心。 林清浅急着去后厨房,让人搬了竹杯子进去。 饮品是奶茶,有了红糖红薯丸子,奶茶和现代的也几乎无差别了。不,应该说口味更好。 古代没有添加剂,一品轩中的用料全都是实打实的食材。 奶茶用的是正宗牛奶,加上水煮开,最后添加白糖和茶包、杏仁后就好了。 别说一品轩的生意的确好,这边铺子刚开,那边就有不少客人上门来。 “今日铺子推出饮品,热饮品,配上点心,口感更好。”落霞大声招呼。 “饮品是什么?”有人询问。 落霞推销自家产品不遗余力,她拿出一个清洗干净的竹杯,然后盛上一杯奶茶端出来给大家看。“按理说该给客人品尝一下再卖。不过杯子不多,让大家品尝不合适,还望各位见谅。” “哎哟,这里面是什么?怎么没见过?”有人问。 “奶茶。”落霞笑得客气,“铺子里刚做的新品。” 有钱的主见状,立刻询问,“怎么卖?” “一杯二十二文。” “怎么这么贵?一杯和肉的价格相同了。”有人故意唱反调。 “杯子两文钱,凡是买了奶茶,杯子可以带走,以后还可以拿着杯子续杯,只要二十文。”落霞认真解释。“铺子里点心配上饮品,是绝配。” 绝配比较吸引人,有人十分干脆交钱买上了一杯饮品。 更多带着孩子来的也买了奶茶。 奶茶属于甜品,果然喝过的孩子和女眷,一下喜欢上了这种新品。 新品上市,一杯接着一杯,一下卖得红火起来。 “一品轩。”一个长得十分妖孽的男子一边念着店名,一边慢慢进了铺子里。 铺子里客人很多,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很小。妖孽男子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和人太过接近,他有洁癖。 “客人,请排队。”常白在维持秩序。 妖孽男子脸色一冷,“我找你们东家。” 找东家?难不成是大商户,过来商讨合作点心的事? 常白用狐疑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妖孽男子,然后客气地回答,“公子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掌柜谈。东家不见客人。” 一个小小铺子的东家居然还敢拿乔?妖孽男子脸色更冷了,他忽然对常白出手。 常白也是练家子,见他出手,立刻想躲。 可铺子中间摆着货架,货架上摆满了点心。地方不够大,而且他根本躲不开眼前的手。 常白的衣领一把被妖孽男子抓住,然后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公子,有话好说。”常沐听到动静,连忙过来。 “现在,我可以见到你们东家了吧?”妖孽男子冷笑问。 来者不善,常沐眼看自家弟弟因为被抓,脸色被拎得铁青,心里不禁恼了。不过,他也不敢贸然去后院请三位主子,他不能拿主子的安危去赌。 第108章 谢祯 “不知小厮怎么得罪客人?”林渊不用常沐请,他在后院听到前面传出的声音,已经过来。 妖孽男子邪魅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一番。 林渊不卑不亢,淡淡看着对方。 有点儿胆识,妖孽男子眼中多了几分冷意。“你就是一品轩的东家?” “在下正是。”林渊淡淡地答应。 “本公子找到人不是你。”妖孽男子抓着常白的手并没有松开。 安正几个神色紧张,他们武功并不弱,但他们发现,在妖孽男子面前,他们似乎连十招都撑不过。 “你找的是我?”林景行迟林渊一步,他出来冷冷地问,“放开常白。” 上门找茬的人,肯定不是好人。林景行厌恶地看着妖孽男子,心中已经将对方划为敌人一类。 妖孽男子嫌弃地瞄了他一眼,冷笑回答,“你也不是。” “我们的确是一品轩的东家。”林景行警惕地看着对方,留意对方的动作,他得护着林渊。 “一品轩不是只有你们两个东家。”男子忽然一笑,手,依然没有松开。 不用再问,林渊和林景行等人已经知道妖孽男子要找到人是谁了。 林家兄弟和安正等人警惕之心更甚,无缘无故上门来找人,态度还如此嚣张跋扈,来人绝不是善茬。 “这么说,公子要找到人是我呢?”林清浅最后一个出来。 “妹妹。”在敌人身份不明的情况下,林清浅还出来,林景行急得不行。 林清浅面色不惧,她淡淡地看着妖孽男子,“人,你也见到了。该放手了吧?” “好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妖孽男子大笑,手,轻轻一松,常白终于获得自由。 “咳咳咳。”获得自由的常白不停咳嗽,目光却凶狠地盯着男子。 林家兄妹三人则平静得很。 妖孽男子坏笑盯着林清浅,并没有将林渊和林景行放在眼中,“终于舍得出来。听说你懂医术?” “略懂一二。” 男子微微一笑,“果然不张扬,有自知之明。” “传言未必可信。”林清浅不卑不亢,两个人对话如猜谜一般。 “随本公子走一趟吧。” 林渊和林景行见他言语十分不客气,行事作风更是反复无比,让人摸不着头脑。兄弟二人听他要带走林清浅,顿时都紧张起来。 林清浅轻笑,“求诊而来?” 男子皮笑肉不笑看着她,露出一副明知故问的神色来。 “我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不过上门求诊就该有上门求诊的样子。不去。”林清浅也傲气起来。 男子身形一动,伸手冲着林清浅而去。 林景行大吃一惊,急忙挡在了林清浅前面。 林渊自幼也习武,可惜他身体一向比较弱,只能堪堪懂得一些皮毛招式而已。 他在一旁干着急,却无法护住林清浅。 林清浅后退几句,十分恼怒。铺子中摆上货架后,神经病男子出手,林家所有人都得顾忌生意,不敢动作太大,但对方却毫无顾忌,令人十分厌烦。 或许,对方是故意上门来找茬,目的就是为了摧毁店里的生意吧? 的确是,因为妖孽男子的出现,本来十分热闹的店铺,此时顾客已经全都散去,围在外面对着店铺指指点点。 男子武功很高,林景行很快就不敌。铺子虽然是林家地盘,人手够多,可惜在场没有任何人是妖孽男子的对手。 男子在逼退林景行后,手再一次伸向林清浅。 林清浅这一次站着未动,既然躲不过,再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她冷冷地看着男子,心中忽然有些懊悔。她还是大意了,认为在靖越王地盘上,和靖越王霍家搭上关系,就没有人敢明目张胆对林家人出手。 如果她早做预防,这会儿怎么会让对方如此嚣张? 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林清浅静静等着神经病男子接下来打算。 “谢祯,表妹和表弟怎么得罪了你?”就在林家兄妹几个心中愤然之际,救星居然来了。 “哼,来得挺快。”原来妖孽男子叫谢祯。“你们霍家的弟弟妹妹倒是挺多。” 林家兄妹听到他的名字,心中同时想到了平阳城四大家族中的谢家。 “谢家人口也不少,你何必羡慕我们霍家?”霍久岑嬉皮笑脸收手,似乎刚刚和谢祯动手的人并不是他。 “本公子用得着羡慕你?”谢祯冷笑看着霍久岑,眼中厌恶之情显而易见。 这两个人似乎不对盘?林清浅暗暗观察。 有人顶在林家前面,她不会傻到主动上前,林渊和林景行也由此打算。 霍久岑主动给林家做靠山,也许,这一次林家又要欠霍久岑一个大人情。不过,轮到人情,林家倒是宁愿欠霍久岑的人情,毕竟,进了平阳城以后,林家已经欠了霍家不少人情。 所谓债多不愁,以后有的是机会偿还。 “谢祯,如果表弟、表妹得罪了你,我让他们给你配个不是就是。”霍久岑没有将谢祯放在眼中。 “得罪倒是没有。”谢祯忽然一笑,他长得极好,那一笑,竟然比女子嫣然一笑还要吸引人。 太美的东西有毒,太美的人同样有毒。林清浅心中将谢祯重重地画了一个大叉。 谢祯不可深交! “听说林姑娘医术高明,我特意上门来求诊。”谢祯笑得没心没肺,似乎前面冒犯林清浅的人并不是他。 “谢将军?”霍久岑脸色微微一变,他下意识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景行气得半死,神经病,哪有人上门来求诊这副态度?上门就打人,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林渊脸色未变,好像并不知谢将军是哪一位。 林清浅暗暗摇头,别看林渊好似面上无动于衷。她已经看到林渊眉头轻轻一挑,林渊在紧张。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林清浅语气冷得很。 不管谢祯态度多么恶劣,只要有所求就好办。 霍久岑闻言,脸上笑得灿烂,眼中不赞同却一闪而过。 林清浅刚在平阳城落户,可能还不知谢祯的为人。 谢祯在平阳城是众人皆知的疯子。 别看谢祯长得阴柔,一张脸比女人还要美,脸上也时刻挂着笑容,实际上,他一翻脸说不准就能将人给废掉。 平阳城中流传一句话:宁可得罪神仙,也不可惹怒谢二。 谢二指的就是谢祯,霍久岑不知林清浅引起谢祯注意,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去。”林清浅初生牛犊不怕虎,拒绝得干脆利索。 谢祯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霍久岑也笑,他笑得一团和气。 “林姑娘别致得很。”谢祯慢慢往林清浅面前移步。 林景行如临大敌,一脸警惕地护在了林清浅面前。 “谢公子,家妹年纪小,说话向来直来直往。她只是略懂医术,那点儿皮毛,也不过是多读了一些医书所学,根本无法和坐堂的郎中相比,还望谢公子多多包涵。”林渊客气地解释,眼神之中同样十分警惕。 霍久岑心中苦笑不已,他很清楚,林家招惹上谢祯,想轻易脱身,根本不可能,哪怕,霍家全心全意站在林清浅身后,谢祯只要想动手,肯定不会手软。 平阳城疯子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林清浅没有多解释,和聪明人用不着解释,她相信谢祯能听懂她话中的意味。世上并不是他谢祯一个人能威胁人。 “如果本公子不愿意包涵......” “谢祯,将军的病耽误不得。你既然上门来求医,的确应该有求医的态度。表妹是女孩子,脸皮浅,恼了你,话说得有些莽撞,也在情理之中,你又何必和她生气。”霍久岑轻笑。 谢祯似笑非笑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霍久岑摆明是要护着林家吗?霍久岑一直标榜自己是商人,商人重利。林家给了他什么好处,霍久岑才会如此维护林家,甚至...... 不惜和谢家对上! 有趣,很有趣。如果说一开始谢祯上门来找茬,是因为好奇解闷的话,有了霍久岑的插手,他的兴趣反倒是浓厚了。 “她的脾气是你惯的?”谢祯瞥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站得如一棵青松,脸上并无惧色。 “只要你能将二叔的怪病治好,本公子许你千金。” 面对谢祯态度的转变,林清浅脸上并无任何喜色,她淡淡地反驳,“医者不是神。医者只能治病,却不能治病。我一向讨厌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谢公子求得是命,我当真做不到,所以还请谢公子另请高明。” 她的态度有些放肆,霍久岑这一次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着谢祯。 谢祯终于愿意正色看着林清浅,他本以为林清浅只是一介女子,被他吓唬几句,一定会妥协。没想到此女竟然长了一颗玲珑心,知道重利之后,他埋下了陷阱。 果然,一开始,她就看穿了自己才会拒绝。 “有病治病,病能治好,命自然就在。” 林清浅轻轻摇头再反驳,“病是病,命是命。两者不能混为一谈。医者能治的,叫病。不能治的,那就是命。” 林渊和林景行心中都焦急不已,按照他们的想法,他们并不愿意林清浅去谢家给人治病。 谢祯如此张扬跋扈,谢家其他人,乃至门风,必然也是如此。 第109章 怪病 谢祯大笑,“倒是个聪慧的,比那些自以为是的蠢货强多了。” “你会找蠢货看诊?”霍久岑讥讽他。 谢祯不理她,“本公子看你顺眼,为你破例一次,事情无论成与不成,谢家不会怪罪于你。” 熟知谢祯的人都知道,他能后退一步,等于给了林清浅天大的面子。 林清浅却不愿意领他这份人情,“我说过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就算我没有那个本事治愈你家亲人的病,你既然求上门来,就该有求人的样子。” 霍久岑淡笑,他一向知道林清浅固执,但林清浅张扬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该死的,他还真喜欢这份张扬。 谢祯不把他放在眼中,明知林家被霍家庇护,还直接找上门来挑事,说白了,这人根本就没有将霍家放在眼中。 平阳城普通百姓怕谢祯,他霍久岑不怕。 林清浅给他长脸了。 看到谢祯脸上几乎挂不住的笑容,霍久岑的心情说不出的通畅。 谢祯的脸色越发黑了起来,聪明惹人怜惜不假,要是聪明过头,就变成了让人厌恶。 林景行和林渊见他神色变幻莫测,林清浅还胆大瞪着谢祯,兄弟二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根基不稳,就得受制于人,这种滋味让人十分难受。 要不要抬出靖越王的名号?林渊在心中踌躇。 “常沐,算一下屋子里货架和点心损失多少,报价。”林清浅气势如虹。 常沐小心瞥了林渊一眼,然后飞快差点屋子里损失,然后报出价格,“小姐,总共二十两银子。” 林清浅盯着谢祯,“谢公子,给银子吧。” 谢祯怒极还笑,“霍久岑让你胆子变肥?” 霍久岑站在也中枪,他不生气,笑嘻嘻地开口,“我好久没有和林家表兄妹见面,不过骨子里的亲情总得有。表妹惹了什么事,我这做表哥的,不能干站着不搭理,总得担当一二。要是真的甩手不管,回去后,祖母还不得将我赶出霍家去?” 挑明了,他就是乐意当林清浅的靠山。 谢祯...... 如果说谢祯是平阳城疯子,那么霍久岑的名声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两人背后的家族都大,霍久岑本人滑不溜秋,当年也算是平阳城一霸,他会向谢祯低头? 霍久岑敞开话挑明说要护着林清浅,谢祯一时还真不好对林清浅下手。 “所以......” “别的你说得都对,不过有一点儿你说错了。表妹不是因为我胆子大,而是她本来胆子就大。”霍久岑笑呵呵地说,“你性子太差,我敢说,就算你赔了银子,表妹也不一定愿意去谢家看诊。她又不是真正的郎中。” 前几句有些幸灾乐祸,后面的话等同于挑唆,还是当着谢祯的面挑唆。 谢祯冷笑,他不搭理霍久岑,阴冷的目光只盯着林清浅,“林姑娘,他说得可对?” “表哥说得对了一半,另一半原因在于我的规矩,我不是郎中,不愿意上门给人看诊,你给多少银子也无济于事。”林清浅没有被他吓唬住。 谢祯嘴角勾起,他挑眉看着林清浅,眼中的情义忽然浓了几分。 人虽漂亮,抛出的媚眼却有些辣眼睛。 霍久岑冷眼看他作妖,这一次他没有说话。 林渊微微皱眉,心中对谢祯又多了几分不喜和警惕,而林景行最实际,他移动脚步,想要挡在林清浅面前。 林清浅淡淡开口,“眼疾不好治,谢公子眼睛抽筋最好用热面巾热敷,坚持几日,多少会改善。” 霍久岑噗嗤笑出声。 谢祯脸色微怒,好,很好,死丫头是第一个主动挑起他怒火的人。 “谢祯,不是我吹嘘。表妹虽然不是正儿八经郎中,不过她医术还真不错。王爷的顽疾在她手上都得以改善。谢将军的怪病已经寻遍了名医,你不妨让她试试,说不准运气不错,谢家就得偿所愿了。”霍久岑笑嘻嘻出主意。 疯子逗两下就行,惹怒了不好收场呀。 “表哥是为他说情吗?”林清浅又冒出一句,“既然表哥担保,我就勉强试试。” 她的语速不算快,却让霍久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霍久岑...... 怎么开个玩笑,他就成了担保人,淌了谢家的洪水? 得不偿失!他眼中再无开玩笑的神色。 给谢疯子担保?这差事不好办。 谢祯的目的就是让林清浅去谢家看诊,至于过程如何,不在他的考虑之类。 林清浅怕死找了霍久岑担保,霍久岑愿不愿意,关他什么事?再说,能坑霍久岑一把,他也乐意。 “就算有表哥担保,我也不会坏了自己的规矩。谢公子,你在附近找个客栈,将人送过来吧。”林清浅果然十分固执,她脸上保持微笑,显得十分客气,说出的话却是那么气人,“除非病人剩下最后一口气,我可以破例。” 谢祯是疯子不假,不过他不乐意自己的亲二叔被人传为无用之人。 “醉风楼。”谢祯咬牙报出地点,他终于妥协了。 醉风楼是霍久岑名下的产业,在霍家的地盘上,想必谢祯也不能将清浅如何。林渊和林景行对谢祯识相终于满意了一回。 霍久岑...... 醉风楼有上门生意当然好,不过霍久岑还真不乐意接这种不着调的生意。再说,又不是住店吃饭,只是暂时借用,估计谢祯也不会给银子。 没银子可赚的生意,还被林清浅和谢祯算计了一把,霍久岑表示自己十分不开心。 林清浅不管他心中的哀怨,满意地一锤定音,“谢公子的人到了,过来知会一声就行。” 双方这就算是谈妥了。 谢祯在众人畏惧中迈着霸气的外八字腿摇摇摆摆融入街上人群中。 “多谢霍公子。”林渊没有先忙着安慰林清浅,而是对霍久岑拱手。 霍久岑漫不经心先看了林清浅一眼,呵,他被小丫头坑了一把,小丫头大哥是在为她圆场?打了一巴掌给了一个甜枣,这个甜枣不好吃! 偏偏他还不能做什么?心头有点儿闷呀。 “醉风楼收不收钟点费?”林清浅笑问。 钟点费?这是个新名词。霍久岑一时没闹明白,他为了不丢脸面,也不问林清浅,自己暗暗琢磨着。 林清浅轻笑继续说,“按理说,醉风楼不会将小钱放在眼中......” 这话,霍久岑不爱听,“小钱也是钱,千金也是由小钱汇聚而成。” 斜睨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中满是不服气。 林清浅抿嘴一笑,“难怪九公子将生意做得那么大,佩服。对,小钱也是钱,醉风楼平日生意火红,收钟点费不划算。不过开设钟点房对公对私都算是好事。一来,醉风楼有钱可赚,不算亏。二来嘛,也方便了他人。” 霍久岑脑子已经转过弯,理解她所言。呵呵,小丫头在怂恿他收取谢家银子。 说实话,林清浅出的主意不错,可惜他却不能真的收谢家银子。平阳城,四大家族关系错综复杂,不是小丫头能理解的。 呵呵,好在就算不收房租,他同样也不亏。 要是林清浅真的将谢家二爷怪病看好,谢家也得卖霍家一个面子。毕竟,名义上,林清浅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出诊的。所以说,做担保人,是一把双刃剑,可大可小,可坏可好。 霍久岑颇有深意看了林清浅。丫头根本就是故意在使坏,她明知谢祯是个疯子不好惹,拒绝不了,正好自己傻乎乎为她出头,所以就被拉出来利用了彻底。当然,林清浅“坏事”也没有做绝,还知道给他拉了一个大人情。 这么说,林清浅对谢家怪病有把握医治!可是,林清浅连病人的面都没有见到,她又如何如此自信呢? 想到这儿,霍久岑再看林清浅的眼神,就多了几分狐疑。 其实,林清浅心中没有他想得那么复杂。 林清浅也没有霍久岑想得那么自信,她的确知道林家人言轻微,根本拒绝不了谢祯的霸道,她故意露出霸气,为的就是激霍久岑出面为林家担保。 这种想法虽然不算光明磊落,不过为了家人安定,林清浅也只能借助外力来保全一家人了。 受制于人的滋味不好受,林清浅迫切想壮大自家的实力。 “等着吧,一会儿人就到了。等会儿你可别再激怒谢祯,疯子的名号不是白起。要是你看不了怪病,再激怒他。就算是我......”霍久岑唠唠叨叨。 “护不住?”林清浅慢悠悠吐出三个字,霍久岑脸色顿时变成了黑锅底。被人,而且还会个女人质疑没用,太丢脸了。 打死霍久岑,他也不能承认,“怎么会?” 林清浅不说话,只是看着他轻笑。 得,又被小丫头摆一道,霍久岑脸彻底脸黑了。 “等会儿,我陪着你一起过去。”林渊叹口气说。 谢祯来得很快,他心态似乎已经平和,再次出现在一品轩,他眉眼之间全是笑容,似乎离开时怒气气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霍久岑也笑得像一只狐狸,而林清浅脸上则恢复了清冷神色,一副高人模样。 在醉风楼天子阁房间中,林清浅终于也终于见到了病人。 病人是一个中年人,满脸憔悴,眼睛红肿,眼袋呈现出青黑色,肚子有些大。不过这不是重点,最引人注意的是,中年人浑身清瘦,偏偏一双腿比最大的柱子还要粗,如果放在现代,俗称大象腿。 第110章 别拿自己当救星 “这位就是林姑娘?”屋子里并非只有中年男子一人,还有好几个年轻人和另外一个男子在。 这些人个个无论是年长,还是年少,个个长相都十分出众。 此时,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清浅的身上。 换成一般姑娘,被一干男子盯着,早就腿脚发软,满脸羞涩避开了。 霍久岑瞥了林清浅一眼,发现她神色自若,脸上招牌的笑容依旧客气,心里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林渊和林清浅并肩而行,脸上居然也没有多少紧张。 这人明明在来时的路上,面上还十分担忧。林家兄妹的表现,让霍久岑对他们刮目相看。 “病人是他?”林清浅用的是肯定语气。 谢祯似笑非笑盯着她,“望闻问切不是你拿手戏吗?”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不客气回敬,“谢公子目赤,应该还会口苦,急躁易怒,舌红苔黄,这样最容易肝郁化火。长期下去,恼怒烦闷对身体可不好。” 众人...... 谢祯气结,死丫头是故意当众打他的脸吗? 霍久岑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脸上笑容十分灿烂,好个林清浅,反击得漂亮。 林清浅随意一口,让本来轻视她的谢家人摆正了态度,屋子里的人看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认真。 林清浅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慢慢走到桌上旁,目光落在了粗腿汉子身上。 中年男子也正打量她,两个人不分男女,视线在空中对上。 男子冲着林清浅微微一笑,他大大方方开口,“有劳姑娘,我是病人。” 林清浅落落大方落座,“伸手。” 一旁谢家人连忙递了一个小枕头放在中年男子手腕处。 谢忱,也就是谢家老二谢将军,他是练武之人,手腕粗,青筋暴起,虎口处有厚厚的茧子,他的容貌十分端正,一双和谢祯十分相似的桃花眼微微带着友善的笑意。 此人眼神清正,面善和气,从面相上看,倒是个正直的人。 林清浅没想到,出了谢祯这样奇葩的谢家,居然还能再出一个正直的人。 林清浅的手指细长白皙,她三根指头落在谢忱的手腕上并不久,就收回去。 “姑娘,父亲的病如何?”站在谢忱身后的一个年轻男子见她许久不说话,忍不住抢先开口问起。 “将军四肢、阴部是否肿胀疼痛,红肿压痛,时常呈现出周期性反复发热寒战。”林清浅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认真询问其谢忱。谢忱的脉象呈现滑数,再结合谢忱的舌苔,以及粗腿,她已经基本确定谢忱得的是什么怪病。 谢家子弟倒吸一口气,众人看林清浅如看到了怪物。 试想,天下哪有女子随口当着一众男子开口就提到阴部二字? 谢忱虽说是武将,也不禁微微红了脸。 病人不能讳医者,他涨红一张脸轻微点头,“是。” 一个字,语气隐隐透出激动。他得的是怪病,谢家寻遍名医,不知吃了多少药物,病情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越发有加重的迹象。 眼前的丫头年纪不大,谢忱初始并看不上她。可林清浅问出的几句话,却让他看到了治愈的希望。 如果他能治愈,就能重新为国效力。而且,还能惠及军中其他士兵。 谢家军中,他并不是唯一得怪病的人。有人说,谢家军是因为得罪了神灵,才导致神灵厌恶谢家,特意降下灾祸,所以怪病无人能解。 谢忱是武将,不信命,他曾经信心十足,相信名医能对症下药,一定能治愈他的怪病。但随着时间流逝,他逐渐放弃了希望。 如今,林清浅再次成为他的希望,他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不禁火热起来。 谢家其他子弟反应过来后,个个脸上不禁也露出了几分笑意。 谁也没看到,一直笑得邪魅的谢祯眼中滑过的幽深之色。 霍久岑和林渊对视一眼后,都聪明的没有说话。 “姑娘,能否给个准话,你有把握治愈我的怪病?”谢忱激动的声音带着颤音。 林清浅没有立即回答他。 “姑娘放心,无论姑娘能否治愈我的病,谢家绝不会为难姑娘。”谢忱见她不经意似的扫了谢祯一眼,立刻反应过来。 自家侄儿什么性子,他这个做二叔的十分清楚。为了让林清浅放心,他立刻做出了保证。 “是否能治愈,不好说。我只能试试,治疗的过程有些长,比较麻烦。”林清浅终于舍得开口。 谢家众人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麻烦倒是不怕,姑娘能不能给个准信,到底要多久才能治愈?”谢忱终于冷静了几分。 “治愈需要大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后期休养则需要三到五年。” 果然很久!谢家子弟听了,心都冷了半截。 谢忱所处的位置比较特殊,治病到养病最少得六七年时间。那怎么行? 谢忱的两个儿子先惊了一把,后来反倒冷静下来。对于他们来说,谢忱的位置固然重要,但性命更重要。保住谢忱的性命,他们就不会失去父亲。这样一来,二房也才能站住脚。 荣华富贵和父亲,他们选择了亲人。 “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姑娘,还请姑娘对父亲多费些心思。”谢忱小儿子谢祎拱手对林清浅行礼。 其他几个子弟也七嘴八舌说起客气话来,当然说话的人中,并不包含谢祯。 “银针。” 什么?小姑娘连银针都没有?银针不是郎中吃饭的家伙吗?一连三问盘旋在谢家子弟脑中。 “姑娘稍等,我这就安排人去取针。”谢祎反应最快。 林清浅也不催,要了笔墨纸砚写了一份药方,然后递给谢忱,“连喝七天,多吃鸡肉、蛋类和豆类,饮食清淡少盐,少鱼。” “姑娘辛苦了。”面对的是小姑娘,谢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林清浅打交道,他说话的神情都不得劲。 “一次药方一千两银子。”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林渊吃了一惊,这个价格过高,谢家的身份特殊,林家虽然不想攀高枝,但也不宜得罪谢家。清浅要了重金,不知谢家有何反应? 谢家子弟果然全都吃了一惊,他们诧异地盯着林清浅,一时竟然忘记男女之别。 谢祯脸色奇差,林清浅报出价格,他就想起当初自己许下的诺言。 一千两银子对于谢家来说,不算多。不过,林清浅太贪婪,他不喜。 “本公子许你千金不假,不过你并没有治愈病人,凭何要银子?”他邪笑问。 林清浅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谢忱,“将军是否也认为我要价过高?” 谢忱和谢祯不同,他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林清浅当面索要诊金,十分坦白,没有任何铺垫,品行倒是合了他的胃口。 “哈哈,千金固然不少。不过,对于我这条命来说,不算多。”他大笑回答。 一旁的谢祎见状,连忙从袖中掏出银票递给了林清浅,“姑娘清点。” 父子二人似乎并没有认同谢祯的做法。 林清浅是谢祯请来的人,最后二房竟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谢祯脸上的笑意立刻淡了几分。 说话之间,一个小厮已经取了银针过来。 “都在这儿看着吧,省的有人瞎传坏了我的名声。”林清浅起身,“请将军脱下衣物,只留下亵衣亵裤。” 谢忱脸色一红,当着一个妙龄姑娘脱衣,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清浅。”林渊激动站起来。 霍久岑低垂眼帘,没有开口。 她心中微叹,小丫头就不担心因为此事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林清浅不在意,认真整理手中的银针。听到林渊的叫声,她叹口气安慰林渊,“大哥,医者父母心,既然我来见了病人,就会遵守该有的医德。别人怎么想,我管不了。更何况,屋子里并无外人,将军府的人不至于多嘴多舌。” 谢家子弟...... 他们的确吃惊,不过还真不会多嘴多舌外传将军治病的经过。 “父亲,治病要紧。”谢祎上前劝说。 谢忱见林清浅脸色不变,狠了心,飞快地脱掉了身上的外衣。 屋子里烧了火盆,倒也不冷。 林渊心中十分难受,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话说得轻巧,屋子里这么多人,谢家就能保证今日之事不会外传吗?最起码,他就不信谢祯。 林清浅见他神色难过,含笑继续劝说,“就算传出去又如何?屋子里这么多人,我又能如何?清者自清,我并不会在意别人怎么传。” “林姑娘,谣言不可小觑。谣言猛于虎,有时候,可能会要了人的性命。”霍久岑脸上挂着笑容,他和林清浅说话,视线却是落在谢祯身上。 谢祯....... “谢祯,人可是你请来的。”霍久岑继续下猛药,开玩笑,他是担保人。尽管他是被林清浅坑得才当了这个担保人,但既然坐到屋子里,他就得对得住林清浅。谢家其他人,他可以相信,但他不相信谢祯。 谢祯亦正亦邪,做事向来只凭喜好,是谢家另类的奇葩,霍久岑不得不防他。 “正如林姑娘所言,嘴巴长在别人身上,我只能管住自己的嘴,其他人,本公子可管不了。”谢祯笑得邪魅。 “林姑娘为我治病,如果有人为此中伤姑娘,就等同于和我们谢家作对。我以性命担保,谢家子弟绝不会传任何不利于姑娘的流言。”谢忱正色说。 第111章 再揽一笔大生意 话说开以后,林清浅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用银针在谢忱腹部和脖子扎了几针,然后取针。 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而已。 谢家子弟盯着她的动作看了一会儿,谢家子弟想问林清浅关于长辈的病情治疗效果。 谢忱警告似的看了小辈后,大家就哑火了。 “七日之后,还在这儿。我试试脉象,然后调整药方。记住了,多吃鸡肉、蛋类和豆类,牛奶也多喝点,对将军身体恢复大有好处。” 郎中医嘱,病人家属肯定得听。谢祎认真记在心中,众人再三感谢了林清浅以后,林清浅首先和林渊离开醉风楼。 “二哥这次费心了。”谢祎笑眯眯对谢祯道谢。 “她的名声外传,试试而已。没有确定是否有效,你谢什么。”谢祯没好气地回答。 没有人能理解他,他初始的用意并不是一心为二叔考虑,他有自己的目的。 谢祯是谢家子弟不假,不过他的性子一向张狂不讨喜。直白的解释,让谢祎一愣。 谢忱摆摆手,并没有将他的态度放在心上,笑着说,“小丫头不错,你这一次算是歪打正着为我找了一个好郎中。你今后可不能为难她。” 到底是自家人,谢忱对自家侄子的品相脾气十分了解。 不开心!谢祯勉强维持脸上笑容,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 谢忱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侄子性子不好,不过凡承诺过的事,绝对不会食言。 回到一品轩的林渊,心情也不平静。 “谢家世代是武官,谢忱更是朝廷外放的二品官员。”他一边斟酌用词,一边慢条斯理地和林清浅唠嗑,“将军身上的怪病,如果你能治好倒也罢了,如果治不好,只怕会惹上麻烦。谢家其他人的品行都能说得过去,谢祯性子则反复不定,为人又张扬。如果......” 林清浅没有嫌他啰嗦,笑着安慰他,“将军的怪病,别人治不好,对我来说并不难。我曾经在一本医书上见过,治疗的过程麻烦些,治愈肯定没问题。” “你有把握最好。”林渊脸色缓了些,顿了顿,他又迟疑地问一句,“清浅,以后你打算行医?” “大哥不愿意我行医?”林清浅反问,林渊的脸色不对劲。 林渊叹口气,“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世人对女孩子多苛刻,别说针灸脱衣,就是男女之间搭上手腕号脉,传出去,对女孩子的名声也不好。就算你只看女眷,麻烦也很多。无论是官家,还是世家,甚至是富贵之家,后院女眷多,必然会有争斗。女人之间的争斗,未必像男人之间那样血腥,但阴私腌臜之事必然不少。妹妹单纯善良,如果卷入其中,受伤的必然是妹妹。” 这是林渊第一次对林清浅掏心置腹商讨、 林清浅知道在醉风楼上,谢家人的反应让林渊不悦,当然还让他受到了一点儿惊吓。 她还发现一个现象,三房落魄了,林渊骨子里还带着世家公子哥的傲气和习惯。 如果林清浅不是他亲妹妹的话,也许林渊也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 当然,林渊对她说的话,真正算得上推心置腹,他对林清浅的疼爱,不,算得上是溺爱,不掺一点儿假。 “大哥放心,我并不打算行医。不过如果顺利的话,今后我会在城中再置办一个铺子,专门卖些常用的中成药。”林渊对她好,林清浅在他面前不想隐瞒自己真正的想法。 “中成药和药剂?” “嗯,就是药丸。一些经常性用上的药丸。比如说,谢将军以后要用到的护肝药,还有乌梅丸,像批把露和洗液之类的也可以做成成品卖。”林清浅肯定地回答。 林渊心里难受,他很清楚,林清浅完全是为了一家人生计,才会抛头露面做生意。 一个姑娘做生意,今后会不会影响到清浅的亲事? 想到林清浅的亲事,林渊忽然察觉,过了这个新年,清浅就要及笄了。 他们刚在平阳落脚,认识的人不算多,清浅的亲事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老大哥,林渊越想,心越痛。在他看来,清浅是世上最好最漂亮的姑娘,天下没有几个男儿能配得上清浅。 更何况,平阳城并不算太大。 林清浅不知道林渊短短时间内,已经脑补了许多事,正在为她的亲事而担忧。 “以后,还可以做一些针对风寒发热的药丸,以及养神补气的药丸。冻疮药可以做,夏季去暑正气的也可以做。”林清浅越说越兴奋,中成药和药膏、药液的前景很广。 这个时代没有卖成品的药,很多人外出旅途不方便,如果有成品卖,相信很多人宁愿备上一些常用药在身边。 “你既然有主意,大哥就不会拦着你。记住了,我们是一家人,无论你想做什么,我和你二哥可能帮不上你大忙,但我们会全力支持你。”林渊真情流感,并不是在煽情。 林清浅笑着点头,“谢谢大哥,我知道哥嫂和二哥对我最好了。” “什么最好?”林景行掀开帘子进来。 “我说二哥对我最好。” “那是,你是我亲妹子,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林景行高兴地回答。 林渊和林清浅都露出了笑意。 晚上回去后,林清浅到药房查点药材。 谢将军得的是血丝虫病,这种病在现代早就被攻克,算不上疑难杂症。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血丝虫病绝对是顽疾。 用中药治血丝虫病,必须在保证患者蛋白质足够的情况下进行,林清浅通过谢忱的脉象,首先开了清热解毒的方剂,然后准备了杀虫散结通络的方剂。 其中,护肝非常重要。 林清浅觉得护肝丸最好用中成药,方便、副作用也小。 她查找药材目的就是想做出一批护肝的药丸给谢忱,当然谢忱得付钱买药。她收下的银子,只是诊费而已...... 不知不觉,林清浅走神了。 赵景云进门的时候,就看都林清浅拿着药材傻傻发呆的模样。 他不禁轻笑起来。 上一次见面,他对林清浅表明心迹以后,为了让林清浅有缓和的时间,他愣是在府中憋了好几天才过来。 “啊?”林清浅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的人。 天色刚暗下来,赵景云居然来得这么早? 林清浅地念头刚起,她忽然又想到,赵景云上门的方式不对,她不能纵容才对,于是,她又沉下来,扭了头过去。 她的动作落在赵景云眼中,分明是小女孩撒娇的模样,赵景云忍不住轻笑起来。 林清浅听到他的笑容,心头的无名火顿起。 有什么好笑?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王爷翻墙的动作越来越熟练,再也不怕被人发现。”林清浅讥笑他。 这一次,她还真冤枉赵景云了。 赵景云微笑看着她,坏心眼地慢悠悠回答,“本王在门口遇上大公子,等会儿大公子就过来。” 林清浅眼睛一下睁圆,这厮居然是从门口光明正大进来的。为什么大哥和二哥没有拦着他,或者陪着他一同过来呢? 赵景云自来熟,进屋落座。 放药材这屋有点儿冷,并没有火炕。 人既然进门,而且还是一本正经以客人的身份进来,林清浅也不好放任他不管。 林清浅放下手中的药材,坐到了赵景云对面,然后亲手为赵景云倒了一杯茶水,“王爷有事?” “你要的封条。”赵景云从怀中掏出一叠薄薄的红纸,放在了桌子上。 林清浅取过一看,红纸为底,上面书写黑色小篆:云片糕。周围则是镂空的黑色条格,简单而不失大气,正是她想要的糕点封面。 “正合我意。”她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你有几分把握治好谢忱的怪病?”对面的赵景云忽然问。 林清浅抬头看去,烛光下的赵景云神色悠闲,眼中藏着盈盈的笑意,语气轻松自在,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林清浅微微眯起眼睛,“治好可以,养好却难。” “多置办些相关的药材吧。” 林清浅一愣。 “谢家在平阳城影响深广。谢忱是朝廷外放的二品官员,他待手下的士兵极好,所以军中,他威名远播。谢家军中,和谢忱得一样病症的士兵还有好些个。”赵景云见她发愣,慢悠悠地解释,“如果你能治愈谢忱的怪病,谢忱看到疗效后,必然会求你为士兵看诊开药。” 林清浅微微皱起眉头。血丝虫病会通过蚊虫传播,很容易形成大范围的传染。 这种病,人与人之间一般不会传染。 她可以通过中药至于病人不假,理论上完全行得通,但实际操作上,将会十分麻烦。 别的不说,血丝虫病造成的蛋白流失,谢忱可以通过饮食慢慢调理。 可普通的士兵,手中能积攒下多少银子?病人如果没有及时补充蛋白,想要彻底恢复简直难以上青天。 “谢忱为人固执,他所求如果你不答应,他一定会对你死缠烂打。”赵景云端起杯子,轻轻吹了一口杯中浮起的茶叶,然后慢慢抿了一口。 杯中的茶叶并不是好茶叶,入口微微苦涩,他皱起眉头,然后放下杯子,“本王希望你能答应他的要求。” 第112章 王爷有点儿烦 凭什么听他的话? 林清浅瞥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他。 赵景云似乎察觉到她心中不痛快,笑着解释,“军中将士不易,如果你能出手救人,谢忱就欠了你一个更大的人情。谢忱欠你人情,就等于整个谢家欠了你的人情。今后你如果遇上什么事,以谢忱的性子,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原来是为她打算,林清浅心中冷笑,她是不是应该感恩戴德谢谢他? 可是,如果拉拢人情,应该怎么做,用得着他特意上门来教她? “霍家愿意帮你,是看在霍卿月的面子上。霍卿月年后必然离开平阳回江南去,所以霍家和你之间的关系不可靠。相比较而言,和谢家结交,多条路,与你无害。”赵景云语气不疾不徐,他没有因为林清浅脸色不好而停住话题。 林清浅淡淡一笑,“多谢王爷为我考虑,不过我喜欢过这种平淡的生活,从没有想过要依靠他人过日子,更不喜欢别人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四个字,她故意加重语气。 赵景云并没有被她激怒,他淡笑补充一句,“你当然有肆意生活的底气,因为本王就是你的靠山。” 太直白了!林清浅瞪他,“我不会......” “本王不是对你生活指手画脚。”赵景云叹口气,“世家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你们刚离开京城到平阳来,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委屈。” 林清浅不说话,哼,又说是靠山,又说不想她受委屈。既然能做靠山,又怎么会让她受委屈?说话颠三倒四,前后不一,半点儿诚意也没有。真当她是三岁的孩子,哄上一两句,她就会欢天喜地地接受吗? “人心最复杂,本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本王可以护着你不受别人伤害,却不能抵住别人流言蜚语带给你的困扰。说到底,本王还是自私了些,希望别人敬畏你,是因为你自身或者是林家的原因,而不是因为畏惧本王的名头。”赵景云说这番话的时候,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有些自嘲,林清浅甚至看到眼底中不明显的那份落寞。 林清浅忽然有些迷糊,赵景云对她说这番话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她智商很高,但情商吗?并不出众! “你实在不愿意答应也无妨。”赵景云忽然改变主意,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有本王护着,没有人敢伤害到你。” “血丝虫病的治疗,必须在护肝的基础上。病人平常的饮食很重要,需要补充蛋白质。饮食之中,蛋类、豆类、鸡肉或者是牛奶都可以含有丰富的蛋白质。我为他们杀虫,谢将军能十年如一日地为他们提供银子养病吗?”林清浅不想和他讨论人际关系问题,更不想再看到他眼中的落寞,她直接说出治病中的难题。 赵景云沉吟片刻后开口,“只要谢忱上门求医,你尽管答应就是。你治病,尽本职。至于他如何做,你不用管他。” 林清浅偷偷撇嘴,赵景云是否真心为她着想,她得先打个问号。 别当她是个文盲好糊弄,姐当年念得是重点大学,一直读到博士,双博士。工作以后,更是跟随考古队那帮老学究混了不短日子。 自古帝王无亲情,皇家子嗣没一个单纯者。赵景云不就是皇家子嗣,他能在幼年当机立断离开京城,远离是非,得到先帝和当今皇上两代皇上的盛宠,他会单纯? 打死林清浅都不会相信! 严格说来,赵景云和林家交涉不深。赵景云对她所言,她只信一二,与其说赵景云喜欢她,还不如说赵景云想将她牢牢抓在手上。 至于赵景云为什么要将她抓在手上?林清浅暗暗猜测,一来,赵景云看中了她本身的实力。试想,一个王爷,能不惜命吗?皇家多是非,想要保命,最好就是能找个对他死心塌地的人,如果这个人能懂医术,更好。其次,林渊和林景行才学过人,在京城中名声显赫,也许,赵景云想将两位兄长拉在他的阵营。 林清浅在猜测赵景云用意的时候,赵景云也在暗暗观察她。当他看到林清浅幽深的眼神后,暗自叹气。 小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相信人。 林清浅在怀疑他的动机,他一片真心全被小丫头给糟蹋了,他有点儿委屈。 赵景云暗自神伤一会儿,还是没忍心点破林清浅的猜忌。 “你怎么招惹上了谢祯?” “我可没有招惹他。”提到谢祯,林清浅脾气立刻上身,她没好气地回答,“他像疯子一般闯进铺子里,嚷着要找东家,还对我家小厮动手,我不出面还不知他闹腾成什么样呢?谢家子弟怎么是这么个德行?他简直就是个疯子。”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谢祯是平阳城中人人都知的疯子,你说对了。不过,谢家其他子弟和他的性子并不同,如果你治好了谢忱,以后少不得会和谢家人打交道。” 林清浅懒得说话,呵呵,一本万利的生意谈好以后,她就功成身退,以后真的要打交道,也是大哥和二哥和谢家子弟周旋。 她是姑娘,姑娘,姑娘,最要的事情说三遍。呵呵,小姑娘也有自己的矜持。 谢疯子,她更不想见。 “你给的冻疮药膏十分好。”赵景云转移话题。 “如果王爷想要大批量订购,需要提前招呼。”林清浅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 赵景云饶有兴趣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本王要大批量订购?” “王爷半夜三更上门,而且走得是正门,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找我唠嗑。我上有两个兄长,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王爷大可不必特意来找我。至于谢家的事,还要多谢王爷提醒。” “我需要大批的冻疮膏。你给我的瓶子太小,药膏的容量太少。你可以用稍大一些的罐子装上药膏。” 有生意上门,林清浅并打算往外推。 她更没有问赵景云为什么要大批量的药膏。 大罐子的话,有点儿麻烦哟。 她本来就有心将冻疮膏作为中成药中的一种出售,既然赵景云愿意下大单子,那么这个客户她必须得维护住。 或许就此她还可以和赵景云再合作一笔生意。 “王爷有没有兴趣做陶罐的生意?”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她忽然改变态度,变得热情起来。赵景云心中好笑,小丫头肯定有求于他。 也好,有所求才好,以后见面的机会才会多起来。 “本王手中正巧有个做瓷器的窑子,林姑娘要定制罐子?”赵景云捉狭地对她眨巴一下眼睛。 桃花眼了不起呀,林清浅坐正,一本正经为自己谋取福利,“我手中有个密封罐子的好方法,做成的罐子用来装酒最好,王爷有没有兴趣合作?” 赵景云...... 果然如此,小丫头竟然半点儿也不婉转,直接提出合作要求。她就不担心被他怀疑故意占便宜吗? 他说了,他有个瓷器窑子。 “当然,我不会占王爷的便宜。王爷既然手中有个瓷器窑子,那么技术方面肯定没问题。如果合作成功,我只要用到我提供的技术方面的利钱。” 赵景云...... 他根本没来得及逗林清浅,林清浅就像他肚子里虫子一般,将他所想全都说完,并且还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他还能说什么。 林清浅占他便宜? 他的便宜是什么人都能占的吗? 不过,如果是小丫头来占他便宜,那就另当别论。他巴不得小丫头来占他的便宜了。别说提供技术那点儿利钱,就是整个瓷器窑子所有的利钱全给小丫头,他也舍得。 可惜,小丫头太自觉,太自立,他根本没有表现得机会。 赵景云看着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盯着他的林清浅,心里郁闷极了。 “王爷不想做酒器的生意?”林清浅见他半天没有说话,心里一沉。完蛋,她似乎想得太当然了。 堂堂一个王爷,又怎么看得上低档的瓦罐之类生意。 算了,以后还是找别人合作吧。 不过和别人合作的话,她还有些为难。 中成药用的瓶子,肯定得找信得过的人去做。 如果有人在瓦罐中动手脚,她不好预防呀。 “瓷器窑子主要做碗碟、花瓶和架子,酒器和茶器也做。”赵景云不想逗她,以林清浅的性子,说不定他稍微迟疑点,小丫头就撤退了。 那他还不后悔死。 “如果合作的话,我出技术,王爷只要为我免费提供罐子就行。”林清浅报出底价。 赵景云没放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狡猾的眼神。 呵呵,要是换做别人在他面前这么说,他早就将人处理了。林清浅提出的条件,相当于让他这个王爷免费为她提供罐子。 林清浅不觉得自己过分,螺旋封口技术很有前景,她相信在赵景云手中,此项技术的作用绝对可以得到极大的发挥。 “嗯?”赵景云没有表现出热切,不过,他眼中露出了一丝兴趣。 林清浅不怕他反悔,她用笔蘸了墨汁,画出了螺旋口的图样,又详细解释了螺旋口的好处和作用。 本决定为美人亏本的赵景云在见到螺旋图样后,眼睛顿时亮了。 原来,林清浅果然没有占他的便宜,他一眼看出这种图样会带给他多大的惊喜。 第113章谁这么缺德 林清浅观察到他脸上的惊喜,一颗心顿时定下来。 一笔生意就这么定了下来。 林渊和林景行进去的时候,有点儿懵。他们错过了什么,只是耽搁了片刻时辰,清浅和靖越王居然又做成了一笔生意。 “年前要收到你们的字根,这是定金。”赵景云将两张银票放在桌子上。 两张都是一百两。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脸上笑容都多了几分。 如今家里不愁生计,但兄弟二人的心一直没有定下来。家中所有一切,几乎全是清浅赚下的,作为兄长,两个人心里一直不是滋味。 桌子上的银票却是他们实打实赚到的,不仅仅如此,字根是印刷的基础,想到以后他们的字会被天下读书人推崇,甚至还会作为众多人的楷模,林渊和林景行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草民一定不辜负王爷重托。”林渊客气地拱手。 字根有要求,在林清浅提议下,字体也分为好几号,而不是像以前一样,通篇几乎就固定那么大。 有两个“外人”在,赵景云的主意力终于从林清浅身上转移了。 夜深人静之际,赵景云才离开林家。 林渊和林景行也不敢留人,兄弟二人一起将他送到了门口,目送他离开。 高兴之余,兄弟二人心中还有疑惑。他们并不相信,赵景云把他们支开单独见清浅,只是为了合作一笔生意。 要是真的为了合作生意,他们在场不是更好吗?联想到赵景云前两次翻墙找清浅的恶劣行为,兄弟二人几乎一夜没有合眼。 林清浅不知他们兄弟想什么,赵景云的提醒,让她不得不重视起来。 卖药的铺子,她势必要开起来。 开药铺需要药材,人手也少不了。 囤积药材,或者只靠采集药材都不划算,也不怎么现实。 一个好的药铺,往往都有自己的药田。平阳城的地理环境好,适合种植各种药材。 林清浅将目光瞄准了老鹰嘴村后山脚下的荒地。 果树也得种些,青梅、枇杷也不能少,还有黄柏...... 药材的种子和果树苗,在古代比价难寻。这件事光凭她,估计做不成。该如何寻找外力? 林清浅很快就确定一个人选。 次日,水白又出现在林家院子里。 “大公子、二公子辛苦了。王爷为了嘉奖两位公子,特意吩咐我给两位公子送些茶叶过来。” 林渊和林景行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王爷怎么想起送这么多茶叶来? 茶叶的数量真心不少,人家送茶叶,是几两几两地送。靖越王送来的茶叶是按车算,种类多不说,而且盒盒都是贡品。 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是! 水白略显得意地看了林渊和林景行一眼,呵呵,两位公子没弄明白吧。 王爷对林姑娘可真上心,除林清浅外,水白还真没见过自家主子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不过他也不知道王爷怎么想的,王爷明明对林姑娘上了十分心,怎么还找了一个借口,借林家两位公子的手,将茶叶送到林姑娘手中。 “谢王爷。”林渊和林景行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恭敬地道谢。 “家中得了一些野味,大人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留下吃顿午饭。”林渊发出邀请。 “多谢大公子款待,王爷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吃饭的事,下次得空再说。”水白对林渊十分客气。 不客气不行呀!林家兄弟以后说不准就是王爷的舅子哥,抬头不见低头见,以王爷对林姑娘的宠爱,他客气些没错。 林渊和林景行将水白送走以后,看着地上几个大箱子有些为难。 这么多茶叶,怎么喝? 浪费,肯定舍不得。 林清浅等水白走了以后,才和余归晚出门。 她见林渊为难,笑着说,“用不完就送到奶茶店去。” “王爷赏赐的茶叶送到铺子里,要是王爷知道......”林渊有些为难。 林清浅笑眯眯地劝慰他,“王爷赏赐的茶叶,进了咱们家,就是咱们的。哥,浪费可耻。你也看到了,这么多茶叶,光靠我们这几个人喝,还不知道要等猴年马月了。送到奶茶店里,也算是用得其所。” 林渊和林景行想了想,觉得她说得也对,于是一家人最后终于达成了共识。 林清浅暗暗高兴,白送的茶叶,节约成本,白要白不要。 “大哥,家里做豆干,家里不缺豆浆。豆浆也可以成为点心铺子里的热饮品。” 余归晚摇头,“卖豆腐的铺子也卖豆浆,不过爱喝豆浆的人没有几个人。” “富贵人家看不上,穷人不会花钱专门喝它,豆浆不能进一品轩。”林景行反对。 “未必。”林清浅笑眯眯地坚持自己的意见,“富贵人家未必不喜欢喝豆浆,不爱喝,我也得让他们爱喝。” 林渊...... 林景行...... 算了,一品轩是清浅的铺子,她愿意卖什么就卖什么。 “这几天得在村子里找几个可靠的人过来帮忙。云片糕年前得多做些。”林清浅说。 余归晚应了一声,寻思等会儿就去村里找几个人过来帮忙。 一家人商量后,重新忙碌起来。 人想得很容易,做起来往往就会一言难尽。 这不,麻烦就来了。 所谓的麻烦,林清浅之前还未雨绸缪到了。 “小姐,小的走遍了镇上所有的粮食铺子,却买不到粮食。”安义和常白去镇上回来的很快,他们带回来了让人震惊的消息。 “怎么会?”林景行吃惊地站起来,“又不是兵荒马乱封城,怎么会没有粮食卖?三家粮食铺子里全都没有粮食卖吗?” “三家铺子,小的全都问了。”安义低下头,神色气愤,“他们说没有,不过小的躲在暗处看到,别人进铺子,却还是有的。” “单单不卖给你们?”兰姨惊得目瞪口呆。 常白点头,“小的和他们理论,他们斜着眼说,就是不愿意卖给我们。” 林渊、林景行和林清浅对视了一眼后,心中全都觉得无奈。 麻烦似乎比想象得要来得早,以前林渊和林景行还觉得林清浅和赵景云、霍久岑合作,提出以粮食折扣,是林清浅想多了。没想到,麻烦不经意之间就真的上门了。 没有粮食,怎么做点心? 此时说背后没有人指使,谁都不信。 不过,林家并没有得罪人,谁这么缺德在背后针对林家? 林清浅在脑子里过滤一下,也没有想到人选。 目前为止,如果说和林家稍微有些过节的人,只有傅念真和谢祯。 傅念真性子冲动而莽撞,从第一次见面她就直接上手来说,她不像是在背后使坏的人。换一句话说,傅念真真想对付她,会直接找上门来。 谢祯吗?此人虽然是疯子,不过林清浅觉得,谢家正是需要她的时候,谢祯再疯,也不会在节骨眼上来找她的麻烦。 由于没有头绪,林渊和林景行只能让安正几个私下里偷偷去查。 有钱能使鬼推磨,两日过去,安正就带回了消息。 背后使坏的人选完全超出林家兄妹的猜测。 “怎么是他?”林渊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缺德。”林景行更是气愤不已。 林家明明没有得罪谢祯,该死的谢祯为什么要在背后算计林家。 幸亏林家事先囤积了一部分面粉和糯米粉,否则的话,一品轩糕点铺子就得关门闭户了。 新开的铺子,客源刚稳定下来,就得停产,后果可想而知。 平阳城的疯子怎么这么多,先是出了一个傅念真,接着后来一个谢祯,以后还会出现谁? 林清浅的情绪很快平静下来,她暗暗猜想,谢祯在背后的运作,到底是他个人的原因,还是谢家的授意。 如果是谢祯个人的行为,她非得让谢祯为此付出代价不可。如果是谢家长辈的授意,想必目的是为了逼迫她和谢家合作。呵呵,要真是后者,谢家就等着她报复吧。 医者父母心不假,不过她不是圣母,在谢家找上门来挑衅的情况下,她还会以德报怨。 “清浅,你看这事如何处理?”林渊想了一会儿,只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林家在平阳城的根基太浅了。 他能找帮忙的人或许只有霍家或者赵景云。不过林渊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人,他自觉林家与霍家或者赵景云的关系还没有亲密到那种地步。 “家里的食材还能撑个十来天左右。”林清浅苦笑回来,“谢将军的药这两日也该喝完了。” “这种小人,就算找上门也不该见他们。”林景行气愤不已。 林渊摇头,“见了人再说吧。” 说完,他担忧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微笑点头,是的,等谢家找上门来再说。只有先确定这件事背后到底是谁的意思后,她才会做出决定。不过,无论是不是谢家长辈出手,药,她一定会开。只是,药中的成分到底如何,她说了算。 不管是谁,想要威胁她,给她下马威,就得承受带去的后果。 林渊和林景行见她胸有成竹,兄弟二人一起叹口气后,都不再说什么。 他们兄妹不想麻烦人,事实上,有的是人愿意为此操心。 第114章 不好欺负 林渊不想麻烦霍家。 不过,霍久岑主动找上门来拉关系除外,林渊并不是那种不知人情世故的人。 林家当下不愁生计不假,真的遇上麻烦,其实也是小蚂蚁一只,有点儿身份的人,真心想对付林家,只要伸伸指头,就能将林家捏死。 有力借力,有势涨势才是王道。 “谢祯做事向来只凭喜好。这一次的事,他故意找茬,未必是真想对付你们。”霍久岑笑眯眯开口,“如果他想真心对付你们,绝不会给你们留下把柄。” “说起来,我们并没有得罪他的地方,为何没有见面,他就到一品轩找麻烦?背后使坏,更是莫名其妙。”林景行十分气愤,在他看来,谢祯当得起疯子二字。 此人针对林家,简直莫名其妙。 霍久岑笑眯眯看了林景行一眼,他当然知道谢祯为什么会针对林家。不但他知道其中的缘由,平阳城中稍微势力的大户人家恐怕都知道内幕。 但是,这个不算秘密的秘密,别人只能意会,却没有人愿意明说。 他也不会对林家直言。 “如果不能随心所欲,他也就不会被人称为疯子了。”霍久岑笑呵呵的点评。 林景行沉默,也对。 “我已经对铺子里打了招呼,食材的事,你们不用担忧。”霍久岑终于提到正事。 林清浅但笑不语,她状似无意般瞄了林渊一眼。 别说,相依为命的兄妹之间,感情比起他人要默契很多。 林渊的视线和林清浅对上以后,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他微笑向霍久岑道谢以后,又漫不经心开口,“家中人手不足,所以做出的点心不多。最近几日,一品轩打算推出云片糕,此糕又叫白玉糕,寓意极好,我央求靖越王书肆之中印了一些油纸包裹,打算趁着新年推出。霍公子能不能帮着掌掌眼,给几分意见?” 聪明人之间说话向来隐晦,老油条们绝对不会当着对方的面说明自己的企图。 说起来,霍久岑和林家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 霍久岑一直认为林渊爱读书,又是个世家子弟,想法上肯定有读书人的迂腐和清高。 没想到,林渊居然如此通彻,对方示好,没有不接的道理,霍久岑乐呵呵答应了。 云片糕还没有在一品轩中彻底推出,货架上摆出云片糕出售,不过竹篮子中只摆上几片糕,并不引人注意。 所以说,霍久岑也是第一次吃到林家云片糕。 碟子中摆出的云片糕有三种口味,黑芝麻的、花生碎和红绿丝的。 霍久岑很随意捏了一片放进嘴里,和市面上卖的糕不同。云片糕呈现出切片形状,很薄,每一片中都有配料,入口酥软不粘牙,甜丝丝而不腻。 别的不说,光林家用的白糖,就足以让人羡慕了。 三种口味,霍久岑都品尝了几片。 他是个合格的商人,如果说霍久岑一开始是为了以后和林家合作做打算的话,那么糕点入口以后,他已经十分庆幸这一次他没有偷懒。 本以为林家的面包和饼干已经十分出色,没想到普通的云片糕同样毫不逊色。 “白玉糕也叫云片糕,才子用了必然高中,官员用了步步高升,成亲时用,步步生莲。屋子上梁更是高高在上,新年吃一片,开口必高。”林清浅用开玩笑的语气介绍了云片糕。 状似玩笑的话,却让霍久岑心中一动。 高呀!他有心和林家在年前合作云片糕的生意,目的就是想趁着新年之际,各府人家会买点心相互走访。不过,他从没有像林清浅想的这么多。 按照小丫头的说法,不难想象,云片糕的生意前景有多大。 世人遇上喜事,谁不喜欢讨得好彩头。 林清浅所言,几乎将世人所有能遇上的喜事全都算计上了。 合作,合作,合作,必须合作。 林清浅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也冷笑不已。哼,别以为林家遇上麻烦时,赶上来就能让她感恩戴德。 一丘之貉!别以为她看不出霍久岑的人品。准确地说,霍久岑属于无利不起早的人,一开始他对林家照顾,那是因为霍卿月的原因,而后,他更多的则是为了利益。 比如今天上门,他目的还不是为了分羹。 反正糕点生意很大,光凭林家,根本吃不下独食。赵景云以后会加入固然好,不过林清浅觉得,一个合格的商人,绝对不能将生意固定给一个合伙人。 赵景云的身份太特殊了,能稍微牵制一点儿赵景云的人,林清浅暂时还没有找到。霍久岑吗,还能勉强入眼,就他了。 霍久岑的确很想和林家合作,本来就是他今天主动来林家的目的。不过谈生意吗,谁主动谁失利。 想到这儿,他笑眯眯和林渊、林景行说话,还顺势夸了云片糕几句,就是不提合作的事。 本以为林渊兄弟不笨,在看出他目的的基础上,以及他给林家带来的便利份上,林渊和林景行一定会主动提起合作的事。可惜,这一次,霍久岑彻底失算了。 以林渊和林景行的意思,当然不愿意放过霍久岑这头送上门的肥羊。只是一品轩的生意属于林清浅,林清浅不开口提合作,兄弟二人就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霍久岑厚着脸皮在林家吃了午饭,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耐着性子继续和林渊聊天喝茶,他不信,最后不能达到目的。 以霍久岑对林清浅的了解,林清浅目光并不短浅。再说,谁又会嫌钱多。新春之前,是圈钱的好时机。 林清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磨蹭的最后结果是,霍久岑眼看太阳偏西,林清浅还没有露头。 冬季白日短,霍久岑又不是闲得发霉,他不可能天天到林家来静坐瞎扯。 一个成功的商人,谋算重要,厚脸皮也得必备。 霍久岑暗叹一声,他很清楚,自己先开口,必然会损失一部分利益。可是没办法,让他放弃新春前的生意,他又舍不得。 “林公子有没有兴趣将白玉糕的生意做大?”他笑眯眯自然而然地问出了自己的目的。 林渊暗暗松口气,他猜到霍久岑的目的,就等着霍久岑先开口了。 其实,霍久岑拖着避开生意,他心里也焦躁不安。好在,最后沉不住气的人是霍久岑。 “一品轩的生意一向是妹妹做主。”林渊脸上没有惊喜之色。 “我想和林姑娘合作,林公子能不能请林姑娘出来一见?”霍久岑见他不搭茬,暗暗又叹口气。果然,先开口的人会落下风。 “上一次妹妹不是和王爷、九公子说好,开春之后才会谈合作吗?”林渊故意做出惊讶之色。 老狐狸!霍久岑苦笑回答,“饼干和面包生意的合作的确是在开春之后,眼下,我是想和林姑娘谈谈云片糕的生意。” 林渊略一沉吟后,终于点头答应。 林清浅接到消息,并不觉得意外。 余归晚和兰姨娘笑起来,“没想到,先沉不住气的反倒是九公子。” “霍久岑的确很聪明,不过谁叫他是出色的商客了。如果换成别人,为了防止得罪靖越王,必然不会主动提起这笔生意。霍家在平阳城有底气,霍家不需要担心得罪靖越王。” 余归晚和兰姨娘惊讶地看着她,母女二人不明白为什么林清浅和外界接触不多,却能看透那么多。 当林清浅以合作身份坐下的时候,霍久岑才知道自己完全想多了。 “云片糕也属于糕点一类。我曾经答应过靖越王,林家找合作对象会以他为先。我不能食言而肥。” “只是云片糕一种,王爷不会放在心上。”霍久岑万万没想到林清浅会拒绝他的示好,他极力想说服林清浅改变主意。 林清浅轻轻摇头,“我缺钱不假,但我有自己做人的底线。” 霍久岑见她态度坚决,忍不住叹口气。 虽然说并不是非要赚年前这一笔生意,但眼睁睁看着银子从眼前飞过,他心里还是不痛快。 “如果王爷不在意的话,我倒是不反对和九公子合作。”就在霍久岑认为无望的时候,林清浅忽然又松了口风,“不瞒九公子说,云片糕在新春之际一定会大卖。以林家现有的能力,肯定吃不下这笔生意,所以这几日我真考虑找王爷商谈一下,不知王爷会这笔生意看法如何。承蒙九公子看得起,如果王爷不在意,我肯定会选择和九公子合作。” 霍久岑有些不痛快。 林清浅在他面前没有隐瞒任何意向,哪怕他也清楚靖越王的身份高过他。但亲耳听到林清浅将他排到靖越王后面,他心里多少还是不高兴。 “靖越王就算愿意将合作提前,我也会按照先前和九公子说好的条件,匀出一部分生意给九公子。”当霍久岑笑容变淡的时候,林清浅竟然又来一出。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该死的,霍久岑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一向精明的他,在林清浅面前,以往的手段似乎全都不管用了。 林清浅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更聪明。 第115章 也有脾气 怎么办?不想放弃银子,有点儿不痛快也得忍。 霍久岑态度转变很快,“林姑娘果然是女中豪杰,性子直爽,言而有信。成,我这几日等姑娘回话。” “如果能合作的话,我会给九公子合适的批发价格。至于你们能卖出多少价格,我不管。”林清浅淡笑,并且报出一个价格。 这个价格的确不错,甚至低于霍久岑心目中的期待值。 霍久岑饶有兴趣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是在示好吗?呵呵,显然是他想多了。不是示好,那么就说明,林清浅这个人的确很聪明。这种聪明和果断,甚至超出了许多商场上的老油子。 从始到终,一直都是林清浅掌握主动权,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林清浅不是贪心人,她报出的价格,等于将大头的利润全都给了合作者。 林清浅能有这么好心? 林清浅不管他肚子里肠子绕了几圈,报出底价和说明情况后,她也不多言,坐在一旁微笑看着林渊、林景行和霍久岑客气地你来我往,只觉得十分有趣。 霍久岑达到目的以后,片刻后终于提出离开。 林渊和林景行兄弟二人十分客气,亲自将他送上马车。 “妹妹,你觉得王爷会答应合作吗?”等人走了以后,林景行才问出心中的疑惑。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靖越王应该不会拒绝。”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有人合作将生意做大固然好,人手方面......” “先找村里一些信得过的人过来。”林清浅毫不犹豫,“中间配方,让平妈妈安排自己人做。” 林渊和林景行见她早有打算,点了点头。 平妈妈一直有意和附近两个村的女人交好,林清浅要找人手,她脑子里很快就有了人选。 因为乌梅丸的缘故,加上林家需要竹筒和竹杯,也给他们带去不少收入,杨家村村民对林家有着本能的崇拜和信任。 杨家村村民一听平妈妈要招人,进作坊做工,冬日闲在家中的年轻姑娘小媳妇们,立刻欣喜若狂,不用平妈妈吆喝,就有许多人主动踊跃报名。 点心是进口的东西,平妈妈不敢大意。她认真挑选了十来个利索的妇人和小姑娘回去。 训人教导人,林清浅不喜欢操心。 兰姨娘在大宅子里生活过,对用人方面颇有心得。 她和余归晚商量一番,用了半日时间,给众人好好上了一通教导课。 原本笑嘻嘻的村妇和小姑娘见状,再也不敢随意,全都打起了精神。 平妈妈还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来负责磨粉,他们同样也被林景行训了话。 随后,林家宣布给出的工钱后,让这批人差点儿跳起来,个个暗暗盘算,一定要好好做事,定然不辜负林家的期望。 可以说,林家恩威并济的法子,对于村民十分管用。 因为涉及到要和靖越王商讨合作的事宜,第二日清晨,林渊和林景行直接去了城中。 林清浅留下家里也没有闲着。 杨家村和老鹰嘴的村民第一天上工,他们不熟悉做点心的流程,厨房那边肯定得有人盯着。 由于烤房加了面包窑,所以林家将边上的厢房也改了两间作为小作坊。凡是进入作坊的人,每日都要换衣服,林家还特意为她们准备了外罩的罩衣和包头发的帽子。 每个人进去之前,更是要检查手指,看看指甲缝中有没有脏东西。 林家越是较真,女工们越是紧张,每个人都认真将要求牢牢记在了心里。 林家每个人忙得像陀螺。 就在各个连轴转的时候,谢家人找上门来了。 谢家来的人数不少,光马车就用了三辆,其中两辆装满了礼物。 病人谢忱坐在剩下的马车里,马车里还有一位貌美的夫人。上一次跟随谢忱去客栈的人,则全都骑着马而来。 神经病,被称为疯子的谢祯也骑着一匹白马在人群中。 这个人居然还敢来! 谢家在平阳城是世家,贵人上门,按理说,林家主子该全员出动来招待客人才对。 可是,林家大门口只站了三个主子,林清浅算是一个,另外两位是男主人,只不过...... “姑姑。”林思宗仰起头看了林清浅一眼,神色有些局促。 林家在京城算上大户不假,但三房不得宠,林思宗和林觉予作为小辈更没有机会代表家人见客待客。 林思宗和林觉予被林清浅拽着站在大门口,小哥俩心里都有些不得劲。 “嗯。”林清浅脸上挂着笑,低头和声细气地教导他们,“客人上门,你们父亲和二叔不在家,你们作为男子汉,就是家中的脊梁骨。怎么招待客人,还要我教你们吗?” 林思宗微微摇头,林觉予则羞红了脸,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兄弟二人看林清浅的目光之中全透着崇拜敬仰之色。 谢忱的脸色对比上一次见面,稍有起色。原本他的眼袋中,眼圈周围都是青色,脸色十分苍白。但此时,他眼圈周围的青色已经散去不少,脸颊处也隐隐透出红色。 林清浅语气中透出的薄薄的怒意,是个傻子都能听得出。 谢家小辈,不,包括谢忱都不清楚,自家人怎么会得罪林清浅了。前些天,林清浅在客栈之中明明对他们还算客气? 唯一知道真相的谢祯则不以为然,他神色自若的骑在马背上,脸上的笑容很淡,目光斜睨,居高临下盯着林清浅,整个人孤傲而邪魅。 林清浅却是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好似根本不知道谢祯在背后做的混账事。 林思宗在林清浅的鼓励下,终于打起精神上前。 他年纪小,在众人谢家人面前,有些紧张,却没有退缩。 “今日父亲不在家,不方便招待各位。如果客人有什么话要留给父亲,晚辈可以代为转告。”他拱手给谢忱行礼,礼数上绝不让人挑出错处来。 如果不是林清浅似笑非笑站在边上,无视谢家人的话,谢家来访者心里一定会赞叹一声林家对小辈的教养方式。 谢夫人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近林清浅,也是她第二次见到林清浅。 可能林清浅并不认识她,但雷家请客那一日,她也在雷府。 那时候,她看到霍家人和雷家人对林清浅十分客气,还觉得十分诧异。后来,又得知林清浅是霍老夫人远房亲戚后,她自以为释然。 霍家老夫人娘家人几乎都没了,剩下三五个远房沾上点关系的,老夫人全都十分热心。 不过,如今看来,霍家人对林清浅那么热情,好像并不是因为那么点关系。 林清浅站在林家大门口明明看到有客人上门,却让自家侄子上前打发客人,严格来说,林家失礼在前。 以谢家的实力,谁敢如此慢待他们?如果换成别人,不用谢忱吩咐,谢家小辈早就上前揍人了。 但给脸色给他们看的人是林清浅,所以,就算林清浅做的再过分些,谢家人也不能冲着她发脾气。 所谓的谢家人,也包括谢祯。 谢家人不但不能冲着林清浅发火,而且还得用心找出他们如何得罪了林清浅。 “林姑娘。”谢忱可以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不过面对林清浅这样的小姑娘,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一张口,尴尬气氛就冒出来。“你开的药太管用了......” 林清浅不接话,“将人打发后,赶紧进屋。不要随随便便和不相识的人搭话,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准会受伤。毕竟我们林家只是小门小户,禁不住贵人折腾。” 林思宗回头看了林清浅一眼后,微微点头。他抬起头认真看着谢忱,“家父不在家,客人请回。” 谢家人...... 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林思宗说完,慢慢退到了林清浅身边。 林清浅冲着他微微一笑,“处理得很好。” 林思宗得到表扬,脸色发红,眼中也带了几分笑意。 “林姑娘。”谢夫人见她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转身就要进院子,连忙上前几步打了招呼。 “夫人有事?” 这不是废话吗?谢家子弟苦笑看着她,各自暗暗埋怨起林清浅。 小丫头医术的确高明,但太过傲气,脾气当真算不得好呀。 “我们没有递帖子就贸然上门,的确失礼。”谢夫人先检讨自己。 “林家只是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讲究。”她客气,林清浅的脸色也好看些,“如果夫人和谢将军上门来是为了求医,那还是请回吧。” 话相当不客气,谢家人集体一愣。 “林姑娘。”谢夫人神色慌乱,不明白自身错在哪里,她根本无从解释。 “别问我为什么。”林清浅冷笑,“谢家是高门大户不假,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欺负林家小门小户,我们没本事只能承受,不会怨天尤人。不过,我也说过,我不是郎中,愿不愿意开药,也得随我自己的心意。你们请回吧。” 这话没头没脑,谢家人还是多少听明白。听林清浅的意思,似乎谢家有人在暗处针对林家,从而惹怒了她。 是谁?谢家子弟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自家人到底了解自家人,最后谢家来的人目光几乎全都落在了谢祯身上。 第116 章 止损 饶是谢祯脸皮厚,做事随心随遇惯了,此时在自家长辈和同辈埋怨怀疑的目光中,他也有顶不住。 粮食事件,的确是他在背后对林家出手。 正如林清浅所言,林家只是小门小户,就算林清浅懂点歧黄之术又能如何。他谢祯做事还要看别人的脸色吗? 再说,他根本就没认为林清浅真的能医好谢忱身上的怪病。 虽然林清浅这个人是他找出来的,其实一开始目的,他不过是想给林清浅找点儿麻烦,找个理由治治林清浅罢了。 谁知道,谢忱喝下林清浅开的药以后,身体居然真的开始好转。 而此时,他在背后的小动作已经做了。 谢忱今日上门来求诊,按照谢祯的意思,他其实想避开。 可惜,当初是他这个人找到林清浅,再次求人,家中长辈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吩咐他随着众人一起来到林家。 当然,谢祯做错事不假,不过以他的尿性,他并不觉得自己在林清浅面前要低下一头。 “和林姑娘开了一个玩笑罢了。” 林清浅冷笑,“谢公子觉得是笑话,我未必觉得好笑。” 谢祯脸色忽然沉下,眼中还多了几分杀意。 “呵呵。” 众目睽睽之下,林清浅又不是被吓大的。“感谢谢公子,让我知道谢家的待客之道。” 谢家虽然不知道林清浅和谢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不用问,冲林清浅和谢祯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也猜想到谢祯在背后做了什么,从而惹怒了林清浅。 甚至谢祯做的事情还让谢家有忘恩负义的嫌疑。 虽说林清浅还没有彻底治好谢忱的怪病,不过谢家不能推脱的是,林清浅给谢忱开的药的确十分对症,只是几日,谢忱的身体已经出现好转。就冲着这份好转,谢家也得将她当成恩人来看。 众人想到林清浅在客栈中所言: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样子。 他们再看谢祯大爷施恩的态度,别说谢家小辈红了脸,眼神不敢再看林清浅,就是谢忱和二夫人也涨红了脸。 谢家只有谢祯是奇葩,别人都是性情中人。谢家是武将出身,从老到小,甚至府中家丁丫头身上,也带着别府少有的利索劲。 谢祯怎么能...... 林清浅点到为止,她还真不担心谢祯发疯对林家出手。 别说谢忱有求于她,就是林渊去找霍久岑和赵景云,也给她带去不少底气。 在谢家众人的羞愤之中,林家大门轻轻关上了。 谢家辆车的礼物甚至没有来得及露面。 “二哥,你到底对林家做了什么?”谢祎带着满腔喜悦而来,如今,在林清浅的打击之下,只剩下了满腹的愤怒和疑惑。 “我的事需要向你交待吗?”谢祯果然是个疯子,他不顾谢忱夫妇还在,对自家兄弟直接翻脸。 “你.....” “二哥,容不得你放任性子。”谢家三房中的老大开口,“你也看到了,二伯吃了林姑娘开的药以后,身体在日日好转。你再任性,也得看人才行。” “你们别不是认为,如果二叔身体不能彻底好起来,就是我的错?”谢祯冷笑。 二夫人真想一巴掌甩给他脸上,但她不能。 谢祯是大房的孩子,她作为婶子不能对谢祯出手。 谢忱闭上眼睛,对小辈之间的争论不管。 二夫人担忧地看着他,眼泪不经意之间落下了。 她看得出,林清浅不是那种软绵的性子。谢祯针对林清浅,那姑娘的眼神告诉她,林清浅算是记恨上了谢家。 医者和别人不同,一个医术高明的人,随意改变药方中几味药,就能要了人命,或者拖着不让病人身体好转,她不敢赌。而且谢家除去谢祯这个奇葩外,别人也不屑做那种威逼他人的举动。 “回去吧。”良久,谢忱终于发话。 “老爷。”二夫人再坚强,面对自己相公,她也忍不住自己情况。经过那么多绝望,明明看到了希望。但希望又谢祯掐掉,她岂能不怨? 二夫人顾不得身份,终于放声大哭。 “娘。”二房的几个孩子急得团团转。 “儿子给林家跪下,定然求得林姑娘出手。”谢祎咬牙说,他嫌弃身上的长袍就准备跪下。 “我们也跪。”二房其他几个公子也跟着附和。 “傻子。”谢祯冷笑,他居然还有心情讥讽谢祎几个,“小爷不过是和她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她竟然就当真。她的脾气就像茅坑中的石头,又臭又硬。你们以为,就你们几个下跪,就能改变她的主意?” “你还好意思说。”三房老大气得要死。 “实话实说罢了。你们愿意跪,那就跪。看你们膝盖跪烂了,最后死丫头会不会出来。”谢祯冷笑不已。 他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没有半点儿愧疚心理。 谢家众人又气又怒,知道他疯病又犯了,一时之间,谁也拿他没有半点儿办法。 “先回府再说。”谢忱板着脸发话。 “爹,总得试试。”谢祎还不放心。 谢忱意味深长地看了谢祯一眼后,摇头坚持,“你们的确改变不了丫头的想法,回去吧。” 二夫人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众人没有办法,个个气呼呼瞪着谢祯。解铃还得系铃人,真正该道歉的人是罪魁祸首的谢祯。不过谁都明白,死疯子不乐意,他们如果逼着谢祯给林家道歉,最后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谢祯仰头看天,一副与他无关的大爷样子。 小辈们见状,心中都起了弄死他的想法。 谢祯脸皮厚,在众人仇恨的目光中,双腿用力一夹,调转马头居然先跑了。 “回去后,让祖父和大伯父收拾他。”三房老大气得差点儿吐血。 谢家子弟向来团结,做人更是光明磊落,怎么就出了谢祯这个奇葩,这个疯子。 众人来的时候有多么激动,回去的时候,就有多么沮丧。 最沮丧最难受的其实是二夫人,一路上,骑在马背上的小辈们都能听到二夫人坐在马车中压抑的哭声。 二夫人作为谢家媳妇,这些年,无论府里出了多大的事,她都没有哭过。今日她却哭得如此伤心,谢家小辈个个都酸涩不已。 大门口发生的事情,余归晚和兰姨娘其实知道。 林清浅一手拽着一个孩子出门会客,她们在院子里其实一直担心不已。好在她们对林清浅十分相信,林清浅不让她们出面,她们就算再担心,也没有在谢家人面前露头。 “妹妹,今日将他们打发了。明日他们再上门怎么办?”人走了,说不担心是假的。余归晚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还是问出心中担忧。“还有城中的铺子?” “铺子里的生意,嫂子不用担心。”林清浅微笑解释,“谢家不知道罢了,他们知道谢祯所作所为后,谢祯绝不会傻到再对铺子出手。如果我猜测不错的话,大哥和二哥这一次回来,必然会有所收获。谢祯再混账,他也不会傻到直接和霍家和靖越王对上。” 这是打算借势了! 余归晚和兰姨并不觉得借势有什么不好。有人愿意给林家当靠山,在不损失自家利益上,她们宁愿靠着大树好乘凉。 “姑娘真的不打算给谢将军看病?”兰姨娘小心翼翼地问。 她虽然是后宅中的妇人,以前也听过谢将军的故事。 抛开谢祯那个疯子不说,谢家人在京城中的名声真心不错。私心中,兰姨娘还真不忍心看到谢将军为此废掉。 唉,重情重义的谢家怎么就出了谢祯那样一个疯子呢? “那得看谢家能拿出多少诚意再说。”林清浅淡笑,“做错了事,就得承担后果。难道就因为他是疯子,就不许我和他计较?” 这个他指的是谁,余归晚和兰姨全都明白。 “要是他直接上门来......”余归晚想到谢祯上门抢人的画面,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战战兢兢。 “这样呀?”林清浅托着下巴思考。 如果是别人,在有求于林清浅的情况下,绝对不会上门来抢人。不过谢祯是疯子,还真不能以常人的目光来衡量揣测他。 “嫂子的话提醒我了。”林清浅笑得阴险,“我得做点儿料防范。” 余归晚...... 兰姨娘...... 她们不知林清浅说得是啥....... 林清浅不管她们,风风火火去了药房。 作为医者,进药房干什么?呵呵..... 到了傍晚,林渊和林景行终于回来。果然兄弟二人进城一趟,带回来了好消息。 赵景云愿意合作,定下了不少白玉糕。王爷的脑子很聪明,听了林渊和林景行的话医护偶,赵景云干脆让书肆刻印了一些宣传纸张。 当然,宣传的纸张上全是吉祥话。 兄弟二人在知道谢家人来访被打发走了后,也同意林清浅的态度。 “为了防止谢祯那个疯子闯进家中,这些大家全都收好了。”林清浅给众人分发了药丸后,又分发了药包。 家中上上下下人,人手一份。 谁都没有多问一句药包中的药是什么,大家吞了药丸以后,都仔细将药包藏好。 冬季的夜晚很长,林家人忙碌一天,个个也都累了。大家收拾一下,赶紧各自回去休息。 安正几个都担心谢祯那个疯子夜间闯进家中,准备分开守夜。 林清浅发话,“以他的武功,就算你们守夜,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愿意来就来,你们记住了。不要反抗,不要给他伤害你们的机会。咱们林家所有人的命最金贵,真的来了,找到机会将药粉送给他当大礼就成。” 第11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清浅对疯子的心理活动了解得还很透彻。 夜深人静之时,老鹰嘴村陷入到了沉静之中。天公不作美,深夜老天开始飘雪花。 雪花不大,老天可能看疯子也不顺眼,飘了小雪折腾他一番。 疯子就是疯子,谢祯身穿一身白色棉袍,在西北风肆虐中,他竟然连个大氅都没穿。 落地无声,林家院子里十分安静,每个人似乎都沉睡了。 谢祯嘴角勾起,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径直往林清浅住的院子走去。 他武功极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脚步不紧不慢,那悠闲的模样就好像是在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 林家人干了一天活,个个早就累得要死。谢祯根本不担心林家任何人会发现他。 以他的性子,别说夜晚偷袭,就是光明正大来要挟林家,他也能做得出来,而且毫无愧疚感。 至于威胁完林清浅后,林清浅使坏,则完全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谢祯不但狂妄,而且十分自负。 在他看来,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林家人就是林清浅的弱点,只要林家人一日不离开平阳城,不,就算林家人离开平阳城,他也能上天入地将人找出来。 林清浅不高兴又如何,她一个女人还能翻天不成? 哼,林清浅要是反过来以二叔的怪病来威胁他。呵呵呵,他会让林清浅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相互拿捏威胁,最后看的就是谁更心狠。 谢祯怀着别样的心情进了林清浅所在的院子。 院子不大,地上已经飘了薄薄的雪花,依旧十分安静。 谢祯推开门,邪笑进了屋子。 林清浅屋子里居然连门都没有插上?小丫头似乎太自信了些,以为院子处在林家最深处就能安全呢? 不过,这些不在谢祯的考虑之内。 他就那么大剌剌地进了屋子里。 女孩子的闺房与众不同,还没有尽到内屋,只是外间,谢祯就闻到隐隐的香味。 香味也与众不同,不浓郁,闻着让人感觉十分舒畅。 谢祯的手终于搭在了去内屋的帘子上。 “深更半夜闯进女孩子的闺房,你比我想得还要龌龊猥琐。谢家为人处世如此没有底线吗?”就在他准备进屋的时候,内屋响起了林清浅清亮的声音。 听声音,林清浅分明没有睡着。 没睡着,说明什么?林清浅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聪明,谢祯眼睛一亮。 夜闯被抓包,谢祯半点儿羞愤也没有。 他勾起嘴角,慵懒地回答,“要想得到谢家青睐,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谢家怎么样,我们管不着。不过林家向来奉行客人上门有茶喝,敌人上门迎接他的是......” 说到这儿,她忽然不说了。 谢祯浑身一颤,心头忽然滑过一丝别样的慌乱来。 林清浅这个人和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姑娘都不同,这个人不会按理出牌。从某一方面来讲,林清浅和他是一路人。 谢祯的预感没出错。 “你下毒?”他愤怒地盯着屋内,浑身忽然痒得厉害,让他几乎站不住。 他内力深厚,也不是没中过毒。 他做的事本来就见不得人,暗地里还不知道中过多少毒,那些毒五花八门。他都扛过来了。 但这一次不同,他越是用内力抗毒,身上的瘙痒似乎越厉害。 这种瘙痒还不是表皮上的感受,而是从骨子里、内腑中,痒得受不了那种。 只是片刻之间,谢祯就觉得顶不住了。 好样的,林清浅! 如果说,一开始谢祯只是想给林清浅找点儿麻烦而已。这会儿,饱受瘙痒折磨的他,在心中已经想到了千万种折磨林清浅的方法。 忍不住了,那就速战速决好了。 别说,谢祯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咬着牙忍着浑身瘙痒,手上猛得一掀,门帘顿时被他扯到了地上。 可见,他此时已经愤怒到了何种地步。 屋内,林清浅穿戴得整整齐齐歪在床上,正一脸淡笑看着门口。初心、文心和平妈妈则冷着脸站在床边守着她,对谢祯的到来,三个人竟然没有半点儿惊讶之色。 果然是有所防备。 愤怒到极点后,谢祯被气乐了。 “林清浅,我倒是小看了你。” “说真话,我还真不愿意你高看我。被你高看的人,是不是都特倒霉?” “嘴皮子倒是利索。” 谢祯忍住浑身不适,人已经冲进了屋子。他想得很现实,只要将林清浅抓住,他不信拿不到解药。 林清浅冲着他微微一笑。 谢祯心头再一次滑过不好的预感。 “一、二、三。”林清浅轻轻数着。 随着三出口,谢祯一下倒在了地上,浑身不能动弹不说,骨子里的那份瘙痒感受得更深了。 该死的林清浅! 他要杀了她。 “抬出去扔了。”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她对自己配置的药,十分有信心。谢祯今夜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至于明天,疯子会不会再找上门来,她管不了。 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有的是法子。 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林清浅在谢祯愤怒的瞩目下,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有脱。 平妈妈气愤地看着地上的谢祯,杀人的心都有。 女孩子的闺誉多重要,谢祯这个疯子居然还夜闯姑娘的房间。要是传出去,不是坏了姑娘的名声吗? 心里怀着恨意,平妈妈和初心、文心手下半点儿也没有留情,几个人拉着谢祯的脚,拖着他直接扔到了院子里。 谢祯从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他心里的愤怒比起平妈妈几个更深。 等过了今夜,他一定将所有人给处置了。 没有人搭理他,平妈妈几个将他拖到院子里就回了屋子里。 然后安正几个小厮又冒出来,这几个也不是温柔体贴的主,他们直接将谢祯扔出了老鹰嘴村。 谢祯浑身瘙痒,但不能动弹。所以此时,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哪怕他心中恨不得将整个林家灭门,身体不能动,也是无能为力。 老天似乎都看不过眼,雪花飘得更大了些,一炷香以后,谢祯身上就落了许多雪花,他几乎成了一个雪人。 不能动,还是不能动。 如果没有人过来救他,经过一夜的时间,他说不准会落下病根。 恨,满心都是对林清浅和林家的恨意。 好在林清浅没有打算将事情做绝了。 半个时辰过后,感觉到透心凉的谢祯终于重新掌握身体控制权。 他能动了。 能动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回去,将林清浅抓住来个十八般酷刑。 想法很美,可惜现实很骨感。 谢祯悲哀地发现,自己能动不假,但手脚酸软是怎么回事? 林清浅...... “二哥。” “老二,你果然在这儿。” 没等谢祯完全缓和过来,谢家人竟然找过来。 谢祯冷眼看着眼前的几个兄弟。 如果不是因为出了意外,再来两个兄弟也别想控住他。 “祖父让我们带你回去。” “不会。” “由不得你。” 说话的是谢祯亲哥谢祺。随着他一声令下,谢家小辈们浑身警惕起来。 谢祯想要反抗,可惜..... “你......”谢家小辈们本打算带伤回府去,没想到事情出奇的顺利。 谢祯中毒了!所以不费吹灰之力,谢祯就被他们绑着回府了。 谢老将军是谢家的定海神针,他坐在上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扔在地上的孙子,一旁的几个儿子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至于几个儿媳妇、孙媳妇根本没有资格露面。 谢家在大事上,向来是男人做主,女人没有资格加入。 谢祯没有精力顾及家中任何人的情绪,他是世人全都知道的疯子。 疯子做事还需要理由吗? “你平日里怎么样,家里长辈并没有拘着你。但林清浅是你二叔身体康复的唯一希望。非但如此,还有军中一干人,也在等着林清浅救治。”谢老将军狠了狠心,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为了一个女人,你要颓唐到什么时候。” “祖父。”哪怕面对的是自家长辈,谢祯也不在意。 他懒洋洋辩解,“有点儿本事不假,她不该以此为傲,甩脸色给谢家人看。” 半点儿也不提另外一个人。 “你为了自己的脸面不顾谢家人的颜面,或者说不考虑我父亲的身体,我无话可说。”谢祎忍不住开口,二房其他孩子脸色也不好看。谢家子弟私下里关系很不错,很少像其他家族子弟那样争斗。 谢祯再混账,兄弟几个之间相处得也算融洽,但今日谢祎的话,无形之中就拉开了几房的关系,让兄弟之间产生了裂痕。 谢祎顾不了这些,他心疼自己的父亲。 谢祯明明知道林清浅对谢忱的重要性,却还如此,他心中没有气才怪。 “二叔身体不能好转,你是打算算在我的头上。”谢祯冷笑不已。 谢忱叹口气不说话。 谢祯的父亲作为家中长子,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混账,气得上前就给了谢祯一脚。 谢祯口中立刻喷出一口鲜血。 “爹。” “大伯。” 谢家小辈们又气又心疼,个个忍不住上前阻止。 谢祯不觉得痛,他浑身痒盖过了疼意,他想挠,但双臂被绑住了。因为难受,他的一双眼睛全都红了。 第118章 担保 “请府医。”谢老将军再生气,也舍不得放弃谢祯这个孙子。 谢家是大户,府中有专门的府医。 “是,孙儿这就去。”谢家一个小辈连忙往外跑。 片刻之后,各房的夫人也听到了消息,赶紧过来询问。 府医来的很快,他细细地给谢祯把脉后,又再三检查过后,轻轻摇头,“将军,恕在下才疏学浅,不能诊断出公子身上的症状。” “不是中毒吗?” 府医迟疑地摇头,“看症状,公子并非中毒。” 说完,他尴尬地看了谢祯一眼,底气并不是很足。 谢祯脸色正常不假,可眼睛发红,就算是平常人也能看出他的状态不对。 当然,他也没有撒谎,无论是从脉象上看,还是用银针验毒,谢祯也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二哥吐血,是否有内伤?”边上谢家小辈急急地问。 “公子只是气血翻涌,外力作用内伤不是很重。”府医拱手回答,“将军要是不放心,在下可以先给公子开一副安神补血的药。” “林清浅。”谢祯咬牙切齿,痒,他浑身好痒呀。他快压制不住了。趁着脑子还有一丝清明,他呻吟吩咐下去,“小爷身上痒得厉害,你开一些去痒的药。我要泡澡。” 痒?众人一惊,个个看着谢祯的眼神都变了。 就是闻讯而来,伤心不已的大夫人也吃惊地看着自己儿子。 确定不是痛?只是痒? 谢老将军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他担忧半天,原来不省心的孙子只是浑身痒痒? 谢家是武将,崇尚男儿流血不流泪。在众人看来,谢祯不过是皮肤发痒,又不是要命的伤口,他还摆出一副快要死的模样,分明就是想逃避责任。 平时谢祯作妖,他们不想管,也管不住。但林家的事情关系到谢忱身体的康复,以及军和谢忱得到了同样病将士的怪病。 谢祯想逃避责任,分明就是无情无义。 谢祯此举不但激怒老将军和众小辈,就是谢祯父母和亲兄弟都觉得无颜见人了。 谢祯没想那么多,他也没有精神想那么多。 他痒得实在受不了,只想跳进热水中好好泡个澡。 “泡澡。” “泡个屁澡。”老将军一巴掌拍碎桌子上的茶具,还想泡澡,干脆直接丢进外面池塘中好好反省一番。 “爹,先让他泡澡吧。”谢忱叹口气说。 他也气,不过他比别人沉得住气。 谢祯状态不对,如果逼得厉害,只会让这个侄子变得更混账。 老将军显然也知道谢祯的尿性,他无力地摆摆手。 屋子里的丫头们立刻忙碌起来。 偌大的府中,就算是夜里,也有热水备着。 府医开的药很快抓好,熬好的药一桶接着一桶送进了谢祯的房间里。 谢祯几乎整个人都泡在药中,身上的瘙痒似乎减轻了几分。他舒服地叹口气,该死的林清浅,等他抓到她,非得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半个时辰过后,谢祯浑身的瘙痒终于散去,他穿上新换的衣服再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跪下。”老将军厉声喝道。 谢祯不着调,但他在老将军面前还算老实。 跪就跪,他老实跪下。 “你可知错?”如果不是亲孙子,老将军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跪下不假,谢祯坚决不认错。 “你是想逼死你二叔吗?”老将军红了眼睛,老夫人听了,眼睛也红了。 大房的人听了,吓得全都跪下。 “爹,都是这个孽子惹得祸。”谢祯父亲眼泪都要下来了,生了一个不省心的儿子,他也很绝望好不好。逼死亲叔叔,这个罪名哪能承认。 要是谢祯有这份心,就是长辈不动手,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会放过谢祯。 谢祯惹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惹祸还从不解释。不过这一次,涉及面太广,一个不留神,可能让谢家三房之间产生裂痕。 他难得懒洋洋解释一番,“臭丫头的脾气太差,不给点颜色给她看看,能翻上天去。” 众人...... 翻天不是他吗? “从今日开始,你不许再插手林家任何事,更不许在私下里针对林家。”老将军不想和他废话,说多了不管用,直接下令即可,“如若不然,家法伺候。” 谢家很少动家法,但家法很重。其中犯了大错的子弟,会被断筋废掉武功赶出家门。 以谢祯所作所为,差不多达到了这个级别。 谢祯..... 气..... 不过在家法面前,他也不能反抗。而且,这一次他多少也知道,如果惹急了林清浅,那死丫头可能真心不会救谢忱。 “成,我不管就是。”再一次难得松口,众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忽然,谢祯眼神又开始飘忽,众人皱着眉头看着他,难不成又想要出什么幺蛾子? “死丫头,我和她誓不两立。”果然,谢祯正经不过一口气,他像中邪一般,身体左扭扭右扭扭。 谢祯是个要面子的人,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可是浑身太痒了,这一次的瘙痒似乎比没有泡澡之前还要厉害。“备水,赶紧备水。人都死了。” 他一边喊,一边终于忍不住出手,在身上挠。 片刻之后,凡是露在外面的肌肤上,就被他抓得红成一片。 如果后面不是同辈打晕他,估计一张脸都能抓破了。 众人看着地上的谢祯,总算相信,谢祯一开始的反常不是装的。 “怎么办?早先得罪了人不说,夜里还想抓人威胁林家,只怕林姑娘再也不愿意出手。”谢祎急得额头冒汗。 老将军和老夫人对视一眼后,都看到了彼此之间的无奈。谢祯已经犯错,这时候抱怨根本无济于事。 “备上礼物去霍家。”老将军发话。 他的话音一落,谢家其他人就反应过来。 对呀,霍家和林家有亲戚关系,那两家人走得近。 第119章 诚意和条件 老夫人和二夫人都觉得没脸见林家人。 可是,谢家上门来就是为了求诊。谢忱的病情拖了这么多年,反倒不急于一时。 最迫切需要林清浅出手的人,其实是谢祯。 谢祯被林家人绑住四肢,嘴里塞了一块棉布,眼睛发红躺在马车上,他被谢家人直接带到了林家。 林家兄弟见到谢祯惨不忍睹的样子,都有些吃惊。 谢老将军和老夫人见状,可以确定这对兄弟并不知道谢祯为何被捆的原因。 难道谢祯并不是被林家下毒? 谢祺脸色很难看,如果不是亲兄弟,他真不想管谢祯了。 疯子,果然是疯子。以前被人称谢祯为疯子,他还不以为然,但现在他信了。 丢人呀,实在是太丢人。偏偏,作为兄长,他还不能不管这个疯子。 “畜生,给林姑娘赔罪。”老将军当着林清浅的面,狠狠踢了谢祯一脚。 谢祯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身上白色的棉袍顿时沾上了灰尘,整个人显得更狼狈了。 谢祯是疯子,疯子怎么会轻而易举认错呢? 他用一双猩红的眼睛狠狠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居高临下,冷笑看着他不说话。 谢家想用苦肉计让她心软,门都没有。 谢疯子不道歉不发誓,就算是王爷出面,她也不会让他好过。救人可以呀,心情不好,下错几味药,好像也不是不可原谅。 两个人的视线直接在空中对上了。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不服软凶狠,两个人谁也不让谁。 “畜生,要是你今日不向林姑娘道歉赔礼,老子就直接废了你,将你逐出谢家。”老将军见谢祯不服输,气得浑身发颤。气到极点,他连辈分都顾不上了。 谢忱等人吃了一惊,谢家人都清楚,这一次,老将军是真的气狠了,他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林清浅脸色稍微好看些,谢家还算有明白人。 “林姑娘。”赵景云笑眯眯看着林清浅说情,“本王为谢将军担保,谢祯所作所为,他并不知情。你能否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继续为他看诊?” “既然王爷开口,谢家其他人并不知情,我可以继续为将军继续开药。不过,亲兄弟明算账,我要的诊费可不低。”林清浅相当不客气,“至于他。” 她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祯,“林家不欢迎小人。王爷能否确保这个人今后再不找林家的麻烦?” “这个畜生如果再找林家的麻烦,做出不轨之事。老夫就以死谢罪。”老将军也是下了狠心,不惜以自身性命担保。 谢家人顿时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地上的谢祯也傻眼了。 他再疯,也不会拿自家祖父的性命开玩笑。 “如果姑娘不放心,还可以加上我这条命。王爷和霍家人都在,我说到做到。”谢祺苦笑着也跟着起誓,“还望姑娘网开一面,饶过他一次。” 谢祯..... “本王既然担保,言出必行。如若他再针对林家,本王绝不会轻饶他。”赵景云若无其事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后,复又笑着看着林清浅。 “林姑娘,其实我并不想为他作保。只是老将军和老夫人都是良善之人,又是长辈,所以我只能和姐姐、四嫂勉强走这一趟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高抬一次贵手吧。” 人都来了,霍家人再不喜欢谢祯,总得表态,霍久岑开口代表的是霍家。 “无论诊金多少,我们都认了。”老将军苦笑回答。 “来年春季,我希望谢家能送一万株果树过来,其中枇杷要五千棵。”林清浅淡淡的开口,“侧柏、冬青各五千棵,还有一些药材的种子,我会列出清单给你们。” 诊金居然是这些? 谢家人发呆,霍家人和赵景云也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果苗不怎么好找,不过谢家的身份在那,也不是办不到。谢家所有人本以为林清浅会狮子大张口,要诊金万两,甚至更多。 没想到林清浅只是要果苗和药材,算起价格相差甚远。 谢老将军二话不说答应了。 对方答应了条件后,林渊这才亲自将人引进家中。 林家是新起的院墙,在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算是独树一帜。不过在世家眼中,真心算不上奢华。平时家中没有多少贵客上门,倒也不显得拥挤。 今日上门的人多起来,屋子就显得拥挤了些。 余归晚将女眷引到了后院去坐,并且吩咐丫头送上了点心和茶水。 林家住人的屋子里全都用上了火墙,屋子里很暖和。 谢老夫人等人见状,心中暗暗称奇。霍卿月和胡氏仗着和林家关系熟,一个劲闹着回去后也要在家中按上火墙。 女眷这边热闹,相比较而言,男人那边要严肃多了。 林清浅是唯一的女眷,一群男人之中,她十分特别。 可是没办法,谢家找到就是她。她要是走了,谢家才真的有得哭了。 “畜生,还不向林姑娘和两位公子道歉。”谢老将军从没有像今日这样丢脸,看到五花大绑的谢祯,他气得上前又给了谢祯一脚。 谢祯嘴里的棉布已经被取下。 他倔强地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相当不客气,“你也不用道歉,反正道歉我也不会接受。你不服气也没办法,你敢闹,第一个死的又不是我们林家人。” 这话诛心呀,也是大实话。 谢祯...... 谢家人...... 好尴尬的说。 “林姑娘,对不住了。”谢祺再道歉。 林清浅轻笑,“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我是无所谓了,不知道你们为他做这么多,他会不会记在心上,将你们的命看得重。” 气人,太气人了。 “对了,他可以走了。”林清浅不客气赶人。 “姑娘。”谢祺尴尬。 “我没下毒,他身上中的是痒痒粉。如今他已经没事。”林清浅懒洋洋回答,“像痒痒粉这样的小玩意我们家很多,谢公子,以后千万别再走错门。要是再走错了,不仅你自家人倒霉,就是你再犯病,我也不会管。” 竟然解了!谢家人吃惊地看着林清浅,众人根本没看到林清浅出手。 霍久岑向来和谢祯不合拍,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谢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常言说,吃一堑长一智。他只是疯又不傻,岂会再走错门。” 落井下石!谢祯瞪他。 霍久岑可不怕他,论家世,霍家和谢家旗鼓相当。论才学和武功,他也不比谢祯差。 谢祯就是发疯,他也不惧。 “林姑娘,痒痒粉倒是出门防身的好东西,能不能分一些给我?”霍久岑饶有兴趣地问。 “不给。”林清浅十分利索地拒绝。 霍久岑...... 说好的亲密关系呢? 谢祯见他吃瘪,也忍不住冷笑看着他。 林清浅最厌恶的人还是谢祯,她可以拒绝霍久岑,但看不惯谢祯嘲笑霍久岑。不管怎么说,在外人眼中,霍家和林家的关系很亲密,所以,她得维护这份关系。 “前几天我琢磨出几颗解毒丹。要不要?” “要。”霍久岑眼睛发亮。 “能不能分几颗给本王?”赵景云笑眯眯问。 林清浅...... 赵景云再笑。 “他是合伙人,本王也是。你不能厚此薄彼。”义正言辞,关系拉得十分有水平。 “既然王爷看得起,那就分几颗给王爷。”林清浅松口,三方皆大欢喜。 谢家在一旁暗暗叹息,他们哪里不知道,赵景云要药丸是假,目的其实是在敲打他们。 靖越王就差直接指着谢家人鼻子告诉他们:林清浅和他是合作关系,谢祯再动林家,首先得经过他。 谢祯..... “碍眼的东西,道歉后滚出去等着。”谢老将军心情不好,再一次指着谢祯开骂。当然,他也是摆出姿态给赵景云和林家看,以后,谢家会对谢祯严加看管。 双方都有心和解,接下来林清浅也不好对谢家拿乔。 上一次她给谢忱开的是清热解毒的方剂,这一次药却是杀虫散结通络的作用。 “是药三分毒。喝半个月,饮食清淡。每日蛋类和牛奶、鸡肉不能少。”林清浅拿出银针,依旧给谢忱扎了针。 “有劳姑娘费心了。”得到药剂,谢忱放心多了。他迟疑一下开口,“不瞒姑娘,军中还有一些人也得了这种怪病,姑娘能否给他们看看?” 果然来了! 林清浅没有看赵景云,赵景云低头喝茶,同样也没有看她。 “诊费另算,一切好商讨。”谢忱见她迟疑,连忙表态。 “将军爱兵如子,军人保家卫国,百姓安居乐业正是他们的功劳。按理说,能为他们做点儿事,我不该拒绝才是。”林清浅缓缓开口。 谢祯噗呲笑出声,谁都听得出,这小子笑得不安好心。 谢老将军恨不得上前再给他一脚,谢祺则不客气踹了他一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开药不难,最多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材稍有改动而已。”林清浅叹口气解释,谢祯不是好东西,谢家其他人还算不错,能为人治病,她也不想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去死。“只是.....” “姑娘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吩咐。”谢忱急眼了。 “难得是后续的补养。”林清浅叹口气回答。 第120章 同意 后续还要补养?谢忱没觉得补养是太费力的事。 林清浅说他爱兵如子,听起来好像是客气话。但事实上,平时谢家人对自己手下的人,的确十分维护,谢家人不心虚。 否则的话,谢家在军中也不会有那么高的人气。 将士们受伤被救以后,也会养伤,多花点银子罢了。 谢忱决定用二房的私房钱去补给。 林清浅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知道谢忱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血丝虫病的补养,和病人受伤后的维护不同。营养方面要跟得上,至少吃一年的药。病好了以后,今后也不能干重活。”林清浅“残忍”地告诉谢家人真相。 说白了,救回的士兵,以后就是累赘,吃白饭的。 林清浅说话的时候,心中隐隐为生病的将士而感到悲哀。古代上层建筑再爱护手下的人,也不会白白养活一大群人。 尽管这部分人曾经是以生命在保护国家。 林清浅在现代也是军人,她骨子里对军人有认同感。 谢忱没想到养护居然这么费力,他愣住了。 谢家人也愣住了。 不是谢家人心狠,按照林清浅所言,养护好像要花许多银子。一年两年倒也罢了,可是如果长年养着一大群人,就是谢家,也受不住。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呢? 林清浅不说话,等着谢家做出拒绝。 她不会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谢家的犹豫。长时间养一群病人,需要花费的经历和财力,绝不是一点点儿。 如果不是下定决心去做,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 林渊和林景行都担忧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兄弟二人不知道谢家人最后的选择,或者说,谢家最后会不会觉得林清浅太残忍了。 不过,林家是小门小户,只能维护自己一家人的生计,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做善事。 没有能力去做的事情,林渊和林景行绝不会脑子一热冲动行事。当然,就算谢家最后放弃救人,兄弟二人也不会觉得谢忱太过残忍。 他们也是从大户中出来,京城之中各家争斗给厉害。他们对朝廷一些事比起普通人更了解得通透。 朝廷不会拿银子养护一群没有能力的病人,如果人数太多,谢家...... 屋子里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救,只要谢家不跨,谢家就愿意拿出银子救他们。”先开口的人是谢老将军。 谢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他本以为自己有能力救人,听了林清浅的解释后,他才知道自己想多了。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去死,他十分为难。 老将军开口,代表的是谢家。 谢家有底蕴,虽然费心费力些,不过想要维持住人的性命,勉强还是能做到的。 “如果是大规模爆发,得病人数比较多,后续的预防也很重要,那也是一笔相当多的银子。”林清浅坏人做到底,“这种病通过蚊虫叮咬传染,所以蚊虫出没之际,就得防护。” 她居然还知道传染的源头?!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复杂地落在她的身上。 谢家军中有一部人得了怪病后,不是没请郎中观察,希望能找出怪病的源头。可惜,几年下来,根本没有半点儿头绪,反而得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怎么预防?”谢祯轻佻地问。 “不是让你滚出的吗?”老将军再怒。 谢祯眼睛望天不说话,当然身体也纹丝不动。这个人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使用驱虫药预防,还有驻扎地的水源也得撒上杀虫剂。”林清浅慢悠悠地回答。 现代血丝虫病在天朝几乎已经灭绝,用了许多年时间。 古代条件更差,要用多少年,或者众人重视程度多少可不好说。 “将士保家卫国,保护一方安宁。本王听了心中也觉得不忍,这样吧,本王也愿意为他们出一部分银子。”谁也没想到,赵景云居然也表态了。 谢家人感激地看了赵景云。 赵景云含笑不语,“将军还可以上奏朝廷,想必皇上也会拨款。” 这话只能听听!谢家人苦笑,这些年朝廷拨给军中的军饷,一年比一年少,还指望朝廷再出一部分银子去养护一群没用的病人? “其实......”林清浅忍不住开口,忽然她又忍住了。 “其实什么?”谢忱疑惑地看着她。 “没有什么。”林清浅摇头。 其实得了血丝虫病人只要治疗成功,养两年,身体也不是不能恢复。只是病人不能做太重的活,跟谈不上再上战场,不过以后维持基本生活,做点轻便的活还是行的。 赵景云笑眯眯瞥了她一眼,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逗留太久。 “姑娘什么时候给他们看病?”谢忱性急,他亲身经历,知道怪病的厉害之处。他不想得病的将士继续受苦。 “远吗?”林清浅问。 “三百里之外。” 林清浅皱眉,太远了。年前家中事情太多,她不能远行。 “大约多少人?” “一百多人。” 真的麻烦! “我不能远行。”林清浅不是圣人。 林渊闻言,偷偷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自私,他只有林清浅这么一个妹妹,林清浅是个女孩子,要外出,哪怕是去军中,他也不能放心。 “姑娘放心,我们将人安排到镇上。”谢忱虽然是武将,为人还算心细。 “等会儿我会列出部分清单,你们尽快将药材送来。”林清浅爽快地答应。 谢家人闻言,脸上不禁也露出几分笑容。 “林姑娘,他们的事情谈完,轮到我们了吧?”霍久岑笑眯眯地问。 “嗯。”林清浅点头,“吃完饭再说。” “也是,肚子饿扁了。”霍久岑毫不客气,看得出,他和林家的关系比较好,“来得及,你们肯定没有准备。我不挑,来几碗臊子面就成。” 林渊和林景行有些尴尬地看了赵景云一眼。 怎么办?来了这么多人,备菜肯定来不及了。 而且家里正是最繁忙的时候,人手不足,人全在烤房那边,也没有人忙饭。可是已经过了午时,不留客的话,好像又说不过去。 “本王也不挑,两碗面。”赵景云笑着跟着说。呵呵,他和林家同样有合伙的生意要谈。 “如果谢将军不嫌弃家里简陋的话,也留下来吃面吧。不过,你们带来的随从,我们不管。”林清浅还真不客气。 “不挑,我们都是大老粗,有口吃的就行。”林家几个主人的态度说明,他们要留的只是霍家人和赵景云。按理说,谢家人就该识时务主动离开才对。 但老将军和谢忱都想和林家拉近关系,父子二人愣是硬着头皮主动留下。 林清浅起身,“二哥,烧火。” 啊?! 众人...... “家中人手不足。”林景行什么苦没吃过,他骨子里根本就没有君子远离庖厨的想法。再说,他还舍不得让清浅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 谢家人真够添乱的,他不耐烦瞪了谢祯一眼。 谢祯冷笑,就是不走。 “谢家也带了几个婆子过来,让她们去厨房帮忙。”谢忱尴尬地说。 “不用了。”林清浅不喜欢别人进自己厨房。 谢忱...... 谢祯冷笑,“好心当成驴肝肺。” “闭嘴。”谢老将军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 平妈妈见主子亲自下厨,到底不放心,去了厨房帮忙。 林清浅说到做到,家里有些肉,切丝的切丝,剁碎的剁碎,有现成的骨头汤,再加上水熬。 炒臊子和肉丝,再做了拉面和切面,很快面条就好了。 臊子面或者是肉丝拉面,用了林家腌制的雪菜,配菜也是小菜,连份炒菜都没有。 林清浅说到做到,还真不客气。 谢祯表示很嫌弃,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冷冷地哼了几声,老将军立刻红脸瞪他。 谢祯被威胁,终于忍住没有说什么酸话。 女眷那边吃的也是面条,听说面条是林清浅亲自下厨做出的,谢老夫人几个没有一个嫌弃。 霍卿月吃过林清浅做的饭菜,她不但不嫌弃,反而显得迫不及待。 林清浅不是大厨,厨艺却很好。她十分善于用料,简单的面条十分可口。 上桌的人真正吃了后,吃饭的速度就加快了。 说好管饱,其实每个人只有两碗的量,蓝边的大白碗,乡下人用的粗碗,十分朴实。 谢家人是武将,面条好吃,两碗下肚后,居然还想吃。可惜,面条就那么多分量,林清浅不愿意下厨,总不能真的将她当丫头使唤吧。 谢忱对林清浅十分感激,林清浅十分细心,对他这个病患优待得很。 他两碗面上都卧着一个鸡蛋,用的是鸡肉丝,加上酸笋,让他胃口大开。 谢老将军见状,心酸的差点儿掉下眼泪。二房无论是嫡子还是庶出的公子哥,对林清浅也是感激不已。 谢忱自从生病,胃口很差,一天之中能吃一碗粥就不错了。原本健壮的身体经过病魔的折腾,消瘦得一阵风就能将他刮走。 林清浅是二房,乃至整个谢家的恩人。 二房几个小辈十分隐晦地瞄了谢祯一眼,几个人暗暗下定决心,今后得留意疯子的踪迹,绝不能让他没事找事,去祸害林姑娘。 谁也不知道,厚脸皮的谢祯心里其实已经找到了怎么对付林清浅。 第121章 怒 林家忙得很,加上林清浅毫不掩饰对谢祯厌恶,谢家人吃完饭,拿到清单就主动离开了。当然更让谢家人没脸继续留下的另一个原因,还在于谢祯脸皮太厚,说话一直阴阳怪气。 孽子太气人,挨揍也不起作用,没脸面对林家人呀。 霍家和赵景云却没有离开,三方要谈云片糕的合作。 冬季的食物可以保存时间长,加上油纸封口技术改进,糕点的保质期虽然不能像现代那样长,但是半年时间还是有保障。 而且在古代来说,只要食物没有发霉没有异味,根本没有保质期一说。 三个人都想抓住年前这段黄金时机。 林家招了新人,云片糕又不需要烤,所以产量上过得去。 烤房那边用的是流水作业,揉面、封口、切片......各司其职。 留在厨房中的人,每个人全身心投入到了糕点制作中。 霍卿月和胡氏还是第一次看到林家人是怎么做糕点:地面铺的是青石,拖得干干净净,每个人鞋子上都套了布袋,身上穿着白色罩衣,头上还蒙着白色的帽子。 干净整洁,没有一丝杂乱不净的感觉。 就是冲着林家这份干净,她们也愿意采买林家的糕点。 玉河、韦氏等人经过几天的适应,动作也很快。隔壁的货架上已经摆满了包装好的云片糕。 木头盒子、竹篮子的包装都有,还有一些则是用油纸包好,不过看起来档次就分开了。 “明日可以过来拉货,两天取一次。”林清浅说明。 霍久岑再利欲熏心也不敢当面和赵景云叫板,他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没让他失望,将货分了三分之一给他,霍久岑大喜。 赵景云得到三分之二的货,倒也没有挑错。 “林姑娘,你家暖房是怎么弄的,能不能给我们也做一个?”胡氏不能参与生意,她眼馋林家各房的暖气。 “暖房最好是造房子的时候摆弄。”林清浅微笑回答,对霍家人,她总是多了几分耐心,“改造房子有点儿麻烦。所以想要暖和,可以找个房间用上火炕。不过很多人并不喜欢火炕,占地方。” “就是你屋子里的那个炕?”霍卿月笑嘻嘻地问。 林清浅点头。 她怕冷,林渊和两个孩子的身体都不算太好,所以林家不讲究,直接用了火炕,并没有要好看的床。 反正林家是小门小户,根本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不过霍家在平阳城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应该不会喜欢这种火炕吧? “床好看是好看,到底没有火炕暖和。”胡氏还是羡慕林家的炕,“正房不能用,孩子的屋子里可以用呀。” 霍卿月也喜欢火炕,不过她是外嫁女,留在平阳城的时间并不多,所以她不发表意见。 “要是有法子,我用火炕。”霍久岑对新鲜事物向来感兴趣。 “王府也想修建几处火炕。”赵景云忽然开口,他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 她怎么觉得赵景云的目光意味深长呢? “家里的火炕都是林家自家人动手建造,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我可以推荐几个人给你们。”林清浅笑着说,“当然炕头的画,你们自己准备。” “好妹妹。”胡氏笑着拉着她的手,心满意足。 林家最不缺的就是糕点,霍久岑他们离开时,余归晚用竹篮给他们装了各种糕点带回去。 有来有往才有感情,胡氏深知人情世故。 林家既然有心交好,她肯定会热情回馈。 霍家人走了以后,赵景云却留下了。 霍卿月微微皱起眉头,却发现赵景云是找林渊和林景行,于是她觉得自己多心,笑着上了马车。 霍久岑也察觉到赵景云对林家的关注不一般。他同样没有多想,毕竟以赵景云的身份,林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根本入不了王爷的眼。 最是不可能的猜想往往就是事实。 赵景云还真是为了林清浅留下,甚至在林渊和林景行面前,他都没有隐藏自己的意思。 林渊和林景行其实不太喜欢赵景云过于接近林清浅,是以,兄弟二人顶住赵景云的冷意,坐在林清浅身旁守着。 赵景云心里有气,他对林清浅是有想法。 林家兄弟的举动让他觉得心烦,不过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定下,他也不好真的给林渊和林景行脸色看。 “谢家军中得病的将士,治好后真的成为废人?”赵景云开门见山问。 “如果我说是,王爷是不是打算放弃那些人?”林清浅没有说是,反问一句。 赵景云沉默。 他是上位者,不会感情用事。 一百多将士,让他一直养着,不可能。 林清浅见他不回答,内心一片哇凉。她心里明白,赵景云的身份决定了他的想法和处事方式必然和普通人不一样。在赵景云眼中,人,或许只分为又用或者无用两种。 有用者,他愿意出钱出力;无用者或许就直接被他放弃。 或许,他的做法无可厚非。 心中明白归明白,情感上未必能接受。特别是,林清浅和这个时代的人,在思想上就有许多不同之处。 她板着脸用赌气地口吻继续问,“王爷来林家,是因为什么?”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神色一变。 他们兄弟都很宠林清浅这个妹妹,但二人同样担心林清浅会激怒赵景云。 “妹妹。”林渊赶紧制止林清浅继续说下去,他起身给赵景云行礼,“王爷息怒,家妹是闺中女孩子,最是心软,她是担心得病的将士们。还望王爷看在她无心的份上,不要责怪她。” 明知林清浅一时的冲动会给林家惹祸,林渊就是舍不得责备她一个字。 赵景云脸色沉下来,他冷冷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质问的话脱口而出,心中其实已经后悔。 她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而让整个林家陷入到危险之中。 可是她在赵景云面前拉不下脸赔罪。 “林清浅。”赵景云终于开口。 林渊和林景行一颗心顿时吊起来。 林清浅的腰挺直,心也开始有些发慌。 “因为你是林清浅,所以本王不会责怪你。”赵景云神色淡然。 他的话却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林渊和林景行不知如何是好。王爷是什么意思? 林清浅忽然想起赵景云夜闯她闺房时曾经说过的话,一张脸顿时红了。 这个人?怎么如此轻佻? “因为你是林清浅,所以你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放肆。”赵景云忽然变成了话唠,“那是本王带给你的底气。” 他几乎是挑明了说。 林渊和林景行惊得说不出话来,真相不是他们想得那样,对不对? 兄弟二人焦急的一会儿看看林清浅,一会儿看看赵景云。 “清浅,在王爷面前不得放肆。”林渊语气严厉呵斥起林清浅,“王爷大人大量不和你一个小女子计较,别以为懂些岐黄之术,自以为有点儿小聪明,就开始胡言乱语。今后......” “她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放肆,她不用看天下任何人的脸色。这些人之中也包括你们。”林清浅挨骂没有生气,赵景云的脸色却十分难看,他冷冷地盯着林渊,“本王说过,本王给了她底气,她可以随心所欲活着。” 林渊...... 林景行...... 兄弟二人,此时十分难过。 赵景云的意思,他们懂。正因为听懂,他们才更难受。 三房虽然落魄,但无论是林渊还是林景行,从没有想过要利用林清浅青云直上。皇家最是无情,凡是进入皇家的女子,又有几个过得幸福? 清浅是他们的妹妹,亲妹妹,从小到大捧在手心的妹妹,他们只想清浅一生幸福。 清浅绝不能给赵景云做妾,林渊和林景行袖子之下的双手都紧握成拳头。 哪怕是粉身碎骨,哪怕是深夜出逃丢弃如今的生活,他们也不允许唯一的妹妹给王爷做妾。 林家不是世家,在平阳城连稍有点门路的商贾之家都不如,兄弟二人很清楚,林清浅进了王府,只能做妾,连个侧妃的身份都不成。 他们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着妹妹过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 “多谢王爷抬举,别说我没有嫁人的打算。就是要嫁人,也不会和人公夫,更不会给人做妾。”林清浅直言不讳,“王爷的爱恋还是给合适的人吧。今日的话,还是别再说了,传出去对王爷不好。”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做妾?”赵景云慢悠悠地问。 林家兄妹...... 别看赵景云一脸的风轻云淡,其实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作为土生土长的古人,他还真没想过只守一个女人。林清浅的反击,震得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反应。 “本王许你正妃如何?” “王爷。”林渊大惊。 “不如何。”林清浅轻飘飘丢回,“我个人有轻微的洁癖,也没有兴趣和一群女人争风吃醋。” “不过是一群不相干的女人罢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真的爱上一个男人,绝不会容忍别的女人窥觑自己的男人。王爷放过我吧。”林清浅寸步不让。 “放肆。”赵景云终于发怒。 他有自己的野心,他可以自己所有的宠爱给林清浅一个人,他已经许了林清浅正妃之位。小丫头怎么还不满足? 林清浅是在恃宠而骄吗? 第122章 另类接触 帝王一怒,天下血流成河。 赵景云不是帝王,但他身上流的是皇家血脉。 他一怒,小小的林家同样承受不住。 林渊不想林清浅嫁给赵景云,但他同样不想惹怒赵景云,让林清浅受到伤害。 林景行同样如此。 兄弟二人一起给赵景云跪下,“王爷息怒,草民门户太低,家中父母又走得早,家妹年纪小,一直没有学规矩。她没有福分,还望王爷.....” “连你们也觉得本王在强抢民女?还是说你们也不将本王放在眼中?”赵景云勃然大怒,林清浅的拒绝,让他觉得丢了男人的脸面。而林渊此时说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林清浅站着没动,她面无表情看着赵景云。 她赌赵景云不会因为生气而迁怒于整个林家。毕竟这个男人虽然是王爷,但是风评一向不错。 就连林渊私下里对他的品行也赞不绝口。 她不信别人的传言,但是她信林渊的眼光。 她的桀骜不驯,让赵景云更生气。 赵景云是真心喜欢林清浅。 京城之中,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状,以及她面对林家众人的陷害刁难,表现出的从容不迫,已经让他动心。 后来三房离开京城路上,林清浅临危不惧的作风更是让他耳目一新。 再到林家在平阳城定居后,林清浅所作所为,一切的一切,都吸引着他。 他本以为自己他的身份,他的才学和容貌,林清浅必然会对他倾心。 上一次夜晚,他夜闯林清浅闺房,林清浅所言,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以为那只是小姑娘羞涩故意做出的姿态。 今天林清浅直白的拒绝,让他终于意识到,林清浅不是在说笑。 他付出一片真心,在林清浅眼中可能一钱不值。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愤怒,还有一丝委屈。 更让他觉得不堪的是,林清浅所求十分简单,可他好像给不起。 因为他是个有野心的男人。 他筹谋这么多年,岂能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心,乱了分寸。 不爱江山爱美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只会在戏文中出现。林清浅怎么敢求? 林渊见林清浅不愿意低头,急得冷汗都下来了。 林景行心里害怕,却一直冷眼看着赵景云。他打定主意,如果赵景云真的以身份逼迫林清浅,大不了,三房再逃一次...... “家中事儿多,王爷请便。”林清浅下逐客令。 “清浅。”林渊急得直呼其名。 “大哥不用担心,天下人都知道王爷品性端正,爱民如子。小女子出言莽撞,他不会和我这样的一个小女子计较。”林清浅淡淡地说。 “如果本王非得计较呢?”赵景云愤怒难平,他凶狠地盯着林清浅。 “如果王爷觉得我不识抬举,驳了王爷的面子。王爷尽管治我的罪,不过以王爷的为人,应该不会迁怒于整个林家才是。” “说得你好像对本王了解颇深。” “我是闺中女子,对王爷说不上有太深了解。只是,家中兄长对王爷颇为推崇,我信他们的目光。” “你......” 一丝不让,半点儿亏不吃。 赵景云发怒,不过正如林清浅所言,他不会因为林清浅的拒绝而迁怒于整个林家。 “林清浅,你好自为之。” “恭送王爷。”林清浅屈膝行礼,“如若我们合作还有效的话,明日王爷可以按时派人上门取货。如果王爷想终止合作,逾期不候。” “好,好,好个林清浅。”不能拿林清浅如何,赵景云气到极点,直接拂袖而去。 “草民恭送王爷。”林渊和林景行连忙送客。 林清浅站在屋子里没动,脸色难看。 片刻之后,林渊和林景行终于回来。 “妹妹,怎么回事?”林渊心急如焚,一进门开口询问起来。 细细想来,赵景云几次来林家,好像都是冲着林清浅而来。 本以为赵景云上门而来只是为了求医,没想到他居然对林清浅有了那样的心思。 也许,要他们兄弟的字作为字根,其目的也在于清浅。 林渊心里又怒又悔,早知道,在赵景云上门之初,就该让清浅回避。 世上难买后悔药,林渊再后悔也没有办法避免已经发生的事情,他目光复杂看着林清浅,“妹妹,以后生意上的事情,就让景行出面。开春之后,为兄会找个私塾去教书。” “大哥,如果靖越王不放手的话,我们干脆离开平阳。”林景行紧握拳头发狠。 他是怕了,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是他的心愿。 他绝不愿看到唯一的妹妹受到任何伤害,至于搬家的花费,目前来说,家中稍有积蓄,最多离开后从头开始罢了。 “没有那么糟糕。”林清浅摇头,“我不是在奉承赵景云。如果我不愿意,他最多是恼了我们,绝不会做出报复林家的举动。至于生意,他如果不愿意合作,损失也不大。” “可是.......” “要是霍家因为他的缘故,疏远我们,大不了我们将生意缩小,只在平阳城开这么一家点心铺。换句话说,最糟糕的是赵景云不想我们做生意。那就停止生意,大哥和二哥开一家私塾,养着一家人就是。”林清浅轻笑。 林渊和林景行见她还有心开玩笑,都不知说什么才好。 “不急着离开。”林渊最后发话,“妹妹的没错,靖越王的品行不差,他不会因为妹妹的事而迁怒于整个林家。天下银子赚不完,如若不能做生意,就折了银子买地,每年收租,我们兄弟再找点儿事情做,一家人总不会饿死。” 事到如今,他们兄妹担心也没有用了。余归晚和兰姨都不知道花厅发生的波折,三人也不告诉她们。 林清浅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渊和林景行私下里却认真许多,平妈妈一家和安家都是生死不离陪着他们兄妹三人多年。如果不是他们忠心护主,三房在京城中早就被人拆骨入腹了。 林家兄弟二人在晚上的时候,特意将平妈妈和常问叫到一旁,轻描淡写说了下午发生的事。 他没有具体说明过程,只是说兄妹三人彻底将靖越王得罪了,以后家里行事更要低调一些才行。 平妈妈夫妻对林家的感情,任何人比不了,甚至他们亲生的几个孩子,在他们心目中也比不上几位主子。 林渊直白的告知,夫妻两个听完后,心中都不是滋味。 三房好不容易在平阳落户站稳,来的目的更是想借靖越王庇护,可是最终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 在靖越王眼皮子底得罪他,林家今后日子也许很难过。 常问和平妈妈都是嘴严的人,夫妻二人知道实情后,并没有多少说完。不过家里那帮年轻人就惨了些,当天晚上他们从点心房出来,平妈妈就宣布,以后每人早上提早半个时辰起来练武。 众人...... 没有人反对平妈妈的话,相反,经过许多风风雨雨的常白几个,虽然不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但心中多少已经意识到家里可能会出现变故。 加上谢祯上一次在一品轩内作妖,常白几人心中也有危机感。 初心和文心一直在林清浅身边伺候,两个丫头对林清浅的情绪了解颇多,她们从主子的表情中也能猜到一二。 林家早上又开始变得热闹些。 谢家的动作很快,拿到清单,一大早就让人送来了药材。 昨日林家留下两车的重礼,林清浅也开出了诊金的数目,就算家中再忙,林清浅也不能不给谢家准备药丸。 林清浅将文心和初心打发去了烤房后,自己一头扎进药房。 林景行见状十分担忧,“大哥,王府里今日还会来人吗?” 林渊没有说话,轻轻叹口气。 这事,他说不好。他猜不透赵景云的想法。 辰时,霍久岑派来的人拉走了两车云片糕,到了午时,林家也没有见到王府任何人影。 看样子,林家和王府的合作算是泡汤了。 林渊和林景行都有心理准备,王府不愿意合作,他们也不在意。正如兄妹三人所想,以后大不了生意做小了。 让林渊和林景行没想到的是,过了午时,就在他们准备彻底放弃合作的时候,王府里居然来人了。 来的人是范选吉。 范选吉表面上是王府中的普通账房先生,但林渊和林景行都知道,其实此人是赵景云身边的第一谋臣。 “林公子,糕点准备好了没有?”范选吉见人三分笑,居然和林家没有半点儿隔阂。“路上因为一点儿小事,耽搁了一会儿。” 林渊和林景行更加摸不清赵景云的想法,只能小心翼翼应对。 范选吉动作很快,将货拉走后,人也笑眯眯跟着车走了,林家兄弟看着远走的车队,只觉得比打了一场仗还要累。 与此同时,林清浅也迎来了让她头疼的事情。 “你来干什么?”看着屋子里不请自来的人,林清浅厌恶至极。 谢祺和谢祎恶狠狠瞪了一旁翘着二郎腿的某人,脸色也很难看。 被人嫌弃的谢祯半点儿没有羞耻心,他笑得邪魅,挑着桃花眼看着林清浅,“圣人说得不错,女人和小人果然最难养。林姑娘答应接下谢家生意,本公子作为合作者,陪同不对吗?” 第123章 勉强和解一个 骂她?真当她好欺负! “谢祯,此事与你无关,滚。”谢祺气得要命,不是亲弟弟多好,可以直接打死拖出去扔了。 闹心的东西,惹的祸还不够多吗? “姑娘要富养,谁都懂。谢公子不用提醒我,只是谢公子是男儿身,不好养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骂人,谁不会似的。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挨骂的对象不是谢家人。谢祺和谢祎肯定会大笑不已。林清浅还真是半点儿亏都不吃,奇女子也。 可惜,被骂的是谢家人,即使兄弟二人不想承认疯子是家养的,但他们根本不能否认。打死扔出去的念头更重了。 谢祯挨骂也不恼,他似乎吃定了林清浅。 林家屋子里暖和,人坐在屋子里十分舒服。谢祯歪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他挑眉,抛了一个媚眼给林清浅,嘴里吐出的话更是轻佻,“林姑娘是想告诉别人,我们是天生一对吗?” 打死,坚决打死。 谢祺和谢祎生怕林清浅被疯子激怒,兄弟二人站起来,也不顾场合不对,一人拉着谢祯一只胳膊,就想将人给扔出去。 “两位谢公子。”林清浅淡淡地开口,“疯病不好治,我能理解,二位不用生气。小人作祟,流年不利呀。年前家里事情多,忙得很,希望二位尽快将人安排到镇上。” “祖父让你在家里闭门思过,你跑出来丢人现眼干什么?”谢祎是堂弟,不好说重话。谢祺作为谢祯兄长,说话就没有那么多顾虑了。 以前谢祯发疯,他倒是没觉得太过。因为谢祯还算有分寸,怎么如今疯得这么厉害? 林清浅对谢家的重要性,疯子又不是不知道。谢祯明知林清浅是谢家恩人,还无故挑衅林清浅,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顾家族的名声,别说谢祎忍不了,就是谢祺在心中也是真正恼了谢祯。 “林姑娘,对不住呀。”谢祺一脸羞愤。 “春季的时候,最好收拾一下驻军附近的水源,杀虫剂等开春我会整理给你们。”林清浅不想打嘴仗。哪怕谢祎和谢祺做了表态,她也不高兴。 疯子有病,还放出来膈应人,就是谢家不对。 谢家小辈之中,谢祯武功最高。 谢祎和谢祺两个人也不是他的对手,他稍微用力一甩,就挣脱了兄弟二人的禁锢。 他邪魅地盯着林清浅讥讽,“我对林姑娘为人十分推崇,只是想陪伴一二,你们在担心什么?” 还说!老天怎么不降下一道雷,劈死谢祯这个疯子! 林清浅低眉,“原来是陪伴呀!我还以为疯子只会膈应人了。怎么办,我现在就被小人膈应到了。” 哟,给点颜色就喘上了,轮到谢祯气。 他生气,林清浅就高兴。 眼看谢疯子又控制不住了,谢祎和谢祺事情办妥以后,立刻拖着他离开。 林清浅冷笑不已,谢祯搞什么鬼,她不在意。要是谢祯还想害人,大不了再让谢祯吃一次苦头。 为了防止意外,林清浅晚上又扎进药房开始捣鼓。晚饭过后,家里人又是人手一份一个药包。 家里不太平,林渊和林景行没有阻止。 两个孩子被林清浅洗脑,笑嘻嘻地将药包挂在了脖子上。 林清浅做好准备以后,一颗心才安定下来。 似乎是她想多了,接下来几天,无论是谢祯,还是赵景云,都没有在林家露面。 林渊松口气,平淡的日子最好。 时间流逝很快,哪怕林渊再不喜谢祯,三日后谢家人还是出现在了林家,其中谢祯赫然也在。 由于谢祯父亲谢慆在,谢祯没有再出幺蛾子,老实跟随在小辈之中。 “林姑娘,请。”不过几日而已,谢忱的身体已经好转许多,精神更以肉眼可见速度见好。 “不急。”林清浅拿出绑带,“谢将军的腿需要束起来。” 啊,腿,还要用布条束起来? 束腿,需要退下亵裤,饶是谢忱是个大老爷们,在小姑娘门前衣冠不整,也变得忸怩起来。 “将军可以将我当成男人看。”林清浅语气十分不耐烦。 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磨蹭什么? 二夫人也在,她观察到林清浅脸上的不耐,心中惊讶不已。 武将门庭出来的女人,性子本身就比较彪悍。 她察觉到要是谢忱再不动,林清浅就要甩脸走了。 “相公,我来帮你。”二夫人亲自动手,谢祎连忙上前帮忙。 谢忱橡皮腿粗,穿得亵裤十分肥大。 谢祎母子二人轻而易举就将谢忱的亵裤卷起,林清浅脸色未变,拿出银子给谢忱扎了几处穴位后,又拿出一个不大的小瓶子。 她让二夫人从药瓶中抹出药膏,然后均匀地涂在了谢忱的腿上。 药膏虽然是黑色不好看,味道却很好闻。 二夫人按照她吩咐,仔细将谢忱两条腿全都涂抹上了药膏后,林清浅用白绷带将他两腿缠上了。 “晚上放开,第二日早上涂抹上药膏后再缠上,我只做一次,你们看仔细了。”林清浅淡淡地叮嘱,“十日后过来扎针。” 西药对血丝虫病有奇效,可惜没有西药可用,她只能用自己特制的药去治疗。 为了找到最好的治疗方法,林清浅为此没少花精力。 谢家人见她年纪不大,做事却比一般郎中还要熟练,性子沉稳而爽朗,个个心中对她感激不已。当然,谢家人中并不包括谢忱。 好在这家伙不靠谱,这一次也没有出言讥讽林清浅。双方还算相处平和。 林清浅处理好谢忱的腿以后,就随着谢家人一起去镇上。 林渊和林景行不放心,也跟着上了车。 罗阳镇离老鹰嘴村并不远,马车很快就到了镇上。 谢家人将林清浅兄妹引到了一处大院子里。这座院子很大,有十来间屋子。 林清浅兄妹进了院子,发现院子里全是人。 屋里屋外,庭院之中全是人。这些人,有的坐在地上,有的坐在凳子上,还有的干脆站着,每个人十分消瘦,脸色更是难看。 “属下见过将军、夫人。”这些人看到谢忱,个个激动不已。能动不能动的,都挣扎着给谢家人行礼。 看得出,谢忱在他们面前威信很好,他也激动地看着手下的病,哽咽开口,“有救,有救了。这位是林姑娘,她是神医,她治好了我的怪病。你们过不了多久,身体很快也会好转。” “姑娘。”一群人用感激的目光追随着林清浅,然后给她行礼。 “你们一个一个来吧。”林清浅脸色很冷,语气也很冷。 众人也不在意她的冷淡,老实在外排队等候着。 所有人得到是同一种病,只是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而已,首先用的是清热解毒的汤药,人多可以一锅熬药,体质特殊的人,单独药方,药材稍有改动。 别看人多,林清浅看病速度很快。 一天时间,她将所有病人全都看完了,时间大多花在针灸上。 午间,谢家让镇上酒楼中送了丰盛的饭菜过来,林清浅只是简单吃了一点。家里事多,她不想浪费时间在无关紧要的事上。 “五日后,我再来换药。”林清浅收拾自己包裹,“还有,要想他们的腿好得更快些,最好也用药膏。你们上一次送的药材不足,按照药单再送一批药材过来。扯白布,经开水煮烫,晾干备用。” 忙碌一天,她很累。 人累狠了,她连话都不想说。 谢家人看在眼中,心中对她都充满了愧疚。就是难缠的谢疯子,此时都没有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林渊和林景行更是对林清浅心疼不已。兄妹三人坐上谢家马车直接回了村子。 “孽子,如果你再敢找林家麻烦,谢家绝不会放过你。”亲眼看到林清浅付出的一切,谢慆也发了狠话。 谢祯...... 他说什么呢?做什么呢?明明什么坏事他都没做。 谢家小辈也冷眼看着他,忽然之间,谢祯就成了众人的公敌。就是外面得病的将士知道缘由后,个个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得劲。 谢祯...... 林清浅回到家里,就看到霍家派了人过来。原来上一次胡氏说要找人过去砌火墙,还真不是说笑。 林家人抽不出空。 林清浅想了想,觉得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在村里再拉上一份人情。于是,她请来两个村的里正,将火炕和火墙的生意对他们说了一遍,又给了他们图纸,问他们愿不愿做这门生意。 好事情谁舍得拒绝,两位里正立刻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他们从没有做过火炕,不敢大意。干脆回村后找人,在各自家中先砌了几个试试。 乡下汉子手巧,只要掌握方法,其实火炕并不难。 第二日,两拨人就欢欢喜喜进城去了。 没有人捣乱,林家的生意十分顺当。同样顺当的还有镇上病人的治疗,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被逼无奈,谢祯一连跟着谢家小辈来接人几次,态度都老老实实。 双方的恩怨似乎到此为此,哪怕谢祯再碍眼,只要他不发疯,林清浅也不想节外生枝。 在外人看来,谢疯子好歹终于懂事,承了林家的人情,以后八成林家遇上什么事,他也不会袖手旁观。 第124章 思念的心哟! 谢家人对谢祯的评价影响不到林清浅。 在她看来,狗改不了吃屎。 谢疯子坏,是从骨子里的坏。 这辈子,谁都别想改变她对谢祯的厌恶。 好在林清浅言出必须,谢家除去谢祯不入她的眼,其余的人,她倒是没有意见。甚至相处下来,她对谢祎等人的印象还很不错。 林清浅医术的确很高明,在她的调理下,谢忱的病很快就好得差不多,就连镇上那一百多口将士的身体也在逐渐好转。 为此,谢家备下了大量重礼送到林家。得到好处的将士们,对林清浅也十分尊敬。 转眼之间,新年来临。 林家家中的糕点小作坊已经进入尾声,古代交通不便。临近年关,作坊再大量生产的话,货根本来不及运输出去。 实际上,云片糕的生意的确好。 从霍久岑和王府运出的数量就能看出来,林家也因此获利颇丰。 相比较而言,一品轩的生意更是红火得很。 不少大户过年得走亲访友,往年各家都是自家的厨房里做,也偶然出去买一些添上。 今年出了一个一品轩,谁还费那个力。 世家都很清楚,无论家里厨娘多厉害,也做不出一品轩的糕点。 一品轩简直是日进斗金,生意不是没有人红眼。不过,也只能红眼而已,根本没有人敢动林家。 平阳城内谁不知道,一品轩的合作者是靖越王和霍家。 断了一品轩生意,不就等于断了王爷和霍家九公子的财路? 没看到,就连底气十足的聂家也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铺子,从不敢找一品轩的麻烦。 大家心里门儿清,所以不得不说,林清浅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好。开门大吉的生意,有贵人相助十分顺利。 霍久岑在年关赚了一笔银子,他心里高兴,又想到来年还要和林清浅合作其他糕点生意,为了来年继续赚钱,他决定出点血。 说起来,霍家最不缺银子的人就是霍久岑。 这家伙年纪轻轻不学好(霍家人自认为,加上城中世家长辈们也这样认为),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居然跑去做生意。 上到绫罗绸缎,下到酒楼,什么赚钱,他做什么生意。 霍家是平阳城是四大家族之一,作为嫡系的霍久岑,家族的资源一向偏给他。这家伙还聪明,六七岁文韬武略样样出众,在年轻一代中,算得上是人人羡慕的对象,是长辈们眼中别人家孩子的典范。 霍家长辈们见状,更是得意万分。 没想到,长大后,这小子居然走了歧途。 霍家为此没少被人笑话,当然霍家长辈也没少生气。霍久岑开初做生意还遮遮掩掩,到了后期,尝到甜头以后,他干脆破罐子破摔,大张旗鼓,将手头的生意做的风风火火,霍家人最后也歇了心思不管他了。 商人重利,在商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霍久岑身上还多了一个毛病:特小气,凡是能让他记挂着送出去的银子,必然回来更多。 所以如果有人知道霍久岑主动给林家送礼,估计他们的眼珠子都能掉出来。 连霍久岑这么小气的人都舍得出份重礼,就更别提霍家其他人了。 霍卿月将林清浅当恩人看,她不缺银子,首先送了重礼给林家,那一车的东西,看得老鹰嘴村不少村民眼睛都直了。 林家也不是眼皮子浅的人,霍家示好,也回送了许多东西。那些东西或许不是最值钱的,但十分管用。 比如说给老夫人配置的养血补气丸,给各房夫人、小姐配的胭脂水粉护肤霜,每一样都不是能用银子买到的好东西。 老夫人等人又得了火炕,一高兴,霍家长辈们也是一车车的好东西往林家送。 霍家送礼,谢家很快知道。 谢家感恩呀,也跟在霍家后面送了好东西给林清浅。 “二夫人年前二十五办个寿宴,请林姑娘和林夫人过去。”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和二夫人身边的婆子亲自过来,可见谢家对林清浅多么重视。 林清浅接了二夫人的帖子,心里其实并不想去。所谓名门大户贵妇们的小聚会,对于她来说,十分无聊。再说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名门贵女学的那一套,她半点儿兴趣也没有。 不过谢家送了重礼,又特意下了帖子过来,她要是拒绝的话,好似又有些说不过去。 摇摆不定,林清浅干脆找两位兄长拿主意。 “去走一趟也无碍。”林渊想了想回答,“谢家没少送礼上门,她们有心和我们结交,要是我们拒绝的话,反而给人落下话柄。” “也罢,我就和嫂子走一趟。”林清浅微笑点头,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儿不乐意的意思。 到了二十五,家里的点心作坊彻底停下。一大早,余归晚和林清浅就给玉河等人结算了工钱,又分了各种精致的点心给他们带回去。 到林家来上工的村民不但得了丰厚的工钱,还分了年礼,个个再三谢了林清浅和余归晚后,都欢天喜地回去了。 平妈妈等人也开始张罗往家里采购食材。 谢家二夫人过生日,虽然过得是小生日。余归晚也不敢大意,她看了家里地物品,一时拿不定主意送什么过去。 仓库中贵重礼物不是谢家所送,就是霍家送来的。如果从中挑选几样送出去,让霍家人或者谢家人认出,她和林清浅就得丢人了。 林清浅见她发愁,噗嗤笑出声,“嫂子不用犯愁,礼物我已经备好了。二夫人知道我们林家不能和谢家比,送礼无非是份心意,她不会在意。” 余归晚脸色一红,笑着点头赞同,“是嫂子想岔了。” 姑嫂二人坐上马车,带了文心和紫苏出门,常白和安正负责赶车。 到了平阳城,林清浅和余归晚在谢家门口下车后,常白和安正就去了一品轩。 “奴婢见过林姑娘、林夫人,老夫人和几位夫人一早上就催着奴婢过来候着了。”去林家送礼的婆子一见她们下车,连忙过来给她们请安。 余归晚认识她,知道她是二夫人身边得力的奶娘。二夫人一大早就派了身边人在门口专门等候她们,可见二夫人对林家的重视。 余归晚心中稍微放了一些。 林清浅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她们跟在婆子身后进了谢家大门,这是林景行第一次到谢家做客。 虽然是第一次上门,可谢家人上上下下人似乎全都认识她们,一路上凡是经过的丫头婆子小厮,对她们的态度无不是恭恭敬敬。 余归晚见状,心里因为谢祯那点儿疙瘩,到此彻底消散了。 或许是临近年关,也或许是因为只是二夫人的小生日。 谢家宴请的宾客并不算多。 不过林清浅在谢家也看到了相熟的人。 “表妹、弟妹,怎么才来?”霍卿月笑嘻嘻冲着她招手。 “天气冷,路上受冻了没有?”二夫人也笑着招呼她们。 虽说没有大办宴席,不过屋子里的女眷也不少。 雷夫人等人也在,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无论认识或者不认识林清浅的人,在看到谢家人对林清浅、余归晚的态度,她们也不敢轻视林清浅和余归晚。 林清浅是一品轩的东家,不少人都喜欢点心铺子的点心。大家围绕点心说事,屋子里的气氛很快就热络起来。 屋子里没有男人,女眷们说话方便多了。 “哎哟,你们的皮肤怎么这么好,用的是哪一家的胭脂水粉?”有人打趣胡氏和秦氏等人,“别是用了神仙水,这皮肤看起来比小姑娘的还要嫩了。” “不光好看,摸起来也好。” “好东西可不能藏私。” “对对,哪来的好东西。” ...... 霍家女眷相视一笑,就是不说话。 当然,众人没有冷落余归晚和林清浅,这对姑嫂的皮肤也好。 余归晚被打趣后,红着脸供出了林清浅。 “原来是林姑娘的手艺。”有人惊呼,心中开始琢磨向林清浅讨人情卖点好的胭脂水粉。 不过没等她们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接着一群男宾纷纷出来,然后从外面进了一群年轻人。 又是熟人!余归晚吃惊地看着出现在院子里的人,林清浅心情忽然变得很差,说实在话,她不想见到院子里的人。 一个也不想见。 林清浅心里哀叹,这是什么鬼运气哟。要是早知道,宁愿得罪谢家,今日她也不会跨进谢家的大门。 她看到了赵景云,赵景云同样也看到了她。 小丫头年纪不大,在一群女眷之中却十分出众。 自从两个人“闹翻”,赵景云已经接近两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赵景云离开林家之际,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气林清浅心气太高,还想着晾晾林清浅。甚至他发狠,如果林清浅不识抬举的话,也不是不能放弃林清浅...... 他想了很多,气了很久。可是随着时间流逝,没有林清浅的消息后,他慢慢有些慌了。再然后,只要一想到林清浅,一颗心就会抽痛。 更可气的是,范选吉几个像反了天似的,每一次从林家回来,那几个狗胆包天的东西,还故意在他面前说林清浅坏话,这些日子,那几个没少为此吃苦头。 第125章 滴水不漏 赵景云生在高位,这位王爷还有点儿小傲娇。 当然,这点儿小傲娇,只有贴身的几个人清楚,对外,谁也摸不透他的性子。 想见的人,终于见到。赵景云此时的心情十分美妙。 不过,和平时一样,谁也看不出他实际的心情。他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林清浅身上多停留一下。 他不看林清浅,林清浅心里对他有疙瘩,呵呵,更不会多看他一眼。 两个人如陌生人一般,颇有点相看相厌的感觉。 进院子里的一群人,并非只有赵景云不讨喜。 第二个让林清浅厌烦的人是傅念真。 严格说起来,自从傅念真在林家面前作了一回后,她几乎再没有和林家有任何交集。 按理说,林清浅不应该如此讨厌她才对。 偏偏林清浅还真不喜欢她,心里巴不得对她敬而远之。 善妒的女人很可怕,特别是身份高,还不讲理、善妒的女人更可怕。想当初,傅念真因为心中喜欢赵景云,赵景云在林家只是歇脚一上午,傅念真就能针对林家。 你说,林清浅怎么能对她彻底放心。老人不是常说吗,狗改不了吃那啥。 傅念真曾经的所作所为在林清浅眼中,相当于疯狗一般。 所以,恭喜傅念真,光荣地被林清浅在心里列为拒绝户。 林清浅不喜欢傅念真,傅念真更不喜欢她。 如果说林清浅因为身份,她对傅念真虽然不喜,还会收敛一下态度。那么傅念真对林清浅的不喜,那就没有丝毫掩饰了。 傅念真对林清浅的敌视,所有人都感受到。她从进门看到林清浅开始,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就带着冷意,狠狠地瞪着林清浅。 没有人觉得奇怪,只要是平阳城的人,都清楚傅念真对赵景云占有欲到底有多强。 傅念真和一般贵女不同,她做事向来只凭喜好。傅家在平阳城,和霍家、谢家一样,也属于四大家族之一,傅念真又是傅家长房的嫡女,她哪用得着看别人的脸色。 赵景云的身份在平阳城最高,他容貌俊美,就是被称为妖孽一般的谢祯、霍久岑论和他一比,也差了些。因为身份缘故,赵景云不会和任何人比武,别人不知他的武功如何,不过他的才学那绝对是实打实的厉害,别说平阳城的才子推崇他,就是京城里里也有不少学子以他为荣。 这样完美的男人,不出意外,成为平阳城贵女人心仪的梦中情人。 别的女人喜欢赵景云,基于矜持,都是私下里爱慕,毕竟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配得上靖越王,贵女们多少有点儿自知之明。不过到了傅念真这儿,所谓矜持根本不值一提。 傅念真早在十二三岁就跑到靖越王府门口,大声宣布过:这辈子,她非王爷不嫁。 再以后,凡是靠近赵景云的女人,只要被傅念真当成假想敌后,没有一个不倒霉的。 傅家为此没少在她后面为她收尾,可惜傅念真略教不改,傅家又舍不得放弃这个嫡女,最后对她的行径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傅念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她的举动几乎断了其他贵女们的希望。因此,傅念真算是平阳城中贵女们的公敌。 好在后来,薛家出了一个薛想容能与之抗衡,算是彻底为贵女们出了一口气。 薛想容是四大家族中薛家的嫡女,容貌才学样样出众不说,性子比起傅念真不知温婉多少倍。 薛想容是傅念真心目中的第一仇敌,可惜薛家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不比傅家差。 傅念真私下里不知找过薛想容多少次麻烦,最后吃亏的却永远都是傅念真。 不是傅念真本人太逊,而是薛想容太会做人,她温柔的性子为她赢得许多朋友。傅念真出手,有的是人前仆后继为薛想容应对。 傅念真再厉害,总不能和整个平阳城的世家子弟、嫡女作对吧。吃了多次亏以后,傅念真倒是知道避其锋芒,慢慢和薛想容和平相处了。 各世家认为,靖越王府未来女主必然是这二女中一位。 有了这样的基础,就算傅念真为人再刁蛮刻薄,别人也还得供着她。 傅念真盯上了林清浅,她站在赵景云身后,目光十分凶狠。 霍卿月见状,心中带气。 她是霍家的嫡女,不惧傅念真。别说傅念真还不是王妃,就算傅念真哪一日真的坐上那个位置,她想护着林清浅,傅念真也得掂量一二。 霍家并不好欺负。 多年来,四大家族在平阳城中一直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几家有利益合作,也有争斗,但谁都不敢真的下死手。 林清浅察觉到傅念真对她的敌意,心中再一次感叹,早知道不该来呀。 她倒是不担心傅念真对她下手,傅念真要下手,早该下手,不会等到现在。有谢家和霍家在,傅念真会傻到直接对上她。 说到第三个让林清浅厌恶的人,那就非谢祯莫属了。 最近谢祯并没有针对林清浅,但他此时看着林清浅的目光之中带着不怀好意,林清浅再一次厌烦了他。 “王爷请。”谢老将军亲自迎接赵景云。 “本王听说谢将军身体好转,看样子将军恢复果然不错。”赵景云的目光落在谢忱身上。 “多谢王爷关心,下官身体的确好转。”谢忱身体好,心情也好。 “林姑娘医术十分了得,她愿意出手,将军可以放心了。”赵景云一边说,目光一边就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他眼中含笑,语气算不上亲昵,在场的人能听出他对林清浅多有推崇。 果然,“本王的腿疾也亏了她出手。这份人情,本王会一直记住。”赵景云的声音震撼了大家。 傅念真眉头皱起,有些难办了。 王爷什么意思?他是在维护林清浅? 傅念真嚣张跋扈不假,不过她胆子还没有大到在靖越王面前肆无忌惮。 赵景云刚刚的话,等于宣布,他会作为林家的靠山。她要是动了林清浅,就等于当众打赵景云的脸。 傅念真没有傻到那个份上。 哪怕是王爷,所有的荣耀也得靠男人给。 她漫不经心扫了边上女人一眼。 如果说傅念真的美是一种飒爽英姿的别样美,那么她身边的那位美人,浑身上下就透着江南美人的端庄大气之美。 和傅念真并肩而站的是薛想容,平阳城双姝之一,也是平阳城所有男人心目中最完美的女人。 她不声不响,眼中带着笑意,流光一转,在场似乎每个人都受到了她重视。 赵景云提到林清浅的时候,她的视线不禁在林清浅身上多留了片刻。 林清浅低垂目光,谁也不看。 她不想看,也不愿意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民女只是略懂岐黄之术,王爷的腿脚好转,是因为本身并不算太严重。谢将军的身体好转,也大多是他运气好,民女不过曾经在一本医书上看过类似的症状罢了。”不居功,很谦虚。但也等于打了赵景云的脸。 院子里一片寂静。 谢家人和霍久岑都见识过林清浅真正的性子,他们没有过多的反应。 剩下的人,每个人都用狐疑的目光盯着林清浅看,似乎在猜测林清浅的性子。 赵景云被当众打脸,脸色微沉,眼中的推崇之色也消散了些。 这时,谢老将军大笑起来,“不管林姑娘用了什么法子治病,老二都得承情。今后,无论什么时候姑娘都是谢家的上客。” 此话一出,众宾客脸色都僵住了。 谢家摆明要给林清浅当靠山了,这一次林清浅会如何做? 傅念真和薛想容也静静地看着。如果林清浅再一次拒绝谢家好意,只能说林清浅为人太过傲气。 林清浅轻轻给老将军屈膝行礼,“清浅多谢将军和王爷。” 给足了面子给老将军! 老将军..... 众人..... 过程可能不太好,不过结果还不错。 就连脸色不好的赵景云脸上也重新挂上了笑容。 余归晚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谢家连忙招呼宾客入座。 男宾和女眷自然是分开坐,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薛想容和傅念真愣是挤在了林清浅桌上。 霍卿月岂会让人欺负林清浅,她不顾已婚的身份,亲热地拉着林清浅的手坐起一起。 谢家姑娘也围了过去,愣是将傅念真和林清浅隔开了。 看样子,谢家和霍家的维护并不是说说而已,所有的女眷在一起亲热说话,目光都有意无意落在林清浅这一桌。 “早就听人提过林姑娘大名,想容也早就想结识林姑娘,只是想容觉得冒然上门不妥,这才忍住没有过去。今日一见,姑娘果然花容月貌,是天仙一般的人。”薛想容果然如传说中一般,性子十分温婉。 她看谁的目光都充满和善和欣赏,让人不知不觉就会沦陷。 对方客气,林清浅也礼貌,“薛姑娘?” 薛想容温柔地又是一笑,那一笑能勾了别人的魂。“原来林姑娘也知道我?” “薛姑娘才是真正的貌美如花,倾国倾城。性子又是如此温婉,就算没见过薛姑娘,见了薛姑娘,也能猜到薛姑娘身份。”林清浅淡笑回敬,态度不温不火,并不是太热络。 “表妹,我说得没错吧。”霍卿月适时对林清浅挤挤眼睛,“平阳城双姝名不虚传吧?” 她是提醒在座的人,她和林清浅关系好,林清浅知道的,一切都是她提点的。 第126章 救,还是不救? “林姑娘记性真好。”谢家一个姑娘也笑眯眯地插话,“上一次和姑娘提起,没想到林姑娘就将人记住了。” “薛姑娘和傅姑娘是平阳城的美人,只要听过,难保记不住。”这是另一位谢家姑娘。 谢家两位嫡出的姑娘。 四大家族的姑娘毫不犹豫分成两派,一派在极力维护林清浅,另一派本该是敌人的两位暂时成了同盟。 当然,这是外人的感觉。 一张桌子坐了八个人,除去林清浅不是四大家族的人,其余七个全是四大家族中的嫡女。 霍家和谢家嫡女对靖越王没有想法,从不参与争斗。傅念真和薛想容不对盘,二人想要真正联手也很难。准确的说,薛想容对比傅念真来说,为人十分和善,从不与任何人为敌。就如现状,面对林清浅的疏离,她依旧笑眯眯的找了话题。 “我尝过一品轩中的的点心,味道真好。聂家的点心的确比不上。”薛想容笑眯眯地说。 傅念真冷冷地白了她一眼,装,继续装。 呵呵,也许有的人说得好听,背地里还不知气成什么样了。 “平阳城中几家铺子中的点心,我都尝过。几家点心各有千秋。薛姑娘提到的聂家点心,我个人倒是觉得很不错,点心的材料用料很足。”林清浅不卑不亢,“还有拐角的那家,店铺虽然小,但其中一两种点心做工精细,酥软可口,店家也是用了心思的。” 薛想容...... 她有些惊讶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傅念真讥讽地瞥了薛想容一眼,忽然开口,“林姑娘可能不知,薛姑娘在聂家点心铺子里是有股份可拿的。” 明晃晃的挑唆。 林清浅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惊讶。 “林姑娘说得没错,无论是聂家铺,还是拐角铺子,都有几种别具一格的点心。天下生意又不是一家做,各人有各人喜爱的口味。”谢家一个小姑娘笑眯眯地说。 “可不是,我也是各家挑着吃,吃的我都胖了。”这是霍卿月的堂妹,她笑嘻嘻地看了众人一眼不客气地表示,“不过,我不管别家,我去的一品轩最多。否则的话,老祖宗知道了,非得训我不可。” 话一出口,桌子上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薛想容身上那点儿尴尬也消散不见了。 谁都知道,霍家和林家有亲戚关系,林家是霍家老夫人的远房亲戚,照顾亲戚生意在情理之中。 坦荡荡说出来,显得光明磊落。 “九哥今年最得意,林表姐,你都不知他在家中显摆多少回。下一次,他再去你那儿拿货,你少给他一些,省得他又气人。” “大哥和二哥心疼我,一品轩的地契在我手上不假,不过一品轩的生意,一直都是大哥二哥负责,我并不会过问。你们要想为难九公子,等会儿找我嫂子说去。”林清浅也开起玩笑。 “姐姐也偏心,每一次去村子里,都带上二嫂和五嫂。我们不管,下一次一定得跟着过去。” “成,下一次带你们过去。” “林姑娘,我们也能过去玩吗?”谢家两个姑娘跟着闹起来。 “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当然可以过去玩。”林清浅笑眯眯答应。 被霍家和谢家几个姑娘闹腾,薛想容和傅念真也不好再说什么。 霍卿月成亲后,行事更加滴水不漏,她笑眯眯主动招呼起傅念真和薛想容,渐渐地,其他几位姑娘也插话了。 相比较而言,林清浅并不喜欢和陌生人多言,最后,她反倒是桌子上话最少的人。 薛想容和傅念真也是八面玲珑的人,没有被冷落,她们对林清浅也少了几分关注。 一场宴席如不见硝烟的战争,林清浅下定决心,再有这样的场合,打死她也不愿意再来了。 不一会儿,谢家老夫人和二夫人又请了林清浅过去说话。 林清浅算是彻底离开了傅念真和薛想容的视线。 薛想容倒是不觉得什么,傅念真却不禁冷笑起来。 谢家担心林清浅吃亏,老夫人和二夫人特意请林清浅过去,无非是做给她们看。 就是不知道,谢家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维护林清浅。 “明日要去寺中上香添香油,一起去?”宴席散去后,霍卿月和林清浅、余归晚并肩出门。 “不去了。”林清浅笑着拒绝,余归晚也笑着摇头,“新年那天去也成。” 霍卿月被拒绝,笑着点头,“你们刚落户,无需太多走动,新年第一天抢头炷香也好。” “姐姐,我们不如也选新年第一天去。”霍家小姑娘笑眯眯地说,“要是能抢第一炷香,最好不过了。” 胡氏笑着说,“新年人多,上山的路说不准都堵上了。” 众人听了齐齐一叹,可不是。第一炷香,家里肯定会抢,不过往年女眷不会选在第一天去,人实在太多,挤得难受。 出了门以后,安正早就架车等候在外面。 大家各自散去,林清浅和余归晚顺利上了自家的车。 “妹妹不喜欢这样的宴席?”车内,余归晚见林清浅脸上露出憔悴神色,不禁有些心疼。 “可能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太过接近。” “妹妹性子单纯,场面上的人情往来,妹妹自然不喜。不过......”说到这儿,余归晚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年,到了夏季,林清浅就该及笄了。 及笄后就是大姑娘,林家该为林清浅张罗亲事。 可林家初来乍到,在平阳城根本没有太熟悉的人,如何为林清浅选亲事? 在乡下找,林家肯定不愿意。找大户人家,不是可靠的人家,余归晚又当心林清浅吃亏。门当户对,不是说着玩。 如果林家没有底气,林清浅嫁入大户人家后,也不会幸福。 为难! “嫂子,你不必为我的亲事当心。”林清浅淡笑,她决定说清楚,省的兰姨和余归晚在背后为难,“如果遇上自己喜欢而又合适的人,不论门户,我会嫁。如果遇不上一心一意为我的人,这辈子我宁愿不嫁。” 余归晚一听,顿时急了,“哪能不嫁人?” 林清浅摇头,不再说什么。她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但亲事上,她绝不会委屈自己。 她不想说服余归晚,到时候余归晚就会明白,今日她所言,并非在开玩笑。 “那位傅姑娘不善。”余归晚迟疑后,将自己听到的消息和林清浅共享,“听说她心系靖越王,凡是和王爷走得近的姑娘,她会想方设法找麻烦。” 担心林清浅害怕,余归晚没敢告诉林清浅:傅念真私下里折腾的姑娘,好几个身体残了,还有的亲事也很差。 “嫂子不必在意她。”林清浅微笑安慰余归晚,“我们和王爷只是在生意上有合作,双方又不熟。她不会找我们麻烦。” 但愿如此!林清浅的话并没有安慰到余归晚。 不过余归晚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年前的事情比较多,好在林家是新居,打扫不用太麻烦,只要将屋子里屋外收拾干净就行。 人情往来方面,林家在平阳城相熟的不多,该走动的都走动了。 平妈妈夫妻又能干,花了一天时间,就将过年要用的东西采购差不多了。 余归晚作为女主人,也开始忙碌起来,相比较而言,林渊兄弟二人和林清浅反而悠闲得很。 没有外人打扰,林清浅就带着两个小侄子玩。 这不,她亲自动手和两个小侄子用木头做了一套积木。 两个孩子没有见过这样的玩具,高兴得和她一起打磨积木和七巧板,忙了一上午,也不觉得累。 “林姑娘,林姑娘在吗?”临近中午的时候,林家门口响起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有人开始疯狂打门。 林清浅在后院听不到,林渊和林景行在花厅中正忙着写对联,听到了喊声,兄弟二人心头一动。 “大哥,我出去看看。”林景行先放下手中的笔。 林渊跟着不慌不忙也放下毛笔,外面的人喊的是林姑娘,是谁?“不急,一会儿常白会进来禀报。” 林景行一听,立刻收住脚。 也对,不管为的是什么,自然会有人过来禀报。他们兄弟急着出去,反而会让人看轻了。 果然,片刻之后,常白进门报信。 “霍家和谢家到寺庙中上香,途中马儿受惊,翻车滚下山崖。” 两家?林渊和林景行都吃了一惊。 “好似还遇上匪徒,有人中箭了。”常白禀报。 “上门的是谁?”林景行急问。 如果是霍家求救,以霍家对林家的帮助,林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可如果是谢家的话,以清浅的性子,她未必喜欢往身上揽事。更何况,还有中箭的伤员...... “是谢家。”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喊门。 林渊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后,齐齐叹口气。这次上门求救的人,或许是霍家人。 怎么办? “问问清浅的意思再说。”林渊踌躇一会儿,下定决心。 紫苏去找林清浅的同时,林渊和林景行也见到了上门而来的人。 “遇上匪徒,车又翻了。还望林姑娘能出手相助。” “公子受伤颇重,耽误不得。林姑娘医术高明,还望林姑娘先给公子止血。” 第127章 厚此薄彼 “有多少人受伤?”人见到了,林渊不得不问清楚具体情况。 “夫人坐的马车,马儿受惊后逃了,坐在车中的两位夫人和小姐只是受了轻伤。九公子肩上中了一箭。”霍家小厮衣服上沾上血,不少处被东西刮破了。 “大夫人和三夫人车翻了以后,坠落山坡中,生死未明。二公子腹部中箭。”霍家和林家关系好,霍家小厮没有太多顾忌,相比较而言,谢家下人就没有那么多底气了。 “光天化日之下,匪徒好大的胆子。”林景行气愤不已“官府不管吗?” “平阳城一向安静,谁也不知今年的匪徒为何如此猖狂。”霍家小厮迟疑地回答。 谢家下人欲言又止,哪里是匪徒,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只是不知道杀手针对的到底是谢家还是霍家。 “还有一些其他上香的人家,也有人受伤。” “报官了没有?” “已经报官,镇上捕快应该去了。” 两家小厮都是见过世面的人,他们没有说的是,杀手训练有素,故意伏击,还有的装成香客,就算镇上捕快过去也无济于事。 “镇上郎中呢?” “也去请了郎中。” 林渊和林景行都不是傻子,下人虽然说得含糊其辞,两个人多少还是能从他们的片言只语中猜出,霍家和谢家遇袭不简单。 按理说,这种事情,林家最好不要参与才好。 可是..... 想到霍家和林家的关系,林渊和林景行实在说不出拒绝相助的话来。 霍家小厮不敢多言,林清浅不出面,他半个字也不敢催。 谢家下人更是如此,谢家和林家关系本来就不牢固,更何况这一次受了重伤的人还是林姑娘最厌恶的二公子。 林清浅来得并不慢。 林渊对她简单介绍了事情的经过,然后等她做决定。 “让安正他们过去帮忙,翻车落山下,还没有找到人。能出份力我们也不能躲着,先找到人再说。”林渊和弟弟妹妹商量。“至于救人......” “尽力而为。”林景行吐出四个字。 不能不救,林家是厚道人家,也做不到见死不救。不过救人的前提是不能将自家人搭进去。 “如果能搬动的话,最好是将人移过来。”林清浅对霍家小厮说,“算了,我跟过去看看再说,如果伤得位置不好,就得当场处理才行。你稍等一下,我做些准备。” “多谢姑娘,小的给你磕头了。”霍家小厮激动地噗通跪在地上。 谢家来人却傻眼了...... 果然如他猜测一般,林家姑娘并不愿搭救二公子。也是,如果换成他,他也不会不计前嫌地去救一个疯子。 “还请姑娘救救二公子。”谢家下人也噗通跪了下来,他不停给林清浅磕头,“二公子伤得太重......” “又不是不去。”林清浅的态度很冷,没说救,也不说不救。 既然有外伤,还有人中箭,估计得动刀。林清浅吩咐文心和初心,将药房和隔壁房子收拾出来,准备热水和一些药粉在家里等候着。 当然,出门的时候,她用包裹和药箱也带上了一些必备的药和家伙。 林渊在家里候着,林景行领着家里身强力壮的下人随行。 老鹰嘴村离出事的地方不算太远,不过也不算近。村子在镇子的东北部,而寺庙则在镇子的西北部。 林家人到的时候,镇子上的县令和捕快早就到了。 年前到寺中上香的香客很多,所以受伤的人比林清浅想的也要多。 因为有死人,所以死者的家属正哭得厉害,镇上的郎中正忙着给一受伤的人处置伤口。 寺中的和尚都惊动而来,正忙着将受伤的人往山上运。 “林姑娘。”有人打招呼。 林清浅抬头看到了霍家二夫人和五夫人,老夫人居然也在。 三位夫人显得有些狼狈,老夫人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二夫人正搀扶着她,几个婆子和丫头将其护在背风处。 林清浅发现,一旁的五夫人的左胳膊耷拉不能动。 背风处一块木板上铺上了棉被,霍久岑腹部肩部中了一箭,正歪坐靠在石头上。 霍家无论主子,还是下人,每个人身上多少都受了伤,衣服破损有血迹。 和林清浅打招呼的人是霍家二夫人。 “清浅丫头。”霍老夫人看到林清浅,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丫头你终于来了,九儿有救了。” “我看看。”林清浅快步走到霍久岑身边蹲下。 “刚刚郎中给九弟看过,因为箭头上有倒钩,他不敢下手。”二夫人还算镇定,“除去肩部中箭以外,他的胳膊上和腿上还被剑刺中。” “有你在,我估计死不了了。”霍久岑脸色苍白,估计是失血过多,连嘴唇几乎都看不到血色了。他居然还有心思和林清浅开玩笑。 林清浅本身就不是多话的人。她先粗略检查了霍久岑的伤口。 霍久岑身上被剑刺中的地方,胳膊上和腿部的还算好,并没有伤到大动脉,左侧那一剑可不是玩的,再深一点儿,内脏估计都要出来了。 几处伤口虽然大,不过郎中已经简单处理过,在伤口上撒上了金疮药止血。 “这几处伤口太大,光上药不行,还得缝针。否则伤口化胧人发热就麻烦了。”林清浅一边说,一边从包裹中拿出绷带给霍久岑处理伤口,“中箭处需要动刀,这儿不行,赶紧用木板抬上回我家去。” “好,听丫头的。”老夫人赶紧下令。 “五夫人,你的胳膊也得处理。” “先紧着九弟,我的伤不大紧。”胡氏感激地看着她说,慌乱中,林清浅还能想到她,这份人情她会记在心里。 “用绷带固定住,骨头错位会留下后遗症。不耽搁救治九公子。”林清浅摸着她的骨头,好在胡氏只是断骨,身上受的也只是小伤,林清浅很快用绷带将她的胳膊固定好。 “我留下帮着找人。”林景行从边上过去,林家人手已经上前帮忙了。 “林姑娘,你不能离开。”就在林清浅准备随着霍家人一起离开的时候,谢家的下人急红了眼睛,“我家二公子伤得更重,他中箭的是腹部。” 人都很自私,自家人和外人,肯定自家人更重要。 秦氏见他拦住林清浅,气得脸色都变了,“你家公子重要,我们霍家人的命就不重要了吗?” “不,不是......”谢家小厮急得眼泪都下来了。 怎么办? “林姑娘,我知道让你为难。可是看在相识一场,不,就当我脸皮厚,求你过去看看老二再说。他得罪姑娘,姑娘不愿意出手,我也不怨。只是......只是......”谢祺说到后面,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是呀,他有什么立场要求林清浅留下救人。 不说林清浅和霍家的关系亲,就冲谢祯曾经对林家所作所为,他也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要求林清浅先救谢祯。 可是,作为兄长,他不能,绝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祯死在他面前,而他什么都不做。 镇上的郎中全在又如何,没有一个郎中处置谢祯身上的箭,林清浅是谢祯唯一的救星了。 既然林清浅愿意将霍久岑领回去,说明她有把握处置霍久岑的伤,那么她应该也能救谢祯。 “林姑娘,求你。”男儿膝下有黄金,如果不是担心激怒林清浅,谢祺宁愿给林清浅下跪。 秦氏见他为难林清浅,急得直冒火。她很清楚,老夫人不能开口阻止,否则霍家和谢家以后会结仇,林清浅也很为难,那么只能她出面当坏人了。 “谢公子......” “我可以过去看看。”林清浅淡淡地说。 谢祺到了嘴边央求的话,顿时咽下去了。他红着眼睛在前面引路,“姑娘,请,人就在背风处。” “林姑娘.....”秦氏和胡氏都急了。 “九公子不会有事。”林清浅淡淡地开口。 霍老夫人点头,“好孩子,你过去看看也好。” “外面天气太冷,你们先去林家等着。”林清浅交待,“我身边的人和平妈妈多少也懂些岐黄之术,她们可以处理简单的伤口。” 老夫人再点头。 谢祺不敢催她,等着她嘱咐完了,给老夫人行礼后,才面红耳赤带着林清浅走了。 “祖母。” “丫头说不耽搁,就不会耽搁。”霍老夫人倒是看得开,“受轻伤留下两个在这儿候着,其余的人先去林家等着。” 秦氏和胡氏对视一眼后,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林清浅已经看到了谢祯。 谢祯坐在一块木板上,背部靠在一块大石头,腿上盖着一件毛皮大氅,他双眼微闭,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都被血染红了。 他的伤看起来比霍久岑还要重。 “有劳姑娘。”谢祺压低声音对林清浅说。 林清浅在谢祯面前蹲下。 谢祯眼睛忽然睁开,“母亲和三婶?” 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人是林清浅时,嘴角忽然勾起,露出了讥讽之色,“原来是你?” “闭嘴。”谢祺忽然发怒,他知道谢祯恶劣的性子,如果他不阻止谢祯,接下来谢祯出口的话肯定很难听。“你不想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就给我闭上嘴巴。” 第128 章 再作保 “谢祯,没有人欠你的。”谢祺十分绝望,亲娘和婶子还没有找到,生死未明,受了重伤的亲弟弟不知消停,他压力好大呀。 因为绝望,他的声音哽咽,眼睛发红。 作为长房的长孙,谢祺做事一向四平八稳,是小辈的典范。可此时的他,如困兽一般,谢祯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哥哥,一时,他愣住了。 林清浅没心思照顾谢祯心情,她可怜的是谢祺。 谢祯态度如何,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她默默蹲下身子,开始为谢祯检查伤口。 谢祯身体有些僵直,或许是谢祺的模样镇住了他,他一言不发,任由林清浅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找到了,大哥,伯母和娘都找到了。”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谢祎激动的声音。 谢祺和谢祯闻言,都很激动。 谢祺很想过去看看,但是他不敢走开。要是他走开,谢祯神经病再犯怎么办? 亲娘,亲弟,都是亲,他一个也舍不得。 好在谢家家族够大,名声够响亮。随着两位夫人被找到,镇上不少郎中全都过去查看了,就是寺中一些懂医术的和尚也先紧着谢家。 “我只能为他暂时止血,至于接下来治疗,恕我才疏学浅无能为力,你们找别人吧。”林清浅检查后,用银针给谢祯止血,又喂了他两颗药丸,然后毫不犹豫起身。 “林姑娘。”谢祺急得直叫。 谢祯冷笑不语。 林清浅扭头,“箭头中有倒钩,必须动刀子才能取出箭头。霍久岑已经等着了,而他......” 她看了谢祯一眼,“伤到腹部,内脏可能被箭头倒钩刺伤,我没有把握。而且,两个人同时受伤,我腾不出手。” 她几乎是挑明了说,在霍久岑和谢祯之间,她选择了霍久岑。 不逃避,不隐瞒,正是因为这样,谢祺反而不知说什么才好。 就是谢祯此时也无话可说,换成他,别说救人,可能还会踩上两脚。后悔平时那样对待林家吗? 未必!如果后悔,不是他谢祯的性子。 林清浅不想和谢家多纠缠,直接走了。 安正负责驾车,很快林家的车消失在谢祺视野中。 “听天由命。”谢祯艰难的开口。 “闭嘴。”谢祺紧握双拳,冲着他大吼,已经是泪流满面。 此时他心里有多难过,就有多绝望。他明知,林清浅的选择没有错,林清浅不计前嫌为谢祯止血,她已经仁义至尽,并不欠谢家的。但当他真的看到林清浅毫不犹豫走了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对林清浅还是有了一丝怨恨。 霍久岑伤的是肩膀,完全可以等一等。也许林清浅愿意出手救人,谢祯就不用死了..... 不能死,他的弟弟绝不能死。 “立刻去靖越王府,府医,赶紧找府医。”谢祺急红了眼睛。 谢祯从没有见过如此声嘶力竭陷入疯狂绝望的哥哥,他苦笑一声,脑袋一歪直接昏死过去了。 林清浅回去的路上,心情同样不平静。 人心难测,她看得出谢祺已经怨恨上自己。那又如何? 她之所以选择霍久岑,一来是因为霍家对林家的维护和合作。更准确的说,她是为了霍卿月,霍家别人不说,霍卿月和傲娇的安泽霖是真心将林家当朋友看。 别人敬自己一尺,林家必然会回报一丈。 其二,谢祯身份特殊,受伤太重,条件落后的情况下,动刀取箭头,危险性太大,她没有把握。也许,人救不回来,谢家同样会记恨上她。 她不愿意为谢祯冒险...... 林清浅路上还有些纠结,可是回到家里那一瞬间,她反倒是平静下来。 “人已经在药房等着了。”林渊心情不平静,霍家人到了,林清浅却没有回来。他急得在家里走来走去。 直到看到林清浅回来,他才好受些。 “嗯,我这就过去。”林清浅安慰他,“虽然中箭,不过不会太麻烦。” 有她这句话就够了,林渊微笑着点头,“家里有你嫂子,你不用担心。” 林清浅也笑着点头。 霍老夫人和两位孙媳妇见林清浅终于回来,吊起的心顿时安定下来。 林清浅顾不上和她们寒暄,直接去了屋子里,换上白色外衣,头上也用白帽子包裹住。这些衣物,包括鞋子,都用药草和酒精消毒过。 屋子里更是如此,所谓的酒精,并不是市面上卖的烈酒,而是林清浅为了以防万一,用烈酒提炼出的酒。 “有劳姑娘。”霍久岑居然还没有晕过去。 “不用太紧张,受伤处不是大麻烦。我检查过,你身上的伤口只要处理得当,不会要你的命。就是肩部,以后也不会留下任何不便。”林清浅一边安慰他,一边接过平妈妈递过去的剪刀,三两下剪掉了霍久岑上衣。 外衣和亵衣被她全部剪掉,霍久岑精壮的身体就那么露出来了。 屋子里有火墙,十分暖和。 霍久岑有点儿难为情,身为男儿,他也不习惯在一个姑娘面前露出身体。 林清浅没有给他机会继续羞涩,一碗药喂下去,霍久岑直接陷入了昏迷状态。 林清浅开始动手为他处置伤口。 肩部中箭虽然是重伤,不过正如林清浅所言,不会直接要了霍久岑的命。霍久岑身上最重的伤口是腰部那一刀。 腰伤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不过伤口有点儿深,还特别长。如果不缝针,血,根本止不住。 林清浅在腰部伤口四周扎上银针,然后用药水清理伤口,接着再用针将伤口缝上。 如果有人看到,她将伤口当成衣物缝,说不定会吓晕过去。 平妈妈也是第一次看到林清浅这样处理伤口,她吃了一惊后,脸上再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而是继续为林清浅打下手。 林清浅动作很快,她处理好霍久岑身上的刀伤和剑伤后,才开始处理肩部的箭头。 不是合适的手术刀,但也不影响她的动作,三角形刀口出现后,箭头轻而易举被她取出。 不过,没等她将伤口缝起,外面忽然传来了杂乱的响声。 初心见林清浅皱起眉头,立刻掀起帘子呵斥,“什么人?不知姑娘正在救人,不能分心吗?” 外面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终于不用头疼了,林清浅小心翼翼为霍久岑缝伤口。 她不知道的是,前厅此刻已经乱了。 “妹妹说过,二公子受伤太重,她无能为力。”林景行和谢家人一起回来,他知道林清浅对谢祺说了什么,因为当时常白就站在不远处。 清浅说得那么清楚,最后谢家还是将谢祯送到林家,什么意思?欺负林家小门小户没有人撑腰吗? 林渊脸色也很难看,谢家将人直接抬过来,是想逼着清浅救人吗? 如果谢祯死了,最后是不是也算在林家头上? “二公子伤势看起来很重,耽误不得。妹妹如今在药房中正救霍九公子,二公子留在这儿......” “林公子。”谢老将军再一次上门,他自己都觉得丢人。 谢家其他人也眼巴巴看着林渊。 “城中郎中,还有军中郎中全都对犬子的伤势无能为力。还望林姑娘出手救治,成与不成,我们谢家都会对林姑娘感激不尽。”谢慆眼泪忍不住下来,“就算死马当成活马医,活不活,都是他的命。” 谢家来的女眷,有几个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音。 谢老将军知道自家所为不地道,可他舍不得放弃谢祯,恶人,就当这一次恶人好了。 霍家出了大事,府中重要的人也都到了。 此时霍家人也不知该说什么。 林家及时出手,霍家受伤的人手损失不大。老夫人已经告知家人,林清浅说过,只要活着的霍家人,都不会有生命危险,胡氏的手臂以后也不会留下不妥之处。 谢家以前请霍家来林家说情,霍家看在平时的交情上,二话没说照做了。但这一次不行,霍久岑还在药房中,自私一点说,他们更希望林清浅能尽心救自家人。 当然如果谢家为此为难针对林家,霍家也绝不会袖手旁观。从今日开始,林家就是他们的恩人,霍家在一天,就不允许别人动林家一个手指头。 谢家也知道霍家的意思,就连老将军都没有开口请霍家为他们说一句话。 场面有些冷,看着人事不知的谢忱,在场的谢家人的心全是一片荒凉。 时间拖得越久,谢忱的情况越是不妙。 可是,林清浅还在药房中救人,他们连林清浅的面都见不上,怎么办? 每个谢家人的心都好绝望呀。 “王爷到。”随着一声唱和,赵景云忽然出现。 林渊..... 林景行..... 别人不知赵景云和林家有纠葛,谢家人见赵景云来,顿时看到了曙光。 “本王为谢家作保。”赵景云进门,一个字的废话都没有,“林姑娘只管救人,谢祯不论死活,谢家都会将你们当恩人看。” 凭什么?林景行暗恨。 赵景云板着脸,神色严肃,与平常温和的形象大相径庭。 “只要林姑娘愿意出手,后面几座山头就是诊金。” 谁要什么诊金!林景行和林渊都没有说话。 “凡是林姑娘要的草药种子和果树苗,谢家人负责。谢家人给不了,算在本王头上。”赵景云下了狠心为谢家作保。 第129章 开刀 “我们知道强人所难,也对不住你们林家。”谢祺哽咽开口相求,“谢祯再不争气,他也是我们谢家儿郎。还望两位公子看在谢家老人的面子上,请林姑娘担当一二。” 说完,他闭上眼睛给林渊跪下。 谢家小辈们见状,无论男女,也全都跪下了。 长辈们则紧握双拳,一言不发,个个眼中泪水不住往下流。 场面有些感人!但此时林景行和林渊的内心却有些愤怒。 谢家的行为无疑是在逼迫他们。 霍家人也无言,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王进去陪同。”赵景云再说。 林渊看了他一眼,然后终于开口,“成与不成,还是等妹妹出来再说。总不能为了救一个,放弃另一个。” 这话同样诛心! 谢家和霍家人对视一眼,双方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赵景云苦笑一声放软语气,“正是如此。死马当成活马医罢了,能救一个是一个。”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到诡异的静谧之中,霍家的人,心情一下放松了。 无论如何,霍久岑的命保住了。至于谢祯,对于霍家人来说,在其次。 等待的时间好似过得特别慢,当然这种感觉是属于谢家人。 林清浅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 在场的人,谁也没有提午饭。就连林渊和林景行作为林家主人,都没有招呼众人用膳。 “丫头,累坏了吧?”霍老夫人看到她出来,激动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臭丫头,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霍卿月恨不得上前抱着她哭。 “伤口已经缝合好,只需静养。不过因为几处伤口太大,也过深,要担心九公子夜间发热。观察两日再说,如果夫人信得过我们的话,最好让九公子在我家休养两日再回去。”林清浅看到霍卿月又哭又笑,所有的辛苦忽然觉得值得了。 “好好,既然丫头你这样说,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了。”老夫人大喜。 霍家其他人说不上话,不过人人脸上也露出了笑意。 相比之下,谢家那边更显得凄惨些。 “林姑娘。”赵景云打断了她们亲热。 林清浅抬头,微微皱起眉头。这个人怎么也在? 她微微屈膝给赵景云行了礼,“见过王爷。” “本王今日过来是再一次为谢家作保。诊金为后面几座山头,以及你所需的草药种子和果苗。”赵景云眼角带着笑意看着她,似乎那日从林家生气离去的人并不是他。“谢家反悔,你可以找本王。” “二公子......” “不论死活。”赵景云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你尽管下手,就当是练手好了。” 这话说的!让林清浅一时还真找不到反驳的机会。 “只要姑娘出手,不论死活,以后林家所需,谢家定义不容辞。”谢老将军开口。 “你们谢家出一人,再找两个郎中进去,在一旁观看。不许出声,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林清浅冷冷开口。 她答应了,谢家差点喜极而泣。 林渊和林景行心里觉得难过极了,是他们无能,才让清浅受气。 “进屋的人,需要换衣物。我也得换。找人先将九公子移到厢房去,里面被褥需要换上新的。”林清浅淡淡吩咐,然后转身就走。 她给谢祯看过伤势,很清楚谢祯的情况。再耽搁下去,呵呵,估计不用她出手就可以宣布结束了。 家里的丫头不敢耽搁,厨房那边又忙碌起来。 霍家人也赶紧安排人去将霍久岑抬出来。 霍久岑躺在一张木板上,木板上放着厚被子,被子上铺上白色床单。 林家下人过去,将木板抬起,然后送到了药房隔壁的房间。 屋子里也被消过毒,用的是木板床,霍久岑喝下的麻沸散还没有消散,懵懵懂懂之中被人放在了床上。 火墙威力很足,即使只盖一床被子,也不觉得冷。 霍家人见霍久岑还没有彻底苏醒,谁也不放心,所有主子全都围在了这边。 隔壁的房间里同样坐满了人。 赵景云主动要求观看,林清浅傻了才会拒绝他们。有人在边上守着,真的出了事,她也不用多解释就能脱身。 除赵景云以外,谢慆、老将军和两个军中郎中也老实坐在一旁观看。 林清浅重新换上了一声白色的罩衣,头上白布帽子也换了,嘴上用的还是白色口罩。 行医,赵景云没有办法帮忙,他的目光就盯着林清浅瞧。 在他看来,林清浅一身白,不吉利,暗想以后得劝清浅换别的颜色的衣物。 林清浅没有过多的心思,也没有那么多精力管别的。 进了药房,哪怕她心中对谢祯再不喜,她也不会带着私人感情去救人。 她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谢祯身上。 银针封住穴位,给谢祯灌了麻沸散后,再用酒精和药物消毒后,林清浅抓起了消过毒的刀子。 “这?”一个观看的郎中惊得不禁出了声。 赵景云眼神阴冷等过去。 此人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再也不敢出声。 林清浅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谢祯腹腔。 屋子里的几个男人都见过死人,也杀过人。但他们亲眼看到林清浅拿刀剖腹,个个心里还是开始冒寒气。 小丫头看起来十分柔弱,怎么就不知道怕? 林清浅不但不怕,露出的双眼似乎还隐隐透出兴奋来。 艰苦条件下,动手术刀的机会不多,呵呵,在敌人身上动刀子练手,还不用担心其死活,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呀。 “哐当”随着一声响,箭头被林清浅扔到了铁盘子里。 林清浅用钳子压住伤口,然后众人就看到她拿出一根长针,利索地穿上了像线非线的线,像缝衣服似的一针一针,一层一层缝补起来。 众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先将谢祯断开的肠子缝好,然后又将伤口缝合起来。 谢慆和老将军也第一次知道,原来谢祯看起来精瘦,其实肚子里还是有点儿油水的。 军中两个郎中眼中闪着狼光,恨不得过去趴在边上学习,可惜没有王爷发话,他们不敢动。 一场手术结束,天色也黑了下来。 屋子里早就被文心和初心点上了蜡烛。 手术是体力活,林清浅放下针线拔下谢祯身上银针后,才发现自己的腿发软,整个人身体无力。 平妈妈见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水,连忙用手帕将她脸上的汗水擦去。 “等会儿开药。能不能活下去,得看今天晚上和明天,他会不会发热。”林清浅实在太累,她半点儿也不想动。 “小姐。”文心和初心过去,搀扶住她。 “我先去客房歇一会儿。有什么事叫我。”林清浅不想搭理屋子里人,吩咐一声后,直接丢下谢祯出门。 这一处院子,属于她。 如今院子里有两个男子在,她肯定不能睡在这边。 好在林清浅不挑,家里还有厢房和客房,她直接吩咐两个丫头将她被褥抱过去。 累,真心累。林清浅到了客房,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中午,她为了救人,就没来得及吃饭。 晚上累,她又没吃。 林家人个个心疼得要命。 更可气的是,由于霍家和谢家人都在,林家房子根本住不下,还得匀出房间招待他们吃喝。 两家都是嫡系出事,而且还是被人偷袭造成。谁也不知道敌人会不会晚上继续过来偷袭,谢家和霍家都不敢大意,他们各自留下一部分人,在地上直接打了地铺,顺便伺候各自主子。 其余的人,则离开老鹰嘴村回府去了。 赵景云有话对林清浅说,他也看到林清浅疲倦的样子,心里既觉得心疼又有些后悔。 为了不打扰林清浅,没办法,他也先离开林家。 这天夜里,林清浅所在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两家不但留下守夜的人手,还各自留下一名府医。 林家乐得落个自在,各自在院子里睡下了。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色未明,谢家和霍家又来了一大群人,并且两家带了许多药材和贵重的补品、礼物过来。 霍久岑清醒很快,夜里他就醒来了。伤口有点儿痛,没有发热的迹象。 没有林清浅吩咐,没有人敢下药,更不敢随意给他吃东西。 林清浅特意交待过,手术过后不能乱吃东西。 林清浅经过一夜的调整,人一大早已经醒来。 因为和霍家关系亲密,霍家人也知道林清浅最喜欢霍卿月,所以一大早霍卿月就过来了,胡氏也在其中。 骨折其实很痛,胡氏吊着胳膊,喝了汤药,不过胳膊却没让别人处理。 见识过林清浅的厉害,她更相信林清浅的医术。 林清浅给霍久岑开了药后,吩咐平妈妈熬药,然后又让人做了清淡的小米粥。 “多谢姑娘。”霍久岑见到她,眼中多了几分真诚。 “没有发热就是好事。等会儿先喝药,然后再喝米粥,这两日喝粥,明日可以加肉,不过饮食方面要清淡些才行。”林清浅按照以前习惯,认真医嘱。 霍家人不敢怠慢,连忙记下了。 “终于轮到我了。清浅姑娘,昨夜要不是你给的药,我非得痛死不可。”胡氏开玩笑。 林清浅笑着伸出手,“还得痛,先忍着点。要是给你下针,有碎骨你也不知。” “我能忍住。”胡氏笑着回答,脸色却有些发白。 第130章 与我何干 胡氏运气不错,她只是断骨,并没有碎骨之类。林清浅给她正骨后,用木板和绷带将其固定好,然后又给她开了汤药。“别急,等会儿我再给你做些续骨的药丸回去吃,保管你以后胳膊如常,到了阴雨天也不会痛。” “表妹,就知道你对我最好。”胡氏娇嗔地开口。 “嫂子,清浅妹妹可不是五哥。你对她撒娇,要是五哥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吃醋。”霍卿月打趣她。 “去去,你就知道埋汰我。”胡氏羞红了脸。 “老夫人额头没事吧?”余归晚笑着问。 “府医看过,无碍。你们不用担心。本来祖母今日也要过来,是我们拦着让她在家歇着。”霍卿月笑着解释。 “无碍就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余归晚十分高兴。 霍家来的女眷见她真心担心自家人,个个心中不禁又对林家人亲近了几分。 这边说得热闹,谢家那边就显得冷清许多。 谢祯到了天明还没有醒过来,因为林清浅不怎么待见谢祯,谢家人也不敢催她过去复诊。 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其实他们这边也能听到。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林清浅和霍家的关系越好,他们心里越难受。不过,又怪得了谁了,一切还不都是谢祯自己作下的后果。 老将军和谢慆昨夜已经告知家里人,林清浅如何救谢祯。 当谢家人知道林清浅居然用刀子剖开谢祯肚子取出箭头,还用针缝了伤口,个个都听呆了。 谢家男人没少见过外伤,还从不知道伤口可以用针线缝。 后来他们又知道,原来霍久岑也是这样被林清浅取出箭头后,对林清浅少有的怀疑顿时消散了。 林清浅并非是为了报复,才故意将谢祯肚子打开。 用针缝伤口,一般人谁能敢想?谁又敢动手? “林姑娘全力救他,无论后果如何,这份人情我们谢家绝不能忘,更不能做出忘恩负义举动。”老将军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谢祯,叹口气再一次嘱托家里儿孙。 众人答应一声,个个心急不已,但又无计可施。 “哎哟,不好。”郎中按照林清浅吩咐,隔一炷香时间就检查一下,他忽然觉得谢祯额头有些发热,“二公子发热了。” “怎么会?” “赶紧请林姑娘过来。” 谢家人得了医嘱,已经知道谢祯如果发热,肯定会凶多吉少。 有女眷已经红了眼睛,男人也有些发慌。 谢祺拔腿跑向了隔壁房间。 “我过去看看。”林清浅看到谢祺,半点儿也没有慌张。 霍家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过去看望,还是留下不能过去添乱。 林清浅起身跟着谢祺直接来到药房,谢祯本来脸色苍白,这时脸色微微有些发红。这种红有些不正常! “林姑娘。”谢家众人看到林清浅如看到了大救星,个个都满脸急切看着她。 林清浅给老将军行礼过后,才过去落座。 屋子里鸦雀无声,似乎谁出声就打断了林清浅看诊。 林清浅手搭在谢祯手腕上先试脉,良久过后,她才收手。 “他伤到了肠子,暂时不能用药。”林清浅皱眉,“有点儿麻烦,不过他烧得并不厉害,先看看再说。” 谢家人再担心,也没有别的法子。 林清浅说什么自然是什么。 好在林清浅并不只是动动口而已,她比较实在。 “拿些消毒的酒过来。” 文心答应一声,转身进屋取了一个罐子过来。 封口的罐子一打开,酒味扑鼻。 谢祯伤得是腹部,上衣也被林清浅剪掉,这样反倒是方便林清浅。 她用镊子夹上一块无菌棉,然后沾上酒精,在谢祯关节处和腋窝、手脚心处擦拭。“照着做,每隔一炷香时间擦拭一次。” 林清浅不乐意伺候谢祯,她给郎中掩饰一边后,就丢下不管了。 “姑娘。”老将军还想问。 林清浅摆手,“说不好,看情况。我再去给他做几贴退烧贴,听天由命。” 话说到这个份上,谢家人也不好再问什么。 林清浅掀起帘子进了内屋,没办法,谢祯住的这间屋子,就是药房。 药就摆在内屋的货架上,其实十分不方便。 林清浅又不好真的撵人,只能将就了。 屋内屋外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谁也不敢进去打扰她。 过了辰时,赵景云过来。 赵景云先去看了霍久岑,看到霍久岑无碍,已经可以进食,片刻之后又去看完谢祯。 谢祯睡得昏天黑地,根本不知他来。 郎中不敢大意,每过一炷香,就给谢祯擦拭一遍。 可是谢祯脸色还是依旧潮红,丝毫没有退烧的迹象。 谢家人站在边上,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清浅终于出来。 她出来的时候,提着一个篮子。 篮子里放着几片膏药,林清浅看到赵景云,恭敬地行了礼,并没有任何激动之色。 赵景云心里很清楚,林清浅心中恼了他。 人多不便解释,他微笑站在边上,也没有多说什么。 林清浅在谢祯脑门上贴了一帖药后,又嘱咐郎中继续为他擦拭,然后提着篮子就出去了。 篮子里的药贴是为胡氏准备,隔壁房间一会儿就传来胡氏高兴的道谢声,谢家这边听了,个个心中又不是滋味了。 他们不怪林清浅厚此薄彼,只怨谢祯太作,把人情都作没有了。 两家人来得多,都带了许多食材过来。 谢家和霍家倒是很识趣,在村子里找了院子暂时开伙。 林渊和林景行客气几句后,也没有真的留人下来。 赵景云不用在村子里落脚,所以很光棍地直接留在了林家用膳。 实在话,林家压根不想见到他。 可惜大神身段太高,林家得罪不起。 林渊和林景行防着赵景云,兄弟二人客客气气陪着赵静怡,就是不给他接近林清浅的机会。 林家平时吃饭,男女并不会分坐。因为赵景云,中午却是男女分开吃。 赵景云的身份,想见一个人,是林渊和林景行能阻止住的吗? 吃完午饭后,赵景云直接点名要见林清浅,“本王有话要和她说。” “王爷恕罪。”林渊行礼赔礼,“家妹昨日太累,今日又忙了一个上午,身体疲倦......” “本王只是和她说几句话而已。”赵景云打断他的话。 林渊低头行礼,“还望王爷恕罪。” “你想本王私会林清浅?”赵景云冷然。 还要不要脸?林渊和林景行气得半死。 “王爷,礼不可废。”林渊为了林清浅,拼了。 “本王只是和她说几句话,和礼有什么关系?”赵景云嗤笑。“如果担心本王是外男,影响林姑娘清誉的话,你作为兄长可以跟着。” 林渊...... 这是根本拒绝不了了。 与其让赵景云私下里去会见林清浅,还不如他在场盯着。林渊沉吟一会儿,终于低头。 林清浅一点儿也不想见赵景云,她觉得上一次她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 该死的赵景云怎么还不死心?再说,她不觉得自己和赵景云之间有什么话可说。 不想见也没有办法,林渊已经人领进了她暂住的客房中。 林景行也在。 两位兄长都在,林清浅定心,赵景云总不会做的太过分吧? 赵景云见她低眉顺眼坐在桌边,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小丫头,这是将他当贼防了,半点儿也不待见他呀。 想到自己两个月来为了她神魂颠倒,私下里做的那么多,赵景云恨不得将她藏进屋子里,好好让她知道自己的委屈。 “谢祯和霍久岑因为本王的缘故才遇刺。”思前想后,要说的好似太多,不想说的似乎也很多。 林清浅没有说话,林家兄弟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后,又皱起眉头。 赵景云为什么说这些,知道的越多,承担的责任越大,兄弟二人都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你就不想对本王说些什么?”赵景云开口第二句话。 “王爷想让我说什么?”林清浅终于开口。 “京城之中有人想要本王的命。平阳城四大家中......” “与我何干?”林清浅忽然急切地打断他的话。显然,她并不想知道太多。 知道太多,林家或许被牵扯进去。 “你担心什么?又怕什么?本王说过,有本王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们。本王答应你,今生绝不会负你,本王身边只会有你一人。”赵景云自顾自话。 “王爷何必为难我一个小女子。”林清浅怒。 赵景云盯着她,“平阳城四大家族中,霍家、谢家是本王的人。薛家和京城中关系甚密,至于傅家,则是中立。傅家在观望,不过本王岂会受人牵制?”在林家兄妹怒视中,赵景云不紧不慢说完想说的话。 “王爷此举和逼婚又有什么区别。”林清浅气。 “你就当本王逼婚好了。”赵景云忽然笑起来,“你说过要的不多,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本王答应你,你还有什么不满?” 林清浅...... “王爷这份承诺又能维持多久?”她冷笑,显然,赵景云的承诺,她并不信。 “本王会让你看到诚意。”赵景云笑起来,“会让你心甘情愿做本王的王妃。” 第131章 转变 林清浅再一次见识到了赵景云的固执。 也是,这人生在高位,想要什么得不到。所谓的固执,其实就是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 感情,在他眼中也是如此吗? 是不是在赵景云心目中,凡是他要的感情,别人就一定要给他? 林清浅也搞不清自己心中复杂想法,不管怎么说,她心里有些不痛快,所以怎么看赵景云,她都觉得不顺眼。 “傅念真行事作风泼辣,她也没有傻到当出头羊。她在你面前最多说几句酸话,暂且不用管她。你想做什么尽管做,最迟明年夏季,你及笄的时候,本王就来下聘。” 林清浅觉得两个人不在一个频道上,而且如果不是她想多了的话...... 赵景云这是打算用美男计稳住薛想容,准确地说是稳住薛家? 还最迟明年夏季来下聘,她同意了吗? 堂堂一个王爷...... “收起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赵景云看到她眼中露出的“鄙夷”和气愤,忍不住轻笑起来,“本王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既然本王答应和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会为你守身如玉,绝不会在外面沾花惹草哦。只是此事牵扯深广,马虎不得。你不许耍小孩子脾气。” 最后居然是将她当孩子一般训斥了。 “我......”林清浅也有脾气,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挣扎一下。 “反对也无用。”赵景云霸道起来,他微笑瞥了一眼边上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该知道的和不该知道的,你们全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们就好好护着她,在这个村里,至少是安全的。如若护不住,本王绝不轻饶你们。” “赵景云。”林清浅吼。 “嗯。”赵景云态度收敛,“其实嫁给本王,你也不亏。就你这脾气,除了本王,谁还会迁就你。你进入王府后,最大的好处是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本王母妃早就去世,又没有其他乱七八糟女人让你烦心,以后少了最难缠的婆媳关系,多好的事。再说,本王容貌上乘,文韬武略也不是一般男人能比。” 估计还有话没说,不过林清浅还是能猜想到他想说的是什么。她气呼呼地瞪了赵景云一眼。 被威胁的林家兄弟二人也瞪着他,哼,赵景云只挑好处说,怎么不说坏处。 林家都是随遇而安的性子,兄弟二人并不想林清浅嫁人高门大户之中。因为他们就是从高门大户走出。 高门大户看起来风光无限,其实骨子里还不知黑成什么样。 赵景云文韬武略的确无双,才貌的确出众,地位的确超群,又能怎样?靖越王,这个身份就注定他的生活并非一帆风顺,甚至...... 兄弟两个人都不敢继续想下去,赵景云似乎不甘心安于现状。或者说,他被迫反抗。 至于反抗的是谁,还用说吗? 林渊这些年虽然生病卧床不起,对于朝廷中一些事情,其实并不是一无所知。 当今五十不到,离嗝屁似乎还早。不过却不是明君。虽然他也不是暴君,可是为人喜爱享受,这些年来国库之中估计没有多少存银,还喜好美色,每隔三年就要充实后宫,民间为此哀声哉道,皇上也不管。至于官场,更是乌七八黑,买卖官位已经成为明码标价..... 想到国家现状,林渊心中不禁叹口气。 也许,今上太令人失望,又不愿意立太子,加上后宫牵扯太多,为了利益,不但宫中皇子争斗不休,就是出了京城的藩王也是野心勃勃。 想到这儿,林渊忍不住偷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的视线却是落在林清浅身上,“你们父亲的死,本王正在查,和宫中也有牵扯。” “王爷,可有眉目?”林景行沉不住气了。 “没有能力之前,最好什么都不要多问。知道的太多,对你们没有好处。”赵景云淡淡地回答,“清浅很聪明,如果你们不是转道来到平阳城,而是按照计划去了江南,估计林家已经没有三房存在。” “草民只想问一句,当年父亲离去可是意外?”林渊眼睛发红。 “京城之中道路宽广,你们觉得马儿发疯落水的可能性有多少?”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再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他们心中早有猜想,但真正确定后,他们还是觉得心口憋得难受。是谁,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狠,他们的父亲到底做错了什么? 林清浅和两个兄长相比,对林如是根本没有多少感情。林如是去世后两天她才出生了。 “还要问什么?”赵景云笑眯眯地问。 林渊和林景行还沉浸在悲痛中,兄弟二人不想说话。 林清浅讥讽地问,“王爷今天说这么多,是想我全力救活谢祯?” “区区一个谢祯,还需要本王使用美男计?” “你......”林清浅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顿时哑口无言。 “是你认为本王对别的女人使用美男计。”赵景云有点儿委屈,“既然你喜欢,本王偶然可以顺你的意思。 神经病! 林清浅瞪他。 林渊抬头看了赵景云一眼后,难得没有说话。 就在林清浅被赵景云气得半死之际,谢家又来人请林清浅过去。 林清浅一言不发起身去了隔壁。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的背影,没有闹着和她一起过去。 林清浅因为心中带气,所以她一脸杀气腾腾来到了药房。 谢家人见状,个个都不敢乱说话,生怕一不留神再激怒她。 谢家请林清浅过来,是因为谢祯在多方作用下,体温虽然还有些高,却已经在慢慢退烧,而且人已经清醒过来了。 能不能吃东西,要不要喂药,没有林清浅发话,谢家留下的郎中没有一人敢擅作主张。 谢祯没有精神,烧退下后,脸色又变得苍白,他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看着家人。林清浅进去,他也只是淡淡地扫了林清浅一眼,并没表现出多少热情出来。 “林姑娘,犬子已经醒来,你看要不要开药?”谢慆赔着小心问。 “他肠子受伤,暂时不能用药。得等他排气以后才能喝药吃东西。”林清浅回答。 “排气?”一旁郎中赶紧记下。 “何为排气?”谢祎小声问。 “放屁。”林清浅很粗鲁。 谢家人以为她骂人,个个脸色顿时僵住了。 谢祯眼中带着冷意看了她一眼,林清浅救了他命不假,但不代表林清浅可以随意谩骂谢家人。 “小的才疏学浅,当真不知排气的症状是什么样?还望姑娘明示。”郎中苦着脸硬着头皮问。 “不是说了,放屁。等他放屁,将腹内的废气排出,才能喝药吃些流食,否则的话,肠子会粘粘在一起,成为结肠,那种情况会很危险。如果只是打嗝的话,废气上涌,不能下沉说明肠子也不通。”对待同行虚心请教,林清浅要有耐心许多。 谢家众人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你们不会认为我在骂人?”林清浅的脸色却沉下来。 “是我们无知浅薄见识少,姑娘千万别和我们计较。”谢祎赔着笑脸道歉。他和林清浅打过交道,在吃亏几次后算是看明白了。 林清浅发怒,只管道歉。态度还要诚恳,小姑娘就不会再生气,要是态度敷衍,吃亏的永远是他们。 谢祯脸色又发红,他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这么粗俗,放屁二字连带掩饰都没有,直接就蹦出来。能怪他们多想吗?世上哪有她这样的女孩子? “嘴唇干得太厉害,可以用面前沾上清水慢慢涂在他的嘴唇上,绝不能喂水。”林清浅叮嘱。 谢家人又记住了。 “酒精还要擦拭吗?”郎中再问。自从亲眼看到林清浅为谢祯开刀剖腹取箭头,两位郎中对林清浅的崇拜之情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如果林姑娘高兴,教他们一二,以后将士受了外伤,说不准他们也能动刀、用针线缝伤口,许多受伤的将士是不是也不用丢了性命? 还有她那一手正骨、接骨的手法,老天呀,小姑娘的医术简直太厉害了。 “换药。”林清浅叹口气。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看到谢祯。 谢祯显然也知道林清浅不待见他,小命如今攥在林清浅手上,他没有笨到嘴贱主动去招惹林清浅。 因为是古代,没有消炎针可用,谢祯伤得又是肠子,所以伤口绝不能感染。林清浅不敢马虎,她费力救人,不想因为后期管理而让病人死掉,虽然她心里巴不得谢祯倒霉。 初心和文心捧着药包、药箱过来。 林清浅轻手轻脚将谢祯身上的绷带解开,掀开被褥,谢祯精壮的身体就那么展现在众人面前,哪怕屋子里大多都是家人,厚脸皮的谢祯也不禁红了脸。 他抬眼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心情正不好,她冷笑一声讥讽,“看什么看?别以为我愿意看。白斩鸡一样的身体,有什么好看。本姑娘看过的,比你这儿好看的不知有多少。” 好彪悍的说!谢家人目瞪口呆,谢祯涨红脸,居然也忍下了。 两个郎中凑过去,眼睛死死盯着林清浅的动作。 谢祯腹部平坦,伤口缝得整整齐齐,谢家人还是第一次看到缝好的伤口,全都看呆了。 伤口没有发红,说明林清浅用的金疮药管用。 林清浅从一个瓶子里倒了一点黄褐色药水,然后用棉签沾上药水将伤口四周擦拭干净。 第132章 美得你 林清浅见两个郎中眼睛都直了,心里暗叹一声。 她知道这两位郎中和普通的郎中不同,他们是军中的郎中,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军医。 军医接触最多的是什么毛病?当然是外伤!可惜金疡术在古代只能算是杂术,技术简直不能看,这两位能自己手艺的窥觑,林清浅能理解。 “用来缝合伤口的线,并不是普通的线,而是羊肠。将羊肠蒸熟晾干后,分成细丝。做手术用到的任何器具都要消毒,所谓消毒,就是用提纯的酒精浸泡,棉布等还要放进沸水中煮半炷香时间,就是病人用到的床单被罩都要如此。空气中,有我们看不到的无数细菌......”林清浅低着头认真擦拭,看都没看两个郎中一眼,嘴里嘀嘀咕咕,好像是自言自语,又好像在教导两个丫头。 但两个郎中很清楚,林清浅其实是在说给他们听。 两个郎中激动得差点儿给她跪下磕头,师父呀,真正的大师。 谢家人在一旁旁听,也跟着郎中长了见识。他们在军中,多少也会受伤。男人上战场受伤后,还不是上点金疮药就算完事,剩下的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谢祯如果不是遇上林清浅,估计这条命就交待了。 这小子运气太好了! “不要以为缝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简单。人的肌肉有纹理,缝针的时候不但要根据纹路来,而且还要根据脂肪的分层来。”林清浅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手上动作很麻利,“手术有风险,后期护理更重要,否则伤者感染后,死亡率更高。” 上药、包扎,动作一气呵成。 就算是谢祯也不得不承认,林清浅的个性的确算得上光明磊落。就如现在,林清浅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视线偶尔落在他身上,也充满了嫌弃。但林清浅没有在他的伤口上动手脚,她不但将他腹部伤口处理得十分好,就是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她同样用了心。就如手指,一般来说,手指上青筋划开,多少会影响到以后手指的灵活性。 谢祯手指刚刚上药的时候,他能感觉到痛。 这么快就有知觉,说明手指伤口恢复很快。 从另一个侧面来说,林清浅用的药,是他见过的最好的药。 “你和霍久岑合作生意,不如我们也合作一把?”谢祯懒洋洋地开口。 谢家人..... 要死呀!就算要作死也得等身体彻底好转再作呀! “做什么生意?府里是缺了你吃的,还是缺了你穿的。”老将军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出药材,你负责配药。金疮药,我们三七分账。我七你三。”谢祯想说的话,没有人能阻止。 金疮药?正要发怒的老将军像泄了气的球一般,彻底不吭声了。 “不,五五分。”谢祺也来了精神。 “消毒。”林清浅起身吩咐两个婢女,压根不搭理谢家兄弟二人。 “药材我们出,五五分,你还不乐意?”谢祯气。 “你当我是傻子。”林清浅冷笑。 “谁当你是傻子,五五分,药材还不用你出,你等于只动动手而已。这么好的事情,你还往外推。林清浅,你不要得寸进尺。”谢祯彻底怒了。 这一次他还真不是耍林清浅玩,林清浅做的药效如何,他比谁都清楚。这么好的金疮药,他绝不能放弃。有好的金疮药,谢家军就等于多了一份保障。 “这么好的事情,我没兴趣。就算你们出药材,所有的利润全给我,我也不干。因为我看不上你这个人。这么好的事情,你还是找别人合作吧。”林清浅扭头恶劣地数落他。 “你.......”谢祯气得发抖。 所谓风水轮流转,他越生气,林清浅越高兴,“呵呵,忘记告诉你了。生气伤身,伤口那么大,老将军是亲眼看到的,虽然我帮你缝起来了,不过要是你自己不爱护,不小心用力、鼓气的话,还是会裂开的。” “你......” “老实点,你稳着点。”谢祺怒。 “林姑娘,别和他疯子一般见识。”老将军搓着双手有点儿献媚,“别说你看不上他,我也看不上。你看不如我们合作,谢家不要利钱,你动动手多做点儿金疮药,我出药材和银子,如何?” 老人家谄媚的模样辣眼睛呀! 谢家人都觉得自己不能直视自家人,更何况林清浅。 “呵呵,不如何。只要是姓谢的,我都拒绝。”林清浅才不会因为他的年纪大,就对她客气了。 谢家人算计她这笔账,她还没有和他们算了,美得他们,还想再算计自己一把。 林家院子今年新落成,要是谢祯死在院子里,多不吉利。唉,这个祸害咋就不直接死在路上呢? “林姑娘,他老糊涂了。你别和老头子计较。你说说,伤口缝上,要多久才能长起来?”谢老夫人担心地问。 “如果不发炎的话,大约二十多天就可以拆线。如果担心撕裂,也可以不拆,时间长点人体也可以吸收。不用力,平常人的动作还是能做的。”林清浅回答。 然后屈膝行礼、走人。 “你小子急什么?”林清浅走后,老将军冲着谢祯发脾气。 谢祯有气无力躺在床上翻白眼。他为的又是谁?不过,林清浅真难缠,他忽然有点儿后悔当初对林清浅下手了。 林清浅给谢祯换完药以后,又来到了隔壁的院子。 霍久岑同样需要换药,霍卿月等人还没有离开,他们见林清浅进门,笑着打了招呼。 “五嫂的药贴五天换一次,不用换的太勤。九公子身上的药要换。”、 “贴上药膏,喝了汤药,现在胳膊一点儿也不同,除去不方便以外,其余没毛病。”胡氏性子比较活泼,自损和众人开玩笑,“老人说,没福的害嘴,有福的伤腿。我虽然不是腿受伤,伤了胳膊,也不耽误填饱这张嘴,又不用操心做事,等着享福不说,还得到老祖宗和娘他们的疼爱。我说,你们可不能和我抢宠,我好歹也是病人。” 孩子气的表情和语气顿时逗乐大家。 “弟妹,没人和你争宠。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人此地无银三百两,享受老祖宗和娘的恩宠是假,是要五弟宠着吧。”秦氏的性子更泼辣。 胡氏被她打趣,脸顿时红了,一旁的霍五公子耳尖也开始发热。 “二嫂,你就知道欺负我。老祖宗,你得让二哥好好管管她才成。”胡氏不好惹。 “一个个也不害臊,清浅妹妹还没定亲了。你们一个个嘴巴不饶人,别带坏了好姑娘。” “对对,姐姐,还有我。”霍家二房一个小姑娘跟着附和。 别说霍家人大多比较随和,小辈之间相处得十分融洽。林清浅跟着众人笑起来。 她本来就长得好,这一笑,简直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霍久岑见状,心里忽然一动。 林清浅可不管他想什么,她一边和霍家女眷说话,一边伸手就去掀霍久岑被子。 霍久岑脸一红,连忙抓住被子。 霍卿月看到他发窘的神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清浅妹妹,我们先出去。” 林清浅抬头一看,本来在一旁说笑的秦氏等人都捂着嘴起身往外走。 她的脑子哄得一声响,得,这几日她有些得意忘形,完全沉浸于给人治病的情绪中,忘记古代男女有别一说。 霍久岑的脸色更红了,目光有意无意地偷看林清浅反应。 林清浅神色很快恢复正常,她不在意什么男女有别,反正霍久岑和谢祯的上身,她都看过了。 就算现在想掩饰,也晚了。 想通后,她彻底放飞了自我。 等霍家女眷去了她原本住的房间,林清浅才开始为霍久岑换药。 霍久岑上身穿着宽大的亵衣,换药就必须脱衣服,想到又要在林清浅面前脱光上身,他一张白皙的脸顿时变得涨红。 霍家其他小辈见状,也忍不住低下头轻笑起来。 作为兄弟,他们看得出,霍久岑这一次受伤,在林清浅面前变得不同了。 林清浅没有多想,动作娴熟地为霍久岑擦拭、换药,再缠上绷带。 “再喝三天药就可以停止。不过你失血过多,得好好补血才行。”林清浅一边收拾,一边嘱托。 “不喝药,怎么补血?” “食补呀。”林清浅对霍家人,十分有耐心,“是药三分毒,最好的补养方法,就是食疗。九公子回府的时候,我会给他开几味食补的方子,回去补一个月保管比吃药还要好。” “多谢林姑娘。”霍家人大喜。 “五表哥客气了。”林清浅开起玩笑来。 霍家对外说,林氏兄妹是霍家老夫人远房表亲,林清浅这么一说,瞬间将彼此的关系拉近了。 霍家人也都笑起来。 “这几日少食多餐,平妈妈和紫苏的厨艺不错,我会嘱托她们照着单子单独为九公子做。只是你们千万别再送什么补品过来了,上好的补品不对症,就如药不对症一样,起不到作用。” “表妹,你千万别让他吃得太好。要是嘴馋,舍不得离开,多丢人。”二公子笑呵呵冲着霍久岑挤眉弄眼。 “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嘴馋。”霍久岑想打人。 有精神斗嘴,看样子真的恢复不错。霍家长辈心中大喜。 第133章 分层次的感情 时间斗转,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 林家年前这段时间,因为霍家和谢家,过得简直是鸡飞狗跳。 要说高兴,当属安泽霖。 小家伙和林觉予兄弟二人玩疯了。 林渊行事向来十分正统,对两个儿子的教育可谓是一板一眼。而林清浅和他恰恰相反,在她看来,两个小侄子年纪小,学习可以,但大人不能扼杀孩子的天性。 孩子嘛,该玩的年纪就应该痛快地去玩。再说,林家也不想走仕途,孩子少年老成,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在她的支持下,三个孩子如放飞的鸟儿,不到吃饭时间,家里长辈压根就看不到他们的影子。 林家发展势头凶猛,又带着村民一起致富,村里的孩子早就被家里大人教导过,凡事不得和林家孩子计较,于是,三个孩子俨然成为全村孩子的领头人。 这不,三十这天,安泽霖被霍卿月抓住,要带回平阳城去。 小家伙一听就慌了,闹着不想回去。 “难不成,你还想留在鹰嘴村过年?吃的那么多,什么事也不做,不怕你婶子和姨姨嫌弃你?”霍卿月逮着儿子不客气地训斥。 “婶子、姨姨,我吃的不多。我还可以少吃一点点儿,我留下好不好?”安泽霖想抱大腿,衣领却被自己母亲拎住。 挣扎几下后,见无望,他才丧气的耷拉个脑袋。 “家里不缺吃。”余归晚笑起来,“不过,你要是不回去,老夫人该急了。” 有长辈压着,安泽霖更没精神了。他也不傻,直接为自己谋福利,“过完年我过来拜年,你们来城里也成。” “好。”林清浅笑着答应。 “清浅,谢谢你。”霍卿月感激地抱了她一下。如果林清浅没有出手,霍久岑会十分危险。她无比庆幸,当初她相信了霍久岑的话,和林清浅搭上关系,并且一直用心在维护这份情义。 她看得出,林清浅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只要有人对林清浅好,林清浅必然愿意回报十倍。 霍久岑在林清浅照料下,身体已经好转。最大的好处就是,他可以下床在屋子里走一圈。林清浅和别的郎中不同,她不会因为他是伤患,就压着他躺床上,而是一直鼓励他下床走动。 药已经停了,短短时间内,伤口也完全结疤,林清浅说过年后会为他拆掉针线。 只是麻烦林家太大,又是新年之际,他不能再厚着脸皮赖在林家不走。 总不能在林家过新年吧! 他看着安泽霖和林清浅说笑,眉眼不禁也带上几分笑意。 这种笑意完全发自内心,估计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笑容有多舒畅。 霍家为了防止万一,来了不少人过来接人。光是马车,就有六辆,来的时候,车上装满了各种礼物,其中很多是药材和补品,上好的补品和首饰也不缺。 年前,霍家已经送过来年礼,但那份年礼比起今日所送,却是差了很远。 “少吃荤腥,饮食清淡。”林清浅再叮嘱。 “我盯着他,就按照你开的药膳吃。多一口都没有。”霍卿月笑着说。 “姐,大过年的,你不会这么狠心吧?”霍久岑开玩笑,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去去,不老实,连药膳都不给你准备。” “期间伤口不能碰水,绷带也不用换。”林清浅再叮嘱。 霍家人一一记在了心中。 眼看已经过了辰时,霍家人不能错过团圆饭,众人和林家兄弟说了几句客气话后,就回城去了。 送走一家,屋子里还留下一家。 这一家人,还不受林家人待见。说实在话,想到大新年还赖在林家不走,留守的谢家人脸都红了。 如果有办法,谁想留在别人家过年呀。他们好想对林家人申明几次:无奈,无奈,无奈呀。谁叫谢祯身体不争气,伤的是腹部,而且还发热了。 那小子挣扎好几日,好不容易昨日才可以喝下汤药。如果就这么挪走回府的话,谢家人担心他能不能支撑到平阳城都难说。 丢脸和谢祯相比,谢家人也就不觉得丢脸难以接受了。 谢家亏心,送到林家的礼物更重。 谢祯的父母和老将军夫妇更是恨不得,将整个将军府的好东西全都搬到林家去。 拿人手短,林家兄妹也就不好拉下脸赶人了。 于是林家这个年过得当真是大肥年。 平日消耗不起的珍贵食材几乎全了不说,冬季难以找到的瓜果蔬菜竟然也都有。 “林公子、夫人、林姑娘,这是王爷送来的年礼。”更让林家没有想到的是,靖越王府居然在年三十来凑热闹送了年礼。 王府送来的年礼丰富得难以想象。 从吃的,到穿的、用的,应有尽有不说,数量还奇多,足足拉了十辆车过来。 林家兄妹自然清楚赵景云的用意,可是蒙在鼓里的余归晚吓坏了。 她作为打理后院的女主人头疼呀。 年前林家送礼,压根就没送王府。王府冷不丁在年三十送了这么多礼物上门,她拿什么当回礼? 惊吓之余,趁着下人忙着搬礼物之际,余归晚赶紧找到林渊兄妹一起商量回礼的事。 “厨房里不是有点心嘛,让他们带一些回去就是。”林清浅十分不客气。有人愿意当傻子,她才不会傻乎乎将东西往外推了。 “那怎么行?”余归晚急得直摇头。 对于回礼的事,林渊和林景行也觉得伤脑筋。他们很清楚,赵景云为什么会送这么厚重的礼物过来。 他是想确定他没上门新女婿的地位呀。 “点心太轻了。”林渊叹气。 “要不将礼物退回?”林清浅轻描淡写地建议。 不行!林家兄弟毫不犹豫否定。要是真的退了礼,不是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平阳城世家还不知会如何编排了。 收下年礼的话,他们还可以找个合适的借口对外解释,比如说,靖越王是因为作保而心存愧疚送的年礼。 至于别人信不信,就不关林家的事了。 “好了,不过是份年礼而已。”想到赵景云的固执,林清浅也觉得十分恼火。她发觉和赵景云讲道理,似乎比登天更难。“交给我吧。” 余归晚最清楚家里的财物,她担心地看着林清浅欲言又止。 林清浅不是在说笑,她进屋后让初心到厨房找了烧过的树枝过来,然后在硬纸片上花了几幅简笔画,然后随手叠起来,人才出去。 送礼的人是范选吉,林清浅觉得此人哪是什么第一谋臣,简直就是一个合格的狗腿子。 范选吉上年礼过来,一个字没有为赵景云渲染的意思,而是一直在夸林清浅医术高明,再说几句赵景云作保的事情。 任谁听起来,都会觉得赵景云之所以年三十送礼上门,是因为作保愧疚。 简直不用林家找借口,范选吉直接将借口给他们准备好了。 “咱们林家是小门小户,没有什么好东西。家里别的不多,点心倒是不少。这点儿点心还请范先生顺便带回去让王爷尝尝。”林清浅态度十分客气,做出的举动可就不算客气了。 她笑得一团温和,将篮子一把塞给了范选吉,然后眼睛再盯着范选吉看。 这姑娘果然和王爷是一路上,都是芝麻馅的黑汤圆吧。 范选吉心想,这都到了午时。就算作假,林清浅也该客气地挽留他一二。 可是林家倒好,没有一个张口留人不说,还只回了一个篮子的点心。姑娘、公子,做样子也该周全些,多送一些点心呀。 得了,只有一篮子点心,他是没有胆量扣留一二了。 “多谢姑娘。王爷最喜欢一品轩的点心,林姑娘的回礼,王爷见了一定高兴。”范选吉笑得眉眼都成了一条缝。 呵呵,能不高兴吗?王爷为了林姑娘,简直要疯了,这个年过后,少不得要血腥风雨有人要倒霉了。 严格来说,赵景云的态度决定了府中下人对林清浅的态度。 范选吉面对林清浅,那狗腿的模样,看得驾车的车夫眼睛直抽抽。 “只送一篮点心,是不是太少了些?”等人走后,余归晚担忧地问。 “嫂子,家中哪有贵重物品能与王府的年礼匹配?”林清浅笑嘻嘻地问。 余归晚轻轻摇头。 “既然没有,那送什么不都一样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余归晚心里还是觉得不踏实。 余归晚不知道的是,赵景云见到回礼的时候,差点儿高兴得发疯。 对于赵景云来说,林清浅送去的回礼就是世上最好的,最贵重的礼物。 “有了这种装置,车辆会少了不少颠簸。车辕辆车改成伏兔形状,会提高马车速度。妙呀。”赵景云眼睛里全是笑意。 “林姑娘当真是聪慧过人。这份图纸可比王爷送去的年礼重多了。”范选吉笑呵呵跟着附和。 “她对本王果然有心。”赵景云特别乐意听到别人夸赞林清浅,“也不亏本王对她付出的一片真心。” 范选吉看着兴高采烈的赵景云,有心告诉他真相:人林姑娘压根没将王爷放在心上呀。两个人的感情那是有分层的。 不过想到,要是他说明真相,王爷有可能恼羞成怒,拿他撒气。于是范选吉很光棍地拍了马屁,一个劲只管附和。 第134章 土豪 陷入暗恋中的男人,没道理可讲。 赵景云贵为王爷,可他也是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缺爱的男人。 上一次因为林清浅的“不讲理”、“任性”,让他积攒了一肚子的思念和闷气在心口。前几日,他好不容易才对林清浅敞开心扉。哪怕他是剃头匠一头热,单方面宣布林清浅和他的亲事,在他看来,林清浅已经和他心心相印了。 所以,陷入甜蜜爱情中的赵景云完全膨胀了,“她心中如此惦记本王,新年第一天,本王是不是应该和她在一起?” 范选吉很想告诉他:王爷,你想多了。 聪明人该装糊涂时,绝对要装傻子。 赵景云没指望范选吉说话,他心中有主意,还需要范选吉为他确定? 想到林清浅见到他喜悦的样子,赵景云又嘚瑟地看了范选吉一眼。 范选吉低眉顺眼,眼睛余光看到主子的样子,心里直叹气。 王爷有点儿悬,铁树开花很吓人,王爷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遇上喜欢的人变傻了...... 林家除夕中午饭很丰盛,十碗八碟,天上地上水中游的全有。 谢家除外下人,谢祺也留下。除夕,谢家人到底没有舍得放谢祯一个人在外面。 谢祺比谢祯靠谱,他们租下林家不远处的一个农家小院,下人负责在那边做饭。 谢家不缺银子,虽然人少,但饭菜该有的全有。谢祺推却了林家邀请,独自在外开伙。 林家还真是说说而已,要是谢祺真的过去,一家人都会不自在了。 没有外人在,家里直接开三桌,主子一家一桌,下人分为两桌。 林渊兄妹三人感激平妈妈等人不离不弃,所以除夕和新年这几日的饭菜,主子和下人上的饭菜都一样。 林家这种做法,自然为大户人家不喜。不过林清浅说了,一年难得几天,自家人怎么舒服怎么来。 是以,林家的家宴,显得十分热闹。 下午的时候,常白、安正几个拿着对联贴,紫苏、红霞几个手巧,又剪了钱挂挂在门上。 或许是因为林家仁善又识字,杨家村和老鹰嘴村不少村民还拿着红纸过来,央求林家帮着写对联。 安正、常沐等人也识字,林渊见上门求字的人多,干脆让众人分开各自找了桌子裁纸写。 谢祺从没有见过这样有趣的场面,一时手痒,笑眯眯主动过去帮忙。 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得了对联的人,高兴得嘴巴都闭不上了。 林清浅对炒货最有兴趣。 老鹰嘴村靠近大山,两个村的村民感激林家,不少人年前送了都送了山货过去。加上霍家、谢家、雷家和王府送来的各色坚果,林家年货的储存量不但品种多,而且数量惊人。 林清浅平时最稀罕这些小坚果了。 古代坚果的口味单一,她吩咐平妈妈前几日就开始准备好坚果。 这不,下午的时候,她、余归晚领着几个丫头开始炒制。 花生、瓜子,口味众多,椒盐、红枣、奶味都有,榛子、栗子也炒了不少。 满院子都飘着各种点心、卤肉等香气。 谢祯歪在杯子上,有点儿恼。 他中午喝了一碗汤药过后,又喝了一点儿白粥。 林清浅看都不看他一眼,有她这样的郎中吗?病人身体还没有好转,就不管病人了。 更气人的是,负责照顾他的大哥也不靠谱,不留着他屋子里,给人写对联去了。 又不是卖字的!谢祯对谢祺的做法十分嗤之以鼻。 晚上,林家早早就挂上了大红灯笼,满院子看着就十分喜气。 晚饭过后,林清浅和余归晚给家里下人发了月银,每人多给了二两银子。 家里收入多起来,又是第一年,都想讨个好彩头。 众人没有拒绝,大家高高兴兴包了饺子后,又聚在林渊和余归晚的院子里玩耍。 没有春晚、没有手机,古人的守岁其实有些枯燥。 林清浅却带着众人玩出了花样,她早就让安正等人在薄板和竹板上贴上彩纸,上面画了各色的图案和奇怪的数字。 如果现代人看到了,一眼就能认出来,那是现代的扑克牌。 好几副,人手足够了。 林清浅告诉大家怎么玩以后,就直接不管了。 她自己带着两个孩子玩魔方和搭积木。魔方是新玩具,两个八面全都雕刻上了图案,还上了色。 两个孩子拿到玩具后,就忍不住扑了上去。 “叨扰了,一个人在那边怪没意思的。就厚着脸皮过来了。”谢祺笑呵呵地拎着一篮子吃的过来,全是难得的瓜果。 林家...... 知道厚脸皮还过来?说实在话,谁都不想外人来叨扰。 谢祺的脸皮果然厚,他慢慢走进屋子里,凑到了林景行那一桌看。 桌子上放了铜板,是彩头。 谢家人不喜赌博,朝廷也不喜。谢祺之所以过来,一是因为实在无聊。二则是想和林家亲近,趁机拉近两家的关系。不争气的弟弟惹下的烂摊子,只能他这个当哥哥的来收拾了。 林家或许只是小门小户,可谁让林家出了林清浅这个妖孽了。 与一个神医搭上关系,等于多了一条命。和林清浅搭上关系,说不定整个谢家军都受到好处。谢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呀。 拉近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融入,谢祺闹着也想下场。 人都过来了,林家也不好赶人。反正,人也在林家里过年,再厌恶些,过几天就可以滚蛋了,用不着眼前得罪人。 于是,谢祺得偿所愿。 不过,玩着玩着,谢祺的注意力还真被手里新奇的玩具吸引住了。 这边院子里玩得热火朝天,药房那边却冷冷清清,哪怕院子里也挂上了大红灯笼,谢祯也觉得自己被大哥给抛弃了。 “人呢?” “大公子在林家大公子那边玩牌。” “怎么还不回来?” “大公子说,在那边守岁。” 谢祯...... 好想打人的说! 谢祺过了子夜,终于打着哈气回来了。 谢祯...... “怎么还没睡?”谢祺惊讶看着他。 好意思说,谢祯瞪他,“还不如滚回府去了。” “你以为我想留下。”谢祺白了他一眼,“为了你,我可没少吃白眼。” 兄弟二人你瞪我,我瞪你,片刻之后,然后一致倒头就睡,谁也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第二天谢祺忽然想到,自己昨夜好像少做了一件事。 他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准备荷包。 新年第一天,林家有孩子,他们借住本来就不妥,要是小气,忘记拜年的压岁钱,传出去,还不丢死个人呀。“要是孩子过来拜年,记得给压岁钱。” 谢祺将两个大红包放在谢祯枕头边,“林家下人进来,你也得给。” 再放几个小荷包。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婆婆妈妈?”谢祯斜睨瞪他。 “呵呵,我这是为了谁。”谢祺冷笑,“米粥一会儿送来。林姑娘本来就看你不顺眼,你要是再作,甭想她为你开药膳。你说你怎么混的,怎么连霍久岑半角都不如,听说霍久岑身体壮得如头牛,就是因为林姑娘给他开了药膳的缘故。你要是留下暗疾,以后有的你自己受的。” 敲打完谢祯后,谢祺高高兴兴准备出门。 “你去哪?” “给两个孩子送压岁钱。顺便吃饺子,林家昨日邀请我了。”谢祺得意洋洋,显摆完走人。 谢祯..... 这么说,他又被亲哥抛弃了。 别看谢祺在谢祯面前显摆,其实关于蹭饭这种事,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不过,等他真的来到主院,看到有人比他还要早到的时候,心里那点儿羞涩顿时被疑惑代替了。 赵景云坐在上座上,正笑眯眯看着两个孩子。 林觉予兄弟二人被家人教导很好,昨夜虽然睡得晚,早上却早早起了。兄弟二人十分高兴,换上新衣新鞋,进了屋子,长辈就给了压岁银子,他们也算是有钱人了。 “来,收着。”赵景云很有当姑父的自觉性,孩子给他行礼后,就让水白拿出两个精致的荷包出来。荷包不但精致,而且大,图案都是用金丝银丝绣,上面还串了几个珍珠。 他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土豪吗? 两个孩子接过荷包,觉得很沉。 林清浅也想知道荷包里放了些什么。 “想打开就打开瞧瞧。”赵景云很得意。往年有人领着孩子去王府,他给的压岁钱,都是管家为他准备的。今年上门来当姑父,他看得出林清浅十分喜欢两个小侄子,所以本着爱屋及乌的心理,他身上带出的大荷包,可都是他亲自准备的。 林觉予兄弟二人得到父母同意后,当众打开荷包。 我去,果然是土豪。林清浅惊得差点儿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 不怪她惊讶,赵景云竟然在每个大荷包中放了二十八片金叶子,二十八颗金豆子,二十八颗银锞子,其中还有一块上好的玉佩。 林家人都知道他是有钱人,可给孩子压岁银子,这样任性真的好吗? “我都没见过金豆子和银锞子,你们现在成土豪了,以后得罩着姑姑呀。”看到两个孩子手足无措的样子,林清浅开玩笑摸着孩子的脑袋说。 呵呵,多又怎样?凭本事收到的礼物坚决不还。 第135章 感动 “爹。”林宗思长了一岁,古代孩子早熟,他看到自己的荷包中这么多钱,顿时有些惶恐。 林家在京城虽然是大户,但三房过得比一般人家都不如,余归晚是三房当家女主人,也得私下里接绣活维持生计,作为孩子的林宗思哪见过这么多银子? 林渊倒是见过世面,只是他很清楚,赵景云为什么要给这么多压岁钱给孩子。 收,还是不收? 坚决不能收!林渊觉得自己要是收了银子,等于将自己亲妹子给卖了。 “王爷,礼物太过贵重,还望王爷......”林渊急忙表明态度。 “本王送出的礼物,什么时候收回来过?”赵景云淡淡地说。 “只是.....”林渊还想挣扎。 赵景云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岂能左右。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后来的谢祺,“你也是来送压岁钱?” “是、是。”谢祺有点儿呆,整个人正处于放空状态。 “来来,两个大侄子,这是谢伯伯给你们准备的压岁钱。”谢祺暗自庆幸,自己不是糊涂蛋,提前准备了荷包。 他的荷包里也放了不少压岁钱,不过比起赵景云的那份,就差远了。 谢祺毫无压力给两个孩子一人塞了一个大荷包,“拿去玩。” 林家长辈没有阻止,两个孩子欢天喜地接了荷包。 “夫人,饺子好了。”平妈妈上来禀报。 谢祺会做人,见到谢家下人,人手一份小荷包。 新年讨的是喜气,平妈妈等人也不拒绝,个个接了荷包,谢过他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赵景云有些傻眼,以他的身份,压根就没想到要给下人打赏。 水白眼皮子利索,从怀中掏出十来个荷包默默地递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 “来的时候,管家准备了。”水白小声解释。 总算有点儿用!赵景云表示很满意。 林清浅瞥了一眼,得了,算来算去,林家几个主子最吃亏。 “王爷?”吃完饺子后,赵景云迈着四平八稳的脚步来到了药房中。 谢祯躺在床上,看到他进门,挣扎坐起给他行礼。 “本王为你作保,心里一直不踏实。”赵景云没好气地张口就训人,“如果你再敢挑事,本王先断了你生路。” 后面一句,相当凶狠。 谢祯性子桀骜不驯,偏偏最信服赵景云。 赵景云发话,他就算再讨厌林清浅,也记在心里了。 “本王今日过来,有事。”赵景云正色。 门外的水白听了,偷偷撇了撇嘴,王爷也就骗骗谢家两位公子而已。明明是为了林姑娘而来,还找了这么个烂借口。 “王爷,请。”谢祺和谢祯全都严阵以待,屋子里的谢家小厮早就被清理出去,守门的又是王爷的人,所以谢家兄弟不担心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本王允许你有儿女情长,却不允许因为儿女私情迷失本性。”赵景云脸色冷了下来。 谢祯脸色顿时僵住了。 谢祺担忧地看了谢祯一眼,跟着劝,“薛想容没有你想的良善,小时候天真烂漫,长大后未必。你应该知道薛家的本性,以后远离薛想容那个女人。” “王爷放心,我绝不会因为私情而坏了王爷的事。我只求王爷一个人情。”谢祯伤口恢复不是特别好,他忍着痛挣扎想下床给赵景云跪下。 “说。”赵景云抬手。 谢祯红了眼睛,不敢抬头看赵景云,也不敢看自家兄长,“清理薛家以后,希望王爷高抬贵手,饶过薛想容性命。” “二弟。”谢祺见他执迷不悟,气得面色通红,“为了那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值得吗?谢祯也想问自己,薛想容是他的执念,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薛想容去死。 “本王和薛想容,你选择谁?”赵景云冷意外放。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绝不会做任何对不起王爷的事。”谢祯闭上眼睛咬牙回答。 他没有迟疑!这一点儿让赵景云十分满意,他冷然盯着谢祯,“好,本王答应你,可以放过薛想容的性命,不过,你也给本王记牢了今日所言。” “是。” “傅家想保持中立,做墙头草。本王岂能如他们的意。这几日先将傅家一些大儒的把柄放出去。”赵景云发话。“军中别让人钻了空子。” “王爷放心。”谢祺正色回答,“军中有三叔盯着,年后二叔身体好转,也会过去守着,外人插不了手。” “好好养伤吧。”赵景云来的快,去得也快。 谢祯和谢祺对赵景云的到来都没有任何怀疑,他们暗暗猜想,也许王爷也看上林清浅一身医术。如果能和林家交好,得到金疮药,对他们来说,最好。 此时的赵景云,却绕到了林清浅住的院子里。 余归晚、兰姨听了,还觉得好奇,搞不清楚赵景云一个大男人来后院干什么。 可是人已经来了,总不能让一个王爷站在院子里吧。 余归晚为难,偷偷吩咐身边的紫苏尽快将林渊叫过来。 王爷进屋,家里有个男人陪同,别人知道也不好多说什么。 赵景云先进了屋子里,他十分客气,单独坐在桌子旁,离几个女眷远远的。 林清浅气得要命,不知他又发什么疯跑到她这儿来,忍不住偷偷瞪他。 赵景云接到她的目光,可没觉得自己讨人厌了,而是很自觉的认为林清浅在偷偷和他眉目传情。 于是,他笑得像个大傻子一般。 “桌子上的坚果都是家里炒的,王爷请品尝。”余归晚坐立难安,赔着小心招待这位贵客。 “好。”赵景云答应一声,笑眯眯开始认真剥坚果。 余归晚...... 她心里暗暗叫苦,林渊怎么还不来后院。 说曹操,曹操就到。林渊一把掀开帘子进门来,后面还跟着林景行。兄弟二人显然是带着小跑过来,气都喘得不均匀。 “王爷到后院来.....” “本王来后院送点儿小玩意给清浅玩。”赵景云慢悠悠回答,神色自若。 林渊想说什么,一下子堵住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声音,“王爷,东西到了。” “搬进来。”赵景云发话。 他的话音一落,木青和火紫一人抱着一个箱子进门来了。 “放炕上。”赵景云发话。 两个侍卫老老实实将木箱放下,又出去。 “这?”林渊狐疑地看着箱子。年轻不是刚送过年礼来,赵景云又折腾什么? “打开看看。”赵景云微笑开口。 林景行性子急,上前打开其中一个箱子的盖子,我去。 所有人的眼睛全都被晃花了,谁也没想到,箱子全是干货。金叶子、金豆子、金花生,满满一箱子都是。 林景行伸手再打开边上小箱子。 里面的东西也不差,是一些银豆子和银锞子。 “王爷,这些?”林渊有些受刺激。 “激动什么?又不是给你们。”赵景云不客气地显摆,“我的银子给自个王妃用,有什么不对?” “哐当” 众人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 “我......我......我手滑。”兰姨想抓起倒下的杯子,一双手却怎么也不听指挥。 林清浅气得再瞪赵景云。 赵景云挑眉冲着她笑,两个人神经根本不在一条线上。 “兰姨、嫂子,等会儿上门来拜年的人该到了,你们都过去看看。别让人家说咱们闲话。”林清浅火大。 余归晚知道她的性子,见状,生怕她一时火起得罪了赵景云,坐着没动继续发呆。 “夫人、大爷,两个村里正过来拜访。”似乎为了验证她的说辞,落霞过来禀报。 余归晚和林渊不走都不行了。 兰姨人老成精,第一个下炕,“我也过去瞧瞧。” 屋子里的人呼啦啦全走了。 “王爷。”林清浅开始发飙。 “换个称呼。” “赵景云。” “称呼本王名字,是要灭族的。” “那你灭呀。” “怎么忽然就生气呢?”赵景云欢天喜地坐到炕上,“是不是生气昨日我没来陪你。” “你脸大?” “不大,正好。”赵景云喜滋滋地回答。 “你送的是什么?” “少呢?我再让人送点过来。” 林清浅说不过他,彻底泄气,“别装痴卖傻,哪有你这样送礼。” “是你说喜欢,本王才送给你玩,要是不喜欢,你送人就是。” “我们谈谈。” “一直都在谈。” “赵景云。”林清浅再发火。 赵景云眨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她瞧。“嗯。林清浅,你不用担心。本王说到做到,本王这条命或许很长,或许很短,不过你信不信,无论如何,只要本王活着一天,必然会全心全意对你。哪怕最后我命短,也会极力给你留下退路。” 面前的男人,语气很温和,脸上依旧挂着招牌笑容。但此时林清浅知道,他是认真的,她忽然没了脾气。 “你不喜欢做的事情,自有人帮你做。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林清浅不是个感性的人,面对赵景云,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不争气,眼泪要下来。明明心里对这个男人还没有完全敞开,她这是怎么呢? “你是本王的女人,凡是你所用、所喜欢的,本王都会为你准备,绝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 “赵景云,如果你真的能做到自己所说的一切,我今生必然也会对你不离不弃。”林清浅忽然改变主意。 第136章 不能小觑 是呀,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能知道自己遇上什么样的男人?前怕狼后怕虎,按部就班就能遇上好男人? 抓住眼前人最重要,她不是自恋的人。林家根本没有赵景云所图的东西,就算她这身医术,以赵景云的身份,也不是不能找出与她媲美、懂岐黄之术的人来。 既然他喜欢自己,那她接受。如若哪一天赵景云负了她,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她走人就是,又不是养不活自己。不过要是赵景云翻脸不认人,唯利是图,呵呵,她也不是任人宰割的主。 现代人的婚姻大多都是速成的婚姻,她矫情什么劲! “本王宠你、爱你、恋你,本王所拥有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只有一点儿,你必须做到。”赵景云开始得寸进尺。 林清浅...... 说翻脸就翻脸,这真的好吗? 她能不能当场反悔? “要是本王命短,你可以拿着本王的银子享受,但是本王绝不允许你再嫁,也不许和哪个男人卿卿我我。”赵景云咬牙切齿。 林清浅目瞪口呆。 “既然是命短,人都没气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声音很低,说得是真心话。 真心话不讨喜,赵景云生气,“别以为本王没气了,你就可以胡作非为。你敢红杏出墙,本王就是从地底下爬起,也得将你拖下去。” 林清浅撇撇嘴,死人要是能地底下爬出来,她姓倒着写。吓唬谁呀! “不会真的想红杏爬墙吧?”赵景云的脸蛋忽然凑近,鼻尖几乎和林清浅的鼻尖碰在一起。 “啊?!”林清浅被他吓个半死。 “呵呵。” 呵呵个屁! “你炒的?”赵景云先服软,从炕桌上抓起一把坚果剥着吃。 “嗯。” “你怎么不吃?” “不想剥。” 赵景云看了看她,然后剥了一个榛子递给她,“本王就喜欢你撒娇的样子。” “啊?!”谁撒娇呢?林清浅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这个人简直自恋到极点了。为人和外面传的半点儿不同。 嫌弃并不妨碍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 村里来的村民还不少,孩子上门的也不少。 林家不吝啬,凡是上门的人,不论男女老少,林家都给他们抓上一些瓜子、花生,孩子也可以得到一些小点心吃和两个大钱。 林家的点心值钱已经不是秘密,孩子得了点心,个个都十分小心,舍不得吃,就放进兜里,铜板更是抓得紧紧。 余归晚被赵景云的事打击得完全不在状态,如果不是平妈妈几个在一旁协助,好几次别人说话,她都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临近中午,上门的客人才全部离开了。 余归晚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林渊,终于忍不住问:“王爷他?” “不用猜测,以后他再上门,别管他。”林渊叹口气。 林清浅这会儿人都没有露面,赵景云也没有出来,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清浅和赵景云的事八成是定下了。 大白菜刚养得水灵灵,就要被猪拱,谁家乐意呀。 林渊思前想后,决定一会儿就找赵景云谈谈。 谢祺中午过来蹭饭,惊讶地发现,赵景云竟然没有离开林家。 “本王一个人在府里太冷清。”赵景云看到他眼中疑惑,干脆开始胡扯,“本王倒是要瞧瞧,本王就在这儿当现成的靶子,哪个对本王更上心些。” 原来如此!谢祺想到赵景云要收拾人,觉得自己一下找到了真相。 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要是有人狗急跳墙,林家受到牵扯怎么办? 林家只是小门小户,哪禁得住折腾? 有外男在,林家再不讲究,也不会男女不分桌。 吃饭的花厅很暖和,余归晚直接用屏风挡住,开了女桌子。 两个孩子也坐在女座。 饭桌上,余归晚和兰姨偷偷看了林清浅好几眼,可能碍于外面还有人,她们也不敢问。 最后林清浅实在看不下去了,“嫂子、兰姨,等会儿去我屋子。” 余归晚母女对视一眼,连忙点头答应。 余归晚心不在焉吃过午饭后,就急急地拉着林清浅回屋去了。 赵景云见状,脸上笑容怎么也藏不住。 林渊暗暗叹口气,心里琢磨一会儿也怎么和赵景云说。 “你们喜欢,挑一些回去。”林清浅不是小气的人,余归晚和兰姨人都不错,她有好东西也乐意和她们分享。 “妹妹,王爷他?”想了又想,余归晚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是你想到那样,他看中我了。到了我不嫁不行的地步,条件是,他身边只能有我一个女人。”林清浅快言快语。 “什么?”兰姨第一个跳起来。 余归晚惊得目瞪口呆,天啦,清浅可真敢说? “王爷没生气?”兰姨着急地问。 “是他主动上门求娶,又不是我恨嫁。他要是生气,就不会送这些玩意上门来了。”林清浅指着炕上的箱子回答。 “男人的话......”兰姨喜欢林清浅,想以过来人的身份劝她看清事实。 “男人的话不能信,如果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不过,他愿意发誓,并且在此写进聘书中,我为什么不答应。大不了,等他失言的时候,就一拍两散。”林清浅没觉得和离丢人。 “哎哟,我的姑娘哟。你怎么还没有成亲,就想着一拍两散呢?皇家的媳妇,哪是想走就走的?”兰姨苦着脸,心里像烧了一把火。 “兰姨,你这话千万别让赵景云听到,他非常小气。”林清浅认真建议。 兰姨听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王爷就没有提出什么要求?”余归晚考虑得更现实些。 “提了。”林清浅一五一十将赵景云的要求提出来。 余归晚和兰姨听到直发愣,这算什么要求。自古以来,嫁女从夫,要是王爷真的短命,呸,王爷一定会长命百岁,和清浅琴瑟和鸣。 兰姨小心瞥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问,“王爷不会是身体抱恙吧?” 余归晚闻言,一颗心咯嘣碎了,她觉得老娘说得很有道理。没病没痛,赵景云愿意只娶林清浅一人?还要求清浅为他守一辈子。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想最接近真相。 “你们想多了,他身体比谁都见状。”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对呀,清浅是郎中,两个人顿时放心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目前来说,赵景云算是不错的男人。至于今后,到时候发生再说。”林清浅心胸十分开阔,“暂时因为一些原因,他不能上门来提亲,以后估计得多些麻烦。不过没关系,咱们关上门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成。” 她说的轻松,余归晚觉得自己操碎了心,一颗心怎么也踏实不下来。 另一边,林渊也在和赵景云商讨。 “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怎么就不能随便见?”赵景云搭理林渊才怪。 “王爷既没有提亲,也没有下聘,慎言。”林景行不怕死反驳。 “呵呵。” 呵呵是什么意思?在林渊和林景行看来,赵景云完全是词穷的表现。 事实上,赵景云是不想和他们讲理,有些事情他不能对林家兄弟过多泄露,知道的多了,反而对林家不利。 不过,美人还是要见的。接下来两日,林渊和林景行几乎被赵景云给气死,兄弟二人防狼般盯赵景云。 赵景云要么厚脸皮光明正大去见林清浅,要么神出鬼没偷偷溜进林清浅闺房,简直是防不胜防。 初三,赵景云终于回府去了。 林渊和林景行刚要松口气,没想到此时又有新客上门来。 初四,霍家人再一次上门,同时跟着过来的,还有谢家长辈,以及一干小辈。 这两家人都有病人,来再多的人,林清浅也不觉得奇怪。 让她觉得奇怪的人是随霍家、谢家一起过来的薛想容和傅念真。 “表妹。”霍卿月亲热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 “换药的人来了。”胡氏也挤过去。 “新年第一天我就想过来,可是娘不同意。”安泽霖告状。 林觉予和林宗思一同过去给众人行礼,显得十分乖巧。 霍家来的主子们,赶紧拿出荷包给压岁钱。 谢家人自然也不会小气,跟着一起掏银子。两个小家伙得了众多荷包,自己抱不住,只能让身边的安正和常白拿着。 余归晚和林清浅也拿出荷包给了安泽霖。 众人气氛十分融洽。 林清浅将人引到花厅分男女招待。 屋子里都是女眷,林清浅趁机为胡氏查看胳膊,并且重新换上膏药。 薛想容和傅念真十分得体,一直没有多话。 林清浅和她们本来也不熟,因此对待她们也算不上太热情。 一会儿,谢祯那边来人,请林清浅过去为谢祯换药。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药房。 “腹部中箭,才几日就能下床行走,二公子运气可真好。”傅念真笑嘻嘻开口。“亏得薛姑娘一路上为二公子担心不已,如今可算是放心了。” 谢祯头也没抬,“你要是觉得运气好,可以自己试试。说别人担心我,你过来莫非是特意来看笑话不成?” 傅念真..... 这话她不好回答。 她今日是代表傅家来探病而来,如果私下里和谢祯吵闹,她倒是不惧。但涉及到家族,她不能意气用事。 “傅姑娘在说笑,二公子何必当真。”薛想容的声音十分温柔,“一路上念叨最多的,可不就数到她。” 第137章 心思 都不是省油的灯呀! “薛想容,欲盖弥彰有什么意思?”傅念真冷笑。她懒得再装! 平阳城有四个“大能”,疯子谢祯、不务正业的霍久岑、善妒的傅念真和温柔贤惠的薛想容,四大家各出一个名人,其中除去薛家的薛想容名声好,让人羡慕外,剩下三位,名声真心说不上好。 后来,霍久岑因为兜里有钱,虽然不务正业,别人提到他,也少有人再用讥讽的口吻了。 至于疯子谢祯和善妒的傅念真,这两位名声可谓是平分秋色,谁遇上都会躲得远远的,生怕惹上这两位瘟神丢了脸面,甚至是丢了性命。 傅念真咬上薛想容,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傅姑娘,我们来看望病人,不是给病人添乱。”薛想容轻声劝她,她的神色语气,好像看着一个不懂事任性而胡闹的孩子。“倘若你不想来,也没有人能逼着你来。” “我当然是来看望病人,不过顺便也看看什么叫郎有情妾有意。”傅念真当真什么话都敢说。 “傅姑年有喜欢的人,真是太好了。”薛想容笑得温柔,“是不是过些日子,我们就能过去喝上一杯喜酒?” “别往我身上扯。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傅念真冷笑。 “傅姑娘一向心高气傲,一般女子不能入你的眼。”傅念真越生气,薛想容越温柔,“你一直对我都有些偏见,我们的关系真心算不上太熟。” 意思:她不是傅念真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傅念真在想什么? 傅念真冷笑不已,难得和她打嘴仗。 “妹妹。”傅念真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终于出声,“别仗着自己年纪小,这么任性。” “傅家还算有个懂事的人。”薛家一个年轻人冷笑着开口。 双方火药味都很浓。 霍家和谢家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你说这叫什么事?一大早,薛家和傅家就派出嫡系子弟上门探望,后来又闹腾跟着来林家。 在林家吵架,根本不霍家和谢家的面子,好想将人打出去呀。 “表妹,今天换上药后,是不是不用再换药呢?”霍卿月笑着问,打断了那边两家嫡系的针锋相对。 “药不用再换,十天后再来拆掉针线。”林清浅淡笑回答,“小的伤口今日就可以拆。” “将线抽出来?”霍五公子惊呼,其他人也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看过,霍久岑伤口处缝了那么多针,伤口好不容易长结实,再把线抽出来,这不是要人命吗? “不会痛。”林清浅笑眯眯地说。“等会儿你们不放心,在这儿看着。” “男子汉大丈夫,痛点怕什么。”霍老夫人笑呵呵地说,“他要是喊痛,我让他老子揍他。” “祖母。”霍久岑红了脸。 众人都笑起来。 傅念真见林清浅和霍家关系匪浅,眼珠子转了转,“霍久岑和谢祯中箭,伤势可不轻。听说是林姑娘救了他们的命。不知林姑娘师承何人?” 薛想容嘴角顿时勾起,呵呵,林清浅被傅念真盯上,有她好受。 “我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他老人家不打算收徒。”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什么意思? 霍卿月眼珠子一转,立刻明白她的意思,“是呀,教出表妹这么好的高手,他老人家肯定不想再收徒了,万一收个蠢才,还不哭死,平白就降低了名声。” “错了。”胡氏笑着跟上,“表妹不是说过吗?人家师父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根本不问俗事。别说蠢才心思不正找不到人,就是真的找到了人,人家岂会答应她?” “还真不是我藏私,跟他学了那么久医术,到现在我竟然都不知道他是谁。他要是愿意再收徒,呵呵,我宁愿天天为师弟师妹烧炷高香。” 听听,多大的怨言。 不用说,当初林清浅学医术,肯定是吃了大苦头。 傅念真不过随口问一句,就被霍家人你一言我一语讥讽回去,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薛想容嘴角微微勾起,蠢货!就这样的手段还想和她争,傅念真除去耍横,还有什么本事?所以,她从没有将傅念真当成对手。 倒是林清浅...... 薛想容从骨子里不喜欢林清浅,她有种直觉,林清浅才是她强有力的对手。 “妹妹。”傅公子警告地瞪了傅念真一眼。 傅念真又不是真傻,她冷笑白了一旁薛想容一眼。想让她当刀子,白痴! 林清浅要给伤者换药,谢家和霍家女眷自动避开。 傅念真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开口,“怎么都要出去,我还想看看林姑娘如何处置伤口呢?那么重的伤,几日就好,林姑娘医术多么高明,这种机会可不易见。” 傅家公子知道她的德行,心里暗自生气,却又舍不得当众下了她的面子。 “这?”谢家人和霍家人都不知如何解释。 如果告诉她,处置伤口,女人不宜观看,那么无疑会将林清浅推上风尖浪口,对林清浅的名声不好。 “处理伤口,就得将伤口露出。如果傅姑娘能像和一样,做到医者父母心,不在意男女身份的话,你也可以留下观看。”林清浅淡笑回答。 真当她听不出傅念真话中的恶意? 如果不是直接攻击她,她也懒得和傅念真这个疯婆子对上。既然人家欺上门来,她再不说话,就等于认怂。这不符合她如今的人设。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直接让对方无话可说。 傅念真没想到林清浅如此直白,她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好似重新认识她一般,“男女授受不亲,林姑娘当真不容易。” “没有什么不容易。”林清浅战斗力十足,她可不惧傅念真。赵景云不是说了嘛,让她不用委屈自己。既然如此,她倒是要看看,傅念真要是真的对她发疯,赵景云最后会怎么办?“看病也得看心情。心情好,把病人当成亲人看,嗯,就是医者父母心。遇上一些胡搅蛮缠的,直接当死猪下手就行。”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目瞪口呆。 “林清浅。”谢祯大怒。 “嗯?”林清浅扭头面无表情看着他。 谢祯气得满脸涨红,虽然林清浅没有指名道姓,但他就是知道,林清浅口中的死猪指的就是他。 谢家人的脸色也是精彩纷呈,林清浅说话不好听,他们也得认。谁叫谢祯不争气呢?要是谢祯争气,林清浅又怎么会将他当死猪看。 “你给老子安分点。”谢老将军生怕他再惹怒林清浅,上前在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谢祯..... 简直丢死个人了。 薛想容暗暗心惊,她忽然觉得林清浅并不是表面上看得那样无害。或许,林清浅和她是一路人。 如果林清浅能听到她心里话,肯定会笑死。 她才不和白莲花一样了。 “林姑娘大义,令人佩服。”傅公子拱手诚心诚意地夸赞。“我能否留下观看?” “大义谈不上,赶鸭子上架是真的。”林清浅笑眯眯回答,“你想看就看呗。” 反正脱衣服的人又不是她!后面这一句当然是在心里说的。 傅念真在某一方面和谢祯的性子十分相像,她见众人的注意力完全被林清浅转移开,忍不住又笑着来一句,“不管怎么说,林姑娘的名声多少要受些影响。要是林姑娘找到夫君深明大义还好,只会佩服林姑娘。如果不然,唉......” 众人愤恨的目光顿时集中落在了她身上。 薛想容本不想掺和,不过此时她却灵机一动,“林姑娘的确令人佩服。傅姑娘,虽然林姑娘名声受损,不过有霍九公子和谢二公子在,岂会让人欺负她。” 林清浅轻描淡写瞥了她一眼。 傅念真这会儿倒是和薛想容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她欢喜地拍了一下手大声说,“是呀,我怎么没想到。要是谢祯或者霍久岑上门来提亲,看谁还敢胡言乱语。林姑娘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谢家..... 霍家...... 谢老将军的目光特遗憾。 他不禁感激林清浅,而且十分欣赏林清浅。无论是能力,还是魄力,甚至是性子,林清浅都十分符合他的品味。以前他从没有对林清浅懂心思,不过傅念真的话倒是提醒了他。虽然傅家小丫头用心不良,但是吧,他还真他娘的动心了。 要是林清浅成为谢家孙媳妇,那太好了!不过,谢祯这个臭小子不行,想到这儿,他气愤地瞪了谢祯一眼,有眼无珠呀,配不上林清浅。呵呵,谢家子孙旺盛,谢祯不行,还有其他的孙子,谢老头的心眼直接歪了。 霍家之前也没有想过让林清浅进家门,同样,傅念真的话,让许多人心中一动。霍老夫人眼睛余光瞄到,霍久岑那小子居然脸红了。 也就是说...... 薛想容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冷哼一声。 林清浅要是识抬举最好,如若不然...... 傅念真见自己挑唆成功,心里更是高兴万分,不费力气除掉一个对手,今天不枉她走了这么一遭。 林清浅心里火大,当真以为她好欺负,什么话都敢说,她同意了吗? 第138章 护短 “两位姑娘以后是打算做媒婆?”林清浅的声音很冷,面色淡然,“你们做媒是不是不合格?保媒的话,也得先经过林家长辈同意吧?我虽然没有父母,家中兄长嫂子也还在了,两位姑娘是目中无人呢?还是因为经验丰富,将自己的经验强加于我?” 屋子里忽然一片沉寂。 霍家人都没有想到林清浅如此厉害,半点儿面子都没给傅念真,甚至连薛想容,林清浅也直接不客气回敬了。 “林清浅,你好大的胆子。”傅念真恼羞成怒。 在同性面前,她还从没有吃过这么大亏。就算是薛想容,几乎很少正面和她交锋。 林清浅算什么东西,她一个手指就能捏死。 真以为救了两个人,就可以目中无人了。她倒是要看看,她和林清浅对上,谢家和霍家会不会真的为林清浅出头。 “多谢夸奖,我的胆子不算大,还特别怕死。”林清浅淡淡地回答,“不过再胆小的人,也有自己的喜好。我不喜欢别人对我指手画脚,更不喜欢谁进门就想当我的爹娘。” “谁要当你的爹娘?”胡氏一时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傻傻地问一句。 “有人赶着想当我爹娘,否则的话,怎么一进门就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我年纪小,哥嫂都没过问了。”林清浅慢悠悠地回答,手上却没有停下。 她有点儿烦,她是真不喜欢和人斗,烧脑子的事情,还是留给别人吧。 本着早治好病人,早将不喜欢的人打发走的原则,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傅念真脸红一块青一块,她此时愤怒到了极点。“来人,给我掌嘴。” 傅念真身边的人,和她的脾气一样,平日里也是嚣张跋扈惯了的。 主子一声令下,话音刚落,那边就窜出一个婆子,她走到林清浅面前,举手冲着林清浅脸上而去。 “啪啪。”林清浅站着没动,众人大惊。 霍家人和谢家人已经气到了极点,傅念真怎么敢? 敢不敢,林清浅说了算。 “你......”傅念真没想到林清浅的人敢还手,更让她生气的是,霍家和谢家的人也出手了。 “把人赶出去。”林清浅淡淡地吩咐文心。 “你敢?”傅念真看着倒在地上的婆子,手指指着林清浅质问,“你信不信本姑娘断了你的手?” “不信。”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尔后她又扭头看着谢家,“以后林家出了任何事情,都算在傅家和薛家头上。” 薛想容一愣,她明明只是看戏,怎么还拉上了她? “林姑娘,此事和我们薛家无关。”薛公子皱着眉头上前拱手说。 “先前是我说话太过随意,还望林姑娘不要生气。想容在此给你赔个不是。”薛想容态度更加端正。 态度还算可以,林清浅脸色稍微缓和些,“道歉我接受了,不过该计较的,我肯定计较。谁知道你们回去后,会不会再反悔,或者利用傅家对我下手,再来个栽赃陷害。说实在话,我对你们的人品不相信,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了。” 这叫什么话?薛想容觉得天下最不讲理的人,应该当属林清浅。偏偏林清浅说这番话,还那么理直气壮。 “人是你们带来的,他们是来看望谢祯的,所以这笔账也算在你们谢家人头上。”林清浅果然不讲理,“今天换上药后,谢祯就可以离开了。对了,以后连他我也不想见到。” 她手指着谢祯。 谢祯...... 他得罪谁了,明明这一次,他一个字没有说,一个白眼都没有瞪,“与我何干?” “干不干是你的事情,林家不欢迎谁,是我说了算。”林清浅脾气上来,天王老子也不认了。 霍家心里难受,林清浅给了他们的面子,并没有迁怒与他们,倒是说到底,霍家多少也有些责任。 “当着老身的面,就欺负我的侄孙女。好,好个傅家。”霍老夫人忽然发怒,“我倒是要看看,谁敢对林家动手。” “谁对林家动手,谁就是我们谢家的敌人。”谢老将军也开始表态。 谢祯诧异地看了老将军一眼,刚要反驳,谢祺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脑袋上,小声呵斥,“不想死,就闭嘴。” “无非是小姑娘之间的玩笑话,我在此给各位赔礼了。”傅公子苦笑拱手道歉,“我们先回去,以后再专门上门来谢罪。” “没耳朵吗?林家不欢迎你们。”林清浅冷笑。 嚣张!傅公子脸色沉下,他愿意道歉,那是看在霍家和谢家人的面子上,傅家门庭虽高,但不足以一下得罪两个世家。 他委屈选择退步,没想到林清浅却如此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傅家人的劣根性立刻显示出来,“我已道歉,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 “我咄咄逼人?我逼你上门,还是逼你站在这儿?”林清浅冷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在自家的地盘上不想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难道也不行?”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但让人愤恨。 傅公子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女人尖牙利齿,是多么令人愤恨。 “你.....简直不可理喻。” “恭喜你答对了。”林清浅心里憋屈,语言上半分也不让,“不出去也成,换药了。霍久岑,还有你,赶紧脱掉上衣。” 她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催两个男人脱掉上衣,连薛想容都被她的暴脾气镇住了。 霍久岑闹个大红脸,他脸皮再厚,也是要脸面的啊!他想缓和一下气氛,不过他也见识过林清浅愤怒之下多么不讲理。于是,他为难地看了霍家女眷那边一眼。 “我们这就出去。”霍卿月笑眯眯地说。 “我们也出去。”谢家女眷跟着说。“薛姑娘、傅姑娘,多谢你们上门探望。” “谢祯死不了,你们回去吧。”谢老将军心里带气,说话也不客气了。 薛想容和傅念真从没有这么丢脸过,顿时涨红了脸。 薛想容倒还好,她微微颔首,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林清浅,“林姑娘,今日是我不对,玩笑开得过分了。真的很抱歉,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你不来,看不到人,我自然也就不会往心里去。” “林清浅,她已经道歉。”谢祯发怒。 薛想容眼神流转,难过地看过去,却没有说话。 “噗嗤”笑出声的是傅念真,“有趣,真有趣。” 这个有趣,也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霍久岑冷笑,转头看着谢祯,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开口,只会让别人更加误会林清浅。 不过这笔账,他先记着。 “啪。”谢夫人上前给了谢祯一巴掌,“畜生。” 谢家做事向来光明磊落,谢夫人觉得自己无颜再见林清浅,生了一个是非不分,眼瞎的儿子,她也很绝望。 很快,屋子里女眷走光了,薛家和傅家两位公子也被请了出去。 林清浅冷静下来,她打起精神看着霍久岑。“换药。” 霍久岑微微涨红了脸,然后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胳膊和腿上的伤口果然已经收口,林清浅用一把不像剪刀的工具剪断伤口处的线,然后用镊子轻轻一抽,线就被抽出来了。 整个过程很快,林清浅要药棉沾上药水清理一遍伤口,又将几处大的伤口换上药,重新包扎起来。“没有问题,伤口恢复很好。” 傅家听了,全都笑了起来,霍久岑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这是祛疤的药膏,做起来比较麻烦,你省着一点儿用。两日过后,就可以涂抹在抽线后的伤口上,以后不会留疤。”林清浅递给霍久岑一个小小的瓶子。 “多谢林姑娘。”霍久岑的声音变得轻柔起来,眼中带着感激之情。 轮到谢祯,林清浅就没有那么在意了。上药快,绷带快,结束后,“今日可以离开,十日后来拆线。” 完了,没有其他交待,更没有医嘱。 “林姑娘,不需用药吗?”谢老将军腆着脸问。 “谢二公子皮厚,老将军,你也看到了,伤口恢复多好。少换两次药,也没有大碍,反正不会发炎恶化,最多是身上多几道疤而已。”林清浅微笑回答。 看,她态度多好。 谢家人...... 对比就是伤害!但该! 谢祯气得牙痒,他恶狠狠地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轻笑,“没办法,我不但是女人,而且还是小女人。很不幸,你偏偏遇上我这样的小女人。” 谢祯...... 谢家人...... 谢家人再也没有脸,继续留在林家,不用林清浅催,他们就主动提出了告辞。 霍家人见状,也跟着离开了。 家里终于清静下来。 下午,赵景云又神不知鬼不觉冒出来。 林清浅甩脸色给他看。 赵景云知道她为什么闹,“本王为你出气,为那些贱皮子生气不值得。” “你打算在怎么为我出气?”林清浅冷笑,别以为她不知道,薛想容和傅念真故意找茬,都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招惹的。烂桃花! “傅家野心不小。一半子弟掌握了兵权,一半子弟走的是仕途。本王要直接卸了他的兵权,不出两个月,傅家必然大乱。至于薛家,一向以家族中大儒而感到自豪,觉得学生遍布天下,人脉在朝中错综复杂,就能牵制住本王。本王就从他们最在意的人下手,半个月你就会知道消息。” 第139 争夺 “然后呢?”林清浅没有被他哄住,语气依旧很冷。 然后?赵景云愣住了。他从没有哄过女孩子,从小身边伺候的人几乎全是小厮,准确的说,整个王府里很少用丫头,他哪知道小姑娘的心思。 林清浅见他没有反省,气得低下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再也不搭理他。 赵景云厚着脸皮凑上去,“你又生气,是不是觉得本王为你出气还不够?” 林清浅不说话,冷战到底,两个情商都不高的人,脑筋始终不在一线。 “傅家和薛家在平阳城盘踞多年,想要一下斩断他们的老根,得费点劲。嗯,是本王惦记他们手里那点儿东西,太早让人察觉到本王的根底,有点儿不划算。”赵景云很伤脑筋地解释,“当然如果你真的不高兴,那点儿东西本王不要也罢。” “舍得?” “兵马有些舍不得,动了人手可能要被人怀疑。” “你就算了。”林清浅泄气。 “她们敢羞辱你,本王就会让她们付出相应的代价。”赵景云冷笑说。 林清浅斜睨看着他,显然并不相信。 赵景云炸毛,那是什么眼神。他是说谎话的人吗,就算清浅不生气,他也不会放过那两个女人。以前任由两个女人作,那是因为他不在意。 现在他都是有媳妇的人,当然要将媳妇的喜怒放在第一位。 林清浅不知道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坏主意,心里泄了火,她也就不再给赵景云脸色看。 赵景云偷溜进林家,别人并没有看到他。所以当林渊和林景行看到饭桌上多了一个人的时候,两个人的脸彻底黑透了。 偏偏赵景云还不自觉,他硬是拉着林清浅坐在自己边上,死活不让林清浅去另外一座去。 林清浅一顿饭吃下来,简直比打了一仗还累。 家里冷静下来后,林清浅决定买人。 买人是大事情,如果下人有外心,以后主人的安危就成了问题。 既然林清浅已经接受了赵景云,她就不得不林家和自己多打算。 一口气吃个胖子有点儿难,不过一口口吞食,倒是可以。 “大哥、二哥,我打算在村子里办个私塾。”林清浅和两个兄长商量。 林渊知道她手里不缺银子,想也不想答应了,“我正想去私塾找个活。生意上的事情,我不在行,帮不了你大忙。如果私塾办得好,以后也算是为你积攒些人脉。” “我也可以去私塾帮忙,铺子里的生意,我出空也能看看。”林景行也跟着表态。不是他想占便宜,做生意,还是男子出面比较好。家里虽然有下人,可是一些生意必须有主子在,才好办。 如果清浅成了靖越王府的王妃,家里最好能多赚些银子。 “盖私塾的银子,我们出了。明日劳烦大哥和二哥去找两位里正商量一番,看看私塾盖在哪里比较好。还有,你们顺便看看村里的酸秀才本事怎样?” “妹妹打算请他坐堂?”林渊惊讶地问。 林清浅点头,“照顾孩子很辛苦,如果孩子入学太多的话,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私塾之中,我还打算男女一起招,分班教学了。”林清浅笑着解释,“私塾之中,还可以教些农学等杂学,兰姨的女工好,也可以为女童教学绣活。” “你的想法很好。”林渊激动起来。 林清浅的话,让他豁然开朗。是呀,办学可以广招学生,得民心者得天下,未必只有大儒才能给林家带来声望。 兄妹商量好后,林渊和林景行迫不及待去找两位里正商量办学的事。 林清浅则去找了兰姨,和她商量女工的事情。 “那敢情好。”兰姨一拍大腿,二话不说答应了,“以后我不是也成了女夫子?” “是的,兰姨以后就能成为学生敬佩的女夫子。”林清浅笑着说。 “娘,你可厉害了。”余归晚笑着打趣她。 兰姨头扬起,一颗心全都飞了起来。 买人提上日程后,林清浅和余归晚商量后,觉得房子还得继续盖。 “那就将边上的荒地买下,再起一座院子。这样等二哥成亲后,两家算是在一起,也可以分开过日子。”林清浅笑着说。 她想的竟然那么远?余归晚感激地看着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但有句话也说得好,树大分枝。兄弟成亲后,父母不在了,分家反而让两家人更亲近些。” 是这么个理,兰姨在心里欢喜不已。 她觉得世上再无比林清浅更明白的姑娘了。兄弟分家这种事情,余归晚作为长嫂不好提,但如果由林清浅这个妹妹说,那就没什么毛病了。 再说,东西两个院子,以后也好分。 林渊和林景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回来就带来了好消息。 两个村的里正都答应了,还特意免费分了两村不远处的一大块荒地作为私塾地盘。 林清浅又提起盖院子的事情,林渊和林景行全都一愣。 余归晚想把姑嫂商量的话说一遍,林清浅却抢先开口,“家里房子就这么点,如果再买回人手的话,住哪里?” 男人向来大大咧咧,林清浅问题一出口,兄弟二人也就不反对重新再盖房子。 林清浅见状,笑起来。 天气还比较冷,不宜动工。不过一些盖房子的材料却不能耽搁。 林渊和林景行主张盖茅草屋,这样比较节约成本。 林清浅却不答应,直接吩咐让人备上青砖石头,加上家里也好盖房子,需要的银子就多起来。 林清浅给余归晚和林景行各三千两银子,让他们花销。 有了银子好办事,杨三认识的人不少,作为车队领头,成天帮着拉石头砖头,两个村还没有出年,就开始忙活开了。 赵景云又不见人影,不过让人给林清浅送来了一万两的银票。 林清浅也不拒绝,很爽快地收下了。 林清浅安排妥当,和平妈妈、林渊和兰姨一起去了平阳城,找了牙行,然后买回来三十多口人。 这些全部都是拖家带口,而且还是中、青、少连带。也就是说,她买回的人手之中,有一半的人还是孩子,根本不能当劳力用。 余归晚见了,心里直打鼓,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排这些人手。 “你们是习武之人,所以门口这块归你们。”林渊安排两个青年。 “是。” “这几日家里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将自己收拾利索就行。人比较多,房子暂时还没有起来,大家就挤一挤。”林清浅淡淡地吩咐,“以后年纪凡是在二十以下的人,就必须早起练武。” “是。”众人见她年纪不大,但说话条理分明,而且神色十分严厉,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林清浅又问了其中谁识字会记账,也有人站出来。 其实林清浅的运气比较好,她买回的这几家,除去孩子,其余的人都比较特殊。首先,有一家是镖师,因为走镖赔本,又生病,没办法才卖身的。一家七口人,男女老少全都懂武功,为人也比较憨厚。否则的话,也不会赔本后,还卖身给人赔偿银子。 另一家五口人,一家八口人,年长者是一个庄子的护卫,后来因为主家犯事,他们受牵连,被官府发卖,正巧被林清浅捡到了。老者会武,孩子平常也跟着锻炼,拳脚方面都还不错。 还有一家以前种过草药,剩下的人,则是少年和小丫头,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年纪,可塑性极强。 “平妈妈,人交给你了。”林清浅吩咐。 平妈妈答应一声,领着人过去学规矩了。 十日过后,霍久岑再一次上门,霍家的女眷也跟着过来了。 “听说你们要起新房?”霍久岑身体从外表看,根本不像受过伤的模样,“我认识人,青砖可以便宜不少。今日我自作主张,先让他们送了一批青砖过来,你看可用?” “好呀。”林清浅高兴地答应,手里有银子不假,如果能便宜买东西,她还是十分高兴。 “别提什么青砖,表妹,我让你看好东西。”霍卿月笑呵呵地说。 林清浅好奇心被她勾起,笑着过去看。 霍卿月打开一个盒子,“怎么样?” 原来是一套宝石首饰。这些宝石,色彩柔和,雕工十分精致,做出的一套首饰让人看着就爱不释手。连林清浅这种对首饰并不是十分在意的人,看了也喜欢不已。 “这一套送你。剩下两套是给弟妹和婶子的。”胡氏笑呵呵地说,“九弟为了这些宝石,可是下了不少心思了。” 说完,她捉狭地霍久岑挤挤眼。 霍久岑耳尖发红,低着头不说话。 “我不能收。”林清浅连忙推辞,“太贵重了。” “林姑娘,对比你送的药丸、药膳、祛疤药膏,以及你对我的照顾,这点儿东西最多算是小玩意。你要是不收,我都不好意思再上门来。”霍久岑抬头微笑解释。 “白要白不要,我们都抢了一套。要不是他坚持这套送救命恩人,告诉你,我们早就瓜分了。”胡氏故意压低声音对林清浅透露消息。 林清浅哭笑不得,看着首饰盒子,她还是有些迟疑。 “我们都有。”霍卿月偷偷看了自家弟弟一眼后,笑着上前说,“要是不合心意的话,让他再去找。” 第140章 使坏 “收下、收下,不能便宜那小子。他一条命,才给这么点儿东西,小气吧啦,我看着都害臊。”霍老夫人亲热地拉着林清浅手,“以后你和他合作做生意,千万别让着他,这小子半点儿也不知人情世故。” “祖母,你就饶了我吧。”霍久岑服软,“再说下去,我就一无是处。我和林姑娘的合伙生意,非得让你搅黄了不可。” 众人顿时都笑起来,屋子里尴尬的气氛也消散了。 “这玩意看着精致,实际上值不了多少银子。如果不是雕工还可以,扔在南诏那边,都没有人爱要。”霍久岑笑眯眯地说。 “真的?”林清浅眼睛一亮,脸上笑容也灿烂起来。 她本就长得美,这么一笑,屋子里不少人都看傻了。 “真的。”霍久岑耳尖发红,笑着回答,“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我认识南诏几个生意场的人。南诏有些部落,就用这玩意来换我们的商品。这些是他们送到过年礼,我瞧着雕工还不错,所以挑了一些,让人做出首饰。” 原来如此!余归晚恍然大悟。 霍家真心实意,又提到了年礼,余归晚和林清浅谢过霍久岑后,终于收下了。 她们收下,兰姨也就欢天喜地接受了。 “看看我这板子能不能取下,怪不方便的。挂在身上,重,倒是不重,就是别扭。要是能取下,赶紧取下。”胡氏第一个嚷嚷。 “好,我看看。”林清浅笑起来。 胡氏随着林清浅、霍卿月一起去了林清浅的闺房,林清浅让她退下胳膊上的衣物,然后伸手在她断骨处慢慢推拿。 “很不错,不过现在取板子稍微有些早,你自个得注意。药还是要吃,直到吃完我给你配置的所有药丸,最后再给你贴上一张续骨膏药。”林清浅手脚麻利,很快就将膏药给她贴好。 “也不知你用了什么药材,味道清香,贴上一张,比胭脂水粉的味道还要好闻。这些天,她们都喜欢往我身边凑,唉,伤好了,怪舍不得药膏的。”胡氏向来欢脱,性子讨喜,什么话也敢说。 林清浅也喜欢和她打交道,主要是心不累。 “你呀,得了便宜还卖乖。再好,那也是药,能每天抹药吗?”霍卿月笑着白了她一眼。 “我就是说说而已。”胡氏也笑了起来。 几个人说笑一会儿,又回到了药房。林清浅等女眷避开后,直接查看霍久岑的伤口。 上一次来,林清浅已经帮他处理了小伤口,因为涂了祛疤药膏,那些伤口已经变得极淡,只剩下浅浅的白线,三处大伤口今日也要拆线,有了上一次经验,霍家的人也不再感到紧张。 果然,解开绷带,用药水擦掉伤口上的药后,众人发现霍久岑的伤口已经彻底好了。 “明日开始,这三处伤口也可以用祛疤膏,等会儿再给你拿一瓶。” “有劳林姑娘。”霍久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霍五公子捉狭地冲着他挤挤眼,霍久岑撇了脑袋,故意装作没看到。 “霍公子......” “霍老头,你们先到了。”林清浅刚要和霍久岑商量一些事情,有人就打断了她的话。 众人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谢家众人鱼贯而入。 谢家来的人还不少,明明只有谢祯一伤者。 谢家倒好,不但男丁来了五六个,就连女眷也来了,谢老夫人、大夫人、二夫人进门就笑眯眯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不待见谢家人,不过她也不好直接甩脸给谢家人看。 伸手不打笑脸人呀!谢家人牢牢记着这条了。 林清浅不提上一次的事,谢家人就更不会提了。 “拆线吧。”谢祯是谢家最后一个进门的人,林清浅看到他,只觉得脑袋抽痛。 “就算你不待见我,我上门来好歹也算你们林家的客人。林清浅,你就是这样待客的?”谢祯斜睨冷笑看着她。 谢家人...... 好想打死的说。 谢老将军心想,果然换人是对的。 “二哥。”谢祎气得瞪了他一眼。 “怎么?”谢祯似笑非笑看着她,“搞清楚了,我才是你亲人。” 谢祎真想回击他一句,有他这样的亲人简直是倒霉透顶了,要是能换一换,他巴不得现在就换。 林清浅对谢祎的印象要比对谢祯好多了,她冷笑回击,“客人?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如果不是因为合约,我连门都不会让你进来。” 气人!谢祯瞪着她。 林清浅冷笑,“你出于什么目的厌恶我,我并不在意。毕竟咱们不熟,不过你要是敢找茬、使坏,我也会让你吃不了兜子走。好了伤疤忘了疼,你记性不好,我就好心帮你提醒一两句,上一次的瘙痒是不是很舒服?还有,你最好祈祷,下一次千万别受伤求到我这儿,我的心情可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或者说,你们谢家未必每一次都能用人命来为你开路。” 这话诛心!谢祯气得双手握成了拳头。 谢老将军气得脸色铁青,“林姑娘说得对,这一次,我可以用老命为你铺路,如果再有下一次,你就自生自灭好了。” 谢祯低垂眼帘对林清浅道歉,“是我莽撞,林姑娘,希望我们能化干波为玉帛,以后当朋友相处。我性子不好,容易冲动,你提醒好。要是我性子再莽撞,你直接下药给我点教训。” 啊!? 发疯才是谢祯的常态,他忽然转性子,林清浅还真不适应。 “杀人不过头点地,林清浅,我认错,保证今后不会针对你。”谢祯表情难得透着几分认真。 谢老将军和谢慆,激动得差点儿热泪盈眶,他们第一次看到不肖子孙这么懂事。 “好,只要你不再针对林家,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那以后我们是朋友了。”谢祯勾起嘴角。 谢祎的脸色不知为何有些难看。 “朋友就省了。”林清浅不客气打断他的美梦。“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谢祯..... “拆线。”林清浅板着脸说。 谢老将军遗憾地看了谢祯一眼,打着哈哈附和催着谢祯动作麻利一些。 林清浅果然没有打算和谢祯做朋友,拆完线后,她压根提都没提祛疤膏药。 谢家人也不敢主动索取。 “听说你们要重新起房子,我家后山上,有一些大青石,最适合做门条。我让人给你运了些过来,你看能不能用?要是看不上,我再让人找些送过来。”谢祎笑眯眯地在一旁说。 他是个和气的人,林清浅虽然有些惊讶他的举动,不过林家还真的需要条石。青石比较坚固,也比较适合做条石。 既然送上门来,她也不会拒绝,大不了按照价格给银子就是。 霍久岑,包括整个霍家的人虽然一直和谢家人在一起聊天,他们却直接猜到了谢家人的想法。 老狐狸,一个孙子不争气,居然换了一个孙子。 不行,绝对不能让谢家得逞。 “你需要青石呀,我那儿有些不用的大理石,一会儿让人给你送来。”谢祯晃悠悠过来笑眯眯地插句话。 “不用。” “你.....” 林清浅和谢祎一起冷眼看着他。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表达自己的歉意。我又没打算白送给你,当然你放心,我也不会宰客。我不缺银子,别人卖多少银子,你给我多少银子。”谢祯笑得一团和气。 谢家人...... 别说林清浅不相信他这份“诚意”,就是谢家人都不相信。 “算了,被你看出来。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谢祯收起脸上不正经的笑容,神色严肃地解释,“回去后,我思前想后,真的知道错了。一开始找你为二叔看病,只是因为心中不服气。平阳城那么名医不行,就你一个小丫头成。本来是想给你一个下马威,谁知道你性子那么暴躁,居然直接让小厮还手,后来,你也看到了,事情闹僵了。其实说起来,我们之间根本没有深仇大恨。古人说,欠人一命,当以身相许。” “噗嗤” “咳咳咳” 石破天惊,屋子里的人因为惊吓,个个脸上露出见鬼的神色。 “当然.....”谢祯还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赵景云忽然进门来。 “谁要以身相许?”很凑巧,赵景云还听到了最后一句话。 屋子里一片静谧。 “看起来挺精神,伤口全好呢?”赵景云慢慢踱步到谢祯面前。 “谢王爷关心,我身体已经无碍,痊愈了。”谢祯微笑回答。 “是吗?”赵景云满脸疑惑,“我试试。” 话音一落,他一巴掌拍在了谢祯肚子里上。那里正是受伤处。 谁也没想到,赵景云会出手,谢家人全傻眼了。 “啊!”谢祯抱着肚子忍不住叫了一声,然后哇的吐出一口血。 “不是说好了吗?”赵景云诧异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本王是不是用力过猛呢?” 说着,他伸出手去对着谢祯后腰处又拍了一下。 “啊!”谢祯再鬼叫一声。 这一处没有伤,但他并不好受。虽然林清浅将他伤口处缝上了,但古代医疗和现代根本无法相比,他内里的伤并没有完全好结实,赵景云那一巴掌虽然没有用多大力气,却足以让他喝一壶。至于后面一巴掌,赵景云用的是巧劲,算是暗算他。 外人看赵景云好像只是随意一巴掌,实际上谢祯吃的亏不算小。这口闷气,谢祯只能自认倒霉。 第141章 醋味 赵景云的身份最高,他出手,谁敢争锋? 谢老夫人和谢夫人眼睁睁看着自家孙子吐血,惊得站起来后都没敢说一个字。 “咦,不是说痊愈了吗?”赵景云眼中的惊讶显而易见。 谢家人...... “林姑娘,他的身体还没有痊愈?”赵景云扭头微笑问林清浅。 林清浅笑得更灿烂,“本来痊愈了。托王爷洪福,两巴掌下去,是否伤到他内脏,那就不好说了。” “本王并没有用力。”赵景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又担忧地走到谢祯面前。 谢祯吃了大亏,见他又凑过去,惊得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赵景云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都说本王只是无心才伤了你,难不成你以为本王是傻子,会再给你一巴掌?” “不是。”谢祯是真痛,他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林姑娘。”谢祎看不过去,扭头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 谢祎脸色一红,没有再说什么。 谢家的家风其实不错,否则的话,小辈之间关系不会如此好。只是这样的人家,怎么出了谢祯这样的一个疯子? “算了,既然还没有出门,算你运气好。我再给看看。”林清浅落座。 谢祎和大夫人连忙将谢祯扶着坐到了她对面。 林清浅伸出手搭在谢祯手腕上,谢家人眼巴巴看着他们两人。 “没有大碍,淤血被排出来,算是因祸得福吧。”林清浅当然知道赵景云是故意揍谢祯为她出气,做戏全套,这口恶气出的差不多,她就好人做到底,“你们要是不放心,我再给他开三副补气补血的药。” “开药!多喝几副赶紧好起来,别留下什么后遗症。”赵景云皱着眉吩咐,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谢家人不疑有他,还以为赵景云是真关心谢祯,毕竟他们刚刚也看到了,赵景云拍谢祯那两巴掌根本就没有用力。 众人对他的关心顿时感激涕零,就连谢祯那个受害者都是如此。 “你伤势如何?”赵景云溜达到霍久岑面前。 “回禀王爷,已经痊愈。”霍久岑微笑回答。 他伤得是肩膀,可不是谢祯那傻子,而且清浅偏向他,给他用的金疮药全是最好的。(自以为的,其实林清浅只多给了他祛疤膏药)。 “好,太好了。”赵景云出其不意,一巴掌拍在了他肩部,那儿同样是伤口处。 霍久岑没受内伤,肩膀伤口已经愈合差不多。 赵景云这一巴掌没用力,他还是感受到了痛意。 所有人...... 莫非霍家和谢家得罪了王爷,赵景云才故意打人?打就打了,关键是,你千万别打人家伤口呀。这到底多大仇、多大不满,王爷才如此发狠呀。 可偏偏赵景云打完人以后,脸上十分无辜。不但无辜,甚至还十分担忧,“哎哟,瞧本王这记性,竟然忘记你伤得就是这边肩膀,没事吧?” 有事也得顶着!霍久岑忍着痛,哭丧着脸回答,“无碍。” “我看看。”林清浅开口。 赵景云脸上笑容一顿,随即笑得更灿烂看着霍久岑,“年轻就是好,伤势好得快。” 这话说的,好像他自己年纪也不大吧! 林清浅从中听出酸味,她不管赵景云发疯,过去伸出手搭在霍久岑肩膀上。 霍久岑对林清浅动了心思,虽然林清浅的小手没有直接接触到他的皮肤,他只觉得浑身发热,一颗心不争气地跳起来。 赵景云见状,就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气得恨不得上前再给他一巴掌。 硬伤比内伤抗打击,林清浅试了后,确定霍久岑骨头没有受伤后,也就不管他了。 “伤好了,本王就彻底放心了。”赵景云装模作样继续感慨。 众人僵硬附和一两句。 但凡他抬脚,大家的心就吊起来,目光自然而然落在他的手上。 好在接下来赵景云表现很正常,他安抚了霍家和谢家人以后,又特意夸赞了林家。听得林清浅兄妹都不好意思了。 “本王听说你们要盖新房?”赵景云像话家常一般问。 “是,王爷。”林渊恭敬地回答,心想,这不是废话吗?买砖头的银子还是王爷出的了。 “谢祯桀骜不驯,林姑娘看在本王的面子上答应为他疗伤,本王深感欣慰。这样吧,本王也不能让你们吃亏,新房子所需的砖瓦和条石,本王出了。” 啊?!众人又是一惊。 不过,谁也没有多想。赵景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林清浅的脾气大家也见识过了。 林清浅之所以答应救治谢祯,可不就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吗? 王爷为了答谢林家,愿意回报一二,也在情理之中。谢家想得更深远些,觉得赵景云应该对林家有拉拢的意思。 “林姑娘,上一次的图纸,是你所画?”赵景云又歪了话题。 林清浅一头雾水,什么图纸,她给过赵景云图纸。 “伏兔。”赵景云提醒她。 林清浅被他一提醒,顿时恍然大悟,“王爷送了那么重的年礼,林家小门小户,拿不出像样的回礼。我就随手画了几幅画作为回礼。” “其中有些地方本王看不懂,等会儿希望能向林姑娘讨教一二。”赵景云笑眯眯地说,眼中满是对林清浅的赞许。 霍家和谢家听得糊里糊涂,不过他们也知道,不该他们问的,他们一定不能问。 八成王爷在林清浅给的回礼之中找到好处了。 霍家和谢家来的人数众多,说实在话,林清浅愿意招待霍家人,却未必愿意招待谢家人。 赵景云似乎是林清浅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知他私下里和霍家和谢家长辈说了什么,片刻之后,两家人居然全都走了。 就连霍卿月都跟着走了。 “不是出了银子吗?怎么又要出砖头?”林清浅似笑非笑般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轻笑,“我的媳妇盖院子,还需要别的臭男人出力。本王今日为你出气,你心里总该舒坦些了吧?” “什么出气?明明是有人打翻了醋坛子。”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你还笑。”赵景云气,“按照国之律法,他们窥觑他人媳妇,该浸猪笼。” “噗嗤”林清浅再笑。 毫无疑问,赵景云果然是吃醋了。 赵景云见她笑,忍不住也笑起来,“小惩,以后日后他们不知收敛,受罪也是活该。你可不能被他们三言两语好话就哄了去。” 到底没有提亲下聘,赵景云心里也是不踏实。 “你当我是三岁小儿?”林清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霍久岑给你的首饰,拿给本王瞧瞧。”赵景云忽然提出要求。 霍家送礼,他也知道。 “什么叫霍久岑给的?明明是霍家送的谢礼。”林清浅纠正他。 “我倒要看看,好在哪里?不过是些破石头,也敢拿出来显摆。”赵景云咬牙切齿,顺便将霍久岑贬低了一遍,“我告诉你,这小子小的时候就不地道,靠着那张脸不知哄骗了多少小姑娘。瞧瞧,居然拿块破石头出来骗人。” 林清浅不搭理他,吩咐初心将锦盒拿过来丢给了他。 赵景云随手打开盒子,看到了里面的首饰后,脸上嫌弃的意味更浓了,“这几块颜色太差,这些太小。这些给本王铺地,本王都不爱要。” “不爱要给我呀,我不嫌弃。”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给你。”赵景云拍拍手,木青和水白直接进了屋子里,两个人手里果然捧着盒子。 林清浅打开一看,眼睛顿时被照花了。慢慢两个大盒子里全是各种颜色宝石,成色和个头,要比霍久岑给的好多了。 “你有多少这样的宝石?小一些也成,次一些的也成。”林清浅来了兴致,“反正,只要是宝石,不管成色、大小,我全要了。” “太差的要干什么,铺在地上还硌脚。”赵景云不赞同,他是个十分会享受到人。自己个媳妇想要什么,肯定得用最好的。太次,他不答应。 “如果玉石和宝石太多的话,我们除去可以做成首饰,还可以做成腰扣带、包上和扇子上的坠子。你想呀,这世上并不是人人都像你有钱,品相次些的,我们可以卖个需要和它匹配的人呀。”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本王在南诏有个矿,各种宝石都有。太小的本王看不上眼,全都堆在仓库里,你要的话,全都送给你。”勉勉强强答应。 “不是送给我。”林清浅摆手,“我这儿人手不够。如果王爷不便出面,可以安排人私下里开店。推出一个掌柜跑腿。记住了,不论品相和大小,一定要全部送过来。千万不能便宜了别人。” 她故意露出凶巴巴的模样,一副赵景云不答应,她就翻脸的架势。 “成,过两日就给你送来。” “我还需要会切割打磨的人,还要几个会雕刻的人和银匠。”林清浅要求很多。 “嗯。” “要不,将霍久岑拉进来,我们给他股,让他为我们跑腿。反正他是你的人。”林清浅想到人选,不禁兴奋起来。 “本王不答应。”赵景云不高兴,直接拒绝,“凭什么本王要将自己的银子分给他,本王身边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可用之人。” 第142章 狗皮膏药 赵景云愤恨不平,哼,这笔账,他记住了。该死的霍久岑,如果再借着报答救命之恩的借口,没事往清浅面前凑,他非打得霍久岑连霍夫人都认不住亲儿子来。 林清浅见他醋味十足,聪明的没有继续说服他让霍久岑管理铺子。 其实生意方面,林清浅倒是觉得霍久岑很合适,霍久岑绝对是奸商,铺子分红利或者股份给霍久岑,他们不亏。 赵景云不喜霍久岑,那就算了,只要有可靠的人选顶上就行。 “说说伏兔。”赵景云从袖子中掏出图纸摊开。 “有什么好说的。”林清浅不乐意。 “本王养了一帮废物。一群人也比不过清浅一人。”赵景云感叹。 林清浅听出他有拍马屁之嫌疑,忍不住轻笑起来。看样子,赵景云也是逼急了才找上她。 “螺旋状的叫弹簧,伏兔为车辕处......”林清浅细细为他解惑。 赵景云越听,眼睛越亮,别说,他真聪明。有些细节,林清浅没有想到,他竟然能举一换三,找到更好的方法改进。 最后,赵景云终于拿着图纸满意而去。 林渊和林景行很不喜欢赵景云留下,兄弟二人见他离去,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轻松。 “铺子什么时候开?”余归晚过来问。 “正月十五那日开张,咱们提前做些雪媚娘。”林清浅笑着建议。 余归晚听她又提起一款新品种,顿时高兴不已。 再过四日就是正月十五,也是元宵节、花灯节,村里巧手的人家已经开始准备扎花灯了。 天气冷,雪媚娘不容易坏。家里虽然增添人手,林清浅还是让原本在家里帮忙的人过来赶工。 林家给的工钱高,能到林家上工,村民高兴不已。 常问作为管家,又招收了一部分去整理山脚下的荒田。谢家和赵景云说到做到,将老鹰村后面的几座山全都划给了林清浅,地契上直接写的就是林清浅的名字。 赵景云做事更是雷厉风行,第二日就将人送来的。同时还拉了不少青砖和条石过来。 杨三车队傻眼了,好像没有他们什么事了,一时大家都有些失落。 林清浅轻笑,找了王府的人,将他们重新安排进去上工。 “姑娘,这是他们的卖身契。”送人上门的牙行的人,来人对林清浅的态度十分恭敬。林清浅猜测此人应该也是赵景云的手下。 林清浅抬头看着新来的人,上下打量起来。“你们说说自己的名字。” “小的不敢,还望姑娘赐名。”八个人,其中两个中年人,两个青年,一个妇人剩下三个则是四个少年。 赵景云对她观察入微,知道她喜好,所以才特意送了这样的人来。 “以后你们听常问吩咐,他是家里的管家。你们原本叫什么名字,还叫什么名字,都说说自己的特长吧。”林清浅发话。 “小的王城,是个银匠,这两个是小的儿子,王磊、王沛。”、 “小的会打磨宝石,会雕刻,这是小的媳妇祁氏,那个是小的儿子张驰。” “小的还没有名字。”剩下三人还真没有名字。林清浅也懒得管,直接将人交给常问。 “你们两个留下。”林清浅指着王城和张彦。 两个中年男子低头留下,林清浅几张图纸放在桌子上,“看看,五天时间,我要看到成品。” 两个男子拿过图纸看过后,脸色顿时浮出兴奋激动之色,“姑娘放心,五日后一定做出。” 林清浅轻轻点头,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整个村子因为林家,又呈现出欣欣向荣景象。 三天时间很快过去,元宵节前一日,霍家派人送来了一些花灯,霍卿月还特意下帖子,邀请林清浅一家提前去霍家住下看花灯。 林清浅接到帖子,问了兄长和嫂子的意思。 两个孩子惦记着安泽霖,一直眼巴巴看着林清浅。 余归晚和兰姨还从没有见过平阳城的花灯,也有些异动,林清浅见状,也不管两位哥哥怎么想,直接答应了。 不过,一家人可没打算住进霍家。平白给人添麻烦的事,林家人都不喜欢。 林清浅给霍卿月回了帖子,告诉他们,明日进城,住客栈。 这边刚送走了霍家人,那边谢家又送来了花灯,林清浅同样接到了二夫人的邀请帖子。 这次好打发多了,林清浅直接告诉谢家人,她去看花灯,但不会住进谢家。 元宵节当日,林家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起来。两个村的村民听他们不在村里,个个都觉得遗憾不已。 常沐夫妻二人提前一日进城,早就将铺子打扫干净了。 这一次还带了几个人过去,就是后进家门的年轻人。这几个人都懂些拳脚功夫,有他们在,林清浅也不担心有人上门去找茬。 众人一起将雪媚娘卸下,货架上已经摆上了各种点心。林清浅让人将雪媚娘摆在最显然的地方,并且让人在门口贴上了广告。 兰姨和余归晚进了后面也没有闲着,直接进了后厨房帮忙。 辰时过后,店铺里就来了不少人。 店铺生意依旧十分红火。 “定的是醉风楼,霍九公子将最好的五间房给主子留下了。”落霞给林清浅端上茶水。 “给了银子没有?”林清浅问。 “霍九公子不要,奴婢按照姑娘所言告诉他,如果不要银子,就到别家去。后来,九公子只收了一半的银子。” 一半的银子也是银子,如果再斤斤计较,反倒伤了两家的感情。 “给了银子就好。”林渊也很满意。 一会儿,霍久岑、霍卿月和胡氏、秦氏过来,请林清浅一家去府中去。 已经进城,霍家又来了主人请,代表的是诚意。林清浅吩咐人装了两篮子雪媚娘和其他点心,一起去了霍家。 霍老夫人早就等着他们,她看到林清浅,一把抓住林清浅的手不放,“丫头,你要是不来,我可要亲自找过去了。你说这都进了城,怎么也不知道上门来?还要去住什么客栈,我告诉你,你呀,得将这儿当成自己的家。” “铺子开张第一天,手脚忙碌需要人手,走不开。住在客栈中,是因为我懒散惯了,晚上不用跑腿就能看到花灯,多方便。”林清浅笑着解释。 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客气话,全都跟着说笑起来。 有人嚷嚷,让霍久岑也给他们腾出房间来。 有的说亏大了,怎么没想到,明明是自家生意。 有了小辈们的打岔,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林宗思和林觉予更是得到孩子空前的欢迎,两个小家伙很快被霍家孩子拉出去玩得没影子了。 兰姨因为姨娘的身份,出门后总觉得给自个女儿丢脸,说话有点儿畏手畏脚,霍家几位夫人就舍下身份,笑着和她说话。 因为霍家的热情,林家人很快融入其中。 霍久岑见状,脸上的笑容不禁多了几分。 “放心,我们霍家没有那么多讲究,更不怕被人嚼舌根。看到娘和祖母没有,恨不得直接将人抢回来。”五公子挤挤霍久岑,“呵呵,过了不久,你就可以如愿以偿,以身相许了。” “去,林姑娘哪是你胡乱编排的。”霍久岑恼羞成怒。 “明明春心荡漾,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五哥鄙视你。”五公子笑着打趣,“我可不敢编排她。林姑娘虽然是商贾之家,但聪明贤惠,一般女子可比不上她。” “那是。”霍久岑小声回答,视线却落在林清浅身上。 五公子见状,直摇头。唉,这还没定亲了,就神魂颠倒了。以后老九铁定是个软耳朵的主。 “老九知道你们要来,特意吩咐醉风楼掌柜,提前收购了一批野味,獐子和鹿肉什么的,都是今日刚刚宰杀的,十分新鲜。回去的时候,再让你们带些。”老夫人有意无意提到霍久岑。 那边霍家男丁们,在林渊和林景行面前也不住夸赞霍久岑,搞得兄弟二人一头雾水。 与此同时,王府之中人人自危。 “哼,一个个像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本王看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赵景云化身为一只愤怒的小鸟,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副有气无处发的模样。 范选吉几个都是老油子,早就偷溜离他远远的。 “都给本王滚进来。”赵景云怒。 范选吉几个躲起来也没用,管家板着脸过去传话,还不是只能一个个老实过去挨骂。 “要你们何用。”果然,一进门,一个杯子迎面而去。 “王爷,不能扔。这种夜光杯成套,扔了一个多可惜。”范选吉一伸手接住了杯子。 “本王是缺杯子的人吗?” “属下觉得王妃眼光高于常人,虽然王府里不缺杯子,不过这种夜光杯想要成套,短时间内还是有些难度。万一,晚上或者明日王妃上门来喜欢上,怎么办?”范选吉硬着头皮找理由。 虽然理由有点儿牵强附会。不过赵景云就吃这一套,嗯,媳妇可能喜欢,那就暂时留着。 “那些笨蛋什么时候回来?”赵景云斜睨看着范选吉放冷气。 “薛家大儒外放居多,又不是在一处,即使搜集了几个人消息也不能打草惊蛇放出去。”范选吉小心翼翼回答。 第143章 献殷勤 “快刀斩乱麻固然痛快,论起痛,却是钝刀割肉更能让人长记性。”赵景云懒洋洋发话。 范选吉心口一紧,王爷这是打算提前对谢家和傅家下手了。 唉,英雄果然难过美人关呀。 “是,三日必出。”范选吉恭敬地答应一声。 赵景云眼睛看天,双目无神,有点了无生趣之感。 范选吉见状,心里暗叹一声,老实上前谏言,“白日王爷不宜出面,晚上大多数游客都会带上面具,王爷不妨走走看看,属下听说今年的花灯比往年更多更出色。” “嗯。”赵景云还是没精神。 范选吉看了一眼天色,笑着离开了正厅。 林家只霍家吃完午饭过后,又坐了一会儿,就急着先回一品轩去了。 两个孩子被安泽霖留下。 “我去醉风楼安排一下。”林清浅刚走,霍久岑也急着离开。 “老九,急什么。”五公子又犯贱,笑着打趣他,“此时已经过了午时,大妹妹已经和林姑娘约好,晚上就在醉风楼一起赏月。这个时辰,你去的早了些。” 霍家众人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霍久岑斜睨瞪了他一眼,“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见了美人就走不动,说起来,当年五嫂简直是亏死了,被你三言两语就哄进了门。醉风楼晚上要发放元宵,还设了灯谜。我这个东家不过去盯着,等着喝西北风吗?” “当真是掉进了钱眼里。这么点儿小事,还需要你出头?往年就没见你如此积极。” “这就是你不对了。”霍家老三挑眉,“老九这年纪,别人早就成亲了。好不容易有美人入眼,他能不急吗?” “祖母,咱们得赶紧下手,否则的话,林姑娘就要被人抢走了。”胡氏叹息,“我看那谢家就没安好心。” “可不是。九弟,你赶紧过去守着,省的谢家贴上去。” ...... 霍家七嘴八舌议论起来,霍久岑皱眉了眉头。他和谢祯兄弟几个年纪差不多大,对谢祯的性子,他了解得比别人更透彻。 其实谢祯,他倒是没有放在眼中。谢祯心中有人,又是个犟脾气,轻易不会改变心意。最重要的是,林清浅不待见谢祯,两个人绝无可能。 令霍久岑头疼的反倒是谢祎。 谢家子孙旺盛,小辈中谢祺、谢祎和谢祯最为出众,只是谢祺和谢祎的风头全被谢祯压下去了。 想到谢祯这些年的“丰功伟绩”,以及谢祺和谢祎的低调,霍久岑不禁长吁一口气。谢家不简单,推出一个在人前,名声还不咋地,完全为其他子弟掩饰住了风采。 提到谢家小辈,人们只知疯子谢祯,又有谁想到谢家其他小辈其实也很出众。 不能让谢家人得逞,霍久岑心急火燎,再也顾不上家中兄弟的调侃,火烧屁股般地跑了。 太阳西斜,傍晚时分,大街上就开始变得热闹起来,各商家铺子开始在铺子前挂上了各色花灯,有的心急的已经在门前摆放好桌子,开始煮起了元宵。 一品轩没有准备元宵卖,不过新推出的雪媚娘,因为形似元宵,又可以干吃,加上里面的食材更丰富,凡是进店的人,总是忍不住会买上一盒。 一个纸盒子放上八个雪媚娘,口味不同,价格还真不算便宜。比起外面卖的元宵,直接翻了六七倍。林家四天前就开始准备,加上今日当天所做的,几乎都卖光了。 看样子,平阳城有钱人消费能力很强。 “林公子。”有客人来了后院。 林家人正一起说话,听到声音,林渊抬头一看,原来是谢祎。 “谢公子,请。”林渊对谢祎的印象还不错,笑着起身招待。 谢祎落座,眼睛余光不由得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上午来过铺子,可惜你们不在。我们在前面不远的茶楼包了房间,最适合看花灯。今日大街上人比较多,十分拥挤,带着孩子总是不方便。祖父、祖母特意让我过来请几位去茶楼坐坐,顺便一起吃晚饭。”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和表姐她们约好,就在醉风楼包间内。”林清浅轻笑拒绝。 还是来迟了!谢祎心中有些苦涩。 林清浅治好他父亲的怪病,他对林清浅只有感激之情。后来,又因为谢祯,慢慢和林清浅接触多了,他对林清浅越来越佩服。再后来,知道家中长辈的意思后,他忽然发觉,原来早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偷偷喜欢上了林清浅。 原来,喜欢一个人,见不到的时候会惦记,那种思念如蚕吞桑叶,沙沙响,扰得人心痒痒却无从下手。真的见了面,又会让人手脚无处可放,连呼吸都会不由自主放轻..... 如霍家知道谢家的打算一样,谢家其实也猜到了霍家的用意。 谢祎想到霍久岑,不禁苦笑起来。 霍家和林家的关系好,两家比较之下,霍家占着独天独厚的优势。 不,他绝不会放弃。 想到这儿,他笑着开口,“既然你们已经约好,那就罢了。难得你们全家一起进城,明日我做东,请几位去醉风楼吃饭。” 他选择醉风楼也是无奈之举,林渊是谨慎的人,醉风楼是霍家的,去了之后虽然会不方便,甚至会遇上霍久岑,但是林家人应该会舒服,而且谢祎觉得选择醉风楼,林家答应得可能性更高。 “明日一走就得回去。”林渊微笑回绝,“家里事多,离不开人。” 还是被拒绝了!谢祎心中真不是滋味。不过,他性子沉稳,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下一次我一定早点下帖子,到时,林公子可千万不能再拒绝我了。” “是,下一次再聚。” 双方很客气,谢祎在林家铺子里坐了一会儿,刚准备走,就看到霍久岑和霍卿月过来。 “表妹,走走,一会儿大街上的花灯就亮了。瞧着没有,外面的人比下进锅里的饺子还多,几乎插不进脚。再迟的话,只怕出门,脚不用落地,直接就被人抬起走了。”霍卿月一进门就夸张地擦起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 “安夫人,赶紧坐下来喝口茶,瞧你累的。”兰姨十分喜欢霍卿月。 因为霍卿月和她认识时间长,又没有架子。 “不喝茶,老九酒楼中什么都有。老九见你们喜欢鹿肉,下午就吩咐人去了各处庄子收购。别说运气真不错,这不,还真让他找到了一头鹿。晚上,咱们有口福了。” “好好,我们这边收拾好,正准备过去了。” 谢祎见状,心里更觉得苦涩了。瞧瞧,人家这才是亲姐,神助攻呀。 家里那位倒好,简直比大爷还大爷,别说助力,每一次能不坏事,不火上浇油就不错了。 “谢祎。”霍久岑笑呵呵先打了招呼。 “我奉了祖父祖母的吩咐来请林公子一家过去吃晚饭赏灯,上午过来,人就被你们请去了。没想到,你这么狠,连晚上都约好了。我空手而归,回去后少不得要挨骂。”谢祎笑着开玩笑。 “我们前几日已经说好,可不是今日才定下。”霍久岑故意显摆两家关系不一般。 谢祎明知他的用意,但心里不由得还是酸了一把。 不行,以后他得主动些,多在林姑娘面前露脸,让林姑娘对谢家人改观。 “孩子已经在醉风楼中。”霍卿月笑着说,“清浅妹妹脑子就是活,竟然想到了元宵干吃。名字更是有意思,雪媚娘,还真是贴切。”霍卿月笑着说。 林清浅干笑,雪媚娘这个名字可不是她起的。她就是个搬运工,将别人的劳动成果继续发扬光大了而已。 一群人结伴而行,好不容易挤到醉风楼门口。谢祎却是去了隔壁一家的茶馆。 双方只能分开走了。 谢家人在楼上已经看到楼下的情况,当他们看到霍家人也在的时候,都忍不住叹口气。不用想,他们也知道,林家肯定选择和霍家人在一起。 果然,一会儿谢祎一个人上楼。 谢祯见状,冷哼一声,众人顿时冷眼瞪着他。 犯众怒后,好在谢祯没有继续说些气人的话。 醉风楼二楼的包间内,却是热闹非凡。 霍家人见人到齐了,连忙吩咐上菜。 醉风楼本来就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加上来的又是自家人,霍久岑将家底全都抖出来了。晚上的宴席菜肴居然比中午的家宴毫不逊色。 林清浅吃的也是比较尽兴,霍久岑在一旁偷偷看到,心里不禁跟着高兴。 “林公子、林姑娘,这是我们主子送过来的瓜果和几道野味,让你们尝尝。”这边正吃得欢,谢家居然派人送来了不少瓜果,还有几盘不常见的菜肴。 谢家做事滴水不漏,所有的菜肴全都是一设两份,估计是考虑到了男女桌。 菜已经送过来,再退回去也不好看。 林渊代表林家直接谢过了。 “林公子,楼下卖元宵。各家的口味不同,二公子特意吩咐小的买了几家比较出名的,送一些过来让你们尝尝。”这边谢家小厮刚走,居然又有人送东西来。 谢祯特意送的元宵?众人面面相觑。 谁都不知道谢祯玩的是什么把戏,林渊更不敢让家人品尝。一大盘的元宵就直接摆在那儿,谁也没有伸筷子。 “林姑娘、林夫人。这是我家二夫人亲手做的元宵,桂花芝麻馅的。夫人特意吩咐奴婢送一碗过来让几位尝尝,算是应景。”没想到谢祯还不是谢家最后一个送礼的,随谢祯之后,谢二夫人居然也跟着凑热闹。 第144章 够狠 林渊和余归晚就是再傻,也看出些门道来了。 谢家好似对林家有所图呀,想到傅念真说的那些轻佻的话,林渊的脸都黑了。 余归晚也十分尴尬,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霍家人明知缘由,却没有挑破。 “不同人家做出的元宵,口味上多少有些差异。谢家二夫人倒是个心细的人。”霍卿月笑着打岔,“我先尝尝谢家元宵的味道。” 她聪明的压根不提谢祯那个倒霉蛋。 “这叫吃了别家的,省了自家的。”胡氏也跟着笑起来。 文心为林清浅盛了两个元宵,林清浅微笑吃完。 霍久岑斜睨偷看到,她是从霍家元宵盆中盛出的,心里顿时甜如蜜。 他放心了,林清浅不但厌恶谢祯,而且因为谢祯的缘故,她对谢家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想法。 “等会儿我们下去看花灯。”霍家一个小姑娘笑着建议。 “也只有你们这些小姑娘精力旺盛,我是不敢下去了。”秦氏摇头。 “林姑娘,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花灯猜谜?”小姑娘转头又看着林清浅问。 林清浅也想见识一下古代的灯展到底是什么样,笑着答应了。 安泽霖几个孩子也想跟上,霍老夫人却拦住孩子们。每年灯会上人实在太多,总有家奴或者父母看不住孩子,孩子被拍花子拍走的事发生。 兰姨和余归晚一听,连忙也喝住自家的两个孩子。 林清浅及时身边有丫头护着,林渊和林景行也不放心。林渊身体刚好转,体力方面肯定跟不上,于是林景行自荐,愿意在林清浅身后护着。 林家男丁出行,霍家顺水推舟,让霍久岑和没有成亲的老七、老八一起跟着过去了。 老七、老八是庶出公子哥,脾气十分温和,不抢风头,霍久岑倒是乐意带上他们。 一行人出门融于人群中,走到茶馆下面,谢家人一眼看到了林清浅。 “林姑娘,不如一起赏花灯?”谢祯在楼上,手里端着一杯清茶,眼中带着邪笑,漫不经心俯视下方,大声招呼。 林清浅抬头冷冷瞥了他一眼,脚步停都没停。 谢家其他人听了谢祯的喊叫才看到林清浅的身影,一个个气得要命。 特别是二夫人,简直恨不得上前直接给谢祯一巴掌。街上那么多人,谢祯又是“名人”,他当街冲着林清浅大叫,小姑娘脸皮哪有那么厚? 谢祯此举实在是轻狂,更是对林清浅的轻视。 谢老将军见状,气得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对准谢祯就扔了过去。 楼上的窗户是打开的,谢祯一个翻身从窗口跳下去了。 “啊?” “呀?” 楼下传来一阵惊呼声。 “我跟上去看看。”谢祎担心谢祯又去招惹林清浅,从而激怒林清浅,跟着从窗户口跳下去了。 街上人的确很多,林清浅又有心避开谢祯,所以她顺着人流加快了脚步往里挤。 文心生怕两个人挤散了,干脆直接抓住她的手。 霍家几个小姑娘也跟她的脚步,还不时招呼身后的霍久岑他们。 即便大家小心翼翼,不过因为他们正处在平阳城最热闹的大街上,走了一段路后,大家还是被耍龙耍狮子的队伍给冲散了。 “怎么办,姑娘?”文心小声问。 “买个面具戴上。”林清浅看到前面有卖面具,心里一高兴就挤了过去,“省的那个疯子找过来。” “二公子他们?” “没事,人实在太多了。估计大家全都挤散了。等会儿我们原路还回就好。”林清浅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们找不到我们,肯定回醉风楼。” 文心一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心里也不急了。 主仆二人站在面具摊上,看着十来种面具,一时也不知道该挑哪一种比较好。 “这个好。”一只手伸过去,从货架上挑了一只蝴蝶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抬头一看,赵景云那张笑得得意的脸凑到了她面前。 文心赶紧屈膝给他行礼。 “是不是很好看?”赵景云伸手为她戴上面具,看了又看,眼中得意怎么也藏不住。 “身边怎么不带人跟随?”林清浅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独自现身。 “碍事。”赵景云像孩子讨要糖果一般,“你也给我挑一个。” 林清浅见他身上穿着一身墨黑色的长袍,从货架上左挑右选,最后选了一只鹰翅形状的面具,同样的黑色递过去。 “给我戴上。”一张妖孽般的脸主动凑了过去。 这人最会顺杆子爬,林清浅恼! “我替你戴上,你也应该为我戴上,这叫夫唱妇随。”赵景云歪理一大堆。 “公子、夫人,你们感情真好。”小贩见眼前两位客人,衣着都是绸缎,知道他们不差银子,出手肯定大方,忍不住上前劝说。 林清浅被赵景云缠得没有办法,只好伸手为他戴好了面具。 随后,又随手为文心挑选了一只小蜜蜂形状的面具。 “多少银子?”林清浅问,文心掏出荷包准备结账。 赵景云直接丢了一块银子过去,“是个会说话的,不用找了。” 小贩接过银子一看,原来是个银锞子,足有二两,他三个面具也不过二十多文钱,这一次算是赚得大发了。 “平日里,你都这么大方?”离开摊子,林清浅斜睨看着他问。 “平日里本王身上从不带银子。”赵景云嘚瑟,他还是有先见之明。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男人带媳妇上街,肯定得买买买...... 为媳妇花钱,他高兴,他骄傲。 “一个面具不过八九文钱,三个面具不到三十文钱。你倒好,出手就是二两银子。你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林清浅故意瞪他。 文心在后面听得心惊胆跳,我的姑娘哟,你这儿八字还没有一撇了,怎么管起王爷的钱袋子呢?王爷要是发怒怎么办? “要不,咱们回去将银子要回来?”赵景云的脑回沟与众不同。林清浅逾越的行为,在他看来,那是因为林清浅喜欢他,所以才将他的荷包当成自己的。 媳妇管钱,没毛病。 “你还真回去呀。”林清浅一把拽住他,“丢不丢人?” 赵景云哈哈大笑起来。 林清浅这才发觉,原来他在逗自己玩,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平阳城不愧是富饶之地,街上人多,商贩也多。不少商铺面前都设了灯谜,赵景云和林清浅玩得兴起,见到灯谜就挤过去抢答。没想到一路下来,让他们还赢了不少小礼物。 文心手里就提了三盏灯笼,还有一堆的小礼物,她忍不住直摇头。 “看到没有,花出去的银子,咱们又赚回来了。”赵景云得意洋洋举着荷包显摆。 林清浅不搭理他,手里拿着一些小吃,吃得不亦乐乎。有时候,她高兴还塞一两个给身后的文心嘴里。 赵景云醋得直嚷嚷,闹着要林清浅喂他。 平时大街上,男女情侣绝不敢如此大胆。但今日不同,花灯节上,许多小情侣都出来了,也没有人笑话。 林清浅和赵景云的举动,别人也只有羡慕得份,根本没有引起半点儿波澜。 一路走过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亲密了许多。 躲在人群中的木青等人见状,远远地对林清浅竖起了大拇指。 王妃威武,这人还没有进王府,就将王爷吃的死死的呀。 “来来,我们将花灯放进河中。”赵景云对平阳城地形十分熟悉,很快将她带到了河边。 河畔上有很多青年男女,每个人手中无一不是拿着花灯。 “传说男女一起将花灯放进河中,以后会恩爱一辈子。”赵景云见她脸上露出疑惑神色,笑着解释。哈哈,今年他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一盏荷花灯被两人轻轻推入河中,顺着清凉的河水慢慢往远处流去。河边灯光倒映在河水中,加上河中一盏盏荷花灯,河面上形成了斑斑驳驳的亮点,十分漂亮。 林清浅的心忽然豁然开朗起来,她来到了古代,她今后就是这个时代的人。 今后,她会很好的融入到属于自己的生活中去。 河边清凉,赵景云舍不得她挨冻,拉着她的手往路面走去。 忽然,他脸色一冷,伸手一下揽住了林清浅的腰身。 林清浅刚要质问他,为什么忽然孟浪了。 “别管你家小姐,往人多的地方跑。”赵景云先开了口,接着林清浅就看到一个蒙面的黑衣人举着剑冲着她而来。 林清浅吓得差点儿叫出声来。 “小姐。”文心顾不得手上的东西,连忙迎上去。 就在这时,又有几个穿着烟柳青衣服的人从人群中冲了过来。 “将人带走。”赵景云发话。 其中一个暗卫答应一声,抓着文心的手腕,将人带出了打斗的圈外。 偷袭者似乎是冲着林清浅而来,他们竭尽全力往林清浅这边凑,手中的剑也招招冲着林清浅要害而去。 赵景云眼神幽深,他此时愤怒到了极点。 如果他今日不出门,林清浅...... 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赵景云只要想到,这些人是冲着林清浅的命而来,他浑身的血就沸腾起来,眼中的鹜厉也越来越深,“留下一个活口就成,其余杀无赦。” 第145章 心狠手辣 “杀人了。” “啊,有人死了。” “赶紧找捕快。” ...... 刀剑出鞘,动静不会不大。 在河畔不远处观看的人,街道上的人,桥上的人见有人打架斗殴,本着看热闹的精神,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后来见死了人,立刻慌了。虽然夜色之中,众人看得并不清楚。但有人倒下还是看得很清楚的。于是尖叫声,哭喊声响成了一片。 看热闹是天性,不过涉及到自己的性命又是另一回事,没有人不把自己的命当成一回事。 所有人你挤我,我挤你,全都乱成了一片。 “那边好像是.....”林景行好不容和走散的霍家兄妹遇上,他听到动静,往打斗的中心看去。 即使林清浅戴着面具,他还是一眼认出林清浅。 自家的妹子怎么在一个男人怀中?怎么会有人刺杀清浅? 他在桥上,打斗的人却是在河畔边,黑乎乎一片,哪怕街道上有灯光,也看得并不清楚。 林景行用力想挤过去,这时就听到耳边有人喊,“救人呀,有人掉河里了。” “别冲动。”霍久岑见他用力往边上挤,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下面太黑,别将自己搭进去。河里有花船,他们会救人。先将几位妹妹送回去,找林姑娘要紧。” 不是霍久岑冷血,他是世家子弟,看待问题更深远些。 他看不清楚河畔边是什么人打斗,但显然普通人根本不能掺和。动刀动剑,打斗的人武功很高,贸然过去,还不知是敌是友了。 先救人要紧,于是他一手抓着自家妹妹,一边大声喊,勉强维持秩序。 霍家老七、老八也跟着帮忙。 林景行急得汗水都下来了,他不是圣人,他才不管别人如何了。他只要自己的妹妹平平安安。 只是那么一眨眼的时间,林景行再扭头看过去,河畔上打斗的人消失了。 “人呢?”他激动得大叫。 “什么人?”霍久岑一愣。 “我看到了清浅。”林景行的声音之中带着哭腔。 “什么?林姑娘,人呢?你在哪里看到的?”霍久岑一连三个问出口。 他对林清浅动心,自然也就将林清浅挂在了心上。 “刚刚还在。”林景行因为担心,有些语无伦次。 霍久岑也急了,刚刚有人掉进河中,可千万别是林姑娘。 本来他对落水的人并不是特别上心,这会儿,他也急了。 “哎哟,人全都在呀。”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插进来。 霍久岑和林景行几个扭头看去,就看在到拥挤逃命的人流中,谢祯站在桥上丝毫没动。周围的一切似乎和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林姑娘呢?”谢祎忽然也冒了出来。 “妹妹她......”林景行看到谢家人,反倒不愿意说话了。 “林姑娘和我们走散了。我们正在找,刚刚林公子还看到她的人,对了,还有人落水了。”霍久岑因为激动、担心,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林清浅掉进水里呢? 谢祎脚下发软,他转身往桥边冲去,不行,他得救人。 谢祯愣了一下,转身也往桥边而去。 “二哥,我在这儿。”就在谢家兄弟准备跳进水中的时候,众人忽然听到了林清浅声音。 林景行抬头一看,果然,林清浅毫发未伤地站在街道上。 “妹妹。”失而复得,林景行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下来。他知道自己的举止有点儿娘气,可是谁又能明白,大哥和清浅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你没事吧?” “刚刚差点儿被人挤掉进河中。”林清浅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我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掉进了河中,要不是遇上王爷,说不定我也被挤进河中。” 听她这么一说,林景行等人才发现,赵景云和两个侍卫就站在不远处。 赵景云一身玄青色衣服,腰间用的是金色腰带,正笑嘻嘻地倚在桥头狮子头上。 林景行见了微微皱起眉头,虽然离得远,但他可以确定,刚刚打斗的面具男子,身上穿着和赵景云的衣着绝不相同。 “当真吓死人了。”文心捂着胸口解释,“人实在太多了,小姐和奴婢被人踩了好几脚。” “有没有受伤?”林景行注意力立刻转到了林清浅身上,“回去找郎中看看。” “二哥,我只是被人踩几脚罢了。估计有些淤青,回去后让文心给我擦伤一些药酒就好。”林清浅笑着安慰他。 “今日之事,多谢王爷出手。”林景行诚心诚意地向赵景云道谢。 赵景云笑眯眯摆手,“碰巧遇上罢了。” 霍久岑和谢祯等人这时候,也过来行礼。 “本王先回府去了,林姑娘和你们遇上,本王也就放心了。”赵景云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林清浅猜测,他急着回去,肯定是因为要审问偷袭活下的那个人。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看她不顺眼,竟然要她的命?她的命还真是苦呀。 一行人受到了惊讶,好在是有惊无险,大家放弃成见,一起往回走。 等大家回到醉风楼,霍卿月等人见他们身上衣服不对劲,连忙询问。 霍久岑将遭遇讲了一遍,众人听了都是一阵唏嘘,不知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会儿,出去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禀报,说是桥下落水的人已经打捞上来,死了两个,河畔边上被人刺死十几个人,已经惊动府尹大人过去了。 好端端热闹的元宵节居然出了这样的人命案,很快街道上就有人开始清场。好在夜色也深了,花灯节到了尾声。 不过一炷香时间,整个街道彻底没了人影。 林家人在醉风楼定了房子,晚上就住在这边。霍家老少安慰他们几句,全都离开了。 晚上,林景行和林渊夫妇则进了林清浅的房间。 “妹妹,你说实话,晚上的事情是否与你有关?”林景行担忧地问,当时因为激动,他被林清浅唬住了,回来后,他越想越不对劲。 他不会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认错了。被面具男子护在怀中的人,明明就是清浅。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面具男子应该是赵景云。 “是。”林清浅知道他担心自己,不用林景行催,她就竹筒倒豆子全交待了。 “到底是什么人要你的命?”林渊听得脑门上直冒汗,余归晚更是惊得手脚发软。 “不知。”林清浅摇头。 “以后你不能进城。”林渊下了命令。 “好。”林清浅也不想家人受惊,痛快地答应了。 反正一品轩的生意有常沐夫妻照料,用不着她赶着上前。 确定了猜测,林渊和林景行回去再也睡不着,大家洗漱过后,躺在床上在不同房间里唉声叹气。 谁知,就是睡觉,他们也不得安生。 “林公子,赶紧起床。”门外响起敲门声。 林景行出去一看,敲门的人是霍久岑,此外,还有谢家几个小辈。 “出了何事?”林景行惊讶的问。 “醉风楼出了点事情,劳烦二公子将家人叫起,我安排二公子从后门,移到霍家别院去。”霍久岑小声说。 真的出事了!林景行来不及问具体,赶紧让下人叫起自己人。 林清浅倒是比较镇定,兰姨和余归晚则显得慌乱了些。 霍家五公子和三公子亲自过来护送他们,悄悄的从后门离开了。 醉风楼内无声无息,所有的客人似乎都陷入到了沉睡之中。 林家人去了霍家的别院,这一处别院离王府很近,他们进去一看,客房已经被下人收拾得十分妥当,被褥什么的都是新的,屋子里也点上了火盆,比较暖和。 林清浅打着哈欠第一个进了一间客房。 林渊还想问几句,见状,摆摆手,吩咐各自找房间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林家人起床后,别院中的下人立刻送来了一桌丰富的早饭。 金丝枣糕、芙蓉白糕、猪肉馅饼......霍家虽然没有主人在这儿,却没怠慢他们。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吃完饭,余归晚终于忍不住问。 林景行摇头,他也被蒙在鼓里。 “等九公子来了,就知道了。”林清浅倒是不以为然。 只能如此了! 其实林渊和林景行都想早点儿离开这处别院,但主人不在,他们一大家在这儿又吃又住,再不和主人打个招呼,似乎说不过去。 以霍久岑处人为事的能力,他应该不会丢下林家人不管。 果然,一会儿,霍家小辈们就过来了。 不但霍久岑过来,女眷之中,霍卿月、胡氏和秦氏也跟着过来了。 “昨夜让你们受委屈了。”霍久岑先道歉,“是我们考虑不周。” “到底发生什么事?”林景行有些急躁。 “昨夜有人夜袭醉风楼。”霍久岑言简意赅。 林渊...... 即使霍久岑没有明说袭击者要针对的就是林家,但以他的聪明还是猜到了。 “什么人?”林景行脑子里想到的是宫中那些人追杀来了。 霍久岑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林景行还想追问,林清浅却拦住他,“多谢九公子出手。昨夜劳烦你们了,等会儿我们就回庄子去。” “对对,回家去。”余归晚有些失神落魄,要是宫中的仇家找上门怎么办?她不怕死,可是她担心两个孩子,担心丈夫,担心自己的老娘,也担心清浅和林景行。 第147章 邻居 赵景云吃到爱心晚饭,高兴万分,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整个人散发的气场,似乎都带着粉红色泡泡。 林渊和林景行见他毫不掩饰得意,两个人也拿他没辙。 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看着他,脚在桌子下轻轻踢了他一脚以示警告。她刚被兄长谈话,这个人就不能消停些。 赵景云一会儿拍拍屁股走人,遭罪的人是她,再说了,给大舅子留下轻狂、孟浪的印象好吗? 赵景云被她踢一脚,漫不经心看过去,嘴角不禁勾起,眉眼弯弯,好似更得意。 林清浅气得干脆低头吃饭,理也不理他。 吃完饭,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赵景云倒是没有为难林清浅,直接领着自己人走了。 然后,果不其然,林清浅被林渊逮住,少不得又被说教了一通。 林渊也没有办法,家中无父母,余归晚作为长嫂,对林清浅只有溺爱,而且论起聪明,林清浅三言两语就能将余归晚哄住。未来妹婿不可靠,他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让自己亲妹妹吃亏吧。 他磕磕绊绊教育了林清浅一通,一张脸红得像猴屁股,反观林清浅,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林渊彻底泄气了。 “大哥,你看我是吃亏的人吗?”林清浅轻笑着说,“你放心,要吃亏,也是赵景云吃亏。” “男子时不时留在姑娘房中,小姑娘已经吃亏。”林渊认死理。 “行,以后他再闯进我屋子里,我让人将他打出去。”林清浅赶紧表态。 林渊满意。 随后,他又觉得不妥,“好好讲理就成,姑娘家家,别成天将打呀杀的放在心上。” 老母亲心态呀! 林清浅含笑点头,压根不挣扎。 林渊满意,这才放过她。 天气还冷,林家买的田地,大多都是荒地。林清浅有打算,荒地虽然地不够肥,但用肥料来凑也不错。 没有化肥,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附近有没有养猪养牛的大户人家?”林清浅请了两位里正过来问。 杨里正和裴里正恭敬地坐在她的下首。 林清浅虽然是女流,但两个里正都知道林家真正当家主事的恰恰就是这位姑娘。去年林清浅提携两个村村民,不少人家因此过了肥年。 杨里正对她一直感激不已,见到林清浅,姿态放得很低。至于裴里正,更是个胆小的货,自从知道林清浅和王爷是熟人,他就直接认怂了。 每一次来林家,他就像受气的小媳妇似的,恨不得将脑袋塞到裤裆去,你吩咐他办事可以,别指望他主事。 林清浅常常感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这个里正的。 “有,在镇南就有一家养牛的。养鸡和养猪的人家,我也知道一两处。”果然,搭话的人还是杨里正。 “里正能不能找人为我带路,明日我想去那几家看看。”林清浅和声细气地问。 杨里正痛快答应了。 林清浅家里也有几头奶牛,每日产粪可观。她让人挖了河中淤泥送到翻整的荒地边上,然后又将积肥混在其中。 家里的豆干生意一直在做,剩下的豆渣,林清浅一直让家人放在牛粪中一起发酵,这会儿也派上了用场。 “腐烂的叶子十斤一个铜板,割下的野草也成。”林清浅招呼一群孩子笑呵呵地说。 听说可以赚钱,虽然外面还很冷,不过村里的孩子还是挺高兴。乡下孩子本来就野惯了,冷点怕什么。 平阳的冬季虽然冷,不过绝不会出现塞北那种积雪到膝盖的天气。两个村的孩子挎着篮子,欢天喜地去了荒地。 山上有野兽,冬季的野兽缺少吃的,十分凶猛,孩子们也不敢上山,个个都聚在山脚下。而这一片山脚本来就是属于林清浅的。 林清浅打算整理山脚下这一片荒地,算是两全其美。 两个村身强体壮的村民,有的去挖淤泥,有的去翻地,几乎没有闲着的人,如今连孩子都赚钱,天气冷,人心却热气腾腾。 有的年纪大些的人和妇人见状,心里发热,干脆也加入娃娃队伍,去挖草根了。 霍家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热火朝天的场面。 “怎么还要割草?”霍卿月疑惑地问。 “积肥呀。”林清浅笑着回答,“现在积肥,等到春耕的时候,正好派上用场。对了,霍九公子,你们酒楼中的残渣都是怎么处理的?” “每日有专门人清理倒掉。”霍久岑笑着回答。 “能不能将人介绍给我?”林清浅两眼放光。 “好妹妹,怎么连残渣你也要?”霍卿月笑着打趣她。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不抓紧积肥,春耕就惨了。”林清浅笑着回答。 “成,回去后,我让人过来。”霍久岑笑着答应,脑子里又想到另一个法子去帮她。 想到居然用这样的方法帮助林清浅,霍久岑耳尖不禁又红了。 林家实在太忙了,就连余归晚和兰姨都在厨房中忙着做点儿,而家里的琐事全靠林清浅,不过一炷香时间,已经看到五六个人过来询问了。 真的是些琐事,什么淤泥翻整,什么沟渠引水呀,又什么牛粪拉来...... 姐弟二人看得目瞪口呆,在她们的印象中,林清浅应该是站在高处,一身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一般存在,谁知道私下里,林清浅居然还精通农活。 林家忙,姐弟二人也不好赖在林家不走,他们在林家吃过午饭就直接告辞回去了。 霍久岑将林清浅放在心上,也就将林清浅的事情放在心上。回到平阳城后,他先找到了倒泔水的人,说了老鹰嘴村的事情。 平阳城离老鹰嘴村接近二十里路,倒泔水的人听说每日要将泔水送过去,有些不高兴,后来有听说每一趟给二十文钱,这才高兴起来,立刻答应过去。 霍久岑想为林清浅做的更多,第二日又去找夜香局。所谓夜香局,就是倒马桶的地方。往日之中,打死霍久岑,也不会到这样的地方去。 这一次,为了林清浅,他豁出去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这样的事情,居然还有人和他抢。抢的人不是别人,乃是谢祎。 “小的听谢公子提起,已经去了老鹰嘴村和林姑娘说定,以后夜香局和她合作。”管事的人心里直纳闷。往日之中,夜香局是最令人不齿的地方,如今居然成了香馍馍。 平阳城世家中竟然来了来了两家,有趣! 霍久岑闻言,心中带气,他暗暗警惕起来,原来谢家对林清浅根本没有死心。 想到这儿,他坐不住了。 林清浅的确高兴,荒地实在太贫乏了。有了谢家和霍久岑的帮忙,加上又购买了养猪养牛养鸡大户人家的废料,就算荒地比较多,肥力也勉强够用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赵景云知道后,又打翻了醋坛子。 “哼!”林清浅鄙视他。 “再忍忍,等你及笄,本王就来下聘。”赵景云心虚,语气中的酸味也不敢那么浓了。 “嗯?” “兵权已经拿到手,不过平阳城贸然换人,总得给上面那位解释清楚。”赵景云笑着解释,“本王在他眼中,一直都是闲散王。” 官场上的事情,林清浅并不是很清楚。林渊和林景行倒是因为她和赵景云的关系,分析了世家之间的厉害关系。 林清浅这才清楚,即便是像赵景云这样的王爷,想要直接清理一个世家,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赵景云当了多年的闲散王,如果他一夜之间灭了两个世家,天家能不对他起疑心吗? 赵景云没有上门来提亲,从某一个方面来说,确实是对林家最好的保护。 如果不是林渊和林景行的权衡,林清浅才不爱搭理赵景云了。一个男人,连自己女人都不敢公开,要他何用? 好在,林清浅过了夏季就及笄,也没有几个月时间,她忍了。 “本王在这儿也修个庄子如何?”赵景云笑嘻嘻地问。 “不怎么样。”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赵景云只是笑,心里自有盘算。 和赵景云有一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过几日,林家忽然发现村西口,离林家不远处的空地也被人买下了。接着有不少人开始往那边送青砖石头过去。 “霍九公子也要在此起个庄子?”林渊知道买地的是霍久岑,顿时吃了一惊。 霍久岑笑着解释,“村子靠近山脚,空气清新,夏季可以过来纳凉。春季出来游玩,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只字不提,决定在老鹰嘴村盖房子,完全是为了离林清浅近一些。 别人盖房子,林家不在意。相反,霍家愿意在这儿置办房产,等于在村里多了一个朋友。林渊和林景行十分高兴。 接着,三日过后,又有人开始在一处空地上运了青砖,监工的也是熟人。 “谢公子?”林渊傻眼了,什么时候老鹰嘴成了香馍馍,怎么一个两个全往这边跑? “每次出来打猎,总是暂借农家小院作为歇脚处。我早就想在山脚下买个院子,只是一直没拿定主意。如今和你们相熟,就定下了这处。以后就算我不在这儿,院子也能托付给熟人照顾一二。”谢祎的理由很直白。 第146章 断其臂 林清浅发现她吓得不轻,心里暗暗后悔当着长嫂的面将事情说出。“嫂子,事情已经过去了。以后家里谁出门,身边就多带些人。平日里,家里的下人,甚至学堂中的孩子,也可以拉出来练武。万一庄子那边发生什么事,也好多一些帮手。” “妹妹的办法好。”余归晚红着眼睛点头附和,“多些人手,再遇上事情,也能顶一阵。” 她惊魂未定,不禁急着回庄子去,在余归晚看来,还是家里比较安全。 霍久岑在一旁觉得更加内疚,他忍不住稍微透露一点消息给林家,“正在询查证据,此事和傅家有关。” 傅家?林家兄妹吃了一惊。怎么又和傅家扯上关系呢? “傅念真心眼比针尖还小,上一次,林姑娘下了她的面子,她心有不甘,才会想到晚上找你们的麻烦。” “醉风楼是你的产业,她也不怕?”林清浅这回是真的震惊了。傅家是四大家族之一,霍家也是。傅念真只为了泄愤,就不顾家族的利益对霍家动手,她就不怕事情败露后,会激怒霍家? 也许,霍家和傅家会为此翻脸。还是说,傅家根本不用担心霍家翻脸? 傅念真胆大到不顾民众死活,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她动手,好似也说不过去。 傅念真喜欢赵景云,那种喜欢已经到了变态的地步,她又怎么会舍得对赵景云下死手? 事情有蹊跷,不过眼前显然不宜继续追究下去。 余归晚心一片混乱,林渊当机立断,谢过霍久岑之后,直接领着一家人回庄子里去了。 霍久岑目送他们离开,心里像燃烧了一把火。 傅念真的疯劲比谢祯不差多少,以前,傅家和霍家没有什么大的冲突,没有什么事惹怒他,他作为一个男人,不想和傅念真计较。 如今不同了,他暗暗想。醉风楼是他的产业,林清浅更是他心头的朱砂。傅念真如果只是动他的产业,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醉风楼实际上并几乎没有什么损失。傅念真动林清浅,他绝不会忍下这口气。 傅家,给他等着。 林家回到家中,林渊和林景行特意将下人全到集中起来,又教导一番,特别叮嘱,晚上要注意守夜,绝不能疏忽放松。 后来的下人自以为主子是要求严格,没有多少想法。常问却明白了,主子进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用林渊和林景行说明,他开始亲自盯着下人每日的晨练,再者,连两个小主子都没有放过。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林渊和林景行经历过生死,冷静下来,兄弟二人在书房里偷偷商讨一下,决定二月份就开始动工。 林清浅本以为赵景云一两日必然会来林家,毕竟她受到了“惊吓”。 怎么说,以赵景云的性子,肯定得过来安慰她几句,顺便显摆一下他自己的丰功伟绩,最后再告诉她凶手到底是谁。 显然,这一次她猜错了。她从城中回来五日,并没有看到赵景云的影子。 别说赵景云没有影子,就是王府中,也没有人一个人露面。事出反常必有妖,林清浅懒得打听城中发生什么事,只要没有人闹到林家,肯定不算是大事。 谢家和霍家倒是很上道,第二日就送了不少礼物给林家压惊。余归晚心绪不宁,没精神打理礼物,林清浅直接交给了平妈妈处置。 转眼时间又过了七八日,距离回城足有十三天,赵景云终于露头。 “是不是很想本王?”调子还是那个调子,没个正经的样子。鉴定完毕,果然还是那个人。 “没空想。”林清浅不客气地回答。 赵景云脸色一变。 林清浅斜睨微笑看着他。 他“噗嗤”笑出声,知道林清浅是在和他开玩笑。 他知道林清浅急着想知道元宵节刺杀她的凶手是谁,于是也没有继续拿乔,“刺客是谢家的死士。谢家一开始只派出几名死士刺杀你,后来因为本王在,所以增加人手。也好,不用本王再费心思找人,就断了他一臂。” “谢家就这几个死士?”林清浅好奇地问。 她不是古代人,对于死士之类的有点儿好奇。 “死士不是地里的大白菜,一抓一大把。所有的死士都要从小培养,甚至有心狠的人,得将死士亲人全部清除,然后极力培养,断了他们的后路才成。一个小小的谢家,藏有二十多个死士,已经不错了。谢家是簪缨之家,一个书香世家居然培养出如此多的死士,本王倒是小瞧了他。”提起谢家,赵景云的语气充满了浓浓的嫌弃。 “会不会是别人送的人?” “不会。”赵景云轻笑,“谢家家主是老狐狸,此事关系甚大,他用自己人才会放心。” “这几日,你干了什么坏事?”林清浅十分了解他。如果只是除掉几个死士,赵景云肯定不会如此高兴,更不会专门到她这儿来显摆。 “本王出去了一趟。”赵景云拖了鞋子,直接倒在了炕上。 “去客房睡。”林清浅推他。 赵景云笑嘻嘻侧卧,胳膊支起用手托腮,“我躺躺,不睡。谢家出了不少大儒,弟子遍及天下,一向以清流标榜自己。本王出去溜达一圈,顺便将谢家几个比较有名望的大儒,私事拿出来让众人乐呵一番,顺便本王也赚点儿话本的银子。” “私事?”林清浅猜想,肯定是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名声显赫以清流著称的大儒,私事忽然被曝光,可想而知这些人的下场。 这么一算,赵景云还真够缺德的。谢家哪里重要,他打哪里呀。 “话本是怎么回事?”林清浅追问。 “精彩的故事总得让人共享,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再说本王今后还得养媳妇,白白送到眼前的银子还能不要吗?” “你把那些大儒的故事编成话本卖?”林清浅双眼放光。 “嗯,本王卖话本的时候,可没有指名道姓。”赵景云得意洋洋。 真坏!林清浅能想象出那些所谓的大儒看到话本时,焦灼的心理。罪行暴露,偏偏话本并没有指名道谢,简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傅家倒卖军粮,克扣军饷,本王顺手帮忙,将证据送给傅家的对手。” “傅家又不是京官,怎么京城之中还有仇家。”林清浅对官场的事并不在行。 “身在其位,就是错。”赵景云轻笑,“傅家这些年走得太顺,已经忘记自己姓什么。当年本王能将他们推上如今的位置,就有能力将他们撸下。傅家几个儿郎在军中的位置,早就有人红眼了。” “断其臂。”林清浅恍然大悟。 赵景云用钝刀子杀人,完全是在折磨人。 “你不怕他们狗急跳墙?”林清浅斜睨看着他问。 “连他们都对付不了,本王还能活到现在?”赵景云微闭上眼睛,“放心,老鹰嘴十分安全,他们同样动不了林家?” “我本以为王爷如玉,霁月无双,早哄得傅家、谢家两位姑娘死心塌地非君不嫁,原来小姑娘也未必是真心喜欢王爷。” “吃醋呢?” “谁吃醋?” “本王听出酸溜溜味道来着,放心,她们脱光了对本王投怀送抱,本王也会坐怀不乱。”赵景云闭着眼睛笑嘻嘻地说。 这人脸皮真厚! “外面有本王在外面给你买回来的各种小玩意。”就在林清浅以为他睡着的时候,赵景云又嘀咕两句,“没花多少银子。” 画蛇添足!林清浅瞪了他一眼。 她看出赵景云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脸色十分疲倦。想必,他直接来看望自己,并没有回府去。 “姑娘,这些是王爷给姑娘带回来的小玩意。”木青见她出来,恭敬地递给她一张礼单。 “你们都下去休息吧。如果不嫌弃的话,去安正他们耳房休憩片刻。吃饭的时候,我让人叫你们。”林清浅吩咐。 木青等人连忙拱手道谢,老实跟着安正下去了。 实在话,十几日出去,王爷为了尽快回来,行事十分雷厉风行。虽然不能直接露面,但周旋其中,也十分费力。 王爷为了讨得林姑娘欢心,白日还得抽出时间买了一堆玩意。回程更是日夜兼程,他们就是铁打的身体也有些受不住了。 林姑娘细心,居然没有忘记他们,当真是好主母。 林清浅让文心和初心将礼物整理一下。看得出,赵景云是用了心在挑选这些礼物,吃的、玩得、用的都有。 林清浅为两位兄长和两个侄子,挑选了几块上好的砚台和毛笔,又将宣纸送了一些过去。她也没有忘记余归晚和兰姨,送的是一些首饰。剩下的布匹和补品之类的,她直接交给了余归晚安排。 剩下一些草药之类的,就放进了药房。 赵景云为她出了一口恶气,她高兴之余,干脆去了厨房做了几道补气养神的药膳。 初心和文心见她高兴,忍不住都笑起来。 林渊和林景行再不喜欢赵景云也没有办法,赵景云赖在林清浅屋子里,看情况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他们做兄长的如果阻扰这门亲事,最后反而落个坏人的名声。 罢了,随他们去吧。不过林渊私下来还是将林清浅叫过去,含糊地叮嘱她不可做出逾越之事。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第148章 帖子 林家没有资格质疑别人的决定。谢祎的话不是没有漏洞,林渊等人即使听出来,也只能装作没听懂。 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村民有些激动,平阳城世家来了两家在此盖新院子,代表这边风水好呀。有了大户人家在,他们以后少不得有事情可做。林家就是例子! 两个村能动的村民几乎全部被这边雇佣了。 霍家和谢家以林家为参照,三家给的工钱都不少。 无形之中,三家人照顾了村民的生活,两村村民看到三家人的眼神处处带着感激之情。 不仅如此,附近其他村子有务实肯干的人,被这两个村民介绍过来的也不少。 “王爷觉得谢公子和霍公子说得不错,特意在此选择一处盖个别院。”谁都没想到,最后连赵景云都过来凑了热闹。 王府选的别院离林家最近,两个村的村民见状,个个更是激动不已。看样子,两个村子要发了,王爷在此,以后谁还敢小瞧他们。 “果然发疯。”林清浅瞪了一眼歪在炕上的人。 赵景云只是笑,指着桌子上的一些新鲜瓜果,“新送来的,尝尝。” 林清浅早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瓜果,三月,瓜果才发芽开花,正是最缺果实的时节。赵景云送了一筐过来,还十分新鲜。特权果然在哪里都比较好使呀,也难怪皇家子弟最容易蠢蠢欲动。 赵景云有野心,他在林清浅面前从没有掩饰过,林清浅本来还有些担心。她不是担心自己,是担心万一赵景云不成功,最后林家会受到牵扯。 不过赵景云已经保证过,无论如何最后都会给林家留一条退路。 他既然这样说,林清浅就信他。 “发什么呆?”赵景云见她走神,不满地将脑袋凑近她。 林清浅被他吓一跳,“我才没有发呆,只是在想事情。不让你在这边盖院子,怎么还过来凑热闹?” “有个别院,本王晚上住在这边,就不会有人说闲话。” “你是那种怕人说闲话的人吗?”林清浅鄙夷地瞪了他一眼。“削皮。” 屋子里的丫头全都被赵景云打发走了,林清浅吃果子不喜欢吃皮。有人使唤,她不客气地吆喝起来。 赵景云...... “怎么?”林清浅故意等着他。 赵景云坐起,拿起刀子,接过她递过去果子,认真削起来。 林清浅故意激他,“第一次?要不要和我比比,我最会削平安果了,不断皮的那种。” 赵景云斜睨看她,嘴角勾起,“你家男人就没有不会的,你等着。” 说完,他手里的动作快起来。片刻之后,一个削好的果子塞进了她的手中,而赵景云正扯着果皮显摆,“瞧见了没有?” 皮很薄,几乎透明,长长的,果然没断。 “算你厉害。”林清浅夸赞。“以后削果子的任务归你了。” 狡猾的小狐狸,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了!赵景云笑起来! 被“算计”的赵景云挺高兴,为媳妇削果子,他当然愿意,谁要是抢了他的差事,他和谁急。 “本王听说霍久岑和谢祎两个家伙没事总往你身边凑?”赵景云绕了好大一个圈子,终于说出目的。 “我好像闻到了酸味。”林清浅眉眼弯弯看着她。 赵景云气结,要是换成别的女人,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小狐狸反倒很高兴,他是不是太纵容她了?“那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们远些。” “霍久岑和我有生意上往来,怎么能不接触?谢祎来了,为的是庭院和果苗药材的事情,我能不过问?”林清浅笑眯眯地解释,要是说不清楚,赵景云这个醋罐子能抓着很久不放,“诗经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是在埋怨本王没有及时上门提亲下聘?”赵景云有些英雄气短,说起来,的确是他的错。想到某些麻烦,他暗恨,看样子得抓紧时间,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你打算彻底清除傅家和谢家?”林清浅诧异地问。 “不会,最起码今年不会。”赵景云回答,“敌不动我不动,风云未起,又谈何雷霆炸响?留着傅家和谢家,他们还有用处。” “王爷是想先削弱他们的势力?” “兵马易主,钉子难拔,得一步一步来。”赵景云回答。 “王爷,我给你看些东西。”林清浅忽然转移话题。 她笑着去梳妆台上取了几个盒子过去,“打开看看。” 她像一只可爱的小松鼠一般,用期待的目光盯着赵景云。 赵景云伸手一一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各种首饰。 这些首饰样式十分新颖,无论是赤金的,还是黄金的,中间都镶嵌了各种宝色点缀。 “怎么样,漂亮吧?”林清浅拿起一只凤凰金簪给他看。 金簪做工精细,眼睛用的是黑濯石,羽毛上镶嵌了各色宝石。正因为有了宝石的镶嵌,整个簪子更显得华丽,栩栩如生。 “怎么样?”林清浅笑起来。 赵景云夸赞她,“构思果然新颖,小的宝石都没有浪费。” “那是。”林清浅得意笑起来,“再看看这个。” 她拿起一个腰带扣子。 赵景云眼睛一亮,“光是这份构思,就足以卖千金。” 他没有夸张,当下男子用的腰带虽然品种繁多,但谁家也没有林清浅设计的这样精巧。环扣中间是一块硕大的蓝宝石,边上用的是玉环,看似简单,却不失典雅。 “这儿还有,你挑几个带回去用。”林清浅十分大方。 其他的扣子也是与众不多,抛弃了市面上传统的玉扣和金丝扣,大胆用上了各种宝石,扣的形状也有多种变化。 就算是赵景云,每见一个也是欢喜不已。 林清浅没有吹牛,赵景云发现,她大多都是根据宝石特有的形状,再去做扣子。 “本王再给你找几个银匠和雕刻师傅过来。” 林清浅见他一下明白自己的意思,高兴得直点头。 林渊和林景行,两个兄长都有一颗老母亲的人。二人从私塾那边回来,知道赵景云又不顾男女之别进了林清浅的房间。 兄弟二人连忙去了清浅的院子。 “大哥、二哥,你们来的正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挑几个带回去。我和王爷正商量,要开首饰铺子。”林清浅没等两个兄长发话,抢先开口。 看,她不是不守规矩,她是真的有事和赵景云商讨! 果然,林渊的脸色好看了些。 “犀比?”林渊一眼看到打开的盒子里扣子。 林清浅笑眯眯点头。 扣子很漂亮,也很新颖,特别贵重。林渊摇头,“既然要开铺子,那就收起来,我用不上。” “好东西得先紧着自己人用。”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她不由分说又拿来几个盒子摆在桌子上。 赵景云知道两个大舅哥的意思,不客气地先挑选了几个。“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本是送清浅铺地上玩,她喜欢做成小玩意,你们纠情什么,好歹是她的一份心意。” 一听语气,就知道他不高兴了。 “怎么说话的。”林清浅上去啪地在他大长腿上打了一巴掌。 林渊和林景行吓得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小丫头好大的胆子! “家妹不知深浅,王爷恕罪。”林渊额头冒汗。 林清浅恶狠狠瞪着赵景云。 赵景云还不高兴了,“我媳妇,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要你们为她道歉?” 这话说的,林渊和林景行...... 得了,最后道歉还成了他们的不是。 “你们要是不挑,就全给你们了。”林清浅吓唬他们。 林渊和林景行没办法,苦笑上前挑选了几个扣子。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赵景云偷偷捉狭地对林清浅笑,林清浅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林渊眼睛余光看到两个人互动,心里暗叹一声。姑娘大了,果然留不住心了,忍不住心酸。 三月中旬,天气转暖,林家新院子和私塾都起了一半。林渊和林景行不放心,每日都过去监工。 谢家遵照约定,给林清浅送来了万棵果树,以及各种药材。 林家积肥多,林清浅舍得下本钱,所有荒地都雇了牛,翻了三遍,肥料更是用的足足的。当日请了人,赶着将果苗栽下去。 接着又有冬青和侧柏送来,林家一连又忙了几日。 赵景云见还有些荒地还空着,也不知他从哪里捣鼓,又送来了三千多棵果苗。 林清浅让两个村的里正各自领了三百棵分给了村民,说定以后果子全都卖给林家。 两村的村民见了林家人,无一不是感激涕零。 还有那聪明的村民,特意上门去问林家,其他的果子收不收。 林清浅想了想回答,“胭脂果,有多少要多少。” 所谓的胭脂果,就是山楂。一棵树可以结很多果子,果苗也不难伺候。村民们听了,高高兴兴去托人买果苗去了。 就在林家忙得分不开身之际,薛家居然派人送来了帖子,邀请林清浅去游湖。 林清浅接到帖子,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薛想容如此大胆,在派人刺杀她之后,居然还敢直接下帖子请她过去。 她还真猜不透薛想容到底在想什么。 ------题外话------ 昨天147章本来准备今天发的,谁知道时间点击没调过来,也可能是我手快没来得及反应,大家可以试着读完146,再读147章,我找编辑调换一下位置哈。 第149章 冲突 薛想容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帖子既然已经递到林家人手上,林清浅如果不去的话,似乎显得太懦弱。 余归晚不希望林清浅去赴约,“她不安好心,妹妹过去,只会中了她的奸计。她要是再害妹妹,怎么办?” “薛家下的帖子,我要是出什么事,薛家也逃不了干系。在外人眼中,我还有霍家和谢家作为靠山,她应该不会针对我。”林清浅的意思是去赴约。 “游湖的时候,她不敢对你下手。要是在回来的途中对妹妹下手,怎么办?”余归晚对元宵节那夜发生的事情还心有余悸。 “她没有那么傻。”林清浅轻笑。 庄子里固然安全,不过始终躲着,也不是办法。 说实在话,林清浅猜不透薛想容想法,她很想亲自过去瞧瞧。 既然赵景云说了,不能一下将谢家连根拔起,那么势必以后,她会和薛想容对上。害怕、躲避,那是懦夫的行为,不是她林清浅的风格。 “还是先给王爷去个信比较好。”林景行想出个办法。 林清浅摇头,“不用。我和薛想容本来就没有任何交情,她宴请人过去游湖,不会少了霍家和谢家的姑娘。” 如果游湖时,有熟人照顾,林渊少了几分担忧。霍家和谢家表面上和薛家关系不错,实际上,大家心底都有数。上一次霍久岑和谢祯受伤,三家人私底下已经视如仇敌。 “你向来有主意,一切小心为上。”林渊发话。 林清浅微笑点头,又交待了常问注意盯着药田下种的事宜。 赵景云是不是过来报道,林清浅还是和他说了薛想容下帖子的事情。 “你招惹的烂桃花,却要我去处理。王爷,你不觉得理亏吗?”林清浅斜睨一本正经问他。 来势汹汹问罪!是个男人,坚决不能承认。“喜欢本王的人多的去,本王要是全部搭理,平阳城的男人还能娶上媳妇?她以为身在薛家,血脉就比别人高贵,本王就得一定搭理她?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不想去,就不用去,瓷器不和烂瓦片碰。” “说得越多,表示越心虚哟。”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胡搅蛮缠。 赵景云...... “其实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王爷非要啰里啰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一字一顿地说。 调皮的丫头,损人偏偏脸上还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赵景云忍不住伸出手捏了她的脸蛋。 “王爷,你这叫恼羞成怒。为了野女人,你竟然对我下手?”林清浅瞪他。 “对,野女人。说得好。”赵景云哈哈大笑起来。 守在院子外面的几个侍卫听了,也跟着高兴。王爷只要和林姑娘见面,每一次都会开怀大笑,真爱呀! 常言说,输人不输阵。更何况林清浅并不觉得自己比薛想容差在哪里。 赴约那一日,她特意换上一身新衣裳,也戴了一点儿首饰点缀。平妈妈担心她,想跟在她身边。 林清浅摇头,只带了文心和初心两个丫头。 驾车的是常白,简装易行。 平阳湖在平阳城西面,林清浅乘着马车到湖边的时候,不少勋贵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们已经到了。 三月的天气其实还有些冷意,并不是游湖的最佳时节。平阳湖的湖水很清,在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湖水中波浪轻轻一动,倒映在湖水中的阳光足以照花人的眼睛。 薛家的游船分为两艘,两只船用铁索连在一起,中间还搭上了板子,可以说两艘船成为了一体。 “林姑娘,在这儿。”霍家一个姑娘在船上,居高临下看到她,连忙招呼她。 林清浅抬头看过去,看到了两张熟悉的脸。 这两个丫头,她有印象,都是霍家的嫡系,一个是霍久岑的三妹妹,叫霍青岚,另一个好像排行第四,叫霍青音。两个小姑娘年纪都不大,大约只有十二三岁模样。 刚到就见到熟人,林清浅也很高兴。她年纪也不大,霍家培养出的姑娘性子品行都不错。林清浅也乐意和她们相处。 “我就来。”林清浅回应。 文心将帖子给薛家人后,林清浅上了船。 “没想到林姑娘也接了帖子。”霍青音年纪更小些,她激动地扑到林清浅面前,然后,她左顾右盼,像做贼一般查看一番后,又压低声音问林清浅,“她和你没有交情,怎么还会给你下帖子?” 林清浅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左右我们在一起,量谁也不敢做坏事。”霍青音表情严肃,“你在船上千万别落单。” 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嫉恶如仇。冲她为自己着想,林清浅心中已经认可了她。 霍青岚轻笑,附在林清浅耳边告密,“不用担心,九哥也来了。有九哥护着,看谁还敢胡来。” 显然,两个小丫头也知道元宵节夜晚发生的事情。 林清浅轻笑,“那我就不客气了。还请两位女侠多多照拂一二。” 两个丫头顿时被她逗乐,都忍不住笑起来。 这时,一群姑娘向她们走来。 霍青岚和霍青音立刻警惕起来。 傅念真老远就看到林清浅上船,她心中冷笑,哼,今日可有热闹瞧了。 想到那一日林清浅在众人面前下了她的面子,顾念真心口堵的那口气怎么也散不了。她本是天之娇女,林清浅算什么东西,也敢给她脸色看? 霍久岑被这个女人迷住,居然还敢对傅家下死手。想到最近,傅家各种生意受到了霍久岑的打压,顾念这将所有的账全算在了林清浅头上。 霍久岑外号钱串子,平阳城世家中,论起做生意,就找不出比霍久岑更精明的人。霍家和傅家的家世差不多,霍久岑出手,傅家的生意简直是一塌糊涂。 而傅家知道自己理亏之处,其实傅家家主一开始并不知,傅念真深夜火烧醉风楼,等知道了,傅念真大错已犯了,他们就算想弥补也无从下手。 后来一不做二不休,傅家干脆将此事压下来。反正,霍家也抓不到证据表明火是傅家所为。 后来霍久岑出面打压傅家生意,做的同样是滴水不漏。本来嘛,生意场上,利益为先,谁让出的利益最高,商客就愿意跟谁合作。 傅家丢失大批银子,最后也只能忍下。当然,傅家同样知道,霍家其实已经知道醉风楼失火的真相。 “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傅念真眼神直接落在林清浅身上,“霍久岑和谢祎都在船尾,林姑娘可曾和他们打过招呼?” 这人是谁呀? 其他姑娘同情地看着林清浅。 今日的林清浅因为特意收拾打扮过,格外俊俏。一身碧翠的对襟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头上梳着两个盘揪,用赤金兰花珠子软绕,梳妆简单却又利索不失典雅。小姑娘的肌肤白皙如凝脂一般,气若幽兰,简直是清荷独立于世。 所有的人都暗暗猜测小姑娘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年纪不大,浑身的气质却浑然天成,让人不可小觑。大多数在心中还偷偷拿薛想容和小丫头比,她们惊讶的发现,单凭气质和容貌,小丫头竟然更胜一筹。 “既然在一个船上,一会儿自然会遇上。”林清浅大笑回答,“傅姑娘如此关注他们,霍九公子可知道?” 最后一句,她扭头看得是身边的霍家姑娘。 霍青岚笑着回答,“傅姑娘在平阳城久负盛名,九哥和她好像并不是很熟。” “比起林姑娘,我和霍久岑自然算不得是熟人。”傅念真针对的是林清浅。 林清浅依旧笑眯眯看着她,“那是。论公,九公子和我是合作关系。论私,我这个表妹勉强也能和他说上话。” “是呀,亲戚之间常走动,才是正理。傅姑娘留意九哥和谢家公子,却是为何?”霍青音好似懵懵懂懂地问。 众人听了脸色古怪,想笑又不敢笑,个个憋得实在难受。 傅念真被她几句气得脸通红,霍青音和林清浅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说,她不守妇道,窥觑霍久岑和谢祎吗? 她不在乎名声,但她绝不想和别的男人扯上任何关系。要是流言传进靖越王耳朵里,她还有何脸面对王爷? “找死。”傅念真气到极点,从腰间抽出一个鞭子,对着林清浅抽去。 林清浅和霍家两位姑娘站在一处,这一鞭子下去,可以令三位姑娘受伤。 傅念真用实际行动再一次向世人展示,她疯狂的名声不是白来的。 霍家姑娘要受伤,胆小的姑娘吓得用双手直接捂上自己的眼睛。 大胆些的姑娘则连忙往后退,谁知道傅念真野性暴起,等会儿会不会发疯,继续打人。 “傅家当真以为在平阳城一手遮天?”就在林清浅警惕,想抓住鞭子的时候,傅念真甩鞭子的手腕已经被人抓住。 “九哥。” “九哥,这个疯女人想打我们。” 两个霍家姑娘上前告状。 “松手。”傅念真冲着霍久岑大叫,她用力想甩开霍久岑的手。可是霍久岑看着很瘦,手却如钢铁一般厉害,她怎么用力,就是无法摆脱那只纤细的手。 “不可理喻。”天知道霍久岑远远看到,傅念真对林清浅和两个妹妹动手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紧张到何种地步,“你在小爷眼中不是女人,惹怒了小爷,照打不误。” 第150章 争锋 “哼,怕你不成。松手。”傅念真刁蛮阴狠的个性展现无遗。 众位小姐心有戚戚然,刚刚跟随在她身边的姑娘,都巴不得霍久岑给点儿颜色让她瞧瞧才好。 傅念真为人善妒,而且不讲理,翻脸不认人是常态。如果不是迫于傅家的势力,她们才不愿意和傅念真在一起,平白影响到自己的名声。不过听说傅家在霍久岑手上吃了不少亏,就是军中那边也出了篓子。哼,傅念真居然还不知收敛,行事手段还如此毒辣,她就不怕傅家...... 小姑娘想法都有些浅薄,她们对傅家出现了麻烦而幸灾乐祸,没有人想到傅家因此而没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傅家在平阳城是世家,盘踞多年的势力,哪能说倒就倒。 霍久岑抓着鞭子,看着傅念真的眼神越发冷了,傅家太目中无人。他不信傅念真所为,傅家真的不知,傅家是想故意扰乱众人的视线,还是私下里有什么盘算? 不管怎样,手里的鞭子决计不能还给傅念真。林清浅还要待在船上一整天,他可不知道傅念真什么时候又要发疯,从而伤了林清浅。显然,傅念真已经将林清浅记挂上了。 “霍九公子、傅姑娘。”就在两个人僵持之际,一道清脆的娇喝声响起,接着又有一群公子、小姐从甲板上走过来。 来者是薛想容,这次游湖的主人。 “发生什么事情,两位能否给我一个面子,进船舱说话?”薛想容穿着白色牡丹烟罗软纱,逶迤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身系软烟罗,整个人似嗔似娇,散发着仙子一般的气息。 美人如花,毫无疑问,薛想容平阳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是虚名。 她的声音软绵,语气轻柔,最是温柔不过,仿佛霍久岑和傅念真之间的争执,不过是不听话孩童之间的一时玩耍。 后来的人并不知道前面发生什么事,不过傅念真跋扈,众人都知道,再看看风光霁月的霍久岑,大家的心毫不犹豫偏向了霍久岑。 当然众人不笨,也没有傻子直白偏向霍久岑,他们只在心里暗暗为霍久岑叫好。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薛想容身上,等着主人如何处理这场争执。 霍久岑和傅念真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全都不动。 薛想容笑盈盈地看着他们,很有耐心等两个人妥协。 霍久岑是男人,他不想落个小鸡肚肠的名声,“好自为之。”严厉地警告傅念真以后,他终于先松开了手里的鞭子。 “傅姑娘,好歹你也是接了帖子来游玩,就该有上门做客的自觉。”霍青岚冷笑,“你对我们不满,可以下船后计较,在船上,你至少得给薛姑娘几分面子才是。” 薛想容脸上笑容顿时有些勉强,霍青岚是在指责薛家没有保护好客人吗?想到傅念真的嚣张,薛想容心中已经将她咒骂一百遍。 无事找事,傅念真丢人也就算了,凭什么还要带上薛家? “本姑娘做事还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指手画脚?”傅念真果然够厉害。 “我可没有兴趣给人当长辈。傅姑娘早上是不是吃错了东西,一大早火气这么大,我们好好的说话,你上来就对我们甩鞭子。怎么,伤人还不许我说话不成?傅家已经霸道到如此地步吗?以后,平阳城的姑娘见到傅姑娘,是不是都应该主动退避三分,否则的话,就是别人不给你大小姐的面子。”霍青岚煽风点火,明明是傅家和霍家的斗嘴,她偏偏还拉上了所有世家小姐。 别说,在她有心说辞之下,不少贵女看傅念真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说起来,在场不少人曾经多少吃过傅念真的亏,可惜碍于傅家的门庭,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众人巴不得有人打压傅念真,让傅念真吃点儿亏了。 “什么东西,就是惯出来的。”一个身影懒洋洋地过来。 众人看过去,谢祯邪笑看着大家,许多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暗暗叫苦。 天啦,一个毒妇不够,居然又来了一个疯子。大家暗自提防,心里不住暗示自己,千万不能惹了谢祯这个疯子。 疯子谢祯果然没有让众人失望,他走得很慢,场面一片寂静,只有他步履落在甲板上的声音。一步、两步.....步步似乎踩在众人心口上,每个人心情都变得沉闷了。 “谢祯,你也想出头?”傅念真冷笑问。 “是又如何?”谢祯漫不经心笑着问,他的笑容痞痞的,又有些阴险,众人看得浑身起了一身冷汗。 “鞭子不错。”谢祯忽然出手,他的动作很快。 傅念真是练武之人,她的反应也很快。 可惜,她反应再快,也快不过谢祯。傅念真只觉得眼前一阵风闪过,然后她手里的鞭子就落在了谢祯手里。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世人传说谢祯不但是疯子,而且武功十分高强。如今看来,传言的确不假,这样的人太吓人了。 “什么玩意?”谢祯嫌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鞭子,然后手一扬,鞭子在空中划个弧度,落入水中。 “谢祯,你敢?” “眼瞎?”谢祯嘴角含笑,眼睛望天。 对话很有趣,有人忍不住想笑,又害怕惹上两个煞星,只能捂着嘴偷笑。 “英雄救美,不知你想救的是哪个美人?”傅念真冷笑,“你是为了林清浅多些,还是为了薛想容多点?” 劲爆的消息呀!原来还有大八卦!众人眼睛晶亮。 “你别胡说八道。”霍久岑见她坏林清浅的名声,气得上前理论。 “哟,我忘记了,霍九公子好似也喜欢林清浅,怎么办?两男抢一女,得看你们两个人谁的手段厉害了。”傅念真嘴角勾起,别人不敢说的话,她敢! 林清浅觉得自己躺着也中枪,输人不输阵,傅念真想坏她名声,顺便挑起霍家和谢家的矛盾,也得看她答不答应。“傅姑娘家里有表兄弟吗?” 什么意思?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呵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霍青音反应最快。 众人恍然大悟,再看傅念真的眼神已经不对劲。 “你......” “我和霍九公子的关系,我方才已经说过,傅姑娘非咬着不放。姑娘不能以自身来衡量别人。至于谢公子,我好歹算是他救命恩人。他谢祯再疯,总不能恩将仇报,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被人欺负吧?” “花言巧语。”傅念真冷笑,“当真小看了你。” “花言巧语有好处吗?”林清浅懒得和她争辩,“天子犯法于民同罪,傅姑娘心情不畅,不高兴就伤人,傅家原来大过律法。” “你少胡说八道。”傅念真眼睛发红,如果鞭子还在手中,她一定要林清浅性命。她再无法无天,也不能承认林清浅所言,天下之大无非皇土,要是林清浅的话传言开,傅家最后会吃不了兜子走。 天子可能远了些,但平阳城还有靖越王在!说傅家比律法大,不是说傅家想谋反,根本不把天子放在眼中。不把天子放在眼中,等于翻在赵景云头上...... 林清浅年纪不大,心思好毒。 傅念真用阴沉的眼神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轻笑,眉眼弯弯,似乎一点儿不把她放在心上。 众人还是第一次看到傅念真吃瘪,被一个小丫头逼到如此地步,有人暗爽,有人为林清浅担心,更有人巴不得林清浅的话能传开。 薛想容的心微沉,她忽然发现,她似乎小瞧了林清浅。这丫头真的是霍家远亲?到底从何而来,她下定决心,游湖结束后,她一定让人查清楚了。 “外面风大,还是进去说话好。”薛想容笑盈盈地招呼大家,半点儿也没有参与傅念真和林清浅之间的争执,“今日游湖是为了放松心情,别为了一点儿小摩擦就坏了好心情。” “林清浅是本公子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本公子决定以身相报。”谢祯忽然开口,他笑得魅惑,下巴抬起,似乎在挑衅林清浅,又似乎是在讥讽傅念真。 众人...... 果真是疯子,先前还帮林清浅出气,转眼又开始向着傅念真。 霍久岑脸色沉下来,他刚要呵斥谢祯,林清浅漫不经心地先开了口,“你想以身相报,还得问我答不答应。我这个人有洁癖,对送上门的阿狗阿猫,没有任何兴趣。我没有别的本事,就有点儿小把戏。但凡我能救回的人命,我就有本事再将其收回来。对了,果苗和药材种子,我已经收下。诊金收到,人情两清,谢公子可以转告家里长辈,以后不用再踏进林家大门。” 众人像看傻子一般看着林清浅,平阳城四个最出名的人,林清浅一下就得罪了两个,得罪的还是别人避之不及的两个。 有人幸灾乐祸盯着林清浅,等着谢祯发火。也有的人偷瞄傅念真..... “客随主便,薛姑娘邀请我们进去,两位表妹,走。”林清浅笑眯眯一手拉着一个霍家姑娘。 “好。”两个姑娘也笑着应和。 霍久岑见林清浅三言两语占了上风,嘴角不禁勾起。不过,以后他要努力了,否则的话,清浅一直将他当成合伙人,他什么时候才能抱得娇气归。 薛想容叹口气看了一眼傅念真,又看了一眼谢祯,笑着招呼大家进船舱去。 闹剧似乎过去,船舱里很快传来姑娘们的说笑声。 傅念真冷冷地瞪了谢祯和霍久岑一眼,然后冷笑转身也进去了。 第151章 草包 薛家的船舱很大,霍久岑和谢祯几个公子哥不宜在此逗留太久,很快去了后面的船上。 大户人家的游船,所谓的船舱,其实前后都是相通的,便于主人观赏沿河美景。是以,在后面船上的公子哥也能看到前面的情况。 男宾女眷各自落座,显得十分热闹。薛家婢女时刻在人群中不停穿梭,上了点心和茶水。 有人大声提议,两船上以琴棋诗画比试。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多数人赞同,为了提高大家积极性,薛家还拿出了些彩头。 勋贵之家的公子、姑娘,每一个人从小都要学习礼乐射御书数,可以说,琴棋书画是每个人的标配。 林家在京城也是官宦人家,可惜三房不得宠,林清浅闺学好似学得也不是很好。她对所谓的比试半点儿兴趣也没有,直接找了靠边的位置坐下,打算一边品尝糕点,一边看戏。 在林清浅看来,三月份出来游湖,薛家当真是吃饱了撑的。河中的芦苇刚刚发青露头,河岸上的柳树也刚刚发芽,冒出鹅黄色的毛茸,小草凑近了看,几乎等于无,远了看才有那么点儿青色。临近中午,即使外面阳光普照,因为河水清凌,空气中还是带着少许的寒意。 一群傻子坐在船里挨冻,什么风景也看不到,不是吃饱了撑了,是什么? 她兴意阑珊,船上其他公子哥和姑娘们却兴致勃勃。 这边已经有个姑娘主动为大家抚琴一曲。 林清浅在现代学过二胡,呵呵,要是你问她水平怎么样。她可以直接告诉大家,杀鸡什么声音,她也差不多那水平。 即使音律方面,她并不擅长,但不妨碍她欣赏。 林清浅对音律的欣赏方面,停留在好听和不好听两个层次。 一曲完毕,轻音婉转动听,嗯,是好曲子。别人鼓掌,林清浅也笑眯眯跟着鼓掌。 “钱姑娘琴技似乎更上一层楼,这曲《听雨》,让人如临其境,从霏霏小雨到磅礴大雨,再到雨过天晴,当真比美酒还要醇。”霍青音一脸笑意赞叹,“等会找她交流一二。” “林姐姐,你觉得如何?”霍青岚压低声音问。 “音律于我,只分好听或者不好听。”林清浅也放低声音回答,她一点儿不羞涩地自爆缺点。 林家姑娘一直觉得林清浅十分厉害,医术无双,厨艺了得,顺理成章就觉得她在其他方面也十分厉害才对。 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自曝其短。 林清浅似乎嫌她们受到的打击不够,又压低声音继续爆料,“当初教琴的老师说我是朽木不可雕也。还有,我还是个臭棋篓子。” 什么?连棋艺也不堪。 两个霍家姑娘傻了,看着她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还有,她们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完了,林清浅在她们心目中的完美形象没了。 “林姐姐擅长什么?”霍青音好奇地追问。 “医术呀。”林清浅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倒是实话! 可是,她们分明问的是林清浅的才艺方面,林清浅却给了她们这个答案。牛头不对马嘴! “琴棋书画,前两种一窍不通,后面两种勉勉强强。”林清浅不觉得自己丢人,学有专攻,她有自己的骄傲好不好,“诗句,偶然会扯两句。” 霍青岚和霍青音觉得林清浅不用再说下去了,她们好像已经找到了真相。林清浅只擅长医术和厨艺,别的方面一言难尽。 她们躲在一旁说得热闹,哪知道边上有人也竖起了耳朵偷听。 这边曲子结束,对面应景似的也响起了琴声。 霍青音和霍青岚看林清浅听到摇头晃脑,忍不住捂住了各自的嘴巴。唉,林清浅的心还真大呀。 接下来,可就热闹了。两只船上,乐器不断,你方结束,我方上场,林清浅忽然觉得这次游湖好似也不是太寂寞。 “林姑娘,不如请你为大家抚琴一曲。”她正瞧的热闹,傅念真忽然又开始挑衅。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抬眼看过去,傅念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好似已经忘记在船舷上的不快。 霍青音急了,她刚要站起来为林清浅出头。 林清浅一把拉住了霍青音,“不好意思,琴棋书画,前两样我一窍不通,后两样勉强懂一点点,你们继续,我看着就行。” “原来是草包。”傅念真大笑起来。 她向来张扬,声音很大,大到前后两只船上的人全都听到了。 霍久岑和谢祎听了,脸色顿时都沉下来,谢祯则似笑非笑看着前面。 “如果你指的是琴棋书画方面的造诣,我承认我是草包。”林清浅轻笑。 众人一片哗然,女孩子的名声最重要,林清浅居然当众承认自己是草包,她是太自信,还是太傻?林清浅以后不打算露面吗? 许多人再看林清浅的眼神中,已经带着浓浓的鄙夷之色。 “既然是草包,你还好意思接了帖子?接了帖子,你不就是打算一展才艺吗?”傅念真逮到机会,不遗余力讥讽林清浅。 “哎哟,是靖越王府的船。” “王爷今日也来游湖。” “果真是王府的船。” 就在林清浅准备反击之际,一艘大船慢慢地靠过来。 “如此热闹?”赵景云坐在船上,慵懒地看着众人。 众人激动不已,傅念真和薛想容也不禁异动了。 “王爷。”薛想容在船上盈盈地福了身子,远远的给赵景云行礼,“选日不如撞日,王爷如果没有急事,不如上船一起游玩。” “我们正比试才艺,王爷过来凑个热闹如何?”傅念真脸色发红,眼睛中水盈盈的好似浮了一层水雾,娇艳无比。 赵景云似乎被说服了,笑着答应,移驾去了后面船上。 “你们说到哪儿呢?别因为本王坏了大家的兴致。”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十分亲民。 “我们正说到草包二字。”傅念真勾起嘴角别有用心地瞥了林清浅一眼。 “你太过分了。”霍青音站起来维护林清浅。 “欺人太甚。”霍青岚跟着站起来。 “嗯?”赵景云似笑非笑不明所以地看着众人。 立刻有人小声解释了傅念真和林清浅之间的争执。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傅姑娘又何必咄咄逼人,羞辱他人。”霍久岑冷冷地问. 敢欺负他媳妇!赵景云心里小账本记上。 “霍九公子还说......” “够了。”薛想容也看不下去了,她用歉意的目光看了林清浅一眼,然后又直视傅念真,“来者是客,林姑娘直视不擅长琴棋书画罢了,她有自己的长处。” “霍九公子说什么,我不管。我在傅姑娘心目中是草包,傅姑娘在我心目中何尝又不是草包呢?大家彼此彼此。”林清浅没给薛想容面子。 “什么都不会的朽木,也敢嘲笑本姑娘是草包?林清浅,你的脸皮真厚。”傅念真气到极点忍不住大笑,“谁给你的勇气?” “自己给的勇气呀。”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本王给的,赵景云坐在后面在心中默默地说。 霍久岑和谢祎也蠢蠢欲动。 “我不会琴棋书画,但我可以用针扎死你。比下毒的话,嗯,好像我也不会输。”林清浅讥笑看着她,“关键我愿意比的才艺,你敢和我比吗?” 她还真敢说!众人哑然,鬼知道,什么时候下毒下针也成了才艺的一种。别说傅念真不敢,估计两只船上,也只有她林清浅一个人敢说这话。 “妙呀。” “对,你敢和林姐姐比吗?” 霍青音和霍青岚得意地抬起头。 “要是比书画,我勉强可以应战。诗词,勉强也能卖弄两首,多了不奉陪。如果是数的话,把你傅家所有人找出来比,要是我输了,我把我的姓倒过来写。”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摆出条件。 众人...... 这么说,林清浅还真不能说是草包,傅念真过分了哈!人人未必做到什么都会,林清浅只有琴棋两样不擅长,其他就算普通也能说得过去。 她一身医术完全可以弥补那两样不足。 “好,话可是你说的。本姑娘今日就和你比数。”傅念真野性被激起。“还请王爷为裁判出题。” 赵景云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唉,吵架什么的,一点儿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静地看戏呢? 赵景云见她昏昏欲睡的模样,像极了小懒猫。 他心里有数,林清浅不是说着玩的。 “好,本王答应出题当裁判。”赵景云含笑答应。 “没有彩头,我不干。”林清浅不高兴,“彩头太小,我也不干。” 这话说的...... 勋贵之家的公子小姐,说话行事向来留三分,更不会不给别人脸面,他们还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种“爽直、单纯”的女孩。 “好,本王出一千两银子......” “王爷是裁判,无功不受禄,要是拿了王爷的银子,晚上我会睡不着。”林清浅十分认真地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浑身一凉,媳妇是责备他胡乱出银子吗?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赵景云立刻笑眯眯看着傅念真,“傅姑娘,话题由你挑起,你是否愿意拿出些彩头?” 第152章 中规中矩 “有何不敢?”傅念真冷笑不已,想都没想,一口直接答应了。不仅于此,她还反过来将了林清浅一军,“我愿意拿出五千两私房出来作为彩头。要是林清浅输了,你又愿意拿出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许多人小声在下面窃窃私语。 傅念真个性嚣张跋扈,才学方面她绝不是过得去,而是属于出类拔萃一类。 也难怪傅念真有底气拿出那么多银子作为彩头。林清浅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要是答应比试,一定会吃亏。 当然,彩头再好,别人也只有眼红,看看而已,最后真正能得到彩头的人,只能是傅念真和林清浅两人之一。 “唉......”林清浅重重叹口气。 “怎么呢?”霍青音压低声音问。 “我没那么多银子。”林清浅小声回答。大实话,傅念真是贵女,五千两银子在傅念真眼中是小银子。她是穷人,家里现银全部投入在盖房子、积肥和药田上了。 林清浅别说拿出五千两现银,就是二十银子,她身上也没有。 “怎么,怕了,不敢答应?”傅念真见她迟迟没有说话,又开口讥讽她。 薛想容媚眼如丝,她和声劝说,“傅姑娘,只是游戏而已,不必当真。彩头可大可小,为了不伤彼此之间的和气,不如将彩头降低些。” 林清浅眼睛犀利,冷冷的瞥了薛想容一眼,听起来,薛想容好似为她考虑,其实等于告诉大家:林清浅输定了! “我身上没有那么多银子,傅姑娘可愿意暂时记账?”林清浅龇牙笑着,语气颇为讨好的意味。 答应,赶紧答应,五千两银子呀! 霍青岚和霍青音看她两眼放光,姐妹二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林清浅的样子,等于明明白白告诉别人,她对彩头势在必得。 狂妄!愚蠢!有人甚至觉得林清浅也可以名列平阳城疯子之类。 “没有银子,你也敢接了帖子?”傅念真毫不掩饰自己对林清浅的鄙视。 “嗯?”林清浅嘴里哼了一声,视线落在了薛想容身上。“薛家莫非是看银子下帖子?” 有人又笑了起来,林清浅和他们完全不同。小姑娘每一次回答,总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上一次我言语之间,对林姑娘多有冒犯,虽然是玩笑话,却也不妥。回来后,我一直忧心不已。所以这一次我是真心诚意给姑娘下帖子,以重修旧好,也算是我给姑娘正式赔个不是。”薛想容一点儿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觉得请了林清浅这样人丢脸。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情,她都显得情真意切。众人一片感叹,薛姑娘当真是个端庄大度的人。 “林姑娘,我身上带了一些银子,正巧,这个月的账还没有结算给你。”霍久岑微笑开口。 为了不让林清浅拒绝他,也不想林清浅遭到非议,霍久岑费尽脑汁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支持她。 “林姑娘,你有把握吗?”霍青音压低声音问,银子数目不小,她有些迟疑了。 “多谢霍久岑公子,正合我意。”林清浅痛快答应。 双方没有异议,赵景云笑着站起来,“两位姑娘听好了,今有物不知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他的声音清亮,语速不疾不徐,入耳如春风拂面,让人觉得十分舒服。手中有笔墨者,已经拿起笔在纸上计算,没有笔墨的人,三三两两也在低声讨论。 “二十三。”几乎是他的话音一落,林清浅的答案就出来了。 众人一愣...... 真的假的,他们这么多人一起还没有出答案。林清浅居然不用考虑吗,张口就来。 心理阴暗的人甚至觉得林清浅根本不会算数,只是为了打肿脸充胖子随口报个数而已。 “林姑娘果然是兰心蕙质。”赵景云不吝啬夸赞。 哈哈,他的媳妇就是聪明,瞧见了没有,想都不带想的,答案就出来了。赵景云隐晦地骄傲地环视了众人一眼,恨不得立刻告诉众人,这么聪明漂亮的小姑娘是他赵景云的媳妇。 “怎么会?”傅念真连思路都没有,林清浅就给出了答案。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裁判不是赵景云,她甚至怀疑出题者和林清浅是一伙的。 “一百文钱一百只鸡,一只公鸡五个铜板,母鸡一只三个铜板,小鸡三只一个铜板,问公鸡、母鸡、小鸡各有多少只?” “这题买法有点儿多。可以四、十八、七十八或者八、十一、八十一,还可以是十二、四、八十四。”又是几乎秒答,众人默,这一题答案有三组,就是要背答案,也得费一番心思,林清浅却是连两息时间不到,就给出了答案。 这人几乎不算是天才,而是鬼才了。 傅念真狐疑地瞪了林清浅一眼,她几乎可以确定,林清浅和赵景云事先肯定提到过这两题,否则的话,林清浅不可能答得这么快。 “都说薛姑娘才高八斗,王爷,恕小女子斗胆,不如让薛姑娘出题试试。”傅念真向来胆大,心里想什么,行动上就会跟上。 众人哗然,没想到一心倾慕王爷的傅念真,居然有朝一日会怀疑靖越王。 很多人偷偷观察赵景云的脸色,果然傅念真的话音一落,赵景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人人低着头不说话。 “有趣。”谢祯忽然嘀咕一声。 谢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不说话,没人将他当哑巴。 谢祯...... “好,本王只做裁断,薛姑娘你是主人,你出题好了。”赵景云语气有气无力,似乎失去了原本的兴趣。 傅念真带着歉意看了他一眼,然后倔强地没有说话。 “既然傅姑娘信过我,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薛想容眼神流转,端的是别样的风情。 美人养眼呀!林清浅轻笑。 “今有委米依垣内角,下周八尺,高五尺,问积及为米几何?”薛想容的声音甜美而温柔,听着也很舒服。 “18”林清浅答题的速度一点儿也不慢。 薛想容和傅念真眼中都露出惊讶之色,其实薛想容和傅念真的想法想同,她本以为林清浅和赵景云因为作保的关系,两个人私下里可能交流过算数,所以林清浅才会回答得那么快。 没想到林清浅思维真的那么敏捷。 接下来,薛想容又连续出了有七八题,林清浅回答的速度依旧很快。 众人到最后甚至听不清题意,她就给出了答案。大家这才明白,林清浅一开始所言并不是在吹牛说大话。 她在算数方面的确十分有天赋,靖越王和薛想容两人出的题,傅念真一题也没有回答出来,不是傅念真不会,而是她的反应没有林清浅快。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再比试下去,傅念真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按理说,到此,傅念真拿出的五千两银子彩头应该归林清浅所有才对。 但是傅念真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冷笑逼问林清浅,“单凭算数获胜,不能作数。三胜两局,你不是说了作诗、书画方面也颇有见解吗?” 傅念真的行为让人不齿,不过也没有多少人愿意为林清浅讨回公道。 “傅姑娘不会是想赖账吧?”霍久岑讥讽地大声质问,“傅家连这点儿彩头都输不起吗?” “傅家哪是输不起,人家是随心所欲。”谢祎和他站在统一战线上。 游船上并不是傅念真这一个傅家人,此时,他们羞得面红耳赤,又不好反驳。傅念真亲哥站出来反击,“不过区区五千两银子,给你们就是。” “哥。”傅念真不甘心,她不是在乎银子,她是丢不起这个人,“三局两胜,既然是打赌,从没有靠一局定下胜负。” “王爷,薛姑娘,你们认为呢?”霍久岑含笑问,他打定主意要为林清浅讨回公道。 其他人看在眼中,想到傅念真开始所言,个个暗暗猜想,或许霍久岑和林清浅的关系不仅是合作关系,或者是那点儿远亲的关系。 “傅姑娘,所谓言出必行,你也不想王爷为难不是?”薛想容笑盈盈地看着傅念真,无疑,她这一次站在霍久岑这边。 “我不是耍赖,只是为了公平。”傅念真不服。 “傅姑娘是将本王当傻子吗?”赵景云似笑非笑开口,“让本王当裁判,本王给了你脸面。输了又反悔,是不是要本王为你垫上这点彩头?” “王爷.....”傅念真羞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她狠狠瞪了林清浅一眼,“彩头,我给。不过书画和作诗,你还敢赌吗?” “傅姑娘,你最好找郎中瞧瞧脉。”林清浅很诚恳地建议,“我这个人做事向来中规中矩,从不搞噱头。我明明说过,作诗和书画方面,我只是勉强会那么点点,你怎么就听成我精通此道呢?” 林姑娘太厉害,骂人都不带脏字。霍家两个小姑娘笑眯眯看着她,就差为她竖起大拇指。 众人也听出林清浅是拐着弯骂傅念真耳聋,是个傻子,都忍不住低下头偷笑。 “少啰嗦,你到底敢不敢继续比下去?”傅念真气到了极点,无论如何,她今天也要搬回一局,“比作诗,不过这一局不是我和你比,而是薛想容和你比。” 第153章 芝麻汤圆馅(一) 薛想容无故中枪,她和众人一样,直愣愣看着傅念真,一双美目中顿时失去流光溢彩,只剩下迷茫和疑惑,好似在说,为什么是她? “不干。”林清浅懒洋洋地问。“谁出银子?” 意思很明显,比可以,但一定有彩头。彩头小,她还不干。 赵景云笑容很温和,一点儿王爷的架子都没有,傅念真带去的那点儿不快已经消失,又恢复了平日风淡云轻的模样。谁也不知道,此时他心里简直乐开了花,他媳妇,能吃亏?傅念真这个傻子,不吃打呀,在他媳妇手上吃了大亏还不思量? 赵景云和林清浅关系最近突飞猛涨,林清浅是什么样性子,他十分清楚。林清浅行事胆大而谨慎,她几乎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既然清浅愿意比试,说明她有必胜的信心。 媳妇高兴,赵景云不打算拦着,顺便再推波助澜一番,让媳妇赚点儿小钱。 “傅姑娘,既然设赌,总得有点儿彩头才好。”赵景云笑眯眯开口,“本王好人做到底,就再做一次裁判好了。” 末了,他又感叹一句,“难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呀。” 众人面面相觑,原来王爷也是个爱热闹的人。 林清浅愿意和薛想容比吟诗,完全让人想不到。薛想容和傅念真不同,她可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容貌倾城,才学更是一等一的好。曾经有人说过,如若薛想容留在京城,哪还有京城双绝的存在。 林清浅算数的确绝妙,其他方面想要胜过薛想容,只怕是白日做梦,最后落得一场空了。 没看到嘛,论起吟诗作对,连傅念真都甘拜下风。 又有人想,林清浅数算好,有可能是因为她出自商贾之家,成天和账目打交道。想到这儿,原本留在林清浅身上敬佩的目光顿时消失了不少。 “吟诗作对乃是雅事,用来逞强比试的话,会失去本意。”薛想容作为东道主,显得十分为难。 她算是被傅念真坑了一把。明明与她半点儿关系没有的事,拉着她进旋涡干什么? “五千两,我出了。”傅念真冷笑,她扭头看着薛想容讥讽,“就看薛姑娘敢不敢应战了。吟诗作对固然是风雅之事,但也是朝廷科考的手段之一。” 话说到此,薛想容如果在推三阻四就坐实了“怕”字。 有人同情的看着薛想容。薛想容被逼应战的话,无论输赢,都不会落好。胜,别人只会认为她欺负人胜之不武,毕竟林清浅是客,薛想容是主,主欺客,名声能好?但若是输了...... 没有人认为薛想容会输。所有人都认为,傅念真逼迫薛想容出战,无非是想恶心薛想容一把,让薛想容在靖越王面前下了面子。 林清浅懒洋洋望着远处,她有些不耐烦,到底比不比,不比的话,她可以歇着。比的话,赶紧点,乖乖地将银子送过来。 倒不是她自大,认为自己的才学过人,诗词上有天赋。 呵呵,天朝有五千年历史,历朝历代不知出过多少才子诗人。她再不济,也是从高考重围中杀出来的博士后,剽窃几首的话,原作者不会怨恨她吧? 阿弥陀佛,好在她没打算靠诗文生存或者扬名立万,嗯,就借用一次,赢点银子回去再说。 “本公子坐庄,出一千两银子赌薛姑娘获胜。”傅公子忽然大声说。 许多人听了,暗自摇头,傅家这一辈果真不怎么样?兄妹二人全是一个德行,傅公子此举分明是帮傅念真逼着薛想容应战。 “本公子出一千两银子押林姑娘胜。”霍久岑也是狐狸,林清浅不拒绝,说明林清浅有底气。他跟着玩玩也罢。 “我出一千两银子押林姑娘胜出。”谢祎又站出来。 众人...... 薛家公子哥小姐顿是被激怒了。 傅念真兄妹欺人太甚也就罢了,谁叫傅念真这些年疯人疯语做得太多,他们已经麻木。可是霍久岑和谢祎押林清浅获胜算什么,两个人举动简直等于直接打薛家的脸。 既然林清浅并不怕丢人,薛家就豁出去,损失点名声陪着他们玩玩。至于傅念真算计想容,这笔账留着以后再算。 “我押自家妹子一千两银子。”薛家有人站出来。 我去,居然认真开赌了。 明摆着捞钱的机会,谁愿意错过呀。 于是,其他公子哥、小姐纷纷拿出银子或者首饰等作为押注。 薛想容本不想和林清浅当众比试,她压根没把林清浅放在眼中,在她看来,她要是出面比赛本身就是对她的侮辱,因为林清浅根本不够资格做她的对手。 傅念真打的是什么主意,她也很清楚。想算计她,做梦吧。 可是随着傅公子、霍久岑和谢祎的押注,却将她的性子激起来了。好个霍久岑,好个谢祎,居然敢当面打她的脸。那她就让他们好好看看,谁才是王者。 “既然大家兴致这么高,那我就和林姑娘切磋一二。还望林姑娘手下留情。”她用开玩笑的口吻对林清浅说,目光流光,好似注入了一池春水。“至于彩头,我自己出,就不劳傅姑娘费心了。” 傅念真嘴角勾起,坐收渔翁之利的滋味不错。 她笑语盈盈看着赵景云,软软的开口,“王爷不下点儿彩头玩玩?” 傅念真的一颗心系在赵景云身上,她嚣张跋扈不假,却不是没脑子的女人。她逼薛想容应战,一来是想让林清浅和薛想容对上。二来,薛想容一向自诩清高,她想让薛想容难堪。第三,才是她最终的目的,那就是,她要证实一下,赵景云是否在乎林清浅。 最近,王爷往林家走得太勤,她不放心。虽然以林清浅的身份,最多也就是个侍妾,威胁不到她的地位。但是凭什么她还没有进王府,一个小小的贱女人却要先得到王爷的宠爱。 只要一想到赵景云对别的女人上心,傅念真的心就如被火烧了一般难受。 “彩头?”赵景云似乎很为难,他看着桌子上的“赌资”,似乎在考虑到底参不参与。 “王爷,只是玩玩,不伤大雅。”傅公子笑着劝说。 众人附和,个个蠢蠢欲动,果然有点儿彩头,人的动力就来了。 “平阳城谁不知薛姑娘的才气。”赵景云笑呵呵地说。 一句话,众人打了打哈哈。怎么说了,赵景云好似自言自语,其实等于坐实了薛想容胜之不武。薛想容脸色未变,她偷偷观察赵景云。赵景云脸上挂着笑容,并没有多余的表情。看样子,只是一句无意的话,薛想容的心沉静下来。 “支持薛姑娘的人众多,本王就不跟着大家凑热闹了。”赵景云笑呵呵地吩咐身边侍卫拿出一千两银票,然后众人眼睁睁看着侍卫将银票放在了代表林清浅的那个盘子里。 众人...... 傅念真脸上露出震惊神色,然后她看着林清浅的眼神更加凶狠起来。果然,果然如她猜测得一样,王爷对林清浅的感情不一般。 赵景云此举等于当众打脸薛想容,薛想容脸色顿时变得一片苍白。平阳城谁人不知,她薛想容是未来的靖越王府的王妃。王爷为何如此狠心,直接下她的面子? 美人悲戚,众人默然。 “不干。”这两个字是林清浅今天重复多次的词。 众人咬牙切齿望着她,这边所有人都下了赌注,她倒好,这时候撂担子,不是在作弄人吗? 薛想容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样的人。 说不干就不干,换了别人,最少也得婉转些吧?她倒好,只管她自己的喜怒,根本不管他人如何反应。 “怕了?”傅念真冷笑,想激怒她。 “你那招对我不好使。”林清浅淡淡地解释,“我和你比,是因为你出了彩头。薛姑娘和我比,我们两个完全是因为被逼无奈,凭什么我们出了银子还要比吟诗,你却坐享其成。我们又不是傻子,被人娱乐还要自掏腰包。” 傅念真...... 果然是个蠢蛋,这种话竟然这么直白说出来,还以为她多聪明似的。 傅家兄妹脸上明晃晃显示出看不上林清浅。 薛想容嘴角哆嗦一下,低垂目光,没说话。这会儿,她倒是羡慕起林清浅,原来说出心里话,是如此痛快! “你想如何?” “她出她的银子,你出你的银子,我自己出一份。因为严格来说,薛姑娘是你请来的帮手,你们两个人是一伙的。”林清浅不客气地说。 赵景云脸上笑容更灿烂了,瞧,他媳妇就是这么霸气。 众人再一次傻呀,不少人同情地看着薛想容。美人明明被傅念真摆了一道,现在居然又成了傅念真一伙的。一伙这个词实在不好听,很容易让人想起土匪。 话说来,林清浅可真大胆不客气,傅念真占不到半点儿便宜。傅念真这一次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就算傅念真没有加入比试,银子肯定得飞走。五千两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众人想想,都替她心疼,啥事没干就丢了五千两,多么痛的领悟! 薛想容嘴角勾起,她忽然觉得林清浅顺眼多了。算了,看在林清浅主动为她送来一万两银子的份上,她暂时就不和林清浅计较了。 第154章 芝麻汤圆馅(二) 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的傅念真,被林清浅摆了一道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该死的东西,年纪小看似面相单纯,原来心底这么黑,倒是小瞧了她。 林清浅的话说得如此直白,薛想容也被她拉下水,还有众人下了赌注,要是她这时候不出银子,估计能被众人口水喷死。傅念真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她在意的是,她不能在赵景云面前丢面子。 “五千两彩头,我出了。”傅念真咬牙切齿看着林清浅。 “这就对了。”林清浅笑盈盈打了一个哈欠。 赵景云察觉到她心愉悦,脸上笑容也就更多了几分。 “本王不出题,只做裁判。傅姑娘,既然你也出了彩头,这一次题目就由你来出好了。”赵景云淡笑问答。 他似乎是在维护傅念真脸面和利益,但在场的人全都能听出,因为傅念真先前的质疑,其实已经惹怒了这位爷。 傅念真笑容僵住,随即她又释然。由她出题正合她的心意,省得王爷偏心。 想到这儿,她给赵景云福了身子,远远行礼后,才仰起头冷笑开口,“春日为题的诗句众多,让人都听乏了。元夕刚过去,这一次比试就用元夕为题如何?” 众人听了一阵哗然,元夕过去两个月,傅念真居然选用元夕为题,还真让人意外。 大家摸不着头脑,同情的目光都落在了林清浅和薛想容身上。 用什么题,林清浅根本不在意。 “林姐姐,别急,慢慢想,我们看好你。”霍青音小声安慰林清浅。 “你们押了多少银子?”林清浅反问。 “我将身上的银子和首饰全都压上了。” “我也是。”姐妹花同心协力,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霍家几个小辈对待林清浅还真是充满了诚意。 “放心,你们的银子肯定能拿回来。”林清浅神色慵懒,呵呵,为了一万两银子,别说做搬用工,就是现编,她也得将银子拿回来,否则的话,要是输了,出去的可就是一万五千两银子。那她还不哭死! 薛想容不愧是才女,她只是略一思索,然后就拿起笔开始在纸上疾书。 许多贵女全都围在她身边观看,毫无疑问,围过去的人都是薛想容的支持者。 “我给你研磨。”霍青音像小跟班似的献殷勤。 “霍姑娘,还是奴婢来吧。”文心轻笑。 “我来,你别和我抢。”霍青音当仁不让。 林清浅慢悠悠拿起笔,先用嘴哈了一下。 看到的人,眼中都充满了疑惑,这是什么操作,为什么要先哈一口气?难道林清浅以为自己哈口气就能胜出? 后面船上的公子哥们,也全都伸长脖子往前船上张望,他们看不清,个个恨不得过去亲眼看着才好。 赵景云坐着不急不躁,哼,明摆的事,他才不急了,最后胜出的人必须是他媳妇。 霍久岑见林清浅低头疾书,眼中不禁也带了几分温情,谢祎有些坐不住,他踮起脚尖一直盯着林清浅。 谢祯端起杯子,一口口喝酒,船上的人,也只有他没有下注。 此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成了。”一炷香后,终于有人大叫起来。 “别急,慢慢来。”先完成的是薛想容,霍青岚担心林清浅受影响,一个劲安慰她。 林清浅的心情从不受无关人员影响,那边欢呼对她半点儿影响也没有,她手里的笔已经拿得稳稳的。 薛想容收笔后,视线情不自禁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还没有完成,她的嘴角不禁勾起。 傅念真眼中半点儿笑意都没有,被迫出了五千两银子,无论林清浅胜出,还是薛想容略高一筹,与她来说,她都是最倒霉那个。 她明明算计好了一切,哪怕一开始她张口说出要出五千银子的彩头,其实都是她算计好的。以薛想容的骄傲,薛想容又如何会让自己为她出彩头呢?可是该死的林清浅,竟然摆了她一道,害得她不得不拿银子,更可气的是,最后银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到她的手上。 气,她简直要气死了! “好了。”霍青音见林清浅收笔,高兴地叫起来。 众人的目光顿时全都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林清浅扭了一下脖子,好久没有活动,她的手腕和脖子全都僵硬了。果然,精于勤而荒于嬉,古人诚不欺我! 她嫌弃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字,字退步了。要是在现代,她肯定又得挨长辈教训。 很多人主动围过去看她到底写了什么。 林清浅也不拦着。 “哎哟。” “怎么会?” ....... 惊讶声不时传出,被人围着的薛想容抬眼看过去。 林清浅不失礼地回了一个微笑过去。 薛想容轻笑点头,心头忽然滑过一丝不妙的感觉。林清浅实在是太镇定了。 “好。” “太好了。” “送去给王爷瞧瞧。”霍青岚得意地吩咐,哈哈,林姐姐果然没说谎,她的银子回来了。 纸张送过去,很快船上也响起了热烈的讨论声。 许多人还不时抬眼,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林清浅。 “王爷裁决。”霍久岑大笑。 薛家和傅家公子看过诗句后,脸上却呈现出青灰色。薛想容见状,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淡了几分。 “两位姑娘诗句都是上乘,不过本王觉得林姑娘的诗句要略胜一筹。”赵景云并没有压低声音。 薛想容听完后,差点儿跌坐在地上。怎么会,她怎么会输给一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商贾之家女子?她不信! “王爷,能否让我一观?”薛想容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盈盈地对着赵景云行了礼。 “送过去吧。”赵景云很干脆,他的心情太好了。就说自己的媳妇能干。 他笑着看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却在和霍家霍家小姑娘说话。两个人没有对上暗号! 赵景云内心小本本开始记账:远离霍家女眷,没有眼力。 薛想容看着纸上的字迹,还没有看诗句,她的脸色就变成了惨白。林清浅的字和本人长相十分不符。纸上的字,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结体遒美,骨骼清秀,字的笔锋锋利而有力,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绝不相信这样的字会出自女子之手。 薛想容的字也好,她练的是女子最喜爱的簪花小楷,如果没有对比,她的字也数一数二。可是如今将她的字和林清浅的字相比,她自己都没脸再看下去。 与此同时,傅念真也看到了林清浅的字,她气呼呼地瞪了林清浅一眼,“这就是你说的勉强入眼?” “个人要求不同。相比巅峰时候,今日的字也就勉强入眼而已。”林清浅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态度好得不得了。 霍青音噗呲笑出声。 傅念真脸都绿了,林清浅是在嘲笑她不入流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四周没有半点儿杂音,只有一个姑娘清脆的嗓音响起。 “好一个梦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是呀,这么好的诗句。” 薛想容似乎听不到周围的声音,看不到四周的人,她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她居然连诗句也输了,她居然输给了她一个看不上的人。 傅念真看到她惨白的脸色,忍不住冷笑一句。 哼,她最看不惯的其实还是薛想容。装,她看薛想容还怎么装下去。有人比她惨,片刻后,傅念真不平的心奇迹般的得到了安慰。 两船上,最嘚瑟的人其实是赵景云,林清浅的诗句,让他想到了元宵节那日他们游玩时的情景。媳妇是不是也忘不掉那日的画面,今日才有感而发? 美滋滋!就是美滋滋! “我可以收银票吗?”林清浅懒洋洋地问。 众人一惊..... 随即反应过来,林清浅今日赚大发了。 一万五千两银子,这笔银子就是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笔很大的收入呀。 林清浅毫不掩饰自己逾越的心情,她的眉眼弯弯,如弯弯的明月,让人看了心情都不有得好转。 “将银票送给林姑娘。”薛想容真不愧是世家嫡女,她很快就调节自己的心情,再以主人身份招呼起客人,“林姑娘才高八斗,令人佩服。” “不是说过了吗?只会一两首,多了没有。”林清浅诧异地回一句。 信你才怪!船上众人偷偷瞪她。正因为林清浅一开始的反应,才将众人带进了沟中。但凡她一开始表现正常些,他们也能挣扎一下,不会那么轻而易举选择薛想容。 别的不说,就那字,是普通人能写出来的吗?满船的人,就没有几个敢拍着胸脯嚷嚷,自己的字能比她写的好! “我刚刚押了自己多少?”更招人恨的是,林清浅居然连小钱都不放过。 “姑娘借了霍姑娘三百两银子,全押了,还有一些首饰。”文心笑眯眯回答。 “你们押了多少?” “奴婢身上银子不多,多谢姑娘借了一百两,还有奴婢身上十几银子,包括首饰也押上了。” “奴婢也是。”初心跟着附和,她高兴要命,姑娘简直是她的财神爷。 我去,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不是说好,只是玩玩而已,林清浅主仆居然集体借银子下注,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155章 落水 同样高兴的还有霍家兄妹、谢祎和赵景云。 虽说是小赌怡情,众人下的赌注并不多,但上限一千两银子。架不住船上的人多,不少人上去就是最上限。 贵女那边,各种首饰更是琳琅满目。 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几个人当众分赃,不,是分了彩头。 “霍表哥,银票先放你那儿,记得下次去庄子上再带给我。”林清浅十分上道。常言说,财不露白,她和两个丫头,加上赶车在岸上等着的常白,身上带那么多银子,实在是不安全。 霍久岑哭笑不得,林清浅这是将他当护卫用了。 赵景云见状,眼神沉了沉,心里再掏出小本本:霍久岑对他媳妇心怀不轨,就是以下犯上,太闲! 文心、初心分了银子,谢过霍家姑娘,然后将银票小心收了起来。 分赃结束,其他饱受伤害的人,心情这才慢慢好转起来。 别说,世家姑娘就是不一样。 薛想容输了比赛后,继续以主人身份笑眯眯地招呼众人玩,似乎一点儿没有将输赢放在心上。 有人建议去船舷上钓鱼。 也有的说出去看看,船舱里太闷了些。 林清浅看看四处透风的船舱,眼神闪了闪。 “林姐姐,你是不是还会画画?”霍青音缠着林清浅不放。 霍青岚也目光火热地盯着林清浅不放。书画不分家,林清浅的字写得那么好,想必她的画,也十分出色。 “我说一般般,你信吗?”林清浅意味深长地反问。 霍家姐妹话相互对视一眼,然后一致摇头,“不信。” 异口同声!信她才怪了。 林清浅...... 这年头说真话,怎么这么难呢? “林姐姐,你画一幅试试。”霍青音怂恿她。 “对对。”霍青岚脑袋点的像小鸡吃米。 林清浅被她们两个缠得没有办法,只好拿起笔随意在纸上勾了几笔。 霍家姐妹花得偿所愿,拿起画她们却傻眼了。 这是什么画?那么...... 姐妹两人搜肠刮肚,硬是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画上的主角。 “我先出去瞧瞧,你们慢慢看。”林清浅恶作剧成功,笑着领着两个丫头跑到了船舷上。 船舷边的人比较多,或许有一争高下的意思,许多相识的姑娘拿着钓鱼竿在钓鱼,后边船上的人,也踏着跳板过来瞧热闹。 各位公子哥不能乱走,都去找自家相熟的姐妹。 外面虽然有点儿小冷,不过有眼光照在身上,人还是比较舒服。 “姑娘,要不要奴婢为你找根鱼竿?”初心有些小孩子气。 “不用了,我看看就好。”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船舱内,霍久岑找到了自家两个妹妹,抬眼向四周看去,他并没有看到林清浅。 他不动声色走过去,“看什么这么入迷?” 霍青音和霍青岚正盯着林清浅的画,霍久岑冷不丁一嗓子,姐妹花顿时被他吓了一跳。 “哎哟,吓死我了。”霍青音拍着小胸脯夸张地吐出一口气。 “九哥怎么过来?”霍青岚疑惑地看着她问。 “两位姑娘是在看林姑娘写的诗句?”谢祎就跟在霍久岑后面,他过来也是为了林清浅。 “不是,是林姐姐画的画。”霍青音看着桌子上的话,眼中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我看看。”霍久岑饶有兴趣地走过去。清浅字写得那么好,画必然也是登峰造极。 “本王也来凑个热闹。”赵景云听到声音,人也被吸引过来。 他身边跟着几个世家公子,每个人神情也很激动。 “这画......”霍青岚想将画收起来,她担心别人看到画以后,会影响到林清浅高大的形象。 霍久岑察觉到她神色不对劲,已经晚了一步。 赵景云三两步越过他,抢先抓起了桌子上的话。 “嘿嘿嘿。”赵景云一看到话,忍不住闷笑起来。清浅真不愧是他媳妇呀,不走寻常路! 其他人好奇,连忙围过去,然后集体愣住了。 林清浅画的是一只猫和一只狗,寥寥几笔而已。狗和猫栩栩如生,十分逼真。也正因为太逼真,让众人看了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画上的猫躺在一张桌子上,一只毛茸茸的胳膊支起托着大脑袋,侧卧,翘着二郎腿,眼神鄙夷地看着桌子下一只肥呼呼的小狗。那神情,贱而骚气十足!狗儿胖得脸上褶子和身上肥膘层层叠叠,它一脸敬佩地仰起头看着桌子上的猫。 画的空白处还留有几个字,“就喜欢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是不是想起了白茶?超级喜欢)。 “噗嗤”,赵景云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 霍久岑等人也都笑起来,围观的公子哥们跟着笑,然后又开始争执起来,有的人认为林清浅的画技不堪入目,猫和狗哪能有人的表情;有的人则认为,这点儿恰恰能证明林清浅的画工登峰造极,谁不服,就画一幅试试。 此言一出,再没有人说话,的确,严格说起来,林清浅开创了另一种流派。 “你们不喜欢,反正我喜欢。林姐姐的字好,画也好。”霍青音大声嚷嚷。 “本王也喜欢。”论起脸皮厚,赵景云说第一,还没有人敢说第二。 “王爷?”霍青音惊讶地盯着赵景云,王爷怎么一边说,一边就将画叠起来收走呢?是她先看上的,她还准备带回去让人裱起来放在屋子里了。 画上的字多霸气,简直说出了她的心声。可是王爷也实在太霸道了,没等她开口就抢先藏起来了!怎么办,她不敢和王爷叫板。 “啊!有人落水了。” “林姑娘!” “姑娘!” 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小姑娘的惊叫声,赵景云脸色顿时沉下来,大家只觉得眼前一闪,他已经冲到了外面。 霍久岑和谢祎的动作也很快,两个人的动作仅仅比赵景云慢了一点儿。 出事的地点是船头的甲板上,在船舷走道上钓鱼的人,此刻全都聚集到了那边。 人实在太多,到底发生什么,赵景云、霍久岑和谢祎在外围根本看不见。 “让开,王爷到。”木青阴沉脸大声呵斥。 围在一起的人闻言,顿时自动闪开了一条道。 赵景云眼中带着慌乱,他一边疾步向前走,一边环顾四周。 忽然,他的眼神缓和下来,脚步也慢了。 林清浅就站在人群内圈,她好好的,身上没有任何不妥。 赵景云走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戏谑,又带着几分狡猾,两个人视线就这么在空中对上了。 一瞬间,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姐姐,你没事!太好了!”后到的霍青音扑到了林清浅怀中。 本想过去和媳妇说话的赵景云...... 心里再掏出小本本记上一笔:霍家姑娘没眼力,该罚。 “没事。”林清浅安慰地拍拍她的后背。 “我在里面听到有人落水,又听到你丫头的叫声,我还以为落水的人是你了。”霍青音的语气带着哭腔。 “刚刚有个姑娘从走道往船头走,因为人太多,她脚下打滑摔倒。我正站在她前方,她倒下便扑向我。因为我是背对着她,所以没看到。也算我运气好,左侧那位有人鱼儿咬钩,我想过去看热闹,脚下一转,那姑娘就扑了一个空,然后船儿打晃,她竟然滚下船落水了。”林清浅将事情经过解释很清楚。 “是呀,幸好林姑娘移开脚步,否则的话,她也会被撞倒落水。”边上一个小姑娘心有余悸的补充。 林清浅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叫不出名字。 “赶紧救人,绝不能出事。”薛公子大声呵斥。 “哎呀,怎么还没有捞到人?” “姑娘。” 薛家主子下人正忙着救人,落水姑娘家中的兄弟下在船头急得团团转。 “闲人全部进舱。”薛想容闻讯赶来,她脸上带着歉意,过来就忙着疏散围观的人。 林清浅低垂眼帘,心中暗叹。这位薛姑娘不但聪慧,而且临危不惧,在慌乱中很快找到正确方式解决问题,果然有当家主母的气势。 主人招呼,就算围观的众人再心急和好奇,也不能继续留下了。 众人相互提醒,慢慢地移到了船舱中。 文心和初心警惕地将林清浅护在中间,顺着人流也跟在众人身后。 连赵景云都没有留在船头添乱,别人相信林清浅的说辞,他可不信。 世上哪有那么多巧的事情,小姑娘好巧不巧就在他媳妇身后滑倒?要不是他媳妇机灵,反应快,这会儿他杀人的心都有。 薛家简直太可恶! “虽然受到了惊吓,好歹没有出意外。”霍青音一脸后怕,“林姐姐,坐在这儿也能看到外面的风景,我们还是别处去凑热闹了。” “嗯!”林清浅微笑答应。 “林姐姐,你能不能再为我画一幅猫儿和狗儿的画?”霍青音果然是小孩子心性,大家惊魂未定的情况下,她还惦记着画。 “四妹妹别闹。”霍久岑低声喝住她。船上乱糟糟,外面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小丫头还闹着求画,别人怎么看霍家? 霍青音这才反应过来,她红着脸委屈地解释,“我不是让林姐姐这会儿画,等林姐姐回去再画。” “如果你喜欢,可以。”林清浅笑眯眯答应。 赵景云漫不经心瞥了霍青音一眼,美得她,怎么可能?向他媳妇求画,他答应了吗? 第156章 不入俗套 “落水这么久,人还没有救上来,也不知道最后人会怎么样?”霍青岚忧心地看了一眼外面。 林清浅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她只说了一半。其实她哪里是运气好,她没有内力,不过她的感觉和警惕性比起一般人要厉害得多。遥想当年,她不知出了多少生死任务,如果没有能力,早就翘辫子了。 在船头,她是听到后面传来动静后,脚下和身体就做出了反应。她早就判断出,她所处的位置,很容易落水。 死贫僧不如死道友,林清浅第一时间选择了自救。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果然是正确的。以那小姑娘的冲击力,她后背挨一下,必定落水。 这个季节,如果落水,不管是谁,也够她喝一壶的。 她自救后认真观察了四周人的表情,因为她怀疑,那姑娘落水应该是被人设计,她才是真正的目标。不是她阴谋论,实在是因为傅念真和薛想容前科累累。 “林姐姐,想什么?”霍青音小手推推两眼放空的林清浅。 霍久岑也担心地看着她,“好在林姑娘避开了。” “或许.....”谢祎欲言又止。 赵景云和霍久岑几个听了,心沉了沉,都想到了一个答案。 三个男人不禁都担忧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或许吧,谁也没有看到不是。”林清浅轻笑。 赵景云心里冷哼,没看到他也不会放过薛家。 霍青岚年纪稍微大些,她看到赵景云他们打哑谜,若有所悟。 “也不知落水的是谁家姑娘?”霍青音年纪小,心思比较单纯。霍久岑和谢祎不说话,这样的天气落水这么长时间,甭管是谁家的姑娘,身体也垮了,甚至...... 甚至丢掉性命! 外面人还没有救回来,围在船舱的人心情也起伏不定,这时候谁也没有心思游玩,一个个脖子伸长看外面。 “救上来了,人被救上来。” “郎中,有没有郎中?” 船舱中的人全都站起来,又不敢随意出去,个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清浅这边的人全坐着没动,与其说其他人为落水者担忧,倒不如说他们是急着看热闹。 霍青岚和霍青音听到外面有人找郎中,姐妹花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清浅。在她们看来,没有哪个郎中的医术比林清浅更厉害的了。 “林姐姐,你......” “闭嘴。”霍青音刚开口,就被霍久岑狠狠瞪一眼并呵斥了。 霍青音吓得脸色顿变,再也不敢说话。 霍青岚拍拍她的手,压低声音,“你想将林姐姐推上风尖浪口?这人要是救回来倒还好,要是出了事,你不是将林姐姐放在火上烤吗?” 霍久岑赞许地看了霍青岚一眼,霍青音恍然大悟,她怯怯地看了林清浅,脸色羞红道歉,“对不起,林姐姐,我......” “你心底很善良。”林清浅笑着拍拍她的小手。 霍青音见她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又高兴起来。 “林姑娘在哪?”薛想容神色紧张,脚步匆匆进来。她进了船舱后,就四处寻找。 随着她的问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林清浅的身上。 林清浅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挂着浅笑,却是纹丝没动。 霍青音下意识地看了林清浅一眼,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林姑娘。”薛想容走到林清浅面前,“王姑娘落水,人已经救上船来,她呛了水,正昏迷不醒。船上没有郎中,还望林姑娘过去瞧瞧,看......” “薛姑娘,我也不是郎中。”林清浅脸上挂着笑容,语气也很温和,话却没有那么客气,“我过去不合适。” 此时,船舱中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她身上。 谢祯和霍久岑遇袭受重伤的事情早就在勋贵之家传遍了,当然林清浅的大名也随之传开。在座的人以前可能不认识林清浅本人,不过林清浅这个大名,谁不知? 医术高明,起死回生,几乎是林清浅的标签。 可是刚刚他们听到了什么?林清浅居然否认她是郎中,不愿意救人。 薛想容也没想到林清浅拒绝得这么干脆,她顿时傻眼了,一时根本想不到该说什么。 她站在那儿,就那么傻傻地看着林清浅。 有那正义感极强的人立刻看不过眼,“常言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林姑娘,你医术那么高,明明精通岐黄之术,为什么不愿意救人?你这样和杀人又有何区别?” 此言立刻得到许多人赞同。 “林姑娘将人命当成了什么?” “表妹说得并没有错。”霍久岑冷笑开口,个个都将他们霍家当成死人吗?林清浅和霍家对外的关系,他不相信在座的人不知道。他和两个妹妹坐在这儿,这些人就敢冲着林清浅耍威风,不就是在打霍家的脸面,“救人乃是郎中的事,表妹并不是郎中。你们又何必强人所难。” “有本事自己救去。”谢祎也开口维护林清浅,“林姑娘什么都没做,杀人的罪名就落在了她的头上。要是她真的过去瞧瞧,而人又没有救回来,你们是不是要直接报官,将杀人地罪名直接落在她的头上?” 谢祎和谢家嫡系,霍久岑是霍家嫡系,他们开口,代表的是霍、谢两家。 有他们维护,冲着林清浅指指点点的人立刻收敛了不少。 林清浅显然对自己的好人缘满意得不得了,她笑眯眯听着,没有继续开口让薛想容难堪。 算计她一次不够,还想算计她两次,当她是傻子吗?至于落水的姑娘,林清浅偷偷叹口气,她不是圣母,小姑娘只能听天由命了。 薛想容脸色十分难看,王姑娘是在薛家游船上落水,要是真的出事,薛家也难逃其咎。薛家倒不是怕王家找事,她担心的是,这件事传出去,对薛家名声,特别是对她名声有影响。 “这件事是我们薛家考虑不周。林姑娘,船上只有你一人懂得岐黄之术。你虽然不是郎中,却还有救人的几分能力。还望林姑娘看在我的面子上,过去看看。就算真的出了意外......” 说到这儿,薛想容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似乎考虑了片刻,最后才下定决定,“万一真的出了意外,绝不让林姑娘担着就是。” “你的面子呀?”林清浅笑眯眯盯着她。 薛想容微笑点头,“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望林姑娘能过去看看。” “你的面子值多少银子?我们很熟吗?”林清浅微笑反问。“薛家很喜欢强人所难吗?” 高呀!要不是场合不对,霍青音真想给她竖起大拇指。 赵景云微笑看着林清浅和薛想容争锋,似乎没打算插话。 薛想容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人,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及散去,眼中就染上了惊讶之色。 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不少人瞪着林清浅。小姑娘长得倒是花容月貌,心肝怎么这么黑,脸皮为什么这么厚。和薛家不熟,她怎么还接了薛姑娘的帖子上船游湖? “薛姑娘不会觉得我接了帖子上船,就欠了你人情!”林清浅好似看透了众人的想法,她故意惊讶地盯着薛想容。 “我以为我和林姑娘是朋友。”薛想容心中怒火燃烧到极点,她眼帘半垂,脸上浮现出忧郁难过的神色。 “你也说是自以为啰。”林清浅果然很气人,“我接了你的帖子上船来,是因为你说想为上一次出言不逊道歉。既然你愿意道歉,我的度量大,就原谅你了。至于再深厚的感情,完全是你想多了。这一次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下了船,谁也不认识谁。”林清浅很好心地解释。 霸气,他媳妇厉害。赵景云笑眯眯看着。 霍青音激动地差点儿忍不住上前抱着林清浅亲一口,霍久岑和谢祎也总算知道林清浅画那幅画的意思了。 林清浅果然不是临时起意。想到林清浅在画上写的那句: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可不,林清浅此时应该就是这样的心态。 想到这儿,霍久岑和谢祎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林姑娘呢?” “救人,赶紧救人呀。还磨蹭什么!” 就在薛想容被林清浅噎得半死之际,一个婆子抱着一个浑身湿透了的姑娘匆匆进来,她们的身后还跟着七八个公子哥和三个姑娘。 有那认识的,看到嚷嚷救人的公子,就是王家的公子。 “林姑娘见死不救,薛姑娘正在劝她。”第一个质疑林清浅的姑娘气愤填膺地指着林清浅向王家人告状。 王家子弟看着林清浅的眼神顿时带上几分薄怒。 “你为何不救人?”王家另一个小姑娘冲到了林清浅面前。 “我为何要救?”林清浅脸上笑容散去。 “你.....”王家姑娘性子本就暴躁,情急之下,她对着林清浅直接扬起手。 “表妹又不是郎中,你们凭什么逼着她救人?”霍久岑冷笑站起来,站在林清浅面前护住了她。 林清浅似笑非笑瞥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心里正不是滋味,他的媳妇,需要别人护吗? “放肆。”赵景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不知靖越王为什么忽然发怒。 第157章 另类出名 “上门就是客。”赵景云满脸怒色,“薛家就是如此待客吗?林姑娘不是郎中,她不愿意出手,也是为了你们薛家和王家人好。你们强人所难,步步紧逼,难不成真的要将杀人的罪名落在她一个小姑娘头上?” 众人哗然,林清浅医术高明已经在勋贵之家中间传开。当初听说,好像霍久岑和谢祯同时中箭受了重伤时,林清浅只愿意救霍久岑。谢家长辈上门亲自求她,她都没有松口救人,最后还是靖越王做了担保,林清浅才勉强松口。对了,谢将军的怪病好似也是林清浅出手后才好转,担保人也是王爷。 就是这样,谢家为此还付了一大笔的诊金。 这么说,林清浅并非是在针对王家或者是薛家。换而言之,如果是他们,恐怕也不会随意救人,毕竟不是郎中,要是出了意外,担不起责任呀。 想到这儿,众人好似猜到靖越王为什么生气了。这样算来,王爷等于欠了林清浅两次人情。唉,难怪王爷为林清浅出头了。 不是说了,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吗! 众人同情地看了一眼躺在地板上的王姑娘。 王姑娘脸色发白,头发凌乱,一双美目紧紧地闭着,嘴唇半点儿血色也没有。人是否还活着,谁也说不好。 “四妹也是因为担心三妹才急躁,冲撞了林姑娘。还望林姑娘不计前嫌,出手救救三妹。”王家公子上前给林清浅赔礼道歉。 林清浅坐着不动,脸色微沉,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情此刻很差。 “求王爷想想法子。”王公子见状,又求到了赵景云头上。“霍公子,帮帮忙。” 众人点头,在场的人,能和林清浅说上话的人,也只有王爷和霍久岑两个人了。 至于谢祯和谢祎,华丽地被众人忽视了。谢家上门去求诊,还得请人担保了! “林.....” “王爷,事不过三,你确定将最后一次机会用在这位姑娘身上?”林清浅阴阳怪气地问。 赵景云...... 得,媳妇连他的面子也不给了。有点儿忧伤! 众人再一次哗然,林清浅好大的胆子呀,居然连靖越王的面子也不给。不对,才给三次面子! “林姑娘,本王总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王姑娘......”赵景云一脸忧色,实在不愿意说出最坏的结果,“你放心,本王作保,你尽力而为,就算最差的后果出现,也与你无关。” “表妹,试试吧。”霍久岑也跟着开口,“众目睽睽,大家也看到王姑娘如今的模样,就算最后结果不如人意,也没有人说你不是。” 众人连连跟着附和,每个人眼睛雪亮,王家姑娘的情况的确算不上好。 “好,看在你们的面子上,我就试试。不过事先说好,我不是郎中,任何后果与我无关。”林清浅看着王家人。 “是,姑娘尽管出手,正如王爷和霍公子所言,无论怎么样,王家都不会怪你。”王公子代表王家出面保证。 “我的诊金很高,不论死活。一口价两千两银子。” “成。”别说两千两银子,要是能将人救活,就是一万两银子,他们也答应。 谢祯倚在舷窗上,冷眼看着林清浅和王家人讨价还价。又来这一招,林清浅还真会摆谱! “薛家呢?”林清浅又看着薛想容。 薛想容...... 她有些发懵,林清浅刚说过和薛家关系不熟,为什么又找上薛家?此事和薛家又有什么关系? “王姑娘是你们薛家的客人。你们当然有责任保证客人安全。所以你们也得出另一半的银子。”涉及到银子,林清浅非常有耐心。 太无耻了!众人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简直是歪理。不过,细细想想,好像也有那么几分道理,此事薛家的确有些责任。 好矛盾的想法,众人都觉得自己被林清浅带歪了三观。 “我们薛家愿意拿两千两银子出来。”薛想容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几乎要暴走。她从没有像现在一样恨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她想拿刀子将林清浅千刀万剐。 两千两银子是小事,薛家出得起这笔银子。可是出了这笔银子,就等于当众承认,一切的错是薛家,林清浅是将她放在火上烤。 薛公子在边上偷偷叹口气,薛想容能想到的,他当然也能想到。想得到却做不到,好个林清浅! 谈妥后,林清浅的动作麻利许多。 “文心,包裹。” 文心连忙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卷的小荷包。 林清浅在王姑娘面前蹲下,她先检查王姑娘口鼻中是否有异物,然后双手交错,在她胸口开始挤压。 “你是她妹妹,过来给她渡气。”林清浅冷冷地吩咐。 边上的王家姑娘吓得脸色雪白,“我.....我.....” “我什么我,不照着做,她死定了。”林清浅冷冷地呵斥。 “四妹。”王公子神色严肃,“按照林姑娘吩咐的去做。” 小姑娘没办法,只能含泪上前。 给人渡气其实很简单,不简单的是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试想,让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对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口口渡气,谁不害怕。 两个人的动作很单调,围观的人看得莫名其妙,从没见过这样救人的方法。难道人死了,活人吹点气给她,就能活? 很快一炷香过去了,落水的王姑娘依旧双眼紧闭,不省人事。 众人失去兴趣,个个暗暗摇头。传言有假呀,也难怪林清浅一开始不愿意救人。就她这半吊子医术,拿出来简直是丢人现眼。 傅念真坐在远处冷眼看着,这一次她倒是没有说任何风凉话。 “林姑娘,是否要下针?”王公子忍不住上前问。 林清浅因为用力挤压,额头已经开始冒汗,她头也没抬,“你以为扎针就能将没气的人扎活?” 王公子...... “我......我.....我不行了。”渡气的王姑娘又累又怕又,极度疲惫下,再也忍不住哭出声。 “林姑娘,如果无能为力的话.....”薛想容上前叹口气劝说,她同情而又难过的看着王家人,“节哀吧。” 林清浅不搭理薛想容,厉声呵斥小姑娘,“给我忍着,再渡气。” 她的眼神太吓人,小姑娘被她吓得连忙低着头配合。 众人看了,又是纷纷摇头叹息。 “咳咳咳”忽然,躺在甲板上半点儿气息也没有的王姑娘咳嗽起来。 林清浅将她后背托起,小姑娘吐出两口水,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三妹。” “三姐姐。”王家兄妹哭成一团。 “先给她找地方重新换上衣服,然后我给她试脉针灸开药,别人救回来,再落下病根。”林清浅懒洋洋地吩咐。 王家人这才反应过来。 王家公子吩咐家里来的婆子和丫头上前,将哭泣的姑娘抱着去了一间封闭的船舱。 “姑娘,喝水。”文心给林清浅倒上茶水。 林清浅落座,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渴死她了。 “林姐姐,你好厉害呀。”霍青音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船舱里的人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改变了,有的惊奇,有的畏惧,也有的好奇。 “林姑娘,今日救命之恩,我们王家不会忘记。”王公子向林清浅道谢。 “你出银子,我办事,用不着谢我。”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王公子一愣,他从没有比林清浅更直白的人了。 其他人的目光也变了,林清浅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医术再厉害又如何,句句不离银子,俗! 王公子也不含糊,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厮将银票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抬眼看着边上的薛想容,她也不说话。 薛想容苦笑,然后吩咐身边的丫头也取了银子递给她。 文心上前将银票收好了。 一会儿,虚弱的王姑娘婆子丫头搀扶过来,坐在了林清浅对面。 林清浅先给她试脉,“找个僻静的地方,需要扎针。小姑娘先天不足,年纪不大,亏损太厉害。” 薛想容闻言,立刻让人腾出了地方。 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林清浅和王姑娘去船舱。 没有热闹可看的公子、姑娘们顿时议论纷纷。因为霍家人和谢家人在,大家也不好说难听的话,只能围绕林清浅救人的方法讨论。 “林姑娘医术的确高明,可惜品行稍差了些。”也有不怕死的人。 坐在此人身边的人,赶紧往边上挪挪。想死,也别拉上他呀。没看到嘛,作保的人是王爷和霍久岑。 这两位能不维护林清浅。 “品行差?”果然,霍久岑发怒。 “救人乃是善事一件。林姑娘明明可以救人一命,为何还要推三阻四?”喷人的公子哥不悦,“张口闭口都是银子,她一个姑娘,怎么好意思?” “王侃,你也是如此认为?”赵景云慢悠悠问。 “不敢。”王公子恭敬地回答,“林姑娘性情直爽,她冒着极大风险救下家妹,王家感激不尽。家妹先天不足,身体一直羸弱,林姑娘愿意为她下针开药,可以说,三妹反而是因祸得福了。救命之恩,别说两千两银子,就是再加两千也不多。” “薛姑娘认为呢?”赵景云又盯上了薛想容。 第158章 总有人想害她 说起来,今天最倒霉的并不是落水的王姑娘和傅念真,而是薛想容。 薛想容不是没脑子的人,正如林清浅猜想一般,她下帖子邀请林清浅来游湖,就没打算对林清浅下手。 林清浅要是在游湖中出事,作为主人,薛想容肯定会被人诟病。霍家并身和林家就有亲戚关系,年前林清浅又救了霍久岑和谢家,林清浅出事,霍、谢两家第一个就会怀疑上她。 以霍家和谢家的实力,想要查明真相,并非难事。 为一个小门小户的贱女子,丢了名声再树敌,除非她脑子坏了。 其实她请林清浅姑娘,只是想试探一下林清浅罢了。靖越王府的女主人,她势在必得。最近,她听到风声,赵景云时常出没林家。 赵景云为谢祯担保,以及他和林清浅合作的事,她也清楚。不过,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如果只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赵景云只要派手下的人去林家商讨就是,为什么他还要亲自出面? 为了解开疑惑,也因为点心铺子的生意,薛想容迟疑好一会儿才下了帖子。 本来,游湖多请一个客人,对于薛想容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情而已。偏偏该死的傅念真硬要将她拉下水。 最后倒好,她不禁输了诗作,而且还赔了六千两银子,五千是别逼拿出的彩头,另外一千是她下的赌注,她赌自己赢,谁知道最后竟然出了那样的结果。 现如今倒好,客人在薛家船上出事,她还得拿出两千两银子,她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最气人的就是林清浅了,这个女人明明可以救人,非得推三阻四,狮子大张口,就是请了外面的名医,也花不了四千两的诊金呀。 没有得到薛想容回答,赵景云脸上的笑容不禁淡了几分。 薛公子见状,两年过去轻轻抵了她一下。“妹妹,王爷问你话了。” 薛想容这才从沉思之中反应过来,“王爷赎罪,王姑娘在我们薛家船上出事,作为主人,小女心里十分愧疚,一时因为担心王姑娘的身体,所以走神了。” “嗯。”赵景云淡淡哼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反应有些不满。 傅念真嘴角勾起,有意思! “林姑娘名不虚传,医术高明,救人一命,这份情义根本无法用银子衡量。林姑娘只要区区几千两银子,反倒是我们占了便宜。”薛想容目光带着温和的笑意,直接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众宾客闻言,连连点头。 “我可没有薛姑娘说得那么大义。”林清浅一点儿没接受薛想容的示好,她浅笑解释,“我要银子,是因为这笔银子我该得。我付出劳动,对方付银子,两清,谁也不欠谁的。各位都是有钱人,不用考虑生计,我和众位不同,不要银子,两袖清风,等着喝西北风吗?” 赵景云闻言淡笑,霍久岑和谢祎听了也忍不住笑起来。 林清浅话虽然不客气,但她说得是大实话。 其他人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这丫头说话怎么一点儿余地也不留。他们看到赵景云笑,忽然恍然大悟。 林家小门小户,年前刚到平阳城落户,还住在乡下,听说林家根本没有多余的收入,就指望一品轩和霍久岑合伙的那点儿生意维持一家人生计。 也难怪,林清浅在财务上如此贪婪了! 众人脑补林家艰难的生活,忽然都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 有些公子哥心里暗自感叹,林清浅长得如此出色,居然要养活一大家人,也真是难为她了。 还有那好色之徒,心里开始琢磨起歪主意,林家小门小户,娶林清浅为妻肯定不行。不过林清浅钟灵毓秀,容貌倾城,纳进门做个妾室还是不错的。 不过林清浅和霍久岑、谢家相熟,恐怕想得偿所愿,有些难度。如果霍久岑和谢祎对林清浅有想法的话,他们更得考虑考虑。 “苦主和主家都没有异议,还有谁不满站出来,省得下了船,有人在背后非议,坏了林姑娘的名声。”赵景云神色十分温和,众人看着他却无人再敢说话。 当众直接林清浅的公子哥面色如灰,更是吓得腿发抖。在平阳城这片土上,赵景云就是天。赵景云护着林清浅,他又不是吃了豹子胆,还要继续挑衅林清浅。 刚才他之所以说话,无非是想在薛想容面前露个脸,让美人记住他而已。 如果美人和家族利益相比,他当然选择家族了。 “王爷,话说开,自然不会有人在背后胡说八道。” “是呀,林姑娘性格率真,谁敢议论。” ......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表态。赵景云脸上的笑容终于舒缓一些。 “等会儿下船后,别院之中备下酒宴,大家准备一下,船马上要靠岸了。”薛公子笑着招呼大家。 有些和薛想容要好的姑娘也围了过去,船上再次热闹起来。 “林姐姐,别搭理他们,有的人就是看不得别人好。”霍青音安慰林清浅。 林清浅浅笑,“我做的事情,从不管他人如何。” 霍青岚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赵景云几人也笑了起来。 有的人见赵景云坐在那边,有心想过去拉拉关系,木青脸色沉下来,一眼等过去,别有用心的人立刻就歇了心思。 船一会儿靠岸,众人小心下了船。 “薛姑娘,我就不去别院了。告辞。”林清浅下船后,就吩咐初心过去找安正。 “别院已经备了酒席,已经到了午时,林姑娘怎么不留下吃完午饭再离开?”薛想容惊讶地看着她,“林姑娘可是怪我招待不周?” 说到招待不周,她的脸色微红,一脸羞愧,眼中顿时浮起水蒙蒙一片。 “林姑娘何必咄咄逼人?薛姑娘诚心诚意招待你,银子你也拿了,还要怎样?”薛想容边上一个姑娘不满地冲着林清浅发火。 林清浅本来还笑语盈盈,有人发火,她脸色也沉下来,“话不投机半句多。薛姑娘下帖道歉,我接了帖子按时赴约,家中有事需要赶回去,不能在这儿吃饭,怎么就咄咄逼人呢?倒是姑娘,你是薛家主人吗?” “我不是......”小姑娘被林清浅质问得面红耳赤。 “不是薛家人,那你也是客人了。常言说客随主便,薛姑娘,你不会也认为我是在威逼你吧?”林清浅似笑非笑扭头看着薛想容,“我就起了怪,薛姑娘为什么认为我在咄咄逼人。是因为我不能留下吃饭,还是因为我今天拿到了彩头和诊金?” 她的声音很响亮,下船的人都还没有来得及散开,众人见她们彼此的冲突看在眼中,谁也没有上前劝说。 霍久岑和谢祎倒是想上前护着林清浅,只是林清浅占了上风,两个人就站在边上等着看热闹。 “薛姑娘请你来游湖,已经备下饭菜,你中途离开,让别人怎么想薛姑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薛姑娘亏待了你,才逼得你离开。你根本是想坏了薛姑娘的名声。”另一个小姑娘也跳出来。 薛想容脸色绯红,显得有些难过。 慌乱中,她一直没有阻止两个小姑娘挑事。 林清浅冷笑,声音更大了,“原来如此。” 她故意大声喊起来,“我有事先离开,并不是薛姑娘招待不周,更不是因为薛姑娘亏待了我。大家给我做个证呀。” 文心和初心见状,两个丫头坏心眼也有。 文心放声,“正好各位也见证一下,省的我们离开后,有人编排我们姑娘。家中有事,姑娘急着有事,特意向薛姑娘道谢并告辞,绝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 此地无银三百两! 众人看过去,都同情地看着林清浅,也有人偷瞄薛想容。 宴席上有事提前离开,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林清浅一开始提出离去的态度的确十分客气,这会闹起来,明显是薛想容身边的那两位姑娘挑事。 不过,林清浅和她身边的丫头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呀。受点儿委屈解释清楚就是,怎么能大声嚷嚷,这会儿就算薛想容没有亏待林清浅,闹得这么大,薛想容的面子也说不过去。 “你.....” “我又说错呢?”林清浅懒洋洋地问。 “你欺人太甚。” “我打你还是骂你了?” 双方有越吵越烈的趋势。 “林姑娘,误会。”薛想容丢了脸面,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之中,她心中那把火烧得更加厉害。早知道,打死她也不会给林清浅下帖子。 “怎么呢?”赵景云已经回到自己的游船上,船还没有离开,他站在船头大声询问。 “没有什么事。”薛想容连忙行礼温柔地回答,“林姑娘要离开,我心里有意不去,正极力挽留她留下吃过午饭再离开。” “小丫头,可是为了药田的事?”赵景云笑眯眯地问林清浅。 众人一惊,原来林清浅是真的有事才要离开。想到这儿,大家鄙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薛想容身边的那两个姑娘身上。 两个姑娘脸色红得如上了胭脂一般,恨不得直接钻地下去。 “正是。春耕之际,家里事情太多,离不开人。”林清浅淡笑回答。 第159章 心虚 林清浅直白得让人想笑话她都不成。 勋贵之家都有自己的庄子,作为主子的公子哥、小姐们,连五谷都不分,更不会有人像林清浅这样将春耕时时挂在嘴上。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这么直白,少不得被人笑话是个泥腿子。 林清浅脸色如常,嘴角勾起,眼神十分坚定,似乎春耕对于她来说,比游船要重要得多。种田在她心目中,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 她的态度影响到了绝大数人,也不知为何,场面就有些冷下来了。 “我和你一起回去。”忽然,一道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 众人听到声音,全都惊讶地看过去。 “药材种子和果苗,本是我们谢家出的。本公子过去监工。”谢祯笑得邪魅,眼中的光芒有些意味深长。 众人看看林清浅,又看看谢祯,目光同样也意味深长。 霍久岑和谢祎脸上顿时沉下来,该死的谢祯,又要找事了。 林清浅的目光忽然直直地盯住了谢祯,“我好似告诉过你,出了林家大门以后,去一次打一次。你们谢家出的诊金,难不成还想收回去?” “给出的东西.....” “错,不是你们给出的,是本姑娘该得的诊金。”林清浅纠正他。 “无论是什么,既然出自我们谢家之手,本公子就得保证其质量,要是被人祸害了,谢家多亏。”谢祯一张笑脸怎么看,怎么不正经。 “既然是我的东西,我想怎么折腾就是我的事情。扔了、断了,也与你无关,就不劳费心了。当然如果你还想试试上一次不适的滋味,大可以上门去。”林清浅显得十分慵懒,视线漫不经心从他身上移开了。 “虽然林姑娘不待见我,但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我也不是说着玩儿。” 谢祯的话,引起了一片哗然。 傅念真嘴角勾起,火上加油,“上一次我和薛姑娘开玩笑说起,林姑娘好似十分生气。原来,谢祯果然有此想法,看样子,薛姑娘也不用再道歉了。” “谢祯。”谢祎勃然大怒,他心里又恨又气。 谢祯当众说出以身相许的话,不但是对林清浅的不敬,而且还会坏了林清浅的名声。 以前无论外面的人如何评价谢祯,他做兄弟的一直认为,谢祯做事偏执些,但本性并不坏。如今看来,他对谢祯的评价为之过早。 谢祯怎么能如此对待救命恩人,其行为简直是恩将仇报。 “真的想以身相许?”林清浅冷笑看着他问。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那好,用剑将自己劈了。这样就可以彻底做到以身相许了。”林清浅特意强调以身二字。 众人默,原来以身相许还可以这样解释。 好端端的一个词,被林清浅曲解过后,怎么听起来那么瘆人。 谢祯被讥讽也不生气,他面色如三月桃花,“我是诚心想为林姑娘分忧,姑娘救了我这条命,再要了我这条命,按理说也算合适。不过没了性命,怎么为林姑娘效力?” 光天化下之下,他这话实在是轻浮,几乎等于当众调戏林清浅。 林清浅冷笑,“谢祯,看样子上一次的苦头,你没有吃够。” 她慢慢往谢祯面前走,谢祯笑着站着没动。 林清浅果然靠近了他,众人又是一阵摇头唏嘘,谢祯不是玩意,看样子林清浅为人也不检点呀。 “怎么......”谢祯还想调戏林清浅两句,忽然他抱着肚子急速后退,“你对我做了什么?” 林清浅冷笑,“既然不会好好说话,那就好好享受吧。” 文心和初心警惕地将林清浅护在身后,狠狠地瞪着谢祯。 谢祯...... 痛,实在是太痛了。明明他已经十分小心,怎么还着了林清浅的道。这丫头好狠呀! 上一次他腹部中箭也没有痛得如此厉害,腹内好似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在里面搅和,一抽一抽,谢祯眼前发黑,面色苍白,他咬着牙努力挤出笑容,“打是爱骂是亲,林姑娘是想告诉我,你也心仪我吗?” 霍久岑见他再三对林清浅出言不逊,上前一脚踢过去。 谢祯忍着痛迎上去,两个人的武功势均力敌,一会儿就打得热火朝天。 林清浅漫不经心扭头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嘴角勾起,正对着她笑。 “没用!”林清浅用口型告诉他。 赵景云脸顿时黑了。 “我们走。”林清浅吩咐两个丫头。 “林姑娘,对不住。”谢祎上前行礼赔礼。 林清浅上前踢了他一脚,“好狗不挡道,谢家再敢上门,要你们好看。” 说完,她气势汹汹上了马车。 彪悍!悍妇呀! 王家人心里那点儿小疙瘩顿时消失不见,他们本以为林清浅只是不给他们面子,没想到林清浅是谁的面子也不给。看到没有,就连为她出头的霍九公子,她生气起来,也没有管。 众人傻傻地看着她离去,算是领教了林清浅火爆的脾气。这种女人,谁敢娶回家? “小姐的名声?”马车上,初心显得忧心忡忡。 林清浅见她少年老成,忧愁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不用担心你家姑娘的名声,记住了,泼妇让人唾弃,不过要是自身有本事,别人只会又怕又敬你。” “可是.....”初心想说,就算别人又怕有敬,对于姑娘来说,也是坏了名声呀。 文心狠狠瞪了她一眼,“姑娘做什么要你质疑吗?” “不,不是,奴婢只是担心姑娘而已。”初心吓得连忙摆手,她反应还算快,“是奴婢错了,姑娘你可千万别生奴婢的气呀。” 林清浅轻笑,初心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所以她能容忍小丫头唠叨。 文心看林清浅并没有责怪初心,偷偷松了一口气。 林清浅在船上吃了点心,两个丫头却是滴水未沾。三个人进城后,直接去了一品轩。 落霞见主子上门,连忙过去招呼。中午时分,一品轩的客人也不少,林清浅观察一会儿,心里十分满意。主仆几人去了后院,文心去了厨房做了四道小菜,又下了面条,林清浅简单吃点儿,剩下的就给两个丫头和安正分了。 吃完饭以后,几个人直接出城回家。 “姑娘总算回来了。”红杏迎上前,小声禀报,“王爷正和老爷、二爷在屋里说话。” 赵景云来得还真早! 基于赵景云在船上表现太差,林清浅决定忽视他。 余归晚和兰姨见到她回来,问了游船好不好玩,林清浅也没有隐瞒,将船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也就是姑娘运气好,要不是姑娘看到有人钓到了鱼过,去看热闹,就被那位王姑娘扑倒,也落进了水中。”初心想起船上的事情,还有些生气。 文心暗暗摇头,林清浅脚下忽然改变方向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不对劲。 不过主子对她使了眼色,她才将错就错也跟着移到了边上。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王姑娘落水并不是意外,甚至背后的人就是冲着自家姑娘而去。 原来无论在哪里,大户人家的龌龊阴私之事都存在。 “阿弥陀佛,平平安安没事就好。”兰姨听得额头开始冒汗。 余归晚想问又不知如何问起。 “嫂子、兰姨,我去屋子里换身衣服。”林清浅笑着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平安归来了吗?” 余归晚点头,兰姨也笑着点头,心里直叹气。 “王爷.....”余归晚提醒她。 “大哥和二哥不是陪着他了。”林清浅不以为然地说。 说完,她笑着和两个丫头回院子里去了。 “妹妹好像不高兴,王爷是不是得罪了她?”余归晚迟疑地问兰姨。 兰姨也看出林清浅不高兴,“八成是。” 靖越王身份在平阳城那就是天,偏偏林清浅在赵景云面前性子从不压制,母女两个对视一眼后,忍不住一起摇头。 林清浅一回来,赵景云就知道。他不是来和两个大舅哥唠嗑的,他的目的是等媳妇。 可是结果了,他和两个舅子哥扯了半天,媳妇总算等到,媳妇却不愿意见他。 晴天霹雳呀! “清浅在船上受到一些惊吓,我过去瞧瞧。”赵景云起身。 “王爷,男女有别。”林渊纹丝不动。 赵景云...... 要不是看在林渊是媳妇亲哥的份上,他挠死林渊。 “我和清浅不分彼此。”赵景云装痴卖傻。 “王爷慎言。”林渊固执起来,根本不服他。 赵景云嘻嘻一笑,“那本王回去了。” 回去好爬墙吗?林渊眼神马上变得犀利。 赵景云起身往外走,半点儿迟疑也没有。 “王爷。”林渊先沉不住气,“来人,去请姑娘过来。” 赵景云笑嘻嘻重新落座,十分得意。 林渊和林景行咬牙切齿看着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心里恨不得直接上前一脚将他踢走。 一会儿,换好衣服的林清浅终于慢悠悠进门,“大哥、二哥。” 某人被忽视,赵景云其实很心虚,他知道自己在船上表现不够好。他不是不愿意维护媳妇,他是因为看到林清浅根本没吃亏,而且他也想林清浅能在众人面前立威,而不是依仗他。 至于谢祯和霍久岑嘛,呵呵,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两个记住他,竟然敢惦记他媳妇,不想活了。 第160章 遍地花 “清浅,有没有吃午膳?”赵景云脸皮厚,媳妇不搭理他,他就主动些。“本王已经等你好一会儿了,你们怎么才回来?” “王爷,慎言。”林清浅皮笑肉不笑看着他,“你还是称呼我林姑娘吧,我们之间没有那么熟。” 林渊和林景行一听,就明白过来。 赵景云赖在林家不走,八成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清浅的事,特意上门来讲和。 赵景云可以仗势欺人,用身份压着他们兄弟二人。 但是赵景云不能欺负他们妹妹,兄弟二人看着赵景云的眼神一下变得阴沉。 赵景云根本不在乎林渊和林景行的态度,他正忙着哄林清浅,“本王在船上没有多言,是因为清浅霸气,自己立威更服众,根本不用本王出手呀。” 林清浅不搭理他,扭头看着两个哥哥,“大哥、二哥,我想种植花草。” “种植花草好呀,本王认识几个种花的行家,明日本王就陪着你去看花。” 林清浅连眼皮都没有抬,更别提扭头看他一眼了。 林渊和林景行见他身体拼命往林清浅面前凑,那副羡慕的模样,兄弟二人都快看不下去了。如果赵景云身后长尾巴的话,此时肯定摇得赶上刮风。 “怎么想起种植花草?”林渊诧异地问,之前根本没听林清浅提过。“你想种什么花?” “以玫瑰花、茉莉花、薰衣草和芦荟为主,再种植菊花等为辅。”林清浅回答。 “这几种花并不好出手。”林景行皱眉。 林清浅笑着摇头,“我可没打算卖,自己用都不够了。” 林渊和林景行都知道她有主意的人,也不追问,兄弟两个打算明日派人出去寻找,看附近有没有卖花的人家。 赵景云见林清浅真的不搭理他,可怜兮兮坐在边上看林清浅和两个哥哥说话,心里盘算着要如何讨好林清浅。 “清浅,我将谢祯派出去了。”他讨好地看着林清浅。 “今天太累了,我回去睡一会儿。”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吩咐身边的两个丫头,“进屋守好门,别让阿狗阿猫进屋搅了我好梦。” 初心和文心答应一声,眼神不自觉瞄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眉眼带笑,“哪个敢不长眼欺负你,本王断了他的手脚。” “呵呵。”林清浅丢下两字,直接走人。 赵景云...... 林渊和林景行冷笑看着他也不说话。 赵景云不傻,他知道林清浅在气性上,这时候过去,他讨不了好。 算了,他还是先替媳妇把事情办好再说吧,说不定媳妇一高兴,就不生气,原谅他了。 想到这儿,他走得十分干脆利索。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惊讶得合不拢嘴,兄弟两个没想到他这一次居然没有继续缠着林清浅。 难道是因为林清浅甩脸色给赵景云看,赵景云为此发怒,想冷淡林清浅一阵?不过,他们看赵景云地神色,好似又不像。 为了弄清楚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渊将文心叫过去仔细询问了一遍。 兄弟二人这才知道林清浅为何会生气。 “哼,他眼睁睁看着妹妹被人欺负,还有脸上门。”林景行一听就怒了,“以后再上门来,干脆直接打出去。” 林渊瞥了他一眼,心想,林景行的性子还得好好磨一磨才行。赵景云的身份摆在那儿,是他们想打发就能打发走的吗?如果不是因为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的关系,就是他也不敢随意甩脸色给赵景云看。 说实在话,赵景云的表现真如文心所言,太让他失望了。 林渊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让林清浅躲一躲,或许因此让赵景云对林清浅死了心。 “大哥,过了夏季,清浅就及笄了。要不,我们找人打听一下,为清浅尽快定下一门亲事。我瞧着,靖越王并不是良缘呀。”林景行考虑得更远。 林渊长叹一口气,他何尝看好过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的事。赵景云的身份摆在那儿了,注定靖越王府走的路不会太平静。 要是赵景云对林清浅好,他也就认了。可是听文心一说,他隐隐感觉,赵景云并没有将林清浅十分放在心上。 作为兄长,他不求清浅找个高门来抬高林家门面,他只希望妹妹这辈子能过得幸福。 赵景云并不知道林家兄弟在背后嫌弃他。 他回到王府后直接吩咐管家和范选吉赶紧去采购花卉,特别是林清浅提到的那几种花,不论品相和大小,全都要了。 范选吉和管家出门看看天色,两个人面面相觑。 王府里已经挂上了灯笼,四周黑漆漆一片,这个时候,让他们到哪里找花去? 两个人还不敢反驳,找理由推脱。他们跟随赵景云多年,别看赵景云回府时脸上挂着笑容,凡是亲近赵景云的人都知道,其实王爷心里正憋着一肚子火了。 不想死,不想被王爷迁怒,别说这会儿天黑,就是天上下刀子,他们也得勇往直前。 两个苦命的人蹲在一处想商讨一番。 王府里摆满了各种奇花异草,也有花园要打理。所以管家认识一些花农。 将花农手里的花买下来的话,只要有银子,不是难事。 难得是王爷发话,要他们将整个平阳城的玫瑰花全都买下来。 两个人嘀咕了半天,才决定明日该如何去当“土匪”。 赵景云发怒,倒霉的不仅仅是管家和范选吉。真正倒霉的人是刚被木青找过来的三个人。 “你们分别跑一趟,谢祎去军中一趟,本王要你两个月将傅家所有的兵权给拿下。至于你们两个......”说到这儿,赵景云笑眯眯抬起头盯着他们。 谢祯和霍久岑直觉有些不妙,他们怎么觉得王爷笑得十分瘆人,好似对他们不满? 两个人拼命回想,最近他们到底做了什么让王爷不满。 “傅家和薛家在外面的生意,本王接手了。最多一个月,本王就要看到成效。谢祯,薛家外出的大儒,你都给本王拔了吧。”赵景云语气很淡,似乎只是随意吩咐他们办点事情。 谢祎和霍久岑都跃跃欲试,谢祯脸上也挂着笑容,三个人恭敬答应一声,然后出去了。 出了门以后,谢祎忍不住开口问木青,“王爷之前不是要钝刀杀鸡吗?怎么忽然改成快刀割肉,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木青瞥了他们一眼,心里想,呵呵,装得倒是无辜,要不是他们几个惹怒王爷,王爷能如此生气?这几个简直是吃了豹子胆,居然和王爷抢人。 “几位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王爷。小的可不敢揣测王爷心思。”木青皮笑肉不笑回答,然后掉头就走,根本没有将三人送出府。 谢祎、霍久岑和谢祯这会可以确定,靖越王是真的恼了他们几个。 不过三人想破脑袋,也想不起他们是怎么得罪了赵景云。 第二日清晨,林景行吃完饭后,就领着墨砚出门去了。 家里人手不足,他也没有多带人。他先和杨里正打听附近有没有花农,然后才根据杨里正提醒去找人。 杨三被雇佣,高兴不已,一路上不停吹嘘,“论起种花,还是月坝子里的钱家,他们世代靠种花养花为生,平时,他们将花护得像眼珠子。真的厉害,以前只是小门小户的乡下人,现在人家住上了大瓦房不说,还在镇上买了铺子。人与人呀不能比,也不能羡慕别人。” 林景行笑着夸赞他比一般人活得明白。 杨三更加得意,“那是,我没别的长处,就是看的明白。人呀,在世上活着不容易,过自己的日子就好,甭羡慕别人,别人的生活,羡慕不来。” 墨砚被他逗得不禁笑出声。“杨三哥,你这话说的老气横秋,比八十岁的老人过得还明白。” 杨三也不禁笑起来,“那是。” 三人说笑之间,找到了月坝子村。 到了村里刚找人问,村民就给他们指路。 杨三将骡子一直赶到了钱家门口,钱家人见有客人上门,连忙迎出来。 林景行见状暗自点头,难怪人家生意做得大,热情不欺客。 钱家人将林清浅引进屋子里上了茶水后,双方客气介绍一番后,林清浅就说明来意。 钱家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为难之色。 “不管大小,也不管品种,只要是玫瑰我全要了。”林景行报出自己要的花卉。 钱家人为难地开口,“林公子,你来的真不巧。” “怎么?”林景行诧异地看着他。 “昨日深夜,已经有贵客上门,将所有的玫瑰花全定下了,花圃中凡是存活的不论大小,全被客人定下,连母株都没有剩下。”钱公子苦笑回答,“不光是玫瑰、芦荟和茉莉也被买走。” 林景行被他的话惊呆了,什么客人连夜卖花,还要得那么急? 不说他这边,平阳城内,凡是府中或者别院有玫瑰花的勋贵之家,此时更是如临大敌,人人不安。 “张老爷,王府需要一批玫瑰花,听说你们张家别院中有几株玫瑰长得特别好,咱家特意过来问一声,你们张家能否割爱,让出这几株玫瑰?”管家笑得那风骚,“多少银子,你们说了算。” 张家几个作陪的男主人听了,连声说不敢。 第161章 鸡飞狗跳 张家在平阳城是大户,他们走在外面,个个都是人物。不过他们要是摆在赵景云面前,连给王爷提鞋子的资格都不够。 平日里,张家想给王府送礼,以此搭上一点儿关系都不容易。没想到今日王府管家亲自上门,目的只是要张家几株玫瑰花而已。 呵呵,别说别院中那几株玫瑰花,就是王爷开口要那座别院,张家眼睛眨都不带眨,哪里还会要管家给的银子。 张家不要银子,想搭关系,那也得看管家愿不愿意。 管家在张家吃了点心,喝了茶水,坐了一炷香时间,共得了二十八株玫瑰花。“多少银子,报个数目,杂家也好回去交差。” “不用,王爷喜欢玫瑰,这花送给王爷,也是我们的福气。”张家家主笑着拱手献媚。 “那不成。”管家摇头,“张老爷是担心王爷付不起银子吗?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王爷霸道,强占你们张家这几株花了。” 这话严重了!张家不敢继续说下去,众人将目光投向张老爷。 张老爷心里喟叹,得了,估计今日想搭上关系没戏了。他偷看管家脸上的神色,管家板着脸,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十两银子,当初比这个价低多了。”张老爷巴结的意味十分明显。 张家几位男子连声跟着附和,意思很明显,张家没有降低价格,是按照市面收银子的。 管家对市面上的价格岂会不了解。玫瑰花不属于名贵花种,不过几年生的花卉,二十棵张家只要十两银子,等于是白给。 他义正言辞地说,“一是一,二是二,不能因为此事让王爷遭到非议。” 他直接又加了十两银子。 张家人看着桌子上的二十两银票,心里苦笑不已。 二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二十棵玫瑰花吗?真不愧是王府的管家,办事就是滴水不漏。银子少花,还得了清正的名声,再次,张家愣是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沾上。 平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王府管家这边刚出张家大门,其他大户人家,凡是有玫瑰花树的人家,就准备了人守在花园,等着挖树了。 管家一上午走了十几家,每一家不用半炷香时间。出门一趟,可谓收获多多。 范选吉也没有闲着,他溜达到了四大家之中。 此刻,他就坐在薛家正厅处。 “不知什么风吹来了范大人。”薛家家主半点儿也不敢怠慢范选吉。 范选吉和王府管家不一样。王府管家是宫中太监出宫,严格来说,就是个下人。管家再厉害,出了王府的大门,别家可以敬着他,却不用捧着他。 但是范选吉不同。 范选吉名义上是王府的账房先生,但平阳城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此人其实是赵景云身边第一谋士。 谋士是什么?那是光动脑筋就能要了一府人命的人物呀。他回去,只要在赵景云面前挑拨几句,薛家就能吃不了兜子走。 范选吉一进门,薛家家主亲自接待不说,所有招待半点儿也不敢马虎。 “听说薛老爷府上有些玫瑰花养得特别好,王爷打算新院子里正巧想种植一些玫瑰花。我这是上门来取经来了。”范选吉笑眯眯地回答。 养花?薛家家主顿时愣住了。 范选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笑眯眯看着他,话也不多说。 薛大公子狐疑地打量他,只是为了玫瑰花上门?这个时节,玫瑰花刚刚发芽,还没有长花苞,有什么好看的?论起养花,王府里的花匠能比薛家的差? 范选吉心里暗笑,薛家鬼心思多,他的到来,必然会让薛家猜测许多。但这一次,他还真没有别的意思,目标就是薛家的玫瑰花。 别说薛家人想知道王爷为什么半夜发疯,就是他都不知为什么? 猜,使劲猜! “范公子,请。”薛家家主见他稳如泰山,面色不惊,还真没有提起别的。他只好以主人的身份带着范选吉去“欣赏”玫瑰花。 薛家的玫瑰花足足有百十棵,分散在花园和别院中。 范选吉装模作样跟着薛家家主在薛家转了一圈,不吝赞美语言,好好地夸了一通。 听得薛家人嘴角直抽,范选吉夸得天花乱坠,太夸张,也太为难范选吉了。范选吉越是不提正事,薛家人心里越是没底。 本来他们因为某些事,心里就有鬼,他们和范选吉说话之间,几乎每个字都要斟酌后才敢出口,生怕无意之间说了不该说的,让范选吉抓住薛家的把柄。 “范公子。”当一众人回到花厅重新落座后,就看到水白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薛家人见到水白,又是一阵紧张。 水白是赵景云身边贴身侍卫,难不成...... “范公子,你还有心思坐下喝茶。赶紧回去看看吧,各家花圃中的玫瑰花也不知被谁订下,管家回去后,王爷正在发怒了。”水白的表情十分到位,说得好像真的是那么回事。 “糟糕。”范选吉也很会演戏,脸上的惊讶之色毫不掩饰,“怎么会这样?” 薛家人听得一头雾水。 “范公子,王府要采购玫瑰花?”薛大公子惊讶地问。 “王爷新盖了一处庄子,想种植些玫瑰花,可惜.......”说到这儿,范选吉似乎不愿意说下去,脸上有种一言难尽的意味。 薛家家主这时候再听不出话中意味来,他就是白混了。 “玫瑰花多刺,种植在院子里并不合适。家中添丁,几个小辈正是蹒跚学步之际,前些天,府里正打算将玫瑰花除去。如果范公子不嫌弃的话,家里的玫瑰花......” “不嫌弃,薛大人,你舍痛割爱,这份人情我记住了。多谢薛大人慷慨解囊。”范选吉一脸喜色,“薛大人,事不宜迟,还得回去交差,我就不客气了。” “不敢当,本是要舍去的几棵花,范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薛家家主和他客气推让。 范选吉似乎是真的迫不及待回府,薛家下人就过去开始挖花树。 “这儿还有一棵,反正你们府里也不要。” “这棵小株的,千万别伤了根部。”范选吉带来的两个小厮,手脚麻利,他们负责监工。 薛家人手多,很快,后花园和各处的玫瑰花全被下人移走。 “多谢薛大人,以后再聚。”范选吉达到目标,再也无心留下,“这是买花的银子,薛大人可千万不要推辞,要是王爷知道......” 他挑了挑眉,给一个眼神让薛家人自己体会去。 薛家人果然体会到他说话的“深意”:要是不收银子,不是等于正应了那句,薛家不要的花,被王府捡去了吗? 于是薛大人不客气地接受了范选吉的好意。 范选吉来的莫名其妙,走的风风火火,薛家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他还有其他的目的。范选吉似乎真的只是为了玫瑰花而来。 “爹,我怎么觉得不对劲。”薛家大公子满腹疑问。 “范选吉是只狐狸,区区几棵花,哪用得着他亲自上门?”二公子摇头说。 “来人。”薛家家主不放心,找了两个小厮,让他们出去打听了。 薛家男丁坐在花厅之中,个个心绪不宁。 小厮出去好久才回来, “打听到什么?”薛大公子厉声问。 小厮不敢兜圈子,“花的确是送进王府之中。范公子离开咱们府并没有回府去,而是去了傅家。” 又去了傅家?花真的送了王府? 薛家人面面相觑。 “再去打听。” 小厮连忙跑走了。 午时,小厮回来禀报消息,范选吉不光坑了薛家的花,而且傅家、谢家和霍家,凡是玫瑰花,无论花的品相和大小,全都被范选吉给坑走了。 到了下午,又有消息传出,平阳城离所有的玫瑰花似乎被王府包揽了。 “王爷为什么忽然采购那么多玫瑰花?连范选吉和管家要亲自出来。”薛大公子没好说,范选吉来坑自家的话,也太不要脸了吧? “再去打听。” 好了,根本不难打听。很快消息出来了。 原来赵景云为谢家作保,欠下的人情。 “林家那个丫头还真怪,她不要银子,要花干什么?”薛家家主皱着眉问。“最近,王爷似乎和她走得比较近。” 说到最后一句,薛家家主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目光。王府女主人的位置属于他女儿,谁也不能挡着他女儿的道。 王府院子里摆满了大大小小株玫瑰花株,其中不乏有比较珍贵奇异的品种。 “满城的玫瑰花是不是全在此?”赵景云慵懒地问。 “全在这儿了。”管家笑眯眯地回答。 范选吉也笑,不笑不行呀,王爷心情不好,他不想受罚。王爷也不想想,今天平阳城被他们闹得鸡飞狗跳,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王爷要收购玫瑰花,谁家还敢藏私哟。 “全在这儿就好。”赵景云美滋滋,“找马车装上,本王要亲自送去老鹰嘴村。” 我去,果然不同寻常。范选吉坏心眼的想,王爷八成是得罪了林姑娘,想借玫瑰花讨好林姑娘。 赵景云不管他人如何想自己,兴高采烈来到了老鹰嘴村。他的马车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车队,远远望去,宛如长龙。 第162章 死缠烂打 赵景云信心十足,他是带着媳妇指定礼物上门来的。瞧他多能干,将整个平阳城的玫瑰花全都搬回来了。嗯,管家和范选吉办事不错,回去有赏。他瞥了一眼马车上的芦荟,又开始得意起来。 想法很美好,现实却骨感。 赵景云完全低估了林清浅的气性。 “清浅,这些是你要的玫瑰花。”进了林家们以后,赵景云直接凑到了林清浅面前。他一边说话,一边笑眯眯扫了边上站着的余归晚。 平常,余归晚看到他来,绝对不会往他面前凑。为什么这一次像防贼一般盯着他? 赵景云没夸张,余归晚是真的像防贼一般盯着他。不但如此,连林清浅两个小侄子也防着他。 赵景云又气又心烦,偏偏盯着他的人,全是林清浅在意的人。害得他心烦意乱,想和林清浅私下里说几句私房话的机会都没有。 “清浅,平阳城的玫瑰花,全让本王搬来了。以后,除去你这儿的庄子,整个平阳城再也找不出一株玫瑰花。” 从他进门开始,林清浅就当他是空气,脸上眼中一直带着疏离的笑容,赵景云看着心里就觉得不安。 他继续卖力显摆,林清浅还是如此表情,脸上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边上余归晚听了,暗暗摇头,心想:早干什么去了。 她本以为赵景云对林清浅那么在意,一定容不得林清浅被人欺负。可游湖归来,余归晚听了文心和初心的讲述后,她对赵景云印象简直是一落千丈。 赵景云要是真的稀罕清浅妹妹,他能眼睁睁看着清浅妹妹被人欺负吗? “这些花要是不够的话,我再让人去别处买。”讨好准没错,赵景云送了林清浅一个大大的笑容。 灿烂的笑容也换不来林清浅对他的回应。 “嫂子,我们去点心房。”林清浅亲热地一手拉着一个小侄子,“两个宝贝想吃什么。” 林宗思过了新年长一岁,林清浅老喜欢称他为小宝贝,要不就是宝贝小侄子,每次他听到都会面红耳赤。他也曾经强烈要求姑姑改口,可是林清浅当时答应好好的,下一次她又故态复萌。 唉!林宗思像个小大人叹口气,然后回答,“只要是姑姑和娘做的点心,我都喜欢。” “我也是。”林觉予跟着附和。 四个人亲亲热热一起走了,丢下一脸灰色的赵景云。 天作孽不可活呀! “王爷送来的花,我们收下了。多少银子,等会儿我们一起结账。”林渊从外面进来。 赵景云平时很给林渊面子,因为大舅子不能得罪。这会儿,他心情不好,才不考虑什么面子问题。他冷然回答,“本王的花是送给清浅的,与你何干。” 不讲理!林渊傲然看着他。 赵景云送了一对白眼给他,慢悠悠地去了点心房。 林清浅打算开放新品种点心,她做的是蛋黄酥和红豆酥卷,两个孩子被她拉着打下手。 她从不喜欢拘着孩子天性,两个小家伙在她面前也十分放松。他们一个帮林清浅剥鸭蛋,一个忙着递鸡蛋,余归晚看到林清浅故意带着孩子玩,忍不住轻笑起来。 “姑姑,鸭蛋放在点心里吗?”林觉予盯着鸭蛋黄问。 林清浅点头,“姑姑给你做新点心。” “我和哥哥最喜欢吃蛋黄了。” “你尽挑最好的吃。”余归晚笑骂他。 林觉予就傻傻地笑起来。 “大嫂,我想养鸭子。”林清浅说,“果园里也可以养些鸡。” 余归晚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妹妹愿意,那就养一些鸡鸭。不过得找合适的人照料才行。” “买一些人手回来就是。” 赵景云进去的时候,就听到这对姑嫂在讨论鸡鸭问题。 他琢磨,得了,回府后就让人送一些鸡鸭回来。春季之中,街上卖鸡鸭的商贩肯定不少。 “清浅,上一次是本王不对。”道歉很重要,赵景云收起嬉皮笑脸态度,神色十分严肃。“清浅能镇住那些人,是清浅的本事。本王作为你未来的夫君,没有当场护着你,的确是本王不对。以后本王绝不会再犯。” “王爷做错什么事?”林觉予抬起头笑嘻嘻问他,一脸的好奇。 余归晚开始心软,一屋子的人,赵景云当众向林清浅道歉,作为一个王爷,赵景云已经给足了面子给林清浅。 清浅要不要顺台阶下?还是...... 林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不过规矩很好,就是后来的下人,此刻都没有一个好奇偷看偷听。 “本王也爱吃鸭蛋黄,多做几个可行?”道歉过后撒娇,没错。 余归晚面红耳赤,她觉得再留下,自己肯定要顶不住了。 余归晚落荒而逃,她出去的同时,还带走了点心房的一干人。 没有外人在,赵景云脸皮更厚,“下次如果再犯,你再罚我,怎么罚都成。这一次就算了吧。” 一边说,他一边硬着头皮给林清浅打下手。 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 其实林清浅也明白,震慑别人最好的途径就是自身能力,其次才是借势。赵景云在游船上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谢祯那混蛋是赵景云手下。 谢祯所犯的错误,当然要算在赵景云头上了。 “知道哪里有薄荷苗卖吗?”林清浅斜睨问。 愿意搭理他了,赵景云精神顿时亢奋起来。“本王回去就吩咐人办,不,现在就让他们办。” 说完,他走到门口,拍拍手。 木青和土狼立刻出现在门口,赵景云下达命令以后,又折回。 很快,管家和范选吉有接到了任务。 “到底出了什么事?王爷怎么折腾起花卉来?”管家盯着范选吉问。 “讨好王妃。”范选吉不含糊。 管家一听是为了讨好王妃,立刻来了兴致,他浑身都是劲,兴冲冲安排人去了。 范选吉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摇头。 吃晚饭的时候,林渊看着和好的两个人,心里酸得不行。清浅耳根怎么这么软,轻易就原谅靖越王? 因为不高兴,他脸色阴沉,送了赵景云好几个白眼。 林景行脸色更难看,他连白眼都难得送给赵景云。 赵景云才不在意了,哄好媳妇比什么都重要,舅子也不行。 小风波过去,赵景云晚上还是被赶出了林家,与来时不同,回去的路上,他心情都变得飞扬起来。 林家得了许多花苗,自家人手忙不过来,林景行在村里找了一些村民过来。 玫瑰花移植有要求,行距、株距都有讲究,还有土地的肥力更是要足。 林清浅生怕村民不懂,毁了好东西。 她亲自跟进,不时指导村民们如何栽培。 “果园外侧全部栽上玫瑰,芦荟种在沟渠两侧。” 她在意,所有的村民也不敢大意,花多,人也多,管理起来十分麻烦。经过大家一天的忙碌,终于将所有的花儿栽种下去了。 林清浅见众人挑水浇水,不禁皱起了眉头。 “妹妹,你要上山?”林渊皱着眉头,“山上野兽多,春季性子暴躁。你要什么,吩咐人去做就是。” “本王陪她上山。”赵景云来的正是时候,“有本王在,就是遇上猛兽也不惧。” 后面的话有些烧包显摆之嫌,林渊听多已经免疫。他直接忽视赵景云,还是极力说服林清浅别去山上。 “挑水太麻烦,而且需要的劳力多。得从根本上解决灌溉。”林清浅回答。 “妹妹有法子?”林景行来了兴趣。 山脚下这片山地,之所以荒田,最主要就是离河太远。如果不是雨季,就算种上庄稼,也会十分麻烦。 林清浅开荒栽种果树,说实在话,林渊和林景行心里都没有底。 “这么一大片果园,就这么放着十分浪费。”林清浅感叹一句,“我打算套种一些药材和木耳、菇类。” 套种?和林清浅并肩站着的三个男人,在种田方面都是门外汉。套种这个词,他们更是听都没有听过。还有木耳和菇类,还可以种植吗? “怎么套种?”林景行追问。 林清浅看到三个大男人眼巴巴盯着自己,个个眼中充满疑惑,她不禁笑起来。 “来来,我做给你们看。”她笑着说,“关于浇灌的问题,有两个解决方案。一,是用竹筒将山上的水直接引下来,然后在田头挖上河渠,顺便在河渠之中养鱼。方法二,要比较费力一点儿,不过一劳永逸。那就是直接挖渠,然后利用水车将河里的水引过来。” “水车又是什么车?”林景行十分好学。 林清浅叹口气,她忽然想起,这个时代并没有水车出现。 她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然后在地上一边画,一边解释其原理和用法。 赵景云越听神色越激动,他意识到小小的水车,可能为他的封地带来巨大的变化。“清浅,水车能不能交给本王来做?放心,本王不会亏了你。” 林清浅当着赵景云的面说起水车,就没打算藏着掖着。古代农人太苦了,一切都靠人力。大多数农人只有几亩田,产量还很低。再去了赋税,剩下都不够一家人填饱肚子。 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救世主,但她愿意力所能及去帮助他们。 第163章 上门做客 三个男人都是务实派,林清浅提出设想,前景很可观。 四人直接上山,开始寻找哪一处可以当蓄水池。 “这一处比较适合,可以当蓄水池。如果遇上旱季,村民们也不会没有水喝。”林清浅看中的是一个低洼处的山谷,“到下游再修一个,以及田头再挖一个。” “这样工程要大得多。”林渊摇头。 “并不是太大,这一处沙土松软,便于挖深,工程量会小得多。两边为岩石,少有沙土,只要用一道拦河坝就可以蓄水。”林清浅坚持自己的观点。 “如果水量太多,有人使坏,将水放出,整个村子太危险。”林景行也有自己的担忧。 “水坝上端留下排水口。凡是超出水位部分,水可以自动排出。三个水池,分级蓄水、排水,这个办法妙呀。”赵景云高兴得恨不得上前拉着林清浅的手。 “水从高处往低处流是本性,再好的水坝,石头缝之间也有缝隙,如何蓄水?”林渊再提出第二问。 “这是要解决的第二个难题,我有个设想,解决这个问题并不是太难,不过成本方面有点儿高。我得回去想想。”林清浅脑子里想到了水泥。 水泥对于现代技术来说,生产并不难。 不过对于古代来说,可能比较麻烦了。首先铁粉就比较难找。 赵景云应该能找到铁粉吧?林清浅扭头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笑眯眯地看着她,林清浅似乎看到他身后的大尾巴在冲着她疯狂摆动。 她若无其事将脑袋再扭回去,决定暂时不和他讲话,这人很会顺杆子爬。 讨好失败!赵景云眼神一下变得暗淡了。 林家兄妹这时候谁管他心里是否舒服,三人顺着山势,边往山下走,边找寻合适的的地点。 赵景云哀怨地看着三人背影,一狠心,快步上前,一下将林清浅左侧的林景行挤开,霸占了有利地形。 林景行遭受无妄之灾,又心疼自个妹妹,气得在他身后直瞪眼睛。林清浅瞥了他一眼,送了赵景云一对卫生眼,又不是孩子,还争宠,真幼稚! 真幼稚的赵景云占据有利地形后,就充分展现了自己的才华。他的确厉害,林清浅不是专业的水利专家,她只是凭着经验挑选地段。 赵景云不同,他提出的建议往往更加中肯。让赵景云有些意外的是林渊和林景行,他没想到这对兄弟的见解丝毫不比他差。 早上上山,到了午时四人才下山。 吃完午膳后,县令得到消息赶过来,赵景云吩咐他以官府的名义先去招揽一批石匠,过几日上山修蓄水池。 县令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心血来潮,到山上修水池,他低着头不住偷看赵景云,却一句话也不敢多问。 赵景云将人打发过后,又缠着林清浅表功,并且讨要自己的福利。 “你还没有去过王府了。不如明日,我来接你去王府里瞧瞧?” “不去。”林清浅送给他铿锵有力两个字。 赵景云目瞪口呆,“为什么?以后你是王府的女主人,去看看,那些地方不喜欢,本王让人提前改。” “呵呵,以后再说以后的话。我记得目前我还是个见不得人的......” “什么见不得人?胡说八道,谁敢在背后嚼舌根,本王要他好看。”原来是找他算旧账!赵景云心里暗想,熊掌和鱼翅不可兼得,古人诚不欺我! “能不能不算旧账?”他弱弱的问。 林清浅冷笑。 媳妇不好哄!“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春光明媚,百花争艳,正是赏花踏青的好时光。本王王府里新得了一批奇花异草,清浅,你带着哥嫂一起过去玩玩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怕春色满园关不住,我这枝红杏出墙去。”林清浅讥讽他。 “出墙肯定不行。”赵景云笑容垮了,“本王不答应。” “呵呵。”林清浅再送他两个字。 赵景云...... “妹妹,慎言。”林渊终于开口,看到赵景云吃瘪固然高兴,但小姑娘岂能将出墙这样的字眼挂在嘴上。还算好,就他们几个坐在屋子里,要是被外人听了,外人还不知如何非议清浅。 “停,大哥,我错了。”林清浅反应特别快。 赵景云笑呵呵看着林清浅,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招:道歉要快。 “王爷觉得我能见人呢?”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和王爷认识后,我怎么老觉得自己见不得光,像个外室一般?” 赵景云...... 林渊和林景行犀利的视线又落在了他身上。 “本王连妾都不打算要,又怎么会找外室。”赵景云求生欲很强,他神色严肃解释,“霍久岑、谢祯他们回来后,本王就让媒人上门来提亲下聘。以前不让你露面,也是为了你们好。平阳城中,有人不安分,本王这些年过得也很憋屈呀。” 话里有话!林渊和林景行其实私下里探讨分析过赵景云的处境,而赵景云在他们兄弟二人面前似乎也没有隐瞒的打算,非但如此,甚至还会隐隐告诉他们一些官场上的人际关系。 赵景云自身处境都有些紧张,他们住在老鹰嘴村,如果被人盯上的话,反而会让赵景云分心。保护林清浅最好的方法,其实就是按兵不动,似是而非。也许外人对林家多有猜测,不过没有把柄,那些人也不会动林家,从而打草惊蛇。 加上林家有霍家和谢家做掩饰,在别人看来,赵景云和林家的关系更是雾里看花了。 “你定个时间,本王来接你。”赵景云紧追不舍,不达目的不甘心。 “等你找到火山灰和石灰石再说,要是铁矿粉更好。”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赵景云眼睛一亮,呵呵,有条件就好办。石灰石很好找,铁矿粉也没问题,他手里就有。最麻烦的是火山灰,不过以他的身份,也不是太难的事。 想到林清浅很快会进王府,赵景云心里顿时又变得美滋滋的。 林渊和林景行扭头看着林清浅,不知她要火山灰和石灰石干什么。想不明白,兄弟二人就当林清浅是故意为难赵景云,从而拒绝去王府。 想到这儿,兄弟二人心情大好:妹妹好样的,就该如此。王爷没有上门,小姑娘就该矜持些,省得赵景云觉得清浅太好拿捏。 赵景云春风得意,满面含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背地中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勾当了。他地想法和林家兄弟不同。 赵景云很清楚,林清浅不是胡闹的人。她让自己找东西,必然有用。 得意的王爷,人还没有出林家,命令就通过手下发出去了。 范选吉和管家知道王爷要的东西,两个人对视一眼后,不禁一起叹口气。 王爷讨好未来王妃的礼物有点儿特别呀。人家送花,一朵朵送,王爷送的是整个花园。别人送的是一件两件珠宝首饰,王爷送的是一箱箱,一筐筐宝石。别人送的是绫罗绸缎,王爷倒好,居然送了各种矿石。 对了,王妃是个有趣而又厉害的人,她要那么多矿石干什么? 两个管后勤的主事人,好奇心更旺盛。不用赵景云叮嘱,这两个就十分积极的督促此事。 范选吉和管家出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 七日后,赵景云一大早就笑眯眯亲自骑马到林家来接人去王府。 “找到呢?”林清浅惊讶地问,她还以为物资贫乏的古代,就算是赵景云出面,也该有一段时间。 “你不能小瞧你相公。”赵景云笑得像一朵花似的。 林清浅看得直叹气,“你在人前不是一向笑得贼眉鼠眼吗?这会儿怎么笑得像朵喇叭花似的?” 赵景云...... 他第一次听人说他笑得贼眉鼠眼!他明明笑得只是比较虚假些,怎么就和贼眉鼠眼扯到一块去?要不是他媳妇这么说,他非揍死对方不可。 “去吧,王府里不少花已经开了。” “还请了别人?”林清浅斜睨看着他。 “没有。本王就请了你和哥嫂他们。”赵景云心想,如果不是担心林清浅不愿意去王府,他心里其实连林渊夫妇和林景行都不想叫上。“带你去骑马,王府里有个跑马场。” 骑马呀?林清浅摸着下巴。 坐在炕上的两个孩子听了,眼睛顿时亮了,他们还没有骑过马了。 “想去?”林清浅问两个孩子。 “姑姑不想去就不必去。”林宗思规矩地回答。 熊孩子!赵景云对小家伙拖腿行为十分不满。他像个大灰狼似的引诱两个孩子,“你们去,我送你们两匹小马驹。” 两个孩子...... 诱惑有点儿大,好像有点儿抵抗不住了。林家家教不错,两个孩子终于咬紧牙没有搭理他。 赵景云见他们规矩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林清浅见状,得了,一家人进城吧。 林家只有两辆车,好在赵景云带了马车过来,女眷带着两个孩子一辆,林渊和林景行坐一辆。 马车进城后,直奔王府。 “小姐,奴婢打听清楚了。薛姑娘刚出门往王府方向去。”林家人不知道的是,傅念真也在往王府方向去。 傅念真一向喜欢和薛想容争,她不仅喜欢争,而且行事向来只凭喜好。 第164章 嫉妒成恨 平阳城世家都知道,靖越王的王妃必然会在傅念真或者是薛想容之间决出。 二女虽然都出自大家,不过众人觉得薛想容成为赵景云王妃的可能性更大。 傅念真性格暴躁,为人跋扈,处事向来只凭喜好,这些年来,但凡靖越王对哪个姑娘和颜悦色些,那个姑娘就要受到傅念真的打击陷害,这样的人要是成了王妃,哪还有其他人的活路? 薛想容容貌俊美,兰心蕙质,为人温柔体贴,端庄大气,和谁说话都是和声细气,平阳城内各府家主提到她,谁不说一个好! 薛想容当真不愧是百年世家的嫡女,规矩学得好,为人善良不说,琴棋书画方面更是样样出彩。因为赵景云的关系,不知背后有多少对薛想容心仪的男人深夜辗转反侧了。 按理说,二女相争,薛想容几乎已经等于胜出,为何众人还不能确定王府女主呢?那是因为傅家不容小觑,再说圣恩难测,换到王爷身上,这句话同样适用,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傅念真和薛想容,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在外人眼中,傅念真是薛想容有力的竞争对手,而实际上,薛想容并没有将傅念真放在眼中。一个遇事只知道耍横的女人,也配当她的对手? “姑娘,前面不远就是王府。”薛想容的大丫头鸳鸯小声提醒她。 薛想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取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又仔细收拾一下头发,直到满意,她才放下镜子。 “姑娘是第一美人,平阳城姑娘谁能越过姑娘。王爷风华霁月,和姑娘最是般配了。”另一个大丫头画眉笑着说。 薛想容听了心里舒坦,却笑骂丫头,“就你贫嘴,让别人听去,少不得要被人笑话。” “谁敢笑话姑娘。”画眉很会说话,“奴婢说得是实话,谁敢胡乱嚼舌根,有本事站出来。只怕还不到姑娘面前,就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鸳鸯也笑着附和。 薛想容嗔怪地瞪了她们一眼,心里更觉得舒服了。 “嘘。”忽然,马车停下来。 “怎么停下?”画眉大声呵斥。 “那个混账东西敢挡我家小姐的路。”一道声音响起,比画眉要嚣张得多。 “姑娘,又是她们。她们最不要脸了,凭什么每一次我们都得让她?”画眉听到声音,就知道外面是谁。 薛想容眼神沉了沉,然后嘴角勾起,又是端庄大气的模样,“让她们先走。” 画眉焦急地看着薛想容,面上明显带着不甘。 “停下让她们先走。”鸳鸯大声吩咐。 她故意提高嗓门,目的就是为了让对方听到。 画眉不甘心也没有办法,只能用眼神狠狠瞪着前方。 傅念真坐在马车里得意非凡,哼,薛想容又摆出这副大度端庄的模样,想必心里呕死了。她就要故意堵薛想容,见一次堵一次,她倒是要看看薛想容能支撑到什么时候。真以为天下男人全都被薛家大姑娘迷住。 薛想容是迷倒了平阳城很多贵公子,不过靖越王..... 想到赵景云,傅念真脸上的笑容灿烂了几分。王爷眼光最好,一颗心最为清明。薛想容也不想想,要是王爷真的稀罕薛家,为何这么多年没有让人到薛家提亲下聘? 人人都说她嚣张跋扈,她傻吗?不知道维护自己的名声?不,她不傻! “哼,算你们识相。”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用的丫头。傅念真身边的丫头和她一样任性。 傅家马车在先慢慢走。 薛家马车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始滚动起来。 “姑娘。”画眉差点儿气死,自家姑娘性子软,每一次都让傅家,偏偏傅念真还不知收敛,简直可恶至极。 “少说几句。”薛想容微微皱起眉头。 鸳鸯连忙呵斥画眉几句,“让就让了,难不成你要在大街上像个泼妇似的和她们吵。她们不在意名声,你是姑娘身边的人,要是真的吵起来,坏的还不是姑娘的名声。” 画眉诺诺的答应一声,面上显得恹恹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姑娘,前面就是王府。” 傅念真笑着点头,扭头看了一眼后面,正如她猜想一般,薛家的马车并没有跟上来。 薛想容还是一如既往的会装呀!傅念真冷笑不已,她坏心眼地想,她今天就留在王府里玩,等晚上再走,薛想容看到她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姑娘,是王爷。”忽然,傅念真身边的丫头惊喜地提醒她。 傅念真掀起马车窗户上的帘子,果然看到了不远处的赵景云。 赵景云骑着黑炎,身上穿着白色长袍,腰间系着金色腰带,依旧那么好看。此刻,赵景云正笑容满面看着边上一辆马车。 傅念真一愣,她从没有见过赵景云像今天这样笑过,在她的印象中,赵景云一向是温和的,他对谁都十分和气,脸上几乎从没有断过笑容。 马车里到底是谁?是谁让赵景云这样心无介怀。 赵景云心里那个美呀,哈哈,他终于将媳妇哄上门来了。 马车停下以后,他翻身下马,黑炎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然后咴咴地冲着马车叫起来,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 赵景云笑着拍了它一下,然后将手里的缰绳甩给了木青,自己则去了马车后面。 先下车的是文心,文心将一个踩凳放下,余归晚先下了车,接着是兰姨娘,文心一一扶着她们,动作十分小心。 林清浅最后一个下车,赵景云上前挤开文心,一伸手拉住了林清浅的手。 林清浅的目光定格在了两个人手上,赵景云脸上笑容更加灿烂,嘴里安慰林清浅,“小心一点儿,我扶着你下来,别急。” 急你个头!林清浅瞪他。 于是赵景云笑得更开怀。 不远处坐在马车里的傅念真,视线也落在他们的抓在一起的手上,脸上隐晦不明,眼神如淬了毒一般。 林清浅居然真的和王爷搅和在一起,林清浅怎么敢,怎么敢和她抢人? “姑娘?”丫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小声提醒她。 傅念真坐着动也不动,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前方说笑的两个人。 赵景云满足得不得了,哈哈,意外之喜,今天摸到媳妇的小手了,要是表现好,两个人是不是还可以更进一步? 林渊和林景行也看到赵景云的动作,兄弟二人拉着两个孩子立刻大踏步走过去。 林清浅本来还在车上,想折腾赵景云一番,当作两个人的小情趣。谁知道两个哥哥下车后,脸色不虞就冲着赵景云而来。 林清浅吓得一用力就往下跳,根本忘记要踩小凳子。 三个男人,包括余归晚和兰姨,都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赵景云伸出另一手拦住林清浅的腰身,一个借力,林清浅安全着地。 林渊板着脸过去,狠狠地训斥了林清浅一顿,责怪她莽撞,一点儿也不爱惜自个身体,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两个孩子也跟着点头。 因为担心,两个哥哥彻底忘记了赵景云占便宜的事情,直到进王府的大门,林景行又逮着林清浅教训了一通。 果然进了一步,赵景云暗自高兴,高兴得几乎合不拢嘴。 水白、木青几个侍卫见状,都不忍心看到主子那傻样。 “姑娘,林清浅太不检点了。在王府门口,就装模作样,故意和王爷拉拉扯扯,简直不要脸。”傅念真身边的丫头气得差点儿撕碎了手里的帕子。 另一个丫头聪明,她害怕地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傅念真,聪明地选择紧闭嘴巴。 “将车靠过去。”傅念真盯着林家人进了王府大门后好久,两个丫头见她不说话,吓得脸色都白了,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说话。 两个丫头偷偷松一口气,吩咐车夫将车赶过去。 傅念真下了车,心情糟糕透了。她心里发誓,等会她进了王府,一定要让林清浅吃足苦头。上一次游湖之前,她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她有暗卫和眼线,早就知道赵景云最近时常去林家。本以为,赵景云只是因为为谢家作保才上门去,没想到,短短时间内,林清浅已经用了伎俩勾引了王爷。 是的,在傅念真眼中,赵景云对林清浅好,那是因为林清浅用了龌龊的手段,暂时迷惑住了赵景云。 她相信,赵景云得到林清浅后,过了不久后一定会腻了。还有不管如何,以林清浅的身份,绝对成不了靖越王府的王妃。 一个妾,她还没有发放在眼里,暂且就让林清浅得意一阵。 “什么人,站住。”王府侍卫拦住了傅念真和两个丫头。 “我们是傅家人。”小丫头不高兴,她们不知出入王府多少次,守门的侍卫不可能不知道她们的身份。这会儿摆谱,算什么意思? “你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傅念真上门求见。”傅念真冷冷地看着侍卫。 “今日贵客上门,王爷传令,任何人上门都不见。”侍卫态度更冷,半点儿没有因为傅念真报出名字而放软态度。 “你?”小丫头气得要死。 “放肆。”侍卫外放杀气,“王府门口,不得大声喧哗,惊扰了贵人,你们吃罪不起。” 贵客吗?傅念真本想暂时放过林清浅,侍卫的态度却让她心中的仇恨顿起。 第165章 祸水东引 傅念真骨子里是骄傲的,当然她有骄傲的资本。 以往她来王府,虽然做不到来去自如,但也算得上风光无限。最起码,别的贵女来王府,得事先提前几日下帖子,而且还要府里的长辈领着。而她只要想来,随时都可以出入王府。 今天她是第一次被王府拒之门外,对傅念真这样傲气的人来说,此举无疑是一种侮辱。 林清浅,林清浅,林清浅...... 林清浅的名字在傅念真脑子里疯狂盘旋,她一定要杀了林清浅,林清浅只有死了,方能消除她心头之恨。 “傅姑娘请回。”守门的侍卫厉声呵斥。 “你?” 傅念真身边的婢女正要发火,另一个丫头连忙拉住她,用力将她拖走。 傅念真深深地盯着王府大门看了一眼,似乎想透过幽深的庭院查看赵景云此刻在干什么。 媳妇第一次携全家进王府,赵景云担心招待不周,他巴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全都摆出来待客。呵呵,要是大舅子高兴,是不是给他加分? 媳妇高兴,是不是及笄的时候,两个人就能及早成亲? “芒果和榴莲给我留点。”身为客人的林清浅十分不客气,更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性。 林渊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这些果子是从南诏快马加鞭送来的。早知道你喜欢,就让人多送一些过来。”赵景云喜滋滋地说,太好了,又找到讨好媳妇的办法。 “好丑。”林觉予嫌弃地看了榴莲一眼。 “样子丑,味道不错。”林清浅笑着说。 管家在一旁听了,眼睛直抽,林姑娘知道果子的名字,他还以为林姑娘对果子十分了解了。没想到林姑娘也是只知其名,不知其味。 林渊狐疑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我在书上看过。”林清浅心中一个咯噔,完蛋,得意忘形了。她思维很快,立刻找了一个借口,“师父曾经提起过,南诏这种果子,浑身有刺,个头硕大,吃的是里面果实。果肉闻起来臭,吃起来却是别有滋味。” “像家里的臭豆腐吗?”林宗思扬起脑袋惊讶地问。“竟然和臭豆腐一样奇怪。” “差不多吧。等会儿尝尝就知道了。”林清浅干笑回答。“听说喜欢的人,吃过一次再难忘,不喜欢吃的人,却是连闻都不愿闻,一言难尽。” 她,是属于喜欢榴莲的一类人。 “清浅知道的真多。”赵景云夸赞她。其实他也是第一次见过这种果子,属于不知其味的人。 赵景云吩咐婢女将榴莲拿到厨房剥开,再送过来。 因为好奇,林觉予和林宗思目光不住飘向门外,屋子里顿时飘着一股古怪的味道。 余归晚和兰姨恨不得直接捂上鼻子,天啦,这味道,太臭了! 上来的水果很多,许多连林家兄弟都没有见过,甚至没有听说过。 林清浅倒是波澜不惊,一一叫出了水果的名字,还推荐了几种口味比较独特的果子。 榴莲味道太特别,为了不失礼,余归晚和兰姨硬着头皮吃了两口后,再也不愿意下手。 林清浅和两个孩子却是意外喜欢。 赵景云见状,暗暗琢磨,过几日还得让南诏送一些过来。 “带你们去马场跑一圈。”赵景云笑着说。 “大哥,你们先去。我先看看铁矿粉。”林清浅笑着说。 偌大的王府,只有赵景云一个主人。他当然更愿意和媳妇在一起,于是他将范选吉和管家招来,让其二人好好招待其他人。 余归晚和兰姨讪讪的,有些放不开手脚。 管家笑着上前,“两位夫人就当是在自己府中一样就成。杂家跟随过去,有什么事,夫人尽管吩咐杂家。” 余归晚和兰姨顿时明白,原来管家是内侍,俗称太监。 太监不算真正的男人,王府内没有合适的女主人待客,管家出面招待她们两位女客,十分合适。 余归晚母女在心里默默地给赵景云加上几分。 林景行领着两个小侄子来到马棚,管家笑着上前为他们解释了府里的马,“这两匹小马是从大夏国运来,个头矮小,性子温和,是王爷特意为两位小少爷准备的。” 林宗思和林觉予听了,顿时高兴地跳起来。 林景行马术不错,他笑着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等会儿要好好谢谢王爷。要想学会骑马,首先得学会和马怎么相处,走,带你们为马儿洗澡梳毛去。” 范选吉笑着点头,林二公子果然不是草包。 “两位夫人,后花园的花儿开了,那边有凉亭。夫人不如去后花园走走。”管家热情推荐。 余归晚和兰姨高兴不已,既然有人跟随,她们就不是乱闯。母女二人笑着跟着管家去了后花园。 林渊没有眼力,根本没有考虑赵景云的心情。 赵景云想和林清浅独处的愿望落空,心里又将林渊埋怨上了。 “火山灰和石灰石磨碎,然后加上黏土,放窑子里煅烧后再磨成粉,可以得到一种堪比青砖石头一样硬的粘合剂。所谓粘合剂,就是粘合性很强的物质。”林清浅细细解释,“如果放弃火山灰,直接加上一定比例的铁粉,效果更好。” “怎么调配?”赵景云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 “我也只是听师父偶然提起过,具体怎么配,我也不是太清楚。”林清浅摇头,她能记住成分,那是因为上学时学过化学,大体的比列勉强也能记得一些,但具体如何搞,她还真不知道。她又不是主攻建筑学。 林渊惊讶地问,“盖房子也能用?” “能用。这种物质浇水后然后等干透就会变得坚硬无比。”林清浅解释,想了想,她又报出大体的比例。 赵景云对比例并不是十分在意,他有的是人手。比例多少,让人多做几次就能得出结果。“媳妇,这一次你是帮了大忙。你说的水车,我已经让人做了一辆出来,你要不要看看?” “当然。”林清浅肯定地回答。“主意是我出的,你得免费送我几个放田头用。” “你要多少给多少。”赵景云大笑。开玩笑,别说法子是媳妇想出来的,就算是别人想出的主意,也得先紧着媳妇。 林渊也想看看水车,跟着站起来。 赵景云..... 算了,赶走的话,清浅肯定得生气。他先忍忍。 他吩咐人立刻将东西送去窑子那边去试做,然后才领着林清浅去看水车。至于林渊这个舅子哥,直接忽视。 愤怒到极点的傅念真并没有真的离去,不过她也丢不起那个人。 她上了车,吩咐车夫将马车停在离王府不远处的小巷子里。她要看看,王府的侍卫会不会将薛想容放进府中去。 因为傅念真的缘故,薛想容故意在大街上逗留了一会儿,才来到王府门前。 “止步。”薛想容下了马车,领着两个丫头刚走到王府门口,守门的侍卫立刻拦住了她们主仆。 薛想容吃了一惊。 她的脸几乎就是帖子,每一次到王府来,侍卫哪一个不是对她客客气气。 这一次这些人怎么像不认识她一般? 薛想容一向是端庄的,被拦在门外,她脸上也挂着得体的笑容。 画眉掐尖,她面带笑容上前,故意扬起手里的食盒,“我家姑娘亲自做了一些王爷爱吃的点心,特意送上门,还请几位给王爷通报一声,行个方便。” 她特意强调点心和王爷几个字。 侍卫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回答,“府中有贵客上门,王爷不许任何人进府。” 他看都不看画眉手中的点心,这些人为了接近王爷,真是什么主意都能想得出来。如今王府中谁不知,王爷和一品轩合作。 王爷如今是非一品轩点心不吃。 薛想容和傅念真一样,听到王府中来了贵客,她顿时愣住了。她没看到林清浅一家,自然不知道在王府中做客的是林家人。 她暗暗猜想,是不是宫中来了人?要是宫中来人,又是什么事呢? 傅念真远远看着薛想容端庄规矩的模样,忍不住冷笑。 平阳城的人都以为薛想容一身傲骨,有百年簪缨之家的风骨。但谁又知道薛想容内里是那样不堪...... 画眉想打听王府中到底来了什么客人,薛想容却喝住她,“点心留在耳房,还请几位等会儿将点心送进府中。” 侍卫没有拒绝,薛想容笑着上了车,脸上没有半点儿尴尬、不快之色。 马车重新启动,慢慢地走远。 “回府。” “姑娘,要不要......” “不用,别轻举妄动。”傅念真冷冷瞪了小丫头一眼,“更不许擅自做主。” “是,姑娘。”婢女怯怯地答应了。 傅念真嘴角僵硬地勾出一个冷然的笑容,哪里还用得着她出手,薛想容在王府门口丢了那么大脸,能善罢甘休? 以前,她任性,薛想容一直在背后默默地当个好人。真以为她是个傻子,只能被薛家当枪使?她敢动那些对王爷有非分之想的女人,那是因为得到了王爷的默许。 王爷根本不在意那些女人,她动,自然没有关系。 但是,林清浅与那些女人不同。赵景云看着林清浅眼神中的那抹温柔不作假,那是她一直渴求而求不得的,如果她直接动了林清浅,王爷绝对会迁怒于她,她岂能为薛想容做嫁衣。 第166章 不能消停 傅家马车很快融于街道人流中。 薛想容果然如傅念真所想一般,她在王府门口表现得体而温柔大气,回到马车上,她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林渊万万没想到,赵景云第一辆水车居然是用来装饰,看着从假山上留下的喷水带动水车滚动,他的眼角忍不住直抽抽。 赵景云沉浸在得意中,丝毫没感觉自己大材小用了。 “水池里活水流淌,不过高度不够,因此转动得不是特别快,水量也不是太多。本王测试过了,制造个大些的水车,用人力或者牛拉动,都可以带动,完全可以解决旱田浇灌的难题。” 林清浅盯着假山喷水池里的小水车看了一会儿,暗暗点头。谁再敢告诉她古人脑子迟钝,她一定一巴掌将其人扇走。 赵景云这辆小水车,在细节方面有改善,可以说比她给出的图更完善,完全能投入到实际中使用,而且更省力。 “算了,买一送一。”心情好起来,林清浅兴趣也上来了。“除去水车,其实还可以用抽水机。抽水机虽然比不上水车,但是比挑水要方便省力多了。” “媳妇就是聪明。”赵景云大喜。 “做好后,我要十个。”林清浅先为自己谋取福利,“先说好了,抽水机容易坏。” “好,本王答应你。”赵景云回答得十分痛快,林清浅后面的话,他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 林清浅四处张望,有些嫌弃:王府里到处都是青石板和青砖,她想找个树枝在地上画个图都不行。 赵景云看到她四处张望,就知道她找什么。于是,他将林清浅兄妹直接带去了自己书房。 林清浅也不客气,立刻画出了抽水机的模型。 严格来说,抽水机的原理实在太简单了。一根铁条上面间隔缀上一些铁片,然后放进长长的桶中,靠人力两手拉滚动铁条,铁条上的铁片就带动了水。 这个创意来自于海边那些赶海的网红直播,林清浅现代在海滨旅游时亲眼所见。 抽水机靠的是臂力,其实真的用起来很累。不过对比挑水灌溉来说,这玩意更就显得实惠省力。 造价方面也要便宜得多,比如说铁片可以换成竹片,聪明的人看过以后,自己就能动手做。 “实用,太实用了。”林渊激动地看着林清浅,眼中全是骄傲。 他的妹妹实在太聪明了,他为林清浅而感到骄傲自豪。 赵景云比他更自豪,林清浅是他媳妇,媳妇比起妹妹,关系要亲密得多。 林渊抬起头,忽然他愣住了。 林清浅顺着他发愣的眼神看过去,顿时明白一向风轻云淡波澜不惊的哥哥,为什么会失态。 她噗嗤笑出声。 赵景云洋洋得意,“本王很喜欢这幅画,特意让人装裱起来挂在这儿。” “我也觉得不错。”林清浅一点儿也不谦虚。 林渊扫了他们两人一眼,眼中简直是一言难尽。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臭味相投吗? 他忍不住抬眼又看了墙上那幅画一眼。画中的猫儿姿态说不出的风骚,侧卧,翘着二郎腿正鄙夷地看着他冷笑,边上那几个字更是..... 林渊忽然发现自己词穷,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 这种画技,他是第一次见到。 不能说画工不好,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画得特别好。猫儿的确是好猫,寥寥几笔,形象十分突出。可谁见过猫儿冷眼看人,眼中带着鄙夷的?姿态还那么风骚,心声还那么嚣张?难不成是成精的猫儿? 林清浅和赵景云看到林渊眼中的复杂,两人坏心眼的没有告诉林渊实情。 “这幅画......”林渊迟疑地想问问是谁画了这幅画。 “你也觉得这幅画好是不是?想当初本王一眼看上了。” 林渊...... 算了,他永远跟不上赵景云的节奏。 话是这么说,临了,他还是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墙上的画。 既然肯定了抽水机的实用性,赵景云立刻吩咐人按照图纸,赶紧将其做出来。 “你打算盈利?”林清浅斜睨问赵景云。 赵景云点头,“肯定得卖,本王可是投了本钱的。” 奸商!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你想去赏花,还是去骑马?”赵景云兴致勃勃地问。 “先到花园中溜一圈,然后去骑马。”林清浅十分干脆。 “本王准备了一份礼物给你,等会看看喜不喜欢。”赵景云笑着献宝。 三人沿着九曲长廊慢慢走,赵景云亲自陪着他们,不时解说一下亭台楼阁和各处院子的分布,搞得林清浅觉得自己根本不是上门做客,而是旅游一般。 “兰姨、嫂子。”林清浅看到坐在亭子里的余归晚母女,笑着提起裙摆跑过去。 林渊见状,差点儿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姑娘大了,唉,在王爷面前也不知收敛些,他暗自琢磨,回去后得找个好一些的教养嬷嬷,盯着林清浅学习规矩。 他们可以不在意林清浅性子欢脱,但靖越王? 他忍不住用眼睛余光偷看赵景云的反应。 一旁的赵景云笑得像个二傻子,比林清浅还高兴,花园之中百花盛开,到处都是奇花异草。赵景云的眼中却只有林清浅,他的目光始终追逐着前面的林清浅,似乎天地万物之中,只剩下林清浅一个人。 好吧,王爷也不介意清浅的性子。但是其他人呢?林渊只要一想到林清浅以后要面对许多贵妇贵女,他就想叹气。不管怎么样,规矩还是要学的,省的以后清浅让人看轻了去。 王府的管家果然十分有眼力,余归晚母女坐在凉亭之中十分惬意,原本的紧张情绪也得到了缓解。 “喜欢什么花,回去的时候搬上带着。”赵景云大方得很。 京城贵妇闲着无事,往往会斗花,斗宠物,平阳城的贵妇也是如此。 林家在京城之中勉强算得上是大户,但是三房的地位太低,余归晚根本没有机会出门应酬。不过她在闺中的时候,也学过这方面的规矩。 王府之中满院子都是奇花异草,随便拿出一盆也是上品。余归晚哪敢随便开口,更不敢给林清浅丢脸。 兰姨也不是贪心的人,母女二人一个劲摆手,拒绝了赵景云的好意。 赵景云不在意,又让林渊挑选,“大哥,嫂子和兰姨不好意思挑选,你帮着挑选几盆带回去。我和清浅去马场看看。” 林渊犀利的眼神顿时落在他身上,这小子不安好心呀。 赵景云面露笑容,半点儿心虚也没有。 林清浅在现代也是豪门出身,赏花什么的,她多少也懂一些。只是不算精,她对花草不在意,反而更稀罕马儿。 女生外向呀!赵景云看她跃跃欲试的模样,心里直叹气。 林清浅如愿以偿,终于和赵景云来到了马场。 “姑姑,这是我的小马。”小不点林觉予看林清浅过去,立刻欢喜地显摆,“谢谢王爷。” “要叫姑父。”赵景云纠正他。 林觉予惊讶地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宗思皱着眉头看了赵景云一眼,又看了林清浅一眼,然后轻轻拉住觉予衣角,行礼后轻声说,“王爷送的礼物太珍贵,我和弟弟愧不敢当,不能收下。” 林清浅神采飞扬,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小家伙,平日里没有白疼他们。 觉予年纪虽然小,反应并不慢,他老实点头,“嗯,太贵重的礼物,我们不能收。” 他默默地放下手里的毛刷,恋恋不舍地又看了马儿一眼。 “放心好了,本王送你们马儿,不是想用两匹马换你们的姑姑。”赵景云大笑,心情十分愉悦。 林清浅也跟着笑起来,她用力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白要白不要,我们凭实力收的礼物,凭什么不要。回去后,姑姑和二叔一起教你们骑马。” “真的吗?” “姑姑也会骑马?”两个小家伙精神全回来了。 林景行惊讶地看着林清浅,他怎么不知道清浅什么时候学会了骑马? “王爷,我们比比。”林清浅对着赵景云挤挤眼睛。 赵景云小狗似的直点头,“原来媳妇还会骑马,成,咱们比比。”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会儿就算是故意输,也要让林清浅赢得高兴。 林景行兴致被激起,也从马棚中挑选一匹枣红色的大马参赛。 比赛总是振奋人心,两个孩子看到马场上飞驰的三人,四只小手都拍红了。 薛想容回到府中,不一会儿就弄清楚,靖越王府的贵客是谁。 她阴沉着脸,脸上再无笑意。 薛夫人见她情绪不对,拉着她询问一番后,立刻气得脸色涨红,拍着桌子站起来,“好个林家。” 她和薛想容一样,已经视王府女主之位为薛家的了。眼看薛想容再过一个月就及笄,薛家就等着赵景云,带官媒上门来提亲下聘,如此节骨眼上,居然冒出了林清浅这个意外。 薛家人本来就霸道,薛夫人更是钻营的好手,她怎么能放下这口气。 “我心里有数。”薛想容深知薛夫人的性子,皱着眉头提醒她,“王爷以前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姑娘特殊过,就是女儿我......” 想到这儿,薛想容忽然发现,原来赵景云对她从没有另眼相看过,所谓的好,也不过是她自己认为的。想到这儿,她的眼中充满了愤怒。 第167章 双管齐下 薛想容想不通,赵景云为什么会倾心于林清浅。 论起容貌,她和林清浅不分上下。论才学,游船上已经证明一切,林清浅除去会吟诗,并无其他才华。再说,她的诗作也不差呀。论家世,林清浅根本无法和她相提并论。论陪伴,她算是和赵景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综合算下来,林清浅压根不配当她的对手。 赵景云到底喜欢林清浅哪一点? 难道仅仅因为林清浅精通医术吗?以王爷的身份,天下什么样的名医,靖越王府请不来? “也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狐狸精,下作又厚脸皮。不过仗着懂点岐黄之术,居然就妄想登上枝头麻雀变凤凰。”薛夫人只要一想到自家闺女的位置被林清浅抢了,她的心呀,肝呀,就开始痛起来。 对呀,霍家一直说林清浅是老夫人的远方亲戚,但林清浅的口音并不是老夫人祖籍地那儿,林家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 “想容,瓷器不和烂瓦片碰。你是天之骄子,是天命的凤凰,林清浅不过是小人得志,王爷尝个新鲜后肯定扔了,你不用为此烦恼。你放心,王府那个位置,谁也抢不走。等你及笄后,王爷一定会主动上门来提亲。”薛夫人阴笑说。 “我没事。”薛想容微微皱起眉头,“娘,你千万别乱插手。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斟酌着处理。” “我闺女能干,娘能不知道。好好,娘不管此事。”薛夫人嘴里敷衍答应下来,心里却是已经想好了如何整治林家。 等薛夫人离开后,薛想容脸上的笑容终于垮了,她冷冷地吩咐身边丫头,“立刻让人去查一下林家的底细。” 婢女答应一声,连忙出去找人。 林清浅?薛想容想到这个名字,就想将林清浅千刀万剐了。 她薛想容要的一切,还从来没有失手过。她不出手便罢,只要出手,必然心想事成,让对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媳妇一家上门,赵景云差点儿使出了浑身解数,午膳,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汇集了天南海北的山珍海味。 余归晚母女二人见状,心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林清浅才不管了,她专挑自己喜欢的吃。 可惜没有辣椒,食材虽然名贵,味道也不错,却不是最对她口味。 即便如此,她也没客气,最后肚子填的饱饱的。 林渊见她不当自己是外人,心里又不禁叹口气,想着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说林清浅一顿,不管如何,也得保留姑娘家的矜持才行。 伺候的人几乎全程盯着林清浅,王爷发话,得记住王妃喜欢吃什么。 “姑姑,我什么时候能骑上小马?”饭后,林觉予对骑马还恋恋不忘。 “回去的时候,咱们把小马带回去,姑姑明日就可以教你马术。”林清浅笑着说。 坐在一旁的林景行听她提到马术,心口一动,终于让他逮住机会问出心里的疑惑,“妹妹,你什么时候学会骑马?” “妹妹懂马术?”余归晚惊讶地看着林清浅,林渊也疑惑地看过去。 “上午我、王爷和妹妹比试,我输给了妹妹。”林景行淡淡地说。 “老头子师父教的呀。”林清浅脱口而出。谎言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如今谁再提到师父,她几乎是张口就来。 其实她一身马术,那是在现代练成的。现代,她是顶级富豪出身,家里马场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果然如此,林渊兄弟露出释然的神色。 赵景云心里对林清浅提到的高师好奇不已,林清浅医术高明,很多手段就是他也没有听过。不知她师父到底是谁?他从没有听过天下有如此厉害的人...... 午后,林家人就急着回村子。 赵景云要亲自护送他们回去,林渊拒绝。 林清浅也不赞成,平阳城离老鹰嘴村也不过二十来里,他们有马车,根本用不了多久就能回到村子里。送来送去,还不够麻烦的。 赵景云被拒绝,又放心不下林清浅。“水白、木青,你们带些人护送林姑娘回去。” “是,王爷。”两个侍卫答应一声。 等林家人走了以后,管家进来,说了上午傅念真和薛想容上门的事情。 赵景云冷笑,“来的倒是挺快,让暗一到暗八来见本王。” 管家拍拍手,守在外面的人立刻离去。 不用半炷香,八个男女就站在了赵景云面前。这八个人,大多数都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只有两个看起来十分憨厚,是中年人,一男一女。 “暗一、暗二和暗三守在暗处,其他五人想办法进林家。”赵景云冷冷地吩咐,“王妃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本王拿你们是问。” “是。”八个人紧张地回答。 管家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呵呵,王妃已经上门,再过不久,府里就会有女主人,再然后就会添几位小主子。冷静多年的王府终于要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想到那个场景,管家恨不得仰天长啸。 “傅念真和薛想容那边?”他迟疑地问赵景云。 赵景云冷笑,“不用管她们,以后上门拦着。” 管家恭敬地答应一声。 赵景云懒洋洋地端起杯子,傅念真和薛想容什么性子,他比谁都清楚。那两个女人一直在外蹦跶,一个凶狠泼辣,另一个装着端庄大气,处处向人暗示,她们是王府的女主人。私下里,两个人没少打着王府的旗号欺压陷害别人。 他因为嫌麻烦,也需要那两个蠢货为他挡着麻烦,所以他一直没有说话,任由平阳城的人误会。不过现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可是有媳妇的人,上一次他让媳妇练手,媳妇差点儿不要他,冷了他好几日。今后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犯,要是媳妇走了,他到哪哭去? 林家从王府回来后,也很热闹。 林觉予和林宗思得到两匹小马后,几乎天一亮起床后就跑去马棚,一天除去吃饭时间,几乎就围着小马转。 林清浅和林景行也从王府中带回一匹良马,两个孩子喜欢骑马,这两位就当了孩子的马术师父,如此一来,两个孩子更是玩得不亦乐乎。 几日下来,四个人都黑了不少。 林渊一看,不成呀。这样下去,两个孩子别玩物丧志。 “你们放纵了几日,也该收心,从今日开始,不许外出,老实留在家里认真读书才是。”林渊摆出严父的架势。 两个孩子挨训,心里都发虚。他们早就启蒙,想到这几日丢下的功课,兄弟二人都老实点头答应了。 “予哥儿和思哥儿马上就可以上私塾,身边得有个人候着。”余归晚叹口气,“这两日也让他们挑几个人手放院子里去。” 林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大户人家的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会搬到自己的院子里。 三房在京城落魄的时候,早就将两个孩子的奶娘打发出去了。所以两个孩子身边还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 看样子还得买人! 余归晚为此特意找了林清浅商量,林清浅想了想,也同意了。隔壁的院子已经落成,就等着装饰一番。 房子多起来,就可以分院子,不过当初因为手里的银子不多,两边的院子只盖了三进,孩子如果要分院子的话,相对来说,就显得拥挤了些。 “这样吧,反正如今手里也不缺银子,每座房子再起两进院子吧。”林清浅发话。 余归晚和林渊吃了一惊,夫妻二人全都不赞成。家里的银子大多数都是林清浅拿出来的,院子以后却是留给他们,他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就这样吧,以后孩子成亲,再起院子也不方便。”林清浅一锤定音。 林渊和余归晚根本说服不了她,只能听她的。 林清浅双管齐下,这边扩张院子,那边又开始买人。 新买的人不错,这一次大多数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女,这些人都是孤儿,身边没有个拖累。剩下的则是一家家的,全都是青壮年带着孩子。 赵景云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进了林家。 余归晚挑了人,然后将两个孩子分了院子,林清浅院子里也多安排了人,加了两个二等丫头和两个三等丫头,同时安排两个婆子守院子。 “姑娘,雷老夫人过寿,给姑娘下了帖子。”文心将一张帖子放在桌子上。 雷家是平阳城的父母官,又和霍家沾亲带故。 林清浅拿着帖子翻看了一眼后,觉得不好拒绝。“三日后,还来得及准备。” 余归晚作为当家主母,自然也在雷家邀请之类。余归晚接到帖子有些烦恼,家底太薄,太快往贵人圈子靠近,送礼就成了难事。 “贺礼我已经挑选好了,我再提前做个蛋糕带上就成。”林清浅笑着安慰她。 余归晚听了,不但没有松口气,心里还有些难受。家里事事全靠小姑子,总觉得愧对清浅。 林家接了帖子的消息,薛夫人很快就知道了。 薛想容让她不要轻举妄动,她表面答应,可私下里,她却怎么也忍不下这口气。 她身边的婆子见状,悄悄给薛夫人出了主意。 薛夫人大喜,赶紧让她去办。 第168章 找错对象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 赵景云提前一日让人送来口信,他也会去赴宴。 林清浅懒得管他,泡在点心房一个下午,然后做了一个六层的大蛋糕。 蛋糕做好后,杨里正也将做好的盒子送来了。 这些盒子都是圆形的,上面刻上好看的玫瑰花花纹和字母。 图案是林清浅设计的,十分独特,也十分漂亮。 “这么多得单独摆放才行。”余归晚上前帮忙。 “咱们算是借东风,趁着老夫人寿宴打个广告。我打算推出蛋糕作为生辰上的点心。”林清浅笑着说。 余归晚微笑点头,其实林清浅的安排,她也并不是太懂。 雷老夫人过寿,林家只拿出蛋糕作为寿礼,肯定不合适。 好在林清浅手里有不少宝石首饰,她挑选了一只玉石抹额作为寿礼。 抹额的用料肯定不用质疑,那是王府送来的贡品绸缎,上面绣的是长寿花,花边重叠,用的是金丝线,中间镶嵌着一颗硕大的椭圆形绿宝石。 礼物要上档次,还需装饰,林清浅挑选了一个檀香木盒,中间铺上大红色的绸缎,那根抹额放在最中间。余归晚见了,连声称赞。 这样一份寿礼,就是放在京城,也能拿得出手。 一切妥当以后,姑嫂二人就上门了马车,文心、初心、紫苏和红杏相随。 雷家果然是大户人家,老夫人过寿,上门的宾客众多。 离雷府还有一段距离,马车就进不去了。安正将马车停在空旷处,林清浅和余归晚领着四个丫头往里前面走去。 林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守门的人却是认识林清浅。可能主家有交待,雷家负责迎客的管家看到林清浅和余归晚,立刻满脸笑容地迎过去,并且亲自将她们送到了二道门。 二道门前,雷风行和雷家二公子正招呼客人。 林清浅和余归晚笑眯眯过去,文心和初心几个立刻将手上的点心递了过去。 “这是我特意为老夫人做的点心,最是适合摆在生辰宴席上。听说,对着蛋糕许愿,吹灭蜡烛后,就能实现愿望。等会儿不妨让老夫人试试。”林清浅笑眯眯地推销自家产品。 雷风行笑着答应了,让小厮接了点心。 其实雷家今日用的点心,一半是从一品轩采购,另一半则是为了照顾薛家的脸面,从聂家点心铺子购买。 不过既然林清浅特意提到蛋糕,又介绍了其中的寓意,无论如何,雷家也会给她这个面子。 林清浅见雷风行满脸笑容,并没有其他不满,于是笑着说了如何摆盘,管家在一旁连忙记住了。 林清浅和余归晚来得有些迟,她们进了院子。正厅和两边的花厅,甚至走廊下都摆满了桌子,很多客人已经落座。 男宾和女眷分开坐,都在一个院子里。 林家根基浅,和林清浅、余归晚相熟的人很少。 “表妹、表嫂,这边坐。”霍青音老远就看到林清浅,连忙站起来招呼她们。 林清浅和余归晚见状,笑着过去了。 霍家是雷家的亲戚,霍家来了不少女眷,足足有两桌人,还不包括那边的男宾。 林清浅和余归晚过去,霍家连忙给她们腾出两个位置。 “好久不见你进城,害得我想见你一面都难。”霍卿月笑着抱怨。 “家里事情太多,药田、花田和春耕刚刚结束,私塾那边也有不少事,俗事缠身走不开。”林清浅笑眯眯解释。 “听说上一次你画的画十分有趣。”霍卿月对她挤挤眼,“四妹妹回来后,天天念叨,念的我耳朵都起了茧子,你到底画了什么?” 霍青音和霍青岚噗嗤笑出声。 “姐姐问了我们多次,我们一直没有告诉她。表姐,你画一幅送她,准能吓她一跳。”霍青音年纪小,十分调皮。 她这么一说,霍卿月更加好奇了。 “老九对我提起过,听说你画的猫儿会说话,成精了。”霍老夫人忽然插话。 “成精的猫儿?”霍卿月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被长辈盯上,林清浅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林姑娘画技不但了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这边正说得热闹,被众人围住的薛想容忽然提高嗓门夸赞。 林清浅抬眼看过去,薛想容笑得一团和气,冲着她点点头,一副两个人很熟的模样。“上一次林姑娘做的诗句更是一绝,尤其是后几句,已经在平阳城传唱了。林姑娘才学令人佩服,当得今年的文风楼的魁首。” 文风楼,林清浅多少也知道些。据说是平阳城才子佳人吟诗作赋,比试才艺的地方。每年都会根据个人才艺,评出一个魁首出来。 “有的人就是喜欢沽名钓誉,单凭一首诗,也想夺得魁首,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薛想容的话刚落,围在她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立刻不服气的反驳。 这个有的人指的是谁,在场的人全都心知肚明。 薛夫人和几个贵妇坐在一桌,林清浅进来之际,她就一直盯着林清浅瞧。 果然是狐狸精!当她发现林清浅长相不输薛想容时,心里的冷意更甚了。她没想到薛想容会主动去夸赞林清浅,心里埋怨闺女心善。 接着就听到有人主动挑衅起林清浅,她的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小姑娘的话引起了在场许多贵女的赞同。 就是,单凭一首诗就想独占魁首,美得林清浅。 “薛姑娘何必自谦。照我说,薛姑娘吟出的诗句,哪一首不出众。不像有些人厚着脸皮,拿出一首诗就招摇过市,也不知那首诗是不是早就备好的。” “厚脸皮的人,年年都有。” “林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她们不是故意针对你,她们只是和我比较熟,所以才会偏向我。”薛想容先呵斥了身边的姑娘们,然后诚恳地向林清浅道歉。 霍家女眷和谢家女眷已经沉下了脸,准备为林清浅讨个公道。 林清浅不在意地先开了口,“沽名钓誉?厚脸皮?呵呵,你们倒是也做出一首好诗让人瞧瞧?就算是沽名钓誉,就算是厚脸皮,本姑娘也是凭实力招摇。” 谁也没想到林清浅这样直白。 “薛姑娘才学过人,游船上的那首诗的确是佳作。不过她承认自己输了,你们这些外行人瞎嘀咕什么?要说丢人,你们不是应该更丢人?毕竟你们连一首像样的诗句都做不出来。要不要我拿个镜子给你们照照,看看自己丑陋的样子到底有多难看。”林清浅清冷的话音是那么响亮。 众人顿时傻眼了,天啦,她们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样厚脸皮,不知所谓的人。在大家印象之中,傅念真平日里已经够张狂了,没想到,又出了一个比傅念真更张狂的林清浅。 傅念真身后有傅家支撑,张狂有资本。可是林清浅如此张狂,真的合适吗?谁给她的勇气? 场面有点儿冷! 霍卿月第一个拍手,“表妹说得对极了。越是没本事的人越喜欢瞎汪汪,还不是为了吸引人的目光,借他人之名气抬高自己。” 薛想容身边的姑娘们顿时红了眼睛,这话要是传出去,她们的名声就坏了。 霍卿月是霍家嫡长女,没有人敢对上霍家。不过林清浅嘛,她们不信比不过。 “林清浅,今日长辈们都在,你可敢再和薛姑娘比试一番?”先说话的小姑娘气愤地指着林清浅叫嚣。 “不比。”林清浅的答案,别人永远猜不到。 余归晚担忧地看着林清浅,急得额头开始冒汗。 “既然不敢比,那你就给薛姑娘道歉。” “你让我道歉我就道歉?你算老几?”林清浅笑眯眯地问,态度温和,语十分犀利,“要我道歉,也是薛姑娘的想法?你对傅姑娘和王爷那日的裁决不服?” “本姑娘当日可没有弄虚作假,没有任何偏向。”一直坐在桌旁看笑话的傅念真忽然开口,“别忘记了,本姑娘那一日也是出了彩头。” “别闹了。”薛想容微微皱起眉头,“林姑娘,你明知我没有那个意思。她们只是几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大家彼此开个玩笑而已,你又何必抓住不放呢?” “开玩笑,也得有个分寸才是。我们姐妹在这边说话,她们几个疯狗似的咬上来,难不成还不许表姐说话呢?”霍青音火冒三丈,“她们平日里学的就是这样的规矩?” 小辈们吵架,长辈们全都默默看着,谁也没有开口。 “林清浅,你只凭一首诗,就想压过薛姑娘,我们不服。” “坏人名声,却装摸做样,不是沽名钓誉是什么?” “就是。” “你们不服关我什么事?实在不服,还可以吃药呀。”林清浅懒洋洋看过去,几个没有心机的小姑娘,被人当枪使,一点儿意思都没有。“诗句是我写的不假,但传开的是你们。至于名气,呵呵,我又不打算科考,所以对于我来说,完全是可有可无。薛姑娘想要魁首,让她多做几首好诗不就得了。” “林姑娘说话的方式本姑娘喜欢。”傅念真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一个劲向着林清浅,“林姑娘大大方方,性格直爽,比起想要扬名又装作不在意的人强多了。” 第169章 自找不快 傅念真和薛想容争斗多年,在座的人全知道。因此她最后指的谁,根本不用明说。 薛想容身边的几个姑娘,脸上顿时露出了愤怒而又无奈隐忍的神色。 薛想容不愧是百年簪缨世家的嫡女,当然也可能是当众被傅念真挑衅太多次,在众人盯着她的情况下,她依旧坐得端正,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林清浅,你不是最喜欢银子?我出五百两银子作为彩头,你敢再和薛姑娘比试一场?”小姑娘态度十分骄横。 林清浅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后,扭过头继续和霍卿月低头说话。 无声打脸很痛!小姑娘的脸顿时一片涨红。 霍青音噗嗤笑出声,牛呀,林清浅真不愧是她佩服的人,她要多久才能学会林清浅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本领? 谢家人见识过林清浅的“目中无人”,几个女眷忍不住都轻笑起来。不知为什么,在得知林清浅并不是只是不给谢家人好脸色看以后,她们心里忽然变得平衡了,甚至,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至于林清浅得罪人,有谢家在,就算是薛想容和傅念真,也别想动林清浅一个手指头。 对,谢家人就是这么霸道,就是这么护短。嗯,谢祯那小子只是个意外,可以忽略不计。 霍家人同样不在乎林清浅的态度,因为站队的关系,如今霍家和谢家算是站在一条船上。能看到薛家人吃瘪,霍家和谢家人还是挺高兴的。 薛想容身边的几个姑娘被林清浅气得半死,她们从没有见过像林清浅这样的人。脸皮厚,油盐不进,根本没有姑娘家的样子,偏偏林清浅还长得那样...... 薛想容嘴里训斥几个小姑娘,其实她心里巴不得重新和林清浅比试一场。 她多年经营的名声,被林清浅一首诗踩在脚下,功亏一篑的感觉实在太糟蹋了。游湖后,她在外面表现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却难受极了。只要有人多看她一眼,薛想容心里就会不由得猜想,对方是不是在笑话她。 薛想容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但是她过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不行,这样下去,自己就要被毁了。唯一解决的方法,那就是再比试一场,她要重新赢回属于自己的声誉。 挑衅这种事,不需要她去做。如今天一般,她连口都没开,就有人抢着为她去做。 她,只要做好薛家的嫡女就行。 可是,为什么林清浅如此没脸没皮,压根不按照套路走?难道她这一辈子就要被一首诗压着? 薛想容面上端着大气温和的笑容,眼中已经透着丝丝阴冷。 “我记得林姑娘在船上时曾经说过,这辈子只会作诗一两首,秦姑娘、陆姑娘又何必为难她了。”同样是围在薛想容身边的小姑娘,她穿着一身嫩黄色的褙子,藕色的百褶裙,外面罩着一件嫩绿的烟纱,头上插着一根玉簪,显得单纯而活泼。 林清浅又被点名,她笑眯眯抬起头看过去,“总算是找到了一个明白人。是呀,那一日我明明说过,偏偏她们就是记不住。” 许多人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对林清浅做人的底线又有了一层认知。 一般人来说,被人揭短,不是应该羞愧难安,恨不得剖开肚子,将一颗心碰出来给人看,从而将自己给摘出来吗?林清浅的脸皮简直比天厚。 林清浅表现得越是淡然,围在薛想容身边人,越是气愤焦灼,包括薛想容和薛夫人。 如果不是顾忌霍家和谢家联手,薛夫人早就拍桌子让人好好教训林清浅一顿了。 霍卿月面目含笑,斜睨看着不远处的人,心里几乎要乐开怀。 果然,看到不顺眼的人生闷气什么的,最令人高兴了。 就在女眷这边气氛变得尴尬的时候,男宾那边传来了小小的嘈杂声。 接着,林清浅就看到赵景云出现。 赵景云今日穿得有些骚包,一袭深紫色的贴身长衫,腰间系着金色红宝石腰带,头上用一根白玉簪固发,整个人高贵而又张扬。 他被一群人簇拥着走到了上首的一张桌子旁落座。 在场所有人站起来,一起给赵景云行礼。 赵景云面目含笑,目光环顾全场,让众人免礼。 他的目光似乎照顾到了所有人,就是在林清浅身上,他也没有逗留太久。 林清浅胆子大,别人垂目不敢和赵景云对视,她却是敢的。她的目光在空中和赵景云碰上,赵景云的嘴角忍不住弯起。 他们两个人之间有别人少有的默契,赵景云只是看了林清浅那么一眼,就看到林清浅嘴巴无声动了动:坑人。 林清浅要坑人,肯定不会坑自己人。那么谁要倒霉呢? 赵景云正琢磨着林清浅想坑谁的时候,有人就主动告诉他,“林姑娘游湖时做到诗句的确出彩,有人传言林清浅可以定为今年平阳城文风楼的魁首,我们却是不服。雷夫人寿宴,还望王爷和各位见证一下,请林姑娘和薛姑娘再比试一番,一来可以为雷老夫人寿辰添点热闹,二来林姑娘也可证明自己不是虚名。” “你让我比,我就比?”她的话音落下,林清浅就接上了。 她的语气十分平淡,一点儿也听不出生气的味道,很多人从中却听出了不容置疑。 男宾那边不少公子哥当天也参加游湖,比试的时候,他们还押错宝损失了一笔银子。再听到又要比试,不少人开始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林姑娘,今天是老夫人的寿宴,既然你不在乎魁首,就当为老夫人添彩了。怎么,你不愿意?”或许是因为有人撑腰,小姑娘的语气有些咄咄逼人。 霍老夫人微微皱起眉头。 雷家人也有些为难起来。 “都说我只会吟一两首诗而已,姑娘擅自为人做主可不好,别落个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名声。”林清浅懒洋洋地说,她神色慵懒,心情似乎不太好。 “我愿意加五百两银子的彩头。” “我也愿意。” “算上我一个。” ...... “既然是添彩,也算上本王一个。”赵景云似乎别几位姑娘的情绪感染,竟然跟着下注。 林清浅的目光终于有些愤怒,她不满地瞪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转身和边上的雷守备说话。 薛想容和傅念真一直在观察林清浅和赵景云,薛想容心里酸透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之间看似半点儿交集也没有,实际上呢?如果不是前几日在王府遇上,她根本不会怀疑林清浅和赵景云之间的关系。 “老夫人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东海水长流。能为老夫人寿宴添彩,我也很高兴。不过比的话,想容也觉得不妥,不如这样,各府各出一个人,大家只当为老夫人生辰助兴,最后出彩的人,拿彩头如何?”薛想容冲着林清浅微微一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傅念真冷笑不已,薛想容还是老样子,总能为她自己找到最有利的途径。 两个比试,赢了固然扬名,输的人却会被彻底踩到脚底。如果一群人比试,赢的好处不变,输的却是一群人,到时候谁也不用笑话谁,说到底,薛想容心里没有底。 “我不出彩头。”林清浅终于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我并不擅长吟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还要出银子,我又不姓傻。” 霍卿月噗嗤笑出声。 “秦姑娘提议好,就这样。”有人喝彩。 “林姑娘就不用出银子了。”也有人勉强偏向了林清浅。 于是,在一片倒的情况下,林清浅逼迫参赛了。 为了公平起见,由雷府主人雷守备出题,王爷还是裁判。 雷守备心里暗暗叫苦,这叫什么事?家里办的是喜事,雷家还欠了林清浅一份人情,这些人选择在雷家地盘上胡闹,当他不存在吗?可惜,他不能发火,因为赵景云也同意了。 雷守备想以寿字为题,雷老夫人笑着建议,“满堂都是寿字,咱们换一个。就以酒为题吧。” 老夫人发话,雷守备自然不会违背。 雷家丫头端着盘子一桌桌收彩头。 虽然是以为老夫人贺寿添彩为由,但很多人也知道,其实这场比试就是林清浅和薛想容之间的事。 在场无论是男宾还是女眷,全都押了银子,很快,一盘盘的银票和精美的首饰就放在了正堂的桌子上。 宴席还没有开始,每一张桌子旁都围了人,比试时间限定一炷香。凡是拿到笔墨纸砚的人,立刻奋笔疾书起来。 傅念真和薛想容没有急着动笔,她们都在偷偷地打量林清浅。 林清浅也提着笔没有动,眉头紧锁,一副不知所措、忧虑的模样,不知道是因为真的被难住了,还是因为她想故意迷惑大家。 “想容,别发呆。”薛夫人看薛想容站着没动,顿时有些急了。 “薛姑娘,只有一炷香时间。”边上的小姑娘也提醒她。 薛想容的目光终于从林清浅身上收回,她冲着薛夫人微微一笑,笔沾上墨终于落下了第一笔。 薛夫人见状,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170章 脸痛不痛 林清浅也是比较引人注目的一员。 元夕在平阳城传开后,得到了众人的肯定。林清浅的大名也因此被人熟知。 只是伴随着元夕广为流传,林清浅目中无人的坏脾气也传到了大家的耳朵里。 以前林清浅为霍久岑和谢祯治病,勋贵之家大多数听过这么名字。如今更因为元夕一首诗,林清浅成为最近被大家提及最多的名字。 名字和本人对不上,现在人活生生站在那儿,第一次认识林清浅的人,眼睛都看直了。 原来林清浅长得如此花容月貌,和平阳城第一美人薛想容站在一起,丝毫不逊色。 赵景云面上带笑,目光却如刀子一般扫过众人一圈,凡是用猥琐目光盯着林清浅的人,全都被他记在了心里小本本子上。 他一边和身边的人说话,一边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了林清浅身上。 霍卿月等人也很着急,别人都快完成了,林清浅这边还没有动静,万一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可就惨了。 林清浅磨磨蹭蹭,她并不想写什么狗屁诗。当个安分的客人不好吗?非得逼着她发狂! 写酒的诗句很多,她又要成为搬运工了。但愿原作者别从坟墓中爬出来,找她算账。得了,她就当在做好事,让天朝的古诗在另一个时空之中持续发扬光大。 她心中很快确定一首应景的诗,林清浅拿起笔,对着笔尖哈了一口气,然后毛笔蘸墨,开始奋笔疾书。 她的动作不慢,可是满场的人全都完成,她手里的笔还在动。 霍青音一会儿盯着林清浅看,一会儿偷偷瞄一眼燃烧的香,插在钵盂中的香几乎燃烧光了,只剩下最后一点点儿。 围在薛想容身边的小姑娘们,脸上渐渐地露出了喜色。 呵呵,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林清浅没有写完,就算林清浅写出的诗句再好,也无济于事。 时间越来越紧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盯在了香上,薛想容其实很自信自己能胜过林清浅,因为只有堂堂正正赢一场,才能真正恢复自己的名声。 只是天下谁又不想投机取巧呢?她笑眯眯看着林清浅,眼睛的余光时不时偷看香。这一刻,她忽然希望林清浅在规定的时间内,如果不能完成整首诗的话,好似也挺不错。 “时间到,香灭了。”秦姑娘高兴地差点儿跳起来。 “好了。”几乎是同时,林清浅出声,并且放下了手里的笔。 时间正好!秦姑娘脸上的笑容甚至来不及消失。 “林姐姐,厉害。”霍青音抱着林清浅的胳膊摇呀摇。 当她目光落在纸上,偷看诗句的时候,脸上忽然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她说林清浅为什么不能按时完成,原来...... 想到等会儿有人要被打脸,霍青音兴奋得差点儿亲自将纸张送给男宾那边评论。 没等她行动,两个婢女过去,小心翼翼将纸张取走了。 时间太急促,女眷这边都没有来得及看她写了什么。 男宾南边,先送过去的诗句,众人已经围着看过,评论过了。 目前比较出彩的是薛想容、傅念真和王姑娘、霍家的二姑娘,大家坐等林清浅的诗作。 婢女将纸张拿过去后,众人全都围过去。 林清浅见状,心想:这就是名人效应呀。 纸张刚展开,那边就发出惊呼声,还有人远远看着林清浅直摇头。 赵景云仔细将纸张铺在桌子上,平阳城比较有名的几个大儒一起过去和他观赏。 “噗嗤。”当赵景云看到纸张上,那只蹲在桌子上鄙夷看着众人的猫儿,以及那几个熟悉的字时,顿时忍不住笑出声。 猫还是那只猫,眼神还是那个天下唯我独尊的眼神,只是动作改了。 画小,再小也比字先引人注目,摇头的就是那几位大儒。天啦,林清浅怎么画出如此不正经的猫儿,猫儿下面的字更嚣张: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为什么那么多字,就这几个字特别吸引人?那是因为这几个字,林清浅用的是瘦金体。瘦金体的字,风骨最为重要,一般人模仿,只能写出字形,很难写出风骨来。偏偏林清浅做到了,通篇与众不同,又靠着猫儿的字,大家就是想不注意都难。 “猖狂,简直是目中无人。”一个大儒发怒。 薛想容那边听到了,不少姑娘脸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余归晚担心地看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冲着她微微一笑,并没有解释什么。 余归晚只能耐住性子等着。 “人品不行,诗品更差。我看,这一张就不用再评了。”另一个大儒也怒了。 此言一出,女眷那边也小声议论起来。薛夫人冷笑瞥了林清浅一眼后,整个人都觉得舒爽起来。 赵景云才不搭理几个大儒了,他媳妇画的画多有意思,还有字写得多好!等会儿带回府装裱起来。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赵景云朗声读起来。 几个大儒本怒目而视,当听到赵景云读到,“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时,男宾那边再无声音。 女眷这边同样如此,不少人震惊地看着林清浅,眼中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如果不是知道比试只是临时起意,他们绝不相信这样恢弘磅礴霸气的诗句,出自一个小姑娘之手。 “王爷,容我一观。” “对对,我看看。”赵景云念完,男宾那边很多人挤了过去。 薛想容脑子一片轰响,赵景云读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彻底输了。 她可以预料到,今后平阳城再提起才女,必然先提到林清浅。 哪怕林清浅不擅长琴棋,林清浅可以凭借这两首诗立足于平阳城。非但如此,估计今后几年,甚至几年之中,再无人超越林清浅。 为什么是林清浅?为什么! 薛夫人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她的脸色一片雪白,如果仔细看,会看到她的嘴唇正哆嗦着。 “好诗,好诗呀。” “前无古人,不,后无来者。” “这字也好。” 林清浅现代的时候,从小就练习书法,她的书法写的相当不错。那首将进酒,她用的是王羲之字体,这个时代并没有。 “下面这几个字写得也好。”猫儿说的话,那几个字虽然嚣张了些,但抛开成见,认真看起来,林清浅又开创了新的字体流派。一张纸用了两种字体,每一种字体单独拿出去都可以成为新的流派,大儒们再也顾不上那只成精的猫儿了。他们目光炯炯盯着林清浅,如同盯着一块肥肉一般。 “王爷,能不能将这幅字画送给我?容我拿回去慢慢欣赏。” “不行,送给我。” “你们别和我抢。” ...... 几个大儒开始抢夺起来。 “木青,收好了,拿回去装裱好,挂在正厅之中。”赵景云才不管别人怎么抢,他直接下手,将字画收入囊中。 根本不用宣布结果,毫无争议,林清浅成了最后的赢家。 傅念真眼中带笑,心里却更冷了。 林清浅表现越好,对她的威胁越大。 她犹豫起来,要不要不顾薛想容,她先下手再说。 大儒们眼睁睁看着赵景云将字画收起来,个个就差捶胸顿足了。众人可怜兮兮盯着木青,谁也不敢上前抢。 有的人打定主意,以后找个机会,请林清浅写几个字拿回去收藏。 也有的人为林清浅惋惜,林清浅的诗画如此厉害,怎么就不走正道? “再过几日,我要离开平阳回江南去。你也甭送我什么礼物,写几张字画给我就行。”霍卿月笑眯眯地说。 霍青音闻言,噗嗤笑出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霍卿月主动向别人索求礼物。 “本想送几颗救命药丸和解毒丸,既然你要字画,正好省了我的力气。”林清浅也笑眯眯地回答。 对于霍卿月这个闺蜜,她算是从心底承认了。 “药丸也要,字画也要,好事成双。”霍卿月心不虚,脸不红地回答。 “是呀,好事成双。我也是这样想,其实我还打算再送你一些美容用的护肤膏,换成字画也成。” 霍卿月目瞪口呆。 胡氏等人全都笑成了一团。 “表妹,你学坏了。”半晌,霍卿月幽幽地说。 最后,她和林清浅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边热闹,薛想容那边就显得沉默许多。 “林姑娘,这是彩头。”雷家婢女给林清浅送来一叠银票。 林清浅接过,冲着薛想容那边的姑娘扬起手摇了摇,“多谢各位慷慨解囊。” “你......”秦姑娘差点儿被她气哭了。怎么有林清浅这样的人,赢了了不起呀! 男宾那边看到了,顿时全都无语。人人都想到了林清浅画的那只成精的猫儿,以及那句嚣张至极的话。 当然,众人也十分同情薛想容和一干小姑娘。 片刻之后,丫鬟又给给林清浅那边送去了分红,“王爷那一份赏给了姑娘。” 众人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想必王爷爱才,才将分红赏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抬眼看过去,正巧赵景云也在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再一次在空中碰上。 “满意呢?”赵景云无声的问。 林清浅嫣然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薛想容一直在观察林清浅和赵景云,发现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她缩在袖子里的双手顿时紧握成了拳头。 另一旁的傅念真再也笑不出来。 第171章 敬酒风波 谢家人护短,林清浅获胜,谢家女眷们心全都放下来了。 长辈不能出言讥讽薛想容一派的人,小辈们却可以肆无忌惮。 “赶着上前给林姑娘送银子,又被打了脸,唉,有人出门没看黄历呀。” “就是,也不知道脸痛不痛?林姑娘说得对,就该回去好好照镜子。”谢家两个姑娘笑盈盈地相互打趣,“可惜呀,一千两银子封顶,否则的话,就算是借,我也会再押。” “可不是,白送的银子,哪有往外推的。” 薛想容装作没听到,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其他几个小姑娘没有她那么深厚的功底,特别是一开始出言讥讽林清浅的那几个,羞得眼泪都要下来了。 谢家长辈见好就收,不轻不淡地呵斥了自家姑娘几句,场面这才安定下来。 “林姑娘当得魁首。”王姑娘轻笑,她也是押了林清浅胜,好好赢了一把。不但是她,王家的人全都是押在林清浅这边。“本以为元夕已经是千古绝唱,没想到今日还能有幸亲眼见到另一首绝唱的诗句。” “王爷,能否让我们看看林姑娘的书画。”有女眷请求。 不少女眷好奇死了,林清浅到底在纸上还写了什么,最初让几个大儒那么震怒,不是说她的书法很好吗? 有机会给媳妇长脸扬名,赵景云当然不愿意放过这样好的机会。“木青,拿过去给她们观赏一下,小心别弄皱了。” 木青答应一声,将收起的字画又仔细打开,女眷们围过去观赏后,许多人连连称赞。 为了表现自己大度,薛想容和薛夫人也过去看了一眼。 看到字画那一瞬间,薛想容脸上的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她知道自己输得并不冤。她的字的确比不上林清浅的字。 薛夫人看到画上的猫儿,再看到下面的瘦金体字,差点儿直接气晕了过去。 林清浅该死!竟然通过一只猫来嘲笑她的女儿。 出言不逊的几个小丫头看到猫儿,则掉了眼泪,她们羞得恨不得直接钻到桌子下。 “原来是一只成精的猫。”霍卿月眼睛发亮,“我也要这样的一只猫,还有那句话你也别忘记加上。” “我也好想要哟。”霍青音娇嗔地说,目光偷瞄林清浅。 余归晚傻傻地看着林清浅,一直没有缓过精神来。 字画上的字体,她从没有见过,绝不是林清浅常用的字体。原来,清浅一直在藏拙。还有那只猫,是不是太嚣张了些?一颗心忽上忽下,最后她也不知什么滋味。 字画在女眷之中兜了一圈,木青赶紧将其收起藏好。 几个爱书法的男宾,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雷守备见比试圆满结束,赶紧笑着上前圆场,“时辰到,请各位入席。” 大家纷纷坐好,雷守备代表家里子孙回忆了老夫人的丰功伟绩,以及对子女的呵护,接着又表达了子孙对老夫人的孺慕之情。 发言结束后,凡是雷家子孙,全都排队跪下给老夫人磕头。老夫人喜得嘴巴一直没有合上,赏银一笔一笔的出去,众人也看得合不拢嘴。 “林姑娘,能不能请你身边的丫头过来帮个忙?”雷风行亲自过来找林清浅。 林清浅猜想是蛋糕的事,笑着让身边的文心过去帮忙。 按照以往流程,子孙给寿星磕头以后,宴席就该开始了。 可是,雷家人却拿出几个竹板托,然后抱出好几个木盒,这是干什么? 文心过去,将木托装好,然后指挥小厮上了蛋糕。六层蛋糕摆出来,也算可观。 “老夫人,点上蜡烛,偷偷许个愿望,今后会心想事成哟。”文心故意大声解说。 这个比较新鲜,老夫人乐呵呵答应了。 很快,彩色的蜡烛插在了蛋糕上。有人数了数,七根,想来一根蜡烛代表十岁。 火焰照着老夫人的脸,老夫人含笑闭上眼睛,双手合掌默默念了几句后,然后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不管许愿灵不灵,就冲着有趣的仪式,大家都笑起来。 雷家丫鬟将蜡烛取下,然后用竹刀切开蛋糕,一桌桌分下去。众人接了蛋糕,小口吃起来,算是蹭了老夫人今日的福气。 聂家今日也来人给老夫人贺寿,当家人品尝过蛋糕味道后,心里顿时不是滋味。也不知林家到底如何做出这样的糕点,聂家请了那么多面点师傅,硬是找不出配方来。 “这个好吃。一品轩怎么没有卖?”霍青音缠着林清浅问。 “过几日就会推出来,尺寸不同,价格也不同。还有小号的,放在竹杯中,可以直接吃。”林清浅笑着回答,“做起来比较麻烦些。” “哪天有得卖,你得让人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让人早早排队去。”霍青音小孩子心里比较重。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新款的蛋糕就这么打开了名气。 薛想容暗暗叹口气,她觉得林清浅简直是天生来克她的。自从遇上林清浅,她好像事事都不顺。 生意,比不过,如今还输了名气。这些身外之外,她可以不计较,可是林清浅为什么要抢走靖越王? 说来也奇怪,往日傅念真最沉不住气。凡是哪个不长眼的姑娘往赵景云身边凑,傅念真必然会收拾其人。如今,林清浅已经抢走了王爷,傅念真居然还向着林清浅。 薛想容刚才看得很清楚,傅念真竟然没有押她自己胜出,而是直接押在林清浅身上。 难道林清浅和傅念真私下里联手呢?如果她们联手的话..... 六层蛋糕,分食以后,其实每个人得到的也不多。许多小孩子吃的都有些不过瘾,闹着让身边的婆子丫头过来询问。 这些人得到林清浅的答复后,这才满意离去。 片刻之后,宴席终于开始。 雷家丫头、小厮端着盘子,一道道菜上得特别快。 “表妹,我敬你一杯。”霍卿月笑着举起杯子。 “只此一杯,我酒量很小。喝醉了,太丢人。”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霍卿月当然不希望她醉,笑着答应了。 这一桌人坐的都是霍家人,算是自家人。林清浅勉强喝了一杯后,果然面若桃花,小脸竟然微微发红。 赵景云远远见了,担忧地皱起眉,心里暗暗给霍卿月也记了一笔。 其他人见识到她的酒量,再也没有人找她喝酒。倒是余归晚的酒量不错,陪着霍家人浅饮了几杯。 “林姑娘的诗作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人敬佩。我敬林姑娘一杯。”一个姑娘略带羞涩走到了林清浅面前,对她举起了杯子。她一双水盈盈的大眼,带着少许的崇拜,盯着林清浅不放。 林清浅坐着位置上扭头看过去,不认识! “钱姑娘,林姑娘不擅长饮酒,看到没有,她只喝了半杯,人就开始发飘了。”霍青岚不动声色为林清浅介绍了来人的身份,“不如让林姑娘以茶代酒喝上一杯。” “原来如此。”钱姑娘看起来性子十分软绵,她一脸羞涩微笑点头答应,“我并不知姑娘不能饮酒,你喝茶,我不在意。杯中酒代表我对姑娘的敬佩之情。” 常言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钱姑娘对林清浅没有敌意,林清浅自然不好拒绝。再说了,不过是多喝一杯水而已。 林清浅站起来,准备伸手倒水,哪知道,钱姑娘上前一步,想和她亲近几分,她站得太猛,一下将钱姑娘手里的杯子打翻了。 钱姑娘手中的一杯酒悉数全都倒在了她的身上。 “活该。” “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谁让她那么嚣张。” 薛想容一桌的姑娘见状,顿时幸灾乐祸起来。 薛想容腰身挺直,并没有嘲笑林清浅,因为坐得远,她也没有多嘴上前安抚林清浅。 赵景云远远见了,眼中闪过一道冷意。 “这可怎么好?”钱姑娘好心敬酒,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拿出帕子,上前就帮林清浅擦拭。 “无碍。”林清浅淡淡地说,随手端起倒好的茶水一口喝干。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钱姑娘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她看着林清浅的眼中全是歉意。 “酒水一会儿就挥发掉了。”林清浅不以为然地说,“姑娘请便。” 不少人见林清浅处理得当,并没有发怒,大多数人心里对她的看法改观不少。原来林清浅并不是跋扈的人,她为人张狂些,却不是不讲道理,不懂规矩的人。 有才之人轻狂几分,大家都能理解。 钱姑娘再三道歉后,红着脸回去了。 有了这一层意外,其他人也不好再过去找林清浅敬酒。 “不如找个地方换一身衣服。”霍卿月看着她湿了一个肩膀的衣物说。 “出来时没有带衣服。”林清浅笑着回答,“我没有那么娇气,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我带了衣服。”霍二姑娘笑着说,“我们个头差不多,你应该能穿。” 林清浅轻轻点头,笑着谢过。 “姑娘,包裹给你。”二姑娘身边的丫头,将一个包裹给了文心。 雷家少夫人印氏十分有眼力,找了丫头给林清浅主仆引路,去了后院找僻静的房间换衣服。 第172章 雕虫小技 雷家是三进的院子,别院厢房不少。 丫鬟将她引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姑娘,奴婢在外面候着,有什么事,你吩咐奴婢一声就是。” 林清浅点头。 林清浅很随意地打量屋子。 院子虽然比较僻静,但是屋子里收拾得十分干净整齐,一张罗汉床上,铺着上好的绸缎被褥,檀木做的桌子上摆放着一尊镂空紫金香炉,炉内点燃的熏香袅袅升起,屋子里充斥着淡淡的香气,闻起来十分舒服。 靠近窗台处,摆了几盆杜鹃花,花儿正开得热烈,一团团如燃烧的火焰。 “姑娘,把衣服换了吧。”文心提醒林清浅。 林清浅嘴角缓缓勾起,压低声音对文心和初心说了几句话。 文心和初心眼中顿时充满了不可信神色。 “姑娘,难道雷家?”文心气愤至极,恨不得直接找雷家理论去。 林清浅摇头,“换个房间吧,文心,你和外面的丫头去找雷家人过来。” “姑娘。”文心不相信雷家人,更担心林清浅的安危。 对方下了如此大的力气,肯定还有后手,要是她离开,姑娘出了什么事,她以死都不够谢罪。 “你家姑娘没有那么弱。”林清浅轻笑。 文心迟疑的点头答应了。 “我家姑娘里面的衣服也浸透了,能否找找你家少夫人借旧衣服暂时缓缓?”文心出门,客气对外面守着的婢女问。 “姐姐,请随我来,”小丫头十分给面子。 “姑娘,怎么办?”等文心随着小丫头走后,初心紧张地问。 “还能怎样?坐等呗。”林清浅轻笑,现代的时候,她好歹也是大好青年,没吃个猪肉,还看过猪跑了。对方使出的手段简直太老套了,这种手段套了别人管用。 想套住她,呵呵,也不想想她的专业是什么。 换而言之,对方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她,简直是脑残! “把解药吃了。”林清浅笑眯眯地吩咐,“衣服放进包裹里包好了。” 初心接过她递过去的药丸一口吞下去,主仆将香炉中的熏香掐掉后,开始坐等剧情发展。 故事果然很俗套,文心和小丫头出去不久后,一个鬼鬼祟祟,长相清秀,举止却有些猥琐的男子就向院子走来,当靠近院子时,他四处看了看,发觉并没有人在。 他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然后快步走向了屋子。 他伸出手推门,门果然没有从里面插上。门开后,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公子哥踮起脚尖看去,一个面若桃花的美人就侧卧在床上,而一个漂亮的丫鬟则趴在床前紧闭双眼,面色潮红。 太好了!想到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美人,还搭上一个丫头,公子哥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他迫不及待快步走到了床前,冲着林清浅脸上摸去。 “哎哟。”没等他的手摸到林清浅,只觉得自己腰间一痛,然后肚子上就重重的挨了一脚。 噗通,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痛,好痛呀!他见鬼似的看着床上美人翻身坐起,“你.....你......” “混账东西,找死。”初心气得眼睛发红,她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公子哥几个耳光。“下三滥的东西,竟敢想陷害我家姑娘。我打死你!” 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生气,林家下人都是从小练武,初心心里有恨,几巴掌都是用足了力气。很快,公子哥那张还算清秀的脸就变成了一张猪头脸。 “好了,初心,别将人打死了。一会儿还得见官了。”林清浅见初心打得差不多,笑着吩咐。 “便宜你了。”初心收手,心中不过意,又狠狠地踢了公子哥两脚。 公子哥抱着肚子想翻滚,但说来也奇怪,他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身上的痛意太强烈了,完全盖过了脸上的痛,他像一条咸鱼似的躺在地上,只剩下倒抽气。 “姑娘,当真是便宜了他。”初心气吁吁地告状,“这种人就该断了他的双腿双脚,然后挂在墙头让人看着三天。” 林清浅笑得温和,软绵得像个糯米团子,“断手断脚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初心眼睛发亮,难道姑娘还有别的法子惩治这个登徒子? “心有不轨,照我说,哪里不老实,就该处罚哪里。”林清浅的笑得更灿烂了。 “啊?!”初心没听明白。 地上躺的人,直觉感到不妙,他惊恐地盯着林清浅。 果然,林清浅没有让他失望,“断了子孙根,再日日心悸,然后再让他求而不得最好。” 子孙根?心悸?求而不得?三连问不停盘旋在公子哥脑海里,断子孙根,他听懂了,剩下的,他还没有想明白。 初心真不愧是跟随在林清浅身边的人,她眼睛一亮,“姑娘是说,天天给他下春药,然后断了他的子孙根,他想调戏人家姑娘,就会心悸。” 这个主意好呀!活该,就应该这样干! 初心崇拜地看着林清浅。 “你也太小看你家姑娘了。”林清浅笑呵呵地回答,“哪需要日日下药,一次就够了。保管他终身受用。你看我们多好,他稀罕干啥,咱们连药都给他备上了。” 初心噗嗤笑出声,连声夸赞林清浅的主意好。 她们主仆讨论得热烈,地上躺着的受害者此刻却恨不得就此死去。 世上怎么有如此恶毒的女人?早知道林清浅这么狠毒,就算林清浅再长得如何花容月貌,羞花闭月,他也不会来招惹林清浅。 “你们敢?我......我可是常家的公子,惹了常家,你们死一百次都不够。” “是吗?常家很了不起?”林清浅悠闲地看着他,“敢不敢,你等着就是。” 这女人居然一点儿也不怕!地上的人忽然从心里开始发凉,恶魔,魔鬼,是恶鬼呀! “姑娘,他好像不痛了。”初心盯着地上的人,见他还有力气说话,顿时不高兴。 “嗯,还有精神说话,是不痛了。”林清浅摇头。 什么意思?她还想干什么?不,他浑身上下,特别是腹内,简直痛得要死。地上的公子哥,努力睁开双眼,惊恐地发现,那对主仆已经站到了他身边。 他想动,想逃离,想离开屋子,可是他费尽了力气,身体却动都不能动,四肢似乎不属于他的了。 怎么会?林清浅到底用了什么妖法?屋子里有拨香料的统签,林清浅随手取了一根,然后在地上的人身上戳了记下。 “啊!”公子哥忽然感觉到身上的疼痛似乎加剧了一百倍,“你杀了我吧!” 这一声惨叫实在是太瘆人了,外面闻讯赶来的人听到,个个吓得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 “杀人?” “不会死了吧?”薛想容身边的小姑娘带着哭腔问。 赵景云脸色阴沉,快步往院子走去。 众人紧随其后,霍家和谢家的女眷,简直是心急如焚,心里担忧林清浅的情况。 薛夫人脚步也快,她也心急,她却是心急过去瞧个热闹。呵呵,虽然不知林清浅去偏院换衣服发生什么事,但总归不是好事。 想到林清浅身边丫头去前院求助时慌张的神色,薛夫人怎么也掩饰不住自己幸灾乐祸的笑容。 “就这间屋子。”文心哆嗦地说。 印氏和雷夫人脸色涨红,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担忧。 方才,林清浅身边的丫头到前院,去找了雷夫人求助,说林清浅在偏院里发现一丝不妥,但苦于中了迷药,浑身不能动弹,所以她特意过来求助。 雷氏当时听了就慌了。 客人上门,在雷家中了迷香,要是传出去,雷家不好交代呀!后院阴私的事情,雷夫人没少见。她不明白,林清浅怎么会在雷府上出了事? 本来,丫头是压低了声音报了消息,外人根本不足为知。谁知秦家那丫头不知为何,居然站到了她的身后。那秦家丫头本来和林清浅就不和,死丫头不顾场合,不顾雷家的脸面,居然当场大叫起来。 最后闹得许多人都知道了,雷夫人看着前面的靖越王,心里比苦瓜还要苦。她心里算是彻底将秦家给怨上了。 “大白天还关了门。”秦姑娘故意大声嚷嚷,脚下却半点儿也不慢。“别出了大事。” 赵景云一脚踹开了大门,板着脸进了屋子。 众女眷...... 话说一个男人,明知里面是姑娘,还第一个进去,合适吗? 心里嘀咕,谁也不会傻到直接指责赵景云。 “林姑娘......”秦姑娘冲进屋子里,刚要笑话林清浅,抬眼就看到林清浅主仆悠哉地站在屋子里,她们的脚下还躺着一个生死未明的男子。 她像被捏了嗓子的大公鸡,后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林清浅太淡定,而地上的人太惨了。 能不惨吗?一张脸肿得像猪头,肤色青青紫紫,根本看不出是谁。眼睛因为太肿,睁开也不过是一条缝。 话说,这个人是谁?看衣着,好像有点儿眼熟。 赵景云看着林清浅,林清浅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满面,她身上依旧穿着洒了酒的褙子。 “林姑娘,你没事吧?”薛想容关心地上前询问。 “我能有什么事?”林清浅淡笑反问。 薛想容...... 她听出林清浅话中的不善,可她心里十分平静,此事和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她用不着心虚。 第173章 达成心愿 赵景云其实早就收到暗卫传递过去的消息。 他知道林清浅没处任何意外,相反,林清浅还将恶人惩罚了一番。后院是女人的天下,他一个男人来后院根本不合适。 赵景云最后还是来了,他不但搅和进来,还拉来了雷守备等几位官员一起过来。 呵呵,敢算计他媳妇,欺负他媳妇,一个也跑不了。媳妇想杀鸡儆猴,他就成为媳妇手里的那把刀。 “林姑娘,出了何事?”媳妇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赵景云只能装模作样,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 “我为雷家逮住了一个毛贼。”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 薛想容和傅念真嘴角勾起,毛贼吗?果然是毛贼,就不知道这个毛贼来偷什么?或许是来偷人吧? “看他身上衣着华丽,不像是毛贼。”薛夫人惊讶地脱口而出。 霍老夫人和谢老夫人闻言,顿时不高兴。 余归晚想开口维护林清浅,林清浅冲着她摇头。 余归晚见她身上穿得还是来时衣服,一颗心终于稳定下来。林清浅不让她说话,她就老实站在边上静看事情发展。 “今日雷家做寿,宾客众多,有那手脚不干净的毛贼,想浑水摸鱼,有什么好奇怪。”霍老夫人眼神如炬,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薛夫人身上。 薛夫人脸上挂笑,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老夫人急什么,我也就是说说而已。” 谢老夫人狠狠地瞪了薛夫人一眼,别以为她不知道薛夫人在想什么?这个该死的女人,分明是想趁机毁掉林清浅的名声。 薛家的女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这个人有点儿眼熟。”秦姑娘身边的丫头惊呼。 本来大家的焦点并不在地上的人,小丫头来了这么一嗓子,众人复又低头仔细看过去。 认真看后,雷夫人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还真认识,这个人还是雷府的熟人! 怎么办?雷夫人身不由己地看了一眼雷守备。 雷守备根本没接到她的暗示,更没有认出地上的人是雷家的熟人。 倒是雷风行认出了猪头,“常兴,你怎么在这里?” “果真不是毛贼。”秦姑娘幸灾乐祸地捂着嘴巴笑。 “表哥,救我。”地上的猪头公子哥,不,常兴听雷风行认出他,激动得泪流满面。 太好了,雷家人来,他就得救,狠毒的林清浅主仆再也不能拿他试药,折磨他了。 赵景云疑惑的目光顿时落在了雷守备身上,似乎等着雷守备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雷守备发懵,记忆之中,他并不认识地上的人呀。 “爹,是四婶娘家那边庶出的。”雷风行提醒他,“常兴。” 雷风行眼神中全是嫌弃。常兴是常家庶出的公子哥,长相倒是人模狗样儿,人品却极差。因为四房的关系,此人勉强也能算是雷家的亲戚。这小子文不成,武不行,最喜欢喝花酒,年纪不大,房里女人却不少。 平时常兴到雷家来,少不得想巴结雷风行,雷风行都懒得敷衍他。 常兴不在前院喝酒,跑到后院,还是如此偏的院子干什么? 等等!想到这小子的尿性,雷风行脸色顿时僵住了。常兴不会是对林清浅动了歪脑筋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雷家和林清浅的关系,仅仅是因为林清浅救了雷风行儿子一命。雷风行是男子,林清浅是个姑娘,两个人平时之间根本没有丝毫接触。 所以雷风行对林清浅的性子根本谈不上了解。女子的名声很重要,雷风行第一个念头就是为林清浅惋惜。 不管混账的常兴有没有得手,今日的事情传出去,对林清浅来说都是不利的。 流言猛于虎!如青莲一般的林清浅要是被迫嫁给常兴,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屎粪上! 雷守备反应再迟钝,也猜到了常兴为什么躺在地上,他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直接将人给拖出去喂狗。 此时传扬出去,林清浅是受害者,其次雷家的名声也会被折损。毕竟,事情发生在雷府,常兴又是雷家沾亲带故的亲戚。 “林姑娘,你不是过来换衣服的吗?常公子怎么会在这儿?”秦姑娘唯恐天下不乱,故意引导众人往歪处想。 赵景云脸色沉下来,“事情还没有定夺,少胡说八道。” 秦姑娘没想到他会忽然发怒,顿时吓得脸色发白。 傅念真和薛想容的脸色也跟着难看了几分。 薛想容打起精神,她面露担忧之色,“林姑娘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可能是误会。” “文心,记得等会儿送个镜子给秦姑娘。”林清浅懒洋洋地说,“至于地上躺的这位,我不管是不是误会,他必须得接受点教训。” “是,姑娘。”文心答应一声,眼神鄙夷地白了秦姑娘一眼。 秦姑娘想到林清浅送镜子的另一层含义,气得脸色涨红,“太过分了,我也是关心与你,你又何必羞辱我?” “我们很熟吗?需要你的关心?”林清浅冷冷地说。 “畜生,你怎么来了后院?”雷守备勃然大怒。 常兴躺在地上不能动,他身上虽然痛得厉害,但脑子这会儿也清醒过来。无论如何,也得将过错推在林清浅身上,如今之计,只有抓住林清浅,他最后的结果才会落个好。 否则的话,这么多人看着,他估计得坐牢去。 “是林姑娘约我来这儿。”常兴大叫,“否则我哪有胆子来后院?” 薛夫人闻言,脸上笑容更明显,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更加不屑。 薛想容和傅念真等人,都聪明地没有再说话。 “胡说八道。”谢老夫人真不愧出自将军府,她见常兴胡说八道,气得上前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常兴吃痛,忍不住又嚎了一嗓子。 那声音凄惨无比,十分瘆人。 “林姑娘身上是被人洒了酒才来后院,她从没有见过你,又如何约你?”赵景云冷冷地问。 常兴躺在地上看得分明,靖越王的眼中分明透着杀气。 杀他?他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浑身一哆嗦,裤裆一股热流出来。 众人见他熊样,屋子里的味道又十分难闻,不少女眷都捂住了鼻子。 “把熏香点起来。”雷夫人见状,皱着眉头下了命令。 雷家小丫头刚要过去,文心立刻拉住她,“熏香中被人下药,姑娘闻不得。” 雷家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刷白。 常兴的话禁不起推敲,他贸然闯进后院,只能说明常兴心怀不轨。可是如果熏香之中被人下药,那问题就大了。 赵景云冷冷地盯着雷守备,“雷大人是不是应该好好查一下后院的人。后院不宁,何以为官。” 这话很重,雷守备羞得抬不起头来。 “不但熏香之中被人下药,就是撒在衣服上的酒也有问题。”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好,好,年纪不大,一个个心思倒是十分恶毒。”霍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谢家人脸色更难看。 如果撒在衣服上的酒水有问题的话,那就说明敬酒的钱姑娘有问题。而钱姑娘和谢家人沾亲带故,有那么点关系。 薛夫人惊讶地看着林清浅,然后低垂了眼帘。 后院出了这么大事情,秦姑娘当众又嚷开了,雷家人就是想瞒都瞒不住。 雷守备让人请了常家人和四房过来。 人来的很快,常兴是庶出的公子,来雷家做客的却是正室夫人。 常老爷和夫人进门就看到躺在地上的常兴,两个人心中顿时觉得不妙。 “父亲、母亲救我。”常兴又痛又怕,看到家里人,他像见了救星一般大叫起来。 “这是?”雷家四房也是庶出,常氏见侄儿脸上伤痕累累,连忙上前询问。 雷夫人心头的火正无处可发,三两句就讲明了事情的缘由。 “姑姑救我,我真的是接了林姑娘的纸条,才来到后院赴约。”常兴哭喊着。 傅念真嘴角勾起,闹,闹的越大越好。就算事情没成,闹大了,林清浅的名声也坏了。 薛想容心里更觉得痛快,眼中却充满了同情,依旧是体贴善良的大家闺秀。 “还敢胡说八道。”初心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又给了常兴一脚。 “放肆,谁让你打人。”常氏大怒。 “我让的,怎么呢?”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打他是轻的,坏人名声,杀了他都活该。”初心初生牛犊不怕虎。 “林姑娘。”常氏脸色发红,她是被林清浅嚣张态度给气的,“你身上的衣服根本没有换,你也没有吃了亏。常兴也是被人骗来,他既然坏了你的名声,那我们负责就是。” “怎么负责?”霍卿月一直没说话,因为有长辈和靖越王在,还轮不到她说话。但常氏的态度,激得她火性暴起。 “过几日,常家请了媒人上门提亲去,到时候不但可以堵住别人的嘴,也可以保住林姑娘的名声。”常氏眼珠子一转,自以为想出了一条妙计。 秦姑娘听了,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赵景云脸沉下来,眼中杀意更深。 霍卿月摩拳擦掌,这会儿她想连常氏一起打,雷夫人和雷守备也想揍死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常氏居然还想占便宜。 “文心、初心,给本姑娘打,两个一起打。”林清浅更嚣张,她是真的有恃无恐,反正赵景云在,她吃不了亏。 第174章 一个别逃 主子发话,文心和初心毫不犹豫,两个人分工明确。 文心上去扬起手就给了常氏两记耳光,而初心则狠狠地给了常兴几脚。 屋子里大多数人惊得目瞪口呆,林家主仆实在太凶猛了! 雷家人脸色都很难看,雷守备夫妻羞愤不已却不好开口责备林清浅。林清浅让婢女打常氏,何尝不是再打他们的脸。 “你敢打我?”常氏捂着肿起来的脸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打都打了,有什么不敢。你以为你是天王老子。”林清浅冷笑,十分霸气。 “坏了妹妹的名声,你还想成好事。呸,什么高门大户,根本就是藏污纳垢之地,我们林家才不稀罕了。”余归晚气得眼珠子都红了,她一边流泪一边开骂。 “好一个林家,本来看你可怜,想给你点面子。常家是大户,就你们这样的寒门小户,能嫁给常家是你们的福气。现在,我呸,林清浅,活该你被人下药,活该被人坏了名声......”常氏从没有被人如此作践过,今日被林家下人当众打脸,她心里简直要恨死林清浅。 “闭嘴。”雷夫人大怒。 “嫂子,你也看到了。是她们不识抬举......”激动的常氏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根本不搭理雷夫人。 雷夫人被她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扔出去,再啰嗦,直接扔到乞丐窝里去。本王倒是要看看,她坏了名声后,乞丐上门来求娶,她答不答应。”赵景云暴怒。 “这个主意不错。”林清浅对他竖起大拇指。 暴怒的赵景云随即变得如阳春三月的微风一般。 其他人....... “王爷?”常氏这才觉得害怕,她惊恐地一会儿看看赵景云,想知道赵景云是不是在开玩笑,一会儿又求助地看看雷守备夫妻。 赵景云满脸怒色,眼中分明带着杀气。 木青板着脸,一伸手抓住常氏的后衣领,果然一把扔出了门。 “我真的是接到了纸条才来到后院,我冤枉呀。”常兴吓坏了,一个大男人哭得泪一把鼻涕一把。 他真的怕了,林清浅比母夜叉还要凶,就连王爷也不讲理,他真怕靖越王一怒之下,将他丢进牢狱之中去。 “还敢胡说八道,找死。”赵景云盛怒之下,上前一脚,常兴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踢出了门去。 常兴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痛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这一次,他根本不敢嚎叫,赵景云的眼神太可怕了,看他的眼神简直像是在看死人。 他不要死,他怕死呀! “王爷,我是个讲理的人。”林清浅慢悠悠出了房门,“咱们讲究证据,不能以权压人,得以德服人。” 众人...... 常兴差点儿被靖越王一脚给踢死,林清浅拦都不拦,这会儿还讲什么以德服人。 “王爷,我没有说谎,我身上有林姑娘写的纸条。”常兴为了活命,也算是拼了。 常氏跌坐在地上,傻傻的,畏惧地看着赵景云,再也不敢说话。 “我瞧瞧。”林清浅开口索要。 常兴沉默,他怕自己拿出纸条,被林清浅给撕掉。纸条是唯一能证明他不是闯进后院,而是来赴约的证据。 “耳聋呢?”赵景云杀气腾腾瞪着他。 常兴不敢违背,哆哆嗦嗦回答,“在我怀中,我动不了。” 木青过去,从他怀中翻出了一张叠好的纸条,呈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接过纸张抖了一下,展开查看,几个官员也围过去观看。 “我瞧瞧。”林清浅走过去。 赵景云直接将纸张递给了林清浅,霍卿月和余归晚等女眷也围了过去,纸条上果然写了约会的意思。 “这根本不是妹妹的字。”余归晚气得想骂人,“你胡乱写了一张纸条,就想赖在妹妹头上,安的是什么心?” “各位大人见证一下,这张纸条上的字是否是林姑娘所写?”赵景云要为林清浅正名。 林清浅的字几乎可以形成新的流派,比试的时候,众人全都见过。纸条上的字虽然算是清秀,但没有骨感,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字绝对不是出自林清浅之手。 “各位稍等,我换身衣服。”林清浅还有心思换衣服。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 “去吧。”赵景云摆手。 这一次,余归晚和霍卿月再也不敢放她独自去厢房,两个人领着丫头直接跟着一起过去了。 林清浅换的只是身上的外衣,一行人很快又回到了院子里。 她们回到院子里就看到屋子里又多了几个人。 原来这些人,都是赵景云派出去的人,这些人都和此事多少有些接触。 “是哪个丫头给你递的纸条?”赵景云冷冷地问。 常兴有些发懵,他万万没想到,纸条居然不是林清浅所写。 完蛋了,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要害他,他不想死呀! 林清浅过去,用统签在他身上戳了记下,常兴四肢终于可以动弹。 他顾不上身体疼痛通,翻身给赵景云跪下,“王爷饶命,纸条真的是一个丫头塞给我的。” “你能否认出人来?” “能,只要人在我眼前,我肯定能人出来。”常兴为了活命,连声说。 “你为何要在酒里下药?”林清浅淡淡地看着钱姑娘问。 “林姑娘说什么?下药?下什么药?”钱姑娘一脸惊讶地看着林清浅,眼中全是疑惑,“林姑娘,你没事吧?” 瞧,又来一个关心她出没出事的。林清浅顿时被她气乐了。 小姑娘年纪不大,一脸单纯,没想到心肠却如此恶毒。放在现在,这位稳妥妥就能拿个奥斯卡奖杯呀。 钱家人也跟着小姑娘过来了。钱老爷和夫人有些紧张。 “林姑娘,是不是有些误会?宝儿她胆子小,和你无冤无仇,好好的,怎么会给你下药呢?”钱夫人不高兴地看着林清浅质问,“因为林姑娘的字画和诗句,宝儿十分喜欢你,又怎么会害你。” “说那么多,你应该问你闺女呀。”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哪知道她脑子怎么长,莫名其妙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给你下药。”钱姑娘想证明自己,却苦于没有证据,急得一张小脸通红。 “没有下药呀。那成,你将这身衣服换上。”林清浅笑呵呵地说。 文心手里正拿着林清浅换下的衣服,然后过去递给了她。 小姑娘满脸疑惑。 赵景云和雷守备等人神色严肃,全都盯着她不说话。 “不敢?”文心将她久久没有接衣服,冷笑问。 “好,我穿。”钱姑娘咬牙套上林清浅的外衣。 赵景云嫌弃的瞪了钱姑娘一眼,哼,他媳妇的衣服。媳妇怎么穿都美美的,这个丫头穿得太难看,白瞎了衣服。 “我穿上了。”钱姑娘眼中含泪,似乎因为被逼无奈而感到羞涩。 所有的人全都沉默,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为她说情,就是秦姑娘、薛想容等人也没有说话。众人很清楚,这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最好明哲保身。 “去屋子里坐一炷香时间,我就相信你是清白的。”林清浅慵懒地说。 “好。”钱姑娘十分配合。 文心进去将熏香先点起来了。 钱姑娘脚步轻快往屋内走去,但她踏上第一个台阶时,林清浅忽然开口,“忘记告诉你了,香炉中的那支熏香,就是屋子里原有的熏香。点燃的时候,被我掐了。” 钱姑娘的脚步顿时停下来。 众人盯着她。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脚步却始终没有再上前一步。 “杜鹃花开得真好,我很喜欢。钱姑娘,怎么不进去看看?”林清浅轻笑问。 钱姑娘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扔进去。”赵景云发话。 木青可没有怜香惜玉的爱好,他上前一把提起钱姑娘,然后直接扔进了屋子里。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钱姑娘忽然大叫起来,她扑向要关起的门,双手死死扒着两扇门。 几乎不用再问,在场的人全都明白,钱姑娘果然有问题。 “你很聪明。”林清浅淡笑,“酒里下的是半药,熏香中下的是另一半药。而杜鹃花是药引,缺一不可。三者结合形成的迷情药药效应该无解,你对我还真够上心的。你费尽心思,将酒倒在我身上,目的就是想引我过来吧?计划很妙,不过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 “妹妹根本不认识你,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害妹妹?”余归晚冲过去直接给了钱姑娘一记耳光。 钱姑娘的半边脸顿时肿起来。 “宝儿。”钱夫人惊呼。“她冤枉你对不对,根本不是你下的药?” “谁说没仇。”钱姑娘仇恨地盯着林清浅,“你除去一张脸,会制点药,你会什么?你不喜欢谢祯,就该远离他,可是你却要和谢祯纠缠在一起。你既然那么贱,那我就让人看清楚你的嘴脸。” “闭嘴。”谢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她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扯上自己孙子。 林清浅和谢祯之间的关系,自家人最清楚了。 林清浅纠缠谢祯,简直是笑话。林清浅一向看不上谢祯,更不愿意和谢祯有任何的瓜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也许林清浅再也不愿意和谢家有任何关系了。 “谁告诉你林姑娘纠缠谢祯?”谢老夫人觉得其中有纠误会,她要查个水落石出,看看到底是谁想害谢家。 第175章 睚眦必报 “不用任何人告诉我。”钱姑娘眼中的泪水簌簌往下落,“谢祯在船上亲口说过,他会对林清浅这个贱人以身相许。她救了谢祯不假,可是她凭什么让谢祯对她以身相许?她不过是一个乡下丫头,挟恩相报,她怎么那么贱!” “你......”余归晚和霍卿月全都气到了极点,清浅简直是受了无妄之灾呀。 “乓”,赵景云上去又是一脚。 这一脚不轻,钱姑娘落地后,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嘴里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宝儿。”钱夫人了哭着扑过去。 “孽女,造孽呀。”钱老爷哭丧着脸不停搓手。 平时他比较疼爱这个宝贝女儿,涉及到家族利益的时候,他只恨生了这么个闺女。反正,他又不是钱宝儿一个女儿。 林清浅背着双手慢慢走到钱宝儿面前,“谢祯于你来说,是个宝。与我来说,连根草都算不上。如果不是王爷作保,谢家人死缠烂打,偏偏我又需要银子的情况下,我是巴不得谢祯死了才好。” “你?”钱宝儿听不得别人嫌弃谢祯,她愤怒地盯着林清浅,恨不得爬起来杀了林清浅。 “一个女人,将自己全部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真可悲。”林清浅居高临下,“你想过没有,事情暴露,你这条命能不能留下都不好说。你对得起你父母?还是说在你心目中,一个虚无的谢祯比起你父母更重要?” “不会的,宝儿不会死。”钱夫人惊恐地不住摇头。 “林姑娘,说到底,你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得饶人处且饶人吧。”薛夫人含笑劝说。 霍老夫人带着寒意的目光顿时落在她身上。 薛夫人好似没有察觉,她既然开口,就不怕得罪霍家。“佛曰,不宽恕众生,不原谅众生,是苦了你自己。钱姑娘固然做错了事,但打打杀杀总归不好。你也说了,钱姑娘要是出了什么事,她的父母怎么过?” 薛想容不赞同自己母亲的做法,此事和薛家无关,赵景云明显在盛怒之中,一心维护林清浅,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保证自己不受迁怒。 她母亲上去挑衅林清浅,只怕林清浅不会服软。 傅念真特别高兴,狗咬狗的把戏最有趣了。不用她出手,两边就啃起来,最得利的是她。 林清浅淡淡地扫了薛夫人一眼,没有说话。 “这位夫人说得好听。”余归晚气愤地开口,林清浅的态度给了她底气,对呀,不是还有王爷在吗?赵景云对林清浅什么心思,别人不知,余归晚心里很清楚。“换成你的女儿被人如此作践,你能轻而易举地放过对方,什么都不计较?” “说得好。”谢老夫人赶紧附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薛夫人不会不知?薛家好歹也是百年簪缨之家,什么该说,什么不可为,还用得着别人教导?” 簪缨之家,最讲究规矩二字,谢老夫人等于当众狠狠地打了薛夫人一耳光。 “老夫人息怒。”薛想容在人前一向是端庄守规矩的典范,更是孝敬长辈的楷模。薛夫人被谢老夫人奚落,她要是不说几句话,少不得要被人笑话。 薛想容心里苦,面上却摆出一副为难而又善解人意的神色,“母亲向来信佛,她没有恶意。她只是见林清浅没有大碍,又见钱姑娘可怜,因此才让林姑娘饶人之处且饶人,省得两家结了仇。” “结仇?我和他们两家今后还会相亲相爱不成?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林清浅轻笑,“她自己都不在乎,凭什么我就不能计较?嫂子说得对,如果薛家觉得她可怜,大可试试。熏香和衣服还在,如果薛姑娘和薛夫人觉得我做得过分,可以换上衣服进屋去感受一下。你们愿意做,我就原谅她,并且承认自己小鸡肚肠。” “你?”秦姑娘惊讶地指着林清浅,其他人眼神也隐晦不明。林清浅态度的确十分强势,甚至算得上咄咄逼人。 “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试试。我不会反对。”林清浅轻飘飘一句话,彻底阻止林姑娘继续说下去。 “林清浅,钱宝儿的确做错了事。你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她最多受到一些责罚,你又何必吓唬她。”薛夫人铁定心给林清浅找不自在。 雷家人十分尴尬,雷守备脸色更难看。 薛夫人说得没有错,钱宝儿和常兴固然可恨,不过因为林清浅没有损伤,此二人不会受到重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得也是你自己。”钱宝儿胆子大起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你出门看看,又有几个人喜欢你?你以为谢家和霍家是真的喜欢你?” “闭嘴。”霍卿月勃然大怒,“你以为谁都像你似的,嫉妒别人就疯狗一般咬上去。” 钱宝儿此时也不怕了,反正有官员在场,霍家再生气也不敢对她下手。落子无悔,她既然做了,名声肯定完了。没有名声,她还怕什么? “她们不过看上了你一身医术罢了。”终于说出心里话,钱宝儿心里痛快极了,“信不信,外面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喜欢你。” “我又不是银子,要那么多人喜欢干什么。”林清浅一点儿也不生气,她像看傻子似的白了钱宝儿一眼。 众人...... 林清浅的说辞太新鲜了,哪有人这样比喻? “王爷。”林清浅懒得和蠢货讲道理,她笑眯眯转身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笑眯眯盯着她,哈哈,媳妇终于正眼看他了。 “抽水机和水车,算不上对平阳城有重大贡献?”林清浅微笑。 “是,按照平阳城颁布的调理,贡献者会得到嘉奖。”赵景云已经猜到林清浅想要什么,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哈哈,媳妇威武。 “如果有人谋害贡献者呢?” “必将受到重罚。”雷守备认真回答。 “那好,我就用所得的贡献,要一个嘉奖——我要他们受到重罚。”林清浅掷地有声地说,手直接指向地上的两个人。 “难道水车和抽水机是姑娘的杰作?”负责水利的官员惊讶地问。他前几日接到图纸时就明白。别看两样东西小,但给平阳城带来的便利和发展却不小。 他还好奇到底是谁脑子那么好,竟然想出这样的便捷的东西来。 他本以为能做出抽水机和水车的人,必然过了知天命的年纪,是靠着经验积累才如此让人惊艳。他万万没有想到,水车和抽水机居然出自林清浅之手。 小姑娘可真聪明呀!霍家和谢家人倒也罢了,看多了林清浅在医术上创造的辉煌,林清浅在其他方面再出格一些,好似也不是不可能。两家人十分淡定! 几位官员就不一样了,水车和抽水机看似不大,但实际上,以后对平安城影响深广,所以他们看林清浅是目光如燃烧到火焰,熠熠生辉。 “王爷,我说完了。”林清浅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笑容,似乎在说一件和她自己无关的事。 钱家和常家人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神色。 “我不死,我是冤枉的。我不知是谁写的纸条,对对,是有人故意想害我。”常兴吓得嚎啕大哭。 相比之下,钱宝儿则要显得冷静多了。 她冷笑看着林清浅,“我没错,林清浅,你果然是个狠毒的人。” “你自己害人,还怨别人狠毒?”霍卿月气得脸色通红。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啰,反正坐牢受罚的人不是我。”林清浅不以为然。 “林姑娘,你发发善心,放过宝儿一命吧。”钱夫人噗通给林清浅跪下。 “娘。”钱宝儿看到自己母亲狼狈的模样,终于哭出声。 众人盯着林清浅,等着她做出决定。 事到如今,也只有林清浅才能决定地上两个人的命运。 “我这个人睚眦必报。”林清浅淡笑,“王爷,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对了,雷大人,劳烦你费点心帮我瞧瞧,贵府之中到底谁对我那么上心,费尽心思特意为我找了那么好的香来。” 雷守备和雷夫人面如土色。 雷家丢脸算是丢到家了。 “不用雷大人费心,凡是涉及此案者,本王答应你,一个也不放过。姚大人,此事就交给你来办,三日之内我要知道详细的经过。”赵景云阴沉着脸,眼中充满愤怒之色。 雷守备心里更苦了,显然,王爷不信任他。 “妹妹。”余归晚心疼地想安慰林清浅几句。 “嫂子,宴席也吃了,寿礼也送了。我们回家去。”林清浅笑眯眯地说,“城里套路深,咱们玩不起,还是回乡下好。” 后面一句有开玩笑的意思,可是在场的人全都笑不出来。 薛夫人心里暗恨,事情都到了这一步,明明可以趁机毁掉林清浅的名声,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林清浅翻了身。 “林丫头,你受委屈了。”霍老夫人叹息看着她。 “多谢老夫人关心。我并不觉得委屈。”林清浅笑容满面,真的一点儿没有忧愁的神色,“你也看到了,我这个人向来不记仇。算计我的人,我当场不是报复回去了吧。做人要以德服人,不能强逼别人为自己做什么。比如说,有人故意扭曲今日的事,故意败坏我名声什么的,我是真的不会在意。” 第176章 姑嫂相论 林清浅向来语出惊人,在场谁也不是傻子。林清浅分明是在警告众人,别在背后搞小动作,故意败坏她的名声。 薛夫人暗自冷笑,小门小户的姑娘,也敢威胁她们? 不错,她心里正盘算回府后,要怎么安排人坏了林清浅的名声。她做事向来有分寸。事情可以做,不过绝对不能让人抓住把柄,从而坏了薛家百年簪缨之家的清誉。 林清浅警告她,她就不敢吗?林清浅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傅念真和薛想容眼中目光流转,心里对林清浅既羡慕,又有些嫉妒。 别人不知林清浅为何如此张狂,她们却懂。 平阳城内谁敢直接和靖越王对上? “人证、物证都在,本王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如果有人造谣生事,本王定不轻饶。”赵景云摆明了一定要为林清浅撑腰。 傅念真眼神开始飘忽,脸色更加苍白。 相比之下,薛想容要镇定许多,她脸上没有笑容,却也没有表现得太过火。 薛夫人和秦姑娘几个暗自生闷气,好个林清浅,不知不觉之中居然已经找到了靖越王作为靠山。 “姚大人、雷大人,你们觉得此案如何了解?”赵景云板着脸问身边的官员。 “王爷说得极是,如有人在背后招摇生意,下官绝不姑息。”姚大人恭敬地回答。 “来人,将他们拖下去,择日审问。”雷守备得到赵景云的暗示,手一挥,自有雷家侍卫过来。 “大人。”林清浅浅笑。 姚知府和雷守备听她说话,心里就打鼓。不知她还想怎么折腾。 “钱姑娘身上的衣服是我的。”林清浅笑眯眯说明。 雷守备等人脸色顿时黑了,难不成林清浅打算将衣服要回去? 许多女眷闻言,脸上顿时露出讥讽的之色,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一件衣服也值得惦记?林清浅今日穿得衣服是烟罗纱,料子虽然好,不过也不是太珍贵。 余归晚脸上露出尴尬之色,不过她并没有说话。她相信林清浅不是心疼衣服,林清浅提起衣服,必有其用意。 “衣服乃是物证。”赵景云板着脸发话,“你不能带走,本王赔你几件,你就不要惦记了。” 哈哈,能有机会送媳妇美美的衣服,他才不会错过机会了。 “王爷误会。”林清浅摆摆手,“我是提醒王爷和几位大人,万一有人背后造谣中伤我,我希望大人能让她们顺便尝尝药物的厉害。雷大人,你府里恐怕还得损失几盆杜鹃和熏香。” 她的脸上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神色。 雷守备和雷夫人脸上尴尬之色更甚了。 林清浅明明是受害者,此时她的表现完全像是置身度外,薛夫人气得肚子抽痛。 “表姐,劳烦告诉二表姐,过几日衣服再还她。”林清浅转身对霍卿月说。 霍卿月点头,“你要回去?” “嗯。” 雷夫人想张口客气挽留一下林清浅和余归晚,可是想到府里发生的糟心事,她实在没有脸面留人。当然,尴尬至于,她心里对林清浅多少有些怨言。 后院发生的事情,如果低调些处理,其实对林清浅和雷府都有好处。那么多种解决办法,偏偏林清浅选择了最激烈的办法。 最后呢?雷夫人怎么也不明白,这种两败俱伤的结果,林清浅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在意。 “本王静等消息。”赵景云毫不留恋也跟着林家姑嫂出了后院。 霍老夫人直摇头,谢家女眷更是气愤不已。谢家好不容易和林清浅的关系缓和一些,今天倒好,一个钱宝儿彻底让林清浅记恨上了谢家。 以后林清浅或许都不允许谢家人上门去。 由于秦姑娘故意嚷嚷,前院的宾客都知道林清浅在后院发生了意外。至于什么样的意外,众人都不知道。 越是不知道的事情,众人越是觉得神秘,大家坐在前厅,早就没有了心思用膳,一桌的都凑在一处低声猜测。 霍家小辈们都留在前厅,她们耳边充斥各种议论,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霍青音和霍青岚等人都想对众人破口大骂了。林清浅等人出现在前厅的时候,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寿星雷老夫人坐镇,勉强镇住场面。 “发生什么事?”霍青音压低声音问,胡氏等人也都担忧地看着林清浅。 霍家长辈有心去林家提亲,小辈们和林清浅关系又不错,她们早就把林清浅当成自家人,那份关心完全做不得假。 “钱宝儿在酒里下药,后院点的熏香中又下了另一半药,还找了一个丑男放进后院去,估计想捉奸。”林清浅的声音挺大,没有丝毫隐瞒。 宾客们听了,都惊讶的看着她。出了这种事,林清浅怎么像没事人一般站在这里,还告诉众人,她就不怕丢脸? 赵景云就跟在林清浅身后,当他听到林清浅嫌弃地说到丑男儿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钱宝儿和常兴联手,想害林姑娘,他们却忘记林姑娘精通岐黄之术。林姑娘进门就察觉不对,故意派身边丫头来找人过去,常兴还没屋内就被她们打得半死。”赵景云接着林清浅的话说下去。 林清浅的选择,他觉得挺好。广开说,省得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们过去的时候,林清浅穿得还是原本的衣服。后来才换上,因为衣服要留着做物证。”霍卿月也跟着解释,“我们众人都可作证。” “这件事是我们雷家不对。”雷守备心里苦涩极了,却不得不当众向林清浅道歉,“还望林姑娘担当一二。” “我向来恩怨分明,此时既然和你们无关,我就不会和大人计较。如王爷所言,三日后,我只要凶手即可。”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众人...... 怎么觉得戏路不对?林清浅竟然真的接受了雷守备的道歉,还逼着雷家交出凶手,谁给她的勇气? 赵景云暗暗得意,呵呵,有他在,谁也别想欺负他媳妇。 “流言猛于虎。我这个人喜欢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趁着我和众位目击者在,谁有疑问,尽管提出来。”林清浅慵懒地提议,“别等我走了,有人道听途说,背后中伤我,坏了我的心情。” 众人默然,呵呵,只是担心坏了心情,才公开说。说好的流言猛于虎呢? “坏人清誉,中伤他人,本王决不轻饶。”赵景云语气严厉,眼中带着几分鹜厉,“本王最恨无中生有,凭空造谣。钱宝儿和常兴心术不正,害人不成,必将受到重罚。今日也是因为林姑娘精通岐黄之术,换了另外一人,还不被他们硬生生毁了一生。” 众人一片哗然,果然有人开始问起去后院相熟的女眷们。 在赵景云眼皮底下,别说秦姑娘等人,就是薛想容、傅念真和薛夫人,都不敢有任何害林清浅之心。 当众人弄清楚事情的经过后,不少人感叹,可不是,这事也就遇上林清浅,那两个混账东西没有得逞,要是换了另外一个人,只怕彻底被他们给毁了。 大户人家,后院多的是腌臜之事,谁家府上没有阴私之事。不过,像钱宝儿和常兴这种在守备府害人的,一般人还真没有这么大的胆量。 谢家脸色不好看,不过对于钱宝儿害林清浅的动机,她们也没有隐瞒。在谢家看来,谢祯根本没有名声可言,多一件少一件坏事按在他头上,根本无所谓。 再说,钱宝儿害人的动机的确和谢祯有关,她们无话可说。 连谢家人都如此说,众位宾客看着林清浅都充满了同情和敬佩。 同情她,好好吃个酒席,也能遭到无妄之灾。敬佩她医术的确高明,临危不惧抓住坏人。 林清浅达到目的以后,再留在雷家,已经没有多少意思。 她直接和余归晚领着四个丫头出了雷家。 雷府出了这么大事,还要找出害人的丫头,众宾客也很识趣,个个主动提出告辞。 “查,给我好好清查。”好好的寿宴变成一场闹剧,雷老夫人气得差点儿背过气。 雷夫人等人不敢怠慢,赶紧清查自家后院的人手。 “事情好似没有这么简单。”余归晚坐在马车上叹息。事情看似解释清楚了,但是清浅名声多少还是会受到一些影响。 “那得看赵景云本事啰。”林清浅淡笑,“杀鸡儆猴,既然给人当枪使,那就别怨承担的后果严重。” “妹妹是猜到何人在背后使坏?” 林清浅微笑摇头,“嫂子又不是不知,我不喜欢应酬,平阳城内,也就那么几个人与我熟悉。” “今日没有给雷家留脸面,只怕雷家会怨恨上妹妹。”余归晚想得比较多。 “我是无所谓,他们做事不妥在先。我绝不会因为顾忌他们的脸面,而让自己别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林清浅安慰她,“再说了,不是还有王爷吗?他说过,不管我惹了什么事,都有他在背后兜着。” “话是这么说。雷家是王爷的人,就算妹妹以后进了王府,如果将人得罪太深,以后也难服众。”余归晚眼睛发红,“总之,此事无论如何处理,妹妹总是会受委屈。” 第177章 苍蝇盯蛋 林清浅其实并不在乎委屈。古代姑娘重清誉,但她并不是古代人。对于闺誉什么的,她并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在意。 她接受林家人,愿意对林家所有人付出感情,不代表她愿意全身心融入这个时代。 从某个方面来说,林清浅属于冷心冷肺的人。她就是对赵景云,也无法做到百分之百、全心全意地付出。 雷府发生的事情,她选择公开,心里已经准备好接受各种流言蜚语。 赵景云如果压制不了流言蜚语,呵呵,那是赵景云无能。 余归晚见她根本没把事情放在心上,心里只能暗暗叹息。清浅是个有主意的人,她说得再多,林清浅也会按照本来设想的去做。 也罢,无论如何,林家尽可能的护着她好了。 大不了,以后再也不和城中所谓的勋贵之家来往。 想到勋贵之间,余归晚不禁又将谢家和雷府更怨上了。林清浅所受的委屈,那两家多少有些责任。 “怎么回来这么早?”林景行看到她们,诧异地问。 “宴席上,遇上一点儿小麻烦。”林清浅没打算对家人隐瞒,十分痛快地回答。 “嗯?”林渊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 余归晚见状,没办法,只好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兄弟二人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以后如果没有太深交集的人家,即使下了帖子,也推了吧。”好一会儿,林渊终于开口,“我们林家被迫来平阳城落户,并没有扩展家族的意思。多一个熟人,少一个熟人,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 林清浅注意到他说得是没有太大的影响!林渊知道她很固执,所以想告诉她,不亲近世家,对林家发展有影响,但林家并不在意。 林清浅很享受这种亲情,她笑着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大哥。” 林渊含笑点头,提起另一件事,“私塾那边,房子已经好了,课桌也备好了,我和景行商量,打算三日后招生。” 五日后,乃是黄道吉日。 “好,不如腾出一处房子用来当书房,专门用来藏书。学习可以凭借好牌来取书学习。”林清浅手里赢了银子,就想将事情跟完善一些。 林渊和林景行闻言,眉头不禁皱起。 “买书虽然花费不少,不过咱们慢慢来。乡下学校,就从最简单的书籍购买,谁家有孤本,借来抄写放入其中,一年年下来,藏书可以增加,费的银子也不会太多。”林清浅笑着说。 “这样好。”余归晚赞同。 抄书的话,倒是可以!林渊眉头解开,笑着答应了。 “此外,我还打算在一品轩附近再盘下一个铺子,专门用来卖常用的中成药。” “什么中成药?”林景行疑惑地问。 “将草药做成药丸,然后放进瓶子里卖。就像乌梅丸和金疮药一样,不用郎中坐诊,只是卖药。”林清浅笑着说。 “药田才种下药材,你想开药铺,就得找一个合适的药材商合作。你心里可有人选?”林渊担忧地问。 “中成药是一种尝试,未必有人相信。反正我也没打算以此为生,所以......”林清浅搓着手笑着回答,模样怎么看怎么有点儿猥琐。 林渊和林景行知道她十分喜欢制药,想到一品轩和果园药田,他们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是因为雷家的事情还没有处理结束,赵景云一连两天都没有来林家。 林清浅难得有空闲时间,她领着初心和文心两个丫头,又挑选了两个识字的丫头,莫心和平心这两个丫头后买的,她们和林家下人有些像,会武又识字,规矩虽然差了一点儿,不过学得很快,林清浅用着还算顺手。 药材方面,林家暂时并不缺,大多是霍、谢两家送来的,后来王家感激林清浅救了王姑娘,也送了不少过来。剩下的则是林清浅薅羊毛得到的。那只肥羊指的是赵景云。 “人手还是少了。”林清浅叹口气,药房重地,她暂时并不打算让其他人靠近。 林清浅首选做的是小柴胡和板蓝根,两种药对风热型的感冒效果很好。 第二种选的是感冒清热颗粒,主治风寒型感冒。 两种中成药全部做成了药丸形状,每二十一颗装一个小瓶子,一日三次,服用十分方便。 主仆五人忙得昏天黑地,两天下来,也不过做了百十瓶。 林清浅不贪多,试水用的药丸,她一开始也没打算做得多。每一样做一白瓶就行。瓶子形状和颜色都不同,这是她早就定制的。 风热型的用圆形红纸黑字包装,风寒型的瓶子则要高些,用的是黄纸黑字。她这样做,是考虑到许多百姓根本就不认识字,便于他们区分。 患者去药店买药,小二可能当时告诉他们怎么用,针对的是什么症状。但回去后,患者未必能记住。林清浅开中成药铺的目的就是为了便民,让中成药成为百姓家中的储存药物,所以在细节方面,她想得还是比较周全。 第三日午时,赵景云终于出现在林家。 林渊对雷家处理结果十分关注,见他来,赶紧从私塾那边回来。 “常兴和钱宝儿当众打了三十大板,流放千里之外。”赵景云也不含糊,“钱宝儿用银子收买了雷府一个丫头,让她换了香料。那丫头同样挨了板子,并且流放了。” 林渊和林景行有些惊讶,常兴和钱宝儿固然令人憎恨,不过按照律法,也不至于被流放苦寒之地。 赵景云得意洋洋看着林清浅,“水车和抽水机该得的嘉奖,本王绝不会让你吃亏。最多明日,府衙就会有官员送来银子和匾额。” “匾额太丑,没地方放,不要。”林清浅没好气地说。“可以做个铜牌贴在墙头,别做的太大。” 铜牌?亏她想得出来。 林渊和林景行都是地地道道古代本土人士。兄弟二人对朝廷的嘉奖还是十分在意的。就拿奖品来说,在兄弟二人看来,匾额比银子更重要。 银子可以赚,用完就没了。但朝廷给的匾额挂在门上,那就是世世代代的荣耀,后代也跟着沾光。 林清浅的选择,让兄弟二人十分不解。 林清浅暗笑,如果不是看到两个兄长脸上跃跃欲试的神情,她连铜牌都不爱要。什么玩意,挂在大门上方,太难看了。 虽然铜牌不起眼,没有匾额敞亮。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得多,兄弟二人没有和林清浅唱反调。 赵景云更是宠媳妇的人,他当众吩咐身后的木青,派人去府衙赶紧将匾额换成铜牌。 王爷成天尽惦记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木青心里感叹,却不敢多说一个字,赶紧去办事。 “能给多少银子?”林清浅关心地问。 太直白了!林渊和林景行赶紧低头喝茶,装作没听到。 赵景云了解林清浅的性子,他挑着眉报喜,“五百两纹银。” 才五百两!林清浅嫌弃地撇撇嘴,随即,她又释然,算了,反正她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自家,能拿到奖金,只当是意外之喜。 “银子虽然不多,不过已经上报朝廷了。”赵景云笑着又丢出一个好消息。 “朝廷知不知道关我什么事?”林清浅送了一个白眼过去。 “不行。”林渊激动地忽然站起来。 “对,不能上报。”林景行更急。 赵景云知道他们兄弟在担心什么,“放心好了,上报的时候,并没有提到你们的名字,只是报了林氏二字。” 林渊吓得出了一身冷汗,闻言,兄弟二人终于松口气坐下了。 天下姓林的多得去,即使传到宫中,想必敌人也不会想到他们。 “本王大婚,必定要回京城去。”赵景云笑着喝了一口茶,媳妇在乎的人,他肯定得护着。他赵景云要护着的人,怎么着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到时候,你们可愿意随本王回京城一趟?” 回京城?林渊和林景行顿时愣住了。 他们千方百计,历尽艰险,好不容易逃离京城来到平阳城,不到一年时间,就能回去吗?林渊和林景行其实想韬光养晦,心里算准十年八年不和京城任何一人联系。 如今猛听到可以回京,兄弟二人都不知如何反应。回去?还是不回? “你们不急回答。”赵景云笑着继续说,“本王和清浅大婚,也得等清浅及笄了再说。你们有的是时间考虑。” 林渊吃了一惊,“清浅及笄,王爷就打算大婚?” 这个问题比回京更震撼人心,他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林清浅成婚的事上。 林渊其实没打算让林清浅成婚那么早,赵景云时常在林家出没,说实在话,与礼不符,但林家拦不住赵景云,即便如此,林渊一直认为,赵景云会在林清浅及笄的时候来提亲,至于大婚的话,最少也得等明年再说。 “本王一直孤身一人在王府中生活,早点娶媳妇进门,王府里也能多一点儿生气。再说了,王府及早有了女主人,也省的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惦记本王。”赵景云理由十分充分,说得那个理直气壮。 “苍蝇不叮无缝蛋。”林清浅故意曲解他的意思,“王爷得多招人喜欢,不三不四的女人才会前赴后继扑上去。” 第178章 上门提亲 就算林清浅是自家亲妹子,坦白说,林渊和林景行也觉得林清浅在赵景云面前太没规矩些,嗯,也就是一点点没规矩。 自家妹子,亲哥怎么也得维护,兄弟二人很默契低头继续喝茶。哦,家里丫头泡茶的手艺简直越来越好。 赵景云更多的是心虚。 他当然清楚,无论是钱宝儿、常兴,还是雷家那个婢女,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甚至下棋的到底是谁,他都清楚。 只是眼前暂时还不能动而已,想到自己在林清浅拍胸下的保证,赵景云背后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的笑怎么看怎么是心虚,林清浅皮笑肉不笑盯着他。 呵呵,她倒是要看看,赵景云能坚持多久。 赵景云的帅坚持不到三秒,基于地位还没有转正,他在林清浅面前可不敢说谎,“她算计你,暂时还不能动。不出二十天,她如何待你,本王就让她如何还账。” 林渊和林景行惊得猛抬起头,听赵景云的意思,被抓的几个人都是被人挡枪使了。到底是谁在背后害清浅?不会真的是赵景云招惹的烂桃花吧? 兄弟二人立刻目光炯炯地盯上了赵景云。 赵景云在林清浅面前本来就心虚,此时又被两个舅子盯上,他忽然有种如坐针毡之感。他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立刻低头喝茶,嗯,林家茶水不太好。他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发现媳妇喝得也是这样的茶,不行,回去后得立刻让人再送一些好茶过来。 好在林清浅也不是完全不讲理的人,赵景云给了她一个保证,她也就没有继续往下追究。二十天而已,她等得起。 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如果赵景云到时候不给她一个交待,大不了她问清楚自己报复回去。 她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住,不想让人知道的事,外人也别想逮住她的小尾巴。 当赵景云知道林清浅准备开成药铺子,立刻来了兴趣。 “暂时没有合伙的打算。”林清浅白了他一眼,“再说,还不知道百姓能不能接受了。” “你打算如何定价?”赵景云沉思后问。 药材不便宜,所以百姓从药铺抓药,一副十分常见的药,少说也得几十文钱,甚至几两到几十两银子的一副药,也很常见。像这种风寒或者风热的头疼发热,村里的野郎中上门加上药材,也得几十文钱。 这种中成药定下的价格如果太高,根本达不到常备药的要求,如果定价太低,媳妇或许会亏本。 林清浅轻笑,“除去人力和店铺,比药材高一些的价格就可以接受。一瓶药中有二十一颗,每天三顿,一顿一粒,因此一瓶药可以吃七天。吃药建议三到四天为一个疗程。最重要的是,中成药方便快捷。” 赵景云见她信心十足,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 一般说来,有钱的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府医,这部分不会去药铺。而太贫穷的百姓,根本舍不得花钱买药吃。而且许多人更相信郎中把脉过后,抓药熬药,只有他们亲眼看到的,他们才会相信。 媳妇卖成药,别说百姓怀疑,估计还会受到一些郎中的质疑。 好在有他,凡是媳妇想做的事,他都会让其达成心愿。 “笑得太猥琐。”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林渊和林景行口中的茶水,噗嗤喷了出去。 赵景云根本不在意,在他看来,林清浅在他面前肆无忌惮,那是他们小夫妻之间的小暧昧,别人掺和不进去。他巴不得和媳妇有暧昧,多秀秀恩爱了。 “本王听说,后天村里的私塾开蒙?”赵景云笑眯眯地问。 “你出书本?”林清浅顺杆爬。 林渊...... 清浅什么都好,就是说话太直白了。哪有直接向别人要东西的? 赵景云笑着点点头,“成,本王出所有的书本,算是本王的贺礼,另外再送一块匾额。” 林清浅再送一个鄙夷的眼神过去。 什么毛病,到哪里都喜欢题字?和现代某些官员一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写字的水平。 林家人写的不好吗? 林渊和林景行却是大喜,赵景云题字,完全是私塾的一块招牌。以后私塾出名,必然会招收到更多的学生来上学。 “暂时只收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孩子蒙学,男女分班。”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日常劳工和算数也会成为考学的一部分。” 赵景云有些吃惊。 林清浅瞥了他一眼解释,“并不是所有孩子都适合走科举之路,我希望私塾出来的孩子,能掌握更多的技能,并且启蒙识字,以后就算不走科举之路,他们也能有更多的选择机会。” “好。”赵景云差点儿为她拍案叫绝。 他作为上层,从没有像林清浅这样考虑过。 林清浅的这番话,让他从另外角度考虑到,如果整个封地的蒙学都像林清浅所言,也许十年二十年之后,封地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武学也是其中一项。”林清浅越说越有兴趣,“哥,咱们得定下一份课程表。” “啥表?”林景行没听懂。 “一炷香时间为一课,然后让学生活动一会儿。每节课学生学习不同内容,穿插开上。这样学生学得会更有兴趣,嗯,就是老师有点儿少了。”林清浅感叹。目前为止,私塾只能安排四个先生过去教学呀。 “还不知能收到多少个学生,四个先生已经不少。”林渊笑着安慰她。 林清浅含笑点点头。 赵景云在林家吃了中午饭,又急着回去准备贺礼,匆匆地离开了。 他给林家带来好消息,本以为雷家的事情暂时就到此为止了。 可惜,无论是赵景云,还是林家,把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就在赵景云离开后的第二天,有人主动上门来。 “恭喜老爷夫人,小妇人向你们道喜来了。”辰时刚过,林渊和林景行刚要出门,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上门而来。 她一进门,就喜笑颜开拱手道贺。 余归晚夫妻和林景行被她搞得莫名其妙。 他们根本不认识这位自来熟的妇人,林家更没有这样的亲戚。再说,林家哪来的喜事? 难不成是私塾开张,这位想送孩子来启蒙,提前来道贺。 “不知夫人是?”余归晚疑惑地看着对方。 胖妇人一听,顿时拍着大腿叫起来,“瞧我这记性,我呀,光顾着高兴,忙着给各位道贺,忘记了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梁,夫家姓白,今日上门来,是为林家小姐的亲事而来。” 媒婆!林家兄弟恍然大悟,余归晚也哭笑不得地看了一旁林渊。 “夏夫人上一次在雷家见过林姑娘以后,心里十分欢喜。林姑娘兰心蕙质,貌若天仙,性子又好,夏夫人回去后就找了小妇人过来撮合。”媒婆笑眯眯地介绍,“不是我故意夸夏公子。夏公子模样长得好,一表人才不说,而且去年刚中了秀才,他又是家中独子,性子更是十分温和,周边的人,只要提到夏公子,谁不说个好字。夏夫人了,更是面团似的性子,心底善良。最重要的是,夏家和王家是姻亲,有了王家在,夏家生活肯定是差不了了。如果这门亲事能成的话,林姑娘算是掉进了福窝中去了。” 媒婆两边夸完后,就忍不住四处打量。 过来保媒,总得先看看姑娘再说呀。 余归晚心里叹气,一家有女百家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人上门来提亲,说明林清浅行情好,是好事情。可是提亲的对方再好,还能好过靖越王吗? 余归晚可以确定,别说考察一下夏家,就是让赵景云知道有人上门来求娶,以赵景云爱吃醋,护着林清浅紧紧的性子,他能直接将夏家给灭了。 为了夏家好,也为了自家小姑子好,余归晚什么客气话也不说了,赶紧将眼前的人打发走再说,“我家妹妹年纪小,还没有及笄,想多在家多留两年。不好意思,让夫人白跑了一趟了。” 媒婆本以为,亲事会十分顺当,她回去后就能拿到一份丰厚的赏银,没想到她连林家小姑娘的面都没有看到,林家就要将她打发出去了。 她以为自己说得不够详细,林夫人不满意,于是她又满脸堆笑解释,“王家在平阳城比不上薛家、霍家、谢家和傅家,但也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夏家有良田五十亩,平阳城内也有两家铺子,王家平日里对夏家多有关照。夏公子虽然只是秀才,不过书院中的师长说过,再过几年,夏公子必然会中举,这么亲事如果能成,林姑娘绝对不亏。” “哎哟,这么热闹。”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林家兄弟和余归晚担心赵景云知道此事会闹腾的时候,赵景云还真晃悠悠地出现在院子里。 赵景云身后跟随两个侍卫,正抬着一个大匾额进门。 林家兄弟暗暗苦笑,得了,为了让媒婆能全胳膊全腿离开林家,他们立刻起身上前给赵景云行礼,“草民见过王爷。” 王爷!?媒婆正奇怪哪来的贵公子长得如此风华霁月了,就听到林家兄弟的话,她吓得猛得跳起来。 第179章 给点苦头 我的老天啦,王爷居然出现在一个乡下土财主家中?胖媒婆倒吸一口凉气! 她连忙给赵景云跪下,“小妇人见过王爷。” 赵景云像没听到似的,直接从她身边过去,笑眯眯地看着林家兄弟,“明日私塾蒙学,本王提前将贺礼送来。” 他一边说,一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家兄弟和余归晚,那态度有种捉奸的架势。 余归晚...... 果然如此,她就猜到赵景云知道有人上门提亲,不会消停。 “草民谢过王爷。”林渊镇定,林景行则有些同情地扫了地上的媒婆一眼。 “今日不招学生吗?” “回王爷,草民兄弟二人正准备过去,家里来了客人,所以一时耽搁了。”林渊淡淡地回答,赵景云针对性太强,他都懒得陪赵景云演戏。 赵景云又问,“怎么不见林姑娘,不是说私塾之中也要招女孩子?” “妹妹在药房之中,等会儿就过去,兰姨已经在那边把关了。”林景行恭敬地回答。 他心里焦急,想尽快将醋坛子安抚住,然后赶紧将倒霉的媒婆打发出门。 林景行的回答取悦了赵景云,他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温和一些。果然,她媳妇不知道有人上门提亲的事。 哼,居然有人吃了豹子胆,还想和他抢媳妇。想到这儿,他不动声色,用眼睛的余光瞥了地上跪着的胖女人。 媒婆跪了半天,王爷却好似没看到她。 她不敢太够看赵景云,所以根本没留意到赵景云眼中的愤怒和算计。 她以为赵景云之所以没叫她起身,是被林家兄弟说的事给拖住了。 哎哟,来的时候,她可不知道林家兄弟二人还开了一家私塾,更不知道林姑娘居然还会制药。本以为,林家只是个小门小户,压根配不上夏家。这门亲事就算能成,也是林清浅高嫁了。 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她目光毒辣,从没有看错人。林家兄弟长得器宇轩昂,温文尔雅,看着就是人中之龙呀。两个人合伙开了私塾,想必今后如果走科考路,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么说来,林家和夏家这门亲事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了。 胖媒婆想到来时看到了两座院子,对撮合这门亲事更加热衷了。 赵景云似乎察觉到媒婆情绪上的欢愉,他低下头,注意到地上跪着的人,“林家没有好点儿的下人吗?怎么安排胖头猪的在此招呼客人?” 猪...... 胖媒婆一下被打击到,她气愤地猛抬起头,王爷了不起呀,怎么能如此羞辱人? 她目光一下对上了一双清冷疏离的眼神,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黑眼珠多,如一潭幽深的黑水,无波无澜,让人看了无端害怕起来。 胖媒婆顿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什么愤怒,什么羞辱,一瞬间全部抛到脑后。王爷饶命呀!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果然吓唬人了! 余归晚和林家兄弟无奈地看着赵景云发威。 “有客人上门?”就在这时,林清浅的声音忽然响起。 赵景云带着深意的笑容顿时变得如三月的春风拂面,“我们正提到你,你就出来了。” 这一次轮到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 风水轮流转,林渊又忍不住叹气,妹妹如此这般强势,虽然说有点儿解恨,不过对于女孩子的名声来说,却是不太好。特别是以后万一真的坐到那个位置,可不能这样随意。 好歹在外人面前得给王爷十分面子才行!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私塾那边不是等着招生吗?”林清浅装作什么,笑问。 “这就过去。”林景行趁机又瞥了地上跪着的胖媒婆,心里暗暗祈祷,媒婆千万不要自己作死,惹怒了赵景云。 “有客人上门,耽搁了。”余归晚抢先回答,她和林景行想得一样,希望媒婆能识趣,赶紧离开院子里。 媒婆只看到从外面来了一个天仙般的姑娘,她为别人做媒不计其数,见过的姑娘不知有多少。可是今日,当她看到进门的姑娘时,眼睛也看直了, 今日的林清浅穿着淡绿色的焰罗绸缎做的褙子,下身穿着一件素藕色的百褶裙,上身罩着一件白色绣着柳叶的透明纱,浑身透着一股仙气。对,是仙气。 媒婆倒吸一口凉气,哎哟哟,她总算明白,夏家在城中好歹也算是入流的富裕之家,那位夏公子还前途无量,为什么还要娶一个乡下姑娘。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告诉媒婆,林清浅是乡下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打死她都不信。 就这位姑娘,浑身上下都透着大家闺秀的端庄大气,照着她说,单纯长相来说,林清浅完全盖过了平阳城第一美人薛想容的风头。 激动之余,媒婆立刻习惯性堆起满脸笑容想和林清浅打个招呼,趁机再帮夏公子吹嘘几句。 赵景云一个冷冷的眼神扫过去,胖媒婆浑身一凉,到了嗓子眼的话,愣是又吞了下来。 出来混的人,大多数都是八面玲珑的主。媒婆猜想王爷之所以看她不顺眼,或许是因为她耽搁了王爷的正事。 哎哟,可不能耽误王爷做大事。媒婆当机立断,准备彻底。 “客人怎么......”林清浅看着地上的人,笑眯眯地问。 “小妇人上门有点儿小事,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胖媒婆顾不上和林清浅说话,她战战兢兢地向赵景云求情。 余归晚和林景行真想给胖媒婆竖起大拇指,果然是媒婆,有眼力,求生欲很强。这样也好,省得他们还要费尽心思帮媒婆求情,说不准还得被王爷记恨上。 “起来吧。”果然,赵景云满意了。 胖媒婆松口气,立刻爬起来站好,“小妇人就不打扰各位了,下次上门再说。” 还有下次!赵景云眼中凶光一闪。 余归晚和林景行目瞪口呆,说好的求生欲很强,怎么转眼之间,又开始作死。咋就没点儿眼力,杀神还在,就赶着上前找虐,惨不忍睹! 赵景云偏头看着林清浅,林清浅正龇牙冲着他笑。 哎哟,还得意上了,赵景云咬牙切齿。舍不得惩办媳妇,账就算在肥婆身上。 媒婆职业病上身,根本没注意到赵景云的眼神,她正乐滋滋地看着林清浅,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哎哟哟,小姑娘咋就这么漂亮了! 这要是生在大户人家,稳妥妥的王妃呀。 王妃?忽然媒婆浑身打了一个颤,屋子里不就有个现成的王爷吗? 她下意识地扭动僵硬的脖子,用眼睛余光去偷看赵景云的反应。 正巧,赵景云已经扭头和林家兄弟说话。 媒婆偷偷松口气,唉,林姑娘有点儿亏呀。也对,以王爷的身份,怎么会看上寒门出生地姑娘。 “紫苏,送送梁夫人。”余归晚生怕媒婆再语出惊人,赶紧吩咐身边的丫头将她送出门去。 媒婆的脑沟与众不同,余归晚的善意在她眼中就成了,亲事还有商量余地。今日她估计来得不巧,林家忙着私塾那边的事,暂时顾不上她。 于是,她乐呵呵地丢下一句,“林夫人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年轻人呀,小妇人保媒,从不亏良心。夫人不喜欢盲婚盲嫁,咱们就说定个时间让夏公子和林姑娘见上一面。” 赵景云脸顿时黑沉下来。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赵景云哀怨地看了她一眼,还笑! 余归晚和林渊家兄弟,三人也黑了脸,得了,这位找死千万别拖上他们。“我们家真的没打算说亲事。” “梁夫人,这边走。”紫苏上前直接拖着媒婆出了门。 媒婆戏多,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还在“偷看”林清浅。 赵景云彻底黑脸,他偷偷做了一个手势。 站在他身后的木青见状,眼角直抽抽,好了,他这个负责王爷人身安全的侍卫,又得大材小用,去为王爷做些丢人现眼的小事去了。 “得赶紧去私塾那边瞧瞧。”送走不相干的人后,林渊和林景行坐不住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也比较有兴趣,四个人直接去了私塾那边。 他们的身后,是几个侍卫,两个抬着匾额,几个抬着大筐子,筐子里放的是启蒙要用的书。 四个人还没有进私塾,就看到排队的长龙。 等他们走近了,排队的村民无一不是恭敬带着善意的笑容向他们道谢。 林清浅发现,排队的大人身边都拉着孩子,甚至有的人家还带着三两个孩子,男孩子、女孩子全有。 一般来说,村民重男轻女,许多人家更不想女孩子抛头露面,而且女孩子早熟,六七岁已经可以帮着家里人做些利索能力的家务事,林清浅猜想,私塾之中很可能招收不了几个小姑娘。 于是她特意强调,凡是上学人家,有适龄的小姑娘,小姑娘不送来私塾,男孩子也会被拒收。 这样一来,果然效果不错。 两个村的孩子不少,加上林家家生子和买来的小厮小丫头也要入学,酸秀才和兰姨忙得手忙脚乱,林家兄妹连忙过去帮忙。 再说媒婆,喜滋滋坐着夏家的骡车回城。可是没想到的是,也不知怎么的,半路上,骡子发疯,车夫怎么吆喝,骡子也不听他的指挥,最后车居然直接翻在一处小沟之中。 第180章 刺激到谁(一) 小水沟不深,干涸没有水,车与其说是翻了,还不如说是半挂。车夫非常机灵,在马车侧翻的一瞬间,他就从车上跳下去了,因此毫发未伤。 胖媒婆坐在车内,正美滋滋吃着小点心。她没有车夫那样的好运气,骡子疯狂跑起来,她在车内跌跌撞撞,撞在棚壁上,又反弹回去,身上全都变得青紫一片,接着,当车侧翻的时候,她被甩出去,碰到一棵大树才落下,倒霉得很,她的左腿彻底扭了。 “哎哟。”胖媒婆抱着自己的左腿疼得直掉眼泪。这门亲事太不顺当了,差点儿丢了她的老命。不行,回去后,一定要夏家好好赔偿她。 “梁媒婆,你没事吧?”车夫惊得跑过去查看。 “怎么没事,痛死我了。别断了脚丫。”胖媒婆一边抹眼泪一边质问,“好好的马儿怎么失控呢?” “小的也不知。”车夫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平日里这骡子好好的,鬼知道今日怎么发疯不听使唤了。 “你是不是故意害我?”胖媒婆警惕地看着他。 “醒醒吧,小的和你没怨没仇,害你干什么?再说,小的奉命送你来乡下,小的哪有胆子害你?”车夫没好气地回答。 胖媒婆想想也是,找不出原因的两个人只能自认倒霉。 胖媒婆一身肥肉,的确很胖,她的腿扭伤了,不能走动,很快腿就肿了起来,车夫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从小沟中拖上去。 至于车,车夫无能为力,只能看着叹气,肇事的骡子此事倒是变得安静下来,乖乖地在一旁吃草。 “你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到附近找人把车抬上来。”好在出事附近有个村子,车夫不放心媒婆,再三叮嘱过后才去找人。 车夫走了以后,媒婆抱着腿又开始抹眼泪,哎哟,今天一点儿不顺畅,亲事没说成,无缘无故被王爷骂了一顿后,又翻了车..... 暗处小树林内,一个侍卫冷眼盯着胖媒婆好一会儿才离去,见她吃尽了苦头,心里一阵幸灾乐祸,活该,居然和王爷抢王妃,一点儿眼力都没有。 老鹰嘴村正热闹,赵景云带去的匾额已经挂在了书院正门上,白底的匾额上书“博正”二字,靖越王的私章也盖在上面。 杨里正和崔里正激动地搓着双手,盯着匾额看了一遍又一遍,怎么也看不够。 林家兄妹忙得不可开交,两个村适龄的孩子不少,男女童都来了,许多男孩子野得很,大多数都没有正规名字,什么二蛋、石头,锄头的,女孩子叫什么娘的比较多,听得林清浅总觉得小小的孩子都比她长了一辈。 这样可不行,林渊委婉地向里正说明情况,希望孩子能起个大名。 两位里正和村民商量一番后,干脆将起名字的事交给了林家兄弟和酸秀才。 杨家村倒是好办,一个姓,可以根据不同的辈分加个字就算完了,老鹰嘴村是个杂姓村,几乎达到了一家一户一个姓的程度,一圈下来,连林渊和林景行也觉得累得可以。 吵吵闹闹,到了午时,所有的孩子才报上了名。 林渊宣布下午孩子来认座位后,就将孩子放回去了。 一上午,孩子高兴,村民也高兴,几个办学的人却累得半死。 酸秀才爹娘早就去世,一个人还得回去做饭,林渊邀请他去林家吃饭。 他谢过后还是回自己家去了。 “哎哟,好累。”回到家里,林清浅一屁股坐下,一句话也不想说。小孩子可真能吵呀,一上午她不禁觉得脑门痛,而且嗓子也喊哑了。 赵景云不痛快,林家人全都感受到了。 余归晚和林渊、林景行都有些莫名的心虚,于是任由他一个人去了药房找林清浅。 林清浅很忙,成药铺子里常见的药,她得赶紧每一样准备一百份,人手不够,只要有点儿时间,她都会亲自过去帮忙。 赵景云进药房时,也正是林清浅最忙碌之际。 赵景云还算不错,看她忙得没空搭理他,直接找了一把椅子落座,盯着她忙活。 别人了干活,就他一个像大爷似的坐在边上,林清浅很快看他不顺眼,“王爷有事?” 她不问倒也罢了,张口一问,赵景云觉得心肝肺中充满委屈。 自觉得手中掌握林清浅把柄,又心存委屈的赵景云开始使性子,他故意摆出严肃面孔,眼睛斜睨问,“早上那胖子是怎么回事?” 胖子?林清浅一愣,时间太多,忙得脚不沾地,她一时将胖媒婆给忘记了。 “就早上那个。”赵景云提醒她。 “她呀------”林清浅故意拉长声音。 赵景云紧张起来,盯着她,心里火气太大,坐等林清浅给他一个交待。 “鬼知道她哪冒出来的人物。”林清浅回答得干脆利索,半点儿不带心虚,“王爷不是比我先见到人吗?你问我,我问谁?” 在林清浅鄙夷的眼神下,赵景云忽然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不但没有给他解释,反而用的是质疑语气,甚至还带着不耐烦。 可是赵景云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小窃喜是怎么回事? “对,不相干的人,以后别搭理,以后再有这样莫名其妙的人上门,直接让人打出去就是。”赵景云心里满意,又觉得有些不放心,认真提醒林清浅。他心里却暗骂谢祯、谢祎和霍久岑三人,没用的家伙,出门这么久,一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回来后,定然严惩不贷。 “上门就是客,打什么打?传出去,我们林家不要面子呀。”林清浅和他唱反调。 赵景云怒,不过随即他又想起,他已经安排人去“警告”胖婆子了,那婆子除去不想要命,才会继续上门来和他抢人。 算算时间,再过十几天,那几个没用的人应该很快回来。到时候,他就可以上门来提亲了。 到时候,看谁还敢和他抢人?对了,他等提前清点一下库房,再选出一些合适的财物作为下聘礼物。 想得远,赵景云脸上的笑容不禁灿烂起来,原来暴躁的气息顿时变得温和起来,转眼之间还是风华霁月的贵王爷。 初心几个丫头,看到林清浅三言两语就将赵景云止住了,忍不住都偷笑起来。 下午的时候,正如赵景云所言,府衙不但给林清浅送了五百两银子,同时还带回来金底黑字的一块铜板。 此外,十辆水车和十台抽水机也送到了田头。 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村民,在了解两样东西的作用以后,差点儿疯了,许多村民又围过来看热闹,根本舍不得离开。 木青偷偷将媒婆受伤的事情也禀报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喜滋滋,这样好,呵呵,彻底省心,没有人和他抢媳妇了。 他的想法很好,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话说胖媒婆回到平阳城以后,直接去了夏家,一来,她是个有职业操守的人,亲事成不成,都得给夏家一个交待。二来,她是过来讨要银子的。她这一趟去乡下,算是吃了大亏。腿虽然没断,可是浑身都是伤,而且腿也扭着了,好久也不能出面说媒。不管如何,夏家得付医药费。 夏夫人得知胖媒婆受伤后,再听了胖媒婆铩羽而归,心里顿时不高兴。 上门提亲就出事,首先就不吉利。更让夏夫人不满意的是,林家不过是小门小户,林清浅在雷家后院还发生了那样意外,就算林清浅没有任何损失,但那事被人传得津津乐道,闺誉多少有些不妥。要不是王家作保,自家儿子又看中林清浅,她怎么也不愿意让林清浅做儿媳妇。 她本以为以夏家的架势以及自家儿子的优秀,林家应该是欢天喜地接受这么亲事才对。 林家居然还敢拒绝,嫌弃他们夏家,这么亲事不要也罢。哼,她还不信找不到比林清浅更好的姑娘了。 “哎哟,林家那姑娘当真是长得是花容月貌,天仙一般的人物。别看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姑娘,那浑身透出的气质,可一点儿也不比城中贵女差。” 雷家贺寿,夏夫人身体不适,那一日她并没有去雷家。不过儿子去了雷家,她没有看过林清浅的样貌。媒婆夸赞林清浅长得好,她心里其实并不高兴。 容貌太好,儿子很容易沉迷于温柔乡。夏家还指望儿子光宗耀祖了。 “我打听过了,林姑娘不但模样好,而且十分能干,城中一品轩铺子就在她名下,今日我过去,其实林家也不是不愿意这门亲事,而是因为林家在村里私塾今日蒙学,家里两位兄长走不开。”媒婆十分有眼力,提模样,夏夫人不满意,她就转了话题。“林家两位公子也是文质彬彬,读书人的模样,又开了私塾,以后呀,说不准也会走科举。” 夏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嘴角不屑的勾起。天下读书人多得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中举,林家两位公子年纪也不小了,听说还是白身,能有什么前程。 “对了,今日王爷也在林家,我瞧着王爷对两位林公子十分赏识。林家开办私塾,王爷亲自题字送了匾额。” “果真?”夏夫人顿时动心。 第181章 刺激到谁(二) 如果林家两位公子真的入了靖越王眼,那么这门亲事,她还真想成了。 靖越王在平阳城就是天,亲事成功,夏家就能通过林家,搭上靖越王关系,以后她儿子在科举上可能会走得更容易些。 胖媒婆观察到夏夫人神色有些变化,知道她心里已经松动,于是她更加卖力游说,“不是我自夸,林姑娘兰心蕙质,令公子满腹经纶,样貌上也很般配,当真是好姻缘。” 夏夫人终于点头,“有劳梁夫人了。以后少不得还要让你多跑一趟腿。” “应该的。”胖媒婆笑嘻嘻地回答。 两人十分默契,谁也没有提到银子。夏夫人十分识趣,她不咸不淡地夸了媒婆几句,然后吩咐身边的婢女给媒婆包了大红封。 媒婆接了银子,心里暗暗高兴,这一趟虽然身体上吃点儿亏,不过银子没少赚,也不枉她极力促成这门亲事。 为了手里的银子,她迟疑一下,又提醒夏夫人,“我瞧着王爷对林家公子推崇有加,林夫人的意思,好像并不想林姑娘太早定亲。夫人既然和王家有些关系,不如再托王家人过去走一趟。” 夏夫人笑着点头,“多谢提醒,我会放在心上。” 等媒婆欢天喜地走了以后,夏夫人脸上的笑容就消散,脸色也沉下来,林家不过是乡下小门小户的寒门,也值得王家出面? 她虽然同意这门亲事,不代表她一定要给足面子给林家。 晚上,夏公子从书院回来,就迫不及待来到了夏夫人房里。 媒婆今日去林家提亲,他是知道的。林家这门亲事,其实他打心眼里愿意。偷偷说来,自从在雷家见过林清浅,他心里就有了林清浅的影子。 林清浅的性子虽然暴躁些,不过在他看来,林清浅性子十分率真,不像功勋富家姑娘那样心机重,要是成了亲,相处更容易,夫妻二人也不会同床异梦。 夏公子为人十分正直,林清浅在雷家后院遇上的事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更不觉得林清浅有错。 他更不是一个肤浅的人,林清浅的容貌的确出众,不过吸引他的并不是林清浅的容貌,而是林清浅的才华。 林清浅的字,两种字体,足以让他震撼。平阳城虽然只传出林清浅两首诗,而且林清浅也放话说过,她只会一两首诗。可是他坚信,林清浅在藏拙。 容貌出众,才华横溢,又低调的女子,正是他心目中渴望的伴侣。一整天,他在书院里都忐忑不安,一直在担心亲事是否顺利。 “孩儿见过娘亲。”夏公子见到夏夫人,立刻行了礼。 夏夫人见到儿子很高兴,随即她又沉下脸。平日里,儿子下学回来,会直接回他自己的院子继续用功读书,今日却改了惯例,不用问,她也知道为什么。 八字还没有一撇,儿子就对林清浅如此上心,林清浅果然会影响到儿子前程。夏夫人本定下的心,此刻又开始动摇了。 “林家没有同意这门亲事。”只是动摇一会儿,夏夫人就果断按照心意选择,“过几日娘再为你选择一门合适的亲事。” 林家拒绝了亲事!夏公子立刻被打击到,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夏夫人见状,心里对林清浅更加嫌弃,“天下好姑娘又不是她一个,她不过是小门小户......” “娘,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夏公子失魂落魄,再给她行过礼以后就摇摇晃晃出了门,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夏夫人见状,更加坚定心里所想。 本来这门亲事可以到此为止。 没想到,一向顺风顺水的夏公子禁不住打击,当晚居然就病了。 他就是夏夫人的命根子,夏夫人赶紧让人请了郎中上门来。郎中看诊过后,说是受了风寒而已,开了药方。谁知道,夏公子一连吃了三天药,病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重了。 这下,夏夫人彻底慌了,又请了名医上门来看诊。 最后得到的结果说,夏公子是因为心思太重,郁闷在心。换句话说,夏公子得的是心病。 夏夫人闻言,心中又气又怒,她气儿子不争气,为了一个女人萎靡不振。又怒林家不识抬举。 不管怎么样,儿子是自己的。夏夫人眼看自己的儿子一日日消瘦,精神不振,最后一狠心终于求到了王家头上。 王家人欠林清浅人情,本来这门亲事也是他们极力推荐的。夏夫人了哭着上门说了缘由之后,王夫人倒是能理解夏公子为什么会得心病。 “如果林清浅只是样貌出众,我当初也不会极力促成这门亲事。” 夏夫人抬眼看过去,没有说话。 王夫人猜她现存怨言,于是仔细将林清浅在雷府比试过程说了一遍,末了她还有些感叹,“王家嫡系子孙都已经有了婚配,否则的话,说实在话,我还舍不得将林姑娘让你们夏家了。” 夏夫人听出她的意思,因为夏家和王家关系摆在那儿,王家才抱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极力促成亲事。 “不是我夸林家,林清浅一个姑娘尚且如此,林家那两位公子能差到哪里去?此外,林清浅擅长医术,谢家和霍家都很维护她,以后要是亲事成了,你们夏家也等于多了一份助力。”王夫人意味深长地劝说。 行医虽然属于贱业,可是如果郎中的医术达到一定高度,谁又敢小瞧了郎中。人吃五谷杂粮,就不会无痛无灾,林清浅一身医术,就是她最大的依仗。 夏夫人也不知一点儿人情世故不通的人,相反,只要对她儿子有利的事,她会用心经营。王夫人的提醒,让她茅塞顿开,“我那傻儿子,什么也不说清楚,倒是差点儿错过了这么好的亲事。不过,媒婆从林家回来说了,林家对这么亲事并不上心。嫂子,还望你能帮我们跑一趟,全了你那不争气的侄儿心愿。” 王夫人摇头,“我走一趟倒是不难。只是我过去,恐怕也无济于事。” 夏夫人不解地看着她。 “现如今,林家搭上王爷,加上谢家和霍家的关系,想上门求娶林清浅的人家不知有多少。林清浅救了眉儿,却不愿意和我们相交。不瞒你说,我们有心和她交好,可是她也只是收了银子而已。” 夏夫人目瞪口呆,皱着眉头说,“林清浅也太张狂了些。” “有本领的人,又有几个不张狂。林家没有求人的地方,别人却不知何时能求到她的头上。如果她不张狂些,林家还不被人生吞了去。”王夫人笑着指点她,“林家才在平阳城落脚,短短半年时间,就走到如今这步,你觉得林家以后还能差?” “还是嫂子见识多,看得长远。一切都拜托给嫂子了。”夏夫人终于服软,心里对亲事也期待用心起来。 “我去霍家走一趟试试,如果霍家愿意出面,这门亲事说不定能成。如果霍家拒绝的话,我看你还是死了心,另找良缘吧。”王夫人感叹。 夏夫人..... 她没想到自己看不上眼的亲事,在别人眼中居然如此炙手可热。她如今想成,反而成了难求之事。 王夫人积极为夏家谋取亲事,的确有私心。 第二日她备上礼物,递了帖子到霍家。 霍夫人接了帖子,心里十分惊讶,不知她为什么如此着急上门来。世家贵妇人之间交往,一般来说,都会提前几日下帖子。 难道王夫人上门有事? 霍夫人其实并不想见王夫人,闺女霍卿月再过几日就要回江南,她忙着为闺女收拾行李,也想和闺女多相处。 可惜,人情交往摆在那儿了。 霍夫人没办法,最后还是见了王夫人。 两位夫人见面,王夫人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夏家想和林家结亲的事,并且想请霍夫人保媒。 霍夫人听了目瞪口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搞了半天,王夫人是上门来抢儿媳妇的。在霍家人心目中,林清浅已进场狠了他们内定的媳妇,王夫人的请求,在霍夫人眼中,和直接上门来抢人没有区别。 “我那侄儿饱读诗书,一心一意用功念书,屋子里干净,连个通房也没有。他对林姑娘又有仰慕之心,要是这门亲事成了,林姑娘以后绝对不会受委屈。”王夫人极力夸赞自家侄子。 又不是只有你家侄子仰慕林清浅,她儿子屋子里也没有通房,身边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女人。而且她九儿长得好,也有钱,更有才,夏公子什么的,在她儿子面前,连根葱都算不上。霍夫人低垂着眼帘,脸上早就没有了笑容。 她暗暗盘算,要如何回绝王夫人。 “伯母。”就在霍夫人为难的时候,救星到了。 胡氏和秦氏本来结伴过来找霍夫人,询问为霍卿月准备礼物的琐事,谁知道在外面听到王夫人的话。 她们和林清浅关系好,又知道霍久岑心仪林清浅。两个人一听王夫人居然上门来抢人,立刻不乐意了。 “过几日九弟就回府来,我瞧着到林家提亲的聘礼也该准备一下了。”秦氏好似不知道王夫人在,人还没进门就大声嚷嚷。 什么?王夫人惊得差点儿跳起来,原来霍家也看中了林清浅。 第182章 以牙还牙(一) 秦氏和胡氏进门后,似乎才发现王夫人也在。 她们讪讪地彼此对视一眼后,再也不提刚才的话题。 “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毛毛躁躁。”霍夫人嗔怪地责备两个侄儿媳。 “大伯母,我们过来是想问问,还要收拾哪些东西给.......”秦氏嘴巴快,她刚要说,好像又想起屋子里还有外人在,立刻收住嘴,下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 王夫人又不是傻子,秦氏没进门说的话,她已经听到了。哪里猜不到秦氏想说的话? 美玉果然无论落在何方,即使一时蒙尘,也掩饰不了其光辉,到底还是迟了一步。王夫人心中苦笑,霍久岑是平阳城出了拔萃的公子哥,才貌双全,哪是她的侄子能比的?再说,夏家的那点儿家世和霍家比起来,更是云泥之别。 以前不知道倒也罢了,如今知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提让王夫人保媒的话。 再提,不是拉近关系,而是结仇了。 这一趟来的可真不明智,王夫人心里后悔得恨不得时光倒转。 “好了,不急一时。”霍夫人也很聪明,秦氏问的容易让人产生遐想,她回答的也是含含糊糊,至于王夫人怎么想,那是王夫人的事。 “既然有客人在,那我们先过去了。”胡氏笑眯眯地说。 “去吧。”霍夫人也笑着摆摆手。 大家族,不同房的兄弟大多有争斗,像霍家这样的,几房之间关系融洽,还真少见。难怪霍家发展得越来越好,接着她又想到了谢家,别人家的关系让人羡慕,可是王家未必那样融洽了。 秦氏和胡氏打了招呼以后,离开了正厅。 屋子里又剩下霍夫人和王夫人。 王夫人不再提林家的亲事,霍夫人更不愿意提。两位夫人不咸不淡说了一些话以后,王夫人直接告辞离开了霍家。 霍夫人面露得意之色,哼,想和她抢儿媳妇,门都没有。儿子不在平阳城,她得将人看好了。不行,她得和老夫人商量商量去。 “大伯母,我们做的不错吧。”就在这时,秦氏和胡氏又露头,原来两个人不放心,居然没有离开,而是躲在后面厢房偷听了。 “你们呀。”霍夫人笑起来,“这事办的妥当,等老九回来,一定让他准备重礼答谢你们。” “大伯母最好了。” “该得,谢礼我可拿的理直气壮,我们可是将老九媳妇保护得好。”秦氏卖萌。 三个女人顿时笑成了一团。 王夫人匆匆回到府里,下午的时候,不放心的夏夫人又过来询问事情的进展。 这一次,王夫人再无平日的热情,她用复杂的眼神盯着夏夫人看了一会儿,然后低垂下眼帘,“林家这门亲事,你就别想了。再为夏承另找一门好亲事吧。” 夏夫人吃了一惊,昨日王夫人明明极力想促成这门亲事,怎么才一夜过去,就改变了主意? “林家可是有什么不妥?”想了半天,夏夫人还是迟疑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人就是这样,东西得到的太轻易,总是不知道珍惜,反而会对抓不住得不到的东西充满渴望。 王夫人摇摇头,欲言又止。 夏夫人顿时急了,“嫂子,屋子里没有别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王夫人再看她一眼,觉察到夏夫人十分执着,她很清楚,如果今日不能将话说开,夏夫人肯定不乐意。算了,以霍家的准备来看,反正也差不多要上门去提亲了。“霍家看中了林清浅。” 夏夫人如遭雷击,怎么可能?“是哪位公子?” “霍久岑。” 夏夫人再也忍不住,惊得一下站起来。她本以为霍家看中林清浅,最多是为个庶子求娶。 她万万没有想到,霍家居然是为霍久岑提亲。 想到自己原本对林清浅的嫌弃,夏夫人脸色不禁红一阵白一阵,简直丢失个人了。想必林家心里也清楚,霍家要上门提亲,因此媒婆上门去,林家才会毫不犹豫拒绝。 夏夫人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霍家和林家的亲事估计已经是八九不离十。可是她的儿子怎么办?想到躺在床上郁郁寡欢的儿子,她心里多少又将林清浅给怨上了。 霍夫人将王夫人上门请她保媒的事和老夫人提了,老夫人沉吟一会儿发话,“老九还没有回来,不过他也快回来了。不差那几日,你们都留意一些,东西先准备着,等老九回来后,赶紧上门去就是。” “要不,我去找林姐姐试探一番?”霍青音笑眯眯地问。 她早就想去老鹰嘴村找林清浅玩了,可惜一直被长辈拘在家里,不得空。 “也好。”老夫人想了一下同意了。 江南来信,催着霍卿月和安泽霖回去。 霍卿月和林清浅关系好,临走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老鹰嘴村。 林清浅依旧忙得不可开交,药房的货架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瓶子,还有一些木箱中也是。 霍卿月带着两个堂妹过去的时候,林清浅还在药房。 “没良心的,后天我就走了。你也不知道进城去看看我。”霍卿月笑着抱怨。 “你可冤枉我了。我本打算明日进城去看你,顺便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你带去。既然你嫌弃我,礼物那就算了。”林清浅故意和她开玩笑。 “疏忽了我,还想敷衍我,门都没有。”霍卿月笑得更加灿烂。 林清浅将人领到自己的屋子里,吩咐文心将准备好的礼物呈上。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难得糊涂” 两张字画,字体不同,第一幅是林清浅在雷家写过的,第二种却是另一种字体。成精的猫儿,林清浅没有画,嚣张的话也没有提,不过,两幅话都配了图,字为主,图为辅,相得益彰。 “希望你能喜欢。”林清浅笑着说,“还为你准备了三颗解毒药丸,只要不是见血封喉的毒,就算不能彻底清理掉毒素,也能支撑一个多月。” 霍卿月明白她说的意思,支撑一个月就足以找到她解毒。 “另外还给你准备了一些其他常用的药和护肤品。”林清浅笑着说,“因为玫瑰园中的的玫瑰花还没有开采,所以做出的护肤品不是太多,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清浅的话音落下,初心就捧着一套雕刻十分精美的紫楠木盒子过去,盒子上的扣子使用鎏金做成,上面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就是这个盒子,也可以单独作为一份礼物了。 霍卿月心中一动,她伸手接过盒子,然后打开盒子。 “哇。”霍青音和霍青岚见状,立刻忍不住惊讶的叫起来。她们纵然身为贵女,见惯了好东西,但盒子里的护肤品,她们看了还是羡慕不已。 盒子里铺着黄色的绒面,几个精致的各种形状瓶子装在里面,瓶子颜色都是大红色,看着就十分喜庆。 霍卿月一一打开,林清浅详细介绍了护肤品的用法。 霍卿月听了,也震惊了。 礼盒之中,洗脸用的、保湿用的、护肤用的、美白用的,洗发用的、护发用的、沐浴用的,甚至还有两款不同颜色的口脂。每一样都是市面上从没有见过的,就这一套拿出去,何止千金。 瓶子里都是细腻的护肤膏,清香宜人,味道不算浓烈,却十分好闻。霍卿月用用手指摸了一点儿在手背上,很快就被皮肤吸收。女子嘴唇用的都是一张特制的红纸,然后咬着用,可是林清浅的口脂是管状的,旋转就升起,涂抹在嘴唇上保湿而且颜色好看。 霍青音和霍青岚即使羡慕,也不敢央求林清浅为她们做一套。这东西太珍贵了。 “谢谢你。”霍卿月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有事,一定要给我写信。” 林清浅笑着点头。 这一日,中午的时候,林清浅特意单独找了霍卿月,她写了一封信让霍卿月带去江南。她信得过霍卿月。 霍卿月从没有问过她来自何方,原本是什么人。林清浅托盘而出,她十分感动。 当然林清浅也不是什么话都说,比如说她的仇家来自宫中。她只是说于是一些麻烦,不能和江南那边联系。 霍卿月聪明的没有问她遇上了什么麻烦。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后天我就不去码头送你了。” “好。”霍卿月笑着点头。 “我说表姐,干脆你以后成为我们霍家人得了。要是你被别家抢走,我哭都没处哭去。”霍青音开玩笑说。 霍卿月和霍青岚都没有说话。 余归晚也是聪明人,她心里一动,忍不住偷眼看了一眼林清浅。 “放心,就这样,我也拿你们当亲姐妹相处。你们别羡慕表姐,等以后得空,我也送你们一人一套。”林清浅笑着说。 她就轻避重,等于婉言拒绝了霍青音。 霍卿月心里一叹,她十分期待林清浅和老九的亲事能成,但她也不会逼林清浅。林清浅的意思,分明就是对老九没有任何想法。 霍青音和霍青岚心里同样遗憾。 余归晚暗暗担心,要是赵景云知道霍家的意思,估计又得闹腾了。 不过这几日赵景云没有到林家来,他正忙着折腾人,他答应过林清浅,会用以牙还牙的方式为她报仇出气。男人,说到就得做到。 第183章 以牙还牙(二) 林清浅在雷府虽然没有吃大亏,她聪明地及时止损,并且揪出了凶手,同时得到靖越王的维护,不过后院起火,捉奸、陷害什么的,本身就足以引人注目。 许多人面上不说,私下里回府多少会议论。 私下里的议论足以影响到林清浅的闺誉,所以说,林清浅出彩的字画和诗作在平阳城广为流传的同时,伴随她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张狂、目中无人这样的评价也将是她终身的标签。 因此,林清浅吃的是暗亏,就这点足够了。 薛夫人回府后,心情美得很,看谁都顺眼不少。 “如今她的名声已经坏了,我就不信王爷还能继续维护她。”薛夫人满面春风,幸灾乐祸神色连掩饰都不愿意。 薛想容微微皱起眉头,她没有薛夫人那样乐观。 她对赵景云的性子说不上了解透彻,但了解六七分还是有的。赵景云既然在雷家选择相信林清浅,并且当众维护林清浅的名声,那么就说明,他以后绝对不会追究林清浅闺誉是否受到影响。 “娘,王爷既然当众宣布不能私下议论。你就忘记这件事吧。”薛想容喟叹,“说起来,林姑娘也是受害者。” “受害者?”薛夫人对她的说法嗤之以鼻,“你呀,就是心地太善良,照我说,苍蝇不叮无缝蛋,她私下里不检点,才会招惹了男人扑上去。钱宝儿和常兴怎么不对付别人,专门找上她?小小年纪,私底下就敢勾引王爷,还有什么龌龊事,她做不来?” 薛想容见她根本不听劝,反而越说越畅快,顿时有些无奈,“王爷和知府、守备大人正在彻查此事。此事不能沾身。弄不好,会染上一身麻烦。” 薛夫人冷哼,“还查什么。林清浅那一日也不过仗着王爷的威风,狐假虎威罢了。等城中传遍那日之事,我看她还如何张狂。” “娘,你千万别胡闹。”薛想容急了。 “放心,你娘又不傻。”薛夫人笑眯眯地拉过她的手拍了几下,“你和她本是云泥之别,王爷对她还没有腻了,我不会主动去招惹一身骚。记住了你将来时正妃,把握好手中的权利就好,其他的女人,你不用放在心上,她们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薛想容闻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娘要是能听进她的劝最好。 其实她巴不得林清浅彻底坏了名声。不过林清浅正处在风尖浪口上,她肯定要避其锋芒。老话说得好,站得高,摔得重。林清浅如今有多风光,以后哭得就有多凄惨。 她是不是还得感谢有人在背后做的一切? 林清浅自毁名声还不够,如果谢祯在就好了! 想到谢祯,她眉头不禁皱起,这个疯子不知又跑哪里去了,每一次总算在关键之际找不到人,要他何用! 林清浅的闺誉有损,如果这时候谢家到林家上门提亲,是不是更热闹些? 林清浅想和她抢人?做梦去吧! 薛想容只要想到林清浅的名字,她心里就会涌起一股怒火。劝人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其实很难,她为了阻止母亲沾上麻烦,她说得头头是道。实际上,她如何能真正做到不介意? 靖越王是她薛想容的,谁也抢不走。也只有她薛想容生下的孩子,今后才能继承靖越王府的一切。谁敢挡她的道,她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薛夫人心满意足从薛想容院子里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夫人,老爷让人传话,晚上不过来了。”婢女战战兢兢地说,头也不敢抬。 薛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狐狸精、狐媚子,不要脸的东西! 婢女半天没有听到声音,吓得头更低了。老爷去年娶了一个新姨娘,一年之中大半年都宿在那边,夫人为了名声,心虽然不满,但一直也忍住。 “不来就算了。”好久,薛夫人有气无力地发话。哼,男人都不可信。 她人老珠黄,已经过了争风吃醋的年纪,她是正室,是簪缨之家,薛家明媒正娶的夫人,她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好闺女,以后她还会是靖越王的岳母,她的身份岂能是那些狐媚子能比的。姨娘,再受宠也不过是男人的玩物而已。 她没有发脾气,屋子里的丫头全都松了一口气。 一个人闲着,最容易胡思乱想。薛夫人将男人抛之脑后,又想到薛想容。 薛想容已经输了两场给林清浅,外面不少人在传薛想容这些年来的第一美人,是不是有些名不虚实。她可不想自己闺女因为林清浅而名声受损。 怎样才能挽回闺女才学上的名气?薛夫人想了又想,也没有个头绪。 “后院之中百花盛开,夫人不如以赏花名义,将平阳城中的贵女、公子哥请来,办一场诗会。”她身边的婆子出主意。 婆子是从薛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这些年来,她十分信任婆子。 婆子最会察言观色,笑着继续说,“人最易善忘,林清浅闺誉受损,大家不敢明着议论,不过私下里谁又能管得住。只要小姐再做几首好诗,不怕有人再嚼舌根。其次,也可以彰显出小姐宽容待人的性子。” 薛夫人微笑点头,“也罢,府里好久没有热闹了。找几个小姑娘上门来玩玩也成。” 薛想容知道薛夫人的打算以后,也没有反对。她比任何人在意自己的名声,有机会压林清浅一头,她还是挺乐意的。 于是,薛家的帖子很快递到了各府。 薛想容名气的确大,薛家又是百年簪缨在家,接到帖子的姑娘、公子哥,大多数都很高兴。 霍家和谢家的姑娘接到帖子,却不怎么想去。不过世家关系错综复杂,长辈们也得到了帖子,如果她们不去的话,必然会引起平阳城多方猜测。 霍青音几个再不高兴,最后还是按时赴约了。 “王爷公事在身不能来,特意吩咐在下送份礼物过来。”王府之中一个侍卫态度十分倨傲。 众人也不介意他的态度,注意力全在了礼物二字上。 侍卫拍拍手,立刻有两个小厮抬了一块匾额过来。 众位连忙围上去看,匾额上面居然是赵景云亲笔所书两个大字“公道”。大家不禁感叹,百年簪缨之家确实不简单,连王爷都称赞不已呀。 又想到薛想容和赵景云之间的关系,不少人看着薛想容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敬重和羡慕。 赵景云不能来赴约,薛想容心里有些遗憾,不过她万万没有想到赵景云会送份礼物过来赔礼。原来,靖越王心中并非没有她。 想到这儿,薛想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人也越发显得端庄。 薛家到底有百年的底蕴,后花园中奇花异草数不胜数,赴约的贵女、夫人也带了自家的奇花异草来比试,一时间薛家当真是热闹非凡。 不少夫人都不是傻子,薛想容以后很可能是靖越王府的王妃,她们在薛夫人面前不由得放低了姿态。 霍夫人和谢夫人,以及傅夫人各自为阵,身边也围着一些贵妇,远近关系十分分明。 霍夫人和谢夫人看着薛夫人被人众星捧月似的围在中间,她的脸上露出的得意之色,两家人都暗自冷笑不已。 而傅夫人则差点儿坐不住。 “哎哟。”一群婢女上茶,薛夫人正得意站在一盆牡丹花前向众位夫人介绍牡丹,因为太得意,她抬手之际,一个丫头手中的盘子被她打翻了。 茶杯摔在地上,茶水肆意。 薛夫人裙摆和一双新鞋子立刻湿了。 “夫人饶命。”婢女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薛夫人勃然大怒,刚要发火。 站在不远处的薛想容见状不妙,赶紧过去打圆场,“算了,丫头也是无意,下一次小心一点儿就是。” 婢女跪着不敢起身,一双眼睛胆怯地看着薛夫人。 那模样分明是怕极了薛夫人。 薛夫人见状,气得心口痛,贱婢,居然敢害她? “娘,你先回屋换一身衣裙吧。”薛想容提醒她。 薛夫人打起精神,满脸堆笑,对着婢女摆摆手,“下午吧,无碍。” 婢女听了,连忙磕头谢恩,赶紧下去了。 薛夫人和众人告罪,带着婆子和丫头回自己院子换衣服去了。 众人继续赏花,薛想容应对自如,后花园之中时不时传出小姑娘们的欢声笑语。 “啊?!”忽然,薛家后院之中传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接着又是一阵嘈杂声和谩骂声,还有打死之类的声音。 薛想容心里气得半死,今日上门客人众多。无论后院发生什么事,都应该低调处理才是。这样不成体统传出去,即使不是什么大事,别人也会笑话薛家没有规矩。对于她的名声肯定有事一种损伤。 “各位稍等,我去去就来。”到底是世家的嫡女,薛想容心里再恨,面上却依旧维持端庄之色。 不少夫人没少处理后院阴私之事,薛家又是百年簪缨之家,下人的规矩比起一般人家更加讲究,看后院如此热闹,发生的肯定不会是小事,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霍夫人和薛夫人,包括傅夫人脸上情不自禁带上了几分笑容,这种笑容自然是等着看笑话的幸灾乐祸的笑。 第184章 以牙还牙(三) “小姐、少夫人,不好了。”当真是薛想容怕什么来什么,她本准备离开后花园去主院,谁知她人还没有离开,一个冒失的婢女就慌里慌张闯了进来。 婢女满脸惊慌,没等薛想容开口,她就急得就竹筒倒豆子喊了出来,“夫人和表公子在屋里被人撞见了。” 这叫什么话?薛想容心头滑过一丝不妙的感觉,她狠狠地瞪着丫头,如果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早就让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处理了。 没看到在场这么多人吗? “放肆。”薛想容身边的奶娘上前狠狠地给了婢女一耳光,“表公子去见夫人,不是很平常吗?你慌什么?” 霍夫人等人全都不说话,心里却暗笑。看婢女慌张的模样,肯定不会是普通外甥见舅母那样。 “不是,夫人和表公子被人堵在了床上。”婢女哭喊着解释。 众人一片哗然。 薛想容脸色顿时一片雪白,整个人脑子全都晕了。她摇摇欲坠,腿发软几乎站不住。 “找死,你竟然将脏水往夫人身上泼。好个下贱的东西,你这是故意想毁掉夫人的名声呀,其心可诛。”薛想容身边的奶娘气得上前又给了小丫头几个耳光。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诬陷夫人。是柳姨娘和萍儿看到闹起来了。”婢女战战兢兢,“夫人晕过去,那边闹得厉害,奴婢才过来找姑娘和少夫人过去,老爷已经被人惊动,去了后院。小姐,你赶快过去看看,救救夫人呀。” 婢女忠心护主,她顾不上脸上的伤,一心惦记着薛夫人。 周围议论声更响亮了,甚至根本不管薛想容和薛家两位少夫人在场。 “说是被泼了茶水,刚刚分明是她故意打翻端茶丫头手里的茶水。” “一枝红杏出墙来,今日的花魁原来在此。”有人吃吃地笑起来 “怪不得开了赏花会,原来是拿我们做筏子,为她的好事做掩饰。” “百年簪缨之家,也不过如此。” ...... 薛家两位少夫人羞得面红耳赤,有这样的婆母,以后她们再也没有脸面出门了。薛家的姑娘,也别想有好名声,说到好亲事。 为什么?两位少夫人心中彻底将薛夫人恨上了。 两个人不愿意见到那腌臜之事,恨不得家主直接将薛夫人给打死,也算是一了百了。 薛想容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恨不得直接晕过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晕过去。 晕过去解决不了发生的事情,而且她还会失去母亲。她不相信母亲背地里会做那种事情,一定有人陷害她的母亲。 对,一定是这样! 薛想容在最快的时间内恢复正常,她板着脸大声对两个面如土色的嫂子说,“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府里谁不知道。有人陷害母亲,让我查到一定不会轻饶她。嫂子,你们跟随我过去看看,一起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还母亲一个公道。” 两位少夫人如梦初醒,她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对,只有查明真相,还薛夫人清白,今后才不会连累到她们的名声和府里姑娘的闺誉。 “不好意思各位,请各位暂时别离开,我去去就来。”薛想容冷静地看着大家。 众人一惊,薛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不应该遮掩才对,薛想容还要将人留下来,她就不嫌丢人? 霍夫人和谢夫人虽然不坐在一起,两个人却很有默契地远远对视一眼。 呵呵,今日没有白来,看了一场大戏。接下来薛家要如何翻身,她们坐等。 薛想容和两个嫂子匆匆来到了后院。 她们还没有进后院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薛寒的怒吼声,“贱人,贱人,薛家百年的清誉全毁在了你手里。我打死你们两个畜生!” 薛想容快步走进去。 入目的是薛夫人倒在地上,本来意气风发、端庄的人,此刻身上衣服不整,发丝凌乱散开,面如土色大哭,她不停地为自己辩解,“老爷,你听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回来换了衣服,哪知道小畜生就闯了进来。” “不不,我不是。”地上的男子十分年轻,也只有二十出头,他一脸灰色,“我才冤枉了,明明是舅母找我过来问事。” “畜生,你还有脸说。”薛寒上前给了外甥一脚。 石奇跪在地上抱住他的大腿大哭,“舅舅,你一定要相信我呀,我又不是畜生,哪会对舅母起龌龊之心。” “你,你们......”薛寒气得浑身发抖。 “爹。”两个儿子给他跪下,“其中肯定有误会,还是先查明再说。” “查明什么?人已经被堵在了床上。”薛寒恨不得直接将两个人给除了。被女人戴绿帽子,是个男人就不能忍。 “爹,事到如今,生气根本解决不了问题。娘跟了你这么多年,她是什么性子,你能不知道?我看此事有蹊跷,先问清楚再说。”薛想容冷静地说,“只有查明真相,才能换娘的清白,也才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薛寒阴冷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她的身上。 薛想容不动,神色十分坚定。 两个公子和少夫人连忙上前,也为薛夫人求情。 薛寒稍微冷静下来,他愤怒地问薛想容,“你有什么办法证明其清白?” “我来一试。”薛想容神色严肃,她走到薛夫人身边蹲下,“娘,事到如今,你说清楚了。你和表哥到底有没有......” “没,没有。你要相信娘,娘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薛夫人有些语无伦次。 “你想想,有什么不妥。” 有儿子和闺女在,薛夫人终于冷静下来,“我回来以后,石奇就来了,问起王家姑娘的亲事。这时候,柳姨娘屋子里的丫头过来说,柳姨娘腹痛,然后我就让婆子过去看看。接着我感觉浑身燥热,然后......”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下去。 “来人,检查熏香。”薛想容冷静转身吩咐下去。 府医很快被找来,检查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薛寒脸色又冷下来,薛想容灵机一动,忽然想起另一个法子,“你们几个去屋子里点上熏香别出来。” 她指着几个丫头发话。 几个丫头答应一声照做,可是半炷香过后,丫头也没有任何异常。 “表哥,你身上可有什么香包之类的?” “有,有。”石奇怕死,他比薛夫人更想证明自己清白。他一边回答,一边将身上的香包解下,递给了薛想容。 府医接过香包检查一番后,大吃一惊,“老爷、夫人,表公子身上的香包和熏香放一起,就能产生迷情药。” 原来如此! “你这香包如何而来?”薛想容厉声问。 “是是.....”石奇吞吞吐吐。 薛家大公子上前就给了他一脚,“这时候你还不说实话?” “是柳姨娘房中翠儿给的。”石奇挨揍,赶紧说出实话。原来,他早就和柳姨娘房中的丫头暗度陈仓,鬼混在一起。 簪缨之家居然出了这样的丑事,薛想容恨不得将石奇直接给杀了。 “爹,将柳姨娘和丫头全都押到后花园去。”薛想容果断地说。 薛寒不同意,夫人和外甥出了这样的丑事,哪怕是事出有因,被人陷害,但是薛夫人已经没有了名声,连带整个薛家也没有了清誉。 “爹,与其让人猜测,不如当众说明。娘,你好好梳洗一下,打起精神来。”薛想容板着脸厉声说。 薛夫人哭着答应了。 就算丢脸,为了女儿和孙子孙女,她也得洗清身上的污点。 薛家主人全部出现在后花园,还是让客人下了一跳。 姑娘不能听龌龊之事,于是小姑娘们全都被安排去了前院,而各位夫人则留下来做了见证人。 事情发展太快,快得让薛想容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婆子去捉拿柳姨娘和她屋子里的丫头,谁知道,柳姨娘已经吞金自杀死了,到后花园报信的翠儿倒是干脆,不用薛想容对她刑罚,她就一五一十的承认罪状,并且说明了原因。 众位夫人闻言,个个暗暗摇头。 “老爷,我没有做出对不起你的事情,都是那个贱人害我。” “贱婢,来人,拖下去。”薛大公子气愤地吩咐。 翠儿一脸冷笑,没有半分惧意,“是你们活该,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 薛想容脸色苍白,虽然她当众证明了薛夫人是被人陷害,可实际上,薛家的名声今日也彻底被毁掉了。 众位夫人不想继续留下趟洪水,一个个识趣地主动告辞离开。 “伯母,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回去的路上,霍青音忍不住好奇地打听。 “小孩子家家,别乱问。”两位夫人很默契地拒绝她。 薛家赏花宴出了那么大事情,就是有心瞒,也瞒不住。 当日,赵景云就一脸喜色去了林家。 “这么说,薛夫人才是真正在背后算计我的人啰。”林清浅冷笑问。“薛家的事情,是你在背后做的?你就不担心薛家倒戈,给你找麻烦?” “本王的王妃是阿狗阿猫随便欺负的吗?”赵景云笑眯眯地回答,“她既然敢做初一,就别怕别人做十五。本王无非是照搬,来了一个以牙还牙罢了。” 第185章 出的主意 不管赵景云最初的目的是什么,男人能为自己出气,林清浅还是很高兴。 “王爷,想不想再合作?”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点心产量跟不上,王妃不能太贪心。”赵景云笑眯眯地说,“本王铺子里,每个月有十来天要等货。” “入口的东西,马虎不得。”林清浅叹口气说,“原料......” “粮食不用担心。”赵景云正色回答,“本王卖了点心,同时会运回来相应的粮食。” “王爷不担心别人怀疑你囤积粮草?”林清浅轻笑问,当初她选择要粮食,其实就是考虑到当点心大批量走货,会影响到平阳城的粮食价格浮动。 民以食为天,百姓追求的不过是温饱二字罢了。她通过观察发现,赵景云十分重视封地上农事。可惜,赵景云站在高位,考虑的角度,永远是从他自身利益,或者是从贵族利益出发,加上古代农业不发达,亩产很低,导致种地的农民生活清贫。别说温饱二字,一年三百六十五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佃农一年忙到头,得给朝廷交税三成,再给主家交两成租金,实际上落入手里的收成只有一半。一亩地,以水稻来说,一季也只能收获三百斤产量,这还是年头好的情况下收成,遇上年头不好的时候,他们几乎是一年白忙了。辛辛苦苦一年下来,一家人吃喝加上费用,几乎全指望那点收入,可想而知,佃农是多么辛苦了。 难怪古人说过,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本王做事,岂会给人留下把柄。”赵景云轻笑,“点心多少,粮食回收最多稍微多一些。” 原来如此!林清浅的脸色还是有些担忧。 赵景云以为她是担心一品轩的食材会中断了,他笑着压低声音告诉她一个秘密,“即使带回来的粮食不足,你也无需担心。本王让人在大乾各州各镇都开了粮店。” 林清浅脸上顿时露出震惊的神色。 她微微有些动容,同时还有些后悔。粮食是立国之本,赵景云告诉她这么大的秘密,万一以后...... “你是本王定下的王妃,本王的一切荣耀,都属于你。你又何必担心自扰?”赵景云不高兴,知道她的顾虑,“如果本王出了什么意外,本王也会给你留下退路,这半块印章拿好,在大乾国,甚至在周边国家中,只要看到这个标志的粮店,你都可随意取银子。” 赵景云拿起笔,在宣纸上画出一个图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半印章递给了林清浅。 印章从外表来看,是半朵桃花,就算丢了,不知内情的人,也不会在意,只会认为是一件稍微好看点的装饰品而已。 林清浅看着桌子上的印章,眼中不禁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你不信本王的承诺,总该信自己的能力和眼光吧。”赵景云忽然有些发怒,屋子里的丫头早就被打发出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在林清浅面前还是第一次情绪外露。 “我......”林清浅心里斟酌,想将脑子里混乱的思绪整理清楚。赵景云所言所为,她不感动是假的。 开粮店,看起来是小事。可将粮店开的遍布全国,就有点儿吓人了。最起码在古代很吓人,掌握粮店的人,只要统一囤积粮食,不用三个月,全国必将内乱。 对于赵景云来说,粮店却是他最有力的后备。万一发生战争,别人可能会担心粮草不足,但是在他这儿肯定不会。 只要他一声令下,全国粮店之间可以相互传递,最后粮食全部会集中在他的手中。 赵景云见她没有反应,还以为林清浅心里对他还是十分警备,他气得脸色沉下来,忽然伸出长臂,环住了林清浅细长的脖子,林清浅脑袋一下凑到了他胸口处。 林清浅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你......” 发什么神经几个字还没有出口,忽然嘴唇上就传来了温热柔软的感觉,她脑子顿时一声轰响。 说来可能有些丢人。 现代的电子产品多,林清浅也不是啥好人,带彩的小片子都见过。但是,真正的亲吻,两辈子,除去小时候亲人的亲亲,这还是第一次。 因为惊讶,她睁圆了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身体僵硬得一动不动。 赵景云可不管她的反应,林清浅生涩,他也是第一次,两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碰撞在一起,很快林清浅就感觉到自己被赵景云啃猪蹄式的吻而肿了嘴唇。 “王爷想吃猪蹄子?”清醒过来的林清浅大怒,一把推开赵景云,插着腰怒问,颇有泼妇的架势。 “噗嗤”,赵景云满意地看着她肿胀的红嘴唇,忍不住得意地笑起来,“本王不想啃猪蹄子,只想啃媳妇。” 他秒变老司机,镇得林清浅又瞪圆了双眼。 于是,赵景云笑得更大声了。 林清浅气得抓起炕上的枕头对着他扔了过去。 赵景云也不多,依旧看着她笑,神情满足而又得意,“本王已经准备好聘礼,过几日就上门来提亲,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成亲还能和离了。”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赵景云生气,“想都不要想,本王保证一生只会要你一个女人,就算本王死了,你也只能是本王的人。本王可以为你留退路,但你要是敢有异心,本王也绝不轻饶你。” “王爷是想告诉我,你留下的人,其实效忠的人还是王爷一人。我不过是顺带的,你这算不算威胁?”林清浅斜睨瞪他。 赵景云...... 他总算领略到别人的体会--------永远别指望猜想到林清浅在想什么。 “他们敢?”生气,再生气,赵景云也不知道该气谁,“本王的一切是你的,你的一切也是本王的。” 说完,他好像挺满意,脸上又多了几分笑容。 斗嘴后,林清浅心情忽然好转,她懒得和赵景云扯淡,“封地上的土地收入全都归王爷吗?” “嗯。”赵景云慵懒地答应,目光若有若无地盯着林清浅的嘴唇,感觉真好,好像再试试呀。“本王封地虽然不是最富饶的。但范围全是最大。” “想没想过要进行土地改革?”林清浅托腮看着他问。 “土地改革?”赵景云疑惑地看着她。 “如果王爷得到一份工作,一天累死累活,必须将赚到的工钱分给别人一半,王爷留下一半,并不够养活媳妇孩子,王爷心里是否会有怨言?同样,目前有苦力活要做,只要你敢尝试去做,赚到的工钱,只提供家主两到三成,同时其中只要你还可以利用这份工作,赚点额外的收入,王爷又会如何做?”林清浅极力想说服他。 “说重点。”赵景云坐正了提醒她。 “王爷封地上有许多荒地,不如鼓励众人开荒。开荒的土地仍然属于王爷你,开荒者收入只交赋税。同时官府提供种植技术和灌溉方面的便利。”林清浅回答,“封地面积虽然大,但是人口却不足。军中的权利如果掌握在王爷手中,王爷可以将伤残者组织起来种田,这些人的饷银则从赋税中出。” 赵景云沉思一会儿,轻声问,“你可曾听过纸醉金迷之说?” “荒田政策虽然会波及到一部分世家的利益,但整个封地是王爷的,农人开荒后的土地也是王爷的,难道还担心那些人造反?再说了,王爷并没有没收他们的田地,政策倾向的也只是扶贫而已,他们有什么不满?” “农人种田,同时可以鼓励他们养鸡、养猪以及其他牲畜,副业所赚到的钱,可以少收税。其实,如果田地分到个人头上,田埂和田头所赚到的杂粮,官家可以全部免费。如果王爷担心不可收拾,大可以以田治民。” “以田治民?”赵景云细细品味,眼睛顿时亮了。“王妃的主意极好,本王会吩咐人整理出章程,再颁布法令。” 林清浅深深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赵景云没有避开,笑着调侃,“莫非王妃和本王一样,对刚才的事回味无穷,还想继续?” 任谁都听得出,所谓刚才得事,并非是林清浅所说的土地改革。 论起厚脸皮,林清浅到底还是比赵景云差了一点儿。 她脸儿一红,呸了他一口,“以后再敢胡来,看我不剁了你的手脚,堂堂王爷,居然变成了登徒子。” “王妃说的话差也,你我之间关系亲密,是情到深处,情不自禁,怎么就变成了登徒子?”赵景云理直气壮。 林清浅不想和他斗嘴,她叹口气看着赵景云,默许让了三分。 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平阳城肯定有世家反对,接着和世家也有关系的一圈人说不准也会刁难赵景云。如果传到京城的话,说不定还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那时,她是不是无意之中给赵景云找了一场大麻烦? 想到这儿,患得患失的林清浅顿时变得闷闷不乐了。 “你别小看了你家男人。本王想做的事情,没有人能拦住,正如你所言,整个平阳城都是本王的,靖越王只有一个,但世家可以有无数个,换谁家还不都一样。”赵景云笑眯眯安慰她。 林清浅眼睛一亮,说得有道理。 第186章 果然猜到 这个男人拿得起,放得下,看得远,想得明白,以后还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林清浅忽然觉得心里甜得如蜜一般,她勉强中了大奖。 “想不想去薛家瞧瞧热闹?”赵景云看她春心荡漾的模样,心里也觉得美滋滋的。 “不去。”林清浅慵懒地回答,“还能怎么样?就算那老妖婆没有被那啥,薛家也不会放过她。薛寒会不会将她给咔嚓呢?” 林清浅说到咔嚓二字,脸上故意摆出凶狠的神情,配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薛家正因为要脸面,薛寒就不会要她的命。”赵景云对世家几个家主十分了解,“百年簪缨之家,呵呵,她今后再无脸面出在众人面前。有薛想容在,老妖婆甚至都不用去寺庙礼佛。” “生不如死呀。”林清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对于一个热衷权利的女人,被囚禁可算是大罪,“你怎么想到要利用她外甥?” 想到薛夫人和石奇的关系,林清浅面上露出古怪的神色。 “舅母和外甥,两人关系亲密,多有震撼性和说服性。石家虽然没有跻身于四大家之中,在平阳却也算是大家。石奇是石家这辈中唯一的一个嫡系,别说石奇和老妖婆之间没有发生关系,就算是发生了龌龊,薛家也不能将石奇处置了。”赵景云点到为止。 林清浅恍然大悟,癞蛤蟆不咬人,膈应人呀。 只要石奇活着一天,平阳城上流之家就不会忘记薛家出的丑事。 如果薛家心狠手辣,暗暗处置了石奇,必然会惹怒石家,到时候就会变成狗咬狗,而且只要石奇出事,满平阳城的人都会认为是薛家对其出手。 薛家果真吃了一次大亏。 她喜欢,林清浅眉眼弯弯,心情顿时飞扬起来,“男人呀,果然是大猪蹄子。薛想容对王爷情深似海,王爷却翻脸不认人。啧啧,薛姑娘要是知道此事是王爷安排,也不知心情会如何?” 赵景云...... 什么猪蹄子?他是为了谁?小没良心的! “薛想容虽然心狠手辣,不过还算有点儿小聪明。等薛家事情稍微平息一点儿后,她会慢慢猜出谁算计薛家。”赵景云嘴角勾起,一点儿也没有做坏事被发现的心虚。 林清浅的歪理一套又一套,她忽然板着脸哀怨地看着赵景云。 又怎么呢?赵景云一头雾水盯着她,刚刚不是还很高兴吗?他又没有得罪媳妇。 “王爷是打算祸水东引?” 原来如此,赵景云嘴角勾起,神色慵懒,“等她想清楚了,她也不敢对你下手。本王过几日就上门来提亲。” “要是王爷使用美男计,你说薛想容是选择她老娘,还是选择假装中计,从此沉醉在王爷的温柔乡呢?”林清浅慵懒地问。 赵景云...... 媳妇脑沟果然与众不同,还温柔乡,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合适吗? “清浅要是愿意对本王使用美人计,本王心甘情愿沉醉于温柔乡。”赵景云意味深长地说。 两个人说着话题就歪了,不过彼此却很高兴。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渊明显感觉到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的气氛不同。似乎经过短短几个时辰,他们两人之间亲密得别人很难融入了。 林渊和林景行终于有种自家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想法,兄弟二人心里都觉得酸酸涩涩,想掉眼泪。 薛家故事的发展,果然如林清浅和赵景云所言。 薛夫人被人陷害,遭受的是无妄之灾。可是薛家名声还是被毁掉了,别说薛夫人没脸出去,薛家其他女眷也无颜见人。 事情至此,薛寒直接夺了薛夫人掌家的权利,将后院之事全都交给了薛想容和大儿媳负责,又将薛夫人关在后面一个偏院之中,对外说是薛夫人受到打击,今后一心礼佛。 薛夫人从天堂掉入地狱,她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我要杀了石奇。”柳姨娘和翠儿都死了,薛夫人彻底恨上另一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石奇,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我不在这儿,又不是我的错,凭什么将我关起来?” “娘。”薛想容眉头紧锁,薛夫人疯狂的模样,身边没有半点儿贵妇的气质,她极力劝说薛夫人,“石奇杀不得。” “连你也这么说。”薛夫人气得暴跳如雷,“凭什么他害了我,还能继续逍遥,我却要受如此大罪。女儿,娘一向疼爱你,你帮娘向你爹求求情,还有让你哥杀掉石奇,这口气无论如何,为娘也忍不了。” 薛想容叹口气,“娘,如果是别家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会如何评价?” 薛夫人一愣,随即她拼命摇头,“我不管别人如何,反正我没有错,凭什么让我一个人受苦?” “你想杀石奇,我可以答应娘,为娘出这口气。不过,却不是现在。”薛想容脸色阴沉,“现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娘,总得为哥哥和我考虑一二吧?” 薛夫人又是一愣,情绪终于稍微有些缓和。 “有嫂子和我在,娘除去不能四处走动,吃喝用度绝对不会比以前差。”薛想容和声悦色哄着她,“你是我的亲娘,我还能委屈了你?等事情缓上一两年,我一定让石奇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娘,杀了他,只是一时痛快罢了。” 薛夫人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面色十分僵硬。 “而且,我总觉得此事没有这么简单。”薛想容绝色的面容在烛光下,忽明忽暗,看着十分阴冷。 薛夫人猛得抬起头,“还有别人想害为娘,是谁?”她激动地抓住了薛想容的手腕。 因为太过用力,薛想容感觉到手腕疼痛,她没有甩开薛夫人的手,而是盯着薛夫人的脸冷冷地问,“娘,你老实告诉我,雷府那日,林清浅的事,你有没有参与?” 薛夫人再次愣住了。 她即使没有给出答案,薛想容也明白了。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眼睛,“娘,我警告过你,不要动林清浅,你为何不听。” 她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守着外面的丫头婆子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谁也不敢进屋来去劝解。 “我告诉过你,不能动林清浅,你为何不听?”薛想容的脸色愤怒。 “是林清浅在背后害我是不是?我要杀了那个贱人。”薛夫人又开始疯狂。 “林家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伸手到我们薛家的后院。”薛想容气得真想不管她,可薛夫人是她的亲娘,她又不能真的甩手走人,“娘似乎忘记了,林家背后站的是谁。” “是霍家还是谢家为她出头?”薛夫人在烛光下如一条毒蛇一般,阴沉着脸,眼神十分凶狠,“我不管是谁,一定要杀了她们。” 薛想容苦笑不已,“娘猜错了,你还忘记了另外一个人。” 还有人?薛夫人冷了一下,随即疯狂摇头,“不会,绝对不会。林清浅不过是靖越王的玩物,王爷怎么会为了她,插手女人的事?” “雷府发生的事,平阳城无人敢议论,而薛家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平阳城,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娘觉得是谁能有这么大能力控制谣言?”薛想容眼眶中充满了泪水,“我们薛家也不是小门小户,那些人就不怕吗?” 薛夫人噗通跌坐在椅子上,她彻底傻了。 “王爷怎么能那样对我,你以后可是他的王妃呀。”好久,薛夫人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王妃?薛想容眼泪掉了下来。 以前,她一直也是这么觉得。但自从林清浅出现后,她再也没有信心。 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她自我感觉太良好,赵景云对她的好,也是她自己编织出来的一场美梦而已。 “杀了林清浅,只要杀了林清浅,王爷还是你的。”薛夫人不再为自己伤心,一心为薛想容谋算。 杀人?薛想容摇头,不是她不想杀了林清浅,而是她不能杀林清浅。如果她这时候动手,赵景云会将整个薛家清洗了。 就算赵景云对她没有感情,薛想容也算是和赵景云一起长大,她对赵景云的性子,比谁都清楚。靖越王,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她不能赌。 她的命很重要,她绝不会为了一个林清浅而搭上自己的命。 既然赵景云不愿意让外人知道他对林清浅的情义,那么她就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薛想容想要的东西和人,向来没有人能阻止她,她会用自己的方式讨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娘,如今是多事之秋。你别给女儿添乱,好好养身体就是对女儿最大的爱。”薛想容用手帕擦去脸上的泪水,“女儿暂时顾不上你,你放心,谁害你的,有一天女儿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爹那边,你也什么都不要问,也别闹。在女儿心目中,娘亲最重要。” 薛夫人傻傻地看着略显寂寞的女儿,好久才点头,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下了。 如果早知道结局是这样,她一定会听女儿的话,绝不去算计林清浅。 “姑娘。”薛想容走出佛堂,守在外面的丫头婆子立刻低头给她行礼。 “好好照顾夫人,如果发生什么事,让人去找我,就别去麻烦少夫人了。”薛想容出门后,依旧是风华无双的贵女。“吃喝用度,挑最好的。” 第187章 农事推广 薛夫人身边的丫头和婆子齐齐答应。 薛想容领着自己的丫头婆子摇摇晃晃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查清楚林家的底细没有?”薛想容冷冷地问。 “林家的口音是官话,派出去人还没有回来。”一个婆子恭敬地回答。 薛想容脸色狰狞,霍家说林家是霍老夫人远房亲戚,曾经在京城里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她派了两拨人出去查林家的底细。 一拨去了老夫人老家,另几个则去了京城。算算时间,两拨人也都该回来了。 林清浅?!只要想到这个名字,薛想容的心口就痛得厉害。 薛想容能猜到内幕,其他世家同样也有疑问。 “薛家出了那样丑事,总能消停几日了。”霍老夫人笑眯眯地说。 “那是。薛家一向要脸面,时常将百年簪缨之家挂在嘴上,如今等于自个打了自己的嘴巴。”二夫人笑着回答,神色颇有些幸灾乐祸。 霍夫人脸上也带着笑容,“我倒是觉得薛家发生的事,和雷府那日发生的颇为相似。” 霍老夫人顿时愣住了。 难道林清浅插手薛家的事? 不过,这个想法,随即被几位女眷给否认了。林清浅性子虽然算得上睚眦必报,不过她的性子十分直爽,薛家发生的丑事,属于阴私之事,不像是林清浅的手笔。更何况,林家才到平阳城不久,他们没有能力设计此事。 “儿媳总觉得雷府那日发生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大夫人叹口气,“如今我就巴望老九赶紧回来,回来后,我们就去林家提亲。” 老夫人点头,薛家的事再有内情,和霍家也没有关系,几位女眷嘴上议论几句后,也就跳过了,反而对下聘的事情,讨论得火热。 薛想容猜到真相难受,其实还有一个人同样为此难受。 “都是死人吗?”大晚上,傅念真为了洗漱水稍微热了些,就发疯似的砸烂了屋子里的摆件。 丫头、婆子在屋外跪成一排,谁也不敢开口求饶。傅夫人得到消息后,带着丫头婆子直接过来了。 “天色已晚,为了几个不省心的下人发火,值得吗?”傅夫人摆摆手,跪在地上的人,赶紧起来将屋子快速收拾干净。“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傅念真不说话,坐在凳子上生闷气。 傅夫人拍着她的手背笑着说,“薛家出了那样丑事,薛想容名声必然受到影响,王爷绝不会让一个名声有损的人做正妃,这是喜事,你怎么还不高兴?” “有什么好高兴的。”傅念真冷笑,“薛想容成天端着大气、端庄讨名声,其实王爷又何曾在乎过?” 傅夫人并不知道林清浅和赵景云的关系,听她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 “就算薛家不出事,王爷喜欢的也不会是她。”傅念真板着脸生气,“也就是薛家拿薛想容当回事罢了。” “王爷心中喜欢的人不是她,那必然是你。乖女儿,那你还生什么气。”傅夫人满脸笑容。 “我在王爷心目中也不过如此。”傅念真叹口气。 “什么?”傅夫人吃惊地看着傅念真。 她一直以为,靖越王府的王妃,必然会在薛想容和自己闺女之间产生。薛想容名声受损,那么自己的闺女就成了最后的赢家。 怎么听闺女的意思,王爷还有其他喜欢的人? “娘以为薛家出的丑事就那么简单?”傅念真不想和傅夫人多说,“娘什么都别管,看热闹就行。省的最后将自己搭进去,走了薛夫人的路。” “你是说薛夫人是?”傅夫人惊得睁圆了双眼。 傅念真不说话,只能苦笑。 她虽然嚣张跋扈,但她不傻。 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心里很清楚。 别人都认为薛家发生的丑事,是一场意外,但是她很清楚,背后下手的人到底是谁。 林清浅?!想到这个名字,傅念真眼中顿时闪过一道杀意。 靖越王是她的,谁也抢不走,薛想容不能,林清浅也不能。 傅念真暗暗下了决心。 王府内,赵景云连续几日找了幕僚商量土地改革的章程。 范选吉等人在了解土改的意图之后,个个都吃了一惊。 此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不过众人倒是觉得,开荒放田,以及一系列惠农政策,完全是利大于弊。 农人开出的荒地还是掌握在王爷手中,但是省了中间世家的剥削。其次,农人还可以在田头沟渠边上种植一些粗粮,只要百姓勤恳,填饱肚子肯定不成问题。 范选吉等人积极讨论,最后终于拿出了合适的章程。 赵景云写了奏章,又盖了王府印章,“立刻加急送到京城去。” 按照林清浅所言,如果送的及时,农人开荒,来得及种上一季豆子,这一季豆子可以免赋税。听林清浅的意思,种植豆子可以改善土壤,也算是不耽搁一季收入了。 暗卫接过奏章后,立刻启程去了京城。 “霍久岑和谢祯就在这两日归来,他们已经提前来了信。事情一些办得十分妥当。谢祎那边可能麻烦些,要再过几日才能回来。”范选吉笑着说。 赵景云淡笑,“这点小事还耽搁这么久,本王正考虑是否要罚他们。” 范选吉...... 王爷这是打算公报私仇吗? 谁不知道霍家和谢家对未来王妃心有想法。 “北地东珠和南诏的珍珠、宝石怎么还没到?”赵景云不高兴地问。 “王爷要的规格都比较大,想要找到符合要求的有些难度。不过两处已经来信,再过十来天就应该到了。同时北地那边还送来了大量的皮子和珍贵药材,想必王妃应该会喜欢。”范选吉老实地回答。 他心里苦呀,王爷太挑剔。哪一样东西稍微差一点儿,他就不高兴,直接剔除了。他已经尽力在催了,下面办事的几位送来的信上都有泪痕,可见他们苦成什么样。 “王爷,今年春季的狩猎还要办吗?”范选吉问。 “下帖子吧。平阳城世家的格局也该变一变了。”赵景云笑着说,“王妃才得了小马驹,正好拉出来跑跑。” 范选吉..... 他怎么觉得王爷只是为了讨好王妃,才答应举办狩猎,选人倒是次要。 “是,属下这就去办。” 赵景云事情办妥后,满意的又去了老鹰嘴村。 他本以为林清浅在药方制药,没想到这一次,他扑了空。 林清浅去了果园。 赵景云立刻去果然找人。 相比较前些日子,老鹰嘴村里,变得安静多了。除去几声狗叫和鸡鸣,连村民都少见。 “自从秋夜一别,奴家相思入骨不能寐.....”远处木楼之中,还传来了婉转的唱腔。 “成天咿咿呀呀,吵死了个人。”又有人指着木楼开骂。 小小的村落,到处充满了烟火味道。赵景云笑眯眯沿着村里的小路,然后找到了果园。 “一千只小鸡,因为姑娘买得多,另外多送了五只,还是老价格。” “不错。”林清浅看着在地上乱跑乱叫的小鸡仔,笑眯眯地让文心付了银子。 卖鸡的接过银子,数了又数,确定数目正确后,才高兴地离去了。 “下午得给小鸡喂一些草药。”林清浅吩咐。 看小鸡的黑汉子,搓着手答应了。 “打算养鸡?”赵景云笑着打了招呼。 林清浅抬头看到他过来。咧嘴笑起来,“先养上一千只,就放进枇杷园子里,鸡粪可以做肥料,鸡还吃虫子,减少果子的病虫害。” 赵景云见她高兴,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走,带你去看看香菇。”林清浅是真高兴,果园之中套种了一些蘑菇和木耳,今日是第一次采集,如果成功的话,以后就可以在村里推广开。 从某一方面来说,她的思想和古人不同。天朝提倡共同致富,林家既然想融于村子,林清浅就想做个领头羊,让两个村全都跟着富起来。 赵景云见她兴趣浓厚,笑着和她并肩去了帐篷之中。帐篷用的是透明油纸布,上面搭着黑纱,初心为他们掀开草帘子,两个人弯腰进了棚子里。 棚子里有竹架子,上面放着一摞摞装好的料子,一簇簇的蘑菇已经冒出头。 “姑娘。”第一次采摘蘑菇,用的是自家下人。 赵景云第一次见到人工种植蘑菇,当他看到一朵朵水灵灵的蘑菇,顿时也来了兴趣。 “果然有效。”认真查看过后,他扭头笑眯眯看着林清浅。 “还有其他菇类,其实王爷的功劳最大。”林清浅笑着说,“如果不是王爷让人找了这么多菌丝来,我可没有本事。木耳那边长得也很好,王爷要不要过去看看?” 赵景云笑着点头。 “放在北地,可行?”等看完所有的棚子,他沉吟后问。 “理论上行。”林清浅笑着回答,“王爷打算在北地推广吗?” “北地山林众多,山珍也多。不过进山采集,十分危险。如果能人工种植的话,倒是多了一项收入。”赵景云回答。 林清浅给他竖起大拇指,“王爷思维广开,好。正巧,我也打算在两个村子试着推广一下。” “搭一个棚子,投入的银子可不少。”赵景云笑着说,提醒她不要太过乐观。 第188章 风雨欲来 “我可以放贷给他们呀。”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清浅要放高利贷盈利?”赵景云斜睨看着她。说实在话,木耳和蘑菇,以他的身份没少吃。不过亲眼看到一簇簇、一丛丛地生长,还是第一次。这两样,严格来说,属于山珍,价格在市场上并不低。 山珍,得到者需要运气。每年功勋之家会派人山上采购外,其余的就只能靠山民偶尔得之了。像林清浅这样大规模种植,甚至还不占土地的情况下,可以说,一个棚子就等于多了一个金元宝在手。 “我贷款给他们,他们的货统一卖给我,村民可以派出代表监督,提出合理意见。”林清浅骨子里还带着天朝的民主。“平阳城气温高,每家每户在屋子后面,或是阴凉处搭建一个草棚子也行,露天养殖也好,稍微麻烦些,可能前期费银子,不过王爷也看到了。只要种植技术跟上,采摘一季的价格就能上来。而菇类,按照平阳城的气温来说,一年可以采摘四五茬,如果冬季管理得当的话,也可以继续种植养护。” “冬季?” “火墙呀。”林清浅笑着回答,“只要温度达到,蘑菇就能生长。王爷,劳烦你再帮找找,如果能找到银耳的菌丝会更好。” “好。”赵景云见她信心十足,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林清浅特意每一种菇类培养了菌丝,准备发放给村民们。 “还得继续买牛呀。”林清浅叹气。 赵景云立刻记在了心上。 在果园之中耽搁了时间,回去的时候,村里不少人家开始冒烟。袅袅青烟从家家户户烟囱里冒出,然后消散,清风拂面,空气中弥漫着花香和饭香味,小小的村落,显得宁静而充满了诗情画意。 赵景云忽然觉得,原来乡下生活也十分有趣。 “林姑娘。”林清浅路过一家门口,几个妇人匆匆迎面过来。 林清浅和两个村子的村民都比较熟悉,她笑眯眯看着几个妇人。 “民妇见过王爷。”几个妇人匆匆忙忙给赵景云行了礼,态度看起来有些敷衍。也是,赵景云时常来村子里,村民们从一开始见到他害怕、担心和恐惧后,随着时间流逝,他们发现,其实王爷和他们一样,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而且赵景云在村民们面从不摆架子,一直都以温和一面示人。 几个月下来,村民们对他也就无感了。大家反倒对林家人更加亲近,一来,两个村的村民家中凡是适龄的孩子都在私塾里读书识字,学到了本领。其二,他们从里正口中得知,林家大棚种植蘑菇成功后,有心带着他们一起发财。 第三,因为林家的缘故,他们不用再去镇上干苦力,一部分村民在林家地里做零工就可以赚到银子,另外一部分,则去山上挖芦荟和割薄荷赚到些小钱贴补家用。 甚至还有的人去找了一些常见的药草回来,林清浅都是照收不误,价格上面从不亏待大家。村里的老人也闲不住,林家点心房要的礼盒、竹篮子、竹杯子什么的,就交给了他们做,工钱高,还不累,不出门就能赚到银子,这是村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从某一个方面来说,村民把林家当成了恩人看。 大好形势下,就连一向懒散的老鹰嘴村民都变得亢奋起来,人人勤快了不少。 “几位嫂子有事?”林清浅笑着问。 “我们上山挖了一些薄荷和芦荟送过去。” “连带草药也送了一些。”几个村妇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将赵景云排挤在外了。 “姑娘,我们几个想问问,要是家里养的鸡多,以后姑娘家里还收不收鸡蛋?”一个妇人终于扭捏问出心中的疑问。 “视情况而定。”林清浅没有将话说满。 果园里已经放养了一千多只鸡苗,就算点心铺子里需要大量鸡蛋,自产自销也差不多足够了。如果村民们散养的鸡少,产下的蛋,林家可以吃得下。但是如果两个村,村民一窝蜂而上的话,那可就说不好了。 “哦。”几个村妇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林清浅笑着安慰她们,“我倒是觉得大家多养些鸡并无坏处。鸡喂食不是太难,孩子就能照顾得到,可以圈养起来呀,鸡粪堆积收拾好以后,也可以作为肥料。最差,蛋也可以给家里孩子和老人补补。” 村妇们苦笑不已,谁家舍得让孩子老人天天吃蛋补养身体哟。 林清浅将她们的反应看在眼中,她笑眯眯好似很随意地开玩笑,“各位嫂子可别舍不得,说不定以后咱们两个村猛不丁就成了平阳城有名的富裕村。只怕到时候,各家各户吃腻了鸡蛋了。” 村妇们听了也都笑起来,并没有将她的话当真。吃腻了鸡蛋,开玩笑,就是让她们天天吃,一天三餐光吃鸡蛋,她们也不会吃腻了。看看村子里,就是妇人生孩子,也没有几个鸡蛋能送进嘴里的。 “借姑娘吉言,回去后我们再合计合计。” “对对,我们再想想。” 虽然觉得是玩笑话,但村妇们还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反正多养几只鸡,也只是费了一点儿工夫罢了,养得多,鸡蛋卖了,还能贴补一些家用。 大家客气谢过林清浅后,笑着三三两两离去了。 赵景云含笑看着林清浅,心里美滋滋的。媳妇厉害,瞧瞧,这个村里的人,都听她的差遣。 “王爷有什么感受?”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穷山恶水出刁民,温饱在身多良善。”赵景云忽然明白林清浅所想。 “孺子可教也。”林清浅夸赞他。 两个人甜甜蜜蜜回到了家中,赵景云当着林渊等人的面,说了狩猎的事情。 林渊和林景行直摇头,“要三日,那肯定不行。私塾刚刚开学,孩子多,我们根本走不开。” “我也去不了。”余归晚对城里有阴影,她觉得每一次进城后,都没遇上什么好事。 觉予和宗思倒是想去,可惜他们年纪小,还不能参加狩猎活动。 别人去不去,赵景云不会放在心上,他来的主要目的是要林清浅参加狩猎活动。 再过些日子,聘礼准备齐整,他就要来下聘,也该让清浅在众人面前露面。 “我......” “上一次送你的小马驹还没有机会跑跑。狩猎场那儿有鹿和狍子,本王可以教你射箭。”赵景云担心她拒绝,抢先抛出各种诱惑。 “我说我没问题。”林清浅忍住笑回答。 “噗嗤。”林景行看到赵景云吃瘪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 赵景云...... 他好像被媳妇耍了一把。 不管如何,林清浅答应去狩猎,他的目的达到了。想到这儿,赵景云又忍不住得意起来。 林渊看不惯他嘚瑟的模样,皱着眉说,“上一次的事情还没有完结,林清浅去的话,还望王爷多加照顾。” 这是在责备赵景云没有将林清浅照顾好了。 林清浅看到赵景云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赵景云哀怨地看了她一眼后,认真对林渊下了保证,“大哥放心,本王一定好好照顾她,绝不会让她受人欺负。” 林清浅也笑着将薛家的事情简单陈述了一遍,目的自然是为赵景云洗刷污点。 她的维护,让赵景云更加嘚瑟,那笑容别说林家兄弟看不过眼,就是林清浅最后看了都想揍他。 狩猎活动定在五日后,说定以后,赵景云又赖在屋子里和林清浅腻歪了半天,才离开老鹰嘴村。 等他回到府中,霍久岑和谢祯比赛似的,一前一后也到了王府。 “事情已经妥当了。”霍久岑淡笑,他负责的事,也是他最为擅长的。薛家分散在各地的铺子,几乎全让他收拾了一通,失去产业支撑,薛家日子要难过的多。 谢祯整个人像没骨头一般歪在椅子上,“消息已经散发出去,薛家和傅家这两日应该就能得到消息。不过傅家的事往后移了移,估计七八日后,他们就该知道消息了。” 赵景云静静地一页页翻看桌子上的消息,这些就是谢祯和霍久岑出去后收集到的薛家和傅家的把柄。有了这些把柄,薛家也好,傅家也好,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傅家占据了水师多年,傅家失去兵权以后,谢祎也拿不到兵权。”谢祯一针见血。 谢家已经有了谢家军,朝廷绝对不会让谢家再掌控水师。 他们在背后努力做了这么多,可不想便宜了外人。 “不用操心接手的事。”赵景云懒洋洋地回答,“傅家这些年吃得太饱,本王倒是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谢祯打了一个哈欠,果断站起来,“太累,我回去先眯一会儿。” “五日后,春季狩猎,你们两个都去准备一下吧。”赵景云发话。 狩猎呀!霍久岑和谢祯答应一声,各自回去了。 与此同时,薛寒已经接到了一些零碎的消息。虽说是零碎的消息,却差点儿让他气得吐血。 “他好大的胆子,为了一个女人,坏了薛家百年清誉。”他拍着桌子大骂。 薛家族长阴沉着脸,“开宗祠吧。既然事情已经闹到无法收拾,总得给众人一个交待。” 第189章 他太狠了 开宗祠意味着要放弃犯错的人。 众人议论纷纷,都觉得惩罚有些重了。 薛家百年簪缨之家,近几十年来,家族之中的子弟,更是后浪推前浪,家族内出了至少二十多个大儒。为了家族更加旺盛,这些大儒并没有留在平阳城,而是分散在大乾国的各处书院中讲学。 因此,薛家门下不知道有多少门生,薛家的势头越来越来好。家族子弟有人为官,朝中许多官员和薛家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敢小瞧了薛家! 薛寒和族长为了家族荣誉,更是鞠躬尽瘁,多方盘算,势必要将薛家在他们手上走到更高的位置。 家族的子弟多固然是好事,不过子弟多,意味着家族内部管理也很复杂。好在薛家的孩子,小时候读书都要送到平阳城来,规矩方面学的都不错。在外的子弟也很自律,鲜少有错。 百年来,家族内开过宗祠,却没有一人除族。 “老三固然有错,不过出的并不是重案,不只是和个寡妇有点儿首尾,除族的话,是不是处罚太重了些。”一个族老摸着下巴上胡子为难地说。 “寡妇死了男人,老三的做法虽然不妥,不过也不算太过。寡妇婆家无非是为了捞一笔,他们还能逼出人命来?” “对对,用银子打发就是。” “老三的媳妇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老三出事,她不好好处置,跟着闹腾什么。” ....... 在薛家这些族老看来,出事的大儒不过是犯了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英雄还难过美人关了。既然闹腾得如此厉害,用银子解决,然后让老三纳人进府就是,最多让人多议论几句,过几日说不定就成了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 “糊涂。”薛家族老右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此事如若放在别家,倒也罢了。可是我们薛家是簪缨之家,有着百年清誉,绝不能因为一人而坏了家族的名声。老三六十多岁,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他不检点,以后他的门生会说什么?如果这一次不处罚他,以后家族中小辈跟着学,坏了规矩,是不是也这样轻拿轻放?” 族长发火,众人也不敢再说什么。 “我管教无方,后院起火,上一次出的丑事,已经让薛家成了平阳城的笑话。老三的事既然已经传开,绝不能随意放下,否则,别人如何看待我们薛家?”薛寒叹口气说。 想到薛家发生的事情,众人心有戚戚然。 “难不成,真的要让老三回来?” “必须回来,尽快回来。”族长阴沉着脸说。如果不是担心别人非议薛家心狠手辣,薛夫人早就被处置了。好在她名声虽然受损,但众人知道她被人陷害。 想到薛夫人,族长和薛寒心里都不痛快,按照他们的想法,薛夫人出了那样的丑事,无论事情有没有成为事实,她为了自证清白,也该自我了结才对。 但薛夫人太惜命,他们又不能真的动手杀了她,这口恶气堵在心口,简直太难受了。 族长和薛寒力排众议,众人不敢再有异议,这件事也就定了下来。 “听说靖越王刚下了今年狩猎的帖子?”族长又问起其他的事。 “早上刚接到帖子,薛家可去十人。”薛寒脸色阴沉回答。 众人表情不已,有的高兴,有的跃跃欲试,还有的偷偷打量族长,心里暗自琢磨,自己是否在十个人名单之中。 靖越王每年都会召集世家子弟去狩猎,狩猎就在城北的四月山上。山上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其实大家都知道,狩猎是假,王爷选人是真。 只要被王爷看中,王爷就会力荐此人去京城国子监读书。这也是先皇的恩宠,算是给王爷招纳一些人用。 虽然只有一个人能夺得此殊荣,可是能在靖越王面前露脸,谁又愿意放过这样的好机会? “想容定下,族里再出两个姑娘一起去。”族长发话,“你府里可再出一人。” 众人听了,心里都有些不快。薛寒是嫡系,十个人,府里却占了四个名额,相对来说,其他人的选择要少了许多。 虽然不满,不过众人也心知肚明,族长为什么要选了四个姑娘去狩猎。靖越王已经成年,按理说早就该娶亲生子了。 目前来说,薛想容和傅家的傅念真最有机会成为王妃。可惜,前几日只薛家偏偏出了那样的丑事。无形之中,薛想容就比傅念真矮了一截。 王爷既然要娶亲,除去王妃外,肯定还要选两位侧妃。京城里形势复杂,靖越王悠闲惯了,一直没有掺和京城中的内斗,如此看来,王爷肯定不愿意从京城里纳侧妃。 薛家多几个姑娘过去,也许几率会更大些。 薛寒微微点头,“早日定下来也好早点儿做准备。” “老爷,从惠州来的加密信件。”就在众人准备散场之际,从门外匆匆进来一个拿着信件的小厮。 惠州?薛寒一愣,赶紧接了信件拆开。 “怎么会?怎么会!”一封信没有读完,薛寒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族长见势不妙,连忙抢过信件匆忙浏览一遍。 读完后,他噗通跌坐在椅子上,然后手里的信件直接飘在了地上。 其他人见识不妙,全都围过去,捡了地上的信件看起来。 “族长,怎么会这样?”一个族老站立不住,腿发软被边上的人搀扶落座。 他一大把年纪,却是却哭得像个孩子,“薛仁绝对不会杀人。” “老爷,京城来了急信。”这边事情还没有处理,又一封送了进来。 这一封信居然还是从京城而来。 众人这时连拆信的勇气都没有了,没有人说话,但大家心里都有种不妙的直觉,这封信的内容绝对会造成薛家的动荡。 薛寒咬牙拆开信,几乎是一目十行看完了信。 “信中说了什么?”族长见他两眼发直,顾不上伤心,连忙询问。 “江南盐运使和海匪勾结,贪墨银两一百八十多万两,已经查实。”薛寒一字一顿地回答。 众人一片茫然,薛家和江南盐运使又没有关系,薛寒惊讶什么? 薛寒哭丧着脸继续解释,“薛城和此事相关,还有江南那边所有薛家子弟全都被牵连,薛城已经被下入了大狱,满府被抄。” “什么?”族长受到惊吓太大,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然后整个人直直地往身后倒下。 站在他身后的人连忙将他接住,屋子里一阵繁乱,薛寒看着惊慌失措的薛家人,手脚冰冷,他也想到下,却不能。 薛城乃是京官,是薛家在官场上最重要的一人。没想到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最可怕的是,此事还牵连到了江南所有薛家人。如果这些人全部被抓,加上惠州和老三那边的事,薛家可谓是元气大伤。 除去元气大伤以外,薛家的百年清誉也将不再。 怎么办?他有些茫然。 不,他还有人可以依靠。 想到这儿,薛寒顾不上屋子里一团糟,直接去了书房。 按理说,族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只有男丁可以参加商量对策。但族长却将薛想容和薛家其他两位三位姑娘叫了过去。 薛想容知道消息以后,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顺风顺水,这些年她自己也争气,名声在平阳城简直算得上如日中天。可是短短几日,府里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该怎么办? 她很清楚,如果薛家真的倒下,别说坐上王妃的位置,就是成为靖越王府的一名侧妃,对于她来说,恐怕都是可望而不可求的事。 不,薛家绝不能倒下!只要...... 想到这儿,薛想容整个人变得冷静起来,眼神也更加凶狠,“来人,将人全给我找来。” “是,姑娘。”婆子知道她要找是什么人。 五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天高皇帝远,薛家商量后,一致选择隐瞒了外面发生的所有事情。族长下令,凡是参加狩猎的薛家子弟,一定要全力以赴,无论如何也得拿下魁首。 林清浅提前一日住进了醉风楼客栈,带了四个贴身丫头。 既然来的城里,她询问了铺子的事情。 巧得很,一品轩间隔两家,有个铺子正好要出手。 常沐早就留意,也打听到了价格。 价格不算低,铺子的格局和一品轩有些相似,都是前铺后院的格局。林清浅特意过去看了,发现铺子后院收拾得十分利索,庭院比一品轩的还要大,要是买下来,伙计和掌柜可以住在后院,就是他们当主子的再进城来,也可以住进来。 林清浅和主家商讨了一些,主家死活不愿意降价,最后林清浅还是买了下来。 “铺子粉刷干净,打些货架放在后面。”林清浅吩咐常沐。 常沐答应一声,一一记下了。 “林姑娘又买了铺子?”一道温和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接着玉树临风的霍久岑出现了。 一个月没见,林清浅忽然见到老朋友,脸上不禁也多了几分笑意,“九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日就回来了。不过因为还有一些琐事需要处理,所以没来及去村子里。”霍久岑有些贪婪地看着林清浅,一个月没见,在确定心意之后,他人在外人做事,夜深人静的时候,却总是忍不住思念林清浅。 第190章 王爷吃醋 原来入骨相思的滋味是那样难受!好在他终于平安归来,过几日,就再过几日,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上林家去提亲了。 回府后,家人曾对他讲起夏家向林清浅提亲的事,急得他当时冷汗都下来了,生怕自己出去一趟,毁掉自己梦寐以求的亲事。 好在,一切都安好。 为此,他特意送了重礼给两位嫂子。还有这几日,他可没有闲着,哪怕他刚从外面归来,身体十分疲倦,他也坐不住。 他没有告诉林清浅的是,这几日,他一直忙着清点聘礼。长辈为他准备了大部分聘礼,而他自己用私房又添了一些。 他要让平阳城所有女人都羡慕林清浅,羡慕她找了个疼爱她的夫君。 想到那样的场面,霍久岑的笑容之中,不禁带上了几分羞涩。 林清浅的注意力没有落在他的身上,所以霍久岑眼中的羞涩,她错过了。 “林姑娘买下铺子,想做什么生意?”霍久岑整理好飞扬的心情,笑着问。 “卖药。”林清浅精神抖擞,哈哈,她自己都没想到,到了古代,她居然从一个天朝四好青年直接变成了药贩子。 “林姑娘是打算亲自坐堂,还是找郎中坐堂?”霍久岑诧异地问。 说实在话,小姑娘开药铺,并不容易。世人对女人多有偏见,林清浅要是亲自坐堂的话,或许会遇上不少麻烦。 不过没关系,一切有他在。即使林清浅和他成亲后,只要林清浅喜欢坐堂,他也不会拦着。 想到这儿,霍久岑看着林清浅的眼神更加温柔了。 “我这铺子里只卖药,没打算找人坐堂。”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啊?!”霍久岑没听明白。 药铺里如果没有坐堂的郎中,谁开药?没有药方,又如何卖药?病人在别家药铺找了郎中看诊后,是绝对不会在另一家铺子里抓药的。再说,郎中也不允许病人不抓药直接带着药方走。 “我卖成药。”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一些常见的病,不用试脉,直接买上成药回去吃就行。” “就像乌梅丸或者金疮药一样?”霍久岑反应很快。 孺子可教也,林清浅笑眯眯点头,“对,就是那样。染上风寒的药,热证或者风寒的,铁打损伤用的红花油,驱虫用的风油精,还有续骨用的药丸......” 她一口气报了十多种药。 霍久岑从不怀疑她的医术,看到林清浅神采飞扬的模样,他跟着也笑得特别开心。 赵景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男一女站在屋子里,喜笑颜开说笑的场面。那模样,当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气! 醋坛子立刻打翻! “林姑娘终于如愿以偿买了铺子?”他一脚跨进了铺子里。 霍久岑和林清浅听到声音,立刻扭头看过去。 “参见王爷。”霍久岑给赵景云行礼。 林清浅跟着也行了屈膝礼。 “免礼。”赵景云不满地瞥了霍久岑一眼。 霍久岑....... 莫名其妙,难道他做错了什么,王爷才对他不满? 明明这一趟差事,他办得十分妥当,没有任何差池? “这处不错。”赵景云有心打击霍久岑,摆正自己的地位,他笑眯眯地装作四处打量,“铺子的位置不错,开药铺的话,还算合适。” 霍久岑听了,果然一愣,林清浅要开药铺,靖越王居然也知道?王爷和林清浅的关系,什么时候如此熟稔呢? 他有些狐疑地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没想那么多,她笑着点头,“我也觉得如此,为了做成药,这些天差点儿累死我。” “林姑娘,中午我在醉风楼做东,一起吃午膳如何?”霍久岑听她嫌累,立刻心疼起来,“时辰不早,反正铺子已经买下,下午再来安排也不迟。” 还想一起吃饭!小子用心不良! 赵景云心里冷笑,美得霍久岑。媳妇是他的,谁抢,谁是他的敌人。 “霍久岑,本王托你办的事情,你陈述十分混乱,让本王如何看?赶紧回去整理好,晚上再送到王府去。”赵景云似笑非笑看着霍久岑发话。 霍久岑...... 王爷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他为了回来能全心全意扑在亲事上,所有的事情办得都十分妥帖。王爷还嫌弃?他好绝望呀! 他不能违抗赵景云的吩咐,只能用带着歉意的目光看了一眼林清浅。 “林姑娘,本王也得再麻烦你去王府走一趟。”赵景云一本正经地看着林清浅。 霍久岑再一次用狐疑的目光偷看了林清浅一眼。 “啊?!”林清浅不在状态。 霍久岑见她脸上的惊讶不是作假,心情也放松了些。 “抽水机和水车,本王决定上报朝廷。东西是你想出来的,第一批也送到了村子里,你来写清楚制作过程和使用的情况。”赵景云给了他一个充分的理由。 林清浅想打人,她顿时明白赵景云的用意。 水车和抽水机,她早就和他说得明明白白,这会儿再让她去王府,呵呵,这个人八成是打翻了醋坛子。 不可理喻! “王爷,能不能缓缓?”她偏不搭理他。这份醋,吃得莫名其妙。 赵景云盯着她看,就是不说话。那眼神有点儿冷! 霍久岑担心林清浅惹怒了赵景云,后果不好收拾。 他连忙打圆场,“林姑娘,虽然我没有见过抽水机和水车,不过听家人提起过。两眼物件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王爷上报朝廷,是让这两样物件造福更多百姓。你对其最熟悉,由你来陈述,的确更有说服力。” 赵景云气结,要他小子假好心。 林清浅气得差点儿翻白眼,霍久岑什么都不知道,乱掺和什么劲。 “这都快午时了。”林清浅皮笑肉不笑看着赵景云。 “你是担心本王王府供不起你一顿饭?”赵景云坚决不妥协,他打定主意将林清浅拉进王府去,媳妇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说笑,他得讨点福利弥补一下。“本王下午要准备狩猎的事。” 话既然说到这儿,有霍久岑这个外人在,林清浅也不好再拒绝了,她气呼呼地说,“那就走吧。” 霍久岑有些担心,还有些为林清浅高兴,更遗憾自己不能和林清浅一起吃午饭。 王府的马车就停在外面,林清浅先上了车。四个丫头只能跟在车后。 霍久岑看着马车离去,只能遗憾地叹口气。 不远处,一辆马车静静地停在拐角处。薛想容坐在车里,抓着帘子的手不住颤抖着。林清浅,又是林清浅,她绝不会放过林清浅。 为什么王爷眼中只有林清浅一人? 她等了这么多年,为了赵景云,苦练琴棋书画,舞蹈、规矩样样不落。她守护了这么多年的人,凭什么要拱手让给林清浅? 两行清泪就那样毫无保留地顺着她那白皙的脸颊落下,一滴、两滴...... 然后变成了两行,她用手里的手帕擦拭,却怎么也擦拭不干净。 “姑娘。”奶娘心疼地看着她。 “回去。”薛想容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最多三天,赵景云又会是她的。她的人,谁也抢不走。 马车重新在路上走起。 林清浅被赵景云“绑架”去了王府。 她下了马车,似笑非笑看着赵景云,“王爷,是不是先去书房?” “去什么书房?”赵景云端起架子,“是你做主,还是听本王吩咐?” 管家和一干侍卫...... 王爷好霸气,就不知道这份霸气能维持多久。 要是王妃等会儿闹腾起来,受罪的还不是王爷?众人都知道林清浅的性子和别的姑娘不同,就算赵景云贵为王爷,林清浅翻起脸来,赵景云也吃不消。 众人忽然对赵景云起了同情之心。 “王爷,厨房里已经准备好,是否上菜?”管家为了维护主子,拼了。 可惜赵景云不需要他这份“好心”,“没看到本王还有正事要办吗?” 正事?什么正事?管家暗自悱恻,王爷匆匆出门,不就是将王妃带回来一起用膳吗?厨房里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王爷费心点了每一道菜,这会儿倒是要办正事了。 不打算惯着赵景云的林清浅杀气腾腾,气势汹汹走在前面,“那就办正事。” 管家...... 赵景云立刻跟上,两个人并肩而行。 “几位姑娘这边请。”管家立刻识趣拦住了初心她们。 初心和文心是林清浅的人,两个丫头十分护主,赵景云脸色不对劲,两个丫头生怕林清浅吃亏,才不愿意搭理管家了,“多谢,不过恕难从命,我们是姑娘的丫头,姑娘要什么,我们最清楚。我们不在姑娘身边,姑娘会不习惯。” “对。”初心仰起头附和。 管家...... 两个丫头真不愧是王妃贴身婢女,瞧这性子果然和王妃一样独特而行。 “两位姑娘别急。”管家笑眯眯挡在她们前面,“王爷是领着王妃去看聘礼去了,你们去了多不合适。” 聘礼?文心和初心吃了一惊。 正巧,这边说到聘礼,那边就有几个侍卫抬着箱子过来。 管家为了稳住她们二人,立刻打开了一个箱子给她们瞧。 当两个丫头看到箱子里的东西时,顿时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们在京城里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但箱子里的东西太珍贵了,不,简直说是价值连城,她们还是被王爷的大手笔镇住了。 第191章 要正妻纲 两个丫头看到东西以后,再想到林清浅性子,她们相互对视一眼后,终于消停了。 赵景云将林清浅领到了花厅内。 院子里等着伺候的人十分识趣,主子进门后,他们就全都自动散去了。 赵景云进门后,直接关门。 林清浅斜睨看着他,“大白天,王爷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赵景云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他如饿虎下山一般,右手揽住林清浅的细腰,然后一用力,林清浅就被她搂在了怀中,左手跟上,托住她的脑袋。低头,终于再一次尝到香甜温软的滋味,欲罢不能。 哼,不能惯着他。 林清浅象征性挣扎几下后,就彻底沦陷于他的温柔之中了。 过了好久,赵景云才结束这个长吻。他满意地看着林清浅红肿起来的嘴唇,嘴角咧得几乎到了耳根。 林清浅...... 技术果然还是那么差,差评! “王爷是把我当猪蹄子啃?”有话憋着不说,不是林清浅的风格,再说,她还得正妻纲了,不能给赵景云好脸色看。 常言说得好,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不管刮得是什么风,她必须得占上风,否则,要是真的和赵景云成婚了,她天天还不被赵景云欺负死。 “猪蹄子哪有王妃的嘴唇可口!”赵景云厚脸皮地回答。 林清浅,“可是我觉得王爷刚刚的确像是在啃猪蹄子似的,害我心里都不是滋味。”她皮笑肉不笑看着赵景云。 这是嫌他技术差了! 赵景云脸不红,认真回答,“本王以前洁身自好,没有机会练习。以后练得多了,技术自然就上去了。当然以后还得王妃多多配合才是。要不,我们再练练?” 他眼睛发亮,如狼似虎。 林清浅挣扎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他,“休想。” 醋酸味十足的赵景云忽然想起,他中了林清浅美人计,差点儿忘记和林清浅算账,“以后不许和别的男人站得那么近,更不许和别的男人说笑。” “呵呵。”果然来了,她差点儿被赵景云吻得忘记正事。也好,既然他主动提及,两个人正好算算账,“王爷,这个世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不许和别的男人站得近,不许和男人说话,王爷是打算将我囚禁起来吗?” 赵景云瞪她,小丫头明知他不是那个意思,偏偏还要曲解他的意思,气人! “避嫌知道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 “霍久岑不安好心。” “光天化日之下,得有多饥渴呀,才有不轨行为?” “他不是好人。” “他是不是好人,关我什么事?我只当他是朋友,又没打算嫁给他。我只要知道,作为朋友,他很合格就行。” 这句话明显取悦了赵景云。 呵呵,只是朋友! “这一次就算了。”他大度地挥挥手。 “这句话正是我想说的。”林清浅逮着不放,“以后再有此类行为发生,别管我拿出绝招。” “绝招?”赵景云愣住。 “王爷可以试试。”林清浅笑得有些瘆人。 赵景云心里发冷,直觉林清浅所谓的绝招对他不利。 “明日狩猎,你守在本王身边。”赵景云轻笑说。 转移话题,说明醋坛子的醋劲已经过了。 “名不正言不顺。”林清浅斜睨瞪他。 赵景云盯着她,“本王不是见不得光的外室。” “但是王爷还没有提亲下聘。” “王妃这是责备本王去迟了?” “正相反。” 赵景云被她气得牙根痛,“明日一定得跟在本王身边,狩猎场可能不会太平静。” 林清浅......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给赵景云竖起大拇指,这丫的够狠,以身做诱饵呀。 但是她不想自己变成诱饵呀。 “我能不去吗?” “不行。”赵景云拒绝的十分干脆。 “放心好了,本王不会让你以身犯险。”他笑着解释,“所以要你待在本王身边。” “很危险?” “那倒未必。”赵景云摇头,“每年狩猎,本王都会挑出一些可用的人手出来。本王动了薛家,薛家必然会出点儿幺蛾子,想要在狩猎场上出点儿风头。” “第一名有奖?” 赵景云点头,“第一名可以去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呀!林清浅暗想,她要是男人,估计也会动心,国子监相当于现代清华大学名下的高中,进去后,人际关系妥妥的,师资力量同样杠杠的。 “薛家不是簪缨之家吗?怎么还在意名额?”林清浅惊讶的问。 “薛家这些年胃口有些大。”赵景云笑着回答。 他简单将他如何处置薛家说了一遍。 林清浅目瞪口呆,果然她这样的人,在宫斗面前,半点儿用处也没有。就她这个脑子,在电视剧里估计连三集都活不到。 “如果我是薛家人的话,肯定会将你恨之入骨。”林清浅直摇头,赵景云真不愧是皇家出身,出手就是直冲要害。 “薛想容要是知道,也不知会不会死心塌地继续爱慕王爷。”她坏心眼地看着赵景云。 “吃醋呢?” “我又不是卖醋的,吃什么醋。”林清浅瞪圆双眼,死活不同意头上多了一顶醋王的帽子,“我就是比较好奇罢了。” “还说没吃醋。”赵景云心里顿时如三伏天吃了冰块一般爽,“薛想容喜欢的,不过是本王王妃这个位置罢了。薛家想培养出一个有他们血脉的世子。” “正常呀。”林清浅点头,“母凭子贵哟。” “王妃也这样想?”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放心,本王的孩子,只有你生。” “万一生不出来呢?”林清浅顺口反问。 赵景云脸顿时黑了,“生不出来,就咱们自己过,大不了,本王不要孩子。” 有点儿小感动!林清浅嘴角勾起,“王爷是不是想我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是应该的吗?” “然而并没有。”林清浅眉眼弯弯看着他。 赵景云忍不住大声笑起来,他的清浅就是如此与众不同。 守在院子外面的侍卫听到笑声,不禁也个个跟着露出了笑容。 午膳,两个人却上了三十六道菜,每一道菜都十分精致。 林清浅不客气,敞开肚皮吃,最后有点儿撑了,动也不想动。 “这是本王为你准备的骑服。”饭后,赵景云拍拍手,立刻有六个丫头送来了六套衣服。其实林清浅也准备了骑马的衣服,平妈妈几个抽空赶出来的。对比之下,赵景云送的衣服,无论是质地,还是款式,包括做工,都比她本来的两件好得多。 白得的,她笑眯眯让丫头收下了。 赵景云在王府里为她准备了歇息的院子,但林清浅自觉要矜持,这会儿她倒是没有忘记规矩,吃完饭以后,就回到了一品轩。 下午,霍久岑又来找她,知道她在午休,只得匆匆又回去了。 第二日清晨,几个丫头匆匆催她起床,然后梳妆打扮,吃饭,再赶到北城口等着。因为起的太早,林清浅在车里直接闭上眼睛补眠。 霍青音和霍青岚在众人的车队之中看到林家车,她们想和林清浅坐一辆车,却被霍老夫人阻止了。 霍久岑骑马,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家车上的时候,眉眼不禁带上了了几分温柔。 与此同时,一直关注林清浅的赵景云同样也看到了车,当然他也看到了霍久岑那温柔似水的目光。 好小子,居然还不死心。赵景云气得心肝肺痛。 林家的车实在太好认了。 雷家的马车其实和林清浅的车并排而行,但雷夫人却没有打开帘子和林清浅说话。 林清浅在雷家发生的事情,虽然林清浅自证清白,雷家最后也送了礼物道歉。不过礼节到了,雷夫人心里多少却有了疙瘩。如果当初林清浅处理得低调些,雷家名声也不会受到影响。 雷风行妻子倒是想和林清浅说几句话,人吃五谷,不会不生病。谁知道哪一日自家身体会不会出问题,要是和林清浅关系好,比别人总是多了一份保障不是。 可是婆婆她...... 印氏偷偷看了自己婆婆一眼,发现她一直板着脸看得不看外面一眼,她暗暗叹口气,好好和林清浅拉近关系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让印氏不解的是,林家的车内,同样一点动静也没有。 狩猎陈在城北三十里之外,不算远,大家又坐着车,车队很快就到了。 “表姐。”车一停下来,霍青音和霍青岚就迫不及待去找林清浅了。 “要是再远些,她们总得半路上就跳下去找人了。”胡氏笑着说,“哎哟,我要嫉妒死了,以后某人进门了,我们前头几个嫂子可就失宠了。大伯母,你可不能不要我们。” 众人噗嗤都笑了起来,知道她是故意撒娇,并不是真正的嫉妒。 赵景云对霍家关照颇多,并没有限制名额。老夫人将机会让给了年轻人,因为林清浅,霍家女主最长的来了霍夫人。 其余的都是小辈。 霍五公子用胳膊肘抵了一下霍久岑,“别傻站着,等会儿过去帮忙搭帐篷。” 霍久岑含笑不语。用得着他教吗?他又不是傻子。 林清浅睡得迷迷糊糊被初心和文心叫醒,睁开眼就看到霍青音和霍青岚站在车外对着她笑。 她立刻清醒了,“到呢?” ------题外话------ 今天四更哟。 第192章 实力找虐 “刚到。”霍青音笑眯眯地回答,她龇牙冲着林清浅笑。 林清浅给她的印象,一向聪明厉害,眼前的林清浅睡眼朦胧,哪里有平日一点儿的精明,她只觉得眼前的林清浅可爱又迷糊。 霍青音忽然后悔没有将九哥拉过来,她心想,要是让霍久岑看一眼林清浅,估计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迷糊的林清浅面若桃花,一双眼睛似乎带着醉意,整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了少见的妩媚,哎哟,别说九哥会被迷住,连她都顶不住了。 林清浅捂着嘴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然后笑着下车。 初心连忙上前将她扶住了。 “表嫂和两位表哥怎么没来?”霍青岚轻笑问。 “村子里私塾刚开学,狩猎得三天时间,他们走不开。”林清浅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春风吹得游人醉呀,要是能再睡上一觉就好了。“点心房人手不够,嫂子也就没有跟来。我两个小侄子倒是想来,可惜年纪太小。” 后面一句纯粹是开玩笑,霍青音和霍青岚都忍不住笑起来。 林家没来男丁,林清浅主仆几人搭帐篷肯定不行。 霍青音小人鬼大,她立刻抓住机会为霍久岑谋取福利,“马上要搭帐篷,两位表哥没有跟来,我让九哥他们过来帮你。” 霍青岚立刻跟着附和,“嗯,九哥和五哥搭帐篷手艺没得说。” 她很聪明,没有单独提霍久岑一人,就是不想让林清浅不自在。 搭帐篷呀!林清浅其实觉得自己动手也能搭起来,以前她又不是没有干过,麻烦别人,特别是不熟的人,她心里有些过意不起。于是,她想拒绝。 “林姑娘。”这时,水白笑眯眯带着六个侍卫过来。“王爷说,姑娘一个人过来,粗活做不了,让小的过来说一声,帐篷已经帮姑娘搭建了。” 慢一步过来的霍久岑和霍五公子齐齐一愣。 王爷什么时候,对这种琐碎事上心? “这多不好意思。”本想拒绝霍青音的话,随着水白的过来,话到了嘴边,林清浅又改了口。当然,由于霍青音和霍青岚在身边,她还想假装客气两句。 不是她矫情,而是按照赵景云的意思,这一次狩猎结束后,他要去林家提亲。当她的身份定下来以后,凡事也许就不能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了。 林清浅心想,这一次狩猎就当是婚前的放纵好了。这也是她和赵景云最后商定好了,赵景云不许在狩猎期间公布他们的关系。 其实两个人小暧昧也挺好!林清浅偷乐。 水白反应很快,“林姑娘不但做出了风车和抽水机,还改了伏兔,王爷说,姑娘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绝不能委屈姑娘。” 他的声音并没有压低,周围关注林清浅的人全都听到了。 霍久岑兄弟二人闻言,彻底打消了心中的疑惑。 水白等人为林清浅搭建的帐篷位置比较好,选在了霍家和谢家不远处,离赵景云的帐篷同样也很近。 不过她的帐篷和赵景云的帐篷并没有挨在一起。 还算识相!林清浅表示很满意。 霍久岑来迟了一步,没有机会献殷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上前一步,笑着和林清浅打了招呼,状似无意邀请,“我们出门带了食材和厨子,每日府中也会有人送补给的食材过来。林姑娘孤身一人,不如和我们搭伙如何?” 还要补给食物和自备食物呀?!林清浅傻眼了,她是第一次出来狩猎,本以为既然是赵景云召集大家来狩猎,狩猎的众人所需不是都应该由赵景云提供吗? 原来她犯了经验主义!天朝人的活动,都是主办方负责一切酒水,她想都没想过要自备食材!根本没人提醒她要准备食材,就连赵景云都没有提醒她。 林清浅觉得赵景云肯定是故意不告诉她。 再说,既然来狩猎,应该有猎物吃,还准备什么食材? “我没有准备食材。”林清浅不还意思地说,“我也不是孤身一人,身边带了四个丫头了。” “表姐,你们才五人,能吃多少东西?”霍青音噗嗤笑出声,“我偷偷告诉你,九哥带的是醉风楼厨子,手艺是这个。” 她竖起了大拇指。 林清浅眼睛一亮,既然霍家兄妹诚心诚意邀请了,再不答应,她就是王八。 水白在一旁听到霍家兄妹的邀请,心里暗叫要坏事,他笑嘻嘻地开口,“原来林姑娘忘记准备食材,王爷倒是准备了不少,要不小的等会儿让人送一些过来?” “不用,她和我们搭伙。”霍青音抱着林清浅的胳膊撒娇,“表姐,你就答应了吧。” “人多热闹些,等会儿跑马的时候,也省得相互之间找来找去。”霍青岚也笑着劝说。 “那就麻烦你们了。”林清浅真的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着,蹭饭什么的,还是挺难为情的。一蹭三天,就更让人不好意思了。 “咱们谁跟谁呀。”霍青音一副姐儿好的架势。 “你要是不答应,回去后,祖母非得生我们气不可。”霍青岚和她一唱一和。 林清浅肯定得和霍家其他女眷打招呼,三个小姑娘手拉手去了霍家帐篷那边。 霍青音背在后面的手,对着霍久岑和霍五公子招了招。 霍久岑高兴得嘴巴怎么也合不上。 “等会儿两个丫头非得敲你竹杠不可。”霍五公子笑着开玩笑。 “我外出正好得到了几份好首饰。”霍久岑不在意,两个妹妹为了他尽快抓住媳妇,费了不少力气,送点礼物也是应该的。再贵重的礼物,能和未来媳妇比吗? “得得,知道你有钱。”霍五笑呵呵地说,“也得算上我一份。” “你又出了什么力?”霍久岑斜睨白了他一眼。 “铁公鸡。” 霍久岑不搭理他,兄弟二人笑呵呵跟在林清浅她们身后。 水白担心又害怕,完蛋了,在他的眼皮底下,王妃就被霍家人给拐走了。等会儿王爷知道后,肯定得处罚他。 可是他也很难呀,霍久岑有两个好妹妹相助,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也好绝望! 话虽然这么说,水白却不敢耽搁,小跑着去向主子通风报信。 果然,赵景云知道后,浑身开始往外冒冷气。 木青和火紫两个人低垂着眼帘,呵呵,半点儿也不同情水白这货!眼睁睁看着王妃被霍家人拐走,王爷揍死他都不冤。 “将食材送到霍家去。”赵景云气了半天后,终于发话。 这就算完了?几个侍卫目瞪口呆。 王爷这一次居然没有打翻醋罐子?还是说王爷在酝酿情绪,故意晾着王妃? 赵景云心里不痛快,该死的霍久岑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抢他的媳妇。这么说来,霍久岑小日子还是过得太安稳了些。 午时,所有的人家全都安排妥当。 霍家见王爷居然送了食物过来,顿时惊讶不已。 水白昧着良心解释,“王爷说欠了林姑娘不少人情。林清浅第一次出来狩猎,不知道规矩。王爷听小的提了几句,心里过意不去,才命小的送了食材过来。” 原来如此!霍家人恍然大悟。 林清浅笑眯眯谢了水白几句。 水白连忙说不敢当,并没有在霍家这边耽搁太久。 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卫。他出去的时候,瞥了一眼神采飞扬的霍久岑,心里暗自冷笑。呵呵,这小子简直是找死呀。狩猎得好几天了,等着吧! “林姑娘。”就在水白要离开之时,谢祯居然也过来了。 谢祯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衫子,头上用桃花玉冠束发,手中拿着一把玉骨扇子,当真是风流倜傥。 他的身后跟着两位小厮,小厮正抬着大筐过来,筐里放着各种肉类和蔬菜。 林清浅不待见他,看到他骚包的模样,直接送了一对卫生眼过去。 嫌弃厌恶之意毫不掩饰,果然是她的风格。 谢祯也不在意,依旧笑眯眯走向林清浅。 霍久岑微微皱起眉头,向前跨了一步,“谢祯,你来干什么?” “听说林姑娘没有准备食材,我特意给她送一些过来。”谢祯一边回答,抛了一个媚眼给林清浅。 调戏意味十分浓厚,果然是谢祯的本性。 这下,别说霍久岑和林清浅不待见他,就是水白见了都想揍他一顿。谢祯是吃了豹子胆了,居然敢当他的面调戏王妃?完蛋,等会儿回去后,王爷肯定得生气! 林清浅在雷家发生的事情,因为有靖越王和守备、知府联手压制,众人并不敢在背后非议。不过这么大的事情,谁又能忘记。 早在谢祯向林清浅方向走去的时候,各世家的目光就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王夫人更是后悔不迭,上一次,她就不该为夏家说亲。 “我怕了吃了以后,造孽呀。”林清浅摇头皮笑肉不笑回答。 谢祯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回答,“本公子玉树临风,深得小姑娘喜欢,我也没有办法呀。不过......” “谢公子说得太对了。”林清浅忽然来了精神。 霍家人...... “所谓魅力越大,责任越大。”她从善如流地瞎扯,“谢公子身体力行固然令人佩服,但是我胆小害怕呀。” 她害怕什么?什么跟什么?霍家人疑惑,谢祯没听懂,偷听者更是一头雾水。 ------题外话------ 今天四更哟! 第193章 自伤八百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际,林清浅清冷的声音响起,“毕竟生活糜烂,身体也最容易糜烂。” 众人顿时恍然大悟,接着大家看着谢祯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谢祯再也装不了斯文,该死的林清浅,一如既往地令人讨厌。 他凶狠地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怕他,才怪了,她皮笑肉不笑盯着谢祯,目光半点儿都不带避开的。 “噗嗤。”有人忍不住发笑。 谢祯一个阴冷的眼神扫过去,发笑的人立刻将头扭转过去,目光看着远方,装作在欣赏远处的风景。 胡氏等人偷偷对林清浅挤挤眼。 厉害,林清浅威武!一句话,就让谢祯没脸见人了。什么情况下,身体才会糜烂?答案就是得了脏病的时候。 偏偏,谢祯风流成性,名声早就被众人传得不堪。就算原本没人往不好的方面想,此时目光也不对劲了。 “抱歉,瞧我,又说了大实话。谢公子可千万别生气哈。”林清浅火上浇油。 “林清浅。”谢祯再也忍不住,他火冒三丈,他知道林清浅是在故意激怒他,但他就是压不住心头那把火。 “谢祯,别欺负人。”霍久岑挡在了林清浅面前。 霍久岑看到谢祯脸色不对的时候,就警惕地预防谢祯会对林清浅出手。 霍家女眷见状,暗暗给他竖起大拇指。给力,霍家儿郎就该实力护心上人。 要是林清浅因此被老九感动,更好! “林清浅,你放心,本公子身体好得很。你故意误导大家,是因为吃醋吗?好,本公子可以答应你,为了你......”就在霍久岑摩拳擦掌准备和他打一架的时候,谢祯忽然又改变态度,笑得如一朵喇叭花似的看着林清浅,手里的扇子扇呀扇,眼皮挑起,居然又调戏了林清浅一把。 霍久岑更想打人了!水白也想和他干一架! 他笑,林清浅笑得比他瘆人多了,呵呵,她毒舌的时候,就没别人的事。林清浅可不怕谢祯揍她,她站在霍家地盘上,霍家好几个公子在。这几个可都是她名义上的表哥,怎么着,表哥们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吃亏。 再不济,她身边还有四个会武的丫头护主了。 “要不要让人找面镜子给你看看?”她眉眼弯弯,一双漂亮的眼睛水光潋滟,如一汪泉水。 谢祯忽然想起她在游湖船上说的话。 “不用。”他笑着回绝,心中一个劲提醒自己,千万不能被林清浅激怒了。虽然,他此时已经被林清浅气得火冒三丈。 “不用镜子照,我告诉你也行。”林清浅不消停。 谢祯下意识觉得,接下来她绝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你好像一只开屏的孔雀呀。”林清浅用夸张的语气夸赞他。 这又是什么意思?众人觉得挺林清浅说话,简直能累死个人。每一次,他们都得费力猜她话中的含义。 “林姑娘是在夸谢公子?”水白故意引导林清浅说出含义。 “林姑娘终于感受到本公子的魅力。咱们彼此彼此,林清浅也是天仙一般的人。”谢祯又不傻,他才不愿意傻站着听林清浅损他,呵呵,直接将林清浅归为同类,看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错。”林清浅竖起一根指头摇,“只有雄性孔雀才会开屏哟。开屏是为了求偶,展现它自以为傲的魅力,可是开屏的雄孔雀却不知,面对大家的时候,别人看到的是他魅力,可是他一转身,谢公子猜猜,别人看到的是什么?” 是什么?众人再猜!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这儿了。 “我知道了。”水白恍然大悟,他脱口而出,“是光光的屁股。” 在场的女眷顿时羞红了脸,林清浅却笑得十分开心。 忍不了了!谢祯杀气腾腾。 霍久岑再一次挡在林清浅面前,水白不甘落后,也护着林清浅,“谢公子,林姑娘为国为民做了许多好事,王爷十分看重她,已经将她的事报给朝廷,你可不能胡来呀。” 林清浅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水白大人,不用担心。谢公子有没有得疯犬病,他哪会见人就咬呀。” “你......”谢祯此时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水白暗暗叫苦,王妃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谁能耗得住? “是呀,谢公子只是和姑娘开了几句玩笑而已。”他苦笑答应一声,就算林清浅在他面前闹破了天,他也不敢说林清浅一个不是,更不敢让林清浅别闹腾。 除非他不要命了。 “谢祯。”就在谢祯要忍不住的时候,谢祺过来了。 谢祯过来送菜给林清浅,其实谢家人都知道。上一次林清浅在雷府发生意外之后,谢家人好长时间都觉得没脸去见她,谢家人送了礼物去林家,也被退了回来。 谢祯愿意主动缓和关系,他们其实乐于成见。 没想到只是一时松懈,就听到外面传来消息,说谢祯要打林清浅。 混账东西,脸大了是吧?居然还想打女人,更可恨的是,打的人还是谢家的救命恩人。 谢家长辈不好意思过来,谢祺就作为代表过来了。 常言说兄长如父,他这个做哥哥的,教训谢祯,看谢祯敢不敢还手? 谢祺中气十足,浑身煞气,“给我滚帐篷去,父亲他们要见你。” 谢祯...... 他狠狠地瞪了林清浅一眼,该死的林清浅,他就不信她一辈子躲在霍家人后面。 林清浅冲他龇牙一笑,挑衅意味十足,哼,怕你! 她没有内力不假,不过并代表,她一点儿自保能力都没有。当她的军体拳、泰拳什么的都是白练的吗?实在不行,她浑身上下还准备好多的药,足够谢祯喝一壶的了。 谢祯意识到自己占不到上风,气得转身就走。 “林清浅,好自为之。”他邪笑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林清浅轻笑,冲着他的背影高声说,“其实你是想威胁我,千万别落单,落在你的手里,会让我生不如死对不对?” 谢祯脚下踉跄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他算是明白了,林清浅就是个没心没肺心狠手辣的主,别指望林清浅和一般小姑娘一样,害羞这么美好的品质,她身上根本就没有。 “谢大公子你也看到了哟。” “林姑娘放心,他绝不敢对你出手。”谢祺心里将谢祯骂了一百遍,好了,有了林清浅这几句话,万一林清浅出了什么意外,大家肯定全算在谢家人的头上。 虽然说林清浅遇上什么麻烦,谢家人肯定会毫无条件的护着林清浅,可是被威胁过后的保护完全歪了他们最初的心意呀。 谢祯,又是谢祯,谢祺有些绝望,他怎么就摊上了这样一个弟弟。 “我在霍家搭伙,王爷已经送了食材过来,麻烦你们将筐再抬回去。”林清浅笑眯眯嘱咐谢祺。 谢祺..... 要是再把筐抬回去,谢家真的彻底没脸了。 他脸色僵硬,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这些食材是家里长辈特意送给林姑娘的礼物,一早上刚采购,十分新鲜,林姑娘不妨留下。要是我带回去,家中长辈一定会责罚与我。” 没脸继续待下去,谢祺打了苦情牌。 林清浅果然没有再为难他。 谢祺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明明犯错的人不是他,为什么还要让他这么丢人? 水白免费看了一场好戏,心情终于飞扬了些。他急于回去通风报信,让主子也高兴一下,谢祺离开后,他客气几句赶紧回去了。 赵景云知道谢祯又去找林清浅麻烦,脸上的笑容不禁冷了几分。可恶,居然敢欺负他媳妇! “午饭后,让世家子弟之间比试一场吧。获胜者和神秘人一战,可以拿到辟邪剑。” 几个侍卫听了,眼睛都睁圆了。他们好想问一声,他们能参加不? 辟邪剑是大乾国十大名剑之一,这把剑在江湖上消失已久,很多人都在找这把剑。没想到,辟邪剑居然在王爷手里。 他们也好想要哟。 “你们可以参加。”赵景云斜睨看着他们。“不过不许胜。” 不许胜?为什么? 几个侍卫傻乎乎没有反应,那还参加个锤子呀。 “你们几个负责将霍久岑和谢祯揍一顿。”赵景云脸上露出坏笑。 原来如此!这么说,是让他们一群人打两个人! 以多欺少好像有点儿丢人!不过,他们好喜欢呀! 水白欢脱地特意领着一群侍卫挨个帐篷通知,下午王爷以辟邪剑为彩头,让世家子弟比试一场。 年轻的公子哥们听了,顿时高兴万分。 成亲的人,却羡慕不已,因为比试有规定,只要未成亲的男子才可以参与。 众人也能理解,毕竟每年的狩猎目的就是选出优秀的年轻人。王爷的规定,也是为了防止前辈出风头。 午饭还没有吃,年轻人就开始跃跃欲试了。 薛家子弟有些泄气,虽然他们也想得到那把名剑,但谢家擅长的是文,比武什么的,薛家后生都不太擅长。 他们分析了各家的情况,各自猜测辟邪剑最后到底会归于谁。 甚至,有的公子哥开始开设了赌局。 “表姐,我押九哥胜出。你呢?”霍青音顾不上吃饭,开始为霍久岑打探林清浅的想法。 霍久岑在男子一席,他偷偷竖起耳朵,也想知道林清浅不会赌他胜出。 第194章 头头是道 林清浅讪讪地笑,她并不看好霍久岑,可她在霍家蹭饭,不押霍久岑获胜,好像有些说不过呀。可要是押注霍久岑,八成的概率,她可能会赔掉手里的银子。 她不看好霍久岑,并不是因为霍久岑个人能力差。相反,霍久岑的实力,她很清楚。赵景云能将谢祯和霍久岑当刀使,足以证明这两个人在年轻一代人中属于佼佼者。 她不想押霍久岑胜出,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林清浅很会看人。根据她对赵景云的了解,以及水白狗腿子的个性,八成这一次比试有人要倒霉。 至于倒霉的是谁,她还真没有猜到霍久岑身上。 她刚被“谢祯”当众羞辱,赵景云肯定得为她想方设法出气呀。比试最后会出现神秘人物和获胜者角逐,明摆着,赵景云想趁机收拾人。 既然赵景云要收拾谢祯,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让谢祯坚持到最后。 呵呵,霍久岑再厉害,也无济于事,谁叫比试的规则掌握在赵景云手中。 从某一方面来说,赵景云和她是一类人,都是属于厚脸皮会钻空子的人。呵呵,她喜欢! 可惜,她明白没有用,她又不能直接告诉霍家人,她和赵景云私下里有一腿,赵景云要为她找谢祯麻烦。 自家的银子都是辛苦赚来的,林清浅表示一两银子也不想白扔在水里。 怎么办?她抬眼看到霍青音殷勤而又期盼的笑脸,脸上的笑容更显得尴尬了,同时,心里还在疼银子,疼得揪成一把。 哎哟,她的血汗钱呀。 她久久没有下注,足以说明她并不看好自己。 霍久岑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不少。 “林姐姐不看好九哥?”霍青音也看出来了,她抱着林清浅的胳膊压低声音问,“说说缘由,要不我也不押了。” “对对,我也这样想。” “要是老九输了,咱们的银子可就打了水漂,是得慎重些。” “老九不会那么没用吧?”最后,连霍夫人都用怀疑的目光看了霍久岑一眼。 霍久岑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亲人扎刀,更让人心痛。 最后,剩下的霍五公子等人,看着霍久岑的目光也带上了狐疑,霍久岑又被狠狠地扎了一刀。 他就那么差吗?一个个全都看不上他。 “我不是看不上霍九公子。”在霍家人热情的眼神下,以及霍久岑哀怨的小媳妇目光下,林清浅终于讪讪地解释,“我不想押注,恰恰是因为九公子太优秀的缘故。” 此话怎讲?霍家所有人全都竖起耳朵,霍久岑脸上也多了几分光彩。 不是看不上嫌弃他就好,至于其他原因,他并不在意。 “我们可以将所有参加人员放一起分析一下。”林清浅心里苦呀,她必须找出理由,哪怕是胡编乱造也得解释清楚,她为什么不愿意押霍久岑胜出。真实的原因,她舍不得银子,内幕什么的不能透露。 “首先我们还不知道王爷制定的比试规则。如果第一场比试是抽签,一对一来说,九公子最起码得进前三,获得魁首的可能性非常高。可如果是群战的话,那就不好说了。”林清浅意味深长地说。“还有一种则是挑战赛,这种方法其实对九公子来说,也不是特别有利。” “为什么?”霍青岚惊讶地问。 霍五公子听了她的分析后,倒是很快明白缘由。 他们用赞赏的目光看了林清浅一眼,暗自为霍久岑高兴。林清浅虽为女流,却长了一颗玲珑心。她的见识从某些方面来说,一点儿也不比男人差。而且林清浅的心性十分坚定,说实在话,他们越来越看好老九和林家这门亲事了。 “选取混战,众人可能想,先把最厉害的那个去掉。否则的话,所有人全是他的垫脚石。”林清浅谎话说得越来越溜,实际上她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她是赵景云,肯定会选取混战或者是挑战赛,“如果是挑战赛的话,以谢祯的性子,他必然会直接和九公子对上,无论他们两人其中谁能获胜,最后都会成为众矢之的。一个人再厉害,几场车轮战下来后,谁能保证一定会获胜?” 霍青音赶紧收回自己的话,“那算了,还是等规则出来以后,我再押注。” 其他女眷七嘴八舌跟着附和。 霍久岑脸彻底黑了,他就这么差劲吗?一个个这样当面损他。 “自求多福吧。”霍五公子同情地看了霍久岑一眼,老九是优秀,可平阳城世家之中也有几个厉害的公子哥,英雄好汉难敌四方拳呀。老九获胜如何不知道,反正最后肯定会挨揍。 果然宝剑什么的不好拿! 林清浅分析后,将众人的节奏全都带歪了。害得她都不好意思看霍久岑一眼。 因为有比试,众人草草地吃完午饭,然后赶紧去了外面。 王府里的人十分贴心,在比赛场地搭建了一些简单的棚子,棚子里放了凳子和桌子。 四大家族的人过去,各自找了棚子坐下。 接着,其他人也选了和自己相熟的人过去围在一起。雷夫人看到林清浅和霍家人一起说笑,心里更觉得难受。 雷家也是霍家的亲戚,不过就算是她进了霍家,霍家女眷也不会如此和她亲昵。 想到一个可能性,雷夫人眼中顿时露出惊讶之色,然后又变成复杂。如果真的如她所猜想的一眼,那么她就绝不能疏远林清浅。 其实雷夫人和林清浅之间倒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只是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心里有了些疙瘩,想晾晾林清浅罢了。如今她想通了以后,就笑着参与了话题,面上和言语之间对林清浅也多了几分亲近。 雷风行的媳妇印氏见状,暗暗吃了一惊。她有些不明白,来时的路上,婆婆对林清浅还有心结,怎么一转眼工夫,她又愿意亲近林清浅呢? 不过,无论如何,能和林清浅拉近关系,是一件好事。于是,她也笑着加入了话题中。 当前最好的话题,当然就是竞猜谁能获胜,然后押注。 “我押九公子胜。”印氏笑着说。 其他和霍家关系好的女眷们,都笑着应和。 霍家女眷们听了,脸上都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她们自家人都还没有下注了。 “先等等再下注。”霍夫人大气地说,“规则还没有出来,老九能不能胜出可不好说。” 众人只当她是谦虚,个个笑着下了注。 霍家女眷...... 林清浅也忍住捂着嘴巴轻笑。 霍久岑见状,再一次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雷夫人眼尖发现,心里暗暗自得,果然她猜对了。 说实在话,雷夫人有些想不明白,霍家怎么会看上林清浅。林清浅虽然医术不错,可行医本来地位就不高,加上林家还是小门小户,半点儿底蕴也没有。林清浅又一心扑在生意上,这样的女人,一点儿和霍久岑不般配。 傅念真和薛想容周围也围着一群人,因为身份不同,两人身边围的人也不同。 傅家那边主要是做生意的富商,薛家那边大多都是耕读或者文官家女眷。谢家那边,则是武官家中女眷为多,至于霍家这边就有趣了,什么身份的都有。 薛想容和傅念真一边和众人说笑,眼睛余光却一直在偷偷打量霍家这边。 林清浅穿着十分低调,一身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百草群,头上只用了两根乳白色的长丝带装饰,看似简单,整个人却如出水芙蓉一般。 薛想容和傅念真认出,她身上的布料出自王府。当时,她们去了红妆阁,都曾看中过这一身布料。可惜红妆阁的人说了,整个铺子里只有这么一匹,已经被靖越王府提前定下了。 赵景云原来是为了林清浅才定下布料。 两个女人心里酸酸的,偏偏还不敢对林清浅真的动手。即便平时嚣张跋扈的傅念真,也不敢! 就在众人说笑之间,赵景云终于姗姗来迟。他在台上落座,居高临下看着众人,脸上带着笑容,依旧是温和的谦谦玉公子。 “今日比试,本王以这把辟邪剑为彩头,希望宝剑配英雄,本王更希望平阳城内能出现更多的少年英雄。”他笑眯眯地说。 下面顿时传来一阵欢呼声。 “属下和几个弟兄也想参加比试,还望王爷准许。”木青抱拳跪在赵景云面前。 霍家人...... 果然如此,林清浅猜得一点儿也没错。王爷身边的几个侍卫武功半点儿也不比谢祯和霍久岑差,如果他们加入,霍久岑想拿到佩剑,呵呵呵...... 她们不是看不上自家人,而是敌人太强大,大家很有自知之明。 霍久岑脸上挂着笑容,眼中战意熊熊。 就算困难再大,在林清浅面前,他也不能丢掉面子。 “本王准许了。”赵景云爽快地答应。 下面传来许多倒吸气的声音,完蛋了,早知道他们晚一点儿下注才是。王爷身边这几位,不好惹呀。他们几个下场,最后到底谁能胜出,还真不好说。 想到自己的银子,可能打水漂,众人心痛的直抽抽。 “第一场为混战,胜出的十个人留下。”赵景云宣布。 霍家人忍不住又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姐姐,太谢谢你了。”霍青音抱着林清浅的胳膊,激动地恨不得亲她几口。 第195章 就想揍你 “押谁比较好?”胡氏压低声音,和林清浅咬耳朵 霍青音和霍青岚把林清浅当成了神算子,也压低声音跟着问。几个人窃窃私语,关系看起来十分亲密。 印氏忽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林清浅一眼,心里对林清浅佩服不已。小姑娘出身不高,却得了霍家的眼缘,可见人品很不错。 不过,林清浅的性子...... 印氏觉得林清浅性子有些过激,处事不知婉转,性子太直爽了,这样很容易得罪人。好在霍家看中了她,有霍家维护,想必也多少人敢去惹她。 各家公子哥在知道木青等人也要上场,反应不一。有本事的人,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刻上场。因为木青等人的身份,他们鲜少有机会和木青几个侍卫比试一番,如今得了机会,可以光明正大比试一场。这些心傲气高的公子哥们,都想试试自己的武功如何。 也有滥竽充数,想投机取巧的人,还没有上场已经心灰意冷了。 本来霍久岑和谢祯在年轻人之中,已经是佼佼者,再加上木青几个和军中几个年轻小将,完全没有他们的活路。 但愿上场之后,别太丢人现眼才好。 谢祯穿着骚包的大红衫子,手里摇着玉骨扇子直接跳进了圈内,“来来,本公子闲的发慌,正好拿你们试试水。” 他性子本来就怪僻嚣张,在场的很多公子哥们都挨过他揍。 谢祯真的太嚣张,他的嚣张是刻在骨子里的,就连同为四大家族中的子弟们也没少挨他的揍。此时,他张狂而跋扈的模样落在众人眼中,不少公子哥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只要找到机会,首先得将谢祯揍一顿过过瘾。 相比之下,霍久岑的性子就慢得多了。 其实霍家这边有点儿亏,因为霍家来狩猎的小辈们,只有霍久岑和老八还没有成亲。老八是庶出,兄弟两人要对付一群人,从人数上来说,已经落了下风。 “老八、老九,要是撑不住,直接放弃。”霍五公子殷切地叮嘱两个兄弟。 霍家人和别的家族不同,在他们看来,为了争一口气,被人揍得半死,才是傻子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危险之下,当然得先顾着小命才对。 坐在棚子里的其他女眷...... 意思是说,她们的银子直接扔水里呢? “霍九公子肯定能进前十,不过他的赌注太低了。押了也没有什么意思。我对其他人并不是太了解,你们肯定了解一些人,可以找合适的下注呀。”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算了,少就少点吧。既然九哥能进前十,小钱也是钱,就是他了。”霍青音很有兄妹爱。 霍家人齐齐点头,对,钱多钱少不要紧,能看到回头钱就行。 于是,霍家人最后关键时刻终于下了注,林清浅看了看,然后也投了二百两银子。 棚子里其他女眷见状,心里总算舒坦了,还算好,霍九公子还是很有希望留下的。 场下的人兴高采烈,场上的人,进了圈子之际,就不禁紧张起来。 比试还没有开始,所有人不由得就选择了相熟的人围在一起。特别是同一家族的子弟,更是背靠背警惕地看着别人。 “不能杀人,其余自便。”赵景云宣布规则,“跳出圈外,场上的人不得攻击。” 刺激!林清浅瞪大了眼睛。 赵景云果然奸诈,他是逼着大家拿出真本领呀。不出人命,他对众人就有交待。但其余自便,也就是说大家随便可以下重手了。 当然,他也给人留了活路,被人攻击太重,自觉认输就可以保证自己安全。 不过,林清浅觉得众目睽睽之下,场上比赛的人肯定不愿意当逃兵,否则还不被人笑话死。 棚子里女眷们表情却很淡然,仿佛早就知道了规则。 林清浅心里一动,压低声音问身边的霍青岚,“以前比赛也这么狠吗?” 那是当然。 霍青岚用力点点头,她比林清浅大半岁,十分有耐心解释,“王爷狩猎,本来就是为了选拨人才,要是放水,怎么能找出真正的魁首出来?” 林清浅受教地点头。 随着赵景云一声令下,场上的人全都动了起来。 “欺负人是不?”霍青音见圈内许多人直接围住霍久岑和霍八,气得立刻跳起来,“以多欺少,他们太不要脸,欺负我们霍家上场的人少。” 胡氏也是急性子,“哎哟,老九和老八这次惨了。” 林清浅安静的看着,心里也在摇头。 场上的情况果然如她事先猜测的一般,一动手,许多人就抱团攻击了霍久岑兄弟二人和谢家。 相比之下,围攻霍久岑的人还比较多。常言说,捡软柿子捏。虽然场上大半的人对谢祯恨之入骨,但谢家是武将出身,许多武官家的子弟多少都会护着谢家兄弟一些。 谢家派出了三个小辈,这三人背靠背,出手十分利索,加上一些武将护着他们,别人就算围过去,也占不到太大的便宜,反而会因为谢祯出手狠辣而受伤。 谢家小辈都是在战场上见血过的人,他们出手没有半点儿花里胡哨的招数,全是奔着别人要害而去。 谢祯可不管对方身份是什么,出手伤人,眼中不但没有愧疚,而且还是满面笑容。 一时间,虽然没出人命,但他周围的人,血肉横飞,看得许多女眷脸色苍白。 他这份狠劲,终于成功阻止了许多人再去围攻他。 敌人少了,谢祯就打得轻松多了。他一边随意应付不长眼的人,一边乐呵呵地看着霍久岑。 霍家兄弟有些惨,他们属于软柿子。 虽然他们身边也聚集了一部分交好的人,但是薛家和傅家居然联手对付他们,其他人心里也有一杆秤,大家不约而同,干脆也加入了薛家和傅家的阵营。英雄难敌四方拳,霍久岑和老八两人都吃了不少暗亏。 “亏死了。” “不要脸。” 霍五公子也气得要命,可惜他只能看,不能上场,只好眼睁睁看着霍久岑吃亏。 林清浅暗暗摇头,果然不出所料,霍久岑成了众矢之的。 “咦?”就在霍家人气得心肝肺疼的时候,场上的形势居然发生了改变。 或许是因为英雄惜英雄的缘故,赵景云身边的几个侍卫居然转身和霍久岑兄弟并肩作战。 有了木青、水白五人相助,霍久岑兄弟这边顿时变得轻松起来。 他们人不多,但各个几乎都是高手精英呀。 一转眼,围攻霍家的人,就被他们联手给踢出圈外十几个,薛家和傅家人全都跟着吃了亏。 谢家那边有点懵,什么情况? 周边虾兵虾将被解决掉后,场上还剩下二十多人。 “我们联手。”薛家的人十分识趣,四大家之中,他们最弱,他们被霍久岑和木青等人打击后,立刻找谢家联手。 “就凭你们,废物。”可惜谢祯看不上他们。 薛家和傅家的人顿时被他气得脸红。他们双方对视一眼,立刻倒戈,“等等,我们先解决掉谢祯再打。” 他们十分精明,算计得很好,四大家族之中,谢祯和霍久岑最厉害,得先解决掉这两个人。无论如何,得将自家最强的人留下。 单打独斗,无论是傅家还是薛家,赢的可能性都很小,双方的结盟暂时不能散。 只是,谢祯看不上他们,霍久岑同样也看不上他们。 霍久岑身上的衣服破了几处,看起来有些狼狈,但他脸上挂着轻笑,“谢祯看不上废物,难道我们霍家就看得上?” 众人...... 薛家和傅家等人气的要命,二话不说,大家咬牙再一次联手,目标还是霍久岑。 坐在棚子里的霍家人目瞪口呆,他们听不到场上说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不怕死就盯上霍家? 林清浅看得直叹气,如果她猜测不错的话,木青几个人绝对不会让谢家那边太轻松。 木青水白几个对视一眼后,呵呵,谢祯才是主要目标。 谢祯太清闲,王爷会发怒。几个人忙里偷闲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捏着水果吃得正欢,他一边吩咐身边的人,将瓜果送了一些下去,一边饶有兴趣的看着场中比赛。 木青、水白几人最了解他,赵景云眼中的笑意在别人眼中,是对比赛的人赏识,但他们却很清楚,王爷对他们不满了。 几个人不用对视,十分默契地抛下霍家兄弟直奔谢祯那边杀去。 谢祯...... 轮到谢家这边傻眼了。 他们没有对霍久岑那边落井下石,为什么木青几个还要来挑衅他们?场下的人看得更是目瞪口呆,什么情况,怎么说倒戈就倒戈。 更让众人无语的是,薛家和傅家那边见木青他们杀向谢家,他们居然直接丢下霍家一帮人,转而也杀向了谢家。 “来得好。”谢祯冷笑。 过来的人根本不用废话,直接开打。或许王爷身边几个侍卫的目的是去掉谢家最强的人选。众人就看到谢祯在木青、水白、金灿、紫火和土狼无人联手下,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谢祯有点儿发懵,别人看的是热闹,他作为当事人十分清楚,情况不对劲。 第196章 诡异比试 木青几个人并没有对他下死手,但是使了阴招。 为什么要揍他的脸,不知道他这张脸很重要,是调戏女孩子的资本吗? “停。”谢祯身上的大红色长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缕缕,木青几个人好像在调戏他一般,剑刺在他身上,愣是连一点儿外伤都没有。可是为什么要把他漂亮的外衣变成布条,难道想让他光着身体丢人现眼?这得多大的仇恨呀。 不仅如此,因为中剑次数太多,他穿在里面的亵衣也破了,更可恶的是,水白和土狼还故意挑剑花,一剑落下,他身上的衣服必然会被拉出一个大口子。 “谢公子,比试时间,我们可不会放水哟。”火紫冷笑,一边说,他手上的剑一点儿不客气就冲着谢祯腰间而去。 我去!谢祯想骂人,他腰带已经被剑挑断,这几个还想干什么? “哈哈哈哈......”林清浅见谢祯的大红色长衫变成了布条,迎风飘着,再看到谢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外伤,五颜六色,那个凄惨哟!她实在忍不住了。 她的表现太过,谢祯似乎心有感应一般,抬眼就看到她笑趴在桌子上。其他女眷被她感染,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谢祯...... 死丫头,记住你了。 木青水白等人默默盯着谢祯,心里冷然。好小子,居然还敢用仇视的眼神盯着王妃,打得还是太轻了。 几个人相互配合,再对谢祯来一轮。 五人武功高强,配合默契度又高,加上边上还有薛家和傅家子弟捣乱,跟随者谢家身边的武将们自顾不暇,一会儿又被淘汰掉五人。 薛家人和傅家那边剩下的人也不是太多,不过他们高兴呀。呵呵,果然跟在王爷侍卫身后有保障呀。 霍家兄弟有点儿懵,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所有的人都去揍谢祯了,他们兄弟两个人面前一个人影都没有,悠闲得像是在巡查一般。 他们到底是过去跟着众人一起揍谢祯呢?还是过去揍一顿呢? 谢祯累得气喘吁吁,脸上又多了几个黑印子后,他瞪着木青几人,咬紧牙,死活不认输。呵呵,反正木青几个没打算重伤他,他拼了,先干掉几个薛家和傅家的小畜生再说。 接下来,围攻谢祯的公子哥悲催了,明明谢祯在众人围攻下,已经吐了血,为啥还像打了鸡血一样活蹦乱跳? “怎么,你们两人也想加入他们?”谢祯看到靠近的霍久岑和霍八,阴笑问。 霍久岑不是好东西。 别看霍久岑没有答应和薛家、傅家联手,那是因为霍久岑看不上那几个傻子。不过落井下石什么的,霍久岑完全干得出来。 霍久岑脸上笑容很灿烂,知道就好。 木青几个对视一眼后,忽然分了四个人迎着霍久岑而去。 霍久岑见他们来势汹汹,立刻警觉起来。 果然,木青水白四个人将霍家兄弟二人围住了。 围观的人...... 什么情况,怎么又倒戈呢?水白几个不是应该乘胜追击,将夺魁比较热门的谢祯踢下场吗? 留在谢祯那边的火紫冷笑一声,手里的剑玩了一个剑花,居然头也不回,转身和同伴围攻起霍久岑来。 霍久岑暗暗叫苦,谢祯刚刚享受到的一切,如今全都落在他身上了。 谢家和傅家子弟见状不妙,立刻掉转头丢弃谢祯而去,转而围攻起霍久岑。 天知道,别看谢祯被打得吐血,以他们几个人身手,也不会是谢祯的对手。毕竟,谢疯子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为什么又打九哥?”霍青音在棚子里急得直跳。 完了,那么多人打她们霍家两人,死定了! “只要一人能坚持到剩下十个人即可。”薛家主事的三爷紧张的盯着场上的局面。薛家浑水摸鱼,场上剩下两个子弟,要是全部被淘汰了,那就等于全军覆没。 虽然薛家不是夺魁的热门,可是如果第一轮就被全部淘汰掉,薛家的脸面又要放在哪里? “九哥坚持住,就剩下十五个人了。”霍青音大叫。 谢祯抓着玉骨扇看着霍久岑被揍得疲于应对,还有布条似的外衣,心里终于平衡了。终于轮到他坐下来看热闹了。 他站在边上,手里的玉骨扇子不住扇起来,“衣服还没有彻底变成布条,左边再来一下。对对,就是那边,只要用力给一剑,就能变成布条了。” 霍久岑...... 场下的人....... 果然谢祯最令人讨厌! “一炷香时间快到了。”有人大声提醒。 木青几人嘴角勾起,水白伸出左腿,土狼伸出右腿,对着身边的人踢了出去。 什么情况? 两个飞出去的人一脸呆萌。 薛三爷猛得站起来,傅家那边脸色也不好看。 两个被踢飞出去的人,两家一家一个。 场上还剩下十一个人,必须踢出去一个才行,到底是谁? 众位全都伸长脖子看着,王爷身边五个太勇猛,又是团体作战,因此一个也没有损失。剩下的人,四大家族中,霍家两个人居然也是一个不少,剩下三家,一家一人。最后一个则是军中一个比较年轻的小将。 小将左看又看,他心里害怕呀,生怕身边的同盟者忽然变成敌人。 他有些哆嗦跳出圈外,却又不敢离得太远,生怕一不留神,站在一旁的谢祯过来偷袭。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胡氏激动的额头开始冒汗。 林清浅看看场上的人叹口气,不用盘算了,最后被淘汰的人必然是霍家老八。 好像为了证实她所想一般,霍八没有抗住,果真被木青一脚踢出去了。 于是,傅家和薛家的人彻底圆满了。 “时辰到。”台上一个宦官大声喊起来。 霍久岑累得差点儿站不住,累,简直太累了。 林清浅看到场中的人,低声吩咐身边的文心。 文心立刻转身去了自家帐篷,一会儿她提着一个篮子过来。 篮子里放了好多瓶子。 “这是我做的护肤品,明日外出狩猎,小心晒伤了皮肤,脸上涂一些,舒服。”她笑着说。文心立刻将瓶子按照不同颜色分给了霍家人。 “表姐,你太好了。上一次看到姐姐的,我差点儿羡慕死。” “味道真好。”秦氏打开瓶子闻了闻,脸上露出欢喜的神色。 “一瓶是洗面奶,一份是保湿霜和防晒霜。暂时只有这三种,将就用。”林清浅有心借机为自家产品打广告。 坐在棚子里的贵妇们见状,纷纷打听起来。 “我并没有多余的。”林清浅迟疑一下回答,“这儿还有多出一套,如果大家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用。”林清浅笑着说。 共用?众位夫人小姐都有些不乐意。 于是,林清浅特意解释,“护肤品用的都是天然花卉和芦荟,以及一些药材。因为庄子里的花刚移栽,并没有多余的花卉大量做。” 众人闻言,不禁想起王府到各府收刮的玫瑰花和芦荟,心里都忍不住叹口气。听说,王爷当时劳师动众,就是因为欠了林清浅的人情。 林清浅凭一身医术,竟然在王爷面前露脸了。 想到林清浅直爽的性子,以及靖越王对林清浅的维护,众位夫人即使心里不舒服,不过也没有人说出口。几个小姑娘爱美,忍不住吩咐身边的丫头去打了清水过来,挑了一些护肤品试用。 不用不知道,试用过后,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围在林清浅身边,央求她回去多做些卖给她们,价格方面好说。 有人开言,其他人因为好奇,也试用了一下。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也不知林清浅用了什么法子,几样护肤品十分细腻不说,而且味道特别好,涂在脸上,片刻就被肌肤吸收,使用者立即就能感受到肌肤的水嫩。 于是,众位夫人也纷纷开言,想订一些护肤品。 “真的不能大量生产,最少三个月才能有货。”林清浅摆手,“如果有货的话,我会摆在药铺里,各位夫人姑娘留意就好。” “林姑娘打算开药铺?”有人惊讶地问。 林清浅笑着解释自己开的铺子与众不同。 不用把脉直接吃药丸?众人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霍青岚和胡氏心里冷笑,哼,有的一天会让她们自己打脸。 “九哥。”霍青音激动地叫一声。 衣着褴褛的霍久岑果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青色衫子此时变成了布条,里面亵衣也破了,一张如玉的脸成了花斑脸,让人看了又觉得可怜又觉得好笑。 “我去换身衣服。”霍久岑脸色发红。 “九公子。”林清浅叫住他,“我这儿有些药,消肿效果很好。” 她话音落下,文心就递了一个白色瓶子过去。 霍久岑接过瓶子,心里窃喜,他温柔地看着林清浅谢了以后,拿着瓶子走了。 雷夫人暗叹,林清浅和霍久岑的关系果然不一般呀。 棚子里发生的事情,赵景云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巧的很,王爷大人舍不得林清浅,特意吩咐下人以打赏的名义送了一些瓜果下来分给所有女眷。林清浅送药就被送瓜果的人瞧见了。 好小子!赵景云又开始发狠,打得还不够。 很快下轮比试开始,半炷香时间,淘汰赛,车轮战。十个人可以直接选对手。既可两两对打,也可点名挑战其中一人。 第197章 初见端倪 比赛规则有些让人出乎意料,不怎么合理而且颇有针对性。 为什么说有针对性? 试想,四大家族,每家只剩下一个人,加上一个军营小将,基本上他们算是各自为营。王爷身边的五个侍卫,那几个是什么关系,可以说是生死之交。毫无意外,木青几个人之间在比试之前不会产生内斗。 五人不内斗,那就是团结合作一致对外啰。 众人暗自摇头,觉得这一仗基本上没有什么悬念了,估计十人之中,最惨的还是谢祯和霍久岑。 因为两个人是散沙,偏偏能力不错。众人就是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木青他们联手首先要对付的人就是谢祯和霍久岑。 “怎么下注?”霍青音又拉着林清浅讨主意。 胡氏和霍青岚也虎视眈眈看着林清浅,就等着她一声令下,将手中的银子滑溜出去。 “你们是想要银子,还是要面子?”林清浅压低声音问。 秦氏和霍夫人几个见她们四个“志同道合”,似乎形成了小团体,忍不住都笑起来。 “怎么说?”霍青音偷瞄了四周一眼后,又压低声音问。 其他世家的贵女和夫人见她们窃窃私语,有的不禁竖起了耳朵。 其实就算霍夫人不说,众人也知道林清浅和霍家的关系要好。这种好可不是普通亲戚简单。 雷夫人看出来的,她们同样也能看出来。 说实在话,除去霍家的两位姑娘,其余贵女都不太愿意和林清浅走近。甚至她们是将林清浅当成敌人看。 霍久岑乃是平阳城年青一代的佼佼者,无论是长相、家世,还是文韬武略,甚至是钱财,样样出众。可以说,整个平阳城内,各方面综合条件能超过霍久岑的男子,也只有靖越王赵景云了。 赵景云,有嚣张跋扈的傅念真和端庄大气的薛想容在,贵女们就是有心进王府,她们没有胆子和傅念真、薛想容争夺。 因此,还没有成亲的霍久岑就成了贵女们心目中,最欢迎的心仪对象了。 没想到的是,这几年眼看着霍久岑成年,霍家要为他张罗亲事的时候,林清浅这匹黑马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要坏了她们的坏事。 虽然时候,在场的姑娘未必一定会是霍家媳妇,可小姑娘们实在不想凭空从天上掉下来的林清浅最后占了这个便宜。 占便宜的林清浅此时一点儿觉悟也没有,她正低头和霍青音几个聊得高兴。 “王爷身边的侍卫,除非不要脸豁出去,才会抱团欺负谢祯和九公子。就算他们欺负,也不会选择车轮战。所以不到最后,魁首到底是谁,还真不好说。” 霍青音觉得她这一次说的是废话,“林姐姐,你就说押谁身上合适吧。” “九公子、谢祯和木青进前三的可能性最大。魁首的话,我押谢祯,几个人之中他最狠。”林清浅的回答干脆利索。 胡氏几个想了想,觉得林清浅分析很有道理。 谢祯是真狠呀。 他不但对敌人狠,对他自己也狠。 人狠话还多,正应了林清浅画的那只猫儿精所言:就喜欢你看不惯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这句话用在谢祯身上完全是量身定做。 霍青音几个也看不惯谢祯,不过她们也知谢祯胜出地可能性最大。老九吗?武功并不不比谢祯差,但和谢祯比起来,还是少了谢祯的狠劲。 狭路相逢勇者胜! 胡氏叹口气,算了,看在银子的份上,她还是跟着林清浅下注。至于老九,只能说声抱歉了。 想通以后,霍青音、霍青岚和胡氏喜滋滋,毫无心理压力下了注。 林清浅也下了注,赌了谢祯为魁首。 棚子里其他人都比胡氏几个先下了注,然而并没有人看好谢祯和霍久岑。理由如上,混战已经够惨了,要是再来一轮车轮战,呵呵,没有人和银子过不去。 “输赢是小事,大家图个热闹。我呀,也不想费脑子,就照着你们来的,押谢祯赢了。”秦氏的理由冠冕堂皇,“大伯母,你呢?” “随你们。”霍夫人更是老奸巨猾,她不好直接撇下儿子,不过该出手时就出手,不带半点儿犹豫的。 女眷们见状,全都傻眼了。 在大家眼中,谢祯应该是第一个被干掉的人。霍家女眷不会是刺激了吧,居然押了谢祯胜出?就算无所谓,只是玩玩,不是应该将赌注压在霍久岑身上? 押注结束,圈内第二轮比试又开始了。 “我挑战谢祯。” “薛平,请。” “九公子得罪了。” “来来,傅公子我们比划比划。” “看样子,剩下一个归我了,我也没得挑而来。” 完全出乎大家意料之外,靖越王身边的人居然没有选择车轮战,先将谢祯或者霍久岑干掉。围观的人...... 似乎、好像、大概他们的银子又得飞了。 如果两两对抗,谢祯和霍久岑胜出的可能性最大。 本想浑水摸鱼的薛平和傅家公子,彻底傻眼了。 他们两个在十个人之中最弱,随便对上一个,他们必败。 薛家和傅家领头人叹口气,没有说什么。算了,能进前十,已经不错了。 薛想容冷眼看着场上的人,她忽然明白:这哪是比赛?赵景云拿出辟邪剑吊起大家胃口,目的无非是为了揍人。王爷不能出面,可他身边的侍卫可以。想到上一次木青他们的打法,薛想容心都冷了。 赵景云为什么要针对谢祯和霍久岑?还不是因为霍家和谢家看上林清浅的传言..... 赵景云...... 为什么她为赵景云做了那么多,她一心一意为赵景云着想,赵景云却对她半点儿情义都没有? 薛想容对林清浅的恨,达到了入骨的程度。 傅家那边的傅念真,袖子里的双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她绝不会放过林清浅,林清浅休想抢走属于她的一切。 由于是一对一比试,还有时间规定,比赛很快就结束了。 五组,薛家和傅家毫无争议上场就被土狼和水白秒杀了。 军中小将倒是坚持到一半,然后被金灿踢出圈外。 霍久岑和谢祯两组,打得最是激烈。 半炷香燃尽,时间到,谁也没有想到,实力比较强的木青和火紫居然都输了。 当然,谢祯和霍久岑赢得也十分艰难。两个人上一场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这会儿,两个本该是玉树临风的贵公子,此时全都变成了猪头脸。 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个结果还真让人惊讶呀! 比试中间没有停顿,大家都在猜想,王爷身边的人只剩下三人,三人应该联手对付谢祯和霍久岑其中的一个吧? 可惜,这一次大家又猜错了,五个人两两对抗,剩下的水白站在边上看戏。 众人..... 又是半炷香过后,结果出来,土狼和火紫也输了。 “林姐姐,你太厉害了。”霍青音激动地不知如何是好。 胡氏等人却惊讶地看着场中,这个操作不对呀。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了,当场上只剩下三人的时候,水白直接撂担子,“我认输。” 什么?!场下的人一片哗然。 这个结果,谢祯和霍久岑也没有想到。 “魁首将和王爷对决。只要能在王爷手下过十招,魁首即可将辟邪剑拿走。”就在这时,木青上场宣布最后的规定。 怎么会?太多的意外让众人都没有力气发呆。 赵景云很少出手,几乎没有人看过赵景云和人比试。没想到今日还有这样意外的福利,许多武官顿时兴奋万分,就算没有拿到辟邪剑,能亲眼看到王爷出手的风采,也值了。 谢祯和霍久岑心里都不是滋味,两个人都感觉到比试不对劲。刚刚的比试,木青几个并没有落下风,为何最后故意输了。而且他们两个人被揍得挺惨,身上没有内伤,但外伤却多不胜数,木青他们就好像不是来比试,只是为了揍他们一顿。 难道他们无意之间得罪了王爷?不对呀,明明这次差事,他们办得很好...... 因为疑惑,霍久岑最后一场打得有些心不在焉,结果,他自然是输了一筹。 谢祯果然不出林清浅所料,成了最后的魁首。 胡氏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觉得她就是个神算子。 霍久岑再一次鼻青脸肿回来的时候,没有第一场的意气风发。 “能进入前三,已经不错了。”霍五公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木青放水了。”霍久岑轻声回答,眼睛余光偷偷看了林清浅一眼,他本想在林清浅面前露脸,哪知道丢脸丢到家去了。 “你和谢祯得罪王爷?”霍五公子目瞪口呆看着场上的变化。 女眷们顾不上霍久岑,霍久岑偷看林清浅,林清浅也没有察觉。 “林姐姐,果然如你猜想的一般。”霍青音看到谢祯一张脸被赵景云揍得肿成了猪头,忍不住拍桌子叫出声来。 林清浅猜到了结果?她是如何猜出结果? 霍久岑狐疑地盯着林清浅的背影发呆。 林清浅感觉有人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不禁抬起头,霍久岑疑惑的目光还没有来的收回,两个人的目光就毫无征兆在空中对上了。 “擦伤药膏,很快就好。”林清浅冲他微微一笑。 第198章 以命相护 在林清浅浅笑中,霍久岑心里刚浮现的那点儿疑惑顿时消散不见了。 “多谢林姑娘。”他拱手道谢。 无论如何,等狩猎活动结束回去后,他就到老鹰嘴村上门提亲去。 “打得好。”霍青音激动的拉着林清浅的胳膊,眼睛还盯着场上看。 林清浅的注意力立刻随她转移过去。 场上果然打得热闹,不,应该说是赵景云单边虐渣。 谢祯经过两场比试,虽然没有受内伤,但外伤没少受。 第二场他换了一身白色长衫上场,才两招而已,身上就被赵景云踢了好几脚。远远的,都能看到那白色衫子上的黑色大脚印。 赵景云没占谢祯的便宜,虽然他前面比试没有参与,属于以逸待劳,不过,他规定了,只要谢祯在十招之内打中他三下,谢祯就可以获胜。 围观的人对这样的规定并没有异议,可以说王爷十分厚道。作为比试的魁首,只要还剩一口气,也能撑到十招吧? “王爷?”谢祯咬牙切齿,才两招而已,他连赵景云的衣角都没碰到。人人都说他谢祯狠,他觉得靖越王比他狠多了。 两招之内,赵景云无影脚出击,他身上白色的衫子上全是大脚印,他就忍了。可是靖越王为什么还要打他俊美无比的一张脸,可怜的,他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只能眯成一条缝。 不是说好,打人不打脸的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苍天呀,谁能告诉他。 赵景云连击谢祯,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一点儿也没有打人脸的愧疚。 他上场的时候就看到林清浅一直目不转睛盯着场上看,他还知道林清浅押了谢祯胜出,两招行如流水,招式怎么飘逸怎么来。 “好。” “王爷威武。” “王爷厉害。” ...... 谢祯平时太嚣张,果然得罪了不少人。 偏偏大家平时挨揍,还拿他一点儿办法没有。谁叫人家家世好,武功又强。挨打也只能受着! 他们做梦都希望天上能掉下一个制得住谢祯的人,盼望有朝一日能亲眼看到谢祯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今天,老天终于开眼了,他们终于盼到了。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众人真想多放一些炮竹来表达自己心中的喜悦。 谢祺听到周围高亢的喝彩声,再看到众人脸上激动、幸灾乐祸的笑容,心里直叹气。 谢夫人差点儿觉得没脸见人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呀。她摊上这么一个儿子,还能说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还望王爷明示。”谢祯努力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 “好。”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他乐呵呵答应,“第三招。” 不是要解释吗?为什么还要打他? 谢祯没有防备,手忙脚乱之下,脸上又多了几拳,大腿也挨了几脚。 “停。”谢祯有些扛不住了,他喘着粗气和赵景云商量,“能不能不打脸?王爷要知道......” 下面的话,没说完,赵景云就猜到自恋的谢祯想说什么。好小子,居然还想靠一张脸去骗小姑娘,骗别的姑娘他不管,抢他的媳妇就是罪不可恕。“啪啪啪”,谢祯脸上又挨了记下。 饶是顾忌到赵景云的身份,被逼急了的谢祯也红了眼,“说好不打脸的。” “本王什么时候和你说好?”赵景云冷笑,“第五招了。看样子你并不想要辟邪剑。” 不行!谢祯果然被刺激到了。他挨了那么多揍,一张脸都毁容了,凭什么不要宝剑? 拼了! 不过转眼之间,谢祯的气势全变了。他如一只狩猎伏击的雄狮,紧紧地盯着赵景云,“王爷,得罪了。” 赵景云冷笑,谢祯真会说话,说得好像一直在放自己的水似的。 谢祯变得冷静下来,既然靖越王铁心要教训自己,他再躲也无济于事,不管了,先拿到辟邪剑再说。 “王爷加油,宝剑赠英雄,千万别被贱人拿到,埋汰了宝剑。”周围喝彩声,加油声响成一片,林清浅浑水摸鱼,从善如流地随着众人一起喊。 众人...... 英雄呀,完全说出了大家的心声。 印氏哭笑不得,林清浅惹祸的能力不小。就算不想让谢祯拿到辟邪剑,也别这么光明正大地喊呀。以谢祯睚眦必报,小气记仇的个性,等比试结束后,他非得找林清浅算账不可。 别具一格的叫好声,果然成功地引起谢祯的注意。 他扭过头冲着林清浅方向看去,小丫头正蹦跶叫好。他咬牙切齿,气得脸都变形了。 该死的林清浅,比赛结束后,看他如何收拾她。 赵景云也听到了林清浅的喊声。本来他想揍了谢祯以后,辟邪剑顺手赏赐给谢祯得了。媳妇既然发话,剑,肯定不能再送出去。 他大笑起来,高声回答,“本王听到了。” 众人全都大笑起来,有那胆大的跟在林清浅后面也叫了起来。 谢夫人坐在棚子下面,已经有气无力了。林清浅这么讨厌谢祯,谢家和林家的亲事八成也成不了,她得回去劝劝二房,干脆放弃这么亲事得了。 “本王一定如你们所愿。”赵景云大笑。 薛想容和傅念真的脸色都很严肃,她们没有随着家人一起笑,更没有跟着起哄。 两个人没坐在一起,但想法一致:有林清浅那一嗓子,谢祯绝对拿不到辟邪剑。 被林清浅气疯了的谢祯杀气腾腾,再也不顾赵景云的身份,出手就是杀招。 木青等人见状,吓了一跳,五人全都皱起眉头盯着场上。该死的谢祯杀红眼,陷入疯狂状态居然将王爷当成了死敌? 谢祯私下里为赵景云做事,木青几个人对他的性子都十分了解。谢祯只要将对方当成死敌,宁愿自伤八百,也得重伤对方。 所以王爷都是派他做伏击刺杀之类的任务,而不许他领兵作战。 五个人聚精会神,时刻准备上场护主。只要靖越王出现危险,他们马上就冲过去救人。 赵景云对谢祯的性子更了解,他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谢祯性子太执着,借机磨磨他的性子也好。 只剩下五招,谢祯再也不敢大意。 他死死地盯着赵景云,完全将赵景云当成了猎物。 双方几乎是同时动手,谢祯全力以赴,赵景云却游刃有余,双方的动作很快。 “啪啪啪。”场上打脸的声音是那么大,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几乎忘记了喝彩。 “林姐姐,你又惹祸了。”霍青音叹口气看着林清浅,“你如此不给谢祯面子,他最记仇,以后肯定会找你麻烦。” “你以为我不说话,以后他就不找我麻烦?”林清浅笑呵呵地反问。 “你是说,反正已经得罪,不差这一回?”胡氏拍手问。 林清浅含笑点头..... 其他人...... 其实大家很想说,宁愿少得罪一点儿,也不能仇上加仇才对。林清浅想的太简单了。以谢祯的性子,只要他记恨林清浅,哪怕霍家出手护着,林清浅也会倒霉。谢祯可不会因为林清浅是女人,就放过她。 “王爷武功真高呀。” “是呀,真不愧是王爷。文韬武略,无人能比。” 大家很有默契地转移了话题,都装作没听到林清浅所言。 林清浅也不在意,她目光炯炯盯着场上。场上的战斗几乎要结束,比试虽然也算精彩,可怎么看,都好像是赵景云在单方面虐渣。 “十招已过。”条件一到,木青立刻跳出去。 谢祯脸更肿了,白色衫子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彻底变成了灰色。 薛想容看着躺在地上不愿意动弹的谢祯,心里暗骂一声无用。 “你输了。”赵景云居高临下看着他。“不服气,过几日再来。” 既然需要磨练,那就多来几次好了,顺便为自己媳妇出出气。 谢祯“小眼睛”瞪他。 可惜脸肿胀太厉害,毫无威慑力,“输了,就得答应本王一件事。” “好。”认赌服输,谢祯反正是赵景云的人,他根本没想过要违背赵景云的命令。 “本王为了你担保了两次,而你实在不争气,完全辜负了本王的人情。所以本王要你今后以命去保护林清浅。” 赵景云的声音不大,只有他和谢祯能听到。 谢祯骨碌坐起来,什么?这个条件,他不答应。 他正打算回去找林清浅的麻烦。该死的林清浅,刚刚居然那么羞辱他...... “你把本王的人情当大葱摆吗?”赵景云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 谢祯盯着他看,赵景云眼神更冷了几分。 于是谢祯知道,此时的赵景云并不是在调侃他,更不是在羞辱他。赵景云是真的要他以命保护林清浅。 为什么? “本王要你以命护她,自然有原因。以后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赵景云补充一句,“林家从京城而来。” 京城来的人?谢祯仔细一想,想到林家的口音的确是京城那边的,不过不是说林家是因为做生意才去的京城吗? 难道靖越王在京城之中就和林家相熟?这么说来,赵景云为她作保,林清浅痛快答应,好像就说得过去了。 他陷入沉思没有来得及答应,赵景云笑容依旧,眼中却多了几分冷意。 谢祯忽然反应过来,上位者最忌讳下属揣测人心。他连忙闭上眼睛懒洋洋答应一声,“属下听命。” 第199章 自作多情 一声属下,等于谢祯是以下属的身份接受任务,变相说明,他并不是以个人身份不记仇。 只要谢祯不去找林清浅麻烦,赵景云才不管他是以什么身份答应的了。 “王爷。”木青几人围了过去。 紫火眼尖地发现赵景云身上穿得衫子破了个洞,而且上面还有个脚印,他立刻有些火冒三丈。该死的谢祯,居然真的对主子下手,肥了胆子不是? “去林姑娘那边要些药膏来。”赵景云发话。伤重不重,他能不知道?要是战场上,这点伤,连皮毛都不算,不过能让媳妇心疼他一下,赵景云还是十分乐意的。 “是,王爷。”水白恭敬地答应一声,眼尖的也发现了赵景云身上的脚印,于是记恨谢祯的人又多了一个。 谢祯浑身酸痛,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他最后的疯狂并不是半点儿好处没捞着,呵呵,最后一招,他踢到了赵景云的大腿部,算是给自己报了小仇。当他听到赵景云吩咐水白去找林清浅药药膏的时候,心里总算舒服几分。 不管怎么样,赵景云心里还是挺关心他的,也不枉他受了这么多苦。 他虽然不喜欢林清浅,不过对林清浅的医术,他却从没有任何怀疑。 别说整个平阳城,就是放眼整个大乾国,估计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医术能超过林清浅。 上一场比试他就看到,霍久岑只是回去换身衣服的时间,再回到比赛场地,霍久岑的脸色就好看不少,脸上的肿胀淤青也消散不少。 不用问,霍久岑用的药膏肯定是林清浅所赠。 哼,奸夫**一对!气! 谢祯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气什么,反正只要一想到自己和霍久岑受的伤一样。霍久岑有好药膏,他却要顶着猪头见人,他心里就窝着一把火。 水白小跑去找林清浅。 林清浅满脸笑容,正和胡氏等人谈论押注的事情。 “林姑娘,王爷身上中了一脚,伤处青紫一片,也不知是否伤到了骨头。能否请姑娘过去给王爷瞧瞧?”水白满脸堆笑说,他为了请林清浅过去,将赵景云受的伤夸大了些。当然这个主意,也是他临时起意所想到的。 众位女眷一片哗然。 刚才那场比试,大家看的过瘾,也看的分明。最后几招,谢祯是真的发疯,那疯狂的模样,吓得几个胆小的姑娘都没敢继续看下去。 王爷受伤,很有可能哟。 林清浅没有说话,众位女眷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林清浅的性子怪,仗着一身医术,谁也不放在她的眼中。她会不会直接回绝水白的请求。 果然众人并没有猜错,林清浅惊讶地开口,“我瞧着王爷好像并没有受重伤,骨头应该没断吧?要不,我给点儿药给你拿回去?” 我的老天!这叫什么话!许多小姑娘气得直接用眼睛瞪着她,太猖狂了。王爷请她过去,她还推三阻四,也不知是谁让她参见这样狩猎活动。林清浅也不动脑子想想,就她那身份,如果不是王爷垂怜,她能有机会来吗? 王爷的身体多娇贵,能和谢祯相比吗? 在她们看来,就算水白让林清浅去给靖越王请个平安脉,都是林清浅的福分,在场的小姑娘,哪个不想单独和王爷待一会儿? “王爷只是想小的过来拿些药回去,是小的看王爷神色不对,自作主张请姑娘过去瞧瞧。”水白老实地回答。 “林姑娘,过去看看也不妨。明日还要狩猎,要是王爷身体出了岔子,可不好。” “对对,去看看吧。” 众人七嘴八舌,生怕林清浅不愿意过去。 “我还等着算银子了。”林清浅不高兴。 众人.......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眼中只有银子。关键时刻,怎么就顶不上呢? “我们帮你看着。”霍青音笑眯眯地拍手承诺。 话说到这儿,再不走好像说不过去了。 林清浅只好站起来,“我先去取些药。” 水白恭敬的答应了。 众人目送她和几个丫头的背影,直摇头。 谢祯直接趴在桌子上再也不想动弹。他没脸见人了,可怜的俊颜呀。 “你怎么得罪了王爷?”谢祺抓住机会问。 “我哪知道?”谢祯觉得好冤枉,他也想知道缘由好不好? 可是谁告诉他...... “肯定是私下里又犯浑,惹怒了王爷,所以王爷才会揍你。” “对,你一个犯错不大紧,害得咱们家其他人也没有机会拿到宝剑。”谢夫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气死她了,不但丢人,而且还让谢家丢了一个好媳妇,孽子的罪行,不能轻易原谅。 “说得好像小爷不上场,他们就能拿到魁首似的。” “你还有脸说。”谢家其他弟兄不敢对谢祯下手,作为亲哥的谢祺却没有一点儿顾虑,他上去就给了谢祯一个爆栗子。 “痛。”谢祯气。 谢祺更气。 兄弟二人你瞪我,我瞪你,谁也不服输。 “赶紧找药抹抹,我看着难受。”谢夫人嫌弃地发话。到底是亲儿子,心里再气,看到谢祯那张猪头脸,她还是心疼。 “不用找药。”谢祯嫌弃的挥挥手,“一会儿王爷会让人送药过来。” 谢夫人听了,没有怀疑,也不问药的事情了。 林清浅随着水白进了赵景云的帐篷,众人全都看着眼中。 不过一转眼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王爷受伤,腿差点儿被谢疯子给踢断了,林清浅被迫去帐篷为王爷接骨,也不知道王爷的腿有没有事? 于是,所有人再一次将谢祯给恨上了。 “你小子不知深浅,怎么能对王爷下重手?”谢祺得到消息后,再次给了谢祯一巴掌。 谢祯浑身都是伤,几场比赛下来,他浑身上下几乎就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谢祺一巴掌下去,打得他直接跳起来,“下手能不能轻一点?” “你也知道痛?”如果不是亲兄弟,谢祺都想将他直接打死,省的哪一天被他给气死。 “看清楚,真正受伤的人是我。王爷找林清浅过去,不过是为了给我找药。”谢祯气得说出了真话。 什么意思?谢家人全都愣住了。 接着大家又“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林清浅不待见谢祯,别说谢祯只是受了皮外伤,就算谢祯重伤丢了命,她也未必愿意过来给谢祯看病。 王爷肯定爱护谢祯,才另想他法拐着弯从林清浅那儿拿药。 想“明白”后,谢家人感动得热泪盈眶。 此时,赵景云和林清浅在干什么? 赵景云看到水白将人领来,一张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这个月多发一个月月银。”他一高兴,直接放银子。 “多谢王爷。”水白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清浅这个人有小恶趣,最看不得别人比她还高兴。 她似笑非笑看着水白,“这么说,你是故意把我诳来的?王爷,水白说你受了重伤,断了骨头,估计现在外面已经传开了。” 赵景云脸色顿时冷下来,好小子,居然敢骗他媳妇?虽然借口用的比较好,但是哄媳妇最重要。 水白一见赵景云脸色不对,吓得连忙向林清浅求饶,“王妃明鉴,小的哪敢骗你呀。小的只是担心王爷伤势,才说重了那么一点点儿。” 嘴上求饶,其实水白心里都快冤死了,明明来之前,他已经说了,王爷只是为了药。 林清浅见他哭丧着脸,噗嗤笑出声。 雨过天晴!赵景云挥挥手,水白赶紧一溜烟跑了出去。 帐篷内,赵景云吩咐人取了很多水果摆在桌子上,“不如陪本王用餐,去别家总是不方便。” 醋坛子又打翻了!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我和霍家女眷比较熟悉,再说我好好到你这儿来,算怎么回事?” “我自己媳妇来吃饭,他们管什么闲事。” “废话。”林清浅靠近他,“伤在哪里,我看看。” “大腿。”赵景云挑眉逗他。 呵呵,真以为她不敢看吗?“裤腿卷上去。” “好。”媳妇关心他,赵景云没有矫情,直接将裤腿挽起。说是伤在大腿,其实就是膝盖往上一点儿,还是外侧。 皮肤露出来,果然青紫一片。 林清浅从药箱子里拿出一瓶红花油,然后倒在手上,接着用力为他擦拭。 她坐在小杌子上,低着头十分认真,不大一会儿,她的额头就开始冒汗了。 赵景云低头看到她的白嫩的脸蛋,眼睛忽闪忽闪,心里忽然充满了幸福的感觉。 他伸出手,一把将林清浅从杌子上拉起,拉进了自己的怀中,然后低头,果然还是记忆中的柔软。 不一会儿,他就彻底沉沦了。 林清浅吃过亏,等会儿她还要出去见人了。两个人腻歪一会儿后,她就挣扎到了一边,“我吃果子。” 赵景云见她防狼似的防着自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他知道林清浅在这方面其实脸皮很薄,于是,他放过了她。 谢祯在帐篷里,等呀等,一直等到天色暗下来,听说林清浅早就回去了,他也没有等到想要的东西。 谢祺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谢夫人更是恨铁不成钢地唠叨,“你确定王爷是为了你,才去找林清浅要药?” “我看他根本就是自以为是。”谢祺气呼呼地瞪着他。 自以为是,换一种说话,还可以叫自作多情。 第200章 打草惊蛇 谢祯等药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他被亲人一连串追问弄懵了。靖越王吩咐人向林清浅要药,好像当时并没有说过一句,是为了他。送药什么的,好像只是他当时认为的理所当然...... 回想半天,他终于确定,果真一切都是他自以为是。 他被这个认知刺激地忽然坐直了。 谢祺见状,冷笑一声。不用问,他已经知道了结果。 谢家多武将,谢祯是同龄小辈中,家族内所有人公认的最聪明一个人。以前,他对谢祯的智商从没有怀疑过。事实证明,他对谢祯信任过头了。 还是王爷了解谢祯呀,这么多年来,死活不让谢祯去镇守边疆。 王爷不但威武,还很英明,他服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谢祯被谢祺鄙夷的眼神盯得发毛,“别以为你是我亲哥,我就不敢打你。” 言外之意,逼急了他,就算是亲哥,也照打不误。 “你能了是吧?”谢夫人上去在他脑袋上来了一巴掌,“你打你哥试试?打屋子里其他人试试?” 谢祯...... 好想打人! “来人,给小爷送些药过来?”有亲娘在,他翻不了身,只好拿下人撒气。 小厮知道他的性子,听到吩咐,赶紧一溜烟跑去找了祛瘀的药膏来。 谢夫人嘴里嫌弃,却真的心疼儿子。她亲自为谢祯脸上涂药,至于身上的药,则交给了谢祺。 当谢祯脱掉上衣的时候,谢夫人看到他浑身一点儿好的皮肤都没有,立刻心疼得掉下了眼泪。 “娘,只是外伤,死不了人。”谢祯懒洋洋地说。 谢夫人气得瞪了他一眼,想了想,又舍不得站了起来。 “娘,你别去找林清浅。”谢祯低垂眼帘,慵懒地开口,“你去了也是白去,而且还会受她讥讽,何必呢?那个女人,性子太恶劣了。” 谢夫人像没听到一半,理都没理他,直接走了。 谢祯眼冒凶光,越说越是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因为赵景云不平等嘱托,他非得要林清浅好看不可。 “混小子,还好意思嫌弃林姑娘性子不好。”谢祺下不了手,气得手上不禁用力。 “哎哟,你是给我涂药,还是要杀了我?”谢祯痛得龇牙咧嘴。 “林姑娘发火,哪一次不是你先招惹她。”谢祺气得心肝都在痛,“你到底要不要脸?” 谢祯不说话,心里盘算着。他是答应靖越王护着林清浅,不过可没说,不能给林清浅吃点儿小苦头。 呵呵,接下来三天的狩猎,他得为林清浅找点儿小麻烦。 “别想什么坏主意。”谢祺啪给了他后背一巴掌,“林姑娘并没有欠你的,你要是敢欺负她,别人我先不提,我和娘就得好好治治你。我们谢家不是白眼狼,你少给我动歪脑筋。还有你要是敢欺负她,狩猎回去后,祖父他们更饶不了你。” 谢祯...... 想做点儿坏事怎么就那么难呢? 这些年,他整的人可不少,否则今日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恨他入骨。家里人虽然生气,却从没有管过他。轮到小丫头这儿,他居然处处吃瘪,想想,他就不痛快。 “夫人、公子,薛姑娘提着礼物过来。”一个丫头忽然进了帐篷禀报。 谢祯猛得抬起头,准备翻身下床。 “趴好。”谢祺用力在他后背上又来了一巴掌。“你敢出去试试?我宁愿打断你的腿,也不愿意让你丢人现眼,丢尽谢家人的脸面。” 他的声音很冷,没有一点儿开玩笑的意思。 生当复来归,死亦长相思。除去谢家人,谁都不知道,放荡不羁,风流成性的谢祯心中有个白月光。 那个白月光就是薛想容。 谢家是武将,薛家是簪缨之家,文武向来不和。纵然薛想容端庄秀丽,才学无双,谢家长辈也无一人喜欢她。常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谢家和薛家注定成不了姻亲。 谢祯情窦初开就喜欢上了薛想容,一开始谢家并没有人知道。直到后来谢祯为了薛想容做下的那么多荒唐事,他们才知道原来这小子还是个难得的情种。 谢家长辈们知道,他们嫡系的小辈们也知道,只是谁都没有指明过,都装作不知道。 随着薛想容第一美人名气外传后,谢祺他们更看不上薛想容。其中的糊涂账,谢祺连想都不愿意想。他只要想到薛想容利用谢祯做了那么多事,他们就恨透了虚伪的薛家。 偏偏谢祯只要遇上薛想容的事,就半点儿没有脑子了。 “她一个姑娘站在外面......” “她和你什么关系?要你出面?”谢祺脸色很冷,“娘出去,自有你嫂子招待。” 谢祯..... 他就是不放心怎么办? “多谢薛姑娘。”谢祺媳妇梅氏笑眯眯地招待客人。“薛姑娘费心了,其实他二叔并没有大碍,受的只是皮外伤罢了。既然是比试,哪有不受伤的。” 薛想容笑得十分端庄,她叹口气解释,“谢夫人说得对。我们薛家上场的兄弟几个也受了外伤。谢二公子武功高强,战到最后,我们瞧着受了不少苦。在外不方便,正巧我们带了一个府医出门,多熬了些药,就送了些过来。” “姑娘有心了。”梅氏脸上笑容十分得体,心里却冷笑不已。说来说去,薛想容也没有说清楚,她是以什么身份来谢家送药的。一个没出阁的姑娘,主动给一个没有定亲的男人送要,传到外面,被人会怎么想,怎么议论? 梅氏实在想不通,薛想容为什么故意缠着谢祯不放。如果薛想容喜欢谢祯,谢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就算长辈们不喜欢薛家,只要薛想容真心喜欢谢祯,谢家最后八成会同意这门亲事。 可是全平阳城的人都知道,薛想容真正喜欢的人是靖越王,她甚至在许多场合故意默认了她是王妃。这样有心计的姑娘,谢家却之不恭。 “我们出门的时候,也准备了一些药。相公此时正在为他上药。”梅氏笑着解释,“如若不然,他二叔应该出来向姑娘道谢的。” 薛想容眼中一道怒意一闪而过,梅氏对她的轻视,她看得很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接下来的事情,她又怎么会送上门来任由没事羞辱? 好个谢祯,居然敢故意避她。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薛想容在这边坐了一会儿,就回去后。 谢祯在另一处帐篷之中,一直没有露面。 “贱人,贱人。”另一处帐篷内,傅念真气得直接摔了一个杯子。 一个婆子低着头站着谁也不敢说话。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傅念真冷冷地问。 “回姑娘,已经妥当了。”婆子恭敬地回答。傅念真低垂眼帘,没有看到婆子眼中一闪而过的为难。 谢夫人独自带着一个婆子去了林清浅帐篷。 谢夫人和林清浅打过交道,她对林清浅的性子多少了解些。 “其实我是没脸上门来求药。”谢夫人没有拐外抹角,连一个字的客气话都没有说。“谢祯对不住姑娘,林姑娘是谢家的恩人,他却处处刁难为难姑娘,我这做母亲的汗颜呀。我也不想废话,我今日过来还是为了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上门就是客,虽然她对谢家人没有什么好感,不过也不想交恶。她看到谢夫人,就知道谢夫人过来为了什么。 “姑娘别急着拒绝。”谢夫人掉了眼泪,“外伤虽然不及内伤严重,但如果外伤太重的话,同样也会要了人命。普通人不知,谢家人作为武将,却是见多了去。” 林清浅没有说话。 “作为谢家长辈,我是真想再打他一顿。作为母亲,我却明知不妥,还是来了这一趟。”谢夫人掉了眼泪。 “文心,给谢夫人取两瓶跌打损伤的药膏过来。”林清浅更没有废话。 谢夫人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 “十两一瓶。”林清浅收费不低,“今日我押注赢了不少银子,感谢谢二公子的贡献。” 原来如此!谢夫人恍然大悟。 她尴尬的谢过林清浅,让丫头结算了银子后,拿着药瓶离开了。 林清浅高兴,霍家人同样高兴不已。押谢祯为魁首的人很少,所以赔率比例特别高。 大家全都押了最大的一注,因此每个人收获颇丰。霍久岑见状,顿时哭笑不得。他居然被家人嫌弃了! 晚上,林清浅带着几个丫头洗漱过后,早早就睡下了。 一夜无事,翌日,莫心第一个醒来,然后她叫醒了其他人。 “蛇怎么溜进来呢?”初心看到地上首尾分家的几条蛇,吓得差点儿叫起来。 “幸亏姑娘早早准备了驱蛇的药。”平心拍着胸脯后怕地说。“还是姑娘想得周到。” “这些都是毒蛇。”莫心是个冷美人,她冷冷地看了地上的蛇,压低声音,“将蛇悄悄处置了,别吓着姑娘。我出去看看,别的帐篷里有没有出事。” 剩下的三个丫头一听就明白了。 大家对视一眼后,文心二话不说,过去叫醒了林清浅。 无论这蛇是无意之间游来,还是别有用心的人放进来的,出了这么大事,就必须让主子知道。 第201章 名声上扬 林清浅迷迷糊糊被文心叫醒,她睡眼朦胧地看着地上尸首已经分家的蛇,愣了半天还没有清醒过来。 其实她有起床气。在天朝作为五好青年,出任务,她能一连几日不合眼。没任务,只要没睡醒,谁叫她谁倒霉。 来到大乾国以后,迫于时代规矩,她已经好多了。没睡醒被叫起来,不会发火,但是会犯迷糊。 平心以为林清浅被蛇吓着,立刻准备把蛇,清理出去。 “出去看看,别家是不是也这样遇上麻烦呢?”林清浅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她盯着蛇又看了一眼,“哟,还是毒蛇了。靠近山就是这点儿不好,春季里草木葱茏,万物复苏,一不留神毒虫毒蛇什么的就溜出来了。多危险呀。”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唠叨。 “睡前奴婢在屋子里撒了雄黄,也撒了驱虫药。毒蛇进来后,害怕雄黄的味道,所以只盘在一处,没敢靠近榻下。”文心担心极了。 她护主心切,林清浅每一次出门,多少都会遇上一点儿麻烦,她心里多少对赵景云有些埋怨。 “可惜了蛇胆。”林清浅舒了一个懒腰,慢悠悠地评论。 平心见她神色正常,一颗心才放下来。 林清浅没出事,倒也好些。要是真的出了大事,她们四个人的命都不够抵上的。 她暗暗下决心,从今天开始,晚上四个人必须轮流值班,就算是夜里也不能大意,放松警惕。 “姑娘,奴婢将这些脏污处理了吧?”平心小心地问。 “等等再说。”林清浅淡淡地回答。 想害她,还指望她掩盖罪行,美得那些人!既然想搞大事,那她就彻底将水搅混了。 这时,莫心掀开帘子进来,“姑娘,其他人家并没有意外发生。” “处理掉吧。”林清浅懒洋洋地吩咐,“顺便提醒大家一声,别再出同样的意外。” “是,姑娘。”平心和莫心对视一眼,恭敬的答应一声。 “你们说,王爷是不是故意将我帐篷搭建在蛇窝上?”林清浅气呼呼地问。 平心和莫心打扫的动作顿时僵硬了一下。 文心淡淡地扫了她们一眼,回答,“谁知道王爷在想什么。” “他想让我给那个谁腾地方?” “王爷又没有下聘,姑娘哪用得着腾地方。”初心气呼呼地回答。 平心和莫心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两个丫头将蛇拿出去不久,霍家几个和她相交比较好的女眷就匆匆进了帐篷来。 “怎么会有蛇?”霍青音脸色涨红,“肯定是有人想害你。” “没受伤,倒是意外之喜了。”胡氏脸色也不好看。 霍青岚没有说话,叹口气望着林清浅。 几条蛇一晚上全都进了林清浅帐篷,就算是傻子,也知道此事不简单。到底是谁想害人?毒蛇呀,幸好林清浅精通医术,提前做了准备。要是换了别人,几条毒蛇,足以要了帐篷里的人。 帐篷里五个人,就是五条人命呀。 霍青岚觉得,以林清浅的聪明,应该对幕后的人有所察觉。林清浅故意让丫头提着蛇在营地里转了一圈,目的不就是为了震慑背后的人吗? “只是意外罢了。”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说不定是因为帐篷内太舒适,毒蛇爱上我这儿了。” 霍青音又气又心疼她,“差点儿出了人命,你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没开玩笑,我真的就是这样想的。”林清浅摆摆手,“放心,我没事。对了,春季天气转暖,山上的蛇也都苏醒了。来来,我这儿有驱蛇防毒虫的草药,你们要吗?” 不要是傻子!女孩子没有不怕蛇的。霍青音的注意力立刻被药物吸引过去。 林清浅吩咐初心将包裹抱过来,然后打开包裹,分了一些香包给大家。她算算霍家人数,又拿出几个分给她们。 “这下山上也不怕有虫子,或者遇上毒蛇了。”霍青音欢天喜地地说。 秦氏和胡氏见他没心没肺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 林清浅帐篷里出了毒蛇的消息,随着莫心和平心出去一趟,整个营地的人全都知道了。 有细心人家,立刻吩咐下人在帐篷四周查看,等早上各府补给的车来了以后,有的人吩咐人赶紧回去送些雄黄之类的药物过来。 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林清浅帐篷里的毒蛇出现,绝不会是偶然事件。但是,毒蛇没有脑子呀,鬼知道坏人害人的时候,毒蛇会跑到哪里去?小心一点儿人总不会有事! 谢家人很快也知道消息。 谢夫人诧异过后,又叮嘱谢家子弟,这几日在外,一定要注意林清浅动向。如果林清浅遇上麻烦,更要不遗余力去帮助林清浅。 谢祯是谢家的另类,谢家子弟都知道林清浅等于救了两次谢家人。而且和林清浅交好,对谢家来说,只有好处并没有坏处。 谢家是武将,随时可能在战场上丧命。他们如果和林清浅交好,等于多了一条命呀。别的不说,上一次谢祯中箭,如果不是林清浅,谢祯必然没命。 但谢祯不但活得好好的,而且活蹦乱跳,感觉别以前更能造孽。 他们和谢祯不同,都不是白眼狼,所有人都记着林清浅的好了。就算谢夫人不嘱咐他们,他们看到林清浅遇上麻烦,也会出手相助。 “我让人去查一下。”谢祺皱着眉头说。虽然林清浅不待见谢家人,但他不能忘恩负义。 谢夫人皱着眉点点头。 林清浅给的药膏效果真的不一般,谢祯用了以后,不过是一夜而已,清早,他脸上和身上红肿已经消退,肌肤严重发紫的地方也消退不少,只留下浅浅的印迹。 恢复的谢祯也听到林清浅被人针对的事,懒得他这一次没有幸灾乐祸落井下石骂人。 “夜深人静杀人时,既然做了,岂会留下把柄等你去查。”他笑得邪魅,“既然是生死之仇,一计不成肯定再来一计。你们愿意多管闲事,不如多留意那个丫头,费心查什么查?” 谢祺见他难得说人话,也就没有骂他,点头附和,“大家都留意些。” 谢家子弟立刻答应一声。 谢家不查,不代表赵景云愿意放过幕后黑手。平心和莫心不敢隐瞒,将林清浅在帐篷里说的话,一字不漏传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闻言,心里又怕又恨又气。 他是真的后怕了,要是林清浅出事,他非疯了不可。 他恨自己太大意,也太自信。认为在他眼皮底下,就算有些人心有不轨,也不敢付诸实施。如今看来,他平时表现得太过温和,让人忘记了他另外一面。 他更气自己还遭受了无妄之灾。 “你们一个个怎么搭的帐篷。”赵景云将账算在了属下身上。 水白几个早上听到两个丫头禀报,就知道自己会被迁怒。他们哪敢将帐篷往蛇窝上搭建?该死的凶手,让他们抓住了,一定要混蛋好看。 狩猎活动是赵景云组织的,林清浅在他的地盘上处事,赵景云立刻有了理由去找林清浅。 “见过王爷。”当赵景云出现在霍家那边时,所有人全都吓了一跳。 “免礼。本王听说林姑娘今日受惊,特意过来看看。”赵景云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霍家人,以及关注林清浅这边的人见状,并没有人多想。 狩猎活动第一夜就出了害人的事,王爷为人温和,过问也在情理之中。 “多谢王爷,小女运气好,没死成。”林清浅皮笑肉不笑回答。 霍青音一听,心里开始发毛:哎哟,林姐姐又要发狂了。 林清浅生气的时候,谁的面子都不给,她已经看过好几次了。可这一次上门的是靖越王,霍青音暗自祈祷,林清浅千万别说出太过分的话,别因此惹怒靖越王。 赵景云莫名觉得心虚,“此事,本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这是要彻查了!霍家人高兴万分,边上偷听的人,却吃了一惊。今年的狩猎活动不太平呀。 赵景云是见到了林清浅,但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和林清浅太亲昵,最后没办法,他让人送了一堆礼物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不咸不淡谢过,啥表示也没有,偷看的人盯着她,甚至看到她对赵景云翻了好几个白眼。 我的天呀!这些人终于领教了林清浅的性子到底有多厉害!于是,随着赵景云离开,林清浅的名声平白又坏了一些。 薛家和傅家对这种流言,自然十分乐于见到。 早饭过后,男宾们立刻骑马去狩猎,许多女眷们也换上了骑马服,林清浅也是如此。 狩猎第二天、第三天是活动的高潮,能不能入靖越王的眼,就看今天狩猎时的表现了。 女眷们没有这方面的顾虑,大家结伴而行,有的嚷着去狩猎场外围打些小猎物,有的则想着跑跑马,林清浅和霍青音、霍青岚属于后者。 “今日打到最大猎物者为获胜者。”赵景云高声宣布,“各位家中都来了女眷,可要好好表现,让自己姐妹娘亲吃上你们打的野物才是。本王祝各位旗开得胜,顺风顺水。” “是,王爷。” “借王爷吉言。” 场上的男人们情绪全都变得激动起来。 第202章 谁的主意 霍青岚和霍青音身上穿的都是杏黄色的骑马服,前者骑在一匹枣红色的小马,后者则骑着一匹白色的小马,英姿飒爽,十分精神。 和霍家交好的小姑娘们,聚在一起,大家穿着各色骑马服,骑在马上说笑,闹成了一团。 平日里,这些小姑娘被拘在家里,偶然接到帖子赴宴,也是在一起吟诗作画,中规中矩,言行方面半点儿差池都不敢有。 一年一次的狩猎活动不同,她们也可以像男人一样骑马射箭,有本事的甚至还可以去狩猎场外围打猎。 这样难得机会,小姑娘们全部出动,谁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林姐姐,我们跑跑马。”霍青音还是小孩子心性,有机会光明正大的疯,她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断。“你的马儿不错,骑术肯定不错。等会儿我们比比。” “别夸我。”林清浅骑在马上笑眯眯摆手,“我就是勉强能骑在马上跑跑而已,骑术什么的,真心没有。” “不急,大家反正都是出来玩。我们顺着马场慢慢溜达,又不是非得评出魁首不可。”霍青岚笑着劝说。 大家七嘴八舌说笑,骑着马慢慢地往跑马场去。 文心、初心看了,心里一直担忧。她们觉得背后的人,害林清浅不成,肯定还会再对林清浅出手。 骑马活动剧烈,林清浅很少骑马,要是有人在马上动手脚,后果不堪设想。 她们一边担心,一边又不忍心让林清浅放弃骑马。姑娘一直想出来跑马了。 林清浅这群小姑娘到达马场的时候,谢家的人早到了。 四大家各有拥护者,大家旗帜鲜明,都在自己的圈子里玩。 谢家那边武官多,武官家的姑娘性子一般比较直爽,特别是谢家军这一系的,小姑娘们多少都从长辈们那儿听说过林清浅医术如何高明,以及如果和林清浅交好,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她们又是以谢家小姑娘们为首,谢家姑娘们早就得到谢夫人吩咐,她们老远看到林清浅,就笑着主动打了招呼。 别人给笑脸,林清浅也不想打对方的脸,她懒洋洋回应一下,就没有了后续。显然,她依旧不待见谢家。 谢家两位小姑娘也不生气,依旧乐呵呵和她说话。 林清浅也是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两声。 双方的热情立见高低。 围在谢家姑娘身边的武官家姑娘们都见惯不惯,反正林清浅除去对霍家人亲密些,对其他人都没有好脸色。没听吗,连王爷过去赔礼,她都爱理不理。 有本领的人傲气一些,完全符合人设。 “她们骑马,我们先去投壶。”谢家小姑娘笑着招呼众人。 围在她身边的姑娘们立刻大声答应一声。 “咱们也出点儿彩头玩,如何?”王姑娘笑着说,“自己人玩,也不图东西多少,就图个热闹。” 这个提议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呼应。 林清浅觉得有趣,她也不是真的铁公鸡,无论这些官小姐是否真心喜欢她,小姑娘们并没有刁难她,一路上也对她笑脸说话。 冲着这份关系,她倒是不吝啬自己手里那点儿东西。 于是她笑着开口,“彩头我出了,获得前三,我出一瓶防晒霜、保湿霜和洗面奶。” “我们闹着要买,林姑娘偏说没有,如今一下拿出三瓶来,定是想逼着我们全力以赴。可见林姑娘大大的狡猾,她手里东西不多,这是怕我们闹着起哄,将她手里的好东西全都抢了。”一个小姑娘开玩笑。 “不行,林姑娘手里肯定还有好货。” “对对,等晚上回去的时候,可不能饶了她。她要是不给,咱们就挠她痒痒。” “你们别和我抢,头筹是我的。” “可惜不是一整套,获得前三的是不是要共用几日?” “瞧见没有,还没有开始比试,大家就闹起来。” 小姑娘年纪都不大,有人带头闹腾,众人也全都跟着闹起来。 林清浅的情绪也被她们调动起来,笑着说,“好了,我怕了你们。我呀,拿出彩头反倒不落好。等铺子里货源充足,我一定给表妹她们下帖子,让她领着你们去铺子里掏银子。” “好姐姐,我们手里银子不缺,就怕你不肯卖。” ...... “一点儿规矩也没有。”薛想容身边的大多都是耕读之家的女子,她们见霍家那边吵吵闹闹,有人鄙夷地讥讽几句。 “无非是想看到林清浅攀上了霍家,她们也想跟着沾点儿便宜。” “平时一个个全都端着官家小姐的架子,如今没有人盯着,算是原形毕露了。” 薛想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在焦急不已。她骑术不算太精,出门一趟不易。今年无论如何她也表现出色些,否则..... 往日里,她愿意和这些姑娘们拉近关系,但此刻,她心里十分烦躁,一点儿也不想和这些丫头坐在这儿说些无聊的话。她的心已经飞进大山之中,也不知道王爷打到了多少猎物?谁又能拿到今年的魁首? “既然来到了狩猎场,干坐着也没意思。那几家已经出去了,如果我们不愿意过去,反而让她们看轻了我们。”薛想容笑眯眯地说。 众位姑娘吃了一惊。虽然说,射和御,都是必修功课,但是耕读之家的姑娘,对骑马射箭还真不是太精通。 出去万一有人闹腾,要比试一番,她们可丢不起人。 不过她们一向是以薛想容为首,薛想容既然要出去,众人也只能答应了。 薛家其他两位姑娘更是兴奋万分,本来她们根本没有资格和薛想容抢。但是今年不同,别说长辈一心让她们各凭本事上位,就说薛想容吧,她的母亲出了那样丑事,根本没有资格再坐上那个位置了。 众人各怀心事,在薛家三位姑娘的带领下,直接往场上走去。 薛想容知道两个堂妹的心思,不过她根本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两个蠢货罢了,不值得她动手。 她看着骑在马背上,神采飞扬的林清浅,眼神顿时变得幽深起来。 林清浅和众人跑得痛快,她不想出风头,奖品只有三份,而且还是她拿出来的。她要是再赢回去也没有多大意思,于是她始终控制马的速度,保持在第四和第五的位置。 一群小姑娘玩得兴起,一张张笑脸因为兴奋,全都变得红扑扑的。 “我赢了。”第一个到终点的小姑娘兴奋地举起手里鞭子,高声疾呼,“林姑娘,你可不许耍赖。” “放心,林姐姐说过的话,绝对不会不算数。”霍青音跑了第二名。 而霍青岚则是第三名,众位小姑娘闹着让第二名和第三名将奖品让出来,因为林清浅已经送了一整套给她们姐妹。 霍青音和霍青岚也只是玩玩,和众人说笑一会儿,也答应了。 处在第四名的林清浅主动放弃奖品,最后大家皆大欢喜。 这边正热闹,忽然场上所有的姑娘朝着她们走过来。 “她们想干什么?我们一向和她们河水不犯井水。”霍青音吃惊地嘀咕。 小姑娘们全都警惕起来,以往,四派人之间也会发生小冲突,不过都是小范围的。大多是你讥讽我一句,我嘲笑对方一句。这会儿过来的人脸色不对,难道要打架? “霍青岚、霍青音,我们三家已经选出人参加狩猎比试,你们敢不敢参加?”傅家一派先开口。 “只是在外围,并不会去内圈。以两炷香为限,谁打的猎物多谁获胜。”薛家一个小姑娘气势汹汹,雄心万丈。 “外围只有小的动物,并不危险。我们每一家拿出两千两银子作为彩头。”谢家都是武官家嫡系,底气十足,“输的两家,今年凡事必须以魁首为是。” 四派平时都是各自为政,如今出了这样的条件,霍家这边要是不参加,好像说不过去。 林清浅眼神幽深,呵呵,谁出的主意? “何人提议?”霍青岚首先考虑众人安危。 “是我们。”谢家一派有人回答,“往年都是比文,我们最是吃亏。比武的话,就问你们敢不敢?” 原来是谢家出的主意! 林清浅眼帘耷拉,如果是谢家主动提出这场比试的话。她可以考虑要不要参加。 “怕你们不成。”所谓输人不输阵,霍家这边有人已经应战。 霍青音和霍青岚其实有些犹豫,狩猎的话,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其他小姑娘可没有这样的顾虑,一个个摩拳擦掌,个个跃跃欲试。 有的人还催着霍青音答应,甚至还有的人已经准备拿银子作为赌资。 林清浅看得差点儿捂住眼睛,唉,这些热血的小姑娘哟! “大家各出十个人作为代表,等会儿就在这儿集合。”武派几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往年比文,她们武派多少会吃亏,比试的话,呵呵,也该她们翻身了。 “这?”薛想容显得十分为难。 “薛姑娘要是后悔的话,可以派别人参加,自己只要在这儿等着就行。”一个傅家小姑娘语气带着讥讽。 薛想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谁说我不参加?”因为气愤,话脱口而出。 说完,她的脸色更难看了。 第203章 猎场惊魂 显然,薛想容话说得太快,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她其实后悔了。 傅念真冷笑,“傅、薛、霍、谢四家,所有姑娘全参加。” 她向来要强,为人也张狂。谁都知道,四家之中,傅家姑娘最为跋扈,武功方面个个都不弱,特别是傅念真,她的身手一点儿也不比谢家的姑娘差。 谢家既然敢提出比试,又是武官,根本不会害怕她的挑衅,所以无人反对。 但剩下的薛家和霍家这边,就难看些了。 “你又何必咄咄逼人。”薛派一个姑娘气呼呼质问,“薛家是百年簪缨之家,以为谁都像你们似的野蛮。” 这话不但傅念真不爱听,谢家一派更不爱听。 “百年簪缨之家就合该每年以文压人?”谢家一派有人出言讥讽。 “耕读之家、簪缨之家?”傅念真冷笑,“不是一向如此吗?” “你们?”薛家这边的小姑娘气得眼泪差点儿掉下来。 “欺负人的时候,怎么不见讲理。这会儿要是怕了,直言就是,又没有人逼着你们。你们干脆拿银子认输,省得最后太难看。”傅家人开口必伤人。 谢家一派也觉得痛快。 一对二,薛家必输。 霍家这一派都没有说话。说实在话,她们都是文官之后,要是比射箭骑马,输的可能性也很大。 冲动过后,小姑娘们热血冷了,人也变得更清醒了。 “谁怕了。我参加。”薛想容被激怒,态度倒是坚定下来。 霍青音和霍青岚叹口气,还能说什么,参加呗。反正她们马术和射箭都马马虎虎,就算输,也要输得漂亮,不能让那几家看扁了。 接下来是选人。 “我勉强可以算一个。”回去选人,林清浅见众人议论纷纷,一直定不下人选,她只好举手。 出来狩猎,一直窝在帐篷里,也没意思不是。 文心和初心,脸色顿变。她们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林清浅出事。 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还主动请缨去打猎,不行! “安啦,就这么说定了。”林清浅摆摆手,“谢家除去谢祯是白眼狼,其他人还是不错的。再说,只是在外围,又有那么多人在,根本没有危险。” 霍夫人其实也担心她,见她态度十分坚定,叹口气倒是没有说话。 平心和莫心看了林清浅一眼后,都没说说话。 文官家的姑娘,要选出十个人去狩猎,还真不容易。 霍青音、霍青岚商量半天,才选出七人,加上林清浅,正好十人。 大家重新来到跑马场,谢家和傅家的选手早就到了。 “哼,薛家别真是怕了。” “不来倒也罢了,直接算输。” 众人议论纷纷,大多都是对薛家一派的嘲笑讥讽,颇有些风水轮流转的架势。 比文,有薛想容在,薛家几乎没有输过,如今吗...... 林清浅心想,果然出来混的,迟早都会还回去。做人呀,还是别高调得好。 半炷香过后,薛家终于姗姗来迟。 她们总算是选好了十个人,嫡系占了三个名额,其余的七个小姑娘看起来都比较柔弱,脸上带着少许的愤恨,可见她们对狩猎比试并不认同。 薛想容自从知道林清浅和赵景云之间的关系后,只要有林清浅在的场合,她就会身不由己看过去。 林清浅在自己的队伍中间,既不突出,也不落后。 “姑娘。”文心匆匆提着一个篮子过来。篮子里放了好些瓶子。 “一人一瓶,以防万一。”林清浅笑眯眯地说。“高瓶子里的是金疮药,矮瓶子里的是祛毒的。香包可以驱蛇。” 小姑娘们知道她医术高超,平日就算王爷上门求药,林清浅都会甩脸色,爱理不理的。众人没有料到,她居然主动给大家分了这么多药。 所有人都感激地看着她,纷纷向她道谢。 霍家一派的姑娘们关系似乎也更进了一步。 “大家没有后顾之忧,咱们到时候也别分开,尽力而为就行。”霍青音给众人分发红色抹额。 谢家一派羡慕的看着林清浅那边,都没有说话,心里却更赞同长辈的嘱托了。果然,和林清浅交好,只要付出真心,肯定不会吃亏。 “装神弄鬼。不过是在外围罢了。” “又不是去战场。” 讥讽的对象直接变成了林清浅,不过众人也知道林清浅不好惹,她们的声音压得很低。 “还剩下三瓶,我大发慈悲,送你们吧。”林清浅对谢家小姑娘招招手。 “多谢林姑娘。”谢家一派头上的抹额是紫色,能拿到药,完全出乎她们的意料。 一群小姑娘激动地哇哇直叫。 “两炷香时间,到时候会放炮竹为信号。”留下的小姑娘大声宣布。 四家主事的女眷全都没有出来,这也是一种默契。 “走。”随着霍青岚一声招呼,众人催着胯下的马儿直往前行。 林清浅身上背着弓箭,没有人知道,这把弓箭是王爷身边的人知道她要参加狩猎,特意送过去的。 暮春,山上树木葱茏,野花盛开。 四十个小姑娘一起出动,声势浩大。由于男宾前面已经经过,外围的的小动物不算多。 外围的小动物其实是王府特意投放的,人多声音大,吓得猎物到处乱窜。 山林之中不时传来小姑娘们的欢呼声。 女孩子们就是这样,呼喊声永远比实际动作更厉害。 “看,有野鸡。”王家小姑娘激动的眼睛冒光。作为文官家的闺女,她这还是第一次出来狩猎了。“怎么办?” 一边说,她一边拉弓搭箭,动作还真像模像样。 林清浅见状,暗暗摇头,腰身无力,箭不稳,完蛋! 果然,王姑娘箭射出去,并没有中目标。野鸡倒是被她吓得半飞起。 林清浅手疾眼快,说时迟那时快,手里的箭出击,正中目标。 野鸡直接倒在地上。 “太好了。”和林清浅并肩的小姑娘高兴得叫起来。 “没想到表妹射箭技术这么好。”霍青岚惊讶地看着林清浅。 “运气好罢了。”林清浅笑着回答。 “只是射中了一只野鸡而已,叫什么叫?”傅家那边有人愤怒地喊起来,“猎物都被你们惊走了。” “自己没本事,倒是怪上别人。”霍家不愿意吃亏,立刻反击。 “算了,打猎要紧。”霍青岚拦着自己人。 外围的猎物真的太少了,大家转了一大圈,也没有看到多少猎物。 十几岁的小姑娘,最是要脸不服输的年纪,大家不甘心,咬着牙继续往里钻。 “不能再往里走了。”薛家和霍家属于弱势群体,她们落在谢家和傅家后面。 薛想容想阻止大家,“再往里面去,就要进入内圈。” 薛家一个小姑娘板着脸反驳,“傅家和谢家已经进去,既然已经来了,这个时候再反悔,还不如一开始就别来。再说,王爷他们在前头打头阵,如果有大的猎物,也被他们吓走了。你不愿意往里走,你自己回去,反正我不甘心。” “我也不走。”另一个薛家小姑娘咬着牙板着脸说。 薛想容一队的小姑娘们,见薛家姐妹起了内讧,谁都不敢说什么。 “你们怎么看?”薛想容吧目光对同伴。 “我倒是觉得二姑娘说得有理。” “反正大家一起,就算遇上大的猎物,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 同意前行的人多,薛想容只能妥协。 “我们回去。”霍青岚脸色严肃,看着众人。 小姑娘们不赞同,“不行,连薛家都跟上去了,要是我们回去,以后还有何脸面见人?” “对,不能回去。” ...... 霍家这一派居然也是赞同往前走。 林清浅暗暗摇头。 她不怕是因为她知道,赵景云已经安排了人在暗中保护她。 而且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莫心和平心也跟上了。 这些小姑娘可真不知什么叫危险,什么叫害怕呀。 她无所谓,也做不了主。继续与否,她紧随众人脚步就行。 霍青岚和霍青音见状,没有办法,只好咬牙也跟上去了。 越往里走,树木越是葱茏,地上的落叶和枯枝也多。小姑娘们瞪大眼睛,认真观察,希望能看到小动物带回去。事到如今,如果输了,也太丢人了。为了颜面,拼了。 她们很快追上大部队。 “居然跟上了。”傅家一派冷笑说,“不是胆小要回去吗?” 谢家一派倒是没有说风凉话,她们脸色兴奋,个个身上都有猎物。对比之下,薛家和霍家算是出师不利,那几只可怜巴巴的猎物真不够看的。 傅家收获也不少,所以那边士气也很旺。 林清浅懒洋洋骑在马上,笑着看着小姑娘们斗嘴。 “小心。”忽然,地上传来震动声,胯下的马儿也变得不安起来。谢家一派最先发出警示。 林清浅腰身立刻挺直,整个人进入了警戒的状态。 不对劲! 她毫不犹豫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出来。 匕首出鞘,寒气逼人,不用试,也知道其十分锋利。 “有威胁立刻带着人往回跑,不要回头。”林清浅小声叮嘱身旁的同伴。 “是野猪。” “怎么办?” 慌乱之中,大家看到两只野猪从山上冲了下来,小姑娘吓得乱成一团,个个哇哇大叫起来。 第204章 冤家路窄 林清浅看到野猪时,心几乎也醉了。 野猪虽然占了一个猪字,好像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实际上一头成年的公猪,甚至比一头老虎还要厉害。 在天朝,一次特殊兵种演练时,六人小队就遇上过野猪,受伤五个才用冷兵器干掉它。 眼前冲出来的是两头野猪,一头公一头母,公猪嘴边的两根獠牙尖利而吓人。她们虽然有四十多人,但这些娇滴滴的小姑娘们,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势。 胆小的一些,已经吓哭了。有的直接吓呆了,脸色苍白得似乎能直接晕过去。 “怎么办?”霍青音声音发抖。 她后悔死了,早知道前面不犹豫不墨迹,直接回狩猎场多好。 霍青岚也怕,她双手紧紧地抓住缰绳,眼中的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 “调转马头立刻离开,如果坠马,记住了,几个人一体,背靠背抵御,一定能等到援兵。”林清浅盯着不远处的野猪全神贯注。 “杀。”就在这时,忽然十几个蒙面的灰衣人将她们包围住了。 霍青音彻底呆住了,霍青岚等人也傻了。 这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狩猎场怎么会出现坏人? 关键是,这儿已经进入狩猎场内圈,远离狩猎场营地。她们就是叫破嗓子,估计也没有人来救她们。 再说,靖越王已经和众男宾进入内圈打猎去了。 她们怎么办? 野猪已经够吓人了,又来了坏人,好害怕呀。 “大胆,什么人?”到底是武将出身,谢家一个小姑娘勇敢地挺身而出。 “你们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敢这样放肆。”谢家一派中又一个小姑娘愤恨指责对方。 熟悉的台词,熟悉的配方,林清浅差点儿捂住额头。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真想大笑几声。 小丫头,对方既然蒙面拿着武器,还会怕她们一群人什么身份吗? 如果不自救,最后的身份估计只能是“尸体”。 小姑娘太天真了,林清浅一边暗暗打量袭击者,一边暗自警惕,她慢悠悠将自己稍长的袖子卷起。 “呵呵”领头一个人冷笑两声,在幽静的山林之中,这两声声音十分清晰,也十分阴冷。 小姑娘们心里更害怕了。 傅念真盯着来者,她也害怕,野猪、袭击者,她想都不敢想。难道要命丧于此吗?不,她不甘心。 薛想容脸色苍白,骑在马上身体摇摇欲坠。 她更后悔,刚才....... 刚才她就该坚持己见,死活不往前才对。 “你们就不怕王爷和我们家人追究吗?”一个小姑娘愤怒地问。 林清浅再送她一个白眼,戏真多,废话真啰嗦。 四周似乎又有声音响起,接着林子里又多了十来个人出来。他们身上也都穿着灰色衣服,蒙着脸。 小姑娘们见状,心里更加绝望了。怎么这么多坏人?到底是什么人? “等会儿立刻逃,听到了没有?”林清浅再一次压低声音提醒同伴们,“逃出一个是一个,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活下去。” 霍家一派的小姑娘本来也很害怕,可是听了林清浅的话后,她们反而慢慢冷静下来了。 “野猪来了。”有人放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从密林中忽然射出一支箭来,箭头正中公猪的一只眼睛。公猪打了一个踉跄,因为吃痛,它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敌对的双方都吓了一跳,难道林子里还有第三方人在,是敌还是友? “姑娘,是我们。”人终于出现,林清浅一见,顿时松了一口气。“先解决畜生。” 她冷声下了命令。 莫心和平心看着快要冲到眼前的野猪,实在有些不甘心。 她们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妃,其余人是死是活,与她们何干? “杀。”灰衣人忽然下令,双方人数大约在四比三,小姑娘这边人数虽然占了上风,实际战斗力却比对方差多了。 对方明显训练有序,不是她们这些花拳绣腿能比的。 “野猪的眼睛或者是嘴唇。”林清浅一边提醒平心和莫心,一边跑马冲着敌人而去。 平心好莫心又气又急,她们看着快要到了眼前的两只野猪,再看看林清浅,然后一咬牙冲着野猪而去。 两个灰衣人瞄上了林清浅,他们对视一眼后,对着林清浅而去。 “林姐姐小心。”霍青音也想跑,可惜前后都是人,她根本跑不掉。 “当”,一声响,偷袭林清浅的杀手在半空中被人截住了。 “姑娘小心。”露面的是一个黑瘦的年轻少年,他神色严峻,眼神犀利,一个人对上两个敌人,却牢牢地护着林清浅。 有小姑娘见了,更气更急了。 为什么只救林清浅一个人? “啊?!”一个小姑娘手里的马鞭被敌人长剑削断,眼睁睁看着敌人的剑冲着她而去。她吓得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 林清浅用的是匕首,见状,她干脆滚下马,在地上翻滚两下,手里的匕首直接刺入一个敌人的腿上。 对方可能没想到她身手如此敏捷,顿时吃了大亏。 林清浅反应很快,敌人发愣之际,她反手拔出匕首,划上了对方拿剑的手腕。 匕首真的十分锋利,匕首一出,对方手中的剑顿时掉落在地上。 林清浅动作行如流水,匕首再出。目标直接是对方的腹部。 说时迟,那时快,三招,在短短的时间内发生,对方甚至没有来得及反应。 匕首拔出,对方腹部鲜血顿时喷出来。 谢家和霍家这边不少小姑娘看到她利索的动作,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林清浅这么厉害! 暗一同样没想到林清浅在如此短时间内就解决掉一个人。 林清浅利索的身手实在不像普通的深闺小姐,反倒像训练有序的杀手。 “别发呆,接着。”林清浅更喜欢用短兵器,她一脚将倒下的灰衣人掉落的剑踢给了赤手空拳的霍青岚。 霍青岚十分狼狈,不过她苦苦支撑着,暗一知道霍家和林清浅的关系,忙里偷闲帮她颇多。有了宝剑,安心多了,她感激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姑娘,小心。”平心和莫心一起动手,杀了公猪,母猪逃掉了。 她们顾不上野猪,直接过来保护林清浅。 “大家立刻上马逃走。”林清浅大声吆喝。 莫心和平心很快应敌,有了她们两个和暗一,场面还算可以。 好几个小姑娘已经受伤,听到林清浅的话,知道她们留下,只会拖累大家。加上因为心中恐惧,她们一边哭一边拉过一旁烦躁的马儿,爬上马背。 有灰衣人过去想阻止她们离开,林清浅和谢家几个姑娘立刻拉着灰衣人。 傅念真脸色阴沉,她同样没有逃走,手里的鞭子甩得呼呼作响。 不管她平时多么嚣张跋扈,就冲着她没有临阵脱逃,武官一派的小姑娘对她就改观不少。相比之下,薛想容要逊色许多,在林清浅没有提醒众人的时候,她和薛家其他两个小姑娘已经爬上了马背准备逃离。 “不要丢下我。”一个耕读之家的小姑娘哭哭啼啼拽着薛家姑娘的衣角央求。 那姑娘也是个狠人,直接一脚上去,小姑娘立刻倒在地上。 边上一个灰衣人举剑刺了过去,林清浅见状,一咬牙,握着匕首冲过去想阻拦住对方的动作。 可惜,她离得稍微有些远,匕首碰上长剑,宝剑受阻,动作迟缓偏了方向,不过还是刺中了小姑娘胳膊。 小姑娘哭得更加厉害。 薛家三个姑娘停都没停,直接离开。 林清浅和灰衣人直接对上。 大家打得十分辛苦,期间陆续有其他姑娘离开了。 霍青音和霍青岚也被林清浅劝走,谢家姑娘和傅家姑娘都留了下来,相对而言,她们都懂武,还能坚持一会儿。 “姑娘,赶紧回去。”平心急了。 如果不是因为林清浅,她们才不会留下了。 林清浅咬牙坚持,随后和几个小姑娘翻身上马,准备返回。就在这时,一支袖箭忽然射出,直接射在林清浅的马屁上。 林清浅还没有来得及调转马头,马儿中箭吃痛,疯狂地往内圈奔驰而去。 “姑娘。”莫心、暗一和平心全都急了。 三人无心管眼前的人,急着去找林清浅。 骑在发疯的马儿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摔下来就是重伤。 灰衣人哪能如他们的愿,几个人联手挡住他们去路。 林清浅骑在马背上,急得额头冒汗。她其实也受伤了,不过受到是外伤,并不严重。 目前最大的危机,是马儿根本不听她的话。 不能摔下去,绝对不能摔下去,山林中树枝很多,林清浅极力压低身体伏在马背上,减少受伤害的几率。 深山之中,四处十分寂静。 马儿跑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收住的意思,林清浅强逼自己冷静下来,想想要如何脱身。 “哒哒哒”忽然,又传来别的马蹄声。 林清浅皱起眉头,深山之中,如果来的是敌人的话,那就麻烦了。她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该在身上带一些麻醉的药粉,遇上敌人的时候,也能自保呀。 世上没有后悔药,此时她后悔也没有用了。 “果然命大呀。”紧张之际,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林清浅苦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呀。 偌大的一座山,在她最落魄的时候,居然会遇上他! 第205章 死里逃生 林清浅心里不知有多懊恼,怎么就遇上他呢? “荒郊野外,死了个把人,别人也不会怀疑对不对?”一匹马几乎和林清浅的马儿并行。 林清浅其实很不想搭理谢祯。 谢祯幸灾乐祸不假,不过她相信谢祯倒是不至于真的要了她的命。 只是,谢祯这个人心理有点儿阴暗,他不会杀自己是肯定的,但是会不会让她吃点苦头,林清浅还真拿不稳。 谢祯穿着暗青色长衫,马儿的速度很快,他却像无事一般悠闲。他阴笑盯着林清浅,“本公子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脱险。发疯的马儿可不好控制,一不小心,摔下来。要是死了倒还好,一了百了,要是摔不死.......呵呵。对了,你的医术高明,说不定自己扎几针,再喝几服药,还能躺在床上撑几年。” 恶毒! 林清浅不理他,事实上,她也顾不上谢祯。 谢祯的话不中听,却也是事实,千万不能出意外,她必须想出办法。在山林中疾驰,继续下去很有可能出危险。 担心什么,果然来什么。就在林清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费尽脑汁想办法脱险的时候,马身体忽然往前扑,随即林清浅的身体也差点儿被甩出。 林清浅大吃一惊,谁在这儿挖了陷阱? 是故意针对她吗? 谢祯一边讥讽她,目光其实一直在盯着林清浅。 马儿掉进陷阱的时候,他立刻飞身跃起,一把抓住了林清浅的胳膊。 另一只手,则甩出一根细丝,缠在了一棵大树上。 两个人身体往下坠,好在他出手及时,就在林清浅眼睛发黑,心里担忧之际,她挂在了半空之中。 掉进陷阱的马儿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后,再无声息。 林清浅低头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陷阱比她想象得要深得多,下面插满了削尖的竹竿,马儿掉下去,腹部都被竹签刺穿了。不仅如此,陷阱底部还有蛇,银环蛇金环蛇,剧毒。 有猎物掉入陷阱,毒蛇很快将缠上了马儿的身体。 如果不是谢祯出手救她,她会直接落入陷阱之中,肯定不会有命在! 饶是大胆冷静的林清浅,此时心里也难受至极,心口也有了恶心的感觉。 “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谢祯的声音沙哑,低沉而有磁性。 “我也想知道。”林清浅苦笑,然后她自我安慰,“也许,对方并不是针对我一个人。” 她暗下决心,等会儿沿途再看看,是否还有这样的陷阱存在。 谢祯噗嗤笑出声,“不是针对你,你的马儿会中箭?” 林清浅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马儿中箭是因为我们一群人出来狩猎,遇上了刺客。受伤的人,不止我一个,我算是遭受无妄之灾。” “你们?”谢祯一愣,“还有谁?” “霍、谢、薛、傅四家各出十个人出来狩猎,刚进内圈就遇上刺客。我们分头逃跑了,我的运气不好不坏,马儿虽然受伤,目前人倒是无碍。”林清浅很好心的解释。 谢祯的脸色忽然沉下来,“你是说,她们全出来呢?有谁?” 林清浅以为他关心谢家姑娘,谢家小姑娘表现十分勇敢,她对小姑娘们十分佩服,“四家嫡系全都参与。其他人我不是特别熟悉,认不出谁家的。” 谢祯手腕忽然一抖,两个人身体顿时又往下滑了一些。 林清浅再一次倒吸一口气,这家伙不要命了,这么危险,居然还敢走神。 她气呼呼抬头看着谢祯。 谢祯的脸色有些发白,眼中再无笑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中似乎滑过一丝痛苦担忧之色。 “是否全部逃脱?”谢祯声音很冷。 “不好说。”林清浅摇头,“谢家人留在后面断后,武功差的先逃走了。傅家姑娘也留了下来。” 谢祯不再说话,似乎陷入某种沉思。 “能不能想办法上去后再问?”林清浅叹口气催他。 谢祯担心谢家姐妹也在情理之中,别说谢祯,其实她心里也不安。 她是逃出来了,谁知道剩下的人如何。谢家一派的姑娘可全部都留下了呀。 如果...... 想到最惨烈的后果,林清浅的心也开始难受起来。 “薛想容呢?”谢祯忽然再一次开口。 他问的对象却让林清浅吃了一惊,随即她有些了然。她虽然不是特别爱八卦的人,不过她善于观察,也善于推理。 也直到现在,她才忽然明白,谢祯为什么要针对她------谢祯喜欢薛想容,他针对自己,八成是为了薛想容! “问你呢?”谢祯看到她眼中流露的同情,顿时恼羞成怒,“信不信本公子将你直接丢进坑里。” “信。”林清浅回答得十分干脆。 谢祯...... “薛家是第一批逃走的,薛家三个姑娘跑得一点儿没有拖泥带水,连她们的同伴都被一脚踹倒了。”林清浅的语气十分不屑,“没想到你的眼光这么差。” “你真以为我不敢将你丢在坑里?”谢祯眼露凶光,如果不是因为赵景云,以林清浅的呱噪和不识抬举,他还真想这么干。 林清浅平静地抬眼看着他。 谢祯嘴角忽然勾起,然后松手。 林清浅身体又往下坠了一些,陷阱中的蛇群察觉到有入侵者,都不安的骚动起来,不少蛇已经支起身体,全身处于防御状态。 林清浅的眼神更加平静,意外发生,她甚至连哼都没哼。 在她身体下坠一瞬间,谢祯其实又抓紧了她的胳膊。 他其实不过是想吓唬林清浅一下,杀杀林清浅的威风罢了。 可是林清浅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甚至他有一种被林清浅看穿的羞愤。 他恶狠狠地盯着林清浅,“你救了本公子一命,这一次本公子救你一命,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林清浅淡淡地回答,“救你是因为王爷和霍家作保,还有看在银子的份上。本来你就不欠我的。” 她心里没说的是,这次谢祯救她,她也没打算报恩。这家伙性子太恶劣,居然敢吓唬她。她向来是记仇的人,至于恩情,呵呵...... 世上还有比他更加油盐不进的人,谢祯看她眼中十分平静,心里对林清浅厌恶至极。他瞪着林清浅,眼中阴晴不定,似乎又想改变主意。 林清浅神色当然,没有央求,更没有哭泣和害怕,她在等谢祯做决定。 就在这时,远处似乎有声音传来。 谢祯脸色一变,然后提气用力,两个人终于飞起出了陷阱。 出了陷阱之后,谢祯泄愤似的用力甩开她的胳膊,林清浅脚有些发软,刚踩在结实的地面上,被他这么一甩,整个人立刻跌坐在地上。 活着真好! 林清浅倒在地上,看着上面的露出的斑驳的蓝天,心里直感叹。 谢祯无疑是疯子,疯子的心理,外人很难把握。林清浅之所以赌他不会放手,很大程度上是相信谢家。谢家其他人三观很正,这一点儿从谢家几位小姑娘,以及武官一派的姑娘们对她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谢祯就算厌恶自己,多少也会考虑家中长辈们的想法。其次,谢祯是武将家族出身,他不会喜欢软骨头。 刚才她真正激怒谢祯的原因是因为她说了薛想容丢弃同伴逃跑了。谢祯八成是下意识想杀她灭口。 平阳城第一风流公子其实还是个情种!林清浅想到这儿,她忍不住想笑。 如果刚刚她表现懦弱一点儿,或许就真的变成蛇群的口中餐了。 谢祯居高临下看着林清浅,眼中带着冷意,“本公子最讨厌多嘴多舌的人......” “薛家第一个跑的,就算你封住我的嘴,难不成你还能封住其他三十多个人的嘴吗?”林清浅淡淡地打断他的话,“还有......” 她停顿一下,一字一句地告诉谢祯,“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一定会对你心怀感激。你应该很高兴,我们是一路人。” 谢祯...... 两个人的身份似乎颠倒过来。他冷笑,“本公子一向不在乎名誉,你也不在乎?你不怕别人说你忘恩负义?” “你大可试试。”林清浅有些不耐烦了。“分开走,还是一起离开?如果你要去救你的朱砂痣,得换一条路走。她走的方向不是这边。” 谢祯...... 林清浅果然令人讨厌,他好想捏碎她的脖子,然后一脚再将她丢入陷阱中喂蛇。 “激怒本公子,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谢祯眼神眯起,整个人变得危险起来。 林清浅沉默。 “怎么不说话?”谢祯愤怒盯着她,“你不是一向最硬气不怕死吗?” “傻子都怕死。”林清浅站起来,她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腿有些受伤,不是被兵器刺中的,而是因为被树枝刮了。此外她身上还有其他的一些刮伤,谢天谢地,没有真正的外伤。 “哪个方向?” 还真要去救薛想容呀?林清浅暗暗摇头,然后抬起手有气无力指着东方,“应该是那个方向。” 谢祯一把搂住她的腰。 “你想干什么?”林清浅愤怒地瞪他。 “就你身上这二两肉,本公子不稀罕。”谢祯开始毒舌,“你随我一起去东面看看。” 疯子!林清浅大怒,“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第206章 左右为难 “由不得你!”谢祯冷笑。 混账东西!林清浅气得想动武!她暗暗衡量一下双方的武力值,好像、似乎...... 她赢的可能性很小。 英雄不吃眼前亏,狗熊更不能硬拼! 聪明的人想法多,想得也深远。林清浅暗暗盘算,谢祯要是找到薛想容,薛想容挑唆几句,深山无人之处,谢祯杀她的可能性会有多少? 很悲催,她仔细算过,真的到了最坏那一步,她似乎壮志成仁的系数特别高。 林清浅再一次后悔出门没看黄历,更后悔出门身上没有带一些防身用的药物。 她武力值放在古代,真心不算高。她真正擅长的应该是医术...... 谢祯对她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他将林清浅横放在马背上后,自己翻身上马,然后调转马头,马儿开始跑起来。 马是好马,是一匹战马,所以遇上危险,马也没有逃跑。 腹部垫在马背上,马跑动起来,林清浅觉得整个胃部都在难受。 该死的谢祯,果然不是好东西。 林清浅暗暗发誓,如果这一次她有命回去后,她一定要谢祯好看。哪怕做回小人,让赵景云收拾他,她也乐意。 说起来,林清浅运气还没有坏到家。谢祯带着她刚往东跑了不远,就遇上来找林清浅的人。 “姑娘。”莫心见到她,高兴得差点儿喜极而泣。 平心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不少。 两个小姑娘骑着马,浑身是血,估计因为担心她,没有来得及处理伤口,身上受伤太多,衣服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放我下来。”靠山到了,林清浅的底气也来了。 “你说放,本公子就得放?你当本公子是什么人?”谢祯冷笑,不撒手。 莫心和平心见状,立刻明白,林清浅其实受制于谢祯。两个婢女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还望谢公子将姑娘放下。姑娘身体娇弱,受不得这样颠簸。” 谢祯笑得十分邪魅,他眼中带着轻蔑和杀意,“本公子要是说不呢?” “谢公子当真不放人?”莫心忽然吹了一声口哨。 谢祯笑得更瘆人了,怎么,还有援兵不成? “得罪了。”平心率先出手。 莫心紧随而动,一个专门攻击谢祯,一个则去抢救林清浅。 谢祯根本没把两个婢女放在眼中,他一手按住林清浅,只腾出一只手去应对平心。 王八蛋!有靠山,林清浅还怕他个鬼呀! 她冷笑一声,腰身忽然用力,横放的身体立刻变动位置,双腿向谢祯的腰间扫去。这个动作有一定的难度,谢祯并不知道林清浅攻击力很高,轻敌的结果,就是他被迫翻身下了马背。 林清浅抓住马鞍,身体立刻倒坐在马背上,莫心伸出手,她借机抓住莫心的手,一个翻身下了马背,动作流畅而利索。 谢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没有内力,这一点毫无疑问。 但是林清浅的表现,更不像一个普通深闺小姐该有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接下来,让谢祯吃惊的是,他看不上眼的林清浅身边婢女好像更不是普通人。 平心是暗卫出身,多年来的训练,并不是吃素的。如果不是因为身上有伤,她的身手未必比谢祯差多少。 “你过去帮她。”林清浅倚着一棵大树坐下,“两个人一起揍,给他两个耳光。” 胃难受至极,林清浅彻底将谢祯怨恨上了。混蛋的家伙,救了她又想害她,不报复回去,她不姓林。 对了,情况允许下,她一般不记仇,因为她喜欢当场报仇。 莫心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深吸一口气,“我谢谢,等会儿我们三人一起动手。”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杀气腾腾,莫心看得出,主子是彻底记恨上了谢祯。 既然主子发话,莫心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她抽出腰间佩剑,二话不说冲进战场之中。 两个姑娘年纪不大,但身手很好,出手更是招招狠辣,谢祯越打心里越疑惑。 林清浅身边这两个人绝对不是普通丫头,看招式和出手的狠劲,更像是死士。 “既然来了,你也去揍他,揍到鼻青脸肿就行。”林清浅耳力很好。 “是。”一道声音响起,然后一个蒙着脸的少年也冲入了包围圈。 这下,谢祯真的是傻眼了。 后加入的这个更凶狠,如果两个人对打,他也未必占到上风。现在他一对三,简直是羊入虎口。 “林清浅,你居然真的让他们打本公子的脸?”谢祯后悔极了,他刚刚就不该好心救下林清浅。这个女人简直不是人,翻脸比他还要狠。 “你喜欢当成小孩过家家也成。”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住手,本公子没工夫和你玩。”谢祯心里惦记人,他冲着林清浅气急败坏地吼着。 “想找你的白月光?朱砂痣?”林清浅不客气的讥讽他,“说你眼瞎都抬举你了。” 谢祯想杀她的心更甚了。 林清浅见好就收,她摆摆手,“打几下差不多就成了。过来,我给你们上药,我们得早点儿回营地去。” 鬼知道山林之中还有没有陷阱和杀手,还是回营地最安全。 下一次,打死她也不来凑热闹了。 谢祯脸上只被暗一揍了两下,只是两下,他也恨极了林清浅。该死的林清浅,居然敢让人打他的脸?这笔账,他记住了。 他心里无数次后悔,当初怎么就答应王爷那个条件呢? 随着林清浅一声令下,暗一和两个丫头利索地退到了她的身边。 “姑娘,你受伤呢?”莫心紧张地看着她。 “皮外伤都不到,是刮伤。”林清浅摆摆手,“我看看你们身上的伤?对了,那些姑娘没事吧?” “没有人死,不过剩下的几个差不多全都受伤了。有几个还是重伤。”平心回答。 林清浅一边问,一边给三人检查伤势,好在三人运气都不错,或者说能力不错,受的都是外伤。平心胳膊上中的一剑很深,莫心肋骨处的伤口也比较深。林清浅身上的金疮药倒上去,一时也止不住血。 “赶紧回去,得缝针。”林清浅皱眉。 两个丫头并不在意,以前出任务的时候,受的伤可比这个重多了,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 “姑娘,不打紧的。”平心安慰她。 林清浅有点儿生气,“以前你们怎么样。我管不着。但是跟了我,你们就给我记住,你们的命是我的。你们自己都不爱惜自个的命,要你们还有什么用?” “是,姑娘。”莫心的眼中带泪。林清浅的语气虽然不好,可是她听得出,主子是真心呵护她们。 暗一忽然有些羡慕起两个丫头了。 四个人似乎忘记了一旁的谢祯,两个丫头共骑一匹马,林清浅独自跨上一匹马,然后头也不回疾驰下山。 暗一随后跟上,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谢祯摸着下巴按下决心,回去后,他一定要认真查查林家的底细。 一个小小的林家,怎么会出现三个死士? 林清浅她们的运气不错,回去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你总算回来了,吓死我了。”初心和文心看到她平安归来,抱着她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如果不是回来的人说林清浅已经逃脱,她们早就山上去找人了。 “回来就好。”胡氏和秦氏也跟着掉眼泪。 霍夫人看到林清浅身影的时候,心终于放下了。其他霍家一派的小姑娘看到林清浅,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停。”林清浅受欢迎,虽然心里痛快,不过她可没有工夫玩掉眼泪的游戏。“我婢女受伤,我得先救人。” “姑娘。”文心担忧地看着她。 “准备热水。”林清浅匆匆地吩咐。 霍夫人等人见状,也没有拦着她,吩咐自家这边几个婢女也跟着过去帮忙。 热水很快烧好,林清浅顾不上换洗,立刻开始给两个丫头处置伤口。 “外面怎么呢?”林清浅听到外面嘈杂声很大,忍不住皱着眉头问。 文心和初心不想她操劳,林清浅身上虽然没有受重伤,但有刮伤。对于别人来说,刮伤似乎并不要紧,但在两个护主心切的丫头来说,林清浅就是被针刺一下,那也是大伤,需要好好静养才行。 “外面是求医的人?”林清浅想到在山上平心说的话,立刻猜到了真相。 文心知道瞒不住,点头,“先逃回来的人,大多受的是轻伤,已经有郎中处理。营地里周围留下了一批侍卫,又派出百人去山上搜寻救人。后下山的姑娘,有三个是重伤,两个伤了腹部。还有的断了腿脚。她们几个都是武官家中的姑娘。” “傅家也有两个受伤较重,她们带了府医。” 林清浅叹口气,“取笔墨,我写下药草,你们赶紧让各家凑凑,看能不能凑齐药草。” “姑娘要救人?”文心迟疑,她并不想林清浅去救人。不是她心狠,腹部重伤,往往是九死一生,姑娘能将人救回来,受点儿累倒也值得。可要是出了意外,那些官家小姐少不得要怨恨上姑娘。 “我看情况而定。”林清浅叹口气。 救人,吃力不讨好,她何尝不知。不是她长了一颗圣母心,而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几个热血正义的小姑娘,为了护人而丢掉性命。 第207章 再次出手 “姑娘,先洗漱一下,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再出去?奴婢也可以将你身上的刮伤处理好。”文心心念念的只有林清浅,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对提议出去比试的谢家更是怨气十足,如果不是她们争强好胜,姑娘根本就不会随着众人去狩猎,更不会进狩猎场的内圈。 王爷早就提醒过大家,内圈之中猛兽多,嘱咐众人不要孤身一人前往。几个娇滴滴的姑娘却为了所谓的面子,怂恿姑娘去那种地方,不是故意让姑娘以身涉险吗? 偏心眼的文心想都不想,以林清浅的性子,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别人如何又能强逼她? “先看人再说吧。”林清浅叹口气。 文心和初心对视一眼后,齐齐低下头。林清浅噗嗤笑出声,“我已经好好回来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姑娘换身衣服出去也不迟。”初心小孩子气的提醒她。 “傻了吧?”林清浅故意压低声音,“别人多少都受了伤回来,你家姑娘要是干干净净出去见人,鬼知道别人在背后如何议论我。我这样出去,谁也不知道我身上有多少伤,你们也看到了,我身上这些血,大多是别人的。脏一点儿,能换回一点儿好名声,多划算。” 初心终于被她逗乐了。 莫心和平心在边上苦笑不已,她们知道林清浅不过是在哄初心而已。如果林清浅真的那么虚荣自私,也不会在御敌的时候主动留下断后。 “是奴婢失责,请姑娘责罚。”莫心和平心给林清浅跪下。 “我自己想上去凑热闹,你们何错之有。”林清浅也苦笑,“围观有风险,出行需谨慎。” 她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几个丫头真不知道该庆幸摊上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主子,还是该担心她这样太单纯容易被人算计。 平心和莫心受伤,林清浅责令她们在帐篷里好好休息。 在营地内,暗处有暗一守着,她身边还有初心和文心,算得上安全。 平心和莫心也没有拒绝,老实躺下来休息。 林清浅领着初心和文心掀开帐篷的帘子出去。 帐篷外果然多了好多人,不少夫人红了眼,正围着霍夫人说话,不时用手帕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霍夫人也很为难,谢夫人更为难。 林清浅从山上回来,她身边的两个丫头不用说了,全身是血。众人已经得知,在山上,如果不是这两个丫头拼命护着众人,能平安下山的人要少一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莫心和初心,包括林清浅就是大家的救命恩人。 众人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林清浅出来,几位夫人脸色顿时激动起来。 林清浅再担心几位小姑娘的身体,她也不会主动去救人。 她笑眯眯看着大家,“外面太阳大,各位夫人不如进帐篷说话。” “林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沁儿。”一位夫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求林姑娘求求我家姑娘。” 霍青音和霍青岚等人作为小辈,跟随在众位夫人身后。 她们看着林清浅欲言又止,似乎有话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 “林姑娘,我只有一个闺女,求你救救她吧。”另一位夫人身体摇摇欲坠,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 “还有我家女儿。” ....... 众位夫人爱女心切,此时再也顾不上谁家门第高低。她们都是护犊子的母亲而已。 “林姑娘,我知道风险很大,不管成与不成,我愿意写一笔给姑娘。就算人活不过来,我们沈家也不会怨恨姑娘。结果如何,都是她的命罢了。”沈夫人十分聪明,她几句话就打消了林清浅的顾虑。 “我再次厚脸求林姑娘一次。珊儿断了腿,只要姑娘愿意出手,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谢夫人终于出声。三番两次求到林清浅头上,她自觉都没有脸面说话。 可是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谢珊从此躺在床上度过余生。 “我过去看看人再说。”林清浅话说得模棱两可,没说答应也没有拒绝。 即使如此,沈夫人和谢夫人脸上也露出惊喜之色,她们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没有半点儿刁难她们。特别是沈夫人,对林清浅更是感激不已,传言中林清浅十分难缠,就算王爷上门求医,她也不会给好脸色。随即,她想到了自己所言,她立刻吩咐身边丫头去找笔墨纸砚,不敢有半点儿耽搁。 “收好了。”林清浅吩咐初心。 初心知道她所言,轻笑对沈夫人屈膝行礼,“夫人请,帐篷里有笔墨纸砚。” 凡是上门来求诊的人,无不是将所有希望押在林清浅身上。 沈夫人说的话,她们并不赞同。 不能救,还过来求林清浅干什么? 沈夫人动作很快,她生怕耽搁太久害了闺女的命。 片刻之后,初心出来冲着林清浅点头,而文心则提了一个包裹和药箱出来。 “林姐姐。”霍青音红了眼睛。 “一切都会好起来。”林清浅对她特别包容,小丫头红着眼睛用力点头。 其实她也很想求林清浅去救人,武官一派的姑娘们,是为了保护她们才受了重伤,当她们看到那几个受了重伤姑娘的惨样,当时众人就哭了。 可是她不能任性,霍夫人也不允许她多言。她知道分寸,所以只能强忍在一旁看着沈夫人等人求林清浅。 果然,林清浅并没有让她失望。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霍青岚也掉下眼泪,今日发生的事情,在很大程度上冲击了她们内心。 “我叮嘱过你们,林姑娘并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人。她虽然睚眦必报,但她也是热血仗义之辈。”霍夫人趁机敲打众人。 “是呀,表妹要是男儿,那绝对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必然会回报十分。”秦氏在一旁顺口答。 “表妹只有一双手,也不知先救谁?”胡氏叹口气,眼神却意味深长地扫了在场夫人一圈。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之后,不少夫人脸色剧变。 她们后悔了,早知道...... 世上没有早知道二字。 有反应快的夫人,立刻转身去追林清浅。 此时林清浅已经进了沈家帐篷。 “林姑娘。”守在沈又颜床边的丫头婆子见她过来,立刻小声哭起来。 “立刻准备热水,不间断的热水,初心吩咐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林清浅冷声吩咐。 “赶紧动起来。”沈夫人厉声呵斥,闺女生死未明,她也想哭。好在武官家中的夫人,比起一般夫人要坚强镇定许多。她很清楚,她不能倒下,就是为了闺女,她也不能倒下。 林清浅伸出手,搭在沈又颜手腕脉上,又认真询问一旁的郎中。好在王府中的郎中都听说过林清浅的医术,郎中不敢托大,仔细说了情况。 沈又颜的脉象并不是太好,有些失血过多。 她脸色苍白,紧闭双眼,似乎已经没有了声息。她的亲妹妹忍着痛站在边上听候吩咐。 “劳烦帮我记下药单,立刻回平阳城取药材。”林清浅冷声吩咐。郎中连连答应,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无关人员立刻离开。”林清浅板着脸吩咐,“沈夫人,我必须将她腹部切开,然后消毒,再将伤口缝起来。你如果不放心,可以在边上看着。” 用刀再划开腹部?沈夫人的腿发软,嘴唇哆嗦,怎么还要再来一刀。 “伤口不缝起来,光靠药草止血不行。而且......”林清浅停顿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告诉她最坏的情况,“我不能保证结果。” 沈夫人身体一软,身体就要倒下。 “现在倒下了,或许你连看她最后一次机会都没有。”林清浅淡淡地说,虽然她惋惜一条生命,但是条件简陋情况下,她不能说谎哄人。“你是当娘的人,你决定。” “好,开刀。” “人手不够,我需要胆子大而且利索的人在边上协助。但凡有人在边上看到血腥场面倒下,都会影响到我。”林清浅再一次强调,“我不能分心。” “我来。”沈家另一个姑娘忽然开口。 “你?”沈夫人看着二闺女,小姑娘年纪不大,语气却很坚定,“我不怕。” “好,我也留下。”沈夫人咬着牙坚持,既然林清浅说了不能分心,她只能在这儿守着闺女,也能对下人起到震慑,“谢夫人,外面一切交给你了。” 谢夫人难过的点点头。 初心和文心随着林清浅做了几场手术,早就将流程熟记在心。两个丫头不声不响,然后将箱子打开,又拿出一套白色衣服给林清浅反穿在身上。 “你们也得换上干净衣服。”林清浅指挥沈夫人和二姑娘。 两个人不敢耽搁,立刻张罗换上了衣服。 郎中记下林清浅要采购的药材,将写好的药单给林清浅过目以后,立刻吩咐王府的人去城中去药材。顺便再去一品轩取一些药和消过毒的绷带等。 沈夫人和二姑娘其实很怕,但两个人为了亲人,忍着担心和恐惧站在一旁。 “要什么,你们就准备什么,很简单,但我不能找,你们只要用镊子夹住东西送给我就成。”林清浅吩咐她们。 沈夫人和二姑娘机械地点点头。 第208章 随心所欲(一) 一切准备好以后,林清浅拿出了闪亮的手术刀。 扎针止血、灌药麻醉,然后开刀。 即使心里有准备,沈夫人和二姑娘见状,也差点儿吓得晕过去。 这可不是杀鸡呀,血淋淋的肚子被划开,脏器还在跳动。母女二人虽然害怕却硬撑着,不敢给林清浅添乱。 王府来的郎中瞪大了双眼,紧紧盯着林清浅的动作,他的腿也在发抖,我的天呀,行医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治病的方法。 林清浅全神贯注,检查病人内脏受损情况后,一步一步忙起来。她无比庆幸,来的时候,文心将药箱带来了。 止血、消毒、修补、缝针,她忙碌的时候,外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非常吵闹。 沈夫人母女二人顾不上,亲手给她们端来一盆又一盆汤药。 一个婆子进来附在沈夫人耳边说了几句,沈夫人摇头不说话,婆子就退了出去。 一台手术,让林清浅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最后倒上金疮药,拔针,手术终于结束。 沈夫人噗通坐地上,二姑娘想吐,扶着木桌子深深地呼吸。母女二人撑到现在几乎成了极限。 “不能移动,让专门的人看守,洗手要用药汤。今明两日不能吃东西,水也不能喂。如果嘴唇干涸,用棉签沾上温水润湿即可。如果发热,赶紧想办法去热。”林清浅仔细交待。 文心拿着手帕沾上温水,心疼地给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大恩不言谢,以后林姑娘有什么需求,沈家定然不会袖手不管。”沈夫人轻声说。 “不要承诺不能做到的事。”林清浅淡淡地说。 沈夫人迟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还有重伤者等待她去救,林清浅不敢耽搁,转身出了沈家的帐篷。 站了一个多时辰,林清浅其实累得不行。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初心已经提前去了谢家准备。 林清浅领着文心匆匆往谢家的帐篷走去。 谢家那边有许多夫人还在等着,沈又颜的情况,她们已经得知。 想到几乎只剩下半口气的沈又颜有可能保住性命,这些夫人立刻受到了刺激。 “林姑娘,求你救救我闺女,这是我写下的契约书。”一位夫人慌张地将一张纸递给了林清浅,其他夫人见状,也哭着拿出纸张塞给林清浅。 “我只有一双手。”林清浅无奈地说。 “王爷到。”众位夫人见状,立刻跪下行礼。 赵景云行色匆匆而来,在知道林清浅也被人袭击时,他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了。小丫头,他不是让她留在营地里了吗? 尽管后来谢祯说了林清浅无碍,已经平安回到营地,他一路上还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直接插上翅膀飞到营地来,只有亲眼看到林清浅平安无事,他的心才会踏实。 “林姑娘,我家姑娘伤势太重,求你先过去瞧瞧。”一个夫人呜呜呜哭起来。 “去看看。”林清浅终于发话。 谢夫人急得额头都是汗水。此时她太为难了。 王家姑娘的确伤势比较重,可自家侄女伤势也不轻。救人如救火,耽搁一点儿时间,说不定就会发生意外。 王家是谢家军手下的一位千总,她作为谢家人根本不能阻止。 左右为难,她心里难受极了。 赵景云刚要说话,林清浅已经转身随着王夫人去了帐篷。王夫人连谢罪的礼节都忘了,领着林清浅小跑来到了帐篷里。 看到小姑娘,林清浅对她立刻有了印象。这个小姑娘个性大方,喜欢偷偷打量林清浅,似乎对林清浅十分好奇。在山上御敌的时候,这个姑娘就在她不远处,时不时留意她。 不用王夫人催,林清浅主动上前检查了小姑娘伤势。 小姑娘整个人处在昏迷之中,肩部和肋骨处中剑,伤口很长也很深。不过好在没有伤到内脏。“我暂时将她止血,谢家结束后,我就过来。”林清浅拿出银针,扎在小姑娘伤口四周,然后在伤口处撒上了金疮药。 显然她的金疮药比王家用的药要好的多。林清浅处理伤口不久,王姑娘身上伤口就慢慢止住了血。 “多谢姑娘。”王夫人其实更想将林清浅直接留下。可她知道林清浅的性子,以及顾忌到谢家。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不敢真的将人留下。 林清浅再次到了谢家帐篷的时候,赵景云还没有离开,谢祯等人也在。 她一露面,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霍久岑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心中有一万句话想对林清浅说,却碍于众人都在,而只能沉默。 “姑娘,一切准备好了。”初心上前禀报。 林清浅走到水盆用汤药洗手,“留下观看可以,不许出任何声音。”林清浅冷冷地警告。 此时,平阳城已经来了不少郎中,分散去了各家帐篷。谢家的府医也在。 谢家府医比较特殊,上一次林清浅给谢祯缝针的时候,他就在边上看着搭了手。难得还有机会继续观看林清浅救人,他神色特别激动。 不相干的许多人都被清理出去,谢祯、霍久岑和谢家几个子弟却留下了。 “有劳林姑娘。”谢珊断了一条腿,小丫头很坚强,居然还没有疼得晕过去。 她脸色发白,没有半点儿血色,看着林清浅的眼神却带着浓浓的感激之情。 “我看看。”林清浅俯下身体认真给她查看伤势。 谢珊一直努力微笑看着林清浅,谢家几个子弟忍不住都红了眼睛。 府医已经检查过了,谢珊的脚筋被挑断,以后可能再也不能行走。 这样的后果...... “别担心,我保证手术以后,你的腿如常。”林清浅安慰谢珊。一句话,谢珊的眼泪终于流下,她一边笑,一边哭着向林清浅道谢。 她年纪不大,怎么不担心不害怕。林清浅的话如三月的春风,给了她所有的希望。 谢祯冷眼看着她,也不说话。霍久岑则激动而又骄傲地盯着她。 赵景云...... 骄傲个屁,他的媳妇! 林清浅不是说着玩,脚筋断了,对于古人来说,可能是难事。但是对于她来说,最多算得上是一台小手术罢了。 当林清浅真正动手的时候,谢祺几个见过的人,脸上倒是没有多大变化。谢祯和霍久岑惊得眼睛瞪圆了,当初他们用了麻沸散,所以什么都不知。如今亲眼看到林清浅居然又是刀子又是镊子的,人都傻了。 林清浅用镊子将断开的脚筋拉直,然后开始仔细缝起来。 霍久岑看得目不转睛,谢祯眯着眼,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脚筋缝上,剩下的接骨就快多了。 手术结束后,林清浅直接拿起笔写好药方,“立刻熬上,给她喝下去。” “林姑娘,晚上的时候,可以吃东西吗?”谢祺紧张地问。上一次谢祯可是好多日不能吃东西。 “她伤到不是内腑,属于硬伤。照常吃喝,不过饮食以前几日以清淡为主,最好熬一点儿菜粥。过几日我再给你们补骨补血的药膳方子。”林清浅写好药单,顺手又将谢珊身上其他伤口缝上了。 谢祯见她像缝衣服一般缝上伤口,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也过来。”林清浅对边上另一个谢家姑娘说。 谢家姑娘连连摆手,“我能撑得住,你还是先紧着王家姑娘再说。” “废话真多。”林清浅瞪了她一眼。 小姑娘眼中含泪,低着头老实在榻上躺下。 她伤到是手腕,连谢夫人都不知道她重重包裹的手腕其实也断掉了。 林清浅是发现她的手一直抬着没动,才发现了端倪。 谢夫人发现她手筋也断了,顿时惊得合不上嘴。是她失责,她居然没有发现小丫头受得伤这么重。 又是一台手术,等手术结束,林清浅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 她感觉到疲倦,心情就不好。 “这是她的药方,同样可以吃饭。”结束后,她看都不看赵景云等人,直接掀了帘子出去而来。 谢家府医连忙跟上,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呀。他绝对不能放过。 “林姑娘。”守在外面的王夫人简直度日如年,林清浅好久没有出来,她差点儿忍不住直接冲进去。 人终于出来了,她一刻也不敢耽搁。 “林清浅。”忽然,一个男人倨傲地开口。 王夫人抬头见到人,立刻有些慌了。 林清浅理都不理开口的男人,“走。” 王夫人见状,立刻小跑着领路,如躲瘟神一般。 “薛定。”倨傲的男人刚要发怒,赵景云忽然说话。 林清浅人影已经走远了。 观望的各家都不敢说话,靖越王的脸色太难看了。狩猎遇上偷袭,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林清浅还是早上吃饭,在山上御敌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回来后接连做了几台手术,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文心心疼得直掉眼泪。 王夫人羞愧在一旁,却是不敢开口劝她歇息片刻。 人到底是自私的。 林清浅打起精神,天色已经晚了,帐篷里点了许多蜡烛。好在王姑娘的伤势看起来十分严重,但实际上并没有伤到要害。 半个时辰过后,林清浅终于结束了这台手术。 她照样进行医嘱并且留下药方后,在初心搀扶下出了王家帐篷。 “林姐姐。”霍青音和霍青岚守在外面。 第209章 别太嚣张 两个小丫头一脸担心看着她。 她们知道林清浅从早上累到晚上,是人,就会疲惫。林清浅太累了,脸色很差。 “等会儿看看你们身上的伤口。”林清浅摆摆手。人有亲疏远近,她知道两个丫头其实也受伤了,御敌的时候,她亲眼看到两个丫头中剑。 但两个丫头见了她提都没有提受伤的事,她挺欣赏两个丫头。 “我们用了你给的药,不是要紧的伤,没事。”霍青岚眼睛湿润。 “别太感动了,我饿扁了。给你们看完伤以后,我就回去洗漱一下。对了,等会让厨子给我多准备吃的就好。”林清浅笑眯眯地开玩笑。 “有,都准备好了。”胡氏流了眼泪哽咽地说。 “林清浅,薛家姑娘受了重伤,请你先过去看。”几个男子出现,其中一个,恰恰是那个神色倨傲的男人。 林清浅看都不看他一眼,“走,进帐篷再说。” “林清浅。想容可是为了救王爷而受了重伤。”薛定脸色阴沉而略显得意。 林清浅脚步顿时停住,霍家人的脸色却沉下来了。 “凡事总有先来后到。”霍久岑慢慢踱步过来。“来了就打算抢人,你们薛家也太过霸道了吧?” “霍久岑,想容可是为了救王爷而受伤。她受得伤重,耽误不得。”薛家人义愤填膺地盯着霍久岑。 “你谁呀?”林清浅懒洋洋看着对方,遇上不识相的人,她的心情差透了。 男人回来,涉及到的人就多了。林清浅走出帐篷,许多人其实一直在外面守着。 只不过薛家先发制人,加上霍家和林清浅之间的关系匪浅,他们暂时没敢冒尖而已。 薛家已经自报门户,林清浅还问他是谁,薛定从没有如此难堪过,他愤恨地盯着林清浅。 “我是薛家人。”薛定到底是大家出身,他很快冷静下来,“如果不是因为想容伤势太重,我们也不会来麻烦你。林姑娘,我刚刚因为心烦意燥,语气多有得罪,还望你能见谅。” 他抱拳给林清浅行了礼。 众人一惊,薛家人向来自傲,薛定能做到这一步,实在难得。 大家的目光全都落在林清浅身上。 “我并不在意,又不认识。”林清浅摆摆手,十分大气。 薛定的脸色顿时涨红,他是被林清浅给气的。一般来说,他报出薛家的名号,加上他的年纪,又当众给了林清浅的面子,林清浅的态度应该软和下来才对。 没想到林清浅如此狂妄,薛定觉得外面的人对林清浅的评价,并非是空穴来风。 “林清浅,救人一命......”另一个薛家人想说服她。 “我不是佛,也不是郎中。你们放着那么多正儿八经郎中不用,找我干什么?”林清浅十分不高兴。“拜佛去寺庙。” 谢祯脸上勉强维持笑容,眼中却多了几分焦急。 “林清浅,做人别太嚣张。”薛家一个子弟指着她威胁。 “嚣张又如何?”也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林清浅情绪十分暴躁。她当着众人的面脱掉外面倒穿的外衣,随后丢给一旁的文心。 外衣一脱掉,众人这才发现,林清浅狩猎时穿得骑马服破破烂烂,上面布满了血迹。原来她也受伤了! “别欺人太甚。”霍夫人站出来,“她只有一双手,从回到营地就没有歇息,没看到她已经疲惫得很。你们薛家自己有府医,也请了郎中过来,还在这儿咄咄逼人,我今日总算领教什么叫百年簪缨之家的规矩了。” “我今个倒是要瞧瞧,谁敢动她。”谢夫人随后怒喝。 她一开口,所有武官和文官的夫人、姑娘们开始七嘴八舌指责薛家太过霸道。千夫子的滋味不好受,薛家人全都涨红了脸。他们从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 这一切都是林清浅所害,薛家人个个对她怒目而视。 “林清浅,你就不怕王爷发怒?”薛家子弟抬出赵景云。 “他来了也没用。”林清浅那个犟脾气。 众位夫人和姑娘一愣。 大家心里暗暗叫苦,哎哟,我的姑娘哟,你发脾气也得抓住重点呀。你可以不搭理薛家,她们就是有力的靠山,可对上王爷,她们也会吃力为难的。 “王爷对人一向温和......”霍夫人神色平静,王爷又如何,她是将林清浅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她绝不允许有人当众欺负林清浅。 霍久岑慢慢走出,他冷声开口,“王爷发怒.....” “林清浅,你好大胆子。”霍久岑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景云就气势汹汹带着侍卫过来。 木青等人的脸色也都十分难看。 薛家人脸上顿时露出得意地神色。 “林清浅,我们薛家并非不讲理,事出突然,想容是为了王爷才中箭。伤势太重,别的郎中束手无策,我们请你过去帮忙也是情非得已。”薛定再一次重申,他极力在赵景云面前表现谦谦君子一面。 “本王问你话呢?”赵景云勃然大怒,众人从没有见过他这样生气过,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本王要如何处置你?” 霍青岚想上前维护林清浅。 霍夫人护犊子,“王爷,林丫头救了好几个人,从早上到现在滴水未沾,她身上也受了伤......” “所以呢?”赵景云气得声音都有了颤音,薛家人大喜,薛想容救了王爷一命,王爷岂会任由林清浅张狂。“本王问你话?” 他目光凶恶盯着林清浅。 “薛想容救王爷一命,王爷打算以身相许?”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反问。 众人倒吸一口气,天啦,林清浅的犟脾气又犯了。 “胡说八道。”赵景云快被她给气死,“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看薛家三番两次王爷威胁我,再说,欠人一命,当涌泉相报。以身相许比涌泉相报好多了。”林清浅半点儿也不示弱。 赵景云神色更加暴躁。 薛家人有些慌,不过随即有人又壮胆开口,“林清浅,你当真是胡说八道。我们只是请你过去救人,什么时候威胁你?你要多少诊金,直说吧。” “不去就是不去,就是将你们薛家所有银子全都搬来,我也不去。还有,王爷在我这儿也不好使。”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这些人真没劲,她都力气吵架了。“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林清浅,今日我在山上救你一命,我不要你以身相许......”谢祯嬉皮笑脸出来。 林清浅冷笑,“我让你救呢?” 一句话成功堵住谢祯的话。 谢祯一向只有逼得别人无话可说。 他发觉自从遇上林清浅,他就从没有赢过林清浅。 林清浅的心情可能真的不好,她一点儿情面都没有留给谢祯,“你想以救命之恩要挟我,救你的白月光?美得你!你眼瞎,我可没有眼瞎。” “你为什么不愿意救她?”谢祯脸上笑容挂不住。 谢夫人气得要死,自己儿子实在不是个东西。她上前啪啪给了谢祯两个耳光,“闭嘴。别忘记,你这条命本来就是林姑娘抢回来的。你还敢提什么救命之恩。你凭什么替薛想容求情,你以什么身份求的人情?” 众人全都吃惊地看着谢祯,薛家人也很尴尬。 谢祯被薛夫人两巴掌打在脸上,脸颊顿时肿起来。 谢夫人当真是半点儿情分都没留。 “你看看,说你眼瞎,你还不服气了。”林清浅幸灾乐祸看着他。 “林清浅,你不怕死?”谢祯怒了。 “怕呀,我比谁都怕死。”林清浅想都不想回答,“但是我识时务,不像你一样眼瞎。一般来说,得罪我的人,我不会记仇,因为我有仇当场就报。如果对方实在厉害,我又避不开,我当然会妥协。比如说,上一次救你!至于以后......” 她似笑非笑看着赵景云。 众人听明白了!靖越王为谢家担保的事,他们早有耳闻,听说,王爷为此对林清浅颇有照顾。但是众人又不明白,今天王爷发怒,林清浅为什么又拒绝,还激怒了王爷? “你不怕王爷收拾你?”谢祯也觉得纳闷。 霍久岑忽然盯着赵景云。 “我不救王爷救命恩人,王爷要处罚我?”她慵懒地看着赵景云。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她是救命恩人。”赵景云语气很急也很冲,“本王完全可以避开那支箭,是她自己多此一举扑上去。” “英雄救美,更应当以身相报。”林清浅中肯的建议。 薛家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其实赵景云并没有说谎,众人也知道。当时暗箭冲着王爷而去。王爷完全可以轻而易举躲开,可是薛想容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直接扑了上去。 说薛想容是王爷的救命恩人,无非是给薛家人脸上贴金而已。 再说救命之恩,只是林清浅一个人误会而已,薛家只是说薛想容救了王爷。 恩情什么的,薛家哪敢提及? “原来如此。”林清浅也不追问过程,笑着舒了一个懒腰,“就算她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也不会为你报恩。” 众人...... 在场不少人受了林清浅恩惠,肯定不想她出事。但林清浅每说一句话,那都是在戳心窝呀,大家也很为难。 “做人太张狂,你就不怕节外生枝吗?”一个薛家子弟口出狂言。 “你算什么东西。”赵景云一脚踢过去,说话的薛家子弟顿时飞了出去。 众人一惊,怎么回事? 第210章 谁是凶手 赵景云这一脚实在厉害,薛家子弟飞出去好远才重重落在地上。他砸得地上飞尘四起。 他挣扎想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看着满脸杀气的赵景云,他满眼都是恐惧。 “薛飞。”薛定大吃一惊。 薛飞乃是他亲儿子,薛定一向十分疼爱这个儿子,他顾不上别的,连忙过去查看薛飞的伤势。 薛飞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爹。” 他惊恐的求救,抓住薛定的手不放。 “王爷,小儿莽撞,得罪王爷。还望王爷看他年幼,饶过他一次。”薛定不知赵景云为何如此震怒,他心有不甘,但又不敢直接得罪赵景云。脑子里打了几个转后,他还是屈服在赵景云的身份之下,小心翼翼赔罪。 薛飞眼中的恐惧更甚,他挣扎跪下,“王爷赎罪。” 林清浅暗暗摇头,古代果然是皇权至上的时代。 “薛那个什么,我可以走了吗?”林清浅不是良善之人,看到薛家吃亏,她就高兴。她不但不收敛恶劣的态度,反而选择了火上浇油。 如果不是顾忌场合不对,薛定真想让人收拾林清浅。一个小小的寒门女子,居然还敢落井下石,嘲笑薛家?什么东西! “本王让你走了?”薛家没说话,赵景云反倒更生气。 霍久岑生怕林清浅不知死活又去挑衅赵景云,他刚要张嘴劝林清浅几句。 赵景云却一个健步跨到了林清浅面前,他一伸手抓住了林清浅的手腕。 众人又是倒吸一口凉气,下一个被重伤的不会是林清浅吧?毕竟平阳城所有人都知道,薛想容有可能是靖越王府未来的王妃,而且今天不管薛想容为赵景云挡箭的做法是否多此一举,但薛想容的确是为赵景云而受伤。 赵景云担心薛想容的伤势,脾气急躁在所难免。林清浅挑在这时候耍性子,等于是虎口拔牙,唉...... 有的人暗自幸灾乐祸,他们觉得林清浅不知死活,连靖越王的面子都不给,吃点儿亏也能长长记性。 不过绝大多数得了林清浅的恩惠,这部分人脸上都带了几分焦急和担忧之色。 “你就是发怒,我也不可能救薛想容。”林清浅死鸭子嘴硬。 “本王不是交待你老实待在狩猎场?谁让你去山上狩猎?又是谁让你进内圈?”赵景云果然在生气,语气严厉浑身充满杀气。 “是......是......是小女。”一个脸上带上,吊着胳膊的姑娘哭丧着脸噗通给赵景云跪下。 “进内圈也是我们的主意。”另一个武官见的姑娘跪下。 两个姑娘战战兢兢,但为了林清浅还是咬牙说了实话,“王爷千万别怪林姑娘,她不过是跟着大家一起上了山而已。” “本王问你们话吗?”赵景云厉声呵斥。 两个姑娘吓得再也不敢说话。 “真啰嗦,我好累。”林清浅十分不耐烦,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受了伤,不知道先处理好自己的伤口?”赵景云下一秒又变了一个人似的,他语气放软,竟然心疼地查看其林清浅露在外面的伤口。 “如果你不是一直在啰嗦的话,我差不多已经处理好伤口了。”林清浅显得十分疲惫。 “你们怎么照顾主子的?”赵景云又将怒火烧到了初心和平心身上。 “她们是我的人。”林清浅白了他一眼。 “本王已经让人准备了热水,你先回去洗漱,再让她们给你上药。”赵景云担心地看着她,“身上如果有伤不能沾上水。” “王爷。”林清浅没好气地看着他,“你又忘记我干什么的。” 赵景云...... “文武官一派的姑娘,凡是受伤的,先擦拭换上衣服,等会儿我过来帮你们瞧瞧。如果伤口太深,得缝好伤口才行。否则的话,伤口恢复太慢。”林清浅说完,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哈欠。 “先照顾好自己,再去想别人。”赵景云不高兴催促她。 林清浅没有拒绝,也不管其他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直接领着自己两个丫头走了。 霍夫人...... 谢夫人...... 她们疑惑地看着赵景云,谢祯的眼中则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清浅态度为什么那么嚣张,而赵景云又为什么要他以命保护林清浅,原来如此! 霍久岑的眼神则有些绝望和痛苦。 林清浅回到帐篷里,帐篷里多了四个丫头和一个嬷嬷,她们看到林清浅回来,立刻恭敬地过来给林清浅行了礼,然后也不等林清浅吩咐,开始往帐篷里提热水。 林清浅也不客气,她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人就想睡。 只是,想到那一帮仗义的小姑娘,她又狠不下心不管。泡澡去乏,她不敢泡得太久,半炷香时间,然后换上一身新衣服。 文心和初心多少都懂得处理伤口的方法。 林清浅身上大多都是刮伤,用汤药消毒有点儿痛,然后再倒上金疮药就行,连包扎都不需要。 等她洗漱结束后,赵景云毫不避讳进了帐篷,然后还吩咐人张罗了一桌好菜过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有心思到我这儿?”林清浅调侃他,“刚刚没给你面子,你是不是特别不高兴?” “本王只气你不懂得爱惜自己。”赵景云心疼地看着她,文心想给林清浅布菜,他阻止,直接亲自为林清浅服务。 “我有预感。”林清浅一边吃,一边告状,“我觉得那些刺客是冲着我而来。” “为何?”赵景云疑惑地问。 “伤!”林清浅回答。“如果不是因为平心、莫心和暗卫死死护着。我这条命肯定不在。”林清浅仔细回答,“而那些姑娘虽然受得伤也很厉害,却极少有致命伤。我和袭击者动手时,他们每一招可都是杀招,每一招都足以要我的命。” “不是也有受了重伤的。”赵景云皱眉。 林清浅慢慢摇头,“受伤最严重的是沈家姑娘,其次都是武官一系的人。她们受伤,我觉得并不是因为她们为其他人断后的缘故,还是因为她们一直在护着我。文官一系的姑娘,一开始就得了我的吩咐,所以她们倒是一直在找机会离开,反而受的都是皮外伤。” “你让别人离开,自己不知道先跑吗?”赵景云只要一想到林清浅经历了生死,他差点儿再也见不到林清浅,他的心就如刀割一般疼痛。“你是不是太傻?” “别打岔。”林清浅瞪他一眼,“我一开始也不知是冲着我来呀,知道的话,我就直接先将刺客引开了。” “又犯傻不是。”赵景云语气严厉起来,“就算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你给本王记住了,你的命比她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要重要。” “知道了。”赵景云是为了她。林清浅难得没有和他唱反调,“我逃走的时候,别人的马匹都没有中箭,只有我的马儿出了意外。今日要不是遇上谢祯,估计我这条命真得完蛋。” “马发狂很难制服。”赵景云想到林清浅所遭遇的危险,顿时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谢祯没有刁难?” “他救我,不是因为制服了发狂的骂。”林清浅叹口气,“有人在山上挖了陷阱,陷阱之中放了竹签,而且还有许多毒蛇。” 赵景云的脸色顿时白了,哪怕没有亲眼看到那场景,他也知道林清浅当时的遭遇真的算上是九死一生了。 他因为太过担心和后怕,夹菜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几个丫头也才知道她的遭遇,比她们想象得还要危险,个个也都后怕不已。 “挖陷阱和刺杀的人好似不是同一批人。”林清浅没有感觉。 “为何?” “刺杀者一心想直接将我给杀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莫心等人会暗处跟随上山。”林清浅淡笑,“更没想到我有自保能力。他们派出那么多人,可以说是势在必得。既然能确定杀了我,他们一定不愿意大费周章挖什么陷阱了。” “更巧的是,你还真的去了那条路。”赵景云手里的筷子差点儿被他折断。 林清浅的分析,让他很快锁定了几个嫌疑者。 好,竟然敢动他的媳妇,那就不怪他不客气了。 “你自己也吃点儿填饱肚子。”林清浅催他,“估计一天下来也没吃东西吧?” 她难得的小情蜜意,顿时让赵景云受用不已。“本王也是从早到晚滴水未沾。” “我等会儿过去看看几个丫头。那几个丫头都很不错。”林清浅笑着解释,“不愧是武将府里出来的姑娘。当时的确危险,她们就是逃走,也无可厚非。” “狩猎真的是武官一系提出的建议?”赵景云边吃边问。 林清浅点头,“表面上狩猎活动是谢家提出。不过王爷也应该知道,那几个丫头几乎都是热血过头,脑子缺根弦的姑娘,被人刺激也未必不可能。” “你只管将自己身体养好,剩下交给本王就是。”赵景云回答,“有些计划可能往后推几日。” “随你,反正我不能吃亏。”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本王还能让你吃亏了不成。”赵景云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 “王爷还是先想好怎么向我哥嫂解释今天的事情吧。”林清浅故意破坏气氛。 第211章 就是张狂 赵景云一张好看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是本王的错。”赵景云主动认错,“本王不会推却责任,回去后会向两位兄长认错。清浅,这才是开始,你怕吗?” “不怕是王八。”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猫有九条命,我只有一条命,你说我怕不怕?你都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我足够冷静而又厉害,我就彻底报废了。” “明知道你嫁给本王,一定会遇上各种麻烦和危险。但本王还是舍不得放下你,本王是不是很自私?”赵景云傻傻的看着她,眼中温柔似水。 美色害人呀!林清浅暗暗感叹,她义正言辞地要求,“王爷,以后道歉的时候,绝对不许使用美男计,装深情,很伤人的,看着你这张脸,我本来很想拒绝的,却愣是说不出口了。” 初心噗嗤笑出声,其他丫头性子都没有她活泼,人人都低头看着地面,但嘴角却都勾起了。 什么伤感在她的调侃下,全都不翼而飞。赵景云轻笑出声,“如此一来,本王一定得好好保护这张皮囊了。” “必须的。”林清浅点头,“赏心悦目多好。” 赵景云见她有意避开刺杀的话题,笑着也顺了她的意。林清浅遇险,他心里愧疚,不过要是林清浅真的想离开他,他决不答应。 就是用捆,他也会将林清浅绑在身边一辈子。 这辈子,他就认定这个女人了! 男女之间的感情其实很有趣,赵景云自认为自己控制力特别好,他并不好色,但他也不是柳下惠。在没有遇上林清浅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有个女人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不许他身边再有其他女人,他一定认为那个女人是个疯子,更不屑认识这种女人。 但如今没有告诉他,他却恨不得将其昭告天下,他的媳妇很在意他,在意到不允许他身边有其他女人。 “好累!”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我去看看那几个小姑娘,然后回来歇着。” “有其他的郎中在,你不用过去。”赵景云护犊子。 “她们因为我而受伤,我这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其实我挺坏的,明明刺客是因为我而来,那几个姑娘却认为是她们害了我,我偏不解释。哈哈,得让她们记的我的好。” “本来就是她们的错。”赵景云板着脸,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那几个丫头太冲动,林清浅根本不会受伤。对方再大胆,也不敢冲进营地杀人。 营地里有护卫,他们更不可能随意接近到林清浅。 “所谓祸福相依。虽然倒霉了些,不过说不定对于我来说,也算是好事。”林清浅懒洋洋地说,“刺客大部分都被杀了,我受的只是皮外伤。如果他们在营地里来个里应外合,说不定也能得手。打草惊蛇之后,他们知道我会防备,一定不敢轻易露面。” “不如搬进城中住。”赵景云担心。 林清浅摇头,“城里有什么好玩。我喜欢住乡下。” “在村子里安全,你无需担心。”赵景云叹口气告诉她。 “我知道呀。”林清浅微笑点头。 当两个人出现在霍家的帐篷时,林清浅明显感觉到众人的拘谨。 就连霍夫人和谢夫人,看她的目光也与往日不同,疑惑、惋惜、敬重...... 小姑娘们更不敢在她面前放肆,说话,站姿都显得规规矩矩。 赵景云对此十分满意。 让林清浅十分意外的是,薛想容居然也在。 薛想容背后肩部插了一支断箭,正脸色苍白坐在一把椅子上。当她看到林清浅和赵景云并肩进帐篷的时候,一脸震惊不说,眼神更显得绝望而难过。 林清浅没空看她的表演,完全无视。 薛家一系的姑娘也跟着过来了,她们看林清浅的眼神更显得复杂,还有几个明显胆小,以前她们因为林清浅的身份多少鄙视刁难过林清浅。 林清浅身份不同,以后要针对她们,她们该怎么办? “见过王爷。”众人一同给赵景云行礼。 赵景云板着脸,“免礼。” “林......”霍青音本想和往常一样叫林清浅为姐姐,但她忽然意识到林清浅的身份不同,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林清浅。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才一小会儿没见,就生分呢?” “我......”霍青音偷瞄赵景云。 霍久岑则眼神复杂偷看林清浅,他心里不是滋味。哪怕他已经安慰自己好一会儿:赵景云身份比他好,文韬武略也比他好,林清浅和赵景云挺好的。可当他亲眼看到林清浅和赵景云有说有笑进帐篷的时候,他的心口还是撕裂一般的疼痛起来。 他真的好难受呀! “将汤药端过来。”林清浅吩咐。 文心和初心答应一声,转身出去了。 “霍夫人,劳烦你先腾出一个帐篷给我。”林清浅客气地对霍夫人说,语气和表情显得如往日一般亲昵。 霍夫人是将林清浅当儿媳妇看,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关系的暴露,让她一颗心变得忽上忽下,心里特别难受。她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还会热忱对她。 一瞬间,她的心忽然平静下来。如此一来,也好!林清浅总归是找到了好夫君,以霍家和她的关系,以后林清浅一定不会外了霍家。 如今看来,她的想法并没有错。 “各位姑娘,你们在这儿稍等,一个个去隔壁帐篷。”林清浅笑着安慰小姑娘们,“咱有伤也别怕,等回去后,我配一些祛疤痕的膏药给你们,保管你们还是美美的,不会留下太吓人的疤痕。” 女孩子哪个不爱美?本来对她还有些拘谨的小姑娘们听,顿时都高兴起来。 “林姑娘。”薛想容楚楚可怜,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眼中氤氲湿润,别有一番滋味。“不知我如何得罪林姑娘,林姑娘居然如此厌恶我?” “你不知呀?”林清浅拉长声音问。 帐篷内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她们身上。 王爷的新欢对上旧爱,谁输谁赢? “林姑娘是因为外面的传言吗?”薛想容低垂眼帘,眼眶中蓄满了泪水,“林姑娘千万别误会,我绝不会姑娘抢什么。” “你想抢我东西?”林清浅一副见鬼的表情,“我有什么东西,你想抢的?你告诉我呀,说不定我会直接送你哟,我又不是铁公鸡。”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还故意拉长了声音,颇有些滑稽,更多了几分讥讽的意味。 霍青音瞪圆了双眼,其他小姑娘都见识过林清浅的战斗力。任何人永远都别想猜到林清浅下一句是什么。 霍夫人和谢夫人眼中都闪过鄙夷之色,有的小姑娘也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薛想容。武官一系的姑娘直接翻了白眼送过去。 薛想容当着这么多人面,欲言又止,说的话也含含糊糊,就差挑明了告诉林清浅,靖越王和她的关系不一般。 想到赵景云对林清浅的维护,有人偷笑起来。 薛想容也没想到林清浅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她以前从没有遇上像林清浅这样无赖的女人。 她眼中的泪水顿时流下,“林姑娘又何必羞辱我。我当真不知何事得罪了姑娘,让林姑娘......” “既然你诚心诚意问了,那我就好心好意告诉你。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这个理由够不够?”她直言不讳。 众人...... 果然够了,好直白呀! 武官一系的姑娘,差点儿给林清浅竖起了大拇指。 薛家另一个姑娘顿时气得红了脸上前指责林清浅,“林清浅,你也太张狂了些。你这样霸道,就不怕王爷厌恶了你?” 赵景云踹人的时候,这位姑娘并不在现场,所以她不知道赵景云的可怕。 有人赶着上门找虐,林清浅决定好心成全她,“王爷,你既然有媳妇,还找我干什么?” 众人...... 赵景云的脸都黑了,林清浅战斗力十足,他才没有开口。哪来的丑八怪,居然给他挑事。 “本王答应过你这辈子身边只有你一个女人,绝不会食言。”他一边说,一边狠狠地瞪了薛家姑娘一眼。 “本王说过的话,还能有假。既然你不放心,本王就当着众人的面发誓,如果本王不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撒谎反悔,这辈子就没有子嗣,遭受天打雷劈。”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薛想容因为不相信,眼珠子都瞪得变形了。 她喜欢赵景云这么久,她都从没有奢望过赵景云身边只有她一个女人。林清浅怎么敢? 因为愤怒,她一口血喷了出来。 “你们薛家是不是有遗传病,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吐血。”林清浅同情地看了薛想容下刀子,“呵呵,别说死不了人,就算是要死了,我也不会出手救你。” 做法果然是林清浅一贯的作风,只是因为赵景云的话,帐篷里再无一人觉得林清浅张狂。 未来靖越王府的王妃,而且还是王爷身边的唯一女人,林清浅有这个底气张狂。 而且以林清浅挑明的身份,在场的人谁又有资格逼迫林清浅出手救人? “为何如此对我?”薛想容气喘吁吁,气息微弱,她不甘地问。 林清浅转头看着赵景云,“她问你呢?” 第212章 自找难堪 睁眼说大瞎话!林清浅不按套路出牌,让众人服了。 没有人敢直视赵景云,毕竟平阳城关于靖越王和薛想容之间的传言就没有断过。薛想容是在逼宫,她要王爷当着众人面给她一个名分吗? 也是哟,薛想容是为了王爷而受伤,挟恩相报,正是好机会。 薛想容当真是好心机,许多夫人后院中并不平静,薛想容这种低级手段,她们一眼就能看穿。 以前,大家觉得薛想容貌美如花,端庄大气,才学过人,兰心蕙质,当王妃完全能胜任,如今看来,第一美人的端庄也是名过其实了。 就薛想容这副欲说还休的尊荣,府里不知多少姨娘就是这副嘴脸,作为正经夫人看了,简直是倒尽了胃口。 谢祯看着眼前有些陌生的薛想容,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薛想容是住在他心头的人,她是什么样的人,谢祯一直都很清楚。因为是执念,所以薛想容再如何不好,他也没有介意过。但不知是不是受了林清浅影响,他忽然心灰意冷地发现,也许他真的是眼瞎了。 赵景云伸手就去拉林清浅的小手解释,“流言不可信,本王和她之间一向清清白白,从没有做过任何逾越举动。你要相信我,我又没有眼瞎,什么样的女人都能看上。” 这句话比任何话有杀伤力,此时众人再不喜欢薛想容,也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 众人仔细回味一下,发觉赵景云还真没有说谎。 所谓薛想容是靖越王府未来的王妃,可不就是流言吗?无论是公开场合还是私下的场合,赵景云对待薛想容果真没有逾越的举动。 准确的说,靖越王对待功勋之家的姑娘、公子,向来都是和和气气,五分客气,五分疏离。每一次薛想容和傅念真和他并肩出现在众人面前,好像大多也是在门外遇上的。 想到这儿,众人再看薛想容的目光之中又多了几分鄙夷和几分嘲笑。原来,一切都是薛想容自己故意做出的表象,好让大家误会。 没有任何人怀疑赵景云说谎,不仅仅是赵景云的身份摆在那,而是她们看到赵景云对待林清浅的态度不同。 林清浅性子够作吧,换成一般女人,还不众人口水喷死,王爷却丝毫不在意,相反他还一心在讨好林清浅。这才是男人真正喜欢一个女人的常态。 “拉拉扯扯成什么样。”林清浅嫌弃,不是说好古人含蓄,男女授受不亲吗? “你是本王的王妃。”赵景云十分光棍。他算是想明白,林清浅性子与其他姑娘不同,脸皮要是不够厚,还不知何时才能抱得美人归了。 赵景云的嫌弃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插薛想容的心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原来在赵景云眼中只是一场笑话?!接受到四周同情讥讽的目光,她实在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林清浅落井下石的本领十分强大,她笑眯眯扭头看着薛想容,“薛姑娘,王爷的答案,你可满意?” 薛想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她用愤怒而恶毒的目光盯着林清浅看。 林清浅脸上挂着笑容,毫不掩饰自己恶劣的行为,“别瞪我呀,又不是我让他不喜欢你。当然,他要是敢喜话你,呵呵......” 呵呵两个,颇有威胁力。 林清浅容颜上乘,身体瘦弱,半点儿杀伤力也没有。吃过亏的人都知道,她的长相和性子完全是两个极端,最起码,现在没有人敢惹她。 听到没有,她当着众人面就敢威胁王爷,有人偷偷看了一眼赵景云,唉,好吧,王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十分享受,以后王爷或许是个软耳根的。 如此这样,要不要尝试走夫人路线呢? 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想到人就浑身打了一个寒战,林清浅这性子,谁敢算计她,等于自找死路。人漂亮,还这么精明,真的好吗? “王爷。”薛家另外一个姑娘惊讶地叫出口,“姐姐这些年对你的心意如何,王爷当真不知?” 那眼神,分明是在指责赵景云是个负心汉。 “你又算什么东西?本王总算见识到什么叫百年簪缨之家的清流了。”赵景云眼神忽然变得凶狠起来。他和媳妇正在培养感情,什么玩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边上挑唆,要是把他媳妇吓跑了,他现在就要了贱人的命。 “闭嘴。”薛定脸色铁青,他这句闭嘴,可不是对赵景云所言,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他骂的是薛家姑娘。 众人偷笑,有了赵景云对薛家的评价,薛家的姑娘今后别想找到好的人家了。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虽说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但平阳城离京城太远,在平阳城,靖越王才是天。 薛想容没想到赵景云如此绝情,他根本不给自己半点儿活路呀。激动之下,她再一次喷了一口血。 谢祯担忧地盯着她,这一次他并没有过去,更没有为薛想容讨人情。 “你们赶紧给她找郎中呀,再这样下去,她可就没命了。”林清浅笑眯眯催薛定,“啧啧,眼睁睁看着她受罪,也不知道赶紧救人,你们对亲人都见死不救,做人怎么能这么绝情,这么心狠手辣呢?” 众人...... 到底是谁绝情,谁心狠手辣,谁见死不救? 薛定再也顾不了她的身份,凶狠地盯着她,“林姑娘妙手丹心,心怀天下,当真是良善之人,薛家之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赵景云眼神更冷,“本王的王妃心善,见不得别人受苦,薛家这点儿破事,当真以为王妃在意?” “王爷,林姑娘还没有进王府......”薛定想辩解,如果林清浅是靖越王王妃,他刚刚的态度是以下犯上,赵景云处罚他,甚至迁怒于整个薛家都有可能。 既然赵景云没有和林清浅成婚,薛家和林清浅的矛盾,最多算是私人不合。薛定再胆大,也不敢正面和赵景云针锋相对,其实他也是被林清浅气急了才反驳几句,说完了,他心里就后悔了。 “听不懂本王的话吗?本王既然定了她是王妃,还能反悔不成?还是说你想左右本王的亲事?”赵景云眼神犀利,浑身充满杀气。 众人都不敢说话,显然,林清浅不知为何在找薛家的麻烦,而靖越王则是为林清浅撑腰出气。 林清浅这暴脾气哟,不过也对,哪个女人明知另外一个女人惦记自己夫君,还能做到谈笑风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对,这些年来,对王妃之位势在必得的薛想容不是一直端庄大气...... 众人想来想去,最后归根于林清浅善妒,不能容人,想到这儿,众人忍不住同情地看了赵景云一眼。 莫名其妙!赵景云脸色顿时黑了。 “王爷,咱们要以德服人。”林清浅笑嘻嘻地阻止赵景云发火,“我最欣赏实话实说的人了。他没说错,说实话的人比口是心非,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有趣的多了。你愿意和他探讨人生哲理问题,我就不奉陪了。表妹,我们走。” 她亲热的拉着霍青音的胳膊往外走。 霍青音喜笑颜开,在赵景云的不高兴的眼神下,她莫名又觉得心里有点儿压力。 “对了,不老有人费心了,我就是京城人,祖籍就在京城。至于我和霍家的表亲关系也不假,我们自认的。”林清浅刚要走,又转身漫不经心笑着开口,“派人去京城多不放便,路途遥远还费银子,不划算。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我保证言无不尽。” 什么意思?有人在查林清浅的底细? 细心的人立刻想到上午的刺杀,他们还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林清浅针对薛家,是因为薛家参与此事? 薛定大吃一惊,他脸色剧变。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林清浅太歹毒了,仅仅因为薛家出了一个优秀的姑娘,林清浅就将所有的坏事全都栽赃到薛家头上吗? 刺杀之事,薛家万万不能认下,否则的话,不用靖越王动手,平阳城所有勋贵之家就会联手断了薛家的后路。 “薛家对王爷忠心耿耿,从无二心。还望王爷明察。”薛定噗通给赵景云跪下。 “你担心什么?我只是说了自己的祖籍而已呀。”林清浅拉长声音调侃。 她知道了!薛想容脸色更加苍白,眼神中的惊恐一闪而过。 一直注意盯着她的谢祯见状,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 他终于明白林清浅为什么说她眼瞎了。 薛定...... 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激了些,甚至给人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果然,周围的人看着他的目光都不善起来。 “姑娘。”关键时刻,薛想容终于很“光荣”的昏过去了。 林清浅嘴角含笑,拉着霍青音掉头就走。 “我也进去,我不怕。”霍青岚忽然开口说。 “我也去。”有人带头,立刻有人呼应。 于是,赵景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媳妇被一群小姑娘簇拥去了隔壁的帐篷。 要是林清浅一个人在帐篷里,他也能过去陪在身边。一群姑娘跟着过去,他只能是被媳妇抛弃的那个了,看着地上跪着的薛定,他心头一把火烧过去。 第213章 两种态度 “王妃只是说了祖籍而已,你心虚什么?”赵景云发怒。 薛定面如土色,“王爷息怒,我想多了。” “郎中,郎中。”薛想容身边的婆子大哭起来,她顾不上尊卑,将昏迷的薛想容半抱在怀中。 “王爷。”薛定眼中带泪。 “救人吧。”赵景云不咸不淡吩咐下去,眼中一点儿波澜没有,明显他并不在乎薛想容死活。 赵景云的态度,让在场的人多了几分怀疑。 大多数都知道,赵景云并不是糊涂人,他在意林清浅,但也不至于为了林清浅而迁怒薛家。薛家必然有古怪,才让王爷如此生气。 不少人暗自盘算其中利弊,,慢慢的,明白人中的部分人看薛家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薛家人顾不上别的,薛想容是薛家十分在意的姑娘,再说薛家在狩猎的时候已经折进去了一个姑娘,绝不能再让薛想容出事。 他们手忙脚乱,一个婆子弯腰,将薛想容背起,几个丫头在她身后扶着,一群人匆匆回去了。 赵景云没有发火的对象,直接点了几个男子,随他去了一处僻静的帐篷。 今天发生的事情,总得好好处理,给大家一个交待才行。 被赵景云点中的人,必然是心腹,以文武官两派中的公子哥为主。 没有被点中的人,都有些羡慕。毫无疑问,能被王爷找去办事,八成是入了王爷的眼,今后离飞黄腾达也不远了。 隔壁帐篷内,林清浅忙个不停。正如她所想,除去几个重伤者,剩下的小姑娘中也有不少受了外伤。有几个身上的伤口太大,郎中处理的方法并不是得当,只是上了金疮药,然后直接包裹起来,用的白布,看似干净,其实并没有消毒措施。 “幸亏你给的药。”霍青音胳膊上中了一剑,划了一道长口子,伤口有点儿深,还特别长,包扎的白布都被血水浸透了,“用了你的药,止血快。” “得缝针。”林清浅打断她,“否则伤口容易裂开,也不容易愈合。” 缝针?像缝衣服一样吗?小姑娘们都有些吓坏了。 “怕的背过身子。”林清浅笑着说,“你们在山上连死都不怕,怎么害怕缝针?” 几个小姑娘听了,都忍不住笑起来。 是呀,她们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怎么会被一点儿小伤口吓住了? 林清浅缝针技术无敌,她用银针止血,然后倒上麻沸散,缝针倒上药,最后包扎,速度很快。 “林姑娘,你不怕?”一个姑娘壮胆问。 “第一次心里有些发毛,用的是小动物做实验,后来师父逼着我给尸体开刀剖腹,然后拿出内脏,再将内脏缝合好,慢慢地,我也就无所谓了。”林清浅淡笑回答,想到当初学医,有些心酸。 小姑娘们被她吓得脸色都变了,老天呀,林清浅到底遇上什么变态师父,居然还让她在死人身上练刀子? 林清浅看到她们同情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们别用这样目光看着我,其实我师父挺好,我很感激他。如果不是他,我也没有如今这一身医术。学医很苦,需要足够的胆量,还要有冷静坚持的心,更需要一副强壮的身体,但很有用。” 小姑娘们静静地听着,不少人暗暗摇头,打死她们也不想学医。 “医术可以分很多科目,儿科、外科、内科、妇科等等不一而足,也可以根据病理学分为更多小的科目。所谓神医,只是有的人对医术和药理更精通些,理解比一般人够透彻而已。”林清浅笑眯眯说,“你们应该庆幸当初我的师父逼着我学医,否则的话,你们一个个身上肯定得留下疤痕。” “谢姑娘、沈姑娘和王姑娘以后身体也会如常吗?”一个小姑娘怯怯的问。 “沈姑娘和王姑娘如今今夜不发热的话,我可以保证她们身体今后如常。不过如果发热的话,可就不好说了。郎中只能治病,却不能救命。”林清浅如实回答。 小姑娘们全都静默了。 经历过生死,大家的感情自然不同。 “回去后,伤口一定不能沾水,过几日伤口发痒,更不能用手去抓。”林清浅一个接一个处理,“病患者,后续的养护和前期治疗一样重要。” 小姑娘们一一答应了。 全部结束了,已经接近亥时末,林清浅又去检查了沈姑娘和王姑娘的情况后,才回自己的帐篷。 以她的帐篷为中心,方圆二十米,多了不少侍卫在巡逻。这些侍卫见到她,无一不是恭恭敬行礼。 林清浅微微颔首,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帐篷内,王府的嬷嬷和丫头已经为她备好了夜宵。 林清浅也不客气,自己吃了一些,又分给平心和初心两个丫头一半。这两个丫头跟着她忙碌,一直脚不沾地,也算是累坏了。 简单洗漱过后,林清浅倒头就睡。 或许是因为太疲惫的缘故,这一觉,她睡得十分踏实。 睁开眼,已经到了辰时。 “怎么没有叫醒我?”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气。 “姑娘昨夜忙得太晚,多睡一会儿也该。”初心说,“因为几个姑娘受了重伤,所以暂时不能移动,今日恐怕是不能回去了。” 林清浅随意应了一声后,才起来穿衣洗漱。 “王爷去山上了,嘱咐姑娘好好用膳。姑娘想吃什么,吩咐奴婢一声准备。”嬷嬷恭敬地请示,“姑娘,可上饭?” “上吧。”林清浅摆摆手。她猜想,赵景云山上,八成是找线索去了,也许还想找几个漏网之鱼泄气。 早饭很丰富,虽然她一个人独自用餐,但包子、桂花糕、水晶蒸饺、胭脂蒸糕......一张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 林清浅从不委屈自己,她挑选自己爱吃的,剩下就分给了屋中的丫头。 众位丫头赶紧谢了她,也算是跟着享受一番。 吃完饭以后,几个小姑娘过来。 “听说沈姑娘有些发热,郎中全都过去了,没有你的吩咐,谁也不敢开药。”霍青音进来后,就附在林清浅的耳边说悄悄话。 林清浅闻言吃了一惊。 嬷嬷见状,立刻屈膝行礼对她解释,“昨夜姑娘太劳累,睡得又晚。王爷特意吩咐,除非姑娘自己睡醒,否则谁也不许打扰姑娘歇息。” 这话同样是解释给几个小姑娘听。 霍青音偷偷对林清浅吐了吐舌头。 其他小姑娘心里却颇有感慨。王爷对林姑娘真上心呀,以前薛想容到处标榜,王爷对她有多好,没有对比,她们不觉得什么,如今看来,薛想容完全就是个笑话。 “昨日在山上,薛敏逃走后被刺客杀死,听说死得极惨,眼睛都没有闭上。”一个姑娘小声说,“她为了自己逃生,踹了人,恶人恶报,反倒只有她一个去了。” “记得她是随在薛想容后面,薛想容受伤,她丢了命,薛家这一次算是吃了大亏。” 林清浅对小姑娘们客气,几个丫头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她们越说越大方,完全忘记了林清浅的身份。 “薛想容不是逃到王爷那儿才中箭的吗?怎么路上也遇上了伏兵?”霍青岚好似随口一说。 其他小姑娘一听,不对劲呀。薛想容吟诗作画弹琴不错,但论起武功,连三脚猫的功夫都没有。她要是单独遇上刺客,又是怎么逃走? 难道....... 想到林清浅对薛想容的针对,几个小丫头都想到一个可能性,因为这个可能性,她们的心都怦怦直跳起来。 林清浅含笑并不参言,说得多反而不如什么都不说。她倒是要看看,薛家要如何面对众人的猜测。最好,所有功勋之家都能对薛家出手,那才有趣了。 对,她就是这样坏! “沈家是不是来人?”她笑着问。 “来过,不过被奴婢打发走了。”嬷嬷毕恭毕敬地回答。 “走,过去看看。”林清浅起身。 几个小姑娘是霍家这一系的,本来和武官一派算是水火不容,不过经过昨日一战,她们对武官一派的姑娘都多了几分好感。于是,大家一起结伴向沈家帐篷走去。 沈又颜情况不好,偏偏林清浅身边的人都不让见林清浅。沈夫人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其他相交好的武官一系夫人大多过来看望,也跟着心急,却没有办法。 没有人埋怨林清浅,昨日林清浅忙得差点儿虚脱,众人都看在眼中。可是眼看着沈又颜的情况越来越差大家都有些惊慌,几个交好的小姑娘已经在外面抹眼泪了。 林清浅的到来,众人喜出望外,沈家人更恨不得直接给她跪下谢恩。 林清浅进了帐篷,众人跟过去,全都放轻呼吸,生怕闹出点动静出来。 “姑娘。”几个郎中已经知道林清浅的身份,态度十分谦和。“没有姑娘发话,谁也不敢下药。” 林清浅落座,试脉,然后又试了沈又颜额头和腋下的温度。 “没事。”林清浅摆摆手,“正常的术后反应。她伤到内腑,伤口缝上以后,就会有这样的反应。我带了高度酒过来,等会儿给她擦拭,下午应该能退烧。喝药的话,还得明天才行。” 第214章 今非昔比 物理降温的方法,其实古代也有。不过大多数郎中选择的都是用温水,没有人像林清浅这样,想到用烈酒。 很难得的学习机会,无论是军医还是普通召集来的郎中,都想亲眼见识一下林清浅如何给病人不用汤药降温。 林清浅没有给他们机会,古代医女很少,偶有女子懂得医术,也会被贵人留在身边当丫头了。 物理降温,要在病人关节和腋下擦拭,手法也很重要。 涉及到沈又颜的清誉,郎中们必须得避开,所有郎中听了后,心里都遗憾不已。难得的学习机会,就这样避开了,唉! 几个小姑娘也不知怎么想到,居然留在帐篷里没有出去,片刻后,武官一系的小姑娘也进了三个。 “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跑腿。”沈家的婆子对林清浅,那是毕恭毕敬,恨不得将林清浅直接当菩萨供起来。 沈家男丁几乎都在另一外一个帐篷内守着,沈又颜没有脱离危险,他们太担心了。 以林清浅的身份,沈家人根本不敢吩咐她做什么。沈夫人在一旁小心翼翼陪着,生怕哪里做的不周到惹怒林清浅,林清浅像对薛想容一般,直接撂摊子走人。 “姑娘,让奴婢来吧,你在一旁吩咐就行。”沈家婆子看到林清浅拿手帕为沈又颜擦拭身体,慌忙上前请示,沈夫人也一脸不好意思。以林清浅如今的身份,她们可没有那个脸让她伺候沈家姑娘。 林清浅淡笑着拒绝,“擦拭讲究手法,否则效果差多了。这事,你做不来。” 婆子听了连忙告罪。 沈又颜在林清浅忙活了半炷香以后,终于慢慢退烧。 “只是暂时退下,可能还会反复。沈夫人不用着急,让人随时留意就行,如果沈姑娘再发热,直接派人找我就是。”林清浅吩咐,“注意随时用棉签沾水湿润她的嘴角。” 沈夫人感激的看着她,不停点头,将林清浅的话牢牢记住。她亲自将林清浅和一干小姑娘送出了帐篷。 林清浅这边刚走出帐篷,那边就有两个郎中哭丧着脸在外面等着她。 他们看到林清浅,面露喜色,连忙过去行礼。 林清浅也没有在意,她很清楚,营地内的郎中对她的印象极好,都想从她这儿套点儿东西。她没有古人那样迂腐,认为教会徒弟会饿死师父。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每个人资质不同,掌握的东西也不同,而且天赋和细心方面也占了很大一部分程度。再次,她不用靠行医吃饭。 因此,凡是有郎中上门请教,只要不涉及她的底线,她都会很有耐心指点几句。 林清浅本以为这两个郎中也是来找她交流医术上的事,不其然,两位却是找她另有他事。 “薛姑娘背部中箭,好在没有伤及到要害。我等将箭头取出,因为伤口太深的缘故,我们并不敢为她缝针。今日血水渗出太多,林姑娘能否给我们出出主意?”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了他们一眼。 两个郎中心里一颤,下意识低下头,再也不敢和她对视。 昨晚他们虽然没在场,不过林清浅拒绝薛家针对薛家的事,他们多少还是听说了。可以说,他们站到林清浅面前,等于是给林清浅添麻烦...... 他们想到赵景云雷霆手段,心里不禁发慌起来。 “她既然没有伤及到要害,就能按时吃药,你们也可以下针,或者拿出十八般武艺为她看诊。至于伤口深一点,大一点儿,最多是伤势好得慢点儿,留下一个大一点儿的疤痕而已。”林清浅笑得意味深长,“当然如果伤口处理不当,还会发热发炎,到那一步估计得麻烦些。不过,不是有你们在吗?你们又不是白吃饭对不对?我又不是正儿八经郎中,哪能指点你们。” 糟糕,果然生气了!两个郎中心中后悔不迭,在林清浅似笑非笑的注视下,他们额头开始冒汗,腿也发软。 “这......” “因为.....” “林姐姐脾气好,有些人还真会顺杆子爬,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可不是,耍人呀。” “林姑娘息怒。”两个郎中吓得噗通给林清浅跪下。 林清浅笑着避过,“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可什么都没说。” 两个郎中....... “你们真够坏的。你们拦着林姑娘,让林清浅指点你们几句,林姑娘已经给了你们提议。林姑娘别的什么都没有说,你们跪下是何意,想坏她的清誉是不是?” “我们都看着了。还不知受了何人指使。” “狼心狗肺。” 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数落起郎中。 两个郎中心中更加惶恐,更加后悔不迭,早知道,他们就不该为了几两银子来找林清浅。这事要是被靖越王知道,还能有他们好果子吃? 林清浅就不是被人当枪使的人,她听喜欢几个小姑娘的。个个年纪不大,反应快嘴皮子也利索。有的人就该接受点教训,才能老实。 “我回去补眠,你们个个带伤,也少在外面溜达。”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 几个丫头知道她累,笑着点头就此分开。 “姑娘,姚家送来瓜果和点心,被奴婢打发了。”嬷嬷进来禀报,“姚家是傅家一系。”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她挺奇怪,傅家一系的人都挺有能耐的。她看到过,傅家人也坚守到了最后,不过她们一系的人倒是逃走得早,受伤不重。只有傅家三个姑娘受的伤重些。 昨天傅念真并没有露头,林清浅还一直觉得奇怪,以傅念真性子不该那么缩头缩脑才对。 这不,到底还是沉不住气,这会儿就让人过来试探消息了。 “东西不用留。文心,送点儿金疮药过去吧,好歹能坚持到最后,为他人断后。”林清浅淡淡的吩咐。 文心答应一声,到药箱中取了几个瓶子,然后和初心出门去了。 傅家三位姑娘全都受了伤,其中傅念真受的伤最轻。 文心和初心说明来意,并且当着郎中的面将药给了傅家人。 “这些药是姑娘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先过目。”文心笑着将药递给了一旁的两个郎中。 这两个郎中是傅家的府医和请来的名医。 两位郎中早听说林清浅制的药,药效比起一般的药要好得多,他们接过药瓶打开看了一眼,立刻对药赞不绝口。 以林清浅如今的身份,傅家人也不敢看低她。 文心药送到,目的也达到,她没有在傅家这边逗留太久,直接走了。 薛想容的遭遇让傅念真安静下来,傅家主事的人也反复叮嘱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惹事。今非昔比,万万不能将薛想容与林清浅放在一起比较。 傅念真以前可以嚣张跋扈,那是因为王爷不计较,她作为傅家嫡女可以争,可以抢,可以和薛想容针锋相对。 因为她们身份接近,都是世家嫡女,傅念真无论从哪方面算起,也不输薛想容。 林清浅的身份地位都不如傅念真,可她不同的是,赵景云喜欢林清浅,喜欢到公开明示,林清浅是他的王妃,林清浅甚至是靖越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谁再不识抬举去针对林清浅,就等于直接和赵景云宣战。 薛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念真表面上和林清浅还能维持一团和气,林清浅送药过来,哪怕她是为了脸面,她为了做样子给别人看,傅家也得笑眯眯配合。 林清浅在帐篷里根本没有空睡觉,她还得熬药。 受伤的人太多了,将她准备好的金疮药粉几乎耗费光了,剩下的一点药只能够重伤的几个人使用一次,她必须多准备一些外伤药才行。 好在她找了借口,并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王府准备的药材也比较充分,一个上午下来,她又配置了一些外伤药备用。 午时,赵景云终于从山上回来。 他们回来的时候,收获颇丰。 首先山上刺客的尸体被清理下来,此外,还带回来一些猎物。 赵景云风尘仆仆进了帐篷,就闻到帐篷里扑鼻的草药味。 “昨夜累了那么久,怎么也不歇着,还忙什么?”他过去用双臂圈住林清浅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浑身骨头像是断了一半。 “存货全都没了。”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回答,“明日还得换药,那点儿药给谁好?” “你又不是郎中,给她们治病已经不错了。她们又不是买不起药。”赵景云不高兴。 林清浅翻了一个白眼,不爱搭理他。 别以为她不知道赵景云一直惦记她手里的金疮药配方,这会儿装什么大尾巴狼? “本王带了猎物回来,中午吃野味。”赵景云讨好她。 “王爷,不是我打击你。许多野味的味道其实并不比家畜的肉质好多少,但野味身上有病毒,如果传染给人的话,很可能出现大面积的瘟疫。”林清浅作为天朝五好青年,十分认真给他进行科普。 赵景云以为她在开玩笑,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告诉林清浅一个消息,“山上发现还有两个陷阱,里面同样有竹签和毒蛇。” 林清浅,“也是那个方向?” 赵景云点头,林清浅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第215章 情况凶险 好了,所有的疑惑可以全确定了! 别的方向没有陷阱,偏偏林清浅逃走的方向挖了好几个陷阱。 陷阱里又是竹签,又是毒蛇的,生怕她不死呀。 如此一来,从狩猎场比试开始,她就是内贼的目标,然后剩下的比试,全是激将法,一步一步将她慢慢引到埋伏圈。 野猪和刺客对于挖陷阱的内贼来说,应该是两场意外。 只是,她马匹中箭,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四十个姑娘之中,文官这一系的姑娘可以排除在嫌疑人之外。 “霍家这一系的姑娘可以排除在外。”林清浅叹口气说。 “为何?”在赵景云看来,没有找到嫌疑犯之前,所有参加比试的人都有可能是内贼,甚至当时在场并没有参与狩猎的姑娘,也是怀疑对象。 “我们去了跑马场,所有人都在。”林清浅解释,“后来是谢家和傅家的人先争执起来,薛家也是后参与进去。” 即使薛家是后参与者,林清浅也有理由怀疑,薛家不干净。 “刺客针对的是我,而我因为有人保护,武官一系的姑娘对我也颇有照顾,所以薛家人逃走的时候,刺客的注意力并不全在她们身上。霍青音一系的人,得到我的提醒后,毫不犹豫全都顺着山下逃走。”林清浅慢慢回想遇袭时的情况。 “薛想容却往山上逃去!本王在山上遇上她,狩猎场如此大的范围,她却准确找到本王。”赵景云一言戳破真相。 “也有可能是她的运气真好,不过她当时心态肯定不对。她是个聪明人,不会想不到山上比山下更危险才对。不过,我也很好奇,正因为她聪明,她也应该能想到。这个破绽,我们轻易就能戳破才对。”林清浅皱眉,“除非她有迫不得已,必须破釜沉舟的理由。” “薛家大儒全都出事,京城中的定海神针和江南盐商勾结,流放是必然性。狩猎结束后,平阳城应该就能得到消息。那位要不要迁怒整个薛家,还不好说。不过,就算薛家没有被牵扯到,也是元气大伤,一定会被其他家族所瓜分。” “狗急跳墙!”林清浅恍然大悟,薛家迫切需要一个有力的靠山,而平阳城内最有力的靠山当属赵景云。 “你第一次随本王进王府,薛想容和傅念真都去了王府,不过她们被守卫拦住。她们只要稍微打听几句,就应该知道本王要娶媳妇了。”赵景云说到这儿满脸笑容,笑得白牙都露出来了,可见他心里有多得意。 毛病!林清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说嘛,她根本遭受的就是无妄之灾呀。 “这么一折腾,我反倒是像小三一般心虚起来。” “小三?”赵景云一边念叨一边看着她,满眼都是疑惑。林清浅常常冒出几个他听不懂的词。小三又是什么? “我师父说,小三就是横插一对恩爱情侣或者夫妻中的那位。世上既有男小三,也有女小三。”林清浅笑眯眯“好心”为他解释。 赵景云脸顿时黑透,“又开始胡说八道。本王和她们什么瓜葛都没有,她们不过是丑人多作怪罢了。” “背锅的果然都是女人。”林清浅摇头叹息,“我就不信,如果不是你默许,她们敢如此放肆?” “朝廷之中有人想插手本王的亲事,薛家和京城内某些人有牵扯,本王难道天天找借口推辞,就由着她们折腾罢了。反正,怎么折腾,本王从没说过别的,私下里更没有和她们走得太近。”赵景云生怕她误会,一个劲解释。 林清浅笑眯眯继续,“这么说,我这个横空冒出的人,京城有些人也看不顺眼啰。你说,会不会是他们看我不顺眼,想对我咔嚓。” 她顺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景云脸彻底黑透了,他一把将林清浅拉进怀中,“别胡扯。有本王在,谁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说到这儿,其实他的心情十分郁闷,也很难受。 因为他的缘故,林清浅才接二连三遇上危险。 别人只看到他风光的一面,又有谁知道这些年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林清浅可以说是他二十年来,生活中出现的唯一一道彩虹,谁也不能从他身边抢走林清浅,哪怕林清浅埋怨他,太自私,他也不能放手。 不行,还得多派几个暗卫,在暗处护着林清浅。 林清浅的脑袋贴在他的胸前,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加速,明白他又被刺激到了。她忍不住心疼起这个男人来,“以后会好的,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嗯。”赵景云声音很闷。 与此同时,霍久岑也回到了霍家帐篷内。 霍夫人看到闷闷不乐的儿子,心里直叹气。儿子多年不近女色,她这个当娘的,早就心急不已。 好不容易遇上林清浅后,霍久岑开窍了。 别人或许不知,霍家人却知道,霍久岑对这门亲事有多期望。这一次上山狩猎,他别的不打,就琢磨着如何捉到大雁,然后提着大雁上林家去提亲。前几日,霍久岑还特意找了她,说要在聘礼中再加上三分之一,生怕委屈了林清浅。 可是,还没容霍家开口提亲,靖越王就横插一脚。不,应该说赵景云和林清浅两情相悦。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林清浅会三番五次给赵景云面子。 霍夫人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原本她还有些看不上林清浅,认为林清浅的出身低了些,是大闺女反复和她提及林清浅与众不同,以及林清浅的好。后来,她和林清浅相处久了,果然慢慢喜欢上了林清浅,也发现林清浅的确是个好姑娘。 可是,造化弄人呀,转眼之间,林清浅就变成了他们霍家高攀不起的人。 霍五公子看到霍久岑落魄的神色,他叹息地拍了一下霍久岑的肩膀,“中午喝一杯如何?” 世间,唯有一个情字最伤人!老九的亲事一波三折,也不知这一次老九被伤后,会不会一蹶不振? “林姐姐真是京城人士?”霍青音小声问。 “林姑娘年纪不大,行事作风虽然与众不同,但她有些规矩,她做的比世家女还要好得多。也许,王爷在京城中就和她早已相识。”霍青岚感叹。 “林家两位公子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绝不比世家的公子差。才学方面,我和他们交谈过,他们博览群书,见识很广,有些见识不是一般学子能懂的。”霍三公子也在猜测。 这么说,林家在京城中应该也是望族。 霍夫人想了想,又叹口气。就算知道林清浅出自京城大家又如何,如今林清浅和他们霍家已经再无可能了。 林清浅吃过午饭后,就躺在床上小憩了。 赵景云则开始着手调查。 狩猎场这边,一直有人把守。而且得知王府要过来狩猎,都是要提前清场。 山上为何还会出现意外?就算情有可原,赵景云也不允许手下的人,出现惰性,他要杀鸡儆猴。当然,打草惊蛇,也让躲在暗处的人心惊胆战一次。 于是,整个营地的世家全都知道,营地里出了内奸。 这个消息一出,所有的人暗暗开始紧张起来,生怕卷入这次是非之中。 首当其冲受到波及的就是各府的姑娘。 有人想到林清浅这儿打探一番,但人过来却被王府的丫头婆子客气拦住了。因为林清浅在午休。 以林清浅的身份,没有人敢造次。 过来的人,只能遗憾回去了。 沈家顾不上内奸的事,因为沈又颜到了下午又发热了,这一次发热比上午得要凶险得多。接着,谢珊也开始发热,沈谢两位夫人急得额头冒汗,亲自请林清浅过去。 嬷嬷得过林清浅的吩咐,倒也没有拦着她们。 嬷嬷先进帐篷叫醒了林清浅,林清浅听说后,连忙洗了一把脸,然后就跟着两位夫人过去了。 谢珊情况属于正常反应,而且她没有伤及到内腑,喝点儿汤药就能退烧。 沈又颜情况有些凶险,她烧得有些厉害,一张清秀的小脸蛋通红,嘴唇苍白而干得起皮。 婆子一头汗水,按照林清浅所言,用棉签沾水喂她。 人已经昏迷,所有的郎中全都束手无策。 沈千总闻讯已经赶上,他看到闺女的模样,一个大老爷们蹲在一旁红了眼睛。 “银针,准备药酒。”林清浅看到沈又颜模样,脸色不禁凝重起来。 术后反应太大,偏偏没有抗生素,消毒设施又跟不上,伤得又是内腑,不能喝药,麻烦大了。 “林姑娘,你一定要救救她。”沈夫人见她神色不对,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丫头婆子也跟着掉了眼泪。 “我尽力,闲杂的人全都出去,准备热水。高度酒,文心,准备记录药材。”林清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所有的闲杂人员全都被清理出去。 林清浅解开沈又颜亵衣,找准几处穴位,银针立刻扎了进去,然后用药水洗手后,才拿起药酒为沈又颜物理降温。 她用的法子有些凶险,很少用。沈又颜不能喝药,她只能将汤药用在药酒之中,让人体吸收一点儿了。 这种方法,其实还是跟着一个藏医学习的方法。 但愿能管用! 第216章 秋后算账 林清浅忙着和死神赛跑,好在最后她赢了。 等她停下来,两个时辰不知不觉过去,外面的天色都有些发暗了。 她浑身都是汗,身上的衣服一层层全都被汗水湿透了。 “姑娘,先歇会。”文心心疼地看着她劝解,“剩下的奴婢看着就行。” “初心,你先留下照顾她一会儿,我回去换身衣服再回来。”林清浅累得腿都在发软,她暗暗发誓,不行,最近日子过得太悠闲。她得有点儿危机感,回去后就加强锻炼。最起码,遇上危险,还能有个自保的能力。 文心过去搀扶住她,林清浅一手抓着文心,一手捶着腰走出了帐篷。 沈夫人亲眼目睹她救人的整个过程,心里对她感激难以言表,她过去给林清浅行了礼,“姑娘累坏了。” 多余的话,她哽咽地说不出口。 “今天夜里能平安度过,应该就没事了。”林清浅皱着眉说。 沈夫人用力点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清浅回到帐篷,赶紧洗了澡,换了一身衣服,“如果王爷过来,就说今夜我可能不回来,沈姑娘发热,情况不大好,我得在那边看顾一二。” “姑娘的身份怎么能......”嬷嬷惊讶地想阻止她。 以林清浅的身份,岂能给人伺疾? “我是郎中。”林清浅摆摆手,嬷嬷不敢多言,低着头恭敬答应了。 她悄悄到外面对守护的侍卫说了几句后,所有的侍卫立刻跟着林清浅也去了沈家帐篷那边。 沈夫人见一群侍卫将沈家帐篷团团围住,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沈家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明所以的人,看到这一切后,都纷纷开始猜测起来,有的人甚至认为,沈家就是赵景云要找的内奸。 不过很快就有消息传出,侍卫过去,原来是因为沈又颜情况不好,林清浅要过去守夜,看顾一晚。 众人吃惊不已,以林清浅的身份做到这种地步,该说沈家的运气好,还是说林清浅为人善良? 沈家人见状,对林清浅更加感激不已。 晚上赵景云亲自过来,沈家人诚惶诚恐,生怕他为此发怒。好在赵景云只是过来过问了一下,又进帐篷和林清浅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去了。 沈家尽心为林清浅准备晚饭,还没来得及端出去,王府中的嬷嬷领着丫头已经过来送饭。 食盒里食物比起沈家的,更加丰富,不少还是野味。 沈家人感叹一番,也不敢将食物端出来。 林清浅对野味没有多少兴趣,她先将食物分给两个丫头,然后自己才开始吃起来。 沈夫人见状,心里暗暗称奇,对林清浅又有了新的认识。平阳城的人一直传言,林清浅张狂六亲不认,只认钱,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原来一切都是谣言。 林清浅用餐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规矩比一般贵女要好得多。她对身边的丫头是真好,别的主子都是将吃剩下的东西赏赐给下人。但林清浅是没吃之前,就将东西分好给了两个丫头。 霍夫人说得一点儿没错,林清浅为人正直,真心才能换她真心。 沈夫人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别人如何,沈家是一定愿意为林清浅效劳。以后,她得让家中女孩子多和林清浅走动起来。 沈又颜伤势果然麻烦,夜里她又发热,好在林清浅主仆三人一直轮流看顾她,及时发现她发热,立刻用药酒为她降温,并为她补充水分。 慢慢地,她情况就稳定下来了。 “沈姑娘已经排气,可以喝药,也可以吃一点儿清淡的流食。我开了药方,你们按照药单抓药,等会儿给她喂下去就好了。”林清浅一脸倦色。 沈夫人千恩万谢,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 这时候,赵景云终于过来。 “一夜未眠?”他有些心疼地看着林清浅。 林清浅摇头,“两个丫头看着,就是发热的时候,我为她扎针擦拭,忙了一会儿。” “早膳已经备好。” “王爷不会是专门来接我的吧?” “当然是。” “你也没吃?” “一起吃。”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低声说笑。 沈夫人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忽然感动不已。平阳城有这样的王妃,实在是平阳城的福分。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林清浅如何待人,再也没有人比她清楚了。 谢祯和赵景云、林清浅不期而遇,他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坏心眼,“正好,咱们来算算总账。” 谢祯...... 算什么总账?他这两天根本没有空找林清浅麻烦,再说,林清浅忙得像陀螺似的,他们两个人连面都没有碰上。 “我说过,恩情我未必挂在心上,但谁对我不好,我肯定记得清清楚楚。能当场报的仇,我不会记。报不了,迫于恶势力,我选择妥协,后果会更严重,因为秋后算账什么的要加利息的。”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 谢祯...... 他不动声色后退一步,他已经明白,辟邪剑什么的,其实就是赵景云为林清浅出气。 这个死丫头...... 想到莫名其妙挨打!谢祯想杀了她! “在山上的时候,他想将我直接丢进陷阱里喂蛇,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林清浅告状那个利索。 赵景云脸顿时黑了,“揍。” 王爷身边五大侍卫动了两个。 “打中脸每十拳换一瓶金疮药,每人限制十下。”林清浅笑呵呵地宣布。 于是,剩下的三个人也站到谢祯前面。 甚至站在远处围观的武官家中的公子哥,也都跃跃欲试。事实证明,林清浅配置的外伤药要比普通药好多了。 一瓶在手,简直是保命的杀器呀。 谢祯杀气腾腾,死丫头,别以为有王爷撑腰,他就不能拿她怎么样? “留一口气就行。”赵景云更狠。 好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边上的人好想过去帮忙呀。 谢家人....... 不作死就不会死,本以为这小子好歹做了一回正经事,没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波折。 “他还将我倒扣在马背上,准备送给刺客当靶子。”林清浅算后账的确厉害。 “我什么时候要将你送给刺客?”谢祯差点儿被她给气死。 “以你眼瞎的程度,你将我带过去,呵呵,谁知道你到时候心会不会瞎?”林清浅冷笑。对,后面这一句,她就是夸张了一些又如何,实际上,她认为谢祯在薛想容的挑拨之下,真能做出那样的事! 谢夫人和谢祺气得心口痛,得,他们再也不想管谢祯了。 “你给我等着。”英雄好汉难敌四方拳,赵景云身边侍卫没有一个是狗熊,谢祯一对一,说不能能打个平手,现在出来五个,他只能是挨揍的一个。 片刻之后,林清浅总算如愿以偿见到了鼻青脸肿的猪祯。 “停,今天到此为此。”林清浅拍拍手,“留着下一次再揍,一次打死了,以后上哪找这样的傻子玩?” “林清浅。”谢祯气得头顶差点儿冒烟。他从没见过像林清浅这样的小人,哎哟,痛死他了。“别以为有王爷撑腰,你就张狂起来。” “咦,你不喜欢挨揍呀?”林清浅用惊喜的目光盯着他。 傻子才喜欢挨揍了!谢祯继续瞪她。 “下一次我下药试试。”林清浅摸摸下巴问,“你是喜欢一日丧命散,还是喜欢含笑半步癫,或者是爽身雷劈抓呢?” 什么和什么?众人听呆了,从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药。 林清浅笑得那个和善,“我这个人最好说话了,你喜欢哪一种,说来听听,一定包君满意。” 谢祯就是用猪蹄想,也知道她说的药,没一样是好东西。他想到以前中的痒痒粉,浑身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让他选择,他宁愿挨揍,也不愿意中毒。 “林清浅,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又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干掉我,又拿我一点儿办法没有?我就喜欢你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后悔了吧?是不是想,要是在山上直接将我丢进陷阱喂蛇就好呢?”一连串问句丢出,谢祯被她气得腿都在发抖。 偏偏正如林清浅所言,谢祯还真干不掉她。 “留着以后玩。”赵景云发话。 木青几个心满意足重新回到了赵景云身后。 “等会儿领药。”林清浅大方的摇摇手。 “多谢姑娘。”几个侍卫喜笑颜开。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子?谢祯好想捶地呀! 等林清浅和赵景云走了以后,周围的人全都幸灾乐祸看着谢祯,谢天谢地,感谢谢家老祖宗,终于出来一个能制住谢疯子的人了。 “听说你很能打?”谢祯坐在地上没来得及爬起来,一双穿着黑色鞋子的大脚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抬头一看,霍久岑那张含笑的脸映入他的眼帘。 “得不到,找我撒气?”谢祯毒舌开始上线。 “比你眼瞎好。”霍久岑压低声音,“得罪了。” 一句得罪出口,拳头也到了。 谢祯冷笑,他打不过一群人,难道还打不过一个霍久岑?他将所有的怒火全都算在了霍久岑头上。 众人傻眼了,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两位又打起来? “十拳,十两银子。”霍久岑别的不多,多得是银子。 众人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哈哈,对呀,一个打不过,跟在霍久岑后面喝汤,多少能揍谢祯几拳。 第217章 打狗行动 谢祯本来就得罪许多人,他可谓是平阳城世家公子的头号公敌。 平日里大家打不过他,只能吃闷亏。今天不一样,霍久岑和谢祯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起,都算是旗鼓相当。呵呵,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边上的人借机行事,总能吃点儿残渣。 法不责众思想占据大脑后,众人一窝蜂涌了上去。 谢祯眼睛顿时气红了,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人简直找死!他冷笑一声迎上前去,毫不畏惧,应付霍久岑虽然比较吃力,但脚踹几个笨蛋还是轻而易举的。 “哎哟!” “哎哟!” 一阵尘土飞扬过后,场上多了几个抱着肚子或者腿脚的人在叫唤。 当然谢祯付出的代价也不小,那就是猪头肿得更厉害,身上衣服又看不出什么颜色。 谢夫人眼皮子直跳。 “活该。”谢珊知道缘由后,气得哇哇大叫,一点儿也不同情谢祯。 “林姑娘给的药膏还有点儿。”谢祺干笑解释。 林清浅回到帐篷吃点儿东西后,倒头就睡。 这一觉却是快要接近中午才醒来,好在沈又颜的伤势彻底稳定下来。 “薛想容背部伤口太深,止血效果并不好,薛家提前离开狩猎场。”初心是个小八卦,出去走了一圈,就得到了一箩筐的消息。 林清浅淡笑,薛家丢了夫人又折兵,薛想容应该没想到,她这儿不允许赵景云纳妾,更没想到赵景云居然会没有承她救命的人情。 如果早知道,以薛想容自私的性子,她绝不会使用苦肉计。 看到薛想容倒霉,林清浅就特别高兴。 赵景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趴在榻上像个大傻子似的。文心和初心见主子一点儿姑娘家的矜持也没有,王爷进帐篷,还趴在床上,简直...... 两个丫头想提醒她,赵景云却笑眯眯地已经落座,他对林清浅的没规没矩,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怎么这么高兴?”他笑眯眯看着林清浅,手摆了摆。 王府中的丫头和嬷嬷立刻恭敬退下了,初心和文心却老老实实站在帐篷角落里没动,两个丫头垂目,完全装作没看到赵景云的暗示。 外面还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姑娘了,王爷和姑娘不在乎别人怎么瞎传,她们不能让别人在背后编排自家姑娘。 莫心和平心本想离开,当两个人看到初心和文心没动时,心里一阵颤抖,立刻耷拉脑袋站着不动了。 赵景云似乎也不在意她们在不在,他的眼中心中此刻满是林清浅,“睡饱了没有?” “还好。”林清浅懒洋洋会回答,“什么时候能回去?” “明日。”赵景云解释,“沈家姑娘不是发热了吗?他家心急,要是回去了,这些人都去村子里折腾你,更费心。” 借口还算贴心,林清浅决定不和他计较。 “刺客和薛想容有关,薛家随行者可能不知。”赵景云看到她趴在榻上的身影,心里有些痒痒,但屋子里还有几个没有眼力的丫头在,他也不能做得太过火,只能眼巴巴盯着林清浅,“陷阱和傅念真有关。” 和她猜测得差不多,至于赵景云如何查到的消息,林清浅并没有任何疑惑。要是连这点儿小事都查不出来,赵景云恐怕早就被人给咔嚓了。 “中午做了鹿肉。”赵景云笑眯眯说,“等回去,再带一只给大哥他们尝尝鲜。” “吃野味有风险。”林清浅趴在榻上翘起腿晃呀晃,晃得赵景云心跟着痒痒。 他的目光落在了林清浅小巧的两只脚,那么小,比他的脚小多了,上面套着白色的足衣,怎么看怎么可爱。 文心见状,立刻板着脸过去,“姑娘,帐篷里湿气重,腿脚盖好了。” 她大着胆子,不等林清浅发话,一把扯过一旁的薄被盖在了林清浅的脚上。 赵景云遗憾地将目光从林清浅脚上收回。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屋子里如何旖旎,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平阳城变天了,从此以后,林家会彻底翻身,今非昔比了。 下午,林清浅给众位姑娘换了药,伤口比较大的地方,她也亲手包扎起来。 由于伤患太多,带来的所有绷带和白纱布全都用光了。 “我这儿有。”一个圆脸小姑娘显摆地将自己篮子里白纱布拿出来。 林清浅含笑摇头,“你的这些暂时不能用。” 为什么?不都是白纱布吗? “我用的白纱布全是经过高温蒸煮过得,甚至是过了药水,属于无菌棉。细菌,我们肉眼看不见,看不见不代表没有。伤口如果用普通纱布包扎,那些附在布上的细菌就会趁机感染伤口,伤口恶化,就会化胧,人就会发热。”林清浅借机将消毒、细菌一些常识灌输给小姑娘。 小姑娘全都听傻了。 原来如此,她们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伤口化胧是人体在和看不到的敌人作战。 “祛疤药,只能等回去后再给你们了。”林清浅笑得一团和气,众人和她相处久了,发现其实林清浅的性子十分好相处,只要不惹怒她,她对人也没有架子,更没有任何疏离,让人觉得十分舒服,甚至她能照顾到每个人的情绪。 绝大多数姑娘立刻喜欢上了她。 这种改变,主要集中体现在小姑娘们回去后,三句话不说,话题就会拐到林清浅身上,语气话语之中充满对林清浅的崇拜之色。 这种崇拜,并不是因为林清浅身份上的改变,而是那种发自内心对强者的敬仰。 各位夫人了也见识过林清浅救人时的认真,观察过林清浅待人接物,加上武官一系、文官一系,每个系别之间的世家相处本来就广。 她们对林清浅的认同几乎也在这几日之间。 她们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其他郎中了。 凡是见识过林清浅救人的郎中,看到她简直就如见到了师父一般,态度十分恭敬。 总体来说,关于林清浅的舆论在往好的方向转移。 可以说,这一次狩猎大家有失有得,大体还算圆满。虽然不如往年狩猎的意气风发,但实际上收获更多。特别是一些比较精明的勋贵,已经从这一次狩猎赵景云的态度中,感觉平阳城世家的格局估计要发生改变。 事实上,的确如此。 等大家回到平阳城后,三天以后,几乎所有人世家的人都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薛家摊上大事了。 “京城传来消息,那边已经被查封,所有人判流放,所有家私被充公。祖籍这边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薛家族老坐在上首,个个面色凄然。 “更坏的是,江南风声太甚,薛家几个大儒已经被书院赶出去,也有几家受到牵扯,被流放了。” “他们不为官,最多是涉及到盐事,怎么会被流放?” “因为江南盐事,牵扯众多。巡抚张宏亮乃是天子的近臣,他联手江南水师,一举迁灭漕帮,拿到了朝廷众多牵涉到盐事的官员名单,以及账目。然后顺藤摸瓜,每个官员身后的事,涉及到的人,一个不拉全都被抓。” 薛家所有人面色都很难看,如今情况已经顾不上被人笑话,更别说救人了,当务之急,最好的结果就是薛家祖籍这边不受太大影响。 可是风声这么大,涉及的又是盐政,谁敢说薛家一定不会受到牵扯呢? 有那聪明的人,已经开始盘算回去怎么妥善安排家产。 “薛家本是一体,还没有牵扯到祖籍,一个个慌什么?”族长发怒,“如果我自己乱了,可不光是被人看笑话那么简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们不懂?” 众人都不说话。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他们才更着急。 消息瞒不住,平阳城内多得是世家对他们投井落石。也许今后平阳城再无百年簪缨之家------薛家。 “想容怎么回事?铁板钉钉的亲事怎么说变就变?”族老忍不住又质问起薛寒来。 薛寒不说话,他心里也难受。 他有些疑神疑鬼,靖越王是不是已经知道他私下里做的一切,所以才在关键时刻抛弃薛想容,从而抛开整个薛家?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他安于平庸,只要再过二十年,他的女儿嫁入靖越王府,那么他就会有个王爷的外孙,到那时,薛家在平阳城这一片,可谓是如日中天。可偏偏他贪心不足,向往那虚无的京城...... 世家虽然蠢蠢欲动,但京城还没有任何消息确定要动薛家祖籍,所以大多数人都持观望态度。 霍久岑却没有顾虑,他成了第一个对付薛家的人。 霍久岑不在官场混,他下手的目标,是薛家的产业。 薛家布庄十分出名,名下还有胭脂铺子和当铺、粮铺。 凡是薛家名下有的铺子,他全都开了相对的铺子,而且铺子必然离薛家铺子不远,摆足了要和薛家打擂台的架势。 霍夫人见他疯狂,心里暗暗叹气,其他人也只看不点破。林清浅对于霍家来说,是一场意外,对霍久岑来说,却是一场灾难。 “老爷,以往供应薛家的布商全都投向了霍久岑。” “老爷,粮铺里的粮食快要空了,但是去收购,那边的商客一个劲躲,一个姓郑的粮商提高了价格。收走了大部分粮食。” 这样的消息接二连三送进薛家,薛寒气得浑身打颤,却无他法。 第218章 致富第一 薛寒因为府里琐事忙得晕头晕脑。 薛想容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她后背的箭伤太深,即使取了箭头出来,那伤口愈合得也很慢。薛家府医和请来的郎中,医术都比不上林清浅。 因为箭头上有倒钩,所以取箭头的时候挖得伤口比较大。取箭头的时候可能动了不该动的地方。薛想容发现,十几日过去,她的胳膊只要用力抬起,后背就会隐隐作痛。 奶娘安慰她,或许是因为伤口还没有痊愈的缘故,才会有这样的痛意,但薛想容自己心里很清楚。不是的,伤口即使痊愈,以后身体内也会留下暗疾。 林清浅,该死的林清浅!这一切全是林清浅所害。 “人能联系上吗?”薛想容眼露凶光,咬着牙忍着痛问。此刻,她面色狰狞,是外人从没有见过的神色。 “靖越王下令在城中查找他们,奴婢根本联系不上。”奶娘怜惜地看着她,“姑娘,你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暂时别考虑其他。只要有人在,就不怕没有机会。” “机会?”薛想容冷笑,“奶娘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怎么没有?”奶娘正色劝解她,“姑娘才貌双全,乃是百年簪缨之家嫡女,哪是林清浅那个贱人能比。王爷不过贪图一时新鲜,才会处处让着她。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儿,等王爷玩腻了她,到时候林清浅还不是姑娘手中物。姑娘别忘了,你和王爷几乎一起长大,那情分非一般人能比。” 如果是以前,薛想容也是如此认为。 但现在她不傻,赵景云如果真是贪图美色的人,她又岂会看上? 她看得很清楚,赵景云对林清浅动情了,那个男人看林清浅的眼神中的温柔和宠溺,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赵景云,为什么那么对她? 她可以退而求次,赵景云喜欢林清浅,她就大度让一些,可以做侧妃。可是该死的林清浅,为什么非得一生一世一双人?世上的女人,岂能像林清浅一样善妒?对,一切都是因为林清浅。 如果没有林清浅,赵景云最后的选择一定是她。林清浅...... 奶娘看到痛苦的薛想容,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姑娘是玉,林清浅是瓦片,姑娘又何必和她碰。” “我本不想为难她,是她自己找死。”薛想容冷笑,“我得不到的赵景云,赵景云也别想得到林清浅。” 那笑声阴森冰冷,一点儿感情都不带。 “立刻想办法,给我找到他。”薛想容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在了地上。 门外的丫头听到东西打碎的声音,谁也不敢进去看一眼。 “奴婢试试。”奶娘叹口气回答,轻轻地拍着她的胳膊安抚。 薛想容忽然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 平阳城看似平静,实际上,许多百姓还是看到了不对劲。 首先城中许多家铺子开展了各种降价活动,这种活动对于百姓来说,是好事。大家十分欢迎。 但是另一方面,城中巡逻的将士多起来,就连衙门中的捕快都时不时在街上转。只要看到不对劲的人,立刻就被抓起来审问。 几天时间,已经被抓了几十人进衙门,搞得百姓们也跟着人心惶惶,生怕城中出什么乱子,百姓好不容易安定的生活被打破了。 后来,有消息传出,原来靖越王去山上打猎,遇上了刺客。而且未来的王妃差点儿出事,王爷为此震怒,发誓要将刺客一个不拉找出来。 第三个让人震惊的消息,当然是传言中的王妃换人了,从平阳城第一美人薛想容换成了一品轩铺子东家林清浅。 故事中女主有两人,众人自然而然就忍不住将两个女人放在一起比较。 有的人认为薛家乃是百年簪缨之家,薛想容无论是才学样貌还是为人处世,都比较端庄大气,乃是王妃最合适的人选。有人拥护薛想容,肯定就有人支持林清浅。 当场就有人反驳,他们认为林清浅样貌比薛想容更美几分,才学更胜一筹,并且摆事实,以林清浅几首诗和写的字为证,此外林清浅还有一身好医术,她才是最佳的王妃。 “别的不论,所谓亲事,一定要门当户对。薛家乃是百年簪缨之家,薛想容是薛家嫡女。林清浅身份与之比较,差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有人摇头晃脑抓住门第来说事。 “林清浅是京城人士,自幼就和王爷相识。林家的门第又差在哪里?”有人冷笑,“说一千道一万,咱们说了都不算,还得看王爷喜欢哪一个才是。” 此言一出,众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景云在狩猎场的誓言,已经让平阳城的人惊呆了好些天才缓过劲来。 天下第一善妒者非林清浅莫属,这人还没有进王府,就逼得王爷沦落到那种地步,唉,人心不古也。 可惜,偏偏王爷还就吃她这一套,众人心里戚戚然,为靖越王默哀了好一会儿。 这些传言,全都被小姑娘们当成笑话传给了林清浅。 “一个个都是吃饱了撑的,他们知道什么?” “就是,薛想容哪能和林姑娘相比?” “可不是,以后再听到,直接打了。”武官一系的小姑娘十分霸道,一边说,一边就摩拳擦掌想揍人去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林姑娘,你不生气?”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他们说什么。”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能被那么多人嫉妒,说明我太过优秀。” 这话听起来有些张狂,但细想,可不就是那回事,众位小姑娘都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一人一份祛疤药膏,伤口多的药膏就多给了些,实在是药材原料比较少,差点儿匀不开了。”林清浅好脾气解释。 “什么药材如此难寻?我爹做生意,认识一些药材商,说不准我能帮找一些。”这是一个傅家一派的姑娘。 她性子开朗,会点儿武功,在山上的时候,她硬撑和谢家对敌到最后,所以林清浅对她印象不错。慢慢地,小姑娘胆子也放开了,而且她也识时务,规规矩矩,没有太多心思。 一个圈子就是这样,大家经历过生死,原本玩不到一块的武官一系和文官一系,都走动起来了。 “用到芦荟。必须种植两年以上的肥厚叶才行。”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芦荟也是药材?众人吃了一惊。 “芦荟可以做出许多保湿祛疤的护肤品,给你们用的护肤品中就用到了芦荟。不过最好别直接用芦荟贴皮肤。”林清浅也没有隐瞒。 众人听了,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一般人家还真不会种植芦荟,平日也没有人当好的。众人没想到芦荟用处那么大。 众人纷纷闹着,说回去多种一些芦荟养着。 “你们与其种植芦荟,还不如在门前院落的空地上多种植一些艾草了。”林清浅笑嘻嘻地建议。 “艾草不是野草吗?” “所有野草几乎都可以入药。我是比较喜欢艾草。凡是大量种植艾草的地方,最不容易发生瘟疫。”林清浅可没有空给她们解释药理知识。 众人闻言,全都惊呆了,还有这样的说法。 “怪不得村子里种植了许多芦荟和艾草。”有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林清浅淡笑,她可不是说着玩的。艾草的作用很大,价格不贵,随处种植就是一丛丛生长。 林清浅买了荒地附近,她就专门种植了些,而且村子路旁也被她种上了。 林家在老鹰嘴村和杨家村的地位很高,林清浅提倡做的事情,一般人都不会反对。大家学她的样子,干脆在门口处或者河边上也种植了些,甚至还有人专门跑到树林里栽上一些。 这不,就形成了两个村到处都能看到艾草的奇景。 “姑娘,村民过来问蘑菇的事,都在外面等着了。”平妈妈进来禀报,“二爷招架不住了。” “我过去看看。”林清浅笑着起身,“你们坐,自己玩。” “我想跟你一起出去看看。” “对对,我们也想去。” 霍青音提议,众人立刻跟着嚷嚷起来。 小姑娘的好奇心众,她们都想多了解林清浅一些。林清浅做的事情,在她们看来,都十分有趣。 林清浅答应一声,十几个小姑娘立刻兴高采烈跟着林清浅去了田里。 林景行正忙着给蘑菇称重,这是几个大棚中采摘出的产量。 “这些是种出来的?” “怎么会?”小姑娘可算是开了眼界,看着地上一筐筐新鲜的各种蘑菇,还有木耳,一个个简直不是如何是好。 “林姑娘,我们真的可以免费领菌丝?”杨家村一个村民见到她激动地不住搓手。 杨里正上去给了他一巴掌,“姑娘什么时候骗过人,敢情我说了半天,你一句也不信?” 村民们顿时哄堂大笑。 “也不算是免费领。”林清浅笑起来,“你们以后收获的蘑菇必须全都卖给我,否则我可不会提供菌丝哟。” “肯定都卖给姑娘,姑娘从来不坑人。” 村民们将林清浅围在中间,个个你一言我一语问起具体操作。 蘑菇棚是林清浅一手搞起的,她有问必答,村民们纷纷要她去各家各户具体看看情况,好确定在哪里弄这个大棚。 第219章 步步为营 “你们玩够了,自己回去,初心,你负责领路。”林清浅吩咐下去。 小姑娘们其实更想跟着林清浅去村里逛逛,不过她们抢不过村民。而且村民们根本不将她们放在眼中,大家只能眼巴巴看着林清浅被村民“抢走”了。 “二公子,木耳也要放在竹床上晾干吗?”两个下人抬着一大筐的黑色鲜木耳出来。 “嗯。”林景行记下数字后,安排人去做。 小姑娘们好奇,想看看棚子里是什么情况。 没想到林景行直接拒绝了,“大棚外人不能随意进去,如果将病毒细菌带进去,一个棚子里香菇就全完了。” 病毒这个词,在林清浅的科普下,小姑娘们并不陌生,大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们被拒绝后,也没有闹腾。 林景行过意不去,又迟疑开口,“不进去,站在门口打起帘子可以看一眼。” 看一眼也好的,小姑娘们听了,又变得欢天喜地起来。 有下人领着大家,挨着棚子看了。 亲眼看到密密麻麻的香菇排成一排,所有人还是惊呆了。原来山珍也可以种植,就算大家不问俗事,也知道这么多的香菇能值多少银子。 “今天就吃香菇,我要吃多多的。”霍青音装作凶巴巴样子。 “我也要。”众人全都笑着附和。这儿的各类蘑菇太多了,大家真能吃个饱。 回去的路上,众人又感慨,世上明明很难的事情,在林清浅手里好像就变得十分容易。 “那一片是果园,最多三年,就可以吃到各种果子。园子里种的枇杷、青梅和红果要多些。这一里养了蘑菇,那一片却是养了鸡。”初心一路为小姑娘介绍,神色颇为得意。 “村民们闹腾是为了什么?”有人轻声问。 菇类晒干后,到了冬季,价格肯定不匪。林家独家本领,怎么还要传给外人? “姑娘说,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才是春满园。”初心笑盈盈地回答,“姑娘还说,一个人活在世上,只顾享受不知付出,和寄生虫没有两样。人活一世,总得为别人做点儿什么,才不是白活一场。” 小姑娘们全都默了。 这些话,从没有人对她们说过。 她们生来就不缺吃穿,百姓在她们眼中,和蝼蚁没什么不同。 可今天所见和所听到的,深深地震撼了她们。 她们和林清浅走得近,多少因为林清浅身份上的改变。可那些村民对林清浅的仰慕,却是那样真实,没有一点点算计。 难怪林家不愿意搬到城里去住。 “那是你们村的私塾?”听到前面传来读书人,小姑娘好奇的停下脚步。 “怎么还有女孩子的声音?”有人耳尖。 “私塾是姑娘和两位爷筹备的。王爷也出了一部分银子,凡是杨家村和老鹰嘴村适龄的孩童,不论男女,必须入学。私塾里不仅读书习字,还教一些生活技能,女孩子可以学刺绣、做点心等等,可惜呀,目前最缺的就是夫子了。”初心遗憾地看着私塾方向,“两位爷和老夫人每日都得过去教学,太辛苦了。” 小姑娘们更惊讶了。 她们蒙学,是因为家里条件好。不过即便是她们,也只能在家里上闺学,学习琴棋书画,为的是在人前不丢脸。乡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全部上学? “姑娘说了,谁家小姑娘,家里成人不愿意送来上学,种蘑菇、种花卉、中药材什么的,就不带他们。”初心本来就是个小话痨,有机会让她显摆,她当然不愿意放过。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笑起来。 逼人上学的方式果然很林清浅,还是那么霸道,那么直接。 大家感叹,林清浅看似冷漠,其实心软得简直是一塌糊涂。读书,不但改变了两个村男孩子的命运,也会彻底改变女孩子们的未来。 林清浅临近中午才回到家中。 人多,干脆就在林清浅这边院子开了两桌。 “怎么很多都是生菜?”大家面面相觑。 “吃火锅。”林清浅笑着解释,“等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还别说,等大家七手八脚,学林清浅涮菜的时候,所有人全都来了精神。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果然有趣。 吃完饭,小姑娘们虽然恋恋不舍,但大家还是离开了。 “总算清静了。”林清浅舒了一个懒腰,“要是天天来,非得崩溃不可。” “她们也不是白吃白拿。”余归晚看着满院子堆积的礼物,愁得直叹气。“这些都是给你的礼物,你收在自己的库房里收着。” “这么多,就是用两间厢房也放不下呀。”林清浅笑起来,“嫂子和二哥也各自挑选一些,放你们自己的小库房去。” “我不要。”林景行拒绝得干脆,“妹妹收好,当私房。” “东西太多了。”林清浅摆摆手,“我这儿真的放不下。” 各府也不知是为了巴结讨好她新身份,还是为了感谢她救了不少人。 小姑娘来的时候,每家同时带来了大批的贵重礼物,林家不要还不行。各府下人自己搬,吃喝用、首饰、布匹什么全都有。 “平妈妈,交给你了。”林清浅当了甩手掌柜。 她喜欢好东西不假,不过她更稀罕自己亲手创造的物资。 她被赵景云养刁了胃口,一般的好东西还真不一定入了她的眼。别的不说,可以说她这儿珠宝首饰,每一件都能算得上顶级的好东西,最起码设计上够新颖,工艺上也没的说。 翌日,赵景云又过来。 林渊和林景行果然不顾他的身份,将他狠狠训了一顿。 赵景云过来就是等着挨骂的,他老老实实承认错误,面上不敢露出半点儿不快来。 “刺客还没有抓住?”林渊不客气地问。 林清浅回来说过,刺客是冲着林清浅而去。 林渊担心,刺客是京城来,是冲着林家而来。 “不是林家的仇敌。”赵景云没有隐瞒,“不过此人和京城有关系。薛想容十来岁时,无意中救过一个人,那个人是京城一府中的死士。此人薛想容十分忠心,暗地里单独为她培养训练了一批人。” “既然知道刺客的身份,为何不抓?”林景行态度更差,“王爷是不忍心对美人下手吗?” “清浅说谢祯眼瞎,清浅和他关系差,不愿意给他药。”赵景云不愿意背锅,“二哥眼神不好,又不是外人,可以找清浅。” 骂他眼瞎!林景行气得半死。 “薛想容那鬼样子,也就二哥看她像个美人。”赵景云开始数落林景行,顺便向林清浅表白一下自己的忠心,“直接杀了她,不是便宜了她。” “猫儿戏老鼠固然有趣,不过玩滑了,就得不偿失了。”林景行咬住他。 “几个小丑而已,用不着放在心上。以前是本王不好,太轻敌了。以后不会了。”赵景云之所以不计较林景行的态度,是因为他知道林景行太在意林清浅,是为了林清浅出气才找他的麻烦。 为了媳妇,他宁可受气。 他的态度还算好,林家兄弟终于认可,暂时放过他。 “傅家那边也快了。” “你到底招惹了多少个女人?”林景行刚被安抚的心,爱妹心切之下,又开始暴怒起来。 赵景云满头黑线,什么叫他招惹了多少女人,这个锅,他更不能背。 两位哥哥是为了她才故意甩脸色给赵景云看,林清浅当然不愿意拖后腿,她皮笑肉不笑看着赵景云,“对于这个问题,其实我也很好奇。王爷不如一次性说清楚,也好让我知道到底有多少个好妹妹在背后算计我呀。” “别听二哥瞎扯。”赵景云屁颠颠解释,“本王身边使唤的人,都是太监。府里丫头平日里都不得随意进出本王的院子,本王一向洁身自好,又怎么会做出那种沾花惹草,让媳妇受气的事情呢?” 他忙着讨好林清浅,看得两家兄弟眼冒凶光,该死的猪头,当着他们的面就想啃他们家水嫩的妹妹。 林景行彻底和赵景云杠上了,“也许王爷是心血来潮,忽然想起要换媳妇。” 林清浅脸上的笑容更瘆人了。 赵景云....... 要不是看在林景行是林清浅亲哥的份上,如此造谣,编排他,他非将林景行打断腿不可。 “本王向来重情重义,绝不是那种薄情寡义,将感情当儿戏之人。”他盯着林景行,“二哥说的,我连想都没想过,二哥莫非就是传说中那种闷骚的男人,连这种事都能想到?” 这一次换林景行彻底黑了脸。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好了,谈正事。” 在她的阻拦下,两个男人终于老实安静下来。 “你想买地买铺子,得抓住时机。”赵景云特意过来提醒她,“这几日薛家会焦头烂额,再过几日,傅家也会跟上。” “薛家要卖铺子和良田?”林清浅眼睛一亮。 赵景云微笑点头,“京城里来平阳城查薛家账目的人最多两日就到。薛家许多人牵扯到盐政之事上,祖籍家族中这些年没少用他们的银子,所以这部分银子必须交出来。多年来银子消耗掉,很多还变成了铺子和良田,总得吐出来吧。” 第220章 要账的到 林渊和林景行得到这份消息,全都愣住了。 兄弟二人都不是傻蛋,相反,他们比一般人更聪明。赵景云特意过来通风报信,提前让他们准备,不就是想让林家占下这份大便宜吗? 如果换成别人,早就喜出望外,说不定跳起来欢呼了。 林渊和林景行没有表现出多欣喜,相反,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后,脸上反而露出忧心之色。 靖越王的身份看起来尊贵无比,实际上,个中辛酸,也只有赵景云自己知道。京城那位不待见赵景云,朝中官员多势利,又岂会事事顺着赵景云的意思。 赵景云在中间调节,为林家谋取福利,要是被捅到京城去,那就麻烦大了。 林渊想到这儿,他挺直腰杆正色开口,“薛家田产充公,是府衙转卖,还是收回归于朝廷?” 赵景云一听就明白他的意思,大舅哥不错,一心为他着想。屋子里都是自己人,赵景云没有隐瞒,“平阳是本王的封地,田产留下,朝廷又能占什么便宜?倒是转手卖掉,受了银子才是真正的充公。” “这么说,薛家根基还在。”林景行不高兴,知道是薛想容派人刺杀林清浅以后,他对整个薛家就充满了仇恨,巴不得薛家倒大霉。 赵景云含笑,“天高皇帝远,那位厚爱本王,特意留下簪缨之家来为本王解忧排难。要是人手全都折腾空了,本王要用人,到哪里找去?” 林家兄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薛家居然和京城勾结,难怪赵景云不待见薛家,多年来没有动薛家。也是,牵动其一而影响全身,枝繁叶茂如日中天的薛家被赵景云已经剪掉了旁支,等于是没牙的老虎,根本不足以影响到赵景云行事。 薛家留着,反倒可以安抚那位的心。 “你们也不用担心,平阳城里,本王就是老大,不管来的是谁,在平阳城一亩三分地上,他即使心里小九九打得再好,也得捏着鼻子给本王几分薄面。”赵景云笑眯眯地安抚林渊和林景行,“凡是得了差事的官员,没有几个真的傻。从平阳城到京城,少说也得千里之遥,这么远的路,有本王照拂,还能过得舒服些。” 林清浅...... 意思就是说,谁给不给他面子,他私下里就搞报复!她是不是找了一个内心阴暗,时时想搞事的恐怖那啥? “又开始想七想八了是不?”赵景云接到她诡异的眼神,忍不住轻笑起来。 林清浅忍不住也笑起来,“这么说,我是不是能用极少的银子买到旺铺和良田?” “太贵,本王还看不上了。” “那我多买几处行不行?” “嗯。” “要是有人和我抢呢?”这个问题很尖锐,林清浅觉得她现在的份上有点儿尴尬,说得再好听,赵景云一日没有上门提亲,她的身份就还是林家姑娘,与靖越王府半个铜板关系也没有。 因此,作为林家姑娘和人争抢良田铺子,底气上好像有些不足哟! “小样!”如果不是碍于两个舅子哥在,赵景云真想将伸出爪子在林清浅脑袋上揉一把,“有本王在,谁敢给你使绊子?又不是人人都活得不耐烦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也只有赵景云才将威胁的话,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林渊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后,然后垂下了眼帘。 说实在话,林家到了平阳成,发展这么快,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林家底蕴太差,林渊和林景行都很清楚,他们能在平阳城站稳脚跟,一是因为林清浅太能干,二则是完全靠赵景云在背后撑腰。 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兄弟二人汗颜。 “王爷,你有没有薛家铺子和良田的具体位置?”林清浅没想那么多,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她才不愿意放过到手的肥肉了。 “嗯。”赵景云笑眯眯答应,“去书房,本王画给你看。” 得了,这小子又抓住时机想和林清浅单处,林景行立刻火冒三丈,他条件反射一般跟着站起来,“我也过去看看,顺便和妹妹商量一下,买哪里田产比较合适。” 赵景云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林景行装作没看到,低头喝茶,想和他妹妹单处,谁知道赵景云私下里是不是大尾巴狼? “今日有出了一批蘑菇,还有村民等着分菌丝,管事请二爷过去瞧瞧。”就在这时,外面匆匆进里一个小厮通报。 林景行...... 他还真不能留下,两村各家各户种蘑菇、木耳是大事,清浅一个姑娘家盯着不合适,交给别人,林景行又不放心。毕竟村民种植香菇,对于林家发展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常问事情太多,根本走不开,还能如何,他只能自己盯着了。 好在林清浅将两个村的村民家全都走遍了,谁家合适在哪里搞棚子,谁家安排种植蘑菇还是种植木耳,都有安排。 “对了,本王此次还让人运来一些银耳的菌丝,一会儿也该到了。”赵景云龇牙笑着补充一句。 这混蛋是故意想支开他,林景行恶狠狠瞪他。 赵景云嘴巴咧得很大,显得牙更白,他眼神中的笑意好似在告诉林景行,对,他就是故意的,咋地了! 林景行气得额头青筋都暴起,算了,他不和幼稚鬼计较。利索站起来,走人,看都不再看赵景云一眼。 林渊比林景行要稳重多了,他叹口气看了林清浅一眼。 虽然说男女没有成亲在一起走得太近不好,容易被人说闲话。但林渊相信自己妹妹,林清浅就不是一个吃亏的人。 林清浅还真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她和赵景云进了书房,屋子里的丫头也被赵景云打发出去了。 没有碍眼的人,赵景云立刻抓住林清浅的手,然后长臂拦着林清浅的腰身,低头就亲了下去。 这家伙,自从在林清浅这儿尝到了甜头以后,空闲的时候,就想着什么时候再一亲芳泽。 “赵景云,知道你像什么?”两个人腻歪之后,林清浅开玩笑打趣他。 “嗯?”赵景云下巴抵在她肩上,声音带着磁性,一副慵懒满足的模样。 “赶紧干活!”林清浅不客气使唤他。 “嗯。”半饱的人十分好说话,赵景云拿起笔,林清浅为她研磨,两个人边画边讨论。 余归晚领着紫苏,手里端着各色点心犹豫地过来。不是她这个做嫂子的不厚道,实在是因为,她也很担心林清浅吃亏。 男人女人婚前太亲密,无论如何,吃亏的也是姑娘。家里没有长辈在,余归晚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过来探探风比较好。就算她被嫌弃了,也比林清浅吃亏来的划算。 “嫂子。”余归晚被文心领进门,见到里面两个人相处的模式。一个在画,另一个在研磨,两个人不时对照图画商讨,哪一处的铺子和田地更合适。 “烤房刚出的点心,我给你们送一些过来。”余归晚笑着解释。 “嫂子来的正好,我想抓住时机给嫂子和二哥添置一些私产。”林清浅笑眯眯接口。 “使不得。”余归晚慌忙摆手,林清浅为家里付出已经够多了,人不能贪心不足。 “这一次给你们添置几处铺子和良田后,我就真不管你们了。”林清浅笑着顺她的意思说。其实她觉得这样也很好,哥嫂都不是贪心的人。不过人心最善变,人的胃口也最容易被养刁了,所谓斗米恩,升米仇,还不如一步到位后,各自有自己的私产,她不用再操心。 林清浅说的话很直白,但处处为他们考虑了。余归晚眼睛顿时红润了,她哽咽向林清浅道谢,“谢谢妹妹。”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林清浅见她没有拒绝,就知道余归晚想得十分通透。 感谢上天,让她遇上这么好的家人。 林清浅和赵景云在背后算计薛家,其他世家则明目张胆开始挤兑薛家。 薛家忙得焦头烂额不说,雪上加霜的时,宫中传下旨意,要彻查薛家祖籍账目,要他们将历年来所挪用的公款给吐出来。 薛家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依靠家族出息的子弟供给,这些年买下的田产也是靠那些人支持。朝廷要清算,对于薛家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怎么补窟窿?上交的银子出去买了田产,此外大部分花在祠堂的修缮以上和族里子弟的读书上了。 薛家人根本拿不出这笔银子,族长接了圣旨之后,急得直接晕倒过去。薛寒和几个族老不敢怠慢朝廷命官,几个人一边要招呼朝廷来的命官,一边还要商量如何弥补亏空。 远在京城和江南的出息子弟全都被抓,薛家留下的“清流”们,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糊弄朝廷来的人。 负责来清点账目的严格来说,算不得什么官员。不过薛家人却不敢小看他,此人乃是刑部都捕司的官员,别看官职不大,权利却很大。外出追查账目本来就是肥差,要是不小心得罪此人,人家回京城后,只要在工部那边随后一提,就足够薛家喝一壶的了。 薛家账目做的很清楚,不过因为家族太大,涉及颇广,所以需要查的账目太多了,简直可以说是堆积如山。 第221章 天翻地覆(一) 薛家几个族老战战兢兢陪同,个个心里七上八下,生怕再查出什么意外来。 领头的官员,此刻心里同样不平静。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地盘。 靖越王虽然和今上关系有点儿别扭,不过王爷身份摆在那儿了。他一个小小的刑部下属官员,还是跑腿的那种,放在京城中,也就是个纨绔之弟,没有家族做靠山,就他这种职位,别人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他可不敢托大,在平阳城这块地上,说句不中听的话,惹怒了靖越王,靖越王随便挥挥手,都能要了他的小命,而且就算丢了小命,估计家里最多暗地里哭两声就罢了,有冤没处喊那种。 来的时候,家里长辈就曾经反复提醒他,到了平阳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上门给靖越王请安。甭管心里怎么想,总之,面子情得做足了。 这趟差事说起来和靖越王有点儿关联,论起来又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端的要先等靖越王表态,然后他才好拿定主意如何做。 “将账本全都搬到驿站去。”小将手一挥,手下的人立刻照办。 薛家人见状,心里又是一惊。看架势,这是要严查薛家啊!众人心里七上八下,却不敢多说一个字。 一大堆的账本就这样被抱出去了。 小将名叫张庆越,也就是薛家提到的皇上近臣张家的小辈,不是嫡出,而是庶出的。张庆越被家里长辈提点过,他怕死呀。 按理说,他是从京城派来办差事的官员,用不着提礼物去拜见赵景云。 但张庆越不这么想,他非但惜命,而且还想在平阳城过舒坦了。 所以他去靖越王府的时候,特意让手下提了几样看的过眼的礼物,这些礼物是在京城里家里人为他准备好的,也许勉强能入赵景云的眼。 “站住,什么人?”张庆越上门没带帖子,到了靖越王府就吃了一个闭门羹。 作为办事的官员到地方被人小瞧,还不闹翻了天。张庆越却半点儿也不敢托大,他赔着笑脸拱手解释,“劳烦各位弟兄向王爷通报一声,京城都捕司张庆越奉命到平阳城办事,特意上门来拜见王爷。” “王爷不在府里。”侍卫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 张庆越....... 果然是吃了闭门羹!可他到了平安城就提着礼物上门来拜访靖越王,并没有得罪赵景云的地方,为何赵景云还不待见他? 他心里有点儿酸,还有点儿不安。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儿守着吧?要是一直在门口站着,那也太难看了。 “你们两个在对面守着,看到王爷回来,立刻通报于我。”张庆越没有得到赵景云的指使,他不敢对薛家下手呀。听说,薛家出了一位美人,或许是未来的王妃。 他对薛家下手太狠,即使是奉旨办事,估计也落不了好。不管如何,还得先听听赵景云的意思再决定,对,就这么办。 他回到驿站耐心等待,手下人先慢慢查看账本。 这一等,一直等到了晚上,张庆越吃了晚饭,也没有等到两个属下回来。 张庆越急得满屋子乱转,最后好不容易才将人给等回来。 他一见两个属下,气就不打一处出,那两个在茶楼喝了一肚子茶的属下还没有来得及禀报,就被他上前狠狠踢了两脚,“还知道回来,你们干脆睡在外面得了。” “大人,冤枉呀。” “不是属下不愿意回来,而是靖越王刚刚回府。” 什么?靖越王才回来?这么晚才回来,去哪溜达呢? 一连串问题在张庆越脑子打转,他想破了脑袋,最终也没想到合适的解释。 “只能明日早点儿再去一趟了。”他叹口气。 第二日,张庆越起得特别早,辰时就过去了。可惜这一趟他又扑了个空。 “各位兄弟,能不能说说王爷去了哪里?”张庆越在京城那也是混社会的主,他笑嘻嘻给侍卫塞了几两银子,想打听一点儿消息。 谁想,侍卫一把推掉他手里的银子,“大胆,私下打听王爷行程,分明图谋不轨。” 随即,侍卫抽出腰间的佩刀。 张庆越...... 他怎么觉得人生太艰难了,他只是想见靖越王一面而已,咋就成了图谋不轨? “兄弟,误会。当真是误会。”他笑嘻嘻拱手解释,“兄弟我从京城而来......” “京官就了不起?”侍卫送了一对白眼过去。 张庆越连忙拱手道歉,继续解释,“我没别的意思,这不是因为王爷对平阳城事儿特别熟悉,我特意向王爷讨教几分吗?” 侍卫并没有被他的诚意打动,虎视眈眈上下将他打量个遍。 张庆越...... 唉,想见个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眼珠子一转,喝,还就不信了,他亲自盯着,王爷还能那么晚回府。 事实上,他猜对了,赵景云的确是天色黑透才回来,城门都关闭了。 这么晚上门拜访肯定不行,张庆越苦着脸回到了驿站中。 薛家人一直在关注张庆越的动向,张庆越在靖越王那边一连两天被打脸,他们似乎一下看到了希望。 “不如找靖越王想想办法。”薛家一个族老提议。 族长微闭眼睛,没有答话。 薛寒心虚,他自己背后做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族长是少数知情人之一。他也不说话。 “这样下去,整个薛家恐怕都得赔进去。”另一个族老也坐不住了,“既然张大人主动去拜访靖越王,只要靖越王美言几句,事情多少还有些转机。” 他话说的含糊,可是在场的人全都明白。所谓账目,天高皇帝远,这些年下来,皇上又没有亲眼所见,薛家用了多少银子,还不是张大人一句话的事。 众人见族长不说话,个个急得额头直冒汗,都这个时候,族长还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干什么。 “族长,你倒是说句话呀。”一个族老急了。 “事到如今,多余的事多余的话别再说了。”族长终于发话,“白费工夫不说,而且还自找难堪罢了。靖越王如果有心护薛家,张庆越也不可能一连几日进不了王府去。” “只怕让他们碰上面,对薛家来说,事情更糟糕。”薛寒也跟着叹口气。事到如今,后悔又有什么用? “不如让想容过去探探王爷的口风。”一个族老还对薛想容抱有希望。 薛寒脸色沉下来,“但凡王爷对想容有半点儿情义,也不会在狩猎场做得那样绝情。” 族老一听,再也说不出话来。狩猎场发生的事情,他们已经都听说了。 薛家和王爷的亲事因为出了一个林清浅,已经彻底无望了。 “难道就这样苦等着?”一个族老绝望地自言自语,屋子里鸦雀无声。 等别人走了后,薛家族长留下,“你既然搭上那层关系,不如求求他想想办法。” 薛寒轻轻摇了摇头,“薛家根基能留下,还是那位在京城帮着周旋的缘故。” “你好自为之吧。” 族长说完,转身出了房门,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是那样落魄而悲戚。 后悔又能如何,根本来不及补救。薛寒的身影更是如此。 三方最舒服的当属林清浅。 林清浅如今手里银子很足,她不缺银子。一连几日,赵景云扎根林家,两个人腻歪了两日。 “你就打算继续晾下去?”林清浅斜睨看着他。 赵景云笑嘻嘻看着她摆弄草药,从善如流回答,“那小子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上面实在没人,居然派了这样一个蠢蛋过来。本王晾他两日,他也不知反省,要他何用。” “你不见他,让他猜,又不是猜谜语。”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他多大的脸,还要本王主动找他。”赵景云伸手捣乱,将林清浅整理好的药材又揉成一团。 “去去,别捣乱。”林清浅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我是希望能早点儿拿到铺子和良田,东西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是自个的。” “成,冲着媳妇一句话,本王就给他一个面子。” 第三天,可怜的张庆越终于如愿以偿地进了王府,看到了英明神武的靖越王。 “下官拜见王爷。”张庆越恭敬地给赵景云行了礼。 “坐。”赵景云懒洋洋地摆手。“你接的是差事,只有办好差事才是为皇上分忧。本王这儿,你也走了一遭,面子上也说过去。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张庆越...... 他屁股下的凳子还没坐热,靖越王就打算赶走他?他实在太不容易了! “下官来,一时给王爷请安,二就是为了皇上的差事。”张庆越满脸堆笑,一副谄媚的模样,“下官初来乍到,对薛家情况也不是太熟,王爷久居平阳城,对城中情况必然十分熟悉,还望王爷不吝赐教,指点下官几句,也好让下官少走些弯路,早日完成差事,早点儿回京交差。” “既然是差事,本王说多了不合适。”赵景云似笑非笑看着他,“张大人按章办事总不会有错。”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张庆越激动万分,明白人之间不用将话说的太清楚,他立刻给赵景云行礼道谢,“多谢王爷提点,王爷说得没错,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是下官糊涂了。” 第222章 天翻地覆(二) 赵景云抬起眼皮瞄了他一眼。 无声胜有声!张庆越立刻明白,赵景云应该还有话要嘱咐他,他准备移动的脚步一下就停住了。 “薛家生活奢华滋润,现银好像不多。”赵景云好似感叹一句。 张庆越站着没动,继续等他发话。 赵景云却再也不开口。 什么意思?张庆越好想哭,都说圣恩难测,他倒觉得靖越王的心思比圣上还要难猜。王爷能不能透点风,也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呀。 “张大人不是要去办差事吗?还有其他事?”赵景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下官告退。”张庆越在他漫不经心的一瞥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下官打扰了。” 他转身,几乎用的是慢动作,下意识等赵景云再念叨几句。 赵景云惜字如金,保持继续沉默。 “张大人,咱家送送你。”管家笑眯眯地说。 张庆越喜出望外,要是从管家身上套出几句话,他也就好直接办事了。 他想得美,现实很骨感。 “王爷究竟是何意思?”他眼睛晶晶亮盯着管家,在明白人面前,他不敢绕圈子,直接问事。 管家白白净净,笑得像弥勒佛似的,口风却很紧,“张大人办得是公事,咱家可不敢多管闲事,胡乱参与。王爷说得对,只要张大人按章办事,一定不会出错。” 怎么还是那句话!张庆越一头雾水。 就在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笑眯眯的三十多瘦高子男人。 “老范,事情问得怎么样?”管家和对方和熟。 范选吉一脸为难,“王爷想为林姑娘挑选几处良田和铺子,我这几日可算是跑断了腿。平阳城就这么大,好的地段铺子,早就被人买下了。差一点儿的铺子,哪能入王爷的眼。土地也是,良田不容易遇上,不是价格不合适,就是地段不行。我都快愁死了。” “林姑娘的事,可马虎不得。”管家正色说,“办砸了,王爷肯定恼你。对了,林姑娘打算买多少良田和铺子?” “多少都能吃得下。”范选吉扬天叹气,“王爷本想直接买些田地和铺子作为聘礼,但林姑娘不高兴,她八成是想为林家多添置田产。王爷送过去的聘礼,她不好留给林家呀。” 张庆越越听越糊涂,怎么又冒出一个林姑娘?林姑娘到底是何人? “老范,王爷传你问话。”木青板着脸走过来吆喝一嗓子。 “这就到。”范选吉不敢耽搁,脚步匆匆进了院子。 “张大人请。”管家似乎才想起正事,重新客气地招呼起张庆越。 张庆越出了靖越王府,立刻吩咐身边的小将们出去打听,平阳城内和靖越王关系密切的林姑娘到底是谁? 小将几乎不用出驿站,只给驿站的衙役塞了几两银子,就得到确切的消息。 “林姑娘住在乡下老鹰嘴村,听说长得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才学方面更是这个。”小将竖起大拇指,“林家才来平阳城不久,靖越王就看上了林姑娘。以前平阳城的人都认为薛家的薛想容嫁进靖越王府,是铁板钉钉的事。可是自从林姑娘来了以后,她力压群芳,靖越王为了她,甚至当众发誓,愿意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了。” 张庆越正在喝水,小将最后一句话刺激得他将口中的水全都喷了出来,“什么?最后一句。” “王爷当众发誓,一辈子身边只要林姑娘一人。”小将重申。 张庆越彻底傻眼了。 我的老天呀,这个消息要是传到京城,还不轰动整个京城。难怪他故意试探提及薛家,赵景云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不,不对,赵景云警告过他了! 事到如今,张庆越将去王府前前后后的过程想了一通,顿时想清楚赵景云什么意思了。 原来赵景云为了博得美人一笑,想通过他,将薛家田产低价处理给林姑娘。 低价折算薛家田产,对于张庆越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损失,相反,还可以讨好赵景云。 他要的是现银,薛家至于要折算多少田产进去,与他来说,毫无关系,就算传到京城中去,他也不用担责任。 “来人,立刻查账。给老子认真查,仔细查,一个铜板都不能漏下。”有了目标后,张庆越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起来。 为了尽快离开平阳城,张庆越等人也是拼了命,他们在驿站之中一连三日没有出门,第四日,薛家终于得到具体需要掏出的银两数目。 “十年之中,薛承等人一共拿出一百二十二万八千六百五十四两银子纹。”张庆越笑眯眯看着薛家人。 薛家所有人面如土色。 虽然没有仔细核算过,但这个数目八九不离十。 每年薛家子弟都会派人送银子来,可是谁也没有仔细核算过。没想到十来年来,居然积累这么多银子。 银子用的时候,好用方便。但一下要张罗还账,这笔银子就是天大的数目了。 族里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怎么办?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在了族长身上。族长身体摇摇晃晃,下一刻似乎就能直接晕倒了。 “明日上缴银两吧。”张庆越幸灾乐祸地下令,“本官还等着回京复命了。” “张大人,薛家暂时凑不齐这笔银子,能否缓些日子?”薛寒拱手低声下气地问。 “没有银子?”张庆越大笑,“没有银子好办呀,抵押田产,田产不够,还有房契。再不够,薛家多得是人,再卖出去些,凑一凑,总能够数。本官奉旨办事,可不管你们家务事,本官只认银子不认人。” “总得给我们筹备银子的时间吧?”一个薛家族老愤怒地站出来。 “好,本官答应给你们五日筹备银子的时间,五日后,如果你们拿不出银子,本官就按章办事,将薛家名下所有田产以低于市场价格出手。本官行程很紧,可没有多余的空闲和你们玩。”张庆越板着脸冷笑。 薛寒急得额头开始冒汗,“五日太短,最少也得十日。” “薛家为百年簪缨之家,不会连一百多万两因此也凑不出来吧?你以什么和本官讨价还价?”张庆越本是京城纨绔,薛家和他搅拌,等于自找难堪。“薛家不服,你们大可进京告御状去。本官奉旨查办,照章办事,你们不服也得服。” 说完,张庆越甩手就走,他的手下也耀武扬威一起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薛家人,所有人全都瘫坐在椅子上。大家面面相觑,一时全都乱了方寸。 一百二十多万两银子,对于一个百年世家来说,数目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这一次过后,薛家元气肯定大伤,跌出平阳城四大家族是必然的结果。 “立刻查点现银,然后整理田产,尽快凑齐数目。”族长有气无力地说。 众人心里难受,对族长的态度多少都有些不满,但谁也没有开口指责他。 族里主事的人连夜聚在一起,开始盘点族内的祖产。有些祖产不能动,比如说薛家祠堂周围的良田和房产,那些是薛家立根之本。 他们商量一夜后,决定出售城外二百亩良田,以及平阳城中几个闹市铺子、字画和古董。 平阳城世家对薛家之事都持观望态度。 薛家放出风,要出售田产、首饰、字画和古董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各世家耳朵里。 对于其他勋贵之家来说,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可以直接将薛家拉下四大家族的良机。 痛打落水狗的道理,大家都懂。 不少人想抢夺先机,将田产粮铺纳入手中。薛家那些良田和铺子,可都是好东西。而且还是能钱生钱的好东西,谁能不动心。 薛家也这样想,铺子是旺铺,良田是熟地,价格肯定不错。 谁知道,消息放出后的第二日,愣是没有一家过去问价的。 薛家也是老狐狸,暗暗猜想,是不是世家之间在故意逼着他们降低价格。 大家心里又气又怒,不过总不能逼着人出手吧,于是他们只能继续等着。 第三天,依旧风平浪静。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薛家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为什么,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过来询问价格,愿意购买田产?明明薛家放出的价格已经很合适。 第五日清晨,薛家看着空荡荡的店铺,几个主事者已经彻底绝望了。 “姑娘,小的没有骗你,就是这一处铺子要卖。你看这地段,绝对是日进斗金的好铺子。”就在薛家要绝望的时候,一个掮客领着一个姑娘过来。 薛家人看到客人上门,个个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惊喜。 无他,不少人薛家人已经认出,来的是林清浅。 林清浅是薛家人不愿意提起的人物,不少薛家人心中其实已经将林清浅当成了仇敌看。 “薛老爷,小的为你们找到了一个买家,这位姑娘过来看铺子。”掮客看到薛家人,喜上眉梢,家主在,也省得他到处找人去。 “林姑娘,你运气好,铺子主人东家在,你正好可以到里面看看铺子。合适的话,你们双方今日就能定下来。”掮客两边讨好。 “铺子是姓薛的?”林清浅冷笑。 “是,铺子东家是薛家。” “这铺子我不要了。”林清浅干脆利索转身就走人。 掮客彻底傻眼了。 第223章 就这么坏(一) “之前说得好好的,姑娘想卖临街地段好的铺子,铺子最好带后院,这个铺子都符合姑娘的要求。姑娘人都到了,怎么又反悔呢?”掮客做成一笔生意,可以从中拿到一笔提成费用。他眼看生意要黄了,能不急吗?“姑娘来都来了,不如看完之后再做决定。要是真不喜欢,我们再换别的铺子看。” “不用了。”林清浅态度很坚决,“卖家看我不顺眼,正巧,我看他们也不顺眼。所以这笔生意做不成。” 掮客看看薛家,又看看林清浅。 两方神色都很难看,准确的说,达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原来如此,掮客还能说什么,只能怨自己流年不利,竟然介绍了一对仇家做生意。 生意铁定做不成了! 薛家几个人被林清浅气得脸色都变了,张狂,果然很张狂,小小女子,一点儿规矩也没有,靖越王怎么会看上这种女人? 人还没进靖越王府,行事就如此张狂,要是真的成了王妃,林清浅不还直接上了天? 不过薛家正值多事之秋,几个人也不敢冲着林清浅发怒或者讥讽几句,一个个板着脸,像谁欠了他们银子似的。 林清浅毫不犹豫转身走人,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他们。 双方不拍也两散了! 薛家心里愤恨不平,对林清浅十分不喜。然而当林清浅身影真的走远了的时候,他们忽然惊恐地发现:薛家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救星,哪怕这个救星和薛家不对盘,但只要林清浅买下他们的铺子,也能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呀。 如今,唯一的救星也彻底和他们掰了。 薛家几个人想明白过后,恨不得立刻追上去将林清浅再拉回来。 “铺子地段好,价格合适,没有人上门,肯定是有人在作梗,回去后,打听一下。” 其他人被事实打击得也无精打采,只得回去找人打听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人来买铺子。 所谓的打听,肯定不能让下人去大街上找人问。 好在薛家这些年姑娘不算多,可也不算少。薛家属于清流呀,名声底蕴都不错,因此薛家女嫁得都是高门大户,而且不少还是主母。 娘家人打听消息,按理说薛家很容易就能得到消息。 世上的事情还真不好说,薛家派了人出去,回来还很快。得到的消息很统一:根本见不到嫁出去的姑奶奶,有的是生病了,不能见人。有的是外出,看不到人,还有的根本连原因都没给。 “简直岂有此理。”薛家一个族老拍着桌子发怒,他好想骂人呀。明显,所有的薛家女全都被各府控制住了。 事实摆在眼前,即使没有打听出消息,薛家人也猜到真相:平阳城所有功勋之家都要对付薛家,包括以前来往密切的姻亲。 怎么办?如果这两天还找不到买家,薛家的田产被抵押出去,价格可就由不得薛家做主了。 墙倒众人推的滋味十分难受,一个族老出主意,“事到如今,暂时放下恩怨再说。” “三叔的意思是?” “派人去一品轩请林清浅过来商谈。她不是想买铺子吗?我们让一点儿价格给她就是。” “她太张狂.....” 三叔摆摆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时过境迁,真要论起来,薛家表面上和林清浅并无大的冲突,只要我们退让一步,林清浅也不好做得太过。” 众人默。 如果不是因为赵景云给她撑腰,林清浅一个小女子敢这样对待薛家,薛家早就让她在平阳城站不住脚了,哪里还由得林清浅如此蛮横。 “三叔说的有理。薛家银子凑不齐,越拖下去对我们越不利。林清浅既然来买铺子,价格方面倒是不会压得太低,偌大的家产如果让张庆越做主,后果......” 后果不用明说,众人也知道不会好。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主要讨论的是面子和利益,哪个更重要。 最后,他们终于统一意见:找林清浅去。 三叔作为提议的人,这么重要的差事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带着几个小辈和小厮,直接往一品轩找人。 此时,一品轩内,正上演着精彩剧情。 事情的起因是张庆越。 张庆越作为京城二五八六的纨绔,又得了朝廷差事,在京城里和一群“志同道合”的小兄弟们,成天就没做出什么好事。与其说,他们护着百姓,倒不如说他们日日出门就是为了恐吓百姓。反正京城里的百姓提起他们这一群人,简直恨不得直接上去咬他们几口解恨。 这群纨绔有特色,大多是京城各府内庶出或者旁支出来的公子哥儿。不做正经事的人,最讨厌和自己身份想同而又愿意做正经事的人。 当年林景行作为三房庶出的公子,在书院中,无论是读书还是做人,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因此,没少有人将林景行和这群纨绔之弟放在一起比较,两方的名声简直是一天一地。 作为被比较落入下风的纨绔们自然而然就将林京城当成了假想的敌对,平时有事没事,他们没少找林景行的麻烦。 林景行作为三房唯一“顶事”的男丁,哪有时间和一群纨绔之弟计较,每一次他遇上对方挑事,都会避开走,饶是如此,当年林景行在他们手上也没少吃亏。 张庆越自从领悟了靖越王的暗示之后,善于专营的他立刻想到讨好赵景云的方法。 那就是走曲线救国方法,找赵景云心上人献媚去,他不能光做好事不留名呀。低调不是他风格,他为了讨好靖越王,在背后做了多少事?他倒不怕赵景云不知道他做的事。 其实靖越王知道他做的事,他就算成功,此事基本上就算了结束了。 不过张庆越会来事呀,他讨好靖越王不算,还想看看能让赵景云死心塌地的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回去后,他和同伴吹牛的时候,也好有底气。 这不,他特意领着几个人去了一品轩,美其名曰,支持林家生意。 第一次去一品轩,他并没有遇上林家兄妹,在尝了一品轩的点心和奶茶之后需,张庆越倒是先被点心给俘虏了。 我去,一品轩新鲜出炉的点心,比京城里卖包装好的点心要好吃多了。 点心配上奶茶,绝配呀。 于是,他几乎成了一品轩的常客,顺便等候林清浅来铺子偶遇一番。 今天还真凑巧,他刚进门,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柜台前。 “居然是你小子?”他笑嘻嘻走过去,伸出手用力朝其肩膀拍去。 林景行今日进城,是为了陪林清浅。 林清浅先去了牙行,他就直接来到一品轩。他正和常沐说起店铺里的生意,就感觉到身后有人要偷袭他。 在一品轩之中,肯定没有人敢刺杀他,不过感觉不对劲,他还是侧身避开了。 张庆越一巴掌拍空,一个踉跄差点儿扑在柜台上。 “你躲什么?老子又不会吃了你。”张庆越气呼呼地质问,他乡遇故知,是美事。当初林家三房发生的事情,随着林清浅当街告状,而传遍了整个京城。 张庆越这些都是庶出的公子哥,坐下来议论起此事的时候,大多人忽然对林景行既同情又羡慕起来。 众人同情林景行为了正室兄弟死了亲娘,同样又羡慕他们兄弟感情真挚,不像他们和正室所出的兄弟之间勾心斗角。对当街拦太后告状,为兄弟洗刷冤情的林家姑娘,更是感叹颇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林姑娘那一步的。 后来,林家三房离开京城,听说去了南方,一群纨绔私下里还感慨几分,后悔没有出城送他们一场。 不管这么说,大家关系虽然不好,但到底还是相识一场了。 张庆越没想到,他居然在平阳城遇上了林景行。“你不是去了江南,怎么会在平阳城?” 相比张庆越他乡遇故知的兴奋,林景行对他的印象就差多了。 他冷冷地看了张庆越一眼后,理都没有理他。 “哎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张庆越死活和他套近乎,“你也是来买糕点?这家糕点不错,京城里也有一品轩的糕点卖,不过都是包好了的,没有这种现成的好吃。特别是那个奶油蛋糕,那可真是神仙吃的呀。” 林景行一点儿也不待见他,想起在京城时,被张庆越支配的那些日子,他恨不得直接揍姓张的一顿。 “咱哥们不少日子没见,今日我做东,咱们去醉风楼痛痛快快喝几杯去。”张庆越絮絮叨叨,一副两个人很熟的态度。 “我不喝酒。”林景行冷冷地回答,就是喝酒,他也不会和一个纨绔之弟纠缠在一起。 “爷们怎么能不喝酒呢?”张庆越对他的回答十分不满,“以前林家糟心事比较多,你不得空喝酒也就算了。如今你已经脱离那些玩意,还担心什么?” “你不是在京城吗?”林景行转移话题。“怎么来了平阳城?” “兄弟我这一次是得了差事,公干。”张庆越笑嘻嘻地回答,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和林景行咬耳朵,“我来一品轩也不光是为了买点心,更多的也是为了差事。” 第224章 就这么坏(二) 来一品轩是因为差事?林景行心里一动,他压下心头对张庆越的厌恶,嘴角终于勾起,“能在外面遇上,实属难得。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等会儿去醉风楼喝两杯。” “这才像话。”张庆越高兴起来,用力拍了他肩部。 躲过的罪还是要挨一下! “你差事怎么和一品轩扯上关系?”林景行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了心中疑惑上。 “你不知道一品轩的东家和靖越王有关?”张庆越不敢和平阳城官员走得太近,他原本是滑不溜秋的人,冷不丁过上费心机的生活,他还真有些不习惯。林景行属于熟人,双方知根知底,张庆越下意识将林景行当成自己人。本来嘛,他办事就没想低调,巴不得未来的靖越王王妃能知道他的好,所以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兄弟我来平阳城办差事,怎么着也不能辜负圣恩。有些人呀,就是不着调,爷明明给他们机会,偏偏还要在背后给爷耍心眼。所谓百年清流,那也就是说说,要真的是清流,能出那么多腌臜货?要是真的规矩,还有爷这趟差事?” 林景行皱眉,张庆越说得多,对于他来说,基本上都是废话。 听张庆越的意思,他这趟差事,好像是为了薛家,可薛家和一品轩又扯不上关系? 不对,难道是...... 林景行想到一个可能性,嘴角忍不住勾起。如此看来,张庆越也不算是一无是处,也对,这小子看似不着调,不过平常最会专营,溜须拍马是张庆越的专长。 想到快要到手的利益,林景行终于看他觉得顺眼些。 “林老二,这会儿还没到午时,等到了午时,我们再去醉风楼,爷这会儿还得办正事。”张庆越毫不含糊,主次分得很清楚。 “你在等一品轩东家?”林景行含笑。 “你怎么知道?”张庆越疑惑地看着林景行,忽然他脑子一转,想到一个可能,“你姓林,一品轩的东家也姓林,不会......” 说到这儿,他惊讶的瞪圆了双眼。 他记得林景行那个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的妹妹就长得倾国倾城。林家三房在林家不受宠,林家出门赴宴应酬,带的都是大房和二房的嫡女,三房的林清浅,很多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听说过,直到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状,众人才发现,原来林家三房的这位姑娘竟然比林家那位所谓的京城四大美人之一的林家长房姑娘漂亮得多。 林清浅之所以在京城引起轰动,不仅仅是因为她拦截告状,其实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长相太出众,就像一朵盛开的青莲,又像一颗耀眼的明珠。 林家三房离开京城,暗中不知有多少公子哥感叹遗憾,早知道林家有如此美人,他们早就上门求娶了。 能让靖越王死心塌地的姑娘,首先必须是美人。打听到的消息说姑娘姓林,京城口音。如此一来,完全对上了。 张庆越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林景行,半天没有眨巴一下,他不知是感慨还是羡慕林景行的运气。 林家三房等于被林家放弃,赶出京城,可是本该去江南小庄子过日子的三房,却来到了平阳城,还和靖越王搭上了关系。这份机会,比留在京城的林家要好多了。 林家一定会后悔将三房赶出去! 对于张庆越的询问,林景行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到后院坐坐?” 张庆越...... 人的运气果然挡都挡不住呀。 “二哥。”就在这时,林清浅从外面进来,她不认识张庆越,还以为张庆越是林景行才认识的朋友,“这位是你的朋友?” 张庆越受宠若惊,“林姑娘,在下是京城都捕司张庆越,京城张家四房庶出。” 这个人?哪有刚见面就将自家底细抖出来的?林清浅嘴角勾起,忍不住轻笑起来。 张庆越就是个没脸没皮的人,根本不在意林清浅是否在笑话他。 “我和林老二原本在京城里就是故交,没想到今日到一品轩来买点心,居然会重逢。” 果真不要脸!林景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也好一说说他们是故交。当年是谁一个劲逮着他欺负...... 薛家老三一直守在茶楼,坐等林清浅回来。 林清浅进门,他立刻带着薛家人跟随而来,恰巧,他也听到了张庆越最后一句话。 张大人居然和林家人相识,还是故交?这么说,林家在京城内并不是小门小户...... 想到林家和张庆越这个混不吝的是故交,薛老三心里开始打鼓了。 “张大人原来也在此。”此时退回去已经不合适,因为张庆越早就看到了他们。薛老三只好领着自己人上前和张庆越打了招呼,至于林家兄妹,他们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怎么,你们凑齐了银子?”张庆越一开口就不痛快,他好不容易搭上林家,薛家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往上凑几个意思,想坏了他的好事不成?“凑齐了银子,直接送驿站去,那边有爷的人等着了。” 薛家人什么时候被人这样埋汰过,几个人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纵然他们几个心里有气,觉得憋得慌,却不敢直接得罪张庆越,薛老三满脸堆笑解释,“银子还差了点,正凑着了。大人放心,后天一定给大人送齐了。” “能凑齐最好,凑不齐也无碍,反正有田产可以抵充。”张庆越心里那个高兴呀,瞌睡遇上有人送枕头,爽!他正愁怎么在林清浅面前卖个好了。 “大人,我能问几句吗?”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林姑娘,我和林老二之间的关系,你不用我和我客气。你想问什么?”张庆越再三强调他和林景行交情铁。 “抵押给官府的铺子,你们卖吗?” “本官过来查账,只要现银,田产又带不回去,肯定得卖。” “价格如何?” “我得了官差,不能在平阳城待得太久,得尽快回京复命。所以田产的价格要比市面上低得多。”张庆越贼精明,他没有明说价格,目的就是为了到时候更好操控,万一他报出的价格高了,林清浅不高兴,他不是得不偿失吗? “那就好。”林清浅喜滋滋。 薛老三听到这儿,心里已经涌起了不妙的感觉。 “林姑娘。”他焦急地看着林清浅,“姑娘刚刚想买铺子,我就是来和姑娘商量铺子的事情。” “我说了,不买了。”林清浅干脆利索。 “姑娘和想容有点儿误会,不过和整个薛家并无矛盾。姑娘何必为了一点儿闺中小别扭,放弃一笔好生意。”林清浅成了薛家最后的稻草,薛老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他极力劝说,“上午看的铺子如果不满意,还有别处的铺子,都是后面住人,前面卖货的铺子。” 薛家另一外一个公子哥也顺着长辈的话夸,“铺子干净整齐不说,拿到手里就能直接用,根本不用再花费银子粉刷,林姑娘买下绝对不亏。我们薛家人做生意向来实诚,姑娘可以出去打听一下,铺子是好地段,价格并不高。” 林清浅没有说话,林景行就没有开口,他眼中的冷意十足,显然不待见薛家人。 张庆越也不说话,五天时间没到,他也不能管薛家人如何做生意。不过,只要林清浅不蠢,肯定不会被薛家人哄住。 他刚才可是透了底。 “你们真把我当傻子哄?”林清浅笑眯眯地反问。 薛老三脸色一僵,不高兴地问,“姑娘何出此言?我们上门来,可是诚心诚意想做成这笔生意。” “你们当然想做成这笔生意了。生意要是成了,我这儿可是要亏一大笔银子了。”林清浅不客气的讥讽。 “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姑娘开口伤人,就太过了。” 林清浅轻笑,“伤人比伤心好呀。你们卖我铺子,价格再低,能比官府给的价格还低?” 轻轻一句话,说出了她心底的打算,林清浅似乎生怕他们打击还不够似的,又接着说,“听你们的意思,你们低价卖给我铺子,我是不是还要承你们的人情?可是从官府手中买下铺子,价格更低,又没有人情,最重要的是,我心里还会特别舒畅,明知有便宜占,还故意砸银子,是你们,你们可愿意?” 薛家人闻言,所有的眼睛全都瞪圆了,脸上露出愤怒神色,但因为张庆越在,谁都不敢多言一个字。 林清浅简直太坏了。她这是故意在透露消息给张庆越,她要低价买薛家的铺子呀! 既然张庆越和林家相熟,加上林家背后还有靖越王做靠山,林清浅透露出低价买铺子的意思,满平阳城的人,还有谁家敢和她唱反调? 坏,简直是坏透了。 林清浅脸上笑容更灿烂了,对,她就是这么坏,她倒是要看看,薛家要如何对付她。 林景行见她的神色,不禁想到了她画的那只快要成精的猫儿,嘴角忍不住也勾起。 张庆越更高兴,林清浅果然明白他的意思,也不枉他特意过来跑了一趟。 薛老三一行人,只觉得血往头顶上涌,他们总算知道薛想容为什么玩不过林清浅了。这个小姑娘太坏,心思恶毒而且善于算计,和正统的大家闺秀不同。 第225章 空手套狼 “林姑娘,落井下石不是君子所为。”一个薛家子弟忍不住站出来指责林清浅。 林清浅微微一笑,“何为君子?落井下石又从何谈起?” 问题轻飘飘丢回给薛家,薛家人看她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个个心里对她更是怨恨几分。 “君子比而不周。” “君子坦荡荡。” 论文采,是薛家人的长项,林清浅问题一出,他们如复读机一般,立刻有两个弟子抢答起来。 “难怪薛家自喻为君子。”林清浅噗嗤笑出声,“你们薛家人个个以公正之心对待天下众人,不徇私护短,没有预定的成见及私心,令人佩服。每个人心胸坦荡,令人佩服。” 她的语气阴阳怪气,薛家人听得一点儿不觉得她在夸人。 “是呀,没有私心,所以捞足了银子都揣在自己怀中,不徇私护短,所以才有张大人的到来。贪婪的嘴脸从不掩饰,所以坦荡荡。”林景行冷笑,在一旁补刀。 张庆越差点儿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林景行出了京城,还是以前那个刚正不阿,毒舌不饶人的林老二。 佩服! 林清浅笑得更开心了,她笑容满面解释,“所以君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当得。有些自诩为君子的人,私下里做的营生比男娼女盗还要让人痛恨,这种人才最让人不齿了。本姑娘做小人,那也做得光明正大,那个谁,做人无论是君子还是小人,我觉得还是光明磊落最重要,对不对?” 对个屁!薛家人都想揍人。 张庆越笑得一张脸成了一朵喇叭花,哎呦喂,真不愧是林家出产的兄妹,林老二毒舌,他领教过多次,不奇怪。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林清浅,小姑娘骂人一个脏字都不带,字字诛心呀。 薛老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好在他还保持几分理智,终于克制住没有对林清浅破口大骂。王爷怎么看上这种刁钻的女子,简直不可理喻。 “古人曰:金玉满堂莫收,古人安此尘丑。独以道德为友,故能延期不朽。姑娘何必逞一时之气,而伤了口德。” “薛家百年簪缨之家,个个才高八斗,出口成章,我就是个小女子,所以你甭对我说教。小女子见识不多,圣人古言了解不多,不过乡间俗语多少也了解几句,所谓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你说呢。”林清浅笑容灿烂,眼睛熠熠生辉,站在远处听不到她说话内容的人,只觉得这样的姑娘简直温柔极了。 “伶牙俐齿。”一个薛家公子气得口不择言。 “伶牙俐齿是因为心胸坦荡,有理有据。本人觉得比无言以对更好。”林清浅从善如流回答。 “既然林姑娘不愿意买铺子,我们告辞。”薛老三觉得如果再留下,只怕自己的心肝都被林清浅给气炸了。 “别后悔。” “承让,这句话同样适合回送给你们。”林清浅客气地回答,她语气温和,笑容满面,一点儿不像和薛家针锋相对。 高手呀!张庆越觉得自己受益匪浅,原来气人的最高境界不是像泼妇一般,叉腰高声,而是敌人在跳,我要笑,而且还要笑得温柔和气客套...... 他觉得回京城以后,找个人吵一架,试试这一招。 “来人,给张大人包一篮点心带回去。”气走碍眼的人,林清浅觉得神清气爽。 呵呵,薛家真以为她不懂行情。赵景云为了她买下低价铺子,在背后运作那么多,她傻子才会捧着大把银子按照市价去买薛家铺子了。 “妹妹,点心不急。”林景行也回过味来。看在张庆越办事还算利索的份上,中午这顿饭他请了。不管怎么说,双方勉强也能算是旧识,吃顿饭的银子,他还是能掏出。顺便,正好让躲在暗处的人瞧瞧,林家并不是他们认为的小门小户,给那些不着调的人一点儿警示。 “张大人从京城远道而来,既然遇上,也算是缘分。中午这顿饭,我在醉风楼做东。” 意外之喜,张庆越正愁怎么和林家搭上关系,林景行就主动攀交情,老天果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别看林老二先答应他一同出去吃饭,张庆越很清楚,林景行并不是容易对人敞开心扉的人。这下好了,关系迈开第一步,后续就好办多了。 朝中有人好做官,换而言之,这句话在平阳城同样适用。 赵景云宠爱林清浅,他只要和林景行套上交情,赵景云一定不会为难他。 张庆越心里那个美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他客气地开口,“说好我请客,怎么能让你破费呢?” “不过是尽地主之谊罢了。”林景行懒洋洋地回答,哼,别以为一顿饭,他就能忘记在京城里这小子做的“好事。” 两个人说定,时辰也不早。 林景行和张庆越也不含糊,两个人直接去了醉风楼,而林清浅,则被赵景云亲自上门接去了靖越王府。 可以说,在风吹草动,全城百姓草木皆兵的这几日,无论是张庆越,还是赵景云、林清浅,都是大家关注的重点。 张庆越和林景行是旧识,两个人关系匪浅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就飞向了各府。 众人恍然大悟,林家果然不是小门小户,而是从京城来的大户。难怪林清浅字画功底那么出众,难怪林家两位公子才学过人。 张庆越是京官,虽然官职不高,不过他本人出身高,既然他和林景行关系那么好,说明他们在京城之中早就相熟。众人开始相互打听,京城之中到底哪个府姓林? 平阳城的人虽然都已经知道赵景云对林清浅不一般,不过他们还是低估了赵景云和林清浅之间的感情。 靖越王还没有带着媒人上林家提亲,按理说,林清浅就这样光明正大孤身去王府,与礼不符呀。 赵景云才不理外面人如何评价他了,能和自己媳妇一起吃午膳,对于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五味蒸鸡、蒜末羊肉、醋酸湖鱼......”满满一桌。 “多吃点儿,太瘦了。”赵景云心疼她,不停为她夹菜。只要赵景云在桌上,别的丫头根本就是个摆设,她们想夹菜,也凑不上手。 林清浅没有食不言的规矩,赵景云更不提醒她,他巴不得林清浅能和他多说几句话了。“你没见到,薛家被我气得满脸通红,如果不是在我的地盘上,我猜他们恨不得直接将我给掐死。” 掐死?赵景云笑不出来了。 薛家果然该死,居然还想欺负他媳妇。 “我就明告诉他们,本姑娘就打算空手套白狼了,咋地?他们和我扯什么君子不会乘人之危落井下石,我就专抓住薛家糗事喷。等我低价买下他们的田产,你说他们会不会直接被我气死几个?” 赵景云安静听着,笑着回答,“薛家是百年世家,别的本事没有,开枝散叶的本领却很强。就算死几个,人口也不会见少。”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还有两天。” 是的,还有两天。林清浅和赵景云不急,薛家人却等不起。 薛老三一脸灰色回去,薛家人不用问,几乎就知道了结果。再知道具体过程之后,所有人气得脸色涨红。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族长气得一把摔碎了手中的杯子,“传令下去,所有的田产降价。” 降价?薛老三没坐稳,立刻被族长的话刺激得得跳起来,“不能降价,一个铜板都不能降。” “没有人问价,不降价,五日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怎么办?”另一个族老气呼呼地质问。 薛寒阴沉着脸,咬着牙吐出,“等。” “还等,第四日已经过了午时,明日再剩下一天。不赶紧将手头的田产卖出去,我们怎么凑够手头的银子。” “张庆越在一品轩内,故意放出消息。平阳城勋贵之家估计得到了消息。就算我们降价,他们也不会出手。降价后,张庆越还会在我们开价的基础上再降低价格,如此一来,只会便宜了外人罢了。”薛寒低垂眼帘艰难地解释。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要凑的银子太多,公有的田产几乎全都拿出来了。如果还不够还账的话,只能各家凑银子了。 凡是涉及到个人利益,谁还愿意主动出头? 族长幽幽叹息一声,然后发话,“等吧。” 又是等!说明族长也选择了妥协,众人面面相觑,不妥协还能如何? “各自回去准备一些银两。”族长再发话。 众人大惊,真要每家出银子?有人当时心里就愤恨不已,凭什么族里人犯错,他们要跟着受罪。这些人早就忘记,当初他们是如何从家族中得到好处的。 薛家的担心不无道理,果然,五日之中,无一人问价,薛家贴出去的田产一份也没有卖出去。 第六日清晨,到了辰时,张庆越准时出现在薛家门口,“银子凑够了没有,爷来收银子。爷拿到银子还得回去复命了。” 他这次来,兴师动众,将带来的一百多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全都拉出来,许多百姓站在薛家不远处指指点点。 第226章 心满意足 纨绔、混子,就算穿上官袍,也改不了身上养成的不正经,张庆越一开口,浑身的王八气立刻暴露无遗。 薛家人知道他和林家的关系近,也知道张庆越想借机整治薛家一番。 但他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张庆越带了圣上的旨意来清理薛家账目,如果他们私下里有什么动作,等于公开和朝廷对抗,是对圣上的不满,闹腾开了,和谋反没有什么区别,到时候可不仅仅是银子的事儿,赔了整个薛家也不行,被灭了九族都有可能。 所以即便知道张庆越居心不良,薛家所有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大人,银两不够,薛家愿意用田产抵上。”短短几日,原本意气风发,气质轩昂的族老好似苍老了十多岁,整个人精气神都变了。 其他薛家子弟也是无精打采,再无平日风流倜傥模样。 “放心,爷不会占你们的便宜,账目都在那儿,该出多少,银两有多少,一清二楚。不够数,用田产凑,更是清清白白。爷急着回去复命,所以所有田产都将公开出售,就贴在驿站那儿,你们不放心,派人过去和爷一同收账,爷半个铜板的便宜也不会占。”张庆越喜笑颜开。 “但凭大人做主。”薛家人不敢将田产全权交给张庆越做主,他们肯定得守在一旁监管,否则的话,张庆越给出极低价格,薛家还不亏死。 还别说,张庆越办事还挺靠谱,他吩咐人检查了田产的具体位置和大小以后,又找来掮客当着薛家人面,问清楚牙行相似田产的价格后,立刻标出相应的价格。 薛家本以为他会借机狠狠坑他们一把,没想到张庆越将每一处田产的价格标的只是比市场价低了一点点。 这个价格就算是薛家人卖,也在合理的范围内。 一时之间,不少薛家人对张庆越心里充满了感激,认为他只是嘴狠、心还不错的一个人。 价格是标出来了,围观的人也不少,可愣是没人愿意买。 张庆越和薛家人坐了一天以后,本带微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薛家人的心也越来越难受。 一整天,就这样白白过去了。要是良田和铺子都卖不出去,他们要用什么来抵债?各房银子几乎全都凑上来了。 第二日,张庆越的脸色有些难看,直接吩咐人将田产降低了价格。 按理说,降低价格以后,总该有人出面了购买吧? 可惜,从早上升起到傍晚夕阳落山,对于薛家来说,又是失望的一天。 “百年世家就是与众不同的清流呀,连上好的田产,他人都不忍心买下。”张庆越脸色冷笑开口,田产在手,他倒是并没有对薛家人赶尽杀绝,逼迫薛家人做什么。不过这一句感叹却让薛家人羞得恨不得钻进地下去。 “大人辛苦了。”族长厚着脸皮讨好他。 张庆越拂袖而去,“你们好自为之吧,爷总不能为你们这点儿破事一直在平阳城待着。” “大人,二公子请大人去醉风楼喝酒。”就在这时,一个小将过来禀报。 薛家人脸色顿时变了。 “好,我这就到。林家酿的酒真好,上一次爷没喝够,林老二就小气吧啦将酒藏起来。”张庆越大笑回答。在薛家人面前,他丝毫没有掩饰和林家走得近。 薛家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再看看特在墙上的告示,个个双手都握成了拳头。 不能坐以待毙,毫无疑问,明日,田产的价格还会往下降,要是再没有买,最后的价格估计能跌进尘埃中去。 薛家人回去后,并没有各自散去,而是聚到一起商量怎么应对明日的降价。 “也不是全无办法。” “这个时候,就别故意折腾了。” “这事必须请外人相助.......” 众人听了薛老三的建议后,紧锁的眉头并没有展开。点子不错,但是因为涉及到外人,想到上一次他们去找薛家女打听消息后,那些人避之不及,这一次再让帮忙,世故的功勋之家能答应吗? “试试看吧。”族长发话,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府里的下人很快就出了府,没想到回来后,还真有几家愿意帮忙。 薛家人大喜,凡是帮助薛家度过难关的世家,他们一定会记住这份恩情,另图他日再报。 第三天,薛家人一改往日颓唐,个个精神饱满,坐得等亲朋好友相助。 没想到,他们的愿望又落空了。辰时过后,田产的价格已经降到了原本的三分之二,等待的时间越久,薛家人的心越慌,同时还多了几分怨恨。 基本不用怀疑,昨日所谓的答应,不过是为了敷衍薛家而已。 这种敷衍比忽视更让薛家人气愤,心中那口恶气更是久久不能散去。薛家居然落到是个人就能戏耍一通的地步吗? “张大人。”就在薛家快要坐不住的时候,林清浅终于来了。 陪着林清浅来的是赵景云和林家兄弟。 “下官给王爷请安。”张庆越看到赵景云亲自来,哪里还敢摆谱,他急匆匆走过去连忙给赵景云行礼。 薛家人心里对赵景云再有意见,这个时候也不敢表露出来。他们紧跟张庆越后面行了礼。 “免礼。”赵景云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本王今日是陪林家兄妹过来瞧瞧热闹,张大人公务在身,不必多礼。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虽然话说得十分平常,薛家人听了,却惊出一身汗水。 赵景云为林清浅出面,铺子贱卖已经成了定局。 “张大人,我们今日过来是想买些田产。”林清浅笑眯眯开口。“我绝不贪心,就按照告示上贴出的价格,所有的田产我都要了。” 不贪心?薛家人个个恨恨地瞪着她,她怎么好意思说? 他们可以猜到,如果不是因为林清浅想买田产,平阳城其他世家的人肯定早就抢着买下田产了,薛家的田产又如何会贱卖到如此价格? 林清浅忙着占便宜,根本顾不上搭理薛家人。 “多少银子,大人算清楚后,我们也好过户交银子。”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张庆越催促。 “姑娘不用着急,都是算好的账目,很快。”张庆越笑得那个和善,哈哈,他事情办得圆满,可以确定,赵景云一定不会在路上对他下手。“这边请。” 客气,再客气,客气得要命,恨不得将林清浅当菩萨供着。 薛家看到他两张不同的面孔,气得心肝痛,却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张庆越带来的人还挺不错,账目算得的确很快。 平阳城内八个铺子,这八个铺子地段不同,价格也不同。林清浅和两位兄长商量一番,给三个兄长一人挑了三间,剩下的两家自己留下了。 薛家卖得良田正好三处,共有二百多亩。 林渊和林景行都挑了比较小些的庄子,大的那一处则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不缺钱,当场交了银子,府衙速度更快,很快就将地契办理好,分别给了林家兄妹三人。 “今日我做东,请张大人到醉风楼喝一杯。”林渊作为一家之主,客气的邀请张庆越。 张庆越巴不得能和林家走得近些,从而让自身更安全些,他笑眯眯拱手答应,“多日没见,林大公子身体比以前好多了,风采更胜从前。” “老毛病,妹妹说平阳城的气候适合我养病,而且平阳城恰好有对症的草药,就转道来了平阳城。吃了妹妹开的药后,果然身体好转了许多。”林渊笑着解释。 这话是他和林景行商量好的。 他们知道不少人对林家的底细十分好奇,张庆越更是如此。张庆越回去后,他们在平阳城落户的消息必然会传到京城林家耳朵里,躲在暗处的仇敌也会知道这个消息,不过有赵景云这层关系,他们已经少了许多顾虑,正好借着此次机会解释清楚,省得别人在背后猜测议论。 张庆越虽然已经听闻林清浅医术高明,不过他对传闻一直报以怀疑的态度。 别的不说,林渊父子两代人都是药罐子,在京城中已经不是秘密。这么多年来,三房因为林渊父子,早就入不敷出,林夫人为了生计都不得不接绣活。既然林清浅医术那么高明,为什么没有早早将林渊治好? 是因为京城的气候差吗?还是因为林家的腌臜? 想到后院中那些腌臜事,张庆越忽然恍然大悟,也许,林清浅这些年是故意在藏拙,林家可真狠呀,没了儿子就想弄死孙子。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庆越欢天喜地地答应,“和林老二喝了两场酒,公事在身,早就想去探望大公子,可惜一直没有得空。大公子身体好转,可喜可贺呀。” “我们先去醉风楼。”林景行笑眯眯地告诉他。 “林姐姐。”就在这时,一群穿着华丽的小姑娘冲到了林清浅面前,将她团团围住。 “恭喜林姑娘终于买到合适的铺子。” “林姑娘进城,怎么不给我们消息?” “今天我做东,大家也去醉风楼喝一杯。”一听就是武官一系的姑娘。 赵景云在边上听了,脸立刻黑了。他正打算和林清浅独处,这些人一点儿眼力都没有,尽捣乱! 第227章 罪有应得(一) “药铺和护肤品什么时候才开?” ...... 小姑娘多,叽叽喳喳十分热闹。 “明日药铺开张。”林清浅笑着回答,“是一些常用药。护肤品的话,估计还得有段时间。” 小姑娘们听了,个个全都怨声载道,催着她赶紧做。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媳妇被一群小姑娘抢走,赵景云再生气也没有办法。他只能退而求次,他委屈地随两个大舅子走了。没关系,反正和媳妇在一个酒楼之中吃饭。 张庆越恭敬地将赵景云送走后,立刻大刀阔斧催着手下小将们赶紧办事,他不能让靖越王在酒楼等他吃饭呀,那得多大的脸面。 薛家眼睁睁看着自家田产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别人的财产,心中的痛简直难以言表。更让他们不甘心的是,最后薛家的田产居然还是落入了林清浅手中,更更可气的是,林清浅买田产的过程十分合法,而且还是在他们监督之下买下的。 可恶,可恨! 薛家所有人都记恨上了林清浅。 “还缺三万两银子,各位打算什么时候凑齐这笔银子?”张庆越脸色阴冷,目光杀气腾腾。 照着他说,薛家就是不识抬举。一个小小的世家,居然刚和未来的王妃对着干,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 张庆越虽然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之弟,但是他身上也不是一无是处。这不,他自动对号入座,认为林清浅是从京城出来,林家没有人撑腰,他这个京城故交勉强就是林清浅的“娘家人”,是以,他逮着机会就想给薛家一点儿颜色瞧瞧。 三万两银子,对于一个世家来说,真心不算多。可对于如今的薛家来说,却是压垮蚂蚁的最后一根稻草。原因无他,几房之中的现银已经全被拿出来了。 “还望张大人再宽限几日。”薛寒拱手请示。 张庆越脸色沉下来,“这么点儿银子,你们也推三阻四,分明是故意和本官过意不去。你们是不是见本官好说话,年纪轻,就故意不把爷放在眼中?” “大人息怒,绝无此意。”族长大惊,连忙拱手道歉解释,“现银真的不多,容我们再凑凑。两日,最多两日。” “好,爷就再给你们两日。”张庆越拂袖而去。他满心喜悦,哈哈,终于可以离,不用和这些老油条周旋了。 薛家顾不上生气,一众又聚在一起。 “一房三千两银子,各自想办法吧。”族长发话。 “族长,不能这样算。”有人不服气。“平日,族里各房用银两并不均衡。谁家用的多,这会儿不是应该出的多?” “我们这一房子嗣单薄,可比不上其他房手头活。” ...... 一听要均摊银子,很多人不乐意了。平时族里银子的花费不均衡,凭什么还账的时候,就要均衡摊开算在各房头上,谁用的多,谁用得少,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本。 族长眉头一皱,他抬眼看到众人义愤填膺的模样,心里暗叹,此事即便了解,以后薛家的人心也散了,再不复以前的风光。 “薛寒,你看如何?”族长将目光对上薛寒。 薛寒很清楚,族长是在给他留面子,薛家的灾祸,一半是因为他而引起。族长没有当众明说,已经是在维护他。 一步错,步步错,果然不假。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卖。 “我出一万,再多也没有了。剩下族长再分配吧。”他叹口气将大头揽在自己身上。 族长点头,又和众人商议,该各自出多少。 薛寒手头也没有银两,他这一房的银两有一部分支持了京中那一位。家族大,每日家中花销也大,一万两的现银,他也不能容易拿得出。 没有办法,他只能回去和自己一家人商议。 几个儿子一听自己还要再出一万两银子,心里都不高兴。 薛想容背部总算有些好转,她不顾身体虚弱,也出来了。当她知道林清浅勾结张庆越,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薛家田产,她心中对林清浅的恨意终于达到了顶峰。 林清浅,她绝对不会放过,抢了她男人,还谋算她的田产,两人之间的仇,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份上。 “我那儿还有两千两银子,先拿出来救急。”薛想容低垂眼帘首先开口。 薛家儿媳妇见状,连小姑子都拿出银子,她们肯定逃脱不过了。 于是,三个儿媳妇纷纷表态,愿意拿出两千的私房。 还剩下两千两银子。 薛寒两个兄弟叹口气,一家出了一千两。 于是,他们这边的银子终于凑齐了。 “我伤势好了许多,后天想上济宁寺去烧香还愿。”薛想容一边咳嗽一边向薛寒撒娇请示。 一个姑娘家出门总是不好,特别薛家还处在风尖浪口之上。不过,薛想容在府里一向得宠,而且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就拿出两千两银子救急,再加上她身体受伤,好不容易才好转,心情的确不够舒畅,于是薛寒答应了她。 “姑娘。”回到院子后,薛想容的奶娘忧心忡忡看着她。 “林清浅,我绝不会放过。”薛想容的笑容十分狰狞。奶娘见她陷入魔怔一般,再也不敢劝她,心里一个劲祈祷,这一趟出门千万别再出什么差池。 最好,那人因为什么事耽搁不再出现最好。 林清浅药铺开张本想低调,但因为有一群小姑娘围着,再有赵景云和她并肩出现在药铺。她就是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 药铺刚开门,一群人就涌了进来。 平阳城功勋富贵家庭中的公子哥、姑娘、小媳妇几乎蜂拥而至。 林家药铺不大,里面摆放的药更少,种类也就十几种而已,每一个品种摆出的数量有十来种。 风寒感冒、风热感冒的药各有两种,退热的有一种,女性洗液被摆出来了,一长溜,一个货架上全是的,还有乌鸡白凤丸,逍遥丸、六味地黄丸、乌梅丸、续骨丸、风油精、清凉油、红花油,藿香正气丸,林林总总,总类不多,数量不少。 所有药瓶上都贴有标识,上面有说明书,针对哪些症状,怎么用药,一清二楚。 价格方面倒是也不算贵。 成亲的媳妇们,有不少人用过侧柏洗液的,知道效果好,还没有作用。她们都是带了丫头和婆子的,贵妇小姑娘们挑选了不少的风油精、清凉油和藿香正气丸,也有买了红花油什么的。然后大家就闹着去醉风楼吃饭。 有人主动要做东,再然后,等人走了一看,所有女性洗液全部光了。 “这也太少了。”有人感叹,不少人其实是冲着金疮药和止血药而来,林清浅配置的这两种药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只要见识过的,没有不想买些备用的。 特别是武官家的子弟更是如此。可惜,偏偏这两种药没有卖的。 薛想容的婢女将林家药铺开张说过她听,薛想容只是冷笑:她出府以后,看林清浅还能否再得意。 薛家是非多,平阳城中不少人等着看薛家的笑话。 薛想容出府没有大张旗鼓,直接上了车出了城。 已经是暮春和初夏的交集之际,路边草木郁郁葱葱,远处青山在蓝天映衬下,显得更加深邃,路边盛开各种颜色的野花,一切都是那样生机勃勃。 薛想容却没有醉心于周围的景色,她所有的目标就是尽快赶到济宁寺,然后和那个人见面。只要见了面,她就可以坐等林清浅凄惨的下场。 “姑娘到了。”奶娘满脸忧色,她见薛想容陷入沉思,忍不住提醒她。 薛想容深吸一口气,然后下车。 她领着一群丫头婆子踏上台阶,一级一级慢慢往上爬。 到了寺庙,她先给添了香油钱,说明打算在这儿吃斋念佛一天。她一个人在偏殿,想清静一些,少一些僧人过去打扰。 主持得了香油钱,爽快答应下来。 薛想容跪在菩萨面前,一会儿,一个穿着皂色绣纹直裰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她的身后。 “平阳城内风声很紧,这一次你想干什么?如果没有必要,最好安分一些,省得靖越王注意上你。”男子的声音很冷。 “我要你......”薛想容说出自己的目的,“此事结束后,我不会再麻烦你。这些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不甘心,实在不甘心。如果不是林清浅,我不会落得这样下场,我的胳膊几乎废掉了,只要抬起,就会疼痛不已。” “怎么会?明明箭射在的不是要害处。”男子惊讶地脱口而出。 “郎中医术太差。林清浅明明可以救我,她却故意不救,她就是蛇蝎心肠。”薛想容的身体在打颤。 男子叹息一声,然后淡淡地答应,“如你所愿。” 等薛想容转身看过去的时候,男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殿之中。 “哈哈哈。”薛想容大笑起来,林清浅...... 林清浅不知道薛想容在背后算计她,她正为林家的未来而焦心。 张庆越知道林家确切的消息,想必京城一群人很快也会知道他们兄妹的落脚点,为了以防万一,林家的安全问题要排在第一位。 林家的安危总不能完全寄托在赵景云身上,她要训练一支完全属于自己的保卫队。 第228章 罪有应得(二) 守卫队吗?当然人越多越好,林清浅查点儿一下自家人数。 唉,数来数去不过百,还分了十来个人去了平阳城守店。这么点人,别说来的是高手,就来几个懂武功的人偷袭林家,他们也别指望下人能护住家里。 不行,还得买人。 大乾国,平常勋贵之家的下人不能超出三百人,只有大功臣才可以例外。 林清浅家下人不算多,没有超标,目前来说,家里不缺银子,只缺人手。所以林清浅打算买一批人进来。 论到买人,当然买年纪不大的比较合算。 不过林清浅不是这样想,她更喜欢买拖家带口的,或者是没有任何亲朋的。这两种人都好拿捏,不容易背叛家主。 她把买人的事情和兄嫂提起,林渊和林景行都没有意见,反正家里的事务多,需要更多的人手做事。林清浅做事向来有计划,要买人的话,肯定有用途,他们支持就是。 兄妹定下以后,林清浅和林渊立刻去了牙行。 作为平阳城的名人,牙行的人早就知道她是谁。林清浅来的突然,牙行立刻慌乱起来,将所有的人全都吆喝出来让她挑选。 林清浅认真查看询问过后,从中挑选了一百多人,这些人中年纪最大不过三十多,最小的才两岁,青少年为多。 人手挑选结束后,直接领回家。 “从明日开始,适龄的去私塾读书,每日早晚完成简单农活即可。其余的人,早起半个时辰练武,我会亲自监督。”林清浅严肃地训话。 还要练武?众人惊讶不已。 “除此之外,空闲时分,你们也必须学会认字,一个月之内谁认识的字多,我会奖励。”林清浅要求十分严格。 众人惊讶不已,这家主人有点儿怪,和他们在牙行接受的训导不同。 “妹妹要亲自监督他们练武?”林景行笑嘻嘻地问。 林清浅早上最喜欢赖床,家里没有长辈,她几乎每日都是睡到自然醒。当然,她自己有事要忙的时候,根本不用别人催,她也会早起。 练武可不是一两天偶然早起,而是需要日日早起,一日不落。她能起得来吗? 林清浅用实际行动打消了他的疑惑,一连五日,她果然早早就到了训练场。 家里除去做饭的人,其余的人全都到了训练场。林清浅也是一身短装打扮。 练武也讲究体质和年龄,适龄的少年被平妈妈他们训练基本功,也就是扎马步。 林清浅则挑出已经不适合练武的人,练习军体拳和近身搏斗。 林景行看了几日后,觉得十分有趣,也跟着练习起来。 “你会武功,还学这个干什么?”林清浅白了他一眼,这家伙肯定是故意来刺激她,讥讽她是弱鸡吗? “妹妹,我觉得你这种拳法虽然没有内力,但如果用在两军对垒上,非常实用。”林景行看得目不转睛。 林清浅一愣,随即她笑起来。原来二哥不是专门笑话她的,这就好。 “这种军体拳不过是个人能力的展现,如果用在战场上,最好再配合三五战术,效果可以更强。”林清浅自信地解释。 林景行看她神色飞扬的样子,忍不住轻笑起来。 “说来听听。” 林清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二哥,你不会打算去从军吧?” “没有。”林清浅轻笑,“我没有那么大的志向。我的志向很小,只要能护着你和大哥大嫂就行。” “二哥。”林清浅感动地看着他。她虽然和魏姨娘接触不多,但记忆之中,魏姨娘一直小心翼翼护着她和大哥,林景行作为庶出,很小的时候就被魏姨娘教导得以正房为主。哪怕她和大哥一直将林景行当一母同胞相看,林景行在他们面前多少还是有些自卑。 林清浅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睛忽然湿润了。 “你这丫头。”林景行看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忍不住轻笑起来,“这么大了,怎么动不动还要哭鼻子。” “我们兄妹永远在一起。”林清浅笑着发誓。 “好。”林景行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林清浅不但训导家中下人,而且还特意安排了私塾中两个村子的孩子练武。“你们也看到了,家里生活以后会越来越好,你们如果不努力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村子,以后有人眼红,就会抢走你们的一切,你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被人抢走。你们不愿意吃苦,以后保护家人,保护村子?” “愿意。”孩子齐声回答。 武术,不论男女都要练习,成为林家私塾中必学的一门功课。 林清浅是想从娃娃抓起,没想到孩子回去一说,两个村的村民也动了脑筋。杨里正和裴里正还特意过来找了林清浅,想让村民每日也跟着林家人一起练武,说要保护村子。 村民都不傻,林家带着他们种植花卉、种植草药、种植蘑菇,种植果树,家家搞了养殖,听说朝廷以后还允许开荒,不用三两年,杨家村和老鹰嘴村的生活肯定会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正如林姑娘所言,但凡村子生活太富裕以后,一定会有人眼红。 到时候没有能力和手段,如何保住手中的东西。只有自己强大,才能让人望而生畏,林姑娘说得太好了。 两个村的村民对林清浅有盲目的信任,林清浅所言,他们都会放在心上。于是,林家早上练武的队伍之中,又多了村民们。 对村民,林清浅首先用上了三五战术。 所谓的三五战术,就是五个人为一组,每个人根据各自特长配合,然后围攻防守。 林清浅观察几日,就发现了其中的厉害之处。这个战术,需要队友们绝对的信任,防御进攻的能力要比独自战斗能力好上太多。 杨家村的村民自律性比一般人强得多,特别是在族老的监督下,男女老少没有一个人敢偷懒的,几天下来,军体拳倒是打得有模有样。 好几日过去,张庆越特意来了一趟林家村。 进了村子后,他进了林家后,就发现林家当真不同了。家里下人成群,每个人各司其职,全都规规矩矩。 他在私塾中找到了林渊和林景行。 “兄弟我马上回京城去,你们有没有书信让我转交?”张庆越因为林清浅的缘故,他对林家兄妹几个十分客气。 “回京后,还望大人不要提及我们。”林景行特意嘱咐他。 张庆越压根没想到有人要对付林家三房,他自以为林渊等人是被京城林家所伤,才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下落。他疑惑地说,“以林姑娘的身份,你们还怕他们什么?” “怕他们上门打秋风呀。”林清浅开玩笑。 张庆越...... 好吧,今非昔比,林家兄妹高兴就好,“放心,我不会提及关于你们半个字。” “我会写几封信,劳烦张大人将其交给几位亲朋好友。”林渊说。他放心不下留在京城中的安婆子一家人,还有三爷一直担心他们兄妹,写信回去,也好让三爷一家安心。 张庆越一一答应了。 中午的时候,林家特意招待了他,张庆越喜滋滋,厚着脸皮向林清浅讨要一些药。 林清浅倒也没有吝啬,给了他一瓶金疮药和续骨的药丸,此外还为他准备一些特别糕点带着路上吃。 张庆越鬼精灵,临走之前又特意去了王府一趟。 赵景云轻描淡写夸赞了他几句,又赏赐了他一些礼物带回去。 张庆越从王府回去后,喜得眉开眼笑,妥当了,他这一趟差事可以平安回京城。果然,一路上,他过得十分轻松自在。 赵景云一连几日没有去找林清浅,林清浅也忙着训练下人,根本没有时间进城。 这一日赵景云终于忍不住出现在林家。 “本王忙得分不开身,你也不知去王府看看本王。”赵景云杀气腾腾,将林清浅拽到了书房中,然后占足了便宜后,心里的委屈才少了几分。 “王爷,你忙我也忙得要死。”林清浅没好气的回答。 赵景云盯着她鲜红欲滴的嘴唇蠢蠢欲动,根本不想听她的解释。 “停。”林清浅躲开,“说正事。” “什么正事?”赵景云挑眉问。 林清浅一愣,对哟,有什么正事,两个要说的? 赵景云从没有见过她也有晕头晕脑的时候,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本王来说正事。” 他故意咳嗽一声,忍不住笑一本正经地开口,“本王这几日抓住一个奸细,此人口风很紧,带你过去瞧个热闹可好?” “和我有关?”林清浅抬眼。 “媳妇太聪明了,会让本王没有成就感。”赵景云笑着一把抓住她的小手撒娇。 这么大个的男人用撒娇的语气说话,林清浅表示辣眼睛,“好好说话。” 赵景云见她发怒,立刻坐正正色回答,“薛想容曾经救过他一命,这些年来,他为薛想容训练了一批人手。狩猎中,本王折了他们不少人手。薛想容吃了亏,还不死心,又找了他想歪点子。” “怎么抓到的?”林清浅好奇地问。 “这人太狡猾了,木青几个一起出去,才将人抓住了。”赵景云笑得有些冷,当他好不容易撬开那个人的嘴巴,得知薛想容的计划后,他就对薛想容动了杀机。 第229章 罪有应得(三) 此事涉及到林清浅,赵景云对她没有隐瞒,报了得到的消息,“是个硬骨头,不过到了本王手上,再硬的骨头也没有用。薛想容不敢再派人出来行刺,就想通过阴私手段毁了你。” 林清浅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笑容很淡。当赵景云把薛想容的计划说完后,她一张脸上满是肃杀,麻蛋,说起来,她和薛想容一开始根本没有深仇大恨,该死的薛想容为了赵景云就怨恨上她,时时想找她麻烦,前两次刺杀也就算了,这一次居然还想男人毁了她的清誉。 真当她是软柿子可捏呀! “既然她喜欢男人,本王就送她一群男人好了。”她这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报复回去,赵景云已经为她计划好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清浅眼睛一亮,这个方法好,省心又省力。就说嘛,他们愿意以德服人,对方稀罕什么,他们送温暖时就送什么,相信薛想容一定会喜欢他们还回去的这份大礼。 “进城看热闹去。”赵景云时时刻刻想将人接进府里去。 对于看敌人的热闹,林清浅也比较热衷,她立刻答应了。 林景行听说她要进城,怎么也放心不下,立刻将手头的事情交代给下人,然后带上观言、安正几个跟随。 赵景云本想和媳妇单独相处,看到这么多碍眼的人跟上,一张漂亮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林清浅在边上只是笑,也不帮他说话,赵景云瞄了她好几眼后,见无望,心里那个委屈,直接表现在脸上,后果就是他直接不爱搭理林景行了。 他不搭理林景行,林景行看他还不顺眼了。 一路上,林景行故意和林清浅说话。 赵景云一看自己要失宠,再也顾不上和林景行怄气,不时参与话题。好在他知识渊博,凡是林景行提及的话题,他多少都能搭上话,最后反倒是林景行被他气个半死。 赵景云见敌手离间计失败,立刻又变得得意起来,看得林清浅忍不住偷偷拧了他腰间一把。 酥酸的感觉从腰间一下冲击到脑子里,差点儿让赵景云溃不成军。他哀怨地看了林清浅一眼,不知道男人的腰不能乱来吗? 一路耍宝,他成功吸引了林清浅注意力,还打击了舅子哥的士气,赵景云心里那个美呀,将林景行随行的不愉快立刻抛之脑后了。 到了城中,林清浅也没有闲着,到手的铺子,到手的铺子还得好好规划一番才行。 到底卖什么,或者是租出去,她还没有拿定主意。 林景行也有三个铺子需要打理,兄妹各自分开,赵景云脸皮厚,紧随林清浅脚步,颇有些开夫妻档的意思。 霍久岑在街上远远就看到了赵景云和林清浅并肩而行,两个人,男的俊,女的俏,他们边走边说,两个人脸上全是灿烂的笑容。 她过得很好,霍久岑心里酸涩极了。 他不是轻易动情的人,否则这么多年,他也不会不成亲。可是真的动情了,一眼就是一万年。 可惜他和林清浅有缘无分,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不过没关系,只要林清浅过得好,他这儿就是晴天。今后,他会暗暗为林清浅撑起一方天地。 “九公子。”他看到了林清浅,林清浅也同时看到了他。 林清浅对霍久岑打了招呼,就像以前一样,没有丝毫的别扭和疏远,十分坦荡。 霍久岑其实并不想直接面前林清浅,他还没有做好面对林清浅的准备。 林清浅打了招呼,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脸上堆起笑容慢慢走了过去,“王爷、林姑娘。” 赵景云早就知道霍久岑不地道,反正他才是胜利者,不会小气到不让林清浅和霍久岑见面。 他笑眯眯地抬手,“免礼。霍九公子打算回去?” 说不在意都是假的,一开口就交了底。林清浅偷偷瞪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龇牙笑,一点儿不为自己的小气而感到愧疚。 霍久岑是赵景云的人,他以前哪见过赵景云还有这样的一面?以前的赵景云脸上始终挂着三分笑,对谁都是一团和气,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赵景云其实对谁都不上心,对谁都很疏离。哪怕和几个一起长大的伙伴,赵景云也不是完全敞开心扉。 靖越王改变这么大,完全是林清浅的功劳。 失意的男人本身就够可怜的,靖越王居然还落井下石,小气吧啦,不能原谅!霍久岑忽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好久没见,今日我做东,正好可以谈谈生意上的事。” 赵景云脸上笑容更浓,“我们还要看铺子去,生意上的事改日。” “王爷和林姑娘先去看,中午吃饭,不耽误。”霍久岑假装看不懂赵景云眼中的阴霾,不屈不挠继续邀请。 林清浅想了想,然后点头,“行,中午见。” 她居然答应了!赵景云目光顿时杀气腾腾。 霍久岑只看林清浅,“好,中午醉风楼见。” 好小子,一点儿也不识相,中午吃死他。 两个铺子地段很好,里面收拾得也比较干净,薛家到底没敢给她使绊子,最后恶心她一把。 “后院住人,前面开铺子,正好。”林清浅里外检查一番后,打算在铺子中央打一个压水井,然后再在后院种植一些葡萄。这样一来,夏季的时候,不但有新鲜的葡萄吃,而且还可以有阴凉。 赵景云就是个打酱油的,林清浅说什么,他只管附和说好。 “你让我看热闹,什么时候?”林清浅笑眯眯问。 “晚上。” “晚上?”林清浅皱眉,既然如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晚上我请客吃饭吧。好不容易进城,正好抓住机会为接下来的新产品宣传一番。” “新产品?”赵景云惊讶地看着她。 “嗯,好东西,保证火。王爷,要不要合作?”林清浅故意娇嗔地对他眨巴眼睛。 赵景云表示十分受用,他摸着下巴,“看在美人面子上,本王就从了。” 林清浅咯咯忍不住笑起来,私下里和赵景云待在一起,她才发现赵景云原来还是个闷骚的男人。 人前人后,这个家伙简直判若两人。 “真的是好东西,手工香皂,我刚做了百十块,基本上已经成型。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将两个村的村民组织起来,建立一个小型的作坊,将生意扩大了做。”林清浅笑眯眯地说,“王爷是打算总代理,还是自己开店?” “总代理怎么说?” “总代理的话,我给王爷一个很低的批发价,王爷可以在此基础上,负责运输调配,凡是要卖你这个产品,可以先交一笔加盟费,然后才能卖产品。”林清浅将现代加盟招商的过程简单解释一遍。 赵景云越听眼睛越亮。这么说,无论如何,做这笔生意都不可能亏本!而且他可以趁机利用生意拉拢一些人为自己所用。 “本王就做这个总代理。”他笑眯眯地一锤定音,“老人说的果然有道理呀,家有贤妻,等于一宝。” 不是说家有一老,等于一宝吗?林清浅瞪他,居然敢嫌弃自己老!她还是朵花骨朵了。 赵景云见她露出娇羞的神色,忍不住大笑起来。他附在林清浅的耳边咬耳朵,“本王已经将帖子送进宫中,过程麻烦了些。不过结果很好,这几日就应该能接到旨意,然后本王就去林家提亲。还有,稍微麻烦一些的是,宫中有人想给本王添堵,顺便送了几个丑八怪过来。” “王爷是想告诉我,你打算坐享齐人之福?”林清浅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醋坛子。”赵景云心情大好,他揉揉林清浅的小脸蛋,“本王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吗?连几个丑八怪,本王都处置不了,你也太小瞧了你家男人。” 听到处置两个字,林清浅忽然有了一丝愧疚之感。她不是太单纯的人,赵景云口中的处置,不像别人所想的处置,或许那些美人根本没有命到达平阳城。 只是那样做,赵景云就不怕触怒圣上吗? “一切交给本王,你不用想得那么多,就当个快快乐乐的自己就行。”赵景云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叹口气安慰她。 林清浅迟疑地点点头,到底没有说出圣母的话。 中午,霍久岑在醉风楼终于等来了四人。没错,的确是四个人。 多一个林景行,霍久岑能忍,但谢祯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的? 谢祯根本不解释,他进了门就大爷似的站在那儿,谁也不看。 霍久岑不惯他这个毛病,“我并没有请你。” “醉风楼不就是吃饭的地方。”谢祯的回答也很清奇。 打嘴仗肯定不行,最后五个人还是坐在了一张桌子上。 “晚上我请客吃饭,请青岚和青音,还有几个嫂子过来。我有好东西给她们看。”林清浅吃饭之前笑眯眯地说明。 谢祯瞄了她一眼,等她继续说下去。 林清浅连提都没有提谢家女眷,他顿时不高兴拉下了脸。 林清浅也不想惯着他这个毛病,接下来吃饭就比较苦闷了。古人讲究寝不言食不语,饭桌上只有林清浅一个姑娘,她一声不吭,十分守规矩。 赵景云爱秀,不停为林清浅夹她喜欢吃的菜,喂了剩下三个男人一嘴狗粮。 第230章 罪有应得(四) 霍久岑觉得自己就是犯贱,自己没事找虐。一顿饭,三个单身男人被赵景云和林清浅两人塞了一嘴的狗粮。 成双成对了不起呀,非得故意刺激他们! 赵景云个人觉得很了不起,他有些鄙夷的看了三个单身狗,一个个一把年纪,连个媳妇都找不到,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他没有明说,很有意思的是,三个男人好似都看懂了他鄙夷的眼神,气得那三个打定主意,一定得找点儿不痛快给赵景云亲身感受一下。 “林姑娘,我是否能看看你说的好东西?”霍久岑以商人的身份提出恳求。 “行呀。”林清浅很痛快答应。 轮到赵景云不高兴,一点眼力也没有,如果不是为了晚上的计划,霍久岑非得脱层皮不可。 林清浅将物品带进了城,就放在药铺的后院。 “东家。”掌柜是新提拔起来的一个中年人,腿有些不方便,懂医术,做事十分认真,此人也有些故事,不过林清浅不问出身,她只看人品。 林清浅吩咐人将一个竹箱子打开,箱子里的货物很快就展现在众人面前。 花花绿绿的包装,每个方块的包装纸颜色不同,上面的花色也不同。 “送几盆温水过来。”林清浅吩咐。 小二答应一声,几个丫头也出去帮忙了。 四盆温水很快送进屋子里。 “试试。”林清浅打开一个乳白色的包装方块,然后递给了赵景云。 赵景云喜笑颜开,他就知道自己在林清浅心目中最重要,美滋滋接受林清浅服务,洗手,然后用了香皂。香皂透出淡淡的奶香味,泡沫很丰富,手感细腻,用着十分舒服。 林清浅舍不得打开更多包装,让霍久岑接着用,谢祯是驴脾气,林清浅不招呼他,他干脆自己上手,洗完之后,他的眼神又变得阴暗些。 的确是好东西,不过以他的直觉,林清浅绝不会让他占这份便宜。 “不同的包装里面不同味道?”赵景云很快想通其中关节。 林清浅点头,“其余的都是花香系列,用了不同的模子,雕刻的花纹不同。至于花香,则是根据不同的季节制造。” 赵景云和霍久岑都是生意场上的老手,两人一听立刻想到,如果这些东西大卖的话,因为季节不同,所制造的香皂味道就不同,因此市面上产品根本不够卖。 “所以庄子里才种植了那么多花卉?”霍久岑眼睛冒光盯着她。 “花卉是副业,我个人比较建议庄子附近种植,不要占据太大的面积。粮食才是立根之本,百姓求的是温饱,如果本木倒置,长久以往,容易只会产生动乱。”林清浅淡淡的回答。 “没事,最多冬季,就可以宣布农耕。”赵景云轻声说。 林清浅微微颔首,脸上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神色。 农耕是改革,霍久岑和谢祯都参与讨论过,他们惊讶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农耕涉及到许多方面的改革,根本没有对外宣布,难道王爷对林清浅提及过?或者说农耕的想法,根本就是林清浅第一个提起的? “一步步来,只要大家齐心协力,百姓温饱问题一定能解决。”林清浅笑着安慰他。 赵景云和她相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霍久岑忽然变得颓唐,原来林清浅比他想得还要优秀,她天生就该站在高处。 谢祯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复杂无比。 “生意分一些给我如何?”在商言商,霍久岑打起精神问。 林清浅摇头,“不是我不帮你哟,总代理权已经被王爷拿下,平阳城的代理权我给了二哥和二哥,九公子实在想要分一杯羹,找王爷更实在。” “王爷。”霍久岑迫不及待。 “王爷。”谢祯一听,好家伙,机会来了。 林景行诧异地看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在家里捣鼓这批东西,他也知道。家里其实已经用上第一批。别说,用惯了这些东西,再让他直接用皂角,他还真不习惯。 东西肯定好,清浅和王爷以后是一家,两个人怎么还分你我? 他抬眼偷偷瞄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满脸笑容,他挥挥手,“我已经想好要如何分配,你们可能没有份。” 霍久岑一定顿时泄气了。 谢祯无所谓,其实他就是看不到霍久岑比他占的便宜多,所以想横插一杠。既然霍久岑也没有戏,他还争什么? 傍晚时分,各府的小姑娘,嫡系公子哥的媳妇们,大多都聚在了醉风楼。 “平日都是吃你们的,今日我做东。”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不是说有好东西吗?赶快给我们瞧瞧。”心急的小姑娘围了上来。 “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做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卖,只是试用。”林清浅笑着说,“第二批出来,最少得一个月以后,还不一定有相应的花香。” “都有什么样的花香?” “有花香吗?” 她只顾解释,东西始终没有拿出来,越是这样神秘,众人越是好奇。 今日人来的不少,大多都是和林清浅关系比较好的,六张桌子全都坐满了,女眷们都是自家人,叽叽喳喳,吵得十分热闹。 这边请了女眷,那边赵景云又招呼了男宾,凡是家中有姐妹或者媳妇的公子哥,几乎全都接到了请帖。 只是男宾女眷接到的是不同的帖子。 醉风楼楼上被包场,十分热闹。 林清浅吊足了大家的胃口,这才吩咐小二端了几盆温水送上楼。 四个丫头立刻将拆了包装的四块香皂拿出来给大家试用。 效果不用提,自然非常好。 “有多少,我们府里要百十块。” “我们也要。” 来的人都是不差银子的,连价格没问,有人就报出数目。 “我这儿总共有百十块,王爷那儿已经定下十块,你一个就要百十块,别人怎么办?”林清浅打趣她,“第一批全是我亲手配,亲手做的,一块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对于众位姑娘小媳妇来说,根本不贵。 林清浅心里有数,“这是批发价,我可以给大家一个友情价,四两银子一块,进了铺子,可不止这个价格。” “才百十块。”有人惊叹。 “香皂耐用,一块能用两个月了。”林清浅笑着回答。 “数一下数目,大家分了,不能卖给一个人。”有人提议。 这个提议很符合大家意思,得到众人一致同意。 安正、常沐等人将竹箱子抬上了二楼,文心、初心和平心将香皂根据不同味道分给了众人。这么一分,每个人面前也不过摆上了两块而已。众人对此又爱又恨,一个劲催着林清浅赶紧想办法。 林清浅笑着答应了。 莫心收了银子,然后醉风楼开始上菜。 因为是晚上,女眷这边也没有喝酒,没有长辈压着,林清浅又不是特别在意规矩的人,大家边吃边聊,十分热闹。 男子那边,只用了屏风挡着,听到另一边女眷们说得热闹,个个也放松下来。 “救命呀,救命。”忽然,不远处传来呼救声,“出事了,出大事了。” 醉风楼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外面的呼救声,男宾们纷纷站起来,女眷这边也警惕起来。 “下去看看。”赵景云厉声吩咐。 木青和常白几个立刻下去,每家公子哥身边会武的小厮也跟着出去十来个。 “大街上,不会出人命吧?”有人嘀咕。 可能出事的地方并不远,一会儿两个小厮跑回来报信。 报信的小厮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两位大人吩咐小的,请王爷过去看看。” “到底出了何事?”有人心急问。 “薛家姑娘养了面首,哪知道闹大了,人昏过去还受了伤......”小厮面红耳赤,想到看到的画面,实在说不下去了。 “我们也去看看。”一听是薛家姑娘养面首,武官一系的姑娘立刻坐不住了。 谢祯闻言,脸色剧变,手里的杯子顿时被捏碎了。 赵景云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他也没有反应。 “我们过去看看,女眷留下。”赵景云发话,他不许林清浅看到那腌臜一面。 林清浅也懒得过去看。 几个武官一系的姑娘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过去看个清楚。 “可惜,看不着呀。” “一起过去看看吧。”林清浅不是善人,她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根本愿意错过最精彩的一幕。 男宾那边刚走,林清浅立刻和几个成亲的小媳妇过去了,至于小姑娘们,则是被留在了醉风楼上。 林清浅用的借口是,她懂医术,看情况而言,如果涉及到人命,说不定她还出把力。 胡氏等人心里也好奇得很,得了借口,立刻跟着过去了。 “姑娘,姑娘,你醒醒呀,谁害得你好惨呀。”林清浅还没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里面传来婆子的嚎哭声。 惨,就对了!林清浅暗自幸灾乐祸。 一群女眷衣着华丽,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守门的店小二立刻将她们放进去了。 “天啦。”等胡氏等人看清楚薛想容的模样,个个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惨,实在是太惨了。 薛想容躺在屋子里半点儿声息也没有,地上满是撕破的碎衣服,她露出的肌肤上全是青青紫紫一片,屋子里不但有血腥味,而且还有那种男欢女爱后留下的糜香味道。 第231章 罪有应得(五) 成过亲的人立刻明白,屋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 胡氏几个有些尴尬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她们想将林清浅拉走。这时,她们忽然明白,为什么王爷不愿意让林清浅过来凑热闹。 这种事情,实在太脏眼睛了。 “血腥味太大,如果再不处理,会出人命。”林清浅淡淡地开口。 “姑娘,姑娘你醒醒呀。”薛想容奶娘哭得上气不接下去,她听到林清浅说话的声音,立刻转身指着林清浅破口大骂,“是你,是你故意害姑娘,我和你拼了。” 众人闻言,脸色顿时大变。 婆子不要命的冲着林清浅而去,胡氏几个慌了,有些会武功的小夫人立刻杀气腾腾护住林清浅。 赵景云怎么会让一个疯婆子伤害林清浅,他看着婆子冲过去,动也没动。等婆子冲到近处,木青上前一脚将人直接踢飞了。 婆子身体撞到桌子又反弹落在了地上,她痛苦地挣扎想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林清浅并没有因为婆子指责而心虚,她笑眯眯看着婆子,慢悠悠开口,“我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君子那是给你们百年清流自谦用的。但是我这个人从来也不会主动挑衅别人,因为我比较喜欢以理服人。要想我动手,其一肯定对我心怀不轨,触及我的底线,让我忍无可忍。其二,直接想害我的,我不是傻子,坐以待毙向来不是我的风格。上述两条,你家姑娘达到了哪一条?” 众人默,这也太直接了吧。别人遇上这种倒霉的事情,不是应该顾及身份,巴不得躲得远远的吗? 婆子愤恨地瞪着她,再也不说话。她能说什么,说薛想容的的确确想害林清浅嘛? “瞪我,我就怕了你不成?想显摆你的眼睛大?”林清浅冷笑说,“要不要我牵了狗儿和你比?” 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谢祯愣愣地盯着床上毫无生气的薛想容,眼中忽然多了几分恨意,他扭头狠狠地白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冷笑,毫不犹豫瞪回去。 “没见过你这样的贱皮子。”林清浅冷笑,“屋子里血腥味太大,你家主子身上肯定有大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她必定送命。你对我叽叽歪歪,是不是想故意拖延时间,好让她一命呜呼?” 婆子又恨又怒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艰难地又爬到了床前低声哭起来。 “你家主子伤得这么重,你作为贴身伺候的人,却毫发未伤,有点儿不对劲哟。”林清浅轻描淡写又来了一句。 众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婆子身上。 对呀,主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婆子身上怎么干干净净? “梅莹,死丫头,找郎中怎么还不回来?”婆子也不解释,哭喊着找人。 “去请个郎中过来。”赵景云发话。 有人偷偷看林清浅,谁都知道林清浅的医术最好。只要林清浅肯出手,薛想容肯定不会有事。偏偏该死的婆子不识抬举,林清浅过来,她就上前冒犯,要是他们是林清浅也不会愿意救这样的人。 “妹妹,我们回去。”林景行毫不客气地说。 林清浅点头,“嗯,好。” “你不能走。”婆子忽然转身扑过来,众人一惊。 婆子却是跪在了林清浅面前,“林姑娘,奴婢该死。奴婢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冒犯你。我家姑娘伤得这么重,还请林姑娘发发慈悲,出手救救我家姑娘。奴婢在这儿给你磕头了。” 说完,她用力的磕头,额头上很快变成了青紫色。 有人看得不忍心,再看看床上的薛想容,暗暗摇头。平阳城第一美人居然落个这样的下场,实在令人感叹呀。 林清浅嘴角勾起,她刚想拒绝。 赵景云却先开口,“你家主子什么伤口,你能不知?如此腌臜之事,你还想王妃出手,好大的胆子。” 他连到林家提亲都没有,林清浅还不是王妃。赵景云偏偏当众称呼她为王妃,可见他将林清浅看得有多重。 婆子一下瘫坐在地上,她当然知道薛想容伤口在哪里。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慌了神。平阳城内,除去林清浅是女郎中,其他都是男子。 薛想容伤的是私密处,怎么能让男人看诊? 婆子大声哭起来,心里急得不行。偏偏今日因为事情太重大,薛想容只带了她和一个丫头过来,那个丫头本来在外面守着,这会儿人也不见了。 她想找个人手回府请老爷过来都不行。 怎么办? “来人,去薛家走一趟,请他们府里人来一趟。”赵景云冷冷的吩咐,眼中没有半点儿温暖之意。 谢祯腿脚有些发软,他知道事情的经过,也正因为他知道事情经过,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 薛想容是他爱慕多年的人,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对他来说,简直是天大的折磨。他的额头很快冒出了密密的汗水,嘴唇不自然哆嗦起来。 本该是盛开娇艳的花朵,此刻薛想容却如凋谢的残花一般,毫无生气。谢祯盯着她的脸,似乎无法将这张脸和小时候记忆的那张明媚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不明白,薛想容小的时候是那么善良,那么心软,长大以后,怎么会变得那样嗜血和残忍。如果她没有恶毒的想法,靖越王又怎么会想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想闭上眼睛,却做不到,就那么傻傻地盯着看。 屋子里到底是姑娘,赵景云吩咐人众人退出房间。 “这是止血药,用不用随你。”林清浅丢下一瓶药,然后看了一眼谢祯。 她不是圣母,其实这瓶药,她都不想拿出来给薛想容用。可当她看到谢祯挣扎难受的模样,到底还是心软了。 谢祯双手握拳并没有看林清浅一眼。 婆子连滚带爬过去将药瓶抢过去,然后直奔薛想容而去。 门终于关上。 众位夫人感慨几句,一起和林清浅重新回到了醉风楼,同行的还有林景行和观言。 主仆几个到底放心不下林清浅的安危。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留下的小姑娘们一见到她们回来,立刻涌上去询问。 众位夫人看了林清浅一眼后,全都缄口不语,有的还岔开了话题。 小姑娘见状,个个心里如猫爪一般难受,又不能下去看热闹,只能等着男宾们回来再说。 男宾们回来的有些晚,陆续归来,谢祯最后去不见人影。 其他人不在乎,谢家人心里却觉得不得劲,担心不已。别人不知,谢家人都知道,谢祯这些年对薛想容像中了魔怔一般眷恋,薛想容出事,谢祯别出什么意外。 出了这样意外之事,大家再留下,都没有多少兴致。 赵景云担心林清浅,想让林清浅和林景行去王府住。但兄妹二人摇头拒绝了。 赵景云没有强求,只是暗处又多派了一些人守着。 薛想容出事,出的还是大事,薛家父子闻讯而来后,想要将消息隐瞒下来,却已经是回天乏力。 因为当时闹腾很大,不但平阳城勋贵之家的人全都知道了,靖越王还为其请了郎中,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们怎么掩饰? 当天晚上,所有世家的人果然都知道薛想容出事了。于是,同情的人有之,难受的人有之,愤恨的人也有之。 第二日,城中就有流言传出:第一美人薛想容不甘寂寞,在客栈偷人,因为太激烈,闹出事情来了。 “混账东西。”薛寒气得差点儿直接晕过去,薛家几位公子也面如土色。“说,到底发生何事?” 婆子担忧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薛想容,她噗通跪下,“是林清浅,一定是林清浅那个贱人对姑娘动了手脚。” “怎么又和林清浅扯上关系?”薛寒大惊。 “这......”婆子不敢再说下去。 “说。”薛寒大怒,“不说清楚,今日就直接将你舌头剪掉,打五十大板发卖出去。” “老爷息怒,奴婢说。”婆子急了,她不怕死,但她舍不得离开薛想容,于是,她边哭边将薛想容的计划说了出来,“今日上午奴婢收到纸条,说要商量一些细节,让姑娘去清风客栈。纸上的字的确是那个人的字迹,姑娘不疑有他,就带着奴婢和梅莹一起去了客栈。到了客栈后,那个人并没有到,姑娘就先在房间里等候着。奴婢忽然觉得肚子痛,就出去一会儿,没想到,就这么点儿空时辰,就发生了意外。” “梅莹呢?”薛寒连忙追问,昨夜回来,根本就没看到梅莹那个丫头。 “梅莹昨晚就不见人影,就是她大声呼喊,才引来了无数人过去。奴婢过去的时候,那死丫头冲出客栈口里嚷着要找郎中去,却再也没有见她回来。”婆子咬牙切齿地回答。 薛寒噗通跌坐在椅子上,不用追查下去。背后一定是靖越王出手了! 薛想容想找人毁了林清浅,靖越王一定知道了消息,然后以相同的方式直接毁了薛想容。靖越王这是在故意警告薛家呀! 薛寒心里又恨又气,却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京城中那位,因为薛家出事,基本上和他断了联系。以薛家如今的状况,想为薛想容讨回公道,简直是以卵击石。 第232章 圣旨赐婚 薛想容这个闺女算是彻底废了! 薛家是清流之家,薛想容出了这么大事情,肯定不能再留在家中,可是要将她送到哪里去?薛寒眼睛危险地眯起来,这件事如果做不好,对薛家影响很大。 薛想容要是送到家庙中一生伴随青灯古佛,不知道妥不妥? 或者是直接...... 想到最后一个可能,薛寒心里又有些不舍,到底是宠爱多年的女儿,他还没有心狠到那种地步。 薛大公子似乎察觉到父亲用意,他轻叹一声劝说,“妹妹也是被靖......被人所害,这些年来,妹妹孝敬父母,规矩学得也好,爹,还是将她送去家庙吧。” 薛寒看了儿子一眼,叹口气点了点头。 跪在地上的婆子听了,浑身忍不住打颤,她万万没想到老爷和大公子的心这么狠,不为姑娘报仇不说,竟然还想将姑娘直接处置了。如果连薛家都不愿意放过姑娘,那以后姑娘还有活路吗? “回去好好伺候姑娘。”薛寒看着婆子,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 婆子知道的内幕太多,此人留不得。 婆子也不傻,她慌忙给薛寒磕头,“老爷、大公子,奴婢想一直伺候姑娘,姑娘身子骨不好,这一次元气大伤,她就是去了家庙,没有人伺候照顾,也......” 说到这儿,她呜呜地哭起来。 薛寒想到郎中对薛想容的诊断,叹口气挥挥手,“下去吧,用心伺候姑娘,否则扒了你的皮。” 婆子赶紧退下了。 薛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外面关于薛想容的留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更何况府里。 薛夫人很快知道薛想容的遭遇,她哭闹要出去看闺女。守门的婆子看不住,连忙去找大公子。 薛大公子和夫人闻言赶紧过来。 “娘,这个时候,你就不能消停些吗?”薛大公子疲惫地大声呵斥薛夫人。 薛夫人惊讶地瞪圆了双眼,“我是你亲娘,你就是这样对待你亲娘?” 薛大公子面露愧疚。 薛夫人不依不饶,“想容是你亲妹妹,她被人算计,你竟然问都不问,你还是人吗?” “我不是人?”薛大公子也气恼了,“我如果不问,她连命都没有。我为了她,在背后做了多少,娘你问过一声吗?爹正在气头上,如果娘再闹腾起来,非但救不了妹妹,反而将自己也搭进去。” “天天窝在这处小院子,我早就不想活了。”薛夫人哭诉。 院子里的下人早就很识趣的离开,院子里没有外人,薛大公子也不想废话,他冷笑警告薛夫人,“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整个平阳城都在传,薛家肯定压不下这股风。如今内宅是你的儿媳妇在管,儿子还能亏了你和妹妹吗?如果闹腾起来,二房和三房一直虎视眈眈,她们要是落井下石夺了权,娘好好想想,妹妹和你还有好日子过吗?” “娘不为我们夫妻想想,总该为孙子想想吧。”大夫人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薛夫人......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一个也舍不得。 “你告诉娘,害你妹妹的到底是不是林清浅?”薛夫人不闹腾,眼睛冒火问。 薛大公子知道她的性子,立刻摇头,“娘,你就别瞎猜了。妹妹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你胆小懦弱不敢过问,连为娘多问几句你也要拦着?”薛夫人又像炸了毛的公鸡一般激动起来。 薛公子见她发疯听不进去,气得直接拂袖而去,“好好伺候夫人,不许出院子。” “回来,你这个逆子。”薛夫人大叫。 “娘想让爹彻底狠下心,你就闹腾吧。”薛大公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薛夫人噗通跌坐在地上。 屋内,薛想容已经醒了过来。她睁开眼,头晕得厉害,下身更如撕裂般得疼痛,浑身上下全都不得劲。 这是怎么呢?她皱着眉。 “姑娘,你总算醒来了。”奶娘上前伺候。 薛想容意识慢慢清醒,她忽然想起晚上发生的事情。她客栈拐角僻静的一间屋子里等人,然后她觉得浑身发热,接着几个丑男人闯了进来,她害怕想逃,还想尖叫,可是那些男人虽然很丑,她却身不由己想要靠近,再靠近,最后...... “不,滚开,全部给我滚开。你们都是魔鬼,都是混账东西。你们再敢碰本姑娘一下,本姑娘杀了你们。”薛想容忽然发疯起来,她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她这辈子彻底毁了,被那几个丑男人给毁了。 那些男人明明应该要对付的人是林清浅,为什么找上她? “啊?!”她抱着脑袋大声尖叫起来。 “姑娘别怕,是奴婢,是奴婢呀,姑娘你睁开眼睛看看奴婢。”婆子一边哭一边上前抱着她安抚。 薛想容不愿意她靠近,一阵拳打脚踢,婆子浑身是伤,人也被她踹倒在地上。 “姑娘。”婆子哭得更伤心。 “别过来,别过来,好脏,好脏。”薛想容喃喃自语。 薛寒父子闻声赶来,就看到了一个缩在角落中,眼神涣散的人。 “妹妹。”二公子和薛想容关系平时最好,他小心翼翼上前。 “臭男人,滚,你不要过来。我杀了你。”薛想容再发疯。 她从床上跳起,抓起一根簪子冲着二公子的胳膊就刺了下去。 二公子惨叫一声,慌忙躲开,其他的丫头婆子一拥而上,终于将薛想容制住了。 “妹妹,她疯了!”二公子捂住受伤的胳膊,惊恐的失声叫起来。 薛寒站着没动,眼神阴冷。 “别过来,我杀了你们。”薛想容一副癫狂模样,眼中根本没有任何亲人。 她疯了! 与此同时,从薛家逃走的梅莹丫头,去了衙门自首。 既然是自首,知府大人审案的速度快了起来。因为涉及到薛想容,所以很大人都跑去了衙门看热闹。 “听说薛想容本来是找那几个男人准备害另外一位姑娘。”莫心给林清浅到了茶水后,又看了她一眼后,接着八卦下去,“梅莹,也就是薛想容屋子里的婢女,她本来还有个姐姐在薛夫人房中当差。后来因为薛寒看上了她,想纳为妾室,薛夫人知道后,不动声色使用了手段,陷害那姑娘和人私通,直接被打死了。” “这丫头是为了姐姐报仇?”平心和她一唱一和。 “是呀。”莫心浅笑回答,“梅莹知道薛想容晚上要去见人商量害人的事,就故意给薛想容下了药,又给婆子下了泻药,支开婆子。后来的事情就是大家所见了。” “薛家倒是有趣,清流之家,却最喜欢给人下套,还最喜欢通奸这种罪,有趣。”林清浅笑嘻嘻地回答。 赵景云在一旁笑而不语。 事情当然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不是范选吉模仿字迹写了信,又怎么能将人诳出来。 “听说薛想容疯了。”莫心又投下一个大消息。 林清浅...... 她觉得消息有误,薛想容那么惜命那么心狠的人,又怎么说疯就疯呢? 她这种猜测也不是完全无的放矢,当初她研究过心理学。一般来说,心理阴暗的人,抗打击的能力比一般人更强。以薛想容聪明的脑袋,一定会猜测到此事多了王爷和她动了手脚,大仇未必,薛想容才不会疯了。 赵景云不以为然,“让人盯着就是。” “用不着。”林清浅摆摆手。“她清醒有薛家做靠山的时候,都斗不过我,掉了牙拔了利爪还想伤人?” “不能对任何一个敌人放松。”赵景云刮了她一下鼻子,“蛤蟆不咬人膈应人。”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几个丫头也忍不住勾起嘴角,将脑袋扭到一边去。 薛想容疯了的消息,很短时间就传得满城皆知,往昔第一美人最后竟然落了一个如此下场。 众人唏嘘,不过大多数都觉得薛想容害人不成终害己,完全是咎由自取! 薛想容疯了,薛家要如何处置呢?她出了这么大丑事,以薛家处事的手段,这个姑娘恐怕薛家留不得她了。 薛寒一开始是心疼舍不得薛想容,但当薛想容要害人的消息传出后,他就准备要了薛想容的性命。 可是薛夫人和几个儿子不同意,坚持要将薛想容送去家庙中度过余生。 薛寒想了又想,最后终于同意了。薛家如今名声一片狼藉,如果在这关口再将薛想容处置了,其他勋贵之家对薛家的评价会更差。也罢,不过是都养了一个疯子而已,他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有人过去就将薛想容绑住,用棉布将她嘴巴塞上,然后送出了薛家。 八卦并没有因此消停,很多人都在暗暗猜测,薛想容找了那些丑男人到底要害谁?那几个男人在知府大人不懈努力下,也全都抓捕归案,他们的供词和梅莹的一模一样。 案情一清二楚,已经结案。 其实众人不用猜,也都知道薛想容想对付谁。还能是谁,肯定是林清浅呀。只有林清浅挡了她的道呀!许多小姑娘为此,对薛想容更加厌恶憎恨不已。 林清浅小日子不并没有因此而变化,她每天忙着折腾村民们。村民们从一开始腰酸背痛被迫过去,后来习惯了,每天不来两下,反而浑身不舒服了。 林清浅在老鹰嘴村过得风生水起的时候,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内容居然是皇上为林清浅指婚。 第233章 花瓶摆设 林家住在离京城千里之遥的平阳城镇上的一个小山村里,宫中怎么会给林家下旨? 对于村里的村民来说,能接到圣旨,就是天大的荣耀。于是两个村的村民全都涌过来看热闹。 不少人议论,一定是王爷为林姑娘请婚,圣上才下了旨意。 王爷对林姑娘可真是上心呀。 要知道王爷带人上门提亲,和皇上赐婚相比,后者更可靠,更能保证姑娘的地位。 两个村的村民个个高兴的合不拢嘴,好似是自家遇上了喜事。 “公公里面请。”林渊作为一家之主,客气恭敬得请下旨的公公上座。 公公在宫中不是什么大红人,不过混得还不错。如果换成别家,他肯定得拿乔。但林清浅以后是靖越王的王妃,就是借他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在靖越王和王妃面前拿乔。 他笑眯眯偷偷打量了林清浅一眼,小姑娘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魂绕。 如此美人,在京城之中居然名不经传,林家实在是....... “咱家还得回京复命,就不耽搁时辰了林姑娘,恭喜了。”公公笑哈哈地说。 林清浅浅笑,“公公辛苦了。” 话音一落,平妈妈拿着一个荷包递过去,“公公拿去喝茶。” 公公顺手摸了荷包一把,比较重,不过看着并不是太大。 他脸上不显,笑着道谢,然后上了马车。 林家人非常给面子,一直将他送到了路上。 公公在车上,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放的居然是金叶子、金豆子和一些金花生、银锞子,满满一荷包,林家赏赐颇丰,这趟差事没有白跑。 “果然是世家出来的姑娘,兰心蕙质,倾国倾城,难怪靖越王愿意许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呀。”他独自感叹一番。 是的,靖越王上奏要娶亲,轰动整个京城。轰动的原因倒不是娶亲二字,靖越王早就成年,按理说,府中早该有女主人才对。不过靖越王不急,皇上也就更不急了。 哪知道,靖越王要不没有动静,要么一开口就吓死人。当皇上看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几个字时,曾经勃然大怒。不过后来折腾好久,还是答应下来了。 小姑娘的命...... 关于林清浅的命,他还真说不上好与不好。世人只羡慕林清浅能坐上王妃位置,却没有想过,坐上那个位置未必就是好事。他在宫中混了二十来年,早就看透了皇家那一套。 好在天高皇帝远,平阳城离京城上千里,林清浅还能安稳些。 送走了公公后,林渊兄弟二人脸上也没有多少喜悦。 皇上下旨赐婚,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宫中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消息,那么他们躲在平阳城也就不会是秘密了。 背后对三房虎视眈眈的那个人,会怎么做? 最怕敌人躲在暗处,防不胜防。林渊和林景行本想借靖越王的庇护,林家悄悄静养生息,也许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林家能壮大起来。到时候,敌人真的找上门来报复林家,林家多少也有点底气对抗。 但现在..... 现如今的林家发展势头正好,属于刚刚起步。要是有人真的寻仇上门,林家底气还是弱了些。 兄弟两个忽然发觉,还是林清浅考虑周到,家中买了那么多下人,而且个个练武,真的遇上事,也能护着家。 林清浅善于观颜察色,知道林渊担心什么,“大哥,常言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有发生的事,何必自扰。再说了,这儿是平阳城,那些人就算爪子再长,进了平阳城,也得掂量着来。” 林景行心里其实也担心,不过林清浅的提醒也对,与其担心没有发生的事情,还不如做好眼前的事情。 清浅的身份改变,对方针对他们兄妹,的确心有顾忌。 林渊在林清浅和林景行的安慰下,心情总算平缓一些。 不过,随后家里下人发现,常问和平妈妈对他们的训练更严厉了。 村民们倒也争气,每日一边干活一边当锻炼,两个村的精神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次日,赵景云来到了老鹰嘴村。 赵景云进了林家门后,脸上就挂着嘚瑟的笑容,“本王是不是可以提前上门来提亲。” “还提什么亲。”林清浅白了他一眼,“宫中的圣旨是你的主意?” “嗯。”赵景云没否认,“亲事只有经过他的手,他才会安心。他安心了,本王和你才会少许多麻烦。至于针对你们的人,有本王在,他不敢大张旗鼓对付林家。”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林渊总算是放宽了心。 “以林家如今状况,皇上怎么会愿意下旨赐婚?”林渊问出心中的疑惑。 听他提到这个,赵景云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明显了。“本王为了清浅,连续送了十二道奏章。本王重情重义还不能感动他?” “好好说话。”林清浅用脚尖轻轻踢他脚。 赵景云脚和她碰,两个人似乎在闹着玩。 不稳重!林渊不高兴地瞪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终于收敛几分,“正因为林家门户小,所以他巴不得本王重情重义,一辈子心系一个乡下姑娘身上。本王故意提及你们和林家的关系,以他的谨慎,必然将清浅查个水落石出。所以说,这门亲事正合他的意思。至于十二道奏章,不过是为了圆他的面子,顺别让别人看,堵了众人的口罢了。” 林渊兄弟和林清浅顿时明白他的意思。皇上对赵景云顾忌太多,却拿赵景云没有办法。如果赵景云再找个世家闺女,特别是和武将扯上关系,对于皇上来说,可是大不妙的事。作为皇上,他又不能阻止自己的弟弟和人结亲,所以这些年,赵景云不提及亲事,皇上也就故意装聋作哑不过问。林清浅以前的性子弱,没有别的本事,最多算是长相出众一些,如今又和林家闹翻,变成了乡下姑娘。再加上赵景云“贪图美色”,沉醉于美色之中不问正事,可以说,林清浅完全符合皇上心中为赵景云设定的王妃人选。 林清浅眉开眼笑看着林景行,声音甜得发腻,“这么说,我只是个花瓶摆设了?” 花瓶摆设?三个男人齐齐一愣,随即林渊和林景行都不满地瞪了赵景云一眼。可不是,按照赵景云说话,皇上就是把林清浅当成了花瓶摆设--------好看不中用。 他们的妹妹明明是世上最聪明最可爱的姑娘,都是赵景云这家伙故意引导! 赵景云理亏,他干巴巴笑着解释,“宝贝当然要藏好,有人暗中窥觑,哭都来不及。” 这家伙!强词夺理! “当初狩猎时,除去薛想容想害林清浅,不是还有一个也动了手脚?”林景行声音低沉,眼神十分阴狠。 他在京城中吃亏太多次,心肠要比林渊狠得多,“那个女人如果不处置了,你就别上门来提亲。” 林渊颔首,这一次他没有拖腿。 赵景云哀怨地看了林清浅一眼,林清浅噗嗤笑出声。两个哥哥为她出头,她心里暖呼呼的,更不会拖腿。 “三日。”赵景云给出具体的时间。 林景行和林渊见他胸有成竹,也没有追问赵景云要如何报复回去。 连林清浅都没有多问一句。 林清浅忙呀,忙得脚不沾地。香皂还没有开始正式销售,已经在平阳城火爆了。接下来肯定要提高产量才行。 当前除去原材料缺乏,最急的是没有生产的作坊。 “找地方去。”林清浅拉着赵景云去溜达,香皂生意以后是两个人合伙做。作为总代理的赵景云,怎么着也得出把力才行。 “你要的亚麻籽,几日后就到。”赵景云笑着告诉她。 林清浅立刻来了精神,“有多少?” “通过船只运过来,大概得六船。”赵景云回答。 林清浅算了大概的数字,顿时惊讶不已。怎么会这么多? “西部所有的亚麻籽全部被收上来了,而且本王和那边已经签订协议,以后年年收购。”赵景云解释,“这东西不能当粮食吃,本地人收了是为了喂牛羊。” 林清浅闻言心有戚戚然,收购亚麻籽也是被逼无奈,没有橄榄油和棕榈油,她只能找其他代替油,然后慢慢分析。 目前,她尝试用了猪油、亚麻籽油、羊油、芥子油和茶油,效果还不错。 其他加上精油、氢氧化钠,也就是烧碱,有的用的是皂角粉,效果虽然比不上现代的细腻,不过在这个时空已经算不错了。 “你看中了哪里?”赵景云乐意陪着她转。 “靠近水源的地方。”林清浅回答,“最好很空旷的地方,以后说不定还要加盖作坊,很多原材料容易引起火灾,所以水源很重要,而且还不能影响到大家灌溉和日常饮用。” 赵景云见她考虑到以后,知道她所图比较大,想的也比较长远,于是也认真许多。 两个人是名人,走在村子里,因为林清浅平易近人,从不摆架子,一路上不少村民遇上都打了招呼,赵景云也笑眯眯应和了,身上一点儿架子也没有。村民对他的印象也改观了许多。 第234章 又来一个 两个人最终找到了合适的地点,就是山脚下那一处荒地。这一处靠近河流,又距离大山一段距离,就算夏季山上发洪水,也不会影响到作坊。 “为了以防万一,还得多挖两条河流,汇入主河道。”林清浅认真查看地形后,终于决定下来,“就这儿了,以后沿着横河可以建立一排作坊,也不怕失火了。” 两个人确定以后,立刻派人找来两个村的里正。 “建作坊?以后村民可以来上工?”杨里正惊喜的追问,一脸的难以置信。 “作坊开张,只要不是吃里扒外,一心为作坊,肯定先从咱们两个村招人。”林清浅肯定地回答。 “杨家村不会出奸细,谁做出吃里扒外的举动,不用姑娘吩咐,族里就直接处置了。”里正认真保证。 相比之下,裴里正就没有那么有信心了,他干笑看着林清浅,也不敢表态。 林清浅暗暗摇头,这个里正做的,还真够窝囊的。 裴里正四十出头,贼能生,家里八个小子,愣是没出一个姑娘。几个儿子倒是憨厚能干,可惜都是干力气活的,脑子不够活,只能从土里刨食吃,一家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对于村子里开作坊,他比谁都都高兴。 很快,盖房子的工匠就进了村,两个村的村民也知道了,林家又要开作坊,以后作坊里会从村子里招工。 这个消息对于村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呀。 于是,不用林家招呼,不少村民就主动过来帮忙,也不要工钱。 林清浅和赵景云见状,忍不住轻笑起来,“为了防止万一,各位不如再挖两条小河通向主河道。工钱和盖房子小工一样。” 好事情呀!大家干劲十足,家家户户的壮力全都出动,村子里又呈现出热火朝天的景象。 由于大家心中有希望,都觉得是为了自己干,因此村民根本不用林家监工,到了晚上天色上黑影,众人还舍不得离去。 赵景云游手好闲,成天赖在林家不走,林景行一直冷眼看着他。 赵景云说好三日时间,会处置另外一个试图伤害林清浅的人。话是说出去了,人却泡在林家,林景行等着看,赵景云在规定的时间内,到底能不能做到承诺。 实际上,赵景云没出手,傅念真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 薛想容变成了疯子,平阳城内流出的传言,她只信一半。她相信狩猎那日,刺客一定和薛想容有关,否则的话,薛家不会落得那样下场。平阳城中传言,薛想容找恶心人的几个丑男人,其实是想毁了个姑娘,她也信。薛想容落得那样的下场,就说明了一切。 她不信的另一半是,以梅莹一个婢女,想要陷害薛想容,根本做不到。毫无疑问,此事的背后正如婆子所言,林清浅与此有关。当然,林清浅没有手段参与,但靖越王可以做到。 薛想容所遭受的一切,本该是林清浅尝到的苦果,赵景云真狠,用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彻底毁掉了薛想容。 如果靖越王和林清浅知道狩猎场中,她也设计了林清浅,那么赵景云是不是也会用同样的办法毁掉她? 想到自己可能遭遇的下场,傅念真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恐惧、害怕。 不,她不想死,绝对不能死。于是,傅念真变了,完全摒弃原本的嚣张跋扈,再也不愿意出门,她似乎打算做个规矩的深闺小姐。 傅家人见她收敛性子,以为她想通守规矩了,个个都高兴不已。 薛家的教训在那儿了,他们也得小心一点儿,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否则的话...... 想到靖越王的报复手段,傅严崇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不过,傅家一向和靖越王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只要小心一点儿,靖越王就不会注意上傅家。 原本傅念真会惹事,如今也规矩了,傅家还有什么把柄送到靖越王手上? “父亲,不好了。”就在傅家家主深思熟虑,将家里上上下下撸了一遍,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漏洞,彻底放松的时候,他的二儿子就连滚带爬进了门。 “怎么呢?”傅严崇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怒视而言。 “父亲,二叔出事了。”二公子哭丧着脸回答,“二叔克扣军饷,倒卖军粮,翎郡王查实。二叔一家已经被押送进京。” “什么?”傅严崇直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怎么会?他明明警告过二房,千万别动军饷,老二怎么就不听他的话。害人害已,二房会害了整个傅家。 “老三呢?”傅严崇怒火攻心,他强忍心口不适,继续问下去。 “三叔一家也参与,同样被送进了京城。” 傅严崇一下跌坐在椅子上,他两眼空洞,嘴里喃喃自语,“完了,傅家全完了。” 傅家三房,大房在平阳城,做的是粮食生意和茶叶生意,二房和三房则是在军中,三房相辅相成。 多年经营,傅家财力物力和人脉都有,谁知道祸从天降,两房的罪名如果确定,那么大房多少会受到牵连。 怎么办?难道靖越王...... 傅严崇想到一个可能性,吓得浑身冷汗直冒。 “谁接手了你二叔和三叔的位置?”他厉声问。 “翎郡王的人。” 居然是翎郡王的人,傅严崇疑惑的皱起眉头。 翎郡王和靖越王不对盘,据说当年靖越王弱冠之时第一次进城,就和翎郡王狠狠地打了一架,翎郡王当时受了重伤。因为赵景云是第一次进京,皇上不想重罚他,最后事情才不了了之了。 两个势同水火的人,绝对不会合伙勾结在一起。傅严崇终于打消了心中那点儿疑惑。 “爹,怎么办?”傅二公子紧张地问,“此事会不会牵累到我们大房?” “先找人进京打听消息。”傅严崇咬牙吩咐。 平阳城离京城太远,他们在京城里又毫无根基。倒卖军粮,克扣军饷,其实在军中是常态,只要不被抓住把柄,一定无事。可被抓,就必定不是小事。 二房和三房落在翎郡王手中,恐怕要栽了。最后到底会不会连累到大房,并不好说。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快马加鞭进京打听一二,然后飞鸽传书回来,等消息落实之后,再做打算。 “爹,能否去靖越王求王爷帮忙打探一二?”二公子出主意。 傅严崇心里一动,随即摇头,“暂时别去打扰王爷,先打探消息再说。”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后,相对无言。 此事对于傅家来说,是大事。傅严崇不敢瞒着自己的母亲,他亲自去了后院。 “老爷。”丫头见他过去,连忙给他行礼。 傅严崇心里有事,也无心搭话,直接进了屋子里。 傅老夫人正和儿媳妇说话,见他进去,心里十分高兴。“这个时辰,我儿怎么过来呢?” 傅严崇见母亲笑眯眯的神色,话到了嘴边,怎么也开不了口。 “有事?”老夫人见他神色不对,连忙询问。 “娘,二弟、三弟两家出事了。”傅严崇咬牙报出消息。 “出事,出了什么事?”老夫人慌了。 “二弟和三弟克扣军饷,倒卖军粮,被翎郡王抓住,押送进京去了。” 老夫人闻言,脸色剧变,她直直地站着不动,两眼发直。 “娘,你别急,我已经安排人进京打听消息,疏通关系去了。”傅严崇还想安慰自己的母亲,然后就看到老夫人两眼睁圆,身体直直向后倒下了。 “娘。”傅严崇惊恐地大叫一声,冲上前去扶人。傅夫人也扑了过去救人,屋子里的丫头婆子顿时跟着乱了。 老夫人这一倒下,就再也没有醒过来。她竟然就这样去了! 傅严崇悲伤不已,抱着老夫人的尸体忍不住放声大哭。 土狼一直在盯着傅家,傅家这边出事,他那边就去了老鹰嘴村。 赵景云在老鹰嘴过上了二世主的日子,他不时在村里溜达,一会儿去工地看看,一会儿去私塾瞧瞧,生活十分悠哉。土狼去的时候,他正站在私塾空地上,饶有兴趣地看学生打拳。 “王爷很闲?”林景行看他不顺眼。 赵景云目不转睛盯着场中打拳的孩子,一边漫不经心地点头附和,“对呀,闲得很。” 林景行...... 敌方脸皮太厚,话题好像进行不下去了。 “拳法和方阵是你教的?”他不说话,赵景云却主动找话题和他聊。 “是清浅教的。”林景行没有居功,他就知道赵景云看到学生的布阵,一定会感兴趣。其实今日,他故意将学生拉出来练两手,目的就是想引起赵景云的注意。 “去,不许用内力,和他们过两手。”赵景云吩咐身边的木青。 “是,王爷。”木青连招呼都没有打,直接找了一根树枝跳进学生圈。 林景行感激地看了赵景云一眼,他很清楚,赵景云是故意让学生在实战中练手。他喊出的话却十分不中听,“以大欺小了不起呀,孩子们,别怕,拿出你们的势头,就用平时练习的本领揍他。” 木青意外跳进学生圈,扬起手里的木枝就开始揍人,孩子从没有实战过,一时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得乱了套路。林景行的吆喝似乎给大家吃了定心丸,不少孩子立刻分组,开始还击。 第235章 不能轻视 木青是钢铁直男,赵景云吩咐他的事情,他向来都是一丝不苟执行,即使面对的是一群娃娃,他也不会放手。 不用内力,以大欺小什么的,他一点儿也不觉得丢人。手里的细树枝不时落在孩子们身上。 乡下孩子,在家里极少没有不挨揍的。他们平时被家长揍,比木青揍的要厉害得多。不过谁又喜欢被人莫名其妙地打呢? 乡下孩子本来就凶,很快孩子们的凶性就被木青给激发出来了。 他们全神贯注,相互配合。手里没有武器,就用各种招数,有的攻击木青的下盘,有的专门攻击他的上三路。木青出手,他们五个人一组,随时变幻方阵,孩子多,木青居然根本占不到多大的便宜。 这边打得热闹,很快就吸引了路过的村民们注意。 有的村民忍不住跑过来看,看到自己孩子挨揍,就大声在外场瞎指挥。 林景行也指挥,他一开口,村民就不说话了。 “呵呵,木青,别给爷丢脸,居然被娃娃打了这么多下。”土狼过来,看到了立刻幸灾乐祸在边上说风凉话。 赵景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吩咐,“等会儿,再找几个村民和你练练手,不许用内力。” “啊?!”土狼没想到战火会烧到他身上,顿时瞪圆了双眼。 水白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赵景云若无其事再补充一句,“水白,你也一起。” 什么?水白也傻眼了,轮到土狼心里平衡。 “你们去找十几个人过来,等会儿用枝条对战。”赵景云看热闹不嫌事大,随手指着一个村民发话。 打架?村民有些晕乎乎。 “打得好,本王等会儿出五百文。”赵景云来劲,还给了彩头。 有钱赚哟!村民倒也有骨气,他下意识看了一旁林景行。 林景行冷笑,他正不高兴看赵景云无所事事混,送上门来被打,他才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了。 当即,他转身看着村民交待,“挑选好人,这是咱们第一次实战,不能给村子里丢脸。他们两个,我们出十个人,都拿出浑身本领出来,这可是你们试试自己实力的好机会。” 村民一听,顿时如一阵风跑了。 他跑到工地上和村民们说了打架的事。 在工地上盖屋子和挖河的村民,都是两个村壮力。他们一听王爷和林二公子要看他们实力,孩子已经打上了。个个立刻热血沸腾起来! 在乡下,村子之间为了争夺资源,平时没少发生冲突。大家也不认怂,三五成群吆喝一声,立刻暂时丢下手头的活,冲去了私塾。 大家跑到私塾的时候,木青和娃娃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小娃娃身上有些狼狈,不过精气神却很好。有的孩子心急,看到自己人,立刻跑过去显摆,炫耀自己揍了木青多少下,至于自己身上的伤,绝口不提。 乡下孩子皮糙肉实,一个个又活蹦乱跳,村民没有一个担心自己孩子的,只是一个劲夸赞孩子勇猛。 轮到村民和水白、土狼打架,赵景云还玩出了花样。他让人搬来石灰,然后一人发一根木纸条,不粗,打到人不会受伤却很痛,因为枝条有韧性。 枝条沾上石灰,等会儿战斗结束,谁挨揍最多,就可以看出来了。 为了以防有人投机取巧,在后面浑水摸鱼,赵景云、林渊、杨里正、林景行和安义作为裁判,村民分为两组一起攻击水白和土狼,获胜一组每人五百个铜板,输的人,被其他村民用软木条抽十下屁股。 木青闻言,差点儿忍不住仰天长啸。他娘的,简直太刺激了。 输了,挨揍不可怕,可怕的是丢人现眼。 当众被打屁股,想想都让人乐不可支。村民也要脸呀,杨里正指着杨家村村民一个劲吼,“输了,回去等你们老子再教训你们一顿。” 得了,虽然不是真正的仇敌,双方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随着林景行一声令下,双方立刻战成一团。 即便不用内力,水白和土狼也是专业性杀手,十个村民围过去,他们也面不改色应对自如。 十个村民受训练的时间短,但有一点儿好处,那就是他们天天在一起,彼此之间十分熟悉,加上三脚猫工夫,又肯听林景行指挥,水白和土狼想一举将他们放倒,也不容易。甚至一不留神,两个人还吃了暗亏,好几次被村民偷袭,身上中了枝条留下印记。 场上打得热闹,赵景云看得津津有味,林景行和林渊也不是小声讨论,及时发现村民们的不足,杨里正瞪圆了双眼,恨不得亲自上场打一架,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年纪,比年轻人还要热血。 围观的村民也看得目不转睛,这是他们第一发现,原来他们每天锻炼的效果那么厉害。 不到半炷香时间,所有村民终于被土狼和水白放倒,当然不用内力的情况下,两个人也被人打了好几下,身上的白印子清清楚楚。 土狼和水白的功底在那儿,被处罚肯定不行。 赵景云论功行赏,该给银子的立刻发下去,挨揍的也不含糊。众人笑嘻嘻看着几个溜站着的同伴,不时说笑。 说真心话,细细的枝条打在身上,一点儿也不痛,可丢人呀。几个汉子恨不得直接钻进地里去。 杨里正也觉得丢人,简直没眼看那几个混账东西了。 赵景云生怕大家刺激不够,直接吩咐水白了土狼对战,让众人过过眼。 村民们哪里见过真正的比试,场上尘土飞扬,他们看得目瞪口呆,还有的年轻人偷偷跟着比划。不是说嘛,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武侠梦吗。 两场比试让村民们看到了差距,当然也看到了自身素质和能力的确在提高。林家又要开作坊,他们以后赚的银子多,要是不好好锻炼,万一有人眼红打上村子,他们能护得住家人吗? 林景行等着赵景云找他聊天,赵景云却笑眯眯领着几个侍卫回家里去了。 他有劲没处使,一口气就那么堵在心口了。 林渊过去拍拍他的肩部,“靖越王知道如此处置,他言出必行,你不用太心焦。” 林景行没说话,他能不心急吗?只要一想到林清浅差点儿死在傅念真手上,他就恨不得亲自进城手刃了傅念真。 他只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人。 林清浅和林渊其实不知道,林家最没有安全感的人就是林景行了。他在京城里为了三房吃了太多的哭,从小就没有父亲,亲娘每天给他灌输的思想就是要以命保护嫡系的哥哥妹妹。他身上的压力比谁都大。 当他知道林清浅在狩猎场差点儿丧命,那个时候他的心脏差点儿停止跳动,同时那个瞬间,他心里对赵景云是有些怨言的。 这也是他为什么处处刁难赵景云的原因。 赵景云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林清浅的药房。 林清浅正在配置嘎啦油,嘎啦油的技术含量不高,就是各种油脂混合在一起。林清浅想提高嘎啦油的质量,试着在里面配上了花香和精油。 赵景云进门笑眯眯看着她忙碌,也不说话。 “热闹看完呢?”林清浅斜睨看了他一眼问。 赵景云微笑点头。 “吃错药呢?”林清浅见他神色不对,忍不住喷了他一句。 “姑娘说话不能太粗鲁。”赵景云终于舍得开口。 林清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薛想容乃是百年簪缨之家教导出来的淑女,一言一行,都是按照规矩来。王爷......” “本王错了。”赵景云毛骨悚然,他忘记了,媳妇最是睚眦必报的主,她这是在和他算旧账。只是,这笔账算在他头上,他也好冤枉呀,他明明和薛想容半点儿关系也没有。 林清浅只是笑,轮到她不说话。 赵景云看了她一会儿,得意地自言自语,“我媳妇怎么这么好,这么好看呢?” 林清浅又好笑又好气,赵景云从小到大可能缺少亲情的缘故,自从两个人定下关系以后,他在她的面前就像孩子一般爱撒娇爱林清浅夸赞他,换句话说,这个男人私下里很闷骚。 “想要三五战术和军体实战拳?”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赵景云含笑,“我就知道媳妇最喜欢我。” 听到没有,什么样的话题他都能扯到感情方面,林清浅也算是服了他。 赵景云要战术和军体拳,她不是舍不得,其实一开始,她就想对赵景云提及,不过又担心自己多此一举让人诟病,于是就耽搁下来了。 “要不,我们在院子里比划几招?”林清浅笑眯眯地提议,“不许用内力。” 上一次在狩猎场,林清浅参与战斗,不过赵景云并没有亲眼见到具体的场面。林清浅的提议,让他颇有兴趣,“好。” 林清浅狡猾地冲着他眨巴眼睛,“等我换身衣服出来再战。” 呵呵,赵景云轻敌,小瞧她了哟。她是特殊兵种出身,如果赵景云不用内力,再轻视她的话,和她对练,未必能占到多大便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他轻视女人,让他吃点苦头势在必行! 第236章 出乎意料 林清浅进屋换了一身湖蓝色的短打褙子,下面是同色系的绣花百褶裙,整个人看起来利索而清爽。 赵景云从没有见过她如此英气逼人的模样,眉眼又忍不住带上了笑意。 林清浅不像别的女子一样扭捏,“全力以赴哟,我可不会因为你那张脸而手下留情。” “嗯,留情也得留在别处。”赵景云笑眯眯地回答,“要是你看到我这张脸实在舍不得下手,本王还可以戴上面罩。” 这家伙居然还敢调戏他,林清浅装出凶巴巴模样故意瞪了他一眼,“用不着,你小心吧。我力气小,不过花拳绣腿揍人也很厉害的。” “嗯嗯,本王会小心。”赵景云敷衍她。 初心和文心见状,都担心不已。她们也没有见过林清浅和谁正儿八经动过手,靖越王武功厉害她们都知道,万一王爷没控制好力度,打伤了姑娘可怎么办? 林清浅见他还是没有将自己警告放在心上,再也不客气。花拳绣腿?她可不是什么花拳绣腿,除去没有内力外,她对敌能力绝对杠杠的,想当初,如果不是她没有多少上进心,就她那对敌实战的本领,当个兵王完全没问题。 村民们和孩子才跟着林清浅练武,所以学到的只是基础军体拳,林清浅用的却是实战的拳法,加上中间还揉和了泰拳和近身搏击、擒拿手等招数,可谓是招招逼人而且动作诡异刁钻。 木青几个一开始也觉得林清浅最多是花拳绣腿,看林清浅柔弱纤细的身材,根本不像练武之人,而且他们和村民对打过,心里一直都不以为然。没想到,林清浅居然这么厉害,赵景云一开始的确轻敌了,在吃了林清浅几次暗亏之后,他立刻警惕起来。 不用内力,加上他舍不得发力打在林清浅身上,几十招过后,两个人居然也能打成平手。 赵景云有多厉害,木青等人都很清楚,林清浅能在他手下过招,已经很了不起了。打个平手,哪怕王爷没有竭尽全力,林清浅也很厉害。 几个侍卫真想给林清浅竖起大拇指,同时他们也服了王爷的眼光。 他们还看不上村民们的招数了,原来那些村民只是学到王妃教的皮毛。 真正的战场对敌上,肯定不能只靠主将,绝大多数的士兵实力才是制胜的关键。林清浅使用的招数,用不上内力,要是放在军中训练...... 木青几个想到前景,个个顿时激动不已。 林清浅和赵景云痛痛快快打了一场后,赵景云眼睛里全是笑意,“本王当你徒弟如何?” “好呀。”林清浅抬起手,“倒茶,好好伺候师父。” “倒茶算什么,最好是以身相许。”赵景云不要脸皮地回答,拉着她的手进了屋子里去。 初心见状,急得脑门冒汗,王爷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冒?他将姑娘拉进屋子里,姑娘不会吃亏吧? 她抬脚又想跟上去。 木青等人赶紧低头装作没看到,唉,王妃身边的两个丫头太没有眼力,又那么护主,王爷没少为此吃苦头,真辛苦。 双方各为其主,好在这一次文心脑子活了许多,她瞪了初心一眼,对着她轻轻摇头。傻丫头,没看出来吗,明明是自家姑娘先调戏了王爷。 再说赐婚的圣旨已经下来了,时日不同往昔,姑娘也需要和王爷好好培养感情。 初心比较听文心的话,她知道文心比她脑子更活,老实留在了门外。 屋内,林清浅认真给赵景云讲了实战军体拳,擒拿手招数,顺便说了现代军中训练的方法和器材设备。 赵景云越听眼睛越亮,如果按照林清浅所言,打造一批精英出来根本不成问题。 “三五又是什么?” “所谓三五,就是在团体作战之中,三个人或者五个人形成包围去攻击对方。”林清浅将如何补位,如何替换,如何组队,如何配合细细讲了一遍后,赵景云看她的表情已经不仅仅是宠溺,更多的是敬佩和自豪。 “能给本王吗?”他轻声问。 哪怕已经确定要娶林清浅,但属于林清浅的东西,包括想法,他都不会强抢。这是他对林清浅的尊重。 “和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让你拿去用的吗?”林清浅笑眯眯地说,“不过,也不是白用。我庄子里下人还缺些兵器,你得给我准备些。” “你担心京城那些人来偷袭?” 林清浅轻轻点头。 按照大乾国的律法,私人家中不得藏有大规模的兵器。 赵景云没有这么多担忧,“报备一个武馆就是。” 林清浅抿嘴一笑,兵器终于解决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林清浅和赵景云才从书房去了正厅。 这时候,土狼终于有机会将得到的消息呈报上去,他上前一步拱手,“王爷,傅家老夫人因为惊吓过度而离世。” 惊吓过度!林渊和林景行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傅家二房三房克扣军饷,倒卖军粮,被翎郡王查出实情,已经举家被押送到京城去了。” 赵景云漫不经心地问,“其他人应该不知道傅家的情况吧?” “应该不知。” “既然如此,明日去傅家吊唁,顺便看看热闹。”赵景云一言做了决定。 林清浅在边上只是笑,并没有多问。 林景行终于看赵景云顺眼些了。傅家出了大事,背后没有赵景云的手笔,他都不信。赵景云去傅家,呵呵,肯定没安好心。 一顿饭,林家人又被赵景云塞了一嘴的狗粮。 兄弟二人好不容易看他顺眼些,吃了一顿饭又打回了原形。 “明日本王要去傅家吊唁,没空过来陪你了。”饭后,赵景云十分遗憾,一个劲在林清浅面前念叨。 “我喜欢听八卦,你成天窝在老鹰嘴村,上哪儿找新鲜八卦去?”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成,本王出去给你带回点儿新的八卦回来。”赵景云愿意宠着她。 翌日,当赵景云的身影出现在傅家的时候,傅严崇惊讶至极,傅家的意外,虽然没有证据指向赵景云,但是他心中一直觉得二房和三房的事情,和赵景云脱不了干系。 可是如今赵景云却大大方方来傅家吊唁,还一团和气的安慰他节哀,他心中那点儿怀疑顿时又消散不见了。 傅家二房和三房出事的消息还没有传出来,许多勋贵之家根本没有得到消息。所以上门来吊唁的宾客依旧如云。 像谢家和霍家已经得到消息的世家,本来并不想过来吊唁,倒卖军粮克扣军粮,人被押送进京,必然是大罪,傅家大房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所以傅家最后的结局可想而知了。 世家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各取所需,谢家、霍家和傅家的关系本来就算不上好,他们如果不上门,别人少不得会在背后议论。 不过,两家人对此无所谓,因为京城中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平阳城。 赵景云到傅家吊唁,也出乎了谢家和傅家的意料之外。既然靖越王出面,那么他们无论心里怎么想,也得紧随靖越王的步伐。 于是,谢家和霍家随赵景云之后,相继也上了门。 “傅老爷节哀。”谢祺客气的安慰傅严崇,“府上出了这么大事情,傅参军兄弟二人却无法回府尽孝,府中所有事情全都依仗世伯,世伯一定要保重身体呀。” 傅严崇脸色一僵,悲戚之色都消散了。他狐疑地看了谢祺一眼:难道谢祺知道了什么? 当他看向谢祺的时候,谢祺却扭头和赵景云说话去了。 谢祺刚刚说的话,似乎只是无意安慰他的一句话。 吊唁的宾客听到了谢祺的话,有人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傅家老夫人去世,就算傅家二房三房再忙,也应该回来尽孝才对。大乾国最注重孝道二字,官员家中长辈去世,应该丁忧才是。 所有宾客从进门开始,就没有看到那两房的人。 为官者公务在身,可能不能现身,那小辈呢? 聪明者看破不点破,反正靖越王都来了,他们随着靖越王走,总没有错。 傅念真穿着一身孝服在女眷之中,不少女眷正在安慰她们。 她远远地看到了赵景云的身影,心中爱恋多年的人,哪里说忘记就能忘记?傅念真偷偷地贪婪地偷看了赵景云好几眼。 人还是那个人,玉树临风,风华霁月,但傅念真的心境不同了。自从薛想容出了事情以后,她的胆子越来越小,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感觉。 她怕,她担心,成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做下的事情会被赵景云发现。 赵景云心狠,他能面不改色对付薛想容,那么为了林清浅,又岂会对她手下留情? “节哀。”赵景云上了一炷香以后,就准备离去。众人不疑有他,以赵景云的身份,能出面已经给足了脸面给傅家。 众人随着他纷纷告辞。 出了傅家以后,很多人不禁疑惑起来。 听傅家的意思,明日就要送老夫人上山。傅家在平阳城也算是大户,老夫人过事,就算不想大操大办,也不该如此草率才是。 “又要变天了。”沈家和谢祺一边走一边随口说一句。 谢祺但笑不语。 第237章 心有不甘 当天傍晚,赵景云出现在一个平阳城五十里之外的一个小镇上。 “爷,他就在前面酒馆之中。”木青指着前面一个小酒馆。 赵景云穿着一身黑色直裰,腰间系着墨青色的束腰带,中间是一颗硕大的蓝色宝石,他静静地站在街上,看着不远处的小酒馆,慢慢地走了过去。 几个侍卫立刻跟上。 小镇不大,外面天色已经上了黑影,小酒馆中根本没有几个客人。 身穿一身大红色的谢祯是店里唯一客人,他坐在一张桌子旁喝酒,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十来个小坛子。 此时,他左手提着一个小酒坛正咕噜噜往口里倒酒。是的,不是在喝酒,而是直接抓起酒坛直接倒进了嘴里。 酒坛中的酒,一半进了他口中,一半顺着下巴往下流淌,他前面衣襟全部被酒打湿了。酒喝得不少,桌子上摆的四盘小菜却动都没有动。 “店家,上酒。”谢祯醉眼朦胧,神志有些不清,他摇了摇手中酒坛,酒坛没有酒,他大声吆喝起来。 小二站在远处,脸上露出惊恐神色,这位爷已经接连几天在酒铺里喝酒,每一次都喝得很晚,没有喝醉绝对不会离开。想到第一天,他们将这位客人丢出铺子,自己和掌柜被打的场景,小二就想哭。 眼前这位爷,哪里是客人,分明是瘟神。他们打不过,得罪不起,只能天天哄着他。今日看样子又得喝到三更之后了。唉,他们真命苦呀! “爷,酒来了。”小二不敢得罪他,大声回应一声后,一手提着一个酒坛想要送过去。 赵景云一伸手,将酒坛从小二手中夺了过去。 “客官,里面有酒,小的马上就给你送过去。你先找张桌子坐下,这酒,这位爷已经要了。”小二生怕谢祯翻脸,一边招呼赵景云,一边不断给赵景云使眼色。他是一片好心,生怕赵景云得罪喝酒的奇怪客人,最后受伤。 赵景云本来就是冲着谢祯而来,木青上前又夺过小二手中另一个酒坛,然后挥挥手,让他离去。 “啪”一声,赵景云走到桌子边,用力将酒坛放在了桌子上,谢祯连头都没有抬,伸出手就摸着酒坛想抓过去。 酒坛如生了根一般,动也没动。 谢祯再用力,酒坛依旧没有动。 谢祯性子本来就不好,他猛地抬起头,赵景云清冷的面容顿时映入了他发红的眼眸之中。 赵景云的手按在酒坛上。 谢祯第三次发力,酒坛纹丝不动。 “小二,上酒。”谢祯争不过赵景云,直接冲着小二发火。 “客官,酒来了。”小二可不敢惹怒谢祯这位瘟神,他提着两坛酒就往桌子送。 土狼过去,一巴掌将酒坛直接拍飞,酒坛落地,屋子里顿时弥漫着浓浓的酒香。 小二吓得差点儿尿了,他哭丧着脸央求,“客官,咱们点小,经不起折腾呀。你老就高抬贵手放过小的吧。” 躲在柜台后的掌柜见势不妙,也跑了过来,点头哈腰赔罪,“客官息怒,有事好商量。” 面对瘟神,他也想哭,却舍不得家业逃跑。 “这些是酒钱。”土狼掏出一张银票直接塞进掌柜的手中。 掌柜低头一看,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够吗?”土狼冷冷地问。 他是见过血的人,浑身都冒着煞气,掌柜和小二哆哆嗦嗦回答,“够了,客官够了。” 小酒店本来就是小本经营,店铺里的酒质量并不是太好,一百两银子可以买下铺里所有的酒了。瘟神虽然奇怪,性子不好,不过每日也是按时付账,并不拖欠银子。 银两结算好了,掌柜和小二再也不管谢祯了。 他们以为后到的这几位客人是瘟神的仇敌,故意报复来了。如果这批人能将瘟神弄走,他们一定到寺庙烧香去。 “闹够了没有?”赵景云的声音很冷,他满眼阴霾,浑身杀气,这样的他,从没有在林清浅,甚至两村村民面前展现过,甚至,平阳城绝大多数的世家也没有见过。 靖越王在众人面前一向是风轻云淡,一团和气,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如修罗一般嗜血。 谢祯抬起眼盯着他看,赵景云居高临下看着他,两个人都没有出声。 良久,谢祯苦笑看着他质问,“你答应过我,放过她的。你答应过我的。” 他的声音一开始还比较低沉,后面变得声嘶力竭。 谢祯心里有恨,他却不知道该恨谁!恨林清浅,似乎说不过去,他再没良心,也知道林清浅是整个谢家的救命恩人,林清浅没有错,一切都是薛想容先招惹了林清浅。恨赵景云!他不能,林清浅是赵景云的王妃,男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头,无可厚非。但他心里就如燃烧了一把烈火,那火烧得他心口很痛很痛,痛得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如此痛苦,在赵景云眼中,却只是胡闹。他也快疯了! “本王答应过你放过她,所以本王留了她一条命。你应该知道本王向来喜欢斩草除根。”赵景云冷冷地回答。 只是留了一条命而已!谢祯又想喝酒,喝醉了,就可以什么不想,什么都不知道了。靖越王如何不知,薛想容被毁了,即使留下一条命,她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是不是觉得你为了本王做了那么多事,本王就该原谅她,什么都不做?”赵景云声音如冰。 谢祯的手顿了一下。 “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人,本王并不需要。”赵景云放在酒坛上的手松开了。“只此一晚,本王破例。” 说完,他转身就走。 几个侍卫连忙跟上。 渐渐地,外面的马蹄声越来越远。 谢祯的手不住颤抖,他很清楚赵景云的意思,今晚他再不醒悟,赵景云会彻底放弃他。 放弃他吗?他那么努力干什么?谢祯第一次觉得人生是那样渺茫。 他抓起酒坛继续喝,小二和掌柜战战兢兢,心里遗憾极了,为什么刚才的客人没有将瘟神带走。 不对,刚才的客人自称本王,他是王爷!两个后知后觉的人吓得噗通跌坐在地上,那么瘟神的身份应该也很尊贵,完蛋了! 一个身影忽然窜了进来,接着谢祯脸上头上被人泼了大量的酒。 “谁,找死!”谢祯怒吼。 掌柜和小二听到声音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又有人来找瘟神的茬了。两个人吓得差点儿又噗通坐在地上。 “为了一个恶女人,你打算为她陪葬?”谢祺冷笑看着他,“睁大你狗眼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值不值得你这样付出。”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谢祯的火气全都发泄出来。 他不能对靖越王动手,谢祺送上门,他还客气什么! “你以为我想管。”谢祺语气中一点儿感情都不带,“如果你不是我亲弟弟,我连看你一眼都嫌多余。” “谁让你看了。滚。”谢祯将手里的酒坛砸了过去。 谢祺忍无可忍,好忍无可忍后就无须再忍。 “你就是欠揍。”谢祺一脚冲着他踹过去。 谢祯顿时也红了眼睛,兄弟两个人在酒馆中就打了起来。 “啪”碎了一张桌子。 “咔嚓”又断了一个板凳。 掌柜和小二倒吸一口凉气,两个人坐在柜台后面不住抹眼泪。完了,果然是瘟神呀。店里家伙全都被砸,他们还开什么店。 两张银票忽然顺着柜台面推了过去,“够不够?” 掌柜顾不上眼中泪水,一把抓过银票。哈,两张一百两银票,“够,够了。” 反正拆不了房子,铺子里的家具加起来也没有一百两银子,赚到了! 掌柜忽然觉得瘟神其实是他的幸运神,这几日的辛苦回报太丰厚了。 他抬眼看去,只看到以为年轻公子的背影。 “大哥,揍他的脸,别揍脑袋。你要是打累了,换我来。” 掌柜...... 小二....... 原来是一家人。 “疯了?你信不信,过几日那女人就会躲起来。”谢祺一边打,一边出言讥讽,“你这些年像傻子一样,她记住你什么。她本来就是个蛇蝎心肠的人,别说王爷看不上她,就算她平安无事,她也不可能进入谢家的大门。她玩弄的可不是你一个傻瓜。” “闭嘴。” “怎么,说到你痛处呢?”谢祺手下一点儿没留情,其实他的武功不如谢祯,他和谢祯对打,他更比较吃亏。但他就是想揍谢祯一顿,他早就看谢祯不顺眼了。哪怕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也在所不惜。“她活该,如果不是她先起了歹意,又怎么会落个那样的下场。” “闭嘴。”谢祯发疯。 “大哥,你歇着,换我来。”谢祎冲了过去,他心里也燃烧了一把火无处可发。他刚回来,本以为回来后,他和霍久岑竞争,说不定就能抱得美人归,谁知道回来后,刚进家门,家里人就告诉他,让他死心不要念着林清浅了。 接着他知道了所有,当时他觉得天都塌了。虽然他对林清浅的感情还没有达到至死不渝的地步,但他也是付出了真感情。 谢祎加入,谢祺也没有退出。二打一! 谢祯武功再高,也打不过家里两个兄弟联手,很快,他一张脸就变成青紫一片。 第238章 天意如此 兄弟三人战斗的结果,是谢祯直接倒在了外面大街上起不了。 当然谢祺和谢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兄弟二人鼻青脸肿。 “你好自为之吧。”谢祺翻身上马,“林姑娘是王爷放在心上的人,如果你心中对她有恨,你就永远别再回谢家了。谢家不能因为你一人而支离破碎,谢家更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举动。你如果执迷不悟,还是觉得那个女人好。你可以去薛家家庙找她,以她目前的状况,她或许愿意随你离去。至于后果,你自己承担,今夜你做不到忘却,谢家从今以后就当没有你这个子孙。” 说完,谢祺骑马扬长而去。 谢祎叹口气,什么话也没有说,也随着谢祺的身影而去。 谢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大街上,他两眼空洞地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店铺挂着的灯笼投射的灯光站在他身上,显得他更加悲凉。 掌柜和小二欲哭无泪。 这叫什么人,两个兄弟居然直接将瘟神丢在店门口,他们是要出去将人扶进来呢?还是直接将店铺的门关上? 为什么要逼他?为什么?谢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一夜对谢祯来说,是个艰难的选择,对于傅家来说,却是个焦灼担心的一夜。 “出殡以后,你们兄弟二人带着你妹妹立刻离开平阳城。”傅严崇将家里嫡系子女全都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 他能保住的只有嫡系三个子女,至于庶出的儿女,哪怕他平时再宠爱,也无济于事。 “爹。”大公子噗通跪下来,“旭儿和晨儿还小,儿舍不得他们。” “爹,瑞儿才三岁,你就忍心看着他......”傅家二公子也跪了下来。 “老爷。”傅夫人眼泪汪汪。 傅严崇坐在椅子上没动,他双眼冒火,为两个儿子不懂事而气愤。 他作为祖父,难道就不心疼孙子吗?傅家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能多逃走几个,他当然愿意。毕竟孙子辈也是傅家的骨肉,但他不能那样做。 三个儿女,他已经是冒了极大的风险,如果逃走的人太多,到时候惹怒朝廷,朝廷只会全力追杀傅家人。 不是他狠心,正因为孙子辈太小,逃亡的路上,孩子未必能吃得了那么苦。带上他们,就算三个儿女也未必能逃脱,一句话,孩子是拖累。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叹口气,一转眼几乎老了十几岁,“他们太小,你们带上他们,只会拖累你们。” “爹。” “爹。” 两位公子痛哭流涕。 “这是我为你们准备好的银票。”傅严崇将一些银票分别递给了三个儿女,”回城的路上,会有人接应你们。如果遇险,你们兄妹三人就分开走,然后到江南汇集。江南有一处铺子和庄子,当初为父留了后路,没有写傅家的名字,而是用了你们母亲的姓买下。你们直接去那儿。” 傅念真发愣,她不明白为什么一转眼的时间,就闹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爹,我不走。”她终于哭了起来。她虽然任性,但不是不知好歹。家里父母和兄长一向纵容她,这些年她张狂跋扈,其实很大程度上也是家中父母和兄长的纵容造成的。 想到今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父母,傅念真顿时有些慌了。 “闺女。”傅夫人抱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说傻话,明日千万别任性。傅家这次遇上的事情牵扯太大,府里恐怕在劫难逃,娘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落入火坑,逃,一定要逃,能逃多远就走多远,听你爹吩咐。以后爹娘不在,你一定不能再任性,好好听你哥的话。” “娘。” 傅严崇双目流泪,不过他知道这时候不是诉离别的时候。 他认真严肃地叮嘱了两个儿子许多,两个儿子一一都答应了。 屋子一家人悲悲戚戚,每个人的心里都明白,或许过了明天,大家就各据一方,以后甚至永不相见了。 傅严崇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他也只是悲戚了一会儿,随即就变得清醒许多。对于二房和三房,他们大房还能保留下血脉来,已经很好了。 傅家在办丧事,灵堂需要贤子贤孙守灵。守灵也是殊荣,庶出的公子哥守灵需要一个嫡系带领,如果府里实在没有嫡系的,才会让庶出的独自守灵。 此时,庶出的几位公子哥都有些惶恐,还有些猜忌。嫡系的三位全部被父亲叫到了后院去,难道府里还有事情要发生吗? 二房和三房的事,到底牵扯到大房多少?大房会不会被他们拖累呢? 就在他们胡思乱想之际,傅严崇带着两个儿子出来守灵。 几个庶出的公子见状,都偷偷松口气。就算他们心里再不满,此刻也不能表现出来。 傅家的事情还没有闹开,丧事虽然办的比较仓促,排场却不小。 第二天过了辰时,傅家在吉时出殡。孝子孝孙们身披孝服,下人也是全素,和尚在前面做法事,后面有人撒纸钱,接着是八个壮汉抬着棺木,傅家人随后。 一片哭声震耳欲聋,棺木经过的街道上很快留下一片雪白的纸钱。 百姓见送殡的只有大房,二房三房的人不见一个人影,不禁开始嘀嘀咕咕议论起来。 傅严崇顾不上这些,他伤心不假,死的毕竟是他亲娘。对比亲娘,他更在意的是活着的儿子和闺女。 平阳城就是傅家的祖籍,傅家的坟墓在城外五十里一个山头上。棺木出行本来就慢,人员又众人,路上大家全都心急如焚。 好不容易在中午时分,众人赶到了山头,坑早就挖好等着了,众人跪倒一片,又是哭声震耳,黑漆漆的棺木终于落入坑中,然后被众人添上土了。 大家哭哭啼啼,喊了好好一会儿,在傅严崇发话后,大家才起身往回走。 傅夫人忧心地看了三个儿女一眼,忍不住又开始掉眼泪。 几个儿媳妇连忙围上去小声劝说。 “大哥、二哥,你们上我的车,我有话对你们说。”傅念真板着脸说。 傅大公子和二公子对视一眼后,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是顶顶重要的事。”傅念真发怒了。 傅家其他人见她不讲理的模样,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 傅夫人发话,“她是你们妹妹,心里不痛快,想找你们说说贴己的话都不成吗?有你们这样当兄长的?”说完,她忍不住又嘤嘤地哭起来,“我怎么这么命苦?” 几房儿媳妇见状,心里都有些不满,但谁也不敢开口劝说。 “娘,妹妹她被你宠坏了......” “不过是想和你们说句话而已,不想搭理我,找什么借口。这样也叫宠我?好,既然你们看我碍眼,我就不和你们一道走,这下你们可以舒心了吧?” 说完,她夺过婢女手中提的鞭子,然后翻身上了一匹枣红色大马,用力一抽,马儿就如离弦的箭窜了出去。 “妹妹。” “妹妹。” 两位傅公子急得大叫,他们顾不上别的,立刻找了马然后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老爷。”傅夫人心里难受。 傅严崇这时候才狠狠地开口,“女儿是被惯得没边了,回来后,你得好好看着她学些规矩才是。” 这辈子还能看到闺女吗?傅夫人一边哭一边点头。 庶出的几个儿子见状,都皱起了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傅念真跋扈是不假,傅夫人也犯不着哭得这么伤心才是。 傅念真并没有跑得太远,她在前面的小树林之中等着两位兄长,她虽然刁蛮不讲理,但也知道今后,她只能依靠两位兄长了。 三个人在树林中汇合,直接骑马往前行,只要翻过小山包就可以走官道,趁着傅家事情还没有被发现,然后他们该走水路,直接去江南。到了江南后,他们埋名进入庄子后,就可以彻底安全了。 “走。”大公子吆喝一声,兄妹三人半点儿也不敢耽误,骑马极力往前赶。 “啊?”忽然跑在最前面的傅念真的马儿扬起前蹄,猝不及防的傅念真一下被马儿掀翻。 山林中到了夏季,可谓是草木葱郁,傅念真摔在草地上,痛倒不是特别痛,可她运气不好。 草丛中居然有几条蛇,几条蛇正在追逐争夺交配权。 傅念真从天而降,直接砸在了蛇身上,蛇报复心最强,傅念真的举动立刻刺激到了它们,几条蛇也不打架了,每一条蛇给傅念真来了一口。 傅念真吃痛才大叫起来。 傅大公子和二公子翻身下马,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妹妹。” “妹妹。” 眼看傅念真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青黑色,两个公子哥不禁悲从心来,两人不敢直接从蛇口抢人,四下寻找后,终于找到树枝,将几条蛇全都惊走后,才去擦看傅念真伤势。 “报应,天意如此呀。躲不.....”傅念真留下最后一句话后,顿时气绝身亡,一双美目至死都没有闭上,那眼中罕有流露出一丝悔恨,但更多的是不甘和惊恐。 山上的蛇本来就有毒,更何况她被几条蛇一起咬了。两位公子抱着她的尸体顿时放声大哭。 第239章 最后一搏(一) 出师未捷身先死,兄弟二人还没有出平阳城地盘,就折了一个人,逃跑?兄弟二人对傅念真这个亲妹妹十分疼爱,肯定舍不得让她抛尸荒野,也不愿意在路边随便挖坑将其埋葬了。 荒郊野外,整个林子里只有他们兄妹三人,除此之外,只剩下鸟鸣声,十分幽静。兄弟二人四下查找一番,也没有发现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没有陷阱,没有人为的任何痕迹,谁又能将一群蛇放在草丛中,蛇还不离开专等着他们吗? 傅念真之死还真是一场意外。 兄弟二人商量一番以后,决定放弃逃亡,先将傅念真的死,通知家人,让家人处理后再说。 按照时间计算,傅家应该还在镇子上没有来得及离开,这时候追过去,应该不久就能赶过来。 大公子急忙骑马返回去找家人,二公子则在原地等候,等着家里人来为傅念真收尸。 大公子去得急,回来倒也快。不到一炷香时间,傅家的主子几乎全来了。 “我的儿呀。”看到地上直直躺着,满脸漆黑,双目圆睁的傅念真,傅夫人大哭扑了上去,她的女儿呀,离开时还好好的,可刚和她分开不到半日,就丢了性命。 她抱着傅念真的尸体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位亲哥也哭得要死要活。庶出的几位公子眼睛跟着红了,心里却没有多少悲伤之意。 傅念真向来跋扈,在府里对他们几个庶出的兄弟姐妹更是轻则谩骂,重则直接上手就打。对待他们简直比对下人还不如,更不论其中有两位庶出的兄弟的姨娘,就折在傅念真手上。他们早就恨不得傅念真出事,让他们哭,他们更想仰天长啸。 老天开眼呀!终于收了这个害人精。 傅严崇呆呆的看着躺在地上的顾念真,两行泪水顺着面颊不住往下流。泪水太多,他双眼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了。 傅念真在傅家是霸王,没有人敢招惹。哪怕她人死去,也没有人敢多言一个字。 好久好久,傅严崇终于发话,“怎么回事,给我一字一字说清楚。” 两位傅家公子不敢隐瞒,将事故发生的过程,以及傅念真临终说的话全都一一说了一遍。 傅严崇听完后,没有说话。他不信天,更不信命。 此事太凑巧了,也太过蹊跷。山林之中草木葱茏不假,但是怎么会那么凑巧有一窝蛇等着? “搜。”他红着眼睛发话。“仔细地查找,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 大公子张张嘴想劝说,老二冲着他摇摇头,他终于忍住没有说话。 傅家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沿着山林像四处查找起来,别说山林之中还真惊出十几条蛇出来。惊出的蛇全都是毒蛇,有的身上黑漆漆的,有的身上一圈圈银环或者金环,它们脑袋呈三角形,如果不是因为打草惊了蛇,搜查的人可能都会被咬。 下山找附近的村民问问,这座山林平日里蛇可多? 几个小厮得令立刻奔跑去找人询问。 傅念真的尸体不能放在阳光下暴晒,傅严崇恢复冷静之后,马上安排人下山去买一口上好的棺材回来。 傅家祖坟离山林不算太远,不用半日就能到。傅念真没有成亲,算是枉死,按照规矩不能进祖坟。 傅夫人大哭大闹,死活不愿意闺女一个人孤孤单单被埋在一处,求着傅严崇网开一面,将傅念真入了祖坟。 庶出的几个公子哥,眼中闪过一丝不赞同。不过由于傅夫人和傅严崇的关系,他们心里不满,也不敢直言。 “爹,你忍心看着妹妹.....”二公子哽咽说不下去。 “爹,规矩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大公子也不忍心。 傅严崇闭上眼睛又睁开,“这孩子是不忍心祖母过去无人伺候呀。也罢,让她到那边好好尽孝吧。” 傅夫人听了又大哭起来。 好一会儿,下山的小厮一起回来了。打听消息的小厮回来禀报,附近村子里的村民都证实,这片山林原本就叫蛇林,每到夏季之中,附近的村民根本不敢靠近这一片林子,连柴火都不敢来捡。 “老爷,后来村民觉得蛇林不好听,才改了名字,叫梅山林。” 这么说,真的是一场意外了。傅严崇心里暗暗懊悔,他只顾为儿女找合适的逃亡路线,怎么就没有打听着一片山林是否安全? 世上后悔药可卖,傅严崇心里再懊悔也换不来傅念真的一条命。 当天晚上,傅念真被埋入了傅家的祖坟,就埋在傅老夫人的边上。 傅家回城后,平阳城的人也全都知道了傅念真的遭遇。 世家众人听了,都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傅念真那么一个刁蛮跋扈的姑娘,到山上走了一趟后,说没了就没了? 傅夫人受到的打击最大,她平时是将傅念真当珍珠一般,含在嘴里怕化了那一种。如今,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居然死了,她后悔极了,早知道,她一定不会怂恿闺女逃走。留在府里,哪怕以后做个官奴,也比没命强呀。 傅严崇也不愿意见人,他心里同样难受。 夜晚,他心情郁闷出门随意在院子走动,守门的几个下人谈话随风传到了他的耳中。 “唉,姑娘咋说没了就没了?” “梅山林那一片都是蛇,而且大多都是毒蛇,附近的村民都不敢上去,姑娘咋敢过去?” “你知道那一片地方?” “怎么不知。姑娘上一次要蛇,我还特别找了那边的人在山林中抓了不少毒蛇给她了。” “姑娘抓蛇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 “不会是蛇报复吧?听说蛇最记仇,那玩意又阴冷。”说话的下人似乎被吓到了,声音都带和颤音。 “别瞎说,小心主子听了,打你的板子。” ...... 屋子里的声音渐渐没有了。 闺女抓蛇?傅严崇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他一脚踢开耳房的门,屋子里几个小厮正在喝茶聊天,他们扭头看到一脸狰狞的傅严崇,个个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求饶。 “姑娘什么时候让你抓蛇?”傅严崇眼睛充血。 “去狩猎场的前两日。”小厮战战兢兢回答。 傅严崇盯着小厮不说话,小厮吓坏了,浑身不住打颤,“小的也不知道姑娘要那么多毒蛇干什么?小的只是按照姑娘吩咐办事而已。” “如果再让我听到你们胡说八道,编排姑娘的话,直接将你们发卖出去。”傅严崇厉声呵斥。 “小的不敢了。”几个小厮吓坏了,连声认错。 傅严崇摇摇晃晃回去,又让人请了两个儿子过来。他板着脸问了傅念真抓蛇的事情。 此事,两位公子还真知道,兄弟二人支支吾吾将事情说了一遍,傅严崇的脸色都变了。 他总算明白,傅念真为什么在临死的时候,会留下那样几句话。 果然是天意难违呀! 傅家凄惨的结果,似乎是天注定。他们永远想不到,赵景云此刻正眉飞色舞去林家报喜了。 他承诺的两件事全部做到,赵景云再去林家,精神大振,昂首挺胸,再无半点儿理亏的心虚。 当然,林景行对他,也总算给了一点儿好脸色看。 “傅家不会真的倒下吗?”林清浅疑惑地问。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除非一锅端了。”林景行笑眯眯地回答,“傅家大房倒是聪明,做的虽然是粮食生意,不过并没有牵扯到军粮倒卖之中去。那位为了牵制于本王,也得给他们留下一条命。如今,国库空虚,薛家和江南私盐一事让那位尝到了甜头,傅家不出血很难。” 这么说,傅家不会彻底倒下! “本王也不会让他们消失。”赵景云解释,“平阳城格局迟早都得改变,不过暂时本王还不想变得太快。” 林清浅点头,林家也不想参与到争斗中去。 “王爷、姑娘,谢家求见。”三个人正说着,外面守门的小厮进来报了一个新消息。 林清浅一愣,这个时候,谢家来干什么? “都来了谁?” “谢家主子好似全都来了,他们为谢二公子求医。”小厮不慌不忙回答。 又是谢祯!林清浅吃了一惊,这人还真会惹麻烦。谢家好像为了他那个孽子,已经求了她好几回。 “人还没有死透?”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语气却很阴森。 小厮一愣,随即老实回答,“小的瞧谢二公子那模样,最多也剩一口气了。” 林清浅又是一惊,居然伤得这么重?谢祯武功很高,一般人根本上不了他。到底何方神圣..... “为人恶劣而缺德,被人寻仇也在常理。妹妹,别搭理他,你一次又一次救了他,他也不知感恩。反正救活了,下一次还得被人伤,干脆算了。”林景行十分不待见谢祯。 他和谢祯第一次在一品轩见面时,两个人之间的梁子就结大了。 林清浅扭头看着赵景云,恶作剧般地问,“王爷,这一次又要为谢家作保?” “本王已经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放弃不要。不死心非得去试试,撞壁了,求到本王这儿,本王是傻子吗?”赵景云笑眯眯回答,身体动都没动。 “你知道他怎么受伤?”林清浅睁圆双眼好奇地追问。 第240章 最后一搏(二) 赵景云见小姑娘眨巴大眼睛盯着自己,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疑惑,他忍不住勾起嘴角,故意放慢语速吊着她,“与其说薛想容是他心目中的朱砂痣,不如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刺一天不拔,他就得多痛一天。拔出刺,最多痛一下,不过,要是刺太粗又尖锐,想趁机要他的命,他也无法躲。” “薛想容果然在装疯。”林清浅兴奋地坐直了身体,“可是,按照常理,谢祯不计前嫌,不嫌弃她,她不是应该借机离开吗?既然谢祯去找她,那么谢祯必然有信心好办法将她带离平阳城。” “那个女人脑子原本就蠢不可及。”赵景云不客气的评价,“这些年她被众人捧得太高,总以为整个天下所有人都该围着她一人转才对。谢祯为了她,害了好几个姑娘。在她眼中,谢祯就是个大傻子,合该随叫随到,出了事,谢祯没有救她,她能饶了谢祯?” 谢祯果然眼瞎! “那女人心狠,谢祯惨啰。”林清浅不出门,也知道谢祯吃了大亏。 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动情,一般来说,就等于没脑子。 就算知道谢祯情况严重,林清浅也不会主动迎接门去。相反,她保持风格,继续为难了谢家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谢珊来求见,她才放了谢家人进门。 在林清浅看来,谢珊为人仗义,在狩猎场对敌之中,小姑娘愿意舍身为她,这份人情,她还是记住了。 谢珊想忍住不哭,可是当她看到林清浅的时候,不知为什么,鼻子一酸,哇哇就哭了起来,“二哥这次真的要丢掉性命了,薛想容那个疯婆子直接用匕首刺中了他心口。” 心口?林清浅的心咯噔一下。 如果是真的刺中心脏的话,谢祯必定是在劫难逃。原因无他,古代医疗设备跟不上,林清浅医术再高明,做心脏手术也只有百分之十的把握。 林清浅想到谢祯要死翘翘,忍不住直摇头。 谢珊见状,哭得更厉害了,“林姑娘,求你出手试试。要是真的没救了,就当二哥的命不好。万一救活了,算我欠你一条命,二哥被那个疯婆子迷了心窍,就是个白眼狼,你别指望他能报答你。” 小姑娘气傻了,直接说出了心里话。 林景行都听不下去了,这姑娘恐怕糊涂,心痛傻了。 林清浅既然答应谢珊出手,就不敢再耽搁下去,她扭头看着赵景云。 “不后悔?”赵景云问。 “我是答应谢珊出手帮忙,又不是为了谢傻子。”林清浅笑眯眯回答,“再说了,不论死活,我也不用担责任。” 赵景云知道她是嘴狠心软,笑着拍拍她的手,“对,只是帮忙,不用担责任。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命。” 林清浅点头,吩咐身边的丫头立刻整理药房。 药房中平时日日消毒,倒是不用太麻烦。消毒的药水也有,少了许多麻烦。 谢祯很快就被送进了药房。 谢家人个个感激地看着林清浅,他们没想到这一趟如此顺利,林清浅并没有过多为难他们。想到一次又一次的求上门,再想到谢祯一次又一次的针对林清浅,谢家人都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谢家两位军医也跟着来了。 林清浅首先检查了谢祯的伤势,正如谢珊所言,匕首果然比较靠近心口处。因为太过危险,谁也不敢将匕首拔出来。 林清浅也头疼,她判断匕首并没有直接刺中心脏,非常靠近心脏,如果有一丝马虎,谢祯一定救不回来。 古代金疡术接近外科手术,如果遇上谢祯这种情况,肯定是直接拔出匕首,然后倒上止血药和化瘀丹。 “王爷,等会儿你捏住匕首,手不能抖,我让你拔,你就把匕首拔掉。”林清浅轻声吩咐。 “好。”赵景云一百个配合。 谢祯父亲不在这儿,谢老将军亲自镇守,他一直很冷静,但眼中的悲戚可见。 林清浅用银针封住谢祯周围的心脉,然后给谢祯下了麻沸散后,她小心翼翼用手术刀打开了谢祯胸腔。 胸腔被打开,众人看得一清二楚。 匕首的位置的确非常靠近心脏部分,似乎每一次鲜红的心脏跳动,都让匕首颤抖一下,众人的心不禁也跟着颤抖起来。幸运的是,匕首并没有直接刺中心脏。情况和林清浅所判断的没有丝毫差池。 “拔。”林清浅准备好止血钳,轻声叫一声,赵景云手疾眼快,猛得将匕首抽出。匕首直直的刺入,提起来同样直直的。随着匕首被抽走,一股鲜血猛得喷出来,林清浅动作很快,立刻用止血钳压住,然后吩咐军医过来帮忙压住,接着她穿针引线,小心翼翼开始修补伤口。 这样手术对于谢家来说,是一场煎熬。对于林清浅来说,同样也是考验。 心脏不同于别的器官,她一点儿也不敢马虎。 一场手术足足做了两个时辰才结束,林清浅后背如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全都湿透了。 赵景云看得脸色都沉下来了,对她心疼的要命。对谢家,他彻底有些恼了。 “一天一夜不能发热。”林清浅疲惫不堪地进行医嘱,过程太凶险,手术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谢祯心跳曾经慢下来,几近平定,谢老将军看得腿都软了,差点儿认为谢祯就这样走了。没想到在林清浅银针刺激下,对了,林清浅还骂了谢祯来着,没想到最后出现了奇迹,情况后来又好转了。 谢祯属于重症病人,肯定不能用丫头伺候,林清浅将事宜对军医交待清楚后,就出了院子。 如今家里房间多,她的药房已经移出了她住的院子,而是设在边上的一个小庭院中。小小的庭院收拾得干净利索,里面安排了几个小丫头和少年一起跟着学习药理,所以如何护理病人,这几个丫头和少年也能做。 林清浅回房很方便。 “累坏了吧?”赵景云拉着她的手一起走。 初心盯着他们的手,心里直叹气,文心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低着头跟随在他们身后。 “不行,我先洗个澡,身上的味道太大了。”林清浅嘀咕。 “本王又不嫌弃。”赵景云心疼地看着她。 “你不嫌弃,但我自己觉得难受。”林清浅没好气地回答。 “姑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林清浅不再废话,直接去了洗浴房泡澡去了。 她爱干净,所以院子专门设立了一个洗浴室,水箱都准备得好好的。还自己做了一个喷头,虽然不如现代的方便,在古代却是独家一份。 洗完澡,换上衣服后,林清浅再也不想动,直接扑倒在床上,趴着不动。 赵景云悄无声息进门,他的手里端着一盘葡萄和切好的甜瓜。 几个丫头刚要出声。 赵景云挥挥手,初心不愿意动,文心伸手直接将她拉了出去。 赵景云走到传遍,林清浅脸朝里面根本没有发现。赵景云干脆伸出手为她按摩后腰。 好舒服的感觉!林清浅幸福地眯上了眼睛,“往上,肩部也要。对,就是那儿。”她舒服得像一只幸福的小猪直哼哼。 赵景云忍不住笑出声。 林清浅立刻扭头,一看是他,忍不住脸红。 赵景云侧身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捞进自己的怀中。 林清浅挣扎几下想逃离,他一口亲上去,“不许闹。” “谁闹呢?”林清浅瞪他。 赵景云笑着抓起她一只手把玩,“你心里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必为了我而委屈自己去做。谢祯固然是个人才,可惜刚愎自用,只能在阴暗处,并不适合领兵作战。” “谢家,你看好谁?”林清浅好奇地问。 “你觉得谢家谁更好些?” “谢祎。”林清浅毫不犹豫回答。 “为何?”赵景云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谢家和林清浅之间的交接,他很清楚。虽然谢家对林清浅有心思,不过真的论起,林清浅和谢祎相交并不多。 “谢祺其实也不错。”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谢祺作为小一辈中的长子,对家族,对下面的弟妹考虑太多。将者,最忌俗事缠身。谢祎为二房所出,相对来说,谢祎虽然没有谢祺稳,但比谢祺为人更加灵活,做事也更加细心,又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领兵作战的话,他可以胜任。” 赵景云像发现宝贝一般又亲了她脸颊一下,脸色十分得意,“本王果然是捡到了宝贝。” “那是必须的。”林清浅毫不谦虚。 两个人脸对脸,都忍不住笑起来。 谢祯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夜里发了热。因为伤的不是内腑,林清浅直接开了退烧药,熬成汤药直接给他灌下去了,天亮的时候,那家伙居然直接退烧,人也清醒过来。 醒来以后,他就凶狠地瞪着林清浅。 林清浅不甘示弱,直接送了他一对白眼。 赵景云就在林清浅边上,见状,他冷声吩咐木青,“将他眼睛给本王挖了。” 什么玩意,媳妇刚将他从阎王手里抢回来,刚醒来,居然就敢甩脸色给清浅看。 谢老将军和谢祺也在屋子里,两个人脸上露出焦急神色,却没有为谢祯求情。说实在话,就是他们,也想挖了谢祯这个混账东西的眼睛。 眼瞎,而且还是个白眼狼呀!谢家怎么出了这么个玩意。 第241章 解开心结 赵景云不是皇帝,但他言出必行。 木青只听他的吩咐,一声令下,木青并非觉得赵景云在开玩笑吓唬谢祯。 说挖眼睛,他就真的准备过去挖谢祯的眼睛。 谢老将军和谢祺站在一旁,心急如焚,却不敢开口求情,当然,他们也没脸求情。 就连谢祯躺在床上都没有动弹,他似乎默认了赵景云的做法。 林清浅冲着木青挥挥手,“一边去,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不用管。” 林清浅是第二个主子,木青很识相,他很清楚,林清浅的地位凌驾于王爷之上,听王妃吩咐没错。 他老老实实退回到了赵景云身后。 赵景云果然没有发怒责备他。 “别以为我会感激你。”谢祯冷冷盯着她开口。 “谁稀罕白眼狼感激。”林清浅皮笑肉不笑回敬,“期待得多,说不定哪天就被白眼狼反咬一口,多得不偿失呀。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我愿意救你。” “我又没有求你救。”谢祯冷笑,这话林清浅在狩猎场对他说过,现在原话奉还。 言外之意,林清浅多管闲事。 林清浅继续笑,“你以为凭你白眼狼身份求我救,我就救你。美得你!孔雀开屏!” 谢祯一下想到孔雀开屏的小典故,他气得挣扎想爬起来。 谢祺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老实点,你这条命好不容易抢回来。你当白眼狼,林姑娘根本不在乎。谢祯,你不是三两岁,别以为任性惹下事,谢家就一定要为你收尾。如果不是为了爹娘和祖父祖母,我宁愿......”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赵景云暗暗叹息,林清浅说得一点儿没错,谢祺太重亲情和俗事,所以他看待问题的格局比较窄,领兵作战,作为一方将领,谢祺的确欠了一点儿火候。 提到父母,谢祯果然不再挣扎,不过不妨碍他对林清浅怒目而视。 林清浅怕他才怪了。 “知道为什么不让木青挖掉你的眼睛吗?”林清浅幸灾乐祸看着他问。 谢祯知道她接下来的话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板着脸根本不搭理她。 他不说话也难不倒林清浅,林清浅自问自答,“因为你本来就眼瞎呀。既然眼瞎,那对眼珠子最多算是摆设,这两天还得给你换药,我不想看两个血窟窿,所以我就勉强让它先留在你脸上。” 谢祯被她气得回敬,“谁稀罕你换药。又不是所有人都死绝了。” “是呀,懂医术的人多,但我的手艺最好呀。”林清浅笑嘻嘻地解释,“哎哟,有些后悔哟。早知道我应该缝针的时候,顺便绣上傻子二字。” “好似你又聪明到哪里似的。” “我肯定不会傻子比智商。是个人,智商也比傻子高。”林清浅用关爱残障人士的目光看着他。 那是什么目光,如果不是心口痛得厉害,谢祯真想跳起来和林清浅理论一番,“你给我动刀的时候,是不是也骂了我?” “骂了呀。”林清浅头点得像小鸡啄食。 “你骂了我什么?”谢祯眼睛眯成一条缝,危险的盯着她。 “果然是智障。”林清浅拍手。“还有人主动找骂的。” “他喜欢挨骂,你不妨再重复一遍。”赵景云在边上配合她。 几个丫头噗嗤笑出声。 谢家人面面相觑,忍不住都扭过头去,他们实在不想承认这么傻的一个人居然是他们的亲人。 谢祯这才反应过来,他逼着林清浅重复一遍,不是等于让林清浅再骂他一遍吗? 怒火攻心,他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活该。”谢祺怒骂。 谢珊担心地看了谢祯一眼,忍不住直叹气。 “既然你想气死我,为何还要救我?”谢祯冷冷地质问。 “救你是因为你有一个好妹妹。”林清浅很“好心”地解释,“她愿意以命换你一命,对软绵的小姑娘,我向来狠不下心。你要是被气死,只能说明你度量小。” 死了,也不关她的事。 谢祯...... 他聪明地闭上了嘴巴。他算看出来了,无论他怎么和林清浅理论,林清浅最后都能拐着弯将他骂一顿。 谢祯在林家折腾了三天以后,就被赵景云嫌弃地吩咐人送去了谢家的小院。 要不说,有自己的宅子就是好了,谢家还能说啥。一而再麻烦林家,他们也没有那个脸呀。谢祯太能作,上一次受伤,林清浅还给了药膳的方子,这一次,住在林家三天,林清浅也没有吝啬,该给的药膳,三天准备得十分妥当。 不过当谢祯搬回到谢家小院之后,这份待遇就彻底没了--------林清浅提都没有提药膳的事。 谢祯一条小命都被就回来了,谢家哪还好意思再向林清浅要药膳方子。 谢珊对林清浅简直是感激涕零,她脚踝受伤,其实走路还不能太用力,同时还得拄拐杖。就是这样,谢家那边有什么稀罕东西,她还是愿意第一时间亲自送一些给林清浅。 赵景云将谢祯扔出林家,她也觉得谢祯完全是自作自受,这一天,她外家送了新鲜的桃李到谢家,她立刻挑选了最好的一筐给林家。 林清浅讨厌谢祯,对谢珊没话说。这丫头骨子里其实还有些八卦。“以谢祯的武功,怎么被薛想容那个疯婆子直接刺中胸口?” 谢珊其实一点儿也不想暴露谢祯的蠢,不过八卦的是林清浅,她把林清浅视为恩人,因此,她一点儿没有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经过说了出来:我们谢家人全都知道,薛想容一直住在二哥的心窝窝里。薛想容出事疯了以后,二哥就离开府里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后来大哥和三哥在离平阳城五十里的一个镇子上找到了他,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喝得伶仃大醉。大哥和三哥就一起揍了他,并且转告了府中长辈们的警告,如果二哥再不振作起来,就逐出谢家的家门。二哥大概不死心,第二日晚上竟然跑去找薛想容那个疯婆子...... 说到这儿,谢珊或许太气愤,情绪不禁激动起来,语气也变得哽咽了。 林清浅见状,示意文心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谢珊喝了热茶过后,情绪才缓解一些。她用歉意的目光看着林清浅解释,“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林清浅笑着摇摇头,“谢祯也算是傻人有傻福,遇上你、谢祺、谢祎这样的兄妹。” “大哥比我们大了七八岁,一向稳重让着我们,下面几个兄妹年纪都差不多,感情一向很好。”谢珊腼腆的解释。 林清浅笑着点头。 谢珊知道她对谢祯事情有兴趣,情绪缓解以后,接着往下说,“二哥在薛家家庙找到了薛想容,他对薛想容说愿意带着薛想容离开平阳城去外面生活。到了外面,没有人知道她的一切,他们从头开始。林姑娘,你说二哥眼瞎,一点儿也没有说错。他真的眼瞎,不但眼瞎,他的心也瞎。薛想容这些年被人捧得那么高,就是疯了,她也看不上二哥。二哥自以为自己对薛想容的爱能感动天地,说到激动之处上前抱住薛想容。没想到,薛想容看起来傻傻呆呆,也不挣扎,其实肚子里一肚子全是坏水。她趁着二哥不注意,居然从袖子里滑出一把匕首,二哥对她没有防备,所以一击就中。” 原来如此,林清浅听了完整的故事,暗想,薛想容装疯的可能性很大,她哪是发疯杀人,分明是因为泄愤才对谢祯下手。真正的疯子,拿着匕首只会胡乱刺下去,而不是如此冷静地下手。 “林姑娘,你不知道,当时二哥的命真的悬在一线之间。薛想容刺中二哥,顺手就想拔出那把匕首,是大哥不放心二哥,派出府里的小厮出手,才留下他一条命。即便如此,二哥这个憨货嘴里还嚷嚷,不许谢家人杀了薛想容。你说,这叫什么事?他不瞎谁瞎?薛想容有什么好,除去那张皮囊能骗骗人,就剩下娇柔故作,让人生厌罢了。我们谢家其余的人都不喜欢薛想容,你说二哥到底看中了她哪一点儿?” 谢珊说得义愤填膺,一脸愤怒。她提出的问题,林清浅却不好回答。 感情的事向来没有对和错,再凶狠的匪徒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人,也能花生为痴情汉。反过来也是如此,再温柔善良的人,也可能为自己心上人下地狱。 也许,薛想容就是谢祯命中的一个劫数,想躲躲不开,想放弃又舍不下,永远在圈子里走不出来。 “你甭为他担心。”林清浅笑眯眯地开解眼睛发红的小丫头,“谢祯肯定死不了,也不会再去纠缠薛想容。” 谢祯死里逃生,林清浅看得很清楚,她故意刺激谢祯,谢祯虽然嘴巴很硬,不过到底和以前不同了。九死一生过后就是凤凰涅槃。 她看人还是很准的。 “什么?”谢珊瞪圆了双眼,惊讶地问。 “不是说好人不长命,坏人祸害千年吗?你觉得谢祯是好人还是祸害?”林清浅答非所问。 谢珊兴奋的眼神顿时暗淡下来,她还以为林清浅知道什么内幕了。 谢祯的事情稍微稳定下来,傅家那边依旧惶惶不可终日,大公子和二公子错过逃跑机会,已经不好再逃了。这种惶恐取代了傅念真离世带给他们的痛苦。 第242章 有人添堵 等待的日子十分难熬,傅家觉得京城还不如直接给傅家一个痛快,也比这种软刀子割肉来得舒服。 短短七八日,因为母亲离世,最疼爱的闺女夭折和对未来的担忧,以前比较儒雅的傅严崇双鬓开始出现白发,眼圈也全黑了。 傅夫人还没有从失去女儿的悲痛中走出来,她整天整天地坐在傅念真房间里轻声哭泣,哀叹自己的闺女命苦,因为她不管事,后院下人开始蠢蠢欲动,不少事务开始衔接不上了。 傅严崇怜惜她,直接将中馈交给了大儿媳妇。 府里的骚动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傅念真死去的第十二日,京城终于来人。这一次来的不是张庆越,而是翎郡王。 关于翎郡王和靖越王之间的不和,平阳城世家多少也听闻一些。大家一听这一次当差的人是翎郡王,个个都暗自揣测,靖越王和翎郡王之间会不会再发生什么摩擦?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两虎相斗,受伤的未必就是老虎。要是那两位真的闹起来,折腾起他们怎么办? 大家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翎郡王来的第一天果然就给了赵景云一个下马威。 而且这个下马威直接打脸林清浅。 更让赵景云生气的是,打脸林清浅的事情,还不是一件。 “姑娘,门外来了官差,平阳城勋贵之家的家主和官员全都来了。”平妈妈进来禀报,“林家二房林焕新也随着翎郡王一起来了。” “请来上门的是客,如果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主家是不是可以不用招待?”林清浅笑嘻嘻地问赵景云。 “擅自闯入者为盗,主家可以直接打出去。”赵景云笑眯眯地回答。 “行,木青、水白,你们出去守着大门,谁敢往里闯,给我使劲揍,打不死就行留口气就行。”林清浅有赵景云撑腰,她也是个不怕闹事大的主。 巧得很,平阳城的小姑娘们今日又上门来玩。她们是客人,林清浅招待得很热情。大家听了林清浅的话,个个忍不住你看我,我看你,人人一脸惊讶之色。 林清浅真不愧是以后做王妃的人,这霸气,一般人根本学不来。 “其实打死也无所谓。”赵景云回答更绝。 “死在门口太晦气。”这对情侣一个比一个气人。 木青几个已经将林清浅当王府的女主人看,林清浅发话,根本不用赵景云再提醒,立刻去了大门那儿守着了。 等木青他们出去后,林清浅见所有姑娘都不再说话,忍不住轻笑起来,“如果你们害怕的话,可以去霍家院子里玩一会儿。” “我不怕,林姐姐。”霍青音是小孩子心性,有热闹看,谁也别想将她拖走。“京城里的官差也不能不讲理,他们上门做客,就该先下帖子,主家人答应以后,他们才能上门。王爷说得对,主家不答应,难不成他还想硬闯不成。” 小姑娘们下意识偷看了赵景云一眼,心里还有些担心,有武官家的小姑娘建议,“王爷,小女愿意骑马进城搬救兵。” 得了,这位更是喜欢闹事的人,连退路都想好了。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小姑娘顿时不好意思,才觉察到自己有些冒失冲动了。 “外面说不定还有你们的长辈在了。”林清浅轻笑。 小姑娘们...... 林清浅感叹,“好想借机练练兵呀。” “那就练练。”赵景云态度十分随意。 “就是练得时间有些短,不能上手,反而还会损兵折将,不划算。”林清浅摇头拒绝。就算要打开,她用的也是自家的家丁,不会让村民出手。 特别是老鹰嘴的村民,更不能拉出去。 屋子里说得热闹,片刻之后,初心进门来又禀报,“官差大人是翎郡王,林焕新随行,人群中还带了七八个狐狸精。” 说到狐狸精几个字,初心的口气明显不高兴,顺便还偷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只是笑,也不解释。 “闹起来没有?”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翎郡王想进院子,被木青他们给拦住了。他们倒是没有闹腾,只是又递了帖子进来求见。”初心恭敬的回答。 “不见,帖子还回去。”林清浅相当不客气。 小姑娘惊讶的看着她,个个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们本以为,林清浅将人故意晾在外面,无非是为了彰显一下身份,故意刁难一下翎郡王。没想到,林清浅居然来真格的。 这份魄力让人望洋兴叹呀! 有的小姑娘想到林清浅具有的王八气个性,又觉得发现了真相。未来的王妃,果然与众不同,脾气依旧那样直爽。 院子外,被林家拒之门外的林焕新,一张胖乎乎的脸上全是阴霾。三房小畜生,肥了胆子了。当真以为靠上靖越王,就能翻上天去? “转告你们家主子,就说京城林家,她的亲伯父上门来。”林焕新一身傲气,摆出架子。 翎郡王似笑非笑看着他表演,一点儿阻拦的意思都没有。 平阳城随行的功勋之家家主,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他们都是接了翎郡王的帖子而来。 早知道,翎郡王做出这样混账事,他们接到帖子的时候就该装病才对。他们可算是被翎郡王给害惨了。 翎郡王和靖越王不对盘,他们就是要拉偏架,只会向着王爷。他们完全是被翎郡王给骗来的。 该死的翎郡王,看看他做的缺德事,等会儿王爷会不会迁怒于他们?还有未来的王妃会不会也怨恨上他们? 想到这儿,有人忍不住偷看后面马车。如今他们已经知道后面马车上坐的是什么人了。哎哟,越想,大家心越慌。 就在大家心慌之际,林焕新的话让众人吃了一惊。平阳城的勋贵之家一直猜到林清浅兄妹是京城世家的子弟,今日直接有人就来认亲了。 富贵之家的家主,又有几个是蠢蛋。林焕新的身份,在很短的时间内,他们已经探明了。 林家,京城四品官员,勉强跻身于京城三流世家之中。林家的官职虽然不是很大,不过近年来发展势头不错,听说大房出了一个嫡女,容貌才艺双绝,被当今太子看中,已经定为侧妃了。 林家作为太子侧妃的娘家,崛起乃是迟早的事。 林清浅居然出自林家,众人全都惊讶无比。 更让大家惊讶的还在后面了。 面对林焕新高人一等的自傲,常问连眼皮都没有抬,“林大人真会开玩笑。我家主人虽然姓林,不过和大人的林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我家姑娘说过,林家一系,只有兄妹三人,再无旁人。所以林大人玩笑别开的太过火,攀高枝可不是人人都能攀得起的。” 几句话,将林家兄妹和京城林家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后面一句话更是直接打脸林焕新。 林焕新气得浑身打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们林家需要攀三房的高枝吗?林家本来就是京城小世家,名声财力都有,林清浅兄妹不过是乡下泥腿子,两者能比?再说,如今林家已经出了林楚云这样的太子侧妃,林清浅虽然名为正妃,不过是个外放王爷的正妃,两者又如何相比。 他用得着来三房这儿攀高枝? “放肆。”林焕新摆出长辈的面孔,怒吼。“让你家主子出来,主子心软纵容得你们这些奴才,简直要上了天。” “成,你不放心,小的进屋问问主子。”常问招招手,一个小厮立刻往后院跑去。 林焕新终于放松一些,哼,蠢奴才,离了京城就想翻天。他眼神变得阴沉起来,思忖等进了院子里,他就好好教训将常问教训一顿。 小厮片刻之后就回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他的身上。小厮低声附在常问的耳边说了几句。 常问脸色顿时变了变,林焕新在一旁见了,心里暗自得意。就算三房逃出京城,林清浅被靖越王看中又如何。没有根基,就算进入王府也立不住。 如果不是看在林清浅还有点利用的价值,他绝不受这份气。 “敢问林大人是以私人身份上门,还是以公务上门?”常问语气客气很多。 “私人又如何?公务又如何?”林焕新气得脸色发红,小门小户的奴才还敢在他面前摆谱?什么东西,老家伙是不是忘记在京城林家时活得像狗一般。 “还望大人说明,小的才好决定。”常问淡淡地回答。 “好,本官和翎郡王公务在身,要见靖越王一面。”林焕新嘴角勾起,颇有些得意。 常问脸上笑容顿时灿烂,显得客气而疏远,“姑娘说,林家小门小户养不起大佛,各位大人如果因为公务而来,请去王府等。” 被拒绝了!翎郡王颇有兴趣看着林家匾额上的两个大字。对于林清浅,他好奇心又多了几分。不错,今日他带着林焕新上林家来,目的就是为了给点儿下马威给林清浅瞧瞧。 一般姑娘,知道他们从京城而来,公务在身,不是应该欣喜地主动敞开大门将他们迎进去吗? 林清浅倒好,居然反过来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林焕新真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林焕新此刻已经石化了,他没想到自己摆出公务官职,三房居然还不买账。 第243章 打脸示范(一)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简直岂有此理。”林焕新勃然大怒。“家姑娘学的规矩呢?泼妇,简直是泼妇。” 这话平阳城官员可就不爱听了,论私,他们多少都曾经受过林清浅恩典,林清浅在他们心目中地位很高。论公,林清浅以后是靖越王府的女主人。王爷放在心上的明珠,岂容一个小小的京官责骂。 有人已经准备翻脸,心里盘算林焕新在平阳城日子里,如何给他添堵。 常问冷笑站在正门口,慢悠悠先出言,“林大人的手伸的得够长的。姑娘是圣上亲自赐婚,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兰心蕙质,贤良淑德。林大人的眼光比皇上还要高呀,小的佩服。” 林焕新闻言,顿时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这话要是传到京城,他...... “和他多言有何用。”一道身影直接窜出,接着众人就听到“啪啪”两声响,随后,林焕新捂着脸跌坐在地上。 “们敢殴打朝廷命官?”林焕新又惊又怕。 “我是王爷身边的侍卫,不是林家人。”水白懒洋洋地回答。 水白去林家闹过,林焕新认识他。 水白没有说谎。饶是如此,林焕新还是心痛羞愤不已,他是朝廷命官,水白虽然是靖越王身边的侍卫,但是并没有品级,一个小小的侍卫敢当打他的脸,简直是无法无天。 “殴打朝廷官员,罪大恶极。来人,给本官拿下他。”林焕新大怒。 然而,周围的士兵无一人动弹,根本没有人听他吩咐。 林焕新...... “都耳聋了,听不到本官的命令。”林焕新气得浑身发抖。靖越王和林家打他脸也罢,他带来的人居然也不给他面子,他是面团,谁都能捏一下? “林大人的手想伸到本郡王这里?”令世子淡淡的开口。 林焕新浑身一颤,他忽然想起,这次随行护卫的人,都是郡王的人。他刚刚越俎代庖下令,会不会...... 翎郡王的脾气在京城里可是有名的睚眦必报,想到这儿,林焕新忘记了脸痛,慌忙对翎郡王解释,“郡王,下官只是一时情急才发令,还望郡王见解。” “本郡王不参与和林家的糊涂账中去。林大人,继续。”翎郡王笑眯眯地回答。 平阳城官员心里暗爽,王爷不愧是平阳城霸主,侍卫都这么霸气。当众打脸官员,半点儿不带含糊,除去王爷能做到,还有几个人敢这样做。 当然,王妃也霸气,两个人果然是绝配! 林焕生被翎郡王这么调侃,脸上划过一丝难堪。不过,当众被打脸这事不能轻而易举就揭过去,否则传到京城,他还有何脸面见人。 他愤怒地指着水白,“们就不怕本官回去上奏皇上参们一本?” 平阳城官员听到了,眼神立刻变得幽暗起来,有人甚至迫不及待去见靖越王,想商量一下,要不要在半路上将林焕新给做掉。 还敢在背后对王爷下黑手,活得不耐烦了。 翎郡王似笑非笑看着林焕新表演,他可以确定下来了,这一次,他带了一个猪队友来平阳城呀。 “林大人如果不怕皇上知道对靖越王府王妃出言不逊的话,尽管上奏。”水白抱着剑懒洋洋地回答。 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林焕新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好,我以私人身份见家姑娘。”他咬着牙说,只要见到林清浅,他就可以以长辈的身份压迫林清浅,到那时,他倒是要看看靖越王是否还愿意宠着林清浅。 林焕新这个人挺有意思,他似乎忘记林清浅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的一幕。他觉得林清浅还是记忆中那个唯唯诺诺,半点儿错,不敢犯,只能跟随在林楚云和他闺女身后的那个小姑娘,小可怜虫。 “滚。”这一次轮到常问动手。哦,错了,应该说是动脚。 常问是练家子,他一脚下去可不轻。 林焕新被他踢中肚子,胖乎乎的身影成功地在半空中飞了一段距离后才落在地上。 落地后,林焕新抱着肚子在地上直打滚,他的肚子痛得如刀绞一般,痛,实在是太痛了。林家大小也是个世家,林焕新从小到大过得都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从没有受过罪。 今天挨打,这份痛对于他来说,比刀割还要厉害。 “林家门户是不大,不过也不是什么阿狗阿猫随随便便进出的地方。”常问板着脸懒洋洋地开口。这句话不但是警告林焕新,同时也是在说给翎郡王听。 越来越有意思了!翎郡王还挺聪明,没有硬往里闯。 他骑在大马上没有动,居高临下看着林焕新在地上打滚。 原来京官就这个德行!平阳城官员个个心里对林焕新鄙夷不已,当然他们同样也乐不可支!该,王妃威武! “郡王,我们可是一起领了差事,一同出京的。”林焕新忍着痛,离开京城,他就是没牙的老虎,当今之计,他只能指望翎郡王为他做主出气了。 一个蠢货还想利用他!翎郡王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林焕新吃了大亏,这会儿他脑子糊涂,忘记了翎郡王的为人,他直勾勾盯着翎郡王,眼中是委屈。 “林大人,本郡王倒是想为讨个公道。不过刚刚说了,是以私人身份上门,那么就是和林家私事,如果本郡王为出气,当本郡王是们林家的打手?” 轻飘飘几句话,直接下的林焕新出了一身冷汗。 他打了一个寒颤,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对翎郡王拱手道歉,“下官不是那个意思,是下官唐突了,还望郡王赎罪。” “本郡王没有那么小气,不会记着这点儿小事。”翎郡王不以为然挥挥手。 他越是说得轻描淡写,林焕新心里越怕。 他张张嘴还想道歉求谅解,翎郡王的目光却落在了常问身上,“王爷在里面?” “是。”常问很干脆地承认。 “进去通报一声,就说京城里各府听说本郡王来平阳城公干,他们托本郡王给王爷带来了几份礼物。” 平阳城的官员听到他提起礼物,个个脸上都露出了稀奇古怪的神色。 赵景云有多看重林清浅,他们在狩猎场就知道了。而且他们也听说了,王爷为了让皇上赐婚,上奏了十二道折子,最后才打动了皇上。据说每一道折子上,王爷都特意说明,今生,他身边只要林清浅一个女人。 谁这么缺德,专门送女人给王爷,这不是故意打脸王爷和林姑娘吗?而且还是一次打脸两个人。 “翎郡王,给王爷送礼,送到王府去呀。”常问脸色不变,客气疏离,别人也挑不出错,就是在他面前有些不得劲,“将礼物送到林家来,别人还会误会是给林家送礼来了。” 不愧是王妃家中的管家,嘴皮子利索,脑子也够好! “本郡王这不是一心惦记王爷,希望王爷能早点儿见到礼物,说不准王爷因此还会心花怒放,感谢本郡王了。”翎郡王就是一只笑面虎,不管常问什么态度,他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这点儿,他和赵景云还真有点儿相像。 “小的见识不如郡王,但凡事.......” “凡事都要讲个理字。”林渊挤开人群,出现在众人面前。 林景行和他并肩而行。 兄弟二人在私塾中得到村民过去报信,就匆匆从私塾回来了。 他们倒是不担心林清浅吃亏,兄弟二人都很清楚,林清浅就不是吃亏的人。再次,赵景云在林家,赵景云断然不会让林清浅吃亏。 他们担心的是,如果清浅处事手段太过激烈的话,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兄弟二人都不愿意林清浅被人在背后议论,于是,他们回家来给林清浅遮风挡雨来了。 林清浅本来没打算出面,还想晾着翎郡王和林焕新一会儿。 不过两个兄长回来,那就不一样了。她担心两个哥哥吃亏。她不是真正的林家出身,两个哥哥不同,别被林焕新大帽子压着脱不开身,还有那个该死的翎郡王再以官位压人的话,也不成。 林清浅出去,赵景云还担心她被人欺负了。作为二十四好相公,保护自己媳妇是必然的一项。小情侣理所当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个人男的俊美,女的俊俏,当真是一对璧人,他们的出现,引起了官员们一阵小小的喧闹。 “参见王爷、林姑娘。”雷守备挺雷人,上来就不动声色给了一个彩虹屁。 “下官见过王爷、林姑娘。”第二号彩虹屁是沈门千总。 林清浅虽然是被皇上下旨赐婚,不过她还没有及笄,没有和赵景云成亲。平阳城官员身上穿着官服,按理说完不用对林清浅这么恭敬。 但雷守备和门千总还就光明正大的做了,明显,他们是想为林清浅争面子。 至于他们心里向着谁,显而易见的事,根本不用挑明说。 其他官员心里暗骂两个老狐狸,落后一步,人情也得做呀。 众位官员齐齐上前,一起给赵景云和林清浅行了礼。 翎郡王见状,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些,林焕新见状,心里却气个半死。平阳城这些官员,只会拍马屁,实力没有根本没有几分,难怪多年都窝在平阳城这块地没有挪窝。 第244章 打脸示范(二)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好久不见,靖越王。”翎郡王笑得十分不怀好意,“为了不耽搁给王爷送礼,本郡王可是进了平阳城,就直奔村子而来。” “凌霄烨,对本王的行踪倒是了如指掌呀。”赵景云似笑非笑抬眼看着他。 凌霄烨眼神没有避开,显得十分坦荡。他乐呵呵地解释,“不敢当。本郡王没有窥探别人行踪的变态嗜好。京城几位王爷担心靖越王一个人在府里寂寞无趣,特意寻了几个美人送来给王爷解闷。本郡王在路上一直心急如焚,琢磨着路上多耽搁一点儿时间,王爷就得多受一点儿孤枕难眠之苦。这不,到了平阳城,就找了这么多人,打听到了王爷消息。” 被点到的平阳城众位官员很想打人,打那个叫凌霄烨的人,嘴欠的混账东西。他们是无辜的,被骗而来,但愿王爷能相信他们的清白。 赵景云没有受到凌霄烨半点儿影响。 “本王洁身自好的名声传得挺远呀。”他很不要脸的先趁机在林清浅为自己刷一把脸,接着再踩凌霄烨一脚,“本王倒是听说翎郡王夜夜笙歌,一只玉臂千人枕,郡王别来无恙。” 王爷威武,反击得好!周围官员想为赵景云鼓掌。 林清浅踩人更狠,“王爷,生活迷乱,最容易染上那啥的病。以后少和这种人接近,吃饭别在一张桌子上。” 她故意压低声音,好似在和赵景云说私密的话。 凌霄烨气得脸色都变了,混账东西,要说悄悄话,声音别这么大呀。林清浅的声音的确不高,不过恰恰能让靠近的所有人都听到而已。 他的耳力很好,听得很清楚! 凌霄烨虽然不知道那啥的病指的是什么,不过,生活不检点,糜烂,得到肯定是脏病呀,这点儿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林清浅果然和赵景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年纪不大,嘴巴太毒。 林清浅虽然是京城林家三房的嫡女,在京城里土生土长的凌霄烨却从没有见过她。 原因无他,京城勋贵之家下帖,宫中宴请,林家带的都是长房的林楚云,也就是现在的准太子侧妃。 林楚云是京城四大美人之一,尤其善于书画,艳如桃李,十来岁在京城之中已经是崭露头角。如今来看,林家真正的美人乃是眼前的林清浅才是。 凌霄烨觉得林家简直瞎了眼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林清浅比林楚云强多了。人的容貌在其次,林楚云比起林清浅虽然略逊一筹,但林楚云也是美人,说得过去。可林清浅浑身的气质能甩林楚云一百里远。 眼瞎的林家今后肯定得后悔! “再看挖了的眼珠子。”赵景云怒。 凌霄烨...... 原来京城里的传言并不假,赵景云把林家小姑奶当成了眼珠子护着。 这下更有趣了! “铺子里有没有治男人那啥病的药?”赵景云看着林清浅问。 “没有,太脏,不好治。还得打持久战,可能是赔上一辈子,千万得小心,别被人传染上。”林清浅再强调一遍,她就不信凌霄烨不生气。 “本郡王的身体好着了,就不劳两位关心了。”果然,在林清浅和赵景云一唱一和下,凌霄烨终于沉不住气了。 众位官员暗暗幸灾乐祸。 林清浅和赵景云没有明说那啥病指的是什么病,不过都是男人,谁不知道似的。他们看到凌霄烨居然没生气,都觉得凌霄烨挺厉害,城府特别深,没想到翎郡王也就坚持那么一小会儿而已。 活该,再让他心怀不轨! “王爷在此,还不下来给王爷行礼。”凌霄烨城府的确深,吼了一声后,他居然又变得平静下来。 随着他的吆喝,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人陆续从马车上下来。 她们落落大方走到赵景云面前,排成了一排,然后个个目光流转,含羞带怯地一起给赵景云行了礼,“奴婢见过王爷。” 平阳城的小姑娘们偷偷从后院出来,正偷看,她们看到这一幕,个个气得脸色铁青。京城里的王爷简直都是混蛋,林姑娘还没有和靖越王成亲,居然送了一群狐狸精到平阳城,这不是故意给林姑娘添堵吗? 各府送来的美人环肥燕瘦,各种类型都有。 众位小姑娘急得额头冒汗,她们看一眼就知道这些狐狸精都是经过人专门调教出来,目的就是为了勾引男人。靖越王千万得撑住,不能让林姑娘失望呀。 “还不赶紧过去伺候王爷,本郡王带们来,可不是让们当大爷来着。”凌霄烨在一旁火上浇油。 这些姑娘立刻笑盈盈围上去,一个大胆的姑娘从怀里透出一个手帕,“王爷,外面日头大,瞧王爷额头都冒汗了,奴婢给擦擦。” 一个自以为长得美若天仙的姑娘主动上前,她的确漂亮,皮肤吹弹若破,腰身如柳,一双美目顾盼生情,这样的美人难得,是个男人看了鲜少不是垂涎三尺。 林清浅在美人上前的时候,就笑眯眯往边上移了一步。 赵景云见状气得半死,他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林清浅的小手,“家男人被人欺负,也不知道保护本王。”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安静。 平阳城的官员本等着赵景云大发神威,直接来个雷霆之怒,将所有狐狸精给处置了。谁他娘的告诉他们,眼前拉着林姑娘撒娇的男人是谁?是谁?到底是谁? 凌霄烨倒吸一口凉气,实在话,他也被反差太大的赵景云给吓住了。 他总算明白,京城里关于赵景云单一枝花的传言完逊色,达不到水准呀。 林清浅看了一眼赵景云。 赵景云看着她的眼神委屈屈,那眼神就像在控诉林清浅是个始乱终弃的渣女。 林清浅想了想,觉得自己做得的确不地道,对,自己的男人怎么容得别人沾染。 于是,悍妇上线,“莫心,掌嘴。” 话音一落,莫心嗖地从林清浅身边窜出,抓着拿着手帕的女人就是几个耳光。 啪啪的打脸声十分响亮,闻讯后到的村民们见状,立刻鼓掌叫好。他们可不管什么京城来的官差,在老鹰嘴村和杨家村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只愿意听林姑娘的话。 在他们眼中,林清浅是未来的王妃,王爷还在,平安城的官员也在,家族观念很强的村民们根本不担心京城来的兔崽子们能欺负到林清浅。 “大胆。”林焕新又开始跳出来,“王爷,善妒犯了女戒,......” “揍。”赵景云笑眯眯发话,一张原本委屈的脸立刻变了。 他的话音一落,水白又窜出去了。 “乓乓”林焕新身上被水白踹了好几脚。 “王爷,下官......”林焕新挣扎想爬起来。 “不服是不是?”赵景云冷笑,“本王都没有嫌弃自己的王妃,本王就喜欢王妃稀罕本王的模样,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对本王指手画脚。” 林焕新这货以前欺负他媳妇,他还没有腾出手找林焕新麻烦,这货居然还敢跳出来找存在感。赵景云觉得不揍林焕新一顿,都对不住自己。 这是林焕新第二次被揍,他懵了!对上赵景云那双带着杀气的眼眸,他忽然后悔来这一趟来平阳城。 “皇上下旨赐婚,圣旨上写的明明白白,本王的王妃兰心蕙质,德才兼备。谁给狗胆质疑王妃?” “王爷息怒。”林焕新又不是真傻,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封地,赵景云为林清浅出头发怒,他哪敢在老虎头上撒野。“是下官逾越了。” 赵景云眼中含笑,嘴角勾起,只是那笑容落在林焕新的眼中,简直如杀神,让他胆战心惊。 林清浅那边战斗力也是杠杠的。 “知道本姑娘为什么要揍吗?”林清浅声音清冷,给人有些桀骜不驯的感觉。 美人两腮肿起,整齐的发丝也乱了。她一脸狼狈,泫然欲泣抬头看着赵景云,“王爷救命,姑娘为何打奴婢,奴婢真的不知。” “不知道呀。”林清浅笑起来。 众人都看呆了,什么叫美人一笑百媚生,眼前的这位未来王妃就是呀。 “因为本姑娘最讨厌别人动我私人物品。睁大的狗眼看清楚了,他是我的人,我的相公,没有我的允许,是个母的雌的,都得离他三丈远。”林清浅拿出气势。 林渊又心疼她,又担心她。清浅这样子护犊子,传到京城去,绝对不会是美谈,而是恶名。他已经料到,林焕新回去后,林清浅一定会被人传出善妒的名声。 清浅做事有些莽撞了。 “王爷,当初在折子上真的写上身边不能其他女人一条?”林清浅凶狠地看着赵景云质问。 “千真万确,本王绝没有虚言。”赵景云就差对天发誓了。 “那成。”林清浅点头,“我就放心了。” 咬牙切齿之后,她一双凶狠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凌霄烨身上。 饶是凌霄烨胆子大,喜欢看人热闹,被她盯得也不禁浑身冒冷汗。他心里忽然涌起一阵不妙的感觉。 林清浅放心了,她到底放心什么? “翎郡王,咱们再来算算账。”林清浅冷笑开口。 第245章 打脸示范(三)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林姑娘,此话怎讲?”凌霄烨被找茬,没有半点儿慌张,相反,他还挺兴奋,“我们以前好似并不认识,本郡王从没有欠任何账。” “这些人是带来的?”林清浅指着几个泫然欲泣、楚楚动人的美人问。 “是。”凌霄烨十分“好心”解释,“本郡王难得来平阳城办差事,京城里几位皇子王爷心疼王爷身边没有人伺候,就寻了几位美人过来为王爷分忧。” “这么说,她们是婢女?”林清浅再问。 这个话题有点儿难度,凌霄烨觉得林清浅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从京城带来的这几个美人虽然谈不上绝色,但也是难得一见的红颜,更绝的是,这几个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当婢女?简直是暴殄天物。 “林姑娘兰心蕙质,会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凌霄烨聪明地把问题又甩了回去。“她们当然是来伺候王爷的人。” 伺候这个词在古代有多重意思。林清浅身后的小姑娘们都愤怒地瞪了凌霄烨一眼。男狐狸精,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霄烨...... 都别躲了,他早就看到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一群漂亮的小姑娘集体瞪眼。这群小姑娘从衣着打扮,以及气质,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同时,他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他在京城里明明是贵女们抢夺的对象,到了平阳城,怎么就成了小姑娘眼中的公敌。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林清浅大剌剌地自言自语。 她又明白了什么?凌霄烨觉得不但自己人格魅力下降,而且到了平阳城以后,他的智力也在下降。 他提高警惕看着林清浅,面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 “林姑娘明白就好办。”他笑眯眯地点头。 “王爷,问他带卖身契了吗?”林清浅笑眯眯和赵景云咬耳朵。 凌霄烨怒,这两个人简直太坏了,咬耳朵就不能小声点吗? “人可以留下,不过先得把卖身契给本王过目。”赵景云果然是妻奴,林清浅这边刚和他咬完耳朵,那边他就照着林清浅的话提出要求。 “什么卖身契?”凌霄烨故意装傻。 “没有卖身契?难不成她们进王府打算当侧妃做妾?”林清浅在一旁嘀咕。 当然,所谓的嘀咕声也很大。 “林姑娘果然是兰心蕙质,聪明过人。”凌霄烨笑眯眯地拍了马屁。 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凌霄烨被她盯得又觉得心里毛毛的。 “揍。”赵景云发话。 话音一落,他身边的五个侍卫立刻窜了出去,目标就是凌霄烨。 林焕新是文官,见状,立刻吓得连滚带爬爬到了一边去。 村民顿时发出哄堂大笑声,众位官员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村民们从来没见过这么怂的男人,什么京官,什么大官,此时的林焕新在他们眼中就是个怂蛋一个。 林焕新羞得满脸通红,他也知道自己反应太过激了些。可能怪他嘛,他就是个文官,几个武功高强的人打架,他不躲不是等死吗? 凌霄烨武功不弱,木青几个武功同样不弱。 五打一,群殴情况下,情况一边倒。凌霄烨带来的一百多人立刻想动手。 赵景云冷冷看过去,“想造反?” 他的眼神太有震慑性,所有的将士的脚步如生根一般,都不动了。 “动者,杀无赦。”赵景云发话。 木青等人立刻答应一声。 凌霄烨立刻下令,不许任何一个士兵动手。别看赵景云说到轻飘飘,他却知道赵景云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于是,众位将士和林焕新只能眼睁睁看着凌霄烨被木青几个揍得鼻青脸肿。 平阳城官员和村民,还有林清浅身后的小姑娘见状,恨不得欢呼起来。该,让他在平阳城嘚瑟,故意上门来找茬。 “停。”凌霄烨大叫。 赵景云没有发话,木青几个可不搭理他,继续揍。 “停。”凌霄烨被揍得受不了,好不容易冲破五个人的包围圈,然后冲到了赵景云面前,“我解释。” 木青几个人随后而至。 “我都说要解释了。”凌霄烨气得半死。 “本王忽然不想听解释。”赵景云懒洋洋地回答。 “靖越王,本郡王这一次可是领了差事才到平阳城走一趟。这样不讲理就不怕本郡王回京城,在身上面前告一状?”凌霄烨喘着粗气气急败坏地问,还讲不讲理了,他都叫停认输了,还打他。 有人忍不住笑!这一幕多眼熟呀! 凌霄烨说完过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完犊子了,他激动之下居然犯了和林焕新一样的错。 “是不是觉得这一顿打,挨得很冤枉?”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不是吗?凌霄烨皮笑肉不笑回答,“靖越王,本郡王只是顺手为带来礼物,就是不喜欢,也不应该迁怒到我的头上。” “这人真不识好歹。”林清浅摇头叹息。 凌霄烨一点儿也不想和林清浅说话,他总觉得自己跟不上林清浅的思路,有点儿吃亏的感觉。 “皇上准许本王和王妃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却送了几个丑八怪给本王,还没有卖身契那种。当本王和他们一样愚蠢。丑八怪恶心了本王倒也罢了,要是本王中了他们的奸计,让这几个丑八怪用尽手段得逞失去清白,本王不是在抗旨不遵吗?”赵景云冷笑。 几个美人听他口口声声称呼她们为丑八怪,一个个忍不住都嘤嘤地哭起来。 美人哭泣,如梨花落雨,可惜别样的美,在场的人根本无心欣赏。 平阳城官员、村民和小姑娘们只想笑,他们从不知道原来靖越王说话如此好笑。明明是讨伐的话,到了赵景云嘴里,怎么就那么好笑了。 凌霄烨...... 多么清新脱俗的讨伐呀。 “本王回去就上一道奏章快马送进京城去,让皇上好好看看,本王的好兄弟,好侄子是如何抗旨不遵,也好让朝中官员有幸学习一下。”赵景云说得斩钉截铁,好似他吃了天大的亏。 有人噗嗤笑出声,好有趣哟,今天发现靖越王还有这样的一面。 “翎郡王不问青红皂白,和抗旨不尊的人同流合污,还迫不及待将人送过来,罪加一等。”林清浅是补刀小能手。 凌霄烨.......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对未婚夫妻招人恨呀,一唱一和,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关键是,他白白的挨揍了一顿,正如当年在京城一样。 “她们是婢女,这不是因为王爷清心寡欲......” “是公的,怎么知道他清心寡欲?”林清浅幽幽地问。 这话的信息量有点儿大,凌霄烨明显被她吓唬住了,他直愣愣盯着林清浅,硬是半天没有说出话,本来想好的话,他也忘记了。 “王爷,我们不和坏心眼还抗旨罪加一等的人玩。”林清浅又“小声”和赵景云说私密话。 “她们是婢女,本郡王来的时候,几位王爷和皇子特意交待过了。”凌霄烨咬着牙蹦跶。其实他说谎了,京城那几个玩意,送人的时候,先笑话赵景云是软耳朵,说他被一个女人给哄住了,又八卦赵景云不解人事,二十岁还没尝过女人滋味,要是....... 反正,怪话说了一大堆后,那群王八玩意才决定送几个美人给靖越王开荤,将他从水深火热之中解救出来。 当然,送美人还有另外一个用意,只是那个用意大家都是心知肚明,谁也不会摆在明面上说。 赵景云眼中的笑意忽然冷了,“送本王下人,还不给地契,想本王白给他们养人,美得他们。” 义愤填膺,半点儿不作假! 凌霄烨和林焕新脸都要绿了,赵景云的意思是绝不收人。 “王爷,人情来往,有时考虑不周,在所难免。人既然已经带到了平阳城,要是再带回来......”凌霄烨显得十分为难,一边观察赵景云的脸色,一边笑着试探。 “那是的事。”赵景云冷笑。 凌霄烨....... “王爷,我觉得几位王爷和皇子也是好意,人既然送来了,就这么完好无损带回去,人情方面好像说不过去。”林清浅期期艾艾地在一旁劝说。 她身后的小姑娘们听了顿时急了,个个恨不得上前堵住她的嘴巴。哎哟,林姑娘还是太单纯太善良了,被笑面虎几句话就哄了去。不行,作为后援团得好好提醒她。 几个小姑娘刚要勇猛地冲过去,就听到赵景云和林清浅商量,“清浅是王府未来王妃,管理后院不如就从她们练手。” 意思是将几个美人交给林清浅处置了。 几个美人见风使舵,连忙过去给林清浅屈膝行礼,讨好的话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药田里的杂草比较多,们几个就在那边干活吧。等翎郡王办完差事回京,们再跟他回京。”林清浅笑眯眯做了决定。 许多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哈哈,林姑娘太有才了。 这么缺德!凌霄烨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这一次他真的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赵景云已经够缺德的了,没想到林清浅比赵景云还要坏还要缺德,他都能想象出这些被人在阳光暴晒下干农活,十几天后能成什么模样。 第246章 打脸示范(四)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他也能想象,一群没阳光晒得干瘪的美人回京后,几位皇子和王爷的反应。 想到那个喜人的场面,凌霄烨没良心地忍不住龇牙笑起来。 林焕新狐疑地盯着林清浅看,林清浅的性子变化太大了,和京城时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一个人的性子能改变这么多吗?林焕新暗暗摇头,他不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改变这么多。 还是说,林清浅本来性子就是如此。因为在林家被打压,三房兄妹年纪小,才故意装傻? 这种猜想很有可能,林焕新由此又想到林清浅不声不响去了大街上拦截太后告状的“壮举”。对,三个兔崽子肯定是装傻。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又偷偷打量林渊。 林渊从小身子骨就不好,成亲后身体更是越来越差,三房有了林觉予那小子后,林渊走几步都喘得不行,可是现如今呢? 站在不远处的林渊气宇轩昂,身上穿着一袭月白色的暗纹直裰,头上用玉冠束发,面色红润,十分精神,他的身上哪有半点儿病秧子的影子。 林渊身体什么情况,作为参与者,林焕新比谁都清楚。 他可以确定,三房在去江南的行程中,肯定发现李家给的草药中有不妥的地方。所以三个兔崽子才会改道来到了平阳城。 他们的运气还真不错呀,居然得到了靖越王赏识。 早知如此,他们就该再狠些,果然古人说得对,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初心不够狠,没有做到斩草除根,才会有今日的麻烦。 林清浅还嫌大家刺激不够,十分“好心”和赵景云议论,“王爷,看这个办法如何?” “本王觉得好得很。一来,本王心里虽然不高兴,不过也不能不顾亲情,拂了几位皇兄和侄子的好心好意。礼物虽然不能彻底留下,不过留下来用几日也算是了他们一片真诚。其二,顺便让王妃练练手,以后进了王府,还能尽快对中馈上手。他们也算是大费苦心了,这份人情本王会放在心上。”赵景云也够坏,他和林清浅一唱一和,将几个美人吓得面如土色。 她们因为颜色好,自幼在教司坊中接受教导,练得是琴棋书画等文人的东西,哪里做过一次粗活?让她们在太阳光下拔草,还不如杀了她们了。 花容失色的美人们,对赵景云再无半点儿旖旎的想法,她们对视一眼后,噗通跪倒在林清浅面前哭着央求,“王妃饶命,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冒犯王妃了。” 林景行闻言,嘴角勾起。这些蠢货终于看出来,这里到底谁说了算。 “王爷,冤枉呀。”她们会哭,林清浅也会呀。 她拿着手帕在眼角沾了沾,擦去并不存在的泪水,“我也是为了王爷考虑,更没有要打杀她们的意思。她们如此编排我,要是传到京城去,我是不是彻底被人传成悍妇泼妇?” 凌霄烨...... 哟,以为装腔作势,自以为自己清高,没想到对自己还有一个很清醒的认识呀! 林清浅戏精上身,越说越激动,演的也越像那么回事,“是我不好,我和王爷虽然有圣上赐婚,但一日没有进王府,我就不该多嘴.......” 一边说,一边再用手帕沾了沾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后面的话还只说了一半,剩下一半让人遐想去吧。 别人当白莲花,总是费劲心机,表现出超然的模样。林清浅装白莲花,明晃晃告诉大家,她就是在阴人。 平阳城所有官员立刻低下头,眼中是一言难尽。 原来林姑娘还是一个如此清新脱俗的王妃,以后他们在王妃面前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才行。 林清浅被人冤枉“哭了”,赵景云立刻暴跳如雷,“是本王的王妃,铁定的事实,别说整个王府是的,就连本王也是的。这些丑八怪,本来用不着碍的眼,不过本王担心成天操劳受累,才安排她们多做点杂事,好让少受点儿累。既然她们不愿意去地里拔草,那就去山上搬石头。” “不不,奴婢愿意去地里拔草。” “奴婢也愿意。” ...... 几个姑娘一边哭,一边抢着央求,其中两个甚至被吓晕过去了。 “清浅,既然她们主动要求去拔草,就受累些接受吧。”赵景云十分遗憾地说,再深情款款夸赞林清浅几句,“王妃辛苦了,放心,是她们主动要求去拔草,回京后她们也不会在她们主子面前胡说八道。” 说完,他漫不经心瞥了几个美人一眼。 几个美人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寒战,连忙表忠心,“是奴婢求王妃恩典去地里拔草,奴婢感激不尽,绝不会胡言乱语。” “是。” ...... “王爷,真厉害。” “清浅,真好。” 商业吹捧互相开始,众人硬生生被他们喂了一嘴的狗粮。 凌霄烨看得目瞪口呆,他就这么眼睁睁被迫看了一出好戏? “王爷,这几位姑娘好歹也是京城中皇子和王爷们的一片心意。她们细皮嫩肉,从没有做过粗活,只怕不能适应田里的活。到时候反而会给拖腿。”林清浅和赵景云商业互捧正起劲,偏偏有人看他们不顺眼,跳出来捣乱。 林清浅若有所思看了林焕新一眼。 凌霄烨瞄到她的眼神,立刻不动声色往边上移动了一段距离。林清浅又要做坏事,傻子又看不懂别人的眼色,他要珍爱生命,远离傻子。 “林大人的意思是?”赵景云正和媳妇甜蜜互动,被林焕新打断,他心里能高兴才怪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林焕新,他要听听这个混蛋如何为几个丑八怪求情。 边上几个美人看林焕新愿意为她们求情,一个个顿时激动坏了,都眼巴巴盯着林焕新。 那泫然欲泣看英雄的目光顿时激起了林焕新心底的男人勇气,他试探建议,“既然她们碍王爷的眼,不如将她们直接关在驿馆中。下官和翎郡王办完差事,再将她们带回京城去。” 美人们听了,个个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原来林大人是想金窝藏娇呀。”林清浅用鄙夷的目光盯着林焕新,“林大人一路上照顾她们,倒是照顾出感情来了。” 林焕新如遭雷击,林清浅所言,他万万不能承认,否则回去后,京城中送人的那几位还不将他给吞了。 林清浅生怕他打击不够,不等他开口,接着又不高兴地说,“我家王爷是嫌弃她们长得惨不忍睹,不过对京城送人的几位王爷和皇子,还是心存感激之情的。林大人如果监守自盗的话,好像说不过去哟。这不是存心挑唆王爷和京城几位的关系吗?” “......血口喷人。”林焕新被她颠倒黑白的话气得浑身打颤。 平阳城的原著居民们看林清浅的目光中不禁又多了几分火热。这才是他们的王妃呀,京城来的京官又算得了什么,敢挑唆给王爷添堵,不用他人出手,王妃一人能轻而易举制服他。 “乓”林焕新的话刚说完,又被人踹了一脚。 他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景云,他没有犯错,为什么还要踹他。 赵景云神色十分严肃,“屡教不改,什么玩意。一而再再而三编排本王王妃,不会是被王妃一言说中,恼羞成怒想故意坏王妃的名声吧?” “这可不好说。”林清浅慢悠悠地借口,“其实我也不想将人性想得这么坏。不过我想,京城里王爷和皇子们,是因为和王爷关系亲近,才送了人过来。她们来到平阳城,极力听王爷的吩咐,想要靠近王爷,也在情理之中。林大人只是顺手将人送过来,和美人们又没有任何关系,林大人如此心疼美人们,难免让人心生疑惑。大家也看到了,美人们是自请去拔草,大家说,林大人着什么急?” 林清浅话音一落,众人忍不住纷纷议论起来。后面看热闹的小姑娘不嫌事大,不住高声叫好,还有人力挺林清浅的。 甚至还有村民毫无顾忌的议论,“看到没有,人官大的那个,脸长得特别白特别俊都一个字没说,就他长得肥头大耳胡乱说话。王妃和王爷说得对,要么他心怀不轨,路上有坏心了。要么就是他想故意坏王妃的名声。” 一锤定音。 林焕新差点儿被逼疯了,他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这些愚蠢的村民竟然也敢羞辱他。 “侮辱陷害当朝命官,得坐牢。”他气得大叫。 村民们被他吓得都不敢说话了。 “林大人真会说笑,大家明明是实话实说。大人在京城作威作福颠倒黑白,我们管不着,但平阳城这块地上,民却是讲律法的,人人在国家律法面前平等。”林清浅铿锵有力地反驳。言外之意,村民们有她罩着了,谁懂试试。 “王妃说得言之有理。”知府大人不怕死附和。 其他官员们也纷纷点头。 赵景云瞪着几个美人,“本王再给们一次机会,们要是不愿意去地里拔草,可以随林大人回驿馆享福去。” 林焕新闻言,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第247章 相互妥协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几个美人期期艾艾,她们心中当然更愿意去驿站,在驿站中,哪怕被禁足,也比在太阳光下风吹日晒拔草强呀。 林焕新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如果所有美人二话不说愿意跟他走,他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呀。美人们忽然成了烫手山芋! 凌霄烨心中暗笑,不长记性的东西,活该。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美人们,赵景云则笑眯眯看着林清浅。 “们来平阳城就是为了伺候王爷,王爷吩咐们做事,们就好好干吧。”林焕新忽然改变了主意。 众人鄙夷地看着他,这家伙见风使舵的本领太高了。 美人们...... “能有机会为王妃效劳,奴婢求之不得了。” “奴婢愿意为下地拔草。” “奴婢但凭王爷和王妃吩咐。” 所有美人都改了口。 林清浅对此表示很满意,赵景云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人已经送到,离开平阳城的时候,别忘记带走。否则的话,本王奏章可能比各位到京城更早。”赵景云不忘威胁凌霄烨和林焕新。 “顺便问一声,翎郡王办事,排场一向这么大吗?”林清浅一脸好奇地开口问。 凌霄烨表示一点儿也不想受到林清浅关注,他算是看明白了,林清浅和赵景云这对未婚夫妻都是黑芝麻汤圆馅,没一个好东西。 林清浅问的简单问题,害得他都忍不住要先考虑一下,是否设了陷阱等着他往里面跳。 “本郡王这一次来,找了他们过来,一是因为......” “大男人太啰嗦,家里还等着开饭了。”赵景云懒洋洋地打断他的长篇大论,“有或者没有。” 翎郡王...... 身份大一级压死人呀。算了,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忍。 “没有。” “这些官员差事结束了没有?”林清浅再问,“对了,翎郡王这会儿办的好像是私事。” 还真是私事,凌霄烨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也就是说,办私事找了一群官员作陪,十分不合适。 “本郡王第一次来平阳城,请他们带个路,不是办公务。”他脸上挤出几分笑容回答。 “各位大人第一次来林家,时辰不早了。选日不如撞日,今个我请客,各位大人吃个午饭后再回城去。”林清浅笑眯眯地邀请。 众位官员也给面子,纷纷笑着答应,并且谢过林清浅。 林渊和林景行见状,赶紧进屋招待客人,并且安排厨房的人准备饭食。 凌霄烨顺势也想跟进去,林清浅立刻笑眯眯拦着他,“翎郡王公务繁忙,我就不耽搁郡王办公事了。” “不急,一顿饭时辰而已。”凌霄烨皮笑肉不笑看着林清浅,他还就不信了。小小的林家,他堂堂一个郡王还进不去。 “不好意思,今日要招待的客人太多,家里食材不够。郡王身份尊贵,林家招待不起,不送。”林清浅转身要走。 “林清浅,我可是亲二伯。”林焕生怒吼。“这些年学的规矩都被狗吃呢?” 一起等着进门的官员立刻竖起耳朵,哟,这个死不悔改,还想认亲,显然林清浅并不想和他相认,林焕新的脸皮也太厚了些。 “亲二伯?”林清浅笑盈盈看着他,“的脸比磨盘还大?” “林姑娘,脸比磨盘还大,是妖怪。”有村民大叫。村民们可不怕林焕新,大家都不知道他身份,再说了,就算知道,大家也不怕,县官不如现管,天高皇帝远,京官就了不起呀。 “......”林焕新被她气得脸色铁青。 “当初我们三房出来,是和们签订了断绝书,也自请除族了。林大人年纪不大,脑子却不好了。也不知道年末,官员评定的时候,想如何蒙混过关。”林清浅字字不让。“如果林大人还有那么点记性,应该不会忘记,离京之际,是谁逼着我们将父母的坟墓从祖坟中迁出的吧?” 林焕新...... 他不是不记得,为了利益,他是选择性故意忘记不好的一面。他只记得,三房的丫头要当王妃,对林家来说,可谓是一份助力而已。 没想到,死丫头性子改变这么多,话中夹枪带棒的不说,而且十分记仇。 “除族、断亲书都还在,林大人闹得是哪一出?我个人觉得林大人回去后还是好好研读一下大乾的律法,然后再来平阳城看看这门亲还在不在。” “滚。”赵景云更干脆利索。 原来如此,对林清浅身世一直怀疑的官员们此刻恍然大悟。他们怎么说,林清浅一身气质,一般贵女压根比不上了。她果然出身于世家之中。 哪怕林清浅如今脱离了林家,但规矩还是在的。后天形成的气质,谁也夺不去。 林家放弃这么好的姑娘,以后有得他们后悔。 放弃的时候干脆利索,这会儿又眼巴巴靠上来认亲,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林焕新颇有些狼狈。 众美人也想随着林清浅进门去,平妈妈直接过去拦住她们,“们随我来。” 美人们眼中带泪,不敢违背,只希望翎郡王能早点儿办完差事,早一点儿将她们从这儿接走。 “林姑娘威武。”林清浅刚转身进门,一群小姑娘就围上去叽叽喳喳夸赞起她。 赵景云眼睛都绿了,这群丫头一点儿眼力都没有,竟然敢和他抢媳妇。 他果断过去抓住林清浅的手往里走。 众位姑娘在他不高兴的眼神之中,相互挤挤眼,然后笑嘻嘻跟随在他们身后进了门。 官员见状,心里简直是一言难尽。 每一次他们看到王爷和未来的王妃,为什么都要被塞一嘴的狗粮?原来城府深,老奸巨猾的王爷去哪呢? 林家的大门在凌霄烨和林焕新眼巴巴视线下关上了。被拒之门外的两个官员,脸色都有些不对。 “郡王,看这事?”林焕新小心翼翼上前询问。 “还能如何,当然直接回城了,林大人还不嫌丢人?”凌霄烨皮笑肉不笑反问。 林焕新在林家和靖越王面前没有占到便宜,又被翎郡王讥讽,心里火气顿时有些压不住。 “他们欺人太甚,回京后......” “回京后,林大人难不成还要在皇上面前参他们一本?”凌霄烨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深了。蠢货,说他是蠢货都抬举他了。 “是,下官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给本郡王憋着。”凌霄烨说翻脸就翻脸,“林大人做事最好带着脑袋。以为靖越王说过的话,是我们闹着玩?当初林大人在京城做人情接手人的时候,为何不直接要下卖身契?平白被靖越王抓住把柄,以为单凭一眼就能给他下套子。尽管试试,最后吃亏的是谁,看在同行一场的份上,本郡王不妨提点几句,这事弄不好,靖越王咬紧不撒口,认定几位王爷抗旨不尊,到时我能逃脱?皇上舍不得同时惩罚几位皇子,林大人绝觉得最后谁会是替罪羊?” 林焕新顿时面如土色。 “林大人想作死,本郡王不会拦着,不过如果本郡王因此受到牵连,林大人到时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凌霄烨脸上明明带着笑容,林焕新却觉得自己浑身起了一身冷汗。 “回去。”凌霄烨一声令下,左右兵士部转身,掉头往回走,村民们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让他们难受极了,也丢脸极了。 没有人敢抱怨,翎郡王在京城中和靖越王第一次见面就打了一架,两人关系并不好。翎郡王第一天到平阳城就在靖越王手里吃了大亏,心情不好,在所难免,谁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触他眉头。 官员大多是第一次来林家。 别看林家不是大户,刚在平阳城落脚,在场的官员却没有一个人敢小看林家。 夏季之中,林家小院中角角落落或摆放,或种植了许多花卉。像月季等花卉,开的正旺盛,走廊庭院之中更是充满了农家气息,因为搭建了许多葡萄架,夏季的葡萄长得好,已经爬满了整个架子,不难想象,等葡萄结果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盛况。 有的小姑娘觉得林家这样比栽种藤蔓花卉好多了,最起码到了夏季还有葡萄吃。 于是,好奇的小姑娘们一言我一语闹着要林清浅给她们留些枝头,也想在自己院子里搭建这种架子。 林清浅一一答应了。 进了林家元之后,赵景云也不好再缠着她,只能和一群官员聊天。 “王爷,要不要找人暗中监视?”雷守备问。 “不用。”赵景云摆摆手,“他们为傅家而来,在平阳城待不了多久。” 他这么一说,众位官员也就歇了心思。 林家虽然是乡下土财主,家里的伙食却很好。上桌十六道菜,道道都被众人清盘了。不少感叹,林家的厨子手艺不错! 吃完中午饭,左右的客人都离去,小姑娘们临走的时候,还再三叮嘱林清浅,一定要早点儿将香皂的作坊盖好,生意做起来。 林清浅笑着一一答应了。 家中没有外人,林家自己关上门可以说说知心话。 鉴于京城林家对三房做下的龌龊事,林渊夫妻和林景行在看到林焕新的时候,心里没有愤怒和怨恨根本不可能。 第248章 意外关系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如果们想要他直接留在平阳城,本王也不是不能做到。”赵景云笑眯眯地说。 这家伙,别看他平日里笑得一团和气,其实,他最是护短,特别是涉及到林清浅,他连林渊和林景行都不会放在眼中。 赵景云所说的留下,肯定不是真的将人好好的留在平阳城不走,而是直接将林焕新给咔嚓了。 “不。”林渊是一家之主,他的话,代表了林家所有人的意思,“他们欠三房的,总有机会讨回公道。如果林焕新在平阳城出了意外,王爷就算善后做得再好,到时候也脱不了干系。” “对。”林景行附和,他的性子比较冲动,是三兄妹中最恨京城林家的人,他巴不得京城林家都死绝了才好。不过他很清楚,在平阳城中,林焕新杀不得,“林焕新是奉了圣旨领了差事而来。” “那又如何。”赵景云慢条斯理回答,“本王何曾在意过。” 一句话,他能,他任性。 林清浅也不赞成在平阳城做掉林焕新,一时之气换来一身骚,为了林焕新那样一个人,她觉得不划算。 余归晚心里对京城林家充满的怨恨几乎和林景行扯平,不,她才是林家最恨京城林家的人。林家,差点儿害得她失去相公和儿子,只要想到林渊和林觉予这些年吃的药和受的苦,余归晚就恨不得直接将林焕新给劈了。 兰姨娘偷偷给闺女使了一个眼色,余归晚终于平复了情绪,忍住了没有开口。 “天下人都知道那位和本王的关系一向不好,他早就看本王不顺眼,这些年他还是无法动本王一个手指头。一个小小的林焕新,本王就是当众杀了他,那位还会为一个不相干的小人物和本王翻脸不成。甚至本王根本不用找由头。”赵景云有的是底气,他也不管林家兄弟在座,伸出手心疼地拍拍林清浅的手,“就冲着他曾经让清浅受过的苦,本王就想要了他的命。” “留着吧。”林清浅摇头,“为了那么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真的不值得。王爷,哪怕有一个人为了他而质疑王爷,我都觉得不划算。” 这话赵景云爱听,媳妇一心为他着想,他高于林家的利益,他心里美滋滋。 林景行心里不痛快,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王爷不用得意,我们是为了妹妹,而不是为了。” 赵景云也不认输,他懒洋洋地回答,“正巧,这话正是本王想送给们的。” 两个人相看相厌,中间夹着一个林清浅。 林清浅没好气瞪了两个人一眼,好幼稚! 中午的事情虽然影响了林家人的心情,不过下午的时候,大家还是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工地上比往日更加热闹,村民们一边干活一边议论中午发生的事情。大家纷纷为林家叫屈,顺便将林焕新骂个狗血喷头。 赵景云在工地转了一圈,发觉村民口中的故事,半点儿和他无关,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几个侍卫中,水白最精明,他笑嘻嘻凑到村民面前,引导大家讨论靖越王和林清浅的感情。 村民们都很朴实,被他这么一带,果然赞扬的话扑面而来。 “王爷和姑娘的感情还用别人说嘛?那是铁打的关系。” “王爷对林姑娘是掏心掏肺的好,都发誓不会找别的女人了,可谓是天下第一好。” “那也是因为林姑娘天下第一好,王爷才会死心塌地喜欢林姑娘。” “京城来的几个狐狸精,就该那么收拾。” “对对。” ...... 夸赞两个感情好只是一时风,很快村民们的话题就转到了去拔草的几个美人身上。 男人的劣根性! “听到没有,有了对比之后,才知道本王有多好,是不是?”赵景云放低声音和林清浅说悄悄话。 “表现还不错。”林清浅轻笑。 作坊已经盖的差不多,最多三天就能结束。 村民们不敢偷懒,他们还等着进作坊做事了。而且,他们也知道河流对作坊的意义,因此半点儿心存侥幸的心理都没有。 晚上的时候,赵景云没有回城,而是留在老鹰嘴村。 他自己在老鹰嘴村有院子,即使留下来也不担心别人说三道四。 说是回自己的院子,其实他的别院和林家不过十来米远,十分方便。 “王爷为何又回来呢?”林景行和林渊看到出现在院子里的人忍不住开口。 “本王带王妃过去,本王刚得了一批珠宝,她过去可以挑选一些喜欢的收藏。”赵景云淡淡的回答,“二哥一起跟着过去?” 林景行本想发火,没想到赵景云居然还请他同行,也就是说,赵景云找林清浅,的确是看珠宝,而不是别有用心。 他心头的火气顿时消失了。 林清浅已经洗漱,她正准备上床歇息,这时莫心进来禀报,“王爷才得了一批宝石和珍珠,想请姑娘过去观赏。” 林清浅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不去,明日再去。” “二公子答应过去瞧瞧,所以请姑娘一起过去。”莫心不死心,“王爷他.....” 文心更心疼林清浅,她不高兴拦着莫心,“姑娘累了一天,东西再好,在那也不会跑。明日再去看,也不迟呀。” 莫心为难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行,过去。”林清浅也知道赵景云黏人的时候,有多执着。 她下床穿好鞋子,领着四个丫头一起来到了正厅。 果然,林景行和赵景云坐在正厅内说话。 赵景云看到她出来,高兴得立刻站起来,“走,本王得了一批宝石,质量比往日都要好,过去看看。先挑选些自己比较喜欢看得上的收起来把玩,剩下的及早送走。” 果然任性!林清浅没有办法,只好由着他抓着手兴冲冲出了门,林景行连忙跟上。 赵景云的院子格局和林家差不多,林清浅恶作剧,在院子里也栽了不少花卉和葡萄。 “东西呢?” “在书房。” 赵景云含笑回答,进了院子后,他倒是不急了。 林景行气得真想给他一巴掌,就算有钱,也不该如此任性才是。 “林姑娘,我们又见面啰。”书房内,灯火通明,林家兄妹进去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凌霄烨穿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可能是用了药膏的缘故,白天被打得猪头脸已经消下去不少。 他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正笑眯眯地看着林清浅。 林景行吃了一惊,下意识挡在了林清浅前面。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苦笑让开位置。 赵景云为林清浅拉开一把椅子,让林清浅落座。 凌霄烨见状,饶有兴趣地看着赵景云举动,“如果京城中那些小姑娘看到王爷的举动,还不知要哭死多少人了。” “油嘴滑舌。”赵景云送了他一对白眼。 凌霄烨只是笑。 “清浅,给他把脉试试。”赵景云不想看他那张欠揍的脸,时间紧迫,大家只能抓紧时间办事。 林清浅没有拿乔,外人都道赵景云和凌霄烨关系不好,两个人算不上生死对头,但见面一定会相互呛上几句,还会动手的程度的那种关系。谁又想到,私下里,他们走得这么近? 她猜想,凌霄烨带着美人上门来示威添堵,估计也是为了做给林焕新看。 林清浅用心给他试脉过后,又拿出一根银针刺入凌霄烨的手指头,挤出几滴血,收入一个小酒盅之内。 “中毒?” “嗯。” “难解。” “那是。” 两个人一问一答,问的人随意,答的人语气中的自豪感到底从何而来? “能不能解?”赵景云插一句。 林清浅抬起头,笑盈盈地回答,“很难。然而可以一试。不过,得看们两个人的关系,王爷,知道,我这个人向来不吃亏。” 凌霄烨噗嗤笑出声。 “本王和他是生死之交,战场上可以将后背交给他的关系。”赵景云从善如流回答,“清浅,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要尽力而为。” “平日里,吃的是什么药压制?”林清浅皱眉问,“他身上中的并不是一种毒。” 凌霄烨很随意的报出了一串药材名称以及用量。 林清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给开药的人是高手,他没有想办法为配置解药?” “本郡王运气不好,当年他给我配置了药物后,然后出门去找药材,然后采药的时候从山崖摔下去了。”凌霄烨似乎一点儿没有将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 “中的毒虽然比较复杂,不过只要药材齐,解毒也并不是太难。比较麻烦的反而是因为多年服用的压制毒药的药。解药也是毒药,算是以毒攻毒。两种毒在体内维持了一种巧妙的平衡,如果贸然打破其平衡,不好说。”林清浅实话实说,她这一次没有十足的把握。 “清浅,有多大的把握?”事关凌霄烨的生死,赵景云不得不慎重。 “最多三成。” 才三成?赵景云沉默了。成算还是太低,他不敢赌。 凌霄烨却毫不在意,“好,我愿意一试。” “不行。再等等。”赵景云打栏板。 “王爷,也清楚,这两年毒越来越厉害,即使吃了药,几乎也要压制不住了。”凌霄烨苦笑回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与其等死,还不如放手一搏。生死在天!” 第249章 各有私心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赵景云为难一会儿,最后咬着牙答应尝试解毒。 “等一下,需要放血。”既然决定做,林清浅也不会含糊。 “清浅,要受累了了。”赵景云又开始心疼林清浅,凌霄烨白天不能光明正大来解毒,只能选择晚上偷偷过来。 这段时间,只能苦了林清浅。 “我说过了,我这个人向来不吃亏。”林清浅轻笑。 凌霄烨立刻明白什么锅配什么锅盖,赵景云和林清浅还真是一路上,两个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成,本郡王记住了,欠一条命。”凌霄烨不耐烦地主动押宝,“本郡王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林姑娘救命之恩。” “不是有机会。”林清浅笑眯眯回答,“而是随时。” 黑心肝呀!凌霄烨心中一颤,林清浅果然是不愿吃亏的性子,救了他一命,就要他整个人做牛做马,心真黑呀! “基于身上的毒太难解,我要的报酬过分吗?”他心酸,林清浅还不高兴了。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自己媳妇和兄弟争斗,并没有参与。 “不过分。”凌霄烨求生欲还是挺强的。他觉得要是自己不老实,林清浅可能随手丢下他不管了。至于赵景云这位好兄弟,鉴于上午他的表现,凌霄烨觉得赵景云有些不靠谱。 林清浅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本王院子里也有药房,清浅需要草药可以从里面挑选。”赵景云笑眯眯地告诉林清浅。 赵景云的院子盖好以后,大多数都是他待在林家的时间比较多,林清浅很少过来。 一来,赵景云大多数晚上并不住老鹰嘴村,林清浅也就难得过去。二来,两家院子格局差不多,林清浅并不觉得这边风景独好。第三,当然是林清浅每天事情太多,根本没空过来。 院子刚盖好,林清浅随着赵景云过来查看的时候,赵景云曾经说过,要在这边院子里给她留个院子做药房。 后来,林清浅也就忘记了,毕竟她自己院子里就有药房,根本用不着这边的。只是,每当林清浅嘀咕缺少什么药材的时候,赵景云总是能及时给她补上药材。 林清浅拍拍脑袋,看她这猪脑子,人呀,果然享受多了,就成习惯了。 “我去药房看看。”一个好郎中,第一步要做的就是了解药材。现代人很多不相信中医,一是因为特殊年代中,传承断了。二来,天朝人民一直坚信,教会徒弟饿死师父,很多老师交弟子都会留一手。第三,到了现代,速成的医生比较多。哪怕中医学习需要八年的时间,也不够,要知道那么多药材,一一了解,需要多长时间呀! 赵景云这边的药房中,药材十分齐,许多难找的珍贵药材都有。林清浅在药柜子里找到自己需要的药材,吩咐文心和初心,将药材抓好,然后带回到了书房。 “需要放血。”林清浅面不改色吩咐。 凌霄烨更不含糊,拿出匕首就准备给自己一刀。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然后拿出银针刺中他的手指,用力挤压,一会儿,杯底也多了不少血。 凌霄烨含笑摇头,这种方法取血,速度太慢了,还不如直接来一刀,干脆快捷。 接下来,凌霄烨算是彻底服了林清浅。 林清浅用笔在药材上标上记号,那些药材被她分成二十份,四个丫头找了药罐将药熬上了。 院子里没有那么多炉子,一次只能熬四锅,等药熬好了,林清浅就用银针沾了一点儿血,又滴了几滴血进去。 她一边观察,一边拿起笔记录下来。这个过程不许任何人下来手。 凌霄烨看得目瞪口呆,这也太有耐心了。为了这具破身体,他私下里不知找了多少名医,还从没有见过哪个名医像林清浅这样细心而又有耐心。 相对凌霄烨土包子似的表现,赵景云和林景行就显得淡定多了。清浅做事向来稳重,成药铺子中货架上的药,哪一种她也是这样反复尝试,最后才确定下来。 两个男人志同道合地用骄傲的眼神看着林清浅。 “翎郡王体重是多少?”林清浅一心二用。 凌霄烨一愣,他听懂林清浅问他身体重多少,可是他娘的,谁没事称自己身体玩呀。要是真的要称重,还得用称粮食的大杆秤找来才能管用。 “不知。”他笑眯眯回答。 “来人,找杆秤过来。”赵景云配合度很高。 木青转身出去。 半炷香以后,他和水白抬回来一杆杆秤。 “翎郡王,请。”木青面无表情。“这是从屠夫家中借来的,要尽快还回去,天亮人家等用。” 凌霄烨....... 称粮食的秤秤杆很粗,下面挂着大大的秤砣。 “还愣着干什么?”赵景云沉下脸。 “快点儿,我需要数据。”林清浅神色慵懒,语气有些不耐烦,她缺觉的时候,脾气就会不好。“郡王身上的毒一点儿都不能马虎,只有知道的体重,然后才能推算出应该下多少药。” 涉及到自身性命,凌霄烨再也顾不上丢不丢人了。 称量的过程很有意思,木青和水白用一根扁担将称抬起,秤钩勾住凌霄烨的腰带,然后他的双脚才离地了。 “身高。”称完体重,林清浅又要了身高。 凌霄烨觉得林清浅给人看病的方法挺有趣,同时他也哀叹,在林清浅面前,他迟早被扒得一点儿秘密都没有。 忙碌到三更以后,赵景云心疼林清浅,立刻强行终止她的实验,让她回去早点儿休息。 “看清楚了哈,要是明天再继续,还得给他放血。”林清浅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说。好久没有遇上这么有挑战的病患,心底的那点儿面对挑战涌起的好胜心刺激得她十分兴奋。 “一个男人,皮糙肉厚,放点儿血算什么。”林清浅是他拉过来的,看到林清浅受累,不高兴的也是他。林清浅叹口气,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觉得将女人换成男人,其实也挺适用。 “其实我也这么觉得。”她和赵景云相视一笑。 凌霄烨气得直瞪赵景云,这对未婚夫妻果然太讨厌了,他皮糙肉厚?他白得很,皮肉更嫩,一般小姑娘都比不上他,眼瞎一对! 一生气,几个人一起出了门。 赵景云抬手挥一挥,木青几个人立刻围了上去。 “揍脸。”林清浅来了兴致。 “打人不打脸。”凌霄烨都快被他们给气疯了。 林景行轻轻补充一句,“打脸伤痕明显,看起来更真实。” 这些人都是魔鬼!凌霄烨立刻逃亡。 木青几个人没有放水,直接追了出去。 凌霄烨一身狼狈逃回到了驿站,一进驿站,他一把扯掉脸上蒙着的黑布,“来人,拿药过来。” 侍卫很快闻声进来,林焕新听到消息也跟着进门。 他进去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猪头脸。凌霄烨那张俊俏的脸蛋,中午挨揍后擦了药,伤势明明好转,出门一趟又肿了起来。 除去脸上受伤很重,凌霄烨黑衣服上还清清楚楚留下重叠的脚印。 “等老子找到机会,非得让他好看。”凌霄烨脸色十分愤怒。 凌霄烨出门去找茬的事,林焕新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他还特意劝说翎郡王别去找茬,可是凌霄烨一意孤行,根本不听他的劝说。这不,最后还是吃了大亏回来。 “郡王,就是要去找茬,也得多带些人手过去呀。”林焕新貌似劝说,实则挑唆,“要是多带一些人手,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以为本郡王和一样是蠢蛋。”凌霄烨十分不客气地讥讽。 林焕新立刻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下官也是为郡王担心。” “担心?担心个头。”凌霄烨冷笑,“别以为本郡王不知道,是想借本郡王的手给点儿教训给林家和靖越王瞧瞧。强龙不压地头蛇,本郡王一个人过去找茬,最多算是私人恩怨。如果本郡王带着一群人上门,就是刺杀。林焕新,别自作聪明,否则的话,本郡王饶不了。” 或许是因为受了气,凌霄烨盯着猪头脸,神色十分凶狠。 林焕新心里那点小自私被直接说破,顿时不敢再解释,他唯唯诺诺地站在边上,“是下官考虑不周,郡王英明。” “都给本郡王滚出去。”凌霄烨一脚踢翻一张凳子。 林焕新见他处于盛怒之下,他唯恐遭受池鱼之殃,赶紧麻溜的滚出去了。 被打是一件丢人的事,凌霄烨当然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还担心赵景云给他使绊子,派了好几个士兵在驿站内部守着。 林焕新出门后,看着凌霄烨院子的目光闪过了一丝鄙夷之色。一直骂他蠢蛋,在他看来,凌霄烨才是无事找事,故意上门找打了。 “林焕新傍晚时分出门,去了一个小院子,和薛寒接上头。”等院子里没有外人,一个侍卫出来汇报了驿站的情况,其他两个还算老实,并没有出门。 “人来了吗?”凌霄烨笑眯眯地问。 “已经见过,郡王放心,肯定能应付过去。”侍卫也笑着压低声音回答。 凌霄烨摆摆手,让他出去。 “属下给郡王上药。”侍卫看到他一张猪头脸,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 凌霄烨不会和自己过不去,答应了。 第250章 爱对着干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京官也分大小。 上一次为薛家而来的张庆越在京城里,勉强算是名声比较响亮一些的小啰啰。他在平阳城,最多也就是抓着鸡毛当令箭,吓唬吓唬人而已,像守备和知府的官职都比他高,几乎不用搭理他。 门千总等人不想搭理他,也可以不搭理他。 这一次却不同。 凌霄烨是郡王,身份很高,平阳城的官员要是得罪他,回去后,翎郡王在皇上面前给大家上点眼药,也够大家喝一壶的。 所以平阳城的官员再看不惯凌霄烨,表面上大家对他还是十分恭敬的,连狗腿子林焕新都跟着沾光。 这种厚待就表现在,每日都有人来驿站送礼。 礼物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然后送礼的官员顺便再邀请翎郡王去醉风楼中吃一顿,双方拉近一下关系。 凌霄烨是个滑头,在地方办差事,只要不是开口索取,地方官送礼,朝廷也是默许的。于是,凌霄烨短短时间赚个钵满盆满,至于吃饭,对不住,他没有那个时间。 “药膏还真不错。”明明是一米八的男人,凌霄烨此时手中却拿了一个铜镜对着左照右照,他一边照镜子,一边认真夸赞。 “的确神奇。”侍卫笑着附和。“平阳城这群土憨子还算有点儿眼色,知道郡王要什么。属下听说,这些药膏是林家私下给他们的。郡王,要不,我去药铺中再买些回来?” “买。”凌霄烨笑得像一只狐狸,“等爷将事情忙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去找他算账。” 这个他没有指明,不过在场的人都知道是谁。大家只要想到翎郡王和靖越王每次见面如水火,众人就想叹气。如果在京城也就罢了,京城是他们的主场,怎么着,郡王也不会吃大亏。 但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地盘,翎郡王再找靖越王麻烦,说句不中听的话,根本就是以卵击石。唉,他们官职低,说出的话,郡王根本听不进去。 众人偷偷瞄了一眼凌霄烨那张还有些淤青的脸,心里一片哀叹。遇上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上司,他们其实也很难。 “郡王,不如今日再歇息一天?”一个属下拍马屁。其他人则深深地鄙夷了他一把。 “再歇下去,骨头就软了。”翎郡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今日就去。” 他刚发话,众人立刻高兴地欢呼起来。 凌霄烨这一次带了一百五十人,人带的不算多,不过队伍整齐,每个士兵身披铠甲,手里的武器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他的队伍可比张庆越那个混蛋带来的人厉害得多。 平阳城中的人在盯着凌霄烨的一举一动。 傅严崇看到门口的凌霄烨,面上十分平静,这些天他辗转反侧,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当人真的上门以后,他一颗心反倒平静下来了。 是福飞不走,是祸躲不过,翎郡王已经上门来,他还能如何。天大地大,也无非是皇天后土。 “傅严崇?”凌霄烨轻轻吐出三个字。 “草民在。”傅严崇老老实实领着儿子站在。 “接旨吧。”凌霄烨不啰嗦。 “草民领旨。”傅严崇领着家人跪成一排。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傅家倒卖军粮,克扣军饷,傅崇生、傅崇肃......” 傅严崇木讷地听着,他听不清楚,耳边一直充斥着嗡嗡声。 “傅严崇,接旨吧。”凌霄烨读完圣旨以后,将圣旨给了傅家。 傅严崇接过圣旨以后,整个人有些发飘。他没想到皇上居然对傅家网开一面,没有追究大房的罪。 他们只要缴纳一批银子,然后就可以赎罪,还是良民,不会被发放苦寒之地。 苍天有眼呀!他们一房部被保住了。 “本郡王给十日的时间筹备银子。”翎郡王笑眯眯地说。 “郡王放心,草民一定会尽力凑足银子,尽快缴纳上去。”傅严崇还没有从激动中醒悟过来。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傅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哪知道一家人还可以平安在一起,不用骨肉分离。 翎郡王给他十日,时间上也算宽裕,傅严崇是从心底感激凌霄烨。 凌霄烨点头,“一切都是圣恩,们记着皇上的好就行。” “是是,草民一定不忘圣恩。”傅严崇感激涕零。 凌霄烨满意而归。 傅家大房虽然得以保,不过也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交齐银两以后,傅家必定会元气大伤。 傅家比薛家罪行重,上缴的银子也多。傅家手中的现银肯定不够凑数,没有办法,他们也只能走薛家的老路--------卖铺子。 傅家比薛家聪明,傅严崇写了帖子,直接送到了各个世家,连林家也接到了帖子。 没有张庆越这样的人捣乱,平阳城勋贵之家接到帖子以后,第二日部到了傅家。 赵景云也到了,他和林景行是陪着林清浅而来。 不仅如此,最后连凌霄烨和林焕新也带着人过来凑热闹。 “各位,让大家笑话了。傅家出了这样龌龊事,我实在没脸见人。只是傅家如今的确缺少银两,今个,我豁出脸面,希望大家也能给我几分薄面。”傅严崇拱手对大家来了开场白。“这是我傅家今日要拿出卖的铺子,价格都在上面,谁愿意出价,合适我就卖了。” 林清浅和赵景云坐在上首,他们的身份摆在那儿了,没有人敢和他争。 凌霄烨也坐在上首,位置仅仅比赵景云后了一个位置。 傅家小厮给每个位置上都放了纸上。 林清浅拿起纸张一看,纸张上写的果然是傅家的铺子和田产,很多铺子居然还在外地。 门户小一些的富贵之家见状,心里已经将外地的铺子划掉了。而大家却无所谓,他们有那个能力收购,也有那个能力经营。 霍久岑坐在不远处,他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总是忍不住想偷看林清浅。明知道那样不对,他还是想偷瞄。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倒是同情起谢祯了。喜欢一个人,原来就是这样的滋味,或许谢祯这些年过得也很艰难,也挣扎过。可惜他挣不脱也逃不过,所以才落得那样的下场。 因为林景行坐得有些远,林清浅只好低头和赵景云商量起来,她看中的铺子有三处,其余的她并不在意,田地的话,正好连着薛家那边。 林清浅知道那边的地很多都是世家的,因为土地肥沃,霍家和谢家也有。薛家的土地被她拿下,她就想将傅家的土地也拿下,两处庄子合并在一起,管理起来也方便。 由于来的人多,除去官员,还有平阳城许多商贾之家。 所以竞争比较激烈,傅家按照田产一个个叫价,下面的人开始加价。林清浅一看就明白了,这种方式不就是现代拍卖的雏形吗? 前面铺子卖得都很顺利,没有人作梗,傅家虽然遭难,不过还没到家破人亡地步,以傅家经商的能力,以后慢慢发展,也不会太没落。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没有必要做的太过。 因此,完是正常的交易,价格方面,都在傅家原有的基础上加了一些。傅家定的价格很合适,稍微比市场价低了一些,这样比较适合大家加价。 在场的人也都不是好糊弄的人,他们就算再想买铺子,也不花费超过自己心里预期的价格。 买卖双方都满意。 傅严崇和两个儿子脸上也不由得多了几分笑容。 不过,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平阳城勋贵之家和商贾之家愿意给傅家面子,不代表没有人捣蛋。 “五千二百两。”轮到林清浅看中铺子拍卖,有人报价以后,林清浅立刻加了一百两银子。 众人都是有眼力的人,未来王妃出手买铺子,他们谁敢与之争锋。别说做人情,就算王妃让他们每家送一个旺铺,大家也二话不说就送。于是,林清浅报价以后,别人立刻偃旗息鼓了。 傅严崇有些失望,他也知道没有人敢和林清浅争,只是,林清浅报出的价格还是稍微低于市场价。傅家缺银子,他其实还想多卖一点儿银子了。 不过,也不算太亏。 勉强也算双方都满意。 “五千四百两。”就在傅家有些失望至极,谁也没想到,凌霄烨居然开口了。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他,个个眼中目光复杂。 凌霄烨住在京城,平阳城离平阳城千里之遥,他在这儿买什么铺子?凌霄烨和靖越王关系不好,大家心知肚明,凌霄烨这是故意在挤兑王爷了。 平阳城是靖越王的封地,王爷就是大家的主子。凌霄烨如此欺负人,再想到凌霄烨第一天来就去老鹰嘴村给王爷和未来王妃添堵,众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得劲。 偏偏凌霄烨本人自我感觉很好,认为大家都当他是个宝,“平阳城是个风水宝地,本郡王瞧着热闹,客流量也大。置办些田产,总不会亏。” 不是一处,而是好几处?众人差点儿对怒目而视。 所以凌霄烨说自己的,屋子里根本没有一人接他的话。 这就尴尬了!人凌霄烨不觉得,他笑眯眯继续说,“以后说不准还有劳各位多帮衬几分了。” 呸,谁爱帮他!所有人心里唾弃他,只是面子工程还得要。 第251章 教你做人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众人干笑着应和几句后,场面再一次冷下来。 “五千六百两。”林清浅不动声色报价。 众人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王妃威武,就该这么着。总之不能让外来的爬头上去,这不是买不买铺子的事,而是关系到脸面的问题。 “五千八百两。”凌霄烨慢悠悠再加二百两银子。 “六千两。”林清浅再加价。 “六千二百两。”凌霄烨眼睛眨都不眨。 众人心里暗暗叹气,这混蛋,大家好想揍他呀,明显是来找茬的。 ....... 双方来我往,最后价格到了七千两银子。 后面的价格是赵景云喊的,林清浅早在凌霄烨喊到六千二百两银子的时候,就放弃了。她又不是非要这处铺子,价格适合就买,不合适就直接放弃,凌霄烨喜欢花银子,就让他花呗。 她放弃了,心疼媳妇的赵景云却不乐意了。他冷笑继续和凌霄烨就这样杠上了。 林清浅想阻止他,又担心在众人面前落了他的面子,只能坐在一旁摇头看戏。 傅家喜出望外,他们万万没想到,凌霄烨和赵景云的争斗,傅家最后竟然成了坐收渔利之翁。闹,闹得越凶越好,他们傅家才会损失越小。 像这样堂而皇之的占便宜机会可不是天天有的。 “七千二百两。”凌霄烨笑眯眯地报价。 林焕新坐在椅子上,脸儿笑成了一朵花。 翎郡王在驿馆中就说过,今个儿过来就是给靖越王和林清浅添堵的。翎郡王在京城里住,傻子才跑到平阳城这儿来买铺子了。翎郡王说过了,每一处铺子抬高三成以后就放手。七千二百两银子,已经抬价到了四成,这个家应该是凌霄烨报出的最后价格。只要靖越王加价,铺子就归王爷。 “王爷。”关键时刻,林清浅终于出声。“我也不是非要这一处铺子。咱们不能因为赌气而被人当傻子看。” “嗯。”林清浅开口,赵景云必定答应。“本王提早祝翎郡王财源滚滚。” 他居然真的放弃竞价了! 凌霄烨脸上得意的笑容顿时僵住,去他娘的财源滚滚,多花两千银子买个离京千里之外的铺子,除非他脑子坏了。 “恭喜郡王。” “恭喜。” 众位官员光明正大落井下石,个个拱手向凌霄烨道喜。 凌霄烨脸上笑容不断,他若无其事看了傅严崇一眼,很无赖地开口,“傅严崇,本世子忽然发现,离京太匆忙,没有带银子。这间铺子本郡王能否放弃?” 傅严崇...... 众位官员...... 他们见过无赖的不少,还从没有见过像凌霄烨这样的无赖。 当拍卖是什么?没有银子早说呀,浪费大家的感情不说,还耽搁时辰。 “王爷,本郡王将铺子让给。”他不等傅严崇答应,扭头又笑眯眯看着赵景云,“恭喜王爷七千两银子拿下铺子。” “白痴。”赵景云冷笑。 “也不见得比本郡王聪明。”凌霄烨也翻脸了。 “白痴原来长这个样子?”林清浅笑眯眯盯着他看。 夫妻两个人了不起呀!三个身份最高的人相互掐架,傻子才参与进去了。 林焕新都学聪明了,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傅老爷,觉得如何?”凌霄烨不耐烦地催促傅严崇表态,他笑得灿烂,傅严崇看得却是心惊胆战。 他当然不敢拒绝,可是凌霄烨同时也为他带来了难题,要是人人都像凌霄烨一样,先抬高价格,然后不要了。这生意还怎么做? 他心里有怨,还不敢得罪凌霄烨,只能含糊地接应下来,“既然郡王放弃,那就再重新起价。” 傅严崇并不傻,他不敢得罪凌霄烨,他也知道凌霄烨是在故意膈应赵景云。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和翎郡王比,他更不敢得罪赵景云。 傅家的根在平阳城,赵景云就是平阳城的天! 果然凌霄烨听到他要重新起价,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他阴笑看着赵景云,“还叫什么价,王爷刚才叫得那么响亮,他又不缺银子,铺子直接给他就是。” 这话别说赵景云不爱听,众人也不爱听。 “王爷,嘴欠的人该怎么办?”关键时刻,林清浅再开口。 众人精神一震,王妃这是要闹事呀! “不愿意放血,还想本王放血?成,本王满足的要求。”赵景云连眼皮都不抬,直接下了命令。 “赵景云!”凌霄烨发怒。 “一茶盅。”赵景云手一甩,一个白瓷茶盅飞了出去。随后,他又用腻死人的眼神看着林清浅,“清浅要是觉得害怕,本王帮遮着。” 王爷大白天说鬼话,众位官员表示又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放一茶盅的血,就能吓倒王妃?拉倒吧!未来王妃多彪悍,给人破腹开刀眼睛都不带眨一下,放血什么的,太低级,对于王妃来说,根本不够看。 凌霄烨一听赵景云要让人放他的血,立刻吓得站起来。 傅严崇脸色更变了,大房除去死去的傅念真娇惯,性子跋扈一些。其实其他人在外面一向并不愿意得罪人,凡事都保持中立。 靖越王的人要是和翎郡王在他家里打起来,倒霉的绝对是傅家。傅严崇和两个儿子真想上前拦着双方别真的打起来。 可是二王身份那么高,谁又愿意听他的? “王爷,使不得。”林焕新觉得自己和翎郡王是一伙人,他得维护翎郡王。他暗暗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没有多带几个侍卫出来。 “林大人想为翎郡王代过?”赵景云轻飘飘丢下一句。 林焕新顿时哑了。 “听说林大人的血是黑色的,我可不想看。”林清浅在一旁笑眯眯的补刀。 补刀小能手!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林焕新一张胖脸顿时变得涨红。 林景行暗爽,活该! 木青几个没有顾忌,出手招招带着杀气,四人围攻凌霄烨,水白端着杯子随时准备接血。 周围世家之中没有一个人开口为凌霄烨求情。 这家伙处处挑衅,挨揍也活该。 五打一,凌霄烨支撑得十分辛苦,他就是想逃离,也不成。所有逃走的方向部被五个人给堵住了。他心里暗暗叫苦。 不到半炷香时间,紫火得手,凌霄烨的胳膊被剑划破。几个侍卫堵住他,水白果然上前接了一茶盅的血。 当然,凌霄烨不是木棍,任由他们摆弄,挣扎是必须的,只是结局殊途而归罢了。 水白端着茶盅走到赵景云面前,林清浅早就伸长脖子盯着茶盅。 赵景云不高兴,“那么脏,有什么好看。” “不是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大人的血是黑的,翎郡王的血怎么还是红色?”林清浅表示很不高兴。 有人再次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王妃果真是补刀能手,一刀下去,直接中了两个。 林焕新脸更加涨红,他心里记恨林清浅,不过却学乖了,因为赵景云在,他根本不敢对付林清浅和林景行。 凌霄烨十分狼狈,胳膊上的血止不住,流出的血将身上白色的锦衣都浸透了。 “来人,赶紧将金疮药找出来。”人不能在傅家出事,傅严崇咬着牙吩咐小厮善后。 众人见状,心里不禁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赵景云,这事没完。”凌霄烨指着赵景云跳脚,太狼狈,太丢人,他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了。 “没完?能拿本王如何?”赵景云冷笑,“本王不想和计较,倒是会顺杆子爬。别说在平阳城,本王想收拾,就可以收拾。就是到了京城,本王照样也能将收拾得服服帖帖。” “王爷威武。”林清浅马上送上彩虹屁。 屋子里其他人其实也想送出这样的彩虹屁,可惜实力不行,容不得他们说话呀。因此,众人只能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靖越王,以表达他们心中的澎湃之情。 得到媳妇夸赞的赵景云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王妃果然兰心蕙质,一眼看出本王本质。” 商业互捧再现。众人连忙低头,我去,又被喂了一嘴狗粮。 被众人忽视的凌霄烨气得脸色铁青,他冷笑不语。 林焕新上前劝慰,“郡王伤势不轻,不如先回驿站歇息一番。” “想回京城告状,尽管告。阴私手段也罢,光明手段也罢,本王来者不拒。”赵景云慢悠悠再来一句。 “王爷说得好。”林清浅再送彩虹屁,“简直就是我心中的英雄。” 她的眉眼弯弯,显然心情好极了。 凌霄烨...... 这两个人就是天生来克他的不成! 傅家下人将金疮药送来,一个婢女过去小心给他上了药,又用白布将胳膊包扎起来。 “清浅,白布没有消毒,会不会死得很快?”赵景云故意大声问。 由于林清浅在狩猎场的一系列手段,平阳城世家中的子弟多少也接受了一些医疗常识,比如说消毒二字,于是不少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凌霄烨身上。那目光充满了同情、可怜。 凌霄烨....... 什么鬼样子! “那要看运气。”林清浅轻笑,“运气好的话,上了药还行。运气不好的话,伤口会恶化,倒霉到家的话,只能死翘翘了。” 第252章 尘埃落定 凌霄烨似乎学精明了,他坐着没动,更没有反驳。他皮笑肉不笑看着上首的两个戏精,咬牙切齿地回答,“多谢林姑娘关心,本郡王运气一向很好。你放心,本郡王保证死不了!” 林清浅懒洋洋瞥了他一眼,“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我和你又不熟。” 凌霄烨..... 那你还问!他眼神凶狠地瞪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不甘示弱,直接瞪回去,比眼大,她就没输过。 赵景云笑容又淡了几分,林清浅见他要发火,连忙安慰他,“王爷,狗咬人不怕,咱们不能咬狗。” 有人忍不住再次笑出声。大家发现,从林清浅嘴里总是能爆出与众不同的语句,虽然直白,但真的太好笑了。 傅严崇见状,赶紧宣布再重新叫价。 赵景云不高兴,他冷笑瞥一眼傅家人,“翎郡王开始捣乱,他喊得都不作数,那么叫了价格以后,铺子就应该是我们的。你们反反复复,是合伙逗本王和王妃玩吗?” 这个罪名,傅家万万不能承认。傅严崇慌忙上前回答,“王爷说得极是,铺子合该是王爷和王妃。是草民莽撞,考虑不周,还望王爷赎罪。” 傅家妥协,其他人更无异议。 大家跟着折腾半天,最后林清浅以五千二百两买下铺子。 这个价格要比市面上的价格稍微低一点儿,傅家还能接受,最后也算双方皆大欢喜。 有人偷眼看凌霄烨,凌霄烨坐在椅子上,正似笑非笑看热闹。大家暗自摇头,折腾半天,每一次在王爷手上也没有落好,何必瞎折腾呢? 接下来,傅家又卖十几间外面的铺子,也被人顺利买下了。 傅家很会做生意,这一次他们不但请来了平阳城的世家来,而且还请了不少在平阳城做流动生意的合作商。这些合作商遍布外地,正巧,傅家的铺子各地都有。 这么一来,凡是傅家报出的铺子,还真不愁卖。 林清浅接下来再买两处铺子,再没有人和她抢,铺子价格很合理,十分顺利,因为根本没有人和她叫价。等买下城外的良田之后,林清浅和赵景云、林景行干脆利索走人。 他们一走,翎郡王也失去挑战的兴趣,马上出了傅家。 “该,活该。” “也不看看王爷是谁?” “郡王对王爷不敬,本身就是大逆不道。”人走了以后,众人立刻议论纷纷。 林清浅走了,霍久岑心里又变得空落落的。他也想先离开,不过他还有看中的铺子没有得手,只能继续等着。 林清浅随着赵景云去了王府,林景行则去了铺子。 林清浅一回到靖越王府,立刻去了药房。 连续几夜,她不停推算实验,终于看到一些眉目。 最后的验证,需要凌霄烨的鲜血多些,所以刚刚在傅家才合伙演了那么一出戏。驿站中,林焕新也在,随行人员之中,也有不干净的人,凌霄烨要是受伤,总得找出合理的借口才行。 赵景云就坐在林清浅对面,他的脸色有些疲惫。这几夜,林清浅忙碌,他时刻也陪着,因为心里对凌霄烨太在意,他有些累。 心累! “清浅,有多大把握?”他忍不住再一次问。他不是想逼林清浅,而是实在太担心了。 “三成,最多四成。”林清浅没有为了安慰他而选择说谎。 “嗯。”赵景云的情绪又低落下去。 林清浅全神贯注盯着手里的药材和血,一点点加药,盯着血液一点点儿发生变化。 实验的条件太差,她只能根据经验慢慢摸索判断。 如果凌霄烨早几年遇上她,或许活命的机会还能大一些。偏偏晚了好几年两人才相遇,而且还选在了毒发前期,麻烦大了。 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赵景云盯着林清浅看,只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林清浅反复做了实验,得出的结论还是和她推算得差不多。 赵景云为此左右为难,心里焦灼不已。 晚上的时候,林清浅和林景行住在了王府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留宿王府。 夜深人静之际,凌霄烨悄然出了驿馆,直奔王府而去。 林清浅本着医生的良心,将最坏的结果再一次告知凌霄烨。 凌霄烨轻笑,“这些年能活下来,已经是我赚到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不解毒,我是必死无疑,解毒的话,还有一线希望,我为何不试?要是真的走了霉运,也不过是提前半年几个月死了而已,算我的命活该如此。” 道理谁都懂,赵景云心里依旧很难受。 林清浅做事向来不会拖泥带水,“莫心、平心,你们负责熬药,初心和莫心负责计量。” 她选择是外敷内服,双管齐下的办法。外敷,要用药水泡,还要下针。内服,汤药要严格按照计量来,不能一口气全部喝下去。 所有人都有些焦躁不安。 为了以防万一,木青几个人在外面守着,房间内,林清浅主仆留下,还有赵景云、林景行作陪。 凌霄烨虽然大大咧咧,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他在林清浅面前脱了上衣,只穿着亵裤坐在桶里,还是羞得满脸通红。 林清浅一点儿也不敢大意,她拿出银针找准凌霄烨身上的穴位,一根一根慢慢地扎了进去。每间隔一段时间,文心就会提着药慢慢往桶里注入,而初心则端着一碗药,让凌霄烨慢慢喝下去。一次只喝两口,那碗里有刻度,没口的量都不能超出指定的计量。 赵景云和林景行帮不上忙,只能眼巴巴盯着林清浅为凌霄烨扎针。 这一场治疗不但费神,而且费力。 很快,褐色的汤药变成了黑色,赵景云和林景行见状,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就是再傻也知道,那泡澡用的汤药已经有毒了。而林清浅靠近浴桶给凌霄烨扎针,她本人立刻变得危险起来。 林景行对外比较自私,对家人十分护短。如果不是太凶险,他真想立刻拉着林清浅离开这里,放弃为凌霄烨解毒。因为危险,他心里对赵景云也有了几分埋怨。 还说赵景云宠爱林清浅,原来在利益面前,他的妹妹什么都不是。 赵景云事先也不知道解毒过程,会让林清浅陷入到危险之中去。那毒药的毒性,他比谁都都清楚。他看中凌霄烨不假,但他更重视林清浅。 如果知道解毒会让林清浅陷入到危险中去,说什么,他都不愿意林清浅涉险。 但解毒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他不能打断,所以,他只能担惊受怕愧疚地看着。 好在,这一场豪赌,他们赌赢了。天色微亮之际,凌霄烨身上的毒几乎全都排除。 赵景云吩咐人给他换了热水,又拿了新衣服进去。汤药则被小心地处理掉了。 一会儿,凌霄烨被人驾了出来,解毒过后,人的身体会很虚弱,最起码得歇息两天才能慢慢缓过劲来。 “身体之中还有少量的余毒,半年之内,还需要每日吃一颗解毒丹。我会在你离开之前给你准备好。”林清浅严肃地叮嘱他,“尽量别喝酒,能推就推。我再给你开几道调理身体的药膳,吃的清淡些。” “王爷的运气一向很好。”凌霄烨感叹。 “那是。”赵景云明白他的意思,脸上顿时显出得意之色,“本王对清浅乃是一见钟情,在京城中一眼就相中了她。” 不过是随口一夸,这人又得意上了,真没劲! 凌霄烨有点儿后悔,无缘无故被赵景云塞了一嘴狗粮的滋味有点儿不好受。 “我告诉你们,以后再打,不许打本郡王的脸。本郡王就指望这张脸吃饭了,你不能因为我长得比你好,你就羡慕嫉妒,这样是不对的。”凌霄烨反攻。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你眼瞎。”赵景云冷笑。 林清浅点头,“不但眼瞎,而且还自大。翎郡王,谁给你勇气说比我家王爷长得好?” 凌霄烨,好气哟。他好不容易找到点自信,这两个人又来打击他!还一唱一和,以为是唱戏吗? “在王府这里好好养着吧,清浅给你制药,顺便再让厨房给你做药膳调理身体。”赵景云不耐烦地说,“清浅为你累了一夜,告诉你,如果再有下场,本王揍你。” 鬼才想有一次了,九死一生的滋味谁还想尝第二遍?凌霄烨偷偷瞪他。 赵景云却和林清浅手拉手,亲密地走了。 “他们一直都这样?”被彻底鄙视加忽视的凌霄烨气呼呼指着他们的背影问林景行。 林景行送了他一对白眼,潇洒离去。他不想和笨蛋说话,没看到连他这个二哥都被抛弃了吗? 清晨,驿馆内传出的消息,让平阳城的官员们乐开了花--------翎郡王也不知怎么回事,腹泻头疼腹疼,不能办公事,傅家余下的事情,他全都交给了林焕新接手。 大家听说,翎郡王一夜起床八九趟往净房跑,整个人都要虚脱了。他胳膊受伤,或许因为起夜太多,他又得了风寒,请了好几个郎中去驿站,几个郎中全都建议他卧床好好休息几日,不能过度操劳。 众人一听,暗自幸灾乐祸,该! 第253章 另辟蹊径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翎郡王倒霉不能出现,林焕新胃口大,有事无事去找傅家麻烦。傅家跟着倒霉,因为林焕新是京城来的官员,专门查办傅家,他们不敢得罪林焕新,只能自认倒霉,私下里偷偷拿出一笔银子贿赂了林焕新,林焕新才消停了。 可以说,林焕新到了平阳城后除去被林清浅兄妹和赵景云羞辱几次外,他占到的便宜最大。 凌霄烨受伤、生病,倒霉透顶,驿馆中的士兵都是凌霄烨的人,办差事的时候,还有人跟着林焕新出门,林焕新外出逛街喝花酒去,却没有人愿意跟随他。 林焕新也不讲究,他这一次带了一个随从,不怕有人对他不利,没有人限制他,他倒也悠哉。 他走在大街上,看到不远处,一品轩内客源不断,心里一阵恼火。他已经知道一品轩是林清浅那死丫头的铺子。 一品轩内的点心,不少已经在京城卖红火了,他以前只听说是靖越王的铺子。各种各样饼干、曲奇、蛋卷、冬季还有面包......花样多,每一样摆在货架上,就会被抢购一空,一个铺子可谓是日进斗金。 京城里不少人羡慕,有的厨娘还偷偷模仿,可惜怎么也做不出那个味。 万万没想到,真正赚钱的人是林清浅那丫头。 林焕新很奇怪,林清浅有几斤几两,在京城里他们一同生活那么久,他虽然说不上十足的了解,但了解八九分还是差不多大。一个人的性子和能力前后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老爷。”边上长随提醒林焕新。 林焕新这才不舍地将目光从一品轩收回。 他好似随意在大街上闲逛,走了好长一段路以后,他才找了一处僻静的酒馆进去。 “客官,里面请?” 林焕新要了一个包间,小二很快给他送去了酒水和菜。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墨色暗纹衫子的男人也拐进了房间内。 “林大人。”薛寒老实给他行礼,他心里哀叹。薛家经过一系列打击,目前虽然没有被排除在四大家族之外,但实际上,平阳城勋贵之家,谁不是坐等看他们的笑话。 “薛寒,别来无恙。”林焕新脸上带笑。 林焕新对他直呼其名,薛寒心里一股火直往上冒,如果薛家没有发生意外,一个小小的林焕新,哪敢这样对他。 “多谢林大人挂念,一切都好。”薛寒打起精神笑着回答。“京城那边......” “京城一切都好。”林焕新脸色稍微沉了下来,声音压得很低,“小心隔壁有耳。” 薛寒点头,然后落座。 “薛家出事,爷不是不想保下他们,只是朝廷之中关系错综复杂,敌对的人手也多。也不能大张旗鼓为他们出头。”林焕新淡淡地说。 “是,草民明白。” “听说的嫡女也遇上了麻烦?”林焕新开口问。 薛想容是薛寒心头之痛,他在薛想容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心血,就是希望这个女儿能给薛家带去丰厚的回报。但薛想容太蠢,居然自作主张,最后才落了一个那样的下场。偏偏,他根本不敢找靖越王算账报仇。 “冒昧问一句,林清浅真的出自林家?”薛寒迟疑一下问。 林焕新脸色稍变,有些不自然回答,“不错,她是三房所出,林如是的女儿。” 名震天下的林如是女儿!难怪林清浅那么聪慧,薛想容在她的手上占不到任何便宜。 屋子里的声音忽然低沉下去,走在门口的人留意都听不到里面的人在说什么。 好久,薛寒才出了酒铺,上了车走了。 林焕新出来的更迟,他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心里特别舒畅。他办好了差事,回去后必定会受到嘉奖,林家或许会因为他,而上升一个新的台阶。 “大人,我家姑娘想和说几句话。”一个婆子在僻静的拐角忽然拦住林焕新。 林焕新一愣,他在平阳城可不认识什么姑娘。 婆子报出一个姓以后,又指着不远处的巷子压低声音说,“我家姑娘就在前面的巷子里。她无非是想和大人说几句话罢了,不会耽误大人多少时间。” 林焕新沉思不语,婆子神色顿时变得焦急起来,不是往巷子的方向看去。 片刻,林焕新终于点头,“前头带路。” 婆子大喜,连忙在前面为他们主仆引路。 “那个人好像是薛想容身边的婆子。”初心惊讶地嘀咕,“她怎么和林焕新搅和在一起?” 初心被林清浅听了,连忙挤过去看。 拐角处的人已经进了巷子,林清浅和文心地角度,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确定是他们?”文心问初心。 初心点点头,“那两个都是坏东西,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林清浅想都没想吩咐下去,“去查一下。” 莫心心领神会,她掀开帘子,对着外面某处打了几个手势。 马车只停留了那么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行。 林清浅其实去看了北城的庄子,这会儿正往回赶。 赵景云为她找到了需要的东西,一品轩内又可以出新产品了。 到了一品轩,林景行和赵景云正在铺子里等她。林清浅对他们说了路上所见。 “狼狈为奸,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凑到一起还不知要做什么坏事。”林景行听了,就直接恼了。 “交给本王处理。这种小事情,不必放在心上。”赵景云不以为然,“本王是答应过谢祯,不会要了她的命,不过傻了,瘫了,他并没有要求。” “算了,该报的仇,我已经报了。只要她不惹我,我就当不知道。不过,她要是惹了我,她就是自找的。”林清浅也没有将薛想容放在心上,“至于林焕新,这笔账留着和整个林家一起算。” “嗯。”赵景云笑起来,“要的东西,本王已经为找来,工具也做好了。” 林清浅一听,顿时一脸兴奋,“走,一起去看看。” 赵景云为她找来的东西是硝石,好几袋的硝石. “要这玩意干什么?”林景行轻声问,“这东西不能放进食物中。” “我知道呀。”林清浅轻笑,她找就让平心回来吩咐人烧了许多开水冷却,几个竹板磨具放进几个铁盘子和大碗铁盒子中,然后模具中浇上冷开水。最后,她在池子中的冷水中直接倒入称好的硝石。 屋子里温度急剧冷却下来,明明是炎炎夏日,大家居然感觉到了凉意。 “各府的小姑娘到了没有。”林清浅问。 “已经来了几位,在外面坐下等着了。”初心回答。 “问她们,铺子里有凉冰卖,还有水果刨冰要不要?”林清浅发话。 初心答应一声出去了。 一品轩里无论是点心还是饮料,口感都特别好,别人吃瓜果,就是真的吃瓜果。一品轩却将各种瓜果混合打碎,叫什么果汁,别说,那味道真是绝了。 甚至有的还加了蔬菜和牛奶,叫什么果蔬,能养身体口感又好,城里稍有点儿银子的公子姑娘们就喜欢到这里转转。 先到的姑娘,一听里面有新品出现,立刻嚷嚷要。再认真打听,原来是冰块。 冰块对于穷人来说,在夏季里连想都不敢想。就算手里有点儿银子的人家,轻易也不敢用不起。冰鉴并不是人人都能用得起的。小姑娘们还从没有听过,冰块可以入口的。 初心说冰可以吃,她们也没有质疑,一品轩厉害,似乎什么不可能的东西,到了她们的手上,都能做成吃的。 几个小姑娘都想试一试,而且还拿不定主意,是吃雪糕呢?还是吃刨冰呢?刨冰选哪个水果味的?雪糕又做哪一种的?好难选择哟。 最后几个人干脆闭上眼睛随便点。 赵景云和林景行亲眼看到白开水加了其他东西后变成了条形的长块,也看到了一大大块白冰的诞生。 刨冰有点儿复杂,不过也不难。因为需要放进一个容器中,用手拐,于是一整块的冰块,又变成了雪花块,林清浅带着几个丫头添上几块丁状的瓜果,再转入杯子中放上勺子,就变得特别夺目。 林清浅还有些遗憾,没有玻璃杯,外形上多少有点儿吃亏呀。 “尝尝。”林清浅随手给赵景云递了一根绿豆雪糕,又给林景行递了一根奶油的,“将沙冰先送过去。”林清浅发话。 初心和文心连忙帮忙,用盘子端着杯子出去了、 后面一间大的厢房做成了一个制冰房,里面放了两个大冰鉴,林清浅用裁好的各种颜色蜡纸,将一支支的雪糕、冰棍都包上,两头拧好,然后整齐码放在了冰鉴之中。 一次成做一百支左右,消耗的食材和硝石都不算多。 “口感如何?”林清浅问。 “不错。” “清凉而口感润甜,很好。” “不吃拉倒。”林清浅斜睨瞪了赵景云一眼,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做了这么一批雪糕,让他们第一个品尝。二哥表现还不错,态度评价很中肯。赵景云几个意思,只送了她两字。 她稀罕那两字? 赵景云莫名其妙被瞪,他还没弄清楚林清浅为什么生气。他没说坏话,雪糕这玩意是真不错呀。 其实,林清浅还真冤枉了赵景云。 第254章 营销手段 赵景云从小就是锦衣玉食,吃的是山珍海味。别人眼中求之不得珍贵东西,在他眼中也只能算是平常。这一点儿,从他送林清浅的宝石中就可以看出。 他嘴里一个不错,其实也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夸赞。 钢铁直男见林清浅还在瞪他,心里委屈不说,还真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不知道错,就不知该如何道歉。 他嘴里叼着绿豆雪糕,哀哀戚戚地凑到林清浅面前,“媳妇,这个冰做得好看。” 林清浅回给他的是呵呵两个字。 赵景云碰了一个软钉子,嘴里的雪糕都觉得没滋味了。 外面的几个姑娘,当她们看到初心和文心端出的沙冰,差点儿尖叫起来。我的老天呀,夏季之中,还真是冰。 她们用小勺子轻轻挖起一块碎冰放进嘴里,颗粒不大的冰块入口,咬起来有沙沙的感觉。夏天吃冰,真爽! 不行,这么好的东西,肯定得买一些给家里人准备。 可是,外面太阳那么大,天气那么热,怎么往家里送? “你们能将冰块送到各府去吗?”一个小姑娘笑眯眯地问。 文心和初心对视一眼,没有直接拒绝。文心客气地回答,“文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问问姑娘。” 林清浅还在和赵景云冷战,当然这种冷战属于单方面的。她就和林景行说话,赵景云说什么,她十分任性,不爱搭理他。 赵景云急呀,不住给林景行使眼色。林景行巴不得他离林清浅远些,压根不搭理他。 二比一,赵景云阴沉的眼神不时落在林景行身上,舍不得打媳妇,舅子哥揍一顿,应该没问题。 “姑娘,文姑娘和王姑娘问,冰能否送到各府去。”初心问,对这笔生意,心里并没有抱任何希望。 “能。你取几支雪糕送过去。”林清浅发话。“告诉她们浅尝即止,小姑娘家家的,吃多了冷饮,对身体不好。” 初心连忙挑了几种口味的雪糕送了出去,并且将林清浅的话照搬。 小姑娘们对林清浅还是十分信服的,有几个甚至是谜一般的相信。她们果然尝了几口就放到了边上。 “真的能送?” “姑娘说可以。各位姑娘要定多少支,报个数目,等会儿就送过去。每一种的价格不同,铺子会贴出来,这几支姑娘说是免费送给各位品尝的。”文心微笑解释。 能进一品轩的姑娘,手里都不缺银子。不过谁都喜欢占便宜,她们听说免费送,立刻高兴不已。 一会儿,果然张贴出了价格。不算便宜,对于小姑娘们来说,却很便宜。最便宜的是是十五文,是白板冰棍。加入水果味或者牛奶、绿豆什么的,大多是二十五文一支。 别以为以文计算的东西,价格就不贵,事实上,这个价格可以买上一斤肉了。 小姑娘们看了价格,按照不同口味,大多五十支的买。 “姑娘说,只限今天送货,以后要买,各府只能派人过来。”文心解释。 小姑娘们此时已经几乎全都到齐了,闻言,个个不禁面露为难遗憾之色。怎么就不送货呢?雪糕解暑,虽然是初夏时节,天气还是比较热的。雪糕经不得热,要想吃,只能自己来了。想到大热天还得过来,个个忍不住直叹气。 初心笑着解释,“其实保存很简单,各府轻而易举就能做到。” 事实上,后院中,赵景云和林景行正目瞪口呆看着林清浅操作。 文心将外面的订单拿进来以后,林清浅就吩咐人送了白色的箱子,箱子里则放了白色的厚厚被褥。林清浅在被褥上放了牛皮纸,然后按照雪糕的定量,将雪糕整齐码在里面。再盖好被褥,合上箱子。 箱子上写明哪个府,里面是多少支。 “店铺里人手不够,劳烦你们几个跑腿了。” 林清浅指着水白和火紫懒洋洋吩咐。 两个被点名的家伙在同伴们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强颜欢笑走了过去。 “咱们做的是服务行业生意,别哭丧着脸,要笑得热情。”林清浅白了两个人一眼。 “回来自己去领板子。”赵景云赶紧表现一把。 “我和他们说话,关你什么事。”林清浅还在记仇。 赵景云...... 水白和火紫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完蛋!他们又得遭受无妄之灾,他们容易吗?王爷和王妃为他们吵起来,他们以死谢罪也不能赎罪呀。 “王妃放心,小的一定好好做。”水白随即笑得那个热情。 “放心,有跑腿费,不会让你们白干。我这儿绝不养闲人,吃白食的人坚决不要。努力工作的人,也不会被埋没,一定会得到相应的报酬。根据跑腿的次数,每一次订单可以领两支不同口味的订单或者本店任意一款糕点,随时可以来兑现。”林清浅慢吞吞地说,说到吃白食,她还有意无意地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聪明的不说话,他琢磨着,等会儿是不是得找点儿事情假装做做。 “对于本店新品不给好评,只说不错吃白食的,以后坚决不许上门。”林清浅见赵景云还没有反省的意思,再撒一记猛药。 她就差直接点名,赵景云是不受欢迎的吃白食者。 木青几个耷拉脑袋不敢说话。 得了,王爷只品尝了一杯沙冰,一根雪糕,就被定为吃白食的。王爷真可怜!话说,为什么跑腿的不是他们? 本来还笑话水白和紫火的众人,在听到林清浅说的报酬以后,个个忍不住冒酸味。。 他们也想想免费尝尝夏季吃冰的滋味,他们不是没钱,重点在免费二字上。 在林清浅明示暗示之下,赵景云终于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他笑眯眯走到林清浅面前,开口就来,“在本王的心目中,只有媳妇才是世上独一无二,举世无双。其他俗物,也只有经过王妃之手,本王才会夸赞不错。其他的本王从没有看上眼过。” “是吗?” “是。”赵景云语气眼神十分坚定,“不信,清浅可以问问他们几个。” 于是,一阵别样为主子作证的方式展开,嘴笨的翻来覆去证明赵景云就是这样的人。像水白这样嘴滑的,更是将赵景云塑造成了不近女色,懒得看女人一眼的冰清玉洁人物。 林清浅一口闷气散去,脸上笑容终于恢复正常。 赵景云偷偷松了一口气。 林景行这才有机会问出心中的疑问,“盖了这么厚的棉被,加上外面的日头,冰块不是化得更快吗?” 对于求知欲很强的哥哥,林清浅还是十分乐意解释的。 赵景云等人也很有兴趣,竖起耳朵听着。 林清浅简单解释了热的三种传播方式,又解释了棉被包裹阻断热的传导缘由。她解释完,屋子里所有人脸上全都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 “哥,我觉得咱们私塾应该再开设一门社会常识课。”林清浅最后抱怨。 社会常识课?赵景云和林景行略动脑子,就猜到什么叫社会常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是睁眼瞎了。林清浅说的什么热传导,什么热辐射,再什么热对流,以前他们懂个屁。 林清浅被屋子里所有人哀怨的神色看得浑身起毛,什么情况,她说错了什么? “赶紧动手,将雪糕多做一点儿放冰鉴里。不行,看样子还得多准备两个冰鉴才行。”她一边指挥四个丫头兑配方,一边指挥观言和林景行动手干活,连木青几个都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别说,随着水白和紫火出去转了一圈以后,一品轩的生意忽然就火爆起来。而且大多数都是冲着刨冰和雪糕而来。 各府的主子不少人呀,一个府五十支,分下去,说不定连姨娘都分不到。夏季吃冰,多爽的事,比喝什么绿豆汤舒服多了。 于是,各府立刻再来一品轩下了订单。 后面厢房内,加大人手忙碌。到了晚上,众人合计一下,赚到了百两银子,这还是除去了本钱的。 “呵呵,夏季每天都能维持住这个价格。”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要是开到别处去呢?”赵景云慵懒地问,“本王出力出人,银子归你。” 白打工! 林清浅双手托腮也懒洋洋看着他,“我不会让你吃亏。三七分,你三,我七。既然要开铺子,肯定不能只卖冷饮,奶茶和面包也做起来吧。饼干、桃酥什么的,还是这边做。” “本王的银子也是你的,还分什么你我。”赵景云表示不满意。 “亲兄弟明算账。”林清浅傲娇地回答。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成,听你的。” 林景行见他态度还算诚恳,终于满意了几分。 “本世子也来一根。”晚上回王府,躲在王府中养身的凌霄烨笑嘻嘻地凑过去。 “你身体不适合吃冷的东西。”林清浅一句话拒绝。 “回京城以后,好好照顾爷的店。”赵景云发话。 “王爷怎么看上这点儿小生意?”翎郡王吃惊地看着他,二十多文的价格,呵呵,穷人吃不起,富人不能当饭吃,加上只能卖夏季三个月,还不够房租的。 “鼠目寸光。”赵景云得意洋洋。 林清浅和林景行也送了鄙夷的眼神过去。 第255章 合作一把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贵族子弟,小钱看不上眼,没有经受过风雨,怎么知道惊人的财富都是有小钱积累而成。 “窝在这儿,林焕新不会怀疑?”林清浅见他悠闲地捏着点心吃,忍不住问。 凌霄烨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但笑不语。 赵景云见不得他欺负自己的媳妇,伸出大长腿就给了他一脚,然后笑眯眯解释,“驿馆中安排一个代替他守着了。再说,他受伤需要静养,林焕新正好借机出门会客,不会露馅。” “原来是替身。”大佬什么的,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 赵景云和林景行已经习惯她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词。凌霄烨和她打交道不长,消化了好一会才明白。 “后日我打算回京。”凌霄烨打了一个哈欠。“再不回去,我怕有人蹦跶太欢了。” 林清浅听了,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凌霄烨话中的信息量很大,她分析一下,获得以下信息:凌霄烨被皇上忌惮看似不好过,其实他还挺有实力。 “想不想赚点小钱?”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凌霄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已经知道林清浅死要钱的个性,毕竟平阳城内对她的传言还是很精彩的。好在林清浅爱财不假,却取之有道。否则的话,他说不定还会对赵景云亲事作梗了。 “有多小?”他笑眯眯地问。 “笑得真假,难看死了!”林清浅摇头评价,赵景云噗嗤笑出声,林景行的嘴角也勾起来。 “一天能赚四五十两银子不?” “那要看找的厨子的手艺如何。”林清浅笑盈盈回答,“还得看选择的地址如何。” “说来听听。”蚊子再小也是肉,反正不用他出力,能赚到钱就行。 “两种,一种是火锅。先说好了,这种比较赚钱......” “肥水不流外人田,赚钱的生意,不给他。”赵景云不客气地说。 林清浅...... 凌霄烨则哀怨地看着赵景云,有这样做朋友的吗?“王爷,这样,迟早会失去我这个朋友。” 赵景云才不在意了,“我不要的银子,出力出人。” 说完,他得意地看着凌霄烨,“要是能做到本王这种地步,本王也不反对和合作。” 切,当他是傻子,白出力不说,还得给她作保。美得他们! 凌霄烨表示不想和黑心肝的赵景云说话。 “行,火锅比较赚钱,咱们留着。”林清浅摆摆手。“翎郡王,咱们再谈谈一笔小生意合作。因为生意不是太大,我只要两成纯利润。” “嗯?”有她先前的铺垫,凌霄烨表示对所谓的“小生意”不是太上心。 林清浅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以后,凌霄烨更是如炸毛的公鸡一般,“说了半天,所谓的好生意,说的就是这个?让我每日摆摊子?以爷的身份看得上这点儿小钱?赚了银子,还得分两成纯利益,林清浅,摸摸的良心,的良心到底痛不痛。” “我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林清浅冷笑,“别以为小生意就不赚钱。选择客流量大的铺子,早上以特色面饼米粥为主,中午主打炒面盖浇饭,晚上也可以和早上卖的一样。快餐最大的特色就是快,方便,价格低廉。不过,做好的话,多劳多得也不错。” “不行,小爷不想要这种。还有吗,换一种。”凌霄烨气呼呼地说。 “还有一种生意比较扎眼,如果做了的话,肯定会引起麻烦。”林清浅不高兴,这人太挑。 “嗯?”凌霄烨冷笑,“小爷引起的麻烦事还少吗?爷就如这幅画一般,就喜欢别人看我不顺眼,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赵景云,从哪儿找来的画而,不如送给我,爷喜欢这幅画。” “是谁的爷。”赵景云板着脸训斥,“美得,不给!就一脸菜色,也配拥有这么好的画?” 想和他抢媳妇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需要严厉打击。 凌霄烨...... 这兄弟没法做了,有这样做兄弟吗?难道他已经沦落到不如一幅画的地步? 他用谴责的目光盯着赵景云,赵景云不客气送了他一对卫生眼。 “要是实在不怕麻烦,合作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利润大,要五五分成。前期所有投入都归,我出技术。”林清浅漫不经心地随口说。其实这笔生意,她还真没打算和凌霄烨做。 她不是舍不得分出利润,主要担心给凌霄烨惹上麻烦。 凌霄烨和赵景云的关系很铁,说明这个人可信。 但同时,凌霄烨在京城之中,被皇上忌惮,如果凌霄烨生意做遍国,手里银子太多的话,皇上会不会盯上他? “也太黑了。”凌霄烨跳脚。 林清浅笑眯眯丢了一个眼神过去,“当然,也可以拒绝。” 一句话点中凌霄烨的死穴。不,他下意识拒绝,林清浅这个死要钱的说赚钱,那肯定赚钱。算了,没有林清浅,他连一文钱也赚不到。能拿到一半的银子,也不是不可以。 “做什么生意?”凌霄烨懒洋洋地问,他已经恢复冷静,随后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是林清浅特意为他做的排毒药茶。 “卖鸭子。” “噗”一口茶都吐了出去,他激动地指着林清浅,“再说一遍。” “媳妇,他不愿意合作,我帮。”赵景云又开始插话。 “停。”凌霄烨激动地脸色通红,“卖鸭子,还要一半银子?” “除去之外,鸭绒必须留给我。”林清浅懒洋洋地再补充一句。 鸭绒什么的,都是废料,凌霄烨根本没有放在眼中,“别扯。卖鸭子能有多少银子?” 等等,林清浅的意思,是卖熟鸭子? 凌霄烨皱眉,就算是卖熟鸭子,也赚不到多少银子。 光卖鸭子,谁爱去?他本身就是个贪玩的,处身设地想一想,他肯定不会为了吃一只鸭子专门去一个铺子。 京城富贵人家子弟,再会玩,也不会为了吃个鸭子出去溜达的。 “先别急,空说无凭,后天我做几只鸭子,尝过以后再说。”林清浅懒洋洋地说,“酱料包的话,我会单独找人给,每个人出手不同,做出的酱料也不同。” 还得后天!林清浅忽然想起凌霄烨后天得启程回京城去。 “没事,本郡王再多留几日就是。”他不以为然地说。 林清浅和凌霄烨谈生意,赵景云在一旁笑眯眯听着,不时給林清浅扒几个炒好的花生递过去。只要媳妇不吃亏,他就安静。 驿馆内,“翎郡王”又发脾气,咬牙切齿要去找赵景云算账。他的猪头脸好得很快,不过胳膊上的伤口化胧了,有些严重了。 傅家的银子已经结清,按理说,他们可以离开平阳城回京城去了。 凌霄烨伤口化胧,严重以后,他们就不得不在平阳城多待几日。 林焕新一边瞧不起凌霄烨,一边还得老老实实巴结他。凌霄烨不好糊弄,每一次过去,他都被凌霄烨整得难看,林焕新恨不得直接一脚将凌霄烨踹出去。 可惜,他的身份在凌霄烨面前,也只能低头下腰,老老实实巴结去。 林清浅两日后,还真将鸭子做出来了。现代有名的烤鸭,用的是果木。酱料有些一言难尽,毕竟时间太短,不是用真正的豆子发酵而成,而是她特意炒制出来的。 片鸭子,林清浅也在行。 凌霄烨目光炯炯盯着她片鸭子的动作,“听说喜欢给人破腹开刀?手艺就是这样练出来的?” 赵景云哪容得别人欺负自己的媳妇,“本王的媳妇手艺当然好,不服气,自己来试试。” “用鸭架拿到后面去熬汤。”林清浅笑眯眯地吩咐,嗯,很精美,手艺还在。 她用薄饼沾上酱料,加上切成丝的葱白,放入萝卜条,卷起,然后递给了赵景云。 林景行吃味,他哀怨地看着林清浅,自己的地位排后了,都怪赵景云。 赵景云高兴得很,看谁都觉得特别顺眼。 在林景行哀怨谴责的目光中,林清浅赶紧又卷了一个给林景行。 得了,这些都是大爷,就她一个人命苦。 凌霄烨兴致勃勃,理所当然地等第三个。 林清浅卷了第三个,不过是给自己的,没有凌霄烨的份。 凌霄烨...... 看他好欺负吗?他也学着林景行哀怨的眼神盯着林清浅。 林清浅鸟都不鸟他一眼。 “林姑娘,这样厚此薄彼是不对的,很容易失去朋友。”凌霄烨气。 “呵呵,朋友不就是用来插刀的。”林清浅嘴里塞了烤鸭,难道还能说话。 凌霄烨气得冲着某人大吼,“赵景云,找的什么媳妇?” “我媳妇说的对,如果觉得不对,肯定是错了。”赵景云眼皮都没抬一下,要不是看着凌霄烨还是病人的份上,他都想揍人了。敢说他媳妇不好,找死! 黑心肝的未婚夫妻! 凌霄烨又看了一眼林景行。 林景行到是也给了回应,也看了他一眼,只是眼神微凉,充满浓浓杀气算什么。 “真不吃呀?”林清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凌霄烨抬头一眼,我去,几句话之间,一碟鸭子差点儿被吃光了。三个禽兽! 第256章 衰来衰去(一) 凌霄烨二话不说,也不用婢女伺候,自己直接上手。 烤鸭入口,肥而不腻,外脆里嫩,口感极佳。就算凌霄烨打小锦衣玉食长大,吃惯了山珍海味,这时候,他也敏感预测到烤鸭入京后,一定会大卖。 他细细品味,除去鸭子本身的味道好,酱料也很特别。酱料有点儿甜,特别鲜,与以往他吃得任何一种酱料都不同,也不知道林清浅是如何做到的。 “酱料太差。”就在凌霄烨暗暗夸赞酱料好的时候,林清浅却发出一声感叹,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林清浅肯定是故意气他,凌霄烨夸赞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要是说出来,他怕林清浅更骄傲,同时还显示他没有见过世面。 “本王倒是觉得这个酱料极好。”赵景云吃过一次亏,彩虹屁拍得一下抓住要点。 林清浅摇头,“这种酱料最多算最低级别。味道是靠加入香料炒制炒出来的,要想得到更加鲜美的酱料,必须得酿制。对了,酱料得另算钱。”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赵景云嘴角一下勾起,“清浅费了心思,肯定得另算价格。” 黑心肝的一对人又开始欺负他!凌霄烨气得真想拂袖而去,他用颤抖的声音指责无良人,“本郡王和你合伙做生意,你提供酱料还要收银子,林清浅,你太过分了。” “用了普通酱料,一旦被人模仿,你觉得谁最吃亏?”林清浅用你胡闹的眼神盯着凌霄烨。 转移话题!他们是讨论换酱料的问题吗?明明重点是在收费问题上。 “烤鸭好做,酱料难做。”林清浅严肃地解释,“小小的酱料,工艺过程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 凌霄烨只当她是为了银子,故意诳她。林清浅见状,无奈之下,只好将工艺流程说了一遍,当然配方坚决不提。 凌霄烨听完以后,也不好再提出占便宜了。他对赚多少银子其实并不在意,之所以分文不让,目的就是喜欢和林清浅斗嘴。 “还得找个机会,将酱料变成明路才行。”林清浅托着下巴。 “这简单。”赵景云笑着说。 决定合作以后,林清浅又和凌霄烨敲定合同细节。 最后定下来,凌霄烨出铺子,林清浅出人和技术,分成变成了三七分。酱料另算账! 凌霄烨是聪明人,看似他吃亏,其实他还是占了便宜。 一个铺子真正的核心是技术,林清浅和赵景云又不是买不起铺子,要是五五分成,他几乎占了天大的便宜。 赵景云对此十分满意,自始至终涉及到利益分成方面,他都没有开口。 双方敲定以后,凌霄烨就找了机会回驿馆去了。 他的身体虽然还有些发虚,不过从外表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 林焕新那边事情也办妥了,他就等着凌霄烨发话,然后离开平阳城。 他待在平阳城,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薛家对林清浅的评价是:心狠手辣。他又的的确确吃过林家的亏,再加上他心里有鬼,所以他一直担心林家会在暗中对他下手。 林家小门小户不可怕,但赵景云厉害呀。林焕新一点儿也不想半夜三更被人给咔嚓了,他的人生正是得意之时,小命很值钱! “明日去林家,将人带回来。”凌霄烨懒洋洋地吩咐。 “郡王,真的要去林家村将人带回来?”林焕新不赞同,却又不敢反驳凌霄烨。 “林大人的记性真差,短短十几日,就将本郡王说过的话忘记了。你忘记本世子说过的话没关系,总记得赵景云那王八蛋说的话吧?林大人觉得赵景云在开玩笑?那行,回京城要是涉及到抗旨不遵,千万别牵扯到本郡王身上。”凌霄烨阴冷冷地盯着林焕新。 林焕新被他盯得毛骨悚然,他连忙解释,“郡王息怒,下官不是那意思。” “不是那意思,你是什么意思。人是你接手下来的,回京后就算被牵扯,本郡王最多也是监管不力,大头还是你林大人担着。如果本郡王不是担心赵景云下狠手,从而受到林大人牵连,你以为本郡王会多管你这个蠢货的事。”说到最后,凌霄烨气得直接摔碎了桌子上的一个杯子。 “下官吩咐人直接去将人接回来,郡王身体欠佳,还是别去了。”林焕新学聪明了。他本人绝不敢去林家村,光天化日之下,赵景云未必会直接杀了他,不过让他吃点苦头..... 想到凌霄烨接二连三吃点亏,林焕新觉得自己还是老实和凌霄烨待在一起比较合算。 “林大人以为派几个侍卫就能将人接回来?”凌霄烨冷笑,好似在看着一个蠢货。 那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下,林焕新只觉得羞愤难当,偏偏他还不敢和凌霄烨翻脸。凌霄烨也是混账东西,他要是惹怒凌霄烨,半路上凌霄烨稍微刁难他点,他就会吃尽苦头。 “接近二十日,细皮嫩肉的美人放在阳光下暴晒,和咸鱼有什么区别。我们来的时候摆了他一道,赵景云最后一定会还给我们。”凌霄烨感叹,随即,他又发狠,“下一次赵景云到了京城,本郡王一定要他好看。” 林焕新..... 哼,还真以为这儿是京城,吃了几次亏,身上还带着伤就敢发狠,凌霄烨才是真正的蠢货了! 傅家得到凌霄烨一行人离开平阳城的消息,个个彻底歇了一口气。瘟神在平阳城一日,他一颗心一时也不能安定下来。 “老爷,夫人又晕过去了。”这时,一个婆子匆匆过来禀报。 傅严崇叹口气,然后起身去了院子。 他到的时候,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已经在了,大公子看到他进去,连忙压低声音请安。 “怎么回事?”傅严崇冷声问。 “娘听说家里平安以后,又想到了妹妹。她心里对妹妹十分愧疚,娘还说,妹妹如果当初不在她的怂恿下离开平阳城,也不会丢了性命。” 提到失去的闺女,傅严崇脸色也很难看。 “娘一直认为妹妹的死,是靖越王造成的。”二公子叹口气解释。 傅严崇一听,顿时有些怒了,“此话永远不许再提。你娘是心疼女儿,迷了心窍。” 两位公子都被傅严崇训导过,知道此事涉及到傅家能否得以保全。大公子老实,“儿子和媳妇一定会盯着娘,屋子里的丫头婆子也暗地里训斥过,不会让娘胡闹。” 傅严崇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他看了沉睡的夫人,然后走出了院子,留下儿子媳妇继续伺候。 他调查过,傅念真的死的确是一场意外。别说不是意外,真的是靖越王下手,他也不能记恨赵景云。 赵景云远不是他表现出的温和,一个温和的人,身上如何会带着浓浓的煞气和杀气。傅念真算计未来王妃在前,靖越王睚眦必报报复回去,他还能说什么。 他如今只希望参与此事的老二千万别再出事了....... 凌霄烨一行人再一次来到了林家村。 巧得很,城中贵女和许多公子哥也同样在林家做客。 这些贵女和公子哥们来林家可不是真正的“巧合”,昨日他们得到消息,京官们要回京城去,于是,大家立刻带着礼物找了借口来了林家。 说白了,他们就是在林家等着凌霄烨被打脸。 赵景云当然也在林家,凌霄烨和林焕新看到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林姑娘,本郡王这一次可是专门上门来拜访未来的王妃,你不会再将本郡王拒之门外吧?”凌霄烨满脸笑容,一点儿也没有来时路上的义愤填膺,“顺便,本郡王将人也带回去。” “上门是客,寒门小户,如果有什么招待不周,还望郡王海涵。”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好说,好说,本郡王没有那么挑剔。”凌霄烨皮笑肉不笑回答。 赵景云脸色发沉,似乎要发怒。 林清浅轻轻对他摇头,于是他立刻被林清浅安抚住了。 林焕新见状,心里又气又得意。他气得是林清浅这样的泼妇,居然能将阴晴不定的靖越王拿捏住。得意的是,林清浅再厉害,也敌不过林家的风光,林楚云可是太子未来的侧妃,这一次他回京,应该就能看到太子成亲的场面。 众位公子和姑娘见状,眼中露出惊讶之色。 呵呵,凌霄烨居然学聪明了,走外交手段。他们可以肯定,要是凌霄烨再放在,一定还会吃亏,靖越王可不是吃素的。对于凌霄烨屡次在赵景云手上吃苦,平阳城的公子哥姑娘们表示痛快! 别说,林清浅还真有未来王妃的气势,她明明心里恨透了林焕新,这一次她也没有出言不逊故意激怒林焕新。 林焕新也不想节外生枝,进了大门以后,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林家院子扩大地盘,变成了五进,院子里到处栽满了许多花卉,假山,楼台亭阁也有,看起来气派。林焕新心里暗骂,老天真的不公平,怎么就让三房的三个小畜生发达起来呢? 林渊作为一家之主,待客谦谦有礼,凌霄烨挑不出半点儿毛病来。 中午时分,林家开了十来桌,一桌二十二道菜,规格很不错,凌霄烨照样挑不出错来。 第257章 衰来衰去(二) “林姑娘,没想到萝卜条、瓜条沾上酱料会这么好吃。” “这酱料当真是好。” “你们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均一点给你们。”林清浅十分好说话。 男宾和女桌用屏风挡着,那边传来的声音,这边听得清清楚楚。 “林公子,这酱料的确鲜美,能否卖一些给我们醉风楼?”霍久岑笑盈盈地问,今日他是托。 当然,真正看到酱料后,他的确动了采购的心思。 “生意上的事情,饭后再聊。”林渊笑着说。“这些酱料是妹妹捣鼓出来的,我做不了主。” 林清浅似乎听到这边的讨论声,笑着插一句,“这种酱料也不过是临时起意炒制出来的。要说鲜美,还是经过酿制的酱料好。酿制的酱料在口感上和口味上,能甩这种酱料几条街。九公子想要的话,我可以考虑做几缸,至于价格,以后再商讨。” 这是答应他了! 小姑娘激动坏了,纷纷闹着要林清浅匀一点儿给她们,她们也愿意出银子购买。 林清浅答应送她们一小罐子,却没有答应她们卖酱料。 一会儿,又上了一道菜,众人吃了纷纷赞叹。就连霍久岑,这个醉风楼的东家,对这道菜也赞不绝口。 “林姑娘,这道菜中似乎也用了酱料。”霍久岑放下筷子问。 林清浅笑着解释,“这道菜叫京酱肉丝,其实就是用酱料和肉丝做成。此菜咸甜适中,酱香浓郁,非常适合孩子和老人吃。其中,酱料很重要,酱鲜美,做出的菜口感上才会更好。严格说来,这道菜还是有瑕疵,还是那句话,酱料太差。” “林姑娘对吃,倒是十分内行。”凌霄烨的语气中任谁都能听出讥讽之意。 众人听了,全都沉默了,屋子里一下安静下来。 林清浅刚要开口还回去,护犊子的赵景云已经为她报仇,“都说狗嘴吐不出象牙,你怎么还不死心。” 有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特别是小姑娘这边,因为有屏风挡着,她们有的笑得抱住肚子,有的笑得歪在同伴身上。 凌霄烨气得脸色铁青,屋子里只有他和林焕新是从京城来的人,相比较而言,他们是一伙,是外人。林焕新总该向着他才对。 可惜林焕新在赵景云手上吃过亏,吓破了胆子,他打定主意安安分分吃完这顿午饭,赶紧回京城去,绝不能在离开的时候,说错了话,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让赵景云抓住他的把柄,他再被揍一顿。 “王爷在林家也是客人吧?”凌霄烨专往赵景云心窝子上插刀。 林渊微微皱眉,他也看出来,凌霄烨在故意挑事,于是,他淡笑开口,“我们林家,只有兄妹三人。王爷对于我们来,并不是外人,他和我们兄妹一样重要。” 他变相承认赵景云在林家的地位。 大舅哥上道,赵景云顿时心花怒放,决心以后对两个舅子哥稍微好一点儿,尽量少吃他们和清浅亲情的醋。 “郡王是打算吃完午饭后就上路,还是再等等上路?”林清浅的声音带着暖意,凌霄烨听得却浑身冒凉气。 上路这个词,对于世人来说,十分忌讳。这个词代表着死亡!一般来说,普通人真的要赶路,会用赶路,走道这样的词代替,凌霄烨不信林清浅不懂这种忌讳。她是故意的! 林焕新心里也觉得膈应,不过他聪明地选择了保持沉默。 “林姑娘待客之道还真让人耳目一新。待客的宴席还没有散去,就催着客人赶路,传出去平白坏了姑娘兰心蕙质的名声。”凌霄烨笑眯眯地大声说。 “凌霄烨,一年不见,你的嘴更碎了。”赵景云轻飘飘一句话,又占了上风。 讥讽他是泼妇!凌霄烨觉得自己快压不住心头火了。 “翎郡王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催郡王上路。”凌霄烨越不喜欢听上路这个词,林清浅偏要反复提及,“这不是因为那些姑娘还在地头草房中歇息吗?郡王要是急着上路,我也好早点儿吩咐人将她们叫过来。” 凌霄烨...... 林清浅好像比他想象得还要无耻!不过,他心里暗暗高兴,赵景云的身份,就需要这样厉害的王妃,要是找个软绵绵的小绵羊,才真的是给赵景云拖腿了。他心里高兴,面上却十分生气,“外面天气炎热,就算是下人,也不能逼着这个时辰在阳光下做事。林姑娘的心也太狠了些。” 林景行实力护妹妹,“那几个丑八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成,每日一下田里,就叽叽歪歪哭哭啼啼,她们这样的人,郡王以为她们这个时辰还在地里?林家向来和善,从没有逼着下人做事,她们这会儿正躺在草房里歇息了。” 有人又忍不住笑出声。 “也许翎郡王喜欢以己之心,度人之腹。”霍久岑神补刀。 凌霄烨...... 平阳城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被群而攻之了! “那就劳烦林清浅将人叫过来吧。”凌霄烨忍住脾气,慵懒地发话。 林清浅立刻吩咐身边的丫头出去找人。 大家正好也吃的差不多,席面就被下人撤走了。 林渊吩咐人上了茶,大家一边喝茶,一边等着看热闹。当然,凌霄烨和林焕新除外,这两位只剩下心酸。 在他们看到美人的时候,心更酸了。 他们初到平阳城带来的一群美人,可以说个个花容月貌,肌肤如雪,风骨如玉,黑发如墨,脸上白皙光滑得像煮熟的蛋白。可是眼前这一群头发凌乱发枯,用布条缠绕,面色发黄,脸上脏兮兮的疯女人从何而来? 几个美人见到凌霄烨和林焕新终于出现,激动顿时流下了眼泪,有的太激动,竟然呜呜地哭起来。 “你们是嫌本王虐待你们,还是你们当初来的目的不单纯?”赵景云语气相当不耐烦。 哭泣的几个美人吓得立刻跪下,“奴婢没有。” “不不,奴婢不敢。” ...... 几个美人心里好怕呀,她们生怕赵景云发怒,从而将她们扣留在平阳继续干农活。短短二十来日,她们简直是度日如年,原本十指不沾阳春水,硬生生被王爷逼得什么粗活都干。 她们低头看到自己纤细的手指上伤痕累累,和掌上的老茧,真想放声痛哭一场。可惜,她们不敢! 赵景云是魔鬼,她们实在撑不下去了。 凌霄烨和林焕新看到美人脸上被泪水冲刷的一条条黑印,顿时觉得无脸见人。赵景云开初的时候,说得果然没错!王爷直接将美人变成了丑八怪。 “王爷和林姑娘待客方式别具一格,本郡王记住了。今后两位到了京城,本郡王一定也会好好款待两位。”凌霄烨语带杀气。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赵景云向来不吃亏,凌霄烨说得隐晦,他就直白得多,“就是到了京城,本王也照样揍得你爬不起来。” 好气人哟!凌霄烨还想和他斗嘴,林焕新赶紧拦着他,“郡王,天色不早,还是早点赶路为好。” 林焕新担心凌霄烨出言不逊再激怒赵景云。万一赵景云下狠手,凌霄烨受了重伤,他们还得在平阳城耽搁一段时间。 “告辞。”凌霄烨占不到便宜,气呼呼起身就走。 林焕新和几个美人赶紧跟上。 一行人又是气势汹汹而来,最后灰溜溜而去。 “莫不是个傻子,就喜欢找不自在。”一个小姑娘诧异地说。 众人顿时忍不住大笑起来。 马车上,林焕新耷拉个脑袋,心里觉得委屈极了。 上了车以后,凌霄烨满脸阴沉,一言不发,浑身往外冒煞气,害得他如坐针毡。如果不是因为外面的日头太大,林焕新宁愿骑马前行,离他远远的。 忽然,凌霄烨掀开帘子,“给爷过来。” 一声吆喝,马车旁立刻多了一个骑马的将士,他小心问,“郡王有何吩咐。” “爷问你,如果本郡王打算和林家做一笔生意,你觉得林家是否能答应?”凌霄烨脸色阴晴不定。 外面沉默片刻后,终于传来声音,“以靖越王和林姑娘的性子,想必不会答应。” 凌霄烨闻言,气得直接放下帘子,继续生闷气。 林焕新再也忍不住,他小心翼翼询问,“郡王想和林家做生意?” “与你何干?”凌霄烨不给他好脸色看。 林焕新心里太好奇了,凌霄烨甩脸色,也没有阻止他探索的迫切心情,“下官哪敢管郡王的事情。下官只是想,人多主意也多,下官或许能为郡王分忧一二。” “本郡王打算在京城里做点儿小生意。以前一直觉得还欠缺一些火候,今日在林家,看到拿到果蔬蘸酱,倒是有了一点儿想法。”或许是因为路上太闷,凌霄烨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郡王是看中了林家的酱料?”林焕新偷偷松口气,酱料能做成多大的生意?他随口出了主意,“林清浅不识抬举,郡王可以让别人和她打交道,然后再将酱料拿到手。平阳城千里之遥,酱料又不是什么太大的生意,林清浅一定不会拒绝。” 别说,正儿八经事情,林焕新做不好。坑蒙拐骗什么不正经的事,他倒是拈手就来。 第258章 成聚光体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凌霄烨沉默一下,似笑非笑看了林焕新一眼,“林大人的主意还真多。” 林焕新...... 他拿不准凌霄烨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凌霄烨的性格,实在是太难琢磨了。 这一次,凌霄烨还真是在“夸”他,“林大人脑子灵活,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呀。林大人为本郡王出的主意极好,派去的人不能直接去找林清浅。她真不愧是赵景云亲自找到媳妇,两个人狼狈为奸,都是黑心肝。她性子多疑,直接派人过去,她不怀疑,赵景云也会想法子查明白。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才行!林大人,有什么好法子,说来听听。” 林焕新还是第一次被凌霄烨和声悦色夸赞,他激动的脸色涨红,想都没有细想,“这事不难办,靖越王再多疑,对平阳城的勋贵之家一定十分相信,郡王派去的人,只要和平阳城内随意一个大户接近,然后再搭上林家关系,就算靖越王再多疑,也不会怀疑到郡王头上。” “林大人主意实在是高,不过,方法好是好,本郡王还有点儿疑惑,以赵景云的聪明多疑,这个办法也只能瞒过一时。本郡王要做的是长久生意,他要是断了本王的货源该如何?”凌霄烨微微皱着眉头。 “郡王只要让过去的人在协议上提出违反协议重罚即可。靖越王不在乎那点儿银子,林清浅却十分重视钱财,签订个十年八年,就算发现其中猫腻,以林清浅的性子,一定舍不得赔偿这笔银子。那丫头,别说千儿八百,就是三五十两银子,她也会当成吝啬得很。”林焕新一副他对林清浅了解颇多的架势。 凌霄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感叹一番,“这么说,本郡王不但要感谢林大人出了好主意,还得感谢林家将林清浅养成的性子?” “下官不敢居功。”林焕新听出言外之词,脸色顿时有些尴尬。 凌霄烨漫不经心瞥了他一眼后,淡笑说,“林大人也不用自谦,为本郡王出了一个天衣无缝的好主意,本郡王会记住的好。” 呵呵,记功,才怪了。林焕新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他只记住这王八蛋如何算计人。 “不敢,不敢,郡王愿意和他们做生意,是他们的福分。”林焕新没什么本事,而且尤其多疑,主意是他的出的,这会儿他又开始怀疑起来,“郡王为什么非得和林清浅做生意?就算林家的酱料再好......” “本郡王前些日子得了一个厨子,此人做的一道菜十分美味。他愿意为本郡王分忧,愿意提供配方,不过他提出,一定得先找到合适的酱料才行。不瞒林大人,本郡王已经找了不少酱料尝试,可惜都不能中意。林大人,觉得林家今日吃的酱料如何?” 林焕新想了想,点头,“极其鲜美。” 他终于明白了缘由,总算是彻底放心了。 晚上,他们在客栈歇息的时候,凌霄烨为了感谢林焕新,还特意派人送了一份礼物给林焕新--------一块上好的端砚。 林焕新受宠若惊,激动得不能自已。 他琢磨,这一趟差事他办得极好,不但完成皇上和那位爷交待的事,而且还和凌霄烨拉近了关系,以后林家万一,不不,是他万一遇上什么难事,说不定求到翎郡王面前,凌霄烨还能给他几分薄面。 这份人情十分珍贵! 林焕新高兴,林清浅这边也同样高兴。 平阳城贵女们到林家来,既为了看凌霄烨和林焕新的笑话,同时也是为了看看林家的作坊是否盖好。 一块香皂用的时间并不长,眼看着手里的香皂越用越少,这些贵女们心里就开始着急了。她们巴不得林家做香皂的铺子能早点儿开工。 作坊已经盖好好几日,作坊后面的两条小河也挖好了。就算山上有山洪下来,有几条沟在,几乎担心村子被淹。平阳城水多,林清浅左右看看,决定再花费点力气和银子,挖两条能穿过村子的小渠道,这样一来,大家用水也方便。 两个村的村民们都眼巴巴等着林家开工,他们好报名参加了。 可是前几日林姑娘进城去了,不在家里,所以招工就彻底被耽搁了。他们看到林清浅领着人去了作坊,大家相互招呼,很快作坊门口就聚集了一群人等着。 “林姑娘,是不是要招工?” “大伙都等着了。” 林家爱干净,特别是在林家点心房里做工的人,那更是干净得要死,进门出门,得洗好几遍手。指甲缝里,更是一点儿污垢不能有,林姑娘说了,这是入口的东西,干净最重要。 点心房做工的人,一个月就有小二两的银子工钱,更别提逢年过节还有福利。最让大家羡慕的是,这么热的天气,点心房里居然还用了城里贵人们用的冰鉴,外面天气晒得人汗流浃背,进了点心房后,里面却一直凉丝丝的,一点儿汗水都不用流。 这么好的工作,谁不想要?因此,两个村村民为了得到林家眼缘,哪怕是以前村里再邋遢的人,如今也学会将家里,自己收拾得妥妥当当,干干净净。 人都是穷怕了才会失去希望,才会邋里邋遢。在林家的帮助下,两个村十家有九家几乎都种植上了蘑菇和木耳,除此之外,林家需要竹签,竹筒,竹筐多,老人在家一边照料鸡,一边还能做些手工卖钱。可以说,林清浅为两个村提供了许多赚钱的机会,只要不是实在懒得没救的人家,生活都在逐渐改善。 人有了希望,就更愿意奋斗了。这不,竞争上岗,大家就憋足了劲来等着。 杨里正和裴里正作为两村代表,也站在外面。 “姑娘,今日招工?”杨里正眯着眼问。 “明日早上吧,大伙早点儿来。”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今日过来瞧瞧,招工的章程也没有弄好。” “姑娘,这一次招工有啥要求没有?”林清浅和气,时不时去蘑菇房和药田,众人都和她熟。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比对官员还和气。 “这次招工,凡是两村的村民,品行端正,勤恳利索就好。对了们每个月比试前三的小组成员,如果符合以上两个条件,优先录取。”林清浅解释。 赵景云一听,顿时乐了。 他让众人比试,其实就是为了观察村民练武的进度,以方便自己操练兵马。林清浅愿意将他看似玩闹的举动列为招工条件,是对他的信任和无声的支持,媳妇真好。 他得意地看了四周的人,然后又含情脉脉盯着林清浅,如果不是人多,他铁定冲过去将林清浅给抱起来了。 众人已经习惯他对林清浅好,大家硬生生又被他塞了一嘴狗粮,个个顿时心酸不已。 小姑娘们都感性,个个暗暗盘算,以后找郎君,一定得找心疼自己的人。 “本王再给们一次机会,我这边出十人,们出二十人,不许用内力。获胜的第一名,本王赏。敢不敢比?”赵景云笑眯眯地说。 林清浅接口,“第一名只要品行通过,可以直接录取,这份奖励够不够?” “够。” “不用王爷奖励。” 村民们都欢呼起来,反正他们平时也对打,而且每个月,王爷还会来刺激他们,经过两个月训练,大家不但胆子变大了,而且也有了信心,打起来更是有模有样。只要对方不用内力,他们就有信心将对方揍得他娘都不认识。 “今年狩猎场出了意外,去国子监的人还没有定下,名额归第一名。”赵景云也坏,他担心公子哥们不用心比试,干脆拿出了一份大奖赏出来。 “别给本姑娘丢脸。告诉们,别看他们是公子、姑娘,一个个娇滴滴的,们要是轻敌被打倒,就等于在战场上直接被敌人给干掉了,我是不会心软放们进作坊的。”林清浅也给村民们鼓气。 明显中,未婚小夫妻隐隐有打擂台的架势,就如别人说言,一句不合就开打。 既然是和城里公子哥比试,挑选村民就得上心些,林景行和安义挑选的是平时训练刻苦,身手比较好的村民,挑选过程十分顺利。 赵景云在挑人的时候,却遇上了一点儿波折。 “王爷,小女不服。”一个小姑娘不高兴。 “为何?”赵景云淡淡地问。 “凭什么都挑他们,女子一个没有?”说话的是武将府中的姑娘。 “对,不服。”这些姑娘跟着林清浅,性子也野,在赵景云面前居然敢跳脚质疑了。 赵景云笑眯眯看了林清浅一眼,“王妃,觉得如何?” 他对林清浅的称呼时时都在变,林清浅已经懒得纠正他,“不如双方各挑选出五名女子加入。” 小姑娘们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公子哥们却气不打一处来。胡闹,打架不应该是男人的事吗?小姑娘家家的,乱参合什么。 “去将人叫过来。”林清浅低声吩咐身边的莫心。 村里的女人原先是平妈妈教导,后来就交给了莫心、平心和文心。 莫心得令转身回村里找人去了。 小姑娘们既然要打架,身上锦衣就不合适了,大家赶紧到谢家院子里去借衣服。 第259章 女民兵队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不一会儿,莫心将人也找来了。 林清浅也没占城里小姑娘们的便宜,她在两个村子里找了五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过来。 “木棍头上有白色物质,打在人的身上,会留下印记,不能出重伤和死亡,否则重罚。至于鼻青脸肿,在所难免。”水白笑嘻嘻地宣布规矩。 其实,这番话,他是故意说给平阳城这群公子哥们和小姑娘们听。村子里一个月比试一次,每天训练,不少人都挨揍过,早就习惯了比试的规矩。 平阳城的小姑娘们和公子哥跃跃欲试,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之中,就算是书生,多少也接受过武学的训练。寒门和勋贵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啥都不懂,一个从小接受过系统训练。所以勋贵二十代表根本没有将对面的人放在眼中。 赵景云见状,嘴角勾起,很“好心”没有提醒他们,打定主意要让他们吃些苦头。 相反,两个村村民早在重压之下,每天被林家人和里正洗脑,面对强敌,他们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此次还涉及到他们能否顺利进作坊,比试关系到吃饭生活问题,他们都是憋足了劲打到对方。 至于对方的身份,他们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王爷天天在村子里溜达,他们都见怪不怪,几个公子哥和姑娘,身份还能越过王爷和林姑娘不成? 霍久岑没有参与比赛,他站在边上观看,还没有比试,在态度上,村民们已经胜过一筹。他暗暗摇头,林家村村民的训练,他其实知道一二,毕竟他这边也有院子,不过,他也是在现场观看村民比试。 几个姑娘到谢家借短衣穿,所以躲在院子里养病的谢祯也被惊动而来。 他受伤严重,很多天没有出门,这会儿露头,他居然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站在边上观看,吓了众人一跳。 比试在一声响锣后正式开始。 为了区分敌对双方的人,公子和贵女们,头上都带了抹额,这是一场混战。 公子哥和贵女们志在必得,可惜现实很残酷。在不许用内力的情况下,他们根本占不到多少便宜。 村民们如打了鸡血一般,他们二十多人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却相互配合,而且默契感十足。反观世家公子和姑娘,大多数是各自为阵,很快就被人击破。 比试规定,身上中五点就必须下场。 不到半炷香时间,贵族这边就只剩下八九个人,而村民那边,只是少了两个人。 莫心在边上一抬手,村民们立刻变幻队形,冲锋,补给,他们配合得像模像样。 战斗在一炷香以后结束,没办法,不许用内力,剩下的人的确也比较厉害,可惜英雄难敌四方拳,他们架不住村民剩下的人多呀。 最后,村民以损失五人为代价胜出。 公子哥和贵女们都傻眼了。 几个比较出众的武将后代,却眼睛冒光,“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等于白问。 村民们每天早上跟着林家人打拳,按照林家人的要求列队配合,他们可以照做,要他们解释为什么,他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呵呵,还能咋做,按照姑娘吩咐去做呗。”村民们兴奋不已,都是年轻人,谁不想保护村子。没想到呀,他们居然将城里的贵人给打败了。 林清浅按功行赏,当即和两位里正商量一番,然后定下了第一名的五个人。这五个人身上中的白点最少,而且比试过程之中勇往直前,并没有躲懒。其中还有一个清秀的小姑娘。 沈又颜好胜心很强,她忍不住找那个清秀姑娘问话。 小村姑十分腼腆,红着脸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 武将府的姑娘性子大多十分直爽,沈又颜从杨桃花嘴里问出一点儿端倪之后,她连忙跑到林清浅面前,“林姑娘,她们的武功听说是教的?” 林清浅见她满脸通红,一脸激动的神色,笑着回答,“也不算是武功,我并不懂内力。不过这种近身搏斗,是我教他们的。” “那他们组队方法呢?” “是王爷和我哥想出的法子。”林清浅想都不想,直接甩锅。 赵景云和林景行明白她的意思,也没有纠正她的说法,算是默认了。 霍久岑眼中闪过一丝心疼,随即嘴角又勾起。林清浅以后是靖越王府的王妃,那个位置注定她要吃许多苦。她无疑是优秀的,没有任何女人能和她比。 谢祯眼神微闪,他当然也清楚,村民的队列变化,看似杂乱,但在战场上,战士如果能做到如此配合,绝对可以减少许多伤亡。 他不得不承认,赵景云和家人的目光要比他好得好。 看到林清浅,他不禁又想起了薛想容,只是这一次,薛想容再也引不起他心中任何一点儿涟漪波动,在薛想容毫不犹豫刺了他一刀的时候,那一刀就直接断了他所有少年时期的梦想。 梦做得太长,他也该清醒了。 “林姑娘,每天我也能跟着她们训练吗?”沈又颜指着不远处的杨桃花眼巴巴盯着林清浅。 “啊?”林清浅吃惊,她有些为难,“村民们练武,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了,他们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和保护村子。住在城中,本身又懂武功......” “我等会儿找里正,让他给我找块宅基地,大不了。我这在村子里也盖一所小院子。这样我就每日可以和他们一起练武对不对?” 林清浅...... 她很想拒绝。 功勋贵族的小姑娘,虽然是武将府出来的贵女,但她们和村民相比,还是不同的。 “对对,我也过来。”有一就有二,林清浅很快被一群小姑娘给包围住了。 林清浅求救似的看着边上的赵景云。 赵景云含笑,媳妇有困难,第一个想到他,他心里美滋滋,十分受用。“练武吃苦,们别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然后就直接放弃了。” “不不,绝对不会。”沈又颜摆手,“别人如何,我不知,但是我是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众位小姑娘见她将大家卖了,连忙跟着申明,表示自己也能吃苦。 “要是们来练武,闺学怎么办?”林清浅再问。 这还真是个难题! 文官家中的小姑娘们顿时被打击到,个个显得没精打采。武将府中的小姑娘们却没有这么多顾虑,一个个嚷着要过来。 姑娘之间的话题,赵景云没有参与进来。不过他心里倒是有了计划。 小姑娘很快分成两拨,一拨是需要上闺学的,另一波则是喜欢练武的,还有一个部分是商贾之家的,这部分的姑娘心眼多,在老鹰嘴村练武,可以每天接触到林清浅,而且如果是得到了林清浅的训导,以后说出去,也很有面子,亲事也更容易找到好的人家。 小姑娘们算盘打得叮当响,个个盘算着回去让家人在附近买一些荒地盖上房子,然后她们就到这边就方便多了。 林清浅抬头看了赵景云一眼,赵景云只是对着她,并没有说话。林清浅就知道,赵景云心里肯定有想法。 比试结束后,许多姑娘和公子哥就回城去了。 赵景云、霍久岑则随着一起来了林家,谢祯不声不响,也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林家大门口,赵景云忽然停下脚步,他转身冷冷地看着谢祯。 谢祯低垂眼帘,沉默不语。他没有勇气和赵景云对视。 “回去吧。”赵景云淡淡地开口,“本王给过一次机会,是自己放弃不要。” 说完,他头也不回,拉着林清浅进了院子。 谢祯不声不响,继续跟上。 林家守门的小厮立刻拦住了他。 以小厮的能力,肯定拦不住谢祯。但是谢祯却老老实实站在大门口,他有些无助,还有些茫然。显然,他并不想靠武力闯进林家去。 霍久岑叹口气,转身进了林家大门。这儿是林家,他就算和谢祯同病相怜,他也不会原谅谢祯曾经对林清浅的无礼。 在外面晒了大太阳,林清浅满头大汗,到了家里后,用温水洗了脸后,才觉得舒服些。 赵景云也洗了脸,坐在椅子上等她。 “王爷有想法?”林清浅见他不说话,先开口问。 “本王如果给找些麻烦事,会不会生气?”赵景云斟酌问,他问完又有些后悔。 “王爷想让派人跟我学习医术?” 赵景云苦笑,“清浅,这么聪慧,会更让本王无地自容。” “倒也不是不可以。”林清浅笑笑回答。“不过,人得好好挑挑才行。王爷还可以找些走投无路的小姑娘们以学医为借口,组织一个女民兵营,以后万一发生大事,她们就是后勤的有力保障。” “金疡术用到刀子,战场上刀剑无眼。用男兵不是比小姑娘更强?”霍久岑忽然开口。 他是赵景云的人,林清浅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隐瞒,“我也是女子呀。女子怎么呢?只要给女人机会,女人照样能顶起半边天。” 霍久岑微微皱眉,坚持己见,“和她们不同。” 为数不多的几个字评价,恰如林清浅在他心中的地位。 赵景云眉眼带笑,那份笑意却不达眼底了。好小子,居然还对他媳妇念念不忘,死孔雀! 第260章 及笄、文定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如果给一批人,有什么打算?”赵景云其实很心疼林清浅。他本打算只是找几个军医扔给林清浅训练一段时间,将林清浅缝合的技术学到手就行。 他没想到林清浅会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如今的郎中学得太杂。”林清浅迟疑一下说,她决定借今天机会将话和赵景云说明白。 赵景云心疼她,宠着她,对她好,她能感受到。赵景云的处境有些艰难,他未雨绸缪做的事情太多了,大乾当前的局势不太好。 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南有南诏蠢蠢欲动,周边还有一些小的国家和部落同样不是太安稳。离平阳城五百里之外的夷族就一直对大乾心有异动。 加上大乾国封的藩王众多,当今喜好排场,国库空虚,谁也不知道哪一日会发生战事。 赵景云想得周到,做得很好,她不能拖后腿。军队训练,赵景云心里有成算,和她无关,但古代后勤保障这一块,却存在不足。 她可以借鉴现代管理方法,为赵景云分忧,算是回报赵景云许下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平阳城人口偏少,王爷最好想出办法尽快增加人口。任何一个时代,如果想要真正的安定,就必须真正做到将民生放到心上。王爷最好能将我上一次两个提议认真考虑一下。” “以残兵开荒种田,缓解粮草短缺?”赵景云眉头轻锁。 两件事合成一件事,听起来十分简单,其实真正做起来很难。 首先户籍问题,朝廷为了便于看管百姓,实行了户籍管理制度。如果百姓想要搬迁,就得到衙门要引路条和户籍,这点和现代迁户口其实有些像。 人口是一个州县的基础,人就是宝。这种状态下,想要大规模迁人口,太难了。 “残兵十个之中,总有一个愿意留下。留下的人就是宝贝。”林清浅轻笑,“每年被拍卖的官奴也不少,王爷可以买下一些官奴回来用。”林清浅淡淡地说,“朝廷律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就看想办法的人脑子如何运转了,范先生,说呢?” 被点名的范选吉苦笑。 “王妃说的极是,朝廷苛捐杂税态度,打家劫舍的也比较多。” “招安?”林清浅诧异地问。 这个问题其实有点儿严重,如果被人发现的话,朝廷一定会认为赵景云心怀不轨,对朝廷有异心。 山寨土匪被朝廷所用,那叫招安。赵景云的身份只是王爷,他如果将匪徒引进平阳城,只会落个居心不灵的名声。 “范选吉,觉得何处匪徒可以一用?”赵景云问。 “成安匪首重情重义,属下愿意为王爷走一趟。”范选吉拱手说。 赵景云微微点头,算是同意。 “王爷,附近有几个州可用?”林清浅再问。 “附近几个州都可用。” “开荒可贯彻下去?” “天高皇帝远,可以一试。” “王爷如果能解决百姓温饱后,就得考虑便民二字。所谓便民,就是急百姓所急,忧百姓之忧。医疗,孤儿和老人的护养等等一系列,都需要改善。当然这一切都需要一定的银两维护。”林清浅一边说,一边看赵景云。 “先说说学医的事。”涉及太多,赵景云先找自己最有兴趣地去做。 “如果王爷从长久打算的话,最好是挑选合适的人,系统学习医术。金疡术,我可以解决,不过我还建议王爷再找几个医术比较好的人教学,就如学生上课时一样教学,面向所有学生。”林清浅只能给建议。“另外学习金疡术,需要尸体。” 霍久岑一愣,随即他又释然了。 “需要盖房子?”赵景云随口问。 林清浅点头,她只是提供一条思路,具体如何操作,却是赵景云的事情。 算不上会议的商讨,林清浅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如果开荒和系统学医太麻烦,不便进行的话,林清浅就帮他调教几个军医出来就是。 谁知道,几日之后,离老鹰嘴村三里地那儿,不声不响就有人开始起房子了,还是离山脚不远处。 “我让人盖的房子,以后有用。”赵景云笑着解释。 林清浅不愿意问,随他。 沈又颜倒是个有志气的姑娘,她还真有狠心,居然借住在谢家,领着一群武官的小姑娘天天去晨练,每日里她们和村民一样,无论多苦,也没有听她们叫一声。林清浅见状,也没有多说她们,算是默许她们蹭课了。 白天这些贵女们没有事可做,干脆跟着林清浅混。凡是林清浅需要帮忙的地方,她们二话没说,立刻卷袖子干活。 林清浅看着这么一群朝气蓬勃的小姑娘们,若有所思。等香皂作坊真正开起来后,她就将这些姑娘集中在一起,然后开始有意无意教她们一些护理和急救知识。 学习什么的,武将家姑娘并不是特别喜欢。不过她们不敢在林清浅眼皮底下躲懒呀。 学着一段时间以后,她们立刻发现,林清浅所教的知识很实用,如果学得好,或许在战场能救许多人。 小姑娘们父辈就在军营中,她们当然知道林清浅教给她们的知识,到底有多重要。于是,她们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用心学习练习起来。 她们从不知,光是包扎伤口的方法就有那么多。以前将士们受伤,都是胡乱用布条缠绕就算完了。 还有骨折,在不同部位的护理急救方法也不同,学到手后,还不知能救多少人了。 “这些都是最简单的护理常识,知识还算不上。如果想要学好如何救人,还得学会辨认草药,知道简单的外伤配药知识,正骨......”林清浅故意试探她们,“们能否吃得了这份苦?” “林姑娘放心,我一定用心学。”沈又颜严肃地说。 “林姐姐,我也愿意。”霍青音也举起了小手。 霍家几个姑娘颔首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们本来都需要上闺学,后来霍久岑回去后,霍家家长就放她们来到了老鹰嘴村,住进自己的院子里。 老夫人还特意拨了人手过来,所以霍家姑娘和谢家、沈家姑娘人数还比较多。 林清浅这两天都有些头疼,这种非正规学习方式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吗,就是人数太多,地方太拥挤。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炎热的夏季就过去了。随着初秋来临,林清浅也就到了及笄的日子。 这几日,林清浅放了小姑娘假期,余归晚可忙坏了,她心里还有忧愁。 林清浅及笄是大事。小姑娘及笄,需要身份高的长辈来主持,偏偏林家是外来人口,根本没有外戚。再次,林清浅以后的身份摆在那儿了,平阳城内谁家女眷敢随意上门来当正宾?有司和赞者也不好找,主要是平阳城根本找不出和林清浅身份匹配的人。 别看平阳城一群小姑娘和林清浅玩得很好,因为有皇上赐婚在先,四大家族的嫡女,身份上也不配和林清浅平起平坐。 “我本不在意这些礼节。我们林家是外来人口,才站稳脚,没有正宾,那就算了,随意走个形式也就算了。”林清浅很随意地说。 余归晚坚决不同意,及笄对于小姑娘来说,是一件多么重要的大事,绝不能马马虎虎随意走个流程。 林渊见状,也没有办法。 他干脆直接找了赵景云询问。 赵景云轻笑,“清浅是本王的王妃,她就是平阳城身份最高的女子。清浅只能委屈些了,这一次正宾就用霍夫人吧,至于有司和赞者,清浅可以定自己喜欢的朋友。” “有司用谢珊,赞者用霍青岚。”林清浅一锤定音。 赵景云轻笑,媳妇又为他考虑了。霍家和谢家都是他的人,林清浅这样处理,不偏不倚让别人也无可挑剔。 八月初十,林清浅及笄的日子。 一大早开始,林家宾客就不断。 林家没有长辈,余归晚和林渊两人,长嫂为母,长兄为父,两个人代替父母的角色认真迎客。 一群小姑娘围着林清浅叽叽喳喳,非常热闹。 林清浅身上穿着酱紫红的襦裙,头上用珍珠银铃缠绕,显得俏皮可爱。 傅夫人作为正宾,满面带笑,对她来说,今日能为未来王妃当正宾,完是一件殊荣。 林清浅心里更多的好奇,毕竟是第一次去参与。不过,她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这么重要的日子,赵景云居然有公事不能过来。 在场的女眷显然有人也发现赵景云没有出现,有人开始嘀咕,不过很快被别人打断了。 余归晚激动地看着林清浅在正宾引导下行礼,鼻子一酸,差点儿掉了眼泪。 林清浅开始还有兴趣,接下来许多繁琐的礼节,她渐渐有些心烦意燥了。 可惜她不能反对,只能按照流程来,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差点儿累死她,一会儿工夫,她愣是换了三套衣服,还梳头换了发髻。 她心里暗暗感叹,做个古人还真不容易。 好不容易及笄礼结束,就在林清浅和余归晚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锣鼓声,接着有人小厮进门来禀报,“爷,姑娘,王爷带人来下礼来了。” 第261章 第一批人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靖越王下礼来?屋子里主客都一愣。 林清浅也傻眼了,赵景云事先根本没有和她提及一个字。林渊兄弟刚出了院门,赵景云已经熟门熟路地进来。 “王爷。”兄弟两人连忙给赵景云行礼。 林家兄弟无论平时如何不待见赵景云,在人前,兄弟两人从没有失礼过。该有的规矩,两个人会一丝不苟完成。 赵景云立刻上前用手虚扶了两个舅子哥一把。他的动作,也是告诉众人,他很在意林家。 “本王今日上门来下礼、定日子。” 众位宾客顿时惊讶不已。林姑娘刚及笄,王爷就迫不及待要将人娶回去,居然选择在今日下聘,可见靖越王对林姑娘如何在意。 “恭喜林姑娘。”谢老夫人笑眯眯给林清浅行了礼。 林清浅侧身避开半个身体,她还没有成亲,而谢老夫人却是朝廷诰命夫人,身有品级的。 “老身受王爷之托,今日上门来商量下期的日子。”谢老夫人有些激动。 王府没有长辈,王爷请她来下期,是对谢家的重视,是谢家的殊荣。 “夫人里面请。”余归晚连忙上前招呼客人。 众位女眷见状,心里暗自高兴。她们今日果然来的对了。不但看到了未来王妃的及笄礼,而且还亲眼目睹王爷下礼择日子。 回去后,府里有话题可说了。 林清浅抬眼看着赵景云。 赵景云也看着她笑,“本王没有长辈在身边,但并不想委屈。”他说的是心里话,虽然他和林清浅之间,有圣旨赐婚,但赵景云还是不愿意让林清浅受到半点儿委屈。 “怎么事先也不说一声?”林清浅思维和别人不同。十六岁就要成亲,心里不知为什么,发慌超过了羞涩。 她灵魂是现代人,又是学医的,成亲什么,在林清浅看来,根本不用怀疑,是人生的必经环节。她慌得是,十六岁在现代,还是个初中生,还是个宝宝了。 “本王一个人在王府独自生活多年,清浅舍得让本王一个人继续孤零零生活。王府里每日静得让本王都不想回去了。”赵景云叹息。 林清浅明知他是故意想激起自己的同情心,可她心里还是酸痛了一下。 赵景云几岁就离开京城,一个人来到平阳城生活。这些年的艰辛,可想而知了。 也许,和这个男人生活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坏事。 “成亲以后,本王也不会拘着王妃。王妃愿意做什么,本王更不会干涉。要是王妃喜欢村子里生活,本王这儿也有别院,本王大不了陪着就是。”赵景云说得情深意切。 林清浅被他哄了几句,终于狠不下骂他,缓缓地点了头。 赵景云大喜,立刻拍拍手。 守在外面的木青几人听到拍手声,立刻吩咐王府侍卫将聘礼抬进门来。 于是,一个接一个的大箱子就进了林家的院子里。 木青拿着一张长长的礼单开始念唱:玉如意一百对、东珠两箱、南海珍珠两箱...... 礼物太多,林景行没有办法,只好领着人赶紧往林清浅的私人仓库里送。 众位女眷看着众多的聘礼,脸上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本王亲自捉的大雁。”赵景云有些嘚瑟,特别拉着林清浅看了他抓到的大雁。 活雁不好抓,送来的两只毫发未伤。被人提着,两只大雁不停挣扎叫着,林清浅笑着看了一眼夸赞,“王爷厉害。” 一句厉害,成功让赵景云的眉眼都弯了,他笑着点头,“本王的确厉害。” 这人,一点儿也不谦虚。 赵景云足足送了二百四十台聘礼过来,关键是每一样聘礼都是实打实的宝贝,根本没有一件滥竽充数的物件。 只听过送宝石,一颗一颗送,还没听说一送就送两箱的。这份聘礼就是当朝的公主、太子妃也比不上。 林清浅的福运,别人羡慕不来,女眷们感叹几句,又随着赵景云和林清浅进了屋子。 谢老夫人在屋子里正和余归晚夫妻说话。没有王爷发话,谢老夫人根本不敢擅自做主直接说出日子。以她个人认为,王爷定下的成亲日期太过仓促了。 “王爷查过黄历,觉得十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最是适宜嫁娶,林大公子、夫人,们觉得如何?”当事人出现,谢老夫人终于有了底气,说出了具体日子。 众位女眷脸上再一次露出惊讶之色。这么一算,还有两个月,靖越王和林姑娘就要大婚,这也太快了。快得让众人都没有心里准备。 林渊和余归晚面面相觑,这也太急了吧? 林家底蕴差,根本来不及为林清浅准备嫁妆。两个月时间,他们要如何准备? “王妃的喜服有专门的绣娘准备,们不用操心。今日本王带来的聘礼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一部分明日会送过来,所以林家也不用特意准备聘礼。清浅只要安心待嫁就可,需要什么,们和本王说,本王自会准备好一切。”赵景云看出林渊的为难,不等林渊说话,他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 众人...... 王爷是多迫不及待娶亲呀!他为了早点儿娶林清浅,居然将女方要准备的一切都办妥了,林家要如何做? 林渊有些尴尬,他一面为赵景云对林清浅的感情而满意。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无能而感到自愧。赵景云将一切都揽下,不正是说明他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吗? 赵景云的身份注定了他在平阳城做任何事,都可以随心所欲,所以他考虑事情的角度和林渊不同。林清浅却不能照顾到两位哥哥的自卑心理。她故意娇嗔地瞪了赵景云一眼,“王爷是不是觉得我很穷?” “王妃当然不穷。”赵景云从善如流地回答,“本王的一切都是的,连本王都是的,天下又有几个女人比还富有?” 这话林清浅爱听,甜蜜蜜! “我当然不穷。我可是潜力股。”林清浅故意摆出得意洋洋,“我有点心房、药铺,还和别人合伙做了生意,我手头现银或许不多,不过我有信心,一年过后,我肯定是小富婆。再说了,我哥和嫂子把我从小养大,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一文钱不赚,我本身就是大宝贝。” 这么大的人,还自称大宝贝,众女眷忍不住都笑起来。 林渊和余归晚心里酸溜溜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笑意。 是呀,林家不穷,虽然林家底蕴比起世家来说,差了一些。但林家绝对可以做一个后起之秀。林渊和林景行会用心教孩子读书,十年之后,谁又能知道,他们可以教出多少学生?林清浅的嫁妆虽然是她自己赚到的,不过确实财富惊人。别的不说,药铺,香皂和点心生意,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一点儿也不为过。 众人在林清浅俏皮的提醒下,忽然惊讶地发现,原来她们还是小看了林清浅。林清浅就是个金娃娃呀,凡是她出手的生意,样样都赚钱,而且林清浅还不声不响置办了那么多铺子和良田。 除去身份方面不配....... 呸呸,王爷和林姑娘是那种在乎身份的人吗?女眷们想明白以后,恨不得打自己嘴巴几下,王爷要是在乎门第地位,也不会独独喜欢林清浅一个。 赵景云和林清浅将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林渊反而不好反对,不过他坚决同意林清浅的意思,“林家虽然门户小,我这个做哥哥的没有本事,可清浅是聪明的,她自己赚到的一切都是她的陪嫁。另外京城里还有一所小院子,还有江南的庄子,也是清浅的。” 众人...... 不反对就行,赵景云根本不在乎林清浅有没有陪嫁。京城院子也罢,江南庄子也罢,林清浅想要,他能送她十座八座。 不过林渊这份心意,他接受了。 大婚的日子定下来以后,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女眷们都围着林清浅说话,态度比起以前也更加恭敬了。 小姑娘们则一言我一语给林清浅出谋划策,提到的却是首饰和护肤品。 赵景云则被林渊带去了别的院子,估计是详谈去了。 外面负责清点聘礼的林景行领着安正几个,可苦了。赵景云送来的聘礼太贵重,丢失一样估计都是价值连城,容不得一丝马虎。 他一样样和木青核对,然后再搬进库房,一直忙到宾客离去,月上柳梢才清点完了,累得他连吃饭都没了胃口。 两个村的村民们看到聘礼之后,更是激动地议论起来。作为和王妃同一个村的人,他们为自己的杨家村和老鹰嘴村人而感到骄傲。 这股热议持续了好几天,林清浅和林家人却表现得风轻云淡,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一点儿没有受到影响。 杨里正气得开口骂了杨家村的村民,并威胁他们,要是再嘴碎,就不许上工,村民们这才消停了。 下聘的事情过后十几天,老鹰嘴村来了一批意外的人。 这一批人足足有百人,清一色都是十来岁的少年少女。他们容貌清秀,举止有礼。虽然年纪不大,每个人却很守规矩。 这些是什么人?咋来了这么多? 第262章 多方实现 一直等赵景云院子里的侍卫将这批人领走以后,大家才知道这些少年少女,原是靖越王买来伺候林清浅的下人。 村民见状,个个唏嘘不已。看看,王爷对林姑娘多好,这人还没有进门,就开始为林姑娘张罗起来。 不过村民们也不眼红,林清浅一年多对他们的洗脑还是成功的------好生活靠自己创造。 偌大的两个村,那么多村民,说个个都是道德楷模,其实也不尽然。可是,小鱼翻不起大水花,有那么喜欢掐尖的村民刚开口酸几句,就被边上的人骂得张不开嘴,“眼瞎是不是?看到没有,林姑娘是什么身份,她天天早上还过来教大家练武,田里作坊一把抓。不说小零碎让大家赚到了银子,光是蘑菇和上工的工钱,那得多少银子。你这就是白眼狼。” “林姑娘就该享福,好人有好报。人来村子里时,差点儿连药钱都拿不出来,这么多家产,那是人姑娘能干。你有那眼红的时辰,还不如多干点事情,还能多琢磨一些银子,多贴补家用。” “自己肚子有多大,自己不知道,贪多也不怕被撑死。” “不义之财不可取,自己本领到的,还得有本事守着。” 杨里正对村里村民要求十分严格,这种严格,不但是针对本家,而且凡是在村里住的外姓人,也得受,“咱练武是为了自家,现在有多少人眼红咱们生活,没有能力,最后连个屁都守不住。” 杨里正感恩,村里的老人,特别是几个年纪大的族老更是将林清浅当成了神一般看待。他们对林清浅的尊崇,甚至超过了对赵景云的敬佩。 在这种氛围之中,被洗脑成功的村民,谁还会对林清浅有异议! “三叔,林家收蘑菇了。赶紧过去。” “我家这次有二十多斤。” “哎哟,这么多。” 众人一边招呼,一边用竹筐装上自己的蘑菇干或者是干木耳,然后往林家送。 林家收蘑菇的小厮,十分认真负责,当然他也不会过分挑剔。根据蘑菇的大小和破损情况,蘑菇也分了等级。 分级的要求就贴在墙上,村民们因为需要日日算账,不少人开始跟着家里的孩子学字、算术,也能勉强看懂墙上的章程。所以,没有人敢弄虚作假,全都老老实实送货。 一斤干蘑菇和木耳的价格可不便宜,一斤二十文,赶上猪肉的价格,两个村的村民目前来说,家家手里都有积蓄。 “人来的不少呀。”林清浅笑着和众人打了招呼。 村民们立刻笑着和她回了招呼。 “家家棚子里的香菇多不多?”林清浅问。 “还能再采一季。” “姑娘,等天冷了,还能继续种吗?” 不少人七嘴八舌问了关心的问题。每天从夏家到秋季都能见到钱,让他们冬季忽然闲下来,大家都觉得有些心慌。 “今年你们闲不住。”林清浅笑起来,“你们不知吗?每户人家可以开荒,开荒前三年,只管交你们收成的一成。” “真的?” 林清浅点头。 “三年以后,按照正常的赋税上缴。” 这个消息,虽然没有张贴出来,不过昨日赵景云已经对她提过了。衙门的公文应该很快就传达到村子里。 “太好,太好了。”村民们大喜。 不过,随即,大家又有些为难起来。村子附近的荒地,全都给林家买下了。他们要开荒,就得往更远一些的地方去。农田离得远的话,干活也不方便呀。 有脑子转得快的人,卖了蘑菇后,立刻跑回去,找里正商讨。 杨里正得到消息后,果然吃了一惊。 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根本做不了主,他还得找族老们一起商量。 杨家村抱团呀,晚上,村里子开了会,一起商量起开荒的事情。 大家讨论得十分激烈,决定往南边去,全村的地还得连在一块,省得大家东一块西一块,以后闹矛盾,或者是被别的村欺负。 杨家村这边好商量,裴里正却愁眉苦脸。他太难了,村里“不务正业”的村民太多,比如说唱戏的、杀猪的、酸秀才都是刺头,这几个都不喜欢种田。 裴里正成天跟着杨里正混,胆子也练了些。对呀,他儿子多,怕什么?讲道理不行,就...... 想到戏楼那班人的难缠,屠夫的蛮横,还有酸秀才满嘴的之乎者也,裴里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消散不见了。 他怎么就这么难? 林清浅没空搭理村民们的情绪,她坐在一张椅子上,目光带着打量,看着下面的一群人。 台阶下,站着的就是来村里那百十多人。 “不识字的往后退五步。”林清浅淡淡地吩咐。 少年少女们站着纹丝没动,林清浅顿时惊讶起来,没想到这么多人全都识字,实在难得。要知道古代能读得起书的人家并不多。 “在我这儿,不仅需要你们绝对的服从和忠诚,而且要吃苦耐劳。不能做到这两点,尽早退到一边去。”林清浅神色有些疲倦,“现在不站出来,以后如果因为吃不了苦而生出什么事端,我对你们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下面静悄悄的,半点儿声音也没有。所有人全都低垂眼帘听她训导。 这种架势,倒是有点儿逆来顺受的感觉,不过林清浅并不是太喜欢! “本王又不是请他们来做客。”赵景云从外面进来,他最近有些忙。 成亲以后,他肯定舍不得让林清浅从城里每天往庄子里跑。当初,他这边的小院,只是为了暂时落脚而已,仅仅盖了两进而已。 林清浅要住进来,那肯定不行,必须当成别院才行。林家院子扩大的时候,他也在边上重新盖了新房,不过院子里比较空,没有收拾。 所以,在大婚之前,他必须得将整个院落收拾整齐,以迎接女主人。 “那么人手,哪需要你亲自动手?”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个个毛手毛脚,一点点的事情也做不好,本王不守着,好好的房子都被他们给糟蹋了。”赵景云笑着回答,“得尽快将院子里的水池挖好,以后养些锦鲤,再栽种一些荷花,夏季可以在湖中泛舟。” “好。”林清浅轻笑。“先试试吧,能适应的就留下,不能适应的,再交给王爷处置吧。” 赵景云扫了水白一眼,水白立刻心领神会,他上前一步大声宣布,“你们如今是奴籍,只要你们学得好,能真正胜任以后的任务,立下功劳,王爷和王妃可以恢复你们的良民身份。” 这句话如油锅中投入了水滴,少年少女眼中全都露出惊讶神色,有的还流下了眼泪。 “如若背叛者,杀无赦。”水白冷冷地再威胁。 众人吓得立刻又低下了头。 林清浅训话以后,这批少年和少女第二日就被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赵景云安排人作为首领。 林清浅每日也会过去查看一二,白天的时候,这些少女和少年上午习字,学习算数,林清浅偶然也会过去教大家一些简单的科学常识题。 下午,这些人则跟着文心辨认各种草药。 “忙什么?”赵景云每次进去都见林清浅伏案书写,他好奇地凑到了林清浅身边。 “教材。”林清浅回答,“人体的结构示意图,还有药草的性能和图案。” 大乾的医书上有许多错误,对药材的描写也比较少。林清浅既然想培养出一批医药者,她当然不容许自己的人学到手的东西是错误的。 于是,她开始着手尝试写几本基础医学校本。 没有电子产品的短处一下显出来,一笔一划写,其实很辛苦。 她写的速度比较快,主要得益于她的基本功十分扎实,还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在现代多年行医和学习教学,许多知识已经刻在了灵魂上。 赵景云拿起手稿,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这个外行看了以后,都能明白一些,更何况系统去学。他觉得自己真的找了一个宝! “本王建立了福善堂,专门收留孤寡老人和孤儿弃儿。”赵景云看着她写,边说了自己的打算,“所有的费用,本王出了。” 林清浅轻轻放下手里的笔,想了想给出建议,“以老养老即可。” “以老养老?”赵景云一愣。 “嗯,让能动的孤寡老人照顾不能动的老人,再以王府的名义招收几个身体强壮人过去照顾。划分田地给他们,可以种上蔬菜,养鸡养鸭子。因为算是自留地,官府不用收税,这样一来,王爷也能减少一些压力。” “这个主意好。”赵景云微笑点头赞许。“本王每个月会派人下去抽查,凡是虐待老人和孤儿者,本王定不轻饶。” “王爷出银子养老者和孩子,还得小心有人故意占便宜。”林清浅提醒他一句。 “想占本王的便宜,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条命。”赵景云轻笑。 林清浅笑着点头。 福善堂的建立,以官府的榜文形式张贴在大街小巷。 街上的老少乞丐立刻用到了福善堂。这些乞丐者中间,还有一些身强力壮者,赵景云立刻安排他们开荒耕田。年轻者做乞丐,大多都是懒惰者,或者本身就喜欢偷鸡摸狗的人。 他们没干几日就开始偷懒,甚至想逃跑。 第263章 惩过罚恶 逃走?赵景云得到消息后,冷笑不已。 他给乞丐盖了房子,安顿了家,还划分了田地。这些玩意居然还不领情? 行,不领情好办!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些人老实起来。 “王爷,谢祯在外面求见。”水白兴致勃勃进来禀报。呵呵,爷为了谢祯,亲自跑镇子上找他,而且爷也遵守承诺,没有直接杀了薛想容那女人,谢祯还叽叽歪歪,一副爷对不起他的模样。更气人的是,还眼瞎去找薛想容,想学小情侣一套去私奔。出事了,又回头来找爷,当王爷好欺负呀?他也不想想王爷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 “不用搭理他。”果然,赵景云脸色沉下来。 水白兴冲冲出去,板着脸赶谢祯离开。 谢祯穿着一袭月白色直裰衫子,嘴角勾起,没有离开。水白赶他,他也不搭理。 水白被他气得直接卷起袖子就想上前干架,土狼一把拉住他,“又不是自己人,用不着你出手教训。” 这句话的杀伤力有点儿大,谢祯的脸色立刻暗淡了几分,曾几何他们一直在一起习武,亲密无间过,如今竟然成了陌生人。 水白斜睨看了他一眼后,翻了一个白眼,直接进了院子。 谢祯孤单单地站在王府门口,显得十分落寞。 谢珊和一群姑娘跟在林清浅后面,刚从练武场回来。小姑娘们看到谢祯可怜的模样,说笑声立刻停止了。 平阳城就那么点儿大,谢祯和薛想容那点儿破事,大家早就听说了。很多小姑娘都没有想到,风流成性的谢祯还是个痴情种子,他居然一直偷偷喜欢薛想容。可惜薛想容疯了,差点儿要了他的命。唉,如果不是林姑娘医术高超,谢祯估计已经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闺中女孩对爱情都充满了幻想,以前的谢祯,全城的人根本没有人喜欢他。不过自从知道他痴恋薛想容后,不少小姑娘反而看他顺眼了几分。 谢珊又气又难过,谢祯的颓唐,她看在眼中。作为堂妹,她希望谢祯能振作起来,可谢祯和她私下的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她根本无法安慰谢祯。 一群人之中,林清浅的神色最正常。她看到谢祯,脚步停都没有停,脸上更无其他表情,嘴角一直弯弯的,似乎并没有看到前面还有个人。 众位小姑娘见状,顾不上唏嘘,连忙加快脚步跟上她。 一群人就这样风风火火从谢祯身边过去了。 谢珊则停下脚步,“二哥,你也知道王爷的性子。他给过你机会,你当初放弃,王爷断然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谢祯沉默不语。 他追随赵景云多年,何尝不知道赵景云的性子。一日不忠,终身不会再用。他虽然没有直接背叛赵景云,但他选择了薛想容,在赵景云眼中,他已经成了一个背叛者。 可他不死心,如果说薛想容是他的心魔,那么追随赵景云就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梦想。 心魔破了,他不想自己的梦想也跟着碎了,那样,他会成为一个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谢珊看他脸色苍白得点儿血色也没有,心里更难受了,她苦苦哀求,“二哥,你身体刚有些好转,还是回去吧。” 谢祯看也不看她,目光还依旧直直地盯着大门。 谢珊没办法,一跺脚,只好自己先离开了。 谢祯这一站就是两天两夜,村民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觉得新鲜。 这人铁打的不成,怎么一站就是好两天,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别不是傻了。 赵景云两天内时常出入家门和林家,他自然是看到了谢祯的固执。不过,那又如何,他根本不看谢祯一眼。 谢祺和谢祎闻讯而来,上前拉谢祯回去,谢祯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后,身体直直地往后倒下了。 谢祺和谢祎手疾眼快,立刻上前接住了他。 谢祯此时已经彻底昏迷过去了。 昏迷要不了人命,谢祺和谢祎也没有那个脸去找林清浅,只能让照顾谢祯的府医把脉开药。好一阵折腾后,谢祯才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王爷不是没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放弃。你如今又何必走回头路?你以为自己折腾自己,王爷就会原谅你,然后重新接纳你。你做梦吧!”谢祺气到极点,直接开骂,“王爷是什么样性子,你能不知?你这样折腾,不但丢的是自己脸面,而且还丢了整个谢家的颜面。” 谢祯眼睛发直,直愣愣看着上面的蚊帐,一声不响。 “二哥,算了吧。”谢祎也劝他。“谢家也需要一个守家的人......” 面对谢祯死鱼眼,谢祎忽然说不下去了。 作为弟兄,他哪里不知道谢祯的梦想,谢家谁都可以守家,不参军保家卫国,唯独谢祯做不到。谢祯天生就是不受约束的人。 “王爷,所有的人全都抓住送来了。”木青办了差事回来。 赵景云笑眯眯和林清浅吃瓜果。 “送去开荒,每个人不开足五十亩,别想离开。每日两顿饭。”赵景云发话。“开荒以后,再去挖河。” 林清浅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高招!够狠! 没有机械的情况下,开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挖河更是苦力活,挖出的泥土是要挑出去的。有的人挖河,都能累得吐血。 这群懒汉只想不劳而获,这一次算是吃尽苦头了。 秋季是个丰收的季节,村外田里的稻子已经变成金黄一片,今年他们按照林清浅教的方法,用上了林家出的农家肥。 听说肥料中,用上了王爷特意找来的好东西,没看到嘛,田里的稻穗比哪一年都长得好。 村里在林家上工的人多,大家就下工后直接跑去开荒。林姑娘良善,一个月还给大家歇息四天,歇工的时候,也是一家人齐上阵去开荒。 懒汉被迫开荒,成了笑话。村民们路过的时候,没事就讥讽几句。可不,这些人是真傻,只要不偷懒,随便开几亩荒地,以后也算有个家,比乞讨好多了。 现在倒好,活没少干,地还不是自己的。在村民眼中,这群人不就成了傻子。 “秋收是个大问题呀。”林清浅放下笔伸了一个懒腰。 赵景云过去,轻轻给她揉捏起肩膀来。 “我画几张图,你看能不能找人给做出来。”林清浅笑眯眯地说,“要是能做出来,整个秋收会请便许多。” “好。”赵景云的眼睛亮起来。 林清浅用纸包起一块石墨,在一张厚实的纸上画了几个形状怪异的工具。 “这种叫板车,板车很简单,和我们做的车有点儿像,不过人力可以拉。这种形状的叫自行车,车轮少差一些,不耐磨,可以钉上厚实的牛皮。两边用横杆,也可以运粮食。这种叫打谷机,看到没有,这种就是倒过来的自行车,轱辘上加上铁钉或者贴片,而这种则是一边干活,一边脚踩的打谷机。”林清浅一转眼画了好几种工具车。 “媳妇,你太厉害了。比工部的人厉害得多了。”赵景云看明白图纸以后,激动得抱着林清浅就亲了好几口。 林清浅只是笑,也不解释。这些东西可不是她发明创造出来的,她不是理科生,创造工具并不是她的强项。这些都是她在现代参观农博馆看到的。人民的智慧才是无穷的。 赵景云拿了图纸,看了又看,工具不难做,难的是找耐磨的毛皮。车轮上需要包裹耐磨的毛皮,零件之间的衔接也需要皮带。南诏那边或许能找一些,再就是北地那边毛皮也比较多。 林清浅给了图纸之后,她就彻底不管了。 赵景云立刻吩咐下去,找人收购毛皮,并将图纸交给了制造工具的能工巧匠手中。 这些匠人并不是工部的人,是属于他赵景云私人招募而来的人。 就在众人忙着准备秋收之际,在床上躺了四五日的谢祯又站到了赵景云和林清浅面前。 “偷鸡摸狗者众多,这些人也可以抓来开荒。”他第一次主动开口。 赵景云脚步停都没停,他拉着林清浅直接往林家走去。 “我已经彻底放下。”谢祯第二句话。 赵景云还是没有搭理他。 “从今日开始,我这条命就是王妃的。” “我要你命干什么?”林清浅对他嗤之以鼻,“说实在话,对你这种眼瞎的人,我向来看不上眼。” “我会以命护王妃。”谢祯坚持不懈。 林清浅送他呵呵两个字,真当她是傻子! 赵景云脸色更冷,“你觉得在本王面前耍小聪明,就能骗过本王?本王在你心中就是这么蠢?” 谢祯顿时不说话。 这时候,霍久岑迎面走来。 当他看到谢祯也在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笑着走过去。“见过王爷王妃。” “霍久岑,我找你有事。”林清浅笑眯眯地看着他,“我手头有笔生意想和你合作,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做生意是霍久岑的强项,一听有生意合作,他脸上不禁多了几分笑容,“多谢王妃提携。” “提携?你想多了。王妃不过是看到你,猜想到要和你合作而已。”赵景云板着脸在边上插话。他还没有忘记霍久岑对林清浅贼心不死。 第264章 张罗生意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霍久岑早就见识过赵景云对林清浅的霸占欲,他也不恼,笑眯眯拱手,“合作就会有银子赚,我还得多谢王爷和林姑娘的眷顾。” 赵景云见他将自己也带上,心里终于舒坦些。 “别油嘴滑舌,先看看合同再说。”赵景云语气不耐烦地催促。 林清浅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她就知道,赵景云醋劲有上来了。平时她和人谈生意,赵景云向来不会插言,即使有什么想法,他也会在背后说。 这家伙被人算计多次,妄想症又来了。不就是霍家曾经想来林家提亲嘛,他就记一辈子了。更气人的是,霍家只是想一想而已,根本没有真正上门。每一次赵景云见到霍久岑,就如见到仇敌一般,不讥讽几句,他心里就不痛快。 好在霍久岑心态好,否则的话,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谢祯眼睁睁看着霍久岑和赵景云、林清浅边走边说进了林家大门。 林家对他这个作天作地的人,一向不喜欢,谢祯站在大门口,也不敢像以前一样对守门的小厮下狠手。 林家的人见他如此,半点儿也没有同情他的意思。 屋子里,三人落座,林清浅说了自己的目的。 林清浅要和霍久岑商量的事情,就是关于快餐店的事。 霍久岑真不愧是成功的奸商,凌霄烨看不上的小生意,林清浅和他说完,他就来了兴趣。 快餐店看似不大,上不得台面。但霍久岑混迹商场多年,他深知,小的生意运作好了,积少成多,最后赚到的银子是实打实的。 京城里码头人员多,还有一些热闹的场所,快餐吃一份就能饱,价格哈不贵,选择的样式还多。只要选择的地点好,未必不赚银子。 “我只要两成利钱,我提供菜单。”林清浅笑嘻嘻地说。 霍久岑很清楚,林清浅既然提出合作,定然也看到了快餐的前景。以林清浅如今的身份,她自己单独做这份生意,也不是不可以。甚至将生意交给林家兄弟也成,林清浅选择和他合作,无非是看中了他的人脉和手段。 林清浅提供菜单,只要两成利,勉强也算合理。 生意不算太大,两个人当场签订了合同。林清浅则将早就写好的策划和菜单交给了霍久岑。“如果不放心,派几个人过来,我每样菜炒给他们瞧瞧也成。” 赵景云不高兴,他媳妇精贵,厨房里烟熏火燎,伤了皮肤多不好。再过一个多月,他们就要成亲了,林清浅作为准新娘,更需要保养肌肤。 林清浅没有他想得那么娇贵,“找到人肯定有一点儿厨艺,他们看过一遍后,回去练练,就知道该如何做了。” 霍久岑也担心下厨后会让林清浅皮肤受到损伤,于是他迟疑了一下,准备拒绝。 “只有二十多道菜,很多还是举一换三差不多的。炒饭、炒面只要做出一份,其他就不用管。难道是如何做面。”林清浅轻笑起来。 霍久岑闻言,这才点头。 “又生什么闷气?”等霍久岑离开后,赵景云立刻摆出一副我不高兴,我现在很生气的架势,他故意斜睨眼睛盯着林清浅,就等着林清浅哄他。 林清浅早就发现,赵景云或许是因为自小缺爱的缘故,他在外面是杀戮果断,让人捉摸不透,成天脸上挂笑的靖越王,到了她面前,却时时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 林清浅故意装作没看到,拿起笔继续充实她的医书教本。 赵景云继续盯着她。 林清浅不为所动。 赵景云急了,脑袋直接凑到了林清浅脑袋边,伸出手将林清浅脑袋歪向他。两个人贴得太近,彼此呼出的气都喷在对方脸上。 赵景云脸板着,眼中的哀怨显而易见。这哪是王爷,分明就是一个委屈巴巴的小包子。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哈哈......” 媳妇笑得太好看,有些心动。送到嘴边的美人不吃白不吃,赵景云一低头,就亲到了林清浅那张鲜红欲滴的樱桃小嘴。 “呜呜呜。”林清浅故意挣扎记下,从心理学角度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股原始的旷野,天生喜欢征服。林清浅挣扎,那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果然,赵景云在她的撩骚下,只觉得浑身热血都往某一处涌去。良久,他放开林清浅,声音嘶哑,“媳妇,真想今天晚上就成亲。” “是不是觉得我特像狐狸精。”林清浅咯咯笑起来。 哪有人这样形容自己,赵景云也被她逗乐了。两个人傻子一般笑了一会儿后,赵景云忽然想到自己受了委屈,还在和林清浅赌气了。 于是,他继续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林清浅,“说好和本王合作的生意,怎么不提呢?” “提,一定提。”林清浅笑嘻嘻地说,“也找人来,和霍久岑找到厨子一起来。” 这还差不多。 林清浅随手画了一个锅子给赵景云,“先把锅造出来再说。” 锅有点儿怪,赵景云不敢,叫了水白进来,将图纸给了水白。 老鹰嘴村就有铁匠,住在村头,水白决定找他去。 霍久岑和赵景云的速度都很快,三天后,两个人就各自找来两个人。 今日可以试吃,林清浅也不客气,练武过后,就将小姑娘们招呼在家里了。 小姑娘们一听有吃的,都一个不落到了林家。 快餐方面,首先得会做凉面,有了凉面才能有炒面。人工切面的话,有点难度,林清浅让赵景云找人给她做了一个手工面条机,脚踩面带带动,看到一筐均匀的面条摆放在那儿,霍久岑饶是见多识广,眼睛也直了。 他整不明白,林清浅脑子里怎么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他看到机器了,过程并不不复杂,但一般人绝对想不到。 人多,林清浅做得也多。 她直接示范给几个厨子看,如果加工面条,如何下水捞出来过水。作为厨子,这些前期步骤大家都懂,他们不懂的是,林清浅煮的面条只有六成熟,过水后,盛面条的大盆中还倒上了油铺底。别说,这样做出的面条,一点儿也不粘连,而且粗细均匀。 只是有点儿生的面条口感真的好吗? 林清浅用事实说话,她亲自示范炒了一份肉丝炒面。 “其他的都差不多,只是需要们熟悉这些调料。”林清浅指着桌子上摆放的各种大碗。 没有酱油,她只能用面酱,没有香醋,只能用市面上的白醋,调味品稍差,不过因为加入了胡椒和提纯的茱萸,加上白糖后,面条的味道还是好了许多。 林清浅炒的两份面条分给了两位哥哥、霍久岑和赵景云品尝。 肉丝、胡萝卜条,加上蒜苗,其实有点儿油,不过考虑到是快餐,这点儿瑕疵完可以不计。 小姑娘们看得心急,闻着香味,倒是想吃。可惜就那么点儿,已经被瓜分了,没有她们的份。 后面再上的就是厨子做的各种炒面了,因为配菜不同,口感也不同。小姑娘们第一次吃这种快餐,个个虽然只尝了一点点,但她们也吃得兴高采烈。 炒菜过后,就是各种炒饭,这种炒饭和各府做的可不同,因为配料更多,味道也更加特别。再然后,就是各种盖浇饭。好在人多,大家一勺我一勺,分到嘴里其实也没有多少了。 上午就到此结束。 临近中午,林清浅又教赵景云给的两个厨师如何炒料,如何配料,然后中午上桌的就变成了吃火锅。 火锅分为鸳鸯,一半辣,一半清汤。所谓辣味不是正儿八经的辣椒,而是用了茱萸提炼出来的。 还有的桌子上摆的是酸菜鱼,也有炸鱼,还有的是炒鸡锅,汤底无缘八门,几张桌子上的味道都不同。 赵景云几个负责试吃,他们挨张桌子品尝过后,其他人才动筷子。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特别是调料自己配,最有意思。小姑娘们也不用丫头动手,直接自己上手,个个吃的不亦乐乎。 林清浅在厨房里闻到的味道重,中午直接没有了胃口。她干脆动手给自己做了一份凉面,顺便教会了快餐的厨子。 “这是什么?”赵景云将人看在自己边上。 “凉皮凉面,王爷要尝尝吗?”林清浅很大方,反正厨房多得是,让厨子挑一些送过来就是。 赵景云却直接伸出筷子从她往里挑了几根,放进嘴里慢慢品尝,“不错。” 林清浅已经适应他很“含蓄”的表扬方法,只顾低着头吃自己。 “姑姑。”林觉予过去。 “想吃?”林清浅问。 林觉予用力点头,扬起小脸蛋冲她笑。 经过林清浅调理,小家伙身体已经彻底好转起来。家里伙食好,加上锻炼,他变得壮实许多。 小侄子喜欢吃,她必须亲手做。 林清浅刚站起来,就被赵景云拉住,“让厨子动手。” 他轻轻扫了林觉予一眼,林觉予求生欲很强,他笑眯眯地开口,“姑姑辛苦一上午,让厨子做就行。我不挑。” “还是侄子心疼我。”林清浅感动得将小家伙搂紧。 赵景云...... 他冷飕飕又盯着小家伙,居然敢扑进他媳妇怀里,他还没有被媳妇这样抱过了。 第265章 秋收来临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试菜的众人,中午都吃撑了。 可怜的谢祯站在林家门外,眼睛依旧发直,中午他又没有回去吃饭。 这家伙性子固执得让人头疼。 谢祺和谢祎远远盯着他,心里当真是又气又急。以前,谢祯喜欢薛想容,家人反对,但他执迷不悟多年,最后结果如何,薛想容差点儿要了他的命。王爷给他机会回头,王妃救过他多次,他倒好,根本无视王爷的命令,对王妃更是恩将仇报,如今,王爷和王妃彻底放弃他,他回头又犯了死驴脾气。谢祯就这么喜欢找虐吗? “大哥,怎么办?”谢祎直叹气,他这几天叹气比以前所有加起来都要多。 谢祺作为谢祯的亲哥,更无可奈何,“还能怎么办?王爷断然不会再用他。除非......” 谢祎猛得扭头看他,“想都不许想,我们谢家已经欠王妃太多恩情。” 谢祺沉默不语。是的,如果说还有谁能改变赵景云的想法,当属林清浅不可。 关键时候,他们有何脸面去求林清浅。 “我不许让二妹妹去求林姑娘,大哥,应该知道王爷有多在意林姑娘。”谢祎脸色沉下来,“我不希望谢家再出一个谢祯,有些情义耗费光了,对谢家来说,并非是好事。谢祯是二哥,二妹妹也是亲人,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转身就走。 谢祺看了一眼谢祯,眼露复杂之色,然后他长叹一声,转身也回院子去了。 小姑娘们出了林家,又看到谢祯站在门口,她们迟疑一下,都主动和谢祯打了招呼。 谢祯理都没有理会她们,谢珊有些尴尬,她语带歉意解释,“二哥身体没有好利索,他的心情不太好。们别放在心上。” 小姑娘们含笑客气几句,也就各自散去了。 “二哥,我知道我说的话,未必能听进去。”谢珊轻声说。 “那就别说。” 谢珊准备劝说的话,到了嘴边就这样被他堵回去了。 她默默地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赵景云才从林家出来,他这些天得回王府准备成亲的事宜,府里没有长辈操持,他又对林清浅十分在意,所以大婚准备的一切,他都要过目。 林家忙碌的是林渊夫妇、林景行和兰姨,四个人恨不得多分成几个人用。林清浅觉得不用准备什么,随意就好。反正赵景云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连私密的亵衣亵裤都成套送过来,她还准备什么。 林渊考虑更多,王爷虽然心疼林清浅,但林家哪能什么都不准备? 林清浅说了几次以后,他们不听,继续像小仓鼠一般忙碌起来。 林清浅没有办法,干脆直接给了银子,让他们继续折腾去了。 谢祯不声不响继续跟着赵景云,最近他沉默许多。 赵景云见他就心烦,他看都不看谢祯一眼,毫无感情吐出一个字,“滚。” 谢祯默默低垂眼帘,身体动也没动。 赵景云脸色沉下来,木青几个心领神会,一起上前动手揍人。 庄子就那么点大,谢家院子和林家离得并不是太远,这么打得动静那么大,谢家居然也没有人出来看。 “停。”当谢祯躺倒在地爬不起来的时候,林清浅忽然出声。 赵景云扭头看着她,木青几个人也停手了。 “我缺人手,没有人可用,暂且用几天再说。”林清浅笑眯眯地说。 赵景云冷冷地居高临下看着谢祯,“王妃的话,听见没有?” “是,王爷放心,我会认真听王妃吩咐。”谢祯挣扎起来,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赵景云发怒,“是王妃要做事,看着本王干什么?” 林清浅见他炸毛,伸出手拉着他的大手晃呀晃,“王爷,别和他计较呀,他眼瞎,心也瞎。这种人基本上等于废了,我这儿最多算是废物利用。他不愿意搭理我,我也没将他放在眼中,两不欠,多好呀。” 她越是这样说,赵景云越是生气。 他挥挥手,木青几个上前又将谢祯胖揍一顿。 这一次,谢祯挣扎半天都没有爬起来,林清浅屁颠颠跑过去笑嘻嘻地说,“我说过,我这个人一般不记仇,记仇肯定会记得牢牢的。别以为我忘记狩猎场上,是如何对我的。我就是故意在王爷面前挑唆,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谢祯躺在地上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她,眼中有些冒火。 林清浅歪着脑袋,笑得像朵花似的。 “对,就是这个眼神,我就喜欢这样气得半死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她笑得那个得意呀。“我是真小人,所以不用在心里骂我。” “他敢骂,本王割了他的舌头。”赵景云发怒。 林清浅过去很“好心”伸出小手摸着赵景云的胸口给他顺气,顺便再占占便宜,“王爷,这样其实也不好。男人要有定力,不能随便被女人撩几句就对女人言听计从。” 偷听的人...... 她到底是在劝王爷,还是在特别显摆气人呢? 估计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 谢祯..... 原来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眼瞎,心瞎,说的可不就是他。 他忽然笑起来。 “看到没有,被刺激得成了神经病。”林清浅摇头。 “神经病?”这是个新词,赵景云愣了一下,在心里慢慢消化。 林清浅“好心”解释,“就是这儿出了大问题。”她用手指着自己的脑子。 赵景云秒懂,木青几个人也记住了这个新词。 “谢祯,我虽然讨厌,不过上一次提出的建议,倒是挺符合我的心意。去将市面上偷鸡摸狗、赌博、调戏小姑娘的二流子都给我抓来,然后开荒干农活。负责看守!”林清浅终于说到正点上,“好好干哈,我会算工钱。” “不用。”谢祯冷冷地拒绝。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懒洋洋地回敬,“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不收工钱几个意思?” 谢祯...... 林清浅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一个姑娘,要是心思最难捉摸的一个人。她看似爱憎分明,睚眦必报,但实际上,她同时也能屈能伸,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女人? 谢祺和谢祎听了下人回来禀报偷看到的情况,兄弟两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林清浅愿意用谢祯,王爷一定不会阻拦,谢祯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这几日天气好,太阳大,秋风终于吹熟了庄稼。 有人拿着镰刀割了第一刀后,马上就有人跟着下田了。 作坊里做工的人见状,心里有些着急。地里的粮食不等人,这几日天气好,得赶紧将粮食抢回家里,否则,要是今天后下雨,一年的收成就白白损失了。 因为作坊里工钱高,上工的人也不敢向林清浅提。 “从下午开始,几个作坊部停下来。平妈妈,再从家里调几个人过来。点心房不能停,其他人部去田里抢庄稼。”林清浅考虑很周到,不用他们提及,就主动给村民放了假,“放十天假。” 作坊里村民连忙向她道谢,林清浅含笑客气几句。 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林渊告诉大家,孩子也放假了。别看孩子小,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大人忙重活,小孩子可以捡稻穗,还可以照顾家里的鸡鸭和牲畜,大一些的更是几乎当成半个劳力用。 “明日我去田里看看,家里的田也开镰吧。” “妹妹马上要大婚,外面的日头大,不能出去晒。”余归晚心累,别的小姑娘恨不得将自己变得水嫩嫩的,清浅怎么就喜欢往外跑呢? “田里有人忙,别处去凑热闹。”林景行也拦着她。 “我不动手,就过去看看工具。”林清浅回答。 的确,这一次林家用上了新工具。别人家用的是镰刀割,她家倒好,却是用超长的大铰镰刀,一刀下去,稻子能倒下好几米。只是这种工具需要掌握技巧,还需要力量,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人。 村民们见状,也顾不上手里的活,都跑去看热闹。 林家新颖的东西太多了,割稻用的刀不同,运稻子的方式也不同。这边稻子倒下,那边有人就将稻子扎成捆,接着好几辆怪模怪样的车就进了田地里。有的拉,有的是骑在车上踩,那车居然就跑起来了,还有的用手推车推。 这样的速度简直太快,真不愧是王妃家,这些工具可厉害了。 傍晚时分,村民们从田地回去的时候,路过林家谷场,更是直接惊呆了。谷场上放了好几架怪模怪样的机器,一个人在上面踩,好几个人可以拿着一把稻谷贴着一头,然后谷粒就被打下来了。 这可比人工摔打强多,也快多了。 关键还轻松,随意一个人拿着一把稻子,就能将谷子打下来,就是孩子和老人都能干。 这边是人踩,那边还有用毛驴拉着转的,同样也能打下谷粒。 众人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要是有这样的工具,大家不知要少受多少罪了。 “我把图纸放在村头木匠那儿,们可以找他做。”林清浅走过去笑眯眯地说。 村民们心中一喜,随即又有人为难起来,这么好的工具就算林姑娘愿意无偿拿出图纸,可做起来也得费不少银子吧? “也不是太贵,因为用到兽皮和铁钉,这部分价格稍贵,木架却很便宜。”林清浅笑着说,“们要是去的早,说不定现在就能拿到。” 第266章 总看不惯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因为村民一年来攒了不少钱,有聪明的人,得到林清浅提醒,立刻往木匠家跑去。 反应慢一点儿的村民见状,连忙也跟上去了。 第二天,就看到有的人家用上了大铰镰刀。 村民们半年的练武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么大的镰刀,要是放在以前,村里就没有几个人能拿得动。可如今,举着镰刀的人,就像玩似的,刷刷,经过之处,成片的稻子就倒下了。 有人眼红,嚷着要借回去用。 杨里正在林清浅的指点下,立刻将村民们组织起来,分成互助小组,有工具的人家先收,其他人家帮忙,其他人负责捆绑搬运,场上则有半大的孩子和老人负责脱粒。 这样流水线下来,明显收割的速度快多了。 趁着天气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也不偷懒,大家相互交替来挥动镰刀,场面热火朝天。 小孩子也快乐,他们挎着小篮子,负责清收地里掉下的谷穗,争取做到一个不落扫光。 “外面太阳太大,别出去。”余归晚逮着林清浅,又开始唠叨。 林清浅知道余归晚是心疼她,她只是笑。 “娘,姑姑,我捡回来的稻谷。”觉予兴高采烈地提着小篮子回来,他努力举起小手,为的就是让余归晚和林清浅看清楚他捡了多少稻穗。 “觉予真厉害。”林清浅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林清浅的想法和勋贵之家的子弟不同,孩子就该从小做些利索能力的事情,并且知道粮食来之不易。有钱不是铺张浪费的理由。 两个孩子和林清浅也亲,余归晚却希望两个孩子一心只读圣贤书。兰姨见她有想法,教训了她好几次,“清浅那是有大智慧,大福气的人。我觉得这样就挺好,两个孩子变得快乐又结实,别不知足。” “娘,我可没有埋怨妹妹的意思。”余归晚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就是想让他们多读点儿书。” 兰姨在私塾里教绣技,成天和孩子待在一起,她倒是多了许多想法,“读书好,可是读成书呆子又有什么用。清浅的教育潜移默化,春风化雨,孩子小的时候看不出来成效。等他们中了举人当上官就能看到功劳了,知道百姓苦,才能切身为百姓着想。” 余归晚抿嘴轻笑,到老鹰嘴村一个月,她也融于了村子里生活。就像她,也更乐意在作坊里做点心,而不是看着家里的一亩三分地。 “哥哥也捡了许多。”觉予还不忘为哥哥表功,“等晒干了,我们就用这个吃大米饭。” “好。”林清浅笑着摸摸他的脑袋,林觉予得到姑姑夸奖,兴奋得眼睛都冒光。 文心给他倒了一杯凉白开,他咕咕没歇气一口气喝光了。 “把葫芦给他拿上,再准备一个给宗思。”林清浅吩咐。 初心答应一声,进了屋子后,手里提出两个小葫芦,葫芦口还用丝带装饰了,一个给林觉予挂在身上,另一个放在篮子里了。 林觉予得了葫芦,高兴得又跑了出去。 余归晚看到健康结实的小儿子,眼中多了几分润湿,谁能想到这孩子去年的时候,连走几步都喘得不行呢? “不许再出门。”余归晚不放心林清浅,又叮嘱几句。小姑子对她好,是她的恩人,她要用一辈子去报答。“要是觉得闷的话,可以去作坊转转,或者看看医书。” 世上再无比林清浅再悠闲的待嫁新娘了,靖越王什么都为她准备好,她连针线活都不用动一下。余归晚想到赵景云对林清浅的维护,嘴角不禁勾起。 “好好,我不出去总行吧。”林清浅轻笑。 余归晚满意了。 打脸来得很快,莫心从外面匆匆进门,“姑娘,谢二公子领了一批人来。” 动作挺快的!林清浅轻笑,“走,出去看看。” 余归晚...... 唉,怎么就不能在家里多待一会儿呢? “要不,将帷帽带上?”余归晚迟疑一下问,随即态度又坚决起来。 她的话音一落,文心就进了屋子里,片刻之后,帷帽终于戴在了林清浅头上。 秋收时节,村里人很少,村民大多都在地里干活,林清浅和四个丫头快步去西侧的荒地,人还没有走近,老远就听到一群男人在哭天喊地。 林清浅笑眯眯来到了田头。 也不知谢祯从哪里找来一把椅子,他就坐在一棵树下,盯着前方的一群男人。 这些男人之中,既有细皮嫩肉的公子哥,也有衣衫褴褛的穷光蛋。他们脸上带着惊恐,几个公子哥正一边哭一边求饶,“谢公子,小的只是见到小娘子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求和县令大人说说,小的愿意痛改前非,以后老老实实做人。” 谢祯比前几天要有精神多,他似乎又恢复到以前吊儿郎当,邪气的状态。 他冷笑看着说话的公子哥,“以后能不能痛改前非,爷不管。但这一次犯事撞到爷的手上,那就给爷放老实,然后再反省吧。从今日开始,们各自开荒十亩地,什么时候开出来,什么时候回去,一日做不出来,就一日留着这儿干活。一天吃两顿,晚上住在窝棚里,对了,等会儿自己搭窝棚。至于晚上冷不冷,那是们自己的事情。们家里有人送被褥,晚上们就住得舒服些,如果没有人顾上们,那晚上只能受着了。” “二公子,小的求求。”公子哥哭得更厉害了。他不过走在大街上看到漂亮小姑娘调戏了几句,没想到就被官府的衙役抓住了。这种事情,以前也没看到有人管呀,就算苦主告到官府,因为也不算实质性犯罪,他们也是最多被县令大人训斥几句后,就回家了。 可现在倒好,他们居然被送来开荒! 别说开荒,以前他连扫把都没有拿过,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才三十多人呀?”林清浅笑眯眯看着跪成一派的人。 谢祯慢吞吞站起来,默默让开,算是给林清浅腾出椅子。 林清浅也不会和他客气,直接坐下。“继续,们继续。” 一般来说,二流子最会看人眼色,他们虽然不知道来的这位姑娘是谁,不过既然连谢二公子见了她都变得恭敬起来,说明这姑娘的身份一定很高。 “姑娘,求救救我。我是冤枉的。”一个公子哥噗通跪在林清浅面前,“姑娘,心善.......” “当街调戏姑娘,逼得姑娘要跳河。”林清浅抬起头笑得一团灿烂,“这好像也是的强项?” 莫心几个忍不住都笑起来。 小混混们...... 这么说,是大流氓抓了他们这些二流子?这叫什么事! “我最厌恶男人欺负女人,那就再加两亩地。”林清浅笑眯眯地发话。 “凭什么呀?”二流子下意识反问。 莫心冷笑,啪啪给了他几个耳光,“谁给勇气在姑娘面前放肆?” 二流子捂着腮帮子惊恐地盯着莫心,“怎么能随便打人,就是到了衙门,也不带这样。” “在这儿,我说了算。”林清浅慢悠悠告诉他一个认知。 “滚。” 随着初心一个滚字出口,一个衙役拿着鞭子过来,用力抽了二流子一下,“啰里啰嗦,干活。” 说完,他恭敬地给林清浅行礼,“姑娘放心,小的们一定会盯住他们。” “姑娘,小的只是和朋友喝完酒,耍了两把,这不算犯法吧?”另一个混混开口。 “家里父母棺材本都被他偷了。”谢祯在一旁补充。 林清浅斜睨扫了他一眼后,又盯着小混混笑。 小混混被她笑得心里发毛,身体不住往后缩。 “我最讨厌黄赌博了,加两亩吧。”林清浅轻飘飘一句话,又给他加了两亩地。 “小的只是去了花楼,这样不犯法吧?”另一个身体微胖的男子带着哭腔问。他身上穿着绸缎,看样子是有钱人。 上青楼在古代合法,林清浅向来讲究以德服人呀,她抬眼看着谢祯。 谢祯冷笑解释,“他打了妻子,不管家里儿子还生病,卖了妻子的陪嫁去了花楼。” 原来如此,这下理由充分多了。 “我自己媳妇的银子,我怎么就不能花?” “爱嫖,别人是管不着呀。不过犯法就不行了,朝廷有律法,女人陪嫁是贴己钱,是她个人的私产,她不愿意给,抢夺就是不对。还有,宠妾灭妻是大罪,更何况是为了花楼中女人欺负正室了。这样行为,是本姑娘最最不能容忍的,加五亩地。”林清浅眼神鄙夷扫了一下胖子,于是胖子就被一脚踢到了荒地中。 “们还有要我为做主的吗?”林清浅看向其他人。 其他二流子连连摇头,傻子才找她伸冤了,这姑娘什么都看不惯,多说两个字说不定就被多加两亩地,前车之鉴呀。 “那就好,本姑娘最喜欢以德服人了。既然们没有要本姑娘为们伸冤的,那就说明们都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好好干,争取早点儿回家。”林清浅“好心鼓励”众人,“对了,别想逃跑,逃跑被抓,罪加一等。” “不跑。”二流子们一致摇头。 第267章 京城赏赐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姑娘放心,小的们盯着他们,他们一个也跑不掉。”一个衙役笑着说。 “们辛苦了,我会另算工钱给大家。”林清浅笑眯眯地夸赞两个衙役。 “不用给工钱,小的能为姑娘做事,心里高兴。而且他们犯事被抓,小的们负责看守,也是职责所在。”衙役哪敢要她的银子。 “一码归一码,开荒的田地是我的,干活就得给工钱。们尽管收着,不用担心王爷会责罚们。”林清浅神色温和,“我不是不讲理的人,向来以德服人。” “小的们多谢姑娘赏赐。”几个衙役高兴得合不拢嘴,他们当然知道林清浅的身份。能为王妃做事,王妃还给工钱,回去后,衙门的兄弟们还不羡慕死他们。 二流子们听了,眼泪都下来了。去他娘的以德服人,他们信了才是中了邪。 大家形成共识后,所有二流子都领了工具开始干活。林清浅坐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满意地领着四个丫头回庄子里去了。 “瞧脸儿都晒红了,再不能出去。不在意也就罢了,总得为王爷着想呀。”余归晚见她不听话,心里焦急,故意说了重话。 “我这就在家里歇着。”林清浅笑眯眯地说。“嫂子,我先去做面膜了。” 余归晚心里松口气,笑着推了她一把,“去去,赶紧去。” 所谓的面膜,指的是林清浅用蜂蜜、牛奶、芦荟和中药做成的免洗面膜,文心不放心,还特意切了黄瓜片给她贴上。 林清浅刚跑完澡,贴了面膜后,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她躺在一张藤椅上,文心拿了薄被给她盖子肚子上。她整个人舒服得眼睛直往一起眯。 赵景云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她睡着时恬静的模样。 四个丫头过去给他行了礼,赵景云挥挥手,她们立刻出去了。 赵景云搬了一张椅子坐在林清浅边上,痴痴地看着她睡。等秋收结束后,他就可以成亲了。林清浅以后永远属于他,他也可以有个真正意义上的家了。 他看了一会儿,发现桌子上摊开了写好的书稿。他轻手轻脚走过去,打开书稿认真看了一会儿,然后将书稿拿出去。 木青立刻将手稿传递出去了,最近都是这样,林清浅只要写好书稿,赵景云就会立刻将书稿印刷出来,以保证医学院盖起来后,能立刻用上这些教材。 “圣旨到。”赵景云温柔甜蜜看着睡美人,想让林清浅多睡一会儿时,外面就传来了木青的声音。 表面上的态度还是要做足的,赵景云走过去轻轻将林清浅唤醒。 林清浅睡醒朦胧,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她坐起来,脑子还在发懵,一双美目傻乎乎地盯着赵景云看,“王爷怎么来呢?” “京城里送来了太后和皇上、各嫔妃的赏赐。本王过来,得盯着些。”赵景云笑着回答。 对于京城的赏赐,林清浅一点儿兴趣也没有。那些玩意只要不是银子,再贵重的礼物都不能动,就是个摆设。 放在库房里,她都嫌占地方。“这么远,居然还有赏赐?” “嗯。”赵景云笑起来,“来的还是熟人。” “凌霄烨?”林清浅打了一个哈欠问。 赵景云笑着点头。“随行的是皇上身边的太监。” “皇上的人?” “皇上身边信得过的人,也是本王的人。”赵景云轻笑回答。 原来如此!林清浅也笑起来。 “他们顺便将京城里,本王的一些收入带了过来。”赵景云笑眯眯地解释。 “还要揍凌霄烨吗?”林清浅笑呵呵地问。 赵景云轻笑点头,“还得请王妃将德容身上的毒解了。” 林清浅闻言,顿时吃了一惊,“谁这么缺德,怎么老喜欢给人下毒?” “当今对谁都猜忌,只有人彻底抓在他手上,他才会安心。”赵景云悠闲地回答。 “要是能折算成银子就好了。”林清浅财迷似的眯上了眼睛。 赵景云用额头碰碰她的额头,“不喜欢卖了也成,有什么事,本王为兜着。” “嗯,相公真好。” 一声相公,让赵景云眉眼顿时笑弯了。 两个人手拉手出了门,到了门口,两只手才分开。 门外,十辆车排成了长龙在外面候着。 林渊夫妇和林景行已经领了人在外面等着,一个太监和凌霄烨骑在马上,还没有下面。直到林清浅和赵景云出门,他们才麻利地从马背上下来。 “林清浅接旨。”太监很年轻,看起来也只有二十出头,他板着脸打开圣旨。 林清浅连忙和家人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姑娘......” 圣旨的大意就是皇上为他们送来的结婚礼物,其中也有太后,皇后和其他嫔妃送来的贺礼。 林清浅谢恩接了圣旨后,将圣旨交给了林渊收藏。 林渊小心翼翼接过,攥在手中。 “咱家见过王爷。” “嘿,好久不见了。”林清浅看着不吭声的凌霄烨打了招呼。 凌霄烨皮笑肉不笑回应,“林姑娘别来无恙?” “王爷,接旨结束以后,我是不是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林清浅双手交叉,活动一下手腕,回头笑着问赵景云。 “想干什么?”凌霄烨脸上笑容消失,眼中顿时露出警惕之色。 “咦,这一次带来的侍卫,比上一次看起来精神多了。”林清浅伸长脖子向后面看。 “皇恩浩荡,这一次随行是皇上亲自赐下的御林军。”凌霄烨往后偷偷退了几步回答。 “翎郡王。”德容狐疑地打量了凌霄烨,“郡王可有不适?” “凌霄烨,担心什么。”林清浅笑嘻嘻看着他,“上一次送离别的礼物可好?” “林清浅,别狗仗人势。”凌霄烨大怒,显然他想到回去前的惨状。 “王爷。”林清浅泫然欲泣扑到赵景云面前,拉着袖子不放,“他又欺负我。他骂我。” “揍。”赵景云勃然大怒。 “等等。”凌霄烨气得满脸通红,“明明是她先挑事的,赵景云,以前也算是睿智,怎么被女人挑唆两句,就......” 木青几个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五个人围攻一个,直接开打。 “靖越王,这?”德容急得团团转。 御林军也开始蠢蠢欲动。 “德容,公事办完了。这是本王和凌霄烨之间的私事。不用插手。”赵景云冷笑,他担心林清浅受到波及,心疼地将林清浅拽到了身边护着。 如此柔情的男人居然是靖越王?德容看得目瞪口呆。靖越王在京城里的传说:这个男人对人一向温和,对谁却十分疏离。他在皇上面前向来少言,可只要他开口必然无人敢反驳。就是皇上,对他向来也会忍让几分,更别提那些王爷和皇子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靖越王居然也会对个女子笑得那样温柔,还会为女人出气。靖越王护着林清浅的动作可不掺假! “赵景云。”片刻之后,凌霄烨成功变成了猪头脸,他脸色狰狞冲着林清浅和赵景云吼,“别欺人太甚。” “凌霄烨,说刚回京城,怎么又掉头回来呢?”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我记得有人离开平阳城的时候,威胁过我和王爷,说只要我们去京城,就一定要我们好看。我和王爷暂时去不了京城,但某人来了。我和王爷要是不按照某人的意思,对其热情招待,我们得多亏呀。” 她眉眼弯弯,完是一副小人嘴脸。 “?”凌霄烨气。 林清浅慢悠悠走到他面前,“虽然我相信不至于没品到打女人,不过威胁王爷就不对。作为王爷未婚妻,我有责任和义务维护王爷的尊严。” “......” 林清浅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怎么样?” 态度极其嚣张,不过多少带了一些小孩子气。 德容心里暗暗吃惊,王爷怎么找了这样一个王妃?他心里开始为赵景云而担心了。 “们回驿站吧。”赵景云不客气开始赶人。 “王爷。”林清浅笑呵呵劝说,“王爷,虽然凌霄烨没品。但我们得以德服人。他们代表皇上,我们不看僧面看佛面,中午勉强招待他们一顿好了。至于后面这些御林军?” 她嫌弃的摇摇头,“人数太多,照顾不过来,他们自己解决。” 御林军......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 “公公也看到了,村里正忙着秋收,我家里人也在田地里忙碌,实在腾不出手做这么多人饭。真心不是因为小气。”林清浅卖力解释。 她越解释,越发显得小气。 “王爷、林姑娘,劳烦了。”德容满脸堆笑。 赵景云默认了。 “王爷,京城也给了礼物吗?不会只赏赐了我一个人吧?”林清浅压低声音问。 “本王也有,已经送进了王府。” “这就好。”林清浅松口气。 几个主子进了院子里,所有御林军都留在了院子外面。 “给。”林清浅先扔了一个瓶子给凌霄烨。 凌霄烨嘴边都是青紫,他龇牙气得要命,“敢情,们两个早就算计好要揍我一顿了。” “是呀。”林清浅点头。 凌霄烨...... “把脉。”林清浅伸出手。 第268章 有人骚动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凌霄烨立刻卷起衣袖将手伸了出去,德容大吃一惊。 当初赵景云送了十二道奏章去宫中的时候,皇上曾经让暗卫认真查过林清浅底细。可惜查到的林清浅实在是平淡无奇,据说,她只是容颜出众了些,其他方面并无半点儿过人之处。 皇上不信,还特意秘密召集了林家人去宫中,最后得出的结论依旧没有变化以后,才放心地为靖越王赐婚。 德容当初不是太相信林家人的证言,也不相信皇上调查的结果,在他看来,靖越王绝不可能只看中一个女人的容貌就愿意娶回府去当女主人。 后来,凌霄烨回京城,他偷偷问凌霄烨,靖越王的王妃性子如何,是个怎么样的人?当时凌霄烨回了他四个字:一言难尽。 因为凌霄烨四个字评价,他一路上心情总不平静。靖越王身份特殊,如果女主人无能,只是外表光鲜的花瓶的话,只会拖王爷的后腿。 他到了村子里宣读圣旨,其实一直在偷偷打量林清浅的反应。林清浅听到那么多赏赐后,眼睛冒光,他当时的心就有些冷了。 他在宫中混迹多少年,林清浅眼中的贪婪,他不会看错。所以他一心为王爷鸣不平,他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王爷也会英雄难过美人关,只看中一个女人的姿色。 到后来,林清浅找凌霄烨麻烦时不经意露出的小人嘴脸,更是让他心里膈应。 林清浅居然还懂医术!凌霄烨身上中毒,他一直都知道,那种毒无解。但如今看林清浅的模样,好似她对凌霄烨身上的毒,十分有把握似的...... “恢复不错。”林清浅懒洋洋地收回手,顺便问一声,“别人都送了贺礼,的贺礼呢?” 凌霄烨...... 对方思维跳跃太快,他有些跟不上。 “谈钱伤感情。”他故意捉弄林清浅。 “呵呵。”林清浅送他两个字,白了他一眼。 “几个意思?”凌霄烨警惕地问。 “放心,我会从鸭子身上加倍捞回来。”林清浅笑成一朵花。 凌霄烨最怕她这种笑容,每次林清浅笑得灿烂,就代表着林清浅又要算计人了。算计别人有趣,算计他...... 凌霄烨觉得自己真的是找虐,没事往平阳城跑什么跑?他简直太难了。 “解毒丸再给我些。”凌霄烨不客气地索要。 “没有贺礼,还要解毒丸,美得。”赵景云冷笑。 赵景云最怕他们夫妻联手,连忙摆手,“有,肯定有,最后一车的一个箱子里,就是我送的贺礼。我知道不喜欢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直接送了银子。正儿八经的真金白银。” “这还差不多。”林清浅高兴了。 “清浅,帮他试试脉。”赵景云轻声提醒她。 林清浅扭头,这才第一次认真打量德容。 德容二十来岁年纪,可能是体质不同,他的面色白嫩,眼睛很黑,显得十分幽深,一般人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的身材纤瘦,身上透出一股阴柔的气质。 “有劳姑娘。”德容对林清浅十分客气。 林清浅含笑点头,淡淡地吩咐,“伸手。” 她能感受到,德容对她似乎有几分轻视,并不像对赵景云那样敬重。 别人如何对她,她就会如何回敬。 她细长的手指压在了德容纤细的手腕上,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收回手,“解毒的药材不难找,难的是配药的顺序。” 多么熟悉的台词呀!凌霄烨再一次听到这句话,心情彭拜得不住翻滚。他只要一想到德容也要放血,他曾经受过的罪,德容都得跟着受一遍,他就觉得特高兴。 德容听了林清浅的话,吃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别人对林清浅所言并无任何感觉,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情有多激动。 伴君如伴虎,皇上又是猜疑的性子,他身上中毒,私下里肯定偷偷找人解过。可惜,他找的名医却根本无能为力。也是,皇上下的毒,要是让他们轻易解开,不成了笑话! “要放血?”赵景云轻声问。 林清浅点头,“几十种药材,先后的顺序不能错。所以必须得慢慢尝试才行。”林清浅笑眯眯地回答。 听,多么熟悉的配方!凌霄烨整个人都亢奋了。 林清浅冲着的人笑得多么灿烂呀!凌霄烨忽然打了一个哆嗦,真想离德容远一些。他怎么觉得德容要倒霉呢? 对于德容来说,能解毒,就是要他的心头血,他也愿意。 “不多,一杯足矣。”林清浅笑眯眯伸出一根指头。 杯子也分大小,德容不管了,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然后掏出一把匕首就想割手。 “清浅,给他扎针。”赵景云吩咐。 “好呀。”林清浅笑眯眯地答应,随手拿了一个长针出来。 好粗的针呀!凌霄烨偷偷咽下一口口水,原来当初林清浅还特别优待了他。他暗暗发誓,以后在林清浅面前,一定要安分守己,对林清浅吩咐的事情,绝不敷衍了事。 德容倒是没觉得疼痛,不过扎针而已,这点儿小伤痛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林清浅扎了好几针,好不容易收集了半杯血。莫心立刻过去,将杯子收起来。 林清浅将手里扎针用的银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漫不经心的动作,神色却有些凝重。 凌霄烨好奇的盯着她动作,终于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惑,“这样也能闻出什么毒?” “望闻问切,是郎中的基本四法。我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但是一点儿基本功还是有的。”林清浅似笑非笑看着他。 凌霄烨心底立刻又打了一个寒战,“王妃当然不是正儿八经的郎中。正儿八经的郎中岂能和王爷这样的神医相比?” 义正言辞,态度诚恳,一点儿看不出他在拍马屁。 德容又是吃了一惊,翎郡王居然也会拍人马屁? “林姑娘如果还需要鲜血,这几日咱家还得在平阳城待几日,只要吩咐一声,咱家一定会准时将血送过来。” 他的态度改变许多,比一开始的时候,要诚恳许多,对林清浅也多了几分敬意。 可惜林清浅是个记仇的人,她笑呵呵地客套,“好说好说。” 凌霄烨见状,暗暗摇头,平时看德容聪明得很,怎么到了林清浅面前,就变成了二傻子似的。 中午的时候,因为凌霄烨是男人,德容是不是男人的男人,林清浅留下不方便,干脆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午时刚过,凌霄烨和德容就被赵景云给打发出门了。 他们二人倒也知道礼数,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告知林清浅一声。 林清浅和赵景云并肩站在大门口,她狐疑地盯着德容和凌霄烨,“两位是不是忘记了些什么?” 忘记什么呢?德容一时没有回过味。 凌霄烨也没有回过味。 “王爷,在京城里是不是不招人待见,明明我们要大婚,宫中送了贺礼。这位公公和郡王亲自跑一趟,居然没有送贺礼?”林清浅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赵景云,静等他解释。 “他们一向小气。”赵景云拉着她的手,也不避讳大家,那嫌弃的口吻,听得凌霄烨脸色顿变,“就说中午不该留他们吃午膳。” 凌霄烨炸毛,“本郡王只是吃了们一顿饭,们至于吗?”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翻身上马后,指着赵景云讥讽,“在村子里待久了,王爷妇唱夫随,们二人果然是绝配。” 说完,他立刻准备逃走。 “呵呵,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林清浅冷笑,“郡王回去好好筹备,王爷会派人去驿站去取的。” 脸皮太厚!凌霄烨冷笑两声,“赵景云,本郡王还真同情。” “本王需要同情?”赵景云脸色冷下来。 “咱家来得急,没有准备好贺礼,是咱家不对。等咱家回驿站后,一定为王爷姑娘补上。”德容的脸色也未变。 不少御林军都同情地看了一眼德容,宫中太监出门办事,只有进账,哪有往外掏银子的说法。公公从京城千里迢迢送礼而来,也没见林家打赏,林家居然还想公公往外掏银子,呵呵,林家肯定得罪公公。 “公公一路辛苦。”就在这种人脑洞大开的时候,林渊出来,给德容塞了一个大荷包。德容脸色这才变得好看些了。 这下轮到林清浅眼中露出痛意。 林家清点了宫中礼物,林清浅蹲在院子里直叹气,“这些中看不中用呀。要是能换成银子该多好。” “王妃不喜欢,以后赏给别人即可。”赵景云拉着她往屋子里走。 再说御林军到了驿站以后,终于张罗吃饭。大家饿得前心贴着后背,传说林家缺少银子,行事一向小气,今日他们算是开了眼界。林清浅也就那张脸好看,至于行事方面,唉,果真是一言难尽呀。 晚上的时候,凌霄烨没有拘着大家,他们这趟差事本来就很简单,礼物送到,他们就算完成任务了。 御林军们彻底松懈,个个放松了自己。大家排班守门,其余的人,则换上便服出门溜达去了。 这天晚上,傅夫人屋子里也多了一个人。 第269章 不是不知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月黑风高杀人夜,黑衣人进了傅夫人的院子里,一点儿声息都没有。 傅夫人因为傅念真出了意外,她成天以泪洗面,精神上多少出了一点儿偏差。她总觉得自己女儿的死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人陷害杀了。有时候,她又想,傅家如今平安无事,所有人几乎都得以保。如果当初没有将女儿送走,傅念真也就不会死了。是她和老爷的错..... 人就是这样,越想越容易钻牛角尖,傅夫人成天被这两种想法折磨得都魔怔了。 傅严崇开始的时候,还心疼念着女儿去世,夫人受打击而劝说她,每天也歇在她的房里。可是傅夫人不听劝,见了他就闹着让他给女儿报仇。 傅严崇训斥过她,她最后连傅严崇也怨上了。 傅严崇不堪其扰,最后干脆去了别的姨娘房中,来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大公子和二公子见状,只能不住叹气,让自己的媳妇带着小辈来陪着傅夫人多说说话,希望能化解傅夫人心中的怨恨。 两位公子心里很明白,就算傅念真真的死在赵景云手上,傅家也不能去找赵景云麻烦,甚至连任何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 傅家和赵景云斗,简直是蚂蚁撼大树,不自量力。 可惜傅夫人被仇恨迷了眼睛,根本看不到后果。 此时,黑衣人进了傅夫人的院子里。院子里当值的几个婆子正打着哈气睡眼朦胧。 黑衣人悄无声息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撒在空气中,两个婆子立刻趴下睡死了。 黑衣人不放心,又去了厢房,将几个丫头也弄睡着以后,才去了傅夫人的房中。 傅夫人有心魔,睡眠很浅。 黑衣人战斗她床前的时候,她立刻被惊醒。看着床前多出一个陌生人,她下意识就想大叫起来。 黑衣人上前一步点中她的哑穴,傅夫人顿时说不出话来。她用惊恐的眼神盯着黑衣人,心里害怕极了。 黑衣人眼神幽深,浑身带着煞气,“别出声,我来是路见不平,向傅夫人透露一点儿事情而已。” 傅夫人眼中的惊恐之色并没有散去,她直直地盯着黑衣人,心里暗暗盘算,他是求财还是来找傅家寻仇。 “傅念真之死,傅夫人当真觉得是一场意外?”黑衣人话音一落,傅夫人眼睛顿时睁圆了。 傅念真就是她的心魔,是她的逆鳞。 她挣扎想质问,想抓着黑衣人问个清楚。 黑衣人冷冷看着她,“我可以点开的穴道,不过不许出声。” 傅夫人不能说话,只是眼巴巴看着他。 黑衣人根本不大行傅夫人出什么幺蛾子,伸出手解开了她被点的穴道。 夫人身体能动,立刻坐起,她满脸焦急,“怎么知道我儿的死不是意外?到底是谁?” “我是谁,别管。”黑衣人冷笑,“赵景云做的事情,其实也不是没有留下破绽,不相信,只管去山脚下去问村头那个老耕牛,他多少能告诉一些实情。” 傅夫人冷笑看着他,“连面都不敢露,我凭什么要相信?” “信不信由,反正死的又不是我闺女。”黑衣人冷笑回答。 傅夫人板着脸再追问,“我和不相识,为何专门要来告诉我这个消息?” 黑衣人冷笑,“因为我要赵景云死。” 傅夫人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她神色更冷了,“能只有自由出入傅家,想必有点儿本事。这样的人,都拿赵景云没办法,我一个后院的女人去收拾赵景云,不觉得更可笑吗?” 黑衣人没笑,他不耐烦打断傅夫人的话,“是否找赵景云寻仇,是的事。我可以给出个主意,我的身份注定接触不到赵景云,但这个女流之辈却可以。赵景云和林清浅再过不久就会大婚,是傅家的当家主母,一定会接到靖越王府下的帖子,新人出面,能不能抓住机会,那就是的事了。这是药粉,可以在短时间麻痹人,用不用随。” 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大包的药粉,轻轻放在桌子上,然后人出了门。 傅夫人反应过来,连忙追出去。 门口已经彻底没有了人影。 她慢吞吞回到床上,整个人无精打采,噗通跌坐在一张椅子上,双目无神地盯着药包。 去还是不去?她的脑子里一会儿闪现过傅念真以往的音容笑貌,傅念真好似在抱怨她,当娘的为什么不为自己报仇。一会儿,她脑子里又闪过儿子们的恳求声....... 黑衣人出了傅家,快速往西北方向窜去。 半途中,忽然有人在路上拦住了他。 深更半夜之中,大街上没有他人。两人面对面站住了。 黑衣人转身就想逃,可是当他转过身却看到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靖越王当真是神通广大。”黑衣人冷笑不已,“翎郡王胆子也好大,们两人果然私下里在勾结。” “勾结这个词,本郡王一点儿也不爱听。”凌霄烨笑眯眯地往前走几步,“家王爷还好?” 黑衣人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跳梁小丑。”赵景云的神色悠闲,语气十分不耐烦,“本王不想在这种蚂蚱身上浪费时间,不过,既然敢将主意打到王妃头上。本王就留不得了。” “凌迟,脸留着。”赵景云停了一下,淡淡的下了命令。 黑衣人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居然是凌迟?!赵景云果然够心狠手辣。 随着赵景云的话音落下,从暗处闪出五道身影,翎郡王和赵景云各自站在原地没有动。 五个人,是赵景云身边的五个贴身侍卫,听说武功极高。黑衣人不敢怠慢,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准备迎战。 木青几个人自从学会三五战术以后,也有心想试试五个人合力后的效果。 五个人率先出手,黑衣人连忙提剑迎上。难缠,太难缠了,几个回合而已,黑衣人身上已经被五个人用剑,片了几十剑。 他浑身是伤,身上的血如细线一般往下滴,落在地上,绽开了朵朵红梅似的印迹。 “合作以后,威力果然大了许多。”凌霄烨慢慢走近赵景云。 “嗯。” “王妃高。”凌霄烨竖起大拇指。 “本王的王妃自然是世上最好最聪慧的姑娘。”赵景云相当不客气。 凌霄烨...... 以后还是别夸了,他多贱呀,又忘记赵景云和林清浅有多厚脸,硬生生被塞了一嘴的狗粮。 黑衣人其实都快撑不住了,赵景云身边的人武功高,其实他也不弱,一对五,他肯定打不过。一剑剑割在身上,他痛得几乎不能呼吸,他几乎撑不住了。可是在听到赵景云和凌霄烨的对话以后,他忽然来了动力。不行,他得将消息传递出去,绝不能死在大街上。 他虚晃一剑,转身就想往边上逃走。 可是他快,五个人的身影比他更快,土狼比他早一步封了他的道路。 “太晚了,打了这么久,差不多了哈,本郡王还得回去歇息了。”凌霄烨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说,都快要成亲了,更应该注意睡眠。听说,婚前操劳过多,会影响新郎的幸福。” 说完,他还不还好意地瞥了一眼赵景云的隐私部位。 “狗嘴吐不出象牙。”赵景云怒。“本王的事,用不着操心。” “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呀。”凌霄烨见赵景云恼羞成怒,连忙跳到了一边去,“就算这个说法不对,但熬夜对皮肤不好却是真的。不会想顶着一脸憔悴,肤色暗黄成亲吧?王妃容貌出众,到时候被比得太多,颜面上说不过去。” “放心,本王就是再熬十天八夜,也比耐看得多。”论起毒舌,赵景云比他厉害多了。 “好心当成驴肝肺。”凌霄烨瞪他。 “差不多了。”赵景云发话。 他的话音一落,木青几个人动作忽然变得凶狠起来。到了最后,黑衣人果然只剩下一张脸可看了。 “挂在城墙上示众,罪名,刺杀本王。” “是。”土狼几个答应一声。 凌霄烨都不想再看黑衣人一眼。惨,太惨了,这家伙非得硬撑着,要是早一点儿咬碎嘴里的毒药,还能少受一点儿嘴,这会儿就是想解脱,也没有机会啰。 真的很惨,黑衣头部以下,几乎都变成了骷髅骨架子,而头部则是完好无损,他一双眼睛不甘心瞪着,居然还有一口气没有断。 “王爷,傅家那边?”木青欲言又止。 “三天后让傅严崇处理。” “是。” 大街上很快又变得安静,一会儿有人过来处理了地上的血肉,地面又变得干干净净,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天亮以后,平阳城的人都知道昨夜发生了大事情。一具骨架子,不,顶着一颗脑袋的骨架子被挂在城墙上示众了。听说,这个人夜晚去刺杀王爷,被王爷处置了。 那惨样,胆小的人当场就直接吓晕过去了。胆大的也吐了。惨,实在是太惨了! 林清浅并不知道赵景云为她做的一切,日化作坊里的第一批产品终于可以出品了。 香皂胚子成型后,就可以包装了。 包装用的是蜡纸,市面上用的彩纸,印的字体和花纹不同。 第270章 婚前清除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香皂就是银子!这一点儿不光林清浅知道,整个作坊里的村民也都知道。 平阳城的小姑娘们,一天一遍过去询问,就等香皂早点儿出品了。 众人包装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生怕包装不美观,从而影响到香皂的卖相。 包装好的香皂就放进竹箱子里,箱子里四周塞了草纸阻挡,五十块一箱,整整齐齐码好。 “林姑娘,我们过来了。”这边刚装进箱子,一群小姑娘就涌了进来。 “我们带了人,将香皂拿回去。”霍青音姐妹二人和林清浅关系最亲近,她开口第一个叫嚷起来。其他小姑娘们跟着附和,一起嚷嚷起来。 作坊里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这一处是大库房,专门放香皂和肥皂。 “除去香皂,还有肥皂,用来洗衣服的肥皂,们要吗?”林清浅问。 “洗衣服的?”小姑娘们对洗衣服没有兴趣,以她们的身份,怎么去碰这些粗活? 林清浅笑眯眯看着她们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用肥皂,衣服洗得更干净,去污也更容易,而且洗完的衣服上带着淡淡的香味。” 既然是林清浅主动推荐的东西,小姑娘们也不含糊,各府都采购了一些回去。 香皂比较贵,一块香皂一两多银子,肥皂要便宜些,五百文就能买上一大块。饶是如此,人多,采购的也多。上午工人包装出来的香皂和肥皂就被小姑娘们直接瓜分掉了。 “各位姑娘,咱这做饭就摆在这儿,可跑不掉。们要是买得多,放家里囤积,还不如用完买新鲜的回去用了。”平妈妈笑眯眯招呼。 “每一种都好,舍不得放下,都想搬回去。”霍青音叹口气说。 “来年春季,我们会做新的护肤品,说不定们到时候还会嫌弃用香皂了。”林清浅打趣她们。 “怎么会?香皂随时就能洗手,方便得很,而且洗了帕子,帕子都带着香味。”一个姑娘笑眯眯回答。 众人纷纷附和,大家说笑一会儿后,倒是没好意思再抢购。林清浅说得对,她们天天来村子里,想买香皂,随时都可以。 下午的时候,赵景云来到了村子里。 “本王听说香皂成了?” 林清浅故意娇嗔地反问,“王爷是想香皂,还是想我呢?” 赵景云到林清浅屋子里时,向来不喜欢有外人在,所以屋子里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林清浅长得美,她平时极少撒娇,这会儿那娇嗔的模样,看得赵景云心直发热。他一伸手就将林清浅捞进了怀中然后低头来了一记热吻。 林清浅身体发软,由着他胡来,良久两个人才分开,林清浅本就红艳艳的嘴唇变得更红起来,还微微发肿,看起来就像玫瑰一般诱人。 赵景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越来越得意。 这个人就这德行,林清浅坐在贵妃榻上和他说正事,“香皂总共有五万块,肥皂两万块。” 赵景云眉头微微皱起,五万块数目听着不少,实际上分出去,连京城都不够用。 “还有五六万块已经成型,就等着包装了。包装不难,多找些人手,三两天就能出来。后面的胚子更多,不怕不够用。王爷可以先紧着京城里供应,其他的地方再缓缓。”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清凉油还有多少?” “大约也有几万瓶。上一次王爷要货,作坊了备着,就没有往外发货。” 赵景云把玩她的发丝,告知她一个重磅消息,“皇上还有第二道旨意,我们大婚以后,得跟着御林军一起进京。清浅上玉碟,还得亲自走一趟宫中,和宫中认亲才行。” 林清浅沉默一会儿,闷闷地开口问,“不去不行吗?” “得祭祖。”赵景云斩钉截铁,然后又哄着她,“年前到宫中,开春天气暖和,我们就可以回平阳城,不用在京城待得太久。” 林清浅叹口气,只能如此了。 她能理解赵景云的心情,作为古代男人,赵景云能愿意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已经实属难得。他身份特殊,经历坎坷,虽然早就离开京城,不过因为缺爱,赵景云心里还是对亲人充满渴望的。最起码,他大婚得进京在贵妃牌位上上一炷香。人之常情呀! 其实林清浅这一次还真想错了。 贵妃当年生下赵景云以后,就难产香消玉殒了。论起感情,赵景云对京城那边的人,谁都不亲。他几岁就直接来到平阳城独自生活,别人对他没有爱,想得到他的回报,美得他们! 他之所以固执得要回京,完是因为他想让林清浅堂堂正正定下名分。 别以为皇上下旨,林清浅的名分就彻底定下来。大婚的王爷,如果没有在祭祖,在老祖牌位前上炷香,以后新娘会被人笑话,也得不到宗祠的承认。 赵景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他在意林清浅。他可不想有朝一日,祭祖这件事被天下人拿来笑话林清浅。 林清浅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好在未婚夫妻之间相互体贴,进京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大婚后要进京,少不得要在京城里待上个把月,加上路上的时间,连来带去,估计得三四个月,这还是往最短的时间里算了。 林清浅盘算,不管如何,得在进京之前,将医学院中的事情搞定才行。 医学院中的学生,一半是赵景云为她送来的一百多少年少女。他们到了老鹰嘴村,算是吃了不少苦头。 早上,他们要跟着林清浅晨练,上午,则跟着文心学习一些基础的医学常识,下午找穴位,背诵医书,认识草药。到了晚上,还得被赵景云的人操练一个多时辰,才能睡下。 秋收的时候,有时候还得抽空去田里干活,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忙得连林清浅都不好意思特别使唤他们了。 医学院那边的房子还没有彻底落成,这事还得和赵景云商量才行。 “也不难。”赵景云听完笑起来,“本王已经找了几个医术高明的郎中坐镇,先让他们跟着学习简单医理和辨别草药。顺便让他们打理一下药田。房子也不用操心,那边已经落成了一部分,将人安排进去也好统一管着。另外世家姑娘也得学习,分为天字阁,那些下人则根据成绩后,分成人字阁和地字阁。” 林清浅想了想,赵景云想出的办法最为妥当。 只有人员集中起来,才更加好管理。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再说傅家,三日过后,水白大摇大摆进了傅家大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傅家好不容易在出事之后,一家人得以保。傅严崇最近都是低调做人,对家人的规矩也严了起来。 傅家铺子和田产也卖了不少,算是跌出了平阳城的四大家族之外。傅家愿意伏低做小,靖越王为何还派人上门来? 傅严崇跟在水白身后,神色有些战战兢兢。 大公子和二公子闻言,立刻到了花厅等着。 “王爷不知派大人过来有何吩咐?”傅严崇恭敬地问。 “傅老爷以前有个聪明能干的闺女,现在又出个能文能武的夫人,当真是好福气啊!”水白感叹。 傅严崇和两位公子闻言,打了一个寒颤。水白显然话中有话。可是傅夫人和两个儿媳妇并没有出门,怎么会惹怒靖越王呢? “在下愚笨,还望大人明示。”傅严崇的声音之中有些不快,他的闺女已经走了,水白还用讥讽的语气提及,他作为父亲,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水白哪里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不快。可是他在意吗?当然不,他来傅家本来就是为傅家找不快来着。傅夫人,他看是活腻了,居然敢在背后谋算王妃。 “傅老爷去夫人的房间里搜一搜了就会明白。”水白讥讽地看着他。 他的眼神中颇有深意,傅严崇忽然心里开始发慌,难道夫人在背后真的做了什么?他知道傅夫人一直对靖越王和林清浅不满,就算是真的做了什么,似乎也不奇怪。 两位公子脸色顿变,他们也察觉到不妙。 水白挥挥手,一群侍卫立刻整队而出。 “这是何意?”傅严崇彻底慌张起来,“大人,没有证据......” “王爷的吩咐就是证据。”水白冷笑。“还是尽早搜查一番妥当,然后我们再来商谈,傅家再来和我说证据的事。” 他的语气再也没有开始的温和,字字带着冷意,听得傅严崇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好。”傅严崇咬牙答应。 靖越王的侍卫立刻跟着傅严崇父子去了傅夫人院子里。 “老爷,他们是?”傅夫人看到院子里多了一群侍卫,神色顿时慌了,“为何让外男闯进后院?” “搜。”水白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傅家留。 “混账,们是谁?滚出去!”傅夫人是世家当家主母,浑身的气势还是有的。 靖越王府的侍卫却根本不吃她这一套,一个侍卫过去一把将她甩在一旁,几个侍卫直接冲进了傅夫人的房间里。 “娘。”大公子二公子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老爷,怎么不管他们?”傅夫人愤恨地看着傅严崇告状。 第271章 婚前清理(二)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傅严崇没有搭理傅夫人,他忧心忡忡地盯着房门。靖越王从不无的放矢,那个男人看似温和,性子却最为凉薄。 这些年来,想对赵景云下手的人,不知有多少。赵景云又是如何处置那些对他心怀不轨的人?看看前几日城墙上挂着的那句骷髅就知道了。 傅严崇就曾经亲眼见过赵景云如何处置对手,也是从那以后,他心里对赵景云充满了惧怕和敬佩。 他不敢靠近赵景云,所以傅家这些年一直保持中立,和赵景云并没有走得太近。 傅严崇很清楚,也正是如此,赵景云对傅家同样十分冷淡。而冷淡的表现,就在傅念真身上。所以他对傅念真这个闺女心中一直充满了愧疚,从而也纵容她胡闹。因此现在给傅家闯下了大祸。 傅严崇老奸巨猾,不过他还是还没有想到,整个傅家的悲剧也是起因于傅念真。 “大人,找到了。”半炷香以后,一个侍卫拿着一包东西出来。 “这是?”傅严崇吃惊而又恐惧地盯着傅夫人。 傅夫人眼神阴冷,“们擅自闯入民宅,就不怕我们告官?” 水白见她死性不改,冷笑,“等查清楚以后,夫人想去见官,我奉陪就是。” “大人,这是?”傅严崇战战兢兢地过去问。 “毒药呀。”水白不客气地回答。 “房中怎么放着毒药?”傅严崇脑子哄得一声响,完了,傅家要被这个毒妇害死了。 大公子和二公子脸上也露出惊恐之色,显然他们也想到了结果。 “院子里出了耗子,我准备药耗子,这不犯法吧?”傅夫人面色露出讥讽之色,语气清冷,半点儿也不慌张。 傅严崇心在颤抖,他和傅夫人成亲多年,傅夫人的一言一行,他十分了解。如此情况下,傅夫人越是表现得淡然,越说明她心里真的有谋算。 “大人,人搜出来了,在柴房中找到。”这时,另一个侍卫带着一个男子过来。 “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呀。”男子见到水白,噗通跪下求救,“这家不是人,他们想要了我的命呀。” “又是何人?为何在我家柴房中?”大公子语气带着颤抖。 管家叹口气看了主子一眼后,没有说话。此人是他和王府侍卫一起在柴房中找出来的,还能有错吗? “前天是这位夫人派了人将我抓来?小的到底做错了什么?”四十多岁的汉子一身血迹,哭得泪一把,鼻涕一把。 “娘。”大公子急眼了,“为何将他抓来?” “我为什么将他抓来?们还有脸问我。”傅夫人身体颤抖,事到如今,什么都瞒不住了,她神色疯狂,“是这个男人,的妹妹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而死。他卖了毒蛇给靖越王府的人,王府的人将毒蛇放在了草丛中,所以妹妹才会丢了性命。” “王府买毒蛇?”水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王爷想要一个人性命,还要做的如此隐晦?” “们都不得好死。”傅夫人愤怒到极点,她疯狂地指着水白,“是们,是们害了我儿的性命。” “将毒蛇卖给了谁?”水白淡淡地问。 “是.....是.......”汉子颤抖身体,似乎十分害怕。 “说呀。”傅夫人脸色狰狞,再无平日的雍容华贵。 “是卖给了挂在城墙上那个人的同伙。”汉子哇的一声哭起来。 “胡说,明明告诉我,将毒蛇卖给王府的人。”傅夫人如疯子一样叫起来,她挣扎着想过去打汉字,几个婆子赶紧拦住了她。 “怎么知道是他的同伙?”二公子一下抓住汉字话中的漏洞。 “那个人是魔鬼。”汉子的腿直发抖,“他找到我说了,他还威胁我,要是我不按照他吩咐所言,他就杀了我家里的人。小的三十多岁才得了一个儿子,小的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想小儿有事呀。可是那个人死了,小儿如今也没有了下落。” 汉子哭得伤心欲绝,没有任何作假。 “是这个孩子吗?”水白拍拍手,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被侍卫带了进门。 “大牛。”汉子哭得更厉害了。 傅夫人呆若木鸡...... 事情似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傅家当真是一手遮天呀,私设公堂也就罢了,可草菅人命是不是太过?”水白每一个字,如一把刀悬在傅家人头上,傅严崇父子的腿发软,几乎站不住了。 “大人,我等真的不知。”傅严崇反应最快,如果说以前他对傅夫人心里还有几分怜惜的话,这会儿,他却恨不得直接将傅夫人给处置了。蠢妇,非得害死傅家所有人才甘心吗? “以为们也参与此事,王爷会放过们。”水白冷笑,“行,人可以交给们处置,不过要是处置不好,们傅家就等着吧。” 傅严崇父子诺诺的答应了。把柄掌握在水白手中,他们连为傅夫人求情都不敢。 水白做事一向很绝,他让人找来布料,吩咐大家将口鼻蒙住,就是傅夫人口鼻也被蒙住了。 然后侍卫放了几只鸭鹅进院子,他随后一扬,没过片刻,几只鸭鹅就蹬腿死了。 这药居然这么毒?傅严崇父子忽然想到再过几日,靖越王要大婚的事。傅夫人手里的药粉作用,不言而喻要干什么了。 毒妇,果然是毒妇呀。 就算她杀了王爷和林清浅,到时候傅家就不会被她牵扯? 两位公子想到后果,心里对傅夫人也充满了怨恨。妹妹是她的女儿,难道他们就不是她的骨肉? 为了一个死去的妹妹,而且当初调查的结果就是一场意外,为何她还不死心? “毒蛇又不是畜生,哪能听懂人的话。”汉子抱着儿子,嘴里喃喃自语,“小的明明说过,她怎么就不信了。” 话音不高,院子里的人却听得很清楚。 傅严崇心中对傅夫人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娶妻娶贤,此话一点儿不假。娶个祸害,不但会让家宅不宁,说不定还会灭了整个家族。”水白漫不经心开口。 傅严崇脸色更加惶恐苍白。 “成,事情既然办妥,那我就回去静候佳音了。” “大人慢走。”傅严崇恭敬地送客。 水白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下脚步,“对了,差点儿忘记。王爷让我给傅家带句话:贵府姑娘的命没有们想象得那么精贵。” 说完,他头也不回走人。 汉子抱着孩子连忙跟上,阿弥陀佛,总算是死里逃生了。 水白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傅家人都听懂了。靖越王是告诉他们,傅念真根本不值得他动手! 傅夫人一下瘫在了地上,她面如土色,再无一开始的疯狂。 “爹。”大公子和二公子到底还是不忍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被处置。 傅严崇神色冷酷,他狠狠地下令,“守好院子,不许夫人出门。” 时间过得很快,林清浅这边刚刚将人安排进了医学院新房子中去,赵景云也将库房中的香皂肥皂运走之后,大婚的日子就到了。 林家没有长辈,林渊和余归晚作为长兄长嫂,两个人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将自己劈成几个人用。 林清浅无所谓,林家底蕴前,林渊和余归晚添了一些银子给她置办了少许嫁妆,其余的都是她自己的庄子和田产,另外还有些金元宝和银元宝,不过零零碎碎的东西多,好在她身边还有四个丫头可用,倒是忙开了。 平妈妈心里更焦急,按理说,林清浅出嫁,林家是要为她准备一些婆子和账房先生,以后好为他打理铺子的。 她和林渊余归晚商量一番后,决定先将安正一家给了她。等以后林家稍微平定些,平妈妈一家也会跟着过去。 林清浅不反对,原本的下人,她用得顺手,心里很喜欢。 前日晚上,赵景云特意从城里偷溜出来,跑过来看看林清浅有没有心慌。 “是不是特别高兴?”林清浅故意挑眉笑眯眯盯着他问。 “本王盼了多年,才得到媳妇,当然高兴。慌不慌?”他反过来问,听说,新娘子成亲前一天会特别心慌害怕,所以他才特意从城中赶过来安慰媳妇。 林清浅噗嗤笑出声,“王爷就甭操心了,我不慌,一点儿都不慌。相公是自个选的,知根知底,我慌什么?” “这就对了。”赵景云脑袋凑过去,就想亲她一下。 偏偏这时候,外面有人要进来,他只好坐正,摆出一副温和的嘴脸,林清浅见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进来的是平妈妈和余归晚,虽然说实话不会讨喜,不过两个人还是劝说赵景云赶紧回城去。说婚前两个人见面于理不合,还不吉利。 果然,一听不吉利三个字,赵景云的脸就沉了下去。 林清浅手偷偷伸到他背后,在腰间拧了一把。 赵景云脸色顿时缓过来,呵呵,清浅还是稀罕他的。 未婚夫妻之间的小情趣,平妈妈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也不好点破,只能当没看到。 最后,赵景云还是被请出了林家。 赵景云并没有直接回王府去,而是先去了隔壁直接的别院里,以后这一处可能才是他们住的久的地方,一定得收拾妥当才行。 晚上的时候,林家灯火通明,村里的人也激动不已,家家户户暗暗考虑,明日得出多少钱去吃酒席才行。村里出个王妃,这可是两个村的荣耀。 第272章 风光大婚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第二日,林清浅在睡得朦朦胧胧之中,就被平妈妈和几个丫头叫起来。 红杏是安家的人,她也是林清浅的陪嫁丫头之一。 “怎么这么早?”林清浅有点儿起床气。 “姑娘,天色不早了,还得沐浴、梳妆打扮了。”初心一边忙碌一边说。 林清浅打了一个打哈欠,人还没有清醒,就被几个丫头簇拥去了沐浴房。文心伸手为她宽衣。 “等等,我自己来。”林清浅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古代姑娘,她的灵魂刻印着现代人生活的印迹,所以她一直不习惯被人伺候泡澡。 初心几个见她彻底清醒过来,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山上的鲜花才种植第一年,开放得少,林清浅只能为自家人做了一些沐浴和护肤产品。她整个人坐在浴桶里泡澡,舒服得她根本不想出来。 文心和初心几个这时候可不惯着她,等她洗得差不多,赶紧过去催着她换上新衣。 大红色的嫁衣上用金丝线勾边,凤凰的羽毛则是用了彩线,穿在身上,林清浅只要走动,那衣服能绕花了人的眼睛。 喜娘过去先给她梳妆,林清浅对着镜子看,当她看到自己满脸白得如面粉一般时,彻底傻眼了。要是按照这个标准化妆,她担心进了王府,能将赵景云吓晕过去。 “我自己来。”林清浅要重新洗脸。 她已经穿上大婚的嫁衣,文心连忙端着温水过去,亲手将她脸擦干净。 林清浅拿起自己一套护肤品,一层层涂抹,很快一张精致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本身长得好,容貌无人能及,再经过她巧手收拾,简直如一个仙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顿时惊呆了。 林清浅拿出口红涂上,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一个人化妆竟然变化这么大!众人直觉得就是仙子也未必比得上王妃。 “梳头吧。”林清浅见喜娘发呆,轻声提醒她。 喜娘顿时反应过来,她尴尬地冲着林清浅一笑,嘴里说着讨喜的话,“难怪王妃不让奴婢动手,王妃可比奴婢厉害多了。王妃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奴婢都看呆了。” 林清浅抿嘴笑,几个丫头也跟着抿嘴笑。大实话,姑娘就是最美的仙子。 喜娘能为靖越王府王妃梳头,心头的骄傲可想而知了。 她激动的声音都有些变掉了,“一梳梳到尾,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在喜娘的道贺声中,平妈妈和余归晚忽然忍不住红了眼睛,她们都是看着林清浅从玉团子长成大姑娘,当年因为林渊身体太差,小小年纪的林清浅,即使没有爹娘照顾,她每天也乖乖的,天天跟这文心和初心两个丫头,其实那两个丫头也比她大不了多少。主仆三人天天就待在自己小院子里,有时候初心淘气跑出去被人打,回去后,林清浅就抱着她哭,然后反复叮嘱她不要出去....... 文心和初心见她们二人红了眼睛,眼泪一下掉出来,她们忙得没有时间感慨,加上又是林清浅陪嫁,不用分开,感触还没有那么深,此刻,她们却为主子苦尽甘来而感到高兴。 林清浅及时没心没肺,此时,她心里也难受起来。不过她很会哄人,“嫂子、嬷嬷,我就是成亲,以后也是住在隔壁,们这会儿惹我掉眼泪,我好不容易画好的妆会花掉的。可是,我的眼泪又不能咽下去,可怎么办?” 余归晚闻言,忍不住噗嗤笑出声,“眼泪怎么咽下去?我和嬷嬷这是为高兴,是喜极而泣。呀,都快成亲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有人疼爱的人,永远都是宝宝呀。”林清浅一手拉着余归晚,一手拉着平妈妈,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她的亲人。 余归晚被她惹得又想掉眼泪,她偷偷背过头,将泪水擦去。 “我们来了。”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吆喝,有人进门来。 众人看过去,霍青音和沈又颜抢着掀开帘子进门来。 “天色这么早,们昨日不会都住在这边吧?”林清浅笑眯眯地问。 “是呀,我们都住在这边。”霍青音笑眯眯地回答,接着,其他的姑娘都涌了进来,一下进了二十多人,屋子里立刻挤满了。 “王妃好漂亮呀。” “是呀,天仙一般。” “我要是男子,也会看直了眼睛。” “哎哟,好舍不得呀。” ...... 小姑娘们七嘴八舌道贺起来。 “放心,就算成了亲,以后我也不会少操练们。以后们在医学院如果不好好学习,谁敢得丙和丁,们就死定了。”林清浅笑呵呵地说。 “新娘子不能发狠。”霍青音故意摆出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 众位小姑娘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余归晚和平妈妈见状,也轻笑起来。年轻真好呀,充满了朝气!她们二人挤了出去,将房间让给小姑娘们。 小姑娘们都是来为林清浅添箱的。 “王妃,这是我的礼物,别嫌弃。”谢珊拿出一整套赤金头面来。 “这是我的。”沈又颜也拿出一套点翠。“还有这是我娘的和嫂子的。” 沈又颜一下拿出好几套。 “我这也没有结束了。”谢珊笑着打趣她,“性子急,倒是抢在我前面。” “可不是。” ....... 小姑娘送到都不是一份礼物,大多数带了家里女眷们单独给的礼物来添箱。 文心和初心见状,赶忙见礼物一份份送到了箱子里。 林清浅谢了众人,又给众人分了糖果。 “这是什么?”霍青音嘴里塞了一块糖,像个小老鼠一样,嘴里鼓鼓的。糖果带着奶香味,里面还放了花生碎,市面上根本没有的卖。“铺子里怎么没有得卖?” “这是作坊里特意为王爷和王妃大婚准备的糖果。”初心笑眯眯地回答,“各种口味都有。” “们要是喜欢,多带一些回去。”林清浅笑着看着众位姑娘吃糖。她是现代人,总觉得成亲结婚,有了糖果好像更圆满。 平阳城附近没有种植甘蔗,但赵景云封地上,别处却是种植甘蔗的,也有地方种植了甜菜。 林清浅心血来潮,就让点心房里做了五花八门的各种糖果。 因为要在成亲的时候用,这些糖果做好后,就收起来了。所以小姑娘们就是在村里,也没有机会见到。 “那我就不客气了。”霍青音鼓着小嘴说,“对了,我不但为嫂子她们带了添箱礼,还闹着哥哥们也送了一份。” 小丫头显摆,坑了自家哥哥,还特别得意。她拍拍手,立刻进来几个丫头,送了几份礼物进来。 其中一株五尺长的珊瑚让众人忍不住发出惊讶声。 霍青岚心里暗暗叹息,这份礼物是九哥特意为王妃寻来的。九哥心里...... 其他姑娘....... 从没有听过男子给姑娘送添箱礼的。不过想到霍家和林清浅的关系,众人又释然了。 “巧了,我也打劫了几个哥哥。就是二哥不着调,我根本找不到他人影。”谢珊也拍手说。 居然有两个表率!其他姑娘们后悔死了,早知道,她们也不放过家里的哥哥弟弟们。是啊,送添箱礼物,又不是私下里给王妃送礼,不犯忌讳。 四个丫头提了根据添箱礼的人数,分了各种糖果。 “这么漂亮。”提着手里的收编小巧的竹篮,个个感叹不已。 “我是不好意思和侄子侄女们抢糖果,不过要是没成亲或者没有侄子侄女的哥嫂那份,我就留下了。”霍青音一点儿不脸红地告诉大家。 众人都笑起来。 外面这时传来鞭炮声,接着就有人大声吆喝起来。 “王爷可真心急。”有人笑着打趣。 众人又笑起来,可不是,这个时辰,天色才刚刚亮,城门也许才打开不久,王爷这就来了。笑后,小姑娘们又是一阵羡慕。 一生一世一双人,王爷那么在意王妃,王妃以后一定会幸福。这样的亲事,是天下所有女人都羡慕不来的。 林清浅察觉到她们情绪上的失落,笑着开口,“我的想法和们不同,甚至和天下所有人想法都不同。女人也能顶半边天,这个世上,女人付出众多。父母的意见虽然很重要,但成亲关系到女人一辈子,自己也得看中才行。勉强在一起的姻缘,和谐长久的很少。” 小姑娘们知道她想法向来独立独断,都笑着点头。话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其实很难。 “快,王爷在外面等急了。”平妈妈小跑进门催。 喜娘闻言顿时急了,赶紧找盖头准备给她盖上。 “想不想挣点小钱用用?”林清浅笑着问。 啊?众位小姑娘吃了一惊。 “可以先关上门,要打开门的话,得让王爷出银子。王爷进门以后,们就把我鞋子藏起来,他找不到也得出银子。”林清浅出主意,“对了,赶紧将两个小侄子找来,不能亏了自家人。” 喜娘听得目瞪口呆,小姑娘们也傻眼了。还能这么玩?要是王爷发怒,会不会要她们的脑袋。 “笨呀,有我在,他不会发怒。”林清浅摆摆手说,虽然在古代,好歹也弄点现代成婚的环节过过瘾。 得了她的吩咐,小姑娘们顿时欢呼起来。 林清浅坐在了贵妃榻上,将脚藏在了喜服下。 片刻之后,林觉予和林宗思也被找来了,林清浅附在他们耳边叮嘱几句,两个小家伙顿时腼腆的笑起来。 第273章 玩出花样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外面鞭炮已经放了第二轮,说明王爷等得心急,催新娘上轿子了。 林家没有多少外戚,一道门刁难王爷的人只有林景行一人,林渊倒是也想刁难赵景云一下。可惜家里长辈,他长兄为父,得招待客人。 林景行学问、武功都不错,比起赵景云身边的人,他却不怎么够看,哪怕最近他的学习和武功突飞猛进也无济于事。 赵景云没有片刻时间就进了后院,众人都围过去看热闹。村民们看这种娶亲方式有趣,都哈哈笑起来。 赵景云吩咐人撒了糖果和银豆子、铜板,让众人抢去。 糖果是林清浅给他的,并且说了糖果代表婚后甜甜蜜蜜,抢的人越多,他们得到的幸福越多。其实赵景云并不信这些,不过彩头好,他看重林清浅,所以准备的东西也多。 “比京城里成亲有趣得多了。”凌霄烨笑眯眯地说。“们平阳城成亲的风俗都是如此吗?” 嘴里一边漫不经心问,他一边伸出手在空中捞一把,就被他接了几颗糖果。 奶香甜味之中夹着杏仁,味道好极了。 凌霄烨本就爱吃甜食,他眼睛一亮。这个不错,回京的时候,得多要些带回去。 “不错。” 德容也爱吃甜,见状,他的袖子一摆动,他在空中抓到的糖果更多。扒开一颗品尝,奶香甜味之中放了榛子,和外面卖的糖果一点儿也不同。 “平阳城内没有抢糖果的风俗,也只有王爷才如此大手笔。”水白慢悠悠回答,一伸手抢到了两颗。 场面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今日来看热闹的不仅仅只有杨家村和老鹰嘴村,附近的村民都来了,甚至有镇子上都来了人瞧热闹。王爷成亲,百年难得一见的盛况,谁想错过? 两大筐的糖果和银豆、铜板撒下去,大多都被两村的人抢去了。两个村的村民,包括孩子,都练武,身手灵活,有占据地形的便利,自然收获就多。 “王妃。”赵景云声音温柔,面上笑得如一朵花似的。 凌霄烨鄙夷地咂嘴,哼,成天在他面前撒狗粮,他早就吃饱了。 门紧紧关上了,屋内传来觉予奶声奶气的说话声,“姑父,姑姑说,想要进门,就得给红包。我和哥哥有,屋子里还有姑姑的姐妹团也要有,还有.....” “凡是屋子里的人见着有份,否则不开门。”还是林宗思干脆利索,一句话较解释得清清楚楚。 哈,众人都笑起来,原来林家在这儿等着了。 赵景云不缺银子,不过他还真没有准备红包,别人家成亲,没有这个环节呀。 不过,也难不倒他,他轻声吩咐一声边上的几个侍卫。 木青领命而去。 “姑父要多准备一些哟,等会儿每回答一个问题,就得给一个红包。”林觉予奶声又传出来。 余归晚听得浑身直冒汗,这小子怎么尽捣乱。 林景行却笑容满脸,好侄子,给他长脸了。 木青和水白各自抱了一个大木盒出现。 “第一问,姑父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姑姑的。”门内,林觉予脸红红的,其实他好害羞,根本不想问这个问题,可是姑姑想知道,他只能硬着头皮帮姑姑了。 屋内其他姑娘们捂着嘴巴偷笑,哈哈,看王爷如何回答。 屋外的人,脸也红了。古人向来含蓄,私密的感情拿出来说,谁好意思呀。 凌霄烨真想给林家小子竖起大拇指,年纪不大,问题刁钻,好小子,有前途。 赵景云脸皮早就练厚了,在娶媳妇上,脸皮什么的,根本不在意,“本王在京城见她第一眼时,就喜欢上了。” 哇,王爷一点儿也不矜持。 众人发出一片哗然声,接着是善意的轻笑声。 “勉强算过关。”林觉予回头看林清浅,看到她点头,这才算赵景云通过,“姑父,可以给红包了。” 一声声姑父,就挺值钱的。 赵景云示意木青递出红包。 木青赶紧从窗子中塞了一个荷包进去。 “打开看看。”霍青音怂恿小孩子,林觉予盯着压力打来荷包一看,里面是各种形状的金子,荷包装得很满,半点儿也掺假。 发财了,各位小姑娘眼冒精光,个个跃跃欲试。 不过很快大家又冷静下来,还是安分一点儿,省得被王爷以后找茬。 “姑父,知道我姑姑最喜欢吃什么吗?”这一次,是林宗思发问。 外面又传来一阵哗然声。古人娶亲,大多都是盲婚盲嫁,哪有林清浅和王爷这样的,每天几乎形影不离。 众人都等着赵景云回答。 赵景云还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报出了一长串菜名。 林渊和林景行对视一眼,含笑点头。这个妹夫没有找错,当真是将清浅放在了心上。 “最后一个问题。”霍青音仗着和林清浅关系好,狗胆包天跳出来。霍青岚想拦都拦不住,心里暗暗焦急,生怕她胡乱说错话,惹怒了靖越王。 “王爷以后也能像如今这样处处顺着王妃吗?” 这个问题有点儿难,说得好听点,处处让媳妇是宠溺王妃,说得不好听,就是个妻管严,软耳朵。 “那是自然。”赵景云想都没想,话就脱口而出。“本王宠自己的媳妇不是应该的吗?” 众人再一次发话哗然的声音,心里对林清浅简直是羡慕得要死。 林渊兄弟二人,脸上笑容也更灿烂了几分,此时,他们算是彻底放心了。 “满意,红包。”霍青音的声音之中听得出带着笑意。 一个大荷包又塞了进去。 “恭贺王爷王妃新婚快乐,早得贵子。”屋内姑娘们齐声道贺,“红包拿来。” 赵景云示意,水白和木青几个连忙从窗棂中往里面塞红包。 “对了,还没有报人数了。”水白也开起玩笑来。 屋子就报了数目,水白和木青给足了荷包以后,门终于开了。 大家入目的是林清浅盖着红盖头坐在贵妃榻上。 赵景云眼睛顿时落在林清浅身上,如胶上一般,怎么也移不开。 新娘子出门,要兄长背着出门。 林渊身体已经好转,他刚要进去背林清浅。 喜娘就为难地看着赵景云,她过去给赵景云行了礼,带着笑说,“屋子里姑娘们将王妃的鞋子藏起来,还得麻烦王爷将鞋子找出来。” 凌霄烨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一把将林景行拉过去,“们平阳城,这么会玩吗?”赵景云也有些发懵,没听说有这个环节呀。不过他很清楚,主意一定是自家媳妇出的,屋子的小姑娘们没有林清浅默许,谁也不敢乱来,当然,她们也想不出来这么歪的点子。 媳妇还真会折腾他。 得,找! 为了讨媳妇开心,赵景云找得很认真,这种事情木青等人还无法上手。 外面的人看得津津有味。 忽然,赵景云飞身而起,他找到了第一只绣花鞋,原来是放在了屋梁上。 小姑娘发出遗憾声,这么快就被找到了! 第二只还得找,他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他伸手从水白筐里抓了好几个荷包塞给林觉予,“告诉姑父,鞋子藏在哪里呢?” 好卑鄙呀!小姑娘们都对林觉予使眼色。 林觉予为难地看看小姑娘们,再为难地看看赵景云,“姑父,我不能说。” “吉时要到了哟。”赵景云将荷包晃了晃说。 “在姑姑的腿下。”林觉予觉得姑姑将鞋子藏得太隐秘,小姑父肯定找不到,他一咬牙告密了。 “好小子。”赵景云将手里的荷包都塞给了林觉予。 “小叛徒。”小姑娘们哀嚎一片,“咋就为了一点儿红包就告密呢?” “我是担心错过吉时。”林觉予解释。 众人不搭理他,林宗思过去摸他脑袋一下,小声说,“做得对。” 林觉予顿时高兴地笑起来。 林清浅背过身子,赵景云亲自为她穿上绣花鞋,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屋里屋外变得安静一片。天啦,他们看到了什么!别说是王爷,就是普通的男人,也不会为女人穿鞋子。 林家人看得却很高兴万。 “不行,回京以后,本郡王一定得将这个盛况转述给他人听听。”凌霄烨也激动呀,百年难见的场面让他碰上了,要是不出去显摆一下,他怕自己被憋死。 “要是不想要小命的话,尽管到处宣扬。”德容淡淡地开口。 “这是咱家的贺礼。”德容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一份重礼,算是圆了林清浅一开始的针对。 不大一会儿,两个丫头出来,手里提着两个小篮子,“糖果礼包,是姑娘特制的,公公一定会喜欢。” 德容和凌霄烨心中一动。 德容漫不经心接过,当众打开了一颗,然后放进嘴里。 有奶香,但更多的却是药香,德容不动声色,“味道甚好,咱家就爱这一口。” 林渊背着林清浅出了门,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稳,心里感慨万分。他们兄妹从小相依为命,比起一般兄弟姐妹的感情要深得多。 余归晚和林景行眼中已经多了几分湿润,他们舍不得林清浅。 到了轿子边,赵景云几乎用抢的速度将林清浅从林渊背上抱下来,然后放进轿子中。 鞭炮声立刻响起,接着唢呐声也跟着响起,轿子缓缓地抬起。 第274章 大婚进行 随着一声吉时到,花轿稳稳地离开了林家。 林渊夫妇拉着两个孩子,还有兰姨林景行等人,眼睛都红了。 “爹、娘,以后姑姑就不回庄子吗?”林觉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 “以后姑姑会住在隔壁的院子里。”林渊摸摸儿子的脑袋回答。 在村子里就好,两个孩子都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重新挂上笑容。 “赶紧的,咱们得骑马在前头。”谢珊招呼小姑娘们。赵景云当真用的是十里红妆迎娶林清浅,王爷下的聘礼多得吓人,二百多台,就是公主也没有这么多。宫中又赏赐那么多,加上京城之中各府的贺礼,以及她们添箱礼,和林家自己备下的,数目多得吓人。 要是她们被接亲的人堵在后面,那就惨了。 一呼百应,众位小姑娘自从练武以后,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官家中的姑娘,性子都很野。因为女营是王爷和林清浅创办起来的,各府掌家人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 小姑娘嫌弃坐车麻烦,大家不约而同选择骑马而行,果然她们赶在了最前头。 抬轿子的人不敢大意,他们都是练武之人,抬得很稳,脚程还很快。 回城的路上,吸引了无数人人观看。王妃出嫁,十里红妆,这样的场面太难见了。 御林军今天也被抓包当了苦力,他们负责搬运嫁妆。 德容和凌霄烨倒是没有刁难赵景云,他们本来就是奉命而来观礼,所以赵景云安排他们干什么,他们只能听出王府的安排。 “怎么还没有来?” “是呀,快到午时了。” 王府内,范选吉和管家负责招呼客人。 眼看日到头顶,这迎亲的人还没有到了。 好在从村子里回来的姑娘们全都赶过来了,听了她们的描述,大家才知道,原来王爷在林家,被这群小姑娘给刁难了。 过程听说很有趣,谢珊、沈又颜几个讲得绘声绘色,听得女眷那边不时传来哈哈大笑声。 男宾这边好奇得要是,派了小厮过去打听,小厮回去一说,众人也笑了起来。 “王妃果然与一般女子不同。” “那是。” ...... 霍久岑心里有些难受,他嘴角含笑端着杯子,一个劲喝茶。王府中的茶叶甘甜香溢,可惜他此时满嘴都是苦涩。 也不知他添箱的红珊瑚,林清浅会不会喜欢? 谢祎心里也难受,不过,他只是有点儿闷,并没有霍久岑心里那么难受。 “来了,王爷接了王妃回来了。”接着噼噼啪啪的炮竹声响起,紧接着唢呐声也传入众多人耳朵。 新人果然回来了。 所有人全都涌出来看热闹,轿子稳稳地落下。 “王爷,请踢轿门。”喜娘笑嘻嘻的对赵景云说。 赵景云用脚轻轻地碰了一下轿门后,就伸出手将林清浅抱出了花轿。 众人顿时发出惊呼声,环节不对呀,不是应该王爷用红绸带将王妃拉着进王府吗? 霍青音等人忍不住拍手大声叫好,各府的小姑娘性子都变野了,各位夫人又好笑又好气地看着自己姑娘。不过姑娘们的确变得活泼开朗许多,夫人们忍住没有责备她们。 赵景云一直将林清浅报到了正厅以后,才用红绸带拉着她。 平阳城内,身份最高的就是赵景云,其次,凌霄烨和德容,不过,这两个人当不了主婚者。 赵景云请了江南大儒出面,凌霄烨和德容这才发现,此人原来是致仕的前太傅。太傅年纪很大,但精神尚可。 凌霄烨和德容见状,心里都放下不少。 拜天地简单,拜父母的时候,赵景云直接放了先帝和贵妃的牌位,夫妻对拜之后,新人就被送入了洞房。 众女眷跟着过去看热闹。 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手进了新房之后,新娘上前主持合卺礼,两人来到案前,喜娘和霍夫人取了两个用红线连在一起的酒杯递上去。霍夫人是全福夫人,她笑盈盈地看着林清浅。 赵景云和林清浅接过酒杯,饮下了杯中酒。 赵景云用秤杆挑了林清浅头上的盖头,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林清浅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画精致的容妆,赵景云看呆了,他恨不得将林清浅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 霍夫人倒吸一口气,她看呆住了。外面围观的女眷们见状,个个都夸赞不已。 合卺礼过后就是结发礼,霍夫人从两个人头上各剪了一缕发丝,绑在一起放入了早就准备好的锦盒之中。 围观的人这才进门,不停向他们道贺。 赵景云需要招待外面的宾客,叮嘱几句就出门了。林清浅和众人说了几句,女眷们也到外面去吃酒席去了。 “王妃,这是王爷早就备下的饭菜,先吃点儿垫垫肚子。”王府中两个丫头规规矩矩行礼过后,才在桌子上摆放好饭菜。 林清浅还真有点儿饿,早上起床,余归晚狠下心没给她吃多少东西。她只吃了一块点心,这会儿,她早就饿坏了。 “把凤冠拿下去。”林清浅吩咐。 “姑娘使不得。”文心拦着她,“一会儿说不准还有客人过来。” 凤冠太重了,主体是黄金打造,做工十分精致,四周镶嵌了各种名贵的宝石,特别中间那颗东珠,更是特别硕大,听说就是宫中几乎也难寻这么大的东珠了。 凤冠漂亮是漂亮,美中不足的是太沉了,林清浅觉得自己的脖子都被压得痛。 她也不管了,过去拿起筷子,初心连忙拿了一件衣服放在她前面,以防饭菜油汤滴在喜服上。林清浅匆匆吃起来,一碗饭下肚,她胃终于好受些。 十道菜,加上各种点心,林清浅吃不完,又分给了几个丫头。 几个丫头也忙了半天,坐下后,直接清盘。 下午的时候,果然一群女眷过来道贺,林清浅落落大方,和众人说了好一会儿话,又给众人分了糖果。 糖果是稀罕东西,大家接了糖果,说笑一会儿,最后终于高兴地离去。 前厅之中,一般宾客根本不敢在赵景云面前放肆,凌霄烨却没有这一层骨碌,他端着杯子拉着赵景云不放,非得要和赵景云一醉方休。 霍久岑见状,心里不喜。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心里再难受,却希望林清浅有个完美的婚礼。凌霄烨明显是找茬来了,呵呵,在平阳城还敢猖狂?他嘴角含笑端着酒杯慢慢走过去。 赵景云大喜的日子,自然不能和凌霄烨翻脸,他脸上的笑容不及眼底,正要找人整治凌霄烨一番。 霍久岑就及时走到了他们面前。 “久闻郡王大名,一直没有机会和郡王喝几杯,今日借花献佛,我和郡王好好喝几杯。” 在别人的婚礼上,肯定不能做得太多。 凌霄烨不甘心自己被阻挠,一边端着杯子,一边对赵景云说,“王爷,你可不许走。” 德容坐在上首,暗暗摇头。他看得住,凌霄烨已经惹了众怒,等会儿恐怕得吃大亏。 果然,霍久岑一连找了好几个借口,敬了凌霄烨好几杯酒。霍久岑说话很动听,每一次都将凌霄烨夸上了天。 这边霍久岑刚敬酒结束,谢祺又端着杯子过去。 凌霄烨喝开头,总不能拒绝,只能又来一轮。 德容看着周围蠢蠢欲动的公子哥,忍不住直叹气。 喝到最后,凌霄烨自己心里都发毛,偏偏等着和他喝酒的人还有几十个个,吓得他最后装醉直接趴在桌子上了。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德容连忙吩咐人,将凌霄烨送回了驿馆。 宴席结束,也没有人敢留下捣乱,大家纷纷撤走。 赵景云欢天喜地回了新房。 林清浅顶着凤冠,差点儿累死。 赵景云进去后,她抓住机会赶紧撒娇。于是,赵景云亲手为她取下了凤冠,去拆掉她头上其他的金钗。 “放热水,让王妃洗漱一番。”他笑着吩咐。 几个丫头答应一声,准备去了。 “吃饱了没有?”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手问。 “饱了,就是想睡。”林清浅打了哈欠回答,忽然她又笑起来,神秘兮兮地抱着赵景云的胳膊,“听说,有的地方,夫妻成亲第一夜根本不睡觉,王爷猜猜他们都干了什么?” 赵景云斜睨笑着看着她,“新婚第一夜不睡觉的男人是傻子。” 林清浅捶了他几下,“猜呀。” “不知道。” “数银子呀。” 赵景云对此表示嗤之以鼻,果然是傻子,春宵一刻值千金,看着美美地媳妇不下口,根本就不是男人。或许,是因为他们娶的媳妇都太丑了缘故!对,就是这样!他觉得找到了真相。 赵景云看着坐在大红被子上的林清浅,得意极了。还是他命好呀,找了天下第一美人。 林清浅见他眼冒绿光,赶紧跑去房间中洗澡去了。 她洗完,赵景云也去洗漱一番才回来。 林清浅躲进了被窝之中,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紧张。赵景云果然半点儿也不浪费时间,他上床以后,一个翻身就将林清浅压住下方,“本王今天总算得偿所愿。” 两个人鼻子碰在一起,彼此的呼吸都能感受到,林清浅脸色顿时红了。 赵景云见状,哪里还能忍得住,一记热吻下去,很快两个人就迷失自己,大红帘子放下后,屋子里只剩下一片旖旎春光。 第275章 御人之术 一夜春光无限,赵景云要了好几次水。林清浅纵然体质很好,最后也累得睡过去。末了,还是赵景云为她清理身体。 第二日清晨,林清浅醒来,只觉得浑身如被车碾了一遍,浑身酸痛。 她心里暗暗爆粗话,奶奶的,牛耕田,牛没累,田坏了。她这么厉害的人,居然不敌一头牛?她有些哀怨地看着神清气爽的赵景云,心里简直郁闷极了。 赵景云一抬头就看到她幽怨的眼神,他立刻讨好地冲着林清浅笑,“睡醒呢?要不要多睡一会儿?” “王爷昨夜很厉害呀。”她的语气幽幽。 几个丫头正忙着,闻言,脚下一软,差点儿跌倒在地。她们都知道自家姑娘言行、想法与众不同,可这种话题也太生猛了,而且十分不矜持。 林清浅却觉得真正丢人的是昨夜,赵景云要了几次水,几个丫头又不是傻子。她深深的,深深的觉得要水什么的,简直是古代对夫妻生活的十大酷刑之一。 既然已经丢过人了,她还有什么好丢人的。 赵景云摆摆手,面红耳赤的几个丫头如释其重,赶紧一溜烟跑出去了。 “多谢王妃夸奖。”赵景云龇牙笑,神色颇为得意。 林清浅想捶地,这有什么好得意的,她轻笑缓缓开口,“王爷能文能武,连闺房之乐都十分精通,莫非私下里练过多次?” 她脸上笑得轻松,心里却在暗想,要是赵景云敢说是,晚上就将他阉了,玩刀什么的,她在行。 赵景云昨夜得到了便宜,他只当林清浅夸他体力好活好,此刻,他乐得嘴巴根本合不上,“王妃满意就好。精通谈不上,为夫向来洁身自好,为了取悦王妃,本王成亲前,也找了图认真看过。” 图?什么图? 林清浅忽然想到余归晚在她成亲前递给她春宫图时,扭捏欲言又止羞涩模样,最后她反过来对余归晚解释人体的构造之后,余归晚落荒而逃,她婚前教育也就彻底失败。 原来如此!她没想到赵景云居然私下里也会找图看,孺子可教也。 赵景云比林清浅想得还要厚脸皮,“如果王妃非得说为夫精通的话,只能说本王天赋异禀。” 林清浅...... 她是不是被调戏呢? 赵景云看到她呆滞的模样,忍不住走过去摸了摸她如墨的长发,“过来,本王为你梳头发。” “会吗?”林清浅表示怀疑。 赵景云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会!他其实早就盼望有朝一日亲手为林清浅梳理长发,今天终于圆满了。 象牙梳在他手上,轻轻从上而下。林清浅的头发经过一年多护理,光滑柔顺,发质非常好。赵景云感觉此时自己幸福极了,有了林清浅,他好似拥有了整个世界,从昨日开始,他也是个有家的人了。 “让她们进来吧。”林清浅知道他不会盘发,轻声提醒他。 赵景云唤了一声,四个丫头很快从外面进来了。 文心过去接替赵景云,为林清浅梳了一个流行发髻,又给她插上金步摇和点翠。 “太多了,去掉几根。”林清浅嫌累。 “王妃刚成亲,戴得喜庆些才对。”文心笑着说。 “对对,得喜庆些。”初心在一旁附和,“等会儿首饰也得戴上些。” “府里有客人?”林清浅惊讶地问。 “京城那两位会来。”赵景云笑眯眯看着她说。 “他们又不是长辈,来府里干什么?”林清浅诧异地问。王府里没有长辈,她还以为今日不用招待客人,免去了繁文俗节。 “他们代表宫中而来,该给的礼总是要给的。”赵景云淡笑回答。 “麻烦。”林清浅摇头。 赵景云噗嗤笑出声。 平心过去收拾床铺,看到床上铺着的白布上那几朵暗红,不禁红了脸。 林清浅对人体不好奇,但不代表她不脸红。这么私密的东西摆在人前,她脸皮没那么厚,只能转头装作不在意的模样。 “给本王。”赵景云过去,将白布认真叠整齐。 林清浅......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林清浅瞪他,府里又没有长辈,不需要拿出去检查。 “收着。”赵景云笑眯眯回答。 林清浅...... 她实在不明白这东西有什么好收藏的。 赵景云生怕她阻拦,取了元帕就出了门,林清浅想喊,又碍于几个丫头在,她愣是没好意思拦着。 赵景云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林清浅也不知道他将元帕藏在了何处,她有心问,后来还是张不了口,最后不了了之了。 “王爷、王妃,要上饭菜吗?”平心问。 林清浅点头,“上吧。” 到底是王府,吃喝用度比林家要好得多,就说早上这顿早饭,丰富得让人咂舌。 金丝枣糕,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糕、如意糕、合欢汤......林林总总不下二十道。 两个人吃的一顿早餐,有点儿奢侈呀。 身为王府老大的最大好处就是不受约束,管家按照赵景云吩咐,将王府里所有下人和侍卫分批叫进了院子里,等于是让他们正式认主。 偌大的王府,林清浅一次性能认识多少人呀。赵景云也只是想让林清浅正式在下人面前正式立威而已。 “王妃府里的女主人,你们给本王记住了。如果本王和王妃同时遇险,你们必须先的以命救王妃,王府中一切事务也是以王妃的吩咐为先。”赵景云神色淡然,语气十分温和。 所有的人听了,却如惊雷一般。 王府所有人都知道王爷看重王妃,但王妃在王爷的心目居然这么重要?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听到没有?”管家厉声呵斥。 “遵命。”一群侍卫低着头大声回答。 有赵景云撑腰,林清浅在府里悠闲多了,府里所有下人见到林清浅,个个态度十分恭敬,就是婆子和丫头,都不敢抬头看林清浅一眼。 “我倒是成了母老虎一般。”林清浅忍不住捂嘴轻笑。 赵景云拍拍她的小手,“本王知道你心善,从不苛刻下人。不过,该厉害的时候,你就得厉害,省的被一些不长眼的东西爬上头上欺负。” “王爷觉得我是好欺负的人?”林清浅睁圆双眼不服气。 赵景云想到她睚眦必报的性子,也忍不住笑起来。 临近中午,德容和翎郡王才姗姗来迟。 “王妃做的那些糖果不错,多准备些,给我带回去尝尝。”凌霄烨见面就不客气地提出要求。 “糖吃多了,会牙痛,”林清浅瞥了他一眼回答。 “不怕,我多漱口就是。”凌霄烨为了一口吃的,彻底拼了。 王府属于重地,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 德容和凌霄烨身边连个侍卫都没带,准确地说,他们带了人,却被赵景云留在了外面。 赵景云原话是这样的:府里有女主人,外男容易冲撞王妃。这话带着极大的炫耀成分,身为单身狗的凌霄烨就被他刺激到了,气得凌霄烨当场差点儿和赵景云打一架。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德容和凌霄烨只能屈服了。 是以,没有眼线的情况下,凌霄烨彻底放飞了自我,真实的性子也就爆出来了。 “伸手。”林清浅趁机检查德容身上的毒是否缓解了。 “有劳王妃。”德容恭敬地伸出手。 林清浅把脉过后,发觉他的脉象好转了许多,可见她给的药果然有效。她拿出银针给德容下了针以后,又开了一副药,吩咐人煮沸,然后让德容泡澡。 在王府里泡澡?德容有些尴尬,不过也照着做了。泡完澡以后,又喝了一碗林清浅开的药后,德容觉得自己身体一下变得轻松许多。 无疑,毒是真的解了。 “这些药,防止对方察觉,一个月一颗。”林清浅笑眯眯吩咐。 德容连忙谢恩。 “王妃医术无双,才几日就彻底解了他的毒。”凌霄烨还有些遗憾,当初他受了好多罪,被放了好几次血后,才解了毒。 德容只放了一次血,就解了,他嫉妒。他心里这样想,嘴上不把门,也就感叹出口。 “如果当初态度好些,其实一次也不用放血。”林清浅懒洋洋地回答。 屋内三个人的目光顿时落在她身上,十分安静。 林清浅斜睨看着德容,目光根本没有躲闪。她也不心虚,不错,当初她就是故意让德容放血的,谁叫他看不起她来着。 凌霄烨立刻对她竖起大拇指,这才是真性情呀。女中豪杰,他这辈子就没有服过哪个女人,但今天他是真的服了。赵景云嘴角含笑,德容一开始对林清浅的态度,他看在眼中,正等着找机会收拾德容一顿了。没想到林清浅自己就出了气。 “是奴才目光短浅,怠慢了王妃。”德容也反应过来。 “好说好说。”林清浅皮笑肉不笑回答。 德容摸不准她的性子,心里顿时忐忑不安。赵景云是他的主子,他会以命效忠,可是得罪了女主人,他的前途好似十分不妙呀。 偏偏女主人对他还有救命之恩,这可怎么办?老奸巨猾的大太监此时心里纠结到了极点。 “什么时候启程回京城?”凌霄烨一回生二回熟,他觉得他和林清浅的关系已经比较进了一步,“你们进京以后,正好看看我的鸭子。” 第276章 离开进京(一)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先确定货源才行。”林清浅懒洋洋地说。 “本郡王出手,事情还不简单。”凌霄烨有些嘚瑟,“反正本郡王别的本事没有,吃喝玩乐整人抢东西的本领,却是无人能比。” “有什么好得意。”林清浅和他斗嘴。 “这就不知道了。要真做到会玩,做吃,会抢,那是需要真本事。”凌霄烨还真不以为耻。 “别告诉我,吃喝嫖赌样样在行。”林清浅给他下套子。 凌霄烨吃过她的亏,死活不上当,“除去嫖,其余的三样,本郡王都在行。” 林清浅盯着他,“真没有去过花楼?花楼中姑娘漂亮不?” “去呀,怎么不去?”凌霄烨承认得十分干脆,“爷去了,也是为了喝花酒,但并没有碰任何女人。爷是有分寸的人,所有女人在本世子眼中,都一个样。” 林清浅对他最后解释表示不信。 “是谁的爷?”赵景云伸出大长腿,毫不犹豫给了他一脚。 凌霄烨猝不及防,没躲过,裤脚上顿时落下半个大脚印。 “好好说话成不成,别动不动就打人。”凌霄烨有求于林清浅,他依旧笑眯眯和林清浅商讨,“各处庄子里已经养上了鸭子,一万多只了。用的就是所说的那种填鸭式。此外,我还到处收购了不少成鸭屯着。都不知道,那些鸭子多能吃,要是再不给我酱料,翎王府就被鸭子给吃穷了。我差点儿成了王府的罪人。” 德容在京城里,对凌霄烨做的荒唐事了解颇多。就说他养鸭子的事,已经传到了宫中。凌霄烨不但将京城里的鸭子收购光了,而且还将周边的村子镇子上的所有鸭子都买下了。 最近,因为他的举动,鸭子的价格已经抬高了不少,就连宫中想吃鸭子,也得从外面买。凌霄烨为此还被王妃拿着鸡毛掸子追了一条街,可凌霄烨死活没有松口卖鸭子。 原来,凌霄烨早就和王妃勾结在一起,哦,不,应该说谈好了合作。 “我倒是有个想法。”林清浅轻笑起来。 “嗯?说来听听。”凌霄烨伸长脖子竖起耳朵。 “王爷和郡王不如找人在各州买下田地,一边种田囤积粮食,一边在山地之中栽果树养鸭子。”林清浅笑眯眯地建议。 “果子种多了,不值钱。”凌霄烨对种果树不感兴趣。 “那也未必。水果多了,谁说一定要卖果子?”林清浅对他短浅目光表示鄙夷。 “果脯倒是贵些,不过太麻烦。”凌霄烨摇头。 “可以做成罐头,用罐子密封卖。冬季里价格一定会涨起来。也可以种植坚果类,可以尝试多味炒制,卖给茶楼和花楼、富贵人家。”林清浅提醒他。 “多种口味?”凌霄烨一愣,坚果之中,他只听过炒熟的,或者加蜜的,从不知道还有别的口味。 “们甭担心卖不出就是。”林清浅摆摆手说,“鸭蛋也有用途,可以做成松花蛋。” 凌霄烨觉得自己白活了那么久,林清浅说的,他听得一头雾水。德容心里也暗暗吃惊,没听说林家以前做生意呀,王妃怎么对生意那么熟悉? “成,都听的。”凌霄烨只要有钱拿,他什么都愿意尝试一番。 赵景云心里有数,立刻吩咐人下去办了。 私事谈结束后,凌霄烨随意将抱来的锦盒放在桌子上,“太后、皇上和皇后的见面礼。” 林清浅打开一看,几个盒子中,有的是水头上好的赤金凤尾玛瑙流苏,一个是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最后是金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皇家出手,自然不是凡品。 林清浅随意让莫心收起来了。 说话之间,时辰不早,赵景云直接吩咐婢女上菜。 席间,赵景云不停为林清浅夹菜,只要林清浅眼睛看了哪道菜一眼,他立刻就夹了菜放进她的碗中。 德容见状,心里暗暗震惊,他看着林清浅的眼神也更加恭敬了。 凌霄烨气得差点儿甩了筷子走人,什么人,欺负他单身狗嘛,一顿饭,光是狗粮就吃饱了。 林清浅更气人,她见凌霄烨生气,也不停为赵景云夹菜,夫妻二人来我往,实在太欺负人了。 一顿饭结束,凌霄烨连茶都没喝,黑着脸就出了门。 “王爷和王妃会门口,还是尽快安排一下进京的事宜。”他不但脸黑,而且语气也很生硬。气饱了! 德容神色倒是十分温和,“进城的路上少说也得一个月,王爷还是及早准备才是,省得皇上和太后在宫中惦记。” 赵景云眼神微冷,他淡淡地扫了凌霄烨一眼,讥讽地开口,“们奉旨办事,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本王怎么做,还轮不到们指手画脚。” “......”凌霄烨脸色更加难看。 德容连忙拉住他,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赵景云,“越是往后,天气越是冷。王爷也不想王妃在路上受天寒地冻之苦,是不是?” 赵景云闻言,难得没有反驳。对,他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林清浅考虑。 “本王和王妃回门之后,就回京。” “多谢王爷。”德容拱手道谢。 “谢什么谢。”凌霄烨嘀嘀咕咕,“就该如此。” 众人都装作没听到,大家各自散去了。 当天晚上,赵景云和林清浅的夫妻生活,渐入佳境,琴瑟和鸣。赵景云觉得如今的日子,才是人过的美日子呀! 第三天,夫妻两个一早起床。 管家乐呵呵进来将回门的礼单呈上了。 赵景云和林清浅检查后,赵景云又添了一些礼物进去,林清浅笑眯眯听着,也没有拦着。对娘家,她还是舍得的。其实管家准备的那些,已经很丰厚了。赵景云添礼,是看重她,她心里乐呵了。 两人匆匆吃完饭后,就领着人出城。 刚进村子,有村民见了,连忙招呼起来。林清浅笑着回应了。 林渊夫妻和林景行早就在家里等着,看到他们下车,几个人不禁红了眼睛。这还是林清浅第一次离家这么久,在他们的心中,林清浅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了。 林清浅下车,直接扑进了余归晚的怀中,然后又拉着两个小侄子的手不放。 林宗思和林觉予大方地给赵景云行礼,叫了声小姑父。 这个称呼一下取悦了赵景云,他高兴又单独给了两个小家伙一人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此外还有两个大荷包。 小家伙们立刻喜笑颜开道谢。 一家人其乐融融进了屋子落座,林清浅就说起,他们年前要进京的事,询问林景行是否随行。 一家人都回去,肯定不现实。首先,村子里开了好几个作坊,肯定得留有人手照料。其次,路途遥远,林渊和两个孩子身体刚好,也不适合长途跋涉。 林景行有些心动,魏姨娘去世,当时匆匆下葬,然后他们离京就再也没有回去上过一次坟。说实话,有机会回京,他还是有些心动。 “二哥和我们一起回去给姨娘和爹娘上柱香也好,顺便,也好将安妈妈一家带来。我们这边算是安定下来了。”林清浅将自己的打算说出来,“家里缺少人手,平妈妈一家随了我,安妈妈就留在林家。至于京城那边,我打算将院子给三叔祖家住,一来院子需要人照料,二来,也托他们每年帮我们到爹娘坟墓前烧点纸钱。” “二弟随们回去,路上也不担心发生什么意外。当初走得急,许多事情也没有处理妥当。回去看看也好。”林渊红了眼睛,他其实也想回去看看,可他走不开。 “二哥的意思呢?” “我随们一起回去。”林景行点头说。 “到京城中,本王会安排两个人给,一明一暗,那些人做不了手脚。”赵景云既然和林清浅成亲,也就将林家人当成自己人看。 “多谢王爷。”林景行拱手道谢。 赵景云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林景行...... “他身份再高,也是二哥的妹夫呀。”林清浅笑眯眯地说,“没有外人在,一家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多谢妹夫。”林景行改口。 “自家人,不用客气。”赵景云脸上果然露出了笑容。 余归晚见他们说妥,连忙去了厨房盯着。 临近终于,霍青音和谢珊领着一群丫头过来,原来这些丫头几个月来野惯了,她们回城吃了喜宴后,又回到了村子里。 小姑娘们太多,赵景云干脆将医学院中的几个郎中先生找来。 几个先生见到王爷王妃亲自过问书院中的事,个个不禁紧张起来。后来在林清浅的安慰下,大家都说了自己的见解。 “过几日会有基础的护理书籍和急救书籍送到大家手上。各位尽心教学,书院一定会将们的名字永远刻在石碑上。们是平阳城的功臣。”林清浅鼓励大家。 立碑?这是多大的荣耀呀,几位先生连忙跪下谢恩。 中午的时候,小姑娘们和几位先生都留在林家吃了午饭。 下午时分,林清浅和赵景云就回城去了,他们得收拾行李,虽然有管家和下人负责,但一些琐事,还得他们定夺。 林景行也要收拾行李,林家也忙得很。 第277章 离开进京(二)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古代和现代不同,没有快捷便利的现代化交通工具,所以大多依靠马车或者船只。这样就导致路上需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 首先随行人员的干粮得准备。 因为谁也保证不了,路上众人就一定能找到客栈落脚,说不定就是在荒郊野外过夜。其次,衣服也得备上,天气逐渐冷了,路上一个月,就直接进入到了冬季。 十月中旬在北方已经进入初冬时节,赵景云不怕冷,但林清浅身体太弱,他肯定舍不得让林清浅受罪。所以被褥披风袄子都要带足了。 此外,好不容易回京一趟,林清浅还想带一些平阳城的特产回去送给三叔祖家,其他礼物也得备上才行。 林林总总算下来,要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赵景云私下里和凌霄烨商量一下,决定走水路,到了青城再换马车赶路。 林清浅没有意见,她不晕船,坐船的话,有船舱,根本不用受罪。 王府内收拾行李,确定人员就花了六天时间。 凌霄烨故意装作着急的模样,派人过来催了好几次,每一次人都被管家给打发走了,连赵景云和林清浅的面都没有见上。 好在第七日,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王府出动三艘大船,最后面则是运货的船只。船上装的是林清浅做好的火锅底料,以及各种调料包,以及香皂。 最近作坊里做出的香皂和肥皂,都被赵景云运来了。 凌霄烨表面上和赵景云不对盘,所以他和御林军在前面船上,赵景云带的人则在第二艘船上。 初冬时节天气渐冷,甲板上吹冷风很容易受凉,赵景云和林景行将林清浅看得很紧,三个人每日就躲在船舱里下棋说话。 林清浅不爱下棋,她干脆利用空出的时间继续写自己的教本,每日生活过得也很充实。 “冷不冷?”一盘棋结束后,赵景云扔下棋子,抬头关心地问她。 林清浅摇头,她特意让村民给她做了一个类似于现代的小笔记本电脑桌,她要是冷得厉害,就会躲进被窝之中写。 不过,她并不觉得冷,赵景云在船舱里烧了火盆,她就是穿着夹袄都暖和得很。 “又想起离开京城时的日子?”林清浅见林景行看着窗外的风景出神,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嗯。”林景行收回目光,轻轻点头,“妹妹回去后,身份不同,也许那些人会找上门,给妹妹添堵。” “如果二哥是因为担心老宅子那些人,大可不必。”林清浅轻笑,“二哥觉得我是吃亏的人吗?他们不来找我倒还好说,要是主动找上门,呵呵。” 一句呵呵代表了林清浅的态度。 “以的身份,林家不敢动。有王爷护着了。”林景行十分焦灼,“我是担心.....” 他不清楚赵景云到底知道多少,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 “林家背后的人,同样不敢动们。城里虽然不是平阳城,有本王在,他们也得掂量着来。除非,他们不想要命。”赵景云不以为然地解释。 “王爷是不是知道谁在对付林家?”林清浅正色问。以前她问过赵景云,但是赵景云不愿意告诉她,她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她想知道隐情。 “当年林大人或许撞破了不该知道的宫中密事。”赵景云说,“本王只是查到了一点真相,不过具体的证据还没有拿到手。此事和......”他轻轻报出两个人名。 林清浅和林景行眼中都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原来如此,难怪赵景云不愿意告诉他们真相。以林家的地位,到了仇人面前,恐怕连蝼蚁都算不上。 “岳父大人从宫中回家后,可曾说过什么?”赵景云问。 林景行缓缓摇头,他神色有些恍惚,赵景云的话,给他打击太大了。 “我和妹妹还小,爹当日从宫中回来,听大哥说,爹神色与往常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他还抱了大哥,检查了大哥的写的字,然后就出门应酬去了。当晚,他没有回来,府里都乱了套。第二日就有衙役上门,说爹喝醉酒失足掉进了河中淹死了。” “再后来,大哥受了惊吓,受了一场风寒后,身体也越来越差。”林清浅补充。 “李家该死。”林景行眼露杀机。 他这一次回京城,就是想找李家报仇。 他能力不足,暂时撼动不了林家和背后的那个真正罪魁祸首,他可以忍。但是李家,他绝不会饶过他们。 当初,李家走投无路,是林如是救了他们,没想到后来三房所受的所有困难,居然是李家捣鬼。这口气,他忍不了。 “二哥,别胡来。”林清浅皱眉。 “不用动手。”赵景云轻笑。 林清浅也跟着劝说,“京城是天子脚下,如果冲动直接杀人,会连累自己。不为自己考虑,总得为我和哥哥嫂子考虑,更要为姨娘爹考虑。为了那样的小人,脏了的手犯不着。” 林景行心情起伏很大,他难受极了。他知道赵景云有能力为林家报仇,可他是林家人。不能亲手手刃害苦了自家人的仇敌,他觉得憋得慌。 “一个小小的李家,就让失去本心?”赵景云的语气透着不快,脸色也沉下来。凡是让他媳妇不高兴的人,就算是大舅哥,他也照揍不误。 林景行抬头看了林清浅一眼,果然发现林清浅的脸上充满担心。他顿时冷静下来,是呀,林家的生活慢慢好转,妹妹清浅是王妃,更需要强大的娘家做靠山,他不能因为仇恨,更不能为了李家那种小人,而伤了妹妹。 如果他出事,清浅怎么办? 还有大哥也得多伤心,他不能做亲者痛,仇人笑的事。 “多谢妹夫提醒,一切就靠妹夫了。”林景行感激地看了一眼赵景云。 “直接杀了李家父子,便宜了他们。”林清浅从不认为自己是好人,“王爷,能不能想法子,让李家失去现有的家产?大哥多年受到的一切,他们父子也该尝尝滋味才对。” 以德报怨,那是圣人做的事情,与她无关。 “妹妹是想......”林景行眼睛顿时亮起来,整个人也变得精神起来。 他赞同林清浅的做法,对,直接杀了李家,简直太便宜他们了。世上有一种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如果李家失去家产,再尝到生病的滋味话,李家应该会痛不欲生吧? 好,就让小人活着,用余生品尝痛苦,然后在痛苦中悔恨。 兄妹说开以后,林景行的精气神立刻变得不同。 “妹夫,我们再下一局。”他兴致勃勃地说。 赵景云漫不经心地捡起棋子,“今日,已经输了六局,盘皆输。” 林景行..... “媳妇,为夫是不是很厉害?”赵景云凑到林清浅面前表功。 气死他了!林景行气得要命,他不要面子吗?林清浅是赵景云媳妇,还是他妹妹了,嫡亲的妹妹!论关系,他们兄妹的关系才更亲近。 林清浅看着眼前两个大男人,一个眼巴巴等着表扬,另一个则可怜兮兮等着她安慰。算了,她一个也不帮。“中午想吃烧烤。” “好。”赵景云其实并不喜欢吃烧烤,行军打仗时,他在荒郊野外没有吃的时候,会打一些猎物烧着吃,不过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有大的长火盆吗?别烧了船。”林清浅忽然想起,他们还在船上了。 “嗯。”赵景云笑眯眯回答,媳妇想要的东西,必须有。没有,就是现做,也得让人做出来。 林清浅兴趣很浓,她吩咐平心和莫心去厨房,让人将鹿肉和羊肉切成片,用竹签穿起来,又让木青去后面的船上找一些调料过来。 一会儿,大火盆果然送来,铜制的,比较长的台子,有凹槽。居然是喂马用的水槽,林清浅目瞪口呆,果然,人的智慧是无穷的。 “新的,还没有用过。”赵景云笑眯眯解释。 也能用,林清浅表示一点儿也不嫌弃。相反,凹槽之中添上炭火,一点儿也不用担心会失火。 水白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长铁网,然后搭在了凹槽上面。 一切准备停当,林清浅开始正式上工。 她换上一身袄子,站在凹槽边上一点儿也不冷。翻转、刷油、撒料,装盘,一气呵成。 林清浅其实并不是太喜欢下厨,但偶尔上手,心情就会特别好。 要不是人太多围观,她快活得真想唱几句了。 烧烤味道很香,油烟也有些大,赵景云见状,立刻不乐意了,他冷冷地看了莫心和平心一眼。 他很清楚,初心和文心和林清浅一起长大,又陪着林清浅吃了不少苦,和林清浅共患难,所以林清浅特别宝贝两个丫头,他不能使唤她们。 莫心和平心是他送过去的人,没有那么多顾虑。如此没有眼色,考虑是否要换人。 两个丫头以前是暗卫,最善于观颜察色,见状,吓得立刻凑到林清浅面前,“王妃,油烟太大了,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林清浅烤了好几盘,已经过了瘾,于是顺手指点她们几句,然后就甩袖不干,躲到后面吃去了。 第278章 似曾相识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林清浅做的烤肉,味道太香了,顺着风,凌霄烨在前面的船上就闻到了味道。 这股味不但让凌霄烨馋,而且御林军也跟着馋。 并不是所有的御林军都走水路,走官道骑马更快。更多的御林军其实是骑马走的官道。 “走,过去看看。”凌霄烨很不要脸地站起来。 “郡王不担心王爷和打起来?”德容不合作。 “怕什么?本郡王一路上护着他们夫妻,他们不该回报一二?再说,一路上怪无趣的,我们过去说说话,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本郡王过去是给他们面子,他们不感激本郡王也就罢了,也不至于打人。”凌霄烨十分自信,“不愿意过去,本郡王不等了。” 说完,他昂首挺胸,迈步往后船走去。 太不要脸了!也只有凌霄烨这种大纨绔,将不要脸说得如此清新脱俗。明明是过去蹭吃的,还说成为了给王爷解闷开导。就是一路护送,凌霄烨那也是奉旨行事。按照他和赵景云的关系,两个人也是相看相厌罢了。 德容坐立不安,可能是不放心凌霄烨和赵景云,他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儿,终于也起身去了后面船上。 别说,靖越王娶亲过后就是不一样,凌霄烨过去,他虽然冷嘲热讽了几句,不过到底没有太过,没有直接将凌霄烨给赶出去。 凌霄烨能留下,德容更是不在话下了。 凌霄烨平时没少吃烧烤,可他怎么觉得靖越王府做出的烤肉,就是别他家厨子做的好呢? 林清浅吃了一小盘烤肉和烤蘑菇之后,就没了兴趣。厨房还做了不少其他菜,她就吃别的。凌霄烨和林景行最给面子,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撸串,倒是十分融洽,当然如果忽略赵景云鄙夷的眼神的话,场面很和谐。 “说,我要是卖这个,行不行?”凌霄烨做贼似的压低声音问。 林清浅装作没看到,她笑眯眯望着林景行,“二哥,回去后,不如和大哥开个烤肉店。” 林景行迟疑一下,一般穷人谁吃得起烤肉?开烤肉店未必能赚到银子。 “是我心急了,忘记大家消费水平。”林清浅噗嗤笑出声,其实,她是真想过,别看烤肉店消费高,但在繁华的地方,未必不能开张,如果搭上卤肉的话,这就是银子。 不过,既然林景行心思不在上面,林清浅也就没有勉强他。 大不了,以后,她再考虑一下,为大哥和二哥想个长期赚钱的生意。 凌霄烨气急,厚此薄彼,不够朋友。 二十来天待在船上,林清浅收获的成果比较大,第二册教学用书已经编写一多半了。 “中午就可以下船。”赵景云摸着她的长发,待在船上太久,他也累了,“坐马车的话,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到达京城。” “能不能走得慢些,我想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顺便也可以采购一些当地的特产。”林清浅娇嗔地问。 “好,想留几日就几日。”赵景云宠着她。反正回京城,要面对的也只是一群老奸巨猾的官员,他半点儿兴趣都没有。 愿望达成,林清浅立刻高兴起来,屋子里的丫头们已经开始收拾行李被褥,林清浅则将手稿放进了宝贝箱子存放起来。 一会儿,德容派人来通知赵景云,说御林军已经在河岸等着了。 赵景云哼一声,表示知道。 等船靠岸以后,林清浅才发现,不但另一半的御林军在,就连地方官员也都来了。 所有人官员正伸长脖子往里看。 “不用急,晾晾他们。”赵景云见林清浅要下床,伸手将她捞进怀中,压低声音说。 果然最后出场的都是大人物!林清浅笑着伸手抓他痒痒肉。 赵景云身上结实的像石头疙瘩,靖越王殿下,一点儿没有觉得痒,只觉得自己被媳妇撩得不要不要的,由于船舱里时常有丫头进来收拾东西,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只能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亲了林清浅一下。 接收到赵景云哀怨的眼神,林清浅笑得在被子上直打滚。 “起来。”赵景云趁机占便宜,在她翘臀上轻轻拍了一下,手感一如既往得好。赵景云满意地笑起来,神色得意。 林清浅白了他一眼,这家伙没轻没重,也不看看还是大白天,就敢如此“放荡”!果然男人不能宠,越宠越上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赵景云占了小便宜,也就只敢小小得意一下,他担心自己表现,林清浅恼羞成怒,晚上怎么办? “等会儿要是嫌烦,不用搭理那些人。”赵景云叮嘱她,“是本王的王妃,用不着看任何人的脸色。” “嗯。”林清浅答应一声,她也不是委曲求的人。不过简单的应酬,她还是会给面子的。 夫妻二人出了舱门,站到船舷边上时,守在岸边的官员立刻跪倒了一大片。 赵景云轻轻牵着林清浅小心走下岸边,他慵懒的吩咐,“本王大婚回京面圣,只是路过,们不用太紧张。” “下官庆州知府白秀华见过王爷。” “都起身吧。”赵景云声音温和,与传闻中一样。所有的官员大气都不敢喘,静静地站在边上等候差遣。 “下官已经府里腾出,委屈王爷和王妃......” “不用。本王和王妃住驿馆即可。”赵景云拒绝。 知府等人摸不准他性子,有官员上前劝说,“驿站条件简陋,实在是委屈了王爷和王妃。” “只是路过,又不打算长住。们要是真的有心,不如送些食材去驿馆。”凌霄烨不耐烦地吩咐。 “是,郡王。”赵景云和凌霄烨的不和,只要官职稍微高一些的官员都知道。两尊都是大神,官员们心里暗暗叫苦,哪一个也得罪不起呀。 “们各自散去,不必劳师动众。”赵景云再发话,并没有为难众官员。 众官员连忙答应,面面相觑后,也只能散去了。 许多人胆怯,吓得连头都没有抬过,也就没有看到王爷和王妃容貌。 德容负责护送王爷和王妃,他同样不挑。 御林军们汇合,加上靖越王府带出的侍卫几十口人,场面十分宏大。 林清浅上了岸,就坐上了马车,赵景云居然也没有骑马,也跟着她坐上一辆车。 驿馆在城中,有一部分御林军守着,普通人根本无法靠近。 “到了。”赵景云先下车,伸手将她接住。 驿馆的头目早就等候着他们,见人到了,连忙跪下行礼。 赵景云叮嘱两句后,就和林清浅进了驿馆。 知府白秀华是个有心人,驿馆内明显被收拾过,打扫得十分干净。 四个丫头连忙忙碌起来,被褥什么的,都换上新的,又重新将房间擦拭一遍都,连地上都铺上了新羊毛毯子。这么一收拾,天色就晚了下来。 “哥,我想出去玩玩。上一次路过,只顾着逃命,根本没有机会玩。青州和平阳城一样,都是水路的交叉口,各方商客比较多。我们晚上出去吃,然后再看看风土人情可好?”林清浅兴致勃勃。 林清浅的身份与以前不同,林景行其实倒是愿意让她无拘无束玩,可是晚上带着林清浅出门,他心里也没有底。 一会儿赵景云进来,林清浅又撒娇要出去吃、玩。赵景云一口答应了! 林景行哀怨地看了赵景云一眼,这就是差距呀,他在这儿踌躇了半天,王爷却想都不想就答应了。这不是故意衬托他无用吗? 作为爱妹妹心切的林二哥心里简直郁闷死了。 林清浅欢欢喜喜换了一袭简单的便服,赵景云也换了衣服,三个人都带了贴身的侍卫,然后出门。 刚走到门口,他们就遇上凌霄烨和德容。 “出门吃饭。本郡王奉旨护送王爷王妃,要是王爷王妃出门遇上什么危险,本郡王可承担不了这份责任。”凌霄烨斜睨看着赵景云挑衅,“本郡王随行。” “滚。”赵景云脸色顿时沉下来。 “王爷.....” “到了京城后,本王进宫好好问问皇上,皇上的御林军是为了护送本王和王妃,还是囚禁本王呢?” 这话太严重了!德容的脸色顿变。 “本王奉旨护送王爷,当然要尽心尽职了。王爷和王妃单独外出,要是在街上出现什么意外,本郡王可承担不起这份责任。”凌霄烨不买账。 “王爷息怒,郡王也是一番好意。”德容向着翎郡王,“职责所在,还望王爷见谅。” “算了,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呗。不过说好了,不许带许多人,我们是出去玩,不能惊动太多人。”林清浅不高兴的妥协。 凌霄烨最后也妥协了,他和德容只带了身边侍卫一起跟随。 青州物产丰富,特产很多。林清浅目的就是出来玩,走在大街上,她就像放飞的乳燕,看到好玩好吃的都买起来。 赵景云和林清浅都纵容她,只要她看中的二话不说就会买下。不大一会儿,四个丫头和观言手中就暴露许多东西。 “败家呀。”凌霄烨跟随在后面,直摇头。 德容轻轻扫了他一眼,眼神鄙夷:如果凌霄烨手里少了几样小吃,说这句话倒也贴切。 “林姑娘吗?”人群中,忽然一声迟疑的声音传来。 第279章 善意回报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一行人都抬头看过去,不远处,一个憨厚的男子搓着双手拘谨地站在街边,神色有些担忧和犹豫。 很眼熟的一张面孔!林清浅的记忆里向来很好,看到人,她就想起了他是谁。 林景行的记性同样很好,他也想起来了。 “虎子爹。”林清浅叫出了来人的身份。 “对对,我是虎子他爹。真的是们,林姑娘、林公子。”虎子他爹脸上笑容也灿烂起来。 随即,他似乎察觉到林清浅身边的几个男人目光不善,又尴尬而惊恐地后退了几步。“我远远看着们走过来,觉得像是姑娘和二公子,忍不住就打了一声招呼。林姑娘是我们一家的恩人,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当时也不过是凑巧才救了人。”林清浅轻笑,“后来我们也幸亏们一家照顾,才缓过劲来。” “姑娘不知,们不声不响走了以后,有人来村子里打听过们的消息。”虎子爹解释,他迟疑地看了林清浅一眼,又看了边上站着的赵景云几个,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没有告诉林清浅的是,他觉得到村子里来打听消息的人,看着不像好人。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人,当他听说林家连夜离开不知去向时,一张脸顿时变得凶神恶煞。 里正也看着不对劲,还特意私下里叮嘱过村民们,以后再有人到村子里打听林家消息,就推个一干二净。 林清浅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担忧,轻笑说,“虎子爹,我成亲了。这位是我的夫君。” 她伸手将边上的赵景云拉过去。 本来站在边上被忽略的赵景云,脸色沉下得几乎要滴水,此刻却笑容满面。夫君,他觉得这个词是世上最好听的词。 “很不错。”心情一高兴,赵景云给了对方一个很高的评价。对于赵景云来说,曾经帮过他媳妇的人,担得起这四个字。 凌霄烨没忍住,站在边上噗嗤笑出声。要是让京城那群混蛋听到靖越王居然夸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百姓,估计会惊得直接掉大牙。 德容一路上已经习惯赵景云对林清浅的宠溺,只要涉及到王妃,靖越王向来都会当成大事看。 “虎子爹,我们一年多没见,既然遇上了,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说话。说实在话,虽然我们当初在村子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村民各位大叔大婶对我们颇有照顾,我们兄妹一直记在心中。我挺想念他们的。” 姑娘念旧呀!虎子爹心里那点儿隔阂顿时消散。 以前林家身上穿得就是锦衣,林家兄妹对村民就十分客气。如今林姑娘嫁了人,依旧平易近人,没有看不起他这样的穷人,他心里高兴。 一高兴,他嘴上就没有把门,当然,他说得也是真心实意的大实话,“林姑娘找了一个好夫婿,福气大呀。” 这话,赵景云更爱听,不知不觉之中,他对虎子爹也越看越顺眼。 “前面有家酒楼不错,我们就去那儿。”林景行环顾一圈,很快找到落脚的地方,“先吃饭,然后大家慢慢聊。 “使不得,真使不得。”虎子爹用力摆手,他出门找点儿钱,活没找到,钱自然也没赚到。他一天都没吃上饭,晚上更是没有地方落脚,可他咋能占林家的便宜。 “看,外面这么冷。受得住冷,我妹妹身体单薄,可撑不住。我们又惦记村里人,虎子爹,这是不打算和我们叙旧?”林景行故意摆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还是说,看不上我们?” 这话很严重,吓得虎子爹直摆手,“不不,没有。酒楼太贵,我这......” 虎子爹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破袄子,再看看自己脚上的单鞋,鞋子太旧,脚头都露出来了。 他穿着这样去大酒楼,那不是给林家兄妹丢脸吗?再说,他也不配呀。 “们去酒楼吃饭,我在下面等们。”他喃喃地回答。 “虎子爹,就算不去吃饭,我们也不能站在大街上叙旧啊!”林清浅盈盈地冲着他笑,“放心,正如所言,我嫁了一个好夫君,他有银子,别担心他破费。” “对,本.....”赵景云刚要显摆一下。林清浅在他背后伸手就捏了他一把。 “我有银子。”他立刻改口,“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再说,我们也没有吃晚饭,过去不过是多加一双筷子而已。” “可是......”虎子爹犹豫不决地又看了凌霄烨和德容一眼。 “他们不是我们一起的,不在一桌上吃。”林清浅轻笑。 “又不用我掏银子,和谁吃饭,我也不在意。”凌霄烨笑得阴险,想避开他,门都没有!他还好奇林清浅当初在村里发生什么事了。 “咱家也不在意。”德容阴柔的面容在灯光下隐晦不明。 “虎子爹,走吧。”林清浅极力邀请。 虎子爹感激不已,只好硬着头皮随着他们进了酒楼。 赵景云到了酒楼,直接要了个包间。 虎子爹第一次进这种地方,他脚步轻浮,腿似乎不听使唤了。 “客官,们想点些什么?”小二热情地招呼。 “将们店里所有招牌菜都上来。”赵景云想都没想直接来个大手笔。 虎子爹听了,吓得差点儿从凳子上跳起来。 他干活的时候,听人说起过,酒楼里的菜贵得要死。最贵的招牌菜,一份十几两银子了。 林清浅见他拘束,轻笑转移他的注意力,“说我们离开村子一会,有人来打听我们情况,都是些什么人?” “前后来了好几批的人。”虎子爹警惕地看了凌霄烨和德容两个一眼,刚才他听得很清楚,这两个人不是林姑娘好林公子同伴,他说的话不会给林家带去麻烦吧? 赵景云见状,对虎子爹倒是多了几分好感。他慢悠悠安慰虎子爹,“就他们不存在。” 凌霄烨闻言,顿时对他怒目而视,他就这么没有存在感吗? 德容倒是无所谓,漫不经心喝自己的茶水。 有了赵景云的话,虎子爹放心多了,林姑娘的夫君看起来就是聪明人,又是贵人。贵人说没事,肯定不会有事。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压低声音说,“我觉得他们不像是好人。” “为何?”凌霄烨好奇心很浓。 虎子爹声音又低了几分,“他们进了村子凶神恶煞,听说们离开,还骂了人。连孩子都凶!” 林清浅和林景行默默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凌霄烨幸灾乐祸,“们到底得罪了何人,居然千里追们不放?” 要说凌霄烨装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发觉,林清浅觉得很大程度上,这混蛋根本就是本色出演。 “对了,又一次一下来了好几个人,我听到他们提起什么林家。一开始我还琢磨是不是的家人不放心找来了。可是其中一个人又骂大公子,说早死早好,里正就不让我们搭理他们了。”虎子爹记性挺好。 “没事,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林清浅轻笑。 虎子爹惊讶地看着她,那些人骂大公子,又姓林,不会真的是他们的家人吧? “以前他们还真是我们的家人,后来我们和他们断绝了关系。”林景行为他解惑。 虎子爹脸上终于露出如释其重的神色,“就说嘛,们那么好,怎么会有那样的家人。就算是亲弟兄,要是寒了心,以后想捂也捂不热了。” 乡下汉子看得挺透彻! 赵景云几个终于明白,林清浅为什么愿意和村民打交道了。 正说着,小二开始上菜,片刻工夫,桌子上就摆满了各种佳肴。 “客官慢用,后面还有。”小二笑成了一朵花,酒楼中好久没有看到如此大方的食客了。 “虎子爹,怎么大晚上还在外面转,没有回村子?”林景行随口一问。 虎子爹叹口气解释,“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本来家里还有点积蓄,哪知道祸不单行,媳妇又生了一个闺女,伤了身体在家里不能动。镇子上的工钱少,活也少。我就进城里碰碰运气。今天运气不好,没有找到活......” “这么说,没有落脚的地方?”林景行一下猜到了他窘迫。 虎子爹脸色发红,尴尬地点点头。 “没有请郎中给嫂子看看吗?”林清浅关心地问。 “请了郎中,但她的身体时好时坏,总不能离了汤药。对了。里正家的小儿子上几日山上被狼咬了,腿上的肉都被撕烂了。”说到这儿,虎子爹摸着脑袋,“这都是命呀。” 凌霄烨闻言,眼睛不由自主就瞄向了林清浅。 林清浅沉吟一下,抬头微笑说,“我们兄妹好久没有和大家见面,这样吧,明日我们一同回去村子看看大伙如何?” “成。”虎子爹看到熟人,心里十分高兴,也没有再计较陪同林清浅,会耽误做工了。 “菜上来,别客气。”林景行见他拘谨,热情地招待他。 林清浅也笑着跟着劝说,就连赵景云都跟着凑热闹,劝说了几句。 虎子爹看到满桌子都是肉,狠狠心,也不再客气,闷头吃起来。最后,反倒是凌霄烨和德容被彻底冷落了。 第280章 村民质疑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几个人点了一桌菜,最后剩下的都被几个丫头、侍卫吃了。 林景行临走的时候,又特意在对面客栈为虎子爹订了一间房,晚上这么冷,缩在墙角睡一宿,人吃不住。 “这咋行?”虎子爹红了眼睛。 “明日早上我们来找。”林清浅安慰他。“一晚上花不了几个钱。” “们不住在这儿?”虎子爹迟疑一下问。 “我们在别处落脚,已经定下地方,只是没有多余的房间给。”林景行随口解释。 他和林清浅、赵景云的想法一致,并不想告诉虎子爹,他们真实的身份。 几个人溜达回到了驿站,勉强算是消食。 林清浅满载而归,吃的玩的用的布匹买了一大堆,平心和莫心回来后就忙着将东西归类整理好。 “明日去村子里带些什么礼物才好?”林清浅洗漱过后,双腿盘起坐在锦被上。 天气冷了,赵景云担心她受凉,赶紧将她塞进了被子中。 “不冷,屋子里烧了火盆。”林清浅嘀咕。 “别受了风寒。”赵景云洗漱过后,也上了床。“礼物什么的,就别担心,本王准备。” “好夫君的奖励?”林清浅打趣他。 “嗯,好夫君。”赵景云美滋滋,低头亲了她一口。 林清浅就咯咯笑起来,赵景云目光变得幽深起来,一个翻身,将她压倒,“那个人目光不错。” 林清浅身体如水一般软,赵景云声音因为紧迫立刻变得嘶哑了几分。这一夜,注定又是个春色无边的夜晚。 第二日早上,林清浅吃完饭,在去客栈的路上,还记得让初心买了几个包子带上。路过点心铺的时候,更是买了不少点心带上。 既然说去村子里探望旧友,总不能空手去吧。 到了客栈,虎子爹正一脸紧张等着他们了。客栈的条件很好,但昨夜他睡得并不好,因为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一切好似做梦一般。 他直到再一次看到林家兄妹后,接了包子后,才彻底确定,原来一切并不是梦。 小村子离城里有二十里路,还要经过一个镇子。 “礼物?”林清浅坐在马车上,用手指戳赵景云胸口胳膊。 “到了村子就知道了。”赵景云低头亲她一口。 还跟她卖关子?林清浅噗嗤笑出声。 “王妃心太软。”赵景云将给她剥炒熟的例子解馋,“两个村民而已,不放心,大可找几个郎中过来,不必亲自走一趟。” 林清浅嘴里塞了栗子,像一只小仓鼠一般,“也不是为了他们。青州不错,我想在这儿买一处庄子。” “嗯?” “养鸭子呀。”林清浅挤眉弄眼,“凌霄烨要开烤鸭店,每日肯定需要大量的鸭子,这边也适合种植一些特定的药材。” 媳妇想做的事情,作为相公肯定得无条件协助,“看好小村子?” “当初我们在村子里虽然住的不是太久,不过里正和村民都还不错,民风比较淳朴。这一处庄子,我们不住,肯定得找合适的人看管。王爷可以给几个靠得住的人管理,然后村民也能多找到份生计。”林清浅解释,“这一处还可以作为货源的中转站。” “打算再创造一个老鹰嘴村?”赵景云绕有兴趣的问。 “观察人品之后再定夺吧。出钱开私塾都是小事。”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她只是提出计划,真正实施者是赵景云,他的手上才有合适的人选。 两个人正说着,马车就停了下来。 “妹妹,到了。”林景行骑马到了车旁。 赵景云将一件大红色绣着海棠暗纹白狐狸毛滚边的披风给她披上,“外面天冷,披上别着凉。” 一边叮嘱,他一边将披风系上。 下车以后,赵景云又给她塞了一个汤婆子抱在怀中。 冬季天冷,村民御寒的衣物很少,并不愿意出门。不过村头来了三辆马车,还有贵人骑着高头大马出现,场面十分惹眼。 村民好奇,不少人跑出来看热闹。 当他们看到虎子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都惊呆了。 天啦,虎子爹怎么认识这么多贵人? 林景行骑着一匹棕色大马,身上披着一件墨黑色竹纹的大氅,村民们倒是没有认出他来。 “虎子爹,咋回来?” “咋认识这么多贵人?” 林清浅下车,村民顿时看傻了眼,天仙一般的容貌,细皮嫩肉,那身上穿戴无一不是细致,随意拿一样,足够他们吃两个月的。 这时候,林清浅终于看到了赵景云为她事先准备的礼物------两头大肥猪。 “没有肉吃,两头肥猪分了,一个村子的村民都能占点荤腥。”赵景云一本正经地回答。 林清浅目瞪口呆,好实惠的说!她可以确定,赵景云要是在现代,绝对是钢铁直男,理工系的千年处男。 “不合适?”赵景云狐疑地看着她,随后,他又狠狠地瞪了一旁的水白一眼。呵呵,要是王妃不满意,小子等着吧! 水白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心里无比后悔当初的多嘴。昨夜,他不是看到王爷为礼物发愁,一时心软才出了主意吗?果然多说多措,多做多错,今后他一定老老实实听王爷吩咐,绝不多言。 “很好呀,村民应该很高兴。我可以保证,王爷今天一定会成为村子里最受欢迎的人。他们一定会羡慕我找了一个好夫君。”林清浅笑眯眯回答。 赵景云闻言立刻满意,他就知道自己的主意不错,给媳妇长脸了。 “是林姑娘和林二公子回来看望大家,他们还记得咱们了。”虎子爹笑眯眯地解释。 众人这才认真打量林清浅和林景行,然后这两个人就被村民团团围住了。 凌霄烨看得目瞪口呆,他发觉林清浅还真有本事,不管到了那里,她总能让别人围着她转。 “姑娘,大公子怎么没来?” “大公子身体是否好转呢?” ...... 村民们很热情。 “多谢各位挂念,大哥的身体很好。我们已经找到地方落脚,大哥因为开了一家私塾,所以走不开。”林清浅一团和气。 “都别嚷嚷。”虎子爹拦住大家,“这位是林姑娘嫁的夫君。外面天冷,先让人进屋说话。” “哎哟,姑爷长得真俊。” “林姑娘容貌也好,两个人好般配。” “是呀,我们当初还担心林姑娘长得漂亮,不知什么样的小伙子才能配得上她。姑爷长得俊,一点儿也不比姑娘差,天造地设一对呀。” 凌霄烨听村民们不住夸赵景云俊,笑得前俯后仰的。赵景云呀赵景云,没想到吧,还有今天! 赵景云长得的确好,从小出门的时候,还有人将他当成小姑娘。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夸他俊,长大以后,因为练武的缘故,身上那种阴柔气质才发生改变。他的确没有想到,成年以后,居然还有人胆敢在他面前,再用俊这个词来形容他的长相。 不过,他一点儿也生气,他脑子里填满的都是村民夸他和林清浅般配。赵景云就吃这一套,于是,村民误打误撞之中,夸得靖越王殿下身心愉悦。 赵景云忽然发觉,要是在这一处建立一个庄子,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里正闻讯而来,林清浅差点儿没有认出他。 去年的时候,里正精神矍铄,做事风风火火,十分利索。她想起当初里正带着一群人为她修房的场面。可眼前的人,两鬓之间已经出现了白发,腰身也没有那么挺拔了。 “公子、夫人,没想到们还惦记着我们。”里正讲究多了,对林清浅的称呼都改了,“进屋说话,外面太冷了。” “好。”林清浅笑着答应。 村,只有里正家的房屋最宽敞最好。 林清浅虽然是来看望村人,但大家都明白,当初林家和虎子家、里正家的关系最好。没看到嘛,林家临走的时候,将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这两家。 要知道,林家留下东西都是实打实的好呀!当初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了。 里正媳妇老娘看到林清浅时,也激动万分。 村民挤不进去,就站在院子外看热闹。 说实在话,虽说是村最好的青砖房子,但在凌霄烨等人眼中,这个院子还是太寒酸了。 屋子里的家具也不是太多,高凳只有四个,都不够分的。 凌霄烨和德容只好站着,嫌弃! 彼此寒暄过后,里正顿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心里感动于林家兄妹作为过路客并没有忘记村民,但大家彼此之间其实算不上多熟,除去回忆过去,剩下的几乎无话可说。他也不敢乱说,明显林姑娘嫁入的是富贵之家,里正担心说错话,会被贵人责罚。而且当初林家离开后,有人到村子里来打听林家消息,也吓坏了他。 “我懂点医术,听说家小哥受伤,所以我特意过来看看,顺便也去看看虎子娘。”林清浅看出里正拘谨,笑着说明来意。 里正媳妇听了,眼睛都睁圆了,她神色先是激动不已,随即又暗淡下去。“姑娘,不瞒说,我们也没有断了药,可是郎中都束手无策。都说他这条腿算是保不住了,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话没有说完,她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这是被嫌弃了?凌霄烨忍不住笑出声,赵景云脸色也沉下来。 第281章 事实证明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凌霄烨一双桃花眼滴溜溜观察屋子里众人的表情,等着看热闹。 “放肆。”赵景云发怒,他板着脸,眼中是寒芒,浑身煞气外冒。林清浅的事情,总是能轻而易举让他脾气外露。 德容担心地皱起眉头,赵景云太在乎林清浅,林清浅就是赵景云的弱点,如果这样的弱点被敌人发现,情况可能不妙。 村民们被他这声怒喝吓得目瞪口呆,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尴尬而微妙起来。 林清浅轻笑,嗔怪地瞪了赵景云一眼,“夫君,这样会吓坏婶子的。嗓门天生大,可婶子他们不知道呀,还以为要发脾气了。真是的!” 赵景云看到她并没有生气的神色,不高兴地闭上嘴巴。 哼,看在媳妇的面子上,他就放过这些不知好歹的村民,居然敢怀疑他的媳妇,外面不知有多少人等他媳妇送药了。 “婶子,别慌。我家当家的就这脾气。”林清浅笑语盈盈安慰里正媳妇。 一句当家的,赵景云的臭脸终于带上笑意。 里正媳妇还有些惊魂未定,她惊恐的看着林清浅,心里惧怕不已。林姑娘性子好,怎么找了这样一个暴脾气的夫君?不过这男人长得好,看衣着应该也是富贵人家公子,倒是也能配上林姑娘,就是不知道他对林姑娘好不好? “里正,当初也看到我妹妹如何救了虎子。她虽然不是郎中,但医术比一般的郎中要高明许多,不瞒里正说,我哥和小侄子当初是因为缺少药材,我们生活定下来后,我哥和小侄子身体已经彻底好转起来。”林景行笑眯眯解释,“如果相信我和妹妹的话,不妨试试。不成,也损失不了什么,要是碰巧,说不定就能救了家小哥。” 里正闻言,感动至极。其实,他是受了太大打击,已经对小儿子的腿不抱任何希望,不过林二公子说得对,反正已经如此,就是结果再坏,还能比现在还坏吗? “林姑娘,不是我不识好歹。”里正媳妇抹着眼泪解释,“实在是因为小儿的腿已经烂了,婶子是担心吓坏,脏了的眼睛和手呀。” 说完,她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忍不住发出呜呜哭声。 农家小院的墙头不高,外面的人听了,也都议论纷纷,感慨万分。 赵景云听了里正夫妇的解释,脸色总算好转一些。 “没关系,再厉害的伤口我也见过,我不会嫌弃。”林清浅笑眯眯说。 “那婶子先谢谢了。”里正媳妇心里难受极了,对林清浅的付出只有感动,心里却并没有抱有多大希望。 这些日子,她已经被一次次的失望打击到了,心中再不敢抱有希望。希望越大,失望也会越大,她为了儿子还不能倒下。 双方说定以后,林清浅就准备给病人看诊。 里正陪着赵静怡和林景行说话,林清浅则被几个女眷领着去了厢房。 凌霄烨眼珠子一转,屁颠颠跟着过去看热闹,一点儿也没因为自己一个大男人跟在女人身后而尴尬。 厢房不大,除了一张床以外,再多几个人就显得拥挤。 里正小儿子躺在床上面无生气,一个年轻女子面露愁容坐在床前伺候。 屋子里收拾挺干净,稍有异味。估计是因为病人不良于行在屋子里如厕的结果。 “赶紧端出去,来了贵客。”里正媳妇打起精神吩咐小儿媳妇。 “刚刚才有,我还没来得及倒。”小儿媳妇脸皮很薄,红着脸提着马桶出去了。 站在门口的凌霄烨嫌弃的让开身体,继续伸长脖子看热闹。 “小哥,还认识我吗?”林清浅轻笑。 躺在床上人随意看了她一眼,觉得面熟,片刻之后,他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神色“是林姑娘?” 林清浅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虽然她在村子里住的时间不长,但村里人没有一个人能忘记她。 “我懂点医术,想给看看,可以吗?。”林清浅问。 病人迟疑一下,缓缓点头。看与不看的结果,都一样。 林清浅先给他试脉,确定他身体不错,这才给他看伤口。病人的腿已经不能动弹,伤口狰狞,好大一块肉被狼撕掉,伤口已经化脓,看着实在是惨不忍睹。 林清浅伸出手在他腿上轻轻捏着试着,不时问几声。 “啊?!”门口一声惊叫声,屋子里的人都看过去。 刚进门的小儿媳妇慌张地看着林清浅,眼中还多了泪珠。哪来的女人,为什么要摸她男人的腿...... “叫什么叫?”里正媳妇轻声呵斥,“林姑娘在给我儿看病了。” “想治腿首先得把腿上的烂肉割掉,这个过程可能有点儿痛,小哥能撑得住吗?”林清浅和声细气地询问。 “能治好?”里正媳妇眼睛亮了起来。 林清浅点头,“割掉腐肉,上药以后,慢慢调理,半年之后应该就能下地慢慢走。不过,要想彻底好起来,得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 “成,成。”里正媳妇欣喜的眼泪怎么也抹不干净。 “林姑娘,说得可是真的?”里正小儿子终于激动起来,他呜呜哭着,“只要能好,不用断腿,让我咋样我就咋样,我不怕疼。” “那就好,等我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林清浅笑眯眯说。 自始至终,她的声音都十分轻柔,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凌霄烨笑嘻嘻倚在门上看着。 “家里可有熬药的大罐子?”平心问。 “有,有。”里正媳妇直点头。 “还需要大锅,锅要赶紧,再找一个赶紧的木盆过来,最好是新的从没有用过的。”平心提出许多条件。 “成,跟我来。”里正媳妇有了希望之后,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娘,我也去。”小儿媳妇连忙跟上去。 初心和文心也没有闲着,她们去马车上取了火盆下来,又将药箱和一个大包裹提进了屋子里。 农家的火旺,一会儿汤药就熬好,放在外面凉了片刻后,才端进了屋子里。 林清浅脱下身上的披风,然后在衣服外面有套上一件宽大的外罩衣,戴上口罩,然后开始用汤药开始清洗手术刀等器具。 里正媳妇和几个儿媳妇看到闪亮锋利的刀具,吓得腿都在发抖。里正小儿子也怕,不过对比锯腿,他更愿意选择割肉救腿。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林清浅才反反复复洗手,几个丫头过去也用汤药洗了手。就这准备,要比上门过的所有郎中还要在行。 “害怕的人,不能留在屋子里。”林清浅淡淡地吩咐,“等会儿我割肉的时候,不能分心,再害怕也不能出声,更不能晕过去,我没空救。手术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 “们几个都出去,我和老大留在屋子里,让老大进屋来。”里正媳妇神色十分镇定。 几个儿媳妇诺诺地答应,都默默地退出去了。 一会儿,里正家老大果然进屋来。 “洗手。”林清浅指着汤药吩咐。 老大少言,默默按照她的吩咐去做了。 林清浅拿出长长的银针,在病人腿上扎了下去,然后又给病人喝了汤药,病人就彻底昏睡过去了。 “如果等会他觉得痛,想动,们母子立刻压住他。”林清浅叮嘱。 里正媳妇和老大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两个人目不转睛盯着床上的人。 林清浅开始动手。 说割肉就是割肉,好在是冬季,病人伤口虽然化胧,却没有彻底烂掉。林清浅小心翼翼将化胧部分清理掉,里正媳妇亲眼看到血腥的场面,几次想要呕吐,但她为了儿子都忍住了。 凌霄烨倚在门边看热闹,他一开始看得满脸笑容,后来他的神色渐渐的变得浓重起来。 他到如今才知道,他到底还是小看了林清浅。 林清浅在老鹰嘴折腾出了医学院,说是为了培养女子学习儿科和妇科,为小孩子和女人造福。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但如今看来,林清浅的医术比他想象得还要好,真是医学院的目的也不仅仅在小孩和女人身上。 战场上将士们很容易受外伤,每年因为伤亡人数不在少数,如果林清浅这一手培养出更多军医出来,那么....... 赵景云的目光果然比他好得多! 里正小儿子的伤,在普通郎中眼中很严重,但对于林清浅来说,这样的伤最多算是撕裂得大些而已。真正麻烦的反而是伤口是否感染狂犬,古代没有疫苗,这一点十分麻烦。 割掉化胧的肉以后,又用药水反复冲洗过后,林清浅用消毒的针线将伤口缝起来,再倒上特制的药粉,最后用消过毒的纱布包扎起来。 “我给们留药方,伤口合拢之前喝,大约需要七天,最长不能超出十天,然后再喝七天第二张药单。换药的话,三天一次,一定要用我给的纱布,换药之前,认真洗手。”林清浅一边说,一边将药瓶和药单留下,“半个月以后,每天按摩他的腿和脚,不能让肌肉退化,三个月锻炼行走,不能太用力。” 里正媳妇和老大听得十分认真。 两个疗程的药,不用里正人特意去镇上抓,林清浅直接给配置好了,每天熬着喝就行。 里正得到消息后,激动热泪直流,一定要给药钱,林清浅摆摆手拒绝了。 第282章 进入京城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夫君,和二哥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再去虎子家一趟。”林清浅笑眯眯地说,偷偷对他挤挤眼神,提醒他将庄子的事定下来。 赵景云接过初心手中的披风,再给她仔细系上,“外面天冷,将火盆端过去,汤婆子抱好。回来的时候,披风要穿好,别受凉。” 他的动作很随意,叮嘱却很仔细。 凌霄烨心里再一次感叹,千年光棍娶亲后,性子大变样呀。 眼前两个人侬我侬,害得他都想找媳妇娶亲了。 虎子娘落下的是月子病,凌霄烨过去不合适,他终于打消了过去看热闹的念头。 虎子爹就在院子里等着,外面的村民都知道将里正家小儿子的腿救回来了,此时大家再看到林清浅的眼神,都充满了敬畏。 有的人甚至想,林姑娘带着夫君来村子里,是不是打算在村子里长住,他们可是看到林姑娘和二公子是带了两头猪过来的。 林清浅要去虎子家,虎子爹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小心翼翼在前面引路,将人带到了家中。 “贵客上门。”虎子爹大声报信。 屋子里陆续走出一群人,男女老少都有。孩子怯怯地在偷看林清浅,老一辈的人见到林清浅,就要给下跪。 林清浅上前一把扶住老人家,“使不得。” “姑娘走了以后,我们一直念着了。没想到姑娘还能回村来看看。”虎子的奶奶抹着眼泪说。 林清浅打量小院子,泥胚盖的房子,虽然破旧,但院子里打扫很干净。 “林姑娘。”一个姑娘有些羞涩过来叫人。 林清浅有印象,这位姑娘好像叫青禾,是虎子最小的姑姑。 “虎子过来。”林清浅对躲在大人身后的孩子招招手,这个孩子的命还是她救下的。 “这是救命恩人,天天挂在嘴上的神仙姐姐,这会儿真见上了,倒是害羞了。”虎子奶奶嗔怪的摸摸孙子脑袋。 虎子红着脸过去叫了神仙姐姐,再也不敢抬头。 林清浅也伸手摸摸他的脑袋,又吩咐初心将带来的点心拿出来。 “使不得。”虎子奶奶不住摆手,“姑娘能来,我们已经很高兴,怎么还能让姑娘破费呢?” “只是些小点心而已。”初心将点心送了屋子里。 虎子爷爷招呼大家赶紧进屋去,外面冷。 虽然林清浅身边带着四个丫头,衣着华丽,但老人家们对她印象极好,在她面前倒是没有任何拘谨。 林清浅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后,虎子爹在边上欲言又止好几次,急得不行。 “我懂点医术,听说嫂子身体不好,所以我特意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林清浅终于说到正题上。 “爹、娘,姑娘治好了栓子的腿。”虎子爹终于忍不住了。 老人家吃了一惊,一起傻傻的看着林清浅。 “姑娘,要是救好我们家月娥,我老婆子天天给烧香祈福呀。”虎子奶奶哭起来,本来他们还有点儿家底,可是穷人家经不起折腾,自从虎子娘病倒以后,家里就逐渐被掏空了。 再下去,虎子娘也许会撑不住。 “大娘,我可不喜欢烧香。”林清浅笑起来,“我去看看嫂子。” 胡子奶连忙带着她进屋去。 屋子里虎子娘面色憔悴,搂着一个孩子睡着了。 虎子奶叫醒她,她就急着想起床,不过是挣扎记下,她就累得气喘吁吁、 林清浅不让她起床,然后给她诊脉。 虎子娘得到的是月子病,只需要好好调养就行。林清浅给她开了药方。由于来的时候,她已经有所准备,车上也有现成的药,林清浅吩咐莫心过去,将药抓好送来。 虎子一家千恩万谢,林清浅和他们客气几句以后,就回到了里正家。 没想到,她回去的时候,村民们再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那眼神之中除去热情、敬仰,还有畏惧。 林清浅觉得莫名其妙,在虎子家看热闹的村民也摸不着头脑。 等林清浅进了院子以后,她就明白了。 “下官见过王妃。”屋子里几个官员正陪着赵景云说话,他们看到林清浅进院子,立刻过去行礼。 凌霄烨晃悠悠出门,劈头就问,“治好呢?” “王妃?!”虎子爹听后,吓得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林姑娘居然是王妃,那她的夫君不就是王爷?想到昨晚,他还大胆包天和王爷王妃在同一张桌子吃饭,虎子爹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噗通给林清浅跪下,“草民见过王妃。” 院子里的村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也是要给林清浅行礼的。于是,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 林清浅轻笑,“各位起来吧。们把我当成以前的林姑娘就是,好歹我和哥哥也在村里住过一段时间,勉强也能算是村里一员。至于王爷。” 她看着赵景云笑起来,“们就当王爷是村里的寻常姑爷吧。在村里居住的时候,承蒙大家多有关照,谢谢了。” 王爷是村里姑爷?!村民们顿时激动起来,个个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景云闻言,笑眯眯看着她。 林景行有些惊讶,面上却不显。他很清楚,林清浅虽然好说话,不过还没有到这样热情的地步。 “既然王妃如此喜欢这个村子,本王不如在这儿修建一个庄子。”赵景云对接的天衣无缝,“以后如果进京,也能在此落脚。” 地上的官员是清水镇的县令和手下官员,他们一听赵景云愿意在此修建一个庄子,顿时高兴不已。也许,他们以后可以借此多接触王爷和王妃了。 “王爷看中哪块地,尽管吩咐。”县令十分积极。 赵景云笑眯眯看着林清浅,“王妃喜欢哪一处?” “如果里正愿意将老宅卖给我的话,我还是选那一处。”林清浅轻笑,“至于地吗?我打算种植果园和药铺,所以那边也合适。” “不卖。”里正一听,连连摆手。 赵景云的脸色顿时沉下去,县令更是气得头顶冒烟。混账东西,一点儿眼力都没有,王妃看中的地方,居然还敢不卖? “相公。”里正媳妇急了。 里正接着解释,“祖宅都破得不能住人,王妃要是看中的话,我宁愿送给王妃,谈什么卖不卖。” 好个大喘气!凌霄烨都服了这位。 赵景云和县令的脸色都好了一些。 “银子还是要给的,庄子是本王送给王妃的礼物。”赵景云不高兴,压根不愿意占便宜,“劳烦里正再和别家商量一下,价格就按照地契上的来。” “草民家愿意。”虎子大叫。他想说不要钱,不过察觉到刚才赵景云不痛快,他又不敢说。 另外几家村民也纷纷表态,愿意按照正常价格卖。 林清浅进屋笑眯眯地说,“以后我安排人过来,还望各位多多照料。我如今在王爷封地,或许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过来一趟,仗各位帮忙了。” “放心王妃,由我们村在,庄子吃不了亏。”里正保证,他老了不干,以后也是儿子接班,他们会护着庄子。 林清浅和林景行商量一番,确定了要买的荒地,以及留意周围是否有良田卖。买地修建庄子,肯定得有人手,赵景云就将一个侍卫留下,过几日再派别的人过来。 “这两头猪是给村民的礼物,麻烦里正大叔帮忙杀了,给大家肉。还有这些点心,分给孩子和老人。”林清浅做事十分到位。 “多谢王妃。”村民们再一次跪下谢恩。 “礼物是王爷挑选的。”林清浅为赵景云拉人情。 果然,村民们再看赵景云的眼神中就透露出姑爷最好的意思! 赵景云见状,眉眼笑得弯弯的,更显得和气了。 林清浅要离去,村民们都慌了,个个忙着准备回去拿点东西作为回礼。 林清浅笑着摆摆手,“我们刚急着进京,带不了那么多东西。大家心意我和王爷心领了,东西就免了。” 村民们发出一片遗憾声。 最后,在村民感激而不舍的目光中,马车终于往回转。 凌霄烨偷偷给赵景云竖起一个大拇指。 赵景云嘴角勾起,回一个鄙夷的眼神过去。他的媳妇最好,稀罕凌霄烨夸? 因为在村子耽搁了时辰,一行人直接在镇子上吃了午饭,然后回到驿馆。 御林军禀报,上午来了不少贵妇人来拜见林清浅。 林清浅皱眉,她并不想和贵妇周旋,容易心累。 于是赵景云发话下去,任何官员不见。 下午,果然又有官员和夫人过来求见,但都被木青挡回去了。 林清浅也不急赶路,第二天一早她和赵景云、林景行溜出驿馆,晚上他们又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这一次,连凌霄烨和德容都没找到他们。 晚上回去,凌霄烨少不得又作妖,对赵景云冷嘲热讽起来。赵景云不惯他,直接让木青和水白联手给了他一点儿教训。 结果是,凌霄烨脸上又多了一点儿伤口。 第三日,所有人再次启程,路上颠簸了十来天,终于在第十二天的晚上到达京城。 他们运气极好,来的路上接连几日天气都不好,不过一直都没有下雪。他们刚到京城,天空就飘起了雪花。 第283章 初次入宫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林清浅和林景行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兄妹二人却是第一次进入王府之中。 他们站在王府门口,心里感慨万分。这一趟回来,和以前真的有许多不同。 王府之中也有管家,这位管家只有三十出头,他早就领着一群下人在门口候着,见到人下车后,所有下人立刻呼啦啦跪下,“奴婢、奴才叩见王爷、王妃。” 赵景云的居高临下,“本王和王妃的屋子可曾收拾妥当?” “回禀王爷,一切早就准备妥当。”管家恭敬地回答。 赵景云转身牵着林清浅的手,就往王府走去。 凌霄烨随后跟上。 “凌霄烨,的差事已经结束,回吧。”赵景云翻脸不认人。 “本郡王奉旨是将王爷送进王府,这还没有进王府.....” 就在他嘀咕,瞎掰的时候,赵景云和林清浅一脚踏进了王府内。 “现在,本王已经进了王府。”赵景云讥讽地看着他。 “过河拆桥?”凌霄烨气红了脸,“我偏要......” “王妃体弱胆小,受不得惊吓。闲人闯进,直接打折了腿扔出去。”赵景云头也不回,拉着“胆小”的林清浅往里走去。 凌霄烨想往里闯,却被一群侍卫拦下,“郡王止步,别让小的为难。” “们......”凌霄烨咽不下这口气,德容过去一把拉住他,“靖越王一向喜静,不喜欢别人打扰,这一路上,他们夫妻新婚燕尔,过得也不容易。算了,既然差事已经结束,郡王不如回府去歇息。” “一个太监,居然体谅人家新婚燕尔,呵呵,是不是春心异动,眼红呢?”没有人吵架,凌霄烨自己找乐子,他果然是欠揍的主,别人在意什么,他就专门往人心口上戳刀子。 德容眼中的阴冷一闪而过,随后,他又笑着说,“郡王真会开玩笑。” “是呀,我是挺会开玩笑。但是也笑得太难看了!要是不想笑,公公大可以不笑,要笑不笑的,不难受,本郡王看着还觉得膈应了。”凌霄烨斜睨瞪了他一眼。 说完,他领着自己人扬长而去。 “公公,凌霄烨也太张狂了。”德容身边一个太监不高兴地挑拨。 “回宫。”德容阴柔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动,小太监心里叹息,只能跟上了。 靖越王府很漂亮,冬季之中,整个院子都充斥梅花的清香味。 “有梅花?”林清浅诧异地问。 “嗯,后院种满了各种梅花,要是喜欢,明日从宫中回来,我们一起去饮酒赏梅。”赵景云将王府中简单格局讲了一遍。 “好。”林清浅笑嘻嘻地说,“二哥的住处安排好了吗?” 赵景云笑得一团和气,“安排好了,拐一个长廊,然后右转就到。” 林清浅终于放心。 一会儿,王府的婢女送了两个火盆进来,初心、文心几个则忙着将从平阳城带来的衣服等,慢慢分类放进了箱子里。 谁知,初心一打开箱子和橱子,就看到里面放满了衣服,披风、袄子、宫装,应有尽有。不但料子好,而且做工更是精致得很。 “王妃,放不下了,怎么办?”初心有些束手无策。 “放在隔壁房子里就是。”赵景云淡淡地吩咐。 “怎么做了这么多衣服,又不打算在京城长住。”林清浅娇嗔地问。 赵景云略显得意,“本王的王妃,合该就是京城中吃喝穿戴一切用度最好的人。就算是在京城中住一天,也不能松散凑合。” 得了,遇上一个甜宠的老公,林清浅十分识趣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她笑着夸赞,“王爷真好,难怪老辈人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我的眼光好,一下找到了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赵景云就喜欢听媳妇夸自己,他很不矜持地笑成了一朵花。 林景行被他们夫妻塞了一嘴狗粮,心里郁闷极了。他赶紧找借口离开,“我先回院子去,东西也得整理一下才行。” 他一开口,赵景云才想起屋子还有舅子哥这么一号人。“京城里和平阳城不同,我给准备三个人,两个在暗处,另一个人随身伺候。” 说完,他拍拍手。 从外面立刻走进了了三个年轻人。这三人其貌不扬,身材纤瘦,属于那种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人。 “小人落泉。” “小人双泉。” “小人明泉。” 林景行点头,“谢妹夫。” “自家人。”赵景云不以为然。 林景行让明泉作为贴身小厮,另外两个就成了暗卫。 他带着观言和明泉直接去了自己的院子里。 到了院子他知道,赵景云是如何坑他的,气得林景行恨不得直接回去再找赵景云算账。 倒不是赵景云给他安排的院落不好,相反,王府之中,除去主院,还真就属他住的院子大,敞亮。可是赵景云坑人呀,一路上,林清浅干什么,林景行都会跟着,害得他们夫妻之间想亲热活说些私密的话都不成。 赵景云早就看林景行这个舅子哥不顺眼了。于是到了王府后,他直接将赵景云安排得离他主院稍远些。他也没有说谎,两座院子的确只隔了长廊而已,但谁能告诉林景行,王府里的长廊为什么是九曲的,还过了一座小桥? 小心眼的赵景云,不就是眼红妹妹和他的关系更好吗? 此时,管家正站在赵景云和林清浅面前,他身后则是各院子的管事,所有人都战战兢兢,严阵以待,不敢有半点儿疏忽。 “王府管家。”赵景云给林清浅介绍。 “奴才三叩见王妃。” “如果,本王不在王府,王府内发生任何事情,们听王妃吩咐。如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本王传达的意思和王妃不同,们也得按照王妃所言去办。”赵景云面无表情,冷冷地吩咐。 所有管事心中都吃了一惊。 王爷对王妃十分宠溺,他们其实早有耳闻,但他们从不知道,王爷对王妃居然宠到了这种地步。 王爷随口一句话,却是将王府所有,包括上上下下的命都交到了王妃手上。 “嗯?”赵景云没有听到回应,顿时怒了,“每人十大板,回去自己领罚。” “是,王爷。”各位管家脸上不敢露出半点儿不满,连忙答应。 “算了。”林清浅懒洋洋地拦着,“本王妃第一天进府,大家还不习惯,反应慢点,很正常。今天就算了,如果下一次他们再犯,再罚不迟。” “还有下一次?”赵景云冷哼,“他们倒是试试给本王看。” “多谢王妃宽恕,是奴才失责,奴才被罚也是应该的。”三跪下,再也不敢抬头。是他大意了,王爷长年不在京城,是他管理松懈,才出了纰漏,让王爷震怒。 其他人连连磕头,也不敢说话。 “怎么,王妃说的话,们没有听见?”赵景云这一次是真的怒了,“还是说们根本不把王妃放在眼中。” “奴才该死。”三知道自己彻底惹怒了主子,一个字辩解都不敢说。 “王妃在府里要是出了一点意外,们就用命抵上吧。”赵景云浑身充满了怒意。 “王爷,我饿了。”林清浅轻轻丢下一句,成功让赵景云熄火,“还不下去准备。” 所有管事立刻从地上爬起,按照顺序出去了。 三管家出门后,风风火火去了厨房,每一道菜都认真检查后,才让人送去主院。 片刻之后,王府里所有人都知道,王妃是王爷的心头好,王妃才是府里真正当家作主的人。 于是,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谁也不敢大意了。王爷的习惯大家清楚,可是王妃的脾气性子,谁都不清楚,她的口味如何也不知,厨房的厨娘们差点儿愁死了,第一顿饭,可千万别出错呀。 林清浅比他们想象得好伺候,饭菜摆上桌后,林景行也到了。 赵景云看到这位舅子哥就眼痛,头痛,一点儿眼力没有的舅子哥,实在是太讨厌了。 偏偏林景行像吃错了药似的,不停为林清浅夹菜。 害得赵景云都没有表现的机会!可恶! 回京第一晚,众人都觉得疲乏,大家吃完饭以后,就早早上床歇息了。 “明日进宫会不会有趣?”林清浅趴在赵景云胸口,用手指在他敞开的胸口画圈圈。根据戏文和电视剧经验看,明日进宫,肯定没好果子吃! “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本王。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好好伺候的夫君。”赵景云话音一落,两个人的位置就掉了个。 “明天还要进宫......”林清浅想争取民主,剩下的话却被赵景云用嘴堵住了。 第二日,林清浅扶着自己的腰,再一次感叹牛和土地之间的差距。 两个人吃完早饭以后,又换上宫装。 “是不是很好看?”林清浅穿着大红色的宫装,转了一个圈展示给赵景云看。 难得她也有俏皮的时候,赵景云脸上浮现出笑容,“本王的王妃当然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嗯嗯,我的夫君也是天下最帅的男人。”林清浅随后夸他一句。 最帅?赵景云对这个词有点儿模糊,不过并不耽搁他理解。他得意地笑起来。 夫妻两人收拾妥当,直接坐着马车来到了宫门。 第284章 高级反击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进入宫中需要检查身份,守卫宫门的侍卫直接拦下了马车。 赶车的土狼亮出靖越王府的腰牌,侍卫这才发现马车是靖越王府的,联想到宫中传闻,靖越王大婚,最近要带着王妃进京面圣祭祖上玉碟。 侍卫立刻明白马车中人的身份,他连忙拱手行礼,“下官职责所在,还望王爷赎罪。” “嗯。”马车里传来一声很轻的哼声。 侍卫如释其重,立刻退到一旁,挥手让马车通行。 马车内,林清浅忽然后知后觉,“糟糕,忘记找个嬷嬷学点规矩了。” 赵景云见她面露紧张,忍不住轻笑,伸手拉住她的手,“本王的王妃,用不着用那些虚头虚脑的东西。” “完蛋了!”林清浅气结,她伸出手捏住赵景云的手掐了一下,“还笑。我是担心被人笑话,皇上大小老婆那么多,听说宫中除去太后还有太妃,见到谁该跪,我拿不住主意呀。要是出错,不但王爷会被人笑话,我也会被人笑话。” “王妃放心。”这时候,文心轻声提醒她,“宫中礼节,奴婢们都学了。奴婢到时候会提醒王妃。” 林清浅心急如焚,常言说,求人不如求己。万一文心不在身边,或者是来不及提醒她,她还是会闹笑话的。 赵景云见她对规矩果真上心,颇有些坐立不安的架势,顿时心疼起来。他暗自下决心,年后,等天气稍微转暖些,他就带林清浅回平阳城去,省得在京城里被人欺负,看人脸色做事。 为了安抚林清浅,在马车上,他还是挑简单的规矩给林清浅讲了一些。 林清浅听得十分认真。 她只要知道见到什么人,该行什么礼,什么样的嫔妃,她不用行礼就行。其他的细节,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进到宫内,就不许乘车,只能两条腿走进去。 皇宫地盘很大,赵景云舍不得自己媳妇受苦,也不知他从哪里找了一顶软过来,让林清浅乘轿子。 有福不享是王八蛋,林清浅很清楚,既然赵景云在皇宫之中敢这样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底气。 坐轿子比较舒服,一路上,她好奇地轻声问了许多,赵景云一一都给她解释了。 到了正殿,轿子终于落地,赵景云伸出手,牵着林清浅的手。 林清浅终于从轿子中出来。 眼前的大殿有几个台阶,几根粗壮的大柱子上雕龙画栋,台阶上站着太监,整个大殿前充满了肃穆的感觉。 “走。”赵景云拉着她的手缓缓拾级而上。 太监见人到,立刻高声唱和通报,“靖越王、王妃到。” 声音高亢悠长尖细,让人听在耳中十分不舒服。 赵景云和林清浅身边只带了木青、文心两个人,四个人目不转睛到了大殿门口。 守在大殿正门口的太监看到赵景云拉着林清浅的手,心里闪过一丝惊诧,靖越王对王妃还真体贴,只是未免有些不合规矩。 “咱家见过靖越王、王妃。”太监屈身为他们赵景云和林清浅行礼。 “起身。”赵景云笑得温和。 林清浅嘴角也挂着浅笑,夫妻二人如出一辙。 “皇上、太后、皇后和太子,早就在大殿中,等着王爷,王妃了。请。”公公十分客气。 赵景云微微颔首,然后继续拉着林清浅进了大殿。 林清浅想甩了他的手,他却拽得更紧。饶是林清浅不拘小节,此时她的脸色也微微发红,羞的。 大殿中的人果然在等着他们,赵景云和林清浅进去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他们抓在一起的手上。 林清浅更害羞了,一张脸红的像三月桃花。 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头上金簪金钗用得不多,却显得十分别致,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身上一系大红色宫装,腰不盈一握,好一个绝美的女子。皇上和太子顿时看直了眼睛。 哪怕后宫三千,也找不出和靖越王妃相比的美人来。 赵景云艳福不浅啊! 太后和皇后作为后宫女子,最不喜容貌出众的女子,后宫之中,容貌出众者代表狐媚子。林清浅的长相是出众之中的出众,她们自然不喜。两个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再看到皇上和太子发直的眼神,两个女人心中更是又气又怒,恨不得当面就给林清浅一个重罚。 赵景云更生气,皇上和太子的目光太有侵略性,他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臣弟见过皇上、太后、皇后娘娘。” 林清浅跟在他身后,也行了屈膝礼。她的腰身很直,眼皮低垂,没有嬷嬷教导的动作居然十分标准。 赵景云年轻不假,但他的辈分却是和皇上一个级别。 坐在屋子里的四个人听到声音,这才惊醒过来。 “咳咳。”皇上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补救,“免礼,上一次一别,又是一年没见,朕十分挂念靖越王。” “臣弟谢恩。”赵景云眼中的凶狠已经褪去,眼神依旧透着温和,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 “来人,给靖越王和王妃赐座。”皇上高声吩咐,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失态。 太监搬了凳子过来,赵景云和林清浅谢恩过后,又给皇上、太后和皇后行礼。 太后漫不经意看了她一眼,想起去年林清浅当街拦着她告状的场面。虽然说,林家当初有点儿过分,可是林清浅所做的一切,太后却十分厌恶。 长辈再有不是,作为小辈当街拦着太后告状,简直是大逆不道。 林清浅没有错过太后眼中的厌恶,她抿嘴轻轻一笑,并不在意。 这一笑,让太子心中一动,他一颗心怦怦直跳,对林家也有了一丝埋怨。林清浅明明才是林家最美的花朵,林家居然藏起来? 至于外面传言,林清浅身无长处,对太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每天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伺候好男人就行。有无才情并不是太重要,有,无非是锦上添花罢了。无,也无所谓。就算林清浅一无是处,那有怎样?那张脸、那身材就可以在群芳中完胜出。 太后再厌恶林清浅,按照规矩,该给的见面礼还是要给的。 她给的是一对晶莹剔透碧绿的玉如意,水头很好,林清浅见状,心里美滋滋。至于太后的白眼,她更不会放在心上了。 皇上赏赐比较丰厚,也不知他是不是心情特别好,不但直接给了一颗玉白菜,而且还赏赐了一大堆的东西。 皇后和太后见状,心里气得要命,两个人更是将林清浅归于狐媚子一类了。 “靖王妃花容月貌,当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别说靖越王动心,就是本宫见了,心里也喜欢不已。”皇后笑眯眯地说,一副十分喜欢的模样,“以后宫宴中,靖王妃要是再当众表演一番,那当真是坐实了才貌双之名,定然会取得头筹,力压群芳。” 赵景云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林清浅想都不想,轻笑开口,“多谢皇后娘娘夸赞。” 果然是草包,皇后心中暗笑,更加看不上林清浅,居然听不出她话中的讥讽之意,难怪林家这么多年也不愿意将她放出府来见人。 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消失,就听林清浅继续说,“原来宫宴中,贵妃和王妃还要当众表演。想必皇后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妃也曾力压群芳,一鸣惊人吧?不知太后和皇后娘娘当初表演了什么?” “放肆。”太后气得发抖,她愤怒地指着林清浅,“一点儿规矩都没有,拖下去,给哀家掌嘴。” “好大的胆子。”皇后直接摔碎了一个杯子。 皇上和太子脸色也沉了下去,他们心中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一个绝色美人,怎么一点儿也不长脑子了。太后发怒,他们即使心疼,也不能开口劝说,否则的话,对林清浅的惩罚只会加倍。 不过,随即,父子二人又忍不住暗暗高兴。林清浅被太后掌嘴,丢的可是靖越王的脸面,他们忍不住齐齐看了赵景云一眼。 赵景云脸色更难看,“太后和皇后何意?” 语气阴森,面无表情。 太后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就听到林清浅问,“臣妾说错什么了吗?臣妾只是因为好奇,接着皇后娘娘的话,多问了一句而已。难道不能问吗?” 她脸上是懵懵懂懂不解的神色,一会儿看看太后,一会儿看看皇后,最后又十分无助地看了赵景云一眼,然后一双水淋淋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泪水,“太后娘娘,臣妾并无冒犯的意思。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值得。要是觉得我说错了话,尽管打,但是请告诉我,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省得臣妾以后不知所谓,还会继续犯忌,惹怒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 话说完,一双眼睛顿时红了。 “如果王妃有错,只能说是本王没有教好王妃。臣弟在奏章已经对皇上说明过,王妃自幼失去父母,林家对她又多有苛刻,少有人教导她宫中规矩。本王琢磨,多年也难得进京一次,所以更没有拘着她,所以错不在王妃,而是在于本王。本王愿意代她受罚。”赵景云脸色很差,眼中冒火。 第285章 是个草包 ..co,最快更新嫡女谋生记最新章节! 他顿了一下,阴冷的目光扫了众人一眼接着说,“本王就不应该进京才对,眼看着过年,气坏了太后娘娘的身体,本王不就成了天下罪人?本王愿意代替王妃接受惩罚之前,劳烦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为王妃解惑一二,毕竟,本王不是女人,一些宫中不拘一格的规矩,本王也不是十分清楚。” 太后和皇后脸色顿时难看得很,解释?让她们解释指点什么?难道要她们说,因为林清浅将她们比作歌姬?可是话题明明是皇后先开的口。林清浅好糊弄,赵景云可不好糊弄,而且赵景云刚刚的一眼,看得她们心头都在打颤。 皇后胆怯过后,又有些懊恼,她的身份高过赵景云,为什么每一次看到赵景云,她都有些惧怕呢? “如果太后和皇后不能给出令人信服的原因,本王不服。”赵景云又吐出几句话,成功让皇上也变了脸色。这话,也只有赵景云才敢在他面前说出口。 太后、皇后乃是后宫之中身份最高的女人,难道处置一个王妃还要看一个王爷的脸色? 可眼前的人是赵景云,皇上也拿他没有办法的靖越王。 “罢了,是哀家一时气糊涂了。”太后看了儿子一眼后,缓缓开口,“皇后身为六宫之首,谨言慎行。” 皇后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难看的很,偏偏她还不敢反驳,事情的确是她挑起,可是太后当时也不是没有拦着吗?最后她一个人倒是成了罪魁祸首。她期期艾艾答应一声。 “太后娘娘不罚臣妾吗?”林清浅惊喜地问,精致的脸上一片欢喜。 太后和皇后刚刚缓和的心情,又开始冒火。世上怎么有林清浅这样的人,明明什么没做,什么都不懂,却能气死人。 “哀家不罚了。”太后稳住,“哀家听说靖王妃精通医术,不知师承何处?” 皇上和太子的目光顿时落在林清浅身上,这个问题也是他们想知道的。平阳城探子上报,说林清浅刁蛮不懂人情世故,睚眦必报,善于书画,精通医术。 靖越王多年来表现出人畜无害的模样,但先帝留给靖越王一支少说有五千人的精英队伍。这些年来,他一直致力于寻找那支将士,但怎么也找不到。只要赵景云手里的兵马没有交出来,手里还捏着先皇的那张圣旨,他一天就不得安宁。 这些年赵景云没有急着成亲,正中他的心意。后来赵景云上奏想要成亲,他又不得不妥协,他无数次调查了林清浅的身份,才同意这门亲事。同意的前提,就是林清浅必须是漂亮的草包。 如今看来,林清浅的确美,美得连他都心动了。要是林清浅再有才情,那他绝对不能容忍。那代表着他无能,连一个女人的底细都查不清楚,同样也代表,赵景云实力。 “谁在胡说八道。”谁也没想到,太后的问话,林清浅反应特别大,她义愤填膺地看着太后,眼中半点儿心虚也没有,“太后娘娘,千万别被人骗了。我只是懂一点点医术,哪里算得上精通。常言说,久病成医,臣妾的身体虽然弱一些,没有病,可家中兄长和小侄子却常年多病,甚至卧床不起。我这看得多了,也就懂得了一些病理和下药。臣妾在太后面前不敢隐瞒,前几年,臣妾的确遇上一个古怪的老头,死老头逼着我学医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变态,不知从哪里搞了具尸体,天天让臣妾用刀子划。太后都不知道,一刀下去,那肠子呀,内脏呀都往外淌,还有白色的脑浆子喷得到处都是,臣妾好多次吓晕过,都要被他给逼疯了。要不是担心家中兄长,臣妾恨不得直接死了算。” 她讲得太精彩,太后和皇后的脸色彻底变成了土色,胸口开始反酸,往上涌,只想吐。 好不容易压下心口的恶心感,皇后冷笑问,“就没有报官?” “臣妾胆小,不敢呀。老头虽然中毒,但他来无影去无踪,他当着臣妾的面用刀子一刀刀割了一具尸体,逼着臣妾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们都不知道,那尸体......”林清浅越讲越激动,眼中恐惧也越开越明显。 “停,不用讲尸体,只管告诉本宫,师父呢?”皇后急切地打断她的描述。 “家中兄长,一个常年卧床不起,二哥每天忙着为大哥找钱抓药,他年纪也小。老头吓唬我,我就谁也没告诉。主要吧,我告诉家里其他人也无用,林大人当初压根不待见我们三房,我找谁说去。好在老头最后失踪,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他,要不是他给大哥留下了方子,大哥和觉予的身体也不会好得那么快。”林清浅激动得连臣妾都忘记,一连用了好几个我。 “倒是个怪人。”皇上感叹。 “死的好呀,老头太变态了。每一次我拿着刀......”林清浅似乎又陷入到回忆之中。 太后看她似乎又要开始描述恐惧场面,连忙打断她的话,“跟着他学了一身医术,他勉强也算是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太后这个人,最讲究孝道。 林清浅摇头不赞同,“才不是了,八成他是要死了,才想找个垫背的。他要是真的为我好,为什么一开始不给大哥治病。他用大哥威胁我,逼着我对尸体下刀,他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如今,每日我做噩梦,还不是拜他所赐,这辈子都别想我原谅他。” 说完,一滴一滴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要说感激,只能说感激他逼着我练了一手字画。不过字画也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用!” “不喜欢练字?”皇后试探。 “不喜欢。” “那喜欢什么?” “以前我懵懵懂懂,也不知道自己喜欢干什么。后来我到了平阳城倒是喜欢上了做点心做生意。”林清浅提到生意,整个人都张扬开了。 皇后眼中顿时闪过一丝讥讽,太后眼中也有不喜。 “靖越王又不会短了的吃喝用度,是王妃,又何苦抛头露面呢?商贾之家,向来被人所不齿。”皇后直接笑话她。 林清浅局促地看了一眼赵景云,神色有些难过,“王爷,对臣妾说过,随我心意。我是不是一直都在给丢脸?” 美人泫然欲泣的模样太惹人怜爱了,赵景云明知她在装,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怒意。媳妇掉眼泪,就是这些人不对,这笔账,他记住了。 “本王并不觉得丢脸。”他冷然扫了众人一眼,然后继续安慰林清浅,“本王不是对说过,喜欢做什么,就按照没有出嫁之前来。这是本王对的承诺,王府中就我二人,王妃要是成天闲居在府中,无人作陪,时间久了,对心情不好。” 皇后...... 她怎么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王妃一不偷二没抢,谁多嘴多舌在背后说人是非,会烂了舌头。本王的女人,本王说了算了,本王愿意宠着,谁敢对本王指手画脚?”赵景云深情款款看着她安慰,“在宫中,一家人面前说说而已,如果外面有人在王妃面前指手画脚胡言乱语,王妃告诉本王,一切交给本王处置。” 林清浅被他哄得顿时破涕为笑,“王爷真好。” “嗯。” 于是乎,皇后挑拨不成,还被他们塞了一嘴狗粮。 太后听了,脸色却不是很好,不过她也没有多言。 “皇上,臣回来匆忙,一路上风餐露宿一直在赶路,王妃身体弱,臣担心她撑不住。臣先告退。”赵景云温和地提出回府。 “们夫妇好不容易才回到京城,今日留下一起吃顿团圆饭。吃完饭再回去。”皇上客气地招呼。 “臣谢恩。”赵景云行礼。 林清浅在一旁有些焦急为难地眼巴巴看着他。 “不过,吃饭还是算了。臣在京城之中还留一段时间,下一次进宫,臣再陪皇上用膳。”赵景云话说得很婉转,他担忧地看了林清浅一眼。 林清浅给了他一个傻白甜的笑容。赵景云也是深情款款回望。 夫妻两个人的感情可想而知。 皇上见状叹口气,“罢了,们夫妻新婚燕尔,恨不得成日在一起,朕也就不做恶人留们了。” 赵景云再谢恩,心里暗想:可不是成日吗? “对了,臣差点儿忘记大事。臣想三日后,进祖庙请宗主为王妃上玉碟。”他漫不经心地提出。 皇上的脸色未变,笑着答应,“靖王妃是明媒正娶的王妃,们既然大婚,上玉碟也是正事。朕允了。” 赵景云三谢恩。 夫妻二人终于相携而出。 “看看,靖越王娶的是什么王妃?”太后气得脸色发红,“当初哀家根本不答应这门亲事,皇上一意孤行,林清浅哪有一点儿王妃的端庄?” “母后息怒。”皇上神色尴尬,他总不能说,就冲着林清浅是草包他才下旨指婚吧? 皇后是皇上原配,多年夫妻,她对皇上心思都是有些了解,皇上不便解释,只能她来了,“靖越王性子看似温和,这么多年他无拘无束惯了,脾气其实十分执拗。为了林清浅,他上了十二道奏章,皇上要是再拦着,只怕会寒了靖越王的心。”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