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王爷你作弊》 第1章是他亦非他 写在文章前 本瓜很无耻的在这里求收藏,求投资,求推荐票。(* ̄︶ ̄*) ————————————— “王爷!” “您醒了。” 安成落微微抬眸,眼神空洞的看着推门而入的黑衣青年。 “王爷?” 江陵看着自家王爷神色木然,心中大感疑惑,难道是还未睡清醒? “现在几时?”安成落双唇微启,低声的问道,声音十分的沙哑,并不好听。 “巳时已过。”江陵恭敬的回答了一声,接着问道:“王爷是否起来用膳?” “江陵?”安成落唤道。 “属下在。”江陵微微躬身。 “今日是什么日子?”安成落继续问道。 江陵抬眼,不解的看着自家的王爷,疑惑更甚。 今日的王爷怎么和往日大为不同? 今天是什么日子? 王爷的生辰?不是。 准王妃的生辰?亦不是。 皇上的生辰?好像也不是,宫里没动静。 难不成是……王爷交代过他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是……他忘了?怎么办? 江陵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可是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一丝不苟的模样,几息之后,低声回道:“安仁帝三十六年新秋二十日。” 只见安成落深吸口气,神色像是突然有什么大石在心中落下。 瞧着安成落的模样,这是答对了? “扶本王起来。”安成落向江陵伸了伸左手,江陵立即几步上前,从床尾拉出一张木轮椅,为安成落更衣之后,小心翼翼的将他从扶到了轮椅上。 安成落的神色十分平静,好似这样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 谁说不是呢? 自他行加冠礼,至今五个年头,每一日醒来都会有类似的场景发生。 而江陵作为他的心腹,他的贴身护卫,他的左膀右臂,自是不离不弃,十年如一日的照顾他的起居。 初遭不幸的安成落几度曾想过自我了断,可惜始终放不下所爱之人以及爱他的人。 苟延残喘至今,已经失去了任何的棱角,每日如同死狗一般,活过一天算一天。 原本对他最为重视的安仁帝,见他日渐消沉,惶惶度日,早已大失所望。 在安仁帝的心目中,安成落的优秀是众多皇子之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只是天妒英才,非要夺去他的双腿。 但即便是失去双腿,依旧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蹶不振。 当初为他取名成落,便是望他成亦枭雄,落亦枭雄。 却不料一朝失足,便再也爬不起来。 光阴荏苒,失望至极的安仁帝也已经渐渐的失去了对安成落的关注,甚至已经忽视了他的存在。 安成落一动不动的任由江陵将他搀扶到轮椅上,目光不再空洞,而是变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姓名:江陵】 【年龄:十七】 【身份:贴身侍卫】 【忠心值:百分之百】 安成落看着江陵头上一连串的信息,脑袋有些微微胀痛,不自觉的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江陵见状,忙问道:“王爷可是昨夜没休息好?要不待会用完午膳,安排几名侍女伺候伺候?” “不必了。”安成落低声道。 江陵只能偷偷的瘪了瘪嘴,推着轮椅出了卧房。 “王爷。” “王爷好。” 一路上遇见的下人纷纷毕恭毕敬的对着轮椅上的安成落行礼,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怕引起安成落的不满。 自家王爷有多敏感,作为侍奉了这么多年的下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 只是今日的王爷,似乎与往日不同,神色虽有些漠然,但却少了几分平日里的阴沉。 谁也不知,安成落还是那个安成落。 但也不是那个安成落。 王府很大,分为五苑,东西南北四苑,还有便是安成落居住的中苑,西苑是王府仆人和侍卫居住的地方,东南北三苑便一直空置着,安成落也鲜少踏足。 前往用膳的安成落突然瞥见一处角落里的一抹身影,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摇摇欲坠。 “他怎么回事?”安成落问道。 江陵顺着安成落的目光看去,随后回道:“回王爷,小祁子昨日做错了事情,被您罚跪到现在,您不开口,都没敢起来。” “让他起来吧,吩咐个人好生照顾着,顺便给他送点金疮药。”安成落语气平淡的吩咐道。 江陵闻言,两眼瞪得溜圆。 什么情况? 今日的王爷怎的如此善心? 这是破天荒了吗? 换做往日,小祁子犯了那等大错,不跪死他,王爷是不会罢休的! 说大错倒也不是什么大错,就是把王爷悉心种了大半年的四季海棠用错了药,整片花丛都枯萎了,王爷震怒之下,下令让他跪在花丛前,没有命令不能起来。 整个王府的人都叹息着,小祁子这条命,怕是得跪在那里了,想起来那是不可能了,就王爷那性子,小祁子想活命,那简直是得老天爷亲自来。 “怎么?本王的话听不懂吗?”安成落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江陵傻愣愣的杵在那里究竟在想什么?难道他的话真的那么难以理解吗? “啊……不,听得懂,属下马上吩咐下去。”江陵忙不迭的应道,他可不想倒霉的人变成自己。 招呼来一名下人吩咐了几句,那下人一听,也是隐晦的向安成落投去了一个震惊的目光,低声应了几句便连忙离开,忙活去了。 小祁子真是祖上有德,这是什么福分啊? 毁了王爷整片花丛,居然只是让他跪了一天! 然而王爷竟然还赏赐了金疮药! 这简直就是破天荒! 王府第一大事件! 安成落自然不知他一时的举动,在下人们的圈子里,简直是炸开了锅,掀起了狂风巨浪。 自家王爷转性了! 小祁子走了狗屎运,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赦免了! 中苑有一处荷花池,约半亩地大小,池子中央有一座凉亭,一座独具特色的木桥连接着凉亭和池边。 安成落喜欢在此用膳,不管是炎炎夏日,还是寒冬腊月,从不曾换过地方。 下人们不解,但这是王爷的喜好,即便是再不解,也只能遵着他的喜好来。 只是苦了冬日里,天气严寒,饭菜容易凉,若是要让自家王爷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便得费尽心思。 好在此时刚刚入秋,天气十分宜人。 第2章进宫请安 “王爷,今日是双日子,是否要进宫去给翎妃娘娘请安?”江陵恭敬的问道。 安成落夹起一片醋溜肉片,细细的咀嚼,口腔内传出的阵阵酸感让他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也不急着回答江陵的问题,待到咽下嚼碎了的肉片,才开口沉声问道:“多久没进宫了?” “回王爷,大约半月有余,上次进宫是新秋初二。”江陵细心回答。 “那也是许久未曾进宫了。” 安成落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叹了口气:“罢了,且进宫看看吧。” “属下这就让人去备车。”江陵说完便躬身退出了凉亭。 安成落在众多皇子之中排行十一,却独爱双数,凡事都喜欢挑着双数的日子办。 翎妃是他的生母,而翎妃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原本的安成落被安仁帝重视,也被翎妃寄予厚望,自小也是对他疼爱有加。 但自打安成落双腿残废之后,安仁帝不仅仅冷落了安成落,连带着翎妃也受到了牵连,即便翎妃不再像以往一样被安仁帝宠爱,但是翎妃对安成落的关怀却比以往更浓烈。 然而翎妃对他表示的越是关心,便越让安成落对翎妃感到愧疚。 大概,他的母妃对他很是失望吧…… 用完午膳,午时半刻。 安成落已经来到了宫门外,江陵将他推下马车,马车是根据安成落的腿脚不便,由工部营缮司特别设计的,车的背面做成了一块可以升降的木板,让安成落的轮椅上下马车都变得方便了不少。 却不料,于此同时,从宫门里浩浩荡荡的走出来一波人,为首者气宇轩昂,和安成落颇有几分相似,但总的来说,还是安成落长得更加俊俏些。 开玩笑! 年轻时的翎妃可是艳压后宫,独受安仁帝的恩宠,而继承了翎妃以及安仁帝优良血统的安成落,能差到哪里去? 这里得说一下,民间有一个皇子之间的排行榜,颜值榜一那是非安成落莫属的,只可惜安成落后来成了半身不遂的残废,不知道有多少倾慕于他的俏丽佳人偷偷抹泪。 “哟!” 来人直接朝着安成落的方向走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安成落,冷笑道:“这不是十一皇弟吗?今个儿怎么有闲心跑到这宫里来了。” 安成落看着眼前的华服男子,在他的头顶上同样挂着一连串的信息。 【姓名:安成贤】 【年龄:二十七】 【身份:安仁帝第九子贤王】 【不屑值:百分之八十三】 嗯? 不屑值是什么鬼东西? 是说他对本王有多不屑一顾吗? 安成落浅浅一笑,道:“来给母妃请安。” 安成贤被他这一笑,直接给笑愣住了。 他居然笑了!他居然会笑! 别的先不说,就这一笑如果被那些花痴的少女们瞧见了,怕是得神魂颠倒。 但是…… 他可是个男的啊! 虽然妒忌安成落长得好看,但这是天生的没办法,可是安成落对他露出的这个表情是怎么肥事? 勾引老子吗? 老子可是他哥! “嘿!十一皇弟腿脚不便,就少往外面折腾,在府上好生呆着,做个闲闲散散的王爷,逍遥自在,咱们大周也养得起你这么个……残废。”安成贤说完得意的大笑了几声,往往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他感到身心舒爽。 不为什么。 只是因为能看到安成落那张猪肝色的脸,他想想就开心。 不过,今天他似乎要失望了。 安成落脸上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容,并没有接话,反倒是他身后的江陵,推着轮椅的手握的咯咯直响。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 换做王爷得宠之时,这什么狗屁九王爷,哪里敢在自家王爷面前放个屁? 现在倒是硬气了,不就是欺他主子失了圣心,又成了残疾,不能耐他何吗? 安成落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讥讽,却是笑而不语。 安成贤见面对言语上的刺激,安成落居然毫无反应,心中大感疑惑。 不应该啊? 以前不都是臭着一张脸,然后与他争一个口舌之快,虽然最后都是安成落被打击的体无完肤。 今天这是怎的了? 出门忘记吃药了? 安成落不理他,可他一点也不想就此放过挖苦安成落的机会,逮这家伙出门可不容易,让他碰见了,不和安成落说道说道,简直太没面子。 “十一皇弟,真不是为兄的说你,你也没必要三天两头往宫里跑,如果你以为这样可以增加被父皇关注的机率,我劝你还是放弃。”安成贤一个劲的扒拉扒拉道:“父皇日理万机,怎还会有心思理你这个残废儿子。” “九皇哥若是闲的蛋疼,不如去醉春楼里找一两个仙女姐姐伺候伺候,顺便让她们拿点香薰给你这张臭嘴涮涮,免得总是出来熏死人。”安成落很是镇定的说道,脸上带着几分玩味的笑容。 可是说出来的话,就是那么让人大跌跟头。 第一个感到匪夷所思的当然是江陵,两只眼珠子瞪得溜圆,他可是自小便和安成落一起长大的,这个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安成落。 这种话怎么可能会是从自家王爷嘴巴里蹦出来的? 王爷啊!您的节操呢?您身为皇子的修养呢? 这话怎么更像是大街上的小瘪三才会说出来的流氓话语,但安成落可是堂堂的十一王爷啊! 罪过罪过! 他可没有说自家王爷是小瘪三。 “你……”安成贤指着安成落,咬牙切齿了半天也没蹦出句话来。 实在是这样的安成落他从未见过,而且从安成落口中说出的此等粗鄙之词,竟让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了! 安成落笑容更深,微微偏头用眼角余光看了江陵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进宫啊,在这宫门口看猴子蹦跶吗?”安成落冷冷的说道。 “是!”江陵立马恭敬的低头回道,推着安成落的轮椅越过了安成贤。 谁是猴啊! 你这个混球倒是说清楚再走啊! 此时的安成贤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整张脸憋成了猪肝色。 这不对啊! 以前吃瘪的不应该都是安成落吗?今天怎么变成他了?角色互换还是风水轮流转? “好你个安成落!” 安成贤看着安成落已经进了宫门,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是打算破罐子破摔,脸都不要了吗?真真是低俗至极!” 第3章母子情深 翎妃的寝宫在华清宫,在以往地位仅次于皇后居住的凤仪宫,以前翎妃得安仁帝盛宠时,华清宫可谓是车水马龙,只是如今倒是稍显冷清。 大宫女蓉华正百无聊赖的指挥着众多小宫女打扫着华清宫,见华清宫外出现的人影,瞬间一扫沉闷之色,激动得立马跑了过去。 “王爷!” “您今日怎么有空来华清宫?”蓉华向安成落欠身行礼,情绪有些激动的问道。 嗯,在她的头上也有一连串的信息。 【姓名:蓉华】 【年龄:二十二】 【身份:华清宫大宫女】 【忠心值:百分百】 嗯,又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这样的人呆在母妃身边倒也能让人省心。 “本王日日都有空,只是怕扰了母妃清静,不过已经许久没来给母妃请安,今日有些想母妃了。”安成落微笑着说道,对蓉华的态度越发温和。 身后的江陵一脸的不可思议,自家王爷这是会变脸了吗?刚才对贤王的态度,和对蓉华姐姐的态度,可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啊。 “娘娘若是知道您来了,铁定得开心得飞起。”蓉华喜笑颜开的说道:“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说完便匆匆朝着翎妃的寝殿一路小跑过去。 安成落哑然一笑,不管过去多少年,蓉华这冒冒失失,咋咋乎乎的性子始终没改。 但也正因为她性子直,母妃才会那么的喜爱她。 这样也好,总比放一个喜欢勾心斗角,诡计多端的宫女在身边来的舒心。 江陵推着安成落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还没等靠近寝殿,就见翎妃行色匆匆的从寝殿内出来。 即使是在后宫这种从不缺美人的地方,生养了一个孩子,并且到了四十好几的年纪,翎妃瞧起来依旧是美艳得不可方物。 难怪当年的安仁帝能被迷得神魂颠倒,换谁都得醉倒在她的容颜之下。 当然,安成落也继承了这极品血统。 “落儿!” 翎妃来到安成落跟前,微微蹲下身子,神色十分激动的唤了一声,眼角还夹杂着点点泪花。 即使已经过去了五年,每当她想起安成落所遭受的苦难,那些外人向他投去的白眼和冷落,她的心就跟刀剜似的,恨不得被摔断腿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母妃。” 安成落的喉头像是哽着什么东西似的,酸酸涩涩,比起中午吃的醋溜肉片还要酸。 “儿臣腿脚不便,不能起来给母妃请安了。”安成落语气十分的低沉。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能进宫来看母妃,母妃高兴还来不及。”翎妃偷偷拭去眼角泪水,展颜一笑。 好一个母子情深! 大宫女蓉华在翎妃身后已经被感动得呜呜咽咽的,泪水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 王爷命苦。 娘娘也是命苦。 真是一对命苦的母子。 往后一定要更加尽心的服侍娘娘! “落儿用膳了吗?”翎妃关切的问道,正转头打算吩咐蓉华下去准备膳食,只听安成落开了口。 “儿臣已经用过午膳了。” “哦。”翎妃怔然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让蓉华下去准备些你喜欢的点心。” “是。”蓉华欠身应道,也不管安成落想不想吃,要不要吃,反正匆匆的便又走了,脚步都变得轻快了不少。 王爷来了,娘娘高兴。 娘娘高兴,她也高兴。 “这大中午的,怎么也不知道打个伞遮遮晒。”翎妃从江陵手中接过轮椅,连忙推进寝殿内一边说道。 虽然像是在指责,但言语中的关切毫不掩饰。 江陵在一旁被说得心中一颤,连忙拱手说道:“是属下疏忽了,请娘娘责罚。” “你啊,也老大不小了,做事要多用点心,别总丢三落四的,平时就你跟在王爷身边,王爷不说,你也得有个样子,像这种小事,你应该自己知道。”翎妃抿嘴对着江陵笑道。 “娘娘教训的是。”江陵低头应道。 “江陵始终是男的,远不如侍女来的贴心。”翎妃看向安成落,笑眯眯的问道:“若不然,就从华清宫挑几个有眼力劲的宫女去服侍你。” “多谢母妃关怀,儿臣有江陵前前后后的服侍便已足够,毕竟男女有别,换成侍女多有不便。”安成落笑着说道:“而且现在已经入秋了,日头也不大,儿臣总在府里待着,偶尔晒晒太阳也是极好。” 江陵闻言,内心那叫一个感动啊,还是自家王爷对他好。 翎妃笑着点了点头,安成落一来,估计够她开心好些天了,脸上的笑容压根就没断过,看向安成落的目光变得更加宠溺。 嗯。 总感觉今天的落儿懂事了不少。 看来这几年沉寂,倒是磨去了他不少锐气,也懂得顾及和体贴身边的人,这是一个难得的改变。 如今的翎妃,已经不奢望安成落能够飞黄腾达,只求他往后的一生能够健健康康,老天爷可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来折磨这苦命孩子了。 就在翎妃拉着安成落一个劲的嘘寒问暖之际,大宫女蓉华领着数名宫女进了寝殿,每人手里都各端着一份糕点,足有七八份之多。 放下糕点之后,又纷纷退去。 “王爷,这可都是您最爱吃的点心,咱们华清宫的小膳房里天天都备着,娘娘就怕哪天您突然来了吃不着。”蓉华笑靥如花的说道。 “就你话多。”翎妃指了指蓉华,笑骂道。 安成落也露出笑容,自行推着轮椅来到了放着点心的雕花描金食案前,看着每一个玉质托盘上松软香甜的糕点,从心底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暖意。 “还是母妃心疼儿臣,只是用不着准备这么多,儿臣一个人又吃不完。” “吃不完就让蓉华给你打包起来,带回王府去,有吃的不嫌多。” “王府也有厨子,儿臣是担心母妃的身体,母妃可莫要太过操劳,母妃若是一切安好,儿臣便知足了。” “落儿真是长大了。” 翎妃顿感十分欣慰,落儿已经吃了那么多苦的一个孩子,竟然能反过来安慰她关心她,真的是长大了呢。 “儿臣都已二十有五了,自然是长大了,难不成母妃还当儿臣是三岁孩童不成?”安成落眉开眼笑的说道。 “在母妃的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翎妃柔声笑道,看向安成落的目光里满是宠溺的光芒。 第4章王爷有病 安成落离开华清宫时,已是酉时,被翎妃硬留下用了晚膳之后才离开。江陵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食盒,里面装的满满都是安成落爱吃的糕点。 安成落以为,那不仅仅只是他爱吃的糕点那么简单,还有翎妃对他满满当当的爱。 其实安成落很多时候都在想,有一个这样的母妃,何尝不是人生中的一大幸事? 比起那些整日里就想着为自己的儿子谋取更大权力的嫔妃,翎妃几乎是全身心都扑在了安成落身上,不论他有无成就,翎妃只是一心希望安成落能够一生无灾无难。 只是老天爷似乎并没有那么好心。 所谓冤家路窄。 安成落和江陵刚到宫门处,还未出宫门,便又遇到了一行人。安成落看着眼前落落大方的女子,眼眸深处有些许复杂。 【姓名:徐伊瑶】 【年龄:十八】 【身份:振国公府嫡长女】 【厌弃值:六十七】 嗯。 厌弃值。 果然他这副模样,已经让她感到厌弃。 “见过王爷。” 徐伊瑶向安成落欠身行礼,语气十分的平淡,声音里根本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安成落微微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言,示意江陵推着他便直接出了宫门。 以前她总是前一个落哥哥后一个落哥哥,如今倒是生分起来,张口王爷闭口王爷。 这也怪不得谁,任谁在未来摊上这么一个双腿残疾的夫君,大概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吧。 徐伊瑶看着安成落离开,秀眉微蹙,安成落见到她居然如此平静,虽然以前安成落对她也没有很热情,但是起码还是会和她多寒暄几句,毕竟自己可是他还未过门的王妃啊。 即使现在就算安成落和她套近乎,自己未必会想要怎么搭理,但是自己不搭理和安成落完全不讲话,这是两回事好吗? 突然觉得好没面子! 想当年,安成落还是意气风发的时候,近乎天下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将来的储君,徐伊瑶简直就是安成落的头号追求者,而她也做出了震惊世人的举动。 振国公府身为当今皇后的娘家,在大周可谓是地位崇高,徐伊瑶是振国公府的嫡长女,皇后的亲侄女,自然也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拥有着先天的优势。 而正值豆蔻年华的她,痴迷于安成落的风华绝代,竟然大胆的独自跑去请求安仁帝赐婚。 众人原本念及她年幼不懂事,当成一个玩笑,岂料却是越闹越宽,后来安仁帝见她实在是对自己的儿子欢喜得紧,而安成落似乎也不排斥,再加上振国公府的地位,两人若是结合,说不定将来振国公府能成为安成落的一大助力,安仁帝念及此处自然也就十分乐意的答应了。 圣旨刚下那会儿,徐伊瑶欢天喜地,逢人便炫耀她将来会成为十一王妃,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而她欢喜的还不到一年时间,安成落就在加冠礼当天出了事,摔断了双腿,自此失去了他耀眼的光环。 如今的她走出去,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笑话她,将来要嫁给一个残废王爷,没有地位,没有圣宠。 徐伊瑶注定是一辈子只能当一个碌碌无为的残废王爷的妃子。 “江陵。”刚回到马车上的安成落轻声的唤了一句。 “属下在。” “以后每逢二十,都不要出门办事了。”安成落说道。 “啊?”江陵一愣,不解的问道:“为何?” “这日子不好,出门一趟碰见一只蠢猴,还碰见一只花枝招展的母鸡,着实让人心烦。”安成落微微叹了口气。 花枝招展的母鸡? 王爷说的应该是准王妃吧? 江陵两眼又是瞪得溜圆,自家王爷这一天,可震惊了他不少回,若是再多瞪几次,估计他眼珠子都得掉了。 不行不行。 要保持平常心。 以后不管王爷说什么,都不要觉得惊讶。 回了王府,安成落便一直呆在书房,戌时便回了房歇息。 这一天把江陵是过得稀里糊涂的。 自家王爷也太能睡了吧? 白天睡到巳时方起来,这戌时又开始休息了? 难道王爷得了什么嗜睡的毛病? 不得行,明日得去宫里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给王爷瞧上一瞧,别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若是诊治不及时,那就免不了被翎妃责罚一顿了。 安成落可不知江陵心中打算,要是知道了,肯定会给他一个大白眼。 睡那当然得睡,他多想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可以睡觉,要是有十三个时辰更好。 当以为他那特殊的“作弊器”是哪里来的?不就是睡出来的吗? 而且要维持一个这样强大的“作弊器”,他得保持足够的睡眠和强大的精神力。 凡事有利也有弊,“作弊器”虽然可以给他带来更多便利,不用去猜忌谁对他起的是好心还是坏心,但对精神力的消耗,也是让一般人望而却步。 如果安成落不能保证有足够的精神,那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形如枯槁。他一个二十几的年轻小伙,就得变成一个面容憔悴七老八十的老大爷。 到那时别说没病,光看着都有病了,而且还是大病! 肯定会给太医院那群老东西安一个急性衰老症,他这个王爷不仅残废了,还得了重病,快死了! 希望这种日子,他睡个十天半个月之后能够有所改善吧,不然他真的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睡觉了。 安成落是歇下了,可振国公府却热闹了。 厅堂之上,振国公徐正清黑着一张脸,听着一名贵妇在一旁喋喋不休,徐伊瑶也在,只是端坐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砰! 突然一声巨响,打断了那贵妇的话,整个厅堂之内霎时间针落可闻。 “别再胡闹了行不行?”徐正清没好气的对着国公夫人姚氏怒斥了一声,他心里实在是憋着气啊! 气得七窍生烟,径直指着徐伊瑶,脸色极为难看,说道:“当初还不是她自己好乞白赖的去求皇上赐婚,现在倒是想方设法的想要退婚了,你们不要脸,老夫这张老脸还想要呢!” 第5章王爷有大问题 国公夫人姚氏愣了好半晌,她可还从未见过国公爷发过这么大的火,但和自己的宝贝女儿的终身幸福比起来,这点火气又算的了什么? 姚氏掩面而泣,哽咽道:“老爷,伊瑶可是您的亲女儿啊!您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那个腿残王爷,这不是葬送了她的终身幸福吗?” “一个腿残的王爷能做什么?除了一个王妃的身份,就别说给伊瑶什么地位了,连传宗接代都是个问题,难道您要咱们的宝贝女儿一辈子守着一个腿疾之人吗?” 一直低头坐在一旁的徐伊瑶闻言,顿时羞红了脸颊。 哎呀! 她的母亲究竟在说些什么?怎么这种话都能讲得出来,臊不臊啊? 徐正清简直是怒不可竭! “你当圣上是你爹啊!你说赐婚就赐婚,你说退婚就退婚啊!当皇上的不要脸面啊?更何况被退婚的还是十一王爷!是个皇子!是皇上的儿子!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瑶儿早就过了适婚年龄,你这儿把婚期一拖再拖,圣上早已不满,你现在还敢提退婚,那不是等着掉脑袋吗?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还是怎的?” “要是活得不耐烦了你自己去找块墙撞死算了,别害了整个国公府。” 徐伊瑶满面羞惭的抿了抿唇,低头不语,这一切可不就是她自找的嘛? “老爷,您怎么能这么诅咒妾身呢?”姚氏声泪俱下,道:“妾身还不是为了咱们的宝贝女儿着想,更是为了咱们振国公府的名声着想啊。” “咱们振国公府的嫡长女若真的嫁予了那腿疾的十一王爷,那岂不成了全京师的笑柄,这让咱们振国公府的人往后要是出去了,怎么抬起头来啊?” “那还不是她自己自作自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jio!”徐正清气得直哆嗦,口齿都不清晰了,就连发音都变得奇奇怪怪。 徐正清说完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姚氏就更没有好脸色了。 看着自己的双亲纷纷吵得面红耳赤,徐伊瑶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父亲母亲莫要再争执了,此事女儿自有分寸。”徐伊瑶缓缓开口说道。 徐正清闻言,瞬间就不淡定了,睁大着眼睛看向了徐伊瑶,怒斥道:“你又想做出什么寡廉鲜耻的事情来?还嫌丢人丢的不够吗?” 徐伊瑶被惊得原本坐直的身子突然一歪,难道在她父亲的眼里,她有那么不堪,那么不知廉耻吗? 谁说不是? 试想有哪家的大家闺秀敢胆大到主动去找安仁帝赐婚? 徐伊瑶稳了稳心绪,苦笑道:“这事还得王爷自己开口,女儿打算找个日子去拜访一下十一王爷,先探探他的口风。” 一想到今天在宫门口和安成落的相遇,安成落表现出的那一种淡漠,就让她觉得十分不是滋味。 虽说她现在巴不得安成落自己提出要退婚,可是这也事关她的名誉,换做以前安成落是这种态度,她还真得提心吊胆的怕安成落对她没了情意,会被退婚。 现在安成落那副样子,谁还愿意嫁给他?堂堂的一个王爷,沦落到无人愿意下嫁,真是无比凄惨,他还不得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嫁过去,怎么可能主动提出退婚呢? 可是现在他那副冷漠到不近人情的态度,就更让徐伊瑶看不明白了? 咋滴? 你一个腿残王爷还嫌弃起她堂堂的振国公府嫡长女了? 翌日,安王府便收到了来自振国公府的拜帖。 安成落是唯一一个以国姓立府的皇子,安仁帝亲笔题字,御赐的王府牌匾,可见当年的安成落有多么的受宠。 只是已经日上三竿,也没见安成落有丝毫起来的现象,这帖子回与不回,他也做不了主啊!万一因为此事惹恼了王爷呢? 又事关将来的王妃,江陵也怠慢不得,可把他给急坏了,王爷这几日太过反常,嗜睡的有些不可置信。 匆匆命人去宫里请了太医,江陵自己寸步不离的守在安成落的寝殿门口,不断的来回踱步,显得很是焦急。 “怎么还不来?”江陵皱着眉头自语道。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一名王府的小厮领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往寝殿的方向走来,行色匆匆,老者的额头夹带着点点汗珠,气喘吁吁,可见走的有多急。 “江护卫。”老者一停下脚步,先是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才和江陵打起招呼。 “见过王太医。”江陵拱手行礼,连忙说道:“王太医可算是来了,叫江陵好等。” “江护卫这么急叫小老儿来,可是王爷出了什么问题?”王仲连忙问道。 安成落自双腿残疾以来,有什么头疼脑热,一直都是王仲连在替他诊治,王仲连也十分乐意,更是尽心尽力,安成落虽说已经失去了圣宠,但再怎么说,以前安成落还是十分照顾他们这些下属的。 再者说,王仲连是真心觉得安成落可怜,简直是可怜到令人一想就替他觉得心里发酸。 想想他以前是多么意气风发啊! 真是树大招风啊,身为皇子就不该过得太春风得意。 招嫉! 安成落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虽说安王府也有医者,但那些普通的医者又怎么能比得上太医院的太医。所以王府里的医者大半都只是处理一些小伤小病,更多的只是替王府的下人看病。 而这也是整个王府上下,在知道安成落的脾气变得十分诡异之后,依旧对他忠心耿耿的原因。 等闲之时,王爷对他们这些下人是极好的,当然前提条件是不要惹得王爷不快。 下人们也是一群激灵人,懂得投其所好,要说惹得王爷不快这种事情,真是少之又少,小祁子还真只是一时倒霉,才去触了王爷的霉头。 “出大问题了,王太医。”江陵神色古怪的说道:“近几日王爷太过反常,我总觉得他没什么精神头,而且啊,嗜睡!昨日睡到巳时方起来,昨夜戌时就歇下了,你看现在都已经过了午时了,王爷还不见起。” “嘶!怎会睡这么久?正常人一般睡足四个时辰便够了啊。”王仲连倒吸一口凉气,也大感疑惑。 第6章何来劳神之事 “所以才得麻烦您老来一趟,给王爷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江陵说道。 “那我们赶紧进去看看。”王仲连提着药箱抬腿上前。 刚准备推开房门,却被江陵一手拦下:“王太医,王爷的脾气不大好,特别是他没睡醒的时候,若是吵醒了他估计没咱们好果子吃。” “那怎么办?在这儿等?”王仲连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火急火燎的赶过来,汗流浃背,不会就让他一直站在这房门外等着吧? “当然不是,我们进去的时候得轻点声,您悄悄的给王爷把个脉,咱们就出来,别吵醒了王爷。”江陵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说道。 王仲连心中了然,点了点头。 只见江陵轻轻的推开了房门,一点声都没发出来,又示意王仲连脱了鞋子,可以减少声响。 两人同时脱掉鞋子之后,江陵才领着王仲连,两人轻手轻脚的进了房,十足一副做贼的模样,江陵还时不时的回头对王仲连做出噤声手势,示意他放轻脚步。 两人总算有惊无险的来到了床边,江陵轻轻的掀开了帷帐,安成落平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目,神色安详,气色看起来也不错,丝毫不像有什么毛病的样子。 王仲连看得眉头直皱,心中疑虑更甚。 王仲连轻手付上安成落的手腕,替他把起了脉,时间越长,他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直直的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将手收了回来,提着医药箱示意江陵,两人又蹑手蹑脚的出了房。 江陵又轻轻的关上房门,生怕外头的声音吵到了安成落,两人几乎是同时出了一口气。 “王太医,怎么样?”江陵赶紧问道。 王仲连思量一番之后,说道:“观王爷的气色是十分康健的,不过可能是有些气虚,我替王爷开些提神安神养气的药汤,你每日让王爷服上一剂,观察几日再看。” “多谢王太医。”江陵朝王仲连躬身一拜,只要能缓解自家王爷现在这嗜睡的毛病,别说让他每日给王爷送药汤了,就是让他给王爷送溲水喝都行,只是若真是让他送溲水,估计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让安成落喝下。 江陵话音刚落,就被房里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一个趔趄。 “都给本王进来。” 江陵和王仲连在房门外相视一眼,两人皆露出苦笑。 这下完蛋了! 说好的不吵醒王爷呢?难道他们在门口说话的声音有那么大声吗? 江陵硬着头皮推门而入,王仲连紧跟其后。 “王爷,您醒了?”江陵小心翼翼的问道。 安成落没有应声,神色阴沉的把目光落在了江陵身后的王仲连身上。 【同情值:百分之八十一】 同情值?本王需要你同情吗? 这老家伙不在太医院好好待着,怎么跑王府里来了? 王仲连本低着头,此时却只觉得有一道冷冷的目光在盯着他,他连忙向前踏出半步,恭声道:“卑职见过王爷。” “王太医怎会在此?”安成落冷声问道。 “卑职……卑职来给王爷请个平安脉。”王仲连神色颇为尴尬的说道:“王爷的身子骨十分健壮,并没有什么大碍。” 安成落挑了挑眉头,道:“你是说本王这两条残废了腿很健壮吗?” 王仲连被这一问,惊得骇然失色,谁都知道安成落那两只残废的腿几乎成了他的禁忌! 谁若是在他面前提及,那免不了就是一个死罪落在头上。 “王爷!卑职并无此意。”王仲连惊得手中的药箱都扔到地上,砰的一声直接重重的跪到了地上,可苦了他那把老骨头,一把年纪还受这般折腾。地板传来的阵阵冰凉,让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就像停滞了一般。 “哦,那就是本王这两条腿还是一如既往的废了。”安成落冷声道。 王仲连内心发苦,额头渗出的汗水比他方才匆匆赶来时还要多,顺着发白的脸颊,吧嗒吧嗒的低落在垂在地上的袍服袖口上。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复才好了。 这等要命的苦差事怎么就落在他头上了? “王爷,是属下自作主张,请王太医来给王爷诊治的。”江陵两腿一曲,同跪在王仲连身侧。 “为何?”安成落道。 “属下瞧着王爷这两日作息时间不太对劲,十分担忧您的身体,所以迫不得已才将王太医请来的。”江陵毫不畏惧的说道。 王仲连偷偷的向江陵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他又怎会不知,江陵此时这般做法,皆是在为他开脱,就算安成落要降罪,那么身为贴身侍卫,江陵的处罚肯定要比他轻的多,毕竟江陵可是安成落的心腹,自然不是他这么一个小小太医可比的。 安成落若有所思,沉吟道:“本王也觉着近日精神欠佳,王太医可有看出什么来?”说着再次将目光看向了王仲连。 王仲连悄悄的对上安成落的目光,颤颤巍巍的说道:“卑职斗胆,方才已经替王爷诊过了脉,王爷的身子倒没什么大问题,至于为何会出现如此嗜睡的现象,恐怕和王爷太过劳神有关。” “王爷最近若是有什么劳心劳神之事,不如先放一放,闲暇之余可让江护卫陪同您到街上逛逛,只要不做那耗神之事,再加之卑职为王爷开几剂养神的药汤,便可缓解王爷这嗜睡的症状了。” “可是本王平日里除了吃饭便是睡觉,至多就是在院子里养养花草,并无什么劳心劳力劳神之事。”安成落冷笑道:“难不成本王现在连养养花草这种事情都做不得了吗?” 王仲连迟疑道:“这……” 谁都知道,自从安成落腿伤之后,便不再理会朝堂之事,更是甚少和旁人来往,别说是群臣百官,就连自家的亲弟兄,怕是一年都见不到两次面。 安成落除了偶尔进宫给翎妃请安之外,几乎就没踏出过安王府。 不! 准确的讲,是几乎就没踏出过这中苑。 如此的他,又哪来什么劳心劳神之事? 王仲连突然就像被一颗大鸭蛋卡住了喉咙一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7章落儿怎么了 安成落见王仲连愣在原地,嘴角挂起一抹轻蔑的笑容。 这不是在嘲讽王仲连。 而是在嘲讽他自己。 “江陵,本王饿了。”安成落挥了挥手说道。 “属下马上让人去准备膳食。”江陵说完起身,转身就直接出了寝殿。 独留下王仲连在寝殿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时让他的内心就像火烧一般焦急。 “王太医是否要留下来一起用午膳?”安成落问道。 “啊……不……不了,卑职还得回去给王爷开药方。”王仲连有些晃神说道。 “药方你写下来让王府里的人去取药便好了,若是你还有旁的事,本王便不留王太医了,免得耽误了王太医的时间。”安成落道。 “是,那卑职告退了。”王仲连如释重负一般。 “来人,送王太医回太医院。”安成落朝着寝殿外喊了一声,过不多时便进来一名小厮带着王仲连离开。 随后又走进了两名婢女,两人对着依旧坐在床塌上的安成落躬身行礼:“王爷,奴婢们来伺候您更衣。” 安成落伸手揉了揉额头,挥手道:“出去吧,让江陵进来。” 一想到让两个女子合力把他抬到轮椅上,那个画面就让安成落阵阵头疼。 腿脚不便当真是让人太不爽! 那两名婢女低头相视一眼,眼中尽是疑惑之色,难道王爷是看不上她们姐妹二人?这是被嫌弃了? 安成落虽说失了圣宠,可是这并不妨碍他的王府里下人无数,而这一切都归功于宫里的那位翎妃娘娘。 翎妃可谓是对安成落煞费了苦心,但凡是只要她觉得聪明伶俐的,细心体贴的宫女,都会被送至安王府,担任起照顾安成落起居的重担。 安成落从未拒绝过翎妃的好意,他更不忍心拒绝,因为翎妃大概是现如今唯一一个关心他的人,但凡是翎妃从宫里送来的人也好,物也好,甚至是那些所谓的珍稀药材。 两名婢女退出寝殿后,江陵很快便进来了,依旧如同往常一样,江陵替安成落更衣洗漱之后,便用轮椅将他推到了院中的凉亭里用膳。 直到此时,江陵才想起今天一早就收到了振国公府的拜帖。 “王爷,振国公府送来拜帖,帖子上说徐大小姐三日后想来咱们安王府……”江陵一边偷偷的观察安成落的脸色,一边低声说道。 安成落嘴角一勾,微微的摇了摇头:“以前她来,从不会送什么拜帖,都是风风火火的便来了,现在倒是懂这些规矩了。” 江陵心中惴惴,想来王爷可能忘记了,再怎么说徐伊瑶也是振国公府的嫡长女,振国公又怎么会一直让她那么没规没矩?以前也许可以说她是年纪尚小,现在都一把岁数了,还像以前一般任性行事,岂不是要让他们振国公府落了一个没教养的话柄。 “王爷,咱们是否要回帖?”江陵问道。 安成落想起昨日在宫门口相遇时,徐伊瑶对他的厌弃值可是高达六十七的,一个对他如此厌弃的人,居然会主动给他送来拜帖。 当真是让人好奇,她会做出些什么来。 “回吧,反正本王待在这府里也无事,且看她来做什么吧。” “是。” 再说王仲连,一路神色恍惚的正准备回太医院,中途又遇到了来自谨绮宫的小太监,说是谨绮宫里的那位娘娘身体抱恙,指名要王仲连进宫请脉。 王仲连心里那个苦啊! 从安王府出来,还没回到太医院,连口水都没喝,提着药箱又火急火燎的随着小太监往谨绮宫去了。 路过御花园时,居然恰逢正在御花园里晒太阳的安仁帝! 王仲连心中诽谤,虽说现在已经入秋,可是这大中午的太阳依旧毒辣,这安仁帝是不是吃错药了! 居然在这个时候跑来御花园晒太阳! 万一晒出点什么毛病来,岂不是还得苦了他们这些御医了。 “卑职参见陛下。”王仲连诚惶诚恐的向安仁帝行礼。 心中直念罪过罪过,那种大不敬的话王仲连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岂敢真的说出来,那不是嫌自己命长吗?这可是分分钟要掉脑袋诛九族的事情。 “这不是王爱卿吗?匆匆忙忙的这是准备去何处?”安仁帝抬眸看着跪在自己不远处的王仲连。 其实他想装没看见吧,可是人就跪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他又不瞎。可是这看见了总忍不住的想问上几句,他现在真的是烦闷得紧,想来这御花园散散步,怎么都有这么多人跑到面前来蹦跶? 这些人是平日里太闲了吗? “卑职刚从安王府回来,谨绮宫遣人来说瑜妃娘娘身体有恙,卑职正准备前往谨绮宫。”王仲连回道,他又怎会知道此时安仁帝已经给他安了一个“太闲了”的杆头。 “瑜妃怎么了?”安仁帝面色不悦的问道。 “卑职……这不是正要去看吗?”王仲连低头翻了一个白眼,好在隐藏得极好,没人瞧见。 “朕好似也很久没有去看过瑜妃了……”安仁帝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说道:“起来吧,随朕一起去谨绮宫。” “是。”王仲连恭敬的应道,颤颤栗栗的起身,紧跟在安仁帝的身侧。 安仁帝走没几步,猛然回头看向了王仲连,眯了眯眼问道:“你方才说你从哪里来?” 王仲连惊得噗通一声又往地上跪去,胆颤心惊的回道:“回陛下,从……从安王府来。” “安王府?”安仁帝皱了皱眉头。 “安王府是十一王爷安成落的府邸。”在安仁帝身侧的大内总管福忠附到安仁帝耳边,小声的提醒道。 “朕自然知晓。”安仁帝冷冷的哼了一声,他自己的儿子他还能忘记了吗?用得着别人来提醒吗?福忠这是在提醒他记性不好,还是提醒他对自己的儿子不上心啊? 不过说起来,他似乎是真的很久没有关心过自己的这个十一儿子了,自从安成落摔断了双腿,他就愈发的对这个儿子感到失望。 “落儿他怎么了?”安仁帝伸手揉了揉眉心,看着跪在地上身子抖成筛子一般的王仲连问道。 “十一王爷近日来精神不太好,卑职去给他瞧了瞧,开了几副安神的药汤。”王仲连回道。 第8章阔气的安成落 “福忠,把前几年北岐进贡的那株什么……”安仁帝想了想,道:“那株千年雪参给落儿送去。” “陛下,那千年雪参这天底下可就仅此一株了啊。”福忠颇为惊讶的说道。 “怎么?你是觉得朕会小气,舍不得给自己的儿子吗?”安仁帝没好气的说道。 “奴才不敢。”福忠微微低头,心中惴惴,说道:“奴才这就安排人将千年雪参给十一王爷送去。” 王仲连依旧跪在一旁,心中突然顿感宽慰,外人都说安仁帝对安成落已经失望至极,只当从没有这个儿子。可是这一听闻他身体不适,大手一挥就直接将全天下仅此一株的千年雪参给送去了,这份疼爱和关切,怕是其他皇子都无法企及的。 安仁帝果然对安成落还是存着疼爱之心的,只是往日里没有表达出来罢了。 也不枉费他们这些太医院的老太医尽心尽力的替安成落医治。 宫中给安王府送去了一株千年雪参的消息不胫而走,而这送出的人居然还是安仁帝,这不禁让更多的人猜测连篇。 最感意外的还是安成落本人,他的父皇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搭理过他这个儿子了,一年里就没传唤过一次,就连过年时的年宴,安仁帝也没有正眼瞧过他。 怎的突然会给他送来千年雪参? 让他顿感受宠若惊。 不过,也就是微微惊讶了一下仅此而已。 “江陵,把这雪参拿去熬粥。”安成落合上手中的锦盒盖子,将锦盒递给了一旁的江陵。 送来千年雪参的小宫人听着安成落的吩咐,只觉得眼角直跳。 这位爷您知不知道这千年雪参有多珍贵?全天下仅此一株!您居然说熬粥就熬粥了? 然而江陵的举动更是让他仓皇。 “王爷,咱们库房里还好几条千年的人参呢。” “一并拿出来熬粥吧,多了就分给府里的下人尝尝。” 噗! 小宫人捂着胸口,直觉得内心一疼,瞬间炸开了一般。 王爷啊! 虽说千年人参比不上千年雪参,但也是千金难求的东西,想不到您这王府里有好几根,可您知不知道千年人参有多珍贵啊? 多了就分给下人?能不能再阔气一点? 王爷!您府里还缺人吗?让奴才来蹭碗粥吧。 啊不……让奴才来给您打扫院子吧,奴才很能干的,也很能吃的。 别说千年人参有好几根,百年份的都不少。安成落刚摔断腿那会儿,宫里各宫的娘娘妃嫔,不知给他送来了多少人参补品。 甚至于朝廷之中相熟的那些文武百官,一日三回的往安王府里送东西,整个安王府里的库房,都不知道堆积了多少东西。这些可不是那些外人能够算清楚的,就连安成落自己都数不清有多少。 安成落瞧出小宫人神色里的异样,直问道:“小公公也想吃粥吗?” 小宫人心中一惊! 这十一王爷莫不是懂得读人心,怎的把他的心思都给道出来了,可他就算想吃,也不敢吃啊!连忙道:“奴才还得回宫里复命,不能久留了。” “那就不送了。”安成落沉声道。 小宫人躬身行礼,便头也不回的直接出了安王府,他可不觉得十一王爷是真的要留他在王府里吃粥,安成落现在的诡异脾气,在京师里可是出了名的,说不得吃粥就得把命给吃在王府里。 吃不得吃不得啊! 安王府的热闹,可没人敢去凑。 很快在众多皇子之中,许多人都收到了风声。 “父皇怎么会给十一送雪参?” 安成贤听着手下人的汇报,将手中的茶杯怒摔在地,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怒道:“十一那家伙又在装什么可怜,想驳父皇的同情?” “王爷可别动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当。”贤王妃在一旁宽慰道。 “不是,你说父皇他怎么能给十一送去雪参呢?”安成贤怒不可竭的捶了捶桌子。 “这也不奇怪啊,父皇本就对十一王爷疼爱有加,就算他腿断了,但往日的情分总在,父皇偶尔想起来了,给安王府送点什么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贤王妃翻了翻白眼道。 “不行,我得去找二皇哥,我昨天在宫门口碰到了十一,今天父皇就给他送去了雪参,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可不能让十一有死灰复燃的机会。”安成贤说着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抬脚就往外走,直接被贤王妃给拉了回来。 “我说王爷啊,这事你可不能急着出头,比咱们急的还大有人在。”贤王妃皱眉说道:“而且咱们还得仔细瞧着父皇的态度,所谓枪打出头鸟,你可不能自己伸长了脖子去给人剁啊。” 贤王妃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自她嫁给安成贤,同床共枕这么多年,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安成贤? 别看安成贤总是一副自诩聪明的样子,实则是个草包,说话做事从不过脑子,经常给其他的几个兄弟当刀使,要不是这几年有她处处给帮忙端着,指不定他现在就闯出什么大祸来。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什么剁不剁的。”安成贤作势往地上吐了几口口水。 “话糙理不糙,你别不爱听。”贤王妃双手环胸冷笑道。 安成贤讪讪的动了动嘴角,他是当真说不过这女人,耍嘴皮子这种事情,在众多兄弟的妃子之中,贤王妃的可算是一绝,一张嘴能把天说下来。 “罢了罢了,本王累了,去歇会。”安成贤挥了挥衣袖,转身往卧房走去。 宫里也因为安仁帝给安成落送去雪参一事炸开了锅。 收到消息的翎妃抿了抿唇,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可她不认为安仁帝这是良心发现,才终于想起他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要说翎妃对安仁帝的态度,那也可谓是怨气冲天了。 要不是当年安仁帝太过宠幸她的落儿,落儿又怎么会被众多兄弟针对? 要说落儿加冠礼当天所发生的事是个意外,她是打死都不信! 在后宫这种勾心斗角之地,不存在意外! 所有的意外皆是人为! 可是这事安仁帝并没有让人彻查,而是对外宣称只是意外,就把这事给盖过去了,这个哑巴亏只能安成落自己吃下去。 凭什么啊! 第9章来自安成落的好心 很快三日便过去了。 这三日里,不少官员从宫中内侍旁敲侧击,探听关于安仁帝给十一王爷送雪参一事。 都知晓是因为安成落身体不适,才有送雪参这么一出,既然连圣上都送了雪参,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得表示一番。 许多官员都遣人往安王府送去了礼,以示慰问,就连其他几个平日里素无往来的皇子都给他送来了慰问礼。 安成落看着源源不断前来送礼的人,一副笑吟吟的模样,秉着不要白不要的准则,尽数收下了。 这天,安成落手里握着鱼竿,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正在荷花池边钓鱼,这算是安成落闲来无事之时打发日子的其中一种。 江陵轻手轻脚的走到安成落身旁,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了池中的鱼儿,但还是不得不出声道:“王爷,徐大小姐来了。” 安成落依旧面不改色,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江陵还想说些什么,却只见一身翠绿碎花裙的徐伊瑶款款走来。 “伊瑶参见王爷。” 她话音刚落,只听荷花池中扑通一声,溅起了几道水花。 “你把本王的鱼儿给惊走了。”安成落面色微沉,侧头看向了徐伊瑶,冷声说道。 徐伊瑶神色一滞,变得极为难看。斜眼瞟了一下荷花池里的鱼儿,堂堂一个王爷如此不作为,整日里就知道在王府里种花钓鱼。 安成落惯性的抬眼扫向了她的头顶,顿时失了神。 【鄙夷值:百分之五十九】 鄙夷值? 安成落犹记得数日前可是厌弃值,如今倒变成了鄙夷值,这玩意儿居然还会变的。 徐伊瑶瞧着安成落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抿唇道:“伊瑶头上可是有什么东西?王爷为何一直看着伊瑶的头顶?” 安成落回了回神,轻皱眉头说道:“珠花……太难看。”说完便抬手示意江陵把他推到凉亭里去,把徐伊瑶晾在了原处。 徐伊瑶被安成落突然的埋汰,气得樱唇发白,在原地跺了跺脚。 什么叫珠花太难看? 出门前她可是特意精心的打扮了一番,这珠花还是她的姑母,也就是当今皇后亲赐的! 可又不能就这么转头走人,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虽然这几日因为安仁帝送雪参一事,弄的满城风雨,可这并不等于现在的安成落能够重新获得圣宠。 没有圣宠,他也就终究只能止步于一个王爷的位置。 而且他腿残! 徐伊瑶也不等安成落开口,径直走到凉亭里,坐在了安成落的对面,只是脸色铁青,丝毫没有刚来时的从容的模样。 安成落自顾自的品尝着早已备好的点心,这些还都是今早翎妃遣人从华清宫送来的。 翎妃自然也听闻了安成落“生病”一事,可是深处后宫的她无法出宫来看安成落,可把她给急坏了。连着这几日都往安王府送补品,上等燕窝就送了好几个,点心更是少不得,每日都是好几食盒的点心。 安成落吃的美滋滋,脸上都明显长了几两肥肉,整个人气色看起来简直不要太好。 许久之后,安成落才悠悠开口,问道:“找本王有何事?” 徐伊瑶本就气极,现在被安成落这么不冷不热的一问,整个胸腔更是起伏不定,气得浑身哆嗦,死咬着牙根不断的暗示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想来已经许久没有来看望过王爷了,前几日在宫门口相遇,倒是让伊瑶升起几分看望之心。”徐伊瑶强忍怒色,不急不缓的说道。 “哦?”安成落轻哦一声,挑了挑眉头,道:“你有这么好心?” 此话一出,安成落又瞥见徐伊瑶头顶上的数值。 【怒气值:百分之九十七】 有意思,有意思。 这个不知名的小玩意儿,真是越来越让他觉得有趣了。 若不是有这些数值在,安成落还真要信了徐伊瑶那些冠名堂皇的话。 情分? 不存在的! 在和自身的利益以及名分比起来,情分这种东西简直太薄弱。 安成落自然明白,振国公府的地位如日中天,又怎么会舍得把徐伊瑶下嫁给他这个落魄王爷,才以致婚期一拖再拖。 徐伊瑶来此的目的,安成落也猜到了几分,毕竟她现在在外人的眼里,可已经是一个十八岁还未成婚的老姑娘了。 安成落不急,可振国公府等不得。 他们二人要么就是成婚,要么便是解了婚约,大家各走一边,徐伊瑶另择良木而栖。 恐怕整个振国公府上下都认为,安成落不但不可能会退婚,还会赶着劲抱紧他们振国公府这根大腿。 但现如今的安成落,不需要这些! 安成落内心冷笑不已,当真是以为他退了婚,他不要的东西,就有人敢要? 安成落面上露出一抹苦涩,轻叹一声,道:“本王原想着若是有机会见到父皇,便和他商量一下,关于咱们两人的婚事。” “本王自知身体每况愈下,实在是担忧,怕耽误了大徐小姐的终身,着实配不上徐大小姐。” 江陵在安成落身后听得直翻白眼。 王爷,你看起来气色贼好! 徐伊瑶听到安成落主动提起两人的婚事,身躯一震,安成落的话。更是把她听得一愣一愣的,再配上安成落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简直……简直不要再可怜了! 徐伊瑶突然心下一软,不敢太过盛气凌人了,免得太打击安成落,万一给他有个什么好歹,她徐伊瑶岂不是罪过至极。 “王爷当真要和伊瑶退婚?”徐伊瑶做出一副悲戚戚的模样,眼眶里还似有泪水打转,看起来就像是泪眼汪汪,可怜至极! 谁能知道,她此时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自己还没提呢,安成落倒是提出来了,她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也用不上了。 “本王不忍心耽误了你,你且放心,待本王他日见着了父皇,一定和他提此事,再让父皇为你寻一个更好的人家。”安成落轻笑着说道。 徐伊瑶只觉得眼前一黑,像是一道晴天霹雳直接劈在她的脑门上。 能不能见着皇上,你心里没点数吗? 整日待在这安王府里混吃等死的人,见着皇上的几率,简直比她都不知道要低上多少倍! 这是要让她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她年老色衰,人老珠黄再来提退婚吗? 那她还嫁不嫁了! 第10章本王要种豆子 徐伊瑶简直是欲哭无泪! 安成落看着徐伊瑶一脸便秘的表情,心里简直不要太爽。强忍着笑意,抬手扶额,沉声道:“在院子里待了整个上午,总觉得没什么精神了,江陵,你快派人将徐大小姐完好无损的送回振国公府去,本王想去歇息了。” “是。”江陵认真的点了点头。 徐伊瑶动了动唇,还想说什么,可看着安成落那张好看到没天理的脸,顿时又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脸色极为难看的站起身,对着安成落咬牙道:“伊瑶先回了。” 安成落挥了挥手,不再多言。 然而徐伊瑶还没走出多远,却听得身后凉亭里传出的阵阵笑声,只羞得她满脸通红。 徐伊瑶紧咬着下唇,目光阴郁的回头看着凉亭的方向。 安成落,你等着! 总有一天,要你永远笑不出来! 相比起气得快要吐血的徐伊瑶,安成落的心情显然是很不错的,就连午膳那雪参粥都多喝了两碗。 而这几日安成落总算没有那种时时刻刻都昏昏欲睡的感觉,也不知是王仲连开的养神汤的效用,还是那雪参粥的妙处。 总之不用一直躺在床上,怎样都行。 而安成落总觉得脑子里那不知名的小玩意儿,似乎……隐隐……有种其他的变化,只是这变化在哪,他尚未发现。 次日,卯时刚至,安成落便醒了。 【恭喜小主,成功激活[天启之王牌辅助系]】 【等级:一级】 【等级升级说明:睡足三百个时辰可解锁下一级,食用高级补药可减少相对应睡眠时间】 【首次激活赠品:天极豆(种子)一粒】 【新增技能:洞察人心】 “原来这不知名的小玩意儿叫天启!王牌辅助系是什么意思?”安成落恍然说道:“洞察人心,这简直不要太可怕,有了这天启,岂不是能让所有人无所遁形?更可怕的是不知道这天启从何而来,这世间又有几人拥有这种天启。” “王牌辅助……这每个字本王都认识,可是连起来怎么就那么难懂?” “居然是靠睡出来的?三百个时辰,那得足足睡够一个月的时间……”安成落汗颜道。 “还有这豆子……”安成落心念一动,一枚金黄色拇指盖大小的豆子出现在手心上。 【天极豆:改善体质,改善筋脉,易骨洗髓】 【种植说明:请采用上等沃土种植,落土十天即能成熟,一枚种子可结出三枚天极豆果实】 【种植须知:须在天极豆成熟后三个时辰之内摘下,反之天极豆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 安成落呼吸一滞,目光一顺不顺的盯着关于天极豆效用的那一栏。 能够改善人体筋脉,更可易骨洗髓。 那么,是否有可能…… 安成落想着,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双腿之上,神色颇为复杂。 这五年里,他的腿没有任何直觉,即使他曾经用刀子划开一个个狰狞的口子,他都没有任何疼痛之感。 安成落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天极豆种子,就像握着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上等沃土,之前种植四季海棠的那片花丛,便是用的上等沃土。” “江陵!” 安成落朝着寝殿外喊了一声。 不消片刻,江陵便推门而入。 “王爷,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江陵一脸诧异的看着安成落, 前几日是不到大中午绝不会起来的安成落,今日居然卯时就醒了! “那片四季海棠……”安成落动了动唇。 “属下已经让人处理掉了,此事小祁子也是无心之过。”江陵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沉声道。 安成落目光沉了沉。 小祁子只是王府里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安成落以为罚便罚了,既已罚过,他也不打算再继续追究。 可是江陵居然会替小祁子求情,这委实出乎了安成落对江陵的了解。 难不成这个小祁子对江陵有什么特殊意义? 安成落压下心中好奇,轻声说道:“让人把四季海棠那片花丛好好整理一番,本王要种豆子。” “啊?” 江陵闻言抬头,呆若木鸡的看向了安成落。 他没听错吧? 刚才王爷是说的种豆子吧?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安成落不悦的哼了一声。 “属下马上让人去处理。”江陵猛然回过神,连忙道。 苍天啊!这是什么情况? 自家王爷一大早起来就是为了种豆子?王爷以前不是喜欢种花吗?怎么现在要去种豆子了?王爷这么出奇无常,实在是太考验他这个心腹的随机应变能力了! “回来。” 江陵前脚刚踏出房门,就被安成落一声喝住了:“本王要亲自去看着。” 江陵差点一个仓皇摔到地上,有些哭笑不得的又返回来,替安成落更衣洗漱。 王爷啊! 这一大早的能不这么诡异吗? 当江陵指挥着三五名下人开始整理院子里的花田时,安成落板着一张脸就坐在不远处看着。 下人们见自家王爷就在身后看着,干起活来说不出的认真卖力,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把整个花丛的土壤又重新翻了一遍。 整片花丛并不算小,长便有七八米,宽有三米宽,往常这里种满了四季海棠,开满了花看起来极为好看。 只是现如今,枯萎的四季海棠全都被处理掉,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土地。 安成落朝着江陵招了招手,江陵立即小跑到安成落的身旁,恭声道:“王爷有何吩咐?” “把这种子种在这沃土里。”安成落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天极豆种子递到江陵眼前。 江陵小心翼翼的拿起安成落手中的种子,微皱着眉头,扯了扯嘴角,神色极为怪异。 不是吧? 王爷一大早起来这般折腾,就是为了种这么一颗普通的豆子? 江陵咽了咽口水,说道:“王爷,就种一颗?” 安成落冷冷的瞪了江陵一眼。 江陵立马缩了缩脖子:“属下这就去种。”说着便往花丛走去,找了一处位置,在安成落的注视下,徒手挖出了一个小坑,将种子埋在了土里。 安成落伸长了脖子,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一瞬也没离开过,直到江陵将种子埋在土里,他才松了口气。 这可是他寄予了所有希望的种子啊! 第11章给府里加菜 安成落命人全天十二个时辰守着那花丛,不许任何东西靠近,一只蚊子也不行。 他自己也时不时的就让江陵推着他前去查看,比起以前种花时还要用心。 江陵整个头都大了。 自家王爷嗜睡的毛病看起来像是好了,人也挺有精神,可是这行为实在是太过古怪了。 不会是病症转移了吧? 这世间有没有什么病,会让人变得行为稀奇古怪?王爷要种豆子这种事情,而且一种就是一粒豆子,这在以前,江陵是想都没想过。 不行啊,看来还得再找个机会,让王太医来瞧瞧。 但显然,现在的安成落可不会再给他请人偷偷诊脉的机会,每天都是精神百倍,一大清早的起身,然后去守着那花丛里的……豆子。 天极豆种子在落土第二天便发了芽,安成落紧盯着那一点点破土而出的翠绿,简直眉开眼笑。 一高兴,手一挥,今日给府里所有人加菜! 加什么? 当然是加全京师最有名的酒楼,宴华楼里的头牌菜,脆皮乳猪。 嫌贵? 咱们安王府有的是银子。 加! 消息一散开,王府里甚至有人激动的掩面而泣!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月俸也就几两银,别说是宴华楼里的头牌菜,就连那些普通的菜色都吃不起。 更何况一只脆皮乳猪就要二百两银,那是他们做一辈子奴才都不可能吃得到的,不,做几辈子奴才也吃不着。 王爷真是个好王爷! 王爷千岁啊! 比起王府里下人们的激动,王府外的百姓就彻底看懵了。 瞧着宴华楼往安王府足足送了十只有余的脆皮乳猪,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瞧着安王府是不是有什么喜事? 那可是两千多两银子啊! 没点喜事谁敢这么办啊? 土豪也没这么豪吧? 不消多时就有人从宴华楼的小厮嘴巴里敲出了消息。 那是十一王爷给王府里的下人们加的菜! 当即就有人捂着心窝子阵阵发疼! 暴殄天物啊! 二百两银子一只的脆皮乳猪,居然是给那些奴才加的菜! 十一王爷啊,您府上缺人吗? 我们去给您洗恭桶都行啊!只求您每日给我们来一只宴华楼的脆皮乳猪。 第三天,天极豆长高了一寸。 加菜! 第四天,天极豆长出了第一片叶子。 加菜! 第五天,天极豆又长高了三寸,多了好几片叶子。 加菜! 连着数日,安王府从宴华楼吃到怡蓉庭,再到瑶仙馆,长信坊。 全京师的四大酒楼全吃遍了。 而这无不意外,全是给王府的下人加菜! 京师的百姓不淡定了! 十一王爷太有钱! 光是这几日给王府下人的吃销,少说都得近万两,简直豪到没朋友! 京师百姓从最初的震惊,到后来的麻木,现在就算安王府把这四大酒楼全包了,日日月月给他们王府里的下人送菜,都不能觉得奇怪了。 谁让十一王爷有钱任性! 比起王府里的其他人,江陵这几日简直快要哭出来,看着每日从库房里哗啦啦一直往外划拉的银子,他的心就犹如刀割一般。 不是他舍不得钱,是自家王爷这花钱的方式,简直不要太可怕。 王爷啊!再这么吃下去,王府要被吃垮啦! 有谁来救救我们家王爷吗? 他真的病的不轻啊! 安王府的“壮举”也传入了宫里,更是传到了安仁帝的耳中。 “落儿府里最近有什么好事吗?”安仁帝第一反应也是如同常人一般。 “不曾听闻安王府有什么喜事。”福忠低声回道。 “那落儿这么大阵仗干的什么?”安仁帝眉梢动了动,沉着脸说道。 福忠悄悄擦了把汗,皇上可真会给他出难题,他怎的知道十一王爷在搞什么名堂。 “罢了,由着他去吧,这几年他过得也挺压抑的。”安仁帝叹道,继续埋头在成堆的奏折当中。 直至又过了许久,安仁帝猛地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垂首立在一旁,像一根树桩似的福忠,道:“吃饭需要钱,你遣人给安王府送十万两银子去。” 天啦! 十一王爷这什么鬼逆天运气! 福忠晕晕乎乎的应了声是,却只听安仁帝继续吩咐道:“顺便你派人打听一下,安王府里最近有什么好事。” 得嘞! 敢情皇帝陛下您是好奇心作祟。 好奇您怎么不直接把十一王爷请进宫来,自己问呐。 福忠默默的出了御书房,果然皇帝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按常理出牌。 谁能想到,皇上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居然一下子就给了十万两的赏赐,果然十一王爷在陛下的心里还是特别的。 怎么不看看别的皇子,谁有这待遇? 赏赐一下去,整个京师又震荡了一番。 什么? 皇上又给十一王爷赏赐了? 而且一赏还是十万两! 难怪十一王爷那么有钱! 什么? 皇上都给了赏赐,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怎能落下。 赶紧的,派人给安王府送点稀世珍品去。 这一日,整个安王府可谓是门庭若市,送礼的人江陵是送走了一波又一波。 江陵清点着那些各府送来的礼品,简直喜出望外,前一刻他还忧心着王府要被吃垮,在看到皇上赏赐的十万两,所有的担忧都烟消云散了。 有个皇帝老爹就是好啊!儿子吃饭,老子买单。 翎妃就有点坐不住了。 皇上又搞什么名堂,莫名其妙给落儿十万两的赏赐,这是又想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不成。 就算是疼爱自己的儿子,那也不能偏心的这么过分吧,最后倒霉的还不是自己的孩子。 别人的孩子她可管不着,她自己的落儿就必须得管,谁爱倒霉谁倒霉去,别祸害本宫的儿子! 在翎妃的眼里,被皇上偏爱的皇子,就是倒霉孩子! 比如她的落儿,好端端的风流倜傥的一个人儿,就因为皇上的过度偏爱,现在连腿都残了。 皇上这是觉得,要把落儿祸害得眉毛以下都截肢了,他才满意吗? 事关安成落,翎妃什么好脾气都没了。 很长时间未曾搭理过皇上的翎妃,竟直接带人闯到了御书房。 第12章有条虫子 福忠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御书房,低声道:“皇上,翎妃娘娘来了。” 安仁帝拿着奏折的手一抖,诧异道:“她怎么会来?” 外人都道是因为安成落的缘故,才连带着他冷落了翎妃,可是只有安仁帝自己才知道其中原委。 不是他冷落了翎妃,而是翎妃根本就不搭理他,自从安成落出事之后,翎妃对他可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 好几次他去了华清宫,可是连门都进不去,久而久之,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往华清宫去了。 今日刮的这是什么风? 老天爷先商量一下,以后天天都刮这风可好? 安仁帝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还不待他让福忠传唤,一身宫装华服的翎妃便直接闯进来了。 “皇上!你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爱妃此话何意?” “何意?皇上,落儿现在变成这样,您可开心?”翎妃脸一沉,道:“落儿真是命苦,平白无故的伤了腿,你这做父皇的,不给他讨回个公道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过去几年,落儿算是能安安稳稳的过过日子了,你这突然又是赏雪参又是赏银的,是怕落儿活的太安逸,又想给旁人残害我儿的机会吗?” “您不心疼儿子,臣妾心疼啊!” 翎妃说着竟止不住的泪水直流。 安仁帝瞧着揪心,翎妃哭的梨花带雨,就算翎妃说的话多么的大不敬,此时他也舍不得出言责罚。 “朕只不过也是同爱妃一样关心落儿,怎么可能会害他呢?”安仁帝愁眉苦脸道。 翎妃一听顿时就气乐了,虽然她很清楚,安仁帝对安成落的疼爱不比她少,可安成落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安仁帝多多少少都能算是帮凶! 事后还替那凶手掩盖真相,这才是翎妃最为气恼安仁帝的地方。 “臣妾不管皇上您是安的什么心,但求陛下不要再折磨落儿,若是陛下怜惜,就收起您对落儿那假惺惺的疼爱,臣妾只希望落儿往后能够安生。”翎妃冷冷说完,行了一记万福礼,转身便离开了御书房,也不管安仁帝此时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什么叫假惺惺的疼爱? 他关心自己的儿子有错吗? 给自己的儿子赏赐点东西也叫害他吗? 难不成他这皇帝当的,连关心自己的儿子都不行了吗?这什么道理? 安仁帝越想越气,随手抓起桌案上的砚台,直接砸了出去,泼得一地的墨水。 福忠默默立在一旁,头都快埋到肚子里去,声都不敢吭一声,也不敢叫人进来收拾。 皇帝的家务事,他可多嘴不得,还是让皇上自己去郁闷吧。 再加上安仁帝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赶紧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省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一朝龙颜怒,四体不周全。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安成落当然不知晓翎妃为了他的事,直接闹到了安仁帝那里去,可宫里早就传开了。 “翎妃也太不要脸面了吧。” “这皇上刚给她那残废儿子赏赐完,这翎妃就屁颠屁颠的跑到御书房去了,结果还被赶出来了。” “你们是没瞧见,翎妃出来时那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真是笑话,难不成她还以为她那残废儿子能够咸鱼翻身?” 一时之间,宫内谣言满天飞,可翎妃自己本人却完全不当回事,倒是大宫女蓉华气得险些吐血。 这些就知道乱嚼舌根的八婆,根本不知事情原委,就在那里胡说八道。 自家娘娘人好心善,但她不啊。 若是让她知晓究竟是谁在背后嚼大舌头,肯定直接把那人的舌头给扯出来喂大黄! 然而就在后宫之中风雨欲来之时,安成落依旧雷打不动的守着院子里的那棵豆子。 落土六天的天极豆已经长到成人的膝盖一般高,枝叶也长得十分茂密。 整个王府的下人,都咽着口水等着安成落下令加菜,这几天的伙食对他们而言,简直不要太好。 跟着王爷就是幸福啊。 此等待遇,还有哪个府里的奴才能比?说出去都贼有面。 你们家主子给你们加过宴华楼的脆皮乳猪吗? 没有吧,我们安王府的别说脆皮乳猪了,京师四大酒楼都吃遍了! 我们王爷腿残怎么了? 我们王爷赏我们吃过脆皮乳猪。 安成落眼眸里泛着精光,掰着手指数日子,再有四天,天极豆便能成熟。 悉心的给天极豆浇着水,这水都是他命人每日清早起来采集的露水,干净至极,安成落以为只有这样的水,才配得上他的天极豆。 江陵这几日忧心忡忡,看着安成落痴迷于种豆子无法自拔,他简直有种要把安成落直接扛去太医院的冲动。 可是为了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自己的脖子上待着,他只能按耐下这样的冲动。 “江陵!” 正在出神的江护卫,只听安成落突然一声惊呼,直接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王爷?”江陵胆颤心惊的来到安成落身旁,一副警惕又紧张的模样,他可从未见过安成落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 安成落一手指着天极豆上的某一片叶子,神色变得极为愤怒:“这上面为何会有虫子?” 江陵定睛一看,只见那片叶子之上,一条青白相间的小虫正在卖力的蠕动着。 江陵一阵汗颜。 “你们就是这么替本王照看的吗?居然有只虫子你们都没发现吗?”安成落看着那条依旧还在蠕动的虫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寄予所有希望的天极豆,居然长了一条虫子! 这些只知道吃的饭桶! 江陵头皮有些发麻。 王爷啊,植物长条虫子,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安成落可不会给他解释道机会,越解释可能他等会就得越惨。 江陵头都不敢抬,挥挥手赶紧让人把那虫子处理了。 一名小厮惊心吊胆的赶紧捏着一把木夹子上前,小心翼翼的把叶子上的虫子夹掉,连叶子都不敢碰到分毫。 他可是真的怕,万一把那叶子夹出点损伤来,岂不是要被王爷责罚? 以这几天安成落对这棵豆子的重视程度,可不是之前的四季海棠可比的,小祁子能被赦免,他要是弄坏了这豆子,就算是一片叶子,可能都得掉脑袋。 第13章王爷中邪了 出了虫子这档子事,可别指望王爷再给他们加菜了,能不被责罚就不错了。 想明白的几个下人,当即抓着那条无辜的虫子,去将它碎尸万段,要不是这虫子,怎会害的他们没得加菜! 真是该死的虫子! 前去王府送赏银的小宫人把消息带回宫中,传入了安仁帝的耳中。 “简直是荒唐!” 安仁帝愤然的将眼前的几本奏折全数砸了出去。 福忠连忙上前低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把地上的奏折给捡起来堆叠好。 “福忠你说,朕怎么会生了一个这么荒唐的儿子?堂堂一个皇子,居然在种豆子!” 福忠苦不堪言,他哪敢说啊! 十一王爷再不好,那不也是皇上的亲儿子吗?在皇上面前乱嚼舌根子,那可是大忌!稍有不慎,就得死无全尸! 而且不也是您自己好奇十一王爷在干什么的吗? 动这么大的气,以后还叫他们这些奴才怎么办事情啊? 时间越是接近天极豆成熟的日子,安成落的心里就越是忐忑不安。 他激动过,因为这极有可能是能治好他多年腿疾的神仙豆。 他怀疑过,天启来的神秘又突然,究竟有多少可信度,他还在估量之中。 不过就它对每个人所分析出来的信息来看,准确度近乎于百分之百,这又让他深信不疑。 第十天,安成落寸步不移的守在天极豆旁边,就是为了等待它的果子成熟。 就连江陵都不敢离开半步。 按照天极豆的种殖说明,在第十天果实便能后成熟,可是十天已至,却不见天极豆有长出任何果子的迹象。 安成落的心不禁凉了半截。 难不成真是空欢喜了一场? 果然是老天爷和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就说为何这个世上会有什么天启王牌辅助器这么神奇的东西。 只是梦醒了,便该接受现实。 安成落发出阵阵苦笑,神色有几分落寞。 江陵看着垂头丧气的安成落,大气都不敢出,王爷这段时间的反常行为,实在是让他捉摸不透王爷的心思。 看着整片花丛就这么孤零零的种着一棵豆子,江陵心里就说不出的怪异。而且自家王爷居然一直守着这棵豆子出神,简直不要太诡异! 难不成王爷又魔怔了? 江陵的后背几乎被汗水浸湿,身为王爷的心腹兼管家,实在是压力太大了啊! 时间在点点滴滴流逝,然而天极豆却没有丝毫要长出果实的意思,安成落的心不禁凉了又凉。 整个人呆坐在天极豆前,动都没有动一下,就连眼皮子都不曾抬起来过。 江陵和众多王府的奴才连声都不敢吭,就一直陪着安成落守在一旁,谁都能感受到来自安成落身上的那一股寒气。 “王爷,天黑了,夜里外面凉,要不先回房,这里让下人守着就行了。”江陵体贴的提醒道。 安成落罔若未闻,一直呆坐在豆子前,江陵也不敢再出言打扰。 所有人就这么守在院子里的花丛前,从白天守到黑夜,再至深夜,直到第二日太阳初升。 要江陵的话讲,就是自家王爷的脾气太倔,既然没有结果,就算死守着又有什么意义?虽然他不知道自家王爷究竟在等什么。 辰时刚至,江陵登时指着天极豆,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枚鸡蛋。 “王……王爷!快看……长……长豆子了!” 安成落闻言,猛然抬起头。 江陵只觉得安成落瞬间像是从轮椅上跳了起来,紧接着整个人完全扑倒在地上,神色激动的跪坐在那棵豆子之前。 不似先前的失魂落魄,此时的王爷脸上布满了激动,兴奋甚至是丝丝癫狂。 江陵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如此模样,眉头几乎拧成了一个川字,心中不禁开始担心,可他不敢阻挠。 安成落看着从那茂密的枝叶中,缓缓生长出的豆子,从拇指大小,逐渐的长到鸡蛋大小。再从青绿的外皮,逐渐的泛上点点橙黄,再至红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本王知道了!”安成落神似癫狂的喃喃道:“落土十天便能成熟,这十天说的是落土后要足足够一百二十个时辰才能成熟。” 怪不得说明上要求在天极豆成熟后的三个时辰内必须摘下,如果没摘下来就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失,只怕是熟到了极致便会脱落,变成这土壤的养分。 “快!让人取玉盒来!”安成落激动的大喊道。 江陵点头称是,连忙让人去库房取来三个玉盒。 心中的震惊之色不减。 这么神奇的豆子,王爷是打哪儿弄来的? 他可从未见过有什么豆子,长出来居然用不到半个时辰就完全成熟的。 很快,一名小厮便从库房里拿来了三个巴掌大的玉盒。 安成落郑重其事的将天极豆三枚红透了的果实分别装到了玉盒里。 直至此时,安成落依旧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感觉一切来的那么不真实,可是这鸡蛋般大的果实却又实实在在的躺在自己掌心上的玉盒之中。 “送本王回房。”安成落沉声道,声音里似乎正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江陵连忙上前,推着轮椅离开了院子,回了安成落的寝殿。 虽然他的心里十分好奇,却没有出口询问。他很清楚,有些事他该问,有些不该多问的事,他也不会多嘴。 但是看着自家王爷像捧着宝贝一般的捧着那三枚豆子,脸上的喜色不言而喻,江陵又瞬间的将心放了下来。 既然王爷开心,不管王爷做什么,他只需要替王爷执行便够了。 哪怕是赴汤蹈火。 “江陵,本王要休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本王。”一进寝殿,安成落便吩咐道。 “是。” 江陵点头,正准备将安成落搀扶至床上歇息,却被安成落一手拦住,沉声道:“本王自己来。” 江陵诧异的挑了挑眉头,一时愣在原处,许久都没缓过来。他深吸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属下就在外面守着,王爷若是……需要江陵,只需喊一声便可。” 诡异!太诡异了! 王爷自从种下那颗豆子之后,所有的行为都变得极其诡异。 王爷怕不是得了重病,极有可能是中了邪! 不得行,看来得找个时间悄悄去一趟皇家寺庙金龙寺,请慧鉴方丈来给王爷做做法,驱驱邪才行! 第14章找华神医 安成落自然不知道江陵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他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那三枚天极豆上,呼吸急促,脸色慢慢涨红,久久不能平复。 主要是刚才在那么多下人面前,他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他是一个王爷,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行为。 只是,王爷您知道吗? 您疯魔一般跪在天极豆前的时候,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您的身份呢? 安成落神情猛然怔住,目光紧紧的盯着三枚鸡蛋大的天极豆,陷入了长时间的呆滞。 嗯? 完了呀! 那什么王牌辅助没有告诉他,这天极豆该怎么食用啊! 直接啃吗? 还是碾成汁? 或者需要像那些话本里的仙人一样,炼化成药剂才能吃? 王爷啊,您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这个世上不存在仙人这个物种,那些只是神话! 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王爷表示不服,这个天启难不成就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人人都能拥有的物件?本王以前为何不曾听闻过? 而且作用如此逆天,你确定说出去别人不会以为这只是天方夜谭? 呃…… 安成落有些茫然的抬头,脑中闪过所有关于天极豆的信息,种植说明,效用说明,却独独没有食用方式说明! 天极豆只有三颗,吃了一颗少一颗,若是食用不当,那就完全浪费了这天极豆的效用。 安成落有些苦恼的捶了捶轮椅的把手。 眼看着这极有可能可以治好双腿的东西就在眼前,然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食用,这种感觉让安成落十分抓心。 若是有个人可以问问就好了。 嗯? 找个人问问? 不行,如此神奇且弥足珍贵的东西,若是被外人知晓,引起别人的觊觎之心,那岂不是会无端的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若是非得找人问上一问,倒也不是不行,一念至此,安成落心中也有了人选。 “江陵。” 安成落几乎是话音刚落,江陵便推门而入。 “王爷。” “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华神医的在什么地方。”安成落说道。 江陵诧异的抬头看着安成落。 王爷居然要找华神医! 王爷终于想开了! 不过说来也巧,他刚好就知道华神医如今在什么地方。 “回王爷,赶巧,华神医如今就在京师郊外,华神医的孙女数月前被选入了国学院当教学,华神医随同一起来了京师,并在郊外落了户。”江陵恭声回道。 “当真?”安成落不敢置信的问道,声音都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事京师的多数勋贵家族都知晓,不过华神医扬言不接见任何人,若是要找华神医治病,倒不如退而求其次,咱们去找华家族中的后辈反倒容易些,华家是医药世家,华家子弟的医术也绝对可以顶得过太医院的太医的。”江陵建议道。 王爷找华神医,除了治病还能干啥,肯定就是为了治病! 果然连王爷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了,绝不是他江陵胡乱猜测。 “连见都见不到?”安成落不由皱眉道,除了那见多识广的华神医,安成落还真的不知道这个世间有谁能够替他解惑。 天极豆可以算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神仙豆,安成落可不认为,那些华家子弟能够识得,并且知道怎么服用,若是这天极豆随处可见,更是随便拉个人都知晓,那这世间岂不是得逆了天。 就连华神医本人,安成落都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 “一个月前,荣亲王曾亲自登门拜访,却也连门都没进去,荣亲王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六皇叔去找华神医作甚?” “听闻是荣亲王妃染上了重疾。” “此事为何没听你提起过?”安成落面色不悦的看着江陵说道。 江陵头皮一麻,顿感不妙,吭吭哧哧的说道:“属于以为,荣亲王与咱们安王府素来没有多少交集,此事便没必要告诉王爷,引得王爷忧心。” “胡闹!”安成落一拍轮椅把手,呵斥道:“六皇叔是父皇唯一的亲弟弟,本王唯一的亲叔叔,皇婶染上重疾这等大事,你怎可隐瞒不报?” 安成落眯了眯眼睛,目光深邃的看着江陵道:“江陵,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自作主张了,本王只是腿残,你莫不是以为本王是个死人?” “属下不敢,属于罪该万死!请王爷责罚。”江陵单膝跪到地上,咬着牙连头都不敢抬,额角冷汗直冒。 “你虽是本王的下属,但本王却也从未将你当成一个下人看待,本王事事重用你,本王也信你,但这不代表你可以代替本王做任何决定。”安成落冷冷说道。 “是,属下知罪。” “皇婶现如今如何了?”安成落问道。 “听闻此事已经惊动了皇上,皇上命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替荣亲王妃诊治,太医们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可似乎都没有什么好转。”江陵回道,越说心中越发的没底,完了!刚才似乎又说错了话,连皇上都惊动了,然而自家王爷却什么都还不知道。 果不其然,江陵只感觉一道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惊得他全身寒意直冒,腿都止不住的打颤。 “下去让人准备一番,随本王去找华神医。”安成落挥挥手冷声说道,示意江陵退下。 江陵心中微讶,王爷明知华神医不见客,居然还执意要去找华神医,王爷是一如既往的执着还是忧心于荣亲王妃的? 若是后者,那他岂不是犯了大错!事后只怕王爷再来个兴师问罪,他一顿处罚肯定没跑了。 江陵心中虽然如此想,却也不敢再多言,行礼告退。 安成落两手各拿着一个玉盒,左右端详了一番,将其中一个玉盒放入了自己的袖中暗袋,将另外两个玉盒放置在腿上,手推着轮椅来到床头前,打开床头暗格,将两个玉盒郑重其事的放进了暗格之中。 又转头朝着房中的书架推动了轮椅,来到书架前,抬头看了看书架顶层,皱着眉微微叹了口气。 第15章只见十一王爷 “来人。” 原本十分安静的门外,忽的响起阵阵匆忙的脚步,一名十六七岁的丫头迈着的步子走了进来。 丫头穿着王府下人的衣裳,虽只是下人穿着的衣物,但料子却也极好,一般的普通人家都穿不上的料子。加之裁剪合体,衬得那丫头本就清秀的模样更加秀丽了几分。 “王爷有何吩咐?”她施礼道,神情里带着几分紧张。 安成落打量着那丫头,十六七岁的女子,身高似乎……还有些矮小。 他指了指书架最顶层角落里,一个落着一层灰的木盒,道:“那个盒子,你拿得到吗?” 丫头仰头看了看书架顶层,有些怯生生的点了点头。 安成落见她点头,滑着轮椅从书架边后退了几步,将位置空了出来。只见那丫头从一旁搬来了一张椅子,踩在椅子上伸长了手,似乎又有些够不着,又踮起了脚尖,这才摇摇晃晃的将木盒取了下来。 丫头用袖子擦去木盒上的灰尘,直到将木盒擦得干净发亮,才将木盒交给了安成落,然后低着头伫立在一旁。 安成落打开木盒,偌大的木盒里只是放着一个绣工精致的青色香囊,将荷包从木盒中拿出来后,不假思索的便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抬眸看了一眼呆呆立在一旁的丫头,念及她刚才取下木盒时也不甚轻松,便也没叫她再将木盒放上去,反正如今也只是一个空盒子。 安成落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将木盒搁置,便朝着那丫头招了招手,道:“带本王去看看江陵准备的如何。” “是。”丫头欠身施礼,便推着安成落出了寝殿。 走出没多远,便正好碰见了往寝殿来的江陵,江陵小跑上前,接过轮椅,低声道:“王爷,一切准备妥当,属下顺道备了几分薄礼,都是近来宫中赏赐的一些上等药材,华神医身为医者,应当会喜欢。” 安成落满意的点了点头,别的且不说,江陵安排的事情可谓是细心备至,这在他这个年纪,已是十分难得的人才。 当然,这也是安成落放心的将王府一切交给江陵去打理的缘故。 安成落一想到等会要去见华神医,心情就十分的忐忑,虽然他不怕空跑一趟,但是有没有结果,又是另一回事。 即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闭眼歇息过,安成落的精神头依旧很好,他自己也不知是何缘故,大概真的是前段时间睡太多了吧。 安王府的马车一路出了京师,江陵似是已经探过路一般,轻车熟路直往郊外华神医的落脚处奔驰而去。 来到华神医的居所处,安成落一下马车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环顾四周,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华神医还是一如既往的会挑地方,这里山清水秀,清静又雅致,确实不失为一个归隐山林的好地方。 再一眼看向了那林中院子,门口有一光头童子,正举着比他个子还要高的扫帚扫着地上的落叶,见有一辆马车停在院子之外,伸着脖子朝着这边瞧了几眼。 江陵坦然的推着安成落来到了院门前,未语先笑,道:“这位小哥,麻烦通报一声,我们王爷前来拜访华神医。” 光头童子登时板起了脸,扫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安成落,语气冷淡的说道:“我们神医不见外客,更不会出手替任何人诊治,两位请回吧。” 光头童子说完,便准备将院子的门合上。 安成落指了指院门,江陵瞬间会意,一个健步上前,一脚挡住了院子的门。 那童子一瞧,登时急眼道:“二位怎可如此没有礼数,神医不见客,二位莫不是还想硬闯不成,也不怕得罪了我们江南华家。” 安成落目光落在童子那颗光溜溜的脑袋上,他其实一直在想,这童子是个和尚吧?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不是和尚应该没有谁愿意把自己剃成光头吧。 只是一个和尚,华神医又怎么会留在身边当门童呢?难不成他猜错了? “硬闯自然是不可能的。”安成落淡笑道,摸出怀中的青色香囊,递到光头童子面前,道:“把这个交给神医,他自会见我。” 童子将信将疑的接过香囊,打量了几眼,感觉这香囊甚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便沉着脸说道:“那你们且在这儿等着,不许硬闯。” 江陵呆愣愣的看着光头童子转身进了院子,还有些不敢置信。 自家王爷什么时候这么厉害?那青色香囊又是何物?他为何从没有见过,那光头童子居然见了香囊就乖乖进去通报了?这么顶用? 多少人前来拜访,都被拒之门外,难道今天他们真的能够见到神医吗?那岂不是一下就甩了其他人几十条街? 你们有谁家能见到神医吗? 别闹了,神医不见客! 无知!我们家王爷见着了!全京师唯一一个见着了神医的人。 不多时,那光头童子便带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回到了院门口,忍不住又瞧了轮椅上的安成落几眼,才道:“神医请十一王爷进去。” 安成落一副淡然的模样笑了笑,江陵却是一脸的错愕。 见上了! 神医居然愿意见自家王爷! 真是太好了!王爷的病有的治了! 江陵正准备推着安成落进院子,却被童子拦了下来:“神医只见十一王爷一人。” 江陵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作为王爷的贴身护卫,这个时候他怎么可以让行动不便的自家王爷独自去见神医? 他必须时时刻刻都保证王爷的安危,就算是神医也不行! 一想到此,江陵的整张脸便冷了下来:“我必须贴身保护王爷的安全,谁知你们这里会不会有心存歹心之人,对我们家王爷不利。” 光头童子闻言,看着江陵的目光就如同看着傻子一般。 貌似求着要见神医的人是你们吧? 现在居然说我们这里有人对你们家王爷心存歹心?不是傻是什么? 江陵被一个屁大的孩子用这种眼神瞧着,腾地心中便升起一股怒气!正想出言教训一下这不知死活的小光头。 却只听安成落开口道:“江陵,你且在外面等着。” 第16章本王脸皮厚 “王爷……”江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安成落抬手打断。 “小童子,麻烦你了。”安成落对着光头童子微微笑道。 那童子瞧着安成落的笑容,不由得面色微红的低下了光溜溜的脑袋。 他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人,比他家孙小姐长得还要好看,而且还是一名男子。 可惜了坐着轮椅,不然倒是和自家孙小姐有几分相配。 呸呸呸,他在想甚呢? 孙小姐医术超群,是祖师爷最为看重的后辈,这个世间就没任何一个凡夫俗子配得上她! 没错!就是如此! 即便眼前这个十一王爷长得好看,但是好看也没用,他配不上,而且他腿残! 童子几步上前一手接过江陵手中的轮椅,气的江陵一阵咬牙切齿,却也不敢发作。 安成落将光头童子的心思尽收眼底,直到此时,他才猛然惊觉,王牌辅助新增的功能是洞察人心,光头童子刚才所有的心理活动,全都被他一眼洞悉! 简直太可怕了! 安成落深吸口气,便按压下了自己震惊的心绪。 而光头童子却以为他只是因为即将见到祖师爷,而感到紧张,心中不禁又将安成落鄙夷了一番。 见祖师爷而已,需要如此紧张吗? 他天天都能见着。 进了院门,安成落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地上由许多细碎的鹅卵石铺就了一条小路,直达屋门口,屋前有一棵菩提榕,枝繁叶茂几乎遮蔽了大半个院子。 菩提榕在大周还有另一个别称,叫神树,许多百姓还愿时,都会选择一棵神树,挂上红布条。 像这种神树多数是生长在江南一代,京师也不是没有,但却极为稀少,大半的神树会被百姓供奉起来,以敬神灵。 想不到华神医还是一如既往的挑剔毒辣,竟直接在这菩提榕树下落了户。 光头童子倒是很贴心的推着安成落从土面上朝屋子走去,并没有走那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只因安成落坐着轮椅,若是走那小路不免会有些颠簸。 随着进了屋,光头童子出声道:“祖师,十一王爷来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从里屋走出来了一名老者,安成落看着那老者,神情有些恍然,思绪似乎飘荡到了许久以前。 岁月似乎忘记了这位华神医,即使已经过去了十多年,他依旧如同当年一样,虽是白发苍苍,但面容却是十分的红润光滑,脸上皱纹也是几乎不可见,双目炯炯有神。 十多年前安成落便一直搞不清华神医究竟有多大的岁数,但现如今却是一目了然,却也将他吓了一跳。 【姓名:华丘】 【年龄:一百零九岁】 【身份:江南医神】 【期待值:百分之七十】 一位一百零九岁的老人,却精神矍铄,丝毫没有任何一点行将就木的感觉。 能活一甲子以上的人,都能算做高龄,若是世人知晓名满天下的华神医竟已超过百岁,那岂不是人人都要来询那长生秘诀? 想来他的皇爷爷逝世至今也有近十年,但华神医却依旧活的好好的,当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想不到十多年未见,再次相见你居然坐着轮椅。” 听着华神医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安成落压下心中激动,笑道:“让您看笑话了。” 华神医走到屋内的太师椅坐下,示意光头童子去沏茶,一边对着安成落说道:“怎么?今天来找老朽,是想让老朽给你治腿么?” “我这腿,您治不了。”安成落苦笑道。 华神医一听,登时就不高兴了,拍着太师椅的把手,气呼呼的冷哼道:“老朽号称能起死回生,怎么治不了你这区区的断腿?” “您当真觉得本王只是普通的断了腿?”安成落自嘲一声,道:“他们要的不仅仅是本王断了腿,他们还要断了本王的希望,断了本王一切念想。” 华神医闻言,摸着胡子皱着眉,久久未语,他深知皇家之事如同泥潭,深似海,常人根本无法体会其中利害。 光头童子此时恰好沏来了茶,看着自己的祖师爷和那长得极好看的哥哥两人都沉默不语,登时就觉得这气氛倍感压抑,放下茶水后又匆匆的跑出了屋子。 “那你来找老朽做什么?”许久之后,还是华神医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找您鉴别一样东西。”安成落说着,掏出袖中暗袋里的玉盒。 华神医从太师椅上起身,三步并做两步的走到安成落跟前,拿起那玉盒,打开一瞧却是一枚红透了的果子,不由得皱起了眉。 此果似桃非桃,似豆非豆,要说是个鸡蛋可能还像些,可它偏生是一枚果子。 “这是何物?”华神医好奇道。 “您也不知?”安成落有些失望的反问道。 “老朽见过世间奇物千万种,偏偏没见过这样的。”华神医有些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句:“你该不会是从哪弄来的野果子,糊弄老朽吧?” “是个野果子您应该也认得吧。”安成落轻笑道:“您该不会连野果子都不识得了吧。” “小儿无知,如果只是普通的野果子,老朽当然认识。”华神医很是傲娇的扬起了下巴。 “本王只知这果子叫天极豆,是……一名世外高人交予本王的,说是有易骨洗髓的功效,本王以为,这天极豆说不定能治好本王这双腿,却不知这天极豆该如何服用,所以才来找您的。”安成落微微叹气说道。 王爷厉害了。 现在说谎都不用打草稿了,脸不红心不跳气也不带喘。 没事,本王脸皮厚,撑得住。 “世外高人?”华神医神色爬上几分怪异,道:“你莫要被人给诓骗了,不信老朽能治好你的腿,却偏生要去信那什么世外高人给你的野果子能治好你的腿,老朽以为,你该看的不是腿,是脑子。” 安成落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这老头,说话还是这么直来直往。若是换做旁人敢这么讲,直接拖出去斩了吧。 第17章好看哥哥 “既然您也不识,那便把天极豆还给本王,本王自己回去琢磨。”安成落朝着华神医伸了伸手,冷声道。 “不给。”华神医置气的将玉盒藏到了身后,目光炯炯的说道:“既然你觉得这果子真有这般神奇,那老朽就替你瞧瞧,可不能让你胡乱来,万一把自己的命搭上了不值当。” 说着,华神医又把天极豆拿了出来,用拇指和无名指掐着,稍稍的用力捏了几下,举过头顶对着光瞧了瞧。 华神医的举动看得安成落眼角直跳,内心咆哮。 天极豆可就三颗! 您别给捏坏了,白白浪费本王一颗神仙豆! “你且在老朽这里住上几天,等老朽把你这天极豆弄明白了就还你。”华神医说着自顾自的把天极豆给收了起来,也不管安成落是何神情,出言把外边的童子给招了进来。 “茱萸,下去给这小子收拾一间屋子。”华神医指了指安成落说道。 “祖师爷,他……”光头童子眼睛瞪得老大,一时愣在了原地忘了回应。 “嗯?还不快去。”华神医拧着眉,只觉得这茱萸真是越长脑子越发不灵光了。 光头童子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光头,转身出了屋子去收拾起客房。 太奇怪了! 这个好看的十一王爷到底是什么人?素来不见客的祖师爷不仅见了他,如今居然还要让他住下! 安成落摇头苦笑,道:“您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住下,就直接让人去安排了?” “由得了你吗?别以为你现在坐着轮椅,老朽就不敢抽你。”华神医抬了抬眉道。 安成落抿了抿唇,缩了缩脖子,以前可没少被华神医拿着藤条抽过,每一次都是把他抽得一身淤青,然后跑去和皇爷爷哭诉,现在可没有皇爷爷能护着他,更是过了那掉眼泪的年纪。 想着不由得叹息,时过境迁,又复忘怀,却早已物是人非。 “江陵随着本王一起来的,他如今还在院外等着本王。”安成落说道,他进来了这么长时间,估计江陵在外头等到焦头烂额了吧。 “那是你的人,你自己安排。”华神医颇有些不耐烦挥了挥袖子,转身回了里屋,一边走一边说道:“你自己在院子里随便看看,老朽有事情要忙了。” 安成落看着没了身影的华神医,摇头笑了笑。 什么有事情要忙了,不过就是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急着去研究天极豆罢了,还真当他看不出来吗? 当光头童子到院子外通知江陵,安成落要住下时,江陵整个人都不好了! 询问那童子王爷对他有何安排时,那童子竟摇摇头说了句:“好看哥哥让你自己随意。” 好看哥哥? 嗯……应该是说的自家王爷了。 王爷确实好看,在众多皇子之中,王爷的相貌绝对称得上是碾压众皇子。 可是这么一个屁大的孩子,居然喊自家王爷哥哥,听着就怪别扭的。 王爷让他自行安排,可把他给愁坏了。 回去那是不可能回去的,他绝不可能让王爷自己一个留在这“荒郊野外”,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留下吧那就…… 江陵瞧向光头童子的眼神,竟带着几分讨好,笑笑道:“小哥,不知这院里可还有屋舍?不,柴房也行,我是不可能留我们家王爷在此,独自回去的。” 想想自己居然要在此讨好一个小屁孩,江陵就觉得憋屈得很,还好此行就他和王爷,没人瞧见他这副模样。 若是让王府里其他的那些奴才瞧见了,只怕会影响他王府大管家的威严。 “唯一的一间客房已经让给好看哥哥了,还有一间是我们孙小姐的闺房,那是断然不可能给你住的,柴房倒是有,你若是愿意就去柴房呆着吧。”光头童子扬着头,颇为傲气的说道。 他虽然只是一个跟在祖师爷身边的小小童子,但那些个达官贵人们见到他,不都得巴结讨好。江陵那讨好的神情,他简直不要太熟悉,每个人都会对他露出这种神情。 对,这才是正常的人应该露出的表情。 那个好看哥哥就一点也没有这种神情,不过从祖师爷的态度来看,好看哥哥是祖师爷的客人,并不需要讨好他。 在这天下间,并不缺乏好事之人。 安成落出城的事,几乎在他前脚刚出京师,后脚就传遍了京师,许多人都伸长了脖子,想去探究安成落究竟去了哪里。 安成落这几年,除了进宫给翎妃请安,便再也没有离开过王府,几乎可以说是皇宫王府两点一线。 如今他居然出了京师,这可是一大事件! 好奇心和凑热闹几乎是所有人的天性。 那些遥遥跟在安王府马车后的人,见那马车去向,竟是去找华神医! 当即就有不少人摇头冷笑。 十一王爷难不成还以为他能见着神医?还是十一王爷以为他王爷的身份,就一定能见到华神医? 现如今的神医,只怕是皇帝都请不动。那可是先皇的挚交,就连皇上见到了都得礼让三分的人,谁又敢以权势去逼迫华神医? 只怕这十一王爷得白跑一趟喽! 只是接下来的消息却是让人大载跟头,啪啪的打脸。 十一王爷进了神医的院子了! 不见客的华神医居然接见了十一王爷! 再接着的消息,就更让人连连倒吸气,捂着心窝惊掉下巴。 十一王爷在华神医处住下了! 这……什么情况? 住下了? 这就住下了? 十一王爷您是华神医的亲儿子吗? 不过这种话谁也不敢说出口,这是要掉脑袋的事情。 所有吃尽闭门羹的人忿忿不平,心里就像憋着一口气,连饭都吃不好了! 相比起全京师百姓的震惊,有些人就慌了。 安成落去找华神医,是治腿去了吧?在华神医那里住下了,华神医这是答应了吧? 若是安成落的腿被华神医治好了,那岂不是说他又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凭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重新取得圣宠,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只怕到了那时,安仁帝会更加的把所有心思倾注在安成落身上吧。 第18章安成落的断腿 安成落坦然的在华神医的住处住下了,即便是一天一夜没有闭眼,安成落依然觉得很有精神。 他很是不解,之前为了能够维持起天启的精神消耗,而整日里昏昏欲睡。可自从天启被激活之后,他便一直都精神倍好,前后反差太大,让他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即使没有丝毫困意,安成落还是选择去休息,天极豆是否真有易骨洗髓的功效,就留给华神医去探索吧。 他自己可没有忘记,天启的升级条件是要睡足三百个时辰,按照他如今一天只睡了三个时辰来算,三百个时辰他得睡三个月有余。 升级之路实在太漫长。 但时间对于安成落而言,没有丝毫意义,五年的咸鱼他都这么过来了,这区区三个多月,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更让他期待的,是升到二级之后,天启又会给出什么样的奖励。一级便给了一颗足以逆天的天极豆种子和洞察人心那令人胆寒的技能。 那么升到二级的奖励,最起码应该比天极豆以及洞察人心更高级些。 每次一想到这里,安成落就不免呼吸变得急促,激动!这是很多年来他都不曾有过的情绪了。 即便他现在没有丝毫要去争夺任何东西的心思,可天启的出现,还是勾起了他一丝丝的欲望。 不是说他要依靠天启的力量去争夺什么,而是对于天启所能够给他带来的惊喜,那种强烈的想要去探索的欲望。 当然,若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他也想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任谁被人欺凌都不可能忍气吞声一辈子,在有能力能够反击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忍气吞声? 安成落亦是如此。 那些曾经对他使用了所有卑劣手段的人,总有一天,他们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全京师百姓都认为会被拒之门外的安成落,却在华神医那里一住便是半月。 这半个月时间里,华神医除了专研那天极豆之外,还替安成落的腿诊治了一番。 只是他这一看,却让他脸色发寒。 下手之人,当真是心思歹毒! 安成落的腿不仅仅只是断了,小腿部骨骼几乎是粉碎性的,而且伤在五年前,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断然没有恢复的可能。 即便是在当时,即便是华神医本人出手,都未必能够保住他那双腿。 更让人感到可怕的,还是毒! 安成落腿上的毒,虽然不会直接要了他的命,但却能让他整条腿的筋脉全部断裂! 筋脉寸断!骨骼碎裂! 这便是完完全全的断去了他恢复的可能。 怪不得安成落一开口便说他治不了!也怪不得当年安成落没有直接请他去诊治,因为安成落自己心里很清楚。 华神医,他治不了! 更怪不得,安成落竟会把希望寄托在这来路不明的天极豆上。 他这个样子,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未必治得了。 华神医更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在安成落加冠礼当天,让他成了这副模样。 安仁帝对外宣称是意外,但这绝不是意外! 到底又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安仁帝忍心舍弃安成落去袒护? 看来下次见到那个皇帝小儿,决不能给他什么好脸色看,竟然让自己的儿子被人伤成这副模样,他这皇上真是越当越回去了! 至于天极豆嘛,已经不是安成落最初交给华神医的天极豆了。 华神医已经把天极豆给“分尸”了! 看到被“分尸”的天极豆,安成落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但也只能翻翻白眼,自己心疼了。 华神医交给了安成落三样东西。 碾成渣渣的天极豆渣,一枚天极豆核,还有一小玉瓶被分离出来的天极豆汁液。 红透的天极豆提取出来的汁液竟是粉色,而且是那种晶莹剔透的粉,颜色极为好看。 华神医尝过一滴天极豆汁液,虽然感觉对骨骼筋脉的改变不是很明显,但却让他浑身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很是舒畅。 也许还真有易骨洗髓的功效。 所以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安成落直接把那瓶天极豆的汁液喝下去。 华神医一直陪同在他的身旁,仔细的观察安成落身上所呈现的任何状态。 同样,安成落刚开始喝下天极豆汁液时,只觉得一股暖流顺着他的喉咙,钻进了他的胃,紧接着是他的腹部,再然后蔓延至整个上身。 再然后…… 安成落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五年来没有任何知觉的腿,这一刻就像有数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 那种感觉,疼痛难忍! 华神医看着抱紧自己双腿,从轮椅上滚落的安成落,惊呼出声:“有效!” “有感觉便是有转机!小子,一定要忍住!”华神医一边按住不断在地上翻滚的安成落,一边打气道。 只听一声声痛苦的哀嚎从安成落的口中发出。 屋外的江陵和光头童子同时被屋内的动静吸引。 若不是自家王爷进去之前交代他,不管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许进去,只怕这时候的江陵,已经抽出菜刀闯进去了。 至于为何是菜刀,那不得不说这半月时间里,他每日都只与菜刀为伍,负责煮饭做菜了。 所以说,江陵这半个月,从十一王爷的心腹,安王府大管家,化身为一个厨子,整日委身于柴房之中,也是够他憋屈的了。 “你放心,肯定是祖师爷在给好看哥哥治腿,不会有事的。”光头童子很是难得的出言安慰道,安成落那一声声痛苦的哀嚎,惊得他寒毛竖立。 简直太可怕了! 江陵听着光头童子的安慰,脸色稍微缓和了些,这段时间,这小子可没少挖苦他这个王府大管家。 明明只是一个小屁孩,却总是装出一副老深沉的模样,让江陵总忍不住想要将他胖揍一顿。 现在不敢揍,也不能揍,揍不得。 万一把华神医和王爷都惹恼了,绝对有他的好果子吃。 嗯。 对,等他离开了华神医这个院子,一定找人把他揍一顿! 不过看在他刚才出言安慰自己的份上,等让人揍的时候可以吩咐下手轻一点。 第19章又是种豆子 “嗒……” “嗒……嗒嗒……” “本王……还活着吗?” “还活着。” “那……本王……可以站起来吗?”安成落的声音带着无尽的颤意。 华神医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他此时是多么的激动。 只是眼前的场景,却甚是血腥。 安成落依旧坐在轮椅上,轮椅四周的地面,已经被血液浸满,在安成落的脚底之下,有着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渗出。 发出沉闷的滴答滴答声。 “老朽已经将你滞积在腿部多年的废血放出,只需要再稍加调养一些时日,站起来不成问题。”华神医的语气里也有些几分激动。 他可是真切的见证到了这一场奇迹的诞生。 历时三天。 安成落这三天里,腿部的骨骼就在不断的重组,碎裂,再重组,再碎裂之中度过。 华神医已经记不清他的腿骨碎了多少次,重生了多少次。 那种非常人所能忍受的痛苦,就连只是在一旁看着,见惯了生老病死的华神医,都感到毛骨悚然。 “本王真的可以再站起来?”安成落依旧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只是他的声音变得无力,似乎这句话一说完,他便要断气一般。 谁说不是? 这三天的煎熬,简直让他痛到怀疑人生!不过想要重新站起来,他就必须咬着牙忍着痛。 “老朽不会骗你。”华神医给了安成落一颗定心丸。 “这天极豆还当真是异世奇药,老朽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异世奇药吗?也许是吧……”安成落的脸上毫无血色,苍白无力的笑了笑。 天极豆是天启的产物,天启是不是来自于异世,这安成落无从根究,但却也绝不是他们这个世间所拥有的东西。 也许真有什么异世也说不定。 而他能够意外的获得天启,大概也是上苍垂怜吧。 华神医取来了一旁的药箱,替安成落处理了一番脚底的伤口。 虽然这伤口是为了放出他腿部的废血,但如果不及时处理,那就得把他全身血液都给放干了,到时别说站起来,可能连命都得没了。 随后华神医写了一张方子,接着打开了紧闭三日的屋门,深吸了一口气,和屋子里浓浓的血腥味相比,外头的空气简直太干净太清新。 江陵和光头童子在华神医打开房门的瞬间,两人几乎同时上前,冲了过去。 “神医,我家王爷……” 江陵话还未说完,却被华神医抬手打断。 华神医把方子交给了光头童子,吩咐道:“照着这方子取药,三碗水煎成一碗,煎完立刻送来。” 光头童子双手接过方子,点头称是,便转身离开了。 江陵心中焦急万分,也不知道自家王爷如何了,这三天里王爷可是惨叫连连,惊得他这个小护卫整颗心都七上八下的,连坐着都如坐针毡一般。 但见华神医交代完光头童子之后,转身又回了屋里,压根就没打算理他。 江陵只能咬咬牙,跺跺脚,转身追着光头童子而去:“我去帮忙。” 诚如华神医所言,经过他几天的调理,安成落的气色已经慢慢的恢复,腿骨也恢复得与常人无异,甚至比之普通人的骨骼要更为强韧。 这不由得让他一个劲的啧啧称奇,更是心痒难耐的想要从安成落那里探出关于天极豆来源的讯息。 只是安成落的嘴巴就像上了锁一般,任由他如何威逼利诱,不说就是不说。 挖空了心思的华神医,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天极豆核上面。 赖皮撒泼的从安成落那里拿走了天极豆核,说是要自行研究一下,能否用这豆核,种出这堪比灵丹妙药的天极豆。 安成落耐不住华神医,同时也好奇华神医能否通过天极豆核种出天极豆。 若是华神医成功了,那么他府里还有两枚天极豆,如果那些豆核都可以重新种植,那岂不是说只要他坚持不懈,说不定往后的天极豆,他都可以批量种植出来。 安成落一念至此,心绪百转千回,久久不能平复。 天极豆的逆天之处,他亲身体验过的人,那种强烈的冲击,比之华神医都要更为浓烈。 江陵瞧着华神医在院中的药田里不断的挥舞着锄头,他本想上去帮忙,却被华神医一语喝退。 “老朽要亲自种豆子,你这小儿莫要来碍手碍脚。”华神医语气不善的说道。 什么? 种豆子! 又是种豆子! 继王爷之后,华神医也要种豆子了? 完了完了,华神医被自家王爷给带歪了! 竟学起王爷种豆子了! 江陵心中激荡万分。 当华神医辛辛苦苦的把一片药田的土壤重新翻过之后,从怀里摸出了天极豆核,郑重其实的将豆核埋到了土里。 华神医身为在世神医,他所选择的药田之处,所有的土质自然不会差,甚至比之上等沃土还要更肥沃。这一点安成落一点也不担心,更没有出言提醒。他清楚华神医对于每一种药材的珍视程度,绝不允许他使用普通的土壤去糟蹋那些药材。 江陵眼巴巴的看着华神医种下一枚拇指盖大小的豆核,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难道只有他不正常吗? 王爷种豆子种一颗,华神医种豆子也种一颗! 谁能跟他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 再看安成落。 依旧坐着轮椅的他,在屋檐下看着华神医挥舞锄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江陵暗道一声完了! 看来华神医是真的被王爷给祸害了。 这华神医学什么不好,偏生要去学自家王爷种豆子,这要是传出去的话,他们家王爷岂不是要被世人戳烂脊梁骨? 不!不能传出去! 也绝不可能传出去,他江陵的嘴巴严着呢! 就算会传出去,肯定也是那小屁孩传出去的。 想着江陵目光十分凶悍的瞪了一脸无辜的光头童子一眼。 你要是敢说出去,我一定让人撕烂你的嘴! 光头童子对上江陵的目光,只觉得像是突然传来一股冷风,吹得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他冲着奇奇怪怪的江陵翻了一个白眼。 看来有些人是柴房睡的太舒服了,正好昨日里他在屋后的小山丘上发现了一个马蜂窝…… 第20章千年灵芝炖母鸡 华神医种下的豆核,直到过去三天,都没有见任何发芽的迹象。 安成落看着那依旧光秃秃的药田,看向华神医的目光总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华神医被他看得心里直打突。 真是太丢人了! 想他堂堂名满天下的神医,居然连一颗豆子都种不出来,说出去简直不要太丢人。 一股浓浓的挫败感笼罩在华神医全身上下,就连江陵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古怪。 还是自家王爷厉害啊! 王爷种下的豆子第二天就发芽了,这华神医都种了好几天了,居然连点芽苗儿都没见着。 果然论种豆子还是王爷在行,当然,也少不了他这个王府大管家的帮忙。 开玩笑! 王爷种的那颗豆子,可是他亲手挖的坑。 这事要是说出去,简直太有面子。 我们家王爷比华神医还厉害。 什么? 不可能? 我家王爷种的豆子第二天就发芽了,同样的豆子,华神医种了三天都没种出来! “不应该啊!这不合理啊!”华神医摸着胡子,仰头望着夜空的月色,又是一阵捶足顿胸。 “没什么不合理的,天极豆来历神秘,想凭借一颗豆核就种出天极豆来,换做任何人,都未必能把天极豆种出来。”安成落用手轻滑着轮椅的两个轮子,来到了华神医身后。 他心里虽然因为豆核不能种出天极豆,有些小小的失落,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显露出天极豆的弥足珍贵。 仅剩的两枚天极豆,将是这世间仅有的天材地宝,是他的保命良药。 安成落相信,只要他不死,不管多重的伤,天极豆一定可以挽回他的性命,这无疑让安成落心里更有底气。 “天极豆的豆渣子,老朽已经给你晒成了干,可以存放的久一些。”华神医无奈的微微叹了口气,说道:“天极豆的大部分功效应该都存在它的汁液上,虽然那豆渣的功效没有汁液那般逆天,但是给普通人食用的话,强身健体的功效还是多少有一些的。” “不如这豆渣子就送给您吧,权当作为感谢您这段时日替本王调理身体的谢礼。”安成落揶揄道。 华神医登时胡子都气歪了,佯装发怒道:“好你个小儿,豆渣子你都拿得出手,想要谢老朽,就拿枚完整的天极豆来,不然老朽不承你这谢。” “即便是豆渣子,那也是外界难得一寻的稀世珍宝。您若是不要,那本王便收回了,等回了王府,再命江陵挑些珍贵的药材给您送来当谢礼吧。”安成落淡然说道,丝毫不因为华神医发怒而感到害怕。 华神医一听顿时就不干了! 几步上前抓着安成落的手臂,道:“老朽可不是什么贪心之人,若是太珍贵的东西,反而显得老朽贪得无厌,老朽倒觉得这豆渣子甚好,十分符合老朽清心寡欲的性子,就这么定了,这豆渣子老朽就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清心寡欲? 勉为其难? 安成落嘴角微微抽搐,这老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皮。 得嘞! 您要真是觉得那么为难,可以不收的。 省得浪费本王这点豆渣子,豆渣子也很宝贵的。 但华神医可不会再给安成落反悔的机会,眉开眼笑的跑去把晒成干的天极豆渣子妥妥的藏了起来。 这么宝贝的东西,不藏起来难道要拿去全天下炫耀吗? 也不知道安成落这小儿到底从哪里弄来的这般逆天豆子,当真是运气好到逆天。 不! 这孩子是相当不幸的,在此之前,就他那双腿,估计都能评个天下第一惨! 大概是他把所有的气运都用在获得天极豆这件事情上,才会变得那般不幸。 如此说来,反倒不值当,白白受了那碎骨的痛苦。 真是个可怜孩子,罢了,看在他那么可怜的份上,把自己深藏数十年的千年灵芝给他吧。 虽然有点肉痛,可谁让这小儿是那早早上了西天的老东西的孙子呢!不过那老家伙的孙子有点多。 可老朽只认这一个,谁让这小儿自小就长得好看又讨喜。 安成落每日除了按时服用华神医给他开的调理药汤之外,便是同那光头童子一起,帮着分拣药材,晒药材。 江陵瞧着心疼,自家王爷什么时候做过这种粗活! 那什么华神医简直太没人性,王爷腿脚不便,居然还让他去分拣药材。 而他这个王府大管家还不能帮手了,整日里握着菜刀做饭,掌着勺炒菜。 江陵甚至会偷偷感慨,以后若是在王爷身边混不下去了,都可以去找个酒楼当大厨了! 做了近一个月的饭,他就是这么膨胀! 当华神医强忍着滴血不止的心,把千年灵芝拿到安成落面前时,安成落淡淡的道了声谢。 然后…… 然后便是十分豪气的把灵芝扔给了江陵。 拿去,这玩意儿该怎么吃就怎么做吧。 安成落如此轻飘飘的话,却让华神医捂着心窝子,差点泪流满面,就像看怪物一般的看着安成落。 这个只会暴殄天物的无知小儿! 早知如此,就不该把千年灵芝给他! 江陵却好似早已司空见惯,美滋滋的跑去宰了一只老母鸡。 千年灵芝炖母鸡! 这是连皇帝陛下都吃不上的人间美味。 当江陵端上来一大锅鸡汤时,华神医整张脸都绿了,再一次内心咆哮,暴殄天物! 暴殄天物啊! 苍天啊! 快来一道雷把这无知小儿给劈死了吧! 浅尝一口鸡汤,安成落登时眼睛一亮,一口鸡汤竟然能抵消他一个时辰的睡眠。 好东西啊! 老家伙够意思啊! 一边喝着鸡汤,安成落一边重重的道起了谢。 前面谢的太轻了,对不住他这一口鸡汤一个时辰。 他不谢还好,他这一谢,华神医就只觉得胸口被人拿着一把巨锤,一下一下的敲击在心头,震得整颗心疼得都快碎了。 华神医的肉疼,安成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觉得心里淌着一股暖流,面上却没有任何表达。 华神医于他而言,那就是他第二个皇爷爷。 或许现如今,也只有翎妃和华神医才是真心疼爱他的人吧。 第21章本王的腿没好 某王爷一次性喝了十多碗鸡汤,把整个锅底都掏空了,就差抱起来舔。 不过为了维持住尊贵的王爷形象,抱起来舔这种事,是万万不能做的。 江陵把空了的锅撤下时,安成落的目光一直停在那口锅上,直到江陵捧着锅没了身影,安成落还依旧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江陵心中暗暗得意,江大厨就此诞生了啊! 看着王爷那副垂涎的模样,简直不要太开心。鸡汤这么好喝,王爷既然喜欢,看来以后得多炖点鸡汤给王爷喝。 华神医在一旁吹胡子瞪眼,那是一大锅灵芝鸡汤啊! 他……他就喝了一碗! 其余的全进了安成落的肚子。 虽然这灵芝本来就是给安成落的,可是……这鸡汤是真的好喝! 暴殄天物啊! 当然,在某王爷的眼中,这一棵千年灵芝炖的鸡汤,居然让他一下便省去了一百个时辰的睡眠,已经大大的呈现出了它的价值。 比起一棵千年灵芝,一百个时辰的睡眠在安成落的眼里更为重要。 比起气到郁结于心的华神医,吃顿饭直接省去了天启升到二级三分之一的睡眠时间,安成落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 距离升到二级,已经是跨出一半,想来再过个把月,他便能把天启睡到二级。 真是让人期待呢! 嗯。 看来往后有必要让江陵去各地搜罗来这种高等的药材,反正王府不差钱。 安成落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这一日守在屋子里的除了华神医,还多了一个江陵。 江陵差点感动到哭出来。 他终于从柴房被放出来了啊! 王爷终于想起他这个心腹了。 安成落不曾私下尝试过他是否能站起来,因为他害怕,他惶恐,他不安。 江陵虽然不知道安成落今日把他叫进屋子里有什么事,但看华神医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想必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事。 华神医摸着稀松的胡子,眼神充满了鼓励。 安成落深吸口气,在江陵快要瞪突出来的眼珠子以及快要掉到地上的下巴,一副见鬼的表情下,他扶着轮椅把手,动作轻缓的将两条腿踩落在地。 当他摇摇晃晃的松开了扶着轮椅的手,当他稳稳当当的站直了身子。 江陵几乎忘记了呼吸! 安成落仰天大笑:“本王!站起来了!” 是! 王爷站起来了! 这不是做梦! 江陵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舌头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明白。 这绝不是做梦! 王爷真的站起来了! 时隔五年,王爷又站起来了! 江陵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激动的朝安成落磕了一个响头:“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说完,他已经忍不住的热泪盈眶,这是喜极而泣!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做着王爷重新站在人前的梦。 那时,王爷该是多么的开心,他又该是多么开心。 如今,这一切都成为了事实! 华神医嘴角含笑,眼角似也有泪花闪动,只是他不像江陵那般激动,毕竟他都一把年纪了,大喜大悲这种情绪,已经不会出现在他这个岁数了。 他微微抬头,目光好似穿过了屋顶,看向了天空。 老家伙,你的宝贝孙儿又站起来了,等去找你那天,老朽也算是能给你一个交代了。 虽然老朽的功劳并不大,完全是那天极豆的功劳,但毕竟是经过老朽的手的。 咳咳,没错,就是这样。 他正如此想着,却只见江陵头一转,朝着他一个劲的磕头,一边嘴里还念道:“多谢神医,出手治好王爷的腿疾,往后神医但有吩咐,江陵万死不辞!” 华神医瞬间就尴尬了。 这可不是他的功劳啊! 抬眼看向了安成落,却也见他只是眉眼带笑,并没有说什么。 想起安成落曾和他说过,关于天极豆的神奇,不想让第三个人知晓,即便江陵是他最为信任的心腹,但能少一人知道便少一人。 看来,他只能在这小护卫面前,把这功劳给承下来了,但也不能太过居功。 华神医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道:“老朽要你这小儿的命作甚,往后你只需保护好你家王爷,莫要让他再遭人迫害。” “这是自然,以后谁要是想伤王爷一根寒毛,就先从江陵的尸体上踏过去。” 安成落脸上笑意更甚,江陵的忠心,他毋庸置疑,况且那头顶上一直显示着的百分百忠心值,可不是摆着玩的。 华神医将头转向安成落,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皇宫,已经安逸太久了。”安成落淡淡的说道,说完又一屁股坐回轮椅上。 华神医没再深问,安成落的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这是皇家之事,他作为一个外人,断没有插手的可能。 “若是哪天被人打得快死了,记得喊老朽去给你治治,别再像五年前一样,你可知老朽当时差点就想跑去把你掐死。”华神医没好气的说道。 江陵听得心头直颤,眼角直跳! 神医,您能说点好话吗?一句话连着说了两个死字,这不是在咒王爷吗? 还有,原来王爷和华神医早就相识了,这件事情,他可从不知晓! 他当然不知! 江陵是七岁开始才被选做安成落的侍从,而那时的安成落已经过了舞勺之年,年满十五。 当时的先皇也已驾崩三年,而安成落之所以和华神医相识,完全是因为先皇还在世时,安成落作为太上皇的跟屁虫,自然和华神医也是频有接触。 只是,这是鲜为人知的事情。 江陵看着安成落又坐回了轮椅,好想上前去把轮椅给砸了。 既然王爷的腿已经好了,怎么还能坐轮椅呢! 应该把那晦气的东西砸个稀烂,然后再烧成灰,这种东西,以后别再让它出现在王爷面前才是。 可是王爷坐着,他总不能一上去就把王爷拉下来,然后把轮椅砸了吧。 他脑袋还要不要了? “江陵,你且记住,本王的腿,没好。”安成落定定的望着江陵,一字一顿的说道。 江陵听着,一怔一愣的。 明明好了! 他亲眼看着王爷站起来了! 为什么没好? 第22章安王府没钱了 “愚笨小儿!”华神医看着江陵呆愣的模样,上前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是,属下愚钝,还请王爷明示。”江陵咧着嘴,讪讪的低下了头,华神医这一下,可算是用尽了他毕生吃奶的力气,怪疼的。 “本王今日若是走着回了王府,只怕当年那些人会坐不住,又得起来兴风作浪,现在还不是时候。”安成落沉声道,语气里的冷冽,即便只是在他身旁站着,都感到寒气逼人。 “属下明白了。”江陵点头会意。 只是华神医的神情就有些不太自然了,甚至有些垂头丧气的走到太师椅坐下。 安成落和江陵几乎是同时把目光看向了华神医,华神医似有所感,抬眼瞧了两人一眼,又冷哼一声偏过了头。 “乖乖!华神医也会耍小脾气!”江陵暗忖道。 “人老咯,就怕孤独。”华神医叹道。 “您可是老当益壮。”安成落轻笑一声说道:“况且有茱萸陪着您,怎会孤独?” “那不一样,你这小儿,腿好了就该回去了吧,咱们也算是十多年未见了,这一见只有匆匆小把月,下次再见也不知道得什么时候咯。”华神医摇头叹息道。 “您在京师,本王亦在京师,您若是想见,随时都可以见,若是您愿意到王府来长住,那本王更是欢迎倍至。” 安成落手推着轮椅来到华神医跟前,虽然他的腿好了,可是多年来坐轮椅的习惯,竟让他一时忘记,自己已经可以如同正常人一般走路了。 “老朽才不去那等嘈杂之地,老朽就在这里守着,等到老朽哪天住够了,便继续去云游四海。”华神医冷哼一声。 “那到时,本王一定会好好为您送行。”安成落安慰道:“您可别舍不得本王。” “滚滚滚,谁稀罕舍不得你这小儿。”华神医说着将轮椅连同安成落一起推出了屋子,江陵连忙在后面紧追出来。 华神医直接把安成落给推出了院子,还一边喊着光头童子将安成落的行礼给收拾出来。 过不多时就见光头童子背着一个大包袱来到了院门口,华神医接过包袱,直接扔给了江陵。 “两个混蛋小儿,赶紧滚,老朽不想再看见你们了。”华神医说着直接转身进了院子,丝毫不理会呆愣在院门口的安成落和江陵。 光头童子看了看院子外的安成落,又看了看华神医,最后朝着院门外的安成落行了一礼,默声关上了院门。 院门后的光头童子抬起袖子偷偷的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好看哥哥走了,再也没有人帮他一起拣药材,晒药材了。 华神医回头便看见光头童子在那里抹眼泪,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怒斥道:“你这么闲吗?还不快去给药田里的药材浇水。” 送走了安成落,他本就烦闷至极,一见这小儿竟然背着自己抹眼泪,差点害得他的眼泪也出来了。 这一把岁数要是跟着茱萸小儿抹泪水,他这老脸还往哪里搁? 对茱萸更没什么好脸色了,真是一个脑子越来越不灵光的蠢小儿! 安成落在华神医的院门口待了许久,江陵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沉默不语。 王爷这是舍不得华神医啊。 真是难得看到王爷这一面。 作为王爷的心腹,这段期间真的让他挖掘出了以往十年里,他从不曾见过的王爷的另一面。 “回王府吧。” “是。” 当安王府的马车再一次驶入京师,谁都不曾料到过,平静如水的京师,在未来数月的时间里,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腥风血雨。 十一王爷回府了! 十一王爷在华神医那里小住了把月,居然还是坐着轮椅回府的! 华神医究竟有没有替十一王爷治腿? 肯定没有!不然为何还坐着轮椅回来。 十一王爷是被华神医赶出来的! 一条条劲爆的消息,几乎把沉寂了许久的京师百姓,纷纷炸了出来。每日里的茶楼酒楼里,人们茶余饭后,所谈话题,均离不开安王府的十一王爷。 然而回到府里的安成落,才不管外界如何,又回到了他整日里没事种种花草,钓钓鱼的悠闲日子,当然更多时候,安成落都是在睡觉! 没什么比天启升级来的更重要。 他现在只是一心想要把天启提升到二级,旁的事都不要来打搅本王。 这期间,徐伊瑶又派人送来了拜帖,只是这一次,安成落没有心思应付她了,便让江陵以身体不适回绝了。 当然,让江陵搜集珍惜药材的事情也没落下。 刚回王府的那几天,江陵带着王府里四五名侍卫,几乎把整个京师的药铺全走遍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十一王爷如此大规模的收购药材,肯定是因为腿没治好。 这是打算死马当活马医了! 然而江陵才不理会这些流言,王爷的腿好没好,他最清楚。 他只需要尽心尽力的完成王爷吩咐的事情就好了,哪家药铺里有高级的药材,全都被他给高价收购了! 又交代着若是以后还有,直接让人送到安王府,价钱照算! 安王府有钱! 一听价钱高,谁还管他买去作甚,登时京师又刮起了一股卖药风潮,那些家里珍藏有上了年份药材的百姓,居然直接带着药材主动送到安王府门口,堵着王府大门的百姓几乎能排到城门口。 这么堵下去不是办法,江陵只好派人在大门设下一个台子,又让王府里的医者坐镇,审查所有药材,只是那些药材质量掺差不齐,江陵只好又下令。 只收百年份以上的药材! 这时才使得每天在王府门口排队的人少了大半。 安成落的膳食,从普通的膳食,由医者配置成药膳,用的全是收购回来的珍贵药材。 升级天启的睡眠时间,蹭蹭的往下掉,眼看着只差三十四个时辰,便可以再次升级了! 简直不要太快。 心花怒放的安成落,却被江陵告知,府里的那些药材,全都吃完了! 京师里的药铺也都已经被“搜刮”过了,他派人去其他地方收购药材的人又还没回来。 而且库房里的现银,因为高价收购了不少的药材,已经快要掏空了! 也就是说,安王府没钱了! 第23章无耻小贼登徒子 安成落呼吸一滞。 什么叫药材吃完了?什么叫没钱了? 本王一定是听错了! “宫中赏赐的那些物件……”安成落下意识的想起前段时间安仁帝不才赏赐了十万两银子吗?这么快就用完了?还有那些各宫送来的珠宝摆件,哪一样拿出去不是价值连城,怎么可能会没钱! “王爷,那可是宫中赏赐的物件,难不成要拿出去当了不成了?”江陵愕然道。 若真是把那些物件拿去当铺当了,岂不是要让全京师的人都知晓,安王府没钱了! “父皇不是才赏了十万两银吗?”安成落稳了稳呼吸,接着问道。 江陵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难不成他能直说,是王爷您太败家了吗? 他还未开口,安成落却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嗯,本王败家? 本王哪里败家?好你个江陵,胆子真是越来越肥了,竟敢说本王败家! 实际江陵压根就没开口。 “王爷,实在是这段时间,咱们王府的开销太大了,之前因为给府里下人加菜,都差不多把府里的现银花出去了,后来皇上赏的十万两银子,也全用在收购药材上面了,如今库房的现银不足一百两银……”江陵坑坑哧哧的说道。 这可不就是败家吗? 还敢说本王败家! 还有,王府里的下人,都是饭桶吗?居然能把王府给吃空了! 一想到没有那些高等药材来抵消睡眠时间,再一想他堂堂一个王爷,全副身家居然只剩下一百两银子了,安成落整个人都不好了。 江陵居然还敢说他败家! “罚你刷一个月恭桶。”安成落沉着脸对江陵说道,说完便独自将轮椅掉头,回了房睡觉。 如今再也不用江陵来扶着他上下床了,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安成落还是会偷偷起来走动几步。毕竟他已经有五年没有走过路,即便他的腿已经恢复正常,若是不多加练习和适应,站立的时间一久,依然会让他觉得吃力。 江陵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他做错了什么? 王爷为什么要罚他刷恭桶? 不要啊!他堂堂一个王府大管家,居然被罚去刷恭桶,简直太没脸了! 没有了药材,安成落如今只剩下卖力睡觉了。 这事说出去,只会让人觉得荒唐无比。世人都只听闻过卖力赚钱,卖力干活,卖力读书,却从不曾听过有谁是卖力睡觉的。 有的话那也只能论醉春楼里那些花枝招展的仙女姐姐们了。 睡的人多,那才叫本事! 当然这要是被某王爷听见了,免不了得和江陵一样,被罚去刷恭桶。 王爷威风凛凛,怎是那些庸脂俗粉能比。 时不时爆出猛料的安王府,随着库房现银紧缺,也渐渐的平静下来。 下人们各部就班,该种花的种花,该扫地的扫地,该刷恭桶的刷恭桶。 安成落每日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实在睡不着时,也紧闭着双目,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谁也不敢去打扰。 都怕被罚去刷恭桶,那绝不是人能遭的罪。 江陵看着从华神医那里回来之后,王爷又是陷入了没日没夜的睡觉状态,心里又开始担忧。 王爷的病莫不是又复发了? 不得行,请不来华神医,最起码还得让王太医来瞧一瞧。 江陵望了望自己手里的刷子和一个臭味无比的恭桶,无奈的叹了口气。 还是等过了处罚时间,把这些恭桶刷完,再去找王太医吧。 夜里的安王府寂静得森人,只因王爷喜静喜睡,安王府几乎每天夜里都是早早的便熄了灯,下人们也早早歇下。除了偶有几个夜里巡视的府内侍卫,几乎没有任何人走动。 却在此时,一道全身黑衣的身影,悄悄的翻上了安王府的院墙,直奔安成落的寝殿。 睡不着啊睡不着。 一片漆黑的寝殿里,安成落坐在床边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实在是白天睡得太多,到了夜里反而精神百倍,看着距离升级还差二十个时辰,安成落就忍不住的叹气。 二十个时辰真是太难熬了! 正烦闷着的安成落,却依稀听见屋顶似有人走动,脚步很轻,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安成落微皱着眉抬起头望了望屋顶。 这大半夜的,谁上他屋顶赏月亮了?看来江陵不禁胆子越来越肥,还越发的没规矩。 安成落下意识的就把一切罪责全推到江陵头上。正想着,却发现屋顶上的人居然在撬砖瓦。 这下安成落才心知不对,江陵就算再怎么没规矩,也不可能大半夜的来撬他屋顶的瓦片。 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安成落将手摸向了挂在床头边上的剑,握着剑一脸镇定的依然坐在床边,把剑横置在双腿上。 他倒是要瞧一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小贼,居然敢偷到安王府来。 如此想着,却只见从屋顶忽的轻飘飘落下一道黑影,安成落眯了眯眼,瞧着那黑影似是打量了一下殿内的四周。 当那黑影将目光对上坐在床边的安成落时,整个人瞬间怔在原地。 这人有病吧! 大半夜不在睡觉,坐在床边干什么? 安成落脸上爬上一股怒气! 好一个小贼,偷到安王府就算了,居然还敢骂他有病! “何方小贼?”安成落语气冷冽的问道。 只见那黑衣人深吸口气,从腰间抽出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猛地便朝安成落的方向冲了过去,直取他心脏。 一道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传入耳中:“取你命的人。” 听声音居然是个女的! 安成落心中一惊,看着不断临近的匕首,说时急那时快,他猛然从床沿上险之又险的从黑衣人身侧滚到地上,重新站起稳住身形后,安成落立即抽出手中的剑。 黑衣人诧异的回头,看着已经抽出手中利剑的安成落,视线不自觉的移到安成落的双腿上。 不是说这家伙是个残废吗? 这哪里是个残废! 明明他的腿就好好的! “你往哪里看呢?无耻小贼!”安成落冷声喝道。 黑衣人一听,耳根子莫名的便泛了红,看向安成落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意。恼羞成怒,怒骂一声:“登徒子。” 挥着匕首,几个跨步又再次朝安成落刺了过去。 究竟谁是登徒子啊! 眼睛乱看的不还是你吗? 女登徒子! 第24章安成落遇刺 叮! 一声脆响,安成落将手中利剑立于身前,准确无误的抵住了黑衣人刺来的匕首。 黑衣人见此,手腕再次发力,进攻之势不减,安成落被逼的连连后退,直到撞击到身后的桌子上,方才止住脚步。 桌上摆放着的茶壶茶杯花瓶,被这一撞,全都砸落在地,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 安成落见再无可退,收剑一个侧身翻滚,来到了黑衣人身后的五步开外,在他手上,多了一席黑色的面纱。 黑衣人回头再次看向了安成落,目光带着冷冽和阴毒,直到看见安成落手上拿着的面纱,才瞬间惊觉,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遮挡物。 安成落看清黑衣人的模样,瞬间怔在原地。 【姓名:晓姬】 【年龄:二十二岁】 【身份:金牌杀手“非夜”】 【婚配值:百分之九十九】 婚配值? 婚配值! 开什么玩笑! 和自己高达百分之九十九婚配值的人,竟然是一个女杀手! 这绝对是一个天大的玩笑! 还有这名字…… 晓姬……小鸡…… 请问令尊在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太潦草,太敷衍了一点? 黑衣人见自己样子已经暴露,也丝毫不慌,冰冷的目光好似要将安成落瞪成冰雕。 反正这个人得死,就算看见她的模样也没关系。 见安成落居然愣在原地出神,适觉是个好机会!举起匕首又朝着安成落发起了攻击。 只是还不待她临近,却听闻殿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有刺客!” “快抓刺客!” 刚才的打斗,那些砸落的茶杯,已经惊动了王府里的侍卫,若是她此时不退,只怕今晚得交代在这里! 黑衣人懊恼地咬咬牙,猛地收回匕首,冷冷的丢下一句:“今夜算你命大,他日,我还会来取你命。” 说完便直接破窗而出,融入黑夜,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江陵带着一队侍卫推门而入。 安成落为了不在太多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腿已经康复,几乎是在江陵带人进来的瞬间躺到地上,又把自己的头发扯得乱七八糟,活脱脱一副凄惨至极的样子。 江陵一进门一眼就看见躺在地上狼狈至极的安成落,他的心猛地一颤。 “王爷!您没事吧?”江陵立即几步上前,把安成落从地上扶起来,其他的侍卫分别警惕的站在殿内的各处。 “你们若是再晚来一步,本王的命今晚就得交代在这里了。”安成落沉声说道,脸上还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江陵暗忖道:看来王爷是真的吓得不轻。 岂止不轻! 本王简直快要吓到魂飞魄散了! 想起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婚配值,他整颗心就上蹿下跳的,那可是个金牌女杀手啊! 动不动就来一句我要取你命,他还能不能活的安心了? 江陵回头朝着那些侍卫怒喝一声:“还不快去追刺客!” 众人回过神来,正准备出去追那潜逃的黑衣人,却被安成落一声叫了回来:“不用去了,你们追不上的。” “王爷,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半夜来行刺您。”江陵忧心忡忡的说道。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王爷的病还没治好呢,现在居然有人来刺杀王爷。 本王哪里有病了? 好你个江陵!原来暗地里一直都在诅咒本王有病。 安成落脸色极为难看的说道:“是非夜。” “非夜!”江陵一声惊呼:“可是金牌杀手榜第三的非夜?” 安成落微微的点了点头。 江陵捂着胸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从这震惊的消息里缓过劲来。 不过王爷为什么会知道行刺的人是非夜?难道现在的杀手刺杀前都开始自报家门了吗? “传言此人,但凡她接下的任务,目标必死。”江陵心有余悸的说道。 安成落冷冷的睨了他一眼。 江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连忙接着说:“王爷今夜侥幸逃过一劫,王府一定要再加强戒备,下次再将这胆大包天的刺客一举拿下。” 还有下次? 本王究竟有几条命可以给你下次? 不过一想到那女刺客离开前也留了一句,下次还来取你命,想想就让他的头隐隐作痛。 还有那女刺客已经发现了他的腿已经恢复,只是不知会不会告诉她的雇主。 她的雇主是谁,安成落也猜到了几分,想必除了五年前那些人,也没有人会在此时想要他的命吧。 这些人可还真是坐不住。 金牌杀手都请来了,看来不给他们点回礼,也太对不住他这个王爷的身份了。 翌日,十一王爷夜里遇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了出去,竟然一时又在京师里传得沸沸扬扬。 自然也传到了宫里。 翎妃一听到安成落遇刺的消息,泣不成声,风风火火的领着人又去找皇帝陛下了。 福忠看着两只眼睛哭的肿成桃子的翎妃,还别说,就连他这个太监都觉得心疼。 安成落遇刺的消息他也听说了,自然也知道翎妃来找皇上是为了什么事。 和颜悦色的和翎妃行了一礼,便进去禀报。 “皇上,翎妃娘娘又来了。”福忠看着神色不佳的安仁帝,小声的说道。 安仁帝一听,顿时抬起了头:“你说谁来了?” “是翎妃娘娘。”福忠恭声道。 “快让她进来。”安仁帝顿时一扫沉闷之色,眉眼都笑开了。 苍天有眼啊! 翎妃居然又来找他了! 在他的心里,最对不住的人,就是翎妃了。 “臣妾参见皇上。”翎妃一进殿,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安仁帝仔细的瞧着翎妃的模样,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连忙道:“爱妃这是怎么了?到底是谁惹得爱妃不悦,朕一定为爱妃做主。” “是皇上。”翎妃不冷不淡的回道。 安仁帝一愣,不解的问道:“爱妃此言何意?” 朕哪里又惹你了? “落儿昨夜里遇刺了,这都是皇上害的。”翎妃紧咬着下唇,忍着哭意道。 “什么?落儿遇刺了?”安仁帝闻言猛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怒视一旁的福忠,呵斥道:“福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何没有告诉朕?” 他能不生气吗? 落儿遇刺的事情,能传到翎妃的耳朵里,福忠身为大内总管,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第25章真是太难了 “奴才该死,奴才有罪!”福忠立即跪了下来,额头贴地瑟瑟发抖道。 他也想说啊! 只是这一早就瞧着皇上脸色不对,这等忧心之事,又怎么敢说出来呢?以皇上对十一王爷的在意程度,万一皇上一时气极,伤了圣体,那他岂不是罪孽深重? 翎妃冷笑道:“皇上何必为难一个奴才,这事是皇上的错,要不是皇上突然给了落儿那么多赏赐,又怎么会让奸人惦记?” “爱妃真是冤枉朕了,朕对落儿也是一片好意,怎么可能会害了落儿。”安仁帝内心有愧,对翎妃说话的语气稍稍缓和,心头的怒气也消了不少。 “朕这便传令,让大理寺彻查此事,一定把这刺客揪出来,再派些人为安王府加强警戒。”安仁帝说着朝福忠使了使眼色,福忠得令躬身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只剩下安仁帝和翎妃二人。 安仁帝走到翎妃身侧,拉起翎妃的手,宽心道:“爱妃这么些年气朕,朕心里明白,朕和爱妃一样,对咱们的落儿也是真心的疼爱,朕绝不会让落儿白白受人欺负。” 翎妃一听,冷哼一声,甩开了安仁帝的手,道:“落儿被人害得双腿残疾,也没见皇上给落儿讨回一个公道,这就是皇上说的不会让落儿白白受人欺负。” 翎妃压下心中怒气,怕再说下去,又得和皇上吵起来,微微福身行礼道:“臣妾身子不适,且先告退了。” “爱妃,爱妃……”安仁帝连着喊了好几声,也没见翎妃回头,不由得叹起气来。 福忠屏息敛声,站在御书房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安仁帝绕着御案转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的微声叹气。 朕太难了,这个皇帝做得真是太难了! “福忠。”安仁帝停下脚步,朝着殿外的福忠招了招手。 福忠毕恭毕敬的进了御书房,还未开口,就听安仁帝吩咐道:“去国库里,挑些上等物件,再划出五万两黄金,送去安王府。” 什么? 五……五万两黄金! 福忠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 十一王爷真是逆天的气运啊! 五万两黄金那可比十万两银子多得多啊!还附带上其他的稀世奇珍,皇上简直不要太阔气了。 “对了,把去年西羌进贡的那两颗夜明珠一并送去。”安仁帝补充道。 什么? 还有夜明珠! 老天爷啊,皇上这是打算把整个国库都送去安王府吗? “陛下,如此大张旗鼓的给十一王爷赏赐,只怕翎妃娘娘知道了,又该不高兴了……”福忠颤抖着声音说道。 “朕偏就是要让她知道,用你多嘴吗?还不快去办!”安仁帝有些恼火的抄起御案上的奏折,直接砸到了福忠的脸上。 翎妃两次来找他,都是因为他赏赐了落儿,翎妃不让他赏,他就偏偏要赏! 看不过吗?看不过你就来找朕啊! 福忠慌里慌张的把奏折一收,忙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暗忖:皇上这砸奏折的毛病也不知是从哪学来的? 福忠前脚刚退出去,大理寺卿周良琦应召匆匆赶来,正好在御书房门口碰见了福忠,便好奇的问道:“福公公这是要去哪?” “哎呦,原来是周大人。”福忠朝着周良琦作揖道:“咱家正要去安王府传旨。” “传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命人匆匆来叫下官,还劳烦福公公透个底。”周良琦凑上前去,压低了声音问道。 福忠自己还没从皇上的豪举中缓过神来呢,也顾不上和周良琦多说,匆匆留下一句:“周大人进去便知晓了,只是皇上此时心情不佳,周大人小心为妙。咱家还得去传旨,就不多留了。” 说完,福忠又在殿外招了两名内侍,匆匆的走了。 周良琦一脸茫然的看着福忠离去的背影。 皇上心情不佳?福公公又去安王府传旨,看来是十一王爷要倒霉了? 进了御书房,周良琦跪拜行礼道:“微臣参见陛下。” 周良琦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安仁帝,只见他面沉似水,看起来确实是心情不佳。 正想着呢,突然就觉得眼前一黑,数本奏折朝着他劈头盖脸的飞了过来。 周良琦内心一惊,难道是有人弹劾他? 到底是哪个龟孙,居然敢到皇上面前弹劾他? 正当他准备把奏折一本一本捡起来看时,却只听安仁帝一声暴喝:“你这大理寺卿当的太闲了是不是?” “微臣惶恐!不知微臣何罪之有?”周良琦胆颤心惊的将额头贴到地上。 “昨夜安王府有刺客一事,难不成周爱卿毫不知情吗?” “此事微臣略有耳闻。”周良琦颤声道。 “略有耳闻?简直是岂有此理!”安仁帝横眉冷眼道:“在这天子脚下,竟有人敢行刺朕的儿子,你这大理寺卿怎么当的?” 有刺客和抓刺客,这不应该是城防军的事情吗? 他一个大理寺卿只负责判案好吗? 周良琦心中虽如此想,但却不敢明言,他的脑袋还想要呢。 “朕命你三日之内抓住刺客,并将那刺客背后的主谋,给朕审问出来!敢行刺大周王爷,朕绝不姑息!”安仁帝居高临下的扫了周良琦一眼, “三日之内,皇上这……”周良琦张口结舌。 这让他从何抓起? 别说那刺客现在还在不在京师,就算是在,那刺客也不可能在自己头上挂个牌子,写着“我是刺客”吧? 皇上竟然还命他三日之内找出刺客,还要审出那背后主谋!皇上怎么不干脆叫他去死算了! “做不到你就自己卷铺盖走人吧。”安仁帝沉着脸道。 周良琦离开御书房时整个人魂不守舍,心神恍惚。 原来倒霉的不是十一王爷,是他啊。 他太难了啊!这个大理寺卿当的真是太难了! 十一王爷遇刺,全城戒严,皇上更是下令,命大理寺三日之内找出刺客,这无疑又是让京师百姓震荡了一番。 古往今来,皇族中人遇刺、高官遇刺之事不在少数,但却从来没有一人,能够使得天子这般震怒。 可见十一王爷非同一般。 当宫中的赏赐再一次送上安王府时,所有人都淡定不了了。 老天爷!十一王爷是您的亲儿子吧? 第26章两次失手 全京师百姓再一次体会到憋到心梗是什么感觉。 十一王爷遇刺,皇上居然赏了五万两黄金以示慰问,而且还有无数珍宝。 多少人内心高呼:皇上您还缺儿子吗?草民今年才四十岁。 其他皇子更是顿感不贫,同样是皇上的儿子,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 难道只有安成落一个人是皇上亲生的吗?敢情他们其他几个弟兄全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吗? 江陵看着整整十箱闪闪发亮的黄金,眼睛都要被闪瞎了,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有些飘。 安成落依旧坐着轮椅,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这无数的稀世奇珍还有那满满的十箱黄金,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这赏赐来的真是时候,解了王府的燃眉之急,再也不用担心本王只剩下一百两银子不到了。 “恭喜十一王爷。”福忠向安成落贺喜道。 “本王喜从何来?”安成落淡淡的瞟了福忠一眼,道:“福公公是恭喜本王被人行刺了?还是恭喜本王居然没被刺死?” 福忠顿时汗颜! 果然十一王爷和皇上的性子,就是毫无二致,都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揣摩,他明明就是要恭喜十一王爷得了赏赐,怎么到了十一王爷嘴里就全变了味! “王爷可真爱开玩笑。”福忠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赏赐已经送到府上了,咱家还得回宫里复命,就不叨扰王爷歇息了。” 安成落见福忠要走,也不再调侃了,忙道:“福公公稍等。” “王爷还有何吩咐?”福忠回头作揖道。 安成落随手从那十箱黄金里摸出一锭,塞到了福忠手里,笑眯眯的说道:“辛苦福公公跑一趟了。” 江陵在安成落身后看得眼皮直跳,心里一阵肉疼。 王爷真是败家啊!那可是一锭金子啊! 要赏也犯不着赏这么多吧?怎么不见王爷赏他金锭子呢? 福忠眉开眼笑的顺势将金锭子收下,对安成落的态度又谦卑了几分,笑道:“这本就是咱家分内之事。” “公公慢走。” 送走了福忠,安成落才回过头来,打算找江陵算算账! 本王败家? 本王没赏过你金锭子? 本王没赏你去刷一年恭桶就不错了! 江陵感觉自家王爷的眼神好似要吃人一般,静静的低下了头,不敢吭声。 安成落自己推着轮椅来到了那堆稀世奇珍前,他刚才好似看到了两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就在他微微弯身,去拿那夜明珠之际,“咻”的一声破风声,一支羽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钉在了另一边的箱子上,箭尾微颤。 “有刺客!” 江陵瞬间反应过来,立身横在安成落身前,将他护在身后。府内侍卫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朝着箭矢发出的方向聚拢。 这刺客竟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居然也敢来行刺王爷,这一次一定要将她缉拿归案! 再看安成落,束着头发的玉冠被打落,还有一小撮断发随风轻缓的飘落在他的腿上。 安成落拔出射在箱子上的羽箭,朝着某一个方向投去了一个深邃的眼神。 还真是不杀死本王不罢休啊。 不多时便有一名侍卫匆忙赶来,单膝跪地,抱拳禀报道:“请王爷降罪,属下等人没有发现贼人踪迹。” “她若是那么容易被你们发现,又怎么跻身金牌杀手榜第三?”安成落不为所动的说道。 至于昨夜失手,也许是她一时大意吧,以为他还是那个腿残王爷,杀他易如反掌。 这也许能载入她毕生的刺杀史里,安成落可能是她迄今为止,第一个失手的目标。 不,已经两次失手了。 能活下来全凭运气!再有下次应该没这么好运了! 安成落将手中的羽箭递给了江陵,说道:“把这箭……拿去前堂供起来。” 江陵愣住了。 什么? 他没听错吧? 王爷是说……把这箭供起来? 王爷是吃错药了吗?好端端的供一支箭做什么? 而且还是一支要来取他性命的箭。 安成落朝着江陵冷冷的暼了一眼,江陵真是越来越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江陵心里想什么,他一清二楚。 动不动就说本王有病! 动不动就说本王没吃药! 简直是打发他去刷一年恭桶都觉得不够解气! 江陵被安成落这一瞥惊得心头一凛,双手接过,托着那支羽箭一溜烟似的往前堂跑去。 青天白日都有人敢行刺安成落,消息一经传入安仁帝耳中,安仁帝震怒之下,把御案上的奏折全数砸了出去,就连笔墨砚台统统散落在地,即便如此也丝毫不解气。 “反了天了!” “真当朕是个摆设吗?” “一而再再而三,这是要我皇室不得安宁吗?” 一众伺候的内侍黑压压的跪倒一片,瑟瑟发抖,生怕皇上突然一个怒不可竭,把他们统统拖出去斩了,那岂不是死的太冤了? 他们太难了!当个小太监真是太难了啊! 大理寺卿周良琦还没走到御书房,隔着老远就听到安仁帝咆哮如雷的声音,惊得他冷汗连连,不敢进去,也不敢让人通报。 真是流年不利啊! 怎么就让他摊上这么个苦差事? 这十一王爷也太倒霉了,怎么就总有人要去刺杀他呢? 安成落两次遇刺的消息在京师传的沸沸扬扬,比之先前他给王府下人加菜,高价购药,更加震动。 人人岌岌可危,闲杂之人也不敢在街上乱逛了。 开玩笑! 现在京师里有一个敢青天白日里行刺王爷的狠人啊,万一不小心触犯了那狠人,指不定十一王爷还没死,他们得先陪葬。 素来喜欢看安成落笑话的贤王,此时在贤王府内笑得直不起腰,直拍大腿,痛快道:“十一这个混球,总算遭报应了吧!让你天天嘚瑟,得父皇那么多赏赐,总有一天得把自己命搭上。” “王爷慎言,小心隔墙有耳,传到父皇耳朵里,还当以为那刺客是王爷派去的呢。”贤王妃在一旁悠悠道。 “咳咳咳。”安成贤一下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干笑道:“这事和本王可没有丝毫关系。” “妾身也只是好意提醒王爷一句,可没有说这事和王爷有关系,王爷这么激动做什么?”贤王妃打量着安成贤说道。 安成贤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多言。 第27章暴风雨前 深居闺阁的徐伊瑶听到风声稍晚一些,只是在听到消息的时候,竟升起了一丝丝可惜。 怎么会失手呢? 安成落双腿残废,连生活都不能自理,刺杀一个这样的废人,居然能两次失手? 现在的杀手都这么不中用的吗? 虽然不知道是谁派去的,但起码安成落死了,她就不用日日忧心着他们的婚事,还可以趁机去皇上皇后面前哭个惨,说不定还能得点什么别的好处。 可偏生这咸鱼王爷的命怎么就那么大呢? 行刺两次都杀不死,他是有神仙护体吗? 翎妃听闻皇上又给了安成落赏赐,本就气极,又听闻赏赐刚到安王府,十一王爷又被刺杀了! 翎妃当场就晕了过去。 气晕的! 急得整个华清宫的太监宫女,全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是请太医又是通报皇上的。 在深宫别院处。 “蠢货!废物!” “母后息怒。” “一次失手就罢了,在这风口浪尖上,居然还敢光天化日去行刺,那个刺客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母后教训的极是。” “你还不赶紧让她收手。” “一般像这种江湖上的杀手,都有自己的行事风格,现如今儿臣也和那刺客失去了联系。” “什么?”那人一听急了,道:“她可识得你?她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当时为显诚意,是儿臣亲自去见的她,只是儿臣没有想到,堂堂杀手榜第三的非夜,去杀安成落那个废人居然会失手。” “那个小贱种在你父皇心中非同一般,说不得在他身边就有你父皇安排的高手。那人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如今更是行刺失败,为了不暴露你自己,她必须死!” “对付江湖人,还得用江湖人,儿臣已经命死士去寻金牌杀手榜首,只是这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怕是有些困难。” “榜首找不到就找那个第二的,再找一批实力够强的,先解决了这隐患,再想办法除了那小贱种,这一次,你切不可再亲自出面。” “是,这次儿臣一定会小心谨慎。” “快出宫去吧,别在宫里逗留太久。” “是,儿臣告退。” 不管外界风起云涌,安成落待在安王府里,一心为了升级天启而卖力睡觉。 现如今安成落的寝殿外,每隔三步便有一名侍卫站守,把整个寝殿守得严严实实,殿内有江陵亲自守着。 虽然江陵身手一般,但在危机时刻示警殿外的人还是做得到的。 安成落睡得踏实,昨夜被行刺,一早又被行刺,对于他精神上的打击和损耗,竟让他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 安稳? 十一王爷的心真宽! 明知有一个刺客时时刻刻都在等着刺杀他,居然还能睡得安稳! 这一觉足足睡了六个时辰,醒来时已经是半夜,江陵吩咐下人赶紧的送来了膳食,安成落用完膳之后,让江陵推着他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 这一次,很安全! 没有人来刺杀他,也没有莫名其妙从某一处突然飞来一支箭。 安成落觉得无趣,便又回去睡了! 这一睡又是三个时辰! 江陵心中惴惴,王爷也太能睡了!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就足足睡了九个时辰,剩下三个时辰除了用膳,就是在被人刺杀。 这一天可真是太惊心动魄! 距离天启升级,只剩最后十一个时辰,安成落暗暗给自己打气,再睡一天就能升级了! 再睡一天! 没有高级药材的支持和消耗,安成落简直要睡吐了,好在之前华神医的千年灵芝给他减去了一百个时辰,不然这一百个时辰,真的可以让他睡到谈“睡”色变! 可能将来某一日,某一人问起他,要不要睡觉时,他会一怒之下把那个人拖出去斩了! 实在睡不着了的安成落,痴痴坐在轮椅上发呆,直到过了许久,他才微微叹气。 想起近来发生的一切,还真是匪夷所思。 多少年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还能站起来。 “江陵,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安成落吩咐道。 江陵点头称是。 眼看着安成落走到书架旁,轻轻的转动书架上的一尊精雕细琢的玉质龙头摆件,“咔嚓”一声轻响,书架一旁的墙壁缓缓地露出了一条密道。 江陵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看着自家王爷走进密道,他心情变得异常的激动。 五年了! 自从王爷腿伤了之后,从来不曾踏足过的密室,王爷今日居然进去了!江陵十分清楚,安成落进入密室,意味着什么。 安成落在进入密道的同时,轻按下密道门口处的一枚机关,瞬间从墙壁上露出了一整排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将整条密道照得通亮。 密道大约有两米宽,即便是两人并肩同行都绰绰有余,密道呈下坡势,安成落走了大约五十米左右,便穿过了密道,来到了一处暗室之中。 暗室里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更是摆满了书籍,所有的架子都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安成落径直的穿过一排又一排书架,来到了另外一间暗室里,整个暗室非常的宽敞,却只是在暗室的正中央摆放了一座石雕。 石雕是一条盘着的龙,龙头对准了暗室的门,在石雕的四周散落了无数的蜡丸,堆积如小山。 安成落低身随手捡起一枚蜡丸,将其捏碎,里面包裹了一张小纸条。 细看一眼,上面所记述的竟是发生在两年多前的事情。安成落再看一眼堆成山的蜡丸,苦笑着摇摇头。 做这五年的咸鱼,可还真是让他荒废了太多东西。 有些人是该回来了。 只是五年过去,这些人是否还和当初一样,对他忠心耿耿? 安成落走出暗室,朝着一处书案走去。 书案上还摆放着笔墨纸砚,只是五年过去,早已被掩盖在灰尘之下。 安成落挥了挥袖子,将桌上的灰尘扫去,顿时尘烟四起,他只好捂着鼻子退开几步。等到尘埃落定,才再次上前,拿起墨条不急不缓的磨起了墨。 思绪早已飘荡到不知何方。 等到安成落将一枚新的蜡丸投入龙口之中时,已是三个时辰之后。 蜡丸随着龙口被送去何方,只有安成落知道,还有那收蜡丸的人知道。 风雨欲来,他怎能毫无准备? 第28章本王要养熊了 【恭喜小主,成功升级[天启之王牌辅助系]】 【等级:二级】 【等级升级说明:睡足一千个时辰可解锁下一级,食用高级美食可减少相对应睡眠时间】 【升级赠品:灵宠金丝熊(幼崽)一只】 【新增技能:毒无遁形】 实在睡不下的安成落用了三天时间,成功将十一个时辰睡满,将天启升到二级,简直开心到要飞起。 可是当他静下心来,看清信息的时候,又瞬间傻了眼。 升到三级要睡一千个时辰! 三百个时辰已经够折磨人了,一千个时辰岂不是可以直接让他睡死在床上? 好在食用高级美食可以抵消相对应的睡眠时间,比起高级药材,千年灵芝,雪参之类的东西,高级美食找起来要更容易些。 美食,自然就得花银子,也不知道父皇赏赐的五万两黄金够他吃多久。 某咸鱼王爷顿时觉得自己还是太穷了。 再看二级新增的技能。 【(毒无遁形)技能说明:能让任何毒物无所遁形,当接触到毒物时,会产生强烈生理反应】 安成落再一次感受到天启的逆天之处,这技能对于任何人来说,简直比救命灵丹还管用,完完全全可以避免被莫名其妙的毒死。 虽然不知道这接触到毒药时所产生的反应是什么样子,但不管是什么样,都比丢了命强。 再看向二级赠品,灵宠金丝熊一只,虽然还只是幼崽,安成落喜笑颜开的搓了搓手掌。 继种豆子之后,本王要开始养熊了! 金丝熊,听这名字就觉得霸气,以后出去街上一逛,把这养的熊往外边一带,那可真是威风霸气。 把熊当宠物,他大概会是大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皇子。 安成落心念一动,迫不及待的将金丝熊召了出来,眼巴巴的瞧着正前方,幻想着一只威武霸气的巨熊出现在眼前。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看见有什么熊出现。 熊呢? “吱!” 安成落只听到一声细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突然感觉好似有什么在扯动他胸前的衣服,他僵硬的低下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老鼠,居然挂在他的胸前,惊得他瞬间将那老鼠给扫了出去,那老鼠一下飞出几丈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之后才停下。 那老鼠有些晕晕乎乎的站起来转了好几圈,然后又朝着安成落的方向窜了过来,停在安成落的脚边,抬起两只前爪,眼睛滴溜溜的直盯着安成落:“吱~” 安成落看着脚边的老鼠,被自己心里的想法给惊得一个倒仰,捂着胸口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这……这半个巴掌大的老鼠,难道就是金丝熊? 熊呢?这老鼠哪里长得像只熊? 他就没见过这么小的熊好吗! 安成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他辛辛苦苦睡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升到二级,居然就得了一只老鼠当宠物。 老天爷这个玩笑是不是开的有点大? 再细看,这“老鼠”全身毛发金黄,确实不愧金丝之称,就是这熊字,安成落第一次感觉自己二十五年的所学所识,对于“熊”这个物种,产生了非常严重的误解。 “吱~”金丝熊又朝着安成落走近了两步,眼巴巴的瞧着他。 安成落呼吸一滞,一想到自己要养一只自称为熊的老鼠,他就是淡定不下来,简直是无法接受! 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养只老鼠哪里来的威风凛凛? 再告诉别人:本王养的这是熊。 那岂不是要笑死全京师的百姓? 还不如再给他来几颗天极豆。 膈应!简直是太膈应了! “江陵!” 安成落对着寝殿外大声呼唤。 江陵在听到安成落的喊声后便推门而入,恭敬的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找个笼子来,且先把这……金丝熊养在笼子里。”安成落指了指地上眼巴巴的金丝熊,颇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江陵顺着安成落所指看去,顿时一声惊呼:“有老鼠!王爷别怕,属下马上就把它打死!” 自家王爷最怕老鼠! 因为王爷儿时曾被老鼠咬过。 这事他还是听宫里的一位老公公说的,当时皇上一怒之下,命人将宫里所有的老鼠全都杀了,就连老鼠崽都没放过,整个皇宫几乎被倒翻了过来,连着端掉了无数个老鼠窝。 江陵只知在那之后,王爷一见到老鼠就跟见了鬼一样。 然而现在居然有只老鼠就在自家王爷的脚边,这还了得! 江陵说着便一手抄起一旁的木椅,准备将这该死的老鼠活活打死! “你干什么?”安成落见他抓着椅子,厉声道:“本王叫你拿个笼子把它养起来,这是金丝熊,你敢打死,本王就让你去刷十年恭桶。” 江陵大吃一惊! 比起去刷十年恭桶,王爷要养老鼠这件事,更让他惊掉下巴好吗? 熊? 他可能是听错了,这屋里哪来的熊,王爷怕不是还没睡醒?还在做着梦。 定是如此! 不然王爷怎么可能会指着一只老鼠说这是熊。是老鼠还是熊,这不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吗? 安成落一个怒气填胸,骂道:“愣着干什么!快去找笼子!” 好一个江陵!居然敢说他连老鼠和熊都分不清,是在说他眼瞎吗? 刷十年恭桶,一定要罚! 江陵呆若木鸡,还未从王爷要养老鼠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被安成落这一喝,惊得身子猛地一颤,有些仓皇无主的点了点,抬脚准备出去找笼子,却被安成落一声叫住。 “把这熊,给本王一并拎走。” 江陵内心嘀咕道:“还说那是熊,那明明是老鼠啊。” 江陵走了过去,那“老鼠”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江陵顿时一愣。 什么? 他好像被一只老鼠给鄙视了? 他堂堂一个王府大管家,居然被一只老鼠给鄙视了! 江陵暗暗龇牙咧嘴,单手捏起那老鼠。 等出了寝殿,一定给你好看! “它要是有什么闪失,本王唯你是问。”安成落在他转身离开之际,气的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江陵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知道自家王爷肯定是气极了,半刻都不敢再逗留,拎着那老鼠逃也似的离开了寝殿。 第29章竟是这样的父皇 数日过去,行刺安成落的刺客毫无下落。 安仁帝震怒! 大理寺卿周良琦被罚了一年俸禄,兵部尚书同罚俸一年,城防军指挥使降职为副指挥使,正六品官降为七品官,罚俸半年。 整个朝野,文武百官,苦不堪言。 这一切起因,皆为十一王爷被行刺了。 刺客抓不住,背后的主谋是谁自然也不得而知,把安仁帝憋得日日食之寡味。 再加之因为刺客一事,翎妃几度晕厥,对他这个皇上更是怨气冲天,就差没带人来拆了他这乾清宫。 翎妃出身将门,行事素来随心,别说拆了乾清宫,安仁帝就曾被翎妃揪着耳朵从御书房拉到华清宫,原因是安成落被其他的皇子欺负了。 此事在宫里盛传一时,当时的翎妃圣宠不衰,人人都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看后宫哪一个妃子敢去揪皇上的耳朵,岂不是嫌命太长?还当着一众宫女内侍的面,那可是丝毫面子都不给皇上,换做旁人早被打入冷宫了。 安成落听闻翎妃因为他被行刺而晕厥一事,顿感愧疚。这数日时间,他一心沉浸在升级天启上,根本没有去理会外界的任何消息,在听闻的瞬间,便让江陵安排入宫,去看望翎妃。 也不管是双日子还是单日子了,哪有什么比让他母妃宽心更重要。 大宫女蓉华看到安成落,泪眼婆娑,一个劲的向安成落哭诉,这几日的翎妃过得如何如何忧心。 这让安成落又愧又悔,他应该早日进宫来看望母妃的。 安仁帝听到内侍来报,安成落去了华清宫,立即就让人摆驾华清宫。 他心想,有落儿在,翎妃应该不至于再把他拒之门外,多少要给他这个当父皇的一点面子吧。 “皇上驾到。” 华清宫外传来一声高唱,翎妃一听顿时整张脸都冷了下来,还不待她命人将皇上“扫地出门”,就见安仁帝一副儒雅不凡的姿态走了进来。 安仁帝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安成落。 嗯! 果然有落儿在,他终于再次踏进这华清宫了。 “儿臣见过父皇。”安成落不慌不忙的点头行礼,在他人面前,他依旧是双腿残疾,坐着轮椅,自然不可能起来行礼。 安仁帝虚抬了一下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皇上怎么过来了?”翎妃开口问道,脸上怒气毫不掩饰。 “朕听闻落儿来了华清宫,就顺道过来看看。”安仁帝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不动声色的说道,说着,将安成落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番。 嗯! 朕的儿子真是越发的英俊潇洒,只是那轮椅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真想命人把轮椅给砸了。 淡定淡定。 砸了轮椅这是要叫落儿爬出宫去吗? 只怕到时候翎妃不捶死朕才怪。 忍住!忍住! 只是木轮椅简直太衬托不起朕儿子的身份,不行,改日得让营缮司给落儿造一张纯金的。 安成落脸上淡然,内心却是止不住的想要狂翻白眼。有洞察人心这逆天技能在,安仁帝所有的心理活动他一览无遗。 想不到平日里一向威严的父皇,竟是这样的父皇! 翎妃对安仁帝没有一丁点的好脸色,连茶都没叫人上,还是安成落让蓉华上来的茶。 安仁帝轻啜一口茶水,脸上表情稍稍缓和了些。 还是自己的儿子好啊! 看向安成落的目光越发觉得顺眼,虽然这孩子现在没什么斗志,但对他这个父皇还是有心的。 是他对不起落儿啊。 这些年,落儿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补偿! 必须好好补偿! “皇上日理万机,没事就别老往臣妾面前凑,臣妾怕耽误了皇上正事,臣妾可担不起这罪。”翎妃没好气的说道。 安仁帝干咳两声,摸了摸鼻子。 能不能在落儿面前给朕一点面子? 不,父皇您在儿臣面前已经没有面子可言了! 安仁帝不敢接翎妃的话,而是看向安成落,关心道:“落儿此番应该受了不少惊吓吧,只可惜那刺客至今都没抓住,往后出门可要多带些护卫在身边。” “多谢父皇关怀,只是儿臣两次遇刺都是在府里,这与出门不出门,没太大关系。”安成落从容道:“儿臣倒是想,多出门走动走动,说不定能引蛇出洞。” 安成落那云淡风轻的表情,像是遇刺的人压根就不是他一样。 “吾儿好魄力。”安仁帝赞叹一声,接着道:“只是你行动不便,这样会让你自己身陷险境。” “儿臣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非要置儿臣于死地,儿臣如今已经失去双腿,只剩下这条命,尚且有人惦记,与其苟延残喘倒不如放手一搏。”安成落目光似剑的看着安仁帝。 “吾儿受苦了。”安仁帝上前拍了拍安成落的肩膀,道:“朕这便抽调一支御林军归名于安王府,以确保安全,朕决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一点损伤。” 安仁帝内疚于心,自知若不是当年他选择退让,安成落“失足”一事也不会不了了之。 他本以为,只要他退一步,便可保住安成落性命,谁曾想,这些人还真是狼子野心,过去这么多年,竟还不肯罢休。 看来是他这个君王做得太过仁慈,以至于让那些人如此嚣张跋扈,丝毫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 安成落离开皇宫时,从华清宫带回了不少好东西,就连安仁帝也再次给了许多赏赐。 当然,最大的赏赐还该属于那一支御林军。御林军是皇帝亲卫,每一名御林军士兵都是经过千挑万选,重重考核。 当一整支军队从宫里整齐划一的朝安王府而去时,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准备看好戏。 但凡每一次御林军出马,那都意味着有大事将要发生。 难不成十一王爷进了一趟宫,就犯了什么大罪,这是皇上准备让御林军来抓拿十一王爷来了? 不过就算是抓人,那不也是大理寺或者宗人府的事情吗?怎么会是御林军出马?而且一次还是一整支队伍。 每一支御林军人数都有百人,这可是一支百人军队啊! 整支御林军严阵以待的屹立在安王府门口,却没有丝毫其他动作。 这看着不像是来抓人的啊。 第30章王爷说的都对 江陵推着安成落出现在安王府大门前时,一百御林军步调一致踏前一步,单膝跪地,齐声高喝:“参见王爷。” “卑职丰时携御林军第六编队前来报道。”为首者言语间铿锵有力。 【姓名:丰时】 【年龄:三十二岁】 【身份:御林军校尉】 【忠诚值:百分之八十】 安成落一眼扫过,每一个御林军的信息安成落一览无遗,这些人的忠诚值或高或低。 再看丰时,百分之八十的忠诚值已算极高。 忠诚和忠心不同,忠诚更偏向于一种精神,若是严格来讲,忠诚比之忠心的概念要大得多。 丰时见安成落久久不语,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只是神色有些恍惚,丰时心里不由得一紧。 王爷该不会是看不上他们吧? 安成落收回目光,看向了丰时,对于丰时的想法不由得哑然一笑,道:“从今日起,你们将要失去御林军的身份,成为本王这小小王府的府兵,可会有怨言?倘若有不愿者,现在便可以离开,本王绝不会强留。” “吾等誓死效忠王爷,绝无怨言!” 一百人皆挺直腰杆,握着手中长剑,目中好似能迸射出一道道精光,一个个神色激昂。 他们这一生,效忠的是大周,不管是皇上要他们去当府兵,还是要他们去当乞丐,他们只会尽忠职守。 八卦永远是人的天性,不管男女老少,哪里有八卦,哪里便凑成堆。 早在御林军刚来安王府的那一刻,安王府外就几乎是人头攒动,挤满了了看热闹的百姓。 御林军这番动作,落在了看热闹的人眼中,却是说不出的震撼。 皇上让一队御林军去安王府当府兵! 御林军是什么? 那可是皇帝亲卫! 皇帝亲卫去安王府当府兵这意味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沉寂了数年的咸鱼王爷,终于要再次崛起了吗? 只是一想十一王爷对王府下人的阔气,对那一百御林军简直是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很好!”安成落拍手叫好,接着道:“府上南北两苑,皆赐予尔等,从今日起,你们便是王府的一员。” “谢王爷。”众人齐声道。 一切安排就绪,那一百御林军有条不紊的在王府内分散开来,守卫着王府的每一个角落,把整个安王府保护的密不透风。 别说是刺客,就算是一只苍蝇,也别想溜进安王府。 丰时成了安成落的贴身护卫,寸步不离的守在安成落身边,江陵顿感地位受到了威胁。 这个丰时一来,怕是要抢了他王爷心腹的位置! 而且王爷居然还打发他去刷恭桶,江陵觉得地位已经岌岌可危,可是又不敢造次,他怕再惹得王爷不悦,他这一辈子都得在刷恭桶之中度过,只能拿着刷子对着眼前的恭桶出气。 安成落悠然自得的在中苑凉亭里赏着花,钓着鱼,丝毫不知道此时的江陵,心里已经上演了一出被丰时鹊巢鸠占的大戏。 金丝熊被关在笼子里,整日泪眼汪汪,每一次安成落靠近,都紧紧抓着笼子,两只小眼睛里淌着泪水,“吱吱吱”的叫个不停。 起初,丰时见到金丝熊这副模样,顿时觉得这小老鼠真是灵性十足,他还从未见过这么有灵性的小动物。只是被关在笼子里看起来可怜巴巴的,竟让他升起了一丝怜惜之情。 不过把老鼠当宠物,这还真是闻所未闻,更何况是王爷养的宠物,这老鼠怕是上辈子救了哪位神仙,才有如此好运。 直到安成落指着笼子里的老鼠,告诉他,这是熊。 他登时就呆若木鸡了。 外人常道十一王爷脾气变得十分古怪和诡异,却不曾想居然诡异到这种程度,就连眼神都有问题。 指着老鼠说这是熊,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指着一只鸡,然后告诉他,这是鸭子。 简直不要太奇妙。 如果硬要和王爷说明白那是老鼠吧,便是顶撞了王爷,如果非要说那是熊吧,他真的太难接受了。 做王爷的属下真的太难了。 王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王爷说的都对。 安成落不敢将金丝熊放出来,因为怕它又会挂在他的胸口。 虽然他总算是勉强接受了拿这只熊当宠物,可是该膈应的还是膈应,一时半会儿改变不了。 从金丝熊的养殖说明里,安成落知道,原来这熊也是吃五谷杂粮的,然而需要注意的便是,不能给它吃肉,吃肉的后果便是这小家伙会变得非常血腥和野蛮,甚至有可能会攻击饲主。 这让安成落想把它放出来的念头,又给硬生生的掐灭了。可别放出来后把他给吃了,那就没得玩了。 好端端的人,养只老鼠,还把自己给喂进去了。传出去他可就真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倒霉王爷了。 金丝熊只会吱吱的叫,安成落便给它取了一个小吱的名字。 丰时在背后眼角直抽。 养只老鼠就算了,非说那是熊,这也就算了,还给只老鼠取名字。 果然这十一王爷真是与众不同。 难不成还指望那老鼠起来行礼说“多谢王爷赐名”吗? 岂不是得吓死人。 那可就是妖怪了啊! 安成落一手拿着一把木制长勺,托着一把栗米放到了笼子里,这已经算是他最能接受的距离了,即便是这样,他每看一眼小吱,依然觉得心里发毛。 这天启简直太折磨人了,灵宠送什么不好,非送一只这样的熊,送只猫猫狗狗的也比这只强太多了吧。 反正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这熊养来有何用。 天极豆是逆天奇物,这金丝熊除了来膈应他之外,简直是一无是处,还特别能吃! 安成落拿多少,它就吃多少,好像永远都吃不够一样。 特别是那挂着泪水的模样,还一边吃得美滋滋,这种感觉看起来,真是不要太奇妙。 别说江陵和丰时接受不了,就连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无法接受。 至于把天启升级到三级这件事情,安成落秉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并没有像升级二级时那般,执着疯狂的睡觉了。 他可是真的怕了,万一升到三级再给他来一只这样的熊,他只能去求那来历神秘的天启,干脆直接把他的命收了吧。 第31章本王要吃砒霜 好在现在天启也不一定非得睡觉才能升级,还能吃美食啊,比起天天睡觉吃药来升级,吃美食就显得正常太多了。 还有那新技能,倒是可以尝试一番,遇到毒药会是一个怎样的生理反应,也好让他以后有个心理准备。 当下就命人去传正在卖力刷恭桶的江陵。江陵一听,简直大喜过望,颠颠的跑去中苑。 “属下参见王爷。”江陵再次见到安成落,激动的想要把他抱起来猛亲一顿。 “江陵,刷恭桶的感觉如何?”安成落嘿嘿笑道。 在他身后的丰时也抿着嘴,竭力的忍住笑意。江陵狠狠的瞪了一眼丰时,这个鸠占鹊巢的坏家伙居然在看他笑话! “王爷,属下知错了,求王爷以后不要再打发属下去刷恭桶了,属下只想留在王爷身边,为王爷鞠躬尽瘁。”江陵垂首委屈道。 “本王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做。”安成落一边拿着木勺子逗弄笼子里的小吱,一边说道。 “王爷请吩咐,属下定当全力以赴,死而后已。”江陵全身绷得笔直,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安成落摆了摆手,淡然道:“替本王去买些砒霜回来。” “砒……砒……砒霜?”江陵以为定是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问道:“王爷买砒霜作甚?” “本王要吃。”安成落波澜不惊的说道。 “王爷!”江陵和丰时同时惊叫一声。 江陵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抓着安成落衣摆,急赤白脸道:“王爷您可万万不能想不开啊!” 丰时也疾劝道:“王爷,砒霜乃是剧毒之物,万万不可闹着玩啊。” “多嘴。”安成落脸一板,看着江陵沉声道:“本王让你去买,你去便是。” “是,属下遵命。”江陵瞬间整个人气势就焉了下来,瘪了瘪嘴,带着十分忐忑不安的心离开了中苑。 他要去给王爷买砒霜。 此事若是让皇上和翎妃知道了,他就算有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砍。 王爷可真会为难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最后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还不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遭殃。 丰时本还想再劝,却被安成落的眼神把到嘴的话全给瞪了回去。 这下属当的真是太难了。 他才来王府上任几天啊,王爷居然就要吃砒霜,王爷难道就不能考虑一下他们这些做下属的心情吗? 王爷偶尔做出的反常行为,真的是让他们每天都在心惊肉跳中度过。 大约三柱香的时间,江陵便买来了砒霜,他的心情可谓是愁肠百结,手里握着一个小瓷瓶犹豫不决。 给还是不给? 最后也只能咬咬牙,把小瓷瓶交给了安成落。 他买都买了,还能不给吗? 安成落拿着瓷瓶,也犹豫了起来。 吃还是不吃? 这可是毒药啊,他自己都知道这砒霜可是剧毒,吃一口就能要了人命啊。 安成落打开瓷瓶,试探性的放到鼻尖嗅了嗅,瞬间他只觉得胃里一阵剧烈翻腾,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一口秽物直接冲上他的嗓子眼,“呕”的一声直接喷在了眼前的石案上。 江陵:“……” 丰时:“……” 小吱:“……” 江陵和丰时同时僵在原地,呆若木鸡。最惨的还属小吱,本就被放置在石案上,安成落这猝不及防的一吐,小吱直接被溅了一身秽物。 安成落整张脸瞬间黑如滴墨,突然又是一阵恶心上头。 江陵回过神来,立即从一旁取来一个痰盂,安成落抱着痰盂狂吐不止,吐了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整个人都吐得虚脱了。 如果说刚才的安成落脸黑如锅底,现在却是面色发青。 他万万没想到啊,一旦接触毒物,所谓的生理反应,居然是狂吐不止,万一以后有谁想毒害他,那他岂不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吐个没完。 他王爷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现在的安成落,对天启这个逆天作弊器,简直是又爱又恨。 升到二级所得到的赠品和技能,完全就是来折磨他的。 那瓶砒霜早被扔到了一旁,被江陵捡走,偷偷的藏了起来。 决不能让王爷吃砒霜! 王爷刚才都只是闻了一下就吐成那个样子,若是吃下去,那还了得。 剧毒不愧是剧毒啊! 闻一下就有那么大的反应。 安成落连灌了好几壶水,才将喉头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无意扫了一眼小吱,却发现它挂着满身秽物,一副幽怨的小眼神紧盯着他。 “江陵,把小吱带下去清洗一下。”安成落无奈的按了按额头,吩咐道:“丰时,送本王回房。” 丰时点头应是,便推着安成落离开了那充满恶臭的凉亭,留下江陵和小吱大眼瞪小眼。 江陵内心咆哮。 为什么去洗老鼠的是他! 为什么送王爷回房的是丰时! 该死的丰时!一来就把他的位置给夺了! 江陵现在活脱脱就像是一副争宠失败的样子,苦着一张脸拎着小吱去洗澡,又命人去把凉亭清理一番。 体验过【毒无遁形】的厉害,安成落简直欲哭无泪,足足过了许久都无法接受。以后若是有人用毒害他,他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绝不手软! 安成落吃砒霜一事,最后在凉亭狂吐不止的消息,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在下人的圈子里炸开了锅。 王爷自从种豆子一事开始,这种奇奇怪怪的行为真是越来越多了,居然连一向最怕的老鼠,都能养起来当宠物了!砒霜也敢吃了! 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家王爷不敢做的? 好在王爷吃砒霜没吃出什么好歹来,不然他们全府的下人都得给王爷陪葬,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私底下人人双手合十,对老天爷是感恩戴德,真是老天保佑他们王爷平安无事,让他们得以留下一条贱命。 以后若是再有这种事,就算是打死他们也得把王爷拦住! 谁知安成落现在也是打死他也绝不再去尝那毒药。 第二天起来,就下令让人把府里所有含有毒素的花花草草,哪怕只有一丁点,也统统处理掉。 整个安王府所有下人又是陷入了阵阵忙碌之中,不过这也是所有人乐得所见的事情。 万一王爷突然又想不开,没了这些花花草草,那才是好事。 第32章再找华神医 “王爷,振国公府的徐大小姐又派人送来了拜帖。”江陵有些惴惴的禀报着。 自那一日王爷在宫门口对他说徐大小姐是花枝招展的母鸡之后,江陵便心知,自家王爷对那徐大小姐已然不太待见。 可这徐大小姐时不时的就送拜帖来,还有没有点羞耻心,她这不是纯粹的过来给王爷添堵的吗? 安成落一拍额头,才想起前些日子答应她,若是见了安仁帝,就提一提取消两人婚事的事情,可当时安成落却完全把这事给忘的一干二净。 徐伊瑶铁定是听了宫中消息,知道那一日他和安仁帝在华清宫见过一事,可却未曾听闻安仁帝对他们的婚事有什么旁的打算。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安成落此时着实没有心思去应付徐伊瑶,只想着找个借口推脱了,可总不能以身子不适当借口吧。 当即就让江陵和丰时帮着出出主意,怎么把徐大小姐给糊弄过去。 江陵咧着嘴,大有一副了然于胸的感觉。 果然王爷是真的不待见徐大小姐,还是他了解自家王爷,丰时这个半道插足的鸠儿算得了什么? 看来下次再收到振国公府的拜帖,就直接给回绝了。 他心中正想着,可还没开始想法子怎么回绝,却只听丰时说道:“咱们可以用不在京师回绝了振国公府,就说王爷早有其他安排,王爷也可以趁此机会出城游玩几日,权当去散散心。” “甚好。”安成落点了点头,再看一眼江陵,此时他就知道杵在那里,安成落的脸色沉了又沉。 江陵做了他十年的侍从,这脑子还不如一个御林军校尉灵光,让两人帮忙出主意,江陵就知道杵着发呆。 真是太丢他这个王爷的脸了。 “江陵。”安成落沉沉的唤了一声,道:“就依丰时刚才说的,去回了振国公府。” 此时江陵才回过神,怒眼瞪向了丰时。 好你个丰时!又抢了他大管家的风头。 丰时却是回以一脸笑意。 江陵越想越气,朝着安成落拱手应了声是,又忿忿的瞪了丰时一眼,才转身去给振国公府回信。 安成落想了想,既然要出城,总不能去城外瞎转悠,而且为了回避徐伊瑶,去个一两日又没什么意义。 当即又想起了城外的华神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罢了,这华神医可是见一面就少一面,本王心地善良,体恤华神医年老怕孤寂,且再去陪华神医数日。 当日,安王府的马车便再次出了京师,直奔华神医的住处。 此次陪同他来的,除了江陵,还有丰时,马车后更是跟随了二十人,这些人都是原来的御林军,现在的安王府府兵,那阵仗可谓是前扑后拥。 华神医一见安成落带着一整队人马,整张脸都绿了。 他挑选这么偏远僻静的地方隐居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安静吗?这混账小儿,居然带这么多人来,简直是要气死他。 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又不好发作于安成落,怎的说他现在也是一个王爷,总不能太削了他的面子。 当听到安成落笑嘻嘻说要在他这里住上几天,华神医就差没抓起扫帚来赶他了。 带那么多人来,熙熙攘攘,他还能不能过过清闲日子了。 再一听,安成落居然带来了宴华楼的头牌酒菜,满足了口腹之欲,华神医脸色才稍缓了些。 “小茱萸怎么没见着?”安成落好奇的问了起来,来了大半个天,也没见那光头小童子。 之前光头童子一口一个好看哥哥,可把安成落喊的乐开了怀,虽然他总喜欢学着大人板着一张脸,可是那模样看起来,却也让人觉得更是有趣。 “茱萸陪着仙儿去后山采草药去了,想来他们也快回来了,正好倒是可以趁此机会,把仙儿介绍与你认识,你们算是同辈,想来应该会有些共同的话题。”华神医摸着胡子,眼睛一闭,有些气忿忿的说道。 “仙儿?”安成落诧异的抬了抬眉。 “老朽的宝贝孙女!”华神医睁眼一瞪,这没眼力见的小儿,连他的宝贝孙女都不知晓,枉费他还对这小儿另眼相待。 安成落恍然的点了点头,想起江陵曾跟他说过,华神医就是因为他的孙女如今在国学院任职教学,才会滞留在京师郊外。 华神医可是老来得子,只因年轻时的华神医一心扑在医学之上,到了六十多岁的高龄才有了第一个儿子,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儿子女儿生了一串。 华仙儿是华神医的长孙女,天资聪慧,生来就是学医的料。传闻八岁的华仙儿便学会了望气诊脉,颇得华神医真传,华神医对这个孙女当真是又喜欢又宝贝的紧。 华仙儿刚及笄,便在江南一带传出盛名,被世人称赞为仅次于华神医的医仙。 江南民间有句名言:上有神医华丘妙手回春,下有仙医华仙儿药到病除。 若不然,年仅十七的华仙儿又怎么有资格到国学院当教学?国学院的那些老古板,都是眼高于顶的家伙,没点本事又怎么可能和他们成为同僚? 可见华仙儿的本领可不是民间虚传,而是有真本事的。 想不到之前在这里住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有机会得见的医仙,今日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还让他碰上了。 华神医指着安成落,警告道:“你这混小儿,可别见了老朽的宝贝孙女就打上她主意!老朽可宝贝着呢!” “您大可放心,本王又不是那等好色之徒,一般女子可还入不了本王的眼。”安成落好笑道,这般说着,安成落倒是想起了那个和他婚配值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女杀手。 女杀手啊,还真不是一般女子可比。 只是似乎她很久没有来刺杀自己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华神医一听,有些不服气,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哼,老朽的孙女可不是外头那些庸脂俗粉可比,就怕你这小儿等会看直了眼,老朽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第33章又一个百分之九十九 直到傍晚时分,光头童子和华仙儿从后山采药回来。 光头童子一见自家院门口两边,分别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人,又见那辆挂有安王府旗帜的马车,顿时神色激动的扯了扯华仙儿的衣袖,脸上洋溢着十分灿烂的笑容,道:“是好看哥哥来了。” 说完,背着药篓直接飞奔进了院子,门口的府兵也没拦着,因为王爷特别交代过,看到一个光头童子不必拦。 光头童子身后的女子,却让他们呼吸一滞,只见她面上只是带着浅浅的笑容,步履轻盈,一身白衣,俏丽的如同画中的仙子一般,不可方物。 那些个府兵们只觉脸上一股燥热,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那女子相望。 她应该就是华神医的孙女吧。 众人这般想着。 “好看哥哥!”光头童子一进院子便大喊道。 安成落和华神医在屋里一下便听见了他的叫唤声,华神医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 真是个吃里扒外的小儿,眼里只有好看哥哥,还有没有他这个祖师爷了? 光头童子知道安成落定是和祖师爷在屋子里,把药篓丢在一旁,便直接进了屋,果然一眼便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安成落。 光头童子由于太过激动,脸色微微涨红,再一眼瞧见了脸色不太好看的祖师爷,还有上次那个蠢笨江大厨以及一个生面孔。 知道自己这么急匆匆进来,失了礼数,他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气,缓了缓自己的情绪,朝着华神医和安成落作揖道:“茱萸见过祖师爷,见过十一王爷。” “小茱萸现在倒是和本王客气起来了。”安成落微笑道。 光头童子一听,眯着眼咧嘴笑了起来,道:“好看哥哥许久没来了,祖师爷天天念叨着您呢。” “哦?”安成落挑眉看向了华神医。 华神医被光头童子这么一说,顿感脸面挂不住,上前照着他光溜溜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多嘴小儿。” 谁知这举动落在了跟在光头童子身后的华仙儿眼里,华仙儿不满的道:“爷爷怎么又拿茱萸出气了?” “哪有?”华神医气势焉了焉,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安成落在华仙儿踏进屋子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住了。 【姓名:华仙儿】 【年龄:十七岁】 【身份:江南医仙,国学院女教学】 【婚配值:百分之九十九】 婚配值? 又是婚配值! 同样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婚配值。 安成落有些晕乎乎的扶了扶脑袋,暗道这天启一定是故障了。 绝对是故障了! 不然怎么随便冒出个女的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婚配值,开玩笑呢吧? 华神医本想将华仙儿介绍与安成落认识,回头一看,见安成落脸色不对,神色恍惚,暗道一声不好!这混小儿怕不是真的看上了他的宝贝孙女。 大意了! 他就知道他的宝贝孙女太招人惦记,就连安成落这混小儿都把持不住。 安成落苦笑一声,他真的很想告诉华神医,看没看上他不清楚,他现在已经被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婚配值搅得心神不宁。 他可没有忘记,在华仙儿之前,还有一个晓姬。 华仙儿视线越过华神医,好奇的打量起轮椅上的安成落,轻咦一声,道:“这位难不成就是爷爷经常提起的十一王爷?” 华神医一听,险些气到岔气,两只眼睛瞪得溜圆,鼓着腮帮子。 什么叫经常提起? 他才没有经常提起这混账小儿! 茱萸那笨小儿在安成落面前这样说,自己的孙女也这样说,让他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啊? 安成落讪讪的点了点头,回以一笑。 装! 华神医暗骂一声。 这混账小儿居然在自己孙女面前装起矜持来了,这一副勾引他孙女的表情,怎么越看越是欠揍! 安成落不理会内心咆哮的华神医,朝着茱萸招了招手,茱萸颠颠的跑了过去。 安成落揉了揉他光溜溜的脑袋,笑道:“本王刚才和神医已经商量好了,要在此小住几日,又要辛苦小茱萸替本王收拾一下屋子了。” 光头童子开心笑道:“不辛苦,茱萸这就去给好看哥哥收拾屋子。” “让江陵和你一起去。”安成落朝着江陵抬了抬下巴。 江陵点头应是,茱萸朝江陵瘪了瘪嘴,很是不屑的扬起脑袋,江陵瞧着他那模样,又是一阵暗暗的咬牙切齿。 茱萸领着江陵去收拾屋子,临走前茱萸朝着华神医又行了一礼,才退出屋子。 华神医沉着一张脸,看着安成落颇为不贫。 这混账小儿一来,把他的童子都给收买了,说话怎么那么好使? 居然还妄想要勾引他的宝贝孙女! 不行,他一定要给自己的孙女提个醒,千万不能让这小子给拐了去,那他得心疼死。 虽然他一直也将安成落当成自己的孙子,对他也是颇为欣赏,但这并不代表就能惦记仙儿。 不行! 这混小儿要在此小住,得把仙儿支回国学院去,免得他们二人日久生情。 华神医心里有了决断,看向了华仙儿,摸着胡子轻咳一声,道:“仙儿想必在国学院当教学十分不易,而且你刚来,还有许多东西有待适应,不如仙儿先回国学院去吧。” 华仙儿挑眉道:“爷爷在赶仙儿走?” 华神医一听,顿时急了,连忙摆摆手道:“没有,爷爷怎么可能会赶你走呢?” 他可半点没这意思,这小妮子居然这么误会他,当个爷爷还得操心着孙女不被人惦记,谁让他的孙女那么优秀,他真是太难了。 “那爷爷是什么意思?”华仙儿不满道:“难道是这十一王爷比孙女还重要不成?十一王爷一来,爷爷就要赶孙女走了。” 安成落哭笑不得,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是知道会碰上她,还害的华神医一顿猜忌,他才不来呢。一来还发现了这么个惊人的信息,又一个婚配值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这可够他消化很久的。 且不说他对华仙儿有没有感觉,那前面不还有个非夜吗?如果不是知道她和自己的婚配值达到那么高,他怎么也不会去记住一个来刺杀自己的刺客吧。 果然有些东西知道比不知道还更让人痛苦,若是不知道,他哪里用得到苦恼这些。 第34章王爷快尝尝新做的毒 “小女子华仙儿,进来这许久都未给王爷见礼,请王爷勿怪。”华仙儿朝着安成落微微屈膝行礼道。 安成落连忙两手一抬,虚扶了一把,道:“仙儿妹妹不必多礼,都是自家人,不打紧的。” 华神医听得脸颊猛地抽搐了一下。 谁跟你是自家人?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吗? 还仙儿妹妹叫的那么亲热!要不要点脸了! 这个混小儿,摆明了就是在勾引他的宝贝孙女!不行,他要将这种事情扼杀在萌芽里。 华神医的心思被安成落尽收眼底,强忍着笑意,觉得甚是有趣。 嗯。 这样的华神医还从未见过,当真是有趣极了。 华神医越看安成落越是怒气腾腾,端起茶杯连着饮了好几口茶水,才将心中怒火消了消。 华仙儿见自家爷爷一副气呼呼好似要吃人的模样,也不由得笑了,笑魇如花的道:“爷爷瞧着肝火太旺,对您的身子骨可不好,要不仙儿替爷爷去取二两菊花煮茶,去去燥火。” 华神医眼神一亮,他正愁着怎么把华仙儿支开呢,这小妮子倒是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摸了摸胡子,点头道:“如此甚好,爷爷也觉得最近火气太大,仙儿快去。” 华仙儿笑吟吟的退出了屋子,临离开前回头偷偷的瞟了一眼安成落。 安成落和低头忍住笑意,没有去注意到华仙儿,可眼睛就没离开过华仙儿的华神医却把华仙儿的那一个小小举动瞧在了眼里,暗道一声完了! 这小妮子莫不是瞧着混小子长得好看,动了芳心?这下事情可就大条了!虽然他是知道安成落腿已经恢复的少数人。可是皇室那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金丝笼! 以他对安成落的了解,如今安成落恢复如常人,又怎么可能会甘心一辈子只做个闲闲散散的王爷。 更何况他手里还握有先皇下的暗旨,至于这道暗旨内容,全天底下只有他和安仁帝知道。 若是他的宝贝孙女真对安成落动了心思,那以后怎么也是得进入皇室之中,皇权争斗向来都是你死我活,就比如先前的安成落腿部致残一般,命没丢都算是万幸! 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女陷入那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之中。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华神医的心思百转千回,扰得他就像有无数只猫爪子在抓心挠肝似的。 再看安成落,一脸气定神闲的模样,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上辈子定是欠了这混小子钱,这辈子找他来要债来了。 正打算给安成落点颜色瞧瞧,最起码也得说道他两句,岂料还未开口,就见华仙儿端着两杯茶便进来了。 华神医脸色一沉,动作怎么这么快?他还没说话呢? 华仙儿嘴角端着一抹莫名的笑意,先是给华神医递了一杯茶,又端着一杯朝着安成落的位置走去,在安成落身旁放下茶杯,轻声道:“王爷可得好好尝尝仙儿亲手煮的菊花茶呢。” 刚端起茶杯的华神医险些气得一个倒仰,这下是彻底完了啊!他的宝贝孙女定是被安成落这混小子那张魅惑众生的脸给迷了心窍! 怎不见她对他这爷爷如此温声细语过? 可他却怎知,安成落此时心中已然惊得骇然失色,他好像弃了这轮椅撒腿就跑啊! 他刚刚究竟经历了什么! 长得如花似玉的一个俏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华神医哪知,他这杯茶和华神医手里那杯茶可不一样!这可是一杯被特别照顾过的茶。 刚刚华仙儿心里想着什么! 她最近研究了一款新的毒药,正愁没人试药,倒霉的十一王爷自己送上门来了,此时不试更待何时? 她哪里是在说王爷快尝尝她亲手煮的茶,她分明就是想说,王爷快尝尝最近新做的毒。 本王到底哪里得罪了她?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毒害本王? 一想起【毒无遁形】这技能,这杯茶他可万万不能喝,别说华仙儿的毒能不能让他出丑,估计这毒还没吃下去呢,他就得趴着狂吐不止了! 王爷的身份啊,颜面啊!本王得矜持啊! 安成落苦笑一声,连连点头,却怎么也不打算去碰那杯茶。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你这茶有毒,本王不喝。 华神医黑着脸喝着茶默不做声,安成落低着头默不作声,华仙儿站在安成落一旁,等着他喝茶也默不作声,整个屋子顿时只剩下华神医喝茶的吸吸簌簌声。 顿时察觉气氛不对,华神医端着茶杯都没来得及放下,看了看华仙儿,又看了看安成落,只瞧着华仙儿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安成落。 心里那个悲凉啊! 都说女子向外,女子向外,他养了十几年的孙女,今日一见这安成落,把他这爷爷都给忘了,两眼不自觉的冒出腾腾火光。 华仙儿似有察觉,抬头看了一眼华神医,俏皮的轻吐了吐舌头。她哪知道早已被自己的爷爷划进了一个被美色迷了心窍,春心荡漾的圈子里头。 嗯,美色,若是安成落是一名女子,端对得起美色这个词。 想不到他的宝贝孙女,才华横溢,天资过人,却是个着重于表、贪恋美色的人。 敢情以前那些被拒之门外的青年才俊,都只是因为长得还不够好看! 若是抛开安成落皇子的身份,他倒是乐得其见,让安成落成为自己的孙女婿,可是偏生他就是个皇子。 就在屋内气氛陷入极境的尴尬之中,江陵迈步走了进来,拱手道:“王爷,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安成落大喜,道:“正好本王觉得有些乏了。” 若是再待下去,说不得他真的得去吃那杯毒茶。 又转头看向华神医,道:“丘爷爷且好生歇着,本王今日奔波了一天,却是感到了有些乏了,先去歇会,就不在这儿碍您的眼,让江陵做顿好饭菜,到晚膳时再陪您好好的喝两杯。” 华神医撇过头,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 再看这混小儿,他只怕今晚饭都吃不下。 安成落连忙朝着丰时招了招手,丰时赶紧上前推着轮椅出了屋子。 华仙儿看着安成落动都没动过的茶杯,又看了看屋门口,皱着眉嘟着嘴,暗哼了一句。 华神医只当她是一片好意被安成落给抚了,心里堵着气,只能摇头苦笑。 第35章欢迎回来 第三日华仙儿便离开了别院,回了国学院,这三日安成落对她可是避之不及,华仙儿弄来各种各样的点心,吃食,茶水,想方设法的拿去给安成落吃,然而不出意外,每一样东西都是有毒的。 这小姑娘大有安成落不吃就誓不罢休之势,安成落每见到她都是骇得头皮发麻,华仙儿一走,安成落总算是大松了一口气。 江陵再一次化身为江大厨,每日挖空心思做各种各样的菜色,甚至亲自跑去把宴华楼的大厨都给拎了来,惹得宴华楼的东家颇为不满,可是又碍于安成落王爷的身份,连声都不敢吭。 只求着十一王爷用完他们的大厨,能够完好无损的归还宴华楼,那他就感激不尽了。 至于升级天启的条件,安成落依照着正常的睡眠时间,不贪睡也不少睡。 高级美食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范围,不过就宴华楼大厨做出来的那些顶级菜色,到了天启这里,也只能算是勉勉强强够格,往往都需要吃上十几道菜,才能够抵消掉一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一千个时辰还真是任重而道远。 照这么个吃法睡法,估计得过个好几年才能升级吧。 到了第五日深夜,整个别院陷入一片沉寂,安成落也已然进入了梦乡。别院大门口有四人把守,丰时和江陵守在安成落的房门外,丰时握着剑,时刻警惕着,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江陵晃晃悠悠的站着,头一点一点,似乎正在偷偷打着瞌睡。 却在此时,一道白色身影竟躲过了所有人的耳目,偷偷的溜进了安成落的房间。 黑暗之中,一道闪烁着精光的眼眸一顺不顺的看着床塌上熟睡的安成落。 睡梦中的安成落似乎感觉床边站了人,可是当他想睁眼细看时,却又发现自己连眼皮子都睁不开,想抬抬手都发觉浑身不受控制,挣扎了大半天,却是连眼皮子动都没动一下。 但他却感觉脑子异常清晰,好似周遭的一切动静,他都能感受得到,唯独就是醒不过来。 难不成是他在做梦?梦见自己在做梦? 抑或是江陵?还是丰时?还是……刺客? 安成落心里惊了惊,江陵和丰时就守在门外,如果他们进来,必然会有开门的声音。 就算是刺客,别院周边又全是从安王府带出来的府兵,断然不可能有人能悄无声息的潜到他房里来。 嗯? 要说有的话,这世间大概只有一人,只是那人来的这般快吗? “主子。” 黑暗中响起一道冰冷的声音,安成落一听顿时一股熟悉感爬上心头,只是这一唤,也彻底将他从睡梦中唤醒,身体也渐渐的恢复了感知。 安成落轻抬了抬眼皮,床边一道白色身影赫然跃入眼中,安成落嘴角微微挂起一抹笑容。 【姓名:解飞】 【年龄:二十九岁】 【身份:金牌杀手榜首“解一刀”】 【忠心值:百分之百】 “解飞,你来了。” “解飞恭迎主子回来。”白衣身影单膝跪地,声音压的极低。 “只有你自己吗?”安成落低声问道。 “吴擎收到主子的消息,正在着手处理主子交代的事情,随后一两日应该也会到。”解飞道。 “好。”安成落盈盈欲笑,道:“欢迎你们回来。” 话音刚落,却听砰的一声,丰时和江陵两人同时破门而入,丰时紧握着手中刀剑,一眼便看到了单膝跪在床边的解飞,由于他穿着一身白衣,在黑暗中十分显眼。 “大胆小贼,纳命来!”丰时大喝一声,提刀便冲了过去。 安成落从床上坐了起来,一声轻喝:“丰时退下。” 听闻安成落的声音,丰时陡然顿住身形,有些愕然。江陵连忙去掌起了灯,灯光亮起,整个房间瞬间亮堂了起来,江陵看清白色身影的模样,惊喜道:“解飞!” 解飞嘴角轻勾起一抹笑容,道:“真是好久不见啊,江陵。” 丰时怔在原地,显然此人是王爷以及江陵的熟人,不由得红了红脸,这就尴尬了,竟然闹了一个笑话。 “解飞,快起来吧。”安成落伸手将解飞扶了起来。 “谢主子。”解飞拱手道,站直了身子的解飞此时才开始打量起丰时,虽然他体格还算壮硕,但从他方才的动作来看,比似乎身手也不怎么样,这样的人如何能留在主子身边? “丰时,你初来王府,不识解飞也是正常。”安成落说着双脚落地,端端的站了起来。 丰时两眼一瞪,不可置信的倒吸了一口气:“王爷您的腿……” 安成落笑了笑,道:“幸得神医出手医治,本王的腿已经康复,只是本王并不打算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属下……”丰时咽了咽口水,王爷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杀了他灭口吗? “你出身御林军,又是父皇调拨到本王身边,其实本王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你是父皇派来的眼线,不过……”安成落顿了顿笑道:“父皇待本王一如当年,本王也不怕你会将本王的腿康复的事情告诉父皇,不过除此之外,本王还希望得到你的忠心。” “属下已誓死效忠王爷,便永远都是王爷的人,绝无二心。”丰时单膝跪到安成落跟前,后背紧绷,勾勒出刚毅的线条。 安成落眯了眯眼睛,审视着丰时,他的话语几分真假,在【洞察人心】的技能之下,安成落一目了然于胸。 仰头大笑了几声,将丰时扶了起来,他此番皆是为了试探丰时,若是一旦发现他有异心,安成落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他解决掉。 解飞看着丰时,冷冷一笑,道:“想要成为我们的兄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丰时虽然不知道解飞是谁,但瞧他那一身气势,以及他能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悄然进到这房里,身手必然在他之上。 他憨笑道:“江陵尚且能够成为你们的兄弟,我为何不能?我不比江陵差!” 江陵一听两眼一瞪,怒火冲天,指着丰时骂道:“你个鸠儿,我跟随王爷十年,你才来几天,居然想跟我比。” “皆是凭本事说话,又不是凭谁跟着王爷的时间长。”丰时傲然道。 第36章王爷摊牌了 丰时自有一股傲气,在他这个年纪,能够成为御林军校尉,那已经是属于同辈中的佼佼者。 在他的眼中,江陵不过是生得幸运,自小被送到王爷身边伺候,他生平最看不起的便是这种投机取巧,却又自以为荣的人。 在他想来,江陵要论功夫,功夫太差,要论才能,他的才能又怎么比得过那些举人、大学士,不过是凭着照顾王爷起居得王爷青睐,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下人都做的来。 从军者都是直性子,丰时便是如此,江陵给他的第一映像便是一无是处,自然先入为主,一直以来对江陵都不曾真正的正视过。 江陵怒目圆睁,直勾勾的盯着丰时,他多么希望自己的眼神能化成利剑,把丰时戳个稀巴烂,想上手打他又打不过丰时,简直是不要太气死人。 “王爷,丰时一来,便排挤老人,其心可诛啊!”江陵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安成落身上,希望安成落能好好惩治一番丰时,搓搓他的锐气。 安成落似笑非笑的道:“你等皆为本王心腹,本王希望你们能和平共处,可莫要内斗,自己内部都不统一,如何彼此协作替本王对抗外敌?” 丰时和江陵顿感羞愧,同时跪地,抱拳道:“属下知罪。” “都起来吧。”安成落将手背至身后,道:“江陵和解飞你们早已认识,本王便不必多说了,主要是丰时,你跟随本王日子虽不长,但往后还是有诸多事情要由你和江陵出面更合适。” “属下任凭王爷差遣。” “这位,是解飞,是本王的左膀右臂。”安成落指着解飞,向丰时介绍道。 解飞嘴角噙着一抹邪邪的笑容,向丰时抱拳拱手道:“在下解飞,不才目前位列金牌杀手榜第一,江湖人称解一刀。” 丰时闻言一个趔趄,差点脚一软跌坐到地上,原身为御林军,他哪里会不知道解一刀是什么人! 解一刀是在五年前方声名燥起,身手了得,让所有江湖人闻风丧胆,但凡是他出手,无论对手多强,皆是一击毙命,从不需要他出第二刀,所以才有解一刀的名号。 仅用了两年时间,便跻身金牌杀手榜第一,死在他手下亡魂无数,且听闻此人嫉恶如仇,所杀之人皆是大奸大恶之辈,所以江湖人在畏惧他的同时,对他也是满心钦佩。 想不到传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解一刀,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此人居然还是王爷的左膀右臂,这怎能让他不震惊? 丰时想起另一种可能,心中骇然。王爷是在五年前出的事,解飞也是在五年前方出现在世人眼中,而这五年期间,死在他手底下的公侯将相高官,一双手都数不过来,而一经彻查,这些遇害的人无一不是贪官污吏,更有作恶多端之辈。 在世人眼中,王爷做了五年咸鱼王爷,可是却不曾有人知,解飞才是王爷行走在外界最锋利的刀。 最初丰时接到任命时,以安成落当时的名声,他心中颇有不贫,但他身为御林军,一生效忠于大周,皇命高于一切,是以便也接受了。 但直至此时,他才知晓,世人是多么愚昧无知,包括他也是。 江陵看着丰时一副吓傻了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得意,好似金牌杀手榜第一是他一样。 解飞倒是可以理解丰时此时的心境,换做谁也得被吓一跳,上前拍了拍丰时的肩膀,道:“别太惊讶,再过几天咱们还有一位兄弟要来,也不怕先告诉你,让你好缓一缓,别到时候吓傻了。” “什……什么兄弟?”丰时吃吃道。 “当然是吴擎吴大哥了。”江陵在一旁扬着脑袋,一脸得意的说道:“夜鹰卫的指挥使,夜鹰卫可是王爷的。” “夜鹰卫!”丰时蹬蹬退了两步,用手中的剑拄着地面方稳住身形,撑着他不让自己倒下,脑袋有些晕晕乎乎的,好半天都没缓过劲来。 真是一个比一个震撼! 解飞是王爷培养出来的杀手榜第一,居然连夜鹰卫也是王爷的暗卫,在这些人面前,他丰时算什么?说他是一坨狗屎都不过分。 江湖有一百晓楼,掌握着世间所有不为人知的隐秘,更是列出了无数榜单,而这些榜单的含金量无人敢质疑。 而在那无数榜单之中,有一道暗卫榜,而位列暗卫榜第一的,便是夜鹰卫。 传闻夜鹰卫所向披靡,无人知晓这一支暗卫是谁的,但每一次出手都能让整个江湖颤三颤。 当年最风光无限的玉毒门,毒门弟子上千,精于各种毒物,手段极其残忍,不知残害了多少无辜百姓,皆是被抓去试毒,无人能阻! 每一批高声前去讨伐的人,最后都是铩羽而归,死的死残的残。 然而却在某一夜,整个玉毒门一夜之间倾巢覆灭!出手的只有百人,一百人一夜之间灭杀了玉毒门上千弟子,宗门之地血流三日! 而这百便一战成名,所有人都只知道,这百人来自夜鹰卫,却无人知这支暗卫的统领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王爷身边拥有这无数高手,却心甘情愿做这五年咸鱼? 丰时实在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也实在是今日所听所闻,太让他震撼,此时整个脑袋晕沉沉的,犹如一团浆糊。 “不必太惊讶,还有更惊人的。”江陵也上前拍了拍丰时的肩膀,傲然笑道:“解飞是杀手榜一,吴大哥是夜鹰卫指挥使,你可知我是什么?” 丰时怔怔的看着他。 江陵似乎很享受丰时现在的表情,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道:“我江陵,便是沙雕卫指挥使,知道沙雕卫吗?这可是一支遍布全大周的情报暗卫,没有任何事情是沙雕卫查不出来的,我们做雕的,可不比鹰差。” 江陵说着神色激昂的喊起了口号:“沙雕沙雕!沙中之雕!我们就是沙雕!” 安成落和解飞噗嗤一声,同时忍不住笑出了声,丰时嘴角抽动,站在风中凌乱。 第37章吴擎到来 除了那一夜过后,丰时再没有见过解飞,但他却知道,解飞绝对没有离开,而是隐匿在暗处,保护着安成落的安危。他曾试想找出解飞的踪迹,可是无论他怎么找,也发现不了。 直到此时,丰时才明白,他和解飞的差距究竟有多大,解飞若是有心藏匿,他根本无法发现。 不得不庆幸,这样的人是友非敌,若不然,仅凭他以及原一百御林军根本无法在解飞的手里保下安成落,金牌杀手榜第一的名号当真不是盖的。 如此反倒激起了丰时的好胜心,身为一个铁血男儿,遇到强者,都有一战的心思,丰时也不例外。认识解飞之后,丰时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苛,希望能和解飞有一战之力。 这一日,别院外出现了一人,神色阴郁,煞气冲天,别院门口的府兵只肖瞧上一眼,便觉得全身泛着冷冷的颤意。 “来者何人?”两名府兵拦住来人,按压下心中的怯意。 “让开。”那人冷冷的剐了两人一眼。 “私人重地,请你离开。”一名府兵眉头微皱,肃然道。 “找死?”那人挑了挑眉头,偏头看向了那名府兵。 “这位大哥,请问你找谁?”另一名府兵放缓了声音,询问道。 “找王爷。” “敢问大哥尊姓大名,我们方便通报。” “吴擎。” “那你稍等一下。”那门卫府兵说完,朝其他三人使了使眼色,便转身进了院子。 只是一进院子便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江陵。 “见过江护卫。”那府兵一见江陵抱拳道。 “不在门口守着,进来有什么事?”江陵背着手问道。 “外面有一个自称吴擎的人,说是来找王爷的。”那府兵如实回答道。 “吴擎?”江陵一听,兴奋的一把抓住府兵的手臂,道:“你确定是吴擎?” “是……是的。”那府兵被江陵的反应吓得说话都有些不顺口了。 “走走走,快随我出去迎接吴大哥。”江陵拉着有些怔愣的府兵,又直奔门口去了。 江陵一到门口,一眼瞧见身姿挺拔的吴擎端端的站在院门口。 “吴大哥!”江陵咧嘴大笑一声,张开双臂几步上前,正欲和吴擎来一个重逢的拥抱,岂料吴擎向旁边迈开了一步,恰恰躲开了江陵。 江陵尴尬的收了收手,讪讪笑道:“吴大哥还是这么冷冰冰的,太不近人情了吧。” “我要见王爷。”吴擎淡淡的道。 “行行行,快随我进来。”江陵说着,把吴擎领进了院子。 在去安成落住处的路上,两人碰见了华神医。华神医一见又来了一个通身杀气腾腾的人,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混小儿真把老朽这地方的当成他的王府了!什么人都往这里领。 华神医瞟了两人一眼,便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了回了屋子。 江陵瞧见华神医,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他脸色铁青的转头又回了屋子,只会摸了摸鼻子,领着吴擎继续往前走。 来到安成落的房门外,江陵报了一声:“王爷,吴大哥来了。” 安成落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一本书,闻声抬起头,看向了门口方向。只见吴擎直接迈步,越过了江陵,来到了房里。 见到安成落的瞬间,眼神里第一次跳动出一丝其他的光芒,吴擎朝着安成落重重的一拜,道:“属下吴擎,参见主子。” 【姓名:吴擎】 【年龄:三十七岁】 【身份:夜鹰卫指挥使】 【念恩值:百分之百】 安成落眉眼间尽是笑意,轻声道:“欢迎回来。” “吴擎一直都相信,王爷一定会再回来的,吴擎期盼了五年,等了王爷五年,吴擎终于把王爷盼回来了,吴擎高兴。”吴擎说着好似眼角有莹光闪动。 “辛苦你了。”安成落喉头一涩,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话。 丰时站在安成落身后,见到了传闻中鼎鼎有名的夜鹰卫首领,大气都不敢出,这夜鹰卫的首领,果然气势非凡。一想起他如今也算是和传闻中的这些大人物们共同侍奉安成落,他整颗心便忍不住的变得雀跃。 只要有这些人在,这个世间,便没有安成落得不到的东西。一个不管去哪都如入无人之境的杀手,一支让人闻风丧胆的暗卫,还有一个沙雕……情报暗卫。 就在丰时晃神之际,解飞从窗户悄声翻身而入,嘴角依旧噙着那一抹标志性的笑容,看了看吴擎道:“你比我估计的,来的还晚了一天。” “比不了你孤家寡人,况且我还有主子交代的事情要办。”吴擎冷冷道。 解飞眉头微挑,孤家寡人?他怎么总觉得吴擎这词是在讽刺他? “那么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解飞似笑非笑的问道。 “吴擎不负主子重托,就在昨日,吏部尚书刘保已伏诛受审,如今正被关押在天牢里,已经吩咐了咱们的弟兄,好生招待这位尚书大人了。”吴擎向安成落拱手道。 “刘保久居尚书之位,在朝中关系更是盘根错节,只揪出他一个人,便可以牵连出更多的人,只是这一查,怕是整个朝堂都得动荡不安。”安成落讥笑道。 “没错,刘保入狱,如今整个吏部乱做一团,吏部两个郎中范文强、周璟都被革职查办。”吴擎说道。 “一个吏部,一下损失了三名官员,也够让那些人头疼了。”安成落冷冷一笑。 “怕是不光那些人头疼,当今圣上也得头疼吧。”解飞笑道:“主子咱们这一下,是不是太过火了?” “比起那些人,我们已经算是仁慈的了。”吴擎咬牙冷冷的说道:“他们对王爷的所作所为,就算是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吏部折损三名大员,够他们心疼很久了,等吏部风波一定,下一个目标,就拿正光侯开刀吧。”安成落摸了摸手中的书,浅笑道。 “正光侯这几年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怕到时候,百姓们还得感激王爷善举。”江陵笑嘻嘻的道。 第38章很久没来刺杀本王了 “目前掌握的证据,结党营私,私囤火药,侵占良田近千亩,无论哪一条,都足够给正光侯判个斩首。”吴擎道。 丰时在一旁听得心惊胆颤,这正光侯的每一条罪行若都是真的,光是私囤火药这一条,那便是重罪!而且这可是在京师,对火药等物的管束本就极严,若是囤积数量过多,一旦点燃,那岂不是能把整个京师都给炸了? 这怎么说都得给治一个意图谋反之罪啊! 此等事情,正光侯肯定是做的极其隐秘的,然而这一切居然都逃不过夜鹰卫和沙雕卫的眼线。 这说明什么? 在京师之中,还有什么事情能是王爷不知道的? “怕只怕,这些证据很难呈给皇上,朝堂之上,官员之间互相弹劾,这再正常不过,所以弹劾刘保,没有人会多想,但是去弹劾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这会让有心人生疑。”江陵皱眉道。 “正因为他没有实权,所以有些事情经他之手,必然要更方便的多,想要除去那些人的爪牙,就得让他们一次性疼得长记性。”安成落淡淡一笑,道:“正光侯是皇后的表亲,如果没有十足十的把握能将他一击至死,皇后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他。” “不然就让我直接去杀了他得了。”解飞抬手向下狠狠一削,冷笑道。 丰时听得心中一震,吃惊的望着解飞。 这都是些什么变态? 一个侯爷难道说杀就杀的吗? “不可。”吴擎截口说道:“正光侯怎么说也是一名侯爷,可不是普通的阿猫阿狗,若是侯爷遇刺身亡,那必然会惊动皇上,而且一旦正光侯死了,他替人做下的那些肮脏事,就一定会有人替他掩埋。皇室还是需要颜面的,正光侯是外戚,到时候再让皇上知道这些事情,只会被按压下来,不会治罪。” 几人同时偷偷看了一眼安成落,话说这位王爷前些日子不就是被行刺了,引得整个朝堂都动荡了一番,就连丰时这个御林军都被派给了安成落。 只怕再有一个侯爷遇刺,那安仁帝一定会怒气冲天,这可是在京师,在他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接连有人遇刺,岂不是在说他治国无方? 丰时眼珠子转了转,听着其他三人商议着如何对敌之事,他的心里也是涌现了一股热血,为了彰显自己对王爷也是有点用处的,他向前踏出几步,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属下倒是觉得可以从正光侯世子下手。” 他这话一出,几人纷纷瞧向了他,丰时心中虽有些怯意,但也掩藏的极好,他接着道:“正光侯世子是个纨绔子弟,这些年里凭着他爹是正光侯的身份,没少做出欺民霸市,强抢民女的事情,京师百姓早已对此人怨声载道,更是多次去衙门告过官,可无奈正光侯势大,根本就告不动。” “这人是个草包,手里的命案都好几条。若是有人将正光侯世子的不作为告上金陵殿,受其牵连的正光侯一定会被下令彻查,到时候再顺势把这些证据一并呈上去,便不会惹人太过生疑。” “只是一个世子,并不足以让父皇大动干戈去查正光侯。”安成落眯了眯眼道。 “若是有我们在后面推波助澜,倒是不怕这事不被重视,只是从正光侯世子下手,对此人还得再详查。”吴擎补充道。 “此事便交给我们沙雕卫即可。”江陵拍了拍胸脯,扬眉道:“属于保证把这事完成的漂漂亮亮的。” “既然如此,那就先等江陵把那正光侯世子查一查,再详谈怎么办了这对父子。”安成落将手里的书随手递给了丰时,接着道:“江陵你现在立即启程,且先回京师,将这事安排妥当,我们来华神医这里也有数日了,吴擎既然已经到了,那我们随后便启程回王府。” “是。”四人纷纷躬身一拜。 谁曾料到,后世里受世人赞扬敬仰的大周四天将,今日在华神医的别院里,第一次齐聚一堂。 “对了,解飞,你去替本王找个人。”安成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主子要找什么人?”解飞问道。 “非夜。”安成落轻挠了挠下巴道。 “可是杀手榜第三的非夜?”解飞疑惑的问道。 安成落微微的点了点头。 “主子找她作甚?主子要是想杀谁,让我去便可,哪里还用得着去找非夜,难不成我一个榜首和不上她一个第三?”解飞很是不爽的双手抱胸,努着嘴忿忿不平。 安成落闻言哑然失笑,江陵抿着笑意,凑到他边上,压低了声音道:“非夜正是前些日子刺杀王爷的刺客。” “什么?”解飞顿时一怒,叫骂道:“这小娘皮居然敢跑来刺杀主子,我这就去把她找出来,千刀万剐了!” 说着解飞就准备跃窗而出,却只听安成落一声轻喝:“不许伤她。” 这话一出,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安成落冲着解飞翻了翻白眼,道:“你们做杀手的,是不是都有跳窗的毛病?前一个来跳窗,后一个来跳窗。” 解飞讪讪的笑了笑,道:“主子为何不让我伤她,又为何要找她?” 安成落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道:“本王听说,她一向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来刺杀本王了,你去找找,看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相信你这榜首要去找她那个榜三,应该很容易。” 安成落自顾自的说着,可是房里的四人却早已惊愕的愣在原地。 王爷刚才说什么? 他很久没有被刺杀了? 没被刺杀反倒找起刺客来了,找刺客做什么? 难道王爷想问,你为什么没来刺杀本王,你快来刺杀本王? 这是自虐还是怎的?怎么还会有人巴不得别人来刺杀他? “主子……您怎么会想要去找一个刺杀过您的人呢?您不会是有别的打算吧?”解飞似笑非笑的问道。 “让你找就去找,多嘴什么?”安成落神情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除了他自己又哪里会有人知道,那个女杀手和自己的婚配值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第39章街上看看 安成落去向华神医辞别的时候,华神医脸色比柴房里的锅底还要黑,很是不耐烦的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安成落。 华神医板着一张脸,又从屋内的木柜里拿出了几个小玉瓶,珍而重之的交给了安成落,嘱咐道:“这是老朽近来研究出的新药丸子,对筋脉调养甚有奇效,反正老朽用不上这东西,你拿回去吧。” 安成落心中一暖,他又怎会不知,这是华神医专门为他的腿研制的药丸子,握着玉瓶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华神医就是个面冷心热的老家伙,临别前想从他嘴巴里听句好话那是别想了,但是那几瓶药丸子却比任何的好话都要暖心。 一行人浩浩荡荡从华神医别院出发回了安王府,江陵先行一步回了京师,解飞前去寻找非夜下落,随行的也只有那二十府兵,丰时吴擎二人骑着马一左一右跟在安成落马车旁。 一进城门,安成落听着马车外的街道热闹非凡,抬起马车帘席,看了一眼车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新秋已是渐渐有了凉意,这股热浪反倒让人觉得甚是舒服。 “丰时,先不急着回王府吧,我们在这街上看看。”安成落低声对着车窗外的丰时说道。 “王爷,街上人太多,鱼龙混杂,只怕……”丰时迟疑道。 “无妨,有你和吴擎在,没人伤得了本王,其他人先让他们回王府去吧,人太多反而影响心情。”安成落说完放下了帘席。 丰时只好遵照他的命令,放下了车后的升降板,将安成落推了下来,又把其他的府兵遣回王府,他推着轮椅,吴擎冷着脸寸步不离的跟在一旁。 若是江陵在此,定会大大吃惊,王爷一向都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地方。 街上行人看着这一行三人,纷纷驻足观望了小半天,轮椅在大周也算是稀罕物,那可是营缮司特别为当今的十一王爷设计的代步工具,可不是人人都能享有的。 所以这一行头出现,人们对安成落的身份也就猜出了个大概,人人诧异,这位王爷可不曾在人前落面。 传闻都说十一王爷相貌堂堂,普通百姓却少有人能一睹真容,此时有幸得见,不少人都停下脚步,竟让这街上造成了一阵小小骚乱,不少人堵在街上,进退不得。 “王爷,好多人看着我们呢。”丰时神情有些不自在,他可从没有这么万众瞩目过,虽然这些人看的不尽是他,更多的都是看安成落,可是每触及到投来的一道道眼神,其中还有不少女子,他就是忍不住心里发慌。 “不必理会。”安成落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再加之他俊俏的容貌,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又是惹得人群中的少女们一阵骚动。 丰时嘴角隐隐抽动,自家王爷这可以算是蓝颜祸水吗? 正谈话之际,人群中一阵骚乱,从街道旁闯出两道人影,慌慌张张的一路跌跌撞撞的滚到街道中央,好巧不巧,其中一人直接滚到了安成落的轮椅脚边。 吴擎身形一动,随即“铮”的一声抽出手中配剑,直接架在那人的脖子上,目光冰冷,像是要将此人一剑剁了脑袋。 街边的百姓见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纷纷不由得退后了几步避让来去,偌大的街道,一下子空出了一大块空地。 那人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满是污渍的脸顿时变得煞白。 安成落低头看着脚边的人,脏污的长发,脏污的外衣,脏污的赤膊,脏污的短裤,一切乞丐的特色他都具备。 再看距离不到三米处另外一道人影,明显年纪要比脚边的这个乞丐要大,但也是一个乞丐。 这时从人群里又冲出了一波人,看打扮似乎是街摊上的商贩,脸上带着怒色,看到那两个乞丐,怒气填胸,上前一手拎起那名年纪较长的乞丐,咬牙切齿的谩骂道:“狗东西,看你们再往哪跑,敢抢老子的东西,简直是找死。” “爹,爹!”安成落脚边的那小乞丐顾不上自己脖子上的剑,神色慌乱的看着被拎起的老乞丐。 “你是何人?谁允你当街行凶?”安成落睨了一眼那商贩,冷冷道。 “少多管闲事……”那商贩正想说些什么狠话,一眼瞧见吴擎手里的剑,惊得腿上忽然一个打颤,硬生生把后面的话都给咽了下去。 “王爷问你话呢!”丰时冷言道。 “王爷?”那商贩一听顿时大惊,想不到这坐在轮椅上的人,居然是个王爷,而今坐着轮椅的王爷,除了那世人皆知的十一王爷之外,还有谁? 想不到他今天教训两个乞丐,居然如此倒霉的冲撞了最得圣宠的王爷,说轻了他受一顿牢狱之灾,说重了就算要了他的命也不过分啊。 “草民无意冲撞王爷,请王爷恕罪。”那商贩抖着身子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 那两名乞丐一听眼前之人居然是个王爷,顿时眼睛一亮,只要这王爷有些善心,今日或许他们可以逃过一劫。 “说说怎么回事?”安成落沉声问道。 “草民是买包子的,这两个狗……不,这两个乞丐儿,刚才抢走了草民两个包子……”那商贩胆颤心惊的回道。 “为了两个包子,你就当街行凶打人?就算他们是乞丐,那也是人。”丰时冷哼道。 “大人教训的是,请王爷恕罪,草民知错了!请王爷恕罪!”那商贩连连磕头,那头磕得梆梆作响,只消几下,便见他额头已经磕破,隐隐渗出血迹。 “两个包子多少银钱?”安成落面无表情的问道。 “两……两文钱……”那商贩战战兢兢的回道。 “丰时,给他。”安成落淡淡道。 丰时点头称是,从袖中摸出两文钱交到了那商贩手里,那商贩捧着两文钱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还不拿了钱快滚,别在这儿扰了王爷兴致。”丰时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商贩,冷冷开口。 “是是是。”那商贩捧着两文钱,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跌跌撞撞的离开了。 安成落又将视线落在了那两名乞丐身上。 第40章岂有此理 历经几代帝王的矜矜业业,大周已然处于太平盛世,政通人和,国富民安。自开国以来,历代皇帝都十分提倡人人有田种,人人有衣穿。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 田分九等,依照人口分发,不管男女老少,一年一人口都有一亩田地,家中人口多的,一年下来分个七八亩农田都不成问题。 地税每年以男丁算人口征收每年收成的十五分之一,即便是普通农户,维持生计也是绰绰有余,商税则更简单,每户每年只需缴纳二百钱,不算人口。 而满二十岁至五十五岁男丁还可选择是否服官役,官役每月收入虽不高,但也有三十钱,服官役者可免税。 如此国情下,鲜少会出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连无居所的百姓。 而显然,跪伏在跟前瑟瑟发抖的两名乞丐,沦落至需要当街抢食,这是最让安成落意外的。 “你们为何需要当街抢食?”安成落缓缓问道,声音冰冷又低沉。 那两名乞丐跪伏在地,迟迟不敢回话。 吴擎几步上前,亮出自己剑,直指二人,冷声喝道:“说。” 两名乞丐身子一颤,他们本就是大周最底层的贱民,何时见过王爷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物,心里本就惶恐,年纪小的那个乞丐显然没见过这场面,被吴擎这一声恐吓,两眼一翻竟然直接昏了过去。 老乞丐见自己的儿子晕了过去,不省人事,顿时大急,连连磕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我等贱民冒犯了您,可也是无心之过,求求王爷饶了我们父子二人,王爷饶命啊!” “本王并没有说要降罪于你二人,你何必如此惊慌?”安成落眯了眯眼,神色漠然俯视着二人。 “冒犯了王爷,罪不可恕,贱民斗胆请王爷法外开恩,饶我们一命。”老乞丐惶恐不安的说道。 安成落沉默片刻,说道:“本王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本王问你话,你只需老实回答,若有半句虚言,本王决不轻饶。” “王……王爷请问,贱民定知无不答。”老乞丐低着头回道,虽然他很想抬起头来看看当今的王爷长什么样子,但是他曾听人说,像这种王孙贵胄,最不喜被人看见,谁敢看就要剐了谁的眼,惊恐万分之下,他只能一直埋着头。 安成落神色有些阴沉,有乞丐那便说明,有些地方甚是贫瘠,更甚者便是有地方官员打压民众,在其位不谋其政,搜刮民脂民膏,以至于民不聊生。 许久之后,他才开口道:“我大周今年并无灾祸,更无战事,国泰民安,以我大周例律,每人都可以领得良田,你二人为何需要沦落至此般模样?” “这……”老乞丐犹豫的支吾了起来。 “老实回答!”吴擎的剑尖离那老乞丐又近了几分,惊得他大汗淋漓。 “吴擎,莫要吓坏了他。”安成落冲着吴擎抬手道。 吴擎闻言,冷冰冰的睥了老乞丐一眼,手腕一转收回了剑。 老乞丐见那把悬在自己脑袋上的剑终于没了,如释重负一般轻呼了口气,委婉道:“王爷,贱民若是如实回答,您会为我们做主么?” “你说,本王自会为你们做主,你们也不必自称为贱民,我大周讲究的是黎民百姓人人平等。”安成落淡然道。 “多谢王爷。”老乞丐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呜呜然道:“贱……草民昝大钱,来自汝州,草民一家本是汝州下辖县定台县人,可是近几年,定台县县令无端加税,许多人不堪重税,已然家破人亡。” “去年更甚,县令赵登元明目张胆的把下属县百里十乡的田地全数收回,许多人没了生计,只能背井离乡,打算投奔远亲。” 老乞丐越说神色越是激动:“草民本来带着一家五口人,打算前来京师投奔我爹昔年的好友二大爷,可是路途遥远,路上妻儿又感染了风寒,为了治病花光了所有的盘缠,最后草民的妻子还有另外一儿一女,都是在路上不是病死便是饿死。” “草民和仅剩的大儿子昝小钱一路靠着乞讨总算是千里迢迢来到了京师,可是打听之下,却是才知道我二大爷数年前便已经搬离了京师,如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们二人无依无靠,草民的儿子实在是饿极了,草民只能无奈当街抢食,只求能让儿子填饱肚子。” 老乞丐说着已经潸然泪下,街边的民众早已听得义愤填膺,纷纷叫骂。 “真是太过分了!” “狗官!” “大周例律何以严谨,居然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身为父母官,不思为民为国,居然做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这种人怎么还活着!” 安成落看着街道两旁破口大骂的百姓,微微皱起了眉头,丰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王爷,汝州好似就是正光侯的封地。” 安成落闻言眉毛一挑,前面正商讨着要拿正光侯开刀,如今上天又恰巧把这两个乞丐送到自己面前,看来正光侯的恶行,是真的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不过光是听着老乞丐的遭遇,心里便升起一股无端的怒火,让他有种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正光侯就时正法的感觉,更何况深受其害的百姓。 但他知晓,忍不住一时冲动,便会破坏了大好的局势,甚至会乱了他的节奏。 “定台县令如此欺民,你们为何不报官?定台县上不是还有太守吗?难道就连太守都治不了他一个小小县令?”安成落皱眉问道, 老乞丐摇摇头,嗤笑一声:“正所谓官官相互,赵登元只是一个县令,若是没有上级官员受命,他哪里敢那么明目张胆,我们百姓人小力微,根本就斗不过地方官,最后只会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简直是岂有此理!”安成落是真的怒了,啪地一下直接将轮椅的木把手拍烂。 街上两旁的人见安成落发怒,都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一股无形的压力似乎萦绕在他们的头顶,压的他们就连喘气都觉得困难。 第41章为民请命告御状 “不仅定台县如此,汝州不知道有多少县城都是如此。”昝大钱怫然作色道。 听着昝大钱上诉的内容,就连一向冷冰冰的吴擎脸上也爬上一股愠怒之色,若是此时那正光侯在他眼前,他一定提剑直接剁了正光侯的狗头。 “官府不是设有官役,就算是没有良田,到官役上受役至少也能糊口,应该不至于所有人都流连失所吧?”安成落满腔怒火,眼神冰冷得好似能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官役?”昝大钱苦笑连连,摇头叹息道:“那些官役早已被官府的官员私自侵占,别说是给服役者劳务钱了,那些服役者早已变成了他们的家奴,没了自由任打任劳,多少人受不住劳累,最后被活活累死的。” 安成落气极,手狠狠一抓,直接将轮椅另一边的把手也给抓成了木屑。安成落微微低头,看着被他接连拍烂抓烂的轮椅把手,心中暗道一声,看来得让江陵去营缮司重新做一把轮椅了。 “丰时。”安成落怒声唤道。 “属下在。”丰时拱手应道。 “把这两位……”安成落稍一回忆,坦然道:“将攒大钱攒小钱二人,带回王府,好生照顾,让王府医正替攒小钱医治,拟好状书,本王要替汝州百姓告御状!” 安成落一连串的吩咐,落在了街道两旁的百姓耳中,纷纷拍手叫好,那些本就倾倒于安成落容貌的少女们,更是瞬间沦陷在了安成落此时那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跪伏在地上的昝大钱,更是神色激动,十一王爷为了他们告御状,这是何等的荣誉。 “多谢王爷,得王爷体恤民心,是汝州百姓之福,是我大周之福,草民替千千万万汝州百姓、大周百姓,感谢王爷!”昝大钱神色激动的大声喊道,头又是重重磕到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只是却不再是之前的担惊受怕,而且过于激动所至。 周边百姓受其感染,纷纷跪了下来,口中大喊:“王爷英明,王爷乃我大周之福。” 不自觉间,所有人在此时都将安成落当成了福星一般。 众人一回了王府,江陵还未回来,丰时将昝大钱昝小钱二人安置在了西苑之中,和府中下人住在了一处,又安排数名府内侍卫保护两人安全。 现在的昝大钱昝小钱二人,可就是扳倒正光侯最好的人证。之前还在愁着怎么去办那正光侯,这两人的出现,倒是一个十分好的契机。 只是王爷要替汝州百姓告御状,那必然会让王爷暴露在那些人前,但即便如此,因为昝大钱在街上的那番话,京师无数百姓为证,可就不得说是王爷故意针对。 谁让那正光侯是真的倒霉,这两人能让王爷给碰见,也算是他们真的运气太好,若是碰上的其他官员,说不定有人惧怕正光侯这外戚势大力沉,为了不惹一身骚,定会被隐瞒下来。 可是他正光侯偏偏就是这么倒霉! 王爷早已有了惩治正光侯的心思,这两人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最好的助力和突破口。 状纸一拟好,安成落便让丰时带着他一同进了宫,到了午门口,安成落让丰时将他扶下轮椅,他要跪在午门口替汝州百姓申冤。 丰时虽然知道安成落的腿已经康复,可是王爷何等尊贵,跪在午门口为民请命这种事情,又怎能不让人震撼? “落儿……”一听闻消息,翎妃直接从华清宫一路风风火火的来到宫门口,她轻易出不得宫,只能站在宫门上捂着嘴泣不成声,手中帕子早已被泪水浸湿。 她苦命的落儿,双腿残疾,居然还跪在午门口为民请命,这让人何等心疼? 安仁帝一听这消息,直接让内侍抬着他的步撵到宫门口接人。 一到御书房,安仁帝直接从御案后走了出来,甚是心疼的看着安成落,问道:“落儿你这是作甚?你的腿不好怎能在宫门口跪着。” “父皇明察,儿臣今日去街上……”安成落说着,却被安仁帝一声惊呼给打断了。 “你去街上?落儿,现在那刺客还没找到下落,贼人尚在逍遥法外,你怎么能去街上呢?万一你在街上遇到歹人,有个什么好歹,你让父皇和你母妃如何是好?” “父皇,儿臣身边有您派来保护的御林军,还有武功高强的护卫,谁也伤不了儿臣,而且这是天子脚下,怎会有人屡次三番敢光天化日行凶。”安成落直言道。 安仁帝一听,脸色稍缓一些,才想起安成落此行的目的:“朕听说你要为民请命?” “是。”安成落重重地点头道:“今日若不是儿臣到街上走了一遭,又怎会知晓,原来我们大周的百姓,竟任由地方官员欺凌,更甚者私自加重赋税,搜刮民脂民膏,私占良田,把官役当成自家产业,如此的贪官污吏,实在有违我大周治国之本,其心当诛!” “混账!”安仁帝一听,怒拍御案,咬牙问道:“吾儿此话可当真?”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安成落神色也带着几分怒色,从轮椅上直接噗通一声跪到地上,拱手道:“儿臣不忍心看着大周百姓受苦,不忍看着那些贪官污吏如此假公济私,白费了父皇对他们的一番信任,请父皇为汝州千千万万百姓做主!” “儿臣这里有汝州百姓的状词,受害的地方县,不仅仅只有一个定台县,汝州大部分的下辖县都是如此。”安成落说着将手中的状纸高举过头。 福忠连忙上前,将状纸双手拿过,奉到安仁帝手中,安仁帝越看面色越沉,暴喝一声:“传正光侯进宫。” 福忠领旨,连忙退出御书房。 安成落跪在午门口为民请命的消息瞬时在京师传开,全京师的百姓顿时全都站出来为这位腿残的十一王爷摇旗呐喊。 文武百官听到风声,不少人已经换了朝服,急急进宫,更多的是仍在观望,这位王爷想一出是一出,谁知他此次又想闹出什么事情来。 第42章监理官 翎妃从安成落被接到御书房时,便一直跟在后面,直到安成落进了御书房,她也守在御书房外没有离开。 一行宫女内侍跟在她身后,看着一直掩面而泣的翎妃,时不时的,大宫女蓉华便上前去劝慰几句,不劝还好,蓉华一劝,翎妃哭得更甚。 一见福忠出来,翎妃立马上前,一把拉住他,泪眼婆娑的道:“福公公,落儿怎么样了?快让本宫见见落儿。” “翎妃娘娘,此时十一王爷正在和皇上议事,若是娘娘想见王爷,便等皇上和王爷议完事,把王爷传唤去华清宫便是了,娘娘不用辛苦在这守着,到时候奴才会派人去华清宫给您报信的。”福忠作揖道,翎妃已然又有得宠之势,即便福忠他是安仁帝面前的大红人,那也是得好生把翎妃给伺候着,一点也不敢怠慢。 “如此那便劳烦公公了。”翎妃吸了吸鼻子,神色有些恍惚道,见不到落儿,她就像没了魂似的。 “这是小事,娘娘且先回华清宫等着,奴才还得去传旨,这可耽误不得。”福忠说完又是朝翎妃行了一礼,便匆匆的走了。 翎妃回首望了望御书房,最后在一众宫女内侍的簇拥下回了华清宫。 正光侯应召入宫,这还是安成落第三次见正光侯。 第一次便是安仁帝二十五年,在祭天大典上,诸侯将相、文武百官朝拜时见过。而第二次是在数年前,他还未伤及腿时,皇后的生诞宴席上见过。而今第三次见面,却是他将正光侯告到了御前。 想想还真是造化弄人,他和正光侯本无冤无仇,怎奈这正光侯好道不走,偏生要成为那些人的爪牙,那也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 比起正光侯的累累罪行,他此举反倒是为民除害了。 安仁帝将安成落呈上的状纸一怒之下甩在了正光侯脸上,指着他的脸,气的一个劲的哆嗦,咆哮道:“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正光侯看着安仁帝火冒三丈,心中惴惴不安,费了好些力气才强装镇定,捡起状纸看了又看,脸色大变,抓着状纸朝着安仁帝跪挪几步,大喊道:“皇上,臣冤枉啊!这是诬告,臣怎么可能会做出此等违背大周例律之事。” “诬告?”安仁帝重重地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落儿向来深居简出,你说他有必要去诬告你吗?” “皇上,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巧合之事,十一王爷上个街就能碰上个刁民指证,那每日在大街上行走的官员无数,他们怎么碰不上,这明显就是有人故意陷害臣,请皇上明察啊!”正光侯急奏道:“而且十一王爷不曾查明此事,光凭两个刁民的片面之词,就如此大张旗鼓,十一王爷莫不是求功心切?” “混账!”安仁帝一听此言,直接抬脚一脚踹在了正光侯的肩膀上,正光侯被踹倒,连忙爬起来又跪了回去。 只是苦了他已经五十好几的年纪,安仁帝这一踹,差点把他的骨头都给踹散架了。 安仁帝气得背过手,不断的在正光侯跟前来回走动,时不时的指着他的脑袋,愣是气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实在气不过,又一声混账骂出了口,再次抬脚踹在了正光侯的另一边肩膀上。正光侯疼得龇牙咧嘴,却也只能咬牙忍住,只是眼角瞧向安成落的余光,带着一股隐晦的狠毒。 “父皇,儿臣得知此事便立即进了宫,不曾查明确实是儿臣疏忽,可这事关汝州百姓,耽误不得,儿臣若是耽误一刻,那汝州的黎民百姓便多一刻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安成落皱眉抿嘴道。 “吾儿心中忧国忧民,实属难得,朕甚感欣慰。”安仁帝神色稍微平和了些,对安成落他可没那么大脾气,而且若是这事当真,安成落便是检举有功,他自然不会给安成落脸色瞧。 “儿臣惶恐。”安成落低下了头。 安仁帝走会御案后,眼神冰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正光侯,怒容满面道:“身为王侯贵戚,以权谋私,侵占民利,以致百姓怨声载道,一至于斯,简直是罪该万死!” “福忠,传朕旨意,由中书省,廉访司,大理寺共同审理此案,立即派人前往汝州查明事情前后原委。十一王爷安成落检举有功,特命为监理官,全程督查审理。” “案件未查明之前,正光侯先行收押至大理寺,正光侯府所有人全部禁足,不得随意进出侯府。” “奴才领命。”福忠身子一低,弓着腰退出去了御书房前去传旨。 正光侯直到此时心里才有了些许慌乱,若是真被安仁帝查出什么来,他真的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只能寄希望于那人得知消息之后,会替他打打掩护。 安成落嘴角露出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容,虽然吏部风波未止,此时再来扳倒正光侯,难免会让那些人心有疑虑。不过吏部的事情,他不曾参与,至于正光侯,那可不是本王刻意的,谁让这事碰巧让他给撞见了。 御书房外进来两名禁卫,直接将正光侯带走,安成落也行礼告退,一出御书房,就被华清宫来的内侍请到了华清宫。 安仁帝本想让安成落留在御书房议事,可一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他的头一个就比两个大,头胀痛的厉害,也就没有挽留。安成落一走便让福忠悄悄去请了太医,开点镇痛药汤。 安成落一路随着内侍到了华清宫,翎妃早早守在华清宫殿门口,一见安成落立即就迎了上去。 “母妃为何在此等儿臣?”安成落不解的问道。 “娘娘听闻王爷在午门口为民请命,其实早早也有去了午门口,可是娘娘出不得宫,本又想去御书房接王爷,怕扰了王爷和皇上谈论大事,就只能回华清宫等着了。”蓉华在一旁连忙说道,她若是不说,自家娘娘是不会说的。 “母妃不用如此辛劳,儿臣为民请命,此乃是义举。”安成落微微笑道。 “就算是要为民请命,落儿也不用跪在午门口,别忘了,你可是一个王爷。”翎妃叹息道。 第43章水涨船高的安成落 正光侯锒铛入狱的消息,京师百姓奔走相告,一时之间,人人称赞十一王爷是个顶好的王爷,是一个心系社稷、心系百姓的好王爷。 那些曾经蒙受不白之冤的百姓,更是希望能够得到十一王爷青睐,一时间,安王府门口蹲守了许多百姓,有的甚至自带木扎,从白天守到黑夜,就希望能够碰上一次十一王爷,让十一王爷为他们做主。 江陵处理完沙雕卫的事情,也听闻了安成落为民请命一事,回到王府时对着丰时暴跳如雷。 想不到他不在这段时间,居然发现了如此轰轰烈烈的事情,然而他居然还苦哈哈的让沙雕卫去搜罗正光侯世子的罪行。 如今知道了昝大钱昝小钱这二人的出现,让王爷有了借口,直接把正光侯告上了金銮殿,那他还查个屁的正光侯世子啊! 不能亲眼见证王爷如此丰功伟绩,他如何对得起他王爷心腹的身份,倒是丰时这个家伙,一来就处处抢他风头,真真是让人恨的牙痒。 正光侯一旦倒台,所谓墙倒众人推,到时候这个正光侯世子下场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哪里还用得着费心思去查啊。 吏部风波未平,又来个正光侯以身试法,三公九卿整日里被留在御书房议事,安仁帝早朝也不上了,近段时日简直是日日被这些朝中大臣烦的头疼欲裂。 圣旨一下,中书省、廉访司、大理寺三个部门便立即组建了一支队伍,前往汝州调查此事。 有吴擎的夜鹰卫和江陵的沙雕卫在暗中推波助澜,不出数日便将事情查得明明白白,甚至牵出了一条又一条让人瞠目结舌的罪行。 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们,原本想为正光侯求情,见这情形,巴不得和正光侯划清关系,就怕受其牵连。 汝州太守孙启鹏被罢免,由大理寺押往京师受审,汝州七郡,七郡下辖十三县,过半郡县的郡守县令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所有汝州百姓如获新生,举州狂欢,有条件的地方县城,连摆三日筵席。在汝州省城门口处,为安成落塑了一座六丈高石像,立长生牌,日日有人供奉。更是有人自发组成了一支民队,千里迢迢进京师,为安成落送万民伞。 一时之间,安成落在民间声望水涨船高,在朝堂之中更是获得一片称赞。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想想这数年来,安成落龟居于王府之中,除了翎妃,有谁曾主动来过问过他的情况,都是巴不得和他离得越远越好。 如今他有咸鱼翻身之势,整日里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最后安成落只能让江陵闭门谢客。 振国公府这几日的拜帖送来一张又一张,只是江陵知道自家王爷肯定是不会见的,每次都以各种借口直接回绝了,到最后送来的每张拜帖干脆就不理会了。 徐伊瑶见她送去安王府的拜帖犹如石沉大海,大小姐一发火,一袖子将满桌的茶杯玉壶扫落满地,一众奴婢下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无人敢出声。 “瑶儿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振国公夫人姚氏一进门,看着满地滚落的茶杯,拍着胸脯心惊的问道。 “母亲。”徐伊瑶一见姚氏,连忙理了理有些乱了的秀发,欠身行礼问好,然后一副极为委屈的模样哭诉道:“女儿这几日派人去给安王府送拜帖,可是却不见安王府有何回应,女儿一时气不过……” 姚氏笑眼眯眯的拉过徐伊瑶的手,轻轻的拍了拍手背,道:“瑶儿莫要心急,听你爹说,安王府最近都闭门谢客,说不定是那十一王爷根本就没有看见你的拜帖。” “爹爹有去过安王府吗?”徐伊瑶问道。 “这倒没有,你爹是振国公,是当今皇后的哥哥,又是十一王爷以后的老丈人,自然不必亲自去登门拜访,说起来倒是这十一王爷得多来咱们振国公府走动,不然他要如何拉拢咱们振国公府呢。”姚氏一脸的笑意。 自从安成落在京师甚至皇室之中,呼声一片,姚氏对安成落这个未来女婿的意见也没那么大了,虽然他的腿残了这事无法改变,但只要他能有所建树,将来再封个亲王什么的,她的女儿也就能有些颜面。 指望他当个储君这她可不指望了,毕竟他腿残了,可是一旦能有个亲王的身份,在朝中能有个一权半势,那也比普通的游手好闲、坐吃等死的王爷好。 徐伊瑶自然知道她的母亲在打着什么主意,可是她却清楚,安成落这辈子注定会不得善终,谁让他阻了某些人的路,她不能把自己的终身幸福赔付在他身上。 怪只怪她自己当年太过意气用事,若是没有去求安仁帝赐这婚,她哪里用得着发愁这些。 害得她现在每到夜里就后悔不已,恨不得一下子能回到几年前,亲手掐死那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自己。 有些事情她不想让姚氏知道,她便也没有多言,任由着姚氏拉着她的手,一个劲苦口婆心的劝说。 时过半月,京师之中才有渐渐平歇之势。 被安成落派去寻找非夜下落的解飞,再次踏足京师,趁着夜色进了安王府,而此次来,却不是他一人,在他的身后,还背着一个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人。 由于王府添了一百府兵,整个安王府倒是显得人气颇望。丰时一见解飞,又见他背后背着一人,连忙把二人带去了东苑。 如今整个王府也就东苑空着,他自然不可能把这人安置在安成落居住的中苑了。 此时安成落已经歇下,丰时和解飞心照不宣,没有去叫醒他,只能等到翌日再去找安成落。 安成落醒来时已是辰时,直到安成落用完早膳后,解飞才出现,一见到解飞,安成落一阵诧异,询问起解飞此行的成果。 “五天前,属下在川州一带找到的非夜,不过当时的她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被一行数十人追杀。”解飞面色凝重的说道:“还有杀手榜第二的段青。” “嗯?”安成落微微皱眉,好奇道:“杀手榜第二和一帮子人追杀杀手榜第三的非夜?” “是,后来属下赶到,才让她脱了险,不过她伤势过重,属下当时只顾着救她,让段青给跑了。” 第44章没他好看就对了 “她人呢?”安成落问道。 “属下已将非夜姑娘安置在东苑,昨晚解飞来的突然,便没有通知王爷。”丰时连忙回道。 “她伤势如何?”安成落继续问道。 “昨夜已经连夜把府内医正叫了起来,给非夜姑娘瞧过了,只是非夜姑娘伤势实在太重,而且似乎还中了毒,医正只能勉勉强强替她吊着一口气。”丰时回道。 “那就去太医院找太医来看。”安成落双眉紧蹙道。 “这使不得,王爷。”丰时急忙道:“太医院的太医按例是不能给平民百姓看诊的,非夜姑娘来历……来历不明,如果让太医院的人来诊治,只怕会无端给王府惹来麻烦。” 安成落微微敛眸,神色阴晴不定,看不出是忧是恼。他有心想请华神医替非夜看诊,但却也不好总是麻烦华神医,总不能有个病人就老往华神医那里塞,如此就算华神医和他再好的交情,总有一天也会耐不住性子把他扫地出门。 “带本王去看看。”安成落伸手揉了揉眉心道。 丰时上前,推着轮椅往东苑去,解飞紧抿着唇跟在后面,被段青跑了之后,他这心里就一个硌得慌。若是不找个机会把段青给解决了,他这辈子都不会觉得快乐了。 段青从他手下溜走,这是在把他解一刀的骄傲按在地上摩擦,简直是不要太可恨。 至于非夜能在那么多人的围追堵截之下多次逃脱,虽然最后也是落得个身受重伤的下场,但也值得让他刮目相看了。 虽然换做是他,那些人根本就别想伤他分毫,可这便是第一和第三的区别。只要他解飞不想死,这个世上就没人能留下他的命,除非是让他独挑千军万马。 丰时将非夜安排在东苑的问月厢,安成落过来时,厢门口站着两名下人,哈欠连连,脸上还挂着一丝睡眼朦胧。 看着安成落和丰时到来,两人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直直跪到地上,惶恐行礼,道:“奴才见过王爷。” 安成落只是瞥了两人一眼,便直接无视了,丰时推着他直接进了厢房。一进门一股浓浓的药味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安成落微微皱眉,这味道中似乎还有一股淡淡恶臭味。 厢房内有一名婢女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端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那老头便是王府里的医正苏来,他平日里也就是给府上下人治治头疼脑热,这一时让他治这么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简直就是让他以羽扣钟,根本就不得行。 一见安成落,苏来正要行礼,却被安成落抬手示意免了礼,安成落一眼落在了那紫檀雕花架子床上横躺着的身影。 见她气息微弱,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原本精致的脸庞,如今却挂着数道狰狞的伤口,饶是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心头一缩。 安成落一直以来都是秉承着“相貌不佳德可补,品德太劣貌难遮”的原则,对于除了他自己以外的人,从来都不在意别人长得是好是坏。 主要是他自己长得太好看,看习惯了自己的样貌,再去看别人却再也没有惊艳之感。既没人长得比自己还好看,那他去在意别人的相貌作甚?反正都是没他好看就对了。 即便他向来都不是肤浅之人,此时也是吸了一口凉气,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女子向来都注重自己的外貌,若是她醒来发现自己的脸伤成这副模样,可不知要怎的好? “她伤势如何了?”安成落向苏来询问道。 苏来诚惶诚恐,道:“属下无能,非夜姑娘身上伤势太重,其中有几处伤口处理的不够及时,已经化了脓,体内毒素蔓延,加之失血过多,以至于昏迷不醒,身上还有几处伤口伤在隐秘之处,虽然让秋红帮着处理了一番,但也收效甚微。” 苏来说着,瞧向了厢房内的那名婢女,秋红一听苏来提及她的名字,跪拜在地上微抬起头瞧了安成落一眼,然后又是满脸绯红的低下了头。 王爷真是太好看了! 大周虽民风开放,可毕竟男女有别,伤患是女子,苏来又是一个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头,哪怕是他治得了,要让他放开了手脚医治,那也实在是太过让人羞耻。他本人倒是没什么,只是不能辱了人姑娘家的名节。 “废柴!”安成落对着苏来怒斥一声,又看向丰时道:“去把京师中所有的医师全都请到王府里来,替非夜姑娘医治,她若是有个什么差池,本王唯你是问。” 丰时身子一顿,太倒霉了!他又不是医师,拿他问罪有何用? 虽然如此想着,丰时还是连忙出了厢房,领着厢房外的那两名奴才,一起去请医师。 不出半个时辰,丰时便领着四五名年近花甲的老者,匆匆回到问月厢。那几名医师一听是来安王府,片刻都不敢耽误,提着药箱子就跟着丰时来了安王府。 现如今,谁都想和安王府攀上点关系,民间百姓更是如此,这可是一位心系百姓的好王爷,不巴结他难道去巴结那些整日里搜刮民脂民膏的狗官不成? 几人一来,瞧见非夜浑身伤痕累累,简直是说不出的心惊胆颤,别的且不说,虽然大周民风极好,可是一个女子伤成这样,他们可是活了大半辈子都没碰见过,而且这伤还全是刀伤箭伤,这就更让他们心惊了。 是得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能这么对一个女子下如此重手,重要的是还伤了脸,就算这女子救活了,以后让她如何见人? 年纪最长的医师叫邹存清,一进门便吩咐秋红把窗户全都打开,让厢房内足够透气,房内那股浓浓的药味才稍稍淡了些许。 “王爷,这位姑娘身上伤口颇多,而我们几个老头子替她处理伤口的话,多有不便,还请王爷能再叫几名婢女来。” 邹存清年纪最大,在京师中又颇有声望,医术也是公认的比其他几名医师高一筹,众人隐隐的也就皆以他为首。 安成落一听立马就让丰时去再叫来几名婢女,而他自己也退出了问月厢,等在门外。 第45章非夜醒来 问月厢里住了一位贵人,虽然王府里的下人没人知道是谁,可是见自家王爷对其重视的程度,没人再敢怠慢。 安成落就在门口看着几名婢女进进出出,手里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离开,端进去一盆又一盆的清水。 时间过去越久,安成落脸上显露的焦躁之色便越浓,就在他几欲喷火之际,以邹存清为首的几名医师从厢房内走了出来。 邹存清面色微微发白,显然这一次诊治,让他耗费了不少的精神。步履蹒跚的朝等在厢房外的安成落走去,对着安成落长揖一礼,道:“王爷,小人幸不辱命,里面的那位贵人如今已无大碍。” “好好好。”安成落连说了三个好字,脸上的躁气被一股喜色替代,向丰时招了招手,道:“丰时,赏。” 邹存清一听,心中大喜,脸上也是掩不住的喜色,拱手继续说道:“小人以针灸之法配合药汤,贵人体内的毒也已经解了,幸得其他几位医师相助,才能如此顺利。” 邹存清自知,这些人随自己同来王府,虽然他们的医术不如自己,也没出多大的气力,但他只要在王爷面前顺提一声,这些人定会对他感激不尽,日后在京师的威望也会更盛,作为医师,自然也注重自己的威名,这种名利双收的事情,他何乐而不为。 果不其然,其他几名医师听他提及他们,对邹存清投去了感激的眼神,在安成落一句一并有赏之后,对邹存清更是感恩戴德。 “每人赏黄金十两,邹医师便暂且留在王府,这几天有劳邹医师多费心,若是需要人给你打下手,王府有苏医正。” “谢王爷,小人遵命。”邹存清眉飞色舞的应道。 其他几人虽然没有机会留在安王府,可是那十两黄金的赏赐,也是让他们心满意足,实际他们也真什么忙也没帮上,就是陪着来王府走一遭罢了,白得十两黄金的赏赐,任谁都笑逐颜开。 丰时将其他几名医师送回了医馆,邹存清安排在问月厢隔壁的栖云厢住下,安成落又安排了十名婢女送往东苑。 第二日,江陵从府外匆匆回来,这些日子,他奔走于沙雕卫之中,每天替安成落搜罗更多有用的讯息。 “王爷,汝州太守孙启鹏经查罪证确凿,判抄家斩立决,正光侯削去爵位,流放边疆,终身不得再入京师,正光侯府全府上下贬为官奴。”江陵悉数禀报道。 安成落手上喂食小吱的动作一顿,抬眉道:“居然没判死刑?” “听闻是皇后到御前为正光侯求情,望皇上替他们留下一丝血脉,皇上一时仁慈,便允了。”江陵道。 “朝中大臣们什么反应?”安成落继续问道。 “朝中大臣对此番处罚也算是睁只眼闭只眼。” “罢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正光侯如今已然成不了气候,也算是解救汝州百姓于水深火热。”安成落轻笑一声道。 小吱扒拉着安成落投来的坚果,送到嘴巴啃食了几口,又回头瞧了瞧安成落,发现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身上,把坚果塞到嘴里,又拿起一颗坚果,接连塞了好几颗坚果,把整个腮帮子都塞得鼓鼓的。 现在它终于从铁笼里成功被放出来了,它知道自己的饲主不喜欢它靠近,每天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靠得太近,担心又被关回笼子里。 好在饲主似乎已经慢慢的接受了它,有时候它看似无意的靠近,饲主也没有那么排斥了,它也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小吱正喜滋滋的卖力塞坚果,谁知突然一只手指按在了它的脑袋上,突突突几声,好不容易被塞到嘴里的坚果又全数喷了出来,喷的满桌子都是。 回头发现饲主正一脸不悦的看着它,惊得它赶紧发挥自己卖哭的本领,眼角立即就挤出了几滴泪水,委屈的吱吱叫了几声。 正在这时,丰时恰好过来:“王爷,非夜姑娘醒了。” 安成落闻言心下一动,忙道:“带本王……不,她现在如何?” 一激动直接一手抓住小吱,捏得它两眼翻白,就连那小舌头都挂了出来。 丰时迟疑道:“非夜姑娘……似乎……状态不太好。” “嗯?”安成落皱了皱眉头,道:“怎么个不好法?邹医师去给她看过了吗?” “邹医师一直都守着,非夜姑娘一醒便给她看过了,只是非夜姑娘两眼无神,除了已经醒了过来,也没有其他的反应。”丰时回道。 “没有其他反应?傻了不成?”安成落惊道:“快带本王去看看。” 一听这消息,他哪里还坐得住,这可是天启给他所提示的良配啊,虽然是个杀手,但天启如此提示,必定有它的道理所在。 至于为何,那就只能让时间去验证了。 安成落来到问月厢的时候,那些下人一见他纷纷行礼,一进厢房便看见邹存清和苏来二人一左一右守在架子床边。 一见安成落到来,两人同时退了开来,丰时推着安成落来到了架子床边,安成落瞧着两眼直勾勾盯着床顶的非夜,邹起了眉。 “她这是什么情况?”安成落回头看向了邹存清问道。 邹存清连忙拱手道:“小人已经穷尽毕生所学医术,可是贵人如此症状真是从未见过。” 说完他的心不由得一沉,他应该不会因为治不了而被降罪吧? 却在此时,那一直未有动作的非夜竟然轻轻的转动了一下脑袋,目光从床顶移开,落到了安成落身上。 房内所有人都被她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就连安成落也是微微惊了一下。 这位姑娘能不能不要这么渗人? 那张苍白的脸,还有那无神又似冰冷毫无人气的眼神,竟让他有种被死神盯住的错觉。 可不就是死神。 这位晓姬姑娘可是第一次来就是来要他命的。 安成落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低声问道:“你可听得到本王说话?” 只见非夜没有丝毫表情的面上,渐渐的爬上一股怒色,用着极为虚弱又沙哑的声音,道:“你就是那个该死的咸鱼王爷!” 第46章就是一个奇葩 安成落哭笑不得的扶着额头。 丰时和邹存清等人嘴角抽搐不止,心中大为感叹:这位姑娘的胆子可真是顶天的大啊! 试问,谁敢当着十一王爷的面说他该死?又有谁敢当着十一王爷的面说他咸鱼? 那不是嫌活得不耐烦还能是怎的? “姑娘,本王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么说,真的好吗?”安成落似笑非笑的道:“自古圣人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可是大如天啊。” 非夜恨恨的剐了安成落一眼,冷冷道:“那你是指望我以身相许吗?” 安成落讪讪一笑,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若是以身相许,倒是应了天启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婚配值了。” 如此想着,嘴上却道:“本王可不是什么狭恩图报之人。” “呵呵。”非夜冷冷笑了两声,道:“既然被你所救,那便一命抵一命。” “一命抵一命?”安成落讶然道:“你是说以后你放弃刺杀本王了?” “休想。”非夜咬牙切齿道:“一命抵一命,是我可以替你去杀一个人,但我若不亲手杀了你,那便是非夜的耻辱。” 安成落长出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若是非夜真的放弃刺杀他,那她伤好之后,可就没有借口把她留下了。以后二人可就再无相见的机会,那婚配值可就一点屁用都没有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安成落拍手笑道:“杀人这种事,本王可不会让你去做。” 他当然不会,还有一个杀手榜一的解飞呢,哪里用得着非夜去杀。再说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呢?像现在落得浑身是伤,多不值当。 非夜一脸错愕的神情,这咸鱼脑子没毛病吧?这年头被别人刺杀,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邹存清眼观鼻鼻观心,他总算是见识到,原来盛名在外的十一王爷,居然是这种人!决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考量,这就是个奇葩啊! “你伤势还未痊愈,反正这东苑一直都空着,你便暂且在这东苑住下吧,王府里的医正对于调养身体这一块倒是颇有专研,你且养好伤,莫要落下什么病根才是。”安成落大感愉悦的对着非夜说道。 非夜默了默,把头转向了里面,不再去看安成落。 苏来一听王爷在夸他,那张满是褶皱的脸简直笑得跟菊花一样灿烂。 医正和医师不同,医正的地位顶多也就只是比之普通的药童略高一些,是一个夹在药童和医师之间的过度。 大周每三年便会开设一次医师考试,任何一个取得医正资格的人,都可以选择通过考试,来成为一名医师。 别看医正和医师只有一字之差,但身份地位可就是天壤地别。 而苏来,自他成为一名医正以来,已经参加过四次考试,可是每一次都落了榜,遂他这医正可是一当就是十几年了。 至于能来安王府任职,那还真得多谢王爷仁慈,让他能糊口饭吃。当然,他自知医术有限,绝不敢轻易替王爷看病,也就只能在王府里照顾照顾下人了。 自打安成落腿疾之后的这五年里,他可是专心致志的研究调理身体的各种方子,对于调养倒是颇有几分独到之处。 如今被王爷提及,让他颇感得意的同时,也感激王爷把他的所有努力看在眼里。 非夜身上伤口太多,只要稍微一动,便会扯动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虽然很不想留在安王府,可谁也不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既然那咸鱼王爷对她并无杀意,便只有暂且先留下来养好伤再做其他打算,就算是想杀他,也得自己好全了再说。 未时一至,安仁帝刚下了午朝便传召安成落进宫,安成落名为正光侯案的监理官,但朝中大员可从未把这位咸鱼王爷当什么监理官,从始至终整个正光侯案,那些负责审理的官员大将们,也未有人给他送来半丁点的消息。 监理官是安仁帝亲封的,那些官员再怎么忽视安成落,安仁帝都不可能把安成落给忽略掉,正光侯案一结案,一下午朝便派人来传。 江陵陪着安成落进宫,丰时负责留下守卫安王府安全,如今王府里多了一个非夜,安成落怕那些追杀非夜的人会知道她在安王府,让丰时做好戒严。 又让解飞在暗中保护非夜,虽然解飞很不情愿,但看自家主子似乎对这位非夜姑娘格外关心,或许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解飞打着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思,便也应承了。 安成落刚到御书房时,刚好在御书房门口碰见殿阁大学士高佐达,太傅章立生二人,这二人显然刚和安仁帝议完事,准备离开,一见安成落,两人相视一眼。 “臣见过十一王爷。”两人并肩而立,对着轮椅上的安成落作揖道。 “高大人,章大人。”安成落微微颔首,笑问道:“二位大人这是和父皇议完事了?” “是。”高佐达拱手应道。 “辛苦二位大人了,本王正要进去见父皇,就不和二位大人寒暄了,以后若是有机会再和二位大人好好喝一杯。”安成落笑道。 高佐达、章立生看着安成落被推进御书房,两人又是对视一眼。 “十一王爷最近似乎又有些春风得意了。”高佐达直起腰,摸了摸胡子,皱眉道。 “十一王爷向来得圣心,虽然这些年皇上似乎对他刻意冷落,但却掩盖不了对十一王爷的关心。”章立生附和道。 “谁能想到啊,当年十一王爷多得意,只是如今他双腿残疾,怕是再也回不到当初的风光了。”高佐达摇头道。 五官不正注定上不了朝堂,残了腿的十一王爷就算再得圣宠,这辈子都不可能踏上太极殿,就更不用谈成为一国储君,坐上那把龙椅。 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 “可惜啊可惜。”章立生也跟着摇起头。 高佐达深深地看了一眼御书房,离开前暗叹了一句:“帝王之家,终无安宁日。” 第47章扮猪吃虎死咸鱼 安成落离开御书房时,还带走了一大批赏赐,从正光侯府和汝州太守充公的资产无数,金银珠宝更是多得让人咂舌,这悉数金银珠宝一充公,国库瞬间充盈了三成。 而此事虽然安成落明面上并未出力,可他检举有功,并且是居首功。是以安成落不管得了多少赏赐,所有人都不觉得奇怪。 当然正光侯倒台如此迅猛又顺利,还得归功于昝大钱昝小钱这两个在街上碰见的大小乞丐。 鉴于二人的名字实在有趣,攒大钱攒小钱,想必比起功名利禄,有银子,能够温饱对他们而言才更适合。 回到安王府,安成落便立即从众多的赏赐之中,划出一部分,赏给了这二人。 昝小钱本就只是因为饿过了头,又因为被吴擎一恐吓才致使晕了过去,一到安王府苏来便给他诊脉开药,每日三餐又吃得满嘴流油,小日子比他任何时候都滋润,不出几日时光,整个人就跟完全换了个人一样,气色好的不行。 昝大钱拿着赏赐,简直是又惊又喜,想不到安王爷不仅为众多汝州百姓做主,更是对他二人照顾有加,如今还得了赏赐。 简直就是昝家祖坟冒青烟! 对安成落更是感恩戴德。 安成落本想在王府给他们安排一份差事,但二人感念安成落对他们的恩德太盛,不愿再麻烦,最后二人决定在京师租下一处铺子,开起了酒肆,也算是有了个安身之所。 酒肆开业当天,安王府派人送去了贺礼,让昝大钱更是受宠若惊,京师百姓一瞧连安王府都给这小小酒肆送了贺礼,不少人都跑去凑了个热闹,一时酒肆里人满为患,生意也十分红火。 非夜在安王府住了五天,身上大小伤势都恢复得差不多,主要是安成落舍得,用的药皆是上等的珍贵药材。 邹存清再一次感受到安王府的奢侈无度,没办法,谁让十一王爷就是钱多。 就连宴华楼的大厨都被挖到了王府里,虽然他只是暂且在王府里为贵人治病疗伤,可整日享受的简直就是神仙般的生活,让他总是有种错觉,他前面的几十年全都白活了。 看着贵人的身子日渐好转,他知道这样的好生活也快到头了,不由得每到夜里就十分惆怅,长吁短叹。 这五天里,安成落只去过东苑三次,只是每次去,非夜都不曾有过好脸色,似乎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要说当杀手的人,就是和普通的深闺女子不同,即使看见自己满脸的伤痕,非夜完全是无动于衷,就像那脸不是她的一般。 可安成落看不下去,女子注重自己的妆容,就算她表面上毫不在意,可心里一定会在意的,只是她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安成落暗中让江陵去寻来所有能去伤疤的膏药,他心想,非夜姑娘若是看到自己的脸恢复如初,一定会非常开心。 可是事实并没有那么如意,祛伤疤的膏药哪里是那么好找的东西,京师大大小小的药铺医馆都寻遍了,寻了数日也丝毫没有结果。 这一天,在丰时的陪同下,安成落又来到了问月厢,还没靠近,就听到铮铮的刀剑碰撞声。 安成落心下一急,催促丰时加快脚步,一过曲廊,便看到非夜和解飞二人战到一处,刀光剑影,剑气袭人。 “解飞,住手!”安成落冷冷的喝道。 解飞一听,顿时收刀抽身,退至十米开外,迎着安成落一脸阴郁的神情,一脸笑嘻嘻的说道:“主子,我只是陪她练练剑而已,可不是真的要打个你死我活。” “退下。”安成落面无表情的挥手道。 解飞拱手作揖,几个闪身便消失的无影。 安成落轻叹口气,缓缓道:“非夜姑娘,你伤势尚未完全痊愈,与人相斗,只怕对你的伤势恢复无益。” 非夜面色冰冷,眼神犹如毒蝎,死死的盯着安成落,冷声问道:“解狗为何会在你府上?” “解狗?你是说解飞?”安成落疑惑道。 非夜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安成落哑然失笑,想不到人人畏惧的解一刀,在同行里,居然是被称之为解狗,若是他知道,那表情一定相当精彩。 “解飞是本王的手下,也是本王的兄弟。”安成落笑道。 “什么!”非夜震惊非常,解飞是什么身份,那是占据杀手榜第一数年的人,身手自然毋庸置疑,刚才她也是突然发现了解飞,大惊之下,才与他动起了手,她以为解飞也是来刺杀这条咸鱼的。 她绝不允许自己的目标被别人截胡,安成落的命是她的,要取也得她自己来取。 可是却万万没想到,解飞居然是这条咸鱼的手下,怪不得他那日会说,杀人的事轮不着她来,原来这家伙暗地里,有个杀手榜一的手下,那她这榜三在他眼里简直就是个笑话。 非夜越想越是气恼,如果有解飞在,她根本就刺杀不了安成落,而且这家伙摆明了就是一副扮猪吃虎的死相,明明那两条腿就是好的,还非得天天坐轮椅! 要不是吃了情报不符的亏,第一次来刺杀的时候,她一定就把这条咸鱼给剁了,哪里还有后面那么多事,她也不用被人追杀得差点丢了性命。 “你的命,还是解飞从那些杀手的手底下救回来的。”安成落看着非夜震惊的神情,完全在意料之中,任谁知道安成落和解飞的关系,都会大吃一惊吧。 至少,他身后的丰时便深有体会。 非夜脸色极为难看,她有一种被深深戏耍了一番的感觉。 “本王倒是十分好奇,你为何会被追杀?而你,似乎对本王有着很大的敌意,本王自知并未得罪过姑娘。”安成落心平气和的说道。 “会被追杀还不是你这咸鱼害的!”非夜咬牙道:“你要是老老实实去死,我哪里用得着被追杀。” “这么说,你被追杀,是因为你刺杀本王失手了,你的雇主便要杀你灭口。”安成落笑了笑,道:“让本王猜猜,你这位雇主,只怕身份地位也不比本王低,而要杀你灭口,大概是因为你知道这个人是谁。” 第48章小吱的作用 非夜脸色变了又变,安成落说的几乎八九不离十。 可是出于江湖规矩,她绝不可能告诉他。 她怎么可能会说,是安成麟那个卑鄙小人过河拆桥,就算打死她,对她使用十大酷刑她都绝对不会说的,如果说出来,那就是她非夜的耻辱。 安成落身子微微的斜靠在了轮椅的把手上,半掩着嘴忍住笑意。 轮椅是营缮司重新做的,比起之前那张被拍烂了把手的轮椅,现在坐的这张楠木金边雕漆轮椅,可结实得多。 安成落又在心中偷偷感叹,天启可当真算得上是神器啊,也用不上十大酷刑,非夜姑娘已经老老实实交代了。 隐隐间又让他开始期待起三级的天启能为他带来什么惊喜。 小吱这几日可谓是八面威风,它觉得它的熊生已经达到了在安王府的巅峰,它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普通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成功脱离了铁笼子那个万恶之地,现在它在王府里,简直是来去自如,任何见到它的人,无不对它恭恭敬敬。 不为什么,就因为它是熊,是王爷的熊。 在它的脖颈上挂着一块小金牌,那是饲主专门为了它,命人锻造的,一块镶嵌有它小吱名字的金牌,这是它身份的象征,也是它得到饲主认可的象征。 王府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它小吱,所有人见了它都得供着它,得给它让道,得给它投食,它就是这王府里最靓的崽。 饲主似乎也不怕它了,偶尔还会伸手摸它的脑袋,简直不要太舒胡。它喜欢偷偷的在自己的嘴巴里藏许多自己喜欢的食物,然后偷偷的躲到饲主的袖子里慢慢享用。 如此安逸又美妙的日子,已经让它胖了足足一圈,可是它不怕,饲主似乎喜欢高大威猛的熊,它要吃的无比高大威猛,这样饲主便会更喜欢它了。 走上熊生巅峰,指日可待。 而此时,它正美滋滋的躲在饲主的袖子里啃食着美味的坚果,突然却感觉袖子猛地一挥,它整只熊就飞了出去,手里还抱着一颗坚果,一脸错愕的看着自己蓦地腾空而起。 丰时看清飞出之物,迅速几步上前,双脚用力一蹬,直接窜了出去,一手抓住了半空中的小吱,以防它摔到地上,这一摔若是落地,小吱不死也得摔个大残。 这可是王爷唯一饲养的一只宠物啊,虽然是只长得比较特别的老鼠,但整个安王府可把它当宝贝一样供着,要是摔坏了,王爷一定会大发雷霆。 “王爷。”丰时双手捧着小吱回到安成落身旁,将小吱奉到安成落跟前。 安成落一手捏着小吱的脖子,沉着脸道:“你什么时候躲到袖子里去了?” 小吱耸了耸鼻子,抖着几根胡须,委屈的吱吱叫了两声,两眼汪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非夜看着小吱,冷若冰霜的眸子,居然显露出一抹专注。 那是什么?一只老鼠?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老鼠?那全身金灿灿的毛发,还有那楚楚可怜的表情,这也太有灵性了吧? “这是什么东西?”非夜沉默了片刻,冷着声音问道。 “这是小吱,本王养的熊。”安成落拎着小吱在非夜眼前晃了晃,眉眼尽是笑意,这可是非夜姑娘第一次主动问他问题呢。 “熊?”非夜不敢置信的道:“这老鼠模样的,居然是熊?” “小吱是金丝熊,是番邦进贡而来的稀有物种。”安成落微笑着道,他总不能直接告诉非夜,这是天启送给本王的灵宠吧,鬼知道天启是个什么东西。 金丝熊这可不是在大周能见到的物种,只能解释为番邦进贡之物,番邦素来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颇多,每年像大周进贡的奇珍更是无数,就算是在番邦那种地方,有这种奇特的物种也不太奇怪。 丰时立在一旁,脸色十分古怪,他可不记得这些年***邦曾进贡了一只老鼠,若真有这种事情,那还不得传的朝野上下人尽皆知? 试想一下,进贡老鼠这种奇葩趣闻,哪里能一点消息都没有? 显然王爷这是欲盖弥彰啊。 可偏生,非夜姑娘居然信了。 非夜身为江湖人,自然不知道每年番邦给大周进贡的都有什么东西,但既然安成落这么说,那应该是真的吧,这咸鱼没必要用一只老鼠……不,用一只熊来眶她,更何况眶她有何用? “我可以摸摸它吗?”非夜凑了过来,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戳了戳小吱。 “当然。”安成落特别大方的开口道。 非夜捧着双手,从安成落的手里接过小吱,小吱依旧抱着它那颗坚果决不松手,歪着脑袋看了看这满脸伤疤的女人。 就这样,非夜和小吱对视了许久,沉默片刻,然后……竟然捧着小吱用脸使劲的蹭了蹭,眼睛都舒坦的眯了起来,面上的冷意早已淡然无存。 安成落呆若木鸡。 丰时也呆若木鸡。 谁能想到一向杀伐果断的杀手非夜,此时居然捧着一只老鼠蹭来蹭去。 安成落的眼神变得十分微妙,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真没想到,非夜姑娘这么喜欢本王的宠物。” 非夜经他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失态,瘪了瘪嘴,转过了身,背对着安成落。 太丢人了! 怎么可以在这咸鱼面前这么经不住诱惑? 不行,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条咸鱼! 如此想着迈开步子,直接回了厢房,一手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安成落嘴角微微一抽,他很想说:非夜姑娘,这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你要回房便回房,怎么还把本王的熊也给带走了? 嗯?把本王的宠物给带走了? 那岂不是下次就有理由过来讨回宠物了? 安成落想着暗自窃喜。 嗯,小吱终于发挥了它一丁点的作用了,想不到这冷冰冰的非夜姑娘,居然这么喜欢毛茸茸的东西。 丰时呆愣在原地,他有些无法接受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非夜姑娘居然给王爷脸色看了? 被甩了脸色的王爷居然还一脸开心的样子? 这是什么鬼在作祟? 他被王爷甩脸色的时候,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高兴这种情绪? 第49章膏药难寻 东苑近来可谓是热闹极了,总有人似不经意的在东苑外探头探脑的张望。 府上的下人都听说,东苑住进了一位女贵人,可是这女贵人却是满脸伤疤,整日里顶着一脸伤疤在东苑里转悠。 这可稀奇嘞。 这世上居然有不在乎自己样貌的女子,对自己那满脸伤疤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怎么不稀奇? “主子,您为何要将非夜留在府里?”解飞斜靠在书架边,漫不经心的扣着手指头。 安成落从手中的书籍抽回了目光,抬起头目视着前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她要刺杀本王。” 解飞怔然道:“如此更不能把她留在府里啊,谁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就突然抽风。” “你觉得她能杀了本王?”安成落抬眉道。 “不可能!”解飞身子一直,冷笑道:“有我在,她决翻不起一点浪花来。” “那不就得了。”安成落摊手道:“与其让她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刺杀,让人防不胜防,倒不如把她放在自己身边,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解飞撇了撇嘴,好吧,王爷说的都有理。 “况且她的雇主要杀她,若她是个聪明人,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来刺杀本王,安王府会是她最好的避难所,跻身杀手榜前三的人,又怎么会是个傻子。”安成落似笑非笑的说道。 “那也是换做主子,才会对她如此客气,换成我直接就把她给一刀解决了,以绝后患。”解飞划着手刀,邪邪笑道。 刚一说完,却只觉得一道冷冷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只能讪讪的笑了笑,道:“主子,我去看看那个……非夜姑娘,要是她有什么异动,我一定杀……不,我一定马上来报。” 说完化作一溜烟直接从窗户窜了出去,一下便没了影。 好险! 还好他够激灵,跑得够快,不然也不知道主子要怎么收拾他了。 解飞来到东苑,悄悄的瞄了一眼问月厢,脸上神情陡然一变,一敛漫不经心的心态。 不对头! 绝对的不对头! 要真按主子说的,只是为了防止非夜在暗中发难,那直接把人给关起来不就好了,何须这么大费周章,又是请医师,又是安排婢女的。 嗯? 似乎还让江陵那个雕民去寻最好的祛疤膏药,如此上心,怎么看也不像是把她当成俘虏啊。 主子一定还存了别的心思! 再一想刚才主子那副要杀人的神情,不行了!以后在主子面前提到非夜,一定要小心谨慎! 不过这事,他自己知道就好了,其他几人就没必要知道了,等他们踩了雷,主子要是来个大发雷霆,那就有好戏看了。 甚好甚好。 解飞暗暗抚掌大笑。 要说江陵这几日也真是苦逼,走遍了整个京师的医馆药铺,就是为了打听谁家有上等的祛疤膏药,一般像这种药物,也定是那些深闺女子最喜爱之物。 试想那个姑娘家要是脸上手上身上哪里落下一点疤痕,那多影响名声啊。 可是当他走遍整个京师,却无人能制出这种膏药,最好的,也不过是淡化疤痕的药膏,而且价钱还十分昂贵,虽然价钱不是问题,反正王府如今有的是钱。 可是那些膏药的效果甚微,根本达不到王爷的要求啊。 想想时间已经过去了数日,若是再寻不到,那指不定王爷就又该罚他去刷恭桶了。 他能怎么办? 那些药铺子医馆找不到祛疤膏,他只能舔着脸皮,去拜访那些官员大户,那些官员大户家里总有一两个千金小姐吧,向他们探听祛疤膏药,她们肯定多少能给他点建议啊,或者是直接把祛疤膏药给他了,他江陵身为王爷的贴身护卫,这点面子总是有的吧。 他一登门拜访,那些个朝中大臣们一听安王府的江护卫上门来了,一个个又是诧异又是客气把他迎进了府,结果一听他是来向他们的女儿打听祛疤膏药的,别说那些个大臣们的表情有多精彩。 江陵这么大费周折,肯定不是为了他自己啊,十有八九又是为了那个咸鱼十一王爷。 不少大臣暗自摇头,这十一王爷整日里每个正经事,总是折腾些有的没的,现在倒好,居然让自己的护卫去各府打听起祛疤膏了。 男人身上有点小伤疤,那才更显男子气概,祛疤膏那种只有女子才会去用的东西,他堂堂一个王爷,要去作甚? 然而处处碰壁的江陵终于让他从一位贵女口中得知上好祛疤膏的消息。 中书侍郎温怀荣的嫡长女温季玲,素来与国学院的教学华仙儿交好,说起两人相识的时间倒也不长,只是两人有一次在街上碰巧相认,两人又觉得甚是投缘,两人互道身份之后,多了几次来往,便自然而然的也就相熟了起来,走的也就近了。 巧的是,温季玲半月前不慎被树枝给划伤了手臂,在光滑的手臂上落下了一块伤疤,华仙儿瞧见,第二日便给她送来了一款膏药,说是可以祛疤。 她一用效果还真是不用说,她手上的伤疤本就不深,只用了三天便把疤痕给祛了。 江陵一听大喜过望,急切的寻她讨要一些祛疤膏药,却被告知,那膏药她觉得好用,便又转赠给了闺中好友,如今想必已经被用完了。 再想要这款膏药,也只能去寻华教学要了。 可是国学院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王孙贵胄们的学堂,等闲之人哪里进得去,就算他是安成落的护卫,国学院也不是想进就能进的。 此番又把江陵给愁坏了,只能悻悻然的回到王府,把这事禀报给自家王爷。 王爷本事通天,一定能从华教学的手里弄来祛疤膏药的,这种事就让王爷自己去操心吧,反正他是寻到了,只是拿不到而已。 当安成落看着自己寝殿里被五花大绑着的女子,他甚是头疼的扶了扶额头。 这解飞办事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他明明只是让解飞拿着他的令牌去找华仙儿要点药膏,可没叫把人给绑来啊。 第50章又误会了 华仙儿双手被捆在身后,双脚也粗鲁的被布条绑着,一条帕子捂着她的嘴连声都发不出,只露一双闪动着精芒的眼睛,一顺不顺的盯着眼前的安成落。 “解飞你真是好样的。”安成落面沉如水,冷硬的说道:“还不快给仙儿妹妹松绑。” 解飞汗颜无地,上前三下五除二连忙把华仙儿身上的绳子布条通通解开,然后全身的皮都绷得紧紧的,站到一旁,低垂着脑袋。 他误会了啊! 当时他只道主子叫他去国学院,去找华仙儿,至于后面说的什么,完全被忽略了,还有什么比主子叫他去找一名女子更让人震惊的吗? 当时他整个脑袋里都在想着,主子叫他大半夜去国学院找这个女教学,定是王爷心悦于她,讨好主子,还有什么比直接把人绑来更好的法子吗? 当然没有。 所以华仙儿此时就这么惨兮兮的被绑来了安王府。 对于这个突然闯进自己闺房的白衣男子,华仙儿差点就一把毒粉把他给毒死,谁知这家伙的身法简直诡异到让人不敢置信。 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他给敲晕了,再醒来已经被五花大绑,被这白衣男子扛在肩上,深夜里穿梭在京师的每一间屋顶上,速度更是快的惊人,她只感到耳边呼啸的风声,还有那因为过快的速度而传来的阵阵晕眩感。 当她发现被带进一座府邸,被扔到一处寝室里,她以为,她这是倒霉的被采花大盗给掳了。 就在她疯狂的转动脑筋,想尽方法要怎么自救的时候,安成落出现了。 把她绑来的人,居然是安成落! 华仙儿瞬间又是错愕,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既然是安成落,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就凭他和爷爷的交情,肯定不敢拿她怎么样,总比被采花大盗给绑了强太多。 华仙儿揉了揉被绑得发酸的手腕,略显不满的问道:“十一王爷深更半夜让人把我掳来,这是演的哪出?” 安成落苦笑道:“仙儿妹妹误会了,都是手下人做事不够用心,本王原只是想让他去仙儿妹妹那里讨些许膏药,谁知他竟然胆大包天,把你都给掳了来,这是本王的错,还请仙儿妹妹不要责怪。” 华仙儿微不可察的翻了个白眼,故作惊讶道:“十一王爷让人来找我这小女子,还是深更半夜,不会是王爷你有什么难以启齿的隐疾吧?不举了?” 安成落目瞪口呆,嘴角抽搐。 解飞一副见鬼的神情,呆若木鸡。 这……这当医师的女子就是不一样。 华仙儿抬手轻抵下巴,秀眉微蹙,继续道:“若真是不举,宫中太医无数,用不着找我一个女子看这病吧,而且我刚才观王爷气色,好似并无隐疾呢。”华仙儿说着,双眼不自觉的扫向了安成落的双腿,这腿也是好的呢。 看哪里? 你的眼睛在看哪里? 真是,又一个女登徒子! 能不能别每个人都盯着他的腿看,非夜如此,华仙儿也如此,当他做王爷的脸不要的吗? 为了不让华仙儿察觉出自己的异样,安成落的脸色沉了又沉,端着一副极为严肃的模样,轻咳两声道:“仙儿妹妹又误会了,本王并没有隐疾,本王只是想让手下人去和仙儿妹妹讨些许祛疤膏。” “祛疤膏?”华仙儿讶异道:“王爷要祛疤膏作甚?” 一个大男人要祛疤膏? 就算你长得比本姑娘还好看,但也用不着比本姑娘还爱美吧?还让不让人活了?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一个男的长得比她好看,但她心地善良,为了让广大的大周女性不产生嫉妒之心,那张脸上应该多个百八十条疤才好呢。 要祛疤膏,呵呵,没有! 毒粉本姑娘倒是有一把。 所谓医毒不分家,外人只道本姑娘医术好,可是本姑娘更喜欢毒呢。 安成落心有余悸的打了个冷颤。 他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个毒罐子? 在华神医那里对她避之不及,如今解飞阴差阳错把她给绑来了安王府,这不是摆明了自找麻烦,给她毒死他的机会嘛。 他的命运怎么这么坎坷? 天启所选的两个良配,一个杀手一个毒医,就不能给他来个正常一点的,那种端庄秀丽的女子吗? 这是要让他不得好死吗? 好在他有天启,就算华仙儿想毒死他,那也没用。 本王知道你下了毒! 本王就是不吃你的毒! 安成落深吸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淡然道:“本王只是替别人讨的祛疤膏,仙儿妹妹莫要再误会了。” 华仙儿恍然大悟,眨了眨眼,好奇道:“此人想必应该还是位女子吧?能让王爷屈尊为其讨药膏,难不成是王爷心仪的女子?” 安成落耳根微微泛红,说起这心仪之人,非夜和华仙儿都是天启所选的良配,可要他来说,一个杀手,一个毒医,动不动就要杀他,要毒他,还真没什么好心仪的。 省省吧,他惜命得很。 本王比较心仪小家碧玉的女子。 解飞在一旁听得头一点一点的。 没错了,非夜姑娘定是主子心仪的女子了,若不然,主子为何对她那么特殊?放任她三番五次来刺杀,换成别人,非夜姑娘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除了心仪她,解飞也想不出别的解释了。 主子糊涂啊! 天下女子千千万,为何要去心仪一个女杀手,还是个第三,比之他解飞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要心仪最起码得心仪一个比他厉害的啊。 “本王是为了朋友讨的药膏。”安成落脸色铁青,一字一顿的说道。 想发火又找不到发火的理由。 憋屈啊。 原来洞察人心也是有利有弊,或许有一天,他要被憋出内伤来。 “祛疤膏因人而异,还得看受的是什么伤,伤在何处,落下的是什么疤,伤疤深浅为几何,再取量配药,如此效果才能更好,可不是想要就有的。”华仙儿笑盈盈的说道。 “受的是刀伤,伤在脸上,疤痕很多,深浅不一。”安成落细细说道。 第51章世道变了 华仙儿掩嘴微讶,真如他所言,受伤的人,到底是遭了什么罪?若真是一名女子,那岂不是比要了她的命还痛苦。 “现在我也办法直接给你药膏啊,我得回去配置才行。”华仙儿轻叹一声道,她已经开始同情起那个被伤了脸的姑娘了,只要不是安成落自己用,区区一点祛疤膏,她还是舍得给的。 嗯? 仙儿妹妹似乎对本王很是不满。 为什么给本王用的就不行? 偏心! 安成落抿了抿唇,道:“本王先在此谢谢仙儿妹妹,且先让解飞再送仙儿妹妹回去,明日让江陵去国学院找仙儿妹妹取药。” 华仙儿一听,连忙向旁边挪动了几步,巴不得离解飞更远一些,轻挥了挥袖子,嫌弃道:“我不要他送。” 她可记仇了。 这家伙把她敲晕了,还把她扛在肩上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速度快到令人发指,都快把她给晕吐了。 解飞低着头,脸庞微微抽搐,他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用得着这么怕他吗? 嗯!如果是他杀手榜第一解一刀的身份,说出去倒是挺唬人的。 听说民间的百姓家里,夜里的小孩哭闹,都开始用他的名号吓唬小孩了。 他是得多闲啊? 才有闲心去抓那些爱哭的小折腾鬼? 安成落睨了一眼解飞,暗自乐了,看来用不着他去惩治了,被毒罐子记恨上,往后应该有他好受的了。 嗯?往后…… 这可是自己的良配,就算是冒着被毒死的风险,也得想办法把她纳入自己的后花园啊。 所以,往后有的是机会让她惩治解飞,有了解飞转移注意力,这毒罐子应该不会一心想着毒害他了吧?解飞任重而道远,这算不算是替本王挡箭了? “那就让吴擎送仙儿妹妹回去吧,吴擎身手也是不错的,应该能悄无声息的把你送回国学院。”安成落淡然一笑道。 华仙儿轻哼一声,转身直接坐到了寝案上,把腿一盘,道:“王爷深更半夜莫名其妙让人把我掳来,然后当没事发生过一样,又让人把我送回国学院,王爷可考虑过仙儿只是一介还未出阁的女子?若是传出去,仙儿这名声可就扫了地了。” 安成落眉角直跳,他就没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子。 既然在意自己的名声,那可否先看看自己坐的什么地方? 那可是他每日里睡觉的地方! 这么大大方方的坐在上面,可考虑过他的心情? “仙儿妹妹觉得,本王当如何?”安成落按压下几欲抓狂的心情,无奈的问道。 华仙儿脸一板,昂起下巴,道:“难道王爷不打算给仙儿赔个罪道个歉什么的吗?” “这是应当的,仙儿妹妹觉得本王该如何赔罪?”安成落问道。 “你自己不会看着办吗?”华仙儿怒道。 安成落愕然,愣了愣神,而后道:“王府库房里有许多稀世奇珍,仙儿妹妹可随意挑几样喜欢的,就当是本王给仙儿妹妹赔礼道歉了。” 嗯,送礼准没错了。 岂知华仙儿一声冷笑,道:“我爷爷是当世神医,我又是江南最最有名的医仙,那些争着抢着要给本姑娘送礼的,都能从京师排到边疆去了,本姑娘什么稀世奇珍没见过,谁稀罕你那点东西。” 安成落顿感头疼,这毒罐子不仅一手毒术惊人,这嘴巴也是毒得很。 他真真是切身的体会到,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既然稀世奇珍都打动不了毒罐子,那他是不是该直接送她一麻袋砒霜算了! “仙儿妹妹直说了,你想怎么样吧。”安成落额头青筋微微暴起,要不是看她是一个女子,又是他的良配,若是换成江陵解飞几人,他直接就一巴掌把她拍成一滩烂肉了。 华仙儿轻扣了扣下巴,想了想,狡黠一笑,道:“我暂时没想好呢,要不然,王爷就答应仙儿一个条件吧,等仙儿想好了,再告诉王爷。” 一个条件? 本王的一个条件很值钱的! 而且这毒罐子能提什么条件? 肯定和她的毒有关,万一哪天她心血来潮,提出一个要他吃毒的条件,那他能怎么办? 反悔吗? 他王爷的尊严还要不要了? 解飞身子微抖,头埋得更深,显然是想笑又不敢笑,忍得难受的啊! 想不到他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自家主子如此被一个姑娘调戏,这位仙儿姑娘摆明了就是在戏弄主子嘛。 可真是有意思了。 问月厢里有一位敢给主子甩脸色的非夜姑娘,这里又有一位敢戏弄主子的仙儿姑娘。 这世道变了啊! 主子也变了啊! 难道是因为她们是女子?主子怜香惜玉之心大发?可是听江陵说,主子似乎对那位还未过门的王妃徐大小姐,就没这么大的耐心嘞。 那徐大小姐也是女子啊,为何就待遇就不同了,难不成是徐大小姐长大了,变得太难了,王爷看不下去,心生厌恶了? 不行嘞,得找个机会偷偷去看一眼,徐大小姐是不是长得太寒碜了,若真是如此,还真是配不上主子呢。 这位仙儿姑娘长得就挺好,虽然也没主子好看,但起码还算标致,自带一股别致的仙气,怪不得能被世人誉为医仙。 安成落咬了咬牙,颓然道:“本王答应了,那现在是否可以让人送仙儿妹妹回去了?” 除了答应,他还能怎么办? 就算华仙儿真要毒他,他也认了,自然华仙儿也不可能真的要毒死他,大不了就是再狂吐一场罢了。 现如今只有赶紧想办法把这毒罐子送回国学院,他可不想留她在安王府过夜,传出去他就更说不清了。 和华神医也就没法交代了。 到时候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可能会直接提剑杀到安王府来,直接把他脑袋给剁了,那就倒了大霉了,死的太冤枉。 华神医本就疑心他要拐走他的宝贝孙女,要是让华神医知道他深更半夜把华仙儿掳到王府来,估计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得罪天,得罪神,都不能得罪行医的人。 第52章王爷你变了 华仙儿总觉得如此轻易放过安成落,着实太可惜,谁让他没事非得来招惹自己,大半夜害得她连觉都没得睡。 可是当她触及到安成落那阴沉到极致的目光,心又不由得猛然一颤。 也许安成落会因为他自己理亏,对她百般容忍,但身为一个王爷,脾气肯定是有的,一旦触及他的底线,就算是她爷爷来了也没用。 人生有度,过则为灾。 冷静下来的华仙儿,打消了继续戏弄安成落的心思,从寝案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嫣然一笑,道:“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就暂且不与王爷一般计较了,就让……” 华仙儿眼神瞟了一眼解飞,嘴角微微一撇,道:“让别人送我回去吧。” 安成落偷偷的长出口气,总算是能把这毒罐子送走了,不然他可能今夜连睡都睡不踏实,他每天就那么点睡眠时间用来升级天启,若是连这点时间都没了,估计升级得到猴年马月。 连忙让解飞去把吴擎唤来,吴擎一来,发现安成落的寝殿里居然多了个女子,微微的诧异了一下,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半夜里出现在主子寝殿里的女子? 主子的新欢? 恐怕是了。 安成落让他把华仙儿送回国学院,他可着实惊了一把,原来这女子居然还是国学院的教学,看起来岁数不大,也就十七八九。 嗯,主子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知道了这是安成落的新欢,他自然不敢乱来,态度也没有那么冰冷,但却极为变扭。 该怎么办? 这是主子的新欢,碰不得,可是要带她离开,怎么也得有肢体上的接触。 想着吴擎不由得看了一眼解飞,能够悄无声息的把人带到王府里来,除了解飞应该没有人能做到了。 解飞是怎么把她带进来的? 好想请教一下。 解飞似笑非笑的和吴擎相视了一眼,一眼便看穿了吴擎心中忧虑,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头,在他这里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和规矩,反正不管男的女的,不就是跟扛头猪似的。 扛了就跑,怕啥。 吴擎眼睛微微一瞪,解飞的动作他自然会意,这是他们身为多年的兄弟,所培养出来的默契,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想表达什么。 解飞是在说,这姑娘是被他扛来的。 太粗鲁了! 虽然他吴擎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但这姑娘可是主子的新欢,万一有个磕着碰着,岂不是得被主子责罚? 解飞的胆子也忒大了。 就不怕主子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吗? 把这姑娘扛回去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到的,真是太为难了。 当主子的下属真是太难了,主子要夜里和人私会,苦的可就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这人不好送啊。 搂也不是,抱也不是。 安成落有些烦躁的挠了挠额头。 他很想告诉吴擎,不管你是扛也好,背也好,就算你装麻袋里把她拎回去也好,反正就是赶紧把这毒罐子给送走就对了! 华仙儿也怔住了,怎么又是个男的,不会又是想把她扛回去吧? 她经不起这折腾啊! 这个杀千刀的安成落,为什么要大半夜的把她掳来安王府? 刚才那么轻易放过他,简直是太亏了。 哼,算了,等以后再跟他慢慢算账! 华仙儿径直走到吴擎背后,大大方方的跳到吴擎的背上,吴擎连忙伸手接住。 吴擎冷汗连连,不由得看了一眼安成落,生怕和这位姑娘接触太多,会引起主子不满,这一看,见主子神色如常,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华仙儿拍了拍他的肩头,沉声道:“大块头,你速度放慢一点,别跟那白萝卜似的,本姑娘怕晕。” 白萝卜? 环视一周,发现这屋子里也就解飞一个人平素里最喜欢穿白衣,姑娘口中的白萝卜应该就是说的解飞了吧。 这比喻……还真是清新脱俗…… 解飞面色铁青,怎么能把他堂堂解一刀,比喻成那廉价的白萝卜! 就算是要用什么物品来形容他,那也得是最上等的白玉才是。 安成落扑哧一声,连忙抬手作势虚掩着自己的嘴巴,赶紧的朝吴擎挥起另一只手,那意思足够明显。 快把人送走! 吴擎得到指示,趁着夜色,把华仙儿又悄无声息的送回了国学院。 华仙儿这一夜,莫名其妙的去了一趟安王府,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被送回了国学院,而这一去一回,根本就没人发现。 不得不说,这安成落虽然是条咸鱼,但他身边的人,本事可都不小。 第二日,江陵苦逼的被遣去国学院取药膏,谁知连华仙儿的面都没见着,华仙儿直接让一个侍卫给他传达:药没做好,等做好了再派人去安王府知会。 江陵只能怏怏而归,已然做好回去领罚的准备。 这点小事他都办不成,王爷肯定会觉得他越来越没用了,现在又有一个丰时时时刻刻都在觊觎他的地位,人生太难。 安成落一得知,心知华仙儿绝对是故意,只是轻道一声知道了,便挥挥手让江陵下去了。 直至过去了半天时间,江陵都有些惊疑不定。 王爷居然没有责罚他! 王爷就这么放过他了。 王爷你变了! 王爷不再是以前那个喜欢罚他去刷恭桶的王爷了。 所以,他是对刷恭桶刷出感情了吗? 这一天,安成落指挥着下人在中苑和东苑交界处的花圃栽花,小吱能够取得非夜姑娘欢心,安成落自然便把小吱留在了非夜姑娘那里,当起了卧底。 直到这时,安成落才又发现了小吱的一个用处,这家伙绝对是最优秀的情报员,最重要的是,它居然识字。 当小吱深夜里从东苑偷偷的溜进了中苑,钻进了安成落的寝殿,然后当着他的面,两只前爪握着毛笔,歪歪扭扭的写下几个字。 安成落看得惊奇不已。 天启送的宠物当真是不一样,就这灵性,只怕是神仙的宠物都没这本事,当即安成落又乐开了怀,给小吱下达了一个留在非夜身边的命令,小吱便又溜回了东苑。 时不时的便又溜到中苑,给安成落传递点讯息。 比如非夜姑娘今天多吃了两口鱼。 非夜姑娘今天多练了半个小时剑。 非夜姑娘今天多睡了三刻钟。 非夜姑娘今天把它放在枕边睡觉。 嗯?放在枕边睡觉? 本王都没这待遇! 第53章金屋藏娇(上) 递了十几张拜帖的徐伊瑶,始终得不到安王府回帖,气得每日里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都憔悴了,脸色也略显苍白,活脱脱像是老了好几岁。 这天便带着两名婢女,直接闯进了安王府,下人们也不敢阻拦太过。 这可是未来的王妃,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怎的也得为将来的处境考虑,这时要是把她得罪的太过头,将来王妃过了府,可就没好果子吃了。 “徐小姐,您不能进去。” “狗奴才,我家小姐的路也敢拦,滚开。”跟在徐伊瑶身后的一名奴婢,一蹦三丈高,几步跨上前,一手把拦路的王府下人给推开了。 “放肆!” 就在那婢女与下人推搡之际,一声冷喝响起:“本王的下人,也轮得到你这贱婢教训吗?” 那婢女回头一看,轮椅上的安成落面色冷冽,在他身后,丰时推着轮椅,江陵和吴擎一左一右护在一旁,看向她的目光皆犹如利刃。 那婢女何曾见过这阵仗,当即被吓得双腿发颤,低矮着脑袋退到了徐伊瑶身后。 徐伊瑶见到安成落,强压住心中这段时间以来的怒与怨,很是不情愿的行礼道:“伊瑶见过王爷。” “你眼里还有本王这个王爷吗?”安成落冷冽的目光看着徐伊瑶,微眯了眯,冷冷道:“当本王这安王府是你振国公府不成,纵奴以势压人,这就是你身为振国公嫡长女的教养么?” 徐伊瑶紧咬下唇,面上红一阵白一阵,神色难堪道:“只是一个奴才罢了,王爷何须因为一个奴才如此诛心,伊瑶自认为没有做错什么。” 安成落冷笑一声,道:“奴才就不是人?把仗势欺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更何况是欺得王府的下人,你还没过门呢,就开始要来王府摆当家主母的气势了吗?振国公当真是教出了一个好女儿。” “王爷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伊瑶并无此意。”徐伊瑶深吸口气,忍声道。 “带人擅闯王府,就不是咄咄逼人了?是不是要本王命人把你绑了,送上振国公府,请振国公来评评理呢?” 徐伊瑶一个仓皇后退,幸好是她身后的婢女一把扶住了她。如果安成落真要去找她爹评理,说不得她又得被她爹给训斥一顿。今日这般登门闯王府,本就是她自己的主意,要是被她爹知道了,指定又得骂个她不知廉耻。 世人都说当爹的疼女儿,可是她这个爹,张口闭口就是嫌她给他丢人,哪里有半分疼爱? 真不知道自己是他亲生的还是捡来的? 徐伊瑶心知不能再和安成落纠结下去,话锋一转,问道:“王爷为何总是对伊瑶避而不见?” “本王何曾对你避而不见,一听府上的下人说你来了,这不是便出来见你了吗?”安成落面不改色的说道。 “可是伊瑶送了那么多拜帖来,为何王爷都不曾让人回帖呢?”徐伊瑶咬唇问道。 一旁的江陵内心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完了,由于前几次的拜帖,王爷都是让他推脱了,以至于后面的拜帖江陵索性便不理会了。 可谁曾想,这徐大小姐居然把状都告到王爷面前来了,指不定王爷这回真的要罚他去刷恭桶了。 安成落斜瞟了一眼江陵,沉声道:“本王不曾看到你的拜帖,说不定是你府上的下人送错了地方了。” 徐伊瑶被这话气得身子直打哆嗦。 这咸鱼王爷的脸呢? 整个京师有几个安王府?他心里没点数吗?送错地方这种话,他是怎么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把她当成傻子吗? “徐小姐找本王有何事?”安成落神色淡漠的道。 “王爷可还记得上一次见面时,王爷说的话?”徐伊瑶抿唇问道。 “当然记得,本王说过的话,又怎么会忘。”安成落浅浅一笑道。 “王爷在那之后,也有数次见过皇上,可为何没有提及关于婚事之事?”徐伊瑶追问道。 安成落目光陡然一沉,冷冷道:“你又怎知本王没有提过?难不成振国公府在父皇的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对父皇的一切了如指掌?” 徐伊瑶心中一惊。 这咸鱼王爷当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难不成不怕祸从口出吗?更何况这祸可是直指振国公府,这可万万承罪不起啊。 “王爷请慎言。”徐伊瑶脸色铁青的屈膝行礼道:“伊瑶只是见皇上并无表态,心中猜测罢了。” “当初我们的婚事是父皇赐的婚,作为一国之君,父皇说话当是一言九鼎,现在要让父皇收回成命,又岂是那么容易?”安成落面无表情的说道:“说起来当初这婚事还是徐小姐自己提的,如今对于退婚一事,如此积极,莫不是徐小姐已经移情别恋,是怕本王耽误了你,才这般着急么?” “王爷!”徐伊瑶惊叫一声,道:“子虚乌有的事情还请王爷莫要胡乱猜测。” 嗯? 这意思是本王喜欢胡思乱想? “本王无意耽误于你,只是退亲一事需要徐徐图之,父皇那里也得给个合适的理由,绝不可急于一时。”安成落义正言辞的道。 徐伊瑶暗暗咬了咬牙,道:“王爷言之有理。” 恰在此时,非夜手里托着小吱从东苑晃了出来,一张白色轻纱遮掩住她满脸的伤疤,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美眸。 非夜一出现,近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身素衣,轻纱遮面,束腰纤细,步伐沉稳,再加之一双冷眸,活脱脱就是一个冰美人。 徐伊瑶只看了一眼,竟有种自行惭秽之感。 这咸鱼王爷居然金屋藏娇? 只见非夜走到安成落身前,冷冷道:“我要去街上逛逛。” 安成落眨了眨眼,目光惊奇,轻咳一声道:“让江陵陪你去,有他在,上街安全一些。” 非夜睨了江陵一眼,道:“他的身手还不如我。” 江陵身子一歪,又被嫌弃了。 “那就让吴擎陪你去。”安成落浅笑道。 “我要你陪我去。”非夜淡淡的说道。 “嗯?”安成落挑了挑眉,点头道:“好。” 第54章金屋藏娇(下) “小吱可以带出去吗?”非夜摸了摸怀里的小吱问道,小吱很是配合的抬头吱吱叫了两声。 “可以,只要你开心便好。”安成落眉眼带笑的应道。 徐伊瑶只觉得胸中突然憋着一股闷气。 这安成落何曾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过? 居然还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子眉目传情,虽然两人已经直言过要退婚,可是只要皇上一日不下旨,她现在依然还是他明面上的未婚妻! 居然还说她移情别恋,安成落这个大猪蹄子,到底是谁移情别恋了? 难怪提到退亲他会那么风轻云淡,敢情是已经有了新欢,巴不得把她给一脚踢开呢。 京中贵女她也算是识了十之八九,可是眼前的女子又是眼生,摆明了就不是京师里大户人家的千金,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穷乡僻壤里冒出来的下作贱民女子。 就凭这种人,也妄想夺了她嗤之以鼻的王妃之位?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么堂而皇之的住在安王府,还能不能要点脸了,简直是恬不知耻。 徐伊瑶故作姿态的冷笑道:“这位姑娘面生得很,王爷怎么不和伊瑶介绍一下呢?” “说了你也不认识,何须介绍。”安成落冷言道。 “伊瑶怎么说也是王爷还未过门的妻子,自然有权认识,总不能让那些来路不明的妖艳贱货迷了王爷心智,说出去世人还道是伊瑶无能。”徐伊瑶斜瞥了非夜一眼,很是不屑的说道。 非夜秀眉微挑。 妖艳贱货?是在说她? 安成落只觉得非夜周身上下被一股寒气笼罩,二人本就离得很近,竟然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啪”的一声脆响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只见徐伊瑶捂着半边脸颊,一脸的愕然和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非夜。 “说谁是妖艳贱货?”非夜语气冰冷的问道。 “你居然敢打我?”徐伊瑶的脸上瞬间爬上一股怒色,狠狠的瞪着非夜,这个贱人居然敢打她?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就是她的父亲都不曾动手打过她。 “打的就是你,你算个什么东西,妖艳贱货。”非夜冷声道。 什么? 又是妖艳贱货? 是在说谁? 妖艳贱货四字,原封不动的奉还了。 安成落轻咳两声以掩饰笑意,暗道一声:妙啊,打得好。 这胸大无脑的徐伊瑶,整日里的来烦他,要不是看她是个女子,他早就叫人把她打出去了,如今倒好,非夜把这口气替他给出了。 嗯。 非夜不愧为良配,简直是太合他的心意了,天启诚不欺本王啊! 江陵和丰时一阵目瞪口呆。 这非夜姑娘也太彪悍了吧? 未来的王妃说打就打了。 这世上还有她不敢做的事吗? 别说只是打了一个未来的王妃,连王爷她都敢刺杀,打一个还未过门的王妃还真算不得什么。 “我是振国公嫡长女,是安成落未过门的王妃,我才不是东西!”徐伊瑶怒喝道。 嗯。 你不是东西。 “还真不是东西。”非夜嘴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只是掩于面纱之下,没人能瞧见。 “你……”徐伊瑶一阵气结,只觉得眼皮子突突直跳,气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过去。 她身后的婢女连忙扶住,低声提醒道:“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晕啊。” 对,她不能晕啊,晕了不就在气势上输了吗?当即她也顾不上晕了。 只是就这么放过那个贱人,她以后还怎么在下人面前抬起头来,简直太没面儿了。 抬手就打算一巴掌朝非夜呼过去。 非夜是谁? 金牌杀手榜第三的非夜啊。 身手又怎么是徐伊瑶这个常年深居闺阁的女子可比,只是轻一抬手就一把抓住了徐伊瑶的手腕。 徐伊瑶面色顿时变得煞白,只见非夜居然抓着她的手腕猛地一转,硬生生的愣是让她疼得惨叫一声。 只瞧见非夜那一双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鄙视,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眼神,以往都是她对别人露出这种眼神,如今被这样的眼神看着,顿时脸上又爬上一股羞恼之色。 “够了。”安成落见此,出声喝止道。 若是再任由事态发展下去,指不定非夜那暴脾气直接把徐伊瑶给杀了,那麻烦就大了。 “丰时,派人送徐小姐回府。”安成落冷声吩咐道。 丰时点头应是,从轮椅后走出来,朝着徐伊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徐伊瑶扶着自己依然生疼的手,恨恨的剐了安成落和非夜一眼。 安王府,从今日起她再也不想来了! 她简直就是来自取其辱。 既然安成落对她这么无情无义,她又何必对他心生可惜,现在她巴不得她表哥立刻把安成落给碎尸万段了,才能除了她心中的这口恶气。 徐伊瑶一走,安成落又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非夜只是打了她一下,没闹出人命,就算是徐伊瑶回去找振国公告状,到时他顶多就是给振国公赔礼道个歉。 “你不该打她的,怎么说她也是振国公的女儿。”安成落苦笑道。 “你怕了?”非夜挑了挑眉,讥笑道:“我还以为你一个王爷怎么也不会怕一个小小振国公,没想到你这咸鱼没落王,居然会担心惹不起振国公府。” “谁说本王怕了?”安成落眉头一拧,心中一阵不快,道:“振国公如今在朝中势大,后宫之中又有太后和皇后撑腰,轻易还是不要与之为敌,现在还不是办他的时候,想要推翻振国公,还得另寻良机。若不是徐伊瑶自己三番五次自己凑上来,本王才懒得理她。” “看不过杀了便好,何须那么麻烦?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所谓的高官贵族,做事瞻前顾后,拖泥带水。”非夜不屑的道。 安成落只觉一口老血涌上心头。 能不能别总是把杀人挂在嘴边?杀个皇亲国戚,说得这么云淡风轻,这样真的好吗?真当是上街随意宰条猫猫狗狗? “本王倒是好奇,你今日怎么想起要去逛街了?”安成落似笑非笑的说道。 非夜面纱的脸上爬上一抹飞霞,轻哼一声道:“整日在你这王府里呆腻了,想出去走走。” 第55章厨神大赛(上) 论起万昭宴,算是民间十年难得一遇的盛会,宴会持续举办六天,每逢到了这种时候,京师可谓是万人空巷,纷纷聚集在举办万昭宴的东雀大街上,人满为患。 万昭宴汇集天下美食,东雀大街的两边由官家设有档位,每一个档位分为一户,那些从外地来的商户会在此临时挑选一处合心意的档位,对外迎客。 与其说是万昭宴,倒不如说是美食节,这里所聚集的美食琳琅满目,就是用尽六天时间全在这里吃,也未必能够尝遍所有的美食。 万昭宴最后一日,更是有京师四大酒楼联合举办的厨神大赛,大赛胜出的前三甲有着丰厚的奖励,更是一种荣誉的象征,因此吸引来了天下间各方大厨来此一展身手。 江陵和吴擎一左一右护着安成落,丰时推着轮椅,非夜怀里抱着小吱走在安成落侧边,和东雀大街的人满为患比起来,他们的周身就显得空荡了不少。 任何一个因为拥挤而靠近过来的人,都被江陵和吴擎一手扒拉开,这样的举止不禁让那些被推搡开的人想要发怒。 可一瞧江陵和吴擎腰间都配了剑,两人又都是穿的安王府的服饰,再加上轮椅上的安成落和一旁非夜,两人更是气度不凡,瞬间也回过神了。 这不就是咸鱼十一王爷吗? 十一王爷又上街了! 而且居然来参加万昭宴这种盛会,可当真是稀奇。 “你是早就知道今天有万昭宴,所以才会想要出来凑凑热闹吧。”安成落看着拥挤的东雀大街,颇为头疼的说道。 这街上的人,吵得他头疼。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非夜不冷不淡的说道。 “你倒是比本王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师人知道的还清楚。”安成落笑道。 非夜睨了他一眼,冷冷笑道:“你是尊贵无比又高高在上的王爷,又怎么会去关心这种民间活动,你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安成落不以为然,抿嘴道:“本王怎会不知,今天是万昭宴最后一天,也是最热闹的一天,只是本王没有想到,你看起来性情冷淡,居然会想要来凑这种热闹。” 非夜闻言,只是斜睨了一眼安成落,眼神中竟然带着几分鄙夷。 嗯? 本王被嫌弃了? 安成落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自从他做了五年的咸鱼王爷,似乎被嫌弃的次数与日俱增,好似每个人都能将他嫌弃一番似的。 谁说不是呢? 在外人眼中,他一个下身瘫痪的人,可不就是个废人。 这时迎面走来一队官兵,一看装扮皆是巡防营的人,万昭宴如此盛会,东雀大街人山人海,为免有人作乱,巡防营每个半个时辰便会派一支十人小队在东雀大街巡视一周。 这队官兵本和安成落等人擦肩而过,谁知那领头的官兵竟又折返了回来,又惊又疑的单膝跪地,对安成落恭敬道:“卑职张桉参见十一王爷。” 跟在他身后的另外九人也纷纷跪拜在地,皆偷偷的对视了一眼。 【姓名:张桉】 【身份:巡防营司百户】 安成落咦了一声,轻声问道:“你识得本王?” 谁人不认识声名赫赫的十一王爷啊?那可是一条出了名的咸鱼。 还有那具备标致性的轮椅,是个明白人都知道那是安王府的那位腿残王爷啊。 “卑职曾在宫门轮过值,放过守卫,有幸见过十一王爷。”张桉恭谨的回道。 安成落恍然。 张桉偷偷抬头看了一眼,见跟在安成落身边的只有几人,不由得担忧道:“王爷,现如今东雀大街人流如织,前些日子的刺客又还未落网,王爷出门应当多带些护卫才是。” “无妨。”安成落呵呵笑道:“你们继续巡视吧,本王只是随便逛逛。” 谁能想到,那个刺客此刻就站在他身边呢。 “卑职就在这东雀大街上巡视,若是王爷有什么吩咐,随时派人来找卑职。”张桉拱手道。 安成落摆了摆手,便和非夜继续往东雀大街的街尾处前进。 厨神大赛的赛场设在街尾,东雀大街多数人也是赶往街尾处,好去凑凑这个热闹。 这时大赛应当已经开始,安成落等人来到赛场外时,整个赛场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就看不到赛场中央的赛况。 “人还真是多啊。”安成落苦笑着摇了摇头,朝着江陵微微勾了勾手指,江陵立即靠向前去,安成落吩咐一声:“去和四大酒楼的掌事说一声,安排一个好的位置,本王要在此观赛。” 江陵诧异的看了一眼安成落,又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非夜,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不多时江陵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四十出头的年纪,此人一来,诚惶诚恐的拱手作揖,笑眯眯的道:“在下宴华楼掌事姚万川,见过十一王爷,十一王爷能光临此次万昭宴厨神大赛,真是蓬荜生辉。” 嗯,就是眼前这个十一王爷前些日子还抢了他们宴华楼一名大厨。 安成落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头,道:“姚掌事,位置可有安排妥当?” 安排不出来,那宴华楼从今天过后也不用开了! 第一次陪非夜姑娘出门,难道还能让她站在这场外,伸长了脖子什么也看不到吗? 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这是自然。”姚万川恭谨的回道:“在下方才还和其他几个酒楼的掌事略微商议了一番,在下斗胆想请王爷当今日的评审官,不知王爷……” 嗯?评审官? “大赛的评审官?”安成落抬眉道。 “是。” “可以吃到那些大厨做的菜?” “是。” 安成落眯眼笑了笑,虽然不知道这些大厨水平如何,但天启可以食用高级美食来升级,说不定会有什么意外之喜,当即也便同意了。 姚万川喜出望外,想不到传言中脾气古怪的咸鱼王爷竟然如此好说话,能够请一位王爷来做评审官,虽然只是临时请的,但却也能让此次万昭宴的厨神大赛成为有史以来最为独特的一次。 今天晚点更 今天和朋友外面商量些很重要的事情,来不及码字了,等回去再好好码字,晚点再更新咯。 比心么么(* ̄3 ̄)╭??小花花砸给各位大佬 《王爷你作弊》今天晚点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6章厨神大赛(中)3000 “诸位父老乡亲,请静一静。”红光满面的姚万川走到台上,抬手一压,原本声浪火爆的赛台下,瞬时静了下来。 姚万川陈词激昂道:“咱们的厨神大赛可谓是有史以来竞争最为激烈的一次,来自各方的大厨们更是厨艺了得,比赛也进入了前十强的比试,接下来的比赛,我们很荣幸的请来了十一王爷以及一位姑娘,作为比赛的评审官。”姚万川说着鼓起了掌,看向了赛台下方的安成落。 观赛的百姓纷纷诧异。 “十一王爷居然来当评审官?” “就是那个咸鱼王!” “王爷也喜欢凑这种热闹吗?也不怕掉了身份。” “这咸鱼王向来做事没有章法,看看他前些日子做的事就知道了。” “听说前些日子把宴华楼的大厨给抢去王府当掌厨了,瞧瞧这是人干的事吗?” “那宴华楼的姚掌事居然如此不计前嫌的请王爷来做评审官,不会是被咸鱼王给逼迫的吧?” “别说了,万一被咸鱼王听见,是要掉脑袋的。” 众人议论之际,也跟着姚万川鼓起了掌,一时之间,整个赛台下掌声如雷。 安成落听着如此热烈的掌声,心里竟有一丝丝的得意。 嗯,本王还是挺得民心的。 不信?快听听这掌声,比决出冠军时都要热烈。 姚万川将安成落和非夜请上了评审台,台上原来已经有了三位评审官,这三人其中两人是民间颇有名望的富绅,还有一人便是从观赛的平头百姓中随机抽取的。 厨师大赛的评审官如此安排,也是为了确保比试的公证和公平性,不存在提前收买评审官这种事情。 三人一见安成落上台,纷纷恭谨的作揖行礼,神色都带着几分紧张和怯懦。 虽然咸鱼王这几年声望不怎么样,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王爷,可不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比的。平日里也没有机会接触像王爷这种身份尊贵的人,叫他们此时如何能不紧张? “诸位不必拘谨,今日本王也和诸位一样,都是这厨神大赛的评审官。”安成落挥手大气的道。 三位评审官闻言,纷纷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 非夜在安成落的特别要求下,也成为了这厨神大赛的评审官,这评审官一下便从三位变成了五位,两人落座后,比试再次开始。 那些厨师厨娘们听着评审官多了一位王爷,纷纷摩拳擦掌,打算将毕生的厨艺都展示出来。若是能够得到王爷的赏识,被一位王爷纳入王府,甚至是进宫当个御厨,那可就是走上了人生巅峰啊。 古人有言:君子远庖厨。 所以在大周多半也是女子当厨,男子只在少数。 就好比眼前的厨神大赛,赛台上如今只剩下十人,这十人里便有八人是女子,只有两名男子。 其中有一人便挺着一个很高的大肚子,脸上更是隆起两坨肥肉,一双豆子般大小的眼睛就像被挤在那肥肉中一般,手中的大勺舞得虎虎生威,模样甚是滑稽,让安成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另一名男子颇显消瘦,略显沧桑的年纪,此时正挥舞着手中的菜刀对着面前的众多菜品精雕细琢。 其余的人也都是各展技艺,此番看着,倒是颇有些看头,比起去看那些索然无味的戏子,每日唱着相同的戏曲,更有意思得多。 主要还是新奇。 “快看,那是南方琪元阁的大厨罗也吧,那雕的居然是腾龙啊。” “不愧是大厨啊,看这雕工,可一点也不比皇宫里的那些御厨们差啊。” “说得好似你吃过御厨做的菜似的。” “听说过不行吗?我还听说宫里有一道御用佛跳墙,用的可都是鲍鱼鹿鞭鹿筋,那美味这辈子要是能尝一次,死了都值。” “可拉倒吧,御用的菜,你也就只能白日做做梦,那都是贵人们才吃得起的东西。” “佛跳墙算什么,御厨做的那些菜里,得算祥龙双飞这道菜才是霸主,轻易可没人能做出来。” “说得你见过似的。” “我家里有位阿弟在宫里当差的,还真就见过这祥龙双飞,那是在一次宫里的年宴上出现过的。” “哎!你们说的那都是宫里御厨做的菜,跟咱们也没关系,见不着也摸不着,你们看这罗大厨,那可算是咱们民间最厉害的大厨了。” “罗也可不算最厉害,瞅瞅那位,天台山晓家的大厨晓江鱼,那可是大周闻名的,听说当年就连皇上都请她去宫里当御厨,还被拒绝了。” “想不到今年的万昭宴厨神大赛,这晓江鱼也来参加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夺得厨神冠军?” “冠军应该就在罗也和晓江鱼这两个人之间无疑了。” “话别说得太满,万一奔出一匹黑马,可就打脸了。” “真羡慕那些评审官,这里也就他们有资格能吃到那些菜了。” “话说这十一王爷居然也跑来凑热闹了,该不会就是为了吃来的吧。” “上次十一王爷上街,之后便轰轰烈烈的办了正光侯,这次王爷上街,又来这万昭宴,不会在万昭宴又搞出什么大事来吧?” “不会是来抢厨神冠军的吧?上回可就抢了一个宴华楼的大厨,害得我再也吃不到宴华楼的脆皮乳猪了。” “脆皮乳猪一只二百两银子,说得你有本事天天吃似的,要真有本事,就学十一王爷直接把大厨带回自己府上去。” “十一王爷财大气粗,咱们比不得,比不得啊。” 随着时间流逝,整个东雀大街的街尾,开始似有似无的飘荡起一阵阵的奇香。 安成落鼻尖微动,轻嗅了嗅空气中的香气,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闻着这味道,倒是不比宴华楼做的脆皮乳猪差,说不得今日真的会有什么惊喜。 如果真有人能做出让天启满意的菜肴,要不要把人带回王府去呢? 这倒是可行的。 “第一位完成的是代表盐州的听雨楼厨娘龙梅做的一品豆腐,有请我们得评审官品尝打分,十分为满分。” 安成落看着端到他面前的一盘做得晶莹剔透的豆腐,浅尝了一口,味道和口感善可。 但……天启毫无反应。 这似乎连一点高级美食的边都没沾上。 “王爷,您先请吧。”富绅刘长银一脸献媚的道。 安成落淡淡一笑,道:“本王觉得,这一品豆腐,值个七分吧。” “王爷慧眼,小人也觉得七分足以。”刘长银拍手叫道。 安成落浅浅的瞧了刘长银一眼,这家伙让他先说,原来就是想拍他马屁。转头又看向了非夜,问道:“你觉得如何?” 非夜轻轻的舀了一小勺豆腐,面纱轻掀起一角,尝了一口之后,冷冷道:“六分。” “嗯,看来非夜姑娘的嘴巴比本王还要挑剔。”安成落嫣然笑道。 非夜不以为意。 另一名富绅和那平头百姓也跟着安成落打了七分,最后这道一品豆腐便以七分的成绩被撤下。 “第二位完成的是代表平州的九华楼厨娘刘桂茹做的黄金鹌鹑蛋。” 所谓的黄金鹌鹑蛋,不过是被炸至金黄色的鹌鹑蛋,安成落夹了一颗鹌鹑蛋送入口中,天启依然无感。 “六分。” “六分。” “六分。” “六分。” “五分。” 黄金鹌鹑蛋以六分成绩被撤下。 “第三位完成的是代表靖州的琪元阁厨师罗也做的龙凤呈祥。” 安成落看着盘中的腾龙飞凤,眼睛一亮,雕工精细,丝毫不比宫中的御厨差,轻尝一口。 嗯? 天启有反应,减去了半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一道龙凤呈祥就能减去半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倒是比宴华楼的脆皮乳猪还厉害。 “九分。” “九分。” “九分。” “九分。” “八分。” 不管安成落打几分,其余三人都紧随着他打分,唯有非夜,每一次都是比他低上一分,只是这打分少数服从多数,非夜姑娘少的这一分,也撼动不了什么。 这场比试,几乎成了安成落一人说了算。 联合举办这场比试的那几位四大酒楼的掌事也是一眼瞧出了端倪,纷纷面色古怪,但也只能在台下不停的摇着头。 谁让他们自己要让安成落上去当评审官的,就凭他王爷的身份,只怕那其他三个评审官为了巴结这王爷,只会一味的跟风打分了。 这分一打出,赛台下哗然一片。 “九分!居然是九分!” “距离满分也就差一分了,这龙凤呈祥当真这么好吃吗?” “罗也是冠军无疑了啊。” “不急,晓江鱼的菜还没上呢。” “也不知晓江鱼做出的什么菜?能打几分?” 紧随龙凤呈祥之后,又是接连上了四道菜,只是上的每一道菜,再也没有让天启生出一丝反应。 都是以六七分的分数被撤了下去。 “第八位完成的是来自天台山晓家的厨娘晓江鱼做的叫花鸡。” “叫花鸡?” “晓大厨怎么做的是叫花鸡?开玩笑吧?拿着叫花鸡来参加比赛。” “叫花鸡怎么能和罗也的龙凤呈祥相比,我看不用比了,这场比赛,肯定就是罗也拿下冠军了。” 第57章厨神大赛(下) 天台山晓家? 安成落看了一眼非夜,他尤记得,非夜的本名为晓姬,莫不是和天台山晓家有什么关系? 可见她又是一脸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因为天台山晓家而心有所动。 天台山晓家他还是有所耳闻的,那可是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业大家,整个天台山几乎都是晓家族人,这一族从大周开国至今,一直都在商业上有所建树,不管是哪一行,但凡是和商业搭边的,几乎都有晓家的身影。 大周开国皇帝安崇帝通商宽农,可谓是一代明君,历代君王皆引以为鉴。晓家便是在安崇帝的大力扶持下,从最初的小家小族,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光景。 即便是如今的安仁帝,对晓家的家主也是要礼让三分,谁让他们每年向朝廷的进贡,就抵得过大周一年五分之一的税收了呢。 昔年他还曾接待过晓家的进贡来使,是晓家现任家主的亲弟弟,一来二往,倒是有几分交情。 只是不知道这晓江鱼又是天台山晓家什么人?还有非夜,和天台山晓家是否有关联,今日来看这万昭宴,是出于巧合才遇上晓家人,还是她早已知道,晓家会有人来参加,看来有必要让江陵去查一查天台山晓家。 安成落看着面前的盘中放着一个硬邦邦又黑乎乎的丑陋东西,微微的皱眉,动了动唇问道:“这个要怎么吃?” “敲开便能吃。”晓江鱼几步上前,拿起早已备好,同样放在盘中的石块,驾轻就熟的敲开了泥壳。 晓江鱼敲开泥壳,又把包裹在外的荷叶掀开,登时一股浓香直窜入安成落的鼻腔。 荷叶下露出了喷香流油的叫花鸡,色泽金黄,只消一眼便让人胃口大增。 晓江鱼用木筷撕下几片鸡肉,放至安成落面前的食碟中,笑魇如花道:“王爷请用。” 安成落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肉质香糯,入口即化,安成落此时心中只有两个字:好吃! 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好吃! 叫花鸡他以前吃过,闻起来虽香,但肉质却没有这般香嫩,吃起来甚至有些干柴坚硬,很是难啃。 安成落不由自主的又夹了一口,吃完才想起,还要看看天启对这叫花鸡是何评价。 嗯? 只消一眼,安成落惊得差点直接站了起来。 一百个时辰! 一口叫花鸡足足减了一百个时辰! 堪称一口暴击! 安成落震惊之色形于表,非夜瞧着嘴角微动,吃个叫花鸡能吃出这表情,是这辈子都没吃过叫花鸡吗? 非夜也尝了一口,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还不错,味道不输当年。 再看一眼安成落,非夜整个人都愣住了。 安咸鱼此时已经风残云卷的将整只叫花鸡吃得只剩下一堆鸡骨了。 安成落吃第三口,发现天启没有变化,看来这叫花鸡只有第一口才有收效,但是真的好吃,不管天启,这鸡是实实在在的好吃,不知不觉间,他竟把整只鸡都给吃完了。 赛台下噤若寒蝉,观赛百姓就看着安成落在评审台上,筷子一下也没停的把一整只鸡都给吃了,看得不少人不自觉的吞着口水。 “王爷觉得如何?”晓江鱼笑眯眯的问道,似乎对于安成落的表情和反应很是满意。 安成落轻咳两声,看了一眼面前只剩下鸡骨头的叫花鸡,微微颔首道:“很不错,本王觉得,今日这厨神大赛,头名非姑娘莫属了。” “多谢王爷夸奖。”晓江鱼盈盈屈膝施礼道,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非夜,又出声询问道:“这位姑娘觉得如何?” “尚可。”非夜不冷不淡的回道。 安成落心中微讶。 这么好吃的叫花鸡,怎么只用尚可两个字来评价呢?非夜姑娘的嘴巴当真是比他这个当王爷的还挑剔得多啊。 非夜姑娘嘴巴这么挑,以后还好不好养了?难道得去请父皇从宫里赏几个御厨来吗? 讨媳妇儿什么的,真是太难了。 他还得同时讨好两个,华仙儿喜欢毒,以后得让江陵去搜罗些天下名毒,送给华仙儿,再去找父皇赐个御厨,送个非夜。 咦? 找什么御厨,眼前不就有一个最好的人选了。 “晓姑娘可愿意到王府里来当差?”安成落忍不住脱口问道。 晓江鱼深深的看了安成落一眼,付之一笑,许久后才淡淡的开口道:“不知道王爷可曾听闻,数年前皇上也曾邀请民女进宫当御厨来着,可是……民女拒绝了。” 安成落闻言,眉尾轻抬,嘴角微微勾起,道:“你是觉得本王这里庙下?” “怎么?难道王爷觉得,您比得过当今圣上吗?”晓江鱼嗤笑道。 “父皇英明神武,本王自然比不得,本王诚邀晓姑娘到王府当差,也不过是出于对姑娘厨艺的认可,晓姑娘若是觉得安王府容不下你,那此事便算了。”安成落说着,朝评审台下的吴擎使了使眼色,吴擎会意。 在无人注意之下,吴擎悄悄的退了出去,没了踪影。 “承蒙王爷赏识了,只是民女喜欢自由,可不愿受人束缚,今日来参加这厨神大赛,也不过是恰好路过京师,一时兴起顺道来凑个热闹罢了。”晓江鱼淡淡的道。 嗯! 顺道把这大赛头名也给摘了去。 顺道再拿走这大赛丰厚的奖励。 虽然这可能对于偌大的天台山晓家只是九牛一毛,可在普通百姓眼里,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然而就在这时,赛台下的人群之中一阵骚乱,突然间从台下窜出了十名黑衣人,一身黑衣上用白色丝线勾绘出一只腾空白鹰。 只是眨眼,这十名黑衣人便把赛场安排的众多护卫打翻在地,观赛的百姓在惊呼声和尖叫声中不断的后退乱窜着,整个赛台前空出了一大片。 “嘶!这些是什么人?” “是……是夜鹰卫!” “夜鹰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们要干什么?” “快逃啊!” 江陵和丰时几乎在同一时间窜上评审台,把安成落和非夜二人护在身后,其他三位评审官已然惊得胆裂魂飞,纷纷抱着脑袋直接跳下了评审台。 第58章谁敢和本王抢人 大难临头各自飞。 此时谁还顾得上去巴结安成落,十一王爷有贴身护卫保护着,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没有,好不容易来看个比赛,给比赛当个评审官,要是不小心再把命搭上,这人生还玩个屁啊。 赛台上参加比试的那些厨师厨娘们更是慌做一团,几个胆小一些的厨娘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那一身肥肉的厨师,看着直接往赛台上冲的十名夜鹰卫,把心一横,操起案板上的菜刀,大喝一声,甩起一身肥肉就冲了上去。 一名夜鹰卫抬起一脚直接把他踹翻在地,一身肥肉圆滚滚的直接滚落到赛台下。 解决了大胖子,夜鹰卫再次往前冲,越过了赛台,越过其他的几个厨师厨娘,气势汹汹的直接冲到评审台前。 安成落看着直往评审台来的夜鹰卫,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嘴里不断的大喊着:“保护本王!快保护本王!” 晓江鱼见十人直往这里来,早已经慌了神,再一看安成落和非夜有人护着,而她却被孤零零的留在评审台前,这些人一上来,肯定是她首当其冲,被咸鱼王这么一喊,她忍不住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能不能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那十名夜鹰卫冲上前来,先是面色古怪的偷偷瞧了一眼安成落,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评审台前的晓江鱼一把敲晕,扛上就跑,眨眼便没了影。 整个赛台上一片狼藉,菜叶子散了一地。 那些本还在慌乱撤退的百姓,见夜鹰卫一走,纷纷停下脚步,瞬息间整个赛场一片鸦雀无声。 夜鹰卫来得快,去得也快。 什么? 谁能说一下发生了什么? 夜鹰卫好像抢走了一个人,抢了谁? 可不就是抢了刚被评为大赛头名的晓江鱼。 却在此时,评审台上传出一声暴喝:“哪个混蛋敢和本王抢人?” 所有人向台上的安成落看去,人人面色古怪。 “给本王追啊!把京师掘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把人找回来!”安成落怒不可竭。 “是。”丰时抱拳道,握着腰间的剑直接跳到台下,速度飞快地穿过人群,朝着夜鹰卫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看咸鱼王这模样,人不像是他抢的,而且来抢人的是夜鹰卫,肯定和咸鱼王没关系了。 早前谁说咸鱼王会抢人来着? 这下是咸鱼王看中的人被别人抢了啊! 那些夜鹰卫胆子也太肥了,虽然他们是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夜鹰卫,可这里是京师,居然敢在京师里当着一位王爷的面,当街抢人。 看看咸鱼王那怒发冲冠的样子,只怕京师又得给搅得不得安宁了。 非夜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安成落。 当街抢人? 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像是这条咸鱼的作风啊。 谁会吃撑了没事干去抢一个只会做菜的女子,再说晓江鱼长得要说美若天仙可没有,最起码比起她可差多了。 咳咳。 这些人要是敢抢到她头上,她也只能先把那些人的头给拧断再说了。 姚万川和其他几位掌事皆是一脸愕然,愣在台下不知该如何收场,怎么好好的一场比试,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虽然头名被十一王爷给定下了,可人也被抢走了,那剩下的那些厨师厨娘该怎么算? 姚万川硬着头皮走到了评审台上,神情很不自然的朝着安成落拱手行礼,惶惶不安道:“王爷,头名被抢走了,这比试……” 他想问还继续吗? 安成落抬手扶额,一副怒气未消的模样,摆了摆手,道:“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这评审官本王不当了。” 说着朝江陵挥手道:“快送本王回府,这街上太吓人了。” 头名他都抢了,还当什么评审官。 姚万川一声也不敢吭,躬着身眼睁睁的看着江陵推着安成落下了评审台,非夜临下台前回头看了一眼姚万川,那冷冽的目光,吓得他又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等到安成落走远,姚万川才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抬头直起身再看,其他几位评审官早已跑没了影,此时就算大赛想继续,没了评审官也无法继续了,姚万川只能摇头苦笑。 今年的万昭宴厨神大赛可真是激烈又刺激。 除了已经被抢走的头名,罗也稳居第二,带走了相应的奖金,其他的厨师厨娘只能败兴而归,这场厨神大赛便在一片狼藉之下,落下了帷幕。 回到安王府,安成落便遣人把非夜送回了东苑,自己直奔寝殿,来到了寝殿内的密室之中。 吴擎早已在密室里等着他,还有那被当街抢走的晓江鱼,只是晓江鱼依然还在昏迷之中。 “主子。”吴擎一见安成落,抱拳行礼。 “做得好,吴擎。”安成落笑眯眯的拍了拍吴擎的肩膀,一想起晓江鱼做的叫花鸡,一次便让他减去了一百个时辰的睡眠时间,他心里就兴奋不已。 一只叫花鸡一百个时辰,十只叫花鸡就能直接把天启升到三级啊,升级那就指日可待了。 此时再看晓江鱼,简直就是如获至宝啊。 嗯,得想法子让她再做九只叫花鸡出来。 直接逼迫那是不成的,万一这小姑娘心生怨气,给他在叫花鸡里下点毒怎么办? 他现在对毒这种东西,可是闻之色变,华仙儿一心要毒他,可不能再让一个人来毒他了。 既然强迫不得,那当然是得施恩了,只有让晓江鱼欠下人情,才能让她对自己有求必应。 好在刚才在厨神大赛上他够机智,让丰时佯装去救人,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嘛,总能找出来的。 只是不能太过心急,得先让她吃吃苦头,才会对本王感恩戴德。 “吴擎,你先把她带出王府,让夜鹰卫的弟兄们好生看着她,别让她跑了,适时的给她些苦头尝尝。”安成落吩咐道。 “主子是说要给她用刑?”吴擎问道。 难道主子把人掳来,就是因为她在人前那般埋汰主子,主子是想教训她? 只怕这晓江鱼姑娘根本就受不住夜鹰卫的大刑伺候啊,到时候得把人给整个半死不活。 第59章王爷也要讨好人 “榆木脑袋。”安成落无奈的摇摇头,道:“且关进小黑屋,弄几只老鼠蟑螂吓吓她就可以了,你可别把人给本王弄死了,她若是掉一根头发,本王唯你是问。” “是。”吴擎心中一凛,抱拳应道。 主子自己怕老鼠,却要拿老鼠去吓人,万一这姑娘偏生不怕老鼠呢? 他可就亲眼见过一位农家妇人,徒手从田地里掏了老鼠窝,愣是把一窝子老鼠烤了吃。 这姑娘可是个厨娘,这世间怕是没有什么动物能让她害怕的吧? 在那些厨子的眼里,世间万物皆可盘,万一这姑娘也在小黑屋里烤老鼠…… 这算不算惊吓? 昏迷的晓江鱼到了夜里被悄无声息的带出了安王府,至于被带到哪里去,那只有吴擎知道了。 江陵被派出去调查晓家的事情,想必这事也够他忙乎一阵子了,晓家在天台山根深叶茂,不管是江湖还是官场,盘根错节,想查清可不是什么易事。 可这世间就没有沙雕卫调查不出来的东西。 天台山晓家在某种意义上,可算是官商,但晓家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世代族人都不得入朝为官,族中人便是代代经商,才有了如今富可敌国的晓家。 从江陵初传回来的消息得知,晓江鱼只是晓家旁支族人,晓江鱼的父辈在晓家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人物,只是接管了一方小镇掌事,晓江鱼自身倒是颇有能耐,一手厨艺卓绝,才在晓家后辈之中崭露头角。 这些都不重要,安成落想知道的,是晓江鱼和非夜之间是否有关系。 当然,江陵辛辛苦苦的调查,反倒不如借助天启来得方便快捷。可安成落不想太过依赖天启,若是有一天突然失去了天启,那他又该怎么办? 天启是一件利器,但同时也有弊端,它来历神秘,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会消失,也无从考究。 沙雕卫和夜鹰卫,沉浸太久了,是时候让他们重新活跃起来了。也是时候让他的哥哥们知道,什么叫因果循环。 事隔三日,华仙儿差人送来了三瓶祛疤膏,附加的还有一个条件。 三月后,随她下江南。 华家祖地在江南,华仙儿下江南,除了回家,安成落想不到还有旁的事情,然而她回家,居然要让他陪着去,这就让他有些迷了。 他还以为,华仙儿会要求他给她试毒呢,他都做好了以后天天狂吐不止的心理准备了,这下岂不是让他白白担心了。 戏要做足,要演全套,丰时明面上被派去救晓江鱼,整日里带着好几队安王府的府兵,挨着京师一家家的找。 如今身边的心腹都有了各自的事情去忙乎,安成落只能在府上的下人里随便挑了一个来使唤了。 小祁子自从种坏了王爷的四季海棠之后,整日里过得都是提心吊胆,他就怕哪天王爷想起四季海棠,一个不顺意,把他拉出去乱棍打死,那真是太惨了。 至于被赦免这件事情,他至今都是将信将疑。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王爷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饶过他的,王爷一定是想给他更加凶狠的惩罚,才会暂且饶了他。 这不,王爷指名点姓的要他去伺候,肯定是王爷想要亲自来惩罚他了。 小祁子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求王爷能让他死的痛快一些,给他留个全尸,不要乱棍打死,那肯定怪疼的。 安成落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小祁子,大为好奇,他好像记得,江陵似乎为小祁子求过情。 嗯……是因为什么事情求情来着…… 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呢。 “带本王去问月厢。”安成落沉声道。 “是。”小祁子诚惶诚恐的应道,小心翼翼的推着轮椅,就怕不小心出了什么差池,他紧张得整个手心里直冒汗,好在一路上无惊无险的来到了东苑。 非夜现在没有最初时那么随意了,似乎也是感受到了府上下人们异样的目光,整日里都带着面纱。 此时她正在东苑的院子里,小吱在她脚边窜来窜去,逗得她眉眼间都是笑意。 安成落瞧得也是浅浅一笑,看来小吱也算是尽心尽职了,可以考虑多奖励几颗坚果给它吃。 小吱表示,在非夜姑娘这里,它的坚果想吃多少便吃多少,可比饲主大气多了,攀上非夜姑娘这高枝,它从此再也不用担心吃得不过瘾了。 当然了,饲主永远是饲主,它是不可能做出背叛饲主另攀高枝这种事情的,要是饲主能把非夜姑娘一直留在王府,那就更好了。 对于安成落的出现,非夜无动于衷,自顾自的逗弄着小吱。可小吱一见饲主来了,屁颠屁颠的便跑到安成落脚边,一下跳到了他的腿上,一个劲的比划着,手舞足蹈。 小祁子在安成落背后看得甚是惊奇,要不是王爷也在此,他真的好想戳一戳这只小老鼠。 小吱目露凶光,冲着小祁子愤怒的挥了挥爪子,吱吱叫了好几声,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它才不是小老鼠,它是熊!是王爷的熊!是威武霸气的熊! 安成落看着小吱怒气腾腾的模样,好笑的伸手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壳,将它从腿上拎走。 “这个给你。”安成落把一个木盒递给了非夜,身后的小祁子见状,连忙上前,双手接过木盒,高举于顶,递到了非夜的眼前。 非夜瞧了一眼,没有急着去接,冷冷问道:“什么东西?” “是祛疤膏,本王特意让人为你寻来的,上等的祛疤膏,你本天生丽质,脸上落下了疤痕甚是可惜,本王觉得,这个你应该会喜欢。”安成落淡淡笑道。 小祁子听得心中甚是讶异,王爷这是在讨好非夜姑娘? 天啊,这一定是在做梦吧?他居然亲眼看到王爷为了讨好一个女子如此费劲心思,真是破天荒了。 非夜接过木盒,打开瞧了一眼,里面装着三个巴掌大的陶罐,还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是来杀你的,又不是来给你当媳妇的,拿这东西给我,是想借此讨好我,让我不杀你?”非夜冷笑道。 第60章咸鱼心仪她 小祁子一阵天旋地转。 天啊,这非夜姑娘到底是哪路子神仙,能不能不要把杀王爷这种事情这么挂在嘴边? 请考虑一下他这个小小仆从的心情好吗? 王爷要是出了事,整个王府都得陪葬啊! 他小祁子的命终归是要没的,到时候就不是乱棍打死了,那是要砍头的,照样还是死无全尸了,真是命苦啊。 安成落差点忍不住拍手叫好。 非夜姑娘有句话说对了,她就是天启派来给他当媳妇的,他也认了。 当然太直接就不好了,还是要委婉一点的。 安成落以拳抵唇,咳嗽一声,道:“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言,媒妁之命,不知道非夜姑娘家里……” 话还未说完,非夜直接把手中的木盒砸到了安成落头上,“哐”的一声,直接把安成落的额角给砸出了血。 小祁子大惊失色,大叫一声:“大胆。”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勇气,直接护到了安成落的身前,一脸怒色的看着非夜,这个满脸是疤的丑女人,居然敢行刺王爷!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是来杀王爷的,现在居然直接动手了,简直是胆大包天。 安成落伸手摸了摸伤口,沾得一手鲜血,有些愕然。 他说错什么了吗? “什么媒妁之命,去死。” 非夜气得满脸涨红,她刚从怀里摸出匕首,一把剑便从她身后冷冷的抵在她的脖颈处。 解飞嘴角噙着一抹邪邪的笑容,舔了舔嘴唇道:“再敢乱动,就杀了你。” 非夜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气得一阵咬牙切齿,可她能怎么办,一时倒是把解狗这家伙给忘了。 “还不快去请医正过来给王爷处理伤口。”解飞冲着小祁子冷声喝道。 小祁子愣愣的看着他,这个人又是谁?这是什么情况? “去吧。”安成落捂着额头轻声道。 小祁子这才缓过神,看着安成落头上一直往下淌的鲜血,慌里慌张的往东苑外跑去。 小吱对于非夜砸伤了饲主这件事情表示非常的不满,站在非夜的脚边,挥舞着爪子不断的吱吱叫,扰得人甚是心烦,被解飞一脚给踢开了,一下滚到七八米开外。 非夜看着被粗鲁踢飞出去的小吱,更是怒不可竭,咬牙冷冷道:“无耻小人。” “我无耻?你要杀的可是我的主子,我不把你碎尸万段,都是便宜你了。”解飞邪笑一声道。 “解飞,放开她吧。”安成落捂着伤口道。 “嗯?”解飞挑了挑眉头,很是不解道:“主子,她刚才可是要杀您啊!我觉得没必要留着她了,就算主子您心仪非夜姑娘,我也不可能继续让她留在主子身边,万一她哪日对主子图谋不轨,简直防不胜防。” “解飞,不许胡说。”安成落恨不得上去把解飞那张大嘴巴撕烂,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非夜瞪大了眼睛,一顺不顺的看着安成落。 敢情这条咸鱼把她留在安王府,图的是这心思,怪不得那么好心给她寻祛疤膏,怪不得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媒妁之命,这到底是谁图谋不轨? 早该知道这条咸鱼没安好心,原来不是图她能不能替他杀人,是图起她人来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非夜姑娘不要误会,解飞他只是一时口无遮拦,胡说八道的。”安成落有些头疼的说道。 是真的很疼! 伤口疼,疼得他现在就想直接躺下不起来了。 非夜冷冷一笑。 差点就信了你的鬼话! “非夜姑娘,本王可是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啊。”瞧着非夜那冷冷的眼神,安成落心口也是猛地一疼,老扎心了。 恰在此时,小祁子拉着苏来匆匆来到东苑,苏来一见安成落满头是血,堪称触目惊心。 小祁子很是机灵的端来了一盆子清水,苏来三下五除二,连忙给安成落清理掉那些血迹,包扎伤口。 “王爷可还有觉得哪里不适?”苏来拱手问道。 “本王觉得头晕……还有心疼……”安成落面色有些苍白,流的血可不少呢。 “头晕是因为王爷失血过多,待会让厨房给王爷煮些燕窝粥,补补血气,只是这心疼……”苏来迟疑了。 砸了脑袋会心疼?这是什么症状? 看来有机会得出府一趟,去请教一下邹医师。 非夜不以为然,疼死了才好呢! “非夜姑娘,那祛疤膏可是本王费了很大的劲才从华医仙那里换来的,可不要浪费了,就算是你不领本王的情,也别和自己的脸过不去,本王就不在这里碍姑娘的眼了。” 安成落说着示意小祁子将木盒重新交给非夜,随后让他带自己离开东苑。 安成落一走,解飞收回了架在非夜脖子上的剑,眯了眯眼道:“主子对你百般宽容,可我不会,下次你若是再敢伤主子分毫,我定摘了你的项上人头。” 非夜侧过身,扬了扬手中的木盒,冷冷道:“你们的咸鱼主子看上我了,你说我要是应了他,你是不是也得听我差遣?” “你休想!”解飞面色陡然一冷,咬牙狠狠道:“这个世上使唤得动我们的,只有主子一个人。” “你们?”非夜挑了挑眉,诧异道。 解飞自知一时说漏了嘴,冷哼一声,几个闪身便没了身影。 非夜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盒,若有所思的喃喃道:“你们……” 看来这条咸鱼,可不止解飞一张底牌了。 真是有意思,竟然有点不想那么快把他杀了,等搞清楚这个“你们”是谁,再杀也不迟。 还有解狗,解狗在,肯定杀不了他的。 咸鱼心仪她么?很好。 华医仙那里换来的祛疤膏? 华医仙就是华神医的孙女吧,听闻在京师的国学院里当教学,想必咸鱼就是从她手里换来的了。 也不知道一个只会抓药诊脉的医师,能跑去国学院教那些王孙贵胄什么东西? 难道要教那些王孙贵胄们怎么治病救人吗? 想想也觉得可笑,那些整日里只知道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别说治病救人,别残害老百姓就不错了。 是的,在她的心里,那些京师里的权贵子弟,除了仗势欺人,可半点本事没有。 安咸鱼可能算是另类,但那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61章晃眼十五载 安成落刚进了寝殿,解飞后脚便从窗户跟了进来,小祁子被这个不走正门的奇怪家伙吓得一惊,神色紧张的看着解飞。 “出去吧。”安成落抬手示意,小祁子愣了愣,然后弯腰行礼,退出了寝殿,临关门前又偷偷瞧了一眼解飞。 “主子……”解飞顿了顿,抿唇道:“非夜不能留。” 安成落自行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又倒了一杯推至解飞身前,淡淡的开口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需要你来替本王做决定了?” “解飞不敢。”解飞微微低下了头,接着道:“在杀手的眼里,目标注定是死物,所以断然不会对自己的目标动情,主子心悦一个杀手,只怕到最后会让自己痛苦不堪,身为主子的下属,自当一切都以主子为重。非夜绝非良配,请主子三思。” 安成落默了默,饮了一口茶。 是不是良配,天启早已提示过他了。 既然天启说她是良配,那便是良配。虽然安成落不喜欢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指手画脚,但天启却是他最好的助力,而他想对天启这个来历神秘的物件一探究竟,说不得便要顺着它来。 “本王知晓你是出于一片忠心,该怎么做本王自有分寸,你做好你自己分内之事便好。”安成落淡淡一笑,抬手指了指解飞身前的那杯茶。 杯中的茶水色澄清,色泽翠绿,一股淡淡幽香飘然而出,直沁心脾。 解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安成落无奈又好笑的轻摇了摇头,道:“茶不是这么喝的,茶得慢慢品。” 解飞竦然一笑,道:“自然比不得主子讲究,于我而言,茶便是解渴的。” “你跟着本王有多久了?”安成落细细的看着自己手中茶杯,恍然问道。 “十五载,有余了。”解飞亦有些恍然。 “十五载,时间过得好快。”安成落微微叹息道。 “是的。” 那一年,安成落十岁,解飞十四岁。 太上皇安献帝的行宫中,他们第一次相识,那时解飞在一排二十人的禁卫里,并不显眼。 相反,瘦小的解飞,在众多禁卫里并不被看好,他是战场遗孤,自小便在送到军营里长大,后来机缘巧合,在禁卫军选拔赛里,用着十分靠后的成绩,加入了禁卫军。 禁卫军是安献帝亲卫,负责守卫行宫,当时的安献帝已经退位,安献帝自知并无治家理国之贤,便将帝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安仁帝,自己在行宫里过上了颐享天年的生活。 安成落八岁被接到太上皇行宫,自八岁起便跟在太上皇身边,那是一个十分乐观又和蔼的老人。 “宝贝孙儿,皇爷爷想替你挑几个贴身暗卫,不过呢皇爷爷也会征求寡人宝贝孙儿的意见,眼前这些人,你想挑谁便挑谁。”太上皇揉着安成落的小脑袋,指着站成一排的禁卫军,笑眯眯的说道。 安成落微抬起头,眨巴着闪闪发亮的眼睛看着太上皇,努嘴道:“孙儿挑谁都可以,那孙儿可以不挑吗?皇爷爷替孙儿挑便好了呀。” “这些就都是皇爷爷替你挑的啊,皇爷爷让你再挑一次,觉得谁好,咱们便挑谁。”太上皇抚着胡子,哈哈大笑道。 安成落沉吟不语,扫视着眼前的二十人,最后小手一指,开心道:“就他吧。” 太上皇微微的皱了下眉头,蹲下身子,问道:“怎么偏偏就挑了个最弱的?” 安成落摆了摆手,道:“孙儿不觉得他弱,皇爷爷的禁卫军岂有软弱之人,孙儿挑他,是因为他的年纪最小,也和孙儿相仿,古人云:人小本事大,必定是可造之材。” 太上皇气呼呼的道:“古人云?这是哪个古人说的这句话?寡人怎么没听说过。” 安成落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他才不会说,这个古人就是他临时编出来的。 太上皇又好气又好笑,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真是人小鬼大。 “还不出列?”太上皇转头对着那名小禁卫没好气的喝道。 虽然这并不是他心中最佳的人选,既然他的宝贝孙儿喜欢,那就依了他吧。 “属下解飞,叩见太上皇,叩见主子。”面无表情的小禁卫跨步上前,单膝跪下,行了一礼。 对安成落的称呼也不再是十一皇子,而是主子。 从他跪下的那一刻起,他的主子,他所听命的,也唯有安成落一人。 太上皇见此,甚是欣慰的抚了抚胡子,人还不算太笨。 “平身吧。” “谢太上皇。”解飞应了一声,这才站了起来,静静的走到安成落身后站着。 那些未被选中的禁卫军纷纷向解飞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多少人穷极一生,就是为了能在这些含着金汤勺出生的贵人们身边任职。 成为了十一皇子的暗卫,那自然也便成了十一皇子的心腹,是十一皇子面前的红人,地位自然的也便水涨船高,可不再是一个小小禁卫军可比。 “宝贝孙儿,你看……”太上皇又看了看剩余的十九人,想让安成落再挑几个,岂知安成落一下蹦蹦哒哒的跳了出去,和太上皇拉开了距离,皱了皱鼻子道:“皇爷爷,孙儿不想挑了,孙儿觉得一个便好,孙儿不喜欢太多人跟着。” 太上皇见此,哈哈一笑,宠溺的道:“好好好,都依你。” 安成落咧嘴一笑,朝着解飞招了招手,笑问道:“你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的吗?没有就陪我去抓蛐蛐,咱们去抓蛐蛐给皇爷爷玩。” 太上皇闻言,眼睛一瞪,道:“皇爷爷已经不玩蛐蛐了,还有,你堂堂一个皇子,怎么能去抓蛐蛐呢,也不怕传出去给你的其他几个哥哥笑话了。” “属下……属下可以替十一皇子去抓蛐蛐。”解飞怯生生的道。 “不去了,皇爷爷说他不玩蛐蛐了。”安成落双手叉腰,气哼哼的道。 解飞心中惴惴,也不知今日被十一皇子选中,到底是福是祸。 可谁曾想,一晃便过去了十五载,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小禁卫,安成落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调皮贪玩的十一皇子。 第62章咸鱼王太体贴了 晓江鱼醒过来时便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黑屋之中,整间屋子除了她躺在身下的这张破木床,再无其他。 揉了揉脑袋努力的回想着昏迷前发生的事情。 “呃……我被掳了?”晓江鱼有些愕然的看了看四周。 一想起那十个凶神恶煞一般的夜鹰卫朝她冲了过来,背后就升起一阵阵的阴风。 看样子,她是真的被夜鹰卫给掳了,只是夜鹰卫掳她一个厨子做什么? 还有那个咸鱼王爷呢?怎么除了她自己就没看到别的人了? 难道夜鹰卫大费周章就只掳了她一人?还是那咸鱼王爷有人护着,没掳成功?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快要撑爆她的脑袋。 却在这时,从角落里鬼鬼祟祟的钻出一只大老鼠,耸着鼻子不断的打量着黑屋的四周。 晓江鱼的肚子很不识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她忍不住的瞧了瞧那只大老鼠,面色变得十分古怪。 “有没有人啊?老娘要饿死啦!”晓江鱼冲着空旷的黑屋大喊了一声。 许久并没有人回应她。 她又忍不住的把目光瞟向了已经爬到另一个角落里的大老鼠。 难道她真的要沦落到吃老鼠肉了吗? 太惨了吧。 想想她不久前,还能大鱼大肉,这一刻却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黑屋里,饿着肚子,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啊? 一名夜鹰卫从墙上的一个小孔里仔细的观察着晓江鱼的一举一动。 “她什么反应?”吴擎拍了一下那名夜鹰卫的肩膀,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名夜鹰卫面色古怪的道:“回统领,她没有反应。” “没反应?”吴擎眼睛微微一瞪,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主子要拿老鼠蟑螂吓唬她,看来是吓不成了。 “你说,要怎么样才能吓唬到她?”吴擎冷声问道。 “统领您这可真是为难属下了,您说要用大刑,咱们兄弟麻溜麻溜的不用说,可是这吓唬一个姑娘,这咱们以前也没干过这行当啊……”那名夜鹰卫面色发苦,为难的说道。 “你怎么这么没用?”吴擎皱眉道。 “……” “算了,就先让她饿着,让她尝尝苦头……”吴擎还未说完,却被那名夜鹰卫出言打断了。 那名夜鹰卫吃吃道:“统……统领,那老鼠……被吃了……” “吃了?”吴擎不信,一把拉开了那名夜鹰卫,自己凑到了那小孔上看了几眼。 简直是太颠覆他的三观了。 “现在的姑娘……都这么血腥凶残的吗?”吴擎不解的皱着眉头。 他以为,最起码老鼠也得烤一下才能吃吧,怎么也会有烤老鼠的一幕吧,谁知这姑娘倒是直接,扒了皮生吃! 太血腥了吧? 就连他这个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夜鹰卫指挥使,都觉得一阵背脊发凉,也不知道主子知道这个场景,会是什么表情? 这么血腥残忍,要怎么吓唬她? 到底是谁吓谁? 现在被惊吓到的,可是他们。 吃了一只老鼠,晓江鱼犹觉得不过瘾,沿着四周墙壁转了转,找找还有没有别的小东西可以果腹。 她真是太难了。 以前游历四海五湖的时候,都没这么惨过,最起码饿了想吃什么,随便都能找到点吃的,现在可好,除了一只老鼠,居然什么也没有。 生吃老鼠可不算什么,她还生吃过蛇肉,虫子。 没办法,在外谋生,只要能不饿肚子,不管是什么,吃它就对了。 吴擎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一笼子老鼠还有一罐子蟑螂,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吩咐道:“这些老鼠别再放进去,还有那些蟑螂,都不许放。” 他要赶紧回去告诉主子,可不是他办事不用心,不称职,委实是这个姑娘真心忒彪悍了。 安成落一听,也是惊得不轻,这到底是什么奇女子? 他严重怀疑,他遇上的就没有一个正常女子,徐伊瑶虽说和其他大家闺秀无二,也算是循规蹈矩了,可就是虚荣心太盛,以至于内心太过扭曲。 是的没错,不喜欢本王的都是心理扭曲。 可除了徐伊瑶,接连遇见的其他女子,也没一个正常,非要是个杀手,动不动就杀这个杀那个,华仙儿又是个毒罐子,动不动就毒这个毒那个。 现在就连晓江鱼都这么另类,生吃老鼠,她是怎么做到的? 好在晓江鱼可不是他的良配,若不然,他还真的担忧,以后他的膳食里,会不会出现一道生老鼠肉…… 那画面简直不堪想象。 “老老实实把她关几天吧,几天之后,让丰时带人去把人“救”出来。”安成落扶着额头,缓缓吩咐道。 他得缓缓,这是什么世道? 三日! 整整过了三日,除了那只已经被她吃下肚子的老鼠,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能动的生物,晓江鱼早已饿得头昏眼花。 差点把身下的床板都拿起来啃了。 就在她半昏半醒间,竟若隐若现的听到黑屋外似乎有兵器的打斗声。 嗯?外面在打架?是什么人在打架? 直到又过去了许久,黑屋的门被粗鲁的一脚踹开。 晓江鱼吃力的转动一下脑袋,看着从黑屋外走了进来的人,心中轻咦一声。 那个人好像是咸鱼王的护卫。 咸鱼王派人来救她了? 不行了,她真的太饿了。 连话都说不出口,便晕乎乎的又昏迷了。 等她再次睁开眼,已经不在那间黑屋里了,入眼的是淡绿色的帷帐,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好像是檀香味。 “王爷,晓姑娘醒了。”苏来看着缓缓睁开眼的晓江鱼,惊喜的叫了一声。 王爷? 好像真是那个咸鱼王救了她,看来这个人还有点良心嘛,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掳了,而事后不管不顾。 “晓姑娘。”安成落来到床榻边,轻唤了一声。 晓江鱼微抬了抬手,软趴趴的没什么力气,无奈又把手放下。 安成落见此,向旁边的小祁子吩咐道:“晓姑娘怕是这些日子滴水未进,饿到没力气了,快下去吩咐厨房,马上送些吃食过来。” “是。”小祁子拱手施礼,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晓江鱼心中满意,这咸鱼王真是太体贴了,她就是饿的,现在就算是给她一个白馒头,那都是人间至美味。 第63章对吃的坚定执着 不多时,小祁子便端着香喷喷的饭菜回来了,晓江鱼闻到饭香,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生出来的一股奇力,腾地一下便从床上蹦了起来,直奔那一桌子饭菜。 也顾不上安成落此时也在房里,穿着一身里衣,一只脚踩在凳子上,狼吞虎咽。 安成落瞧得甚是好笑,出声提醒道:“慢慢吃,这里没人和你抢。” 晓江鱼闻言,回头看了安成落一眼,手里的饭碗也没放下,还在一个劲往嘴里扒饭,嘟嘟囔囔道:“你这王府里做菜的厨子还不赖嘛。” 安成落得意的眯了眯眼,笑道:“那当然,这可是本王从宴华楼找来的头牌厨师,本事自然不差。” 小祁子和苏来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王府掌厨是找来的吗?难道不是抢的? 不过自从掌厨来了之后,他们的生活真的是改善太多了,掌厨的本事当真不用二话,连带着整个厨房里的厨子们的厨艺都长进了。 一顿酒足饭饱,晓江鱼整个人毫无形象的瘫在太师椅上,摸着肚子打着嗝,简直不要太舒坦。 安成落不忍直视,只能把目光瞟向了别处,这姑娘当真是个奇人啊。 “哎呀,还没来得及谢谢咸……王爷你搭救之恩啊。”晓江鱼忽的从太师椅上蹦了起来,一惊一乍道。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安成落嘴角微勾,隐晦的笑了笑。 看来这位姑娘,是当真一点也没怀疑是他派人绑了她,如此才好,先把九只叫花鸡骗到手,就算以后晓江鱼知道了事情真相,想后悔也没用了。 真是妙啊,本王实在是太机智了。 “虽然我晓江鱼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是行侠仗义的侠女,可我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有恩当报,这是原则。”晓江鱼义正言辞的道,说完似乎意识到什么,补充道:“不过,以身相许这种事情,你还是别想了,还有让我留在王府当差这种事情,也别想了。” 安成落汗颜。 这姑娘当真是什么都说的出口。 口不择言,用来形容晓姑娘真是太恰当了。 又似乎,在这姑娘的眼中,他们的身份是平等的,丝毫不觉得他是王爷,便比她尊贵。 可这不正好是他所想要的吗?他不需要晓江鱼一直留在王府,晓江鱼越是表现的重情重义,那他的目的便越容易达到。 九只叫花鸡,唾手可得了。 安成落窃喜,脸上却是淡淡的笑着,道:“本王可不是什么狭恩图报的人,晓姑娘若是执意要报恩,本王也拦不住,只是不知道晓姑娘想怎么报答本王呢?” 嗯?不是狭恩图报之人,这话说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不管了,他本来就不是这种人。 晓江鱼皱眉沉思了片刻,摇摇头瘪嘴道:“我除了一身厨艺,别的也没有了。” “本王觉得晓姑娘的叫花鸡做的甚是不错,若不然,晓姑娘便多做几次叫花鸡,给本王一饱口腹之欲,如何?”安成落一脸平静的说道,实则内心已经激荡不已。 一只抵一百个时辰的叫花鸡,怎能叫他不激动? 他本以为天启升到三级,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少说也得个一两载,可如今有了晓江鱼的叫花鸡,那就只是九只鸡的事情,简直不要太欢喜。 这是一块宝啊! 当然了,升到三级之后,晓江鱼是去是留,那便随她了,不过若是能留下来,日后时常能吃到那些不输御厨的菜,也是人生一大妙事。 安成落自知,想让晓江鱼留下来还真是别想了,就连他身为一国之君的爹都请不动的人,能让她给自己多做几顿饭,已经很不错了,他还是要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晓江鱼微讶,一顺不顺的看着安成落。 这咸鱼王对吃的这么坚定执着? 先是让她到王府当职,实在不行了,就让她多做几只叫花鸡。 怎么总觉得好像哪里有问题? 安成落见晓江鱼沉默不语,又洞悉她心中思量,心头微微的颤了一下。 不会被看出什么来吧? 应该不会的,夜鹰卫在外人的眼中可是一支强悍的暗卫,自然不会有人会去联想到夜鹰卫和他这个残废王爷有关的。 是了,果然当时让夜鹰卫出手,于他撇清关系而言,最是合适不过了。 晓江鱼思量再三,这咸鱼王只是让她多做几只鸡罢了,又不是让她长时间留在王府,报答救命之恩嘛,也不是不可。当即便应道:“可以。” 安成落心中大喜,笑道:“好极,晓姑娘当真爽快。” 晓江鱼心中一阵奇怪。 她不就是答应做几只鸡吗,咸鱼王这么激动作甚? “晓姑娘且好生休息,等晚些,本王再命人送几只鸡过来,劳烦晓姑娘了。”安成落笑着说道。 不能操之过急的道理他还是懂得,虽然他很想让晓江鱼现在、立刻、马上就去做,可是若是表现的太过急切,反倒会让晓江鱼心中生疑,倒不如再等等,反正她也跑不了。 小祁子推着安成落离开了晓江鱼休息的溯风厢,继而又去非夜所在的问月厢。 非夜见他一来,微微的诧异了一下。 这条咸鱼没事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非夜姑娘,有个好消息,那日在万昭宴的厨神大赛上被夜鹰卫掳走的那个大厨晓姑娘,丰时已经找到了。”安成落嘴角带笑的说道。 非夜抬头睨了他一眼。 嗯,意料之中。 人就是这条咸鱼掳的没差了。 安成落申请不太自然,偷偷的咽了咽口水,非夜姑娘的意料之中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有天启这逆天神器,才能知道非夜心里时时刻刻所想,难道非夜也有? “非夜姑娘似乎对这个消息一点也不惊讶。”安成落试探道。 “她得不得救,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非夜冷冷道。 安成落愕然。 似乎……确实没什么关系。 不过你们两个人都是姓晓,难道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晓姓在大周可不多见。 当然安成落不会蠢到真的问出口,非夜可从来没有亲口说过她的本名,若是他突然这么一问,岂不是暴露了。 第64章吃出提示 安成落颇为头疼,对非夜一直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简直是没有道理,他有天启逆天神器,为什么还会参不透一个女子的心思呢! 他摸了摸鼻子,道:“晓姑娘答应本王,再为本王做叫花鸡,晓姑娘的叫花鸡做的甚是好吃,非夜姑娘等会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非夜又是面无表情的睨了安成落一眼。 这条咸鱼真是越来越会蹬鼻子上脸了,看来解狗说的,咸鱼心仪她,这件事情没跑了。 掳走晓江鱼的是夜鹰卫,难不成解狗口中的他们就是夜鹰卫? 这个猜想让她瞬间呼吸一滞,但又很快恢复如常。 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夜鹰卫若真是这条咸鱼的暗卫,手下更是有解狗这个杀手榜第一,那这家伙的势力岂不是要逆天? 这两股力量可容不得小觑,随便哪一个放出去,都能让江湖颤三颤,这条咸鱼培养这两股势力想做什么? 一统江湖? 还是图谋帝位? 又或是他两者都想要? 瞬息间,非夜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安成落也不好过,非夜的每一个想法,都直击他心头。 这是个变态吗? 如果她没有如同天启这样的逆天神器,那她的洞察力是有多恐怖?多变态? 安成落适时居然有一种站在非夜面前赤条条的感觉,似乎他的一切都被非夜洞悉。 虽然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非夜的猜测,可他自以为一直以来都小心谨慎,却没想到非夜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有了这样直击真相的猜想。 安成落默默的看着非夜,等她回应,也在重新仔细的审视她。 杀戮如斯,江湖上女杀手可不多,这受限于大周对于女性礼数的教养,多数的女子都是深居闺阁,遵从三从四德,像她这样敢于杀戮的女子,见惯了血腥和生死的女子,大概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冷漠如斯,但他知道,她不是真的冷血无情,从她对小吱的反应便能知道,她实际就是面冷心热。 心细如斯,能从点点蛛丝里,剥丝抽茧,安成落自知,若是没有天启,他绝不可能像她这般能够从点点滴滴里看清一个人的心。 安成落隐隐有种感觉,若是继续把非夜留在王府,说不得哪一天,她便能洞悉他一切秘密,这种感觉一经萌生,便一发不可收拾的滋长。 把这样的人留在王府,他不知道是福是祸,但又有些隐隐的雀跃欢喜,就好像找到了可以互相较量之人。 非夜冷淡的点了点头,道:“好。” 安成落微微一笑,抛开心绪,不管非夜如何,这是天启替他选的良配,天启没有必要骗他,更没有必要害他。 这是从获得天启以来,他深有的体会,就好像天启和他冥冥之中自有牵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接近晚膳时分,安成落才让人给溯风厢送去了两只鸡,让晓江鱼做叫花鸡。 在中苑凉亭用膳的习惯,他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非夜自来了王府之后,也是第一次踏足中苑,随着安成落来到中苑的凉亭里。 对于安成落非要在此用膳,非夜只是腹诽一句“臭毛病”。 晓江鱼把做好的叫花鸡送来了凉亭,她自己也大大咧咧的过来了,敲开叫花鸡的泥壳,还是那一天的香味,飘荡开来,就连周边只是闻到味道的下人,都忍不住的在心里大赞:好香! 安成落看了看食碟中的色香流油的叫花鸡,脸上掩不住的露出一抹喜色,吃下这鸡,他又能抵消一百个时辰了,真好。 晓江鱼微微敛眉,咸鱼王看到吃的就这么高兴? 非夜不动声色的看着安成落,又是一阵腹诽:这条咸鱼居然还是个吃货。 安成落才不管她们如何想,拿起筷子便夹起一块叫花鸡,美滋滋的送到嘴里,他已经能够意想到,这一口下去,距离天启升到三级,又近了一百个时辰。 只是入口,却让他瞬间愣住,整个人僵在那里,就连筷子都没有放下。 没加! 天启纹丝不动! 这没道理! 愣神之际,天启弹出一条提示来。 【提示:同款高级美食只能抵消一次睡眠时间,不可叠加。】 不可叠加? 所以……这叫花鸡,就算他吃再多也没用了? 他辛辛苦苦,做足了戏,把晓江鱼诓骗到王府里来,为他做叫花鸡,结果却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安成落顿时有种暴躁到想要杀人泄愤的感觉。 什么鬼王牌辅助? 好想掀桌怎么办? 就算是提示,难道就不能早点提示他吗? 让他满怀希望,以为升级在望,结果给他开这么个玩笑,真的好吗? 晓江鱼看着安成落愣在那里,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疑惑道:“王爷,是这鸡不好吃吗?” 安成落回了回神,微微的抽了抽嘴角,道:“确实,不如初尝时,味蕾来的那般有冲击力。” 难道他能直接说,这鬼叫花鸡,再也不能给他抵消睡眠时间了。 “难道是我厨艺退步了?”晓江鱼将信将疑,自己夹起一块尝了起来,轻咦一声。 不会啊,没有退步。 想着不由得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成落,这咸鱼王怕是嘴巴被养刁了?这和他第一次吃的叫花鸡根本就没有区别,居然说什么没有初尝时的冲击力。 这是嫌弃起她的厨艺来了? 就他王府里的厨子,想做出这样的叫花鸡,简直是想都别想! “不知晓姑娘可会做别的?不如晓姑娘做些别的菜,让本王尝尝。”安成落厚着脸皮说道。 他好不容易才诓来的能做出高级美食的大厨,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万一她还能做出别的高级美食呢? 晓江鱼抬了抬眉,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这咸鱼王还要不要脸了? 虽说答应给他做叫花鸡是出于报恩,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做菜,她的菜是那么容易就能吃得到的吗? 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她连这道叫花鸡都不想做给他吃! 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居然还妄想她再做别的菜给他吃,真把她当成他王府里的厨子了吗? 第65章本王心悦她 非夜没有去看脸色铁青的晓江鱼,也没有去看垂头丧气的安成落,自顾自,不动声色的吃着叫花鸡。 味道确实和数日前在厨神大赛时吃过的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若是有,即便是再细微的改变,她都可以尝出来。 这条咸鱼早些时候对于吃叫花鸡这件事情还满怀期待,脸上也是难掩的喜色,现在这副表情是什么情况? 难道那一天的叫花鸡和今天的叫花鸡真有什么不同? 非夜想着又吃了几口,依然没有尝出区别,非要说有,那大概只能说是食材的问题了,和那一天不是同一只鸡。 难道这条咸鱼的嘴巴已经刁钻到连食材的区别都吃出来了? 口感几乎无二,不管食材是不是出于一处,但同样是鸡,同样的处理方式,就算有差别,也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这叫花鸡和那一日的没区别。”非夜声音冷淡的开口道。 “对!”晓江鱼猛地一拍桌子,骂骂咧咧道:“我说王爷,你不会是存心的想坑老娘我吧?” “怎么可能!”安成落心思被戳穿,脸色微微涨红,若是被人知道,他堂堂一个王爷居然坑起一个姑娘家来,真是太丢脸了。 这非夜姑娘也太没眼力劲了,都不知道附和一下,这样她不也能跟着一饱口福吗? 晓江鱼狐疑的看了安成落一眼。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这咸鱼王摆明了就是坑吃的! 身为一个王爷,怎么能这么厚颜无耻呢? 安成落内心暗叹,为了一口吃的,他是真的脸都不要了。 既然已经厚颜无耻了,那就不要脸到底吧。 “晓姑娘,不知道你会不会做肘子?本王以前在宫里曾经吃过御厨做的肘子,相当好吃,不知道晓姑娘比起宫里的御厨,厨艺又当如何?”安成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 激将法!赤条条的激将法! 非夜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某人要上当了。 晓江鱼冷冷的哼了一声,道:“别拿老娘和那些傻厨子相比,窝在那皇宫里闭门造车,哪里知道天下间美味无数,老娘随随便便都能甩他们几条街。” “本王又没吃过,怎么知道晓姑娘是不是在说大话,能够成为御厨,烧的可就不是民间那些淡饭黄齑。”安成落不以为然的道。 “你不信?”晓江鱼大叫一声,道:“你凭什么不信?我晓江鱼的名号可不是吹的!” 晓江鱼说着一把扯过呆呆立在一旁的仆从,横眉喝道:“厨房里有没有肘子?老娘今天就要让你们王爷尝尝,什么叫肘子,他以前吃过的统统都是渣滓。” 那仆从被晓江鱼的横眉竖眼的模样瞪得心里打怵,连忙回道:“有……有的。” “带我去你们的厨房。”晓江鱼拉着仆从迈步就离开了凉亭,走了几步,猛地怔住,回过神来的晓江鱼回头冲着安成落咆哮一声:“好你个咸鱼!” 晓江鱼一把推开了仆从,仆从踉踉跄跄的倒退了数步,跌坐在地上。 晓江鱼三两步走回凉亭,本意想要抓起安成落,一眼瞟见他座下轮椅,暗道一声: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残废。 可伸出去的手又收不回来,只能“啪”的一声拍在安成落身前的桌面上,怒道:“你诓我!信不信我削你!” “大胆!” 小祁子板着脸,学着晓江鱼的口吻,大声喝道:“在王爷面前,你怎能如此无礼,信不信府上的侍卫也能削你。” 安成落诧异的看了一眼小祁子。 这个个头不大的小祁子,跟在他身边数日,倒是学会了摆起架子,丝毫不像最初那般怯生生的模样。 嗯……那个样子怎么这么熟悉呢? 像极了解飞刚到他身边时的样子。 晓江鱼嗤笑一声,道:“谁削谁可说不定。” 安成落靠在轮椅把手上,似笑非笑道:“晓姑娘何必与一个下人过意不去,刚才晓姑娘可是亲口说,要做肘子给本王尝尝的,所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老娘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晓江鱼一甩头,重重的哼了一声。 安成落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笑眯眯的道:“即便晓姑娘自持不是君子,但总不会是一个失信于人的女子吧?” “你……”晓江鱼张口结舌,气哼哼的道:“你还能不能要点脸?” 安成落笑而不答。 脸能换来高级美食吗? 可以抵消他的睡眠时间吗? 显然不能,既然不能,还要脸干嘛? 非夜罕见的在安成落面前露出了笑意,一手托腮,抿唇道:“江鱼姑娘做一道肘子应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与其在这里和这个咸鱼王爷浪费口舌,倒不如做一道肘子堵住他的嘴。” 安成落频频点头。 是这个理没错。 果然还是非夜姑娘甚得我心。 晓江鱼皱了皱眉,看着非夜低头不语。 非夜已经取下了她脸上的面纱,只是那一脸伤疤依旧触目惊心,看不清本来面貌,虽然有安成落给她的祛疤膏,可她却并没有使用,不是怕安成落会用毒药来毒害她,她是怕……她还不起安成落的情。 晓江鱼重重的哼了一声,冷冷的撇下一句:“等着!” 跨步走出凉亭,再一次拉着那仆从离开。 待到她离开之后。 安成落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饮一口桌上备有的佳酿,把玩着酒杯,用着极为笃定的语气道:“非夜姑娘和晓姑娘是旧识。” 非夜微微抬眉,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何出此言?我和江鱼姑娘今天只能算是第二次见面。” “是吗?”安成落似笑非笑的看着非夜。 非夜面不改色,可内心却不由得一紧。 她刚才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才是。 安成落嘴角微勾,她是没露出破绽,可耐不住他有天启这般逆天的神器,任何秘密,在他面前都将无所遁形。 安成落微微敛眸道:“本王对晓姑娘……本王心悦她,若是纳她为妃,她会同意吗?” 非夜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成落。 她刚才没有听错吧? 这条咸鱼是说他心悦晓姑娘? 这条咸鱼说话能不能顾及一下别人的感受? 第66章不要脸就无敌 非夜冷笑一声。 她犹记得,数日前,解狗说咸鱼心悦她,没想到事隔才几日时间,咸鱼居然亲口说出,他心悦晓姑娘。 真是一条见异思迁的咸鱼! 还想着纳妃,就他那条残腿,这世间谁愿嫁他? 不对,他的腿是假残。 可这事只有她知道,不然他在自己的王府里,为何还要时时刻刻坐着轮椅,不就是在掩人耳目。 “愿不愿嫁你,这事你不应该是去问江鱼姑娘吗?问我有什么用。”非夜冷冷道。 安成落抬眉,一顺不顺的望着非夜,轻声道:“本王说的晓姑娘,是你啊。” 非夜心头猛地一颤,撑在桌上的手忍不住一滑,她差点往桌上倒去,好在她及时稳住身形。 安成落继续说道:“非夜姑娘,不是也姓晓么?” 非夜面上不动声色,心却一沉。 这条咸鱼去调查过她?应该是如此。 不然他又怎么敢那么大胆的把她留在王府。可是他是怎么调查到她的身份的? 不可能调查得出来的,这世上,除了她自己,知道她身世的人不出一手之数,他们是不可能出卖她的。 所以,这条咸鱼极有可能是在套她话。 可是他没道理因为自己和晓江鱼两次见面就能看出端倪,若真是那样,这家伙的洞察力得高到逆天吧? “我叫非夜。”非夜面沉如水道。 “非夜只是你在外的名号,可是本王却知道,你的本名。”安成落说着,放下了手中酒杯,往杯中斟满了酒,轻轻沾湿了手指,在桌上写下一字。 每一笔每一划非夜都瞧得仔细,可是越瞧她的心中便越凉,直到安成落写完,她的心也猛地犹如坠入冰窖。 非夜双手紧握成拳,看向安成落的目光泛着无尽的冷意。 那个字打消了她全部的侥幸。 他全都知道。 所以她现在杀人灭口还来不来得及? 又一想,解狗此时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对她虎视眈眈,若是她真的动手杀了安成落,解狗一定也会杀了她,她一样逃不掉。 而且能不能在解狗手底下杀了安成落,还未可知。 这便是她这个第三和解狗那个第一的差距。 她找不到解狗的位置,她自然也不能百分百的确定,能够一击杀了安成落。 这个变态!到底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份的。 一阵凉风袭过,吹干了桌上的字迹,可是非夜怎么也无法忘记,安成落写在桌上的那个姬字。 晓姬,这才是她的本名啊。 咸鱼他都知道了。 “非夜姑娘还未回答本王的问题。”安成落浅浅笑道:“本王心悦姑娘,若是纳姑娘为妃,不知姑娘同意否?” 非夜冷冷的看着安成落。 所以这条咸鱼还是贼心不死,看来是那脑袋砸的太轻了,怎么就没一下把他给砸死呢! 但现在却又不同了。 他知道她的身世,这是一个不能为人知的秘密,一旦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只会给晓家带来无尽的麻烦,甚至是灭顶之灾,她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数百族人,因她一人而惨死。 “你到底想怎么样?”非夜紧咬着下唇,冷声问道。 “这样很公平不是吗?”安成落一脸平静的道:“你知道本王的秘密,本王知道你的秘密,如此说来,我们之间倒是有了共同的秘密,这难道不是天赐的良缘么?” 小吱开心的在桌上窜来窜去,就差拍手开口道:饲主好样的! 鬼赐的良缘,她现在只想杀人灭口! “你想杀了本王灭口?”安成落挑眉问道。 “你……”非夜震惊的看着安成落。 她想问,为什么他会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是魔鬼吗? “本王可以给姑娘些时间,好好思量,毕竟婚姻大事,不能儿戏,若是随了本王,本王也定然不会亏待你。”安成落抿了一口酒,淡淡的说道。 所以谁能来告诉她,今天的咸鱼为什么如此厚颜无耻? 这哪里是咸鱼,摆明了就是一个不要脸皮的登徒子。 安成落微不可察的点点头,早就说了,既然已经是厚颜无耻的人了,他脸也不要了。 脸能换来一个婚配值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王妃么? 不能!既然不能,那要脸干嘛? 身为一个王爷,这点威严还是有的,他若是铁了心要纳妃,他的父皇母妃绝对会百分之百的依他,若是等到他的父皇来颁旨成婚,他不信非夜能够抗旨不尊。 若真是抗旨,就算她逃到天涯海角,他的父皇也会把她擒回来的,可那也不是他想要的。 非夜整个人有些昏沉沉的,她已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安成落,这条咸鱼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也越来越不要脸了,她能怎么办? 看来是时候溜走了,不能继续赖在这个王府里,就算是这辈子都杀不了安成落,她也不想杀了,她现在只想离这个魔鬼越远越好。 不,她还得去查查,到底是谁向安成落泄露了她的身世,这是更重要的事情。 晓家有叛徒,这件事非同小可。 至于晓江鱼,绝不可能是她说出去的,她不会。 虽然她性格大大咧咧,可是她分得清事情轻重,这天大的秘密,打死她都不可能说出去的。 倒是可以找个和她独处的机会,问明晓家的情况,她也不怕在安成落面前露出破绽了,反正他什么都知道了。 再遮遮掩掩,一点意义也没有。 果然不要脸的人最可怕。 最起码换做今日之前的安成落,他是不可能说得这么直白的。 所以这条咸鱼,是被人偷偷给换了魂吗? 凉亭之中陷入一片沉静,小祁子心中凛然,二人的谈话他可是一字不落的听在耳里,什么秘密不秘密的他不知道,他只想知道若是非夜姑娘成了王妃,会不会治他之前的大不敬之罪? 毕竟他可是凶过非夜姑娘呢。 小吱时不时的搓搓爪子,偶尔看向安成落的眼神也是带着欣慰。 饲主总算是开窍了啊! 要是把非夜姑娘留在王府里当王妃,那它以后肯定就有吃不完的坚果,一个大气的王妃可不好找。 非夜姑娘就很好。 一个不知所云的感言 呃…… 想最初落笔写安王爷的时候,真的只是一时脑热,脑洞突然大开,然后就很大胆的什么也不管,就开始写了。 修修改改,写了十章存稿,两天就给发完了,之后便一直写一章发一章,佛系码字,也不会像别的大神一样留着百八十章存稿慢慢发,当真是一时脑热呢。 收到站短的时候,我自己都感到不可置信,那个时候还更新不到一周的时间。 也不曾想过,这本书居然能够签约,其实我觉得能签约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就是扑街惯了的心理,我简直是太容易满足了。 后来发现有好几个大佬一直都有在看,又激动又开心,真的是太容易满足了。 收到第一笔打赏,就开心了好几天,还是太容易满足了。 一直以来我都很佛系,佛系码字,佛系写文,和编辑也都是加了联系方式之后,却从来没有联系过的那种。 从来没有和编辑要过推荐,青云申不申请也无所谓,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是想把佛系贯彻到底。 我很懒,有时候也会觉得,今天好懒,算了不想写了,明天再写好了。然后懒癌发作一会,还是老老实实的码字去了,还是坚持每天更新,因为我不想辜负支持这本书的每一个人。 安王爷要上架了,居然要上架了,说不激动那是假的,这就没办法再佛系了。 满怀激动,也满怀忐忑。 所以……上架之后还有人看吗?⊙_⊙ 不管成绩如何,盘它就对了,努力把故事写完就对了。 最后,谢谢支持我的各位大佬。 衷心感谢_(??ω??」∠)_ 最最后,不知道该说啥,就祝好人一生平安。 再最最后,可以顺便求点月票吗?虽然我不知道月票能干嘛?_?? 第67章好吃得没天理 安成落足足喝了三壶小酒,直到感觉双颊犹似火烧,他知道自己喝多了,放下酒杯便不再喝。 心情大好。 嗯,他脸不要了,是因为喝多了,什么都向非夜姑娘坦白直言了,心里反倒是轻松了。 是了,他有天启逆天神器,他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如履薄冰,无论做什么都犹如投鼠忌器。 他有天启,他可以无所顾忌。 晓江鱼做的肘子姗姗来迟,换做其他时候,安成落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奈何他很想试试,晓江鱼做的肘子是否也能替他抵消去睡眠时间。 若是可以,他说什么,都得把晓江鱼留下,等他的天启升到三级之后,再放她离开。 是了,她和非夜是旧识,如今他已经和非夜挑明,再以非夜为由,留下她应该不是难事。 果然不要脸办起事来真是太顺心了。 白玉盘中盛着片成薄片的肘子肉,每一片肘子肉厚薄近乎一致,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这便十分考验厨子的刀工了。 整个凉亭里充斥着一股肉香,红亮油旺的肘子肉上挂着酱汁,又洒着葱花,一瞧便让人胃口大增。 安成落脸带醉意,只瞧着这盘子肘子肉便心知,一定可以抵消些睡眠时间的,只是能抵消多少,只有一尝才知。 晓江鱼双手环胸,很是不屑的瞥了安成落一眼,道:“王爷可尝仔细了,我这水晶肘子就算是神仙也不换,好叫你知道,老娘和皇宫里的那些御厨,可是天差地别,他们想给老娘提鞋都不配。” 安成落抿了抿嘴,道:“姑娘瞧着岁数不大,一口一个老娘,难道不觉得显老吗?” 可不是,从天启显示的信息瞧着,晓江鱼也就比他大了三两岁,虽然女子到了这个岁数还没有成婚,挺让人意外,不过晓江鱼自己都说了不喜束缚,想要找个能降得住她的,这辈子怕是难了。 晓江鱼脸色猛地一黑,喝道:“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吗?快吃你的肘子。” 咸鱼王这是在说她老吗? 会不会说话? 好想抽他怎么办! 安成落心中一凛,管她嫁不嫁得出去呢,吃肘子更重要。 尝了一口,安成落不由得眼睛发直,肘子肉入口软糯香甜,一股浓浓的酱香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只是轻嚼几下,居然就忍不住的咽下了肚。 不过瘾。 安成落又加了一口。 还是不过瘾。 筷子一下也没停,瞬间一盘子肘子肉便见了底,安成落有些意犹未尽,举着筷子,茫然的看向了晓江鱼。 那意思像极了:肘子肉还有吗? 这么好吃的肘子,简直没有天理! 他哪里还顾得上去看天启有没有给他抵消睡眠时间,他只想知道,肘子肉还有没有! 晓江鱼得意一笑,道:“王爷觉得如何?说来也真是幸运,你的厨房里恰恰只有这只肘子了,要不然今天王爷怕是吃不上这水晶肘子了。” “吧嗒”一声,安成落手中的筷子直接掉在了桌上。 这是什么意思? 是在说肘子肉没有了? 就只有这只肘子,整个王府就只有一只肘子? 安成落勃然一怒,为什么整个王府里只有一只肘子? 是那些下人太能吃了吗?把肘子都给吃光了! 一定是这样的! 之前吃宴华楼的脆皮乳猪,还差点把王府给吃垮了,这群就知道吃的饭桶! “小祁子,以后府里,每个人一顿只能吃一个馒头。”安成落面色冰冷的吩咐道。 小祁子听着身子一歪,差点栽倒在地,心里暗暗叫苦。 这是什么情况啊? 王爷吃了一只肘子,怎么突然就只许他们以后每顿只能吃一个馒头了? 这让他们怎么活啊? 当他们闻着那肉香不难受啊? 他都不知道偷偷咽了多少口水了。 前些时候他们还能吃到四大酒楼里的招牌菜,后来虽然没了,但起码伙食还是过得去的。 后来王爷把宴华楼的大厨给弄来了,每天吃的菜色日渐改善,别提他们这些下人最近有多滋润了,这种待遇,换了皇宫里的内侍都没这么好。 现在好了,王爷一句话,把他们统统打落深渊了,以后每顿只有一个白馒头。 他好想说:王爷,奴才还在长身体。 非夜嘴角抽了抽,晓江鱼猛翻白眼。 这咸鱼,和她们想象中的那些皇亲国戚不太一样。 堂堂一个王爷,这么苛待王府的下人,真的好吗? 一顿一个馒头,还不如干脆让他们出去要饭好了。 可这是人家王府里的事情,她们管不着。 非夜暗暗叹气,咸鱼一定是今天早上起床的姿势不对,脑子里灌了风。 处理了府上这帮饭桶的伙食问题,安成落再一回神,才想起天启来,只一眼又让他一愣。 嗯? 他一定是看错了。 安成落不自觉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一眼,眼睛都直了。 他没看错! 两百个时辰! 比叫花鸡足足多了一百个时辰。 这脸不要得太值了! 晓江鱼的一只叫花鸡,一只肘子,加起来竟抵消了他三百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再向晓江鱼看去时,眼里泛着精光,就像看着一块无价之宝。 晓江鱼被看得心里发毛,双手护胸,蹬蹬蹬的退后了数步,一脸惊慌的道:“你那什么眼神?” 她有种错觉,这咸鱼王好想要把她吃了似的。 好在他的腿是残的,他站不起来,要不然她丝毫不怀疑,这咸鱼会猛地扑过来把她一口给吞了。 此时安成落在晓江鱼眼中无异于洪荒猛兽。 这咸鱼王不会是因为她做的肘子太好吃,苛待完他的下人,还想着囚禁她吧? 这不行啊! 亏了亏了,本来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本事,好让这咸鱼知道她的厉害,如今倒是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晓姑娘的本事当真是天下无双,本王佩服。”安成落笑眯眯的道。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半点醉意,那点醉意直接被两百个时辰给打散了。 晓江鱼默了默,这咸鱼一定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安成落捂着心口,一脸难过的继续说道:“只是一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肘子,本王就一阵心疼不已。” () 搜狗 第68章坚决不要脸 晓江鱼内心咆哮,一想到要被你囚禁在王府里,老娘才心痛不已呢! 早应该知道,咸鱼王救她一定是没安好心的! 她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夜鹰卫给掳了? 夜鹰卫莫名其妙掳她一个厨子做什么? 这没有道理。 晓江鱼想着一脸狐疑的看向了安成落,该不会掳人的罪魁祸首,就是他吧! 越想越有可能,要不然谁闲的没事跑去厨神大赛上掳走一个厨子,然后丢在一个小黑屋里,莫名其妙让她饿上好几天。 这一切都是圈套! 咸鱼王给她下的圈套! 为的就是让她给他做吃的。 这咸鱼是货真价实的吃货吗? 为了吃不择手段。 安成落内心狂跳。 晓江鱼居然猜出来了?而且猜得如此接近真相。 所以……他们晓家人都是变态吗? 非夜如此,晓江鱼如此,有没有天理,还能不能和晓家姐妹愉快的玩耍了? 晓江鱼压下心中怒意,冷声问道:“王爷的叫花鸡吃也吃了,肘子尝也尝了,那我这恩是不是就算报了?我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安成落一副十分关怀的模样道:“晓姑娘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你刚从歹人手中脱险,应当好生休息才是,本王这府里十分安静,平时也没什么来打扰,正好适合姑娘休养生息。” 什么? 晓江鱼猜出是他派人掳了她,这有什么关系吗? 本王不知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厚颜无耻要如何体现得淋漓尽致,坚决不要脸就行了。 晓江鱼恨不得脱下鞋子,对着安成落的脑袋来一阵狂敲木鱼。 说让她好生休息,那个让她醒来不到几个时辰,就让她又是做叫花鸡又是做肘子的人,到底是谁? 这是叫人好生休息的该做的事吗? 本王不知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安成落一脸淡然的道:“正好非夜姑娘也在府上做客,你们二人倒是可以做个伴。”说着看向了非夜,笑道:“你说对吧,非夜姑娘。” 非夜不动声色的睨了一眼安成落。 这条咸鱼是故意的! 他明明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世,又故意把晓江鱼留下,还借口让她们二人作伴,他还想知道什么? 这里是安王府,她们的一举一动全在安成落的掌控之中,如果她和晓江鱼有什么异动,安成落必然也会知道。 真是一条不安分的咸鱼。 “随便。”非夜冷冷道。 晓江鱼有些茫然的看着非夜,这满脸是疤的丑姑娘,到底是安成落什么人?看那家伙,似乎还挺在意她的。 在厨神大赛上也见过这位丑姑娘,当时她只觉得这位丑姑娘给她感觉很熟悉,却想不起到底是哪里熟悉。 现在再一看,这丑姑娘除了丑,还冷冰冰的,肘子还是因为这丑姑娘开了口,然后她就莫名其妙的就去做了。 要不是她做了肘子,这咸鱼王吃了叫花鸡,应该就会放她离开的吧。 现在好了,因为一只肘子,她真的要把自己给栽到安王府了。 全是因为这个丑姑娘! 晓江鱼想着对非夜就没什么好脸色了,对着非夜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道:“老娘和不熟的人没兴趣作伴,王爷还是放我离开吧。” 安成落挑了挑眉头,不熟的人,看来晓江鱼是没把非夜认出来,还是他们二人本就不相识。 可是不对,非夜明显是认识晓江鱼的,没道理晓江鱼不认识非夜。 安成落想着不由得看向了非夜那满脸的伤疤,是因为这一脸疤,所以没认出来吗? 严格来说,这满脸疤还是因他而起,要不是非夜刺杀失败,她也不至于被人追杀。 杀手榜第二的段青,没必要活着了。 还有雇佣段青的人,这笔账会慢慢跟他们算的,敢伤他安成落看上的人,都没必要活着了。 安成落似笑非笑道:“晓姑娘怎么就那么确定你们二人不熟呢?万一说不定是熟人呢。” 非夜暗暗咬牙,握紧了拳头。 真是一条可恨的咸鱼! 晓江鱼迟疑了片刻,确实非夜给她的感觉是有几分熟悉,但这也并不能肯定她们两个人就是认识。 一定又是这条咸鱼的圈套! 以为这样就能诓她,把她留在安王府吗? 这不可能! 刚想开口,却被安成落提前打断,他说道:“晓姑娘就住到非夜姑娘住的问月厢隔壁吧。” 说着安成落向小祁子抬手道:“快让人去给晓姑娘收拾一下房间,晓姑娘是贵客,要是怠慢了,本王唯你是问。” 晓江鱼指了指领命跑了出去的小祁子,又指了指自己,张口结舌。 她能拒绝吗? 不,显然是不行的。 拒绝了本王会不高兴的,本王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丝毫不理会晓江鱼黑如锅底的脸,安成落酒足饭饱之后,命人将非夜和晓江鱼一并送回了东苑。 看着时辰也不早了,他也该歇下了。 虽然有晓江鱼的叫花鸡和水晶肘子替他抵消了三百个时辰的睡眠时间,但是他自己的睡眠也是不能落下的。 想想也真是造化弄人,最开始获得天启的时候,他恨不得一天有十三个时辰可以睡觉,现在反倒是因为睡得太多,而感到身心疲惫。 睡多了也累啊。 非夜今日过后,对安成落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更别说什么答应当他的妃子了,做梦去吧。 而且他的正妃之位,天底下谁不知道是振国公府的那个徐大小姐,就算她答应了,最多也就是个侧妃。 他的脸是贴了金还是镶了金刚石啊? 让她做侧妃,还是做梦去吧。 等她离开了安王府,天涯海角,山高海阔,安成落能拿她怎么样? 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么样,她还知道他的腿是假残呢,有本事他就把她的身份说出去,大不了玉石俱焚。 只要能够躲开解狗,她就可以逃出这安王府。 至于晓江鱼,安成落是一条吃货兼咸鱼,只要晓江鱼一天还能做出那些美味的菜色,那条黑心咸鱼就不会对她下手,毕竟没了晓江鱼,他就吃不到那些好酒好菜,晓江鱼最多也就是在咸鱼夜里吃点苦头。 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的脱身大计。 () 第69章十一王爷的婚事 翎妃近日可算是忧碎了心,一想起落儿遇刺,她每日里整颗心都七上八下的。 落儿的命怎么那么苦? 大宫女蓉华看着整日里唉声叹气的翎妃娘娘,心里也是难受,十一王爷平安无事,他们这些做婢子的,是劝也劝了,可是没用。 娘娘对十一王爷可宝贝着呢。 谁让娘娘只有十一王爷一个孩子。 可不比别的妃嫔,膝下儿女双全,就好比绣和宫的那位庄妃娘娘,光是公主就生了三个,还生有四皇子和七皇子,虽然四皇子命薄早夭,七皇子年过舞勺便自请去了封地就藩,庄妃虽然没有儿子在身边,可是也改变不了她的肚皮争气这件事。 说曹操,曹操到。 就在蓉华恍神游离之际,庄妃挺着一个大肚子,从华清宫外款款而来。 蓉华远远看着庄妃那个大肚子,忍不住的瘪了瘪嘴,要说皇上对自家娘娘宠爱有加,可娘娘除了十一王爷就再无子嗣。 再看这庄妃,孩子就生了一串,这样看到底是对谁宠爱有加? 如今的皇上也已经年过半百,庄妃也是半老的徐娘,半点比不得自家娘娘年轻貌美,那挺着的肚子,是怎么看怎么扎眼。 皇上就是个大猪蹄子,面上表现得对自家娘娘情深义重,背地里和一堆子嫔妃生了一堆子的娃,想想就气愤。 可怜她只是华清宫一个小小的宫女,即便是想为自家娘娘鸣不平,皇上估计也是鸟都不鸟她的。 蓉华暗搓搓的揉着手中的帕子,就差把帕子给揉成碎片了。 庄妃由一名内侍扶着手,一脚踏进华清宫,便扯开了嗓子喊道:“翎妃妹妹可歇下了?” 生怕没人知道她来了似的。 本是黯然神伤的翎妃听得这声喊,只能稍微的打起精神,起身出了大殿去迎。 “没歇下,姐姐怎么有空到华清宫来了。”翎妃立在殿门口,半点没有上前去和庄妃亲近的意思。 这个时候的庄妃挺着一个肚子,谁敢碰她? 万一她肚子里的龙子龙孙有个好歹,被赖上了怎么办?在这皇宫里头,步步惊心,扶人都得小心谨慎。 庄妃满面春风,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大肚子,笑道:“本宫天天在绣和宫坐着,实在是无聊得紧,出来走走溜达溜达,不曾想走着走着就到了这华清宫来,顺道便进来看看妹妹,妹妹近来可好啊?” “多谢姐姐挂心了,只是姐姐有孕在身,可别随便在外面转悠,万一有点什么事,宫里人可都担不起。”翎妃不咸不淡的说道。 “妹妹多虑了,姐姐孩子生得多了,现在感觉啊生孩子也就跟下蛋似的。”庄妃呵呵笑道。 蓉华一阵腹诽,庄妃娘娘是把自己当成母鸡了吗?生孩子跟下蛋似的,母鸡还一天下一个蛋呢,有本事就去一天下一个孩子出来啊。 在自家娘娘面前嘚瑟什么? 还不是欺负娘娘只有十一王爷一个孩子。 一想起十一王爷居然还腿残,真是替娘娘好生伤心。 翎妃有些心不在焉,她现在一心挂心着落儿,才没有心思去管庄妃生孩子是不是跟下蛋似的。 庄妃瞧着翎妃不为所动,从内侍手中抽回了手,一把拉过翎妃,惊得翎妃脸色微微一变。 “妹妹瞧着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近日里休息不够?”庄妃温声细语的道:“本宫听闻十一王爷前些日子遇刺,至今都没有找到刺客,可着实替十一王爷捏了一把汗,妹妹也别太担心,十一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蓉华听得好想上去暴揍庄妃一顿。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自家娘娘整日里忧心如焚,她们每天是想尽了法子转移娘娘的注意力,这庄妃倒好,一来三两句就把十一王爷遇刺的事给挑了出来,就怕娘娘等会一想起,又得伤心欲绝了。 翎妃脸上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道:“呈姐姐吉言。” “说来十一王爷这命也真是太坎坷了,五年前不慎摔断了腿,现在居然还有人要去刺杀他,好在本宫的漠儿早早去了藩地,不然整日里也得和妹妹一样忧心儿子的生家性命,这日子过得也太累了。”庄妃自顾自的说道。 翎妃面色微微发白。 蓉华差点就忍不住的想要把人打出去。 简直太过分了! 可是一瞧着庄妃那大肚子,只能咬咬牙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 打不得打不得。 万一给打出个好歹来,肯定得给自家娘娘添麻烦的,到时候连累了娘娘,连累了华清宫,甚至是连累了十一王爷,那她简直就是罪孽深重。 “话说十一王爷岁数也不小了,妹妹该替十一王爷好好张罗张罗婚事,说不定能冲冲喜,往后啊就红红火火,到时候再给生个一儿半女,那就更好了。”庄妃好似一年没说过话似的,一个劲的喋喋不休。 翎妃听得身躯一震,她一直忧心着落儿的腿疾,后又忧心落儿的安危,却怎把落儿的婚事给落下了。 一经庄妃提醒,她瞬间也觉得是这么个理,娶个王妃过门冲冲喜也是好的。 再一想,落儿本就有指定的王妃人选,也就是差过门这么个事,只要和皇上提一提,选个好日子便能过门。 虽然那振国公府的嫡长女是皇后的侄女,想想挺膈应的,但没办法,两人是皇上指定的婚事,既然以后过了门是她的儿媳,只要落儿过得好,她怎么也得放下成见。 振国公府嫡长女岁数也不小了,只是因为落儿,一直把婚事给耽搁了,不然换做别家女子,早就不知道生了几个孩子了。 翎妃越想越是有理,脸上也渐渐绽开一抹笑容,莞尔笑道:“多谢姐姐提醒,妹妹也觉得是这么个理,看来得找落儿好好谈谈他的婚事,总不能耽误了人家姑娘。” 庄妃一听更来劲了,眉开眼笑的道:“妹妹听进去便好,姐姐也是替妹妹担心,要说别的皇子,你看贤王的儿子都会蹦会跳了,十一王爷和贤王也差不了几岁,可不能在这方面落人之后。” () 第70章不想娶徐姑娘 庄妃总算是干了件人事,蓉华想把她打出去的心思消了些。 十一王爷要是娶了亲,娘娘一定会非常高兴,这样就不会整日以泪洗面了。 要是十一王爷再给娘娘添个小孙子,那就更加两全其美了。 蓉华越想越是开心,就差跳起来拍手叫好了。 庄妃又是闲聊了几句,直到翎妃露出疲态,才起身离开了华清宫。 庄妃一走,翎妃便忍不住的吩咐道:“蓉华,今日时辰有些晚了,等明日,明日让人去安王府请一下十一王爷。” 翎妃向来都是行动派,想到什么便做什么,如今一想到落儿婚事,巴不得明日就能把王妃娶进门。 “是,奴婢遵命。” 只要落儿成了亲,想来日后有一个王妃多照应着,她也能放心些。 翌日一早,安成落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去东苑,华清宫的内侍便刚好来了。 安成落一听翎妃让她进宫,心中微讶,也没多问,直接便随内侍进了宫。 福忠附在安仁帝耳边,说安成落进宫了,安仁帝瞬间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落儿进宫肯定就是去了华清宫,只要有落儿在,他也能进得去华清宫,当即正在议事的大学士被三言两语打发了回去,奏折也不批了。 抬腿就往华清宫去了,福忠火急火燎的叫上步辇跟上,可是众人的脚步都赶不上安仁帝的快,只能远远的跟在后面。 安成落前脚刚进华清宫,安仁帝后脚也跟着到了。 翎妃看着不请自来的安仁帝,脸色说不出的黑。 安仁帝看着安成落,哈哈的大笑了几声,道:“朕刚好从这附近路过,真是好巧啊,落儿今日进宫来看你母妃吗?” 安成落一脸古怪,他的父皇看起来,像是小跑过来的,这是刚好从这里路过的样子吗? 福忠跟在后面低头抿着嘴。 皇上啊皇上,您可是皇上啊,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明明就是听到十一王爷来了,这才一路跑着来偶遇的。 皇上也太要面子了吧。 “爱妃用过早膳了吗?”安仁帝转头看向翎妃,笑呵呵的问道。 翎妃脸色很是难看,冷冷道:“臣妾已经用过早膳了,皇上来得不巧。” 安仁帝轻咳两声,缓了缓尴尬的神色。 翎妃一把将安成落的轮椅拉到自己身边,语重心长的道:“落儿啊,母妃今日叫你进宫,是想和你谈谈关于你的婚事。” 安仁帝一听,猛地一拍大腿,高声道:“对对对,这事可不能再拖了,朕马上就召振国公进宫,来商议你们二人的婚事。” 翎妃转头瞪了安仁帝一眼,啐道:“皇上莫要插嘴。” 安仁帝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母妃怎么突然操心起儿臣的婚事来了?”安成落苦笑道,他现在可不想和徐伊瑶成婚,指不定就是娶一个女泼妇回王府,到时候整个安王府都得被她闹得鸡犬不宁。 翎妃拍了拍安成落的手,温声道:“你也老大不小了,总不能这么一直拖着,徐姑娘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是时候给你们二人成婚了,母妃还想着抱孙儿呢。” “是哩,奴婢也觉着王爷该娶个王妃过门了。”蓉华笑嘻嘻的说道:“还多亏了昨天庄妃娘娘给娘娘提了个醒呢,不然娘娘整日里忧心王爷的腿,哪里顾得上给王爷讨媳妇了。” 安仁帝一听,喜笑颜开的抚了抚胡子,还是庄妃有心了。 安成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蓉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粗脑筋,在他父皇面前这么说,这不就成了给庄妃脸上贴金了吗? 要不是知道是这丫头向来口无遮拦,他差点都要以为,蓉华是庄妃派来的细作了。 翎妃自己倒是无所谓,她又不争宠,也不需要争宠,她只要有落儿就够了。 庄妃提醒也是事实,蓉华说的也没错,她没必要因此去责怪蓉华。 倒是安成落,偷偷的把庄妃给记下了。 这庄妃真是太会多管闲事了,这么闲,怎么不去多多操心他七皇兄和十五皇妹的婚事,她自己的孩子都没理顺,还管到他头上来了。 “母妃,其实儿臣……”安成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叹了一声。 “落儿又什么话就只管和母妃说。”翎妃说道。 “对对对,和父皇说也可以,朕一定为你做主。”安仁帝在一旁附和道。 他突然有种深深的错觉,怎么自从走进这华清宫,他堂堂一国之君,好似沦为了背景。 “儿臣觉得,儿臣和徐姑娘不合适。”安成落叹气道。 “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翎妃一听顿时就不依了,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我儿愿意娶她,那都是抬举了她,便宜了她,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翎妃暗暗咬牙,一定是那个振国公长女因为落儿的腿疾,不愿嫁给落儿,落儿心地善良,一定不会和她如实说的。 一定是这样。 真是一个没眼力的姑娘,她凭什么看不上落儿,这样的人确实不配当落儿的王妃。 “落儿,可是那徐正清的女儿欺负你,你与朕说,朕一定为你做主,好好惩治一下徐正清。”安仁帝一脸怒色的说道。 “皇上可不可以不要多管闲事,臣妾和落儿说话,皇上总插什么嘴。”翎妃恼怒道。 安仁帝脸一黑,看向了蓉华,刚才这小宫女都能插话,他一个做皇上的怎么就不能插话了? 还有没有天理? 一想他不管走到哪里,谁人不是毕恭毕敬,怎么到了翎妃这里,就处处碰壁,能不能给他这做皇上的一点面子? “母妃,父皇也是关心儿臣。”安成落苦笑一声,转头对安仁帝说道:“其实儿臣早就想和父皇说了,儿臣不想娶徐姑娘,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父皇提起。” “儿臣知道,父皇一言九鼎,赐的婚也定然没有收回的道理,可是儿臣真的不想娶徐姑娘,徐姑娘千好万好,却注定不是儿臣的良配。” 安成落说着露出一副悲戚的神情,这不就是最好的机会了吗? 良配有非夜姑娘和仙儿妹妹呢。 他装可怜就对了。 () 搜狗 第71章当皇上太难了 翎妃不以为意,落儿心地善良,这么说一定是顾及人家姑娘的颜面,实际如何,想想也知。 落儿这几年受到的白眼可不少,定是那姑娘不知好歹,跑到落儿面前去冷嘲热讽,伤了落儿的心。 本就对徐家人没什么好感,再这么一想,翎妃直接将徐伊瑶打落十八层地狱。 这样的人,想做她儿媳,想都别想了。 别说落儿愿不愿意娶,就说她对这个儿媳合不合心意。 当然是不合! 敢嫌弃她儿子,真是没眼光的女子。 “皇上可听到了,落儿不想娶徐家姑娘。”翎妃侧头对着安仁帝冷言道。 安仁帝面露难色,沉吟不语。 他身为大周天子,说出去的话,赐出去的婚,哪有收回的道理。 这让他一国之君的颜面往哪里放? 朝中大臣该怎么看他? 黎民百姓又该怎么看他? 都该当他是一个出尔反尔的君王。 以后还怎么让他在朝堂之上树立威严? “皇上怎么不说话了?”翎妃没好气的道,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偏生就要插嘴,这皇上怎么当的? 安成落甚是惊奇,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他的母妃,居然还有这么蛮横的一面,而他的父皇在他母妃面前,居然跟只鹌鹑似的。 可真是一点君王的威严也没有。 “爱妃,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再说他们二人的婚事可是朕亲自下的旨,若是突然收回旨意,只怕徐家不依,徐家势大,徐正清是皇后的哥哥,也是朕的表哥,到时候他们要是闹起来,我皇家颜面何在啊?”安仁帝头疼道。 “皇上还怕他一个徐家不成?”翎妃面色一冷,气愤的道:“臣妾的爹还是和先皇一起长大的开国功臣呢!臣妾的哥还是我大周的骠骑大将军呢!日夜坚守我大周边境安危,论本事论军功,他一个整日里在京师里吃香的喝辣的振国公,跟我哥比条鸡腿啊。” 安仁帝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帝王最忌讳什么? 最忌讳的便是权臣拥兵自重,篡位夺权,史书上功高盖主的将领,最后夺权之事不知凡几。 翎妃的哥哥韩佰胜虽长年镇守边疆,因此反而更加容易让帝王猜忌,山高皇帝远,像这种边城守军,说话有时候比他这个皇帝还好使,若是铁了心要反,那就是在帝王的背后捅刀子。 安仁帝对翎妃过分宠爱不是没有原因的,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哥哥,这绝对是一支足够支撑起大周的中坚力量,自然也不是朝中那些只会纸上谈兵的文臣可比。 翎妃曾一度横霸后宫,不是她无的放矢,而是她有这底气。 试问有一个这样的哥哥,谁敢动她? 也不怕直接被三十万大军踏碎,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都能被淹死。 五年前安成落刚出意外那时,骠骑大将军韩佰胜,也就是安成落的舅舅,曾向安仁帝施压,非要替妹妹和外甥讨个公道。 只是后来,谁也不知安仁帝用了什么法子,把这位骠骑大将军安抚下,老老实实呆在边疆。 这五年,韩佰胜半步都没踏足过京师。 安成落窥见安仁帝心思,暗道一声坏了。 母妃这么说,明显已经触犯了身为帝王的禁忌,这种事情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手握重兵若是以权压君,说轻点是以下犯上,说重点就是意图谋反。 “母妃慎言。”安成落凑到翎妃耳边低声说道。 翎妃抿了抿嘴,自知言之过重,再一看安仁帝面色不善,遂抿唇不语。 安成落话锋一转,向安仁帝拱手道:“父皇,儿臣自知悔婚有罪,但也不想委屈求全,父皇若是要责罚儿臣,儿臣绝无怨言,不过儿臣倒是觉得,此事不妨先探探振国公口风,或许会有转机。” 他是知道振国公府此时巴不得和他撇清关系,若是安仁帝同意取消婚约,那对他们而言,可真是喜出望外,任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双腿残疾之人。 安仁帝日理万机,自然没有时间去参破,也参不破那些臣子在这方面的心思。 安仁帝最终叹了叹气,无奈道:“吾儿若真是不愿与徐家结亲,朕断然没有强求的道理,不过此事确实需要与振国公商议一番,吾儿且等朕的消息,待朕询问过振国公,再做决断。” 安成落一听有谱,立即笑道:“多谢父皇成全,儿臣的终身幸福,可就全拜托父皇了。” 反正他该说的说了,该做的做了,至于结果如何,那就全凭安仁帝和振国公去决定了,徐伊瑶已然没有再怨他的道理。 安仁帝板着脸,他都没说此事未必能成呢,这就把终身幸福托付给他了,天底下哪里有那么称心如意的事情。 可瞧着安成落那张和翎妃极为相似的脸,这个儿子长得,比他还好看得过分,安仁帝这般腹诽着,到底没有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安成落惊得差点一个倒仰,长得好看可不是他的错,还全仰仗父皇母妃血脉强大。 安仁帝让福忠去传召振国公,又和安成落寒暄几句,便离开了华清宫,直往御书房去了。 他此番就是想借着安成落进宫请安,来见一见翎妃,想留宿华清宫那断然是不可能的,这人见也见了,还揽了件操心事来办,除了回御书房批阅奏折发泄发泄闷气之外,别无他法了。 这当皇上的真是太难了。 翎妃也不曾想,今日原来是准备给安成落说明,好让他把婚事提上日程,却不曾想,这下连未来的儿媳都得重挑了。 不过对于翎妃而言,重挑便重挑,总比让落儿娶个不合心意的坏女人回府好。 安仁帝一走,便拉着安成落谈论起京师中那些贵女,哪个合心意哪个不合心意,既然徐家姑娘不成,那就挑别家的姑娘。 她的落儿可是堂堂的皇子,十一王爷,又生得仪表堂堂,不怕没人肯嫁。 安成落甚是头疼,可见翎妃一脸兴致勃勃,又不好拂了她的兴致,只好耐着性子,听翎妃给他介绍起各府的贵女。 () 搜狗 第72章皇上说要退亲 安成落有心告诉翎妃,非夜和华仙儿这两个良配,可这两人家都不在京师,在朝中更没有势力,连贵女的边都沾不上。 最后翎妃列了一大张名单,订在冬至后在宫中办个百花宴,邀请名单上的贵女参加百花宴,实则是为安成落选妃。 振国公应召入宫,进宫的路上不断的揣摩着安仁帝此番传他入宫的目的,自从正光侯被查,他这个振国公也是惶惶不安,身为皇亲国戚,多有殃及池鱼之感。 正光侯被大办,就怕皇上一怒之下,对他们这些皇亲国戚也来个严查,像他们这种身居高位,多多少少有些见不得光的事情,虽然无足轻重,但总归会落下个不好的名声。 徐正清跪倒在地,右手在下,左手在上,双掌重叠贴在地毯上,额头叩在手掌上,提足了气朗声道:“微臣叩见皇上。” 安仁帝用着雍容清雅的声音道:“徐爱卿快平身。” “谢陛下。”徐正清恭恭敬敬的起身,立在御案下眼观鼻,鼻观心。 只听安仁帝说道:“徐爱卿,今日召你进宫,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一下关于落儿和你女儿的婚事。” 徐正清闻言,霍地抬起了头,苦笑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过只是谈婚事,不是谈其他,也让他松了口气。遂恭谨的问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安仁帝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你女儿今年岁数也不小了吧,只是今日朕和落儿提起,落儿不忍耽误了你女儿的婚事,所以……” 所以? 徐正清一顺不顺的看着安仁帝。 “爱卿啊,朕也知道,收回成命对徐家定会有所影响,所以……爱卿有什么意见,不妨说说。”安仁帝面色微僵。 实在是这种事情,他也没做过啊,自古帝王下的旨意哪有收回的道理,可是他不能委屈了落儿,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臣子,要想个两全之法,真是不容易。 这个皇帝真是太难做了。 “皇上的意思是……”徐正清有些云里雾里,难道皇上不是要让瑶儿与十一王爷成婚? “朕的意思是……”安仁帝顿了顿,清咳两声道:“落儿他不忍心耽误了你大姑娘,爱情放心,我朝中其他的勋贵子弟,你若是钟意谁,朕一定为你大姑娘赐婚。” “皇上是什么意思?”徐正清愣住了,还是有些不明白。 安仁帝瞬时脸色一板,平日里看徐正清这老家伙脑子还挺灵光的,这会儿怎么成了个呆子,他还不明白吗? 难道还要他说得更直白些,直接说落儿要退婚,这老家伙才能明白吗? 福忠也看不下去了,连忙抬脚凑到徐正清的耳边提醒道:“国公爷,万岁爷的意思,让令嫒另选佳婿,不管是谁,皇上都会替令嫒赐婚。” “什么?”徐正清惊叫一声。 福忠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振国公活了大把年纪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在皇上面前这么大喊大叫,都能给他治个惊扰圣驾之罪了。 徐正清自知鲁莽了,可是事关瑶儿婚姻大事,就算是面前的是皇上,作为瑶儿的父亲,怎么也得问个清楚明白, 遂略微多捋了捋思路,胆子为之一壮,道:“皇上,可是微臣哪里做得不足?还是吾儿做了什么不符皇家礼仪之事,皇上要退亲,这有损吾儿名誉,皇上总得给微臣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爱卿,你也知道,落儿他腿脚不便,即便是嫁过来,也是委屈了你女儿,落儿他不忍心,所以委托朕,问问爱卿的意思,若是爱卿同意他们二人解除婚约,作为补偿,爱卿可在勋贵子弟之中随意挑选佳婿。”安仁帝语气温和,一口气说完,心里也顺畅了些。 总归他这皇上这次脸还是得丢了。 “本来皇上如此安排,臣断没有抗旨不尊的道理。”徐正清说着停了下来。 安仁帝脸色微沉,目光如炬的看着他,等着他下半句的不过。 “不过……退亲事关女子名誉,即便是有皇上御旨赐婚,也难免吾儿日后落人口舌。”徐正清越说神色也越恼。 “朕当然知道,不若这样,朕再赐封你家大姑娘为慧恪郡主,享公主礼遇,如此可好?”安仁帝想了想道。 徐正清脸色阴晴不定,难道他还能再和皇上讨价还价吗? 当然是不能。 “皇上都如此安排了,微臣当没有再拒绝的道理,臣遵旨便是。”徐正清说着一副郁闷至极的模样低下了头。 安仁帝见徐正清一脸的不服气之色,也实在是过意不去,他一个做皇上的和自己的臣子退亲,再怎么讲都是他理亏。 和福忠吩咐了几句,除了赐封徐伊瑶为慧恪郡主之外,又赏赐了无数的珍贵物件,其中便有一支上等白玉做的玉如意。 旨意下达到振国公府时,姚氏和徐伊瑶二人是又惊又喜。 徐伊瑶捧着那道解除了和安成落婚约的圣旨,简直是开心得要飞起,心中一块大石总算落下,往后安成落是残是死,可都和她半点关系没有。 再加之皇上居然还赐封她为慧恪郡主,这实在是在她意料之外,有了这郡主的身份,也不怕外人道她被皇上退了亲。 只要是个明白人,都知道她此时退亲就是脱离苦海,安成落可是个半身不遂的残废,嫁过去指定就是去守活寡的。 姚氏虽然惋惜徐伊瑶没了未来的王妃之位,可是换来一个郡主的身份也是值得的。 谁也不知以后的安成落成就如何,但这郡主一旦赐封,那徐伊瑶便一辈子都是慧恪郡主,比起一个飘渺的王妃之位,简直不要好太多。 再看那一大堆的赏赐,简直是眉开眼笑,什么都比不上金银珠宝来的实际。 徐正清自从回了振国公府,便一直一副阴沉的神情,他知道,十一王爷肯定不会突然那么主动的去要求退婚,一定又是瑶儿自己跑去十一王爷那里要求退婚了。 越想他便越觉得这个女儿真是太丢他这个振国公的脸面了。 外人不知道其中原委尚还好说,可是十一王爷心里跟明镜似的,以后万一和十一王爷碰到面,让他这个振国公府脸往哪里搁? () 搜狗 第73章无耻的一条咸鱼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八月的京师,在几场彻夜的雨之后显得淡漠而温柔。 金风荐爽,玉露生凉,可京师百姓却丝毫不觉凉意,孜孜不倦的热议着十一王爷和振国公府徐大小姐的婚事。 虽然徐伊瑶在外人面前竭力表现出一副悲伤的模样,但眉眼间的喜色依旧是藏不住。 用和一个残废王爷的婚事,换来一个郡主之位,任谁都觉得是她赚了。 毕竟,换谁都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了一个双腿残疾的人。 退亲一事在京师传得沸沸扬扬,各种各样的荒唐版本都有。 有人说,是振国公府嫌弃安成落双腿残疾,落井下石。 有人说,是安成落和别的女子情投意合,要和振国公府撇清关系,另娶佳人。 想想住在府上的非夜,确实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也有人说,是徐伊瑶移情别恋,与别的男子私相授受,被安成落捉奸,才一恼之下,和振国公府退亲。 惊得徐伊瑶另选夫婿一事,就此耽搁下,若是真在此时重选夫婿并成婚,不管选的人是谁,最后只会变成她私相授受的对象。 这便是人言可畏。 对此安成落只是冷笑以对,不管外界传得再怎么荒唐离谱,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又不会少块肉。 每日除了睡觉,便是想方设法的让晓江鱼下厨,可是这姑娘被坑过一次之后,是变得又犟又硬,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晓江鱼都不为所动。 非夜和她接触反倒不多,除了见面点个头,几乎就没说过话,不过安成落有的是耐心等。 不管是关于非夜的身世之谜,还是升级天启,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倒是二人对于安成落退亲一事很是热衷,晓江鱼每次逮着他,离不开的话题全是关于他退亲一事,也可能是为了避免安成落开口便提让她做菜。 非夜想起之前咸鱼曾问过她愿不愿意成为他的妃子,之后又出了这退亲一事,可见咸鱼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每一想起,非夜都感到心里升起了一股烦躁之意。 丰时伸手拦住了出现在寝殿外的非夜,道:“非夜姑娘,王爷已经歇下了。” “我要见安成落。”非夜冷眼道。 “王爷名讳可不是姑娘能够直呼的,我说了,王爷已经歇下,姑娘若是有什么事,等明天再来找王爷吧。”丰时没好气的道,且不说非夜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就算她有杀手榜第三的身份,可丰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比起杀手榜第一的解飞,夜鹰卫指挥使的吴擎,非夜的那点小伎俩小本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非夜面无表情的扫了丰时一眼,却在下一瞬,丰时只觉眼前一花,再回神,非夜早已越过了他,推开了他身后的门。 安成落正端坐在床边,擦拭着手中的一把利剑,这把剑是他的皇爷爷留给他的,这是皇爷爷的佩剑,据闻当年安德帝曾亲自领兵,征伐塞外,这把佩剑也算是陪着安德帝征战沙场。 虽然最后安德帝并没有将塞外收服,但也算是和塞外的君主达成了一个协议,五十年内两国不开战,也算是给了那些边民,五十年的安稳日子。 两国交战,惨的向来都是边城百姓。 安德帝逝世后,作为最后一个守在安德帝身边的人,这把佩剑顺利的继承到了安成落的手里。 这把剑一直都挂在安成落的床边,每当睡前,安成落都会擦拭一番,不让它失了锋利,更是缅怀他的皇爷爷。 看着推门而入的非夜,安成落先是一怔,紧接着丰时也跟了进来。 丰时心中惴惴,抱拳道:“王爷,属下拦不住非夜姑娘。” “无妨,下去吧。”安成落抬手示意他退下。 丰时抱拳告退,深深的看了非夜一眼。 内心颇为不甘,即便只是一介女流,即便只是杀手榜三,然,也容不得他小觑。 跟在王爷身边的所有人,都比之他更优秀,这让他有时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原本身为御林军校尉的那点骄傲,早已被打击得支离破碎。 就算是那个一直让他觉得最没本事的江陵,手底下都有一支遍布大周的情报暗卫。 而他除了统领那一百御林军,在和夜鹰卫比较后,却是毛都算不上。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自从来到王爷身边,他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个废人。 如今就连守个门都守不住了。 王爷会不会觉得他毫无用处? 看着坐在床边擦剑的安成落,非夜心中一阵腹诽。 这条咸鱼怕不是真的有病? 犹记得她第一次来行刺他的时候,她特意挑着夜深人静的日子,这条咸鱼也像这般坐在床边,可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她就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人,大半夜不睡觉,熄灯坐在床边,就好似特意在等她来一样。 难不成这家伙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吗? “非夜姑娘深夜来闯本王的寝居,莫不是今夜打算和本王一起过夜?”安成落似笑非笑的说道。 可不能再让非夜猜测下去,晓家人的洞察力和揣摩人的本事,真的让他后怕不已。 说不准非夜姑娘有一天,就把他拥有天启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给揣摩出来了。 虽然他觉得这种事不太可能,毕竟天启这种逆天作弊神器的存在,可不是谁都能接受得了的。 就好比他自己,到如今都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他亦不是什么冲动无脑之人,可不会因为这一刻拥有了天启,便做起事来肆无忌惮,不然他也绝不可能活到现在,说不定五年前就和那帮子人玉石俱焚了。 只是每一想起翎妃那关爱的神情,他就舍不得独自撇下翎妃,自我了断。 报仇这种事情,只能徐徐图之。 “无耻!”非夜咬牙冷冷的啐了一句。 “本王怎么就无耻呢?”安成落将手中的剑挂回床边,举步走到非夜身旁,笑道:“外人道本王和姑娘情投意合,才和振国公府解了婚约,难不成非夜姑娘还瞧不出本王纳你为妃的心意么?” () 搜狗 第74章阴差阳错却是仇人 非夜面若冰霜,扫了一眼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安成落。 果然这家伙的腿是好的,却总在外人面前坐着轮椅,真是一条焉坏焉坏的咸鱼。 以她对他的了解,绝对不能直面他的问题,这家伙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了。 “我要离开。”非夜面无表情的道。 “离开?”安成落挑了挑眉,问道:“可是府上的下人怠慢了姑娘,还是哪里做得不好?姑娘为何突然想要离开呢?” “我可没打算一辈子赖在你安王府,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同你一样混吃等死,我没时间在你这里耗着。”非夜似漫不经心的道。 “姑娘何以见得本王混吃等死?”安成落嘴角微微一翘,眸子里跳动着一抹精芒,瞬息却又深沉得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看着安成落的那张俊俏得过分的脸,非夜心中再一次爬上一股烦躁之意,脸上表情沉了又沉,开口道:“少说废话,放我离开。” “姑娘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本王并没有软禁姑娘,姑娘是王府的贵客,有自行出入的自由,姑娘想留便留,想走便走,本王怎会拦着。”安成落淡淡的道。 非夜暗暗紧握拳头,真的好想给咸鱼那张脸来上一拳。 睁眼说瞎话也能这么理直气壮吗? 想走就走,想留就留? 解狗完全是个摆设吗? 别看她在安王府自由得很,谁知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这安王府里,她能发现的暗卫就不下三十人,还有那一百府兵,整个安王府的防御,简直就是铜墙铁壁。 她哪里没想过偷偷溜走,可是就算是夜深人静,轮防的人比白天还多,严谨得都赶得上皇宫大内了。 这咸鱼也不知道是有多怕死,需要加防成这个样子,她不就是来刺杀了他两次吗?而且她都还没成功,简直就是人生第一大耻。 安成落见非夜久久不语,走到桌旁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轻嘬一口后,接着笑道:“姑娘现在离开恐怕不是最好时机,段青依旧逍遥法外,本王已经让解飞去把他解决掉,只要段青落了网,姑娘随时都可以离开,那时应该再也没有人能伤得了姑娘了。” 非夜心头一动。 解狗去找段青了? 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消息? 安成落眼角一跳,身体不由自主的紧绷,似乎是来自灵魂的敏锐直觉,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杀意笼罩在他的周身。 似不经意的用余光扫了非夜一眼,暗衬着,但愿非夜姑娘身上没有带武器。 正这般想着,却只见非夜手中银光一闪,一朵剑花毫不迟疑的直刺他的面门。 安成落心中大惊,瞬时离开了座椅,木椅倒地滚到一旁,安成落脚下奇快的朝一边闪身,险之又险的侧身躲过了非夜刺来的匕首。 紧接着他闪电般的劈出一掌,不轻不重的敲在非夜持着匕首的手腕上。 非夜手腕吃疼,只听“咣当”一声,匕首一脱手,掉在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非夜咬牙将心一横,一记手刀直朝安成落脖颈劈去。 安成落淡定自若,手上动作也不慢,一把抓住了非夜劈来的手刀,反手一转,再顺势一带,非夜整个人扑到了安成落怀里,安成落紧紧抓住了非夜另一只手,把她牢牢钳住。 两人动作极其暧昧。 非夜试图挣扎了几下,可是怎奈安成落力气太大,她根本动弹不得,心中一阵骇然。 匕首掉地的声音,木椅滚动的声音,早已惊动了门外的丰时。丰时抽刀破门而入,入眼的便是这令人无法遐想的一幕,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安成落看着闯了进来的丰时,冷喝一声:“出去。” 丰时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的退了出去。 他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王爷把非夜制服了?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瞬间爬上他的心头,王爷会武功! 而且身手不比非夜姑娘弱。 安成落无奈叹息,心口莫名觉得有些难过。 说好的良配呢? 为什么动不动就要弄死他? 非夜银牙紧咬,心中如同惊涛骇浪。 “你会武功!”非夜抿唇道,这个认知,让她心口发闷。 一个解狗就算了,这咸鱼自己居然会武功,而且不比她弱,这样还让她怎么刺杀他? 安成落淡淡一笑,道:“好叫姑娘知道,本王能培养出解飞这个第一杀手,自己又怎会无一技傍身,五年的残废咸鱼,似乎让世人都忘记,本王曾拜过金河为师。” “金河是你师父?”非夜眼睛微微睁圆。 武道宗师金河,江湖上谁人不知? 即便是金河已经适世近十年,可威名俱在,不败战神,江湖上多少英雄豪杰,依旧把金河奉为武道至尊。 金河只有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这咸鱼居然是金河的弟子! 这怎么能不让她震惊? “准确的说,金河师父只能算本王半个师父,解飞才是金河师父真正的关门弟子。”安成落似笑非笑的道。 非夜内心无比抓狂,她到底招惹了一群什么妖孽? 安成落只算金河半个弟子,可就算是半个弟子,她尚且不能耐他何。 那么解狗呢? 她在解狗面前,是不是更加不值一提? 第一和第三难道差距就这么大吗? 安成落嘴角微微一笑,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习惯便好,只要姑娘成了本王的王妃,解飞自然也有保护姑娘的义务,断不会对姑娘不利。” 非夜面色一恼,怒道:“谁要当你的王妃,你怎么不去死。” 这咸鱼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还会有纳她为妃的心思? 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他可是大周朝的皇子,和她可谓是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的爷爷是亡国太子! 几经辗转,颠沛流离,最后成了晓家赘婿,虽然她姓晓,可是她身上流淌的,却是最纯正的一国王室血脉。 大周皇室,可是她灭国的仇人啊。 若不然她又怎么会接下刺杀安成落的任务,大周皇室,她能杀一个赚一个! 这些年,姓安的人死在她手里的,可不少。 () 搜狗 第75章咸鱼登徒子 灭国之仇大过天。 是以,她才会隐姓埋名,做一名杀手,以猎杀皇室成员为主要目的么? 是以,她才会认为,她的身世会替晓家带来灭顶之灾么? 非夜给予安成落的惊诧,丝毫不亚于非夜知道他是金河的弟子。 大周建国百余年,若非夜的爷爷是亡国太子,便不会是前朝太子。 追溯最近的阵亡之国,除了他的父皇安仁帝登基前,打下的那三个小国之外,他实在是想不出会是哪一个亡国太子和大周息息相关。 安仁帝登基前,当时他还是璋王的时候,也曾是所向披靡,得到安德帝的允旨,一举发兵,仅用两年的时间,便攻打下了前南蓟国、前苴国和前东淮国三国,成了如今的蓟州、苴州和淮州,为他的顺利登基奠定了基础。 安成落的舅舅,韩佰胜当时只是韩国公世子,请旨也随着璋王出征了。 便也是在这一战中,一举成名,成了璋王的得力战将,立下累累战功,才有了后来骠骑大将军的称号。 不管非夜的爷爷是南蓟国、苴国还是东淮国的太子,亡国之恨,都和大周脱不了干系。 少说那都是三十几年前的事情,那时安成落根本就还未出世,他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但他作为她亡国仇人之子,又怎么可能会对他倾心交付,开诚相见? 天启为他选的良配,到底竟和他是仇人,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能够活到现在,真的是太幸运了。 是以,非夜真的是良配么? 难不成要他把大周的江山,拱手送给非夜么? 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幼童才做选择,而他安成落,两样都要。 再一想,也罢,反正都已经在非夜姑娘面前那般不要脸面了,何必在意是不是仇人。 就算真是仇人,也能放下成见,化干戈为玉帛呢。 他长得这般俊俏,任谁见了都会欢喜,就让他用爱来感化这位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姑娘吧。 尽管安成落思绪万千,实则仅仅也只是几息之间,眨眼而已。 “本王若是死了,姑娘可就当不成安王妃了,就算有仇也报不了,多一个威胁巨大的敌人,倒不如多一个知根知底的盟友,姑娘可以再考虑考虑,成为安王妃,本王可以为你取来大周天下。”安成落开口道。 咸鱼究竟是知道了她多少秘密? 为何连报仇这种事他都知道? 为何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非夜心中忐忑,嘴上却是嗤笑一声,道:“大言不惭。” “拭目以待。”安成落浅浅一笑,蜻蜓点水般轻触了一下非夜满是疤痕的脸颊。 非夜神情一滞,随即反应过来,一脸羞恼,使尽力气挣扎了几下,咬牙道:“死咸鱼,放开我!” 若是换成其他人,敢这般轻薄她,脑袋早就落地了! 可恨的咸鱼! 为什么偏生自己打不过他,若是有朝一日,让她找到机会,她定要把这条咸鱼剁成鱼酱。 安成落弯唇一笑,松开了非夜双手。 岂料“啪”的一声脆响,非夜转身的瞬间,结结实实的也给了他一巴掌。 安成落愣在原地,眨了眨眼睛。 “登徒子。”非夜恨恨的剐了安成落一眼,飘身离开了寝殿。 门打开的瞬间,丰时呆若木鸡的看着非夜,吃吃道:“非……非夜姑娘,这就要走了吗?” 难不成王爷没把非夜姑娘留下来过夜吗?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就这么错过了呢? 唉,真是替王爷着急。 前些日子退了亲,现在连个王妃人选都没有着落了,虽然非夜姑娘家世可能不怎样,但人武功不差。 比他强。 虽然这个认知让他很是伤心,可是没办法,这世间总有一些事情不尽如人意。 比非夜姑娘弱这件事情,他在门外纠结了许久,最后也只能接受了。 非夜面寒如冰。 安王府的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上梁不正下梁歪,安成落是个登徒子,就连下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安王府简直就是一窝子流氓! 非夜怒然拂袖而去,独留下丰时在门外风中凌乱。 安成落伸手揉了揉脸颊,那里有着五个鲜红的手指印,嘴角挂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最后熄灯歇下,不管如何,升级天启不能落下。 不过想要让晓江鱼乖乖听话,倒是可以从非夜身上入手。 非夜离开中苑,回到东苑时,并没有直接回问月厢,而是直奔问月厢隔壁的栖云厢。 她抬手敲了敲晓江鱼的房门,过不多时,晓江鱼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打开了房门,一看来人是非夜,很是不悦的道:“干什么?” “进去说。”非夜从她侧身经过,直接进了房。 晓江鱼有着莫名其妙,转身紧跟着她来到了,怒道:“三更半夜的,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想来当咸鱼王的说客,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非夜侧眼看了晓江鱼一眼,不冷不淡的道:“你有那本事吗?信不信我让严叔罚你禁闭。” “严叔?什么严叔?”晓江鱼愣道,竟然有了一丝慌了神。 非夜淡淡一笑,道:“当然是你爹啊。” “你……你认识我爹?”晓江鱼惊叫一声。 “安静点,别声张。”非夜道:“你听着,安成落虽然身手比我好,可他不会时时刻刻守着我,解狗现在不在王府,正是我离开的最好时机。” “你自己留在安王府,且帮我盯着安成落,我要回晓家一趟,如果他有什么异动,你一定要先保全你自己,再想办法给晓家报信……” 晓江鱼听得一愣一愣,抬手打断了非夜,道:“等……等等等,你让我缓缓,你说晓家,你到底是谁?” “你连我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吗?”非夜摇头道。 “不……不会吧?”晓江鱼两眼瞪得溜圆,指着非夜,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你是姬妹妹!” “小点声。”非夜连忙抬手掩住她的嘴。 晓江鱼怔怔的点了点头,非夜这才松开了手,晓江鱼吞了吞口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说着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非夜脸上的伤疤,疑惑道:“只是,你的脸……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 搜狗 第76章小吱可以保护非夜姑娘 晓江鱼吞了吞口水,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总觉得你我似曾相识。” 说着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非夜脸上的伤疤,疑惑道:“只是,你的脸……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非夜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疤痕,一脸淡然。 若是换了寻常女子,别说是这一脸疤,就算是一条伤疤,都足够她们寻死觅活的了。 安成落送她三罐子祛疤膏,算不算是贴心之举? 非夜猛然一惊,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她这一脸疤痕,还不是拜那咸鱼所赐! 区区一点祛疤膏,又怎么能够弥补她所受的耻辱。 总有一天,一定要剁了咸鱼,一雪前耻! “日后有空我再与你细说。”非夜眸光微冷,道:“安成落知道了我的身世,晓家我们这一脉,恐怕出了叛徒,我必须回晓家把此事查清楚。” “叛徒!”晓江鱼又是一声惊呼。 今夜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先是住在安王府的非夜姑娘,居然便是自己许多年未见的晓姬妹妹,再是自己的族人里竟然有叛徒,今晚还能不能让她睡个好觉了? 非夜抬手扶额,她早该知道,晓江鱼这一惊一乍的性子,可真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改变。 “姬妹妹,你现在不能回族里。”晓江鱼拉着非夜的手,一脸凝重的道:“族里有叛徒,你如果贸然回去,那岂不是去自投罗网?” “姐姐多虑了,安成落没有把我怎么样,说明他并不打算揭穿我的身世,至于其他人……”非夜眯了眯眼睛,想起了之前被追杀一事,或许那件事并不仅仅只是因为刺杀安成落失败那么简单。 非夜语气坚定的道:“我必须回去把那个叛徒揪出来,晓家才能有安宁日。” 晓江鱼皱眉道:“叛徒岂是那么容易被你我查明的,你这番回去,只怕危险重重。” “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被她知晓,那必然是要把这人解决的。不幸中的万幸是事情并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依旧有挽回的机会。 如果她不回去,把这个隐藏在背地里的小人揪出来,日后必定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安成落尚且不知是敌是友,你独自留在安王府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过他那人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想来他不会太为难你。”非夜叮嘱道:“若是他有什么条件,能满足便满足他吧,毕竟狗急了尚且会跳墙,万一把他气急眼了,对你不利,我又不在,可帮不了你。” 晓江鱼轻咦一声,沉吟了起来,脸上逐渐浮现出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 “姬妹妹……似乎对咸鱼王有些不一样哩,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晓江鱼笑嘻嘻的道:“我就奇怪,为何姬妹妹会住在安王府,莫不是真如外人传言中那般,和咸鱼王情投意合的人就是妹妹?” “呸呸呸。”非夜啐了几口,脸色微微涨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愤愤道:“谁与那厮情投意合,我恨不得将那条咸鱼碎尸万段。” 晓江鱼不信的笑问道:“那为何你会住在安王府呢?” “我就是被安成落给救了,在安王府养伤罢了,姐姐不要乱想,胡乱猜测了。”非夜一脸绯红的道。 晓江鱼点头,附道:“英雄救美,美人倾心相许,日久生情,真是一个不错的故事开始。” 非夜哑然失笑,打趣道:“你怎么不干脆去说书算了,还做什么厨子。” 晓江鱼轻吐了吐舌头。 “我不与你在此玩闹了,趁现在夜色深,我得赶紧离开这里。”非夜站了起来。 恰在此时,小吱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停在非夜脚边,抬起两只前爪,眼巴巴的望着非夜。 非夜低身将小吱捧了起来,晓江鱼两眼泛光的紧凑了过来,惊喜道:“好肥的老鼠,要不我做一顿黄金烤鼠给妹妹尝尝,也算是为妹妹送行。” 小吱闻言,愤怒的朝着晓江鱼挥了挥爪子,嘴里还不断的发出吱吱的叫声。 这个坏女人! 居然要烤它! 真是个坏女人,还是非夜姑娘好,可是刚才非夜姑娘说要离开了,它好舍不得,非夜姑娘一走,它再也没有吃不完的坚果了。 好在它刚才已经去给饲主报信了,现在它要么就留住非夜姑娘,要么就跟着非夜姑娘走。 它真的不是为了吃的抛弃饲主,它是要替饲主保护非夜姑娘,饲主一定不会责备它的。 非夜连忙把小吱藏到身后,道:“你别看到什么都想做成菜,这可是安成落的宠物,小心他把你扔下油锅,油炸了你。” 晓江鱼露出一副极其嫌弃的模样,道:“咸鱼王看起来一副人模狗样,怎么养只老鼠当宠物,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吱很有灵性的,可不是一般的老鼠,虽然那条咸鱼一直说它是熊。”非夜说着眼中罕见的露出一抹宠溺的光芒。 “这明明是老鼠,那咸鱼王真是连眼神都有问题。”晓江鱼翻了翻白眼,接着道:“它是来拦你的?还是你想带它走?” “此番凶险,生死难料,不能带它走。”非夜说着,将藏在身后的小吱放到了桌上,戳了戳它的小脑袋,耐心道:“不可以再跟着我了,好好在王府呆着,下次来,一定给你带很多很多坚果。” 非夜说着浅笑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谁料小吱后脚用力一蹬,直接跳上了非夜肩头,拉着她肩膀上的衣服,挥舞着爪子,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吱吱叫个不停。 要走就带它一起走吧,它不怕危险,它还可以保护非夜姑娘。 “这家伙不让你走哩。”晓江鱼笑着道。 还真是一只很有灵性的老鼠。 小吱也不管了,直接钻进了非夜的衣服里,死活都不出来了。 “赶紧带它走吧,这是咸鱼王的宠物,说不定早给咸鱼王通风报信去了,再不走,咸鱼王知道了这边动静,你就走不了了。”晓江鱼催促道。 () 搜狗 第77章能帮则帮 安成落第二天醒来,便发现了放在枕边的一张纸条,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心下顿时明白,这是小吱留下的。 纸上说:非夜姑娘准备潜逃了,本熊要是留不住她,便随她而去,誓死替饲主保护非夜姑娘,望饲主莫念。 安成落面露古怪之色,何时起,小吱竟然和非夜建立了这么深厚的感情? 居然抛下他这个饲主,跟着非夜姑娘趁夜跑路了,这真的是他的宠物吗? 丰时听到殿内动静,举步进了寝殿,伺候安成落更衣洗漱,并道:“非夜姑娘寅时三刻离开王府了。” 早已知道的安成落,丝毫不觉意外,理了理衣襟,缓缓道:“传消息给解飞,让他解决了段青之后,去晓家一趟,暗中保护非夜姑娘。” 丰时微微诧异,道:“非夜姑娘身手不弱,需要解飞保护吗?而且解飞似乎对非夜姑娘颇有些敌意。” “本王的命令,他会听的。”安成落想了想,又道:“非夜姑娘此行必有凶险,再让吴擎派几名夜鹰卫暗中助她一臂之力吧。” “是。”丰时没有再多言,恭谨的抱拳应道。 王爷为非夜姑娘做这么多,非夜姑娘会领情吗? 以非夜姑娘那清冷的性子,只怕到时候王爷的一番心意,只会是石沉了大海。 用过早膳之后,江陵匆匆而来,行礼道:“王爷,荣亲王来了,现在已经在前堂等候了。” 安成落抬眉,诧异道:“六皇叔?他来作甚?” 江陵回道:“属下不知,早前府门一开,荣亲王便等候在府外了。” “去看看吧。”安成落朝着丰时招了招手,丰时立即上前,推着轮椅去了前堂,江陵紧随之后。 从中苑穿过曲廊,一进前堂,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紫青祥云袍的荣亲王,有一口没一口的饮着茶,显露出几分坐立难安的模样。 “六皇叔。”安成落轻唤道。 荣亲王按耐下急躁之色,笑呵呵的道:“侄儿,你可算是起来了,让皇叔好等啊。” “是侄儿怠慢了,不知道皇叔这么早来找侄儿,也就贪睡了些时刻。”安成落浅笑回道。 荣亲王摆了摆手,道:“是皇叔唐突了才对,这么早便来打搅你。” “不知道皇叔来找侄儿,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侄儿帮忙?”安成落直言道。 他和这位六皇叔,严格来讲,交集并不多,主要是这位六皇叔也和他现在差不多,颇有些咸鱼特质,整日里窝在自己的荣亲王府里,鲜少出门,也鲜少和朝中大臣来往。 作为安仁帝仅剩的一位胞弟,说他没点独善其身的本事,还真是不可能,在皇室这种习惯于血脉相残的风气之下,也许正是因为他这种与世无争,才能让他安安稳稳的活至晚年吧。 安成落也曾是与世无争的,只是有些人偏生要将他逼上这条不归路。 荣亲王叹息一声,脸上憔悴之色更浓,苦笑道:“不瞒我侄,是你六皇婶如今身患重疾,皇叔我已经寻遍了天下名医,替你皇婶诊治,只是收效甚微,如今病情更是加重了几分,生命垂危,已然危在旦夕。” “听闻你前些日子,几番去过华神医那里,想着请你帮着说几句,让华神医来替你皇婶瞧上一瞧。” 荣亲王说着流露出几分悲伤的神色。 他也算是一个痴情种,虽然荣亲王有不少的妾室,可几十年来,与荣亲王妃一直都很和睦恩爱,荣亲王也极其宠爱荣亲王妃。 如今为了荣亲王妃的病情,遍寻天下名医,更是拉下脸面来请安成落帮忙,也不算是出人意料。 “皇婶身体抱恙,我这做侄儿的,自然也得出力,能够帮到皇叔,侄儿定会帮的。”安成落温和一笑,慢慢说道:“只是……华神医性情古怪,并不好请。” 荣亲王原本升起的一股希望,却也随着安成落的话,再一次跌落云层,又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皇叔莫急,侄儿倒是有个法子。”安成落淡笑道。 “哦?”荣亲王闻言,神色激动的站起来了身,走到安成落身旁,态度诚恳的道:“皇叔的好侄儿,有什么法子快快说来。” “神医素来脾气难料,想请华神医上荣亲王府有些难度,若是贸然带华神医前去,也只怕会惹得华神医不快。”安成落顿了顿,接着说道:“再过三日便是中秋,以侄儿的名义,去请华神医来府上做客,相信华神医不会拒绝侄儿的好意。” “皇叔再提前将皇婶接到安王府来,到时再请华神医出手替皇婶医治,说不定能成。” 荣亲王沉吟了片刻,有些为难的喃喃道:“只怕你皇婶如今的身子,下不了地,也经不起折腾啊。” “小心一些,应该是可以的,尝试一下,或许皇婶还能有一线生机。”安成落道。 荣亲王露出悲戚之色,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皇叔且先回去让人安排一番,侄儿这便派人去将华神医请到安王府来。”安成落轻声道。 “那便辛苦我侄了。”荣亲王朝着安成落拱手一揖,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与感激。 “这是侄儿的分内之事。”安成落道。 荣亲王一走,安成落便让江陵前去京师郊外给华神医送信相邀。 相信中秋这般团圆的节日,请华神医来王府一聚,华神医定然不会拒绝。 为了保险起见,除了华神医,他还遣丰时去国学院也送了邀请帖,顺道将华仙儿也一并请来。 有华仙儿在,相信华神医无论如何都会来的。 荣亲王虽然与他交集不深,但也没有过节,能帮则帮,这事于他而言,也并不吃亏。 虽然安成落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但若是此番相帮,能够将皇婶医治好,挽回皇婶一条性命,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也算是功德一件。 华仙儿虽然讶异于安成落的邀请,可听闻自己的爷爷也会去,想来应该也是爷爷要求的,便也应承下了。 华神医那边一听,安成落居然请他去安王府过中秋,虽然挺意外的,毕竟安成落应该也知道他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可再一听,他的宝贝孙女居然也去,想来应该是他的宝贝孙女想去,又不好意思去,便把他这把老骨头拉上了。 唉,可怜他一把老骨头,居然还得为了自己孙女的终身幸福奔波劳累。 () 搜狗 第78章豆子种出来了 同日,荣亲王妃便被一辆香车宝马接到了安王府来。 安成落前去看望了一番,荣亲王妃气若游丝,目光呆滞无神,整张脸煞白毫无血色。 荣亲王妃年轻时也算是一代佳人,虽然如今已步入中年,但也风韵犹存,苍白的脸色下,反倒让人生出几分病态美感。 虚弱无力的荣亲王妃住进了东苑的希宜厢,荣亲王无微不至,任何事情都是自己亲力亲为,让安成落颇为佩服。 晓江鱼伸长了脖子,好奇起二人的身份,几次偷偷摸摸的跑到希宜厢佯装探望,又试图从下人的嘴巴里得知荣亲王的身份。 可惜,身在安王府,能接触到的全是安成落的人,这些人口风比上了锁还严,根本什么都没打听出来,晓江鱼只好放弃。 虽然两人看起来举止大方,像是身份尊贵之人,安成落身为皇子,能被他视为宾客,想来身份也不会低到哪里去。 想想又不是什么美娇娥,只不过是一对老夫妇罢了,虽然答应帮晓姬妹妹盯好安成落,可也没必要谁都打听得明明白白。 只要别让其他年轻貌美的姑娘接近安成落就行了,晓姬妹妹不在,她当然有义务替妹妹看紧心上人,可不能被人趁虚而入了。 想通的晓江鱼,立马就释怀了。 翌日,华神医在光头童子茱萸的陪同下,被接到了安王府,同样被安排住在了东苑,就在荣亲王夫妇住的希宜厢隔壁的蓬莱厢,安成落刻意安排为之。 华神医虽然脾性古怪了些,但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若是看到病重之人,绝不会置之不理。 “混小儿,你这安王府也太寒碜了吧?院子里这些什么山山水水,假得很。”华神医抚着胡子,很是不屑的道。 安成落笑了笑,道:“丘爷爷行遍天下,我这小小王府,当然比不上咱们大周的千万河山。” 实则安王府五苑,每一苑修建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精巧纤细,苑中植满修建成伞状的柳树,可见修建之人也是颇费了一番心思。 整个安王府更是环绕在一条清澈的流水渠中,流水皆汇聚在中苑中心处的那处荷花池。 清风吹拂,柳树随风飘扬,荷花池中一层层浅浅的水波荡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流入肺腑,令人神清气爽。 这般美景,在普通人家眼里,堪比奢华无度。 却不曾想,在华神医眼里,竟被贬得一文不值。 华神医微微仰起头,神色带着几分倨傲,暗衬这混小儿太会给他戴高帽子了,为了他的宝贝孙女讨好他这把老骨头,真是个混小儿。想了想,拧眉道:“仙儿呢?怎么没瞧见老朽的宝贝孙女?” “仙儿妹妹稍后便来,她在国学院当教学,自没有那么清闲,学院中必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处理,丘爷爷在此,她忙完了定然马上就会过来了。”安成落道。 华神医扭过头,看向了安成落,眼睛微微一瞪。 他怎么突然觉得,这混小儿比他这个当爷爷,还要体恤孙女了? 这混小儿请他来安王府过中秋,实则是不安好心啊。 安成落心中一凛,虽然他确实是不安好心,只是此心非华神医所言之心。 华神医轻饮了一口碧螺春,问道:“每年中秋,宫中不应该有设宴吗?你不去宫里过中秋,把老朽叫来这安王府作甚?” 安成落摇头苦笑,道:“自从腿伤之后,宫里的宴会,除了年宴,我已经甚少参加了,今年也是恰逢丘爷爷在京师,才想着请丘爷爷来团聚,丘爷爷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华神医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道:“说的什么话,你能记起老朽来,老朽高兴还来不及。” 安成落笑着眯了眯眼,道:“丘爷爷不怪罪便好。” “对了,有一事老朽倒想趁此机会与你说了。”华神医恍然道:“你留给老朽的那粒豆子,老朽前些日子终于把它给种出来了。” “什么!”安成落诧异非常,这于他而言,可真是一个动人心魄的好消息啊。 “丘爷爷此言当真?”安成落犹似不信的问道,其实他已经信了,华神医绝不是信口雌黄之辈,他说是那便是。 华神医颇为得意的摸了摸胡子,眉飞色舞的道:“怎样?老朽本事可还行?” “丘爷爷之能,非凡人所能比。”安成落赞叹不已,这算得上意外之喜,天极豆的逆天之处,绝非寻常药物可比。 之前一直秉承着吃了一颗少一颗的心理,不敢让外人得知他手里还有如此珍贵的异宝。 可现如今,若是华神医已经寻出了种植之法,即便现在数量稀少,可假以时日,却也能人手一颗。 若是让整个夜鹰卫,每个人都吃下一枚天极豆,那这将会成为一支天下无敌的暗卫。 安成落深得天极豆益处,自从他的双腿恢复之后,他也日渐觉得自身的体质愈发的健壮如牛。 他甚至觉得,此时若是让他和一头成年猛虎赤手搏击,他都能丝毫不落下风。 华神医嘿嘿一笑,道:“少拍老朽马屁,虽然老朽种出了这豆子,可是这豆子生长得十分缓慢,如今已经过去五天,除了一点点豆芽子,再长不出了。” “我当初种植时,仅用了十天果子便成熟了,而且必须是足够一百二十个时辰,天极豆果实才能长出来,三个时辰之内必须摘下。”安成落道,以他种植过的经验,再结合华神医之法,不愁日后没有这等奇物。 “那就怪了。”华神医沉吟了起来。 安成落想了想,道:“也许是因为我用的是种子,丘爷爷用的是豆核,这两者之间必有不同,不能平平论之。” “可能是吧。”华神医轻叹一声。 “丘爷爷不必急于这一时,能够种出豆芽子,这已经是出人意料之外的喜事,慢慢为之,必有种出果实之日。”安成落心中高兴,说着举起了手中茶杯,道:“以茶代酒,预祝丘爷爷成功。” () 搜狗 第79章他总是不安好心 安成落难掩的满脸喜色,只待日后向华神医讨来种植之法,相信华神医不会对他隐瞒。 毕竟天极豆的豆核,可是他留下的,况且华神医不是自私之人,更是他皇爷爷的故交。 华仙儿当天下午也到了安王府,爷孙二人多时不见,自是十分开心,坐在亭中聊得甚欢。 只是华神医和华仙儿皆为医者,所聊话题皆离不开一个医字。 安成落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在一旁饮茶陪笑,偶尔笑着附和几句,但也多半和医术无关。 反正他只是一个咸鱼王爷,他听不懂就是听不懂,可不会逞能的不懂装懂,在这两个在世医术神手面前班门弄斧,那只会在他们面前沦为笑话罢了。 晓江鱼自从华仙儿来了安王府之后,便有些坐立不安了。 虽然华仙儿和非夜二人,可算是各有千秋,但清冷的非夜,样貌比不上俏皮的华仙儿,这是事实。 看着那个长得比她的晓姬妹妹要好看些的华仙儿,在中苑凉亭之中,和安成落相谈甚欢的模样,晓江鱼心中升起了一股浓浓的危机感。 真是一条花心臭咸鱼! 晓姬妹妹才走了两天,这就带着别的年轻貌美的姑娘上门来了,说不得将来晓姬妹妹就得在安王府受委屈。 可万万不行,等晓姬妹妹回来,定要和她参上这臭咸鱼一本,不能让他太得意忘形了。 也不用安成落说了,当即就做了一道五香糕和一道金乳酥,这可是她静心研制好些时日才做出来的两道糕点,真是便宜了那条臭咸鱼了。 晓江鱼大摇大摆的端着两份糕点,径直往中苑的凉亭走去。 一名下人瞧见她来,恭敬的行了一礼,道:“晓姑娘,王爷现在正在会客,恐怕不方便接见您了。” 王爷可曾特别交代过,非夜和晓江鱼都是王府贵客,府上的下人自然对二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只是非夜姑娘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下人们是不敢多问,也不敢私下议论。私自讨论那些贵人,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只怕是要被剪了舌头的。 这可是他们这些下人,作为侍奉多年的经验,在安王府里,嘴巴要严,做事要专,王爷对他们这些下人,要求可高了。 一点小小的错误,轻则受点皮肉之苦,重则可是要被拉出去乱棍打死的。 小祁子依旧是下人圈子里的幸运儿,做了那般错事,现在居然还能被王爷留在身边使唤,真是祖上保佑了。 王爷最近看起来虽然脾气好了许多,但习惯了严谨的下人们,依旧不敢有一刻的松懈。 晓江鱼一件傲慢昂着脑袋,道:“去告诉你们王爷,本姑娘做了两道点心,要请他尝尝。” 那名下人回道:“晓姑娘不如将点心给小的,小的给您送过去便好。” 晓江鱼秀眉微蹙,厉声道:“那不成,本姑娘等你家王爷尝完了,还得问他尝后感,你这小子哪里能懂,快去通报,不然有你好看的。” 那名下人心中一凛,微咧了咧嘴,道:“是,小的这便去。” 一边抬脚往凉亭去,一边暗衬着贵人们的想法,当真是难以理解。 至少他不知道,只是吃个点心而已,居然还有尝后感这种东西,真是细致得很。 那名下人来到有过木桥,来到凉亭,作揖行礼道:“王爷,晓姑娘说做了两道点心,想请王爷品尝。” 安成落闻言抬了抬眉,视线一下飘出凉亭外,落在了一身粉红衣衫的晓江鱼身上,心中微微诧异。 之前他好乞白賴的想让晓江鱼做些吃食,任她死活都是不肯,如今这般主动给他做了点心,可不就是让人意外吗? “让她过来。”安成落道。 那名下人应了声是,躬身退出了凉亭,片刻便见晓江鱼手里端着一个楠木托盘走了来。 晓江鱼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傲然,一近了凉亭便道:“王爷,今日本姑娘心血来潮,做了两道点心,你快尝尝怎么样。” 华仙儿看着眉目疏朗的晓江鱼,眉眼间微微附上一丝冷峻,双目含光,仔细的打量着晓江鱼,仿佛要将她看透一般。 暗衬着,这难道就是安成落甘愿以一个条件和她换祛疤膏,要去医治的那名女子? 可是安成落当日说她伤的是脸,再看这女子脸上光滑一片,哪里有什么疤痕,就算是用了她的祛疤膏,效果也没那么快,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彻底的消去疤痕。 到底是安成落骗了她,实则就是为了把她掳来安王府,还是这家伙的安王府里,藏的不止一个女人? 华仙儿想着不由得偷偷打量起安成落,想不到这家伙人面兽心啊,居然是个沉迷女色的衣冠禽兽。 他深夜命人把她掳来安王府,不会就是看上她的美色吧? 说什么是下属会错意,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她当时怎么就信了呢? 华仙儿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偷偷吸了一口凉气。 十一王爷不安好心啊! 说不得还是得弄点毒药,让他尝尝些苦头,她可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安成落内心微微发苦,他真是太冤枉了。 把华仙儿掳来安王府,这真是解飞会错了意,怎么就不信呢? 再者说,虽然府里住着两个美人儿,可都是清清白白的,他可半点歪心思都没有啊。 当然,非夜姑娘不一样,那是他的良配,以后是要当他王妃的人,就算是有点什么,他也是不介意的。 华仙儿也是,真不是本王喜欢沾花惹草,朝三暮四,天启给他选了两个良配,让他二选一可不知道该选谁好,索性便两人一起选。 他向来都是这么贪心的。 贪心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不足为奇。 以后的事还是交给以后吧,还是当下重要,虽然尚不知道晓江鱼安的什么心思,但是她做的菜,哪怕只是一道点心,都能让安成落提起十二分精神。 这关乎升级天启,干系重大。 安成落笑着问道:“晓姑娘,平日里本王求着,你都不肯,今日怎的这般有兴致?” () 第80章争锋相对 晓江鱼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朗声道:“这不是整日呆在你这王府里,闷得慌嘛,你知道我们这些做厨子的,一天不捣鼓一下锅碗瓢盆手就痒痒,虽然很不情愿,可是本姑娘心好,就当便宜你了。” 安成落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忽然觉得他这个做王爷的,跟个街头的乞丐一般,被施舍了似的。 晓江鱼也不管是不是有外人在场,大大方方的直接在安成落对面坐下,一手撑着脸颊,笑道:“我听说王爷来了客人,既然有客人,怎么能少了点心是吧。” 安成落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华神医点头赞道:“不错不错,这算是老朽吃过最好吃的点心。” 几分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华神医,只见他胡子上还沾着点点碎屑,嘴巴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咀嚼着。 华神医见所有人都看着他,神色略微一僵,随后又拿起一块炸得金灿灿的金乳酥,朝着安成落示意道:“混小子快尝尝,这姑娘做的点心真的很不错,你小子可真是有口福喽。” 安成落自然知道,晓江鱼做的东西,哪有不好吃的道理。伸手接过华神医手里的金乳酥,淡笑道:“丘爷爷若是喜欢,便多吃些。” 谁知道他这句话说完,心里得流了多少桶血。 这可是晓江鱼做的点心,即便是点心,也能算得上高级点心了,这能给他减去多少睡眠时间啊。 怎奈是华神医在场,换成旁人,一点碎渣都别想吃。 华神医也不客气,又拿起一块给了华仙儿,然后直接把剩下的金乳酥全都端到了自己面前。 安成落嘴角微微抽搐,他以前怎么不知道,华神医居然是一个如此贪嘴之人? 所以…… 安成落敛目看了看手里的金乳酥,他好不容易盼来了晓江鱼做的点心,就这么只剩下手里这一块了? 说不客气就不客气的,而且还这般彻底,真的好吗? 晓江鱼直接愣住了,两眼瞪得溜圆的看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头子。 她以为在安王府里,她已经是够不客气的了,谁知居然还有人比她更加不客气。 这老头到底是谁? 还有边上这个漂亮姑娘,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她今天脸上是长花儿了吗? 以前怎么不觉得她有这么引人注目? 华仙儿撇了撇嘴角,看着自己的爷爷在十一王爷面前,吃得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活脱脱一副没吃过点心的模样,她怎么顿时觉得好生丢脸。 而且这点心,还是眼前这粗枝大叶一般的女子做的,这么一想,她顿时连吃的心情都没有了。 这样她在这女子面前,可不就落了下风了。 她爷爷就不能争气点? 华神医可不知自家宝贝孙女的心思,更不知他的宝贝孙女在心底里把他好生的埋怨了一番。 他只是觉得,这端着点心来的姑娘,怎么看都顺眼。 这姑娘在混小儿面前一副不拘小节的模样,可见不是一般下人,说不得就是混小儿的相好。 混小儿若是有了相好,是不是就不会来纠缠着他的宝贝孙女了?他也就不用担心他的宝贝孙女被混小儿拐走了。 手艺如此好的姑娘,可不多得,只要让混小儿把心思放在这姑娘身上,他的宝贝孙女就安全了。 重要的是,这点心确实好吃。 最后,五香糕和金乳酥多半都进了华神医的肚子,安成落和华仙儿,只是各分到一块,看着可怜至极。 华仙儿连动都没动过那点心,让她吃是不可能的,她才不吃呢。 安成落第一次知道,原来华神医的肚子,能塞下这么多东西,两份点心,可以说是全数进了他的肚子。 怎么不会撑死呢? 虽然他半点没有诅咒华神医的意思,他只是好奇,真的只是好奇而已。 吃下糕点,一块五香糕一块金乳酥,各自给安成落减去了一个时辰的睡眠时间,两块便是两个时辰。 虽然不多,但也算是意外收获。 积少成多,如今距离升到三级,只差一半多些,想来他获得天启至今,也不足一月时间,便已然快要接近三级,这速度算不算快? 没有人能交流经验,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再者说也不可能会有人能和他交流这些。 天启这般逆天,若是天下间不止他一人拥有,这天下岂不是要乱? 晓江鱼有些恼火,一手拍在桌上,气道:“我说老头,这点心可是我辛辛苦苦做给王爷吃的,你怎么能全给吃了呢?” 这老头三两下就把她两道点心给解决了,还有没有点为人长者的威严了? 她做这两道点心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从安成落嘴巴里探点什么出来,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安成落要是吃了她做的点心,她要想探点什么口风,那不就容易些了吗? 为了晓姬妹妹,她真是太不容易了。 华神医满面红光的摸了摸胡子,道:“姑娘好手艺,老朽一时没忍住,便都吃完了,以后姑娘有的是机会做给混小儿吃,老朽又不在安王府里长住,可就没机会了,想来混小儿也不会介意的,只是区区两道点心罢了。” 安成落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应道:“丘爷爷说的是。” 机会? 他怕是也没有机会,想让晓江鱼下厨,真是难比登天,他这段时日可是费尽了心机,一次也没成功过。 好不容易晓江鱼主动给他做了糕点,居然都进了华神医的肚子,他真是太难了。 这个王爷做的真是一点面子都没有。 晓江鱼轻哼了一声,摇摇头不屑的道:“本姑娘的菜可不是谁想吃就有得吃的,十一王爷求了本姑娘好些天,本姑娘都没答应,你这老头,真是太不识趣了。” 华神医闻言,丝毫不恼,抚着胡子笑道:“老朽可不是谁的东西都愿意吃的,这天下间多少人寻遍天下美食,讨好老朽,老朽都不屑一顾,你这小姑娘做的倒甚合老朽口味,老朽才愿意吃,你该感到荣幸才是。” () 搜狗 第81章又被算计了 晓江鱼心里骂骂咧咧,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糟老头以为他是谁?在她面前这么狂妄真的好吗? 她可是拒绝了当今圣上之后,还能完好无损活到现在的晓江鱼啊! 晓江鱼拍案而起,怒喝道:“臭老头,吃了本姑娘的糕点,还大言不惭,信不信老娘削你!” 不削了他,当真以为她好欺负了! “晓姑娘。”安成落面色微冷,喝止道:“不得对华神医无礼。” 晓江鱼平日里对他毫无规矩礼数,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她一般见识就算了。 可是眼前的华神医,是他皇爷爷的故友,又是他的长辈,晓江鱼再如此我行我素,让他这个做王爷很没有面子好吗。 晓江鱼神色微微一僵,呼吸有那么一瞬间停窒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讪笑道:“华神医?什么华神医?” 华神医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重重的哼了一声,睨着晓江鱼开口道:“你这无知的小女娃,连老朽都不识得,还好意思说老朽大言不惭。” 晓江鱼眨眼看向了安成落,默了默,惊疑不定的道:“华神医?难道是名满天下的那位在世神医?” 安成落喟然叹气,沉默着点了点头。 华神医这番,神色才稍微缓和了些,摸着胡子道:“还不算是太过孤陋寡闻。” 晓江鱼惊讶万状,脸上表情说不出的精彩,她可万万没想到,这个糟老头居然是江南华神医,这年头,神医都这么好见了吗? 想着又看了安成落一眼,这咸鱼王什么鬼面子?就连江南神医都能请过府,这天底下还有他请不动的人吗? 有,她就是,她号称天下第一厨,虽然现在委身在安王府,可是想让她动手下厨,可没那么容易。 安成落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糕点盘子,嘴上没出声,可心里却暗衬着,晓江鱼这话不觉打脸么? 华仙儿脸若寒霜,她的爷爷被人用几块糕点给收买了,就连安成落,两人从刚才就一直眉来眼去,要说他们之间没点什么事情,谁信啊? 把她这么一个美若天仙的人晾在一旁,想想都觉得气人极了! 安成落心头微凛,忙给晓江鱼介绍到:“这位是华神医的孙女华仙儿,仙儿妹妹可是国学院的教学,也是江南有名的医仙。” 他真怕华仙儿一个不高兴,当场就给他洒点毒粉毒气什么的,那简直太可怕了。 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狂吐不止,想想就觉得背脊发寒,丢人至极。 晓江鱼眉头轻挑。 仙儿妹妹? 叫得可真是亲昵无比。 这咸鱼王对晓姬妹妹一口一个姑娘,怎么不见他喊句姬妹妹? 安成落也挺想的,只怕当着非夜姑娘的面这么叫她,会被她一刀捅进心窝子。 想想他这个王爷做的真是太憋屈了些,以前多少妙龄女子对他投怀送抱,他都不为所动。 现在好不容易遇上两个良配吧,不是想着杀了他,就是想着毒他,真是造化弄人。 却在这时,一名下人匆匆跑了过来。 安成落面色不悦,皱眉道:“何事如此慌张?” 那下人躬身抱拳道:“王爷,不好了,荣亲王妃病发了,荣亲王让属下来请王爷。” 安成落眉头一紧,整个拧成了川字,急声道:“怎么回事?早上皇婶的精神不是有所改善了吗?” 那名下人回道:“小的也不知,只是听闻荣亲王妃如今昏迷不醒。” 安成落又问道:“请医师了吗?” “江管事已经命人去请邹存清医师了,只是这一时半会还没到。” 安成落微微点头,转头瞧向了华神医,拱手道:“丘爷爷,府中有亲人身患重疾,且让府里的下人带着丘爷爷和仙儿妹妹在府上随意逛逛,我先失陪了。” 说着,朝凉亭外的丰时招了招手,丰时立即抬步而来,推着轮椅就准备离开。 却只听身后的华神医厉喝一声:“混账小儿。” 安成落回头,甚是不解的看向了华神医。 华神医无名火起,怒目圆睁,不悦道:“老朽这么一个在世神医在此,你府上有病人,却不告诉老朽,偏要去外头请医师,传出去外人还当以为老朽冷血无情,不肯出手相救,你将老朽置于何地?真是个混账小儿。” 安成落苦笑着连连摆手,忙解释道:“丘爷爷今天是王府贵客,我怎么敢劳烦丘爷爷。” 华神医语气中略带不满,道:“老朽一身医术,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哪管什么贵客不贵客,废话少说,快些带老朽去。” 安成落微笑颔首,道:“如此便劳烦丘爷爷了。” 华神医起身迈步,越过了安成落出了凉亭。 华仙儿也站起了身,道:“孙女也去。” 路过安成落时,嘴角含笑,若有深意的瞟了他一眼。 她总觉得,十一王爷此举,是故意为之,是算定了她爷爷不会袖手旁观么? 一行人匆匆去了东苑,华神医走进希宜厢,神色有些古怪。 他怎么记得,混小儿好像是给他安排就住在隔壁吧。 莫不是又被这混小儿给算计了去? 华神医一念至此,回头愤愤的瞪了安成落一眼。 安成落将视线投向了房内,丝毫不敢对上华神医的目光。 荣亲王见安成落到来,身旁还跟着一个华发老者和一个妙龄少女,心知那老者应该便是华神医了,可脸上表情却也看不出丝毫异样。 荣亲王抬手抹了一把眼角,开口道:“好侄儿,你来了。” 安成落忙问道:“皇叔,皇婶怎么样了?” 荣亲王重重的叹了口气,道:“不知怎的,你皇婶中午吃过饭之后,气色就越发不对了,本以为让她歇下睡会儿会好一些,现在却怎么也叫不醒,要不是她鼻下还有气息,本王都要以为……” 荣亲王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晓江鱼悄悄的也跟在几人身后来了希宜厢,听荣亲王这么一言,竟有些感同身受一般,微微的红了眼眶。 这对老夫妇原来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荣亲王夫妇啊。 只是这荣亲王妃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 搜狗 第82章老男人难道也动心 华神医虽然对安成落算计他一事甚是不满,但所谓医者父母心,再者说这病人就躺在他眼前,他又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等事后再找那混小儿算账便是了。 也不待安成落开口,就在众人的目光下靠近了寝案,一手便拉起荣亲王妃的手腕,替她把脉。 荣亲王神色微动,本想制止,可一念若是阻止了华神医,说不得他的爱妻便没了医治的机会。 他抿了抿唇,只好作罢,任凭华神医替荣亲王妃诊脉。 只是心里依旧有些别扭,这华神医名满天下,该不会是不懂礼数之人才对。 就算是在医者眼中众生无差别,可再怎么说也是男女有别,难道不知道拿个帕子垫垫手也行吗? 华仙儿也几步凑上前去,细细的瞧着荣亲王妃的面色。 片刻之后,华神医抽回手,抚了抚胡子,抬眼看向了华仙儿,问道:“仙儿可瞧得出来?” 华仙儿盈盈一笑,道:“回爷爷,是寒症,病人平时应该是没怎么受过凉,却又突然身陷极寒之地,才导致的寒气入体,后又因为贸然进了极热之地,寒热交加,导致寒气入骨。” 荣亲王身子猛然一颤,如梦初醒。 “妙哉!”华神医点头赞道:“看来仙儿这段时间在国学院,技艺也没有落下。” “孙女自不敢懈怠。”华仙儿嘴角含笑,转头看向了荣亲王,道:“不知小女子说得可对?” 荣亲王神色微微有些激动,道:“经姑娘一言,本王顿觉茅塞顿开,去年冬至,拙荆前去山中寺庙上香祈福,却不料遇上雪崩,被困山中,找了两天方才找到。从那之后,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他说着又是重重叹息一声,接着道:“本王寻遍了天下名医,却没想是那日落下的病根。” 华仙儿淡然自若的笑道:“寒症乃是万病之源,是能够动摇人体康健根基的严重疾症,医治不当,便会引发更多的疾病,说如今的王妃是百病缠身也不为过。” “不错。”华神医站起身,吹胡子瞪眼道:“你以前请的那些医师,连寒症都瞧不出来,当真是庸医!” 荣亲王一阵汗颜,他最初请的可多半都是宫里的御医,后来实在无法,他才会去寻民间的良医,却不曾想这些人到了华神医的口中,全成了庸医。 再一看,方才这位妙龄少女可是连脉都没摸过,却一语便道出了病因。 医术竟已超过了华神医了么? 这又是何方神圣? 还是他的侄儿厉害,这般本事厉害的人物都能请来,看来找他的侄儿帮忙,真是找对了。 这人情算是欠下了,日后得找个时机还了才是。 不过那是日后之事,现如今,他更关心的还是他的爱妻。 荣亲王态度谦和,目光灼灼的看着华仙儿,问道:“姑娘可有根治之法?” 现在的华仙儿在他眼里,本事焉然已经胜过了华神医。 华神医对此丝毫不恼,反而颇有些欣慰,得意的扬起头。 这可是他的宝贝孙女,他最为看重的后辈,即便是有朝一日本事超过了他,那也只会让他更加自豪。 “一病还得一药医,王妃如今百病缠身,想要彻底根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华仙儿回道。 荣亲王闻言,拱手朝着华仙儿长揖行了一礼,激动道:“请姑娘出手医治拙荆,不管姑娘有什么条件,在下万死不辞。” 他丝毫不觉得向一个少女行此大礼会是一件丢人的事情,只要能救他爱妻,就算是让他废黜了这亲王的身份,让他下跪都行。 华仙儿面色微微一红,虽然她以前救死扶伤无数,可她还从未受过一个亲王如此大礼,让她怎能不羞涩。 她神情有些不太自然,忙回礼道:“小女子不才,只是恰好看出了王妃病症,怎担得起王爷如此大礼?” “姑娘太谦虚了,至少以前请的那些医师,没一个能瞧出的,姑娘年纪虽轻,却本事过人,自是担得起本王这礼。”荣亲王毫不吝啬的赞叹,又恭敬的道:“还请姑娘医治拙荆,本王感激不尽。” 华仙儿为难道:“不是我不愿医治,而是我在国学院任职,只怕不能时刻留在安王府为王妃医治。” 说到这里,华仙儿暗中瞥了一眼安成落,从刚才她就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却又一时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这时却想起来,最大不对劲的地方,不就是荣亲王夫妇为何会是在安王府么? 荣亲王妃重疾缠身,他们不在荣亲王府呆着,怎会跑到安王府来了? 而她和爷爷,居然也如此巧合来了安王府,这怎么看都是安成落事先安排好的,这世上可没有那么多巧合之事。 这十一王爷真是太坏了,居然连爷爷都敢算计,也不怕被她爷爷拿藤条抽吗? 她可曾听爷爷提起过,十一王爷小的时候,经常被他教训呢,可惜那时的她应该还未出世吧,不能亲眼目睹,真是人生大憾。 “姑娘在国学院任职?”荣亲王微怔,看了一眼一旁的华神医,讶然道:“难不成姑娘便是华神医的孙女华仙儿?” 整个京师的人都知道,华神医的孙女在国学院任职,那可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国学院女教学,更是最年轻的一个。 身为荣亲王,他又怎么可能会毫无所闻,想不到眼前的少女,竟然便是京师人尽皆知的华仙儿。 华仙儿盈盈笑着回道:“正是。”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姑娘真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真是取得一好名,和姑娘堪称绝配。”荣亲王忍不住又赞道。 华仙儿笑而不语。 晓江鱼在后方听得直瘪嘴,很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再厉害也比不上她的晓姬妹妹。 荣亲王深深的看了华仙儿一眼,这样的妙女子,想必是个男子都会对她倾心吧。 安成落被荣亲王这一个念头惊得内心狂跳。 难不成他皇叔这个年已及艾,半只脚踏入棺材的老男人,还能对年轻貌美的姑娘动心不成? () 搜狗 第83章没机会 安成落心中微凉。 若是他的皇叔真对华仙儿动了什么歪心思,即便是他的皇叔,说不得他也只能不顾叔侄之情,抬手将其拍死了。 华仙儿可是他的良配,他绝不允许旁人染指! 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好心替荣亲王安排,让华神医为荣亲王妃医治,却不曾想竟是引狼入室,引起荣亲王对华仙儿的觊觎之心。 皇叔啊皇叔。 枉你在外人面前对自己的发妻疼爱入骨,想不到竟是这种人。 为救爱妻遍寻名医,然后对自己爱妻的救命恩人产生爱慕之情,最后休发妻另娶佳人。 这种情节他在话本子里看过太多了,想不到这种只存在于话本中的情节,有朝一日居然被他给撞上了,而且这人竟然是他的皇叔,而那女子却是自己的良配。 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狗血了! 荣亲王哪里知晓,只是这几息之间的功夫,安成落一番心理斗争之后,已然将他判了死刑! 得知爱妻有救,荣亲王内心早已激动得快要乱了阵脚,哪里还顾得上去发现安成落这微妙的变化。 “华姑娘在国学院任职那更加方便了,待本王入宫去和皇兄说明,让华姑娘休沐几日,在安王府替吾爱妻治病,想必皇兄定会应允的。”荣亲王兴奋道。 安成落暗骂一声老淫贼,脸上却没有丝毫异样。 好在荣亲王是说让华仙儿留在安王府替荣亲王妃治病,若是让她去荣亲王府,他定然是不会答应的,他断没有把华仙儿送进龙潭虎穴的道理。 华仙儿眯眼笑道:“这样会不会太过麻烦十一王爷了?” “不麻烦!”安成落直截了当的应道:“能够为皇叔鞍前马后,是本王的荣幸。” 荣亲王笑容可掬的道:“是是是,此事还得多谢侄儿。” 华仙儿沉吟了片刻,转头看向了华神医。 华神医见华仙儿瞧向了他,神情愣了愣,又看向了安成落和荣亲王,清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道:“其实老朽也能治的。” 这两个小子,放着他一个神医不求,非去求着他的宝贝孙女作甚? 不知道姑娘家的都怕羞么? 荣亲王一心救妻还好说,可安成落这混小儿摆明了就是要勾引他的宝贝孙女,可不能让仙儿留在安王府,说不得就得被混小儿给吃干抹净了去。 安成落和荣亲王相视一眼,他朝着荣亲王微微的点了下头。 内心却是暗喜。 差点把华神医这尊大庙给忘了,以华神医对仙儿的重视程度,断不可能让仙儿嫁给皇叔这个可以给她做爹的老头了。 那时就算是皇叔去请他父皇赐婚也没用,就算是他父皇同意,华神医若是不同意,这个面子他父皇还是必须给华神医的。 既然如此,他还担心什么? 华仙儿愣住了,她是这个意思吗? 虽然她是想让她爷爷拿主意来着,毕竟她一个女子,总不能如此答应了,毕竟这是要留在安王府。 她自己知晓没什么,府内人也知晓没什么,可是在外人眼中,难免会有多事之人说三道四。 她名声还要不要了? 她是想让她爷爷留下来陪她的,怎么她爷爷直接就把事情大包大揽了去? 这样她哪里还有机会留在安王府,不留下,她怎么伺机让安成落尝尝她研制的毒呢? 安成落的整颗心噗通跳个不停。 他还能不能好好的活着了? 为什么那个一心刺杀他的非夜姑娘走了,这又迎来一个一心要毒他的仙儿妹妹? 不行不行,为了他的小命,为了让华仙儿淡出他皇叔的视线,绝不能让华仙儿留在安王府。 有华神医就够了! “丘爷爷的本事自然是无人能及,相信有丘爷爷出手医治,皇婶一定能早日康复。”安成落连忙附和道。 华神医满意的点了点头,混小儿这次还算识趣。 罢了,算计他一事就不与他计较了。 只要混小儿不勾引他的宝贝孙女,就谢天谢地了。 华仙儿咬牙轻轻地跺了下脚,真是太可恨了! 她爷爷怎么能和安成落合起伙来欺负她呢?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是这两个人就是合起伙来欺负她。 荣亲王笑呵呵的朝着华神医拱手作揖,道:“如此便多谢这位老先生了。” 不管是华仙儿还是华神医,这两人都是他爱妻的救命稻草,只要能治,不管是谁,于他而言并无差。 华神医抚掌微笑,走到厢房内的书案旁,提笔写下了一张方子,抬手递给了安成落,道:“吩咐人去取药,煎成药汤送来。” 安成落点头接过,随手便交给了丰时,丰时领命退出了厢房。 华神医又向侍奉在厢房外的光头童子提声道:“茱萸,把老朽的金针取来。” “是。”光头童子行礼告退,蹬蹬跑去取来华神医随身携带的药箱。 华仙儿被留在房中打下手,其他人就连荣亲王都被驱出了厢房,候在东苑的院子之中。 不多时,丰时也端着一碗药汤来到了希宜厢,在安成落的准许下,送进了厢房内。 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华神医和华仙儿先后从厢房内出来。 华神医依旧神采飞扬,淡然道:“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意识也恢复了,先让她歇着吧,等晚些时候老朽再来替她施一次针。” 荣亲王闻言大喜过望,又是长揖一礼,道:“多谢老先生。” “不必如此,老朽也是碰巧赶上了,就不会袖手旁观。”华神医说着,碰巧二字咬得极重。 安成落微微低下头,华神医话中之意,个中原因他自是心知肚明。 荣亲王也是讪讪的笑了几声,道:“不管如何,老先生和华姑娘都是我夫妇二人的救命恩人,感激的话本王便不再多说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老先生和华姑娘到荣亲王府来,本王一定好好招待二位恩人。” 安成落愤然暗衬道:没机会! 论招待,他会好好招待的,犯不着皇叔多此一举。 想要将仙儿妹妹骗去荣亲王府,想都别想了。 () 搜狗 第84章知子莫若母 一大清早,安王府上上下下都忙碌了起来,府中下人开始挂起了红灯笼。 中秋佳节将近,加之安成落近期在圣上面前,日渐活络了起来,各路送来的节礼更是一担子又一担子地被抬进安王府。 无论是江陵还是丰时,都是应接不暇。 安成落一早便进了一趟宫里,给翎妃请安,也算是提前和翎妃过了中秋。 毕竟安王府里明面上还有两位他请来过中秋的贵客,可不能在中秋夜放了人鸽子。 只好和翎妃道明缘由,翎妃也是十分支持。 落儿能够请三两好友到府上做客,这对他来说可是好事,翎妃自然不会怪罪。她只怨自己不能出宫,不然也想和落儿一起在宫外过个中秋。 安成落刚到华清宫,和翎妃聊没几句,安仁帝便举步而来,身后跟着一帮子小太监,个个手里都捧着锦盒。 安仁帝一眼瞧见安成落,开怀大笑道:“落儿也在啊,正好父皇选了些好物件,正准备让人送去安王府,既然落儿在,待会顺道带回去便好了。” 安成落微笑颔首,拱手道:“多谢父皇恩赐。” 安仁帝拍了拍安成落的肩头,抬眉问道:“朕听闻华神医此番中秋佳节要在安王府做客,可是真的?” 安成落点头应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父皇,丘爷爷如今已在安王府,恰好丘爷爷在京师,儿臣便自作主张的将他请到府上做客了。” 安仁帝闻言,又是大笑了几声,道:“华神医乃是神人,吾儿能与之交好是好事。随后你顺便带着节礼,代朕送与华神医。” 安成落拱手应道:“儿臣遵旨。” 翎妃微讶道:“落儿方才说的贵客,原来是华神医啊。” 华神医的名头她自然是知晓的,未入宫之前,那还是在韩国公府时,她父亲还在世之时,也曾和这位华神医有过一面之缘,对他颇有些印象。 “正是。”安成落笑着回道:“丘爷爷的孙女,仙儿妹妹也一并在府上做客。” “仙儿妹妹?”翎妃眼睛微微一亮,问道:“可是那位国学院女教学?” “是。”安成落点头抿唇应道。 翎妃将安成落的神情尽收眼底,心里瞬间就打起了主意来了。 这不是正在给落儿选妃么? 虽然华家不是官宦家族,可也是一个大族,更何况族中子弟多半从医,可是一个医学大家。 京师的那些贵女们,除了倚仗自家父辈在朝中的权势,谈上一门好的婚事,可都没什么真本事。 华神医的孙女就不一样了。 就算身份地位比不得京师里那些官家贵女,可本事也不低。 试想哪个官家贵女能够身怀一身精湛的医术,更是进国学院当教学。 那断然是没有的。 官家贵女多半都是只会个女红,会背几首诗,读过几本四书五经,皆是娇娇弱弱的绣花枕头。 翎妃如是想着,华仙儿顿时便成了她儿媳的最佳人选。 既然人能到安王府去做客,那自然是和落儿有几分交情的,说不得二人可能已经暗中互生情愫,若是她这个做母妃的再推动一把,那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么。 翎妃越想越是觉得可行,脸上也不自觉的展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 安仁帝看得有些痴了,他都不知有多少年没见过翎妃展露笑颜,今日这一见,却让他如止水般的心微微荡漾开来。 虽然岁月不曾饶过谁,可这样的翎妃却也更添几分韵味。 安成落将翎妃心中所想尽数看穿,心里暗喜,他在母妃面前提及华仙儿,也是想在翎妃面前先露个底,为日后迎娶华仙儿做做铺垫。 却不曾想,翎妃竟一下就想到他心坎里去了。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简直是太合心意了。 翎妃向来都是从心所欲,行动如风,当即便拉着安成落的手,道:“母妃当年也曾和华神医有过一面之缘,想不到现在神医的孙女都这么大了,都能进国学院当教学了,不愧是名家之女,神医教出来的孙女真是出类拔萃。” “落儿啊,日后若是有机会,你可得带那位仙儿姑娘进宫来给母妃瞧瞧。” 安仁帝一听便来神了,立马道:“爱妃若是想见,朕现在就命人去安王府传她入宫。” 说着便抬手向潘海示意一番。 还未等他来得及开口吩咐,只听翎妃一口啐道:“皇上又瞎凑什么热闹,臣妾让落儿带,便让落儿带,何须皇上多此一举。” 安仁帝神色微微一僵。 他怎么又把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吗? 翎妃犯得着对他如此冷眼相待么?他不过就是想遂了她的心意罢了,怎么就那么难呢? 这个皇帝真是太难做了。 “再说了,落儿带仙儿姑娘进宫来请安,和皇上传召,那能是一样的吗?”翎妃冷冷道。 安仁帝暗中抹了一把汗,连忙道:“是,爱妃说得对,肯定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都是把人叫进宫里来,哪里不一样吗? 唉,女人的心思真是太难猜测了。 做皇帝难,做一个能摸懂女人心思的皇帝更难。 翎妃剐了安仁帝一眼,这才又笑着对安成落道:“可惜了,母妃要是能出宫就好了。” 安仁帝眼观鼻鼻观心,暗衬着:出宫是万万不能的! 别的什么事都好说,可万一翎妃出了宫,就不回来了,他找谁哭去。 在宫里头,虽然华清宫不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地方,但是落儿偶尔会进宫来请安,这就是他来华清宫的机会啊。 若是让翎妃出了宫,他连这机会都没有了。 简直不要太可怜了。 几人有说有笑,实则只有翎妃和安成落二人说说笑笑,安仁帝被晾在一旁郁闷至极。 但即便这样,他也甚是知足。 人嘛,知足者常乐。 看着翎妃眉眼间尽显的笑意,哪怕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他都觉得满足至极。 算是为他枯燥的帝王生活,抹上一笔不一样的色彩。 却在这时,一名宫人来报:“皇上,皇后娘娘请您得空走一趟凤仪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 搜狗 第85章皇上被赶出来了 安仁帝不怒自威,瞪了那宫人一眼,甚是不悦的摆了摆手,道:“回去告诉皇后,朕今日要歇在华清宫,有什么事改日再说吧。”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冷冷升起:“臣妾什么时候答应让皇上歇在华清宫了,皇上的脸皮子是掉地上了吗?” “爱妃,你这……这这……”安仁帝整张脸瞬间黑如锅底,他再一次怀疑人生,他这皇上做的,何以一点面子都没呢? 翎妃冷笑一声,对那凤仪宫的宫人道:“回去禀报皇后娘娘,就说皇上现在就过去。” 那名小宫人心中惴惴,不待安仁帝开口,行了一礼道:“奴才遵旨。” 说完便躬身离开,回去复命。 他可算是明白了,在翎妃娘娘面前,皇上的话也不管用,翎妃说了算。 那宫人一走,翎妃便转头对侍奉在安仁帝身后的福忠道:“福公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的,皇上要摆驾凤仪宫。” 安仁帝脸色愈发的黑,他实在是郁闷至极,想想有史以来,哪一个帝王会像他这般憋屈? 后宫之中,有哪一个妃子不是巴不得皇上每天十二个时辰,时时刻刻留在自己的寝殿。 翎妃倒好,这是恨不得将他往外推,真就那么厌恶他了么? 安仁帝闷声拂袖而去。 安成落心中忐忑,虽说自从见识到了自己母妃彪悍的一面,这种场面便不觉得奇怪了。 可再一想,若是将来,非夜姑娘和仙儿也这般待他,那他岂不是比父皇还要惨? 至少母妃虽说不待见父皇,可也从没想过要杀他要毒他啊,若是换成他和非夜姑娘,说不得就得直接被捅死。 后被史官们在史书上划下一笔。 安仁帝第十一子,成落,于某某日,在府中被自己的王妃一剑刺死,享年几几岁。 想想都觉得心惊胆颤。 皇后脸色如霜,自她听闻皇上去了华清宫,看着案上摆着的青皮葡萄,就好似她现在的心情一般,说不出的酸。 被派去华清宫的宫人回来,立即便回禀道:“启禀皇后娘娘,翎妃娘娘说皇上稍后便来。” 皇后秀眉微蹙,开口道:“翎妃说?” “是。”小宫人颤声回道:“翎妃娘娘听闻皇后娘娘请皇上来凤仪宫,就把皇上给赶出来了。” “赶出来了?”皇后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 虽然翎妃如今不得势,可对她这个皇后,可半点也是尊敬都没有,反倒是对她冷眉冷眼的,这些年就没正眼瞧过她。 这翎妃,到底是谁给了她这样的胆子,连皇上都赶,那她这个皇后在翎妃眼里又算几斤几两? 有了对比,皇后心里瞬间就舒坦了不少。 可再一想,她眼巴巴的让人去请皇上,有时皇上都会以政事繁忙推脱了。再一看,她连请都请不来的皇上,翎妃却弃之如敝屐。 就算是在翎妃哪里不受待见,皇上还是隔三差五的跑去华清宫,可却从未主动的来过凤仪宫,又把她这个皇后置于何地? 想想怎么那么气人呢? 安仁帝到凤仪宫时,全身笼罩着一层寒气,面沉如水。 要不是皇后多事,他至少还能在华清宫多待一会儿,哪里会那么快被赶出来,都怪这皇后,什么时候去请他不好,非得趁他在华清宫的时候去请他。 如果不是什么要紧事,一定要给皇后一点颜色瞧瞧。 “皇后派人去请朕,有何事啊?”安仁帝面无表情的沉声问道。 自从安仁帝踏入凤仪宫,整个人都没什么好脸色,瞧得皇后心里就是一堵,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脸上挤出一丝十分勉强的笑容,道:“皇上前些日子不是派麟儿去了一趟榆州吗?这都去了有小半个月了,臣妾对麟儿甚是思念,想问问皇上,麟儿何时才能回京师?” “真是有头无脑!”安仁帝冷哼一声骂道。 “臣妾惶恐。”皇后脸色铁青的俯下身。 “麟儿去榆州是替朕去探访民情,是替朕去体会民间疾苦,岂可顾忌私情,说回便回,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又怎可妇人之见。”安仁帝没好气的道。 皇后紧咬银牙,脸色难看的回道:“皇上教训的是。” 她哪里敢说,是因为见不得皇上去华清宫,才让人去请的,到那时,不就更让皇上恼怒了吗? “以后皇后若是没什么重要之事,就莫要来打搅朕,朕忙得很。”安仁帝冷声道。 “皇上是忙着去华清宫讨好翎妃吧?”皇后冷笑一声,道:“皇上何必总是热脸去贴翎妃的冷屁股,翎妃屡次三番的对皇上不敬,要臣妾说,早该将她打入冷宫了。” “混账!”安仁帝怒骂一声,道:“皇后注意自己的言辞,莫要失了国母的身份,若是觉得这国母做得太无趣,朕不介意让你挪挪位置。” “皇上威胁臣妾么?”皇后索性撕破脸皮,厉声道:“皇上若是想废了臣妾皇后之位,可先问问太后同不同意,我兄长同不同意。” 安仁帝眯了眯眼,冷冷的睥视着皇后,最后怒气腾腾的甩袖而去。 皇后看着安仁帝远去的背影,拳头紧握,脸上浮现一抹厉色。 皇上都不念多年的夫妻之情,既已起了废后的心思,她又怎能坐以待毙? 转头对身后的心腹嬷嬷冷声道:“去慈宁宫。” 安仁帝离开了凤仪宫之后,再没有心思去华清宫了,和福忠在御花园中溜达了一圈,便回了御书房,如今也只有去批阅奏折来泄气了。 安成落在华清宫用过午膳之后,便回了安王府,顺带带回了无数安仁帝赏赐的节礼。 如今的安王府,可谓是前所未有的富饶,这每逢佳节,收礼都收到手软。 安仁帝赠给华神医的节礼,自然不出意外的都是一些高等的珍贵药材,华神医也欣然收下。 既然有人送礼上门,哪有不收的道理,再说送礼的还是当今的圣上,那就更不能拒绝了。 安仁帝当年还是个小毛头的时候,还抱过他,自从他当了皇帝,华神医又不喜宫闱之内的那种气氛,这一生都没踏入过皇宫,想来也几十年没见过那毛头小子了。 () 搜狗 第86章吐了 三五良宵,秋澄银海,大千世界,光满玉轮。 自古,世人便赋予了中秋月亮许多神话传说,从月中蟾蜍到玉兔捣药,从吴刚伐桂到嫦娥奔月。 中秋之夜,天清如水,月明如镜,可谓良辰美景,美不胜收。每逢这一夜,贵家结饰台榭,民间争占酒楼玩月。 文人们对赏月更是情有独钟,他们或登楼揽月或泛舟邀月,饮酒赋诗,留下不少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 京师中彻夜结灯通明不宵禁,满城灯火胜似琉璃世界。 安王府内,由百盏灯立起一座高达数丈的灯塔,璀璨的灯火笼罩着整个安王府,犹如白昼。 即便是在王府之外,放眼过去,依旧能够望见那通明的灯塔,让身经此地的百姓都不由驻足观望,叹为观止。 府中之人,皆聚于灯下,欢饮作乐。 晓江鱼为了感怀这美好月色,竟也主动的下厨,做了几道佳肴。 安成落对此自然是乐得其所,有美酒佳肴,他是不会拒绝的。 一夜下来,满满的抵消了近两百个时辰的睡眠时间,让他对晓江鱼更是视若宝物,但也仅限于天启还需她的美食来升级这段时日,实在是晓江鱼的暴脾气,他消受不了。 若不是因为她能做出高级美食,早就让他给丢出安王府了,哪还会留着她在这摆着。 荣亲王妃经过华神医两日来的医治调理,竟也能起身来,和众人一齐聚于灯下赏月。 晓江鱼体恤荣亲王妃大病尚未完全痊愈,特意为其做了几道清淡菜色,看得安成落甚是眼红。 他也很想吃。 他双腿残疾,他坐着轮椅,算不算病人呢? 荣亲王夫妇之前与安成落交集甚少。 他的这位皇婶虽然对他有些许印象,但也只是停留在数年前他春风得意时与他后来出了事,变成了一个双腿残废的废人之后,对他这位侄子便再也没有过印象。 荣亲王妃听荣亲王将事情前后讲明,对这位侄子才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对他更是感恩戴德。 爱妻之病一直以来都是压在荣亲王心头的一块大石,如今得华神医出手相救,荣亲王心中阴霾忽的散去,整日里脸上都挂满笑意,脸色也越发红润。 自是在这美好的佳节之夜,开怀畅饮,没多时便醉得不省人事。 荣亲王妃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荣亲王,脸上尽是柔情,她深知自她得病以来,荣亲王又何尝不是日日煎熬着。 华神医也是喝得满脸绯红,就连胡子都沾满酒气,拉着安成落一个劲的吹嘘着他这些年在外的所见所闻,他所救治的那些人们对他如何如何。 活像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在向好友倾吐他行走江湖的壮举。 华仙儿与晓江鱼二人也相谈甚欢。 这亦让安成落感到奇异非常。 两日前,这二人尚且剑弩拔张,如今却如同多年未见的姐妹一般,所谈话题滔滔不绝。 整个安王府笼罩在一片欢声笑语和温馨之下。 江陵感动得热泪盈眶,他都不记得王府有多久没像现在这般热闹过了,看着自家王爷时不时的开怀大笑,他就心满意足。 丰时把江陵狠狠的鄙视了一番,冲着他一个劲的翻白眼,一个大男人总是哭哭啼啼。出言嘲笑他就和宫里的那些阉人似的,半点血性男儿的气质都没有。 气得江陵面红耳赤,咬牙切齿的追着他满王府的跑,撵着他一阵爆捶。 丰时知晓江陵得王爷倚重,自不会与他下重手,江陵也不过是一时意气,断也不会和他以死相搏。 两人却更像是在嬉笑打闹,瞧得其他下人纷纷抿嘴偷笑。 这王府两大管事,经常像这般扭打到一处,也算是王府一道奇特的风景。 通宵达旦,王府之中才渐渐的平静下来,此时醉的醉,歇的歇,只余三三两两的府中下人,收拾残局。 安成落直睡到午时才起。 刚准备用膳,便有下人送来膳食。 一名下人将膳食摆放到桌上,恭谨的道:“王爷,这是晓姑娘特意为您做的午膳,说是感念王爷让她过了一个不一样的中秋。” 安成落轻咦一声,颇为讶异,什么时候晓江鱼变得这么通情达理了? 不过既然是晓江鱼做的,他自然不会推却,想着昨夜收获的近两百个时辰,距离升级又近一步,他就更加的兴奋期待。 安成落舔了舔唇,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想都没想,夹起便吃。 却是一口,便让他面色大变,顿时满脸苍白。 江陵瞧他脸色不对,正想询问,谁知刚上前,还未开口,却被一道突如其来,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喷的满身皆是。 江陵愣在原地,低头看着黏在身上的秽物,一股酸气窜进鼻腔,胃里一阵翻腾倒海,捂着肚子也跟着吐了起来。 凉亭之中,惊现主仆二人狂吐不止的奇景。 可把送膳食的下人吓得胆颤心惊。 瞬时这消息便如同燎火之原,传遍了整个王府,得知消息的晓江鱼跑到华仙儿的住处,拍门叫道:“仙儿妹妹,我进来了。” 说完便直接推门而入,接着关紧了房门。 四下环视,发现华仙儿坐在窗边,嘴角含笑的看着她,晓江鱼立即凑上前去,朝着华仙儿竖起了大拇指,笑道:“仙儿妹妹,你可真行。” 华仙儿眼睛一亮,问道:“他吃了?” “吃了。”晓江鱼捧腹大笑道:“不仅吃了,还和他那个狗腿子,两个人一起在凉亭里狂吐不止,简直太好笑了。” “吐了?”华仙儿霍然站了起来,沉吟了片刻,疑惑道:“怎么会是吐了呢?是哪里出了问题吗?” 晓江鱼闻言,不解道:“吐了不好吗?不正好把咸鱼王给整一顿吗?” 华仙儿摇摇头,道:“不是的,不应该是吐了的,我那药吃完理应是会让人如疯魔一般,狂笑不止才对,若是没有解药,就得直到笑死为止。” 晓江鱼两眼微瞪,如同看妖怪一般看着华仙儿,整人也没这么个整法吧? 让人笑死,这又是何等奇特的死法? 果然学医玩药的人不能惹! () 搜狗 今天就一更了 很抱歉各位亲,今天只有一更了。 下午和三两好友去看了中国机长,真的是一部好电影,没看过的亲们真的可以去看一下。 瓜菌去为伟大的机长做了点贡献(???) 如今已经穷得只能去看自己的盗版书了。〒_〒 《王爷你作弊》今天就一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7章心如刀割 安仁帝十一子,成落,于三十六年正秋十六日,笑死,享年二十五岁。 光是一想,晓江鱼都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急忙问道:“那他现在是狂吐不止怎么办?不会是要吐死吧?” 安成落此番若是死了,她就是毒害他的凶手。 到那时她成了杀害晓姬妹妹心上人的凶手,晓姬妹妹会放过她么?安仁帝会放过她么? 答案显然是不会的。 她还没活够,她还不想死。 晓江鱼瞬时就慌了,虽然她很想整治一下安成落,可她一点害他的心思都没有啊。 “姐姐别慌,我们现在就过去看看十一王爷。”华仙儿安慰道。 晓江鱼闻言,哪里还敢耽搁,拉着华仙儿便夺门而出。 去的路上华仙儿仿佛想到什么,凑到晓江鱼耳边低语了几句,晓江鱼听得连连点头。 当华仙儿和晓江鱼再见到安成落时,他躺在太师椅上,整张脸苍白如纸,甚是吓人。 华仙儿瞧一眼便知,这是吐到虚脱了,但却没有中毒的迹象,这一路走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晓江鱼看着安成落虚弱的模样,有些心虚,她明明就只是想整一下咸鱼王而已,怎么就给毒吐了呢? 看这脸色,感觉都快断气了。 可是她不得佯装出脸上一副怒气填膺的模样,几步越过华仙儿上前,两手叉腰,对着安成落愤愤骂道:“老娘好心好意做菜给你吃,难不成是有那么难吃吗?需要吐成这个样子?你什么意思?” 安成落早已吐到全身无力,此时可没有那精力和晓江鱼争辩下去,气若游丝的道:“大概是本王昨夜喝了太多酒了,不是晓姑娘饭菜的问题,本王给晓姑娘陪个不是,浪费了姑娘辛苦做的佳肴。” 晓江鱼微微一愣,咸鱼王的态度未免也太好了些? 他都吐成这样了,还会这么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 难不成有诈?这家伙心眼焉坏焉坏的。 安成落想笑都笑不出来。 吐成这样怪谁? 怪晓江鱼给他送吃的?怪华仙儿在他的吃食里下毒?还是怪天启给了这么一个折腾人的技能? 晓江鱼刚才发的那通脾气,还是华仙儿在路上教的。可是咸鱼王的态度和她们一路上预想的都不太一样。 让她到厨房里剁剁鸡杀杀鱼还可以,让她应对这种事情,实在太为难她了,这下她完全没了主意,只好看向了华仙儿。 华仙儿微微一笑,自从发现安成落并没有中毒之后,她一点也不慌。 看来他会吐,完全是因为别的原因,而不是她制的毒药。 只要不是她做的毒药出了问题,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安成落心痛如刀割。 为什么华仙儿是关心她的毒药有没有问题,而不是关心一下他的身体呢? 他都吐成这样了,难道不觉得他很可怜吗? 虽然他觉得卖惨是一件很无耻的事情,但是谁让对方是华仙儿,她是一个医者,他若是越惨应该越能引起她的同情心才是。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原来仙儿妹妹只关心她的毒。 越想他的脸色便越差。 晓江鱼却没华仙儿那般淡定自若,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见安成落脸色更差了,偷偷的拉了拉华仙儿的衣角,附耳低声道:“仙儿妹妹,你快给咸鱼王瞧一瞧,我感觉他快挂了。” “江鱼姐姐莫慌,王爷没有中毒。”华仙儿低低笑道。 “没中毒?”晓江鱼惊讶的道。 “如此更好,他吐成这般不是你我的过错,江鱼姐姐无须放在心上。”华仙儿安抚道:“我再去给他瞧瞧,应当是不会有大问题的。” 晓江鱼连连点头,没中毒她那就放心了,不过还是得让华仙儿再确认一下更好。 华仙儿这才朝着安成落盈盈施礼,道:“仙儿听江鱼姐姐说王爷身子不适,自作主张过来给王爷瞧瞧,王爷应该不会怪罪吧。” 安成落无力一笑,道:“怎会怪罪,本王还得多谢仙儿妹妹。” 多谢二字咬得极重。 她是来看她制的毒什么效果才对吧。 是来看他笑话的才对吧。 心中悲凉不已,任由着华仙儿上前来替他把脉。 片刻后,华仙儿才收回了手,浅笑道:“王爷就是身体有些虚,吐了太久对胃不好,这几天都吃不得太过辛辣之物,不如让膳房做些参粥。” “我去做吧。”晓江鱼抢言道。 虽然仙儿妹妹跟她说,咸鱼王吐成这样跟她们没有关系,可总归是吃了她送去的东西才吐成这样的,总得做点什么补偿一下,不然她可能得好几天睡不踏实了。 她心眼实,可真没想过会把咸鱼王害成这个样子。 苍天明鉴! 晓江鱼说完,便抬步准备离开去做参粥,却被安成落一语拦住。 “且慢,晓姑娘,虽然本王今天还未进食,可这么一吐,却是没了胃口,还是不劳烦姑娘了,等本王想吃了,再做吧。”安成落抿唇道。 他现在吃不下,真心吃不下。 一想到吃,他胃里就一阵发寒,说不得又要吐了。 今天怕是一整天都会没胃口吃了。 “王爷还是吃一些为好,空着胃会更难受。”华仙儿道。 “就是就是,老娘可是好心,看你可怜,才给你做参粥的,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晓江鱼哼哼道。 安成落皱眉苦笑,若是在此之前,他巴不得晓江鱼能做多少做多少。 可是这一吐,却把他给吐出心理阴影来了,不会又在粥里下点毒什么的吧? 华仙儿这个毒罐子,怎么可以联合晓江鱼一起毒害他呢? 早就应该提防的,华仙儿和晓江鱼这两日走得太近了。 他还道晓江鱼怎么变得这般通情达理,敢情是和华仙儿联合起来毒害他。 这般,晓江鱼再做出来的东西,他哪里还敢吃? 万一又有毒呢? 万一又害他吐了呢? 一天连吐两次,他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没被毒死,还得被吐死。 江陵伺候在一旁,脸色同样不太好看,这时也开口劝道:“是啊,王爷,您今天什么都没吃,还吐了那么长时间,身体总归无法消受,多少还是吃些吧。” 虽然他和王爷一起吐了,可他比王爷要好多了。 () 搜狗 第88章十足十的饭桶 拧不过三人的好言相劝,安成落最后只能默许晓江鱼去做参粥。 过不多时,看着晓江鱼端来腾腾冒着热气的两碗参粥,他迟疑了。 真的要吃吗? 真的没放毒了吗? 晓江鱼端了一碗给安成落,又端了一碗给江陵。 江陵有些愕然的接过碗,愣愣的道:“我也有?” 晓江鱼哈哈笑了两声,道:“我听闻江护卫刚才也吐了,这个参粥养胃,也给江护卫端来了一碗,你们快吃吧。” 安成落微微诧异,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晓江鱼。 他深深的怀疑,今天的晓江鱼是不是被人给换了,怎么变得这般好心? 越想他越是迟疑,那碗参粥迟迟不敢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晓江鱼不会贼心不死,又给他下毒了吧? 见安成落迟迟不动,晓江鱼问道:“王爷怎么不吃啊?” 安成落双唇微抿,道:“本王还是觉得没什么胃口。” 不确定有没有毒的东西,他才不吃呢。 但也总不能直接问晓江鱼,这粥下毒了没有,那还不得把他当妖怪看。 “没胃口也得吃点啊。”晓江鱼把粥又往安成落面前推了推,道:“你要是给饿出点什么问题,等晓……非夜妹妹回来了,还不得找我算账啊。” 华仙儿闻言,抬了抬眉,看向了晓江鱼,好奇道:“非夜妹妹又是谁?” 晓江鱼迎上华仙儿带着询问道目光,笑道:“仙儿妹妹来晚了几天,要不然也能和非夜妹妹碰上面,是个很厉害的人哦,王爷可是非夜妹妹的心上人呢。” 说着又转头看向了安成落,道:“所以王爷要是饿出个好歹,非夜妹妹会打死我的。” 华仙儿脸色微沉。 他之前向她讨要祛疤膏,就是为了这个非夜妹妹么? 还真是情深义重。 可是怎么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呢? 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男子这般对她? 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有一个自己心仪的男子这般对她,以前那些一直围着她转的那些人,就跟苍蝇似的,烦人得很。 至于心仪男子是谁,谁知道呢? 华仙儿撇了撇嘴,她可以先行一步吗? 她可不想在这里听别人如何情深意切。 安成落神情微愣,可顾不上华仙儿心中所想,一把抓住了晓江鱼的手,眼神微亮,问道:“这话是她告诉你的?” 什么话? 当然是说,他是她心上人这话啊。 晓江鱼脸色微微一僵,讪笑道:“我……我猜的嘛,不然非夜妹妹怎么可能会在安王府住那么久,怎么可能还留着你这条狗命。” 刚一说完,晓江鱼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安成落眼神眯了眯。 嗯?狗命? 所以在晓江鱼心里,他这个堂堂的王爷就是一条狗命? “嘿嘿……嘿嘿。”晓江鱼干笑了两声,道:“王爷还是吃粥吧,再不吃,就该凉了。” 安成落低头看着面前的一碗参粥,默了默,最后在晓江鱼希冀的目光下,拿起了玉勺。 参粥入口顺滑,虽清淡却不失口感,还有一股淡淡的甘味。 没吐,真好。 安成落心头微微一动,想不到就连一碗普通的参粥,晓江鱼做出来的竟然能减去他五十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再想以前府内那些厨子,做出来的参粥,可是半刻都没给他减过。 难道做粥下的米不一样吗?还是放的参不同? 怎么同样的参粥,不同的人做出来就这么大区别呢? 罢了,看在这碗粥的份上,就不与她计较方才出言不逊了。 没几下,安成落的那碗参粥便见了底。 华仙儿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 刚才不是说没有胃口么? 吃得倒是挺快的。 安成落抬起头,看了江陵一眼,他手里的参粥还没动。 江陵一直端着碗站在一旁,察觉到王爷的目光,立刻上前,把手里的参粥奉上。 安成落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顾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优雅的吃了起来。 江陵身姿笔直的立在一旁,心中惴惴。 王爷口是心非啊。 刚才明明说没胃口的,还好他够机灵,不然说不得又要被罚去刷恭桶了。 自从丰时来了之后,他这王府大管家的地位就变了。 他越发的难了,做事要更加认真了,更加细心了,还要时时刻刻揣摩王爷的心思。 就怕王爷一个不乐意,赏他刷一年恭桶,那一年之后,他将在安王府毫无地位。 他定会被丰时踩在脚底。 晓江鱼看着江陵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竟觉得他有些可怜。 悄悄走到他旁边,小声的说道:“膳房里还有参粥,等会你去吃。” 安成落耳尖,这话瞬时也传入他的耳朵,抬头睨了江陵一眼。 江陵惊得差点魂飞魄散。 王爷这一眼,看似如常,实则危险至极。 为了他往后的日子不用陪着恭桶度过,偷吃这种事,他是断然不能做的! “谢谢晓姑娘的好意,不过参粥是给王爷做的,理应王爷吃才对,江陵只是一个小小奴才,可不敢享用。”江陵微笑回道。 晓江鱼摇了摇头,转头走开了。 她最见不得这些达官贵族家的奴才,总是一副自识身份卑贱的模样,一板一眼的,甚是无趣。 还是逗弄起咸鱼王有些意思,不似这些下人这般古板。 安成落汗颜。 逗弄? 晓江鱼是把他比成关在笼子里的鸟雀?还是鱼塘中的游鱼? “王爷的胃口还是挺好的呢。”华仙儿笑了笑,道:“只是王爷方才吐得太凶,现在可不能贪吃,吃些垫腹便可。” 刚才说没胃口的人,这一下便吃了两碗。 想不到这十一王爷居然还是个饭桶,十足十的饭桶。 安成落默了默,抿唇道:“本王突然觉得,胃口大增,本王觉得还能继续吃。” 饭桶便饭桶吧,谁会和美食过不去。华仙儿是没尝到这参粥,不然她也会和他一样的。 虽然不管他是吃一碗还是十碗,参粥能给他抵消的睡眠时间都是一样的,但是好吃的东西,吃多少都好。 华仙儿翻了一个白眼,屈膝行了一礼,道:“既然如此,那王爷就多吃些吧,仙儿先失陪了。” 她还得回去继续研究一下,她的毒怎么会对安成落没效呢,刚才给他号脉,也没脉出他到底是为什么会吐成那个样子。 她要去问问爷爷。 第89章好奇心 华神医独自坐在东苑的院子里,偶尔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神情悠哉,不时的扬起手来遮了遮头上的日光。 “爷爷这大中午的,怎么坐在外面?”华仙儿缓步走近,声音响起。 华神医头也没回,慢悠悠的道:“仙儿来啦。” “爷爷。”华仙儿走到华神医的椅边蹲下,双手趴在华神医的腿上,撒娇道:“爷爷,仙儿遇到难题了。” “哦?”华神医略微抬眉,笑呵呵的道:“老朽的天才孙女,居然有解决不了的难题,真是难得啊。” “可不是嘛。”华仙儿微嘟起嘴巴,道:“今天仙儿给十一王爷尝了尝新做的药,结果十一王爷半点反应都没有,还吐了大半天。” 华神医闻言,猛地坐直了身,急问道:“你给他试了什么药?他吐成那般模样,是因为你给他用的药?” 安成落在凉亭中狂吐不止的事情,华神医也听闻下人谈论了几句,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那小子现在的身子骨比牛还壮,吐一吐也没什么大碍。 可若是和仙儿有关,那就不一样了,叫他还如何能淡定? 华仙儿抿了抿唇,道:“爷爷,仙儿只是……只是想让十一王爷尝尝仙儿新做的毒,可是仙儿没有害十一王爷的意思,给十一王爷端去的那两样菜里,一样放着毒药,一样放着解药,只要十一王爷两样都吃下,就不会有大碍的,最多就是出些丑罢了。” 华神医一阵吹胡子瞪眼,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所以他吐成那样,就是因为你的毒?” 华仙儿连忙摆手道:“不是的,仙儿刚才替十一王爷把过脉,十一王爷体内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即便是有吃下解药,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所以仙儿才会觉得奇怪。” “所以,这就是你遇到的难题?”华神医冷眉道。 华仙儿被说中心思,顿时面红耳赤,羞惭的垂下眼眸,微微点头。 华神医见此,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还以为,自己的宝贝孙女是在医术上碰到了什么难题,终于有让他这个作为爷爷的神医有了发挥之地。 虽然仙儿喜欢玩弄一些毒物,这事他早已知晓,他也不是什么墨守陈规的老不死,深知医毒不分家的道理。 这些年里,仙儿也没用毒物害过人,他对自己孙女的品行深信不疑,一直以来也就都放任着她了。 华神医拍了拍华仙儿的手,语重心长道:“仙儿啊,爷爷知道,毒药能害人亦能救人,所以这些年里爷爷从来没有阻拦过你,不让你去触碰那些毒物。” “你要找人试毒,只要不闹出人命,爷爷也不反对,但是,你选谁都可以,切记不可选安成落那小子,所幸没有酿成大祸,下次不可再如此了。” “为何不可选十一王爷?”华仙儿不解道。 “天机不可泄露。”华神医故作深沉,顿了顿又接着道:“仙儿你记住,日后,若是爷爷不在京师,安成落若是有性命之危,不管是什么,切记一定要派人来找爷爷。” “为何?” “因为只有爷爷能救他。”华神医摸了摸胡子道,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 华仙儿似懂非懂,虽然不解,但也只能点头应下,又道:“爷爷还没告诉仙儿,为何十一王爷吃下毒药却没有中毒?” “这还不简单吗?”华神医摇摇头,道:“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吃下毒药。” 华仙儿追问道:“那他为何又会吐了?” 华神医靠回椅背上,懒洋洋的道:“为何吐了,你替他把了脉都没看出来,爷爷又没看过,哪里会知晓。” 华仙儿捶了一下华神医的大腿,气鼓鼓的道:“爷爷骗人。” 华神医腿上吃疼,龇牙咧嘴的揉了揉自己的大腿,道:“爷爷真的没骗你,真的不知道,你自己去问他吧。” “爷爷让仙儿去问?确定不是让仙儿去丢人吗?”华仙儿紧咬着下唇,起身跺了跺脚,转身便准备离开。 华神医一听,顿时又坐直了起来。 不能让仙儿去问! 安成落那混小儿,一直在惦记着他的宝贝孙女,若是让仙儿去问,岂不是给了二人增长感情的机会吗? 万万不可! 华神医当即起身,一把拉住了华仙儿,开口道:“爷爷去看看,怎么能让仙儿去问这种事情,免得让旁人误会了,是爷爷不对,爷爷这就去。”他说着,抬步便走。 走没几步,却又被华仙儿叫住:“爷爷,十一王爷的腿……” 华神医回头瞧了华仙儿一眼,眯着眼睛笑道:“仙儿看出来便好,不用说出来,这小子心眼多得很,仙儿日后还是离他越远越好,最好今日便回国学院去。” 如今中秋已过,还得赶紧想法子把仙儿遣回国学院去,万万不能让她在安王府住太久,于她名声不利,更怕他们二人日久生情。 华仙儿看着华神医远去的背影,双唇微抿。 似乎爷爷知道许多十一王爷的秘密。 这些秘密似乎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一个是她的爷爷,一个是最得圣宠的王爷。 而今探究起爷爷和安成落的秘密,已然成了她的小小目的,她向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的爷爷越不让她接近安成落,便越勾起她的内心的那一丝丝叛逆。 华仙儿才刚走没多久,安成落吃饱喝足,他以为打发走了晓江鱼,总算可以好好歇息。 早些时候,已经吐得他精疲力尽,现在恨不得躺下就再也不起来。 刚躺下不久,华神医便来了。 华神医来,江陵可拦不住这脾气古怪的老头。 安成落又被叫了起来,心中郁闷至极。 这祖孙二人是故意的吗? 刚走一个,又来一个。 就不能让他好好睡一下么? 好不容易有了倦意,要为升级天启做点贡献,这又被叫了起来,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抓狂的吗? 华神医一进来,便直接开口道:“混小儿,老朽听说你吐了,过来看看你。” 安成落脸色顿时一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能不能不要再说他吐了这件事? 那是他想要吐的吗? 好在他是个男儿身,若不然还不得被外人误以为他怀了身孕。 () 搜狗 我要去上分了,今天就一更了 今天一更可以吗?我想任性的去打吃鸡,好久没有认真打过游戏了,赛季快要结束了,都不等我慢慢上分,我要去上分了。[流泪] 我保证明天一定认认真真的码完两章[捂脸] 最后问一下,有没有人带一下我这个KD0.1的菜鸡[捂脸] 《王爷你作弊》我要去上分了,今天就一更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0章你没有病 安成落被自己荒唐的想法惊得仓皇,飞快地看了华神医一眼,见他神色如常,心中偷偷的松了口气,好在并不是谁都和他一样,有洞察人心的异能。 若是让华神医知道他心中所想,岂不是要被贻笑大方。 他沉声道:“丘爷爷是来看我笑话吧?” 华神医没好气的瞪了安成落一眼,道:“真是没良心的混小儿,老朽好心好意来瞧你,居然这么埋汰老朽。” 说着便伸出巴掌,作势要打安成落的模样。 安成落并不闪躲,反而将脸凑上前去,笑眯眯的道:“丘爷爷快些打吧,我总觉得最近皮子很紧。” 华神医被气笑了,指着安成落笑骂一声:“你这臭小子……” 当年他和安德帝,韩国公还有酒中仙四人都是至交好友,自从安德帝退位之后,他们四个老不死便常年聚在一处,把酒言欢。 安成落作为安德帝的亲孙,又是韩国公的外孙,在几人眼中自然也就和其他的皇子皇孙不同。 可以说自小,便是被他们四人捧着长大的。 自从安德帝和韩国公两人相继去世,他和酒中仙便也聚少离多,想来也有十数年未见,若不是偶有书信来往,他都要以为酒中仙死在哪个旮旯角落里了。 华神医抽回思绪,一把拉起安成落的手腕,一边把脉一边问道:“你自己说,你为何会吐?” 安成落苦笑一声,摇头道:“我也不想啊,可是不知怎的,突然就止不住吐意,可把我给折腾坏了,丘爷爷有什么法子能止吐吗?日后若是又出现这种状况,我也不至于这么惨了。” 有华仙儿这个毒罐子在身旁,说不定某一日稍不注意又会中了她的算计,总这么吐可不行啊。 偶尔一两次尚可说是巧合,次数多了,不免让人生疑,到时候若是让华仙儿猜出他身上的秘密,不知又会惹出什么样的麻烦来。 说不得可能会让人心生歹念,到时人人都想要来刨开他的脑袋一探究竟,那他性命岂不是堪忧? 华神医一把扔开了安成落的手,哼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你身体好得不得了,为何而吐连老朽都看不出,怎么给你对症下药,没得治了。” 安成落面露恐惧之色,道:“丘爷爷是要我放弃治疗啊?” “老朽是说你没得治了,何时说过让你放弃医治!”华神医瞪了他一眼。 安成落面色难看,难道要告诉华神医,他是因为碰上毒药就会狂吐不止吗?任谁都会觉得这事太过荒唐。 不怕华神医不信,而是怕华神医拿毒来给他试,那和华仙儿有何区别? 他不想再吐了! 这事还是不告诉任何人为好,只是日后不管吃什么,都得小心谨慎了。 华神医见安成落神色低沉,还以为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出声安慰道:“无须多想,你没有病,许是今天起来吸了什么污浊之气所致,并无大碍。” 安成落闻言眼睛微微一瞪,心中气恼至极,可又不敢发作,憋得脸色微微涨红。 华神医的话什么意思? 污浊之气,说句不雅的不就是个屁吗? 华神医是想表达,本王被一个屁给熏吐了吗? 那得是什么神仙屁才能有这般威力? 但愿这只是他自己的猜想,华神医并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为何他总觉得,华神医眉眼间的笑意,似乎是在笑话他? “对了,混小儿,有件事老朽要提前和你知会一声。”华神医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道:“老朽来京师也有数月了,如今仙儿在国学院也算是稳定了下来,该是老朽离开的时候了。” 安成落缓了缓心绪,扬眉道:“丘爷爷要走?” 华神医微微点头,道:“再过两日,荣亲王妃的身体彻底痊愈之后,老朽便打算动身回江南了,你若是有什么事,便让人来江南找老朽吧。” 安成落轻笑颔首,道:“前些日子,仙儿妹妹让我过几月陪她一起下江南,我还没去过江南呢……” 他话还未说完,却被华神医厉声打断:“仙儿让你陪她去江南?” 安成落愣了愣,眨眼道:“丘爷爷不知道这事吗?我以为仙儿妹妹应该有和您提到过才是。” 华神医顿时火冒三丈。 每年的冬至前夕是华家祭祀的重要日子,这一日不管是身处在何地的华家子弟,都要回到祖宅祭拜先祖,也是为了祈祷开年有个好兆头。 这是数百年来传承至今的惯例。 如此重要的时日,华仙儿却要混小儿同行,这岂不就是在向整个华家人宣示着什么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若不是混小儿无意顺口道出,他这个做爷爷的,都要被蒙在鼓里,只怕到时候混小儿去了江南,他想改变什么都来不及了。 华神医越想越气,怒哼一声,理也没理一脸错愕的安成落,甩袖便离开了。 安成落也觉得甚是冤枉,他可是真不知道,华仙儿是要他陪同她回江南祭祀,虽然之前便有猜测,华仙儿是要让他一起去华家。 可揣摩了好些日子,他也不知晓华仙儿让他去华家是何意,只想着到时候走一步看一步。 安成落狠拍一下大腿,暗骂自己一声愚蠢! 华仙儿带他一同去江南,不管出于何意,那都是要见家中长辈的,虽然最大的长辈就是华神医,可这老头时常见,倒没什么。 主要是华仙儿的父亲母亲啊。 自古儿女婚事,都要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搞定了华仙儿的父母,还愁娶不成华仙儿吗? 他长得这般俊俏,身份地位又高,文采又好,不愁华仙儿的父母对他不满意,对华仙儿而言,绝对是良配啊。 华神医就更不用讲了,到时就算他再不情愿,木已成舟,他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认下他这个孙女婿,于华神医而言可不亏! 至少他是华神医看着长大了,凭借这点关系,总比让华仙儿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让她一辈子郁郁寡欢强上太多。 安成落暗恼自己一时口快,说出了去江南一事,只怕现在华神医定会全力阻挠他去江南。 他便就此白白错失了一个大好的良机。 () 搜狗 第91章因为他是皇子 相比起安成落对自己的气恼,华神医更是怒气冲天。 他气自己太不谨慎,怎么稍不注意就让自己的宝贝孙女栽在安成落的手里了? 若不是仙儿已经对安成落动了情,又怎能可能会邀他去江南。 这事他不能怪安成落,只能怪自己的孙女太不争气,太不自重。 堂堂一个女子,怎么能主动邀请男子去自己家中?就算是大周民风开放,但也不至于开放到这种程度,看上了就直接带回家,传出去还道他教孙无方呢。 华仙儿坐在原来华神医坐着打发闲暇时间的躺椅上,背靠着椅,伸直了双腿慢慢晃着。 看着去而复返的华神医,华仙儿浅浅一笑,正欲开口,却看出华神医脸色不对,连忙从躺椅上跳了起来。 怯生生道:“爷爷怎么了?是十一王爷惹恼了您吗?” 华神医站在华仙儿对面,一脸怒色的瞪着她,吓得华仙儿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她可从未见过自己的爷爷发这么大的火呢。 良久,华神医伸手指了一下华仙儿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啊……怎么能让那混小儿和你一起去江南?” 他就算是有气,也舍不得对华仙儿发,只能硬生生的将怒气忍下。 可却又痛心至极。 想起他曾警告过安成落,可别对他的宝贝孙女怀有什么心思,当时安成落还信誓旦旦的告诉他,不是谁都看得上眼,他不信。 这下是真真打脸了。 现在摆明了不是安成落对仙儿纠缠,而是仙儿早已对他起了心思,不然何以要让安成落去江南? 让他这老脸往哪里搁啊? 想不到混小儿还没被仙儿所折服,仙儿倒是先被安成落的美貌给勾去了魂。 仙儿向来识大体,若不是鬼迷心窍,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华仙儿讶然,这事爷爷是怎么知道的? 定是那十一王爷告诉了爷爷,真是个不可靠的人,嘴巴这么不严实。 “别的爷爷都可以依你,只是你不能让安成落陪你去江南。”华神医叹气道。 华仙儿小嘴微微嘟起,道:“为何?” 华神医正色道:“你要是觉得自己回去太过孤寂,爷爷便辛苦些,到时再与你一起回。” 他原本打算过几日便回江南,主要也是考虑到自己的年龄摆在那里,不似年轻人,经不住长时间的舟车劳顿。 他的本意,是要和茱萸一起,一路走走歇歇,顺道瞧一瞧这路上风景。 现在不同了,可容不得他如此悠闲自在。 一想起等他到了江南,一进门可能要瞧见混小儿那张脸,他心里就一阵绞痛。 好在现在阻止还来得及。 华仙儿蹙眉道:“可是仙儿已经和十一王爷说好了啊。” 虽然她不是什么君子,可是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到了安成落眼里,她不就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了吗? 这可不行! “这事爷爷自会去和他说明,总之,你不许和他一起去江南。”华神医厉言道。 华仙儿不满道:“爷爷不讲道理,爷爷以前从不会责备仙儿做得不对,现在事关十一王爷,爷爷便事事阻拦,到底为何?” “因为他是皇子。”华神医无声的叹息,道:“仙儿,爷爷是为了你好,日后离安成落远一些,就算你……就算你对他心生爱慕,也要把这份情意埋起来。” 华神医这话却恰巧落入了紧跟着他来到东苑的安成落耳中,安成落抬手示意,江陵停下脚步,二人便停在了回廊的拐角处。 竟听起了墙根来。 只听华仙儿道:“爷爷说的什么,谁对他心生爱慕了?” “你叫他陪你去江南能为何?爷爷知道你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你选谁做夫婿都可以,爷爷绝不阻拦。 独独安成落不行,他是皇子,你跟着他注定一生不得安宁日,爷爷不想你卷入皇权斗争,这是一条不归路。”华神医道。 “丘爷爷。”伴随着声音响起,安成落和江陵从拐角后出来,慢慢的临近院子。 华神医看着突然出现的安成落,愣了愣神,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神出鬼没?差点吓死他这个老头子了。 不知道刚才说他坏话,有没有被听了去? 咦?就算被混小儿听去也无妨,好叫混小儿知晓,他的决心,他绝不允许他的宝贝孙女卷入那些尔虞我诈之中。 只是安成落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气得差点一个倒仰,差点背过气去。 安成落嘴角含笑的道:“丘爷爷,我才刚想起,前日去宫中探望母妃时,母妃曾说,当年和您也有过一面之缘,想着丘爷爷入宫多有不便,便让我带仙儿妹妹入宫去叙叙旧。” 华仙儿偷偷的揉搓着自己的衣角,脸上带着一丝绯红,安成落突然出现,竟然让她生出些紧张的情绪来。 刚才爷爷和她谈话若是被安成落听到了,他会不会误会些什么? 虽然他长得好看,可未必会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她一直都幻想着她未来的夫君,应该是一个骁勇善战的人,一身好功夫带她行遍天下,可从未想过要和一个王爷有什么交集。 以前虽然听过安成落的名字,但也知道他出了意外伤了腿一事,但对他也一直都是只秉着一颗好奇的心,可没有半点别的情意。 毕竟自小便一直听她的爷爷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换谁不好奇? 虽然这一见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谁能想到居然有个男子能长成这般妖孽,就连女子看了都妒忌。 而且传闻中的断腿也是假的,可即便这样,也和她心目中骁勇善战的英雄豪杰差得太远。 他虽一身贵气,却少了铁血男儿该有的阳刚之气。 他虽相貌俊俏,却少了一丝侠客般的正义凛然,更像是玩弄权谋,满心算计的政客。 他虽看似人畜无害,却能让自己委身于轮椅数年。 若说他无所图谋,谁会甘心自己坐着轮椅? 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只怕手中早已沾满了鲜血。 综合而言,到目前为止,她都不认为安成落会是她这一生的心之所属。 () 搜狗 第92章本王不强求 安成落无意窥视他人的想法,他自知这是十分令人不耻的行为,可是洞察人心这个技能也并不是他能自主的。 华仙儿的想法被他一窥到底,虽然面不改色,心中却是暗叹一声。 看来不管是华仙儿还是非夜,他的追妻之路皆是漫漫长。 华神医压下心中怒火,端着脸道:“仙儿又不是京中勋贵之女,何以让翎妃如此挂心,你这小儿可莫要诓骗老朽,将仙儿骗进宫去,你安的什么心?” 他瞧着安成落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就恨不得上去剐上两巴掌解气。 如果安成落一路跟着他来到东苑,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么个坏消息,那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安成落了。 简直就是个贼人啊! 一心惦记他的宝贝孙女。 “丘爷爷真是冤枉我了,这真是母妃的意思,不信丘爷爷自己去问母妃。”安成落淡笑道。 华神医冷哼一声,吹胡子瞪眼道:“真是个不知所谓的混小儿,老朽又不进宫,翎妃深居后宫,又怎能可能是老朽想问就问得了的。” “所以母妃才会让我带仙儿妹妹一起入宫啊。”安成落摊了摊手,道:“当时父皇也在场,这也是父皇点头应允的,难不成丘爷爷要抗旨?” “抗旨又如何?”华神医暴跳如雷,怒喝道:“皇帝小儿又能拿老朽怎么样?反正仙儿是断不会入宫的,老朽不依,有本事就让皇帝小儿自己来。” 安成落这混小儿居然敢用抗旨来威胁他,真是越来越欠揍了! 当真以为他这个神医是被吓大的吗? 安成落抿了抿嘴,从容道:“丘爷爷何必如此大动肝火,母妃也不过就是想见见仙儿妹妹而已,她常年久居深宫,自然会对外界的人和物感到新奇。” “仙儿妹妹在京中声望日益渐长,母妃心里好奇传闻中的医仙也不足为奇,仙儿妹妹也无损失,丘爷爷不必担忧,仙儿妹妹去了宫里,我一定会好生照看着她,绝不会让旁人欺负她的。” 华神医内心咆哮,最让人不放心的还不是他这个小崽子! 对仙儿而言,进宫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翎妃就算是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断也不会因此要见仙儿。 定是安成落这混小儿在翎妃面前胡言乱语,才挑起翎妃的见一见心思。 以他宝贝孙女的优秀,摆明了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宫闱之内,皆是勾心斗角之辈,万万不可让仙儿踏足那种地方,染上那种污浊不堪之气。 他只希望他的宝贝孙女一辈子都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过日子。 华仙儿对于翎妃要见她一事,丝毫不觉得奇怪,她来到京师任职这些日子,多少王侯勋贵的女眷要见她,就连宫中也有过数位嫔妃让人来请过她,只是每一次都被她给婉拒了。 这世间女医者可不多,一只手绝对能数得过来,那些女眷们总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隐疾,和那些男医者不好开口提,但是女医者那便大大不同了。 但凡是医术让人信得过,任何一个女医者,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 若是和一个当世闻名的女医仙交好,这是可以让多少勋贵家的女眷趋之若鹜的常态。 所以对于安成落所言,华仙儿一点也不觉得诧异。 华神医坚持己见,绝不会让华仙儿入宫,那神情就摆在脸上,任谁都能瞧得出来。 “翎妃娘娘抬爱,请十一王爷替仙儿谢过翎妃娘娘,只是仙儿职务在身,并不适合入宫,免得旁人闲言碎语,还请翎妃娘娘和十一王爷谅解。”华仙儿屈膝行礼,落落大方的道,她总不好直接方面忤逆了她爷爷的意愿。 安成落抬了抬眉,平静颔首道:“既是仙儿妹妹自己的意思,那本王自然不会强求,待本王下次入宫和母妃说明便可。” 华神医闻言,怒上心头。 什么叫仙儿的意思,就不强求? 敢情他这当爷爷的若是不同意,他安成落还能把人绑入宫不成! 安成落心中一凛,他感觉若是再不走,有可能会被华神医拧下脖子,当即道:“那本王就先不叨扰丘爷爷和仙儿妹妹叙话了,告辞。” 言罢便招呼江陵赶紧送他离开,丝毫不做停留,就算是华神医想要发火,见人都走了,也是有火没处撒了。 华仙儿也是心中惴惴,华神医正在气头上,还是等他气消了再言其它吧。 当即也行礼告退,独留下脸色铁青的华神医。 安成落回去便歇下了,这次没人扰他,足足睡了两个时辰,看着距离升级又近一步,心中隐隐忐忑。 对于天启三级,他是又期待又害怕,但这一天总归会来,只能早日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又和二级这般,惊得他措手不及。 吃饱睡足,安成落的精神头十分的好,气定神闲,独自坐在凉亭之中,饮着茶,瞧着池中游得欢快的鱼儿,偶然间嘴角展露一丝笑意,似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 江陵脚步匆匆,来到凉亭之中,长揖一礼,凑到安成落耳边低语了几句。 安成落眉头微挑,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杯中的清茶,缓缓道:“既然他自己作死,就帮他一把吧。” “王爷要将此事挑明吗?”江陵问道。 “你当父皇这三十几年皇上是白当的吗?就算他隐瞒得再好,又能瞒得了多久?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时候,现在也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我们只是把事情提前一些罢了。”安成落笑了笑,道:“别忘了除了御林军,还有一支行走江湖的金鳞卫,你只要把消息透露给金鳞卫的人,自会有人去上报,无需我们插手。” “是。”江陵点头应道。 躬身准备告退,却被安成落一语叫住。 “天台山可有什么消息?”安成落问道。 “回王爷,天台山基本都是晓家族人,外人要混进去打探消息不容易。不过近来却有消息传出,晓家少主回了族中,至于是真是假,晓家少主到底是谁,却没人见过,这事属下命人还在继续探查,本打算有了确切消息,再告诉王爷的。”江陵恭敬的回道。 安成落微微点头,摆了摆手,道:“本王知道了,快去办事吧。” () 搜狗 第93章十一王爷可行 看着江陵远去的背影,安成落目光有些恍惚。 晓家的少主,会是非夜吗? 还是只是个巧合? 算算时间,解飞此时应该已经解决了段青,大概正在前往天台山的路上。 非夜是不是晓家少主,相信很快便能知道了。 华仙儿隔天便回了国学院,华神医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让他的宝贝孙女呆在安王府,就是呆在龙潭虎穴里,稍有不慎就会尸骨无存。 这个比喻一点也不夸张。 现在对于安成落,华神医就没有好脸色过,早知这小子现在这般打他孙女的主意,他就应该在十几年前,直接当着安德帝的面,把他打死算了。 不过若是安德帝那老家伙还活着,肯定也和这混小子一样,巴不得把他的孙女招进皇家之中。 这祖孙二人,简直就是一样的黑心肠! 恨不得把他这把老骨头都给坑干净,他就被安德帝坑过无数次,坑走了他悉数珍贵的大补药。 真是绝世的大坑友! 现在安德帝的孙子惦记起他的孙女来了,他们华家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安家的钱,这辈子安家来了两个讨债鬼。 又过了三日,荣亲王妃的身子彻底痊愈,华神医也算是功成身退。 荣亲王和王妃二人,对安成落和华神医可谓是感恩戴德,回府的那一日,从东苑一路谢到了安王府门口。 到了府中又派人送来了无数谢礼。 江陵自然喜不自胜,美滋滋的将谢礼全数收下,让人抬进了库房,记录在册。 王府如今的富裕,已经超过了他当大管家这么多年的任何时候。 即便是如今王爷想要大手大脚的花银子,他都绝无二话。 没办法,王府太有钱了,钱太多,不花出去,库房都快放不下了。 荣亲王夫妇一走,华神医一刻也不准备呆在安王府,隔天便回了京师郊外的别院,和茱萸收拾着准备回江南。 离开京师那天,华神医谁也没有知会,偷偷的便离开了。 却不知有人就在一处山头,目送着他的马车一路离开京师。 华神医给安成落和华仙儿各自留了信件,差人等他离开之后,再将信送出去。 大抵是告诉二人,他已经离开了京师。 却是在华仙儿的信中千叮万嘱,切切要离安成落越远越好,就这么走了,他还真是有些不放心。 如今他离开了京师,未来如何,那便完全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 若真是躲不过,那也只能说是他们二人的孽缘吧。 平静了好些日子的京师,当百姓们都觉得,总算能过几日安稳日子时,却又再次爆出猛料。 大周共有三十六州地,州以下分为三府七郡,奉泉府地属于宁州,而宁州便是隶属于九皇子贤王的封地。 虽说安成贤向来放荡不羁,心无城府。 可不得不说,有一位贤内助为他出谋划策,这些年倒是将宁州治理的井井有条。 平江贯穿宁州,可算是宁州一大景点,春日里到江边踏青的百姓无数。 然而,却在近日,有消息称,在奉泉府一带,平江决堤,淹没了无数村庄,淹死百姓无数。 可这事当地官府,却未曾上报朝廷,草菅人命,私下封锁了奉泉府平江的沿江一带,暗中筑堤御水,试图欺上瞒下。 但江堤一决,又岂是那么容易欺瞒。 不足十日,便有人向安仁帝呈了密报,安仁帝震怒非常。 贤王自知难逃其责,跪在金銮殿外三天三夜。 到底是地方官员知而不报,还是贤王自有参与其中,这些都有待考察。 重要的是,江堤哪是说塌便塌。 朝堂之上,立即便有言官将整个工部官员全数弹劾了个遍,有正光侯私自加重赋税,贪税在前,便会有人私吞公款,做出豆腐渣工程,才有决堤一事。 工部尚书能坐稳尚书之位,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将他击垮,当即朝堂之上便也上演了一出唇枪舌战。 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安仁帝听得一个脑袋十个大。 至于是不是豆腐渣工程,地方官员私自重修堤坝,原来的工程痕迹早已被毁坏,根本就无从考究。 此事差点成为悬案。 却在此时,督察院右都御史韩陶毛遂自荐,自愿前往宁州奉泉府查明此案。 文武百官纷纷诧异,这摆明了就是一桩吃力不讨好的案子,韩陶此举,无异于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些言官虽弹劾得欢,可却没人想要去查案。 查得出那自然是好事,但也多少把工部和贤王都给得罪了,若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免不了要被皇上责罚。 有人主动出来接手此案,安仁帝自然是立即点头答应,他就愁着让谁去收这烂摊子,无论真相如何,他都必须要给黎民百姓一个交代。 因为事关重大,又关系到贤王,韩陶自然也不愿大包大揽,独自前往宁州,却是请求,要一位王侯一同前往。 就算是要得罪贤王,那便一起得罪了,总不该是由他一个人来得罪,还有另一个王侯呢。 贤王就算日后要针对谁,那也有个地位比他高的人来分担不是。 在朝堂上商议了半日,竟没有任何一个王侯是合适人选。 二皇子身受皇命,如今远在榆州。 六皇子喜爱游历天下,如今根本就不知道身在何处。 八皇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根本不堪重用。 九皇子身处案中,得避嫌。 十一皇子又是个残疾人,行动不便。 十三皇子尚不足十岁,哪里懂得查案,那不是去添乱吗? 这下又让安仁帝想破了脑袋,他膝下儿女虽多,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却无人能派上用场,想想怎么有些悲凉? 太傅章立生出列,进言道:“老臣倒觉得,十一王爷可行。” 经章立生一提,安仁帝脑中闪过安成落的身影,虽坐着轮椅,却总是面带笑容,眉眼疏朗。 近段时间几次相见,这个儿子似乎并没有如同传言中那般自暴自弃。 可惜坐着轮椅,今生注定入不得朝堂。 安仁帝收回惋惜的神情,问道:“章爱卿说说何处可行?” 第94章爱卿言之有理 韩陶亦看向了章立生,嘴角含笑。 说起来,他和十一王爷倒也沾亲带故,骠骑大将军韩佰胜与他是宗亲,韩佰胜又是十一王爷的亲舅舅。 若是此番一同前往查案的人,选定了十一王爷,与他而言,倒是能多添几分便利。 只可惜十一王爷腿残,估计这事难成。 想着他不由得暗暗摇头。 章立生道:“回禀皇上,十一王爷虽腿脚不便,但自小却是天资聪颖,虽入不了朝堂让人惋惜,但却也同样能为朝廷效力。” 太师刘同和出班,奏道:“老臣以为不妥,十一王爷虽天资过人,但有腿疾摆在那里,全天下都知道,若是委派十一王爷担此重任,世人还以为,咱们大周已无人可用,竟要让一个四肢不健全的人去查案。” 安仁帝一听,脸色微沉,安成落再怎么样,那也是他的儿子,此时听闻有人如此贬低自己的儿子,换谁能有好脸色? 更何况他是皇上,说这话的人,又是他倚重的大臣,这是在嘲讽他这个当皇帝的生了个四肢不健全的孩子? 说他无德还是说他无能? 刘同和瞥见安仁帝神色不悦,自知无意捋到了虎须,连忙又道:“二皇子麟王,这些年处理朝中事务是样样得体,此番皇上让麟王去榆州体恤民情,更是做到事无巨细,此乃皇上之福!皇上倒不如将麟王召回京师复命,再随同韩御史一同前往宁州查案。” 章立生闻言,立即反驳道:“刘太师可知道麟王这一来一去,需要耗费多少时日?岂不是给了那些贪赃枉法的官员,有了足够的时间为自己消灭罪证?” “难不成刘太师也参与了此案,想为自己争取时间洗清嫌疑,还是收受了什么好处,要替人掩盖罪行?” 刘同和一听顿时就怒了,指着章立生的鼻子骂道:“你这老不死,休要在朝堂之上信口胡言,泼我脏水!” “那刘太师此意又是安的什么心?刘太师和麟王何时有这般好交情,就连麟王远在榆州,都要替他包揽。”章立生横眉道。 刘同和怒极攻心,喝道:“那也好过你选那残腿的十一王爷!” 安仁帝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殿上文武百官纷纷屏住呼吸,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争辩起来,皆是噤若寒蝉。 章立生和刘同和,两人政见不同,同朝为官数十载,稍有一言不合便斗个你死我活,文武百官几乎已经习惯了每日朝堂之上必要听他们二人争论一番。 若是哪一天这二人握手言和,那才稀奇嘞。 眼看着两人又要掐起来,安仁帝冷声制止道:“两位爱卿说得都有道理,不要再争辩了。” 刘同和立即道:“皇上,老臣尽忠职守,赤胆忠心,天地可鉴,请皇上治章太傅一个诽谤朝廷命官之罪,不然老臣不服。” 刘同和说完伏地不起,他话里虽说不服,但也不指望安仁帝真的会因为他一句话,就治章立生的罪,要真这么容易,他们还需要斗几十年吗? 安仁帝面无表情的道:“刘爱卿的忠心,朕从未质疑过,章爱卿也不过是一时意气,说不上诽谤之罪,刘爱卿就此作罢,快快起身吧。” 刘同和谢恩起身,跨步归班,却是双眼望天,大为愤怒,又是瞟了章立生一眼,脸色怒气难消。 章立生得意的朝刘同和递去一个眼神,随后朝着安仁帝躬身奏道:“皇上,此番奉泉府决堤一案,毁灭村庄无数,死伤亦无数,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处理不当,定会引起百姓不满,失了民心。” “先前正光侯一案,十一王爷为民请命,想必十一王爷也是心怀大周子民,如此一位心系百姓的勋王,自然不会徇私舞弊,当是最佳人选。” “更何况查案又不是带兵打仗,更无需上阵杀敌,再者,此案由韩御史主办,十一王爷只是从旁协助,即使十一王爷腿脚不便,也不碍事。” 安仁帝微微点头,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些,比起刘同和三句里两句不离十一王爷腿残,章立生的话显然听着更让他舒坦些。 大学士高佐达向来都是两面逢迎,最会看人脸色,方才两位太师太傅争吵时,他一直站在一旁笑眼旁看,他才不参与,没见皇上神色不悦吗? 还有什么比看这两个老家伙互掐,更让人觉得痛快的事情吗? 此时他一瞧安仁帝脸色,也出班奏道:“臣附议,臣亦觉得,章太傅所言有理,十一王爷虽入不了朝堂,却也可以为皇上分忧。” 章立生朝着高佐达睨了一眼,捻须微笑。 安仁帝俨然道:“两位爱卿言之有理,就依两位爱卿所言。” 章立生和高佐达二人同时俯身,赞道:“皇上从谏如流,乃世之明君,乃百姓之福也。” 安仁帝笑着摇摇头,朝着二人摆了摆手。思索了片刻,又看向了韩陶,道:“韩卿意为如何?” 韩陶连忙出班,拱手道:“臣听从皇上安排。” “如此甚好。”安仁帝颔首,道:“福忠速去安王府传旨,让十一王爷做好准备,随同韩卿,即日启程。” “奴才领旨。”福忠领命,躬身退出大殿,火速前往安王府。 任命旨意下到安王府时,安成落微微诧异,虽说这事他早已知晓,但也一直秉着要置身事外。 可不曾想,他的父皇居然会委派他前往宁州查案。 这可不就是扰了他的清静日子了吗? 去了宁州,必定是要为案件奔波的,哪里有时间让他这般闲情雅致。 为天启升级的大计岂不是又要往后延? 安成落有心拒绝,却也知道抗旨不尊的下场,别说他是个咸鱼王爷,就算是朝中股肱大臣,若是抗旨不尊,无论如何,蹲一趟大狱那是没跑的了。 旨意为即日启程,也就没有时间让他拖沓,立即便命江陵去做好准备。 至于晓江鱼,安成落也纠结于要不要一起带走,毕竟把她留在王府,万一惹出什么祸事来,他不在可没人镇压得住。 但是将她一并带走,又不合规矩,被外人知晓,还以为他流连美色,就连出门办案都有带着女眷。 那岂不是要坏他一世英名? () 搜狗 第95章敬酒 北抵京师,南至赣地,连贯各地的航行水路,弯弯曲曲,时而向南时而向东。 河水滔滔,宽阔的河面上,一艘四桅巨船张足了十二张帆,鼓足了风行驶在河面上。 只见船上装饰华丽,两侧高舷墙上,密密麻麻开设了四十来个设桨架的舷窗。 安成落坐于船头,感受着一阵阵迎面吹来清凉的风,使他时刻保持着清醒。 此番前往宁州,韩陶选择了水路,一则速度比走陆路更快,二则也可顺流一路观察河流两岸的堤坝工事。 可谓一举两得。 安成落自然不会反对。 船头两侧笔直的站立着十多个身穿甲胄的士兵,时刻警惕着河面上的动静。 江陵和吴擎神色凛然的侯在一旁。 此次宁州之行,江陵和吴擎随同安成落前往,丰时留守王府,时刻留着京师的各方动静。 韩陶从船舱中掀帘而出,来到船头,抱拳行礼道:“王爷。” 安成落回头看着韩陶,微微颔首,道:“韩大人不必多礼,此番韩大人是父皇的钦差大臣,按理说,本王该事事听从韩大人安排才是。” 韩陶连忙笑着回道:“王爷真是折煞臣了,韩陶可不敢在王爷面前造次。” 安成落苦笑,问道:“我们行至何处了?” 韩陶回道:“回王爷,已经快近宁州地界了,前方百余里便是宁州金水郡,金水郡郡守裴大人已经接到传驿通知,如今已在码头恭候我等了。” “金水郡?”安成落微微扬眉,问道:“我们不直接去奉泉府吗?” 韩陶笑着回道:“奉泉府因为决堤一事,水路已被封锁,我们只能从金水郡改为陆路前往。好在金水郡距离奉泉府并不远,快马加鞭,一日路程便能到达。” 百余里水路,以巨船的航行,稍刻即到。 金水郡郡守裴春早已带领着金水郡各地县官恭候在码头上,巨舫刚刚映入眼帘,裴春便带领着诸位官僚提起袍子,缓缓步下石阶。 还未等船靠岸,组织的声乐队便乐声喧天,鞭炮齐鸣,密密匝匝连成一片,一时整个码头硝烟四起,嘈杂一片。 船一泊岸,踏板刚刚放下,百余名士兵便抢先下船,犹如鸿雁展翅般,左右一分,立在码头两边。 安成落和韩陶联袂而下,顿时码头上的官员纷纷跪拜在地,高呼:“恭迎钦差大人!恭迎十一王爷!” 韩陶和安成落相视一眼,安成落微笑颔首。 韩陶这才出声道:“各位大人快快起来。” 闻言众多官员方毕恭毕敬的起身,退至两旁,让出一条通往岸上的大道。 那些官员们视线皆若有似无的落在了轮椅上的安成落身上,纷纷赞叹。 原来传闻中的十一王爷长这样! 虽然是好看了些,但也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嘛。 裴春当先走上前去,微笑施礼道:“钦差大人和十一王爷一路风尘,真是辛苦了,卑职已在城中备好了酒席,为大人和王爷接风洗尘,有请大人和王爷移步城中。” 安成落看了裴春一眼,裴春年约四旬,身材高大,生得仪表堂堂,昂首挺胸,那份风度气质丝毫不比京中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差上多少。 “裴大人有心了。”韩陶微笑道。 一行人在众多官员的簇拥下,浩浩荡荡的往金水郡的城内而去。刚刚入城,便见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夹道欢迎。 听着众多百姓的欢呼,坐于马鞍上的裴春满脸得意洋洋,他们表现得越是激动,证明他这个郡守便越得民心。 只不过,百姓们纷纷伸长了脖子,皆是想要一睹十一王爷真容,毕竟这位王爷可是曾名动大周的,如今十一王爷亲临金水郡,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可惜,十一王爷坐在马车之内,根本就连个人影都没见着,百姓们又不由得大失所望。 韩陶这一路进城,看到街边如此多的百姓,不停的朝着两边百姓挥手致意,脸上的笑容一直都没停过,早已笑得僵硬。 此时他不由得羡慕起坐在马车内的十一王爷,至少不掀开帘子,谁也不知道他笑没笑,何须像他这样。 这个钦差大人真是太不好当了。 裴春将接风宴席设在城中府衙里,一顿酒巡过后,几杯酒下肚,那些畏首畏胆的官员们,终于放开了拘束。 不少人主动上前敬酒,和安成落攀谈起来。 安成落几乎来者不拒,但凡敬酒之人,他都一一回了酒。 这时人们又不由得感叹。 传闻中的十一王爷真是脾性太好了! 一点也不比那些王侯将相,一个个眼高于顶,别说是给他们回酒,可能连理都不理睬他们这些芝麻豆大的小官。 那些敬过酒的官员,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神色激动得早已泪流满面,把同桌的其余几人都给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个中缘由,紧接着便出现了各路官员,络绎不绝上前敬酒的情形。 韩陶看着他这个钦差大使都没十一王爷来得受欢迎,心中不免有些落差。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能比不能比。 韩陶只能闷闷的自己喝起了酒。 在金水郡暂歇了一夜,安成落和韩陶在那些官员的欢送下,离开了金水郡,前往奉泉府。 韩陶说的快马加鞭,才能一日赶到奉泉府,可思及安成落腿脚不便,只能坐马车,一起路程自然到不了。 到了夜里,又在沿路的驿站休息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遥遥望见奉泉府的城墙。 奉泉府府尹庞德厚携一众奉泉府官员早已等候在城门口。 城门内街道两旁欢迎的百姓三三两两,比起热闹繁华的金水郡,奉泉府便显得萧条了许多,人气也少了许多。 庞德厚俯首跪地,朗声道:“卑职庞德厚恭迎钦差大人,恭迎十一王爷。” 在他身后的众多官员,也跟着高呼出声:“吾等恭迎钦差大人,恭迎十一王爷。” 韩陶冷眼看着跪在最前的庞德厚,直言道:“庞大人可知罪?” 庞德厚额头早已渗出一层薄汗,声音颤抖的道:“卑职自知罪该万死,但请钦差大人发落。” () 搜狗 第96章接地气的十一王爷 就在韩陶呵斥庞德厚时,安成落在江陵的搀扶下,从马车下来,坐着轮椅,来到了最前方。 这时安成落才看清庞德厚的模样,和裴春同样四旬的年纪,却没有裴春那般意气风发。 肤色黝黑,整个人高高瘦瘦,更像是一个常年身处在烈日下辛苦辞劳的农户,而不像一个日日坐镇府衙的父母官。 韩陶见安成落上前,连忙翻身下马,虽然他是钦差,此案全由他来主导,但安成落是皇子,该给的尊敬他还是得给的。 可不能因此惹得十一王爷白眼,若是十一王爷有朝一日,荣登大宝,岂不是得给他穿小鞋。 朝局向来动荡不定,谁会知日后继承帝位的会是谁? 皇上虽迟迟不立太子,可人人心里都明白,在皇上心里,最合适的太子人选就是十一王爷。 若不是因为五年前那场意外,只怕十一王爷现在就不是十一王爷,而是太子了。 虽然十一王爷腿脚残疾,但若是皇上铁了心要传位给十一王爷,谁也阻拦不了。 即便韩陶身为右都御史,官职不低,可谁也想为自己在日后谋一个大好前程。 总之,对于那些皇子们,现在不得罪谁,不偏向谁,那就是对的。 安成落在打量庞德厚的同时,庞德厚亦在打量他。 庞德厚心中多有不贫。 有些人注定是含着金汤勺出生,注定一辈子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而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在为一日三餐奔波劳碌。 这便是天道不公!命运不公! 自他听闻此番前来查决堤一案的,还有传闻中的那位十一王爷,他心中就是冷笑不已。 大周数代皇帝,治国理政,向来以民为重,以百姓为先,只是现在的皇帝,真是越当越回去了。 一个任性的皇帝,又怎么能治理得好一个泱泱大国? 安仁帝偏宠十一王爷,早在十数年前,就在朝堂之上掀起了不少风浪,即便是他们这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员,都多少有耳闻。 如今十一王爷变成了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皇上依旧对他委以重任,这不是盲目的偏宠又是什么? 一个过惯了锦衣玉食的人,又怎么体会得来民间疾苦?又怎么可能会懂得查什么案子。 最多也就是跟着来沾沾光,凑凑热闹,说不定再添添乱,事后再分点功劳什么的。 可怜他们这些地方官员,一年到头矜矜业业,为百姓秉公执法,为大周鞠躬尽瘁,到最后出了些小差错,就要被问罪下狱。 安成落无视庞德厚心中所想,大概在任何人的心中,多少对他这个生来尊贵的王爷有些不屑,甚至是嫉妒。 这不是他能改变得了的,索性便没放在心上,如果他事事都要与人计较,那他得多累啊? “不知那些受灾的百姓,庞大人是如何处置的?”安成落开口问道。 庞德厚稍微愣了愣神,十一王爷第一句话不是向他问罪,不是向他问案情,却是问百姓。 这么接地气的问题,真的是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能问得出来的吗? 韩陶见庞德厚久久不语,不悦的喝道:“王爷问你话呢?还不回话,愣着做什么?” 庞德厚这才回神,掩去心中对十一王爷的不屑,道:“卑职将临近的一些城镇外,划分出了几片区域,临时搭建了些草棚木屋,暂时供幸存的百姓有个落脚之地。” “如今已经入秋,奉泉府又是临江之地,夜里天气凉意袭人,只是简陋的草棚木屋,那些百姓如何耐得住冻?”安成落皱眉道。 “王爷英明。” 这时,庞德厚身后的一名官员几步上前,拱手道:“卑职是会沧县县令魏岢,府尹大人在会沧县的县城外设立了一处临时的避难场所,可是近日来,感染风寒的百姓日益增多,县城里的大小药铺,无偿为百姓治病,可耐不住得病的人太多。” “不出几日,城中便出现了断药现象,即便是从临近的县城调来治病良药,可还是会有人因无药治病,只能在家中等待死亡。这一切都是府尹大人玩忽职守,疏忽了百姓安危所致!” 魏岢说着脸露一股愤怒之色,口中更是传出阵阵咬牙切齿的声音。 庞德厚惊讶非常的看着魏岢。 江堤一决,他早已忙得焦头烂额。 又要安置幸存之人,又要去打捞那些被河水冲走的尸体,还要时时去安抚那些失去家人,早已精神奔溃的百姓。 这种事情,若是无人报与他知,他又如何能做到事事了如指掌? 魏岢所说之事,他完全不知! 而此时魏岢却在钦差和十一王爷的面前当众说出,简直就是在他原有的罪责之上,加上重大的一击! 庞德厚身子微微一晃,露出一抹冷笑,想不到他为官二十几载,最后却栽在了自己手下人的手里。 他一直都好奇,为何好好的江堤说决便决,也一直在让人调查其中缘由,只是迟迟没有结果。 看来并不是没有结果,而是底下的人,一直都将他这个府尹蒙在鼓里。 安成落睨了一眼魏岢,又看了看庞德厚,心中了然。 “庞大人,魏县令所说之事,可是属实?”韩陶冷冷问道。 庞德厚心中悲凉,此时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查证,魏岢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只能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韩陶见他不辩驳,心中似是自有答案,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庞德厚!” “江岸决堤,冲毁村庄无数,本就是大过!灾变过后,又不妥善安置受灾百姓,你这府尹当的,可真是称!心!称!职!” 称心称职四字,韩陶咬得极重。 庞德厚跪伏在地,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咬牙道:“下官有罪。” 韩陶面色冰冷,开口道:“庞德厚在其位不谋其政,玩忽职守,致使百姓死伤无数,暂且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魏岢同样低着头,但嘴角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只要此番将庞德厚拉下台,他再表现得亮眼些,说不得他的位置也能挪一挪,坐上那府尹之位。 () 搜狗 第97章为官申冤 在魏岢心中,庞德厚就是一块食古不化的硬石头,油盐不进,固执己见,刚愎自用。 整日里摆出一副刚正不阿,为国为民的模样,谁能知晓他背地里收受了多少好处? 谁人又不知他对京师那些勋贵们嗤之以鼻,更是曾当着众多百姓的面,将京师里的勋贵臭骂了一顿。 今日来的都是京师里的大人物,只要在钦差和十一王爷面前参上他一本,不愁庞德厚不下台。 眼看着随着钦差而来的士兵就要上前去,将庞德厚拿下,却被一道清越的声音制止。 “且慢。”安成落出声道:“不知韩大人可愿听本王一句?” 韩陶不由得看向了他,拱手道:“王爷说的什么话,此番奉泉府案,王爷同样是有权审理的,王爷有何见解,下官自然是要听的。” 安成落再次感叹,洞察人心当真是个神技能,让他受益匪浅,若是天启能一直这么靠谱,他又何惧三级到来? 他微笑颔首,道:“本王觉得此事疑点诸多,庞大人或许是被人蒙蔽了也说不定,毕竟兹事体大,庞大人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在这风口浪尖上,如此疏忽大意。” 庞德厚两眼微睁,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安成落。 安成落俯视一眼庞德厚,唇角微勾,接着道:“我们来查案,便要查明一切真相,决不可因为一人的片面之词,便将人定罪下狱,我们要的是予人公道,是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那些跟在庞德厚身后,跪拜在地的官员,脑袋点得如同小鸡啄米,神色里带着几分激动。 如果来办案的十一王爷是一个秉公执法的英明好王爷,那他们这些无辜的人,就能脱开关系了,且不说头上的乌纱帽,至少小命能保住。 奉泉府下有二十三县,此番受灾的有七个县城,死亡数千人,伤及人数不知凡几。 他们这些县令县长如何都是脱不开的干系的。 被问罪那是没跑的了。 可江岸决堤这事也不是他们想要的,只能说天意如此,他们将此事上报给府尹,却也不知为何会被下令要将此事压下。 只知上头的人告知他们,若是此事被朝廷知晓,涉事的所有县令县长都会被罢官撤职,甚至会有牢狱之灾。 这对他们而言,可当真是无妄之灾。 只能听从府尹下的文书,偷偷将沿江一带封锁,将那些遇难者的家属偷偷的安抚住,不让他们出去胡言乱语。 可谁知没几日,这事就被人给捅到皇上那里去了,顿时他们这些人就被安上一个知而不报的罪名。 只是办案的钦差未来,不曾将他们缉拿,他们多少个日日夜夜,期盼着钦差永远都不要到奉泉府来。 可是该来的总会来。 该定的罪还是要定。 他们是朝廷命官,他们逃不掉,只能乖乖等在此处,听候发落。 若是钦差是个明事理的人,自会为他们洗刷冤屈。 他们是真的冤,他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 韩陶亦是点头,附和道:“王爷说得有理。” 其实在韩陶心中,不管庞德厚有没有冤屈,也不管他是不是玩忽职守,单凭他欺君罔上,知而不报这一条罪行,这趟牢狱,他都是蹲定的。 但是既然十一王爷有心为他洗刷冤情,就算最后是徒劳无功,也与他无关。 就算是案情被耽误了些许时日,朝中有人要弹劾他,那是不存在的! 这可是十一王爷自己提出来的,他还能反驳不成? 有本事就去弹劾十一王爷吧。 韩陶顿时对自己的明智感到欣喜。 果然带着十一王爷一起来办案是对的! 韩陶冷冷的睨了庞德厚一眼,道:“既然如此,便先进城,待本官和十一王爷查明事情原委,再来定你的罪。” “是。”庞德厚从刚才开始,心中便捏了一把汗,此时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即便他再蠢,他此时也该明白了这事从头到尾,是有人故意对他隐瞒。 他起身的同时,不由得瞟了一眼在他左右的左少尹和府丞,最有机会陷他于如此境地的,便是这二人了。 只要给他时间查明,他定会给钦差和十一王爷一个交代,决不会白白浪费了十一王爷给他的机会。 一念至此,庞德厚深深的看了坐在轮椅上,面带微笑的安成落一眼。 这位王爷,似乎和他认知里的多数勋贵大为不同。 在当地官员的安排下,安成落和韩陶一行人住进了奉泉府的驿馆。 驿馆不大,但还算干净。 吴擎带人将驿馆巡视了一遍,确保安全。 韩陶再次感叹。 十一王爷身边的人,还真是小心谨慎,这里是驿馆,是官府的地盘,还怕会有人来行刺十一王爷不成。 想着似乎又觉得不对,前段时间十一王爷在自己府中被人行刺一事,在京师闹得沸沸扬扬,他自然也知晓,看来十一王爷的手下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再一想,他和十一王爷同样住在驿馆里,如果有人来行刺,会不会受其牵连,把自己小命给搭上? 当即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吩咐着随行的士兵又把驿馆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察看了一遍。 又把原本驿馆里的驿丞和衙差统统撵去了别处,尽数换上自己带来的人。 如此他才总算心安了些。 住处刚一收拾完毕,江陵便被派出去探听消息。 安成落如今对整个奉泉府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 好在奉泉府虽说距离京师稍远,可也有沙雕卫的人驻守,早在从京师动身之前,他便让江陵吩咐沙雕卫去查清此事。 他对沙雕卫的办事效率可一点也不怀疑,等他到达此地,已经过去好些时日,相信沙雕卫早已将整个奉泉府差得滴水不漏。 只需等江陵从沙雕卫手中拿回情报,这个时间无需太长。 韩陶对于查案亦是刻不容缓,住所一安置妥当,便前去请安成落,邀他一同前往察看坍塌的江岸堤坝。 安成落在吴擎的保护下,随同韩陶一齐出了驿馆。 却在驿馆外遇到了另一队人马。 第98章王爷说得有理 刚出驿馆,就见二十几骑快马疾奔而来,在其后紧跟着一队大约五十人左右的官兵。 一到驿馆门口,带头的将领急急勒马,其后众人纷纷跟着他翻身下马。 带头将领走上驿馆大门前的台阶,来到安成落跟前,单膝跪地一拜,道:“末将宁州总兵府参将杨灿,受命前来保护十一王爷。” 韩陶脚下一虚,内心一阵呼天抢地。 这就是差别啊! 他一个钦差大使,从京师到奉泉府,随行的也不过三十兵马。十一王爷这才刚到奉泉府落脚,后脚宁州总兵府就派了一队子官兵来保护他。 他这钦差大使,到底是怎么混得这么惨的? 安成落有些怔愣,宁州总兵府派兵来护卫他的安全,这事他事先并没有听人提及过,人来的突然,竟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想来大概是他的父皇思及他出门在外,安危难料,才会临时从宁州总兵府抽调些兵力前来。 他微微点头,抬手示意杨灿起身,道:“辛苦杨参将了。” 杨灿一副受宠若惊状,连忙抱拳道:“这是末将的职责所在,何谈辛苦。” 安成落笑而不语。 这时杨灿才看向了一旁的韩陶,拱手问道:“这位应该就是钦差韩大人了吧?” 韩陶嘴角微微抽搐,这位杨参将,总算是记起还有一个钦差了。 他干笑两声,应道:“正是韩某。” 杨灿脸上扬起笑容,又问道:“钦差大人和王爷这是准备去哪儿?” “本官和王爷正打算一同去出事的江岸勘察一番。”韩陶道。 “如此,那末将便护送十一王爷前往。”杨灿说完,抱拳退下驿馆门口的台阶,前去指挥带来的官兵。 韩陶脸色隐隐发黑。 杨参将这话什么意思? 护送十一王爷前往?他这个钦差就不护送了吗? 真是太可恶,太势利了! 虽说比不得十一王爷,但好歹他也是一个官居三品的钦差大使啊。 势利小人,这杨参将真真是个势利小人。 看着韩陶拂袖上了小吏早已备好的马,安成落哑然一笑,随后也上了马车。 事发最近的一个县城叫岚口县,距离奉泉府府城约莫三个时辰左右的路程。 一路上安成落掀起车窗的帘席,看着沿路的景象,也和跟在马车一侧的韩陶讨论了不少相关的案情。 韩陶敢于将此案揽入手,不是毫无准备,他一心想要将此案查清,给朝廷一个交代。 也是抱着一线期待,他在右都御史这个职位上已经停留多年,虽说职位不低,一年到头却没有任何建树,更得不到朝廷重用。 此番他也是破罐子破摔,说不得也可以借助此案,一举得皇上青睐。 每个人都有私心,都会为自己谋取便利和权势。 即便是安成落自己,为了一己私欲,说不得他会比任何人都要不折手段。 只要和他的利益没有冲突,他也就视若不见了。 申时末,一行人总算来到了岚口县。 县城不大,在未出事前,整个岚口县大约有六千户人口。 只是一场大水,将沿岸的村庄全数摧毁,受灾人家大约在五百户左右,有些村庄受损程度稍小一些,但也多少被波及。 岚口县县长许培仓焦急的等候在府衙,早就有人来通知过他,钦差大使和十一王爷已经在来岚口县的路上。 钦差大使和十一王爷才第一天抵达奉泉府,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开始查案,第一个来的,还是他岚口县。 这让他有些慌张,又有些惶恐。 焦急的同时又只能无奈叹气,该来的始终要来。 这时,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拱手道:“大人,钦差大人和十一王爷直接去了江岸口。” 许培仓霍然从公案后起身,急道:“没往府衙来吗?” 那名衙役回道:“没有。”顿了顿,又道:“负责江岸堤坝工事的都监大人,派人在县城外三十里等候,比我们早一步收到消息,已经动身前去江岸口了。” 许培仓暗暗咬了咬牙:“于都监这个老奸贼,就算抢在前头也无用,身为都监,连带之罪他也别想跑得掉。” “备轿!”许培仓脸色铁青的吩咐道。 安成落一行人,还未靠近江岸口,沿路看见了许多被摧毁的村庄,只余下一些残亘断壁。 有三三两两的百姓在废墟中翻找着什么,试图翻出未被冲走的物品。 一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而来,队伍前段还挂着一张标示着“韩”字的钦差旗帜。 几个百姓纷纷放下手中活计围了上去,跪在地上,口中不断高喊:“求钦差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 “我儿被大水冲走,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求大老爷大发慈悲,替妇人找找我儿。” 韩陶眉头微皱,看着那妇人道:“奉泉府府尹庞大人已经派出大批官兵,去下游打捞尸体,这位夫人若是要找自己的儿子,应该是去府城的义庄认一认有没有你的儿子,在这里哭诉也是无济于事。” 却不料那妇人神色忽的变得狰狞,从地上起来,一下就窜到了韩陶的马前,拽着韩陶的腿,扯着嗓子大喊大叫:“我儿没死!我儿一定还没死!你这狗官,诅咒我儿,你会不得好死的!” 旁边的官兵见状,连忙上前去将她拉开拖走。 韩陶叹了口气。 这妇人痛失爱子,也是一个可怜人。 这钦差真是不好当,莫名其妙被诅咒了一番,真是让人头大。 他招来一人,吩咐道:“派人把周围的闲杂人等都遣散了,不要让那些人冲撞了十一王爷。” “无妨的,韩大人。”安成落在马车内开口道:“想要查案,还得从这些百姓口中得知想要的讯息,他们年年日日生活在这江岸口,必然对此地最为熟悉。” “韩大人不如将这些人聚集起来,挨个查问,看能否问出,决堤当天可有人发现过什么异状。” “王爷说得有理,下官这就让人去办。”韩陶讪笑着回道,又吩咐了那名小吏,带领几人前去将周边的百姓召集到一处。 安成落微微的摇了摇头。 从京师到奉泉府,再到这岚口县,他从韩陶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这句“王爷说得有理”。 所以,他这个钦差到底是来干什么? —————— 没有推荐票,没有月票,没有打赏,没有订阅。 吾心凉凉凉凉凉凉……… () 搜狗 今日无更 不在状态,要死了…… 特地去买了一个码字键盘,我也是想好好码字来着。 可是心情不佳,心绪不佳。 脑袋也浆糊了…… 昨晚也失眠了,等到凌晨三点钟,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今天早上六点半就起来了… (||?_?) 让我缓一天…… 《王爷你作弊》今日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9章下狱 就这被耽误的少许时间,一顶四人抬着的轿子急匆匆的从远处不断靠近。 轿子在队伍末端停下,一名年过五旬的老头弯腰跨出轿子,两手提着浅青朝服袍子,步履匆匆的上前。 于士保一眼便瞥见了为首的韩陶,立即上前,跪地行礼,恭敬道:“卑职岚口县工事都监于士保,拜见钦差大人。” 说完又跪着转过身,朝马车内的安成落,恭敬道:“拜见十一王爷。” 韩陶坐于马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于士保,冷声问道:“你就是负责岚口县江堤建造的都监?” 于士保深觉有两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惶恐应道:“正是卑职。钦差大人和十一王爷亲临岚口县,卑职未曾远迎,还请钦差大人和十一王爷恕罪。” 韩陶重重地哼了一声,板着脸道:“你确实有罪。” “身为岚口县工事都监,却监察不利,以致堤坝塌陷,让百姓遭受无妄之灾,伤亡惨重,论罪当斩!” “请钦差大人明察!”于士保脑袋重重磕在地上,高声说道:“钦差大人,岚口县属于下游,再往上还有六个县城,岚口县的堤坝之所以会坍塌,全是因为上游决堤,大水冲至下游,水力过猛,才会导致堤坝承受不住大水,连带着一并被大水冲塌的。” “好在大水经过岚口县后,水势锐减,才能保住岚口县再下游的百姓不受大水之祸,不然只怕伤亡会更大!” “哦?”韩陶挑了挑眉头,冷冷的哼了一声,笑道:“听于都监此言,岚口县此番不但无过,还有功咯?” 于士保闻言,坦然失色,又是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响头,颤声道:“大人,卑职……卑职只是实话实说,并没有推卸责任之意,大人即便是要将卑职斩首,卑职也绝无怨言,只是大人明察秋毫,一定会给卑职一个公道的。“ 韩陶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很会给本官带高帽子,本案干系重大,本官决不会姑息任何人。“ “今日就算你不来找本官,本官也会派人去找你,你也不要妄想着蒙混过关,更不要想着在本官面前使什么手段,本官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于士保额头早已渗出一层薄汗,战栗道:“卑职不敢。“ 韩陶微一抬手,朝着身边的差役吩咐道:“将岚口县工事都监于士保暂时收押大牢,待本案查清,再论罪处置。“ “是。“两名差役领命应道,正欲上前拿人。 这时,安成落出声道:“且慢,于都监,本王问你,为何不见岚口县的县长?“ 于士保迟疑了片刻,道:“回禀王爷,许大人……兴许是被什么事情给耽误了,所以迟迟未到吧。“ 安成落眯了眯眼,冷声道:“有什么事情比查清江堤坍塌更重要吗?“ “这……许大人素来与卑职不合……“于士保回道。 “本王知道了。“安成落说着看向了韩陶,道:“韩大人该抓人就抓吧。“ 韩陶二话不说,便指挥身边的差役上前。 于士保脸色难看至极,他这算不算是上赶着将自己送进大牢? 可是再一瞧,韩陶和十一王爷面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能乖乖的任由两名差役给自己带上了手镣脚镣。 抬着轿子来的那四名轿夫面面相觑,都是瞧见了自家老爷这一会功夫,便下了狱,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都没了主意。 “怎么办?要回去告诉夫人吗?“其中一人问道。 “你傻啊!“另一人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瞪眼道:“大人这次怕是真要栽了,这可是从京师来的钦差大人和王爷,又不是以前那些小官小吏,就算是告诉夫人也没用。“ “夫人不是和京师里的贤王是亲戚吗?有夫人出面,老爷应该很快就会被放出来的。“那人又道。 “贤王这次估计都自身难保了,不然这事也犯不着闹得这么大,贤王自己定能解决,哪里还会派什么钦差啊。“ “就是,我听说这次来的这个王爷和贤王可是亲兄弟,朝廷这是打算让他们兄弟相残啊。“又有一人插嘴道。 “别说了,乱议朝廷之事,被发现是要被割舌头的,严重的还要砍头呢。“ “咱们赶紧回去吧,去通知夫人一声,然后赶紧给自己谋点后路,实在不行该跑路就赶紧跑吧,别到时被连累了还得把命搭上。“ “是是是,老哥儿说得有理。“ 四人一通商议之后,抬着空轿子悄无声息的从队伍最后溜走了,没有惊动任何人。 许培仓半路上瞧见了于士保的官轿,心中顿觉奇怪,于都监那老贼,不是比他还快吗?这是见过钦差和十一王爷了? 怎么是往回走呢? “停轿停轿。“许培仓高声喊道。 轿子应声停下,许培仓弯腰出了轿子,一手拦住了迎面走来的轿子。 四名轿夫瞧见拦轿之人正是岚口县的县长,赶紧落下轿子,四人同时拱手行礼。 “于都监,本官听闻你不是去见钦差和十一王爷了吗?怎么这是要去哪儿?“许培仓捻着胡子,朝着轿子里大声问道。 四名轿夫偷偷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为首的那名轿夫拱手道:“大人,我家老爷……我家老爷被下狱了,这是空轿子,小的们正打算回府通知夫人呢。“ “什么?你家老爷下狱了?“许培仓惊叫一声,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也不知,大人,我们还得回去复命,不耽误大人了,先告辞了。“ 说完,四人又抬着轿子匆匆走了。 看着于士保那张空轿子,许培仓心中一凉。 于士保虽是工事都监,可怎么说也比不上他这个县长的责任大,连于士保都下狱了,他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许培仓连忙向跟在轿子一旁的县丞招了招手,道:“你速速去府城找左少尹曾大人,就说于士保已经入狱,本县怕也是逃不掉了,让他速速想法子。“ “是。“那县丞躬身应道,沉吟了片刻,又问道:“大人,曾大人他真的有办法能保住我们吗?“ “放心吧,有什么事,有本县在你头上顶着,不会连累你这老小儿的。“许培仓摇头道,说完便回到轿子里,道:“速速去江岸口。“ () 搜狗 第100章六皇子 京师太傅章府。 别致的庭院中,章立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棋盘,沉吟许久,似是举棋不定。 他捏着手中一枚棋子,微微抬头,瞧了一眼对面气定神闲的墨袍男子。 墨色的缎子衣袍,为他增添几分沉稳,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手持象牙折扇,巧妙的烘托出了他身姿非凡。 “章大人迟迟不落子,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逸身上,难不成逸的脸上写着如何让章大人落子么?”墨袍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章立生闻言,老脸一红,将目光收回,道:“下官只是一直想不明白,王爷为何要下官举荐十一王爷前往宁州。” 说着,章立生拾起棋盘中的黑马,举棋落子,不再犹豫。 “宁州,是死局,也是生局。”墨袍男子眼中灿若星河,拾起一枚红子,落子有声,仿似胸有成竹,他接着道:“大人可曾听过破而后立,十一此番若是能够破局,回朝之时,必和今日不同,那才足够成为逸的对手,逸才有心思与他一较高下,若是死在那里……” 章立生脸皮一颤,道:“若是十一王爷在宁州有个三长两短,那下官定也逃不过皇上问责,如此下官可就再也无法替王爷效命了。” 安成逸扬起手中折扇,浅浅一笑,道:“章大人为逸身先士卒,逸也定不会辜负章大人的信任。冤有头债有主,就算十一死在宁州,那也不是我们动的手,自然会有人去顶这罪,九皇弟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一石三鸟!” “那若是十一王爷能够安全回京呢?”章立生皱眉道。 安成逸拿起棋盘边的茶杯,轻抿一口香茶,目光紧盯着棋盘,轻声道:“安全回京?他既然去了宁州,有些人可不会那么轻易让他回来的,他要是能回来,那也会有人比我们更着急,无需担心,让他们去斗吧。” “王爷想要坐收渔利。”章立生眼神一亮。 安成逸笑而不语。 “爹爹。” 恰在此时,一名女子款款而来,眉眼含笑,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女子走近,偷偷瞟了一眼安成逸,脸颊微微泛红,微低着头,朝安成逸屈膝行礼,道:“见过逸王。” 安成逸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章立生眼中满是慈爱,捻着胡须笑问道:“嫣儿怎么来了?” “嫣儿听下人说爹爹在庭院里下棋,闲来无事就做了几样点心,想拿来给爹爹尝尝。”章含嫣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食盒中的几样小点心,瞧得章立生眉眼瞬时都舒展了开来。 都说女儿是父亲的贴心小棉袄,他素来就好吃甜食,章含嫣做的这些小点心很是合他胃口,甜而不腻,每一次都让他忍不住多吃几块。 章立生将一碟子点心放至安成逸桌前,笑道:“王爷也尝尝嫣儿做的点心。” “章姑娘心灵手巧,逸瞧着这点心便觉得定然很好吃。”安成逸看了那碟点心一眼,又朝着章含嫣递去一个眼神。 章立生哈哈笑道:“下官最喜欢的,就是嫣儿做的这些点心了。” 安成逸微笑着拿起一块,轻咬一口,看着手中点心微微出了神,半晌后,他道:“逸听闻,翎妃冬至后要替十一办一个百花宴,邀请京中贵女参加,章姑娘也在邀请之列。” 章含嫣拿着食盒的小手微微一颤,不由得看了安成逸一眼。 只听安成逸继续道:“逸还听闻,十一近期似乎喜好美食,也许章姑娘做的这些点心会合他胃口,说不得章姑娘成为十一王妃的机率会比之旁人更大些。” 章立生闻言,脸色变了又变,一阵阴晴不定。 一想起十一王爷此番宁州之行,怕是凶多吉少,到时别说百花宴,可能办的便是丧礼。 但若是十一王爷平安归来,百花宴若是如期举行,嫣儿说不定真有机率会被选上。 章立生看了一眼安成逸。 外人都以为六皇子喜好游历天下,常年不在京师,但也只有他知道,他这个太傅,是逸王一步步出谋划策,将他推上去的,若不然,他可能至今都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尚书。 他尚且如此,朝堂之中不知有多少官员会是逸王一手安排的。 前段时间,前吏部尚书刘保突然被查入狱,说不得便是逸王所为,排除异己,将他自己的人推上去。朝中谁都没有意料到,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 逸王没说,他也不敢多问,他心知这是朝堂禁忌。 他深知在众多皇子之中,只有逸王才最懂得隐忍不发,谋而后动。 将来嫣儿若是嫁给十一王爷,那一定会成为逸王的敌人,若真是到了两权相争之时,他是该站在逸王这边,不顾女儿的死活,还是将女儿变成他们争权夺利的工具? 若是让逸王来选,后者的机率更大。 他不希望自己女儿的终身幸福就这般埋葬在皇权的争斗之中。 嫣儿的心思,他作为父亲又怎会不懂? “嫣儿,你先下去吧,爹爹和王爷还有些话要说。”章立生朝着章含嫣挥了挥手道。 章含嫣抿了抿唇,朝着二人微微屈膝行礼,道:“嫣儿告退。” 待到章含嫣走远,章立生才收回目光,看向了安成逸,道:“王爷,下官就这么一个女儿。” “章大人,每个人的宿命自打出生那一日便注定了,若是令嫒能够助逸完成大计,他日逸定不会亏欠她,若是她愿意,逸也愿不计前嫌,将来在宫中为她留下一席之位。”安成逸神色如常道。 章立生闻言,面露几分痛苦之色。 道来只能怪这世道对女子多有不公。 “章大人如今还不算年迈,倒不如想想为章家留下一丝血脉,将来也能子承父业,章大人所做的一切努力,才不会白费。”安成逸轻笑道。 章立生虽位居朝中一品大员,家中却无侍妾,只有一原配夫人,但原配章楚氏生下章含嫣时,伤及身体根本,无法再生育。章立生也未曾想过要纳妾,倒把章楚氏给急得日日不能安寝。 () 搜狗 关于书封 突然发现自己的书封变了。 而且变得极丑!!!!!! 感觉这个世界对我充满恶意 (╥╯^╰╥) 有没有哪位小可爱认识做书封的,我要花钱去做一个漂漂亮亮的(?????д??????)伤心 《王爷你作弊》关于书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1章一只老狐狸 韩陶找到了江堤上的安成落,拱手道:“王爷,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吧。” 在还未被大水冲垮之前,沿岸有一道护城堤,以往来此观赏江水美景的文人墨客无数,如今却无人再敢踏上此地。 一场大水将护城堤冲垮,巨石四处散落,只余下一层层软泥。随着滔滔江水,泥层被渐渐冲入江中,好似整个江岸再过不久便会被汹涌的江水吞噬。 吴擎寸步不离的守在安成落的轮椅边,整个身体绷得笔直,自从踏上这江岸,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好像眨眼他们便要被吞没。 安成落双目紧紧的盯着江面,江中似有鱼儿随着滚滚江水疾游而下,沉默良久,他方开口道:“韩大人,你觉不觉得,我们就好似这江中的鱼儿,随波逐流。” 韩陶顺着安成落的目光,亦看向了江面,默了默,有些失去耐心的道:“也许是吧。” 他奉皇命来此,是来调查案情的,可不是来这里看江水看鱼的,他不似十一王爷这般悠哉游哉。 安成落不以为意,仿似自顾自的道:“本王听闻,是章太傅举荐本王随同韩大人一起来查案,可是本王和章太傅素来没有交集,为何会突然在父皇面前提及本王?” 韩陶微笑道:“许是章大人认为王爷有过人之处,才会举荐王爷吧,下官亦觉得王爷比下官细致,说不得此案全要仰仗王爷了。” 安成落微微摇头,道:“错了,本王方才已经说过,和章太傅素无交集,他又怎知本王有何过人之处。” 说着,安成落将轮椅掉转方向,看向了韩陶,目光深邃犀利,深不可测,他接着道:“本王方才已经查看过散落在四周的这些堤石,和工部所存放的样石一般无二,可以先排除有官员贪墨而采用劣质石建造工事。” 韩陶眼神发亮,点了点头,将安成落说的每一句话,都默默记在心里。 安成落顿了顿,又接着道:“但不排除他们建造之时,敷衍了事,用最好的石材料子,却用最粗略的手法搭建堤坝。” 韩陶皱了皱眉,沉吟片刻,疑惑道:“奉泉府的临江护城堤建造至今有近十年,会不会是工事老化,导致的江堤坍塌?” “岚口县处于下游,因何决堤,我们还得往上游查看。”安成落说着目光顺着江水而上,望向了远处。 韩陶抬头看了看已经接近傍晚的天色,道:“只是今日天色将晚,我们可以先回府城驿馆,再商议好明天诸多事宜的安排。”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平江上一道巨浪突袭上岸,卷走了岸边一大块泥石之后,落入江中,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韩陶和吴擎的心同时一颤,好在他们所处的位置距离被巨浪袭击的地方稍远,并没有被波及,若是不慎被卷进江水之中,只怕尸骨无存。 那些被大水冲走的百姓,至今还未寻到尸身的,大有人在。 韩陶一阵后怕,连忙催促道:“王爷,我们还是先离开此地吧。” 安成落亦是吃了一惊,闻言微微点头。 吴擎大松口气,连忙推着轮椅下了护城堤。 他真怕王爷不肯离开此地,继续留在这危险至极的江岸口,万一让一道巨浪给卷走了,他可就没法跟众人交代了。 三人一下来,便有一名差役捧着一卷册子,匆匆跑了过来。 那差役将手中册子高举于顶,奉到韩陶身前,恭敬道:“大人,这是从周边聚集而来的百姓口中所记录下来的供册。” 韩陶一手接过,问道:“可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地?” 那名差役摇了摇头,回道:“没有,当时在此的百姓几乎都让大水冲走了,他们多是恰好不在家中,或进了城,或去了别处办事,才得以幸存下来。” 韩陶无奈一笑,他早应该知道,若是此地全被大水漫过,又怎么可能会有活口? 他们脚踏的这片土地,距离护城堤少说都有几十丈坡度,一场大水下来,那就是直接将周边的村落全数淹没,能活下来,那简直就是奇迹。 那名差役想了想,又道:“不过其中有一人是恰好在上游附近的城镇串亲戚,他说水发当晚,他有轻微的感到地面震动了一下,再然后第二天便听闻隔壁的镇子发了大水。” “地面震动?”韩陶诧异道:“若只是水势过大,把江堤冲塌,那也不至于连隔壁的镇子都能感到震动吧?” “水发之时是在夜里?”安成落皱眉道:“为何在此之前,没人提过大水是在夜里冲垮了堤岸?” 那名差役心中一紧,惴惴不安道:“这个……卑职没有细问。” 韩陶看了几眼手中的供册,随后将其一收,道:“去将那人一并带回府城,本官要亲自询问他。” “是。”差役拱手应道,便匆匆又往来时的方向跑去。 韩陶侧过身,看向了安成落,问道:“王爷怎么看?” 安成落面带着几分冷冽,道:“看来不仅仅是奉泉府府尹,整个奉泉府的下属官员,就没有一个如实上报的。” 韩陶道:“如此,王爷还觉得庞德厚会是被他人蒙蔽了么?” 安成落理了理袖口,眼神微眯道:“事无绝对,且先派人到其他城镇打听一下庞德厚此人,平时为官如何,地方县令官员又是如何,既然要查,那就将整个奉泉府都查个彻底吧,才不枉此行。” 韩陶微微皱眉道:“若是要查整个奉泉府,只怕会耗费更多的时间,而且我们所带来的人手不足以查整个奉泉府。” 安成落唇角微勾,道:“宁州如此之大,人手不够便从其他地方调派人手。” 韩陶又道:“怕只怕整个宁州,官官相护,若是从宁州其他地方调派人手,对案情并没有多大的益处。” 安成落抬眉深深的看了一眼韩陶,这韩陶表面看起来老老实实,想不到也是一只老狐狸,也对,若不是老狐狸,谁又敢在这个时候去包揽着苦差事。 “韩大人放心,调派人手之事交给本王,本王会上书给父皇,让父皇从其他地方调集几名得力帮手给韩大人。” 韩陶闻言,才笑眯眯的点头,道:“如此甚好甚好。” () 搜狗 第102章两个妇道人家 对于那位姗姗来迟的县长,早在他来的时候,韩陶二话没说,直接下令让人将他带回府城的大牢关押起来。 若是让十一王爷知道了,说不定又会耽误他抓人了。 要说十一王爷是个草包,那绝对是有眼无珠,十一王爷心思缜密,比他过犹而无不及,他只是好奇,十一王爷为何总在他下令抓人的时候就来制止一下。 实际韩陶早就想下令,让人去将所有涉事的城县,相关的官员全数捉拿,他不像十一王爷那般仁慈,要不然庞德厚早就下狱了,哪里还有时间让他在外面逍遥。 他想不明白,为何十一王爷那么笃定,庞德厚就是被人蒙蔽了呢? 难道十一王爷和庞德厚早有私交? 那这案子可还怎么查? 难不成他这个钦差要来奉泉府被人耍得团团转? 他以为此番和十一王爷一起出来办案,两人多少可以攀点亲戚关系,岂知这十一王爷却像是全然不知一样,难道要他自己提醒吗? 那岂不是会让十一王爷以为他想攀交情,落了个不好的印象。 就在韩陶出神思索案情之际,他的亲信姜任来报:“大人,许夫人、于夫人求见。” 韩陶面色一怔,问道:“什么许夫人于夫人?” 姜任回道:“就是岚口县县长许培仓和工事都监于士保的夫人。” 韩陶眉头微皱,道:“两个妇道人家,找本官作甚?让人把她们打发回去。” 姜任迟疑片刻,才道:“大人,于夫人声称,您若是不将于都监放出来,她就要上京去贤王面前告您的罪。” 韩陶闻言,顿时大怒:“什么!她们还敢去告本官的罪?本官是钦差,难道连捉拿罪人的权利都没有了吗?贤王?她们和贤王又有什么关系!还以为贤王能够一手遮天吗?” 姜任心中惴惴,哪里敢再说什么,只好低垂着脑袋。 韩陶发了一通脾气,怒甩衣袖,道:“把她们带去府衙前堂,本官要亲自问问,她们想怎么告本官!” 姜任如蒙大释,拱手连忙退下。 韩陶板着一张脸,望着堂下两名泪眼婆娑的妇人。 就是这两个妇人,扬言要去贤王那里告他? 两名妇人一见韩陶现身,抬手抹去眼角泪水,齐齐跪拜行礼。 “民妇许乔氏叩见钦差大人。” “民妇于钱氏叩见钦差大人。” 韩陶面如寒霜,道:“你们二人找本官有何事?” 只听那于钱氏抢言道:“大人,民妇和贤王妃是表亲,你不能就这么将我家老爷下了狱,我家老爷他是无辜的。” 韩陶冷笑两声,目光紧紧的盯着于钱氏,道:“你是在威胁本官吗?” 于钱氏愕然,怔怔的看着公案后的韩陶,木纳的摇着头。 韩陶接着道:“贤王妃可知道你此时打着她的名头,在这里威胁本官?更何况,于士保有没有罪,是不是无辜,这要待本官和十一王爷查明之后,才能下定论。” “还是说,你以为你一个小小的都监夫人,贤王妃的表亲,就可以替朝廷给天下人定下有罪无罪?” 于钱氏闻言,花容大变,瞬时惨白无色,整个人无力的跪坐道了地面上,怔怔道:“民妇……不敢……” 韩陶眉头微动,冷眼道:“不敢?你连朝廷钦差大使都敢威胁,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大人……”许乔氏怯生生的道:“于夫人也只是一时心急,口无遮拦,还请大人莫要见怪。” 韩陶闻言,神色方缓和了些,总算还有一个会说人话的,他道:“本来你们只是妇道人家,本官无需向你们多言,但念你们也是救夫心切,本官不与你们计较,但也只能好言提醒你们一句。” “此番护城堤坍塌,损失惨重,许培仓和于士保身为岚口县县长和都监,有直接责任,如今只是下狱待查,没有直接斩首以儆效尤,已经是法外开恩。” 一听斩首二字,于钱氏整个人仿佛没了魂一般。 韩陶暗叹一声,堂下之人再怎么疾言怒色,也不过是两个妇人,家中顿时没了支柱,总归是要慌了神。 许乔氏眼圈发红,哽咽道:“大人,难道我家老爷真的没办法救了吗?”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于如何定罪,还得等案情查清之后再来定罪。”韩陶说着看向已经失了魂一般的于钱氏,继续道:“此番十一王爷和本官一同查理此案,你们也不要妄想贤王会替你们出头,贤王如今已经被软禁在王府之中,他也帮不了你们。” 于钱氏闻言,身躯一震,眼中泪水潸然落下。 最后在许乔氏的搀扶下离开了府衙。 府衙门口,许乔氏一手扶着失魂落魄的于钱氏,她抬手抹着眼角泪水,低声道:“于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安置好家中族人,若是……若是我们家老爷真有什么不测,也不至于家中大乱。” 于钱氏双眼无神的回头,看了看府衙的大门,暗暗咬牙,道:“我们不能在家坐以待毙,一定有什么法子可以救老爷的。” 许乔氏皱眉道:“于夫人,刚才钦差大人也说了,咱们还是等案情落实吧。” 于钱氏侧头瞪着许乔氏,眼中泛着血丝,咬牙道:“许夫人怕了吗?偏生我就不信命,若是什么都不做,我们老爷是生是死,都只在那些高官勋贵的一句话里。” 许乔氏心头一颤,道:“于夫人你想怎么救?难不成你真要上京去找贤王妃吗?” 于钱氏冷冷一笑,道:“韩大人说的不错,不要说我和贤王妃只是表亲,就算是亲姐妹,只怕贤王妃此时也无暇顾及我们。” “那……那你……” “我家老爷去见韩大人之前,曾和我提起过,若是他有什么不测,就到府城来找曾左少尹,刚才我们急着来府衙找钦差,没有先去找曾大人。此时想来,应该也只有曾大人能救得了我们家老爷了。”于钱氏一脸厉色道。 “曾大人?”许乔氏将信将疑道:“贤王都帮不了我们,曾大人可以吗?” 于钱氏伸手拍了拍许乔氏肩头,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行不行,总比什么都不做等死强。” () 第103章只能以螃蟹为食 驿馆之中,安成落翻阅着案宗,眉头从未舒展过,好似陷入了一个迷境之中。 吴擎推门而入,紧随其后的是两名驿馆的小吏,手里捧着两个食托盘,端进来几样吃食。 吴擎让小吏将膳食都放置在桌案上,将两人遣退之后,才走到安成落身旁,开口道:“主子,该用膳了。” 安成落放下手中的卷宗,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道:“江陵回来了吗?” 吴擎微微抿唇,道:“没有。” 安成落眉头再次皱到一起,问道:“只是去取些情报,何须要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派人回来报信吗?” 吴擎依旧面无表情的回道:“没有。” 安成落隐隐觉得不对,一边走到桌案前坐下,一边说道:“派人去看看江陵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吴擎眉头微皱,道:“王爷,一个小小的宁州,应该不太可能会出现让江陵无法脱身的事情。” “小小的宁州?”安成落轻笑一声,道:“只怕这小小的宁州,比京师还可怕。宁州护城堤塌陷,死伤百姓无数,就算九皇哥是个草包,九皇嫂却是个通透之人,不至于让贤王府陷入这般境地。” “只怕宁州看似是九皇哥的封地,却是早已被别人控制在手中,这是有人要向九皇哥下手了。只是本王不解,九皇哥向来无脑,到底是为什么要急于对他下手?” 吴擎目光微微一寒,道:“会不会背后之人其实是冲着主子来的,而不是贤王,按理说,前来宁州查案的勋戚,如何也不会落在主子身上才对。” 安成落神情愈发凝重,道:“正是如此,所以江陵迟迟未归,本王才会担心。”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桌案的吃食上,眼神微眯,四样菜色,却全是螃蟹所做,一道上汤蟹皇,一道清蒸盐水蟹,一道香辣蟹锅,一道螃蟹粥。 吴擎将安成落的神情瞧得仔细,连忙解释道:“这些螃蟹都是奉泉府本土所生所长,如今奉泉府官府饷粮几乎都拨去赈灾,安抚受灾百姓,很多官员的府上都已经穷得只能以螃蟹为食了,驿馆这里也是,早上差役只往驿馆送来了一箩筐螃蟹,再无其他。” 安成落脸色微微一沉,道:“难不成我们在奉泉府呆多久,就要吃多久螃蟹吗?” 吴擎低垂着脑袋,闷声道:“主子息怒,吴擎已经派人去其他的州府运些别的食物来了。” “糊涂。”安成落皱眉道:“百姓和当地官员尚且食不果腹,本王若是在此锦衣玉食,岂不是要落人口舌。” 吴擎脸色微变,抱拳道:“是吴擎考虑不周,吴擎该死,请主子责罚。” 安成落微微摇头,摆手道:“稍后你把从其他地方运来的食物,都分发给受灾的百姓吧,本王就吃这螃蟹便好了。” 说着他举起著戳了戳盘中的螃蟹壳,微微叹了口气。 没有将晓江鱼一并带来,真是失策了。 如果是晓江鱼,就算是只有螃蟹,应该也能给他做出各种高级美食吧。 安成落舀起一勺蟹皇汤,吃了一口。 下一瞬却惊觉,这一口蟹皇汤竟然减去了五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安成落看向了桌上四盘膳食,目光惊疑不定。 一道普通的蟹皇汤,竟比得过他王府里那个大厨做的脆皮乳猪么? 这算不算是宁州之行的意外收获? 五个时辰虽说比起晓江鱼动则百来个时辰的高级美食,只是九牛一毛,但却也可以多减去他一天的睡眠时间,若是每日都能多减去五个时辰,那岂不是能将升级的时间大大缩减一半。 想着安成落不由自主的问道:“做这些菜的厨子是谁?” 吴擎见安成落面色凝重,心中惴惴,道:“那厨子是驿馆里原有的厨子,听闻以前是宁州总兵营里的伙夫,后来犯了事被贬到此地。主子可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吴擎这便命人去将他抓来。” 安成落又吃了一口蟹粥,方不紧不慢的道:“本王是觉得这蟹皇汤和蟹粥出乎意料的好吃。” 他看着同样减去五个时辰的蟹粥,暗暗欣喜。 不知是因为食材的缘故,还是那厨子做这些饭菜有什么特殊手法,虽然说蟹粥味道和他以前吃过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但是这点小差别却能减去睡眠时间,这如何能不让他欢喜。 他本以为本次宁州之行,会将升级天启之事搁置,可如今看来,却不全然如此,甚至会大大的缩减他升级所要消耗的时间。 “去将那厨子传来。”安成落一边吃一边道。 “是。”吴擎虽心中诧异,却也没有多言,主子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只要遵从主子的指令便可。 不多时,一名身形佝偻的五旬老人被领到了安成落面前。 “草民李铁牛叩见十一王爷。”李铁牛颤抖着身子,跪拜在地上,就连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意。 从刚才他就一副忧心忡忡,那个冷面阎王来找他,说十一王爷传他前来,惊得他连手中的大勺都掉落地上。 自从钦差和十一王爷住进了驿馆,他每时每刻里,准备的茶水膳食,都是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轻心。 生怕惹得这些贵人一个不高兴,像他这样的小人物,只怕王爷动动嘴,就能让他死无全尸。 十一王爷传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事,只怕是他刚才做的膳食不合王爷胃口,王爷要找他来训一顿。 训一顿之后是什么? 他光是一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王爷会把他拉出去庭杖吗? 还是王爷会直接下令,让人将他拉出去直接把脑袋砍了? 如果是给他选的话,他还是宁愿被砍头吧。 砍头不过头点地,眼睛一闭,死了就什么感觉也没有了。 虽然死无全尸不太好看,但在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心里,能死得痛痛快快都不容易,若是庭杖,还得在死前受些皮肉之苦。 不值当的。 安成落将李铁牛的心思尽收眼底,想笑却也不能直接笑出声,不然旁人还以为他喜怒无常。 他清咳两声,两边嘴角向下一压,沉声道:“这些螃蟹都是你做的?” () 第104章王爷吃不了辣 李铁牛心中忐忑不安,将头低到快要迈进胸口,结结巴巴的道:“是……是草民做的。” 安成落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角,道:“这是本王吃过最好吃的螃蟹,你做这些菜,可有什么秘籍?” 好吃吗? 和以往吃过的那些大厨手中做出来的螃蟹相比,也不算很好吃。 但是能抵消他睡眠时间,那就是好吃。 吴擎心头微凛,主子吃惯了京师里那些山珍海味,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些粗茶淡饭好吃,还全是螃蟹。 主子定是说的反话,这话就是在讽刺这厨子。 想着吴擎冷冷的看向了李铁牛。 李铁牛亦是惊诧的抬头,但又立即低下头,他总觉得有一道宛如冰霜一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定是那铁面阎王,若是他有什么不敬之处,一定会被直接斩于桌前的。 他偷偷的瞟了一眼吴擎腰间的那把利剑,心头凉凉,恭恭谨谨的回道:“草民只是用最简单的方法做这些饭菜,并没有什么秘籍。” “草民原来在军营里当伙夫,军营的条件有限,都只是将食材简单的处理之后,煮熟了便吃,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吴擎闻言,向前踏出一步,冷着脸问道:“你给王爷做的也是这种粗鄙的食物吗?谁给你的胆子?” 李铁牛整颗心本就提到了嗓子眼,吴擎这一步好似踏在了他的心口,惊慌失措的道:“王爷饶命,大人饶命。草民也只会做这些了,请王爷开恩。” 吴擎转过身,抱拳道:“主子,你要是吃不惯,我这便下去把他处置了,再去给您绑几个好厨子来。” 这话落在李铁牛耳里,犹如惊雷!整张脸瞬间煞白无色。 铁面阎王一定是要杀了他来泄愤。 实在是太惨了! 他一定是最近烧的香太少了,要是再给他一个机会,他一定要去城隍庙烧他个百十柱大龙香。 他以前就常听闻,那些大人物的身边,总有一个心狠手辣的手下,此时的吴擎在李铁牛的心里,就是十一王爷身边心狠手辣的下属无疑了。 怎么这么倒霉,偏偏就让他撞上了呢? 还有那些还没被绑,但是即将被绑的厨子,如果做的菜不合十一王爷心意,肯定下场也会和他一样的。 安成落觉得李铁牛此人甚是有趣。 他都觉得自己性命堪忧了,居然还有心思去同情那些还没被绑来的厨子。 安成落抬手,示意吴擎退下。 吴擎微微的抿了下嘴,难道他又会错意了? 他总有一种越来越摸不透主子心思的感觉,难道是因为相隔多年,他和主子之间的默契已经渐渐消失了吗?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 如果没有足够的默契,他还怎么辅佐主子完成大业? 有负先皇重托,将来他又有何脸面去见先皇? 安成落无法回应吴擎心中所想,但不管是吴擎,解飞还是江陵,都是他的心腹,不管将来如何,他们都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他无需担心他们会背叛他。 不管有没有天启的提示,从以前他便一直坚信,就算全世界都背叛了他,这三人也会永远站在他的身后,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虽然以前他和三人也算是畅所欲言,无话不谈,没有秘密可言。但是天启却是一个匪夷所思的存在,不是他不信任他们,而是这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本王并不是吃不惯这些饭食,而是这些饭食和以往吃的不同,所以本王好奇罢了。”安成落微笑道,算是回应和安抚一下吴擎那颗无处安放的心。 安成落又看向了李铁牛,道:“除了螃蟹吗,你可还会做些别的?” 李铁牛闻言,虎目含泪,惶恐道:“回王爷,草民还会做些家乡菜,草民老家来自川州,川州的麻辣锅子最是出名,若是王爷想吃,草民立即就去做。” 和铁面阎王的心狠手辣比起来,十一王爷简直就像是他的救世主一样。 “不急,本王现在已经吃饱了。”安成落不紧不慢的道:“除了麻辣锅子,可还会别的?” 同一道高级美食,所抵消的睡眠时间是不能叠加,这一顿四道菜,一共抵消了他二十个时辰,尝到其中的甜头,李铁牛当然是会的越多越好。 李铁牛一怔,吞咽了一下口水,道:“麻辣锅子也分很多种,不同的食材做出来的锅子都不一样。”李铁牛说着指了指桌上的那道麻辣蟹锅,道:“这麻辣蟹锅也算是锅子的一种。” 安成落目光落在了那道麻辣蟹锅上,虽然这道麻辣蟹锅同样抵消了五个时辰,但是他好似只吃了一口,因为实在是太辣了,虽然他吃的不动声色,可是那种口腔里火辣辣的感觉,依然还在。 这就要归功于他身为一个王爷的教养了,宫中规矩甚多,在餐桌上的规矩更是不知凡几。 他记得小时候就是因为有一次,在和太后的家宴上,吃到了一口他最为讨厌的东西,当场呕了出来,被太后罚去跪在慈宁宫外三个时辰,最后还是他的父皇将他解救于水火之中。 在那之后,他的母妃便一直教导他,在饭桌之上,不管如何,就算是再不喜欢的东西,都要不动声色的咽下去。 现在想来,儿时被罚,像是有人提前探过他喜好一般,要在家宴上算计于他。 能够知晓他平日里饮食习惯的,除了华清宫那些服侍于左右的宫人之外,还有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华清宫有内鬼。 一时,安成落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眼中寒光一闪。 李铁牛却以为他是不喜欢这麻辣蟹锅,惊得额角冷汗连连,声都不敢吭一下。 安成落声音微沉,问道:“麻辣锅子,都似这蟹锅这般辣么?” 李铁牛连忙答道:“也不是,若是王爷吃不了这般辣,草民便少放一些干辣子。” 原来十一王爷吃不了辣,这算不算是出人意料? 若是他能够好生生的活着,日后倒是有了在三两好友前吹嘘的资本。 他可是服侍过十一王爷的人,而且还知道十一王爷吃不来辣。 安成落面色微微一沉,道:“本王不是吃不了辣,是觉得这般辣掩盖了食材原有的味道,吃进嘴里全是辣味了。” () 搜狗 第105章这才是主子 李铁牛紧抿着嘴偷笑,连连点头称是。 十一王爷太要面子了。 分明是吃不了辣子,偏偏要说是辣味影响了食材的味道。 他活了大半辈子,王爷这点心思还能不清楚吗? 只是这种事情,他心里知道就行了,可万万不能当着王爷的面说出来。 不然王爷该把他拉下去庭杖了。 正这般想着,却只听十一王爷冰冷的声音响起。 “吴擎,把他拉下去庭杖二十。” 安成落面沉如水。 吴擎抱拳称是,暗自点头。 对!这才是他的主子。 只见吴擎一脸冷若冰霜的朝他走来,一手抓起他后颈的衣领,直接将他滴溜溜的提了起来。 李铁牛此时哪里还笑得出来,早已惊恐万分。 十一王爷怎么说变就变呢?刚才不是还说的好好的吗? “王爷!王爷!草民要是被打死了,还怎么给您做锅子啊?”李铁牛声嘶力竭的叫喊道,二十棍子打下来,可不就是要命了吗? 就在吴擎提着李铁牛即将跨出门槛,安成落才悠悠道:“让人下手注意点分寸,晚膳再让他送几道锅子来。” 吴擎微微点头,便提着李铁牛离开了。 只听李铁牛的求饶声渐行渐远…… 到了晚膳时分,李铁牛一瘸一拐的捧着两个锅子再次出现。 安成落抬了抬眉,冷声道:“怎么只有两道?” 李铁牛仿若心有余悸,色若死灰道:“送来驿馆的食材不多,只够做这两道锅子,一道鱼头白菜锅子,一道鱼丸紫贝菜锅子。” 安成落皱起眉头。 鱼头白菜锅子,鱼丸紫贝菜锅子! 这是将一条鱼做成了两个锅子? 中午好歹是四道螃蟹,现在竟只剩一条鱼了! 他隐隐觉得李铁牛是有心报复,才只给他做了一条鱼。 看来是打得不够狠。 李铁牛看着十一王爷略微阴沉的目光,心中悲凉万分。 王爷还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伺候的。 他只是一个小小厨子,谁能想到,被庭杖了二十,连养伤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迫使来给王爷做锅子。 到底是王爷看得起他的锅子,还是王爷有心要惩罚他? 厨房之中,食材又少得可怜,他心痛万分的把养在缸里数年的鱼都给煮了,看样子王爷还是不太满意。 李铁牛暗暗叹气,看来一顿打又免不了了,只是惨了他这一把脆骨头。 想着他嘴角微微抽搐,下午被打的地方隐隐作痛。 安成落面无表情的默默吃着锅子,两道锅子也唯有第一口尝到的鱼头锅子抵消了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另一道锅子则毫无反应。 难不成所谓的高级美食,实则和食材有关,两道锅子实际都是出自于一条鱼,所以才只能抵消一次睡眠时间。 晓江鱼做的每一道菜都能算是高级美食,那么她手中是不是独有什么秘方,所以才能用同样的食材做出不一样收效。 李铁牛见十一王爷不作声,似乎没有打算惩治他,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再仔细一瞧,似乎十一王爷吃得有些入迷的模样。十一王爷把他拉下去庭杖,晚膳还要他做锅子,难道十一王爷对吃的如此执着吗? 还是他的厨艺已经好得让十一王爷欲罢不能了? 那日后十一王爷回京,会不会将他一并带回京师? 李铁牛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些。 若是能随十一王爷回京,就算是一个王府厨子,那也比在这驿馆里好上太多。 飞黄腾达,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 安成落目光微冷,睨了李铁牛一眼。 这厮竟是打算要攀紧他这条大腿,指望用几个锅子贿赂他,然后就要飞黄腾达,荣华富贵? 果然还是那二十棍子打得太轻了。 念及这厮竟然只用一条鱼打发了他一顿饭,想想就觉得恼极! 若不然又怎么可能只会减去他三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他都只能吃螃蟹吃鱼了,那韩陶吃馒头不成? 安成落放下手中勺子,冷冷的看着李铁牛,道:“钦差韩大人今天都吃了什么?” 李铁牛微微一愣,有那么一瞬间转不过弯来,迟疑了片刻,道:“给韩大人送去的膳食里有两盘饺子,一碟子油炸花生和一盘青菜。” 安成落嘴角微微一撇,道:“照着给韩大人的膳食,给本王也来一份。” 李铁牛两眼微微一睁,连忙点头称是,一边一瘸一拐的退出房间,一边暗衬着:十一王爷也太能吃了吧! 吃了两个鱼锅子竟然还不够! 不多时,李铁牛端着一个托盘,又是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安成落吃了几个饺子,又尝了几口青菜。 天启丝毫反应都没有,安成落兴致缺缺的又让人将东西撤了下去。 李铁牛心中惴惴,王爷似乎不太喜欢除了锅子以外的菜,看来还是他做的锅子比较受十一王爷的喜爱。 他已经开始思量,明天该做什么锅子给十一王爷尝尝鲜呢? 总不能还做麻辣蟹锅吧,估计王爷吃腻了,就会觉得他没有用处,到时候将他弃之如敝屐,甚至会让铁面阎王要了他的小命,那就惨了。 不行,还是得回厨房翻翻有没有别的食材可以做锅子。 韩陶揉了揉眉心,在府衙里忙碌了一天,又打发走了许乔氏和于钱氏,回到驿馆吃了晚膳,总算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十一王爷说要彻查奉泉府,要从其他地方调派人手的事情,也不知落实得如何了? 一想起今日都未曾见过十一王爷,不由得皱起眉头,招来一名小吏,问道:“今日十一王爷都在忙些什么?” 那名小吏吭吭哧哧道:“十一王爷……十一王爷今日庭杖了后厨的一个厨子老李头,其他时候,十一都没有离开过房间。” “庭杖一个厨子?”韩陶微微诧异,道:“为何?” “好像是……是老李头做的螃蟹锅子不合王爷的口味,中午就看到十一王爷的亲信把老李头拉出去庭杖了,不过晚膳王爷还是吃的老李头的锅子。”那名小吏答道。 韩陶脸皮微微抽搐,十一王爷一整天都在驿馆里,不去府衙帮忙就算了。 居然还有螃蟹吃! 一想起晚饭只吃了两盘饺子,韩陶感觉嘴巴都要淡出鸟来了。 王爷不仅有螃蟹吃,居然还把人家厨子拉出去庭杖了! 能不能考虑一下他这个只有饺子和青菜吃的钦差? () 搜狗 无更 今天和对象去看了婚纱…… 来不及码字,码不够一章,更不了了 自从订婚之后,各种各样的麻烦事接踵而至,搅得每日里心浮气躁,太耽误事了。 哭唧唧……感觉已经患上了非常严重的婚前焦躁症,请问有没有药可以医? 《王爷你作弊》无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天真 翌日,安成落雷打不动的睡到巳时方起,用过早膳,便询问起韩陶的去处。 韩陶无奈极了。 一早便和下属去了其他几个涉事县城,本打算叫上安成落一起,派人来请之后才知,十一王爷居然还未醒,只好独自前往。 可怜他和十一王爷一同前来宁州查案,十一王爷好吃好睡,他却要前前后后奔波劳累,这就是人和人的差别。 十一王爷在京中做惯了闲散王爷,对任何事都不上心,他已经不指望十一王爷在此案中能够给他多少助力了。 既然帮不上忙,只要不扯他后腿,那便谢天谢地。 十一王爷在驿馆里吃吃喝喝睡睡也好,省得在他面前指手画脚,给他增添无端的麻烦。 巳时末,吴擎派人去其他地方运来的食材到了驿馆,安成落一同前去看了一眼,看着满满当当三马车的鸡鸭鱼肉,安成落无奈的笑了。 吴擎这是打算将整个驿馆的厨房都给塞满了才觉得满意吗? 驿馆厨房那小地方,可不比安王府地方宽阔,可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安成落让人去叫来了李铁牛,从中挑选出一些食材,剩下都送去奉泉府府衙,让他们送去给受灾民众。 李铁牛高兴得一蹦三丈高。 昨天还愁着厨房里没有适合做锅子的食材,没想到今日十一王爷自己便送来了食材,也省得他再费心思去弄食材了,也不用担心十一王爷吃的不满意,将他拉去庭杖了。 食材可是十一王爷自己让人送来的。 李铁牛左右挑选了一些,喊来几个驿馆小吏,一齐将食材都搬去了厨房,知道这些食材王爷还有它用,余下的他也不敢擅自做主意处理,挑选完便也一溜烟的走了。 吴擎打算自己亲自跑一趟府衙,安成落思虑了片刻,也跟着去了。 反正江陵尚未回来,整日里呆在这驿馆里也无事。 留守在衙门的差役一见十一王爷的马车出现在衙门口,一点也不敢怠慢,几人匆匆上前去行礼。 安成落掀起帘子,看向了车旁的几个差役,问道:“你们大人呢?” 问的自然便是庞德厚了。 其中一名差役诚惶诚恐的回道:“回十一王爷,大人这两日都在粥棚给灾民施粥,没有来过府衙。” 安成落微微皱眉,放下了帘子,吩咐吴擎转道直接将食材送去粥棚。 庞德厚将大部分的受灾百姓都安置在奉泉府西城外的一处空地上,一座座搭建简陋的木棚子把整片空地都给占据。 衣衫褴褛的百姓排成长队,等候在粥棚之外,庞德厚手握着大勺,一勺又一勺的替百姓将手里的碗盛满了黏稠的粥。 庞德厚神色看起来比最初迎在城门外时更加憔悴了几分,眼眶深陷,两眼布满了血丝,满脸的胡茬子也未曾打理,明明只有四旬的年纪,看起来却更像是五旬的老人。 “大人,十一王爷来了。”一名小吏凑到庞德厚身边禀报了一声。 庞德厚拿着大勺的手微微一顿,抿了抿嘴,又继续给面前的那只碗了盛满粥,随后将手中的勺子递给了身边的小吏,道:“你在这替我。” 小吏接过大勺点头称是,继续给后面的灾民施粥。 庞德厚稍微的理了理身上满是褶皱的官服,从一旁的水盆了捧起些清水,抹了一把脸,便径直朝着安成落的方向走去。 安成落正指挥着几名随从将马车上的食材卸下。 庞德厚来到身旁,施礼道:“下官见过十一王爷。” 安成落只是侧头看了庞德厚一眼,便将目光收回,只听他道:“奉泉府遭此大难,身为府尹,庞大人有推卸不去的责任,可是庞大人却整日只呆在这里给百姓施粥,却不曾见庞大人处理过其他的政务,难不成在庞大人的眼里,整个奉泉府只有这些灾民,没有其他了吗?” 庞德厚低垂着头,想起在城门口时,从未见过的十一王爷却会为他说话,这出乎他的意料,但也仅此而已。 他无力一笑,道:“外人都以为,我身居府尹之位,在奉泉府当算得起大权在握,却无人知,我这府尹不过是个空职,就连行为都受限于人。” 安成落抬眼道:“庞大人是朝廷命官,是朝廷任命的奉泉府府尹,谁人敢架空庞大人的职权?是本王那糊涂的九皇哥?还是另有他人?” “不管是谁,都是京师那些权贵一句话,我们这些小官小吏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就算我们真心实意做一个爱民如子,为民办事的父母官,但只要涉及到那些权贵的利益,丢官罢职尚且是轻的,说重了便要人头落地,甚至祸及家人,这就是朝廷!” 庞德厚越说神色越是愤慨,言下之意有所指,眼前的十一王爷在京师里,那也是权贵的一员。 他咬牙继续道:“真到了事情败露,到了不可收拾的时候,便是我们这些人成了替罪羔羊,我已经不想再忿抗,此番朝廷要怎么定我的罪,我都认了。” 虽然他也曾想过,十一王爷或许会和其他的权贵不同。 但是同为皇亲国戚,十一王爷和其他人,便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在这些人的眼中,利益和权势大于一切。 安成落皱了皱眉头,道:“本王不知为何庞大人对朝廷会有如此大的怨气,但本王坚信,这世间自有公道。就算真有奸人横行无忌,也总会有得到报应的一天。” 庞德厚冷笑一声,道:“报应?想不到十一王爷如此天真,怪不得十一王爷会沦落到今日坐着轮椅。” “放肆!”吴擎一声冷喝,射向庞德厚的目光犹如利刃,腰间佩剑剑削微出,寒光咋现。 庞德厚看了吴擎一眼,对他手中的刀剑却丝毫无惧,反而挺直了腰板,头也微微抬了起来,直视着安成落,道:“十一王爷不是好奇我为何一直呆着这粥棚,其他政事皆不管吗?不瞒十一王爷,就算下官现在坐在府衙里,下官依旧是一个对奉泉府一无所知的府尹。” “没有人会告诉下官,奉泉府如今的情形如何,百姓如何,下官只需忍气吞声,在这里尽些微薄之力,至于其他的,自然有人会替下官去处理和安排,就连下官的罪名,亦如是。” () 第107章不为人知 安成落仔细的瞧着眼前的庞德厚,将自己心中积压许久的那些话说出之后,他目光灼灼,丝毫没有先前那般的颓废之感,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直过去良久,安成落才收回目光,不知看向了何处。 庞德厚以为安成落听闻这些话必会大怒,却不曾想,竟换来他的沉默,不由得又打量了几眼这位坐着轮椅的王爷,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来。 这时一名小吏小心翼翼的上前,拱手行礼道:“王爷,所有的食物都已经卸完了。” 安成落唇角微动,道:“将食物都交接给庞大人吧。”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庞德厚道:“庞大人若是无心再理这奉泉府之事,便一直留在这里等待罪书下达。命运或许不公,但掌握命运的是我们自己,而不是任由命运摆布。” “本王无心劝说大人必须要为朝廷尽忠尽职,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或许大人觉得自暴自弃,在此等待命运的裁决已是最好的选择。” 庞德厚怔在原地,直到身边的小吏几番呼喊方回过神来。 “大人,王爷送来了许多的食物,您给清点一下。”那名小吏脸上带着笑容,自从被指派到驿馆,替十一王爷跑前跑后,虽说做的同样是苦差事,但在同僚面前,却不免觉得脸上有光。 谁让他伺候的是十一王爷。 说不定王爷一个高兴,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那可比别人努力大半辈子来的轻松多了。 一念至此,小吏一边将清单递给庞德厚,嘴上一边没停的道:“听说都是王爷命人从其他州府调运过来的粮食,还都是王爷自己掏的腰包,十一王爷可真是一个大善人。” “小的还听闻啊,之前十一王爷在京师的时候,就为汝州的百姓御前请命,才让汝州的百姓脱离苦海。大人您想想,十一王爷那腿……跪在午门口,那多受罪。” 庞德厚接过清单没有仔细去看,小吏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他心中仔细思量,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安成落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让吴擎带着他在周边巡视了一番。 被安置于此的百姓瞧着突然出现在此地的贵公子,纷纷侧目。虽然坐着轮椅,但还是无法掩盖他身上的那股贵气,再加上他容貌清俊,他们这些整日农桑的百姓,何时见过这般尊贵之人。 有史以来,但凡有灾事发生之地,也会伴随着暴动的发生,一旦发生民众暴动,便会有人牺牲,出了人命,那也便会越发不可收拾,这是朝廷重视灾区的其中之一。 大周国道,以民为主,顺应民心才是明君之举。 这些人虽然衣衫褴褛,却未曾出现衣不蔽体的现象,三三两两聚在一处闲话家常,虽然居住的地方条件有限,但也未曾出现有人饿着肚子,为了一口粮食发生争执。 这一方面,庞德厚倒是有一手,安排得十分周到。 这些百姓被妥善的安置,才不会出现地方民众暴动这种事情。 若不是有人暗中向安仁帝呈上密报,只怕奉泉府这事不知要被隐瞒到什么时候。 只要这些受灾的人不出来生事,再加上整个奉泉府上下官员万众一心,不将此事上报,瞒天过海也不是不可能。 安成落只是一直想不通,奉泉府为何要隐瞒? 难不成护城堤坍塌的背后,还有什么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吗?那些秘密致使整个奉泉府的官员,竭力的要去隐瞒此事。 又是谁有权利去架空一个府尹的职权,显然这不是他那个草包九皇哥会去做的事情。 倒也不排除他的九皇哥在自己的封地做什么有违大周律法的事情,毕竟为了牟利,有些人确实会不折手段,就比如之前的正光侯。 整个奉泉府犹如一团迷雾,想要将迷雾驱散,似乎并没有那么容易。 绕了一圈,吴擎终于忍不住道:“王爷,这里人多眼杂,只怕不太安全,还是先回驿馆吧。” 安成落扫视一圈,找到了庞德厚的身影,目光逐渐变得深沉。 庞德厚此时正指挥着身边的差役,修补着那些木棚子。 “吴擎,找到江陵,顺便让他查查庞德厚此人的生平,包括他到奉泉府任职之前的所有事迹。”安成落开口道。 “是。”吴擎点头应下,接着道:“王爷还是先回驿馆,我总感觉这里有危险。” 安成落点点头。 直到安成落的马车逐渐远去,一名差役才跑到庞德厚身前,道:“大人,十一王爷已经离开了。” 庞德厚闻言停下手中动作,抬眼看向了安成落离开的方向,对身旁的差役喃喃道:“胡刚,你跟随我也有几十年了吧。” “回大人,二十年有余了,从大人还是一个县丞开始,小的便一直跟随着大人。”胡刚眼中露出回忆的光芒。 那个时候大人虽说只是个小小的县丞,但是做事却随心,大人一路升迁,直到坐上了这府尹之位,可却反而不如当年做县丞那般风光。 庞德厚叹息一声,道:“二十年了……想不到眨眼,我入仕已经二十余年,虽说官越做越大了,可是能为百姓做的事却越来越少了。” 胡刚抿了抿嘴,犹豫了片刻,道:“小的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庞德厚收回思绪,看向了胡刚,皱眉道:“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哪里有什么该与不该。” 胡刚低垂下头,道:“小的觉得,大人已经失去了以前那股斗志,现在大人犹如任人提线的木偶,虽说当年之事确实对大人的打击很大,但是大人也已尽力,想必薛大人泉下有知,不会怪您,也不希望您变成这个样子。” 庞德厚神色鲜有的露出一抹痛苦,良久才道:“薛兄真不会怪罪么?当年没有替他洗清罪名,我愧对于他,多少个日日夜夜,我这府尹的位置如坐针毡,就好像是薛兄扎在我心头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当年的事情。” 胡刚安慰道:“大人您想多了。” () 搜狗 第108章头脑太简单 一快骑绝尘而来,停在了驿馆门口。马上之人翻身下马,快步朝驿馆内走去。 “哟!江护卫,您总算是回来了。”杨灿满脸堆笑的道。 “杨参将。”江陵朝着杨灿拱了拱手,问道:“王爷呢?” “噢……王爷啊,和吴护卫一起出去了,去给灾民送吃食去了。”杨灿回道。 江陵挑了下眉头,道:“杨参将为何没有同去?杨参将不是来保护王爷安危的吗?” 杨灿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道:“王爷不让我们跟去,说是有吴护卫就够了。末将都感觉自己成了多余的了。” 江陵恍然一笑,拍了拍杨灿的肩头,道:“杨参将保卫驿馆安全,也是劳苦功高,怎会多余。” 杨灿微笑着点点头,还是江护卫会说话,不像那个吴护卫每日板着一张脸,跟个黑脸大汗似的。 他原先还好心好意去找吴擎攀谈两句,结果那家伙看都没看他一眼,不就是十一王爷的贴身近卫吗?拽得跟只大头鹅似的。 “对了,王爷去了多久?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江陵正色道。 杨灿默了默,道:“大概去了有两三个时辰,想必应该快回来了。” 如果此时换做是吴擎问他话,他才懒得回答,江陵就不一样了,总不能把十一王爷身边的两个贴身护卫都得罪了,说不定这二人会在十一王爷面前给他穿小鞋,那他这段时间就不用混了。 正说着,远处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马车后跟着四五骑骏马,江陵眼睛一亮,连忙迎来上去。 吴擎看到驿馆门口的江陵,微微诧异,方才王爷还在说让他去找江陵,没想到江陵已经来了驿馆,这下也省得他派人去找了。 马车刚在驿馆门口停稳,江陵便凑上前去高声喊道:“王爷,属下回来了。” 安成落掀开马车的车帘,一眼便看到了风尘仆仆的江陵,微微一笑,道:“回来便好。” 众人进来了驿馆,吴擎守在了房门外,只余下江陵随着安成落一起进了房内。 杨灿看着房门口的吴擎,无声的嗤笑,仰着脑袋离房间更远一些。 虽然他奉命前来保护十一王爷的安危,但是十一王爷有自己的贴身近卫,他不好靠得太近,以免让人觉得他图谋不轨,他只需远远的守护在周边便可。 只要不出差池,他这趟差事多少能给他积累点功劳,回了总兵府奖赏那肯定是少不了的。 房内,安成落一脸沉闷的道:“不是只让你去取情报吗?为何去了这么多日,也不曾让人回来报信?” 江陵心中惴惴,连忙取下背后的包裹,拿出一卷卷宗,道:“属下刚开始也只是去拿情报,看完其中的讯息之后,属下觉得有些问题,便亲自带人去重新调查了一番,没来得及向王爷汇报,请王爷责罚。” 安成落皱了皱眉,将信将疑的打开了卷宗,能让江陵都看出问题来,那岂不是很明显的问题。 也不是说江陵蠢,而是他做事向来都不经大脑,虽说沙雕卫由他调遣,实际上更多事情和决策,都是安成落自己处理的。 只是瞧了几眼,安成落的眉头便紧紧的拧到了一处。 江陵见状,犹豫了片刻,拱手道:“属下自作主张了,请王爷降罪。” 安成落抬了抬手,道:“不,你做的很好,本王正想查查这庞德厚。” “王爷是否也觉得大有问题?”江陵抿唇道:“按理说他能够成为奉泉府的府尹,绝不该是个懦弱之辈,可是自从他当了府尹之后,几年的时间根本毫无建树,说他成了一个农夫也不为过。” 安成落点了点头。 江陵继续道:“身为府尹太过不寻常,属下便觉得大有问题,便自作主张去调查了一番庞德厚。” “这家伙果然有问题,四年前,奉泉府曾发生过一起买卖官职的案件,当时庞德厚只是一个县令,和当时的奉泉府府丞薛梁,二人都涉身其中,当时这案件还是朝廷派吏部侍郎亲自来奉泉府查办的。” “只是后来薛梁入狱,被判了罪,连带着奉泉府大批的官员都被革职,奉泉府经过那一案之后,从府尹到下辖县的县令县丞,甚至是衙门小吏都被撤换了。” “而原本应该和薛梁同罪的庞德厚,却意外的被洗清了嫌疑,并且成了奉泉府的府尹。” 安成落合上卷宗,缓缓道:“所以在四年前那起案件之后,实际上整个奉泉府都掌握在某个人的手里,而这个人绝不是九皇哥,他没道理这么做。” “九皇哥远在京师,就算是封地上的官员私下里做些什么,他也不会完全知晓。而四年前的案件,就是有人为了将奉泉府都换成他自己的人,好瞒过九皇哥的眼线。” 安成落感觉似乎抓住了一些什么,但又总觉得这其中还有些被忽略了。 “属下还查到,这奉泉府的平江之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奉泉府沿江一带的护城堤,也许不是自然坍塌,而是有人炸堤。”江陵继续道。 “炸堤之说,非同小可,不可随意妄下定论。”安成落皱眉道:“之前韩陶从岚口县带回来过一个人,也许可以从他口中探听点什么,等会你去一趟府衙,看看能不能从他口中扣点其他的消息出来。” “是。”江陵躬身应道。 “辛苦你了。”安成落看向江陵,目光稍稍软了下来,道:“本王之前还担忧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正想让吴擎前去助你,既然你平安归来,本王也放心了。” 江陵眼中似有泪光闪过,抿了抿唇道:“为王爷鞍前马后,肝脑涂地,这些都是江陵该做的。” 王爷在担心他! 真是太难得了,即便是现在王爷让他去死,他都能毫不犹豫的去。 看来他大护卫的位置,还是没有因为丰时和吴擎的到来,而改变。 王爷还是会担心他的。 简直是太感动了。 江陵有些热泪盈眶。 安成落暗自翻了一个白眼,这江陵,就是头脑太简单,太容易满足了。 () 搜狗 第109章这不合天理 交代完这几日所获,江陵又跑了一趟衙门,召见了那名被韩陶带回府衙的男子。 韩陶早已询问过他,只是收获甚微,毕竟当时他只是身处在临近的县城,即便是感受到了地动,不是身在现场,也不知道具体发生过什么事。 江陵看了衙门留下的口供,又亲自询问了几句,发现和口供上所述的相差无几,便又回了驿馆。 李铁牛红光满面的给安成落送来了四道锅子和两个小菜,时隔一天,昨日被打的地方已经没有那么疼痛,至少能让他像以前一样正常的走路了。 厨房里有了足够的食材,他自然也不吝其艺,他听闻京师里的大户人家,每一餐都要吃掉平常百姓家十天的粮食,十一王爷贵为皇子,平日里的伙食肯定也不会差。 他有幸得此机会负责王爷一日三餐的膳食,自然要不留余力的去抓住十一王爷的胃。 安成落甚为满意,除了两道小菜,四道锅子都分别抵消了五个时辰的睡眠时间,这不禁让他否定了之前的想法,所谓高级美食,不全然是食材的问题,可能还和做菜的手法有关。 每个人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做菜手法,晓江鱼如此,李铁牛也是如此。 看着距离三级越来越接近,安成落整颗心脏砰砰跳动的愈发厉害。 他隐隐觉得,此番宁州之行,不管案子能不能破,案子破了之后能为他带来多少利益,这些都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可以让他将天启成功的升到三级。 这才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韩陶回到驿馆,一听闻十一王爷正在用膳,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奔忙了一天,十一王爷在驿馆好吃好喝,心里那杆秤瞬间就不平衡了。 虽然他自知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都御史,没法和贵为皇子的十一王爷比,可是同为钦差使臣,难道他就活该被累死饿死吗? 韩陶带着一名手下,也不让人提前通报,直接就大摇大摆的朝着安成落的房间走去。 “王爷在用膳啊?”韩陶清了清嗓子道,径直走进房内。 安成落举着箸,嘴角含笑的看着韩陶,指了指对面的位置,道:“韩大人应该还未用过晚膳吧,快坐。” 身旁的小吏很有眼力劲的连忙再送上来一副碗箸。 韩陶脸色一正,道:“下官怎好于王爷一起用膳,这传出去……” 安成落笑着打断韩陶的话,道:“无妨,谁让韩大人来得十分巧,不过是一起用膳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下官就不和王爷客气了。”韩陶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微提袍子坐在了安成落对面,方才心中的那一点点成见也瞬时烟消云散。 “韩大人可以尝尝这锅子,本王想不到奉泉府这种小地方,居然也有这般厉害的厨子,这做出来的锅子,一点也不比京师那些酒楼里的厨子做的差。”安成落指着桌上的四道锅子,微微笑道:“韩大人今日四处奔波,应该甚是劳累,可得多吃一些。” 江陵在一旁两眼微微放大。 简直是破天荒。 王爷会邀请韩陶一起用膳,已经很出乎他的意料了,这劝菜的行为,就更加稀罕了。 什么时候王爷如此大方? 他犹记得上次在王府里吃参粥,王爷可是一口都没给他留啊! 难道几日不见,王爷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王爷了吗? 不过说起来,王爷这近几个月,变化确实太大了。 自从王爷双腿恢复之后,又变成以前那个温润如玉的王爷了。 他真是不容易,没想到还能有被他盼来这一天的时候。 韩陶自然不知道江陵心中所想,只认为这是十一王爷平常的待人之道。 虽然他以前也曾听闻十一王爷性情暴戾,平常惹不得,可是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王爷虽然做事的态度咸鱼了些,不过为人脾性还是蛮好的嘛。 真是人言可畏!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亲身经历,决不会知道外人眼中行为乖戾的十一王爷,竟然会是一个如此好相处的人。 想着,韩陶不由得对安成落升起了几分好感来。 十一王爷腿脚不便,整日呆在驿馆里也不是不可原谅,毕竟他出一趟门实在不方便。 安成落轻嘬一口清酒,不急不缓的问道:“韩大人今日去其他城县,可有什么收获?” 韩陶手中箸微微一顿,道:“收获嘛……并不多,下官去了护城堤坍塌的最上游,堤石也是和工部存放的石样一致,也许并不存在工部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的行为。” 安成落微微弯唇,对于韩陶所调查的结果,丝毫不意外,道:“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查错了方向。” 韩陶眉头微抬,笑问道:“王爷可有什么其他的见解?” 其实他也并没有觉得能从十一王爷的口中听到什么好建议,毕竟十一王爷一直呆在驿馆之中吃喝玩乐,哪里会有什么独到的见解,可能就是说着玩的。 “本王今日去了一趟府衙为灾民设立的粥棚。”安成落顿了顿,抿唇一笑。 他看到韩陶眼中那抹意外的神情,甚为满意,接着道:“本王还在那里见到了庞府尹,府尹大人给本王的感觉甚为奇怪,所以离开后便派人去查了一下庞府尹的生平,倒是让本王瞧出了一些蹊跷之处。” 安成落说着向江陵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目光,这还是江陵在此事上的先见之明,才有这么快的效率。江陵似乎做事比以前更加上心了,也比以前机灵了,这是个不错的势头。 江陵感受到自家王爷的目光,抿着唇微微低下头,内心却早已雀悦不已。 那种时刻被王爷倚重的感觉,又回来了! 韩陶面露诧异之色。 今日他离开驿馆的时候,十一王爷尚且还在睡梦之中,听闻还是睡到巳时才起。 这一日不到的时间,十一王爷不仅去了灾民的歇脚之地,还查清了庞德厚的生平。 这是什么办事效率? 他要是有这速度,这案子还用这么多天毫无进展吗? 真是不合天理啊! 这么咸鱼的王爷,怎么能比他这个卖力的钦差还优秀呢? () 搜狗 第110章感到自卑 韩陶正襟危坐,即便是桌上的美食,也无法再吸引他分毫。 实在是他手中的这份卷宗太过震撼,太过难以置信。 卷宗上的信息可谓事无巨细,其中光是和庞德厚的信息,上到他八十老母,下到他家后院圈子里养了几只母鸡,从他入仕前的遭遇,到他入仕后所经手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这真的是十一王爷来到宁州之后,才开始让人去盘查出来的信息吗? 这么细致的一份卷宗,别说是三天时间,就算是给他半个月,也未必能查得如此详细。 这怎么能不让他震惊? 看着对面脸带浅笑的十一王爷,韩陶突然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距离京师几千里,远在奉泉府的庞德厚,尚且几天的时间就被查得如此彻底,十一王爷简直差点连同庞德厚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出来了。 那么同样和十一王爷身在京师的他,是不是做点什么都难以瞒过十一王爷? 韩陶不禁想起他在外面养的两个外室,他每次都小心翼翼,十几年了,家里那只母老虎都没发现,十一王爷应该不会闲得发慌,去盯着朝廷命官养外室才是? 毕竟养外室的达官显贵可不少,不能只盯着他一个人吧? 而且这样的把柄要是落在了某些人的手里,免不了有人要生事,或者拿来要挟他,虽然这种事情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根本不值一提,但总归名声不好听。 韩陶晃了晃神,干咳两声抽回思绪,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十一王爷,见他神色如常,稍微的放下心。 他也不知为何,竟然走神了,顿时有一种臊得慌的感觉,希望十一王爷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安成落默不作声的小饮着酒,韩陶的心思又怎么能瞒得过拥有天启的他。 只是表面上襟怀坦白的韩陶,竟然也会做养外室这种事情,而且一养还是养两个,真是人不可貌相。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但是妾室和外室,可还是有区别的。 唔……似乎韩大人除了明媒正娶的夫人之外,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更别说妾室,也难怪他会在外养两个外室了。 真是难为他了。 安成落看着已经略有些坐立不安的韩陶,脸上是难掩的笑意,为抿了抿嘴,问道:“韩大人怎么看?” 韩陶讪讪的笑了两声,道:“王爷真是人中龙凤,这卷宗真是太详细了,对本案实在是大大的有利。” “至于卷宗里提到的炸堤一说,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若真是炸堤,炸堤之人目的为何,绝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跑去炸堤。” 安成落微微颔首,道:“所以这便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方向,如果能够推衍出炸堤缘由,说不得就会有线索。” 韩陶恍然大悟,两手一拍,赞道:“王爷说得有理!” 安成落嘴角微抽,又是这句。 “尚有,关于此番奉泉府下辖县官员集体隐瞒不报的事情,极有可能和四年前的那起买卖官职案有关,如今整个奉泉府的官员,也许皆是暗中勾结,沆瀣一气,受命于同个人。”安成落继续道。 韩陶眉头微拧,眼中却是一亮,声线都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他道:“而这些官员听命的那个人,极有可能便是炸堤之人!” 安成落微笑颔首,韩陶还不算太蠢,不过都提醒得这么明显了,再不明白,他这个都御史恐怕是假的吧。 韩陶站起了身,拱手朝着安成落恭恭敬敬的长揖一礼,道:“听王爷一番分析,下官顿觉茅塞顿开,下官先在此谢过王爷。” 安成落左手虚抬,道:“韩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同在一条船上,韩大人若是能够早日查清,我们也能够早日回京,本王出这点力,不足挂齿,一些细致的事情,还得仰仗大人。” 韩陶对这话十分受用,腰板都不由得挺直了些。 想不到十一王爷竟是如此好相与之人,居功不自傲,若是他的腿是好的,当真是储君的大好人选,将来也会是一个爱民如子,御下有方的明君,只可惜…… 韩陶内心不由得暗暗叹息。 “王爷且慢用,下官现在就去一趟衙门。”韩陶急不可耐的道,手里握着如此重要的讯息,又有了探查的方向,韩陶已经有一种刻不容缓的急切,想要早日查清一切。 安成落点点头,道:“辛苦韩大人。” 说着安成落将目光投向了江陵,继续道:“此番许多事情都是江陵查明的,且让江陵随韩大人一同前去衙门,或许能够帮到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他出力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他便好。” “是,王爷。”江陵躬身道。 “仰仗江护卫了。” 韩陶又是客气了两句,便带着江陵和一众差役离开了驿馆。 安成落看着饭桌上已然所剩无几的几个锅子,索性让人撤了下去,他寻思着借此闲暇之时,应该早点歇下,多睡些时辰。 在吴擎的伺候下洗涑了一番,便早早的歇下了。 而韩陶和江陵却是彻夜都在衙门处理案件,有了江陵从旁协助,韩陶可谓是得心应手,一些之前梳理不清的地方,也犹如打开了一道大门。 当夜被下牢的官员便多达十余人,而且每个人都是罪证确凿。 韩陶又忍不住再一次感叹,十一王爷身边的人,即便只是一个近卫,那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人才。 至少,若是他有这样得力的下属,做梦都得美醒。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韩陶不禁将他身边的下属,狠狠的腹诽了一番,对十一王爷更是说不出的羡慕不已。 若是十一王爷的墙角可以挖,那便好了。 说不得他还真要想尽办法把江陵挖到他身边来,有了江陵这一大助力,别说是都察院总都御史的位置,可能连三公九卿,他都能手到擒来。 还何愁不能飞黄腾达? 江陵内心对于韩陶明面上的夸赞也是暗暗得意,只是脸上却丝毫不以为然,给韩陶留下了艰深晦涩的一句:“我常常因为自己不够沙雕而感到自卑。” () 搜狗 第111章提审 奉泉府的牢房最角落里,一身囚衣的中年男子闭目面向着一面墙,整个人的气质和这大牢格格不入,他好似也对自己身处的地方毫不在意。 一名狱卒打开了牢房门,有些不耐烦的道:“出来吧,韩大人提审。” 曾荣一脸平静的转过身,睁开眼看了一眼狱卒,薄唇微动,但并未出声,迈步随着狱卒走出了牢房。 路过其他几间牢房时,几名同样身着囚衣的犯人纷纷走上前来。 “曾大人,您要救救我们啊!”许培仓向牢房外的曾荣伸了伸手,目光中透着急切和恳求。 对于死亡,每个人都拥有着天生的恐惧,在这牢房之中待得越久,便愈发觉得死亡逐渐临近,即便是许培仓如今已经年过四旬,可依旧逃脱不了这恐惧。 曾荣脸色依旧十分平静,微微抬眼看了一眼许培仓。 狱卒嗤笑一声,冷嘲热讽道:“他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怎么救你,简直是痴心妄想。” 许培仓面色微微一变,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是啊,曾荣自己都和他们一样身陷牢狱了,还怎么救他们? 直到此时,许培仓才幡然醒悟,一开始被承诺的所有利益,随着曾荣入狱,全都烟消云散,成了空口白话。 “曾大人,您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听您的,您可以保我们一生荣华富贵的。”于士保同样也坐不住,脸上带着怒色。 那种被人欺骗的感觉,时时刻刻都犹如一把巨锤一般,一下一下的敲击着他的心头,警醒着他,让他既是疼痛万分,又是悔不当初。 曾荣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轻松自得,仿佛对将要面对的任何事情,都毫无惧意。 他缓缓道:“两位大人要学会沉住气,我们众口一词,谅那钦差大人也不能耐我们何,只要时间足够,自会有人救我们出去。” 还不待许培仓和于士保再多说,那名狱卒一扯曾荣身上的铁镣,呵斥道:“快走!” “你们身陷囹圄,我劝你们还是少耍花样,韩大人明察秋毫,又有十一王爷从旁协助,韩大人既然将你们下了狱,你们就等着被定罪吧。” 狱卒一边拉着曾荣往前走,一边喋喋不休。 “小哥原来也是奉泉府差役吧?”曾荣看着走在前方的狱卒,微笑着问道。 狱卒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曾荣,冷冷笑道:“当然,不过像我这种小吏,以前自然入不了您左少尹的眼。” “曾左少尹的名头,以前咱们哥几个也是如雷贯耳,只是曾大人自己也没想到吧,有一日也会进来咱们奉泉府的牢房里头尝尝鲜,让哥几个有机会招待招待您。” 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人一旦被打落神坛,总少不了那些落进下石的人。眼前的狱卒,便是如此。 以前于他们而言,高高在上的左少尹,有朝一日竟也会落在他们手里。这不禁让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人,有了一丝丝的快感。 曾荣被带到了府衙公堂,公堂之上韩陶正襟危坐,江陵身姿笔直的立在公案旁,脸上满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承蒙自家王爷倚重,他焉然已经成了王爷的代言人。 堂下早已跪着一人,曾荣一眼认出,那是和他同僚数年的府丞顾坚。 此时顾坚整个身子抖城了筛子,曾荣一到,便隐晦的朝他看去,眼神中满是惊惧和无可奈何。 韩陶冷冷的看着曾荣道:“堂下犯人,汝可知罪?” 曾荣虽是双腿跪地,身板却绷得笔直,他脸色平淡的道:“下官无罪,请大人明察。” “大胆曾荣!”韩陶一拍惊堂木,猛地站了起来,怒指着曾荣,道:“你欺君罔上,包庇下属官员,在奉泉府一手遮天,架空府尹职权,还说你无罪,那么怎样才算有罪?” 曾荣嘴角微压,本欲说些什么,却是忽然停顿下来,闭口不言,眼中闪烁着一抹难明的光芒。 韩陶见此,眉头微挑,冷冷道:“怎么?你无话可说了吗?” 曾荣神情自如,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若是非要给下官定罪,下官说什么都是徒劳,白白浪费口舌罢了。” 韩陶冷笑,道:“倒是显得你清高,不过和你同期为官的顾坚就没你这么沉得住气了,他早已将一切招供,本官劝你还是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 曾荣偏过头,瞟了一眼顾坚,只见顾坚对上他的目光之后,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丝毫不敢触及他的视线,顾坚如此反应,正好印证了韩陶的话,曾荣脸色第一次有了些许变化,他微微皱起眉头。 顾坚此人,平日里对他唯唯诺诺,但也正好映衬出了他性子里的懦弱,此人不堪大用,他早已知晓。 其实顾坚就是一把软骨头,他早知此人靠不住,好在以往只是让他掩盖一些表面上的事情,至于核心,顾坚可没有资格参与。 即便顾坚招供,那也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罪,只要等那人出手相救,这些根本无需担心。 曾荣缓缓的吸了一口气,按压下自己心中方才的悸动,脸色再一次恢复如常。 韩陶不由得对此人刮目相看,再怎么说,他身为右都御史,以前接触过的犯人也不在少数,可却从未见过像曾荣这样淡然自若的犯人。 这时,江陵忽然一笑,举步走到了曾荣身边,绕着他走了两圈,似乎将他从上至下,从前至后的审视了几番。 片刻之后,江陵才开口道:“你是不是到现在都以为,你身后的那个人会想方设法救你?” 江陵继续道:“别忘了,我们王爷也是皇子。” “也是”二字,江陵咬得极重。 曾荣虽面不改色,但瞳孔却微微一缩。 “王爷早就料到,你会自持无罪,所以王爷便托了我,给你带来一句话。”江陵顿了顿,继续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江中有什么,王爷会查明,到时即便你有百张口,也不可能再为你自己辩罪,你身后的那个人,也别想置身事外。” () 搜狗 第112章打个盹 曾荣脸色前所未有的大变。 但凡他见过的人,他都会留下印象,眼前之人是十一王爷的亲信,那日在奉泉府城门口迎接时,他在十一王爷的身边见过此人。 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就好似晴天惊雷,猛地劈落在心头。 提到江中之物,难道十一王爷早已洞悉他们的计划了吗? 不然何以会让人向他转告这样的话? 可是这种事情,他们做的向来隐秘,知道之人除了那人培养的死士,便是只有他了。 奉泉府的那些草包县官,只要给他们尝些甜头,他们都只会睁睁只眼闭只眼,根本就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就别说是有人向十一王爷透露的了。 这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 他们自打事情败露,虽说做了无数掩盖,但也一致认为,朝廷派来的钦差,只会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坍塌的江堤之上,根本不会发现江中的东西。 谁也不会轻易的去猜测,江中会有什么东西,毕竟平江可不是什么小流小溪。 可是十一王爷又是怎么知道江中有东西的? 看着曾荣巨变的神情,韩陶脸上笑容加深,再一次赞叹自己,将十一王爷请来,真是太明智了。 他不怕曾荣不认罪,就怕曾荣闭口不言,不否认也不认,这会让他变得棘手。 可是江陵的几句话,似乎已经让曾荣乱了阵脚。 而且江陵提到了皇子,这不禁又让他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 在和皇上提出要一名勋戚同往时,就是为了预防这样的事情发生。 宁州是贤王的封地,就算真的查到什么不利于贤王的事情,他作为皇上的臣子,多少要顾忌一些,皇家颜面可比他这个都御史重要得多。可是有同为皇室的人一起来查,查出什么来,他们也能相互制衡。 毕竟自古以来,皇家无兄弟,这是几乎成为定律的现象。 同为皇子,可不会有人乐意看着自己的兄弟太春风得意,要是被抓到把柄,就算捅到皇上那里去,他们可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自然会酌情处理。 若是换成他,说不准皇上一个不开心,先给他革职了再说。 那就冤大了。 曾荣呼吸略微急促,只是片刻又缓了下来,他沉声道:“如果十一王爷真的查到了什么,还需要两位大人在此审问下官吗?只怕大人应该早已上报朝廷,给下官定罪了。” 江陵笑了两声,将双手背过身后,道:“不错,相信再过两日,刑部便会有人前来,将你押解进京,到时候,谁也救不了你。” 韩陶闻言,抬了抬手,欲言又止。 刑部派人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该不会又是十一王爷私自安排的吧? 十一王爷都不和他这个钦差商量一下,就将此事上报给朝廷,这样真的好吗? 就算是急于破案,至少也和他这个钦差知会一下好吗? 搞得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连相关的线索和罪证,都是十一王爷查出来的,他这钦差,怎么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了? 什么功劳都让十一王爷给抢了去,他这钦差还查个屁案啊! 曾荣脸色微微变得铁青。 钦差办事的效率都这么高吗,这么雷厉风行,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难道真要如此,俯首认罪吗? 不,他决不可如此轻易认罪,他坚信他所跟随的那个人,此时一定在某处想方法搭救他,他决不可先言放弃。 曾荣暗暗咬了咬牙,撇开头,索性闭起眼睛,道:“真如你所言,今日又何必提审下官,大人还是将下官送回牢房吧。” 韩陶看向了江陵,只见江陵也朝他微微的点了点头。韩陶这才一拍惊堂木,吩咐道:“将罪犯曾荣和顾坚二人,暂且收押大牢,日后再审。” 直到曾荣和顾坚被人带了下去,韩陶才踱着步子,走下公案,来到江陵身旁。 江陵向韩陶微微拱手,道:“今日提审曾荣,江陵已经得到了王爷想要的答案,江陵这便回驿馆向王爷复命,大人辛苦了。” 说着,江陵便迈步准备离开。 韩陶连忙出言拦道:“江护卫且慢,本官还有几句话想向江护卫求证一下。” 江陵停下脚步,挑眉问道:“韩大人有何不明之处?” 韩陶尴尬的咳嗽两声,道:“方才江护卫提到过两日刑部会派人来,这事可是真的?还是……只是在唬弄那曾荣?” “当然是真,王爷说的话,怎会是虚言。”江陵笑道。 恩,是的,他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代表王爷。 “可是……可是,这事王爷为何没有向本官提起?”韩陶皱眉道。 “噢!”江陵恍然,道:“此事王爷是秘密上报,没有提前告诉韩大人,自有王爷的考量。” “而且开审前,韩大人实在是太忙了,王爷也没来及跟大人说,不过韩大人若是得空,可以回驿馆见见王爷,王爷应该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大人。” 韩陶闻言,眼神顿时一亮,连忙笑道:“江护卫若是不急,先等等本官,待本官将府衙中的事情处理完毕,跟下面的人交代一下,便和江护卫一起回驿馆。” 一想起几日前在十一王爷那里蹭了一顿饭,又听十一王爷对案件一番独到的分析,他简直是如鱼得水,这几日可谓是收获颇丰,而且事半功倍。 这是他之前万万没想到。 现在一听十一王爷可能还有别的吩咐,他顿时就有些忍不住了,恨不得现在就立即出现在十一王爷面前。 只可惜,他身为钦差,府衙尚有许多事情需要他善后,可不像十一王爷一样,两手一甩,一身轻松。 江陵微微一愣,韩大人自己没长腿吗? 怎么还要他一起同行?这是怕个鬼啊! 可是也不好出言拒绝吧,毕竟韩陶可是钦差,堂堂三品大员,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江陵只好搬来一张椅子,在公堂后枯坐起来,慢慢的等待韩陶。 等着等着,竟然打起了盹。 被人叫醒时,已经是三个多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若是让安成落知道,他打个盹就三个时辰,不知道要怎么看? () 搜狗 第113章谁的功劳 江陵和韩陶回到驿馆时,正好接近饭点。 韩陶脸上堆满笑意,想起之前在十一王爷那里蹭饭,虽然他当时一心扑在十一王爷给的那些卷宗之上,但同时也忘不了那些膳食的美味。 比他近日吃的那些粗茶淡饭,简直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他绝对不会让十一王爷知道,他就是掐着饭点来蹭饭的。 今天的膳食还是锅子,只是和之前吃过的都不一样,有土豆焖锅和香菇鸡锅子。 李铁牛也算是挖空了心思,每一餐都少不了锅子,他已经自觉已经摸清了十一王爷的喜好,除了锅子,其他的菜色,王爷都极少动过。 他总结出的结论便是,十一王爷很喜欢吃锅子! 看着下人一道道的将菜端上桌,安成落有些心不在焉,他忽然怀念起王府中苑的凉亭。 习惯了在那里一边用膳一边赏鱼吹凉风,自从来了奉泉府,每日只能在房里用膳,让他总觉得周围十分的沉闷,就连胃口都不似那么好了。 韩陶和江陵并肩而来,正好瞧见了十一王爷一脸阴郁的端坐在桌案前,迟迟没动箸子。 “噢呦,王爷吃饭呢。”韩陶脸上带笑,说完才连忙拱手道:“下官见过王爷,打扰王爷用膳,下官真是该死。” 安成落抬眼,面无表情的看着韩陶,这老小子似乎没有以前那么拘谨了。 知道该死,还每次都赶着饭点往他面前凑,这是故意的吧。 韩陶心头微微一颤,瞧出十一王爷似乎面色不善,顿时有些心虚。 他其实也不想打扰十一王爷吃饭的,只是谁让王爷这里伙食好呢,至少比他在衙门吃那些残羹剩饭好太多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就算是残羹剩饭,那也是十一王爷这里的剩饭要好。 安成落脸色沉了几分,问道:“韩大人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膳?” 韩陶忽然有种错觉,若是他此时应一句好,可能会被十一王爷命人给打出去。 近日来的相处,早已让他生出十一王爷是个好脾性的错觉。 他可是钦差,王爷总不好这么不给面子,让人把他打出去。 再说,今天他要是转头走了,去哪里再找这么好的伙食,难不成要他自己掏银子去吃酒楼么? 那可不成,他穷,他没银子。 每年那点俸禄要养家糊口,银子还都攥在家里那母老虎的手里,他辛辛苦苦偷偷攒下的私房钱还要留着给两个外室,可不像十一王爷那么有钱。 不过是冒着被打出去的风险罢了,要是能蹭来一顿好酒好菜,那也算值了。 当即,他便硬着头皮道:“既然王爷相邀,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也不顾安成落什么反应,径直走到安成落对面坐了下来。 江陵心中微凛,偷偷抹了一把汗,暗衬这韩大人也太厚颜无耻了。 没看王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 这人也太不识趣了吧,他和韩陶一同前来,王爷应该不会一个不高兴,又要罚他去刷恭桶吧…… 如果王爷罚他去刷恭桶,那也一定是韩陶害的! 江陵暗暗的瞪了韩陶一眼,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 这个韩大人不能争气一点吗? 堂堂一个钦差,怎么能总是来王爷这里蹭饭呢? 韩陶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道:“下官听江护卫说,王爷有话要同下官说,便一同前来聆听王爷吩咐了。” 对上十一王爷此时那张愈发难看的脸,他能笑得出来,已经很强大了。 安成落扫了一眼江陵,便收回目光,沉声道:“本王只是想问问韩大人,是如何处置奉泉府府尹的,案子又查到什么程度了,本王和韩大人一同前来宁州,自然有义务过问一下案情的进展。” 韩陶是真想翻个白眼,一阵腹诽。 十一王爷可考虑过他这个主审此案的钦差? 悄无声息的就让人给京师呈了密报,刑部的人都快到宁州来了,要不是江护卫在公堂上提及,他这个钦差都还不知道呢! 他好想直说,王爷您这边的进展比下官还快! “庞德厚身为府尹,就算是被下属官员架空了职权,那也有个失察失职之罪,如今庞德厚被收押在大牢之中,只等结案,一并将认罪书呈上朝廷,凭朝廷发落了。”韩陶正色道。 安成落边听边举起箸夹了一块焖得喷香流油的香菇鸡,小小的鸡肉上还腾腾冒着热气。 瞧得韩陶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但自己也不敢动,只能看着安成落自顾自的先吃,他继续道:“至于江堤坍塌一案,曾荣拒不认罪,想要从他口中撬出什么来,可能还得费些心思,王爷提及江中有东西,此事我已书信送去了宁州总兵府,只等他们派来人手,入江中查看。” 韩陶说着,目光瞟向房外不远处的杨灿。 这杨灿还是宁州总兵府派来保护十一王爷的。 要说王爷就是王爷,待遇就是不一样,人刚到宁州,总兵府马上就派人来了。 他要点人,还得好言相请。 杨灿似是有所感,目光投了过来,和韩陶撞了个正着,韩陶有些尴尬的将目光转向别处。 他可还记得,在这杨参将的眼里,只有王爷,没有他这个钦差。 “平江水势湍急,就算江中有什么东西,只怕不好查,而且江面那么广,需要耗费人手只怕会很多,这是件苦差事,韩大人若是将此案查明,应算是头等功臣,想必到时父皇龙颜大悦,给韩大人升个一官半职。”安成落唇角微勾,淡淡笑道。 韩陶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此案还多处仰仗王爷,下官怎敢居功。” 十一王爷这话可真是折煞他了,虽然他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可是多半还是十一王爷派人暗中查出来的,他可算是只有苦劳了。 安成落脸上笑容渐渐加深,道:“韩大人说的什么话,本王自从来了奉泉府,整日在这驿馆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案件要是能顺利结案,那也是韩大人明察秋毫,和本王可半点关系没有,韩大人您说是不是?” () 第114章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韩陶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可谓十分精彩。他细细的琢磨着十一王爷这话究竟是何意? 难道王爷是怕他贪功,这是暗讽他么,还是另有他意? 王爷的心思,真是太难揣摩了,万一会错了意,说严重点,可得把命搭上。 十一王爷贵为皇子,虽然如今不受宠,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个皇子的地位,可不是他一个小小右都御史能撼动的。 也不对,谁说十一王爷不受圣宠的?在京师时,皇上对十一王爷的几次赏赐,可算是轰动了整个京师。 恩,当时他还派人给十一王爷送去了贺礼,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稀罕物,不过也算是聊表了一下心意,不过这种小事,十一王爷肯定是没放在心上的。 安成落心中微微诧异,韩陶居然还给他送过礼,还挺上道的。 以前没去在意过这些,恩,记下了。 回去让江陵查查,韩陶都送了什么。 安成落拿起了酒壶,替韩陶斟满了酒,他不急不慢的道:“韩大人,在世人眼中,不管是朝臣百官还是平头百姓,本王都只是一个双腿有疾之人,本王亦只想当一个闲闲散散的王爷,担不起这么大的功劳。” 韩陶微微一愣,就连呼吸都那么一瞬间的滞住。 安成落接着道:“韩大人是钦差,也是此案的主审官,查清案情,给父皇和朝廷一个交代,本就是份内之事,这些都是韩大人的功劳,本王也只是跟着来开开眼界。” “王爷……您不打算继续查案了吗?”韩陶心头一紧,虽然至今他对十一王爷手眼通天之事,依旧是难以置信,可王爷查什么都快,十一王爷要是在此时放弃查案,那对他来说可就是巨大的损失。 况且这案子,就连十一王爷都言及牵连了某一位皇子,难道十一王爷是想要就此放弃,打算抽身自保了吗? 独留下他对抗皇亲,他的先见之明岂不是一点用也没有了? 十一王爷瞧着可一点也不像是胆小怕事的人啊! “查!当然要查。”安成落语气严峻的道:“韩大人可以放心,本王一定会竭尽所能的查清此案,只是大人在向外人道时,可莫要提起本王,本王怕回京之后,有些人见本王功劳过大,会坐不住。” 韩陶眉头微拧。 看着十一王爷脸上隐隐露出的不甘之色,韩陶不由得将目光下移,目光似乎能够透过桌板,扫向安成落的双腿。 朝堂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是皇上迟迟不立太子,皇权的斗争便一直存在。十一王爷的双腿,便成了这场斗争的牺牲品。 也怨不得这几年十一王爷一直碌碌无为,甚至是自暴自弃。 虽然皇上依旧对十一王爷寄以厚望,但是已经失去双腿的十一王爷,确实更加适合当一个闲散王爷。 原来王爷并不是怕他抢了功劳,也不是怕得罪了其他的皇亲国戚,而是不想在人前太过展露头角。 以前的十一王爷便是各方面都表现得太过完美,已然就是一个最佳的储君,皇上也几乎是默许了他储君之位,便是如此,才会招致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争锋相对。 如今的十一王爷已经学会了掩其锋芒。 真是难为了王爷,明明一心抱负,却只能含垢忍辱,若是换成了他,只怕也是要整日郁郁寡欢,甚至会抑郁成疾,含恨赴死。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么强大的心灵,来支撑这样忍辱负重的人生。 韩陶忍不住微微叹息,当即起身,郑重其事的向安成落长揖一礼,他语气激荡的道:“王爷大义,韩陶真是羞愧难当,他日,王爷若是有用得着我韩陶的地方,韩陶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安成落嘴角微抿,眼中却泛起丝丝缕缕的笑意,他连忙道:“韩大人言重了,本王哪里会有让韩大人为本王去死的道理。” “我们皆为大周子民,本王身为皇子,更是责无旁贷,自当要为了大周鞠躬尽瘁,虽然本王双腿有疾,但也想为我大周尽些绵薄之力,说不得就要借大人之手,大人不怪本王,本王便已安心。” 安成落暗自点头,他话都说得这么好听了,韩陶应该也能明白他的意思了。 以前他哪里用得着这般,只是想要收买人心,可不就是得花些心思。 今日他帮韩陶查清了案子,功劳全记在韩陶头上,他日韩陶回京必会升迁。拿了他那么多好处,韩陶自然会对他感恩戴德,必然会成为他在朝中的棋子。 至于韩陶会不会恩将仇报,反咬他一口这种事情,安成落一点也不担心。就算韩陶真有异心,拥有天启的他,必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迄今为止,韩大人的为人处事,都让他甚为满意。 有人做官是为权为钱为地位,有人做官就是真真切切的为国为民,虽然韩陶尚且做不到大公无私,可也算是为官清廉正直,不搞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当然,养外室这不算为官之道,那只是他个人的私生活。 安成落举杯道:“本王先在此祝大人仕途平坦。” 韩陶颇有些受宠若惊之感,连忙端起酒杯,和安成落碰杯,笑道:“借王爷吉言。” 这回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他这算不算得十一王爷青眼? 即便十一王爷日后止步于王爷的位置,但是和十一王爷交好,那对他而言可是一件得来不易的好事,多少人想和十一王爷攀关系都攀不上嘞。 他也不用再苦巴巴的指望十一王爷想起他是韩将军的宗亲了,比起那没有丝毫情感又冰冷疏远的亲戚关系,王爷的另眼相待才更加可靠。 在亲身体会到王爷的过人之处后,对于十一王爷抛出的橄榄枝,他更是欣喜。 韩陶不由得开始思量,若是和十一王爷打好关系,日后和王爷借人,王爷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江护卫可是一届人才,怎么能委身在王爷身边当个护卫,真是白白埋没了才能。 若是为朝廷效力,肯定也是能博得个好官职的。 安成落微微挑眉,这韩陶还真是蹬鼻子上脸了,稍微给他的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竟然还肖想从他身边挖人? () 搜狗 第115章噩梦 安成落睡得迷迷糊糊,依稀间似乎听到房外细细碎碎的谈话声,下意识的抬手敲击了一下寝案。 江陵听到声音,推门走了进来,恭敬道:“王爷,您醒了。” 安成落坐了起来,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江陵,没有出声。 江陵几步走到寝案边,道:“王爷,属下伺候您起身吧。” 安成落眉头微蹙,自从他双腿好了之后,都是自己起来的。江陵竟还似以前那般上前来伺候,作为他贴身的侍卫,怎么可能会忘记他的习性。 他摆了摆手,示意要自己起身。 正准备抬脚下床,却忽然发现,不管他如何使劲,他的腿竟没有了知觉。 江陵在一旁瞧得心里有些急了,王爷有腿疾,他伺候王爷起床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今天王爷怎么就不让了呢? 安成落眼眸深处忽然涌出一抹慌乱和焦躁。 似是看出安成落的脸色难看,江陵急道:“王爷,您没事吧?”说着便上手去扶他。 安成落猛地打了个寒颤,一手抓住了江陵的手腕,触感很是真实,手中还传来了江陵的体温。 江陵一声惊呼:“王爷!您怎么了?” 王爷忽然的举动,将他都给吓了一跳。 安成落抬眼定定的看着江陵,眼中血红,他紧咬着牙关,一字一顿的问道:“今日……什么日子?” 江陵看着安成落的模样,心里直打突,吭吭哧哧道:“今日是安仁帝三十六年新秋二十日……” 安成落睁大了双眼,喃喃道:“三十六年……新秋二十日……” 这是他获得天启的第一天……那一天发生过的事情,犹然历历在目。 那天夜里,他只记得自己睡了很长很长时间,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之后,便获得了天启。 然后他成功的将天启激活了,获得了天极豆,在华神医的帮助下,他的双腿已经恢复了。 之后又获得了一只灵宠,虽然是只老鼠,可是天启说它是熊,熊就熊吧,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小吱。 可是这一瞬间,他又回到了这一日……就好似,之前发生过的事,就是那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个梦里,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人,每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断的前行着。 而他,便站在原地,呆怔的看着每一个人迎面走来,然后从他身边经过。 不言不语,漠然无情。 走来的人越来越多,仿若人潮,忽拥而至,快要将他淹没。 安成落第一次感到了那种来自灵魂的恐惧,那些人似乎都化身为猛兽,要将他撕裂。 “滚开!” 安成落感觉这一声似乎已经冲破了他的喉咙,化成了一阵阵声浪,将那些淹没而来的人统统推散。 紧接着便是更多的人朝他扑了过来,那些人的眼中,都带着恶毒和狠厉,似乎不将他撕碎,誓不罢休。 再转瞬,仿佛他的身体已经被撕成了碎片,那些人又开始蚕食他的灵魂,那种灵魂撕扯的感觉,让他仿若置身于地狱之中。 “主子!主子!快醒醒!” 耳边传来阵阵急切的呼喊,仿佛有人在剧烈的摇晃着他的身体,一阵阵酸楚一般的痛感传至他身上都每一寸血肉。 一阵阵厚重的喘息声传入他的耳中。 那是他的呼吸声。 紧接着,周边传出阵阵嘈杂的声音,安成落还没来得及去辨别是谁人在说话,只感觉他浑身都被汗水浸湿,身体传出一阵阵的疲惫之感。 “主子!”又是一声呼喊。 安成落睁开眼睛,一张脸瞬时闯进他的视线,那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脸庞,却是棱角分明,带着几分冷峻,脸上好似写着“生人勿近”的字样。 可是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担忧和焦急。 “吴擎?”安成落动了动唇,声音沙哑至极,喉咙好似火烧一般灼痛。 “主子……”吴擎听到王爷唤了一声,像是松了口气。 安成落双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吴擎也连忙搭上手。 这时,江陵端着一个茶杯,连忙凑了上来,将茶杯递到安成落身前,道:“王爷,先喝杯水润润喉。” 安成落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喉咙里那种灼烧感才渐渐褪去。 渐渐的缓过神来,安成落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着吴擎和江陵焦急的模样,皱眉道:“怎么回事?” 吴擎忙回道:“属下也不知,只是和江陵在门外听到房里的动静,便进来了,只瞧见主子一直在挣扎。” 江陵抿了抿唇,心有余悸的道:“王爷是做噩梦了吗?方才属下和吴大哥一直叫不醒您,可把我们给急坏了。” 噩梦吗? 梦里他遇到了一群恶鬼…… 还失去了天启…… 安成落想着不由得抬眼看向了吴擎和江陵头顶的信息栏。 一切都还是之前那样没有改变,信息还在,天启还在。 他又不由得动了动腿,腿也有感觉,腿已经恢复了,不像梦里一样毫无知觉。 看来那真的只是个梦。 只是那个梦……似乎有些可怕。 他先前一直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他不敢太过依赖天启,害怕突然有一天,天启会忽然消失,就像梦里一样。 安成落忽然苦笑一声。 似乎失去天启,最不济也只是回到原来的样子,他依旧是那个喜怒无常的残废王爷。 只是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往不利罢了。 看来他是真的日有所思,才会夜有所梦。 “现在什么时辰了?”安成落一手搭着吴擎的手,双脚落地,江陵熟络的上前替他穿好鞋子。 “刚到辰时。”吴擎回道。 “韩大人呢?”安成落接着问道。 “韩大人天刚亮便去了衙门,韩大人似乎对案件十分的上心,恨不得干脆住到衙门去了。”江陵接话道,看着安成落被汗水浸湿的里衣,又接着道:“属下去吩咐人送些热水来给王爷清洗一番,再让人送早膳来吧。” 安成落看了一眼身上有些凌乱的衣衫,微微的点了点头。 好在此时只有吴擎和江陵在,若是有外人,这副模样,实在是有损他王爷的威严。 () 搜狗 第116章借船一事 吃过早膳,安成落在江陵和吴擎的陪同下,第一次踏上了奉泉府的府衙。 韩陶一听他来,连忙跑到衙门口相迎。 “王爷怎么过来?”韩陶不禁奇怪的问道。 “本王在驿馆闲得无聊,便来看看,韩大人有什么地方需要本王帮忙吗?”安成落嘴角含笑道。 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释然和轻松。 那个噩梦虽可怕,却也让他不再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天启一直都在,那自然再好不过,就算哪一天突然消失,对他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倒不如趁着天启在的时候好好利用,好过等失去了再来惋惜当时没有尽其所能。 韩陶拱了拱手,笑道:“王爷已经帮下官很多了,其他一些小事下官能够解决,怎好再麻烦王爷。”停顿了片刻,又道:“总兵府派来的人马想来应该快到了,下官想今日先派一小部分人下江里摸摸情况,王爷觉得如何?” “韩大人可有测算好要从哪里下江?”安成落抬眼道。 “下官打算从护城堤最开始坍塌的地方先探查起。”韩陶说着让差役拿来了舆图,那是他之前让人临时绘制沿江一带的地形图。 韩陶指着其中一处坍塌口,道:“这里,位于延庆县,是护城堤最开始坍塌的地方,下官打算沿着这里在平江十里以内开始搜寻。” 安成落细细的看着舆图,开口道:“大人打算派多少人手下江?” “先让十人下去看看江里是什么情况。”韩陶回道。 “那日我们岚口县,本王也看过平江水势,水势太急,人一下去说不定就会被大水冲到下游。”安成落想了想,又道:“不如韩大人再去宁州总兵府借些沙船,一同下江,人也应该多派些,免得江中有什么意外,人多也能相互照应。” 韩陶迟疑了起来,有些为难道:“此番去总兵府借兵,可算是把下官这张老脸都给用尽了,总兵大人也就借了五十人,至于沙船……”韩陶说着摇头苦笑了起来。 沙船就更不用讲了,肯定借不到的。 安成落皱了皱眉,道:“那原来奉泉府这里没有可以下江的船吗?” “有是有,不过……”韩陶顿了顿,道:“之前的大水,许多船只都被大水冲走了,剩下的一些,也多数都被冲毁了,根本不能用。” 安成落有些汗颜。 借船借不到,以前的船又全都坏了,难不成他们查案还要肩负起造船吗? 等船造好,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迟迟不能破案,别说他们说不过去,恐怕他的父皇都要龙颜大怒,到时候别说给韩陶升职加薪了,不降罪就不错了。 至于他,恩……凭借他父皇对他的宠爱,怪罪应该是不会的,只是可能又会被冷落些时日吧。 几人正在衙门堂上抓耳挠腮的苦思冥想,一名衙役匆匆走了进来,抱拳道:“启禀钦差大人,十一王爷,金水郡郡守裴大人来了。” 安成落抬了抬眉,微微诧异,裴春那张笑吟吟的脸瞬时跃进了他的脑海。 到奉泉府之前,他们先在金水郡落脚了一夜,裴春当时带头接待的他们。 可是这个时候,他一个金水郡守怎么会到奉泉府来? 韩陶也有些惊讶,忙道:“快请。” 衙役应声退了出去,不多时就见裴春大腹便便的走了进来。 裴春长揖一礼,道:“下官裴春,见过十一王爷,见过韩大人。” “裴大人怎么来了?”韩陶首先出言问道。 裴春呵呵笑了两声,道:“之前韩大人和十一王爷借道金水郡,当时下官便很想尽些绵薄之力,只可惜,韩大人和十一王爷行色匆匆,下官根本来不及帮上什么忙。” “知道韩大人和十一王爷在平江的沿江一带查案,之前奉泉府的大水定是冲毁了不少的船只吧,下官也是颇废了些时日,才从金水郡那些水商的手中借来了几艘商船。这不,一借到就连忙派人一起送来了。” 安成落面露古怪之色,刚才他和韩陶还在为借船一事犯愁,这裴春后脚就送船来了,要说是巧合那也真是太巧了。 可是安成落用洞察人心这技能细细的探知了一下裴春,却也发现,他说的竟也不假。 这人的脑袋是怎么生的?难不成会那未卜先知的仙术不成。 知道今日他们要用船,早早的便开始四下找那些商户去借船。 想想未卜先知若是个技能,要是三级的天启能给他这个技能,好像也不错。 就算日后有什么危险也能提前预知。 可是想想就算了,天启不会那么让他称心如意,想想二级的这个技能,到现在都觉得很是鸡肋。 在碰上华仙儿之后,这个技能就让他很是头疼。 韩陶却不像安成落想的这般多,一听裴春是来送船的,瞬间便喜笑颜开的走到裴春身旁,搭着他的肩膀,很是亲切的赞道:“裴大人真是及时雨啊,刚才本官和十一王爷还在商量着要去哪里借船呢。” 裴春一听,脸上顿时跃上一抹喜色,眼神都是微微一亮,道:“那下官总算是没白忙活了,能帮上韩大人和十一王爷的忙,也是下官的荣幸。” 韩陶顿扫刚才的忧愁之色,哈哈大笑了两声,拍了拍裴春的肩头道:“裴大人太谦虚了,裴大人此番可是帮了大忙,这案子一结,回京之后,一定给裴大人记上一功。” 裴春一听连忙摆手道:“这只是举手之劳,下官也只是多费了些口舌从那些商户手里借来了船而已,可比不上韩大人亲力亲为的查案,下官怎敢居功?” 嘴上虽这么说,裴春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不辞辛劳的去借船,韩陶要是不给他算点功劳,那可真是太小气了。 不过看样子,这个韩大人还是蛮会做人的,虽然不知道他要给自己记多少功劳,但起码这话听着就舒服。 安成落哑然一笑,暗自摇头。 还真是应了那句无利不起早。 裴春实际就是为了那点功劳而来,要说有些人运气好,那真是好的让人妒忌。 会去借船这事,还真是误打误撞的让他撞上了。 庞德厚似乎就没裴春这般好的运气。 () 第117章悍不畏死 在那夜黑风高夜,高空悬挂着的月似少女般娇羞的躲到了乌云后,掩去其皎洁的月光。 天台山那座独属于三房的院落里,满院疮痍,秋夜雨寒,雨水滴答滴答落下,洗刷院中血迹,却洗不去那满院的血腥气。 院中数十道身影手持长剑,身上夹带着森然杀气,团团围在一处厢堂前。雨水打落在他们身上,湿了衣裳,却也洗去他们一身的血脂。 非夜独自持剑立于厢堂门口,面色冰冷,视死如归,堵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一道不适时宜的声音冷幽幽的响起,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所有人纷纷转过头,循声望去,只见那屋顶上,一名白衣男子手持红色的油纸伞,身躯笔直,神情肆意张扬中带着一丝慵懒。 “解狗!”非夜惊呼出声,看向解飞的眼神带着一丝丝惊喜。 解飞是咸鱼王的手下,他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出乎意料,但想必是那咸鱼王将他派来,对于此时的她而言…… 解飞是友非敌! 解飞眉梢微动,这个女人刚才喊他什么? 雨声太大,没听清…… 院中之人面色微惊,来人显然是非夜所识,难不成她还有帮手,此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可见实力不凡。 虽然他只是静静的站在屋顶,可是众人却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丝丝危险的气息,这是常年生活在刀口之下的直觉。 为首之人冷眼道:“阁下是何人?这是我们晓家内部之事,不管阁下是谁,还请不要插手。” 解飞冷冷一笑,道:“你当我很乐意插手你们晓家的事吗?” 为首之人闻言心中一喜,悄悄的松了口气,只要此人不插手,那么非夜和厢堂里的人,今夜都得死。 虽然不惧解飞插手,但是今夜他们战到现在,已经颇有些筋疲力尽,能少对付一个是一个。 而且这人明眼看都不像是好对付的。 这念头刚落,却只听解飞又道:“只是偌大一个晓家,竟也干这种以多欺少的勾当,真是让人不齿。” 众人脸色顿时一黑,心中一致:这家伙绝对是来找茬的! 非夜抿了抿嘴,抬手拭去脸上的雨水,虽然解飞明显是来帮她的,可是要让她出口求助,真的好难。 解飞是咸鱼王的人,向他求助,那就是在向咸鱼王求助,难道又要欠下咸鱼王的人情? 只怕那家伙的人情,一点也不好还。 可若是他不出手相帮,只怕今夜都要丧命于此。 “解一刀,你要是来帮忙的,就赶紧出手,不要在哪里说风凉话。”非夜蹙眉道。 求人相帮,自然就不能再叫他解狗了,总要说几句好话的,这已经算是她能说出来最好的话了。 此言一出,院子里的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晓家是百年的行商世家,每年送往大周各地的货物不知凡几,晓家便自立了晓氏镖局,吸纳了无数江湖人士,成为镖局的镖师,个个身手不凡,但凡是晓家自己的走的镖,从来无人敢劫,在官面上,也得到了许多的便利。 这些人行走于江湖,自然是对于解一刀的名号如雷贯耳,只是却不敢想,眼前的白衣男子,居然便是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解一刀,而这个人今夜居然是非夜的帮手! 非夜和解一刀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相好的吗? 只要解一刀出手,那今夜能活下来的人是谁,可就不一定了。 原本必成的局面,却因为解一刀的突然出现,变成了不可预测。 这种感觉相当不好! 传闻解一刀见过的人,从来就没有能见到第二天太阳的。 虽然这一连数日的雨,就算今夜能活下来,那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一时之间,所有人竟绷紧了身体,无人敢动。 解飞啧啧摇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出手了?” 非夜暗暗咬了咬牙,双手紧握,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仰头看着解飞,道:“在我身后,有晓家三房十六口人,里面还有人身受重伤,他们需要医者。” 解飞轻咦一声,道:“我是个杀手,我只负责杀人,可不会救人。主子让我来,只是让我护你周全,可没有让我帮你救晓家的人。” 解飞的话,又一次让在场所有人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解一刀居然有主子! 那得是什么逆天人物,才能培养出解一刀这个金牌第一杀手? 开玩笑的吧。 一定是这样,他们一定是听错了。 听此言,非夜的相好,不是解一刀,而是解一刀背后的主子。 那么……今夜就算是在解一刀的保护下,将非夜斩杀于此,也会为晓家惹上一个不可估测的敌人。 说不准解一刀的主子会为了非夜而记恨上晓家,虽然晓家也不一定会惧怕。 “救他们……”非夜紧抿着唇,眼中似有泪水滑落,只是瞬间便被雨水吞噬,她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他们是无辜的……我不想让他们平白为我而死……” 虽然她不惧死,可是她却不忍身后那十六口人,也因她而死。 在解飞没有出现之前,她虽死守于此,却也知道她无法在眼前在数十人,在晓家的手里,救下所有人。 今夜,她杀的人已经够多了,死的人也够多了。 她的双手早已控制不住的颤抖,如今的她早已是强弩之末,只是苦苦支撑罢了。 可是解飞的出现,却让她的心又升起了无限的希望。 解飞微微皱眉,他接到主子的信,让他来保护非夜的时候,他是极不情愿的。 因为他自己是个杀手,深知杀手是什么样的心性,他不喜欢杀手,更加不喜欢主子心悦身为杀手的非夜。 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他觉得甚是意外。 杀手是自私又无情的,即便是杀再多的人,死再多的人,杀手都不会动容。 身为杀手,就决不可被情感所牵绊。 非夜竟然会怜惜起身后那些人的性命,这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求求你……救他们吧,我愿意用我的命换……”非夜一手扔掉了手中的软件,神情也是渐渐的缓和了下来,就像是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第118章解先生 晓家人似乎抓住了机会,就在非夜扔掉手中剑的瞬间,一人突然暴起,朝着非夜冲了过去。 解飞两眼一缩,冷声道:“找死!” 随着他话音一落,眨眼便飘身护到非夜身前,手起刀落,只见雨中一道红芒闪过,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染上了解飞的一身白衣。 刚才那暴起之人,手中的刀尚未落下,却瞪大了双眼,直直的向后倒去。 在他脖颈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还在不断的往外冒。 一切只在眨眼之间,众人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却早已变成毫无生机的尸体。 解一刀出手了! 就像江湖上的传言那般,无人能从他手中生还。 晓家为首之人晓穆咬牙喝道:“解一刀!你可知你现在护着的是什么人!” “我管她是谁。”解飞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冷声道:“我只知道,我的主子不容她有失,你们想要取她性命,便先过我这关。” “解一刀,这本就是我们晓家自己内部的事,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晓穆提起手中的刀剑,直直指解飞,咬牙道:“她是晓家罪人,她必须死,不然且不说是三房,我们整个晓家都要死。” “那是你们的事,我的任务是保她不死。”解飞毫不在意的道。 晓穆怒目圆睁,愤愤的瞪着解飞。 已然知道不是解飞的对手,此时再硬碰硬,可不是明智之举,他要的,是处决了非夜,也要让整个晓家安生。 晓穆从解飞身上抽离视线,看向了非夜,冷声道:“晓姬,我劝你还是自我了断,就算你们今夜能活下来,你也不可能护得了三房所有人一世。” “三房族人和你,皆是晓家罪人,你若还认为自己是晓家人,就该为整个晓家想想。” 话刚说完,却只听解飞嗤笑一声,道:“想不到晓家人竟都是些懦弱无能之辈。” 晓穆恨恨的看了解飞一眼,咬牙切齿,却也不和他争一时口舌之快,沉声等待着非夜的回应。 只听非夜有些戚戚然的道:“自从知道了我的身世,我便一直不敢回来,就是怕有朝一日会连累晓家,若不是得知有人泄露了我的身世,我又怎么可能会再踏足天台山。” 非夜说着睨了一样解飞,说到底,究竟是谁向安成落泄露了她的身份? 安成落既已知道她的身份,有派解飞来此,究竟是出何心思?他究竟想干什么? 是啊,到底是谁泄露了她的身份,为何所有的晓家人都知道她的身份。 如今整个晓家将她看成了罪人,甚至祸及了整个三房。 晓穆冷眼道:“我们也想不到,当年三房叔公,竟然敢窝藏敌国太子,虽然已经时隔几十年,可是现在的皇帝,依然是安仁帝,此事若是泄露出去,朝廷追究下来,那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我们晓家百年基业,绝不可断送在你们区区几十人的手中。只有在朝廷还未知晓之前,将你们处置了,就算日后不小心泄露,朝廷也无从追究。” “可笑。”解飞冷冷笑道:“堂堂晓家,居然会因为这点区区小事,将一切都罪责都推到一个女人身上,这就是晓家的风骨吗?” 晓穆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区区小事?这位解一刀大侠,您的口气可真大。 真是站在说话不腰疼,敢情摊上这事的不是他自家人,他就能站在这里说风凉话。 这解一刀真是可憎又可恨。 解飞看着晓穆横眉竖眼的模样,回瞪了他一眼。 这时,从院外又来了一波人,为首的是一个华服青年,长得十分俊俏,身旁跟着一小厮,撑开了一张大伞,即使是雨势甚大,那雨水也未曾沾湿他的衣襟。 青年身后又是紧跟着十几人,都是晓家的护卫,一个个神色严峻。 那青年扫了一眼雨幕中的场面,皱眉道:“穆叔,这是怎么回事?” 晓穆见了来人,手腕一转,将到收至背后,问道:“少主怎么进来了?” 解飞和非夜也同时看向了那华服青年。 原来此人便是晓家少主,晓玉峰。 只听他回道:“我见穆叔迟迟未出来,怕有什么意外,就带人进来看看。”说着,晓玉峰目光看向了解飞,又扫了一眼他脚边的尸体,微眯了眯眼,问道:“他是何人?” 晓穆仿佛瞬间思及什么,几个健步,连忙一手护到晓玉峰身旁,道:“少主要小心,此人是金牌杀手解一刀。” “解一刀?”晓玉峰微微诧异,可见对于解飞的出现很是意外。 他带着人将这整个院子都统统围困住,更是命人严防死守,避免被人从暗中逃脱,可是却不曾发现此人进了院子。 到底是他原本就在这院子之中,还是他的身手,早已能瞒过所有人都耳目,进了院子? “我们晓家和解先生可谓是毫无瓜葛,解先生,为何要插手此事?”晓玉峰开口道。 “先生?”解飞冷笑着挑了挑眉,道:“你称呼一个杀手为先生?你怕不是在书塾里读书读傻了?” 晓穆疾言厉色道:“解一刀,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实话告诉你,这个院子早已被我们重重包围,你就算是出手,晓家也有你杀不尽的人,你现在若是识相的离去,我们晓家可以既往不咎。” 解飞哈哈大笑了几声,道:“若是我不识相呢?” 威胁他? 上一个敢威胁他的人,早已经在阎王那里报道不知多少时日了,怕是也早已入了轮回路,投胎去了。 晓玉峰抬手将晓穆护在身前的手按下,嘴角微勾,笑着看向了解飞,那笑容让人仿若如沐春风,在这带着寒意的雨夜里,递来点点温暖。 只听他缓缓道:“我们晓家无意与解大侠为敌,只是想要处置晓家罪人罢了,在我们手里或许可以让他们死得痛痛快快,若是落到了朝廷手里,就算他们想死,也没有那么容易,甚至会牵连我们整个晓家。还请解大侠,交出你身后的那些人,解大侠这个朋友,我们晓家也很乐意结交。” () 第119章会替她为他们报仇 解飞伸手掏了掏耳朵,他忽然感觉这晓家少主恐怕是真的瓜皮。 喊他解先生,被他出言讽刺之后,还就立马改口叫解大侠。 改就改吧,只是…… 喊他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叫大侠,是怎么叫得出口的? 也不怕传出去之后,被江湖人士耻笑。 还妄想和他交朋友? 他是缺朋友的人?他缺的是人头。 要是真想交朋友,那还不如干脆一点,把脖子洗干净伸过来让他剁了。 晓玉峰见解飞一脸不屑的模样,隐隐皱眉。 在他心里,解飞就算是江湖上金牌第一杀手又如何? 那些所谓的名号,都只是虚名,那只是江湖上的人抬举他,区区一个杀手,难道还妄想能和整个晓家对抗吗? 这天台山,就是晓家的地盘,从里到外,全是晓家人,他解飞只身一人,就算是会飞天遁地又如何,天台山上的晓家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淹死。 和偌大的晓家比起来,解飞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有什么资格在他堂堂的晓家少主面前骄傲。 解飞是金牌杀手,他晓玉峰也不是吃素的。 以前世人不知道他晓玉峰,那不过是他韬光养晦,只有晓家人才知道,他真正的本事。 涌州临海,他在涌州历练,学习海商的经商之道,更是不忘修习自身,一身功夫,在家中算是佼佼者,更是熟读兵法,仅用三年的时间,将涌州沿海一带那些在海上打劫过往商船的海上盗贼,老巢端了无数。 在涌州一带,他晓玉峰的名号,那些海商世家,无不知晓。 如今,他回来了,自然就该让世人知道他的本事。 只等着此番将三房之祸解决,就能将他这数年来的功劳悉数上报给朝廷。 这可算是一笔巨大的军功,晓家人有祖训不得入仕,虽然入朝为官不可能,但是得当今圣上一个褒奖,那总是有的。 这对于晓家而言,是莫大的荣誉。 只有这样,晓家族人才能明白他对于家族的价值,才能更加巩固他少主的地位,只等族长百年之后,待他继承族长之位,整个晓家都成了他的,也能为他这一脉光耀门楣。 晓家的族长之位,并不是一脉相承,向来都是有能者居之。 他这个少主,还是因为他在涌州有了一番作为之后,族中长辈一致赞同而受命的。 此次回天台山,就是为了来真正的接掌少主印,成为除族长之外,在晓家最有话语权的人。 解飞的不屑,生生的刺痛了他的眼。 他不是那些一无是处的废物,他是晓家少主,他愿意与解飞交好,解飞凭什么不屑于他? 解飞看着这一会功夫,晓玉峰的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他甩了甩手中的刀,邪魅一笑,道:“我想走,谁也留不住,至于晓少主要和我做朋友,你……还不配。” 晓玉峰闻言,额头青筋微微暴起,怒视着解飞,冷笑道:“想走?我同意了吗?整个天台山都是我们晓家的人,就算你走得了,你身后那些人也走不了。”晓玉峰说着朝非夜身后的厢房指去。 随着他这一指,院子里原来的数十人,再加上他带进来的十几人,纷纷亮出手中刀剑。 顿时整个院子寒光乍现,处处充满了刀光剑影。 解飞手中的刀亦是紧了紧,目光微寒,紧盯着那些晓家人,用着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对身后的非夜道:“天台山遍地都是晓家人,主子命我来保护你,我自然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但是屋子里的那些人,解飞自知无法在重重包围之下,救下那么多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夜我救你出去,他日,主子一定会灭了整个晓家替你为他们报仇。” 非夜看着解飞已经被雨水打湿的白衣,回头向厢堂里望去,眼神中尽是悲戚,她缓缓开口道:“你走吧,我不会自己走的,我要和他们……同生共死。” 或许,她当初真的就该听晓江鱼的话,她不该回来,也不会连累了整个三房。 那厢堂里,还有晓江鱼的父亲和母亲,如果她自己逃了,她又有何脸面去面对晓江鱼。 “姬姐儿……” 正思量着,从厢房里探出一个脸上毫无血色的妇人,她眼角仍旧挂着泪水,有气无力的道:“姬姐儿,老爷失血过多,已经去了……” 这句话好似一颗巨石,瞬息撞击在非夜的心头,泪水伴着雨水,止不住的往下淌。 那妇人扫了一眼院中的那些晓家人,这些人,往日里都是他们熟络的族人。 如今却是对他们拔刀相向,不过就是因为几十年前的一件旧事,自以为只有解决了他们,就能保住自己的命,这便是人性薄凉。 在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利益比起来,什么亲人血脉,显得多么的脆弱和可笑。 那妇人瞬间从厢房里冲了出来,几步便冲到了解飞不远处,一把捡起地上的刀,她看向其他晓家族人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怨恨,她只恨这些人心狠手辣,族人相残。 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姬姐儿,老爷不在了,妾身断不会苟活,我们三房都是有骨气的人,当年家公收留大姑父,是看他可怜,才让他入赘晓家和大姑成亲,妾身想,就算家公知道三房有今日,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今日就算全葬送在自家族人的手里,我们三房也无愧于家公,无愧于晓家先祖。” “姬姐儿,你要好好的活着,才不会枉费我们三房这么多条性命。” 妇人说着毅然决然的抬手将刀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非夜顿时一慌,抢步上前:“不要……” 可她还是慢了。 妇人临死前转头瞧了她一眼,脸上带着一丝释然,看着非夜的目光,带着眷恋,也带着丝丝笑意。 已经够了…… 她今夜已经看过了太多人死于族人刀下,那些另人作呕的血腥气,她再也不想闻了。 她的老爷正在前头等着她,她这就来了…… “婶婶……”非夜跌坐到她的身旁,整个人趴伏在尸体上,声声哽咽淹没在雨声里。 () 搜狗 第120章比比谁杀得多 解飞不管非夜早已泣不成声,拉着她的胳臂,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急言喝道:“快走。” 非夜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地上的妇人。 晓玉峰见解飞带着非夜正欲离开,立即挥手道:“杀了他们,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晓家人纷纷挥起刀,朝解飞和非夜冲了过去。 此时的非夜沉浸在悲伤之中,丝毫不理睬那些冲来的人,却是苦了解飞,带着失去一战之力的非夜,再无法来去自如,只能提刀迎上那些晓家人。 一边冲非夜大声喝道:“快拿起你的剑!你要是死在这里,不是更加辜负了那些死去的人吗?” 非夜恍若未闻。 “拿剑啊!” “你死了,谁来给他们报仇?” “你不要妄想着我会告诉主子,就算是主子打死我,我也不会让主子给你报仇的!” “拿起你的剑,一起杀出去,他日再杀回来” “我们做杀手的,就要冷血无情,做不到无情,你就不配做杀手,怪不得你只能排第三。” “不对了,现在你是第二了,段青已经被我解决掉了。” “来吧,拿起你的剑,让我们金牌榜一榜二,一起把晓家搅个翻天地覆。” “杀尽他们这些小人嘴脸,让他们日日夜夜生活在噩梦和阴影之下。” 每说一句,便有一人命丧在解飞的刀下。 看着解飞越杀越凶,晓穆顿时有些慌了神,连忙拉回两人,喝道:“你们快护送少主离开这里,再调些人来此。” 这些人根本就不够给解一刀塞牙缝! 一旦被解一刀杀下天台山,那他们今夜就前功尽弃了。 那个真正的敌国血脉,绝不能让她逃出天台山。 晓玉峰两眼瞪得溜圆,看着已经杀红了眼的解飞,偷偷吞咽着口水,心中顿时升起一抹惧意。 当晓穆让人护送他离开的时候,他半刻都没有迟疑。 比起留在这里看解飞这个疯子大杀四方,还不如赶紧离开,刀剑无眼,自有那些护卫去和解飞以死相搏,他没必要在此时逞能。 他可不想还没坐稳少主的位置,就死在这里。 晓玉峰连忙开口道:“穆叔你坚持住,院子外还有数十人,我这就去叫他们进来支援。” 说着他便在两名晓家护卫的保护下,半刻都不愿停留的离开了。 解飞余光瞥见晓玉峰离开的身影,有意想上前取了他首级,实在是那个家伙怎么看着都不顺眼。 只可惜周边冲上来的敌人好似源源不断,他还要护着已经失了魂一般的非夜,根本不能抽身去杀晓玉峰。 解飞暗暗下了决心,晓玉峰的脑袋就先暂借在他头上吧,等日后一定要再来剁下他的狗头。 解飞身上的白衣早已沾满血迹,即便是大雨也冲刷不尽那血色。 今夜不管是对非夜而言,解飞而言,对晓家而言,都是一个不眠夜。 晓穆看着解飞脚边的尸体越来越多,他们晓家的人越来越少,将心一横,提刀大喝一声:“解一刀!纳命来!” 解飞正一刀解决了身旁一名晓家人,抬眼却只见晓穆迎面劈来一刀,解飞连忙侧身躲过,抬手就是一刀斩向晓穆的手腕。 晓穆诧异于解飞的反应,自己身形却也不慢,眼看着解飞一刀斩向他的手,连忙抽身暴退,刀锋一转,横扫向解飞腰部。 解飞堪堪躲过另一人刺来的一剑,再看晓穆一刀扫来,连忙将到手中的刀竖在身前,挡住了晓穆的刀,顺着晓穆的刀锋一路挑去,速度极快,晓穆根本来不及闪躲,下一息却被解飞一刀削去了一道口子。 晓穆手中吃疼,手一抖连刀都差点掉落。 可是解飞却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就在晓穆变色的瞬间,一刀直取他心窝。 晓穆看着解飞来势汹汹的一刀,面色大变,弯身就地一滚,却还是被解飞削去了一只耳朵。 鲜血瞬间顺着他的脸颊滑下。 晓穆疼得大叫一声,丢了手中的刀,捂着被削去的耳朵,连连后退。 他一退后,身后更多人提刀补上空缺。 解飞来不及歇气,又是迎着几人数刀或斩或挑或刺。 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今夜过后,他解一刀可能就再也不是解一刀了。 最起码晓穆受了他几刀,也就只掉了一只耳朵而已。 趁着又是杀退一人吗,解飞脚下轻挑起一把剑,扔到了非夜的手里,喝道:“你想死,别害了我,拿着剑,好好给我杀出去。” 非夜双眼无神,她大概是真的自甘堕落了,她一点也不想反抗。 可是再看解飞这个本就和她毫无瓜葛的人,此时却也在为她浴血拼杀,还有他那向来都保持得干干净净的白衣,如今已经被鲜血染红。 他不似刚才出现时那般从容和肆意了,此时他的眼中只有杀意。 明明他只是一个只会在暗处杀人的杀手,此时却也因她陷入了重重包围。 “主子在京师等着你,晓江鱼也在京师等着你。” “主子心悦你,你有可能是我未来的主母,虽然很不愿意接受,但是我还是要把你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如果这点打击你就受不了,那你根本就不配得到主子的倾心,也不配成为我解飞的主母。” 非夜脸上顿时爬上一股羞恼之色,冷哼道:“谁要当你主母,你那咸鱼主子,也就只有你稀罕。” 说着却是反手一剑刺向了身后冲来的一人,那人之直接被一剑刺穿了身体,嘴角瞬间溢出一口鲜血,身体瞬间僵直,直直的向下倒去。 解飞见此,鼻子轻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才像是一个杀手该有的样子。 解飞又是一刀抹过一人的脖子,顺手甩去刀上血迹,冷笑道:“就来比比今夜我们谁杀的人更多。” 非夜挥舞着手中的剑,在雨中打数道绚丽至极的剑花,此时那令人胆寒的血色,却变成了这世间最炫美的色彩。 她面色渐渐恢复往日的冰冷,冷声道:“在你来之前,我早就杀了很多人了,恐怕今夜你会比不过我。” 和金牌杀手榜第一的解一刀比试,好像也是一个不错的体验。 解飞哈哈大笑道:“是吗?今夜你要是杀的比我多,我这第一就让给你了。” () 搜狗 第121章好奇心爆棚的百姓 裴春将商船送来奉泉府,当夜韩陶做东,在酒楼中设宴款待裴春,可把韩陶给心疼了好一阵,那可是他自己掏的腰包,这一顿酒宴就吃去了他好几百两银子,可不就是心疼得要死。 不过看在裴春送来商船,解了燃眉之急的份上,他总不能太过小气。 安成落宴席中途便先行回了驿馆,他要回去好好休息,补足睡眠时间,这一顿酒宴不仅没有给他抵消哪怕一刻的睡眠时间,还占用了他的睡眠时间,实在是让他没什么好心情。 加之,他本就不喜好参加宴席这种事。 韩陶和裴春对于安成落中途离席,也没有二话。 当然,他们也不敢有异议,毕竟安成落是王爷,王爷总会有些被惯着的任性。 韩陶这些日子虽然知道了十一王爷的好相处,但也不敢出言阻拦,他可没有得意忘形到目无尊卑。 等他回京,褪去这一身钦差的官服,他依旧只是个小小的臣子,可是十一王爷不管走到哪里,那都是王爷,是皇子。 翌日清早,裴春便来向安成落辞行,他是金水郡守,断没有私自离开金水郡的道理。 这一次为了稳妥起见,才亲自送商船来奉泉府,但却是迟迟逗留在奉泉府,万一传回京师,落入那些言官耳中,定然要弹劾他的。 只是裴春来的时候,安成落还未醒,他急着回金水郡,可等不到十一王爷睡醒,谁也不知道这十一王爷要睡到什么时候才起来啊,只好悻悻然的走了。 带着韩陶的千恩万谢,裴春喜滋滋的离开了奉泉府。 不管是韩陶还是十一王爷,那都是京师来的京官,他好好的巴结,准没错的,说不定日后这两位大人回京之后,偶然想起他来,把他调去京中任职,或者调往更加富饶的地区,那都是大好的前程。 也不是说金水郡不好,所谓靠江吃江,靠海吃海,金水郡同样是临近平江,江上来来往往的水商也不在少数,但若是有机会更上一层楼,谁愿意止步于一方郡守。 以前他们这些地方官远离京师,就算是想和京师的某些官员打交道,那也是多有不便。 如今韩陶和十一王爷不远千里来到宁州,更是有幸让他接待过,能够成为钦差的人物,在御前那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更何况十一王爷本身就是皇子。 此时不巴结这二人,更待何时? 裴春送来的商船,宁州总兵府派来的士兵也已经到了奉泉府,一切准备妥当,韩陶立即便命人下江。 早日查清,也好早日结案,他也能早日回京。 离开京师这么多天,他已经开始想念那两个外室美娇娥,他只盼着能早日回京去和她们温存。 按照安成落的建议,他安排二十个水性较好的人下江,十人在商船上待命,预防突发情况,其余二十人在岸上接应。 每一个下江的士兵身上都绑有一根手臂粗细的麻绳,绳索的另一头绑在商船甲板的船桩子上,几番确认绳索没有任何纰漏,才下令让人入水。 商船的锚落在几人下水的上游,两艘商船横置在江面上,多少减缓一些水势,方便水下的人在水中的行动,不至于水势太大,一下水便被冲走。 当地许多百姓听说官府要下江查东西,很多人都放下了家中活计,跑到平江边去围观了。 自从护城堤坍塌,百姓纷纷避开了沿江一带,生怕忽然又是一场大水,一不小心就丧了命。 可是官府要下江,这可是稀罕事。 这世上永远不缺闲来看热闹的人,好奇心驱使他们扫去恐惧,都聚集到了江边,里三成外三层的把整个江岸围得水泄不通。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这江里有东西!” “什么东西?” “这不官府派人下去查了嘛。” “我有个亲戚是在衙门当差的,听说前些日子这护城堤之所以会塌,是因为有人炸堤!” “什么人这么缺德?炸堤这种缺德事也能做得出来。” “可不是,这江堤一塌,那水哗哗的,都不知道淹死了多少人,炸堤的人也不怕死后被拖入阿鼻地狱!” “希望青天大老爷能查出这人来,将他绳之以法,最好是来个斩首示众才解气。” “听说咱们奉泉府的府尹和很多县官,都被下了大狱,该不会就是那些人炸的堤吧?” “奉泉府府尹,你们是说那位庞大人吧?平时看着挺敦厚的一个人啊,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你们不要乱说,庞大人是个好官,以前他是我们县的县丞,那时候庞大人不辞辛劳,不但把衙署治理得井井有条,还经常亲自下地扶犁帮农户耕种粮食,可好着哩。” “现在庞大人可不再是以前的小县丞了,时过境迁,人心易变,说不得现在的庞大人就是个腐朽到骨子里的贪官!” “呦呦呦,真以为你肚子有点墨水就开始卖弄了,说话这么文绉绉的。” “可不是,我以前也和私塾里的先生学过点鼻毛。”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见,听说十一王爷也来了,刚才我看到了十一王爷的马车,虽然被人给挤出来了,可是我也看到了十一王爷了!” “什么狗屎运,居然能让你瞅见十一王爷的尊容!” “你们还别说,十一王爷长得可是真的俊,我要是有十一王爷半分好看,都不愁讨不到媳妇了。” “就你也敢和十一王爷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不怕十一王爷知道了,把你舌头割了,眼睛剜了,再把你耳朵鼻子全削了。” “你不说干脆把头拧下来得了。” “可惜了十一王爷虽然长得好,但是坐着轮椅,连路都不能走,我可一点也不羡慕,虽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连最基本的行动能力都没有。” “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要是换成你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让你脖子以下都截肢,说不定你还乐意得很。” “我就好奇十一王爷两条腿都坏了,能不能做那事?” “呸,议论王爷是非,是要被砍头。” () 搜狗 第122章江中的发现 江面上不断的有人冒出头来,喘上几口大气之后,又继续沉入江中,如此不断的反复。 安成落和韩陶都耐心的等在江岸边,更是有识相的差役,临时的搭建了一出草棚,可以遮遮太阳挡挡风,这江边向来都比其他的地方温度有低上一些,此时已经入秋,江边更冷。 草棚里还临时做了一张木桌子,桌上还备有茶水,可算是十分周到。 安成落和韩陶一边坐着草棚里饮着茶,一边向江面上张望。 杨灿带着人将整个草棚四周防护得严严实实,生怕有哪个不长眼的贱民跑出来,冲撞了十一王爷,那他罪责可就大了。 江凌和吴擎自然也是寸步不离的守在一旁。 每一次和十一王爷站在一起,韩陶总是要忍不住的感叹十一王爷这随行的阵仗,显得他这个钦差甚是寒碜。 除了几名得力手下,其余的都是皇上临时从其他地方给他抽调的人马,使唤起来自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 韩陶总忍不住的把目光瞟向江凌。 这要是他手下就好了。 可是他断没有从十一王爷手里抢人的本事,要是不怕死,就去抢吧。 可能一百个脑袋都不够十一王爷砍的。 不知过去了多久,忽然江中传来一声高喝:“这下面有东西!” 虽然离得远,不过一直注意着江面的韩陶,还是清晰听见了,他豁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顾不上和安成落说一声,直接快步走出草棚,来到水边,在一名士兵的搀扶下,从踏板来到了商船上。 刚才在江中有所发现的那名士兵,也被人从江中捞了起来,带到了韩陶跟前。 “你说江中有什么发现?”韩陶迫不及待的问道。 那名士兵顾不上去换上已经湿透的衣裳,抱拳回道:“启禀大人,将下面似乎有一艘沉船。” “一艘沉船?”韩陶微微皱眉,这里是平江,要说在江底发现一艘沉船,那也并不稀奇,一年里那些江上海上,沉掉的船只不知凡几。 若只是这点发现,根本就和什么也没发现一样。 只听那士兵继续道:“是艘船,不过是一艘石船。” “石船!”韩陶两眼微微一瞪,一副诧异至极的模样。 就算他不是生活在水乡,那也知道,船只能在水面上行驶,需要有足够的浮力,不然就很容易下沉。 可若是用石质打造的船只,根本就不能在水面上行驶,怪不得会沉在江底。 可是有谁会闲得慌去打造一艘会沉的石船? 那名士兵神情也是十分严谨,他就怕说出来,上头的这些大人们不信,别说他们不信,就连他这个亲眼看到的都觉得难以置信。 只听他又道:“那船很大,约莫比我们现在这艘商船还要大上好几倍,属下只是隐约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属下看到的位置,正好就是主船桅,那桅杆至少要三人才能抱得拢。” 韩陶听得微微咋舌。 一根船桅就需要三人才能抱拢,那整个船体得多庞大? 韩陶不由得扫了一眼这商船的桅杆,也就是一个水桶那般大而已。 这一下,让他整个脑袋又是泛起了头疼的毛病。 这上天可真会给他出难题! 虽然他知道一旦江中有所发现,那自然这案子就有了进展,可是如今这发现,却是让他后悔不已。 还不如什么都不要发现的好。 现在该如何?上报朝廷说这江底有一艘大石船,然后这石船就是案子的关键。 说出去谁信啊? 再不然就是把石船捞出来。 可是再一比量,那江底是石船最起码要比这商船大上五倍,这要怎么打捞? 到时别说捞出石船,这商船可能都要被压沉,来五十艘这样的商船都拉不起! 而且捞船必定是要大动干戈的,耗费的人力物力,且不说他这个小小钦差,可能连十一王爷也不定敢轻易下决定。。 对了,十一王爷,还是先去向十一王爷禀明,让十一王爷去定夺吧。 心中有了计量,韩陶立即上了岸,来到江岸边的草棚。 安成落刚才虽然也很想和韩陶一起下去,可是再一想,他还要在外人面前保持他惨腿的现象,还是安心的在草棚里等着韩陶吧,他也并不急于这一时。 沙雕卫虽然能查出这江中有东西,可却没有机会下江,自然也不知道这江底有什么玄机,他才会让韩陶下江去查。 看着韩陶这一路上来,那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安成落知道,定是有所收获。 “韩大人,可是有了什么发?”安成落问道。 “有是有,不过……”韩陶迟疑了片刻,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向十一王爷说明,说了十一王爷能信吗?别说十一王爷信不信,他这一路上来,脚步都有些虚,他都不敢信。 韩陶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安成落皱了皱眉头,道:“有什么发现,大人直言便是,就算是没有任何发现,那也不怕,我们今日才搜寻了江下这十里,多搜寻几日总会有发现的。” 韩陶苦笑一声,道:“江底有发现,而且是大发现。” 安成落微微扬眉。 只听韩陶继续道:“他们在江底发现了一艘沉船,是一艘石船。” “石船?” 看着安成落和他方才一样的反应,韩陶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任谁听了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韩陶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润润喉,接着道:“而且那石船,估计也不小,据说只是船桅就需要三人才能抱拢,王爷,这船要是想打捞起来,那可是比重建江堤还要大的工程啊。” 韩陶说完,目光灼灼的等待着安成落的回应,这位王爷的见解,有时候可是十分独到的。 安成落默了默,迟迟没有出声。 实在也是他被惊得不轻。 江底有艘沉船不足为奇,奇就奇在这船竟是石船。 且不说这船和案子有没有关联,就说这船打捞起来有没有价值,若是耗费巨资,只是打捞起一艘空石船,就算他是皇上的亲儿子,那也不好交代啊。 这下就连他也被难倒了。 安成落沉吟了许久,叹气道:“韩大人还是如实把这里的情况向京师禀报,至于捞不捞船,就看朝廷安排吧。” () 第123章散播消息 韩陶有那么一瞬间的愕然,十一王爷这是在甩锅? 可是这锅甩得太快,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即便再有异议,他也不敢跑去皇上面前弹劾十一王爷,以皇上对十一王爷的偏宠和容忍,只怕就是十一王爷捅破了天,皇上也不会责罚的。 他没必要以身试法,招来十一王爷记恨,那日后有的是小鞋穿,小鞋硌脚,还是省省吧。 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他也只好这么办了,至于这文书要怎么写,可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毫无生气的文字,可不比十一王爷现在就在这江边亲眼目睹,要让京中那些老古板相信,真是太难了。 老天爷这是见不得他好啊。 好端端的一个塌堤案子,怎么就摊上要去打捞石船这种事情了呢? 好在他的心理素质这段时间已经锻炼得极好,不至于太过大惊小怪,被十一王爷笑话。 果然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此趟宁州之行,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况且还得了十一王爷的青眼,这收获可算是巨大。 总是窝在京师,日子似乎也过得太过平淡了些,一点也不刺激。 果然以后要是还有当钦差这种事,虽然苦是苦了些,可也不全然没有甜头。 最少,裴春在酒宴过后,送他的那幅王松亭的山水图,他已经仔细辨别过来,绝对是王松亭真迹,往少了说起码都值六七百两银子。 和一幅王松亭真迹比起来,那顿一百多两的酒宴,似乎也不那么心疼了。 王松亭被奉为文人墨客的宗师,在他百年之后,他遗留下的每一件作品,价值都变得极高,甚至是有价无市。 对于那些喜爱字画的人而言,这一幅山水画,让他们拿多少银子换都愿意。 他自认不是什么文人,平日里也没有收藏字画的爱好,不过他几个同僚之中,倒也有人喜欢这些,等回了京师,邀他来府上欣赏山水画,不怕他不心动,只要心动,自然就得掏银子了。 韩陶想想都喜滋滋的,仿佛写文书的烦恼瞬间都被驱散了不少。 回到驿馆,安成落翻了翻手中的典籍,这还是他刚才吩咐驿馆中的小吏去为他寻来的野记,思前想后,唤来了江凌。 “王爷有何吩咐?”江凌一脸认真的问道,他焉然已成王爷最得力的下属,王爷果然还是比较倚重他的,不像丰时,只能被留在京师。 安成落将手中的典籍合上,不紧不慢的吩咐道:“平江底有一艘石船,绝不是凭空出现,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这奉泉府以往可有什么关于石船的传闻,或许弄明白这石船的来历,就能知道这石船之中有什么。” 他手中的这本野记已经看完了,里面记载的都只是一些民间的风流韵事,并没有什么和石船相关的记载。 想了想,安成落又道:“再派人将发现石船一事散播出去,传得越火热越好。” “属下遵命。”江凌抱拳应道。 沙雕卫的成员可以说是夜鹰卫的百倍不止,但好在内部纪律严谨,所有的奖惩制度都是安成落亲自制定的。更是有内部晋升制度,分别设有十夫长、百夫长、千夫长等职。 根据每个人的功绩晋升,百夫长有资格自行收编沙雕卫成员,千夫长直接受命于江凌,一个千夫长统领着十个百夫长,一个百夫长统领着十个十夫长,层层管治,也算是有条有理。 光是千夫长便有近千人,更别说千夫长以下的百夫长和十夫长,有时候连江凌自己都算不过来。 沙雕卫以前多是市井小民,都算是在某些方面有些过人之处,才被暗中收编,成为沙雕卫的一员。让他们去撒播消息这种事情,最是得心应手。 江凌走后,安成落又叫来了吴擎,道:“你派人密切关注着发现石船的地方,发现可疑的人,先不要打草惊蛇,让人跟着就行。” “是。”吴擎轻轻点头应道,跟踪这种事情夜鹰卫最是擅长。 韩陶想了一夜,总算是将文书写好,让人快马送往京师,案子拖的时间越久,朝廷肯定会越加怀疑他的能力,怎奈他已经尽了全力,还好有十一王爷的那个得力手下江凌,也是查案的一把好手。 有十一王爷的鼎力相助,他就不信这案子会查不出来。 只要他在这案子上有所表现,将来也能挪挪位置,把总都御史挤下去那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是个寒门子弟,在朝中没有任何背景和势力,一旦他表现得太过平庸或者犯点小错,就不信能一直坐着吏部尚书的位置。 还有那刑部尚书,早已老迈,已经快到致仕的岁数,一旦刑部尚书告老还乡,他也有机会搏一搏那尚书之位,如今又得了十一王爷青眼,只需十一王爷在皇上面前提上一句,还愁不成吗? 当然他自己也需要给力一些的。 隔天刑部派来的人到了奉泉府,来人是刑部北江清吏司郎中徐谭兴。 兴、宁、源、柏、余、甘,六州统称为北江。 徐谭兴和安成落以及韩陶打过招呼之后,便将曾荣等人一并押解进京。 离开奉泉府时,在城门口聚集了众多百姓,一个个脸上都满是怒色。 曾荣等人的邢车刚到城门口,就有一片烂菜叶子直接甩到了他的脸上,紧接着就是无数的秽物从天而降。 “狗官!” “还我儿命来!”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狗官!害我家破人亡,去死吧。” 周围满是谩骂声。 许培藏和于士保埋低着头,脸上满是羞愧。 “老爷……老爷……” 许乔氏和于钱氏在人群之中泪流满面的呐喊着,她们本来去找了曾荣,那曾荣还信誓旦旦的给她们承诺,一定会救出她们家的老爷,结果第二日,那曾荣自己就下了狱。 消息传来之时宛如晴天霹雳,许乔氏多次晕厥,还好有于钱氏和一众下人照应。 听闻今日刑部要将她们的夫君押解进京,算是赶着来见自家夫君最后一面,她们自知,此番她们的夫君必然是九死一生,凶多吉少了。 第124章让囚犯闭嘴 许培仓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将深埋的头抬了起来,一眼便瞧见了人群里的许乔氏,他猛地爬了起来,紧紧抓着邢车的木栅,老眼之中似有泪水在打转。 “夫人,你快回去,替为夫妥当的安置好家中老小,还有华哥儿,夫人要替为夫好好的教导他。”许培仓如鲠在喉,哽咽道。 他也自知此番进京,他已是有去无回,最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家中的小儿,虽是他的妾室所生,可如今才八岁。 一个八岁的孩子没了爹,更何况是一个妾室生的庶子,以前还有他这个当爹的罩着,以后没了他,定会受人欺负。 他也知道就算是叮嘱他的夫人,可对于一个妇人而言,不是己出的孩子,总归没有那么疼爱。 曾荣对于周围那些谩骂声,以及那些挂满一身的秽物,视若无睹,脸上依旧是一副淡定从容的模样。 也许直到此时,他依然坚信,他身后的那个人会救他脱困,即便是以后不能够再入仕,但是他是心甘情愿的跟着那个人,为他效命。 他也相信,他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那个人定会知晓他的忠心,不会放弃他。 只可惜,想象永远是那么美好…… 在那为人所不知的地方。 “王爷,十一王爷和韩陶已经发现了江中的石船。”一名死士单膝跪地,面无表情的禀报着。 屏帷之后,一个冰冷犹如寒潭一般的声音传出:“怎么会让他们发现江里的石船?” “韩陶从总兵府借来了兵力,下令让人下江查探,没想到竟然让他们瞎猫碰上死耗子,不出半日就被发现了。”死士回道。 “瞎猫碰上死耗子?”屏后之人冷笑一声,道:“这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被精心算计之后的成果,本王不相信巧合之说。” 死士抿嘴不语,跪在地上丝毫不敢动弹,一阵阵熏香传入鼻中,整个屋子的氛围好似瞬间沉闷了下来,就连温度都渐渐的下降。 只有一声声棋子落盘的声音传来,每落下一枚棋子,死士便觉得周边的空气变得凝重几分。 许久之后,那屏后之人再次开口,缓缓道:“曾荣呢?” “已经被刑部的人押解进京。”死士一丝不苟的回道。 “嗒”的一声,这一枚棋子落得似乎更加用力了些。 “在他踏入京师之前,杀了他。” 这是一个冰冷得毫无温度可言的指令。 此时屋内另一道带着几分尖锐的声音响起:“王爷这么做,也不怕寒了下面人的心。” 死士心头微凛,脸上却丝毫不觉意外,王爷自然不会自己和自己下棋,而那于王爷对棋之人是谁,可想而知。 “只是一枚棋子,棋子就该有作为棋子的觉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棋子,留之何用?”屏后之人鲜有的耐心回答:“况且小十一和韩陶又怎会知道江中有物,曾荣落了网,是谁泄露出去,不言而喻。坏了本王大事者,都!该!死!” “快去办吧,记得要办妥了。”这句是对那死士所说。 “属下遵命。”那名死士战战兢兢的应道。 王爷这么说,若是他办不好,那自然就是和曾荣一个下场。 直到那死士离去,屋里才又传出一声仿佛独自的低喃:“小十一啊小十一,没想到我们还是要成为敌人了,你的腿已经残了,知道哥哥有多不忍心吗?可惜,你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安王府了结残生的。” 韩陶一下衙,便急匆匆的赶回驿馆,正好又是碰上了晚膳时间,现在他不仅要在十一王爷那里蹭饭了,他有一件更加十万火急的事情,需要和十一王爷商议。 安成落看着一到饭点就上门的韩陶,脸色隐隐发黑,可也没有发作,他已经知道这位钦差大人有多穷了,还要留着银子养外室,可不容易了,就当他好心施舍吧。 韩陶也顾不上喝酒吃肉,一坐下便急急道:“王爷啊,大事不妙啊,咱们查的案子,不知道是谁给传出去的消息,现在人人都知道在江底发现了石船,百姓们更是传得沸沸扬扬的。” “这有何可急的?”安成落不紧不慢的吃着菜,悠悠道:“消息传出去,不管江中石船和护城堤坍塌有没有直接的关系,自然会让曾荣背后的人有所动作,只要他们有行动,我们不愁抓不住他们的把柄。” 韩陶听得一怔一愣,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 可是案子还没查明,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案情透露出去呢? 这要是让那些言官知道,他这个主审钦差,一定会被弹劾的,说不定此时就有言官在皇上的面前弹劾他了。 十一王爷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就算是有言官弹劾他,他压根就不怕,谁让皇上是他爹! 韩陶突然感受到一道冷冽的目光向他扫来,心中微微一凛。 他说错话了,十一王爷根本就站不起来!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十一王爷像是能看穿他心思似的,他又没说出口,王爷这突然就冷下脸来,是怎么回事? “韩大人可有其他的进展?”安成落冷声问道。 他不仅知道韩陶心里在想什么,他还知道韩陶说他站不起来,他真有一种站起来抽韩陶几巴掌的冲动。 可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想想还是先记着,等日后再抽。 韩陶微微叹息一声,道:“下官走遍了整个沿江岸道,也不断的派人在外面探听之前的消息,可是每个人说法不同,也多是道听途说,根本不足为证。” “想要证明是人为炸堤,曾荣可能便是唯一的证人,不过要让他开口,显然不容易,现在曾荣已经移交给了刑部,希望刑部能撬开他的嘴巴吧。” 安成落端起酒杯,嗤笑一声,道:“只怕曾荣根本就活不到京师,更别说让刑部撬开他的嘴巴。” 韩陶闻言,面色微微一变,道:“王爷以为,会有人劫囚?” “不是劫囚,是让囚犯永远闭上嘴巴,要让人闭嘴,没有比死更直接的。”安成落淡笑道。 “真是胆大包天!”韩陶怒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道:“若是真有人去杀曾荣,视王法何在?” 安成落抬眸,深深的看了一眼韩陶。 第125章帝王墓 吴擎面色冷峻,双眉一横,恨不得上前将韩陶丢出去,惊扰了主子用膳,就该直接扔出去。 韩陶感觉安成落和吴擎的目光,都好似刀子一般,冰冷的剐在他的脸上。他老脸一红,又缓缓的坐了回去,轻咳两声道:“王爷真觉得,会有人无视国法,在入京的途中杀了曾荣吗?” 安成落略微收回目光,冷冷道:“能把奉泉府变成他的囊中之物,国法在他眼里又算什么?” 韩陶思量片刻,皱眉道:“曾荣背后的人,会不会是贤王?宁州是贤王的封地……” 还未说完,便被安成落打断了。 “不是他。”安成落摇摇头,道:“宁州虽是九皇哥的封地,可偌大的宁州,奉泉府并不起眼,大人可记得四年前的官职买卖一案。” 韩陶猛地敲了一记额头,道:“被换上的官员自然就是被安插进来的眼线,奉泉府隶属于宁州,宁州又是贤王自己的封地,贤王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那个人这么做,就是要掩过贤王的耳目,好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安成落微微一笑,道:“既然大人都想到了,本王就无需再多言了。” 韩陶脸色微微一僵,要不说王爷还是王爷,总是比他想得更深,他忍不住问道:“王爷对于曾荣背后之人,可有头绪?” 虽然他知道事事都要靠十一王爷提点,显得他很是无用,可是在这桩完全无厘头的案子里,就算他再聪明,也比不上十一王爷家业大。 看看王爷身边这些人就知道了,不管是江凌还是吴擎,哪一个走出去那都是一顶十的好手,虽然这个吴擎名不见经传,但那身手可不一般。 之前他曾天还未亮就起身去衙门,正好碰上吴擎在驿馆的院子里练功,那一双拳头舞得是孔武有力,虎虎生风,后来吴擎开始练刀法,那一套刀法更是犀利刁钻,收放自如。他站在远处,不禁看得入神,竟然忘记了上衙的时间。 虽然这事他从未和旁人提过,但也不妨碍他知道吴擎武功高强。 江凌更是一个人才,查案子快得离谱。每当他们发现一丁点的线索,江凌通过那一丝线索剥丝抽茧,用着极短的时间,就能将事情的前后查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可想而知,在江凌的身后,还有着无数的人在替他调查。 这些人显然都不是朝廷的力量,而是独属于十一王爷的力量。 培养一群这样的人,不就是家大业大吗? 不能比,不能比啊! 要是再这么比下去,总有一天,他要自己郁结而死。 安成落微微闭上了眼睛,他也确实该好好的想一想,这个人到底是谁,目的为何。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面庞,有的和煦,有的吊儿郎当,有的带着几分邪魅,有的带着几分呆头呆脑。 只是奉泉府这个小地方,似乎对这些人而言,都没有任何价值。 归根结底,还是问题的重点还是出在奉泉府之上,只有弄明白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玄机,他才能更加准确的找到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 韩陶见安成落似乎陷入了沉思,也不敢再出声,总算是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刚才只顾着和十一王爷商量案情,他还没来得及吃呢。 安成落正思量着,江凌迈步走了进来,瞧见安成落闭着眼,遂没有出声。 安成落却是在听到脚步的时候,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王爷。”江凌见安成落看向了他,连忙上前行礼道:“您让属下探听的消息有些眉目了。” 江凌说着,似乎隐晦的扫来一眼韩陶,韩大人在此,他方便说吗? 安成落示意道:“说吧,韩大人不是外人。” 韩陶闻言,夹菜的动作一顿,眨了眨眼,只好将手中的箸放下,正襟危坐起来。 江凌瘪了瘪嘴,这才认真的道:“属下派人在奉泉府各地多方打听,听到了许多关于石船的版本,总结了两个比较切合实际的。” “其中有一个,说是那石船定是镇住平江里的那些妖魔鬼怪的宝船,传闻以前的平江并没有像现在这么风平浪静,那些在江上行驶的船只,都会莫名其妙的沉了,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人弄了这么一艘石船沉到江底之后,在江上行驶的船只,就再也没有出过事,至于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无从考究,那些百姓也都是各有说辞。” “不过这种偏向于鬼神之说的,属下觉得不太可信。”江凌顺道将自己的见解也说了出来。 接着又道:“还有一种说法,曾传言在数百年前,就是咱们大周还未建国之前,在奉泉府一带曾出过一个帝王墓,据说墓中宝藏无数,当时很多专门盗取墓中宝物的盗贼,曾在奉泉府一带大肆搜寻那帝王墓,只是从来没有人找到过。” “在江底发现石船的消息一经放了出去,便有人猜测那石船极有可能便是数百年前那座帝王墓,不过这些似乎只有少数人知道,属下想,这一部分人,应该就是当年前来奉泉府盗墓却无果那些盗贼的后辈。” 韩陶听完,轻咦一声,道:“现如今在咱们大周,盗墓一经被发现,可是死罪。按照江护卫的说法,这些人既然祖上是盗墓贼,那自然应该是将这个秘密烂进肚子里才是,怎么会说出来呢?” 江凌睨了韩陶一眼,并没有回答。 能探听出这个消息来,还多亏了他们沙雕卫手眼通天,无所不能。 恰好有一个沙雕卫成员,在和平日里那些酒肉朋友闲聊之时,问及江底石船的时候,有一人因为喝多了酒,才将自己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也幸得他江凌眼神毒辣,从那些搜集回来的众多信息里看到这一项。 其实他自己也甚是奇怪,帝王陵墓一般都是修建在风水极佳的宝地,有哪个帝王愿意把自己葬到江里,死后还去泡江水呢? 但比起那些什么鬼神之说,江凌更愿意相信那江底的石船就是数百年前的那座帝王墓。 () 第126章十一王爷是福星 韩陶见江凌迟迟不回答,顿觉十分尴尬,只好讪笑着垂下脑袋。 江凌是十一王爷的手下,他不信又有什么用,十一王爷相信就行了,只是他顿时觉得他这钦差的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 在那宁州总兵的眼里是这样,在杨参将的眼里是这样,现在就连江凌这个和他携手合作过的,也是这样。 每个人都无视他,那种感觉就好像每一个人都在他心头扎上一刀,真是太扎心了。 安成落隐隐皱眉,但随即又舒展了开来,道:“本王曾在一本典籍上看过,很久以前有一个国度十分流行水葬。有条件的人家,会给尸体配上一副好的棺材,将棺材沉入水中,条件差些的平民就只是草席裹尸,直接将尸体抛入水中,他们认为水中之神会将他们家人的灵魂带去一个美好的地方。江也好,湖也好,就算是一个小水塘,也能葬人。” 韩陶听得两眼微睁,背脊发凉,要真是有这样一个国度,如果碰上旱涝,水全都干涸了,露出水底下那些被葬下的人,整个水底全是皑皑白骨,瞧着要多渗人就有多渗人。 若是有人不幸落水,光是瞧见那满水底的骷髅,都能直接吓死过去,也省得买棺材了,直接裸葬吧。 还有,葬了人的水,还能打起来喝吗?喝完会不会直接把人给喝死了? 江凌也觉得甚是惊奇,这世间竟还有这样奇奇怪怪的习俗。 还是王爷的见识广,居然还看过这样的典籍,改明一定要问一下王爷,这是哪一本典籍记载他,他也要去看看,他最喜欢看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安成落微摇着头,接着道:“若江底的那艘石船真是一座帝王陵墓,说不定就是那个兴行水葬的国家,其中的某一代君王,一座帝王陵墓的陪葬品,价值不可估量。” 江凌想了想,忍不住道:“可是王爷,如果那石船真是帝王陵墓,在水里泡了几百年,里面的陪葬品,应该早就泡烂了吧,哪里还有价值可言?” 这时吴擎却冷冷的开了口:“蠢货。” 江凌回眼干瞪着吴擎,吴大哥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是一鸣惊人。 怎么突然就骂人了呢?他哪里蠢? 他明明很聪明的好吗! “既然是石船,只要在石船下水之前,将船体内部封死,水自然就渗不到船内,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就是蠢。”吴擎补充道。 韩陶身躯微微一震,他刚才也有和江凌一样的疑问,那他岂不是也蠢? 只听安成落道:“吴擎说得不错,把船体封死,船内的一切就都会完好无损,这是只有石船才能做到的,若是换成木质的船只,恐怕早已腐烂得连渣都没有。” 江凌偷偷翻了一个白眼。 王爷说的“不错”,到底是说他蠢说得不错,还是说吴大哥解释得不错? 应该是后者! 王爷自己都补充说明了,肯定不是说他蠢。 “那么……曾荣背后的人,是不是也知道这石船就是帝王陵,所以他的目的,是要帝王陵里的东西!”韩陶说道。 “首先他需要十分确定,这石船就是帝王陵,我们现在也不过是猜测。”安成落沉吟片刻,又道:“若是曾荣背后之人真的已经查明这石船是帝王陵墓,为了得到里面的财物,炸船取物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去捞船。” “他们原本只是想炸开水中石船,却不曾想,居然无意中炸毁了护城堤,一阵大水连带着冲毁了近百里的护城堤。”韩陶眼睛微微一亮。 他感觉已经十分的接近了案子的真相,只需要查明当年那些官员是谁安插到奉泉府的,背后之人便也能随之浮出水面。 他首先要做的第一步,便是查清楚那石船究竟是不是帝王陵,如果是,那他们所有的推测就都能成立。 韩陶不禁感叹,每一次来十一王爷这里蹭饭,总能让案子的进展迈进一大步。 十一王爷可真是他的福星啊! “王爷,此事交给下官,下官一定查明这石船是不是帝王陵,一旦确定,下官立即将此事上报朝廷。”韩陶神情肃然道。 他觉得他体现价值的时候终于到了。 而且那可是一座帝王陵,陵中财物无数,说不定朝廷真的会大动干戈的来捞船,大周国法虽明令禁止盗墓,可是官府开墓,那是不犯法的。 查案查出一个帝王陵,他可就是立了一大功! 就算是朝廷不捞船,这案子也有了眉目,将案子查清并且找出背后之人,他也算是功成名就,回到朝中,地位自然非同夕比。 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是太有滋有味了。 他总觉得若是能天天来十一王爷这里蹭饭,那就真是太好了。 可是他不敢,他真怕把十一王爷的腿给气好了,突然站起来把他踹出去。 咦? 要是能把十一王爷的腿给气好,那他算不算又立功了? 皇上知道若是了十一王爷的腿让他给气好了,会不会给他一个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什么的当当? 想想还真美。 但这是不可能的,十一王爷的腿要是能被他气好,那他岂不是比神仙还厉害,至少比那个华神医还厉害咯。 据说前段时间,十一王爷去华神医那里求医,至今腿都没好,可见华神医根本就医不好他的腿嘛。 韩陶正吃得开心。 却忽闻安成落道:“本王顿觉身体不适,没什么胃口吃饭了,本王想要休息,招待不了韩大人了。” 韩陶微微怔住,还能这样的吗? 十一王爷这赶人的方式太新颖了,不过也好过被扔出去,或者踹出去。 韩陶放下手中箸,连忙起身行礼道:“那下官就不打扰十一王爷歇息了,王爷若是真觉身体不适,最好还是找个医师来瞧一瞧。” 安成落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韩陶微微躬身,又道:“等下官将案子查明,再来和十一王爷细细汇报。”说完便缓缓退了出去,出门前还不忘再扫一眼桌上的饭菜。 安成落面色微冷。 若是以后这韩陶还挑着饭点来,一定要让吴擎先把他丢出驿馆。 绝不姑息! () 第127章拜访祝府 韩陶安排出一部分人力,勘测水中石船的船体大小,又命临时委任的代理府丞,带领着众多府衙内的差吏,搜罗各种关于奉泉府当地的各种野史典籍,试图从中找到关于石船的记载。 奉泉府城东有一文人,姓祝名满华,祝家在奉泉府算是书香门第,祖上出过几任朝廷官员,只是到了祝满华这一代,祝满华无心仕途,却一心扑在收藏各种文物,喜爱收集天下奇闻趣事记录在册,年轻时几乎踏遍了北江各地。 祝满华自己编写过一本《北江异闻录》,记载着他从北江各地,所见所闻的各种奇趣之谈,那本《北江异闻录》曾被世人竞相传阅,祝满华自身也算是在文人墨客之中小有名气。 “老爷,官府来人了。”祝家管事快步来到书房,恭声禀报道。 “哦?”祝满华连忙将手中的书籍放下,起身道:“快快将官差大人请去前堂。” “是。”祝家管事应声,忙退了下去。 祝满华抬步回了房,换上一身衣衫之后,便立即去了前堂。 韩陶悠然自得的品着祝府下人奉上的茶水,杯中水色澄清,色泽虽浓,但入口却毫无苦涩之感,茶水入喉,一个甘香弥留口中。 韩陶不禁暗叹一声,书香门第不亏是书香门第,这茶丝毫不比他在十一王爷那里吃的茶差上多少。 祝满华一到,一眼便瞧见坐在前堂之中,捧着茶杯若有所思的韩陶。他理了理衣襟,连忙上前行礼道:“鄙人祝满华,见过官差大老爷。” 虽然这位官爷似乎没见过,但是那一身红色的官服,彰显着他的官职绝对不低。他祖上也曾出过数位进士,他自然知晓红色官服那至少是三品官以上的大官。 韩陶放下手中茶杯,笑呵呵的看着祝满华道:“祝大老爷,幸会幸会,本官是此番前来奉泉府办案的钦差,有叨扰之处,还望祝大老爷莫要见怪。” 祝满华在家中行大,自他继承家业之后,外人都称他一声祝大老爷。 韩陶也是听下属提到此人,也知晓他喜爱收录那些奇闻,说不定便听闻过关于石船的事情,才有此番上门前来拜访。 祝满华有些惶恐,连忙道:“不敢不敢,鄙人怎敢在大人面前托大,大人直呼鄙人的名字就行了。” “祝大老爷不必自谦,本官此番前来,也是有事想请教一下祝大老爷,还望祝大老爷不吝相助。”韩陶面带笑容的道。 “若是能够帮到大人,是鄙人的荣幸。”祝满华神色恭谨的道:“不知道大人有什么需要鄙人相助的地方?” 韩陶指了指一旁的座位,示意祝满华坐下,祝满华也不推辞,大方的落座。下人也连忙再次奉上茶来,将韩泰的茶也重新换成热茶。 这时韩陶才缓缓道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想必祝大老爷对平江底发现的石船应该也有所耳闻吧。” 祝满华恍然,笑道:“自然,这几日外头可是把这事传得沸沸扬扬,鄙人就算是不想知道都难啊。” “这也是本官此番来找祝大老爷的原因,本官听闻祝大老爷见多识广,不知道祝大老爷可曾听过这江中石船的来处?”韩陶接着问道。 祝满华沉吟了片刻,缓缓道:“鄙人自认为也算是走遍了北江,这奉泉府更是鄙人土生土长之地,这里若是有什么奇闻,鄙人不会不知道,只是这石船,还真是闻所未闻,恐怕爱莫能助啊。” 韩陶不禁微微叹气。 祝满华看韩陶脸上掩不住的失望,心中也颇有些过意不去。 想想人家堂堂三品钦差,能够委身亲自登上祝府大门,已是实属屈尊。却不曾想竟要败兴而归,也委实让他这个祝府的当家主人甚是难为情。 不过这位钦差大人,为何也在大费周折的打听这石船的出处? 虽然他自知不是什么喜爱八卦之人,但是这石船的突然出现,也算是一件奇闻,这本就已经勾起了他的好奇心,自然也有留意过这方面的事情。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祝满华忍不住的问道:“大人因何要查那石船?” 韩陶干笑一声,祝满华身上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功名,而且就算他祝满华在朝中任职,可是他和本案无关,韩陶自然没有在祝满华面前透露案情的道理。 “平江之底有一艘石船,本官身为钦差,奉旨前来奉泉府查案,自然就要查清一切发现,这石船发现的让人意外,本官也让人查阅了许多当地的野史典籍,可惜并无所获,才会想要前来祝大老爷这里讨教一番,只可惜祝大老爷也不知晓,那本官也就不叨扰了。”韩陶说着正欲起身离开。 祝满华连忙也起身,只听他道:“大人且慢,鄙人虽说目前并不完全知道这石船来历,但是鄙人向来在探索这些奇闻趣谈上颇有门道,鄙人自请,愿意替大人查明此事,也算是满足了鄙人的好奇心,若是能够帮到大人,那就更好不过了。” 韩陶微微扬眉,没想到这个祝满华还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啊。 若是有一个在这方面有经验的人帮忙查,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也可以省去他不少事情。 “如此那就麻烦祝大老爷了,若是有需要官府协助的地方,祝大老爷尽管开口,也可以到府衙来找本官,本官一定会让人鼎力相助祝大老爷。”韩陶喜笑颜开的道。 “大人客气了。”祝满华微微躬身,拱手道:“其实在大人还未上门之前,鄙人也查阅了许多书籍,想要从中找出关于石船的记载,虽说没有确切相关记载,不过也算是略有一些收获。” 韩陶心中忽然一喜,又坐了回去,忙问道:“不知道祝大老爷有什么收获?” 祝满华回道:“虽不是明确记载的和石船有关的事情,不过我却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数百年前,我们现如今所在的这大周天下,实际是被无数的小国占据,咱们这奉泉府几百年前,是隶属于一个叫焱邦国的小国。” () 搜狗 第128章猜忌 “鄙人还搜集了当时焱邦国的舆图,虽然数百年前绘制的舆图流传至今并不完整,但是鄙人比照了咱们现在大周的地形图,却是发现,数百年前,咱们奉泉府一带并没有平江这一条大江,而是后来不知道什么时期才有了平江。” “其实鄙人曾设想过,这平江底的石船,其实极有可能是某一地区的标志物石像,就好似每一座庙里都供奉着的神像,这石船也有可能是某一时期被世人供奉的某种图腾,只是后来地形变换,这图腾被江水淹没,沉入江中,自此便也渐渐被世人淡忘,直到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 祝满华将自己所有的设想都说了出来,其实他还并未说,他早已笃定了这个想法,如今就是要搜集更多关于数百年前焱邦国的记载,他才能推衍出更多关于石船又符合史记的奇闻。 一旦他将一切记载在册,传载于后世,他也算能够青史留名。 韩陶渐渐陷入沉思,祝满华的说法,和江凌所说大为不同,他一时也开始纠结了起来,其实不管那石船是某一国的帝王陵墓也好,还是如祝满华所说的,是某一国民众所信奉的图腾也罢,这也许都能成为他调查的方向。 不过,又多了一种说法,调查起来的难度,显然便又增加了一些。 祝满华又和韩陶说了一些他的见解,不久便有府衙的人来到祝府,被祝府的管事带至韩陶所在的前堂。 衙役抱拳一板一眼的禀报道:“大人,江中石船有发现。” 这里不是府衙,在韩陶身边也有其他人,在上司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他可不能把发现了什么直接说出来。 韩陶眼神微微一亮,有更多的发现,对于石船的来历推测便也有了更多的依据。 与其在这里听祝满华说些并不确定的推测,还不如赶紧回府衙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如此,韩陶便一刻也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告辞。 韩陶从祝府离开之时,祝满华将他送至了祝府门前,几次出言邀他忙完后,到府中用膳,都被韩陶给拒绝了。 如果要蹭饭,他还不如去十一王爷那里蹭饭。 十一王爷那里的饭菜才叫有滋有味,虽然每次都是锅子,可每天的锅子都不带重样的,也算是能让他尝遍各种锅子了,况且还能让他对案子有巨大的收获,可谓是十全十美。 现在显然没时间再去十一王爷那里蹭饭了,江中的石船似乎又有了重大的发现,他必须回府衙一趟。 马彬是总兵府的把总,此番韩陶借兵,便是由马彬率领五十人马前来奉泉府相助。 此时,马彬早已在府衙等候多时,韩陶一到府衙,尚不用韩陶问询,他便立即汇报起来:“韩大人,我们手下的人,在测量石船大小的时候,有士兵在发现,石船有一处,出现了被火药炸毁过的痕迹。” 韩陶扬了扬眉头,问道:“之前为何没有发现?” 马彬回道:“那痕迹不深,石船又是在水中,所以并不易发现。此番还是末将命人多次下水勘察,才确认那痕迹就是被火药炸过的模样。” 韩陶微微摇头,有些不信道:“有些荒唐,火药需要火星子点引,才能引发爆炸,在水中怎么能炸开呢?” “这也是末将觉得奇怪之处,其实之前十一王爷提及有人想要炸开江中某些东西,才会不慎波及至护城堤,导致护城堤坍塌,那时末将便有疑问,水中要如何炸开东西?”马彬道。 “如今你却在那石船上发现了火药的痕迹,便应证了十一王爷的想法。”韩陶道。 马彬眼神一凛,问道:“韩大人有没有觉得,十一王爷似乎从一开始就好像掌握了一切一般,不然他为何会知道有人要炸开江中的石船?” “马把总,你可知道随意构陷皇亲国戚是何罪?”韩陶面色微微一寒,十一王爷自从来了奉泉府之后,对他查案的帮助莫大。 马彬此言更像是在怀疑这一切都是十一王爷自己一手策划的,如果这话马彬敢当着十一王爷的面说出来,他才佩服马彬的勇气。 可是经由马彬这一提醒,韩陶心里也开始打突。 其实马彬所言也不完全没有道理,十一王爷似乎总是能够先他一步查出线索,并且他还一步都从未自己踏出过驿馆。 韩陶不知这真的是十一王爷实力雄厚,还是这一切本就是十一王爷所安排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十一王爷所有对他的提醒和协助,其实更像是在转移他的视线。 他们最初的目的是查清护城堤坍塌的原因,如今却是无意中查出了江底的石船,更是被十一王爷查到那石船极有可能是某一帝王的陵墓,这未免也太过巧合。 现在他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那石船所吸引,这几日所查方向也皆是围绕着那石船展开,如果十一王爷是为了转移他的视线,那么可以说,十一王爷这一招用得极为成功。 虽然他依然没有放弃查护城堤,可是安排的人力便没有之前那么多了。 韩陶越想心中越是惊惧,甚至已经觉得,他似乎真的落入了十一王爷给他设下的圈套,而十一王爷也已然成了那操纵一切的幕后黑手。 好像十一王爷打从踏入奉泉府之后,便变得和以往极为不同了,一改在京师中那种咸鱼一般的性子,虽然他现在每日在驿馆之中,表面上似乎对案子并不上心,可是只有他知道,十一王爷其实对案子了若指掌。 十一王爷为何会在最开始,就阻止他抓庞德厚? 十一王爷又是如何知道,其实庞德厚是被人架空了职权? 十一王爷又是如何恰巧的查出关于数百年前,有盗墓小贼在这奉泉府探寻那帝王陵墓? 江凌并没有向他解释此事,而这个不解释,似乎更加显得江凌其实是心虚,并不知道要如何向他解释。 韩陶的内心隐隐的窜上一股不安。 如果一切都如他所猜测的那般,那他之前所有的调查,都将前功尽弃。 他不愿意相信,可十一王爷太过反常的举动,似乎又无法解释。 () 第129章郊外庄子 见韩陶沉吟不语,马彬不着痕迹的一笑。 看样子,韩大人已经对十一王爷心生怀疑。 那么……韩大人会怎么做呢? 是照着现在的思路继续把案子查下去,还是提防开始十一王爷,暗中调查十一王爷呢? 十一王爷在皇上的心中,地位不可取代,韩陶真的敢查他吗? 既然已经挑起韩陶心里那丝苗头,他该说的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做了,要如何决断,就该韩陶自己去选择了。 他无需急功近利,说得越多错的便也越多。 韩陶面色凝重,眼眸深处透出疲惫,他道:“马把总,这案子错综复杂,本官已是焦头烂额,石船的勘察还需你多多费心了,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再来向本官汇报。” 马彬微微一笑,关切道:“案子虽然重要,韩大人也该好好的爱惜自己的身体才对,没有一副健壮的身体,怎么能查好案子。” 韩陶客气道:“多谢马把总关心,有你们这些得力助手,本官才能查案,无论案子与石船是否有关,你们都是这案子的功臣。” 马彬神情微扬,拱手道:“末将便先回营地了,韩大人告辞。” 韩陶微微点头,目送着马彬离开府衙。 马彬走后,韩陶独自走到公堂,仰起头怔怔的盯着那高挂在公堂之上,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 韩陶抬起步子,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到公案之后坐下,直视着公堂之下。脑中不断的回想着来了奉泉府之后,十一王爷的一举一动。 十一王爷一直在驿馆之中,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要说常年在外走动的,倒是江凌。 好像来了奉泉府之后,江凌便消失了两三日时间,是否是十一王爷命江凌去做了什么安排? 还有十一王爷身边的吴擎,似乎来路也不明,也像是近段时间才跟在十一王爷身边的,但看他样子,却像是已经跟随十一王爷多年的样子。 十一王爷一切看似正常,却又一切都不正常。 坩乐县距离府城约莫有近百里,亦算是奉泉府最接近边缘的一座县城,坩乐县外郊有许多县城内富贵乡绅家族私有的庄子,在庄子四周来来往往的都是佃户。 此时江凌便坐在某一处凉茶铺子之中,时不时的抬眼,扫向不远处的某一座庄子,江凌已经在此地蹲守了近三个时辰。 在江凌身边,是一个双目硕硕有神的中年男子,脸上胡须处理得十分精,也为他增添了几分沉稳,他亦是偶尔抬头,扫向周边。 柴卓旭伸手摸了摸胡子,眯眼道:“统领,这庄子里多数的佃户都是他们自己安排的人,对他们而言,都是熟面孔,若是有生人进了庄子,一定会被发现的。” 江凌看了一眼那庄子大门,道:“只要让兄弟们守在庄子周边就好,时时盯着这庄子,不必打草惊蛇。” 柴卓旭又是扫了一圈四周,像是和身在暗处的几人交换一下视线。 这时从庄子里走出来数人,那些人身上都担着担子,担子里好似装着今日的收成的农物。 柴卓旭看了那几名佃农,低声道:“这些人虽然佯装成了佃农,但是身上那股像是与生俱来的气势是无法掩盖的,所以兄弟们才能在他们身上发现端倪。” 正说完,那茶摊老板也走了过来,吆喝一声:“两位客官,你们这茶水已经凉了,我给你们换一壶茶吧。” 柴卓旭朝茶摊老板点了点头。 不多时,那茶摊老板提着一壶冒着热气的茶又走了过来,一点给江凌和柴卓旭的茶碗分别满上,一边小声道:“这庄子上的人大概是在一年半之前搬来的,那时这庄子说是盘给了城里一个姓黄的员外,可是这个黄员外却从来都没来过庄子。” 江凌看着茶摊老板,微微的抬了抬眉头。 柴卓旭连见状,忙道:“老梁也是咱们沙雕卫的一员。” 茶摊老板老梁笑呵呵的朝江凌轻轻点头。 “小的在这开茶摊已经有三四个年头了,在那庄子换人前便在这里,所以那些佃农偶尔来摊上吃茶的时候,也会没有那么多提防,偶尔会聊上几句。”老梁声音又是压低了几分,道:“小的就曾听他们提起过硝石,当时王爷让咱们查的时候,我便想到了,才会向百户大人上报了这里的情况。” 硝石是制作火药的重要材料之一,而此番江凌要查的,便是那些用来炸堤的火药从何而来。一听沙雕卫下面的人汇报了这庄子的情况,他和十一王爷禀明之后,便赶到这里来了。 柴卓旭朝着老梁颔首微笑,道:“一旦我们从这个庄子搜到证据,你和丁百户便是立了头功,我一定会在功劳本上,为你记上一笔。” 老梁点头哈腰的道:“多谢柴千户,多谢统领大人,二位稍坐,小的该去忙了。” 江凌故作高深的拿起碗喝了一口热茶,点点头道:“去吧,不要在我们这里耽误太久,免得让人生疑。” “客官慢用。”老梁高喝一声,一甩身上都抹布,转身便回了茶炉前。 柴卓旭望了一眼在茶炉前忙活的老梁,叹道:“统领,弟兄们查到这庄子,也是废了不少心力啊。” 江凌替柴卓旭面前空了的茶碗又倒了一碗茶水,道:“此番兄弟们都辛苦了,事成之后,王爷一定会论功行赏的,放心好了,王爷向来赏罚分明,不会亏待了弟兄们的。” 柴卓旭面色带着几分激动,有些老泪纵横,道:“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还有机会再为王爷效力,我们以为,王爷早已忘记了我们沙雕卫这些人。” “这一次接到命令,您是没瞧见兄弟们那激动的样子,比天上掉金子还让人激动。办事也更加卖力了,就希望能替王爷办好每一件事情。” 柴卓旭说着抬起袖子,抹了抹眼角。 “咱们沙雕卫,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魂。”江凌目光坚定的道。 柴卓旭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 搜狗 第130章王爷要买粮食 柴卓旭时不时的抬手理理胡子,偷偷打着哈欠。 江凌又再茶摊上坐了一个多时辰,看着庄子里又是进进出出了两三波人,这些人手里或担或提或抬,就没有空着手进出的。 “我们走吧。”江凌忽然道。 柴卓旭有些意外,怔了怔,问道:“不守了啊?” “我们两个就不必在这里守了,让弟兄们看着就行,还有千万不要打草惊蛇,王爷对此处另有安排。”江凌郑重的提醒道,说完便在桌上留下来几个铜板,起身离开了茶摊,柴卓旭连忙抬脚跟上。 只听老梁在身后喊了一声:“二位客官慢走。” 柴卓旭跟上了江凌的脚步,不禁问道:“王爷有何安排?” 江凌笑了笑,道:“柴千户和我一起回府城,见见王爷,自然就知道王爷有什么安排了。” 柴卓旭神色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支支吾吾道:“王……王爷……会见我吗?” 江凌拍了拍柴卓旭的肩膀,道:“当然,王爷正想见你。” “统领……王爷为何要见我,我这……这……去见王爷,需要准备些什么吗?”柴卓旭有些手足无措,他加入沙雕卫这么久,可从未亲眼见过十一王爷。 虽然十一王爷是他们沙雕卫的主子,但是除了身为沙雕卫统领的江凌,如果没有王爷召见,其他人根本没有资格见到王爷。 如今他就要去见王爷,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了起来,虽然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可是在见王爷这件事上,就好像他第一次娶媳妇一样。 有些忐忑,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江凌看着柴卓旭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道:“什么也不用准备,就这个样子去就行了。” “啊?”柴卓旭傻了眼,吃吃道:“不太好吧?” 去见王爷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如此随意呢?就算王爷不介意,他自己心里都会介意的。 不行,他一定要回家里换一身好点的衣裳,再好好的收拾一下面容,才能去见王爷。 他将是沙雕卫成立以来,第一个被王爷召见的千户,这是多么大的荣誉。 宁州有三府七郡,沙雕卫在宁州,光是千户便有五个,他们这五个千户经常会互通书信,每隔一些时日,便会安排一次相聚。 等下次和那几个臭家伙相聚的时候,他定要好好的吹嘘一番,让那些家伙也红红眼。 江凌和柴卓旭快马赶回了府城。 柴卓旭家住洪保县,他想要折道回家换衣裳的打算,显然是没办法实行了。只好在进了府城之后,自己去裁缝铺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套新衣裳,又找了处客栈,从头到脚洗得干干净净。 他说再去见王爷之前,一定要沐浴更衣,才显得庄重,才不会藐视了王爷的威严。 江凌拧不过他,只好等他沐浴更衣完,一起回驿馆。 两人骑着马来到了驿馆,在驿馆门口正好也遇上了韩陶。 韩陶虽然心中生疑,但脸上却不露分毫,犹如往常一般。看见江凌便上前去打了声招呼,好奇道:“江护卫这是去哪了?” 江凌手里还拿着马鞭,也没来得及放下,拱手道:“好巧啊韩大人,我奉王爷之命去寻来这奉泉府有名的粮油商。”说着便指了指身后的柴卓旭,介绍道:“这位柴大老板来自洪保县,也是奉泉府最大买卖粮油的商户。” 柴卓旭这时连忙朝着韩陶作揖行礼道:“小人见过大人。” 洪保县在奉泉府,是除了府城之外,最大的县城。粮油商就是柴卓旭在外人面前的身份,也是他最好的掩饰,商户多半游走于各个城县,有利于柴卓旭行走各地办事。 韩陶微微诧异,问道:“王爷找粮油商做什么?” 江凌连忙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自从奉泉府的府尹入狱之后,那些受灾的难民便一直没有专人去安置,偶尔便会出现断粮的情形,王爷担心那些难民会因为饥饿,而聚众闹事,便让我去洪保县找了柴老板,王爷想从柴老板手里大批收购粮食,以供难民日常。” 柴卓旭连连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也是因为十一王爷要收购的粮食实在是太多,又是义举,小人才冒昧前来面见王爷,亲自和王爷商议收购的价格等事宜。” 韩陶不禁惊呼一声:“竟有此等事。” 他这些日子忙着查案,已经忙得晕晕乎乎,倒是疏忽了那些难民。 “韩大人一心查案,自然不会仔细注意到这些,王爷让杨参将偶尔到安置难民的地方巡视,也才知道了这么个情况,王爷说这些都是小事,就没必要去烦扰韩大人了。”江凌道。 “原来如此,还是十一王爷细致,好在有十一王爷。”韩陶轻吐口气,道:“既然江护卫要带柴老板去见王爷就快去吧,本官刚刚下衙,晚些再去找王爷。” 江凌点了点头,将马交给了驿馆的小吏,便带着柴卓旭直接去了安成落的房间。 “你先在门外候着,等会我喊你,你再进来。”江凌进门前,转身向一旁的柴卓旭嘱咐道。 “是。”柴卓旭身躯绷得笔直,正色庄容的应道。 等候的时间总是会让人心里浮出几分焦躁,柴卓旭每隔几息便要清清嗓子,他真的害怕等会到了十一王爷面前,会紧张的说不出来。他连连吐气,示意让自己一定要冷静,第一次面见王爷,一定不能失态。 要不然他也没脸担任这个千户了。 柴卓旭只觉得像是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他已经等得开始有些口干舌燥,实际上江凌也就是进去了一会儿功夫。 直又过了半刻,才隐隐听到江凌的传唤声。 柴卓旭内心突突直跳,连忙理了理衣襟,又把脸上的胡须理顺之后,才赶紧迈步走进了房内。 房内此时只有三人,安成落,江凌和吴擎。 江凌他自然是知道的,那个冷脸的汉子,想必应该就是王爷的另一支暗卫,夜鹰卫的统领,想不到今日他也有机会见到夜鹰卫的统领,真是太有面子了。 嗯……那这位坐在轮椅上,生得十分好看又贵气的,不用想,那肯定就是十一王爷了! 柴卓旭连忙撩起袍子,双脚跪地,行礼道:“小人柴卓旭拜见王爷。” 还好,他没有激动到失了礼数。 () 搜狗 第131章水雷 【姓名:柴卓旭】 【年龄:四十三岁】 【身份:粮油商;沙雕卫奉泉府、盐山郡千夫长】 【尊崇值:百分之九十】 安成落习惯性的扫向柴卓旭的头顶,看到他头上的信息,安成落才稍显安心。 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他每天醒来,都要试试自己的腿是否还完好,都要看看天启是否还在。 那种来自噩梦之中的恐惧,总会在深夜之后开始吞噬着他,让他难以安然入睡。 “起来吧。”安成落嘴角含笑道。 柴卓旭郑重的应了声是,连忙起身,微弯着腰,诚惶诚恐的立在原地,头也不敢再抬一下。 他的身份自然卑微,直视王爷可是大罪,他方才进门,也只敢偷偷的瞧上一眼罢了。 “吴擎,你去门外看着,有人来记得通报。”安成落吩咐道。 “是。”吴擎抱拳应道,直接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之后,寸步不离的守在门口。 安成落这时才打量起柴卓旭,人倒是收拾得十分体面精神,特别是那一撇胡子,理得平平顺顺,脸上端着一副专注的模样。 “柴夫长加入沙雕卫有多少时日了?”安成落忽然开口问道。 “快八年了。”柴卓旭一丝不苟的回道。 “八年啊……”安成落似是暗暗感叹。 八年前,正是他风华正茂之时。 说来倒也是滑稽,他组建沙雕卫的初衷,只是为了寻一名女子。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他随母妃一起去皇家寺庙金龙寺上香祈福。 在金龙寺外,他遇上了一名女子,那女子回眸一眼,便匆匆离开了,只是那一眼却让安成落惊为天人。 安成落不知她叫何名字,不知她家住何方,亦不知她芳龄几许。 他不敢告诉自己的母妃,他怕他的母妃笑话他,但是私底下却是偷偷让江凌出去打听这名女子。 那时候他还未立府,住在宫中办事多有不便,才会让江凌去召集起那些市井小民开始暗中寻访。 只可惜一直无果,再后来他与振国公长女徐伊瑶定了亲,此事便也不了了之。 但到了那个时候,沙雕卫雏形已现。 要说安成落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的,他向来贪心。 他开始发现沙雕卫所渗透的地区,已经不仅仅限于京师一地,对安成落而言,决心做好一件事,那就要做到极致,沙雕卫既已成型,而且日渐壮大,这对他来说可是一股庞大的助力。 他用最短的时间整顿了整个沙雕卫内部,交由江凌去统帅,在那之后,沙雕卫从最初的京师,慢慢的渗透至整个大周,这是一支无人知晓却又庞大无比的情报暗卫,比之他父皇的金吾卫还要庞大。 柴卓旭刚开始加入沙雕卫时,只是一个最底层的暗子,他一步一个脚印,成了十夫长,再成了百夫长,直到后来成了千夫长。 他最初只是一个肩挑货担,走乡串户的货郎,现在已然成了洪保县最大的粮油商,衣食无忧,这一切都是沙雕卫给予的,是十一王爷给予的。 “那个庄子,你们调查得如何?”安成落正色道。 “回王爷,属下观那些人举止,绝不是普通的佃农,更像是死士。”江凌回道:“而且我们沙雕卫的暗子也曾听他们提起过硝石,基本可以确定,那些火药可能就是来自那个庄子。” “庄子的领主是谁,查清楚了吗?”安成落继续问道。 “查清了。”柴卓旭开口道:“庄子是在一个叫黄乐生的人名下,小人已经派人查过这个黄乐生,以前只是一个街井混子,整日流连在烟花之地,却在两年前突然发迹,不仅建了宅子,娶了媳妇,光是庄子就买下了七八处。” “其他几处庄子小人也有派人盯着,唯有坩乐县的这处庄子甚为古怪,小人在附近都打听过了,那处庄子从来都不找他们那些本地的佃户,而且庄子里的人也不愿与外面的人有过多交谈。” “至于庄子内是什么情形,咱们沙雕卫的弟兄们混不进去,里面有多少人手也不太清楚。不过咱们弟兄们这几日的蹲守,基本可以确定,露过脸的人最起码都有二三十人,至于没露过脸的,就不甚清楚了。” 柴卓旭说得忐忑,心中更是惴惴不安,王爷会不会觉得他办事不力?居然连个庄子的混不进去人。 安成落沉吟片刻,问道:“那个叫什么……黄乐生是吗?此人现在何处?” 江凌回道:“在他自己府上,已经派人盯着黄乐生了,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如今都在我们沙雕卫的监控之中。” “小人还查到,黄乐生不仅买下了七八处庄子,还开设了一个炼铸的小工坊,专门锻造铁器,这个小工坊也是封闭式的,但凡被招进工坊的铁匠,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柴卓旭补充道。 安成落微微皱了皱眉,道:“那个工坊在何处?” “就在延庆县。”柴卓旭回道。 “延庆县不就是发现石船的地方吗?”江陵微微拧眉,道:“王爷,那些火药,难道就是被送到了工坊里完成最后的工序,然后拿去水中炸船吗?” “他们若是打造出能在水中炸开的火药,那也是一种本事。”安成落轻笑一声。 安成落思索片刻,对柴卓旭道:“想办法让我们的人混到工坊里面去,取得他们水中火药的制作方法。” 柴卓旭微微抬头,惊讶道:“王爷想要效仿他们制作水雷?” “水雷?”安成落笑了笑,道:“这名字倒是不错,身为大周子民,有违国法的事情当然不能做,但若是把这种制作方法上交给朝廷,朝廷肯定会有大用,也会成为我们大周军队的又一把强大的武器。” 柴卓旭不禁想要竖起大拇指。 别人即便有这种好方法,那也是私藏起来,以谋私利。 王爷却是一心想着为朝廷尽心尽力,获取这种水雷的制作方法,以强大大周的军队。 国强则民富,国盛则民安。 虽然他自认为不是什么深明大义之人,但是十一王爷这样一心为国为民的主子,值得他为之肝脑涂地。 () 搜狗 第132章穷钦差 “王爷,那庄子您有何打算?”江凌恭声问道。 “只要查到其中有异,至于庄子里有什么就让韩陶自己去查吧。”安成落神色自若的道。 “让韩大人自己去查?”柴卓旭微微一怔,有些不解道:“王爷,要是让韩大人去查,那我们这些时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人力?” “怎会浪费?”安成落掸了掸袖子,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我们心中若是无数,怎么做到游刃有余?” 柴卓旭老脸微微一红,羞愧的低下了头。 安成落继续道:“柴夫长,让韩陶去查那庄子,还得你多费心,这正是本王召你来的缘故。若是无人指引,韩陶绝不会无缘无故就去查那庄子。” “王爷想让小人带韩大人去查那庄子?”柴卓旭疑惑道。 “事事都由本王出面去提点韩陶,不免会让他心生疑虑,你是奉泉府本土的粮油商,韩陶不会怀疑你,稍后本王会让韩陶接手为难民购买粮食这件事情,你只需要将他引到坩乐县,让他对那庄子起疑心,他自然会去查。”安成落道。 柴卓旭恍然大悟,揖礼道:“小人遵命。” “江凌,你待会大致和吴擎说一下庄子的情况,让吴擎夜里派人先去庄子里摸摸情况。”安成落继续吩咐道。 “是。”江凌抱拳应道。 一切刚交代妥当,只听房外传来了吴擎的声音:“主子,韩大人来了。” 安成落向江凌递去一个眼生,江凌立即前去开门,一眼便瞧见房门外一脸笑容的韩陶,他换下了鲜红的官服,身着一套青灰色常服,显得朴素无华。 江凌脸上也是挂起了笑容,道:“韩大人,王爷正说起您呢,您就来了,真是巧啊。” 韩陶微微扬眉,道:“哦?王爷说本官什么呢?” “您进来就知道了。”江凌把韩陶请进了屋。 “下官见过王爷。”韩陶一进来,便拱手行礼,脸上带笑,道:“听江护卫说,王爷刚刚在说下官,不知道王爷有何吩咐啊?” 十一王爷不会又是在想着怎么给他设套吧? 安成落冷冷的扫了一眼江凌,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嘴巴了? 还有韩陶,怎么知道要给他设套呢?这家伙不会也有洞察人心这技能吧? 江凌对上安成落的目光,心头微凛,背后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王爷不会是哪又看他不顺眼了吧?都怨着韩陶,没事提他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刚才正在和柴老板商议关于收购粮食一事,才会提及韩大人,既然韩大人来了,不如一起来商讨一下此事,毕竟韩大人可是钦差,这事韩大人也是有份的。”安成落微微笑道。 虽然多少也能算是要算计韩陶了,可他总不能直接承认吧。 “下官刚才在驿馆门口,有听江护卫提起王爷要收购粮食一事,王爷一心为民,真是让下官羞愧难当啊。”韩陶说着低头叹起气来。 安成落微微攥了攥拳头,又是江凌! “韩大人说的哪里话,韩大人在府衙忙得晕头转向,本王腿脚不便,又帮不了韩大人什么。”安成落苦笑一声道。 韩陶脸上虽是笑意不减,但内心却是微微一荡,眼神微眯。 之前十一王爷查出来的那么多事情,可一点也不像什么都帮不了他的样子啊。 安成落心中微讶,今天的韩陶,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太一样。 柴卓旭立在一旁噤若寒蝉,又是王爷又是钦差,这可是他之前从未见过的场面,心里不免越发紧张了起来,手心开始冒汗。 安成落声音微沉,看向了已经紧张得发抖的柴卓旭,道:“柴老板,还不快来与韩大人说说你们庄子上那些粮食青菜。” “啊……啊……是……”柴卓旭怔怔的应道。 柴卓旭深吸口气,缓了缓自己紧张的情绪,这才接着道:“是这样……王爷您要供给那么多人的饭粮,就算小人是咱们奉泉府最大的粮油商,也供给不过来,小人倒是在这一带还有些人脉,小人是想,王爷和钦差大人若是同意,小人可以去说服这周边县城的一些商贾和一些大家族,从他们的庄子上收购他们的食材。” 韩陶脸颊微微一颤,问道:“那是不是需要很多银子?” 这奉泉府出乎意料的穷,之前为了安抚灾民,依然把整个奉泉府的粮仓都给搬空了,这府城几个大家族还无偿捐出了一批粮食,他总不能再拉下脸去叫他们捐粮吧。 朝廷拨下来的赈灾饷银又还未到,这时候若是再去大批购买粮食,哪里来的银子? 柴卓旭面色微僵,韩大人堂堂一个钦差,怎么会问出这么没水准的问题? 韩大人不会是个穷光蛋吧? 柴卓旭差点被自己心中的想法给惊掉了下巴。 他可万万想不到,钦差可是堂堂的三品大员,居然也会没银子。 这是一条猛料,绝对足够在其他几个千夫长面前好好吹嘘了。 安成落很想告诉柴卓旭,韩陶不是穷,他是家中有只母老虎,还在外头养了两个外室。 至于母老虎是什么,那当然是成过亲的都知道了。 “韩大人无需担心银子的问题,本王可以先行垫付,等到赈灾饷银一来,韩大人再还给本王便是。”安成落出言安慰道。 韩陶尴尬的动了动唇。 真是太丢人了! 好端端的,他跑来十一王爷这里丢人做什么? 老老实实的洗洗睡不好吗? 柴卓旭低头抿嘴偷笑,就连江凌也是紧抿着唇,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韩陶这老小子,也有这时候! 就该把他的脸扯下来,丢到地上摩擦。 韩陶清了清嗓子,道:“柴老板要如何去说服那些商贾,让他们出售自己家族中的存粮?一般有些实力的家族,可都是心高气傲的,此事不好谈吧?” “正是。”柴卓旭向韩陶微微躬身,揖礼道:“所以还是需要官府的帮忙,毕竟有官府出面,那些家族总不会太过强势,刚才十一王爷便是在和小人商量,该派谁去比较合适,毕竟王爷身边的人都不算是官府的人,才会提及到韩大人的。” 第133章喝醉 韩陶郁闷极了。 他怎么总有一种错觉,他是专门来十一王爷这里找事做的。 “王爷的意思,想让下官出面去找那些商贾?”韩陶皱眉道。 安成落摇摇头,道:“无需如此,韩大人只需要派一两个亲信,随着柴老板一起出面便好,想必我们朝廷要收购粮食,那些商贾也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韩陶微微颔首,看向柴卓旭,问道:“柴老板准备如何跟那些商贾谈呢?” “回大人,小人以为,从那些商贾家族的庄子上收购最简单,也好谈,毕竟庄子上一般都会有多余的粮储。”柴卓旭连忙回道。 “既然王爷和柴老板已有主意,那下官自然没有异议,就遵照王爷的意思办吧,明日下官便安排两人和柴老板一起前去那些庄子购买粮食。”韩陶道。 安成落眼神微眯,韩陶话中有话,今日的韩陶是因何变得和往日不同?他道:“韩大人,查案是次要,安抚好灾民才是重中之重,解决他们的温饱才不会出现动乱。” “王爷所言极是,是下官考虑不周,下官受教了。”韩陶拱手道。 “江凌,带柴老板去城中找一处客栈暂且歇息一日。”安成落看向江凌吩咐道。 “是。”江凌恭声应道,随后看向柴卓旭道:“柴大老板这边请吧。” “十一王爷,韩大人,那小人便先行告退了。”柴卓旭说完躬身退了出去,和江凌一起离开了驿馆。 直到二人离开之后,安成落才看向了若有所思的韩陶,道:“韩大人道奉泉府这么长时间,可有打算如何安置那些灾民,他们的家园被大水冲毁,总不能一直让朝廷一直供养着吧,总要给他们一个安生立命之所。” “这个……”韩陶嘴角微微抽动,他可以说这些日子他几乎一心扑在案子和那石船上吗?他只想着查清那石船是不是帝王陵墓,是不是能立功,却没想过要如何安置好那些灾民。 所幸经由十一王爷的提醒,就算他没能立功,至少也不能犯错。 韩陶不由得看向安成落,王爷既然问了他,那王爷总该有想过要怎么处置那些灾民吧,他很想问问王爷有什么想法。 虽然对十一王爷还是有些思疑,可却不得不说,十一王爷真的太懂人心了,潜意识里他还是十分信任十一王爷的,仿佛王爷已经成了他的主心骨,这可不太妙啊。 思疑? 要说韩陶愚笨,他却又懂得把握时机,审时度势。 要说他精明,却又不得不说他的头脑简单,不善于尔虞我诈这种事情,事情喜欢看表面。 韩陶为何会对他生疑,这可不像是他的作风。 所以这就是今日韩陶和以往的不同之处吗? 是谁在韩陶面前提到了什么让他心生疑虑吗? 只要是有人在韩陶面前稍加提点,他便很容易被人牵动。 那么这个人是谁? 明显这个提点过韩陶的人,目标就是他。 是要韩陶对他产生怀疑,让他们二人心生间隙,这案子说不定就能被他们给糊弄过去。 “韩大人没想过吗?”安成落佯装惊讶的模样道。 “不瞒王爷,这事……下官确实还来不及考虑,自从来了奉泉府,就一直投身于查案之中,关于灾民一事,本来交由下官的一名手下去打理,后来为了下江寻物,人手不够,只好将他调去其他地方了,这事也就因此耽搁了。”韩陶觉得面上甚是过意不去,只好细细的讲明原由。 可千万不能让十一王爷觉得他做事打马虎眼,万一去皇上面前参他一本,绝对非同小可,在皇上面前,十一王爷一句话,可能比十个言官都管用。 “查案和安置灾民,二者不可偏废,大人要统筹兼顾才行啊。”安成落道。 韩陶脑袋如同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道:“是,王爷说得极是。” 不管这案子十一王爷是否有插手其中,就算是他查出什么来,将案子的结果递交给皇上,皇上也绝对会将此案一力压下。 最好的结果便是,这案子十一王爷并不是幕后黑手。 但愿上天能够听到他的祈祷。 安成落唇角微翘,道:“大人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养足了精神,明日才有精力查案。” 参韩陶? 他可还没闲到无事可做,就算是太闲,在王府养养花草钓钓鱼,比去参韩陶来得可舒心多了。 韩陶站起身,微微躬身,拱手道:“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王爷也早些歇下吧。” 韩陶走出安成落的房间,只见吴擎在他出来之后,又将门再次关上,韩陶忍不住问道:“吴护卫不用去伺候王爷歇息吗?” 吴擎动也不动,只是微微的睨了韩陶一眼,道:“主子不用我伺候。” 韩陶轻哦一声,微微抬了抬头,目光好似透过禁闭的门看向了房内,神情慢慢变得复杂。 十一王爷真的会是幕后黑手吗? 这个问题,想要查清这个疑问,看来只能徐徐图之了。 查十一王爷那可是比查贤王要难上加上,十一王爷背后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势力,这股势力,是否就是十一王爷安排在幕后操纵一切的那些人?! 江凌带着柴卓旭去了客栈,柴卓旭非要拉着江凌去吃酒,江凌瞧他心诚,也不好抚了他的好意。 两人找了一家酒楼,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两人显然都放开了自身的拘束,开始高言阔论了起来。 “统领,我跟你讲,以前咱们府城的迎春楼,在这地可是远近闻名的,有没有兴趣咱们今晚去开开眼?”柴卓旭搂着江凌的肩膀,两边脸颊红得像是火烧一般。 “迎春楼?”江凌抬了抬有些沉重的眼皮,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实际上,江凌本就不胜酒力,几杯就能酩酊大醉,更何况他此时已经被柴卓旭灌了不少的酒。 “迎春楼都不知道哦,统领你也太孤陋寡闻了吧。”柴卓旭拍掌大笑道。 “胡说!”江凌被他这么一说,东倒西歪的站了起来,拍着胸脯,嘴里含糊不清的道:“我江凌可是沙雕卫的统领,沙雕卫遍布大周,知晓天下事,区区一个迎春楼,信不信到了明日,我就能从头到尾摸个透!” 第134章掉茅坑里去了 江凌被送回驿馆时,整个人都醉得不省人事。 吴擎进屋,抱拳禀报道:“王爷,江凌接回来了。” 安成落面沉入水,冷冷道:“明日他起来,让他去把驿馆里的所有恭桶都刷干净再来见本王。” 他似乎太仁慈了,江凌也似乎很久没有刷过恭桶了,大概已经忘记那滋味了。 现在是什么时期,居然敢跑去外面宿醉? 胆子可真是越来越肥了。 翌日一早,整个驿馆都传遍了一声痛苦的嚎叫。 “吴大哥,你快去和王爷求求情,我不想去刷恭桶。”江凌整个人都挂在吴擎的腿上,吴擎每挪动一步,江凌便抱得越紧。 “你喝酒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吴擎面无表情的道,他用力的甩了甩腿,试图甩开江凌。 “吴大哥,我就是不小心多贪喝了两杯,求求你,你去和王爷求求情吧,王爷一定会听你的。”江凌苦苦哀求道。 吴擎弯腰,一手掰开了江凌抱着他的手,淡淡道:“我可不想和你一起刷恭桶,你快去刷完了,主子还等着你呢。” 吴擎甩开了江凌之后,便大步离开了。 几个时辰之后,江凌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来到安成落门外。 杨灿大老远的便瞧见了他,笑呵呵的上前去搂住了江凌的肩膀,道:“江护卫,你这一大清早去哪了,怎么都没瞧见你?” 他一来就只看见吴擎那个黑脸大汉,这家伙除非迫不得已,不然半句都不会主动开口,杨灿向来都和吴擎无话可谈,守在院子之中,也不想上前,他可不想被吴擎用眼神瞪回来,显得太没面子了。 可是江凌不同,王爷身边的两个亲卫,也就只有江凌能说上几句了。 两人一来二往,这些时日自然也熟络了起来。 还不等江凌回答,杨灿伸手凑到鼻前挥了挥,轻咦一声道:“这是什么味儿啊?” 江凌向杨灿递去了一个白眼,恶狠狠的瞪着他。 杨灿被江凌瞪得有些莫名其妙,这时他才发觉这股怪味来自于江凌身上。 “江……江护卫,我听闻你昨夜出去喝酒了啊?你这是喝醉了掉茅坑里去了吗?”杨灿惊讶道。 “你才掉茅坑里去了,你全家都掉茅坑里去了。”江凌跳脚道。 杨灿看着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一样,暴跳如雷的江凌,一时有些错愕。 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江凌甩头便走了。 杨灿目瞪口呆的吃吃道:“这……这是真掉茅坑里去了不成?” “他是刷恭桶去了。”只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杨灿诧异的回头,向看怪物一般看着吴擎,黑脸大汉居然主动开口了。 他刚才说什么?江凌去刷恭桶去了? 他应该没有听错吧? 杨灿不由得伸手、掏了掏耳朵,生怕自己出现幻听。 江凌一个堂堂十一王爷的亲卫,居然会去刷恭桶! 果然王爷不是那么好伺候的,真是比他一个做苦力的参将还要惨。 他突然有些不羡慕江凌了,最起码他不用去刷恭桶。 以后他应该离王爷远一些,免得突然被王爷罚去刷恭桶,想想那滋味……可真香…… 柴卓旭昨晚一不小心把统领给灌醉了,也不知道统领回去之后会不会被王爷责罚,他也不敢去驿馆打听了,免得被统领给打死,一早便直接去了府衙找韩陶。 彭泰是韩陶从京师带来的亲信,之前也是由他负责整顿灾民,韩陶再一次将他叫到跟前。 韩陶指着柴卓旭向他介绍道:“彭泰,这位是来自洪保县的粮油商柴老板,此番你随同柴老板一起去找当地的一些商贾,以官府的名义收购粮食,以供灾民的温饱。” “是。”彭泰恭恭敬敬的回道。 韩陶看向柴卓旭道:“柴老板,这是本官的亲信,若是需要什么,你直接和彭泰提便好。祝柴老板此行顺利。” “多谢韩大人。”柴卓旭毕恭毕敬的道。 “柴老板打算先从哪家入手?”韩陶不禁问道。 柴卓旭拱手回道:“回大人,这周边的县城,粮食早已被前府尹庞大人搜刮得所剩无几,我们只能再走远一些,去其他几个县城,平丰县张家的老太爷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相信去找他,他一定会鼎力相助。” “还有营吉县刘家,坩乐县蔡家,这些都是各个县城里影响力极大的家族,只要说服力他们,让他们号召起各县的家族,肯定会轻松得多。” “柴老板还主意啊。”韩陶赞叹,道:“既然柴老板已经有了计策,那本官就不耽误时间,柴老板这便启程吧,也好早日完成十一王爷的交代。” 韩陶说完又对彭泰吩咐道:“若是有什么问题,记得及时让人来报。” “是。”彭泰抱拳道:“属下告退。” 韩陶超他们挥了挥手,两人同时退了下去。 彭泰带着四名差役一同前往,一行六人策马离开了府城。 柴卓旭和彭泰刚一离开府衙,韩陶便派人前去洪保县,调查起柴卓旭。 他既对十一王爷生疑,那么所有出现在十一王爷身边的人都值得怀疑,柴卓旭是十一王爷推介给他的粮油商,但即便只是一个粮油商,他也要小心谨慎。 好在他昨晚便已经提醒过彭泰,跟在柴卓旭身边,要注意他的一言一行,不仅如此,他接触过什么人也要留意,记录下来,再让人去仔细查探。 他不得不如此,万一十一王爷就是幕后主使,想要给他设计什么圈套,他也多少能有一些还手之力,不至于任由十一王爷摆布。 他这个钦差是来查案,是来立功的,可不是来搭上性命的。 彭泰一路上都在留意着与他并列而行的柴卓旭。 往严格来说柴卓旭只是一个平民商贾,只是他这一路上所表现出来的淡定从容,可丝毫不像一个普通商贾,怪不得大人要他多柴卓旭多加留意。 只怕这个柴卓旭是真的不简单。 “柴老板,平时都在哪里走商?”彭泰开始和柴卓旭攀谈起来。 柴卓旭一脸笑意的摸了摸胡子,道:“我啊,走的地方可多了,可不仅仅是这奉泉府,还有盐山郡,这宁州的很多地方我都走过,粮油管是平民百姓家也好,还是达官贵族的府上都好,这都是日常所需的物品,哪里有生意就走到哪里。” () 搜狗 第135章把握机会 柴卓旭和彭泰第一个去的便是平丰县张家。 一行六人刚拐过街道的拐角,就见张家大门口,满满当当的站满了人。 来到张家门口,柴卓旭和彭泰当先翻身下马。 等候的那些人中,一名年纪最长者连忙上前,恭恭敬敬的道:“鄙人张隆健,已恭候官差老爷多时了。” 柴卓旭哈哈笑了两声,问道:“张世伯,怎么亲自出来迎接了?” 他的年纪和张隆健的大儿子张齐相仿,以前因为走商,两家之间才有了往来,他和张齐称兄道弟,自然在张隆健面前便小了一辈,称他一声世伯也是应当。 如今张家是由张隆健张老太爷的大儿子当家,张家的大事小事都是由张齐出面的,昨日从十一王爷那里离开之后,他便书信一封,让人送来平丰县张家,说明今日来意。 他可没想到已经不理家事的张老太爷,竟然会亲自出来迎接,让他意外,也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张隆健人老成精,虽已过了花甲之年,但依旧精神抖擞,目光炯炯的看着柴卓旭,道:“贤侄啊,我可是听说了,这几位大人都是从京师来的,老头我当然要出来迎接了,万一怠慢了这几位官爷,官爷怪罪下来,你小子可会和我们张家一起受累吗?” 柴卓旭连连摆手,讪笑道:“世伯就不要拿小侄开玩笑咯。” “我可没闲心和你开玩笑。”张隆健一脸严肃,随后看向了彭泰以及他身后的几名差役,恭谨的道:“诸位官爷,快屋里请。” 柴卓旭偷偷翻了翻白眼,不由得腹诽着,这张老太爷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 怎么说他和张家也是旧识,这张老太爷的眼里难不成只有官爷吗? 彭泰只是一个小小的督察院都事,一个六品官员罢了。 他柴卓旭跟随的人还是十一王爷呢,要是他愿意,十一王爷如何都能给他安排一个比彭泰更高的职位。 只是当官哪有比他当一个粮油商的肥水多,看看钦差韩大人就知道了,那穷的,钱袋都要见底了吧。 正所谓无官不贪,那些真正不贪的官那生活可不比平民百姓滋润多少,显然韩陶并没有在他的职位上捞到多少油水,那还是个堂堂的三品大员呢。 “张老太爷,叨扰了。”彭泰拱手道。 “哪里哪里,几位官爷快请。” 张隆健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都笑开了,将彭泰和柴卓旭迎进了府,又立即让人奉上早已备好的最上等的茶。 “张老太爷,想必柴老板已经有知会过您,我们此来所为何事吧。”彭泰率先开口道。 “当然当然。”张隆健频频点头,慷慨陈词道:“天灾不可测,谁也不曾想,咱们奉泉府居然会发生这么不幸之事,若是能够为那些受难的灾民尽些绵薄之力,我们张府定然义不容辞。” 只听张齐也开口道:“是啊,收到柴老弟送来的书信,我便和父亲商议过此事,朝廷若是想收购粮食,我们张氏一族,一定会以最低的价格出售给官府。” “张老太爷和张老爷,仁义之心让人敬佩,相信日后那些灾民一定也会感念张家大义。”彭泰道。 柴卓旭亦是满意地笑着。 想不到此事比预想中的还要顺利,根本不用他再多费口舌,果然第一个来找张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万事开头难,开头已然如此容易,那么后面的事情想必也会十分顺利。 众人又详细的商议诸多细节,基本都敲定了下来,张老太爷已经答应,会在这两日召集起平丰县的其他几个大族,到时若是有了消息再派人去通知柴卓旭。 柴卓旭也乐得省事,不用在平丰县耽误太长时间,也能早日完成十一王爷交代下来的任务。便马不停蹄的和彭泰离开了张家,前往下一个县城。 可是这次并没有那么顺利。 和张家一样,昨天柴卓旭也派人来营吉县刘家送了信,只是他们来道刘家时,可没有人在门口迎接。 就连那门房都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很是不耐烦的让他们在门口等候,才慢悠悠的迈着步子进去通报。 彭泰将柴卓旭拉到一旁,问道:“柴老板,这刘家可是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吗?” “这个……我还真没仔细去打听过,只知道这营吉县,可是刘家一家独大,只要我们说服了刘家,营吉县其他那些家族就容易多了。”柴卓旭道。 “我看他们刘家这门房,比京师那些王侯将相府上的门房还要有目中无人。”彭泰微微要着头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连这些奴才都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我看这刘家啊,是难了。” 柴卓旭拍了拍彭泰的肩膀,以示安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彭泰揶揄道:“话说柴老板自己也是一个商人,替十一王爷办起事来,还真是尽心尽力啊,是不是王爷给了柴老板什么好处啊?”说着露出了一抹若有深意的笑容。 “嗨……哪需要十一王爷给咱们许诺什么好处啊,彭大人也不想想,十一王爷可是皇子,那哪是我们这些平民老百姓想见就能见着的。”柴卓旭凑近彭泰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十一王爷既然让人找上我,只要我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说不定王爷一高兴,给咱点什么赏赐,那可比我们这些老百姓拼搏大半辈子都好得多了。” “再说了,咱们可不指望十一王爷给咱们官当,也就指望着攀上十一王爷,日后要是想去京师发展,那不也容易得多了嘛。” 柴卓旭说着拍了拍彭泰的胸口,继续道:“彭大人也是啊,这事啊,十一王爷很重视,只要彭大人表现得好,您和韩大人升官加爵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 “都说商人重利,我看柴老板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啊。”彭泰讪笑两声道。 柴卓旭指了指彭泰,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彭大人也要把握住机会啊。” () 搜狗 第136章说出来怕吓着你们 正在两人谈话间,刚才进去通报的刘府门房再一次慢悠悠的出现。 “两位,我们家老爷有请。”那门房虽然态度看似比之前好了一些,可那眼神之中,依旧是无法掩去的狂妄。 柴卓旭和彭泰二人相视一眼,彭泰对身后的四名差役道:“你们守在着。” “是。”那四名差役齐齐应声道,两两站于刘府门口,身躯立得笔直,和那刘府的门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柴卓旭和彭泰抬脚迈进了刘家大门,一进来便迎面走来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那老人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柴卓旭目光触及他的八字胡,不由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还好胡子没有乱,而且软软的很是柔顺,摸起来十分的身心舒畅。 老人一双眼睛深陷在眼窝之中,可那眼眸里去看不出丝毫的混浊,反而很是清明,只听他用着十分沙哑又无力的声音道:“老夫是刘府的大管家,老爷命我前来接两位大人,两位请随我来吧。” 说完那刘大管家便转身迈开哆嗦的步子。 柴卓旭和彭泰面面相觑,来不及多问,只好连忙跟上。 彭泰再一次凑到柴卓旭耳边,道:“柴老板,这刘府也太古怪了吧,这刘大管家,一看都是快断气的人了,居然还在帮刘家做事,这刘家不会这么没人性吧?” “见机行事吧,我也觉得这刘府有问题。”柴卓旭点头道。 两人一路跟着刘大管家往刘府深处的园子里走去,直到停在一个叫金思苑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这苑内只有一间厢房,四周都种满了花草,修整得很是齐整,那些花也犹如争艳一般,恨不得把最美的样子展露出来,可见平日里这府上的人没少费心思打理这些花草。 柴卓旭和彭泰不由得感到奇怪,这刘家老爷接待客人不是在前堂或者是客堂,居然把他们领到这内宅的院子里来了。 还有什么比这更奇怪的事情吗? 彭泰不由得警惕了起来,偷偷的退开柴卓旭身边两步,韩大人可是提醒过他,一定要多加留意柴卓旭,可见韩大人并不信任柴卓旭,此时跟着柴卓旭来到这般古怪的地方,让他不禁心生警惕。 不会是这个柴卓旭想要搞什么花招吧?其实这地方压根就不是什么刘府,可能是柴卓旭设下的一个陷阱。 可是再细想,他好像没有什么可以算计的吧? 要银子没银子,要相貌他自认为长得只算勉强能算个人吧,只是他在见过十一王爷的样貌之后,自惭形秽,才有的改观。 十一王爷那般相貌如果不是天上的神仙转世,那他彭泰最多就只能算是长得像个人了。 除去这些,他也就剩下这副身子了。 彭泰内心忽然一惊,这柴卓旭不会是看上他是身子吧? 他可不是姑娘,是和柴卓旭一样的男子身。 他以前就常听闻有些大家族的子弟喜好男风,虽然柴卓旭看着不像,但不代表柴卓旭不是为了把他献给某些人,不然怎么会把他带到内宅来。 就在彭泰心中忐忑之时,刘大管家转过身来,道:“两位大人,我家老爷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朗,只能在此接见两位,还请两位大人不要见怪。” 彭泰闻言,不由得将提起的心放下,原来是这样,再一看柴卓旭也是一副大松口气的模样,也不知柴卓旭刚才在担忧什么,应该和他担忧的不同。 但既然柴卓旭也会担忧,说明这种情况,不是他提前安排的。 “无妨的,本就是我们叨扰了。”柴卓旭笑着道:“还有,我可不是什么大人,我也是个商人,这位才是大人,督察院的都事彭大人。” 柴卓旭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彭泰。 彭泰见此,以拳抵唇,清咳两声。 刘大管家看向柴卓旭,神色微微诧异,原来柴卓旭只是一个商人。 还有他旁边这位,只是个督察院的都事,都事只是六品的辅官,平日也就是处理些收发文书之事,自家老爷怎么会见这样屁大的小官,他还以为这其中有那位从京师来的钦差呢。 原来只是两个小喽啰。 可是老爷既然已经召见,他总不能现在把人赶出去,万一老爷怪罪下来,可就惨了。 “彭大人里面请吧。”刘大管家语气显然没有刚才那般客气了。 柴卓旭不由得摸了摸胡子。 怎么只请彭大人呢?他这个柴老板就不请了吗? 彭泰迈步走进了厢房,柴卓旭也跟着走了进去,正准备迈步跨进门内,却别刘大管家拦了下来。 只听他道:“你还是在外面等着吧,你只是个商人,还不配见我家老爷。” 柴卓旭一听顿时瞪起了眼,这管家什么态度?商人怎么就不配见他家老爷了?他家老爷是当今皇上吗? 当然这种大不敬的话,他可不敢说出来,万一传到皇上耳朵里,他是要被拉去砍头的。 彭泰也回过头来,看了看柴卓旭,又看了看刘大管家:“刘管家,柴老板是和我一起来,为何不能进?” 只听刘大管家嗤笑一声,道:“你们可知我家老爷是谁?” 柴卓旭和彭泰相视一眼,皆是摇了摇头。 “说出来怕吓着你们,当今太师刘同和,是我家老爷族兄,平日里我家老爷接见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员,闲杂人等可见不着我家老爷。”刘大管家冷眼道:“说起来你这个都事尚且没有资格见我家老爷,也不知道你们是耍的什么手段。” 柴卓旭嘴角微微一抽,他还当以为这刘家老爷是个什么人物,原来只是太师的族弟。 可就算是刘太师本人,应该也没这么目中无人吧? 那这个只是刘太师族弟的刘老爷,到底是谁给他的脸?这架子比十一王爷的还大呢。 既然要摆太师族弟的架子,怎么会蜗居在营吉县这种小地方,怎么不去京师那些贵人们面前显摆显摆啊。 这是打着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主意吗? 怪不得这营吉县刘家一家独大,原来这背后有刘太师这座大靠山。 可这刘府仗着刘太师的身份,在营吉县这地方,把鼻孔都长到头顶上去了,也不怕又遭一日让人连同鼻孔给踩烂掉吗? 比如十一王爷。 () 搜狗 第137章走不了了 彭泰怔愣的望了望柴卓旭。 看这刘大管家一副倨傲无礼的神情,显然这一家子在营吉县已经把仗势欺人当成了家常便饭,营吉县百姓理应是知道这刘府背后是刘太师。 柴卓旭虽不是营吉县人,但应该多少也会略有耳闻才对吧?毕竟只要打出刘太师的名号,别说是这营吉县,应该是整个奉泉府的百姓,都会有所耳闻的。 彭泰犹记得,刚才在刘府门口时,他问柴卓旭,柴卓旭一口便说他不知道这刘府有什么背景。 柴卓旭是奉泉府最大的粮油商,整日游走在各地,怎么可能会没听过呢? 况且,柴卓旭知道这刘家在营吉县一家独大,怎么会不知道刘家背后还有一个刘太师? 显然是柴卓旭对他有所隐瞒。 可是这种转眼就会被揭穿的谎言,柴卓旭隐瞒又有什么意义。 柴卓旭碍于面子,有些难为情的问道:“彭大人,要不我在外面等您吧?” “刘大管家,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让柴老板一起进来吧,这人来都来到门口了。”彭泰厚着脸皮道,他可不像独自进去,说也不知道这屋子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呢,就算是要死,那起码也要把柴卓旭拉下来垫背啊。 “你当我家老爷是谁想见就能见着的吗?”刘大管家冷哼一声,道:“就算是你们韩大人来了,也未必能见着,就凭你们这浑水摸鱼的混进府里来的,能让你进去,已经是格外给你面子了。” 彭泰闻言,心头一股怒火腾腾而起。 就算这刘老爷是刘太师的族弟,可他自身又不是什么高官,况且这刘大管家严格来说,只是一个下人,在他一个六品官面前嘚瑟什么劲? 住在驿馆里的十一王爷都没见他像这个下人这般仗势欺人,最起码十一王爷还知道为民请命,这个刘家一看就是欺民霸市的主。 彭泰脸上满是怒色,抬腿从房内走了出来,冷冷的撇了一眼刘大管家,道:“不知道刘太师是否知晓你们仗着他的名头,如此目中无人,等他日我们回了京师,一定让我家大人好好问问刘太师。” 刘大管家闻言,微微的眯起深陷的眼睛,只余一条细缝睥睨着彭泰。 彭泰怒极反笑,转头对柴卓旭道:“柴老板,我们走吧,这刘家老爷不必见了,也不必谈了,就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人,你是跟他谈不成的。” 柴卓旭皱了皱眉头,苦笑一声点了点头。 虽然他知道刘家人在外的风评,素来是飞扬跋扈,因为没有涉及到沙雕卫的利害关系,他并没有让人去细查这刘家,谁知这刘家可真算是一条漏网的大鱼啊。 两人朝苑外走去,走没两步,只听身后传来刘大管家冷淡的声音:“谁允许你们走的?” 只见苑门口呼啦一声围上来七八人,将整个苑门堵住,挡去了他们的去路。 柴卓旭和彭泰同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了刘大管家。 柴卓旭神情微微一变,眼神微冷,道:“刘管家你这是何意?” 刘大管家缓步朝他们走来,边走边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们刘府是什么地方,当这是你家还是酒馆?” “那你想怎么样?”彭泰冷声问道。 难道他刘府还打算将他们扣留不成,还是想要囚禁他们二人?私囚朝廷命官,这刘家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怎么处置你们,我说了不算,自然要等我家老爷来发落。”刘大管家道。 那七八名刘府护卫上前,将二人团团围住。 “委屈一下二位,就在这等着,等我进去请示一下我家老爷。”刘大管家说完,转身朝厢房内走去。 等到刘大管家的身影消失在厢房内,彭泰环视一圈周围的护卫,看着柴卓旭道:“柴老板,现在怎么办?” “等。”柴卓旭面无表情的道。 彭泰没好气的道:“等?柴老板,可是你把我引进这刘家的,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还怎么回去和韩大人交代?” 柴卓旭也是来了脾气,道:“彭大人走不了,难道我就走得了吗?放心吧,就算这刘家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把你这个朝廷命官私自扣留在他们刘府,别忘了,府外还有四名你带来的差役,等不到你,他们自然会和韩大人通报,我就不一定了,我只是一介商人。” 柴卓旭说着微微叹起了气。 彭泰默了默,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闭口不言。 不知过去了多久,只听厢房内传出一声剧烈的咳嗽声,紧接着,刘大管家搀扶着一名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一手被刘大管家搀扶着,一手拄着拐杖。头发稀疏,像是快要掉光了一般,应该只有四旬的年纪,可这般看着,却更像是年过花甲的模样,身上只穿着一件灰色衣袍,宽大的袍服依然无法掩饰他的瘦骨嶙峋。 刘大管家看着苑中的柴卓旭和彭泰道:“老爷,就是他们。” 刘老爷抬手抵着唇,又是咳嗽两声,方悠悠的道:“听说你们要见我?” “你就是刘家老爷?”彭泰向前一步,高声问道。 只见刘老爷两眼好似利剑,盯着彭泰看了好半响,才道:“谁允许你在我面前这般喧哗?” 彭泰忍不住笑出声,这刘家老爷还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吗?且不说他这一副要死的模样,就算现在是刘太师本人站在这里,也没权利这么呵斥他。 虽然他官职低,但他也是官,就算刘太师想要办他,那也需要一个合理的罪名。 柴卓旭凑到彭泰耳旁,低声道:“彭大人有没有觉得这刘老爷和刘大管家的样子,都很奇怪。” 彭泰经由柴卓旭这般提醒,才仔细的打量起二人来。 还别说,两人都是一副病恹恹的快要断气的模样,只是那刘老爷可能更严重一些,整个人都皮包骨一般,感觉要不是刘大管家搀扶着,可能就直接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两个胆大如斗的喽啰。”刘大管家冷声道:“居然敢在老爷面前私语,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 第138章服软 彭泰冷冷一笑,道:“当然是十一王爷和韩大人。” 刘老爷闻言,已经没有多少眉毛的眉头轻轻一挑,道:“你是说十一王爷?就是那个五年前断了腿的王爷?” 柴卓旭眉头瞬间拧到一处,还好十一王爷现在不在这儿,不然听到这话,脸色肯定不会太好看。 五年前十一王爷被人所害,最后残了两条腿,对于他们沙雕卫而言,那就是在狠狠的打他们的脸,十一王爷是他们的主子,更是他们所敬仰的人。 当时他们恨不得帮十一王爷查清残害他的人,将那人绳之以法,只可惜王爷的腿是在宫中断的,更是在加冠礼那一日断的,深宫之中,他们沙雕卫鞭长莫及,就算知道那贼人就在宫中,他们还是什么都查不了。 不过现在不会了。 时隔五年,相信京师的千夫长,如今已经在宫中安插了许多沙雕卫的眼线了,现在就算有人在宫中做什么对十一王爷不利的事情,他们也能有反击之力。 “不错。”彭泰挺直了胸膛应道。 不错个球球,敢说十一王爷腿残,柴卓旭只想跳起来暴打彭泰一顿。 不过王爷腿残是事实,他也没法反驳啊。 只听彭泰继续道:“刘老爷,我和柴老板,此次就是奉十一王爷和韩大人之命,前来办事的,刘老爷既然看不起我们这些小官小贾,总该让我们离开才是,这般扣着我们所为何意?” 这时已经有下人搬来了一张椅子,刘老爷坐到了椅子上,另一名下人又端上来了茶水,刘老爷喝了几口之后,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只听他道:“是你们自己走进了这刘府,不留下点什么就想回去,是不知道我刘府的规矩吗?” “不知道这刘府有什么规矩,还请刘老爷明示。”柴卓旭拱手道,虽然话里客气,可也没什么好脸色。 刘老爷看向刘大管家,道:“长兴,告诉他们,我们刘府的规矩。” “是。”刘大管家先是恭敬的应了一句,有看向柴卓旭和彭泰,冷笑道:“上刘府,决不可空手而来,空手而来者,就把手留在这儿,才能离开。” 柴卓旭和彭泰面色微微一变。 彭泰厉声道:“这是什么不成文的规矩,我是朝廷命官,我就不信,你们敢剁我的手。” 柴卓旭哭丧着脸,彭泰是朝廷命官,那他呢?他只是一个商人啊,远水救不了近火,十一王爷也救不了他啊,十一王爷也不会知道他现在在刘府是这么个情况吧。 “朝廷命官,一个区区六品官,我刘浩何须看在眼里,就算是十一王爷来了,他也救不了你,规矩就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刘老爷道。 “刘老爷这么做,又把国法至于何地?”彭泰冷眼道。 刘老爷笑道:“你觉得现在国法救得了你吗?” “刘老爷,我们是奉命行事,你可知道,你现在若是留下我们的手,事后你要承担什么后果,十一王爷和韩大人都不会善罢甘休的。”彭泰道。 “和当朝太师比起来,你这个都事算个什么东西?你觉得十一王爷和韩大人会因为你一直手,和太师死磕到底吗?”刘老爷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道。 彭泰怒指着刘老爷,喝道:“你藐视国法,胆敢残害朝廷命官,你就不怕……” 他话刚说到一半,只见刘老爷抬手一挥,一名护卫忽然上前,抽出身上的匕首,抬手就朝彭泰指着刘老爷的手指剁去。 柴卓旭在一旁看得清楚,大喝一声:“小心!”他上前一把拉住彭泰,将他向后一扯,可他还是迟了。 伴随着彭泰一声惨叫,小半截手指掉落在地上。 彭泰握住被鲜血沾满的段去的手指,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柴卓旭连忙上前将他扶住。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快得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彭泰的手指便断了。 柴卓旭抬头看向了刘老爷,道:“刘老爷还请高抬贵手,彭大人再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刘老爷这么做,只会给自己惹上些小麻烦,不如息事宁人,我回去以后,一定会派人给刘府送来一份大礼,以示歉意。” 柴卓旭说得满头是汗,彭泰这突然就被剁去了一只手指,可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 “他是朝廷命官,那你只是一个小小商贾,剁你的手,是不是就没有麻烦?”刘老爷看着柴卓旭道。 “刘老爷……”柴卓旭冷汗直往下冒,该不会也要他留下一只手指吧? 真是流年不利,来之前怎么就忘了让人查查这刘家,现在倒好,把自己的手指给搭上了,只能怪他自己疏忽大意了,一朝失足成千古恨啊。 再看那刘老爷一副看戏的神情,他知道,今天他们就是给这老家伙当猴子耍的。 柴卓旭这般想还真是对了。 刘浩看着别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他心里就说不出的舒爽。 他更喜欢看那些被他踩在脚下的人,那种苦苦哀求的神情和眼神深处那对他的恐惧。 柴卓旭仔细的揣测着刘老爷的用意,这老家伙显然不是单纯的只是要剁别人的手指,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他不由得低眼看了依旧还在痛苦呻吟的彭泰。 不会是这彭泰以前得罪过刘老爷吧? 可是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还有刘老爷和他身边那刘大管家,都是一副睥睨一切的神情,他们是在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把别人的性命攥在手里蹂躏的快感吗? 是刚才彭泰说话的语气,让他觉得他的地位受到了挑衅吗? 如果是这样,说说软话是不是就能化解今天之事? 柴卓旭不再迟疑,道:“刘老爷,刚才彭大人也是一时口快,所以才会出言不逊,您大人有大量,就不必和我们这些小喽啰一般见识了。” “今日是我们来得唐突,打扰了您,你放心,改日我们一定会再带上重礼,前来赔罪,还请刘老爷息息怒。” 彭泰抬眼,脸色虽是越来越加苍白,可是那脸上却尽是惊讶之色。 柴卓旭这老匹夫,这就服软了?那他这手指岂不是白断了? 早些时候怎么不服软呢? () 搜狗 第139章离开刘府 “柴老板,你别怂啊!”彭泰咬牙低声道:“我这手指不能白断了啊!” “彭大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形单影只,他们人多势众,和他们硬来的话,肯定走不出这刘府,我们要想办法先离开刘府,你这根手指,相信十一王爷和韩大人会为你讨回来的。”柴卓旭压低着声音道。 彭泰只觉这一刻的柴卓旭冷静得有些异常,这不像是一个商人该有的反应。 不过权衡利弊,柴卓旭此举倒也合乎情理,毕竟有他断指在前,柴卓旭断然没有把自己手指也送上去的道理,只能怪他时运不济,本以为这是个简单的差事,却没想,居然会在这里碰上刘浩这样蛮不讲理的匪贼。 他本就不是什么心胸狭隘之人,如果换做是柴卓旭先断了手指,只怕他会比柴卓旭更加害怕,想明白了,彭泰也就释然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离开了这刘府,他一定要好好的查查这刘太师的族弟,就算是扳不倒刘太师,也要在刘浩身上咬块肉来。 刘浩看着柴卓旭不断的说好话,心中大为畅快,似乎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都缓解了不少。 自从来了营吉县这个小地方,他一天都没有舒心过,看着这些人在他面前瑟瑟发抖,他就感到异常的兴奋。 他很满意柴卓旭的态度,至少比那个只会疾言厉色的彭泰好上太多,这么识趣的人,怎么舍得剁了他的手指。 刘浩拄着拐杖,缓缓的站起身,看向柴卓旭道:“小子,你打算怎么赔礼道歉啊?” 柴卓旭被刘浩这声小子,喊得脸色隐隐发黑,这刘浩岁数应该也大不了他多少,这么大言不惭的喊他小子,也不怕闪了舌头。 心中虽然不贫,嘴上却道:“刘老爷,柴某也算是走南闯北,这些年可攒下不少好物件,前些日子才入手了一件红珊瑚摆件,足有一人高,成色好极了,还有一尊六寸的帝王绿玉观音,等回去,立马就让人送过来,刘老爷觉得如何?” 刘浩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是打算破财消灾吗?也算是有点眼力劲。” 他可没想到,这个小商贾,居然还是头肥牛,这一开口又是珊瑚摆件儿又是玉观音,看着他这么舍得下本钱的份上,倒是不必做得太绝。 柴卓旭立马一脸赔笑,道:“只要刘老爷欢喜,倾家荡产换柴某这条不值钱的小命,柴某也愿意啊。” 刘浩又是冷笑了两声,挥了挥手,向身旁的刘大管家道:“得了吧,长兴,让他们回去吧。” 柴卓旭闻言不由大松了口气,可是想想那红珊瑚摆件和玉观音,他自己都舍不得拿出来把玩,这就要给送出去了,比剁一根手指还肉痛。 刘浩又抬手虚点了点柴卓旭,道:“记住你说过的话,你们也别想着去找十一王爷就能够对付得了我,比起一个残废王爷,我兄长在朝廷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 彭泰脸色微微发白,柴卓旭也好不到哪里去。 刘浩这是威胁他们,赤条条的威胁。 柴卓旭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当然不会忘,刘老爷放心好了,柴某一向说到做到。” 刘浩这才很是不耐烦一般,闭上眼挥了挥手。 围着柴卓旭和彭泰的那七八名刘府护卫这才让开了一条道,一个个虎视眈眈一般,好似等着刘浩一声令下,就准备上前将他们二人拿下。 柴卓旭见这阵仗,搀着彭泰一溜烟似的,照着来时的路火速出了刘府,这一路再无人出来阻拦。 二人一踏出刘府大门,那四名留守在门外的差役一看彭泰满手是血,立即围上前去,急切的道:“彭大人,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着了?” 柴卓旭推开众人,快速道:“先别废话,快送彭大人去找医师,先给彭大人处理伤口。” 四名差役回过神来,这才忙手忙脚的赶紧将彭泰搀扶上马,离开刘府去找医馆。 到医馆处理完伤口,彭泰的脸色才稍微有了一丝血色。 断指处传来的阵阵疼痛,让彭泰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只是一个文官,从来就没经历过什么生死相搏这种事,他也从未意想过,居然会有人像刘浩这般,胆大包天的无视国法,青天白日都敢残害朝廷命官。 这就是刘太师的族弟吗?可见刘太师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丘之貉。 他的官阶低,平日里根本接触不到刘太师这种一品大员。 可是今日,他算是领教到了,一个太师的族弟就能如此飞扬跋扈,就更别说刘太师本人了,岂不是更加上天。 柴卓旭看着脸色阴沉的彭泰,叹气道:“彭大人,不如我们先回府城,向十一王爷和韩大人禀明这里的情况,您的手受了伤,也要好生休养才好。” 还想着此行应该会非常顺利,却不料居然逢此大挫。 彭泰目光冰冷的直视着柴卓旭,道:“柴老板你是完好无损的从刘府出来了,可是我却断了一只手指,这口气,我咽不下去,他是刘太师的族弟有如何,刘太师就能知法犯法吗?” 柴卓旭连忙上前,朝彭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彭大人还是小声点吧,我们现在还在营吉县,说不定此时就有刘府的人在哪个旮瘩里盯着我们,小心那刘浩一不做二不休,又把我们抓回去……”柴卓旭说着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彭泰下意识的怒拍一下桌子,恰好是用的伤手,疼痛瞬间袭上脑门,疼得他龇牙咧嘴道:“我还怕了他不成。” 这时一旁的那几个差役也是高声道:“就是,我们是官府,用不着怕他。” 在彭泰处理伤口的时候,柴卓旭已经和几名差役说了在刘府之中发生的事情,这几人也是听得义愤填膺,恨不得马上就冲进刘府去,生擒了那刘浩。 这时给彭泰处理伤口的医师也听出些什么来了,一边收拾着桌上的药具,一边摇头道:“原来几位是在刘府吃了亏啊,你们只是断了一根手指,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几位爷还是不要再去找那刘府的麻烦了。” () 搜狗 第140章要为民除害 “医师这话怎讲?”柴卓旭好奇的问道。 那名老医师向医馆外张望,上前去将医馆的大门关上,方再次走回来,叹道:“这刘府在营吉县这地方,那可是人人敬而远之的,你们还往刘府凑,不就是自己当鱼肉送刀俎上了吗?你们是外乡来的吧。” 柴卓旭点了点头,道:“是的,这位是从京师随着钦差来的都事大人,这几位都是府城的官差,柴某是洪保县人,今日是奉钦差之命才会来这营吉县刘家,以前柴某只是听闻过刘家,可没想到这刘家居然如此无法无天。” 老医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难怪了,你们能活着从刘府出来,应该是平时没少烧香拜佛吧。老夫就多几句嘴,和你们说说这刘府。” 柴卓旭做了个请的动作,道:“老先生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老医师摸了摸胡子,道:“这刘府大概是在两年前来到营吉县,这刘府的主人叫刘浩,听说是当朝一品大员刘太师的弟弟,刘浩自从来了营吉县之后,原本那些大大小小的家族,全让刘浩薅了个遍,那些愿意依附刘府的家族,自然就能存活下来了,至于……” 老医师环视一圈听得仔细的柴卓旭和彭泰等人,继续道:“至于那些不愿意依附刘府的,全都在一年之内,家破人亡。” 医馆内响起了阵阵倒吸口凉气的声音。 老医师对他们的反应丝毫不意外,接着道:“刘浩此人,老夫曾远远的见过一面,观其气便知,他应该是常年和毒物为伴,全身气血已经被毒素侵蚀,这样的人要么活不长久,要么就只能日日靠服用毒物为生。” “这刘浩不仅心性残忍,在营吉县为非作歹,营吉县的官府早已被他欺得敢怒不敢言,谁让刘浩的背后是刘太师,常人根本不敢与之为敌。” “刘浩时常让刘府的人到街上去明目张胆的掳人,那些人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谁都知道,进了刘府的人,就别想活着出来了,那些人怎么个死法根本不敢想象,这刘府可是沾了不少人命。” “以前刘浩刚到营吉县时,还有许多家族敢与之对抗,只可惜啊,那些家族多半都是族里某一位重要的族人被掳去了刘府,然后让人拿重金去赎,可是去的人就没回来过,第二天就会发现一具残破不堪的尸体抛在自家的门口,就算是去报官也没用,官府的人自己都吓尿了裤子,压根就不敢上刘府去查。” “私下里也没人敢议论刘府的事情,生怕被刘府知道了,给自己惹来杀身之祸。” 彭泰拍案而起,怒道:“这刘府简直是欺人太甚。” 柴卓旭亦是一脸怒气,道:“怪不得以前虽听过营吉县刘家的名号,却不曾听过关于刘家的流言,敢情都是营吉县的百姓被压榨得闻名色变。” “所以说你们这么多人去,只是断了根手指,已经是死里逃生了,听老夫一句劝,千万别再去刘府了。”老医师正色道。 彭泰一脸怒不可竭,冷哼一声,道:“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我随韩大人一起来奉泉府查案,自然有义务为民除害,刘府如此为非作歹,在营吉县作威作福,自然需要国法来惩治他。” 说着,彭泰转头看向了老医师,脸色微微柔和了一些,道:“老先生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上报给韩大人,韩大人正在彻查奉泉府,这营吉县自然也不会漏过,韩大人一定会除去刘府这颗毒瘤,为营吉县的百姓做主。” 老医师闻言,微微动容,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道:“大人此言可是真的?” 他之前也曾听人说过,朝廷派了名钦差道奉泉府来查平江的决堤案,但那是查决堤案,和这刘府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营吉县的百姓生怕这钦差和刘浩是一路人,也不敢前去府城告刘浩的状。 只是见这几位官爷是从其他地方来的,还被刘浩剁了一只手指,可见和刘浩不是一路人,他才多言的。 如今听这位官爷说要替他们做主,他哪里能不激动? 营吉县的百姓日日生活在刘府这个噩梦的恐惧之下,日子过得是提心吊胆,就没一日是安生过的。 若是钦差大人真的能为营吉县百姓除去刘浩,那对他们而言,不就是救世主吗? 柴卓旭拧眉道:“彭大人,不是我要泼你冷水,这刘浩背后是刘太师,只怕就算是韩大人也难办啊。” “柴老板你已经被刘浩吓破胆子了吗?”彭泰冷笑几声,将断指举到柴卓旭眼前,道:“我这手被他刘浩给断了,我都不怕,柴老板怕甚?柴老板大可放心,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贾,根本就不会祸及你。” “我不是担忧我自己的性命,为民除害,人人有责,但是彭大人可想过,每一个人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重,韩大人只是三品官,刘太师却是正一品的三公之一,你觉得韩大人会冒着丢了官帽的风险去查刘浩,去得罪刘太师吗?” 彭泰道:“韩大人办不了刘太师,不是还有十一王爷吗?十一王爷是皇子,他刘浩以为他的族兄是太师,就能一手遮天吗?皇家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存在的,这事如果皇上知道,就算是刘太师,自己也该知道怎么取舍,难道会放着好好的太师不做,为了自己的族弟,公然去和皇上对着干吗?” 柴卓旭苦笑了起来,这和他原来预想的不一样,明明是该顺顺利利的说服刘家售粮之后,就去坩乐县,现在倒好,半路杀出个刘浩。 彭泰铁了心要去查刘浩,那坩乐县还去得成吗? 王爷交代的任务是让彭泰对黄乐生那庄子生疑,然后去查那庄子,可不是来查刘浩的。 只听彭泰继续冷声道:“之前我听闻柴老板愿意为了灾民,半价出售自己手中的粮食,还以为柴老板是个正义人士,却不曾想,柴老板居然是一个贪生怕死之辈。” 柴卓旭闻言,顿时气血上升,道:“彭大人此言差矣,柴某绝不是贪生怕死,只是王爷交代我们的任务是让我们去买粮,不是让我们来查案的。” () 搜狗 第141章同情 彭泰有些头疼的扶了扶额,他一心想着要为民除害,可却差点忘了韩大人和十一王爷交代的事情,韩大人显然对这事很是重视,不然也不会派他和柴卓旭一同前来。 柴卓旭只是一个商人,如果没有他这个身为官府的人跟着,只怕这老匹夫会在背后耍什么小手段,他想这才是韩大人让他留意柴卓旭的地方。 顾此失彼自然是不行,如今就只谈拢了平丰县张家,在刘家吃了个哑巴亏,如果完不成韩大人交代的任务,只怕回去会被责罚。 彭泰思前想后,指了指两名差役,道:“你们二人先回府城,向大人禀明这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刘家以往的所做多为。” “大人,那您呢?”其中一名差役问道。 彭泰看着柴卓旭道:“本官和柴老板继续去和其他的家族收购粮食,这件事也不能耽误。” 两名差役点点头,抱拳应了声是,在老医师的引领下,从医馆后门先行离开了。 直到两名差役离开,彭泰才再次看向柴卓旭,冷声问道:“柴老板觉得这般安排如何?” 柴卓旭颇有些难为情,彭泰是官,他是商,彭泰根本就不用来询问他的意见。可是彭泰这一问,就好似显得凡事都得听他安排一般,是在埋汰他吗? 柴卓旭不卑不亢道:“一切谨凭彭大人安排。” 彭泰暗暗撇了撇嘴,要说他对柴卓旭心里没点气,那是假的。 凭什么一起去的刘家,最后断了手指的是他,柴卓旭却能完好无损的出来。 多年来沉浸于商场之上,柴卓旭已经练就一双察言观色的好眼神,似乎也看出彭泰神情中的那一丝忿忿不平,他忽然叹气道:“可惜了我那红珊瑚和玉观音,那本来是打算拿去孝敬十一王爷和韩大人,这下好了,白白全给了刘浩那狗贼。” 柴卓旭说着,神色懊恼的狠捶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彭泰抿了抿唇,神情很是不自然,问道:“那些东西应该价值不菲吧?” 柴卓旭咬牙切齿道:“可不,那可是我花了大半辈子的积蓄,废了好些口舌,才从一个玉石商手里盘来的,几千两银子呢。” 彭泰两眼微微一瞪,呼吸都有那么一瞬不稳。 心中盘算着,几千两银子换成他要攒几年的俸禄,盘算着盘算着,彭泰都开始暗暗咋舌,怪不得那些经商的都富的流油,几千两可顶得上他十几年的俸禄了啊。 比起让他用十几年的俸禄换一只手指头,他更愿意断一根手指头吧。 这么一想,彭泰好像就没那么气了,甚至开始同情起柴卓旭来。 彭泰上前拍了拍柴卓旭的肩头,安慰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柴老板不必放在心上,刘浩欠我们的,一定要讨回来,本官会向韩大人鼎力觐言,定将刘浩绳之以法。” 柴卓旭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道:“那可是几千两银子啊……又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彭泰只能默默的拍了拍柴卓旭的臂膀,他已然不知用什么话才能安慰柴卓旭,若换成他,眨眼没了几千两银子,足够让他去找块豆腐撞死,怎么劝都没用了。 柴卓旭抬起袖子,假意抹眼泪。内心却是乐开了花,不就是几千两银子嘛,多走几次商就赚回来了,至少不能让彭泰记恨上他啊,万一他给自己穿小鞋怎么办?民不与官斗,虽然他不惧,但也不愿给自己树敌。 老医师送走了两名差役,再次回到医馆大堂,彭泰见他回来,立即上前,道:“此次都谢老先生为我们解惑,告知了我们这刘浩的恶行,等本官回了府城,定会为营吉县百姓除暴安良。” 老医师一脸的惶恐,道:“不敢当不敢当,几位大人都是个顶个的好官,老夫先在此代营吉县百姓谢过几位大人了。”老医师说着撩起衣袍,便双腿跪拜了下去。 彭泰连忙伸手将他扶了起来,道:“老先生不必多礼,该是我们谢谢老先生相助才是。” 柴卓旭看着二人这谢来谢去的没完,出言提醒道:“彭大人,这营吉县不宜久留,那刘浩现在指不定派人在哪里监视着我们,我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 其余两名差役也是心有余悸,好在他们被挡在了刘府门外,没有跟着进刘府,这彭大人进去断了一只手指,柴老板进去失了几千两银子,他们可什么都没有,只有狗命一条了。 如今一听柴卓旭催促离开,二人频频点头,道:“对对对,大人,我们还是先离开为好,在这里停留太久,只怕还会连累了老先生,万一那刘老爷兽性大发,向老先生下手,可就……” 后面的话,他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来。 “好。”彭泰重重的点头,道:“我们速速离开,早些办好十一王爷和韩大人交代的事情,也好早日回去和韩大人告那刘浩。” 柴卓旭内心升起一抹怪异,官向官告民,还是如此郑重其事,听着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真是闻所未闻。 老医师再次领着众人来到了医馆后门,彭泰和柴卓旭又是向老医师谢了几句,交代其要护好自己,便上马离开了。 几人走后,老医师立马回医馆内收拾些细软和行礼,医馆也不打算继续开了,回了自己家中,催促着家人赶紧收拾行李,打算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等刘浩落了网再回营吉县营生。 一家老小收拾好东西,老医师悄摸摸的打开了院子的门缝,扫了一眼门外的巷子,确定没人之后才将院门彻底打开,招呼着身后的家眷离开。 却在巷子口被人给堵住了。 那人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抬手弹了弹自己的指甲,一副慵懒的模样,道:“这一大家子,行色匆匆,这是要去哪呢?” 老医师双腿微微打颤,虽然这堵着巷子的只有一人,可这人是谁他自然认得。 他本以为他动作已经够快了,可还是被发现了,看来今日他们是跑不掉了。 眼前之人,自然就是刘浩手底下,在营吉县大名鼎鼎的罗刹手苍广。 () 搜狗 第142章全凭喜好 “苍……苍广……”老医师脸色煞白,在他身后的一众家眷也是瑟瑟发抖。 “哟哟哟。”苍广脸上笑意渐渐加深,戏谑道:“看来在下这名头,还真是妇孺老少皆知啊。” “你……你……你想干什么?”老医师颤声道。 苍广从身后摸出一把九寸短刃,把玩着道:“看在你们认识在下的份上,送你们上路时,在下可以让你们走得痛快一点。” 老医师怒视着苍广,质问道:“苍广,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们?” “在下杀人,全凭喜好。”苍广舔了舔唇道:“安心上路吧。” 苍广话音一落,身形也随之一动,手中短刃划出几道刀花,向老医师一家子飘身而至。 老医师骇得脸色发白,身体死死的护在一众家眷之前,半步都不敢挪动。 苍广来势汹汹,他们又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病残,他若是一动,身后的家眷自然全暴露在苍广的刀下。 身后不断的传来声声尖叫。 眼看着苍广短刃逐渐临近,已然到了眼前,老医师紧紧的闭上了眼,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意想中的疼痛没有降临,却是在他耳边突然响起“叮”的一声脆响,紧接着是苍广一声冷喝:“谁?滚出来!” 老医师微微的睁开了半只眼睛,只见苍广已经退到了距离他五步开外,见他神色警惕的向四周张望。 只听一道嘿嘿的笑声传来,巷子两旁的院墙上忽然窜上来四人。 其中一人眼中带着浓浓的玩味,看着苍广道:“就这点本事,也值得我们出手吗?” “三弟,不要大意了,你刚才只是侥幸偷袭的。”另一名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道。 “二哥,我那不是偷袭。”那人怒道。 苍广神色冰冷的看着院墙上,像是在嬉闹一般的四人,微微恼怒,冷声道:“你们是谁?” “昂……大哥二哥三哥,他好像生气了耶。”长得最稚嫩的那名男子道。 “生气,他有什么资格生气。”行三那男子笑眯眯道:“四弟,这家伙就给你练练手,生擒了他,把他带回去,王爷一定有赏。” 行四的稚嫩青年眼睛一亮,道:“真的吗?王爷赏赐的东西,一定都是宝贝。” 苍广看着他们旁若无人一般的戏谑,怒道:“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自然便是来擒你的人。”稚嫩青年从院墙上纵身一跃,落在了苍广和老医师之间,笑道:“你只需记住,我们是夜鹰卫。” 苍广两眼微缩,眼前这四人居然来自夜鹰卫! 他罗刹手苍广,也算是行走在江湖的一号人物,夜鹰卫在江湖上可算是大名鼎鼎,他怎么可能会没有听闻过夜鹰卫的名号,只是他实在想不通,自己什么时候招惹上了夜鹰卫的人了? “不不不,四弟,你这么自报家门是不行的。”院墙上的老三道:“准确的说,我们是夜鹰四骁卫。” “好的,三哥。”稚嫩青年扬了扬头道:“在下不才,夜鹰四骁卫萧风。” “那是我大哥萧战,还有我二哥萧勇,三哥萧腾。”萧风依次介绍道。 萧腾又道:“不对不对,四弟,不需要报上我们的名字,他不配知道。” 萧风道:“可是三哥,我已经告诉他了怎么办?” 萧勇扯开一抹笑容,道:“削他就完事了。” 萧风点点头,应道:“好的,二哥。”话音一落,还不待众人回过神来,萧风眨眼便来到了苍广跟前。 苍广猛然一惊,连忙抽身暴退,萧风紧跟而上,苍广只觉眼前一花,一只拳头直奔他脑门,苍广正欲抬手抵挡,脚下却突然吃疼,突然脚一软就跪了下去。 苍广抬头瞋目看向萧风,目眦尽裂,道:“你耍诈!” 这人看着小小年纪,却狡诈至极,竟然用虚招。 萧风嘿嘿一笑,一脸单纯,却道:“兵不厌诈懂不懂?”说着又是抬手一拳正欲捶向苍广头顶。 苍广连忙向侧身闪躲,脑袋向一旁闪去,却是整好迎上萧风另一只手,一巴掌就狠狠的扇在他脸上。 口中“噗”的一声,一道鲜血夹带着几颗牙齿喷涌而出。 萧风早已向一旁闪去,那口鲜血喷洒在地上,几颗牙齿滚落了几下。 苍广一边脸颊肿的老高,满口是血,模样狼狈至极。 他暗暗心惊,这青年看着身子骨瘦小,手劲之大居然不亚于任何一个壮汉,而且速度极快,快得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萧风摇摇头,满是嫌弃的神情,故作高深道:“刚说过的话转头就忘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这话是统领说的,他就照搬了,这样显得他有文化一些。 这时萧战面无表情的开口道:“四弟,够了,别把他打死了。” “好咧。”萧风咧嘴一笑,从怀里摸出一根绳索,上前三下五除二,就将苍广绑个结结实实,绳索的一头牵在手里。 任务完成! 萧风抬头望向了院墙上的三位哥哥,眼中闪闪发亮,道:“这次的任务我是不是完成得很好?” 萧腾拍手鼓掌,道:“四弟真是越来越有长进了。” 萧风得到哥哥夸奖,脸上再次扬起灿烂的笑容。 苍广勉强的稳住身形,眼中好似有无数星星一闪而过,他含含糊糊的问道:“你们为什么抓我?” 真是太欺负人了! 一上来莫名其妙的就把他打成这样,还有没有天理了? 就算要抓他,总该给个理由吧? 萧风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咧着嘴笑道:“我们抓人,全凭喜好。” 苍广身子一晃,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他刚才对老医师一家,似乎也是这么说的。 这是不是就是古人常言的因果报应? 老医师见苍广已被生擒,不由得大出口气,上前向萧风几人作揖行礼,道:“多谢几位少侠出手相救。” 萧腾摆了摆手,打着哈哈,道:“不用谢不用谢,我们也是正巧在这附近,收到柴夫长的求助信就赶过来了,还好赶得上。” 老医师神情微微一愣。 听他言下之意,似乎这几人是特意赶过来救他们一家的。 柴夫长? 今天帮的那几位官爷里,似乎就有一个姓柴吧。 () 搜狗 第143章流年不利 彭泰脸色黑如锅底,坐于马背上一边心事重重,一边连连叹气。 流年不利。 奉命出来办点事,不仅断了一只手指头,更是隐约让他摸出了两起大案。 这奉泉府真是案子接着一起又一起。 彭泰不禁觉得,这奉泉府怕是风水有大问题,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多大案子。 回府城之心急切难耐,真是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现在立即飞回府城去。 他本以为在营吉县所遇刘家之事,已经是此行所获的大案子,谁知到了坩乐县,这地方也是暗潮汹涌。 从营吉县离开,他们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坩乐县,到了坩乐县时已日落西山,一行人只好先行找了一家驿馆暂歇一夜。 到了翌日,彭泰和柴卓旭便早早的去了蔡家,蔡家虽也是世代经商,不过也算是一个书香门第。蔡家大房是个秀才,也算是有功名在身,对于彭泰的到来,整个蔡家无比夹道欢迎,蔡家人说话也是客气和善。 双方相谈甚欢,提及购粮一事,蔡家起先虽是迟疑了些,主要是收购数量巨大,价格又比市面上的还要低上几钱,商人本就将利益看得极重,好在有柴卓旭在一旁巧舌如簧,最终才将蔡家说服。 事情一经敲定,彭泰心里压着的大石总算是落下,同时又有平丰县张家派人送来信笺,说是已经说服平丰县其他几个小家族,愿意出售族中屯粮。 这下彭泰更是大松口气,看来十一王爷和韩大人的吩咐的任务,他总算是能完成了。 又在坩乐县停留了一日,期间拜访了坩乐县除了蔡家之后,其他的几个商贾,又是谈拢了两家,彭泰简直是大喜过望,甚至觉得他天生就是做这种事的料子,等韩大人得知消息,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也不愁以后得不到韩大人的重用了。 柴卓旭脸上也是难掩的喜色,彭泰心中了然,此番任务能够完成,柴卓旭也是功不可没,回了府城,十一王爷定少不了赏赐,所以柴卓旭会高兴,他一定也不觉得奇怪。 相反的,若是柴卓旭一点喜色没有,他才要怀疑呢。 彭泰本急着要回府城,柴卓旭却提出建议,在坩乐县的几个庄子上转转,虽然这些庄子都有自己的主家,有的主家更是远离此地,但也正好庄子上的屯粮必不会少,离开府城之前,他有听柴卓旭和韩大人提过这些庄子,彭泰这时也没多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刚开始转了几家庄子,一切都显得很正常,他们还收购了好几车粮食,柴卓旭说这些粮食可以先拉回府城,给那些灾民应应急,也可以先给十一王爷一个交代。 彭泰一想是这么个理,在坩乐县租了几辆马车,又临时招了几个伙计赶马车,又去了一趟坩乐县的县衙门,抽调了几名衙役,将那些买来的粮食护送回府衙。 转了六七家庄子,身后就已紧紧的跟着四五台马车,彭泰满意极了。 不会空着手回府城,十一王爷定会大大的夸赞他办事周到的,到时要是给点赏赐就更好了。 听说十一王爷出手可大方了,以前还给他们府上的下人叫过京师四大酒楼的饭菜,简直是让人艳羡得很。 他虽是都察院的都事,正正的六品官员,可是每月的那一点点俸禄,可不够他去四大酒楼挥霍的。 日子过得还不如十一王爷府上的下人呢。 本事喜滋滋的心情,等到了第九家庄子就不一样了。 那庄子处处透着古怪,就连那些佃农长工,一个个佃农的不像佃农,长工的不像长工,其他的庄子上多半是一些婆子,还奴婢,就算是男工,多数都是在地里干活的。 可是这庄子,竟然连个女的都没见着,更别说来个婢女给他们递茶水了。 向他们收购粮食吧,竟然还没有! 难道不奇怪吗?一个农庄,连一点储粮都没有,那这农庄是来干什么的? 彭泰一路过来,第一次有一个庄子这么直言拒绝的,心里顿时就有些不悦了。 想要去他们庄子上转转看吧,那庄子上的人居然还拦着他,说是庄子是有规矩不能让外人随便进出。 这就更让彭泰奇怪了。 但是人家不让去转,他还能硬闯不成,就算他是官差,也没有强闯民宅的道理。 柴卓旭看他心情不佳,将他带到附近的一个茶摊上喝喝茶解解闷,方才在那农庄里,可是连口茶都没有,彭泰也是有些渴了,便也没有拒绝。 彭泰本来只是好奇想向茶摊上的人打听一下那庄子为何那般古怪,可是这一打听,却打听出乎一点不得了的事情来了。 彭泰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感觉自己又遇上大案子了。 这下他哪里还坐得住,茶也喝不下去了,招呼着柴卓旭归心似箭。 柴卓旭目的已经达成,当然没有必要和他在此继续浪费时间了,应着彭泰,也是急急上马,一行人带着数辆马车,连夜赶回府城。 赶到府城时,天刚蒙蒙亮,韩陶自然也还没来府衙,柴卓旭让彭泰先去府衙后堂闭目歇会,彭泰哪里歇得下,在前堂一边等韩陶上衙,一边急得团团转。 不断的搓着手来回走动,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叹息。 柴卓旭看着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彭泰,内心着实想笑。 其实他也不知道彭泰为何要急成这样,不就是在营吉县和坩乐县让他找出了几件案子的苗头嘛,又不是已经破了案子。 辰时初,韩陶的身影才姗姗来迟。 见到已经等候在府衙的彭泰和柴卓旭时,微微诧异了一下。 “彭泰,柴卓旭,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韩陶走到座位上坐下,忍不住问道。 彭泰第一个上前行礼,道:“回大人,我们昨夜连夜回来的,在府衙已经等您快两个时辰了。” 韩陶轻咦一声,看彭泰一脸急色,又问道:“既然回来了,怎么不先去歇着,现在时辰尚早。” 彭泰拱手道:“属下不敢去歇啊,只是属下发现之事,必须要马上禀报与大人知晓,刻不容缓。” 韩陶皱了皱眉,道:“既刻不容缓,为何不让人去通知本官?” () 搜狗 第144章统领太记仇 彭泰也想让人去叫醒韩陶啊,可是他不敢啊,万一韩大人被喊起来有个脾气什么的,倒霉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做下属的。 他连忙回道:“属下怕扰了大人歇息,便在这等着大人来了。” 韩陶晃了晃脑袋,这一清早的,他也还未睡清醒,这一晃也是定了定神。 他看了看柴卓旭,原本打理得滑滑顺顺的胡子,这时看着也有些黯淡无光了。再看了一眼彭泰,也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还有几分急切,还以为他是对刘家之事感到焦急。 韩陶看着彭泰,道:“昨日本官便接到了你的消息,已经知道了营吉县刘家之事,本官已着手让人前往营吉县调查这刘家,并派人前往京师去向刘太师问明关于他这个族弟的事情,若是刘太师铁了心的要保他这个弟弟……” 韩陶说着停顿了下来,若是刘太师铁了心的要护着他那个族弟,那他也只能去找十一王爷求助了,光靠他一个人,可是真的扳不倒刘太师。 彭泰听闻韩陶已经着手让人去查刘家,暗暗松了口气,他真怕韩陶不愿去招惹刘太师,就对刘家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可是在老医师的面前许下承诺,一定会为营吉县百姓除暴安良,若是韩陶都不愿查,那他岂不是成了失信之人。 也不知道老医师现如今如何了?他还没来得及派人去营吉县看看,也不知道走后,刘家有没有什么举动,会不会对老医师不利,真是失算了,他怎么就顾着自己走了,全然忘了老医师孤生在营吉县,万一被刘浩知道了老医师助他们一事,只怕会找老医师的麻烦。 看来他现下之事忙完,还得赶忙遣人去一趟营吉县才行。 彭泰摇摇头收回思绪,连忙拱手道:“大人,不止营吉县刘家,此番属下还去了坩乐县,大人可知属下发现了什么?” 韩陶脸色微微一沉,他哪里知道,既然急还不赶紧的说明,在那卖什么关子。韩陶道:“有何发现?” 彭泰道:“属下发现,在坩乐县有一个庄子私藏硝石。” “硝石!”韩陶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问道:“谁私藏硝石?” 怪不得韩陶会急,护城堤坍塌被定为有人刻意炸堤,那么这炸毁堤坝的是何物,又是从何而来,这便成了韩陶心头的一块大石。 这世间除了火药能够炸开之外,还有什么东西是能炸的,当然没有,所以这火药来源,自然就成了韩陶首要调查的对象。 火药向来都被官府严加管控,一般在外根本就不会有火药私流出去。之前的正光侯,也是栽在了私屯火药之上。 硝石是火药的重要原料之一,那些硝石矿也全数是掌控在朝廷手中,一个庄子私藏硝石,这怎么看都是可疑至极。 “回大人,那庄子是属下无意发现的,没有手令文书,属下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那庄子上搜查啊,所以只能连夜赶回来,和大人禀明此事。”彭泰道。 韩陶道:“做得好,那庄子在何处,你与本官说明,本官这便让人去查封了那庄子。” 彭泰将庄子的位置告明了韩陶,韩陶记下之后,便让他前去歇息:“本官听说你在刘府伤了一只手,等会本官让医师再去为你把把脉,你且先去休息一会。” 彭泰赶了一夜的路,既已向韩陶禀明了事情,困顿之意也瞬间袭来,也就没再推脱。 柴卓旭也向韩陶禀报着此行的收获,他是粮商,案子什么的自然有彭泰去急,他只要负责好他的粮食便够了,将收购来的粮食列成了一个单子,把单子呈给韩陶过目。 韩陶看完,赞了他一句,便也遣他前去休息。 柴卓旭没有急着告退,拱手问道:“大人,不知十一王爷起了没?” 韩陶挑了挑眉,道:“十一王爷向来起得晚,你若是想去拜会,不如晚些再去。” 他先前一直怀疑柴卓旭是十一王爷安排的人,可是去洪保县打听的人已经回来复了命,柴卓旭确实是一个粮油商,并且在奉泉府,甚至宁州一带都颇有些名气。 以前是个货郎,也算是白手起家,一步一个脚印,将生意做到现在这般。 柴卓旭本人经常在洪保县施善,自柴卓旭七八年前发家开始,柴府在洪保县便算是一个大家。 真要说这柴卓旭是十一王爷安排的人,那他是不是该说十一王爷有通天本领,从七八年前就开始安排人手在宁州了,韩陶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太过可笑。 若是安成落知道他现下这般想,还真想告诉他,就是他想的那般,怎么办? 如果柴卓旭事后偷偷摸摸的前去找十一王爷,他可能又要心中生疑了,可是柴卓旭这般明目张胆的向他打听十一王爷,落在了韩陶眼中,就像是一个上赶着要去巴结十一王爷的商人。 谁会错过这个去巴结十一王爷的大好时机,换成是他,他也会和柴卓旭一样,顿时就有些理解了。 柴卓旭一脸的感恩带德,道:“多谢韩大人提醒,那小人等晚些再去拜会十一王爷,韩大人公务繁忙,小人便不打扰了,就先去休息了。” 韩陶挥挥手,让他下去。 柴卓旭从府衙离开,先是去客栈舒舒服服的洗漱了一番,又美美的睡上一上午。 到了午饭时间,柴卓旭草草的吃了一些,便跑去城中商铺买了几样手礼,拜会当然要有拜会的样子,没有礼怎么成。 来了驿馆,让人前去禀报,十一王爷自然不会把他拒在门外,王爷还等着他的回信呢。 柴卓旭悠悠然的在驿馆外等候,谁知那前去禀报的人没等来,却等来了江凌。 江凌一上来,只见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拳打脚踢,铺头盖脸的落在了柴卓旭身上。 柴卓旭哪里敢还手,只能惨叫连连,一个劲的求饶。 统领为什么打他,他心里当然有点数了,只是他哪里想得到,统领未免也太记仇了吧。 都过去多少天了,居然还记着把他灌醉的事情,一言不合上来就开打。 () 搜狗 第145章从此刻起他戒酒了 守在驿馆门口的士兵和小吏,一个个面面相觑,更是连声都不敢吭。 实在是他们从未见过这样凶悍的江护卫,谁也不敢上前去拉开打成一团的二人,说是打成一团,倒不如说是柴卓旭单方面的被殴打。 直至过去许久,江凌像是打过了瘾才停下手,退开两步站到一旁掸了掸身上的衣裳。 再看柴卓旭哪里还似来时那般体面,一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胡子,不知被拔去了多少,头发更是被扯得凌乱不堪,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被抓得皱巴巴的,手中提着的礼早已被碾得破碎。 一朝失足成千古恨。 柴卓旭此时后悔不迭,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撺掇统领去喝酒,最不该的是还把人给灌醉了。 更是意想不到,统领还是个小肚鸡肠子,他以为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天,统领早该把这事给忘了,却不料刚露面就挨了一顿毒打。 得罪了统领,他还怎么在统领的手底下过日子,只怕以后有的是苦头吃了。 柴卓旭捂着肿了半边的老脸,含糊不清道:“统……江……江护卫,小……小人知错了,还请江护卫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的计较……” 说着还十分应景的呻吟了几句。 江凌板着一张脸,冷冷的哼了句:“让你躲着我?还没有我逮着你的一天吗?” 若不是那一夜被柴卓旭给灌醉了,何须他第二天起来被王爷罚去刷恭桶,在杨灿和众多士兵以及驿馆小吏面前,落了面子不说,一身的怪味还被人取笑。 更过分的还是吴大哥,这两日看他的那个眼神,比让他脱了衣物去大街上裸奔还臊人。 可不就是因为他最后被抬回来的地方是在青楼里。 都是这个挨千刀的柴卓旭! 柴卓旭心里头直呼冤枉,嘴上道:“江护卫……小人哪里敢躲着您啊,小人这不是奉了王爷之命,办事去了嘛……” 他只祈祷着,统领这顿打解了气,以后不要跟他一般见识了,可千万不能公报私仇啊。 他这个千夫长可还没当过瘾,更何况他还是北江一带,第一个见过十一王爷的千夫长,这份殊荣,他还没来得及去和别人炫耀呢,统领可千万别把他给撤了,不然就该是一个笑话了。 江凌依旧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不过显然已经没有刚才出来时那般杀气腾腾了。 他也就是想把柴卓旭打一顿撒撒气,也没真想把他怎么样,再看柴卓旭现在那个惨样,他刚才下手好像还挺重的,也不知道会不会给这老小子打出什么毛病来了。 江凌顿时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万一给柴卓旭打出点后遗症来,十一王爷不会怪罪他吧?毕竟这可算是私仇了,还是在王爷的眼皮底下把人打成这样的。 真是……冲动了! 柴卓旭这副样子进去见王爷,王爷一定会询问的,他应该等柴卓旭见过王爷之后,再打他的,那时他想下多重的手都不用担心。 可惜,现在打都打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江凌恶狠狠的瞪了柴卓旭一眼,咬牙切齿道:“进去见王爷,你要是敢在王爷面前胡说八道,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小人不敢。”柴卓旭战战兢兢的应道。 他哪里敢啊!现在浑身都还疼着呢,再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以后更别说请统领喝酒了。 从今天……不,从此刻开始,他戒酒了! 柴卓旭暗下决心,那肿得不成人样的老脸挤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 江凌翻了翻白眼,抬腿照着柴卓旭的屁股就是一脚,呵斥道:“还快滚进去见王爷。” 柴卓旭如释重负,顾不上再给江凌行礼,捡起地上已经被蹂躏成一堆破烂货的手礼,撒丫子就跑了。 在他走后,江凌瞪着双目,看向了驿馆门口的几个门卫士兵和小吏,警告道:“刚才的事情,你们什么都没看见,敢说出去有你们好看的。” 那些个门卫和小吏闻言,纷纷低下头去不敢应声,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刚才正巧神游六海去了。 柴卓旭已经来不及再回客栈梳洗了,只能略微的理了理头发和皱成一团的衣服。 看着已经被踩坏的手礼,柴卓旭苦笑不已,估计这些东西拿出手,会被十一王爷嫌弃到家吧。 只好随手找了一个角落,把这些手礼给扔了,空着手去都好过他带着这一堆破东西。 穿过走廊,转个弯便到了安成落的房间。 吴擎守在门外,忽然转角处出现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吴擎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手都附到腰间的佩剑上,再仔细打眼一瞧,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那人迈着晃晃悠悠的步子不断靠近,靠近后连忙向吴擎拱手行礼道:“小人柴卓旭前来拜见十一王爷,烦请吴统领通报一声。” 吴擎眉梢动了动。 这人是柴卓旭? 他识人的本领向来不俗,但凡见过的人,他都会一一记住,这是他身为夜鹰卫统领该有的最基本的本领。柴卓旭他见过。 只是之前柴卓旭整个人收拾得光鲜亮丽又体面,现在谁来告诉他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东西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脸……明显被打了好几拳…… 再一看,远远跟在柴卓旭身后缓步而来的江凌,看他现在的神情,似乎是这两日以来最欢愉的模样,吴擎又看了一眼柴卓旭,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虽然他很想笑,但是他的身份提醒着他,一定要忍住,他是冷面阎王,怎么能笑场呢? 直直忍了许久,吴擎才稳住心神,紧抿着嘴道:“柴夫长这副模样去见主子,只怕不妥,还是先回去收拾妥当再来吧。” 柴卓旭神情僵了僵,只听身后“噗嗤”一声,江凌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以前江凌总觉得吴大哥说话太噎人,可是他现在听着怎么觉得通身舒畅呢? 江凌见吴擎和柴卓旭都将目光投向了他,背过手看向了别处,旁若无人的哼起了曲子。 别看他,他只是路过的。 你们继续。 () 搜狗 第146章是谁 柴卓旭脸上面子挂不住,和吴擎匆匆道了个别。 他本就心中忐忑,现在经由吴擎这么一提醒,他真得回去捯饬捯饬,不然这个样子去见十一王爷,可能会被丢出来。 柴卓旭狼狈万状的离开了驿馆。 吴擎直视着江凌,道:“你下手未免也太重了吧。” 江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道:“一定也不重,不打到他长记性,下次还灌我酒怎么办,我可不打算再去刷恭桶。” 吴擎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冷笑,实在是他不知道该怎么笑。 就现在柴卓旭被打成那样,估计以后见到江凌都躲得远远的,哪里还敢去请他喝酒,做梦去吧。 怕是以后江凌手底下那些夫长,没一个敢跟他喝酒了,不信走着瞧吧。 柴卓旭收拾了一下,又换了一套干净崭新的衣衫,再次提着新买的手礼来到驿馆。 这一次门卫也不用通报了,直接就将他放了进去,吴护卫已经放话了,他们不用拦着。 只是看着柴卓旭脸上依旧青一块紫一块,门卫们都忍不住暗自偷笑。 还好江护卫大的人不是他们,看江护卫那拳头,一下一下跟雨点似的,一点也不含糊。 也真亏这柴老板生命力顽强,换成他们可能要请个假在床上躺个三五天才行了。 看着重新收拾好庄容的柴卓旭,这次吴擎直接将他带到了安成落面前,禀报道:“主子,柴夫长来了。” 安成落抬眼看了看已经进门的柴卓旭,低下眼睑又继续沉浸到手中的书籍。 也不是这书多有趣,主要是安成落本来想打发时间,可是他越看越觉得这书还挺有趣的。 他很不喜中途被打扰,但也没有显露出丝毫情绪,吴擎将柴卓旭带进来之后,便又退了出去,只留下柴卓旭在房中,十一王爷也没出言让他出去,他是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连话都不敢说,呼吸都放得极缓,他怕呼吸重了会吵到十一王爷。 时间流逝,晃眼便过去了两个时辰,柴卓旭直站得腰酸背痛,今天本来就被统领打了一顿,身上都还没来得及擦伤药,这会儿又在十一王爷这里站了几个时辰,他感觉腿都已经石化了,不再是他的腿了。 柴卓旭的身子开始左右的微微摇晃起来,他已经快要站不稳了,十一王爷难道还没看完书吗?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在客栈美美的睡上一觉再来呢。 就在柴卓旭晃神之际,安成落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籍,挑眉唤道:“柴夫长?” 声音不大,也不是多动听的声音,可落在柴卓旭的耳中却犹如环绕在耳边的天籁之音。 柴卓旭精神一振,连忙拱手作揖道:“小人见过王爷。” 安成落目光沉沉,上下的打量起柴卓旭来,目光落在他青红交加的脸上,问道:“你脸怎么了?” 柴卓旭内心苦笑,他好想和十一王爷诉诉苦,这都是江统领的杰作,可是他不敢啊。嘴上只好回道:“小人不小心,摔的。” 安成落嘴角不着痕迹的一笑,他很想知道,要怎么样的姿势才能把脸摔成这样,要是能示范一下那就更好了。 可是再看柴卓旭那脸,好像还挺可怜的。 “柴夫长从坩乐县回来了?”安成落问道。 柴卓旭立即恭谨的回道:“是,小人幸不辱命,已经成功将韩大人和彭大人的视线引到那庄子上,韩大人很是重视,小人晨早离开府衙的时候,韩大人已经着手让人去坩乐县查了。” “很好。”安成落微微点头,道:“听说你们经由营吉县时,遇到了些麻烦。” 柴卓旭恭声道:“什么都瞒不过王爷,我们在营吉县遇到了一个自称是刘太师族弟的人。” 安成落微微的皱了下眉头,沉思起来。 他好像从以前就没听说过刘太师有什么族弟,这个营吉县里的族弟,是哪个旮瘩了冒出来的? “此次还多亏了营吉县的一名老医师,若不是他相助,我们也不知道这刘浩竟是这么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柴卓旭顿了顿,道:“小人离开营吉县时,曾给在附近的夜鹰卫弟兄们送了求助信,小人怕那刘浩会对那位老医师不利,不知……” “人已经安全被护送到府城了,柴夫长若是想见,稍后让吴擎命人带你去见见便是,也好让你心安。”安成落道。 柴卓旭轻吐口气,好像卸下一个大包袱一般,这时他才顾得上数落起刘浩的罪行:“这刘浩也是真真目无王法,在营吉县可谓是横行霸道。那刘浩还本欲将我们囚在刘府,彭大人还被断去了一只手指,小人和彭大人可是付了不小的代价,才得以从刘府离开的。” 至今,柴卓旭一想到他那红珊瑚摆件和玉观音,依旧是肉疼不已。 “多行不义必自毙,夜鹰卫的墨家兄弟已经将刘浩同党生擒,不愁拿不到刘浩的罪证。”安成落轻笑道。 这奉泉府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刘太师的族人也在奉泉府,这是巧合吗? 哪里来那么多巧合全都凑在了奉泉府? 那么刘太师在这里是扮演什么角色呢? 似乎隐藏在背后的阿猫阿狗还不少,现如今这些人也该浮出水面了。 迟迟不结案,那些人总该要做点什么的,只要他们动手,哪里用得着愁找不到幕后之人的把柄。 这些日子,安成落也不断的在揣摩着背后之人的最终目的,虽然收获甚微,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他有的是时间,他等得起。 “此事柴夫长和彭大人都功不可没。”安成落颔首笑道:“来回奔波,必然劳累,既然回来了,柴夫长就且先回去好生休息,可别累坏了自己。回去时让吴擎给你拿些上好的金疮药,把脸上的伤处理处理。” 柴卓旭顿觉心中暖暖,连忙跪地谢恩道:“多谢王爷挂怀,小人谢过王爷恩典。” 还是王爷对下属好啊,就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还给他送了金疮药。 以前是谁说十一王爷喜怒无常的?站出来,他保证绝不打死。 () 第147章一场大火 柴卓旭捧着手里的金疮药如获至宝,感动得泪流满面,顿觉被统领的这顿打实在是太值得了。 十一王爷真是太体己了,跟着这样的主子,别提心里多舒坦。 这金疮药他可舍不得用,十一王爷赏赐的东西,他得拿回去供着,脸上这点小伤还是随便找一家医馆,拿点别的药擦擦就成。 再说韩陶也是精明强干,怕贸然行动会打草惊蛇,用了三天时间顺藤摸瓜,顺着坩乐县那家农庄子,摸清了那些被藏匿的硝石最终的去路。 那些硝石隐藏在粮食之中,被辗转送至了延庆县一个小工坊之中,中途所有经过手的地方,全数被韩陶监控了起来,只等着拿到确切的实证,将他们全数一锅端掉。 在韩陶发现工坊的同一日,工坊内几个铁匠子忽然失去了踪迹。 工坊的头子薛轮隐隐觉得不安,工坊向来把守十分严谨,要说这几人是自己跑的,把守的护卫不可能不知,他又查看了整个工坊内,都没发现什么漏洞,那几人就好似凭空消失一般。 他素来小心,担心事迹泄露,命人连夜将所有制好的火药和硝石硫磺木炭统统运往了别处。 可他岂知,早已在韩陶监控下的工坊,稍有动静便被察觉,那些火药和原料被送往何处,全数都在韩陶的掌控之中。 薛轮这一夜过得甚是提心吊胆,朝廷来的钦差查那护城堤决堤案查得紧,这些时日他们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如今工坊的几个铁匠突然失踪,他大感事情蹊跷,整夜躺在床上辗转难眠,若是这工坊砸在他手里,只怕上头的人会让他不得好死。 就在他意识迷迷糊糊,整个人陷入空灵状态,正要入睡之际,外头忽而传来几声嘈杂。 “不好了!走水了!” “走水了,快救火。” 薛轮一个激灵,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蹦三丈高,丝毫顾不得穿衣,就着一身里衣拉开门就往外跑去。 抬头一看,就隔着他三四道走廊的书房上头,冒着滚滚浓烟,院子里许多护卫下人提着水桶不断的来回跑动,可是火势却是愈来愈旺。 如今已是秋末时分,夜里冷风习习,可薛轮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那烧得盛旺的火焰,几乎将整个工坊都炙烤得十分暖和。 是的暖和,就好像冬夜里,坐在火炉旁,烘烤着冻得冰冷的手一般,一阵阵暖意甚是舒服。 若不是想起书房之中还有许多重要的物件,他甚至都不想让人把这火灭了。 薛轮回过神来,几个箭步冲过走廊,来到了书房外,此时书房外灭火的人已有七八人,还有几人提着水桶从远处奔来。 “都给老子跑快点!快把火给老子灭了!”薛轮朝着远处跑来的人大声的咆哮道。 可看着这火势,知道就算灭了火,估计也是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他不由得心中凉凉。 他这一夜只顾着让人将火药运走,根本就还来不及处理书房中的东西,这大火来得突然,让他猝不及防。 薛轮整个人瘫坐到地上,没了,全都没了。 就在他心如死灰之际,只见一大群官兵也提着水桶呼啦啦上来。 薛轮目光呆滞的看着那些加入灭火行列的官兵,官府也有好心人的嘛,居然还有人来帮忙灭火,赶明应该给这些官兵送一面锦旗去。 等等……官兵? 薛轮两眼渐渐睁得溜圆。 官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这火是官兵放的不成? “统统抓起来。” 随着一声令下,两名官兵上前,将坐在地上的薛轮架了起来,还有那些正忙于救火,至今都没有发现官兵的护卫。 整个场中,如今就只是剩下官兵在扑火,其他的全数被扣押在一旁。 韩陶目光微沉,怎么好端端的就起火了呢? 原本还打算再盯梢几日,现在这把火将他的计划给打乱了。 不过也得多亏了这火,现下整个工坊乱做一团,正好让他的这些官兵乘虚而入。 几柱香的时间过去,大火终于被扑灭,不仅书房被烧得一干二净,就连旁边的两个屋头也多少殃及一些,多半都被烧成了灰,除了几根还滋滋冒着火星子的柱子。 整个工坊的上头浓烟不散。 韩陶见已经被烧成灰的书房,让人搜了一遍,几乎一无所获,脸色不由得有些发黑。 灭了火,又将整个工坊都搜查了一遍,其中几名官兵在地窖之中,搜出几箱还来不及运走的火硝和铁器,韩陶这时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些,今晚并不是一无所获嘛。 薛轮被带到了韩陶跟前,韩陶指了指一旁的几箱火硝,微笑着问道:“阁下可否告诉本官为何这里会有火硝?” 薛轮抬头看了一眼韩陶,知道眼前之人,就是朝廷派来的钦差,一场大火引钦差来帮忙救火,说是刚巧路过顺便救个火,说出去谁信啊! 知道已经败露,薛轮心下一狠,想从他口中挖出什么,简直是做梦。 就在他想要咬破口中的毒牙事,忽然一颗石子迎着他的脸狠狠的弹了过来,直接打在他的脸上。 一口鲜血“噗”的一声,从薛轮口中喷出,连带着喷出几颗后槽牙,其中就有一颗是藏着毒的毒牙。 突然的惊变,让韩陶猛然转过身,看向了身后之人。 “王爷?”韩陶微微诧异。 吴擎推着轮椅缓缓走来,轮椅上一脸笑意的安成落在看到韩陶的时候,轻轻点了点头,以示见礼。 “王爷怎么会在这里?”韩陶不禁问道。 “这种热闹,本王当然要来看看了。”安成落嘴角含笑道。 韩陶微微眯了眯眼。 只见吴擎几步上前,走到薛轮掉落的几颗后槽牙前,蹲下拾起其中一枚,转身一言不发的递给了韩陶。 韩陶看着还带着血丝的牙齿,腹中顿时一阵翻腾,并没有伸手接过。 一旁的衙役倒是醒目,连忙上前双手接过那牙齿,虽然把这牙齿捧在手里真的挺恶心的,可是大人不接,他得接住啊,那岂不是太不给王爷对面子了,这可是王爷身边的亲卫啊。 () 搜狗 第148章谁知道啊 安成落眯眼笑了笑,看了一眼满脸是血的薛轮,轻声道:“一般的死士口中都会藏匿毒牙,刚才若不是吴擎出手及时,韩大人如今只能得到一具尸体了。” 韩陶面色微微一变,这时再看那带着血丝的牙齿,顿觉没有那么恶心了,转头吩咐那名衙役,道:“把这牙齿收起来。” “是。”衙役躬着身,恭敬的应道,随后从怀里掏出一条汗巾,小心的将牙齿收了起来。 韩陶又一次露出一抹嫌弃的神情,居然拿汗巾包,这叫他以后哪里还敢去碰那毒牙,想想都觉得膈应,就不能找一条干净的布吗? “王爷在这里,不会是纯粹的想要看热闹吧?”韩陶挑着眉问道。 “本王不来看这热闹,怎么能在大火时,拿出重要的东西呢。”安成落摊手道。 韩陶心中微微一动,这么说这大火也未必就把一切都给烧毁了,东西已经被十一王爷提前拿走了。 安成落拍了两下手掌,从院外进来了几名士兵,他们手中都押着一人。 韩陶微微皱眉,这些士兵是杨灿带来的,可是他们手里押着的又是什么人? 那几人出现之后,薛轮两眼微微一缩。 安成落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嘴角含笑的问道:“薛主事有没有觉得这几人很眼熟?” 早在进来之时,安成落便打量过薛轮,顶着那信息明显至极,他想不看到都不成。 【姓名:薛轮】 【年龄:三十一岁】 【身份:漠王府主事】 这也是安成落此时出现的一个原因,只有亲眼见过这个人,也许就能知道背后之人是谁,可比他在驿馆里东猜西测要来的容易多了。 果然天启是个好神器。 再有三十几个时辰,他就能把天启升到三级了,只要再吃几道李铁牛的锅子,三级已经在望,期待但也不心急,他还没有做好被打击的准备。 只是这薛轮背后的人实在是太过出乎他的意料了,他猜想过许多人,唯独露了这个人。 薛轮既然是漠王府的主事,那他自然便是漠王的人,漠王不就是他的七皇哥吗? 只是他的七皇哥,十五岁的成人礼一过,便去了封地,除了每年到了年关之时,受召回京参加年宴之外,漠王一只都是中规中矩的在封地,可谓是远离京中的一切皇权斗争。 漠王费了几年的筹谋,来奉泉府炸那石船做什么?吃饱了撑的吗? 薛轮脸色变了又变。 那被士兵押进来的几人不是先前失踪的那几个铁匠,又能是谁? 他以为莫名其妙,凭空消失的人,居然是被十一王爷给悄悄掳走了。 这岂不就是在告诉他,十一王爷在此之前,进出这工坊,如入无人之境。 还有十一王爷怎么知道他姓薛,他自从这些官兵来了之后,就没有开过口,怎么可能会暴露身份呢? 也不一定是暴露了身份,若是十一王爷之前已经派人来工坊里卧底,自然知道他姓甚名谁,知道姓名不一定会知道他的身份嘛。 薛轮暗暗松了口气,就算工坊如今载了,只要他什么都不说,也不会连累到他的主子。 本来打算咬碎毒牙,一死了之,可是既然被十一王爷的人给识破了,直接打消了他服毒自尽的念头,若是他们要对自己用刑,扛不住也只能想个办法先死了再说。 不过再此之前,他还得想办法,在不被人察觉到情况下,给主子送消息,十一王爷绝不是表面那么咸鱼。 就十一王爷身后那人,能够在他咬牙之际,准确无误的打落他的毒牙,身手可见不简单,最起码主子身边的人,可能都没这本事。 韩陶觉得憋屈极了,为什么所有事情,似乎十一王爷都比他先一步知晓,这种感觉真是不要太难受了。 他看向了薛轮,虽然心中更加诧异,十一王爷显然认识这个人,不然怎么解释知道这人姓薛。 “王爷,这里不是审问的地方,还是先将他们收押到牢里,再一一审讯。”韩陶看着安成落道。 安成落举止泰然,点了点头道:“韩大人是主审官,全凭大人安排就是。” 韩陶这才挥了挥手,让官兵将那些人统统带回府城衙门。 再看向安成落,见他丝毫不打算再提从书房中拿出来的东西,韩陶心中不由得有些焦急。 十一王爷究竟从工坊的书房里拿出什么了?难道真的不打算跟他说明一下或者把东西交出来吗? 不会是什么不利于十一王爷的罪证,他打算私吞了吧?所以这才是十一王爷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吗?就是怕他找到什么证据。 看着官兵押着人一个个都走了,韩陶自然没有再留在这里的道理,向安成落拱手问道:“王爷是打算回驿馆还是随下官去衙门?” 安成落耸了耸肩道:“夜色已晚,本王就不去衙门碍手碍脚了。” 去衙门是碍手碍脚,那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 王爷手底下那几个士兵押着的人,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呢,一个个全跟他这钦差打哑谜,真的好吗? 韩陶心中有气,却不敢直言,只能点了点头,转身便打算离开,却被安成落一语叫住。 “韩大人。”安成落看着韩陶转身,轻笑一声,道:“从书房之中所得之物,不是本王有意向韩大人隐瞒,只是事关重大,回京之后,本王会亲自将那些东西呈给父皇,还请韩大人不要放在心上,也请韩大人相信本王。” 韩陶喉头微微一动,抿嘴道:“下官自然相信王爷。” 信与不信,谁知道? 他哪里管得着十一王爷会不会把那些东西呈给皇上,而且那是什么东西他都不知道,谁知道十一王爷要给皇上看的什么鬼东西啊。 到时候十一王爷要是来个偷梁换柱,谁会知晓?当然只有十一王爷自己知道咯。 安成落略微摇头苦笑。 罢了,他现在没必要和韩陶解释得太过详细,是什么东西他日后自会知晓。 至于那几个铁匠,另有他用,自然也不会交给韩陶,反正他们几人除了听命打铁之外,和案子本就无关。 现在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自然该好好想想要如何应对了。 第149章查漠王 韩陶将工坊查封之后,又连着查封了好几处院子,这些地方都是他提前便让人盯梢的。 安成落直接将几个铁匠带回驿馆,并没有将他们关进牢中,只是把他们安置在一处屋舍,日夜让人守着而已。 回来的一路,安成落一直回想着关于漠王的所有事情,似乎这位七皇哥自小在众多的弟兄之中,便没有什么存在感。 似乎最惹人注目的一次,就是漠王十五岁封王之后,便自请去了封地,漠王是宁妃所出,当时宁妃对于漠王自请前去封地一事,多次请求安仁帝收回成命。 毕竟,漠王的同胞哥哥四皇子早年便夭折,宁妃也就剩下漠王这么一个儿子,虽然还有众多公主环绕在侧,可公主和皇子哪里是能够相比的,若是漠王真去了封地,那她可就终年都见不到这个儿子了。 漠王不愿留在京师,那也就是主动的放弃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和那些身在京师的皇子相比,被安仁帝留意到机会便少之又少了,一旦不被安仁帝注意到,那他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一个藩王。 漠王在世人眼中,是与世无争的王爷。 即是与世无争,那漠王为何会安插人手在奉泉府? 西陵有潼、靖、渑、柘、吉、陵六州,位于北江以西,西陵和北江比肩而立,西陵陵州和北江宁州相邻,若是漠王真在宁州有所发现,陵州和宁州只是一步之遥,两地之近,漠王有所图谋,也不是不可能。 回到驿馆,安成落便唤来了江凌。 王爷趁夜去了延庆县,只带了吴擎和几名士兵,并没有让江凌跟随,这让江凌的心里很是愤懑,他感觉自从那次宿醉之后,王爷就再也没有正眼瞧过他了。 他似乎又被王爷给嫌弃了。 如今王爷一回驿馆便将他唤来,他感觉体现自己价值的时刻又来了。 江凌一脸苦闷之色,单膝跪地低垂着头,似乎不想让安成落瞧见他的异色,道:“属下参见王爷。” 安成落看着江凌,默了默,道:“江凌,你悄悄去一趟陵州,暗中查探漠王在陵州有什么异动。” “漠王?”江凌诧异的抬起头,这个漠王向来鲜少出现在人前,和自家王爷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兄弟,平时根本就没有来往,王爷怎么突然想起要查漠王了? “王爷想查漠王什么?”江凌问道。 “全部,本王要你查清楚这几年漠王所有的动向,还有他暗中培养了哪些势力。”安成落神色冷冽的道。 薛轮的口中藏了毒牙,向来只有死士才会如此,以便于落入敌手时服毒自尽。 若薛轮只是漠王普通的下属,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口中藏毒,在事迹败露之后,又试图服毒自尽,以逃脱韩陶的审讯。 如今韩陶知道他是死士,自然不会再给他自尽的机会,至于韩陶能不能在薛轮的口中得知想要的东西,就得看韩陶的本事了,刑部二十二种酷刑,也不知道薛轮能不能捱得住。 不管韩陶能不能审出什么来,安成落想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江凌重重的点头称是。 “你现在立即出发前往陵州,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行踪。”安成落接着嘱咐道。 “是。” “去吧。”安成落挥了挥手,示意江凌退下。 江凌躬身退了出去,来到房门外,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吴擎的肩膀,道:“吴大哥,你一定要保护好王爷的安全,我有一种直觉,有人要对王爷不利。” 王爷突然要查漠王,绝不是一时兴起,只怕是王爷对漠王有所怀疑,才会去查他。漠王能够引起王爷的怀疑,那自然是已经有所行动,已被王爷察觉。 虽然他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但是王爷去了一趟延庆县回来就要查漠王,这让江凌心中生出一丝丝危机感。 难不成王爷除了夜鹰卫和沙雕卫之外,又暗中培养了一股连他都不知道的势力。 再一想,如今远在京师,却又一直和他针锋相对的丰时,不会是丰时那家伙在暗中给王爷办事,而王爷居然连他都瞒着。 江凌顿觉心中就像是打翻了后厨那一罐陈年老醋一样,酸得极不是滋味。 吴擎嘴角微翘,漠声道:“放心吧,有我吴擎在,谁都别想伤王爷一根毫毛,倒是你,王爷既然吩咐你出去办事,就别在这里碍王爷的眼,赶紧走吧。” 若是打得过吴擎,江凌定会将吴擎打得满地找牙,可惜他打不过,只怕连在吴擎手下走一招的机会都没有。 也不想想吴擎是什么人,夜鹰卫的统领,更是先皇亲自培养出来的人,身手自然不是他这个半吊子可比的。 江凌心中憋着一股闷气,气呼呼的甩袖走了,他担心若是再和吴擎说下去,他会忍不住和吴擎动手,当然最后惨的还是他自己。 翌日,延庆县那个小工坊和几处院子连夜被官府查封一事,渐渐传来,百姓们都开始议论纷纷,那个庄子小工坊自然无人知,可是那几处院子突然就被查封了,自然会引起猜测。 官府可不会无缘无故查了谁家的院子,肯定是这几家人犯了什么大罪,而且还是钦差亲自查封的,那就更不简单了。 世人最不缺乏好奇心,有好事者又闲来无事者,便开始挖掘起那几家院子的人是什么身份。 一时竟也是让百姓们忙得不亦乐乎,将探听出来的消息口口相传,可是谁也不能确定,那探听出来的消息就是准确的。 马彬这些时日负责探查水下石船一事,和总兵府带来的那五十士兵全都驻扎在延庆县的江岸边。 当然他也并非全对外界之事毫无所知,至少他对于韩陶的一举一动尚且了若指掌。 他本以为经由他那日的提示,韩陶至少会对十一王爷有所防备,虽然这些时日韩陶去找十一王爷的次数少了,可是却不见韩陶有采取什么针对于十一王爷的行动,似乎并不打算去查十一王爷。 这让马彬多少心生疑惑。 可是今日突然传出韩陶连夜查封了好几处院子,马彬仔细打听之后才知道,其中居然还有一处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 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可是他马彬知道啊。 () 搜狗 第150章烤鹅 江凌去了陵州,所查之事必要些许时日,安成落又过上了百无聊赖的日子。 李铁牛挖空了心思的连做了十数日锅子,可算是用尽了他毕生所学,所有能吃的,十一王爷没吃过的东西,他全都做成了锅子。 他可算是看出来了,十一王爷喜欢吃新鲜的,那些尝过一次的锅子,王爷筷子动都没动过。 李铁牛手握着菜刀,坐在灶台上愣愣出神,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食材来给十一王爷做锅子了,再看那箩筐中的食材,那可是十一王爷全都尝过的食材了。 看看外面的日头,都快到午膳的时间了,再想不出用什么做锅子,到时候王爷等急了,一定会把他拉去庭杖的。 李铁牛愁眉苦脸,同在厨房中帮事的人就看不明白了。 李大厨这些时日,在厨房中可算是出尽了风头了,不为别的,就为十一王爷好他那口锅子,除了李大厨,十一王爷谁做的都不吃,这对李铁牛而言,可是无上的荣耀的。 虽然李铁牛刚开始被十一王爷赏了二十棍子庭杖,可指不定他日后就有飞黄腾达的一日啊,十一王爷随便一点点赏赐,都够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努力好几世代人了。 这些日子,这厨房之中,几乎都唯李铁牛马首是瞻了。 终于有人忍不住对痴痴发呆的李铁牛道:“李大厨,发什么呆呢?再不动手做事,等会来不及给十一王爷送膳,十一王爷怪罪下来,咱们可担不起啊。” 李铁牛略微抬头,苦笑着摇摇头,沉声道:“你们不懂。” 众人不以为意。 “哪有什么懂不懂的,这段时间,十一王爷吃你做的菜,吃得可得劲了,咱们厨房里头谁不羡慕你呀,赶紧的快开始做菜吧。” “快看看李大厨,今日那柴老板可送来了不少新鲜货,看看这笋子,还有这猪肉,真是新鲜。” 李铁牛接过众人递来的食材,又是唉声叹气给丢回到箩里去,道:“说了你们不懂,这些十一王爷东西做的锅子,十一王爷全都吃过了,要是再做,十一王爷定然不会吃的,只怕到时候十一王爷心情会更加不好,到时可就惨了。” “啊?”众人皆惊呼出声:“怎么会这样?吃过就不能吃了吗?” “瞅瞅人家当王爷的就是王爷啊,锦衣玉食惯了,连这吃过的东西,都不带吃第二次的。” “可不是,这可怎么办啊?” “嗳……李大厨,你就不会做点别的,非得做锅子吗?” 李铁牛又是摇头叹气,道:“王爷只喜欢吃锅子啊。可是能做的锅子我都做过了,要是重样了,十一王爷定会不满。” “这里还有只大肥鹅呢!” 说着有人拎出一只被五花大绑的大白鹅,那鹅一出现,怪叫几声,试图扑扇几下翅膀,却因被绑得结实,根本动弹不了。 众人目光皆落到那大白鹅身上。 “要不咱今天不做锅子,给十一王爷做只烤鹅试试。” “是啊,偶尔给王爷换换口味,说不定王爷吃着新鲜,一高兴还有赏哩。” 李铁牛抬了抬紧皱着的眉头,迟疑了片刻,接过了那大白鹅。 一个半时辰之后,李铁牛战战栗栗的端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用盖子盖着,看不出其中所盛的是何物。 安成落看着李铁牛只端上来一道,不由得抬了抬眉梢。 “今日做的什么锅子?”安成落出声问道。 李铁牛哆嗦着身子,战战兢兢的回道:“回……回王爷,今日没做锅子。” 说完李铁牛的额上已渗出一层薄汗。 安成落面无表情的看着李铁牛。 没做锅子做的什么东西? 除了锅子,李铁牛做的其他菜色,根本就抵消不了睡眠时间,如今就剩不到三十个时辰,眼看着升级已经近在咫尺,李铁牛这种时候扯后腿,是不是存心要跟他过不去了? 李铁牛低垂着头,但似乎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十一王爷那渐渐冰冷的目光,李铁牛整颗心都不由得提了起来。 “王……王爷,今日小的给您准备的是蜜汁烤鹅,这可是一道大菜,小的可是用了一个多时辰烤这鹅,这蜜汁烤鹅可谓肥美多汁,王爷不如先尝尝。”李铁牛颤声道。 说着揭开了那托盘上的盖子,被烤至金黄色的鹅一揭开,依旧腾腾冒着热气。 李铁牛从一旁拿出备好的小刀。 小刀一拿出,吴擎便几步上前,一把握住了李铁牛的手,吓得李铁牛手一颤,刀子“咣当”一声掉在桌上。 吴擎目光冰冷的看着李铁牛,冷冷道:“你想干什么?行刺王爷可是死罪!” 李铁牛惊得满嘴哆嗦,口齿不清的道:“吴……吴护卫,小的只是……只是想替十一王爷将……将鹅肉片下来,方便十……十一王爷享用,不是……不是要行刺王爷啊!” 李铁牛简直快要哭出来了。 吴擎那冰冷的目光简直是太可怕! 李铁牛惊得动都不敢动一下,他就怕他要是一动,下一刻脑袋就得搬家,他相信十一王爷身边的这名亲卫,是半点都不会手下留情的。 吴擎在驿馆里,可是人人避而远之的冷面阎王,就连总兵府来的杨参将,都离他远远的,更别说他们这些下人了。 这可不是好惹的主。 安成落脸色微沉,这么一闹他哪里还有心思用膳。 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让吴擎放开李铁牛。 吴擎抿唇松开了抓着李铁牛的手,这不能怪他过于小心,主子的安危重于一切。 危险无处不在,谁能预测,这李铁牛就百分之百没有坏心,万一他是别人安排在驿馆的暗子,成为厨子就是为了让人放松警惕之后,前来行刺主子,万一主子有点什么损伤,他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安成落指了指桌上的小刀,看向吴擎道:“你来吧。” 吴擎点了点头,拾起桌上的小刀,冷眼看向了李铁牛,道:“怎么片?” 李铁牛已经吓得快要尿裤子了,这时再被吴擎这么一喝,双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颤抖着身子道:“只需要将鹅肉一片一片的切成薄片便可。” () 搜狗 第151章庭杖和刷恭桶 吴擎冷着脸,用小刀将鹅肉一片片切下。 玩刀的人毕竟是玩刀的,一把小刀在吴擎的手中挥舞得炉火纯青。 李铁牛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就吴擎这刀工,比他练个几十年都要厉害得多。李铁牛心中感概,要不说吴擎能成为十一王爷的亲卫,而他只能是一个小小厨子。 吴擎将切下的鹅肉放进食碟中,安成落默不作声的夹起一片。 看着十一王爷将鹅肉送进口中,李铁牛暗暗的捏了一把汗,祈祷着这蜜汁烤鹅千万要合十一王爷的胃口。 入口芳香嫰脆,口味十分独特,比起以前吃过的鹅肉,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安成落细细的咀嚼,目光渐渐的落在李铁牛身上。 这鹅肉虽好,可是却不能给他抵消睡眠时间啊。 所以李铁牛今日为什么不做锅子了?他每日只食用锅子的规矩,难道李铁牛都忘了不成? “王……王爷……”李铁牛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这蜜汁烤鹅……可还合口味?” 见十一王爷只吃却不表态,他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忐忑极了。 安成落默了默,放下手中餐具,道:“味道尚可,只是……不如锅子。” 闻言,李铁牛一脸愁色,果然十一王爷对锅子还真是情有独钟啊,他自认为这蜜汁烤鹅可不比锅子差,而且吃了那么多天的锅子,难道十一王爷吃不腻的吗? 安成落也很想告诉李铁牛,那锅子他早就吃腻了! 要不是李铁牛每天变着法儿的做出那些能够抵消睡眠时间的锅子,让他一连十几天的吃锅子,他早就掀桌不干了。 最主要的是,锅子能抵他的消睡眠时间,他忍了。 虽然这蜜汁烤鹅算是他从他踏出京师之后,迄今为止吃过最美味的东西,可是单凭不能给他抵消睡眠时间这一点,这蜜汁烤鹅他只能给个差评了。 “下去重新给本王做几道锅子来,要以前从未吃过的。”安成落微微闭上眼睛,沉声道。 只剩不到三十个时辰的睡眠时间,一直停留在那里毫不动弹,安成落早已有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恨不得现在来个美食暴击,直接让他抵消掉所有的睡眠时间。 说起美食暴击,谁都不如晓江鱼,真恨不得现在就回京师去,让晓江鱼继续给他做几道菜来,那晓江鱼做的是即美味又能抵消睡眠时间,满足他口腹之欲外,还能让他抵消睡眠时间,简直是美滋滋。 可是万事都没有那么想象的那么美好,这次奉旨前来奉泉府,自然是不能把晓江鱼带来的,若是随行带着一名女子,只怕会落人以柄,虽然他无惧,可晓江鱼自己未必就愿意一同前来。 李铁牛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十一王爷还要吃锅子,并且是要以前从未吃过的,这不是比直接要了他的命还难吗? 之前所做的每一道锅子,已经是穷极他毕生所学,更是将这世间所有能吃的,不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每一样都已经尝试过了。 现在去哪里找什么没做过的锅子,根本就不可能! 李铁牛跪在地上都不敢起来了,他可以自请去接受庭杖吗? 十一王爷快下令罚他个几十板子吧,他不想做锅子了。 “小的……小的……”李铁牛支支吾吾,愣是不敢说出口。 若是他直言做不出锅子,一定会被十一王爷责罚的! 安成落扬了扬眉,微微的睁开眼,看着跪在地上动也不动的李铁牛。 李铁牛做不出别的锅子了! 这简直是他听到最坏的消息。 老天爷莫不是存心和他过不去,偏生就差这几十个时辰,这李铁牛到了关键时刻却撂担子,真是庭杖一点也不解气,就算是让他像江凌一样去刷恭桶也不解气! “还愣着干什么?”吴擎冷声道,他已经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主子身上那股被压抑的怒气,那傻愣子居然还杵在那里。 要不是看在主子喜欢吃李铁牛做的锅子,他早就上前去削了李铁牛,省得这家伙惹得主子不悦。 “罢了。”安成落微微叹气,朝吴擎挥手示意他退下。 李铁牛简直不敢置信,十一王爷这是不打算责罚他吗? 真是谢天谢地了。 李铁牛还没来得及高兴,只听安成落又道:“把他拖下去,庭杖二十,再罚他刷十日恭桶。” 吴擎薄唇微抿,不着痕迹的一笑,抱拳称是。 李铁牛宛如被一道惊雷劈得外焦里嫩,十一王爷这弯转得有些急,能不能容他缓缓? 他以为十一王爷大人有大量,不打算罚他了,可是这突然为什么罚他板子,还要罚他去刷恭桶? 简直是没有天理! 吴擎丝毫不给李铁牛反抗的机会,拎着他后颈,直接将怔愣的李铁牛给提着出了房间。 安成落嘴角微瘪,不由自主的拿起箸又夹了几块切成薄片的鹅肉,这蜜汁烤鹅虽然抵消不了睡眠时间,但他总是要填饱肚子的。 院子里不断的传出李铁牛的哀嚎声,守在院子里杨灿听着那惨叫,脸上不断的露出不忍的神情,实在是这李铁牛太值得同情了。 不仅被罚了二十板子,还得去刷十天恭桶,一想及之前江护卫身上那股味,想想真是美妙极了,也不知道江护卫是怎么忍住刷了一天恭桶的,换成是他,大概会直接被熏死。 现在李铁牛居然要去刷十天的恭桶,那十天之后,李铁牛还能算是个人吗? 岂不是要成为走动的人形恭桶? 同是伺候在十一王爷身边的人,看看吴擎和他们这些人的差距,简直是一个在天,一群在地。 杨灿摇着头,真是太难了。 好在他的存在感比较低,十一王爷的贴身近卫有吴擎,根本就轮不到他近前。 这样也好,可以把他的存在感降低再降低,省得万一十一王爷一个不顺心,也罚他去刷恭桶,那简直是受不了。 他没有江凌那忍耐的本事,更不想像李铁牛一样倒霉悲催。 还是离得远远的好啊。 感谢吴擎不给他在十一王爷面前晃荡的机会。 今日过后,他要每日为吴擎敬一炷香。 () 搜狗 第152章烤地瓜 就在韩陶如火如荼查案的同时,又一件事轰动了整个奉泉府。 十一王爷重金广招各地大厨美食,只要能做出让十一王爷满意的菜色,每人赏五十两黄金。 一时间自认为有两把刷子的厨子们都跃跃欲试。 从奉泉府各地汇聚到府城的厨子无数,谁都想着将那五十两黄金收入囊中。 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钞一分货。 五十两黄金放在一个普通百姓的家里,足够他们好几代人衣食无忧了。 杨灿正乐着十一王爷注意不到他,却不料高兴得太早,这广招大厨一事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吴擎断然是半步都不会离开安成落的,况且就他那一张能冷死人的脸,只要人往那一站,别说谁能放开手脚的做菜,估计不被吓跑就不错了。 江凌被秘密派往了陵州,这事自然就轮不到他来办,不然这种事情交给江凌,应当是更好的。 好在杨灿也不是个草包,担心一个办不好被十一王爷罚去刷恭桶,杨灿对此事半点都不敢含糊,十分的上心,事事亲力亲为。 就连那些前来报名参加的厨子们的一应衣食住行,都是杨灿亲自安排,一切做到井然有序。 韩陶差点怒极攻心,恨不得当面喷安成落一脸血,花了许长时间才将这口气给顺下去。 他累死累活查案,奔前跑后,一日三餐都不对时。 十一王爷倒好,竟然闲得无事跑去招什么厨子,而且一赏还是五十两黄金。 韩陶只怨以前为什么不去做一个厨子算了,还当什么钦差啊! 累死累活半辈子,还不如一个厨子,只要做一道让十一王爷满意的菜色,五十两黄金就到手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一样是奉旨来查案,他怎么就那么惨不忍睹呢? 好在案子已经有了重大的进展,不然他迟早有一天,会郁结于心,来个吐血身亡。 一整日的时间里,安成落就坐在房间内,看着下人端上来一道菜,尝过一口摇摇头,便又被下人撤了下去。 被撤下去的菜相对应的厨子,也同时被杨灿请出了驿馆厨房,说是请已是十分客气,没有被丢出去已算是仁慈,实在是每日来报名的人太多,根本就安排不过来。 一个被带出厨房,又带来另一个厨子,重复着前面人所做的每一个章程。 最后实在是人数太多,厨房太小,杨灿索性在驿馆前圈出一块空地,在空地上架起了炉子,让数人同时做菜。 每一道被端进去给安成落食用的菜,都用银针试毒,确认无毒之后,才会被送进去。 在如此人多眼杂的情况下,杨灿也不敢冒险,万一在这些前来报名的人之中,混进了什么心怀歹意的人,十一王爷若是出了什么事情,他可担待不起。 接连三天,被送往安成落那里的膳食无数,只是迄今为止,能让他满意的美食,几乎没有。 说是要让他满意,实际就是能不能抵消睡眠时间。 为了那短短的十几个时辰,他也算是拼了。 之前九百多个时辰他都熬过来了,怎么偏偏最后这十几个时辰就那么难呢? 三天的时间,不知刷掉了多少人,那些扎堆赶来府城的厨子们,也终于意识到,要做出让十一王爷满意的菜色不是那么容易的。 五十两黄金岂是那么好赚? 时间过得越长,那热度便也慢慢的降了下来,从一开始的一日几百人报名,到现在一日几十人来报名。 实在是前面几天,刷掉的人太多太多了。 杨灿看着逐渐减少的人,不由得开始叹起气来。 十一王爷至今都没有尝到过满意的美食,不会到最后连一个做出让十一王爷满意菜色的人都没有吧? 那算不算是把这事给办砸了? 十一王爷会不会罚他去刷恭桶? 他真的不想啊! 正思虑着,一名小吏端上来一道菜。 只因每一道菜都需要他亲自过目并且试毒,之后没有问题才会被送到十一王爷那里。 可是看着眼前的这道菜,杨灿不由得皱起了眉,对那小吏冷声喝道:“真是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让他们参加了吗?这做到什么?” 杨灿说着一手拈起盘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递到小吏的眼前,一脸不悦的道:“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那名小吏吓得端着盘子的手都微微发抖,胆颤心惊道:“是……这是……烤地瓜。” “烤地瓜!”杨灿的声线不由得拔高了几分,瞪眼道:“你觉得这会是能让十一王爷满意的菜色吗?这东西给你都不吃,你觉得十一王爷能吃吗?” 小吏哪敢回话,整个身子抖得跟筛帮子似的。 “这是哪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做的,拿这种东西来敷衍了事,他不怕掉脑袋,我这脑袋还要呢!”杨灿厉声道:“把他给我带上来!” 小吏连忙应声称是,将那盘烤地瓜放到杨灿前面的桌上,就连忙退了下去。 太可怕了,杨参将感觉像是要吃人似的。 过不多时,一名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年被带到了杨灿跟前。 那少年身穿一身打满了补丁的粗布麻衣,那衣服的料子早已洗得发白,看不处原来的颜色。 杨灿冷眼俯视着那少年,冷冷道:“就是你做的烤地瓜?” 那少年一脸严谨的躬身道:“是的大人。” 杨灿顿时一怒,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板,喝道:“你长没长脑子?十一王爷是何等尊贵之躯,那这种粗劣之物给十一王爷食用,你是不是活腻歪了?” 少年抬起头,仰视着杨灿,一脸正经的道:“大人们只说广招天下厨子,要做出让十一王爷满意的菜色,有没有规定什么东西能吃,什么东西不能吃,烤地瓜怎么就不行了?” 杨灿戟指怒目,道:“那是广招天下厨子,你才多大岁数,你算哪门子厨子!” 少年亦是一脸正色,毫不退让,道:“在家里,都是我下的厨,我当然算是厨子了。大人何不把这烤地瓜拿去给十一王爷尝尝再说,反正十一王爷也没有说过,他不吃烤地瓜啊。” 杨灿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 十一王爷不说,那是估计连十一王爷自己都没预料到,居然会有人拿烤地瓜来糊弄人吧。 () 搜狗 第153章赏,再赏 杨灿硬着头皮,将那盘子黑乎乎的东西端了进去。 安成落看得直皱眉头,不解道:“这是什么?” 杨灿心里打着鼓,应道:“回王爷,这是烤地瓜。” 安成落默了默,皱眉道:“什么是地瓜?” “地瓜在民间是很受百姓喜爱的一种粮食,能果腹充饥,而且味头也很香,王爷可以尝尝。”杨灿想了想,解释道。 总不能告诉王爷,这是民间最不值钱的东西吗? 当然不能,他脑袋还想留在自己的脖子上呢。 一旁的吴擎忍不住的补充道:“王爷,在京师吃过的拔丝黄金砖,就是用地瓜做的。” 吴擎这么一说,安成落顿时恍然。 翎妃喜好甜食,拔丝黄金砖他吃过不少次,只是那拔丝黄金砖可是做得金灿灿,吃起来甜腻腻的,怎么同样的东西,到了这里的烤地瓜,就变成了黑乎乎的,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杨灿向吴擎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这黑脸大汉平日里一直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不到这关键时刻,居然会帮他,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十一王爷解释了。 看看人家这名字,拔丝黄金砖,一听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不说破谁能想到那就是最普通的地瓜呢。 安成落拨了拨那黑乎乎的烤地瓜,他在想黑成这样的东西,该怎么吃呢? 杨灿似乎看出安成落的为难,上前将那几团黑乎乎的烤地瓜掰开,安成落顿觉一阵香味扑鼻而来。 安成了扬了扬眉,看样子似乎还不错,除去外面包裹的那层黑乎乎的东西,里面的肉竟是紫色的,这倒是罕见稀奇,他记得在京师吃的拔丝黄金砖好像是金黄色的。 安成落挑了挑那紫色的地瓜肉,这东西不会有毒吧? 杨灿眼巴巴的看着,十一王爷打量着那烤地瓜,可却迟迟不入口,该不会是嫌弃吧? 他早该知道这地瓜就不能端进来,这下好了吧,万一惹怒了十一王爷,倒霉的不还是他嘛! 安成落暗自点头,杨灿还是有点自知之明,该罚。 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居然连一道能抵消睡眠时间的菜都没有,他早已经吃到不耐烦了。 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正愁该往哪里发作呢,真是做梦都有人送枕头,这杨灿还是挺上道的,应该让杨灿如愿以偿,若是这地瓜再不合意,先把杨灿拉出去打一顿再说吧。 合不合意,应该先尝尝才知道。 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安成落顿时僵住。 杨灿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十一王爷吃完怎么没反应了? “咔嚓”一声细响,只见安成落手中的箸应声折成两段。 安成落身躯微振,抿唇问道:“做这地瓜的人何在?” “在……在外面候着呢。”杨灿颤声回道。 “让他进来。”安成落沉声道。 不为其他,就为他内心的冲击。 【恭喜小主,成功升级[天启之王牌辅助系]】 【等级:三级】 【等级升级说明:睡足三千个时辰可以解锁下一级,千界藏书阁藏书可减少相对应睡眠时间】 【升级赠品:千界藏书阁(第一层)】 【新增技能:是梦是幻】 杨灿愕然的看了看安成落,又看了看吴擎,最后抱拳称是。 不多时便领来一名粗布麻衣的少年。 那少年一进门,也不管房中有谁,直接双膝跪地,伏首拜道:“草民杜小七,拜见十一王爷。” 安成落俯视着杜小七,沉吟许久,才道:“这烤地瓜是你做的?” 这个厨子出乎意料的年轻! 吃了那么多天都没吃到过什么能够抵消睡眠时间的高级美食,这烤地瓜一口便让他直接突破升级,怎么能让他不惊讶。 杜小七掷地有声的回道:“回王爷,是的。” 安成落微微点头,问道:“你告诉本王,这地瓜为何是紫色的?” 这个问题他还是很想知道的。 杜小七迟疑了片刻,回道:“王爷,这不叫地瓜,叫紫薯。” 安成落扬了扬眉。 杜小七继续道:“草民祖上是走商,以前太祖爷爷经常去外邦送货物,这紫薯就是草民的太祖爷爷从外邦带回来的,就草民家里种有这种紫薯,这一次王爷广招天下厨子,草民斗胆,将这紫薯带来给王爷品尝。” 杜小七说得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一丝胆怯或羞涩,这让安成落颇觉神奇。 以前但凡见他之人,哪一个不是毕恭毕敬,像杜小七这样的,似乎并不畏惧他的身份。 明明只是一个少年,却处事不惊,若是好好培养,倒也不失为一个人才。 杜小七在安成落打量他的同时,也偷偷的抬眼,打量了几眼安成落。 不瞧还好,这一瞧,杜小七不由得眼睛一亮,就连呼吸都微微滞住。 原来这就是王爷啊! 王爷都长这么好看的吗? 十一王爷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安成落心中顿觉愉悦,这小子眼光值得表扬。 只见他大手一挥,道:“吴擎,赏。” 吴擎点头称是,从怀中掏出一锭黄金,递给了杜小七,杜小七激动万分,双手高举于顶,接过金锭子。 只听安成落又道:“再赏。” 吴擎微愣,旋即又掏出一锭黄金。 杨灿在一旁瞧得眼睛都直了,偷偷的吞咽着口水。 那可是好大的两锭金子啊!起码有一百两呢。 这臭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几个地瓜居然就换来一百两黄金,那可是这三天以来,所有人削尖了脑袋都得不到的黄金啊! 他当六七年的总兵府参将了,手里从来就没摸过金锭子。 眼热啊!实在是太眼热了。 这要是他的就好了。 想不到这最不让他看好的地瓜,偏生就入了十一王爷的眼了。 要说这十一王爷的口味也真是特别,那么多山珍海味没一样合心意,这烤地瓜怎么就合心意了呢? 该不会是山珍海味吃多了,就喜欢这种糙食吧? 要真如此,他现在就想去厨房烧一锅大麦子,给十一王爷尝尝鲜。 十一王爷定然没有吃过大麦子的。 杨灿内心思绪万千,不断的吞着口水,他好想和王爷说一下,现在去煮大麦子给他吃还来得及吗? () 搜狗 第154章为本王种地瓜 杜小七惊喜非常,他本就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也没指望真的能让十一王爷满意,可是当他手里捧着两锭金子,他都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要不是念及十一王爷就在跟前,他都想伸手掐自己一把。 杜小七捧着金子,定定的跪在那里,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有了这金子,他爷爷的病便有救了。 不仅如此,他还可以给他爷爷买许多许多百香楼的烤鸡,还能给爷爷买许多许多青杨街赵老头酿的女儿红,还能给爷爷买一座大院子,能让爷爷舒舒服服的安度晚年。 真是太好了。 十一王爷真是一个大善人啊。 安成落将杜小七的心思尽收眼底,原来他冲着那赏金而来,是为了给他爷爷治病。 还是一个孝顺孩子,不错不错,他最喜欢这种人了。 “你家中种的那些紫薯,数量多不多?”安成落轻笑着问道。 这不是官府正在收购粮食吗,若是数量够足,也能给这小家伙再换取些收入。 安成落觉得自己越来越仁慈了,现在他落在杜小七眼中,一定是一个又好看又慈眉善目的王爷。 他已经越来越沉迷于自己的优秀,而无法自拔了。 杜小七回过神来,怔怔的回道:“回王爷,这紫薯并不是人人都爱吃,平日里在街市上,大家都没见过这样子的番薯,并没有多少销路,从很多很多年前,草民家中也只是种植了一些,足够自己一家吃食罢了,数量并不多。” 安成落微微叹息,数量不多那就可惜了。 不过却也说明着,这紫薯是何其珍贵。 他在京师之中都没有吃过这种紫薯,若是带回去给母妃尝尝,母妃应该会很欢喜吧。 “你家中有多少,本王全要了,多少银子你和吴擎说一下便可,本王会付钱的。”安成落微笑道。 杨灿忍不住的偷偷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这个和颜悦色的十一王爷,真的是十一王爷吗? 现在的王爷,可丝毫没有前几日那么阴沉可怕了。 他这几日总提着的心就没放下来过,就怕十一王爷罚他去刷恭桶。 李铁牛至今还在刷恭桶呢,他可不想去。 杜小七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已经拿了十一王爷一百两黄金的赏赐了,他哪里还敢再收十一王爷的银子,连忙摆手道:“王爷说的什么话,王爷若是喜欢吃,草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敢收您的银子。” 安成落笑容越来越深,他怎么觉得越来越喜欢这个杜小七了呢。 也没别的,就是杜小七成功的把他的天启升到了三级,怎么看怎么顺眼。 “你可愿随本王一起回京师?”安成落问道。 杜小七嘴巴微张,怔愣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吴擎亦是惊讶,主子看上这小家伙了?这个杜小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反正他是没瞧出来。 杨灿只觉得心口像是顿时被一块巨石给堵住了。 这臭小子是什么气运? 不仅得了王爷一百两黄金的赏赐,竟然还得了王爷的青睐,王爷直接出言让他上京,是个傻子才会拒绝吧。 若换成是他,别说是没有那一百两,就算是让他倒贴一百两他都愿意啊。 虽然一百两黄金他这辈子都拿不出来的。 杜小七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十一王爷怎么还让他去京师呢?这不太可能吧,毕竟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平头老百姓,又没什么本事,去给十一王爷提鞋都不配啊。 只听安成落继续道:“本王觉得你这紫薯甚是独特,在京师可吃不到这等稀罕物,若不然你随本王回京师,本王拨块地与你,你替本王种植这紫薯,本王管你衣食住行,如何?” 杜小七咽了咽口水,这是一个何等诱人的事情。 王爷邀他上京师,就是为了去种紫薯,不仅给他地,还管吃管住,大概也就十一王爷做得出这种事情吧? 简直比他们乡里那些乡绅地主还要大手笔。 “草……草民……怕做不好。”杜小七吃吃道。 任他再如何处事不惊,这一刻也淡定不下来了。 “无需担心,本王再安排几人给你打下手,你尽管放开手脚的种就行了。”安成落朗声笑道。 只要这紫薯他的母妃喜欢,那便值得。 而且若是将这紫薯推举给户部,大批量种植出来,也能充盈国库粮仓。 简直是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王爷说的可当真?”杜小七眼睛微微发亮。 他这算不算是当官了? 要是他的爷爷知道,他要追随十一王爷进京,替十一王爷种紫薯,他的爷爷肯定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就算是在乡里头,说出去也是脸上贼有面儿的。 他可是给十一王爷办事的呢。 杜小七心中那丝畏惧早已被喜悦驱散得一干二净,满脑子想着他的爷爷能够跟着他一起享受荣华富贵,享受着乡民们艳羡的目光。 以后就算走出去,腰杆都能挺直直的了。 看谁还敢欺他家中只有老弱病残? 他的父母早年走商的途中,遇见山匪,那是他还未满周岁,他的父母便丧生在那些山匪的刀下。 还是时隔许久,才被家中寻到了尸首。 可到了那时,也就只剩下爷爷和他。 爷爷一手将他拉扯大,这些年可没少吃苦。 现在爷爷年纪大了,自然就轮到他来照顾爷爷了。 本来是打算来碰碰运气,却没想到他的运气好到爆棚,竟然一下就被十一王爷给相中了。 十一王爷还要带他上京,爷爷若是知道了,定会高兴得连病都好了,连看医师都省了。 他现在就想立即飞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爷爷。 可十一王爷还在,他不能在王爷面前失了礼数才对。 杜小七重新整理了一下情绪,一板一眼的道:“草民叩谢王爷赏识,草民定会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恩,他记得乡里的说书先生,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好在他闲暇之时,喜欢跑去听先生说书,多少有些底气,不至于现在什么话都讲不出来。 恩,他真是太聪明了。 安成落心中大悦,哈哈笑了几声,道:“吴擎,带他下去,好生安排。” 吴擎点头应道:“是。” () 第155章说睡就睡 遣退了吴擎和杨灿,安成落满怀激动。 独自在房中来回踱步,以缓解他此时内心的激荡。 他总是想忍不住的要大喊出声来,实在是三级天启所附带的技能太过强大,已经强大到超乎他的认知。 【(是梦是幻)技能说明:左手为梦,手腕翻转可让目光所及之人陷入梦境;右手为幻,手腕翻转可让目光所及之人陷入幻境】 【注意事项:梦境与幻境不可同时进行,一天之内只可使用一个技能,使用次数无限】 安成落越是了解,呼吸便越来越急促,这三级的技能,竟是双技能。 不管是梦境还是幻境,都是不可操控之事,可是有了是梦是幻这个技能之后,他想要让谁入梦,就能让谁入梦,想让谁陷入幻境,就能让谁陷入幻境。 若是在战场之上,他只要往那一站,手再一翻,目光所及的敌军尽数陷入梦境,那岂不是任由我军宰割,简直就是无往不利,堪称妖术! 岂不是比那些什么蒙汗药更加有效。 再细看三级之后所赠送的千界藏书阁,更是不得了。 【千界藏书阁:收录各界书籍九万九千八百七十一万四千六百五十八册】 【说明:千界藏书阁中的书籍,每满三个时辰,可以抵消一个时辰的睡眠时间】 尽管只解锁了第一层,可光是收录的书籍便近十万册,这比国学院、翰林院收录的所有书籍加起来都要多得多好吗? 古人常常赞扬文人墨客学富五车,这要是近十万册的书全被他看下去,岂止学富五车,简直是五千车都不够。 千界藏书阁,千界千界,可见这世间真的存在着异界! 这是一个比天启来得更加震撼的信息。 在他身处是这一界之外,异界是什么样子的,也是和他们这里一样吗? 这是安成落推敲出“千界”之意后,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 而且只需要千界藏书阁中的书籍,便能抵消睡眠时间,简直不要太安逸。 他再也不用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去收购高级药材,去寻找高级美食了。 只需要在家中看看书,睡睡觉就能升级。 虽然三千个时辰漫漫长,但是功夫总是不负有心人。 日积月累,升级并不难。 在此之前,他还以为升到三级需要几年的时间,谁知几个月都不用。 安成落心念一动,一本纸页泛黄的书籍出现在手中。 这就是千界藏书阁! 一本无字书,却又是收录着近十万册书籍的书。 简直是太神奇了。 近十万册的书籍之中,种类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此时这些庞大的书籍收藏量,安成落并无法静下心来仔细翻阅。 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复。 轰动一时的广招厨子会,在不知不觉间便结束了。 世人只知有人做出了让十一王爷甚为满意的菜色,不仅仅只赏了五十两黄金,而是一百两!但却无人知道最后那一百两黄金花落谁家。 安成落知道,民间有财不外露的说法,杜小七小小年纪,家中又只有一个年迈爷爷,若是让人知道了杜小七手里有他赏赐的一百两黄金,难免会有些人见财起意,无端的给杜小七惹去杀身之祸。 他还打算让杜小七跟他回京一起去种紫薯呢,可不能让他死在这一百两黄金上了。 他这也算是体恤下属了吧。 杨灿得到十一王爷的嘱咐,自然也不敢将关于杜小七的事情透露给任何人。至于那一百两黄金他可不敢肖想。 十一王爷看似温煦,外人谁知有那喜欢罚人去刷恭桶的癖好,常年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了他得了。 杜小七既然答应随同安成落回京师,自然便没有再离开的道理。 应他所求,吴擎派了两人前去杜小七家中,将他病重的爷爷带回府城,并且请来医师医治。 当然,杜小七现在怎么说也是一个身怀一百两黄金的有钱人了,医药费用他如何说都不敢让安成落再替他交付。 不过这都是数日之后的事情了。 韩陶在得知,十一王爷最终赏赐下一百两黄金,整张脸都憋成了猪肝色。 不得不承认,还是十一王爷有钱啊,出手阔绰,他什么时候才能像十一王爷这般,钱多得没地使,搞什么广招厨子会呢? 拥有了如梦如幻这个技能之后,安成落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尝试。 同时喊来了吴擎和杨灿,吴擎自然没有二话,不管主子要吩咐他做任何事情,他都会义无反顾发。 杨灿便不同了,十一王爷是极少叫他上前的,但凡是十一王爷叫他,指定也没什么好事的。 若是十一王爷想要赏赐他点什么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这种事情,他还是做做梦就行了。 想要做梦? 这种事情,安成落怎么能不满足他呢? 安成落看着杨灿,若有深意的笑了笑,收拢在袖袍之下的手微微翻转。 杨灿被笑得心里有些发毛,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正想着,突然两眼一翻,脚下一软,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过不多时,一阵呼噜声便传入了安成落和吴擎的耳中,只见杨灿已然睡得极沉,在其脸上慢慢的荡开一抹笑容,那是一种心满意足的笑容。 吴擎望着地上的杨灿,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这小子的胆子未免也肥得能撑破牛皮了吧? 主子喊他们来候命,这杨灿怎么就直接给睡这儿了? 要睡也得挑地方不是。 在主子面前说睡就睡,这胆子真是肥上天了。 这人一看就不靠谱,做事这般没有分寸,也不知是怎么混到参将这个位置的。 看来有必要去给宁州的总兵大人提个醒,这样的人不堪重用,还是换一个来保护主子吧。 杨灿太不让人放心了,万一关键时刻睡大觉,主子的安危怎么办? 虽然有他在,根本用不着杨灿,可是把这样的人放在主子身边,他就是一万个不乐意。 吴擎在心中狠狠的将杨灿鄙视了一番,拱手道:“主子,属下将他拖下去。” 只见安成落脸上笑意不减,抬了抬手,道:“无妨,让他在这睡,本王想看看,他能睡多久。” () 搜狗 第156章第一个试验者 一个时辰之后,杨灿悠悠醒转,伸手擦了擦嘴角的口水,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 咦?他刚才是在做梦吗? 真是太可惜了。 梦里,他得到十一王爷的重要,取代了黑脸大汉的位置,一举成了十一王爷的心腹。 再一转眼,他成了宁州总兵,再一步步高升,他成了镇军大将军,再到辅国大将军,最后成了骠骑大将军,距离天策上将只差一步。 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数不尽的美人在怀,简直是妙哉快哉。 杨灿还沉醉在自己的梦中,突然一道声音将他拉回了神。 安成落似笑非笑的看着躺在地上舍不得起身的杨灿,道:“睡得可香?” 杨灿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这是十一王爷的声音啊! 杨灿坐起身,环顾四周,顿时心中浮现一抹凉意。 这是十一王爷的房间,还有吴擎也在,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杨灿心里不住的抽自个儿的嘴巴子,他怎么会在十一王爷这里睡着了呢? 再细细一想,似乎是十一王爷唤他们来的,他怎么就给睡着了呢?他也没喝酒啊。 也不知道他睡了多久,十一王爷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拉出去砍了脑袋。 杨灿看了一眼吴擎,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来,可是吴擎就是常年一张死人脸,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再看十一王爷,那笑容简直太渗人了。 杨灿身后早已被冷汗浸湿。 完了呀。 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十一王爷怕是不会轻饶了他。 不会罚他去刷恭桶吧? 安成落扬了扬眉,好像杨灿对刷恭桶情有独钟,每次都祈祷着要去刷恭桶是不是? 能不满足他吗? 安成落微微俯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的杨灿,笑眯眯的道:“在本王这里睡得舒服吗?要不要试试去和恭桶一块睡?可能会更加舒服。” 杨灿闻言,整张脸都绿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十一王爷要不要这么了解他? 杨灿改坐为跪,连连磕头求饶道:“王爷恕罪,王爷饶命啊!” 安成落“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本王又没要取你性命。” 杨灿心里泛苦,让他去刷恭桶,那不是比要他命还难受吗?倒不如直接杀了他得了。 他又不是江凌,说刷就刷。 看来他也即将加入江凌和李铁牛的刷恭桶行伍里去了。 安成落心情美丽极了,这【是梦是幻】的技能比预想中的还要强大,杨灿足足睡了一个时辰,关键时刻,这一个时辰可以改变许多事情的结果。 【是梦】试过了,只等着明日再去试试【是幻】,至于拿谁来试,人选他早已心中有数。 当然,杨灿成了第一个试验者,吴擎和杨灿自己不知道他为何而睡,可安成落心里就是一块明镜,罚自然是不会罚的,倒是该赏才是。 安成落心情愉悦,说话的语气都不由得放缓了些,道:“本王不罚你,反而要赏你。” 杨灿有些不敢置信,他应该是没有听错才是。 十一王爷说要赏他? 定了定神,杨灿心里顿时就亮堂了。 王爷要赏他,这敢情好啊! 简直不要太好了,赏他个百千两银子金子什么的,最实在了。 正傻乐着,只听安成落道:“赏你纹银百两吧。” 既然是杨灿心中所想,那便让他如愿以偿吧。 他向来都是这么民主的嘛,第一个试验者总该有些特例的。 杨灿心中大喜,又是连着磕了几个响头,道:“多谢王爷恩典,王爷千岁。” 十一王爷一言九鼎,说赏便赏,肯定没有骗他的道理,更没必要诓他,他要钱没有,最多也就贱命一条。 一百两纹银,足够他好几个月的俸禄了。 十一王爷大方啊!阔气啊! 杨灿忍不住鞠了一把辛酸泪,要是能一直跟在十一王爷身边就好了,时不时就要赏赐,简直羡慕得不行。 怪不得江凌心甘情愿的去刷恭桶,敢情在十一王爷身边的福利好得不行。 江凌若是知晓杨灿心中所想,他定是一千个不乐意了。 他跟着王爷十年,除了罚,根本就没有赏! 别说一百两银子了,连十两都没赏过。 江凌心里苦啊。 吴擎心中惊讶非常。 杨灿来了之后,莫名其妙就给睡在地上一个时辰,睡醒了主子还有赏。 主子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有谁可以来和他解释一下吗? 显然要让主子解释是不可能了。 他啥也不知道,他也不敢问。 杨灿领着赏,喜滋滋的退下了,有了这赏钱,他可以美美的去吃一顿好的了。 安成落现在不需要所谓的高级美食来升级了,对于吃食便也没有了那么高的要求,吩咐厨房随便上些吃食便可。 厨房的人也迷茫了,十一王爷这转变也太快了。 李铁牛至今还在刷恭桶呢,那些从各地聚集而来的厨子还没有散去,可以说现在整个府城鱼龙混杂,来自各地的人士都有。 人越是多,杨灿也是不敢掉以轻心,命人将十一王爷的房间周边,守护得固若金汤,就算是有歹人想要浑水摸鱼,那也是不可能的。 别的事他不敢保证,但这事他可以拿人头担保,若是谁能靠近这驿馆,这就把头割下来当球踢。 安成落早早便歇下了,今日收获满满,激动过头实在是让他有了些倦意。 翌日一早醒来,韩陶正准备上衙,却在驿馆大门口,罕见至极的看到安成落等候在门口。 安成落看着走出驿馆的韩陶,微微笑道:“韩大人,本王等你多时了。” 韩陶心里有些发怵,十一王爷一早在门口等他,这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韩陶皮笑肉不笑的拱手作揖道:“王爷在这里等下官,不知所为何事?” “本王……”安成落虚抬着手,尾音拖得极长,顿了顿,道:“本王想和韩大人一起上衙,去看看韩大人这几日案子处理得如何了。” 韩陶心中微惊,身子略微后仰,瞪着眼看着安成落,道:“王爷……王爷要去衙门?” 不对劲啊不对劲。 十一王爷莫不是一早忘记吃药了,居然主动要求要去衙门! () 搜狗 第157章吃饱喝足才有力气 府衙公堂之上,安成落翻阅着手里的卷宗。 韩陶坐在一侧,满身冷汗淋漓。 诡异啊,太诡异。 还有什么比看十一王爷在这里认真的看卷宗更诡异的事情吗? 没有! 十一王爷莫不是突然良心发现,弃废从良,开始关心案子了。 安成落放下手里的卷宗,看向韩陶,叹声道:“韩大人,我们来奉泉府多少时日了?” 韩陶思索片刻,回道:“大约半月有余了。” 安成落闭眼沉思,缓缓开口道:“韩大人,本王想回京了……” 韩陶心头微动。 十一王爷这话,是嫌弃他案子查得太慢了吗? 还是十一王爷离京太久,想家了? 其实他也很想家的。 特别是那两个外室,这么长时间没去找她们,也不知道变心了没有? 他尚且想回京,更何况是在京中锦衣玉食的十一王爷,估计在王爷的眼中,奉泉府比起京师,可算是穷乡僻壤了。 初始或许会觉得新鲜,可这新鲜劲一过,自然便想着回京了。 此乃人之常情,十一王爷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韩陶缓缓起身,躬身作揖,道:“王爷且宽心,下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快破案,让王爷能够早日回京。” “辛苦韩大人了。”安成落微微颔首道。 韩陶内心受用非常,好话谁不爱听,特别是身份地位高于自己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更加让人宽心了。 沉默半晌,安成落又问道:“那些从延庆县抓捕回来的那些人,不知道韩大人审得如何了?” 韩陶心情好极,十分耐心的回应道:“这些人嘴巴都严得很,下官不敢随便用刑,只是审讯的话,这些人似乎一点也担心害怕,甚至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死活不愿开口,很是棘手呢。” 韩陶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安成落隐隐皱眉,问道:“韩大人今日可还有打算审问他们?” “审,当然审!”韩陶道:“不撬开他们的嘴巴,又怎么知道他们幕后主使是谁,目的为何?” “韩大人审讯之时,本王可否旁听?”安成落问道。 “王爷自是有权利提审犯人,更何况是旁审。”韩陶笑道。 安成落唇角微翘。 严格说起来,他也算是钦差一员,只是他不想太过崭露头角,除了偶尔出来冒个泡,他并不打算插手案件太多。 当然,向韩陶施恩,并且拉拢韩陶,这是另一码事,韩陶虽只是一个从三品的副都御史,可在朝堂之上,亦有一席之地。 朝堂局势,瞬息万变。 多一个自己人,便多一份便利,没有谁愿意和金钱与权利过不去,安成落也一样。 牢房之中,设有专门审讯犯人的审讯室。 像薛轮这些被当成抓捕的人,自然没有上公堂的资格,审讯他们皆是在审讯室之中。 牢房狱卒看着浩浩荡荡一行人来了牢房,为首的钦差,还有一个坐着轮椅的俊俏公子哥与钦差并列而来。 就算他没见过十一王爷,但是没见过猪跑,还能没吃过猪肉吗? 十一王爷那最具有代表性的轮椅,和钦差并列而来的,除了是十一王爷还能是谁。 他哪里敢怠慢,连忙躬身上前迎接。 “哟,小的参见钦差大人,参见十一王爷,您二位怎么来了?”狱卒头全程不敢直起腰,一路将韩陶和安成落从牢房门口迎到了审讯室。 此时审讯室里,并排三个木架,木架上都绑缚着一人。 三人皆是一身囚服,披头散发,很难认出谁是谁来。 可这并不能难道安成落,他有天启,不管是谁,都无从遁形。 发现中间之人便是薛轮,已然心中有数。 韩陶走到审讯桌坐下,拿起桌上依旧空白一片的供纸,嘴角不由得微微一瘪,问道:“他们审得如何?” 狱卒头苦着脸,摇头道:“无论小的们怎么威逼利诱,全都不开口,要不是他们曾要过水喝,小的都要以为他们全是哑巴了。” 韩陶挑了挑眉,道:“他们要水喝,你便给他们了?” 狱卒头子忙道:“哪敢啊,小的可不敢擅作主张,最好是渴到让他们开口才好哩。” 韩陶微微点头,正打算夸赞狱卒头子几句,却只听安成落道:“给他们喝吧。” 韩陶看向安成落,甚是不解。 安成落轻笑一声,道:“喝饱喝足了,才有力气招供,不是吗?” 韩陶忍不住的暗自翻了翻白眼,十一王爷这是什么逻辑?要说十一王爷这些年成了闲散王爷,也不至于连脑子都秀逗了吧。 谁说了要吃饱喝足才能招供的?自古以来,不知道有多少罪犯是饿死在牢狱之中的。 也没见有哪个穷凶极恶之徒,吃饱喝足了就自动招供了啊。 狱卒头子也是直愣愣的立在原地,内心稀奇得很。 十一王爷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那可是王爷,王爷说的,都是对的。 可是钦差不发话,他也不敢随意乱动啊。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王爷说的话吗?”韩陶没好气的瞪了狱卒头子一眼,他能怎么办?王爷都发话了,他还能让囚犯饿肚子不成。 狱卒心中一凛,连声应道:“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安排。” 得咧,就算是钦差,也是得听王爷的话嘛,以后他该知道如何做了。 过不多时,三名卒子便端来了饭菜和清水,解开了囚犯身上的铁索,这是在牢房之中,在周围全是狱卒和守卫,根本无需担心他们会趁机逃走。 三名囚犯一经松绑,看到那些饭菜皆是眼神一亮,不顾其他,三人同时扑向了那些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韩陶瞧得面色微僵。 这事饿坏了吧。 难道就不怕饭菜之中有毒吗? 安成落自三名囚犯一心扑在饭食之上时,目光便一瞬都没有离开过薛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三名囚犯身上,并没有人注意着他。 安成落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衣袖之下的右手微微翻转。 薛轮便是他【是幻】的试验对象。 当然,其他二人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明显薛轮才是这些人的重中之重。 () 搜狗 第158章招供 薛轮的嘴里塞满了饭菜,这些虽只是最糟糠之物,但却是他此生有史以来,吃过最香的饭菜。 就好像他还在漠王府时,那些丝毫不亚于山珍海味的伙食。 漠王对下人极好,但前提是要在那人有足够的利用价值。 这一刻,薛轮仿佛回到了漠王府中,漠王爷正一脸和煦的看着他,让他尽情的享用着桌上的美食。 薛轮边吃边哽咽起来,咽咽呜呜,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王爷,属下便知道,王爷一定会前来救属下的。”薛轮哽咽道,说着还不住的往嘴里扒饭。 薛轮此话一出,韩陶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瞪着双眼看向了安成落。 薛轮口中的王爷是谁? 这里除了十一王爷是王爷之外,还有谁吗?当然没有。 所以,实际上薛轮背后之人便是十一王爷吗? 只见安成落一脸淡然,似乎并不为薛轮的话而有所动。 其余两名囚听见薛轮所言,纷纷停下,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只听他继续自言自语道:“属下有负王爷重托,延庆县已经失势,那石船如今也落入了韩陶和十一王爷的手里,不过王爷大可放心,他们虽然发现了石船,却不知道那石船之中藏着何物,就算他们严刑逼供,属下也是未曾开口。” “只是那韩陶瞎猫碰上死耗子,我们安插在奉泉府的势力,多数都被好巧不巧的暗中拔掉了,我们的人以来送回消息,他们已经得手了,曾荣死在了进京的途中,他们带回京师的,只会是一具尸体,尸体是不会开口的。” 韩陶内心震惊非常。 薛轮口中的王爷,显然已经不是十一王爷了。 可是现在大周,不管是宗亲王、郡王还是封的王,那都是王爷,那么多的王爷,谁知道薛轮口中的王爷是谁。 虽然薛轮已经道出幕后主使的身份,可是那么多王爷,谁敢大动干戈的每一个王爷都去查。 查出来那还好,查不出来,同时得罪了那么多王爷,不就是自己找死吗? 韩陶顿觉这案子真是越来越棘手了。 可是他却不忘让人将薛轮的一字一句,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 安成落内心微微有些激动,薛轮竟然就这么自言自语一般的将一切都说了出来,他可不管薛轮说什么,最重要的是,【是幻】出乎意料的好使。 先是有了【洞察人心】的技能,现又有【是梦是幻】这两个技能,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以后审讯哪里还需那么麻烦,只要让犯人陷入幻境,是圆是扁,还不全都自行坦白。 就好比现如今的薛轮,他可是一开口便停不下来了。 什么去炸江中石船,位置计算失误,不仅没有炸开石船,却将护城堤给炸塌了。 什么石船之中拥有着数之不尽的金银财宝。 什么将这些财宝得手之后,如何如何去招兵买马。 什么收买城官县官,一叶障目,瞒过了贤王和朝廷。 什么私开工坊,私制火药,研制出来能在水中炸开的炮球。 还有什么从总兵府来的同伙,离间韩陶和十一王爷,让韩陶查案投鼠忌器。 悉数被薛轮一股脑的抖漏了出来。 韩陶听得是双拳紧握,那是激动,更是震惊。 薛轮每说出一项罪行,韩陶长久以来一直深埋在心中的疑惑,顿时被解开,就像是有种拨开迷雾的感觉。 所以马彬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同伙,马彬的目的就是离间他和十一王爷,打乱他的调查方向。 难怪了难怪。 还有十一王爷那一夜从工坊的书房里面,拿走的东西,怕就是薛轮口中那种可以在水中炸开的炮球的制作工艺。 也难怪十一王爷那么小心,这种炮球的制作方法一旦流露出去,若是被敌国获取,那只会给大周的军队带来难以估量的损伤。 其余两名囚犯瘫坐在地,心中暗道完了。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被抓来数日,一直闭口不语,就算是韩陶抓了他们也没有,他们本就是死士,事情一旦暴露,他们便会自尽,断没有开口的可能。 可是事发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自尽便被控制,之后是想死都死不成了,韩陶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的死。 现在他们是想死都怕了,薛轮竟然几口饭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都招认了。 还有比这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吗? 再一想,十一王爷之前说的,要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力气招供,以现在的情形,怎么处处都透着诡异呢? 这十一王爷怕是个神仙吧! 简直就是金口一开,水到渠成啊。 这还没完,只听薛轮继续道:“王爷,属下日后再也不想离开王爷身边了,属下想一直伺候在王爷身边,生是漠王府的人,死是漠王府的鬼,属下一生只为漠王府效忠。” 说着神色之中,满是难以掩盖的忠诚之色。 韩陶大惊! 连忙指着一旁记录供词的代理府丞,急声道:“记下,快记下!” 哪里还需他吩咐,代理府丞早已记录了下来。 韩陶重新坐回来椅子上,背后已被汗水浸湿。 简直是太刺激了。 想不到一直闭口不言的囚犯,真的是几口饭菜便招了供,这怕不是饿昏了头,被几口饭菜给诱惑了。 看来这法子还真是好法子啊。 以后审犯人是不是都可以这审了? 缓过神来的韩陶,环视这审讯室内的所有人,当然,安成落除外,一脸严肃的叮嘱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透露出去半个字,谁若是敢说出去,本官决不轻饶。” 所有人战战兢兢的应了声是。 这种事情谁敢轻易说出去。 被招出来的竟然是漠王! 漠王是谁,那是皇子,那是和十一王爷同等身份的人。 就算是漠王真的犯了什么大罪,该如何定罪,那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 在案子还没有定论之前,将这些话说出去,那就是在找死啊。 审讯室内响起了掌声,所有人不由得侧目。 只见安成落拍着手,脸上是浓浓的笑意。 只见他笑着摇摇头,道:“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想不到幕后之人竟是本王的七皇哥,韩大人打算如何定案?” 韩陶面色一正,道:“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事下官定会如实上报给皇上,相信皇上也不会因为漠王是皇子,置国法于不顾。” () 搜狗 第159章难不成要打仗了 韩陶一刻不敢耽搁,派人火速送了密信进京。 幕后主使是漠王,该如何处置这些人,自然还得皇上来发落。 犯人当着十一王爷的面招了供,这事就算是想瞒着他都瞒不住,案子处置的结果应当才是十一王爷最关心的。 韩陶不知道十一王爷和漠王的交情如何,也不知道十一王爷会不会因此而对漠王落井下石,毕竟同是身为皇子,竞争力是永远都会存在的,不管漠王有无心思于皇位。 至于十一王爷,韩陶不得不承认,他所图非小。 但图的是什么韩陶猜不透,十一王爷四肢不健全,自然是和皇位无缘的,图皇位,大约是不可能的吧。 就算安仁帝再怎么偏宠十一王爷,也不能硬是将他一个残疾之人推上皇位,若真是如此,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诟病。 皇家最重名誉,身为一国之君,更是该以身作则。 此时安仁帝正翻着奏折,一脸的愁容。 福忠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喘。 皇上已经不是一天两天这个样子了。 自从十一王爷和韩都御史去了宁州,皇上就没有一天眉头是舒展开过的。 最主要的是,皇上去了好几次华清宫,只可惜翎妃娘娘把华清宫的宫门都给关了,皇上连进都进不去,别说见没见着翎妃娘娘了。 所以这才是皇上哀愁的原因吧。 十一王爷不在京师,自然就没有进宫来给翎妃请安,皇上自然也就没有机会跑去蹭饭了。 是的,皇上很喜欢去翎妃那里蹭饭,十一王爷每次来,皇上都要去的。 也不知道是去看十一王爷还是去看翎妃呢。 殿外进来一个小宫人,凑到福忠身边,福忠示意他噤声,之后两人一同出了宫殿。 不出半刻,福忠又回到殿内,来到安仁帝身边,将手中一支小竹筒双手奉过头顶,小声道:“皇上,宁州密报。” 安仁帝眼神微微一亮,放下手中的奏折,拿过竹筒,抽出其中的纸条。 只看了几眼,安仁帝怒将手中纸条拍在御案上。 福忠猛地一惊,吓得打了一个激灵,整个身子都绷得紧紧的,颤声道:“皇上息怒。” 恩……他也不知道皇上这是因何事而怒,可看皇上那脸色不太好,他身为大内总管,那可是肩负劝慰的重任啊。 安仁帝面色微微一沉,已然看不出是喜是怒,他微眯了眯眼,道:“福忠,宣工部尚书和兵部尚书进宫。” 福忠脆脆的应了一声,便连忙前去传旨。 不多时,工部尚书叶良,兵部尚书郭铮结伴而来。 二人是在宫门口相遇的,对于皇上的突然传唤,有些茫然。 叶良多少知道,皇上大概是因为宁州奉泉府的江堤工事传他。 可是郭铮就毫无头绪了,毕竟现在是太平盛世,又无战事,他们兵部就成了整个朝廷里最闲的衙门了。 皇上传他做什么? 还是和工部尚书一起传唤来的,他们两个衙门可没有交集啊。 福忠在御书房外将二人领进殿,二人齐齐跪拜。 “微臣叶良,参见皇上。” “微臣郭铮,参见皇上。” 安仁帝面无表情的道:“爱卿平身。” 叶良和郭铮同时起身,两人暗中交换了一下眼神,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只听安仁帝道:“叶爱卿,关于奉泉府护城堤的修缮工事,准备得如何了?” 叶良暗道一声果然,微微躬身,回道:“回皇上,户部已经拨下了修缮公款,微臣在工部之中挑选了几个人选,前往奉泉府督工,户部也派出了两人一同前往,连同修堤的工人,都是微臣亲自挑选的,清点完人数便能出发前去奉泉府。” 叶良说着,从袖袋中拿出一张奏折,双手呈上,接着道:“这是工部和户部出使奉泉府的人员名单,请皇上过目。” 福忠连忙上前,将奏折呈给了安仁帝。 安仁帝接过奏折并没有去看,而是放在一旁,道:“不用看了,朕相信叶爱卿所选之人皆是良才。” 叶良连忙拱手道:“微臣惶恐。” 皇上这么信任他,这脸真是有光啊。 叶良微笑着看了一眼郭铮,看来他这一关是过去了,可是郭铮显然就没那么好过。 看看郭铮此时那一副肃然的模样,就知道他现在心里多忐忑了。 安仁帝看向了福忠道:“叶爱卿将工部的人准备妥当前往奉泉府,便下旨让韩卿和落儿回京吧。” 福忠躬身应下。 安仁帝又道:“奉泉府一案,已经有了眉目,叶爱卿需加紧工事修缮一事。” 叶良恭敬的回道:“是,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行了行了。”安仁帝不耐烦的打断叶良的话,道:“叶爱卿抓紧时间去办吧。” 叶良心头微凛,忙应道:“是,微臣告退。” 安仁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叶良如蒙大释,躬着身退出了御书房,御书房内此时只剩下安仁帝,兵部尚书郭铮和福忠三人。 郭铮心中凛然,额头布上一层薄汗,默默的等待安仁帝问话。 实在是太煎熬了。 叶良那老小儿就这么把他独自扔在御书房里,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皇上迟迟不问话,可把他急得就差抓耳挠腮了。 可是他连动都不敢动啊。 良久,安仁帝才开口道:“郭爱卿,西陵现如今有多少兵力?” 郭铮微微一怔。 皇上怎的会突然问到西陵的兵力几许? 难不成是西边要打仗了吗? 大周西陵再过去便是西羌,虽然西羌国力不甚强,十几年前和大周达成协议,两国成了邦交,西羌虽是每年都有向大周进贡,但也不代表西羌的国主会一直那么老实。 西羌国土资源肥沃,那西羌国主怕是日子过得太平淡,打算挑起战争也说不定。 郭铮迟疑片刻,回道:“驻守在西陵边境的,大约有六万兵马,其中各州总兵府各自手握有一万左右的兵马,西陵是漠王藩地,漠王手中也是握有一些兵权的。” 安仁帝眉头紧锁,问道:“漠王手中有多少兵马?” () 搜狗 第160章安仁帝的心思 郭铮微微惊讶,皇上怎么又突然关心起漠王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回道:“一般来说,藩王是有权利在自己的藩地培养兵力的,可是自从漠王去了西陵之后,做事很是低调,除了最初从京师带去的那五千兵马,几乎没有招收过属于自己的兵马,这些年西陵一直都很太平,所以漠王手中大概还是从京师带去的那五千精兵吧。” “低调。”安仁帝冷笑一声,道:“只怕表面是低调,暗地里却做着一些图谋不轨的勾当吧。” 郭铮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置信的道:“不会吧,漠王向来都是与世无争,不然也不会年纪小小的,便自请前去封地,在西陵哪里有比在京师锦衣玉食的好。” 安仁帝从御案之后起身,缓缓踱步走了下来,一边道:“西陵距离京师几千里,他若是想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自然是比在京师更方便,至少京师是在天子脚下,他做任何事情都不能那么明目张胆。” 郭铮官袍之下的双手,微微有些发抖。 他算是听明白了。 皇上这是怀疑漠王在西陵密谋造反! 谋权篡位,犯上作乱,那可是十恶不赦之大罪。 就算漠王是皇上的亲儿子,这亲儿子弑君才叫不可饶恕。 以前漠王在众人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是中规中矩的,在众多皇子之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直到去了藩地,更是渐渐的被人淡忘。 郭铮不敢想象,这样的一个老实人,怎么可能会做那谋反的勾当。 可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断不会凭空捏造,怀疑自己的儿子才是,只怕绝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在皇上的手中,已经握有了证据,不然传他来作甚。 郭铮不敢回话,这问题,一旦这话回得不够谨慎,可有他好果子吃。 安仁帝在御书房中回来踱步,显然心中正在思量,郭铮和福忠丝毫不敢出声打扰,只能静静的候着。 许久之后,安仁帝停下身子,看向福忠,道:“让韩陶派人秘密将漠王同党押解进京。” 郭铮闻言微惊,能够做到尚书之位吗,都是人老成精,郭铮哪里会不知道皇上这话背后隐藏着什么。 漠王还有同党,而且竟然在奉泉府被韩陶给抓了? 那岂不是说,此番奉泉府决堤案实际上跟漠王有牵连?所以皇上是在韩陶那里得知漠王谋反的消息。 这韩陶该不会传什么假消息吧? 皇子谋反这可不是能随便捏造的啊,构陷皇子亦是诛九族的大罪,韩陶该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了吧? “郭爱卿,秘密派人前往西陵,传朕密旨,从西陵各州,各自抽调出五千精兵,秘密监视陵州一切动向,包括漠王府。”安仁帝看着郭铮道。 郭铮不敢怠忽,恭声应道:“微臣领旨。” 安仁帝又看向福忠,道:“传旨西陵,就说年关将近,宁妃念儿心切,让漠王提前进京。” 福忠领命,道:“奴才领旨。” “记住,是孤身进京!”安仁帝补充道,孤身二字咬得极重。 “是。”福忠重重的应道。 做完一切安排,安仁帝叹息一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挥手道:“都下去吧。” 福忠和郭铮一同默声退出了御书房。 安仁帝看着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御书房,心中忽而觉得有些悲凉,目光落在了御案后的龙椅上。 这个位置,到底有多少人在觊觎着? 他的众多儿子之中,是不是每个人都对这张龙椅虎视眈眈? 他和翎妃的落儿,是否也是如此? 不过落儿双腿残疾,怕是早就已经歇了这些心思,可他的双腿,不就是因为他们兄弟之间的皇权争斗,才落得了残疾吗? 到底是因为他的偏宠,才致使他们兄弟之间产生了妒忌之心,还是因为落儿也和他们一样,怀着心思,才让那些人感到威胁。 安仁帝想着,摇头苦笑了起来。 说起这皇家,什么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统统都是假的,皇权才是王道。 一念至此,安仁帝思及先皇,说起来他的父皇可比他优秀多了。 最起码安德帝的晚年可算是享尽了天伦之乐,不像他现在,时刻都在担心着,哪一天就突然死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 看来他有必要学学先皇,是时候选出大周的储君,他也该和后宫的嫔妃们去安享晚年才是。 只是落儿已然不可能了,那么当年先皇的那道密旨便也作废了。 若是落儿有后,说不得他好生培养,或许将来亦会是个明君,落儿那般聪慧,落儿的儿子自然也不会差。 他如今也不过才将近半百,还有个十几年光景可活,培养一个皇太孙也不是天方夜谭,先皇旨意也不完全是一张废旨,等他百年之后,也能给先皇一个交代吧。 安仁帝越想越是有理,看来等落儿从宁州回来之后,应当立即落实了立妃之事,来年便能抱上皇孙,一旦落儿的孩子出世,他便立即封为皇太孙,也能安了朝臣和百姓的心。 最近落儿不在京师,翎妃把心思全用在了替落儿选妃一事上,应当是有物色好的人选才对,安仁帝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到和翎妃商议。 已经走到御书房门口,半只脚都跨了出去,只是停顿了数息,他又将脚收了回来。 他摇了摇头,就算他现在去华清宫,只怕还是进不去,还何谈商议落儿的婚事。 安仁帝思前想后,唤来了福忠,吩咐道:“你去华清宫传旨,就说落儿从宁州来信了,让翎妃来御书房。” 福忠眨了眨眼,怔怔的领了旨,转身之际却也疑惑,十一王爷真的有传消息回来吗? 就皇上那猴急的性子,若是十一王爷有消息,皇上应该会第一时间就让他去华清宫传旨才是,怎么会等到现在呢? 而且这华清宫的旨,哪是那么好传的? 别说他这个大内总管了,就连皇上都进不去,他哪里进得去啊。 皇上这不是为难他吗? 安仁帝正在御书房美滋滋的等着翎妃,哪知福忠在华清宫实实在在的吃了闭门羹。 他这个大内总管的身份,在华清宫可不顶用,那些小宫人宫婢,可不听他使唤。 () 搜狗 第161章皇上面子不给力 福忠在华清宫外急得乱转,皇上让他来传旨,他连华清宫的门都进不去,该怎么传啊? 回去复命那是万万不行的,皇上交代的事情都没办好,回去就是去挨板子的,可怜了他这一把年纪。 好在现在已经已是秋时,已有丝丝凉意,就算是中午的日头,也不那么晒人,若是大夏天的,他非得晒晕在华清宫门口不可。 “哟,不是福公公吗?” 庄妃挺着大肚子,在一众宫侍婢女的簇拥下,缓步而来,一眼就看到了华清宫门口的福忠,好奇道:“福公公这大中午的,在这干什么呢?皇上那儿不用伺候吗?” 福忠看清来人模样,哎呦一声,收起脸上的焦急之色,忙躬身回道:“奴才参见庄妃娘娘,是皇上命奴才来华清宫传旨呢,娘娘怎么不在自己宫里歇着,您现在可是身怀龙子,金贵着呢。” 皇上要怎么处置漠王尚未可知,庄妃虽是漠王的生母,可这些年一直深居在宫中,为皇室开枝散叶,又不是只有漠王一个孩子,这不肚子里还有一个嘛,是皇子还是公主可不知道。 就算漠王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皇上不会祸及庄妃,但到时庄妃还是不是庄妃,也未可知。 在这宫中的每一个人,那可都是人精,一丁点的异常,都能引人起疑,福忠也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 庄妃摆了摆手,笑吟吟的道:“本宫这身子可坐不住,这不刚吃过午膳,得赶紧出来走走,不然这肚子里的孩子啊,就又要开始折腾了。” 福忠连连点头哈腰。 庄妃朝着福忠眨了眨眼,道:“福公公即是来传旨,怎么不进去呢?” 福忠一脸苦涩,他哪里说得出口,难道要告诉庄妃,皇上和他来华清宫都是要吃闭门羹的吗? 这可不仅仅是在打他的脸面,就连皇上的脸面都是按在地上摩擦呢。 这万一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他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真是太为难他了。 见福忠迟迟不回话,庄妃干笑两声,暗道这皇上身边的红人就是不一样,连她的面子都不给,好歹她也是四妃之一啊。 庄妃嘴角挂着僵硬的笑容,接着道:“哎呀,本宫也正打算进去找翎妃妹妹呢,要不福公公和本宫一起进去吧。” 福忠一听,顿时大喜,眼神都微微发亮,忙躬身道:“有劳娘娘了,奴才扶您进去。”说着便上前,用手背托上宁妃的手。 庄妃两眼微愣,心中诧异,这福忠怎么突然又变得这么殷勤了? 任由着福忠将她搀扶到华清宫门前,庄妃身后的一名小宫人连忙快走几步,上前去汇禀道:“庄妃娘娘前来探望翎妃娘娘,还请里头的公公通报一声。” 话音一落,只见华清宫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细缝,里面的人瞧了一眼门前的庄妃,道了一声:“稍等。”便又将门合上。 庄妃嘀咕一声:“也不知道这翎妃妹妹在搞什么名堂,整日里把这华清宫的大门都关着,搞得神神秘秘的。” 福忠呵呵干笑两声,心里道:翎妃这是在防着皇上呢。 只听庄妃继续道:“福公公回去了,可得和皇上好好的说道说道,让翎妃妹妹以后这宫门都敞开着,本宫来探望也方便不是。” 福忠只能连连陪笑,道:“是是是,奴才回去一定告诉皇上。” 福忠只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可不敢这么去告诉皇上,万一皇上真的让他来下这样的旨意,只怕翎妃能直接把宫门给封死,到时候惨的还是他。 以后来华清宫别想走门了,用飞的吧。 只是等了片刻,华清宫的宫门才缓缓打开,里面走出来一名宫人,朝着庄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恭敬道:“庄妃娘娘,我家娘娘有请,请随奴才来。” 庄妃轻恩一声,便抬步走了进去,福忠顺利的搀着庄妃走进了华清宫。 进门的瞬间,福忠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庄妃这次可帮了大忙了。 恐怕皇上自己都没想到,他的面子在华清宫,还不如这些在后宫之中明争暗斗的妃嫔呢。 庄妃这张大嗓子,还没进殿呢,远远的就开始扯嗓子道:“妹妹啊,姐姐来看你来了,你这整日的紧闭着宫门,姐姐想进来看看你都费老劲儿了。” 翎妃在容华的搀扶下,走出宫殿,迎上款款走来的庄妃,笑道:“劳姐姐挂心,妹妹这不是因为落儿不在京师,时常挂念,心绪又不佳,怕让某些人瞧见了心里厌烦,才不得已闭门谢客。” 庄妃两步上前,抓过翎妃的手,拍了怕,安慰道:“哎呦,妹妹不用担心十一王爷的啦,十一王爷都多大人了,再说了,我们家漠儿不也是自从去了封地之后,这一年到头只能见上几面,姐姐我都没那么牵肠挂肚的。” 福忠心中微微一凛,暗道庄妃大概很快就可以见到漠王了,只是恐怕结果庄妃会接受不了。 只希望皇上能够秘密处置漠王吧,毕竟事关皇室颜面。 翎妃笑了笑,道:“妹妹可比不上姐姐,膝下儿女众多,就是漠王不在京师,还有十公主,十五公主,还有姐姐肚子里这一位,该是十六皇子。” 庄妃半掩着嘴,笑靥如花,道:“真是借妹妹吉言了。” 要真是皇子,皇上老来得子,不得万般宠着,她这做母妃的,自然也是母凭子贵咯。 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多一个皇子,那便多了一分竞争的机会,谁不想将来能够坐上太后的位置,可不想去给皇上守皇陵。 虽然这话不吉利,可在这后宫之中,哪一个嫔妃没有这样的心思。 不然那皇后也不会因为皇上不立嫡为储,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还有那太后,只怕是想着多活几十年,能多做几年太皇太后吧。 要说他们徐家两代女子为后,徐家在这大周也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可是人心总是贪婪的,谁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谋福利,要是徐家再扶持一个皇帝上来,那岂不是能上天了。 —————————— 我很抱歉,前面几章将漠王的生母写错了,已经修改了。 第162章不想立太子 翎妃和庄妃两人说了好半天的话。 直过去许久,翎妃才一眼瞥见庄妃身旁的福忠,惊诧的问道:“福公公怎么在这?” 庄妃这是才想起福忠来,连忙道:“哎呦,你看本宫这嘴,一说话就没完没了,差点将福公公给忘记了。方才本宫来的时候,正巧也碰到福公公来华清宫传旨,就一块进来了。” 庄妃说着看向了福忠,脸上挂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道:“福公公不是来传旨的吗?皇上传的什么旨意啊?” 要说庄妃对翎妃没点醋意,那是假的。 在这后宫之中,本就是争风吃醋,遍地狼烟的地儿。 翎妃在皇上那儿的特殊待遇,可别说是庄妃自个,就算是整个后宫,也找不出一个不吃这飞醋的。 皇上派福忠来华清宫传旨,不管旨意是什么,这口醋先干了再说。 福忠满脸堆笑,他那哪是正巧被庄妃碰见啊,他是已经在华清宫外等候多时了。 当然,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福忠上前,向翎妃行礼道:“奴才参见翎妃娘娘,皇上让奴才来告诉娘娘,十一王爷从宁州传信回来,皇上请您去御书房叙话呢。” 翎妃一听到安成落的名头,整个人气质立马就不一样了。 抓着福忠的手,激动道:“真是落儿传信回来了?” 福忠硬着脖子,回道:“是……皇上是这么和奴才说的。” 反正是皇上说的,十一王爷是不是真的传了信回来,他也不知道,就算没有传信回来,翎妃要找人算账,还是去找皇上吧。 翎妃整张脸都笑开了,看向庄妃,道:“姐姐,您看这……皇上传唤,妹妹也没法继续招待姐姐了,还请姐姐见谅。” 庄妃讪笑道:“妹妹说的哪里话,快些去吧,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翎妃福了福身,道:“那妹妹就不送姐姐了。” 说完,便当先离开了华清宫,容华招呼着几名宫婢连忙跟着出了华清宫,福忠亦是紧跟上翎妃的脚步,暗暗抹了一把汗,可算是成功的把翎妃请出华清宫了。 他也不用担心没法回去交差了。 这次庄妃可是帮了大忙,这个人情可算是欠下了,看来日后有机会还是要替庄妃说说好话的。 翎妃来到御书房,福忠还没来得及进去通报,翎妃一把将他推到一旁,直接了当的闯进来御书房。 一进去便见到安仁帝正埋着头批阅奏折,翎妃微微欠身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安仁帝闻声猛地抬头,一眼就瞧见了下方的翎妃,眼神一亮,笑容可掬的道:“爱妃来了啊,福忠怎么没进来告诉朕呢?” “臣妾自作主张,让福公公留在外头了。”翎妃抿唇道。 “在外头好,在外头好。”安仁帝笑着抚了抚手掌,从御案后走了下来,道:“爱妃这些日子看起来清减了不少,可是御膳房做的膳食不合爱妃的口味?” “那倒没有,御膳房的御厨们做的可都是顶级的菜色,只是臣妾没什么胃口罢了。”翎妃道。 “没胃口?怎么会没胃口呢?可有叫御医来请过脉,爱妃的身子要紧,可不能马虎大意了。”安仁帝关切的道。 “臣妾身子好着呢,用不着请御医。”翎妃默了默,又道:“听福公公说,是落儿传信回来了,信呢?落儿可有说几时能回来?” 安仁帝咳嗽一声,摸了摸鼻子,道:“落儿再过些许时日就能回来了,用不了几日便能回到京师了,落儿担心爱妃的身体,才提前让人送信回来,落儿还说,他带了宁州当地的特产回来给爱妃,落儿真是有孝心啊。” 安仁帝说得越发有些心虚,但面色却没有表露分毫。 怎么说他也是九五之尊,这点气场还是有的。 落儿那般孝顺,一定会带些什么来给自己的母妃的,但愿有带吧,不然就真真是打脸了。 不行,他还得暗中安排一下,若是万一落儿空手回京,他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要拿些稀罕物件给落儿撑撑场面才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让他在翎妃面前别丢了这张老脸。 翎妃一听安成落即将进京,眉眼都笑了开来,她日思夜想的落儿总算是要回京了。 这些日子,她可是精心挑选了好几个官家之女,就等着落儿回京,到时她先在华清宫中办个赏花宴,让落儿暗中过过目,要是有合眼缘的,便立马定下,若是没有,那就等冬至后再半个大型的赏花宴,这是之前便定下来的。 一旦落儿成了婚,她就有孙子抱了。 翎妃一笑,安仁帝也跟着笑了。 还别说,翎妃虽已年过四十,可保养得却是极好,人本就生得极好,这一笑,反倒颇具几分不同于青涩少女的韵味。 漠王一事,安仁帝心头那丝忧烦,也因翎妃这一笑,一扫而去,他笑着道:“今日让爱妃前来,朕还有一事想与爱妃商议。” 翎妃抽回思绪,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道:“皇上想和臣妾商议什么?” 安仁帝道:“朕想问问,关于落儿的婚事,爱妃筹备得如何了?” 翎妃闻言微微诧异。 皇上什么时候有这闲心关心起自己儿子的婚事来了? 皇子们的婚事,安仁帝向来都是不会过问的,都由着自己的母妃去操办,后宫那么多嫔妃,嫔妃们又生了那么多儿子,若是皇上要一个个的来操心,哪里顾得过来。 安仁帝瞧出翎妃神情之中的惊讶,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道:“爱妃,朕的心意,你向来都是知道的,以前朕本就将皇储之位属意于落儿,可是后来落儿出了意外,这事便一直耽搁着,朕迟迟不立储君,也是实在不知该立谁为储。” 翎妃吸了吸鼻子,一提起安成落出了意外一事,她便觉得异常心酸,道:“皇上是一国之君,皇上若是想立谁为太子,自然是一句话的事情,谁也不能反驳。” 安仁帝一瞬不瞬的看着翎妃,敛容屏气,道:“所以……朕不想立太子,朕要立皇太孙,立落儿的孩子为太孙!” 翎妃双眼逐渐睁大,直视着安仁帝长吸一口凉气。 () 搜狗 第163章说不清 “皇上请三思。”翎妃面色严峻,双膝缓缓跪地。 安仁帝心头微动,连忙上前想将翎妃扶起:“爱妃这是做甚?” 翎妃非但不起,双手交叠贴在地上,额头紧贴在双手之上,正色道:“臣妾感谢皇上对落儿的万般恩宠,可是皇上膝下不仅仅只有落儿一个皇子,不管是二皇子,还是六皇子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都是人中龙凤,将来也能继承大统。” “若是皇上执意不立太子,改立太孙,只怕会引来朝臣和百姓非议,就连后宫之中,也必会有异声,这对皇上的声誉不利,对落儿也不利,还请皇上收起立太孙的心思,且不说立不立太孙,现在落儿连个正妃人选都没有,又哪来的孩子?皇上要三思啊。” 安仁帝怔怔的看着跪拜在他脚边的翎妃。 他思量的,不是翎妃说的问题,而是翎妃一时竟和他说了这么多话。 这可顶得上之前五年说的还要多! 他在仔细的算着,翎妃前前后后一共说了几句话。 这种感觉太舒服了,他就喜欢听翎妃说话。 翎妃觉得安仁帝迟迟不出声,抬头瞟了他一眼,这一眼差点没将她鼻子气歪了。 谁能来告诉她,眼前这个一脸淫相的安仁帝是怎么回事? 做皇上的都不要脸面了吗? 真是太掉身份了! “皇上!”翎妃咬牙,狠狠的喝了一句。 安仁帝猛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将翎妃从地上扶了起来,道:“爱妃说的,朕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爱妃不知,为君者,最重要的便是品性和胸怀,朕的众多儿子当中,一直以来都只有落儿最合朕的心意。” 安仁帝拉着翎妃的手,忍不住的摩挲,翎妃冷冷的扫了一眼安仁帝那只不安分的大猪蹄子,本想将手抽回,最后还是忍住抽安仁帝一顿的冲动。 看在落儿就要回来的份上,暂且放过他这个当爹的。 总不能让安仁帝带着一身伤痕去迎接自己的儿子吧。 只听安仁帝接着道:“落儿是当年先皇亲自教导,先皇是一代明君,落儿能得先皇教诲和指点,先皇何尝不是将他当成下一代君主来培养,朕又怎能驳了先皇的一片心意?” 似乎是许长时间没有和人谈起当年之事,安仁帝顿时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翎妃拉到一旁坐下,嘴上片刻都没停过,他继续道:“当年先皇正值全盛时期,却突然退位,先皇这份魄力,朕是无论如何都学不会的啊。” 翎妃脸色不太自然,道:“那也是先皇发现皇上有治国之能。” 实则内心暗暗腹诽着,说白了就是安德帝当年玩心过重,一心想着和那几个老家伙一起云游四海。 还有她那个老爹也是,年轻时本就四处征战,落得一身隐疾,到老了不想着在家休养生息,非得一帮子老头出去外面闯荡,最后可好,闯荡是爽了,病来也是如山倒,连华神医都回天无力,只能撒手人寰。 留下她和哥哥相依为命,当然了,韩佰胜继承骠骑大将军一职,常年驻守边疆,说是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倒不如说她是在宫中孤苦无依。 好在后来落儿长大了,知道体恤她这个母亲,时常进宫来陪她。 只是可怜的落儿,怎么就落下个双腿残疾呢? 命苦啊! 翎妃想着不由得又想落泪。 安仁帝瞧出翎妃眼底那抹哭意,还当她是和自己一样,缅怀先皇。 自古女子都比男子重情,翎妃一定是想起先皇,才忍不住伤心欲泣。 果然翎妃和他是一条心啊。 “爱妃莫要伤心。”安仁帝出言安慰道。 翎妃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至于是不是真的泪水,只有翎妃自己知道了。 “朕记得当年,先皇的好友之中,有一位酒中仙,通晓占卜之术,先皇一时兴起,请酒中仙为大周气运起卦,酒中仙起卦三日三夜,不饮不食,不眠不休,占卜的结果却让他连吐三口心头之心,后来酒中仙和先皇一番彻夜长谈之后,先皇便退位让贤,成为太上皇,从此不理朝事。”安仁帝道。 翎妃默默的听着,关于先皇退位让贤一事,当年她也是略有耳闻,那时她尚在闺阁之中,也只是偶尔听她的父亲谈起一些,对于其中辛秘,自然知道的不甚清楚。 安仁帝登基第三年选秀,她才被选入宫中,成了秀女,一年之内,从秀女成了四妃之一,在宫中可算是头一份,至今几十年,一直稳坐着四妃的位置。 “唯一一件让先皇上心之事,便是落儿。”安仁帝目光灼灼的看着翎妃,道:“那么多皇孙儿之中,爱妃认为先皇为何独独选中了落儿?” 翎妃认真的思索了片刻,才道:“是因为臣妾的父亲?” 安仁帝笑而不语。 翎妃继续道:“臣妾的父亲是落儿的外公,亦是先皇的至交好友。” “爱妃错了。”安仁帝笑着摇了摇头,道:“落儿和朕一样,都是被先皇选中之人,亦是酒中仙选中之人。” 翎妃不以为然,道:“皇上这么说也太过荒谬了,若说是先皇选中了落儿,臣妾还信,这酒中仙又算怎么回事?难道我大周的国君该由谁来当,是这酒中仙说了算不成。” 安仁帝连忙道:“爱妃日后若是见了那酒中仙自会知晓朕为何这般说,当然,那时爱妃切不可对酒中仙出言不敬。” 看出翎妃一副焉然不信的模样,安仁帝急道:“华神医神不神?一手医术堪称天下一绝,他若是想从阎王手里抢人,没有抢不回来的。而这酒中仙,却是比华神医更加神秘,没有人知道他来自何处,这世间亦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真有这么厉害?”翎妃没有微蹙。 安仁帝重重的点了点头。 翎妃一甩袖子,嗤道:“可是这跟落儿有什么关系?这和皇上要立皇太孙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也是这酒中仙告诉皇上,皇上得立皇太孙吗?” 安仁帝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怎么突然有种和翎妃说不清的感觉。 是他说得不够精彩吗? 第164章接风宴 转眼十日。 静谧了将近一月时间的京师,突然一道宛如惊雷一般的消息,再一次变得人声喧嚷。 “十一王爷回京了!” “什么?十一王爷回京了?走走走,快去城门口。” 这近月的时间,十一王爷不在,整个安王府可安静了,再也没有传出什么让人惊心动魄的消息。 虽然京师的百姓们没有再被十一王爷时不时的壮举给打击到,可是当人们缓过劲来,却发现没有了打击的日子,简直是索然无味。 百姓们翘首以盼,只盼着十一王爷早日回京,顺便给他们带些劲爆点的消息回来。 百姓们良苦用心,真的是求打击,求虐啊! 钦差返京的一行人马还未接近京师城门,就发现城门口早已聚集了许多百姓。 韩陶心中宽慰不已,想不到他这一趟的钦差当的,还真是受欢迎,百姓们从这城外十里就开始夹道欢迎,以前哪个官员有这殊荣,当然是没有的。 韩陶昂首挺胸的坐于马背之上,经过一处时,隐约听到了议论声,害得他差点从马背上跌落。 “十一王爷在哪呢?怎么瞧不见啊?” “就是,这大老远的出城来看十一王爷,结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十一王爷那是想见就能见到啊,王爷肯定是坐在马车里头的,看见后面那辆豪华的马车没,王爷肯定在里面。” 韩陶不断的拍着胸脯顺气。 他这么一个玉树临风的钦差就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为什么就没人来注意一下他? 能不能尊重一下他这个钦差大功臣,都去看十一王爷的马车做什么? 看一辆马车又看不到人,有什么好看的? 岂料又是一阵议论声不绝于耳。 “那马车边上的两个,该不会就是十一王爷的亲卫吧?” “王爷亲卫就是不一样啊,就这气度,可比那些御林军还唬人。” “我怎么觉得,给十一王爷赶马车的那小哥儿也长得眉清目秀的,连个车夫都这么好看,十一王爷该不会真是神仙般的容颜吧?” “这还用说吗?十一王爷的颜值榜首可不是白占着的。” 韩陶内心憋着一口气,就差摇旗呐喊:钦差在此,都往这里看! 本是满面风光,这半程都走不到,韩陶的脸色已是黑如锅底。。。。。 一行相迎的官员早已侯在城门口处,只见一名官员迅速来到队伍前,拱手作揖道:“下官光禄寺卿秦乐,奉旨在此恭迎钦差大人和十一王爷。” 韩陶稍微的缓了缓神色,没有下马,朝着秦乐拱手道:“有劳秦大人了。” 秦乐连忙笑着回礼,道:“皇上已在宫中设下宴席,为韩大人和王爷接风洗尘,还请韩大人和王爷进宫赴宴。” 一队人马从城门口浩浩荡荡的进了宫,当然,一路上依旧少不了百姓们伸长了脖子,想要一堵十一王爷真容,只可惜这一次,他们还是要失望了。 前朝宫宴,除了皇后,后宫之中的嫔妃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皇后从宴席开始到结束,脸上都是端着僵硬又虚假的笑容。 安成落算是从头至尾都没有正眼瞧过她,她都恨不得上前去抽了他的筋,哪里能够笑得出来! 安仁帝酒过三巡,看向韩陶,道:“此番奉泉府一案,韩爱卿居功至伟,为朝廷尽心尽力尽职,待明日早朝,朕一定论功行赏,所有有功劳之臣,都该好好的赏。” 韩陶一听有赏,本是沉闷的心情,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起身,拱手作揖道:“皇上言重了,此乃微臣的职责所在。” 安仁帝抬手向下压了压,若有深意的道:“爱卿不必谦虚,爱卿是国之栋梁,破案又是一把好手,自然是该好好的赏赐。” 韩陶心中有些飘飘然。 安仁帝转头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安成落,道:“此番落儿在宁州也该吃了不少苦吧。” 宁州自然比不得京师繁荣,落儿又鲜少离京,再说奉泉府出了那等灾事,那地儿是缺衣少粮的,吃苦那必是少不了的。 只是怎么看起来反倒像是胖了? 安仁帝仔细再看两眼。 恩。 是真的胖了。 安成落向安仁帝拱手行礼,微微笑道:“儿臣就是跟着韩大人去走个过场,辛苦的还是韩大人。” 他胖得这么明显吗? 看来还是因为前些时日,办的那场广招厨子会吃得太多了吧。 安仁帝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再仔细的看了几眼安成落。 暗衬着:落儿这次回来,好像又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气色变得越来越好了,好像也变得更加帅气了。 那模样,真是越来越像年轻时的翎妃了,当然,也像年轻时候的他,越来越有几分他当年的气度了。 皇后在一旁看着这父子二人一人一句,皇上的眼睛更是一刻都没离开过安成落,肺都快气炸了。 她的麟儿至今还不知道被皇上扔到哪个旮瘩角落里去了,也不见皇上把麟儿召回来啊。 安成落这小杂毛,只不过是去了宁州短短二十几日,这一回来,皇上就关心得不得了,像是怕极了什么宝贝被人给弄坏了似的。 却只见安成落笑眯眯的看向了她,那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皇后心中恼怒至极,闷闷的端起了酒杯,猛灌了一口。 只听安仁帝接着问道:“落儿此番去宁州,可有给你母妃带什么稀罕物来啊?” 皇后差点一口老血喷到安仁帝脸上。 她这皇后就在一旁呢! 皇上难道瞎了没看见吗?能不能顾忌一下她的感受。 好端端的能不能别提那令人恨得牙痒的翎妃,别给安成落那个小杂毛在她面前演什么母慈子孝的机会行吗? 当然,安仁帝肯定不会遂她愿的。 他现在一心只关心安成落有没有给翎妃带礼物,他可是在翎妃面前夸下海口,落儿给她带了礼物来的。 不问一下,他这心里难安啊。只怕会夜不能寝,食之寡味啊。 万一落儿没带回礼物,他岂不是打脸了,而且这脸打得啪啪的巨响。 说不得他还得自己掏私库,大出血,给落儿安排点手礼去给翎妃才行啊。 () 搜狗 第165章好不要脸的父皇 父皇啊父皇。 想不到你这这样的父皇,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啊。 安成落抿嘴偷笑,表面上却不做声色。 安仁帝见他像是陷入了沉思,迟迟都不回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这臭小子,竟然当着他这父皇的面出神!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东西,能不能尊重一下他这个当皇上的? 安成落身躯一震,做出一副刚刚回神的模样,连忙向安仁帝拱手道:“请父皇恕罪,刚才听父皇提及母妃,儿臣一时情不自禁,想到已然许久未见母妃,心中有些挂念。” 只听一旁的皇后嗤笑一声,冷冷道:“好一个情不自禁啊。” 安仁帝和安成落齐齐将目光看向了皇后。 皇后迎着父子二人的目光,不太自然的扯了扯嘴角,干笑两声,道:“皇……皇上这么看着臣妾做什么?” 安仁帝一脸严肃的看着皇后,问道:“皇后,落儿想他的母妃,有什么不对吗?” 皇后讪讪的笑了几声,道:“没有……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啊,儿子想自己的母亲……当然是天经地义了。” 安仁帝沉沉的“嗯”了一声,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情绪。 皇后心中有些忐忑,她应该没有说错话惹得安仁帝不悦吧? 真是罪过。 一听到安成落那小兔崽子提到什么情不自禁想到翎妃,她也情不自禁想起自己的麟儿呢。 也不知道现在麟儿在什么地方吃尽苦头,安成落这小兔崽子却在这里吃香喝辣。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皇后想着,目光若有似无的瞟向了安成落,那眼神之中蕴藏着无限火花。 若是眼神可以杀人,现在安成落一定会被这眼神烧得灰飞烟灭。 安成落云淡风轻的捋了捋鬓发。 恩,最好是能把皇后直接给气死才好,不过他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万一被皇上知道他想要故意激怒皇后,那岂不是得被皇上责罚。 当然,皇上的责罚最多久是让他回去面壁思过个三五天。 安成落想笑却又只能强忍着,这种感觉着实难受。 这时安仁帝又道:“落儿还未回答朕的问题。” 安成落恍然,连忙回道:“回父皇,您也应该知道,宁州自然比不得我们京师荣华,普通的物件,儿臣想母妃也看不上眼,所以……” 安仁帝未等安成落说完,便豁地站起了身,打断道:“所以你什么都没带?” 这下完球了! 他在翎妃面前夸下了口,千算万算,没算到落儿这次竟然真的敢空手回来。 若眼前之人不是落儿,他真的有可能上前去一巴掌拍死他。 怎么能这么没有孝心呢? 真是个逆子! 安成落连忙接话,道:“父皇息怒,儿臣怎么可能会空手回京。” 安仁帝这一听,有戏,脸色方稍微的缓和了下来,问道:“那你都给你母妃带了什么礼物?” 若换是以前,安成落一定会十分好奇,安仁帝为何一直关心他给自己的母妃带了什么礼物。但现在他有天启,有【洞察人心】这逆天神技,安仁帝心中那点小九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好比现在的皇后,内心就十分的不是滋味。 她好想问问皇上,这么关心翎妃,能不能考虑一下她这个皇后的感受,好歹她才是正妻好吗? 好歹她在皇上还不是皇上的时候,就一直跟着皇上了好吗? 翎妃那只死妖精,凭什么到现在几十年了,还满满当当的占着皇上的心啊? 能不能有个先来后到啊,守点规矩行不行? 皇后不断的绞着手中的帕子,若不是帕子质好,只怕早就被绞烂了。 安成落暗暗的记下了。 皇后竟然敢说他的母妃是死妖精,一定要找个机会让皇后好好的见识一下什么是妖精。 【如幻】这个神技,别说是妖精,什么妖魔鬼怪都可以让她见识到的。 当然,现在可不是好时机。 现在这宴席上的臣子也不在少数,万一一个不慎,波及到他人,那就不好玩了。 眼前,还是回答安仁帝的问题比较好。 安成落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像是羞涩又像是有几分难为情,他微微低头道:“一般的物件,母妃不一定会欢喜,所以……儿臣给母妃带了些紫薯来,那是儿臣在宁州无意中发现的一种罕有的食物,儿臣觉得不错,便给母妃带了一些来。” 韩陶本和几位同僚连番敬酒,已然有了几分醉意,打眼向十一王爷的方向扫了一眼,这一眼竟让他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一个激灵让他瞬间醉意全无。 十一王爷这什么表情?脸红?害羞? 韩陶偷偷的伸手掐了自己一把,暗暗扯了一下嘴角。 他没看错。 上头那个露出一脸羞涩表情的人,真的是十一王爷。 不行,他得缓缓。 十一王爷这条大咸鱼,又在玩什么忽悠大法? 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真是太能蒙蔽人了。 他差点就信了! 安仁帝可不知韩陶的内心戏竟如此之多,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安成落,眉头紧紧的皱起,疑惑道:“紫薯?” 安成落眼睛微微发亮,点头道:“是啊,父皇可有吃过紫色的地瓜?待儿臣回去,也让送一些入宫来,给父皇尝尝。” “可笑。”皇后向安成落递去一个白眼,讥笑道:“皇上乃是真龙之躯,怎么能吃地瓜这等糠咽菜?” 安仁帝抬手道:“皇后此言差矣,朕虽是皇上,但也是人,地瓜百姓能吃,朕怎么就吃不得?” “皇上……”皇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安仁帝抬手止住。 安仁帝看向安成落,露出了充满父爱的笑容,道:“真是朕的好儿子,落儿一片孝心,这什么紫薯,朕一定要好好尝尝。” 别管是什么紫薯黄薯还是白薯,反正只要落儿不是空手回京就好,就算是在路边捡一颗石子,说那是金子,相信以翎妃对落儿的宠爱,也会信的。 只要落儿给翎妃带了礼物,那他也不算是骗了翎妃嘛。 他这皇上的面子总算是保住了。 一看落儿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真是越看越顺眼了。 安成落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笑意。 真是个……好不要脸的父皇啊! () 搜狗 第166章知母莫若子 宫宴从巳时一直持续到未时。 等到宫宴散去,安成落才不紧不慢的,在一行宫人的簇拥下,来到了华清宫,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华清宫门口翘首以盼的翎妃。 翎妃一早便听到宫人来报,说是十一王爷和钦差已经回京,皇上正在金华殿设宴为十一王爷和钦差接风,翎妃这从一早便在华清宫等啊等。 前后派了七八波人去金华殿探听消息,就想着在宴会结束的第一时间看到落儿。 可是这宴会竟然迟迟不结束,真是急死她了。 也不知道这皇上哪来那么多话,就不能省省自己的口水,少说几句,让宴会早早结束吗? 耽误了她见落儿的时间,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和皇上算这一笔账! 宫宴刚结束,安成落刚出金华殿,就被翎妃派来的这七八波小宫人,前呼后拥的推到这华清宫来了。 途中安成落吩咐一人先行去安王府一趟,拿些东西进宫。 也吩咐着那些人放慢脚步,一路走一路等去安王府的小宫人回来。刚巧到华清宫门口,去安王府的人也回来了,手里也多了一个食盒。 “落儿!”翎妃几步上前,将安成落前前后后的看了好几遍,痛心疾首的道:“我的落儿怎么变得这么瘦?” 安成落两眼微微一瞪。 他记得刚才在宴席上,他的父皇是说他胖了来着,照着他在奉泉府那种吃法,不胖才怪嘞。 他的母妃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他瘦的? “儿臣见过母妃。”安成落收了收心绪,拱手行礼道:“儿臣不孝,让母妃忧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翎妃喜极而泣,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 “母妃,儿臣不瘦,儿臣在宁州吃得可多了。”安成落忍不住的说道,不说出来,翎妃还真要以为他在宁州食不果腹,白白担心了。 实际上,他在宁州的伙食,可不比在安王府差啊。 这时容华笑着打趣道:“王爷,就算您现在吃到二百斤,娘娘也会觉得您瘦了。” 翎妃怒嗔了容华一眼,道:“多嘴,还有没有规矩了,信不信本宫罚你?” 容华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她才不信娘娘会真的罚她,娘娘是她见过最心善的人了。 安成落乐呵呵的笑道:“母妃,难道我们打算一直在这门口待着吗?” 翎妃一拍额头,道:“你看母妃这脑子,真是一时太开心了。”说着便亲自将安成落推进了华清宫,进门之后,立马让人将华清宫的宫门牢牢的关了起来。 安成落不解道:“母妃,这大白天的,怎么还要关门?” 一想起着,翎妃就没好气的道:“还不是为了防着你那父皇,万一突然又恬不知耻的上门来,母妃还能将他轰出去不成,关着门他就进不来了。” 安成落心中微凛,摸了摸鼻子,他突然有些同情起他的父皇。 娶了他母妃这么一个悍妇,被轰出去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母妃也真是委屈了,现在为了顾忌皇上的颜面,只能关上自己的宫门,再也不能为所欲为的做出轰人这种事情了。 安成落突然又有些头疼。 一回京,他就想起他那两个良配,那也是没有一个是好惹的啊。 到时候就不是像他的父皇这样,只是被轰出去这么简单了。 那是刀剑和毒药伺候啊。 真是命苦。 翎妃看安成落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心里微微一紧,道:“落儿可是觉得母妃这样做,对你父皇太过分了?若是落儿觉得不妥,那便……” “不!”安成落连忙打断道:“母妃怎么开心就怎么来,儿臣是觉得父皇实在是太不顾忌脸面了,母妃应该好好的惩治一下父皇,这样简直是太便宜父皇了。” 安成落觉得,既然是父子,应当是要有苦一起吃的。 他已经能够预见自己未来悲惨的日子,也不能让他的父皇现在太好过了。 翎妃顿觉知母莫若子啊! 她和落儿简直是不谋而合,她也觉得这样简直是太便宜了安仁帝,看来日后真的要找机会好好的教训一下安仁帝。 安成落微不可查的点点头,母妃说的太有道理了,要教训,一定要好好的教训。 他还真是一个坑爹的儿啊! “母妃,儿臣这次去宁州,也没能给母妃带什么贵重的礼物,不过儿臣知道母妃喜好吃甜食,特意从宁州带了一种当地罕有的食物,做成糕点,给母妃尝尝。”安成落说着从小宫人的手里接过食盒。 翎妃脸上满是笑容,道:“落儿真是长大了,有心了。” 就算落儿什么都不带,她也不会怪罪的。 她早就听皇上说落儿给她带了礼物,心里说不期待那是假的,世上有哪个母亲,不喜欢自己孩子送的东西。 安成落从食盒的第一格中拿出一碟糕点,轻轻笑道:“这是儿臣让人用紫薯做成的紫薯糕,甜而不腻,还有股淡淡的薯香,母妃尝尝。” 翎妃眼中满是宠溺,拿起一块紫薯糕,浅尝一口,忍不住点了点头,道:“恩,确实不错。” 安成落心中颇喜,翎妃开心就好。 接着他又从食盒的第二格拿出另一蝶,道:“这是儿臣借由母妃宫中常吃的那道拔丝黄金砖改做的拔丝紫薯,儿臣给重新起了个名字,叫紫气东来。” “好名字。”翎妃赞到。 “不止名字好,这紫气东来,比母妃以往吃的拔丝黄金砖,香味更浓,儿臣觉得这紫薯比以前常吃的那种番薯,味道更香浓。”安成落耐心道。 翎妃一边吃一边点头,良久才开口道:“落儿这般在母妃面前推举这紫薯,不只是要母妃尝尝这么简单吧?” 安成落笑着微低下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母妃。” 翎妃又是宠溺的朝安成落笑了笑,道:“说吧,要母妃帮你什么?” “也不是要母妃帮儿臣。”安成落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接着道:“儿臣听说,边疆的条件十分艰苦,土地贫瘠,地域虽广,却无法种植粮食。不管是百姓也好,还是军中将士也罢,偶尔会出现供粮不足的情形。” “儿臣问过了,这种紫薯的种植,对土壤质地的要求不高,或许在边疆那种贫瘠之地亦能培植也说不定。” () 搜狗 第167章贼坑 翎妃沉默起来,手却不忘拿起碟中的糕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得津津有味。 许久之后,翎妃才开口道:“落儿的意思,是想鼓动边疆的百姓,种植这种紫薯?” 安成落轻笑道:“母妃正解。” 翎妃默了默,语重心长道:“落儿应该比母妃更清楚,像紫薯这种并没有普及天下的食物,想让朝廷大批量种植,有多困难,光是说服户部那些老古板,就得费多少口舌。” 安成落扬唇一笑,道:“儿臣明白,所以儿臣并没有直接将这想法上报父皇。” 翎妃秀眉微蹙,疑惑道:“那你想干什么?” 安成落道:“儿臣想让舅舅发动边民种植紫薯,那些地荒着也是荒着,可是一旦种植的紫薯有所收成,获利的便是边民,也可以让舅舅在边疆声望更盛。” 翎妃看着安成落,微眯了眯眼,道:“落儿你可知,这么做,稍有不慎,便会让你舅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着翎妃缓缓起身,接着道:“功高盖主并不是什么好事,你舅舅已是手握重兵,皇上虽然忌惮,可一旦被皇上抓住了把柄,那你舅舅便要步前人的后尘,你知道现如今有多少人对你舅舅虎视眈眈吗?” “就说振国公一氏,便多次觐言,必须削弱你舅舅的兵权。你舅舅若是在边疆的声望过高,只会让那些人更加着急,免不了他们会狗急跳墙。” 安成落双手紧握成拳,抿了抿唇,道:“大周是姓安的,可不是姓徐的。父皇亦不会让徐家一家独大,母妃无需担心,儿臣只需要舅舅答应发动边民种植紫薯,其他的儿臣自会安排,不会连累了舅舅的。” 翎妃轻轻扶额,叹气道:“你这孩子……罢了,此事母妃会和你舅舅说上一二,至于你舅舅答不答应,母妃可不敢保证。” 安成落笑了笑,道:“舅舅会答应的,舅舅和儿臣一样,都想让大周任何一个地方的百姓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这可是舅舅的夙愿。” 在他年纪尚小的时候,韩佰胜那时尚不是骠骑大将军,更无需日夜坚守边疆,作为韩佰胜唯一的外侄,韩佰胜对他可是疼爱有加的。 安成落拳脚功夫的启蒙师父自然就是韩佰胜了,韩佰胜会和他谈天下,论古今,舅孙二人可谓是无话不谈。 安成落在华清宫直等到临近宫禁时分方出宫,刚到宫门口,一条人影忽的便扑了过来,吴擎眼疾脚快,抬脚就将那人影踹了出去,抽刀护在安成落身前,厉喝一声:“何人胆敢在皇宫门口行凶?” 只听地上的人影哀嚎一声,连忙道:“是我,是我啊,十一皇弟。” 安成落抬了抬眉,示意吴擎退下,定睛一看,只见地上躺着的,不就是那个和他素来都不对眼的贤王吗? 吴擎那一脚直把他踹得灰头土脸。 “九皇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安成落问道。 只见安成贤从地上爬了起来,又扑倒在安成落的脚边,抱着他的腿,大声的哭喊道:“十一皇弟啊,真是患难见真情,哥哥以前是有眼无珠,你可千万别和哥哥计较啊。” 安成落抬起袖子,轻轻的扫开了安成贤的咸猪手,道:“九皇哥有话好好说,别弄脏了弟弟的衣服。” 安成贤的哭声瞬时就顿住了,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道:“这次多亏了十一皇弟,帮哥哥洗清了冤屈,不然哥哥还不知道要被父皇关禁闭关到何时,以前都是哥哥不好,处处与皇弟作对,皇弟且放心,哥哥以后一定改邪归正……啊呸,不对,是弃恶从善……啊呸,又不对,哥哥……” 安成贤说着又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了啊。 词穷好惨的啊,只恨自己以前没多读点书。 吴擎一脸的古怪之色,眼前那坐在地上,哭成个泪人之人,竟然是个皇子? 天啊!跟主子这差距,真是没得比。 一个皇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哭啼啼,还有没有一点王爷的威严了? 安成落哑然一笑,道:“九皇哥,破案的是韩大人,皇弟我可没出什么力气,九皇哥该去好好的感谢一下韩大人才是。” 安成贤低声的嘟囔起来:“韩大人早就谢过了,韩大人说最该谢的应该是皇弟你啊,怎么你们这二人,还推来推去的。” 安成落扬了扬眉头,长“哦”一声,道:“弟弟听说,此次父皇不仅解除了九皇哥的禁闭,还给了九皇哥不少的补偿呢。可怜我这一路长途跋涉,吃尽苦头,竟然一点赏赐都没有。”安成落说着重重的叹息一声。 安成贤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脸正色道:“皇弟莫要伤心,待明日哥哥便将那些赏赐,统统都送去安王府,那些赏赐哥哥不配得到,应当是皇弟这样的青年才俊,才有资格得到父皇的赏赐。” 安成落一脸的为难,道:“九皇哥言之过重了,弟弟怎么好意思拿九皇哥的赏赐,还是算了吧。” “不重!”安成贤义正辞严道:“哥哥说的都是发自肺腑之言,很早之前,哥哥便一直觉得,十一皇弟乃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所以哥哥才会妒忌皇弟,才会处处与皇弟作对,但这也说明皇弟之优秀,不是哥哥所能及也,这些赏赐,本就该属于皇弟的,哥哥受之有愧。” 安成落腼腆道:“九皇哥这么夸赞我,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吴擎忍不住的翻了一个白眼,主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耻的?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 安成贤丝毫不以为然,道:“皇弟无需谦虚,哥哥今日在此等候皇弟多时,就是为了感谢皇弟,待明日哥哥再带上谢礼,登门拜访。” “好的,那我明日便在府中恭候九皇哥大驾光临,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府了,告辞。”安成落微微颔首道,丝毫不再推托,万一推着推着就没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礼? 能让安成贤拿出手的,怎么可能会是不值钱的东西? 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看着安成落远去的背影,安成贤顿时有种落入贼坑的感觉。 () 第168章扔出去 久违了近月时间,安成落再一次踏进了安王府的大门。 他深吸口气,这是一种既熟悉又舒服的气息。 外面再是山好水好,还是不如自己的家好。 刚穿过前院,一进中院,便远远的看到院中荷花池的凉亭之中,他往日里惯于在那用膳的石桌已然不见了踪迹,换之是一张金漆雕花太师椅。 此时那太师椅上躺着一人,优哉游哉的抬头望着天空的夜色。 安成落命人将他推到两天之中,只是越是接近,他的面色便越是阴沉。 看到他的下人,纷纷撒丫子悄悄的溜走了。 一看王爷那脸色,留下来那就等着挨罚吧,还不如趁早溜之大吉。 “这么冷的天,晚上你都有闲心在这儿赏月赏星星,就不怕冻出什么毛病吗?”安成落冷冷的开口懂。 晓江鱼从太师椅上坐直了身,转头看向了安成落,眼睛微微一亮,惊讶道:“咸鱼,你回来啦!” 咸鱼? 安成落眉头微挑,瞪了晓江鱼一眼。 晓江鱼一眼瞧出安成落那不善的脸色,伸手微掩着嘴,道:“不好意思,一时说顺了嘴。” 安成落额间青筋微微暴起,语气冷冽的道:“本王不在京师,你倒是将安王府当成你晓江鱼的家了是不是?” 晓江鱼笑着打了个哈哈,道:“哎呀,别在意嘛,都是自家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要点脸行吗?”安成落冷声喝道。 “咸鱼你不要猖狂,信不信等姬妹妹回来,我让她剁了你!”晓江鱼猛地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她亦是个爆脾气,再加上这些日子在安王府,可算是过足了高高在上的日子,哪里能忍得住安成落这般声色俱厉。 再一想,以前这家伙可是有求与她的,性子也是好得没谁,谁怕谁啊? 以为他是王爷就了不起吗? “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将你剁了?”安成落冷眼道。 晓江鱼冷冷的“切”了一声,她才不信! 剁了她,就别再想吃到她做的菜了。 她已然坚信,安成落必然是被她的厨艺所折服,所以才会千方百计的想要将她留在安王府。 求人自然也得有求人的模样和态度不是,一回来就对她颐指气使,简直是不可饶恕。 “吴擎。”安成落道:“把她给本王丢出王府。” 天启都已经升到三级了,吃不吃晓江鱼做的菜,已经没有关系了。 原本还打算回来之后,再看晓江鱼自己有何打算,是去是留都随她。 可是这女人简直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你敢!”晓江鱼怒指着安成落,急道:“你信不信我让姬妹妹不嫁与你。” “少拿她当挡箭牌,你有闲心赖在本王这王府,倒不如想想法子回晓家去给你的父母收尸。”安成落冷冷道。 “你……”晓江鱼愣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安成落嗤笑一声,道:“你难道没有收到晓家的消息吗?还是说晓家压根就没把你当成晓家族人?也对,你爹娘已经被晓家的家主逐出了晓家,你自然也不算是晓家人了。” 晓江鱼怒瞪着安成落,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本王胡说八道?”安成落目光微沉,道:“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就让本王来告诉你。” “半月前,晓家三房以叛族罪,被逐出了晓家,并且整个三房,无一人生还,大概是晓家人未曾意料到你躲在安王府,所以并没有让人来处决你,你若是从这王府踏出去,想必晓家人自会找上你的。” 晓江鱼紧咬着牙,一字一顿的道:“你!骗!人!” “本王无需骗你,或许你等非夜姑娘回来,她也会告诉你,应该也差不多快到京师了吧,相信你不用等太久。”安成落摊手道。 晓江鱼双拳紧握,脸色阴晴不定。 她不知道安成落说的是真是假,她宁可相信是安成落为了打击她,才扯下这弥天大谎来欺骗她,也不愿相信,她的父母已经被晓家人处决。 在她得知非夜打算回晓家的时候,她便知道晓家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平静了,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样的不平静,会是以他们三房的全数性命为起始。 这不可能是真的,他们都是晓家族人,晓家家族怎么可能会如此冷血无情? 安成落微微敛眸,在涉及到权势、利益和性命之时,不管是普通百姓之中的氏族也好,还是皇室也罢,所谓的血脉之情,族人之情,根本就荡然无存。 亲兄弟尚能自相残杀,更何况只是偌大家族中的一个分支。 安成落情绪忽而变得有些低落,向吴擎招了招手,低声道:“本王乏了。” 吴擎连忙上前去推轮椅,抿了抿唇,忍不住问道:“主子,还要不要将她扔出去?” 安成落抬抬手,叹息道:“罢了,让她回东苑去自生自灭吧。” “是。”吴擎低头应道。 主子最后还是心软了。 大概连主子自己都没发觉,心软才是他最大的软肋。 若不是主子心软,早在五年前,主子就该为自己报仇雪恨了,何须再隐忍这么多年。 安成落默了默。 心软吗?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道:“把亭子里那张椅子给本王砸了,把以前的石桌换回去。” 吴擎心头微凛,道:“属下遵命。” 晓江鱼只是一个小插曲,并不能影响安成落的睡眠,毕竟就算是天启已经升到四级,现在也哟千界藏书阁供他抵消睡眠时间,可是正常的睡眠还是少不了的。 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夜,翌日清早,辰时刚至,安成贤便大抬小抬的,足足八抬谢了,登上了安王府大门。 丰时不敢怠慢,将他迎到前堂,道:“王爷还未起身,贤王请先在此稍候片刻。” 安成贤苦笑着皱了皱眉头,道:“不急不急,等十一皇弟什么时候睡醒了,你们再通报便可,本王在此等他。” 最好是多睡些时间,可以让他在安王府避避风头。 昨夜他回去之后,和家里那只母老虎说了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被拧着耳朵足足跪了三个时辰,到现在他膝盖疼,耳朵也疼。 怕这一早起来又要看那母老虎的脸色,借着送礼的由头,半刻不耽误的就来了安王府。 () 第169章物是人非 安成贤自己都发了话,丰时自然乐得其所,安成贤又不是他的主子,他没必要那么积极。 既然喜欢等,那便等着吧。 待到安成落巳时起身,丰时才前去通报。 安成落不急不缓,照常洗漱,吃过早膳后,方慢悠悠的来到前堂。 一眼便看见安成贤半个人挂在椅子上,微张着嘴伴随着响彻整个前堂的呼噜声。 安成落嘴角微微抽搐,丰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怎么这也才一个多时辰的功夫,这贤王竟然就在别人家睡上了? 虽然在外人眼中,许会说在自家弟弟的家中睡觉没什么大事,可这睡相,未免也太有失一个王爷的身份了吧? 安成落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道:“九皇哥。” 只听得那依旧不绝于耳的呼噜声,安成贤却是纹丝不动。 安成落不由得声线都拔高了几分,再次唤道:“九皇哥!” 椅子上的安成贤身子猛地一抖,整个人都滑落到地上,安成贤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抬手揉了揉眼睛,扫视一圈,瞧见了安成落,顿时一喜,道:“十一皇弟,你来了。” 安成落面色微僵,道:“九皇哥若是累了,可以让府中下人安排客房歇息,挂在……睡在这前堂的椅子上,成何体统?” 安成贤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哥哥只是昨晚没歇好,才会不小心睡着了……” 在府中跪了一夜,他哪里能睡得好,若是在家中歇得舒坦,他用得着一早跑来安王府吗? 安成落是真想同情安成贤来着,可是再一想,往后他的日子未必就能比安成贤好到哪里去,他顿时就有些歇菜了。 天启千好万好,独独在给他选的良配这件事上,未免有些太过草率了。 若是这天启是个有意识之物,他真想和它商量一下,能不能换个良配,别说两个,他一个就够了。 他可不是什么滥情之人,他用情很专一的好吗? 一下子给他安排两个良配,还是个比个的强悍,他有种无福消受的预感啊。 “是否需要让人安排一间客房,先让九皇哥好生休息一下。”安成落笑问道。 安成贤怔怔的眨了眨眼,道:“可以吗?” 安成落微微颔首,道:“自然,在弟弟这里,九皇哥不必见外。” “真是哥哥的好弟弟。”安成贤感动至极,立马上前拉着安成落的手,双目含泪。 安成落抽了抽嘴角,这么矫情的贤王,还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贤王吗? 这世道变了啊。 连人都变了。 这才时隔一个月的时间,贤王一点也不像贤王,真是物是人非啊。 “丰时,让人立即收拾一下客房,请九皇哥下去休息,好生照顾着。”安成落看向丰时,抬手吩咐道。 “属下遵命。”丰时抱拳应道,说完便向安成贤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安成贤像是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安成落一眼,暗恼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能和这么好的弟弟作对呢? 以后谁若是敢说十一皇弟的半句不是,他一定会和对方拼命。 患难见真情啊,以前他唯二皇哥麟王马首是瞻,可是他出了事,那个二皇哥连个面都没露,就连派人来慰问一句都没有。 看看十一皇弟不仅长途跋涉去了宁州,还大公无私,不计前嫌的没有从中作梗,替他查明了事情都真相,洗清他的冤屈。 虽然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案子真相是什么,可是父皇都发了话,说案子已结,还将他从贤王府放了出来,要是案子真的和他有关,父皇哪里会轻饶了他,不扒他一层皮怎么可能轻易了事。 天大地大,十一皇弟不使绊子,功劳就最大。 当然,究竟是谁在他的封地胡作非为,这事也不能不了了之,十一皇弟一同查案,定然知道其中内幕。 安成落趁着安成贤休息之际,将王府重新整顿一番,他不过是离开近月时间,整个安王府都几乎被晓江鱼折腾得不堪入目。 之前安成落对晓江鱼的容忍程度,丰时又不敢太过阻挠,只能任由着晓江鱼在安王府胡作非为。 晓江鱼彻夜难眠,实在是安成落一回来,便给她带来那么难以置信的消息,让她一整夜都辗转难眠。 天不亮,她便自行乔装打扮,离开了安王府。 这次她离开,王府内再无一人阻挠,极其顺利的便离开了。 当然,一并被她顺走的,还有不少的金银细软,更重要的是安成落的身份令牌,也被其带走了。 不过那也是在安成落默许的情况下,她才有本事从安王府顺走东西。 本着晓江鱼是非夜的同族,他不好做得太过赶尽杀绝,不然日后面对非夜时,多少会有些理亏的。 华仙儿在晌午之后,也派人送来了信笺,表示慰问的同时,也提醒着他,距离他们所约定的三月之期,已然不远。 若是不经由华仙儿提醒,他还真差点将此事给抛诸脑后。 安成落揉了揉有些微微发涨的头,真是越接近年关,事情越多。 祈祷开年是个顺风顺水的好年。 安成贤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再次出现时,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 “十一皇弟啊,还是你这安王府适意啊,哥哥都不舍得回去了。”安成贤很是自来熟的道。 安成落唇角微翘,道:“九皇哥是怕回去之后,被皇嫂教训吗?” 安成贤两眼微微一瞪,道:“怎么可能!府中一切可都是哥哥说了算,你皇嫂只是区区一届妇人,哪里敢对哥哥我指手画脚。” “是吗?”安成落微微扬眉,拿起茶杯品着淡淡的茶香,笑道:“那九皇哥这夫纲还真是坚挺。” “那必须啊。”安成贤不置可否的道:“十一皇弟日后若是娶了王妃,可千万不能让女人骑上一头,必须要给我们男人扳回一城。” 安成落若有深意的扫了安成贤一眼,淡淡的道:“九皇哥送来的礼,弟弟便却之不恭的收下了,既然九皇哥在弟弟这里歇也歇了,睡也睡了,不如早些回贤王府好好的振兴一下夫纲。” 安成贤面色微微一僵,讪笑道:“别这么急啊,十一皇弟,此番哥哥来,除了送礼,还有一事相询,弟弟可千万不要对哥哥有所隐瞒才是啊。” () 第170章解飞回京 安成落默默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抿一口润了润唇,抬眼却发现安成贤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举了举手中茶杯,道:“弟弟这府里的茶还算甘香,九皇哥可以多喝点。” 小祁子立即上前,为安成贤斟了一杯茶。 安成贤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啧啧叹道:“十一皇弟这儿的茶好喝,日子过得也舒坦。 “可苦了哥哥,莫名其妙被人给陷害了,皇弟这次在宁州,案子的内情皇弟应该是知晓的吧,还请不要把哥哥蒙在鼓里,怎么说哥哥也是受害人啊。”安成贤一脸苦色的道。 安成落轻轻放下茶杯,淡然一笑,道:“九皇哥何须如此着急,该让你知道的时候,父皇自然会昭告天下,那时九皇哥自然就知道了,如今父皇不开口,那自然是有自己的思量,可不是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弟弟怎么敢自作主张,万一父皇怪罪下来,受罚的又不是九皇哥。” 安成贤心中一阵腹诽,以父皇对十一皇弟的偏宠,会怪罪那才是怪事呢。 安成落很是难为情,父皇对他圣宠有加,这怪他咯? 好吧,可能真的怪他吧,怪他太讨人喜了,自小便讨喜。 安成贤一把抓住安成落的手,一脸认真的道:“十一皇弟,你就告诉哥哥,不然哥哥这心里天天跟抓心挠肝似的,难受极了,你放心,哥哥走出这安王府,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父皇怪罪不到你头上的。” 安成落微微摇了摇头,道:“九皇哥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别的我都可以告诉九皇哥,唯独这事……可万万不能说漏,九皇哥若是好奇,不如自己去问问父皇。” 安成贤闻言,一副欲哭无泪的神情,他若是真的屁颠屁颠跑去问父皇,那不是等着屁股开花的节奏吗? 他又不是十一皇弟,父皇可不会优待他,不教训一顿,简直是太仁慈了。 真要是去问了,那就是自讨苦吃,他才没那么蠢。 十一皇弟真是太小看他了。 安成落好像站起来给安成贤鼓个掌,赞他一句,九皇哥真是好生聪明啊! 可他只能强装不动声色,除他以外,可没人知道他有【洞察人心】这神技啊。 安成贤离开安王府时像是失了魂一般,一想到要回去面对那母老虎,他这一颗心就凉了大半截。 好在安成落最后只收了他带来的一半谢礼,余下的他只好装作十分为难的带回去,实则内心窃喜不已。 能拿回这一半礼,回去不至于被揪耳朵了。 就是因为他太过大主大意的承诺将所有的赏赐都给安成落,贤王妃才会和他置气。 也不是说贤王妃小气,而是安成贤此举,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世上有那个哥哥会为了讨好自己的弟弟,把所有的赏赐都送出去。 被外人知道了,他这贤王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他贤王不要脸,她这个当王妃的,还要脸呢。 在宁州“吃苦”近月,安成落总算又能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了,在凉亭之中美美的体验了一天悠闲时光。 只是闲暇时间总是稍纵即逝,安仁帝独自宣他进宫,在御书房中父子二人密谈了三个时辰,就连福忠都被遣到御书房外守门,没有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到了夜里,安成落本已歇下,只是忽而听到了房内一声细碎的声响,他又重新坐了起来。 一身白衣在黑暗中依旧是那么显眼,解飞抿了抿嘴,压低这声音道:“主子,属下是不是吵醒您了?” 安成落轻笑一声,道:“无妨,本王也只是刚刚歇下。” 解飞既然回来了,那是不是代表着非夜也回来了? 不知道此行她收获如何,晓家三房为她一人葬送性命,就算她再怎么冷酷无情,只怕她内心亦是不好受吧。 安成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解飞立即从一旁的桌上倒了一杯请水,递到安成落面前。 安成落接过水杯,怔怔的望着水杯中的点点莹光,动了动唇,问道:“非夜姑娘她……现在如何?” 解飞眉角轻轻一挑,主子竟然第一个关心是非夜姑娘,怎么没有关心一下他呢? 他才是跟随主子最久的人好吗? 这个非夜姑娘到底是什么地方值得主子倾心了,他至今都想不透。 虽然在回京的这一路上,有许多地方让他不由得刮目相看,可是再非夜姑娘再如何让他意外,也远远达不到他心目中的主母该有的样子。 解飞默了默,道:“非夜姑娘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报仇心切,好在属下多次阻拦,劝说非夜姑娘回京再做计量,她才没有轻举妄动。” 安成落点了点头,道:“既然晓家的人都觉得活着不耐烦,就让他们都给三房的人陪葬去吧。” 解飞神情微动,道:“主子,晓家一族,在天台山根深蒂固,况且有百年基业,这些年更是渗透进了民间各行各业,要动晓家,只怕不易。” “晓家家势虽大,但也不是万众一心,只要逐个击破,拿下晓家自然是不成问题。”安成落顿了顿,有些惋惜的道:“只是那么大一个家业,就这么摧毁确实有些可惜,倒是可以想个万全之策,将晓家纳为己用,这倒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解飞沉默不语。 无论主子做什么决定,他只需遵从便可。 主子说要灭了晓家,那他便杀尽晓家的一人一马。 主子说要将晓家纳为己用,那他便想尽一切方法,将晓家拿下。 “非夜姑娘如今何在?”安成落问道。 “她本来闹着要来见主子,可是属下看时辰已经不早,便让她先去东苑歇下了,等明日再让她来给主子请安。”解飞低声回道。 歇下是歇下了,只是这怎么歇下的,方式是温柔是粗暴,他可不能说出口。 他才不会告诉主子,是他把非夜姑娘给敲晕了,她才消停的。 安成落眉梢微挑,解飞现在真是越来越飘了。 他都不舍得敲晕非夜姑娘,解飞竟然如此大胆。 不过,他很想给解飞竖个大拇指怎么办? 第171章喜好是翻窗 安成落不知道解飞是怎么厚颜无耻的自以为,非夜不能来扰他休息,而解飞自己便可以。 莫非解飞是以为,以他的身手,能够不被发现吗? 要说这天底下除了解飞的师傅金河,还有谁能够发现解飞踪迹的,就只有他了。 解飞总喜欢半夜回来,更喜欢半夜跳窗,这个习惯不好,有必要让他纠正一下。 若是换做夜黑风高之即,他不介意让解飞去跳别人的窗,顺便取个首级什么的,至于这人是谁,目前安成落还没有盯上谁,等看谁不顺眼了,再让解飞去跳窗吧。 当前最重要的是改掉解飞喜欢跳窗的臭毛病,要跳也别跳他的窗。当然,非夜姑娘的窗也不可以随便让解飞跳来跳去的,非夜姑娘的窗自然是只有他能跳的。 他歇得早,府上的下人自然也歇得早,是不是代表着现在府上除了那些巡逻队护卫,基本就没有了下人。 安成落忽然心头一热。 从床边拽过一件外衣,往身上一批便准备出门。 不,是跳窗。 安成落轻轻的打开了寝殿后窗。 解飞脚下微微一动,不解的问道:“主子,您这是要去哪儿?” 安成落回头瞟了解飞一眼,道:“你给本王在这儿呆着,哪里也不许去,若是被本王发现你离开这里半步,本王一定重重处罚你。” 说完,安成落轻飘身,翻过窗子,几息便没了身影。 解飞有心想要跟上前去,他很好奇主子大半夜翻窗是出去哪里,可是主子发了话,他不敢轻举妄动。 他可不想挨罚,一想起夜鹰卫中那比刑部二十一道刑罚更令人发指的大刑,就算主子随便挑一样往他身上招呼,那他估计都得躺在床上一个十天八天的。 可是,他真的很好奇啊! 简直是抓心挠肝啊! 主子什么时候也学会翻窗了?主子可是一个王爷啊,是一个皇子啊,怎么能做翻窗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呢? 解飞越想越是不对劲。 说翻窗是下三滥的事情,岂不是把他自己也给骂进去了? 他不就是最喜欢翻窗吗? 解飞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真是蠢得可以了。 安成落悄摸摸的避开了府中所有耳目,来到了东苑的问月厢,厢房的旁屋里,一个丫鬟脑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这丫鬟他记得,名叫翠喜,是之前翎妃赏赐给安王府的洒水丫鬟,当然,翎妃的本意并不是让她来当洒水丫鬟的,怎奈安王府的下人实在太多,她也只能去当个洒水的来。 后来非夜进府之后,便被安成落安排去照顾非夜的起居。 安成落暗暗点头,看来这丫鬟也还算尽心,并没有因为主子昏睡不醒,便私自离开,倒是可以考虑,将她赏给非夜,给非夜当个贴身丫鬟。 他知晓,京中那些的贵女们,身边或多或少的,都有几个贴身丫鬟。 非夜以前是个杀手,过惯了独来独往的日子,可日后是要成为他王妃的,自然不能在这方面输给他人。 只有翠喜一个丫鬟,还是有些少了,待明日再多挑几个机灵点的丫鬟,一并给送到问月厢来。 安成落暗下决心,轻手轻脚的来到了非夜床前。 轻轻的掀开了幔子,只见非夜神色安详的平躺着,在她脸上,似乎又多添了几道伤疤,安静的面容在夜色中又带着几分狰狞。 安成落不由自主的伸手轻抚过非夜的脸庞,低声呢喃道:“本王给你的祛疤膏,为何不用呢?新伤又添旧伤,这是何必?你没必要这么折磨自己。” 房内依旧是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安成落的话。 安成落怔怔的在床边坐了许久。 不知过去多少时辰,他才再次回到中苑的寝殿。 再次翻进了窗,一眼便瞧见解飞依旧站在原地,似乎并没有挪动半步。 解飞见安成落回来,抿了抿唇,满心疑问,却不敢开口。 他似乎感受到主子身上的一身寒气。 难道主子这次出去,遇见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就算不顺心,那可不是他的错,主子可千万别拿他来出气啊。 正一心思量着,却忽然听见主子叫唤了他一声,解飞瞬息回过神,连忙应声。 只听安成落双眼微微一寒,开口道:“之前你虽然有送消息回来,可信上所说也并不详尽,你现在将在晓家发生过的一切,从头到尾,都如实告诉本王,越详细越好。” 他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晓家人,敢向非夜下杀手,敢伤她的脸,这些人,统统不可饶恕。 解飞神色一正,细细的将在晓家发生的事情全数述说了一遍,连同他们逃出晓家三房那处院落之后,又被晓家人一路追杀。 即使最后他们二人逃出来天台山时,二人皆是伤痕累累,更是满身血迹,有晓家人的,亦有他们自己的。 解飞本想将非夜带去宁州找安成落,怎奈他们二人伤势皆是不轻,只能暂且寻了一处安全的地方,治疗伤势,顺便向身在宁州的安成落传递了消息。 安成落只命二人直接回京师,因为那时,他早已知道,距离回京的日子已然不远。 若是让解飞和非夜去宁州找他,免不了二人又要从宁州再随着他们回京师,二人本就有伤在身,若是这么长期的长途跋涉,不利于伤势恢复。 解飞也将时间掐得十分好,和安成落几乎是前后两日到达的京师。 听完解飞的阐述,安成落眯眼沉思了起来。 半晌之后,方缓缓的开口道:“很好,就从这个晓家的家主和少家主开始,群龙一旦无首,晓家必然大乱。” “主子想让属下去杀了晓家家主和晓家少主吗?”解飞问道。 晓家少主他自然是要杀的,毕竟他的脑袋,只是解飞暂时寄存在他的脖子上的,他总有一天要去取走的。 至于这个晓家家主,身为一家之主,又是偌大一个家族的主要决策人,在他的周身必是高手无数。 想要杀了晓家家主,可比杀一个少主要难得多。 当然,这世上就没有他解飞杀不了的人。 可是该先从谁杀起,这便值得他仔细考量。 第172章咸鱼耍流氓 “该是他们偿还的时候了。” 这是解飞在安成落睡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翌日卯时,安成落半梦半醒间,似是听见了寝殿外头的吵闹声,他有种错觉,随着时间推移,似乎他的听觉已经越来越好。 “让开,我要见安成落。” “非夜姑娘,我都说了,王爷还未起来,姑娘就别为难我们了。” 丰时已然知道了非夜的身份,知道她也是晓家的一员,照着往日晓江鱼那火爆的脾气,在看非夜,平日里一副看谁都像在看一具冰冷尸体的神情,丰时以为,怕是所有的晓家女子,都不是好惹的主。 再有一个就是,有了晓江鱼那张大嘴巴,现在整个王府上下,谁人不知,非夜姑娘是王爷看中的人,既然是王爷看中的,不管她是愿与不愿,反正在不久的将来,非夜就会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丰时的态度自然而然的便放软了许多。 在未来的女主人面前,他再硬气也没用,等非夜姑娘一朝得势,说不定就有他的好果子吃。 此时拦着非夜姑娘,已经是硬着头皮了,他可不敢像以往那般直接将她轰走啊。 果然在地位和权势面前,就算他丰时再是年轻有为,也是得折腰啊。 更何况他压根就算不上年轻。 可他实在是怀疑王爷的眼光。 要说振国公家的长女虽也算不上是国色天香,可怎么也能算如花似玉吧。和徐大小姐比起来,这个满脸是疤的非夜姑娘,不就是个丑婆娘吗? 若是被世人知道了十一王妃其实是一个满面疤痕的女子,指不定王爷就得被人取笑。怕是世人都会怀疑,王爷是真被徐大小姐抛弃,最后只能娶回一个丑媳妇。 这一个男人脸面有多重要,难道王爷一点也不在乎吗? 娶这么一个王妃,是会被看不起的! 作为王爷新晋的心腹手下,是即将取代江凌的男人,他有必要找个机会,隐晦的提醒一下王爷。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貌似得罪过非夜姑娘,不知这人记不记仇,将来会不会报复他,为了他的性命着想,一定要想办法让王爷打消娶非夜姑娘的念头。 这门亲事,他不同意! 若是安成落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定要狠狠的打他一百大板。 天启选的良配,他自己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哪轮得到丰时在这同意不同意的,想太多了吧。 只听非夜冰冷的语气再次传来:“再不让开,休怪我下手不留情。” 又听丰时很是无奈的道:“非夜姑娘就不要为难我们了。” 若真要动起手来,且不说他能不能打得过非夜,事后王爷怪罪下来,肯定是他受罚的啊。 安成落轻呼口气,缓缓的坐起身,轻叩几下床沿的木板,朝着殿外喊了一声:“丰时,让她进来吧。” 说着他拢了拢身上有些凌乱的里衣,似乎就这么让非夜姑娘进来有些不妥。 安成落眉头皱了皱,旋即便释然了,反正是非夜姑娘自己非要闯进来的,可不是他耍流氓。 昨晚和解飞谈至夜深,本以为今天可以稍睡晚一些把觉补回来便好,现在看样子,是睡不成了。 殿外的丰时一惊,果然还是把王爷给吵醒了,王爷的语气中似乎有些不悦,王爷当然不会责怪非夜姑娘,所以最后被迁怒的就是他了。 丰时苦笑一声,转身打开了殿门,向非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非夜冷冷的瞥了丰时一眼,抬脚便走进了寝殿。 一进殿内,一眼便瞧见安成落只穿着一身的里衣坐在床边,非夜隐隐的皱了一下眉头,这个无耻的家伙,让她进来,难道就不知道再穿一件吗? 可是再一想,今日她也算是有求于他,便忍着心中不快,没有发作。 仔细再看,在他双眼之下,似乎眼圈都是黑的,这条咸鱼不会是一宿都没睡吧? 早知道他没睡,她还用得着被解狗那混蛋给打晕吗? 真是可恨,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属,安成落和解狗就是一个德性! 安成落心中直呼冤枉。 他本来是已经歇下了好吗?是解飞那不通时宜的狗子,大半夜来跳他的窗。 唔……这么想来,非夜喊解飞为解狗,那简直是太适合了。 安成落掌心和拳头一碰,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以后就叫解飞为解狗吧,挺适合他的。 非夜被安成落突然的举动搅得有些莫名其妙,紧抿着双唇,咬牙道:“安成落,晓家发生的事,是不是早在你的掌控之中?” 安成落站起身,缓缓走近非夜,一边道:“非夜姑娘此言便是冤枉本王了,本王并不知道晓家会发生什么事情,本王只是担忧非夜姑娘的安危,才会派解飞折道前去保护你的。” “担忧?”非夜轻轻挑眉,冷笑道:“你担忧我什么?” 安成落此时已然走到非夜的五步开外,他举步再向前踏出两步,非夜很是警惕的往后退了四五步,和安成落拉开了距离。 安成落露出一脸诚恳之色,道:“非夜是真不知道本王的心意,还是知道了却假装不知?” 非夜撇了撇嘴,道:“十一王爷的爱慕,非夜无福消受,王爷还是收起那份心思吧。” 安成落轻轻点头,之前一口一个咸鱼,一口一个直呼名字,现在知道他是王爷了。 看到安成落点头,非夜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她可不想和姓安的人有什么瓜葛,更别说和姓安的相守一生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非夜刚松完一口气,安成落却忽而欺身向前,她慌忙后退,几息便被安成落直逼到墙角,已然退无可退,前方的安成落挡住她所有去路。 安成落微微凑近,低头看着她,眸光闪动。 非夜的神色里闪过几丝慌乱,安成落身上滚热的气息直扑在她脖颈上,让她忽觉又痒又麻,全身毫毛都倒立了起来。 “你……你要干什么?”非夜抬起头直视着安成落,可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却无法掩盖她此时如同小鹿乱撞一般,砰砰跳动的心。 安成落抬手轻轻捏住非夜的下巴,微眯着眼道:“本王给你的祛疤膏为何不用?” 这个问题,昨夜无人回应他,今日她会如何回应呢? () 搜狗 第173章炖了花心萝卜的咸鱼 非夜将目光转向别处,不敢直视安成落那灼灼的眼神,她能感觉到自己滚烫的双颊。 她这一生,杀人无数,即便是身处险境也屹然不惧,能够做到不动声色。 可是每每在安成落面前,却总是无形之中被挑动情绪。 真是一条麻烦又讨厌的咸鱼。 安成落嘴角微勾,语气带着几分严肃,道:“回答本王。” 他很想告诉非夜姑娘,这种时候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应该好好的回答问题才是。 “谁……谁知道你那祛疤膏有没有效用。”非夜忸怩道。 安成落道:“那可是华医仙亲自调配的祛疤膏药,有钱都买不到,你试都没试过,怎知无效。” 非夜将脸一横,道:“你和医仙很熟吗?”说完,非夜神情一怔,她突然问这个问题做什么? 管他和医仙熟不熟,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非夜嘴巴略微的嘟起,懊恼自己多管闲事。 安成落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轻点头,回道:“算是有些交情,向她求点祛疤的奇药还是不难的。” 确实不难,只需一个条件罢了,而且这个条件还甚合他的心意。 见家中长辈嘛,他自然是乐意至极,将来把华仙儿娶进王府,这家中长辈迟早也是要见的。 非夜微微抿唇,之前她收到过晓江鱼的飞鸽传书,在那信中提到过这个医仙,记得好像是中秋之时,那个医仙和华神医都一同到安王府来做客。 虽然华医仙和华神医是爷孙关系,可是医仙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家闺秀,这种上一个男子家做客的事情,说出去,只怕多少都会引人遐想。 比如现在,非夜就觉得,安成落定然不是和医仙有点交情那么简单,只怕两人之间,可能还有些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条咸鱼还真是一条被拿去炖了花心萝卜的咸鱼。 非夜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有些许难受,又有些许酸涩。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话,轻轻晃了晃脑袋,驱散心中的异样。 和非夜不同,安成落心里简直是荡开了花。 他觉得,非夜姑娘貌似是吃味了。 因为他谈及了别的女人,非夜姑娘吃味是否就代表着,在她的心里,已经在潜移默化之下有了他。 都说想要参透女子的心思,如同海底捞针,而天启不仅仅是人生的作弊器,更是他获得爱情的强大助力。 非夜姑娘是在意他的,那他便安心多了,最起码要征服像非夜姑娘这般强悍的女子,可不是一件易事。 不再需要畏惧任何有可能会让非夜姑娘反感的事情,他甚至可以为所欲为。 看着安成落嘴角噙着的笑容,非夜心中微恼。 真是一条可恨的咸鱼! 这是在笑话她吗? 因为她问出了那个就连她都觉得不会问出口的问题。 安成落直起身,不在桎梏着非夜的去路,恢复以往那一副云淡风轻的神情,淡然道:“说吧,你这么急着要见本王,所为何事?” 非夜神情略微一愣,安成落忽然之间和她拉开距离,她竟然生出一丝丝的失落感,非夜惊讶于自己这种荒诞的情绪,更让她感到丝丝的害怕。 她不可能会对安成落动了心思的,因为他姓安。 安成落见她愣在那里,轻声唤道:“非夜姑娘?” 非夜回过神来,怒嗔安成落一眼,伸手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转眼就到了寝殿外。 安成落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明所以。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耍起小脾气来了? 安成落忽然一惊,难道天启也有失灵的时候? 那简直是太可怕了。 可别在该派上用场的时候就突然失灵,那可真是太坑人了。 不对,是太坑鱼了。 再说非夜,回到东苑之后,气恼之下,一脚踢向了院子里摆放的石凳。 那石凳不堪重击,竟裂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可见非夜这一脚的脚力何其大。 那可是石头磨的凳子,可不是木头的。 只听耳畔响起了一道戏谑的声音:“哪来这么大火气?莫不是又在主子那里吃瘪了?” 非夜回头冷冷的瞪了解飞一眼。 刚从安成落那个讨厌鬼那里离开,转眼解狗这只恶狗也到她面前晃,还能不能让她顺顺气了? 这安王府压根就没有一个可以让她舒心的地方,她到底还回来干什么! 反正段青已经被解飞给杀了,这天底下,除了解飞,她无论走到哪儿,已然都是来去自如了,她还有何惧。 当然,皇宫除外。 解飞见非夜只是一脸怒气,却不开口,不由得笑了笑,抬步向她走去,弯下身子看了看被非夜踢裂的石凳,惋惜道:“多好的凳子啊,就这么被踢坏了,就连坐都没地儿坐了。” 非夜冷冷的哼了一声,转过身,丝毫不打算理会解飞。 解飞也丝毫不恼,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语气很是慵懒的问道:“你想让主子帮你报仇,可是你不好意思向主子开口,是吗?” 解飞想,这大概就是非夜此时恼怒的原因,毕竟以他这些时日对非夜的了解,开不了口,那是绝对的。 非夜喉头一紧,确实。 刚才她匆忙从安成落的寝殿离开,除了懊恼自己的突如其来的失落感,更多的还是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与其留在那里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倒不如直接转身走人。 解飞见非夜依旧对他不理不睬,微微摇头,转身离开。 在他快要走出院子时,回头又说了一句:“其实用不着你开口,昨夜回来之后,我去见了主子,主子已经知晓了在晓家发生过的所有细枝末节,主子也已经做了妥善的安排,会让晓家付出他们应付的代价。” “主子会给你一个让你满意的晓家,这是主子送给你的第一份大礼,拭目以待吧。” 说完,解飞瞬息便没了身影。 非夜心中震荡,久久难以平复。 昨夜解飞千般阻挠她去见安成落,自己却跑去见安成落! 就是为了瞒着她和咸鱼密谋晓家的事情。 所以讲到底,这么将她这个真正的主要人物排除在外,真的好吗? 安成落他凭什么要替她安排这一切? () 第174章彪悍的非夜 非夜越想越气,最后实在是气不过,转头又去了中苑。 丰时看见去而复返的非夜,顿觉头皮发麻。 这位大姑娘到底是想闹哪样? 刚才她一走,丰时去关门时,透过门缝瞧见了王爷那欲吃人一般的眼神,吓得他立马将门合上。 现在王爷刚刚睡下,非夜又来了。 能不能给他一条活路? 丰时小跑过去,远离寝殿,将非夜拦了下来,苦着脸道:“非夜姑娘又来做什么?王爷刚刚歇下,您稍后再来行吗?王爷一醒,我立即派人去通报您。” 非夜压根没将丰时的话听进去,冷喝道:“滚开!我要见安成落。” 丰时哪里肯让开身,语气中带着些许恳求,道:“姑奶奶,求求您小点声,要是再把王爷吵醒了,我们都得完蛋。” 王爷什么脾气,这么长时间他还能摸不清吗? 别看王爷平时和颜悦色的,可一旦发起火来,那是能把王府给掀了的主儿,万万是惹不得的。 好嘛,这非夜姑娘今天是不把王爷惹怒了不罢休的模样,可苦了他这个守门的了。 这来来去去的,换谁都没那耐性。 更何况是把人从睡梦中叫起来,多来几次,估计王爷的火气都能炸天了。 非夜本就满腔怒火,现在被丰时这么一阻拦,瞬间就爆发了开来,二话不说,上来就对着丰时的胸口一掌劈去。 丰时哪里知道她二话不说便动了手,一个躲闪不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 这一掌非夜几乎用足了力道,丰时蹬蹬直往后退了数步。 借着丰时后退的间隙,非夜瞬时便从他身飘身而过。 待丰时反应过来之时,非夜已然一脚踹开了寝殿大门。 “砰”的一声巨响,那门直被踹出了一个大窟窿,门的一边更是歪倒向一旁。 丰时惊得张大了嘴,怔了好半晌,愣是不敢踏向前一步。 算了,他感觉现在还是远离这个地方比较完全。 他现在无比的怀念江凌在的日子,最起码江凌在的时候,就是背黑锅最好的人选了。 可惜,主子压根就没打算告诉他江凌如今在何处,他也指望不上江凌这个时候能跳出来背锅了。 丰时揉了揉有些发疼的胸口,非夜姑娘下手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不行了,他感觉受了很重的内伤,他必须立刻马上去找府里的医正把把脉,拿点治伤良药,顺便到床上躺个三五天。 若是主子问起,只好说他被非夜姑娘打成重伤,卧床不起了。 是个主意。 丰时说走就走,捂着胸口一脸痛苦之色的离开了东苑。 一路上看到他的下人,对他一副重伤的模样,都十分关切,能在王府里,把丰大管家打成重伤的人,应该很少吧?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再说安成落,门被踢开的瞬间,整个人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定睛一看,只见非夜气势汹汹的直闯了进来。 安成落挑了挑眉,先前还知道等他开了口再进来,如今倒好,直接硬闯。 视线穿过非夜看向门外的方向,哪还有丰时的身影,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非要冲上来就是一阵怒火朝天,气冲冲的道:“安成落!你凭什么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安成落眨了眨眼,很是无辜的道:“本王何时对你指手画脚,倒是非夜姑娘,一大早就闯了本王的寝室两次,扰了本王的清梦不说,非夜姑娘此举,是不是太过……暧昧?” 说及“暧昧”二字,安成落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是暧昧吧,要说这世间,哪有什么女子会胆大到一天去闯两次男子的房间,这实在是有违闺阁女子的德行。 很显然,非夜姑娘就不是一般女子。 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对的。 且不说她闯没闯过男子的房间,就是这些年里,那些死在她手里的男子,死时正在沐浴的都不在少数,更何况安成落只是在睡觉。 安成落微微惊讶。 他可是真想给这位非夜姐姐立个大拇指。 彪悍啊,实在是太彪悍了。 这么说男子的身子非夜姑娘可是看了不下少数啊。 非夜姑娘如此豪放,这让他怎么办是好? 以后若是真娶了她,一定要给她立个规矩,不能再去看男子的身体了,这样让他这个当夫君的未免太难堪了。 “死咸鱼,给我好好说话!”非夜怒瞪了安成落一眼,道:“说,晓家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还有你想对晓家做什么?” 安成落摊手道:“非夜姑娘可真是冤枉本王了,在认识非夜姑娘之前,本王对晓家不过是略有耳闻罢了,可谈不上了解,本王知道的可都是非夜姑娘告诉本王的,再后来,解飞去了天台山,一路护送你回京,本王作为他的主子,他自然有必要将天台山发生的事情告知本王。” 非夜怒视着安成落,他以为她找不到他话中的一点错处。 可她什么时候有告诉过安成落关于晓家的事情?还有她的身世,虽然安成落说得有理有据,可还是无法解释他在这件事上说了谎。 安成落微微抿了下嘴,他知道这些话他根本就解释不清,他难道能说是因为他有天启,更是因为天启【洞察人心】的神技,才知道了关于非夜身世的秘密吗? 不能,且不说他能不能说出口,就说说出来之后非夜信不信。 到那时,她一定会以为是他为了忽悠她,而瞎编出这种天马行空的借口。 安成落看着一脸怒色的非夜,沉默不语。 显然这次回来之后,非夜姑娘似乎不再向以往那么冷冰冰了,多了一丝常人该有的情绪。 虽然气头上的非夜,那恐怖的摧毁能力是挺让人胆寒的,看看他寝殿那个东倒西歪的门就知道有多惨了。 可是再看她气呼呼的模样,又深觉可爱极了。 “非夜姑娘何必太过于纠结本王如何知道晓家的事情,你只需知道,本王不会害你,本王只会护着你,本王承诺过你的事情,一直都有效。”安成落认真道:“至于晓家,他们必须付出一些代价,方能解本王心头只恨,当然非夜姑娘若是想,本王会给你亲自报仇的机会。” 非夜秀眉微蹙。 恨? 安成落和晓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 搜狗 第175章不想要这个技能了 晓家明面上虽是官商,但实际上和朝廷却没有太多交集,之所以会挂着官商的名头,还是因为晓家每年进贡的巨额财富。 若要说安成落和晓家有仇的话,大约除了生意上有了利益冲突,才有机会结仇吧。 可是安成落堂堂一个皇子,声名在外的王爷,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 虽说达官显贵之中,也有多数人会置办一些产业,不过和那些商贾世家比起来,都是小打小闹,安成落怎么可能会因为生意上一些小事和晓家结仇? 想想都知道可能性不大。 安成落嘴角微微扬起笑容,伸手拉过非夜的小手,那是一双布满了细茧的手,只有经常手握着刀剑,才会在手上长这种茧子,可见非夜的一身身手,并不是凭空而来。 非夜两眼微睁,愣在原地,任由着安成落拉着她的手,一时竟忘了抽回。 安成落有些心疼的揉搓着非夜的手,目光诚挚的道:“晓家欺你,便是不可饶恕,本王绝不会轻易的饶过晓家,以前你孤身一人,无法对抗偌大一个晓家,可是以后,你有本王,本王会是你最坚实的倚靠。” 非夜微微抿嘴,忽觉心中竟有一丝丝感动。 这些话听着,怎么就那么暖心呢? 安成落竟然也会说这种哄女子的话,真是破天荒了啊。 以前听说这家伙的嘴里向来不饶人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竟也会说这种好听话。 安成落心头一阵刺疼,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他可是金口玉言好吗? 非夜姑娘这么想,真是太扎心了。 他一心一意为了给非夜姑娘出气,可是非夜姑娘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骂他。 真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 非夜似是忽然回过神来,猛然抽回了手,怒视着安成落,道:“不用你假惺惺,你们姓安的没一个是好东西,我早就领教过了。” 即使安成落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但只要他姓安,她可以不杀他,毕竟安成落救了她两次。 可他们二人,注定只会成为陌路。 虽然在来京师的路上,她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她本打算心平气和的和安成落好好的谈谈,让他出手,帮她向晓家复仇,若是安成落不愿,她可以答应安成落任何条件,就算是……就算是安成落真要她嫁与他,她也只能认了,只要安成落能帮她替三房的所有人报仇。 可一到安王府,一切都和预想中的不一样,还没见到安成落就被解飞给敲晕,一醒来,她自然是心中气极,才会一早跑来想要找安成落理论。 往后的事情发展,更是出乎她意料的不可收拾。 没想到还不待她开口,安成落已经做好了所有向晓家报复的安排,这算什么事? 真当安成落主动的要帮她时,她竟有一些不知所措,甚至是难以接受。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所有的馅饼实际上都是陷阱。 然后让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安成落的恩馈吗?不可能,她不是这种人,她不想欠下安成落任何东西。 两次相救,已经让她无法对安成落下杀手了,若是再这么下去,她以后还怎么向皇室复仇。 她爷爷的仇怎么报? 现在安仁帝仍然高高在上的坐稳着这龙椅,她怎么能让安仁帝那么顺心如意的踩着她爷爷族人的尸骨,坐在皇位上做人上人。 就算杀不了安仁帝,也要让他无人继承帝业。 让他尝尝最后把江山拱手让人的滋味。 安成落伸手捂住心口,他心中疼得难以忍受。 非夜姑娘真是太狠了,竟要让他的父皇绝后,那不是要杀了他所有的兄弟,庆幸他还能活到现在。 可是再一想,刚才非夜姑娘说就算是他要求她嫁给他,她也会答应,只要他帮她报晓家的仇。 所以他的自作多情,竟让他白白错失了一个娶非夜姑娘的机会。 这怎能不让他心疼? 简直是疼得血流不止了。 这非夜姑娘一早来,肯定是存心来刺激他的。 连着两次将他叫醒就算了,竟然还让他知道这么痛心的事情。 敢问这天启的技能,可以关掉吗?他现在一点也不想要这个技能了。 太扎心了。 安成落痛心疾首的摇头道:“既然非夜姑娘一直都以为本王不是什么好人,非夜姑娘不愿接受本王的好意,本王自然没有强迫非夜姑娘接受的道理。” 非夜皱着眉,有些不太明白安成落的话。 “本王知道非夜姑娘一直仇视着皇家,之前让非夜姑娘考虑成为本王的王妃之事,自然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是本王思虑不周,才让非夜姑娘对本王如此憎恶,本王自知惭愧。”安成落叹息道。 非夜顿时有些急了。 安成落刚才话说的那么好听,怎么就因为他她一句话,这就要放弃了吗? 不打算再坚持一下吗? 说不定她忽然心软就答应让他帮忙了呢? 安成落嘴角微微下压。 刚才非夜姑娘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明明应该是他答应非夜姑娘的请求,然后再提一个让非夜姑娘嫁给他的要求,如此才是完美的。 早知非夜姑娘如此想,他就不必那么急着表现了。 一定是解飞那只小跳狗,在非夜姑娘面前胡言乱语,非夜姑娘才会跑来质问他的。 若不然,等他睡清醒了,哪里会那么急着想要告诉非夜姑娘他的决定。 不就是想着先将非夜姑娘打发走,好再睡个回笼觉。 现在好了,他什么都错过了。 都怪解飞。 解飞侧躺在某一屋顶上晒着太阳,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伸手揉了揉鼻子,虽然已是秋末,即将入冬,可这天气并不算太冷,况且他在这晒着太阳,应该不是着凉了才对。 解飞忽然坐了起来。 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既不是着凉,那必然是有人在背后说他坏话。 这个世上敢说他坏话的还能有谁,除了主子还能有谁! 若是解飞知道此时安成落已然悄悄的给他在小本本上记下一笔,他一定会直呼冤屈。 真是人在屋顶坐,祸从天上来啊。 () 搜狗 第176章本王是不是很贴心 凉亭之中,安成落用过午膳之后,叫来了王府里所有的婢女。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看着凉亭外黑压压的跪伏一片,安成落着实被惊着了。 这最起码得四五十人,而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翎妃从宫中挑选出来的宫女,其中不乏有翎妃安排的教引宫女,只可惜,安成落压根就没有正眼看过她们。 好在还有天启,不然此时,安成落压根不记得这些人谁是谁了。 这些婢女们因为是在宫中赏赐下来的,府上原本的下人也都不敢轻易得罪,不看僧面看佛面,这些人都是翎妃送来的人,说白了就是翎妃娘娘的人,所以多半都是在王府之中担任一些闲职。 婢女们都是带着激动紧张又忐忑心情,这可是她们自打入府以来,第一次被王爷召见。 虽然以前不是没见过王爷,可是她们平日里撞见的,跟王爷要见她们,那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事情。 安成落挨着一个又一个的细细打量,每当目光触及到哪个婢女,那名婢女便羞涩的深深低下了头,连着十几人都是如此,看得安成落眉头直皱。 好在他并不是在选秀,不然这一看就低头的,他还看什么呀,看一群女子头发选秀吗? 就在安成落选得焦头烂额之际,非夜一脸冷漠的在院中的另一侧散步。 早时被安成落两番戏耍,那心里头的气是久久都顺不下去。 安成落就是一个大猪蹄子! 还是咸到发苦的猪蹄子。 安成落一眼晃见非夜的身影,连忙向她招了招手。 非夜看见了,竟然鬼使神差一般,跺跺脚就走了过去。 刚走到一半,顿觉不对,她不过是吃完饭嫌肚子吃得太胀,想在王府了走一走,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方来了,还被安成落一招手就过去。 自己这是中了什么邪了? 非夜冷哼一声,转身正准备走人。 却只听安成落喊道:“非夜姑娘来得正好,本王刚好有事想要询问一下非夜姑娘的意见,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 非夜一听,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朝凉亭走了过去。 进凉亭之前,扫了一眼凉亭外跪到一片的婢女们,暗衬着安成落又在搞什么名堂? 安成落见她来到凉亭,展颜一笑。 非夜抿了抿嘴,默默腹诽道:“笑成这副贱样,定然没安什么好心思。” 安成落笑容一顿,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明明长得这般好看,笑起来应该也不差才对,他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十分有信心的,非夜姑娘这般诽谤他,一定是今早起来忘记洗脸,眼神也不太好了。 “你有什么要问的?”非夜冷声道。 周边的那些下人一听这语气,内心皆是一片凛冽,也不得不佩服。 这世上竟然有人敢这般对王爷说话,真是胆大如斗。 真是忍不住的想要向她竖个大拇指,赞她一声:真是好样的! 而所有人也顿觉背后升起一股阴冷,犹如冬夜里的寒风一般刺骨冰凉。 众人纷纷暗暗吸气,谢天谢地王爷应该不会知道他们心中所想。 安成落讥笑一声,暗道:晚了,他已经都知道了。 但他也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就算是知道了,他还能现在发火吗?那不是在告诉所有人,他能知道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了。 安成落看向非夜,道:“本王看非夜姑娘身边没有婢女,所以想替姑娘选几人能够贴身服侍姑娘,本王是不是很贴心?” 非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我不需要婢女,我又不是那种娇滴滴的,生活不能自理的深闺女子。” 安成落有些傻眼,但也觉得非夜姑娘说得貌似很有道理。 可是能不能自理,和有没有婢女,那完全是两码事,这并不妨碍他给她安排几名贴身的侍女吧。 “本王只是觉得,非夜姑娘日后是要做本王的王妃的,身边自然是不能少了婢女的,不然日后走出这王府,还以为是本王苛待了你,岂不是面上无光。”安成落道。 直到这时,那些婢女们才终于明白,原来王爷把她们叫到一处来,是想给未来的王妃找贴身丫鬟。 虽然她们是宫里来的,可至今在王府都只是做些闲事,若是成了未来王妃的贴身丫鬟,也未必会辱没了她们。 总比一辈子在王府碌碌无为强多了吧,反正王爷又不会正眼看她们一眼。 可是身为当事人的非夜可不觉得这是好事,有些恼羞成怒,气得跺了跺脚,瞪眼道:“放你的狗屁,谁要做你的王妃?” 安成落倒吸口气。 非夜姑娘竟然出口成脏! 简直是太颠覆他对女子的认知了,这绝不是那些深闺女子说得出口的话,真是太……太刺激了。 见安成落好似发现什么新天地一般,非夜心中微惊,这咸鱼该不会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他当然没有特殊癖好。 他只是觉得这样的女子,可比那些中规中矩的深闺女子有意思太多了。 看来往后的日子真是又刺激又有趣,他一点也不会感到索然无味才是了。 “非夜姑娘不必觉得不好意思,反正你迟早都是本王的人,何不早早做好准备,也免得日后措手不及。”安成落开怀道。 非夜暗暗攥紧了拳头,这咸鱼怎么又厚颜无耻上了,能不能要点脸。 早知道他是要问这种话,打死她都不会走过来的。 这时一旁的小祁子竟然开了口,他闪烁着两只小眼睛,道:“非夜姑娘,我们王爷可是一顶一的绝好良配,非夜姑娘若是成为咱们安王府的王妃,那可是相当好的。” 小祁子可算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对于那些软萌软萌的小动物那是相当喜欢的。 以前在这府中,也就他和小吱的关系最好。 可是自从非夜姑娘上次离开,连带着将小吱给带走了,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小吱了,本以为非夜姑娘回来了,小吱应该也跟着回来了才对,可是他压根就没见到小吱。 王爷也根本就不记得小吱了,小吱知道了也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他从刚才就好几次都想要开口,问问非夜姑娘小吱去哪了? 可是一见非夜姑娘那冷得快要冰死人的神情,他只能默默的候在一旁,这总算是让他找到可以开口的机会了。 第177章挑选侍女 安成落看了一眼小祁子,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小子真是……说什么大实话呢。 说得这么直白,非夜姑娘会不会觉得小祁子夸赞过头了? 不过他就是喜欢这种爱说实话的人。 看来把小祁子放在身边当小厮是个不错的决定,最起码比江凌会说话,这时候若是换成江凌,别说是给他助攻了,别添乱就不错了。 非夜冷冷的睨了小祁子一眼。 安成落不要脸就罢了,没想到就连他身边的小厮都这么会睁眼说瞎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整个安王府可真全是一丘之貉。 不过她大人大量,没必要与一个小厮去计较,就当他放了个不声不响的屁得了。 当然这些账都要算在安成落身上的。 安成落现在对于非夜的埋汰,已然能够做到淡然处之了,反正不管是好是坏,非夜姑娘一定先在心里将他贬损一番。 若是次次都去计较,那他迟早有一天要郁结而死。 “非夜姑娘,本王替你对付晓家,你嫁与本王为妃,虽然本王觉得这般和你谈条件有些趁人之危,可是本王绝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本王。”安成落淡然道,似乎在说一件很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非夜紧抿了下嘴唇,她怎么忽然觉得,早时安成落突然反悔,就是因为这个条件?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心里做的最坏的打算的? 是的,以嫁给安成落为条件,让他出手对付晓家,这就是最坏的打算了。 她不喜欢欠人任何东西,当然也不喜欢别人欠她的。 她自认为,和安成落非亲非故,况且还是仇人,安成落没必要帮她对付晓家,所以相应的回报以安成落,便是嫁给他。 要说帮他杀人,他手底下可还有解飞这个杀手榜第一,根本用不着她来替他杀人。 她除了这点本事,要说一无所有,好像也不为过。 她虽是晓家族人,她唯一的血脉至亲叔叔婶婶,这次也已撒手人寰,在晓家,现在可算是孤身一人了。 虽然以身相许这种事情在江湖上实在是太老套了,可是以她此时的处境,好像也没有其他能够回报安成落的了。 安成落笑着眯了眯眼,非夜姑娘坚守的防线松动了,他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当即道:“非夜姑娘再回去好好考虑一番,本王等你的答复。” “至于这些婢女,不管你愿不愿成为本王的王妃,本王都打算为你挑选几个心灵手巧的贴身伺候着,非夜姑娘住在王府,本王自然也当尽尽地主之谊。” 非夜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眼神似有若无的瞟着凉亭外的那些侍女。 安成落爱折腾,就让他自己折腾去吧,反正这条咸鱼总是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过会又不是这么回事了。 凉亭内霎时间陷入了一种十分诡异的气氛,安成落不说话,非夜也不说话,小祁子只能半低着头,瞧瞧王爷又瞧瞧非夜姑娘。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这两位主子嗳,能不能不要这么安静,让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实在是不知所措啊。 最后安成落足足挑了六名侍女,拨给了东苑的问月厢,这六人只负责问月厢的一切饮食起居。 下人们虽然惊讶,京中贵女,就算是那些达官贵族的人家的贵女,身边顶破天也才两名婢女。 就算是非夜姑娘真成了十一王妃,那至多也只能配备四名侍女,这王爷一口气就选了六人,那可是堪比宫中嫔妃的待遇。 可是王爷这般安排,他们自当听命便好。 安成落选完侍女,又在思量着是不是该将东苑好好的修缮一番,也好让非夜姑娘和仙儿妹妹日后住得更加舒心一些。 他突然开始佩服自己,实在是深谋远虑,既然有了想法,这种只需吩咐一下的事情,安成落半刻也不会耽搁,当即就叫来了丰时,让他早日安排些匠人,重新将东苑修缮修缮。 丰时一脸憋笑的应下,王爷还真是想到什么就干什么啊。 安王府建府不过六七年,府内的屋舍每日又有专人打理,看起来可不算旧,王爷突然要修东苑,要说不是为了现在住在东苑的非夜姑娘,说出去谁信啊。 反正他不信。 非夜身后寸步不离的跟着六名侍女回了问月厢,她可真是一脸的郁闷,一到东苑就把那些人打发了下去。 她可不习惯身边围着这么多人,就算只是看着,也让她脑子里嗡嗡的乱作一团。 小祁子趁着安成落回寝殿补眠的空隙,悄悄的溜进了东苑,在院子中向问月厢的方向不断的张望,见那紧闭的厢门,小祁子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地,不知该不该近前去。 “小祁子?” 忽而在他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惊得小祁子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回头一看,竟是不久前王爷拨给非夜姑娘的那名婢女。 小祁子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道:“岚玉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岚玉笑了笑,道:“这话该我问你才是啊,你不是应该在王爷身边伺候着吗?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祁子有些不知所措的攥着衣角,支支吾吾道:“岚玉姐姐,我……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非夜姑娘,可是一直找不到机会,这不是王爷歇下来,我过来看看非夜姑娘有没有空闲……” 岚玉恍然的“哦”了一声,笑道:“姑娘也歇下了,连我们都给打发出来了,肯定不会见你的,你还是赶紧回中苑去吧,若是让王爷知道你私自跑来找姑娘,一定会处罚你的。” 小祁子一脸苦色,一直找不到机会和非夜姑娘搭上话,他何时才能打听到小吱的消息啊。 岚玉眼珠子转了转,又道:“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姑娘啊?我可以代你转达的。” 小祁子又惊又喜的拉过岚玉的手,激动道:“真的吗?岚玉姐姐你真是太好了。” 岚玉睁大了眼,看了看拉着她的手的小祁子,道:“快说吧,你有什么要我转告的?” 小祁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道:“岚玉姐姐可记得以前王爷养的那只……熊,就是小吱,上次非夜姑娘走的时候,把小吱带走了,可是如今回来,小吱却没有跟着回来,我就是想问问非夜姑娘,小吱在哪里?” () 搜狗 第178章会被养废 岚玉掩嘴轻笑,道:“所以,是王爷不好意思问姑娘,才让你来问姑娘的吗?” 小祁子讪讪的笑了笑。 王爷才不会不好意思嘞,更何况王爷压根就没想起过小吱,怎么可能会让他来问呢。 可能在王爷的心里,非夜姑娘若是喜欢,就算把小吱炖了汤,王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小吱就是这么可怜。 谁让王爷本来就怕老鼠,可偏偏小吱却是长了一副老鼠模样的熊,就算王爷能勉强接受,但肯定也不讨喜。 看看现在王爷压根没有找小吱的打算,就知道了。 有岚玉帮忙,小祁子总算是稍稍的安心了些,又是向岚玉表达了几番谢意,才离开东苑,抓紧了时间赶回中苑去。 他可不敢在东苑耽搁太长时间,万一王爷中途醒来见他不在,一定会被责罚的。 小祁子回到中苑,看着依然紧闭的房门,暗暗的松了口气。 此时门前守着的是吴统领,丰时大管家和吴统领二人是轮流守在王爷的身边,吴统领之前倒是坚持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但王爷下令,他也就只能听命行事了。 这吴统领以前小祁子没见过,吴统领自从来了王府之后亦是寡言少语的,没有人知道他以前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他现在在王府里统领着什么,只知叫他统领就对了。 小祁子小心翼翼的走到旁室,等候王爷醒来,吴擎瞧都没瞧他一眼,倒是让小祁子有种他基本没什么存在感的感觉。 非夜遣去下人,说是要歇息,实则只是关着房门,自己在厢房内坐立难安。她又不似安成落那般咸鱼,一天十二个时辰起码得睡上八九个时辰,简直跟猪一样。 若是她知晓,安成落是靠着睡眠来升级天启这般的辅助神器,她可能会更加难以苟同。 她大概会觉得,安成落定是入了魔。 当然这些在非夜的心里,咸鱼就当是这种混吃等死的行为,至于安成落让她考虑的问题,才是她此时焦心之处。 虽然她之前已经做好和安成落谈条件的准备,可真到这种时候,她又有些心虚了,她才不想嫁给姓安的。 如果不嫁给安成落,她又能找谁来帮她对付晓家。 别说找江湖上的人了,做杀手的,在江湖上可没什么好名声,不说树敌万千,但那些被她刺杀之人的子弟们,找她寻仇的都不在少数,这时候跑去找江湖上的人帮她对付晓家,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一旦有人将她要对付晓家的消息走漏了,到时候晓家没对付成,可能有些人就会联合晓家来对付她来。 难不成她真的只能嫁给安成落吗? 这条咸鱼出尔反尔,早时还说要帮她,彼时却又开始和她谈起条件,简直是让人恨得牙根发痒。 时间一时一刻的流逝,眨眼已到了晚膳时间。 岚玉轻叩厢门,扬声道:“姑娘,晚膳时辰已至,王爷派人来问您是一起用膳还是在问月厢用膳?” 非夜阴沉着脸,这几个时辰过去,她都没有想出更好的方法来拒绝安成落,心情已是差到了极致,这种时候,她自然不想看见安成落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虽然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是总是让人恨不得将他的脸撕烂。 非夜语气冰冷的回道:“就在这吃。” 岚玉在房外恭声应道:“好的,婢子这就让人将饭菜端来。” 非夜竖起了耳朵,房门外传来了脚步离开的声音,她起身前去打开了房门,朝着房门外的天空望了望。 不知道这时候,她悄悄离开安王府,会不会被安成落拎回来? 解狗自早上见过之后,就再也不见人了,想来大概不在王府,只要解狗不在王府,安成落那家伙又要在人前维持他残疾的样子,不可能亲自来追她的吧? 非夜正思量着,岚玉便领着四人出现在了走廊处,手里都端着托盘,她见非夜怔怔的站在房门口,便开口叫唤了一声:“姑娘。” 非夜猛然抽回思绪,暗道:“这么快!” 不是才刚下去端菜吗?这么快就来了,而且来到这么近的地方,她都没有发现,到底是她的功力退减了,还是这几名婢女的身手也不简单。 安成落不会是借着给她安排贴身丫鬟的由头,在她身边安插几个高手来监视她吧? 若真是如此,还真得说一句,安成落的手底下,还真是不乏其人,光是在她身边就安插了六人,真是大手笔。 这么一想,咸鱼暗中培养的势力倒是不少,就算嫁给他,好像也不会太吃亏吧。 非夜沉默不语的抬脚,回到厢房内。 岚玉向身后的几人点头示意,众人连忙跟上,也进了厢房,将各自托盘中的膳食有条不乱的摆放在桌上。 非夜看着满满一桌子饭菜,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咸鱼是把她当成猪吗? 她一个人哪吃得完这一桌子,再来五个她都吃不完。 岚玉脸上一直挂着规规矩矩的笑容,拿起公箸,夹起饭菜放置在非夜面前的碟盘之中,一边浅笑道:“这些都是王爷吩咐厨房的大厨子做的,王爷说不知姑娘喜欢吃些什么,就索性让大厨子多做了些,姑娘快尝尝吧。” 非夜面无表情的拿起箸,面无表情的吃着饭菜。 她吃完一口,岚玉便又给她夹了一口,每一样都给她夹遍了,还细细的打量着她的神色。 不过从非夜的面无表情里,她大概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非夜感觉自己大概是已经要过上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 就安成落给她安排的这六名婢女,十二只手,压根轮不到她来动手。 想来也是忍不住感叹,以前做杀手的日子,可没有这么舒坦。 别说什么大鱼大肉了,她一直以来都是随便找些吃食,能够果腹就行了,有时候在执行任务之时,连着几日不吃不喝不眠的情况都有。 现在倒好,吃好睡好,她迟早会被安成落给养废的。 这样她以后还怎么当杀手啊? () 第178章他孤独啊 解飞这几日丝毫不敢出现在安成落的百米之内,他自从有了一种直觉,一旦他出现在主子面前,就会有数之不尽的刑罚等着他。 他只好整日在安王府的外围转转悠悠,只要主子不找他,他就绝对不出现。 夜色降临,整个安王府便陷入一片沉寂,此时解飞正百无聊赖的藏身于王府门庭前的大树冠顶之上,对于他们这些做杀手的而言,职业素养造就他到了夜里便愈加精神。 解飞本闭着目,忽而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解飞微微的睁开眼,只见在他的正下方的树枝上,不知何时竟窜上来两道身影,显然他们并没有发现树冠顶的解飞。 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去,这二人紧盯着安王府大门,显然是有人将他们派来此处盯梢的,而他们要盯着的人,除了住在安王府的十一王爷,还能有谁? 解飞冷笑一声,在他解飞的眼皮子底下安排眼线,无异于班门弄斧,解飞正打算下去解决了这二人,顺道提着二人的脑袋去跟主子邀功,或许主子看着他立功的份上,会放过他也说不定。 却只听下方有人开口道:“也不知道主子怎么想的,十一皇子是个出了名的残废咸鱼,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不成?” 另一人又道:“少说几句吧,主子马上就要进京了,主子有备无患,派我们提前来探明情况。” “主子进京,和十一皇子有何干系,我看就是主子太过小心了,十一皇子也就是以前辉煌,现在……”说话之人嗤笑一声,接着道:“不过是一条坐吃等死的死狗罢了。” 又是一声冷笑传来:“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他是死狗,那日子也比咱们滋润。” 解飞轻轻的搓了搓手,下头这两只小鬼,也不知是哪家派来的,不仅当着他的面来安王府盯梢,竟然还敢说他主子的坏话,就这么放过他们简直是太便宜他们了。 底下二人聊得正欢,忽而周身似是吹起一股冷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其中一人打了一个激灵:“倒霉,碰上这季节真冷……” 话音刚落,只觉后脖一阵吃疼,身子一软就要朝树下倒去,解飞单手拉着他的衣服,一个横腿扫向另一人,那人反应过来刚欲抵抗,谁知“嗖”的一声,一粒小石子击中他眉心,两眼一翻也跟着昏了过去。 解飞不屑的“切”了一声,将二人提溜起来,脚下稍一用力,从树枝上一个弹跳,直接跳上了安王府的围墙。 周边巡逻的护卫发现围墙上突然窜上几道身影,所有人瞬间提起心神,抽出腰间佩剑立即围上前去。 解飞嘴角带着邪邪的笑容,睨着下方众人,暗自摇头。 这些人反应速度太慢了,若他真是要来行刺的,就凭下面这些人,他绝对可以悄无声息的解决掉。 那些护卫自然识得解飞,这可是王爷身边隐藏着的暗卫,他们都知道解飞一直都在王府,可是却没人能够发现他的踪迹,如今居然能在围墙上看到这个人,这算不算得上是奇迹? 咦?不对,他的手里还提着两个昏迷的人,难道那两个人才是歹人? 他们先前居然没有丝毫发现,还得王爷的贴身暗卫出马,这算不算是他们失职?还是他们没本事? 几名护卫心照不宣,羞愧的转开了头,他们只能当没看见了。 解飞提着两人一路来到了中苑,今晚轮值的是吴擎,这时候要找吴擎,也只能去主子的寝殿外了。 吴擎耳朵微微一动,下一息两道昏迷的身影直接被丢到他的身旁。 只见解飞缓缓地从寝殿上头飘身而下,邪笑一声,道:“快把这两只小鬼拿下去处理了,最好是从他们的嘴里撬出点东西来,深更半夜,鬼鬼祟祟来府上盯梢,真当我解一刀在这儿是摆设了么。” 吴擎眉梢微动,面无表情的道:“他们要是知道解一刀在安王府当看门狗,给他们一千个胆子都不敢来。” 解飞两眼一瞪,压低着声音怒道:“说谁看门狗呢?好你个吴擎,皮痒了是吗?要不要来过两招?” 吴擎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你整日在王府外头转悠,不是看门狗算什么?论明刀明枪打,你不是我的对手。” 解飞指着吴擎龇牙咧嘴,愣是半句话说不出来,要论噎死人的本领,这世上也没人斗得过吴擎。 解飞愤愤的冷哼了一声,一个闪身便不见了踪影,若是继续和吴擎说下去,他可能会被噎得几天吃不下饭,没有人比他们之间更加互相了解,既已知道继续说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他才不愿和吴擎继续在这儿吹这股让人闷气的风。 吴擎看着解飞远去,又低头看了看昏死在脚边的二人,微微的叹息一声。 不是他素来冷漠不喜欢说话,实在是他开口噎人的本事已经被周边的人深刻领会,一般情况下都没人愿意和他说话了,造就他越来越寡言少语,就像现在的解飞一样。 明明他在这里守着还挺枯燥无味的,解飞正好来给他解解乏,顺道给他带来两个“小玩具”,可是这一言不合,解飞说走就走,真是一点也不给他面子。 吴擎朝暗处做了一个手势信号,两名夜鹰卫立即现身,腰板挺直的向吴擎抱拳低头,却是一言不发。 吴擎挥了挥手,道:“把他们带下去,大刑伺候,务必撬出有用的消息。” 两名夜鹰卫重重的点头,立即上前,将吴擎脚边的二人,一人一个带走了。 吴擎抬头望了望天空的月色,神色里满是落寞。 他孤独啊。 再说解飞一脸晦气的离开了中苑之后,本想继续去外围,一想起吴擎说他的那一句看门狗,就气得牙痒。 无处可去的他,转着转着就来到了东苑。 解飞迟疑了许久,这个时候,非夜姑娘大概是歇下了吧? 罢了罢了,反正他也没地方去,就去问月厢看看。 恩,就当替主子保护非夜姑娘的安全了。 解飞来到问月厢的房顶,掀开瓦片朝厢房内望了一眼,瞬间整个人僵住,心中一股猛烈的凉意瞬间袭来。 第180章那你就去死好了 “下来。” 安成落的声音落在解飞耳中,犹如腊月寒霜,带着刺骨的冰寒。 解飞硬着头皮从屋顶翻身而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厢房的窗户,脸色微微发白的窜了进去。 主子既然已经发现了他,就算他这时候掉头就走,反而是适得其反,那只会让主子更加愤怒,主子的怒火,绝不是他能已凡胎肉体抵抗的。 解飞对上安成落那幽深冷冽的目光,不自觉的吞咽着口水,内心暗暗叫苦。 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在吴擎那里,就算他说话不好听,总比现在要没命了强。 他哪里能想到,主子大半夜不睡觉,居然跑到非夜姑娘这里来秉烛夜谈,他不是应该在中苑休息的吗?不然吴擎在寝殿守着一个空屋子做什么? 还是主子竟然是瞒着吴擎来了问月厢! 解飞一念至此,暗暗的吸了一口凉气。 主子真是越来越不懂得身为王爷的矜持了,非夜姑娘都住在王府了,日日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主子居然连夜里视线都舍不得离开非夜姑娘。 都说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他,主子已经被非夜姑娘迷得神魂颠倒,连王爷该有的威严都不顾及了。 可是非夜姑娘那满脸疤痕是怎么把主子迷成这般模样,难道是主子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特殊癖好,就喜欢丑姑娘! 解飞越想越是有可能,内心不禁替安成落感到惋惜。 主子长得那般好看,怎么就喜欢丑姑娘? 非夜自打解飞进来之后,白眼是翻了又翻,先是安成落,后是解飞。 所以说,整个安王府的人,都有深夜上房偷窥别人的毛病吗? 她本已熟睡,却总在睡衣朦胧的迷糊间,感觉有人在她身侧,微微睁开眼就看到安成落那张欠揍至极的脸,惊得她一拳就朝他脸上呼了过去,虽然最后被挡下来有些可惜。 哪只这家伙一开口,还是纠结于她为什么没有用他给的祛疤膏。 这咸鱼是跟祛疤膏过不去了是吗? 她不用就不用,哪用得他多管闲事,她觉得顶着这一脸疤感觉就挺好。 偏生这咸鱼就是和她脸上的疤过不去,按着她亲自给她上药算怎么回事? 现在她顶着一脸黑漆漆的祛疤药动弹不得,只余下一双眼睛和一张能开口的嘴,可她一点也不想说话,就她现在这模样,若是走出去,指不定能把她当成女鬼,顺带着给她来几盆黑狗血。 满腔怒火之际,解狗就来爬房顶了,这主仆二人是约好的吗?她的房顶就这么吃香吗? 安成落冷着脸,这两天没看到解飞,他知道解飞还在府里,没有他的命令,他不会随意离开,只是可能有意避开他了。 正愁着看不到解飞,没法找他算账,现在他自己倒是撞上来了,还是在这种情况下。 难道真以为他堂堂一个王爷,深夜闯女子的闺房,然后还被撞见,他可以若无其事吗?他不要脸面的吗? 当然是要的,所以这个时候解飞的出现,显然比任何时候出现的下场都要惨。 解飞脸色苍白,他觉得现在有必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他干笑两声,呵呵道:“主子,今晚的月色不错。” 安成落不怒反笑,道:“今夜是阴天,乌云闭月,哪来的月色?” 解飞心中凉意锐增,完了,主子这种时候笑了,那表明他的下场,可能比江凌去刷恭桶更惨。 非夜抿嘴忍住笑意,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在外头无法无天的解狗,在安成落面前就真的跟条摇尾乞怜的狗似的。 罢了,就算看不到安成落倒霉,看看解狗被安成落处罚,也算是解解气了。 “解飞,你胆子是真的越来越大了。”安成落嘴角带着一抹嘲讽的笑意,道:“谁允许你无事乱爬房顶,乱跳窗的?” “主子……主子,我这不是……这不是职业所迫,习惯了,不爬爬房顶跳跳窗,实在是浑身难受啊。”解飞连忙解释道。 安成落点点头,不置可否的道:“所以是本王允许你,去跳本王对窗,去爬未来王妃的房顶的?” 解飞“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去,急道:“不是的主子,属下不敢,属下罪该万死。” 安成落冷冷的睨了一眼解飞,道:“那你就去死好了。” 解飞愕然…… 主子是认真的吗? 安成落指了指他刚才跳进来的窗户,道:“要死可千万别死在这屋里,出去外面你是想自刎也好,是去撞墙也好,还是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也罢,就是别在这污了非夜姑娘的眼。” 解飞脸皮抽了抽,他不过是随口说说,主子怎么这么不按套路出牌,真要让他去死了,他还怎么保护主子啊? 对,他活着就是为了保护主子的安危,没有他,主子有可能随时都置身在险境之中,比如刚才,他就抓了两个别人派来的眼线。 他还没来得及邀功,主子怎么能让他去死呢? 非夜亦是觉得安成落有些小题大做了,就算解飞不可饶恕,可也罪不至死啊。 就这么直言让他去死,真的好吗?咸鱼这么直言不讳,也不怕寒了手下人的心吗? “主子……”解飞颤着声,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跪着向安成落行进了两步。 主子肯定是开玩笑的,主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让他去死呢? 他可是主子行走在外最锋利的刀啊。 安成落沉吟片刻,叹气道:“让你直接去死好像有些太便宜你了。” 解飞精神一震,一股喜色顿时窜上心头,他就知道,主子是不会真让他去死的,可是接着的话,让他刚浮现的笑意都僵住了。 “你下去吴擎那里,自领一百杖,用钉杖。”安成落道。 解飞顿时软下身,两手撑地,一百钉杖,他还不如直接去死好了。 更何况是到吴擎那里领罚,那个黑脸汉子,可别指望他会顾念情谊,手下留情了。 不打狠一些,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 那可是钉杖,可比官府刑罚中的钉板可怕多了,下手力道狠的,直接能把他屁股给扎烂掉。 一百钉杖比凌迟处死还折磨人啊。 凭他的体格,一百钉杖肯定是死不了的,但是半死不活比死了更可怕。 第181章莫要留疤了 吴擎下手是一点也含糊,行刑之地便选在前堂的正院之中。 这是要当众执行刑罚啊。 在这正院上上下下,来来往往的下人每日是多得数不过来,吴擎选在此处执罚,这是在赤裸裸的羞辱解飞。 一百钉杖下去,解飞愣是一声没吭,只是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身上的衣襟早已被汗水湿透,往日一身干净的白衣,下半天部分几乎被血迹浸透。 杖罚一过,吴擎收起钉杖,看着好似刚从血池中爬起来的解飞,嘿嘿一笑,道:“解飞,这一百钉杖的处罚已过,恐怕你这下得在床上躺个三五月的,还要不要和我比试啊?” 解飞目光带着怨毒,恶狠狠的瞪着吴擎,咬牙道:“死吴擎,你也就只会趁人之危了,待小爷我养好伤,又是一条活泼乱跳的汉子,到时候再找你算账。” 吴擎蹲下身子,看着解飞抬眉道:“威胁我?是主子要罚你,我只是执行命令罢了,看来我还是下手太轻了,我如此失职,应该主动到主子那里领罚,自请三十钉杖。” 解飞略微一愣,愕然道:“你疯了不成?” 吴擎浅浅一笑,伸手搭上了解飞的肩膀,手上微微使力,道:“我们是好兄弟,兄弟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罚同受,这一百钉杖是我亲手打的,实则我痛心万分,若是不去主子那里领罚,我这心里实在是难以释怀。” 解飞竟有些被感动,压低了声音,道:“你我若是都躺床上了,万一主子遇到危险,谁来保护主子?” 吴擎略微点了点头,沉吟道:“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那我就不能去主子那里领罚了,还是先欠着吧,等你养好伤,我再去领罚。” 说着,吴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服。 解飞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吴擎突然脑门一热,跑去跟主子领罚。 他们要是都躺上了,万一在这期间,主子有个三长两短,他解飞便万死难辞其咎啊。 吴擎转头唤来了几名婢女,吩咐道:“快把解公子扶下去,好生照顾着。” 几名婢女微微屈身,齐声应了声是,说完便都上前去搀扶起解飞。 解飞忍着下身剧痛,咬牙起身,但也忍不住的倒吸凉气。 真是太他娘的疼了啊。 以后就是打死他,他都不会再去爬非夜姑娘的房顶了。 若是每次都被主子罚个一百钉杖,那他这辈子可算是得废了。 不用看他都知道,他的屁股此时定是血肉模糊,让几名婢女来伺候他,未免多有不便。 解飞看向吴擎,有些难为情的道:“老吴,要不你还是安排几个小厮吧,这……这男女授受不亲,总不能让她们给我处理伤口啊。” 这时一名婢女开口道:“解公子是怕奴婢们伺候得不好吗?” 解飞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起来,连忙道:“不是……是……这实在是……” 他解飞也算是冰清玉洁,活了快三十年都未曾被女子近身,这吴擎突然就给他安排几个婢女来给他处理伤口,还是那么隐秘之处,这一时让他如何接受得了。 不过这婢女未免也太奔放了一些,难道丝毫不为她们即将要给他擦屁股而感到羞涩难当吗? 不过给他“擦屁股”这词想着怎么有点怪怪的? 吴擎笑了笑,道:“我这可是替你着想,女子一般都比男子心细,若是换成小厮,难免会有不细致之处,万一给你的伤留下点什么后遗之症,或者在你屁股上留下些密密麻麻的疤痕,那就难看极了。” 解飞差点背过气去。 他是整日脱了裤子,把屁股露给人看还是怎的? 留不留疤,难不难看,这有什么关系吗?又不是在脸上留疤。 非夜姑娘一个女子尚顶着满脸伤疤,都能在人前走动,他屁股又几道疤就怎么了? 屁股有几道疤就要羞得难以出门了吗? 这吴擎什么逻辑? 吴擎可管不着解飞怎么想,他可算了给他安排得十分周到了。 今日这一早就这么舒心,心情简直不要太舒畅。 昨夜还在感叹着,解飞不给他面子,他又不好私底下去找他出手解气,他是一个成熟的男人,自当一切都要往沉稳了想。 要是屁颠颠的,因为心里一时不爽快,就跑去和解飞大打出手,那和江凌那二愣子有何区别? 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凌忽而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叹息一声。 不知是不是主子正在想念他? 他离开主子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恨不得立即回京,不过他手上的事情没查完,自然不可能这时候回京的。 虽然漠王早已踏上了回京之路,可此时恰恰也是查他的大好时机。他定要将漠王的事情查个事无巨细,给主子一个满意的答复,彰显一下他这个沙雕卫指挥使的过人之处。 再说吴擎,又命人在西苑给解飞收拾出一间上好的厢房,给他养伤。 解飞野惯了,从来都不需要房间,每日都是风餐露宿,这比较符合他作为一个杀手的行为。 可是无奈,现在若是把他挂在树上养伤,估计他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吴擎一切安排妥当,转身准备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刚才我说去主子那里领罚,是开玩笑的,你可千万别当真。” 解飞闻言,忽觉胸口一阵绞疼,伸手捂着胸口,内心咆哮不已。 吴擎这无耻老贼! 是跟在主子身边太久了吗?竟然也学得这般无耻!妄废他方才还实实在在的感动了一把。 若是他现在不是有伤在身,他定要上前去将吴擎暴揍一顿。 解飞满腔怒火,目光紧盯着吴擎离开的身影。 心灵和身体同时受到了创伤,让解飞心口郁气成结,一口鲜血直窜上他嗓子眼,解飞忍着没有吐出来,又给咽了回去,只是满口的血腥味,在不断的提醒着他,这口气觉得不能咽下去! 等着吧,等他养好了伤,再去找吴擎慢慢算账,现在当然是处理伤口最要紧,可不能真在他屁股上留点疤。 别人看不着,他留着自己看还不成吗? () 第182章城外十里长亭 如窗间过马,眨眼数日。 京师城外五十里处,官道的不远处设有十里长亭。 十里亭本是供给驿传信使休整及补充给养之地,后来也成为郊游路过的行人歇脚和分别相送之地。 只是此时的十里亭中,有两人正神色悠哉的对弈,在不远处有一行车马,只是人数不多,除了赶马的车夫,也仅有两名小厮。 白子落下,一名朱唇玉面的小生摇了摇手中折扇,唇瓣微启,道:“该王爷了。” 对面之人,狭长的眉眼中尽是一股讥诮之色,把玩着手中黑子,看向那玉面小生,微微一笑,道:“就算是想让着本王,也无需做得这般明显,你是怕赢了本王之后,引起本王不悦吗?” 玉面小生朗朗笑道:“王爷棋艺精湛,本就是在下技不如人,何来让之一说?” 漠王丢下手中黑子,脸色看不出喜或怒,拍了拍手道:“无趣。” 玉面小生半抿着嘴,忍不住道:“前方便是京师了,一旦进了京,王爷必然会处处受限,此番皇上突然急召王爷进京,也不知所为何事?” 漠王沉默不语。 玉面小生自顾自的道:“虽说照着往年惯例,到了年末,王爷便可进京和娘娘相聚,可今年却比往年早了近把月,况且还不准王爷带一兵一卒进京,事出蹊跷,只怕此番进京对王爷而言,是凶多吉少啊。” 漠王冷冷一笑,双手抱着脑袋,向后微微一仰,双目望向亭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有实质的证据,他是不可能轻易动自己的亲儿子的。” 玉面小生微微摇头,道:“王爷想得太简单了,前些日子奉泉府一案,薛轮被擒,只怕早已有人看破端倪,皇上那里自然也会知道一些的。” 漠王罕见的皱了一下眉头。 玉面小生又道:“薛轮被保护得太过严密,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再到后来,薛轮也不知道被韩陶藏到了何处,就算我们动用了隐秘的人手,依然探查不到薛轮踪迹,只怕薛轮早在一开始就被韩陶暗中押解进京。” “若只当薛轮是一个小小的工坊头子,韩陶必然不会这般瞒过所有人的眼线,这般小心和谨慎,只怕薛轮已经将王爷出卖,这对王爷可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我们羽翼尚未丰满,若是在此时被人察觉一二,只怕不单单是前功尽弃,自古帝王多猜忌,就算王爷是皇上的亲儿子,一旦引起皇上的猜疑,亦会威胁到王爷的安危。” 漠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一名小厮立即上前,向茶碗中斟满茶水,倒完茶水,又急急退了下去,漠王的目光顺着他手中的茶壶,渐渐飘远。 “这一切还都拜十一所赐啊。”漠王忽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玉面小生有些愕然的沉默了下来,面上虽是纹丝不动,但内心却是暗暗叹息。 要不说还是王爷心大。 眼前明摆着,皇上召王爷进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王爷这一路就像没有丝毫的担忧一般,一路游山玩水,走走停停,更是该吃吃,该喝喝,该下棋下棋,该笑笑。 就不能替自己担忧一下吗? 漠王笑够了,笑累了,停下笑声,默了默,脸色微微沉了下来,道:“派去探听消息的人也该来了,京中情况如何,很快就能知道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玉面小生收起手中折扇,将棋盘上的黑白二子重新分开,拨到盛器中,道:“不如在下再陪王爷下一局如何?” 漠王微微勾起唇角,伸手点了点玉面小生,道:“这次你若是再敢让着本王,本王便……杀了你。” 玉面小生丝毫不觉惧怕,笑了笑道:“在下不会给王爷杀了在下的机会。” 棋刚下到关键时刻,只见一快马从官道上疾驰而来。 在长亭外勒马停下,马上之人翻身下马,脚步匆匆走向长亭。 在长亭的阶梯下单膝跪下,正欲开口,却被漠王抬手制止,如今棋局恰到关键之处,最忌被人打乱思绪。 那人只好闭上了嘴,默默的跪在台阶之下。 直至又过去了数个时辰,玉面小生甩手打开了手中折扇,笑着看向了对面的漠王,道:“王爷,承认了。” 漠王扔下握在手中的棋子,道:“先生棋艺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本王是拍马都追不上了。” 玉面小生拱了拱手,道:“王爷聪慧过人,假以时日,在下定不是王爷的对手。” 漠王仰天大笑,笑罢,方看向了长亭石阶下的人,道:“说吧。” 那人精神一震,连忙抱拳,道:“属下见过王爷,回禀王爷,京中其他皇子一起没有异常,唯独十一皇子那里,我们的人刚一靠近,就被灭了口。” 漠王扬了扬眉,道:“确定是被灭了口?可知出手之人是谁?” 石阶下之人迟疑不定,支吾其词的道:“听下面人汇报……没有看清是谁出手,只是眨眼功夫,我们的人便失去了踪迹,也联系不上。” 漠王笑出来声,道:“由此可见,在十一身边还真隐藏着什么绝世高手啊,还好本王没有蠢到派人去刺杀十一,不然就该像数月前一样,闹得满城风雨了,十一还真是走了一步好棋,想让世人的目光都对他放松警惕。” 玉面小生这时道:“王爷是怀疑,十一皇子表面上做出一副闲闲散散、不理朝事的模样,实则背地里却暗藏祸心?” “祸不祸心本王不知,本王只知道,以十一的性子,绝不是甘愿忍辱求全之人,别人一直以为他深受打击,甘愿做一位咸鱼王爷,在所有人都对他放松警惕之时,却无人料想到,这正是给足了他沉淀的时间。”漠王似是胸有成竹的道。 要说他们这些兄弟之间的了解,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任何人,因为他的目光,从未从任何人的身上移开过。 他虽低调,但也正是他的低调,让其余的弟兄们对他没有防范,暗中却是他将每一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 第183章尸首送去漠王别院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丰时就奔向了东苑。 这些时日,王爷除了睡觉,基本都是呆在东苑,想要找他,自然也只有到东苑了。 安成落手里抱着书,坐在轮椅上,静逸的看着手中的书籍,非夜手执软剑,在院子舞得剑剑生花。安成落时而抬头,望着舞剑的非夜,眸中闪烁着点点莹光,时而开口提点。 让人只瞧一眼,都觉得那是极为舒服又和谐的场面。 丰时放轻脚步,来到了安成落身侧,小声禀报道:“王爷,漠王到京师了。” 安成落头也没抬,轻声问道:“悄悄进城还是大张旗鼓的来?” 丰时忙回道:“漠王此次随行的只有一名文生和两名小厮,光禄寺少卿亲自到城门口迎接,想来朝廷应是知道漠王已经到了京师。” 安成落轻笑一笑,微微抬了抬眼皮,道:“未必,光禄寺少卿是他的人,若他只是私下接七皇哥进京,未必会禀报给父皇,还可骗过别人的耳目,比如……”安成落说着转头看向了丰时,继续道:“比如你。” 丰时神色微僵。 安成落见他如此模样,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你就把父皇看得太简单了,父皇有金吾卫,京师任何事情都瞒不过金吾卫的耳目,七皇哥想偷偷进城那是不可能的,他最多是派先手到京师打探情况。” 丰时深深的埋下了头,道:“王爷教训的是。” 安成落整个身子都斜靠到轮椅把手上,看向丰时,抬眉道:“本王何时教训你了?” 丰时愣了愣,吞咽了一下口水,额间渗出一层薄薄细汗。 王爷要不要这么不按常理出牌?这让他如何回话是好?实在是太考验他了,他现在隐隐有些佩服江凌,居然能够十年如一日的伺候在王爷身边。 现在想来,江凌颇有一种王爷虐他千百遍,他始终如一,视死如归的即视感。 他是不是该好好的学习一下,江凌的这种精神,才能更好的伺候在王爷身侧,才不会被王爷嫌弃。 这时吴擎走了过来,抱拳道:“主子,那两名探子死了。” 丰时闻言,心头微微一凛。 安成落摇头叹息,道:“死便死了吧,尸首就送去漠王别院吧。” 吴擎抿了抿唇,忍不住好奇,道:“主子是如何知道这两名探子是漠王派来的?这二人的嘴巴严实得紧,什么都没有透露,最后也是挨不住酷刑死的。” 安成落神色平静的道:“除了一直身在藩地,不明京中形势的漠王,在这京师之中,还有谁有胆子敢派探子来安王府?” “漠王我有幸见过一次,为人沉稳,敏锐过人,他若是有所图谋,必然不会对京师的事情一无所知。”非夜收剑缓步走了过来,开口道。 安成落挑了挑眉头,好奇道:“你还见过漠王?” 非夜冷笑一声,道:“自然,漠王也是姓安的,也是我要杀的人,见过有什么稀奇的。” 安成落又问道:“那你是去刺杀漠王的吗?” 非夜撇过头,避开了安成落那灼灼的目光,冷冷道:“不是。” 就算是去刺杀,谁会承认啊! 她又不是傻子,漠王和咸鱼可是亲兄弟,谁知道他们交情如何。 再说了,一旦她说是去刺杀漠王,可现在漠王还活得好好的,岂不是摆明了她刺杀失败。 这种耻辱,她怎么能承认,当然是坚决不认了。 虽然她那时确实是准备去刺杀漠王的,可实在是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最后她也只能放弃。 这不算刺杀失败吧,她连手都没动。 不过说起来,那漠王身边的高手,可比数月前的安成落多得多。 安成落也就是现在身边高手一个接一个都出现,不然她之前哪里能找到两次出手都时机。 更让人气愤的,是这咸鱼的运气实在是好的过分。 第一次把她吓了个措手不及,明明是个残废,结果不仅是个健全的人,居然还有不俗的功夫。 第二次就更说不过去了,恰好一个低头就躲过了她的箭矢,真是越想也让人气恼至极。 再往后她每一次出手,看在安成落的眼里,似乎都跟玩儿似的,他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一看就让人来气。 安成落笑了笑,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种嘛,非夜姑娘这么夸赞他,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为情。 “那么非夜姑娘以为,那两名探子会是谁派来的?”安成落笑着问道。 非夜冷着脸,将软剑甩到安成落跟前的不远处,惊得吴擎瞬息拔出腰间的剑。 安成落朝吴擎伸手向下一压,示意他将剑收起来。 吴擎微动了动脑袋,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非夜,眼中警惕之色不减,却是听话的将剑收回剑鞘之中。 安成落继续问道:“非夜姑娘觉得会是谁?” 非夜双手环胸,冷笑道:“是谁你自己不会猜吗?我又没见过那两个探子,我哪里知道会是谁派来的。” 安成落哑然一笑,道:“本王就是纯粹的想听听非夜姑娘的意见,非夜姑娘若是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非夜冷哼一声,转身朝问月厢走去,她才不管是谁派来的探子,最好是别人派来杀了这条死咸鱼的,就算她知道是谁,她也不会说出来的。 不过咸鱼猜的倒是不错,除了漠王,别人还真没有那胆子敢往安王府拍探子,不过漠王要查的是什么,那就无从得知了,现在探子也死了,只有漠王自己才知道。 吴擎直到非夜关上厢房门,方收回目光,看向了安成落,道:“主子,尸首还送去漠王别院吗?” 安成落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抬手道:“当然,顺便替本王送上一份大礼。” 在奉泉府时,从那小工坊里搜出来的东西可是好东西呢。 那一次御书房密谈之时,他将图纸交给了安仁帝,当然自己也留下了一份拓本。 这些时日他几乎是书不离手,只因千界藏书阁中收录的书籍实在是种类繁多,像“水雷”这种类似的工艺不知凡几,并且工艺手法更加完善。 令他叹为观止,总忍不住想要拍案叫绝。 () 第184章水中花 御书房密谈结果,便是安仁帝秘密交给了安成落一个重任,完善“水雷”的制作工艺和手法,做到能够大批量赶制,赶在开年之时,让大周的军队都能全面配备。 此事若成,必然能够使大周兵力更加强盛,会引领大周步入一个更加辉煌的时期。 而到了那时,安成落必然是首功不可没。 赏赐自然不用说,安仁帝出手,赏赐的金银物件,必然是丰厚无比。 在安仁帝眼中,安成落依旧是一个双腿残疾之人,立他为储君大概是不可能了,可安仁帝很想力排众议,立个太子给落儿玩玩怎么办? 安成落让吴擎给漠王送去的大礼,自然就是这份经过他略加改善之后的“水雷”制作手法,自然不是完善的,他可不会蠢得将改善之后的方法,自己给泄露出去,给漠王送去的,当然是改善之后的半成品。 若是之前那种“水雷”的制作方法,是由漠王或者是漠王身边的能人异士研制出来,只要是看过他改善后的半成品,自然就会明白,改良之后的“水雷”比之以前的效用,立竿见影。 漠王属于藩王,漠王府立府自然便是立在封地,在京师之中唯有一座别院,供漠王每年年末之时回京参加年宴时,可以落脚。 住宫内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历朝历代,一旦出宫立府的皇子,按律规定,是不允许逗留在宫中过夜的。 漠王回到京师的漠王别院不过三个时辰,下人便来禀报,有人悄悄的将两具尸体放在了别院大门前,并且在那两具尸体上,还留下了一封密件。 下人将密件呈给了漠王,漠王脸色微沉,伸手接过。 刚到京师就有人送来尸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漠王前后翻看了几眼密件的信封,上面未留下任何笔迹和署名,也饿未曾说明这密件是给谁的。 可是尸体既然是送到了魔王别院的,这密件大概除了给他,便无旁人了。 漠王随手将密件丢给了一旁的玉面小生,看向那下人,问道:“那两具尸首可有查明是什么身份?” 那名下人迟疑了几息,回道:“回禀王爷,是……是派去安王府的探子。” 漠王自嘲的笑了几声,喃喃道:“看来,十一是什么都知道了。那两人死因为何?” “尸体上没有任何伤痕,不像是遭受过酷刑,尸体内也没有发现中毒的迹象,不是被毒身亡,尸体脸上表情呈现惊恐之状,倒像是……倒像是受惊过度死的……”下人说得越发心虚。 那些能被派去当探子的,自然都是王爷培养了许久的死士,要说这些人,平常事情,想吓着他们,可不容易。 说他们是受惊过度死的,那岂不是在说王爷培养的死士根本就是胆小如鼠,去探个消息都能被吓死,这不是胆小是什么? 能被什么给吓死?鬼吗?大周民风可不信这鬼神之说,若是说王爷的死士被鬼给吓死了,说出去只怕被嘲笑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要被责罚,轻则大伤,重则就是性命不保。 漠王隐隐皱眉,转头看向了那玉面小生,接着问道:“这密件可有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玉面小生恭敬的将密件再次奉还到漠王手中,道:“没毒,亦没有异常之处,王爷可放心查看。” 漠王压了压嘴角,接过密件,挑开了密件上的蜜蜡。 只是一眼,便让他怔在原地。 玉面小生发觉漠王的异样,恭声问道:“怎么了王爷?是有什么不妥吗?” 漠王轻吐一口浊气,将密件中的东西递给了玉面小生,道:“先生自己看看吧。” 玉面小生连忙接过,仔细的看了又看,越看他神色便越是震惊,丝毫不亚于漠王。 许久之后,漠王才开口问道:“比之先生,如何?” 玉面小生重重的叹息一声,道:“技高一筹,不!是数筹,这里虽不是完整的制作工法,但是单单看这工法,就比之以往的工法,要精湛不知凡几,不仅仅降低了对于铁器的需求量,更是对铁匠的手法技艺,不再那么苛求。” 漠王默了默,道:“先生能否推衍出,这半成品之后的制作工法?” 玉面小生思虑半晌,有些为难的道:“王爷,这改良之后的工法,被分成了三部分,我们手上拿到的,只有中间的部分,光凭这一部分,很难推衍出和这工法完全契合的前一部分和后一部分。” 漠王暗自有些恼火,有些许不耐烦的回来走动了起来。 这两具尸首是被派去安王府的,现在不仅尸首被送了回来,连带着被送来的,还有他暗中被安排在奉泉府的那所工坊之中,那种水中花的制作工法,甚至是被改良过的工法。 这种能够在水中炸开的火药弹,炸开之后便犹如一朵水花四溅,所以他便给这种火药弹取了个名字叫水中话。 现在看来,水中花的制作工法,已然落到了十一的手里,并且在十一的身边,有能力绝对不亚于他手下这位先生的能人。 只是不知,十一到底有没有将水中花的制作工法上交给朝廷。 若是有,他的父皇不可能这般安静,丝毫没有任何举措,他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若是没有,十一将这密件送来别院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以此来和他谈什么条件吗? 看来有必要去一趟安王府,看望一下他那个声名在外的咸鱼皇弟。 当然,在此之前,他必须先进宫去给皇上请安,再去给他的母妃请安。 漠王顿下脚步,道:“给安王府送个帖子过去吧,明日进完宫,顺道去一趟安王府。” 玉面小生应了声是,又忍不住问道:“王爷以为,这工法出自十一皇子之手?” 漠王将双手都拢到了袖中,叹声道:“那两个探子是派去安王府的,如今被送回来的只有尸首,而且是掩过我们别院之中的所有耳目,送到这别院大门前,可见那人的身手,绝不是这些人可比的,再者说,这密件是放在尸首之上的,密件自然也是出自安王府,十一身边的能人还真是不少啊。” 玉面小生微微低下了头,漠王此意,更像是在暗中指责他的无能。 () 第185章好事将近 翌日清早,安成落早早的便起来了,用过早膳,便让人安排进宫。 按照他的推算,今天漠王必会进宫,他要做的,就是在漠王进宫面圣之前,和他碰上一面。 想必他的七皇哥会很乐意见到他的,而他也还有另一份大礼要送给他的七皇哥。 安成落掐着时间来到了宫门口,和漠王府的车马几乎是前后脚到达的宫门之前。 漠王一下马车,便一眼瞧见了不远处的安成落,他神色如常,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抬步朝安成落走了过去。 安成落本就是来堵漠王的,自然不会当没看见,待到漠王走近,他浅笑道:“七皇哥,真是好巧啊,七皇哥也要进宫吗?” 漠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道:“回京了自然要去给父皇和母妃道个平安,小十一这大清早的怎么也要进宫?” 安成落眉眼间尽是笑意,双目含光,道:“自然也是来给母妃请安的。七皇哥从陵州一路长途跋涉回京,真是辛苦了。” 漠王暂且摸不清安成落在打什么主意,也不急着和他交谈太对,只是闲话家常了几句之后,二人便分道扬镳。 只是,只有安成落自己知道,那藏于袖袍之下的手,悄悄的给漠王送去大礼,【是幻】这个技能,必能给他的父皇兄长都送去一份出人意料的礼物,他只需在华清宫静等佳音。 翎妃一接到安成落进宫的消息,整个华清宫是皆大欢喜,所有人开始忙上忙下。 十一王爷入宫,这在华清宫就是一等一大事,任何事情都必须往后放一放,伺候好十一王爷才是最主要的。 安成落还未到华清宫,翎妃却早已备了满满一桌子点心。 华清宫外整整齐齐的站了一排宫人,恭候安成落。 安成落看到这阵仗,他会心一笑。 人人都言,后宫险恶,处处充满权益算计,勾心斗角,可独独在这华清宫,他感受到的只有温暖。 他有一个真性情的母妃,亦有一个对自己妻儿容忍无度的父皇,更有一个兵权在握,固守边疆,就连圣上都要礼让三分的舅舅。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诡计,都不堪一击。 整个后宫之中,人人都在猜测,失去圣宠的翎妃,还能在四妃之位上坐多久,可注定是无人猜得到,翎妃在四妃之位屹立不倒,不是没有原因,韩佰胜是她的后盾,安仁帝亦是她的后盾。 翎妃比起数月前,整日的郁郁寡欢,近段时间,可谓是容光焕发。 手上有事情忙碌了,便没有了多少心思再去想过去那些伤心之事,再加上安成落进宫也勤了,经常能见到自己的儿子,翎妃怎会不开心? 宫中的妃嫔看着这些时日,和往日大不同的翎妃,再加之,安仁帝也经常到华清宫去走动,后宫中的许多人又开始躁动不安了。 眼看着翎妃又有得宠之势,可到了她们这个年纪,多半妃嫔们都是人老珠黄,若是顶着满脸褶皱去争宠,那不是去给人笑话的吗? 可她们除了干瞪眼羡慕着,也别无他法,又不能拿翎妃怎么样,她现在有皇上圣宠,又有一个兵权在握的哥哥,韩佰胜疼妹妹,那是在大周出了名的,万一翎妃在宫中有个三长两短,她那个骠骑大将军的哥哥从边疆杀回来,谁顶得住啊。 皇后都按兵不动呢,她们这些小喽啰还是少上前去送死。 平素里最喜欢来华清宫走动的庄妃也来得少了,如此翎妃更乐得清闲,可以做自己手头上的事,也不用顾心着庄妃,毕竟庄妃挺着一个大肚子,要是在华清宫有个好歹,她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手头上最重要的事情,当然是给落儿选妃的事情了,还有什么比给自己的儿子找媳妇更重要的吗?显然没有。 翎妃一见到安成落,可谓是两眼放光,拉着安成落的手不放,柔声细语的道:“本宫早上起来心里头还在寻思着落儿,没想到落儿就进宫来了。” 安成落嘴角含笑,道:“那是儿臣与母妃心有灵犀,知道母妃想念儿臣,儿臣便进宫来看望母妃了。” 翎妃两眼笑得眯成一条线,乐呵呵的道:“就属你嘴巴甜。”说完,脸上表情又是一板,神色严肃的道:“本宫可是听说,在你府上住了一位姑娘,今天怎么没叫她一块儿进宫来?” 安成落愣了愣,神情有些不太自然的道:“夜儿生性孤僻,不喜说话,儿臣怕她会惹得母妃不悦,便没有叫她一起来。” 翎妃眼神一亮,这“夜儿”都叫上了,如此亲昵,看来也应是好事将近,她都快要忍不住直拍掌欢庆了。 是谁说她的儿子和振国公的女儿退了亲,就没人肯下嫁了?看看这一会一个华神医的孙女,一会一个夜儿的,这能是没人要吗? 没了振国公的那刁蛮女儿,她的落儿只会更好,看这艳福不断的,抱上小孙子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了。 反正只要是落儿喜欢的,正经人家的女子,就算是平头百姓又如何?她的落儿可不需要像振国公这样的家世来帮村,虽然锦上添花是不错,可最重要的还是落儿自己喜欢。 安成落伸手摸了摸鼻子,他很想问他的母妃,杀手算不算是正经人家的女子? 但显然他是不敢问出口的。 翎妃喜笑颜开,又道:“那个华神医的孙女,母妃前些日子已经见过了,是个好姑娘,我儿眼光不错。” 安成落微讶,道:“母妃何时见过仙儿妹妹了?” 翎妃一副我什么都懂的神情,意味深长的笑道:“你去宁州那些时日,皇后在宫中办过宴席,那位华姑娘也在邀请之列,当时本宫就是去远远的瞧上一眼,长得挺标致一姑娘,人也颇为机灵,甚合本宫之意。” 安成落抿了抿唇,还没来的及说些什么。 翎妃又道:“本宫寻思着找个时间和你那死鬼父皇说一下,让他给你们二人赐婚,落儿觉得如何?” 安成落眨了眨眼,皇上赐婚,这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啊。 也省得他整日想着该怎么去和华仙儿搭上话,就算是华神医有异议,那就去找他的父皇谈吧,反正这婚是皇上亲自下的旨。 () 第186章大事已成 漠王从宫门口一路缓步走到了养心殿,安仁帝即将在那里召见他。 这一路,他想尽一切安仁帝此番提前召他进京的原由,亦想尽所有应对之策,他的父皇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便提前召他进京。 只怕正如他府上的先生所言,此次进京等待他的只怕是龙潭虎穴。可即便是龙潭虎穴,他亦是不怕。 只要他应对得当,只要他的父皇手里没有什么铁证,他就有机会开脱。 走着走着,他似是瞧着前方有一道身影,正在等待着他。 待他走近一看,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先生?”漠王微微诧异的朝那背影唤了一声。 那人回头,摇着手中折扇,一脸和煦的笑意,微微躬身,道:“在下已在此恭候王爷多时。” 漠王回头看了看自己来时的路,身后空无一人,又看了看玉面小生,疑惑道:“先生此时不应该是在别院吗?为何会在这去养心殿的路上?” 玉面小生抿唇一笑,道:“王爷莫不是高兴糊涂了?王爷大事将成,弟兄们都在养心殿上等着王爷,皇上也在等着王爷,要怎么处置皇上,还得王爷您出面啊。” 漠王皱了皱眉,有些将信将疑的紧紧盯着玉面小生。 他叫云傅,在很久以前,只是陵州某一个小县城中的落魄秀才。 那时漠王去陵州不到数月,可野心勃勃的他,再去陵州数月之后,便开始着手自己的计划。 恰在那时,他遇到了云傅,二人一见如故,再加之那时的他求贤若渴,云傅又是难得和他投脾气的才子,毫不犹豫之下,他将云傅带回了漠王府。 而云傅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这些年,云傅已然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是他最知心的棋友,更是他最信得过的帮手,帮他出谋划策,帮他处理着一切事宜。 漠王一直以先生称呼云傅,漠王府上下也随着一起唤他为先生,除了漠王自己,没有人知道云傅的真名,更没有人知道,在踏入漠王府之前,云傅只是一个三餐难以温饱的落魄秀才。 现如今云傅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给予的,他一直坚信着,这世界上就算是所有人都会背叛他,唯独云傅不会。 因为他们二人,皆是一类人。 他不信云傅会背叛他,可是此时云傅出现在去养心殿的路上,似乎又有些不合时宜。 沉默许久,漠王方开口道:“本王今日入宫,只是前来给父皇请安的,何来处置之说,先生在这宫中还需慎言,以免为你我惹来杀身之祸。” 云傅轻呼口气,收起折扇,向漠王行了一记大礼,整个人跪伏在地,神色凛然道:“请王爷恕在下自作主张之罪。” 漠王歪了歪头,默不作声的看着跪伏在地的云傅。 始终听不到漠王的声音,云傅知道漠王是在等他开口,便道:“昨夜在下辗转难眠,始终觉得皇上此次召王爷进京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既然已经料到皇上极有可能会向王爷发难,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昨夜在下便私自下了命令,让那些暗中跟随我们进京的死士先行一步入宫,不是行刺皇上,而是挟持,今天王爷会入宫面圣,那是情理之中,可是却不会有人知晓,皇上早已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漠王心中震荡,将跪在地上的云傅一把提了起来,瞪着双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没有经过本王同意,你竟敢擅作主张,你可知此事一旦失败暴露,将会把整个漠王府,甚至是本王的母妃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云傅不惧反笑,道:“王爷放心,在下起先也担心事迹败露,可是一切比在下想象的还要顺利,皇宫之内虽说戒备森严,可我们一手培养起来的死士,也不是闹着玩的,大概就连皇上都不会预料到,在进京的第一个晚上,我们就会动手,所以此时养心殿上,除了皇上自己,全是我们的人。” 漠王咽了咽口水,抓着云傅的手微微松开,道:“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你可想过一旦失手的后果。” 这一刻,漠王忽而感到一阵阵后怕,若是云傅失手,只怕他今日根本就走不进这宫门吧。 云傅道:“在下既已誓死一生追随王爷,定要为了王爷的周全着想,又怎能明知是龙潭虎穴,还让王爷亲自去淌这虎穴,在下定当是要竭尽全力,为王爷谋后路。” “王爷,此时皇上就在养心殿,是要将他软禁之后,让皇上退位让贤,还是让他忽得急症驾崩,让王爷继位,全在王爷的一句话下,反正无人知晓,皇上突然召集王爷进京的目的,该是什么,全由我们说了算。” 漠王双眼微微泛上血丝,紧盯着云傅,一字一顿的道:“你想让本王弑!君!杀!父!” 弑君杀父,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必然会让世人诟病,就算最后他坐上了皇位,他必然也会成为史上最臭名昭著的一个皇帝。 他野心虽大,可却大不到能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初到陵州之时,那时安成落正是最得圣宠之时,不仅仅父皇宠他,就连皇爷爷也宠他,朝中更是有不少的大臣都倾向于他,简直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漠王不甘。 同样是皇上的儿子,为何两人差距却如此之大?除了他的母妃,何时有人主动关心过他的生死。 他自请去封地,就是为了能够远离天之脚下,他才有机会发展属于自己的势力,他怎么会甘心一辈子只当一个亲王或者是一个藩王? 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能够有足够的实力,去和他的十一皇弟争夺。 他要夺走的,就是安成落手里的一切。 可是似乎老天爷不太眷顾他的弟弟,竟然让安成落一次意外残了双腿,自此让安成落跌落了神坛,也让他失去了和安成落一争的机会。 可是他不急,没有了安成落,他还有那么多弟兄,总会出现一个能和他一争高下的人。 皇子那么多,可皇位只有一个,谁都有机会去争上一争。 但似乎,此时云傅让这一切都提前了,也变得更加简单了。 他不知道该感谢云傅当机立断,还是该担心将云傅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以后会不会成为祸患。 () 第187章摊牌了 漠王来到养心殿门口,一眼便见到守在门口的侍卫,那是他培养在身边最亲信的死士。 直到这一刻,漠王才彻底的相信了云傅的话,他轻吐一口浊气。 那名死士亲手推开了养心殿的大门,将漠王请了进去。 漠王闯过琉璃门,穿过前殿,来到了后殿,便瞧见安仁帝神色平静的斜靠在龙榻上。漠王理了理衣襟,缓缓下跪,朗声道:“儿臣参见父皇。” 安仁帝微微睁眼,睨了一眼跪拜在地的漠王,用着没有丝毫温度的语气,道:“你还记得朕是你的父皇吗?” 漠王抿了抿唇,他心中了然,大概是因为云傅得手,安仁帝如今被软禁在养心殿,心中气愤,才如此发问吧。 可既已箭在弦上,射出去便没有收回来的可能。如今就算他告诉安仁帝,这一切他都不知情,试问谁会相信?他的父皇是皇帝,是这一国之君,可不是什么好忽悠的傻子。 倒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漠王坦然道:“父皇一直都是儿臣心中的敬仰。” 安仁帝冷冷一笑,道:“做出此等违法乱纪之事,你说朕是你的敬仰,朕是这么教你的吗?” 漠王也不待安仁帝让他起身,自行便站了起来,看得安仁帝直皱眉,心中更是怒气更甚。 只听漠王像是自嘲的笑了几声,然后道:“自小,儿臣便没有感受到过父皇的关爱,父皇的眼里和心里,只有华清宫的翎妃,还有她生的好儿子。父皇大概不知道,在那么多弟兄之中,父皇独宠十一皇弟,却也让他被自己的兄弟孤立。” 安仁帝听得喉头微微发涩,哪里需要漠王此时来提醒他,自从五年前,落儿被害得失去双腿之时,他便已经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这五年他才会刻意的去忽略落儿,以为这样,就会让那些人放弃。 可是安王府刺杀又无时无刻的在提醒着他,就算他不再去关心这个儿子,有些人也不会善罢甘休,久居高位的他,看尽一切机关算尽,看尽一切权势争夺,他哪里会不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 他可以理解一些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手足相残,却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他还活的好好的,他底下的儿子尚且能够自相残杀,那万一他百年之后呢?是不是他的儿子们,都要斗个你死我活?到最后,连一个亲兄弟都没有。 他当年尚且是安德帝亲自下旨禅位,就算是他的兄弟要争要夺,都顶不过安德帝一句话,如此到现如今,他尚且只剩下一个六皇弟,其他的兄弟自缢的自缢,死的死。 有时候他多么想念年幼之时,那么多兄弟围坐在一起嬉戏打闹,然后一同被叫到父皇的面前受训,那种日子才是真正的快乐。 “父皇,同样是您的儿子,您可关心过二皇哥?可关心过六皇哥,可会因为大皇哥的死而感到痛心?可会因为四皇哥的夭折而惋惜?您可知,我自小是怎么在宫中长大?”漠王双眼充斥着无尽的不甘之色:“您不会,您亦不知。” 安仁帝神色透出一抹丝丝酸楚,整个人像是瞬间苍老了数岁,他无力道:“在朕的心中,你们都是朕的儿子。” “是吗?”漠王冷笑一声,道:“若不是十一皇弟出了意外,只怕到现在,父皇您的眼中,依然是只有他一个儿子吧,大概是老天开眼,十一皇弟并没有得到老天都眷顾,他并不是什么天命之子。” “你放肆!”安仁帝坐直了身,怒瞪着漠王喝道。 “比这更加放肆的事情,儿臣都做了,又何惧这一件。”漠王抬步走近了龙榻,轻笑道:“父皇,您已经老了,您已经不适合再掌管这天下,该让位给年轻人了。” 安仁帝怒气填胸,指着不断接近的漠王,喝道:“你这逆子!竟敢口出不逊,你是想让朕传位给你吗?” 漠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罢,方道:“儿臣哪里比其他的兄弟差了?您应该学学皇爷爷,好好的安享晚年才是。” 安仁帝深深的吸了几口凉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许久之后,面无表情的道:“朕问你,奉泉府一案,和你有无关联,如实回答。” 漠王沉吟片刻,笑了笑道:“事到如今,儿臣也不怕告诉您,奉泉府一案,确实和儿臣有关,不止有关,儿臣还打听到那平江之底,有一座帝王陵墓,里面有无数金银,儿臣在陵州,光靠每年征收的那点银两,可不够儿臣在陵州养兵,所以儿臣便略施小计,将奉泉府全数的官员都换成了儿臣的人。” “数月前,儿臣终于研制出了能让火药在水中炸开的方法。只要炸开陵墓,取出其中的金银珠宝,儿臣便有了更多的底气,去囤养更多的兵马,想必“水中花”的制作工法,十一皇弟应该有上交给父皇吧。想必父皇应该也有想到,将这工法稍加再完善一些,用在军队上,必然会成为我们大周的一大利器。” 安仁帝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你私自招收兵马,暗中养在陵州,你是想谋反吗?” 漠王摇了摇头,道:“儿臣从未想过要谋反,可是儿臣却不愿见得其他的弟兄坐上这皇位。不过现在似乎更容易了,不用一兵一卒,只要父皇您颁下圣旨,将皇位让与儿臣,儿臣自然不会对其他的兄弟出手,毕竟他们和儿臣再如何争夺,也是亲兄弟。” 安仁帝不怒反笑,道:“这么说,朕还得感激你心地醇厚,手足情深了。你是在威胁朕吗?” 漠王看着安仁帝,嘴角含笑,道:“父皇,现在可由不得您,您的周身,全是儿臣的人,是生是死,全在儿臣一句话下,您若是写下这圣旨,儿臣可以让您死得体面一些。” 安仁帝环视一圈,皱了皱眉,看向了那领着漠王进来的死士,而此人,赫然便是福忠。 福忠似是感受到安仁帝的目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而这殿内,除了福忠,便是他和漠王,再无第四个人。 显然漠王口中这周身全是他的人,这是在睁眼说瞎话,在吓唬他呢。 安仁帝不由得摇头轻笑了起来。 也不知这七儿子,是从何时起,得了这妄想的毛病,他是否该大度些,找个御医来给他瞧瞧。 第188章幻境破碎 安仁帝拢了拢袖子,脸色深沉,让人摸不清他此时心绪。 许久后,他微微叹气,道:“漠儿去了陵州多少年月了?” 漠王略微一怔,回道:“十五年八月有余了。” 安仁帝微微颔首,道:“那确实是许久了。”说着,安仁帝从龙榻上缓缓站起身,福忠连忙上前去,伸手扶着安仁帝。 安仁帝走到漠王跟前,凝视着漠王,道:“在朕的众多子嗣之中,你自小便听话懂事,从来都不与兄长弟弟们争夺,儿时,他们为了一件物件争得死去活来之时,你都只是笑着旁观。” “你的兄长们渐渐的都长大了,一个个都学会了给朕惹麻烦,唯独你,做事一直都是中规中矩,从来没有任何逾矩之处,是最让朕省心的一个儿子。” “朕一直觉得你甚是乖巧懂事,许多事情都不需要朕操心,自己便能做得很好。直到你十五岁那年,你说你要去封地,朕也是思量许久,才下的决心,你要去封地,也许是好事,你不争不抢的性子,不适合在朝堂生存,远离朝堂对你而言,许是好事。” 漠王听得喉头略微发涩。 安仁帝迈开步子,缓缓地走到漠王的身后,仰头叹息,道:“朕一直以你为傲,却不曾想,让你去陵州,却是害了你。一个小小的陵州,竟让你都野心膨胀到能够做出谋逆此等大罪,即便你今日谋反成功,你的弟兄必不服你,因为这十五年间,你一直窝在陵州,毫无建树,他们必也会反你。” “在朝中你更是毫无根基,文武百官,无人听从与你,其他人若是要反你,你根本毫无抵抗之力,你以为你在陵州私囤兵营,手中有足够的兵马,你就能当这皇帝吗?朝臣不服你,你莫不是要杀尽朝臣?” 漠王紧握双拳,眼露凶芒,压低着声音道:“欲成大事者,必要时就该心狠手辣,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就算是朝臣不服我,我杀尽朝臣又如何?儿臣比之父皇,可差在哪里?父皇可以让大周繁荣昌盛,儿臣也可以让大周千秋万代,代代繁华。” 安仁帝回头看着漠王的背影,嗤笑一声,道:“口气倒是不小。” 一旁的福忠早已惊得大汗淋漓,这漠王打从踏进这养心殿,说得每一句都是大逆不道,这可实在是太考验他的承受能力了。 也不知道漠王这一早是吃错了什么药,被皇上召进京,本该寸寸小心,如履薄冰才是,照着往常那些皇子,被皇上叫来训话,哪一个不是杜口裹足,喘气都要小心翼翼,漠王倒好,把所有不该说的话全都说了。 这样的话还被他给听去了,他这小心肝从刚才开始就一跳个不停,就差跳出嗓子眼来了。 皇上要怎么处置漠王不知道,可不管怎么说,漠王都是皇上的亲儿子,皇上再如何狠心也不会处死漠王。可他就不一样了,万一皇上担心他泄露出去,把他脑袋砍了去,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古往今来,多少伺候在皇帝身边的内侍,最后下场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不知凡几,数都数不过来,看来再过不久,他也要去步先辈们的后尘了。 安仁帝可顾不上此时福忠那即将崩溃的内心,他这心可真真是被伤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心目中最让他省心的儿子,最后居然要反他,他深深的感到了一股失败之感,若是百年之后,被他的父皇安德帝知道,他居然被自己的儿子给反了,指不定他的父皇要如何笑话他了。 一念想起安德帝,安仁帝心头浮上一抹哀伤,他慢慢走回漠王的身前,一边道:“朕有时很羡慕你们的皇爷爷,他老人家是那般洒脱,这皇位说不要便不要了,朕却做不到,不是朕舍不得这位置,而是至今,朕都没有想好要将这个位置给谁,朕不能拿大周百年的基业开玩笑,这是老祖宗打下的江山,朕没有资格将这江山,随意交给一个不值得托付的君王,让大周毁于一旦。” 漠王正色道:“儿臣不差,儿臣有信心可以将大周带领得更加强大,成为百国之首,父皇为何到现在都不愿给儿臣一个机会,只要父皇相信儿臣,儿臣可以让父皇安享晚年,父皇想去周游天下也好,想在行宫和众多嫔妃安度余生也好,儿臣都依父皇,儿臣本就无意反父皇,只可惜,时势弄人罢了。” “好一个时势弄人。”安仁帝忍不住拍手叫好,笑道:“漠儿长大了,父皇都觉得,你已经成长得,父皇越来越不认识了。” 安仁帝慢慢的走回龙榻,低头叹息,道:“朕累了,不管你有什么打算,以前做了多少的错事,朕既往不咎,带着你的妻室,去守皇陵吧,终生不得再踏入京师。” 漠王内心一急,可再一想,此时可由不得安仁帝来发话,现在安仁帝就是一只困兽,他稳了稳心绪,道:“父皇还何必如此,今天儿臣既然已经豁出去了,走出这养心殿时,必要成为下一任的君王,父皇莫要再做无畏的挣扎,只要儿臣一声令下……” “住口!”还未等漠王说完,安仁帝忽而一声怒喝将他打断,道:“逆子莫要再执迷不悟,朕已是对你网开一面,若是再胡闹纠缠,休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漠王张口欲言,又被安仁帝打断,此次安仁帝不再是和漠王说话,而是看向了福忠,吩咐道:“福忠,还不速去叫人进来把这逆子拖出去,送回漠王别院去,让他好生反省,待朕下旨,让他择日去皇陵。” 福忠心头微凛,忙应道:“是。”说完躬身退出了养心殿。 直到此时,漠王才好似醒悟一般,那名他身边亲信的死士,竟然眨眼变成了他父皇身边的大内总管福忠,而云傅此时却也好像凭空消失,漠王内心隐隐浮起一抹不祥的预感,环视着整个养心殿,此时除了他和安仁帝,再无旁人。 不,准确的说,除了安仁帝,他再也发现不了第二个人。 漠王整个人跌坐到了地上,地板上的冰凉在不断的提醒着他,刚才这在养心殿中发生的一切。 () 第189章莫要学 华清宫中,安成落和翎妃一边饮着茶,一边闲话家常,忽而安成落举起茶杯的动作略微一顿。 一双眼睛从未离开过安成落的翎妃,又怎么可能将这细微的动作漏了去,便问道:“落儿怎么了?” 安成落看了看手中茶杯中清澈碧绿的茶,浅笑回道:“无事,母妃,只是忽而想起府上一件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自然是他的幻境被漠王给打破了,【是幻】的强大,安成落可不认为漠王有本事能够单凭自己的意识,将这幻境打破,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有外力打破了这个幻境。 而这外力,想必就是他的父皇吧,既然如此,那便说明,今日这事已成。 看来再过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翎妃这一听,倒是来了兴致,问道:“是什么有趣的事,竟然能让你记挂在心上,快说与母妃听听,母妃看看是不是真有趣。” 安成落腼腆一笑,道:“儿臣府上的那点事,哪里瞒得过母妃,儿臣说的这有趣的事,自然是和夜儿有关了,等日后有机会,再告诉母妃也也不迟。” 安成落自认为,现在他忽悠人的本事真是越来越长进了,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 翎妃若有深意的掩嘴一笑,打趣道:“才来母妃这里多久,这么快就开始想媳妇儿了?这可不行啊,你可是王爷,日后可不能落了下乘,被自己的妃子吃得死死的。” 安成落眨了眨眼,道:“那父皇不是被母妃吃得死死的么?为何母妃……” 翎妃忙打断道:“那能一样吗?你父皇是你父皇,你是你,你可千万不要学你父皇,这世上也没几个有你母妃这本事的。” 安成落忍不住偷偷竖起大拇指,要论自夸,还是他母妃的功力比较深厚。 华清宫里欢声笑语,可庄妃那边却像是忽而被乌云笼罩。 一道圣旨,将庄妃从四妃之位,降为了昭仪,一息之间,将庄妃从云端打落至了深谷。 她本欢喜着她的漠儿总是被皇上召回了京,她终于有机会能够早日见到自己常年不得见的儿子,正在自己的寝宫中等着漠王的到来。 却不曾想,等来的却是皇上的一道旨意,漠王从始至终都未出现过。 庄妃哪里受得了这般打击,挺着一个大肚子便去了养心殿,却被挡在了养心殿门外,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最后还是福忠可怜这位昔日的庄妃娘娘,好心给她提了个醒。 是漠王犯了错,漠王已经被罚去守皇陵,没让庄妃跟着去,已经是看在她肚子上孩子的面上了,若是庄妃再胡搅,只怕这皇宫她也是呆不住了。 庄妃听罢,失魂落魄的回了自己的寝殿。 将自己关了起来,宫人侍女都不敢在此时去触她霉头,只听得寝殿内不断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庄妃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她素来乖巧懂事又贴心的漠儿,怎么会犯错呢? 能被皇上罚去守皇陵,又怎么可能会是小错,可是她的漠儿到底是犯了什么大错?现在她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只怕以后都不会见到了,可是除了皇上,又有谁能告诉她呢? 庄妃被降为昭仪的消息,几乎是眨眼便传遍了各宫,就连皇后都感到不可置信,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把庄妃给降为了昭仪?那个庄妃的肚子里,可还怀着龙种呢。 时过不久,漠王被罚去守皇陵的消息也传遍了,这时人人才联系起庄妃被降为昭仪一事,原来问题是出在漠王身上。 翎妃听到这消息时,久久难以接受,昨日还好端端来她华清宫的庄妃,今日竟然就被降为了昭仪,连带着漠王也出了事,这让人一时之间怎么接受? 唯独安成落,丝毫不觉意外的模样,淡然自若。 翎妃何等聪明之人,瞬时便猜出其中大概,看着安成落,问道:“落儿可是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成落微微点头,轻笑道:“儿臣大概知道一些,此前去宁州查案,奉泉府一案和七皇哥似有关联,大概是七皇哥触及父皇的禁忌,才会被罚去守皇陵吧。” 翎妃深感惋惜,叹道:“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落儿可莫要去学你那些哥哥们,咱们就安安生生的做个闲散王爷便好,那些权权势势碰不得。” 安成落点头致意,道:“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翎妃拍了拍安成落的手,道:“好落儿,你现在只需一心想着给母娶个好儿媳,再给母妃生几个大胖孙子,母妃就心满意足了。” 安成落干咳几声,有些难为情的应道:“是……母妃说的是……” 安成落忍不住的想着,不知道非夜姑娘当娘亲的模样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整日里带着孩子舞刀弄剑的,然后教着孩子怎么刺杀他。还有华仙儿,会不会整日里教着孩子怎么制作毒药,然后想着法子来找他试毒。 想想这种日子,好像不比他父皇现在好过啊。 可能还会比他的父皇更惨一些。 日落时分,安成落离开了华清宫,这一整日,他的父皇都没有出现,只怕是因为漠王之事焦心,若不然安仁帝必会趁着机会到华清宫去蹭蹭脸。 回到安王府,迟迟未归的江凌总算是出现了。 而江凌也在王府中等了他一整日,只因他回来时,安成落恰好进了宫,他没不能冒冒然的跑去宫里找安成落,只能在王府等着。 等着等着,却传来了漠王的不幸的消息。 江凌心里发苦,看来他是回来晚了,自家王爷等不及,亲自动手了吧。 不过还是自家王爷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将漠王谋划了十几年的大计给打破。 守皇陵,终身不得入京,这惩罚足够重了。 安成落一见到江凌,只是微微摇头,要不是他有【是幻】这神技,单靠江凌这蠢货,估计他一年都办不成这事,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 此番若是让漠王成功给自己脱了罪,已然打草惊蛇,日后再想动他,可没那么容易。 可是有天启这神器在,一切易如反掌。 王爷什么也没说,可江凌自知自己办事不力,不够迅速,也不敢大声喘气,低着头在前院中足足站了一夜,落得满身露水。 总比等王爷想起来要罚他,然后让他去刷恭桶好吧。 还不如他自罚来得容易,王爷看着他这般诚心,应该不会重罚他才是的。 他知道,王爷素来,最是心软。 () 第190章主动和人交谈 江凌本来怀揣着满心激动的心情,一路疾马赶回京师,他以为他查到的关于漠王的惊天大秘密,一定会迎来王爷的好一顿夸赞。 可谁曾想,回京之后,王爷的面没见着,倒是第一时间就听到了漠王已经倒了霉的消息。 别人或许不知道其中原委,可是手中已经握有漠王把柄的江凌,怎么可能会猜想不到漠王是因何故被罚。 听闻消息的第一时间,江凌的心就是一阵绞疼,王爷的夸赞眼看着就落空了。 这一夜站的,江凌时常抬头望天,揪心的叹息。 若是他能早一日进京,只怕结果必然不是如此,就算帮不上王爷什么大忙,可是锦上添花总是好的。 只是现在什么都迟了。 一大清早,吴擎路过前院时,无意瞥见了站了一宿的江凌。 吴擎整理了一下衣衫,抬步便走了过去,围着江凌转了两圈,最好摇了摇头,道:“惨,真是惨。” 现时已接近入冬,到了夜里更深露重,江凌落得一身露水,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打湿,夜里更是寒气最重之时,看着江凌隐隐发紫的双唇,就知道这一夜,他被冻成了什么模样。 江凌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样子,可惜他错过了,竟没有亲眼所见。 若是江凌知道此时吴擎的心中想法,一定会被气到晕厥。 吴擎拍了拍江凌的肩膀,一脸肃然的道:“辛苦你了兄弟。” 江凌哭丧着脸,就差挤出泪水来,他声音沙哑的道:“吴大哥,还是你心疼我……” 谁说不是,他在院子里站了一夜,也没见有谁上前安慰他几句。 昨夜解飞倒是来看过他,可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他几眼,顺带着还嘲笑了他一下,便走了,可把他憋闷坏了。 吴擎看着一脸委屈的江凌,摇摇头道:“江凌啊,虽然你现在模样很惨,但是想让主子就此不追究你,还是挺难的,只怪你回来得太迟了,你可知,迟到一刻,便事事都迟了。” 江凌听着吴擎的话,冻得冰凉的身子又是冷了几分,就连整颗心都是跟着冷了又冷,可心凉之际,也惊诧于吴擎,竟然一口气跟他说了这么多话。 吴擎也实在是憋不住了,他感觉已经许久没和人说过话了,这时候见到江凌这般凄惨模样,忍不住就想来找他絮叨絮叨。 只听吴擎又道:“江凌啊,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若是跟不上主子的步伐,是很容易被主子给淘汰的,主子身边能人有多少,你该比我更清楚,虽说你是沙雕卫统领,掌管着所有的情报,可是统领这个位置,也不一定非得你来做,你若是做不好,有的是做得好的人来顶替你。” “情报最重要的是快准狠,从奉泉府到陵州,你这几件事办的,根本和快字搭不上关系,也难怪主子会亲自动手,虽然咱们不知道主子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可事事都要主子亲自动手了,还要你我何用?” 江凌抽了抽鼻子,深深的低下了头,他觉得吴擎教训的十分有道理,同时也暗暗懊恼着自己没本事。 吴擎看着黯然神伤的江凌,不忍心再打击他,只好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他打打气,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忽而又似想到了什么,吴擎转头再次看向了江凌,道:“主子有意将天台山的势力收为己用,这是一个你能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你能提前将这事给办好了,想来主子也不会怪罪你。” 说罢,吴擎便不再停留,离开了前院。 不过吴擎临走前的提醒,倒是让江凌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江凌暗暗发誓,这一次他一定会把事情给办妥的,绝不会再给自家王爷拖后腿。 激动过后,江凌又是失落了起来,眼下最重要的不是给王爷办事,而是怎么取得王爷的原谅啊。 虽说已经过去一夜,王爷没有怪罪的意思,可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啊。 实在是有些摸不清王爷的心思了。 再说吴擎,来到中苑的寝殿门外时,丰时正指引着王府的下人将早上一一端进去。 丰时见到吴擎,朝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不急不缓的道:“吴护卫今日好似来得有些迟了。” 吴擎亦想回给丰时一个笑容,可是扯了扯嘴角,才发现自己根本不善于笑,只好撇了撇嘴,沉沉的应道:“来的时候顺道在前院和江凌说了几句。” 丰时抬了抬眉,惊讶道:“吴护卫和江凌还真是情深义重。” 吴擎给人的印象就是个冷面大汉,平日里别说是和人闲聊几句,就连有事找他时,他也只是三言两语的应着,根本不会和他人做多余的攀谈。 府中人人都说,吴擎是个冷血无情的主,不好惹,也没人敢和他交谈。 可是吴擎竟会主动去找江凌,这倒是让人十分意外。 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丰时知道吴擎、江凌和解飞三人,是早早的便都跟在了王爷身边,可见他们三人之间的情感,不是他这个半路插足的人能够相比的。 丰时也时常羡慕着他们三人,不仅身手好,彼此间的情义更是让人艳羡。 人生在世,有几个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才不枉费在这世间走一遭。 往日里他的那些御林军手下们,虽然也跟他称兄道弟的,但真心实意的有几人,他还是拎得清的,那些人除了对他的敬畏之外,更多的也只是想和他攀附关系罢了。 吴擎可不知丰时心中所想,看了一眼端着早膳进了寝殿之后,又退出来的奴仆,吴擎淡淡的开口道:“主子今日起的这般早?” 丰时被吴擎这一问,抽回了思绪,摇头无奈的道:“刚才非夜姑娘一早又来闹腾了,王爷索性便起来了。” 这些时日,他守着这寝殿大门,可是受尽了折磨,每日都是天刚亮,非夜姑娘就必要来闹上一闹,他这心里也是直打突,就算是祈祷也没用,非夜姑娘是一日都不会晚些来的。 他甚至怀疑,非夜姑娘可能整夜都没睡,就为了一早起来折腾王爷,也让他这守门的难以安生,惶惶不可终日。 () 第191章躲不过的命运 吴擎眉梢微动,可惜这几日早时都轮不到他来守门,若不然,必要和那位非夜姑娘好好说道说道,吴擎越想越是觉得这主意不差,便道:“明日由我来守着吧,也是难为你了。” 丰时瞪着双眼,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吴擎。 冷面阎王这是在安慰他? 这简直是他自打见过吴擎之后的头一遭! 往常不被他的眼神刀杀死就算了,他可从未想过能够得到吴擎的一句安慰。 丰时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摸摸吴擎的额头,看看是不是被烧糊涂了,可是他手刚抬起来,却又连忙放了回去。 他现在若真是摸上去,估计下一刻他的手就得断,他可不敢冒这个险。 在老虎头上拍苍蝇,会死。 吴擎见丰时发着愣,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那一脸不敢置信的丰时,到底是几个意思? 本来心情还算愉悦,这一刻所有的愉悦几乎一扫而空。 吴擎冷着脸道:“杵着做什么,还不快滚下去休息。” 丰时僵硬的扯了扯嘴角,这冷着脸的,才是他印象中的吴擎,可虽说话是难听,语气也冰冷,可是丰时还是听出了那话中一丝和平时不一样的东西。 丰时揣着难以相信的心情,向吴擎抱拳拱手告辞。 吴擎看着丰时渐行渐远的背影,冷冷的哼了一声,真是不识抬举,别以为他看不出来,丰时居然敢质疑他的为人,他也是很心善的好吗? 就在吴擎腹诽之时,殿内传来了一声轻唤:“吴擎,进来。” 吴擎精神一震,连忙踏入寝殿大门,来到安成落的食案前,抱拳道:“主子有何吩咐?” 吴擎悄悄的看了一眼食案上的膳食,心中倒是有些生奇,主子今天居然改在寝殿用膳,这和主子平日里的习惯不一样。 安成落自顾自的吃着,也不抬头看吴擎,沉着声问道:“你去见过江凌了?” 吴擎抿了抿唇,应了声是。 安成落放下箸,抬头看着吴擎,面无表情的道:“你和江凌感情好,你要教导江凌为人做事,本王没有意见,可是不该你多嘴的,你不该多嘴。” 吴擎心中一惊,蹭的一下便跪到了地上,正色道:“属下有罪,请主子责罚。” 他多嘴了。 早知主子会知道他对江凌说了什么,他必然不会跑去和江凌絮叨,果然他还是比较适合不开口。 不说话就不会得罪人,就算落了个冷面阎王,不好相与的名声,也好过祸从口出被主子责罚的好。 他本着好意提醒江凌,却不曾想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真是言多必失啊!失策了。 “下不为例。”安成落冷冷道:“不管江凌打探到什么消息,此时已经无用,嘱咐他切不可将打探到的消息透露出去,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本王也没非得置自己的兄弟于死地。” “是。”吴擎郑重的应道。 安成落说罢,又拿起箸吃了起来。 吴擎迟迟不见安成落有下句,忍不住的偷偷抬了抬眼,看着吃得一脸津津有味的主子,吴擎抿了抿嘴。 主子没有发话,他也不敢起来,可是一直这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吧。 “主子,江凌还在前院站着,他都站了一夜了……”吴擎忍不住道。 “他不是要自罚吗?只是站了一夜罢了,就受不住了?”安成落冷笑一声。 吴擎忙道:“现在已是冬季,夜里寒风刺骨,万一冻出什么毛病来,主子还得费心让人去医治。” “说得倒是有点理,那就让人给他送份姜汤去,然后让他去后院刷恭桶去吧,没本王命令,不许停止,任何人不许帮忙。”安成落一本正经的道。 吴擎有些哭笑不得,主子执着于让江凌去刷恭桶,这事似乎已经成了主子的特别喜好。 江凌大概也早就预料到这结果,所以才想要在前院自罚,可是他大概永远都躲不掉刷恭桶这件事。 吴擎得令,便退了出去。 主子的心还是个好的,起码还给江凌赏了一碗姜汤嘛。 吴擎亲自领着人,端着一碗姜汤去了前院。 江凌见吴擎去而复返,再见他身后带着一人,还端着碗,想来大概是吴擎担心他饿着肚子,江凌神情微微有些感动。 吴擎来到江凌跟前,把姜汤递给了江凌,道:“这是主子赏赐给你的姜汤,主子让你暖暖身子。” 江凌接过姜汤,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主子还是关心他的。 岂料吴擎的下一句却让他瞬间心又碎了一地。 “主子还说,让你喝完姜汤,去后院刷恭桶,主子还说,没主子命令,你就要一直刷。” 吴擎的话,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击打在江凌的心头,端着碗的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 躲不过终究是躲不过,他注定是一辈子的刷恭桶的命。 “吴大哥,你能和王爷求求情吗?我不想去刷恭桶……”江凌欲哭无泪。 “江凌,这事我也帮不了你,自求多福,还是赶紧把姜汤喝了,去后院吧,免得待会主子问罪下来,我也得被处罚。”吴擎说完,领着一起来的小厮便走了。 刚刚还言自己多言必失,现在他可不能再多嘴了。 在这王府之中,可是什么都逃不过主子的耳目。 再说安成落,吃完早膳,一如既往的来到了东苑,非夜一大早的将他折腾起来,虽说把她打发走了,可总得还要有个交代不是。 非夜冷着一张脸,看到安成落转着轮椅缓缓而来,她心里头就说不上的来气。 “非夜姑娘,以后你若是有事找本王,可以晚些时辰再来,什么事那么急,每次都要一早就来将本王叫醒,不知道的还以为非夜姑娘思念本王心切,急着要见本王呢。”安成落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道。 非夜恨恨的剐了安成落一眼,道:“无耻。” “到底是本王无耻,还是非夜姑娘过于心急?”安成落意味深长的笑着,反正厚脸皮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非夜姑娘应该也习惯了。 非夜双手环于胸前,冷冷笑道:“你倒是好手段。” () 搜狗 第192章来自杀手的羞怯 非夜早已见识了安成落那脸皮,知道什么叫堪比城墙的厚,听着安成落调侃的话语,若是她顺着他的话题聊下去,指不定这家伙会如何将他的厚脸皮发挥到极致。 至于她说的手段,她也相信,以安成落的聪明,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 非夜的心思,安成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了然于心。 不管是什么人,都逃不过他有天启。 唇角上扬,安成落的笑意灿如烟火,即便是非夜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常言都道红颜祸水,可依照安成落这样的,蓝颜也是一大祸水。 若不是在外人眼中,安成落双腿不利于行,还真不知道要祸害了多少良家少女,即便是外头人人都知道安成落这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可单单是他这张脸,依然还是让不少女子痴迷。 要非夜说,安成落如此妖孽的长相,难道就没人怀疑过,他其实是个女的吗? 安成落坐在轮椅上,差点滑了下去。 非夜姑娘的腹诽,还真是与众不同。 他长这么大,大概就非夜姑娘一个人会怀疑他的性别。 安成落轻缓抬脚落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接近非夜。 已经数次见过他双脚落地,行动自然的非夜,自然一点也不惊奇,可见他一步步紧逼过来,非夜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左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小半步,试图和安成落拉开距离,可是安成落的动作似乎变快了,眨眼就到了她的眼前,鼻尖紧贴着她的鼻尖。 一股独属于安成落的热浪扑面而来,非夜想要抽身倒退,却发现不知何时,她已经完全被安成落的双手钳制住,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非夜脸上立即露出一抹愠怒之色。 安成落抬手理了理非夜耳畔的碎发,声音轻柔的道:“非夜姑娘说本王手段好,本王当然要让姑娘亲身体会一下本王的手段,不然非夜姑娘只知道好,却不知好在哪里,这岂说得过去?” 软玉温香,柔香清浅。 如此近距离的靠近着非夜,她身上淡淡的体香,竟让他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强烈了几分。 安成落早已不是什么懵懂少年,更已过那春心萌动的年纪,理智一直在告诫着他,所谓情情爱爱,不过是那些凡夫俗子们纯粹闲得发慌,给自己找不痛快,那些一往情深,为爱痴狂的人,他更是无法理解。 可是这一刻,安成落不可否认的是,他动心了。 许是因为非夜是天启所指认的良配,安成落在心中早早的便已接受了她,所以才会因为非夜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而动心。 非夜脸色怒色更甚,没好气的道:“死咸鱼,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何事,不要试图避开话题。” 面对着非夜的怒色,安成落丝毫不恼,虽说以前可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大呼小叫,更别提对他发火,可谁让非夜姑娘与别人大不相同呢。 安成落灿然一笑,道:“本王一贯以来,都不屑于使用什么手段,阴谋诡计更是本王所不耻,当然,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本王一贯以来的原则。” 非夜白了安成落一眼,道:“漠王他又何曾招惹过你?漠王有现在都下场,其中肯定少不了你的功劳吧。” 安成落从非夜的话语中,似乎听到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挑了挑眉,眼神渐冷,沉声道:“你这么关心漠王?难不成你和漠王有什么本王不知道,不可为人知的关系?” “你少胡说八道,你们姓安的,我恨不得全杀光了才好。”非夜略微挣扎了一番,试图推开安成落,可是力道还是比不过他,只能任由着安成落继续将她牢牢的禁锢着。 “你这一大早跑去叫醒本王,不就是为了质问本王这件事吗?”安成落眼神微眯了眯,语气让人听不出喜或怒。 非夜心中忽而爬上一抹忐忑,回道:“才不是,我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你睡得那么舒坦。” 听着非夜的话,安成落“噗”的一声便大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却是把非夜给笑愣了。 “还说你不是想要借机见本王,接近本王。”安成落嘴角扬起,脸上笑意灿烂如花,道:“非夜姑娘是不是已经考虑清楚,要嫁于本王,所以才这般频繁的想要在本王面前出现。” 非夜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着着实实的被安成落坑了一把,有些恼羞成怒,脸色也是被怒气涨的微微发红。 安成落径直将她的怒意忽略了去,继续调侃道:“瞧着姑娘这羞怯模样,看来本王是猜中了。” 猜中个屁! 非夜内心咆哮。 若不是被安成落死死的控制着,她现在一定抽刀将安成落捅个百十刀子的,让他知道什么叫来自杀手的羞怯! 安成落内心偷偷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先将非夜钳制住,不然现在他要面对的,可能就是明晃晃的刀子。 虽说调侃一个以杀人为生的杀手,是一件和危险的事情,无异于虎口拔牙,可安成落见非夜如此模样,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喜悦。 似乎非夜姑娘越是羞恼,他的心里便越是舒畅,这算不算是他的心里过于变态,连这所谓的情爱,似乎感受也和常人有些许不相同。 安成落自知,若是再这么下去,非夜可能真的会再次对他起了杀心,可他又不甘于就这么放开非夜,他有种还没抱够的感觉。 伸手抚了抚非夜的脸颊,似是要拂去她满脸怒色,看着她脸上依旧在,却依然淡去许多的伤疤,安成落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心中有那么一瞬间抽疼了一下。 非夜紧紧的抿着双唇,微微颤抖的身子在诠释着她此时正压抑着的怒气。 却只听安成落柔声道:“脸上的疤已经淡了许多,想来那祛疤膏你有在用,本王甚是欣慰。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本王一个都不会放过,晓家人敢欺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嫁于本王,本王都会连本带利的替你讨回来。” 第193章你还有本王 非夜闻言,身子微微一顿。 虽说很不愿意承安成落的情,可是那祛疤膏却是实实在在的好用,这世间有哪个女子不爱美,又有哪个女子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容貌? 即便是非夜,也改变不了那女子的爱美之心。 虽然她自认为是个冷漠无情的杀手,可是抛开杀手的身份,她亦是一个女子。 而且自从碰上安成落之后,这杀手的行当,她是真真切切的被迫无奈放下了,虽说安成落并没有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也没有让人看守她,更没有囚禁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现在不能离开安王府。 晓家人的报复绝不是她一人之力能够抵抗的,就算是她逃到天涯海角,晓家都会找到她,独独这安王府,是她如今最安全的地方。 而且她想要替三房的人报仇雪恨,少不了要安成落的帮忙。 可是她又实在是说不口让安成落帮她,安成落不欠她,反倒是自己欠了他两条命。 打从一开始刺杀安成落开始,几次接触下来,安成落对她也确确实实没有任何恶意,反倒是处处帮着她,这是让她怎么也想不通的地方。 她可以万分确定,她以前和安成落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她身上亦没有什么值得他如此付出的,要说是看中她的身手,那真是太可笑了。 安成落的手底下,还有一个排名在她之上的解飞,那个吴擎虽然从未和他过过招,可是光是感觉就知道,自己未必打得过他。 要说是看中她的身世,她不过是晓家一个不起眼的族人,现如今更是被灌上了叛族之名。 这样的她,安成落执着于娶她,到底图的什么? 非夜微微垂眸。 见她沉默不语,可非夜心中思量,安成落一目了然。 她的疑惑,大概他这辈子都无法和她说清,毕竟天启的存在是个绝密。 总不能告诉非夜,自打她在他面前出现的第一眼开始,天启就已经认定了她是良配。 虽然安成落至今也弄不明白天启的择偶标准到底是凭据什么?非夜的身上又有什么是能够和他契合的。 最起码一直以来,非夜在他面前表现最多的便是打打杀杀,而杀的对象还是他自己,这就让安成落十分的迷糊了。 安成落想不通,也不去想,他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一切顺从天意便可。 天启于他而言,便是天意。 安成落轻轻的放开了非夜,重新走回轮椅坐上。 非夜怔愣在原地,安成落的多变,有时候还真是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神情淡然的安成落,非夜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既然不要求我嫁给你,那你又在打着什么别的主意?” 安成落灿然一笑,道:“本王帮你,只是纯粹的想要帮你,没有条件,也不会打别的主意,本王就是想帮你,本王乐意。” 非夜嘴角微微抽搐,她真是信了他的鬼话了。 安成落见她一副不信的神情,摊了摊手道:“有道是:千金难买我乐意。一句本王乐意,便足够本王帮你,更何况,这是本王欠你的,是我们姓安的欠你的。” 非夜闻言,面色微微一暗,脸上再一次恢复往日的冰冷。 只听安成落接着道:“本王也不指望着这样就能洗清我们姓安的罪孽,可是领土的争夺,朝代的更迭,权利和名望,这些都是历来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终其一生都在追逐的。” “今日也许是我们大周踏上了别国的国土,将那一方小国收入麾下,明日也有可能是别国的军队,踏平了大周,这种事情谁也无法预料。本王为你的身世深感痛惜,但也不认为我大周的国主,做得不对。” “这种争夺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这天下便是如此。” “本王只是想通过帮你,减轻你心中的仇恨,让你活得更加恣意潇洒一些,不要被仇恨所束缚,那是对你的不公,你不该承受着这样的深仇大恨,这也不是你能够报得完的仇。” 非夜神色冰冷,语气更冷,她道:“你是在劝我放下仇恨。” 安成落轻皱着眉头,道:“放下仇恨,做你自己不好吗?仇恨让你蒙蔽了自己的心,也让你一生都活在痛苦之中,你不想杀人,可是仇恨却在迫使着你杀人……” “住口!”一声厉喝,打断了安成落的话,非夜双手紧握,由于用力过甚,指甲早已陷进了掌心的肉里,可她却浑然不知疼一般,她紧咬着牙道:“你不是我,你又怎会知道我的痛楚,你也只会在这里大放厥词罢了,若换成你是我,只怕你会比我更加疯狂。让我放弃报仇,那是不可能的事,我这一生,除了报仇,别无选择。不管是爷爷的仇,还是晓家三房的仇,我都必须要报。” 安成落轻轻叹息,知道一时半会说服不了非夜放下仇恨,也不想在此事上和她争辩,只道:“晓家本王会帮你处理,若是日后,你依然放不下你爷爷的仇,想要找本王寻仇的话,本王这条命给你便是,只是……” 非夜脸微微一横,道:“只是什么?” 说话说一半什么的,最是讨厌了。 “只是,这真的会是你想要吗?”安成落的声音很低,隐隐的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非夜没有回应,只是双唇紧紧的抿着。 安成落的话,有那么一刹那让她迷茫,一直以来,除了报仇,她根本就没想过其他,更加没有去想过,她想要什么,也从来没有人问过她,她想要什么。 她的父亲,死在了报仇这条路上,她现在也走在她父亲的这条路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她便会步上她父亲的后尘。 可是让她一时之间,便放弃她近十年来一直坚守着的事情,一直坚信着的信念,她怕自己会迷失方向。 安成落轻轻点转动着轮椅,一边道:“本王不强求你做任何事,也不强求你放弃任何事,一切都在于你的选择,但不管你的选择如何,都要记着,你还有本王。” 说着,安成落渐渐的消失在非夜的视野中,非夜怔在远处,心绪久久不能平复。 () 第194章名单 御书房内,安仁帝埋头在一堆奏折里,实际上手里抱着翻看的,却是一本名为《京中趣谈》的牛皮书。 “荒谬!” 时不时的便能听到安仁帝出言怒斥,虽然口中不断训斥,可却也看得津津有味,当然,所看内容多半还是和安成落有关。 所谓《京中趣谈》,其中所述的,自然便是近期京师所发生的所有事,而现在安仁帝手里捧着的,自然便是最新一期的《京中趣谈》,其中所记载最多的,自然便是最近在京师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安成落了。 从皇上那琳琅满目的宫中赏赐,到和振国公府退亲,再到和华神医之间的各种你来我,记载的可真是面面俱到,当然其中不免有夸大其词的地方。 就比如书中说,皇上为了弥补十一王爷被退亲,从宫中挑选了数不尽的佳人,被送去了安王府,以示慰藉。 看到这里,安仁帝不免腹诽,真是一群无知的百姓,就算他要慰藉落儿被退婚,怎么可能会赏赐一群庸脂俗粉给落儿?怎么也得挑些配得上落儿的才是,况且他的落儿又怎么会是那般肤浅之人,想几个女子就打发了,能是这么容易多吗? 若他真随意赏赐几人给落儿,只怕他又得被翎妃揪耳朵了。 正想起翎妃呢,只见福忠脚步轻轻的进来了。 有些小心翼翼,来到御案前,低声禀报道:“皇上,翎妃娘娘来了。” 也怨不得他要如此小心,皇上早就下了死命令,任何事都不许打搅他,可是事关翎妃便无小事,他前来通报,若是皇上不见,又怪他一个惊扰圣驾之罪,他是人头不保,若是他就这么把翎妃打发回去了,事后皇上怪罪下来,他还是脑袋不保。 既然都是脑袋不保,那他还是壮着胆子赌一把吧,就赌皇上会见翎妃的。 果不其然,听到福忠的禀报,安仁帝猛地抬起了头,眼神中尽是欣喜,方才还在念着翎妃,没想到翎妃这就来了,他们夫妻二人,可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安仁帝一念至此,龙颜大悦,连忙扔下手中的牛皮书,吩咐道:“快快传。” 福忠心中一喜,看来他这是赌对了,知道自己不用脑袋不保,福忠应话的声音都清朗了几分,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安仁帝从御案后走了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又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确定身上没有任何凌乱之处,这才稍稍放心一些。 这时,福忠也领着翎妃走了进来,之后福忠便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御书房内便只剩下安仁帝和翎妃。 “臣妾参见陛下。”翎妃盈盈施礼,脸色却是不咸不淡。 可即便如此,还是让安仁帝稍稍的激动了一番,翎妃主动来找他,这可是罕见的,安仁帝连忙上前去将翎妃扶了起来,道:“爱妃无需多礼,以后私底下见朕,不必见礼,显得生分。” 翎妃微微展颜,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臣妾怎能少了礼数,传出去了还都来指责臣妾无礼不是。” 安仁帝闻言,脸一板,道:“朕不许人传出去,朕看谁敢乱嚼舌根,朕一个个全都给他们弄哑了。” 翎妃嘴角略微的抽搐几下,这皇上难道就不能有点皇上的样子吗? 行事如此不按套路出牌,难道就不怕被那些言官弹劾吗? 虽然因为这点小事就弹劾皇上,那是不可能的,可到时候少不得就该是她这个做妃子的被人诟病了,若是给她安一个魅惑皇上的罪名,以至于皇上行为举止诡异不同寻,那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好吗? 翎妃不想和安仁帝浪费口舌,也不想听他说那些无关紧要的打趣,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随后道:“臣妾今日来,主要是想告诉皇上一声,关于落儿的婚事,臣妾物色了几人,列了个名单,想着皇上不仅是皇上,也是落儿的父皇,也理应知晓,便列了个名单,亲自给皇上送过来了。” 说着,翎妃拿出了一张写有那些贵女们的名单,递给了安仁帝。 安仁帝有些腹诽,翎妃直来直往,也不给他一个增进夫妻感情的机会,这让他心中很是难过,接过翎妃的递来的名单,安仁帝一目十行,看得频频点头,只是眉头也不禁皱了皱。 看着这名单上的名字,其中不乏都是朝中臣子家的女眷,只是品阶多数不高,更有甚者,连庶女都被记在了名单之上。 安仁帝侧头看了看翎妃,指了指手中的名单,问道:“这名单,爱妃可有看过?” 翎妃点头道:“那是自然,名单上的人都是臣妾精挑细选出来的,臣妾怎么可能会没看过呢?” 安仁帝有些不敢置信,抖了抖那名单,道:“爱妃可是在给落儿选正妃,又不是儿戏,这选的人,理应斟酌斟酌,怎么也得选些上得了台面的,才衬得上落儿的身份啊,他是皇子……” “陛下。”安仁帝还未说完,便被翎妃一口给打断了,只听她道:“臣妾是在给落儿选正妃,臣妾知道,落儿现在什么情形,皇上也知道,若是选了些家世显赫的,且不是人家姑娘愿不愿意嫁给落儿,若是人人都跟徐家大小姐一样,那岂不是要让落儿,又被人看了笑话。” “反倒是这些家世一般,身份一般的女子,若是能够成为落儿的妃子,于她们而言,那便是喜从天降,她们或许一辈子都不会肖想,能够嫁给一个皇子,即便落儿双腿不利于行,可身份摆在那里,这普通家世的女子,断不可能会嫌弃落儿,只会更加尽心尽力的照顾落儿。” “再者说,落儿这一生,注定上不了朝堂,也无法得到皇上重用,更无需妃子的娘家来帮衬,臣妾觉得,这些人便很好,很适合现在的落儿。” 安仁帝心头沉甸甸的,听着翎妃一席话,他不免觉得其中,处处都在透着落儿如今的惨境。 () 第195章落儿喜欢就好 想着宫中的其他妃子,给自己的儿子选妃,那是巴不得给自己的儿子寻一个家境显赫的,而且是越显赫越好,到了翎妃这,竟然选的都是一些在京中平平无奇之人,身份地位就更不用说了,都是朝中一些无关紧要之人。 安仁帝这颗心,沉重的同时,竟也有些怒气,同样是他的儿子,只因为落儿的双腿不利于行,就活该被他的臣子嫌弃不成? 那些做臣子的,未免也太势利了! 安仁帝越想越气,紧紧的将名单撰在手里,怒道:“不行,朕不同意!这些人的身份配不上我们的落儿,若真是在她们其中选中了正妃人选,说出去也只是让人笑话,你看看这什么翰林院编修,太常寺典籍,这可都是五品以下的官员,朕绝不允。” 翎妃嘴唇微微一瘪,开口道:“那不然皇上是想怎样?落儿什么情况皇上难道不知吗?试问那些在朝中稍有些势力的官员,谁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落儿?难不成他们不愿,皇上还打算下旨逼婚不成?您这不是要害了落儿吗?” 安仁帝心头一哽,翎妃的话,竟让他一时难以反驳。 可是他又怎么忍心,让自己的儿子娶一个平平凡凡的女子做正妃,这不是在活生生的打他的脸面吗? 安仁帝的心思,翎妃自是看得明白,不禁道:“皇上也不必忧心,平凡对落儿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臣妾现在只希望落儿能够安安稳稳的过完此生。” “可是……”安仁帝依旧是有些难以接受。 只见翎妃忽而浅笑,道:“皇上也不仔细的看着些,虽说这名单中的女子,多数都不是什么显贵家的女子,可其中倒是有一两人,与落儿甚是般配。” “哦?”安仁帝闻言,挑了挑眉头,拿起名单又细看了几眼,指着其中一处,惊诧的道:“国学院教学华仙儿?这……这……” 翎妃盈盈一笑,道:“不管家世,是不是京中贵女,主要是落儿喜欢便好。” 安仁帝恍然大悟,又指着一处,疑惑道:“华仙儿朕是知道的,江南华家,华神医的孙女,可是这非夜又是何人?为何没有说明出自谁家?” 翎妃摇了摇头,苦笑道:“臣妾只知道,这非夜如今就住在落儿府上,可是臣妾查不到她的身份,所以臣妾便空着了。” 安仁帝迟疑了起来,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虽说他相信落儿是个稳当的,理应不会带什么风尘女子回府才是,可是也保不住落儿有什么一朝失足,行差踏错的。 翎妃心里跟明镜似的,她初始也担忧那女子来历不明,可照着这些日子来看,那女子倒也应该是个正经人家的女子。 知道安仁帝心里所担忧的,翎妃出言安慰道:“皇上且放心就是,臣妾又怎么可能会害了落儿,若不是臣妾能够接纳的,断然不会在这名单之上。” 安仁帝微微叹息,以翎妃对落儿的在意,自然是不会害了他,既然她都这般明言了,他若是再敢有意见,估计下一刻迎接他的,就该是拳头了。 稍稍的缓了缓自己的情绪,安仁帝眉头也总算是舒展开来,道:“那就全凭爱妃安排就是了,等这人选好了,再告诉朕,朕来下旨。” 翎妃微微欠身,应了声是,便不再多言。 御书房内顿时陷入了沉静,安仁帝心里有些尴尬,轻咳两声以化解自己尴尬的情绪,有些紧张的唤道:“爱妃……” 翎妃抬了抬手,打断了安仁帝的话,道:“臣妾想起来,臣妾宫中还有许多事情尚要处理,就不打扰皇上了,臣妾告退。” 说罢,欠身行了一礼便退出了御书房。 安仁帝看着翎妃不断离去的身影,心中是说不出的失落,太阳穴也是突突的疼。 这翎妃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也不给他一丁点表现的机会,真是太伤他的心了。 这些,早已离开的翎妃,自是不知道的。 再说安王府中。 非夜再一次一脚踹开了安成落寝殿的大门,即便守在门外的换成了吴擎,可还是挡不住非夜的脚步。 主要是吴擎不敢伤了非夜,不然他时时刻刻能让非夜瘫到地上。 安成落从床上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看着已经闯进殿内的非夜,安成落无奈的扶了扶额,昨日才和她商量着,以后这踹门的时间,可以稍后一些,可这隔天,不仅这时间没有推后,反倒是更早了。 只见非夜怒气冲冲,一副找人寻仇的模样,若说非夜是来找他寻仇的,那也不差,他们之间本就有仇,可这仇也用不着日日这么早来踹门吧,他还想好好的休息呢。 安成落没有抬头去看非夜,微微叹息一声,沉着声道:“非夜姑娘又有何事啊?” 非夜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我仔细考虑过你的话了,我觉得你说的也不全无道理,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嫁给你,只是和你做个交易,你不许对我有其他的行为。” 安成落抬了抬眉,有些惊讶,不禁笑道:“非夜姑娘所说的其他行为,是指什么行为?可否和本王说说清楚。” 非夜抿嘴道:“少装糊涂。” 。。。。。。。。。。。。。。。。。。。。。。。。。。。。。。。。。。。。。。。。。。。。。。。。。。。。。。。。。。。。。。。。。。。。。。。。。。。。。。。。。。。。。。。。。。。。。。。。。。。。。。。。。。。。。。。。。。。。。。。。。。。。。。。。。。。。。。。。。。。。。。。。。。。。。。。。。。。。。。。。。。。。。。。。。。。。。。。。。。。。。。。。。。。。。。。。。。。。。。。。。。。。。。。。。。。。。。。。。。。。。。。。。。。。。。。。。。。。。。。。。。。。。。。。。。。。。。。。。。。。。。。。。。。。。。。。。。。。。。。。。。。。。。。。。。。。。。。。。。。。。。。。。。。。。。。。。。。。。。。。。。。。。。。。。。。。。。。。。。。。。。。。。。。。。。。。。。。。。。。。。。。。。。。 () 第196章宫中送来请帖 非夜的腹诽,安成落了然于心,不过他也不恼,不管非夜如何看待他,都即将是要成为十一王妃的,这也算是迈进了一大步。 搞定了非夜,就只剩下华仙儿。 安成落全然不知,此时翎妃早已帮他安排好了一切。 这两人,就算是安成落自己拿不下,翎妃也会想方设法的将这两人送上去安王府的花轿。 当然,非夜已经住在安王府,那就更加省事了,不过即是为皇子纳妃,该有多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就在非夜和安成落僵持之际,小祁子匆匆来到了寝殿外,扬声通报道:“王爷,宫里送来了帖子,是给非夜姑娘的。” 安成落颇感意外,非夜亦是有些不知所然,两人相视一眼,安成落冲她挑了挑眉。 非夜内心暗暗腹诽一声流氓,便撇开了脸。 安成落嘴角微扬,对着寝殿外道:“哪个宫送来的帖子。” 听到问询声,小祁子连忙恭敬的回道:“是华清宫,翎妃娘娘送来的帖子,请非夜姑娘参加十天之后的赏花宴。” “赏花宴?”安成落微微诧异,他的母妃要办赏花宴,这他是知道的,翎妃早些时候已经和他通过气了。 说是赏花宴,实际上就是给他选妃的。 虽然翎妃说要办赏花宴选妃,可能不能选中,那可说不准,安成落万万没有想到,翎妃的赏花宴,非夜竟然也在邀请之列,这着实让他意外极了。 不过这人可实实在在是请到了安成落的心坎里去了,怪不得人人都说,知子莫若母,他的母妃办事,那就是个妥帖的。 安成落当即就想明白了翎妃之意,可非夜却是想不到啊。 看着安成落脸上渐渐加深的笑意,非夜气就不打一处来,一看这死咸鱼的表情,就知道他定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这个赏花宴,只怕也不是什么好宴席。 想着,非夜忍不住出声问道:“什么赏花宴,是干什么的?” 安成落意味深长的笑道:“这赏花宴本王听母妃提起过,主要是为本王选妃,邀请的都是京中贵女,本王也不曾想到,母妃竟然会邀请你,这对你来说也是个好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本王的妃子。” 非夜嘴角微微抽搐。 这母子二人不会是早就商量好的吧,现在安成落在她面前只不过是装模作样,说什么意想不到,指不定这一切就是他亲手策划的。 这条死咸鱼,敢情从一早就已经在算计她了,不管她今天答不答应嫁给安成落,只怕十天之后这赏花宴一去,这不嫁也是得嫁了。 万一再来个皇上赐婚,难不成她还能逃了不成,那到时候她还真是寸步难行了,晓家有晓家派来的杀手,朝廷又有朝廷派来的追兵,这就算是天涯海角也跑不了。 所以打从一开始,她就被安成落给算计得死死的了。 这家伙早已算准,她必定会嫁的。 想着,非夜忍不住的咬牙切齿,她现在恨不得能把这条死咸鱼给嚼碎了,吐去喂狗。 安成落心头微凛,常言道最毒妇人心,果然不假啊。 嚼碎就算了,居然还要把他吐去喂狗,想他堂堂一个王爷,这下场未免也太惨了。 微微正色,安成落整理了一下衣服,沉吟道:“既然母妃邀请你进宫参加赏花宴,那该学的礼数还是要学一些的,免得到时候你进了宫,被其他人为难,本王这就给你安排两名教养嬷嬷,这几日辛苦你和嬷嬷学学宫中的礼仪。” 非夜冲安成落翻了一个白眼,道:“我又没答应要去。” “嗯?”安成落挑了挑眉,道:“方才你咋咋呼呼的踹门而入,说的事不就是答应嫁给本王,现在这赏花宴就是你最好的机会,你不去那你打算怎么嫁给本王?嗯?” 安成落的语气中充满了质问,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那是来自一个王爷,从自身流露出的与生俱来的威严。 非夜心头略微的颤抖了一下,她从未见过安成落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每一次安成落更像是一个放荡不羁的浪子,语气中每一次都充满了调侃和不正经的意味。 “我……我……”非夜支支吾吾,一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 安成落嘴角微扬,迈着步子,不断的逼近非夜,一边不紧不慢的道:“说个话都不利索了?你以前那股杀人的气魄哪去了?” 不说起这杀人的气魄,非夜还不至于那么恼,可这一经提起,非夜心里头就恨不得立即抽刀,将安成落千刀万剐。 这些时日,她除了在自己那院子里练练身手之外,根本就没和人打过架,身手不仅生疏了,就连血腥之气都快忘记是什么味了。 而这全都拜安成落所赐,若不是他这安王府太过安逸了,她会快要忘记杀人是什么感觉吗? 她还有血海深仇未报,现在可不是她安逸的时候。 安成落很想和非夜说一声冤枉,这安王府向来守备森严,安逸那是自然的,这世上大概也没几个人,敢像她最初那般,两次上安王府来行刺。 如今更是有解飞隐藏在安王府暗处,就算是有谁胆敢到安王府来行刺,只怕还没踏进安王府,就得丧生在解飞的手中,第一金牌杀手,可不是盖的。 非夜眼神暗了暗。 安成落突然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这不由得让安成落微微诧异,非夜竟然在他面前隐藏起来自己的心思,难不成是她发现了什么端倪? 可安成落自认为,自己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就算是有时候非夜所想确实挺让他汗颜的,可他面上还是能够做到不动声色的。 若是连喜怒不形于色这点本事都没有,那他这个王爷也算是做到头了。 半晌,非夜微微勾了勾唇,开口道:“要让我去参加赏花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安成落轻笑一声,问道:“什么条件?” 如果不是什么太过分的条件,答应非夜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连晓家他都可以帮她夺来,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办不到的吗? () 第197章袒露 几番摸不清非夜的心思,让安成落心里有些打突,怨不得他疑心重,实在是现在非夜突然隐藏起自己的心思,太过蹊跷。 非夜从安成落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丝不安,这是一种从未在安成落身上出现过的情绪,非夜觉得安成落这一丝不安出现得不合常理,就算是她要提什么要求,安成落也不至于担心成这个样子吧? 安成落略微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缓了缓自己的情绪。 非夜有些狐疑,但也没有细究,微扬着头,睨视着安成落,问道:“你和解狗,谁厉害?” 安成落眨了眨眼,不知非夜忽然冒出这个问题来,竟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 可是非夜好端端的,提解飞做什么?难不成非夜对解飞有意,这是想拿他和解飞做比较? 如此想着,安成落脸色微微一沉,解飞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他的手下,非夜拿他和解飞比,是不是太不尊重他这个当主子的了。 “解飞,自然是不如本王。”安成落沉沉的道,不如二字咬得极重。 再一想之前解飞竟然深夜去爬了非夜的房顶,安成落这整颗心就不由得沉了下来,解飞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背着他勾引非夜,不废了解飞的第三条腿,简直是太仁慈了。 如今依然躺在床上无法下床的解飞,哪知这祸再一次从天而降,只是这次,他怕是不太好过了。 非夜又哪里知道此时安成落心中所想,不然她又该腹诽安成落了。 而对于安成落口中的不如,更是半信半疑。 解飞能够被称之为江湖上的金牌第一杀手,那身手自然是不一般的,比如她自己,虽然和解飞之间的排名相差不多,可若真要和解飞动起手来,她绝对无法在解飞的手中走过十招。 这不是她看低了自己,而是经过几次接触之后,对解飞的实力,实实在在的肯定。 安成落此时却说解飞不如他,这让非夜如何能信。 只听她道:“解飞是金河的关门弟子,而你不过只能算是金河的半个弟子,身手又怎么可能强得过解飞?” 安成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再一次凑近非夜,伸手捏住非夜的下巴,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道:“解飞是本王的手下,就算是金河的关门弟子又如何,他还是本王的手下,至于身手,解飞就算是金河的关门弟子,也未必能打得过本王。” 非夜翻了翻白眼,她可从未见过有人敢这般自夸,如今也算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厚颜无耻了。 非夜很是嫌弃的道:“不知道你这话,解狗听见了,会不会弃你而去。” 反正若换成是她,她铁定甩手就走,头都带不回的,摊上这么个主子,也算是倒霉透了。 安成落挑着眉道:“他不敢,也不会,若是单单比身手,本王实话告诉你,本王和解飞实力不相上下,但若是比别的,解飞自然样样都不如本王。” 非夜翻了翻白眼,丝毫不信,嫌弃道:“大言不惭。” 安成落丝毫不恼,抚了抚眉,笑道:“解飞是本王的手下。” 这是毋庸置疑的,解飞的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好得过他,最多就让他不相上下了,至于再厉害的,就要看解飞自己够不够识趣了。 当然,这些他是不可能会跟非夜讲的。 若是解飞知道,大概也只能哀叹一声命苦罢。 非夜抿了抿唇,虽然安成落说得极为肯定,但是她依然有些不太相信,却道:“若是你身手真和解狗不相上下,那倒好。” 安成落轻嗯一声,语气中带着疑惑,看着非夜问道:“好在何处?” 非夜道:“我的条件说难也不难,就是你和我过招,不仅要和我过招,还要教我,直到我能打得过解狗为止。当然,若是我和解狗打,他有没有放水我是看得出来的,你不要妄想用你的身份耍花样。” 安成落闻言,微眯了眯眼,道:“你为何非要执着于打赢解飞?” 非夜哼了一声,道:“这你管不着,你就说答不答应吧。” 安成落脸色沉了沉,语气却是极轻,他道:“你是要成为王妃的人,打打杀杀这种事情,并不适合你,你以前是杀手,已有功夫傍身,左右普通人都打不过你,你又何必如此争强好胜。” 他大概也明白,非夜之所以要打赢解飞的因由,这大概就是江湖人的通病。 解飞是杀手,非夜也是杀手,两者相遇,自然要分个高低,可非夜的身手,注定是打不过解飞的,非夜想在解飞那里找回面子,也不为过。 非夜默了默,目光灼灼的看着安成落,许久才开口道:“安成落,你是要我在你这府里相夫教子吗?我是个杀手,我不杀人,你到底图我什么?” 这便是非夜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的地方。 安成落注视着非夜良久,才缓缓笑道:“本王不图你什么,本王就是心悦你,就是希望你这一生,能够平安喜乐,不再身陷刀光剑影之中,不再为了仇恨而四处奔波,更无需再将自己置身在危难之中。” 安成落说得认真,那是非夜从未在安成落眼眸中见到过的真切,非夜能够真切的感受到,这些话,都来自安成落的肺腑。 一时,非夜也分辨不出,安成落的话中,是不是藏着什么阴谋。 毕竟她的身世,安成落是知道的,保不准安成落为了不让她找他寻仇,才做出这么一副真情意切的样子。 她爹的警告,仿佛犹在耳边回荡。 姓安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身在皇室,又有谁是没有些手段的。 她一直以来迟迟不敢下决定,何尝不是担忧,会中了安成落的奸计。 毕竟没有利益,安成落哪里会对她如此上心,必定是她身上,有安成落所图之物。 可现在,安成落一番真情流露,倒还真像那么回事,莫不成是她多心? 安成落微不可查的点头,他很想告诉非夜,就是她多心了。 她只需安安心心的嫁给他便好,其他的都不用想,什么仇啊怨啊,要报他可以帮她一起报。 () 第198章教教规矩 若说安成落此时心中没有一丁点的心虚,那是不可能。 可就算再心虚,非夜心中再如何想,安成落注定不会回答她。 缓了缓心绪,安成落开口道:“非夜姑娘用过早膳了吗?” 非夜扯了扯嘴角,脸色有几分尴尬,她一早起来,洗漱完就直冲冲的来闯安成落的寝殿,哪里有时间去慢慢的吃早膳。 安成落见她这副表情,心中了然,拉起她的手, 非夜一脸的神色僵硬,任由着安成落将她拉到寝殿内的桌旁坐下。 只听安成落又道:“非夜姑娘若是没有用膳,就留下来和本王一同用膳吧。” 也不待非夜回应,安成落又向殿外的小祁子吩咐道:“小祁子,你且将宫中送给非夜姑娘的请帖妥善收好,再命大厨房把早膳送来。” 小祁子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紧接着便是他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接着又进来了几名王府的婢女,伺候安成落梳洗,全程非夜都在一旁冷眼看着。 她愈发的有些鄙视安成落,这些所谓的皇亲国戚,达官贵族,便是这般,衣食住行都假手他人,连穿件衣服都要两三人伺候,就跟自己没长手似的。 虽然自从安成落给她分配了六名贴身侍女之后,她也实打实的体验了一番这种自己没长手的日子,可她这心里还是不齿。 梳洗完,安成落吩咐一名婢女去唤来了两个嬷嬷。 大厨房准备的膳食也恰好端了来,两名嬷嬷正巧也来了,虽然不知道安成落找她们来所为何事,不过两人倒是自主的伺候起安成落和非夜用膳。 除了规规矩矩的伺候,二人不敢多话,就连心思,也不敢袒露分毫。 毕竟这是在王爷的面前,就算她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嬷嬷,可这心里多少还是有几分拘谨。 安成落一口一口的吃着菜,虽然现在天启不需要依靠美食来升级,但是美味佳肴,多少能让人心中增添几分欢快。 头也未抬,安成落边吃边问道:“两位嬷嬷以前是在宫中办差的吧?” 其中一位嬷嬷忙恭声回道:“回王爷,老奴以前是在华清宫办差,是翎妃娘娘让老奴二人来这府上,教导这些下人们规矩,免得他们不懂规矩,冲撞了王爷。” 沉沉的嗯了一声,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安成落不紧不慢的道:“这些年倒是辛苦两位嬷嬷。” 那名嬷嬷顺势跪到了地上,诚惶诚恐的道:“为王爷和娘娘效力,是老奴的荣幸,何谈辛苦,王爷折煞老奴了。” 另外一名嬷嬷在她跪下的同时,也紧跟着跪了下去,此时两名嬷嬷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这心里又直打突,王爷忽然将她们唤来,又说了这番话,也怪不得她们胡思乱想,最起码,王爷以前可是从未传唤过她们的。 安成落无奈的笑了笑,道:“两位嬷嬷无需紧张,快起来吧。” 两名嬷嬷身子有些微微的颤抖,两人相互搀扶了一下,有些惊魂未定的站了起来,头埋得极低,丝毫不敢直视安成落。 安成落淡淡的道:“今日找二位嬷嬷来,主要是想让二位嬷嬷费些心,教教非夜姑娘一些宫里头的规矩,只要能应付过十天之后的赏花宴便可。” 说到此,安成落转头看向了非夜,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非夜佯装没有看见,低头吃菜,可心里却腹诽着,一条死咸鱼,竟妄想用美色勾引她,门都没有!她一定要找个机会,把死咸鱼这张讨人嫌的脸给撕烂。 安成落面色僵了僵,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非夜姑娘下手倒是黑的很,他这么笑颜相对了,居然还要撕烂他的脸。 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他突然有些自我怀疑,他就这么惹人厌吗? 明明他长得这般好看。 安成落和非夜的一番心里活动,两名嬷嬷自然是不知道的,听了安成落的话,两人有些意外,亦有些惊喜。 王爷如此交代,一方面说明王爷不是要开罪她们,另一方面也说明,王爷是看得上她们二人。 两人齐齐应声道:“王爷放心,老奴定当竭尽所能。” 安成落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二人一旁候着吧,等用完膳,便随非夜姑娘去东苑,好好教,不许怠懒。” “是。”二人齐齐应声,后退至一旁,恭恭敬敬的候着。 从踏进这寝殿,到用完早膳离开,非夜这脸色就没有好看过,她总有一种被安成落算计的感觉。 两名嬷嬷也瞧出她心情不佳,回东苑的这一路上,也不敢出言打扰,她们可是听说了,这非夜姑娘是王爷看重之人。 这些日子在王府里,也算是人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也有部分人开始默许着,她就是未来这王府的女主子。 两名嬷嬷可不敢在此时得罪了她,毕竟她们当了这么多年的嬷嬷,又是人老成精,最懂这省时度势,现在虽说没有完全的确定这非夜姑娘就是以后的王妃,可王爷既然让她们二人教她规矩,又是个要进宫的,这事也就十有八九了。 跟在非夜的后头,两位嬷嬷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笑意,这二人都心思,自然是通透的。 非夜却全然不知,心里正堵着气,也顾不得后面这二人在打着什么算盘了。 安成落的寝殿之中,非夜离开之后,安成落便让吴擎去把江凌一同叫来。 逃离了刷恭桶的惨境,江凌这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 知道王爷叫他,自然是有其他的要事交由他去办,这腰板爷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吴擎看了想笑,却也不敢在自家主子面前嬉闹,只能紧抿着嘴,强忍住笑意,他是夜鹰卫的指挥使,忍住不笑,这边本事还是有的。 安成落笑脸吟吟,见江凌似乎精神头不错,也忍不住的调侃道:“江凌,本王看你在后院刷恭桶,刷的倒是蛮有精神的,这是刷出心得了吗?” 江凌被这话问得,一秒破功,哭丧着脸道:“王爷,江凌知罪,您就别再打趣属下了。” 第199章会有接应 安成落摇头轻笑几声,也不再和江凌废话,找他们来,自然是要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的。 江凌和吴擎也不是个傻的,一见安成落面色收敛了起来,也微微正色。 只听安成落开口道:“叫你们来,主要是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办。” “王爷尽管吩咐,属下二人定当竭尽全力。”江凌双手抱拳,这话也是说得铿锵有力。 吴擎忍不住偷偷的瞟了江凌一眼,话倒是说得卖力,就是不知道这事情办起来,还会不会像这么干净利索了。 吴擎的质疑,江凌不知,可安成落却是了然,但他既然把江凌叫来,那自然也是信得过江凌的,毕竟这家伙虽办事不甚妥当,可也是跟在他身边,伺候了他十年的人。 “天台山晓家的事情,需要尽快处理了,本王限你们十天之内,将晓家尽数收复。”说着,安成落目光灼灼的看着吴擎,道:“吴擎,你带领夜鹰卫,将晓家一些碍事之人暗中处理了。” 说着,又看向了江凌,道:“等吴擎解决了那些人,你带领沙雕卫的成员,接手晓家在市面上所有的商铺,在此之前,尽所能,查清晓家的一切势力,以及和晓家往来密切的家族。” “是。”吴擎和江凌皆是认真的应道。 安成落又接着道:“在天台山,有一个特殊成员会接应你们,这些日子,它也查到不少的东西,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江凌你到天台山之后,便去与它汇合。” 江凌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问道:“王爷……您说的这人……是什么人?” 王爷在天台山居然还有其他安排,这事他可完全不知道,要说是沙雕卫的人,那必然不是,沙雕卫的每一个成员去向,在他这里都会有记录,每一个地区的百夫长千夫长,都定期的向他汇总沙雕卫成员的一举一动。 要说王爷抛开了沙雕卫,另行安排别的人在天台山,那岂不是在变相的说明,王爷对沙雕卫不满,甚至觉得沙雕卫不堪重用。 这不免让江凌的心里直打突,若是王爷有朝一日,动了遣散沙雕卫的心思,那他这指挥使也就做到头了。 安成落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它你也认识,就是小吱。” “小吱!”江凌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他是无论如何也意想不到,王爷口中和他接应的人,会是小吱。 那哪是人啊,明明就是一只老鼠。 吴擎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之前从未关注过有官小吱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主子和江凌口中的小吱是谁,可看江凌这般反应,应该是挺出乎意料的才是。 只听安成落道:“小吱品着特殊,就算是在天台山明目张胆的游走,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它可算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细作了,它是极有灵性的生物,到时候你到了天台山,你只需耐心等待,它自会去寻你,告知你关于天台山,它查到的一切。” 江凌有些难以置信,瞠口结舌的道:“可……可……小吱它只是……一只熊啊……” 他其实想说是老鼠的,怎奈王爷一直都称之它为熊,江凌一点也不怀疑,现在他若是把老鼠二字说出口,下一刻,必定会被王爷一眼瞪死。 吴擎有些目瞪口呆,说了半天,和江凌接应的竟然是一只熊,这也太扯了些。 且不说熊的体积有多大,单论熊的本性就是凶残血腥的生灵,主子居然能降服一头熊当细作,这换谁能意想得到? 若是江凌知道吴擎心中,把小吱和那些高大威猛的熊相比较,他免不了要嘲笑一句他的见识太短,王爷养的熊,那是跟别的熊不一样的。 安成落脸色微微沉了沉,轻叹口气,道:“本王将小吱留在天台山,就是让它去查关于天台山的事情,它完成的很好,这点你无需质疑,它虽只是只熊,脑子灵活却不亚于一般人,到时你自有体会。” 他知道,小吱的本领可不是一只普普通通的金丝熊,在他将天启升级到三级之后,这非凡之处便更为显著。 非夜和解飞逃离天台山之时,因为顾不及小吱,便将小吱遗留在了天台山,直到安成落发现自己冥冥之中,似乎和远在天台山的小吱遥相呼应,这让他惊讶万分。 当时他身处宁州,和天台山少说相距数千里,可却是能够感应到小吱的一行一动,这怎能让他不震惊。 小吱似乎也能够收到来自安成落的意念,当即便和他哭诉起,那段被遗忘在天台山孤苦无依的日子。 安成落知道小吱仍在天台山,对天台山所发生的事情,也知晓了一二,从那时起,安成落便已经起了心思,索性便让小吱一直留在天台山,将天台山所有的细枝末节都摸清楚了,已备所需。 现在恰好就是需要的时候。 这件事,非夜不知道,江凌不知道,小祁子自然更不知道。 如今小吱在天台山,日子过得可算是精彩万分,暗中在天台山收服了不少的小弟,焉然形成了一股不一样的势力。 当然,这些小弟,就是天台山上,那无人能数得清的老鼠。 小吱虽是金丝熊,可是这世间万物,奇妙之处无人能解。生灵与生灵之间,多多少少的有些许共同性,小吱将那些老鼠收服成自己的小弟,安成落除了最初的惊讶之外,再无更多的想法。 毕竟,会人言并且识字会写的熊,这世间去何处寻? 可偏偏在他的手里,就有一只这样的奇异的灵宠。 感叹之余,安成落不免再一次感受到了天启的强大。 若是人人都如他这般,那这世间,岂还会有那么多的阴谋算计,有的只怕就是更为直接的残杀和争夺。 而这天下,也不再是能够掌握在某一个人,或者某一个家族的手中了。 到了那时,必将是天下大乱。 虽说吴擎听得云里雾里,可也多少猜测出小吱的异于常熊之处,他心中不禁也怀疑,这小吱当真有主子口中说的那般神奇吗? 以前倒没去在意过主子养的宠物,若真有那般神奇,他还真想见识见识。 第200章添些热闹 凤栖宫中,一名宫婢毕恭毕敬的站在皇后下首。 皇后整个身子慵懒的倚靠在贵妃软榻上,背后垫着软垫,微闭着眼,神色娴静,身后站着另一名宫婢,小心翼翼的为她按摩。 自从安成麟不在京师,她近期的动作倒是少了许多,俗话说,说多错多,做多错多,这个时候,她也正好抽到些偷懒的空子。 安成麟会被派出京师,无不是安仁帝存有些敲打的意思在里头,若是她此时做得太多,免不了会让安仁帝心生嫌隙,到了那时,她的麟儿可就真真是回京无望了。 沉沉的叹息一声,皇后缓缓睁开眼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下首都那名宫婢,声音低低的问道:“华清宫可是有了什么动作?” 底下那名宫婢映荷盈盈施礼,恭敬的回道:“回娘娘,翎妃定下了十日后在华清宫办一个赏花宴,为十一王爷选妃,名单也定好了,已经呈给皇上了。” 脸上惫懒之色淡了少许,皇后嘴角转而勾起一抹笑容。 嘲笑里带着讥讽。 就安成落那双残腿,她翎妃难不成以为有了王妃,就能让安成落的膝下子嗣延绵吗?能不能行人事尚是个大问题。 “翎妃都请了那些小姐们来啊?”皇后不紧不慢的问道。 “回娘娘,都是些五品官员以下的家眷,其中官阶最高的不过是鸿胪寺少卿郭永郭大人的嫡女郭巧蓉。”映荷一一回道。 说着,映荷从袖袋中拿出一张名单,双手托于身前。 站在皇后身后的心腹宫女云秋上前,将名单接过手中,呈递给了皇后。 皇后打开名单,粗略的扫了几眼,脸上笑意更甚,眼中的嘲讽之意更是明显至极,她笑意盈盈的道:“翎妃这是走到穷途末路了吗?尽选些小门小户的,不过这种身份,倒是挺配她那残疾儿子的。” 映荷也跟着笑道:“娘娘说得极是,十一王爷被大小姐退了亲,只怕现在这京师之中,没有谁家的小姐愿意嫁给十一王爷,一个个都避之不及呢。” 听着映荷的话,皇后这心里说不上的舒畅,左右只要是翎妃没好日子过,她这心里就舒坦。 那个该死的翎妃,自从进宫以来,便处处与她作对,仗着自己受宠,又仗着自己的哥哥是大将军,手握兵权,更是不将她放在眼里,她这心里早已将翎妃恨之入骨。 自打生了十一皇子,更是无法无天了,在这宫里简直是横着走的,就连那十一皇子的身份,都显得比其他的皇子尊贵似的,碰也碰不得,说也说不得。 翎妃在意的一切,她都要尽数毁去,她不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吗?那就让她尝尝失去儿子的滋味。 只可惜安成落是个命大的。 竟然只是残了双腿,不过单单是失去这一双腿,就该翎妃心疼的了。 这不,自从安成落腿残之后,她在这宫里就少得走动了,连皇上都开始不待见翎妃了。 这些,皇后可乐于见得,心里也是解气得很。 以前自己的侄女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哭着闹着要嫁给安成落,安成落是翎妃的子嗣,她注定不会让他有好下场,徐伊瑶若真是嫁给了安成落,免不了要受了他的牵连。 可任凭她是怎么劝都没用,宁死也要嫁给安成落。现在倒好,又是哭着闹着要退亲,不过这亲退了也好,这对翎妃和安成落而言,可算是个重大的打击。 翎妃或许还以为,她的儿子和振国公联姻,多少能够拉拢拉拢振国公府,可也不看看,这振国公是谁的娘家。 不说这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徐伊瑶嫁给了安成落,可单单这振国公是二皇子的亲舅舅,那就绝不会转头去支持十一皇子的道理。 这翎妃以为能抓着振国公府这条救命稻草,可这稻草有时候,也会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皇后深知,虽然她的哥哥为人公正,又是个忠心的,可断没有吃里扒外的道理。 她是振国公的亲妹妹,血脉摆在那里,振国公必然也是二皇子一派,这在前朝人尽皆知。 翎妃这算盘,可是打错了。 现在更是被逼到了尽头,只能选那些无足轻重的人,来给她的儿子做王妃,那些人就算是给些稍微在朝中有点地位的臣子家的庶子当妾都不够资格,如今她却要将这种身份都人,选做十一王妃,想来这会是京中近期最大的笑话。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翎妃不是要在这宫里蛮横吗,那就该她尝尝苦果。 心里想着,皇后开口问道:“华清宫的帖子送出去了没有?” 映荷忙回道:“已皆数送出宫去,想必现在各府应该都收到请帖了。” 淡淡的笑着,皇后坐正了身子,向映荷吩咐道:“翎妃要给十一皇子选妃,这可是大事,咱们也不能光看着,可得帮着华清宫热闹热闹,翎妃请了哪些人,让这京师的百姓们也知道知道,帮着高兴,庆祝十一皇子能早日寻到良配。” 映荷自然听得出皇后这话中之意,嘴角露出一抹深深的笑意,回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会将此事办得妥妥帖帖。” 皇后朝映荷挥了挥手,淡淡开口道:“本宫知道你办事是个稳当的,此事办好了,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下去吧。” 映荷向皇后行了一记大礼,整个人跪伏在地,扬声道:“奴婢谢过皇后娘娘,奴婢告退。” 行完礼,映荷便退了出去。 待到映荷出去之后,皇后方看向了云秋,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她,缓缓吩咐道:“这名单上的人,你都去查查,看看其中哪些人有机会成为十一王妃,然后去振国公府上,给伊瑶通个气,让她和这些人多亲近亲近,日后若能为我们所用,那是最好。” 云秋微微欠身行礼应道:“是。” 没有多余的话语,云秋便也跟着退了出去。 凤栖宫正殿之内,只剩下皇后一人,还有那久久回荡的笑声。 () 第201章选妃流言 凤栖宫中皇后的盘算,翎妃自然是不知。 此时翎妃正忙于开始筹划和布置十日之后的赏花宴。 为安成落选妃,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半分马虎不得,任何一点小细节,都是翎妃亲力亲为,索性她也闲来无事,有了这些事让她忙乎,也免了她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京中百姓又一次沸腾了起来。 皇子选妃,这本是大事,在还未选定之时,一般不会传出什么风声来,也就贵族的圈子之中,相互流传罢了。 只有等到选定之后,待到圣旨下达,才会被人广而告之。 可如今,十一王爷要选妃,这赏花宴还未开始,那些即将进宫参加赏花宴的人,却尽数被人点了出来。 被点破倒还没什么,只是那些被邀请的人,身份家世可算不得有多光彩。 最起码,在京师这种皇亲国戚、达官贵族遍地跑的地方,五品以下的官员,虽是京官,可都只是芝麻豆大的小官。 和之前退亲的振国公嫡长女相比之下,简直就是一个在天,一群在地,根本没有可比性。 可是念在十一王爷双腿不利于行,选这些家世普通的小门小户,倒也无可厚非。 毕竟,那些身份尊贵一些的,谁愿意一辈子去伺候一个残废,那无异于守活寡好吗? 再说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家,哪一家不是选一户对家族有利的联姻。 十一王爷的身子状况,注定他在朝中无法有建树,这一生就止步于一个王爷位置,更是无前途可言,那些稍微目光长远一些的家族,就不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安王府。 百姓们不免对安成落生出了些许怜悯。 这十一王爷,大概是众多皇子之中,混得最惨的一个了,连这正妃的人选,都不能选一户有头有脸的大户。 虽然那些人家,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亦是攀比不起,可比起皇室,那就显得有些不般配,十一王爷沦落到如此境地,怎一个惨字了得。 丰时形色匆匆,脸上更是带着些许怒意,来到安成落跟前。 还不待他开口,安成落便淡然自若的问道:“这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样,是何人招惹了你?” 丰时一脸怒气难消,抱拳道:“王爷,宫中给您办选妃宴的事情,现在整个京师都传遍了,翎妃娘娘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选的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那些百姓话说的可难听了,属下就是气不过。” 安成落淡笑着轻摇了摇,道:“这有何可气的,在这外人眼中,本王双腿残疾,那些人身份虽然低微,可却也更适合这时候的本王,母妃良苦用心,又岂是你能懂的。” 丰时听罢,还是顺不下这口气,道:“属下就是不明白,这不是让您平白给人笑话吗?” 安成落抬了抬头,望着湛蓝的天,伸手遮了遮那刺眼的阳光,虽是入了冬季,这午时的太阳,阳光洒在人的身上虽让人在这冬季里感到温暖,可依旧刺眼。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道:“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就如这耀眼的阳光,在这冬季里,虽然能让人感到暖和,可是并不能直视,越是身在高位的人,所筹谋的,自然是能在朝堂上更进一步,若是母妃选了那些人的女眷入宫,即便最后真的选中了谁,只怕也是在自取其辱罢了。” 丰时紧抿着嘴,眉头皱到了一处,他有些能够理解王爷的话,就好像振国公的嫡长女一样,最后落得个退亲的下场,那才是真真正正的被人笑话。 一个王爷,若是数次被退亲,面子挂不住不说,只怕会成为这史上最大的笑料。 安成落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容,继续道:“母妃深知本王的心意,选这些家世一般的,何尝不是在给本王的心意打掩护,那些位高权重的人,虽然能算是锦上添花,可却也将她们的差距拉开了,到时本王可就不好选了。” 丰时眉眼瞬间舒展开来,脸上荡起一抹笑容,道:“属下明白了,翎妃娘娘是怕那些贵女的身份太尊贵,非夜姑娘会被她们比下去,若是到时候王爷不选那些贵女,偏偏选了非夜姑娘,会将非夜姑娘推到风口浪尖上。” 安成落向丰时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这话说的一点不差。 不过可不单单是一个非夜姑娘,还有华仙儿呢。 虽然江南华家名声显赫,可和京中那些大家比起来,还是差了些。 丰时竖起了大拇指,道:“娘娘和王爷不愧是亲母子,娘娘对王爷这份心,可实实在在是贴心极了。” 安成落扬了扬唇,他的母妃,一直以来都是向着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虽然不甚在意,可赏花宴之事,能够走街串巷,被百姓皆知,只怕这事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推波助澜,平白的给她的母妃添堵,他又怎么能如了那人的愿。 收回视线,安成落抬手揉了揉有些生疼的眼,缓缓道:“去查查是谁放出的流言,这件事本王记着了,以后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的回报一番。” 丰时双手抱拳,认真的应道:“是,属下立即去查。” 吴擎和江凌已经连日,暗中赶去了天台山,天台山之事也是事不宜迟,如今在这京师之中,就剩下一个躺在床上依旧无法下地的解飞,和丰时。 大大小小的事件,便都落到了丰时的身上。 京中的沙雕卫也暂时交由丰时去调用,虽然这让江凌很是不满,可现在是多事之秋,就算是他再不情愿,也只能听命行事。 再说江凌远去天台山,京师的事,他鞭长莫及,这种时候,自然是把京师的沙雕卫交给丰时更妥当。 沙雕卫出马,这事用不了多长时间便查明了来源。 起先是几名游手好闲的酒汉口中传出的,这些人在京中的某一片,也算是出了名,起初多数人都是不信的,只当是在说酒话,怎奈说的人多了,自然而然的,也就不由得人们不信了。 而这几个酒汉,之前都曾接触过同一个人,经查,此人是来自宫中的采办公公,而此人,正是皇后的爪牙。 () 第202章商谋 吴擎和江凌日夜兼程,千里奔袭,到天台山十已是第二日的事情。 虽说天台山一直都在晓家的掌控之下,可耐不住沙雕卫的人无处不在,自有接应他们二人之人, 天台山山脚有一方小县,名为山余县,整个天台山都是晓家的地界,想要前往晓家,必要上山,上山之路,必要经过这山余县。 由于晓家是商贾大家,在商界影响力非凡,每日前往晓家的人无数,人来人往,又多数都是行商之人,因而这山余县也成了方圆百里之内,最富饶繁华的县城。 当然,沙雕卫的落脚点亦在山余县内。 接应吴擎和江凌之人,名叫孔齐,在沙雕卫中任百夫长一职。孔齐亦是个生意人,平常和晓家的一些人来往也颇为密切,探听起消息来,自然比其他人更方便许多。 “江指挥使,吴指挥使,前面的院子,就是咱们落脚点了。”孔齐指着前方一座院落,脸带笑意的道。 灰黑色的院墙,让整个院子看起来带着几分沉闷之气,但胜在安静。 孔齐推开院门,将吴擎和江凌迎来进去之后,左右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暗中跟随,这才将院门重新合上。 来到堂屋之内,孔齐连忙倒了两杯清水,恭敬的递到吴擎和江凌面前,小心翼翼的道:“二位指挥使连日赶路辛苦了,今夜不如先歇歇,明日再安排其他事宜。” 吴擎沉着脸,即便是连日奔波,也未曾在他的脸上,看得丝毫风尘仆仆的模样,似乎,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抬了抬手,吴擎语气冰冷的道:“无碍,主子让我们来,可不是来休息的,主子要用最短的时间,拿下晓家,现在时间于我们而言,就是最浪费不得的。” 孔齐皱了皱眉,叹声道:“吴指挥使,主子先前也有下令,要颠覆晓家,这段时日,我们暗中也做了许多准备,可晓家有百年根基,想要彻底拿下晓家,并不容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江凌闻言,拍了一下桌板,忽而的声响,将孔齐吓了一跳,可还不待他缓过神来,就听到江凌开口道:“孔齐,这次有吴大哥的夜鹰卫与我们沙雕卫相互配合,区区晓家又算什么东西,可别让夜鹰卫把咱们沙雕卫给比下去了。” 孔齐听着这话,脸上微微露出一抹苦笑,沙雕卫和夜鹰卫,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偏生这领头的指挥使,要拿沙雕卫去和夜鹰卫比,让他这当下属的,这脸上都尴尬得慌。 忍不住偷偷的瞟了一眼吴擎,孔齐发现,这吴指挥使,似乎对江指挥使的话,好像一点也不在意,打从他见到这吴指挥使到现在,这吴指挥使就一直保持这一副拒人千里的表情。 果然,不愧是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夜鹰卫统领,身上那股肃杀之气,根本就无法掩盖。 在外的吴擎,和在安成落身边的吴擎,自然是不一样的。 在安成落身边,为了不让自己的主子太过引人注意,他自然要掩去他那一身杀气,免得被多心之人察觉出什么来,无端给自己的主子添麻烦。可一旦踏出了安王府,他是夜鹰卫的统领,是暗卫之王,身上的腾腾杀气,足以震慑那些宵小之辈。 沙雕卫主情报,并不擅长袭杀之术,根本没有可比性,可却又各有各的过人之处。 毕竟,迄今为止,不单是大周境内,就算是领邦之国,甚至是更遥远的国度,都没有任何一支情报暗卫,能够比得过沙雕卫的庞大。 安仁帝的金吾卫也不行。 江凌冲着一脸苦色的孔齐不断的挤眉弄眼,那模样似是在警告孔齐,就算是在夜鹰卫的统领吴擎面前,也该表现得硬气一些,犯不着唯唯诺诺。 吴擎完全忽视了江凌那幼稚到极点的小动作,冷声冷语的道:“我们的任务,不是要将晓家的人全算灭绝,主子要的,是要让我们的人全数接管晓家。” 比起看起来就不靠谱的江凌,虽说吴擎那一身气势让人不敢靠近,可在这种时候,孔齐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问道:“吴指挥使有何高见?尽管吩咐我们便是。” 这话江凌听着就有些不乐意了,他的沙雕卫和吴擎的夜鹰卫同是主子的暗卫,理应是平起平坐才是,孔齐这话听着,怎么反倒像是沙雕卫要听凭夜鹰卫调遣似的。 可现在是什么时期,江凌自然知道轻重,更何况是在下属面前,他不好当着下属都面,和吴擎发生争执,虽然以前他很敬重吴擎,可该比的还是要比,他自认为,沙雕卫是不比夜鹰卫差的。 板着脸,江凌一言不发,就看吴擎怎么办吧,反正大概在主子那里,吴擎得到的指令会更全面一些。 吴擎身子未动,脑袋也未动,双眼微微的看向了孔齐,缓缓道:“你只需将所有晓家主事之人的名单列出来,自有夜鹰卫的弟兄去解决了这些人,当然,这些人一旦解决,必须确保第一时间,替换上我们的人,绝不可以给晓家任何喘息的机会。” 孔齐闻言,心中微惊。 晓家势大,又是经营了百余年的大家族,晓家子弟不知凡几,能够将生意做到整个大周,甚至是其他的国家,晓家主事的不在少数。 夜鹰卫若是要一次将这些人尽数暗杀,这是何等的大手笔? 更何况是还要将自己人替换到掌事之位上,这更是不易。 孔齐不由得深感,这一个头堪比两个大。 江凌虽然心里有些不贫,但此时却也不得不赞叹吴擎,这方法实在是够直接。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只要杀了晓家所有的主事之人,换上自己人,那晓家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不过细细沉思,这也许是王爷的意思,和吴擎一点关系也没有,就吴擎那冷面汉子,可能想不出这样的好方法。 这些年,孔齐和晓家打交道,深知晓家是个什么情况,若说这办法直接,那确实是挺直接的,可难就难在如何把主事的换成自己人。 () 第203章小凌子 孔齐沉思了许久,有些问题还应该是摆到台面上来解决,他可没有胆子,自己全数接下所有的事情,万一其中有一环出了差池,坏了大事,他就算是有百条命,都不够死的。 孔齐紧皱着眉头,抱拳微微躬身道:“二位指挥使可能不知,这些年属下和晓家人打了不少交道,深知晓家人是极为排外的,他们家族里能够主事的,多数是嫡系一脉的族人,要想让外头的人主事,这完全不可能。” “再或者说,让我们收买晓家子弟,那更是不可能的,晓家人自持团结,想要暗中收买,根本没有可能。” 闻言,吴擎也是忍不住的皱了一下眉头,这确实是一个难题。杀人容易,收买却难,更何况是收买他们本族之人。 江凌亦是陷入沉思,沉吟了片刻,喃喃道:“也未必是完全没有可能。” 吴擎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了江凌,孔齐亦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江凌轻咳两声,正了正色,道:“晓家家族庞大,族人也全是嫡系,旁系族人或许更多,往常,有嫡系的族人在,旁系指定不会有被重用的时日,那么这些旁系子弟,就是我们最好的目标。” 孔齐眼神微微一亮,犹如茅塞顿开,语气中带着些许激动的道:“只要我们找出以往在晓家之中,最不受重用,甚至是被人排挤之人下手,这些人最好说服。从最不起眼的族人,一朝之间,跻身主事之位,很难让人不动心,指挥使此招,着实是高啊。” 说着,孔齐忍不住的朝江凌竖起了大拇指。 江凌对孔齐这话,十分的受用,那脑袋扬得多快用鼻孔看人了,脸上得意之色更是毫不掩饰。 跟在王爷身边的日子久了,他多少也能学到王爷的一些聪明之处。 不过也耐不住他本事就很聪明,比起冰冷又木纳、只会杀人解决问题的吴擎,他这脑子,自然是聪明绝顶的,当然,就算是在聪明,那也是比不过自家王爷的。 吴擎若是知道江凌此时心中所想,必定会第一时间,就拧下他那颗自认为聪明绝顶的脑袋,他会让江凌明白,什么叫真真正正的绝顶。 好在吴擎没有安成落【洞察人心】的神技,才让江凌此时能够逃过一劫。 若是安成落在此,他可能会不介意告诉吴擎,此时江凌心中所想。 “孔齐,你和晓家人打过交道,这事你来办最合适不过,让吴大哥派一名夜鹰卫跟随你左右,你尝试着去和那些合适的目标接触,若是能为我们所用,那是最好,若是不能,那便……”江凌说着,手往脖子处轻轻一挥,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微微一冷,继续道:“决不能留下后患,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在晓家之中,平常最不起眼的人,就算是被人暗中杀害,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澜。 又必须在抢在吴擎对那些主事的下手之前,说服这些人,才能在吴擎得手之后,第一时间让这些人上去接手,以免给了晓家缓和的机会。 孔齐脸色一正,抱拳应道:“属下遵命。” 江凌这才再次看向吴擎,询问道:“吴大哥可有其他要补充的?” 吴擎面无表情的瞟了江凌一眼,淡淡的道:“这事你们沙雕卫的事情,我无权插手,你安排就是。” 江凌笑着点了点头,即便吴擎有什么意见,他也会悉心接受的,毕竟现在他们需要合力拿下晓家,而且时间要快,这容不得他们内部有争执。 这时孔齐又道:“这主事人的名单倒是好办,就是那些名不见经传的晓家族人,找起来却不容易,这晓家内部安插不了我们自己的人,不可能事事巨细,查无遗漏。” 江凌闻言,展颜一笑,道:“这个你无需担心,晓家之内,有我们的内应,想来再过不久,它就会来找本指挥使,你只需安心等上一等,想必用不了多久。” 孔齐闻言,心中惊讶不已,更是忍不住的对他所侍奉的主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晓家有多排外,可即便如此,他们都主子,还能在晓家安排内应,在他眼里,这可算是通天本领了。 正想着,堂屋之内忽而响起了一丝细碎的声响,这声响很轻很轻,却也瞒不过屋内的三人。 吴擎不由得握住了腰间的剑,江凌和孔齐神色之中的警惕也是浓郁至极。 堂屋之内霎时陷入沉浸,那声音更在屋内便更显突兀了。 忽而又是“砰”的一声轻响,那是堂屋的窗户被撬开的声音。 吴擎猛地站起来身,目光一顺不顺的紧盯着窗户的方向。 只见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从窗户外跳了进来,后腿站在窗沿之处,抬起爪子理了理自己的身上有些凌乱的皮毛。 这一幕,全数落在了屋内三人的眼中,吴擎和孔齐微微瞪着双眼,神情有些凌乱,弄了半天,竟是一只老鼠跑到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梳毛,只是这老鼠的个头,似乎大了些,这………这…… 江凌嘴角抽了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老鼠是谁了。 只是刚刚才提到它,它这下一瞬便出现了,来得还真是……及时。 小吱终于把自身凌乱的毛发理顺,抬起头,眨了眨滴溜溜的两只小眼睛,忽而开口道:“都这么盯着本熊干啥子?” 江凌本坐在椅子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直接滑到了地上。 吴擎和孔齐本就微瞪的双眼,此时瞪得更大了,伴随着的,还有此起彼伏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小吱抬起爪子扶了扶额,就算是它威武不凡,这三人也犯不着这么大反应吧。 小吱跳下来窗,眨眼便窜到了江凌的脚边,两只前爪叉着腰,看着江凌的那眼神中满是嫌弃的道:“小凌子,就算是许久未见,见到本熊也用不着高兴得直接坐到地上。” 江凌脸色顿时一黑,声线都拔高了几分:“你喊谁小凌子!” 就算是王爷,都不曾这么喊过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宫里的太监呢! () 第204章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老鼠 小吱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淡定些,小凌子。” 说着,小吱伸爪弹了弹自己的胡须,那模样看起来甚是滑稽, 可落在在场三人的眼中,却不免觉得惊悚诡异。 孔齐两只脚不由得打颤,喉咙里不断发出“咕咕”的声响,这是被惊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饶是吴擎这种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此时心中也是震惊非常。 根本没有人会觉得,这个模样的小吱,会是滑稽,或是可爱。 然而在下一息,江凌和孔齐只见吴擎几步靠近,蹲下身子仔细的打量着江凌脚边的小吱。 小吱亦是仰起脑袋,两双黑溜溜的眼睛,露出一丝凶光,挥了挥爪子,恶狠狠的道:“你瞅啥瞅,信不信本熊削你!” 吴擎眉毛微扬了扬,一手抓起小吱的后腿,将它倒吊了起来,手上用力的抖了抖。 小吱被抖得脑袋发晕,嘴里更是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叫声。 孔齐颤抖的双脚一软,整个人瘫坐到地上,指着小吱,眼中满是恐惧,嘴里不断的低喃着:“妖……妖……妖怪啊……” 口吐人言的老鼠,不是妖物,又是什么? 吴擎从来没见过这么嚣张的老鼠,很是不服气的扬眉道:“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削我。” 以他的身手,别说是一只老鼠,就算是解飞来了,那也不是说削就能削了他的。 活了三十几年,他杀人无数,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夜鹰卫统领,此时居然被一只老鼠给威胁了。若是他胆怯,传出去,他这暗卫之王,可以挖个坑,直接把自己埋了,也免得被世人耻笑。 小吱在吴擎手中不断的挣扎,嘴里却丝毫不示弱,不断的咆哮道:“放本熊下来,不然本熊一定去小落落面前告你的状,让小落落罚你一辈子给本熊撮脚丫子。” 江凌闻言,嘴角抽了抽,在场的就他认识小吱,如今听着小吱满口的小落落,知道它叫嚷着的小落落,一定是自己王爷没跑了。 江凌已经可以预见,当王爷亲耳听见小吱这么喊他小落落时,那表情一定说不出的精彩。 威胁这种话,更何况是被一只老鼠给威胁,就算是一只妖鼠,回过神来的吴擎,亦是丝毫不惧。 抽出腰间的刀,吴擎在小吱身上比划了几下,嘿嘿笑道:“撮脚丫子你怕是等不到了,在此之前,先让你尝尝什么叫千刀万剐的滋味。” 身上的杀气腾腾,预示着吴擎完全不是在开玩笑的。 江凌见状神色一急,连忙一手抓住了吴擎握刀的手,急道:“吴大哥,切勿冲动,切不可伤了它,它是小吱,是王爷的宠物啊,就是我们此次晓家之中的内应。” 吴擎两眼微瞪,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江凌,又看了看手中的小吱。 此时他有种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的尴尬处境。 看着手中的老鼠,虽说个头比一般老鼠大了许多,毛色也不一样,可这怎么也无法和熊那种生物搭上关系。 主子说他养的是熊,吴擎还当以为是深山之中的那种凶残的大灰熊,可万万没想到这熊,竟然长了一副老鼠模样。 孔齐心中是说不出的震惊,王爷的养的宠物,竟然是一只老鼠,还是一只口吐人言的妖鼠,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听着江凌的话,小吱也放弃了挣扎,双爪环胸,冷哼一声,道:“还是小凌子识相,本熊劝你快快将本熊放下。” 吴擎抿了抿嘴,很是不甘的松了松手,道:“既然是主子的宠物,那便饶你一次。” 可是他万万想不通,主子怎么会养一只老鼠当宠物,实在是匪夷所思。 小吱落地之后,一下就窜到了桌上,不断的冲着吴擎张牙舞爪,吴擎只是冷冷的俯视着桌上的小吱,即便它就算是窜到了桌上,吴擎只需站起来,还是比小吱不知道要高处多少。 小吱想通过高度来鄙视他,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见吴擎终于放开了小吱,江凌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如何也忘不了,那段小吱在王府里的日子,他日日承受着来自一只老鼠的鄙视,甚至还要日日给它洗澡。 因此,也说明,在王爷的心中,有多重视小吱,若是吴擎真的伤了小吱,回去之后铁定无法交代,一定会被王爷怪罪,说不得王爷又要罚他去刷恭桶,那种日子他已经受够了。 江凌心里有些发怵,但又有些惊奇,忍不住的凑近了小吱几分,伸手戳了戳张牙舞爪的小吱,好奇的问道:“小吱……你……你为什么会说人话?” 江凌这个问题也问出了吴擎和孔齐的心声,老鼠他们不是没见过,可是口吐人言的老鼠,那真是太稀奇了,别说见没见过,就连听都是闻所未闻。 三人都是光灼灼的看着小吱,都在等待着小吱的回答。 小吱重重的哼了一声,微微的扬起了小脑袋,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道:“本熊乃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灵宠,集万物之长,会说话有什么稀奇,本熊的强大之处,你们是意想不到的。” 吴擎和江凌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这么嚣张又爱说大话的老鼠,还真看不出来强大在何处。 孔齐整个人怔愣在原处,连站起来都忘了。实在是他刚刚经历的这一切,太过颠覆他的认知。 主子不愧是主子,就连养的宠物都是这般非凡,真是让他们这些做下属的望尘莫及啊。 江凌心中还有疑惑,想要再问:“小吱……” 可话还未说出口,却被小吱一语打断,只听它语气很是严肃的道:“叫大人!” 江凌嘴角抽搐,额头的青筋微微的暴起。 若是可以,他真想一手捶遍了这只自大的老鼠。 自从它还只有巴掌大的时候,江凌总是若有似无的感受到它鄙视的目光。 现在它能口吐人言了,神色中的鄙视之意更浓。 不过是区区一只老鼠,有幸成了王爷的宠物罢了,在他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 第205章活着充数的 小吱那是完全不知江凌此时心中所想,一直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可江凌是早有一百种想要捏死小吱的心,从以前就是如此。 可是无奈,他必须忍着,现在更要忍,他还要从小吱的嘴巴里得知关于晓家的消息。 也好在小吱现在能够口吐人言,交流起来倒是方便了,想来临别之前,王爷对他说的见到小吱自会明了,说的就是这了吧。 强忍着心中的火气,江凌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小吱……大人,王爷说你是晓家的内应,那你应该有很多关于晓家的消息吧。” 小吱闻言,露出一抹得意之色,道:“那是自然的,本熊出马,手到擒来,整个天台山,本熊敢说是了如指掌,更是如数家珍。” 江凌讪笑了几声,原来如数家珍这个词,是这么用的,真是受教了。 只听小吱又道:“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江凌呵呵的干笑两声,道:“是这样的,小吱大人,我们有个计划,需要知道在晓家里,有哪些人平常是最不受重用,或者是不招人待见,被人排挤的,小吱大人只需要将这些人列个名单给我们便好,其他的我们都会解决。” 小吱很是大气的摆了摆手,道:“看你整的,这事对本熊来说,太容易了,拿纸笔来。” 江凌转头看向了瘫坐在地上的孔齐,道:“快去拿纸笔。” 孔齐怔怔的点了点头,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从屋内的一个木架上,拿出了笔墨纸砚,将纸张平平整整的摆在了桌面上,又着手磨起墨来。 小吱拿起了比它个头还要高些的笔,将笔头拿到自己嘴边舔了舔,这才去蘸上墨水。 举起比自己还要高的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 孔齐看得是惊奇不已,忍不住的往桌子又靠了靠,心中更是赞叹连连。 这老鼠不但能说人话,居然还识字,不仅识字,居然还会写,虽然那字写得歪歪扭扭,不甚好看,但它是一只老鼠,若是再能写一手好字,孔齐只怕要挖个地洞钻起来了。 老天爷大概是让他来这世上充数的,他连只老鼠都不如。 江凌看着纸上,眼露奇异之芒。小吱写下一个又一个人名,在人名之下,又标注了隶属于那一支旁系的子弟,照着这份名单,他们调查起来,简直不要方便了不知多少。 虽然那字不是好看,可也能辨认出来,写的是什么。 只要到时候,让人着手再抄一份便可,实在是这些字,他也不好意思拿出手。 抄录这个重任,自然是要落在孔齐的身上了。 此时的孔齐,全然不知江凌已经在心中将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 直直过去了一炷香,小吱才停下挥笔的动作,它个子小,自然写得慢,可是这一炷香的时间,也让它写下了不少的名字。 小吱将笔丢到了一旁,拍了拍爪子,道:“好了,大概就这些人了。” 江凌拿起名单,细细的数了数,暗暗的深吸了口气,这名单上,足有五十余人,有了这些人,即便是会有些人不愿被收买,但也足够应付了。 即便是心中对小吱多么的不待见,但江凌此时也忍不住赞叹一声:“小吱大人还真是能力非凡啊。” 小吱闻言,神色中的得意更浓了些,朝江凌招了招手,江凌见此,矮下身子凑近了几分。 只见小吱伸出爪子拍了拍江凌的肩头,一副老气横秋的语气道:“本熊的厉害之处,你是拍马都追不上的,不用仰慕本熊。” 江凌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说它胖,它还真喘上了。 小吱扬了扬脑袋,从桌上跳了下去,一下又窜到了窗沿处,转头对着三人道:“好了,本熊现在要回去教化本熊的小弟们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只要在角落里放一把粟米,再放上纸条便可,本熊的小弟,会把你们的消息传给本熊的。” 屋内三人,忍不住嘴角抽搐。 区区一只老鼠,居然还有小弟! 简直是难以想象! 三人皆在风中凌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至小吱离开了许久,都未曾有人开口说话,皆是陷入了沉默。 终是孔齐打破了沉静的局面,开口道:“二位指挥使要不先去歇着。” 话是这么说着,可是今夜的所见所闻,孔齐怕是睡不着了。 此等神奇的生物,还真是罕见。 主子的手中,有一只能够口吐人言的宠物,这也不知是福是祸。 世人无知,这种奇异的生物,在世人眼中,多半会被视作妖物,到时若是主子被灌上一个与妖物狼狈为奸的名头,那对主子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孔齐能够当上百夫长,亦是个识时务的,也不是个蠢的,知道今夜在这房内发生的一切,万万不可传出去半分。 若不然,万一给自己的主子招来什么麻烦,那他这小命只怕也难保了。 江凌轻呼口气,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孔齐,道:“将这名单抄写一份,然后和名单上的人接触接触,若是能为我们所用最好,时间紧迫,要抓紧落实这些人。” 孔齐双手接过名单,恭敬的道:“属下遵命。”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去,却被吴擎一语叫住。 “今夜之事,切不可传出分毫,特别是关于那只老鼠的事情。”吴擎面无表情的道。 孔齐朝着吴擎微微躬身道:“吴指挥使放心,小的不是无足轻重之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今日之事,踏出这房门,小的便会忘得一干二净。” 吴擎轻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 孔齐离开之后,江凌方走到吴擎身旁,有些嬉皮笑脸的道:“吴大哥你也太小心了吧,孔齐再怎么说,也是咱们沙雕卫的人。” 吴擎冷冷的瞟了一眼江凌,道:“人言可畏,容不得我们不小心,更何况是和主子息息相关的事,那只老鼠能够口吐人言,这若是传出去,绝不是什么好事,甚至会对主子不利,有些事,该是我们小心的时候,必要小心。” () 第206章原来如此 京师国学院中,学子来来往往,这些学子,多数皆是京中尊贵家的子弟。 国学院自两年前,开办了医学堂,这医学堂中任教的,多半都是从太医院致仕之后,来了这医学堂教导后辈学子。 能够到医学堂的学子上学的,多半也都是家世显赫,其中不乏有在太医院任职的那些太医们的子弟。 华仙儿在国学院中,有专属的教堂,没有课的时候,她会着手研究一些药物,太过投入之时,会废寝忘食,这大概是每一个学医者的通病。 兴致来时,华仙儿在国学院的教堂里足足待了两天,手中揣着一个小玉瓶,瓶中是她刚研制出的新毒药,虽然她现在迫切的想要找个人试试毒,可念及这里是京师,万一给人毒出点什么意外来,她这个女教学,可是要担责的。 况且她身上背负的还是江南华家之名,她若是出了事,免不了要给江南华家抹黑的,慎重起见,她也只能找个适当的机会,看看有哪个倒霉蛋,送到她手上了来。 回到住所时,一踏进门,便看到院子里正在忙活的丫鬟蓝儿。 今日恰好阳光正好,蓝儿将库房中的一些药材拿出来晒晒太阳。 华仙儿是世间闻名的医仙,作为她的丫鬟,蓝儿也懂些许药理的,平时也就帮衬着华仙儿整理整理药材。 蓝儿一见华仙儿回来,神色中爬上几分喜悦,连忙上前,接过华仙儿肩上的医药箱,嘴里朗朗道:“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婢子还以为,你是打算住在国学院,睡在国学院了呢。” 华仙儿悄悄的吐了吐舌头,打趣道:“我若真是住在国学院了,你才好呢,用不着伺候我了。” 蓝儿闻言,嘟起小嘴道:“小姐说的哪里话,婢子伺候小姐,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莫不是小姐嫌弃婢子手笨脚笨,不要婢子了?” 华仙儿伸手点了点蓝儿的脑袋,道:“就你古灵精怪,哪里手笨脚笨了?” 蓝儿俏皮的道:“小姐不嫌弃就好。”一路跟着华仙儿进了屋,蓝儿走到屋内的四方桌,给华仙儿倒了水,一边接着道:“对了小姐,前两日,宫中有人送来了一张请帖,说是请小姐进宫参加一个赏花宴什么的,小姐您没回来,婢子也没来得及告诉您。” 华仙儿秀眉微挑,道:“赏花宴?什么时候?” 蓝儿转身去取来了请帖,递到了华仙儿跟前,道:“还有些许日子,宫里还给小姐送来了上好的丝缎,那料子可好了,您不在,本来婢子不敢收的,可是那宫里来的人说必须收下,还叫来了两个裁衣的婆子,想帮你量尺寸,可是您还是不在,那两个婆子便先回去了,说等您在了,她们再过来。” 华仙儿怔了怔神,这是那宫的主子,强行让她的婢女收下东西,这不是逼着她一定要进宫吗? 秉承着华神医的交代,宫里虎狼环伺,能不进宫最好是别进。所以说她来京师也有些时日了,可是和宫里那些人,接触的可不算多,就算是安仁帝,也不过是见过寥寥数面而已。 后宫之中经常会办些宴席,宴请这京中的贵女进宫,这她是听说的,可要说,把她也给邀请上,那是不合常理的,她可算不上这京中的贵女,最多就是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罢了,说白了,不过就是一届草民。 就是有国学院教学这官职在身,可真要碰上那些高位的,她这个小官还不够人家半只脚踩的,和贵女更是搭不上边了。 见华仙儿愣神,蓝儿微矮了矮身子,凑近了华仙儿的耳边,小声道:“小姐,我听说了,这次的赏花宴是华清宫的翎妃娘娘办的,听说主要给十一王爷选妃的,这选妃还把您给请了去,这是想当十一王妃吗?” 而今在这京中,几日后的赏花宴,那是被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几乎是无人不晓。 蓝儿也知道,华仙儿和安成落是认识的,之前还撇开了她,和老太爷一起去了安王府小住,这事她记着呢。 蓝儿深信,这一次的赏花宴,实际上就是冲着自家小姐来的。 华仙儿抽了抽嘴角,敢情不是什么赏花宴,而是选妃宴! 可是选妃宴,请她前去,就更不合常理了。 十一王爷不就是安成落吗? 虽然和他有过几次接触,可还不至于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啊。 翎妃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就请她去参加赏花宴,一定是安成落在背后搞的名堂。 看来是以前太过心慈手软,没有一次把安成落给毒死,竟然让他还有机会折腾。 只听蓝儿继续喋喋不休道:“小姐,婢子听说了,那十一王爷是个双腿残疾的,整日里就只知道吃喝睡,完全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就算他是王爷,可也配不上小姐……” “住口。”华仙儿面色微微一沉,一语打断了蓝儿,接着道:“这里是京师,不是什么话都能乱说的,小心祸从口出,安成落是个皇子,其实能够随意非议的。” 蓝儿抿了抿嘴,低下了头,喏喏的道:“是,婢子知错了,是婢子多嘴。” 嘴上认着错,心里却想着别的。 自家小姐可还从未用如此严厉的语气与她说过话,莫不是因为她说了十一王爷的坏话,所以自家小姐才会这般生气。 蓝儿小嘴微张,忽然觉得自己心里想的,一定就是事实了。 自家小姐,一定是和十一王爷有了什么私情,或者是两人早就互生情愫,或者早已私定了终身。 不然依照自家小姐的性子,怎么会去安王府小住呢! 还在她说了十一十一王爷的坏话之后,表现得如此生气。 宫中给十一王爷办的赏花宴,竟会邀请到自家小姐这里来,先前蓝儿是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可是现在,她是什么都相通了。 蓝儿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瞧得华仙儿是一愣一愣的。 华仙儿现在这心里乱糟糟的,可顾不上蓝儿心里头想什么,合上了手中的请帖,吩咐道:“蓝儿,去给安王府递个帖子,我要见十一王爷。” () 第207章亲自登门安王府 蓝儿双眼微微睁大,嘴巴也张得快能塞下一个鸡蛋。 小姐这么主动送上门,真的好吗? 小姐往常的矜持哪里去了? 华仙儿皱了皱眉,催促道:“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蓝儿双颊抽了抽,连忙应了声是。 直到蓝儿下去,华仙儿方轻吐了一口气,摸了摸放在袖中的那瓶毒药,嘴角勾起一抹深意难明的笑容。 正愁着没人试毒,安成落现在算是自己送上门吗? 想让她当十一王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略微的梳洗了一番,华仙儿便动身前往安王府。 她一共也就来过安王府两次,一次是被安成落半夜掳来,索要祛疤膏的,也因为那祛疤膏,安成落才应承了她一个条件。第二次来,是和她的爷爷一起来安王府,甚至还在这里住了一夜,当时她还和安王府里的一名女子,一起合谋,算计了安成落一把。 她到现在都能想象到,那时的安成落表情一定很不好。 再说安成落,接到华仙儿的拜访帖子,也有些意外。 算算时间,似乎也离去江南的日子近了,这时候华仙儿来找他,多半也是因为约定之事。 华仙儿到安王府时,王府的门房已经接到安成落的嘱咐,不敢有任何阻拦,恭敬的将她迎进了府。 到了前堂的大厅之中,立马就有婢女端上了上好的茶。 华仙儿打量了一眼那婢女,轻声问道:“你们王爷呢?” 那名婢女微微屈膝,恭声道:“回姑娘,我们王爷马上就来,请您稍坐片刻。” 华仙儿轻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茶杯,杯中茶水碧绿,茶香缭绕鼻尖,久久不散,光闻着味,便知是上等的好茶。 在瞧那婢女,退至一旁,一直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样,没有半分其他的神情。 安成落那人瞧着不怎么样,可这府上的丫鬟下人们,教养的倒是规矩。 不多时,安成落便踏步而来。 看着他走路生风的模样,华仙儿微微诧异了几分,忍不住开口调侃道:“怎么?外人眼中双腿不利于行的十一王爷,舍得下地走路了?” 安成落无奈的叹了口气,苦笑道:“仙儿妹妹来,不会是来挤兑本王的吧?” 要说他现在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这府上行走,那还真是得谢谢了非夜姑娘! 答应非夜姑娘的事情,他自然是要办到的,原本二人也只是在房中比斗,谁知非夜竟是越打越过瘾一般,直接破房而出,连带着他也只能跟着打到了外面。 全府上下,都看着他行动如风,安成落自知再也瞒不下去了,让丰时警告了一番,他双腿完好的事情,不可透露出去半分,他也自信,府上的人对他一个个忠心不二,断不会传出去。 他也乐得轻松,这几日在府中,也索性弃了轮椅。 以华仙儿的本事,就算他不说,想必她也是能瞧出他腿上的问题,自然也没有在她面前隐瞒的必要。 安成落大大方方的走到华仙儿的一侧坐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华仙儿瞧得微微有些出神,不得不承认,站着的安成落,比坐在轮椅上的他,更吸引人。 安成落轻轻的咳了两声。 华仙儿瞬间回过神来,脸颊瞬时爬上一抹绯红,暗嗔自己竟然如此沉不住气。 安成落将华仙儿的异样,全数看在了眼中,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却是闭口不语,等着华仙儿开口。 整个前堂忽而陷入了十分尴尬的气氛之中,华仙儿一口接着一口的饮着茶,很快,那茶杯便见了底。 许久之后,安成落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意,道:“仙儿妹妹只是来本王这王府坐坐而已吗?还是觉得本王这府上的茶好喝,单纯的来喝茶的?” 华仙儿脸色微微一僵,抿了抿唇,方直奔主题道:“我来,是因为华清宫给我送了帖子,让我去参加数日后的赏花宴,这事是你的主意吧?我就想问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安成落闻言,挑了挑眉,心头却是激荡,良久,才开口道:“母妃请了你?” 翎妃给非夜递了请帖,已是意外,更没想到,竟给华仙儿也递去了帖子,那么赏花宴上,非夜和华仙儿指定便要碰面了,可也让他有些难办了。 选妃,选妃,他总不能在赏花宴上,一次就选了两个妃子吧? 那传出去,还指不定世人要怎么想。 自古以来,可没有那个皇子,敢在自己的选妃宴上,一次选两个妃子,这都快比得上帝王的待遇了吧。 翎妃这么做,很容易把他推向火坑的,毕竟这两个女子,可都不是什么善茬啊。 见安成落如此反问,神情又不似作假,华仙儿顿时就有些迷茫了。 难不成是她想错了?安成落压根不知道此事? 只听安成落轻咳两声,缓了缓自己心头的那丝激荡,缓缓开口道:“本王……本王也不知道母妃为何会连你也请去赏花宴,不过,想来母妃邀请你,自然有母妃的道理,这赏花宴,仙儿妹妹去看看也行。” 华仙儿狐疑道:“真不是你的意思?” 安成落紧皱着眉,正色道:“本王真不知,仙儿妹妹也不用再试探本王了。” “你若是说谎,可知道我的手段?”华仙儿眸光微微一凝,直视着安成落,手悄悄的伸进了自己的袖子之中。 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瓶子中的毒粉直接洒到安成落的脸上,可是内心却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一定要忍住,要是现在真把毒粉洒上去,那估计下一刻她就该被抓去大理寺,然后治个行刺皇子的重罪。 再公之于众,她这个华医仙,只怕顷刻间,就会沦为臭名昭著的毒妇,脸带这华家可能也会被殃及,到时候万一安仁帝一怒之下,来个株连九族,那她岂不就成了华家的罪人。 即便是华仙儿忍着没动手,可是安成落这心里头还是不安,不着痕迹的身子微微后仰,和华仙儿拉开一点点距离。 这样即便华仙儿真的向他洒毒粉,他也能及时躲避。 () 第208章做个交易 半晌,华仙儿才松了松捏着玉瓶的手。 安成落也暗暗松了口气。 忽而华仙儿嘴角展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目光灼灼的看着安成落,道:“王爷树敌应该不少吧?” 安成落眉梢微动,华仙儿的话题,跳脱得厉害,竟让他一时忘了回应。 揉了揉眉心,安成落轻声叹气道:“身在皇家,向来身不由己,即便本王未有害人之心,可是对那个位置虎视眈眈之人,不在少数,即便本王无意,也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有永远的兄弟,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一番语罢,安成落神色中带着几分黯然。 自古皇家无父子,更遑论兄弟之情。 为了争夺皇位,那些个皇子的手上,都不知沾染了多少自己兄弟的鲜血。 华仙儿默了默,道:“这么说,王爷还是有敌人的。” 安成落抽了抽嘴角,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 华仙儿垂首,嘴角满是笑意,轻声道:“不知仙儿可否和王爷做个交易?” 安成落身子微倾,倚在梨花椅的把手上,轻笑道:“仙儿妹妹这话说得见外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本王帮忙的,直接开口便是,就算是看着华神医的面子上,本王也一定会尽力,何须谈什么交易二字。” “情分归情分,交易归交易。”华仙儿笑靥如花,道:“王爷与爷爷是故交,可仙儿与王爷并无太多情分,仙儿也不是什么贪得无厌之人。” 安成落笑着点了点头,这他看出来了,用心看的。 只听华仙儿继续道:“仙儿不管那赏花宴有无王爷的意思,但仙儿来王府的这一路,仔细的想过了,王爷的身边虎狼环伺,而仙儿手中有能致人性命的毒药。” 安成落动了动唇,有些许不解,疑惑道:“你想将你手中的毒药,卖给本王?” 他可万万没想到,华仙儿什么时候放着医师和教学不当,成了一名商人了。 华仙儿鼻子微皱,她也万万没想到,安成落这会倒是个蠢笨的,竟然会听不出她话中之意,难道还有她说得更直白一点吗? 安成落不要脸,她还要呢。 安成落脸上微微一僵,忽而不想再说话了。 从何处看出他蠢笨?他分明就很聪慧的好吗? 很是不悦的摸了摸鼻子,居然敢腹诽他蠢笨,若不是眼前之人是华仙儿,又是他的良配,他一定让人将她丢出王府,免得看了赌气。 华仙儿不知道安成落脸上这一丝不悦是因何而来,可也自动的被她给忽略了,虽说察言观色她在行,可是她又不是那等阿谀奉承之辈,不高兴就不高兴,与她何干。 安成落忽又觉这心头一揪一揪的,疼得厉害。 华仙儿见安成落这一会,脸上表情丰富极了,颇有些莫名其妙,这王爷奇奇怪怪的,但也没多想,抿了抿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面色不善的道:“赏花宴实则是给王爷选妃的吧,仙儿不是京中贵女,在邀请之列,这本不合理,可既然邀请了仙儿,那必然是有人在暗中动了手脚,仙儿不管这个动手脚的人是王爷,还是其他人,算计到仙儿头上,仙儿也不是没脾气的。” 安成落皱了皱眉,问道:“你想报复那算计你之人?” 虽然不知道翎妃为何会将华仙儿列在邀请之列,可要说算计,那必然是没有的,这一切都是出于翎妃的本心。 翎妃大约也是猜到了,自己对于华仙儿的不同之处,才会自作主张的将华仙儿邀请去参加赏花宴,若是华仙儿要报复,那这个被报复的人,不是他,那就是翎妃了。 若是因此无端的给翎妃招惹了麻烦,那自然是他不愿见到的。 安成落缓缓起身,走到华仙儿身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语气清冷的道:“若是本王让你参加的赏花宴呢?你是不是也要报复本王?” 华仙儿面色一怔,她还记得,刚才某个人才在她面前,义正言辞的说,他不知道此事,怎么现在却反口了。 微微仰起头,对上安成落那双深邃的眸子,华仙儿浅浅一笑,道:“王爷还是坐着吧,仙儿仰着头看王爷,累。” 安成落丝毫不为所动,冷冷道:“你还未回答本王。” 华仙儿叹了叹气,道:“王爷这么较真做什么,仙儿可没说要报复,是王爷自己说的。” 安成落道:“那你方才那话又是何意?” 华仙儿缓了口气,道:“仙儿也不与王爷兜圈子了。” 安成落点了点头,早该如此。 华仙儿接着道:“仙儿早已及笄,也是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父亲母亲为了仙儿的婚事,也没少操心,可是一般的男子,仙儿看不上。” 安成落脸上面不改色,可心里却是乐了。 一般的男子看不上,你是看上本王了,这很好,本该如此。 华仙儿自然不知安成落此时心中所想,缓缓的站起身,侧过身子,目光看向了外面,不紧不慢的道:“宫中的赏花宴,是为王爷选妃的,既然邀请了仙儿,那仙儿自然没有白跑一趟的道理。” 安成落饶有兴致的看向了华仙儿,笑了笑,道:“本王大概明白了,你是想让本王在赏花宴上,不管如何,都要选你为妃,是吗?” 华仙儿回头,向安成落露出了一抹俏皮的笑容,道:“王爷也不吃亏啊,仙儿手中可是有很多很多的毒药呢,这些毒药,一定可以助王爷灭了那些居心叵测之人。” 华仙儿说得云淡风轻,似乎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可话中之意,却免不了让人不寒而栗。 她似乎忘记自己是一个医师了,常言不都说是医者仁心吗?怎么这话到了华仙儿这儿,一点也不顶用了。 张口闭口都是要毒死这个,毒死那个的。 只见华仙儿神色中带着几分忧愁,悲戚戚焉的道:“仙儿素来都喜欢研制毒药,可是在教学院那种地方,就算仙儿研制出了多少逆天毒药,可都是毫无用武之地的,倒是王爷这里,一定会用得上的,那也就不枉费仙儿苦心研制的药了。” () 第209章封锁天台山? 安成落两颊微微抽搐。 他可没有用毒整人的嗜好,更何况有【是梦是幻】这两个逆天神技,想要操控谁,那简直是易如反掌,比如现在已经被罚去了皇陵的漠王。 根本用不上毒药这种东西。 更何况安成落深受过毒物的折磨,一直以来,视毒物如雕虫小技,对于用毒,安成落是万分不屑的。 华仙儿偏生是个喜欢毒的,在他面前开口闭口都离不开毒,若是旁人,只怕安成落早已对她不屑一顾。 乍看【婚配值】三字,多少让他多了些许忍耐。 “本王会仔细考虑仙儿妹妹的建议。”安成落恢复以往那一副笑颜和煦的模样,淡淡的道。 华仙儿露出甜甜的笑,眉眼都笑开了一般,那模样甚是可人。 “王爷若是接受了仙儿的建议,那些赏花宴,仙儿必会如期而至,还望王爷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日后若是想要对付谁,记得要用毒哦。”华仙儿俏皮的笑道。 安成落微微颔首,道:“一定。” 华仙儿闻言,有些心满意足,从袖中摸出了那瓶子新研制的毒药,递给了安成落,道:“这是仙儿研制了两日,才研制出的药,还不知效果如何,王爷若是得空,可以帮仙儿试试,试完什么效果,还请王爷要告知仙儿。” 安成落脸色渐渐变得铁青,伸手接过那玉瓶。遥想之前,华仙儿就算是要找他试毒,那也是寻了各种法子,断没有这般明目张胆的,嘱咐他替她试毒。 这…… 安成落忽而觉得心头有一抹苦涩在蔓延。 他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将玉瓶紧紧握在手中,这毒,自然是要找别人来试的,肯定不能由他亲自来试的。 点了点头,安成落声音微沉的道:“试完本王一定会告知仙儿妹妹的。” 得了安成落的应允,华仙儿嘴角微微翘起,朝着安成落微微屈膝,盈盈笑道:“那仙儿便先回去等王爷的消息,就不叨扰王爷了。” “本王让人送你。”安成落说着,招呼来了一名下人,名他将华仙儿安全的送回住处之后,华仙儿便离开了安王府。 送走了华仙儿,安成落握着手中的玉瓶,微微叹息。 他也不知道,依照天启的提示,将非夜和华仙儿娶进王府,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 一个杀人如麻,一个嗜毒如痴。 沉默许久,安成落才渐渐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 罢了,不管是好是坏,总没有比之前再坏的情况了。 非夜也好,华仙儿也罢,这赏花宴上,他势必要二人都齐齐纳入安王府的。 当然,在赏花宴开始之前,晓家也必须收入囊中。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即便安成落身在京师,可是对于天台山之事,依然是了如指掌。 不是消息传的快,而是有小吱这只神奇的灵宠,能够每日千里传知,向他传来关于天台山的消息。 孔齐的事情进展的十分顺利,除了个别冥顽不化的,被夜鹰卫暗中解决之外,其他人都甚是听话。 孔齐一点也不担心这些人会背叛沙雕卫,因为在找上这些人之前,他都会查清这些人的生平,手中握有这些人都把柄,这些人绝对不敢造次。 难就难在,这些人在晓家本就是无名之辈,若是一时之间,将晓家来个大清洗,从头至尾,都换上这些人,难免会被外人瞧出一些端倪,主子虽说要快,但也要,不能留下太多的错漏。 安成落的本意,是让非夜成为晓家的当家主事之人,正式接手晓家,可如今非夜身在京师,距离赏花宴也只有寥寥熟人,根本就来不及前往晓家去接手。 就在众人犯愁之际,天台山隶属于遥天郡,遥天郡郡守,接到了来自安王府的命令,而手持十一王爷令牌的是一名女子。 这一道命令,来得让人震惊。 那名女子扬言,十一王爷名遥天郡郡守带兵封锁整个天台山。 天台山素来都是晓家地盘,晓家家族势大,又是御旨亲封的皇商,富可敌国,就算是遥天郡当地的所有官员,多少都要对晓家礼让三分。 十一王爷突然下这么大的指命,可着实把那郡守给吓得瘫在地上。 此事事关重大,遥天郡守不敢轻举妄动,连夜派人前去京师,找十一王爷确认此事。 十一王爷近年来几乎不管国事,这是天下诸臣人尽皆知的事情,即便是遥天郡距离京师千里之远,可遥天郡守多少还是听说过这位十一王爷的事情的。 双腿不利于行,几乎就是个闲闲散散的王爷,怎的忽而会让人封锁天台山。若不是再三确认那女子手中的令牌是真的,遥天郡守大概都要以为,那女子就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 安成落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微微诧异,但瞬时便知道,那女子,想必就是晓江鱼了。 晓江鱼离京之时,带走了他的身份令牌,他是知道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晓江鱼居然胆大包天,居然敢命那遥天郡守直接带兵封锁天台山,真是简单粗暴。 不过这也符合她的性子。 想来她大概已是回过天台山,在晓家那里没讨到什么好果子,才会一怒之下,拿着他都令牌,去叫人带兵封锁天台山。 不过现下,晓江鱼的出现,却是帮了大忙。 前来京师送消息都遥天郡差役还未回到遥天郡,可是隔天,遥天郡府衙便迎来了两个人,这二人,便是吴擎和江凌。 二人道明身份,遥天郡守自然是对他们毕恭毕敬。 迎着二人就去见了晓江鱼。 晓江鱼自然是认得江凌的,这不就是咸鱼王身边,那个经常被罚去刷恭桶的小跑腿的吗? 见到他的第一时间,晓江鱼想到的就是跑。 毕竟她现在可是拿着安成落的身份令牌,在遥天郡这里招摇撞骗的,这被安成落的人抓了个现形,她这面子也挂不住了。 可是吴擎哪里会让她给跑了,三两下又将她给擒了回来。 江凌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看着晓江鱼,笑着道:“晓姑娘,王爷的身份可好用?” 语气之中,调侃之色浓郁至极。 () 第210章全是鱼 晓江鱼脸色难看至极,眼神飘忽向了别处,完全不敢直视江凌。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凌居然还有这么一副讨人嫌的嘴脸。 江凌若是知道晓江鱼心中所想,必要怼回去,明明是她做贼心虚。 他虽然比不上自家王爷玉树临风,可好歹长得也算过得去的好吧,也不看看他偶尔跟着王爷进宫,就在宫里那么一转,有些小宫女可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江凌走到晓江鱼的对面坐下,替自己斟了茶,学着安成落的模样,细细品茗。 遥天郡的郡守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想要竖起大拇指,果然不亏是王爷的心腹,就这气势,可丝毫不比他这个郡守弱。 江凌轻轻放下茶杯,转头看向了遥天郡守,点头笑道:“丁大人,此人是王爷的好友,此前偷了王爷的令牌离京,我们就是为了此人而来,多谢大人这些时日对晓姑娘的照顾,此事我们一定会禀报给王爷,想来王爷一定会十分感激丁大人的,之前晓姑娘说的王爷之命,还请不要当真,给大人添了麻烦,请大人莫要怪罪。” 漂亮话还是要说的,不然若是这丁程浩一时怒意上了头,治晓江鱼一个假传密令的罪名,坏了他们的大事不说,只怕晓江鱼也不会好过。 显然,这话丁程浩还是十分受用的。 掠了一把精短的胡须,丁程浩微微眯了眯眼,道:“江兄弟这话说的,只要不造成太大的影响,误会说开了便好。” 江凌朝丁程浩拱了拱手,道:“大人宽宏大量,实在是我辈楷模。” 丁程浩尴尬的笑了两声,要知道,如今江凌和吴擎的到来,也算是给他解了围,他现在恨不得给他们鞠三躬。 好在他够聪明,没有贸然行动,真的去封锁了天台山,而是先派人去找了十一王爷,不然这事一个闹不好,就会把十一王爷和晓家一并给得罪了。 到了那时,他这个郡守的板凳,只怕也坐不住了。 见江凌和丁程浩有一句没一句的相互奉承着,吴擎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板着脸对丁程浩道:“丁大人,我们要处理一些王府的内务,还请大人回避一下。” 直接! 够直接! 江凌扯了扯脸皮,这可是在丁程浩的地盘,又不是在安王府,吴擎说得这么直接,能不能给人家丁大人一个面子。 丁程浩脸色微微有些铁青,就算是你们要处理什么王府内务,麻烦直接把人领走不就得了。 这可是府衙。 让他这个郡守走,这是什么逻辑? 难不成是安王府的人,就可以这么霸道吗? 当了这么多年的官,他可还从未受过这种气。 江凌忍不住的拉了拉吴擎的衣摆,吴擎斜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 他没有说错啊。 他们来找晓江鱼,要谈的是关于天台山的重要决策,这种事情,怎么可以有外人在呢? 丁程浩不就是一个明晃晃站在那里的外人吗?江凌迟迟不让他走,他们还怎么和晓江鱼谈事情。 江凌觉得不好意思赶人,他可不会,他甚至觉得自己已经说的够委婉了。 这个丁程浩若是还不识趣,他不介意直接拔剑驱赶的。 晓江鱼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个不停,正打着主意,要怎么从江凌和吴擎的手里逃脱。 她冒着生命危险,跑到这遥天郡的府衙来,谁知道假冒安成落指令的事情没办成,反倒是把安成落的狗腿子给招来了,现在她大仇还怎么报啊? 晓江鱼直到悄悄回到天台山,隐姓埋名暗中调查关于晓家三房的事情,本来打算探听一下三房那些人被葬在何处,她好歹得去给自己的爹娘上坟祭香。 可打听到的消息,让她心头升起一股狂暴的怒火,她本就性子火爆,正欲孤身杀上天台山时,被她父亲的昔日好友拦了下来。 若不然,只怕她现在应该被晓家的族人乱刀砍成了肉酱沫。 晓家嫡系一脉,不仅残忍杀害了晓家三房数十口人,最后竟将所有的尸体都抛尸荒野,成了豺狼的腹中食物。 连个全尸都没有,更何况是入土为安。 还被灌以叛族之名,整个三房皆被从族谱上划去了名字。 当然,也包括她的。 她除了会烧菜,其余的一窍不通,可没有非夜那一身好身手,能让她去找晓家的人报仇。 走投无路之下,她才试图假借安成落之名,让官府出马封锁了天台山,只要封锁了天台山,山上的人没了衣食来源,只等坐吃山空。 她要活活饿死整个晓家! 让整个晓家给三房所有人陪葬。 可是现在,江凌和吴擎的出现,一切计划都落空了,甚至她可能会被抓回京师,被安成落囚禁,折磨。 她以前就常听说,那些达官显贵的人,都是变态,特别喜欢折磨人,而且是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她才不想被安成落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看吴擎那张死鱼脸就知道了! 折磨起人来,铁定也是要命的。 真是安王府里,全是鱼。 咸鱼!死鱼!臭鱼!烂鱼! 吴擎可不知道,晓江鱼在心里,把他连带着把安成落,实实在在的问候了千百遍。 丁程浩青着一张脸,瞟了瞟晓江鱼,又看了看江凌和吴擎,最后暗暗的叹了口气。 罢了,这些人都是安王府的人,背景比他硬,还是不要和他们发生冲突的好。 双手背至身后,语气冷清的道:“既然本官不便在此,那本官便暂且回避,禀退左右,将这后堂留给三位,三位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尽管处理。” 江凌连忙起身,拱手道:“丁大人,我这大哥不太善于言辞,说话直接,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放在心上,等回去之后,一定备上薄礼,给丁大人赔罪。” 丁程浩闻言,心里才颇为好受一些,笑着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本官又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本官先去前头了,你们聊吧。” 说着,丁程浩朝着周围的人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周围伺候的那些人,也跟着丁程浩一起出了后堂。 () 第211章般配不般配 丁程浩一走,这个后堂就只剩下江凌吴擎和晓江鱼三人。 如此,晓江鱼更有些坐不住了,如坐针毡一般,若不是吴擎就这么按着她的肩膀,只怕她早已溜之大吉了。 可是显然,吴擎丝毫不会给她溜走的机会的。 吴擎面色冷清,似乎是知道晓江鱼想要逃走的心思,抢先道:“晓姑娘,有我在,你就放弃逃走的想法吧,我们还是来谈谈正事。” 晓江鱼正张脸都皱到了一处,甩了甩肩膀,试图甩开吴擎的手,可是吴擎的手就好像黏在她的肩膀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怒气冲冲的道:“放开老娘,信不信老娘到咸鱼王面前告你一状,打你个千百板子。” “咸鱼王?”吴擎冷笑一声,道:“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治你个对王爷不敬之罪,将你打入夜鹰卫的地牢,让你尝尝暗无天日的滋味。” “地牢……”晓江鱼哆嗦了一下,她忽而想起不久前,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的那段时间,除了一只老鼠,她可是连口水都没喝,她感觉,那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地牢。 这一刻,再听吴擎提起地牢二字,她不由得就联想到那黑屋子。 猛地摇头,晓江鱼面露惧色的道:“不……不要,我不要去地牢。” 吴擎嘿嘿一笑,道:“不想去,就好好的谈谈正事,不然……” 后面的话,吴擎没有说出口,可是那话中的冷意,却是让人不由得寒毛竖起。 江凌亦是感觉后背阴风阵阵,他差点忘记,吴擎可是夜鹰卫的指挥使,最是擅长刑法之人,他还记得以前他有幸看到夜鹰卫用一百种刑法,从犯人口中挖取情报,那个场面,简直不堪直视,令人头皮发麻。 他这辈子是打死都不想去体验夜鹰卫的刑法,总是祈祷着,以后万一犯了错,王爷能够看在以往尽心尽责的情分上,直接赐他一个全尸。 晓江鱼此时完全被地牢二字,唬得神志不清,完全忽略了吴擎话中的夜鹰卫。 不过就算是放在平时,依照晓江鱼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会去留意得那么仔细。 若是她有仔细的听,从吴擎口中说出来的夜鹰卫,会比地牢更让人胆颤心惊,更何况是夜鹰卫的地牢。 晓江鱼按压下自己心里的那丝抗拒,抿唇道:“你们想说什么?我先说好了,虽然那令牌是我偷的,但除了来遥天郡,我可没有拿着那令牌到处作威作福,给你们王爷抹黑的。” 江凌轻咳两声,以缓和一下自己的心绪,淡笑道:“若是你拿了王爷的令牌在外面作威作福,我们早就能找到你了。” 不过就算是晓江鱼不拿着令牌出现,沙雕卫若是想仔细找个人,那也是很容易的。 看江凌又有开始废话的情形,吴擎立即冷声道:“少说废话,时不待我。”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江凌竟是个话唠子,喜欢与人说些废话。 江凌尴尬的挠了挠头。 晓江鱼有些不知所云的眨了眨眼,这两人从一来,就开始打哑谜,一口一个正事,晓江鱼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两个人找她有什么正事。 只听江凌开口道:“晓姑娘,今日来找你,一是因为王爷令牌一事,二是因为晓家。” 晓江鱼愣了愣,疑惑道:“晓家?晓家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江凌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打眼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在暗中偷听,江凌方放下心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晓江鱼道:“晓姑娘和非夜姑娘应该是旧识吧。” 晓江鱼紧抿了抿唇,闭口不答。 可不管晓江鱼答与不答,对于江凌而言,并无影响。 江凌接着道:“想必晓姑娘应该还不知道,数日之后,非夜姑娘即将进宫,去参加赏花宴,这赏花宴一结束,非夜姑娘便是十一王妃。” 晓江鱼闻言,两手猛地一拍桌子,本是要跳起来的身子,却因被吴擎按着,又跌坐了回去,这一跳一跌的,震得她的屁股一阵吃疼,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疼痛,也无法分散晓江鱼此时的震惊。 “你……你说什么!姬妹妹……要成为十一王妃!这……这这……你忽悠老娘呢!”晓江鱼惊呼不断。 “此等大事,我等怎么可能开玩笑。”江凌斟满了三杯茶,分别将其中两杯推到了晓江鱼和吴擎的面前。 自己拿起茶杯,细细的闻着杯中茶香,悠悠道:“非夜姑娘在江湖上位列前三的杀手,可杀手的身份,是万万不可能成为王妃的,所以王爷需要给非夜姑娘一个合适的身份。” 晓江鱼敲了敲脑袋,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江凌继续道:“庆幸的是,非夜姑娘是晓家之人,虽然晓家世代从商,可在大周,也算是名门望族,若是有整个晓家做为非夜姑娘的后盾,那么和王爷,也算是般配的。” 晓江鱼闻言,不由得嫌弃的嗤了一声,道:“就你们那咸鱼王,居然还敢说什么般配不般配,就他那双腿,是他配不上我家姬妹妹才是。” 江凌捏了捏茶杯,晓江鱼说话为何比吴擎还要欠揍! 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江凌道:“晓姑娘慎言,虽然王爷远在京师,可是这种大不敬之话,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免得传到王爷耳中,晓姑娘怕是要吃些苦头。” 晓江鱼瞪了一眼江凌,道:“你会告诉你们王爷吗?” 江凌脸色一僵,轻咳一声,道:“我可不是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晓江鱼又看了看吴擎,问道:“那你会不会告诉你家王爷?” 吴擎冷眼看着晓江鱼,言简意赅道:“没兴趣。” 晓江鱼转头看向了江凌,很是得意的道:“你们既然都不会告诉咸鱼,那他又怎么会知道我说了他的坏话,除非你们两人,其中有一个长舌妇。” 江凌和吴擎瞬间脸色铁青,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把他们和长舌妇扯上了关系,任谁听了这心里都不会痛快。 () 第212章时间紧迫 江凌和吴擎两人脸色皆是难看至极。 吴擎冷冷的哼了一声,道:“言归正传!” 他可没有那么多耐心,听晓江鱼和江凌在这里东扯一句,西扯一句。 闻言,晓江鱼也是收了收自己的情绪,毕竟他们现在正在和自己说一件很认真的事情,容不得她有半点玩笑的心思。 “我想不明白,就算咸鱼要给姬妹妹一个合理的身份,可是这和晓家有什么关系,晓家的家主,现在对姬妹妹恨之入骨,是不可能支持姬妹妹的。”晓江鱼抿了抿嘴,神色认真的说道。 江凌脸色沉了沉,正因为明白现如今晓家的形势,所以王爷才会选择对晓家下手吧。 晓江鱼自顾自的说道:“现如今整个三房都葬送了性命,除了我和姬妹妹,无一幸免,更是被贴上了叛族的罪名,现下我们二人,不过是无根的浮萍。” 晓江鱼双手紧握,神色里的悲伤便越发浓郁,这是她这么多时日以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吐露心声。 这些时日以来,心中的怒意无处宣泄,她才会失了理智,跑到这遥天郡府衙来,算是自投罗网了。 “王爷就是你们的后盾。”江凌神色庄重的道。 非夜姑娘若是成了王妃,那自然也成了他们必须守护的人,晓江鱼是非夜姑娘如今唯一的亲人,自家王爷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 晓江鱼深吸口气,脸色渐渐沉静下来,道:“说吧,你们要对晓家做什么?要我做什么?” 江凌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替自己又斟了一杯茶,缓缓道:“王爷要你执掌晓家。” 晓江鱼两眼瞪得硕大,下巴张得足以塞下一枚鸡蛋。 “王爷的本意,是想让非夜姑娘执掌晓家,可眼下,非夜姑娘正在筹备数日后进宫参加赏花宴之事,而且时间紧迫,非夜姑娘赶不及来到天台山接手晓家,所以如今唯有你来执掌晓家。”江凌肃然道。 “可是……现在的家主,不是什么善茬,不可能老老实实的就将晓家交出来,你们想要让我接手晓家,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晓江鱼摇摇头道。 吴擎面无表情的道:“这些你无需管,我们自会安排妥当,那晓家家主,我要他今日死,他便无法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语气中的笃定,就像此时那晓家家主已经身首异处。 可吴擎,他就是有这样的自信。 别说是区区一个晓家家主,若是夜鹰卫倾巢而出,他能让整个天台山毫无活口。 可这并不是主子想要的,主子要的是一个能够掌控在手中的,完整的晓家。 晓江鱼闻言,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吴擎身上杀气腾腾,让人根本无法质疑他此时说的话。 江凌是丝毫不怀疑吴擎的话,这些年夜鹰卫暗中做了多少惊天动地的事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点了点头,江凌微笑道:“王爷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整个晓家,到时候会安排一个合理的罪行,让晓家现在所有的主事人伏法,而你,就是起来主持大局的人。” “晓家之中,如今已经有一批我们内应,到时候他们会起来呼应你,让你能够更加顺理成章的接手晓家。” 晓江鱼紧皱着眉头,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若是要置办了所有的主事人,那该是怎样的大动作,不是她不愿,而是她光凭江凌一张嘴,根本无法尽信。 “我只会烧菜,别的我什么都不会,更别说是在如此乱境之下,执掌晓家,我……”晓江鱼满是苦恼之色。 “我们只是要扶持一个真真正正的晓家子弟来掌权,并不需要你有多少才能,你虽从未接手过晓家的任何生意,更不懂经商之道,但我们只要你信晓。”江凌道。 “就这么简单?”晓江鱼有些诧异,她越发觉得,江凌可能在跟她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当然。”江凌点了点头,道:“我们沙雕卫之中,能人异士,数不胜数,这些区区小事,难不倒沙雕卫,到时候我会派人从旁协助你,让你尽快接手。” “你们这个计划还有多少天时间?”晓江鱼问道。 江凌掐着指头算了算时间,道:“距离王爷给的期限,还有五日,不过我们要在三日之内完成所有部署,你要在两日之内完全将晓家掌握。” “这么急!”晓江鱼不由得惊呼出声。 “时间紧迫。”吴擎冷声道。 除了这一句,他大概没有第二句话了吧。 江凌又是点了点头,道:“所以我们今日前来找晓姑娘,就是为了让你尽快熟悉晓家,今晚,会有一名晓家内部的子弟过来与我们接头,到时候,请姑娘务必要仔仔细细的记着……” 晓江鱼伸手制止,连声道:“停停停!我就想问问你们,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不怕事迹败露,被晓家的家主知道了,会给你们来个瓮中捉鳖,别忘了,能坐到家主之位的人,可不是什么草包,你们在晓家的那些小动作,说不定已经暴露在了家主的眼皮底下了。” 江凌和吴擎对视一眼,江凌忍不住笑了,道:“我们做事,向来隐秘,况且我们要的是快刀斩乱麻,就算现在晓家家主已经察觉,可他万万不会意料到我们短期之内就会动手,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便该是要他丧命了。” 晓江鱼嘴角微微抽搐。 不得不说,现在江凌在她面前说的这些话,她是从未意想到的,她忍不住的想,难不成从咸鱼,到他底下的人,都是这般会说大话的吗? 咸鱼总是摆着他那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早已让人恨得牙痒,现在他的手下,更是在她面前大言不惭,对于安王府的印象,可真是越来越差了。 可是江凌又不似开玩笑的模样,在看身边这尊杀神,更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的。 略微沉吟了片刻,晓江鱼抵着下巴,肃然道:“其实,比起我,晓家之中还有一个人更合适,只是不知道这个人,你们好不好掌控了?” () 第213章山雨欲来 江凌和吴擎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意外和疑惑。 晓江鱼瞧着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瘪了瘪嘴,道:“若是晓家家主死了,上位掌权之人,应该是少家主才对,现在的少家主晓玉峰我还是略有耳闻的,此人脑子聪慧,更懂得审时度势,但却胆魄不足。” “若是你们有把握将他拉入你们的阵营,此人来执掌晓家,更加的顺理成章,也不会被有心之人察觉出什么,毕竟家主死了,少家主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就算日后有人查出什么来,也不会对你们家王爷造成太大的影响。” 江凌不否认,晓江鱼说得不错,可若这行得通,他们也不必来找晓江鱼了。 只听吴擎语气冰冷的道:“此人也必须死。” 晓江鱼汗颜。 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你们是打算把整个嫡系都给杀了不成?家主要杀,少家主也要杀,这必然会让晓家陷入动荡,让我来执掌晓家,只怕没有一人会信服,到了那时,只会更乱。” 吴擎没有直面回答晓江鱼的话,只是冷声说着:“你们三房被灭当晚,是晓玉峰亲自带人围剿,所以主子要他死,他必须死。” 晓江鱼忽而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直犯疼。 虽然安成落这么做,实在是太果决了些,但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之前她一心想着由晓玉峰来接手晓家名正言顺,却差点忘了,晓玉峰也是害死她爹娘的其中一员,这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江凌嘿嘿笑道:“来之前,解大哥亲自交代我,他要亲手杀了晓玉峰,所以,他不仅要死,要怎么死,还得解大哥说了算。” 晓江鱼揉了揉发疼的脑壳,摆手道:“行吧,你们厉害,你们说了算,我听你们的便是。” 她本就恨极了晓家,那些虽是她的血脉族亲,可却也是残害了她父母亲,残害了三房数十口人的刽子手。 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她断然没有一直推脱的道理。 方才只不过是担心他们的计策难以实行,但既然江凌和吴擎都这么信誓旦旦,她何不跟着赌一把。 相反的,晓江鱼此时内心,竟涌起一丝丝激动。 那种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已经让她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 见晓江鱼不再有疑虑,江凌也是大松了口气,毕竟他们所图甚大,一般人是不会轻易相信他们的。 若不是晓江鱼知道他们的一些底细,只怕现在早已把他们打发走了,才不会和他们浪费口舌。 一切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今夜过后,晓家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血雨腥风。 然而此时,晓家之人,却浑然不知,一只凶禽巨兽,已经对他们虎视眈眈。 江凌和吴擎带着晓江鱼离开了府衙。 离开前,江凌又和丁程浩好言好语的说了几句,拍马屁这种事情,吴擎那个黑脸汉子,是万万做不到的,只能落在他的头上。 他实在是太难了。 若不是吴擎出口那么直接,他哪里犯得着在这里对丁程浩点头哈腰的。 经过一番辗转,回到了落脚之处,江凌所说的那么晓家子弟,已经被孔齐带来了院子里等候。 几人一碰面,皆是大为意外。 此人,晓江鱼恰恰认识,而他,也是知道晓江鱼的大名的。 毕竟,在晓家之中,最特殊的,应该就是这为晓江鱼姑娘了。 不似其他的晓家女子,成为家族联姻的棋子,正日里带着自己的那些锅锅瓢瓢,行遍五湖四海,是晓家如今唯一一个到了年纪却未嫁出去的大龄剩女。 当然这话,晓成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晓江鱼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若是真当着她的面,说她是大龄剩女,估计下一刻,他就该血淋淋的被丢出去了。 然而,晓江鱼即将接手晓家这件事,着实让晓成震惊了一番。 要让这姑奶奶执掌了晓家,只怕晓家以后是不会有安宁日的。 好在江凌告诉他,这只是暂时的,让他稍稍的安了安心。 不过他还是不得不震撼,这些人可真是敢想敢做。 偷天换日这种事情,也就这种身处高位的人做得出来吧。 晓成能力是不错,只可惜他不会阿谀奉承,更不会说什么好听话,以至于在家族中,处处被人排挤,受不到重用。 晓家族人众人,如他这般的,不在少数。 不,理应说是多数,毕竟,晓家能够主事的人,也就那么寥寥数十人,可是整个晓家的子弟,不说近千,也有五百了。 可是实实在在的大族。 如今上天给了他一个机会,能够攀附上十一王爷这艘大船,更是给了他成为主事的机会,哪怕这世间不太长,可也足够让他扬眉吐气一回了。 人生在世,不就是图能够风风光光些。 十一王爷他倒是略有耳闻,品行各方面,在众多皇亲国戚当中,可算是数一数二的,应当不会做那种过河拆桥,兔死狗烹之事。 况且,十一王爷要给晓家来一次大换血,那么势必是用人之际,只要他用心些,得到重用,也未尝不是不可能的。 既然都是相识之人,交谈起来,便也没了那么多的生分,一夜畅谈下来,几人就将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 安排完所有计划之后,吴擎便独自离开了。 他要亲自坐镇,前去指挥夜鹰卫行事,毕竟事关重大,半分马虎不得。 当然,晓家的家主,自然是要成为他的刀下鬼的。 这种时候,可缺不了他这个暗卫之王出马。 孔齐也被江凌派了出去。 夜鹰卫要动,沙雕卫自然也要跟着一起行动。 在这山余县,孔齐说话自然比他这个沙雕卫指挥使更好使一些,而他只要唤得动孔齐一人,便足够了。 晓江鱼和晓成二人,自然便留在了院子里,等候消息。 山雨欲来风满楼。 等待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白天休息了一夜,知道入夜之时,江凌和晓江鱼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因为今夜,便是他们行动之夜。 成败得失,就在此一举。 由不得他们内心不焦灼。 () 第214章血雨腥风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 明明换做在平时,两个时辰几乎是眨眼便过。 可这两个时辰,对于晓江鱼和晓成而言,绝对是煎熬。 相比起来,江凌倒显得悠闲得多,神色悠哉的品着茶,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担忧和焦急之色。 他总算是明白,为何自家王爷喜欢喝茶。 喝茶可以让人静心。 这是个好习惯,看来他以后,也要多学学自家王爷,没事时便喝喝茶。 整个庭院之中,静逸非常,周边也无其他的住户,这方圆十几间屋子,可都是沙雕卫的地盘。 院子里安静得连虫鸣声都没有。 屋子里更是安静得能听见彼此之间,那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偶尔传出一声,斟茶倒水的涓涓流水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显得十分突兀。 但江凌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 寅时刚至。 忽而只听屋外的院子里,传出来细微的落地声。 声音很轻很轻,可是在这安静的夜里,这声音落在每个人的耳中,宛如惊雷。 晓江鱼和晓成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只听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一双沾满血液的手,推开了门。 几乎是在门打开的一瞬间,晓江鱼一下便跳到了江凌的身后。 虽然这个江凌平时看着不靠谱,可是现下,却是这屋内,唯一能让晓江鱼感到有一丝丝安全感的人。 晓成亦是缩了缩脖子,他一个大男人,自然不可能像晓江鱼一样,躲到江凌的身后,他这脸面还是要的。 可是那忽然伸进来的血手,是着实让他惊了一下。 待到那人完全进了屋子,三人才看清来人模样。 身上满是血气,衣服上更是沾满了鲜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 吴擎手里提着一个包袱,脸上竟是肃杀之气。 进屋之后,吴擎将手中的包袱甩到了桌上,桌子的震荡,让桌上的茶杯微微晃了晃,杯中的茶水也溅到了桌面上,顺着桌板,缓缓流至包袱之处。 茶水沾染上包袱的血迹,流向桌子的另一边,滴答滴答的落到地面,溅开一点点的血花。 “吴大哥……”江凌有些头皮发麻的唤了一声,实在是这个模样的吴擎,太过摄人。 “事情办妥了。”吴擎面无表情的道,显然还未从那场厮杀中缓过神来,身上的杀气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江凌松了口气,这提心吊胆的一夜,总算是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指了指桌上的包袱,江凌疑惑道:“那这包袱是……” 吴擎单手打开了包袱,露出了里面的物品。 十几本沾了一些血迹的账本,还有一块上好蓝玉雕琢的印鉴。 “这些都是从晓家家主的密室之中搜到的,这印鉴藏得极深,应该是很重要之物,我一并给带来了。”吴擎将那蓝玉印鉴两指捏在手中。 晓江鱼壮着胆子,颤抖着身子,伸手接过那蓝玉印鉴,看了看印鉴下方的字,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顿改惊喜之色。 “这是晓家家主的信物,得此印鉴者,便是晓家家主。”晓江鱼咧嘴笑道。 有了这印鉴,她若是要接手晓家,自然容易得多,毕竟有印鉴在手,晓家内一应大小事务,都要这印鉴才能施行。 就如同皇室中的传国玉玺一般。 “这些账本涉及到的生意颇多,有了这些账本,接手晓家的生意,会更快捷不少。”晓成翻了翻桌上的几本账册,神色也是难掩的惊喜。 江凌脸上展出灿烂的笑容,看来这一趟,吴擎的收获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多。 望着他那满身的血迹,江凌能够想象到,吴擎定也是经过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这时,孔齐也匆匆赶了回来。 看到满身鲜血的吴擎,同是惊得不轻。 毕竟他可就在不远的地方,目睹这夜鹰卫和这位暗卫之王,如何杀入晓家,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手起刀落。 孔齐不由得从内心佩服起吴擎,那种强大的实力,足以让天下人折服。 一进屋,孔齐先是向吴擎深深的长揖一礼,态度诚挚,看得江凌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沉闷之气。 孔齐可是他的下属,一进来,反而是先给吴擎行礼,他这个沙雕卫指挥使的面子还往哪里搁啊。 心中有些闷闷不悦,可终究是没有说出口的。 孔齐向吴擎行完了礼,这才看向了江凌,恭声道:“统领,一切完全依照我们的计划发展,没有任何纰漏。” 江凌此时反倒是端起了架子,沉沉的嗯了一声之后,声音的微沉的问道:“晓家现在什么情况?” 说起这晓家的情况,孔齐那是两眼放光,朗声道:“夜鹰卫不愧是世上第一暗卫,那些晓家原本的主事之人,根本来不及有任何方应,便都丧了命,我们安排的晓家子弟,也从他们身上找到了相对应的主事信物。” “好!”江凌不由得拍桌乐道。 喜悦过后,江凌又意识到似乎有哪里不对,不由得看向了吴擎。 若一切都是暗中进行,那应该是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才是,吴擎这满身血迹又是什么情况? 感受到江凌的目光,吴擎微微抬了抬眸,一眼看穿了江凌心中所想。 吴擎微抿着的唇微微张合,语气中毫无温度的道:“晓家的家主,身手不差,在他的身边还有六个暗卫,虽然夜鹰卫的兄弟引走了四人,可是留下的两人再加上晓家的家主,也不好对付。” “颇费了些功夫,才将三人斩杀,又去密室中搜集了这些东西,打斗的时候已经惊动了晓家的人,我从密室出来时,遭遇到了晓家护卫的围堵,又经过一场厮杀,才得以抽身而退,身上的血迹,都是那些晓家护卫的。” 江凌忍不住的深吸了口气。 吴擎虽然说得简短,可是,可想而知,当时的场面该是多么的凶险。 若是换做江凌在场,说不定会吓到腿软,更别说是从那混战中抽身而退。 王爷所有的心腹之中,身手最不济的,应该就属他了。 这点自知之明,江凌还是有的。 () 第215章本王觉得甚是可爱 孔齐心中为吴擎狂竖大拇指。 这可不是一般人所能为之事。 心中敬佩归敬佩,孔齐知道现在还是正事要紧,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他还是拎的清的,这时候,可没有时间,让他去拍吴擎的马屁。 “现在晓家几乎乱成了一团,不仅晓家的家主死了,晓家的少主也被我们绑了,再加上,那些能够主事的,几乎都被夜鹰卫的弟兄们尽数解决了,现在晓家连个出来主事的人都没有。”孔齐忙补充道。 “想不到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江凌嘴角勾起一抹邪邪的笑容,笑道:“先让他们乱,要他们乱上几天,暂且安排我们的人,暗中开始收拢人心,此时不要急着出手,这时候的晓家,必然会相互争夺主事之位,还有那家主之位,应该才会最让人眼红的,要让他们斗到精疲力尽了,才是我们趁虚而入的时候。” 吴擎开口提醒道:“最多只有两日时间,两日之后,那些能够主事的,必须都换上我们的人,时间紧迫,若是拖延下去,怕是会跟不上王爷的计划。” 江凌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仰头道:“两天时间足够了。” 晓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开口道:“江大人,吴大人,小的这两日该做什么?” 晓江鱼将要接手晓家,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呢? 至今都没有给他安排一个实质的事情啊,江凌把他留下来,他可是连去收拢人心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成为主事之人了。 “这几日,你在这里仔细的看看这些账本,熟悉一下晓家内的一应生意,晓姑娘是个只会烧菜的,她并不擅长这些,孔齐会安排人教你,能学多少就算多少,尽量能在两日之后,协助晓姑娘接手晓家内务。”江凌安排道。 “是。”晓成毕恭毕敬的应道。 心中忍不住有一丝雀跃,协助晓江鱼接手晓家,那岂不是表示着,他即将成为,家主以下第一人,这在以前,他可是万万不敢想的。 可是江凌现在给了他这样的机会,能够让他一展心中的抱负。 这机会来得不易,他定要死死的抓牢。 天台山晓家一夜巨变的消息,没有外传出一分一毫。 晓家本就是排外的家主,整个天台山都是属于晓家的,这种家族的巨变,身为每一个晓家人都知道,绝对不可传出去半分,免得那些对晓家虎视眈眈的人,趁此机会向晓家下毒手。 如今的晓家,可以说是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没有主事之人,家族之中各有各的说辞,家主身亡,少家主不知所踪,那些有野心勃勃之人,对晓家家主之位势在必得。 可再如何斗,那都是关起门来,自家人掐架。 所有人翻遍了整个天台山,都未找到晓家家主持有的印鉴。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急了,没有印鉴,就算是争到了家主之位,也不足以发号施令。 那只是空有一个家主的名号,却没有实质的权利。 比起天台山的混乱,京师之内便显得一派安宁。 所有接到宫中的请帖的官家小姐们,都是紧锣密鼓的开始筹备着赏花宴的事情。 就算安成落双腿不利于行,可是以她们的身份地位而言,依旧是高攀。 若是有幸被选中,成了十一王妃,那她们所在的家族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家中为官的父辈兄长跻身朝堂,也不是没有可能,只因为一个十一王妃的名头,足以让朝中那些朝臣们,让她们的母族一路官运亨通。 也许别人看不上,可是换成她们,却是恨不得抓紧十一王爷这根稻草。 安王府中,非夜这几日竟也老老实实的跟着两名教养嬷嬷学着宫中的规矩。 由于以前是杀手,性子随意惯了,这一时要学这么多束手束脚的规矩,可把非夜给累坏了。 可是每一天,安成落都会给她带来晓家的消息。 在疲倦的同时,心中也感激着安成落的不留余力。 毕竟晓家能够屹立百年不倒,没有一些底蕴那么不可能,而安成落选择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晓家下手,自然要跟费力些。 非夜的心中也一直难安。 安成落为她做得越多,她越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即便已经答应嫁给他,可是心里的忐忑却也越来越浓烈。 这一天,安成落依旧雷打不动的来到了东苑,看着她认真学着规矩,那模样明明很是不耐烦,却又耐着性子规规矩矩的学着。 安成落看得眼角满是笑意。 这种惬意,也不知道还能持续多长时间? 他的脚能够如常人一般行走,这件事瞒得了一时,却也瞒不了一世,他现在只是在自己的府里自由行走,可是终有一日,他需要在人前站起来。 而他站起来的那一刻,伴随着而来的,自然便是处处隐藏的危机。 他双腿残疾之时,尚且有人忍不住派杀手来杀他,若是他真的站了起来,那些人,应该会更加着急的想要至他于死地吧。 到了那时,他大概再也没有时间,像现在这么闲散惬意了。 非夜学着教养嬷嬷教的行礼动作,很是僵硬的屈了屈膝,眼角余光便瞥到了远处那满脸笑意的安成落,脸色顿时便冷了下来。 两名教养嬷嬷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安成落,缓缓退至一旁,微躬着腰,神色恭谨。 这些日子,她们看着自家王爷在她们面前行走,心中震惊的同时,也有喜悦。 那是来自内心深处,由衷的喜悦。 安成落见此,缓缓迈步而来,刚一靠近,便挥了挥袖子,道:“两位嬷嬷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 “多谢王爷,老奴告退。”两名教养嬷嬷暗中对视一眼,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笑意。 待到两位嬷嬷退了下去,非夜才冷着脸看向了安成落,语气中满是埋怨,道:“你就整日在一旁看我笑话吗?” 安成落嘴角扬了扬,道:“怎会是看笑话,本王觉得,认真学习的你,甚是可爱。” 非夜暗暗的剐了安成落一眼,这家伙,真是越来越会油嘴滑舌了。 () 第216章酣睡的咸鱼 站在非夜身边,安成落身板挺得直直的,双目炯炯有神的望着非夜。 好不深情! 非夜被他看得浑身有些不自在,微微的缩了缩脖子,嗔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为了脸上的伤疤好得更快一些,这些时日,非夜都是擦过那祛疤膏之后,便戴上了面纱,以防吹了风,效果便会大大的降低。 安成落一步步走近,轻轻抬手揭开了非夜脸色的面纱,看着她原本满是疤痕的脸上,只余下一些浅浅的印子,不仔细看的话,很难想象,这张脸在不久前还伤痕累累。 非夜身子微僵,虽然不久之后,她大概就要嫁给安成落了,可是二人明明有过协议,可以有夫妻之名,却不能有夫妻之实。 然而安成落却像是故意的一般,偶尔亲昵的举动,总是闹得她即是尴尬,又变扭。 “仙儿妹妹的祛疤膏效果还真是显著。”安成落唇角微微翘起,脸上是一副甚是满意的神情。 看得非夜是气不打一处来。 笑什么笑?再笑脸给你抓花了,看你再如何魅惑众生! 安成落嘴角的笑容微微僵住,收都收不回来。 无奈之下,安成落只好收回了手,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尴尬的情绪。 缓了缓,安成落一本正经的道:“今日来,是有些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说着安成落便举步向非夜的问月厢走去。 非夜转身,一语叫住了他:“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外面说吗?这可是你的王府。” 安成落微微侧头,斜睨了她一眼,道:“事关重大。”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往问月厢去了。 非夜暗暗的咬牙切齿,重重的跺了下脚,只能愤愤的跟上安成落的步伐。 一进屋,安成落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凑到鼻尖嗅了嗅,一副甚是享受的模样。 非夜走到安成落的对面坐下,愠怒的瞪了他一眼,道:“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安成落轻抿了一口手中的茶,神色淡然的道:“昨夜,晓家的家主,死了。” 神色之中的淡然,仿佛在说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可是安成落的话,落到非夜的耳中,却犹如平地惊雷,迟迟无法反应过来。 “你的人干的?”非夜语气之中带着颤意,由不得她不震惊,更由不得她不激动。 晓家的家主,可以说是残杀了三房数十口人的罪魁祸首,他死了,她心里可是说不出的解气。 未等安成落应答,非夜微微侧头看向了厢房外,目光所及,是屋檐下,更远处的天空,在她的眼角,闪烁着点点莹光。 晓家家主死了,虽不能亲手血刃了那老匹夫,可是晓家三房的仇,也算是得报了。 想必,他们在天之灵,应该能看到吧,应该会很高兴吧。 安成落一眼看出了非夜的心事,一手握住了非夜那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柔声道:“本王说过,会帮你,替你的族人报仇,以后也不会让任何人欺你辱你,一切都有本王在。” 安成落手上的温度,很暖很暖,那是非夜长这么大以来,从未感受过的炽热,身子微微一颤,非夜瞬间回神,很是不自然的将手从安成落的猪蹄下抽了回来。 至于安成落说了什么,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内心忍不住有了一丝慌乱,似乎安成落对她表现得越是亲昵,她便越是感觉浑身不自在。 安成落微扬了扬嘴角,继续道:“晓家三房被杀当夜,是晓家少主带人围困了你们吧,他还活着,不过已经被秘密送回了京师,到时候,晓玉峰便交给你处置。” 非夜目光闪烁,怔怔的望着安成落。 “现在江凌和吴擎正在等待时机,让晓江鱼接手晓家,处理完天台山的一应事务,他们便会一起回京,到了那时你的背后,便是整个晓家,身份地位丝毫不会比任何一个京中的贵女差。”安成落脸上依旧是挂着淡淡的笑容,总能让人如沐春风。 非夜低头沉默不语。 可是内心,却如何都无法平静。 安成落说的消息,一个比一个震撼。 杀死一个晓家家主,并不足以颠覆整个晓家,可是安成落却告诉她,会让晓江鱼接手晓家,这怎么能不让她意外。 晓家是什么境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就算晓江鱼是正儿八经的晓家人,可是以她的身份和在族中的地位,根本就不足以成为晓家的掌事之人。 这其中,也不知道安成落使了什么手段。 说是以后晓家会站在她的背后,可是赏花宴之后,她就得嫁给安成落,到时候这晓家真正归谁所有,还真的说不定了。 晓家百年基业,更是商贾巨头,在行商一道上,说话的份量没有任何一个家族能够比拟。 更是富可敌国,就连当今的圣上安仁帝,都要对晓家礼让三分。 可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了安成落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晓家下手,偷梁换柱,这换成任何人,都是不可能办到的。 别说是办成此事,就算是有那么个想法,都会被扼杀在萌芽之中。 晓家可不是吃素的。 可是,即便如此,晓家家主还是死了,晓家的少主被生擒了。 晓家上下,如今是生是死,全在安成落一句话下。 这是一股如何恐怖的威慑力,只怕就算是大周朝廷,想要吞并晓家,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晓家富可敌国,那些所谓的御史言官,不是没有建议过要将晓家纳入朝廷,可哪一次不是不了了之。 晓家虽然挂着皇商的名头,可该做的生意晓家做了,不该做得生意,晓家也做了,朝廷就算是暗中有二言,那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现在,安成落却把整个晓家都握在了自己的手中,光是想想,都让人觉得心惊。 外人眼中,他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咸鱼王。 可是大概谁都不会想到,他就是一只假装酣睡的猛虎,光是一抬爪,就能扫死一片人。 若是等他这沉睡的猛虎醒了过来,该给世人带来怎样的震撼? 非夜不敢想象。 () 第217章看清自己的心 安成落若是有心皇位,那么将晓家握在手中,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大助力。 毕竟有整个晓家的财力支撑,就算是安成落想要自己养兵,那也能够培养处一支不亚于朝廷军队的兵马来。 但是安成落不是晓家人,他无法名正言顺的掌控晓家。 所以他才会一心想要娶她过门吗? 因为知晓她本是晓家人,所以他一直说帮她报仇,帮她取来晓家,可实际上,他真正想要的是晓家,而不是她。 而只有娶了她,安成落便可以正正当当的将晓家握在手中。 非夜心中想得透彻,可想得越是明白,她这心里竟莫名升起一股酸涩感。 安成落在非夜陷入沉默之时,同样也陷入了沉默。 非夜心中想的什么,他一目了然。 忽然之间,他竟觉得自己想的还远不如非夜透彻。 他原本一直在疑惑着,天启为何会替他选择非夜为良配,在此之前,非夜只是一名杀手,确确实实没有任何能够值得他娶的价值。 可若这世间一切都用价值来衡量,那么这一生,他未免太悲凉了些。 所以即便不知道娶非夜的价值所在,他依旧是欣然接受,试着去走近非夜,接纳她,将她放进心里。 事实证明,所谓的日久生情,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非夜,如今占据了他内心的一部分。 另一部分,他其实也在取舍之中。 安成落自认为不是滥情之人,更做不到像别人一样,三妻四妾,也做不到像他其他的兄长一样,家中侍妾无数。 虽说,这个世风日下,男人的面子有一半来自于家中妾室的多与少。 可安成落也憧憬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 自从非夜走进他心里之后,他便无法心安理得的再去妄想着,和华仙儿能够有什么结果。 虽然她也是自己的良配,可天启并没有让他必须二者皆娶,他大可二选一。 可直到那时,华仙儿找上自己,亲口说她要愿意成为他的王妃。 那一刻,安成落不得不说,他是实实在在的陷入了纠结之中。 但他若是将她也娶进王府,那他又该如何面对非夜? 这些,安成落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直到现在,非夜就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或许天启将非夜视为他的良配,真正的用意在晓家。 那么华仙儿的价值,是不是在华家? 不得不说,这一刻,他动心了。 不仅仅是对晓家动心,更是对华家动心,对这大周的江山社稷动心。 晓家富可敌国,不愁金银细软。 华家虽是世代从医,但正因为医师在这世上最是吃香,所以华家在民间,可说是一呼百应。 他若是得了这两个家族的支持,不管是在民间还是在朝中,他都能够走得更加顺风顺水。 这些,是以前安成落从未想到过的。 安成落承认自己是贪心的。 以前他或许无心皇位,更不愿和自己的亲兄弟去抢夺什么。 可是自打五年前,他无端的被害,那时的他才明白,这世上很多事情,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不是他不争不抢,他的兄弟就会放过他。 身在皇家,他这一生,注定要卷入皇权的斗争之中。 用了足足五年的时间,他才看清自己的心,更是看清这皇室的战争。 安成落现在心头是乱了又乱,他不知该如何取舍,他该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可他还是会陷入纠结。 抿了抿唇,安成落神色难明,暗暗叹息一声,道:“这几日,你且安心的为赏花宴做准备,晓家的事,你无需担心。” 这算是给非夜一个安慰,大概是安慰吧。 语罢,安成落便起身离开了问月厢。 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理清自己的心。 目送着安成落离开,非夜久久不语,看着他的背影,非夜的心中,有些失落,还有些道不明的情绪。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心里头,似乎已经挤进了安成落的身影,只是她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所以才会在知道了安成落娶她的真正用意之后,感到失落吧。 安成落刚走不久,两位教养嬷嬷再次出现。 对非夜恭恭敬敬的道:“姑娘,王爷走了,咱们接着学规矩吧,早日学会了,进了宫才不会闹了笑话。” 也怨不得教养嬷嬷这般说,实在是非夜的性子本就清冷,又是在江湖上放任惯了,一时之间,来学这些本该是闺中那些娇滴滴的姑娘们学的规矩,相比起来,她就要笨拙得多了,学得自然也就慢了。 所以她才会以为,安成落每天过来一趟,就是纯粹来看她笑话的。 现在听教养嬷嬷这么一说,她脸上不由得爬上一抹绯红。 只怕,不单单是安成落那条死咸鱼在笑话她,这几日时时刻刻教着她规矩的两位嬷嬷,可是把她的笨拙都看着眼里,也不知道她们的心中怎么笑话自己呢。 若是两位嬷嬷知道非夜心中所想,必定会惊得直接跪下。 这非夜姑娘眼看着将会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就算是给她们一千一万个胆子,他们也不敢笑话她呀。 这脑袋她们还想要呢。 就算非夜姑娘不会罚她们,可若是给自家王爷知道了,王爷的怒火,,谁也承受不起。 她们自打安王府立府以来,就一直在这王府里,王爷什么脾性,她们可清楚着呢。 别看着表面上总是和颜悦色的,若是惹恼了他,天都能被他捅下来。别说她们只是两个下人,王爷捏死她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 安成落离开问月厢,回到中苑之后,独自站在荷花池的凉亭之中。 笔直的身影,却带着几分惆怅之色。 丰时和小祁子不敢在凉亭之中伺候,早就离得远远的。 只是他们的目光,一瞬都没有离开过凉亭。 小祁子虽是看着凉亭,可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非夜姑娘身边伺候的婢子,答应他会替他打听处小吱的下落,可至今都过去好些时日了,却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来。 他好几次都想在跑去东苑问问,可是又怕被王爷发现,会被怪罪。 () 第218章为情所困吗 丰时自然感觉到了小祁子的异样,毕竟这小子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在王爷的面前,露出这种游神之态,肯定是大有问题的。 唤了小祁子几声,发现他完全没有反应,丰时不由得疑心更重。 莫不是这小子是看上了哪家的姑娘,这神游物外的样子,实际上是在想姑娘。 像小祁子这个年纪,刚好是情窦初开之时,想姑娘,那是在所难免的。 丰时感觉自己已经看破了真相,抬手拍了拍小祁子的肩膀,脸上带着十分欠揍的笑容,意味深长的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小祁子听得一阵云里雾里,抬手挠了挠头,皱眉道:“丰统领,你这是为情所困吗?” 丰时“噗哧”一声,只觉胸口似乎吐了一口老血。 抬手狠狠的给了小祁子的脑袋上来了一捶。 该死的臭小子,也不看看他都多大岁数了,这个年纪,还谈什么为情所困,这是在取笑他吗? 小祁子有些泪眼汪汪的捂着被狠狠揍了一下的脑袋,委屈的补充道:“难道不是吗?丰管家您都一把年纪了,换成别人孩子指不定都会跑了,您看您还是孤身一人,肯定是为情所困了。” 小祁子觉得自己分析得头头是道,应该是说中了才对,为何丰统领还要打他呢! 这没道理啊。 丰时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揪过小祁子的衣服,瞪着双目,恶狠狠的道:“谁教你说这话的?是不是江凌那小子教你说的?” 远在天台山的打了一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暗想不知道是哪个小宫女在思念他。 若是知道思念他的人是丰时,他真是要直呼冤枉。 这是躲屋檐下,都能被天上掉下来的鸟屎砸中啊,简直是逆天的气运。 小祁子一听顿时急眼了,也顾不上脑袋上的疼痛了,声线陡然拔高了几分,怒气冲冲的道:“才不是大管家教我说的,大管家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他才不会在背后嚼人舌根子。” 丰时怔了怔,向来唯唯诺诺的小祁子,居然也会急眼,还是因为江凌那小子,这当然让他意外。 想不到,江凌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不过在这王府里,还是挺得人心的嘛。 江凌真是太难了。 小祁子一脸委屈,就差跑到安成落面前去告状了。 可是他知道,现在王爷的心情定然不是很好,他才不敢去触这眉头,但除了王爷,也没有人有本事能治得了丰时了,这口气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眼角带着泪花,小祁子低头抽噎了几声。 这下倒是把丰时整得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的手底下,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哪一个会动不动就哭鼻子。 本来一见那些娇滴滴的姑娘掉眼泪,他最是受不了,可现在在他面前哭的是个少年,他连安慰都找不到什么话安慰了。 更何况这少年还是他打哭了。 一时之间,丰时僵在原地,微微抬起的手迟迟没有放下,他也不知道往哪放,脸上表情一阵红一阵青的,说不出的精彩。 若是这样子让江凌看到他,铁定要狠狠的嘲笑他几句。 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现在他也顾不上小祁子是不是想姑娘了。 更不敢去计较,小祁子那些话是别人教的,还是他自己想到了。 这边的小插曲丝毫没有印象到凉亭之中的安成落。 站在亭中,他怔怔的望着天空出神。 以前他最喜欢在这荷花池旁钓鱼,一边看着天,享受那份安逸。 虽然他的鱼钩上永远没有鱼饵,也从来没有钓起过一条鱼,可他享受的,正是那种无人叨扰,在池边一坐就是一整天的安静。 可是现在似乎,这种日子,正在渐渐的离他远去,自从得到天启以来,似乎他所有的动作都变快了,也不再能静下心来坐在这池边垂钓了。 良久良久,安成落转身,朝着凉亭外的小祁子招了招手。 丰时用手肘碰了碰小祁子,小祁子才抬起头,看见王爷在招呼他,连忙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后小跑过去。 小祁子一进了凉亭,埋着头拱手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安成落微微侧头,见他眼眶红红,不禁言问道:“你哭了?” 小祁子微惊,连忙跪伏下来,道:“小祁子在王爷面前失态了,还请王爷恕罪。” 安成落轻笑一声,道:“七情六欲,喜怒悲乐,乃是人之常情,不过是哭了次鼻子,你何罪之有?本王倒是好奇,好端端的,你为何而哭?” 小祁子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喏喏道:“奴才惶恐,只是一时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让王爷费心了。” 他总不能在王爷的面前告丰统领的状吧,更不能告诉王爷,他是被丰统领捶哭的啊。 虽然他是个奴才,可是这点脸还是要的,被打一下就哭鼻子,一定会被取笑的。 可他就是忍不住的想哭,还有这些时日对小吱的担忧,他一直在想,难不成小吱是被人给烤了还是炖成了老鼠汤,毕竟在王府里的时候,他吧小吱养得那么肥。 他早就想哭了,只是没有找到机会哭而已。 虽然小祁子并没有说出口,可是安成落却是了然于心,不由得抬头望了凉亭外的丰时一眼,并没有多言。 丰时见王爷看向了他,心中不由得一紧,偷偷的咽了咽口水。 小祁子不会是在告状吧? 这下大概惨了,王爷追究起来,虽然罪不至死,可是现在江凌不在王府,他可不想像江凌一样去刷恭桶啊。 至于小祁子担心小吱的事情,安成落还真是没想到,除了他,这王府里竟还有人这么关心小吱。 不过炖汤还是烤老鼠什么的,那是不存在的,再说小吱可是熊,不是老鼠。 安成落微微的点了点头,待天台山的事情处理完了,到时让江凌把小吱一同带回来,倒是可以让小祁子和小吱作伴,专门负责小吱的饮食起居。 小吱这次功劳甚大,给它配个专人伺候着,这份殊荣还是可以有的。 不过这些还是等小吱回来以后再说吧。 () 第219章钓的是情怀 心中虽有思量,可安成落并没有说出来。 将双手背至身后,安成落轻声道:“去将轮椅取来,再把本王对鱼竿取来。” 小祁子抬头看着安成落,略微的怔了怔,这些时日,王爷没有出过府,自然也就有了好几日,没有用过那轮椅了。 自从知道王爷的脚是好的,他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他近身伺候了那么多时日,都不曾发现王爷的脚是好的,若不是王爷自己下了地走,他也不知道该等到哪个猴年马月才能发现呢。 喜的,自然也是王爷的脚是好的,以前人人都觉得王爷的脚残了甚是可怜,可是王爷的脚好了,那自然是王府的一大喜事。 可是现在好端端的,王爷怎么又要那轮椅了。 小祁子不禁好奇的问道:“王爷可是打算出府垂钓?” 安成落摇摇头,笑道:“本王这王府的荷花池里的鱼,它不够多吗?本王何须去府外垂钓,你听命去将东西取来便是。” 小祁子连忙低头恭谨的应道:“是,奴才多嘴,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小祁子连忙起身离开。 不多时,在往常的池边位置,还是往常的那张轮椅,往常那支鱼竿,依然和往常一样,没有鱼饵,在轮椅的便是放着一张小方桌茶几,茶几上摆放着茶杯糕点。 一切就像以往一样。 安成落缓步走到轮椅旁,默默的坐到了轮椅上,伸手摸了摸轮椅的把手。 轮椅,他坐了五年,似乎已经坐出感情来了一般,这一刻坐在这轮椅上,却是说不出的安心。 缓时,安成落拿起鱼竿,将那没带饵的鱼钩轻轻点甩入了池中。 只是迟迟都不见有鱼儿去咬钩,安成落也不急。 古有神人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现有安成落现学现卖。 府上的下人早已习以为常,自家王爷钓鱼从来不放鱼饵。 他们都懂,王爷钓的不是鱼,钓的是情怀。 水面上一片风平浪静,安成落微微闭目,感受着冷风拂过脸上,带着微微的凉意,浮躁的心似乎也被这凉凉的风抚平。 足足在池边呆坐了两个时辰,安成落轻轻叹息,抬头望了望天。 至于这沉静,他心中作何决定,就交给老天爷去操心吧。 从怀里摸出了一本牛皮书籍,安成落静静的一页又一页的翻阅着,看得津津有味。 小人们感觉时间,似乎又回到了王爷坐着轮椅的那五年里,日子总是过得这般安逸。 虽然在这冷风中站得久了,会让人感觉那风愈发刺骨,可是王爷在这坐着,他们断然不会自己回屋取暖,只能陪着王爷在这池边,他们站着,王爷坐着。 数日的时间眨眼而至,很快便到了宫中赏花宴的日子。 赏花宴当日,天刚蒙蒙亮便下起了雪沫子,那是今年以来的第一场雪,似雪非雪,落到地上就化成了冰水。 天空铺满了层层叠叠的云,透着青色。 安成落早早的便起来,打发小祁子去问月厢看非夜收拾得如何。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非夜随着小祁子的来到了前堂。 这是非夜第一次踏进安王府的前堂,之前,她除了在东苑便是去中苑,王府的其他地方她根本就没去过。 安成落上上下下的打量着非夜,今日她依旧是带着一层薄纱,一改往日的一身素衣,一身浅青色流仙裙,倒是显得比往日那个清冷的非夜,更灵动了些。 两个教养嬷嬷中的柳嬷嬷跟在非夜的身后,此番她随着非夜一起入宫,还有之前安排的六名贴身婢女中的岚玉岚心也跟着一起进宫。 安成落神色中有丝丝担忧,看着非夜,叮嘱道:“宫中规矩多,一切要多加小心。” 非夜微微点头,轻嗯了一声。 安成落又看向了柳嬷嬷和岚玉岚心,严肃道:“切记要照顾好非夜姑娘,她若是在宫中有半分闪失,本王唯你们是问。” 柳嬷嬷和岚玉岚心三人齐齐屈膝行礼,恭谨的应了声是。 安成落闻言,才沉沉的嗯了一声,有看向非夜,接着道:“马车已经备好了,你先进宫,本王随后也会进宫。” 非夜垂眸点头,应道:“好。” 安成落心口似乎憋了一口气。 他费尽口舌,在这里再三的叮嘱,非夜这不咸不淡的回应,算是什么情况? 他口水都快说干了,非夜就不能多说两句吗? 不过心里的担忧,他可是一点也没有少,反而随之非夜即将进宫,那种担忧,更浓烈了些。 他可是知道,非夜可不是什么好性子,万一在宫里那个不长眼的惹恼了她,她估计能直接和人打起来。 宫里那些人,除了宫中守卫,一个个都是软绵绵的绣花枕头,她们可扛不住非夜一拳打的,万一给人打出问题来了,少不了要麻烦的。 在非夜临上马车前,安成落忍不住又叮嘱了柳嬷嬷一句,道:“到了宫里,要是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敢在非夜姑娘面前搔首弄姿的,劳烦嬷嬷直接把人丢出宫去,免得污了非夜姑娘的眼。” 柳嬷嬷脸颊抽了抽,应了声是。 可是王爷,您这搔首弄姿这个词,用得真的对地方吗? 非夜姑娘可是个姑娘,怎么会有人在她面前搔首弄姿呢? 马车里的非夜自然也听到了外面安成落的话,忍不住的扶了扶额,这条咸鱼该不会是一早吃多了,撑着了吧。 一大早的,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了。 一同在车内的岚玉和岚心,也是忍不住的垂下脑袋,忍着笑意,不敢笑出声。 她们在王府里这么久,可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个模样。 倒也稀奇得很。 很快,柳嬷嬷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是安成落特意让人打造的,外面看着不大,可实际上马车内的空间十分宽敞,即便是坐了四个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 随着车夫的驾马声响起,车轮滚过地面,发出枯燥的咯吱声。 与此同时,从各家各府出发前去皇宫的马车,也都一一启程了。 从不同的方向,不同的街道,往同一个方向缓缓驶去。 () 第220章双双赴宴 () 快要接近皇宫时,岚玉掀开帘子一角,向了外眺望。 在她们的马车前后,各有三四辆马车,看方向应该也是进宫的,这个时候进宫,想来那些马车里坐着的,应该也是要进宫赴宴的哪家小姐。 “外面的马车真多。”岚玉忍不住叹了一句。 收回目光,看向了马车内的非夜。 自从上了马车,非夜便靠着车壁闭目养神,这一路上,她们也不敢出言打扰。 只听柳嬷嬷笑着道:“今天进宫赴宴的官家小姐自在不少,马车自然也多。” 听到柳嬷嬷开口,岚玉两眼不由得亮了亮,好奇的问道:“嬷嬷以前也是在宫中办差的吧,这宫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王府的丫鬟不一定是翎妃安排的,有一些,也是江凌安排人,从外面买回来的,当然,前提是要这些丫鬟身世干净。 岚玉和岚心,恰好便是江凌从外面买回来的丫鬟,她们二人自然没有进过宫,对皇宫有着天生的敬畏和好奇。 岚心听到岚玉问起,也是兴致勃勃的讨论了起来,目光灼灼的道:“以前听说皇宫里的地砖都是金子铺的呢,要是能撬一块地砖回去,怕是几辈子都不用愁吃愁穿了。” 柳嬷嬷两指微曲,弹了一下岚心的额头,嗔道:“进了宫可千万要慎言,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是要掉脑袋的。” 岚心一听到掉脑袋,惊得缩了缩脖子,嘟着小嘴揉了揉额头,喏喏的道:“是,婢子知错了。” 非夜听着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眉心微蹙了蹙,只是很快又舒展开了。 几人说话间,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到最后停下。 车夫打开了马车的车门,恭声道:“非夜姑娘,前面就是宫门了,马车不能入宫,只能停在这了。” 非夜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在岚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此时,一同到了这宫门口的人也不在少数,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们,在内侍的引领下进了宫。 这边的马车自然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虽说这马车上没有挂着安王府的标志,可单单看那马车的豪华程度,就知道这马车的主人家,来头不小。 况且来参加赏花宴的也不是京中那些高门的贵女,就算是把家中最好的马车拉出来,也没法跟安王府最普通的一辆马车比。 这鲜明的对比之下,非夜所乘坐的马车,便成了这宫门口最显眼的那一辆了。 众人一下马车,柳嬷嬷立即递过来一个手炉,这开始下雪的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手炉自然是少不得的。 在马车内还好,并不觉得冷,一下了马车,一股冷风吹过,倒是让人瞬间精神了不少。 柳嬷嬷转头看向了岚玉岚心,道:“御花园里,外头的侍女丫鬟是进不去的,进宫之后,你们也只能在内城区等候着,切记不要给王爷惹麻烦,等赏花宴结束,再一起回府。” 岚心不解,疑惑道:“那嬷嬷为何可以进御花园?” 岚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用手肘撞了一下岚心,小声道:“嬷嬷原本就是宫中的老人了,自然能进去,你我就乖乖在内城区等着便是了,多嘴什么?” 说着,还不忘瞪了岚心一眼。 岚心弱弱的点了点头,向柳嬷嬷微微屈膝,道:“是岚心多嘴了。” 柳嬷嬷微微的摇了摇头,小步走到非夜身侧,却又不忘回头对着岚玉叮嘱道:“你办事是个稳妥的,切记不要和人起冲突,有什么事,就直接派人去王府找丰时大统领。” 岚玉认真的应了一声是。 柳嬷嬷这才放心了些,转头看向了非夜,恭敬道:“姑娘,咱们进宫吧。” 非夜点点头,便朝着宫门走去。 这还是第一次进宫,说这心里不忐忑那是假的,这一早上,她整颗心都七上八下的,以至于她不敢多言,怕被人看出端倪来。 若说是让她进宫去刺杀谁谁谁,她可能还没这么胆怯。好死不死,她现在是要进宫去赴宴,还是安成落的选妃宴,她这整颗心都紧张得要跳到嗓子眼了。 柳嬷嬷将赏花宴的的请帖递给了收宫门的护卫,很快便有宫中的内侍过来,将她们引进宫。 非夜前脚刚踏进宫门,后脚,宫门又来了一辆马车,虽然比不上安王府的马车豪华,却也比其他的马车好上许多。 华仙儿从马车内钻了出来,身穿一身樱草色弹墨月华裙,秀雅绝俗,仿佛天生带着一股轻灵之气,美眸流盼间,桃腮带笑,那气质,谈不上倾国倾城,却也透着几分睿智。 站在车上,华仙儿遥望宫门,深吸了口气。 她虽然进宫几次,可却也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竟然是去参加赏花宴的,还是十一王爷的选妃宴,说来真是造化弄人。 不过她和安成落早有协议,她看人向来很准的,安成落绝不是个喜欢出尔反尔的人,既然答应了她,那她今日这一趟进宫去,再出来时,她便会带着十一王妃的头衔出来了。 只是想想,华仙儿心头不禁爬上一抹羞怯。 嫁给安成落,这在以前她可是想都没想过的,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就跑去让安成落娶她。 也不知道那时的她,落在安成落的眼里,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蓝儿也跟着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从一边跳下马车,连忙跑到马车后,拿出一张车凳,抬手扶着华仙儿下了马车。 华仙儿回首,向蓝儿吩咐了一声:“你就在这等着吧,我自己进宫就行了。” 蓝儿闻言,嘟着嘴道:“小姐,奴婢要跟您一块进去。” 华仙儿嗔了她一眼,道:“御花园你又进不去,你独自在内城等着,还不如就在这马车上待着。” 蓝儿两颊嘟起,很是不情愿的哦了一声,便低下头去。 华仙儿轻摇着头,不再多言,手里拿着请帖便也朝着宫门走去。 一样是有内侍将她一路引到了御花园。 她来的不算早,到御花园时,已经有许多的贵女在了。 第221章黄鼠狼给鸡拜年 显然,华仙儿的气质,让那些京中的贵女产生了危机感。 她刚一来到,贵女中便引起了一阵骚乱,三五成群的悄悄议论起来。 “这人是谁家府上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听着这疑问,众人纷纷摇头。 虽然她们家在这京师里,家世只能算中等,不拔尖也不出挑,可这些官家小姐们,平日里也有自己的交际圈,虽说不能将京师里那些贵女小姐们全都识个遍,可认识个七七八八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华仙儿在她们之中,可是完完全全的生面孔,谁也没见过。 找了个相对角落的位置,华仙儿独自坐了下来,也不打算去和那些小姐们打招呼,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双眼打量间,一眼瞥见了自己不远处的一名带着面纱的女子,进宫来参加赏花宴还带着面纱,这本就稀奇了,更稀奇的是,这女子的身后居然还站着一个嬷嬷。 放眼望去,这里那么多人,可没有一个能往这御花园里带下人的,这女子居然能带着一个嬷嬷在身边,这本就古怪了。 非夜似乎感受到了华仙儿的目光,抬眼也扫向了她,两人相视一眼,华仙儿朝她作头微笑,非夜亦是向华仙儿点了点头。 华仙儿眉眼间的笑意更浓。 有意思。 这一个招呼间,华仙儿可是看得明明白白,这带着面纱的女子,显然脸上以前是有伤疤的,而且那伤疤愈合的时间,就在前不久。 一眼望气望色的本事,华仙儿可是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面纱女子所用的祛疤膏药,不就是自己亲手配置的吗?而且还是她配给安成落的那些。 若是连自己配的药,她都看不出,那她这个医仙,就可以回娘胎里重造了。 心里已经把非夜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这面纱女子,一定就是安成落在府上藏着的神秘女子,是那个能让安成落深夜将她掳到安王府,索要祛疤膏的人。 她可万万没想到,安成落竟然能把她也给弄到这赏花宴上来,这样子,她可就没什么把握,安成落一定会选她了。 毕竟她和安成落接触的不多,可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人家不同,安王府都住上了,自然和安成落也是朝夕相处的,说不定他们的感情深厚着呢。 这么看来,她哪里还有把握啊。 去找安成落,她已经算是脸都不要了,要是来参加了这赏花宴,最后,她选都没选上,这京师里没多少人认识她,倒也无所谓。 可若是这消息传到了江南,传到了华家的耳中,她怕是一辈子都要羞得不敢回家了。 非夜刚到这御花园时,自然也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自然也少不了别人议论一番。 “真是奇怪,这次赏花宴,翎妃娘娘这都请了什么人啊?这两人应该都不是京中人士吧。” “可也没听说最近京师外有哪个高门家的姑娘进京啊。” “是啊,是啊,这两个人,不会是混进来的吧?” “可别乱说,这皇宫里守卫森严,哪是想混就能混进来的,只怕这两人应该是走后门进来的吧。” “姐姐说的极是呢。” 几人说话间,华仙儿已经独自喝了好几杯茶了,虽然那些人说的小声,可怎奈她耳朵好使呢。 不过她现在这心里乱糟糟的,从来没这么乱过,早知道安成落自己有安排人进来,她才不去安王府丢人现眼呢。 可是现在她来都来了,总不能一声不吭的转头就走吧。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一名内侍高唱一声:“皇后娘娘驾到,翎妃娘娘驾到。” 众女收起八卦的心,纷纷起身行礼。 非夜和华仙儿也是,跟着起身行礼。华仙儿虽没有学过宫中的规矩,不过因着之前有几次进宫,耳熏目染之下,礼数倒也还算周全。 非夜就更不用说了,十天的时间,光是行礼这一项,她就足足学了五六天,这礼自然是行的步步到位。 下一息,皇后和翎妃两人便并肩走来。 众人齐齐叩首行礼道:“参见皇后娘娘,参见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面带笑容,大袖一挥,道:“都平身吧,不必多礼,这赏花宴是翎妃置办的,本宫不过就是来凑凑热闹。” 翎妃扫了在场的众女一眼,心中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该来的人都来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再听皇后这么一说,翎妃也搭腔道:“皇后乃是后宫之首,在宫里办赏花宴这种大事,自然得皇后来坐镇了。” 翎妃说的不咸不淡,可这话落到皇后的耳中,就变得阴阳怪气了。 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皇后走到主位上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一看到翎妃这张讨人厌的脸,鬼知道她这心里堵着多大一口气。 要是能不来,她才不想来呢。 可翎妃有句话说得对啊,她是后宫之首,她若是不来,事后皇上责问起来,免不了要给她安一个不够尽心尽责的罪名。 毕竟她执掌后宫,这皇子的婚事,自然也在她的管辖范围,虽然有十一皇子有自己的生母在,诸事有翎妃操办,可她若是连个脸都不露,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翎妃看了皇后一眼,心中冷笑。 这皇后对她们母子可没有安什么好心思,自打她进宫以来,和皇后就一直不对头,也不是她仗着自己的爹是开国功臣,也不是仗着自己的哥哥是骠骑大将军,就目中无人。 而是她实在看皇后不顺眼,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圆了看扁了看,就是没一处地方顺眼。 现在皇后强颜欢笑的主动来参加赏花宴,也用不着她费口舌让人去请了,可怎么看都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翎妃冷笑的同时,皇后也跟着冷笑。 坐在主位上,将在场的众女是一眼扫过。 这些人长得姿色平平,至于出身,她早就在名单上看过了,出身更是平平。 虽然其中有几人姿色还算过得去,可这几人,都不是她所知的那些高门贵女,皇后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皇子选妃,光是有长相可不行。 主要还是得找一个能够有所助力的家世,以这些人的家世,别说是给皇子当正妃了,怕是连当个侧妃都不足。 要给自己的残废儿子选妃,这翎妃也算是豁出去了。 () 第222章六品教学 皇后和翎妃都不开口,众女更是不敢轻举妄动,颇有些局促。 翎妃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朝着众女虚抬了一下手,道:“今日这赏花宴不讲究规矩,大家都不用拘束着,现在虽是冬天,可咱们这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比别处要艳丽许多,特别是这梅花开得甚好,都放开些,该赏花的赏花,该叙话的叙话。” 虽然皇后一直没开口,可翎妃都发话了,众女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场面渐渐的热络起来。 三五结伴,走出长亭,来到那些争相斗艳的花丛间,梅花树下,有些自诩才华出众的,有感而发,开始吟起了诗,更有的走到了御花园中的琴架旁,抚琴奏曲。 不消片刻,整个御花园里都回荡着悠悠琴音。 非夜和华仙儿并无相熟之人,对那些花花草草的,更是没有兴趣,索性都各自窝在长亭的角落位置,自顾自的喝茶。 翎妃颇有兴致,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 心里开始衡量起来,大约今日,她的儿媳妇就在二人之中的一个了。 华仙儿看着俏皮些,眉眼间都有着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泼。 非夜相对来说,就要清冷一些,眉眼间也竟是冷意,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冰美人。 柳嬷嬷毕恭毕敬的站在非夜身后,见到翎妃都目光扫了过来,柳嬷嬷连忙微微欠身行礼。 翎妃会心一笑。 柳嬷嬷她自然是识得的,当初还是她亲自挑选的人。 只是没想到,她的落儿,竟然会让柳嬷嬷跟着那姑娘一起进宫,看来落儿对这姑娘,还真是上心。 如此看来,这位姑娘成为她儿媳的几率就更大了些。 心里想着,翎妃不由得又多打量了非夜几眼。 不骄不躁,虽然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但光看那眉眼,就知道是个美人,倒是无可挑剔了。 翎妃忍不住的轻点了点头。 从头到尾,皇后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那眼角的余光,是半刻都没离开过翎妃。 翎妃在打量着这二人的同时,皇后也跟着打量起来。 可是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这两人是谁家府上的姑娘。 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直接问呗,她可是皇后,问个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皇后斜斜的倚到了梨花椅上,笑着分别冲非夜和华仙儿的方向看去,开口询问道:“她们都去御花园里赏花去了,你们二人,怎么还坐在这儿呢?” 非夜抬眼看了看皇后,并没有急着开口。 反倒是华仙儿,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没有丝毫胆怯,神情淡然的道:“回皇后娘娘,不是所有的花,都需要凑近了才能欣赏,远观也是不错,能看得更全面一些。” 此话一出,翎妃忍不住的鼓起了掌,赞道:“真是好一句远观看得更全面,的确,有些景色只适合远观,不适合近看。” 华仙儿微笑着垂下眼敛。 能让翎妃感到开心的事情,皇后就不开心。 看着翎妃眉眼那丝笑意,皇后就气不打一处来。 脸色沉了沉,怪腔怪调的看着华仙儿道:“本宫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是谁家的孩子?” 翎妃冷笑一声。 这皇后当自己是什么?还以为这京师里的每一个人她都认识不成,也太看得起她自己了吧。 不过这华仙儿从刚才,那态度就不卑不亢,倒也不差,这姑娘要是成了她的儿媳,也是不错的。 忽而,翎妃就陷入纠结之中了。 只见华仙儿盈盈起身行礼,语气淡淡的道:“臣乃是华家之女。” 华家? 皇后微微坐直了身子,扬了扬眉角。 她怎么不记得这京师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华家来了。 还有此人怎么敢在她面前自称为臣?难不成是朝中的官员?可是大周什么时候也能让女官入朝了? 似乎是看出了皇后的疑惑,华仙儿接着补充道:“臣现如今就职于国学院,任六品教学,主家乃是江南华家,祖上一直都是从医的。” 皇后嘴角抽了抽。 这翎妃真是好本事啊。 还以为她就请了些五六品官员家的女儿进宫赴宴,冷不丁的就直接冒出一个六品的教学来。 还真是她看走眼了。 这时她才想起,在那一份邀请名单上最不起眼的位置,不就有个华仙儿吗? 江南华家,那也是名门望族,可丝毫不比京师里那些高门大家差多少。 华家在江南一带,更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翎妃真是走了一步好棋啊。 若是这次给安成落选妃,真选中了华仙儿,不就代表着,安成落那个残废小子,有很大的机会把江南收入麾下了。 这种事情,她是万万见不得的! “本宫倒是不知,华教学堂堂一个六品教学,怎么也会屈身来参加这赏花宴。”皇后含笑道。 这话一出口,翎妃就不乐意了,当即开口道:“本宫也不明白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怎么,本宫办的这赏花宴,邀请华教学来,是那么掉身份的事情吗?还是说,这宫里,华教学连进来都掉身份啊?” 皇后嘴角笑容一滞。 更气的是,翎妃居然敢在她这个皇后面前自称本宫,眼里还有没有她这个皇后了? 她真是恨不得上前去撕烂翎妃那张嘴。 怎么就那么招人恨呢? 深知这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实在是太多了,嫔妃和嫔妃之间,自然也没那些能和平相处的。 眼见着翎妃和皇后掐了起来,华仙儿也不插话了,这种时候开口,简直就是引火上身,这时候,她比较适合闭嘴。 她虽然是奔着十一王妃的位置来的,可现在不管她帮谁,都会被另一个人记恨上,那出了这赏花宴之后,她还能有安宁日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就在皇后和翎妃二人眼中快要迸射处火花之时,长亭外的内侍又是一声高喝:“皇上驾到!十一王爷到!” 只见安仁帝身姿昂然的走在最前,福忠亲自推着安成落,一行人缓步而来。 本在御花园中赏花的众女,一见皇上来了,纷纷都聚拢了过来。 长亭中的皇后和翎妃也连忙起身相迎。 () 第223章吃醋 皇后的神色之中,充满了愕然。 皇上怎么会过来? 给皇子选妃这种事情,皇上虽说会关心几句,可却也没有来凑过热闹啊。 更何况,安成落那小贱种,就跟在皇上的身后,真是太扎她的眼了。 倒是翎妃的神情,不冷不热的,向安仁帝施了施礼,面无表情的道:“皇上怎么过来了?” 安仁帝不动声色的瞥了一旁的安成落一眼,儿子选妃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当然要来看看,脸上一片祥和,道:“朕刚好闲得无事,本来打算到这御花园走走,恰好在路上碰见了落儿,才记起,今日爱妃在御花园中办了赏花宴,朕一时兴起,便过来凑凑热闹了。” 翎妃皮笑肉不笑的道:“那皇上还真是闲的了。” 看着安仁帝和翎妃你一句我一句的,皇后真是气得想抓花翎妃那张狐狸精的脸。 她真是越看翎妃越发膈应。 她心心念念求的东西,翎妃凭什么总做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皇上何时对她有过这般好脸色。 翎妃真是一个恬不知耻的贱人,生的儿子也是个贱种! 皇后暗暗捏紧了拳头。 忽而觉得有一道冰冷至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忍不住抬眼扫了一圈,安仁帝和翎妃自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参加赏花宴的众女,更是低垂着头,当然也压根没有人敢直视她。 直到她将目光扫向安成落,对上他的目光,才知道那股冷意从何而来。 只不过随着两人目光的对碰,安成立的目光瞬时便恢复以往的温顺尔雅。 但是皇后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看错,那目光中的阴寒,就犹如毒蛇一般,她甚至有种心事被看穿的错觉,忍不住的让她心头颤了颤。 安成落暗笑一声,他很想告诉皇后,她那不是错觉,他就是真真切切的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过,大概就算他实话说出来,皇后也只会嗤之以鼻,并不会相信。 安仁帝大步流星的走到皇后原本坐着的主位上坐了下来,这时才看向皇后,诧异的道:“原来皇后也在啊。” 这话一出,皇后差点忍不住栽个跟头,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臣妾一直都在。” 安仁帝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又看向了跪在长亭外的众女,挥了挥袖子道:“大家都不必拘礼,就当朕不在这儿就行了。” 此话一出,众人忍不住的满头冷汗。 您老这尊佛坐在那里,可比天上的太阳还要闪耀,谁敢当您不存在啊! 她们又不瞎。 众人皆是闷不吭声的,跪在地上,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这倒是让安仁帝有些尴尬了。 轻咳了一声,润了润嗓子,看向翎妃,问道:“这赏花宴,进行到哪一步了?” 翎妃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 什么进行到哪一步了?这赏花宴她本就没定下什么规矩和流程,就是想让那些贵女们自由发挥,反正这些人不管怎么表现,这妃子人选可就在那一两人之中。 翎妃不紧不慢的回道:“臣妾这赏花宴本就随意,没那么多规规矩矩的。” “好好好。”安仁帝连道了三声好,道:“爱妃这安排甚好,朕也觉得没有规矩最好。” 安成落抿嘴偷笑。 他父皇这马屁拍得,还真是清新脱俗。 想不到堂堂的一国之君,也会拍马屁,还是拍自己妃子的马屁。 即是赏花宴,安仁帝自然不会让众人一直就那么跪在长亭外,下令让她们起来,虽然还是跟之前一样,各自赏花的赏花,弹琴的弹琴,可是明显的都没有方才那般自在了,反倒是更拘束了。 除了安仁帝就正正的坐在那里,最重要的是她们见到了传闻中的十一王爷。 虽然坐着轮椅,可是这位十一王爷,却有种让人惊心动魄的俊美,都知道十一王爷是个美男子,可美到什么程度,也是少有人真正见识过的。 他那一挑眉,一抬手,一言一语间,虽是透着懒散随意,可却让前来参加赏花宴的众女忍不住的脸红心跳。 他那一转眸,一浅笑,不知令多少时刻注意着他的贵女脸红心跳,纷纷低头,而后又不甘心,忍着心中羞涩,悄悄的又看了看他。 都是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的年纪,能真正做到只以家族利益为重,无视皮相的女孩,到底还是少之又少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谁说只要男子爱美人,女子也可以爱美男啊。 大周民风开放,要不是安成落是王爷,是皇子,只怕这些少女们,早就扑上去了。 早前还有不少人心中担忧着,万一被选中,岂不是要委身嫁给一个双腿残疾的王爷,可是此时,每个人心中的那杆秤又偏了偏。 只可惜,能不能成为十一王妃,可不是她们自己说了算的。 非夜冷眼看着这一切,有种微妙的感觉。似乎那些少女们都目光,每一次落在安成落的身上时,她这心里就说不出的不爽。 若不是此时身在皇宫,又是在狗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她早上去剜了那些人的眼了。 呃! 她似乎是吃醋了。 忽而意识到这个问题,让非夜心中着实震惊了一下,她怎么会吃醋! 她没道理吃安成落的醋,虽然她答应做安成落的王妃,可她压根就没打算真的和安成落有什么。 就算以后安成落要纳侧妃也好,要纳妾也好,都不关她的事,她吃什么醋! 非夜暗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整个人的气势又冷了几分,以至于从她旁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然后很是莫名其妙的都看了一眼非夜。 安成落将非夜的内心活动,看了个透彻。 和非夜的懊恼不同,他可是心情大好。 非夜会吃醋,这是好事,天大的好事。 在这长亭中坐了一会,安仁帝顿觉枯燥了些,忍不住的看了看翎妃,清了清喉咙,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十分自然的笑容,建议道:“光是这么坐着岂不是无聊,不如让她们各自表演一下才艺,此番也能给这赏花宴助助兴。” () 第224章一鸣惊人 皇后听着,立即附和道:“正好正好,臣妾也想领略一下贵女们的风范。” 翎妃不咸不淡的应道:“皇上高兴就好。” 反正在她这心里头,已有儿媳的人选,这赏花宴也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至于这些贵女们,有什么才艺不才艺的,她一点也不在意。 安仁帝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子。 翎妃这不冷不热的性子,真是太折磨人了。 他现在是说高兴也不是,说不高兴也不是了。 好在皇后开了口,打破了安仁帝的港澳。 “妹妹办的这赏花宴,赏花赏花,这贵女们可比这御花园里的花要娇艳得多,若是不给她们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岂不是太可惜。”皇后含笑道。 只是那笑容落在了安成落和翎妃的眼里,是怎么看都怎么欠揍。 皇后话都说得这么满了,翎妃还有拒接的道理吗? 当然没有。 当即也就应了下来,让内侍把参加赏花宴的所有人,都召集回长亭之中。 在长亭外赏花的众女,时刻注意着长亭内的动静,自然隐约间听见了安仁帝和皇后的话,如今翎妃又将她们传回长亭,纷纷心中一震,知道关键的时刻终于要来了。 众女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哪怕竭力表现出矜持的姿态,依然能从举手投足间瞧出跃跃欲试的神态。 即便不会被选中,即便眼前的王爷是个双腿残疾的人,出于女子的天性,谁又不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 更何况当今的圣上皇后都看着呢。 若是表现得好,就算和十一王妃的位置无缘,可只要入了皇上皇后的眼,距离飞黄腾达那日子,还远吗? 很快,在场的所有人,都大饱了耳福和眼福。 众女纷纷展示处自己的一技之长,琴棋书画,吟诗作对,整个长亭内,充斥着浓浓的文墨气息。 直到翰林院侍读之女朱灵若跳了一段精彩绝伦的胡旋舞,令人目不暇接。 一舞毕,全场竟安静了一瞬,迟迟没有人再敢上场展示,谁都不想被朱灵若衬成平庸的花瓶,给别人铺路。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尴尬。 而朱灵若嘴角更是不被人所察觉的,扬起了一抹自信的笑容。 这段舞,必定会让她成为这一次赏花宴上的焦点。 一旦她成了十一王妃,就算十一王爷是个残的,可人家身份摆在那里,以她父亲那翰林院侍读的身份,可是实打实的高攀。 她也不介意十一王爷是个残的,只要还是个活的,只要她将十一王爷哄得开心了,自然不怕十一王爷不会给自己的父亲谋取更好的出路。 官运亨通,不过就在这王爷的一句话下。 安成落内心冷笑不已。 当他是傻子不成?是那么好哄的?想踩着他的肩膀,给自己娘家谋取私利,真是太天真了。 还是自己的夜儿好,从来就没想过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当然,命除外,她想要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命吧。 想着,安成落忍不住偷偷将目光瞟向了非夜的方向。 从他来到现在,非夜可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其他的女子,可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将目光都贴在他身上,非夜倒好,除了稍稍的吃味一下,就不能抬眼看看他么? 嗯?似乎非夜也没有上来展示一下才艺的打算。 不过要让非夜展示才艺,他还真不知道她擅长什么。 努力的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遭,闪过几个画面:舞刀、弄枪、杀人…… 安成落不敢再想下去,这种场合,非夜还是安安静静的做个冰美人就好了。 非夜似乎感受到了安成落的目光,忍不住的抬头对上他的双眸,秀眉蹙了蹙。 死咸鱼那是什么眼神? 两人间眼神的互动,自然落在了那些有心人的眼里,顿时就有几人脸上黑沉了下来。 当然其中也包括皇后在内。 她的视线,可是一刻都不敢离开翎妃和安成落,深怕他们暗中搞什么小手段。 皇后看向非夜的目光,满满的不怀好意。 先前朱灵若的一支舞,就连她这个眼光毒辣的皇后,都不得不惊叹,她可不信,在场的还有谁能比得过朱灵若。 能让翎妃和安成落都放在眼里的人出丑,那她简直是乐意极了。 皇后扬起嘴角,看向了非夜,淡淡的道:“这位带面纱的姑娘,你似乎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开过口,本宫倒是有些好奇,姑娘可有什么一技之长?” 非夜动了动眼皮,看向了皇后,施施然的起身,对着皇后所在的方向福了福身,语气冷冷清清,不带丝毫温度的道:“民女不敢献丑,民女也不是那些风花雪月之地的琵琶女,没有供人调侃消遣的习惯,皇后娘娘若是想看别人跳舞唱曲,不如让十一王爷帮您去春楼给您请几个舞女来。” 话毕,场面再一度陷入了沉静,所有人都傻了眼。 一个个下巴都像是能掉到地上一般。 就连安仁帝都愣住了。 安成落两眼微睁,这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回答。 简直就是一鸣惊人啊! 华仙儿将头转向了别处,掩嘴偷笑。 安成落看上的人,好像还挺有趣的,最起码这说的话,就挺对她胃口的。 皇后只怕被怼得已经无言以对了。 偷偷看了一眼皇后,见她那脸色可比她住的后院厨房里的那口锅底还要黑,华仙儿就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可是这场合并不适合笑,她还是得忍忍了。 皇后的脸色自然难看至极,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可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么放肆。 这说的话,也实在是太不中听了。 说什么她要看人跳舞唱曲,居然还当着她的面提什么春楼,说的话真是粗鄙至极! 说得好像她是那些喜欢流连于烟花之地的臭男人似的。 也不知道翎妃是从什么地方,请来了这样的阿猫阿狗。 简直就是来让她堵心,来恶心她的。 这口恶气,皇后是怎么也咽不下。 可是她总不能和这不识抬举的女子争辩吧,皇上还在一边看着呢。 想发火都不行了。 只好将这股怒火,转向了翎妃。 () 第225章三人合伙 强忍着心中怒火,皇后扯出一抹难看至极的笑容,看向了翎妃道:“翎妃这是请的谁家姑娘,真是语出惊人,本宫还从未见识过,有哪个大家闺秀,说话这般……” 后面的话,皇后并没有说出口。 可是谁都能听出皇后的意思。 那些原本被惊呆的贵女们,此时纷纷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不管这人是谁,现在这么出面,更是得罪的皇后,只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只要这人被踢出了赏花宴,那她们也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这种看笑话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翎妃原本震惊的神情,因着皇后这话,反倒是收起了震惊,含笑道:“本宫倒是觉得,这位姑娘说的话,可谓是惊世骇俗,这般直言不讳的女子,在这世间,可是少见极了。” 说着,翎妃转头看向了安仁帝,笑盈盈的道:“您说是不是啊,皇上。” 最后一个字,拖得尾音极长。 安仁帝怔怔的点了点头,吃吃应道:“爱妃说得对……” 这话一出,皇后简直想吐口老血给安仁帝看看。 对个屁啊对! 皇上简直是被狐狸精迷了眼,被鬼迷了心窍。 这么违心的话,他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他可是皇上啊,怎么能被翎妃给牵着鼻子走呢! 简直是要气死人了! 安成落微抿着嘴,含笑道:“儿臣也觉得这位姑娘,说话清新脱俗,倒是个奇女子。” 此话一出,众女就不乐意了。 看向非夜的目光,迸射出浓浓的火花。 十一王爷从头到尾,可还没有夸过谁,现在这般出言维护,岂不是说这女子用这种另类的方式,入了十一王爷的眼。 这她们怎么能接受。 她们千辛万苦,夜以继日的修习琴棋书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派上这种场合,结果还抵不过人家一句粗鄙至极的话。 万万无法接受。 当然,更无法接受的还属皇后。 翎妃和那小贱种,一人一句,将皇上逗得团团转,皇上居然还跟着附和起来了,活脱脱就把她给排挤在外了。 她可是皇后,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耻辱。 翎妃一定是故意的! 这赏花宴来的,她真是后悔至极。 不来,就算是给皇上降罪,也还不至于这么堵心。 现在倒好,皇上也跟着来给她添堵了。 三人合起伙来,欺她一个弱女子真的好吗?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气得她嘴唇直哆嗦,真想动手掀桌子。 可在皇上面前,她要是把这桌子掀起,只怕她这皇后的位置,也是坐到头了。 安成落倒想告诉皇后,她若是弱女子,只怕是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死光了,才轮得到她。 华仙儿此时的心境反倒是平和下来了,没有最初的怨念。 就算今日她真的与王妃之位无缘,可是有机会让她亲眼目睹这一场好戏,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看皇后那肝火旺盛得简直快要烧开她的胸腔,华仙儿知道,这赏花宴就算结束,皇后大概也得好几天吃不下饭了。 虽然她和皇后无冤无仇,可能见识到堂堂的国母吃瘪,也是一件趣事。 她对这种事情,最是有兴趣了。 日后回了江南,还得把这种趣事讲给自己的娘亲听听,让她也高兴高兴。 非夜早在说完的那一瞬,便又坐了回去。 反正让她展示什么才艺那是没有的,展示杀人还差不多。 要是他们不介意的话,她也不介意在这长亭里展示一下,杀几个人给他们瞧瞧。 只是怕她展示完,这些人也该吓破胆了,她更不可能走出这皇宫了。 安仁帝虽然也觉得这姑娘实在是语出惊人,不过翎妃说她说得对,那便是对的。 他是翎妃的忠实小迷弟。 翎妃说什么都是对的。 轻咳两声,润了润嗓子,安仁帝道:“这姑娘既然不愿展示,那便不强求,还有谁愿意展示一番啊?”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众女是神情各异,这时更加没人敢出头了。 安仁帝脸色微微沉了下来,这些人,连话都不敢说,更是无人敢上前,真是跟朝堂上那些龟孙似的,一到关键时刻,平时跳的最欢的那些臣子,就一个比一个安静。 就像现在这情形,如出一辙。 在场的,可都是他底下那些臣子的女儿,果然是有什么样的父亲,就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待着赏花宴过后,他一定要再去看看那名单上都有哪些老匹夫,他得在朝堂上好好的敲打敲打。 众女哪知,因为自己一时的沉默,竟莫名的给自己的父亲招来了数不尽的麻烦。 安仁帝扫了一圈,竟让他看到了一个眼熟之人。 回想了许久,才记起,那不就是自己亲封的教学,华神医的孙女华仙儿吗? 之前翎妃拿名单给他瞧的时候,还谈论过此人,显然,翎妃对此人颇为看中,若是将此女选给落儿做妃子,翎妃一定会高兴的才对。 再加上华家也不是什么无名无辈的小家族,在民间有着极好的风评,若是能将华家拉拢进皇家来,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想着,安仁帝摸了摸下巴,看向了华仙儿,故作惊讶的道:“这不是华爱卿吗?” 听着这话,华仙儿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感情这皇上是半个瞎子不成,坐了这么久,现在才看到她吗? 这惊讶的表情,也太假了吧。 还有这一开口就爱卿爱卿,能不能别这么恶心人,她可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成了安仁帝的爱卿了。 虽然心里腹诽着,可华仙儿依旧面不改色,起身向安仁帝行礼道:“真是臣下。” 安仁帝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朕记得,爱卿还是朕亲封的国学院教学,更是先皇挚友的孙女,今日竟然在落儿的选妃……” 一旁的福忠连忙咳嗽一声,打断了安仁帝的话,向他递去一个眼神。 是赏花宴,赏花宴啊,陛下。 可千万不能把选妃宴说出口,虽然大家心知肚明,可是咱也不能将选妃二字挂在嘴边,更何况您是皇上。 安仁帝立即就意识到自己差点说错话。 连忙又是咳嗽了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又道:“今日爱卿出现在这赏花宴上,还真是让朕意外。” 说完,安仁帝回顾一番,暗自点头,这次他没有说错了。 第226章安仁帝的小心思 长亭中的众女,此时一个个脸色各异,手中的帕子都快绞得变形了。 她们可万万没想到,先前她们的还在议论纷纷的陌生女子,竟然是六品教学!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还是皇上亲封的官,这份殊荣,可是连她们各自的父亲都没有的。 一个六品的朝廷命官,可不是她们这些闺阁女子能比得上的! 之前那女子,因为一句话,入了十一王爷的眼,现在这华仙儿,又因为是皇上亲命的官,入了皇上的眼。 那她们还比个屁啊! 根本就不用比了,谁也比不过一个本身就是六品官的女子。 特别是朱灵若,此时面色简直是难看至极。 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一支胡旋舞,能够在这赏花宴上崭露头角,如今可是完完全全都被掩去了光芒,况且那两人,可是半点都没有展示过自己的才华。 朱灵若是怎么想都觉得委屈极了。 华仙儿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转眸看向了翎妃,从容道:“承蒙翎妃娘娘厚爱,臣下才有幸能够见识宫中的赏花宴,真是让臣下大开了眼界。” 特别能看见皇后娘娘被人怼得怒发冲冠,可不就是大开眼界了。 安仁帝听着这话,心中十分的舒服。 和翎妃有关的事,他就是听着舒服。 这华仙儿是翎妃亲自挑选的人,又是他亲命的官,现在是怎么看都顺眼,要是能成为落儿的妃子,那他和华神医岂不是要亲上加亲? 华神医脾气古怪刁钻,又是先皇挚友,他就算是当了皇帝,到现在也是一把年纪,可是在华神医的眼中,只怕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屁孩。 他可是拿华神医半点辙都没有。 想当初,他还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才让人从江南把华仙儿请到国学院的医学堂当教学。 华仙儿的六品官职虽小,可他也允诺了华仙儿不少的特权。 比如,她可以自由入宫,宫中任何地方,她都可以去,因为她有一手好医术,安仁帝爱才如渴,把一个医术高超的人才留在自己身边,关键时刻,说不定可以保命。 自古帝王都是很惜命的。 怎奈,华仙儿不愧是华神医的孙女,那脾气简直就是如出一辙! 尽管能够自由出入皇宫,可这皇宫她是能不进,就半步都不踏进这皇宫的,几次入宫,还是得了他的召见。 也好在华仙儿不是华神医那头老犟驴,他召见还愿意入宫,若是换成华神医,只怕他就等着被啪啪的打脸吧。 那可是他都请不动的一尊佛。 若是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了华仙儿,那华神医会不会多少给他这个皇上一点点面子? 安仁帝越想,内心竟有一丝丝的雀跃。 先前他还没感觉翎妃挑选的名单中,把华仙儿加上去的用意何在,现在也不知道翎妃的用意,可安仁帝自己倒是从中看到了不少的好处。 安仁帝笑得若有深意,摸了摸下巴,和颜悦色的道:“世人都道,爱卿医术,能够做到药到病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华爱卿年纪轻轻,想必将来的成就不会输于华神医。” 华仙儿从容有礼的回道:“皇上谬赞了,臣下的医术,是爷爷倾注毕身心血,倾囊相授,没有爷爷,也就没有现在的臣下。” 闻言,安仁帝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安成落的腿,安仁帝是存在着私心的,这些年,他也派人暗中在民间寻找能够医治安成落双腿的人,可是收效甚微。 他也曾去请过华神医,只可惜,华神医那老犟驴他请不动…… 请了数次,都无功而返,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之前,他不认为华仙儿小小年纪,就算是世人将她的医术说上了天,可他心中多少会认为,这是世人夸大其词。 现在他看着华仙儿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是不是也可以让她尝试着医治安成落的腿? 安成落的腿都残了五年之久了,这些年寻遍的天下名医不在少数,他也不指望一朝之间,就有人能将安成落的腿治好。 就算医不好,也没关系,毕竟他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医不好也就还是这个样子。 安成落本来还挺感动的,毕竟他的父皇是真的疼爱他,就算这些年,刻意的疏离他,可是那种内心深处的关爱,比谁都更加浓烈。 特别是在拥有了天启之后,那种浓烈的父亲之情,就算安仁帝嘴上面上没有展露丝毫,可是安成落比任何时候都看得更加清楚。 只是…… 死马当活马医,着实是瞬间将他心中所有的感动都给打散了。 谁是死马呢! 他明明活得好好的好吗? 有求于人,就算他的皇帝,自然也该有有求于人的态度。 安仁帝的语气是有史以来温和,缓缓道:“华爱卿得华神医真传,只是不知……” 安仁帝顿了顿,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华仙儿的神色。 只见她神色如常,态度从容,丝毫没有任何局促,比之平时那些他的臣子们,更是少了一份恭维和敬畏。 倒是让他稍稍有几分惊异,双目灼灼的看着华仙儿,意味难明。 皇后可把这一幕全看在了眼中,安仁帝异样的神情,自然也没有被她放过。 再加上华仙儿姿色还算尚可。 皇后这心忍不住紧了紧。 皇上该不会对华仙儿动了什么心思吧? 万一皇上真是看上了华仙儿,那可不妙! 比起华仙儿的风华正茂,她们后宫之中这些嫔妃,一个个都快人老珠黄了,到时候若是华仙儿入了宫,拿岂不是会成为最受宠的妃子。 有一个翎妃就已经够糟心的来,若是再来一个年轻貌美的妃子,那她这皇后的地位,就会被动摇。 更何况这是在安成落的选妃宴,安成落是皇子。 老子看上了儿子的媳妇,有史以来,在皇室之中,也不是没有这种先例。 只是那位君主,日后都免不了被世人诟病。 安仁帝可不能糊涂到在这个赏花宴上,直接把华仙儿封为妃子。 那可就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了。 由不得皇后不紧张,为了她的地位,为了皇上的名誉。 若是皇上真的做出这种糊涂事,就算是拼着被皇上厌弃,她也一定要全力阻止。 第227章能治 皇后的心思,华仙儿自然是不知的。 可是安成落却是一览无遗。 真是忍不住的想要狠狠的嘲讽一下皇后,和他的父皇同床共枕那么多年,可真是一点也不了解他的父皇啊。 他父皇是那么糊涂的人吗? 当然,若不是他有天启【洞察人心】的技能,他可能也不太了解自己父皇的心思,也许那时,他也会如同皇后一样,这么胡乱猜测。 华仙儿神色有些茫然,见安仁帝后面的话迟迟未语,忍不住道:“皇上不知什么?” 说话能不说一半吗? 堂堂一国之君,就不能干脆一点吗? 吊人胃口是很讨人厌的事情好吗? 要不是看在他是皇上的面子上,她现在指定甩头就走了。 安仁帝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看了一眼安成落,缓缓叹息道:“朕对落儿,一直寄予厚望,落儿双腿不利于行,这一直是朕的心结,爱卿医术精湛,不知可有把握能将落儿的腿……” 话罢,安仁帝似乎才意识到,在这赏花宴上,直接将这话题放到台面上来讲,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可话既已说出了口,自然没有收回的可能。 掩去目光深处的疑虑,眼底充满了希冀。 他多么希望华仙儿下一息,能够告诉他,能让安成落重新在人前站起来。 安仁帝此话一问出口,翎妃的神色也跟着微微一紧。 要说这世上还有谁比安仁帝更在意安成落的双脚的,那就只有翎妃了。 要说翎妃将华仙儿请来了赏花宴,更是将她纳入王妃人选,多少存着这方面的私心。 如今安仁帝是把她想问的,最关心的话都问出来了,她这心情自然做不到古井不波,不为所动。 目光中的希冀之色,可半点的不比安仁帝少。 非夜暗暗挑了挑眉,想不到这狗皇帝,对自己的儿子,还算是蛮有心的。 虽然这点让她刮目相看,可是她这心里的恨意,可半点都少不了,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她真的放弃所有的仇恨。 她之所以答应安成落的要求,其实也是有私心的,一旦她成了十一王妃,也代表着她能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这狗皇帝,她也能有更多的机会,杀了狗皇帝给自己的爷爷报仇。 这些,她不敢在安成落面前显露分毫,生怕被安成落察觉出端倪。 那条死咸鱼的心眼,多着呢。 华仙儿微微诧异了一下。 她可想不到,皇上竟然会在这种场合这般问她。 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安成落,这家伙的脚明明好好,竟然隐瞒的这么好,就连皇上至今都以为他是双腿残疾的。 现在安仁帝问她能不能医,若是要医,她根本就不用费力,因为安成落的腿本就是好的,只需要让他在人前站起来便可。 可是,安成落既然选择隐瞒,那便代表着,他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脚是好的。 若是她在安仁帝面前夸下海口,能够医好安成落的腿,可他若是不愿,她也不能逼着安成落站起来不是。 若是说她医不好,那岂不是有辱她医仙之名。 顿时,华仙儿便陷入了纠结之中。 见华仙儿陷入沉思,安仁帝和翎妃都不敢出言打扰,以为她是在想什么医治之法。 至于长亭之中的其他女子,此时焉然都成了摆设。 所有的焦点都在华仙儿身上。 不少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华仙儿的回应。 若是华仙儿能够医治好十一王爷的双腿,那么朝堂时局,必然会倒向十一王爷这边。 毕竟这可是曾经距离储君之位最近的一位皇子,若不是因为伤及双腿,只怕那储君之位,也不至于空悬这么多年。 其他皇子也不至于明争暗斗这么多年。 就算今日她们不能被选中,可是这赏花宴上的消息,若是能够传达给自己的父亲,只要他们的父亲抓紧时机,站对了队伍,那么日后十一王爷荣登九五之时,也是他们的父亲飞黄腾达的日子。 不少心思通透的女子,呼吸都忍不住的急促了起来。 华仙儿沉吟许久,抬头看向了安仁帝,不紧不慢的道:“王爷双腿伤及多年,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治愈的可能,想要让双腿恢复常人一般行走,可能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此话一出,长亭之中,一片哗然。 翎妃更是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华仙儿的身边,神色带着几分激动,声音中带着颤意:“华教学……此话可当真?” 华仙儿瞧见翎妃眼角隐约闪烁的莹光,心忽而像是被撞击了一下。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世间,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 也难怪翎妃在听闻安成落的腿还有治愈的可能之后,会这般激动,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如同翎妃这般。 皇后双手暗暗的攥紧,护甲掐入血肉之中,犹不自知。 只因她满心的担忧着,若是安成落的腿真的能够恢复,那他们这么多年以来都谋划,岂不是全成了无用之功。 看向华仙儿的目光中,隐晦的带着一丝丝怨毒和气闷。 这不是她想要听到的结果。 可现在就在安仁帝的眼皮子底下,她不能轻举妄动,需要沉住气才行。 安仁帝的神色也是带着几分激动,可他是一国之君,不能表现得太过的大喜大悲,虽然他也如同翎妃一样迫切。 华仙儿被翎妃深深的触动,浅笑着向翎妃屈膝行礼,语气带着沉静,道:“臣下说的,自然是真,只是这医治之事,时间长短,却是难以定论,短则一年半载,长则数年,也未尝没有可能,娘娘可切勿急于求成,毕竟腿伤可不是小伤。” 翎妃抬起宽袖,偷偷的拭去眼角的泪花,缓了缓自己的激动的心绪,道:“不急,不急,本宫不急,五年本宫都能等,只要落儿的腿能治好,就算再等个五年,本宫也不怕。” 安成落暗自的抿了抿嘴,心中颇有些内疚。 看着翎妃这般忧心的模样,他忽然有种想要站起来的冲动,告诉他的母妃,他的双腿已经恢复如常。 第228章幔林山温泉 深吸了好几口气,安成落才按压下自己心中的冲动。 再看翎妃,抓着华仙儿的手,迟迟不放,就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皇后越看心中越急,华仙儿要给安成落医腿,此事她做不到袖手旁观,她一定要想些法子,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安仁帝此时正沉浸在喜悦之中,她若是贸然出口,不亚于是在安仁帝的脸上拔胡须,她这皇后还没当够,可不会贸贸然的给后宫里其他的嫔妃留机会。 特别是翎妃这只老狐狸精! 没有人注意到皇后那阴沉的脸色,所有人都沉浸在华仙儿那震人心魄的消息之中。 华仙儿脸上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任由着翎妃拉着她的手,不急不缓的道:“王爷坐了数年的轮椅,腿上的筋脉受损严重,若想完全痊愈,可能,还需王爷和臣下一起去一趟江南。” 此话一出,安成落本抵在轮椅把手上的手肘,忍不住的向下一滑,身子差点就坐不稳了,好在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华仙儿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失仪。 左右离不开要去江南,华仙儿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拉他去江南啊。 若是以医腿为由,想必安仁帝定会准了华仙儿的要求,到时他这一趟江南之行,是必不可免了。 除非,他的腿不想好了…… 安仁帝单手撑着下巴,皱了皱眉,不解道:“为何需要去江南才能治?” 华仙儿一本正经的道:“江南有一座山,名为幔林,幔林山上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温泉,常年恒温,即便是冬日里,也会腾腾冒着热气,若是让王爷在幔林山的温泉里,泡上一些时日,有助于他的腿部筋脉的恢复。” 安仁帝又道:“只是温泉,许多地方都有,为何偏偏是这幔林山上的温泉才可?距离京师最近的玉林县,也有温泉,那里温泉不可吗?” 上一次,命安成落去了宁州查案,虽然他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可他离京的那些时日,不禁翎妃对他怨愤颇深,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日日担心着安成落的安危。 毕竟在京师都有人敢行刺,到了宁州那种偏远之地,谁也不敢保证,那些刺客会不会和安成落来个鱼死网破。 若是安成落在宁州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这一辈子,都别再想踏进华清宫半步了。 好在安成落平安的回了京师。 有了那一次宁州的前车之鉴,安仁帝现在一想到让安成落再次离京,这心里就不禁犹豫了起来。 只听华仙儿盈盈一笑,道:“天下宝地众多,但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成为宝地,幔林山的温泉天然而成,素有神泉之称,而那泉水之中,有一种利于人体的物质,能够加速王爷的双腿恢复,若是换成了普通的温泉,效果便会差上许多,恢复的时间,自然也要慢上许多。” 华仙儿说得煞有其事,理由更是让人不得不信服。 可是…… 安成落暗暗的抽了抽嘴角,他可万万没想到,华仙儿这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本领,可谓是练的炉火纯青,让他忍不住的都自叹不如了。 非夜打从华仙儿开口的那一刻,那白眼是翻了又翻。 传闻中的华医仙,不禁医术精湛,就连这忽悠人的本事,也是一顶一的。 安成落的腿明明就是好好的,她可不信,传闻中医术过人的医仙,会看不出安成落那双腿上的猫腻。 这是摆明了想和安成落一起演戏呢。 这两个家伙,还真是般配得很,这演戏的本事,还真是造诣非凡,无人能敌了。 简直堪比戏园子里的旦角,要是把这两人放到戏园子里,那绝对是头牌。 安成落脸色发黑。 非夜居然敢将他和戏园子里那些唱戏的做比较,他可是堂堂的王爷好吗? 去戏园子唱戏,这么掉身份的事,怎么能相比? “好好好。”翎妃连说了三声好,一边拍了拍华仙儿的手,激动道:“既然有利于落儿的双腿恢复,别说是幔林山,就算是天涯海角,他不去,本宫也要将他绑去。” 说着,不忘回头瞪了安成落一眼,道:“落儿可听见了?” 安成落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儿臣听见了,一定好好配合华教学医治双腿。” 配合二字,咬得极重。 好一个华仙儿,居然在这赏花宴上狠狠的摆了他一道。 华仙儿就像得逞一般的,向安成落递去了一个眼神。 今日就算他的王妃与她无缘,可此番下来,可不怕安成落耍赖皮,不去江南。 皇上和翎妃都在场,安成落赖不掉的。 翎妃就像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安仁帝瞧着,嘴角亦是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意来。 也不知有多久,未曾见过翎妃这般开怀。 显然落儿的腿疾,一直以来,都是翎妃的心头病,如今落儿的腿有了治愈的机会,这无异于是给翎妃一颗定心丸,也治了她多年的心病。 若是落儿的腿,真的痊愈了,他这心里,也能少几分愧意。 将来这大周江山,也后继有人了。 皇后整张脸难看至极,镶着宝石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掌心之中。 翎妃脸上的喜悦,还有安仁帝那满眼带笑的模样,生生的刺痛她的眼。 “皇上,咱们这不是赏花宴吗?这前一句后一句都离不开医治二字,把其他姑娘都置于何地了?不知道,还以为咱们这是选医大会的……”皇后尖尖细细的声音,顿时响彻在长亭之中。 安仁帝闻言,脸色沉了沉。 他还沉浸在落儿的腿能够医治的喜悦之中,皇后这话说的,明显的不合时宜。 若不是因为她是皇后,而是一个宫婢的话,他一定下令掌嘴! 而且是要狠狠的掌! 简直太没有眼力劲了。 这皇后当得,太不会察言观色了。 长亭中的众女,听着皇后这话,抓着帕子的手又用力了几分,原本已经做好看戏的准备,这突然又被拉下了水,众女懵了一圈,深深的埋下了头。 第229章震惊全场 “皇后说的是。” 翎妃稳了稳自己的心绪,让华仙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翎妃也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笑了笑,翎妃清了清嗓子,道:“今日这赏花宴,也算是精彩纷呈,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本宫真是大开了眼界,也是咱们大周人杰地灵,人才辈出。” 安仁帝沉声点了点头。 翎妃真是说什么,他都觉得悦耳动听,可比黄鹂清鸣还要涓涓动耳。 只见翎妃看向了安成落,笑盈盈的道:“不如今日,皇儿就替本宫选出今日表现最出众的贵女来,也好让本宫准备的彩头,今日有机会送出去。” 虽然大家心知肚明这是选妃宴,可这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 众女闻言,纷纷坐得端正,有些面子薄些的,则悄悄红了脸。 很快,一名宫女端着一个楠木托盘来到长亭之中。 楠木托盘中并排摆放着六只系着黄色丝带的梅花,众女面上竭力表现得风轻云淡,实则内心早已激动非常。 梅花有六只,那意味着,十一王爷将会选出六个候选人,那些早先表现卓越的贵女们,心情雀跃了起来,顿时来了精神。 今日若是能够从十一王爷的手中得到一支梅花,即便最后成不了十一王妃,可有了这支梅花,日后想要谋一门好亲事,自然要容易许多。 都说女子嫁人,便是第二次生命,一门好亲事,便可以改变一个女子一生,连带着也能为自家门庭带来荣誉。 就算最终落了选,可为了日后,众女们也是伸长了脖子,望着那梅花的眼睛,闪闪发亮。 非夜瞧着那些女子个个如狼似虎,忍不住的又翻了翻白眼。 若不是有皇上皇后在场,她一点也不怀疑,这些女子说不得一个个都会抛了矜持,恨不得扑上去将那条死咸鱼分食个彻底。 安成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从头至尾,他的夜儿啊,就不能让他有个好下场吗? 不是要将他放到戏园子里,就是要让他被那么女子分食。 他还能不能好好的活着,做个王爷了? 略微的撇了撇嘴,安成落转着轮椅,来到了盛着梅花的楠木托盘前,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支梅花,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了几眼。 又抬眼环视一圈,那些触及到安成落目光的贵女,纷纷羞怯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安成落转着轮椅来到了非夜的座位前,将手中的梅花放置在她的桌上,浅浅一笑,道:“请姑娘笑纳。” 非夜丝毫不为所动,安成落把梅花给她,她一点也不意外。 其余众女先是微微一愣,可随即便释然了。 先前这蒙面女子,得了十一王爷一句夸赞,十一王爷这第一支梅花给了她,也不足为奇。 暗暗深吸口气,众女稳住自己的心绪,给自己打气。 不怕,没了一支梅花,还有五支,还有机会。 安成落回到楠木托盘前,又拿起了一支梅花,缓缓地转着轮椅,转了一圈。 众女心里多半都认为,十一王爷这一支梅花,应该是要给朱灵若的,毕竟在场的,就朱灵若表现得最出色。 十一王爷选她,无可厚非。 可就在众人的猜测之下,安成落再一次停在了非夜的面前,将手中的梅花,放置在她的桌上,依然是浅笑着道:“请姑娘笑纳。” 这次不是愣住了。 众女倏然一惊。 她们是不是看错了? 有些沉不住气的,甚至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就连翎妃都有些不淡定了。 历来宫中为皇子办的选妃宴,可不在少数,可却从来没有哪一个皇子,一次给了同一名女子两支花。 这可真是前无古人了。 虽然安成落是她的儿子,只要儿子开心,她自然什么都能依着他,可却没有规矩说能将两支花给同一名女子啊。 翎妃忍不住的侧目,瞧了瞧安仁帝的脸色。 只见安仁帝脸上也是怔愣之色,拿起的茶杯一直端在手里,完全忘了喝。 也怪不得他震惊,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自己那么多儿子,哪一个没有办过选妃宴,可这种事,还是头一遭。 他深深的郁闷着,这个儿子是想搞什么名堂? 皇后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她本以为,安成落是个聪明的,结果居然会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办了这种糊涂事,还是当着安仁帝的面。 再看翎妃那一脸错愕的神情,先前受的那股郁闷气,可算是解了一半了。 非夜看了一眼桌上的两支梅花,虽然有些意外,不过这种事,倒像是咸鱼会做出来的。 直到安成落去楠木托盘中,又拿了一支梅花给了她,饶是那些沉得住气的贵女们,也坐不住了。 场面一片哗然! “十一王爷莫不是疯了?” 一听这话,旁边的贵女连忙掩住她的嘴,低嗔道:“慎言!这是皇宫,皇上和皇后也在场呢,你莫不是想掉脑袋不成?” 那女子一时说漏了嘴,惊得连忙收住了声,咬唇住了口,脸色瞬间都煞白了几分。 可却也经不住十一王爷惊人之举。 别说是她们,翎妃也坐不住了。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落儿十分看重这名女子,还将她亲自挑选的嬷嬷给了这女子,她这心里也确实将这女子视为最佳的王妃人选,可也经不住落儿这般不顾规矩吧? 再如何说,他随便将另外五支梅花,给其他的贵女,反正到时还是她这个做母妃的,帮他确定王妃人选。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将事情闹的这么…… 翎妃简直不敢想下去。 她丝毫不怀疑,她的落儿接下来,可能会把另外三支梅花,都给了这女子。 那岂不是在胡闹吗? “落儿……”翎妃忍不住的轻唤了一声,虽然竭力告诉自己要沉住气,可这种场面,换谁都做不到,翎妃缓声道:“落儿,这可是赏花宴,容不得儿戏……” 安成落抬眸,看向了翎妃和安仁帝,抿唇道:“儿臣很认真,儿臣所选,皆是随心而动,儿臣觉得,这位姑娘甚好。” 此话一出,倒是让人动容,想不到十一王爷还是个痴心人。 只是单单痴迷美色,可算不上什么明智。 () 第230章百年老陈醋 () 翎妃看着安成落一脸真挚,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罢了罢了,只要落儿开心,随便他折腾就是,大不了就是别世人笑话几句,为了自己的儿子,这点小事又能算什么事。 安仁帝动了动唇,刚想开口,就被翎妃一个眼神把话都给瞪了回去。 只好暗暗叹息一声,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了别处。 好吧! 都当他不存在就好了,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反正最后还是得他来擦屁股就是了。 话说回来,他的儿子不愧是他的儿子啊。 就连选个妃,都这么出人意料。 想当年,他选妃之时,可没有什么凭自己喜好的本事,一切都听从了太后的意思,最后选了徐家女,也就是如今的皇后。 若是当初,他也有像落儿这般勇气,大概,也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事情吧。 如果当时,翎妃出现在他的第一次选妃宴上,说不定他也会冲动的把所有的花都给翎妃。 果然亲儿子就是亲儿子。 把他不敢做的事都做了!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安仁帝原本还有些恼安成落没出息,可这转念一想,竟觉得有些欣慰。 皇后的心里,简直太不是滋味了。 安仁帝和翎妃两人间的互动,她看在了眼里,翎妃这只老狐狸精,当着她的面和皇上眉来眼去。 真当她是空气不成? 看向翎妃的目光,恨不得化成数十把刀子,一刀一刀的划烂翎妃那张让人憎恶的脸。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安成落身上,自然没有人注意到皇后那吃了苍蝇一般的面色。 在安成落将第二支梅花给了非夜的时候,她便知道,几日前,她亲自去安王府,和安成落达成的协议,他并没有当回事了。 华仙儿觉得自己有种被羞辱了的感觉,这种感觉在安成落将第三支梅花给了非夜的时候,愈发的强烈了。 撇了撇嘴,端起桌上的茶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 该死的安成落,居然耍了她,这笔账,她当然要记着。 等将安成落骗去了江南,自然有的是机会,和他算算这笔账。 心里将安成落骂了千百遍,可脸上依旧面不改色,甚至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不管接下来安成落还会不会继续将梅花给非夜,反正大概都与她无关了。 安成落又从楠木托盘中拿起了一支梅花,低头默了默。 所有人都以为,他依然会把梅花给非夜,就连安仁帝也这么以为。 在众目睽睽之下,安成落转动了轮椅,此次,他在经过非夜的桌前时,停顿了一下,所有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吸气。 果然! 十一王爷会把六枝梅花,数给这蒙面女子。 众人已经能够预见,接下来安成落手中的梅花,会落在那桌上。 可是,就在所有人都这么以为之时。 安成落只在非夜的桌前停顿了一瞬,便再次转动轮椅,走到了华仙儿的桌前,将梅花放在她的桌上。 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声音平稳清澈,安成落笑如春风,缓声道:“仙儿妹妹请笑纳。” 长亭内安静了一瞬,随着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哗然。 因为他口中的那一句仙儿妹妹。 更因为他将梅花给了在场的第二人。 华仙儿手里端着茶杯,怔怔的看着眼前满脸笑意的安成落。 她忽然有些弄不明白,安成落在搞什么名堂了。 安成落不顾她怔愣的神情,转身去拿第五枝梅花。 不出意外,这只梅花,又落在了华仙儿的桌上。 直到这时,一直不为所动的非夜,终于微微抬眉,睨了安成落一眼,又看了华仙儿一眼。 果然,在咸鱼的心里,真正属意的,应该是华仙儿才对吧。 这二人,本就有着不为人知的情意,其实在咸鱼的心里,他的王妃最佳人选,应该是华仙儿才对。 之所以要她成为他的王妃,实际上就是为了她背后的晓家。 她早就看透了,可为何,越是看透,在看到安成落将梅花给了华仙儿时,她这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就好像满心满口的是醋味一般,还是那种百年老陈醋。 直到安成落将第六枝梅花,也放置在华仙儿的桌上时,整个长亭之中,气氛沉沉的。 所有人似乎已经麻木了一般。 这大概是她们这辈子活了这么大,毕生经历加起来,都不如今日这赏花宴来得震慑人心。 六枝梅花,本该有六人入选。 可现下,蒙面的女子占了三枝,国学院的女教学华仙儿,占了三枝。 从原该有的六人,硬生生的只剩下二人。 要说众女没有丝毫怨气,那是不可能的。 心里早已把非夜和华仙儿狠狠的怨怼了一番。 安成落来到了安仁帝和翎妃跟前,嘴角咧开一抹笑容,微红着脸道:“父皇,母妃,儿臣选完了。” 安仁帝怔了怔。 他是不是看错了? 刚刚?落儿脸红了? 什么! 他儿子堂堂一个皇子,一个王爷,竟然在给自己选妃之后,脸红了! 他该表示什么? 高兴自己的儿子是个性情中人? 还是高兴自己的儿子,至今二十有五了,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初子? 可是怎么想,这都不是什么好事。 若是安成落的腿能够医治,那么他必然是下一任的帝王。虽然重情,是一种难得的品性,但一个帝王太过重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再说,他的落儿至今都是个初子,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五年前伤了腿,以至于这五年来,他行动不便,更别说体验什么男欢女爱了。 想想,还真是挺可怜的。 再看他另外的几个儿子,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不仅有正妃,侧妃侍妾更是无数,说起来都快比他这个当父皇的后宫里,还要佳丽三千了。 想到此处,安仁帝忍不住问道:“皇儿这就选完了?这才选了两人,照着以往,这赏花宴的人选,都……” 安仁帝还未说完,就别翎妃出言打断道:“落儿说选完了,那便选完了,臣妾看着落儿选的二人,心里瞧着也满意,落儿的眼光真是好极了。” 说着,翎妃还不忘给安成落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第231章同为正妃 翎妃的话,自然也落在了众女耳中。 众女顿时就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 敢情选中那蒙面女子和华仙儿,就是眼光好,万一选中她们中的一个,是不是就眼光不好了? 她们就这么上不得台面不成? 虽然她们的爹官阶低,可就算再低,那也是朝廷命官,是京官。 虽然在当今皇上和皇后王爷的面前,一个小小的五六品京官,就是个芝麻豆大的小官。 可放在其他的地方,这芝麻豆大的小官,也能让那些地方官奉为上上宾。 不爽! 真是不爽! 可她们都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六品官的家眷罢了,根本不敢在皇上皇后面前,露出半点的不悦。 她们的脑袋还想要。 更何况,一旦牵连了她们的父亲,牵连了她们的家族,那她们可就是家族的罪人了。 翎妃可没那心思去理会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 自从知道华仙儿能够医治安成落的双腿之后,在翎妃的心里,华仙儿才是最佳的儿媳人选。 华仙儿若是真的成了她的儿媳,那必然会更加尽心竭力的为安成落医治。 那她的落儿,站起来那一天,必然是指日可待。 虽然她心中知道,安成落的心里,更看重住在王府的那位姑娘,可是她这心里,却在知道华仙儿可以医治安成落的双腿之后,重重的偏向了华仙儿。 先前安成落直接将三枝梅花,都给了非夜时,她这心里也是着实纠结了好一阵。 毕竟,若是安成落执意要选非夜为妃,她虽然会应允,但多少会有些可惜。 就此失去将华仙儿拉入皇家,成为她儿媳的机会,能不可惜吗? 可当安成落,将另外三枝梅花,都给了华仙儿时,她这心里头就说不上的雀跃。 果然她的落儿,是个懂事的。 知道该把握住这种机会,将华仙儿纳为王妃,那可就是将一个医仙娶回了家,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事情。 只是,她这心里,又不免有些纠结了起来。 正妃只有一个,可现下,被选出的有两人。 这二人,无论哪一个,应该都是安成落的心之所属。 而这种情况之下,只能一个是正妃,一个人侧妃。 可不管谁成了正妃,另外一个,都必定会有不满。 无论她选谁成为正妃,若不是安成落心中最属意的,那必然也会让安成落心里产生一个疙瘩。 所以该选谁,不该选谁,就成了一个大难题了。 皇后自然也瞧出了一些东西,嘴角挂上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笑盈盈的道:“十一皇子确实是与众不同,自古这赏花宴虽名为赏花宴,实则是为皇子皇孙选妃,这人尽皆知。” “自古有哪个皇子,像十一皇子这般,这妃选得只有两个人选,可这正妃之位只有一个,这二人,也只有一个能成为正妃,这另一个嘛……” 后面的话,皇后并没有直说,可谁都明白她话中的意思。 翎妃冷冷的剐了皇后一眼,皇后这一副阴阳怪气的嘴脸,真是越看越讨厌! 若不是看在她是皇后的面子上,照她以前的性子,定要上去赏她几巴掌。 什么玩意儿? 不就仗着自己是皇后,还以为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偏偏她就不吃皇后这一套。 安成落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几分,翎妃的为难,他自然知晓,可他怎会让她那么为难呢。 当然,皇后的歹毒心思,他也看得明白,不就是想借此挑拨离间,如果最后正妃的人选不是华仙儿,那想必华仙儿就不会那么尽心的替他医治。 若是最后选了华仙儿当正妃,那么非夜自然也会心生芥蒂,最后也许会和他闹得很是难看。 至少,若是非夜对他心生恨意,皇后再从中作梗,说不定,他和华仙儿的婚事,也未必能正常举行。 安成落浅笑着看向皇后,道:“皇后说得极是,所以……” 说着,安成落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安仁帝,抿了抿唇,道:“父皇,儿臣有个请求,还请父皇成全。” 安仁帝眉梢微挑,端上一脸严肃之色,道:“皇儿但说无妨,若是不太过分,朕自会允了你。” 安成落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不过也是稍纵即逝,但那抹腼腆,还是被安仁帝给捕捉到了。 内心不由得冷哼,真是个不争气的儿子! 说个请求都要这么腼腆,身为皇子该有的沉稳呢? 安成落笑了笑,道:“儿臣听闻,民间的男子,尚且有平妻之说,儿臣今日所选,皆心悦甚之,请父皇成全,允她二人,同为正妃。” 同为正妃!? 这四字犹如一道惊雷,乍响于安仁帝心间。 猛地站起了身,一手狠狠的拍在了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惊得在场所有人都身子猛地一颤。 “荒唐!”安仁帝怒斥一声,双目圆瞪。 他一定是在做梦。 不然怎么会见到这么荒唐的事。 就算他身为皇帝,可也没听说,这世上有哪个皇子,居然要两个正妃。 这不是在搞事情吗? 若他真是允了,那在世人眼中,岂不是与昏君无异? “父皇,民间尚且有平妻一说,那也说明,在百姓心中,女子也该有女子应得的尊重,不存在着妻妾的尊卑之分,这是一种十分难得的品行。”安成落振振有辞的道。 “那也是荒唐至极!”安仁帝的声音之中,是难掩的怒色。 他怒安成落不争气。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安成落竟然不争气到这个程度。 简直就是荒唐无度。 行事如此荒唐,就算安成落的双腿恢复,他又怎么能放心的将这偌大的大周江山,交给安成落。 皇后忍不住冷笑出声。 她还以为,这十一皇子会搞出什么大名堂,原来竟是这般荒唐滑稽。 忍不住瞟了一眼翎妃,见她神色愕然,心里说不上的好笑。 也不知道翎妃摊上这种儿子,那心里该是多么悲哀? 庆幸,她的麟儿不像安成落这般荒唐,不然,她死都要被气死。 安成落啊安成落。 这是亲手的把自己推向了深渊吧。 () 第232章一时糊涂? 安仁帝扶额,连连叹气。 他怎么就生了一个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学民间那些凡夫俗子,闹什么平妻! 简直是要气死他了。 皇后瞧出了安仁帝那失望的神情,这种时候,她不添油加醋,简直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喝口茶润了润嗓子,皇后看向了安成落,微笑道:“十一皇子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堂堂的皇子,更是我大周的王爷,怎么能和那些黎民相提并论。” “黎民百姓定什么平妻之论,那不过是一些无用的窝囊男子,才会挂一个平妻的名头,让妻妾平起平坐,可你瞧瞧咱们这京师里,有哪一个达官贵族的女眷之中,有平妻之说的。” “皇后此言差矣。”安成落神色自若的道:“我们大周,素来以民为本,黎民百姓是人,即便我们生在皇室,我们也是人,同样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儿臣并没有觉得,除了皇子的身份之外,儿臣哪里比别人优越,是儿臣比别人多长了一只眼,还是儿臣比别人多长了一个脑袋一双手?” 皇后脸色铁青,冷眼道:“十一皇子可要慎言。” 安成落大大方方的道:“儿臣不是无的放矢。” 不想与皇后继续纠缠,转头目光灼灼的看向了安仁帝,认真道:“请父皇成全。” 安仁帝脸色微沉。 真是一个死脑筋的,没看到他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 还如此坚持己见,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皇了? “自古以来,都未曾有过先例,此等荒唐之事,朕是不会答应的,此话以后不许再提了。”安仁帝沉着脸道。 安成落双手微微捏紧,双眸仿佛突然失色。 这微微的失色,自然没有逃过翎妃的眼睛。 翎妃心头一颤,竟有些微微发疼。 她的儿子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凭什么就连这一点点要求都无法被满足? 先前她还在为选谁当正妃而犯愁,可现在,一个平妻平妃之说,倒是解决了这个烦恼。 最主要的是落儿开心。 何乐而不为? 翎妃适时开口道:“皇上,臣妾倒是觉得这没什么,民间有平妻,这算是一种佳话,皇室为何就不能效仿?” 安成落眼神一亮。 翎妃就是他的神助攻啊。 他的父皇必定是对他的母妃言听计从,正是咬定了这一点,安成落才敢这般直言不讳。 不管他要什么,他的母妃,必定会竭力为他争取。 安仁帝闻言,脸色稍微缓了缓,但也只是缓和了些,并不代表他会因为翎妃一句话,就答应了安成落这无理的要求。 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沉声道:“爱妃啊,不是朕不答应,而是落儿这请求,实在是太过……” 后面的话,安仁帝有些难以启齿,满脸的为难,摆了摆手,道:“既然这赏花宴的花,都赏过了,就先这样散了吧。” 至于后面的,要选谁当正妃,关起门来自己商量就行了。 就算儿子再不是,总不能当着众女的面教训儿子不是。 众女闻言,顿时就有些泄气了。本以为着能在这赏花宴上,一展身手,可谁也没有意料到,这赏花宴她们纯粹就是来看戏的。 现在皇上都下了旨,她们是连看戏的机会都没有了。 在内侍的带领下,众女依次有序的离开了御花园。 长亭内,此时也仅剩下安仁帝皇后翎妃和安成落四人。 安仁帝站起身,走到了安成落身边,围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 安成落微低着头。 安仁帝是越看越觉得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 以前他一直觉得安成落在众多皇子之中,既是聪慧,做事又有分寸,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 可是,今日的安成落,还真的实实在在的要让他刮目相看了。 要不是看安成落还坐着轮椅,换成其他的儿子,安仁帝早就一脚踹他屁股上。 真是越想越是闹心。 皇后故作姿态的走到安仁帝身边,嘴角带笑道:“皇上也不必忧心,想必十一皇子也只是一时糊涂,等他想通了,自然就不会再说这种糊话了。” 安仁帝沉沉的哼了一声。 一时糊涂就能说这种混蛋话了? 这世间有多少次机会,能让他一时糊涂? 更何况,安成落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一时糊涂可能就会造就无数生灵涂炭。 到了那时,又岂能一句“一时糊涂”就将责任都推卸了去。 自然不能。 皇后当然不知道安仁帝心中所想,若是知道此时安仁帝已然将安成落当成了未来的储君,她一定会急得跳脚。 自然不会再像现在这般,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安成落其实很不明白,为何他的父皇,一直以来都期盼着他能够成为储君,甚至。 只是在知道他的双腿有恢复的可能,而并非是完全恢复,即便只是如此,他心中让他当储君的想法,又再一次被勾了起来。 暂时想不通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再想,只要有天启的【洞察人心】在,他相信有朝一日,他会知道所有想知道的事情。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把选妃一事处理好。 非夜和华仙儿,同时成为十一王妃,这是必然的,不管如何,他都要让安仁帝答应。 即便是就此被安仁帝厌恶,他也不惧。 这是他在百般权衡之后,才想到的唯一的一个万全之策,他怎么能轻易放弃。 皇后见安仁帝迟迟不语,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 凭什么翎妃一开口,安仁帝就和颜悦色的,而她一开口,安仁帝那脸色是越来越臭。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自然,这股气,还是落在了翎妃身上。 真是恨不得将翎妃那张脸划个稀巴烂,那都不解气。 “皇上……”皇后强撑着心口熊熊燃烧的怒火,轻声唤了唤。 自以为那声音温柔至极。 安仁帝这心里实在是烦闷得紧,皇后一直在他耳边啰嗦,早就不耐烦了。 板着脸,安仁帝语气生硬的道:“皇后今日也累了,先回宫歇着吧。” 第233章卑微的皇帝 皇后脸色顿时就青了。 皇上这是在赶她走? 皇上怎么可以赶她走? 她可是皇后! 皇后顿时就觉得心头被堵上一口气,这口气是怎么也顺不下去了。 皇上都发了话,她还能杵在这儿不成?要让皇上亲自命人将她给“抬”回凤栖宫吗? 她这皇后还要脸面呢。 脸色难看至极的向安仁帝微微福身,皇后很是不情愿的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临离开前,还不忘狠狠的剐了翎妃和安成落一眼。 都是这两个贱人,才让她现在这般难堪。 皇后一离开,安仁帝有种终于没了外人的感觉,缓缓走回座位上。 安成落一直抿唇不语。 即便皇后心思里那点小九九,还是她离开前的那些暗子的咒骂,都被他一视而过。 该记在心里的,他早就记着了,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去记着,皇后的何种何种怨毒,只待有朝一日,这些账再好好算。 若是他时时刻刻都放在心上,也只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罢了。 这是他得到天启以来,所获的感悟。 不管别人如何去想,只要自己过得称心快意,便足矣。 当然,想要称心如意,就还得安仁帝点头了。 “皇儿啊皇儿,朕一直以来,都对你寄予厚望,想不到,你竟让朕如此失望。”说着,安仁帝重重的叹息一声。 “儿臣知道,这事放在皇家,或许很荒唐,但是,这在民间,是很常见的事情,这是一种十分好的风气,我们大周,素来民风开放,儿臣觉得这是一种值得众人效仿的良好传统。” 安成落缓缓开口,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父皇可能不知,不管是在皇室,还是在一些官宦家族,子女的婚姻,一直都和利益相捆绑,但往往娶回来的女子,并不是自己称心如意的心仪之人。” “若是将自己的心仪之人,也纳入了自己的府中,妻和妾之间,总归都是有尊卑之分,这对那些两情相悦的人而言,无异于是很不公平的。”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公,更何况是那种沦为妾室的女子,一生都有比别人低上一等,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而平妻之论,便让这种不公平,变得公平。” 安成落说得振振有词。 安仁帝微撇了撇嘴。 说得好似他这个当父皇的,给他选妃都是什么不公平的事情,才要闹出什么平妻之论。 这孩子说到底,还是太年轻。 安仁帝忍不住的摇了摇头。 可那些话,听在翎妃耳中,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沦为妾室,比别人低一等,看别人的脸色行事,种种的种种,不都是在说身为妃嫔的她么? 后宫妃嫔,和民间的侍妾通房,说白了就是多了个娘娘的尊称罢了,又有何其他的区别? 若不是因为安仁帝有这三宫六院,她何需低人一等? 虽然以她的身世,无需去看皇后的脸色,可身份再尊贵,说白了,她也不过是个妾。 想必是她的落儿将这些都看在了眼里,才会在这选妃宴上,冒着惹恼安仁帝,也有请求安仁帝答应平妃之事。 落儿这是不想让那两名女子,就如同她和皇后一般,也怪是用心良苦的。 这事说什么,她都要帮落儿争取到。 安成落差点就感动到热泪盈眶了。 果然是亲娘啊! 翎妃这时开口道:“皇上,臣妾从未求过您什么,这些年,臣妾亏欠落儿太多太多,今日说什么,臣妾都要恳请皇上,答应了落儿的请求,就算皇上是要将臣妾拉出去砍头,臣妾也绝对不会有二话。” 翎妃说着,便向安仁帝跪拜了下去。 安成落眼眶微微泛红。 他的母妃并没有亏欠他什么,反倒是他,这些年让翎妃忧心烈烈,是他不孝才对。 如今,倒是要让翎妃和他一起求他的父皇,这让他心里,便更加觉得愧对翎妃。 安仁帝被翎妃这一拜,是拜得心惊胆颤。 和翎妃相依相守这二十多年,可还从未见过翎妃这般向他服软。 这倒是头一遭。 而且还是为了给儿子求一道旨意,虽然内心很欣慰,他们女子感情深厚,这点让安仁帝深深触动。 可是心里,却总有些不是滋味。 丈夫不如儿啊! 在翎妃的心里,大概落儿是第一位,而他,可能只在翎妃心里头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 他真是一个卑微的皇帝啊。 安成落暗自抽了抽嘴角。 父皇啊父皇,连儿子的醋都吃,这醋坛子大概是要酸倒整个皇宫了。 安仁帝连忙上前去,将翎妃扶了起来,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爱妃啊,不是朕不答应,朕也希望咱们的皇儿,能够在娶妻一事上,称心如意,才会让他自己选妃,可这一口气就选了两个正妃,这真是史无前例。” 不对的,父皇刚才明明还在吃他的醋。 “那皇上就给落儿开了这个先例不就得了,说不定数百年后,百姓们会歌颂皇上,是个开明之人。”翎妃双眼闪烁的道。 安成落赞同的点了点头。 自然,安仁帝是没看见的,毕竟在他老人家的眼里,除了翎妃,就别无他人了。 儿子算什么? 一边呆着去吧。 翎妃见安仁帝的脸色似有些松动了,上赶着道:“皇上,您就允了落儿的请求吧。” 翎妃这话说得安仁帝心尖一颤一颤的。 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翎妃虽然都有了安成落那么大一个儿子了,可风韵犹存,特别是那种愈发成熟的韵味,简直是难以把持。 安仁帝这整颗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咬了咬牙,他可真怕自己突然把控不住,一口就答应了翎妃。 数百年后,也不知世人是歌颂他开明,还是会说他昏庸无道。 虽然他自成为大周皇帝以来,稳住了朝政,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可却也没有任何的过失。 若是因为此事,让世人诟病,这岂不是会成为他人生中唯一的污点! 这可万万不行! 不求对大周有功,但也求无过,这样他百年之后去面对皇室的列祖列宗时,才不会被那些祖宗们教训。 () 第234章天台山的小鸡 安成落双手攥成了拳。 不答应? 那是不行的。 他还指望着一次将非夜和华仙儿一并娶回家,省得事后麻烦。 若是安仁帝不答应,那他岂不是白折腾了。 虽然有【是梦是幻】在身,可不到万不得已,安成落是不想对安仁帝使用这个技能。 “皇上!”翎妃忽然将脸一板,没好气的道:“皇上这是要逼臣妾去死啊!” 安仁帝一听,神色激动的道:“爱妃慎言!朕怎么会舍得让爱妃去寻了短见。” 翎妃冷冷的哼了一声,拿起帕子,作势去擦拭眼角的泪水,哽咽道:“落儿真是个命苦的孩子,这些年受尽了委屈,现在连想娶个妃子都这么难。” 安成落嘴角抽了抽,不得不说,他母妃这耍流氓的本事,真是谁也赶不上。 怪不得这些年,安仁帝被翎妃吃得死死的。 安仁帝只觉脑壳一阵一阵的疼。 那哪是要娶一个正妃,明明是两个! 想想还真是贪心,他这做父皇的,也就只有一个皇后,可没有两个。 要是能有两个皇后,那他也挺乐意的。 只可惜,事与愿违,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如愿以偿。 至于安成落想要两个正妃这件事情,他是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可若是不答应,看着翎妃这伤心模样,可着实心疼死他了。 安仁帝顿时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他是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真是太难了。 安仁帝在长亭中来回踱步,心中浮躁难平。 翎妃和儿子可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左思右想,安仁帝走到安成落跟前,语重心长的道:“皇儿啊,不是父皇不肯答应你的请求,实在是此事不合规矩,这样,这二人之中,你选一个最合心意的,朕立马下旨赐婚,至于另外一人,以后再纳为侧妃便是,你是皇子,纳她们为妃已是她们的福分,轮不到她们挑三拣四的。” 安成落抿了抿唇,道:“父皇,正妃和侧妃,虽都是妃,可是儿臣觉得,若是一正一侧,那对两位姑娘实在是不公平。” 安仁帝脸一板,怒其不争的道:“什么叫不公平?那是她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何来不公平之说?况且朕说了,那不合规矩。” 翎妃适时开口道:“皇上,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矩不外乎人情,况且您是皇上,您一言九鼎,您说合规矩,那便合规矩,谁人敢二话?” “这这这……”安仁帝简直不知如何回应了。 翎妃简直太霸道了。 这是要耍流氓耍到没底线啊。 安仁帝拍了拍额头。 “皇儿……”安仁帝一改人前的威严之色,那神情之中竟透出几分讨好。 翎妃那是不可能说得通的,最主要的还是得安成落自己松了口才行。 安仁帝此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安成落身上了。 “父皇,仙儿妹妹是华神医的孙女,若是让她成为侧妃,想必,华神医第一个不会答应。”安成落抿唇道。 安仁帝心头一震。 此话有理。 若是让华仙儿当侧妃,说不定到时候华神医那老犟驴,能把皇宫给掀翻了去。 华神医身上有一块先皇的金牌,别说是掀了皇宫,就算是打死他这个皇帝,都能安然无事。 安成落若是不说,他还真是差点给忘了。 顿了顿,安仁帝道:“那就立华仙儿为正妃,另外一位姑娘……” “父皇……”安成落以拳抵唇,轻咳两声道:“非夜姑娘,本名晓姬,是天台山晓家现任家主的姐姐,若是让她当侧妃,只怕晓家也不同意……” 安仁帝顿时傻了眼。 小鸡? 还是天台山晓家的小鸡! 天台山晓家? 不就是那个百年商贾大家,大周最大皇商的那个天台山晓家。 嗯?他怎么记得晓家的家主,是个和他差不多岁数的老头来着? 晓家家主的姐姐?那岂不是更老? 想着,安仁帝看向安成落的眼神愈发的古怪。 自己的儿子,风华正茂,不会看上一个岁数和皇后差不多大的老妖婆吧? 若是皇后知道,在皇上的心里,把她比喻成老妖婆,必定要吐血三桶。 安成落忍不住想要笑出声,不过还是竭力忍住了。 这句老妖婆,看来要找个机会,转告给皇后才行,也好让她高兴高兴。 不过,他父皇看他的那个眼神,能不能收一收? 他就算瞎了眼,也不会看上像皇后那样的老妖婆。 安仁帝这下又陷入了两难之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安成落不选就不选,一选非选了两个身份不一般的,就算是他这个做皇帝的都要礼让三分的家族。 还能不能让他好过了? 晓家也好,华家也好,哪一个都不是他想伤了和气的。 华家因为有华神医的缘故,若是惹得华家人不悦,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先皇若是知道他和华家闹得不愉快,说不定能被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揍他一顿。 晓家每年给朝廷的贡献,可是相当于举国一半的收入了,自然也不能轻易的得罪了,晓家可是一颗摇钱树,得罪了以后不给银子怎么办? 唉! 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安仁帝又在亭内踱起了步,还时不时搓搓手掌。 翎妃也微微的震惊了一番。 她知道安成落重视非夜,虽然之前也猜测过非夜的身份必定不简单,毕竟一般人,她的宝贝儿子可看不上。 可晓家家主的姐姐,这身份就有点不得了了。 晓家她也是略有耳闻的,晓家在大周的地位,可不亚于一般的皇亲贵胄,影响力也是非同一般的。 果然他的儿子,眼光就是不一板。 和安仁帝的愁容满面不同,翎妃都快要忍不住的拍手叫好了。 越想,翎妃就越开心。 今日不管怎么样,这两个儿媳她是要定了。 就算是要和安仁帝打一架,她也不介意。 正好,她已经许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翎妃轻轻的掰了掰手指,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安仁帝耳朵几乎是下意识的一颤。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 缓缓地侧目,偷偷的看了一眼翎妃,只见她一手握着拳头,一脸的笑意盈盈。 () 第235章彪悍的翎妃 这个熟悉的声音,几年来他耳熟能详。 每当这个声音响起,代表着他下一刻,就该肉疼了。 安仁帝连连退了几步,和翎妃拉开一些距离。 他丝毫不怀疑,若是他现在敢再说一个不字,下一瞬翎妃就会动手。 安仁帝咳嗽了两声,沉声道:“朕……朕觉得这两位姑娘甚好,温婉贤淑,实在是我儿良配,不过同为正妃一事,不可轻易下定论,朕需要好好的斟酌一番,和咱们皇室宗亲,还有朝中那些大臣,好好的商议一番。” “皇儿不如先回府去,朕现在立即召集大臣们入宫商议此事,皇儿放心,朕一定会给皇儿一个满意的答复。” 安仁帝说完,抬步就想往外走。 让翎妃一语给叫住了:“皇上,臣妾觉得,这是家事,便没有必要和那些大臣们商议了,若是皇上也觉得可以,不如直接下道旨意,到华家和晓家,一王两正妃,虽说是史无前例,可也不失为一段美谈啊。” 安仁帝抬着的脚都没来得及收回来,急言道:“此事不可儿戏,朕自然需要和大臣商议一下。” 翎妃这么一听就不乐意了,没好气的道:“皇上您见过哪家娶儿媳,还跑去城门口问别人,说娶谁谁家姑娘合不合适啊?” “这这这……”安仁帝脸色铁青,哆嗦道:“这能一样吗?落儿他可是皇子,那能跟普通的百姓家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关上门来,不都是自家的事,落儿喜欢谁,那边娶谁,想娶多少个,那便娶多少个,其他那些个皇亲国戚的,不也是妻妾成群,也没见他们娶个媳妇这么费劲啊。”翎妃笑盈盈的道。 一边说着,还一边摩挲着自己的拳头。 安仁帝是越看越心惊胆颤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爱妃,有事好商量,孩子还在这儿呢,爱妃可千万切勿动气,动气伤了身子,不合算……” 翎妃笑容加深了几分,道:“皇上也知道商量的呀?” 安仁帝心尖一颤,翎妃的语气让他这心里凉了好几截。 连连应道:“是是是,爱妃说的是,商量,可以商量。” “那皇上是不是该下旨了?”翎妃笑道。 安仁帝怔了怔,吃吃道:“下旨?下什么旨?” “当然是立王妃的圣旨啊,一道送去晓家,一道送去华家。”翎妃理所当然的道。 安仁帝双颊颤了颤。 他怎么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真是太卑微了。 他大概是史上唯一一个被自己的妃子坑了的皇帝。 “这这这……”安仁帝话都说不顺口了:“这不是还没商量出来吗?怎么就急着下旨呢?朕觉得,这事还需商量……” “还商量什么商量,赶紧的下旨!”翎妃直接将脚抬上了桌。 吓得安仁帝心头猛的一颤。 就连安成落身子都忍不住坐直了些。 彪悍! 安成落忍不住的想要给翎妃竖个大拇指。 这母妃,霸气! 杠杠的! 这都快赶上逼宫了吧。 好在他的母妃没有逼着他父皇把皇位也让一让,不然这可比皇后那老妖婆来得还要威武霸气。 这种时候,他还是应该站出来跟说上一句的,不然他父皇这面子,还真就要挂不住了。 清咳一声,安成落开口道:“父皇母妃,此事儿臣知道,是儿臣任性了,可是儿臣知道,凡事有利有弊,虽然立两个正妃这事放在任何时候,都会让人难以置信,儿臣现在这副模样,无法替父皇分忧,也无法为我大周出什么力。” 安成落说着,露出一副自嘲的神情,接着道:“可若是能帮着父皇,同时巩固华家和晓家的关系,那对大周,也是绝对有利的。” 安仁帝一时陷入沉思。 同时将华家和晓家,绑在一起,那对皇室而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不得不说,安仁帝是会心动的。 不管日后,安成落的腿能不能痊愈,他能不能顺利的继承皇位,但若是背后有晓家和华家这两个大家族,就算是他其他的儿子上了位,想要动安成落,那也得掂量掂量了。 此时,他竟有些明白,落儿为何执意要将华仙儿和那个小鸡同时立为正妃,多半也是他为自己留下的保命之法。 毕竟,不管是从他的腿受伤,还是到数月前的刺杀,一切都在表明着,他的处境很是危险。 安仁帝忍不住摇了摇头。 心中颇有些心疼。 毕竟同是他的儿子,唯一一个受尽这般屈辱的,就是这个他最疼爱的儿子,而他这个做父皇的,竟然无法替他讨回公道。 落儿会选择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他这是不相信他这个父皇能够护他周全啊! 他这个父皇做得简直是太失败了些。 重重的叹息一声。 安仁帝摆了摆手,道:“罢了,朕这就回去拟旨,就算是宗亲还是那些大臣御史官敢阻止,朕一定会全力压下,皇儿只管安安心心的筹备婚礼便好,其他事情,都交给父皇。” 安仁帝说着,向安成落露出一副慈父的神情,双眸之中,尽是慈祥与疼爱。 大概很多年,他也没有跟着这般任性了。 索性,这一次,就合着自己的儿子,好好的任性一把。 安成落浅浅一笑,拱手道:“儿臣谢过父皇。” 安仁帝重重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脚还跨在桌上的翎妃,眼角抽了抽,强撑着笑容道:“爱妃,落儿既然一次要娶两个正妃,这婚礼自然就要筹办得更大一些,不管是华家还是晓家,都不是什么小家小族,可不能让人觉得咱们皇家小气了,还得爱妃在这礼上,多费费心。” 翎妃闻言,这才缓缓的收回了脚。 这皇上这样还算是识趣,不过少了这一架打,也不知道她要什么时候才能再活动筋骨了。 嘴角渐渐的挂上笑容,翎妃道:“这是自然,这些皇上就不用操心了,只管将圣旨送去华家和晓家,其他的臣妾会安排妥当的。” 安仁帝连连点头,又看向了安成落,道:“正好,华仙儿不是说要让落儿去一趟江南吗?如此就顺道带着圣旨,去一趟华家,爱妃把这聘金聘礼都备齐了,也一并带去华家,省得多跑几趟。” () 第236章传旨 安成落离开皇宫之时,抬头望了望,这一瞬间,他感觉整个天空,比以往都更广阔了。 深吸一口气,就像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整个人都轻松了! 手里攥着一道圣旨,这是给华家的圣旨,将由他亲自送去江南。 至于给非夜的那道圣旨,恐怕已经快到了吧。 再说非夜。 从赏花宴离开之后,连同柳嬷嬷和岚玉岚心,被带到了京师最繁华街道的一座院落。 一下马车,非夜抬头便看到了大门前那两个鎏金大字。 晓府! 非夜嘴角抽了抽,转头看向了柳嬷嬷,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柳嬷嬷若有深意的笑了笑,道:“这是王爷特意买下的院子,作为晓家在京师之中的根基,姑娘出嫁,也得从这出嫁,总不能还住在王府,到那时候,可免不了要被世人说道。” “晓家何时有决定要在京师扎根了?”非夜翻了翻白眼道。 柳嬷嬷很有耐心的回道:“这都是王爷的安排。” 非夜面色冷了冷,道:“安成落现在就开始把晓家当成他自己的了吗?” “王妃说的哪里话,以后王爷的都是王妃的,王妃的自然也是王爷的,一家人犯不着分得那么清。”柳嬷嬷笑盈盈的道。 非夜冷笑一声,道:“你们王爷是个十足十的贪心鬼,一个王爷想要两个正妃,狗皇帝怎么可能会应允,他是想太多了,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是不是王妃还说不定,嬷嬷还是不要叫得太早了。 柳嬷嬷递给非夜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姑娘只管放一百个心,王爷一定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的。” 两人正说着,从晓府里匆匆迎出来一人,是个胡须花白的五旬老者,在其身后,紧跟着八名婢女和八名小厮。 众人来到来到马车旁,齐齐向非夜作揖行礼道:“恭迎大小姐回府。” 非夜眼角抽了抽。 她什么时候成了大小姐了? 安成落搞的这阵仗,还真是不小。 那名老者几步上前,恭敬道:“小的晓万余,见过大小姐。” 非夜抬了抬眉,道:“你是晓家人?” 晓姓在大周,本就稀少,此人既然姓晓,多半也是晓家人。 晓万余眉眼舒展,恭声道:“正是,小的本是负责京师内一应事务的总管事,不久前接到家主的信函,在此恭候大小姐大驾。” 等她? 等她做什么? 晓万余接着道:“大小姐,家主已经在来京的路上,家主在信上还说了,已经为大小姐准备足够体面的嫁妆,请大小姐不用担心。” 晓万余想想都激动,他在京师这么多年,从小县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工,几十年的时间,做到京师的总管事,可这几十年,他都没有机会见过晓家的家主。 还是接着大小姐要成为十一王妃的光,他才能有机会目睹家主的真容。 再一想,百年晓家,竟然出了一个王妃,想想这事也挺让人心里沸腾的,以后晓家在京师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门户了。 虽然晓家在大周,也算是一方大族,可在京师里,除了商号还是商号,可不算是京中贵族,如今在京师立了府,又有一个王妃坐镇,晓府成为京中望族,也是指日可待。 非夜却不知道晓万余此时心中激动,嘴角颤了颤,她什么时候担心过嫁妆的事情了? 晓家家主是吃饱了撑的吧,居然为她操心这种事情! 正在带着大批金银财宝往京师赶来的晓江鱼,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纳闷着是谁这么挂念她。 晓府,晓万余命人将马车牵到后门去,刚将非夜迎进了府内,传旨的内侍公公,也正好来到了晓府。 抬头看了看挂在门上那硕大的两个鎏金大字,确定没有走错地方,这才上前去。 门房一见那人穿着宫里的服饰,不敢怠慢,立即进去通报。 刚走到前堂的非夜,只能重新走了出来。 内侍公公用着尖细的声音问道:“晓姬姑娘可在?” 非夜微微屈膝,道:“民女正是。” 内侍公公看了非夜一眼,嘴角勾起笑容,打开了手中的圣旨,高唱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晓家有女,姬,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闻之甚悦。今皇十一子成落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特将晓家女姬许配皇十一子为妃,特赐封号夜王妃,择吉日良辰完婚’,钦此。” 圣旨宣读完,院中一片平静,安静到让人心里发毛。 内侍公公双颊抽了抽,看向了跪在地上无动于衷的非夜,道:“晓姬姑娘还不快快接旨?” 非夜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内侍公公,双手从他手中接过圣旨,不咸不淡的道:“民女领旨。” 内侍公公展颜一笑,眼珠子转了转,道:“圣旨已经传到,咱家在此恭喜晓姬姑娘。” 非夜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即便这赐婚的圣旨捧在手里,可她却不知喜从何来? 晓家的仇,安成落算是替她报了,可是现在真到了要嫁给安成落的时候,她也不知道这是对是错。 柳嬷嬷连忙从袖袋中摸出了一个荷包,荷包内自然是装的银白之物,立即上前,将手中的荷包塞到了内侍公公的手里,笑道:“公公一路辛苦了。” 内侍公公笑了笑,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嘴上这么说着,可那接过荷包的手,动作却不慢。 柳嬷嬷脸上的笑容一滞。 这样子看起来,好意思得很啊! 柳嬷嬷旋即又释怀了。 宫里那些宫女太监们,平日里是个什么样,她这做教养嬷嬷的,比谁都清楚。 内侍接过了荷包,直往自己的怀里塞,喜笑颜开的道:“咱家还得回宫复旨,就不多留了,诸位请留步。” 柳嬷嬷笑道:“公公慢走。” 内侍公公正转身欲走,却被非夜一语叫住:“公公留步!” 内侍公公回头,不解的看了看非夜,问道:“晓姬姑娘还有何事?” 非夜语气稍微的缓和了一些,道:“耽误公公一刻钟的时间,民女心中有惑,还请公公解惑。” 第237章禽兽不如、 内侍公公有些受宠若惊,圣旨已下,现在这晓家姑娘,可算是准王妃,论起身份来,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内侍可比。 非夜说得这么客气,可着实让他难以承受,连忙回了一礼,道:“姑娘有什么疑惑,直接问便是,这般客气,奴才可不敢当。” 非夜闻言,也不再客气,直接问道:“这圣旨,难道只有这一道吗?还是有别的圣旨下道了别处?十一王爷的王妃就一个?” 内侍公公眼神古怪的打量了一眼非夜,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回道:“回姑娘,按理说,每一位王爷,一个正妃那才是正常的,不过咱们十一王爷,实在是备受皇恩,此次被赐为十一王妃的,一共有两位,一位是您,一位是华家的姑娘。” 内侍公公顿了一下,看了一眼非夜的神情,见她神色如常,又接着道:“不过,华家姑娘的圣旨,在十一王爷的手中,将由十一王爷亲自送去江南华家。” 果然! 安成落那条死咸鱼,还真是好本事。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那个狗皇帝,居然能让狗皇帝抛开那么多规矩,直接赐封两位十一王妃。 不过,华家的圣旨,居然要安成落自己亲自送去江南,想想这心里真不是滋味。! 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圣旨,还真有一种想要扔掉的冲动。 不过她若是当众扔了这圣旨,只怕最后被连累的是晓家。 换做是以前,这圣旨她指定是要扔的,能给晓家制造点麻烦,简直不要太解气。 可是现在晓家的家主是晓江鱼,若是这圣旨扔出去,那连累的可就是晓江鱼了。 这种做事要瞻前顾后的感觉,真是不爽。 非夜脸色沉了沉。 内侍公公在宫里头那也是成了精的,察言观色的本事教得可算是炉火纯青,一见非夜脸色不对,连忙打起了退堂鼓。 拱了拱手,道:“没什么事的话,咱家告辞了。” 说完,也不待别人说什么,一溜烟直接调头就走。 直到除了晓府,内侍公公才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大松了口气。 可吓死他了。 回头看了看晓府的牌匾,摇了摇头。 十一王爷两位正妃,想想还真是不可思议。 换做谁,听了这样的消息,都不会开心。 毕竟本该是一人稳坐王妃之位,如今变成了两人。 只怕日后,这安王府是不会有安宁日了。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见惯了后宫之中,那些嫔妃的勾心斗角,只要是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 更何况是两位正妃,这斗的只会更狠。 等着瞧吧! 当天,宫中赏花宴最后定下两位十一王妃的消息,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师。 百姓们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像是商量好的一般,皆是安静了一瞬,随后又爆出各种各样不敢置信的爆呼声。 “疯了!疯了!十一王爷一定是疯了!” “十一王爷怎么可能会疯了,下旨的可是当今圣上。” “那就是皇上疯了!” “赶紧闭嘴吧,再胡说八道,小心掉脑袋,是要诛九族的!” “可这也太疯狂了,何时听过,一个王爷,能有两个正妃的,这不是跟闹着玩儿似的吗?” “想不到皇室婚姻也可儿戏。” “想不到的事多了,这十一王爷能搞出来的名堂,可都不简单。” “怕是以后,还有更惊人的。” “你们听说了吗?这两位正妃里,有一位可是江南华家的那位华医仙,在江南可有名气了。” “华医仙!这人我知道,是华神医的孙女,听说得了华神医的真传,一手医术可药到病除。” “十一王爷娶了华医仙,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 “拉倒吧,也只有像十一王爷那样尊贵的身份,才配得上华医仙,这世间一般的凡夫俗子还真配不上。” “那另一个正妃是谁?能与华医仙平起起坐,想必身份也不简单吧?” “是谁家的贵女?没听到消息啊。” “晓府!是晓府,早前我亲眼看到传旨的公公去了临阑街的晓府。” “晓府?以前怎么没听过?” “姓晓的?该不会是那个商贾世家,晓家的人吧?” “什么晓家?” “当然是天台山晓家了!这世上,姓晓得能有几个晓家?” “不是吧?” “这么说,十一王爷这两位正妃,身份可都不一般啊!” 贤王府内,安成贤在听报信的小厮说完京师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之后,足足怔愣了好半晌。 直至过了许久,安成贤狠拍了一下大腿,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咬牙道:“早知道可以这样,当初也该要两个正妃才对!” 贤王妃半只脚迈进了屋子,正好听到了后面的话。 “王爷说什么两个正妃?”贤王妃语气不善的问道。 安成贤心头猛地一颤,连忙走到贤王妃身边,扶着她的手到座位上坐下。 嘴上一边说道:“王妃还不知道吧,十一那好小子,竟然一次就让父皇赐封了两个正妃,简直是禽兽!” 贤王妃轻哦一声,抬眼看向了安成贤,挑眉道:“王爷莫不是羡慕了,也想要两个正妃?” 心思被道破,安成贤顿时就急了。 端着一脸严肃的神情,急忙道:“怎么可能!有王妃在,本王决不可能做出这般禽兽之事,别说是两个正妃,就算是什么侧妃侍妾本王一个都不会要!本王有王妃一人,足矣。” 安成贤意识到,自己这求生欲还挺强。 不过这样能免了顿打,不吃亏。 贤王妃冷笑一声,道:“那王爷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了?” 安成贤猛地捂住胸口。 感觉一口老血已经快要到嗓子眼了,就差喷出口来。 要不要这么扎心? 本就心疼,错过了拥有两个正妃的机会,此时更是被自己的王妃狠狠的扎了下心。 安成贤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了。 摸了摸鼻子,安成贤沉默不语,若是再说下去,他可能活不过下一息。 不是被活活气得吐血身亡,就是被贤王妃发现自己的龌鹾心思,然后被活活打死。 () 第238章弹劾 第一个收到消息的,还属皇后。 凤栖宫中,皇后听完心腹宫女云秋的汇报,捏在手中的茶杯,猛地掷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茶杯落地,支离破碎。 皇后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把手,又惊又怒,骂道:“皇上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娘娘慎言。”云秋一阵心惊胆颤。 要是这句话传了出去,就算是皇后,也难逃被问罪。 皇后又不是翎妃,直言不讳皇上都不计较,皇后在皇上心里有多少位置,她心里没点数吗? “慎言慎行?”皇后声嘶力竭的喝道:“本宫在这凤栖宫,还需要谨小慎微,那本宫这个皇后,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皇后发火,遭殃的自然是他们那些做下人的。 屋外的宫女内侍,都听到了屋子了皇后的吼声,一个个将头埋得低低的。 这种时候,他们最好还是做一个聋子哑巴,命才可以活得长一些。 当然,此时最不好受的,还是云秋。 尽管是腊月天,可这屋子里几个取暖的火盆子,再加上皇后那几欲喷火的样子,云秋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 那是惊的。 皇后越想越是气闷。 皇上可是一国之君,怎么可能会答应安成落那么荒唐无理的要求。 说到底,还不是皇上偏心。 若是换成了其他皇子,早就被禁足在自己的府上,面壁思过去吧。 自古可没有听说过哪个王爷能有两个正妃的,皇上此举,是要为了一个安成落,顶着所有皇室宗亲和朝廷大臣的非议啊。 这心眼偏的,未免也太过了。 好在安成落现在是个残废,若他还和以前一样,四肢健全,只怕皇储之位,谁也别肖想了。 赏花宴上,那个华教学可是在皇上面前开了口,能够医治好安成落的腿,想必皇上一定会让她竭尽全力去医治。 皇后越想越是不安,侧目看向了云秋,目光阴沉的道:“两位王妃之中,是不是有赏花宴上那个华教学?” 云秋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的回道:“回娘娘,两位十一王妃,正是十一王爷在赏花宴上选的那二人,华教学自然也是其一。” 皇后闻言,整张脸都绿了。 镶了宝石的长指甲抵在椅子把手上,发出轻微的刺啦声。 这声响虽轻,可落在这针落可闻的屋内,云秋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心头忍不住的颤了颤。 皇后娘娘这是真的气极了。 谁说不气? 一听那华教学也成了十一王妃,那她必然就会用尽一切心思,帮安成落医腿,一旦安成落的腿恢复了,那也就代表着,他咸鱼翻身的机会来了。 以皇上那个偏心眼的,说不定会在安成落的腿刚一恢复,就直接立为太子。 到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 必须要趁现在,将一切都扼杀在摇篮里。 皇后猛地从贵妃椅上起身,由于起得太急,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云秋连忙上前扶住。 这是气得连站都站不稳了啊。 皇后竭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气愤,道:“去慈宁宫。” 这种时候,只能请太后出马了,想必皇上答应了安成落那么荒唐的请求,太后会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也只有太后,还能治得住皇上。 她这个皇后,在皇上那里可是半点份量都没有。 而这一切都要怨翎妃! 自从翎妃进了宫,一切都变了。 再说御书房中,此时安仁帝已是焦头烂额。 御书房内满满当当的站的全是人,御书房外还有几人进不去,在外面等候,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怒色。 荒唐啊!简直太荒唐! 皇上怎么会糊涂了呢? 下这么糊涂的圣旨,以后还怎么治家理国?这不是拿大周的江山社稷开玩笑吗? 你一言我一语,可半句都离不开十一王爷立妃之事。 立妃就立妃嘛,这本没什么,可是不能一立就立两个正妃啊。 更何况十一王爷还是个双腿不利于行的! 能不能行人事还不知道,给他塞那么多个妃子,他吃得消吗?他受得了吗? 整个御书房内乌糟糟的一片,就像菜市场上那些商贩子在吆喝似的。 “皇上,还请收回圣旨!” 御书房内,众臣群情激昂,左右离不开让安仁帝收回旨意。 安仁帝面沉如水,仿佛能滴出墨来,甩起袖子,将龙案上的镇纸扫了出去,怒道:“朕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颁出去的圣旨,岂有收回的道理?诸卿是想让朕当一个言而无信的君王么?” 安仁帝确实怒了。 这些所谓的大臣,一整天盯着皇家的私事,就连皇子娶两个妃子都紧咬着不放,这些人是吃饱了太闲吗? 这么闲,怎么不去体验一下民间疾苦? 一个个在他面前蹦跶得这么欢快。 果然这一阵吼,让那些大臣们纷纷缩了缩脖子,有气无力的道:“臣等不敢。” 让安仁帝做一个出尔反尔的君王,他们可没有这本事。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皇上既然把这圣旨都颁了出去,收回的可能性那是极小的。 现在不过是尽他们这些做大臣该尽的劝谏之责,能劝成安仁帝收回圣旨,那自然是最好。 不能?那就在皇上面前刷刷存在感就罢了。 那些只想刷存在感的大臣,一见安仁帝怒了,自然也就偃旗息鼓了。 可几名言官却丝毫不退怯。 要知道,大周言官有风闻奏事之权,不必真凭实据,只要道听途说,有违大周律法例律,就可弹劾某人。 即便君王,他们也可以弹劾! 就算是一位明君,也无法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犯错,无法保证子孙不犯错,言官们的劝谏便是对皇权起到监察和约束,从根本上维护江山的稳固。 正因为开朝以来,给了言官这样的权力,历来才有那么多言官在帝王失德之时,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的劝谏。 “皇上,自古以来,哪个王爷册立过两位正妃?皇上此举,实在是与例律不符,更是与国法不符!”言官们依旧慷慨陈词,丝毫不因为安仁帝那阴沉的脸色,而有所收敛。 第239章太后来了 安仁帝不怒反笑:“王爷娶妻,不过是家事,朕实在是想不出对国法有什么妨碍,诸卿莫不是气糊涂了?” 您还知道气呢? 换谁谁不气啊!摊上个行事如此乖张任性的皇帝,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会被世人骂死,真是万幸了! “皇上,王爷是皇子,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皇家颜面,这自然不能算是家事。” “更何况,册立两位正妃,若是引起民间效仿,人人皆要娶两个正妻,这不是要乱套吗?” 安仁帝一拍龙椅扶手,喝道:“两个正妻就乱套!民间还有三妻四妾之说,怎么就不见国法乱套了?朕看你们真是吃饱了撑的!” 几位言官都惊了。 以前他们说什么,皇上都会思虑三分,他们可从未见过安仁帝如此强硬的态度。 安仁帝揉了揉眉心,天天要应付这些大臣,真是心累! 不待那些大臣多言,安仁帝直接下了驱逐令:“朕累了,诸卿且退下吧。” “皇上……”几位言官仍不想放弃。 “退下!”安仁帝怒目圆瞪。 真是老虎不发威,都当他是病猫! 以前他和颜悦色,可不代表他没脾气,堂堂一个皇帝,给自己儿子选两个妃子,还要这些大臣来说三道四。 再不硬气点,岂不是太憋屈了。 那些大臣脸色一个个跟吃了苍蝇一般,齐齐拱手作揖道:“臣等告退。” 御书房内转瞬就空了。 耳根终于安静下来,安仁帝大大了松了口气。 安静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福忠便脚步匆匆的进来了。 福忠脚步虽然轻微,可落在此时安仁帝的耳中,实在是犹如平地惊雷。 福忠在他身边伺候了那么多年,是个沉得住气的,如今脚步如此匆忙,安仁帝心头又是一跳。 不会是哪个不开眼的,又跑来烦他吧? 真是,还没完没了了? 果不其然,只听福忠道:“皇上,太后来了,就在御书房外。” 安仁帝只觉太阳穴突突的疼。 那些大臣他还能硬气点的打发了,可是太后是他亲娘啊! 难不成他也能轰走太后不成? 百善孝为先。 若是让世人知道,他把太后给轰走了,以后还怎么以孝治国安邦? 免不了要被后是人耻骂,想他一世明君,可能就要因此成为暴君。 真是太难了。 冲动之下,答应了安成落,现在可好了,一堆的烂摊子等他收拾。 偏偏他还不能去怪罪安成落,毕竟是他自己答应的,这苦果也只能自己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安仁帝叹了叹气,坐直了身子,有气无力的道:“快请太后进来。” 福忠轻轻的应了一声:“嗳!” 一边退出去传话,一边暗自摇头。 皇上实在是太难了。 他作为皇上的贴身内侍,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皇上什么心思,他伺候这么多年,心里不说一清二楚,可揣摩出个七七八八,还是可以的。 不多时,只见一身宫装的太后雍容华贵,一脸不悦的缓步走了进来。 安仁帝连忙从龙案后走了下来,嘴角笑容僵硬,道:“太后怎么来了?” 只听太后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哀家若是再不来,岂不是要由着皇帝继续胡闹?” 安仁帝嘴角抽了抽,道:“儿子哪有胡闹。” 太后似笑非笑,一顺不顺的看着安仁帝,道:“皇帝这还不是胡闹,那什么才算是胡闹?皇帝可知道,一王两妃,史无前例,且不说后世人会如何评判,就说现在,皇室之中闹出这样的笑话,岂不是要让世人都来指点,皇家是个不讲规矩的!” 安仁帝默默的摸了摸鼻子,叹息道:“太后言重了。” 太后完全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道:“趁着圣旨才发下去不久,传的不算太广,皇帝快些收回圣旨,免得让世人笑话了,说皇帝做事是个不知轻重的。” 安仁帝很想告诉太后,晚了! 在他将圣旨送到晓府之时开始,这京师就已经开始传得沸沸扬扬了,毕竟他的好儿子,这些年一直都处在风口浪尖上,一有点风吹草动,指定整个京师都会知晓。 就像赏花宴未开始之前,那名单就被泄露了出去,虽然他未去追究到底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搞这些小动作针对自己的儿子,可并不代表着,他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他不知道儿子一直被针对这是好是坏,可倍受关注的是自己的儿子,想想还挺骄傲的。 太后见安仁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催促道:“皇帝!可听明白哀家的话了?” 安仁帝身躯一震,脸色一下就僵了。 清咳两声,以掩饰自己尴尬的神情,缓缓道:“儿子听懂了。” 话是这么说,可安仁帝站在原地,屹然不动。 太后微瞪着眼看着安仁帝,安仁帝亦是微睁着双目对上太后的目光,二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 太后顿时就恼了,喝道:“皇帝既然听明白了,还不让人去将旨意收回,哀家知道,皇帝还有一道圣旨在十一王爷手里,只要将这圣旨收回,自然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此事也只会变成谣言,不会成真。” 安仁帝笑了笑,道:“儿子知道了,此事太后不必着急,儿子会安排妥当的。” 若不是顾忌着安仁帝那皇帝的身份,她又要维持自己的贤良得体,太后真是想上前去揪着皇帝的耳朵,让他赶紧下旨。 可她若是这么做,与逼着皇帝有什么差别,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万一弹劾她这老太后,干涉朝政,说不得还得连累了徐家。 想想真是气人! 太后当了这么多年的太后,人老成精,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让人抓了把柄。 可安仁帝摆明就是想跟她打马虎眼,现在一口一个应下了,回头却不把这当回事,等到圣旨被送到了华家,那岂不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来之前,皇后已经和她仔细的分析过了,为了徐家子孙万代,更为了麟儿,她最宠爱的孙子,断然不能让翎妃的儿子那么称心如意了。 () 第240章新研制出一种雷 安仁帝当然是想用缓兵之计,将太后打发了,反正旨意收不收,是他说了算。 太后实在是气得咬牙,总有一种用尽全力,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让人不爽了。 “皇帝不要糊弄哀家,哀家还没有老糊涂!”太后语气凌厉的道。 “儿子怎么会糊弄太后,儿子知道分寸,太后请宽心,儿子会把一切安排的妥妥的。”安仁帝装作十分贴心的拍了拍太后的手。 太后心里那个憋闷啊! 总不能真把皇帝逼急了,弄得太难看,对谁都不好。 恰在此时,福忠又一次进来了,隔着老远,便扬声禀报道:“皇上,十一王爷和叶良叶大人来了,正在御书房外候着。” 太后一听十一王爷这名头,眉毛扬了扬。 安成落这种时候出现,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安成落还是和工部尚书叶良一块来的,什么时候十一王爷和工部也搭上了关系? 安仁帝一听,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二人真是来得及时,好让他能尽早在太后这里脱身。 不过,落儿来便来,怎么叶良那老小子也来了,这二人一块来的,难不成是有什么事情? 安仁帝脸色端正的看向太后,道:“太后,您看,儿子这里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处理,不如太后先回慈宁宫,待儿子忙完了,再去慈宁宫看您。” 太后撇了撇嘴,无奈的道:“皇帝可别忘了哀家的话,哀家在慈宁宫等候皇帝的好消息。”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御书房。 安仁帝悄悄的松了口气,朝福忠挥了挥手,道:“让落儿和叶爱卿进来吧。” 福忠恭谨的应了声是,也出了御书房。 太后一走出御书房,就看到了首当其冲,坐着轮椅的安成落,叶良站在他的身后,一副马首是瞻的模样。 安成落看到太后,丝毫不意外。 想必太后来找他父皇,多半是为了他立妃之事。 有皇后那个老妖婆,指不定在太后面前把事情夸到了海上去,太后自然不可能还稳坐在慈宁宫,来找他父皇这是必然的。 安成落双手交合,高举过头,朗声道:“孙儿参见太后。” 焉然一副恭敬孝顺的模样。 行礼不跪下? 跪下那是不可能了,他还残着呢! 太后冷冷道睨了安成落一眼,道:“有心了。” 说罢,甩着袖子便离开了,身后紧跟上一帮子的嬷嬷内侍。 安成落嘴角勾了勾。 看着样子,太后也没能从他父皇那里讨到什么好。 这个父皇,还真是不错呢。 正思索着,福忠走了过来,轻声道:“王爷,叶大人,皇上有请。” 安成落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了叶良,道:“叶大人,请吧。” 叶良很是得体的道:“王爷先请。” 安成落也不再客气,转着轮椅便往御书房去了,叶良紧跟而上。 眼见着二人先后进来,安仁帝坐会龙案后,直奔主题,道:“你们二人一起来,所为何事啊?” 安成落和叶良齐齐行礼。 而后,安成落微微一笑,道:“先前父皇让儿臣改善‘水雷’的制造之法,儿臣幸不辱命,经过一段时间的改良和推衍,不仅将‘水雷’改良了一番,还因此衍生出了另一种雷。” 安成落说着,双手拿起放在腿上的一份文折。 福忠立即上前,将那厚厚一沓文折呈给了安仁帝。 一沓文折足足有二三十张,安仁帝起初有些头疼,他现在哪有什么闲心思,来看这么多东西,不过因着这是他交代给儿子的事情,他对儿子又寄予厚望,自然也就耐着性子,一张张的翻看了下去。 只是看了几张,安仁帝一扫之前的不耐之色,越看越是心惊,更是隐隐带着兴奋! 许久之后,安仁帝抬头看向了安成落,语气之中带着激动,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问道:“这些都是皇儿自己画的图纸?” 安成落腆然一笑,道:“儿臣近来,翻阅了许多和冶炼相关的书籍,多少知道了一些门道,所以儿臣才如此斗胆,做了一个如此惊人的设想,至于能不能制造出这样的东西,还得看叶大人。” 说着,安成落若有深意的看向了叶良。 至于他说的,什么和冶炼相关的书籍,想太多了! 他才没有心思专门去找这种书来看,所有的功劳,可都来源于天启的那本【千界藏书】,他不过是照搬罢了。 说起这【千界藏书】看过其中记载的一些文献,虽然他所看的内容和整个【千界藏书】比起来,就是点点萤火。 【千界藏书】是那浩瀚无垠的星空。 虽然看的不足【千界藏书】的万分之一,可所记载的东西,足够让他大开眼界。 更是意识到自己所在的这世间,相比起【千界藏书】中记载的世界,简直渺小到不可描述。 再说叶良此时,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理说,今天宫里刚办了一个赏花宴,十一王爷理应在赏花宴结束之后,就回府休息才对。 除了吃就是睡的咸鱼王爷,正事办完之后,不回府睡觉,谁会想到,居然蹦跶到他府上来了。 安成落从皇宫离开之后,并没有回安王府,而是去了叶良府上,叶良怀着难明的心思,招待完安成落,两人互相寒暄了几句,然后安成落也不说什么,直接就让叶良随他一块儿入宫。 十一王爷都发了话,他这做臣子的,哪有不从的道理。 当即换了一身官服,便跟着十一王爷入宫来了。 此时再听安成落说这话,他简直就跟两眼一抹黑似的。 安仁帝眉梢微扬,看向了叶良,道:“叶爱卿,可看过这份文折?” 叶良嘴角勉强的扯出一抹笑来,拱手回道:“臣并未看过。” 安仁帝开怀大笑,将手中的文折递给福忠,示意他拿给叶良。 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舒畅。 儿子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做事就是给稳重的。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算是要靠叶良的工部来制造,可该不该给叶良看,还是得他这个当皇帝的父皇决定。 想想这心里真是熨帖极了。 () 第241章手榴弹 叶良小心翼翼的接过福忠手里的文折,一目一字的仔细看着。 越看这脸上都神情便越是震惊。 他可还做不到像安仁帝那样能沉住气,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看着叶良那丰富的表情,安仁帝顿觉神清气爽。 先前因为安成落立妃之事,被群臣围攻那种烦闷,也一扫而空。 叶良拿着文折的手,都忍不住的颤抖,震惊之色迟迟无法散去。 直到全部看完,叶良忍不住惊叹一声:“真是鬼才!” 话一出口,叶良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向安成落拱手作揖,道:“是臣失礼了,不过王爷之才,真是让臣叹为观止。” 叶良说着,微微正身,向安仁帝深深一拜,道:“恭喜皇上,十一王爷真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造之才,实乃是大周之幸,是皇上之福。” 安仁帝听完,很是受用。 夸他儿子,也是侧面的在夸他。 他能不高兴吗? 神情愉悦,安仁帝摸了摸下巴,道:“叶爱卿觉得这文折如何?工部可否能造出这种东西来?” 叶良意犹未尽的又看了手中文折一眼,叹道:“若是按照十一王爷给的图纸来制造,倒是不难,只是不知最后效果会如何,毕竟王爷也没有真正做出这‘手榴弹’,一切都只是在这纸上之说,能有几分可行性,尚未可知啊。” 安仁帝闻言,亦是皱了皱眉。 是啊,他光顾着高兴,却没想到这一层,若是做不出来这效果,那岂不是无异于纸上谈兵。 安仁帝忍不住的看了看安成落,道:“皇儿觉得有几分可行?” 这话问出来,他是真没底,万一安成落来一句,我也不知道,那岂不是白高兴一场了。 安成落对安仁帝的心思,那是一目了然,不过‘手榴弹’既然是【千界藏书中】的记载,而且上面所记载的可不止这一种武器,还有威力更惊人的。 只是安成落不敢全部一次性的拿出来。 安成落默了默,并没有急于回答。 倒是急死安仁帝了。 这种感觉,实在是抓心得很。 几息之后,安成落才不紧不慢的道:“从制作的工法,再到火药的配量,儿臣都仔细的衡量过了,若是工序不出错,儿臣能够保证,绝对可成。” 安成落说得如此肯定,那种肯定,就好像他亲眼见过那效果一般,着实让安仁帝和叶良惊讶了一番。 既然儿子都说的这么肯定,出于对儿子的信任,安仁帝看向了叶良,道:“爱卿觉得按照这文折上的工序来,工部能否造出这‘手榴弹’?” 叶良额间皱成了川字,斟酌了一番,才回道:“臣愿尽力一试。” 安仁帝拍板叫好,端着几分皇帝的威严,道:“此事便交由爱卿去办,切记,此乃是国之机密,在工部之中,必须选那些信得过之人,参与制造,不得向外泄露半分。” 叶良撩起官袍,双膝跪地,叩首道:“臣领旨!” 安仁帝颔首,接着道:“制造的过程中,若是有什么不明之处,就去找十一王爷。” 说着安仁帝看向了安成落,叮嘱道:“皇儿也勿要藏私,全力协助叶爱卿造出‘手榴弹’。” 安成落拱手道:“儿臣自当倾囊相助,此乃利于大周之事,儿臣自然不会藏私。” 安仁帝欣慰的点了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叶良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有十一王爷这个创作者相助,他多少也能少顶些压力。 毕竟,就算做不出来,还有这个信誓旦旦的十一王爷分担些责任,他也就不必那么担心了。 安成落笑了笑。 叶良的心中想法,也算是人之常情,安成落自然不会计较这点鸡毛蒜皮的事情。 沉吟半晌,安成落拱手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启奏。” 安仁帝挑了挑眉,道:“皇儿还有何事?” 不会又是和他立妃之事有关吧? 现在一想到立妃之事,他这脑壳就嗡嗡的疼。 安成落笑道:“儿臣是想,若是‘手榴弹’一经制作出来,若是投入军中,那便是我朝杀敌的一大利器,但是这‘手榴弹’威力巨大,若是随意投放,恐怕会出现误伤的情形。” 安仁帝摸着下巴,哧溜的吸了一口凉气。 他真是高兴糊涂了,若不是儿子提醒,他还真的差点忘记了,就算‘手榴弹’制作出来了,可没人会用也是个难题啊。 默了默,安仁帝看向了安成落,道:“皇儿既然提出这个问题,那是否有什么解决的良策啊?” 安仁帝抿了抿嘴。 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需要考验一下自己的儿子。 是的,就是这样的。 安成落笑眯眯的道:“父皇,儿臣是想,叶大人投身制造‘手榴弹’的同时,咱们也可以培养一支专业的投掷手,一经‘手榴弹’制造成功,也能让这些培养过的投掷手,先行练习使用。” “战场上刀剑无眼,这‘手榴弹’更是不认人,若是不明其使用方式的人使用,可能会出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后果,但若是我们培养出来的投掷手,可以做到精准无误的将‘手榴弹’投掷到敌军阵营,不管是守卫国土,还是开疆扩土,都是无往不利的。” 安仁帝越听越是满意,就差鼓掌了。 真不愧是他的儿子,想的这般周到,果然是完美的继承了他优良的血统。 安成落嘴角抽了抽。 这父皇还真是会给自己的脸上贴金啊。 叶良更是忍不住在内心赞叹,十一王爷真是高见! 十一皇子自小便天资聪颖,这话果然不是盖的。 即便是双腿不利于行,可这聪明的脑袋,还是无人能及的。 只是可惜了,若不是双腿残了,那十一王爷,便是大周的第一皇储人选。 安仁帝神清气爽的笑了笑,道:“皇儿此法甚妙,朕也觉得就该如此,待朕秘密安排一批将士,到时便由皇儿和叶爱卿一同培练出专业的投掷手。” 叶良心中微讶。 他不过是个工部尚书,可从来没有没有做过那培养将士的事情,培养将士这种事情,可是兵部的事情,皇上把这种事交给他和十一王爷,这不是越权了吗? () 第242章踩狗屎也踩得精准 叶良默了默,忍不住道:“皇上,培养投掷手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和郭大人商议一下?” 毕竟人家郭铮还是兵部尚书,要想培养投掷手,还不是得从兵部调人吗? 若是让郭铮知道,皇上拨了一批将士给他,让他和十一王爷一同培养出‘手榴弹’投掷手,想必郭铮应该会恨死他。 工部的手都伸到兵部去了,郭铮不找他拼命才怪! 安仁帝脸一板,道:“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至于抽调的士兵,朕会让韩大将军从边疆抽调出一百人,这一百人,便由你们二人负责秘密培训,直到‘手榴弹’研制出来,能够真正的投放到军队中为止。” 安成落嘴角扬了扬,道:“儿臣领命。” 叶良只好硬着头皮,抱拳道:“臣遵旨。” 罢了罢了,就算以后郭铮要找他拼命,那就拼一把吧,同是尚书,他还怕了郭铮不成。 从御书房离开,叶良再次邀请安成落去他府上做客,不过被安成落以身子乏累为由,婉拒了。 远远的看着安成落的轮椅缓缓地出了皇宫,叶良心中忍不住感叹。 此次他算是彻彻底底的被十一王爷给折服了。 若是十一王爷能够成为这一国之主,说不定,凭借他的才华,能够带领大周走得更加盛大。 毕竟,不管是哪个皇子,都没有十一皇子的本事,‘手榴弹’若真是有朝一日研制出来,大周只会越来越强大。 若是安仁帝是个有野心的,利用‘手榴弹’这一神兵利器,就算是一统天下,也绝不是一枕黄粱。 当然,前提是他能够制造出‘手榴弹’。 叶良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袖子,袖袋之中,是安仁帝命人给他的文折拓本。 这拓本,可比他的命还要重要,容不得他不宝贝着。 安成落回到安王府,本想去东苑看看非夜,直走到东苑外,才想起,此时的非夜,已经在他所购置下来的晓府之中了。 微微叹息一声。 人不在这王府,真是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此时,华仙儿应该也知道了赏花宴上,最后的结果了吧。 不过这种时候,还是不要去找她比较好,毕竟,这可能和华仙儿预想的不一样。 她确实成了十一王妃,可十一王妃却不止一个。 左右没了事做,安成落也乐得清闲。 回到中苑洗漱了一番,用膳之后,已然到了戌时,安成落便早早的歇下了。 今日或许京师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可明日,应该会更热闹一些。 此时的振国公府,徐伊瑶可睡不下。 心口堵着也一股闷气。 自从听闻了安成落立妃之事,她简直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着。 凭什么一个被她退了婚的人,这么快就又立妃了。 而她,居然只能整日的躲在家里,连门都不敢出,因着前些日子的流言风语,她娘更不敢急着给她说亲了。 她这日子过得有苦难言,原本接到自己姑母的消息,让她和那些参加赏花宴的贵女多接触接触。 可是当她知道那些人是谁之后,心里简直是把安成落给鄙视了一番,和她退亲之后,大概也只配去找那些五六品小官家的女眷了。 而那种身份的,在京师这皇亲贵胄遍地走的地方,哪里算得上贵女,让她去和那些人接触,徐伊瑶是一百个不愿意,甚至是不屑。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安成落在赏花宴的闹笑话了。 无论他选了谁当正妃,这些人的身份,可连她的一根脚趾头的比不上,自然该有她嘲笑的机会。 可是现在却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个晓家的大小姐,一个华家的医仙。 任何一个人,在民间的身份地位,可丝毫不比她这个郡主差啊。 医仙自然不用说,声名在外,更有华神医作为坚硬的后盾,那可是连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存在。 晓家就更不用说了。 富可敌国,随随便便的从自家库房里拿出点东西来,都可以比得上她整个振国公府全部的家当了。 而这二人,竟然同时被册立为十一王妃。 安成落这是什么命? 踩狗屎也没踩得这么精准的。 更何况,她还从参加过赏花宴的人那里,听说了,这二人虽说算不上是倾国倾城,可也算是天生丽质。 虽然那些人说得遮遮掩掩的,可从她们的眼神和话语中,她能感觉出,那二人的姿色,绝对不输她。 这才是更让人气愤的地方。 女人这妒忌心,最见不得,就是比自己长得还好看的女人。 徐伊瑶也不例外。 更何况,她还听说,这赏花宴上,得到安成落花的,也就这二人,本应该是六人入选的,硬生生变成了两人,而这两人还皆成了十一王妃。 要说这其中,没有安成落的手笔,谁信啊? 反正她不信! 好一个安成落,这是想要撇开她之后,就过上左拥右抱的逍遥日子吗? 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艳福。 而她凭什么就该像现在这样,过着被人指指点点的日子? 想想就让人不爽。 辗转了一夜,徐伊瑶觉得第二日一定要进宫去找皇后,绝不能让安成落那么称心如意了。 华仙儿一手摆弄着手里的几样药材,一边听着蓝儿喋喋不休。 自她从宫中回来之后,蓝儿那张嘴就没停过。 直到她出门去采买,华仙儿以为终于耳根能够清静一下,却不曾想这清静竟然知道一炷香不到的时间。 蓝儿自然也听到了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还在想着大家口中的华医仙是谁,怔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华医仙不就是她自家的小姐吗? 当即东西也顾不上买了,撒丫子就往别院跑。 拉着华仙儿的手,不知是该惊喜,还是该自认倒霉。 自家小姐进宫参加一次赏花宴,怎么就成了十一王妃了? 居然还是和别人一起,成了十一王妃。 想想就觉得气愤!她家小姐是何许人也,要屈身嫁给一个残废就算了,居然还是和别人一同成为十一王妃。 十一王爷的脸有那么大吗? 第243章时间紧迫 华仙儿只能无奈的摇头,默默的听着蓝儿没完没了的抱怨。 应该是抱怨吧。 毕竟,蓝儿不知道赏花宴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安成落的腿,是健全的。 虽然她确实成了十一王妃,这么看来,安成落不算食言,可结果和她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呃! 赏花宴上那个蒙面女子,应该是安成落的心上人,现在倒像是她从中横插了一脚,硬生生的插足他们二人的感情世界了。 华仙儿有些后悔,去安王府的那天,她太冲动了,她应该先问问清楚安成落的意思才对。 但也足以见得,那个安成落对那个女子不一般。 若是从她们之中二选一,大概安成落会衡量她们之间的身份,当然,华仙儿自信,这世间还没有谁能比得过她。 毕竟她是声名赫赫的医仙,她的爷爷是在世神医。 是个聪明人,都不会在她亲自送上门之后,将她拒之门外。 若那个女子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想必安成落不会费尽心思,最多就是日后给她一个侧妃的身份。 如今她们二人并列十一王妃,她只能说,安成落真是不容易啊。 光是说服安仁帝这一点,应该就费了不少功夫吧。 蓝儿看着华仙儿一直漫不经心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小姐!您到底有没有在听奴婢的话啊?”蓝儿双手插腰,双目瞪得圆圆的。 华仙儿苦笑一声,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在听呢,不就是个十一王妃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蓝儿一听就炸了,手舞足蹈的道:“小姐,什么叫不就是给十一王妃,这事可大了,这可是关乎您的终身大事,那个十一王爷,是个残腿的,您要是嫁给了他,受罪的可是您。” “我早应该拦着小姐,不让小姐进宫参加什么赏花宴的,小姐这么优秀,肯定会被选中的,这下好了,真被选中了,还是嫁给十一王爷那个残腿的,以后小姐可要怎么办啊?” 蓝儿说着,哭丧着一张脸,就差挤出眼泪来了。 “残腿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他的腿若是残了,就没办法去外面风花雪月了不是。”华仙儿笑了笑道。 蓝儿都惊呆了! 自家小姐的逻辑,真不是她这小奴婢能够理解的。 可好像说的也挺有道理的,她竟然找不到话都来反驳了。 “不要担心,嫁给十一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再说了,十一王爷和爷爷也算是老熟人了,知根知底的,总好过盲婚哑嫁,去嫁给一个不知品性如何的人。”华仙儿笑道。 蓝儿像是认命了一样,重重的叹了口气。 好吧,自家小姐,说的总是有理,她是说不过的。 手中的药材挑挑拣拣,华仙儿忽然抬头,看向了蓝儿,开口道:“外面有说,十一王爷什么时候要去江南吗?” 蓝儿翻了翻白眼,道:“小姐,十一王爷怎么可能会去江南嘛,再说了,就算是要去江南,外面的人哪里会知道?” “皇上没有下旨吗?”华仙儿皱眉道。 按理说,安仁帝若是想要安成落的腿尽早恢复,这趟江南,应该会很快被提上日程的才是。 可她完全没有收到宫里的圣旨,安成落竟然也半点动静都没有,就算是拍个小厮来送个消息也行啊。 想想,华仙儿这心里竟爬上几分恼意,将手中的药箩直接扔到了桌上,筐里原本挑拣好的药材,又混到了一处。 蓝儿伸了伸手,嘟嘟囔囔的,又将手伸了回来。 好吧,那是小姐自己挑的药材,乱了就乱了,又不是她挑的。 “算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华仙儿连那乱了的药材都不顾了,转身直接往内屋走去。 蓝儿瞧了瞧那药箩,又看了看内屋的方向。 好吧,伺候小姐重要,等会再回来挑这药材吧。 翌日,安成落刚起来,宫里的圣旨也到了。 安成落来到前堂时,传旨的内侍公公以后等候了许久。 一见安成落来,内侍公公连忙挂上讨好的笑容,行礼道:“奴才见过十一王爷。” 安成落虚扶一把,道:“公公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 内侍公公点头哈腰的,笑了笑,道:“传陛下口谕,钦天监已经算出了王爷大婚的日子,就定在腊月二十九。” 安成落抬了抬眉,道:“这么急?” 算算时间,现在是腊月初三,定在二十九,也就二十多天的时间,能不赶吗? 内侍公公笑着道:“是的,陛下还说了,请王爷尽早启程,和华教学一同前往江南,一方面要王爷带着赐婚的圣旨和聘礼前往江南,一方面要王爷全面配合华教学医治,尽早恢复。” 安成落微微颔首,道:“嗯,本王知道了,辛苦公公了。” 说着,安成落向小祁子示意了一眼。 小祁子立即去取来了一个小荷包,塞到了内侍公公的手里。 荷包沉甸甸的,内侍公公拿在手里,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十一王爷是个大方的。 为大方的主子办事,他们这些人办的最是得力了。 和安成落又客气了一番,带着那沉甸甸的赏赐,便离开了安王府。 传旨的内侍公公前脚刚走,后脚华清宫派来的内侍就到了。 带来的消息,是翎妃在一夜之间,已经将两份聘礼安排妥当。 其中一份将由安成落亲自送去江南,另一份会择日送去晓府下聘。 安成落顿时觉得,好像一时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一般。 现在首要的事情,还是和叶良商议,如何落实‘手榴弹’的研制,去江南的时日,他自然无法全面的协助叶良研制出‘手榴弹’,只能将一切都暂且交给了叶良,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 既然安仁帝已经下旨要他尽快启程,翎妃的聘礼也已经备好,那他自然没有耽搁的道理。 送走了宫里的人,安成落便遣人去叶良府上,将叶良请来安王府。 叶良一收到安成落的消息,是马不停蹄的,直接跟着送信的小厮一起来到安王府。 经过一夜的琢磨,叶良是完完全全的对安成落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爷有请,他自然义不容辞。 () 第244章能不急吗 叶良直到傍晚时分方离开安王府。 一切该交代的,安成落都向叶良交代清楚,又要离开京师,‘手榴弹’前期的研制,只能交给叶良。 叶良从工部之中,挑出一批技术精湛的人员,营缮司之中也挑出了几人,一齐参与到‘手榴弹’的研制。 对于安成落,叶良是彻底的被折服。 独独叹他有惊世之才,却因为双腿有疾,而错失更多的机会。 送走叶良之后,安成落揉了揉眉心,虽然有【千界藏书】在,可单单查阅其中的讯息,那讯息量也是极大的,可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好在总算是将此事都安排妥当了,他也能安心的离开京师。 这一天里,华仙儿收到了总算收到了宫里的消息。 安仁帝让她从即可起,便可以休沐了,准备好随同安成落一起前往江南。 当然,特别交代的便是要尽力为安成落医腿。 华仙儿觉得好笑极了。 给安成落医腿,她完全不用出力,就看安成落什么时候想站起来,那她就什么时候医治好。 安成落总算是良心发现,趁着午膳时间,派小厮来给她送消息。 要不然,她还真要怀疑,安成落还记不记得起,有她这个人了。 叶良在安王府待了一天时间,自然也引起了有心之人的揣测。 章立生一下衙,便急匆匆的去了章府别院,这个别院,在章府之中,也是独立的一座院落,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而此时,别院之中,章含嫣正与逸王在院子对弈。 一见自家父亲来了,章含嫣满脸含羞带怯。 章立生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儿的心思,他自然懂。可熟知逸王为人的他,却是知道,逸王并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那是一个可以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女人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用来维持利益的物件,甚至有时候会是累赘。 章含嫣若是一心交付逸王,日后若是不触及利益之时,或许她会有安稳的日子可以过。 可逸王身为皇子,这一辈子,都注定不会安稳,除非他能够顺利的登上大宝之位。 章立生摸了摸胡子,掩去自己心底的那股愁色,走上前去,向逸王拱手一拜,道:“见过逸王。” 逸王抬了抬手,浅笑道:“章大人,这是你的府上,小王一直借住在此,已算是叨扰,章大人可切勿行礼,不然小王这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章立生强笑着扯了扯嘴角,看向了章含嫣,道:“为父有要事和逸王商议,你先退下吧。” 章含嫣屈膝行礼道:“是。” 临走时,不忘回头和逸王再说了一句:“今日棋局还未下完,这残局就待明日,王爷有时间了,咱们再下。” 逸王微微颔首,道:“就依章小姐的。” 章立生是连连摇头。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逸王将棋盘上的棋子一枚一枚的挑回棋盒之中,一边道:“章大人急匆匆来,可是宫里有什么消息?” 章立生也不客气,不用逸王开口,直接在他对面坐下,道:“宫里的消息,今天多半都是在说十一王爷大婚一事,皇上已经定下来日子,就在今月的二十九。” 逸王挑了挑眉,道:“这么快?尚不足一月时间。” “是,日子是钦天监选的。”章立生道。 “只不过是十一大婚,章大人应该也用不着这般行色匆匆吧?”逸王笑着道。 章立生暗叹,逸王不愧是逸王。 双拳紧了紧,又微微的松开,章立生开口道:“还有消息称,两位十一王妃之中,有一位是华神医的孙女,也就是江南赫赫有名的华医仙,此女在赏花宴上,扬言能够医治十一王爷的双腿……” 章立生仔细的看了看逸王的脸色,见他神色如常,便接着道:“王爷,若是十一王爷双腿恢复,那无异于会成为王爷最大的绊脚石,到时候可是会乱了王爷的大事。” 逸王面色丝毫不变,微微笑道:“不必着急,十一的腿若是能恢复,有人比我们更急,我们只需坐山观虎斗,总有一方要落败的,少一个敌人,我们便能少废一份力气。” 章立生确实是着急了。 他和逸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虽然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谁的队伍也不站,可若是逸王最后落败了,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这是把他章氏百几口人,全都押在逸王身上。 他能不急吗? 再说了,逸王总想着坐收渔利,可这渔利未必就是那么容易得来的,其中凶险难明,稍有一步行差踏错,就会万劫不复。 他能不急吗? 逸王似是看出了章立生的心思,笑了笑,道:“章大人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应该知道,越是沉不住气,越是什么都得不到,只有等待适当的时机,一击即中,那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稍有风吹草动,便乱了阵脚。” 章立生老脸一红,道:“王爷教训的是。” 逸王眯了眯眼,道:“教训可谈不上,说起来,章大人可算是小王的半个老师。” 章立生嘴角动了动,勉强扯出一抹笑容。 他可没有逸王那么深谋远虑,更没有那么好的脾性。 刹时,章立生又想起一事,开口道:“对了王爷,昨日听宫里人来说,十一王爷和叶良一起进了宫,这本来下官还没怎么在意,可是今日,又听闻叶良去了安王府,恐怕叶良如今已经算是十一王爷的人了吧。” “工部尚书叶良?”逸王微微诧异道。 叶良也算是一只老狐狸,在朝中一直秉着中立之态,不偏倚谁,也不占着谁,现在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和安成落往来,这不是摆明了在告诉所有人,他现在已经站在了安成落的背后。 章立生点了点头,又道:“这叶良虽然是工部尚书,也不足为惧,可是该防的,还是不得不防。” 逸王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眯了眯眼道:“能打听到,十一和叶良进宫所为何事吗?” 章立生摇头道:“除了福公公之外,没有其他人在旁边,这事恐怕不好打听。” () 第245章又该少一个对手了 逸王沉吟半晌,道:“既然打听不到,这些时日,就派人密切注意着叶良的一举一动,总能让他露出马脚的。” 章立生点头应了声是。 棋子黑白两色也被分拣好,逸王指了指棋盘,道:“要不要来一局?” 章立生抬手摸了摸鼻子,道:“那下官就献丑了。” 和逸王下棋,他可是从来都没有赢过,自家女儿有没有赢过,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他就算是能赢,也不敢赢,关键是他也赢不了。 几局棋下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章立生的额间也布满了密汗,和逸王下棋,可比他在朝堂和群臣斗智斗勇还要费神。 逸王又是一子落下,章立生叹息一声,道:“下官又输了,王爷棋艺精湛,下官自叹不如。” “小王该感谢章大人手下留情才是。”逸王笑着道。 这种话,章立生是半点都不会信的,他有没有手下留情,他的棋艺有几斤几两,他自己还是知道的。 轻咳一声,章立生缓了缓自己尴尬的情绪,缓缓道:“如今年关将近,王爷是不是该让人知道,王爷已经回京了。” 逸王思索片刻,点点头,道:“是差不多该回京了,况且十一即将大婚,小王这做哥哥的,总不能缺席了,到时候还得为十一备上一份大礼才是。” 章立生默了默。 逸王望了望天,叹息道:“只是不知道,十一能不能安全回京呢?” 章立生心头微震,道:“王爷是觉得,十一王爷此去江南,便回不来了?” 逸王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道:“宁州之行,本以为十一掀了七弟的老底,七弟定然不会轻饶了他,却没想十一完好无损的回来了,而七弟却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给搭上了。” “如今漠王已经去了皇陵,这个年他怕是也没有机会回来了。”章立生摇头道。 “七弟这辈子,怕是都回不来了,小王又少了一个对手。”逸王笑了笑道。 “那王爷以为,此次十一王爷去江南,谁会对十一王爷不利?”章立生问道。 “不管是谁,不管得不得手,这一次,小王应该又能少一个对手了。”逸王神色自若的道。 不管其他人斗得如何水深火热,最后结果如何,他都可以纵观一切,置身事外。 等到斗得败了伤了残了,他总会有出手的机会的。 当然,此时最急的,应该是太后和皇后。 皇后几乎一整天都在慈宁宫,一直在太后面前哭诉。 太后也着实被哭得烦了,本想将皇后打发了,可念及她身为一国之母,又是自己的侄女,太后也不好太过拂了她的面子。 “太后,您看看皇上这办的什么事?”皇后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哀家已经和皇帝谈过了,皇帝不听,难不成哀家还能逼着皇帝不成。”太后揉了揉太阳穴,叹气道。 她这心真是太累。 左一个皇帝,右一个皇后,把她夹在中间,有没有考虑过她这个老太后已经一把年纪了,就不能让她过几天清心日子吗? “太后……”皇后拽着太后的衣角,哽咽道:“太后,皇上这么任意妄为,乱了俗礼不说,那两个女子,一旦和安成落那个小贱种成了婚,那对咱们麟儿,可是大大的不利啊。” “皇后啊,看在徐家的面上,哀家以前也是纵着你们母子,可是五年前那件事,闹的影响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别看现在皇帝表面上对哀家恭恭敬敬的,可背地里,皇帝一定恨死了哀家,皇帝也是哀家的儿子,哀家也不能逼得皇帝和哀家反目成仇了不是。”太后神色萎靡的道,可没有了那日去找安仁帝时,那般的精神。 毕竟,换谁被缠着哭诉了一整天,谁都会累,更何况她年纪还摆在那里。 皇后还欲说什么,却被太后抬手打断了,只听太后继续道:“哀家累了,你先回去吧。” 一边的老嬷嬷闻言,立即上前,将太后搀扶起来,往寝殿去了。 皇后心里是又气又急,重重的跺了跺脚,带着凤栖宫的内侍宫女们,闷闷不乐的回了凤栖宫。 太后那里的路走不通,皇上那里就更走不通了。 她这个皇后,现在若是跑到皇上面前去蹦跶,说不定会被皇上直接撵出来,她可丢不起这脸。 思前想后,皇后问云秋,道:“麟王有说何时回京吗?” 云秋摇了摇头,道:“皇上没有下旨召殿下回京,殿下不敢轻易回来,不过年关就要到了,想必距离殿下回京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皇后来回踱步,依然有些不放心,吩咐道:“不行,麟儿也不知道几时能回京,到时候若是让安成落那个小贱种先回来了,那就什么都迟了。” 拍了拍脑门,皇后道:“修书一封,送到麟王手里,让他一定要在安成落那个小贱种回京之前,将他解决了,让他彻底留在江南。” 云秋闻言微惊,道:“娘娘想让殿下派人去刺杀十一王爷吗?” 皇后狠狠的瞪了云秋一眼,冷声道:“你只需在信里这么说,该怎么做,麟王自然会有分寸。” 云秋抿嘴垂下脑袋,自知自己多嘴了。 在皇宫这种地方,最忌的就是多嘴,更何况是他们这种当奴才的。 小心翼翼的应了一声,云秋便退了出去。 皇后独自在屋内,目光越发的阴毒。 既然皇上铁了心要让安成落那小贱种的腿恢复,那她便让安成落没命去用那双腿。 就算事后安仁帝震怒,江南那种地方,只要安成落死在那里,谁也难以追究到行凶之人。 安仁帝既然要将安成落送去江南,那她就让安成落永远留在江南,看看到了那时,安仁帝还如何偏袒。 只要没了安成落,以麟王在朝中的威信,成为太子,那是迟早的事情。 安仁帝迟迟不立太子,不就是因为心里还抱有希望吗? 而她偏偏要亲手毁掉安仁帝的希望,就算安仁帝是恨她,厌恶她。 她亦无惧。 她只要她的麟儿,能够成为那天下第一人。 () 第246章启程 () 翌日,安王府外马车从王府大门排到了长街外。 百姓们是伸长了脖子,就想看看那马车上都装了些什么。 “听说那都是给华家的聘礼,要十一王爷亲自送去江南。” “这华家姑娘的面子也忒大了吧。” “谁说不是,我从头到尾数了一遍,足足有十八车!” “这手笔,也就十一王爷那样的有钱人才拿得出来。” 十八车聘礼。 京师中每一个听闻的女子,心里都跟被剐了几百刀似的。 感觉错过了世界。 对那传闻中的十一王妃更是羡慕妒忌恨。 华仙儿若是出现在人群里,说不定会被那些羡慕到红了眼的女子,给生撕了。 为首一辆马车,装饰奢华,安成落一早便等候在王府门口,丰时带着两人,在清点东西。 “王爷,非夜姑娘来了。”小祁子小跑着来到安成落身边,小声道。 小祁子自然知道,非夜和华仙儿同时成了十一王妃。 可在这即将去华家下聘之际,非夜姑娘居然找上门来了。 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他就知道,这世界上可没有谁能够一次娶两个媳妇,就算是王爷也不行。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斗争,非夜姑娘和华姑娘,会打起来的! 小祁子一想到,以后这王府里,会有两个女主人,然后这两个女主人,天天打架,倒霉的最后还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 安成落哑然一笑。 小祁子的担忧,或许是多余的。 毕竟,以非夜和华仙儿的性子,她们肯定不会吵架。 最多是非夜有事没事跑去刺杀华仙儿,然后华仙儿有事没事给非夜下点毒。 至于谁能活到最后,安成落肯定,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非夜冷冷的扫了一眼排成长龙的马车队伍,径直走到安成落身边,沉默不语。 安成落笑了笑,道:“上车吧。” 小祁子愣了愣。 上车? 非夜撇了撇嘴,朝着为首的马车走去,在岚玉的搀扶下,钻进了马车。 小祁子傻眼了。 非夜姑娘就这么上车了? 这可是要去江南的马车,还是王爷的马车! 非夜姑娘也要去江南! 小祁子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华姑娘也是要去江南的。 这如此想着,就见一辆马车缓缓地驶来。 马车停下之后,蓝儿首先跳下马车,将华仙儿迎来出来。 华仙儿看了一眼那马车长龙,挑了挑眉。 安成落还是挺舍得下本钱的嘛。 可不是。 安成落扬了扬嘴角。 什么叫体面? 这就是。 在翎妃准备的那些聘礼之后,安成落又从王府的库房里选出了许多珍宝,也加入那聘礼单子之中。 华仙儿走到安成落身边,微微屈膝行礼,道:“见过王爷。” 还是仙儿妹妹懂规矩。 安成落微微颔首,道:“仙儿妹妹来晚了。” “不晚,王爷这不是还没出发吗?”华仙儿微笑道。 恰在此时,丰时清点完东西,上前道:“王爷,都准备妥当了。” 安成落嘴角微扬,看向了华仙儿,道:“这样看来,仙儿妹妹来得正是时候。” 华仙儿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安成落抬手一挥,吩咐道:“既然准备好了,那便出发吧。” 丰时抱拳称是。 转头便指挥着众人出发。 安成落示意华仙儿上马车,华仙儿丝毫不客气,直接钻进了马车内。 一进马车,就见车内早已坐了一人。 华仙儿愣了愣,旋即回过神来。 心里将安成落狠狠的埋怨了一顿。 安成落在小祁子的伺候下,也紧跟着上了马车。 好在这马车足够宽敞,即便是三人同乘,也是绰绰有余。 马车内更是一应俱,桌子柜子暖炉软毛毯,还有一套雕琢精致的玉质茶具。 茶壶中有备好的热茶,安成落自顾自的倒了三杯茶,将其中两杯分别推到了非夜和华仙儿面前,缓缓道:“此去江南路途遥远,多一个相伴,也能多一份乐趣。” 华仙儿两指拈起茶杯,轻饮一口,道:“还是王爷有那闲情雅致,就算是要长途跋涉,都不忘叫上美人相伴,去游山玩水。” 恩!这话听着酸酸的。 非夜程冷着脸,她才不想理会这两个人,特别是安成落。 昨夜竟然夜闯她的房间,闯就算了,居然还等到天快亮才离开,这脸皮厚得简直堪比城墙了。 好在外人都还以为安成落是个腿残的,谁也不会想到,安成落居然会做那采花贼一般的事情,去夜闯女子闺房。 然而这也就罢了,居然还要求她跟着去江南,不去就让解飞将她绑着去。 简直就是一条可恨的死咸鱼。 安成落心头微微一凛。 虽然没有和非夜明言,可他这么做,都是为了非夜好啊。 他还不是怕不在京师的这段时间,会有人趁他不在对非夜不利。 就算非夜的身手再好,也挨不住那些人的手段,暗箭伤人,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既然都是要防,还不如让非夜一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这样即便有危险,他也能第一时间保护非夜。 当然,这一路注定是不会安稳的。 非夜也好,华仙儿也好,他都需要保护。 吴擎和江凌本来已经在进京的路上,安成落让人送去了消息,吴擎正在来汇合的路上,而江凌便直接回安王府,仔细的安排大婚事宜。 这种事情,江凌比丰时在行,自然还是交给江凌比较妥当。 丰时此次便跟着一起前往江南,随行的护送聘礼的,还有原本分拨到王府的那一百御林军。 一行人浩浩荡荡,那阵仗整齐划一,堪比训练有序的军人,就算是远远看着都渗人,只要是个长眼的,都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来挑事。 当然,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长眼的人。 一行人马徐徐的出了京师,上了管道,天气也愈发晴朗,烈日当头,落在行人身上,暖洋洋的,甚是舒服,为这寒冷的冬日,添了几分暖意。 一路从管道上行到小路上,四周都是茂密耸高的树林,树梢一阵婆娑乱响,揉着淡淡暖阳,倾斜而下。 第247章山间客栈 马车内。 非夜一直在一旁假寐。 华仙儿闲得无聊,便开始捣鼓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些药材,安成落则抱着那本牛皮书,一路上翻了一遍又一遍。 当然,这一遍又一遍,看的都是不一样的内容。 马车猛然颠簸了一下,非夜睁开了眼,扫了一眼安成落。 安成落掀开车帘,往外头一看,此时正走到山路,这一段山路十分崎岖,路上都是小石子,架马的侍卫也小心了许多,不敢挥鞭抽马,以免惊了马,翻了车。 远远的还能听见丰时的吼叫声。 “都仔细当心一些,免得将车内的瓷器给颠坏了,拿你们的命都不够赔。” 安成落嘴角勾了勾,收回视线,道:“天快黑了,走过这段山路,再走不远,就有一家客栈,今晚我们便在那里落脚。” 华仙儿连头都没抬,自顾自的捣鼓自己的药材,不咸不淡的道:“都听王爷的安排就是了。” 非夜沉默不语,重新的合上了眼,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和话语。 就在太阳刚好落山之际,众人终于赶到了安成落所说的那家客栈。 独立的客栈高高耸立,看似并不豪华,可在这荒野山林间,能有这么一间客栈,已经是奢侈中的奢侈了。 安成落率先下马,一阵冷风袭来,脑袋瞬间就清醒了许多。 此时已经离开了京师,随行的又都是王府的人,安成落自然不必再坐着轮椅。 非夜和华仙儿紧跟着下了马车。 蓝儿看着行走如常的安成落,嘴巴张得都能塞下整个鸡蛋。 传言中的十一王爷双腿残疾,居然是假的! 而且看自家小姐的样子,分明是早就知道了。 骗得她好苦! 之前还在小姐面前,因为十一王爷的那双残腿,不知道数落了多少次。 现在想想,蓝儿真想抽那个时候的自己几嘴巴子。 客栈的掌柜正在柜台后面拨算盘,手指一前一后的拨着,溜的很。 听到外头的动静,他那双财迷的眼睛,往门外一瞟,看到了一行身着锦衣华服的男男女女,特别是前头那辆马车,看那装饰就豪华极了,单说那块车窗帘子,就是上等的锦缎啊。 这如果都不算大户人家,那什么算是大户人家? 丰时快步走进了客栈,来到了柜台前,将一锭银子往柜台上一拍,道:“掌柜的,包店,还有好酒好菜,全都上来,路上兄弟们都饿了。” 丰时那气势,颇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掌柜眸中顿时折射出一抹金灿灿的光,甩开还没有拨完的算盘,提着袍子哈着腰,笑眯眯的绕过面前的柜台,屁颠屁颠的走到丰时跟前,有些为难的道:“这位大爷,好酒好菜那好说好说,至于这包店嘛……” 现在这大冬天的,其实来往住店的人挺少的,可是总有一些经过这里的商人,或者要进京的贵家子弟。 这不,在安成落他们来之前,这客栈里就已经住进来三波人,总不能让他去把这三波人都赶出去吧? 这大冬天的,又是天黑了,把人赶出去,让他们住哪去啊?生意可没有这么做的。 安成落恰在此时,也进了客栈,扫了一眼掌柜,开口道:“丰时,让掌柜的安排几间上房,若是没房了,就让兄弟们将就着,在外面搭几个棚子,让掌柜多准备一些火盆子就好了。” 丰时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看向了一旁的掌柜,冲他挑了挑眉。 掌柜刹时回过神来,拍了拍额头,热情的道:“几位大爷放心,本店是百年老字号,上等的房间,上等的饭菜,还有上等的好酒,上等的火盆子……绝对是方圆十里最好的客栈。” 丰时嘴角抽了抽。 掌柜的这词怕是天天念,都念得这般溜了。 可上等的火盆子是什么鬼? 掌柜的喋喋不休的介绍完自己的客栈,随后问道:“不知道几位大爷一共有多少人,小人好安排房间。” 丰时一本正经的道:“百来号人。” 掌柜顿时就愣住了,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生怕是自己听错了,又问道:“大爷您说多少人?” 丰时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百来号人。” 掌柜脸颊颤了颤。 大爷,您是来搞事情的吗? 百来号人,就算是包店也住不下啊。 别说是包店都住不下,就算是再来两间客栈也住不下。 去哪找能容得下百来号人的客栈啊? 大爷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出个门都这么大阵仗,该不会是去行军打仗的吧。 可是行军打仗的将士,也没有住客栈的道理啊。 看掌柜那一脸被噎住的神情,丰时冷笑一声,道:“将你们客栈所有的上房都安排出来,让几位主子住下,再去准备足够的饭菜,别饿着我们的弟兄,放心,不会把你这客栈给挤爆的。” 掌柜的点头哈腰连连应是。 丰时交代完,便去安排属下,将所有的马车拉到客栈后面,安排人轮流看守,每五十人轮一次值。 掌柜偷偷的数着足足十几辆马车,而且每一辆马车似乎都拉着不少东西,忍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好家伙! 一般的行商之人,都没这么大的阵仗。 而且看那些侍卫,一个个虎背熊腰的,气势可不比那些官兵差。 再看那马车上都插着一面写着“安”字的旗帜,原本打算狠狠宰一顿的掌柜,顿时就阉气了。 安是国姓。 这些人来头可大了! 可能还是皇家的人,他可惹不起。 宰皇家的人,一个不小心,可能会把自己的脑袋也给宰下来。 回到客栈大厅,再看那一桌衣着光鲜亮丽,锦衣玉袍的男男女女,掌柜的双脚就打起了颤。 这可是几尊佛啊! 很快,饭菜便上来了。 虽然是在这山林间,不过倒是什么都有,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掌柜提着一个酒坛子,屁颠屁颠的便朝着安成落那一桌走去。 还没靠近,就被丰时一把拦了下来。 掌柜脸上的褶皱的绽开了,端着手里的酒坛子,笑道:“爷,这是本店珍藏了十几年的陈年老酒,今日小人忍痛割爱,送给几位爷尝尝。” () 第248章总有刁民要害本王 丰时嘿嘿一笑,道:“既然是掌柜所爱,又怎么好夺人所爱,我们公子向来心好。” 向来心好! 丰时身后的安成落本吃得津津有味,刹时听到这话,笑眼眯了眯。 这句话简直太对他的胃口了。 没错,他向来都是心善之人。 只可惜,有些人喜欢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虽然安成落自认为不是什么君子,但耐不住他心好啊。 不过这一句心好,好像让他错失了一坛陈年老酒。 丰时自然不敢随随便便的,谁拿点什么东西来,就给王爷吃,万一吃出点什么问题来,他难辞其咎。 就连那些端上去的饭菜,都是反复用银针试毒,确保无毒,才敢让店小二端上桌。 这讲究的,店小二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再加上自家掌柜的有交代,千万要伺候好,不能得罪,再这么一看,那店小二的态度,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恭敬。 就跟侍奉祖宗似的。 掌柜干干的站了一会,讪笑道:“几位爷是贵客,路上奔波劳碌,小人理当慰劳慰劳几位爷,这坛子酒,就当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要不是看他们马车的旗帜上,挂着那硕大的“安”字,他才犯不着这么舔着脸来巴结。 丰时还想拒绝,只听身后,安成落开口道:“让他拿过来吧。” 虽然安成落不是什么嗜酒之人,不过有一坛子陈年老酒,在这种山野林间,确实难得。 丰时回头看了一眼安成落,又看了看掌柜,从怀中摸出一枚银针,正打算试毒。 只听安成落又道:“不必试了,想来掌柜也不敢在酒里下毒的。” 掌柜连连点头称是。 他哪里敢下毒啊,几位大爷可能是皇室子弟,明知如此,还敢下毒,那不是嫌命长吗? 掌柜心中不免有些动容。 皇室子弟就是不一样,连吃个饭都这么小心翼翼,换做平常人家,就算是家财万贯,也用不着这般小心,天天就担心着被人害死。 可不是。 人人都羡慕皇家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却无人知,这荣华富贵里,隐藏着多少凶险,机关算尽,未必就有命去享这荣华富贵。 得到安成落点头,丰时不再拦着掌柜。 掌柜捧着酒坛子哈着腰,快步走到了桌旁,一手拍开坛泥,顿时一股酒香四溢开来。 光是闻着这酒香,站在不远处的丰时,瞬间觉得味蕾都炸开了一般,肚子里的馋虫顿时就被勾了上来。 陈年老酒就是不一样,光是这味就这么诱人。 掌柜的离得最近,肚子里的酒虫早就在抗议了,这酒他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就这么拿出来给别人喝了,想想还可惜的。 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舍不得这一坛子好酒,怎么去博皇室子弟的好感。 且不说别的,当官他是不敢想的,发财还不行吗? 听说这些皇室子弟,出手阔绰,要是喝着一个高兴,给他赏个百十两黄金,不都跟玩似的吗? 百十两黄金,足够他在这里开一辈子的客栈了。 想到这里,掌柜顿时就觉得不可惜了。 掌柜的放下酒坛子,热情道:“公子请好好享用。” 安成落颔首微笑。 这一笑,顿时就让掌柜心花怒放了。 这贵人的脾气,简直是太好了! 他就没碰见过这么好伺候的贵人,那些个有点权势,就对人呼来喝去,仗势欺人的,横行霸道的,简直是大有人在。 所以说,什么才是真正的涵养? 真正有本事的人,应该都像眼前这位公子一样才是。 放下酒坛子之后,掌柜的便退下了。 安成落一手拿起酒坛,一手拿了三个酒碗,倒了三碗,自顾自的拿起一碗,便送到嘴边。 酒还未入口,先是闻了一口的酒香,安成落笑道:“本王也算喝过不少好酒,却从未闻过这么香的酒。” 非夜语气冰冷的道:“那是你井蛙之见,这世间好酒无数,你一辈子都待着京师那个屁大的地方,能喝道真正的好酒才怪呢。” 安成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好吧,这算不算是被非夜给狠狠的鄙视了。 华仙儿噗嗤一声,直接笑喷了。 她突然想给非夜竖个大拇指,敢这么怼安成落的,非夜恐怕是第一人。 然而,安成落似乎只能闷声不响的受着。 虽然不是很好的滋味,不过看到安成落吃瘪的样子,似乎也是挺难得的。 毕竟,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所听到的消息,都是十一王爷如何如何的春风得意,如何如何的不可一世。 也不知道安成落这样的一面,落在世人眼中,该如何让人大跌跟头? 不过显然,现在除了她,没人能够见识到安成落的这一面。 安成落觉得自己说话可能是个错误,他应该安安静静的喝酒才是。 还是多喝点酒,晚上好助眠。 华仙儿忽而两眼眯了眯,就在安成落再次将酒碗递到嘴边时,一手拦住了他。 “酒里有毒。” 安成落闻言,猛地就将手里的酒碗直接扔了出去。 酒碗摔在地上,瞬间就摔了个粉碎,碗里的酒也洒在了地上,滋滋的直冒泡。 华仙儿挑了挑眉,勾唇道:“不仅有毒,看样子还是剧毒呢。” 丰时刹时便反应过来,气势汹汹的便跑到柜台后面,将掌柜的拎了出来,直接丢到了那滩还在冒着泡的酒旁。 目光阴狠,丰时咬牙道:“好大的狗胆,竟然敢毒害我家公子!” 安成落仍心有余悸。 好在他没有喝下那酒,中毒身亡那倒不至于,至少还有一个精通医毒的华仙儿在,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最主要的还是他有天启那鬼技能。 万一这口酒真喝下去了,中毒事小,要是在人前狂吐不止,丢脸事大。 他已经丢过两次脸了,堂堂一个王爷,动不动就狂吐不止,那世人该如何看他? 心里那点对掌柜的好感,瞬间就被这一碗毒酒给扫得一干二净。 他现在就恨不得上前去踹死那个掌柜。 真是个刁民,居然敢拿毒酒来毒害他! 掌柜简直是傻眼了。 毒酒?哪门子的毒酒? () 第249章掌柜下的毒 客栈里的所有人,立马就被随行的侍卫控制住,就连客栈后院的那些厨子小厮,一个都没有落下,连着那些房客,都被从房内押了出来,刹时整个客栈哄闹一片。 直到侍卫纷纷抽出身上的刀剑,那些人才横着脑袋闭上了嘴。 掌柜的简直是欲哭无泪啊。 就算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都不敢在酒里下毒啊。 可是看着地上那滩酒,顿时就有种跳进大海都洗不清的感觉。 看着掌柜愣在那里,丰时就气不打一处来,“锵”的一声,便抽出腰间的刀,直接架到掌柜的脖子上,喝道:“说!是谁指使你,给我家公子下毒?” 掌柜的身子一颤,两眼直直的看着脖子上的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连连摆手,哭嚎道:“几位大爷,小人真是冤枉啊,小人哪里敢给这位公子下毒啊,真真是冤枉啊……” 安成落本是气极了,正要出言教训这掌柜,却一眼瞟见华仙儿居然将手指伸到了酒坛子里,沾了些酒,直接就送到嘴里尝了尝。 安成落整张脸都变了,急道:“这酒里有毒!” 华仙儿明知这酒里有毒,居然还敢尝,就算是知道她精通毒术,可就算在精通,也不能直接吃毒吧? 万一被毒出个好歹来,这里除了华仙儿她自己,可没有人会解毒啊。 华仙儿瞧出了安成落的心思,嘴角勾了勾,道:“王爷就这么对我没信心?这点毒,还毒不死我。” 安成落嘴角抽了抽,好吧,他的担心真是多余了。 掌柜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一声王爷,落在他耳中,犹如平地惊雷。 姓安的王爷,不是亲王,就是皇子。 哪一个都不是他这个小小的百姓能够得罪的。 原本以为拿出一坛好酒来讨好眼前的贵人,谁曾想,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哪里会想到,这酒里居然有毒。 这是因为他以前宰客宰得太狠了,现在老天爷要来收他吗? 不然这好端端的酒里,怎么就会无端的有了毒呢? 掌柜跪爬了起来,爬到安成落的脚边,抱着他的腿,连连道:“王……王爷,小人……小人绝对不敢毒害王爷啊,还请王爷明察,王爷明察啊!” 安成落俯视着跪在脚边的掌柜,眯了眯眼。 心中虽然气愤,可这掌柜倒是说的真话,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这毒从何而来。 好在有天启,不然今日,他可能会真的在一怒之下,就砍了这刁民的脑袋。 到那时,他也该落得个昏聩无能、冤枉无辜的名声。 安成落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道:“本王问你,你如实回答。” 掌柜磕头道:“王爷尽管问,小人定不敢有半句欺瞒。” 他忽然庆幸,这王爷是个讲理的,不会一上来就要了他的小命。 他自认清白,想必这王爷也不会白白的冤枉了他。 安成落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问道:“这酒你从何而来?” 掌柜如实道:“这酒,是小人年轻时酿的,到现在有十几年了,一直都放在地窖的最角落,从来没有人接触过的,小人也没打开过,还是今晚小人想着将这酒拿出来款待王爷,才会去地窖里取出来的。” 非夜拿起那坛泥,打量了几眼,开口道:“这坛泥确实从未被开过,这泥也应该有些年份。” 安成落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地上的掌柜,接着问道:“这酒是你亲手所酿,从未假手他人吗?” 若是这酒在酿制的过程中,曾经过别人的手,或许那人下毒,想要毒害的,其实是这掌柜。 阴差阳错,今晚却被掌柜拿出来,给他喝了,若是没有华仙儿阻拦,他喝下了这酒,出丑尚且不说,还成了这掌柜的替罪羔羊。 想想还真是有些气恼呢。 掌柜的想了想,十分肯定的道:“从未。” 这话一说出口,掌柜顿时心里就凉了。 完了! 他这么说,那从头到尾,最有可能下毒的,不就是他自己。 这王爷定也会这么以为,真是小命休矣。 安成落俊朗的眉眼不经意的一挑。 是这么个理。 若不是因为他有天启,知道这掌柜说的都是实话,也确确实实没有下毒。 换做旁人,都会以为这毒就是这掌柜下的。 可若不是掌柜的下毒,那实在就想不通这毒是谁下的。 是谁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在这酒里下毒,下毒的目的,想毒的又是谁? 就在此时,迟迟不开口的华仙儿开口道:“不用猜了,这毒就是这掌柜下的。” 掌柜闻言,两眼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真是天大的黑锅啊。 这姑娘看着长得好好的,可是怎么能睁眼说瞎话呢? 他明明没有下毒啊! 安成落抬眼,看着自信满满的华仙儿,笑问道:“仙儿妹妹何以看出,这毒是掌柜下的?” 华仙儿拿起桌上的箸,伸到酒坛中拨弄了一番,从中挑出了一条长长的黑物。 丰时定睛一看,惊呼道:“这是蜈蚣!” 蜈蚣本就是剧毒之物,这掌柜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居然拿蜈蚣去泡酒! 华仙儿嘴角微勾,道:“掌柜应该是以前听过蜈蚣泡酒,是大补之物吧。” 掌柜怔怔的点了点头,赶紧道:“是是是,之前有一个来住店的江湖道士,他告诉小人的,小人就信了,有一次恰好就逮住了这一条大蜈蚣,小人想着别浪费,就给拿去泡酒了。” 掌柜瞬间就明白了过来,恨恨道:“难不成是那道士忽悠了小人,真是太可恨了,下次若是再来,小人一定要将他送去官府。” 华仙儿笑着摇了摇头,道:“所谓的毒物,其实也是大补之物,蜈蚣确实全身是毒,那道士倒也没有骗你,蜈蚣泡酒确实有大补之效。” 安成落越听越不明白了,忍不住问道:“即是大补之物,那这毒又从何而来?” 华仙儿将蜈蚣放到了碗里,又将箸伸到酒坛里撩拨了一番,又夹出一块黑漆漆的东西。 将那黑漆漆的东西也放到了碗里,华仙儿才不紧不慢的道:“这是桑皮。” () 第250章喝口毒酒压压惊 安成落和非夜面面相觑。 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不解。 又是蜈蚣又是桑皮,华仙儿到底想说什么? 掌柜的看着两只碗里两团黑乎乎的东西,有些不明所以。 华仙儿看着几人都是一头雾水,抿嘴笑了笑,道:“这酒,掌柜泡的是补酒吧,里面多半的药材,都是有益于身体的补药,当然,这蜈蚣若是在正常情况之下,泡在这酒中,也算是补药。” 华仙儿说着推了推盛着桑皮的那只碗,接着道:“偏偏……不知是给你抓药的大夫大意了,还是你不小心在那些药材之中,混进了这一片桑皮。桑皮和蜈蚣两者相克,将它们一齐泡在酒中,自然而然的便产生了这剧毒。” 掌柜简直不敢置信。 这毒竟是这一片小小桑皮所致! 不过经由这姑娘这么一解释,倒是替他洗去了下毒的嫌疑。 掌柜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气。 仅仅这半刻之间,他这心境起起伏伏,还真是太考验他活了这一把年纪的承受能力了。 换做一般的小老百姓,吓都能直接给吓死过去。 毕竟,毒害王爷的罪名,可就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罪过了,连带着他的家眷子嗣,都会被殃及。 安成落拿起箸,挑了挑那一小片桑皮,双眼充满了惊奇,道:“这小小桑皮,和蜈蚣泡成了酒,竟能产生剧毒,简直不可思议。” 华仙儿笑了笑,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时误食,也能致使人丧命,这种事情见多了,自然也就不足为奇。” 安成落挑了挑眉,指了指那坛酒,道:“方才仙儿妹妹尝了这酒,为何仙儿妹妹无事?难不成误食所中之毒,也有什么特定的解法?” 华仙儿仿佛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安成落。 丰时也是猛咳了两声。 王爷啊,您是王爷,要注意身份啊! 而且,别忘了,华姑娘可是号称医仙,这点毒,对她来说,不就是小菜一碟吗?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都能明白,自家王爷怎么还要问出口来呢? 安成落摸了摸鼻子。 虽然知道华仙儿医毒双绝,解这种毒,自然是信手拈来。 可这心里还是好奇。 真的很好奇啊! 到底是怎么解的? 这种解法,能不能解了他【毒无遁形】的神技呢? 华仙儿从袖袋中摸出了一个小瓷瓶,道:“这是百毒丹,能解世间百毒,别说是这区区之毒了。” 安成落伸手就想去接那小瓷瓶。 华仙儿一个眼疾手快,将瓷瓶重新收回袖袋之中,横了安成落一眼。 堂堂一个王爷,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皮的事情,还想动手抢她的百毒丹! 简直是可耻。 安成落干笑着收回了手。 两人间的小动作,自然落在了一旁的非夜眼中。 真是条死咸鱼。 华仙儿眼珠转了转,调侃道:“王爷莫不是以为,吃了这百毒丹,就能喝完这毒酒?虽然这酒有十全大补之效,只怕王爷这身板也经不住这药效。” 安成落脸色变了变。 掌柜身子略微有些颤抖,头埋得低低的。 要忍住笑意,实在是太难了。 华仙儿的言外之意,作为过来人的掌柜,自然是明明白白的。 不过他可不能在这个时候笑话王爷,不然,他死罪可免,活罪可难逃。 安成落暗怒。 他的身体简直是棒棒的! 完全一点问题都没有! 别说是这一坛子十全大补酒,就算是再来个十坛百坛,他照样能喝得下去。 看着安成落脸色铁青,华仙儿忍不住笑了。 摆摆手,道:“我吃饱了,先回房歇着了,你们慢慢吃吧。” 说完,转身便往楼上的客房走去。 非夜也紧跟着起身,道:“我也吃饱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便也上楼去了。 安成落看着满桌狼藉,脸色沉了沉。 掌柜的连声都不敢吭,丰时嘴唇动了动。 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那些被押出客房的住客该怎么办? 安成落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的掌柜,缓缓道:“起来吧,以后切不可再这般粗心大意,今日若换成了旁人,说不定便闹出人命来了。” 掌柜赶紧毕恭毕敬的点头哈腰,道:“是是是,王爷教训的是,让王爷受惊了,小人真是罪该万死。” 安成落摆了摆手,无奈道:“万死不至于,只是掌柜的日后,可别再想着宰人的勾当了。” 掌柜连连称是。 什么?宰人的勾当? 不不不,他再也不敢了。 今日可能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报应。 不过还真是虚惊一场。 他应该拍拍胸口压压惊。 安成落翻了一个白眼。 本王觉得,掌柜应该喝口毒酒压压惊,可能效果会更好。 那满桌狼藉,再加上毒酒这么一闹,安成落完全没了继续吃饭的胃口。 至少,没有美人相伴,饭菜都不香了。 绕过桌子,走到那几个住客前。 那几个住客看着安成落朝他们走来,身子僵了僵。 刚才的一幕幕,他们可都看到了。 这可是一尊佛啊。 王爷啊! 这辈子,他们可还从未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一个王爷。 今日若是能完好的离开这客栈,这件事也够他们吹一辈子的了。 安成落嘴角勾了勾。 眯眼看着那几人,想拿他的名头去吹嘘,也没问问他同意不同意。 藏在袖子之中的左手微微一动,那几名住客两眼一翻,往身旁驾着他们的人就靠了过去,转眼便传出了呼噜声。 侍卫们都傻眼了。 这是什么操作? 刚才明明还精神十足的人,这会儿怎么说睡就睡了? 安成落抬手一挥,道:“把他们都送回各自的房里吧。” 侍卫怔怔的点头,将他们一一送了回去。 啊啊啊! 真是好奇啊! 刚刚王爷是做了什么? 怎么被王爷那么一看,这些人就睡了过去了呢? 毒酒之事,告一段落,客栈也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客栈里住进了一位王爷。 那些个客栈里的小二厨子小厮,可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那可是王爷,能不用心伺候吗? 后厨烧了好几桶热水,分别给各房送去。 这掌柜还算是心细,竟然知道给他们送热水。 在这种冬夜里,能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倒也是惬意。 () 第251章再次启程 翌日。 丰时一早便开始让人张罗着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安成落刚一下楼,就看到华仙儿已经在吃早膳,非夜跟他几乎是同时下的楼。 好吧,自从和安成落混在一起,她也变得散漫了。 真是一条可恨的咸鱼。 简直是有毒。 安成落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这是一早起来就被埋怨了一番吗? 真是冤枉极了。 掌柜见到安成落下了楼,立即就迎了上去,恭敬道:“王爷起来了,王爷一定饿了吧,小人已经为王爷备好了上等的饭菜。” 安成落沉沉的应了一声,便往华仙儿的桌子走去。 掌柜的连忙招呼着小二,赶紧的将饭菜都端了上去。 安成落朝着非夜招了招手,示意她一块过来。 非夜撇了撇嘴,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虽说是早膳,不过这掌柜安排的菜色,还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华仙儿嘴角抽了抽。 一大早吃这么油腻腻,就不怕吃了消化不了吗? 安成落向来对吃的没有什么忌口,大鱼大肉也吃惯了,倒是不在意这些,大快朵颐的吃了些,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随即起身,拍了拍衣袍,道:“本王吃饱了,先去外头等你们,你们慢慢吃。” 说着,便出去了。 华仙儿侧了侧目,非夜吃的不急不慢,倒像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好吧,前些日子跟着两位嬷嬷学规矩,倒是学了几分,现在也会跟着那些大家闺秀似的端着了。 华仙儿像是不经意的说起:“真是羡慕姐姐,十一王爷到哪都要带着姐姐。” 非夜抬了抬眼皮,睨了华仙儿一眼,不冷不热的道:“我倒是巴不得那条咸鱼离我远一些,能有个清静。” 华仙儿张了张嘴。 咸鱼? 虽然民间是有十一王爷咸鱼之说,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叫出口,真的好吗? 华仙儿干干的笑了两声,又道:“不知道有多少女子羡慕着姐姐,姐姐倒是不把十一王爷当那么回事,若是别的女子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姐姐呢。” “别人爱怎么就怎么说,与我何干?嘴巴又不是长在我身上。”非夜吃了最后一口菜,慢悠悠的放下了箸,起身道:“妹妹慢慢吃吧。” 华仙儿脸颊颤了颤。 还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奇女子啊。 也不知道安成落是看上了她什么? 好像她对安成落并没有多上心啊? 就好像是安成落一厢情愿一般? 华仙儿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怪不得这一路走来,她总觉得非夜和安成落两人之间,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情意绵绵,两人之间,反倒一直存在着一种很怪异的氛围。 华仙儿不由自主的笑了。 那笑容落在旁人的眼中,简直是醉人极了。 美人倩兮,美人俏兮。 华仙儿出来之时,所有人都已整装待发。 就在华仙儿正要上马车之际,掌柜跟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黑匣子,提着袍子,跑到了马车旁。 “姑娘,昨夜真是多谢姑娘,为小人解围,小人思虑了一夜,想必姑娘应该也是精通药理之人,自古有宝剑赠英雄之说,虽说不能将姑娘比喻成英雄,小人也没有宝剑,不过小人……”掌柜的说着顿了顿。 打开了手中的小匣子,腆着脸笑道:“这是小人祖上一直传承至今,少说也有百余年的野人参,此等灵药,在小人的手中只会蒙尘,失了它该有的价值,小人今日将这野人参赠予姑娘。” “一来是感谢姑娘给了小人一个清白,二来,也算是救了小人一命,还请姑娘一定要收下。” 可不就是救了他一命吗? 若是没有昨夜那么一遭,这酒日后也是他自己喝了的。 到时候可就是自己毒死自己了。 连去找个搏命的人都没有,死得可就真是冤了。 华仙儿本想拒绝,可扫了一眼那小匣子里的人参,竟有些移不开眼,虽然她从不缺这种灵丹妙药,不过这野人参,看着倒还真是难得一见的上等药材。 也亏得这掌柜,居然舍得将这野人参赠给她。 不然将这野人参送去市场上贩卖了,少说都能换个几千两银子。 于掌柜这种普通的老百姓来说,这礼可算是大了。 安成落在马车内自然也听到了外头掌柜说的话,掀开了车帘,笑道:“既然掌柜如此好心,仙儿妹妹收下便是。” 华仙儿感觉像是被安成落看穿了心思一般。 明知道她不想拒绝的。 华仙儿讪讪一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着两手接过那小匣子,重新为小匣子盖上了盖子,对着掌柜道:“我一定会让这人参,充分的发挥它的价值。” 掌柜的向华仙儿长揖一礼,道:“多谢姑娘。” 华仙儿冲着掌柜颔首微笑,抱着小匣子便钻进了马车。 安成落车帘并未放下,对着马车旁的掌柜道:“掌柜的,好好经营着你着客栈,等本王回程,还住你这店,可别在本王回来之前,就把客栈给经营没了。” 掌柜一听,简直是受宠若惊。 深深一拜,道:“小人自当好生经营,恭候王爷回程。” 声音嘹亮,可算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喊出来的。 王爷都这么交代了,他自然要好好的经营着。 这可是一个发达的机会啊。 连着两次招待了一名王爷,这声名若是打出去了,只怕日后这生意,自然就蒸蒸日上了。 【放假啊飞机上刚刚护士过户发货规范火锅换个角度换个角度电话公会狗i韩国iOS火锅io后宫江湖告急脚后跟io迪欧更好的共和国大哥io换个角度的号放假的方法个io个i刚好技术股份很过分火锅i个Hi京东方火锅京东方会更符合规范io干活io复合弓of胡椒粉复古风咖啡馆补课的方法好发个积分换个减肥法火锅复古红法国和姐姐的方法发个还是复合弓就是发空间互访空间个复古红健康是福回家睡沙发和减肥复古风发个回馈积分换个就是法国和黄金分割好就发货就发个好久考高分回家快递费给对方过后家的咖啡馆对方过后绝地反攻】 () 第252章破庙之夜 离开了客栈,安成落等一行车马走了一上午,很快便到了嘉州地境的边界处,只要过了嘉州,再横穿瑞州,便能抵达江南。 只是天公不作美,一行人刚刚踏上瑞州的地界,天便下起了大雪。 大雪天气,不利于赶路,行程自然便慢了下来,导致黄昏落幕时,都没能赶到瑞州城。 一行人只好找了一间破庙暂且休息了。 丰时指挥着众人将马车安顿好,这可是十八车即将要送去华家的聘礼,容不得他不小心,更容不得有半分的闪失。 小祁子又带着众人将破庙内归置了一番,生了几堆火,整个破庙内是温度瞬间便暖和了起来。 破庙内的条件,自然比不上在家那般舒坦,可是堂堂一个皇子出行,那准备的行当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在破庙这种地方,有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就不错了。 可耐不住安成落手下那些人办事一点也不马虎,硬生生的将破庙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还临时搭建起来三个软榻,以供几个主子休息。 其中两个软榻还用帘布围了起来。 可谓是周到至极。 整个破庙四周,被严防死守了起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安成落简单的吃了些东西果腹,百无聊赖之下,挑起一支木棒,有一下没一下的往火堆里戳,火星子溅飞到了非夜的手背上。 疼得她眉头一皱,冷哼道:“一条咸鱼,手这么贱,怎么不去玩剑去,把你这贱手也剁了算了。” 安成落挑了挑眉,瞟了一眼非夜手背上的一个小红点,抿了抿嘴,低头不语。 按照一般的情况下,此时他应该表现得心疼才对,然后上前去嘘寒问暖。 可是…… 他若真是那么做,一定不会让非夜感到开心,反而是在纯粹的恶心她。 非夜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深闺女子,别说是这点火星子溅到她的手上,就算是直接把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放在她手上,估计都不带皱眉的。 华仙儿在一旁掩嘴偷笑。 这一路看二人这般相互斗来斗去,倒也是有趣极了,没了那赶路的枯燥。 安成落继续挑着小木棒,在火堆里戳来戳去,一边道:“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下吧,养足了精神,明日还得继续赶路。” 华仙儿点点头,率先起身,伸了伸懒腰,懒洋洋的道:“坐了一天的马车,确实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说完,便走向了小祁子在破庙中铺好的软榻走去。 非夜一言不发,冷冷的削了安成落一眼,起身也往另一个软榻走去。 那眼神之中,嫌弃之意,表现得淋漓尽致。 安成落自动忽视了。 看着非夜和华仙儿都去休息,安成落扔下手中的小木棒,起身出了破庙。 天际中泛着墨色光线,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地面早已积上了一层皑皑白雪,丝丝冷风灌入骨中,像蚂蚁啃噬一般。 破庙外的围墙边,搭建了一个又一个小帐篷,每隔五步距离便有一个火堆,以供取暖。 丰时本在周围巡视,一见安成落站在破庙门口,连忙小跑了过去。 向安成落弯腰行礼,道:“王爷怎么出来了,这外头风大。” 安成落抬了抬手,道:“无妨,本王就是想出来透透气,下边的人都安排得如何?” 丰时拍了拍胸脯,咧嘴一笑,道:“王爷放心,一切都安置妥当,保管一个都冻不着。” 安成落笑了。 一袭华服衬得他满身贵气,眉眼间却又和颜悦色,轻笑间凉薄浅淡又惊艳。 惊艳本不该用在男子身上,但耐不住安成落相貌比女子都要更胜几筹,用来形容安成落,任何人都会觉得恰如其分。 又交代了丰时几句,安成落便回到破庙内。 坐回火堆旁,迟迟没有倦意,便从怀中拿出了【千界藏书】,借着火光,一字一句的看得仔细。 虽然没有倦意睡不下,不过看书一样能抵消睡眠时间,也不必急着去睡觉,更何况,在这破庙内,条件有限,娇生惯养的他,可能也谁不舒坦的。 好吧,任谁都不会说自己娇生惯养,可耐不住安成落不是一般人。 夜色渐深,周围除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外,再无半点声响。 忽而,安成落心头微动,下意识的抬眼望向了破庙外。 外面的风,似乎更大了,那呜呜的呼啸声,似乎也愈发的猖狂了。 门外是黑沉沉的天以及望不到头的雪幕,好似以破庙为界,把庙里庙外分割成落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破庙内弥漫着柴火的暖意,破庙外是未知的黑暗。 安成落收起书,抬步走到了门口处,没有直接走出去,而是立在门口,目光向外探了探。 微微眯了眯眼,只觉在破庙外的黑暗深处,似有一丝亮光闪过,还不待安成落深思那亮光是何物,就见一道寒光当头袭来。 泛着寒光的箭头,带着呼啸的破风声,对准安成落的眉心之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破黑夜。 安成落双眼骤然一缩,身子一个后仰,脚下再一用力,堪堪侧身,躲过了那支射来的箭。 那箭几乎是擦着安成落的耳朵而过,连带着射下了一截头发,箭头直直的射到地上,发出“叮叮”几声轻响,之后便滚落到一旁。 安成落看了一眼地上那断发,心里顿时觉得,这种情形,仿佛似曾相识。 数月前,非夜也曾一箭射下他的一小截头发。 摇头苦笑一声,安成落立即收拾起心思,皱眉看向了破庙外。 这一箭的动静,已经足以惊醒非夜,几乎是在安成落看向破庙外的同时,非夜也提剑来到了他的身侧。 作为杀手,本就时刻警惕着,更何况是在破庙这种荒郊野外,又和安成落这条咸鱼一路,她可不认为,这一路能那么安静抵达江南。 毕竟,要杀他的人,可不在少数。 看了一眼地上的箭矢和断发,秀眉微蹙。 果不其然啊! 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又是冲着安成落来的。 ()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