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世有弦月》 第一章:命里有时,终须会有 偌大的王府,找不到一支燃烛。黑暗笼罩,双眼这一刻变得不那么重要,洛惜贤立刻屏住了呼吸,摸索着前进。当一个人在黑暗中,恐惧会放大,危机感也加重。突然,洛惜贤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心里一咯噔,于暗中翻一白眼儿,心道骂一句:”真心背,倒八辈子血霉了,居然遇上了这人”... 当下也不隐藏行踪,施施然的便走了出去。按江湖规矩拱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脸上挂着笑容,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 只听她接着说道:“昭世公子,今日办事借道路过,他日定当回报,可否行个方便呢。”声音很是镇定,当然忽略那狂躁的内心不提。 空气静止,过了好半晌,在洛惜贤以为自己会在这无声的威压死去时,昭世公子挑了挑眉,终于开口说道:”怎么,你很怕本公子。” 当听到这让人恼火的话时,洛惜贤来不及思考,身体已做出反应,一抬头一挺胸,好似为了壮胆,特大气的说出一堆拍马屁的话来:“怎么会呢,世人都说公子昭世,俊美无双,容颜如玉,生而高贵,有无数人的爱慕,更是家家户户女婿首选。你就是秦国朝延的天神啊。”言罢还眨眨双眼,以示她话语的真诚,虽然这黑暗中不一定看得见... 秦昭世闻言,嗤笑一声:“世人愚昧,胆敢来本公子府邸借道的小贼也这般蠢钝么。既然不怕,看在你又这么爱慕本公子的份上,就留下与本公子把酒言谈一翻吧。”听着这话,洛惜贤想死的心都有了,马屁拍到马腿上。你相信会有人与突然到访的陌生人把酒言欢么,换个人也许洛惜贤还肯相信一两分,但是眼前这人,是半分也不能信的。呜呜呜,谁家养的这怪物啊,快来领回家养着... 到底要怎么办呀,打得过固然好,打不过,想想都觉得今晚出门肯定没看黄历,那能输么,世人虽愚昧,可也不是空穴来风的说道。刚才只是为了能竖着出门,夸了这秦昭世前半段,后半段,呃,以后再讲,逃命要紧啊..想到这里不由得内心骂起追杀她那位公子了,说起这位爷。那又是一把辛酸史,再次肯定今晚出门肯定没看黄历,不然你说一重病的爷都能把她追杀成这样,能不为自己掬一把同情泪么... “嗯,本公子是久居府邸,已经没威慑力了么。”洛惜贤的思绪被拉回,暗啐一口,居然在这位爷面前走神,不要命了。洛惜贤:“怎么会,爷,你就是天神,照亮世间的一切,我们广大百姓需要你的普照呢。” 秦王:“哦,本公子竟不知,洛国百姓何时也需要本公子照料了,是洛王不行了么。那也该洛王去照料,你特地来这里,是想本公子篡位再吞了你们洛国。你说,以意欲通敌,买通他国公子篡位,攻打本国之罪逮捕你如何?” 洛惜贤真是快哭出来了,咬碎一口牙,不是说这位爷不爱说话么,嗓音好听,可是那就像是被修罗盯上,寻常人估计早趴下了。洛姑娘呀,你说猎人打猎,没有足够的耐心那能成吗。硬撑着头皮,洛惜贤回了句:“昭世公子,你是不是说错了,我可是你秦国子民呀。“好想跑过去抱着昭世公子大声哭呀,昭世公子求普照平民呀,当然也只能想一想.. 目前还是认真想想怎么从这王府里出去吧.. 哎呀,师父呀,我想你了... “啪啪”,一个鼓掌间,门外站满了侍卫,高举着火把。秦昭世再次拉回神游的洛惜贤。这一次终于洛惜贤看清坐在那客厅中央主位上的男子,传说中的昭世公子... 第二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只见其人,发丝并未束起,绸缎般垂直着。身上着黑色锦袍,配着黑色长靴。再看面容:霸气凌驾九霄,尊贵举世无双。无须修饰,他站在那里,就是人间绝色。 此刻的洛惜贤似乎相信了各国关于秦公子昭世的传言:“不识人间真绝色,只因未逢秦匡机”... 很多人会说,男子怎能用绝色。洛洛只想告诉你,去看看秦昭世,一切答案尽在不言中…… 在洛惜打量秦昭世的同时,对方也在盯着她。对方见着她,着实也有些吃惊。寻思着,这女子,怎会是她,略一思索,脑海里一个主意生成。 美色当前的洛惜贤,好似被猛兽盯着一般,一个激灵。神思清醒过来的她,在几番吞咽之后。洛惜贤姑娘收回心神,刚回润的脸色立马变得又黑又白,煞是怪异... 悄悄擦拭掉额角的冷汗,洛惜贤姑娘默默的鄙视了自己一把。这么危险的时候,怎么能因美色误逃生呢。还有刚怎么能只想起赞美的话呢,坊间流传还有一句:“惹天惹地惹皇帝,莫惹秦国秦匡机”... 此刻她是真的想哭了,就算慌不择路,也或者说被那传说中的病公子追捕,也好过这位正好整以暇,一只手枕在面前的几案上,撑着下巴,一双眼深深凝视着她的秦公子,还有周围一动不动的侍卫们。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此刻问洛惜贤觉得这辈子最背的事情是什么?她肯定答:进了昭世公子府,遇上了秦昭世。 很多年以后,洛惜贤才觉得,虽然这开端真的是让人最悲催的事情了,但是后果却让人甘之如饴... 那是后话,姑且不提… 秦昭世起身绕过几案,踱步走近洛惜贤:”哦,姑娘你是我秦国子民。”“是的,公子。“洛惜贤一脸谄媚笑答道... 沉吟半响,秦昭世并没有继续追问道,而是提出另一个问题:”洛国确定要举国向秦国投诚,应该用他来做什么呢,姜国最近很活跃,洛国去攻打如何?”洛惜贤被一口气咽住,颤抖的手指晃晃悠悠的对着秦眧世,最终还是放下去了... 面色平静,内心近乎崩溃。洛王舅舅知道她差点给洛国引来战乱,会作何感想呢。哎,逃命也能逃出一条战火之路,看来我还是很有大才的人嘛。啊啊,要让我逮到今晚追杀的人,非得让他们明白,不止秦昭世不能惹,我洛惜贤也不能惹,哼哼...(某人:“啊....嚏....,感冒了?后背这么凉,早告诉某爷了,这么晚还做着追杀,对身体不好... 近天明,才见洛惜贤出来。除了两位当事人,无人知晓,这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后来有人得知这段往事,曾向当事人问询,当时究竟如何,而这两人对视一眼,女子莞尔一笑,男子笑得宠溺温柔,但落在提问人的眼中,他倒霉了,未来的日子不会清净了,至于到底如何,一起去他们的故事里寻找吧.... 第三章:事出有因,辗转天涯 天很晴,风很清。云,万里无云,一碧如洗的天空。时不时拂面而过的清风,使人昏昏欲睡。让人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即使如洛惜贤这般逃亡人士也不禁放下心来。躺着一农夫的牛车,嘴明叨着一根狗尾巴草,哼着小曲儿,抖着小腿儿,怎么看怎么惬意。 洛惜贤看着是海阔天空,内心的波涛汹涌,也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了。只要每每一想到那协议,就头皮发麻,恨不得一头撞晕过去。你说这半夜抽的什么风,去偷东西呢,偷东西就算了,为什么还要乱走呢,乱走就算了。为什么要碰上那么个人,最后把自己卖了还要帮人数银子呢。内心又是一段抓狂... “算了,不去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洛惜贤径自嘀咕。随后轻身跃下牛车,在原来躺过的地方有一绽银子,在阳光下异常明亮。这一切我们的洛姑娘是不知道啦。某府邸某王爷,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低沉一声:“呵,她倒是识趣。” 齐国陶丘县 这是一个热闹非凡的县城,入目便是一幅天然的画卷。镇上来来往往的百姓。有的为了生计;有的邀三两好友,临湖品茗;也有的正和小商贩讨价还价,生机勃勃,趣味天成。将这小镇的热闹带上更高一层。 洛惜贤到这时,见着的便是这样的情景。不由的羡慕起来这样的生活。啧啧两声,也就转身进了间名叫悦来的三层客栈,毕竟出身还是决定了她的不能自由。 刚进客栈,便感觉到了一种和谐而又诡异的气氛。 粗略的打量一番,一楼江湖中人,三五成群。看得出来,这些人分好几路,奇怪的是,虽然有些人相互看不惯,却也没有闹事,毕竟,江湖人嘛,一言不合就开打,是定律。二楼左边俱是雅客(没出事前都雅客,哈哈),莘莘学子,两两作伴,三人成师,端的是祥和一片。二楼右边就是厢房了。三楼皆事权贵,各有厢房,大体如此。这厢打量完毕,已行至台前。至于阁楼…… “小二,两碟拿手小菜,一碗米饭,再来一间上房。” “好勒,客官你里面请上座。”洛惜贤一边吃着一边想着自己的未来,想想还是忍不住的一顿抓狂,如此一来,吃着东西,动静便有些过大了。吸引起了一群正呼朋唤友,待入厢房的公子哥儿们的注意,打眼一看,咦,是个清丽的小姑娘。 “姑娘,陪咱几个一起喝喝酒呗。”洛惜贤垂下眼眸,内心着实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出门走江湖:流氓,地痞,英雄,美人儿。果然是一大特色,老江湖门果真诚然不欺我也。 “臭丫头,不把我哥几个看在眼里是不是,哥几个请你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一阵话语,打断了洛惜贤的瞎想。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能不能有点儿新意,说话都跟背台词一样。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第四章:人不好奇,枉为少年 洛惜贤越是如此,反而激发人们的好奇心。其中一位华服年轻小公子摸着小巴,兀自揣测,“这姑娘莫非是个哑巴?” 众人:“好像还真是…” 眼看着围观群众越发的多,洛惜贤努力憋出一副害羞带怯的小模样:“公子,你们想做什么呀。” 刚才说话那话年轻小公子闻言,乐了:“姑娘,你认为本公子想做什么呢?” 洛惜贤佯作一脸不解问道:“小女子初来贵宝地,如有得罪,敬请谅解。” 年轻小公子一挑眉,道:“哦,既是得罪,如何赔偿?” 洛惜贤:…… 年轻小公子:“怎么,想要赖账?” 洛惜贤深吸一口气,谄笑道:“我观公子仪表堂堂,风流倜傥,应当不会让小女子难做的。” 年轻公子一声:“啧……。”话语未毕。 另一白衣青年抢话道:“冷兄,为何我有种这姑娘在讽刺我们乃纨绔之感?” 冷姓公子:“白弟,她就是这个意思,有意思,胆子如此大,本公子也是许久未见,上一个如此之人,如何了?” 一名叫松子的小厮忙上前答:“公子,上一个敢如此之人,咔。”话落,一个抹脖,其中威胁之意甚是明显。 二楼靠近护栏一桌,有一青衣公子当即站立起来,似是想要出言相助抱不平,同桌一黑衣公子道:“莫急,看下去,今日倒是看了一出有意思的戏,学海无涯,当真苦作舟呐,生活果然需要调剂。” 如此,那青衣公子,倒是复坐了下来,脸上虽有急色,却也安稳落座,似是对黑衣公子的话极为信服。 这厢洛惜贤诈听冷姓,由自回想,原来为首的青衣少年姓冷,冷,约莫知晓是何许人了。 正当想要应对之际,一楼客坐间,竟是先起了硝烟,一人形如桥拱,砰然落地。 寻声望去,待看清飞出之人。洛惜贤此时也不由感叹一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慨叹完,洛惜贤朝着那地上之人走去,扶他半坐,喂下一粒丹药,止住了其人口吐鲜血之状。 “嘶,龙元丹,姑娘,他是你何人,竟舍得如此藏品丹药。”只见那动手之人,急步上前,说不清是为药或是人。 龙元丹,相传为神大师,与龙搏斗,夺其元丹,加以炼成丹药,故名龙元丹。具体数量已不甚明了。功效,现今只知活死人肉白骨,其余俱已失传。 可是他们看到了什么,这姑娘怕是个傻的吧,就这样给了他人。就算是相亲之人,未到急命之时,也得思虑一二。简直痛心疾首啊。 洛惜贤还未有答话,那厢的冷家少年,蹬蹬蹬已近至跟前,两眼放出,好似有万丈光芒。稍欺身,问:“姑娘,你这丹药,还有吗?需要多少银子,少年我都包了。” 闻得此话,此起彼伏的笑声传来,便是不知为何之人,也跟着发笑,所谓从众脱责也。 冷家少年听得笑声,哪里还不晓得,自己闹出了笑话,一张脸憋气得通红,仍旧执着于眼前的姑娘,想要一个答案。 这时,白家少年也切怯生生,挤了过来,站至冷家少年身上,私语一番龙元丹的来历及其功效道:“如此贵重之物,想来也不会再走,即使有,又如何会随意买卖,况且,我们才得罪过人家。” 冷加少年听到来历处,已心痒难耐,哪里听得见后面的话,径直上前,直问洛惜贤。 洛惜贤,刚确认那受伤之人无碍,松了一口气,听了冷家少年问话,也是有些呆愣,不由傻眼。这冷家,怎的,养出来的孩子,竟是这般模样。长到现在安全无虞,也是一种奇迹。 洛惜贤思及此,看向少年的眼神就变得有些古怪了。接着问他:“要这丹药何用?我身边目前只一枚。” 围观的人群,轰然作鸟兽散开,各自落座,漠不关心,不想,竖起的耳朵出卖了他们。见得此景,竟是让人哭笑不得,。 冷家少年嘁了一声儿,又回头问道:“姐姐,你这丹药哪里来的呀,还能再拿到吗,我也想要一枚,想看看龙元究竟长什么模样。”说罢挠了挠头,想起了什么似的:“姐姐,闹了半晌,你作何称呼?” 洛惜贤此刻有些抓狂,这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啊。她道:“洛七,至于龙元丹……” “怎么样,怎么样?”一副猴急模样,与刚才的纨绔相奇迹般重合。叫人忍俊不禁。 洛惜贤突然起了心思作弄,便道:“此乃家传之秘,不可外传,不过……” “不过什么?”异口同声,居然是一楼的江湖人士齐齐发问。 冷家少年不乐意了,刚才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现在看自己问得话来,好似给他们跑腿一般,直叫嚷道:“各位有话不妨自行上前来问,本少爷可不做某些人的腿子,想让本少爷跑腿的人还没出生呢。” 说完,对着洛惜贤一脸傻笑道:“你说对吧,洛姐姐,本少爷这叫人不好奇,枉为少年。他们那叫什么。” 洛惜贤听得直挑眉,重新审视了一遍冷家少年,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却也并未否认。倒是让某些人着急了起来。 环视一圈过来,洛惜贤道:“今次与大家相逢,即是有缘,愿与你们说上一说……” 这下好些人坐不住了,再次站起身来,争先恐后道:“洛姑娘,此间大秘,这样说来不妥,可与我私下交谈,我这里用其他宝贝作交换。” 正待开口,二楼下来了两位公子,正是那青衣黑衣公子。 拱手一礼道:“姑娘,我师兄弟二人,也想听上一听,可否。” 洛惜贤笑了,清丽的容颜,愣是让人群呆住了,吓的。为她即将开口说的话…… 第五章:路行遇虎,诚不欺我 只见洛惜贤缓缓说道:“私下相交与一人,我岂不是亏大发了。都想要知道,我也想要大家所谓的宝贝,先换者先知,不愿者也不强求。” 众人:……这哪里来的姑娘,竟敢如此大开血口,想着身上携带的宝贵之物,叫人好生肉疼。 这些人他们也不想想,想换的龙元丹乃何物,只想着索取,而不给予,世间哪有如此美妙之事。 只看脸色,便知心中所想。她也不犹豫,接着说:“没人愿意交换吗,那我可要歇息去了。冷公子,可否帮忙,把这受伤之人,送回厢房?” 被洛惜贤话语惊得已是呆竹子一根的冷家公子,恍然梦醒般,张大着嘴,比手划脚,囫囵着,一言发不出。还是松子看不过去自己公子的模样,上去应了一句,遂帮忙送去。 有了这一打岔,冷小公子总算回过神了。当然忽悠他那飘忽不定的眼神不提,还是可以的。 不复先前的活波劲儿,亦步亦趋的跟在洛惜贤身后,倒让旁人有些看不太懂,平日里的小霸王,怎得突然得了鹌鹑病。 一旁的白小公子,见好友如此举动,一心想要找洛惜贤理论,突然发现对方,眼睛都快眨抽了的举动。哦,一副我懂了的眼神。 ( ̄? ̄) 冷小公子,简直没眼再看对方,立马想冲过去暴走好友一顿,傻子白,再不走,别怪我没提醒你。还懂了的眼神,你懂甚。又心想着:算了死贫友不死道友,多个人分担,嗯,不对共患难,好朋友一起走。好歹,福祸与共,说不定感情更好呢。 浑然不知的白小公子,突滴一个激灵,又去无踪影,也不再去思索。跟着好友一起站于洛惜贤身后。 洛惜贤一看,哪里还不明白,看来冷呆竹认出她来了。想到这里,莞尔一笑,这让冷家小子抖了一抖,祈祷不是自己倒霉。事与愿违,说得就是这呆竹子吧。 如此这般,旁人已有不耐者,一个虬髯大汉喊道:“姑娘,不知是何物才能与你交换?” 听了问话,洛惜贤,心里大舒一口气,面上不显。回那大汉:“合我心意即可。” “嘁,不合意者,就拿不到吗?”一个面色发赤的大汉,其人言语之中,暴虐气息甚重,让人相信,如果洛惜贤应一句是,估摸会出现一些血腥之事。 “哈哈……大叔严重了,当然不是,只是换个方式而已,别气呀,血气上涌,容易走火入魔啊,神志不清,有人摸鱼,你可就惨了呀……”洛惜贤一通好心劝导,倒让大汉平静下来,面色好像都退了一层脂粉。倒是有几个鬼祟者,心虚好一阵,不敢看面赤大汉。 “既然有人问,那我便再提醒一下,与我换龙元丹之秘,有几个方法,任君抉择。” “是什么,快说。”众人异口道。 洛惜贤:“这交换结果有两种,其一:龙元丹之秘;其二:龙元丹。交换方式也有两种,一:合我意者,龙元丹之秘;二:就是珍宝珍藏,只要算得上一个珍字,便可。” “简直狮子大开口。” “就是,你怎么不去抢呢。”又是一阵乱嚷,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厅里为一个一静。 “呵呵,姑娘,我愿换龙元丹之秘。”原来说话者乃是那看戏的黑衣公子。 只见那黑衣公子从身上取下一张纸,递予洛惜贤,洛惜贤接过,低头看了一眼。 这次是仔细打量了一下黑衣男子,嗯,生得一副好皮囊,好皮囊黑心肠,此话果不假。不过,最坏的,不是,是最好看的,已经见过,没有什么惊艳之感了。 黑衣男子当真有些好奇了,看着他痴呆的不是没有,如眼前无人的,还是头一回。当然他目前不会知道,以后还会有很多回。 两厢打量之下,洛惜贤开口了:“陆家清尘公子,久仰久仰。”只是那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然后顺手递回一张纸。 陆清尘接过那张纸道:“洛姑娘好生眼力,今次多谢,他日有事,可寻我,算我欠你一回。”陆清尘心知秘密换秘密,自家的抵不上人家,故有此一诺。端的是一股君子之风,不愧是陆家子。 起先那面红大汉,见如此轻巧,也有些意动。正想拿出自家宝贝交易。就发现最早闹事的虬髯大汉,故态复萌,想要再次挑事,结果被人挑了。 挑虬髯大汉者正是那陆家清尘公子,虬髯大汉见他得了龙元丹之秘,竟然想硬抢,见陆清尘一副书生弱流,行恃强凌弱之事。可惜,挑到了硬茬,被倒打一回。 此刻,捂着胸口后腿,陆清尘倒像那调戏良家妇女的公子哥儿,而那大汉,呃,好吧,怎么也看不出来被调戏了,就是被打的角色不太对。众人这才重视起了陆清尘,随行之人,轻而易举就打败了武功以刚猛行走江湖的王猛,王猛人如其名,可这随行,深不可测呀。 想透了这一点的江湖人士,齐齐收回了踏出去的脚步,又怕动静太大,惹恼了,这凶残随行,做出了让人忍俊不禁的一幕。 个个缩着脖子,弓着身子,好似夜里欲要去翻墙邻里摘杏一般。铁打的江湖,纸糊的人士。今日一见,也是别开生面。 洛惜贤对着陆清尘一揖道:“清尘公子先回,我与诸位大侠还有事相商,先前承诺之事,作废吧,换王猛一回。” 陆清尘对着王猛道:“今日看在洛姑娘面子上,放你一马,日后,不可再碰我手里。”接着又说:“洛姑娘,承诺依旧,放他,于私,看你面子。”一揖:“洛姑娘,告辞,再会。” 陆清尘的存在,不止江湖人士,便是二楼的书生,也是颇为忌惮。他的离去,让客栈冷却下来的气氛,又热了起来。 众侠士纷纷上前对着洛惜贤表示感谢,也不再肖想龙元丹,行完一礼,接踵离去。 嘶,冷家小公子,倒吸一口凉气,魔王功力日渐增长。得了便宜,人家还倒贴。 真是出行遇虎,公子命苦,不听老人言,倒霉在眼前呐,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第六章: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洛惜贤看到某个偷溜的背影,清咳一声:“呆竹子,上哪儿去呀?” 冷小公子苦着一张脸转身道:“洛姑娘,还有何事吩咐啊?” “呆竹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要不要帮你回忆下。”洛惜贤右手摩挲着下巴问道。 冷小公子,想到了某些不好的回忆。一个哆嗦。差点儿跪下喊姑奶奶。要哭不哭的喊洛惜贤:“洛姐姐,真的是你呀,你怎么会在这里?” 洛惜贤笑吟吟道:“冷小帅,想起我来了?特地来此寻你得。” 此言犹如滚油炸锅,冷小帅,立马炸了起来,一蹦三尺远。隔空喊道:“找我作甚,我可没有刚得什么宝贝。”话落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 洛惜贤更好奇了,他口中的宝贝到底是啥。不过,看着呆竹子这可怜的样子,不由反思,难道以前欺压太过了。这次就放过他吧,不久以后的洛惜贤,每想到这次,都为之扼腕叹息,为何当时不揍一顿让他交出来呢。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两人,一人想着自己难得的善心欣慰不已,一人为逃过一劫而开心。 当然,开心太早的冷小帅,马上就想哭了。 洛惜贤说:“呆竹子,跟我去个地方” 冷小帅傻眼:“去……去哪儿?” “去咱们该去的地方。”洛惜贤如是说道。 “明日出发,我在客栈等你。你回家准备一下。”说罢,也不管呆愣的冷小帅,径直上楼回房去了。 说是回房,也不尽然,洛惜贤上楼去看了刚才那重伤之人,见他除了面色还有些惨白之外,看着恢复得还不错。 遂提溜一张凳子,坐在床前。洛惜贤问:“公子贵姓?”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不回反问:“你是谁,为什么救我?” 洛惜贤回:“当然是因为,你需要。我说得对吗,玄家应离,应使人离。” 玄应离面色大变,脱口而出:“你是如何得知,又如何认出我来?” “这你不用管了,关键在于你还要继续这样吗?一代天骄,而今落草为寇,你想一直如此,那今日你我不曾相见。”说罢,转身就要离去。 “不,你等等。”玄应离急急起身,身子未痊,有些不得了,又重重躺了回去。 洛惜贤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未停,快要出门时。玄应离慌喊道:“我能帮你,可否谈一谈?” 洛惜贤唇角一个浅勾,回身之后又归于平淡。 再次坐在床前的洛惜贤歪着头看着玄应离,似乎在等着他的下文。 玄应离看着洛惜贤一字一顿道:“你既然认出了我,相必也对我的事很熟悉了。” 洛惜贤点了点头,表示应和。 玄应离又接着说:“既然这样,我用我自己一身本事交换,如何?” 洛惜贤颔首:“可,我只等你一晚,你还可以有反悔的机会,明日一早启程,与我们同行。” “我们,还有谁?” “明日你便知晓了。” 一阵沉默,洛惜贤起身离去。玄应离看着她的背影喃喃自语:“反悔,如今我还有什么机会反悔,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后面说了什么,已消散于风中。 回了房的洛惜贤,刚想要跳跃、呐喊一下,以示激动之心。想起了隔壁的玄应离,改握拳立于眼前,给自己一个鼓励,聊表庆贺。咳咳,做人要稳重。 翌日,收拾好行李的洛惜贤开门与正要敲门的玄应离碰了个正着,玄应离的手还未来得及收回。他感觉有些傻乎乎的,猛得放下。然后说道:“我今日与你同行。” 洛惜贤听了点头,也不再说一句话。径直去结账,准备离开客栈,玄应离也不再发言。 两人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个爽朗活波的声音打断了。 “洛姐姐,哎呀,我想死你了。真是一晚不见,如隔三秋啊,你有想我吗?我猜,肯定想我了。” 原来是那昨日的呆竹子,玄应离如是想到。 “他不是昨天那个被打的吗,怎么跟着你呀?”未得到回应的冷小帅又指向一旁的玄应离问道。 洛惜贤看着他这连珠炮发似的问话,也有些头疼。不禁深深怀疑,自己带着他一齐上路的想法是否有误。不过想来路途不无聊,也是件不错的事。凡事两面嘛,人生长恨欢娱少啊,还是开心惟好。 这么一安慰,洛惜贤也高兴答道:“是呀,想你了,想死你了。” “我就知道你最想我了,走吧,我都准备好了。”一边说着,就伸手去接洛惜贤的行李。带着二人出门去。 待看到门前的奢华之意尽显的马车,洛惜贤的拳头蠢蠢欲动。这呆竹子以为是去郊游吗,还是怕不够醒目,肥贼瞧不见。就差在身上书写大字:“我有钱,快来抢。”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人是自己选的,稳住稳住。 “冷!小!帅!,立刻把马车叫人给我拉回去。”这破竹子,太气煞人了。 “真当阖家出游呢,懂不懂什么叫赶路,你这是躺着让路赶你呢。” 冷小帅被吼傻了,呆呆的说:“咱们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吗,我还准备了好多野外露宿时的物品,等你表扬呢。”说完一副委屈嘴脸。 真是让人又喜又想揍啊。 洛惜贤运气道:“昨儿个让你准备,伯父没提点你什么吗,就这样放你出来了?” 冷小帅回忆起昨晚与父亲谈话的情景。 “爹,打明儿个开始,我要出去周游列国啦,你在家好好带弟弟妹妹呀。” “你再说一遍,去哪儿?”冷爹掏了掏耳朵,不敢置信的瞪眼问他。 “周游……列国……”冷小帅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的回了冷爹。 “我打死你个不孝子,父母在不远游,你还周游列国,昨晚睡得黄粱树么。”冷父一边追赶一边骂道。 “爹呀,等等,是洛姐姐叫我去得,她没说,但我猜肯定带我出去玩儿得。”气喘吁吁的冷小帅忙求饶。 “洛姐姐,哪个洛姐姐?”冷爹正疑惑。 冷小帅翻了个白眼儿:“我就一个洛姐姐,爹你老糊涂了么。” “那个鬼丫头啊。去罢,她不放行,你不用回来了。”冷爹摆了摆手,不再回头的出了书房,也无只言片语叮嘱。看着像是对洛惜贤十分的信任。 冷小帅那生无可恋的圆脸,让洛惜贤明白了他口中伯父的不靠谱与信任。 重新打点一番,仔细说上路事宜。待听得行路,俱用脚时,冷小帅感觉到了悲惨命运的开始…… 为何不在家里,吃饭睡觉揍弟弟,何苦来哉。离家浪迹天涯的欢乐,被洛惜贤给抹杀得一滴不剩。 “啊,命苦啊。” “走吧,别叫嚷了。” 第七章:三人同行,必有我狮 三人一路行来,倒是熟络了不少。当然是玄应离与这二人相熟了。 冷小帅自来熟姑且不论,洛惜贤本身就对这两人特别了解,单方面让玄应离这块儿自闭木头适应两人,还是比较容易得。 只是这熟悉的方式,让冷小帅叫苦不迭。果然自个儿一语成谶啊,这哪里是出游,简直就是练就成杂学一派了。 晃晃悠悠一路,日上竿头三尺。 “呆竹子,快去打水,知道怎么打吗?” “知道。” “快去,再打点儿野味来,今日给你们吃点儿不一样的。” “真的?”吃了两日干粮的冷小帅,嘴里淡如水。闻得此话,双眼亮了起来,盯着洛惜贤,强烈到能把人灼出一个窟窿来。似乎,她说上一句不是,就能扑过去把人给吃了。 “真的,比真金还真。”洛惜贤肯定的说。 “你们等我呀,我去打个大猎物回来。”说完不等回应,就径直往林子里去了。 剩下的两人,围着柴火。 玄应离看着洛惜贤,肯定说到:“你对他真好,为什么呢。”说完也是一阵羡慕。 “没有为什么呀,他既然叫我一声洛姐姐,总要担得起吧。” “看着你和他年纪相差也不大,差别真大。” “可能是我比较聪明懂事。” 玄应离:…… “何况你不是这样的人,不是谁叫你,你都会对他这般好……”玄应离说到这里有些落寞,思绪渐渐飘远。 “哦,那不如你叫一声儿洛姐姐,看我对你如何?” “咳咳,我比你大两岁。”年方十五的玄应离被强拉回了神游太虚,乱咳不止。 “我说认真的。”洛惜贤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玄应离:…… “年纪轻轻的,别跟个小老头儿似的。过去的不能改变,只能努力做好未来。来,从叫声姐姐开始。”一本正经的劝导急转直下,玄应离感觉自己差点儿就中了她的蛊。 有些欲欲跃试,也有些忐忑的玄应离问:“那我可以叫你,小姐姐吗?” “好啊。”如此干净利落的回答。消散了玄应离内心的那点儿小心翼翼。 “小姐姐。” “嗯?” “那我和他一样了吗?” “你说呢?” “呆竹子,那个锤石。你想和他一样?” 玄应离噎住。 “洛姐姐,你怎可背后说我坏话?亏我打了这么多猎物回来,哼,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你不说句好听的,不说予你听。”双手环胸的冷小帅,圆圆的白脸,颇有几分胭脂色,气呼呼的嘟着嘴。 这副小可怜儿样,玄应离都有些看不过眼,看着洛惜贤一脸谴责。 洛惜贤:…… “我们小小竹,这么可爱,洛姐姐说谁也不会说你呀。刚才是对阿离说,不可欺负我们呆竹子,不然就捶死他。”揉了揉冷小帅圆脸的洛惜贤一脸正色,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背对着玄应离的冷小帅,没发现嘴角直抽抽的他。也就错过了发现真相的机会,还沉浸在洛惜贤的花言巧语,不对,甜言蜜语中。不过也无伤大雅吧,洛惜贤心想道。 奇迹看懂了她脸色的玄应离,这下眉眼都快跟着抽了。可真够无耻的,也就这傻小子信。 傻小子不知这两人间的“交锋”,被洛惜贤的好言好语说得心花怒放,一脸的得色,朝着玄应离炫耀。 被炫耀的玄应离直想掩面,如此纯粹之人,世间少有。 他有些好奇这小少爷了,虽做派纨绔,也并未为非作歹。但是带上他能做什么呢,虽未曾知晓将要去哪儿,不妨碍他操心这颗大白菜,进了市场,不知会被挑拣的采买之人翻捡成何种模样。 再看年纪,噫。 “冷小弟,今年多大了?” “我就比洛姐姐小两岁,还有谁是你小弟。”冷小帅一脸斗鸡相,狠狠瞪了玄应离一眼。 “她是我小姐姐,我们现在是兄弟,你小,自然称你做弟弟。”玄应离看着这呆竹子的模样,也忍不住心里烫热,起了作弄他的心思。日子总不能一成不变,从前还是过得太狭隘了。 冷小帅果不其然的,气得当即跳脚,挽起袖子作势就要打人。 戏看够了的洛惜贤轻咳一声儿,瞬间控制住了即将爆发的冷小帅。 “好了,你最小。要和应离哥哥好好相处知道吗。”洛惜贤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小声安抚道。内心也是有些汗颜,这小破竹子,太能折腾了。 “都别闹了,一齐过来,把这野鸡清理了,还有大肥兔子,呆竹子真厉害。”洛惜贤看着即将被吃的小动物,毫不吝啬的对着冷小帅竖起了大拇指。 “那是当然。”这人如果此刻有尾巴,只怕要与镇海神针一般直冲天际。 “洛!姐!姐!这就是你说的不一样吗,它不一样在何处?”冷小帅看着烤好的野鸡,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对啊,露宿野外,烤只鸡,别有一番风味在心口。你没体会到吗,呆瓜竹子。”洛惜贤对着他眨了眨眼。 玄应离再次感叹,真无耻啊。长路漫漫兮。 “呆竹子,呆竹子,真生气啦。” “哼” “好啦,逗你的。你看这是什么?” 背对着二人的冷小帅耳朵动了动,等着洛惜贤的下文。 “呆竹子,回头看看。”洛惜贤诱惑道。 “啊……”百米之速,在玄应离目瞪口呆的时候,冷小帅已经冲上了最近一棵树。 “哈哈哈……呆竹子,是假的,快下来。”说罢,扔下了手上的“蛇”。 玄应离过去捏了捏,发现确实是假的,也是长舒一口气,就是想不明白她何时准备的。 再次评价:真恶劣。 见着玄应离触碰毫无反应的“蛇”,冷小帅哪里还不明白,他又被骗了。 下了树的他,噔噔噔的跑过来,站在玄应离身旁,眼刀子不要钱的送给洛惜贤,可惜后者俱是来着不拒,且展颜以对。 无可奈何的冷小帅,以为这就是人生中最惨之事,殊不知,即将到达的地方,才是更上一层楼。 第八章:初来乍到,繁华之都 齐国临淄城 一路游玩,半月之后。从家兔变成野兔的三人,哦不,只冷小帅一人。总算到了目的地附近,临淄城。 进城门时,难民形象的冷小帅,很是吸引人。另外两人居然抛弃了他,一副这是谁,同大家一起围观,还指指点点,同身旁之人交头接耳。简直令人发指,也不想想他为何成了这样。 入城长队,在三人饥肠辘辘时,前头总算短了去,回头一看,呵,好家伙,幸亏赶早,还能用上午食。 待守城士兵检查放行,皆是松了口气,冷小帅兴奋得差点儿跳起舞来。 只有他,从头到脚,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而始作俑者还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路人做派。 却说那日,天清气爽。真是个好日子。当然以上是洛惜贤单方面认为。 事情就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发生的,自那日被作弄之后,冷小帅真是“刻骨铭心”,时刻想出鬼点子作为回报。不知道他最怕蛇了吗。 一路打闹,木头人玄应离也活络了许多。还会帮着冷小帅出谋划策,可谓进步神速。 从未成功的两人,当真较劲上了。 这天的冷小帅,一人进林寻找猎物。发现了一个小型“城池”蜂窝,灵光一闪,脑子里有了主意。 慌忙跑回来,亮晶晶的双眼,好似清晨的滴露。对着洛惜贤和玄应离比划着:“你们知道吗,我发现了好大一只野猪,看起来甚是美味。你们陪我一起去猎回来。” “好,走吧。”洛惜贤笑吟吟的应下了,回身把行李重新拾掇了一番,还往袖子了放了东西,过于急切的冷小帅没有注意到,那行李有一包好像是他的。 “嗯。”玄应离也开口回应他,提上剩下的行李跟上。 带二人进了林子的冷小帅,左顾右盼,时而偷偷打量二人,生怕知道两人他的鬼主意。嘴里还嘟囔道:“哎,到哪儿去了呢,刚还发现它在这儿休憩。” 见着两人越发靠近那棵树下,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近了近了,咚咚咚…… 冷小帅数着自己得心跳,今日就要一雪前耻,还能看看木头人抱头鼠窜。真是值。再也控制不住的咧着笑,猛地对着大树上的蜂窝,一个石块砸去,转身就逃。 “哎,呆竹子……”剩下的话,冷小帅听不见了,因为他着急逃命,居然不知蜜蜂会顺风追。 “这个傻竹子……”可不是么,原地站着的两人,在洛惜贤掏出袖子里的东西那一刻,玄应离就立刻站她身旁。 “你怎么会准备这些的?” “哦,你说这个打火石啊。几年前与人同游,恰巧路过此地罢了,固有此准备。原本只做炊火,奈何呆竹子太过于明显。” “走吧,别让呆竹子被蜜蜂蛰死了。” 闻声,一路追赶过来的两人,发现冷小帅,正躺在路边泥坑里,余下两只眼珠滴溜滴溜转动。不然怕是要错过了。 玄应离上前拉起了他,冷小帅就要上前找玄应离拿换洗衣物。 “那个,呆竹子。给你讲一件事。特别重要,你一定要稳住,先别激动。” “什么事,等我去河边洗澡换好衣服再说。” “就是,呃,那个,我不小心把你衣服都烧掉了。” “哦,烧掉了。” “什么?”冷小帅伸出去拿衣服的手还未收回,就被这噩耗打击得七荤八素。不敢置信的看着洛惜贤。 “就是刚才,一堆行李。为了驱赶蜜蜂,烧火时,你的衣服全被烧着了。阿离的也只剩下一套。” 这话一出,旁边的玄应离那叫一个嘴角直抽抽。难怪刚才让我只剩下一套衣服,原来坑在此处。 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冷小帅跟霜打的茄子一般,就着一身衣服,去滚了趟河水。 经此这场闹剧,余下路程相安无事。 直到城门被围观。 “今日人可真多呀。” “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不管什么事,我要住店,洗澡!” “好,先安顿。走吧。” 七弯八绕,总算在偏僻之处寻了一间还有住房的客栈。 呼,再找下去,谁也吃不消,就是这样也是差点儿与另一拨人打了起来,才抢到的上房。 临淄可真热闹啊,这是两个土包子的想法。 梳洗一通,感觉自己活过来的冷小帅。这才有了好脸色。 三人嘴里吃着饭,耳朵听着八方话。 “李兄,一年不见,你可也是来临淄稷下的?” “张兄,你也是。准备得如何?” “不及李兄文采风流。” “哎~哎~李兄何必谦虚呢。” …… …… 洛惜贤抬头看了一眼,还是陌生的熟悉之人呢。原来说话的李兄正是方才抢房的另一拨人。 “你们看,那不是龙头村的神童吗。他也来了。”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众人的高谈阔论。 一股紧张气氛油然而生。 玄应离环视一周,皆是学子,算算日子。总算知道了热闹的原因。 “小姐姐,这就是你的目的吗?” “洛姐姐,什么目的?”吃得津津有味的冷小帅,忙不迭搭腔。 “没有,你听错了。”洛惜贤答得奇快无比,给这个锤石知道了,还不得闹翻天。等去了,也就不怕他知道了。 玄应离一脸同情的看着吃得正在兴头上的冷小帅,而后者毫无知觉。 这些日子也算对这呆竹子了解了七八分,正是因为了解,所以才更加同情他接下来的遭遇。 “阿离,过会儿你出去帮忙探听下确切下消息。呆竹子,用过饭,我们去逛逛,这临淄城。” “出去玩儿。”冷小帅听得这话,呼啦啦猛吃几口,放下筷子,抹了抹嘴。 “洛姐姐,我吃好了,走吧。”说罢,急急忙忙的拽着洛惜贤出门去了…… 那边玄应离也随后跟上,出了客栈,与两人分道,随后没入人群,眨眼间不复踪迹。 各国奇人异士齐聚的街道,显得有些拥挤。颇有几分挥汗如雨之状。 走在繁华街道的二人,看着这与陶丘大不相同的临淄城,不约而同的探着脑袋,四下打量…… 第九章:首次合盟,秦王遗言 话分两头。却说,那日与洛惜贤密议之后的公子昭世,遇到了生平最大,也是倾国的危机。 寅夜时分,揉了揉眉头,处理完一日的繁务,回寝正准备歇下的他,忽听得寝门外的急扣声。 “何事?” “公子,宫里急召……” 勤伯话音未落,一阵脚步声,秦昭世便开了房门出现在他眼前。 “君父出了何事?”急走的昭世公子,问向身边的勤伯。 “宫里人催得急,未加细问。”勤伯回。 “昭世公子,快,秦王回来,伤重,急召。”内侍远远瞧见公子昭世,忙迎上前去不待他发问,便已道明缘由。 知晓公父伤重的昭世公子,不再发一言,出得府门,夺走了马车的马匹,抛下了内侍,一路疾行。 未几,到了宫门前,下马。守门其中一人欲拦,被守门将领直接拉开站在一旁,给昭世公子行了一礼。着急的公子昭世,看了一眼那将领,便给众人一个急行背影…… 守门将领见人已渐行渐远,回去一个巴掌拍了过去:“那是昭世公子,你怎得这般没眼色,想死别连累他人。” “又不是秦王,怎能如此横冲?”新来的小兵一脸困惑。 “秦王曾经有过口谕,昭世公子,可随时入宫,无须检查,直接放行。你今日这一拦,倘若成了事实,可知犯的错多大。”守城将领一脸严肃的说道。 “妈呀,如此严重,谢谢项大哥今日救我。”新兵吞咽了口水,有些后怕的感谢道。 项将领也是有些吓着了,听得此话,没好气的瞪了其人一眼:“下次仔细些,别以为守城门,可以混水摸鱼,有这种想法,趁早回家抱孩子。” “得令,项大哥。我记住你的话了。”新兵拍拍胸脯保证道。 到得秦王寢殿的昭世公子,自然不会知晓二人的一番言论。 他忧心的看着床榻上的秦王,大踏步行至床前,双膝跪地,握着秦王的手,轻声唤:“君父,昭世来了。” 睡得不甚安稳的秦王,听到了呼唤,睁开了双眼。 看着往日里英姿勃发秦王,而今,抬手都吃力的秦王,秦昭世心痛得难以复加。 “君父醒了,可有何不适。太医,太医,小路子,快去,传太医。” “太医就在隔间候命。”一旁候命的小路子回答。 “那还不快传。” “昭世吾儿,是为父不让传的,自己的身体,为父知晓是何种情况。” “小路子,去外面,请诸大臣候着。”秦王吩咐道,虚弱的声音,令人不容置疑。 “诺。”小路子应声而退。 “公父,你……” “昭世啊,为父徒有心力有不及啊。国家将来会如何?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没能看到你娶妻生子。”秦王面露不甘,一字一顿道。 “君父,你不会有事的。”秦昭世通红的双眼,隐隐泛着泪光。紧了紧握着秦王的手,安慰道。 “昭世啊,为父要先行一步了,不能再看着你们成长。你定要与兄长一起好好治理秦国,他回来了吗……”秦王殷切看着门外,好似那里立刻能出来长子的身影…… “君父,儿晚归,请恕罪。”大公子文谨一身风尘归来,俯于床前。 “文谨,回来便好,为父有话要留予你兄弟二人……” “为父死后,昭世为王,文谨协理。文谨已有妻儿,昭世还未有定下,你二人可有中意人家。”气若游丝的秦王问道兄弟二人。 “君父,大哥,儿臣……”对着二人耳语一番。 “二弟,大哥助你。” “好!我儿志当如此。文谨,未来就靠你帮他了。去罢,宣诸臣。” “小路子,宣诸大臣。” “扶为父起来。” “宣,诸臣觐见。” 乌拉拉伏地一片,诸臣齐声道:“参见大王。” 秦王对着众臣道:“传寡人遗命,本王死后,昭世公子继位,文谨公子统帅三军。” “射伤寡人者,切勿报复其人,良将难得,寡人去时,放其归国。” “诺。”大臣整齐回应。 “君父。”文谨、昭世二人,大呼一声秦王。 可惜,秦王永远闭上了双眼,再不会睁开。 逝者已逝,留给生着的,除了无尽悲痛,还有一应后续。 秦王身后事了,谥号:武公。 政事厅 “大哥……”秦昭世剩下的话,被一阵急报打断。 “文谨公子、昭世公子,臣刚接到魏国斥候急报,六国军队在魏国首都齐聚密议……”行李完毕,主候秦一急忙说道。 “消息可否准确,来源是否可靠,可还有具体消息,传信之人何在?孤想亲自询问。”秦昭世问道。 “因消息着实重大骇人,斥候一路疾行,现已昏迷。” “再探,再报。” “诺!” “二弟,你说这六国齐聚魏国大梁,瞒着秦国,是何用意?”秦文谨揉了揉额头问道。 “会不会就是密谋我们秦国。”秦昭世略一思索后回答。 “他们竟然如此狼子野心,这该如何是好。”秦文谨想到六国齐齐来犯,有些急躁了。在政事厅里不停的来回。 “大哥,可还记得我前段时日,在君父床前说的事。” “记得,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待渡过这次劫难,这件事,关乎秦国以后的大治。” “她在稷下可以吗?” “嗯,大哥。我知晓她的能力。” 这事可以先略过不提,首要之急是六国合盟,如何化解秦国此次危机。” “宣诸大臣,共议。” “参见昭世公子、文谨公子。” “诸卿,此次传召是因为魏国斥候急报,六国合盟,或许意在图谋秦国。哪位爱卿可有良策。”秦昭世见诸大臣皆已在列,遂发问道。 “什么,六国谋秦?他们为何谋我秦国,不曾有任何风吹草动。”一位老者闻得昭世此言,大失常态。 “王水丞,切勿情绪过激,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消息来源是我国斥候,拼了命传回来的消息。据实可靠。” “此次劫难,我有一人,或可解危。”位列三公之一的秦伯赢,突然想起来一人…… 第十章:临危受命,秦王新立 “叔公快说,究竟是何人,能解此危机?”秦文谨着急道。 “叔公,可是他?”秦昭世问道。 “不错,正是他。”秦伯赢摸了摸胡子,满意的点点头,赞许道。 “究竟是何许人也,你二人就不要再打哑迷了。” “看来这即将上任的大将军,又耐不住了呀?”秦伯赢打趣道。 “大哥,允许弟弟先卖一个关子,晚些时候,你就自然知晓了。今日多亏叔公提醒,昭世也算是一叶障目了。”秦昭世也跟着打趣道,有能人可以化解危机,大家都有些放松下来。 “昭世公子,何日举行接任仪式。”奉常斗师突然开口发问。 秦昭世见诸大臣皆等着回答。 “太史令史爱卿何在,择最近一日吉日?” “老臣谨遵公子令。”太史令史图颤颤巍巍的出列接道。 “如无要事,今日就到这里,诸卿退下吧。大哥,你等等。”秦昭世一番安排之后留下了秦文谨。 待诸臣三三两两散去。 “大哥,今夜小弟带你去看那人,保证让你大吃一惊。还有今日为防走漏风声,故不在大殿提及。”秦昭世一脸神秘的对着秦文谨说道。 散了朝会径直回府的太史令司图,便吩咐府内众人,他要焚香沐浴,斋戒三日。 三日后黎明时分,太史史图坐于桌前,依次看过去。此次新王上位,乃国之大事、要事、重事。故择吉用:蓍草、龟甲等。 开始择吉: 先选用推演之术: 太乙之法,预测秦国国是; 再用六壬之法,预测秦昭世是否堪用大任。 蓍草者: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四营而成易,十有八变而成卦。 龟甲者:占卜时,以火灼烤龟甲时会发出噼啪之声,卜者需要仔细聆听神传达的旨意。刻录卜辞内容时还有龟甲的裂缝,也称“龟甲灼卜” 太史史图复一一堪验,核对,确认无虞。所得结果,让其大惊失色,未待整装,便匆忙出得门去。 “昭世公子,太史令急见。” “快宣。” “公子,公子,昭世公子。老臣有了结果。”气喘吁吁的太史史图忙道。 “史爱卿,快讲,如何?”国丧之后的秦昭世比之前显得更加沉稳,此刻也不由有些着急问道。 “公子,此次老臣推演出,下月九日大吉。” “史爱卿可着手去办。” “不过,老臣还推演出了其他事,危关秦国存亡。”太史史图一脸凝重。 “危机之事不是六国合盟之事吗,昨夜与大哥,去请了那人相助,那人已寅夜乔装出发。太史何有此一说?”秦昭世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沉重了。 “公子,此次危机是在六国合盟之后。今日凌晨老臣推演出了天火同人卦,此卦,预示着秦国新秦王,会让秦国大盛,兵强马壮,民生安定。这是卦之其一。” “此外,他还有一个隐卦,这是其二。这便是老臣的忧虑所在。” “隐卦,是哪一卦?” “山地剥卦。” “此卦中潜藏的危机是继任秦王之,化解六国危机之后,方才会出现,秦国大盛,需化解山地剥挂中的不利因素,否则国灭秦亡。至于是何因素,暂且不明。公子身边暂时未有显现,待日后方才能体察出。”太史史图一脸忧愁的说道。 “太史不必着急,继任秦王之后,你再详加推演一番,定能逢凶化吉。”秦昭世沉稳的说道。 复又道:“太史切记,此事不可外泄,引起国人恐慌。” “老臣,谨遵公子令。”太史史图应道。 “史爱卿,辛苦你了。今日早早回府歇息。” 继任大典 转眼便是太史推演的吉日,秦王继任的日子。 距离六国听闻秦国的巨变,到派出出使之人参加继任典礼,也都带着贺礼陆续到了秦国,在驿馆等候新秦王继任仪时参加朝贺。 魏国特使:“你们如何看待这新继位的秦王。” 韩国特使:“不过是一个空有颜色之人罢了。” 楚国特使压低声音道:“嘿嘿,不管他是绣花的枕头也好,还是有经纬之才也罢。待我六国合盟完成之时.....嘿嘿......。” 其余三国特使,皆了然一笑。 “诸位特使大人,请随我一同入宫,朝贺时间快到了。”原是礼部官员来馆迎接六国特使。 秦国继任仪式开始: 上大夫秦仲赢于大殿前,宣告先秦王的临终遗命,复传符印于秦昭世。 上大夫秦仲赢唱喝道:“钟鼓大乐,新王登位。” 手持秦国大剑的秦昭世,一步一步,直到登上秦王座位,钟鼓大乐停下。 上大夫秦仲赢再唱:“诸大臣参见新王。” 诸大臣伏地叩拜:“恭迎新王继位,臣等誓死报效,拥戴新王。” 上大夫秦仲赢三唱:“宣来使入朝恭喜贺” “六国使者齐齐恭贺秦国新王继位,受本国君侯所托,为新王带来的贺礼。” 唱礼毕。 新秦王,带着诸大臣,去祭告宗庙,保佑社稷,福泽万民。 继任大典新王祝词。 新王秦昭世展开双臂,像似在拥抱河山。道: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赳赳老秦,复我河山。 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百年国恨,沧桑难平! 天下纷扰,何得康宁! 秦有锐士,谁与争锋!” 诸大臣:“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相较于秦国人的惊喜,还有被勾出来的热血仿佛沸腾了起来。 六国来使却是再不复来前的志得意满。秦国新王,似乎很了不得... 思及此处的六位来使,俱是匆匆辞别秦国,要与自家君侯道明秦国新王的消息。 “秦王,你昨日为何在六国来使前说出那样的祈愿,六国已经合盟,此番祝词,六国惊恐来犯,当如何是好?”秦伯赢焦急问道。 “叔公,他国来犯,文谨去打便是。”秦文谨出列接话道。 “叔公,上将军。切勿急躁,本君自有用意…”秦王昭世神秘一笑道。 第十一章:秦王昭世,求贤令出 政事厅。 “诸卿,现正是秦国疲弱时期。只需一国,便已是摇摇欲坠。哪位爱卿可有何强国安民之良方啊。”秦昭世坐在大殿之上,率先问出了秦国当前最大的困难。 殿内一片死寂。殿内众大臣,你看我一眼,我回望他一眼。 秦昭世看着殿内除了大哥秦文谨,俱是白花花一片人头,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眉头。 难道秦国已到了式微之时吗?怀疑的念头一闪而过,就被他拍飞到了九霄之外。 “秦王,老臣以为应当先练兵。”一位大臣突然出列道。 有了一个发言,下一个开口似乎有了目标。复又一人出列道。 “应该先安顿民生,百姓衣食无虞,还要知法明礼,晓得团结,减少国人争端。这才是国之中坚力量。”另外一位大人颇有些不服气道。 “两位大人皆言之有理,只是应当如何做,交给何人去做?诸卿可有合适人选?”秦昭世又问道。 “秦王,臣可去练兵。”上将军秦文谨雄赳赳气昂昂的说道。 “可军中只你上将军一人,诸事无论大小,抽身不开,这也是一件麻烦之事。”三公秦仲赢道。 “仲叔公,言之有理。” “秦王,老臣有一计。不知可否。” “伯叔公,快快请讲。” “老臣仔细思索过秦国现在面临的局面,可谓内忧外患。外患大家俱已知晓。内忧呢,可有何人晓得?”秦伯赢说到这里一顿,摸了摸长长的胡须,看着殿内众人问道。 “内忧,不是方才提及的民风不化吗?”一位老臣疑惑不解道。 “这只是内忧其一,还有其二。”秦伯赢摇了摇头,再次回道。 “其二,可是诸卿退去之后,无以为继之事。”一直沉默的新秦王昭世语带肯定,想来这也是他心中一直存有的难题。 “王说得极是,但凡有大才之人,前头说的强兵治民一系列问题都将迎刃而解。”秦伯赢看着秦昭世眼里是浓浓的欣慰,秦武公算是后继有人了。 “王,可在七国内求贤。”一位佝偻着的老臣说道。 “对,求贤令。王,秦国一直以来还有求贤令。王可下令,颁布檄文。遍传七国。”一位老臣突然激动了起来。 政事厅突然炸开来了似的,众臣你一言我一语。 秦昭世看得场面,想到诸卿虽老,还是志在千里。 “求贤令,志在求才,大才皆有傲骨,定要拿出秦国求贤若渴的诚意。让诸国贤士意属秦国,孤已有腹稿,上大夫,你且记下……诸卿以为此檄文如何?”秦昭世问道。 “我王,圣明。”大臣齐齐回道。 翌日,一道求贤令檄文。于秦国内部首要传开来,内容如下: 昔我缪公自歧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诸侯卑秦,丑莫大焉。武公即位,镇抚边境,徒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缪公之故地,修缪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 “这新秦王如此魄力,我老牛也想去试上一试。”一位牛姓男子如是说道。 “嘁,老牛,你去给秦王王宫翻土种豆养瓜吗。如此,我老鱼也想试试,看能否得上个官。威风威风。” “哈哈哈哈……老鱼,何苦埋汰老牛,他家境况不好,有些异想天开之话,也是在所难免。不过,如果这檄文所言非虚,有能者,倒是真可试上一试。”一位路过,在此为众不识字之人,念檄文的,古道热肠的年轻公子说道。 “这位公子此话但是有些道理,谁人有本事尽管去试试。”那位叫老鱼的人,听了这话,不住点头,遂接话道。 围观众人也听这年轻公子说得,俱是热了心肠,奔走相告。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 只是好像效果不甚显著,混水摸鱼着甚多…… 旬月后,诸国收到秦国檄文,也渐渐流传开来…… 正在魏国大梁会盟的各国诸侯收到檄文反应,到时各有反应,心里自有一番成算,说出的话语倒是大相径庭。 距离秦国最近的韩国韩王轻蔑的笑了笑:“乳臭未干的小子,动静如此之大。真当我韩国无人。” 现今七国各方面占尽上风的赵国赵王道:“只需赵国铁骑出动,便可直捣黄龙。”语气甚是平淡,却也能听出来对秦国和秦国新王的轻视,对于此次的求贤令不以为意。 与秦国生活习性最为相似楚王哈哈一笑道:“黄毛小儿,比之我楚国差之远矣,我楚国尽是血气英勇男儿,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 作为东道主也是会盟盟主的魏国魏王也说道:“我魏国榄尽天下财富,他秦国,用新王秦昭世的皇宫卖了去招揽贤才不成。”语气中的优越之感,其余诸侯除了赵王,听了魏王的话,也是有些不自然。毕竟谁还不是个穷国。 作为曾经揽尽天下人才,而今余韵犹存的齐国齐王,内心其实有些不屑这土气魏王做派,却也说道:“天下出众英才尽在我齐国,他求的是虾兵还是蟹将,不如去那太湖,捞上一捞,倘若是个大鼍,将来还可为秦国披麻戴孝,岂不妙哉。” 势力最弱的洛国洛王,谄笑附议道:“诸王言之有理,秦国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太拿自己当回事。”内心却又是另一番不足与外人的景象…… 魏王道:“看来大家看法一致,再商议下,会盟细节,诸君看如何?” “好……” 话说,在齐国带着二人的洛惜贤。自那日逛街之后,将冷小帅与自己的所见所闻,还有玄应离探听的消息拿到之后,便闭门不出,直到听到秦国传来了檄文。 洛惜贤看到檄文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成日里捉弄呆竹子,也不是个长久之计啊。总算等来了… 第十二章:分而击之,商人之计(一) 在求秦国贤令檄文流传的同时,一个年轻的商人也在悄然流转各国之中。 韩王从弟,乃是一个不学无术,颇有些小聪明。爱好非常人所能及。 这日,韩国迎来了一个富商。韩王从弟,正巧于城门处,打马经过,碰见了带着大队马车,装有不少货物的他,眼珠子咕噜一转,有了主意。 韩王从弟府内,经过一番相互的友好交流,韩王从弟,知晓此人名叫殷勤,殷勤也明白了对方是谁。原是韩王从弟,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殷勤对韩王从弟道:“小民今次前来韩国,是特意来为韩王献宝的,祈求韩国给小民开一条方便之道,做一做养家糊口的生意。” 韩王从弟听得献宝,脑子咯噔一声儿。后面的话,全然忘却。 “殷勤兄弟,是何宝物,可与我开开眼界呀?”韩王从弟有些急切问道。 殷勤有些略有些迟疑道:“这是小民进献给韩王的,这样是否不太妥当?” 韩王从弟有些不耐的嘟囔道:“有何不可,本公子先替我王掌掌眼,看是否可以呈给我王。且,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人如何会知晓。” 殷勤略一思索道:“如此,那就请公子掌一掌眼。” “嗯,如此甚好,快快拿出来瞧瞧。”你来我往一番,越发急不可耐的韩王从弟催促道。 “公子稍待,小民去去就来。”说罢径直出得门去。 韩王从弟仰着头,往门外张望着,去而复归的殷勤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 “公子,宝物已经取来。可否隐蔽一二?”殷勤一副宝物,不能被其余人亵渎的模样,成功取悦到了韩王从弟。 “殷兄,且随我来,其余人等留在此处。”言罢,转身带着殷勤七弯八绕去了一处极隐秘之地。 “殷兄,现在是否观看宝物了?”神色已是极不耐。 “公子,还需最后一步。”殷勤将韩王从弟的神色瞧在眼里,知晓火候已到。 “还需做甚?”韩王从弟语气已带上了不满道。 “此宝物需要黑暗之中方能显出它的奇特之处,此时正值艳阳高照,用门帘遮掩一番便可。”殷勤语带神秘道。 韩王从弟与殷勤一阵悉悉索索之女,殷勤自怀里取出了那宝物。 宝物瞬间放射的光华,韩王从弟不禁看呆了去。 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此宝物,仿佛一个好色之徒,对着绝世美人一般,垂涎三尺不止。 一旁的殷勤,虽有缘得见一次,也是再次惊奇了一番,内心对其也是万分不舍,为了国之大计,也只能忍痛送予他人。 “殷兄,此宝何处得来,竟是如此神奇。”盯着眼前宝物的韩王从弟,问道殷勤,头却回也不回,生怕一个眨眼,宝物就会插翅而飞似的,看得殷勤心中大定。 “公子,此乃小民一次出海行商,偶然得之。可惜……”殷勤回道。 “殷兄,何事可惜?” “可惜的是,偏生此宝物,于宝物中乃各中之翘楚,有人不识,真是白瞎了小民一番功夫。”殷勤扼腕叹息道。 “哦~究竟是何人,竟然不识如此宝贝。”这下韩王从弟倒是有些心神,分得开来,与殷勤寒暄道。 “当然是那蛮子秦国人,自家拮据,还诬赖小民,说是宝物作假,也不肯试小民的办法。小民还差点儿被打,真是有眼无珠。也幸得他们的无知,才让小民有此机会给韩王献宝。”殷勤将献宝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听得韩王从弟一颗心,七上八下。知晓最早是送给秦国,而不是韩国,就有些生气,后又听得此人夸自个儿慧眼识宝,暗自窃喜。 说到最后的献宝于韩王,让他忘了前面的两点。满脸的贪婪之色,此番宝物,合该由我这识宝之人拥有才是。 思及此处的韩王从弟,抬头对着殷勤笑了笑,比之前热情了许多。 “那个,殷兄,方才忘了问。此宝何名?”韩王从弟,搓了搓手,略猥琐的笑问道。 “还未起名,宝贝就应让懂它的人来起名,方不辜负它的宝贝之处。公子觉得如何?”殷勤反问道。 “哈哈~有理,有理,甚是有理。”韩王从弟拍手,哈哈大笑回道。 殷勤道:“公子,何时可带小民献宝于韩王?” “呃,那个,殷兄啊……有件事想与你相商……”韩王从弟有些为难道。 殷勤笑意满满接话道:“哦~公子有何事要与小民说。” “这个可否送于小弟,实在是太喜爱了从未见过如此宝物。至于你想在韩国行商或是落脚,小弟便可帮殷兄着手,使殷兄无后顾之忧。”韩王从弟将他的小算盘拨得噼啦啪啦直作响。 “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不妥当之处?”殷勤有些犹豫道。 “此事万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殷兄大可放心。”韩王从弟一副大包大揽的样子,看情况是对此宝物志在必得。 殷勤达到目的,也不再犹豫。爽朗一笑道:“如此,今后就拜托公子,多多照顾小民了。敢问,公子给此宝起甚名?” “唉~殷兄客气了。既然,它能在黑暗中大放光明,与弹珠外形相似,不若,便称之为‘夜明珠’,如何?”得了宝贝的韩王从弟一脸笑意道。 “妙极,妙极。”殷勤抚掌大笑道。内里却是腹议道:这韩王从弟,除却不务正事,鉴宝能力可堪上等。 “公子,小民看到这夜明珠想起一件事,韩王近日是否不在韩国内?” “哦,此事殷兄从何得知?” “市井之间有所传闻,六国会盟啦。要去瓜分秦国。”殷勤一脸小心翼翼的靠近韩王从弟道。 “这般传言下去,秦国怕已是早有准备,且秦国俱是不贪生之辈,六国怕是讨不了好。” “殷兄有理。”韩王从弟点了点头附和道。 “更有甚者,小民来韩国,起因便是秦国,穷,且不识宝。如此秦国,攻之无益。小民本想面见韩王告知此事,如今得遇公子,也算是两全其美之事。公子德高望重,韩王定会听取意见,不做无谓之事……” “殷兄善哉,如此为我韩国着想。本公子定会将此事利害说与我王。”心中却想:这般好事,定要自个儿来,好教韩王看看自家本事,将来得之委以大任…… 第十三章:分而击之,商人之计(二) 却说那殷勤其人,在韩国与韩王从弟一番友好交流之后,复又转道赵国。看着倒像是准备在各国长期行商…… 收到消息的韩王从弟,最后一丝疑虑也无。 到了赵国的殷勤,真真是特别殷勤。同是商人做派,却不再是一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姿态。 赵国上将军,赵德民。是日,正于赵国上将军中,与姬妾数人在园中嬉戏,一番风流之姿,好不快活。 忽得阍者来报:“上将军,有位商人,欲面见将军。” 上将军赵德民,酒在兴头,色在眼前。突然被打断,自是恼火。对着阍者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阍者得了个没脸,出了门去。对着殷勤,也是没得好脸色,板着一张脸道:“上将军今日不得空会见客人,你且自去罢。” 殷勤堆起满脸笑意,年轻的脸又显得英俊了几分。说道:“小哥,可否再通传一次,就说,小民特来献宝,上将军定不会后悔。” 阍者见着殷勤满脸的笑意,还有他口中的献宝,生怕耽搁了上将军赵德民的大事。转身前,留下一句:“公子,稍待。”便一溜烟走了。 去而复返的阍者,使得赵德民想将其踹出千里之外,耳根子便能清静一般。 “如无要事,定将你军法处置了。”赵德民如是说道。 “上将军,那商人是有重要宝贝献上。您看了,定会喜欢。”阍者低着头道,后背却是冷汗涔涔。 “如此,请进府来罢。”赵德民虽有一点儿小兴趣,却还是着眼前之丽色。挥了挥手道。 阍者退下,到得府门前。 “公子,请随我来。上将军同意会见。”阍者口里请人入门,面上却有些不以为意。 不在乎的殷勤依旧满脸笑意,跟着入门去了,当然带着其中一辆载着宝贝的马车入内。 进得府门,殷勤跟着阍者绕过院子,转眼便来到后花园。不论其人如何,简洁大气,倒是别有一番将军风范。 “上将军,久仰大名。小民特来拜访,多有打扰,请见谅。”入目见得赵德民的荒唐行经,殷勤面不改色的行礼道。 “哈哈~何事来访?”上将军赵德民手里端着一爵酒,甚是狂放的躺着,头枕着一姬妾的腿,其余姬妾揉腿者,捏手者数人。当真是好不快活。眼睑半合,问道殷勤。 殷勤听得问话,垂下眼帘道:“上将军,小民特来献宝。” 赵德民闻言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道:“哦,是何种宝贝?不来献于我王,而是献于本将军。” “上将军,宝贝当然要献宝对人,方才不至于明珠蒙尘。你说,是也不是?”殷勤笑了笑道。 赵德民这才感兴趣的抬头看了眼前的殷勤一眼道:“本将军能识得的宝物,可是不多见。” 殷勤道:“上将军,你想在何处观看此宝贝?” 赵德民抬了抬手指道:“就在此处,如何?” 殷勤应道:“如此,请上将军稍待。”复回过头来吩咐随身小厮。 小厮一溜烟去得园子进口处,牵着那辆载着宝贝的马车,进得园子后,回到殷勤身后。 “上将军,马车里的就是此行所献之宝,还请上将军移步马车中鉴赏一番。”殷勤指着马车说道。 赵德民终于起身,行至车前。殷勤为其撩开车帘,赵德民钻了进去。 一刻钟过去了,赵德民的姬妾数人与殷勤面面相觑,也不见人出得马车来。 半晌,赵德民,下得马车来。只见他一脸红晕,两眼放光。激动之间,好似不会走路了似的。 到底是何宝贝,竟让一国上将军,如此失态。 下了马车的赵德民,仍旧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这马车厢内当真是风景美如斯耶。回想起方才掀开帘子入眼的一撇,宛若惊鸿。 车厢内的“宝物”,端坐着,原是一名绝色。肤嫩如葱白,眉目如远山,发如丝绸,着素色服饰,不着一色,便是绝色。赵德民掀开帘子见着的便是眼前一幕。 车厢内的春姬听得动静,微微抬起了头,含羞带怯,盈盈双目瞧了一眼赵德民,又低下了头。一个动作间,后者便想到了天上银白月光,瞬间照亮其胸膛。 呆愣半晌,还是春姬开了口道:“上将军,可是春姬有何不妥?” 赵德民听得仙乐,耳朵暂时复明,复又沉醉其中,不知今夕何夕。 春姬纤细的食指点了一点赵德民的大掌道:“上将军?” 触碰间,激灵得赵德民回神过来,一把握住了春姬探出的右手。双目通红。似乎要吃人一般。 春姬好似被吓坏了,愣愣的挣扎着说道:“上将军,此刻在马车里呢。” 赵德民满脸红晕的点头,下了马车之后,就是方才大家见得的一幕。 一阵清风拂来,吹散了红晕,也清醒了思绪。醒过来的赵德民,笑吟吟的望着殷勤,同时遣散了其余姬妾。 “殷勤小兄弟,你这宝物,从何处得来?”赵德民不复先前的散漫,多了几分热情。 殷勤观其面色,听得问话。心中大定。淡然回道:“前不久,小民经商途经秦国,于一家豆腐作坊路过,乍然一见,惊为天人。闻贵国上将军尤爱丽色,特带了人来访。” 赵德民听得哈哈大笑,一脸自得之色道:“本将军就这一点爱好,竟然广为流传啦。” 殷勤也跟着笑道:“喜事应当为众人传颂,上将军以为如何?” 赵德民道:“殷勤小兄弟,诚意甚深呐。本将军今日设家宴,与殷勤兄弟畅饮一番。” 席间。觥筹交错,相谈甚欢。春姬跪坐于赵德民身旁,为其添酒夹菜,好一副英雄美人图。 殷勤坐在下首,看着有些醉眼朦胧,举杯遥敬赵德民道:“上将军,小民在得了美人儿的同时,还知晓一个消息。” 同样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赵德民回道:“是何消息?” 殷勤忙道:“听说贵国欲派上将军攻打秦国。” “何时之事?” “不久之后,便会出征。” 赵德民闻言,想着赵王赴盟前的叮嘱。心中已是信了七八分。 春姬笑意盈盈的上前,为赵德民空着的酒杯添酒,后者看了一眼,心中火热。想着出征秦国,如斯美人,该如何是好。倘若不出征呢…岂不是日日美人窝里,好不快活。 “上将军,上将军…小民有些不胜酒力,先告辞了。”殷勤起身摇摇晃晃道。 赵德民含糊应了一声儿,脑海里一直想着方才的事,寻思着赵王回来,如何应对…… 第十四章:分而击之,商人之计(三) 那日,殷勤自赵国离去,便直奔楚国。仍旧带着那批马车队伍,只是,此次不知又是带着宝贝做何事。 各国口口相传,兰陵楚地民风淳朴,且好美酒。这日,兰陵迎来了个大酒商。 殷勤带着随从,在人来人往的城中,开辟出得一快大空地,紧赶慢赶的架起了台子,张罗了起来。 ‘咚咚锵……咚咚锵’,一阵喧天铜锣声儿自台上响起。 眼见着围观群众越来越多,殷勤一挥手,见天的锣鼓声儿停了下来。 双手一拱,朝着台子下一个鞠躬,起身道:“诸位父老乡亲,殷某行商路过此贵宝地,今日有缘,得聚于此,是殷某的荣幸。既是有缘,殷某便把特地从家乡带来了各式各样的美酒,更兼有神秘之物奉上。特设擂局,三回两胜。” 台下好事者众,原是见着一书生模样的殷勤,觉着好生无趣。离去的背影,在听得美酒二字,猛得回头,已是双眼冒着绿光,更甚者是各式各样,口中简直是瀑布直下三千尺。 当即便有人急嚷嚷道:“是何规矩,如何才赢得美酒?倒是快些公布啊。”殷勤寻声打眼望去,一名长着酒糟鼻的彪形大汉,正拍着他的大肚腩,对着台子大声嚷嚷。其人左右俱是一脸急切之色。 殷勤便清清嗓子,咳了咳道:“比试分为两种:一是文试,二是武试。两种比试又各分三关,过第一关者,可得一壶‘屠苏’,第二关者,可得一壶‘秋露白’三关俱过者,可得一壶‘猴儿酿’。此外,还有一点,文武全过者,神秘之物,可得一窥,如若,甚是出彩者,神秘之物,可在十份中分得一份。” 殷勤话音未落,“嘶……”底下一片倒吸凉气者。继而纷纷讨论起来。 “‘屠苏’,据说是神大师的养生药酒,可祛除体内寒气,对避除瘟疫有奇效。方子早已失传,今日不仅得见,或可赢得一份。” “还有那个‘秋露白’,顾名思义,以秋天的露水,酿制而成,秋日里的露水本就稀少,耗费再多人力物力,也是可遇不可求之物,这小小商人,如何这般大手笔。” “更有甚者,‘猴儿酿’,万金难得啊,据说乃是猴子所酿,冬日里为储备食物,各色果子存于树洞,因着猴子作为动物,可以找着长期能储藏水果的树,后密藏起来,一冬过去,水果经过天地灵气洗涤,便会成为一种树洞果子酒,当地人便称为‘猴儿酿’。此酒更是难得,这商人何种来头,竟是连这也出手。” “唉唉,这些算什么?你们可还记得后头的重头戏。神秘之物。我可是好奇得很”一人晃开手中折扇,摇头晃脑说道。 听得台下众人讨论,殷勤知晓已到了火候。复又一拱手。对着台下众人道:“请问哪位兄台,可敢上台一试。” 这厢如火如荼,看台下一人,转身悄然离去,除却殷勤,无人注意到此间动向。 “我愿上台一试。”一声答话,拉回殷勤的视线。原来这人便是方才那酒糟鼻大汉。一个跳跃间,大汉上得台去。 殷勤忙问道:“这位兄弟,文试还是武试?” 那酒糟鼻大汉大声囔道:“大爷我学不来笔杆子,打打杀杀才是强项。” 殷勤接话道:“原来这位兄台,是武试。武试三场,胜过我身后这三人即可。” 众人随着殷勤的话,齐齐抬头望他身后探去,原来方才见着的这三位肌肉紧实者,竟是此次武试人选。 “殷三,第一场,便有你与这位兄台切磋。”殷勤去一旁落座前,如是吩咐道。 如是,台上只剩下那殷三与酒糟鼻大汉,两人相互一个行礼,做出‘请’的手势,便以雷霆之姿,向对方发起攻击。 拳拳到肉,招招残影,耍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两人你来我往几个回合间,殷三似乎力有不殆,呈节节败退之势。 再一次后退时,殷三一个拱手道:“在下认输。” 殷勤复上上得台,高声宣布:“第一回合,陈兄弟胜。”陈兄弟说得便是这酒糟鼻大汉了。 “陈兄弟,这是第一回合的‘屠苏’,你是继续比试还是…” “咕咚咕咚…”陈姓大汉,刚到手,便迫不及待的一饮而尽,一脸神往,回味无穷。 陈姓大汉一抹嘴,晃晃悠悠,下了台子。殷勤紧接着对着众人眯眼笑了笑。 “哈哈~还有哪位兄台上来一试?” “呵呵~老夫可有来迟呀,接下来的文比,老夫倒是想试上一试。” 一位家丁数人随行,破有几分慈眉善目的老者,摸着发白的胡须,兴趣盎然的问道殷勤。 先前那摇着纸扇的书生,见着这老者,眼睛骤然放大,嘴里能放下一枚鸡蛋,并收回了那踏出准备登台的腿。 殷勤在随行人中,发现了那去而复返的家丁,嘴角上扬,笑容真挚。对老者行礼道:“老人家,这才刚开始,您并未来迟,请上得台来。” “敢问老人家,是参加何种比试?” “老夫,老矣。胳膊、腿脚俱是不听使唤,唯有脑子还算灵活。今日姑且一试。” “老人家,请听好,这第一题:‘以屠苏酒’为由,赋诗三首。” 老者略一沉吟道:“听好了,老夫的第一首是‘不觉老将春共至,更悲携手几人全。还将寂寞羞明镜,手把屠苏让少年。’” “第二首:‘命随年欲尽,身与世俱忘。无复屠苏梦,挑灯夜未央。’” “第三首:‘年年最后饮屠苏,不觉年来七十余。’” “好、好、好,老人家真行。”此起彼伏连成一片的喝彩声。 殷勤一脸正色的上前一拱手道:“老人家文采斐然,这第一题,已然通过。这‘屠苏酒’一壶,赠予您。”还有老人家这诗美则美矣,不免凉意在心间,还需淡然处之呀。” 老者对此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对殷勤问道:“这第二题又是何种考教?” 殷勤碰了个软钉子,也不在意,嘿嘿一笑道:“这第二题嘛……” 第十五章:分而击之,商人之计(四) “是何题目?”不等殷勤卖完关子,众人有些急了。 “这第二题便是:从这三壶酒中,分辨出第二局的‘秋露白’。” “有无规定?” “这其一,不可品尝,其二,只可以嗅观之。” 谈话间,无人注意备酒的随从,将原定的 “嘿嘿…老夫且来试上一试。”老者话音刚落,便上前拿起了最左边的一壶酒,揭开盖子,轻轻一嗅。 老者一脸陶醉道:“此壶乃是那‘猴儿酿’,其间杂花果子味儿尚存,如若老夫猜得没错,这一壶是猴儿方才‘酿造’出,小兄弟便取得了吧。” “老人家,见识颇广,确是如此。”殷勤嘿嘿一笑回道。 “嘶,猴儿酿,这年轻商人真厉害啊,如此轻松便拿了出来。”众人又被惊了一回。 老人踱步来到第二壶前,轻轻揭开壶盖,手掌挥了挥,鼻尖凑去轻嗅。正要再嗅一下的老者,突得僵立在原地。 “老人家,可是有何不妥?”殷勤见老者半晌未有动静,甚至瞧见老者隐隐有当场喝一壶的动向,忙出声询问。心道:公子果不欺我。 老者转头瞅着殷勤,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心不在焉的走向了下一壶。直言道:“此壶便是‘秋露白’,其味香冽。”老者说出谜底,竟是不复‘猴儿酿’时的激动,有一股敷衍的意味在其间。台下倒是闹哄哄一片。 老者不再参与擂局,回身之后下得台子,站在人群中,静静的望着台上。看似沉默,实则神思飘远。 偶尔还能听见,“让本公子试试……” “这位公子真乃酒中豪杰,殷某佩服……”杂七杂八的言语,使得老者的心一团乱悠悠。 “老人家…老人家”咦,谁人在说话,仿佛在耳边,老者渐渐‘清醒’。年轻出现了一张年轻且清秀的脸,哦,是那个殷勤呀,又扭得头去,台子已撤去大半,擂局已完毕。舒展会儿四肢,好似不太灵便了。 “呵呵,小友,还有何事啊?”老者笑呵呵的问道殷勤。 “老人家,可有方便之处。殷小子,确有要事。”殷勤一个作揖,回以笑颜道。 望月楼 望月楼一间临湖厢房内,一老一少话间来去颇有几分玄机。 “小友,从何而来?” “老人家,殷小子打西边而来。” “西边,所为何事?” “老人家,不防一猜?”殷勤笑得满眼狡黠。 “老了老了,不懂年轻一辈作何想法。”老者挥挥手,好似不感兴趣。 “老人家真谦虚,殷小子这是送礼来啦。” “远走他乡,千里迢迢就为送礼与老夫,真是受宠若惊啊。” “老人家。你再猜是何礼物?” “嘿嘿…老夫已见过了吧。”老者有些心神荡漾了起来。 “老人家,您真行。殷小子带走了家中全部储藏,今日尽皆归您。”殷勤鼓掌道。 “所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你此番前来,所为何求?” “为民、为国、也为老人家。”说及此处的殷勤,起身,对着老者肃然一拱。 “哦,老夫已至古来稀,如何担当得起?”老者话里行间一副老人家,不堪大任模样,却并未起身,生生受得殷勤这一大礼。 “楚国前宰相,项老大人,如果都没有能力,那么何人才行?”殷勤肯定道。 原来眼前这位老人家,便是楚国,名满天下的宰相项徽,年逾七旬的项徽三年前便已致仕,隐居兰陵。此事现今仍旧广为流传。当然最广为称颂的是项老大人的神童孙子项灵运… “小友,你是如何识得老夫,不怕认错了人?”项徽老神在在的问道。 “小子几年前行商,去得楚国都郢都,有幸远远得见一面,那时大人正陪着老楚王与民同乐。” 项徽也不去辩驳真假,算得上承认的问道:“你也说得是前宰相,如今只是一老匹夫,如何能帮得上你。” “项老大人,不必妄自菲薄,您老虽以致仕,仍是楚国的中流砥柱。小子此番是来告知,新任楚王,去了魏国参与会盟。老大人,此大事你可曾知晓?” “嗯~此事老夫略有耳闻…可有何不妥?”项徽点了点头道。 “楚王欲与六国会盟,合力征战。” “意欲征何国?”项徽脸色凝重道。 “秦国。” “此事当真?”项徽猛然起身问道。 “小子句句属实,不曾虚假。老大人尽可查证一番,楚王回国,或许不日便会出征。”殷勤低垂着头道。 项徽心里一咯噔:新楚王实在糊涂啊,秦楚本无区别,何至于此。且楚力有不足,兵不强,马儿弱,这岂非用国来填,为他人做了嫁衣。真是蠢得,叫人无可奈何。 “此事老夫已知晓,自会去查证。倒是你,究竟是何人?”年迈的项徽,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殷勤问道。 后者后背汗水侵染出了大片图案,抬手擦拭了额角的汗水,心道:好生厉害的眼神,不愧是名满天下的项徽,一股子威严之气,换作一般人,怕是早已伏倒在地。幸好,临行前,有所准备。 “老大人,这是小子的文书。请看。”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本黑布包裹着的册子。 项徽接过,入眼第一字,呼吸似乎重了一分,未有半分停顿,看完便沉默了下来,只余右手中食在桌面有节奏的敲打声。殷勤也并未上前打破项徽的思绪,安静的站立在一旁。 一盏茶功夫,项徽猛得一拍桌,叫道:“好,果然江山代有人才,老夫从前只闻其颜色,不想竟是如此大才。可惜…”未尽之语,带着几分遗憾、几分向往之情。 “殷小子,此事老夫为你们跑一趟,如此大才,不应这般陨落。”心中却道:如此人物,百年难得,宜交不宜仇。看着面前的殷勤,再看看自身,项徽着实有些难受。虽有神童孙子,但…不提也罢。 允诺过的项徽,已准备起身离开。殷勤提醒道:“老大人,小子送来的礼物,此物确是小子家藏,您老可别忘了带走呀…” “你小子,罢了罢了,带走吧…” “喏”随行领头人员应了声。 “对了,此物呼作甚名?” 第十六章:分而击之,商人之计(五) “无名之酒,还请老大人起名。”殷勤回道。 “那就作兰陵酒吧,莫怪老夫抢占。哼”说罢,当真挥了挥袖子,再不曾停留。 殷勤赔笑道:“嘿嘿,老大人起的名儿真好,就唤作‘兰陵酒’。老大人您慢走啊。” 望着项徽渐行渐远的背影,殷勤一抹额头,大大的松了口气。 此时的两人,尚且不会知晓,一时起兴,此酒唤作‘兰陵酒’会流传千古。更有甚者,赋诗无数,其间著名的一首是:“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由此可见一斑。 “殷大,走罢,还有得忙活儿呢…” 魏国大梁 月余,一路疾行的殷勤,还是如同之前一般,将要到目的地前,一番捯饬,整齐划一的进入城内。一行人来到了魏国大梁,不似先前,寻人设擂诸如此类。 入城之后。一行人寻了一安静之地落脚。殷勤立马吩咐道:“殷大,你领着殷二、殷三去打探一番,查查人现在何处?咱们这次不主动,准备与他来个不期而遇。” “喏。” 待三人出得门去,殷勤独自在房内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嘴角上扬,看得出,心情不错。 话说出门打探的三人,午时将近时,殷大与殷三接连着回到了落脚处。 “如何?”殷勤忙问道。 “大人,未曾查到踪迹。”殷大回道。 “小人这边也是如此。”殷三立马接上。 “殷二在何处,怎得还未归来?”殷勤又问道两人。 殷大上前一步道:“大人,我兄弟三人出门便分开打探去了,与三弟是归来时在大门前相遇。” “如此,殷二那处或有收获,你二人速去准备接应。”殷勤略一思忖道。 “喏。”二人转身再次离去。 殷勤待二人离去,也带着一个随从,出得门去,余人皆在落脚处看护马车。 走在繁华的大街,看着富饶的魏国人民。殷勤定了定心神,踏入了一座酒楼,名望月楼。 望月楼,各国皆有,只是不知东家乃是何人。殷勤现在望月楼大门处,盯着望月楼牌匾右下方,上印一字,乃是古籀文。心道:这东家,见识不俗,心智过人,值得深交之人。 “客官,里面请。”原是小二,见殷勤站在大门进口处,妨碍他人进出,忙迎上前去招呼。 “小二,捡俩份你们店里的拿手菜上来。”殷勤跟着小二入内,于吵杂的大厅内坐定。 喝着店内赠的白开,殷勤竖起耳朵,听着八方动静,得了不少消息。 “哎~你们可听说吗,魏王在大梁城会见神秘来客?”其中一人道。 “早听说啦,据说是他国君王,来大梁结盟。”另一人压低声音回道。 “你们如何看待此事啊?” “不起征战便是好的,如今的大梁,早已不复从前。空有富贵表象,实则不堪一击。”略有忧虑的声音响起,倒是让殷勤多看了其人一眼。 看着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俊俏公子,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让人印象颇深。 “无忌,小声一些,万一被他国听了去,魏国危矣。王知晓也不好。”先前发问那人提醒道。 “知了。”被唤无忌那公子闷闷的回道。 无忌公子,约莫知晓是何人了。殷勤听了满耳朵的魏国鲜事,便起身结账离去。 回到落脚处的殷勤,发现殷二已回到了客栈。 殷二见殷勤回来了,忙迎上去。“大人,人在环采阁。” “环采阁那是做什么的,他去做甚??”殷勤一脸不解道。 “大人,是青楼。”殷二脸色微红,显然有些不自然道。 “咳咳,你接着说。”殷勤也有些不自在了。 “大人,方才小人出门,便发现了他,实在是此人太张扬了,一点儿不屑遮掩。前呼后拥的,便去了环采阁,小人扮作客人,也跟着进去,发现此人有个老相好。”殷二脸上的红晕一直未曾退去,硬着头皮与殷勤说道。 “哦,老相好?” 殷二接道:“大人,是环采阁头牌。听阁里的老鸨说,此人是常客,小人有些不放心,在其隔壁房间,偷偷观察了好一会儿,确为寻欢作乐,不像有假。” “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淫词烂语,不堪入耳。” “咳咳,殷二,带我去会会他。”殷勤起身道。 环采阁门口 “哟,好个俊俏小公子。第一次来我们这阁里吧,想点谁呀。” “老鸨,你们这里的头牌怜春,本公子慕名远道而来,想听她的那一曲‘天上人间’。” “这,公子,怜春今日有客人了。不若你给换一位,”老鸨一脸为难之色的看着面前的俊俏小公子。 “本公子远道而来,只为怜春,换个人是个什么道理?”俊俏公子,浑身上下透露着纨绔之色,不见姑娘不罢休的样子。 老鸨有些怕他闹起事来,迟疑了下,说道:“公子不若明日再来,怜春姑娘今日的客人大有来头,不好得罪啊。” “哦,我倒要看看是哪位,竟敢与本公子抢人。”俊俏公子,一脸倨傲,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嘘,公子小声些。那位贵人是魏王长公子,素日里横行霸道惯了的。”老鸨凑近那俊俏公子耳边,轻声说道。 “嗨~早说啊,本公子与长公子无双熟得很哩。”俊俏公子手中折扇一敲脑门儿道。 “哎哟,大水险些冲了龙王庙,老身这就带小公子过去。”老鸨笑意盈盈,扭动着她身上的水桶,前头径直领路去了。 莺歌燕舞中穿过,到了环采阁的怜春厢,俊俏公子挥手让老鸨退下。随后推门而入。 “无双公子,久仰久仰。小弟,今日特来见你。”俊俏公子堆着笑脸凑了过去,被来人不请自来惊得站起来的无双公子满腔怒火,憋着不上不下,只瞪着来人。 “本公子不曾记得有见过你,究竟何事?”气恼的魏无双一甩那宽袍大袖,复又坐了回去。 “无双公子,可否叫怜春姑娘先弹一个曲子,就那个‘天上人间’。小弟慢慢与你道来…” 第十七章:分而击之,商人之计(六) “无双公子,小弟,殷勤,路经韩国、赵国、楚国,发生了惨无人道的事。” “干本公子何事?”那魏无双盯着殷勤冷冷说道。 “原本确实与公子无关,只是他们抢了公子的东西。”殷勤满脸苦涩的对着魏公子诉苦道。 魏无双嗤笑一声儿道:“胡编乱造理由也找个好的,本公子不仅人安然无恙,东西更是一件不少。” “公子,是小弟听闻你的喜欢,特意为你带来的宝贝礼物,被抢走了,小弟痛心疾首啊。”殷勤说着抚了抚眼角,好似哭了出来。 “本公子喜好,怜春姑娘?嗤…”说及兴头的魏无双未注意到‘天上人间’缺了一个音律,殷勤眉头突地一跳,复又恢复了正常。 “无双公子,可听过春姬的传闻?” “春姬,美名传天下,本公子也是心生向往之。你见过她?”魏无双突地直起了身问道。 “无双公子,因春姬对公子心生敬仰,小弟此次特带春姬来魏国,特来会见一二,熟料…”殷勤有些为难的止住了接下来的话。 “怎的?”听得春姬对自家敬仰,魏无双得意极了,复又着急的问道。 “途径赵国时,那赵国上将军赵德民,竟是个无赖,那日,打马经过,风吹起了马车帘子,露出了春姬面容,那人竟是要将春姬强抢了去。小弟一番苦口婆心,好生劝告,还被其从人揍得面色清肿。”殷勤心有戚戚般回忆道。 “更有甚者,小弟告知,春姬是特来会见无双公子的,那赵德民回小弟道‘魏无双那小儿,岂会懂得春姬之美,不若本将军特他照看了。真真气煞人也。’” “欺人太甚,如此上将军…”魏无双气得直拍几案。 看了眼魏无双的脸色,心知还需加把火。“无双公子,这还罢了。唉,你可知。小弟一日途径韩国时,发生了何事?无双公子,你看这个珠子,本意好事成双,祝福公子与春姬,谁料想,那韩王从弟,在知晓小弟身怀宝物之时,生了掠夺之心,那口气与赵国上将军几无二致。” 魏无双看了一眼殷勤手上平平无奇的珠子问道:“此物并无甚出彩之处,那韩王从弟如何生了占有之心?” 殷勤双眼迸射出光亮道:“公子,此物唤作夜明珠,于夜间如同白昼,不信大可一试。” 一番试探,魏无双彻底信了殷勤。却也更加气愤了。 “这两人欺人太甚…”魏无双有些控制不住的起身,踢了踢几案,吓得怜春的曲子,突兀的停了下来。 “你停下来做甚,接着弹。”魏无双朝着怜春吼道。 “无双公子,还有一件事,你可知晓楚国前宰相项徽?” “项徽,轰动七国,当然记得。” “这项徽,小弟本意是想着路过兰陵去探望一番,带着‘秋露白’与‘猴儿酿’,这是极大的诚意了。谁知,又发生了一件让小弟心痛之事…” “还有何事?”魏无双又踢了一回那几案。 “那项徽抢走了小弟家传之酒,还起名作‘兰陵’。”殷勤声音低沉的说道,听起来有几分可怜。 “竟敢都不将本公子放在眼里…”魏无双气极了,想着失去的春姬、夜明珠、还有那比‘秋露白’‘猴儿酿’更甚的‘兰陵’美酒,生吃了那三人的心都起了。 “无双公子,息怒。小弟来魏国沿途听得传言,六国合盟啦,如传言属实,公子岂非要与他三人共事…” 魏无双听得此处,脸色阴沉得几乎可以染块儿布料做衣裳了。早被激怒的魏无双,也不曾去思考殷勤话语中的不妥。唤了从人,自回了他的府邸,徒留殷勤与那怜春两人面面相觑… 回得府邸的魏无双,召来门客。备细叙说一番。 一位老者听了半响问道:“此事真假难辨,那报告之人,公子知晓是何人?” 魏无双回道:“是一位行商之人,周旋列国之间,此番慕名而来,为本公子献礼。” “空口无凭,如何相信?”老者又问道。 “诸位,我倒是前不久听说了一件传闻,现在想来确是如此。”其中一位满脸精明之色的中年人说道。 “是何传闻?”众人齐齐问道。 “据传那战国上将军赵德民,遣散姬妾数人,整日不出将军府邸,也不知在忙个甚…现在想来,今日公子听得的话未尝不是真的。” 肯定是为着春姬,众人心里齐刷刷的略过这个念头。 “还有此物,诸位请看。”魏无双说罢,待外间的侍从进得厅来,熄了烛火,摊开了手掌,众人只见光芒万丈,笼罩了方才的黑暗,不由吞了吞唾沫。 “公子,这便是那宝物,其二之一吗?”还是那老者问道。 “嗯。” “真是欺负人啊。” “当我魏国无人。” …… 七嘴八舌的嚷嚷了起来,再也无人怀疑殷勤的话。 “诸位且先静静,现在该如何是好,六国君王现正在大梁商量会盟之事,这三人竟做出如此离心背德之事。”魏无双看向在座的门客问道。 “公子,养出此等人物的国家,你觉得,与他们合盟,魏国能得了好处,会不会回过头来,他们便欺了魏国。” “姬老,此言有理。公子,断不能与这等虎狼之国为友啊。” …… “可是,当以何种理由,告知君父…”魏无双有些迟疑。 “公子,不如这样…”姬老环顾四周一番,小心嘀咕道。 余人皆好奇,却不敢上前一步,仔细探听是何法子。 这厢讨论得唾沫横飞,而那被众人遗忘的殷勤,在客栈重整行装,似乎,又准备启程。 临行前,殷勤于怜春处,留了封书信给魏无双,而看过这书信之后的魏无双,怒火如何再次提了一个高度,且先不提。 是夜,殷勤带着殷大兄弟三人,以及随从数人,依旧带着那数量不减的马车,趁着夜色悄然离去。 也不知马车里究竟是何物,辗转几国,也不曾示人。又将带往何处… 第十八章:分而击之,商人之计(七) 齐国临淄城 洛惜贤三人,自那日探得消息。便一直在临淄准备着。 尤其是洛惜贤见着那秦国招贤的檄文,开始了她忙碌的生涯,这只是玄应离的感受,而那颗呆竹子,依旧乐呵呵,丝毫不知‘危险’靠近他。 这日,正准备出门的洛惜贤三人,与一队人马擦肩而过,互相望了一眼。 洛惜贤看着对方,仔细打量,脑海中回想着日前收到的书信,应该便是这一行人了。 对方同样也在打量洛惜贤三人,一个姑娘带着与其年纪相仿的两个男子,姑娘隐隐是头的样子。锦囊中提示要找的人,和眼前的好似对上了,正要上前去说话,见着到那姑娘的眼神,止住了将要踏出的右脚,复立于原地。 洛惜贤收回了打量神色,直接开口与对方说道:“公子,请随小女子来。” 殷勤带着殷家三兄弟还有一位老者,跟着进了客栈,随行之人皆在外等候。 洛惜贤坐下之后,略通八卦,观你面色,似有所需。如何,相见即是有缘,本姑娘免费为你排上一卦?” 对面的年轻公子当真呆住了,为何这姑娘是个神棍,送锦囊之人,未曾告知他。 想他这一路从各国行来,见过的人,诸如好颜色的赵德民、好宝物的韩王从弟、嗜好美酒的项徽、还有那易怒的魏无双,都没有眼前之人让他无从下手,姑娘好好讲话便是,何苦来哉,听不懂啊,心里着实有些慌。 原来眼前之人,是带着那一队马车,消失在魏国大梁夜色中的殷勤,辗转到了齐国临淄。 殷勤不知该说什么好:“姑娘,我…” “我什么我,公子,你念着心里的某件事,拿着这三枚铜钱,摇上六次。”洛惜贤不容置疑的将铜钱塞在了殷勤的手中。 殷勤提线木偶似的想着即将想要做的事,摇出了卦象。 …… “小子,你运气不错。上离下乾,为大有之卦,此卦亦是异卦。”洛惜贤看着记录下来的六次卦象,闭了闭眼,随后睁开眼来,指点着那卦象说道。 小子,这姑娘还真是,得意起来,像极了某人家里的阿黄,有尾巴那定必然是要一飞冲天。 洛惜贤身后的玄应离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一下,那冷小帅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肩膀一抽一抽的。 瞥见二人动作的洛惜贤,不再与殷勤谈话,一个潇洒转身,带着二人离去。 过了一个拐角进得巷口的洛惜贤,对着二人就是一顿暴揍,嘴里还念叨着:“好啊,你俩,差点儿让本姑娘下不来台,让你俩笑…”二人一边逃窜,一边求饶,随后出了客栈的殷勤远远的听得不太真切,还以为三人在嬉戏,遂不去理会。 正准备启程,队伍中一直不曾露面的殷老,突然开口道:“公子,速去城的南方。” “殷老,为何?”殷勤疑惑道。 “方才那姑娘,解的卦象,便是此行目的的回答。”殷老回道。 “卦象乃何意?”殷勤也不急着走了,就在这客栈大门前问道。 “上离下乾,离为南,南方又属火,老人在八卦中指乾卦,意指南方穿着红衣的老人家。”殷老为殷勤细细拆解了卦象。 殷勤的双眼有些迷离之色,显然玄学不在他所学之中。 殷老凑近殷勤压低声音道:“可还记得此行目的?” 目的?他是何人,来此地做甚?对啊,寻人… “寻人,意指是去城南寻穿红衣的老人家,我终于明白了,殷老,快,上马车,我们赶紧,可别错过了。”一行人急急忙忙朝着城南方而去。 待一行人离去,墙角后探出三颗圆溜溜的脑袋,齐齐松了口气。洛惜贤暗道:好不容易显摆一回,竟遇上个牛,教我差点儿白弹一回琴。后俩人,顶着那乌青的眼睛,悄悄的离某人远了些。 “洛姐姐,为何要帮他们呢?” “因为我乐意呀。” “呵呵…”玄应离皮笑肉不笑得样子。 “阿离,还想挨揍是吧?”洛惜贤又举起了拳头。 “小姐姐,阿离知错了…” …… 三人嬉闹间,殷勤一行人到得城南方,遥见城外一红衣老人家,衣衫松垮,左手摇着一把羽毛扇子,右手拿着酒葫芦,正仰头喝上一口,骑着那小驴子,悠哉悠哉,好不快活。 那老人家渐行渐远,殷勤忙带着从人打马去追。 在城外的临淄河边,看着那红衣老人家的驴子正在嚼着地上的青草,那老人家躺在旁边的草地上,眯着双眼,翘着小腿,哼着曲儿。 殷勤走上前去,一拱手道:“见过齐老。” 地上被唤作齐老的老人家,睁开眼,看向眼前的俊俏后生。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殷勤问道:“齐老,为何点头又摇头?” 齐老起身,殷勤忙去扶,只听耳边回道:“小子,老夫点头是觉着你为人不错,摇头是叫你回去罢,老夫帮不了你们。” 殷勤不急不忙的说道:“齐老,小子今次带了一些藏品,可否随我一看?” 殷勤带着齐老到了一旁的马车前,随后上得马车的殷勤,从马车内只拿出了一卷《逍遥游》,齐老的眼睛就粘在了上边儿,不再转动了。 齐老,齐国大儒,喜好庄周老子各先辈的思想,一心想要从中寻得大道,故外形有些潇洒不羁。总是不得其法,以为乃是手抄临摹本出了误差,一直想要寻得正本,今次猛然得见,怎不叫其神魂颠倒。 殷勤一脸笑得像只狐狸问道:“齐老,可还喜欢?” 齐老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夫还能推辞吗,这七寸都被你捏住,分毫不差。” “哎~齐老,小子这一卷乃是赠您的,马车其他,才是您帮忙的报酬。这便是小子的诚意。”殷勤不惧齐老的怒视,依旧笑兮兮答话。 “哼,老夫倒要看看,还有甚?” “《道德经》、《山海经》…”马车内的齐老惊呼不断。 目送齐老带着马车回城,殷老问道:“可行否?” “齐老乃是齐王胞弟,又是齐国大儒,此事除了他,无人可行…” 第十九章:不欢而散,名存实亡 与此同时,远在大梁的六国会盟,业已进入焦灼之态…… 轰然一声巨响,楚王暴烈的脾气上了头,血气翻涌,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案几。 厅内骤然静下来,余下五王皆惊愕的看向楚王,大家都知晓楚王易怒,却没想到,在这样的地方,竟是直接便撒了出来。 楚王踢了几案,紧接着说道:“我楚熊不会同意如此划分,距离秦国的最近的除了韩国便是我楚国,韩国无力,发兵秦国,我国亦是首当其冲,当仁不让的,这些都无甚可说。” 见五王齐齐点头承认,楚王又说道:“出兵以后,我楚国当居首功,这分的甚渺无人烟之地,这是让我楚熊领着军队去流汗流血,各位好坐享其成呀。” 韩王韩代,守着祖先基业,一代不如一代,依旧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撇了撇嘴道:“这七国哪一寸土地不是曾经的韩国的,韩国也得大头。” 好一出空手套白狼,听得韩王此话的五王,齐齐划过这一个念头。 赵王赵琪忍不住笑了,好容易止住了笑,说道:“我赵国,兵力最强,其余皆也隐压你们六国一头,说来,我国合盟有些吃亏,秦国中心栎阳城,我赵国要定了。” 魏王魏岚也有些坐不住了,作为此次会盟的东道主,如何甘于人后,他接住话茬范:“此番会盟,乃是我魏岚提起,盟主也是我魏国,否则何来的六国会盟,秘分秦国。这中心之城,我魏国当之无愧。” 齐王齐驩心里不屑极了,一群莽夫,如何懂得治理那不知教化的秦国。几代之前,齐国稷下学宫的建立,天下人才皆会聚齐国,岂是这群匹夫可堪比拟的。 想通此处的齐王,甚至有些想放声吼嚷俩嗓子。更加坚定道:“我齐国为大才之国,能更好的治理秦国国都。” 洛国洛叶嘿然一笑道:“既是独争一处,我洛叶少不得也要掺合一二了。栎阳,洛国也想去治理治理。” 原来君王们,吵起架来,也如同巷口,那张大娘、李二婶一般,七嘴八舌,乱嚷嚷一片,不知该听谁的话好。门外的阍者如是感慨道,不过为何突然就吵得如此激烈呢,就差挽起袖子大干一场了。 半个时辰前 六国君王知晓今日商榷的内容,可谓是春风得意,各个龙行虎步,恨不得打上两套拳的样子,欣喜之色,好似快要溢出魏国大梁了。 “啊呀,韩王~几时到的,怎得不等着与我一起啊?”齐王驩见着韩王代早早到了,径直上前与其招呼。 “嘿嘿,是齐王啊~今日晴空万里,难得好日头,特早出来一步,观赏一番。”韩王代回道。 “哈哈…”两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咦,还有比我先到的吗,韩王、齐王~二位聊些什么呢,如此开心?”洛王叶踱着轻快步子,朝着二人走来。 韩王代、齐王驩一齐望向前来的洛王叶道:“洛王,难道你就不开心了?” “哦,谁惹着洛王兄了?弟弟教人去休整休整。”楚王熊大跨步行来,嘴里还念叨着替人撑腰。 “楚王这是动了什么怒火呀,可是我国人有何礼数不周全之处?”东道主魏王岚姗姗来迟,问道众王。 众人嘿嘿一笑,揭过此话不提。复各自落座。 “今日商讨的目的,都已知晓了吧。那我便不再多说了。诸位请过来看这份舆图。本王已划线做了记号。”魏王岚指点着身前几案上的舆图与五位王说道。 “好,待我楚熊先开一回眼。”楚王熊第一个起身应和道。 “我也来看看魏王是如何个安排法?”赵王琪不甘落后,紧接着便跟上了楚王熊。 “好!”余下三位,洛王叶、韩王代、齐王驩齐口应声,同时上前去。 正要细看,楚王熊、赵王琪已是指着舆图之上的秦国首都问道:“秦国栎阳为独自圈出?” 魏王岚回道:“国都,一国之心脉,魏国恰为此次东道,归属魏国,岂不遥相呼应。余下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城池,五位,可各取所需。西城之大,可两国共同拥有。” “军事如何划分?”洛王叶沉吟片刻后问道。 “魏岚觉着,楚国可借道韩国,作为前锋军队,先给秦国一个重创。;而韩国,可就地供给粮草锱重;齐国、洛国再后继发力,教那秦国做一回被痛打的落水狗;彼时魏国再领三军强势来袭,到时,那秦国新君小儿,嘿嘿,必然屁滚尿流,痛哭流涕,来向咱们六国痛哭求饶…”魏王岚缓缓道出了此行计划。 “狗屁不通…”楚王熊不想再听下去了,一脚踹向了几案。 六王大动肝火的缘由,便是在此。楚王熊踹翻了身前几案,余五王皆持反对理由。 门外的阍者正寻思着如何是好,那厢房门突地开了,门内走出一人,正是那楚王熊,正要上前见礼,便见其怒气冲冲的离去。 偷偷觑得一眼,只一眼,吓得他心惊肉跳,立刻合上房门,装作不曾发生过任何事一般。 房内的几案无人收拾,一地狼藉,魏王岚见算盘不成,也只得无奈作罢,相机再谋。 今日无心再周旋的魏王岚,与齐王驩、赵王琪、洛王叶、韩王代一一致歉,并相约改日再谈。 吩咐阍者叫人收拾议事厅,魏王岚便直奔楚王熊落脚驿馆,得知的是门客回话,楚王并未回驿馆。 一番打探,楚王熊去了城外田猎,满腔怒火,看样子,是要朝着牲畜发力了。魏王岚心道:如此一通追赶打杀,火气该消了吧。 欲出城去寻楚王熊的魏王岚,一脸轻松的又回了王城。只是他忘记了,破裂过信任,终究有缝隙。 过了几日,几位君王相继辞行。魏王岚亲送出城,一番好言相留,五人皆言:久不归国,迟则多事。方才作罢。 人生如大戏,你方唱罢了,我方登场来。有心人探得六国不欢而散的消息,又将会是何反应… 第二十章:五行生克,流沙聚散 异常肥美的一只信鸽子,颤颤巍巍的盘旋在齐国临淄一家客栈上头,白色的羽毛几近灰色。也不知,这肥鸽经历过什么风浪。 正要出门闲逛的冷小帅见着,两眼放光,猛地转身便要跑回房间,取出一张弹弓来。将将探身往下的肥鸽子,立时便扑棱着,再次飞上天际,于客栈旁的大树上歇息,那翅膀还拍着肥肥的胸脯。 此刻的肥鸽眼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看着冷小帅,犹如洪水猛兽,惊恐的小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人类竟是如此可怕的生物,早知便不代替爹娘出得这次远门,这一路上数不清的人类,觊觎它的美貌,吓死小鸽了。谁曾想,都找着人了,还有人类看上它,人类都是如此肤浅的生物吗。 如此眼神落在冷小帅的眼里,当即跳了脚,好你个肥鸽子啊,居然敢挑衅小爷。今儿不吃了你,小爷不信冷。奈何,鸽太高,跳脚的冷小帅都够不着。 “阿离大哥,救命呀。”冷小早朝着玄应离的房间大吼一声儿,抖起来的肥鸽子,吓得紧紧的抱住了肥胖的自己,冷小帅更气了,这死肥鸽,还敢嘲笑他。 应声来到的玄应离,还以为冷小帅,遇着什么生死大事了,急急赶来,却发现,只他一人。左右张望一眼,除了墙外的树上有一只肥鸽子,也不曾发现任何不妥的迹象。 只得张口问道唯一的人类:“小竹子,发生了何事啊,我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可是有歹人,逃走了?” 冷小帅咬牙切齿的说道:“今日我就要吃那只肥鸽子,阿离大哥,助我打下它来。”待梳理好吓得全身乱炸起来的羽毛,肥鸽子发现又多了一只人类。 还来不及反应,玄应离已将其打了下来,被拿捏住的肥鸽,扑腾了起来,挣扎半晌,遂放弃了,眼里好似写着:吾命休矣。 “咦,小竹子,等一下。”玄应离挡住了冷小帅伸过来拿肥鸽子的手,后者不开心极了。 “阿离大哥,你最好真的有要紧的事,不然我跟你翻脸。”撂下一句狠话的冷小帅,收回了他的右手。 玄应离无奈极了,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冷小帅的肩,以示安慰。随后抽出了肥鸽子腿上的锦条:“小竹子,你看,这上面是别人的信件,现在该如何是好?” “‘五行,流沙。’除却一个古籀文印,再无支言片语。怎么瞧着像是杀人组织一般,天啊,阿离大哥,你摊上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呀。”冷小帅,言罢,一蹦三尺远,一副与他不相识的模样,玄应离见着嘴角直抽,这小姐姐竟是把个小竹子染成水墨了,言行颇有其三分影子。 当真是:夜里不说鬼,白日不讲人。正想着洛惜贤便出来了,揉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的看向二人:“发生何事了,大早上的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大早?早已过了正午,日头便要下山了,此人是有多能睡。 “小姐姐,你看,我们将人家的信打下来了。” “什么我们,分明就是阿离大哥打下来的,跟我可毫无关系。” “是吗,看来今日的鸽子,只能我与阿离享用了。”洛惜贤一边看着手中的锦条,一边插话,手中还摸着那肥肥的鸽子,嘴角有些亮晶晶的,应该是夜里睡觉所致吧,玄应离不甚有信心的想道。 “小姐姐,这可如何使得,看着像是重要信件,如此丢失,恐损害他人之益。”玄应离忙阻止洛惜贤。 冷小帅虽然心疼肥肥的鸽子,还是闭着双眼劝道:“对呀,小姐姐,快放了它,任其自去吧。” 洛惜贤叹了口气,带着俩又回到了落脚的院子:“俩呆子,这书信就是你们小姐姐的,记住这个印的模样,以后去得哪里见着了,有需要时,尽可去求助。说罢,便用燃起了火折子,毁去了锦条。”两人遂不再说话。 当真是:雁过不留痕,鸽来空余骨。鸽生空余恨,此恨无绝期。 头也不抬的冷小帅问道:“小姐姐,这肥鸽真香,是何做法?” 洛惜贤抬头,亦是吃得满嘴油光,双眼蹭亮,与方才的迷糊,浑似两人:“家中姨母,教的做法。想学?” 见两人齐齐点了点头,洛惜贤接着说道:“此法甚是简便,首要便是,家中卤味用过的汁,将其在这中过一遍,待入了味,复用油炸上一会儿,起锅,凉上一凉,便可入口。” 玄应离有些害羞的笑了:“小姐姐,难怪我吃出了一股子卤香,还以为是嘴馋了,原是如此。” 鸽子再肥,也填不了三张嘴。不大会儿,桌上的盘子便是空空如也。 三人吃完抹嘴,冷小帅犹自回味中。玄应离问道:“小姐姐,这肥鸽是来找你的,可是阿离不太清楚,这其中的含义。” 洛惜贤反问:“可还记得内容?” “嗯,未曾忘记。五行,流沙。” “流沙可了解其存在?” 玄应离挠了挠脑袋:“略知一二,好似在沙漠,基地不稳处,人若是陷于其中,很快便会沉入其底,可若是神秘组织一类,阿离便不知晓了。” 洛惜贤接着道:“组织一类什么的,小姐姐也不是很清楚。沙漠上的流沙,聚散于无形,这便是写信之人,与我传递的消息。至于五行,相生相克,此中道理,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吧?” 玄应离突然有些低落的应了一声儿:“嗯。” 洛惜贤叹了口气劝慰道:“哎...阿离,将来再回去,让那些憎恶你、欺压你的人,再恐惧你吧。而今便好好度过当下每一日。” “阿离大哥怎的了,你可是我冷小帅叫做哥的人,谁人敢欺你,小帅去揍他。”听了半晌的冷小帅凑了上去,挥着他的拳头说道,只是那板着的白白的小脸,无甚威严,两人见着扑哧一声儿。 冷小帅的一番插科打诨,玄应离那点子低迷早已不复存在,复又接着问:“小姐姐,这消息,莫非与你来此有关...” 第二十一章:去学宫啦,稷下学宫 洛惜贤并未否定,轻声应了一句:“嗯,明日你俩与我一同去一个地方...”阿离虽历经不少磨难,心性依旧善良,而脑子也很是灵光,不然如何平安成长。 “去往何处?”两人齐声发问道。 “去了便知...” 稷下学宫 翌日,站在稷下学宫门前的冷小帅,见着进进出出的学子,面色极其难看:“小姐姐,来这学宫做甚?”知晓他不怎地爱看书本,带他带书院作甚,这小姐姐莫不是疯了罢。 洛惜贤却是晃若未闻,直勾勾的盯着这所学宫。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敬仰,无怪乎,齐国当时为天下第一人才之国,当之无愧啊。 齐国现在虽是衰败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冲着眼前这一座学宫,那也是吸引人列国人们不断前来。 稷下学宫乃是齐国先祖齐小白所设立,当时的稷下乃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只是齐国的一处城门,只因齐先祖齐小白设立的学宫,而闻名于世。 比之其他学府,稷下学宫更贴切于‘游学’一说,教学的经费惧是齐国国库所出,学宫里的先生称之为‘稷下先生’,从各国远道而来,自由教学,并不会固定,多为各派知名学者,其人还可任齐国官员。而稷下先生门,可自主广收门徒,门徒称作‘稷下学士’。 由此可见,稷下学宫可谓是囊括着各国数不尽的人才,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者,中通人和。各家齐聚,便会出现百家争鸣之景象,因此,稷下学宫三不五时便有一场论战,你来我往,学术论点,层出不穷,有幸一观者,受益无穷。 许多大家之作,便是由稷下学宫流传开来,而那慕名前来之人,便与日俱增,为人者、为学者、为着一战成名者比比皆是。 玄应离疑惑的问道:“小姐姐,你来此想一战成名吗?” “噗...对不住,阿离大哥,如此文人盛地,你想小姐姐去举着拳头争上那武人之首吗。哈哈~~”冷小帅言罢,自个儿捧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后得了洛惜贤一个爆粟。 洛惜贤不管那冷小帅哀怨的眼神,开口道:“非也,临睡前,小姐姐昨夜观星象,卜上了一卦。” 冷小帅的哀怨变得一脸苦菜之色,大声吼道:“你说甚,又卜卦。小姐姐,那不是你用作哄骗他人的手段吗,竟是真的?”这一声吼,引得过往学士皆侧目而视。 洛惜贤与玄应离合力上前,一人拖住一侧,齐齐捂住冷小帅的嘴,对众人,扬起一笑:“小弟今日有些脑子不舒服,说着糊话呢,诸位莫见怪啊。”学士们亦回以一笑,便不再作何停留。 待冷小帅安静如鸡时,两人一齐放下钳制其的双手。刚放下来,后者便嚷道:“你们才脑子不好使呢。哼,小帅我屈指一算,今日大吉,晚上宜吃鸡。你们依是不依?” 被问道的两人,还未答话,一人突地笑出声儿来:“洛姑娘,应离公子,小帅公子,你们还是如此有趣。” 三人打眼望去,竟是陆清尘。 “咦,清尘公子,幸会幸会,何时来得稷下学宫的?”洛惜贤三人扬起一脸僵硬的假笑,与陆清尘见礼。 陆清尘掩唇咳道:“你们还记得,一个夜黑风高,月牙儿都躲起来的日子,在落脚的客栈三人做了何事吗?” 三人一瞬间变了的脸色,落在了陆清尘的眼里,然而望着他,却齐齐摇了摇头,俱不承认。 怎的才多久不见,都变得如此无耻之极。无奈极了的陆清尘,揉了揉额头只得又说道:“清尘便住在三位的隔壁,那晚正好在客房中温书。”难怪方才不提再见之情,对方早已见过他们数次,而自身却是一无所知,真是失策。 洛惜贤一脚踩上冷小帅,制止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背后捅了捅玄应离,后者硬着头皮对上了陆清尘:“清尘公子说笑了,那日夜里,夜黑渗人,且无风。我等不曾出门,俱在房中休息,想必是夜色惑人,清尘公子见着的人三,应是树影一类,或是瞧错了罢。” 旁边的洛惜贤立马便想跳起来,给玄应离两个爆粟尝尝。这与呆瓜竹子相处久了,怎得脑子不灵光了。也不知是何人,昨日里才夸过玄应离的聪敏。 对着陆清尘再度扬起那一张虚伪的笑脸,做出请人稍待的动作,拉着两人,跑远了几步,压低声儿,对着玄应离说:“笨蛋阿离,方才那话,岂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是我等三人出的门,不然如何知晓人家见着的情景,现今唯有抵死不认,否则哪里来的钱财赔给人家。” 冷小帅不满意极了:“小姐姐,你方才踩我做甚,脚还疼着哩。还有阿离大哥说得如此好,为何还怪他。” 显然三人忘了,习武之人,耳力甚佳。几步之遥的陆清尘听得眉头一跳,看向三人的目光一言难尽,当日在客栈相遇,分明是一古道衷肠的姑娘,一暮气沉沉的少年,变得真是无耻啊。还有一个,这个倒是无甚变化。 此刻的洛惜贤有此忧愁,这两人是与那猪同游过吗,为何如此扯人腿。 见两人尚不知,哪里出得问题,一日为姐,终身是姐啊。洛惜贤认命的转身,朝着陆清尘走去。 笑出两颗小虎牙的洛惜贤,走近了陆清尘,拱手一礼道:“清尘公子啊,家中两位弟弟,言语有些不周,望见谅。实是近日里,俩人偶得风寒,人成日里,有些糊言糊语。”一语惊得四方浪,不止陆清尘,便是‘病中’的两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了。 陆清尘见此情况,便知无论如何,面前之人是不会承认的了,也只得作罢。告辞一声,转身便朝着学宫里走去。 见状,松了口气的三人,一齐伸手拍了拍受惊的小胸脯,示意受到了不少惊吓,余光瞥见的陆清尘,走得更快了。 两人回过神来问道洛惜贤:“小姐姐,前几日里翻的是清尘公子的院子?” “闭嘴,咱们都在房内歇息...” “哦...”两人还是一脸羞愧之色,清尘公子如此的好人,他们竟然对他... 第二十二章:清尘噩梦,四方齐聚 寅夜,正在房中温书的陆清尘。见灯油将近,有些疲倦的,按揉下太阳穴,正要吩咐从人添些灯油来,却隐隐觑见房间外,好似有几条人影在晃动。 悄悄靠近房门,发现真有其人,几人正在悄悄议论着什么,以他的耳力,屋外的动静简直一清二楚。房外的三人,正在进行一番‘争吵’。 “我们到底来别人的院子里做甚?大半夜里偷偷摸摸的成何体统?”其中一人出声道。 “正是如此,阿离大哥说得对极了。”另一个接话道。 “你俩小声点儿,既然来了,便在此逛上一逛,看下邻人是何品味?”一个女声响起,极其无耻,又略带熟悉。 陆清尘皱着眉,略微思索道:好似在哪儿听过的声音,他想起来了,之前在来齐国路上,那个客栈里,就是那三人,其中一人还与他有交易,只是他们来他房外做甚。 正有些纳闷的陆清尘,突然闻到一股清香的烟味,等意识到是什么时,他已经慢慢的失去了意识。 三人一阵摸索进了房门,冷小帅率先进去,差点儿了一个趔趄,待见着门口晕倒的陆清尘,心中简直无语之极。他们为何像个小贼一样,溜进了别人的院子不说,还用上了迷香。 当时小姐姐说了什么来着,哦,她说:要带着阿离大哥与他夜观星象,教他们俩日后,出门风雨无需愁,他俩便迷迷糊糊的跟了上去。 岂料,昨夜雨后,墙上过于湿滑,三人刚跃上墙头,便一个摔进了隔壁院内。刚爬起来的俩人,欲再次上墙,却听得那洛惜贤道:“且慢,方才一摔,小姐姐新得了一个卦象。墙上有水,为兑卦,摔人入地,则是坤卦。上兑下坤,乃是《易经》六十四卦中四十五卦,泽地萃卦。” “然后呢?”俩人有些跟不上洛惜贤的思想了。 “此卦乃荟萃聚集之象,此行大吉,跟上,咱们来一次夜探邻舍,最近几日待在房中有些憋闷坏了吧。”言罢转身,竟是当真要夜游别人家的园子,虽是客栈的房舍,可也不是自家呀。 俩人无奈跟上,借着房檐上的灯笼细细打量,隐约瞅见园子里各种奇花异草,虽不认识,却也知道,打理得这么精细,定是名贵物种,这园子里住的是什么人呀,出门在外,还如此讲究。 越发好奇的三人,朝着还有微光的厢房走去。偷偷摸摸的靠近着,见房内一人就着微弱的灯光看书,许是累了,隔得有些远,光有些暗,大概只瞅见他揉了揉额头。 洛惜贤从怀中掏出一物,是一支竹管子,悄悄戳在方才偷窥的小孔之中。旁边俩人有些目瞪口呆了。遂发生了方才三人在房外‘争吵’的一幕。 冷小帅将陆清尘拖至一旁,任其趴着。三人就在房中转悠打量,正对着房门,一张书案,案几右侧书卷几多,左侧一香炉,正燃着袅娜的轻烟。 旁侧是一架屏风,上绣着一株兰草,架子,看着像是檀木所雕刻而成。真是浪费呀,住个客栈而已,如此讲究。 屏风之后便是陆清尘的床榻,三人皆不甚感兴趣,便又转回头去瞅那晕倒在地的人。哦,不是,洛惜贤只一眼盯着人家的腰间,发现鼓鼓囊囊的,感情贵重之物,俱在身上呀。 宽袍大袖着实麻烦,洛惜贤复又从自身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切了那陆清尘的衣服,只余一条裤子,拿出了对方腰间的东西。 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印章之后,不再细查,又扔回了陆清尘身上。拍拍双手,洛惜贤就要招呼二人离去,却发现二人,早已呆在原地。朝着二人一人拍上一回,俩人总算收回了张大的嘴。 “小姐姐,如此不太好吧。”玄应离简直不敢再看地上之人,真是惨不忍睹呀。 冷小帅也吞了口唾沫:“小姐姐,园子是如此逛法吗?” “嗯,俩呆子,走了。”洛惜贤率先出得门去,剩下两人赶紧追上她的脚步。 ...... 回想着当晚景象的三人,此时此刻当真悔呀,为何不将人的脸看清再走呢。再则好歹也将人挪床上呀。如此这般,恐怕梁子结大了。 而入得书院的陆清尘,也正在回想着自个儿清晨醒来,浑身直哆嗦,自学武之后,再也没遇过如此情况。 一摸身上,光溜溜的,吓得他赶紧摸索着腰间的重要之物,不复存在,正要出门寻从人,脚底好似踩着什么东西了,东西还在。松了口气的陆清尘,真是又气又想笑。 方才有心仔细环顾,入目一地碎布。料子熟得不能再熟悉了,那是出门前,娘亲亲手为他所制的衣裳,今日才穿上得。 低低发笑的陆清尘,吸引了同行之人的注意:“清尘兄,何事无故发笑呀,可是圆圆小弟有何不妥?” 问话之人叫白圆圆,与陆清尘素有交往,俩人俱是文采风流之辈。若是洛惜贤三人在此,便会察觉出眼前之人的熟悉之感,之前与陆清尘相遇的客栈里,与冷小帅的狐朋狗友白小月有七分相似,想必是家中亲友了,亦或者更亲。 “无事,想起家中几只老鼠捣乱之事。”陆清尘收起了窃笑,对着白圆圆微微一笑道。 白圆圆一脸疑惑:“老鼠有何可笑之处?清尘兄越发让人瞧不懂了。” “无妨,咱们快些吧,今日有辩学。早些占个前座,好瞧瞧大家的风采。” “嗯。”俩人加快了脚步。 还未入得学宫的三人,此刻也随着稷下学士入学宫中。 冷小帅突地想起方才在大门前,洛异贤说的卦象:“洛姐姐,昨晚夜观星相,得出了什么卦象呀,你还未告诉我和阿离大哥呢。” “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昨夜与前夜两卦象,显示的俱是同一个卦意。走吧,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呀...”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稷下这残余的盛况。 冷小帅摇头跟上:“那到底是何意呀,说了半晌,我还是不懂,果然还是骗人的吧。” 落后两人的玄应离笑而不语... 第二十三章:故人相遇,稷下辩学 一行人远远便瞧见,一群人层层围坐在一座高台周围,高台上盘膝相对而坐两人,正闭目养神中,今日应是这俩人辩学了吧。 找着一处不前不后的空处,盘腿而下。玄应离点了点身前的人道:“兄台,请问今日是哪两位大家辩学,是何题目啊?” 前面那人转过身来,玄应离三人,齐齐变了脸色,这厮竟是那陆清尘。真是见鬼,何处不方便落座,偏坐在了他的身后。 “三位,真有缘份啊。”陆清尘笑得如沐春风。 “呵呵,清尘公子,确实有缘啊。”熟悉的话语,让三人脸都快笑僵了,朝着陆清尘一拱手道。 见陆清尘好似还有话与他们说,三人立即装作认真注视台上的一举一动,台下之人,那是看不见的。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想装鹌鹑,也得看下命运是否给你机会。陆清尘的好友见他一直扭身讲话,好似与身后之颇为熟悉,遂也转过头来。 白圆圆转过头来,冷小帅站起身炸呼道:“好你个白小月啊,早来了,也不通知我一声儿,害我在这齐国独自一人,好不孤单。” 还要再说话的冷小帅,发觉有好似有人在拽他的袖子,低头一看,是阿离大哥,而那洛惜贤,早在冷小帅大呼,众人皱眉望过来时,便与身旁不相识之人熟悉了。冷小帅只得坐下来。 “小竹子,你仔细再看一眼,这人好似老一些,他俩长得也是有些不一样的。”冷小帅按着玄应离的提醒,仔细看了,咦,别说,好像真不是他的好友白小月。只是还是很面善。 这两人间的来往,弄得那白圆圆,眉毛直跳:什么叫老一些,他分明还是个年轻俊公子呀。 “你是圆圆大哥,我想起你来了。”冷小帅更加激动了。 “是是是,我是圆圆大哥。”白圆圆颇感头疼,幸运自家倒霉弟弟不在,不然俩人凑一起,还真是让人受不住。 人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远远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大哥,大哥,我是小月呀,我在这里。” 白圆圆简直欲哭无泪了,他俩怎得又凑上一块儿了。认命的堆起笑脸,迎上了他的小弟白小月:“小月啊,你怎得也来了。” “如此好玩儿的事,我怎能不来,大哥,你...冷兄弟,你也在啊。”丢下了白圆圆,便与冷小帅勾肩搭背去。 俩人对读书之事,皆不感兴趣,与众人说了声儿,便双双离去。齐国临淄这日迎来了一场‘灾难’,平静的稷下,掀起了层层涟漪。 待二人离去,洛惜贤总算恢复了正常。上得前去,对着那白家大哥一拱手:“圆...圆大哥,今日台上两位大家是何人啊?”竟是当完全见不着一旁的陆某人。 虽是看着一本正经的,总觉得眼前之人,又在笑他的名字了。哎,都怪他爹,将这圆圆的脸又生在他与小弟的脸脸,想着白小月,白圆圆总算有了几分安慰,不是一人受得此苦。 稳定了心神的白圆圆一拱手还礼道:“惜贤妹妹,他二人可是当今后起之秀其中之二,这左边这位便是魏国无双长公子胞弟无忌公子;右边这位大有来头,他是隐世郁家的雨竹公子郁雨竹。” 无忌公子常年被那好色荒诞的无双公子压上一头,郁郁不得志。如今来这稷下学宫,是不愿再忍耐了还是另有所图。 隐世郁家雨竹公子,莫非这便是师父说的那个郁家。洛惜贤摸着下巴,心中暗忖道。 “久未出门,消息不甚灵便。这不,第一次来这齐国开开眼,让白大哥见笑了。”洛惜贤笑得那叫一个腼腆,几面之缘的陆清尘在一旁都都些看不过眼,这姑娘脸谱见人便换上一副。 陆清尘哪里知晓,这白家大公子白圆圆,那可是几个小魔头人人躲避的对象,从小便是一副先生教学的模样,吓得几个魔头,见了他就想逃走。虽说如今都是长成了少年模样,白家大公子也不似从前那般板正,可这刻进骨子里的习惯还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的。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白圆圆又问道:“对了,我听你们几人方才与陆兄谈话,可是早已相识。” “不认识。”洛惜贤与玄应离二人,快速的否认道。 “有过几面之缘...”慢条斯理的陆清尘落后两人一步回道。 听得两边口大相径庭的答案,白圆圆有些忍俊不禁。再一看洛惜贤二人那心虚的脸色,便知晓,约莫不是什么好的相遇,但见双方又不曾武力相向,或许也无伤大雅。 “动了,他动了。快看,无忌公子动了。”旁人的惊呼,叫几人不再寒暄,收回了注意力。 “雨竹公子,也睁开了他的双眼。总算是要开始了。”另一人因激动而涨得脸色通红,双手紧紧交握,对着身旁之人说道。 “咦,那人又是谁,当得如此重任。”如此问话,倒是招来不少学士的白眼,好似不认识此人便大极大的罪过一般。 陆清尘看了眼身旁问话的洛惜贤,略微思索,还是决定以实相告。遂压低声音道:“是家中祖父,清尘此次便是来寻他的。” 洛惜贤挑了挑眉,一家之主离家出走,来此做一判官。这陆大家主的性子还真是别具一格啊。深知祖父性子的陆清尘,见此也是颇为赞同的。 “今日论辩的又是何题目啊?”洛惜贤紧接着问道。 “小姐姐,方才问过了,是‘列国纷争不休,治国须用何道’?”玄应离插话道。 “如此,他二人持何道?”洛惜贤再次问道。 “这个我也打探过,学士中传:无忌公子以‘霸道’作一方,而雨竹公子便是‘王道’了。因此处二人相争之道,这才引得那陆老家主前来。”玄应离也有些按捺不住,未曾想竟遇着如此场面,今次定要睁大眼睛,好生学习一二。 陆老家主面对着台下泾渭分明的学士挥了挥手道:“今次辩学乃是老夫主持,两方俱以自身观点呈上,至一方无可辩为止。”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台下未做得判官先生余人,知晓他这判官如何得来的,无不眉眼直跳,这陆逢年也只剩下这一张皮着实能见人了,着实厚脸皮,这谁人争得过去。 第二十四章:逢年此人,不可说也 两日前 稷下学宫议事厅里,一群均是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正齐齐吹胡子瞪眼的盯着其中一位老者,而后者一脸得意之色,让人真想扒掉那层老菊皮。 几位老者于议事厅中商议何人做两日之后的判官之事,个个争得是脸红脖子粗的,因着年岁大了,其中平日不注重养生的一人,还喘上大气了。 卫姓老者喘着粗气,一脸倨傲道:“齐院长,此次稷下难得的盛况再现,我老卫想要一展拳脚。这判官,便交给我去罢。” “齐院长,老卫此话便不对了,老卫身子骨如此弱,与我们几个老头子议事还能气喘吁吁,还是叫他安心回家养养身子骨吧,免得到时学士们大点儿声嚷嚷,你便倒下了。”魏姓老者摸着胡子,脸上透露出的志在必得,好似判官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 陈姓老者嘿嘿一笑:“非也非也。二老,莫急。为着这判官一事,我老陈已筹备多日,好叫前来听学的列国学士看看我稷下风光,齐院长,可教我老陈试上一试。” 三位老者一齐眼巴巴的望向那齐院长,只见其人翘着腿,摇头晃脑的,右手两指还在身旁的几案之上,颇有节奏的击打着,感情几人说得半晌,竟被齐院长当作宫庭奏乐似的,乐在其中。若是洛惜贤等人在此,便会发现,这齐院长便是那日所见的齐老。 几位老者齐齐哑了声儿,俱发不出一言。万般怒火,哽在喉头,上不去下不来。 “哈哈,老夫还未来晚吧?”人未到,声先至。说话的老者龙生虎步,跨进了议事厅。众人见来者,脸色更加难堪了几分。 “齐院长,近日可安好,可否欢迎老夫前来呀?”老者对着齐院长拱手一礼问道。 那摇头晃脑的齐院长,这下睁开了他的双眼,盯着老者好一会儿道:“陆逢年,你来,亦是想参与此事的?” 陆逢年笑眯眯的:“齐院长,真是个聪明人,老夫还未开口,便已知晓此行目的。” “陆逢年,可千万给老夫戴如此大的一顶帽子,老夫受不起呀。”齐院长一脸的神色莫名。 旁边的三位老者一听此事,便有些急了。观此人好似与院长颇为熟悉,叫他拿走了差事,旁的人还不知怎的笑话他们呢,辛苦忙活多日,竟教半路出来的人摘走了桃子。 卫姓老者上前一步对着陆逢年一拱手:“陆老是吧,不知你可有何本事,想要参与判官之选?”问完话的卫姓老者,盯着陆逢年的眼里满里挑剔。 陆逢年毫不介意的,任眼前之人打量,对其回拱手回之以礼:“老无本事平平,就是想来一争。” “你,无本事便回家含饴弄孙去罢,何苦折腾,平白惹了一身笑话。”卫姓老者听得此言,不屑极了,因着齐院长在此的原因,神色间极是忍耐,生怕落下不好的印象。 陆逢年听得对方如此妄语,也不恼,只回道:“逢年无甚本事,可家中夫人有呀,夫人近日听下人说了一则消息,准备有闲暇与尊夫人说道说道。” “哼,妇人之见,有何值得深究的。”卫姓老者已是不愿忍耐了。 不再理会卫姓老者的陆逢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哎,我家夫人说:近日家里门人,有去得那什么楼的,见着一个小桃红,甚是稀罕,居然有人养着她哩,好似还...” 话语未竟,那卫姓老者竟是再不顾礼数,一把拽着他出得门去。门外的他一脸苦苦哀求:“老夫今日不再参和这判官之选,可求尊夫人别去找我家夫人说出此事呀。”原来此人是个怕妻子的,养了外室,也不敢让家中知晓。 两人再次回到议事厅,卫姓老者对着齐院长道:“齐院长,我身子有些不太爽朗,此事,还请你另选他人吧,我看这位陆老就挺挺不错的。”言罢拱手行礼便径直离去,背影好似还有些落荒而逃。 余下两人见少了一位竞争人选,那颗心更加火热了,只是方才那卫老的离去,让二人心中警铃大作,均视对方为大敌之人。 二人对视一眼,魏姓老者率先站出来,对着陆逢年一拱手:“陆老,方才卫老的离去,不能表示我二人也放弃,你可还有何法宝?” “嘿嘿,本事没事,法宝还真不少,你二人,与我一同,还是一个一个来?”这神来的猥琐一笑,让二人后脊一凉,遂相携一同与陆逢年出得大门去。竟是都把那决策之人齐院长给忘得一干二净,叫他一人坐在厅里,好生郁闷。 等了半晌,三人复才回来,陆逢年那脸色,简直能用人逢喜事精神爽来形容了,而另外两人,跟那霜打过的茄子似的,再无之前的趾高气昂。 一一上前与齐院长辞别,步上卫姓老者后尘的二人,俱是灰头土脸的离去。 “哈哈...老陆,你这老小子,越来越会整人了啊。”齐院长再不复先前的得高望重形象,扑哧一声儿破了功。 “逢年掐指一算,此行当真是为齐老哥你解忧而来啊,这三人,方才不是正头痛如何解决吗,分明一人都未瞧中,还让我来做这...”陆逢年嘿嘿一笑。 “哼,算你有功,判官就你来吧。”对其颇有了解的齐院长,深怕这陆逢年对着自己也再说其他大煞风景的话来。 “嘿,老夫来此,本是避开家中那些个烦人之事。这下子倒好,旁人倒是不敢说,我家那大孙子,肯定是会来逮着我的,齐老哥,到时可得让逢年下得来台呀,我陆逢年可是为了你呀。”陆逢年笑嘻嘻的问道。 齐院长简直是无言以对,一家之主做成这样,也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 “你且放心罢,老夫俱已安排,只待你这东风刮上一刮,如无意外,你陆逢年还可接着再逍遥许久...”判官之事,就此落幕。而陆逢年的行事作风,再次掀起许多人的回忆,此事且先不提。 第二十五章:千道万道,何以为继 “稷下学宫第一百零五次争呜论战,学宫令开宗明义。列国士子们,稷下学宫素以学风奔放,自由争鸣而闻名天下。” 判官陆逢年话落,公子无忌、公子雨竹两人起身双互行一个拱手行礼,复同时盘膝落座。 陆逢年环顾四周,见着人群中那陆清尘,深吸一气道:“各位,相信今日俱已知晓,辩学题目乃是‘列国纷争不休,治国须用何道?’相信不止列座诸位,乃至一城一国,甚至是列国,都欲要知晓的答案。” 顿了顿,复又接道:“诸位可畅所欲言,说出各人心中的道。那么,老夫也再多言,便请今日辩学先由魏国辩手魏无忌代替‘霸道’、郁家辩手郁雨竹代替‘王道’论辩。诸位也可像两位挑战。现在有请两位辩手开讲。” 辨学两人,闻判官话落,魏国无忌率先讲出了他的主张:“无忌此次前来,是想向诸位证明应重‘霸道’之术。” 郁家雨竹公子随后道:“非也非也,此次雨竹来是向诸位证明应重‘王道’之术才是。” 两位辩手一前一后说道,场面瞬间便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所谓的霸道之术,指的是仗恃国家实力的强大,假借仁义的名义,来称霸诸侯,征服天下。而所谓的王道之术,是依靠道德礼教而实行仁义,经仁义教化征服天下。 截然不同的思想一经碰撞,便擦出了火花。 无忌公子再次说道:“列国连年来纷争不休,周边小国俱不服管束,总是缕缕来犯,这厢大军压境,那边立刻服软,待大军离去,复又故态复萌。是以施行‘霸道’之术,小国方臣服。” “无忌公子,彩。”围坐人的群一时皆沸腾了起来。 雨竹公子紧接着道:“列国征战不休,皆因礼乐崩坏,不服教化。应施行‘王道’对诸国民做仁义教化,才是真正的治国之道。” “雨竹公子,彩。”围坐人群发出与方才同样的喝彩声儿。 待喝彩声淡去,便听一清朗的声音道:“无忌公子、雨竹公子,清尘对此有不同的见解。”言罢,对着两人一个拱手行礼。 两位公子见着出言之人,微微一笑如春风拂面,端的是温润如玉,俩人齐齐与陆清尘见礼道:“敢问清尘公子,有何高见?” “依清尘之见,列国征战,民生无状,应当行法家之道,依法治国,可整国纪。国纪有纲,民生不乱,世道便清明。”陆清尘与众人一个见礼道。 “清尘公子,彩。”围坐众学士更加沸腾了起来。 郁雨竹对此却不屑极了,一声冷哼道:“法术一派,何时成道了?” “确是如此,法术一派何堪大道。”魏无忌也是同样的不屑。 而作为判官的陆逢年,见着自家大孙子如此,心下无奈,却也只得隐晦的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如此坚持,也不知是像了谁去。陆家自许书香世家传家,却出支了个如此变数。也罢,南墙多撞得几回,或许便会回头了吧。 陆清尘见此也不以为意,复又道:“两位公子,好似有些偏颇了,不与清尘论辩,却首要批判清尘的道,是何道理?” 不待两位公子回答,陆清尘接着说道:“法纪上可至君王,下可至百姓。” “清尘公子,讲讲是何道理?”“是呀,为我们讲解一下。”围坐的学士听得这陆清尘的,大感新鲜,遂发问道。 陆清尘对着众人复行一礼道:“若是一国行法,则国富兵强。‘儒学’尚且为‘虱子’,‘礼乐’、‘诗书’、‘仁义’、‘修善’、‘孝悌’等等都是祸国殃民的东西...” 一石可谓激起了千层浪,这下子,众人可再坐不住了,后边的陆清尘说了甚,也无人在意。平日所学,竟教人如此贬低,谁人愿意。 “这清尘公子说的甚,我的耳朵都要惊掉了。” “正是,如此大放厥词之徒,如何配得上稷下论辩。” “快快下得台来,我们要听雨竹公子与无忌公子的辩学。” 那陆逢年,更是惊得拽掉了几根胡子。见有群情激愤者,正欲上前去,引陆清尘离去。却发现,有人比他更快,那是一群少男少女,抢人之快,叫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一战成名天下知,可惜皆是骂名。此时全然不知的一行人,正带着陆清尘扬长而去。 逃至洛惜贤他们落脚处,关上院子门时,一行人便摊手摊脚便坐在了地上。 “行啊你,清尘公子,看不出来,平日里斯斯文文一人,竟然如此的离经叛道啊。”洛惜贤一脸调笑道。 “是啊,清尘生于世家,长于世家,未曾想竟成了个‘外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若是不去做,清尘此生难安。”陆清尘也是一脸放松的笑意道。 毕竟方才同患难过,玄应离也关心的问道:“清尘公子,接下去有何打算?” 陆清尘耸耸双肩,坐出一个不符合世家子礼仪的动作道:“还未曾想好,去往何处,家暂时也是不回了。” “清尘兄,不是说跟着我一起去洛国的吗?”白圆圆突然急了,连跳出来拉人。 “哎!你何时跟上来的?”作为院子主人的两人齐齐问题。 “我,是与你们一道回来的啊,还是他拉的我。”言罢手一指,正是那玄应离。 玄应离大吃一惊,回想着方才回来的路上。好似,一直拉着一人,可他以为是这陆清尘公子呀。 玄应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呃,我好似回来时,是一直拉着一人。” 陆清尘哈哈大笑了起来:“圆圆兄,清尘此次捅了天大的篓子,我便不再与你一道了。” “我...”想起了自家洛国洛王向来是以礼服人的白圆圆,也再开不了口。 旁听半晌的洛惜贤,忽听她开口说道:“不若我为你卜上一卦,定下去向如何?” 陆清闻言,双眼瞬间迸射出的光,仿似能亮煞旁人,接着与洛惜贤行了一个大礼道:“咦,惜贤妹妹还懂卜卦,那么清尘便多多仰仗你了。” 后者暗道:几面之缘而已,好似很熟似的,不知晓方才是正常的才对吧。 “清尘公子,你想测字,亦或是摇卦?” 第二十六章:玄武指路,清尘离去 陆清尘略一思忖道:“清尘有此遭遇,皆因一身所学,那便测一测这‘法字’吧。” “清尘公子,且看这‘灋’字。灋由:由‘氵’、‘廌’、‘去’三字结合成成。此字的意思是:刑也,平之如水。左边从水,所以触不平者去之,从去(离),会意。会意从水,表示律法,法纪公平如水的表面。“ 洛惜贤也不卖关子,紧接着便道:”而‘廌’,乃是神兽獬豸,传闻能辩事非曲直。清尘公子此行,如若方向对了,那将会如鱼得水,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大喜过望的清尘公子立马追问道:“那该去往何处?” 洛惜贤回道:“这‘廌’且先不提,先与你讲讲这‘氵’、‘去’二字,顾名思义,便是去水边。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北方属水,意为去到水边,你的法便会如鱼得水一般自由自在的施行起来。” “北方,那不是秦国吗。如此虎狼之国,清尘兄去了,焉能得好,惜贤妹妹,你可别害了他啊。”白圆圆大呼出声,教全神贯注的几人吓了好大一跳。 洛惜贤更是没好气的道:“你们不信任我,大可现在离去,怀疑我的心性,但是请不要怀疑我的所学,这是对我师门的尊重。” 白圆圆也知是自己太急了些,可仍是担心好友,不死心的问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吗?” “有,找个无人居住之地,做一个闲云野鹤的隐士,无人过问,也无人管辖,多好。”洛惜贤仍旧没好气的回道。 陆清尘消化了方才的消息,听得好友与洛惜贤快要吵起来了,便上前拉住了白圆圆,并对着洛惜贤深深一躬身道:“惜贤妹妹,今次得你提点,清尘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告辞”言罢,拉着白圆圆,一个纵跃间,回了自家租住的院舍。 “小姐姐,你没有欺骗人家清尘公子吧?”玄应离也有此些怀疑的上前悄声问道。 洛惜贤抬头便是一个拳手,揍在了玄应离脸上,正要开口回答。忽听哐当直响,玄应离盯着乌青的右眼,由门缝里见着,原来冷小帅带着白小月归来。忙开了门,让两人进得院子,哐当一声儿再次关上。 进了院门的两人吓了大跳,回头一看:“哈哈,阿离大哥,你这是又上哪挨了揍回来的,跟洛姐姐同样的狠呀。”冷小帅毫不留情的嘲笑了一番。 同行的白小月,本也是低低笑着,忽然撇到身旁一姑娘的衣角。立马回过神来,想要拉住冷小帅,无奈晚了一步,好友的话已脱口而出,本着死贫友不死道友的精神,白小月默默远离了他。不愧是纨绔好友,见势跑得比兔子都快。 “哎,白小月,你怎得跑那么远了?”冷小帅发觉有些不对了,想要溜走。 “呆竹子,想要哪去呀?”洛惜贤笑得一脸温柔,轻轻的唤了一声儿冷小帅,而后者打了个激灵。 冷小帅转头笑兮兮说道:“洛姐姐,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做甚,准备告诉我,洛姐姐下手特别狠对吗?”洛惜贤依旧笑得春风满面。 冷小帅抖得跟筛子似的:“洛姐姐,哪儿能呢,你那拳头,跟棉花似的,我一点儿都未曾感觉到疼。” “那就好。” 好什么?冷小帅还未想明白,洛惜贤此话何意,便感觉左眼剧痛。夭寿哦,早知道便与白小月再玩上他一会儿了。 “好了,此刻,你可以看着阿离尽管放肆的大笑了。”洛惜贤拍了拍手正要回房。发觉一旁站立的白小月。 白小月以手代口,对着唇做了个无声的手势,洛惜贤见了,不再停留,径直回房去了。 三人见她离去,顿时齐齐松了口气,好似还有些肚子饥饿之感。 “阿离大哥,洛姐姐今日为何如此暴躁。吓死我了。嘶,疼疼疼……真疼。”不小心碰着左眼的冷小帅嗷嗷叫了起来。 “唉~我好似惹着小姐姐了,我竟然没有相信她。”玄应离有些沮丧道。 冷小帅急了:“到底发生了何事?玄应离我告诉你,洛姐姐从来没错过,你要再这样,以后就不跟你好了。” 玄应离闻言一怔:原来如此,无条件的信任,竟是如此纯粹美好。 玄应离突然抱着了眼前的冷小帅:“呆竹子,谢谢你。还有,小姐姐无事,以后阿离大哥再也不怀疑了。”随后放开了他,也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被抱住的冷小帅傻眼了,这究竟是何情况?有没有人来与他解释一番。 一旁被人遗忘的白小月上前拽了拽冷小帅:“冷小帅,人都走光了,你还站在此地做甚?赶紧带我去你屋子里研究今日街上新得来的画册子罢。”究竟是何册子,不可说不可说。 这厢人尽散去,各自回屋。 隔壁院书房里,却是气氛凝滞。陆清尘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个氛围,只听他说道:“圆圆兄,我知晓你为着我好。可是一展所学,所学于人有用,便是平生抱负。” “可这是九死一生之事呀。秦国人皆血性,一言不合便是要命之事,如何安生?”白圆圆说出了他的忧虑。 “正是如此,清尘才有施展抱负的机会,当今天下七国只秦国方可。” “为何非他不可?” “可还记得秦国新君王秦昭世发的求贤檄文,这便是我的机会。其余六国,你觉得哪一国如今能接受清尘的法治之道?”陆清尘反问他道。 白圆圆沉思半响,陆清尘也不去打搅他,静静等待好友能想通。 “清尘兄,我也不拦你了。只是一点,今后要活着与我相见。你可应下?” “识得我之人,俱夸我文武双全,不要小瞧我呀。”陆清尘见好友低沉,竟然打趣了起来。 “好好好,你陆大侠,神功盖世也~行了吧。”白圆圆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胸中郁气确实少了许多。 翌日 一辆马车出得稷下城门,缓缓离去… 第二十七章:殷勤复命,信鸽安在 秦国政事厅 齐国稷下临淄任是如何的热闹,也无法影响那一路疾行之人。是日,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进入秦国。 众人不及换洗,便先径直入得王宫内,踏着大步朝政事厅而去。 “王,秦婴秦大人回来了,正在政事厅外,一行人等候召唤。”宫内的侍者悄然凑近秦昭世耳边说道。 “快快宣其入内。”激动的秦昭世站起身来,忙对侍者说道。 “喏。” “诸卿,今日议事便到此,若无紧要之事,明日再议。上将军留下,本王还有要事相商。”秦昭世如是说道。 如潮水来去般,政事厅霎时变得空寂寂,只余秦昭世与秦文谨二人。俩人听得“嗒嗒”声,齐齐抬头看来。 “臣弟秦婴幸不辱命,已完全此次任务。”秦婴进得政事厅便对着秦王昭世行礼道。身后众人俱一同行礼。 “婴弟,快快请起。”秦昭世急忙拉起秦婴,待其站起身来,一脸年轻清秀的脸庞便露了出来。若是冷小帅与玄应离二人在此,定会惊呼得起来。这人不是在齐国临淄稷下遇着的俊俏公子吗,小姐姐还忽悠了人家,哦,不对,是为其算上了一卦。 “婴弟,说说你此次前去六国,有何收获?”秦昭世有些急了,忙问道秦婴。 “哎~我的好二弟,你也太急切了些。此次婴弟辛苦,你我二人先为他接风洗尘一番。兄弟聚上一次,再来把酒谈事如何?”秦文谨忙对着秦昭世说道。 “还是大哥这上将军思虑周到,我这是急糊涂了呀。”秦昭世抚掌大笑道。 余人皆笑道:“我王辛苦哩。” 宴中,每人宴桌前一鼎羊肉炖汤,一锅炖肉,和着几个肉饼子,饥肠辘辘的众人,闻香不不由食指大动。见秦王动了起来,均呼呼大吃起来,看得秦昭世与秦文亦不由胃口大开。 未几,大快朵颐的几人,便恢复了往日里的精气神。不待秦王昭世回话,便径直起身回话道:“王,臣弟此次收获颇丰。”秦婴笑得贼眉鼠眼的,若是不相识之人,定以为坏胚子一个。 “是何收获?”只听秦昭世问道。 “王兄,臣弟此次去得六国,并分以利诱之,无不应承。臣弟先行韩国,以那宝物相赠韩王从弟,他已收下,并允诺日后韩王回国,他会好生劝导韩王不对我国发兵;再去得那赵国,见赵国上将军赵德民,以美人诱之,这厮眼睛都直了,就差粘在那美人身上。臣见着他亦是不想再出兵了;接着再去了那楚国兰陵,以家传的无名美酒相赠,请得那楚国早已致仕,却余威犹存项徽出面盘桓,他亦是老了,想安稳度日;臣弟接着取道魏国,见了魏王长子魏无双,是个骄奢淫逸之人,臣弟挑起了他对四国的怒火,想必,他亦是会对此次合盟盟主好生说道说道的。说道这齐国,那齐老,叫我好生一通追赶,终于见着了他,一车子书,他便入了迷,说甚都愿意应下。”秦婴一口气说道六国所见所闻与自身所做之事。 秦昭世与秦文谨对视一眼,皆有些沉默。秦婴忽又开口道:“说起这齐国,臣弟还要再说一件怪异之事。那齐国齐老踪迹捉摸不定,小弟正于临淄稷下一筹莫展之时,遇着一位姑娘,见我面儿便一通卦朝我砸来,晕晕乎乎便从了她的话,去得城外寻着了人。当真是神了。” 两人惊的猛抬起头来,问道细节,秦婴亦一一复述道。待听完秦婴的话,秦昭世说道:“此人,我已知晓是谁,是我传信让她帮你的。大哥,婴弟,你二人上前来,昭世有话对你二人说....”三人一番嘀嘀咕咕,余人面面相觑,复又埋头大吃起来,俱不闻眼前之事。 听得秦昭世说着来龙去脉,三人分开落座之时,秦文谨与秦婴二人的脸色,如同天上七彩的虹桥一般,瞧着精彩极了,比戏台子上的还好看。 为了打破如此尴尬的局面,秦王昭世轻轻一咳道:“没有道理呀,按理说,本王的信鸽已有月余。而今婴弟已回得国来,如何信鸽还未有回音,莫非回程之时,中间出了岔子?当日本王还瞧着这鸽子精神,本不想用它,谁曾想它一个扑棱到了本王的手里,想着它体型肥硕,应是耐长途跋涉之鸟。竟是如此贪玩成性,险些误了本王的大事。” 若然有灵,在天的信鸽,此刻估计已是泪眼朦胧,大呼冤枉了。而造成此果的几人,浑然不知。 见秦王越说越偏,几乎不成样子了。秦文谨忙打断道:“王弟,臣觉得婴弟此次收获颇丰,只是尚有不足,若是这几人出了问题,此次谋划便会失败了。” “大哥言之有理,婴弟应该还留有后招吧。”秦王昭世转头看着秦婴问道。 “王兄,臣弟确有后招,且放宽心,必能成功搅和此次的六国合盟。” “是何办法?” 秦婴走近秦王昭世,对其说道:“王兄,且附耳一听...” “果真,此法甚是妙啊。”秦王昭世听得拍案而起,眉目生辉,显得其更是俊上了几分。 “嘿嘿,大哥,你也来听听。”秦王昭世唤上秦文谨,三人复又嘀咕了起来。 渐渐得秦文谨亦是眉目间疏朗了起来。犹记得月余前,伯叔公与二弟当时神秘莫测的推举秦婴,他还是存疑不敢相信。夜里跟着二弟,入了那秦婴门户,见得自家那外出游学多年的堂弟那学富五车的样子,心下稍安,今次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当时堂弟说了甚来着,好似记得他说:“两位哥哥,秦婴此次出得远门,便是殷勤,既能时时记得秦国,亦能不忘提醒自己不可懈怠...” “婴弟,此番归国,你功不可没,大哥在此敬你。”秦文谨说罢,角鼎之中的酒便一饮而尽,当真是痛快淋漓。 “皆是为了秦国,何谈功臣,大哥,这话,小弟不爱听了。该罚。”秦婴复又给秦文谨倒满了一角鼎。 “大哥,婴弟。你二人可真是滑头啊,当着我的面,合力起来骗酒啊。” “哈哈...哈哈...”此处的秦氏兄弟三人笑作一团。 而会盟散去的几位君王却是目俱欲裂...... 第二十八章:棋局已开,人皆棋子(一) 楚国 楚王熊自那日不欢而散,便憋着一股气回到了楚国。 翌日,不朝。 楚国郊外,楚王熊领着宫中一队侍卫正在进行田猎。接连着射杀了许多猎物的楚王方才觉着胸中之气畅通无比。 正欲再次入林的楚王熊,忽听得侍者来报:“王,项老来了。“ “项老,他来有何事?”随手将手中弓失扔给随身侍卫,接过另一侍者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拭着双手一边问道。 “不知,项老未说,只要求见王。”侍者答道。 楚王熊无法,只得让人去宣项徽前来觐见。前代楚王临终前交代,需善待老臣,心中再是恼火,也只得忍下不耐。 坐在高台上的楚王熊远远见着一老头儿摇摇晃晃走来,眯了眯眼问道身后随 从:“这项老怎得,如此老态了。” “嘿嘿,王,老臣虽自称老臣,可并不是老了,尚能饭,何谈老。”项徽跨着大步子,几步便到了楚王熊面前。 “哦,项老未老,如此作态,又是何故?”楚王熊懒洋洋的问道。 项徽在袖间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小瓶子:“王,请观之。” 侍者接过项徽手中的瓶子,恭敬的呈给了楚王熊。后者揭开瓶子,轻轻一嗅,瞬间捏紧了手中小瓶。 陶醉其中的楚王熊,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那模样竟与当日的项徽奇迹般的重合。而此刻的后者,摸了摸长长的胡须,一副了然于胸的点点头,复不发一言,立于一旁候着。 “项老,此酒何处得来?”楚王熊紧紧捏住手中小瓶,盯着项徽问道。 “王,此兰陵酒酒乃是秦国使者送来,欲与楚国同盟,特意派遣使者前来示好。足足五坛,秦国向来落魄,可见其诚意。”项徽如实道来,却又不尽如实。要知道当初秦婴可是送了足足五车,到得楚王面前,却只余五坛。 “兰陵酒,可是以我楚国兰陵郡起的名啊,怎的成了秦国送来的,项老,你有何解释啊?”楚王熊对秦国求和一事置之不理,却怀疑起了兰陵酒有疑。 项徽忙跪地一伏身道:“王,此酒乃是秦国家传之酒,几世无名。老臣一时情急想要压制秦国,便用兰陵起了名,岂料,那使者,竟无半点不同意,拍手称快。老臣亦不好再改口说道。” “原来如此,项老,是本王误会你了,快快请起。”楚王熊递给侍者一个眼色,侍者忙去扶起项徽。 复又接着问道:“方才听项老讲道,秦国求和,是个怎的回事?” 项徽闻王此楚王熊问得此言,便道:“王,六国合秦之事,疑已泄秘,秦国俱已知晓。特派使者前来示好,老臣想着秦楚两国如此亲近,若是六国成事,秦国万一狗急跳墙,我国首当其冲,危矣。” 楚王熊猛的一拍几案,气势冲冲的指着项徽说道:“我堂堂楚国何惧,竟如此畏畏缩缩,真教人笑掉了大牙。” 项徽被楚王熊一语顶得回来,一张老菊脸气得通红:“王,楚国如今兵弱国贫,他国示好,我国安有拒绝之由。” 被道出楚国的不足,楚王熊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却也不再对着项徽吼吼嚷嚷,复又落座了回去,听其细细分析。 “项老,此次会盟会见,确实不顺利,那魏国歁人太甚,本王一气之下,便回来了楚国。你可得教教我,应该如何做?” “王,不若先应下应下秦国的求和,不再参加会盟,也不与秦发生争端,坐山观虎斗,好教我国养精蓄锐,做上那韬光养晦之国,彼时,可再图谋。” “项老说得在理...” ...... 与此同时,其余五国发生着同样的事件,层出不穷的上演。演绎着诸如此类的对话。 “王兄,你可算是回来了。”韩王从弟见着韩王代归国,当日便趁着夜色,进了王宫。 “愍弟,是你啊。有何要事,非要紧着现在说道。”韩王代见是从弟韩愍,不甚在意的点了点头。 见韩王代如此态度,韩愍有些不服气,只能憋屈的说道:“王兄,此次会盟,可还顺利。“ 韩王代诧异的抬头望了他一眼,问道:“不甚顺利啊,愍弟何时关心起了国事,不去淘你的宝贝啦?”言罢还顺代打趣了韩愍一番。 “王兄,正是淘宝,臣弟此次听说了一件大事,关乎韩国安危的大事。” 偷鸡撵狗的韩愍,这是懂事了?竟还懂得关心起了国事,韩王代倒是起了点儿兴趣:“究竟是何事,教愍弟如何在意?” “王兄,臣弟此次结识了一行商之人,他行经秦国,探得秦国已准备出兵打我六国,军备具是上等,韩国危矣。”韩愍说的同时偷看了下韩王代的脸色,只见其面色大变,惊坐了起来。 他紧紧抓住韩愍的双手问道:“此事可属实,秦国何故发兵?” “好似秦国已知晓我六国合盟之事,欲下先手。”韩愍拽不出双手,只得咬牙应道。 “该如何是好,距离秦国如此之近,向五国请求援手已是来不及。”韩王代喃喃道。 韩愍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王兄,不若先与秦国结盟,渡过眼下难关,你看如何?” 韩王代乍然听得如此提议,略一思考,复觉可行,赞赏的拍了拍韩愍的肩道:“愍弟长大了,知晓为王兄分忧了。此次记你大功一件。不若求和特使,便由你去,如何?” 韩愍嘿然一笑道:“王兄,尽管放心,臣弟一定办妥。” ...... 话说那赵王琪回得赵国,亦是满肚子的气,魏岚那厮简直歁人太甚。思来想去,与其合盟,不若自家打秦国去。当今第一强国,有何惧。思及此处,遂叫侍者去召来上将军赵德民。 侍者到得上将军府邸之时,却并未及时得见此间主人。府中下人见是宫中来人,忙去请人。 “上将军,王派人来了。”房内的赵德民,正欲抱着春姬一亲香泽,突被人打断,顿时火冒三丈,已不去细分,下人说了何话。 谁知春姬伸手一推他,嗔笑道:“上将军,宫中来人了,快去吧。”待赵德民出了门,春姬的脸色落了下来,轻声唤道:“小蝶...” 第二十九章:棋局已开,人皆棋子(二) 屏后的春姬应声而出,低着头道:“姑娘,有何吩咐?” “小蝶,你自归家吧,剩下的交由我来。无须再提心吊胆了。”闻得此言的小蝶,猛的一抬头,竟是与面前的春姬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春姬顿时泪游流满面,对着座上的‘春姬’一扣首:“此后再无春姬,只有春婷。姑娘你便是春姬。” “记住,不可再以真面目示人,如无去处,可自去寻那殷勤。”春姬一脸肃容的说道。 “春婷记下了,殷勤公子离去前,曾为春婷留下了联络的方法。”说完脸色一红,想着那张俊俏的脸庞,春婷不可抑制的害羞了。 正在沉思的春姬,倒是未曾注意这一点,只接着说道:“如此便好,你今日便离去,离去时便与门人说道,春姬姑娘思家,欲叫你回去探望一番。” “姑娘,珍重呀。”春婷感动得无以复加。原来当时殷勤说的借一借她的皮相,便是如此说法,寻得她来,自那日赵德民,于马车中的相见,便已目眩神迷。进得上将军府邸当日夜里,身边的小蝶便化作了她,而她便作了小蝶。 入宫的赵德民,自是不知府中的一番风云,径直入得王宫的他,升起一浓浓的不安。很快,见得赵王琪,这股不安,便有如实质,扎得他坐立不稳。 “上将军,上将军...可是身体有何不适?”赵王琪见赵德民一副神思不属,又坐立难安的样子,关切的问道。 “王,德民无碍,你接着再说。”赵德民勉力一笑道。 “赵爱卿,果真无事,我见你面色如纸,能撑住罢?”赵王琪还是不太放心,复又问道。 赵德民本欲再次表示自身无恙,到嘴的话却突地一转,只听他说道:“王,德民恐身体有疾,此次不便出行。出兵击秦国之事,还请再三思之,另作他选。” “罢罢罢,赵爱卿,早些回去歇息呗,如今我赵国良将,只赵将军一人,若是不去,本王俱是不甚放心。”赵王琪有些无力的挥退了赵德民,而后者,心中一阵窃喜:我果真是天降良将是也,如此将计就计之谋,堪称急智,一翻思忖,已是到了王宫门前,上了自家马车,连番催促车夫赶快些回府。 回了自家府邸的赵德民,借着装病之机,闭门谢客,如何的荒唐,自是不必再说。 与几位君王分别的齐王驩亦是闷闷不乐,想着自家那盛名七国的大儒弟弟在稷下,便欲去寻他解解烦忧。越想越觉得可行的齐王驩,掀开马车帘子吩咐道:“转道临淄稷下。” 一行人去时静谧无声,归时尘土飞扬。收到消息的齐院长,背着包袱,正要偷溜得出门去,侧门辅一打开,却见门外俱是甲兵围守。 齐院长嘿嘿一笑,正准备缩回头,听得一声:“乐弟,哥哥专程来寻你,还要往哪里走啊?”语气中充满着无奈,齐王驩对着自家这一把年纪还如此跳脱也是无语至极。 “王兄,是你呀。”齐院长齐乐见偷跑不成,只得探出身来,对着齐王驩拱手行礼道。 “怎得,我还来不得你这书院了吗?”齐王驩在侍者的扶持下得马车时,一边看着齐乐反问道。 齐乐笑哈哈的挠了挠头道:“怎会,王兄言重了,齐国尽归王兄所有,何处去不得?”见着自家弟弟,一副顾左右而言他,就是没个正经模样,气得伸手直接给了他一个爆粟。 “乐弟,别胡闹了,哥哥此次有些能解之事,故来寻你散散心。”齐王驩言罢揉了揉久未舒展的眉头。 齐乐见此,也只得收敛起了嘻笑,一脸肃容:“王兄,可是此次会盟,有何不妥之处?” 齐王驩听得齐乐如此问话,复又叹上了一口气:“哎,乐弟,你是不知晓啊,齐国余威尚存,竟是教人小瞧了去,那魏国歁我齐国无人...”一番诉苦,齐乐也知晓了自家齐王哥哥为何愁眉深锁。 齐乐听罢也是无语,自家这哥哥,别的都好,就是这自大的性子,何时能改得了哟。自身又不能放下不管,只得对着齐王驩道:“王兄,何苦与他们结盟,那秦国已是提前洞悉六国计谋,前不久已有人来寻得臣弟,以示两国交好。” “王兄,天下大势,分分合合,今有强国示好,我们齐国应顺应潮流,先与秦国合之,将来之事再图之,你且看,秦国诚意。” “哦~《山海经》,竟是乐弟你的心头好。这算是何诚意,一孤本珍藏而已,有何奇特?齐国又不是没有。”齐王驩见了,不以为意道。 “不止如此,王兄,这只是其中之一,如若然全搬得出来,得赶上你这出行队伍哩。秦国如此交好我国,而魏国如此无礼,应当交好秦国,教那魏岚哭爹告娘去。” 齐王驩听得前头还是频点头,到后头却是无语至极:“乐弟,你乃是大儒,用词怎的如此不拘。” “王兄,还有心思操心臣弟用词遣词,想必已是有了主意罢。”齐乐也不恼,复又问道。 齐王驩但笑不语... ...... 出得魏国大梁,饯行队伍复返魏国王都时,洛王叶便与身旁侍者低语道:“传信,依计行事。”侍者领命,依言退去,洛王叶望着渐行渐远的魏国大梁,露出神秘一笑。 是日寅夜,作为东道主的魏王岚,将自己精心盘算的会盟,一手打乱,正是烦心不已,忽听侍者来报:“王,无双长公子来见。” “宣。” “喏。” 未几,魏无双便到得魏王跟着,见面便是一脸惊恐之色道:“君父,六国可曾合盟成功?”听得问话的魏王岚,双眸蹭蹭火焰直涨,正欲砸下一本册子,好教这长子住嘴。 魏无双接着又道:“不可结盟啊,君父,除却那胆小的洛国不说,余四国皆歁我国太甚。”魏王岚拿着册子的手松了下去,浑不知逃过一劫的魏无双,仍旧喋喋不休的说着。 “君父,你可知,那秦国知晓我魏国主盟,已是带上求和之礼...” 第三十章:冲冠一怒,为红颜呀 “哦,何礼?“魏王岚不甚在乎,想他魏国揽尽天下财富,何物不得。 魏无双见魏王岚满不在乎的样子,接着又说道:“那使者沿途经过几国时,这礼尽数被拦了下来,无双只得了这个。”说罢一摊手,露出了手中的‘夜明珠’。 魏王岚仔细看得一眼,就是一颗珠子,无甚稀奇,遂以呵欠示意:“无双啊,这五国无状,明日君父派信谴责一番便是。” 魏无双不由急道:“君父,此珠,可暗夜生辉,本是一对,教那韩国得了一颗。秦国使者将另一颗藏了起来,方才到了无双手中。” 魏王岚呵欠顿住了,一番试探,方知魏无双所言非虚,主动出言问道:“除非之外,还有何礼?” “还有那齐国抢盗了无数孤本书籍,楚国拦下了家传名酒...”说到最后,见魏王岚还是不见甚怒色,知晓自家君父与自己如出一辙,欲要夺回那春姬美人,只得如此。魏无双咬牙切齿道:“君父,还有那赵国上将军赵德民,竟将秦国使者欲送你的春姬亦是夺了去。” 魏王岚还以为是甚呢,看着魏无双那一脸的咬牙切齿,安慰他道:“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我魏国还愁无女子吗?” “君父,春姬,是那个春姬...” 魏王岚满脸笑容瞬间消失,冲至魏无双面前,揪住他的前襟道:“你说甚,居然是那个人人为之向往的春姬,从来只听得其传闻,却未曾有人寻见。”今次却被那赵德民抢了先,叫魏王岚如何甘心。 扔下了魏无双,魏王岚大吼一句:“竖子无礼。”随即道:“来人,传上将军来见。”魏王双跌坐于地,也不甚在意,听得魏王岚的吩咐,心下十分欣喜,一番谋划计上来。 少顷,魏国上将军刘义应召而来,与魏王岚、无双公子见礼之后问道:“王,夤夜召臣,可是边关有何异动?” “刘爱卿啊,本王近日丢失一件宝物,据打探,乃为赵国上将军赵德民所窃取,你且去为本王取回来。”魏王岚见着上将军刘义,莫名气虚,不若方才那般理直气壮,不敢直言相告。 而那刘义乍然听闻魏王丢失宝物,眉头便是一皱。叫他一国的将军去取回来,那便是要起硝烟之事。更有甚者,王宫内守卫如此严密,也未曾有过捉贼的事发生,显然魏王在说谎,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像长公子魏无双。那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这事明显便是这无双公子捣鼓出来的。 无双公子的无能,刘义也是略知一二,既然此事乃是他鼓动的魏王,想必也是不甚要紧之事,心下大定:“王,国内空虚,此时不宜妄动干戈啊,若事无紧要,遣信于赵王,让其代为解决,也勉伤两国和气呀。” 哪知,魏王岚一句也未曾听进去:“我说刘将军啊,你说的这些本王也知晓,只是要他国将军归还本王之物,何来的大动干戈?上将军且去准备吧,三日后便出发。”不容置疑的语气,刘义只得无奈领命。 旬月之后 赵王琪方才发完好大一通火,下首跪着医者数人,惧不敢发一言。原来那日赵德民称病,便不再好起来。赵王琪急于出战,一时之间,却难换人。 其中一位稍显年轻的太医,正要起身与赵王琪说出上将军赵德民的一些情况,却听传信兵急急前来:“王,八百里加急,魏国上将军刘义带着大军压境了。” 举座皆惊,赵王琪更是一脚踹飞方才那站着的年轻太医。好你个魏岚啊,前脚思合盟,后脚他赵琪回国,便大军压境,好得很呐。 禀报的传信兵也是吓得不行,硬着头皮接着说道:“王,那魏国上将军刘义压境时,只说了一句:‘烦请贵国上将军赵德民,归还我国魏王的宝物。’” 事关病中的赵德民,赵琪脸色稍缓,复又变得难看了起来,忙吩咐侍者:“速去传上将军前进,若真是病得不行,抬也得上殿来。”侍者见赵王琪的脸色,便知上将军此番定是不复从前宠爱,明了该当如何行事。 侍者一路疾行至上将军府邸,阍者见是王宫中来人,急去唤赵德民。 那赵德民,正在闺房之内为春姬描眉,好不快活。忽听阍者来报,一笔便给那春姬画作一字长眉,如厮美人,却被亲手破坏,赵德民恼了:“本将军吩咐过病中拒不会客,何人如此没眼色。” “上将军好大的威风呀。”原是那传令的侍者久不见人来,急于回王宫赴命,等不及来见,便径直叫府中下人径直领着上了赵德民房外,正好听见这一句,冷哼一声接话道。 赵德民听出是宫中侍者的声音,心道一声:坏了。慌忙佯作生病卧床,而那春姬急急被藏入了衣柜之中。 “是方公公啊,咳咳...请进,德民有恙,恕不能来迎。咳咳..”慌里慌张躺床上的赵德民,虚伪的咳着请侍者进屋内。 那方公公进得房中,也不打量,径直去了赵德民床前:“上将军,赶紧收拾一番,与杂家进王宫去吧,来前,王吩咐过了,若是你不便,杂家可是抬也要抬进宫的。” 赵德民面色大骇,惊坐起身,对着侍者方公分说道:“公公,请稳步厅中用茶,德民片刻便好。” 方公公见赵德民态度不错,面色稍缓,却是不忘赵王琪的命令,回道:“上将军,杂家,便在房门前候着,请你速速准备。” 房中的赵德民,松了口气,起身便去拉开衣柜,捏了捏春姬玲珑般的鼻子,随后急急更衣,边说道:“小美人儿,等爷归来。”言罢,已整装出得房门去。 一行人急奔王宫,而那春姬从柜中出来,坐于妆奁前,轻轻擦拭眉中的那一条黑线,拿起妆奁上的焦柳,便自行描细细描画了起来。想起方才柜中所见情形,缓缓笑得开来,镜中之人也同样展颜一笑。春姬见着,轻抚着脸喃喃道:这皮囊,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啊。 第三十一章:两国交锋,一人定局 这厢春姬如何,赵德民是不得而知了,况且此刻也无暇顾及。 随着方公公入王宫的赵德民,进得政事厅,只见那赵琪正满脸怒色的盯着他,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见他跪在地上,赵王琪仍不发一言。赵德民不由反思:难道装病之事,竟被赵王得知了,这该如何是好? 跪在冷冰冰的王宫地板之上,后背冷汗涔涔。犹自陷入沉思的赵德民,突地听见惊雷炸响在耳际:“上将军,对于魏国发兵的理由,你还有何解释啊?”言罢,几案上的八百里告急公文,扔在了他的脸上。 赵德民膝行两步,捡起地上的公文,看了一眼面色大变,忙道:“我王,这定是魏国的计谋,既有出兵我国的理由,又能挑拔我赵国的君臣关系。至于其中的德民行窃魏王宝物,更是子虚乌有之事。” 赵王琪闻言脸色倒是缓和几分,见着自家爱将,拖着病躯跪了如此之义,有此心疼,便跟着点点头道:“上将军此言倒是不假,这魏岚确是歁人。德民爱卿,身体可还要紧,这魏国来势汹汹,还需得仰仗你呢。”言罢,亲自上前扶起了赵德民。 接着说道:“此次魏国不管何种理由,上将军定教要那魏国知晓知晓赵国的威风,免得他做了一回东道主,看不清谁才是当世强国。。” 心知不能再推辞的赵德民,只得答道:“王,德民身体无碍,定教那魏国刘义有来无回。” 赵王琪哈哈一笑道:“好,这才是我赵国上将军。速去准备,今夜便出发。” 赵德民应声退去,可心里直犯愁。近日里,脑子里尽是春姬的一频一笑,乍然便要分离,实是难舍。 王宫至上将军府邸时,赵德民仍旧一筹莫展,临下马车时,见着低眉顺眼的从人,计上心间。 夤夜行军,赵德民身边多了一个模样俏丽的门客。见着其翻身上马的利落身姿,赵德民心下诧异,也无暇多想。吩咐急行军,往边关赶去。 三日日夜不休,赶赴边关的赵德民,进了幕府,商量军情,也忘记了打量春姬跟着急行军,脸上那丝毫不变的颜色。以致一步错,步步错的结果。 翌日,两军对垒。 赵德民站在城墙上望向对方安营扎寨,一副持久战的样子。叫来亲兵,前去送信约战。 信中内容大致为:“魏国刘义上将军,我军上将军赵德民约与明日一战..” 那魏国上将军刘义见信,便回道二字:“可矣。” 翌日两军辅一交锋,那赵德民本以为只是小打小闹,谁知对方气势如虹,竟教他军损失惨重。 终日荒诞的赵德民,脑子不甚灵活。经此一战,不由得有些慌乱,强自镇定下来。 怒气冲冲回至幕府,军士眼中颜色那俏丽的门客,为赵德民端来一壶茶。 春姬说道:“将军,听说此次交战,乃是为着你的缘故,何不,遣人去得那魏国军中质问一番,再交锋起来,我赵国更加名正言顺,好教天下人瞧见他们的无耻嘴脸。,若是误会,寻机解开,岂不是更好?你觉得呢?” 赵德民正寻思如何应对这魏国的来势汹汹,乍然听得有人出谋献策,捏了捏春姬的下鄂道:“此法甚妙啊,你可真是可人精,春姬此次带你来,可真是对了。” 遂急传三军将士入幕府商议,该当如何行事。将士急急赶来,此时春姬早已退去,俱以为乃是赵德民的计策,不疑有他。 一番商议,内容一经拟定,便去书信一封,送至那魏国大营。 魏国上将军刘义,看着手里的书信,有些气笑了。久闻赵国上将军乃是一员猛将,怎的今天次见面,如今竟变得如此窝囊。 刘义当即派遣亲卫,痛斥赵德民的懦弱无能,敢做不敢为,速将魏王的宝贝送来。 赵德民气得几欲吐血,此次交战,本就落于下风,叫手下的军士有些看轻了他,现在这魏国竟还如此诬赖与他,军士见他眼神都有些不耻了。 气得他在幕府中直跳脚,春姬在一旁好言劝慰,倒是慢慢平静了下来。幸得春姬同来,赵德民看着对方再次感慨。 春姬美眸流转,熠熠生辉,轻启朱唇:“将军,看今日魏国如此做派,你是否真有何不当作为?” 赵德民听得春姬如此问话,目眩神迷的他,不假思索喃喃道:“定是那魏国贼子,故作玄虚,为的便是侵扰我赵国。”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将军近日可有收过甚不合礼数的礼物不成?”春姬抽回了她的双手,也拉回了赵德民的思绪。 赵德民皱起了眉头:“收礼?本将军只收过一回重礼,也不算得不合礼数呀。” 春姬忙问道:“是何礼?” 赵德民深情款款望向了春姬:“爱姬,是你呀。你怎的就成了那魏王老匹夫的宝贝了。分明就是有心人泄露,叫那老匹夫知晓,特前来抢你了。” 春姬闻言,美目中满是错愕,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怎的是妾身惹的祸端呢,妾担待不起呀,这该可如何是好啊?” 赵德民轻轻拍了拍春姬的后背,以示安抚:“爱姬安心,本将军是断不会将你交出去的。” 春姬颔首,回抱住了赵德民,隐带哭音:“将军抬爱,妾省得,烦将军为妾担忧了。”言罢抬首,哪里见得一滴泪呢。 “上将军,那刘义又派人在叫嚷了。”一人来报,打断了此间‘脉脉温情’。 赵德民听得来报,来不及细嘱,只一句:“爱姬,安心。”便出得门去。 春姬见赵德民出得幕府,眸光一冷。回得住处,一番收拾,拿着赵德民的手书,便朝着城门口而去。 正要开战的双方,忽见得城门大开,俱是一惊。一者惊愕,一者惊喜。 缓缓走出一女子,为着肃杀的战场,添了几分暖色。 此女正是春姬,飞快的与赵德民对视一眼,便向着那魏国军士走去。 “将军,民女本是那韩国遣使者送与魏王的,岂料这赵国贼子,见妾色,生歹意,遂掳了去……”一声低泣传来。美人垂泪,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啊。 第三十二章:魏军班师,红颜何处 赵德民远远望着,见春姬去了那对方军营。且哭了起来,别提多心疼了。 只是听不甚清,那春姬说了甚。偶一转头,望一眼他,那一眼的百转千回,依依不舍,着实揪人心。 只是听得春姬泣诉的刘义,情绪却并没有太大的起伏。淡淡的看了一眼春姬,正要挥军前进。身后却传来一声急呼:“上将军,上将军,魏王密旨..”原是那卫监军,领着魏王密旨,一直在军中不作为,若不是此时出现,刘义早已忘了此人。 “卫监军,王有何密旨?”自那春姬出现,刘义心中一股不详之感,待卫监军此时携密旨而来,不详的预感瞬间遍布全身,让他难受极了。 那卫监军听刘义问话,上前近身附在其耳侧,嘀咕好一会儿,听得刘义眉头简直能夹死只苍蝇了,看了眼身旁的春姬,暗道:真是红颜祸水啊。 略一迟疑,便叫那卫监军领着人带走了春姬,无奈只得罢兵的刘义,是如何的郁闷,且先不提。 赵德民见魏军来势冲冲,去势亦不减。甚至带走了他心心念念的春姬姑娘,作势便要去追。身旁的将领忙拉住他:“赵将军,万万不可冲动。误中敌军疑兵之计,还是回幕府从长计议为好。” 气得他一脚踹翻了那将领,怒气冲冲的回了幕府。见着案几上的茶盏下压着什么,走近一看,竟是春姬留的锦书,只一句: “德民吾爱,妾不欲陷将军于不义。春姬留。”拿着书信的赵德民,呆呆的坐在几案旁,当真是肝肠寸断呐。重拾心情的赵德民,即刻吩咐信兵明日约战魏国。 翌日欲要再次送信约战的赵兵发现,魏国军队已人去营空。感情昨日是真退去了。 信兵忙回禀,赵德民闻讯,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魏岚贼子,欺我太甚。” 此刻的他并不知晓,战场之事,已八百里加急,送回了京都处。班师回朝的等待他的就是赵王琪雷霆之怒。 “好啊,好他个赵德民,枉费本王掏心掏肺,而今为了个女人,竟是如此回报本王。想来,前段时日他的病也是作假了?”赵王琪来回踱步,仍是不解气。 “方才,你说,赵德民藏的是谁来着?”赵王琪问起方公公。 方公公忙回道:“王,乃是那个春姬。”赵王琪眼都气红了,不知是为了那曾经就在眼皮子底下的美人,如今到了魏王的手里,更是难得;还是气那赵德民的欺瞒。 赵国的连番带打,撤退回国的魏国上将军刘义自是不知晓。他这一路上俱是在寻思着,是否除去这妖姬,临撤退前,赵德民的色迷心窃,他可是瞧得一清二楚。怕是入了魏国也是一桩祸事。 而同行的卫监军,似是知晓这上将军刘义素来的为人,从不肯假手他的人伺候春姬,均是他一手办理,竟叫他刘义无处着手。 心怀鬼胎的两帮人,面和心不和的,回到了魏国大梁。 是日,魏王岚闻讯,上将军刘义,竟真的夺得了春姬,欣喜异常。连番赏赐诸多下人。安静下的来他,坐卧不稳的时不时的望着王宫外,好似能看出来一个美人来似的:咦,本王这是睡着了不成,怎的那卫监军身后跟了个绝色美人。 王监军见着魏王岚,躬身行礼道:“王,礼幸不辱命,将春姬给你带回来了。”魏王岚恍若未闻,径直上前退开那卫礼,盯着那春姬上下打量,目不转睛的。 春姬俏脸微酡,与魏王岚微微一俯身行礼:“春姬,见过魏王。”真是宛转如莺鸣呐。魏王岚握住了春姬的手,欲要与其同游. 卫礼见状,忙道:“王,春姬姑娘安危未定呐。”魏王岚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卫礼。后者接着道:“这一路行来,躲过了多少的明枪暗箭。俱是朝着春姬姑娘来的。更有甚者,那刘义大将军,也曾对着春姬姑娘露出过杀意。” 魏王岚知晓如此绝色,竟受了如此多的苦难,对那下狠手之人,是欲除之而后快。听得上将军刘义的杀意,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欲要犒劳三军的魏王岚顿时打消了此一想法,只赏赐了同行监军卫礼,此是后话。 “本王知晓了。”言罢拉着春姬扬长而去,卫礼目送两人,想着方才魏王岚的神色,得意非常。 出得王宫的卫礼,被一人拦住了。那人低声道:“卫监军,无双公子有请。” 卫礼随着那人到了无双公子府邸,见魏无双一脸急色的在书房中来回踱步,心上前一拱手道:“见过无双公子。” “卫监军,快快请起。”魏无双上前扶起卫礼,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让卫礼内心一阵惶恐,这长公子莫不是被鬼魅附了身罢。 “无双公子,今日召礼来,可是有何急事。”卫礼有些紧张的问道。 魏无双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卫监军莫怕,不是甚大事,无双就是想问上一句,今日你带入宫的女子,可是那春姬?” 卫礼听魏无双如此问道,脑中过了千万条思绪,只听他回道:“无双公子,确是如此。那春姬当真是绝色呀,魏王今日已让其在王宫中住上。”言罢见魏无双脸色难堪,眼咕噜一转,接着道:“无双公子,这一路行来,礼已是与那春姬姑娘熟悉,你可是有甚书信,礼可代为转交。” 魏无双大喜,握着卫礼的双手,直言:“卫监军,实乃魏国良臣呐。” 魏国王宫,魏王岚牵着春姬的小手,在王宫内歇息。他盯着春姬面色良久叹息:“爱姬,此番苦了你,竟教那赵国贼子掠夺了去。” 春姬闻言,盈着一双泪眸,欲语还休:“王,春姬当日真是想寻死啊,可是念着韩王特告知的‘魏王伟岸雄才,实乃春姬良人。’这才忍到了今日,若是王嫌弃,春姬当自行离去罢...” 春姬言罢,起身欲要出殿门,魏王岚忙搂住她的腰身道:“本王是心疼爱姬,受了如此苦楚,来日定要为你讨回来...” 第三十三章:狐狸交手,招招是毛 赵魏两国一场荒诞的战事,来去如潮。余诸国皆相安无事。听闻战事之因,皆耻笑魏国的无耻。再者,听闻春姬入了魏国王宫,也不知多少人家踹翻了几案。 当然身在稷下的洛惜贤一行人,是毫无影响,并且有些春风得意的。 此刻的她正看着眼前的老顽童,后者无奈道:“小姑娘,想必你是认错人了,放老夫走吧。” 洛惜贤闻言,眼珠子往天上翻去,对着陆逢年说道:“行吧,老人家,那本姑娘可就真走啦,至于那什么清尘公子,就让他死在那什么偏远之国,不得回家吧。” 眼前的老顽童,也就是陆逢年,气得吹胡子瞪眼。看着眼前的洛惜贤,有些不想说话了。对峙好一会儿,为着自家大孙子,陆逢年还是有些忍不住了:“鬼丫头,你把我家大孙子弄哪儿去了?” 洛惜贤哈哈大笑起来,复又一脸懵懂的瞧着陆逢年:“老人家,你家大孙子,与我有何关系,怎会找孙子,寻到我头上来了。” 陆逢年瞧着眼前死不承认的洛惜贤,大感头痛,只是却觉得有些眼熟,这行事作风好似在哪儿见过似的。 “小姑奶奶,老夫便是你要找的陆逢年,那被你诓骗了去的便是老夫的大孙子。”陆逢年心知太极再打下去,估计他家大孙子坟头草也许明年与他一般高了,无奈只得承认。 洛惜贤就等着陆逢年这一句,她并未正面回陆逢年的话,而是扯出身旁的玄应离说道:“他可助你家宝贝大孙子,逢凶化吉。” 玄应离突地被拽出来,忙拱手与陆逢年一行礼。陆逢年摸了摸胡子,眯了眯眼道,上下巡睃了玄应离一遍:“这小子能做甚,死气沉沉的,还没小姑娘你来得可靠。” 玄应离无语极了,他是久未与人相处,现在的可靠竟是靠那点儿子活蹦乱跳来评论的吗,近日与小姐姐相处,分明他也很可靠的好吗,已然走偏的玄应离不自知。 洛惜贤嘿嘿一笑:“老人家,这次你可错了。这孩子他姓玄,名应离。”被称为孩子的玄应离这下子是真的嘴角抽搐了,她是不是真的忘记了,在场的人中,她是年龄最小的。 “哦,玄家应离小公子呀,老夫这次可真是眼拙喽。”陆逢年看着玄应离点点头道。 “哼!”一旁的冷小帅冷哼出声儿道:“小姐姐,我可比阿离大哥还厉害,怎的不夸夸我。” 洛惜贤还没来得及回答,那陆逢年看着眼前这白白嫩嫩,圆圆的冷小帅:“这莫不是个小姑娘吧?” 洛惜贤在陆逢年问出这话时便拽着玄应离退避三舍,生怕殃及了池鱼。 果然,那冷小帅火冒三丈高,拍得石桌石头沫儿,满天飞扬,怒指着那陆逢年:“好你个糟老头儿啊,小姐姐三请四请,你装模作样就算了,居然还如此侮辱我冷小帅,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我才不管你年纪大与不大。”言罢,一撸袖子,当真要揍人似的。 陆逢年被惊得不行,他哪里知晓,一句戏言,刚好说得冷小帅的痛楚,从小为这事他打了多少架呀。 想要求救的他见着另外两人,正无声无息的站在一旁的角落里不发一言,眼里透露着浓浓的看戏,简直让他今日把一生的浑话都要骂尽了。 眼见着冷小帅快要揪着陆逢年的前襟,洛惜贤咳咳道:“呆竹子,莫要伤了老人家。”冷小帅收回了伸出去的双手,冷哼一声回到了洛惜贤身后。 收放自如的冷小帅,让陆逢年高看了不止一眼,他是看了许多眼。见冷小帅眉头皱了起来,好似被他看得不开心了。陆逢年斟酌着问了一个应该不至于挨揍的问题:“这小公子,既然叫冷小帅,又为何你们称其为呆竹子?” 冷小帅的脸蹭的涨得通红,瞪着洛惜贤,意在威胁她,不可胡说。旁边的玄应离也竖起了双耳,他也好奇极了,只是一直不曾敢问。 洛惜贤也怕真惹恼了这呆竹子,跑出去惹出祸事来。只简单一句:“童年戏言也,老人家喜欢哪个,称呼哪个便是了。” 陆逢年点头示意知晓了,也不再追根溯源,只道:“小姑娘呀,老夫这下子是相信你们了,只有一个要求可行?” “老人家,你请讲。惜贤听着。”洛惜贤抬手示意,表示洗耳恭听。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陆逢年,得意的一笑,身后若是有尾巴,想必是摇得极其欢快的,他盯着洛惜贤:“我说惜贤小姑娘,我家大孙子尚未婚配,老夫瞧着你正适合,你意下如何?”与此同时,某地的陆清尘突然一个激灵。手中的水袋,差点儿掉落在地,从人见着还以为公子生病了。 “老人家,你家大孙子,能入赘吗?”洛惜贤反问道。 明白言下之意的陆逢年,当真可惜呀。这么好玩儿的小姑娘,大孙子娶回家,他老头子,瞧着都能多吃一碗饭。 “罢了罢了,何日启程。” “嘿嘿,老人家就在我们这院子里落脚歇下。明日一早便出发。”达成目地的洛惜贤笑得一脸讨好。 陆逢年摆了摆手,被这小姑娘摆了一道。如今,他在刀俎,为人鱼肉,只是将就一晚,在哪已是无所谓:“你们且安排吧,老夫要出去逛逛这稷下城。来了多日,还未曾见识过此地风光。” 后者痛快点头:“好呀,呆竹子、阿离,陪着老人家出去走走,可别让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了他。磕了碰了,届时咱们不好给清尘公子交待呀。”陆逢年简直不想见着这一张脸,生怕他跑了似的,分明他已是回应了。就算要跑,也得他找回自家宝贝大孙子呀。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怎么的就如此鬼精呢。 陆逢年无法,只得带着两只小尾巴,去见识这稷下的无限风光。洛惜贤见此,笑眯了双眼,那可爱的模样,让陆逢年也跟着笑眯了眼。 第三十四章:棋盘暗语,村庄感悟 翌日一早,四人便启程离去。住了多日的院子,玄应离还回头看了几眼,隐有些依依不舍之意,难得享受的一次家的感觉。 但是那冷小帅乐呵呵的,简直没心没肺,一颗赤子之心,也可说拿得起放得下。 陆逢年看着二人,但笑不语。洛惜贤亦不发一言,两人皆聚精会神着眼马车上的棋盘。 按陆老爷子的说法,擅谋者,必然擅长对弈。此刻的洛惜贤正莫名其妙的坐在棋盘前,抓耳挠腮。 陆逢年见此,欣慰一笑,总算有一种扳回一局的快感。见着洛惜贤如此模样,他落下一子后问道:“棋子非黑即白,小丫头属于什么?”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洛惜贤索性一闭眼随手下了一子,接着道:“是黑是白,又有甚关系,那得看下棋之人,是否适合。” 正要睁眼再下的陆逢年,发现自家棋子系数被围堵,无路可走了。他双眼瞪圆了盯着洛惜贤,后者腼腆一笑:“陆老爷子,此局乃是惜贤胜了。”被其无耻击败的陆逢年,简直洗刷了一遍他的认知。 陆逢年心道:好个搅局人啊。嘴里却问道:“小丫头,棋子如此之多,你如何确定,你的棋子不会帮着对方将你围住呢?” 洛惜贤闻言眉开眼笑:“陆老爷子,这个着实简单呀。都变成我的不就成了。” 陆逢年看不过年她这模样:“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呀,小丫头片子,口气怎的如此之大。” 浑不在意的洛惜贤仍旧笑意吟吟:“嘿嘿,口气不大,陆老爷子怎会上了我的马车呢。” 马车里头你来我往,刀光剑影的。马车外的人两人一头雾水,不是,是冷小帅一头雾水。他挠了挠头,问道身边的玄应离:“阿离大哥,你说小姐姐他们说的都是些甚啊。不就对个弈,神神叨叨的。” 玄应离看着冷小帅这天真无邪的眼神,回道:“你小姐姐他们呀,中午吃撑了,有些无聊,俩人消消食呢。” “哦。”冷小帅也不甚在意,只是一路太无聊,问着打发时辰罢了。 车厢里的两人听得玄应离如此回话,嘴里的茶喷了对方一脸。陆逢年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这才一日,剩下的日子如何是好哟。为何一时心软就答应了,真应该让自家这大孙子自求多福啊。悔之晚矣。 而对面的洛惜贤,捏了捏拳头。一撩帘子,踹飞了俩人,而马车内的陆逢年看得是目瞪口呆。 一身是泥的两人,颠颠的跑了回来。重新坐上了马车,俩人亦不敢多发一言,接着赶马车。 陆逢年挺好奇的问道冷小帅:“我说那谁,呆竹子对吧,你没犯错,这小丫头为何踹你呀?” 冷小帅回道:“你才是呆老头儿子,我小姐姐喜欢踹我,我还就喜欢让她踹我,你管得着吗?” 陆逢年一个用力扯短了几个胡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洛惜贤,感情得罪了这小子还没被谅解啊。 可是他不能理解的是:为何这小子跟被这小丫头灌了迷魂汤似的。挨揍也乐意。 马车载着一行人一路打打闹闹,与稷下也是渐行渐远。 秦国栎阳城外,翻过一座山,行上几日路程,此处的一座小山村里。 是日夜里,来了一辆马车,夜半狗吠,几户人家燃起了灯火,家中男子探得头来,见马车上下来一俊俏清秀公子,作书生打扮,通身气韵不俗,只带着一书童,好似松了口气。 其中一户人家的男子,胆子颇大,径直开了房门,朝着那清秀的书生走去,大大咧咧道:“公子,你这么晚了来我们村里做甚?”夹着着浓浓的口音,听得不甚明白,想来也是询问夜间到访之事。 被问着的清秀公子一拱手向着这汉子行礼道:“大哥,小弟陆清尘,想去那栎阳城。无奈赶路不及,如今天色已晚,前后不着村落,想在此借宿一宿。”言罢,又是深深一个躬身。 那汉子有些手忙脚乱,忙去扶起陆清尘。回头朝着屋子一顿嚷嚷,只听那屋里一阵悉悉索索,出来得一妇人,想必是这汉子的妻子。 那夫人乍然见着陆清尘,恍若神仙,忙摸了摸发髻,整了自家衣裳,脸色微红。猛然回头对着汉子嚷嚷回去,又转头请了陆清尘一行人进得自家屋子。 一番变脸,好不迅速。陆清尘与书童有些呆滞,愣愣的跟着进了屋子。 妇人迎了陆清尘进门,忙里慌张端了两杯温热的清水来,还送上了两个发硬的馒头。 “多谢嫂嫂。”陆清尘忙道谢,书童赶紧上前接过。 “农家人的,不打紧,我家汉子姓牛,叫我牛嫂子便是,村里人都如此称呼。”这妇人虽是带了口音,好歹能听懂意思。而那那牛姓汉子知晓对方听不懂他说的,亦不再说话,只跟着牛嫂子点头应是。 “多谢牛大哥,牛嫂子。”陆清尘与书童二人对着夫妻二人复再行一礼。 世家子的陆清尘,亦是能吃苦之人。见着这硬馒头和温水,想着夜半突然造访,来不及准备,是应当的。可当他吃下第一口时,夫妻二人盯着他直咽口水时,他才察觉好似跟他想的不一样。 抬眼看了要两夫妻,他这馒头怎么也吃不下去了,又不知如何拒绝他俩那殷切的眼神,眼角突然巡睃着门口一片带着补丁的衣角,牛姓夫妻二人随着他的目光,瞅着那衣角。 牛嫂子一个健步过去,拖着那衣角主人便要去偏屋里去。 陆清尘已是随在身后,原来是个怯生生的小姑娘,此刻双眼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的馒头。 牛夫人见状,忙对着那小姑娘凶道:“赶紧回你的房睡觉去,别扰了客人。” 陆清尘哪里受得了如此恩惠,忙唤住这母女二人,将手里的馒头塞在了小姑娘的手里,并递给了她一杯水。 牛嫂子忙要拒绝,陆清尘赶紧说道:“牛嫂子,小弟不饿,只是连日赶路,有些疲倦,可否先行歇息。” 牛嫂子亦不再推辞,心疼的看了眼自家狼吞虎咽的孩子。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陆清尘在心底叹了口气。 第三十五章:知晓情况,清尘决心 牛大嫂忙去收拾客房,说是客房,不过也是,一间以木板隔起来的房间,隔壁牛大嫂与牛大哥的私语听得一清二楚:“当家的,明日的饭食给了这公子,明日里该如何是好呢。” 牛大哥又回了甚,不是很能懂,只能就着牛大嫂的话语来揣度。听得陆清尘的心都揪了起来。 一夜无眠,脑子有些晕晕乎乎的陆清尘,听得隔壁动静,亦跟着起身。 那牛嫂子见陆清尘精神差,忙对着牛大哥道:“快去隔壁村村长家,借几个鸡蛋来,为客人做朝食。” 牛大哥点投便转身出得门去,陆清尘来不及阻止。 陆清尘经过昨夜之事,知晓牛家夫妇二人的生活已是差到极点,却仍是为着他这样一个陌生人挤出吃来,甚至去借。 他有些不太理解,既是有了疑问,也不再着急赶路。安排书童将马车收拾好,放在不起眼处,准备在此落脚,住上几日。 夜间急行路,无意山间色。此时此刻渐渐,朝色渐朗,拉开房门,细嗅山间泥土和着草的芬芳,几户人家袅袅炊烟,缓缓上升与雾色融为一处,好似数位仙人翩翩起舞。晨光点点透过白雾洒满大地,遍地金黄,犹如黄金落满人家。 昨日夜里因着难受而有些压抑的情感,一去二三里,如斯美色,叫人忘忧矣。 一方山水,一方人,亦不用再去探听他们的善良。如此美卷,便是最好的证据。 陆清尘浑然忘我的融入此间山色,突然揉了揉眼,远处一片黑色,朝着他们而来。以为自己看花了的他,转头与身旁的书童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可思议。 那早间一大早离去的牛大哥,正带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朝着他们而来。这从何而来的人呀,此处不过几户人家。 牛大哥一边与那领着之人谈笑着,偶回头一指陆清尘,那领头之人便跟着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还未行至跟着,陆清尘见着对方,忙上前一行礼:“老人家,如此阵仗是为了何事啊??” 那老人家,近了再次仔细打量陆清尘,被盯着的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陆清尘忽略那不自在之感,欲要再次开口,老人家开口了:“好孩子呀,是个好孩子呀。”言罢伸出了那只骨瘦如柴的右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颊,陆清尘见对方抬不起的手,忙低头将脸凑了过去。 粗糙的右手,在白嫩的脸上摩挲着,微微有些刺疼。书童见着黑白分明的两种颜色,在没得到公子的允准,亦不敢上前打扰。 在牛大嫂的一声:“开饭啦”,老人家收回了他的双手。 不一会儿,牛大嫂端出了朝食,果不其然,便是陆清尘晨间听得的脸蛋宴。他与书童人各两枚。而牛大嫂一家三口,碗里不认识的野菜和着水,如此两厢对比之下,他有些吃不下去。 陆清尘将鸡蛋分给了昨夜见着的牛小姑娘,书童见了也将他的分予了牛大哥牛大嫂。 一家人推辞不敢受,还是那老者发言道:“客人厚爱,你们不要再推迟了,拿着吧。”听闻老者话,牛大嫂一家双眼好似泛着幽绿色的光,忙点了点头。 那老者复又道:“清尘小公子,村里的情况相比你已是知晓,万勿见怪。” 陆清尘忙摇了摇头道:“老人家,牛大哥牛大嫂,容我夜间安顿,已是大善,小子怎好再得寸进尺,有所不满。” 老人家笑着点点头,又道:“老儿是隔壁青羊村的村长,此处乃是牛家村,牛家村村长前不久已是病故。老夫便管着两个村哩。这小夫妻俩昨儿个夜里,见着神仙一样的陆公子,生怕粗手粗脚,让公子不适,特大早来寻得老夫。” 陆清尘闻得此处,忙站起身与青羊村村长行礼道:“老村长,实在是厚爱清尘小子了,小子实是惶恐。” 青羊村长摆摆手道:“不足道哉,见人求助,理应出手相帮。他夫妻二人若是不出手,倒会叫村里人看不起。” 陆清尘闻言,对着在坐的人,复又行一个大礼,为着这两个村子的心地善良。各国连年征战,那些个各扫门前雪之人,不计其数。 陆清尘落座之后,问道青羊村村长:“老村长,小子想问一下,此处距离秦国栎阳还有多少距离呐。” 那老村长闻言,颤颤巍巍就要站起身来,陆清尘见状,忙与书童一左一右将他扶了起来。老村长转过身来,挣脱陆清尘的搀扶,右手摇摇一指对面的青山:“小公子,绕过这座大山,走上一条稍宽的路,便一直直行,走上三五日,便是栎阳城了。小公子此去栎阳城,可是因了新秦王的招贤榜呀?” 此处与国都虽相去不远,可一个村落,为何消息如此通灵,陆清尘惊讶极了,:“老村长,你怎的知晓小子是奔着招贤榜去的呀?” 老村长还未答话,身后传来一阵哄笑。回过身来只见,那牛大哥的黝黑的脸上,漾起了憨憨的傻笑,中还带着一起害羞。 青羊村一汉子出声道:“神仙小公子,你是不知晓吧,咱们的牛大哥,那是差点儿做上秦国宰相哩。” 牛家村的一汉子亦是哈哈大笑道:“鱼家兄弟,你不也是差点儿捞个上将军来当当。”方才出声的鱼家汉子,亦是闹了个大红脸。陆清尘听得亦不由跟着哈哈笑了起来。 老村长轻咳一声:“闹够了罢,若不是那新秦王宽厚,你俩还能不能全乎着出来哩,还敢如此瞎胡闹。” 陆清尘见状,忙问道是何缘故。两个村中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叫陆清尘总算明白了是为着何故:招贤榜贴出来的当日,俩人俱是在场,抱着试上一试的心态,跟着差人入了王宫内,肚子中无甚墨水的二人,见了新秦王的天人之资,吓得两人跌坐在殿内,不发一言。前秦王只是摇头叹气,不复先前见着二人的笑颜。 夤夜,没了白日的欢声笑语,陆清尘辗转难眠,想着日间里,那牛大哥鱼大哥的经历。一颗心砰砰直跳… 第三十六章:初入秦国,昭世知晓 若是新秦王如此求才若渴,他陆清尘是否亦有此机会呢。紧绷着的弦突然之间散了,困意来袭,陆清尘一夜好眠。 翌日,早早起得床来的陆清尘吩咐书童去将那马车牵来,他要去与村民们告别。 短短几日的相处,在他的心里刻画了重重的一笔,秦国口口相传为虎狼之国,如今亲眼所见,果为虚假。 与村民们告别之后,陆清尘带着他的书童,俩人再次赶路。 车上装载在一些牛家村,青羊村民们送的青菜鸡蛋之类,看着村民的善心,陆清尘坚定了此次的信心。 带着希冀,越过了那座老村长所指的高山,踏上了仅容两俩马车并行的‘宽阔’道路。 一路颠簸,摇得陆清尘胃中翻滚。书童陆一听得车中动静,忙停下车来,将陆清尘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下得马车的陆清尘,踩着脚下踏实的土地,破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只是这踏实的土地,好似也不甚踏实,道路两旁枝繁叶茂的,有此调皮的枝叶,俱向着道路之中生长,好个家族繁荣之茂啊。 而这道路呢,泥泞一片,混着些小石子,方才能让他的马车通行,否则便只能弃马车途步而行了。 距离秦国约莫只剩下一天的日子,道路竟也是如此难行。这秦国究竟究竟是何种模样? “公子,午食已好。”书童陆一唤道那快要进道路两旁林子深处的陆清尘。 陆清尘遂作罢,退出了林子,看着陆一准备的午食,他眼角一抽:“陆一,这些便是午食?” 陆一面色带了几许为难道:“公子,咱们带的干粮昨日便用尽了。多亏了乡民们送的青菜、鸡蛋,方才能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吃上午食。” 陆清尘听得陆一如此回答,也不由感叹老秦人的先见之明,否则今日这五脏之庙如何度过这场灾难啊。 用过午食的两人再次启程,继续走上那磕磕碰碰的道路。这一次两人不再停留,走出了长长的荆棘之道。 一日一夜兼程赶路的两人,总算见得秦国栎阳成的城门了。 黑黝黝的城门,整齐划一的黑服守城将士。虽是严整肃穆的一幕,可陆清尘还是发现了其不妥之处。应说是七国俱有的弊端:守门的将士,只检是否携带兵刃入城之人。 倘若是心存不轨之人,入得城内,恐不好区分开来,有事发生,亦不好推测出是何人。 随着入城队伍缓缓入得城内,陆清尘带着陆一,寻了家客栈,巧了,亦是望月楼。 入了客栈的二人,定了一间厢房,吩咐小二送上两桶热水,陆清尘他要洗洗这一身臭汗。 待盥栉以后,小二特别贴心的送上了清粥小菜。 “两位客官,请慢用。”言罢便退出客房门。 陆清尘见此,以为这便是秦国客栈的习俗,不以为意。 暖暖的清粥入腹,整个人好似鲜活了过来。 “陆一,用过饭,今日早些回房歇息,明日出去打探一下,秦国招闲榜的近日情况。” “诺,公子” 想要打探消息的陆清尘不知,客栈上方飞过一只乌鸦,错了,乃是一只灰色的鸽子,腾空而过。 灰鸽子径直入了王宫深处,一位侍者接过扑腾腾的鸽子,便往政事厅处去了。 秦王昭世接报,宣侍者来见,侍者抓着那乱扑腾的灰色鸽子,有些大汗淋漓。 秦昭世见着使者如此模样,又见那灰色的鸽子。暗道:这当真是他之前用作送信的鸽子么,难道是被收信之人虐待了去,否则如何解释瘦了一大圈的鸽子,就连这颜色都暗淡了去。 眼见着秦王昭世接过鸽子与信,侍者大松了一口气:这秦王也不知真得,寻常人家收了信便是,他竟是要连鸽带信的,当真是捉摸不透呐。 察觉逗留时辰过久的使者,见秦王昭世全然只注视着眼前的鸽子发呆,便悄悄退了去。 未曾弄懂鸽子遭遇的秦昭世,索性不再考虑,而是展开手中手信,开篇便是不甚谦虚的言辞信中内容大致如下: ‘近日本姑娘夜观星象,掐指一算,嘿嘿,察觉某人近期有难,特送上排忧解难之人。如无意外,信到之人,人或已在眼下。如需言谢,将来再有回信,烦请务必两只鸽子一同前往,毕竟肉质肥美、鲜嫩,回味至今,还不知是如何喂养的,数量可多?最后,再叨扰一句,我家小灰,方才幼年,万望善待。’ 将信读完的秦昭世,总算明白,为何鸽子怎么瞧着怎么不对劲了。 简直要被信里的言辞给气笑了,厚颜无耻,也不比这般做法。 还有那甚么排忧解难之人,姓甚名谁,长的什么模样,亦是只字不提,通篇尽是提了吃去。 心中直骂人的秦昭世,将鸽子交给侍者,交待仔细看管,莫要与其他鸽子养混了。 待使者领了鸽子退去,秦昭世将信从头到尾再看了一次,起身,抽出几案前的盒子,郑重收藏起来。 正要传唤人来,忽听得人来报:“王,城中今日来了个年轻公子,住进了望月楼。” “哦,这有何值得注意?”秦昭世问道。 那侍者一拱手回道:“王,据斥候回报,那年轻的公子,长得如神仙一般,叫人一眼难以忘怀。” 秦昭世不悦的皱眉道:“秦国为难之际,作为百姓便罢了,领了官职竟还有此心情,盯着男子相貌作甚。” 侍者有些惊恐,急急伏地回道:“王,据斥候回报,早年有幸,于齐国游走之时,得见过此人一面,记忆犹新,实乃是那公子之姿,虽是如此,与王还是相差许多的。” 秦昭世见来人半天不在重点,已是有些不耐,还拿着他的容貌说事,正要上前踹飞那侍者。 侍者低着头浑然不知,接着道:“斥候道那人便是齐国世家,陆家的嫡长孙陆清尘。”正是这一句话,挽救了被踹的侍者。 秦昭世立刻想到了方才的书信,排忧解难之人,与今日入城的神仙公子陆清尘不谋而合,此乃天意也… 第三十七章:昭世夜访,相谈甚欢 不管是天意,或是人为。按信上所说,此人便是转机。秦昭世有些等不及,决定立刻见陆清尘。 正要入睡的陆清尘,忽听得敲门儿声。陆一在门外说道:“公子,秦国王宫来人啦。正在门外候着。”陆一的话惊得陆清尘的困意全无。 打开房门的陆清尘,见着眼前之人。并不是侍者的模样,而是一位比他这神仙公子还要俊上几分的年轻公子。 大开房门,请人进屋子的陆清尘略一思忖。想着各国之前流传的传言。他想他知晓了,眼前之人是谁。复上前对着年轻公子一行礼道:“陆清尘见过秦王。” 秦王昭世哈哈一笑,亦回之一礼道:“清尘公子果然聪慧。昭世本该让公子今夜休息,只是有些等不及了。故夤夜前来,还望清尘公子不要见怪呀。” 一直担心招贤榜是否为真的陆清尘,此刻喜还来不及呢:“秦王过于言重了,清尘此次入秦便是相要面见秦王。只是一身风尘,故不及相见。” 秦王昭世在陆清尘说话之时,正打量陆清尘,见其果然如同神仙公子一般,且谈吐不俗。 陆清尘言罢,亦是停下来打量眼前的秦王昭世。以前在齐国之时,只听过眼前之人的美名,名义上的美名。而今初次相见,不愧是能继位新秦王的人,思及此,亦不由得对此行有了些期盼。 两厢打量,俱是满意极了。秦王昭世开口道:“清尘公子,此行可在秦国住下?” 陆清尘微微一笑,对着秦王昭世一揖道:“清尘此行,秦国便是我的家。” “说得好。”秦王昭世大赞道。 秦王昭世单刀直入,直指中心的问道:“清尘公子,此次可有何良药,来医治我这秦国。” 陆清尘接着回话道:“秦王,请容许清尘讲一讲入秦国时的遭遇,以及感受。” 秦王昭世闻言点点头:“清尘公子请畅所欲言,昭世此来便是想要听听你对秦国有何看法。” 陆清尘便径直说了下去,他说道:“清尘在来到秦国之前,在距离秦国栎阳城不远的一处山中,见着了两个村落,借宿了几日。” 陆清尘说道此处,顿了顿,复又接着道:“那牛家村、青阳村村中之人,淳朴正直善良……” 陆清尘缓缓说道那几日的情形,陷入回忆中的他脸上带着真诚的笑意,想必确是被村民感动了。 秦王昭世亦是一脸感动,治下百姓如此善良而为人所推崇,教他特别欣慰;距离国都如此近距离,却还有如此贫穷难过的百姓,他亦是深深的自责。 陆清尘将山中故事说与秦王昭世,见后者脸上并无不耐,且一脸与有荣焉,还有满满的羞愧之色。他便接着说道:“清尘想为这样的百姓谋求福祉,为他们开辟一个有饱饭的日子……” 秦王昭世跟着点点头道:“清尘的想法,亦是昭世的。” 陆清尘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清尘出了村子之后,走上了入城的路。那路距离栎阳不远,为何如此难行?” 秦昭世闻言,好看的脸上皱起了眉头:“此事,便是秦国所存在的弊端所在,上行下不效,粮力、财力亦是有所不足。” 说及此处,面色更是难堪的秦昭世还是接着说道:“老秦人个个拎出来,俱是一员猛将,做活的好手,可若是放在一起,谁也不服谁,总是闹做一团,最后甚事也做不成,还枉费不少人力与钱财,长此以往,便越来越没落了。” 秦王昭世见陆清尘听了进去,再接着道:“秦国土地,亦是有些荒芜,百姓总是种不出来多余的粮食。实在是苦恼……” 秦王昭世亦是朝着眼前这相见恨晚之人,说起了秦国现在状况。 陆清尘凝眉,秦国比他认知的还要严重,只是不是他国严重的,人皆财狼,人皆虎豹,而是为着老秦人的苦,他一定要为老秦人,做些什么。 更是为了眼前殷殷期盼的人,如此信任的眼神。 可是他还有一个问题想不通,既然有疑问,他陆清尘便开口了:“秦王,清尘今日方入城,为何你能如此确定。我便是你要找的人,且消息还如此迅速?” 秦王昭世突然笑出了声儿来,他道:“此事,清尘公子可还记得,是如何来的秦国?” 陆清尘依着秦王昭世的话,思绪回到了那日在齐国临淄稷下,在稷下学宫辩学,由一开始的踌躇满志,到后面的狼狈如鼠窜。 再到后来,便是被一个特别奇怪的姑娘带走去了他落脚处的隔壁,也就是那姑娘住处。再后来,那姑娘说甚? 对了,那姑娘为他算测了一回字,他便过来了。 想明白缘由的陆清尘不由问道:“秦王与那神神叨叨的姑娘可是认识?” “清尘公子且附耳过来,听我一言。”秦王昭世嘿嘿一笑。 陆清尘依言而行,秦王昭世便在他的耳旁,嘀嘀咕咕了好了一阵。 辅一开听的双目徒然圆睁,再然后憋笑不止,清咳一声,示意秦昭世接下去。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陆清尘不伦不类的行了一礼。 秦王昭世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跌落凡尘的神仙公子,也不知,那洛惜贤对他做了甚,如此明显的幸灾乐祸。 “啊嚏……阿嚏……”喷嚏不断的洛惜贤,引来冷小帅与玄应离两人的关怀:“小姐姐,你无事罢。” 后者亦是纳闷:近日并无不适,莫非谁在念我? 聊得甚是投契的二人,俱是有相见恨晚之感。 秦王昭世吩咐从人,回去安排明日不朝之事,他决定留在客栈与陆清尘秉烛夜谈。 同样意犹未尽的陆清尘亦是吩咐书童陆一,除却饮食与添灯,一律无须管。 二人安排妥当,秦王昭世与陆清尘说道秦国眼下的重重危机,而陆清尘一一补充,应当如何。 两人越来越默契,聊至兴起处,还会手舞足蹈一番,亦是难以表示其内心的激动…… 第三十八章:入秦王宫,细陈痼疾(一) 一见如故的秦王昭世与陆清尘,聊至天将将放明,亦是觉着不时日太短,仿佛方才见着对方。大有再来上三日三夜畅谈之感。 秦王昭世见天亦放明,便邀陆清尘同往秦王宫。二人携手而行,一路之上并未有半点的遮掩,大大方方同往王宫。收到消息的余皆臣子如何反应不可而知,秦王昭世的大哥秦国新上任的上将军秦文谨,径直入得王宫来。 在政事厅门前便见着谈笑风生的两人,脚步一顿,复又提步上前。行至春王昭世身前,躬身一揖:“王弟,这位公子是何人?一早便听得人议论,大哥还以为你...” 陆清尘听懂了秦文谨的未竟之语,心下只跳,眼皮子都抽了抽。忙与他见礼道:“陆清尘,见过上将军。” 秦文谨回之一礼,问道秦王昭世:“陆清尘,可是齐国陆家的那位天之骄子。” 秦王昭世闻言点点头道:“确是陆家清尘公子,今次来秦国为咱们老秦人出力来啦。” 秦文谨闻言,神色一缓,不似先前的慌张。复又望向陆清尘,再次一揖问道:“清尘公子,可是有何良策。” 陆清尘见着这急性子的秦国上将军,想着昨夜的秦王昭世,不由暗自嘀咕:不愧为手足,这迫不及待的模样,倒是十足的相似。 嘀咕归于嘀咕,正事紧要。陆清尘回之一礼道:“清尘此次便是携策而来,还请上将军耐心听我说来,秦王亦要再听上一回清尘的絮叨了。” 秦王昭世含笑点头道:“清尘之心,细如发丝,况昨夜匆忙,本王倒是觉着远远不够。” 秦文谨亦是稳稳落座,说道:“清尘公子但说无妨,文谨愿洗耳恭听。” 陆清尘便接着说道:“昨夜清尘与秦王粗略说了一遍,在来栎阳城时,路上的所见所闻,而对秦国的一番认知。今日,是想与秦王还有上将军,细述一番这各国皆有的漏缺,以及清尘的解决问题之法。在清尘备细陈述之时,想问一下秦王以及上将军,为何老秦人,一直以为勤勤恳恳的做着田地间的活儿,却总是食不裹腹。” 秦文谨一拍案几道:“应是那田地间,粮食一亩种出来的,收成不够,亦或是我秦国土地难以种粮食。” 秦王昭世促眉思索一会儿道:“应不止如此,只是昭世平日里,甚少亲理民事,此事确是本王的一大疏忽,不过想来清尘如今会给昭世,乃至老秦人一份积弊已久,却不自知的问题所在。恳请公子教我。”言罢与陆清尘一个躬身行礼。 如此礼下于人的秦王昭世,让陆清尘着实感动,信心亦是强上不少。 陆清尘复一拱手道:“方才上将军说得在理,但不尽然,亦不是源头所在。” “哦,此中还有何说法?” “上将军可知,秦国土地是何模样?” “井田分配法,这有何不妥?各国亦是如此。” “这便是清尘接下来要说的了,井田具体指的是:‘长、宽各百步的方田叫一“田”,一田的亩积为百亩,作为一“夫”,即一个劳动力耕种的土地。井田规划各地区不一致。而以九块方田叫一“井”。将九块方田摆在一起,恰好是一个“井”字形,井田的名称便是如此而来的。一井的面积是方一“里”;一百井是方十里,叫一“成”,可容纳九百个劳动力;一万井是方百里,叫一“同”,可容纳九万个劳动力。 在井田的田与田、里与里、成与成、同与同之间,分别有大小不同的灌溉渠道,叫遂、沟、洫、浍;与渠道平行,更有纵横的通行道,叫径、畛、途、道。各种渠道的大小、深浅和通道的宽窄,皆俱有一定的要求。’” 说明了土地的分配之法,陆清尘复又接着道:“接下来,便是源头所在了。各世族宗亲,俱分得井田土壤上优的土地,为着他们做活计的百姓,一成分不到不说,因供养着主家土地,自家的无甚时日去打理。百姓们勤奋渡日,却是整日里惶惶不可终日。” 秦文谨听得头有些许大了,他不甚明了,便直接问道:“这些本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如何使得?” 还未等陆清尘作答,秦王昭世出言道:“此事法子是有,只是如何从那些世族宗亲大臣手中夺得食物?清尘公子是否便是这个主意。” 秦文谨率先跳起脚来,这次的他听懂了,可正因如此,他才如此心惊:“如此方法,不亚于虎口夺食,那些个世族向来连成一气,宗亲亦是倚老卖老之群,他们如何肯退让?” 秦王昭世亦是转头望向陆清尘,不发一言,心中想着从前世族与宗亲暗地里欺压大父、君父之事,恨得是牙痒痒,却不敢轻举妄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伤秦国之根本,倒是本末倒置。 两厢对峙的局面,显然此事他亦知难行。而此番前来秦国的陆清尘,仿若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之人,俱是踩在秦国的痛点,亦或者是七国痛点之上。 两双相似而并不神似的眼睛同时期盼的望着陆清尘,后者好似不忍辜负如此目光,回答方才秦文谨的问话:“若是世族、宗亲、大臣们于礼无法推拒呢?” “这如何才能做到?”秦文谨再次问道。 陆清尘接话道:“上将军,此法关乎另一件事?” 秦王昭世亦开口道:“秦国还有何不妥之处?” 陆清尘对着秦王昭世再次一拱手道:“秦王,可还对昨日夜里清尘所讲述的上行下不效,若是秦国有着能像军中之人那样的令行之法,那么方才的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砸吧砸吧嘴的神仙公子陆清尘反问道眼前两人:“秦王与上将军意下如何?” 秦文谨本是新上任的上将军,吃了不上兵蛋子暗度陈仓的苦头,方才有一丝见色,经陆清尘一提,联系起来,竟是察觉到了其中的妙境。 顿时抚掌大拍道:“妙啊,甚是妙啊!” 第三十九章:入秦王宫,细陈痼疾(二) 秦王昭世却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他开口问道:“是何办法?” 陆清尘嘿然一笑道:“秦王莫急,先请听清尘说道问题,再谈此法。” 秦王昭世复又一躬身道:“但闻清尘公子言。” “清尘还想再问一问秦王与上将军,秦国如今的法度如何?”陆清尘面上一派坦然,实则内心惴惴不安,总算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俩人闻言,惧不发一言,过了好半晌,才听秦文谨说道:“听得清尘公子这弯弯绕绕的,文谨有些晕晕乎乎的。只道军中实不好待,下边的兵蛋子,难以出头。剩下的清尘公子不若便与文谨直言了吧。” 秦王昭世接着出言说道:“大哥说得在理,余者昭世认为,清尘公子之意在世族、宗亲、大臣相关,这其一嘛,便是他们的爵位官职,世代承袭,不俱后代人身好坏,俱可为官为职;其二,国人功过,奖罚不甚分明;其三,携械私斗,无端浪费国中人力;其四嘛,昭世有些坐井观天了,还请清尘教我。” 二人的回答,让陆清尘双眼骤亮。他一躬身道:“秦王方才所述,句句在理,每一条皆是实情。只是还有几点,不若便让清尘补齐了。”后者回之一礼,摆摆手示意陆清尘接着说道。 随后便说道:“这其四嘛,便还是清尘此次来秦国之时,所见之事的感悟。在来之时路过一所村庄,清尘在其借宿几日,孩子不论多大,具是与父母同室而眠,甚至同榻而眠。清尘认为,此种风俗当改之;其五便是:列国只要毛遂自荐的人,不论是否有才,只听其吹虚几句,但奉为上座之宾,而真正的大才之人,却无路可去,此法亦应废除。不知清尘可否说得在理,但请秦王与上将军评上一评。” 陆清尘话落,两个不同的,其中皆夹着惊喜的声音同时响起:“清尘公子,大善!” 陆清尘心中的大石块总算是全部落在了实地之上,露出了神仙公子真正的笑容。随后便忧虑的说道:“只是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关系着许多老秦人的利益。恐前路难行。” 秦王昭世亦是明白此是列国,乃至古往今来皆有的痼疾,他接着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此事虽是损了世族、宗室之间的利益,于民却是上善之事。” 陆清尘点点头,接着又道:“秦王说得在理,但还有一点很关键之处,百姓若是不劳作,王公大人们还有世族公亲,如何安枕无忧,都撸了袖子,下得田去,自家种了吃吗。看似损坏了这些人的利益,于长久之计,实则乃是互惠互利之事。” “清尘公子言之有理,只是,着眼长久之计,不是谁都有清尘公子这般眼光。”秦文谨亦是赞叹道,随后蹙着眉道:“将来若是谁人敢阻拦清尘公子行事,文谨便打掉他们的牙,叫他们再胡咧咧。” 陆清尘心下大为感动,正要出言相和几句,突来的'咕噜、咕噜'之声儿,打破一室的肃容。随即便见他的俊脸之上,一片绯红,若是有个姑娘在此,怕不是就此死心相随了。 “哈哈...清尘公子,你...”正要再笑话一二的秦王昭世,亦步上了后尘,‘咕噜’了两声儿。止住了他将要与其一见如故的陆清尘之间的相互嘲笑。 面面相觑的两人,颇有此不甘的望着唯一相安无事的秦文谨,后者不负众望的,敲起了宣天的锣鼓。 秦王昭世轻咳一声儿道:“不想竟是投入至此。”言罢对着政事厅外朗声喊道:“苗伯,传膳罢。” 门外的苗伯应声退去,不一会儿便上来了热腾腾的几个大鼎。 三人面前的几案之上,一一排列而上。待一应排好,苗伯与三人见礼之后便再次退去。 秦文谨突然哈哈大笑道:“清尘公子生长于齐国,久居文人盛地,今日便来猜上一猜,秦国请你的第一顿是何风味。” 秦王昭世亦是拍掌附和道:“不错清尘公子不防猜上一猜。” 陆清尘闻言,强压下腹中伸出想要抓食的手指,轻轻的嗅了下鼎中传来的,若有若无的香气,细细的感受一番。便与在座的俩人一拱手道:“清尘大概知晓是何物了。” “哦?如此之快,清尘公子不再想一想吗?”秦文谨那双看好戏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陆清尘。若是细看,秦王昭世,眼中隐隐流露出来的神色,亦是不差的。 陆清尘干脆应道:“上将军,清尘自认已是确认无误,无需再更改。” “哎,那赶快说说,是何物。”秦文谨着实好奇对方是否能猜中,有些急切的催道。 “这依次而来,第一鼎中的是烤羊肉、这第二鼎中的是疙瘩汤、第三鼎便是那胡饼子啦。”陆清尘指着面前的鼎大右往左依次指道。 “清尘公子,请打开面前的鼎,验证一番方才,你所说可对。”秦王昭世语带笑意的说道。 陆清尘闻言,依次揭开面前的鼎盖,当打开第一鼎之时,烤羊肉的香气,扑面而来,那肚子应和着唱的大戏也是愈发响亮动听;随后再揭开剩下的两鼎之时,陆清尘觉着世家子的风度,今日莫不是要丢尽了。真是一朝英名丧尽,尽是为着几鼎,居家之时寻常见的吃食。 在陆清尘动手之时,秦王昭世与秦文谨俩人,亦是齐齐揭开。霎时之间,烤羊肉香、疙瘩汤香、还有胡饼子的香气,交织在一起。整个政事厅之中弥漫着的香气,好似爱恋之中的两人,你浓我浓,教人沉醉其间。 三人举着手中的大羊腿,同时喊道一声儿:“咥。”几人在咬下一大块羊肉之时,秦王昭世含糊问道:“清尘如何猜中盘中之物的,又是何时学会的我秦国地道的说法?” 陆清尘亦是含糊以对:“清尘自来秦前,特特研究过舆图。知晓秦国应是大致处于北方,与那夷狄蛮貊常年相持着,吃食应是大致相关无几的。而那传来的香气,亦是验证了清尘的揣度。” 第四十章:欲行新法,首要立信 秦王昭世闻言,眸子精光乍现。他尤其感兴趣的问道:“清尘公子竟还研究过我秦国舆图。” 陆清尘点点头道:“清尘家中曾有人外出游学,所绘列国大致方位的舆图,画的多是沿途风景,或者名家胜景一类。因是家中珍藏,不便相携。还望秦王见谅。” 秦王昭世明了乃是家中珍藏,虽是遗憾,亦是不再勉强道:“清尘公子,尽可放心。本王不做那等强人之事。”言罢举了手中的疙瘩汤,遥遥相举:“咥。” 后者亦举着疙瘩汤遥遥相对,随后说道:“至于说法嘛,还是那山村中的际遇了。”陆清尘嘿嘿一笑道,他亦是有些不敢相信,一次夜间借宿,教他对秦国知晓了不少平日里不会注意之事。 “哦,是何际遇呀。”秦文谨正埋头吃着大羊腿头也不抬的问道。 “这个清尘以后自是会提的,今日且容清尘保密一回。”陆清尘神秘一笑道。 秦文谨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清尘公子,莫不是在山中遇着了妖精吧,被迷去了三魂七魄吧。“ 秦王昭世被自家大哥突如其来的笑话,给呛得差些将那口中的疙瘩汤喷了出去,看着自家大哥形容不羁的模样说不出话来。 陆清尘亦是哽得不轻,一个冲动之下,好容易才止住,那差些便将遭遇说出来的嘴。这上将军其人,真是不可言说也。 一顿飨宴之上,几番笑闹结束,几颗心亦是靠拢了几分。 “清尘公子,方才你大陈我秦国痼疾,每一条皆是切中要害,如今可有何法子治愈?”秦王昭世敛起笑意,一脸肃容的问道。 说道正事,秦文谨亦是停了下来。看着陆清尘道:“清尘公子,还请教秦国如何自处?” 二人如此肃容,不禁让陆清尘心下大动。朝着二人一揖:“秦王、上将军,欲知此法,清尘想先卖上一个关子。二位可知清尘所崇尚何家派别,还有清尘这一身所学?” 被问道的二人均是摇了摇头,秦文谨追问道:“清尘公子所崇尚的派别与一身所学,与此次所谈有甚关系?” 陆清尘点点头道:“关系匪浅,清尘自小便爱钻研刑名之学,以法治来治国之事。此次要献的法子便是:变法!” “变法?”秦王昭世坐直了身子问道。 陆清尘好不含糊答道:“对,变法方能求存。若是再不对秦国做出改变,秦国必定会被他国吞噬。” 秦王昭世心中悚然一惊,面色不显,与陆清尘一躬身道:“这变法,应当如何做,恳请清尘公子教我。” “清尘心中已有条目,大体分为五点,秦王、上将军可先行听一听,是否能治疗秦国的痼疾。”陆清尘还之一礼,后徐徐向二人说道。 听闻五点便可解了秦国困境,秦文谨有些激动道:“但闻其祥。” “清尘公子快快说来。”秦王昭世亦是有些激动道。 陆清尘再次对着二人一拱手道:“变法其中之一:应加重刑罪之法,施行连坐之法;其中之二:应废除世卿世禄制,对军士有功则赏,禁止国人私下斗争,战斩一首赐爵一级,欲为官者五十石;其中之三,应重视佃农,多种布帛和粮食者,可让其人免除劳役和赋税,还有那垦荒者,尤要重赏;还有那商人,应重征其商税,抑制其走动的范围;其中之四,禁止游宦之民,教国人莫要偏信儒典;其中之五,家族之中的成年男子必须独立出户。” 陆清尘话落,秦王昭世抚掌道:“清尘公子,大善。” 落后一步的秦文谨亦点头道:“清尘公子,大善。” “只是……”与方才谈及自家所学的自信相比,此刻的陆清尘有些迟疑。 “清尘公子可是还有何疑虑?”秦文谨问道。 秦王昭世突然问道:“清尘公子,可是担心新法推行不便,与老世族之间的相持不下。亦或是其他的。” 陆清尘点点头道:“秦王说的皆是清尘所担忧之事。” 秦王昭世接话道:“清尘公子勿须忧虑,且放手去做,昭世全力助你。” 秦文谨亦接话道:“清尘公子,我文谨亦全力助你。若是谁人不听,我打上一顿便是。” 秦王昭世听得自家大哥如此回话,爽朗大笑道:“大哥。打一顿怎够听话,还得仰仗你多多出力罢。”他那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平,时里多是板着的脸上,此刻则满是狡黠。若是叫某些人瞧见了,定要大呼真是欺骗世人啊。 陆清尘亦是笑若春风满面,他道:“秦王、上将军,清尘所虑当下最要紧之事,便是如何让老秦人相信,乃是真的要推行新法。” “如此,确是需要揣度一番,若是无人信,岂不是乐舞与那聋盲者。”秦王昭世点头道。 “不就是教人信新法,只要有一二人信了,余人便都信了。”秦文谨对此倒是不以为意。 秦文谨的随口之语,却教陆清尘放在了心上。 他一拍几案,神仙之气荡然无存,此刻也无暇顾及,冲着秦文谨一揖后说道:“上将军高见,清尘已有了法子。” 秦文谨一头雾水,他说了甚?这清尘公子,莫不是诓他罢。 秦王昭世亦有所感,说道:“清尘公子,尽管行事,有何需求,上将军从旁协助。” 陆清尘忙与秦王昭世行礼道:“秦王,清尘需要金子,还有一根大木头。” 秦王昭世好奇极了,他问道:“哦~金子与大木头,能做甚?” “秦王明日便知,还请大将军为清尘将那大木头,明日清晨放置于栎阳城之南门,余下交给清尘便是。”陆清尘对着二人神秘一笑道。 秦王昭世点点头,不再多言。 秦文谨接话道:“清尘公子放心,明日一早,文谨定让那大木头出现在城的南门。” “秦王,可需传晚膳?”门外突地响起苗伯问话的声音,不知疲倦的三人回过神来。 往政事厅外望去,天色已晚,不知不觉竟是畅谈了整日。 “苗伯,且去安排。大哥、清尘公子,用了这晚膳再谈……” 第四十一章:南门立信,不孝子孙 翌日一早,城南的老秦人沸腾了起来。只因秦文谨送去的大木头,合几人围抱之姿。 送去便罢,竟还教甲士看管着,不许旁人接着,教人如何不好奇。 奔走相告一番,瞧热闹之人越发的多了,将那中心的甲士里外三层的层层围住。 围观之人,指指点点,甲士不为所动。皆是满脸肃容,不容亲近的模样。 推推搡搡间,一人被推到在地,余人惊吓间皆退后一步。 地上那人正彷徨不知所措之时,甲士突然转头枪头,齐齐朝着一个地方行礼:“见过副丞相。” 众人循着那个朝向望去,揉了揉眼,哇神仙公子呀,不过,秦国何时来了个新的副丞相。 但是他们的新秦王颜色更甚,奈何继位之后的他已经许久都未出来让百姓们一饱眼福啦。古有看杀卫玠,他们可是舍不得下此狠手,害得如此人物就此烟消云散哩。 甲士见着老秦人一副涎水欲横流的模样,板正了脸,本就够黑的脸更黑了,只听领头之人说道:“诸位让一让,此乃秦王昨日新立起的副丞相。” 陆清尘徐徐走过,淡定从容。待行至大木头前,站定,对着围观之人一拱手道:“诸位乡亲,今日清尘特在此处设立一道题目,若是有人愿上前完成,便可得十金。” 此话一出口,围观的百姓嚷作了一团。 “十金,我老铁一年挣不了几个钱” “老铁,你就是吹嘘,让你猫着腰子再赚上一辈子,也是拿不到这么多金哩。” 哄然笑作一堂,老铁憋红了脸,显然让人当场戳穿,有些此心虚。 陆清尘亦跟着围观众人笑了笑,复又说道:“诸位已是见着清尘身后这大木头了,清尘只需要诸位做一件事,若是有人将这大木头,从这栎阳城的南门扛至门城的北门,十金便给予此人。”距离他近些的老秦人,被那笑给晃花了眼:秦国新来的副丞相可真是仙人一样的公子呀。 周围的百姓,方才只是凑着热闹,如今听这陆清尘如此说话。却无一人上前。 陆清尘见此顿了顿,复又道:“若是有人将这大木头,从这栎阳城的南门扛至门城的北门,便给予此人五十金。” 被这五十金给震得似乎聋了的老秦人,鸦雀无声。 突地,平地起一声惊雷,那人群之中传来一位壮汉的声音:“副丞相,小民愿一试。”众人齐齐回首,望向那位壮汉。 “咦,原来是老铁。” “莫非是方才吹嘘被人落了面子,准备扛个大木头,赚上几十金呀。” “哈哈...” ...... 老秦人心直口快,笑罢,俱直勾勾的盯着那老铁。老铁吞咽了口口水,鼓足勇气上得前去,在一片殷勤的目光之下,径直行得陆清尘面前,行了一个大礼道:“丞相,俺老铁愿试上一试。” 陆清尘含笑以对,温和的说道:“老铁乡亲,大可一试。”言罢侧身让开,露出身后的大圆木头,对着老铁做一请的姿势。 老铁深深吸上一口气,朝着那大木头走去。蹲下身子,一提气,扛着木头,一溜烟便消失在一众老秦人的眼前。 有那好事者数人,亦是跟着上前。好一会儿,老铁与好事者俱奔走回来,好事者朝着老秦人大声嚷嚷道:“副丞相,那老铁可是一口气未曾歇下,送至了城的北门。”身后跟着的甲士悄悄的对着陆清尘点了点头。 陆清尘一伸手,从人抬来一口大箱子。当众打开,箱子里的金子,叫老秦人瞧得眼都红了,方才怎的不是自个儿上前去扛那木头,他们亦是力气大有之人呀。 甚至有老秦人直言道:“副丞相,可还有木头需要我们去扛的呀。” 陆清尘接话道:“倘若将来再有,乡亲们大可再来一试,今次便到此为止。” 悔得肠子都青了的老秦人,只能惟惟应是。俱是想着:副丞相说话如此言而有信,以后莫不是都要信上一回。 这厢秦王昭世与陆清尘如火如荼,准备着新法推行之事。而那秦国来路之上的四人,正悠哉悠哉的围着火堆,啃着大肥山鸡腿。 陆逢年啃着手中的烤山鸡腿,嘴唇之上满是油光。望着洛惜贤一行人,像是发现藏宝山洞一般,他掏出布巾随意的抹了嘴,说道:“我说小丫头,这烤山鸡是如何做法,老人家我可谓云游四海,甚少在吃食之上如此功夫。” 见陆逢年,如此好奇,洛惜贤的双眼亮煞旁人,冷小帅瞧见了,忙拽着玄应离离去,临行之时,对着两人随意说道:“我与阿离大哥再去林子里转悠转悠...”话音落下之时,两人便不见了踪迹。 林中的玄应离挣脱了冷小帅的手,说道:“如此距离,可以说了,何事?” 冷小帅似是仍有此不放心,不过见眼前的玄应离如此说,便低声说道:“你没瞧见方才洛姐姐那般神色?” 玄应离不解,疑惑的问道:“嗯,瞧见了,只是第一次见着,有些新奇,正要再瞧上一瞧,便被你拽了过来。”说及此处的玄应离,有些不满冷小帅的举动,后者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些后背发凉。 冷小帅接话道:“阿离大哥,别不识好歹,小帅我可是救你一命。这些时日,你已是知晓,我与洛姐姐从小便相识,对她可谓是知之甚详。方才她那般神色,便是不分敌我,一一拽入她的‘陷阱’之中。” 一路行来的玄应离,亦是吃亏不少,闻言一阵庆幸,望着冷小帅,一种难兄难弟的情谊从心间弥漫开来。 两人‘抛弃’的陆逢年与洛惜贤,仍旧笑意不减,一老一少,端的是子孝爷慈。万赖俱寂的林子之中,一副天然的画卷徐徐展开,真是其乐也融融呀。 “我说陆老爷子,此乃惜贤家的独门秘方,可有何宝物来交换呀?”洛惜贤认真的问道,和谐之色顿时消散于无形。 闻言吹胡子瞪眼的陆逢年不可思议道:“如此之物,竟好脸皮说道是家传之物。老人家我可辛苦陪你这月余,不兴送我老人家甚物什?我老人家瞧着这山鸡做法便不错。” 洛惜贤直接反驳道:“那可不成啊,陆老爷子可还记得,你老人家可是为了自家宝贝孙子,才肯陪惜贤走上这一遭,做何赖我?” “不孝子孙,竟教我老人家如此奔波,竟是连个山鸡如何做法,都不肯拒实相告...”陆逢年如此骂道,也不知说得是谁,言罢竟是掩着袖子呜咽起来。 第四十二章:欲行新法,四人入秦 谁曾想那洛惜贤,竟是一点儿不吃这套,看也不看陆逢年,只盯着手中的烤山鸡。说道:“我说陆老爷子,眼泪都不曾流上一滴,诓谁呢。” 从袖中偷偷察看的陆逢年,一时无语。只得说道:“小丫头,作何不心疼我老人家,小小年纪,如此狠心呐。” 洛惜贤专心致志的拿着木柴,拨弄着眼前的火堆,闻言,看也不看对方,便回道:“陆老爷子,这可是我年轻之时,玩儿剩下的把戏。” 看着对方的年轻,仿佛掐得出水的面容,再摸一把自家长胡子。陆逢年有些怀疑,对面坐着的莫非身体中住着一只山精老怪。 忙甩甩头的陆逢年,觉着自家脑子莫非不行了,如此怪力乱神之事,也亏他想得出来。 余光觑见其动作的洛惜贤,自是不知在陆逢年眼中自家俨然已成了山精老怪。 她好奇问道:“陆老爷子,头晃来晃去的,可是赶路累了,身体欠佳?” 陆逢年闻言,靠着身后大树,自是闭目养神,一副不想再与眼前之人交流的模样。 冷小帅与玄应离回来,见着的便是眼前景象。不由两人不由吞了吞口水,相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疑问:究竟谁赢了? 一老一少见离去的二人已是回还,一齐起身,吓得二人到退一步。 俩人相互瞪视对方,眼中浓浓的谴责:都怪你,长得如此吓人。 又回瞪那不经吓二人,异口同声道:“怎的胆子如此之小,还真当自家面粉做得了。” 玄应离只做无辜之状,冷小帅当即跳了起来,指着二人道:“小姐姐,你居然合着这个老头儿一起欺负人。” 被指责的二人,前者摸摸鼻子,后者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朝着冷小帅嚷道:“什么叫老头儿,我陆逢年年轻之时,亦是迷倒了不少小娘子,否则如何有个神仙孙子,如今亦是风采不减当年。你这臭小子,年纪轻轻的,可怎么的就瞎了哟。” 见着两人快要打起来的模样,洛惜贤晃晃悠悠的说道:“陆老爷子,再不赶路,可来不及咯。本姑娘方才掐指一算,你家宝贝大孙子,可是有大难哟。” 陆逢年立刻放弃了与冷小帅再争论一二,忙问道:“小丫头片子,快说,你究竟算出了何卦?” “陆老爷子,方才我用这火堆卜了一卦,本是上佳之卦,岂料一阵风吹来,变卦了。” “仔细说来...”陆逢年神情肃穆,玄应离亦是一脸严肃,冷小帅虽是听得不甚懂,也是端坐认真听道。 “陆老爷子请看,火堆燃于地,火上地下。此卦便是,上离下坤之卦,亦称晋卦。此卦上离为日,下坤为地。太阳照大地,万物沐光辉,若君子观此卦象,从而光大自身的光明之德。” 洛惜贤话锋一转道:“可是...” 陆逢年有些疑惑道:“如此吉卦,有何不妥之处?” “可还记得,方才我说的后半句,一阵大风吹过,火熄灭了。风运行于坤地之上,此乃风地观卦,亦作观卦。喻有周游观览之意。阴长阳消,正道衰微,万物难行。一片光明之时,谨防有小人作祟,危及自身。此卦又主身体之相,清尘公子近日要做之事,恐将祸及自身性命。观又为大艮大止,有静观不动之意。”洛惜贤不慌不忙的说道。 陆逢年又问道:“小丫头,可有何解?” “陆老爷子,你再看一眼,这火堆可有何发现?” 陆逢年闻声低头朝着火堆望去:“咦,隐隐有着小火苗在跳动着。莫非...” “陆老爷子猜得没错,转机正在于此。”洛惜贤肯定陆逢年的话道。 “走啦,若是不早早赶到栎阳城,你家宝贝大孙子,将来估计生死难料咯...” ...... 一月后 秦国栎阳城政事厅中,副丞相陆清尘正与那秦王昭世、上将军秦文谨商议新法如何推行,自是不知他家老爷子,为他操碎了一颗老人心。 秦王昭世手中拿着陆清尘拟定的新法条例,好半晌方才看完,不作一声,便传予一旁的秦文谨。 秦文谨接过看完,亦是不发一言。 陆清尘上前一揖,问道:“王,可是清尘拟的新法有何不妥之处?” 秦王昭世点点头复又摇头道:“副丞相拟的新法极好,若是施行于秦国,亦是利于秦国之大事。只是这与前段日子中所说的更为严苛,若是一朝不慎便震动秦国根基呀。” 秦文谨复接话道:“正是此理,若是秦国动荡不安,谈何新法。” 陆清尘复又道:“王,若是不施行新法,秦国又何安?” 秦王昭世点点头道:“副丞相说得极是,尽管放手去做便是,务需担忧,一切后果本王一力承担。” 秦文谨接着道:“我秦文谨亦是一力支持,若有需要,尽管差遣便是。” 陆清尘一身所学,尽被眼前二人所肯定,不禁有些泪眼朦胧。 甚至于激动说不出话来,复朝着二人一个躬身,以示内心的感激。 秦王昭世瞧着陆清尘如此模样,突然扭头对着自家大哥秦文谨说道:“大哥,你看世人所传的神仙公子陆家玉郎,到了这秦王宫,做了副丞相,竟然是个爱哭胞…” 秦文谨听得如此话语,止不住点头,可不正是如此么。 “哈哈...”两人相视一笑,复又一齐戏谑的瞧着陆清尘。 陆清尘见二人如此,方才的感动真是奔流到那太湖再也不复还。 三人商榷刑苛,间以嘲谑,听者忘疲。当真是其乐融融。 “王,王宫外有一老者,一姑娘,两个少年求见。其中一人自称来寻自家大孙子。”苗伯轻叩政事厅大门道。 “哦,苗伯,进来吧。可有言明是何人?”秦王昭世问道。 苗伯顿了一下,复又道:“听得宫人来传,按模样,好似寻的是秦国的副丞相。” 苗伯回话的功夫,陆清尘全身布满了鸡皮疙瘩,有种拔腿便跑的冲动,再不复稷下寻祖父之时的那骨子英勇就义... 第四十三章:逢年揍孙,才能初显 “副丞相,可是身体有何不适?”秦文谨望着冷汗涔涔的陆清尘关切问道。 陆清尘勉力一笑,与秦文谨一揖道:“多谢上将军关怀,清尘无事。”复又转头又苗伯道:“苗伯,带清尘去迎人罢,来人是清尘祖父。” “哦,原来是陆家老太爷到访,大哥,走,咱们与副丞相一齐相迎。”秦王昭世见着陆清尘快崩不住的笑容,起身与秦文谨说道。 秦文谨亦跟着起身道,随着二人出得政事厅。 三人方才出了王宫大门,便见着了那一行人。 秦王昭世瞧着那老者正怒目而视他身旁的神仙公子,后者脊背紧绷。 余三人,以洛惜贤为首,俱是看得津津有味。显然这三人,惯做此事。 秦王昭世忙迎上前去,躬身一道:“陆老家主亲来秦国,昭世有失远迎。” 陆逢年一心扑在自家宝贝大孙子身上,见是秦国新君王,甚是敷衍回了一礼道:“秦王客气,老夫不请自来,还望海涵。” 后者也不甚在意,知晓对方心思不在此处,便拉着自家大哥退至三人处,他笑道:“陆老太爷,你请随意。”语气也甚是亲和。 而那陆清尘原本想着,有着秦国君王、上将军一处,总会安心许多,哪曾想,竟是被这般抛弃,孤零零一人,承受着自家祖父的怒火。 正寻思着如何求饶的陆清尘,便听得自家老太爷,一脸温和的笑意:“宝贝大孙子,此来秦国可有吃得甚苦?” 陆清尘见着祖父笑脸兮兮,精神不由为之一松,忙上前拜见,与陆逢年行礼道:“祖父,清尘此来,秦王颇为照顾,已是秦国副丞相,劳烦祖父挂心了。” 陆逢年摸了摸胡子,对于陆清尘的话不置可否,复又问道:“宝贝大孙子,身子骨可还健朗?” 陆清尘只当祖父关心他,忙回道:“祖父,清尘一向习武,又不曾吃苦,身子骨甚佳。” 陆逢年笑得更开心了,一张老脸好似菊花瓣,他道:“那就好。” “秦王,你数三下。”洛惜贤忽然转头与一旁的秦王昭世说道。 后者不明其意,便照着做了,待数至第三声之时,还未落音。 就见陆逢年朝着玄应离一个眼色过来,后者忙递上了赶马的鞭子。 陆逢年看着玄应离满意的点了点头:人瞧着是木头了些许,可脑子挺好使唤。 望着祖父拿着手中长鞭,陆清尘大惊失色,连忙跳开,一蹦三尺远。 陆逢年眯着老眼,瞅准了自家大孙子的确切位置,亦是蹦了过去。真是老当益壮啊,围观众人心头齐齐略过此看法。 眼见陆清尘被惊得‘花容失色’,秦王昭世不甚有诚意的喊道:“陆老太爷,下手可别太重,免得打坏了我秦国新丞相呀。” 陆逢年一路追赶,原本快降下去的火焰,被这秦王昭世一声‘提醒’,砰的直接涌上了天灵盖。 作为始作俑者,甚至于一脸关切的喊道:“清尘公子,本王的新副丞相,跑快一些,陆老太爷就在你身后了。” 一旁的秦文谨早已是乐不可支,他哈哈大笑道:“王弟,神仙下凡竟是如此模样,今日王宫里外俱是大饱眼福啊。” 冷小帅附和秦文谨道:“这位大哥说得很是在理,陆清尘瞧着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还是如此教人舒服。” 玄应离抚额,忙上前拽住其袖,真是个见人三分熟的孩子。可如此话语,清尘公子知晓,怕不是要秋后算账的,小姐姐到时,定也只会瞧热闹罢。 陆清尘听着秦王昭世如此‘挑拨离间’,简直欲哭无泪。 更有那落井下石者二人,真是交友不慎呐。 秦王昭世见陆清尘还有空暇望着他们,复又道:“陆副丞相这轻功堪称一绝呀,竟跑得如此之快。”随后便见陆逢年追得更紧,陆清尘再无暇他顾。 “噗嗤……”洛惜贤笑出了声儿。 秦王昭世扭头瞧了一眼道:“惜贤何故发笑?” 洛惜贤还未回话,那边的秦文谨听着这名,顾不得看热闹,忙凑上前来,一揖道:“姑娘,你便是洛惜贤?” 玄应离还未曾有反应,冷小帅母鸡护崽似的,将洛惜贤牢牢挡在身后,一脸戒备的盯着眼前的秦文谨。 秦文谨摸摸鼻子心道:小了,你怕是盯错人家了。可是,眼前这小子的反应... 秦文谨一揖身,随后激动的问道。“这位小兄弟,我瞧着你这身手不错,反应敏捷,可是在军中待过?” 冷小帅见此人,只对自家有兴趣,况且似乎并无恶意。遂还之一礼,不甚热情道:“这位兄台,小弟并未去得军中,自家练过几招罢了,瞧我年岁便知不可能罢。” 秦文谨见状,知晓并未对他打消戒心,方才还拉着他手换大哥呢,真有些伤心。思及此处,都怪自家王弟呀,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秦王昭世。 秦王昭世对上秦文谨突如其来的恼意,一脸莫名。 秦文谨收回视线,复又回话道:“原来如此,还未曾请教兄台姓甚名谁?” “冷小帅。” “当真好名,小帅兄弟合该如此姓名,不若与我去校场切磋一番,文谨见你一时手痒。”言罢便要将冷小帅带走。 见此的洛惜贤并未阻止,只道:“阿离,你跟着去看看,别闹出人命便是。” 秦文谨心下疑惑,也并未多想。一行三人去得校场,余下两人,接着围观这祖孙的一声玩笑剧。 秦王昭世忽然之间转头,问道:“惜贤,一别数月,可还好?” 洛惜贤闻言,眼神幽幽的望着对方,不发一言,好似在控诉:我好或是不好,你自己心中没有一点计较吗。 后者被这一眼瞧得,干咳数声,略心虚道:“惜贤,你看,那清尘上王宫顶上了,得叫他赔偿本王的修缮银钱。” 被转移目光的洛惜贤,思道:王宫大门处,确实不是好的谈话之地。遂跟着望向了,仍是精力充沛的祖孙两人道:“陆老爷子,浑身珍宝...” 第四十四章:再次相见,两两谈心 闻弦歌而知其雅意,秦王昭世亦是同意的点点头道:“如此瑰宝,可堪国宝。” 丝毫不知被人论斤称两的祖孙二人,正你追我赶不亦乐乎。 洛惜贤只是点点头,不再回话。突然的沉寂,让此刻的秦王秦昭世有些难言的不自在。 少顷,秦昭世对着洛惜贤一揖,说道:“惜贤,不若陪我走一遭这秦王宫,可好?” 洛惜贤闻言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秦昭世,噫,初见之时,那骨子吓人的劲儿哪里去了? 若是秦昭世知晓她的内心:必然大呼冤枉,夜半三更忙得晕头转向,正要休憩之时,被人闯入府邸,泥捏的人儿也有三分性子罢。 没了初见之时的吓人劲儿,洛惜贤还是很愿意与对方走上一遭这秦王宫的,毕竟美色养眼也。 洛惜贤顿首以示赞同,两人便就着这秦王宫走了起来。 陆逢年与陆清尘祖孙偶然一个停歇,却发现,王宫大门只余守城门将士,其余人等早已不知在何处。 秦昭世自是不管那祖孙俩的打闹,眼下的他有些语无伦次,亦或说是慌乱。 那沉静果断的秦昭世恍若世人的幻觉,因得那洛惜贤正愁着王宫一处园子里的花问道:“昭世,惜贤与此花孰美?” 闻言侧身望去的秦昭世,只见洛惜贤以手轻点着一朵娇花,眸光若水,清澈如露珠,含笑向他望来。 随后便是秦昭世,手脚有些不听使唤,脸颊滚烫,那热传至了脑后,灼红了他白皙的两只耳朵,亦是荡起了心间涟漪。 久久不待秦昭世回话的洛惜贤,疑惑的望像身侧之人。 见对方活似木头人一般笔直矗立着,脸颊绯红色一片,耳际亦是没能放过,只当他不舒服。 遂关切问道:“昭世,可是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秦昭世见其清澈的双眸写满了对他的关切之意,稍有些下降的紧张,再次侵袭心脏,好似快要破膛而出,红晕亦是跟着悄然爬满全身。 此刻的秦昭世好似快煮熟的蟹一般,洛惜贤说罢见状不由分说便要去牵其右手,以探其脉。 秦昭世慌退了一步,急急道:“无碍,想必是今日日光灼了头,燥热起了血气翻涌,一会儿入得房内便好。” 洛惜贤望着空空如也的手,不由蹙眉,后者以为不让其握手,有些生气,斟酌一番,便道:“惜贤,不若先行用过晚食,若是我还有异样,再探脉如何?” 洛惜贤正疑惑着,也不管身旁之人说了甚,胡乱点了头。 夕飱方彻,待苗伯安排人撤去了食鼎,屋内一室静默无语,昏黄的油灯,印得人不甚明确。 虽是习武之人,下意识之中,俩人俱不想在此刻用着,俱是灯雾里瞧人,隔水罩雾。 秦昭世大气也不敢出,隐隐有些悔意,做甚不白日里让她瞧了便是,此刻双眼的模糊,让他的紧张之色更甚。 洛惜贤不知在想甚,从园子里回来,便一直是这副模样,晚食亦是不曾多用几口。 如此气氛,着实闷人。秦昭世欲打破一室沉寂之时,洛惜贤开口道:“昭世,手来。” 秦昭世有些愣愣不知所措,傻傻便伸出了手去。后者温润的指尖方才探上去,秦昭世不可抑制的又紧张了起来。 透过昏黄的油灯,洛惜贤的轮廓,有些不太真切。可此刻的秦昭世仿佛看清了一切,她在蹙眉,为他尔蹙,得了此番推论的秦昭世莫名有些难掩的开心。 少顷,洛惜贤松开了探耐的右手,腕间骤然失温,秦昭世心里说不上的失落。 洛惜贤却突然之间开口说道:“你这脉象,乃是弦脉的症状。” 于歧黄之术一道一窍不通的秦昭世,便问道:“何为弦脉?” 洛惜贤答道:“于《素问》有载:‘端直以长,故曰弦’,我观你面色赤红,手心发烫,应该是怒气所致,怎的如此大动甘火,需知怒大伤肝呐。?” 秦昭世闻言不由有些晕乎,他此番见人,欣喜还来不及,作何有怒气,来不及思考便道:“既见惜贤,云胡不喜。”话落便有此懊恼,不该如此莽撞。 洛惜贤闻言,低低的笑着,眉弯如月,清秀的脸上亦是写满了欢喜。叫秦昭世的后悔霎时飞散于天际,不见踪影。 脸上仍是带着笑意的洛惜贤说道:“昭世之心,在此。惜贤方才已知。”言罢,点了点秦昭世的右手腕脉处。 豆蔻的年华,虽未完全通窍,常言甜言可哄人,那脉相却是实打实的,思及此处的洛惜贤弯月更甚。 秦昭世闻言,哪里还不曾知晓,面前之人方才竟是在作弄于他。对此,他亦是不恼,眸中流光点点的注视着眼前之人。 秦昭世亦是知慕少艾的年纪,只是国的危难,与君父的亡故,教他肩上的担子沉沉如也。今次难得放松一回,一切皆归眼前人。 虽平日时常遭眼前之人,来信捉弄,此刻他却有些庆幸,多亏了飞鸽的相助,方才有今日的无隔阂。 此刻的温情脉脉,叫人无比自在放松。沉寂其中的二人,隔昏黄的油灯举目相望,一阵轻风拂来,吹灭了眼前的灯。 骤失眼前人的秦昭世,欲起身唤人掌灯。洛惜贤却教这黑暗唤醒了她的记忆,只听她道:“莫动,此情此景,我方才想起一遭事来。”言罢,有些懊恼的敲了敲自家脑袋。 遂一五一十的说道来秦途中,所遇所测之事。秦昭世闻言,亦是神情凝重起来,打眼望了一眼外间。 瞧着夜色正浓,想着日间赶路,眼前之人定是神色倦怠。他起身道:“此事尚不急,我心中已有了计较,天色已晚,我先护你去得驿馆歇息罢。” 洛惜贤闻言,亦是心中大定,放松下来,便有些累了。便点点头道:“那明日再谈,走罢。”言罢起身,秦昭世忙跟着,黑灯瞎火之中,慌忙抓住对方的一只手道:“虽是无灯,可有我。” 牵着洛惜贤于夜色之中,一路畅行无碍,将要行至驿馆时,秦昭世突然轻轻的抱了一下对方,在耳边轻声道:“早些歇息.....” 第四十五章:新法缓推,逢年决定 洛惜贤尚在愣怔间,秦昭世便放开了她,转身便跑了许远,好似落荒而逃一般。她摸着些许发烫的脸颊,望向秦昭世离去的方向低喃道:“早些歇息.....” 次日一早,秦昭世自驿馆接了洛惜贤入王宫。 洛惜贤见他身旁无人,驿馆昨日夜里亦是只她一人回了。 便好奇问道:“昭世哥哥,呆竹子与阿离现在何处?” 秦昭世闻言有些想笑,以手抵唇掩饰一番道:“惜贤去了王宫便知晓了。” 心下存了疑惑的洛惜贤与秦昭世入了王宫,也未见着冷小帅二人。 便转头望向他,秦昭世会其意,便说道:“惜贤,你今日可曾发现我大哥了?” 后者左右巡睃一遍,隐隐有些明白过来,不过仍想知晓一些详情。她问道:“可是,昨日与呆竹子他们一起,发生了何事?” “几人尚在上将军府,小帅不放心大哥,应离则是陪着他。”秦昭世说道。 洛惜贤知晓,应是有些严重,便道:“不若叫上那活泼的祖孙俩一起,咱们探望上将军去罢。” 秦昭世点头道:“好。”遂叫人去请陆逢年与陆清尘。 一行人至上将军秦文谨的府邸,随着阍者领着众人往后院之时,洛惜贤好奇的打量一番这府,相比陆清尘的讲究,这秦文谨当真是不‘讲究’,府中并无甚花草,只开僻了宽大的校场。见无甚可瞧的洛惜贤收回了目光。 后院之中,渐渐清息的声音传来,冷小帅喊道:“秦大哥,起来,把这碗喝药了。”未有回音,只一阵悉悉索索的余音。 阍者敲响房门,正要禀明秦文谨来人。秦昭世及时制止了他,并让其退去。 浑然不知门外发生一切的几人,听着门外动静,玄应离忙去开了门,随后便瞪大了双眼,一言不发。 冷小帅见玄应离去开门也许久,便来寻人。见着门外一行人,亦是惊人。忙跑回内室道:“秦大哥,秦王来探望你了,如何是好?” 秦文谨此时全身上下,只余口、鼻、眼尚在裹布之外,余处全被包裹着,不能动弹。张了张嘴正要回话,秦昭世已是领着人进了内室,便瞧见了秦文谨的模样。 秦昭世大惊,一个箭步跨去,冲向床侧,望着床上之人,却不知从何处下手。他道:“大哥,昨日里见过,并未如何严重,何以如此了?” 秦文谨见了秦昭世,忙想起身,无奈动弹不得。只得躺着道:“王弟,莫急。此乃小帅兄弟的主意,亦是为了我好。” 循着秦文谨的话望去,洛惜贤正拉着冷小帅问道,是何缘故,冷小帅一脸羞愧道:“昨日秦大哥,与我在王宫校场切磋武艺,不料,小帅失手伤了秦大哥。太医说了,秦大哥要卧床静养,可他哪里待得住,今早便想起床,再与我切磋,小帅哪里还敢与他打...” 到后面,声音渐息,冷小帅低低道:“我与阿离大哥合力,将他如此这般,他俩不能动弹了。” “哈哈...大哥,你也有今日。秦国将军还需仰仗大哥,你便嘱太医嘱咐好生静养罢。”秦昭世明了经过,乐不可支。 洛惜贤亦是对着冷小帅,投了一个赞许的眼神。冷小帅本以为会挨揍,未曾想还得到了夸赞。 不由得有些得瑟起来,哪知,念头方才转过,便被洛惜贤踹出了房门,玄应离随后接上,叠在了冷小帅身上。 洛惜贤,面沉如水的跟了出去。秦文见此,便想起身,秦昭世见此,低身道:“大哥,稍安勿躁。” 来此一直做壁画的祖孙二人,陆逢年闻言,点头说道:“上将军,听秦王的。”秦文谨见是陆清尘,神仙公子秦国新丞相的祖父呀,心中稍安,复不再挣扎。 内室静默无语,皆竖起双耳听着外间动向,只听洛惜贤说道:“呆竹子,胆子越发大了啊,初入秦国,便将一国将军打得如此凄惨,真是好样的。还有阿离,不好好劝导一番,由他胡来不说,竟还帮着他一起作弄人。” 俩人一时被训得哑口无言,玄应离则是在想着,当时小姐姐不是说:看着不出人命便好吗。今日怎的变卦了,可他望着暴怒中的洛惜贤,有些不敢问。 冷小帅则是有几分心虚,更是不敢顶嘴。 训完了人,洛惜贤便不再管,转身入了内室,中与陆逢年一个视线交锋便错开。俩人一起低着头跟再身后,活像两只鹌鹑。内室几人,看得则是津津有味。 陆逢年忽然之间朝着秦王昭世一拱手,说道:“秦王在上,逢年倚老卖老,想要问上一件事。近日我家清尘是否有说道关于法度的事。” 秦王昭世先看了一眼洛惜贤,后者还之一眼。心下了然,随即收回视线。回之一礼,便道:“陆老太爷,说得极是。只是不知,今日有此一问,是有何不妥之处?” 陆逢年摸着那发白的胡须,道:“法度并未有任何问题,只是不太合时宜。” 秦文谨道:“此时不合,几时才可,现秦国内忧外患,正当合宜才是。” 陆清尘亦道:“祖父何出此言,秦国此时正当需此法度才是。?” 陆逢年只是盯着秦王昭世笑而不语,后者亦笑道:“大哥,你病重了,需要好好休养。秦国暂时无须大哥操劳。” 秦昭世一番话语,秦文谨急了,嚷道:“王弟,大哥身子骨健着呢。”陆逢年笑容更甚:这秦王真是聪慧过人呐,一点便透,想必当时观局者迷罢。若是一直如此,与宝贝孙子常住亦是妙事。秦王昭世自是不知晓其人心中所想。 陆清尘听得秦王如此提点,哪里还不清楚。只是不知为何,与秦王昭世一个见礼,便径直问道:“为何要推迟新法?” 洛惜贤一脸寂,对着神仙公子的脸,亦是毫无波澜的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只须知晓,此时推行,弊大于利,便可。” 天之骄子的陆清尘哪里肯受得如此含糊其辞,待要再发问,秦王昭世已是自一旁接过话。 第四十六章:卦象异变,风云莫测 他道:“说是推迟,亦不甚确当,只是新法,无需全然一股脑推出,循序渐进。大哥此伤正得时宜,前些日子里欲行新法而放出的风声,正好以此打消。陆副丞相以为如何?” 陆清尘一时之间,真是悲喜两重,方才以为此法度,又将等不到面见世人的一天。为着一时急着推行,而险些误入囹圄。面上带有惭色。 秦王昭世见此,亦不再多言。一行人,傍晚才各自回得住处。俱在张望的各府,便自以为的了解,大将军此次应是伤重无疑,他们可有时间来准备一二了。 却说秦王昭世送洛惜贤回到驿馆,便径直回了政事厅,处理一日下来,堆积的政务。不一会儿,苗伯在门外回禀:“王,太史司图求见。” 秦王昭世凝眉道:“宣。” 苗伯应声:“喏。” 太史司图入了政事厅,方稽首,上首的秦王昭世但见史图面带喜色,只当人是逢喜事的劲头上,秦王昭世并未多想,便道:“史图爱卿,快快请起。近来喜事,本王在此恭贺令郎新喜呀。如此良辰喜事,史图何不在家中团圆,何以夜来入王宫?” 见秦王提及家中长子,史图眉眼皆开笑,复又回话道:“史图替长子北亮,谢过王挂记。” “王,此次臣前来是有要事禀告。” “史图爱卿,但说无妨。” 史图并未直言,而是先问道:“王,可还记得你承袭王位一月前之事。” 秦王昭世望着眼前的太史史图,略一思索道:“可是有关那隐卦之事?” “正是。” “有何问题。” “王,老臣家中喜事,你是知晓的。因着人有些兴奋,便独自一人,去亭中饮酒,就着夜色赏那明月,岂料...便是这一赏,老臣发现卦象有异。” 史图顿了顿,复又接着说道:“此卦之异有二,其二尚不明其义;其一,已变为雷地豫卦。” “此封异变好是不好?” “这其一,乃是好事;其二,仍有隐忧。” “豫卦,此卦乃万物回春之象。平地一声雷,或春雷一声,震惊百里,惊天动地,影响大,名气响亮。利建候行师,主顺而动。顺应天时,豫顺以动,故天地如之。而况建候行师乎?天地以顺动,故日月不过,而四时不忒。圣人以顺动,则刑罚清而民服,豫之时义大矣哉......”史图徐徐说道。 静静聆听的秦王昭世,反问道:“顺时而为,法治可明?” “回秦王,卦象显示,确是如此。” “本王已是知晓,史图爱卿辛苦,且先退下罢。” “喏。”太史史图应声而退。 政事厅中的秦王昭世,指尖有韵律的敲打着几案,几息之后,他道:“苗伯,速去传陆副丞相,还有陆老太爷一道请来,务必要快,本王有要紧事相商。还有.....” 苗伯候命而入,道:“王,还有何事?” “无碍,苗伯速去。”本意招洛惜贤一并入宫的秦昭世,见夜色已深,遂打消了此想法。 苗伯退出去,喜忧参半的秦王昭世,思索着方才的太史史图的卦象。望着半阖的窗棂外,风打动树枝,晃动的俏影,月儿悄悄上了那柳梢头,轻灵的风拂过几案上的灯火,油灯晃晃悠悠无甚韵律的舞动回应着,连轴转的他有些放松了下来。 渐渐飘远的思绪,望见了远方的六只雄狮,蛰伏于黑暗之中,随时准备扑上前来,咬断他的喉咙,分割他的骨血,教他尸骨无存。 猛然惊醒的秦王昭世,一身汗透夹背。一方静谧安逸,一面却被黑暗侵袭,秦王昭世用力握了握拳,若想一生平稳,享受方才的安逸,便要强大自身,让人无可歁。再去抬头,眉目俱是坚韧。 放下手中一直不曾放下的书简,落在几案的响动,惊了外间人儿。苗伯轻声问道:“王,可是醒了?” 秦王昭世揉了渐次疏展的眉眼,忙问道:“已是几时? 苗伯回道:“回王的话,此刻已是子时三亥。陆老太爷与陆副丞相已在偏厅等候。”” “陆副丞相与陆老太爷何日入得王宫,怎得也不唤醒本王。”言罢,竟是不待苗伯回应,便径直去了偏厅。 入了偏厅的秦王昭世,向着陆逢年一个躬身道:“夤夜请老太爷前来,多有见识。” 后者罢罢手,不甚在的道:“短短两日相处,已是知晓秦王的为人,若是无紧要之事,必不会如此着急。”一副德道老者的模样,与那日怒而追孙的人大相径庭。 陆清尘接道:“秦王,可是出了何事?” 秦王忽然之间哈哈大笑了起来,吓了祖孙俩一大跳,陆逢年无甚语言的抖着胡子,见秦王如此,想必已是好事,他便安心了。 陆清尘见自家祖父不开口,便问道:“秦王,何事如此开心?” 秦王昭世对着调笑道:“陆副丞相,本王可是为你高兴也。” 陆清尘一时着了道,反观自身上下,无甚可笑之处,而一旁边的陆逢年,见着自家孙子,一身神仙,此刻俱飘散出来一个字:蠢。有些伤着眼一般,不忍再顾。 秦王昭世笑意更甚,足可用放浪形骸来形容的笑。 陆清尘望了眼自家祖父掩面动作,再望向秦王昭世。亦是有些嫌弃自家方才的呆傻行径,只能干咳一声,以掩饰道:“王,可是新法有何进展?” 敛了笑容,仍透露着喜意的秦王昭世道:“陆副丞相,确是如此。今日太史史图与本王禀了一些事,本王已能确认,此次若是顺势而为,再举出新法,必将成形......” 秦王昭世话语不甚重,仿若平日中交谈一般,却教陆清尘心下大定,眼前之人于他有特达之知之恩,此刻又如此肯定于他,教他甘心追随,遂稽道:“王,清尘知晓该当如何做了。” 陆逢年见此心下大叹,不怪乎自家孙子如此,闭目沉思,少顷便睁眼,说道:“秦王,老夫陆逢年亦想尝一回秦国米粮,见识一番秦国风貌。不知可有荣幸?” 第四十七章:娇客临门,喜气盈盈 陆逢年此话,不可谓是久旱逢甘霖。秦王昭世深深一躬道:“陆老太爷,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年前的新秦王,脸上俱是诚恳之色,一揖到底,叫陆逢年尤其欣慰。 他上前扶起了秦王昭世,赞叹的说道:“秦王,秦国有你,乃是大幸之事。” “得陆老太爷一语,小子亦是幸甚。”秦王昭世谦恭的笑道。 钟声已鸣四更,正是子丑交逢之时。秦王昭世回头对着陆清尘道:“陆副丞相,还请代本王送秦国客卿陆老太爷回夜歇息。” 夤夜一番交谈,三人之心俱是已落得实处。 ...... 同一时刻,秦婴府上迎来了一位客人,家中阍者瞧着来客信物,忙去通禀自家主子。 秦婴自睡梦中被惊醒,见了信物,一时以为有大事发生,急忙起身,披散着长发,径直跟着阍者便往堂屋去。 着急忙慌去得堂屋的秦婴只见着一个背影,衣衫褴褛,手上全是荆棘划拉出的伤口,浑身脏兮兮的,顶着一头堪比小鸟巢穴般的乱发,抱着身上同样脏兮兮的包袱,小心翼翼的张望着四周。 “咳.....”秦婴见此出声一下,只见吓得那人一瑟缩,宛若惊弓之鸟。 有此摸不着头脑的秦婴只得道:“请问你是何人,手持我的信物,来寻婴有何事?” 来人听见秦婴说话,回首猛的扑进了秦婴的怀里嘤嘤哭了起来。秦婴一时不察,被人抱了个满怀,只得安慰怀中之人道:“莫怕,慢慢说,现下已是安全。” 怀中之人渐渐平息下来,也不曾放开秦婴,缓缓仰起了头来,印入秦婴视线之中的是一双秋水剪过的瞳目,远山描摹的黛眉,情不自禁的伸手抚去他脸上的脏污,如此眼神,应是无垢的人。 “秦婴大人,可还记得我呀。”辅一出气,便是记忆中熟悉的吴侬软语,怀中之人竟是女娇娥,吓得秦婴一下子便推开其人。 骤失怀中温软,秦婴有些失落。复又说道:“你是春姬,怎得如此模样了?” 春姬惊喜的抬眼望着她,那双秋水瞳里,全是秦婴一人。徐徐答道:“如今春姬已是春婷,大人安排的小蝶,于赵国上将军府邸之时便替了我去。” “小...那春姬如今是甚情况,你又是因了何故如此?” 春姬道:“春姬如今的情况,春婷不甚情楚,只是当日春姬要我离开赵国之时,因不甚放心,便在赵国多逗留了些时日,只晓得那上将军赵德民,在魏国来犯,他出征之时,便带着春姬去了,哦对了,出征前日,春婷曾悄悄去见过她,春姬托我送一封信给大人。” 春姬松开那一直紧紧抱着的包袱,当着秦婴的面便打开,里面除了几套换洗衣物,别无其他。春婷便在衣物其间摸索起来,找到一个荷包,交给了秦婴。 秦婴伸手接过打开,里面只一块锦条。看清是何内容的他,惊喜已是溢于言表。方要跑出堂屋的他,猛然一拍头,道:“是婴的疏忽,应让春婷先行盥栉才是。”言罢吩咐家中女婢带春婷去客房。 见眼前之人站着不动,紧紧拽着包袱,一副防备姿态。复又道:“春婷姑娘安心,此处无人伤你。” “秦婴大人,可否陪着春婷,春婷已是许久未见人了,这段时日里,日日担惊受怕。”春婷面带祈求之色,秦婴不忍,点了点头。 安抚住了春婷,唤来门人,叫人将锦条送去王宫,低声吩咐道:“送信之时,与秦王回禀,便说婴的计划已小有所成,王可着手安排。” 门人点头应是,秦婴望着门人离去,便亲自带着春婷去盥栉。送春婷入了房内的秦婴便在门口说道:“春婷姑娘大可安心,婴便在门口处候着。” 关上房门的春婷,轻声应了一句,便绕过屏风。衣衫褪尽的春婷,沉入了木桶之中,温热的水,还有房门外的人,给予其身心极大的温暖。 门外秦婴望着稀稀落落,点点光明升起的长空,有些出神了。 好似有人在拽他袖子,秦婴回过身,眼前的春婷,水蕴过的双颊,像是三月里的桃花,周身还带着水的氤氲,像是广寒宫中下得来的仙子般,叫人瞧得不太真切。 僵着手脚的秦婴,有些傻傻的望着春婷,春婷瞧着他的眼里只有对美的欣赏,坦坦荡荡,并无那赵国上将军赵德民恶狼般的目露凶光,微微松了口气。 天将破晓,门人来传朝食。春婷肚子里瞬间唱起了大戏,脸上飞来红云一片,娇羞的低下了头,秦婴只觉着眼前之人着实可爱。 用着朝食的两人,一时无话。秦婴见春婷用得差不多,方才开口道:“春婷姑娘,你这一路究竟发生了何事?” 春婷亦是放下手中筷箸,望着秦婴说道:“春婷因得了春姬姑娘的命,怕丢了信件,而春婷如今这张脸,亦是不便见人,于是佯装一番。因怕信件遗失,俱是行的山间小道,山路有些难行。故有些狼狈,倒叫秦婴大人见笑了。” 秦婴忙起身与春婷行了一礼道:“春婷姑娘如此为我秦国,如何敢取笑,也别叫甚大人了,便唤我作秦婴大哥罢。” 春婷还之一礼,一双秋水眸子直直盯着秦婴道:“秦婴大哥,春婷有事相求,不知可否应了春婷。” 秦婴不做他想,挥手道:“春婷姑娘有何事,说无妨,但凡我秦婴能做的,一定帮你。” 一时不察,春婷突地稽首道:“春婷如今无可去处,愿留在秦婴大哥身边。” 佳人在地,秦婴忘记了伸手去扶她,春婷以为眼前之人不愿,咬咬牙复又道:“春婷愿无名无分,常伴秦婴大哥左右。” 如同惊雷炸开秦婴的脑子,他方才明白春婷的言下之意。他扶起春婷,话语极尽温柔道:“如何使得,秦婴愿意娶春婷姑娘为妻,只是纷争未停歇之日,你便只得一直困于婴的府邸,春婷可愿?” 第四十八章:乱国之事,锋烟乍起(一) 春婷惊喜的望着秦婴,眼里全是他。叫秦婴越发觉着眼前之人,可爱至极。犹豫着伸出手,春婷见状,投入其怀。 秦婴佳人在怀,与其细细述说衷肠,一室温情脉脉。 秦王宫中方才要入睡的秦王昭世,忽接苗伯来报:“王,侍者传来秦婴大人的信。”言罢恭敬递过。 秦王昭世闻言接过苗伯奉上的盒子,打开只见里面一块锦条。只是展开才发现字迹不是他所熟悉的,便问道:“苗伯,方才你说此乃婴弟之物?” 苗伯点点头道:“来信之人,确是秦婴大人门中之人。” 秦王昭世若有所思道:“苗伯,今日早朝照常,本王有紧要之事商议。速去通传诸大人。” 朝堂大殿之上,陆家祖孙二人位列三公之后,望着上首的秦王昭世,不知又是何事。余人偷觑一眼,忙低下头,心中一番计较,秦王今日这神色,喜怒难辨呀。 秦王昭世将各人神色尽收眼底,开口说道:“诸卿可知,近日列国动向如何?” 下首之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人,无一人站出来。陆清尘、陆逢年、秦婴皆被秦王昭世以眼神示意,制止了站出来的动作。 失望的秦王昭世,复又开口道:“伯叔公、仲叔公,烦请你上前一看。”言罢将手中锦条交给苗伯。 三公秦伯赢、秦仲赢闻声出列,郑重接过苗伯递来的锦条,二人起初面沉如水,至后来便是哈哈大笑道:“我王当真深谋远虑啊。” 哪知秦王昭世却接话道:“其一,此人乃是本王王弟婴所献,其二,此计乃是所献之人所谋,昭世不过受二人所谋庇护罢了。” 余人皆想一窥锦条中所书为何,悄悄踮着脚,眼睛不住往上瞥。谁晓得秦伯赢与秦仲赢二人,却直接略过他们,传与陆逢年与陆清尘二人。 两人接过锦条,细细端详,亦是不住点头,陆清尘道:“王,若是此计成功,此人应计首功。”陆清尘见秦王昭世不提其名,亦是隐去其人名。想必是为了春姬姑娘的安危着想。 而未被传阅之人,心中作何想法,观其面色便可知。 秦王昭世颔首,望向秦婴道:“婴弟,此计无论成与不成,切记着人护其性命。不可寒了为秦国劳心劳国之人的心。” 秦婴出列,挺直了身板,说道:“王,婴弟省得。” 秦王昭世望了苗伯一眼,后者会意,递了上另几道消息。诸臣相互传阅,而后齐齐稽首道:“王,大气运,福泽千里。” 几道消息,上书云: 魏国赵国近来相争不断,韩国亦牵涉其中,齐国、楚国与魏国亦是多有摩擦,洛国隔火观望,寓意不甚明朗。 不置可否的秦王昭世道:“此乃天佑秦国。既是天赐良机,诸国已乱,秦国便有喘息的机会。秦国当如何处之?” 星目灼灼,众臣不不敢与之直视。陆清臣朗声道:“秦国此时应当蛰伏,韬光养晦。” “如何行事?” “养兵息统,安生民事。” 秦王昭世再次点点头,环视一周问道:“诸卿还有无补遗?” 秦婴接话道:“王,不若交好列国。” 陆逢年一拱手道:“老臣附议。” 岂料,话音方落,一位老臣跳将出来道:“如此虎狼之国,欲吞我秦国,未有征战便是我秦国的宽容仁。主动交好,如何使得......”自以为总算得了话头的老臣,转头见着秦王昭世无甚表情的脸,还有几位同僚那略带同情的目光,不知为何,他有些慌。余下的话语尽在喉头,不敢再发一字。 秦王昭世淡淡的望了其一眼,便转头对着几人赞许的点点头道:“诸卿若无事,便先行退下罢。” “陆副丞相、客卿陆老大人、婴弟留下......”一行人径直离去,谁也不再沾那方才犯傻的老臣,空荡荡的大殿,教他如梦方醒,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三人跟着秦王昭世入了政事厅,苗伯安排几人落座,于门外侍候时,秦王昭世便道:“诸位,昭世这里,还有一条消息。” 秦婴上前接过,眼睛猛然瞪大。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道:“如此做法全是春姬的手笔?” 陆清尘、陆逢年惊起,亦是上前观之。道:“春姬真乃女中真豪杰也。” 秦王昭世亦道:“如此人才,婴弟之功。” 秦婴忙摇了头道:“婴只道春姬祸了赵国上将军赵德民,而后去挑拨了魏国无双公子,谁曾想魏岚父子,竟是如此荒唐。春姬姑娘如此作派,应是随机之变。” 陆清尘道:“如此之变,竟教局面变得愈加混乱,给了秦国可趁之机。” 摸着发白胡子的陆逢年,笑意吟吟的说道:“后生可畏呀。” ...... 却说春姬,那日自入了魏国王宫,魏王岚当日便赐了其春姬殿,夜间便宿于其殿中。而那无双公子,自是在宫墙之外,黯然失神。 欲要去那环采阁寻头牌怜春,醉饮一回,寥慰相思。 府中门人来报:“王礼监军,上门来访。” 思及上次匆匆一别,王礼的话语在耳中响起:与春姬姑娘甚熟。 喜形于色的魏无双,立马笑开了,道:“快快有请。” 王礼很快被请入内,门人引着他去了公子无双的书房。公子无双见着来人,忙吩咐道:“准备本公子前些时日收藏的茶来。” 王礼内心一阵窃喜,果然赌对了,这无双公子,拿他当做上宾呢。忙拱手一礼,口中却说道:“无双公子使不得,礼何得何能。” 魏无双开口止住了卫礼的话,他抬眼望了窗外,压低声音道:“卫礼大人,此来,可否是春姬姑娘有话予我。” 卫礼亦是低声道:“公子,礼此次确实信所托。”言罢,自袖中掏出一块叠得整齐的绢布来。 魏无双嗅着娟布上的香气,思及春姬的模样,不由有些痴迷,卫礼喝着茶,低头不语,嘴角含笑,只当未曾瞧见眼前一幕。 盏茶光阴的魏无双展开娟布,入目字字锥心。 第四十九章:乱国之事,锋烟乍起(二) 娟布上只寥寥数语:公子,妾心甚苦矣,但望怜见之。 大起怜爱之心的魏无双,忙问道眼前的卫礼:“可有何办法与春姬见上一面?” 卫礼眼珠子转了转,朝着四方张望,生怕人探听了去,他低声道:“无双公子,礼有一策。” 后者亦是移步上前,附耳过去,只见卫礼,上下唇不断的开合,末了道:“无双公子,你觉着如何?” 魏无双眼冒精光,小心回应一句:“妙,着实妙也。卫礼大人,速去办了此事。若是成了,你便是本公子的心腹之人。” 知晓对方心急,卫礼也不再久留,一番计较之后,便告辞离去。 ....... 荀月后一日,春姬与魏王岚百般撒娇,她说道:“王,妾听闻王监军夫人的女工,若是习得一二,为王作衣裳,岂不妙事。” 魏王岚自春姬入魏王宫以来,已是半月不朝。春姬见他那痴迷神色,心中一声不屑,面上却道:“王,已是多日不朝,妾恐成红颜祸水,届时如何面见世人呀。” 小鹿眸子,秋波潋滟,望着魏王岚,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真叫其断魂也愿。不过是习个女工罢了,还能跑了不成。遂点了点春姬的灵秀鼻尖道:“本王依了你还不成吗,爱姬这般模样,倒叫本王心肝都疼了。” 翌日,春姬如约而至,卫礼上得朝去,而魏无双一折病假折子递至魏王岚几案前,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卫夫人亲迎至门前,昨日里,自家夫君已是告知她,此行应当如何行事,她已是知晓了。满面笑容迎上春姬,瞧着春姬的容貌,卫夫人自愧弗如,甚至有些自惭形秽,不自在的扯了自家衣裳。 幸好此等绝色,入了王宫里,而今,又教那无双公子惦记了去。否则,真进了卫家门,她真当不知如何处之了。 而那被卫夫人心中念叨的无双公子,正于卫家偏院之中,来回踱步,眉梢带喜。 卫夫人带着春姬一路行至偏院,王宫从人皆于院落之外候命,卫夫人笑容不落,与春姬见礼道:“春姬夫人,此处院落便是臣妇平日习女工之地,还请与臣妇一道入内。” 内间的魏无双屏住了呼吸,仔细聆听佳人会做何答话,未叫他失望的声音响起:“好,多谢卫夫人,此番多有叨扰了。” 闻声自其人,内间的魏无双心神荡漾,谈话声渐近,魏无双忙躲起来。 打开房门的卫夫人左顾右盼一番,见侍者皆是,远远背对着院落,放下一颗心来。关上房门的卫夫人,领着春姬入了暗室,内间的魏无双见状亦跟着入了内。 卫夫人见二人得见,便退出了暗室,揉捏着嗓子,学着那春姬与其交谈,倒叫人生不得半分疑虑。 暗室中二人,乍然相见,春姬那双欲说还休的眸子,千般可怜,清楚的倒印在魏无双的眼里,脑海中轰然炸开,他捂着心口道:“春姬姑娘,可叫无双念得好苦。” 春姬闻言一怔,今日才是初次相见罢,不过罢了,魏无双此言,倒教她好行事。而后魏无双便见那双眸子,当真是欲语泪先流,我见犹怜呐。他不能自已的上前抱着了春姬,后者略微挣扎,见挣脱不得,遂作罢。 春姬这才细细述来:此来魏国王宫,受了多大的委屈,当日韩国本欲叫她来是予魏国长公子无双,自闺中便细细描摹眼前之人的眉眼,只盼与其相聚,谁知竟入了魏国王宫,做起了那祸国妖姬。 春姬满眼信任的望着眼的魏无双,她朱唇轻启道:“也不知是哪里出了甚问题,如今叫春姬如何是好?” 眼前人如此信任的望着魏无双,后者内心极大满足,只是想着如今春姬的处境,面上还是不免带上了几分难堪。 复又拍着其肩,轻言轻语安慰道:“春姬姑娘,本公子定将带你脱离苦海。” 后者闻言,轻声应道:“嗯。” 不问其如何做,话语间极是依赖,好似眼前之人乃是她的天。 魏无双揽着春姬,以眼神询问,后者会意,遂点头,与之通。 院落外的侍者得了魏王岚的吩咐,见时辰已近回宫时辰,便行至房门外催促道:“春姬夫人,回宫时辰到了。” 卫夫人不慌不忙的以春姬之声应道:“容本夫人与卫夫人收整一番。”遂敲响暗室之门道:“春姬夫人,宫人来催。” 暗室的春姬应道:“知了。” 临行前,春姬拉着魏无双,犹似依依不舍,魏无双亦是,春姬只得道:“公子,妾身于王宫中等着你。” 见魏无双点头,春姬一副伤心模样,出了暗室。 卫礼夫人打开房门,见侍者民已候在门前,便转身欲扶春姬出门。 春姬上前与卫夫人委身谢礼,一语双关道:“此番多亏夫人,春姬在此谢过。” 卫夫人忙扶起身道:“春姬夫人真是聪慧灵巧,能有幸指点,是臣妇的福气。若是愿意,臣妇愿时时待春姬夫人的到来。” 同出暗室的魏无双听卫礼夫人如此作派,心下满意极了。自此,亦是常往来卫府之中,与春姬通之。 魏王岚自是不知此处之事,难得早朝,被朝臣的折子险些将其淹没,未来得及处理,便听边关急报,自那日与赵国起了摩擦,赵国好似盯上了魏国一般,死咬着不放,其大将正是那赵国上将军赵德民。 真是教人头痛极了,魏王岚揉着眉头,寻思着那双,柔弱好似无骨的双手,为其按揉眉宇,烦恼顿消,真叫人痛快呀。 朝臣之下的魏无忌见自家父王如此,皱眉而后疏展开来,还以为有了良策,忙问道:“君父,可是有何良策?” 魏王岚见是次子无忌,大感头痛,此子正直出了名,若是叫他知晓方才自家根本无甚建树,甚至没放在心上,只怕又要不依不饶起来。 只得胡乱答道:“赵国欺魏如此之深,不若教刘义上将军打回去罢。也教那赵国吃吃苦头。方显魏国之威......” 第五十章:乱象丛生,夹缝求存 歪打正着的魏王,倒教下首众人放心下来,如此看来魏王还是很圣明的。 魏无忌稽首道:“君父圣明。” 刘义亦稽首道:“刘义领命。” 朝臣亦是随之稽首道:“我王圣明。” 魏王岚算算时辰,挥退朝臣,径直回宫了去。 不知何故,魏王岚与魏无双父子一致对那赵国恨之入骨,与赵国锋烟不断。齐楚赵三国亦是对韩有所不满,俱是认为韩国献礼不周,如此作派,叫人不满,列国大乱斗。 此昭世二年元月春日,诸国乱起也。 列国大乱,各起销烟,得以喘息的秦国,自是一番谋划。 而这表象之下的安逸,倒叫有些人心思活络了起来,这一活络放松,便容易出得那岔子。 秦国栎阳城一日,迎来了一名恶霸。此事说来话长,还要从洛惜贤一行人进了秦国的望月楼说起。 秦文谨被近养伤月余,整个人仿佛发了霉的土豆,硬是拽着冷小帅玄应离二人,去逛逛这秦国王都城。 本意不想再一次上演月前的事件的洛惜贤,亦是跟着去了。这一去,便引出了轩然大波。 后世有人查阅这段时期的历史,俱是惊奇不已,此事乃是一件小事,犹如蝴蝶振翅,余波万里,成为一个大的转折点。 此话揭过不提,洛惜贤正蹙眉瞧着眼前肥头大耳之人,一脸听错的表情,左顾右盼一番,见左右之人已是同样惊得不行。 只是这惊也分不同,冷小帅则是惊奇,竟是有人敢招惹他家洛姐姐,如此之花,乃食人花也,当真要佩服眼前之的勇气。 玄应离则是惊喜,总算有人叫小姐姐‘难堪’了,当真叫他想要再叫上二两牛肉,一壶酒,看个过瘾,可惜,只敢心中嘀咕一番,否则叫她知晓,自家又得倒霉不可。 而这秦文谨惊讶的便是,他已认出眼前之人,便是那当朝廷尉之孙陈士林,见他如此模样,想必也是没有认出他来。 陈士林见四人一副呆头鹅,欲要伸手去牵洛惜贤,嘴里说道:“姑娘,随本公子回去做我爱妾罢。” 岂料横空一只手伸来,秦文谨一掌挥开,怒道:“放肆,国都城中,君王脚下,谁敢教你如此歁人,当真目无法纪。” 此言一出,笑坏了那陈士林,他道:“知道本公子吗,本公子乃是当朝廷尉之孙,陈士林是也,法纪是个甚玩意,本公子说了便是法。” 一边说着朝洛惜贤又道:“姑娘跟着本公子吃香喝辣,保你无忧。“ 洛惜贤制止了几人动作,她着实有些好奇,就她如此模样,说句其貌不扬亦是不为过,眼前之前莫不是患有眼疾,只是此刻的她忘记了眼疾更甚之人。 若是知晓洛惜贤内心想法,陈士林也是想要大呼冤枉,这不今日方才趁着自家祖父不在,溜了出来,前些时日,不知自家祖父发甚疯,让他不许出府。 今日好不容易出得府,见着清粥白菜,那也好歹是菜呀,虽是比往日那些莺莺燕燕差了些,可好歹也是个女的不是,尤其那双眼,清灵出水,叫人真想带回府邸藏起来。 洛惜贤望着眼前的陈士林,暗道:名字倒是不错,只可惜了。 双眸之中尽是无辜之色,眨巴眨巴,望着陈士林道:“公子,好厉害呀,这秦国国都脚下,竟是你一个说了算吗,那秦王能做甚?” 陈士林本欲摇头,只是望着洛惜贤身边几人,好似要压一压他们的气焰,遂点头回道:“本公子当然做得主,秦王不过一毛头小子,就一张脸叫列国传扬而已。” 秦文谨已是暴怒,洛惜贤压着他,对着客栈众人说道:“诸位友人,今日,想必已是听清这位陈公子的言论,还望诸位,若是有人来问,如实作答。” 被洛惜贤如此吆喝,陈士林心中一慌,遂又作罢,眼前几人待会儿进得他家中,还不是他说了算。 沉浸美好瞎想之中的陈士林,猝不及防,叫人一拳砸中下颌,刚要唤人,便见从人,俱已倒下,而那动手之不是冷小帅与玄应离又是谁。 至于动手砸他之人,乃是秦文谨,如此目无法纪,目无秦王,真叫他气大。 将陈士林一行人揍得嗷嗷直叫,方才作罢,末了也未告知他们自身身份,只与望月楼众人道:“亏得他祖父还是廷尉,竟是如此教孙,真乃国之不幸,若教此等人掌了朝纲,不知又有多少人家遭殃。” 多多少少受了陈士林欺压的百姓,闻言俱是心神一震,皆在心中下了决定。 而那洛惜贤几人因此事坏了兴致,出了望月楼,路上秦文谨问道:“惜贤姑娘,为何要引着那小子,说出此番话来,说出秦王不堪大用,也不过是口舌罢了,还能治他罪不成。” 洛惜贤亮煞人,围着秦文谨转悠了一圈,方才开口道:“文谨大哥,惜贤还以为你揍人之时,已是明白惜贤的意思,原是误打误撞。我问你一件事,陈士林是谁?” 秦文谨不假思索道:“陈举那匹夫之孙。” 洛惜贤再问:“陈举又是谁?” 秦文谨有些回过味儿来,他道:“掌管刑法与审核的当朝廷尉。可我还有一事不明,方才陈十林乱吠之事,应如处理。” 洛惜贤狡黠一笑,转身与玄应离道:“阿离,速去将方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陆老太爷,错了,是客卿陆逢年还有陆副丞相。他们会知晓该如何处理。” 玄应离应声而去,秦文谨又问道:“如此,没你我之事了?” 洛惜贤瞧着冷小帅与秦文谨,慢悠悠说道:“怎会无事,揍了当朝廷尉之孙,岂会无事,你二人,速脱了衣裳.....” 秦文谨抱胸后退,一脸控诉:“光天化日,如此有伤风化。” 而一旁不作声的冷小帅,已是只着中裤,他瞧了一眼秦文谨,说道:“再不快些,洛姐姐动手,可就不止这点了。” 秦文谨仍是不依,洛惜贤接着方才的话说道:“你二人,速去秦王宫,与秦王请罪.....”着二人附耳,又悄悄吩咐一番,两人听得已是眉飞色舞。 言罢,她右手拈起,大拇指掐着食指轻吟道:“风将起矣......” 第五十一章:风起之时,扶摇而上(一) 留下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洛惜贤晃晃悠悠的回到驿馆。传来驿长,一个锦盒,入了秦王宫政事厅中。 知晓送礼之人乃是洛惜贤,秦昭世满是笑意揭开盒子。僵住的笑容,望着苗伯关切的眼神,他道:“苗伯,且先行退下罢,本王无事。” 盒子之中,安静躺着一枚果子,与一块锦条。秦昭世先将果子与盒子放罢一旁,拿出盒中锦条,条上只一句:“今日应有风起,君可顺势而为矣。” 秦昭世好心情的瞧了那果子半晌,拿起来瞧了,与平日里王宫中的果子,并无甚不同,可他偏觉得香甜至极。 一口下去,天人容颜几乎皱出了褶子,真真涩人也。皱着眉头将果子吃下的秦昭世,只觉得牙已离他而远去。 仍旧将锦条细细珍藏起来的秦昭世,方要传呼苗伯,询问近日栎阳城中,发生了何事。 就见苗伯,慌慌张张来禀:“王,上将军与小帅公子赤着上身跪在大殿门前,已是引得王宫中人指指点点。” 秦王昭世豁然起身,问道:“苗伯,可知晓发生何事?” 苗伯答道:“回王的话,已是传开了。上将军与小帅公子,跪在大殿门前,嘴里一直说道,对不住那廷尉之孙,不应动手,心下忐忑,特来请罪。” 欲起身前往大殿,瞥见桌上那盒子,脑海中回想着锦条上的话,生生止住了脚步。身后的苗伯亦跟着停下了脚步,疑惑道:“王?” 停下身的秦王昭世,方要吩咐苗伯去传廷尉陈举。听得门外宫人道:“苗伯,小高子有事禀告。” 秦王昭世以眼神示意,苗伯轻声道:“此乃老奴弟子。” 后者点头,苗伯便道:“小高子,你且进来。” 得见天颜的小高子,有些畏畏缩缩,苗伯皱眉道:“何事,快此说来。” 小高子忙稽首道:“王,大殿之前又多了一人。是前些时日入宫的应离公子。” 秦王昭世不见喜怒的挥退了小高子,苗伯见此叹了一口气,如此上不得台面,罢了,以后便在他身边养老罢。 而那退至大门的小高子,哪里有方才的唯唯诺诺,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今日得见秦王,又禀了如此要紧之事,总算能扬眉吐气一回了。 许是想到了不快之事,眉目渐冷。复又低下了头,变成了那任人可欺的小高子。 挥退小高子的秦王昭世,复又对苗伯道:“苗伯,速去传廷尉陈举前来,本王今日做上一回那判官。” 苗伯速去着人传唤廷尉陈举,而那陈举犹不知外面的风起云涌,望着床上凄凄哀哀的孙子陈士林,心痛不已。 其余从人,虽也带伤,可奈何同人不同命呀。跪于陈士林床前,大气不敢出,与人前跋扈之姿判若两人。 他方要审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就见自家阍者来报:“老爷,王宫中来人,着你速去。”又张望着里头猪一般的陈士林,呐呐不敢开口。 陈举见着这副模样就来烦躁,一脚踹上其心窝子,接着骂道:“婆婆妈妈,还有甚事,一并说来?” 阍者嘴角溢着一丝血迹,不敢擦去的他,艰难起身,稽首道:“宫中还有话,着少爷一同前往。” 陈举豁的转头,望向了陈士林。后者吓得直哆嗦,忙又叫了起来:“哎呀,好疼呀。” 罢了,如此模样,想来自家孙子也不会遭太大难。放下心来的陈举,着人抬着那嚎叫不停的陈士林一齐入了王宫。 宫人引着去了大殿,待他到时。倒吸一口凉气,那好事的,亦或不好事的秦国官员,已是将大殿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宫人一声:“廷尉大人到。”平日里与他相好,或者相仇,亦或者下级,更有甚者,齐齐转头向他望来,目光中的意味不明,让他脚步一滞,真想倒头便回。 然众位大人,目光交错一翻,拥挤的大殿门前,竟是给他让了一条道,望着道的尽头,他有些不敢上前。 前方的秦文谨、冷小帅、玄应离三人,仿佛有感应,齐齐回头望向了他。 陈举一个倒退,勉力强笑。再望着上首面无表情的秦王昭世,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麻烦。 谁曾想秦王昭世还未曾开口,他身前的陆清尘转身朝着他一笑,刹那间百花齐放,叫人迷了眼。 可当事之人,却是脊梁阵阵发寒,无心欣赏。果不其然。 神仙公子现在的陆副丞相开口,说道:“怎的,廷尉大人。如何裹足不前?廷尉大人的孙子,今日不是曾言‘秦国乃是他说了算。’大人应当比之陈公子,更加威风才是罢。”话落已是满面寒霜的神仙公子,方才给人的感觉仿若昙花一现。 雷霆一击,不管是否真假,陈举双膝一软,整个人匍匐大殿门前,他道:“王,圣明。此乃有心之人污蔑。”而那污蔑之人是谁不言而 秦王昭世依旧不发一言,陆清尘嗤笑一声儿,接着说道:“陈大人用廷尉,秦国刑法审核官员,却连审也不审查,但直言有人污蔑,难道大人平日便是如此作派。” 陈举涨得脸色通红,正要张口回话。陆清尘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不巧,本丞相手中正好有那目睹之人,王,请允准他们前来,证明臣方才所言非虚。” 秦王昭世颔首,允准。 一刻钟过去,宫人领着黑压压一群人前来。陈举瞧着尽是些书生打扮还有百姓,略微放心了些。如此之人,也敢与他抗衡,真是可笑。有此想法的,还有地上躺着的陈士林。 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瞧着这一幕的陆逢年,暗自摇头。复又暗自感叹:还是自家乖孙可爱。 陆清尘望了眼人群,对着秦王说道:“王,还差一人。” “陆副丞相,可是小女子呀。”一道女声响起,循声望去,正是那洛惜贤遥遥一拱手。 陆清尘还之一礼,复又与秦王昭世道:“如此便是人齐了。王,开始罢...” 第五十二章:风起之时,扶摇而上(二) 秦王昭世再次颔首,允准。 几人之暗地里望对方一眼,各自定下心来。 陆清尘望向人群最末的陈士林开头道:“士林公子,清尘此处有话想问上一问你。” 陈举见陆清尘略过自己,径直向自家孙子发问,心里一咯噔。来不及思索,他便拦话道:“陆副丞相,老臣的孙儿今日被人揍得已是难受,不若让老臣代为回答。” 陆清尘似笑非笑的望了他一眼,果不其然,循声望来的陈士林真没让人失望,见陆清尘身边跪着的三人,他直嚷道:“祖父,就是这三个浑人,教孙儿吃尽苦头。一定不要放过他们,孙儿要教他们尝命,嘶,哎哟......” 许是太激动,陈士林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愈加憎恨眼前三人,叫他错过了祖父那一眼的灰败之色。 “啪.....啪......”有节奏的掌声响了起来,大家望向鼓掌的女子,正是那洛惜贤。近日来过秦王宫一次,领着俩少年,听说揍了上将军,上将军险些残废,有消息灵通的大臣,交头接耳起来。 只是不知此时她是因何此时拊掌起来,不过并不防碍众人看大戏便是了。 洛惜贤连拊三掌,后道:“此人难不成是新继位的新秦王,如此大的王威。当着一众朝臣便可置人于死地之外。” 众臣一脸姑娘莫胡闹的表情,洛惜贤便拱手退下。 陆清尘接着道:“方才惜贤姑娘,虽是有些大不韪,不过,却也点出一件事来,那便是这士林公子当真胆大,秦王面前尚且如此,若是背地呢。众大人,以为如何?” 众大臣闻言不约而同的皱眉起来,又望了上首跪着的上将军秦文谨,后知后觉发现这陈士林好似缺的不止是心眼,脑子亦是被这陈举养废了罢。 寻常人等,如何能随意进出王宫,又得以面禀天颜。众人思及此齐齐缩回一步,与陈举划出一个圈来,将他与陈士林围在里边。 陈举已被自家孙子的口出狂言惊得不行,哪里注意得这许多。就要上前打上一掌,让他住口,可瞧着满身上,就连脸上亦是无从下手,他又落下了苍老的手掌。暗道:秦王或许念着士林小小年纪,又受了如此的重任,应当会网开一面罢。 抱以侥幸的陈举,复又稽首望向秦王昭世道:“王,孙儿被那贼人痛殴一回,人有些糊涂,言语之间的冒犯,请饶恕他这一回罢。” 言词里间,竟是不知发生何事,自进了王宫,一颗便在那伤重孙子之上,亦是去望一眼大殿门口跪着之人,只以为揍了他家孙子,特来认错罢。 秦王昭世依旧不曾开口,只是望了一眼便作罢,没弄清此眼是何意的陈举,被一声打断了思路:“放过这一回,那上回之事,作何解释,差点忘记提醒大人,令爱孙当时还活蹦乱跳着呐。” “上回之事,上回有何事,又与你这小丫头片子有何干系,老夫乃是大秦官员,岂是你能审问的。”陈举挺着胸膛,仿佛找回了平日里生杀夺予的派头,一脸倨傲的瞧着洛惜贤,而后者浑不在意。 对此,秦王昭世只不动声色的望了一眼陆清尘。 “惜贤姑娘是本案受害之人,她若是没有权力审陈大人,那本官呢。”面带薄怒的陆清尘问道他。 “陈大人,做为一个邢案之首官,本官便教你好好学习一回,如何才是真正的邢法,真正的审案。大人睁大眼好好瞧着今日来的这些人罢。” 陆清尘言罢,便转头望着陈士林,问道:“陈公子,本官今日你因何事何人而伤?” 陈士林扭头望着陆清尘,嘴角有可疑水迹淌过,在自家祖父用力捏着他手后,复又抬眼望向前头至今未起的三人,他道:“就是那人打了本公子。” 陈举亦是怒气冲冲的望了过去,想要瞧瞧是何模样,以待将来再收拾了去。那方抬起的怒火在触及秦文谨那张熟悉的脸上之时,生生憋回了胸口,险些呕出一口老血来。 如此,陈家算是没落了。此刻他是真的想要亲手掐死旁边,猪头一般的孙子。 对何事却避过不提的陈士林,陆清尘示以理解,并不再追问,后者悄悄松了口气。虽大多官员不认识,可秦王在此,他是有幸得见过一次,至今难忘的,比眼前这位神仙公子还叫人难以忘记。 陆清尘与地上三人发问道:“方才那陈士林公子所言是否属实?三位可认下?” 三人齐齐点头应下。 陈士林正要咧嘴笑起来,便被陆清尘接下来的话卡在了咽喉里,他又问道:“上将军、冷小帅公子、玄应离公子你们因何事而大打出手,将人伤至体无完肤貌?” 上将军,秦国只一位上将军,便是新秦王的大哥。陈士林惊得去望自家祖父,却见祖父早已颓坐于地,他有些心慌了。 “陆副丞相,此事还是小女子来说罢,此事说来亦不复杂,今日我与上将军、冷小帅、玄应离三人在望月楼用餐,岂料这只,这位肥头大耳之人,便想当着三人之面强抢小女子回家,说是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小女子未曾吃过辣,不知是何口味,当然不肯,双方一时相争之下,便动起了手来。”低着头的洛惜贤,双肩一怂一怂,好似受了天大的惊吓。 陆逢年瞧着眉眼直跳,这小狐狸,吃了人,还叫人数了骨头问着够否。双眼里噙着笑意,不可否认,满意极了。就是自家孙子不太争气,狠瞪了一眼陆清尘,后者一脸莫名。 “如此听来也不是甚大事,因何闹得这般大?” 围观的众人沸腾起来道:“神仙公子,这位姑娘应当是被吓着了,因此有遗漏。可我们知晓,是因为那陈士林公子,大放厥词,有侮辱秦王之意,那上将军才动手的。” “哦,可还记得是何话?” “记得,这今日还未曾过去呢,那陈士林公子,如此道‘本公子当然做得主,秦王不过一毛头小子,就一张脸叫列国传扬而已。’” 本就脸色灰败的陈举,此刻当真是心下俱骇,再无一丝侥幸,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五十三章:风起之时,扶摇而上(三) 最让人惊骇的一句话传来,大殿门前有小二亦有书生,俱是记忆超群之人。你添一句舌,我补一句尾,竟是将当日之事,活灵活现了起来。 到后来,每添一句,陈举便丧气一分,陈士林亦是不敢再出大气。 陆清尘不用再审,便已是真相大白。洛惜贤突地惊呼一声儿:“哎呀,上将军,你怎得晕了过去,莫不是上次的伤还未痊愈?” 跪着的秦文谨正要回话,他身子骨好着哩。身旁两人暗中使劲儿,将他拽住,玄应离悄声道:“上将军,今日只差你这东风了。” 无奈的秦文谨应声而晕了。 有那溜须拍马的官员,欲表现一番,朝着秦王昭世拱手一礼道:“王,不若叫大夫前来检查一番,免得上将军落下病根。” 秦王昭世望了那官员一眼,后者暗喜之时,今日首次开口说道:“如此目无法纪,如此惩罚一番也好,否则倒叫他国笑话,也叫秦国中人笑话本王徇私,空有脑子。”得意之色便僵在了脸上。 秦王虽不曾言一字不满,却是字字戳在了陈举的心上,做了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扑通......扑通......”接二连三的倒地声,众人循声望去,竟是冷小帅与玄应离跟着‘晕倒’了。 如此闹剧,事情既已明了。 陆清尘便着人遣那作证众人先出了王宫去,众人离去之时还望与陆清众说道:“陆副丞相,下次还有如此作证之事,还记得叫上我们呀,我们一定随传随到。” 后者点头应是,含笑目送众人。 徒然空走一片,陈举却觉得更加难待。甚至觉得方才那些人若是在此,应当会好过些吧,不像此刻,就像凭空被人掐住了脖子。 如此难受的气氛,好些个臣子,快要撑不住时,那陈士林又哎哎了起来,趁着众人目光转移之时,各自悄悄抹了一把汗。 陆清尘望着最后一人出了王宫,转过身来朝着秦王昭世拱手道:“王,上将军三人已是受法,廷尉之孙知法却是犯法,不知应当如何处置?” 秦王昭世并未去看陈士林,他有如实质的目光落在了陈举的身上,后者如坐针毡。 “陆副丞相,不若问上一问,咱们秦国的廷尉大人,看下他是如何处理,正好也叫本王瞧瞧他陈家的威风?” 陆清尘见着抖如筛子的陈举,好似瞧不见,仍旧朝着他温和的问道:“廷尉大人,以为此事当如何?” 陈举哆嗦着回道:“其罪当......当......罚。”咬紧牙关总算说了出来。 “是甚刑罚?”陆清尘追问道。 陈举再也说不出如何处罚自家孙子的话来。 得不到回话的陆清尘亦不再管他,转头望着诸位大臣。 他问道:“有哪位大人,可知应做何处置?” 久无一人作答,位列三公的秦伯赢、秦仲赢两人相对太息,摇摇晃晃的站了出来,二人欲上前行礼,秦王昭世忙道:“伯叔公、仲叔公何须如此大礼。” 二人不理会秦王昭世的话,齐声说道:“王,礼不成法自废,礼法不可废。” 秦伯赢又接着说道:“王,陈士林其人之罪,不当死。” 秦仲赢亦点点头道:“陈廷尉持家不严,持法忘法,此大罪矣。” 只是此罪当何,众人交相接耳,亦是说不出个道理来。 陆清尘环顾一周,后回望了自家祖父一眼,见陆逢年点点头,又望向秦王昭世,后者亦点头。 陆清尘向秦王昭世一拱手,说道:“王,不若就陈廷尉祖孙二人之事,拟上一个新法如何?” “哦,陆副丞相以为如何?”秦王昭世好似感兴趣的问道。 一旁站着的洛惜贤与地上躺着的三人,俱是对这两人有些无话可说,这俩人怎么不弄一个戏台子,上去喝上一回呢,唱得似模似样的。 陆清尘回道:“王,百姓亦可谈论政事,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清尘自是不会擅自违背,可若是人人如此无的放矢,将来国人有何诚信可言。再加上自身便是持法之人,却不加以管束,纵容庇护,长此以往,恐国将不国。” “清尘爱卿,此言有理,接着说下去。”秦王昭世肯定的点了点头道。 “王,平日里陈士林公子,若只是胡言乱语,并不致罪,可他有强推民女的罪行,往日里只是进司法狱几日,若是有钱人家还可赎罪,此法当加重之,此次是惜贤姑娘是幸好有上将军还有两位公子在一旁,若是教他得逞,那姑娘岂不一生无安。”陆清尘渐渐凝重起来。 秦王昭世亦是重了眉头,大不悦的望身了陈士林。 “还有这陈举大人,教孙无方,任其做恶,持身不正,持位不正。真教老秦国心寒呐。当连坐之。”一股肃杀之气由这神仙公子身上散出,教众心有戚戚者一阵胆寒。 陆清尘再接着道:“王。清尘恳请将刑法加重,那庇护之人亦应连坐之。” 秦王昭世见火候已到,便说道:“即日起,加重刑罪之法,施行连坐之法,诸位爱卿可还有何疑议?” 秦伯赢、秦仲赢稽稽首,齐声道:“老臣附议。” 众大臣见位列三公的两人,德高望重的宗亲,俱跟着稽首道:“臣附议。” 洛惜贤突地出声道:“秦王,惜贤能将两位弟弟还有秦大哥带走了吗?” 陈举眼眸腥,话语中带着一股疯狂之意,他道:“王,若是我陈举有罪,这三人亦是有罪。随意斗殴,岂不同样目无法纪。” “呵呵......”洛惜贤笑道。 “你个小丫头笑甚?” “本姑娘,听了半晌,亦是知晓有罪方才做罚。你们既然有罪了,他们三人惩罚有罪之人,何罪之有,大人莫不是还未学会,陆副丞相的一番苦心教导,如此看来,大人当真不适合做这廷尉之官,否则冤死之人,恐填平那太湖耶?” “你......噗......”陈举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而那一旁陈士林本就不能动弹,已吓得魂不附体。 洛惜贤一个箭步后退,生怕脏了自家衣服似的,末了,还抖了抖自家衣裳。 一场闹剧,换来新法。众大臣有些疲倦,欲回家好生整理一番。 岂料,秦王昭世的一句话,将众大臣的脚步钉在了原地,再不能动弹。 第五十四章:万千繁花,为君而绽 众位大臣正要散去,秦昭世望着笑意吟吟的洛惜贤道:“惜贤,过来。” 洛惜贤闻之眉心一跳,仍是依言朝着他走去。 此间万千繁花绽,一程只为你而开。 待洛惜贤站至其身旁,秦昭世牵着她的手,与众大臣道:“此乃本王王后,乃是君父生前为朕生前聘下,本不欲早早说来,只因王后年幼,不宜成婚。待王后及笄,本王便去洛国迎亲。故未宣告秦国众人,竟是教人险些欺负人去。” 下首还‘晕’着的三人,眼角抽得一个比另一人还厉害。 秦文谨暗道:如此拿已故的君父做文章,也不怕夜里君父托梦。 剩下的二人则只余一个念头:就这食人之花,谁能欺了去。 此刻眼中倒影只余秦昭世的洛惜贤,自是无甚闲暇顾及三人,否则倒要叫他们好看了。 言罢朝着陈士林望去,开口道:“陈士林此番,不止是险些冒犯一位姑娘,而是险些抢走我秦昭世的王后。” 一雷惊四座,老秦国的朝臣教这惊雷有些魂不附体,更有家中备着妙龄闺女的心头阵阵失望。 秦昭世口中年幼的洛惜贤,得体的笑容之下也是有些惊着了:这就谈婚论嫁了,前些时日可才确定心意呢。 尚有清醒的臣子,上前问道:“王,洛国迎亲?这位姑.....王后,是洛国人?”在秦王昭世的直视之下生生改了个口。 秦王昭世接话道:“不错,正是洛国,君父生前,便欲结两国之好,怎知变故突生,君父亡故......” 提及先君,众臣不知该如何反驳。 一心中有鬼的大臣出列道:“王,洛姑娘可是洛国公主?” 秦王昭世摇摇头道:“非也……” 那心中有鬼的大臣忙道:“如此身世,与王后之位不堪匹敌。” 秦王昭世望着他,语带凉意道:“此乃洛王嫡亲妹妹与妹婿的掌上明珠。” 不甘心的他,又望向了洛惜贤。洛惜贤真想要大笑一场,如此之人,秦国如今是何情况,内忧外患之时,竟是如此拎不清。 略一思索,洛惜贤望着他,拱手一礼,开口道:“大人可是秦国的治粟内史沈长安大人?” 此人正是秦国的治粟内史沈长安,掌管着秦国的财政之权,倒是和那陈士林一般肥。腰包之足,好似底气亦强人半分。 “洛姑娘,好眼力,不过随意打听一二,便能知晓本官模样,也不算得甚本事。”沈长安有些倨敖的回上一礼道。 不气不恼的洛惜贤,竟是点点头,表示附和。沈长安见此,更是不屑,她闺女比之相貌强上百个,竟教如此无盐之人做了王后,教自家闺女屈居之下,做个嫔妾当真是委屈了。 洛惜贤好似瞧不见他的神色,徐徐说道:“惜贤观长安大人,阙中之穴,隐有黑色之气环绕,主水之位,以后来居上之势,灭了大人的火呢。大人应及时抽身治理才是。” “本官听不懂,洛姑娘究竟在胡说些甚,未来秦王后竟是你这般模样吗?” 秦昭世并未理会沈长安的无礼,而是悄声与洛惜贤道:“惜贤予我风来。”洛惜贤明了的点点头。 而后缓缓说道:“长安大人,此非你所学,不懂亦是人之常情。惜贤早想结识秦国的太史史图大人了,听说大人卜卦例来无虚。今日便请大人为惜贤解释一番可好?” 太史史图见洛惜贤指出了他,内心早已是激动坏了,可不是吗,瞧了半晌的戏,他也能上去抖一抖威风了。 史图出列向秦王昭世与洛惜贤一拱手道:“老臣愿为王后代劳。” 复又绕着沈长安一圈,待确认心中所想,便说道:“王后,先说哪一件?” 王后?洛惜贤有些无言以对,望向身旁之人,只余一个侧脸,好似并未发现她的眼神。罢,眼前之事要紧,遂回话道:“史图大人,身体之事,长安大人自家应是有感觉,不若只谈其二罢。” 史图复又上下瞧了一阵沈长安,眼中满是戏谑,后者更像是在史图眼中赤条条一般难受。 “咳......史图大人,本丞相也想听上一回,这其二之事,为何?”陆清尘接收到秦王昭世的暗示,趋步上前问道。 史图恢复正经之色,回道:“陆副丞相,这其二嘛,还是方才王后说的主水之位,后来居上于火而引起的后果。” “水火,可是一卦了?”陆逢年自忖月余已来,已是小有所学,便开口问道。 “客卿所言极是。此乃水火既济之卦,此卦乃是中上之卦。”史图摸着胡子笑道。 “那便是好卦呀,王后方才所说,又是何意?”陆清尘再次问道。 “《既济卦》的卦象是离(火)下坎(水)上,为水在火上之表象,喻以火烹食,食已熟,象征事情已然功成;作为君子应有远大的目光,在功成之后,就应考虑将来可能出现的种种弊端,防患于未然,做好自家防护之事。” 顿了一顿的史图又接着说道:“水火既济之卦象征功成,告诉世人之理便是盛极将衰。” 末了,史图问道洛惜贤:“王后,老臣说得可在理?” 洛惜贤诚恳回道:“大人所学,惜贤自愧弗如。” 史图满意的与秦王昭世与洛惜贤行礼,复退回朝臣之列。 若说方才史图卦解最后一句未曾说出口,或许大家还有些懵懂,洛惜贤些话乃是何意。这是不满沈长安,对她的批驳,教沈长安收敛一些吗。 可瞧着不太对呀,这洛惜贤做了王后又不防碍他财政之权,何必如此步步紧逼。 心中明镜之人,自是明白沈长安作何打算,这沈长安自家闺女,怕是早就私下里偷瞧过秦王了,如今一心想着秦王王后之位哩。 掌着秦国财政之权,却是不满足,想着更上一层楼,也不怕步那神物饕餮后尘,吃掉了自家性命。 心思几转之下,大臣之中便有人回过味儿来了。这新王后可真厉害,又瞧了一眼,那不动声色的秦王,暗自掐下了心中的火焰。 只是不太懂得,便是沈长安如此无理,亦不应治罪才是。如何才了应了这盛极将衰的结果。 第五十五章:盛极而衰,此阴阳也 众大臣心思各异之时,苗伯匆匆来报:”王,内史求见。” “宣内史来见。” 见天色已晚,秦王昭世便吩咐道:“苗伯安排伯叔公、仲叔公落座,今日辛苦二位叔公了。” 地上的‘晕倒’的三位:...... 少顷,便见内史一脸急色,甚至因着一路跑来,脸上布满了细细的汗。 哪怕因了跑路之故,发丝亦是丝豪不乱,衣裳连个浪褶都未曾翻将出来,眼前之人便是秦国栎阳城内史,周正其人,人如其名,浑身周正,无一处不是一丝不苟。 秦王昭世与洛惜贤因是与他面对面,还发现他站定那会儿子,不经意的糊了口水在那长胡子之上,使其乖觉。两人略微嫌弃的对视一眼,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秦王昭世:……几案上的折子……若此时换一个内史,是否来得及。 洛惜贤:……今日过去,好似愈加难行。 两人:…… 丝毫不知被无情抛弃的内史周正,依旧勤勤恳恳的做着活儿。 见无失礼之处的周正,紧接着便向秦王一拱手道:“王,正此来,有要事禀告……” 后面的话语消失在秦王的手,手中拉着的姑娘的手之上。 惊愕的周正,猛得拽了一把胡子,环顾一周,这是甚仪式?地上躺着三人,还有架子上裹着一只,一人,那人身旁还瘫软着一人,好似眼熟,可瞧得不太真切。 为了今日之事,一双眼好似熬坏了,苦矣。不知秦王是否给他升一升俸禄。 瞧见有些失态的周正,陆清尘提点了一番:“周正大人,王身边之人乃是秦王王后。” 王后?秦国何时有的?一肚子疑惑,可无人为他解惑,只得依着陆清尘的介绍,周正与洛惜贤一揖:“内史周正见过王后。” 周正眼下也无暇等人解惑,他今日有大事,天大之事。 “王,你请看。”随后见周正从袖子掏出一封折子,递与苗伯,苗伯呈至秦王昭世。 秦王昭世接过展开一一看下去,众大臣只见其从一开始的面无喜怒,至后来的山雨欲来。当真是心惊胆颤,今日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而秦王昭世是真的生气,这折中内容,件件令人发指,原来还以为拿此人试刀,有可能会卡着刀身,竟不知背地里如此荒唐。 不知内情的众大臣,内心着实有些慌乱,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秦王,如今却是大动肝火,想来是有人触及了秦王的逆鳞,万望莫要累及自身才是。 将折子看完的秦王昭世,将折子扔了出去,正中侍立一旁沈长安的头顶。后者一惊,双膝一软,伏于地上。 未瞧见折中内容的沈长安,问道:“不知王何故发怒?” 怒极反笑的秦王昭世,回道:“何故?好你个沈长安,好好瞧瞧这折子。” 一股不安笼罩着他,始终不敢伸手去捡地上的折子,总觉着那是洪水、是猛兽。 “瞧这长安大人,好似身体不佳,本丞相来助你。无须言谢。”陆清尘踱步上前,将地上的折子拾起,递与沈长安。 沈长安一身冷汗,顾不上擦拭。展开手中的折子,只看一眼,双目圆瞪,像是要将折上的字灼出火来,又恨恨的瞪向周正,好似要将他生撕活剥了。 再往下看,沈长安已是魂不附体。 秦王昭世耐心等沈长安看完,便望向那些好事的大臣,朝着陆清尘点了点头。 陆清尘会意,用力拽出沈长安手中的折子,先递给秦伯赢、秦仲赢两人。 两位老臣,只看了开头,秦仲赢便指着沈长安骂道:“如此蠹虫,活该千刀万剐。” 秦伯赢亦是愤怒不已,他道:“我道秦国官员,怎的如此参差不齐,竟是你这小人在背后作鬼,教人以财换官。” 秦仲赢接着数道:“贩人之事亦是牵涉其中,还有那民田侵夺,赋税亦是有偷挪......”一桩桩一件件。 鬻官,鬻人,偷挪赋税,当真是胆大包天呐。一石惊起千层浪。 史图更是好奇的瞧了年前的沈长安,人至中年,便作恶如此之多,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呀。 “沈长安,不如给本王说说,究竟是何事,需要如此大的钱财,竟让你不择手段了起来。”秦王昭世盯着沈长安,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豪的变化。 沈长安大呼:“王,臣冤枉啊,此乃诬陷,子虚乌有之事。” “好个冤枉啊,长安大人,周正手中可不止你犯下的事,还有人证,最主要还有此物。”言罢,周正晃了晃方才从袖中拿出来的册子。 看清册子上书的字迹,沈长安最后一丝气力也无。 秦王昭世接过苗伯呈上的册子,原是一本账册。沈长安所敛之财之数目,尽在此册,往下看末尾的财物合计,竟是占了半个国库的量。 “陆副丞相,沈长安、陈举、陈士林三人,以今日新行之法,当以何罪处之?” “王,治粟内史沈长安,应夺其官爵,处以斩首,家人同罪,三世不再录用;廷尉陈举,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应夺其官爵,一世不再录用,陈士林,身无官职,竟也敢至上将军头上,还口出狂言,可见其目中无王,无秦国,应施以劓刑。”陆清尘每说一句,下边三人,便心惊一分,乃至最后,已是全身湿透。 “依陆副丞相之言行事,空缺之职廷尉便由陆副丞相暂代,治粟内史便由客卿陆逢年老大人暂代。内史周正协陆副丞相将涉有此事之人,逐一查之办之。若是无事,诸卿便退下罢。”言罢,便拉着洛惜贤离去。 洛惜贤临走之时与沈长安说道:“长安大人,可信本姑娘看的面相了吗?” 面相,众大臣回想起周正来之前,洛惜贤与沈长安说道:阙中之穴,隐有黑色之气环绕...... 可不正是应了最后的盛极而衰也,一唱一喝的新秦王与这新王后真是教人胆颤心惊。 众大臣望着渐行渐远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长舒一口气。随后便陆续散去的众大臣,有那心思通透之人,别有深意的瞧了一眼沈长安与陈举,可真是两个傻子啊。 第五十六章:乘风直上,青云几万(一) 可真是两个傻子啊,谁认为不是呢。 陆清尘瞧着被众人遗忘的三人,轻咳一声儿,道:“你们三人可是要在此处睡过去?” 三人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复立于陆清尘面前。 冷小帅甚至小声儿嘀咕道:“累煞人也,还是与秦大哥切磋来得痛快些。”后者摸摸仍旧手臂,感觉仍旧有些疼痛。 有那未远去的大臣,鬼使神差回头望见一眼,脚下如有生风,行得更加快了。 陆清尘望着面前‘受罚’三人,许是地上躺了半日,四肢有些不灵便,不甚文雅的舒展着筋骨。 见三人已是停了下来,陆清尘与秦文谨道:“上将军,明日还请你‘带病’与清尘走一遭了。” 秦文谨闻言,活动了一回那躺着险些睡着的脑子,回道:“文谨省得,副丞相安心。” 下一刻,冷小帅与玄应离便架着秦文谨消失在夜色里,陆清尘亦是随同,叫宫墙之外的有心之人,探不出虚实与用意来。 王宫月夜之下的秦昭世与洛惜贤,仍是并肩走在一起,苗伯远远跟随,并遣退了宫人。 远远瞧着苗伯一番动作,夜间安静极了,可秦昭世仿佛听见了自家心跳,极快极快。 有心化解忐忑的秦昭世,偷偷望了眼旁边的姑娘,见其垂眉不语,他道:“惜贤不与我说话,可是生气,今日那番话?” 洛惜贤抽出犹自未曾放开的手,绕着秦昭世走上三两圈,不答反问道:“昭世哥哥,莫非今日你不曾与镜相顾?” 呢喃戏语,教猝不及防的秦昭世一时愣怔,眼前之人月牙弯弯的洛惜贤,似在认真等待回话,两两相顾无言。 月影扶疏,宫墙之内,倒有几分错落有致,几分光影映照于眉眼如勾的洛惜贤脸上,生出几分俏皮来,秦昭世情不自禁的抬手,去触碰那之上飞舞的光影,后者心鼓如雷,险些忘记了吐纳。 月上柳梢头,合该人约黄昏后。怎奈木头不解风情,一声轻唤,惊走万千孤影,也打碎这一厢温柔。 “咳......王兄,不若婴弟明日再来罢。”被秦婴惊了的两人,一副心虚之姿,望着眼前来人。此刻秦婴再傻,也知晓他来得时机,好似有些不合时宜。 “哦.....是婴弟啊,惜贤不是旁人,乃是你未来王嫂。此时前来有何事?不防直言。” 秦婴闻言,眼中喜意是藏也藏不住。今日之事,他因出了栎阳城办事,未在朝中,回时亦是听闻了,他道:“秦婴见过未来王嫂,此番婴弟有事相求。本是求王兄,如今王嫂在此,亦一并相求了。” 本以为乃是政事,不想还求上了洛惜贤,秦昭世有些好奇,道:“哦~婴弟何事,竟是劳烦你家王嫂。” 洛惜贤乍听秦婴相求于她,为着近乎,未来王嫂二字,竟是生生叫其吞了去。便借着月色,细观其人。此刻听秦昭世问话,她接话道:“我观婴弟面色红润,经外奇穴饱满,乃是桃花之相,姻亲之事将近。婴弟莫非为此而来?” 秦婴被洛惜贤一语道破此来目的,登时闹出了大红脸,头顶几乎冒起了‘炊烟’。善解人意的月色,想必亦是不忍为难,悄然移走了几分。 “王.....王.....王嫂,你怎知?”惊愕的秦婴结巴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问道。 洛惜贤一脸高深之色,回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也。” 一旁的秦昭世笑了起来,好似方才来人之前,局促之人不是他一般,竟嘲笑起了自家兄弟来。 秦婴顾不得许多,硬着头皮道:“王兄,婴要娶妻了,特来求王兄王嫂为婴主持一件事。” “成亲之事,婴弟自可找礼部与宗亲助你,莫非,你这将娶之人,是哪家抢来的,恐其父母不赞同,特教本王为你做说客去了?”树影之下一脸戏谑的秦昭世一本正经的说道。 望着面色难辨的秦昭世,秦婴大骇,道:“王兄,此言相去不远矣。” “咳咳.....咳咳......”两人被呛,望着月影中人,好似水中月一般不真实。 秦婴知晓说错了话,左顾右盼一番,忙道:“此抢非彼抢也,王兄王嫂,且近一步来,附耳一听。” 一人陈情,二人聆听。如此这般,讲述了春婷春姬二人之事,洛惜贤神色复杂的望着秦婴,若此事传扬开来,那赵国上将军赵德民,魏国魏王岚等人,还不气煞上天了去。 “如此,婴弟是想从简行事?” “王兄,正是如此,此事婴已与春婷商议过,只能委屈春婷一二。故想请王兄与王嫂那日前来,为婴主持,再者,为春婷上秦氏族谱,欲请季叔公出面。”秦婴一口气说出了与春婷的打算。 “婴弟,只消说何时成婚?” “旬月之后,便是吉日,婴寻思若不早些,瓜田李下,总是不好。” “哈哈,惜贤,你看这婴弟着急娶妻,竟是如此理由都用上啦。”秦昭世见秦婴如此急切,竟是又笑了起来。 “绝色配急色,天生一对呐。”洛惜贤亦是忍俊不禁,煞有介事的说道。 慌乱的秦婴有些口不择言起来,他对着两人说道:“婴好歹月余不足,便可成亲,你二人路还长着哩。” 嘲笑二人,一时哽住。暗中的双手相互用起了力来。 秦昭世深吸一气,低声道:“婴弟,此番你成亲之后,本王有事吩咐你去做。” 秦婴亦收起玩笑之色,悄声问道:“王兄,有何事吩咐婴?” “此番你再去一趟六国,求合盟之事,不必六国皆盟,取二三国便可。为秦国近来的动荡寻求时日,待秦国腾出手来,再与之较高下。只是如此折腾,你与弟妹新婚便别离。”秦王昭世有些内疚道。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王勿忧,此番成大事,婴自有逍遥之日,届时王兄,可教婴自由呀。”秦婴有些得意的说道。 “如此,说定了。本王送你王......未来王嫂回驿馆,婴弟早些回去准备。”秦昭世如是说道。 ...... 第五十七章:乘风直上,青云几万(二) 一日之间,处置两位官员,且牵连甚广,叫好些安逸度日之人,惶惶不安。 翌日,秦国再出新法。其中之一的内容:重视佃农,多种布帛和粮食者,可让其人免除劳役和赋税,还有那垦荒者,尤要重赏,只教百姓拍手称颂。其他新法,教这一条喜悦,迷了眼,亦是不曾细看。 这只是百姓高兴的原因其一,其二嘛,便是那秦王居然早已订下了王后,可堪称奇。与秦王同岁的家中,孩子已是咿呀学语,偏生秦王毫无动静,可把老秦人愁坏了,天仙一样的王,怎可真去得那月上孤住。 前些时日里,秦国新来的神仙一样的公子,方才入城,便与王秉烛夜谈,后同入王宫,随即便有了新副丞相,成就了百姓的茶余饭后谈资,王莫非是好龙阳啊。 可真吓坏了一群老秦人,心当真是痛极了。如今这新王后的出现,堪称是枯木再逢春,柳暗又花明啊。 百姓做何想法,秦王宫中的人是不得而知了,若是不小心听上几句,怕是也要附和两声儿,叫道一句:说得好。 只是眼下的他们无暇顾及此谈资,个个是忙得晕头转向,不开可交。 只因新法初行,除却借是发作两位官员,连带之人之外,后来的法,可谓是寸步难行。便是秦王出面,亦是阻碍颇多。 就好比眼下的陆清尘,虽说新法颁布下来,百姓亦是奔走相告,异常欢喜,可眼下的情况,着实让人看不出欢喜的样子来。 几分审问之下,为着几块荒地,竟然是两方人在私下斗殴,且皆有伤患。真当秦国新法,是那酒楼说书人的册子啊。 陆清尘望着眼前的百姓,额头流着血,不说缺胳膊少腿,亦是行动多有不便,起因便是争荒地。果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前因后果明了,陆清尘当即着人,拿下了闹事者,那起哄之人,重判之,余者,皆次之,无一人落下,因开荒而带来的喜悦,瞬间被冲刷干净,剩下的只有对法的敬畏。 将闹事者判了的陆清尘,与余下百姓一拱手道:“乡亲们,清尘想知晓,为何荒地如此之多,却无人愿意开垦,即便无现在的新法,亦当能养活一家子才是啊。” 被方才那行刑场面镇住的百姓,对于陆清尘的问话,无一人敢上前回话。 百姓皆视其作那天降惩罚之人,故不敢靠近,几番推搡之下,一位年青人被‘挤’了出来。 青年泛着一张白脸,试着与陆清尘搭话,见对方始终不落的笑容,心底的害怕,慢慢淡了些,他有些紧张的与其拱手道:“回陆副丞相的话,实是因荒地难耕,而良田却与我们无关。” 陆清尘再躬身一揖,后问道:“敢问兄弟姓名。” 那青年显然是一愣,显然是面前之人的铁面之下,如此随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随后答道:“小民名叫黑子,生来有几分黝黑,父母便如此起了名,倒叫陆副丞相笑话了。” “爹生娘养,名字乃是父母的爱赠,岂是清尘好笑话的,黑子兄弟不必过分小心。”陆清尘佯怒,一脸正色道。 黑子显然是头一回听人如此说来,有几分感动的意味在里头,是以接下来的问话,他当真是用尽全力在回报。 “黑子兄弟,方才你说的荒地难耕,而良田却与你们无关,是何道理,可能与我细说一番。”说着话的陆清尘拉着黑子,席地而坐,后者开始还有些如坐针毡,在陆清尘的引导之下,渐渐安稳下来。 黑子一脸难色中夹杂几分灰败之色,口中徐徐说道:“陆副丞相,这田地不是开了便能种的,比如眼前这一片,方才虽是你争我夺,可也是无奈之举。” “哦,何以见得,还请黑子兄弟与我细细说来。还有一事,黑子兄弟,清尘见你年纪比我略小,不若便叫我清尘大哥罢,这丞相二字,亦不过称呼罢了。” 黑子一脸局促,想要起身,陆清尘将其拉了回来,道:“黑子兄弟,清尘是真心相交。不必如此。” 激动得脸都红的了黑子,深吸一气,接着说道:“那黑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清尘大哥。” “好,黑子兄弟。”陆清尘亦是一脸的喜意。 彻底放松下来的黑子,又陆续说道:“清法大哥,方才说开垦荒地,实是无奈之举,究其根本,只有两点,其一:便是家无良田,其二:便是秦王的新法重赏了,即便荒地不好种,大家伙儿亦是想要拥有一分自家的地的。” 顿了顿的黑子,望了一眼陆清尘,见对方望着他,并无打断之意,又接着说道:“家无良田,因着皆在那权贵人家手中,到我们手上的,真是少之又少啊。” 说这话之时,尽管压低了声音的黑子,还是偷偷瞧了眼,见并无他所形容之人,松了口气,又接着道:“荒田地难耕,其一:便是那土地不肥了,至于要怎么个肥法,嘿嘿,还需多多的老秦人,夜香才够肥土呀。”言及夜香,黑子自觉有损神仙公子的颜面,却不想,后者亦跟着大笑起来。 “哈哈,黑子兄弟,还请接着往下说。” 黑子便接着往下说道:“清尘大哥,这其二:便是田中水,旱者便滴水皆无,涝者几乎能淹没全部的庄稼,当真是难为。这样的田地比那道路还差上几分,教我们如何安生。” 道路二字,使陆清尘忆起初到秦国的路上,所见所闻,他问道:“为何会如此,多水之地灌溉过去,岂不两全其美哉?” 黑子真心的笑了起来:“清尘大哥,当真十指不沾阳春水也,若是如此简单,我黑子怕是家中余粮早已满仓哩。” 被人取笑的陆清尘,不怒反笑,起身一拱手,后道:“还请黑子兄弟不吝赐教。” 黑子亦跟着起身,还礼道:“清尘大哥,赐教万不敢当,你做官行,黑子我种地行。只要你想问,黑子都说与你听。” 第五十八章:荒地之由,何人可行 陆清尘笑着颔首,道:“黑子兄弟,说得极是。” 黑子有些羞涩的挠挠头,接着说道:“清尘大哥,你看我,年青力壮,是否能种很多地也,可黑子也是年年堪够,饱食更算不上了。” “这是何故?”陆清尘大感好奇的问道。 “清尘大哥,荒地开垦,几年也不见得有能成,我们还要为地主耕种良田,自家所得去十存一,已是不错了。” “且为地主耕种,乃是首要之事,有闲余时辰,方可为自家耕种。可自家又无良田,只得开荒田地,可那些时辰,哪里能够呀。方开垦一点,再为地主种植一回,又荒了上去。还不如就让它荒着哩,此次也是为着秦王的开荒赏金来的。”黑子说到最后有些难受的捂住了他的脸。 陆清尘的心中亦是堵得慌,他亦不知如何才能安慰面前的黑子小兄弟,从小衣食无缺的他,尚不知原来种地也是有讲究在里头。果然啊,这世间万千,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弄清楚来龙去脉的陆清尘,不再逗留此处。临别前,特意问了黑子的住处,说来也真是天下之大,无巧不成书也,黑子所居之处,正是他此前来时,住过的牛家村隔壁的青羊村。 ...... 秦王宫 自那日秦王昭世将洛惜贤的身份说了出来,白日里便不在驿馆,常在王宫里,与秦昭世会面。至于谈了些甚,外人无从得知。 正好与洛惜贤在政事厅中,为着冷小帅何去何从,两厢‘争论’的秦昭世,而一旁的冷小帅,只能干着急,玄应离不知何故,未出言安慰。二人正要再争,忽接苗伯来报,副丞相陆清尘求见。 二人暂时止罢,等着陆清尘的到来。却是谁也不瞧谁的模样,颇有几分孩子赌气的模样。 行色匆匆的陆清尘,来时,呈现在眼前的画面便是如此。 一时之间摸不透是何故,遂先不作理会。径直上前,与二人行礼道:“王,惜贤姑娘。清尘此来,有要事相禀。” 置气二人,回身望了一眼陆清尘,两人都噗嗤一声儿笑了起来,眼前的神仙公子哪里还有神仙模样,分明是来了凡间历劫了。 冷小帅也放弃先前的纠结,与陆清尘一拱手,后道:“清尘大哥,如此模样的你,百年难得一见呐,不过,你是怎么会弄得如此的,何不盥栉一番,再出得门来。” 玄应离虽未说话,也是满眼好奇之色。心知眼前四人,若是不听他说个一二来,正事是轮不上了。 话在舌尖绕了一圈,只捡了几句要紧的,半是无奈的说道:“今日清尘去看那荒地开垦,与一位小兄弟聊了些时候,曾席地而坐,故有此模样。” 秦王昭世轻咳一声,起身与陆清尘躬身道:“陆副丞相为秦国,昭世取笑,无礼矣。”洛惜贤亦是起身,一脸正色与其躬身。 冷小帅与玄应离见状,忙齐齐行礼。 陆清尘哈哈一笑,说道:“王,无伤矣。” 秦昭世接话道:“陆副丞相此番急色,是否也是为此而来。” “王,正是如此。”遂将栎阳城外,今日所生之事,与善后事宜,一一道来。末了还将与黑子的谈话一并道来。 秦王昭世听罢,一时无话。余人皆不作声。只闻秦王昭世手指有韵律的在几案上响起,声声扣入心弦。 半盏光阴,秦王昭世开口说道:“良田一事,需徐徐图之,荒地之事,可先行之。陆副丞相可有把握?” 陆清尘道:“王,清尘亦是作此想法,奈何,清尘于农事一窍不通,此时再学,若是人教之,犹未晚矣。” “农事向来与沟洫有关,沟洫又牵连甚广,若是农事有人,善沟洫者,我可举荐一人。”自陆清尘进得门来,一直未曾开口的洛惜贤开口说道。 “哦,惜贤,是何人啊,竟是不知,你手中藏龙臣虎也。”秦王昭世忙问道。 洛惜贤指着身后的玄应离道:“阿离,自家会的,可说上一二。教他们瞧瞧,自个儿是多么的目中无人。” 玄应离被指之时,身体一阵僵硬,当是回忆起了那些不愉快的经历,可听完洛惜贤的话,他又放松了下来。 探出身来与秦王昭世一拱手道:“秦王,应离自身能辨吉凶,亦会修沟洫。”简单明了,众人都听懂了,又不是很懂。 冷小帅完全不懂,不懂,他便开口问道:“阿离大哥,你何时会的这些呀,还有这些究竟是怎么做呀?小帅与你同行,竟是不知。” 玄应离望着冷小帅,眉眼温柔,语气几乎轻不口闻:“呆竹子,那是阿离大哥遇见你们之前,便会的啊。” 秦王昭世与陆清尘二人对视一眼,对玄应离的来历,有了大致的猜想。深知他不愿再提,亦不过问。 秦王昭世略微思索,后问道:“应离公子,何时可相助我陆副丞相。” 玄应离不假思索道:“即时便可。” 陆清尘登时拍掌叫好道:“如有应离公子相助,如虎添翼也。” “应离公子,本王便封你做那都水丞,如何?”秦王昭世如是问道。 玄应离与秦王昭世一揖道:“应离谢过秦王。” “只是这农事之人,该由何人来掌?”陆清尘又问道。 洛惜贤道:“最好是能识得字之人,无需经纶满腹。” “农事不就是种田地吗,为何一定要识字,?会农事者还需识字者,千里求一呀。”陆清尘接过话问道。 洛惜贤回话道:“好比你识文段字,有不懂之处,是否会记下来,寻求辩证呢。农事亦是如此,诸事亦是如此。” 陆清尘与洛惜贤一拱手说道:“清尘受教了,是我有些障目了。” “如此之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可若是像之前一般,再次招贤,你们看如何?”秦王昭世突然开口问道。 “招贤,王当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之人呐。如此,便可等人‘自投罗网’了。”陆清尘笑赞道。 “那便如此行事,陆副丞相,此事便交由你了......” 第五十九章:再见招贤,列国耻笑 翌日的秦国栎阳城,百姓们再次沸腾了起来。不为其他,新秦王再出招贤榜也。 此次招贤与以往大不相同,大意为: 今有善农事,且书者,特招之,与共事。 百姓们围着这招贤榜,有些摸不着头脑:若说求一会农事者,那除了懒惰之人,基本是会的,善农事也是不少的,可这善书,便少了,寻常人家,若是有那会读书识字之人,莫不是拘着寒窗苦读去。 即便奇怪,谁也不曾怀疑这道招贤榜的真假,毕竟秦国新来的神仙公子,便是应招而来。尽管不曾理解,也是奔走相告一番,好说道说道。 “哎,子季兄,可曾听闻今日秦王新出的招贤一事啊?”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向身边的男子问道。 “道然兄,子季已是有所耳闻,想必秦王自有打算。”叫子季的男子缓缓回道。 那叫道然的男子听罢,不予置评,只盯着这子季,说道:“子季兄,道然好似想起一件事,你家不是有那农事一类的书吗,何不一试。”言罢,语气之中透露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轻视。 想他朱道然从小便跟着学堂念学,却比不上这后来之人,分明只是一农户人家,学识却超出他许多。 杜子季不知晓对方的心思,却也不曾理会对方,每次与他说话,总是暗藏不屑,他又不是愚笨之人,何曾不知晓。 此刻的满腹心思,在于今早曾见过的招贤榜,本无他想,这朱道然倒是提点了他,若是他去试试会如何? ...... 秦国再出招贤,不止国人沸腾,他国态度各有纷纭。 整日里沉醉温柔乡中的魏王岚,不甚雅观的掏了一回耳朵,他问道下首之人:“卫礼爱卿,你方才讲了什么,本王未曾听清。” 卫礼满脸笑意的回道:“王,秦国秦昭世出招贤榜着人种地啦。” 总算不是自家耳朵出了问题的魏王岚,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他道:“秦昭世那小儿,欲把六国赠予我六国吗,如此不思进取,可见当真是个不顶事的,如此也好,待将赵国收拾了,再回头收取这秦国。” 隐隐有些察觉不妙的公子无忌,一时也说不上来,只得闭口不提。 近日来魏国攻势甚猛,有不下赵国不回程的架势,倒让赵王琪一时腾不开手来,望着手中消息,他道:“如此秦王,不思进取,不足为惧,亦不为虑,眼下只消考虑,如何收拾这魏国刘义便是,着人传信与上将军。” 与秦国相距最近的韩田韩王代,倒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可他前些时日,莫名其妙中便得罪了几国,现下被列国盯着的,好似不是秦国,是他韩国了。 瞧这秦国如此模样,倒让他松了一口气:“秦国如此,我方能安歇息。着人派礼,加快与诸国求和,断不可叫诸国记恨我韩国。到时可再图谋。” 向来是文华之地的齐国,齐王驩闻听此事,甚是不屑,与其弟欢道:“这小秦王前些日子的招贤令,还值得教人一看,如今嘛,不过尔尔。” 齐乐不甚赞同,想着家中现今还未通览一遍的古籍,他有些忧心自家王兄,如此过于眼高,便劝说道:“王兄,如此行事,怕不是大有文章在,万莫掉以轻心啊。” 齐王驩不甚在意的回道:“如此行事,招个善农事,又识字者,是叫人去他家王宫种地吗?真是笑掉人大牙,除此之外,他还能做甚。” 齐乐见自家王兄油盐不进,还对他一番连消带打,有些心灰的道:“王兄说得有理,只是还望多多注意秦国动向才是。” “欢弟,你也太杞人忧天也。前些时日里,你不是还教本王亲近秦国吗,如此反番,是何道理。不过本王会好生叫人注意的。”齐王驩说道。 齐乐哪里能说出,他收了秦国古籍之事。又心知齐王驩能应下,叫人注意一二,已是不错,便不再强求,遂转身离去,出了王宫。 齐乐的离去,并未带起多大的波浪,齐王驩与左右侍者说道:“你们说,这欢弟莫不是书读多了,痴了去也。招农事者的榜也就叫他如此小题大作,真是胆小如鼠矣。叫人莫瞧着秦国了,近来魏赵相争,可叫人瞧瞧,能从中渔利否。” 左右侍者一脸陪笑道:“王,真是圣明。” 齐王驩心满意足的邀上左右侍者,带着几位王王公贵臣,一同田猎去了。 楚王熊知晓此事时,私下里已是准备与秦国做合盟,好停下手来,壮大楚军。 项徽自那日入楚劝说楚王熊之后,便不曾离去,与楚王熊道:“王,此时合与不合,皆适合楚国安息养兵矣。” 楚王熊问道:“趁着此时那秦昭世着手农事,不若我先拿下他秦国,教他国眼红,如此岂不更好?” 项徽忙回道:“王,不可,之前与五国合盟图秦,若此时你独自下秦,将是为他国作嫁衣。” “怎会如此,此时几国正闹得不可开交,我楚国下秦国,不是正合时宜?”楚王熊说道。 项徽道:“当初几国分秦,不欢而散,想来大家皆想占秦国大头,可此时王独下秦国,岂不叫几国将怒火尽归我楚国了?” 见楚王仍在听,接着又说道:“楚国拿下一个秦国不在话下,可若是几国合在一起,欲分我楚国,该当如何?当世兵力最强便是那赵国,如今与魏国打得不可开交,韩国亦牵涉其中,不若叫他们先行对仗,我楚国修整些时日,再来图谋,彼时此消彼长,岂不轻而易举矣。” 楚王熊点了点头道:“项公有理,熊受教了。” “是王圣明才是。” 与几国相差无几,洛国在接收到此消息的同时,捏着手中的另一则消息,了然的摸了摸胡子,与诸大臣道:“我国做壁上观即可,此时,非到强自出头的时机。” 诸大臣知晓自家这位君王,历来,无甚争心的模样,也不开口劝,齐声应了是。 第六十章:榜下何人,应离共事 接连数日无人问津的招贤榜,是日,迎来了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士。 这位书生自称前来应榜农事。 仍旧为了冷小帅去向的二人,吵闹得不可开交,忽接报有人应报,眼里俱是写满了惊喜,遂将此事先放过一边。 那人随着侍者的脚步,踏进了王宫内。一路行来,心无闲暇的他,无心他顾。寻思着此举是否有失妥当,当真要如此做法,内心万分纠结。 侍者将其领至政事厅,与门外的苗伯交待了一声,便退了下去。苗伯领着人进去之前,望了一眼门口的小高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之前瞧着小高子胆怯的模样,秦王已是不喜。本欲好好栽培一二,将来接他的衣钵。 可不知怎的,一日,未来王后在门前撞见小高子,凝视良久,一会儿掐指,嘀嘀咕咕,最后只道一句:“如此之人,如此便好。”王也就应下了。 倒叫他也忐忑了不少时日,可后来观察,见两人并无处置小高子的意思。也就安心下来,好好安慰了小高子一番,后者被如此安排,多少有些惶恐不安。 可他却做不了什么,如此下来,小高子便一直在政事厅门前候着,无升无降。 寻思间,领着应榜之人,已是见着秦王,不再多想的他,一拱手与秦王道:“王,此人便是此次前来应榜农事之人。” 秦王昭世吩咐道:“苗伯,速着人将陆副丞相请来。” 苗伯应声而退。 安静下来的政事厅,几人发现此人有些局促不安的站着,秦王昭世便开口道:“敢问公子名姓,公子此番来应榜农事,可有何良策?” 只听他开口道:“小民杜子季见过秦王,此番应榜,因家学之故。”答出此话的杜子季,瞬间便松懈了下来,最坏也不过如此了,既已下定决定,便放手一博罢。 原来此人便不是久前,与那朱道然交谈过的杜子季。 秦王昭世接着道:“原是子季公子,此番前来,真是昭世之幸。”言罢与之一躬身道。 杜子季未曾想过秦王竟是如此礼贤下士之人,顿时有些激动了。忙还上一礼,与秦王昭世道:“秦王,子季公子此次有幸为秦国出力,是我的荣幸。” 行礼之时,睢见了洛惜贤三人,有些不解,三人未着宫人之服,也不是当权之人,何以在此。 循着杜子季的眼神望去,秦王昭世道:“此位秦国未来的王后,其弟冷小帅,玄应离。说道这应离公子,你与他应是大有共同之言。” 正要与杜子季大谈农事的秦王昭世,与好奇之心被勾起的杜子季,方要询问,两人便见方才离去的苗伯去而复还。 不待开口,苗伯上前与秦王昭世见礼道:“王,陆副丞相已在门外候着。” 秦王昭世道:“陆副丞相何以如此之迅速。莫非有要紧之事。快快有请。” 陆清尖大跨步进来,与秦王昭世行礼道:“王,清尘方才听说有人应榜了,特此赶来。” 以为有甚要紧之事,原是赶来看人,秦王昭世介绍一旁边的杜子季道:“清尘爱卿,子季此次是便是应榜而来。” 陆清尘转身望着身边的杜子季,与其行礼道:“子季兄,此来秦国,农之一事,还望多多仰仗于你。” 先有秦王昭世,后有陆清尘。杜子季对于此行,更添了几分信心。 他笑着与陆清尘见礼道:“陆副丞相,子季久仰大名,今次得见,果不虚传。” 秦王昭世瞥见作壁画的三人,与交谈的二人道:“清尘爱卿,子季公子,应离公子于堪舆风水一事上颇有见地,三位不若一起探讨一番,此次当如何行事。本王也好从中学习一二。” 忽然之间被退出来的玄应离,有一瞬猝不及防,瞧着小姐姐鼓励的眼神,他还是定了定心神,与二人见礼道:“清尘大哥,子季公子,应离便有劳二位照顾了。” 三人就着秦王昭世的面,言及自身所长,各人相互补足对方所欠缺之处,一时之间,称得上是热火朝天,叫其不住点头。 大致如何行事,已商定了下来,三人一起告辞,出了政事厅,陆清尘便邀二人,同往他的府邸,再详细商议一番,方便往后着手行事。 政事厅中余下的三人,瞬间便恢复了,大眼瞪小眼模式。 洛惜贤开口说道:“昭世哥哥,我不同意小帅去军中,此次伯父将小帅交托于我,若是他有何闪失,我对不起伯父,更对不起小帅对我的信任。” 秦昭世回道:“惜贤,你可还记得大哥受伤一事。” “记得,那又如何。”洛惜贤反问道。 如同哄孩子一般,秦昭世放低了声,慢慢说道:“大哥上次受伤之时,便发现了小帅行军作战的才能,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大哥打败。可见小帅是个天生的将才。” “仍是不妥,小帅此次只是跟着我来秦国游玩,不日便要归国回家,如何能长期逗留在此处。”洛惜贤眉头都皱了起来。 二人你来我往,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好似下一秒就要动手了似的。 一旁一直瞧着默不作声的冷小帅,突然开口道:“洛姐姐,小帅想要留在秦国军中,与文谨大哥一同作战。” ‘争吵’中的二人,同时打眼朝着发声的冷小帅望了去。 秦昭世是两眼泛着感动的水光,洛惜贤便是气愤的怒火了。俱是等着他的下文。 冷小帅硬着脖子说了下去,他道:“洛姐姐,你是秦国未来的王后,阿离哥哥也做了秦国的都水丞,只小帅一人,无所事事。” 见洛惜贤面上的不赞同,他又道:“洛姐姐,小帅并非不懂事,见你二人有事,便着争要做出一翻事来,而是小帅确实喜欢军中生活。我与文谨大哥也是惺惺相惜,有相见恨晚之意。” 说了这么多,洛惜贤还是不曾开口,冷小帅有些急了,直接上前拽着她的袖子,说道:“洛姐姐,你就依了小帅罢。” 第六十一章:小帅何从,农事之初 洛惜贤见不得冷小帅如此模样,只得析着脸道:“好,今次便应了你,你定要好好的,伯父等你回家。” 得了准信的冷小帅开心起来了,像个得了好吃的孩子似的。 也不等秦昭世开口,便告辞离去,他要去和文谨大哥分享这个好消息。 匆匆离去的冷小帅并未发现,身后两人的相视一笑,笑中带着几分计谋得逞的惬意。 冷小帅的身影消失在王宫大墙外时,政事厅中的两人已是乐不可支。 秦昭世说道:“惜贤,你是如何知晓小帅会如此抉择的?” “想要知道吗?你不妨猜上一猜?”洛惜贤颇有闲情的打趣道。 秦昭世:...... 这厢两头欢喜,那厢三人忧愁。 陆清尘邀了玄应离、杜子季二人去他的府邸,三人各自落座。 率先开口的陆清尘,与二人一躬身,他说道:“应离公子、子季公子,你二人此番,将如何做,能将这荒地变良田?” 杜子季还之一礼,遂接话道:“清尘公子,若是想要治理荒地,还需要先了解土地的面貌。” “哦,原闻其详。”陆清尘侧耳以示倾听。 杜子季道:“陆副丞相有所不知,这地便向那人似的,不止良田与荒地,它也是分好与坏。” 陆清尘道:“子季兄、你比清尘年小一此,不若与应离一般叫清尘兄长罢。” 杜子季犹豫片刻,点头应下。道:“清尘大哥。” “子季贤弟,清尘想问,如何分土地的好与坏?” “在解释之前,子季想问一句,清尘大哥从齐地而来,可有感受到与秦国的不同之处?” 陆清尘闻言回想起来,这两地之间的差异。杜子季也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等待对方思考。 俄顷,陆清尘回过神来,与二人说道:“齐地文华盛地,秦地热血真挚。” 杜子季接话道:“是也,一方水土孕育一方百姓,莫说齐秦两地,便是秦地之内,许多地方,亦是不同俗。” 二人认真听着,果然有几分道理,不住点头。精神大振的杜子季,往下说道:“种地的土壤,同样的道理。良田,无需子季再多说,它就是适合庄稼生存。而荒地之外,还有坏田,坏田与良田之间的田。好比官身一般,良田也分阶级,你可看作上等、中等、下等。还可再详细划分,到时去得田地之上,再与二位兄弟细谈。” “子季贤弟,当真是秦国农事的福运之人。清尘以后还望子季教我。”陆清尘言罢,与杜子季一个躬身。 杜子季忙起身还礼道:“清尘大哥,但凡有想知道的,子季当倾囊相授。只是还有一些困难之处,子季只擅长如何救活土地,可是当地田地成片之时,该当如何连法,从何处相连,若是水源不足之地,又当从何处而引?” “这,该当如何是好?” “嘿嘿,清尘大哥,子季大哥,你们二人聊至兴处,莫不是忘了我的存在。”一旁的玄应离突然开口道。 倒是叫全神贯注的二人,吓了好大一跳。 陆清尘反应过来,且以戏谑口吻说道:“阿离小弟,当真是世外高人呐,悄无声息,便潜了进来,吓唬我们这些平凡之人,何苦来哉。” 杜子季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清尘大哥,也许应离贤弟,是想借机观花呢。如今谁人不知秦国新副丞相,乃是一位神仙,下凡间历劫呢。” 戛然而止的笑声,陆清尘转移道:“秦王,可是比清尘容貌更甚呐,阿离小弟怎不去秦王宫一窥究竟。” 与洛惜贤在政事厅正私下窃喜的秦昭世,冷不防一个喷嚏。 洛惜贤道:“昭世哥哥,我替你探一探脉。” 把完脉的洛惜贤眉头深锁,道:“不应该呀,昭世哥哥,脉象并无甚问题,你可是感觉身体有何不妥?” 秦昭世听话,仔细的感受了一回身体,发现并不不妥之处。与之摇了摇头道:“惜贤,无碍。” 后者狐疑的应下,始终不曾放下那颗提起来的心,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丝毫不知情的几人,自发的揭过这个话题。玄应离说道:“清尘大哥,方才子季大哥担心的问题,应离能办到。” 杜子季双眼放光,猛然上前,十分激动的拉住了玄应离的双手,待完成这一动作之时,他的双眼都有些通红了,颤抖着声问道:“应离贤弟,此话当真。” 不明白为何此人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奇怪,但玄应离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回道:“子季大哥,此乃应离家......自身所学,立身根本。” 激动之中的杜子季并未发现玄应离的异样,一旁的陆清尘倒是瞧见了,但眼下并不是谈这些的好时机,等有时间再与阿离详谈一番。 得到玄应离肯定的杜子季,几番手舞足蹈起来,此刻未饮,好似带了几分醉意。 当杜子季冷静下来时,他这才说道起来:“今日倒叫两位兄弟看了笑话,实在是过于激动,抱歉。” 玄应离问道:“子季兄,何以如此?” “此时要从祖上说起,子季家中祖上仍是耕作发家,于种地一事,可谓是驾轻就熟。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识了字,便收集起了一起书籍,可无论如何,只能在种地一事上,做出成绩。后来祖上,便想着引洪,浇灌农田,不幸与洪流一起消失了。” “以至于,后来的每一代,都会出各种各样的怪事,子季大父便被山石埋住,父亲心灰意冷,便只做了那耕田之人,不再识字。他认为此是皆因识家惹的祸。” “子季心不服,读书识字之时,亦悄悄摸索过,始终不能参透,为何会如此。不过,近日,招贤榜一事出现之时,阿离便翻了家中有关农事的典籍,发现祖上留有一封信。” “信上写道:杜家后人启,杜某人于某年月日,遇大师,得之点化,记之。切记:静待有缘人。直到昨日,子季一直不明白是何意。” “今次见了阿离贤弟,应当是命中注定之事罢。” 第六十二章:工欲善事,必先利器 陆清尘点头说道:“那位大师,真乃神人也。” 玄应离心中疑惑,想了想,还是作罢。只道:“两位兄长,何时去陌上实地查探一番?” 杜子季忙接道:“自是越快越好。” 陆清尘赞同的说道:“今日天色已晚,不若明日再一同去罢。” 三人约定好第二日的时间,便各自散去,自是回家准备一番。 翌日,三人碰头之时。 陆清尘说道:“子季贤弟、应离贤弟。你二人这般隆重,倒显得大哥我像是去郊游踏青似的。” 隆重的二人,瞧着对方身上挂着的物什,当真是高兴又好笑。 启程的路上,陆清尘实在好奇得紧,虽说家中不拘着他,由他自主学习,可有些东西,当真触摸不到。 实在忍不住了,便问道:“二位贤弟,你们这携带的究竟是何物啊?” 杜子季乐呵呵的说道:“清尘兄,此乃祖上所传之法,经祖父改良所制之物,具体是甚,祖上未曾言明。” 了然的陆清尘接着问道:“此物有甚作用?” 杜子季道:“可堪测土壤,是好是坏,根据所测,便能好好治理这土壤。其实这是走了捷径,一般来讲,善农事者,几乎都会改善土地。只是不知何故而已。” 陆清尘若有所思,他道:“是否就如同人生病一般,对症一药。” “然也,清尘大哥所言极是。” 陆清尘与杜子季一拱手道:“今日便要仰仗子季贤地,来救治秦国土地啦。” 杜子季望向一直沉默的玄应离,也着实好奇,便问道:“应离贤弟,你此次携带的又是何物呀?” 玄应离这才开口道:“此乃磁石所制的罗经仪。” “哦,可是‘山上有慈石(即磁石)者,其下有铜金。’中所言的磁石?” 玄应离有些吃惊道:“子季大哥知晓此物?” 杜子季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家中收集典籍,有幸见过对此物的着墨之处,可惜所言不多,具体是甚,无从得知,今日一见,有种醍醐灌顶之感。” “可不知此物,用在何处?” “其实此物就像那君王寻龙穴相差无几,加以计算,便可寻出最好的地方,便可稳妥开山,引水灌良田。为子季大哥的农事添一分彩。” 陆清尘突然问道:“若是修筑道路,此法可还管用?” 玄应离肯定的说道:“修筑道路此法亦可,清尘大哥莫不是想修筑道路?” 陆清尘点点头说道:“于农事、堪舆风水,我或许不擅长,可我发现一个问题。秦国的路尤其难以行走,往来栎阳城的路便很差,可想而知若是田地之间,道路难行,想来应是也影响庄稼之事罢。” 杜子季接话道:“清尘大哥,此言非虚,确有此事。” 正要再说话的几人,忽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辇夫道:“几位公子,地方到了。” 三人止住了话语,下了马车之后,陆清尘领着俩人径直朝一个地方走去。 还未到约定的地方,神仙公子陆清尘的衣裳,已是一片泥泞。三人只能在心中暗叹道:路当真难行也。 正要出门的黑子迎头撞上三人,开心的喊道:“清尘大哥来啦,黑子一直在等你哩。” 陆清尘三人见到了黑子,也不再管那泥不泥的了。直接与黑子说道:“黑子兄弟,可否带我们去你家田地,还有你家附近的荒地处。” 黑子道:“清尘大哥,早已准备好,就等你们来哩。” 原来昨日三人相谈之后,陆清尘左右寻思,便想着前几日见过的黑子,遂着人与他传信。叫其好生准备一番。 其实也不用做甚准备,只消带为他们领路便好。 黑子与陆清尘已是熟悉不少,兼之对方又甚是亲和。一路上与他们絮叨了起来,转眼间便到了地方。 一路上遇见不少人,瞧着三位公子,有些不太好意思上前。倒是有人远远的喊一句:“黑子,你家来客人啦。” 黑子喊话道:“三位公子,今日来帮黑子种地哩。”众人以为黑子在扯大旗,便不再多问了。 行至一处荒凉地,黑子道:“清尘大哥,此处便是家俺家乡的田地哩。” 几乎看不见庄稼的田地,陆清尘有些不敢确认的问道:“此处便是你家的良田?” 黑子点了点头道:“是的,今年收成应该不错。” 三个对视一眼,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杜子季蹲下身来,用手指捻了一撮土,就这便拿在手上观摩,好似有些缺水。具体的还需测量一番。 玄应离二人见状,亦跟着蹲身下去。摸摸这泥土。 倒是只剩下黑子一人,好似还未回过神来。这几人瞧着不像是做农活之人,倒是也不嫌弃这泥土。 更有甚者,他瞧见那叫子季的公子,直接趴在了地里,不知道放了甚物什在田地中,也不再做其他的动作,只一心观察者。 几人大气也不敢出,只静心等杜子季的结果。 半晌,杜子季起身,说道:“此处田地,确是有几分缺水,过于干旱。且不聚水,即便是自家担了水来,不消几日,便如无底洞般,消失得无踪无影。” 黑子道:“子季大哥,真是神了。你是如何知晓的,这田地,我家种了几代,一直如此。只是不知道是何缘故。” 杜子季答道:“泥土出了问题,就像人生病似的,虚不受补,你浇再多的水,也是无济于事,前几日里,还容易淹死自家作物。” 黑子大吃一惊,问道:“子季大哥,你是如何知晓的,真像是亲眼所见一般。我家田地确实如此。” 黑子还要再问,陆清尘直接问道:“子季贤弟,可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对对对,子季大哥,能解决吗。” 杜子季嘿嘿一笑,道:“此事说来简单,不过先要咱们的应离小弟帮忙了。” 黑子这才望向一直不作声的玄应离,问道:“应离大哥,你也会种庄稼吗。” 玄应离回道:“不会,但是我能帮子季大哥,他能帮你们。” 第六十三章:二人合力,小帅哭唧 玄应离接着再说道:“子季大哥,何时开始?” 杜子季回道:“随时可行,越早越好,若是来得及,或许还能再补一次种子。” 对二人有了一定了解的陆清尘,与二人道:“二位贤弟,需要多少民伕?” 二人齐口道:“若是只黑子家,所需不多,可若是整个青羊村,那便需要许多民伕了。” 陆清尘道:“此事,我需与秦王合计一回。两位贤弟再准备,将所需的与我列明。我好着手准备。” 玄应离、杜子季齐齐应了是,便携手商议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了。 陆清尘也不去打扰二人,径直跟着二人身后,观看如何做。 杜子季指着面前的田地,与玄应离说道:“应离贤弟,此处若是几条沟洫,田地的问题,将迎刃而解。至于去何外引洪而来,我已是定好了。” 玄应离问道:“子季大哥,既是如此,还有何遗漏之处?” 杜子季回道:“此事需要应离贤弟的帮助,堪测从何处凿洪,经何处,方能安全无虞,否则一旦洪泄,将是大难。” 玄应离点点头道:“是何处,我们现下便赶过去罢,早些堪测好,也好叫秦王知晓,定下计划。” 二人商定,几人便再次起身,去了杜子季口中的引洪之处,原是一山林中湖泊,需穿山而过,方才可引洪。 玄应离纵观湖泊,先探其局,心中一番计算,拿出了马车上介绍的罗经仪,寻其湖泊生门,几番验证之下,已是确定好水流的路径。 一行人收获颇丰,便与黑子告辞,回归栎阳城去。 秦王昭世、洛惜贤二人,正与秦文谨交待冷小帅入营之后的事宜,听闻三人来报,忙宣三人入内。 陆清尘领着二人入内,秦文谨见三人跟泥人似的,大感新奇。这神仙公子近日是频落凡尘矣。 不知秦文谨作何想的陆清尘与秦王昭世一拱手,说道:“王,此次我三人,对田地一事,已有应对之策。” 距离杜子季应榜不过短短两日,竟带来如此喜讯。秦王昭世不由大喜过望,忙问道:“三位爱卿,此次都有何收获啊。” 陆清尘再答道:“此番多亏了子季、应离二位贤弟,他二人合作,已是做出了最好的计策。”言罢将手中的折子呈递与秦王昭世。 后者接过,一条条仔细看过去,其间几人并未出声相扰。 一旁的洛惜贤若有所思,与秦文谨使了眼色,后者会意,快步走近。 洛惜贤与悄声道:“一会儿尽可让小帅一试,正好磨一磨他那耐不住的性子。” 秦文谨有些不解,又不好出声,复又静了下来。 秦王昭世看完折子,不禁拍案大声道:“好,如此甚好。” 又望着三人道:“三位爱卿,若成事,此番有大功矣。” 秦王昭世顿了顿,复又道:“只是,现时日,正是春耕春种之时,若是征用民伕,未免本末倒置,恐得不偿失啊。可若是冬日里,死伤定是无数。” 被问到的三人,一腔热血,浇了个透凉,浸入心底。 此时就好比空有宝山,而不知,徒劳而饿死。 秦文谨于民之一事,一窍而不通。不好开口,便一直矗立一旁。直到被人跺了一脚,他如梦初醒。 与秦王昭世说道:“王弟,臣有一人,可解此难。” 秦王昭世视之,原是秦文谨,道:“大哥,快快说来,何人有此能耐。” 陆清尘也跟着问道:“上将军,快说来大家听听,是何人能为我等解决难题。清尘好去拜会一番。” 一旁的杜子季亦是好奇得紧,想跟着上前一问。感觉袖子被人偷偷拽住,回身以眼神示意出手之人玄应离:是何意。 玄应离方才瞧见了洛惜贤一番动作,联系秦文谨出来说道。想来也是与小姐姐在关,且见她满眼笑意,总感觉呆竹子又要倒霉了。 便轻声与杜子季道:“子季大哥,莫急。此人应离应是熟识之人。”后者遂停下了动作。 果不其然,秦文谨接着说道:“王弟,此人便是小帅小弟。” 秦王昭世略一思索道:“大哥,此意是有意叫军士来充作民伕了?可为何是小帅?” 秦文谨接着道:“小帅此人有将帅之才,可性子现下太过活波了些。且与军士不甚熟悉,不若趁此机会,叫小帅与军士同甘共苦一番,如此岂不一石二鸟之计。” 陆清尘也道:“秦王,此一石三鸟之计也,正好解决民伕不足的问题。” 秦王昭世闻言点点头,以示赞同此言。 杜子季越发好奇冷小帅是谁,便问道身边的玄应离。 玄应离小声回道:“那日你应榜而来时,也是见过的。我身旁站着的人便是小帅了。” 杜子季回想了一下,那日见着的少年,只觉得冰雪可爱,不曾想竟是如此能耐之人。 正想再问上一问小帅其人如何,便听秦王昭世问道:“大哥,小帅此时在何处?自昨日同意他去军中,让他高兴得找不着南北,说是寻你去了。便不曾见过他。” 秦王昭世的问话,秦文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径直笑了起来。 思及昨日里,冷小帅兴冲冲来寻他,可入军中之时,那闪闪发光的眼神,像个讨食的小狗,不过为了考验他,秦文谨并没有立马应下。 再三考验之下,冷小帅都过了关去,只是有些萎靡不振。待入了军中,好似鱼儿得了水,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听见秦文谨的笑,秦王昭世问道:“大哥,可是小帅又闹出了甚事?” 秦文谨忙回道:“无碍,小帅现如今正在军中,王弟可是要宣他来。” 秦王昭世点头,道:“大哥,总要教他知晓,好早些做准备。小帅去了哪一个营帐之中,。” “城外蓝田大营。” “任何职?” “按新法所制,小帅任公士。” 秦王昭世了然,唤道:“苗伯,着上将军令,去城外蓝田大营请公士冷小帅出营,本王有要事相商。” 门外的苗伯应声而去。 第六十四章:挑拨离间,昭世怒火 城外蓝田大营,冷小帅正与军中士兵熟识之中。 乍然听人传唤,还以为听错了。昨日方才入营,今日便传他出营,莫不是同意他来军中的几人,有人后悔,要将他撤出军中了吧。 有些忐忑的冷小帅,跟着传信的小高子,一路往王宫行去。 冷小帅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即使眼前是个陌生的人,他也能与人一副熟悉已久的模样。 他问道身边的小高子:“还未请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呀?” 小高子忙回道:“哎呀,我的小帅公士,兆高何德何能,敢担大人如此称呼。” 冷小帅又道:“兆高,好兆头啊,吉星高兆啊。” 谁知这一通夸,眼前之人却有些灰了面色,他小声说道:“当初,我师父苗伯也是如此,才看中了我将来好继承他的衣钵,可不知怎的,近日好似惹了秦王不快,一直在政事厅门前候着,师父有重要之事,也不再交待予我。今次领了来接小帅公士的差,也算是不差了。” 冷小帅眼珠咕噜咕噜的转,他明白眼前之人的意思,好似他不重要,才叫这小高子过来传唤,遂接着问道:“小高子,无须心灰,我瞧你是个有大才之人,定能得到重用的。” 兆高见冷小帅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模样,不由有些急了。暗自凑近对方,压低声音道:“小帅公士,你知晓今日为何来接你吗?” 洗耳恭听的冷小帅以摇了摇头,示意不知晓是何缘故。 兆高接着又说道:“小帅公士,小高子候在政事厅门前,听见里面在大声争吵着,好似是因清尘公子他们都不想做某件事,然后你推我攘的。最后我听是秦大将军举荐了小帅公士你,余人皆无人反对,这才着我来请你。” 冷小帅这才正眼瞧了小高子,心道:这兆高真厉害啊,若不是知晓秦大哥与清尘大哥的为人,真叫这人给骗了去。 思及此处,不由有些怒气,若是真的不相信他们,信了眼前之人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虽不曾明白是甚后果,但想着洛姐姐一定明白,他心中又放松了几许。 见冷小帅动了怒,兆高嘴角飞快的划过一丝笑意。却不想冷小帅的余光瞥见了。 不动声色的冷小帅又问道:“大家同是为秦国效力,为何做点事,竟然三推四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小高子颇有种计谋得逞之感,回道:“隐约好似因了民伕一事,应是叫小帅公士去做那农事一事,想来几位公子自恃身份尊贵,不想纡尊罢了。” 好似完全被牵着鼻子走的冷小帅,不可抑制的怒道:“他们便是尊贵了,我冷小帅差在了哪里。” 小高子不想此人气性如此之大,不过如此反而更好,见冷小帅好似要冲出马车,忙拉扯住,劝慰道:“小帅公士当然是尊贵的,小高子一直如此认为。” 被安抚住的冷小帅也不再说话,只是瞧着双眼里,好似有着一团火,随时要将人燃烧起来。小高子偷觑一眼,满意极了。 马车一路疾行,很快便到了秦王宫。 冷小帅下车,甚至不等兆高,便独自一个入宫去,后者佯作追不上的样子,紧追慢赶,等他到了政事厅门前,只见自家师父在等着他。 兆高上前与苗伯见了礼,复立于一旁,静观动静。 却说冷小帅,冷着一张脸,好似谁人欠他银子未还似的,但当他入了政事厅,见着自家洛姐姐,一脸笑吟吟望着他,哪还有方才的怒气。 与秦王昭世见礼之后,便小声问道:“王,此次召小帅回来,有何要紧之事啊?” 不知冷小帅何故如此声小,却见其瞥了一眼门外,会意的他,跟着低声问道:“小帅,此次招你来,是为着民伕一事。” 冷小帅道:“可小帅已入军中,如何担此民伕一事?” “嘿嘿,小帅小弟,这你得感谢文谨大哥我呀。”秦文谨嘿嘿一笑,上前搭了冷小帅的肩,浑然一副邀功的架势。 冷小帅简直想再同这秦文谨打上一架,脸皮厚得宛若门墙。明知他爱军中生活,好容易才进去,这又给打捞了出来,能不生气么。 秦王昭世就见着冷小帅,咬牙切齿的问道自家大哥:“敢问文谨大哥,究竟为小帅讨了好等好差事呀?” 后者洋洋得意道:“小帅小弟,你初入军中,与军士几不相熟,这次便教你领了军士做民伕,一来锻炼教军士瞧瞧你的能力,二来能尽快的融入军中,岂不两全齐美。”当然,磨炼其心志事,秦文谨聪明的选择不说。 冷小帅倒真是有几分感动,欲找对方切磋的心思遂放下了。秦文谨丝毫不知,他躲过了一劫。 “可方才,小高子不是如此和我讲的呀,怎的这意思差了这许多。” 涉及王宫内侍,陆清尘、杜子季、玄应离三人未曾开口,秦文谨还未曾反应过来,他道:“小高子,他一直在门外候着,如何会知晓我们的商谈内容。” 洛惜贤与秦王昭世相视一眼,后者点头。洛惜贤开口道:“呆竹子,将你来时,路上发生的事悉数说来。” 冷小帅点点头,便将方才来时兆高一路上所言所行,皆道了出来。 洛惜贤将兆高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语带轻快道:“未曾想,这兆高竟是如此人才,却不做正经之事。” 秦昭世问道:“惜贤可是想到了什么?” 不答反问的洛惜贤道:“昭世哥哥,可还记得,这兆高因何一直留守于政事厅外?” 霎时间,秦王昭世天人般的玉颜之上,布满了阴云,压抑着怒火道:“这兆高,当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报复于你。” 只二人明白兆高为何如此,此时也不是解释的时候,秦王昭世接着又道:“大哥,烦请你将苗伯、兆高传唤过来。” 秦文谨应声而去,正支着耳朵听动静的兆高,却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心中有些惶恐,正要再凑近大门,不想秦文谨拉开了大门,兆高跌了进去。 第六十五章:逐出秦国,以绝后患 兆高大惊失色,忙翻起身与秦文谨行礼道:“上将军。” 秦文谨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道:“苗伯、小高子,秦王传你二人入内。”言罢转身入内,苗伯紧随其后,兆高神色不定的走在最后。 领着二人进来的秦文谨,将二人置于政事厅中,便径直朝着冷小帅走去,与他并列一起。 苗伯被唤入内,还有些摸不着头脑。见众人都望着他与兆高,忙与秦王昭世行礼道:“王,不知何事召见?” 哪知,秦王昭世并未答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兆高,后者吓得是魂不附体。一个激灵之下与其稽首。 苗伯总算品出些味儿来,他试探的问道:“王,小高子可是犯了何事?” 秦王昭世点了点头,道:“苗伯,你且先听着,让他自己说说,今日犯了何事。” 兆高心中咯噔一声儿,便知晓了,定是今日挑拨冷小帅之事,被秦王知晓了,定是那冷小帅告状,暗中狠瞪一眼冷小帅,后者茫然不知,倒是教上首的秦王昭世见了个正着。 见秦王昭世怒火愈甚,他有些迷惑,秦王此次为何会生如此大的气。如此大的怒火,兆高心道:定不能承认。忙辩解道:“王,可是今日与小帅公士所言之事,小高子是担心小帅公士未有准备,可能会心生怒火,冲撞了王,不得已方才与其说了为何传他入宫之事。” 死不悔改的兆高,让苗伯失望透顶,移步去了一旁,后者忙着与秦王解释,不曾注意到他。 兆高接着道:“王,莫叫小帅公士受人蒙蔽了,小高子可是一心为你啊。”言语之间,若有所指,望着洛惜贤一副言欲还休的样子,明眼人都能知晓他话中那挑拨之人是谁了。 洛惜贤笑望着他,丝毫看不出慌张。兆高慌了,只听啪一声,秦王昭世猛的一拍几案道:“兆高,本王看在苗伯的份上,本想饶过你一次,不料你竟是如此的死性不改。” “陆副丞相,着人将其斩首。”秦王昭世如是吩咐道。 陆清尘还未来得及应声,苗伯便扑通伏倒在地,失声求道:“王,念在小高子年幼,且是我一手带大的,饶过他这一回罢。” 两鬃斑白的苗伯失声痛哭,他知晓兆高定是犯了大错,可兆高是他倾注了毕生心血的孩子。比之自家姑娘苗苗,着实优秀许多,他不忍见其落得如此下场,遂痛哭出声。 秦文谨不忍君父身边的老人如此伤心,遂也求道:“王弟,不若饶他一回性命罢。” 正要回话的秦王昭世,见洛惜贤突然起身行了一礼说道:“昭世哥哥,惜贤有一法。” 便问道:“哦,惜贤有想法?” 洛惜贤道:“不若,逐出秦国罢,教其不再入秦。”言罢与秦昭世递了一个眼神。 后者会意,点头允准道:“便依惜贤所言。” 苗伯踢了一脚兆高,道:“还不快谢过未来的秦王后。” 兆高在洛惜贤开口之时,便咬牙切齿,听完她的内容,简直是恨到极致,他如今模样还不是眼前之人害的。 为了活命,竟还对其委屈求全。心中暗恨的兆高与洛惜贤谢过,便被秦王昭世挥退,苗伯将其送了出去。 待苗伯带着兆高离去之后,知弟莫若哥的秦文谨开口问道:“王弟,这小高子究竟还犯了何事,我可是许久不见你生这么大的气了啊。” 秦王昭世回道:“这小调子离间小帅与我等,若是小帅当真信了他的话,回来与大家闹腾,后果将会如何。大哥,你可曾想过?” 秦文谨凝眉,低下头去思索。一旁的陆清尘接话,道:“王,若是清尘推算不错的话,这小高子,意在直指未来的王后身上。” 众人望向陆清尘,秦王昭世也示意他接着说,陆清尘接着道:“虽不知他为何如此,但若是此次小帅若是发难,带着他过来的王后,将会被第一个连累。” 秦王昭世道:“白日里惜贤便在政事厅里,与我等议事,晚间便回了驿馆,若说有牵扯,也只一件事,正因如此,本王才会如此生气。” 言及此处,秦王昭世转头望向洛惜贤,道:“惜贤可还记得,前些时日里,你第一次见小高子,便对他下了断言一事。” 洛惜贤颔首道:“确有其事,但你可知为何?” 秦王昭世道:“我知你不会无的放矢,便依你所言,留他一直守着政事厅大门。不曾让他再近身伺候于我。这也就是他怀恨在心的根由所在,只是不知究竟是为何如此安排他?” 对于秦王昭世的疑问,洛惜贤也不再迟疑,回道:“此乃天机也,不过可适当与你们透露一二,此人有祸乱紫微之相。” 嘶,紫微,紫微星是众星之主,紫微星是北极五星中的帝星,紫微帝星,帝也,岂不眼前之人。思及后果的众人,无不为之倒吸一口凉气。 洛惜贤又接着说道:“本想着放在秦王眼皮子底下,好生观察一番,毕竟此人倒真是有几分才能,谁曾想.....” 秦王昭世此时方才知晓,洛惜贤竟是为了他,如此煞费苦心,当真让他心中熨贴至极,瞧着对方,眼神都能溺出水来一般。 “谁曾想,兆高此人竟是如此的小肚鸡肠,就因惜贤一句话,便记恨至此,若是本王将来如不了他的意,岂不,连同本王一道恨上了?”秦王昭世接着说道。 你一言我一语,将整件事串连了起来,大家也都知晓是为何了。冷小帅更是暴跳如雷,气得牙痒痒:“就这浑人,竟想害我洛姐姐,我这就宰了他去。” “呆竹子,不可妄动,此天机,不可改也。”见秦文谨快要拽不住冷小帅了,洛惜贤忙开口说道。 冷小帅一脸不快,口气却软了下来,说道:“好吧,就依洛姐姐所言。若是他日,这厮落在我手中,定让他死得不痛快。” “哟,呆竹子,去了一日军中,脾气便涨了不少嘛。”洛惜贤戏谑的说道。 ...... 第六十六章:明修栈道,边关急报(今日上强推,求收藏,求推荐票) 冷小帅被安抚住了,秦文谨暗暗松了口气,这小子力气忒大了些许。 既是已明了兆高的所做所为,也定下了处置。此事大家便默契的揭过不提,暂将此人抛之脑后。 陆清尘与秦王昭世躬身道:“王,现下小帅公士应如何做?” 经陆清尘的提醒,方才想起,兆高之祸,便是此次召他回来的由头。也好奇的盯着秦王昭世,问道:“王,此次召小帅,究竟何事呀?” 秦王昭世直觉不好,便道:“此事乃是你文谨大哥提出的,你大可直接与他谈论细节,本王方才知晓,便召你来了。还未及详议。” 不知有陷阱的秦文谨,道:“小帅兄弟,这次你得感谢下你文谨大哥,也就是我鼎力推举你,主持此次民伕一事。” 冷小帅不可置信的望着秦文谨,后面还要再说甚,他听不见了,因为他已经与其扭作了一团。 围观的几人:险些就让那兆高得逞了去,幸亏处置及时。 毫无悬念的结果,冷小帅大获全胜。 几人就静静的等着二人分出结果来,秦文谨方从地上起身来,便道:“小帅兄弟,如此也太不厚道了也。哥哥好心举荐,作甚如此动怒。” 冷小帅的拳头在隐隐作响,他又想揍人了,难怪洛姐姐爱揍人,他也快要爱上此中美妙了。牙齿咯咯作响,问道:“不去,我要在军中,那才是我冷小帅应该在的地方。” 总算摸着一点儿边的秦文谨忙道:“小帅兄弟啊,军士皆做充做民伕,你一个回了军中有甚作用呀?” 显然不知此中关键的冷小帅,因了兆高的成心隐瞒,秦文谨方才出口,便叫他暴跳了起来。 众人见着如此表现的冷小帅,越发觉得此次差事,交予他,当真是天时地利人也和。 不知众人做何想法的他,只呆呆的回道:“是整个军中一起充做民伕,文谨大哥,小帅懂得少,你莫要诓我。” 秦文谨指着自己眼眶的淤青,无奈说道:“小帅弟弟,不诓你已是如此下场,若是真诓你,莫不是,又要养上半个月了。” 冷小帅这才害羞起来,挠了挠头,有些别扭的回道:“文谨大哥,对不住呀,这一时气血上了头。” 秦文谨当然不会真与他计较,本就是为了磨砺他而作出的举荐。只是嘶,真疼。 秦王昭世开口道:“小帅公士,此次本意为你积攒功劳,你却如此鲁莽,出手伤人。” 指尖点点几案,又接着说道:“军士做民伕修筑沟洫引洪一事,你且将功赎罪,若再犯错,数罪并罚,你可知?” 冷小帅点点头,答道:“王,小帅领命。” 秦王昭世的一番处置,教人挑不出一点毛病。既能教人明白,秦王不是一个徇私之人。又能让冷小帅严阵以待,以达到磨砺其的目的。 杜子季从头到尾未发一言,见大局已定,他莫名的便多了几分信心。如此君王,何事不成,这也是他杜家的机会。 领命而去的冷小帅与玄应离、杜子季二人相互合作,修沟洫,筑堤坝、引洪,灌溉数之不计的荒田地,还有那下等田地...... 招摇东北指,大火西南升。弹指间,便已耗时一年之久,见着这些田地,慢慢恢复了生机,秦国臣自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期间的冷小帅,也学会了许多以前不曾懂得的东西。 人沉稳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内心暗自点评冷小帅的洛惜贤正要开口问他学会了些甚,突闻急报来。 与秦王昭世相世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莫不是边关出事了,此次征调军士作民伕,叫人发现了,钻了空子。 思绪电光火石间,急报已由苗伯上逞来,秦王昭世接过急报,快速的看了下去。 待将急报读完,已是大喜形于色,平时眉头深锁的秦王昭世,有些沉闷,此刻开心起来,好似跌入凡间的天仙再返天上。洛惜贤有些不想承认,可必须得承认,她被这笑给晃痴了。 暗拍了拍发烫的脸颊,好教自家清醒几分的洛惜贤,开口问道:“昭世哥哥,何事如此开心?” 秦王昭世回道:“惜贤,六国会盟的盟主之国,魏国此时大乱矣。” “哦,因何如此?” 秦王昭世却没有立马回话,而是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心中暗道:还好方才,想要与她一同分享此消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否则,岂不错过了如此美景。 心情大好的秦王昭世,起了逗弄的心思,便道:“惜贤,不若猜上一二。” 闻言认真思索的洛惜贤,与认真等待的秦昭世,二人早已将冷小帅忘到了九宵云外。左顾右盼的冷小帅,见没自家事,便道了一声告退,与苗伯一同退了出去,他好累呀,几乎一年多未曾好生休息了,作甚还要留下来费这脑子。 洛惜贤浑然不知她的弟弟早已不在,想通了的她,双眼真是亮煞人,道:“昭世哥哥,可与春姬姑娘有关?” 秦王昭世回道:“非也,然也”。 见他如此作派,洛惜贤又道:“与春姬姑娘有关又无关?” “嗯,正是如此。惜贤不若卜上一卦,看看魏国究竟,发生了何事?”秦王昭世竟是挑了一回眉问道。 洛惜贤并未接这个话,而是向他伸出手掌,后者一脸莫名之时,便听道:“秦王呀,算卦耗费心神,我这只收十文一卦,你先将卦银付予我,我再算不迟。” 突如其来的银货两清,倒叫秦昭世哽住了。生怕再逗弄出甚来,便直接将那急报递予洛惜贤,后者接过慢慢看了下去。 待将急报全部看完,慨叹道:“春姬当真是真英雄、真豪杰是也。” 秦王昭世也叹了一气,道:“是啊,本王何其幸,能得大家的鼎力相助。” 洛惜贤扭头看了一眼,张口便道:“昭世哥哥如此貌美,远胜那神仙公子,不助你助谁啊。” “咳咳.....不若再来说说这急报,苗伯,着人速去宣副丞相、客卿、上将军来见。”耳根子通红的秦昭世,轻咳一声,如此吩咐道。 第六十七章:魏国惊变,秦国应对 齐聚政事厅的众人,皆望着秦王昭世,等他道明何意。 秦王昭世也不卖关子,直道:“方才本王接获急报,魏国君王魏王岚已薨,其长子无双继位,次子无忌不知所踪。诸卿有何看法?” 此昭世二年秋也。 一石激起千层浪,陆家祖孙率先反应过来,齐齐问道:“可是最早那则消息,所示之人的所作所为?” 秦王昭世颔首,以示肯定。 陆清尘立马追问道:“可有更一些详细的消息?” 秦王昭世在几案上拿出了另一则消息,有些等不及的秦文谨,第一个上前接过消息。待将消息阅览完毕,不禁拍掌哈哈大笑了起来。 沉浸在兴奋之中的秦文谨道:“这春姬姑娘,真乃人才也,若是教她去了军中,是否也有一番大作为。诸位以为如何?” 无人理会他,因了众人争着要抢先看一眼这消息,究竟是何等风采。 众人本着敬老之心,这第二位接过消息的理所当然成了陆逢年。 接过消息的陆逢年摸着长长的胡子,好似听曲儿一般,摇头晃脑的,不一会儿便将这前因后果了解清楚的他,道:“王上,秦国此番有何打算?” 秦王昭世回道:“逢年客卿,此事本王先前已有安排,今日有此消息,当真是如虎添翼。” 余人也将消息阅览完毕,陆清尘问道:“王,春姬姑娘,如此作为,魏国是否会有疑心她之人。” 这一点不需秦王昭世回道,陆逢年便接过话,回道:“应当小心的,该是那魏国新王魏王双才是,为了美色,竟做出弑父篡君一事,如此无道之君,想来诸候应多讨伐才是。” 陆清尘再次说道:“据消息所述,魏国无忌公子被新王无双猜疑,欲私会春姬姑娘,被驱赶出了魏国。至今下落不明。魏国的无忌公子又将去往何处?” “嗒、嗒、嗒”突然传来的响动,教众人不约而同的探了脑袋过去,原是洛惜贤的指尖有节奏的落在了几案之上。 秦王昭世问道:“惜贤,可是有无忌公子行踪的消息。” 洛惜贤回道:“昭世哥哥,方才你开口道次子无忌失踪,我便暗自为其算了一卦。不过卦象不太好,显然他将要做的事尤其危险。” 众人伸长了脖子,等着她的下文,果然听着她道:“此封乃艮卦,其向直指东北方。艮卦在卦中也指幼子。” “无忌公子正是那先魏王岚的幼子。”陆逢年道。 洛惜贤点了点头道:“那便错不了,此卦上下两座山,山有阻挡之意,意指事物到此便止之意,若是就此止步不前,及时回身,便可免于灾难。” 卦象一出,秦王昭世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他突然问道:“清尘爱卿,东北方是否便是那韩国?” 陆清尘肯定道:“回王的话,确是韩国。王的意思,无忌公子去了韩国?为何?” 秦王昭世便,秦婴以春姬乃是韩国送礼一事,与诸人再细细说了一遍。 望着若有所思的众人,陆清尘说道:“王,如此说来,这无忌公子当真是去了韩国,伺机以图报复?” 陆逢年仍旧摸着胡子笑眯了双眼说道:“错不了,乍然失去君父,又被自家兄弟驱逐,无忌公子倒是真看得清,未将此祸栽在春姬姑娘身上,而是直指源头。” 倒是那秦文谨有些直脾气,他道:“罪魁祸首,不正是咱秦国吗?嘿嘿,韩国竟是做了咱的替罪之羊呀。” 秦王昭世轻咳道:“大哥,你可是忘了,方才惜贤卦中所示,此次无忌公子有危险,此良才,如此折损,岂不是秦国一大损失。” 秦文谨问道:“王弟的意思,要将无忌公子招来秦国?” 秦王昭世颔首道:“此乃其一,其二可有人知?” 陆逢年老神在在的,陆清尘回道:“王,这其二是否担心无忌公子的打草惊蛇,使得韩国知晓秦国谋划,泄露于列国,秦国将再次出现在诸国眼中,安生不得。” 秦王昭世回道:“清尘爱卿正是此理,如今知晓他在何处,便可着人去救下无忌公子了。若得无忌公子相助,接下来的事,无疑将会更加顺利一些。只是不知何人可堪此任?” 秦文谨道:“王弟,不若招了小帅小弟来,正好他闲了下来。” 乍一听冷小帅的名,秦王昭世与洛惜贤相对默然:这厮何时离去的? 为防教这几人看出些什么,秦王昭世赞同的说道:“大哥,小帅确实乃适合人选,他的能力是一面不说,另一面便是小帅见人自带三分熟,十分讨人喜,由他去再好不过了。不若大哥现下便去与小帅商议如何行事,此事宜早不宜迟。” 秦文谨领命而去,秦王昭世又道:“清尘爱卿,诸国显而异见的乱象,你可从中再次谋划。” 陆清尘闻言,望向秦王昭世的眸若星辰,激动的回道:“王,此事便交给清尘了,死不旋踵。” 秦王昭世望着下首的陆清尘,大为感动,道:“清尘爱卿且放手去做。” 听着自家孙子,赴汤蹈火的决心,陆逢年有些坐不住了,立马接话道:“王,老臣愿同往。” 秦王昭世面上尽显喜色,道:“那俩辛苦逢年客卿了。” 祖孙二人亦领命而去,筹划一番了。 政事厅中,诸人尽退。 秦昭世与洛惜贤,像是两个偷了吃的孩子一般,相视一笑。 洛惜贤开口道:“昭世哥哥,你可真是坏极了。” 放松身心,靠向身后椅背的秦昭世眉梢一挑,回道:“昭世妹妹何出此言,本王如何就坏了。” 并未理会秦昭世的反问,而是嘀咕道:“陆老家主真可怜,一朝入得虎穴,终身以肉饲虎呐。” 秦昭世哈哈大笑道:“惜贤可曾听过一句俗语?” 洛惜贤以眼神示意:是何? 秦昭世戏谑道:“一山不容二虎,除非......想来,一国应如是。否则,那陆老大人,是如何进了这龙潭虎穴之中的。” 洛惜贤瞬间面色充血一般,紧握双拳,以示镇定,她颤抖着声音问道:“昭世哥哥,此番魏国如此,诸候将乱,秦国应作如何谋划?” 第六十八章:内修外交,暗渡陈仓 听对方谈及正事,秦王昭世正色道:“惜贤,是否发现最近有一人不常见了?” 洛惜贤心中一一数过众人,又思及那个月夜风清的夜晚,道:“是秦婴大哥,难道真出去了,新婚燕尔的秦婴大哥,真可怜呀。不过,这春婷姑娘是真美啊。” 洛惜贤想到了那日,她与秦昭世去为秦婴春婷主持婚礼,乍见绝色,她险些走不动道来,还是秦昭世唤醒了她。 秦王昭世满脸的诚恳之色,道:“惜贤无须如此艳羡他人,你若是穿上新嫁娘服,想必最是动人的。” 洛惜贤先是一羞,后反应过来道:“如此好吗?” 秦昭世道:“有甚不好,一举多得呢。最主要的是,惜贤已过及笄之龄,可与人结两姓之好,你看我如何?” 洛惜贤倒是配合起来,认真的打量,道:“如此玉颜,教人相思。舍我其谁,造化苍生呐。” 言罢,两人都笑弯了眉眼。 洛惜贤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如此,真没有问题吗?” 秦昭世回道:“嗯,惜贤,你听我说。此番趁魏国犯了大忌,诸侯讨伐之情正盛,我秦国与诸国可谈盒盟一事,此事交予婴弟已多日,想必已有成效。” 戛然而止的话音,叫洛惜贤好奇的望着对方,后者眼神有些飘移道:“惜贤,婴弟此次首要去了洛国,想必送亲队伍已在来秦的路上。你即将成为我昭世的妻子。” 硬撑着说完后一段话的秦昭世,偷觑一眼,发现后者陷入沉默当中,不禁有些慌了,他道:“惜贤可是生我气了?” 洛惜贤努力板着一张脸道:“昭世哥哥,今次不把话说清楚,那我可就走了,教你没了新娘,看你如何是好。” 秦昭世哪里还敢藏着揶着,直言道:“此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意。若是教他国知晓,秦洛两国真心相交,恐有祸患,不若面上,假结两姓,迷惑六国。实乃昭世,真心求娶。” 和盘托出的秦昭世,自觉比之从前,君父考校学业还让他紧张,眼睛眨也不敢眨的盯着洛惜贤,后者被其一副呆相,给逗破了功,噗嗤笑了出来,索性也不再装了,她道:“昭世哥哥,闻听新人婚前不宜见面,故而,惜贤今日回去,近日便在驿馆了呐。” 秦昭世:......还当真生气了呀。 ‘不欢而散’的两人,两地静待佳音。 却说秦婴,先交洛国,与之互通友好,再换结亲文书。洛国洛王叶同意后,秦赢便将三公秦仲赢留于洛国做迎亲首领之人。 至于秦婴其人,悄无声息的消息,不知所踪,想来此刻也不会有人注意。 欲讨伐魏国新王魏无双的众王,一时间教秦洛二国的了联姻消息,打得七荤八素的。 那楚王熊去信,便是直言道:“我说洛叶老儿,虽说你那侄女儿,听闻姿色平平无奇,可好歹也是你洛国王室血脉,怎得叫那叫秦国小儿娶了去,何不与我楚国联姻。” 洛王叶只好与其回信道:“好女不嫁二夫,这已是同意了,如何再反悔。只是我那侄女儿瞧中了秦王昭世的一张脸,也只得随她去了。再者如今魏国内事不定,我五国正要讨伐,如何好去招惹那秦国,徒生事端。待六国一举拿下了秦国,楚王还愁何事不成吗。” 言外之间,秦王昭世不过一张脸值得人相看,倒教楚王放下心来。 而那赵王琪,去信只道:“洛叶兄,可要瞧瞧形式才好。莫不是想要我赵国铁骑,去你洛国护你安危?” 洛王叶再回赵王琪,道:“赵王兄,误会误会,不过一个侄女而已,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此时再值六国多事之秋,不若先安抚外敌,才好共襄盛举。” 虽然对着这贫弱之国,不甚瞧得上,可若是在后边扯着他的腿,亦是不太美妙的,得了洛王叶如此回话,方才教他安心下来。 齐王驩素来自恃文华盛地之国,亦是瞧不上秦国这粗鄙之国。便去信道:“洛王兄啊,可莫要沾惹上了粗鄙之气,叫老哥哥我闻不太习惯呀。” 洛王叶真是教这齐王驩气得不行,暗自运气一周天,吐出一口浊气,方才谄媚的回信,道:“我说齐王老哥哥,怎会如此,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何况一个侄女,这去了秦国,便与我洛国无所干系,怎会习得他国风俗不是。” 齐王驩见洛王叶如此回信,自是满意不提。 而那新王继位的魏国,虽是新君,却也是傲气得很,自以为君父乃是六国盟主,毫不客气的去信训斥了洛王叶一回,他道:“洛王叔,当真是小人行径呐,本王这厢方才上位,诸候不思结交,欲改秦图我魏国,而你洛国竟是这小人出类拔萃第一人,竟是与昔日六国合盟之国做起了姻亲。” 洛王叶当真是快呕出一口大血了,暗道:黄口小儿,也敢托大。无奈之下,也只得回信,道:“魏王贤侄当真是教洛王叔,好生伤心呐。贤侄上位之事,已是诸侯遍传,若我洛国不欲与秦结交,恐讨伐之国,将多一国,魏国可堪抵挡?” 魏王无双知晓,这是最好的回音了,近日诸国频生事端,他也不敢再多求,遂回信与其道谢。 韩王是除楚与秦国相距最近的国度,在知晓秦国一番动作之后,韩王代尤为不屑,一国之君,不思复辟周礼,竟是忙于种田之事。 与之结亲的洛国也不得他的好脸色,与其去信,道:“洛叶小弟,何苦自降身份,与秦国搅和在一起,叫诸国平白的看了笑话。” 这五位君王,真是叫人如哽在喉,却又不得发出,真是气煞了洛王叶,再难也得,好言回信道:“多谢韩王兄提醒,此事实乃洛叶的缓兵、疑兵之计,如今六国合盟不成,韩王兄,前面出兵御赵魏,楚国亦有掠夺之意,难道教秦国腾出手,从后头欺负咱韩王兄吗。还望韩王兄,能理解洛叶一番苦心。” 韩王代倒像那被顺了毛儿的猫,舒心极了,便将秦洛结亲一事,搁置一旁,不予理会。 六国暗涌,丝毫不影响他人行程,是日,一大队人马,到了秦国渭水河边驻扎。 第六十九章:使团入秦,两姓之好 来使正是洛国结亲使团,领首之人,便是洛王之子,洛国洛子婴,无婴长公子。 远处乌泱泱一片,四周飞扬的尘地,可见来面前的队伍行路之急,打眼仔细瞧去,竟是秦王昭世亲自来迎。 宛如天人的的秦王昭世,身旁跟着一位神仙公子,倒向是神仙办喜事一般。众人望着这二位天人玉颜,未曾注意一位丫环打扮之人,偷溜上了使团公主的车撵。而那瞧见之人,皆是心照不宣,默契不提。 偷溜上辒车的洛惜贤,松了一口气,与丫环互换衣裳。估摸时辰差不多的秦王昭世,以眼神示意一旁的陆清尘。 后者会意,掏出了一份秦王的结亲诣旨: 日出东南隅,照我洛氏楼。洛氏有好女,自名为惜贤。今秦有昭世,一见难忘之。故而诚聘之,愿结两姓之好。 后世载:秦王昭世卜得吉兆,纳征定婚后,亲迎惜贤于渭水之滨。 公子子婴亲自将洛国文书交予秦王昭世,以示洛国结亲之诚意。 两国队伍正要打马往栎阳城方向而去,却见秦王昭世独自打马上前,隔着辒车帷帐,道:“惜贤妹妹,昭世欲与汝结两姓之好,尔可愿否?” 虽千万人,四周静若一人,洛惜贤少见的听见自家心跳如鼓雷,抚着要飞出胸膛的心,她轻声应道:“昭世哥哥,与尔结两姓之好,吾之所愿。” 洛国使者领头之人公子子婴,是少有的知情人,知晓秦王昭世看重洛惜贤,不曾想竟如此看重。 顺利的迎上送亲队伍,两国队伍徐徐向着栎阳城进发。 一路行来,洛子婴可说是目不暇接,在栎阳城外,大感好奇的洛子婴。便向使团随行的秦仲赢请问道:“敢问秦仲叔公,栎阳城,因何之故,大变了模样。” 原来洛子婴,少时与君父洛王叶同游,曾来过秦国栎阳城,只是这与记忆之中,天差地别。曾经道路两旁,绿树参天,盘根错结,杂草丛生,一马之车,勉强通告,如今竟化作了反向两条驷马车道。 如此变化,怎叫人不好生奇怪。 秦仲赢得意的一笑,也不藏私,嘿嘿道:“此乃我秦国新丞相所为。” “新丞相,可秦国不是只有一位新副丞相,何来新丞相?”洛子婴再问道。 秦仲赢道:“子婴公子,此间大道,还不升宰,更待何时?” 洛无婴拱手道:“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因何变化如此之大,洛子婴正要细问,便见栎阳城门开来,也罢,来日方长。毕竟眼前之事,送妹妹出嫁方才是第一事。 便跟着秦王昭世一行人进了栎阳城。 栎阳城中,墙还是那黑色的城墙,只是内里却变得大有乾坤了。秦人不说如齐人那般文华盛地的风采,那股子勇武之劲尚在,却少了几分逞勇斗狠之心。 秦王昭世迎着新王后归来,百姓皆发自肺腑的笑赞着,城中两道,祝福之词,声声入耳,延绵不绝。 乱世相逢,三生有幸。如此淳朴的百姓,从未泯灭的善良,秦国只是稍有改善,便如此待他(她),教人怎忍心不管不顾。 走过了长长的街道,到了秦国驿馆,那些祝福之声,几不可闻,深深刻进了刻血,烙在了心底。总要多做一些,才当得礼尚往来啊。 一对新人如是想道。 至驿馆,辒车载着洛惜贤先行盥栉洗尘,洛子婴便与秦仲赢商议大婚事宜。 洛子婴拱手一礼,道:“秦仲叔公,敢问贵国定于几日与秦王完婚?” 秦仲赢还之一礼,道:“经我秦国太史司卜算,一月之后,便是大吉。不知贵国是否有疑议。” 洛子婴回道:“巧也,我洛国太史所卜,亦是同一日子,看来秦王与我王妹当真是天作之合呀。” 秦仲赢亦是不住点了点头,好些事,秦王透露过于他,现他亦是盼着早日将王后迎回秦国。 如此便算是商议完了两国的大婚事宜,洛惜贤只安心待嫁,诸事皆由秦国上大夫着手安排。 而被安排的两位当事之人,又是何种心态呢。 夜深人静,假寐的洛惜贤,闻听窗外有动静,起身支开了守夜的阍人,方才将窗户撑开,便见窗外站着一人。 心上之人沐浴着月光而来,成日里,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皱起的眉头,此刻犹如花枝舒展。其下湛湛星眸,叫人一眼望不见尽头。 他轻声吟唱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秦昭世一首《关雎》吟唱下来,窗户里面的洛惜贤,如痴如醉,平日灵动的双眸,尽显朦胧之态,迷迷糊糊唱和道:“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一户之隔,却隔不断两人之间的藕丝。娇嗔嬉戏,尽在两心。君不见,那海底之月乃天上之月,眼前之人乃心上之人耶。 秦昭世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身子,他道:“惜贤,还有一月,便是我俩大婚之日。今日于渭水之滨,已是问过。我现下乘着夜色来,便是想要私下里再问上一句,可无悔乎?” 未曾如同白日里,立马听到回音。洛惜贤望着夤夜前来的秦昭世,有些恍惚,与对方真正相识,在两年之前的夜色里,定下了不为人知盟约。 可不知何时,两人之间互生了爱意,或是初次相见,让她惊为天人,又或是后来无数次的飞雁传书,总之她也不清楚,谁先跌入了爱河之中,双双沐浴。 秦昭世的珍视之意,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换作是她,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此,无甚可犹豫的。 想通的洛惜贤,大大方方回道:“昭世哥哥,记性可真差呀,白日里不是才说了,愿结两姓之好,怎的,你还想结哪里的好,这是特来叫我悔吗。” 秦昭世心中有甜,又有些无奈。 只好在身上一阵摸索,后十分不雅的,一拍脑门儿,道:“瞧我这记性,当真差矣。” 第七十章:两姓缔结,秦晋之好(为书友“春婷”加更) 秦昭世从怀中,掏出一块绢布包裹着,不知乃是何物。视若珍宝的,慢慢展开了绢布,里面只有一对,纯色的和田古玉镯子。 将古玉镯子拿在手上,透过它望去,好似月色也温柔了几分。 秦昭世深吸一气,说道:“此乃母亲遗物,我与大哥人各一对。谓赠结发之妻。” 言罢伸手,将洛惜贤的右手从窗户只牵了出来,将两只镯子都戴了上去,道:“今日昭世亦作一回梁上君子矣。惜贤妹妹莫怪我如此猛浪。” 洛惜贤倒真是赏脸,噗嗤笑了出来,又恐人来见,忙掩住嘴,当真是乐不可支。可谓花枝乱颤的洛惜贤,望见对方温柔的神色,倒是后知后觉的有些害羞起来。 月色下的石阶清凉如水,窗户内外的两人,静静凝视着双方。 洛惜贤不经意抚上手腕的镯子,触之温润,清凉的月色,叫她想起来,自家亦是有所准备。 同样自怀中掏出,却是一面绣兰草荷包。 洛惜贤徐徐打开荷包,里面是一枚玉佩,她照着葫芦画瓢一般,亲自佩戴在了秦昭世的身上。 若隐若无的异香传来,秦昭世眼中充满着惊奇,道:“惜贤妹妹,此玉佩可是传说的药石之玉。” 洛惜贤点了点头道:“昭世哥哥,此药玉,乃是家师所赚,谓赠惜贤有缘人。” 接着再说道:“昭世哥哥,成日里忙于政务,我总觉着长此以往,身体似有隐患,你且将此玉佩戴,莫要离身。”其实她还有一层担忧未层说出口,便是秦昭世的身体确有隐患,只是现下不甚明确,她也说不太准。 正是藕丝连,月上中天时。 洛惜贤率先打破这个氛围,道:“昭世哥哥,早些回去歇着,莫要熬坏了身子骨。” 秦昭世见时辰确是不早了,便回道:“惜贤妹妹,也早些歇着。等我来迎你.....” ...... 飞逝的光阴如那白驹过隙,转瞬间便到两国相约之日。 秦栎阳城驿馆,洛惜贤早早便被宫人唤起,盥栉之后,换上准备好的新嫁衣,宫人为她细细描摹,一番打扮下来,费时颇久。 就在洛惜贤以为,自家会做成一尊望夫之石时,听得一老妇人言:“好生灵动一姑娘,今次秦王请我为你梳妆,现下看来倒是我老身的福运呀。” 眼前之人正是秦仲赢的夫人伯赢夫人,秦昭世请动了她来梳妆,想必是费了不少心思的。想通此关节的洛惜贤,不可抑制的害羞起来。 伯赢夫人握着洛惜贤身后的长发,口中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伯赢夫人的声音尤其柔和,望着铜镜中模糊的身影,洛惜贤紧张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此时另一老妇人的声音响起,道:“伯赢姐姐,莫要误了吉时呀,快将盖头盖上。” 伯赢夫人笑道:“仲赢妹妹,就你多事,今日如何催得,安心便是,姐姐省得。”又转头与洛惜贤道:“姑娘,老身这边为你盖上盖头。”言罢,便将盖头复了上去。 未曾想竟是两位叔公的夫人来送嫁,眼前突来的黑暗,洛惜贤却生不出惶恐之心,满心都是即将要嫁之人的模样。 另一旁的秦昭世,亦是早早便起了身。由着宫人为其做着同样繁复的动作。 威风凛凛的秦昭世,打量自身玄色礼服,想着即将要迎娶之人的模样,神情不由自主的柔和了下来。 偷觑的宫人,内心啧啧称奇,对新王后更是多了几分好奇,还有几分不自觉的敬畏在里头。 时光总是在忙碌之时飞奔而过,依着太史卜算的时辰,应当出去迎亲了,忽然便有些紧张的秦昭世,暗自深吸了一气。骑上了青骢大马,向着驿馆行进。 到得驿馆之时,门前的几人此刻有些头疼,早知如此,便不将陆清尘交出去了,此时的他正与冷小帅、玄应离充做洛惜贤的娘家之人。与一般人家嫁闺女之时无二,要考校他这个新嫁郎。 三人的热切,衬托那洛国子婴公子,好似外人一般。待秦昭世过五关斩六将,总算到了新嫁娘门前。 正是‘人约黄昏后’,当是上佳之时,他轻叩新房之门,道:“惜贤,我来接你了。”应了如月余之前,分开之时的话语。 秦昭世就在新嫁娘门外,屋内的洛惜贤情不自禁的,便又紧张了起来。好在,盖头之下的她叫人看不到差红的双颊,只是紧攒的双手泄露了她的紧张。 过来人伯赢、仲赢两位夫人,见状,想视一笑。也不再多作声,便扶着洛惜贤出了房门。 公子子婴早已候在了门前,见洛惜贤出来,便蹲身下地,叫人扶上他的后背,与秦昭世一道出了驿馆大门。 秦昭世行在公子子婴一侧,悄声与洛惜贤道:“惜贤莫要紧张,安心便是。昭世今日一直陪着你。” “嗯,昭世哥哥真好。”洛惜贤轻声回应道。 充耳不闻两人语的洛子婴,恨不能此刻是那千里驹化身,眨眼间便能出了驿馆大门前。有幸,上天垂怜,两人不再言语,驿馆也到了尽头。 将洛惜贤送上了玄色軿车,秦昭世接上新嫁娘,便直奔太庙而去。 一行人在驿馆目送一对新人渐渐消失在了眼前。 太庙众人,视线中逐渐清晰的迎亲队伍,脸上不自觉洋溢着笑容。一对新人行至太庙,二人并肩而立。 上大夫秦仲赢唱和道: “今秦王昭世与妻洛氏惜贤,于太庙成婚。愿先代列祖庇佑。” 再次唱和道: “新人,一拜天地之灵气,三生石上有姻缘; 新人,再拜日月之精华,万物生长皆由它; 新人,三拜春夏与秋冬,风调雨顺五谷丰。” 接着道: “礼成。祝愿秦王王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福佑大秦。” 二人相握的手,早已是汗涔涔,闻之礼成,皆松了口气。还未回过神来,便由宫人牵着入了秦王寝宫。 早有那管事之人,教新婚的夫妻二人共牢而食,合卺而酳,所以合体。同尊卑而亲之,成男女之别,立夫妇之义。 第七十一章:使团离去,齐国暗报 翌日,秦昭世领着他的新王后洛惜贤,于王宫中召来诸亲,正式认亲。 秦昭世来到秦伯赢夫妇面前,道:“此乃伯叔公,伯叔婶。” 洛惜贤从善如流的跟着唤道:“伯叔公,伯叔婶。” 秦伯赢笑着摸了摸胡子,望着新婚的君后二人,道:“你二人,可要齐心力保秦国呀昌盛呐。” 二人齐声应道:“谨尊伯叔公教诲。” 到了伯赢夫人,见她笑眯了眼,周身福运之色,道:“愿君后二人早日为秦国诞下后嗣。” 二人齐齐闹了个大红脸,结巴道:“谨尊伯叔婶美意。” 到了秦仲赢夫妇面前,秦昭世道:“此乃仲叔公、仲叔婶。” 洛惜贤大大方方唤道:“仲叔公、仲叔婶。” 秦仲赢常年主持太庙之事,面上总是带着几分严厉之色,出口的话,却是详和到让人生明,他道:“昭世自幼母妃便不在世,先秦王又早早离去,给予昭世沉重的担子。今后你二人齐心,好好的便是。” 洛惜贤闻言有些心疼的拽紧了秦昭世的手,两人眼眶微红道:“谨尊仲叔公教诲。” 旁边的仲叔婶,忙嗔了秦仲赢道:“人家小夫妻好好的,你非说这么伤感作甚?” 又接着说道:“毋须理他,成日在家便板着个脸,家中孙儿也不敢多亲近他,真是气煞人也。”秦仲赢被自家夫人挤兑,脸色通红,却也不再反驳。 那仲叔婶话锋一转,又道:“你二人,可得早日生个大胖小子,仲叔婶还能帮你们瞧一瞧。” 脸上红晕再起的二人,无奈齐声应道:“谨尊伯叔婶美意。” 再往下便是秦文谨,他倒是比二人还要拘束,不为其他,自家亲弟,已是成婚,而他还没着落,昨日被不少宗亲数落,今日倒真是有些紧张。 二人上前与他见礼,道:“大哥。” 秦文谨望着二人蜜里调油的模样,忽然之间便有些艳羡,便道:“以后大哥的亲事,便拜托王弟与王弟妹了。” 脑子一热,便脱口而出的话,叫一干人大跌眼镜,秦昭与、洛惜贤二人,更是掩口轻笑起来。 随后回道:“大哥安心,昭世(惜贤)使得。” 余下宗亲,一一见过。 二人径直去了洛国使团所在的秦驿馆,与洛子婴惜别。 洛子婴,与新王后洛氏惜贤道:“妹妹,此次洛国有急务传我,哥哥于秦国留不得了。此时一别,好生照料自身。哥哥有闲暇便来看你。” 又与洛惜贤身旁的秦昭世道:“秦王,妹妹便拜托于你了,望你好生照料,若她有甚不好之处,君父曾言,请谴回洛国,我们自家来教。” 秦昭世闻言面色大变,忙道:“子婴兄长,但请安心,惜贤与我,夫妻一体。” “妹妹、秦王留步。山不转水转,后会有期呀。还有那冷小帅,便当是陪嫁了。你不回,他便一直在秦国待着。这是伯父托我带的话。”洛子婴挥挥大手,带着洛国队伍一行人,行色匆匆,毫不留恋的走了。 本是有些伤别离的洛惜贤,教这陪嫁一事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夫妻二人再次回到秦王宫政事厅。 辅一坐定,主候秦一来报。 秦一与秦王昭世、新王后惜贤见礼之后,忙道:“王,齐国斥候来报,齐国近日出了件大事。” 秦王昭世问道:“主候,何事如此慌张?” 秦一望了眼面前的新王后洛惜贤,又思及远在魏国搅动风云的春姬,他决定直言,道:“齐国齐王驩,前不久寻了一批勇士,这王是知晓的,可后来这勇士,恃勇斗狠,恃宠而骄,教这齐王忍无可忍。着人明察暗访,寻了一贤士偃英做齐相。” 正要再说这齐国新齐相可真了不得的秦一,被突然的问话打断了,只听新王后道:“这三勇士,何许人也?” 不明所以的秦一,望了一眼秦王,见他并无甚反应,知是默许了的。便回道:“此三人分别是共孙捷、顾冶子、阗开疆。三人力诛猛虎、斩妖鼋于黄河、开疆之功。先后为齐王驩立下大功,使齐王亲之。” 洛惜贤道:“如此勇武力士,若是安份守已,或可相安无事。” 秦一闻言有些诧异的偷望了洛惜贤一言,暗道新王后好敏锐的洞察之力。 口中接着说道:“此三人,现今皆不复存。” “因了何故?”洛惜贤再次问道。 “为了两枚据说出自海外度索山的万寿金桃,亦称蟠桃,三人同一日内引颈而受戮。”秦一快速答道。 大感好奇的洛惜贤直言道:“哦,此三士莫非便是这新齐相偃英的手笔?” 秦一悚然一惊,再不敢小觑,首次忽略一旁至今不曾开口的秦王,道:“回王后的话,正是如此。” 洛惜贤又问道:“可有详细的消息,这齐相是如何做的?” 秦一额头已是布满了细汗,因这消息,他无法详细做答。 只能嗑嗑碰碰回道:“据斥候回传,此桃乃是齐相偃英亲手所摘,三力士为了二枚万寿金桃,相持不下。其余的,不曾传出来。” 洛惜贤得了想要的消息,便陷入了沉思。 秦昭世挥退了秦一,指尖于几案轻点,道:“惜贤如何看待此事?” 洛惜贤收回了神思,道:“道,昭世哥哥已有了主意,且已施行了去,何苦再为难于我。” 秦昭世嘿然良久,道:“知我者,莫若惜贤也。” 洛惜贤脸上霎时便布满了红云,嗔道:“少贫嘴,快与我说道说道。何时开始的?” 偏生这秦昭世好似与这红云过不去似的,轻触其脸颊,星目只余一人,轻声在耳边呢喃道:“惜贤,可还记得,如何嫁入我秦国来的?” 脑子轰然炸响开来,好似二月的霜叶,面色娇胜花朵。洛惜贤结结巴巴道:“好.....好......好似婴弟带着秦国文书去的。” “哦,还有呢?”秦昭世好以整暇的瞧着洛惜贤的失态,只觉可爱至极。 迷糊之中,正要再细细思索的洛惜贤,瞧见了秦昭世的神色,她佯怒道:“秦昭世,我觉得春婷姐姐方才新婚,便孤单一人,今夜想去陪她。” “你的计策与丞相他们说去罢。”言罢,便要起身离去。 秦昭世无奈起身,从身后圈住洛惜贤,道:“惜贤莫走,想听甚,都与你听......” ...... 第七十二章:偃英其人,苗伯之女 叫秦昭世好言好语哄住的洛惜贤,又坐了回来,不过仍是板着一张脸道:“说罢,惜贤听着呢。” 秦昭世并未直言,只是问道:“惜贤如何看待,这齐国的新齐相。” 洛惜贤沉吟道:“以秦一目前的消息来看,贤或不贤,且先不提。聪明人倒是真的。” 秦昭点点头,道:“嗯,确是如此。外人只知他摘桃,却不知此事乃是他精心设计的。你再回想一下,秦一当时述说的状况,齐王正在宴鲁国君候,却听宫人来报,园中桃子已是成熟。” 洛惜贤接着说道:“齐王自是十分欣喜,忙要叫人去摘得来宴宾。偃英却出列言明,他亲身去,以示对来人的亲近。齐王不疑有他的准了。” 秦昭世道:“而后面摘桃的数量,亦是一绝,此桃之珍稀,却也并不是缺至差一枚的程度,六枚,齐王与鲁国君候各一枚,又赐两枚予偃英与鲁国相爷,言二人操持会盟辛苦。” 言及此处,话音一顿,又道:“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了两枚万寿金桃,这便是方才秦一所述的三士争二桃。寻常人家自是好分的,切作六份,三个各二份便是。但是.....” 洛惜贤接过话茬,道:“但若是齐相偃英又与齐王进言道,此桃如此珍稀,当配功深劳重之人,齐王依言而行之。如此便是问题所在,三力士皆以自身功绩为傲。” 秦昭世赞同道:“如此,三人便相持不下了。晚一步的那人,未分得桃,便以此为辱,引颈而亡;而首得桃之人,见功绩越过他,却未分得桃,而心有愧之,亦引颈而亡;剩下的一人便能更好的解释了,三人皆为力士,功绩相差无几,独余他一人,不忍偷生,亦跟着引颈而去。” 洛惜贤点了点头道:“齐国新相,当真厉害呀。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倘若是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岔子,便也是行不通的。” 秦昭世闻言却轻笑了一声道:“他齐驩有张良计,我秦昭世有过墙梯。清尘爱卿可还是惜贤你给诓回来的呐。说起他来,本王与你大婚,他喝过喜酒,今日便又不见了踪影,倒是比我这个国君还要忙上几分。” 洛惜贤道:“不若叫这大忙人来分析一番,作为臣子,齐相这用意何在?” 秦昭世应道:“正有此意,想必此时婴弟已在齐国境内,我们要快些,为他传信去,因事急,若是迟了,恐生变。” ...... 忙得昏天黑地的陆清尘,近些时日,已是与民同耕,自是挽起了裤腿,下了几回田地,初时,老秦人还有些不太适应。 如今,听闻有人寻陆丞相,便直言道:“喏,田间种地最好看的那位便是了,大人自去寻便是。” 来人谢过,应声而去。 望着漫无边际的田地,来人是有些诧异的,一直伺候于王宫之中,未曾出得宫来,这新丞相竟是如此大的能耐,教好些荒地,化作了良田。 只是如此一来,地广人杂,寻人便不好使了,着急领了新丞相回王宫复命,心中有些着急的苗苗,转眼间,便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处。 只因委实不同寻常也,那一处劳作之人尤其多。 且时常传来欢声笑语,她这隔了许远都能听见,可见一斑。 苗苗望远处的人群而去,自发的将差事抛诸脑后。要不,怎说,好奇害死猫呢。 待行近之时,才发现,便无甚不同,不过人多一些罢了。 唯一不同寻常之处,便是大家好似都围着一年轻公子,只是那人背对着她,教她看不见面容。 观这公子衣着,并无甚出采之处,心下更是好奇,便绕至其人眼面前,一窥之下,叫她久久不能回神。 还是从人唤起,她才从这状态中醒转开来,问道从人:“秦国郊野之处,何时多了如此儿郎,好似神仙下凡一般,却籍籍无名。” 言毕,脱口而出的神仙公子,便让她猛然醒悟过来,眼前之人,应当便是秦国丞相陆清尘了,方才那指路之人道:“最好看的那位便是丞相。”她还只当是乡亲们的委婉之词,从前也只做老秦人的夸赞之词,不想竟是如此属实。 思已及此,携差事而来的苗苗,上前一拱手,道:“清尘公子,不对,应该是丞相大人,秦王有请。还请与我一同速回王宫。” 陆清尘自发现苗苗时,便觉眼前之人,古里古怪的,只当瞧不见那人的傻样,继续劳作。此刻听她道秦王有请,更是有些不悦,如此误事,如何堪登大任。 面上却并不显的与之还礼,道:“如此便有劳这位女公子了,敢问女公子如何称呼,苗伯又去了何处?” 苗苗见他温和有礼,心下欢喜,遂一股脑说道:“小女苗苗,表字春霞。家父因兆高一事,心中郁疾,已卧床数日,昨日秦王大婚,强撑着欢宴,夜里又是家中。” 苗苗回话之中带着几分喜悦,更是惹了陆清尘不喜,家中父病,不在家中看顾便罢了,言及病中,竟是略带喜意。 不愿再多盘桓,直与乡亲们道:“乡亲们,秦王有召,清尘便先行离去。” 乡亲们闻言,皆喜笑颜开,道:“丞相且速去罢,你的地,我们给你一起种下哩,莫误了秦王大事才是。” 陆清尘与乡亲们行礼后便转身离去,期间不再与苗苗攀谈。 自是不知惹了神仙丞相陆清尘不快的苗苗,忙不迭跟了上去。 陆清尘知晓苗苗耽搁了许多时辰,想必秦王已是等候多时,便一路疾行赶去了王宫。 当苗苗领着陆清尘踏入政事厅之时,陆清尘便知晓自己以为秦王的等候,多么离谱,望着眼前二人眉目传情,他颇有些心情复杂,这秦王日后不会色令智昏吧。 而苗苗偷觑了一眼陆清尘的背影,方才退下,而脑海中将方才见着的二人,幻想有朝一日,她与这神仙公子的画面,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角。 而瞥见苗苗那如痴如醉神色的洛惜贤,却也未加以提点,只是瞧着眼前面带桃花之色的陆清尘,心中暗自咯噔了一下。 第七十三章:劫应桃花,四象齐会 被盯着的陆清尘有些不自在的。心下亦觉得,未整装容,如此是有些不雅,仍出口问道:“王后,可是清尘有何不妥之处,何以久视之?” 秦王昭世轻咳一声,问道:“惜贤,吾与清尘爱卿孰美?” 来不及思索的洛惜贤,脱口答道:“丞相不若君之美也。” 接连两道笑声,教洛惜贤拉回了沉浸的思绪。 陆清尘见二人好似忘了正事,只得再次问道:“王,召清尘来有何紧要之事?” 不待秦王昭世答话,洛惜贤先出口,道:“方才,我观丞相面色,疑似有劫,为桃花。” 笑声戛然而止,在陆清尘未出口之际,秦王昭世便问道:“召爱卿之事,不急于一时。惜贤先说道,此劫清尘爱卿可有碍?” 洛惜贤占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 直言道:“虽是丞相之劫,可瞧着于他本人却无碍。只是,不知为何,与先前我所卜的一个卦象,隐有联系,目前尚不知为何故。” 又道:“丞相要解此劫亦简单,后续的隐卦便先不提,我已是有了猜测,待有眉目再与你说道。” 陆清尘见王、后二人如此为他着想,为着长远之计,他拱手一礼,便出口问道:“如何化解些劫?” 洛惜贤道:“命格中“子,午,卯,酉”乃是地支中“正北,正南,正东,正西”四方位,当“四象交会”桃花便会盛开,此劫将迎刃而解。” 无意教二人迷惑,接着说道:“天上的星辰之相随着季节更替。每到冬春之交的傍晚,苍龙显现;春夏之交,朱雀升起;夏秋之交,白虎露头;秋冬之交,玄武上升,此“四象交会”也。” “其中,青龙对应的吉,白虎、朱雀、玄武为凶。简而言之,桃花开时,劫自解。” 陆清尘躬身谢过,接着道:“清尘在些谢过王、王后二人,清尘酩感五内。既是劫难未到,便先揭过罢,王且告知,今日召清尘来,有何紧要之事罢。” 论及政事,洛惜贤自去一旁,研习卜算。 秦王昭世道径直将方才所得消息,以及与洛惜贤的猜测之词,竞相告知。 末了,道:“若清尘易位而处之,以臣思臣,当是以何心而处之?” 陆清尘闻言,便闭目沉思,将自身代入偃英之思当中,片刻时光,已是汗流浃背,待将思绪理顺之际,人已是虚脱了去。 喘着粗气道:“王,清尘已洞悉个中乾坤,且听我说来。” 秦王昭世颔首,道:“清尘爱卿,你缓一缓,再慢慢说来,不消急这片刻。” 陆清尘有些感动的望着秦王昭世,也不再着急。 俄顷,陆清尘道:“王,这偃英其人,着实不凡,可正因其不凡,倒是多了几分凡心,秦国可谋而图之。” 秦王昭世捕捉到了关键之语,疑道:“哦?凡心,何故?” 陆清尘回道:“王生而上位,不知下位之人如何心思,实属常事。可王仔细思量一番,若是一人胸怀大志,而有机会之时,此人当如何行事?” 秦王昭世,答道:“当是力争上游之士。哦,原来如此,既已是齐相,仍争上游,便是排除与之意见相佐之士。” “然也。” 秦王昭世有些怅然,道:“如此谋士,竟作些鬼魅之术,祸国臣民,教人心甚痛矣。若是正道之士,于国于民兴之所在。如此,便毋须留情。清尘爱卿,今次辛苦你,为本王思虑。” 陆清尘回道:“王,此乃为人臣之本份。另外,偃英此人大谋之士,此时不宜与之硬碰,宜交好。” 秦王昭世哈哈大笑道:“清尘爱卿勿忧,此事本王心中早已有了计较,如今只是加以证实。还有一件事,逢年客卿大人,今日去了何处?” 陆清尘闻言,面色微赧。自昨日参宴秦王大婚,自家祖父,便盯着他思量起来,与他说道为他聘妻之事。 本以为只是有感而发,怎知,今日早早出了府邸,便是想要探访一二。 如此问话,实难以启唇,只得硬着头皮回道:“王,可是有事与祖父相商,今早祖父言为清尘觅贤人去了。” “哈哈,清尘爱卿莫要紧张,本王此问,乃是出于好奇,为何疼孙子的他今日不曾与你一同出行。既如此,便予逢年客卿休沐,教他仔细相寻。若朝堂有急需,再召客卿便是。”秦王昭世半是戏谑,半是认真道。 神仙公子陆清尘面容之上染上了一层绯色,无奈谢过,接着问道:“王,可还有他事?” 秦王昭世道:“清尘爱卿,如今秦国历经两次变法,无论朝堂之上,或是民生于下,皆有好转。本王近日思虑一番,现下便是收获之季,国中所得,可有数乎?” 陆清尘略微估算一番,便回道:“王,今次国中所得三份之一份,可教民生歇上三载,确是好年。” 秦王昭世躬身一揖,道:“辛苦清尘爱卿,为秦大计,如此艰辛。” 陆清尘还之一揖,回道:“王,此清尘之愿耳。” 君臣二人相视大笑,倒教一旁的洛惜贤有些不‘安宁’,便道:“丞相大人胸襟如海也。” 陆清尘见王后洛惜贤开口,暮地便想起方才的桃花之劫。心神一动,又想起另一件事,问道:“王,清尘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秦王昭世问道:“何事?” 陆清尘道:“今日来寻清尘的,为何是苗伯之女?” 秦王昭世望门外一眼,轻声道:“此乃昭世大父遗命。因苗家祖上于大父有活命之恩,只是如何施救,未有只言片语。后来大父便留苗氏于身边随侍,且信任之极,弥留之际,嘱君父善待苗氏及其后人,无论男女。君父又嘱于昭世,苗伯前些日子病倒,便由其女苗春霞嗣之。” “哦,昭世哥哥,惜贤还以为苗氏乃是历代秦王心腹之人。未曾想有此秘辛。可这苗氏究竟是用了甚手法,救治了大父?”洛惜贤低声问道。 秦王昭世仍是压低了声,回道:“是何手法,无从得知。如此说来,这苗氏好似有几分古怪。” 第七十四章:静以窥动,修齐之道 “确是古怪,竟教清尘公子动了凡人之心呐。”洛惜贤暮地说道。 陆清尘颇有几分,不想再与面前二人谈下去的想法,欺他孤家寡人一个。 见已无甚大事,便起身告辞。 出政事厅之时,门前的苗苗,迎将上来,羞红着双颊,道:“清......丞相大人,慢走。” 厅中二人,相对太息。 秦昭世率先开口,压低声音,道:“惜贤,可是瞧出,苗氏果真有问题?方才你出言阻止我,可是为何?” 洛惜贤亦低声回道:“昭世哥哥,我至今只能窥测出,与丞相大人有关。好坏难辩,若是方才出言与清尘公子道明,恐其过分在意,而适得其反。” 秦昭世若有所思,望着眼前之人,低声笑道:“惜贤可是犯糊涂了,清尘爱卿方才进来,你便言其有桃花之劫,如今,又道苗氏与其有联系,想来此劫,便是应在苗春霞之身。” 洛惜贤一拍眉头,道:“呀,当真如此,可此劫好坏,还得看二人如何处之,方才能下定论。” 秦昭世伸手为其揉了揉眉头,道:“惜贤莫要操心太多,未发生之事,我们且以静观之,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将来再出手罢。” 洛惜贤依其,只是日后的一件事,叫她恨不得倒回至今日,将这苗春霞做那上古神话中,哪吒削肉还父,削骨还母一般收拾了去。 如今的她尚不知,只道其小女姿态。 依了秦昭世所言的洛惜贤,转身继续研究手中之物。 秦昭世见身旁之人放松下来,虽不知在做甚物什,待完成之日,自会有分晓。不再多想的秦昭世,伸出手指,在几案之上轻点三下,窗棂之外,似有风动。 未几,主候秦一秘密来见。 秦王昭世,自几案拿出方才写就的书信,交予秦一,道:“将此信,以最快之速,送至齐国,你亲送至秦婴手中。此事尤为重要,切记。” 秦一见秦王如此慎重,便道:“王,秦一必不辱使命。” 秦王昭世道:“秦一速去,万勿担搁。倘使婴弟有需,你无须着急赶回,留下助他一臂之力。”秦一领命而去。 秦一的离去,并未让秦昭世松懈下来,而是转身吩咐门外伺候的苗苗,道:“苗女官,速去请上将军前来。” 苗苗应声而去。 ...... 齐国临淄 却说同是新婚燕尔的秦婴,为国大计远走他乡,与妻子春婷,唯睹物思人,也算是有些甘甜滋味在心头。此时手握相思,心中尚有一份余温。 按说再次踏上齐国临淄这块陌生,且带几分熟悉色彩的土地。本应是有两分意气风发存在的,可是在即将到来的碰壁之境,倒教他有些疑惑人生。 自上次周游列国,与齐王驩之弟大儒齐乐,‘一见如故’,赠以心头好,与之相交。故此次初到,便径直上门拜访。 来运方巧,正逢齐乐宅家之时。多亏他早有准备,否则岂不失礼于人。 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齐乐住处,秦婴便收回了心思。心道:真是有辱斯文啊,这大儒私下里颇有几分放荡不羁啊。 跟着齐乐府邸的阍者,至山水环绕之处,入眼便层台累榭。一时风光无限,恍若四时与之同。 除却榭中那乱糟胡子老人家,当真是人间绝色地。齐地文华固盛,宅宇亦是上等。 心中如是道,面上却是喜相逢。 大步上前一拱手,道:“齐老,多日不见,思之甚矣。”榭中老人,正是齐乐。 他掀起眼皮,觑了一眼秦婴,抬手挥退阍者。道:“原是你小子,无事不登三宝之殿,今次又来找我老儿作甚呐。”竟也不起身回礼,想是上次遭这小子坑拐之事,有些不快罢。 秦婴:礼尚往来之事,若是你不贪图人间物什,何需受人坑拐。竟是如此看不开来。 当然此话决计是不可脱出口,否则此行目的,将毁之于一旦,成功于否,还得靠眼前之人。 遂上前再一躬身,道:“齐老,你这就与小子见外了呀,小子千里之途,特来求见,怎么也得心疼小子一二罢。怎的翻起了旧帐啊。” 齐乐闻此无耻之言,有些目瞪口呆。不甘的说道:“你小子,当真油嘴滑舌。听闻秦国近来喜事连连,近的秦王大婚,所聘之人,列国皆有耳闻,远的便是你小子,只道你大婚,却不知妇从何来,只道天仙迷途。今日一见,想来定是你小子,哄了人家闺女回家,藏着揶着罢。” 秦婴当真有些哭笑不得,他怎得就成了那诱惑人间的恶人了。 为防齐乐再出甚惊人之语,秦婴忙道:“齐老,小子知错矣。你且放过我这一次罢。” 齐乐冷哼一声,道:“礼下于人,必有重求。直说罢,又要做何事?” 秦婴当然不可能与之直说,道出真实目的来,便道:“齐老,婴此处有一份单子,你且先过目。” 齐乐伸手揭过,暗忖道:前次以心头之好,诱我也,今次,看他还能耍何花招。 佯作不屑的齐乐,入目第一眼,便已是失了心神。双手颤颤巍巍的捧着一尺长,半尺宽的绢布,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道:“你是如何寻得的?” 不复先前的风流作派,一副求贤若渴模样。秦婴心下大定,挑起嘴角,语带神秘,道:“齐老,且让婴留一分传奇,否则岂不教齐老断了婴生路去。” 恢复冷静的齐乐,捧起绢布视之再三,确认无差。 面上带了几分讨好之色,道:“秦婴公子,如厮重礼,若是老夫力不能及之事,如此.....” 秦婴乐呵,道:“成与不成,有甚要紧,此礼本是与齐老叙旧之托。” 齐乐放下心来,道:“秦婴公子,后生可畏啊。说罢,老夫尽力为你达成,只一件,不得有损齐国之事。” 秦婴忙回道:“当是如此,此行为结交而来,怎会自损城墙。” 顿了顿,面上似有难色,启口道:“婴远在秦地,闻贵国新相,乃是人间龙凤。故欲结交一番耳。” 不意秦婴为此而来,齐乐闻之色变,猛然一个起身。 第七十五章:锦囊妙计,偃英颔首(一) 如此动作,倒教秦婴吓了好生一跳。道:“齐老,可是有难处?如此便作罢了。” 察觉自身失态,齐乐有些不自在,拱手一揖,道:“秦婴公子,老夫失态了,切勿见怪。” 又觉不妥,忙补道:“老夫方才虑事不周,故有此失态。” 秦婴忙回之一礼,道:“齐老不必在意,倒是婴有些不经事。教齐老不自在了。” 齐乐无心再与之盘桓,与秦婴手书一封,唤来门中一人,客曰:阳春。道:“阳春,你携老夫手书,与秦婴公子同行,前往齐相门上拜访。” 秦婴自是长揖谢过,与阳春相携离去。 秦婴见阳春默默无言,竟有些无趣,便道:“阳春公子,敢问尊夫人,是否唤白雪。” 阳春驻足凝神,运气一周天,道:“秦婴公子,为何如此玩笑于春,春乃孤身一人。” 秦婴暗道不好,真是人逢喜事见人亦喜之。往后需得收敛之。 肃起面容,长身一躬,道:“阳春公子,婴知错也,可并非为方才话中之意,而是不应如此唐突其事。且婴以为,阳春当配白雪,如此,曲高和寡,却也有知意之人。” 言语真心却非真心,却教面前之人红了眼眶,引秦婴为毕生知己,为其出生入死不在话下,此事以后再提。 眼下二人心思各异,眼圈泛红的阳春仍旧做领路姿态。 落后半步的秦婴,脑子里回想着方才齐老的失态,暗道:莫非这齐相此人大有文章。 望齐相府邸而去的两人不曾知晓,齐乐在将他们送出门之际,松了口气,也勾起了嘴角,嘀咕道:“豺狼与虎豹,就看鹿死谁手咯。” 思忖间,到了齐相府邸。 阳春上前一步道明来意,谁知,阍者接过手书,立时便回道:“齐相不在府邸之中。” 如此便是尤为明显的拒之不见了,谁人不知齐相下朝之后,每每必先归家,再作其他。应时而来的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阳春问道:“秦婴公子,可需春去请齐老出门?” 秦婴有些讶然,忙道:“阳春公子,不必。你且回齐老府中,婴再另想他法。” 阳春以秦婴不欲他为难,遂感动的一揖,道:“秦婴公子,若有需要,万死不辞,告辞。” 与阳春分别之后,秦婴去了望月楼。 将将推开,栖身之厢门,悚然一惊,屋内背向门外,端坐一黑衣人,一见便知是练家子。秦婴欲急速退出,却见来人转过身来。 秦婴拂拭额际之汗,上前道:“秦一,这般再来三两次,婴这条命去也。”秦一不解的眨了眨眼。 罢了,与木头有甚可追究的,秦婴问道:“秦一,你不在王兄身边候命,来齐做甚。还是王兄有急事欲寻我。” 秦一几次欲道来意,皆被眼前之人中断,好容易等他问出关键,松了口气,道:“典客大人,王有秘信于你。”言毕,便从身上掏出秦王昭世交予他的密信。 秦婴接过密信,还未展开,见秦一仍是不动如山的坐着,便道:“秦一兄弟,快去歇息罢。” 秦一依旧稳如泰山,秦婴纳闷儿,正要再问。 秦一支支吾吾道:“连番赶路,腿脚有些不利索了,还望秦婴公子搭把手。” 秦婴忙将密信揣入怀中,上前扶起秦一,道:“秦一兄弟,辛苦你了。” 秦一黝黑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不过因了肤色甚深,不甚瞧得真切。只听他回道:“此乃秦一应做之事。但是有些无用,快马而已,如今竟受不住了。”心中道:回了秦国,定要再对自家严厉一些。 秦婴一边扶着秦一,一边回道:“秦一兄弟,不可妄自菲薄也。若此事教于婴之手,恐现时仍在秦国哩。” 将秦一送回住处,再予他一些外伤之药。 秦婴独自一人回了厢房,自怀中掏出了密信。 一时蔚为大观,望秦国所在之向望了一眼。 暗道:王兄真乃神机妙算也。此行敲响齐老之门,得之于王兄不知何处寻来的上古书籍:《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叫那齐老只见书名,便爱不释手。 若齐乐知晓秦婴亦不知来处,还故作神秘,当真要气煞了去。 秦婴捏着手中密信,又寻思道:当真是,思欲眠之时,人赠被。 大喜过望的秦婴,按密信所述之事,好生准备了一番。 翌日同一时刻,秦婴再次来到齐相偃英府邸门前。 仍是那位不苟言笑的阍者,秦婴亦敛了笑容,口中不容置喙道:“速去通传齐相,若误了你家丞相弥天大计,教你好受得。” 秦婴一通变脸教阍者,已是夺了其三分气魄,又接着道“弥天”、“大计”,七魄不复存矣。 阍者强自镇定,一丝不苟的脸上,堆出了几分笑意,道:“贵客稍待,生这便去通禀。” 少顷,阍者去而复返,疾步前驱。行至跟前,道:“贵客,请随生移步堂屋里。” 秦婴颔首,漫随其后,不经意问道:“方才婴听闻,你自言作生,还未请教姓甚?” 那阍者冷不丁被人问道,脱口而出道:“生,姓名皆生。” 秦婴轻笑,道:“生生乃不息之意也。” 生生惊愕,追问道:“婴贵客如何知晓府上有不息之人?” 换来的是秦婴错愕不已,顺口道:“此乃天机,不可泄也。” 生生道:“婴贵客,你是生第二位佩服之人。” 秦婴佯作不知,假意问道:“哦,第一位呢?” 生生满面红光,骄傲答道:“自是此宅府邸之主,生生不息,还是丞相为我兄弟二人起的名,道我兄弟二人命格极好,旺丞相之宅。特命我兄弟二人,前后门据守,玄幻王府以达生生不息也,此乃丞相当初亲口所言。” 秦婴毫不吝啬,大肆夸赞一番。只因堂屋近在眼前,不欲再过多攀谈。 而此时,秦婴从生生口中,更加确认秦王昭世的密信所言,十有八八为实据。 笑容满面的秦婴踏入了生生所示的堂屋,眼前一幕教其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笑貌。 第七十六章:锦囊妙计,偃英颔首(二) 堂屋几案主位,已是有人先一步来到。一位中年人士,相貌平平,一身常服,端正跪坐,一丝不苟的仙风道骨。 若不是眼中乍泄的精光,叫秦婴瞧见,当真误以为,此人乃是一淡泊明志之士。 再观其身前的茶盏,正好用以迎客。想必是算准了今日,他定能前来。算无遗策,眼前之人,当真厉害得紧。 如此谋略,当真教人心惊。也是秦婴险些破功的缘由,接下来当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暗控心神,秦婴躬身一礼,道:“殷勤见过齐相大人。” 偃英对秦婴早已有所耳闻,如今却是初次相见。好以整暇的打量起来。 来人一身文士打扮,相貌清俊。此时与偃英见礼,端的是温和有礼。 嗓音温润如玉,叫人舒适极了。难怪如此年纪,便被委以重任。 偃英见秦婴客套,口中却是轻嗤一声,仍躬身还之一礼,道:“上门求访,竟不敢显露真容。怎的,莫非此行问心有愧?” 丝毫不知秦婴已是对齐乐坦白姓名的偃晏,又接着道:“齐乐那老儿,教你哄了一回又一回,如今却哄上我宰相门前来了,心比天高呐。” 秦婴见其虽是不满,却并不自大,一收一放如臂指使。 更兼有诛心之论,心下大骇。忙回道:“齐相大人所言,小子不甚明白,容颜岂能有假。还有那哄人一事,勤小子却是不敢相认的,我与齐老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可谓人生得遇一知己,死而后已呀。”言毕,轻扯起了自家面皮,以示真伪。 偃英自忖见过大风大浪,却未见过如此没脸没皮之人。一时之间,竟有些无言无对。 索性不再提‘真容’一事,与之直言道:“殷勤小子,何为弥天大计,嗯,可否与我畅言一番?” 殷勤佯作吃惊,双目圆瞪,道:“此计,乃是齐相所出,与小子何干?” 偃英见殷勤清俊脸庞之上,双目睁圆,竟有几分可爱。可他却暗叹一口气,终日打雁却被啄。 后生当真可畏啊。 偃英揭过方才的大计不提,再次问道:“你此次打西而来,所为可是东图?”虽是问话,语气却无比的笃定。 谁知,这殷勤仿佛当真是来拜访一般,他疑惑的望着偃英,道:“齐相大人,你究竟在说甚啊,殷勤当真是听闻齐相大人有大才,且腹有经世大计,今次但求遇合。不作他想。” 偃英当真想将手中之茶,泼对方面上。 回过头来,觉出方才所想,与他平日的沉稳无关,复又沉静了下去。 秦婴察觉对方变化,立时提神。他知晓,接下来,才是此次求访初衷的开始。 偃英恢复至秦婴最初见着的那副‘道貌岸然’,一副长辈关切小辈的口吻道:“殷勤公子,既然你不知何故东来,便让我猜上一猜,如何?” 秦婴面上一副不知你在说甚,却由得你去的表情。 偃晏只当瞧不见,自顾自的说将道:“公子自西边来,西有秦赢氏。殷勤二字,取字秦婴罢。” 接着道:“如此倒真是个忠诚之士,时刻不忘西方之土呐。” 言至此,直直盯着秦婴,但见其面色不改,颇有几分放松。偃晏神色间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伸手为秦婴递上一盏热茶。 秦婴注目于其上,色浓郁,气淡雅。热茶自喉间几转,味甘后甜。涤荡肺腑里,直入九霄外。 秦婴似乎有几分些痴了。 盏茶间,流转心神。偃英话语一转,道:“然而非也,赢秦皆作姓。本相倒是听闻一件事,想必公子已是感兴趣的。” 对于偃英卖关子的话,秦婴自是十分配合的接道:“哦,东西两地相去甚远,齐相堪称有千里之耳也。如此,殷勤小子愿闻其详。” 秦婴的言语之间,俨如天衣。 然而偃英也不甚在意,因他对接下来要说的话,十分有信心。 他道:“秦王秦昭世,有一胞兄,一从弟。二人乃秦王做世子之时的左膀右臂,人言其兄文谨,性尤刚烈,貌多勇武,已授其上将军耶。至于其从弟......” 戛然而止的话,叫人抓耳挠腮。 然座中两人,一人装傻充愣,一人心知肚明。 装傻的秦婴又问道:“其从弟如何?” 若是茶盏上的手未曾暗中用劲,偃英当真要怀疑自家是否所料有误,抑或是心志过人之辈。倘若后者,当真可怕也。幸而乃前者耶。 暗中泄下一气的偃英,回道:“然其从弟,心智过人,能言善辩,貌清俊。有秦国第一辩士之称。文武兼济,秦王倒真是好气运啊。” 秦婴接过话,道:“齐有齐相,岂不如虎添翼也。秦氏兄弟三人,闻齐相之言,不过黄口小儿,与齐相不可同日而与耶。” 看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偃英道:“秦王从弟,时人唤婴。如此殷勤公子,哦,秦婴公子,或是赢婴公子。” 秦婴一时慌乱,险将手中茶盏扔出去。忙借饮茶之机,牵袖以掩其色。 大权在握偃英,自是不会计较眼前之人的失态。反面十分欣赏。 盏中之茶,总有饮尽时。秦婴拱手,道:“齐相大人,高见。婴甘拜下风。” 自认身份的秦婴,叫偃英生出几分高处不胜寒凉之感来。 偃英口中却谦虚的说道:“雕虫小技尔,不值一提。” 秦婴一通赞赏之后,问道:“齐相,遇合相交可也?” 偃英矜持的点点头,如同蜻蜓点水,几不可见。 再逢茶三盏,饮罢,秦婴借机有事,乃去。 偃英换上新茶,再饮,如此往复再三,心下满足的偃英,望了眼门外。暗道:秦婴其人,谋略有之,辩才有之,只是如今心智略显稚嫩,如此才好相与。 待到日后,在秦婴手中栽了大跟头的偃英,方才知晓,今日大意之下,失去了什么。 而告辞离去的秦婴,径直回了望月楼,点了几个齐地小菜。邀秦一同食,眉目间神采飞扬。 偃英从人禀,至此不疑有他。 秦一艰难的挪动身体,望着大快朵颐的秦婴,不禁腹中空虚,遂跟着一齐狼吞虎咽。 食毕,秦婴直勾勾盯着厢房内地上铜盆,里面的一摄灰烬。 敬仰之情,由此而生。 ...... 第七十七章:以弱示人,柄授与之 铜盆中灰烬,便是昨日,秦一快马加鞭,送来的密信。 信中寥寥数语,教其茅塞顿开。 秦王昭世密信写道:偃英其人,所图弥天,故不轻信于人。欲与之相和,不若柄授之。 秦婴反复咀嚼几句话,清楚了了两件事。 其一,偃英有为不欲为人知的野心,因此身边可信之人极少;其二,他需要将他人把柄交附于偃英,方可换取对方的信任。 摆在他面前的路,现在也有两条,接近偃英亲近之人,徐徐图之;另一条便是以自身把柄为饵,引其出手。 秦婴能逗留的时日不多,这第一条路便弃之不取。余下的一条,倒是当如何自揭其短,且教对方无所察觉。 再三思量,教秦婴想起一条计来。 便是方才于齐相府邸,进门之时,先以势压人,教阍者生生通传,以迎主家待客之心;其次便是与那生生攀谈,教齐相偃英以为,秦婴所知不甚详细,只是捉住了其要领之处;再以殷勤之名探之,果不其然那齐相咬了钓饵。 初被揭露之时,他那紧张无处安放的双手,还有后来抽丝剥茧之后,那惊愕难以自持的脸色,想必已是让齐相深信不疑。 顿饭光阴,秦婴反复确认无遗漏。霎时松了口气。 抬眼望向对面正面气吞山河的秦一,道:“秦一兄弟,你可有准备何时返秦?” 秦一停下了动作,道:“婴公子,可是有需要秦一去做之事?秦一来此之前,秦王已有安排,如婴公子有需要,尽管吩咐。” 自家王兄,如何妥帖,教秦婴十分感动。然,他摇头道:“秦一兄弟,此间事已了,无需久留。婴不日也将离去。” 秦一见秦婴神色不似作伪,便道:“既如此,婴公子,秦一即时启程便启程。” 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作派。 使秦婴有些担忧,他关切的望着秦一的双腿,道:“行动不便,你如何回去?” 秦一嘿嘿一笑,道:“婴公子,回程自是不急,王予秦一的时日足够缓行。” 秦婴便不再劝,只道:“秦一兄弟,勿要勉强自身。多多保重,方才长久与国效力。” 秦一觉得眼前的秦婴,比之从前认识的他更加温和。有些不太像他,却又一直是他。 难道是成婚的缘故?如此,还是不要成婚的好。乃至于后来,某人将此心思扔将那太湖之上,仿佛不是自家所想一般。 未察觉秦一的小心思秦婴,仍有些不放心,接着说道:“行路虽是不急,却也不可大意。你且抓几副药带着,以防万一。” 秦一一一照做,黄昏时刻便牵着马,步出了齐国临淄。 翌日一早,秦婴带着从人,与齐老、齐相辞别。 在此之前,秦婴悄自与秦王昭世传信。信中最后提了一句,叫收信之人,哭笑不得的话语。 自出城后,秦婴便隐去了踪迹。 …… 数日后,一只不堪重负的肥鸽,从天而降,晕在了洛惜贤的怀中。 好容易有了闲暇,秦王宫中闲庭漫步的洛惜贤:…… 洛惜贤瞅了一眼,确是秦宫信鸽。且不是她送来教秦王好生照料那只的灰鸽。 拎起肥鸽,打量全身,方才发觉鸽肥腿上的来信,这才收回了视线,暗道:肥鸽令人智昏啊。忙将取下来,匆往政事厅。 昏睡中的肥鸽,对于这一切浑然不知。 …… 对于洛惜贤的去而复返,秦昭世有些诧异,放下手中方才收到的折子。暗道:方才捣弄物什,触碰到了瓶颈,便起身言走动一二。 莫非片刻光阴,便有了答案。暗忖道:来日遇不解之处,或可试之。 洛惜贤可不知眼前人如何想法,她拿出了来信。 原封不动的交予秦昭世,后者伸手接过,道:“惜贤怎得,一刻不见,便来信教我念叨了。” 旬日光阴,洛惜贤已是习惯此人偶不着调,因此回道:“是呀,昭世哥哥,好似三个秋不见你。心甚念之。” 秦昭世戏人不成反遭戏,有心再调笑几句,余光落在了展开的信条之上。 来人传信话尤其多,秦昭世乍然得见,以有大事发生。 将来信从头至尾,无一错漏。得出了通篇嬉语的结论,婴弟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如火呀。 简而言之来信一句话:王兄,事成矣。潜在之语便是他可放手一图了。 值得一提的便是落款之语,教人哭笑不得。 轻笑出声的秦昭世引来了洛惜贤的好奇,问道:“昭世哥哥,这是得了甚喜事,教你如此开怀。” 秦昭世将手中信条递过,道:“惜贤,你且看最后一处。” 后者闻言接过一看,也是不由开怀起来。 哈哈大笑道:“昭笑哥哥,婴弟为你查遗补漏,如此,甚好~甚好~”说罢,脑袋还晃荡起来,似读书之人一般韵律悠扬。 秦昭世带着几分无奈,回道:“惜贤啊,你莫要学他如此的不着调。婴弟本性温和,成亲之后,更是带了几分柔意。” 又道:“老秦人皆有血性,流点血泪,方显老秦人本色。”随着话语起伏,秦昭世眉目间,竟有几分血戾之色,叫人胆寒。 唯一的旁观之人,洛惜贤却并不畏惧,反伸手抚上去。因她知晓,面前之人,有血气,有争心,却并不嗜杀。 眉心传来的温润,叫秦昭世话语稍软,道:“当值群雄虎视耽耽之际,婴弟不会如此虽是心软,却并不会事非不分,他这是以秦一之事,朝着我这兄长,诉屈呢。” 洛惜贤与秦婴甚少见面,月夜那次,与昭世哥哥相会,叫他从中横来,昭世哥哥心上一计,给秦婴做了典客一职,诱使如今他东西奔走之事,叫她感觉秦婴此人有几分傻劲儿在里头。 再后来印象颇深的便是他春风得意,抱得美人归,欣喜得好似不会走路,叫他以为此人喜形于色,好捉摸。 现下听君一席话,倒叫她为自家的眼光产生几分怀疑。 垂眸凝想的洛惜贤开口,问道:“哦,是何冤屈?” 秦昭世盯着洛惜贤,久久不语,后者面色霎时绯云一片,后嗔怒抬手,佯揍人,却教秦昭世尽揽入怀中。 ...... 第七十八章:难逃魔爪,放荡不羁 二人调笑胡闹方罢。洛惜贤弯下腰,捡起脚边,仍未清醒的肥鸽,道:“昭世哥哥,既如此开怀,不若宴饮一回。便以它为主食如何?” 将醒未醒的肥鸽,好似感知了自身命运。拼命挣扎,终难逃离。 半晌,洛惜贤将自家做好的鸽子,与午食一道送了过来。 嘴里称赞色香味俱全的秦昭世,有几分不解,道:“惜贤,为何独爱信鸽?莫非,有不为人知的好处?若是如此,昭世可下令,着宫人可多采买一些,好教你多吃,补补身子。” 洛惜贤惊愕之间,一时品不出嘴里的肉味了。 一口吞咽了下去,面上有几分羞愧之色。慌解释道:“昭世哥哥,惜贤非是爱它,只是惜贤只会做这一道菜,且滋味还不错。每次见着肥鸽,便有些按捺不住。” 秦昭世借用食方毕,洛惜贤的解释,显然也让他有些错愕不已。 顺手提起一旁的折子,以掩其色。然瞧着内容,他暗道:莫说婴弟,便是他也教美色给糊了头。险些忘了告知洛惜贤。 秦昭世耐心等她用完了午食,教人撤去食鼎。 与其同游消食片刻,回来之时便拿出折子道:“惜贤,小帅那头要寻的人已有了眉目,近日便会有结果。” 洛惜贤闻言,亦是眼前一亮。 冷小帅离去,已有些时日,当日她大婚,也只是遣人送了礼来,未有只字片语。 总是叫人有些担心,如今有了消息,怎能叫人不安心一些。 两人拿着这份折子,仔细看了一遍,再重复看上一次,确认无虞。 二人齐齐发自肺腑的笑道:“小帅此去,正合也,如此不用担忧了。” ...... 韩国 近日里韩国发生了一件异常怪事,教韩国百姓看足了好戏,过足了眼瘾。 巧了的是,今日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又来寻兄长了,就在人来人往的市集,逢人便问。 却始终未寻找到她的兄长,反而惹了一身麻烦。虽是麻烦,却也无伤大雅。因此韩国的百姓们心安理得的看起了好戏。 当众人但坐观看之时,听着咚咚之声儿,心道:来了。 果不其然,一行人从远处行来,见者纷纷闪避。 来人驻足于,小姑娘跟前。 奇的是,小姑娘与来人身高相仿。至于来人直面小姑娘,道:“姑娘,今次可否同意与愍双双把家还啊,若是与愍回了府邸,姑娘的兄长,便是我的兄长,助你便是成全自己。来人正是韩王从弟韩愍。 而被他盯上的小姑娘,来韩国第一日,便被打马游街的韩愍遇见了,只要人出现,便每每来纠缠。 此刻乍闻韩愍这放浪之语,低头不语的冷小帅,抬起脚,便将他踹飞了出去。心中暗道:不怪乎洛姐姐喜踹人,他都爱上这感觉了。当然不要再遇见如此讨厌之人。 这小姑娘赫然正是冷小帅打扮的,他不知晓为何这韩愍会盯上他,来时特意打听过,韩国爱丽色之人,近日皆不在。 且从消息来分析,韩王从弟尤爱宝贝,何时爱上了丽色。 而韩国百姓见韩愍略带沉重的身躯,飘飘然越过众人头顶,重重砸在了远处的泥坑里。 韩愍的从人忙上前去将其扶起,也不见他有何恼怒之色,乐呵呵的就着从人的搀扶离去。 冷小帅望着韩愍离去的背影,沉默良久。 在从人护送下,径直回了府邸的韩愍。晃晃悠悠去了书房,挥退了从人。 书房中早有一人等候,来人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奇怪,自市集之上,寻兄长的小姑娘来了之后,韩愍隔三差五便会如此。 此刻的韩愍一改在市集之上的大方落拓,此刻一副强人嘴脸。他在几案之后落座,开口直言道:“无忌公子,此番你说的宝物何时能送来呀?” 四时运转,春日仍是春日,而韩愍也依旧是那个喜宝的韩愍。 被唤无忌的公子,神色间有几分难掩的惆怅。回道:“愍公子,此次无忌亡出魏国,特来投奔于你,便不会眜下许诺你的宝贝。只要愍公子,将本公子要见的人带来。宝物立马双手奉上。” 原来此人正是消失不见的魏国公子魏无忌,几乎与冷小帅同一日到达韩国。 冷小帅初至韩国,便扮作女儿身,以寻兄长为由,于韩国新郑主街上,逢人便问:“请问可认识一位放荡不羁的年轻公子,从魏地而来。” 有好事者便问道:“小姑娘,你寻这放荡不羁之人作甚啊?” 冷小帅挤出一副泪眼汪汪的模样道:“此人乃是家中兄长,出得匆忙,忘带画像,小女子又不擅作画。只记得兄长为人放荡不羁。” 恰逢同样乔装打扮的魏无忌,两人擦肩而过。 魏无忌心下大骇,却不敢作多余之事,叫人疑心上。 而冷小帅,皱眉望着身旁之人,正要唤住他,却见他朝着来人走去。 来人便是韩愍,便见此人上前与韩愍低声耳语,俩人便相携离去。 魏无双思及此,借以茶盏中氤氲中的雾气,掩去眸中异色。 韩愍有心发火,却无甚气力,只得回道:“本公子,以助人为乐为快事,宝物一事,且先不提罢。” 魏无忌是觉得眼前之人,委实过于无耻;而韩愍便是纯粹的认为,魏公子无忌也不过如此,太过于小气也。 书房内诡异的齐齐沉默了下来,二人正寻思如何打破,与如此志不同道不合之人,共处一室该当是好之时。 书房外阍者来报:“公子,门外有人来投。” 书房二人心道,来得正合时宜。 韩愍开口问道:“可有道明来处?” 阍者回道:“公子,来人声称是与你相识之人,只让邓子带了一句‘今寻兄之人前来’。道只要如实转达,公子便会知晓她是何人。” 韩愍闻言不由心花怒放,扭头看了一眼魏无忌,后者垂眸不知作何感想。 此刻的喜出望外的韩愍也顾不上他了,与阍者道:“且与我同去,迎接贵人。”心中道:可不正是贵人,能换来宝物的贵人。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