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 第一章窃物 夜,漆黑如墨。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随后,更夫敲响了铜锣,“咚!——咚!咚!” 更夫没有看到的是,在距他两条街之外,有一人身穿夜行衣,在屋顶上疾驰。黑衣人身姿轻盈,速度奇快,行动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无月的夜晚,夜行衣是最好的伪装。黑衣人身手敏捷,接连躲过了两拨街道上巡逻的侍卫。最后,停在了国师府高高地院墙之外。 国师朝月深得成帝喜爱,上月末,国师在府中遇刺。事后,成帝便派出了羽林卫镇守国师府。 凭借着鬼魅般的身形,以及对国师府地形的熟悉,黑衣人成功躲过了府中的守卫,悄无声息的进入了西边的院子。 院子里无灯无火,安静的很。 黑衣人躲在暗处观望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这才飞奔到了西南角上的房间里,小心翼翼的推开了房门。 打开身后的羊皮壶,将火油的洒在码的整整齐齐的木柴上。 星光的映照下,痕迹自木柴堆积处延伸到了屋外,来人将羊皮壶丢回柴房,这才悄然离开。 黑衣人从柴房出来,却并未立刻离开国师府。而是小心躲避着府中巡逻的护卫和羽林卫,一路来到了一座没有任何的守卫的院子。 黑衣人悄悄摸进房间,房间里家具一应俱全,却是空无一人。 黑衣人站在屋子中间,仔细观察了一下,便抬腿走向了床尾放着青花瓷瓶的柱子。她伸出双手轻轻转动了那青花瓷瓶,墙上的暗门缓缓打开了。 黑衣人毫不迟疑,迅速闪身进去。 通道的尽头,有火光闪烁。 黑衣人抽出腰间短剑,横在胸前,向着火光闪烁的通道尽头走去。 才下了台阶,便被看守之人发现。 “什......” 守卫话未说完,便被黑衣人一个手刀砍晕在地。 另一守卫见势不妙,想要发出求救信号,奈何来人速度实在太快,他亦被砍晕在地。 借着火把的光芒,牢里的人犯看清了来人的双眼,右边一只瞳孔的颜色与常人无异;而左边一只,实在特殊,虽眼神冰冷,但人们也实在无法忽略它那异于常人瞳孔的颜色——那浅淡、清澈的蓝色,似是将星辰大海都装在了里面,便是这世间最精美的蓝宝石与之相比,也逊色了不少。 不过,这双眼睛可是把众人吓得不轻。 这些人被关在这里太久了,否则,在看到她的眼睛的第一时间,他们就应该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太子侧妃,是如今太子妃的同胞亲姐,也是去岁八月二十才被成国公府寻回,更名为沐若云的大小姐——离言。 太子皇甫轩与成国公府两位小姐之间的纠葛,便是到了今天,人们也会时不时的八卦上几句。 去岁八月初十,太子突发急症,经国师测算,太子需得娶一位天生异瞳的女子为妻,如此方能渡过此劫。 而后,八月二十,成国公府寻回了,据说早年被歹人掳走的大小姐。而她正是那位天生异瞳的女子。 彼时,太子已经与成国公府小姐沐若语定下了婚事。 婚期提前,沐大小姐于九月初十,嫁进太子府,为太子正妃。 而那天,距离言被找回成国公府还不足一月。 沐若语既是美女又是才女,当时,京中不少人都为沐若语可惜。有人可惜,自然也就有人得意,各府公子摩拳擦掌,静等太子大婚之后,上成国公府提亲。 可惜,太子妃嫁过去后,成国公府却并未着急为沐若语定亲。 半月后,太子身体当真开始恢复,一月后,太子完全康复。 就在人们以为沐大小姐的太子妃之位已稳,王孙公子们也准备向成国公府提亲了。 然,不到半月,却传出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太子妃言行不当,贬为侧妃。如此,太子妃之位便又空了出来。 十一月初十,陛下为太子赐婚,那赐婚对象正是沐若语——成国公府的二小姐。而这天,原本应是她与太子大婚的日子。 太元二十年二月初十暨今年,太子与沐若语在东宫完婚。十里红妆,普天同庆。而当初离言嫁进太子府时,不过只有三十六抬嫁妆。 距今日,正好满一个月了。 打开了牢房的大门后,离言脚步并未停下。 “那里面关着疯子,你不要过去了。” “疯子喝人血,很恐怖的。” “他会打死你的。” “是啊。” ...... 虽然,他们确实害怕她的眼睛,但她毕竟救了他们,还是有人念着她的好的。 离言脚步一顿,道:“你们快走吧。” 离言身量极高,加之她又刻意压低了声音,竟无一人发现她是女子。 随即,她便头也不回的朝那扇紧闭的铁门门去了。 活命的希望就在眼前,早已经有人走向了出口,剩下的人见劝阻无果,便也不再管她了。 听着身后嘈杂的脚步声,铁门前的离言拿钥匙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早就回不了头了。她闭了闭眼,在心中默念了几句往生咒。接着,她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厚重的铁门。 铁门打开后,哀嚎声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待看清被铁链锁住的人的面孔后,离言瞳孔微缩。虽然面前的人衣衫褴褛,面白如纸,但离言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梁王世子皇甫毅。 皇甫毅是为了太子大婚进京的,但他并未赶上太子第一次大婚,离言与太子成婚将近半月,他才到达京城。那时,太子身子才有好转,因此并未出席他的接风宴,离言也未能出席。 永平侯府的世子夫人乃是梁王嫡长女皇甫珊。侯府三爷楚天阔的妻子邵明叶,乃是离言的二师姐,此事鲜为人知。那日,世子夫人宴客,恰逢邵明叶夫妻也在京城,离言便求了皇后去了永平侯府一趟。她便是在那时候,见到了皇甫毅。 离言皱眉看着皇甫毅,三日前,她曾在街上看到过他,彼时的他面色红润,绝非现在这般。且,梁王世子失踪乃是大事,但京中却并无任何消息传出。再看面前之人身上已结痂的伤疤,干裂的嘴唇,干枯的头发以及破烂的衣衫,这绝非三日便能造成的。如此,便只有一个解释了,外头的那个是假的。 离言嘲讽道:“国师当真是好本事,堂堂梁王世子,竟也是说囚便囚。” 不知离言的哪句话触动了他,他突然用力的挣扎了起来,似是想要挣脱铁链。眼神凶狠,眼中隐约还有红光闪过,处处都透露着不详。 离言却并不害怕,退也未曾退过半步。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拼命想要挣脱铁链的梁王世子,微微眯了眯眼。梁王两女一子,皇甫毅是他唯一的儿子。若是被他知道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被朝月这般对待,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想来朝月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在外头放个假的。 “你这般,便是出去了,也活不久了。叶落归根。往南走,回家去吧。记住,就算死,也一定不要死在京城。否则,你会尸骨无存的。” 听了这话,梁王世子当真安静了一会儿。 离言便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打开了困住他的锁链。 铁链打开的瞬间,蓬头垢面的梁王世子嗖的冲出了铁门。离言紧随其后,跟着一起出去了。 犯人们早就被巡逻的侍卫和羽林卫发现并且交上手了。 喊杀声、哀嚎声、刀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 看着地上的侍卫、犯人的尸体,以及嘶吼着冲进人群的梁王世子,离言又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往生咒。 随即,她纵身跃上房顶,向着西北方向去了。那是国师府藏书楼所在的位置,她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在路过柴房时,她拿出怀里的火折子,不偏不倚正好扔到了门外的火油上。 火很快便烧了起来,而这一切,都与离言无关了。她的眼里,就只有那矗立在西北方向,四层高的精致小楼。 国师府的人都在围剿犯人,还未有人注意到柴房起火。 起初训练有素的羽林卫和护卫们占尽了上风,但在皇甫毅加入战局后。局势一下子就扭转了过来,皇甫毅不仅速度奇快,力气极大,他还不怕疼,他身上已经有好几处伤口了,左前臂的伤口最深,已经看到了森森白骨。然,他却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只是一味的往南走,而阻碍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无论是犯人,还是侍卫。 犯人们见他如此,也越发的神勇了,只要离开此地他们便自由了。 皇甫毅不知疲倦,不知痛苦,将手中的长枪挥的虎虎生风,逼得侍卫们完全不敢近身。很快,便为众人开辟出了一条逃生之路。 这时候,柴房的火也烧旺了起来。府里的下人们,也都醒了过来。 在一片呼喊声中,离言提气,纵身一跃,几个起落,轻巧的落在了藏书楼楼顶。 楼中遍布机关,若贸然进去,定会触动机关,到时不只她想要的东西拿不到,她人也得陷在里头。 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起了师傅与她说过的话。 “天无绝人之路,便是再精巧的机关,也会留有一线生机。阿言,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放弃希望。” 离言闭了闭眼,喃喃道:“师傅,我可能要辜负您的期望了。” 离言倒挂在楼顶上,用短剑打开了四楼的窗户,她左手抓着窗扇,一个用力,轻巧的翻进里楼里。 她闭上眼,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人给她看的图纸。凭着记忆里的路线,她小心的避开了楼里纵横交错的蚕丝,一步一步走到了楼梯口。 她从楼梯处,往下看了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这倒是与她想的没错,朝月将三楼遮挡起来,果然就是为了那东西。今夜无月,正是好时候。 离言深吸一口气,抹黑走进了黑漆漆的三楼。 三楼却不像四楼,放了许多书籍。 三楼,就只在楼中间,有一根三尺高的柱子,柱子上放着一个盒子。 离言从袖子里拿出一颗幼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虽不能将整个房间都照亮,但照亮她面前的路,已经足够了。 三楼的机关其实并不多,而最重要的一个就在柱子上,只要盒子一拿走,朝月便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前,也不是没有人来他这里盗过这宝贝。前几关,他们都闯过了,就栽在了这最后一关上。 离言却是毫不在意,她伸手拿掉了盒子,匆匆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东西,确定是她要找的东西后,便立刻往外撤了。 此时,正在闭目打坐的国师,睁开了他那鹰隼似的眼睛。 他从密室中出来,才发现,屋外竟是一个守卫都没有。 倒是,东西方向有喊杀声,他动了动鼻子,闻到了空气里传来的血腥味。 来不及多想,他一个纵身,便朝藏书楼去了。 离言才出来,便看到了不远处屋顶上正在赶来的国师。 她冷笑一声,不退反进,提着短剑便迎了上去。星光映照下,剑身闪烁起了幽幽绿光。上头淬了毒了。 “把东西交出来,本座饶你不死。” 离言却并未与他废话,而是直直朝他冲了过去。 “不自量力。” 离言一直都低着头,直到快要冲到他的面前了,她才抬起头,让朝月看清了她的眼睛。 看到她的眼睛后,朝月愣了一下。 只他这愣神的功夫,离言迅速出剑,朝他胸口刺去,招式凌厉、狠辣,朝月迅速后退,想要退开她的攻击范围。 然,离言却不肯放弃,紧追不舍。 为自保,朝月左手聚气,离言拍了过去。他的左手生的奇特,无名指与中指齐长。 朝月这一掌并未使出全力,只出了五分力,他其实只是想将离言逼退。然离言却是不闪不躲,她硬抗朝月一掌,终于用剑砍伤了朝月的左臂。 得手之后,离言转身就走,丝毫没有迟疑。 朝月提气要追,奈何剑上的毒太过霸道,他只得先行点了周身几处大穴,防止毒素扩散。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离言早已飞身离开了国师府。 离言走后,国师府的护卫也来了。 “你们马上去太子府,将沐侧妃带回来。记住,一定要活的。” “是。” 太子府乃是太子未入主东宫的宅邸,那时那里还不是太子府,还只是辰王府。七日前,东宫疑有鬼魅出现,皇后护子心切,下旨让国师进宫驱邪。于是,太子携太子妃等一众女眷搬回了曾经的辰王府,如今的太子府。 直到今日,国师的两位徒弟,都还在东宫做法驱邪。 第二章浴火重生 离言回到太子府,却并未回到自己的卧房,反是直接去了乘风院。那是主院,太子与太子妃便宿在那里。 院门口一般是有侍卫守着的,今夜却一个人都没有,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离言轻手轻脚的推开了卧房的门,熟门熟路的进了内室。 映入眼帘的,是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一男一女,二人只着白色中衣,且被布巾堵了嘴。 离言摘下面罩,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 此二人,正是太子皇甫轩与太子妃沐若语。 沐若语与离言虽是一母同胞的姊妹,容貌却并不相似。沐若语巴掌大的脸上,柳眉弯弯,下是一双漂亮的杏眼,只此刻眼中满是惊恐;离言却是瓜子脸,狭长的凤眼冷若寒霜。 皇甫轩怒瞪着离言,出离的愤怒。自小,他身边就跟着无数仆人,他们连磕都不敢让他磕着,更不要说像现在这般绑在椅子上了。尤其是绑了他的,还是这个蓝眼睛的妖女。他就知道,不应该留下这妖女。 沐若语杏眼含泪,哀戚的看着离言,似有话要说。离言却并未给她机会。只低头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不再看他们。 她从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泛着红光的珠子,将其放到了桌子上的香炉里。然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从从国师府带出的东西拿了出来,那东西有指甲盖大小,也是红色的,但仔细看去,又与先前的珠子是不同的,它是流动的——那是一滴血。最后,她在香炉里放了一缕头发。 随后,她便拿出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左手腕,任由鲜血流进香炉。 皇甫轩眉头紧皱,他实在是猜不到这妖女到底想做些什么。 沐若语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这阵仗,脸都吓白了。 看着鲜血将炉底铺满了鲜血,离言这才抬头看向了皇甫轩和沐若语。 “我把你们绑在这里,是想要告诉你们一些事情。”她语气已没有在地牢之中那般中气十足了,说完这话,她猛地咳了一声。离言皱了皱眉头,赶忙侧开了头,口中鲜血就此喷洒在了地上。便是如此,她的左臂,也是一动都没有动,鲜血还在不停的流淌,离言的脸色也越发的苍白。 在离言的眼神扫到自己的时候,皇甫轩心一沉,莫不是他们也要被放血了?想到此处,他越发的愤怒了,这个妖女,怎敢如此对他?他想要大喊,奈何嘴被堵住了,还被下了药,就只发出了呜呜的声音,如同小兽的呜咽,悲凉而又无助。 听到皇甫轩发出的声音,沐若语想要转头看看他,但她根本做不到。她哀求的看着离言,无声的祈求她能放过他们。 离言却并未理会他们,她调整了一下呼吸,也不管嘴角的血迹,只定定的看着皇甫轩。 被她这般盯着,皇甫轩身上出了一层白毛汗。成亲许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看这妖女的脸。夜明珠的映照下,那蓝色眼珠似乎在发光。妖女果然就是妖女,他当真不应该留下她的。 “他们要我嫁进太子府为你挡灾,我嫁了。因为,那是我的生身父母要求的。”说完这话,她又咳了一声,这次倒是没有再咳出血。 她微微侧头,看向了沐若语,“你说与太子两情相悦,想做他的正妻,我也将太子妃之位让了出来。”离言轻咳一声,“如今,我不欠你们什么了。但你们欠我的,应该还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说到这里,离言红了眼眶,“你们杀了我师兄,就该为他偿命。”她平静说道。 皇甫轩不可置信的看着离言,那件事情他们做的那般隐秘,她如何会知道?早知今日,他就不应该听国师的话留她在府里做什么侧妃,就应该把她关在地牢里,永不见天日才好。 沐若语眼中满是惊讶,这,怎么可能?那人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为何要杀他?沐若语想要告诉她,他们没有杀离阳,这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可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情,原本急切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这一刻,沐若语突然有些怨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把离言找回来呢?如果离言不曾回到成国公府,那她还会是府中的大小姐,也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了。 离言并没有给他们机会解释,她只是静静看着他们,认真说道:“到了那边,见了阎罗天子。记得告诉他,杀你们的,是我离言,与旁人没有关系。” 听了这话,沐若语哼出了声,哀求的看着离言,希望她能看在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姊妹的份上放过她。 皇甫轩这时候倒是理智了起来,离言面前就只有那一把匕首,他如今已恢复了一些力气,等她下手的时候,他或许还可以搏上一搏。 离言看了眼香炉,血早已经漫过了那颗红珠子,那滴血并未与她的血液相溶。它飘在最上面,散发着淡淡的红光,与她的血很明显的区分了开来。 “一路走好。” 在皇甫轩和沐若语震惊的眼神中,离言甩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飞刀。飞刀正中二人眉心,直直插进去,只余不足一寸的刀柄在外。 皇甫轩不甘心的看着离言,可是离言的身影越来越模糊。他还没有登上那至尊之位,他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竟然就死在了这里,他如何甘心。随着生命的流失,他的眼神渐渐暗了下去。就算他再不甘心,他也还是死了,死不瞑目。 沐若语眼中的光芒也渐渐暗淡了下去。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只是她已经没有机会去想明白了。 离言红着眼看着桌上的香炉,在心里默默说道,‘师兄,我把害你的人杀了。’ 此时,国师府的护卫已经来到了太子府。来人虽拿出了令牌,但门房也不敢随意将他们放进来。言说,要先去通知莫公公。 门房才走了四步,主院突然爆发出了一阵耀眼的红光。然后,在门房惊讶的眼神中,护卫们向着住院冲去了。 看着腾空而起的红色火焰,离言欣慰的笑了。 带着对师兄最后的祝福,对人世间无限的眷恋,离言眼中的光芒慢慢散去,她的双眼慢慢合上了。 ‘师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发现不对劲儿,连外衣都顾不得穿便赶来的莫公公,看到了他这一生曾未见过的奇景。 火红色的凤凰展翅在半空中,栩栩如生,未等他仔细看清,那凤凰便朝离言飞去,消失在了她的身体里。 而这些,离言已经看不到了。 * 七月流火。此时,已不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苏城,城郊外有一大片桃林,桃花开时,城中的夫人、小姐们,都会结伴来此赏花。如今这个时节,却是不会了。 有人喜欢花,那自然也有人喜欢桃叶。 桃林深处,石桌旁,有两人正在对弈。 身穿藏青色衣衫,背上用金线绣了一个大大的云字。云雾山上云宗的弟子,都会在衣服上绣上云字。只是,旁人的都是绣在不起眼的位置。就只有这位大长老贺清的大徒弟——郭华,喜欢将云字绣在后背这十分显眼的位置。 他约莫三十几岁,长相周正,眉眼温和,下巴上有一撮小胡子,木簪束发,细看上去,那木簪上刻着的非是花鸟,而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他正认真看着棋盘。 他对面坐着的那位,约莫才过弱冠之年,头戴白玉发簪,身穿月白色衣衫,面如冠玉,眉目如画。执棋之手白皙修长,指节分明。此刻,他眉峰微蹙,正在思考如何落子。 “大师兄,您这一子,走的实在是妙。” 郭华抬眼瞧了瞧他,警惕道:“珩羽,你该不是想要悔棋吧?”珩羽乃是离阳的表字。 离阳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一件趣事。离言刚学会下棋那会儿,特别喜欢拉人下棋,偏她那时棋艺并不精湛,还急于求成,落子后才想起走错了,便总要央求师兄、师姐们让她悔上一子。每每想要悔棋之时,她都会说上这么一句。其中,就数他们大师兄与她下棋次数最多,也难怪他会记得这般清楚。 离阳失笑道:“大师兄,您想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这话你可不要让阿言知道,否则她又该说我......” 未等郭华把话说完,不远处突然闪过一阵耀眼的红光。二人一愣,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便听到,林中传出了少年人惊慌失措还带着哭腔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 “师傅!七师叔!小师叔出事了!”少年变声期未过,加之他又焦急、害怕,声音嘶哑的很。 二人对视一眼,顾不得未完的棋局,匆忙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不多时,他们便看见了哭喊着向他们跑来的身穿黑衣、长相清秀的少年——司远。 看到他二人,司远直接哭了出来,边哭边说,“小师叔不好了!” “行了,行了。小远,你先别哭了,快带我们去找阿言。”郭华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般镇定了。 听了这话,司远拿袖子摸了摸眼泪,吸了吸鼻子,带着二人绕过了好几棵树,这才在一棵绑着许多红绳的歪脖子桃树下找到了离言。 这桃林之中,放眼望去,就只这一棵歪脖子树,好认的很。据说,桃林的主人早些年曾在这树下看到了仙人,那之后他便发了家。发家后,便将这桃林买了下来,也将这棵树留了下来。慕名而来的人不少,但再也没有人见过仙人。不过,偶尔还有些小姐、公子来此处挂红绳,希望求一段好姻缘。 他们到时,身着蓝衣的离言,正扶着剑,低着头,背对着那棵歪脖子树单膝跪在地上。 第三章聚魂 郭华定睛一看,心就沉了下来。这哪里是不好,这是大大的不好啊。离言不止气息微弱,还隐有散魂之兆。若不是她此刻身在桃林,这魂魄怕是已经离体了。郭华也顾不得去想这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赶忙吩咐离阳,摆聚魂阵。 离阳片刻不敢耽搁,赶忙从怀里掏出了朱砂,五枚铜钱和一捆红绳。他将铜钱交给了司远,自己则拿着红绳在离言周围围了个圈,待围好圈,他又将朱砂一一放在了红绳之上。司远随后也将铜钱放在了朱砂上面。 就差最后一个铜钱了,司远突然冲蹲在离言面前的郭华大喊,“师傅,不要碰啊!小师叔身上烫的很。” 郭华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想了想,伸出了右手食指放在了离言扶剑的左手上。果然如司远所说,烫的很。他赶忙把手拿开了。 看着离言白皙的皮肤,郭华陷入了沉思。这林中无火,离言的身上也没有任何灼伤的痕迹。郭华双眉紧蹙,这实在是不是好兆头。 “大师兄,摆好了。” 郭华暂时放下心中的疑惑,忙走到了红绳外头。 “我来为阿言定魂,你给山上去封信通知师傅、师叔。” 离阳看了眼离言,离言还是静静跪在地上,没有丝毫的反应。他轻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七师叔,给您纸笔。”司远带着哭腔道。 离阳接过司远手中的纸笔,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一定不会有事的。” 司远抹了抹眼泪,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嗯,小师叔一定会没事的。” 离阳温声道:“小远,你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仔细说一下。” 司远深呼吸了几下,声音终于不再那么颤抖了,“小师叔出事之前,还在给我讲解剑招。突然间,我们就看到了一只火凤凰。那火凤凰冲着我们就过来了,小师叔把我扯开,她自己却没来得及躲开。紧接着,那凤凰就钻进了小师叔的身体里。”司远心里满是懊悔,要是他再厉害一些就好了,那样小师叔也就不会因为救他而受伤了。 看着司远眼中满满的自责,离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司远抽了抽鼻子,跟离阳说了声谢谢,便继续说了下去。 “那凤凰钻进小师叔的身体后,她喊了您一声,就没了声音。我上前一试,就发现小师叔身上烫的吓人。然后,然后我就去找你们了。” 闻言,离阳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将司远所说的一切都写了下来。 待离阳将白隼放飞,郭华那边的事情也都做完了。 看着愁眉不展的郭华,离阳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大师兄,如何了?” 郭华摇头叹息道:“阿言的魂魄已经稳固了。但是,她的的身体,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离阳还没有说什么呢,正在收拾东西的司远就扯开嗓子嚎了起来,“小师叔,我以后再也不跟您抢六师叔做的云片糕了,您快点儿醒过来吧。” 郭华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行了,你别嚎了。我是没有办法,可还有你师祖他们呢。” 司远拿着铜钱,鼻子一抽一抽的看着郭华,哭声总算是停了下来。 “大师兄,您有没有办法,将阿言身上的温度暂时降下来。”他实在是担心,继续下去,好人也会被烧坏。 郭华叹息一声,一脸挫败道:“我刚才已经试过了,都不管用。”他拍了拍离阳的肩膀,道:“我们现在就带阿言回去,师傅、师叔们一定会有办法的。” 离阳眼中担忧并未散去,但他也知道,他们继续待在这里,也不能姐解决问题,为今之计,还是尽快带她回去的好。 “大师兄,我去驾车。” 郭华点头道:“去吧。” “小远,你来,帮我把你小师叔放平。” 司远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把红绳和铜钱往怀里一揣,就去拿离言的扶剑的手。 “师傅,小师叔身上不烫了。”司远惊喜道。 郭华点头道:“嗯,我知道,是我做的。” 司远才刚扬起的微笑,就这样僵在了脸上。 “你七师叔马上就驾车过来了,我们也快点儿。” 司远用力眨了眨眼,把眼里的泪水憋了回去,小心翼翼的将离言扶着剑柄的左手慢慢掰开了。 等他们师徒两个抬起离言的头,司远的眼眶又红了。离阳右半边脸倒是没有任何异常,依旧白皙如玉;而她的左半边脸,却是布满了火红色的印记。眼皮上的尤为恐怖,细看上去,竟像是又生出了一只眼睛。 郭华拨开她颈上的头发一看,那印记果然是从脖颈处延伸而来的。他盯着离言脸上繁复的花纹仔细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图案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了。 “师傅,小师叔......”司远颤声道。 郭华定了定神,沉声道:“你的师祖们,一定会有办法的。”若是他们也没有办法,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司远悲伤的看了眼离言,轻轻将离言的身体放平在了郭华的外袍之上。 离言神情安详,幸亏她的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才不至于被人看成是一具尸体。 “小师叔,您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啊。”说完这话,司远便小跑着将歪脖子树下的剑鞘拾了起来。接着,他又将插在地里的离言的剑拔出细心擦拭一番,这才将之收了起来。 司远红着眼眶抱着剑,蹲在离言身边,小声说道:“小师叔,斩云我给您收起来了,您不用担心。” 离言静静躺在地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郭华看了眼司远,如今离言怕是听不到他们的话了。只是,这话,他并没有告诉司远。只轻声说了句,“小远,你做的很好。” 司远抬头看了眼郭华,郭华朝他认真点了点头。 这时候,离阳终于将马车赶了过来。 等到他来到离言身边,看到离言脸上的痕迹之后,他愣了一会儿。接着,他一脸震惊的转头看向了郭华。 “我们先带阿言回去。”郭华轻声道。 离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才将离言抱上了马车。 司远就要去捡郭华的外袍,郭华对他摆了摆手,道:“你上车吧。” 司远抱着斩云,向着马车的方向一路小跑过去了。 等离阳安置好了离言从马车下来,司远这才上了车。 最后走来的郭华,拍了拍离言的肩膀,“阿言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闻言,离阳红了眼眶,“我们才说好了要去京城寻她的父母,她如今这个样子,我该如何与他们交代?师傅......” “会有办法的。”郭华看着离阳,认真说道:“珩羽,如今你是我们四人中唯一会驾车的,可一定得不能再出差错了。” 离阳看了眼车厢,对着郭华点了点头,道:“大师兄,我明白了,您上车吧,我们这就走。” 车厢里的司远将他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看着躺在车厢里一动不动的离言,小声说道:“小师叔,您一定要尽快醒来啊。等您醒来,我就跟您学骑马,我一定不会再找借口偷懒了。” 郭华听了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司远的头。 第四章左脸上的花 金乌西沉,落日尽情的向大地挥洒着最后的光芒。夕阳的余晖下,二人策马奔腾,在他们的身后扬起了阵阵尘土。 原本并肩而行的两匹马,左边黑马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又跑出了十几步后,它终于再也走不动了。马背上微微有些发胖的主人,灵活的下了马。衣袂翻飞,依稀可以看到袖口处用金线绣了一个小小的云字,此人正是云宗掌门程灵渊的徒弟——成安。他与八师弟郁森,奉师命前来接应离阳等人。 成安下马后,使劲儿抻了抻腰,“哎呦喂,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能休息一会儿了。”他拍了拍黑马的脖子,道:“红枣儿,你去喝水去吧。” 黑马慢悠悠的向着河边走去。不一会儿,早就不见了踪影的白马,也带着主人回来了。 白马上的古铜色皮肤,身穿黑衣的国字脸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坐在草地上吃饼的胖子,眼底有着浓浓的担忧。 “哎呦喂,老八,你先下来,让杏子也去喝点水,休息一下。”见他迟迟不肯下马,那匹叫杏子的白马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喝水的红枣儿,不停地在原地踱步,似乎在催促自己的主人从它背上下去。 见此,成安继续说道:“我已经算过了,依着大师兄他们的速度。现在,应该快要到这地方了,我们在这里等着就行了。若是我们继续赶路,等我们遇上了他们,红枣儿和杏子可就没有力气往回跑了。到时候,又得耽误不少时间。” 闻言,郁森立刻翻身下了马。他才放开缰绳,叫杏子的白马就一溜烟冲了出去。 一炷香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人和马,都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 郁森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快步走到路中间,左耳贴在路上,仔细听了听,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 “你看,我就说,大师兄他们很快就过来了。” 郁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头看向成安,语气认真道:“三师兄,您说大师兄他们很快就会过来的。可是,这已经过了快有三刻钟了。” 成安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他怎么就忘了他这八师弟是个格外较真的人呢。 “行了,不说这个了,你来这边,不要挡在路中间。” “哦。”说完,便迅速退到了路边。并且,还十分贴心的把马都牵了过来。 不多时,在他二人的视线里就出现了两团蓝色的火焰,火焰之后的马车也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哎呦喂,七师弟,我们在这里。” 听到这声音,离阳勒停了马车。 车厢里正在睡觉的司远,猛地睁开了眼睛。只是,他忘记,此刻他是在马车里,动作太大,一下子就撞在了车壁上。 咚的一声,车里、车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司远捂着脑袋,顾不得喊疼,兴奋道:“师傅,我听到三师叔的声音了,我们到家了。小师叔有救了!” 看他这般高兴,郭华是真不忍心泼他冷水。 好在,这冷水也不需要他来泼了。 看着爬上车的成安,郭华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时候,司远也已经从车窗看到了外面的景色,黑漆漆的夜空中,月光从云间倾泻而下。虽不足以让他看清所有,但也足够他知道此地并非是云雾山了。 司远关上窗,耷拉着脸坐了回去。 成安爬上车后,朝郭华拱了拱手,便去看躺着的离言。待他看清离言的脸后,他赶忙回身,将正要上车的郁森给推了下去。 “老八,车上有我和大师兄在就行了,咱赶紧赶路,别耽误时间了。”他微笑着扒掉了郁森抓着门框的手,认真说道:“你记得好好看着红枣儿,别让它跑丢了。” 看着成安的笑脸,郁森放心了不少,若是小师妹情况十分严重,他必然是笑不出来的。他认真点了点头,道:“嗯,我会的。”说完,便放下车帘退下了马车。 待郁森下了车,他转头看向了驾车的离阳,语气坚定且认真的说道:“七师兄,小师妹一定不会有事的。” 离阳对着他点了点头,眼中的担忧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散去。 马车动起来后,成安这才小心翼翼的戳了戳离言,他倒是没有像司远一般,惊讶离言身上的变化。 他伸手指了指了离言的脸,“哎呦喂,大师兄,阿言脸上,这是啥呀?” 郭华摇头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成安手撑着下巴,皱着眉仔细打量了一番离言脸上的痕迹。 “大师兄,阿言脸上这些东西,是才出现的吗?”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离阳在信上并未写下这一点。 郭华皱眉想了想,他看到离言的时候,就只想着尽快为她聚魂,倒是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但那时,离言虽是低着头的,却也不妨碍他们看到她的侧脸。一开始,确实是没有这些痕迹的。 “小远。” 被点名的司远抬头看向了郭华,“那时,你与珩羽是站在阿言的左边还是右边来着?” 司远咬着嘴唇皱着眉认真想了一下,道:“是在右边。” 郭华点了点头,站在右边,那便就看不到了。 见师傅还是愁眉苦脸的,司远也认真想了一下,他就记得是把小师叔放开之后才看到她脸上的花纹的。 郭华看向成安,道:“可能是在我为阿言聚魂之后,这些东西才出现的。” 成安却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认真看着离言的脸。 “玄正,你是看出什么了吗?” 司远也满是期待的看向了成安,三师叔要是看出了小师叔脸上的是什么东西,那肯定就有办法弄走了。 “大师兄,您有没有觉得,阿言脸上那东西像是一朵花啊?”成安道。 郭华定睛看了看,若是不看她眼皮上的那状似眼睛的纹路,再将从眼皮上蔓延开来的那些花纹去掉。只看从脖颈处蔓延开来的图案,倒还真像是一朵花,一朵曼珠沙华。 第五章救命的东西 虽然郭华和成安看出了离言脸上的花纹形似一朵曼珠沙华,但他们想了一夜,也没有想明白这花纹究竟为何会出现在离言的脸上。离言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也是一头雾水。 天亮以后,他们草草休息了一番,便继续赶路了。 期间,成安再次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打消了郁森上车的念头。 “三师叔,您说的那些话有些根本就没有道理啊。”司远疑惑道。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八师叔每次都会相信他三师叔那些话。 成安对着司远挑了挑眉,“哎呦喂,你可说到点子上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说道:“你八师叔想法跟我们不一样,你觉得没道理的话,他未必是这么觉得的;你觉得有道理的话,他也未必是那么觉得的。” “啊?” 看着司远稚嫩的小脸上满满的疑惑,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呀,跟在你师傅身边,多看、多听、多想,遇到不懂的就问。” 司远点了点头,认真说道:“三师叔,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成安眯起眼看向司远,道:“你可千万不要去你八师叔跟前说这些没有道理的话,他认真起来,能把你逼疯。” 司远疑惑的看着成安,成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那实在是一段非常不美好的回忆。 午时刚过,他们便来到了青州城下,云雾山便在青州地界上。也因此,他们没有再停车休息。 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上山了。 马车才上山,还没进门呢,就有一鹤发童颜的老者出现在了马车前面。 他看着离阳,大喊道:“阿阳,不用停车,你大师伯我能上去。” 离阳果然没有停车,只是将车速放慢了一些。 “师傅。” “大师伯好” “师祖好。” 郭华、成安与司远三人异口同声与他问好。 贺清对几人挥了挥手,便去看离言去了。在看到她脸上的花纹的时候,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随后,他便将右手食指搭在了离言的手腕上。很快,他便感受到了离言身上那烫人的温度,他紧紧皱了皱眉,朝驾车的离阳道:“珩羽,直接去后山吧。” 郭华和成安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具是震惊。那后山有一处洞穴,里面有块儿寒冰。未免寒气伤人,那里一直用结界封着,寻常人进不去。如今,竟是到了这般地步。 见贺清面色沉重,车厢里没有人再出声。他们都知道,做下这个决定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但凡有一点儿别的可能,他都不会说出这话的。 早在贺清对离阳喊出那句话,就有人去通知了掌门等人了。 是以,离阳驾车到了后山,已经有几人等在那里了。 打头站着的一男一女两位长者,金冠束发,仙风道骨,胡须末端一寸往上的位置扎了段小白绳的便是掌门——程灵渊;他身旁站着的身形娇小,慈眉善目的女人,是三长老韩盈。 在他二人身后,还站着两男一女。 身形健硕,蓄着络腮胡,狐狸眼中满是的担忧的男人,名叫阮向天,也是程灵渊的徒弟,行四;在他身旁站着的长相清秀,杏眼彤红的女子,名叫纪然,是贺清的徒弟,行六;纪然左手边站着的长相俊美,出尘脱俗,如画中仙的男子名叫卫扬,乃是是韩盈的徒弟,行五。 马车才停下,贺清便将郭华三人赶出了马车。 “行了,你们几个都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贺清探出头道。 离阳担忧的看了眼车厢,不愿离开。 “有师傅和师叔们在,不会有事的。七师弟,我们走吧。” 离阳掀开帘子看了眼离言,轻声说了句,“阿言,我们都在外面等你。”这才跟着郭华走了。 “小卫,你走远些,不要被这寒气伤到。” 卫扬幼时落过水,又是在冬天,因此落下了病根,受不得寒。 “似,丝傅。”卫扬回道。 纪然偏头看了眼卫扬,明明有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可他一开口,这仙气就都散了。纪然心想,上天果然是公平的。但想到离言,她又忍不住想要骂上几句,离言什么都没做,怎么就遭了这无妄之灾呢。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要一起冻起来吗?”贺清吼道。 几人愣了一下,接着,都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后山。 卫扬果然按着韩盈说的,走的比旁人远,等他们停住,都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他们几个走后,贺清也从车上下来了。三人也不废话,各自运气,破开了洞口的结界。结界打开的一瞬间,寒气倾泻而出。便是已经走远的郭华等人也感受到了那股子冷气。 “我去看看五师兄。”纪然道。 “去吧。”郭华道。 见结界打开,贺清忙回马车上,将离言从车上抱了出来。 程灵渊和韩盈也终于看到了离言脸上那繁杂的花纹。 “这......”韩盈疑惑道。 程灵渊皱了皱眉,“先看看阿言身上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等她醒了再说。” 韩盈点了点头,与程灵渊一起跟在贺清身后走了进去。 洞中除了冰,便再无其他了。墙壁和地面都已经被寒气侵蚀,结成了厚厚的冰墙。最里面有一块儿硕大的冰块儿,宽高差不多,约有三尺三寸,长约六尺六寸。 贺清小心翼翼的将离言放在了上面,接着又为离言把了把脉。她身上的温度正在下降,然贺清的神情却是越发的凝重了。 见他如此,程灵渊和韩盈心里咯噔了一下。 “大师兄,小言如何了?”韩盈轻声问道。 贺清叹了口气,道:“那火气已然侵蚀了小九的心脉,若是我们贸然将那火气从她体内逼出来,人可能就没了。” 如今也来不及想离言色身上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了,三人急切的想要找到解决的办法。 “或许我们不必将那火气从小言身体逼出,我们只要想办法压制住便可以了。”韩盈喜出望外道:“大师兄,我与小言所修功法相同,不若我来试一试吧。” 贺清点头应了下来,如今,也别无它法了。 韩盈将食指搭在了离言的左手腕上,这就准备要给她输送内力。 哪知,这才开始,离言身上的温度便又升了上来,面容也狰狞了起来,似在经受着极大的痛苦。 见此,贺清和程灵渊赶忙将她二人分开了。 “这......这......”韩盈一脸后怕道:“怎么会这样?”她差点儿就害死这个孩子了。 待她二人分开后,离言的表情渐渐平静了下来,身上的温度也再次退了下去。 贺清和程灵渊拧眉看着离言,如今看来他们是压制不住她体内的火气了,只能另想它法了。 沉吟片刻,贺清问道:“老三,冰魄珠还在寒水阁吧?” 程灵渊略一思索,道:“在。” “冰魄珠性寒,与火相克。或许......”说到这里,他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我这就走一趟寒水阁,去借冰魄珠一用。” 闻言,韩盈松了一口气,还没等她的心放下,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她担忧道:“萧越会借吗?”二师兄虽曾救过他家孩子,可那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二师兄已经不在了,情分已大不如前了,这让她不得不担心啊。 “这你们不用担心,他要是不借,我就是偷我也给偷回来。等救回来小九,我再去给他请罪。” 程灵渊想了想,道:“大师兄,要不我去。您觉得怎么样?” 贺清瞪大了眼睛,训他道:“你一个掌门去偷东西,这算什么事儿啊。” 程灵渊扶额,他没想去偷啊。 “大师兄,我的意思是,我去与萧阁主商谈一番。” “等你们谈好了,小九早就被冻成冰块儿了,你们就守好小九就成。” 程灵渊还想再说些什么,贺清摆手制止了他。 “长宁走了,小九就靠我们了。”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离言,心疼道:“你们好好照顾着小九,我们会尽快赶回来的。” 程灵渊和韩盈也看向了离言,眼中也满是心疼。终究没有再说阻拦他的话。 “行了,我们走吧,让小九在这里......好好休息。”贺清道。 因担心自己不能及时赶回来,贺清只让程灵渊和韩盈二人将洞口封了起来。 见他们出来了,离阳几人忙赶了过来。 “大师伯,掌门师叔,四师叔,阿言醒过来了吗,我们可以去看她了吗?”离阳万分期待的问道。 贺清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韩盈与他们解释道:“小言伤的太重,一时半会儿还醒不过来。” 随后,程灵渊又告诉了他们,贺清准备去寒水阁借冰魄珠的事情。 “大师伯,我想跟您一起去。”离阳道。 贺清挠了挠头,虽说他没打算要带人过去了,不过带上他或许还能帮上些什么忙。这样想着,他就准备开头应下来。 没等他开口,程灵渊就回绝了离阳,“老七,我知道你是担心阿言。不过,这件事情交给你大师伯他们就可以了。你留下,我们得好好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清一脸深沉的点了点头,看着离阳,认真说道:“阿阳,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冰魄珠拿回来的。就算......” 未免大师兄在徒弟们面前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程灵渊当机立断,指向成安几人,道:“老三,老四,老八,你们跟大师兄一起。现在快去收拾,一会儿就走。” “是。”三人异口同声道。 贺清细想一下,觉得程灵渊此番安排十分妥当,见离阳也不再要求了,便道:“我跟你们一起!”说着,他足尖一点,就到了几人前头去了。 刚好撞上了正朝后山的纪然和卫扬。 “五师弟,招财就交给你了。”在与他二人擦肩而过时,阮向天急匆匆说了这么一句。 “四丝兄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招财的!”卫扬大声回道。 纪然皱眉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他们走的这般着急,定然是为了阿言。 卫扬明显也想到了这一点,二人对视一眼,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后上。 “行了,阿言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你们都跟我来。”程灵渊沉声道。 司远看了眼程灵渊身后那泛着寒意的洞口,小声道:“掌门师叔祖,我想在这里陪着小师叔。” 程灵渊对着司远摇了摇头,温声告诉他,离言在这里很安全,不需要他在这里陪着,他们得尽快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并且,他还告诉众人,此地他们虽已经重新封印了起来,但因着离言还在里头,封印不是十分牢靠,时不时还会有寒气外泄,不能在此地多待。他还特意提醒了卫扬一句。 “老大,你跟老七、小远先去吃饭,吃完了饭去青松殿找我们。” “是。”三人应道。 司远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洞口,看了眼怀里的斩云。忙跑到了纪然的身旁,“六师叔,能麻烦您把斩云放到小师叔的房间去吗?” 纪然从司远手里接过斩云,揉了揉他的头,道:“我这就送去,你快去吃饭吧。待回儿,我给你做云片糕吃。” 司远沉默片刻,语气坚定道:“六师叔,我以后都不吃云片糕了,您不用给我做了。” 纪然疑惑的看着他,没等她问明白是因为什么,司远就已经拱手与她道别了。想到离阳送回的信上写的那些东西,纪然顿时明白了几分司远的意思。司远定然是因为先前的事情对阿言心怀愧疚,这才说了这番话。素日里就他们两个会因为云片糕吵闹,明明她做了不少,两个人却总是要争上一争。二人嬉闹的模样浮现在纪然的脑海里,又想到离言此时正陷入昏迷,还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她握紧了手中的斩云,心中默念‘二师叔,您可以一定要保佑阿言啊’。 第六章巧合 待郭华几人用了饭,众人齐聚青松殿里。司远将离言出事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与大家说了一遍。 程灵渊问道:“小远,出事之前,可还发生过别的事情?” 司远摇了摇头,一脸愧疚道:“我就只看到了凤凰朝我们过来,别的就什么都没有看到了。” 程灵渊皱了皱眉,转头看向了郭华,“老大,那桃林里的仙人,你们可曾见到了?” “没有。”郭华认真道。他本打算等送走离阳和离言,再带司远去城里打听打听的,谁曾想竟出了这等事情。 接着,郭华将离言脸上出现花纹的事情告诉了众人,他虽说了那花纹看似像是一朵花,但却却并没有告诉众人自己的猜测。 纪然和卫扬当时并看到离言的脸,此时才知道这件事情,二人眼中满是惊讶。 “小远,阿言就只叫了七师弟?”纪然看了看离阳,放低了声音问道:“没有再说别的了吗?” 司远看向纪然,点了点头,肯定说道:“没有别的了。” 纪然对着司远笑了笑,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她还想着阿言能多说几句,也好让他们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怕是只能等到阿言醒来,他们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灵渊扶额,他实在是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说,是有人要对付他们?可他也不记得他们何时招惹了个这样厉害的人物啊?况且这几个孩子的性子他也都清楚,虽然阿言有时是顽皮了些,但也懂礼知分寸,断不会招惹上这等大麻烦的。 只是,还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有人来报,寒水阁来人了,已经到了山下了。 程灵渊与韩盈对视一眼,大师兄等人才走一会儿,这寒水阁就来人了,莫不是...... 想到此处,二人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郭华几人倒是没有想到这些,但他们也疑惑寒水阁的人怎么来的这般快。就算是神隼,也没有这么快的速度啊。 “先把人带上来。”程灵渊道。 那人领命退了下去。 “掌门师兄,这......” 程灵渊心里也是一团乱麻,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出来。 “无论如何,阿言是一定要救的。”他沉声道。 闻言,郭华几人齐齐看向了他。难道说,寒水阁当真已经得了消息? “走吧,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程灵渊起身走了,众人忙跟了上去。 纪然拉住了离阳,落后了众人几步。 “七师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离阳沉思片刻,也实在是没有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他只是幼时去过寒水阁一趟,不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就是去的也就只他与师傅二人。阿言可是从来都没有去过寒水阁的,能有什么事呢? “还是先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吧。”离阳道。 见离阳什么也不知道,纪然也不再问了。但寒水阁此时来人,这可不是好事啊。想到这些,她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了。 待他们到了客厅,寒水阁一行人刚好被领了上来。 寒水阁此次来的人他们也并不陌生,乃是少阁主萧怀远。二长老去世,他曾来过一趟。 乍一见他们一行人,萧怀远也有些惊讶,但他很快便收敛了神色,与众人见礼道:“掌门,四长老,各位师兄、师姐好。” 见他如此,程灵渊心下有些犹豫,寒水阁与他们并无怨仇,且长宁还曾救过这少阁主一命。但是,小言才出事,他们就出现了,这让他不能不多想啊。 “少阁主此行,所谓何事?” 萧怀远忙道:“怀远乃是晚辈,愧不敢当。” 程灵渊从善如流道:“怀远此行,所为何事?” 萧怀远叹息一声。程灵渊定了定神,默默在心中想起了他们这里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好像没什么太重要的东西。反正不管他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他的,其他事情都等小言醒来再说。 萧怀远神色凝重道:“侄儿此行,乃是奉家父之命,前来请掌门救命的。” 程灵渊轻轻皱了皱眉,这倒是跟他想的有些不大一样。 见他言辞恳切,不似作假,程灵渊忙问道:“出了何事?” 余下几人,也认真看着萧怀远,等着他的解释。 萧怀远也不扭捏,忙将他此行的目的告诉了众人。 原来,是他姑姑家的表妹出事了。找了许多大夫看了,也不见好,他们也说不出她到底是因为什么生的病。于是就有人给跟她姑姑说,或许是她冲撞了什么,应该去请些道长看看。 他姑姑当真请了人到家里,那人说,他表妹是失了魂。只是,他却没有办法找回她的魂魄。因着他幼年的遭遇,他姑姑便将表妹带到了他们家,求着他们救她一命。于是,他爹就让他来了云雾山。 程灵渊呻吟片刻,问道:“令表妹,是何时出事的。” “七日前,吃了两天药一直不见好。傍晚,姑姑就去找了那位先生,第二天就将人送到我家去了。”萧怀远答道。 离言是三日前出事的,程灵渊觉得,他们应该不会为了救小姑娘就来害另一个小姑娘。他思索片刻,便将贺清几人去寒水阁的事情告诉了萧怀远。 “哎?这是怎么回事?”萧怀远惊讶道。 见他眼中惊讶不是作假,程灵渊便将离言受伤一事告诉了他。也没有瞒着他,他们是要去借冰魄珠的。 萧怀远都不用仔细回忆,就想起了离言的模样,毕竟她的眼睛实在是很难教人忘记。现下,他也明白了为何几人脸上不见笑颜了。 “既然贺前辈和几位师兄才走,那晚辈也就不多留了,晚辈这就去追他们。” 程灵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几个师侄,虽说大师兄已经带人去了寒水阁,但是他们的主要目的毕竟不是为了救人的。还是得另外让他带人过去才行。 老大不能骑马,会耽误行程的,老五去了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让老六一个人跟他们上路他也不放心。他盯着离阳看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 “这样,我让老六和老七跟你一起。” 对此,萧怀远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他忙拱手道:“多谢掌门。” 起先离阳就想跟着贺清一起去的,所以他也没有任何意见。 程灵渊对着萧怀远笑了笑,便招呼离阳和纪然去拿东西去了。 “看他的态度,这冰魄珠并非不能外借。等你见到了你大师伯,让他好好跟人家谈。”接着,他又转头看向了纪然,道:“拿到了冰魄珠,你就跟你师傅回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师兄弟们就行了。” 纪然和离阳一一应了下来。 “对了,有麻烦就给我们来消息,千万不要硬来,知道吗?” “弟子明白。”二人异口同声道。 “行了,走吧。” 郭华、司远及卫扬将人送到了山门前。 “大师兄,五师兄,小远,阿言就交给大家了。她若是醒来,拜托大家告诉她,我很快就回来了。” 几人点头表示,一定会告诉她的。 “六师叔、七师叔,你们一定要早点儿回来啊!”司远在他们身后大喊。 “驾!”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匹,直至看不到他们一行人的身影,三人这才转身走了。 第七章异变 这天晚上天空格外的清明,月牙弯弯,星光点点,美丽如画。而离阳一行人,却无暇欣赏这如画美景。此时,他们一行人正在休整。 萧怀远看了看坐在火堆另一侧的纪然和离阳,拿着水袋走了过去。 离阳接过水袋,认真说道:“多谢少阁主。” 萧怀远笑了笑,道:“不用叫我少阁主。我在家中行一,朋友们都叫我萧一,或者你们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离阳对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纪然也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萧怀远看着他们,思考自己到底应不应该问出那个问题。问吧,他觉得有些不大好;不问,他心中又实在好奇。 离阳看出了他脸上的纠结,道:“萧兄有问题,直言便可。” 萧怀远小心翼翼的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离姑娘是怎么受的伤?” 闻言,离阳和纪然的脸色都有些不大好。 萧怀远顿时就明白,自己不应该将这个问题问出口的,但覆水难收,他只好忐忑的等待着他们的回答了。 离阳脸色虽有些难看,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知道。” 萧怀远愣了一下,这个答案他倒是没有想到。 纪然不想他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岔开话题,问起了他的表妹。 “我表妹姓白名江蓠,姑姑就她一个女儿,对她格外疼惜。江蓠这次出事,可把她吓坏了。”萧怀远一脸沉重道。 “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去帮白姑娘的。”她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万一事情太麻烦了,就不好收场了。 “萧......”他们也不熟,直呼其名不太好,让她跟离阳一样称呼他为萧兄也不大妥当,思来想去,纪然也没有找到合适的称呼,索性就不叫他了。 “你应该知道你表妹出了什么是吧,你跟我们说说。” 这个,萧怀远还真有话说,他可不跟他们似的一问三不知。 “表妹出事前,曾在城中见过一位姓张的算命先生。当天夜里,她便出了事。”说完这话,萧怀远看了看纪然和离阳,眼神有些奇怪。 “其实,见过那位张先生的不止我表妹。姑姑派人出去打听过,出事的就只有我表妹一个。而且,她再派人去找那位张先生,人就不见了。” 离阳与纪然对视一眼,接着,离阳问道:“白小姐见那位张先生,所为何事?” “......姻缘。” 对此,纪然和离阳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意外,以前他们跟师傅下山,也有不少姑娘为了姻缘找他们。 “她的生辰八字,萧兄可是知道?” 萧怀远仔细想了想,道:“她是太元十三年二月二生的,已经过了十六岁生辰了,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不会把生辰八字告诉那个人了吧?”纪然问道。 萧怀远点了点头,还告诉他们,其他人也都把生辰八字告诉了那个人。 离阳与纪然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果然麻烦了。其他人之所以没事,大概是因为他们并不是他需要的人。 见他二人不说话了,萧怀远咽了咽唾沫,表情凝重道:“这件事情,果然跟那位张先生有关吗?” 离阳想了想,委婉道:“这个,还得等我们见了白姑娘才能确定。” “我爹一直有让人留意那人的下落,我们回去,说不定就有消息了。” 离阳和纪然点了点头,离阳道:“嗯,如此甚好。” 得知了这一消息的萧怀远,没有心情继续追问离言的事情了。 见他不说话,离阳也认真的想起了白江蓠的事情。这想着想着,他就又想到了离言。他抬头看了看月牙,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七师弟,你在想阿言吗?”纪然小声问道。 离阳轻轻点了点头。 纪然安慰他道:“师傅他们应该已经快要到寒水阁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尽快拿到东西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离阳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 云雾山上,程灵渊正在山洞里看着离言。这些天,每天他和韩盈都得来上个五、六趟,他们担心离言醒来看不到人会害怕。为此,他们又将结界变成了只需他们一人便可以打开了。 他披散着头发,胡子没有扎起来,衣服也没有穿好,就穿着白色中衣,外头披了个袍子出来的。 “师叔刚刚做梦,梦到你师傅了,他还问起了你和老七。我本想告诉他,你们两个都很好。话还没说呢,我就想起来,你还躺在这里。师叔没敢告诉他,就醒了过来。”他看着离言,叹息道:“阿言,我不是怕你师傅,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你打小就没少让他操心,现在你都长大了,可不能再让他......” “师兄!”离言突然睁开眼睛,大喊了一声。 她这一嗓子,可把程灵渊吓了一大跳。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离言这是醒了。 离言捂着胸口,挣扎着要起来。 见状,程灵渊赶忙上前去扶她。 “阿言,你受伤了,不能起来。” 听到他的声音,离言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程灵渊,她捂着胸口,疑惑的问了句,“掌门师叔?” “是我,是我。”程灵渊赶忙道。 此刻离言突然想起了她先前做的事情,她杀了人了。看着眼前的景象,离言心神巨震,她竟然也将掌门师叔害死了。思及此,她急火攻心,口吐鲜血,又晕了过去。 “阿言,阿言。”看着昏死过去的离言,程灵渊愁的头发都要掉了。 他将离言放好,赶忙出去找人通知了韩盈等人离言醒来的消息。 等韩盈和郭华过来,离言已经彻底昏了过去。 看着地上的鲜血,韩盈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些,“这是怎么回事?” 程灵渊忙对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儿,阿言可能会听到。” “你不是说小言醒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韩盈压低了声音问道。 程灵渊草草把先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但是离言为什么突然醒来,他也不明白。 “对了......”话还没说完,他就去扒离言的眼皮去了。 韩盈伸手想要拦他,可速度没有他快,成功让他扒开了离言的左眼皮。 看到离言的眼睛后,韩盈愣住了,伸出的手也不记得收回了。 见状,郭华也赶紧上前看了看,他也就此愣住了。 离言的左眼瞳孔颜色已不再是清澈湛蓝了,里头一片红色,那是地上鲜血的颜色。 程灵渊慢慢松开了手,他一直告诉自己看错了,如今再也不能骗自己了。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韩盈颤声道。 程灵渊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他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啊。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说不定,阿言待会儿还能再醒过来。” 韩盈说什么也不答应,她非得也要留在这里。 直到程灵渊告诉她,明天还需要她来守着离言,她这才不情愿的带着郭华离开了。 离开前,她千叮咛万嘱咐,让程灵渊不要再跟离言说话了,她现在经不起一点儿刺激。 程灵渊认真答应了下来,并且认真执行了起来。 他只在心里默默念叨‘大师兄,您可一定要早点儿回来啊’。 正披着月光赶路的贺清,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成安与阮向天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大师伯身体康健,感染风寒是不可能的了。很有可能,是掌门师叔在念叨他了。也因此,他们都没有上前去问他,成安还把郁森给拦了下来。 倒是,贺清先开了口,“我们距寒水阁还有多远?” 成安催了催马,走到了贺清身旁,回道:“大师伯,我算了一下,照我们现在的速度,明天巳时之前就能赶到了。” “那你再算算,你六师妹他们什么时候能到。”白天,他们已经得了程灵渊的消息,知道了纪然和离阳就在他们身后。 成安挠了挠头,道:“这个就不好说了,他们走的比我们晚。而且,他们也未必能找到这些近路。还有,我也不知道他们的速度。” 贺清也不是非要从他这里知道答案,因此也就不再问了。只是,又催了催马,加快了速度。见此,成安三人也催马追了上去。 第八章寒水阁 这速度一加,贺清一行人赶到寒水阁的时辰竟比成安预测的还要早了两刻钟。 看着牌匾上的寒水阁三个大字,贺清道:“早到总比晚到好。” 成安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跟门卫说明了身份后,派人去通知萧越的同时,他也将人迎了进去。 萧越得知贺清一行人已经进了寒水阁,也是一愣,这速度实在是有些太快了。知道了萧怀远并未与他们一同回来,萧越心里咯噔一声,没让人通知他的夫人邱氏,只自己带人去了客厅。路上,他安慰自己,说不定他们恰好就在这附近,所以才会来的这般早,也因此错过了怀远他们。 萧怀远与萧越像了八分,古铜色皮肤,同样的剑眉和狭长的凤眼,只是萧阁主留着长髯,且他还比萧怀远矮上了几分。 才刚进门,萧越便道:“在下不知大长老亲自前来,有失远迎。” “不妨事。”贺清摆手道。 看着贺清几人眼中带着血丝,面容也有些憔悴,萧越有些怀疑自己的想法了。他稳了稳心神,问道:“大长老,怀远怎么没跟几位一起回来呢?” 贺清倒也没有瞒他,“我们在萧大公子去之前,便已经出发了。” 萧越愣了一下,他好像没有送信过去啊。 贺清接着说道:“萧阁主是爽快人,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们来此,是要借贵阁冰魄珠回去救命的。不过,你侄女的事情,我师弟已经告诉我了,少阁主跟我徒弟和师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听了这话萧越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关心道:“请问是谁出事了?” “是阿言。” 萧越很快便想到了贺清口中的阿言是谁。那孩子,从前他也是听说过。他又问了问,离言是如何出事的。 贺清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告诉他,他也不知道离言是怎么出事的。 萧越心里一惊,连他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那应该是很严重的事情了。他忙道:“大长老放心,冰魄珠我马上差人去取。” 听了这话,成安三人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离言有救了,他们也不需要用上那最后的手段了。 “江蓠已经昏睡了七日了,舍妹实在担心,我不求别的,就请大长老去看一眼。”萧越一脸真诚道。 贺清略一思索,便点头应了下来。萧越面露喜色,对着贺清千恩万谢后,便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寒水阁里种了不少荷花,荷叶嫩绿,荷花粉嫩。看到这些,贺清几人心里都有些难受。他们山上虽没有种荷花,但在城里有一处荷花池,每到这时候,他们几个都会结伴下山去看花,采莲子。今年,大概是不会了。 萧越看到了几人脸上的表情,他以为几人是在担心离言,他因为不知道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安慰他们,索性就什么话也没有说。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白江蓠母女居住的院落。 院子里除了有洒扫的下人在,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在。 在看到那穿着翠绿色衣衫的少女的时候,贺清愣了愣。这孩子看起来与小九一般大小,脸上有些愁容,但还是活蹦乱跳的。哪像小九,现在还躺在那冰冷的洞穴里,受着非人的折磨。 “这是小女云若。”他又指了指萧云若身旁的男孩,道:“这是小儿怀风。” 接着,他又把贺清等人介绍给了自己的儿女。 “大长老,各位师兄好。”二人异口同声道。 萧怀风一脸好奇的打量着阮向天,准确来说是他的络腮胡子。 “姐,那个成师兄挺胖的,洛小六看到他,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萧云若可不管洛小六是不是会高兴,她只希望自己的蠢弟弟不要惹眼前这些人不高兴才好。她不着痕迹的看了成安一眼,见他并没有看过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低声警告了萧怀风一句。 成安动了动耳朵,并未理会他二人。 她这一句话,很明显没有威慑力。只是让萧怀风将目标转移到了阮向天的身上,“这位阮师兄的胡子可真好玩儿,他那么年轻,为什么要......” 阮向天非常讨厌别人议论自己,尤其是胡子,他的眼刀冲着萧怀风就去了。 恰好萧云若也看到了这一幕,她对阮向天抱歉的笑了笑,接着她使劲儿掐了掐萧怀风的手臂,低声道:“你闭嘴,不准说话了。” 萧怀风撇了撇嘴,暗自嘀咕道:“不说话就不说话。” 他二人说话的功夫,贺清等人已经进屋了。见此,萧云若快步跟了上去。 “姐,等等我。”萧怀风边说边追了上去。 房间里除了有白江蓠,萧越的夫人邱氏和他的妹妹也就是白江蓠的母亲萧氏都在。 众人进去的时候,萧氏坐在床边看着白江蓠,满容憔悴,眼中满是哀伤。 “阿婉,贺先生来了,你让他来看看阿蓠。”邱氏柔声道。 萧氏抬头看了看邱氏,这才转头看向了贺清。看到贺清的一瞬间,萧氏的眼睛都亮了几分。 “先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阿蓠。”说着她就要给贺清跪下。 贺清挥手拦了下来,对身旁的萧越说道:“我想先去看看白姑娘。” 萧越看向邱氏,邱氏忙安慰了萧氏几句,又伸手招了丫鬟,将萧氏扶到了一旁。 “小天儿,你跟我来。” 萧怀风目不转睛的看着阮向天,即便萧云若已经去到了母亲和姑姑身边,她还是留意着萧怀风,看到这一幕,她立刻瞪了他一眼。萧怀风朝她吐了吐舌头,目光倒是收敛了不少。 贺清和阮向天已经走到了白江蓠的床前,白江蓠面容平静,双手交叠在胸前,呼吸平稳,脸色虽说不如常人一般红润,但也比面白如纸的离言要好上许多。 贺清定了定神,将右手食指与中指点在了白江蓠的额头上。 阮向天趁机看了看白江蓠床边的红绳,他回头看了看萧越,“这些是?” 萧越道:“这是田先生留下的,他说这样阿蓠剩下的魂魄便不会离体了。” 阮向天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贺清正好也收回了手,众人都看向了他。若不是邱氏和丫鬟拉住了萧氏,只怕此时她已经扑到白江蓠床边了。 “先生,我的阿蓠有救了,是不是?”萧氏激动道。 看她眼中闪烁的光芒,贺清想了想,便没有与她说话,只是对她笑了笑。接着,他就招呼萧越等人出去了。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萧氏颤声问道。 邱氏柔声安慰她道:“这位贺先生乃是墨先生的师兄,当年便是墨先生救了怀远。贺先生一定有办法救阿蓠的,你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萧氏喃喃道:“对,对,他是师兄,他肯定很厉害。我的阿蓠一定会有救的,一定会有救的。” 萧云若看了看桌上纹丝未动的粥碗,又看了看邱氏。邱氏轻轻摇了摇头。 见状,萧云若看了眼萧氏的后颈。这次,邱氏直接冲着萧云若摆了摆手。 萧云若面露遗憾,自从表妹出事,她姑姑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现在真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见母亲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她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萧氏的心都在白江蓠身上,哪有心思去注意她。 萧云若见一群人都在院门口,便也过去了。 “太元十三年二月二日亥时二刻。”她过去的时候,刚好听到了萧越的这句话。 虽然前头的她都没有听到,但她知道这是她表妹白江蓠的生辰。她疑惑的看了眼萧越,不明白他为何要说这个。 第九章生辰八字 贺清、成安、阮向天三人掐指算了算,成安脸上露出了牙疼的表情,他悄悄凑近了贺清,小声道:“大师伯,这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的吧?” “都这样了,你觉得呢?”贺清小声说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不是不想救这小姑娘,只是小师妹还在山上等着他们,实在是耽误不得啊。 贺清转头看了看萧越,他正一脸期待的看着他。贺清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这还不如不借他们呢,那样他们现在说不定已经在往回赶了。 贺清朝阮向天招了招手,“小天儿,你来。” 贺清在阮向天耳边说了几句话,他的络腮胡子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的,眼神也是十分坚定,旁人根本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这让萧越的心七上八下的,想要他们跟他说没事,又担心他们一开口就不是好消息。 萧怀风见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就回到了萧云若的身边。 “姐,他们现在在说的就是蓠表姐的事情吧,你说他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听到呢?”萧怀风小声说道:“姐,你说他们不会已经有办法了吧。虽然我不应该说这话,但是,我觉得蓠表姐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等她醒了,我们又该......” 萧云若掐着他的胳膊,咬着牙说道:“你少说两句。你这话被爹听到了,你就等着挨罚吧。” 萧怀风缩了缩脖子,抬眼瞧了瞧萧越,见他全神贯注的看着贺清几人,顿时就放松了下来。 “姐,你不会告诉爹的,对不对?”萧怀风摇晃着萧云若的手臂道。 萧云若低声道:“接下来,你不准说话了。这样,我就不会告诉爹了。” 萧怀风撒开手,一脸委屈道:“哦,我知道了。” 萧云若眼角抽了抽,没有再说话。 正好这时候,贺清与阮向天也已经说完话了,二人的注意力瞬间又放回到了他们身上。 贺清对萧越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大长老可是已经找到办法了?”萧越满怀期待问道。 “你们有那个人的消息吗?”贺清问道。 萧越一愣,摇头道:“还在找。” 听了这话,贺清点了点头,道:“我已经看过白姑娘了,她丢失的魂魄是被人用法术藏起来了。” 萧越倒吸一口凉气,急忙问道:“这......这该怎么办啊?” 贺清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太着急,还有时间。我这三个师侄一定会全力以赴助你们将白姑娘丢失的魂魄找回来的。” 萧越听出了贺清的言外之意,他准备走了。人都是有私心的,萧越自是希望由贺清将白江蓠的魂魄找回来。但看他去意已绝,萧越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拦他的话,他能理解贺清此时的心情。换做是他,未必能比贺清做的好。 “大长老这边请,我这就把冰魄珠交给您。” 贺清拱手道:“多谢萧阁主。”接着,他又回头嘱咐成安师兄弟三人,一定得把白江蓠的魂魄找回来。 “是。”三人异口同声道。 萧越嘱咐了管家几句,便跟着贺清走了。 萧怀风戳了戳萧云若,朝她眨了眨眼,脸上堆满了笑容,“姐,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萧云若无语的看着他,心说你都已经说话了,还问什么啊。 见萧云若没有拦他,萧怀风就当她是默许了,“姐,爹和那个老爷爷要做什么啊,我们跟上去看看,好不好?” “不行。”萧云若表情严肃的拒绝了他。 萧怀风转了转眼珠,道:“他们可能是去找救蓠表姐的东西,我们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忙呢。” 萧云若看着自家弟弟,有些时候她是真的非常佩服他,就比如现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脸不红心不跳,镇定的很。她自问,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姐,我们去看看吧。” “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萧云若道。 萧怀风撇了撇嘴,他这时候去,肯定会被他爹骂的。可是,他真的很想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啊。 阮向天那边,他正跟成安说话。也顾不得他们姐弟二人了。 不过,在萧怀风说起要离开的时候,成安看了他们一眼。先前他二人说的话,他一字不差的全都听到了。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位白小姐,挺不招这位萧二公子待见的。 阮向天说完后,成安补充了几句,又讲事情交代给了管家。 管家走后,郁森问道:“三师兄,六师姐和七师兄什么时候能到?” 成安看了眼郁森,默默在心里算了一下,考虑到他特别爱较真,他告诉了他一个比较保守的时间,“我估摸着他们今夜子时就能到了。” “嗯。” “好了,我们该去准备了。” 见状,萧怀风立刻转移了目标,央求萧云若带他过去看看。 “你想去,你就去,为什么非得叫上我呢?” 萧怀风理直气壮道:“姐你得看着我,不要让我惹祸。” 萧云若差点儿被气笑了,为了避免自己被亲弟弟烦死,她只好答应了他。 “姐,其实你也很好奇,对不对?”那小表情,得意的很。 萧云若面无表情道:“你再这样,我就不带你过去了。” 萧怀风朝她笑了小,“你放心,我不说话了。” 萧云若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他说话能算数,那就有鬼了。 “姐,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翻白眼,太......”萧云若瞪了他一眼,他忙道:“太,太有损你侠女的形象了。” “你少说话,我就能少翻白眼了。”萧云若没好气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应该自己控制住才对。”萧怀风小声嘀咕道。 “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 萧怀风微笑道:“我在说,那个胖师兄都让陈叔准备了些什么。” “不许随便给人起外号。”萧云若认真说道:“他姓成,要叫他成师兄。” “知道了,知道了。姐,我们快走。” * 贺清接过萧越递给他的木盒,看着盒子上繁复的花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掀开了盒盖。他没敢全打开,就只露出了一条小缝,这也足以他感受到冰魄珠的气息了。他忙将盖子合上。 “萧阁主大恩,我云雾山上下都记下了。他日,萧阁主有需要,尽管开口。” 萧越忙道:“先生言重了,这话该是我说才对,当年墨先生救了我儿怀远,先生在世时,我没能为他做些什么。如今,正是我回报先生的时候。” 贺清想了想,道:“日后,待小九身体好了,冰魄珠定当物归原主。” 萧越笑笑,“先生不必担忧,就是一颗珠子罢了。先祖只是因为觉得此物新奇,才会将其收藏起来。后来有了更新奇的物件,他就将这珠子忘了。” 贺清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下萧越那位喜爱收藏新奇物品的先祖,要是没有他,他们可得用不少时间去找这珠子呢。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门口。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儿,你就给我们去信,不用担心麻烦。” 萧越还想找人送他回去,但被贺清拒绝了,他觉得人多速度就慢了下来,他一个人走的快些。 “先生保重,一路小心。” 贺清朝他点了点头,便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萧越看着贺清的背影远去,等看不到他的身影了,萧越才转身进了门。 第十章搜魂阵 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大地上,寒水阁中灯火通明,纪然一行人便是在这时候回来的。 郁森看向成安,这跟他预测的结果有些出入。 “哎呦喂,他们现在就回来了,这可是好事啊。难道,非要让他们子时回来,你才开心啊。” 郁森想了想,摇头道:“不,现在就很好。” 成安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就对了嘛。成了,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快点儿把这白姑娘的魂魄找回来,我们也好回去看阿言。” 成安才说完这话,郁森就冲了出去。 “不是,你倒是等等我啊。”成安喊着也追了上去。 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萧怀风一脸激动的看着他们,就准备追上去。 他才抬起左腿,身后就响起了凉凉的女声,“你要去哪儿啊?” 萧怀风慢慢回头,给了身后的萧云若一个大大的微笑,“姐,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萧云若冷声道。 萧怀风吞吞吐吐道:“姐,我就是,我就是,想去如厕。” 萧云若眯起眼睛看了看他,“去吧,早点儿回来。你要是敢不回来,等洛小六来了,我就跟他说你掉......” 萧怀风不敢置信的打断她道:“姐,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你亲弟弟啊。” “只要你快回来,我自然就不会说了。” 萧怀风委委屈屈的转身走了,萧云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忙招了个人让他跟着萧怀风去了。做完这一切,她才转身进了屋。 见她进来了,阮向天与她点头示意了一下。 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萧云若觉得她有必要跟他解释一下,便道:“我弟弟他,没有恶意的。”就是蠢了些。当然这一句,她是没有说出来的,毕竟得给自家弟弟留点儿面子。 阮向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便转身看地上的东西去了。 萧云若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见他是真的不打算理自己了,便也没有自讨没趣跟他搭话。轻手轻脚的进了进了白江蓠的卧房。 萧氏还坐在白江蓠床边,见她进来,也没有反应。 萧云若慢慢走到邱氏身边,将萧怀远回来的消息告诉了她。说完这些,她看了眼萧氏,在问要不要把这消息也告诉她。 邱氏摆了摆手,示意先不要告诉她。 萧云若对着她娘点了点头,又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走到外间的时候,她看了阮向天一眼。萧怀远一直在她耳边念叨他的胡子,现在她也有些好奇他为什么要留络腮胡了。 见阮向天一直没有回头,萧云若意识到自己要是真的问了他那个问题,那就跟她弟弟一样了,她在心里暗骂了萧怀风一句,匆匆离开了房间。 * 从萧越口中得知贺清上午就已经离开寒水阁的纪然,此刻心中十分茫然,她可是奉了掌门师叔的命令,要跟师傅一起回去的。难不成,她要现在出发去追他吗? 成安和郁森的到来,让她不用再纠结了。 “大师伯说了,他自己就回去了,我们就在这边解决问题。”成安道。 知道自己不用星夜追师,纪然松了一口气。 “来,你们把东西给我。吃了饭,就快去找我们,知道吗?” 离阳把手里的袋子交给了成安。萧越也忙派人带他们去了饭厅。 萧怀远想跟萧越一起走,但是被萧越拦了下来,让他陪着纪然和离阳。 纪然和离阳也没有跟他客气,坐下就吃,两人夹菜的速度奇快。萧怀远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二人,好几次他都想跟他们说,菜有的是不用这么着急。不过,考虑到他们是因为什么才这么着急,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默默扒饭。 等他们两个吃好了,他的一碗饭也见底了。 “萧兄,请带我们去找三师兄。”离阳道。 “这边请。” 在萧怀远的带领下,三人很快便到了白江蓠所居的院子。 刚好,成安和阮向天也已经将阵法布置好了。 离阳一眼便认出了成安等人布置的乃是搜魂阵,他心中有些疑惑,按理说应该先引魂才对,为什么要用搜魂阵呢? “七师弟,这是搜魂阵吧?”纪然小声问道。 离阳对她点了点头。 “为什么......” 纪然和离阳对视了一眼,明白了这是为什么,那白姑娘的魂魄是被人囚了起来了。 “哎呦喂,你们两个还站在那里干嘛,快过来啊。” 二人赶忙去到了成安的身边,“六师妹,你身上还有镇魂符吧?” “有。”说着,纪然从袖子里掏出了叠成三角形的黄纸交给了他。 成安接过符纸,便将之交给了萧云若,“萧姑娘,麻烦你将这个放到白姑娘身上。然后,再找人把她抬来这里。” 萧云若进屋,把成安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氏和邱氏。 萧氏接过了萧云若手里的符纸,却没有立刻放下,萧云若在一旁看的很是着急,“姑姑......” “这该放在哪里啊?”萧氏颤声问道。 萧云若仔细想了想,好像没人跟她说这个,“我马上去问。” 成安见萧云若出来了,这就准备转身,生生被她喊住了。 “成先生,那符纸该放在哪里?” “.......放在身上就行了。” “衣服里面,还是衣服外面?”萧云若接着问道。 “......都可以。” 萧云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多谢成先生。” 等她进了屋,就告诉萧氏,那符纸要放在手里,这样便不会掉出来了。 这次,萧氏没有再问什么,很是配合的将符纸放进了白江蓠的手中。 萧氏站在床边叮嘱仆妇道:“你们小心点儿,可千万不要磕着我的阿蓠。” 萧云若在一旁看的很是心焦,她都想上前去帮帮她们了。不过,看到邱氏对她摇头,她到底也没有上前。 白江蓠被人仆妇抱出去,萧氏也跟着出去了。 成安指挥着仆妇,让她们将白江蓠放在法阵正中央的桌子上。 等仆妇将白江蓠安置好,成安几人就准备施法了。 萧氏却突然开口了,“贺先生呢?” 她这一嗓子,可把纪然吓得不轻。纪然捂着胸口看向了她,见发出声音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她长舒了一口气。 萧越忙跟她解释了一番,萧氏瞪着她布满血丝的杏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萧越。 “大哥,您怎么能让他走了呢?” 萧越安慰她道:“这位纪姑娘是贺先生的徒弟,离公子是墨先生的徒弟。那边三位都是程掌门的弟子,有他们在不会有事的。” 见萧氏朝自己看了过来,纪然对她笑了笑。 萧氏的脸色却愈发的难看了。 纪然东瞅瞅西瞅瞅,没想到他们还没开始,这就要结束了。 无论萧越如何劝说,萧氏都坚决要让他把贺清找回来。 萧氏这般胡搅蛮缠,萧越的耐心也被磨的所剩无几了。索性,他直接点晕了萧氏。 萧云若看着晕倒的姑姑,摇了摇头,都被她爹打晕不知道多少次了,怎么就不能长点儿记性呢。 “几位,不好意思。小妹已经有几天没有休息了,她......思绪有些混乱。” 亲眼看到萧越点人的成安表示理解,便着手开始施法了。 第十一章会飞的玉佩 萧越等人紧张的看着成安几人围着白江蓠念念有词。 萧怀风拉了拉萧云若的衣袖,小声说道:“姐,我学会了他们这一手,我是不是也能看到别人的魂魄啊?” 萧云若按了按太阳穴,头疼的看了眼萧怀风,她低声道:“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 “可是,我真的很感兴趣啊。” “他们是在想办法救阿蓠,你给我老实点儿。” 听了这话,萧怀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等他们找回蓠表姐的魂魄,我就能跟他们学了吗?” 萧云若十分清楚,她要是现在答应了下来,那等待她的将会是无尽的麻烦,所以她十分干脆的告诉他不能。 “姐,你都没有问过,怎么知道不能呢?你帮我问一下,好不好?” 萧云若打了一下他的手背,萧怀风吃疼,把手松开了。 “你要是真想跟他们学点儿什么,你就自己去跟他们说,别找我。” 萧怀风还想说什么,但他的注意力已经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了。 原本放在白江蓠额头的羊脂玉佩,现在却飘荡在了半空中。 萧怀风咽了咽口水,他要是能学会这一招,等再见了洛小六,他老大的地位就彻底稳固了。 “老六、老七,你们俩在这里守着白姑娘。” 纪然和离阳点头应了下来。 “走!”成安大喝一声。 那玉佩就这样飘了出去。 萧云若与萧怀风姐弟就站在门口,那玉佩刚好从他们面前飘过。萧云若捏住了萧怀风的手,他这才没有在玉佩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伸手拿下它。 成安、阮向天、郁森以及他们大哥相继出门后,萧怀风兴奋道:“姐,我们也走啊。” 萧云若看了眼她爹,攥紧了萧怀风的手腕,低声道:“不许去。” “可是......” 他未说完的话,被萧越打断了,“我出去看看,你们两个老实待在这里,不许出去。”说完这话,他还瞪了萧怀风一眼。 萧怀风缩了缩脖子,默默往萧云若身后躲了躲。 萧越走远了,萧怀风才长舒了一口气,也没有再说要出去的话。 * 成安一行人跟着玉佩离开了寒水阁,萧怀远带人跟在他们身后。 这玉佩毕竟不是活物,有好些地方,它都直接飘了过去,但他们就不得不寻另外的路走了。好在这时候路上也没大有人了,倒是方便不少。 走了一阵儿,萧怀远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阿蓠的魂魄若是不在城中了,那玉佩也会将我们带过去吗?” 成安转头看向了他,认真的与他解释道:“这怀远兄不必担心,白姑娘的魂魄就在城中。” 萧怀远愣了愣,听他这话的意思,似乎十分确定阿蓠的魂魄就在城中,可这是为什么呢? “成先生为何如此肯定?” 成安淡定道:“我们大致猜测了一下,只是还需要找到白姑娘的魂魄才能确定。” 萧怀远眯眼想了想,能找到那就好,便也没有再问。 翻过了几个墙头,走过了几个屋顶,剩下的路就很好走了。 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致,萧怀远不由得皱了皱眉。 一直在看他的阮向天立刻就发现了,他给了成安一个眼神,让他问问萧越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己才是师兄,却要被师弟差遣,他这不爱跟外人说话的毛病真该改改了,成安在心里腹诽道。腹诽归腹诽,话还是要问的。 “怀远兄,你认识这条路?”成安问道。 萧怀远点了点头,这地方他以前还真来过。他简单的跟几人解释了一下。再往前走,有一座废弃的宅院。因为前任屋主一家死的蹊跷,已经将近十年没人住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成安好奇问道。 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就是个半大孩子,他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于是他就把自己记得的都告诉了成安。 屋主人姓秦,家里是酿酒的,有两个儿子,长子腿脚不好。不过,他们家有钱,也还是有姑娘愿意嫁到他们家的。据说,秦家长子娶了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但是,成亲还不足两月,他们家就出事了。 一家九口,秦氏夫妇,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再加上四个仆人,都死了。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中毒迹象,悄无声息的就死了。 “那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呢?”成安忙问道。 “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她了。于是,知府大人就把谋害秦家九口的官司放在了她的身上。只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人。” “这么多年,她就没有回去看过她爹娘?” 这个事情萧怀远其实已经没有再关注了,他也就听说了这些。不过,如果她回去过,那肯定会被官府的人抓到的。由此可见,她是没有回去过的。 “官府没有抓到人。” 成安摩挲着下巴想了想,这件事情是挺邪乎的。不过,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嫁给个腿脚不好的。说不定,人家真是跟着情郎走了。但是,为什么要杀人呢?就连下人都不放过,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而且,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是怎么逃走的呢? “就是那家。”萧怀远的话打断了成安的思绪。 众人朝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了,孤零零的一座,好认的很。 玉佩并未随着他们的步伐停下,它冲着那宅子就飞了进去。 “看来,白姑娘的魂魄应当就在里面了,我们走吧。” 萧怀远咽了咽口水,他感觉后脖颈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年少的时候,他可以跟朋友们肆无忌惮的攀上院子的墙头。如今想想,那时候是真的大胆啊。 成安见萧怀远身后的人也都跟了过来,便转头叮嘱他们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们几个进去,你们就在外面等着。人太多,搞不好会撞散白姑娘的魂魄,找起来就麻烦了。” 萧怀远忙不迭点头应了下来,立刻让护卫们都散开了。有门的地方,都安排上了人。 众人看了看门,又看了看墙头,最后还是决定从墙头进去。 第十二章魂归 宅子久无人居,破败的很。当然,他们来此也不是欣赏风景的,也没人在意这些。 他们进来的及时,玉佩还在半空中飘着。 萧怀远有些担忧的看了眼成安,若是里面真有人,恐怕会打草惊蛇。 “没事儿,咱们人多,就这么个小地方,藏不了多少人。”成安道。 萧怀远想了想,他说的倒也没错,便不再想这个,只专心跟着玉佩。 玉佩飘到东厢房附近,速度猛地加快了。 “白姑娘的魂魄就在这里面了。”成安道。 也不用成安吩咐,郁森便悄悄摸到了门口。接着,他便看向了成安,待成安点头后,他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那残破的木门。 入眼的,只有一张折了两条腿倒在地上的八仙桌。玉佩他们都没有看到。但是,玉佩确实是从窗户进去了的。 萧怀远以为,玉佩是从房间穿了过去,当即就要去追。 成安却是一把拉住了他,小声道:“先让老八进去看看。” 此时郁森左脚已经进屋了,萧怀远便是想拦也拦不住了,且他也担心擅自行动会惹出麻烦,他也就只能在心里着急了。 郁森轻手轻脚的进了屋,待他看清里屋的景象,他微微一愣。没人偷袭他,里面除了玉佩、白江蓠的魂魄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不多时,几人便听到屋里传出了异响。 萧怀远仔细一听,就愣住了,竟然有人在这里养画眉鸟? 成安面露喜色,拍了拍萧怀远的肩膀,道:“怀远兄,我们可以进去了。” 说完这话,他便与阮向天一同进了屋。萧怀远还在疑惑为什么屋子里会有画眉,他们两个进屋了,他才后知后觉跟了进去。 白江蓠当真就在屋子里,只是与人还是有些区别的,她双脚离地,双目紧闭飘在空中。萧怀远突然想起了从前他听人说的鬼的样子,与现在的白江蓠很是相像。这下,他也顾不得查看房间里是否有画眉了,忙转头看向了成安。 成安安慰他道:“白姑娘的魂魄找到了,这是好事,我们这就把她带回去。” “可是,她现在这样,没问题吗?”萧怀远担忧道。 成安看了白江蓠一眼,又看了看正在忙碌的阮向天,肯定道:“等我们把白姑娘的魂魄送回去,就好了。” 见成安说的这般肯定,萧怀远心也安定了下来。他终于有机会看看眼前的房间了,放眼望去,根本没有鸟儿的藏身之处。再想到成安听到那声音就让他们进去,他将疑惑的目光放到了郁森的身上。所以,先前的鸟叫声就是他学出来的。 “怀远兄,你不如让人把这宅子其他地方搜一搜,兴许能发现些线索。” 听了这话,萧怀远忙出去安排去了。 待萧怀远走后,成安便在房间里溜达了起来。等萧怀远回来,成安也已经查探完了。 他摇头晃脑的走到了萧怀远身旁,叹息了一声。 萧怀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成安长叹一声,道:“那人十分小心,除了地上的锁魂阵,也没留下别的线索。想要找到他,绝非易事啊。” 萧怀远正色道:“先生放心,此事寒水阁一定会追查到底的。” 成安觉得找到那人的机会很是渺茫,不过他并没有跟萧怀远说,多个人总是多分力嘛。 “嗯,我们一起努力。” 那边,阮向天已经把白江蓠的魂魄从锁魂阵中放开,接着他就把白江蓠的魂魄收到了随身的木盒里。 “这......” “怀远兄不必担心,白姑娘的魂魄在那里面安全的很。” “嗯,我明白了。”说完,他又好奇的看了眼那小木盒,巴掌大的小盒子,竟然能把一个人的魂魄给装起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阮向天看了成安一眼,成安瞪了回去,阮向天不为所动,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萧怀风见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刚想问出了什么事,那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郁森开口了,“三师兄,我来吧。” 萧怀风一愣,这是要做什么。 成安也不顾得跟阮向天比瞪眼了,“哎呦喂,老八,你已经做的够多了,这种事交给我就成。”说完,他就拿着纸笔跑到了原先白江蓠站的地方去。 现在,成安心中十分后悔,他为什么要带老八出来呢,他应该带老七出来才对。老七又会打架,又会画画。哪像老八,连个圈都画不好。 看成安拿着纸笔蹲在地上,萧怀风顿时明白了他们先前是为了什么了。 萧怀远也走上前去看了看,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向郁森一般开口,地上那些仔细一看,还真挺难画的。难怪,他们都不想画呢。但是,为什么郁森主动要求,也遭到了拒绝呢。他可不相信成安说的话。难道,是嫌弃他画的不好? 萧怀远抬眼瞧了瞧郁森,他面色如常,正认真看着地上的阵法,脸上没有任何不虞。这让萧怀远觉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没准儿是因为他画出来的东西其实有很强的法力。 一炷香的功夫,成安终于画好了。 “老八,来拉我一把,腿麻了。” 郁森与萧怀远忙将他扶了起来,成安顺手把飘在空中的玉佩拿了下来,交给了萧怀远。 萧怀远刚想推辞,成安便道:“这本就是白姑娘的,交给怀远兄保管也是应该的。” 听了这话,萧怀远便不再推辞了。 刚好,寒水阁的人也来了,几人告诉萧怀远,他们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萧怀远转头看向了成安,成安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回去吧。” 没了玉佩,萧怀远带他们走了条近路,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寒水阁。 萧越带着管家迎了出来,成安表示要先把白江蓠的魂魄放回身体,其他的稍后再说。萧越自然不会反对。 见大家回来了,纪然长舒了一口气。那萧二公子看他们的眼神,可真教人难受。 萧怀风一心想要让他们教自己能让玉佩漂浮的法术,偏生他自己又不好意思开口,萧云若也不帮他。于是,他就用自认为比较真诚的眼神盯着纪然和离阳,期望他们能从他真诚的眼神里了解到他是多么的崇拜他们。 “好了,这里没你们两个的事儿了,休息去吧。”萧越对他二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萧怀风拼命冲着萧云若摇头,这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他们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他还想把这些讲给洛小六听呢。 萧云若只当没有看到,与萧越道别后,扯着萧怀风的袖子就把他拉到了门外。 看着关上的大门,萧怀风悲愤异常。他什么都没学到不说,连看都不能看了,怎么能这样啊。 “行了,你别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你要想知道,明天去问大哥。现在,回房休息去。” “可是大哥说的,跟亲眼见到的是不一样的啊。” 萧云若意有所指的问道:“你知道里面躺的人是谁吧?” 萧怀风面带疑惑的回道:“是蓠表姐啊。” “要是被她知道了,你也留在里面,会发生什么,你知道吧。”萧云若眨眨眼,道:“到时候,我可不会帮你。” 萧怀风垂头丧气道:“那你明天要跟我一起去。” “好。”萧云若点头应了下来。 得到了她的肯定回答,萧怀风立刻又精神了起来,一溜烟跑了出去。 萧云若看着他那欢快的背影,捏了捏眉心。转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也缓步离开了。 此时,阮向天已经将白江蓠的魂魄从木盒中放了出来。 成安看了阮向天一眼,默默站到了白江蓠魂魄的身后。 “白江蓠,该回去了。”说罢,他伸手虚推了她一把。 白江蓠的魂魄当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而原本放在她头顶的并未点燃的灯笼,却在她消失的一瞬间亮了起来。 成安转头看向萧越和萧怀远,道:“成了,现在可以让白姑娘上床休息了。明早,她就能醒了。” 听了这话,萧越忙找人过来,将白江蓠搬回了床上。 待纪然等人将布阵的家伙什都收拾了起来,萧越便让萧怀远带他们去了客厅。至于萧越,他去了萧氏的住所。 萧越一进门,邱氏便迎上来问,“阿蓠可是醒过来来了?” “阿蓠的魂魄已经找回来了,成先生说明天一早就能醒了。” 邱氏点点头,道:“这样,就不要叫醒阿婉了,她累了好几天了,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也省得她担心。” “好,就样吧。”萧越看了眼邱氏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阿婉没有休息好,她自己又何尝好好休息过。“辛苦你了,早些休息。” “我去看看阿蓠,就去休息了。”邱氏温声道:“老爷,也要早点儿休息。” 萧越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客厅里,纪然等人正在研究成安临摹下来的阵法。 那方面,萧怀远是一窍不通,就只能坐在一旁默默听着。他发现,郁森也跟他一样,静静坐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见此情景,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先前的事情,该不会真的是嫌弃他画的不好吧? 第十三章死因为何 待萧越进来,几人便停止了交谈。齐齐起身,与他打招呼。 “敢问几位先生,阿蓠真的没事吗?” 成安道:“白姑娘的魂魄被人用锁魂阵关了一段时间,大问题倒是没什么。不过......” 萧越心中一紧,暗道来了。 “不过,得过几天才能完全恢复。这几天,她会有些嗜睡。其他的,要等白姑娘醒来再说。” 闻言,萧越放心了许多,没什么大问题就好。 “那人带走阿蓠的魂魄,究竟是为了什么?”萧越沉声道。 成安面露难色,先前他们就是在讨论这个问题的。原本他们以为,那人带走白江蓠的魂魄,是为了她的纯阴之体。可是,他不仅没有把她的魂魄全部带走,还把带走的又用锁魂阵留在了城里。似乎,就是为了让人找到似的。这就让他们猜不透那人到底要做什么了。 “说实话,其实我们也不大清楚他到底为什么要带走白姑娘的魂魄。”喝了口茶,成安接着说道:“从他在城中骗姑娘的生辰八字,可以看出,他应该是在找一个八字比较特殊的女子。至于,他为什么会将白姑娘的魂魄放回来。”成安的目光在萧越和萧怀远的脸上转了转。 萧越道:“先生有话,直说就好。” “我们猜测,或许,白姑娘的魂魄并非是他要找的。” 萧越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便一直瞪着成安。 成安心说,你就是在我身上瞪出个窟窿,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看着萧阁主圆如铜铃的大眼睛,成安决定拯救一下自己,“我觉得,应该查一下那宅子。那人特意将白姑娘的魂魄带去了那里,说不定那地方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离阳和纪然只知道白江蓠是他们在一处废宅子里发现的,其他的他们就不知道了。听了成安这话,纪然转头看了看右手边的郁森,郁森感觉到她的视线,也转过了头。 “六师姐,有事吗?”郁森小声问道。 虽然郁森确实有可能知道那宅子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但想到他叙事方式,纪然对他笑了笑,告诉他没事。她还是等待会儿问三师兄的好。 萧越已经低头迎了下来,他表示明天一早就找人去查。 见他终于不再盯着自己了,成安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先生觉得,那人已经离开此地了吗?” “这个,不好说。” 萧怀远立刻表示,他已经安排人守在那宅子附近了,若是有人前去,他们定然能抓住他。 “他还会回来找阿蓠吗?”这才是萧越最担心的问题。 “这个,我们也不是很确定。明日白姑娘醒来后,我们可以为她施法,如此一来,便是那人已知晓了白姑娘的生辰八字,也不能轻易将她的魂魄带走了。” 萧越脸色有些难看,“也就是说,如果他可以轻而易举带走阿蓠的魂魄。” 成安忙道:“倒也不是。带走一个活人的魂魄,那是要耗费不少元气的。且,除了需要生辰八字,还得要新鲜的血液。等我们为白姑娘施了法,那人想要带走她的魂魄就更难了。此人行径,非是正道所为。我们会立即通知下去,届时大家一起努力,相信很快便能抓住他了。” 想到萧婉知道这消息,会是何等光景,萧越顿觉十分头疼。他皱着眉,揉了揉太阳穴。 “先生说的是,希望早日找到那贼子,不要再有人遭他毒手。” “对。”成安道。 他话音刚落,郁森打了个呵欠。在那寂静的时刻,这声音清晰地传入了在座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萧越笑笑,道:“是我的不是,几位先生劳累一天,是该早些休息。”说完,就吩咐萧怀远带他们下去休息。 几人朝萧越拱了拱手,便跟着萧怀远走了。 萧怀远心里还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们,但他现在也挺累了,想着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等明天再问。 “外头有人在,几位有事尽管吩咐。”萧怀远道。 “好,我们知道了。”成安笑道。 “几位早点儿休息。” “怀远兄也早点儿休息。” 目送萧怀远离开后,郁森就去关门了。 没等郁森关上门,纪然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了,“三师兄,那宅子里的人是怎么死的?” “你先等等,我先喝口水。” 纪然忙给他倒了一碗水,“您喝。” 离阳看向阮向天,低声问道:“四师兄,明天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阮向天点头道:“明天再看看,没问题,我们就走。” “有白夫人在,我们够呛能走的了。”成安放下手里的茶盅,道:“你们想想今天对她做了什么。” 经成安一提醒,他们就想起了萧越点晕萧氏的那一幕。 离阳皱眉想了想,转头看向了成安。 成安微微眯了眯眼睛,“老七,你要干吗?” 离阳也没有拐弯抹角,直言道:“不如我们分开行动吧,我与四师兄明日一早便走。” 阮向天率先点头应了下来,他二人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对的机会。 纪然对这个安排也挺满意的,她很想知道那宅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想回去。”不太满意,并且还说出来的,就只有郁森了。 成安转头看向他,“你忍心把我跟老六两个人留在这里啊?” “可是,我很担心小师妹。” “有大师伯、师傅和四师叔在,你就不用担心了。阿言醒了,师傅肯定会给我们传消息过来的。” 离阳也向他保证,一定会给他传消息的,郁森这才答应留下来。 “三师兄,宅子。”纪然兴致勃勃道。 成安将萧怀远告诉他们的那些一五一十的说给了他们听,期间,他还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这不可能吧,如果那女子真的有个相好的,官府怎么可能会查不出来呢?”纪然反驳道。 成安耸耸肩,“那事情是发生在八九年前的,那时候,萧怀远也才十二、三岁,这事儿跟他们家又没有关系,他们家人能让他知道这些啊。” “三师兄,你真的觉得那个人带白姑娘去那里,是因为他对那里有特殊的感情吗?”纪然好奇问道。 成安嘿嘿一笑,道:“我胡诌的。” 纪然无语的看向了成安,心想她到底为什么要问出来呢。 离阳却道:“三师兄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 几人忙转头看向了他。 离阳仔细分析了一下,“萧阁主说,那人是最近才出现在城里的。而那宅子在八九年前就废弃了,桓城这般大,也不是只有那一处废宅。偏偏那人,就将白姑娘的魂魄放在了那里。” 成安想了一会儿,补充道:“那地方离寒水阁也不近,我猜,离着那位白姑娘家应该也挺远的。” 纪然一拍大腿,道:“会不会,秦家人就是那人杀害的。他看上了秦家那如花似玉的新媳妇,掳走了人,又担心秦家人会寻人,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将一家人都给害了。” “害了人家一家,抢了人家如花似玉的媳妇,八九年之后,再来故地重游一番,这不是有病吗?” 纪然仔细想了想,她虽然听说过会有人在杀人后回案发现场,但是过了八九年再回去,也确实挺让人疑惑的。 “七师弟,你觉得呢?” 离阳轻轻摇了摇头,道:“那家人因何而死,我们也不知道,不好判断。” “哎呦喂,萧阁主既然说了会去查,那就一定会去查的,明天我们就能知道那家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时辰不早了,大家早些休息吧。” 听了这话,几人也没有再说什么,陆陆续续离开了。 成安从怀里掏出自己拓下的阵法看了眼,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么平常的锁魂阵,这让我们怎么找啊。”他唉声叹气的上了床。 天光熹微,成安睁开眼,看着床前的人影,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枕头扔了出去。 郁森接住了枕头,一本正经道:“三师兄,该起了。” 成安不情不愿的坐了起来,待他看清床幔的颜色,他终于想起来,他现在身在寒水阁,不在山上。 “老四他们都起了吗?” “四师兄、六师姐、七师兄都已经起了。萧少阁主也来过了,他说昨天晚上在那宅子里抓了个人。” 闻言,成安掀了被子就开始穿鞋,边穿还边抱怨,“你怎么不早说啊。” 郁森看着他,认真说道:“是你先问的。” 成安直起身子瞪了郁森一会儿,实在是想不出反驳他的话。 他拍了拍满不太平整的衣服,接过郁森递给他的外袍穿了起来,道:“哎呦喂,行了,我们走吧。” 仆人直接将他们带去了饭厅,并没有带他们去见那深夜被带回来的人。 “人呢?跑了啊?”成安小声问道。 “没有。那个人不是我们要找的,他是去.....去偷东西的。”离阳小声回道。 成安咬牙瞪向了郁森,他起这么个大早,合着就是为了看个贼啊。郁森完全不受影响,一脸淡然。 第十四章红衣姑娘 众人吃过早饭,先去看了白江蓠,她还没有醒来。不过,气色是好了许多。 紧接着,离阳就向萧越提起了离开的事情。 “我跟四师兄回去,也好与师伯、师叔详说一下这边的情形。” 萧越想了想,道:“得让阿蓠当面谢谢几位先生才是。” 几人思索一下,明白了萧越这是在担心给白江蓠施法的事情。成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你担心就直说啊,为啥要说的这么委婉啊。 萧越说的委婉,他也不好说的太直接,便道:“阁主太客气了,这就不用了。而且,我要给白姑娘施法,也不好让太多男子在场。” 萧越明白了成安的意思,立刻表示要安排人送他们走。 离阳态度坚决的拒绝了他,萧越也没有再坚持。 他们才牵马出了门,萧怀远就冲了出来。 “阿蓠醒了?”萧越大喊道。 “不是。田盛,就是昨天晚上带回来的那个人,他说,见到过人去那废宅。” 成安看向离阳,离阳表示有这么重要的线索,他们应该去听一听的。于是,把马交给了护卫,一行人又折返了回去。 很快,萧怀远便带他们去了暂关那人的厢房。 众人进去的时候,那人正在吃饭,烙饼就咸菜,旁边还放着一碗粟米粥。 他拿着吃了一半的饼,哭丧着脸看向了萧怀远,“少阁主,俺知道的都告诉你嘞,俺真不认识那两个人。” “你把先前跟我说的话,再仔仔细细说一下。” 田盛叹息一声,把手里的饼放回了盘子。 “三天前。”说完这话,他掰了掰手指头,道:“不对,应该是四天前了,俺二舅家的表哥成亲,俺去吃酒席。回家的时候俺是从那条道走的,那条道离俺家近些,俺有些醉了,就走了过去。走到了那里,有些......” 萧怀远轻咳一声,打断了他,“行了,这段就不用说了,接着往下说。” “那啥之后,俺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人飞进了那宅子。” 成安好奇问道:“你怎么能确定,是一男一女呢?” 他给了成安一个你懂的眼神,道:“那个穿红衣服的姑娘,身段老好了。”他看了眼唯纪然,在场的唯一的女子,道:“俺晚上看到这位姑娘,可能认不出来。但是那个姑娘,俺铁定不会认错的。” 纪然眼角抽了抽,这要不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她铁定是要打他一顿的。 成安左手握拳,放在唇边,以防自己笑出声。 纪然咬牙切齿的看向了成安,成安用余光看到了纪然眼中的怒火,他咳了一声,道:“继续说。” “然后俺就想起来有关那宅子的一些不好的传说,俺就立刻跑回了家。”他看了看几人,又道:“不过,回家之后,俺仔细想了一下。那两个人要真是鬼的话,应该直接穿墙进去的,根本用不着飞啊。所以,俺想,俺应该是看到了两个江湖人,他们说不定是进去藏宝贝的。俺就想着,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啥子宝贝呢。” “为什么昨天才去?”离阳问道。 田盛挠了挠头,小声说道:“俺病了几天,昨天才想明白呢。” “那两个人张什么样,你看到了吗?”成安接着问道。 田盛摇了摇头,“俺没有看到他们的正脸。不过,那个男的看起来跟那姑娘差不多高。”他又看了纪然一眼,道:“比这位姑娘高一点儿。” 纪然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心中的怒火压了下来。成安心说得亏这不是在山上,这要是在山上,兄弟你可能就没命了。 “这就没了?”成安问道。 “嗯,接下来,俺就来这里了。” 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众人便没有久待。 出了门,成安问道:“秦家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萧越看了看萧怀远,又转头看向了纪然,纪然一脸疑惑的会看了回去,她什么也不知道啊。 “阁主不用担心,死人的事不会吓到她的。”成安道。 纪然也点了点头,对成安的话表示了肯定。 于是,萧越就把当年的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诉了他们。 娶妻的秦家长子,名叫秦松,他娶的是卖豆腐的老李家的女儿,名叫李桃。李桃与秦松,说的上是青梅竹马了。只是李桃生母早逝,后母不慈,她嫁进秦家的时候,她的后母问人家要了一大笔钱,这才有了李家卖女儿的传闻。 而秦家之所以给钱那么痛快,是因为秦松不仅腿不好,他那活儿也不行了。但是,秦家的邻居却说,秦家出事之前,李桃出现了害喜的症状。并且,后来,净月庵的慧能师太也证实了这事情是真的。 听了这话,成安忙问道:“那时候,这算命的也来过吗?” 萧越皱眉想了想,道:“没有。” “哎?那孩子是谁的?”秦松没用,总不能她自己就有了孩子吧。 “邻居说,秦家人知道了这件事情,并没有不高兴。而且,带李桃去净月庵的就是她的婆婆。” 先前萧怀远可是说,他们家有两个儿子的,想到那个可能,大家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现在,他们也明白为什么知府会认定凶手就是李桃了。 萧怀远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复杂。想想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我派出去的人,倒是没有查到他身边还有个女人。”萧越道。 假使那个女人真的是李桃,她就算回来这里,应该也不会想回到那个家了吧,成安这般想到。 “阁主派人去那卖豆腐的人家了吗?” “他们家和李氏生母的坟头,我都派了人去。”萧怀远道。 萧越对他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说话间,萧怀远派去李家的人回来了。 李桃家还在卖豆腐,她爹说没人去看过他们,就是买豆腐的,也没有几个穿红衣服的。 去李母坟前的还没有回来,众人对他们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毕竟,那是她的生母啊。 但,他也没有带回来好消息。李母的坟头上的草都没人打理,更不要说有人祭拜了。 “行了,你们两个回去之后,就把这些告诉师傅他们。” 离阳和阮向天一同点头应了下来。 众人将离阳和阮向天送出们,便得知萧氏醒过来了。但,白江蓠还没有醒来。 “几位先生,我先去看看。”他转头看向萧怀远,道:“怀远,你陪着几位先生,我去看看你姑姑。” “是。” 萧越走后,纪然眯眼问道:“那个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成安拍了拍纪然的肩膀,道:“六师妹,来之前师傅有跟你交代过吧,别惹麻烦。” “他......我......” “往好处想想,他这也给我们提供了线索不是。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计较了。” 纪然瞅了成安一眼,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怀远兄,你有没有问出那人的容貌?” “翠馨,她是阿蓠的大丫鬟,那天跟她出去的就是她。她说,那人相貌平平,留着山羊胡子。” “就这些?” “就这些。” 成安在心里盘算了起来,这些人做事这么小心,怕是真的是在找什么,可是他们连白江蓠这种纯阴体质的姑娘都不要,又到底是在找什么呢? 第十五章离开 萧氏醒来后,就守在白江蓠床边。不管萧越跟邱氏如何劝她,她都不肯走,非得要等着白江蓠醒来。 萧怀风扯了扯萧云若的袖子,道:“姐,我们去找大哥吧。” “大哥还在陪着那几位师兄呢,先不要去打扰他。” 萧怀风撇了撇嘴,小声道:“就是因为他们在,所以才要去的啊。” 萧云若看了他一眼,一动不动,只当没有听见他的话。 “姐。”说着,他还摇了摇萧云若的袖子。 萧云若面无表情的把袖子从他手里抽了出来,道:“等着。” “不......”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邱氏的大丫鬟织晴和织雨便走了出来。 织雨与二人行礼后,便离开了,只留织晴一个。 “织晴姐姐,是蓠表妹醒了吗?” “是。夫人让二公子去将几位先生找来。” 萧怀风兴奋道:“我这就去。” 萧云若无奈叹息一声,也追了出去。 他二人走后,织晴进屋回禀了邱氏。 萧氏正在床边给白江蓠喂水,邱氏见状,去到她身边,将这事小声告诉了她。 白江蓠已经躺了好几天了,这才醒来,还晕乎乎的,也没听清邱氏在说些什么。 萧氏眼里就只有白江蓠了,也没有认真听她的话。 邱氏提高了音量,这才终于让萧氏注意到了她。邱氏忙跟她解释了一下,成安等人要来为白江蓠固魂一事。 “昨天晚上为什么没有一并弄好?”萧氏低声道。 “需得等阿蓠醒来,才好施法。”邱氏温声道。 萧氏不耐烦道:“我知道了。让他们等阿蓠吃完饭再来。” “好,我出去问一下。” 邱氏带着织晴缓步踱出了房间。 她二人出去不久,萧怀风与萧云若便将成安等人带来了。 邱氏轻声与众人说明了萧氏的意思。 萧越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不过他还是问了成安一句,这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不碍事。”成安回道。 恰好这时候,织雨也提着食盒回来了。邱氏便带着她进去了。 纪然哀怨的看了成安一眼,果然被他的乌鸦嘴给说中了,他们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过了将近三刻钟,邱氏才带丫鬟出来说可以进去了。 成安带着纪然进了屋,房间里除了有白江蓠在,还有萧氏和一个丫鬟。 “行了,你出去吧。”萧氏挥退了丫鬟,自己却留了下来。 白江蓠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施了粉黛,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纪然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昨天她那个样子他们都看过了,现在化妆有什么用呢? 成安走到了白江蓠的身后,萧氏指了指纪然,道:“怎么不让她来呢?” “在下学艺不精,不敢当此大任。”纪然回道。 闻言,萧氏的白眼都快要飞上天了。 “夫人要是没事,我就开始了。” “开始吧。” 成安用了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给做完了,这又让萧氏不满了。她嫌弃他的动作太快,担心会没有效果。 成安深吸一口气,耐心跟她解释了一番,他么做是想让白姑娘早点儿休息,效果也是一样的。 萧氏对他这个解释还算满意,说了句他们现在不能走,这才放他们出去。 “成了。”成安对等在外面的萧越等人说道。 萧越对着成安客套了一番,吩咐萧怀远好好招待他们,便与邱氏一同进了屋。跟着他们一同进去的还有一位胡子发白的大夫。 “几位,这边请。” 待他们出了门,萧怀风便撺掇萧云若一起跟了上去。 “怀远兄,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再去那宅子看看。”他转头看了眼纪然,纪然明白他的意思后,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拒绝。 “你们去吧,我去坟地看看。” 成安点了点头,“好,我们把田盛带上。还要麻烦怀远兄找个人给我六师妹带路。” 萧怀远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找来了人。 “老八,你跟你六师姐一起。” “嗯。” 成安这一通安排,可是让萧怀风苦恼了好一会儿。他两个地方都想去,但是又没有分身的本事。最后,还是萧怀远替他做了决定。 “你们两个跟我来,不许惹麻烦。” 田盛被带出来的时候,纪然带人走了有一会儿了。 “少阁主,嫩都是大忙人,不用送俺,俺自己走就成了。” “你现在还不能走,带我们去那宅子看看。” 田盛愁眉苦脸道:“俺知道的都跟您说了呀。” “你不想去也行,我现在就找人把你送官府去。” 田盛一拍大腿,道:“哎呀,您看,少阁主您这话说的。知府大人大忙人一个,犯不着为了这么点儿小事儿就去麻烦他。走,咱现在就走。能为少阁主做事,那可是俺的福分啊。” 萧怀远转头看了看成安,成安微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一行人便出发了。 白天看那宅子,就看的更清楚了,也更显得破败了。 再想到李桃的遭遇,成安心中颇为感慨。 “俺那天夜里,就是在那地方看到的他们。”田盛指着右手边的墙根说道:“他们两个嗖的一下子就跳上了墙,然后又嗖的一下子不见了。” 萧怀远也说话算话,交代了他几句以后再也不能有偷盗的心思,便将他放走了。 昨天夜里他们就没从门进,今天也是一样,众人还是翻墙进去的。 “这个胖......成师兄还挺厉害的啊,他连墙都能翻进去。” 见成安没有注意到他们,萧云若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 “我夸他厉害呢。”萧怀风振振有词道。 萧云若扶额,“你这样的夸奖,不会有人喜欢听的。你就少说话就行。” “好吧。” 他们把这宅子,里里外外翻了一遍,除了地上的锁魂阵,别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成安摆摆手,道:“回去吧。” 萧怀远没有把全部的人都带回去,说不定他们还会回来呢。 众人才进门,管家就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成先生,您快去看看表小姐,她又晕了。” “没事儿,这都是......”想到白江蓠那个护犊子的娘亲,成安忙道:“您前头带路。” 才刚进院子,几人就听到了萧氏高声指责成安的不是,说他不负责任,不等病人好了就随便乱跑。 成安满头黑线,他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啊,他还不是想早日抓到那害人的人。 很快,萧越便出来了。 他对成安解释一番,成安言不由衷道:“白夫人为人母,我能理解。” 萧越这才将他带进了屋,见他进来,萧氏也不说话了,只是看他的眼神也不怎么友善了。 成安任命的做到了床边,装模作样的给白江蓠把起了脉。最后,为了让萧氏安心,他给她塞了个镇魂符,又给她开了个安神的方子。萧氏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 经此一事,成安觉得,白江蓠大好之前,他可能都不能轻易离开寒水阁了。于是,他就只能去给萧云若和萧怀风讲故事了。 不过,对于萧怀风想要学习法术一事,他委婉的拒绝了。 萧怀风很明显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但是碍于萧怀远在场,也不敢发做。只好可怜兮兮的看着成安。 成安完全不为所动,依旧老神在在的喝茶。 他喝了一上午的茶,纪然和郁森就在外面蹿了一上午。卡着午饭的点儿回来的。 “查到什么了?” 纪然把手里的小酒坛子放到了成安的面前,成安疑惑的拍开了封泥,霎时间,酒香便飘了出来。香气扑鼻,回味悠长。 “这可是上好的梨花白啊。六师妹,今儿怎么想起给我买酒了?” 纪然朝他笑了笑,接着就把坛子拿给了郁森。 纪然施施然坐到了成安身旁的圆凳上,道:“酒庄的伙计说,那人经常去他们那儿买酒,就只买梨花白。人挺瘦的,双目有神,留着山羊胡子。装酒的葫芦上刻着个月牙。” “他......” 不等成安问出口,纪然便道:“酒庄掌柜的女儿也找他算过,因此还给他免了一顿酒钱。” 萧氏只差人去查了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这些小门小户的她自是不会去查的。 “似乎,他并没有住在客栈当中。不过,我也就问了那附近,他也可能住到城东去了,这也说不定。” 萧怀远道:“我会派人去查的。” “嗯,别的就没什么了。坟地和李家那边,一切正常。” 成安时不时的就瞄一眼郁森,见状,萧怀远试探道:“成师兄,我们这里梨花白是没有。不过......” 成安的眼睛都亮了,纪然却在一旁轻声道:“三师兄,您忘了掌门师叔说的话了吗?” 纪然这一声,彻底让成安清醒了过来。 “怀远兄不必费心,我不喝酒。” 他的言不由衷,萧怀远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但是纪然和郁森两个都在瞪着他,看他们两个的模样,他实在担心他说拿酒过来,他们两个就扑上来打自己。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他笑着说了声好。 这一顿饭,成安吃的是索然无味。尤其是,饭还没吃完,就因为白江蓠醒来而被萧氏叫了过去。 萧氏叫他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因为白江蓠醒来,她有些担心,所以就想着让他去看看。 成安看过后,耐着性子告诉她,白江蓠一切都好,现在就只要好生修养就可以了。过了今天,明天就能活蹦乱跳的了。 萧氏明显还想再说些什么,正在这时候,丫鬟进来说白姑爷来了。 成安眼见着萧氏眼中闪过许多他看不懂的情绪,他突然意识到那个白姑爷,大概就是白江蓠一直没有出现的父亲,也就是萧氏的丈夫了。 成安赶忙告辞离开,邱氏差人送了送他。 回饭厅的路上,他们果然遇到了那位白姑爷。身姿挺拔,便是皱巴巴的衣服,也难掩他身上的书卷气。成安觉得,他看起来比萧氏容易相处多了。 “姑丈,这位是成先生,便是他救了蓠表妹。” 闻言,他对成安施礼道:“多谢成先生。我来的匆忙,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待我回家,定备上厚礼,以报先生救命之恩。” 成安跟他客套了一番,为了防止他客套回来,跟他说让他先去看白江蓠。 白姑爷对着他二人点了点头,转身去了白江蓠的房间。 成安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这样一个男人,偏偏找了一个那样的妻子,情之一字,果然是不好说,不好说啊。 “成师兄,你在看什么?” 成安眼睛一眯,道:“白先生不会武功吧。” “嗯,姑丈家是书香门第,确实不曾习武。有问题吗?”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其实他还想知道,他是怎么跟萧氏走到一起的,是不是也是上演了美女救英雄的桥段。但他又觉得这样打听人家的家事不大好,因此便没有问。 等他们回到饭厅,饭菜已经被撤了下去。 经过这一通折腾,成安也不想再吃了。众人便去休息了。 趁着午间休息,萧家人不在,他们三个商量了一下离开的事情。 成安将白江蓠她爹到来的消息告诉了二人,他觉得白江蓠应该快要回家了。 “那我们明天走吧,反正也没什么事儿了。而且,那两个人如今也不在这边了,我们继续留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出现的。” “成,我待会儿就跟萧阁主说。那位白姑爷看起来挺通情达理的,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他看向郁森,道:“我就睡半个时辰,你不用来叫我。” 但最后,他还是被郁森给叫醒的,而那距他说的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一刻钟了。 醒来之后,他就被师妹、师弟拖到了萧越的面前。 萧越似乎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来意,十分爽快的就应了下来了。 第十六章苏醒 七月三十,距贺清等人离开已有七天了,连日来都是晴天的云雾山迎来了阴天。天阴的十分厉害,申时才过了半,屋里头就得掌灯了。 云雾山上,韩盈和卫扬站在门口,忧心忡忡的看着上山的路。这要是下了雨,路可就不好走了啊。 “丝傅,不如我下去看看吧。”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来了,不要下去了。等不到你大师伯不说,你自己也上不来了。再等等吧。” 天越来越黑了,半山腰的林子里已经看不见东西了。 一个闪电下来,照亮了山下的路。 “小卫啊,路上是有个人在骑马,对吧?”韩盈颤声问道。 卫扬其实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看到了有个人,树影斑驳,实在是看不真切。他迟疑的这一会儿,那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用的正是缩地成寸。 不一会儿,那人便到了他们的面前。来人,正是贺清。 “老四,马还在后头,等它上来了,给牵回去。” “似,大丝伯。” 说完话,贺清便往后上去了,韩盈也跟了上去。 卫扬看了眼天,长舒一口气,终于还是在下雨之前赶回来了。 郭华和司远见贺清回来了,忙离开了后山。 待贺清进到山洞,看清离言后,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离言嘴里含着参片,脸色有些发青,呼吸也是十分微弱。 程灵渊刚想解释,贺清抬手制止了他,“算了,算了,待会儿再说吧。先把小九扶起来。” 他二人忙将离言扶了起来,只是,离言已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必须要依靠他二人才能坐住。 贺清从怀中拿出了盒子,盒盖打开后,婴儿拳头大小的冰魄珠散发出的莹莹蓝光映照在冰面上,使得整个山洞都变蓝了,似是进入了某种奇妙的幻境一般。 “你们扶好小九。” 待程灵渊与韩盈点头后,贺清便将掌心的冰魄珠,由后心送进了离言的身体。 冰魄珠进入离言身体的一瞬间,雷声大作。但离言的哀嚎声,贺清三人还是听的清清楚楚。 雷声停下来,离言的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慢慢消失了。 程灵渊试了试她的脉搏,惊喜道:“大师兄,阿言的脉象平稳了。” “嗯,趁着现在雨还没有下下来,快带小九回去。” 程灵渊抱着离言先行离开了,贺清和韩盈走在后面,把洞口封上了。 等程灵渊将离言抱回房间后,大雨倾盆而下。走在后头的贺清和韩盈外袍上沾了不少水,头发也被打湿了,进屋后,水珠顺着睫毛一滴一滴都落在了地上。二人用内力将头上的水烘干后,郭华、卫扬和司远也撑着伞过来了。 司远一眼就看到了挂在东墙上的斩云,‘小师叔很快就醒了’他在心里小声说道。 “如今小九脉象已经平稳了下来,想来很快就能醒了。” 司远对着斩云偷偷笑了笑,他就知道他没有说错。 “阿言脸上......”郭华小心翼翼的问道。 程灵渊长叹一声,不只她脸上的印记没有消去,就连眼睛都还红着,想到她上次醒来与他说的话,程灵渊不由得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先做个面具遮一下,等我想想办法。”贺清道。 “那个......”程灵渊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的离言,小声说道:“我们出去说。” 见状,贺清皱了皱眉。眼下离言一切正常,一行人便去了外间。 “大师兄,您不在的这段时间,阿言醒过两次。”程灵渊轻声道。 听了这话,韩盈等人脸上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第二次呢? “她就醒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话就又晕过去了。我以为她做噩梦了,便没有与你们说。”程灵渊解释道。 “小九说了什么?” “她说,让我把她的眼睛剜了去。”程灵渊低声道。 “你说什么?”贺清声音不由的得拔高了些。 程灵渊小声说道:“这是阿言对我说的,不是我自己说的。” 贺清看向郭华,厉声问道:“你们在外面,是不是有人对阿言胡说了什么?” 郭华皱眉想了想,道:“阿言一直与我们在一起,并未听说。”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程灵渊这才想起来,他好像还没有告诉大师兄,阿言眼睛的事情。 “那个,大师兄......” “有话你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于是,程灵渊就告诉他,离言瞳孔变红的事情。 贺清撂下一句,你怎么不早说,旋即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程灵渊与韩盈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司远紧跟着也冲了进去,郭华和卫扬便也跟了进去。 贺清奔着离言的眼睛就去了,他的手才伸到离言左眼附近,离言就睁开了眼。 这下,贺清是彻底看清了离言的眼睛,血红色的瞳孔,正疑惑的看着他。 “阿言,你知道我是谁吗?”贺清轻声问道。 贺清长途奔波后,也没有好好梳洗一番,头发、胡子都乱糟糟的,眼窝凹陷,双眼通红,不负以往仙风道骨的模样。 “......大师伯。”离言哑声道。 “哎。”贺清回头,气呼呼道:“赶紧拿水过来!” 卫扬端水过去后,郭华与韩盈说了句他去拿点儿吃的过来,便出去了。 离言支起左手想要起身,贺清忙将她扶了起来。 离言接过卫扬手中的水碗,抬眼看了看卫扬,道了句,“多谢五师兄。”随后,她便愣住了。她五师兄,一向很少下山的。而且,为什么掌门师叔和四师叔也会在这里呢? “小九,喝水啊。” 离言愣愣的将碗中的水一饮而尽,看着眼前的靛青色金线封边的床幔、黄花梨的大床,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里是在她在云雾山上的房间。所以,她现在是在云雾山上吗?可是,她不是应该和师兄...... 想到师兄,离言不由得泪流满面。 见状,贺清也有些懵,这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呢? “小九啊,你哪里疼?”贺清也不敢大声说话,唯恐吓到了离言。 离言转头看向贺清,捂着胸口,疼的冷汗直流,她却顾不得这些,颤声道:“大师伯,我......我杀人了。师兄......师兄也被我害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贺清忙转头看向了程灵渊,低声道:“阿阳出事了?” “没有啊,他们才来消息说在回来的路上。” “小九啊,你都听到了,阿阳在回来的路上,他很快就会来了。他没出事。” 离言此刻头痛欲裂,心口处也疼的厉害,豆大的汗珠从额间滑落,她忍着疼,一字一句道:“大师伯,我看到,师兄的尸体了。” 贺清拉过她的手,才搭上她的脉,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才刚平稳下来的脉,现在又乱了。“小九,你做噩梦了,阿阳没事,他很快就回来了,你不要胡思乱想。” 离言实在是疼的厉害,贺清这话,她没听进去几句。房间里,只剩下她喊疼的声音了。 贺清尝试用内力为她疗伤,但没有任何效果,她还是不停在喊疼。 未免她伤到自己,贺清只好先用法术将她封印了起来。 郭华从厨房拿来的粥,离言终究还是没有吃上。 第十七章后续 屋外大雨滂沱,屋内八仙桌旁的几人,心情沉重,人人脸上都挂着担忧。 “大师兄,冰魄珠已经放进小言体内,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还有,她......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贺清叹息一声,道:“冰魄珠是能帮小九挡住体内的毒火。但,已经受损的心脉,它并不能修复。要想修复小九的心脉,还得另寻它法。至于她说的关于阿阳的那些话,我实在是不知道。” 韩盈双眼泛红道:“那小九以后,岂不是,岂不是要一直如此这般下去了?” 贺清闭了闭眼,道:“心绪不要起伏太大,应是没有问题的。我会尽快找到办法的。” “老三,你说小九醒了两次,第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程灵渊细细将离言醒来说的话,以及她吐血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说完这些,程灵渊的心不由得沉了下来,第一次醒来就是要找离阳;这等她第二次醒来,该不会又要他们剜她的眼睛吧。 闻言,贺清皱了皱眉头,算起来,她这算是醒了三次了。两次提及离阳,一次提了她的眼睛,但是从来都没有提过那凤凰的事情,就好像......她完全不记得发生过那件事情似的。 “小远啊,那凤凰,你与你小九,都看到了吗?” 司远愣愣的看着贺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点了点头,“是小师叔最先发现的,然后,然后她把我拉开了。”他带着哭腔说道。 郭华拍了拍司远的背,这让司远差点儿哭出声来。但是一想到离言就躺在里屋,他还是忍住了,他不能再让小师叔担心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把眼睛揉的通红通红的他才停了手。 贺清这话,让程灵渊也想了许多。 “大师兄......” 贺清无力的挥了挥手,道:“有话你就说。” “老大不是说,他们最开始发现阿言的时候,有散魂之兆嘛。” 程灵渊说完这话,郭华还给了他一个肯定回答,“是的。” “在后山,也出现了吗?”贺清问道。 “这倒没有,只是,阿言两次醒来,魂魄都有些不稳。”他抬眼看了看里间,道:“这次,我倒是没感觉到了。” 贺清一愣,冰魄珠并无固魂的作用,它只能抑制毒火。不过,就是那毒火差点儿让她散魂,抑制住了,魂魄也就稳定了下来,这倒也说得过去。 “大师伯,会不会阿言在魂魄不稳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什么?” 贺清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是说,上天示警?” 程灵渊与韩盈也是一愣,上天示警他们也是听说过的。可是,也从来没有把人给霍霍成这样的啊。毕竟,如果当时他们不是在桃林里,郭华又恰好在他们的身边,离言可是就.....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但倘若,上天真的因为这事儿示警与他们,那她是得杀了多少人啊? “呸。小九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她连杀鸡都不敢,你让她去杀人?八成是有邪魔降世。” 这话可不敢乱说啊,程灵渊伸了伸手,想拦一拦贺清,奈何没有拦住。 “咱们小九倒霉,被连累了。” 他环顾在场的几人,眯起眼睛,道:“行了,你们都别瞎想了。等阿阳回来,让小九让看到活蹦乱跳的他,一切自然就明了了。” 贺清轻轻拍了拍桌子,道:“小九在后山说的话,你们都不许跟她说。尤其不许提她的眼睛,都听到了吗?” “听到了。”众人点头如捣蒜道。 贺清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你们先去吃饭,我留在这里看着小九。” 程灵渊表示自己也想留下来。 “行,老三留下,你们都走吧。” 韩盈立刻带着郭华几人离开了离言的房间。 韩盈等人走后,程灵渊就布下了结界将他二人与离言分隔开来了。 贺清倒了两杯水,推到了程灵渊面前一杯。 “大师兄,您要说什么?” 贺清长叹一声,“长宁走的时候,将阿阳和小九交给了我们。如今,阿阳身上的毒我们没有找到解药。小九,小九又变成如今的模样。你说,下去了,我有何颜面去见他。” 程灵渊察觉到了贺清言语中的自责,他忙道:“大师兄,这并非是您的错。您可千万不要想岔了。” “我没说这是我的错。” 程灵渊表情有些尴尬,“哦,是我想错了。” 贺清低头看向了水杯,杯子里倒映着他的影像,他用左手食指轻轻敲了敲杯壁,水波荡漾了起来,水中的映像也跟着晃动了起来。 “我试过用自己的修为为小九修补心脉。” 程灵渊一愣,他与四师妹一点儿也没有感觉到,看起来大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贺清,若是那么做有用的话,想必阿言现在也不会如此了。 “嗯,没有用。”贺清面无表情道。 程灵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连大师兄都没有办法,那阿言该要怎么办? “总会有办法的......吧?” “你说的对,总会有办法的。”贺清眼神坚定道:“不管怎样,我们也不能放弃希望。” “对,我们不能放弃希望。” “对了,明天你就派人出去打听一下,看外界有没有什么消息传出。若真有邪魔降世,只怕他们会将矛头对准我们。” “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找人去查。” 贺清端起水杯,想了想,又把茶杯狠狠放在了桌子上,茶杯与桌子碰撞间,程灵渊敏锐的听到了茶杯裂开的声音。他十分庆幸自己布下了结界,否则他真担心,离言会听到这些。 “一有消息,你就告诉我,我去收拾他们。” “好。”程灵渊点头道。 “行了,把结界撤了,我去看看小九。” 贺清站在床边,看着离言,温声道:“小九啊,不要怕,大师伯会尽快找到办法的。” 随后,他便大步离开了离言的房间。 “你在这里看着小九,我去月阁了。” 月阁,乃是云宗藏书楼,因最初建造之时,院前种了一大片月亮花便得了这个名字。只是后来人疏于打理,月亮花都败了。而到了贺清他们师傅那一代,更是直接在月阁前的空地上种起了葡萄。 “大师兄,我觉得您还是先回屋梳洗一番的好。” 贺清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拎起自己的胡子看了看,他现在也有些嫌弃自己了。 “知道了。小九这里离不得人,你好好安排一下。” “我知道,您快去吧。” 贺清前脚刚走,韩盈等人便来了。 “阿言还是老样子,你们先看着她,我去吃饭,马上就回来。” 程灵渊撑着黑伞,一头扎进了滂沱大雨里。 第十八章封印 离言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离阳躺在翠绿的草地上,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和身下黄色野花,而杀了他的刀就握在离言手里。 离言猛地丢掉了手中的刀,她发了疯似的想要去到离阳的身边,然而她与他之间似乎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任她如何向前跑,都没有办法去到他的身边。 渐渐地,离言发现,她的身边出现了许多看不清脸的鬼魂,他们在她耳边重复着一句话,“你杀人了,你杀人了。” 离言看着自己的双手,上面沾满了鲜血。她用力在衣袖上搓了许久,鲜血却是越擦越多。 咯吱咯吱,她抬眼看去,离阳的尸体正在被野兽啃食,她明明就在离他不足三尺的地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离言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声悲伤而又凄厉。 “你们要我的命,那我就给你们。” 她拿起原本被自己丢弃在地上的大刀,横在了脖子上...... “醒来!” 话音刚落,坐在阵法正中央的离言当真睁开了眼睛。 离言疑惑的看着坐在她面前身着白衣,双眼彤红满面担忧的贺清,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火辣辣的疼。 “水,快拿水来。”贺清道。 接过司远递过来的水,离言想要跟他说声谢谢,奈何嗓子疼的厉害,便只好对他笑了笑,以示感谢。 看到她这个笑容,司远差点儿没忍住哭出来。离言脸上的火红色印记随着她的笑容,也跟着动了起来,司远倒也不是害怕,他只是太激动了。 看着红着眼要哭不哭的司远,离言心中满是疑惑,等她低头看到地上用朱砂画出的圆圈后,她心中疑惑更甚了,她是出事了吗? 喝完一杯水后,她觉得是嗓子没有那么疼了。 贺清看着她,轻声问道:“小九,你感觉怎么样了?头还疼吗?心还疼吗?” 离言一愣,她身上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毛病了。 “不......”声音一出口,把她自己也给吓了一跳,这破锣嗓子是怎么回事儿,她重重咳了一下。 她这一声咳嗽,让众人才因为她醒来而放下的心瞬间又揪了起来。 “你疼就说话,可千万不要瞒着我们。”韩盈紧张道。 离言转头看向了韩盈,见她也是满面担忧,也顾不得声音好不好听了,忙道:“四师叔,我不疼。” “不疼就好,不疼就好。” 离言伸手扶了扶后颈,小声说道:“不过,我脖子有点儿疼。”这感觉,跟被她四师兄用手刀砍了之后一模一样。 郭华看她一眼,歉疚道:“阿言不好意思,是我打的。” “不是,为什么要打我呀?”她惊诧道:“还有,为什么其他的师兄和六师姐都不在;我为什么在朱砂圈里”她揉了揉脖子,定睛看向贺清,“大师伯您刚才问我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我是......走火入魔了吗?” 听了她这一连串的问题,贺清点点头,道:“好了,这是小九。” 离言瞪大眼睛看向贺清,“大师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是被附身了吗?”她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没少啥呀。 在场的众人看到她这一系列动作,心总算是放下来了,她是真的回来了。 “行了,你别瞎猜了,先起来去吃点儿东西。等吃饱了,我们会把先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的。” 没人提的时候,她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贺清一提起吃饭的事情,她就觉得自己饿的快要死了。 “小远,拉我一把,我起不来了。”她不禁在心里猜测,她这是有多少天没有吃饭了。 司远和卫扬忙把她搀了起来,“谢谢五师兄,谢谢小远。” 贺清叮嘱道:“雨才停不久,路滑,你们小心点儿。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嗯,知道了,谢谢大师伯。”离言回道。 贺清对着郭华招了招手,把他留了下来,“我们先商量商量该怎么跟小九,你们先别跟她说,知道吗?” “是,弟子知道了。” “好,去吧。” 大雨刚过,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水汽,离言深吸一口气,她感觉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看到天上的月亮后,离言愣了好一会儿。 “四师兄,今天什么日子啊?” 卫扬小心翼翼的回道:“今天是七月三丝。” 离言太过惊讶,都忘记纠正卫扬的发音错误了,“七......七......七月三十,怎么就七月三十了呢?”她掰了掰手指头,不可置信道:“我七月二十的时候在还苏城,就这样,就过去十天了?” 走在他们身后的郭华听到离言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道:“阿言,还是先去吃饭吧。” 离言看向姗姗来迟的郭华,幽幽说道:“大师兄,我果然是被附身了,对吧?就是那桃林的妖精干的吧,那妖精在哪儿,我得好好教训他一顿。十天啊,一个月才有几个十天啊,就这样被他浪费了一个十天。”不知是不是因为贺清跟她说那话的原因,她觉得自己的心真的有些不大舒服,她捂着胸口,眉头也皱了起来。 见状,郭华忙问道:“阿言,你心又疼了吗?” “十天啊,无缘无故就没了十天,我当然心疼了。”她仔细一想,看郭华的眼神都不大对了,“大师兄,您说又是什么意思?这是附身留下的后遗症吗?” 郭华想,这样继续下去也不是办法,便道:“你别激动,一会儿师傅他们会跟你解释清楚的。你先去吃饭。” 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对,吃饱了饭,我才有力气去教训她。” 卫扬给郭华递了个眼神,问他要不要告诉离言真相,郭华轻轻摇了摇头。 “大师兄,这样真的好吗?”韩盈皱眉问道。 贺清也是发愁,雪白的眉毛翘的老高了,“那还能怎么办?记忆封住了,她人就没事儿了。之前她发疯了似的要......要伤害自己你们也看到了。我们把实话一说,她再要伤自己,那我们就再封一次啊?这次我们能成功,却也不可能次次成功的。现在这样就挺好的,等我们找到修复她心脉的办法,再告诉她真相。” “可是万一日后,小离真的出事了呢?”韩盈担忧道。 贺清道:“那我们就查出来是谁要害他,敢动我云雾山的人,老子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程灵一本正经放狠话的大师兄,心说大师兄果然是大师兄,这么多年一点儿也没有变啊。 他转头看向程灵渊,道:“阿阳是长宁从哪里带回来的?” “跟阿言一样,都是从京城带回来的。”程灵渊道:“不过,当初将老七交给二师兄的人告诉二师兄,老七的家人都去世了。他将老七交给二师兄不久,自己便也去了。现在再想找到阿阳的家人,怕是难啊。” “事在人为,一定会找到的。”贺清语气坚定道。 程灵渊点了点头,人他们是一定得找到的,否则等到老七毒发,阿言气急攻心,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事呢。 “好了,就按我之前说的告诉小九。” “大师兄,若是阿言还要去京城,该怎么办?”阿言出事之前,他们可是计划进京寻亲的。 贺清皱了皱眉,现在这个情况,他是万不敢让离阳进京了。对他下手之人,连孕妇都不放过,若是被他们知道了离阳还活着,肯定不会有好结果。但是,又不能把实话告诉离言。一时间,贺清也有些犯难。 “不如,让小离去给阿言找修复心脉的办法,让他二人分开。如此一来,小言也就不会被影响了。” 贺清给了韩盈一个赞赏的眼神,道:“就这么办。” 三人缓步走向了饭厅,头一次在这种大事上骗孩子,三人心情很是复杂。 等他们进了饭厅,离言一碗白粥还没有吃上。因为郭华说她才醒来,不能吃太多,就只能吃一碗,所以她吃的格外的慢。 “大师伯,您现在要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她用勺子划拉着白粥,有气无力道。 贺清瞪她一眼,“粥是给你吃的,是给你玩儿的吗?” 闻言,离言立刻端起粥碗,将剩下的都喝了,接过卫扬递给她丝帕擦了擦嘴,她朝贺清几人亮了亮碗底,道:“大师伯、掌门师叔、四师叔,你们现在可以说了?” 贺清清了清嗓子,道:“你不是被附身了,也没有走火入魔。” “我知道,大师兄已经跟我说了。” 贺清被噎了一下,瞪了郭华一眼。 郭华眼中满是无奈,她一直吵吵着要去找那不存在的妖精报仇,他也是担心她太激动会出事啊。 “你其实是被火凤凰袭击了,因此伤了心脉。”贺清言简意赅道。 离言眨了眨眼,所以在她醒来之后,他们才会关心她是不是心疼。 “毒火还在你的体内,冰魄珠也在你的身体里,因此毒火被压制了下来。但是,你的心脉受损严重,以后切忌大喜大悲。” 离言眼角抽了抽,也就是说,她不仅失去了十天的时间,还失去了健康的体魄。她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可是,为什么会有火凤凰袭击我啊?” 贺清表情认真道:“那火凤凰是为焚化邪魔而来的,你倒,”程灵渊咳了一声,贺清面不改色道:“不小心被它连累了。” 离阳心说,大师伯您刚刚想说的是我倒霉吧。不过,好像真的挺倒霉的。 “那我以后还能习武吗?”离言哭丧着脸问道。 “这倒是没有问题,你只要别太高兴,也别太伤心应该就没事了。”贺清安慰她道:“我跟你师叔们会尽快找出解决的办法的,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知道还能练武,离言顿时放心不少,“谢谢大师伯。不过大家也不用太着急,我现在感觉还挺好的。静心咒我都倒背如流了,不会有事的。” 看着如此懂事的离言,韩盈心里止不住的哀叹,为何要让她遭此大劫呢? “对了,你的脸......”贺清道。 离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怎么了吗?” “小远,你去厨房寻把刀来。”贺清道。 “哎,我这就去。” 离言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她脸上好像没长什么东西啊,而且就算要切,也不应该是用厨房的刀啊。 想到刀,离言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剑,“大师伯,斩云呢?” “小远给你收起来了,现在就在你墙上挂着。” 要是司远现在在这里,她真想好好夸奖他一番,多懂事的孩子啊,小师叔出事还不忘把剑给收起来。 很快,司远便拿着菜刀回来了。 “小远,谢谢你帮我斩云收起来。” 司远挠了挠头,对着离言认真说道:“小师叔,您不用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说完,就把菜刀递给了离言。 离言接过菜刀,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人,拿起来放到了眼前。 甫一看到菜刀上的人脸,离言险些没把菜刀丢出去。合着,除了丢了时间和健康的体魄,她连一张干净的脸都没了。虽然说她的脸不像是五师兄一般俊美无双,但至少也是白白嫩嫩的。现在这算什么? 她动了动嘴角,那些印记也跟着脸一起动了起来,可以确定确实是在她脸上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道:“大师伯,我这眼睛,是红色的吧?” “......是。” 见大家紧张的看着自己,离言将菜刀放到了桌子上,道:“这算什么嘛,不就是一点印记。话本子上那些贼厉害的人物,都是带着面具的,我现在虽然没有达到他们那么厉害的程度,但已经可以带上面具了,这挺好的。” 明知离言是在安慰他们,众人还是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贺清问道:“你想要个什么颜色的,要金色的吗?” 离言眼睛一亮,伸出食指摇了摇,道:“金色,太俗。我要银白色的。” 贺清无奈的笑了笑,“行,银白色就银白色。” “多谢大师伯。” 程灵渊便趁此机会与离言说了离阳不能陪她去京城的事情。 听说程灵渊说离阳要跟她去京城,她的心一疼。为免贺清等人担心,离言凭借着惊人的毅力忍了下来。她在心中念了好几遍静心咒,疼痛这才缓解。 感觉自己好点儿了后,离言道:“行,我自己去也可以。” “没说让你自己去,等你三师兄他们回来了,让他们陪你去。” 离言皱了皱眉,要是不答应下来,他们恐怕也不会让她下山。等到了山下,就没人管着她了,到时候还不是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好。”她微笑着应了下来。 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下来,反而让程灵渊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真的不用你师兄陪你一起去京城?” “当然。”离言认真说道:“掌门师叔,人都是会长大的,我早就不是那个哭着要找师兄的小屁孩儿了。” 程灵渊喃喃道:“是啊,你已经长大了。” “好了,好了,他们都还没回来呢,等他们回来再说也不迟。天都这么晚了,都早点儿去休息。” 离言还记得那把不属于饭厅的菜刀。 “小师叔,我会送回去的,您早点儿休息。” “你慢点儿。” 离言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毕竟她心中有太大的疑惑。 但实际上,她一沾枕头就睡下了。等她再次醒来,已是第二天的巳时二刻了。 第十九章隐瞒 离言换了身黑衣,直奔贺清的房间去了。 房顶上的贺清见她来了,忙道:“你别上来了,我这就下去。” 离阳听话的站在地上等他蹦了下来。 “大师伯,我身上的这东西没事儿吧?” 贺清一拍脑门,道:“小九,对不住啊,瞧你大师伯这记性,昨天晚上忘跟你说了。那就是害你心脉受损的毒火烧出来的,没事儿。” 离言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就只有左半边脸有啊?” 贺清担心她又想到自己的眼睛,忙道:“当然是因为你的心在左边呀。” 离言仔细想了想,发现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如果她的心长在了右边,那她现在就能有一只蓝眼睛和一只红眼睛了。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以后再有人问她眼睛为什么会是红色的,她就能跟人说她是中毒了。简直太完美了。 “大师伯,您吃饭了吗?” “......吃了。” “好嘞。您继续在屋顶上晒太阳,我先去吃饭了。” 贺清喊住了她,“先等等,我来给你把个脉。” “我的心没疼,就不麻烦您了。” “呸。我给你把脉,是想看看该给你炼些止疼药。你大师伯别的本身没有,练个药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哪能啊,在我心里,大师伯您是最厉害的。”顿了一下,她又道:“不过,您确定不用郁师叔给我看看?” “嘿,你这孩子。”贺清作势要打她。 离言忙将胳膊递给了贺清,“大师伯我开玩笑的。”随即正色道:“不过,郁师叔确实许久没有来看过八师兄了。” 离言口中的郁师叔,全名郁芳华,乃是郁森生母。她将郁森送到云雾山后,一年来看他一次,每年都是他生辰前后,最晚也不会超过七天。今年都过了一个多月了,她人也没来。 “你郁师叔什么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她遇上个稀有的药材或是罕见的病症,甭说是郁森的生辰了。就是百草谷里,你西门师伯的寿辰到了,她也不会去的。” “也是。”离言点头道。 贺清放开她的手臂,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大师伯,能把药做的稍微不那么苦吗?” “行,行。”等离言转身,他小声嘀咕道:“还说不是小孩儿,不还是怕苦。” 离言回头,认真反驳道:“大师伯,四师兄比我还大好几岁,他还挑食呢。” 贺清并未回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心却是放了下来。活泼开朗,这才是小九该有的样子啊。这样的小九,一定不会杀人的。 从贺清的住处离开后,离言欢快的哼起了小曲。 明显,上天希望她能再开心一些。 她的早饭,除了粟米粥,还多了一叠小咸菜。 等她慢吞吞吃完早饭,离阳和阮向天也回来了。 看到离阳的瞬间,她的心又针扎似的疼了起来。 该死的,让我知道那凤凰准备要烧死谁,我一定会揍他一顿的,离言咬牙切齿的想到。 等她念完静心咒,离阳和阮向天已经过来了。 离阳定定的看着她,阮向天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道:“感觉怎么样了?” “还不错。就是,只能吃粥加咸菜,口里淡的很。” “我已经跟家里说了,让送支人参上来。到时候,你就能改善伙食了。” 离言心里叹气,这是在报复我先前说他挑食吗?人参是用来改善伙食的吗?再说了,她也不是没有吃人参。 “多谢四师兄。”马上就要进京了,身上得留点儿值钱的东西。 “不客气。你们俩慢慢聊,我先去换衣服了。” “四师兄慢走。”离言挥手道。 见离阳久久没有开口,离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师兄,师兄,您没事吧?” 离阳回过神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微笑道:“阿言,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师兄还活着,真好。” 离阳疑惑的看着她,离言也是一愣,她为什么会说这句话呢,她的师兄不是一直都是活着的吗? “阿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言转了转眼珠,伸手拍了拍离阳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青年啊,生命有尽头,但学海无涯,要珍惜时间啊。”离言挑了挑眉,道:“怎么样?我学大师伯,像不像?” 离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失笑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师兄,我已经长大了。但是您老是摸我头发,所以您就一直觉得我没有长大。”她起身拍了拍离阳的肩膀,“要不您就收个徒弟,去摸他头发;要不,您就去摸小远的,他还没长大呢。” “好,我以后再也不摸你的头发了。” “谢谢师兄。我先把这些放回厨房,一会儿就回来。”说罢,拿着碗碟缓步离开了饭厅。 从前离言也是吃完饭便就将碗碟收回去的,离阳不疑有他。 出了门,到了没人的地方,离言才敢露出痛苦的表情。虽然她相信大师伯他们是不会害她的,但他们绝对是有事情瞒着她了。而且,这件事情肯定是跟她师兄有关的。可是,大家都说,她出事之后,师兄很快便去了寒水阁,能发生什么事呢? 大师伯他们既然有心瞒着她,那其他师兄和师姐肯定是不会违抗他们的命令跟她说实话的。但是,她真的好像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要是以后跟师兄见面就心疼,难保哪天就会被看出端倪。她心中万分悲伤的想到,她想要回她健康的体魄啊。 不想离阳担心,她将碗碟放到厨房后,便立刻赶回了饭厅,还顺道给离阳带去了饭菜。 不知是静心咒起作用了,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这次她的心倒是不疼了。 离言心中一喜,面上却是不显,看起来她担心的事情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了。这样,只要尽快找到修复心脉的办法就好了。 “阿言,你在想什么?” 离言抬头,微笑道:“大师伯说找人给我做了个面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做好。” 她说完这话,离阳眼神暗了暗。 “其实,这也挺不错的。”离言忙道:“师兄,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您给我做的面具吧,带起来特别威风呢。” 看着离言的笑脸,离阳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言,我一定会带你找到你的父母的。” 听了这话,离言的心突然又疼了起来。这一瞬间,她突然明悟了,不能让师兄去京城。去京城,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离言闭了闭眼,敛去眼中的痛苦,道:“师兄,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离阳疑惑的看着她,在她看不见的桌下,离言右手握拳,指节都白了。 “没什么,您以后会明白的。”离言高深莫测道。 “您快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离阳才吃完饭,就被郭华叫走了,说是程灵渊找他。 离言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眯起了双眼,果然他们有事情瞒着她。不过,师兄被叫去也好。掌门师叔一定会说服师兄让他放弃跟她一起进京城的。如此一来,她就能进京城,查清楚到底为什么师兄不能进京了。 话说回来,师傅好像说过,师兄也是他从京城带出来的。不过,他好像是因为父母去世,所以才交给师傅的。 离言叹息一声,看来,果然还是应该去京城才能知道,那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威胁着她师兄的生命安全了。 离阳过去的时候,阮向天已经与程灵渊交代完了他们从寒水阁带回来的消息。 “叫你们过来,不为别的,是为了阿言。别看阿言现在好好的,但她的心脉受损,情况不大好,得尽快想办法解决。” 离言愣了一下,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离言见到她一直捂着心口了。 “我跟你们大师伯商量了一下,准备让你们两个去找你们五师叔。” 对此,阮向天没有异议,他点头应了下来。 “我答应了阿言要陪她去京城找她的父母的。”离阳轻声道。 “没事儿,我让老三、老六、老八陪她一起。”程灵渊看着离言,语重心长道:“老七啊,阿言就靠你了。” 离言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等老三他们回来,你们见个面再走。去休息吧。” 还沉浸在离言醒来的喜悦中的云雾山的人,并不知道。那片离言出事的桃花林,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两位大人,我们到了。”知府衙门的秦捕头微笑着说道。 这两位可是国师大人的弟子,连他们大人都没有想到,桃林里仙人的传说能引来这样的人物。偏偏他们还不让知府大人跟着,就指了他一个跟着。想着出府之前,知府大人跟他交代的那些话,他心里苦,可面上还得笑呵呵的。 “秦捕头就在这里等着吧,我们进去看看,很快便出来。”薛衡温声道。 听着他的声音,看着薛衡俊秀的脸庞,秦捕头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这几天知府家的几位小姐老是往衙门跑了。 “是,卑职就在这里等着。” “师兄,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片破桃林吗?京城郊外那片,可比这好看多了。”身穿藏青色锦衣,个子较高的青年不耐烦道。 薛衡道:“云皓,师傅让我们来,自然有他的道理。而且,你不是不喜欢进宫。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又开始抱怨了呢?” 白云皓撇了撇嘴,没有再说话。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离言出事的那棵歪脖子树下。 微风吹过,树上的红绳随风起舞。 地上,曾经插着斩云的位置,早已经被人踩平了。但,还是有些东西留下了。 白云皓一脸嫌弃道:“那妖精在这么一棵树下现出了真身,你说这有多缺心眼儿啊。”顿了一下,他又道:“城里那些人更缺心眼儿,连这样的树下有仙人的话他们都信,还来这里绑红绳。他们就不怕那仙人歪着脖子,给他们把绳子也给系歪了。” 薛衡无奈的摇了摇头,甩开扇子,露出了扇面上的一支梅花。这一枝上,只有七朵梅花,按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很是有趣。 “难不成,师傅是想让我们把这棵树弄回去吗?”白云皓打量着这歪脖子树,已经开始考虑从哪里开始砍了。 薛衡已经发现脚下泥土中的异样,他蹲下身,捏了一小撮土放在手掌上细细分辨了一下,发现了混在其中的朱砂。 白云皓围着那树转了一圈儿,回到了薛衡的身边,“师兄,我觉得我们被骗了,这里面毛都没有一根,还仙人呢。这绝对是桃林主人放出去的消息。这人,可是会做生意。” 他说完话,见薛衡没有反应,便伸头去看他手里的东西。于是,就发现了他手里的朱砂。 “我就说这城里的人缺心眼儿,他拿朱砂来就想看到仙人啊。真是痴人说梦。” 薛衡看着眼前的大树,道:“也不一定就是为了来看仙人。” “用朱砂来求姻缘,那更缺心眼儿了。” 薛衡将手中的泥土撒回了地上,拍了拍手,道:“我们走吧。” “不砍树了啊?” 薛衡皱了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要砍树了?” 白云皓一噎,他又嫌弃的看了眼那棵歪脖子树。转念一想,要没了这棵歪脖子树,以后来这里他就再也不能嘲笑他们缺心眼儿了。因此,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师兄,我们今天就回京吗?”白云皓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薛衡脚步顿了顿,道:“不回,师傅要找的东西不在这里。我们还得继续找。” “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薛衡停下了脚步,他其实知道他为什么想要回去,但他觉得那是师弟的事情,自己不应该插手。而且,他也不是很明白他的心情。但是,看他的样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可是,该怎么说呢?直接说,师弟会伤心吧?不直接说,师弟可能不会明白。 “师兄,你到底走不走了,不是说还要去找东西吗?还是说,我们留在这里就能找到东西了。” 薛衡叹息一声,他想还是顺其自然吧。太子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很快二皇子的婚事也会定下来的。到时候,云皓就知道不能娶那个姑娘了。那时,也就不用他说什么了。薛衡轻轻点了点头,施展轻功追上了白云皓。 “师兄,你又在想什么呢,想了这么长时间。” 薛衡朝他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每次都是这样,你要是真不想让我知道,你就边走边想。你这样,我很好奇的。” 薛衡认真说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那你先告诉我,师傅在找什么?” 薛衡又换上了那云淡风轻的表情,“不知道。” 白云皓哀嚎道:“不知道,那我们在这里找个什么劲儿?” “师傅的话......” “师傅的话总是有道理的,拜托你不要再说了。找,我这就去找。” 薛衡回头看了眼郁郁葱葱的桃林,他也很想知道师傅在找什么。 第二十章分别 天光熹微,云雾山被浓雾所笼罩。山门前,离言和司远,正在浓雾中打拳。拳拳带风,将他们周身的浓雾都吹散了许多。 司远在离言身边面带微笑,便是离言训他,他脸上的微笑也没有下去过。能再跟小师叔一起在山门前打拳,真的是太好了呢。 这让离言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一直笑,她训他都没有意思了。 好在,很快郭华就来叫他们吃饭了。 司远是打算吃完饭继续去练拳的,但他们才吃完饭,离言就被贺清叫走了。 贺清献宝似的把红布包着的面具递给了离言,离言心里十分嫌弃,就不能找个盒子装着吗?实在不行,用块儿蓝布也行啊,为什么非得是红布呢? “快打开啊。” 红布掀开后,离言愣了一下,这面具她怎么觉得,在哪里见过呢。 “大师伯,这不是......” 贺清抬头看了天,雾还没散,啥都看不见,“我一看见它,就觉得你带好看。快,带上试试。” 离言心说,您既然都已经定下来了,您那天还问我做什么啊,多此一举。 其实,它只是很寻常的面具,只是在表面上刻了一棵竹子。但想到,这面具带着也不是给她看的,离言就妥协了,反正她的脸已经那样了,这面具再丑也丑不到哪儿去了。 离言带上面具,仔细感受了一下,微微有些发凉,不过很快那种感觉就没有了。虽然她一直告诉别人戴面具挺好的,但戴上之后,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大习惯。说起来,她这也算是变相的被毁容了。 贺清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大师伯,您觉得怎么样?”离言问道。 贺清定定神,道:“好看,特别好看。” 离言煞有介事道:“以后,我出去行侠仗义,大家便是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会凭着这面具将我认出来的。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就叫银面侠客。” 闻言,贺清笑了笑,“嗯,挺好的。” 见贺清笑了,离言忙求他,让阮向天告诉她,他们在寒水阁遇到的事情。 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贺清叹息一声,“行吧,你去问吧。” 得了贺清的允许,离言立刻施展缩地成寸的功夫离开了。 见此,贺清心止不住的叹息。那被封印住的记忆,就如同一柄利剑悬在她的头顶上。而他们都不知道,那柄剑何时会落下。 阮向天有些惊讶的看着离言,银白色的面具戴在她的脸上,再配上那红色的瞳孔,特别显眼。 “四师兄,虽然说我脸上真的长花了,但你也没有必要一直盯着我看啊。” 阮向天面不改色的别开了脸,“面具不错。” “大师伯亲自选的,那肯定是不错了。”接着,离言就告诉了他贺清已经允许她知道寒水阁的事情了。 有了贺清的命令,阮向天也就没有理由再瞒着她了。 其实离言之所以想要知道他们在寒水阁发生了什么事情,是因为担心离阳。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一具尸体,虽然她没有看到尸体的脸,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确定那人就是离阳。 阮向天将他们在萧家遇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嗯,四师兄,你们真的没有遇到那两个人吗?” “没有,他们行事很是小心,并未留下太多线索。” 离言眯起眼睛,三师兄一向细心,连他都没有发现什么,那就是真的没有什么了。而且,师兄也还是好好的。或许,她梦到的那具尸体其实根本不是师兄,但...... “师傅已经写信通知下去了,大家也都会找人去查的,你不用担心。” 离言抬眼看向阮向天,笑了笑,道:“嗯,一定会找到的。” 阮向天微微皱了皱眉,他怎么觉得,她跟他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儿呢。 “多谢四师兄,我知道了。我去月阁一趟,您要一起来吗?” “不了。” 月阁前的葡萄快要成熟了,站在门口已经能闻到葡萄的香气了。以前,离言和司远经常会站在葡萄藤下,闻着葡萄的香气,数着一串上有几个葡萄。 等她急匆匆进了月阁,才发现郭华也在。 “大师兄。”离言拱手道。 “阿言要找什么书?”郭华温声道。 “静心咒,我在大师伯面前夸下海口说能倒背如流,我试了一下,还是做不到。所以,我决定再看看。” “我去给你拿。” 离言看了看三楼,心中哀叹,看来那东西她今天是拿不到了。 待郭华下楼,离言与他道谢后便离开了。 山上的雾还没有散去,而且越来越浓了。便是晌午,大雾也未曾散去。成安三人便是披着浓雾回来的。 “哎呦喂,我的老天爷。”成安抚着胸口,做西子捧心状,“阿言,你整天就会带着小远胡闹。” 同为女子,纪然就方便许多。她抓着离言,对她上下其手。 郁森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离言对他笑了笑了。 “六师姐,我已经没事儿了。”离言抓着纪然的手认真说道。 纪然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右脸,又戳了戳她左脸上的面具,感慨道:“手感都不一样。” 离言无语,这手感能一样吗?这又不是人皮的。 “来,你们快来。收到你们的消息后,大家就都在等着你们吃午饭呢。” 到了饭厅,大家果然都已经等在那里了。 除了五师叔和二师姐,还有师傅不在,大家都齐了呢。其实每年他们都会坐在一起的,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离言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是会疼的,所以她不是在做梦。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好像,离言出事所带来的影响也如山间大雾一般飘散了。 但,这终究是不可能的。 离言的心还是会疼,席间大家也会时不时的看看她,眼中满是关切。她知道,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当天下午,程灵渊将他们几个叫到了青松殿,把任务给他们安排了下去。 除了司远想跟离言一起去京城的提议遭到了拒绝,其他一切正常。 是夜,月牙弯弯,繁星点点。 离言坐在屋顶,看着一望无垠的星空。在她身后,离阳正缓步向她走去。 “阿言,怎么还不睡?” “师傅说在山上看星星,比较好看,我想试一试。” 离阳仔细想了一下,这话他们师傅确实说过,但他说的并非是这个意思啊。只是离言在观星方面,委实不怎么高明,他觉得还是不要打击她的好。 “师兄呢,您又为什么不睡?是担心我吗?” “嗯。你马上就要进京了,我确实有些担心你。” “有三师兄他们陪着,您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离阳只是担忧的看着她,并不说话。一直以来,他都知道她有多么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如果她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又或者他们并不如他们所想的一般想要找回她,那她又该怎么办呢? 离言一心想着要去京城找出离阳不能进京的原因,都快要忘记她最初的目的,其实是进京找自己的父母的。 “师傅说过万事不能强求,就算找不到父母也没关系,就当是远游好了。” 离阳眉头舒展了开来,“你能这么想就好。明天就要出发了,你早点儿休息。” “师兄也是。” 二人一前一后,从屋顶上跳了下去。 目送离阳离开后,离言转身进了屋。 自那日做了那个噩梦之后,她便再也不敢入睡了。梦中的景象并不算骇人,但她总是会将离阳的脸放在那具尸体上,虽然她每次都会告诉自己离阳还活着,可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万一死的那个人就是离阳呢。 她仔细观察了一阵,现在的师兄确实是真的师兄没错。这时候,她就开始责怪自己。当初学观星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好好学呢? 离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为了避免再想起她的师兄,于是她决定想点儿别的。 结果,第二天,她还是从恶梦中惊醒了。 这次倒不是她师兄出事了,换成她自己了。梦里她找到了父母,一开始他们相处的还挺好,结果到了吃饭的时候,他们突然拿出一口大锅说要吃了她。 离言猛地坐了起来,她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深呼吸了一下。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虽然师傅一直告诉她,她的父母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放弃抚养她,但真的是这样的吗? 离言推开门,看着碧波如洗的天空,但却一点儿都开心不起来。她以前做噩梦,顶多就是被师傅罚抄书,最可怕的也就是被大蛇追到山崖,她现在做的这都是些什么梦。不是师兄死,就是她死。接下来,又该是谁了呢? “小师叔,我们还去练拳吗?”司远小心翼翼的问道。 “去……吧。” 离言还是跟着司远去了,而且这次,她格外的认真。甚至,在收拾行李的时候,她还把自己珍藏许久的拳谱都交给了司远。 “小师叔,这个我不能要。”司远推辞道。 离言大手一挥,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照着这上面练,等我回来,我会验收的。” 听了这话,司远更不想要了。就算他从现在开始,没日没夜的练,也不可能打过小师叔的。 离言拍着他的肩膀,叮嘱他道:“好好练。” “谢小师叔。”司远整理了下心情,道:“我一定会好好练的。” 司远主动承担了为离言搬行李的重任,离言乐的清闲,拿着斩云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以前,她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但是这次她的感觉很不一样,总觉得她以后好像就没什么机会回来这里似的。就连她门前那朵小白花,她都觉得有些舍不得。 离言摇摇头,将脑子里这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都甩了出去,她怎么可能会不回来呢。她还有宝贝在这里,她肯定是会回来的。 “六师姐。”离言看了看她肩上的蓝皮包袱,惊讶道:“您就带这么点儿东西啊?” “我已经放在马车上了。” 等到了山门前,离言一眼就看到了马车上的大箱子。果然是,已经放到了马车上了。 大家站在山门前,听着贺清、程灵渊和韩盈挨个嘱咐他们,路上小心,不要惹麻烦,有事儿就传消息。虽然他们年纪是大了,但还没有老到不能下山的地步,有人欺负敢欺负她们徒弟,那也是不行的。 足足说了一炷香的功夫,这才开口让他们下了山。 郭华、司远和卫扬将他们送到了山下。 下了山,他们就得分开了。 离阳一行人要北上进京,而阮向天和离阳则需要往南走。 成安看着阮向天,叹气道:“老四啊,不是我说你。跟外人说话,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你跟老七一起,也不能老是让他说话,你说是不是?” “没事儿。”他转头看向离阳,道:“七师弟,以后有外人在,你就当我是哑巴好了。” “……”成安一甩手,“得,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完还给了离阳一个同情的眼神。 “行了,都快晌午了,再不走,天都要黑了,快走吧。”阮向天道。 “再见。”成安抬手道。 阮向天当即翻身上马,离阳对着离言挥了挥手,也上马走了。 “大师兄,那我们也走了。你们也早点儿回去,不用送我们了。” 离言在后窗,不停地对他们三人挥手。卫扬一开始回应了她,不过很快他就放下来了。就只有司远,一直在对她挥手。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 第二十一章桃花树下桃花仙 八月初十,吉,宜嫁娶。 苏城,郊外。 离言将郁森带到了那棵见证了她被凤凰火烧伤心脉的那片桃林里。 “我记得,那棵树就在前头。” 很快,那棵歪脖子树便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不过这次,却不是只有他们了。 树下,有一个人,身穿红衣歪坐在树下。 离言看了看郁森,郁森将离言护在身后,随手捡一块儿石子,就要扔过去。 “八师兄,先等等。” 说罢,离言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那人的身旁。她先是用斩云戳了戳她,见她没有动弹,确认她是昏死了过去,便松了口气。 “她是晕了,而且是人,不是妖精。” 郁森想了想,道:“你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我给你找。” 来的路上离言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了,“是一只耳环,带着蓝色珠子,在树的背后,被埋在土里了。” “你小心点儿,我这就去找。” 离言对他点了点头,在心里与他说了声抱歉,实在是不骗他,她就出不来啊。 离言看着地上的红衣少女,衣服的料子极好。鹅蛋脸,皮肤白皙,发式和耳环都是值钱的东西,手指也白皙如玉,不像是做苦活的,应当不是穷人家的孩子。但是,一个大家小姐,这么晚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离言抬头看了看挂满了红绳的歪脖子树,难不成,她是来这里求姻缘的? 这一会儿的功夫,地上的姑娘已经醒了。 她看到离言后,眼中露出了惊恐,惊恐中还夹杂着一分诧异。 “你......你就是桃花仙吗?” 离言一愣,随后认真的点了点头,她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我就是桃花仙。” 那女子听后,也是一愣。随即她的脸色由白到青,又由青到黑。 “你既然也是女子,又为何要我嫁给你?”她厉声质问道。 离言大脑飞速旋转,眼下这人误以为她是桃花仙,所以才会说出这番话。也就是说,她原先是要嫁给桃花仙的。但是,据说只有桃林的主人见过桃花仙,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眼前这姑娘出没出生都不一定呢。所以...... “你爹是孟良义。”离言肯定说道。 地上的姑娘冷笑一声,“我没有那等忘恩负义的爹。” 所以,她确实是孟良义的女儿。 “是你爹告诉你,要你嫁给桃......我的吗?” 她斜睨了离言一眼,扶着树干,慢慢站了起来。 “这难道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对……对,是我告诉他的。”离言摸了摸下巴,所以说桃花仙是真的存在的吗?那不然,孟良义犯不着把人送来这里啊。 “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 她看着离阳,冷声回道:“孟雪,十八。” 离言点点头,跟她一边大。 离言看了看天,都已经快黑了,就这样把一个大姑娘放在这里,这些当爹娘的,真是太狠心了。 “为什么现在送你过来呀?” 在孟雪看来,这个问题,是变相的在指责她来到晚了。孟雪红着眼看着她,若不是因为她。她怎会落得如此地步,外祖母又怎会病死在榻上。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因为她。 离言擒住了孟雪的手臂,稍一用力,便让她松开了手里的金簪。 “不是,孟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们不是聊的好好的嘛,怎么就动上手了呢。” 孟雪大喊道:“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你这妖孽。” 离言轻声道:“我马上就放开你,但是你得保证,不能再跟我动手了。你这细皮嫩肉的,我一个不小心,会伤到你的。” “可不敢放开她,小心她咬你。”林中突然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离言立刻警惕了起来。林中有人,她竟然没有察觉到,这可不大让人高兴。 郁森也终于放弃了寻找那并不存在的耳环,来到了离言的身边。 他疑惑的看了眼离言和她拉着的孟雪,离言解释道:“有些事情没跟她解释清楚。” 不过,那男人的话倒是给了孟雪启示。她对着离言的手就咬了过去,幸亏离言反应迅速,避开了。 “孟姑娘,你这样做就不好了。你要是再动,我就得弄晕你了。” 孟雪对她的威胁不为所动,坚持要咬她。 “弄晕好,弄晕了,我们......” “碰。”这是离言扔出的带着朱砂的石头击中目标的声音。 “说啊,怎么不说了呢?”离言轻声道。 从树上飘下来的身穿白衣的桃花眼男子,颇为傲气的看着离言,“这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否则,你根本发现不了我。” 离言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桃花眼,眉清目秀,白衣上绣满了桃花,说他不是桃花妖都对不起那一身桃花。 “你媳妇,你不管管。” 那人颇为挑剔的看了眼孟雪,“我当初就是说说罢了,我哪知道他真会把自己的女儿送过来啊。” 孟雪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离言。 “嗯,你爹见的那个桃花仙不是我,他见的确实是个男的。”离言伸手指了指对面的人,道:“就是他。” 孟雪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串通好了的嘛。” 对面的男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看,逗小姑娘玩儿,出事了吧。” 离言冷冷看他一眼,“没你的事儿,你少说话。” “你怎么能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那人抱臂道。 离言眯起眼睛,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当初她就是在这棵树下出事的。可以说这棵树见证了那一切,若那时他也在这棵树里,那他应该也看到了发生的事情。但是,救命恩人? “你别这么看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害怕你的。我可是很厉害的。”他色厉内荏道。 离言看了看手里的孟雪,她红着眼,表情愤恨的看着她。 “孟姑娘,我现在放开你,咱好好说话,你别再跟我动手了。你打不过我的,我想这一点你很清楚,是吧?” 孟雪呼吸都重了几分,但她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没错,她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离言没等她回答,就将她松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离言冲那人挑了挑眉。 “元诚。”他回道。 “很好,现在把你跟孟良义做的交易说出来。然后,你再跟我说说救命恩人的事情。” 此刻孟雪心中也有几分动摇,当初她爹说的确是个男人,而且也没有说他带面具。到现在,孟雪才发现离言的左眼是红色的。 “我一直寄居在这棵树里,很久以前就有人喜欢对着这棵树说心里话。有些事情是挺有趣的,但有些就不那么有趣了。尤其是那位姓林的小姐,她什么话都在这里说。托她的福,我知道了她家里家大业大,而且就只有她一个孩子。” 元诚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族亲觊觎林家家产,想要过继一个孩子到他们家。但是,林小姐的父母不想,他们想招赘入府。” 他觑了眼孟雪,道:“刚好有一天,那个叫孟良义的人来这里,他的母亲生病了,他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听了这话,孟雪愣了愣,她的祖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来这里大多数人都是为了钱财或者是因缘,像孟良义那样为了母亲健康的人,不多。而且,他们年纪相仿。男未婚,女未嫁。我觉得他们两个挺合适的,于是,我就在孟良义的面前现身了。把林小姐的喜好,林夫人、林老爷的喜好也都告诉了他。” “我不能离开这里,他怎么做到的,我不知道。但后来,他确实跟那个林小姐成亲了。” 孟雪牙咬的咯咯作响。 “我真没想娶你,我就是跟他开个玩笑。我哪里会知道,他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啊。” 他仔细看了看孟雪,感叹道:“你跟你娘长的还挺像的。” “孟姑娘,你娘还好吗?” “我娘要是活着,你们觉得我还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孟雪惨然一笑,“我那爹,读书不成,做生意也不成,就会养女人。一直以来,我们家的生意都是我娘和外祖母在撑着。现在,她们都走了,生意一落千丈,他就想起来卖女求荣了。” 元诚不敢看孟雪,他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一开始,他真的很好的,孝顺父母。而且,我也见过他的母亲,是个很和善的人。比许多人家那些嚣张跋扈的婆婆可是好了不少。” 孟雪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她的祖母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她为了不让弟弟家的外甥女嫁给她爹,跟他们断绝了关系。可祖母一去,没到一个月,她爹就将他那好表妹以平妻之礼纳进了府。 那日,母亲动了胎气,早产生下了她的弟弟。缠绵病榻三年之久,也去了。最后的日子,母亲形销骨立,父亲再也没有去看过她。 “那个,我可以给你爹托个梦,让他知道我只是跟你们开了个玩笑,你可以回家去了。” 孟雪抬眼看向元诚,眼中满是怨恨,“那我的母亲,我的外祖母,她们又该怎么办?你能把他们还给我吗?” 元诚嗫嚅道:“人死不能复生,我......做不到。” 离言皱眉看着元诚,人死不能复生,她默默重复了一遍。但是,她记得在典籍中看过,好像是有一个办法可以做到的。只是,以命换命,这世间,少有人会做这样的事情而已。 “孟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们家里,总有一个你在意并且也在意你的人吧,你得为他想想啊。” 孟雪一怔,她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如果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那小恪该怎么办? 见她如此,离言便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至少她现在有了希望了。离言轻声道:“我们送你回去,其他的从长计议,你觉得怎么样?” 孟雪咬唇看着他们,含泪答应了下来。 元诚表情落寞道:“你们走吧,我不能离开这里。” 离言扭头看向了他,她就感觉他不是妖精。 “我有办法带你离开。” 元诚瞪大了眼睛看着离言,眼中盛满了惊喜,“你……真的能做到吗?” 离言快走几步,到了他的面前,低声道:“我当然可以做到。不过,我放在你那里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元诚一愣,看她先前的模样,他还以为她忘记了呢。 元诚点头如捣蒜,“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见他答应下来,离言也松了一口气。她是真不记得自己在他这里放了什么东西,但是她又确实从他身上感觉到了自己的气息,凭他这个身手想要从她身上偷些什么,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因此,她猜应该是她给他的。没想到,她还真猜对了。 “可能会有点儿疼,就一瞬间,你忍一下。”说罢,离言就将符纸打进了他的身体。 “嘶。”离言看过来的时候,元诚咬着牙说,“没事儿,不疼。” 离言胡乱点了点头,随即拔出斩云,将他腿上那无形却将他锁的结结实实的锁链给斩断了。 元诚心中十分懊悔,早知道这把剑能斩断这锁链,他就应该趁着剑插在地上的时候自己给斩断的。 离言似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是斩不断这锁链的。” “哦,我知道了。”元诚一副受教的模样。 “话说,是谁把你锁在这里的?” 元诚哭丧着脸,道:“我不知道啊,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他就给我锁在这里了。” “你干了什么,让他非要把你锁在这里?” “这,我也不知道啊。他走的时候,说交给了我一个任务。等任务完成了,他就会把记忆还给我。” 他看了眼孟雪,在离言耳边小声说道:“我一直觉得,撮合林小姐和孟良义就是那人交给我的任务。”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眼孟雪,孟雪看他的眼神还是十分凶狠,他瑟缩了一下,往离言身后缩了缩,委屈道:“但是,他一直也没有出现。” “行吧,有机会,我会给你找找看的。”离言道。 元诚一脸感激的看着离言,拉着她的袖子,道:“谢谢你。” 离言面无表情的把他的手给打了下去,“不要靠我这么近,谢谢。” 元诚立刻把手背到了身后,然后朝离言眨了眨眼。 离言从袖子里掏了掏,掏出了一块儿翡翠玉佩,“你先在这里呆着吧。” 元诚咻的一声,就飞进了玉佩里。 孟雪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看向离言的眼神多了几分害怕。 “孟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孟雪冷哼一声,转过头不再看离言。 “八师兄,我们走了。” “可是耳环还没有找到。” 离言从袖子里掏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耳环,在郁森的面前晃了晃,“我已经找到了,原来就在我脚下的地里埋着。” 郁森抿唇看着她。 “八师兄。”离言小声道。 “我不傻。”郁森道。 离言心中懊悔不已,她怎么就忘记了把这耳环丢出去了呢。 离言正色道:“大晚上,六师姐出来不安全,所以我才用这个借口把你诳了出来。八师兄,我错了。” 郁森接受了她的解释,“以后有这钟事情,直说就好,不用瞒我。” 离言面上应了下来,心里想的却是,以后她再要诳他,得做到万无一失才好。 “你们到底还走不走了?”孟雪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 月初升,薛衡回到了国师府。 才进院子,他便看到到了,据说正在闭关的师傅坐在石桌旁闭目养神。 朝月身穿黑衣,静坐在月光下,长髯垂在胸前,脸色平静,颇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感觉。 薛衡快走几步,到了朝月面前,拱手道:“师傅。” 朝月满满睁开了双眼,他看着薛衡,眼中满是慈爱。 “师傅,我并未在那里找到什么东西。” “不打紧,现在还不到时候。等时候到了,我们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薛衡心底思索了一番,轻声问道:“师傅,您要找的,是个人吗?” “是。” 薛衡不解的问道:“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 朝月抬头看了看高高挂在天空的月亮,“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需要他帮忙。” “那......太子?” “现在不能逼他,再等等。那件事情,就先搁下来。” 听了这话,薛衡眼中染上了几分喜悦。虽并不是他劝师傅放弃了自己的想法,但他到底还是放弃了,这样也好。 “对了,派人去给天一楼的人送个消息,就说凤凰出世了。” “是。” 交代完这些,朝月便回到了藏书楼。 三楼的黑布都已经撤掉了,除了中间的箱子,再也没有别的了。 朝月打开了盒子,皱眉打量着空空如也的盒子,“你究竟是怎么将东西带走的呢?” 第二十二章目标杀掉朝月 成安对孟雪笑了笑,随即便将离言拉到了一旁去。 “她就是桃花仙?”成安小声问道。 “不是。她是人。” 成安瞥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下来了。这个时辰,怎么可能会有小姑娘打扮成这副样子出门。 “她是孟良义的女儿,也就是那个第一个见到仙人的人。”离言接着说道。 纪然也好奇的凑了过来,“她为什么会跟你们在一起。” 于是,离言就把他们发现孟雪,以及元诚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只是省略了她威胁元诚的那一部分。 “也就是说,那位孟老爷看到的仙人,其实不是仙人,连妖精都不是。”纪然惊讶道。 离言点了点头,又转头看向孟雪,询问道:“孟姑娘,我能不能让他出来。” 孟雪冷哼一声,“人在你那里,又不在我这里,你问我做什么。” 于是,离言就当她同意了,将元诚放了出来。 纪然围着他转了一圈儿,“阿言,他身上为什么一点儿鬼气也没有?” “他可是在桃林里待了十好几年的。”离言道。E 成安托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让一个鬼在桃林了完成任务,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元诚一脸无辜道:“我也不知道啊。” “你要是知道,你也不用在这里了。” 元诚对着成安拼命点了点头,“你说的可真是太对了。” 孟雪在元诚身后,幽幽说道:“你们到底还要看他多久?” 听到孟雪的声音,元诚立刻躲到了离言的身后。 “三师兄,我们不能全部去孟府,得来个里应外合。我和八师兄带孟姑娘回去,您和六师姐在外面查探,您觉得怎么样?” “行,就按你说的办。”成安按住了离言的肩膀,“不过,你们绝对不能以身犯险,明白吗?” “明白。” 孟家不愧是苏城的首富,虽然听孟雪的说法,他们家开始败落了。但看这宅子的规模,以及灯火通明的景象,离言觉得他们家还是很有钱的。 孟雪冷笑一声,“都这样了,他们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大……大小姐,您……怎么回来了?”门房看孟雪的眼神,就好像看到了鬼似的。 这不由得让离言瞪大了眼睛,该不会孟老爷已经把孟雪嫁给桃花仙的事情散播出去了吧? “这是我的家,我为何不能回来?”孟雪冷着脸说道:“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这……” “我说把门打开。” 灯笼照在离言的脸上,与面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离言的眼睛。 门房胆都要吓破了,就差哭爹喊娘了,哪还敢再反驳孟雪,颤抖着将大门打开了。 有了离言的威慑,他们畅通无阻。 等孟良义和罗氏赶来,孟雪已经换了一身鹅黄色衣裙。 “小雪,你回来了啊。”孟良义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仙人,可还满意?” 虽然早就对他不抱期望了,但是听到这话,离言还是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他一通。这是当爹的该说的话?他究竟将自己的女儿当成了什么,是随便就能送出去的礼物吗? 孟雪深呼吸了几下,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道:“仙人说,今天不是好日子,他不想在今天成婚,让我们换个时间。还有,女儿家的嫁妆他没有见到,他很不满意。” “好,我会尽快准备好的,你一定要告诉仙人,让他不要着急。” 孟良义身后的罗氏闻言,脸一下子就黑了。林氏的嫁妆那可是给她的双儿准备的,怎么可以给孟雪这个小贱人。 “你根本没有见到仙人,你在骗老爷。” 别看罗氏一脸刻薄相,这声音还挺好听的。 “罗姨娘对仙人不敬,惹了仙人不高兴。毁了约定,那可跟我没有关系。” 孟良义因为见过元诚,他十分确信仙人的存在。所以,听了这话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把罗氏都给扇懵了。 罗氏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孟良义。他竟然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打了她,她可是为他生了一儿一女啊。 孟良义一脸讨好的看着孟雪,“小雪,你一定要告诉仙人,告诉他,不要生气。妇人无知,她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孟雪瞥了眼罗氏,语气不屑道:“仙人说不想看到她,让她去祠堂了跪着。” 罗氏瞪着孟雪,眼中满是怨毒,“你……” 孟良义却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直接让人把罗氏带了下去,还下令不许给她用药,不许请大夫,任何人都不许去看她。 离言拽了拽孟雪衣袖,提醒她差不多就该行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孟雪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如今不是人性的时候。为了她和弟弟的将来,她必须要忍。 “嗯,我会跟他说的,你走吧。” 孟良义却并未离开,“马上就要成为亲家了,我能见仙人一面吗?” 得寸进尺,这就是她的亲爹。 “他不想见你。”孟雪冷声道,她甚至连看他都不想看他。 孟雪都很难想象,为什么她娘在临终的时候,还记得这个男人。这样薄情寡幸的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你再不走,仙人就要生气了。”离言道。 孟良义这才注意到离言和郁森,“你们是什么人?”他皱眉问道。 “我们是仙人的手下,就是他让我们护送小姐回来的。” 为了装的像一点儿,离言还特意让元诚在她的衣服上也变上了一朵桃花。 听了这话,孟良义的语气立刻就变了,“两位既然是仙人的人,理应上座。我马上就让人备酒席,还请二位赏脸。” “不用了,我们不用吃饭。仙人让我们在这里陪着小姐,我们不敢擅离职守。” 孟良义铁了心想要见元诚,但离言他们也铁了心不让他见。 终于,孟良义还是担心仙人生气,叮嘱了孟雪几句后,便带人离开了。 孟良义一走,孟雪好似被人抽干了所有力气,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幸亏离言及时接住了她。 虽然离言说他们不用吃饭,但孟良义还是让人给他们送来了许多吃食。 等送饭的人走了,离言把元诚放了出来。 先前孟良义说的话,离言也都让他听到了。 元诚看着孟雪,愧疚道:“对不起。”接着,他又小声对离言说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人很好的。” “人总是会变的。”离言道。 “那还要我给他托梦吗?” “先不急。趁他现在还相信你,我们尽快把剩下的事情做完。” 元诚点了点头,便消失不见了。 离言伸手在孟雪面前晃了晃,孟雪抬眼看向了她。 “孟姑娘,你不如去看看孟少爷。” 孟雪猛地回过神来,现在还不是她可以松懈的时候,她还有小恪要守着。 她提起裙子就跑,离言也只好跟了上去。 孟恪就住在孟雪的隔壁,她过去,他已经喝了药睡下了。 孟雪独自一人进了屋,离言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的桂花树陷入了沉思,她有些想吃桂花糕了。若是跟六师姐分开,那就不能吃她做的云片糕和桂花糕了。可是,如果不跟他们分开,有许多事情她都不能去做了。 离言闭了闭眼,等她再睁开眼睛,眼神坚定,心情却沉重了起来。 孟雪推门出来,见离言站在外面,愣了一下。心却暖了起来,她的大丫鬟都被罗氏发卖了,连奶娘都被罗氏打发了,已经很久没人等过她了。 孟雪在离言身旁,面无表情的说了句,“走了。” 这一夜,孟雪睡的很好。她已经许久没有睡的这般安稳了。 所以,即便是一早醒来,她就听到她那同父异母的妹妹指责她唆使父亲打罚母亲,她也没有觉得生气。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实在是不值当的。 在院外就听到了骂人的声音,等离言进了院子,看清骂人的人后,离言嘴角抽了抽。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竟然连自己的姐姐都敢骂。 她才进院子,孟良义就来了。 一见孟良义,孟双立刻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双儿,不得无礼,退下。” 孟双怒瞪了孟雪一眼,提着裙子,生气的走了。 孟良义装作十分关心的问了孟雪昨天夜里睡的好不好,当然最后,他又提起了要见仙人的事情。依旧被孟雪无情的拒绝了。 孟良义见离言在,也不好太过分,对着离言干笑了两下,便转身离开了。 转身的那一刹那,他有些疑惑,明明是两个人的,今天怎么就剩下一个了呢? 孟良义走后,离言将一个小木盒交给了孟雪。 “你确定了吗?” 孟雪抬头看向离言,“刚刚,她骂我的话,你也都听到了。小恪还小,我得守着他,让他们留在这里,我害怕有一天我会忍不住跟他们同归于尽。我死了不要紧,可小恪才那么小,怎么能让他跟我们一起死呢?你说,是不是?” 离言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她,就只能告诉她,“不要总想着死,多想想你弟弟。他还需要你。” “嗯,我知道了。” 当天上午,知府衙门便接了一纸诉状,说是孟良义本事赘婿,却背信弃义,背弃了林家。递状纸的就是孟雪,作证的乃是林家族人。 案子很快就宣判了,孟良义与林琪婚事作废,他与罗氏以及他们孩子,都被赶出了林家。 孟雪冷眼看着孟良义指着他破口大骂,她已经无力再骂他了。其实,在她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就应该让外祖母将他赶出家门的。那样,外祖母也就不会死了。 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将所有的恶言和恶意都挡在了外面。 可是,她身后再也没有人能够支撑她了。 “姐姐。” 看着迎面朝她跑来的孟恪,孟雪笑了,她的家人还在呢。 午时三刻,孟雪看着孟恪休息了,也准备去小睡一会儿。 “你们来做什么?”孟雪皱眉道。 成安看着她,急切问道:“阿言呢?她没在你这里吗?” 孟雪一愣,“她早就回去了啊。” 成安一拍手,“坏了,坏了。我就说是阿言下的药,老六你还不相信。你看,现在可好。这还没到京城呢,我们就把人给丢了。” 没等孟雪问话,他们三人便飞身离去了。 “现在怎么办?是回去,还是继续往京城走?”成安心慌道。 纪然定了定神,道:“阿言说要去京城,那是一定会去的。我们先通知师傅他们一声,让他们找人帮我们一起找,这样会快一些。” 听了这话,成安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转头看向自责的郁森,道:“老八,我们也没有想到阿言会给我们下毒,你不要自责了。我们先赶去京城,很快就能找到她了。” 郁森白着脸点了点头。 此时,郊外的桃林里。 离言甩着玉佩,脚步轻快的走到了歪脖子树下。 元诚被她放出来后,疑惑的看了看四周。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还有,为什么你的师兄、师姐不在。” “带我进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就住在这棵树里啊?” “带我进去。”离言面无表情道。 元诚立刻将她带进了树里,他被困在这里数十年,将这棵树里的空间扩大了许多。 “把我的东西交出来吧。” 元诚挠了挠头,见离言手放在了剑柄上,他忙道:“不是我不给你。你把东西交给我的时候,告诉我,必须要找到镇魂珠才能把它还给你。”他小心翼翼问道:“你有镇魂珠吗?” “镇魂珠。”离言皱眉念了一遍。 元诚疑惑的看着她,她都知道东西在他这里,为什么却不知道需要镇魂珠呢? “我有没有告诉你,镇魂珠在什么哪里?” “没有。”这下元诚更疑惑了,怎么还反过来问他呢。 “那,我还跟你说过什么?” 元诚双眉紧簇,他......他想不起来了啊。 “你没有把那些事情记录下来吗?” 元诚干笑两声,道:“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来不及啊。” 离言按了按太阳穴,若是大师伯在这里,他说不定会知道镇魂珠在哪里。但是现在回去找大师伯,肯定是行不通的。所以,她就只能自己努力了。 “那个……” 离言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好像还说过,一定要杀了朝月。” 离言一脸你不是在骗我的。 “真的,真的,就是这句话。不过,我也不知道朝月是谁,你也没有说明白。你的魂魄,就被他们重新收回到你的身体里。” 元诚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道:“不过,那时候的你跟现在很不一样。” 离言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那时候的你,杀气腾腾,我都不敢靠近你。”元诚一脸后怕道。 听了他的话,离言越发的迷茫了。 现在,她面前有两条路:第一,找到镇魂珠,可是她并不知道镇魂珠在哪里。第二,找到那个叫朝月的人,同样的她也不知到她在哪里。不过,这也证明她做的决定是对的。要是师兄他们也在,肯定不会允许她杀人的。 “对了,你出事之后,还有人来过这里。他们跟旁人不同,我觉得他们就是冲着你来的。那个被称作师兄的俊俏男子好像发现我了,但是他并没有逼我出去。我觉得,他是好人。说不定,他是想来帮你的。” 离言给了他一个白眼,前一个被他说好人的孟良义,逼得亲女将他告了官。 元诚认真说道:“马有失蹄,我只是看错了一次,这一次肯定是不会错的。他师弟说要砍了这棵树,他都没让。” “所以,这就是你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吗?” “不是啊,他师弟说话特别多,而且性格也有些不大好。他都没有生气,还和和气气的跟他说话。这些,足够了吧?” 离言语重心长道:“认识一个人,不能只看这些啊。有些人表面功夫做的好,但内里却是坏的。有些人长的虽然凶神恶煞了些,但心地是好的。” “嗯,你说的有道理,我记下了。” 离言盯着他看了又看,“我真的没有再说什么了吗?” “真没了,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离言只好转而去问那两个人的消息,他们既然能找来这里,那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找到他们,或许可以得到些线索。 “我不知道他们是哪里的人,不过,我听到那个师兄说进宫什么的。” 离言一脸你在逗我,她才跟师姐、师兄们分开,就是为了不去京城的。 “嗯,就是,他跟他师弟说‘你不是一向不喜欢进宫。如今有了机会,怎么又开始抱怨了呢?’” “那他们的名字呢?” “云皓,他是这么叫那个师弟的。” 在京城,还能进宫,到了京城,肯定很容易打听出来。 离言拿下了脸上的面具,“你有办法给我遮一下嘛?” “有是有,但是,碰上比我高明的,他们一眼就看穿了。” “没关系,普通人看不出来就好。” “眼睛也要吗?” “嗯,跟右边一样就可以了。” 元诚伸出左手,放在了离言的左脸上。 “好了。”说罢,他变出了一个水镜,让离言看了看。 离言仔细看了看,看多了脸上的那些印记,突然看到没有印记的脸,她都觉得有些不大适应了。 “我要是受伤,这个法术可能也就支撑不住了。”元诚小声说道。 “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你师兄他们分开,我看他们都是好人呢。” “因为,我要去杀了朝月。我不想连累他们。” 元诚挠了挠头,好像这句话是他在问了那个问题之后才告诉她的。 “可是,你知道朝月是谁吗?” “不知道,我可以去查。反正,我还有时间,我们总有一天会查到的。” “那镇魂珠呢?” “杀了他再找也行。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也想要镇魂珠我才要杀他。杀了他,少一个竞争对手。” “万一他特别厉害呢,你杀不了他,那该怎么办呢?” “又不是要你去杀,你担心什么。”离言将斩云往元诚面前一递,“来,给我把剑鞘变个颜色。” “能变成粉色的吗?”元诚问道。 “不行,要蓝色的。” “哦。” 离言看了看身上的黑衣,挺好的,她的云字绣在了腰带上,不会有人看见的。这样,便不会有人认出她了。 看着离言手里的小木盒,元诚一脸嫌弃,“你还是让我继续待在玉佩里吧。” “你确定?” 她这么一说,元诚瞬间又有些动摇。 “算了,我就进去看看吧。” 等他进去了,看到里面的东西,都舍不得出来了。 “为什么这里面会有桃花啊?” “里面会随着你的喜好来,所以是桃花。换个进去,就不是了。” “那你可千万不要换人进来,这个盒子以后都是我的了。” “嗯。好了,你现在出来,把我送出去。” “我不想出去,我就要待在里面。” “在里面不能施法。” 元诚不相信她的话,自己试了一下,他终于相信了。然后,他便出来了。 “先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元诚闭上眼睛,认真感知了一下,道:“在园门口,有几个人过来了,好几个姑娘。” “那走吧。” 等他们从树里出来,元诚便立刻躲进了小木盒里。 离言与那群人打了个照面,人们已经不会再因为她的眼睛大惊小怪了。她抬头看了看太阳,新的一天开始了,目标杀掉朝月。 第二十三章意外被救的人 有了目标,做起事来也有动力了。 就比如说离言,在她定下目标之后,她便一直在朝着目标努力。首先,她要先赶到京城。但人算不如天算。 她从苏城出发,才走了一天,就遇上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她救下了一个人。那人身受剑上,被人扔在了树林里等死。离言刚好路过,便救下了他。 现在,离言十分后悔救下了他。 “我已经收了你的钱了,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离言看着男人,认真说道。 长的是挺好看的,但没想到是个傻子,一句话也不跟她说,就只知道跟着她。她骑马,他就用轻功追,然后他的伤口就裂开了。 “我去京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也要去京城。”声音浑厚,悦耳的很。 离言一愣,原来会说话。 “去京城,去京城好。那,我们就此别过,他日京城相见,再聚。兄台觉得如何?” 他抬眼看了看离言,“不好。既然顺路,那,我雇你送我去京城。” “你的钱都已经给了我了。”离言提醒他道。 “我家里有钱。” 离言长叹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皇甫墨。” 离言因着二师姐嫁进了永平侯府,对京城皇家之人也有所了解,确实是姓皇甫没错。不过,皇子出门,不是应该带着一大群侍卫吗? 看着离言眼中浓浓的怀疑,皇甫墨感觉自己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若不是担心还有人追上来,她又有些本事,他何须求她。 “你既然是皇家子弟,为什么不向官府求救呢?” 皇甫墨冷哼一声,“你都不信我,你觉得他们会信我吗?” “我也不指着你发财,肯定是会怀疑的。但是,那些当官儿的,做梦都想见一见京城的人。你一个凤子龙孙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别说送你回京了,让他们把你供起来都没有问题。” 皇甫墨咳了咳,道:“我的行踪,不能让他们知道。” 离言啧啧两声,这些个凤子龙孙果然如她二师姐所说一般脑子有毛病,连自己亲兄弟都能下手。 “哦,那你自己走回去吧。我也不想知道你的行踪。” 皇甫墨盯着离言,“你将我送回平王府,我会重金谢你。” 离言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明明不想死,但还要非得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她。她要是狠心一点儿,让他曝尸荒野也是有可能的。 “好,你给我多少?” “五十两……黄金。”皇甫墨心想,这次她一定会动心了。 离言点点头,接着,就拿出了纸笔,白纸黑字写了下来。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半路把你扔了,我也就不用担心你回家之后不认帐,你觉得怎么样?” 皇甫墨看着离言认真的表情,神色变幻莫测,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在纸上签下了皇甫墨三个大字。 带一个人上路,还是一个受伤之人,这让离言苦不堪言。她是真的后悔与师姐、师兄们分开了。若是他们没有分开,那她也就不会遇到这个人了。 “我受伤了,得休息。” 离言抬头看了看天,太阳离着地面还有老远,路上还有行人,他就不想走了。 离言默念了一边五十两黄金,这才把自己心中的愤怒压了下去。 “就这一次,你的伤口已经结痂了,我不会再停下了。除非,你自己走,明白吗?” “……好。”皇甫墨冷声道。 离言皱了皱眉,他还不高兴了,他有什么资格不高兴。 这附近就只有一个小小的村庄,想找家客栈都找不到。于是,他们只好找人借宿。 只是,村庄里的人似乎很不待见外人。他们还没进村呢,村子里的人就开始闭门关窗了。 走到村口,离言动了动鼻子,她用脚踢开了地下的土层,里面果然埋着朱砂。 离言转头看向皇甫墨,叹气道:“我们有麻烦了。” 皇甫墨低头看了看脚下,地里确实有点儿红色,可那又算什么麻烦? 离言将土重现埋了回去,她牵着马,带着皇甫墨,去到了村口那家唯一开着门的房子里。 里面住了个独眼老汉,见他们进来了,也没有赶他们走,还招呼他们过去喝茶。 桌子上一个囫囵茶杯都没有,而且杯壁上还有厚厚的茶垢。这些,对于用惯了陶瓷的皇甫墨来说,是万万接受不了的。倒是离言,她并未露出任何不满,只是静静的看着独眼老汉。 “老先生,朱砂是为了防谁的?” 老人家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离言。 皇甫墨也一脸诧异的看着离言,她这是什么意思。 “马上就要到八月十五了,朱砂或许就挡不住他了。您跟我说说,我或许可以帮上一点忙。” 老人家哆嗦着双手捧起了茶杯。 “上个月,村东头老刘家买来了一个姑娘。月末,死了。他那瞎眼老娘让把人埋在外头,把朱砂埋在地里,她就进不来了。可是,她每天晚上都会在外面哭。那声音,渗人啊。” 皇甫墨拼命给离言使眼色,示意她离开这里。 离言却道:“行吧,既然我们遇到了,那就管一管吧。” 不得已,皇甫墨只好将她叫到了屋外。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离言冷漠的看向皇甫墨,“是你一定要来这里,也因为这个,我们才会遇到这件事情。既然遇到了,那就必须要管,这是修道之人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有多大把握,若是没有把握。就等我叫人吧,我爹跟国师朝月关系还可以……” 离言一把拉住了他,皇甫墨警惕的看向身后,没有看到人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认识朝月?”离言一字一句的问道。 “国师的名字,你竟然不知道吗?” 离言惊讶的说不出话了,她现在知道她要杀的人是谁了,可是又有了新的麻烦。那个人是国师,若想杀他,只怕不容易啊。 “我现在知道了。”说完,离言便抱着斩云靠墙坐了下去。 她要杀掉朝月一定是有理由的,而且她的心又开始疼了,那说明国师朝月就是她要杀的人。或许,他就是师兄不能进京的理由。所以,无论如何都要杀掉朝月。 离言眯眼看向皇甫墨,现在看来,救了他也还是有用的。他,应该能带她进国师府。 “你怎么了?”皇甫墨皱眉问道。 “没事。天马上就要黑了,你进去等着,我会想办法解决她的。”离言道。 皇甫墨想了想,道:“我在这里陪着你。” 离言也没有追究他是不是因为害怕才要留在这里,她只是握紧了手里的符纸。无论如何,她都要活下去,就算死也得要死在朝月后面 离言递给了皇甫墨一张符纸,“以防万一。” 天黑之后,空气都冷冽了几分。离言在空中,发现了丝丝黑气。 皇甫墨虽没有看到空气中的东西,但是那深入骨髓的寒冷,他也感觉到了。 哀怨的鬼哭传进耳朵的时候,皇甫墨恍然间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那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他转头看向离言,见她毫无反应,他这才相信了她的话,她是真的有本事的。 离言看着眼前的白衣女鬼,独眼老汉说她是上月末死的。可看她的样子,比去年死的都还要厉害。 离言试着与她交谈,但完全没用。 在皇甫墨看来,离言就是用着他听不懂的奇怪语言,在自言自语。 不过,当那鬼触碰到地上的朱砂,皇甫墨真真切切看到了一道白光。 见此,离言拔剑跨出了朱砂圈。 那女鬼有了目标,瞬间放弃进村,追着离言就去了。 见离言越走越远,皇甫墨也想追出去,想到离言的叮嘱,他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他告诉自己,他也不想给她添乱。 离言不想伤那女鬼,便一直在防守,但那女鬼的怨气实在太重,离言也有些招架不住了。不得已,她只好用剑砍伤了她。 离言看着被她用剑砍伤的位置掉出了一块儿黑色的石头,那女鬼身上的怨气瞬间就消失了许多。离言打在她身上的符纸,也起了作用。 从女鬼身上掉出的黑色石头已经消失了,好在女鬼还留在原地。 “你……还好吧?”离言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女鬼。 女鬼脖子上的伤口显露了出来,伤口很深,看样子像是她自己割的。 女鬼也没有看她,只是呆愣的坐在地上。 离言沉默了一会儿,“我现在就送你去轮回。” 皇甫墨眼睁睁看着那女人消失在了离言的面前。见离言没有回来,他抬腿朝她走了过去。 “她怎么了?” “我送她走了,她以后都不会出现了。” “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有人在利用她。” 皇甫墨皱了皱眉,离言不愿与他多费唇舌,便道:“是很麻烦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楚。等以后,我再跟你解释。” “好,我等你。” 离言心说,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可千万别报太大希望。 等他们回到了独眼老汉的房子,他还坐在院子里。他对离言说了声谢,告诉他们可以在这里住一夜。 “多谢老先生。” 皇甫墨对居住地很是不满,看离言耷拉着脸,眼睛里满是疲惫,他也没有再要求什么。他都被自己的善解人意给感动了。可偏偏就是感动不了眼前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离言用剑给捅醒的。 皇甫墨黑着脸看着离言。 “该吃饭了,吃完饭,我们就该走了。” 桌子还是那张桌子,一个老头,缺口带茶垢的杯子。 皇甫墨还是没有勇气去吃那些。 等到离言跟独眼老汉告别后,他朝她伸了伸手,“你包袱里还有云片糕,我看到了。” “得加钱。”离言道。 “加。” 他同意之后,离言便将云片糕递给了他。 * 接到成安的消息的时候,贺清失手打碎了自己最喜欢的茶杯。 “大师兄,我们一定会找到阿言的,您放心。” 贺清自责道:“我不该瞒着她的,应该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这样,她也就不会独自去冒险了。她一个人在外面,没人陪着她,冷了、饿了、累了、疼了,该跟谁说啊?” 贺清霍的站了起来,“不行,我得下山去找她。” “大师兄,老三他们还在外面呢,您就不要下去了。” 贺清摇了摇头,“老三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算找到了阿言,他们也不可能将她劝回来的。我出去,也查一下在寒水阁作乱的那两个人。如今,外头不太平,我们也不能一直留在山上。” 程灵渊深知他这话说的有道理,再想劝他,也就开不了口了。 “您带上老大。” 贺清点点头,“行,就带上他,小远和卫扬就留在山上。” 事不宜迟,吃过午饭,贺清便带着郭华下了山。 走了那么多人,山上一下子就冷清了许多。 “四师叔,大家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啊?”司远站在山门前,小声问道。 卫扬道:“很快的,大家一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第二十四章暗杀失败后 看着近在眼前的京城,离言吃了一粒药丸,又在心里默念了许久静心咒,才让自己的心没有那么疼。果然,京城是不能让师兄来的地方。 “你吃的到底是什么?” 这一路上,她见她吃了许多次这药丸了。她看起来健健康康的,也没瞧出有什么毛病啊。 离言嗤笑一声,“要是我的毛病你都能瞧出来,我早就治好了。” “我本来还想让宫里的太医给你看看,看来,你也不用了。” 离言觑了他一眼,宫里的太医要是能治好她,她大师伯早就把太医绑回去了。 “谢谢你的好意,确实不用了。” “我……”被她点破自己的心思,皇甫墨心里有些不大自在。 离言打断他道:“现在已经到了京城,应该不会有人再害你了吧?你认识回家的路吧?” “嗯。” 离言点点头,“那你回去吧?”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去?” “……拿钱。”皇甫墨缓缓吐出了这两个字。 离言不甚在意道:“不着急,反正我手里有你白纸黑字写下的字条。等我办完事,我就去找你拿。” “你不跟我……” “你都说了是平王府了,难道京城除了你就没有别人知道了吗?” 皇甫墨盯着离言看了一会儿,“你当真不跟我来?” 离言点了点头,“当真不去。” “国师府戒备森严,你想进去,怕不是那么容易。”皇甫墨眯了眯眼道:“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国师府?” “我第一次提起国师的名字,你就特别激动,那时我就知道,你想拜国师为师。” 待他说完,离言背在身后的手放了下来。 “你猜的不错,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就在皇甫墨以为,离言要答应与他一同回府时,她话锋一转,道:“不过,我更想让国师看看我的本事,让他决定要不要收我。” “既然如此,那你就自己去吧。”皇甫墨挑了挑眉,道:“三天之内,你见不到国师,我还是会帮你。” “多谢了。”离言拱手道:“后会有期。” 离言牵着马走向了城门,很快便淹没在了一众进城的行人中。 这是离言第一次进京,至少在她现在的记忆中是这样的。当年,她二师姐大婚,因为身份原因,他们未能出席。那之后,也就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她进京了。 国师府,如同平王府一般,随便找个人打听一下,他都会说出准确的位置来。离言也确定了皇甫墨没有骗他,国师确实名叫朝月。并且,他十分得成帝的喜爱。而且,他有两个徒弟,一个叫薛衡另一个叫白云皓。 离言就近找了一家客栈,进了房间后,她匆忙将元诚叫了出来。 “你那天见到的那两个人,是不是叫薛衡和白云皓。” 元诚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件事情。 “我听那个师兄叫师弟为云皓,别的没有听到了。” 离言想到她打听到的消息,薛衡确实是师兄,师弟是白云皓。如此想来,他们应该就是那天出现在苏城的两个人了。 难道,他们真的是因为她才出现在苏城的吗?他们一定是朝月派过去的,可是朝月又是怎么知道苏城发生的事情呢。 莫非,那火凤凰要烧的其实是他,因为没有烧到他,所以就把杀他的任务派给了她;也或者,那火凤凰就是他放的,只是不小心烧错了人,所以他才让徒弟前去查看。 离言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答案。 元诚担忧的看着离言,“你不要紧吧。我听人说,京城有很多能人异士,他们或许有人知道镇魂珠在哪里,你先去找找。” “不行,我要先杀朝月。” “可是,你真的能杀了他吗?” “杀不了也要杀。不是我死,就是他死,没得选了。” 元诚苦着脸道:“你出事了,我该怎么办?我还没有完成那人交代我的任务,他还没有把记忆还给我呢。” “交给你任务的那个人,自然不会让你出事。既然现在他还没有出现,那说明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元诚有些迷糊,但他觉得她这话里有话。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道:“你是想带着我去,让那个人来救我。” 离言给了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元诚实在是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个自信,他被人用链子锁在那里,还取走了记忆,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特别重要的人物啊。离言没出现的时候,他一度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跟那些树一样在那里生根发芽的。 “你……要不还是先去找镇魂珠吧。” 离言朝他笑了笑,不等他再说些什么,就把他塞进了盒子里。 满园的桃花,也无法让元诚开心起来。他现在心慌的厉害,一想到离言是这么多年里,跟他说话最多,还不嫌弃他的人,他是一点儿也不想她死。早知道,就不告诉她那句要杀朝月的话了。这样,她就会为了寻找那颗不知下落的珠子奔波。但,至少,不会现在就死了。 “你还年轻,想想你师兄、师姐,你师傅,你死了,他们该有多伤心啊。”元诚并不知道盖子盖上了,外界便无法听到他的声音了。 离言将盒子妥善收好,趁着天还亮着,去国师府附近溜达了一圈。 在那里,她打听到国师今天一天都没有出过府。他的两位徒弟不再府里,据说是进宫为太后祈福去了,今夜都不会回来了。 同时,她也打听到,前天夜里,国师府进了贼,京兆府的人赶到,那人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离言选择性的忽略了那些,反正她已经下定决心要杀了他,并不打算要活着出来。 待离言回到客栈,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东西,将所有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都取了下来,放到了包袱里。又换上了黑色劲装,找了块儿布巾揣了起来。她便躺下休息了。 三更过后,离言噌的睁开了眼睛。她拿着小包袱,去到了客栈后门,将之埋在了地下,连同那份皇甫墨签了名字的纸,也一起埋了下去。 她太过急切,以至于都忘记查探国师府地形图。 但是,当她进了国师府,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好像她曾经来过这里似的。在心中有个声音提醒她该怎么走不会被国师府的守卫发现,她还告诉她朝月现在在哪里。 根据那声音的提醒,一路走来,离言真的没有被人发现,顺利的来到了朝月的卧房。 离言不想用斩云杀人,因此便将它放在了元诚那里。进了朝月的卧室,离言拿着匕首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她已经分不清楚是因为心疼的手抖,还是因为激动的手抖。 “你来了,坐吧。桌上有壶,壶里有水。” 离言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静心咒也已经不管用了,她的心疼的厉害,那声音叫嚣着要她杀了朝月。 可是,她知道,她已经没有机会了。朝月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只要她稍微一动,他就会出手。而她,根本没有战胜他的机会。 “坐啊。”朝月温声道。 离言不情不愿的坐了下去,朝月似是看出了她的不情愿,抑或是看出了她的害怕,他坐在了离言对面,那个离她最远的位置。 朝月坐下后,就开始自说自话,“我在等一个人。” “你等着要杀谁?”离言嘲讽他道。 朝月仔细打量了离言一番,看眼睛应该是个女孩子,不过她的脸上,还有眼睛…… “你的脸怎么了?” 离言一愣,差点儿她就以为是自己的布巾掉了被他看到了脸。随即她便想到了元诚所说的话,比他修为高的一下子就就识破他的法术的。该说朝月不愧是国师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离言冷声道。 朝月点头表示,他不会再问了,转而回答了离言的问题,“我不要杀她,我只是想要她帮我做一些事情。” 朝月眼神温和的看着她,就好像一位慈爱长者正看着自家无理取闹的孩子,这个认知,让离言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儿背过气去。 “只是,她现在还没有准备好。”朝月略有遗憾道:“她还不能帮我。” 离言心中默念静心咒,还要分神听他说话,简直是苦不堪言。 “你的身体好像不大舒服,我可以帮你。”朝月温声道。 离言深呼吸了一下,咬着牙说道:“不需要。”她是来杀他的,不是来求他帮忙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回答我,然后我就放你离开。” 离言心中冷笑,她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他想从他口里知道是谁要杀他,简直痴人说梦。 “凤凰血,你是如何从我这里带出去的?”便是问她问题声音也是十分温柔,好似担心吓到离言似的。 离言愣住了,他这里竟然有凤凰血,传闻中凤凰血、赤血珠再加上已死之人的发丝,便能施展换命之术。换命,换命,须得以命换命。若非真心诚意,这阵法也不会成功,因此这就只是个传说。没想到,他竟然会有凤凰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朝月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算了,就当你回答了我的问题好了。” “现在,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可以不回答。”他看了眼离言手中的匕首,道:“为什么要杀我?” “有人要我杀你。”就算那是她自己说的,那也是有那么一个人的。 “我能知道是谁吗?” “不能。” 朝月点点头,当真不再问了。 离言警惕的看着他,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 朝月抬头看了看门外,月光洒在地上,静谧美好。一阵风吹过,吹的院子里的竹叶沙沙作响。 离言握紧了手中的匕首,此刻她若是出手,虽然未必能杀死他,但伤他一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还没等她动手,朝月突然转头看向了她,“外面景色秀美,你应该多看看的。” 离言又紧了紧手中的匕首,她应该还会有机会的。 “我还想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杀我。” 离言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要害我师兄,我怎会杀你。但她是绝对不会将这话说出来的,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知道师兄的存在的。 “既然你不肯说,你就算了。”朝月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块儿令牌,那令牌乃是玄铁打造,上面刻一个大大的一字。 离言将匕首挡在身前。朝月见此,只是笑了笑。 “拿着这块令牌去找天一楼的人,他们会保护你的。” 离言却并没有接过他手中的令牌,焉知他不会在令牌上下毒呢。 待朝月起身,离言也噌的站了起来。她将匕首横在胸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一个呼吸后,朝月出现在了离言的身后。离言反手还击,过了两招,她还是被朝月制住了。 离言恶狠狠地瞪着他,虽然她的心脉受损导致她使不出全力,但归根究底还是她太弱了,倘若她比朝月强上十分,那便是只出一分力也能杀了他的。 “去吧,去找到镇魂珠。”朝月轻声道。 离言因为这句话瞪大了眼睛,但她来不及问他为什么会知道镇魂珠的存在,便陷入了沉沉的黑暗。终究,她为自己的冒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离言茫然了一会儿,试了试脉搏确定自己还活着之后。她才打量起了头顶的床幔,玫红色的,一看就不是她的房间,她一直用的是蓝色的床幔。所以,她是被朝月囚禁起来了嘛。 果然,师傅说的观人下棋,可以识人是没有错的。她下棋总是急功近利,还总是要让师兄、师姐们允她悔棋。 明明还有更好的办法的,她救了皇甫墨,完全可以借着平王府的势,接近京城的权贵,就算朝月得成帝喜欢又能怎样,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的。权贵之中一定有厌恶他的,找到那个人,她就可以与人联合,扳倒朝月,届时或许根本不用她动手,成帝就砍了他了。可是,她偏偏选了那最直接也是最愚蠢的,提剑上京杀他。 可是,她实在是害怕,没等她将朝月害了,他便先杀害了她的师兄。人死不能复生,倘若师兄因为她的犹豫死在了朝月手上,她该怎么办。 棋局有先后手,有胜败,甚至还可以悔棋。人生如棋,却终究不是棋局。她行过的路,已经成为了过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打草惊蛇,她以后再想对付朝月,就难了。 万幸她在做蠢事前,与师姐、师兄们分开了,没有拖累了他们,也没有将灾祸带去师门。 听到门口传来响动,离言没有起身。 直到那人走到床边,离言才睁开眼睛,梳着双髻的圆脸小丫鬟因为她突然睁开眼睛吓得后退了几步。 离言皱了皱眉,心说这朝月未免太瞧不起她了,竟然只派了一个小丫头过来。还是说,国师府里连丫鬟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但这高手,未免也太不经吓了吧。 “公子,公子,那位姑娘醒了。”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但离言只想她能立刻闭嘴,早知道她就继续装睡了。 随着声音渐行渐远,离言便也放弃了装睡。等她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很不合身。仔细一看,她穿的还是男装。 离言动了动手臂,运了运气,发现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朝月一没有给她下毒,二没有安排高手看着她。所以说,他是让她自己走嘛。 外间桌子上,装元诚的盒子以及朝月给她的令牌都在,还有一锭金子。离言皱了皱眉,她把斩云、钱和药都放在了元诚那里,身上应该没有钱了的。这一锭金子是哪里来的。 她把木盒收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也将那块儿令牌收了起来。至于那一锭金子,她想不是她的,便没有动。 收好东西,走出大门,看了看屋外的日头,快要午时了。她是昨夜子时去的国师府,这么长的时间,不管他们做什么想来应该都已经做完了。但她的心感觉并没有问题,所以没有拿走冰魄珠。 就在她思考的这会儿功夫,那小丫鬟回来了。跟她一起的,还有两位身穿锦衣的公子。 打头的,衣服是蓝色的,肤如白玉,眉目如画,眉眼间尽是温和,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他,离言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跟他穿的那件样式差不多,应该就是他的了。 另外一位身穿黑衣,五官精致,古铜色皮肤看起来十分健康,二人身高相仿,年纪相仿。离言想,他们两个或许就是朝月的两个徒弟。看起来,不是很厉害的样子。 “姑娘,你的衣服是翠翠和红月帮你换的。”蓝色锦衣的青年声音亦如他的模样般温和,使人如沐春风一般。 那被离言吓到的小丫鬟,也就是翠翠从他身后伸出头用力的点了点。 “……多谢。”人家帮了她,她却吓了人家,道个谢也是应该的。 见离言不说话了,那人又继续说道:“你的衣服在水里打湿了,红月已经给你洗好晾了起来。对了,她还给你准备了姜汤,马上就端过来了。” “你说,我落水了?”离言惊讶道。 “是的,是翠翠在河边玩耍的时候发现了你。” 翠翠看着她点了点头。 离言抬头望了望天,她不记得国师府有河啊。还是说他们为了骗她,特意挖了条河。 “你们两个是朝月的徒弟吗?” 那二人对视一眼,眼中有几分不解。 看到这一幕的离言,也有些不解。他们两个真不是朝月的徒弟吗?让元诚出来看看就好了,但是那个蓝衣服的看起来病怏怏的,被元诚吓到出事,那就不好了。 “这里是在京城吧。”她抱着最后的希望问道。 “不是,这里是牧山镇。” 离言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京城周围的镇子她都知道,绝对没有这个牧山镇。朝月说的并非是骗她的,他当着放她走了。只是,为了避免她行刺与他,她将她扔到了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离言后退了几步,捂着心口坐到了了台阶上,她得缓缓。 “姑娘,你没事吧?”蓝衣青年担忧问道。 “这里距京城多远。” 蓝衣青年眉头轻轻皱了皱,这个问题他不知道答案呢,他转头看向了黑衣青年。 “快马加鞭,十七天。”声音冷冽,与蓝衣青年刚好相反。 “今天是太元十九年八月二十,对吗?”离言颤声问道。 “是。”蓝衣青年温声道:“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你告诉我,我找人帮你。你不要着急。” 听到他的声音,离言的心情奇异的平静了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心都没有那么疼了。 离言摆摆手,道:“没事。” 可看她的样子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模样,只是她不肯说,他们也不好逼她。 “我叫东方宇。”蓝衣青年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洛明河。” “我叫离言。”她本可以随便说一个假名的,但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愿以说一个旁的名字。 “二公子,姜汤熬好了。”身穿红衣的婢女柔声道。 东方宇看向离言,“离姑娘,进屋喝碗姜汤吧。” 离言正在算她今日出发,什么时候才能赶到京城。闻言,她抬头看了眼东方宇,他发间的玉簪以及腰间的玉佩乃是上好的白玉所制,应该不会要太多钱,桌上那锭金子应该够了。等她扳倒朝月,若还活着,再回来报答他们。 离言起身,对二人拱了拱手,道:“多谢二位救命之恩,在下有要事去做,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事成之后,我定会回来报答二位的救命之恩的。”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做,你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你有伤在身,行动起来,不方便的。” 为了彻底摆脱他二人,离言心一横,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杀人。” 东方宇瞳孔紧缩,一脸震惊,倒是他身旁的洛明河眼中流露出了几分兴趣,看离言的眼神不似方才那般冷漠了。 他二人的变化离言尽收眼底,东方宇就比较容易理解了,正常人应该都是这个反应。但是,洛明河的反应就很不好了,她杀人是为了救人,并没有其他的原因啊。 震惊过后,东方宇就开始劝说离言了,“杀人是不好的,离姑娘你还是不要杀人了。” “我知道。”离言点头道。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为了救人。”离言目光幽深,似一口深井一般,“他要杀我的亲人,我就只好杀了他了。” 洛明河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支持离言的话。 东方宇却并不认同离言的观点,“你说他要杀你的亲人,那也就是说他还没有杀你的亲人。你现在杀了他,你就变成了杀人凶手了。” 她何尝不知道这一点呢,可是不杀朝月,总有一天她的师兄会死在他的手上。她宁可背负上杀人凶手的罪名,也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见离言不说话了,东方宇还以为自己的劝告起了作用,再接再厉道:“离姑娘,你应该想办法化解你们之间的仇怨,而不是一味的去杀人。杀人,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离言皱眉看了看东方宇,她倒不是被他说动了。她只是突然想到,她好像一直都不知道,朝月为什么要杀离阳。可是,难道知道了原因,她就能阻止朝月杀他了吗? 就好像东方宇劝说她许久,她也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不过,换个角度看,东方宇又为什么要阻止她呢,他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阻止她。 “算了。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你们让我走就行了。” “不行。”看似温和的东方宇率先说出了拒绝的话。 一旁的洛明河眼中也有几分惊讶,他一向和和气气的,从来没见他特别想要什么东西或者是人,这个叫离言的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你不让我走,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离言说完这话,东方宇的脸一下子红了,连耳朵也通红通红的。 “我……我……” 离言心说有话你就快说啊,你这样会让人误会的。她反正是不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鬼话,那都是话本上骗小姑娘的。尤其是在经历了孟雪父母的事情后,她更不相信了。 “东方公子,你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东方宇的脸上的红晕渐渐退了下去,他看着离言,认真说道:“我从小身体就不大好。” 离言疑惑的看着他,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两个人明显是有年龄差的,他总不能要赖上她吧。 “家里人为我求了许多药,也找了许多名医。” 哦,原来是想跟她炫耀家里有钱。 “都不见好。” 其实我认识百草谷的大夫,他们就挺好的,我可以介绍给你。想了想,离言还是没有说出这话。被百草谷的人发现她,就等于被大师伯他们发现了。现在,还不能去见他们。 “每天早上,我都会很难受。不是疼,就是特别的难受,我也说不清楚是哪里难受。” 离言斟酌一番,道:“你这话,应该跟大夫说。” “我说了,但他们不明白。”突然他看向离言的眼神多了几分兴奋,“但是今天早上,我看到你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东方宇说完这话,在场几人看离言的眼神都变了。 洛明河探究的看着她,其中还夹杂着几分遗憾;红月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眼中却是真真实实的喜色,似乎是在为东方宇高兴。 离言想要开口反驳他,她才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呢。但是,想到为了压制体内毒火,而被放进她的身体的冰魄珠,离言顿时无话可说。或许就是因为冰魄珠,才会让他有此感觉。若是取出冰魄珠,只怕她会立即死在这里也说不定。 “行吧,既然你觉得是我的原因。”离言拍板道:“那你就陪我去京城吧。” 东方宇惊喜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不去,我难道能走的了吗? “可以。” “我回去告诉家里人,我们就出发。”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洛明河,“明河你要一起去吗?” “这还要看离姑娘的意思。” 二人转头看向离言,离言面无表情道:“腿长在他自己身上,我怎么能决定呢。” “既然如此,那我便也凑个热闹。” 吃了午饭,一行人便启程往墨城东方家的大宅去了。东方宇是来此地赏花的,凑巧让他遇上了离言。 路上,东方宇笑着与她说他们有缘。离言却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朝月把她弄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已经够糟心了,现在还遇到了这种事情。东方家的人那般在意东方宇,他们能不能让他离开东方家都两说。她没有被朝月囚禁,倒有可能被东方家的人囚禁了。 想到朝月,离言就不由得想到他说的去找镇魂珠的事情。元诚说,是那个要杀朝月的她告诉他找镇魂珠的。那个她那般恨朝月,怎么可能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朝月呢?那问题就来了,朝月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件事情的呢。 如此想来,她果然应该听从皇甫墨的建议留在京城,在京城靠近朝月,许多事情查起来也方便。哪像现在,她有这么多的问题,却不知从何查起。 “离姑娘,你累了吗?”东方宇轻声问道。 离言看他一眼,认真点了点头,“我累了,所以你能不说话了吗?” “好,我不说话了。” 马车足足走了两个时辰,他们才到了墨城。 看到城门上的字时候,离言想起来,她从五师叔的信里听说过这个墨城。据说,墨城有五大家族,传世几百年了,他跟薛家的一位是朋友。其他几家倒是没听他说过。 不过,看他们坐的这华贵的马车,以及东方宇身上带的饰物。就连个丫鬟都穿戴的十分气派,想来他多半也是这五大家族之一的后代。 看到东方大宅的时候,离言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离言率先下了马车,东方宇已经派人送回了消息,外头的人看到她笑着对她行了礼。 她在山上,就从来没有这么多规矩,离言瞬间就不喜欢这里了。她应该跟师姐、师兄们在一起的,她就不应该一个人跑出去。但是,现在想再多,也没用了。 “我们走吧。” 离言往身后看了看,没有看到洛明河的身影。 “明河回家去了,他可能得明天再来了。” 离言点点头,跟在东方宇身后,向着深宅大院走去。 宅子大有好处,也有坏处。院落间距离甚远,从前院到后院甚至要走上一炷香的时间。不过,种花、栽树挖条河都没有问题。这些,在这宅子里都有。 “大哥。” 相较东方宇,来人五官端正,眼神凌厉,肤色也深一些,跟洛明河更像一些。要不是东方宇喊他大哥,离言都以为他是洛明河的大哥了。 他盯着离言看了看,离言朝他拱了拱手。东方晟眉头微微挑了挑,这姑娘倒是有趣。 “母亲在等你们,去吧。”声音也是无比的温和。 但他这个语调让离言不由的想起了朝月,脸色顿时就有些难看了。 “我大哥只是不太习惯将心情表现在面上,他不是故意吓唬你的。”东方宇小声说道。 东方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有那么吓人吗? 离言回头看了东方晟一眼,就这样当着他的面把这话说出来真的好吗? 第二十五章 东方宇的母亲洛氏,是一位温婉的妇人,东方宇的相貌就是从她这里继承来的。 “离姑娘今年多大了?”她笑问道。 离言回过神来,轻声回道:“十八。” “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她不想被师姐、师兄们找到,因此便将她出于云雾山瞒了下来,只告诉他们,她有位师傅,但已经仙去了。 说完之后,她在心里默默跟师傅和大家道了声歉。 洛氏眼神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疼惜,“我就只有两个儿子,也没有个女儿。以后,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了。” 离言眼角抽了抽,就算是为了东方宇着想,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他们才刚见面,说的话十个指头都查的出来。而且,她还有大事要做,她不想连累他们啊。 看她的样子,就算她告诉他们她要去杀人,他们也不会放她离开的。兴许,她这么说了,他们真的有可能会将她囚禁在这里。所以,就不要告诉他们。 离言定了定神,轻声道:“多谢夫人。” 离言对面的东方宇笑的牙都露出来了,离言也想笑笑,但试了许多次,都没有成功,她就放弃了。 “我找人带你下去梳洗一番。” “多谢夫人。” 洛氏摆了摆手,道:“不要再叫我夫人了,就叫我瑶姨好了。” 离言没有随便认亲戚的习惯,她只是看着浅笑了一下,并未改口。 见状,洛氏也没再与离言说什么。 “红玉,带离姑娘下去吧。” 她身边穿绿衣的丫鬟福了福身,莲步轻移来到了离言的面前,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离言遂起身,与她一道离开了。 离言一走,洛氏便将东方宇唤道了身前,“宇儿,你真的感觉好些了吗?当真是因为她吗?” “娘,是真的。您若是不相信,不如让金大夫来看看,我真的感觉好了许多。” “那她到底是怎么出现的,你与我细细说来。” “翠翠在河边玩耍的时候,在河里发现了她。”东方宇兴奋道:“不过,她虽然漂在河里,但是衣服却一点儿也没有被水打湿。后来,翠翠想要把她拉上岸,才把她的衣服给弄湿了。” 洛氏拧了拧眉,这人来历不明,身份成谜,适才她说的话可信度也不高,听了东方宇的话,她更加觉得她奇怪了。可是,她能让宇儿不再难受。 “娘,我们留下她,好不好?” 洛氏慈爱的看着东方宇,“好,我们留下她。” 红玉给离言拿了一件鹅黄色的纱裙,离言微笑着拒绝了她。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穿过纱裙。 好在红玉没有逼她穿那裙子,离言洗了把脸,就又被她带了出去。 走的不是他们来时的那条路,离言因此知道了,她们不是要回洛氏的院子了。 果然,她被带到了一个名为松安的院子里。 “姑娘稍等片刻。” 离言站在门前,感受着洒扫丫鬟的好奇的眼神。顿觉十分委屈,东方宇家大业大,有关心他的兄长、母亲、祖母,还有洛明河那样的朋友,他虽然身体不好,可家里也愿意为他斥巨资请最好的大夫。除了这些,旁的事情他根本就不用担心。 哪像她,既要想方设法除掉威胁她师兄性命的朝月,还得小心不能让呃朝月发现她的身份。这世道,果然不是公平的。人与人之间,生来就有着巨大的差距。想到这里,她的心又一抽一抽的疼了。 原本她也是有健康的体魄的,现在连这唯一比他要好的东西,她要早早失去了。怎一个惨字了得。 “姑娘请进。” 出来的不是红玉,是另外一个身穿黄衣的丫鬟。 离言觉得十分头疼,他们用这么多丫鬟,要记住每一个丫鬟的容貌和名字肯定十分麻烦。 跟她进屋后,离言见到了东方宇的祖母,东方老夫人。看她的年纪应于她大师伯年纪差不多,头发花白,精神还算不错,不过,肯定没有她大师伯精神就是了。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每一道都在诉说着岁月的流逝。 在她身边,还有两位梳着堕马髻的女孩儿,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是府中的小姐。这种大家族,都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的,可能是东方宇的堂妹。 老人家没让她坐下,她就只能站着了。 “你叫离言。” “是。”离言轻声道。 老人家透着精明的眼睛,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接着,便挥手让她离开了。 离言气的想要骂人,让她过来,就为了问已经她已经知道的事情,这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没事做闲的吗? 接着,她又被红玉带回了洛氏那里。 只有洛氏和饭在。如此一来,她就不必在饭前见东方宇的父亲了,离言松了一口气。 “金大夫正在为宇儿诊脉,他要晚些时候用饭。” 离言一愣,她有想要问这个问题嘛。 “我们先吃。” 离言看着洛氏动了筷子,她这才端起碗,看着手里的一小碗米饭,以及桌上的菜。离言突然有些想念烙饼了,虽然她觉得不大好吃,但至少那东西吃的饱。 离言吃到第三碗饭的时候,洛氏的眉头不由的跳了跳。 “离姑娘好饭量。” 她这话说的,离言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平常吃的可比这多多了。索性便不说话,只埋头苦吃。 吃完饭,金大夫也为东方宇诊完脉了。 离言也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东方宇的父亲,威严十足的东方家的家主东方震。 为东方与看诊的金大夫也在,须发皆白的老大夫,眉目和善。 离言才坐下,他就小跑到了她的身边,“小姑娘,伸出手来,我给你看看。” 离言犹豫了一下,慢慢伸出了右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搭上离言的脉后,金大夫捋胡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乖乖,你这个脉像是真的奇怪啊。”他神色认真了起来,一连换了好几个姿势,脸色也越发的凝重了。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竟还活着。不得了,不得了。” 他抬头看向了离言,微微摇了摇头,“惭愧惭愧,老夫行医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心脉受损这般眼中竟还能如你这般活动自如的。老夫,帮不了你。不过,老夫可以为你炼些药丸,那会让你好受一些。” 离言也没有期望从他这里得到解决办法,因此也没有失望,但是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给她炼药丸呢,说的就好像她马上就要死了似的。虽是如此,离言还是认真与他道了声谢。 金大夫摇头叹息着离开了会客厅。 现在,这里就只剩下离言和东方震,以及隐在暗处的那个高手。 “心脉受损。你是如何受的伤。” “不知道。半个多月前,我醒过来就已经这样了。”她说的也不算是谎话,她受伤的那段记忆她确实不大清楚。 东方震并未过多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要去京城做什么?” 离言心下微动,东方宇看来已经把那件事情告诉了他,但他有没有告诉他她是要去京城杀人,这一点从东方震的表情上实在是看不出来。 离言决定铤而走险,就算撕破脸皮又怎样,大不了她再找机会逃出去。 “找人。” “找什么人?” “父母。先师故去时与我说,我的父母在京城,让我去寻他们。” “可有凭证?” 离言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帮她吗?但是,他师傅没有给她证明身份的东西。她的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现在不行了。 “……没有。” 东方震挑了挑眉,“无凭无证,你要怎么找?” “不知道。不过,京城也不是每家每户都有孩子丢了,总是能找到的。”离言诚恳道。 东方震盯着离言,离言坦然面对了他的审视了,反正她说的也没有错。一开始,她进京的目的,确实就是为了寻找双亲的。 “我在京城认识几个朋友,我会让他们帮忙留意一下的。” “多谢。” “金大夫炼药,还需要时间,你就在这里住几天吧。” 原来如此,竟是想借此留下她嘛。若是他们知道了,其实是因为冰魄珠才会让东方宇感觉舒服,他们会不会杀人取珠呢?还是不要试探的好,她能接受自己死在朝月手里,但是死在这种地方,那可就太冤了。不过,话说回来,东方宇到底是有什么病呢? “如此,便多谢了。” 东方震对她点了点头,便让人将她带了下去。 离言走后,那隐在暗处的人出现在了东方震的面前。是一个光头老人,他坐到了离言先前坐的位置上。 “旭叔,她是我们要找的人吗?”东方震沉声道。 老人张了张嘴,似在准备措辞,“不好说,有人在这小姑娘身上施加了封印。而且,就像老金头说的那样,像她一样身受这般重创的人,不是已经埋进地下,就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小姑娘背后的人,厉害的很。不管她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都不要把人得罪了,差人好好看顾着。” “是。” 离言被带去了客房,除了红玉在,还有一位年长的妇人也在。 “小妇人姓陈,在夫人身边做事。大家都叫我陈嬷嬷,夫人特意让我来伺候姑娘。”那妇人对着离言自我介绍道。 “多谢夫人,也谢谢陈嬷嬷。” 陈嬷嬷做过自我介绍,又问离言喜爱什么吃食,有无忌口,喜欢什么熏香。 听她说吃的,离言突然有些想念山上的白粥,以及她六师姐了,“我想喝白粥,不要熏香。” “……是,老奴这就去拿。” 离言心中感慨,这大户人家的规矩,是真的多啊。 “二公子用了药,歇下了,他让奴婢转告您,他明天便来看您,让您”顿了一下,红玉道:“不要害怕。”她是没有瞧出这位姑娘哪里像是害怕了,不过,公子让说她也不能不说。 离言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然后,二人相顾无言。 离言忍不住问道:“红玉姑娘不去休息吗?” “伺候姑娘休息了,奴婢也就去休息了。”红玉轻声道。 离言想说房间里有水,她也知道净房在哪里,她自己可以的。不过,想到大户人家那繁杂的规矩,她还是没有让她走,只让她去给她拿了本书,就让她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红玉把书交给离言,便离开了屋子,离言以为她真的听自己的话去做别的事情去了,便想将元诚放出来。 结果,她才掏出木盒,红玉就拿着针线回来了。 她在离言的面前,做起了绣活。 离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是她让她去做自己的事情的,这还真不能怪她。 红玉见离言一直在看着自己,试探性的问了句,“姑娘觉得绣的如何?” 离言并未学过刺绣,不过成品她见过不少,红玉绣的还算是不错的。所以,她给了中肯的评价,“不错。” “姑娘要绣一幅吗?” 离言一下子就想起了她和四师兄用绣花针扔着玩儿的日子,被那针扎了,也挺疼的。所以,她果断拒绝了。 接下来,二人,离言读书,红玉做刺绣,大家互不干涉。 直到陈嬷嬷带着小丫鬟,提着食盒进来了。 看到食盒的时候,离言就想,这碗白粥不能太简单。果然,除了大米里面还放了不少莲子、粟米、黑米。除了白粥,食盒里还有一叠百合酥。 陈嬷嬷在一旁,殷切的看着她。 离言只好尝了尝那白粥,不枉加了那么多东西,米粒熬的极烂,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可她只是想吃一碗山上的白粥而已。 “很好吃。” 陈嬷嬷微笑着记了下来。 一碗白粥下肚,离言觉得自己通体舒畅了。 于是,她就决定休息了。 再三婉拒了红玉伺候她洗澡的要求后,她终于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洛氏派人给她准备的衣服,就只有纱裙,离言依旧穿了自己的衣服。 待离言洗完澡,红玉便进来,准备为她擦头发。 她拿着布巾看着离言已经干透了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 “我已经没事了,你去休息吧。” 红玉走后,房间终于就只剩下离言一个人了。 她施法布下结界后,便将元诚放了出来。 元诚被她关在盒子里,对外界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看到离言还活着,有些喜出望外。 “你还活着,这可真是太好了。”元诚摸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你还活着,怎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呢,害我为你担心了好久。” “闭嘴。”离言低声道。 元诚捂住嘴,如同受惊的小兽一般看着离言。 “你看看我的脸。” 元诚盯着离言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挠了挠头,道:“这……凭我的能力,是肯定做不到这个地步的。”想到那个可能,元诚兴奋的都要蹦起来了。 “是那个人出现了吗?是他救了你吗?” “……不是。” 元诚的兴奋就这样被离言一盆冷水浇灭了。 “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难道,你没有去杀他吗?” 离言白了他一眼,“去了,失手了。” 元诚有些惊讶,失手了都还能活着,这样想来那个叫朝月的应该也不是个坏人。他连要杀自己的人都可以大度放过,应该是个好人。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离言已经猜到他的想法了。离言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了,那人收走他记忆的时候,大概也把他的善恶观念一起收走了。 “我们现在在一个叫东方宇的人的家里,他们家人挺多的,也有些会法术的。发现你,只是早晚的问题。”离言警告他道:“要是被他们家人抓住了,你就告诉他们,你想要找到家人,因此才会留在我的身边。” 元诚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离言仔细想了想,也没别的问题了,便让他回去了。 随后,她也将结界撤掉了。 听着屋顶上瓦片发出的响动,离言腹诽,找人监视她也不找个轻功好一点儿的,这样对她影响很大的。 接着,离言就想起了朝月交给她的那块儿牌子。黑暗中,她用手摩挲了许久。 天一楼她是知道的,做杀人、贩卖情报的生意,据说特别贵,朝月竟然说有了这块儿令牌就可以请他们帮忙。朝月一个国师,究竟为什么跟他们有联系。还是说,他们就是朝月培养起来,用来铲除异己的。成帝是否知道这件事情呢,或许她可以把这个作为扳倒朝月的基石。 便是睡着了,离言也还是眉头紧锁。 * 京城,太平镇。 过了太平镇,再走上半天左右,就到京城了。 顺丰客栈里,成安背着手,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纪然对着手里的纸看了又看,最后,忍不住出声让他停了下来。 “三师兄,您就是走上一年,十年,阿言也不会凭空出现的。倒不如坐下来,跟我一起想想,阿言到底会去什么地方。” 成安长长叹息一声,果然坐到了纪然的身旁,“这我哪里知道啊。” “我们既然找不到阿言,不如就先找出她的家人吧。毕竟,我们马上就要到京城了。”纪然道。 “阿言找不到,她的家人难道就好找了吗?”成安声音里满满都是疲惫。 纪然自是知道这不好找,可是,他们也不能总是什么事情都不做。等着阿言来找他们啊,阿言既然选择离开,那就一定不会让他们找到。 “阿言为什么要离开呢?”纪然喃喃道。 成安也陷入了沉思,是啊,有什么事情大家不能一起处理,她一定要单独去处理呢。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想明天一早就进京,希望在那里能得到好消息。 可是,等他们第二天醒来,就收到了贺清传来的信息。让他们速去太平镇隔壁的阳信县。 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以及云宗特有的祥云标志,这绝对不会是外人仿出来的。贺清没有在上面写明他们去那边的缘由。 “莫非,阿言找到了。” 有了这个猜测,他们带着早饭就上路了。 他们怀着巨大的期望去到了阳信县,却并未得到期望中的结果。 原来,阳信县最近发生了一桩少女失魂的案子。贺清觉得这件事情,或许与他们在寒水阁遇到的是一样的,乃是同一拨人所为,便让他们前来查看一番。 成安几人到了阳信县,一打听才知道那少女的魂魄已经被国师的徒弟寻回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是,他们也没有抓到人。 纪然去县里最好的酒馆打听了一下,果然有个人拿着酒葫芦来他们这里买梨花白,至于他葫芦上有没有标记,他已经不记得了。而在这里,也没有人见过那个身穿红衣的女子。 “应该就是他了。”纪然道。 因为这是贺清交给他们的任务,几人暂时放弃了寻找离言,耐心的调查了起来。 第二十六章 这是离言住在东方家的第二天,她再次见到了洛明河,以及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对她怒目而视的姑娘——洛明薇。 她也知道了,东方宇的母亲便是出自五大家族洛家,洛明河既是东方宇的朋友,也还是他的表弟。那个对她怒目而视的姑娘,是东方宇的表妹。 “你不……杀人了?”洛明河挑眉道。 离言微微一笑,“那本来就是我诳你们的话,杀人这种事情,有谁会一直挂在嘴边啊,你说是不是?” “所以,你只是想骗我们让你离开。” “是。” “那你为什么不走了?” “当然是因为东方公子说的太可怜了,我也生病了,我明白生病的感觉。我要是能找到解药,我也会很希望能得到解药的。” 洛明河啧啧两声,“你这话,我可不相信。” “无妨。”离言道。 洛明河眯了眯眼,“你就不怕我把你这话告诉姑姑。” “洛公子但说无妨。”离言面色如常道。 洛明河一噎,“其实,我可以不告诉姑姑。只要……” 离言平静的看着他,洛明河一咬牙,道:“只要,你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我没说要走啊。”离言一脸无辜道。 洛明河突然笑了起来,他看了看不远处正在和东方家的姑娘说话的洛明薇,意有所指道:“从今天开始,明薇要住在这里。” 离言心下叹息,这位洛姑娘八成是喜欢东方宇。 “我这五妹妹被二婶宠坏了,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你明白吗?”洛明河挑眉道。 离言幽幽看向洛明河,“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早说。” 洛明河耸耸肩,道:“你一路上都在打量我们两个,我以为你会打晕我们逃走的。” 离言皱了皱眉,“你跟我走,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想出去看看。” 离言眯起了眼睛,这么明显的谎话,他到底是哪来的自信她会看不穿。 “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会考虑告诉你一声的。” 洛明河低下头,轻声道:“我要去找一个人。” 离言险些问出来,你也是要去杀人的吗?仔细端详了他一番后,离言觉得他不像是要去杀人的,倒像是去找情人的。 “为什么不让你的家人去找?”洛家人去找,肯定很快就能找到。 “他们在找。” 这下,离言就有些不解了,既然他们已经在找了,那为什么他还要去找呢。 “如果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找她,你得答应我,帮我从家里出去。” 离言其实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并且,她自己想要离开东方家也困难,又谈何去帮他呢。 结果,洛明河就直接告诉她了。 “她拿了我们家的东西,所以我们家人一直在找她,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洛明河叹息一声,道:“我既想让家人找到她,又害怕家人找到她。所以,我想亲自找到她,问清楚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果然是因为情之一字啊,离言的表情很是为难,她不想掺和进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里啊。 “我不用你帮我找她,我只需要你帮我离开家。” 离言十分犹豫,“你为什么不能自己逃出去呢?” “我不能离开,你明白吗?” 离言眼角抽了抽,看来他们家人是真的很不想让他去找那个人啊。 “说好了,我只要帮你离开家,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做。”离言补充道:“不过,你们家里人让你留在家里,肯定是有他们的道理的。” “人生在世,总该为了一件事情去奋力拼搏一把。你不也是吗?” 离言沉默了,她确实是为了杀死朝月在努力拼搏。 “好了,我先走了,你可要尽快行动。我五妹妹可没有多少耐心。” 他二人说话的时候,洛明薇频频看向他们。 “你就不担心你妹妹记恨你?” “我自有办法。” 洛明河抬腿走向了洛明薇,洛明薇赶忙抛弃了那两个女孩儿向着洛明河去了。 离言也换了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他二人的嘴型。 “三哥,你为什么跟她说那么长时间的话?”洛明薇不悦道。 洛明河安抚她道:“我这可是为了你,我要去套她的话。那当然要跟她说话了。” 洛明薇的脸色好了许多,语气也软了下来,“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洛明河对着洛明薇说了几句离言的坏话,立刻把人哄得喜笑颜开了。 离言抬头望了望天,她到底是遇上了怎样的麻烦啊。 等洛明河兄妹二人离开,东方宇才出现。 “你见到明薇了嘛,她是个很好的孩子,你以后可以常跟她玩。” 离言一愣,他这是不知道洛明薇喜欢他吗? “对了,金大夫的药还没有炼好,他说还有几天才能炼好。”他小心翼翼问道:“你可以等吗?” “可以。”她大师伯交给她的药,只用一天就炼好了,他们摆明了是想拖延时间。 “明薇去见母亲去了,你要一起来吗?” 离言忙拒绝了他,她才不要去找麻烦呢。 回到暂居的院子后,离言长舒一口气,这地方实在是太压抑,成天就只能在这方寸之间转悠。说实话,她都快憋疯了。想她在山上时,天天跑来跑去的,实在是比这里快乐多了。 离言抬头看了眼屋顶,白天不会找人看着她,就只有晚上会出现。以前她没出现的时候,东方宇也活得好好的,想来她离开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 虽说,离言不想惹麻烦。但有些人,就是无风也能掀起浪。 趁着洛氏去前院招呼客人,东方宇和洛明河也被东方晟叫走了。洛明薇来到了离言的院子。 离言收势,站在院前双手抱拳与洛明薇打了声招呼。 “你会武功?”洛明薇皱眉问道。 “略懂一些。”离言回道。 “跟我较量较量。” 离言看了眼她腰间的软鞭,微笑着拒绝了她。开玩笑,她要是把人打伤了,那她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胆小鬼。”洛明薇嗤道。 离言是上只当没有听见,只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你说,你到底给我二表哥用了什么药,让他……让他……” 离言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同病相怜吧,其实,我也有病,而且是很严重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金大夫,他给我看过病。” 洛明薇将信将疑的看着她,“你要记住,我二表哥是不会娶你的。” 我也没想嫁他呀,这话她只在心里说了说,估计在这小姑娘眼里,东方宇是全天下最好的表哥,所有人都想要嫁给他。 “嗯,我记住了。” 见离言这般识趣,洛明薇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继续练拳,我先走了。” 离言将她送至了院门,这让洛明薇更加的满意了。 看着背影都透露出一股子喜悦的洛明薇,离言觉得她也没有洛明河说的那么讨人嫌,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姑娘,觉得所有人、所有东西都该围着她转。 午饭,他们是在一起吃的。 席间,看着相处融洽的洛明薇和离言,洛明河挑了挑眉。他还是头一次见洛明薇能跟出现在东方宇身边的姑娘和平相处。看起来,他把希望放在她身上果然是押对了宝了。 看着东方宇堆成小山一般的饭碗,离言都有些同情他了,这都是洛明薇对他沉重的爱啊。 吃过午饭,洛明薇便拉着东方宇去赏花去了。她倒是也叫了离言,被离言果断拒绝了。因此,洛明薇更是对她心生好感,她跟那些一直粘着她二表哥的女人都不一样。 下午洛明河离开的时候,果然没有带走洛明薇。而且,也没有去找离言的麻烦。 即使如此,离言也没有放弃她的想法,她是一定要离开这里的。 * “姑娘,你醒了。”离阳温声道。 躺在稻草上的绿衣女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都还在。她这才看向了离阳,火光的映照下,他的面庞越发的精致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 离阳回道:“盂县县城外的破庙里。” 绿衣女子仔细回忆了一下,她确实是来到了盂县,可她应该是住在客栈里的。并且,她还带着护卫出来了,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怎么会在这里?” 离阳想了想,道:“我和我四师兄在路上看到了你,便救下了你。” 那人看了眼窗外,天很黑,她自信没有梦游的毛病,怎么就需要他们来救了呢? “姑娘,你先告诉我们你住在哪里,我们马上送你回去。魂魄离体太久,很不好的。” 那人一愣,不解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言指了指她的身体,道:“现在在这里的并非是你的身体,只是你的魂魄。” 她一开始是不相信的,但是在自己的手直接从柱子里穿过后,她就不得不相信了。 “怎么会这样?” 平常人遇到这种情况,早就魂不守舍了,她这个反应,倒是让离阳多看了她几眼。她在意识到真相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有人将你的魂魄打了出来,驱使你来到了这里。” “你有没有发现旁人,同我一样也是个女子,比我高一些,穿着黑色衣服。” 离阳摇了摇头,道:“我就只看到了你一个,也许对你下手之人,并未对她下手。不过,我需要尽快带你回到你的身体里,你能带我们过去吗?” 那人迟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害我的呢?” “师门有命,不得以法术害人。”离阳认真说道。 “你师从何处?” “云雾山上,云宗弟子。” 那人眼神微动,“明哲,明先生是你什么人?” 离阳看向她的眼神也起了一丝波澜,“你认识我五师叔?” “我叫薛凝,薛寒月是我四叔。” 离阳立刻就想起来,他五师叔确实在信中与他们提过这位薛先生。 “能在这里遇到薛姑娘,实在是太巧了。请问薛姑娘,我五师叔现在还在薛家吗?” 薛凝摇了摇头,道:“我走之前,他和我四叔就走了。你找他,有事吗?” “算了,这个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是先去找到你的身体吧。” 薛凝道:“我住在县里的和悦客栈。” “嗯,走吧。” 待他二人出去,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阮向天。 “这位是我四师兄,阮向天。”薛凝对着他点了点头,又看向了离阳。 离阳这才意识到,他都忘了说了自己的名字了,“我叫离阳。” 薛凝默默将他的名字记到了心里。 这个时辰,客栈里就只剩下一个跑堂的还醒着了。 他打着呵欠,将离阳二人迎进了门。刚好薛凝隔壁的房间没有住人,他二人便住了进去。 趁楼下那人打瞌睡的功夫,离阳与阮向天悄悄摸进了隔壁薛凝住的房间。 她的侍女与她睡在一起,他二人一进去,便被她发现了。 好在薛凝及时出声拦住了她,这才没有让人发现他们房间里的异常。 “小姐,您何时起来的?”侍女紧张问道。 “阿茹,我没有起来。” 阿茹看了看离阳又看了看阮向天,没有起来,您怎么会带着两个那人进房间呢? 等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的时候,她拼命捂着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能麻烦姑娘将薛姑娘的身体扶起来吗?” 阿茹咽了咽口水,按离阳的要求,将薛凝的身子扶了起来。 离阳拿出了红线和铜钱,将薛凝的身体围了起来, 阿茹好奇的看着离阳,眼中满是疑惑,这样真的会有用吗? 薛凝心中也是有些怀疑的,但是想到他二人是明哲的师侄,她就决定要相信他们。 离阳将红绳拴在了薛凝的左手上,然后将另一端递给了她,点头示意她接过去。 薛凝接过离阳手里的红绳,瞬间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吸着她往身体里去。 “没关系,回去就好了。”离阳温声道。 听了这话,薛凝安心不少,闭上眼睛顺着那力道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阿茹看着失去意识薛凝,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没关系,她很快就会醒了。”离阳轻声道。 阿茹将薛凝扶到床上后,薛凝就醒了过来,她晃了晃脑袋醒了醒神,这才下床与二人面对面交谈了起来。 薛凝对自己是如何被人将魂魄带走的事情十分好奇。 “他首先得得到薛姑娘你的血,你身上可有受伤?” 薛凝抬起左手腕,给离阳看了一下她的伤口,“这是今天伤的。” “你还记得伤你的人是谁吗?” 薛凝皱眉想了想,道:“白天的时候,有个孩子撞到了我,是他手里的银针划伤的。那孩子,七岁左右,他应该做不了这种事情吧?” 听了这话,离阳心中有了计较,孩子是做不了这种事情。但是,大人可以啊。 “你今夜没有出现,他应该还会再对你下手的,我们可以借机抓住他。” 见薛凝点头答应了下来,阿茹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小姐,不如换我来吧。” 离阳摇了摇头,“他既然选了薛姑娘,断然不会选别人了。” 薛凝安慰她道:“阿茹,有离先生和阮先生在,不会有事的。” 这一夜,虽无事发生,但大家睡的也并不安稳。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想与师兄出去打听一下外头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薛凝表示,她也要跟他们一起去,毕竟事情是因她而起,她断然不能做缩头乌龟,让旁人为她出头。 “也好,这样或许能引出他。” 阮向天对离阳招了招手,离阳附耳过去,一直在不住的点头。 “四师兄的意思是,我与薛姑娘在前,在明,阿茹姑娘与他跟在我们后头,看有没有什么人在跟着我们。” 阿茹觉得有些不大妥当,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这也有些太快了。 “好。”薛凝一口答应了下来。 主子都答应了,她自然也不能有异议了,她便跟着阮向天走了。 和风客栈没人出过事,因此离阳确定并不是客栈的问题。 县城里昨天倒是死了个人,是一位老人,五十有六了。与他的想法,也有些出入。 “昨天,我就是在这里被划伤的。” 离阳看着附近的小摊,摊贩们都在卖力的夸奖自家东西,并无异常。 在一堆小萝卜头里,那个高个孩子特别显眼,“就是那个孩子。” 等二人走近,孩子们都好奇的看着他们。 “你还认识我吗?”薛凝柔声道。 那孩子看着薛凝的脸仔细辨认了一下,羞愧的低下了头,“你昨天被我扎到的大姐姐。”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孩子点了点头,“你问吧。” “你不是故意扎我的,对吧?” 小孩儿抬头看了看薛凝,又迅速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妹妹想吃点心,莫大哥给了我点心。” “莫大哥在哪里啊?”薛凝小声问道。 “就住在东街上。” “我给你买点心,你带我去见他,好不好?” 小孩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薛凝买点心的功夫,离阳把他们从孩子那里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他们。于是,他们也没有汇合,还按着先前的计划,由他们两个跟着那小孩儿一起去了东街。 “莫大哥就住在那间屋子里,娘不让我们过去玩儿。所以,我就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离阳好奇问道:“为什么不让你们过去玩?” “里面有个可怕的姐姐。”他小声说道:“娘说那个姐姐有三只眼睛,不听话的孩子就会被她吃了。” 薛凝一愣,不会真跟他说的似的,里面住着个张了三只眼睛的女人吧。 离阳对着薛凝笑了笑,安抚了她一下。 薛凝定了定神,问道:“他为什么会想要我的魂魄?” “我们马上就能见到他了,你可以亲自问他。” “对,我可以亲自问他。” 二人走到那小院前,离阳敲响了门。 第二十七章 开门的是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看到薛凝时,他的脸色十分不自然。他下意识看了眼身后,见身后没人,便开门出来了,并未将他二人迎进屋里。 离阳与薛凝对视一眼,并未声张,只是随着他走到了附近的小巷里。 那人搓了搓双手,愧疚道:“实在是抱歉,让姑娘你受苦了。”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鬼迷心窍,看中了姑娘的样貌。” 薛凝脸黑了几分,心中却有了个疑问,看中了她的样貌,为何要掳走她的魂魄呢? “既是看中了我的样貌,那你又为何要掳走我的魂魄。” 那人呆愣半晌,道:“就是……就是……想要将姑娘的美貌留在画里,画笔难以描绘姑娘的美貌,唯有将姑娘的魂魄锁在画中,如此我便可以日日欣赏了。” 薛凝脸色铁青的看着他,竟然为了此等目的就害人性命。 离阳却只是教训了他几句,就让他离开了。 那人对着离阳和薛凝千恩万谢后,便回了家。 待那人离开后,薛凝不解道:“先生,方才您不许我说话,究竟是为了什么?您为什么这么轻易就放过了他。” “不是他做的。” 薛凝一愣,“他不是已经承认了吗?” 离阳看了眼薛凝的身旁,道:“刚刚,有位姑娘告诉我的。” 薛凝也往身旁看了看,她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是说,现在这里有位姑娘吗?” “嗯,我现在就带她回去,我们得把这件事情仔细查清楚。” 薛凝知晓事情并非他们看到的这般简单,也没有再追究离阳先前的所作所为。 莫大山回到家后,便有一女子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女子眉清目秀,只是眼中的偏执生生破坏了美感。 “大山哥,你出去做什么了?”女人的声音阴柔的很,听起来有几分做作。 “有人找我去做事。” 听了这话,那女人瞬间不高兴了,“我不是说了,让你今天不要出去干活儿了吗?”说完之后,她又忙放软了声音,道:“大山哥,我也是不想你太累了。” 莫大山看着她闭了闭眼,等他再睁开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哀求,“我们离开这里吧。” 那女人低头沉思了片刻,道:“可以。” 莫大山眼中出现狂喜的神色,可还没等他说要去收拾行李。 那女人又朝他撒娇道:“大山哥,你今天帮我找到那个女人。等找到了那个女人,我们就走。” 莫大山脸色一下子就白了,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昨夜没有出现,你就没有想过是因为她身边有高人在吗?” 那女人冷哼一声,“真有高人在她身边,早就找过来了。又怎么会现在都没有动静呢。一定是你弄的血太少了,我都跟你说了,要你用帕子沾些过来。” 女人也发现莫大山脸色铁青,她随即便倒在了他的怀里,趴在他的胸前,眉眼如丝,“大山哥,她那张脸可太好看了。等我换上她的脸,我们就离开这里。大山哥,你就应该配那样的美人。” 莫大山并未被她的花言巧语打动,只是他知道,他若是不答应下来,她是绝对不会跟他离开的。 “好,我今天晚上就把她带回来。事成之后,我们就离开。” 女人抱住莫大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扬起了嘴角笑的好不得意。 离阳和薛凝为防止被跟踪,特意绕了好长一段路。 “不等阮先生吗?” “四师兄说他要继续在那边盯着。” 离阳随手掐了个决,房间里便多出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 因为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薛凝倒是没有被吓到,她还和她打了个招呼。 “小女姓霍,名凤凤。我家是打铁的,我爹是霍铁匠。”她轻声说道。 离阳仔细打量了一下,并未在她身上发现伤痕。 “你是怎么死的?” 薛凝面露不忍,这样问,未免也太直接了些。 “是那个女人和那个叫莫大山的,是他们把我害死的。” 所以那个家里确实是有个女人的,该不会她真的跟那小孩儿说的一样,是吃人的吧? 离阳温声道:“发生的那些事情,你还记得吗?” 霍凤凤点点头,道:“我记得,我都记得。我是在半个月前,被莫大山绑回了家。然后,然后……”说到这里,她闭了闭眼。 “他们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将我给变成了现在这样。之后,我的身体就活过来了,可是身体里的那个人却根本就不是我。那之后,我就一直跟在他们的身边。直到今天,我才从那里逃了出来。” 薛凝满脸疑惑的看着她,她完全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离阳认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轻轻摇了摇头。 见状,薛凝心中更是不解了。 “我可以带你去见你的爹娘,你要去吗?” 霍凤凤忙不迭点头应了下来。 霍凤凤消失不见后,薛凝问道:“她,还能活过来吗?” “她与你不同,她是死后又被人附身的。” 薛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小姑娘看起来都没有她大,却就这样去了。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为她伸冤昭雪,她走的也能安生些。” 薛凝盯这他看了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霍铁匠的铺子很好找,他们稍一打听便有人告知了他们位置。 等他们到了才发现,铁匠铺并没有开张。 邻居告诉他们,铁匠因为丢了女儿已经许久没有开门了。 离阳和薛凝对视一眼,毅然决然敲开可铁匠家的门。 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容颜憔悴。 “不好意思,我们家这几天都不开张了,您二位有需要就去城西李家,他们家现在还开张呢。” “我们不是要你开张,我们是想与你说说霍姑娘。” 听了这话,霍铁匠忙将他二人迎进了屋。 霍凤凤的母亲赵氏也出来了,她神色十分激动,激动到离阳都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了。可,不说,那霍凤凤就永远无法安息,一辈子都只能做一个孤魂野鬼了。 离阳虽心有不忍,但还是将霍凤凤已死的真相告诉了他们。 赵氏看着离阳,止不住的摇头,她的凤凤怎么可能会死呢。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接她回家呢。官府都说,已经有贼人的消息了。凤凤,怎么可能会死呢? 霍铁匠就要抄家伙将他二人打出去了,离阳却在这时候将霍凤凤的魂魄放了出来。 第二十八章 亲眼见到了霍凤凤的魂魄,赵氏再也受不住这刺激,就那样晕了过去。 几人一通忙活,这才将她给救醒了。 赵氏看着眼前的霍凤凤,伸手想要捧住她的脸。可,她的双手径直从她脸上穿了过去。 “凤凤,你怎么了?” 霍凤凤看着赵氏也是伤心的不能自已,事到如今,她连为母亲擦拭眼泪都做不到了。 她只能不停的安慰她的母亲,她不疼,她一点儿也不疼。可是,听着她的安慰,赵氏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霍铁匠在看到女儿的魂魄后,便下定决心要为她复仇。 “是谁,杀了我的女儿?”他红着眼睛问道。 离阳看着霍凤凤又看看霍铁匠,道:“现在去报官,已经有足够的证据将他们抓捕归案了。” “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离阳轻轻摇了摇头,“你杀了他们也无济于事,到时候,你让你的家人如何自处。” 霍凤凤也开始劝霍铁匠,让他不要为她做那些事情,她能回来见他们一面就已经很开心了。已经不需要再为她做那些事情了,只是一定要将他们抓捕归案,如此方能阻止他们继续害人。 赵氏哭的声嘶力竭,把抱着霍铁匠的胳膊,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薛凝别过头,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珠。 安抚了赵氏,留下霍凤凤陪着她。离阳一行人便去衙门报官了。 霍铁匠女儿失踪的案子,在衙门是有记录的。 如今听他说有了霍凤凤的下落,还有薛凝这个薛家人在,知县自是不敢怠慢。立刻就派了衙门的捕快跟他们去了莫大山家。 此时,阮向天已经摸进了莫大山家中,莫大山已被他打晕了。 他看着眼前的‘霍凤凤’眼神冷漠,‘霍凤凤’却是对他抛了个媚眼,“大爷,您这般厉害,以后我就跟着您了,您觉得怎么样?” 阮向天也不说话,只是将朱砂洒到了她的身上。朱砂接触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立刻就将其烫伤了。 ‘霍凤凤’终于忍不住咒骂起了莫大山,阮向天弹出一枚铜钱,正中‘霍凤凤’脑门,将寄居在‘霍凤凤’体内的魂魄也给打了出来。随后,他便将那魂魄收了起来。 “好了吗?” 阮向天轻轻点了点头。 随后,二人便离开了莫大山家。 等离阳和薛凝带衙门的人赶到,‘霍凤凤’的尸体就在莫大山家中,莫大山也被他们缉拿归案。 他们还在院子里发现了另一具尸体,那是莫大山的妻子,林秀姑。 林秀姑因为容貌有异,常年不出门。寻常人都不愿意娶她,就只有莫大山不介意她的容貌,将她娶回家。 当时人们还以为他是大善人,如今看来,实在是人面兽心。 听着周围人的唾骂,莫大山也没有反驳,沉默着被衙役带走了。 霍铁匠想亲手杀了他为女儿报仇,但还是被离阳劝了下来。 “您先回家,霍姑娘的魂魄留在人间也不是好事,待会儿我便将她送走。” 霍铁匠终还是松开拳头,离开了莫大山家。 只是薛凝实在是好奇莫大山,或者说林秀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些事情。央着离阳陪她去看看莫大山。刚好离阳也觉得此事有些异常,便跟着去了。 莫大山已经被关押起来了,只是还未受审。见他也很是方便。 见他二人过来,莫大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我其实早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被抓住的。” 薛凝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既然你知道这么做是错的,那为什么要帮她?” 莫大山并未解释什么,只是给他们讲了个故事。 林秀姑并不是从小就是那个模样的,小时候她长的很漂亮,粉雕玉琢的娃娃很讨人喜欢。那时候,有许多人家都想要与林家结亲。 林母也曾想过要为她定下亲事,可是还没等她为秀姑定下亲事,她便去了。林父很快便娶了新夫人。 新夫人是个年轻的,没照顾过孩子,失手将秀姑烫伤了,她的脸就是在那时候毁了。那之后,孩子们再也不愿意和秀姑玩了。 也是那一年莫家人搬到了盂县,他们住的离林家很近。莫大山也是亲娘早逝,他后娘生了两个弟弟,全部心思都放在两个弟弟身上了,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吃不饱饭,是常有的事情。 有一年冬天,他爹出远门。他跟弟弟玩的时候,不小心推了他一把,后娘就罚他跪在雪地里,不许吃饭。 就是那天,他见到了林秀姑,那个人们口中毁了容的可怕孩子。她带着两个热乎的馒头,递给了他。让他没有死在那个冬天里,也就是在那一天他发誓,一定要对秀姑好。 他们长大了,没有人愿意娶秀姑,他就娶,秀姑想要一张漂亮的脸,他就为他把人抓来。他只是想要她好好的。 听后,薛凝感慨万千,她虽同情二人,却也不觉得他们值得原谅。霍凤凤才十几岁,她的生活还没有开始,就葬送在他二人的手里。这,并不值得原谅。 莫大山既可恶又可悲,若是没有他助纣为虐,怎会如此。 “她如何得知那法子的?”离阳问道。 薛凝转头看向离阳,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莫大山踟蹰半晌,道:“秀姑说,是位老神仙告诉她的。老神仙给了她一本书,说只要照着上面做,就能变漂亮。” “那本书在哪里?” “就在我们家床头的柜子里。” “我们会将她送去轮回的,这你不必担心。” 莫大山惊道:“秀姑,不能活过来了吗?” “你亲手将她埋在院子里,你觉得她还能活吗?” “秀姑说,她还能活过来的。” “不可能了,她已经死了。” 莫大山颓然的跌坐在地上,为林秀姑做下这些事情,他不后悔。可是,知道林秀姑再也不能活过来了。他突然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阻止她。明明一开始,他们的日子也过的很好的。就算没有美貌,他们也过的很好的。 听着牢里那凄厉的笑声,薛凝打了个寒颤。这人,莫不是疯了。 “走吧,我们现在去莫大山家。” “你真的要找到那本书吗?” “嗯。” 二人一路无话,迅速赶到了莫大山家。 那书还在柜子里,没有被人带走。 几页纸,就改变了两家人的命运。 “那人为什么要把这害人的东西交给林秀姑呢?”薛凝问道。 离阳心中也有这个疑问,好像最近不仅那些东西不安分,连人也开始不安分了。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离先生?” 离阳看向薛凝,摇了摇头,“我暂时也不知道,不过,我会查清楚的。” 薛凝一下子来了兴趣,“我可以帮你。” “那便多谢薛小姐了。” 离阳没有拒绝她,这让她很是受用。 “离先生找明先生是为了什么事?”薛凝问道。 “是为了我师妹。她受伤了,大师伯让我们来此五师叔,寻解救之法。” “我四叔常与家中联系,回家,我便让人给他送信,把明先生带回来。” 离阳微笑道:“如此,便多谢薛姑娘了。” 二人没有立刻回客栈,而是去了霍铁匠家。 霍家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其乐融融,二人都不忍心上前去打扰。 赵氏眼尖,发现了他们。 见离阳一直在盯着霍凤凤,她的神色突然警惕了起来,将霍凤凤护在身后,就如同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一般。 她身后的霍凤凤看着母亲的行为,十分感动。但来之前,离阳就已经与她说过了,她留在阳世太久,不仅与她无益,也会有损爹娘寿数。因此,她主动从她娘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离阳的面前。 “凤凤,回来,回娘身边。娘好不容易才找回你,你不要走了。娘真的受不了再失去你一起了。”最后那句话,赵氏是嘶吼着出来的。 霍凤凤回身看着她娘,又走回了她的身边。 薛凝小声问道:“需要用特殊手段吗?” “不用,就让他们再说会儿话吧。” 离阳旋即离开了房间,薛凝看了看,也跟着出去了。 赵氏抚摸着霍凤凤的脸,小心翼翼的不让手指从她脸上穿过,好似这般,她就能骗自己女儿还活着了。 “凤凤,不要走。娘,舍不得你。” “娘,我也舍不得您。”霍凤凤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她娘脸上,她碰不到的泪水,“我留在上面,对你们也不好。您放心,我会在下面等着的,下辈子,我还做您的女儿。您说,好不好?” 赵氏使劲儿咬着嘴唇,霍铁匠在一旁劝道:“你步摇让凤凤走的不安生。” 听着房里压抑的哭声,霍凤凤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了房间。 在她迈出最后一步时,房间里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霍凤凤站在门前,终究还是忍住了回头的欲望。人鬼殊途,如今,她总算是知道话本子上写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离阳将她收了起来,没有再去打扰霍铁匠夫妇。 “你以前,回经常看到这些吗?”薛凝轻声问道。 离阳认真想了想,道:“不是很经常,一般怨气太重的,都是不会与人沟通的,那样的我们就直接送他们下去。还有一些,死了太长时间了,已经找不到亲人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为什么一开始,我没有看到……凤凤呢?” “很多人都看不到的,这没什么的。” 薛凝其实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不过,想到霍凤凤,她觉得今天不应该再问了。反正,他要跟她一起去薛家,她还有的是时间。 他们一回到客栈,阿茹就拉着她检查她上下左右仔细检查了一番。 “我没事。”薛凝道。 离阳将从莫大山家中拿回来的书交给了阮向天,阮向天随手翻开看了看,面色凝重了起来。这些东西,不应该出现的。 随后,离言便将霍凤凤放了出来。 没有看到自己的爹娘,霍凤凤也松了一口气,要是看到他们,她担心自己可能就会不想走了。 “谢谢大家为我做的事情。” 众人看着她化作点点白光,消失在了房间里。 阮向天看了看离阳,将林秀姑的魂魄也放了出来。 她已经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容貌,脸上的伤疤也不见了。 “你们想做什么?”她警惕问道。 “我们要送你去轮回,但在这之前,你要回到我们一个问题。” “你们坏了我的好事,我为什么要回答你们的问题。” “如果你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会送你去见莫大山一面,用你现在的脸。” 林秀姑一愣,“快给我铜镜。” 离阳将铜镜放在了她的面前,林秀姑愣愣的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果真是她的脸。原来,她是长的这般模样啊。能用这张脸去见大山哥一面,也很好。 林秀姑看向离阳,道:“倘若被我知道你骗了我。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会骗你的。” 于是,林秀姑便告诉他们,这书其实是一位姑娘交给她的。因为她担心莫大山不相信他的话,才告诉他是一个老神仙交给她的。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就是左手生的有些奇特,左手中指与无名指齐长。不过她的手也十分好看,便不会有人在意这些了。” 离阳皱了皱眉,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人,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第二十九章 元诚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什么人也看不到。说实话,他完全没有感觉到外面有人,但离言非常肯定的告诉他外面是有人的,他想出去看一下,她也不让。 “他们为什么要找人盯着你啊?是担心你会偷东西吗?” 离言眼角抽了抽,他到底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结论啊,她像是会偷东西的人吗? “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二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看着投在书上的倒影,离言微微抬起了头,洛明河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离言合上书,看了看对面的石凳,示意他坐下说话。 “还有多久才能好?”洛明河低声问道。 离言心中泛起了嘀咕,昨天他才说时间有的是,让她慢慢想办法的,今天又来催她,他是失忆了吗? “你有那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在乔梓玉的指引下,二人在一处杂草横生,一看就荒废许久的院子里找到了那口枯井。 “月姨娘投井之后,这里便再也没有人来过了。” 听了这话,离言就有些不大明白了,明明都知道这里死过人,她为什么还要来呢?出于对乔梓玉的同情,离言没有问出这话。 洛明河就不一样了,他对此事十分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何峰与他的狐朋狗友在叫了个姑娘为他们弹琴,在离言听来,那姑娘琴弹得委实不错。 不过,何峰他们几个明显并不只是为了听姑娘弹琴。 离言看了眼洛明河,不是说只卖艺不卖身吗? “在楼里是只卖艺不卖身,不过,出去就不好说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人提议出去游湖。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到了何家后,洛明河才想起一件事情。 “何峰醒来,我会有麻烦吧?” “不会,等他醒来就忘记刚才的事情了。” 洛明河惊讶道:“这么方便。” “这没有你想的那么方便。”离言四下里看了看,道:“我先去了,你在外面等着。” 洛明河一想,这么有趣的事情他怎么能不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眼见着那男人的钱都输光了,但他却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离言冲洛明河点了点头,洛明河迅速上前,将手臂搭在了男人的肩上。 男人转头看向洛明河,眉头皱了皱,小心翼翼的问道:“您……有事吗?” “嗯,有点儿事要你帮忙。” 那人转头看了眼赌桌,大家都已经下完注了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那真相太过让人震惊,过了好一会儿,乔夫人才反应过来。 “玉儿,都是娘的错,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乔梓玉轻轻摇了摇头,道:“娘,这不是您的错,您不必自责。” 眼见着乔夫人还想继续这个话题,离言忙打断了她。 “如今官府已经将二小姐……带到义庄去了,相信他们很快就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阴差阳错 午时四刻,东方宇一行人也在船上吃完饭了。 洛明薇正计划着要想更远的地方去看看,然,她的计划却被突然出现在湖里的男人打断了。 东方宇首先发现了湖中男人,他忙叫人将他捞了上来。 看着甲板上躺着的长相英俊,双目紧闭,衣服被水打湿的男人,东方宇陷入了沉思。他好像是凭空出现在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六章阴差阳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洛氏明显也知道了东方宇救下了玄年,以及玄年对离言态度十分特别。 她叫离言过来,就是想知道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以及警告离言,在他们未找出根治东方宇的办法前,她都不能离开东方家。 离言只当自己没听出来她话外的意思,含糊了过去。 洛氏也不想将人得罪太死,说完这些便让离言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洛明河从洛明薇处回来,发现玄年还在离言这里,他眉头跳了跳。他真心希望玄年不会影响他们的计划。 “你妹妹找你什么事?” 洛明河白了离言一眼,“你会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找我?” 离言看着他,认真的摇了摇头。 “……她让我明天陪卫嫣出去。”说罢,他又看了玄年一眼,他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站在墨城郊外,洛明河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这就出来了?” “你要是不想走,我再送你回去。”离言道。 洛明河忙道:“谢谢你的好意。但,不用了。”他看了眼正好奇看着四周的玄年,给离言使了个眼色,将她给叫到了一旁。 “你要带着他上路吗?”洛明河担忧问道。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三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在张老头的带领下,三人很快便找到了当年道士封印那女人的地方。 “那个,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要把她封印在这里吗?”洛明河皱眉问道。 这地方既不是坟地,也不是寺庙,就只有一棵槐树。 张老头叹息一声,道:“那人就埋在这里,道长倒是想给她找个好地方,可她不去啊。” 洛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孟光之很快便与陈家大小姐定下了亲事,齐陈两家的走动因此也频繁了起来。 一次偶然的机会,孟光之见到了二小姐,顿时惊为天人。因此,他生出了些旁的心思。他不仅想娶陈大小姐,他连陈二小姐也想要。 陈大小姐知道了他这个想法后,当着他的面答应了他,会在嫁进陈家时,让她的妹妹和她一起进门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你还说你不认识天一楼的人。你不认识他们,你手里怎么会有这块儿令牌?” 离言咳了一声,道:“这是旁人给我的。”她不愿意告诉洛明河,这令牌是朝月给她的。明明她是要杀她的,到头来竟还用自己仇人给的令牌。 “我的天啊。你的朋友对你也太好了吧。”洛明河羡慕道。 离言冷脸道: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见过元诚之后,胡勇对离言越发的崇拜了。 但,就算如此,有些事情该做也还是要做的。 在离言吃饭的时候,胡勇将她来此地的消息送了出去。 “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元诚问道。 “奇怪的人。” “好吧。”说完,他又转头盯着玄年了。 “为什么他们的气息会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元诚看着蹦蹦跳跳走在前方的付玲珑,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吴宅,小声问道:“她变成这样,跟他们有关,对吧?” 见离言点头,元诚看向付玲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不告诉她吗?” “等我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吧。” 元诚仔细一想,确实该如此。万一他们误会了吴家人,让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五章 “姑娘此话当真吗?” 没等离言回答,一旁的付玲珑便道:“是真的,我这几天一直都在雪儿家。” 付夫人惊诧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因着她受伤,她可是从来没有让她出去过。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吴家呢? 付老爷深呼吸了几次,道:“姑娘究竟,是何意思?” 离言看了眼付玲珑,坦诚道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六章 离言一进门,就看到了付玲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她私心是不想打扰这场景的,但为了他们以后还可以享受到这天伦之乐,她还是出声打断了他们。 “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过去了。”离言轻声道。 闻言,两人一魂一同抬头看向了她。 看着他们三个整齐划一的动作,离言心中感叹,他们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六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七章 天蒙蒙亮,付家大宅便乱了起来。不停地有人从宅子里出去,去往各家医馆。 “付伯父,出什么事了?” 付老爷看向罗子琛,重重叹息一声,道:“我昨夜做了个梦,梦到玲珑出事了,就想着来看看她,也好让我放心些。哪知,哪知,紫鹃说她怎么都叫不醒玲珑。” “你伯母去看了看,也没有叫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七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八章 罗子琛与周先生赶到付家时,付家正一片愁云惨淡。付玲珑的院子外,更是有好几个大夫在那里摇头叹息。 周先生得意的看着他们,心中嗤笑就他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想将她的病治好,简直是痴人说梦。 见罗子琛过来,付灵均率先发难,他冷笑道:“你这一大早都不见人,去哪里了?我妹妹病重,你知道吗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八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九章 离言与付老爷及付夫人回到院子的时候,罗子琛是又惊又惧。吴家人还未到,屋里的周先生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那黑衣服的姑娘看起来分外不好惹,他觉得他们的计划或许不会成功了。 “周先生每说……”他试图为吴家人争取些时间。 付灵均冷冷看他一眼,“等着就好了,不用你说话。” 这一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四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章 付夫人慈祥的看着付玲珑,认真与她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吴雪喜欢的是罗子琛,只要见到罗子琛,她的病自然就会好了。 但是,罗子琛先前与她定了亲,而她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伤心,病倒的。 “玲珑,我知道你确实是担心她。可是,如今这个情况,她看到你,必然会想到你之前与罗子琛定亲的事情。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五十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周跃战战兢兢的脱掉了上衣,他光着膀子看着离言,小心翼翼问道:“裤……裤子也要脱吗?” 离言对着他翻了个白眼,道:“还不用。” 她这话成功让周跃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意思是说,还是要脱吗? 离言仔细查看了一下他的身体,并未在上面发现特殊的标记。她看了眼他的下身。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五十一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二章 周跃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匕首和茶杯,小心翼翼的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需要一些你的血,是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我来,我自己来。”周跃忙道。 但他拿过匕首后,却又迟疑了。 “要我来?” 离言这一声,可把周跃吓得不轻,他手一抖,差点儿就把匕首给扔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五十二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三章 付灵均过来,一眼便看到了离言身旁的洛明河。他认真想了一下,不管是夜里还是白天,他都没有见到这个人。 但见离言与他相谈甚欢,付灵均觉得他应当是没有威胁的。 “洛明河,我的令一位朋友。他才过来。”离言向付灵均道。 “洛公子好。” “付公子好。”洛明河回礼道。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五十三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四章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罗氏颤声问道。 吴老爷定定神,问道:“你可有在里面看到付家小姐?” “没有。”他细细想了一下,道:“倒是有位不认识的小姐与他们同行。” “行了,你下去吧。” 管家忙躬身退了下去。 “如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慌什么。”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五十四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五章 吴老爷神情颓丧的看着周跃,看起来他已经接受周跃被人骗的事情了。 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担心等他们走了,他再去找人来给吴雪换魂。万一,他们再碰上个周跃这样的半吊子,吴雪的小命说不定真的就被他们折腾没了。 “吴老爷,你不妨请个大夫过来。等吴姑娘醒来后,还是让大夫来看看的好 《只想复活师兄的她重生了》第五十五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