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作精总裁追妻路》 01 女生的皮肤很白。 九月的天,艳阳高照,她脸上的小绒毛被太阳照看的十分清晰,薄薄一层,嫩得像颗刚刚成熟的桃子。 “名字?” 收发处的小哥蹲在就要成山的快递堆里,总算抬头看了她一眼。 “叶禾。”她想了想,补充道,“禾苗的禾。” “哦,你的。” 叶禾接过快递,礼貌道谢。 下午她和室友吃饭,就在学校食堂的一楼,人不多,三个女生心安理得承包角落里的四人座。 人类通病,吃饭的时候最是会东拉西扯,林雅薇先起头,毫不吝啬分享近来感情生活。说是男友蠢,总惹她生气,扬言至多一个月就要甩了他另找,其他人佯装附议。 拉开话匣,话题便一茬接一茬,短短的吃饭间隙,好像说也说不完。 叶禾没怎么开口,她吃东西的时候很专注,也有点刻板,餐盘里的东西都一格一格地吃掉,分辨不出是否对她胃口,因为她总是不浪费粮食。 话题又不知何时转到了娱乐圈的是非八卦。 雅薇敲桌,示意大家都抬头听她说话,“哎,你们都看热搜了没?Adrzon官宣的代言人居然是楚岚,先前传的不都是苏茉吗?” “楚岚现在背靠陆氏,今非昔比,资源当然飞升。” 纪璇俨然一副明白人的口吻。 雅薇这才大悟,“我说她怎么突然要和公司解约,原来是找了棵更高的树。” 这位圈内小花前段时间和老东家撕了个底朝天,好一阵腥风血雨,闹得很难看。 幽州市是远东第一大城,财阀势力盘根错节,陆家还算低调,能和陆氏旗下的娱乐公司签约,发展不愁。 “楚岚应该是陆氏唯一的女艺人吧,待遇可真好,不到一个月就拿下了两个高奢代言,三部大导电影,还都是女一,她对家还不得酸死?你们看苏茉今早的机场图,脸都气绿,好精彩。” 女生们在饭桌前眉飞色舞。 比起楚岚,吃瓜群众其实更感兴趣的是她和陆氏老板的关系,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不够看,远刺激不过上流社会的精彩事迹,件件说出来都要人瞳孔放大,啧啧称奇,三天三夜都惊叹不完。 纪璇说楚岚是被陆总包养了,千万豪宅随便送,处处都上演金屋藏娇,流量小花好风光。雅薇却果决摇头,“金主可不会这样明目张胆捧人,我倒是听说,陆氏的大老板喜欢男人?公司疯狂给楚岚砸资源怕是为了掩人耳目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叶禾正在咽最后一口鸡蛋,不出意外被呛到,她四处找水,咳得厉害。 女生们本来讨论得正起劲,现在被这出稍稍打断,雅薇递给她一张纸,眼见满满的餐盘没多久就变空,闷惑道,“叶禾,你这么能吃,怎么就不见胖。” 她涨红着一张脸,“学校…食堂的…饭…很好吃。” 纪璇感到不可思议,“这都叫好吃?你怕是从非洲来的,没吃过好吃的吧?” 说完这话便收声,她反应过来,也觉得不大妥当。叶禾不是从非洲来的,但也没差,她的家乡在地图上甚至都找不到,只知道是在犄角旮旯处的某个小村庄,落后又封闭。 “谁说叶禾不见胖,我反而觉得她长肉了,至少该肉的地方……” 雅薇只是盯着她坏笑。 叶禾听明白了她的话,下意识朝胸口看了一眼,脸更红了。 初初十八的花朵就这样静静睡着,稚嫩未消,不知几时才开得繁盛,只知花粉细腻绵柔,味道像是少女的香气,引得人只想从根处折下。 她来自远山,那里的人以种田为生,于是她的名字里便嵌了个“禾”字。人也如其名,不美,充其量五官清秀,面庞素净,被丢进繁华的大城市,就像是满汉全席里加了些微不足道的配料,翻腾不起半滴水花。 叶禾刚上大学的时候,身子骨那才叫瘦弱,比起数月前,她是丰盈了那么一点儿,已经不止一个人这么说了。 下午没课,叶禾和室友吃过饭,独自一人抱着快递回宿舍,刚到楼下,就发觉树下停着的那辆车有几分眼熟。 是辆黑色的商务车,不算起眼,但车旁的男人着实引起了不少回头率,她愣在原地,看着那笔挺的身影朝自己走过来。 “我是来接你的。” 乔启年今日是一身休闲便衣,个高,体格健硕,又是小麦色肌肤,说是本校体育系的学生也没人会怀疑。 这十分难得,因为在叶禾的印象里,他总是穿着妥妥帖帖的黑色西装,一举一动都严肃,十分不苟言笑。 乔启年走近,很顺手地将她的快递接过去,见叶禾没反应,又问,“怎么?” 她沉默些许,才低垂着眼睫,支吾道,“我……这几天还有很多课,可不可以……” 他沉声打断,“你觉得呢?” 乔启年似乎是在提醒她,“叶禾,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他不是好脾气的人,你最好别惹到他,小心又不高兴。” 叶禾霎时觉得浑身冰冷。 02 商务车离开大学城,一直往陆家的私人园区开。 陆氏的财富难以想象,这同样颠覆叶禾对于金钱的认知,有钱人最不缺的就是花钱的方式,只要他愿意,最俗气的人间烟火也能变成塞纳河畔的卢浮宫,维纳斯亲手为他递上国王权杖。 山峦,湖泊,花港,风光秀丽,景致错落,园子的主人格调显然很高。 叶禾却愈发变得不安起来。 铁艺大门感应到了车的靠近,缓缓拉开,柏油马路两侧皆是郁郁青青的松柏,枝繁叶茂快要遮去半边天。乔启年的车顺着林荫大道又开了十多分钟,拐了个弯,这才看见整栋别墅的身影。 门敞开,好似早知道她要回来,管家苏菲娜正在给花圃浇水,她有东欧血统,一张五官深邃的白面庞,看上去年轻得很,其实今年也快六十。 “叶小姐回来了。”苏珊娜的中文很标准,“先生也在呢。” 她又笑道。 他也在? 叶禾才发觉自己的十指很僵硬,衣角攥久了,舒展不开。 一楼的大厅宽敞且明亮,今天天气好,至少午后的阳光非常干净,洒进来,好像在各个角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箔。 地板上的光晕变幻,斑斑驳驳,落地玻璃窗半开,风拨弄白纱帘,小花园里的葡萄架紫了,时不时还会传来忽远忽近的猫叫。 陆齐言只喜欢猫。 叶禾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在逗刚出生没多久的雪球。 套着一件宽松的白T,姿势随意,他就坐在地上,单薄,却不瘦弱,不过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慵懒的气息,安静又诡异。 叶禾看着他,站在原地没动。 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说实话她经常觉得他很分裂,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人,尽管现在的场景极是映衬他那一张漂亮且精致的脸蛋。 对,是漂亮。 她第一次见到陆齐言的时候,就震惊于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好看的人。 不是隽秀温和的山水画,也不是厚重浓烈的油彩,而是另外一种,只为他特有的,超越任何形式的美。他的惊艳实在不能润物细无声,注定轰轰烈烈,以一种横冲直撞的方式朝视觉叫嚣着,掠夺走周围所有的色彩再据为己有,却又明艳得那么心安理得。 ……可惜了一副皮囊。 叶禾看了许久。 “陆先生。”直到乔启年开口,“人接回来了。” 陆齐言这才是一副刚刚发觉叶禾存在的样子,他没什么表情,甚至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只是寡淡地说,“知道了。” 继续逗猫。 不知怎的,叶禾反而松了口气。 她选择上楼,洗澡,刚才在车上竟然出了好多汗,后背都湿了。 原来她比想象中更怕他。 ** 叶禾一点都不喜欢自己房间里的浴室,更不喜欢陆齐言的。大而空荡,镜子太多,她不知道为什么陆齐言要放那么多镜子,任何能反光的似乎都可以将自己一眼就照穿,尤其是她的肮脏。 而且,她其实也不怎么会用那些高科技的设备。 热水和暖气很快就让四周变得模糊起来。 叶禾卸下衣服,她始终不敢看镜子里的自己,还好,现在也看不清。 门被打开。 女生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明明记得,自己有好好检查过门锁。 颀长的人影倚在门口,眉宇间皆是玩味,陆齐言看着叶禾,竟笑了一笑,“挺乖的,至少不用需要我亲自动手。” 他的目光扫在她的身上,毫无保留。 叶禾的羞耻心在那一瞬间崩溃,她明白他的意思,目光躲躲闪闪着,颤抖得厉害,“…我不想在这……” “不,这里更刺激。” 他不理,只是将叶禾按在洗漱台上,光滑的大理石如冰刺住她的背。 陆齐言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他当然想要她看清楚自己狼狈的模样,吊灯垂下来的水晶无比璀璨,耀眼到了晕眩,它打散了模糊的雾,正如他的意。 叶禾开始哭,她闭上眼不愿看,又喊着疼,手臂软绵绵地撑在台子上,陆齐言吻去她的眼泪,俯身细细碎碎地撕磨着,“我的小叶禾好像长大了。” 她想现在就死去。 后来叶禾的意识渐渐变得不清晰,她在湿漉漉的水汽里半昏过去,但感受到了是陆齐言抱她回的卧室,她哭着摇头,“疼…婆婆…我好疼…” “疼?”身体失去重心,她觉得自己在向下坠落,在体力透支以前,她听见他在她耳畔冷笑,“叶禾,这只是开始。” 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 03 叶禾做了一个很冗长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小姑娘,穿着旧旧的衣裳,和外婆住在矮矮的房子里。 “婆婆,草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去找爸爸妈妈?” 她蹲在地上,圆圆的脸蛋,水灵灵的眼,两条麻花辫好乖巧,手中的粉笔短短一截,再没别的颜色,却也在地上画得津津有味。 “快了呀……就快了呀。” 外婆忙前忙后,随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草儿,我们吃饭啦。” 一转眼,小小姑娘变成了小姑娘,她大概也快十五了,个子蹿了不少,依然是双水灵灵的眼,皮肤白,又细又嫩,脸只有巴掌那么大,就算被扔进污糟糟的泥水坛子里,她也依然是朵干干净净,还来不及绽放的小白花。 “草儿要喝完……喝完肚子就不痛了。” 婆婆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催促,浅红色的姜糖水已经半凉,女生皱眉,一脸苦相。 再后来…… 医院,病床,她奋力挣扎,哭着求陆齐言,撕心裂肺之后,疼痛是温热的红,染脏了床单,也染脏了她。 “婆婆救我——” 叶禾在恐惧之中惊醒。 卧室里除了她再无别人,窗帘遮得非常密实,半缕光都透不进来,偌大的房间弥漫着一股晦涩的腥味,那是陆齐言留给叶禾的,好像怎么也挥之不去,渗透进了骨头与骨头的缝隙里,要她觉得恶心。 她起身,胸口处好像捣碎了一块石头。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眼泪挂在睫毛上,还没有干,眼睛早就哭肿了,身上青青紫紫的很疼。叶禾的皮肤一向细,轻轻一掐就容易红,更别说陆齐言那么大的力。 她胡乱擦了一把脸,下床,快递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她不记得,倒是没有被翻过的痕迹,盒子好端端地就摆在桌上。 那是外婆留给她的,也是她能从遥远的舟崇镇带走的,最后一点东西了。 膝盖处又开始隐隐作痛,痛得发酸,叶茴只得坐下。当初陆齐言的车发了狠似的直接朝她撞过来,没将她撞死,就是留下了点后遗症,也是因为这样,她还未来得及收拾外婆的遗物,便被他带到这里,从此再回不去了。 好在舟崇镇还有个颉佳。 颉佳是叶禾的高中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 叶禾从小和外婆相依为命,不知道父母是谁,是外婆将她养大。乡下小镇统共就这么大点地方,大家都说她可怜,这是出了名的。 外婆操劳大半辈子,累坏了身子,高三那年动了几次大手术,最后还是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她不行了,可老人家硬是撑到叶禾高考结束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那会儿叶禾的年纪小,没有别的亲人,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哭,是颉佳和颉佳的父母忙前忙后地联系殡仪馆,布置灵堂,主持丧礼,还想着替她申请后续补助…… 叶禾也明白她不能光顾着感动,便发誓要好好回报颉佳,丧事结束,她就四处兼职,白天她给小朋友补课,晚上她在饭店端盘子,赚来的钱不多,能给颉佳买两杯奶茶也是好的。 那个暑假,对于叶禾来说,最欣慰不过的就是她被心仪的学校录取。学费不够没关系,她陆陆续续攒下了一点钱,学校还有助学金,一切都会走上正轨。 但是后来,陆齐言出现了,他强迫她,将她带走,她不敢和别人说,更不敢告诉颉佳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就这样不告而别。 外婆的遗物还在舟崇镇,即便她别的都可以不要,但她不能不要外婆,她只能厚着脸皮去联系颉佳,请她帮忙。 颉佳现在肯定是恨着她的,肉包子打狗还会留下点两声犬吠,而她呢?颉佳掏心掏肺地对她,她又回报了什么? 叶禾想,她一定对她失望至极,因为从头到尾,颉佳没有再问过她任何一个字。 最伤人的不过是要人心寒罢了。 一个星期之后,叶禾拿到了从舟崇镇寄过来的快递。 沉甸甸的分量要叶禾觉得胸口堵得慌,不仅是外婆放在里面的信,“草儿,不管外婆以后在哪里,你都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还有颉佳。 统统都要她难受得喘不过气。 叶禾将东西整理好,深深地锁紧自己的柜子里。 04 等到稍微好受一点儿,叶禾才出卧室,厨房在一楼,她想下去倒杯水喝。 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廊里一片漆黑,她没开灯,只孤零零地打着手机光,膝盖一直在疼,疼得她不知道在踩第几层台阶的时候小腿一软,整个人竟就这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幸亏别墅四处都铺着质地很好的鹅绒毯,楼梯也已走了大半,不至于要她受多严重的伤,最糟糕的结果无非也就是更疼了些。 叶禾甚至都没发出什么吃痛的声音,就是摔下来的动静要守在附近的乔启年闻声而来。 忘了说,他其实是陆齐言的私人保镖,他们一同长大。 他见叶禾挺狼狈地杵在地上,先是顿了顿,然后才考虑将她扶起,“从上面摔的?” 女生愣愣地点头。 “你……真的,下个楼都能出事。” 他扯扯嘴角,感到一言难尽。 乔启年自然习惯黑暗,没有光好像也不妨碍他一身飞檐走壁的本事,他本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至于陆齐言,那更不必说。 “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要干什么?” 上一秒还算关切,下一秒就进入状态犯起职业病,乔启年皱眉,瞬间觉得叶禾鬼鬼祟祟,没安好心,她该不会要做点什么不该做的事? 直到女生的肚子传来一阵微弱的饥鸣。 ……他尴尬地收回审视的目光。 “你饿了?” 叶禾的脸在忽明忽灭的灯光里变红,“是……” 仅凭中午一顿饭坚持到现在,期间还经历过那种可怕的折磨,她早就筋疲力尽。 说实话,乔启年也没辙,他只得随便扯了一句,“坐一会儿吧,厨房应该还有人,一会儿让他们给你煮点吃的。” “不用了。”叶禾想也没想就摇头,“我喝杯水就可以的。” “陆齐言也没不要你吃饱吧?” 果不其然,齐禾听到那三个字,脸色一僵,眼睛里那微弱一点光被惊恐取代得干干净净。 有那么一瞬间,乔启年是真的觉得她挺可怜的。 在这栋别墅里,只有陆齐言一个人说了算,他没开口,叶禾就算是饿死也没有谁敢管。 乔启年自认为他和陆齐言的关系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总归是有点话语权。 他怜悯叶禾,诚然这样的怜悯不超过五秒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是无辜的,可那又怎样。 “我…喝水就行了,不用麻烦厨房。” “……他明天就飞温哥华,你再忍忍吧。” 这句话确实要叶禾的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乔启年也懒得插手,但临走之前到底还是给了她一个面包,“上楼的时候小心一点,当心脚下。” 倒不是怕她又摔了,没有人会关心叶禾的死活,重要的是陆齐言养的宝贝猫。 最近有几只格外闹腾,整个别墅都是它们撒野的地盘,黑的白的到处乱窜。叶禾要是一个没注意就踩到,那她又有的苦头吃。 陆齐言就是个祖宗,连带着那群猫都和他一个样,被惯坏了。 以前是她不懂,觉得小动物很可爱就伸手摸了摸,结果反被抓伤。 猫后来因此掉了几根毛,陆齐言便要人剪了叶禾的头发,他笑着说这只是向她要一点赔偿而已,很公平。 再后来,她便更加小心翼翼,连句话都不敢随便说了。 在这里,连猫都是高高在上的,它们同别墅里的人一样嫌弃她。 叶禾过得不好。 头发被剪得层次不齐,她的发质本就枯燥,典型地缺少维生素,再长好也难了,不舍得去理发店修,便自己拿剪刀改了改,可惜她手艺不佳,剪出来的杰作还还挺影响市容的。 就这样吧。 反正她的尊严在陆齐言眼里一文不值。 “对了,你的脖子……” 乔启年想到什么,又转过身,对着叶禾指了指,“二楼拐角,房间里有药。” 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要看到的,只是那些痕迹太明显了,说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原本白嫩的肌肤是一大片紫红色的印子,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乔启年不由得感慨,某人下手够狠。 手腕,脖子,膝盖,今天是这儿,明天又会是那儿,那后天呢?他心想,总得有一处是好的才能要那位祖宗继续发泄吧? 所以到了最后,乔启年还是选择多管一下闲事,“上点药吧,会好的快一些。” 但他也没想到,自己这番好意貌似吓坏了叶禾,显然她并不想愿别人直接将话说到她的脸面上,巨大的屈辱感要她恨不能从这个世界消失掉。 女生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快要哭了一样,“谢谢……” “呃…不用。” 硬撑实在是一件没有什么意义的事,至少乔启年挺想劝劝她的,何必呢,与其纠结那点微不足道的羞耻心,不如想点办法要自己好受一点,这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05 叶禾知道,她很肮脏,身上任何一处印记都在告诉她,你很脏。 她感谢乔启年,这栋别墅大而空旷,而他是除了苏菲娜,为数不多对她留有善意的人。 陆宅上上下下好几层,叶禾能走动的地方不到四分之一,二楼拐角处的房间她也是第一次进去,门没有锁,里面的陈设再简单不过,同其他房间一样,都被菲佣打扫得很干净,干净到连地板都能完全反射出她的影子。 她本能地不去看。 药就摆在显眼处,一下子就能找到。乔启年果真是不多废话的人,他说有就一定会有,没告诉叶禾到底在哪儿,是因为根本就不需要她翻箱倒柜。 白的蓝的黄的,药片胶囊,瓶瓶罐罐,像是被打翻过,很凌乱地混在一起,很难得在这座规整的别墅里找到这样格格不入的小角落。 大概是进口的高端药物,清一色都是英文,叶禾看不懂,怕弄错,只能拿手机一个一个查明白。 酒精,胃药,阿司匹林,阿莫西林,思诺思,安定注射液….还有….她停了下来。morphine,吗啡。 指腹的汗要手机屏幕变得不大灵光,二十六个字母排列组合,又在她的脑子里放大了一圈,这些,到底都是谁在服用? 她抿抿唇,将它们都放了回去,踮起脚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在柜子的最高处还放着一个DV机。 DV机的款式很久,至少是好几年前的东西,不过很干净,没有落下灰尘,叶禾猜,应该是有谁擦过,然后把它随手就丢在这里。 她从来不乱动别墅里的东西,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拿下来看了看。DV重重地定格在手心,像潘多拉宝盒。挂钟的时针不知不觉指向凌晨,昨天朝着今天交叉溶解,或许是太晚了,才会给人一种做坏事也不容易被发现的错觉。 深夜的黑暗冗长是帮凶,上帝保佑,幸好月色还算亮。 DV果然还有电,里面零零散散保存着一些视频,视频的主角是一群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刚放学,皆慵懒地穿着校服,将书包背得不规不矩。 其中一个出落得最是耀眼夺目。 那少年的模样极好,黑发白肌,明眸善睐,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他如初初长成的一棵竹子,濯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清瘦且单薄。既是符合年龄的青涩,又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明媚动人,姣美的侧颜被淡金色的暖阳沐浴,轮廓似流水,几乎快要融化在那片璀璨里。 大家都叫他小公主,最漂亮,最灵动,最贵气,比女孩子还要好看的小公主。 叶禾不会不认得他,因为他就是陆齐言。 视频的最后几秒,陆齐言转过身,在一阵哄闹声中对着镜头比了个中指,嘴角依然是上扬着的。 叶禾竟然还看见了乔启年,他很短暂地露了一下脸,小麦色的皮肤没有变过,头发倒是带了点儿孩子气的自然卷,牙齿又白又整齐,笑起来分外灿烂。 年轻真好,好在永远也不知道生活的苦,也不会觉得累。 他们拥有最眉飞色舞的青春。 VCR到这就结束。 其实还有其他几段视频,可惜,除了这个还算完整,其他都被损坏。 叶禾又在柜子里发现了几张陈旧的便签,微微泛黄的纸张积攒岁月,覆着薄薄一层灰。 上面的字迹并不是陆齐言的,叶禾见过他写的字,远不及这个清隽,反像是个女人着的笔墨,因为字里行间都镶嵌着隽永,只有细腻如水的女人,才会有这样饱满的情绪。 “多少人盼望着你快点长大。” “问候你的十五岁生日,愿平安喜乐。” 十五岁…… 那应该是十三年前的事。 叶禾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是陆齐言的母亲吗? 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少年将成未成,无需任何雕琢粉饰,或儒雅或矜贵的男子都不及那份岁月轻狂,是了,他那样好看,多少人盼望着他长大。 视频里的陆齐言远比现在鲜活,除了容貌未减,其他地方都很不一样。 叶禾忽然感到迷茫。 “随便动我的东西,胆子很大?” 冗长的云被晚风拨弄着,缓缓散开,月光透过云层,斑驳笼罩着北半球深邃的夜空。 陆齐言倚在门口,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根烟,他唇角含笑,就这样睨着叶禾,不似人,竟有几分像他养的那只黑猫。 他喜欢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浅淡的笑容胜过千万美景,却不代表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窗外的凉风吹起额前细碎的黑发,叶禾恍惚间看到了视频里的人,一模一样的眉眼,一模一样的明艳。 他随便靠着门框,像副缭绕着云烟的画。 她大惊。 06 “……对不起。” 十指不知不觉就蜷缩在一起,手心冒汗。 果然,她不该乱动那个DV。 叶禾的态度很好,当然是建立在她浑身都怕得发抖的前提之下,她不知道陆齐言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懊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回房间。 他吐了个烟圈,“说说,都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 他靠近,叶禾本能地往后退,身后就是药柜,她不安地抵在角落里,手足无措,只能紧紧攥住衣角。 大概是这种恐惧几乎快要满溢出来了,陆齐言看了只想笑,冰冷的手指划过叶禾的脸颊,又顺着她的脖子,落到领口,他想了想,决定将未灭的烟头丢进女生的睡裙里,就这样,轻轻的。 “什么都没看见?” 他又问了她一遍。 胸口被火星子烫得阵阵刺痛,身体颤抖地更加剧烈,可她只能强忍着,直到眼眶都忍红了。 “怎么,没感觉吗?”陆齐言拦腰咬了咬她的耳垂,“你应该疼地叫出来啊,叫给我听,就像刚才在床上一样。” 烟草的清香侵袭叶禾的全身,密不透风地堵住空隙,她想逃,又不知应逃向何处。 “我不是故意的。” 叶禾慌乱地低下头,声音虚到可以忽略不计。她不想听见那样的话,难堪的场景又朝着她铺面而来,她觉得恶心。 “所以呢?” 所以她只能承认,是乔启年要她来这里拿药的,擅自动他的东西,是她不对。如果…如果他不想要她看到DV里的视频,那她可以忘记,也不会再有下次了。 陆齐言的笑意更深。 听听,多么伟大的举动,乔启年知道自己被出卖得那么速度吗? “你妈妈是不是从来没有教过你规矩?”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指间的力道不大,却疼。 叶禾倒吸一口凉气。 “哦,我忘了,你妈很早就不要你了。”他靠得很近,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她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眸子里尽是讽刺的嘲弄,陆齐言又笑了一声,“真是个可怜虫。” 霎时间,叶禾的脸上血色全无,“你……胡说。” 外婆告诉过她的,爸爸妈妈在外地打工,很忙,不是不要她了。 陆齐言没生气,反倒是很满意她的反应,“是不是胡说你比我清楚,自欺欺人活到十八岁,小叶禾也知道这样很蠢吧?” “没什么稀奇,新闻上经常说的,不如猜猜看,自己属于哪一种?” 他真坏。 叶禾开始挣扎,眼泪“啪嗒”滚下几滴,落到陆齐言的手背上,“不是,我不是被婆婆捡回来的,我不是……” “没关系,反正你的外婆也死了。” 活人是没办法找死人要说法的。 叶禾一下子就静了,瞳孔怔怔地放大,红通通的。 外婆已经不在了……她知道,不需要他提醒! “这个也是乔启年给你的?” 陆齐言瞥了一眼叶禾手中的面包,同样的牌子,同样的草莓酱口味,很符合乔某的少女心。 她没说话。 “饿了?” 叶禾还是没有说话。 “看样子,刚才没有喂饱你。”不回答也无所谓,陆齐言有的是办法要她开口,就比如现在,他将几缕碎发别到她的耳朵后面,轻描淡写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好像就是我的不对了。” 叶禾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真慌乱,“不,不是那个……” “没有关系,我们再来一次,浴缸?沙发?床?还是直接一点,就在地上?” 他问她,可她甚至都没有摇头,裙底就已经被撩开,叶禾完全没有抵抗的权利,只能哭着哀求,“陆齐言,我真的不行的,你放了我吧。” 她叫他全名的次数不多,那三个字她一贯抵触,每过喉咙一次,那必然是极其屈辱和讨好的,但现在他好像失去了耐心,动作变得愈发粗暴。 好在苏菲娜即使出现。 她是管家,职责就是料理别墅的一切,接近凌晨的点,不该亮的房间却一直亮着。她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可门一打开,岂料是那样一副凌乱的场景。 饶是拥有极高的职业素养和几十年丰富的人生阅历,她也难免感到错愕,当然,还有尴尬。 “先生?”苏菲娜还是硬着头皮问,“有什么……” “滚。”陆齐言却皱眉,给了她一个嫌恶的眼神。 她会意,是她打断了陆少雅兴。 叶禾却如看到救命稻草一般,她是在海里挣扎着最后一口气的溺水者,拼了命地想要逃离那片海域。 “苏阿姨……帮帮我……” 07 可惜,叶禾到底还是被海水淹没,从海底深处翻涌着的巨浪将她拖入没有尽头的渊,咸涩的味道涌入喉咙,感到绝望。 苏菲娜什么都没有做,甚至连半个字也没说,她只是低头离开,然后将门锁上,锁得紧紧的,叶禾没办法逃出去。那一切在她看来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地仿佛从来都没有见过女生似的。 叶禾放弃了。 这次陆齐言很用力,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撞散。 “不行的,求你了,我不要这样,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我知道错了,陆齐言你放过我。” 她的味道总会要他失控,女生馥郁芬芳的稚嫩气息悄悄地开出一朵花,他想折断,捏碎。 最后,他几乎是发了狂,捏住了她的下巴,狠狠地甩给她几个字,“贱人,爽吗?” “照片我会打印出来,在你妈坟前烧给她的。” “我猜她要是看见,就算是在十八层地狱受尽折磨也要爬出来找你算账。” 叶禾蜷缩在地板上,听不清,她只在昏聩模糊的视线里,看见陆齐言站在她面前,唇角不知什么时候带了点血,白皙如玉的肌,热烈炽热的红,好像在夜里开出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他的衣服依然干净,至少比她干净多了。 叶禾没多少力气剩下,闭上眼,任凭血腥味萦绕在她的鼻尖,身体很冷,彻头彻尾的冷,冰锥刺入了骨头里,又好像在体内被拧碎。 如果此时此刻能够结束这一切就好了…… 她想她的婆婆了。 ** 叶禾不是没有动过自杀这个念头,在很久之前。 但那个时候,她到底还是退缩了,没敢下很手。小刀片只是轻轻地划破动脉,血流得不多,即便如此,手腕一抽一抽地疼,她控制不住颤栗,最后将刀片丢在地上,躲在角落里哭了起来。 死亡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佛经上说,自杀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还是乔启年及时发现事态不对。 他替她处理伤口,又包扎好,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似的。 万幸,陆齐言不在。 “既然怕死,就不要做这种事。” 很没种。 他的语气像是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无奈又严厉。 “虽然你真的很不聪明,但也不至于蠢得无药可救,接下去的话我只说一次,剩下的自个儿体会。” “没有人拦着你自杀,甚至多的是人希望你死,既然不愿活着,那还不如果断一点,随便找个高楼往下一跳了结自己,我保证你凉得透透的,折腾了大半天又没死成,说不定还落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后遗症,只会比现在还要痛苦。更恐怖的是,如果被陆齐言知道,他绝对要你比死还难受百倍。” 乔启年说得都是实话。 叶禾静静地听。 “这点痛苦算什么呢…..” 他垂眸,眼里是叶禾手腕上的纱布,只不过是薄薄地缠了一层,连血迹都是极淡的。乔启年又忽然看向窗外,外面的阳光很好,一如立夏时节的温纯澈干净,窗台上的蔷薇正盛,颜色是浓郁的紫,叽叽喳喳的,偶尔还会传来好几声鸟叫,处处是生机。 “他当初也是这样过来的。” 可他的口吻却愈渐沉了下去。 “活着比什么都强,你以后会明白的。” 08 后来叶禾确实懂了生命诚可贵,自从那次割腕之后,她再不会随随便便做傻事。 她还是怕了,或者说她确实没种,怕死,也怕没有死成,更怕陆齐言。更何况就算是死,她或许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能要他这样恨她。 天亮,陆齐言果然去了温哥华。 乔启年当然是跟在他身边的,于是他又带走了手下一大半的保镖,于是别墅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 其实陆齐言忙起来的时候很忙,虽然叶禾觉一直得他有点游手好闲,话不多,又阴沉,还总欺负她,但如果真是这样,陆氏大概早就落没。 实际上她根本就见不到他几次,她从前还从管家那里偷听到,陆总连轴飞了好几个地方,议程安排得太满导致他三天没合眼。 当时叶禾很震惊,你说,一个人怎么能坚持三天不睡觉的? 会很累吧。 后来她也没那么少见多怪了,就当陆齐言的精力异于常人,反正她是少睡两个钟头第二天就会头疼的,课都听不进去。 明明做到将近四点才罢休,陆齐言就是一副完全没有被影响到的样子,还能游刃有余地应付工作。但她才经人事不久,受不起折腾,元气大伤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叶禾心里难受,身体也不舒服,索性在卧室养精蓄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苏菲娜觉得她可怜,里里外外照顾得还算细致,毕竟她还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陆齐言不在,日子就会轻松一点。 苏菲娜给叶禾煮了很多有营养的食物,不管味道如何她都吃得很干净,这个女生一贯不浪费,更是生怕他回来,连面包都没有了。 就这样养了几天的伤,伤势很快有了好转。 有时候叶禾觉得自己还挺顽强的,能抗,也难怪陆齐言说她命贱。 不过她也没好意思休息太久,这段时间落下不少课,都是拜托室友帮衬,还有便利店的兼职,她也旷工好些日子了。 叶禾觉得差不多了就赶紧去学校,陆齐言好像在参加一个周期很长的会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很好,叶禾就喜欢在宿舍待着,她也喜欢没有陆齐言的日子,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自己是自己。 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雅薇果真光速甩了男友,无缝衔接下一位,姿色上乘又会来事儿的女生,没道理缺桃花。 叶禾躺了一个星期才回宿舍,雅薇见她来得正好,嚷嚷要请整个宿舍出去吃饭。吃饭是其次,炫耀男友才是真,听说现在这个容貌英俊,家境殷实,雅薇在情路上也算见多识广的,现在倒是真的吃定他了,还有长期发展的打算。 叶禾本来不是很想去,她对陌生男子多少带点抵触和恐惧,可她又怕扫大家兴,也不好意思缺席。 她知道,不能因为一个陆齐言,就一棒子打死所有异性。 火锅店就在宿舍附近,平均消费算贵的,大学生难得挥霍一次。 雅薇的新男友出手戳阔,来之前带她去商场又是买香水又是买项链,来之后更是给她面子,要几个女生随便点菜,不要客气,账单他付。 纪璇感慨他的大方,涮火锅丸子的间隙还私下给叶禾悄悄发起微信,“和汪洋比起来,他确实要会为人处世得多噢?难怪雅薇要和他分,要我,我肯定也分嘛,那人就是一傻子。” 叶禾点点头,继续埋头吃肉。 汪洋就是被林雅薇痛甩掉的前男友,想来他也有点可怜,分明对雅薇很不错,就是人木讷一些,家里清贫一点,分手了也免不了被拿出来议论比较。 叶禾对他没有意见,当然,她对雅薇的新男友也没有意见,只有涮羊肉吃得开心就行。 另外一个室友赵茉莉的态度就有点微妙,从头到尾她好像就没有什么胃口,意兴阑珊地拨弄碗里的菜叶子,对人也爱答不理。 大家都懂。 赵茉莉和林雅薇一直不大合,只是勉强维持表面功夫,大学女寝,再正常不过。 她对雅薇的作风早有意见,大一开学才不到三个月,男友是换了一个又一个,还总爱在寝室里大肆宣扬。昨天哪位学长约她看电影,今天又是隔壁班男生送她礼物,拜托,谁爱听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纠纷。 别的就算了,茉莉最看不惯的就是她朝三暮四广撒网,还爱劈腿。这次聚餐,显然也是来嘚瑟的。 09 雅薇自然看出她的敌意,不仅不生气,反倒是得意得很。她谈多少段恋爱又关她赵小姐何事?自己没有人追,又没有男朋友,当然爱站在德道高出批判她。再说,若是这么看不惯,何必要来吃这顿饭。 纪璇比较圆滑,懂得左右逢源,哪队都不站,至于叶禾,她不是很清楚寝室里的矛盾,完全就是局外人。 雅薇和现任时不时秀个恩爱,一顿饭吃完,男生去洗手间,她这才装模作样问道,“程颢怎么样?” 程颢就是那个男生的大名。 纪璇当然捧场,“不错,不错,非常有风度,长得挺像那个谁,穿衣搭配也很有品,比咱学校那群弟弟们好多了。” 雅薇笑笑,“没那么夸张,不过我也觉得他各方面都不错,毕竟人家是X大的……名校的门槛到底不一样。”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赵茉莉听的,她的学习成绩是全寝最好,当初以一分之差错失X大,一直都是心头意难平。再加之她平时根本瞧不上读书差的,若是知道她一贯向往的X大高材生,被她不怎么看得上眼的花瓶室友抢走,那不更得怄死。 果然,赵茉莉听出话中玄机,回讽道,“是吗?哪个专业的?” “国际关系。” “原来是这样呀。”茉莉“啧啧”两声,不甘示弱,“是那个中美合资只是挂着X大头衔的野鸡专业吗?好像交点钱人人都能读诶。” 纪璇正在喝饮料,听到这话差点没喷出来,不会吧?火药味已经这么重了吗? 林雅薇起先是被噎了一下,不过脑子转得快,没两下就还回去,“听说学费是挺贵的,不过谁要程颢家里有钱,人家念得起,爹妈就是愿意砸钱买文凭,这不四年后还是X大的本科毕业证书嘛,说出去都是好听的。不然怎么不买咱学校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咱学校不好呀,现在不都图一个名声,谁管这专业到底是中美合资还是中外合资,你有钱你也可以买咯。” 叶禾打心里觉得自己的学校是很优秀的,虽然不是名牌大学,那也是大城市里的好学校,林雅薇这么一说,道理是有的,但她多少也有点躺枪的无辜感。 “你不满意A大退学了解一下,喏,X大校门就在五米开外,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哦对,我想起来了,艺术生那点微薄的分数,X大你也考不上呀。” 同样身为一个艺术生,纪璇觉得自己也有被冒犯到。 “谁说我不喜欢A大,我在这过得很开心呢。怎么,现在说不过就开始搬弄是非给我扣帽子啦?我只是很客观地比较了一下两所学校的名气,A大比不过X大是事实有问题吗?姐姐,你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奇怪,我觉得我讲得很清楚啊…还是说你这个理科生平时做数理化把脑子都做坏了?” 茉莉听完,咬牙切齿,险些当场拍桌。 林雅薇和赵茉莉一斗嘴,就无差别攻击,还很容易误伤其他。 程颢从洗手间回来,两个人还你一句我一句互呛,他也不知道发生什么,挺尴尬地往向叶禾,就是这一眼,叶禾才真正看清了这位新男友的长相。 嗯……她没敢盯着人家太久,但很快得出一个结论:他确实长得挺好看的,端正的脸盘和五官,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比一般男性要讲究不少,隐约还能闻到他身上的高级香水味。 程颢巡视一圈,最后定了定目光,“呃……你们?” 雅薇见到男友,立马收口,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前一秒还凶神恶煞,后一秒就变温柔甜心,看得赵茉莉白眼翻了好几翻。 “没事啦,我们女生就是这样子,聊得开心了就会很激动。” 程颢随即一笑,“是吗?那我算是见识到了。” “讨厌,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凶?” …… 又秀恩爱。 吃过饭,雅薇请大家去唱歌,这个“大家”当然把茉莉排除在外。 赵茉莉小姐也不屑,直接拎包走人,在图书馆和四六级相爱相杀也比和冤家相处好百倍,反正话不投机半句多,何必自讨没趣? 叶禾也想走,她不大擅长唱歌,奈何纪璇一颗心早就飞到“银乐迪”,她也不好意思一个人当电灯泡,便扯扯叶禾的袖子,试图说服她,要她同自己一起当电灯泡。 叶禾刚打算找个措辞委婉表示自己才不想当电灯泡,可是话还没说出口,便被程颢堵了回去。 他将自己那双明亮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语气非常诚恳,“一起去玩玩吧。” “我……不会唱歌。” “没关系,我也不会,大家都不会,又不是歌手,谁会嫌弃谁。” 10 “…可是那个,KTV…” 叶禾其实想说,她没去过KTV,对那里的印象不大好,总听人说是乱乱的,故事五花八门。 “你不会是想要去图书馆陪那个酸——”一个“鸡”字卡在喉咙呼之欲出,雅薇到底还是换了说辞,“你不会是想找赵茉莉?” 叶禾一听,赶紧摇头,她再笨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得罪人。 “那你扭扭捏捏干什么,一起去呗。” 雅薇说这句话的时候,左手已经架住了她的胳膊,动作不经意间就带了几分强势,一副不要她走的样子,再加上纪璇的各种暗示,叶禾也只能点头答应。 再拒绝,倒真有点矫情了。 开学不过才两个月,她已然见识过寝室矛盾,便不想落人口舌。 走出火锅店,林雅薇女士依然沉浸打了胜仗的喜悦里,满脑子都是赵茉莉灰溜溜找借口离去的场景,“哈哈哈,我见姓赵的那自恃清高的模样,刚才也没见她刚才少吃一口嘛,有本事她把今天她自己那份饭钱付了呀。啧啧,真是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哦?” 程颢远远在前面带路,显然不怕他听见,听见也无所谓,反正女生之间的话题,他不参与。 纪璇扶额,“那你也知道,你和她老人家明摆着关系不好,还非要叫她吃饭,她又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两个人在饭桌上要阴阳怪气的,这是膈应自己还是膈应她呢,大小姐,您这又是何必?本来好好地把男朋友介绍给大家认识…” 雅薇得意洋洋,“不膈应,我心里爽着呢。” 纪璇表示无法理解,“神经。” 叶禾默默听着。 其实她也不明白的,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心理呢? 就像陆齐言,他那样嫌恶她,却又要逼她做那些事。 为什么? 叶禾忽然觉得脖子处的伤口又被撕裂开了,刺痛一阵又一阵,不过那只是她多心罢了,伤口早已结痂痊愈…是不会疼的。 她低头走,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往旁边瞥了一下,不看不要紧,一看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 不远处站着一个男生,叶禾乍一看很是眼熟,她怕弄错,就站在原地看了好几眼。 果然,一贯的红黑条纹格子衬衣,熨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那人戴着黑框眼镜,面色略有些灰白....就是汪洋,刚刚被雅薇甩掉的前男友。 叶禾有些惊讶,他怎么在这里?又在这里做什么? 汪洋站在路口,大马路上川流不息,人群来来往往,唯有他是定格住的,一动不动,格外突兀,好像站了很久,又好像刚刚才出现.... 她下意识觉得这并不是巧合,因为他的眼神似乎一直在追随着雅薇,待他终于发现叶禾正也盯着他看的时候,仅仅是一秒钟的目光交集,汪海的表情就变得有几分慌乱,一双手擦了擦裤子口袋,无处安放,他只能侧过脸掩盖,推推眼镜,没过多久便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叶禾觉得奇怪。 “那个…” 雅薇和纪璇正聊得开心,全然没有注意她在身后小声开口,她原本想告诉她们她看见了汪海,但…到底还是把话收了回去。 现在汪海已经成过去式,雅薇的现任又在前面,大概....还是不要提比较好。 她的声音很快就被两个女生的说说笑笑淹没。 11 说起来叶禾属于完全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女生,她从小小一个舟崇镇到幽州市满打满算也才几个月,大部分的时间老老实实待宿舍,吃食堂,从不逃课。她出来玩的次数不多,KTV更是第一次去。 程颢定了个最大的包间,雅薇连沙发都没坐热,就一溜烟地点了满屏的歌,其实她不大擅长唱歌,但这又没所谓,依然霸占着麦和纪璇勾肩搭背唱得忘我。玩的时候,就该放开了玩,管你是歌后还是五音不全,窈窕少女愣是将包间里四个人营造出了六个人的喧闹动静。 叶禾也觉有趣,在五彩斑斓闪烁着的舞台灯下左看看,右看看,真是神奇,墙上投射下来的屏幕用手轻轻一摸,还可以变换出各种各样的特效。 程颢见她一首歌都不点,只顾着东张西望,便细心地问她会唱什么歌,需不需要帮忙? 叶禾挺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用不用,你们玩就行….” 不仅不会唱,也没怎么听过,网上那些大热歌曲她一首都不会,还是别出洋相了。 “没事没事,想唱就唱,想点什么歌就说一声,我这里还有话筒。” 程颢是个挺会调节气氛的人,就如纪璇所说的那样,他确实比同龄男生要强很多,尤其是在为人处世方面,即便是女朋友的室友也能很周到。 纪璇唱累了,拿着话筒往叶禾旁边一坐,“来来来,一起来。” 叶禾起先还挺局促,后来跟着哼了哼,慢慢地也放开了,她确实也很久没有这样放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神经一直是紧绷着的,直到现在。 她也不知道这种还算愉快的感觉能持续多久,可能下一秒就消失,可能是陆齐言回来的那一刻。 唱累了,就这样一首首放着当背景音,聊聊天,吃吃水果零食,一转眼三个钟头过去。时候不早,纪璇和叶禾一同回宿舍,雅薇自然和男友还有别的事要干,情侣之间,心照不宣。 在回去的路上,纪璇对程颢那叫一个赞不绝口,从身形样貌再到谈吐统统夸了个遍。 叶禾频频点头,她确实也这样觉得,程颢给人的感觉很好,当然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些不大自在,不过这不是人家的问题,任何一个异性和叶禾说两句话,都会要她觉得不自在。 聊着聊着,叶禾想起中午看见了汪海,还是决定告诉了纪璇,纪璇一听,瞪圆了眼睛,“靠,不是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女生某方面的通感,纪璇也觉得不大对劲。 “可能是他碰巧也有点事,所以就在火锅店附近……碰见了。” 如果人家只是正常活动,非要往尾随之类的脑洞上扯,是不是也不大好…. “那可不一定,汪海不想和林雅薇分手,挽回了好几次,一开始是电话微信连环夺命CALL,后来发展成宿舍教学楼底下日日堵,最夸张的,他还追到雅薇家里去了。你说别人也就算了,如果是汪海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那还真不一定。” 纪璇斩钉截铁地否定。 “退一万步说,就算没有要纠缠雅薇,但是人家都有新男友了还一副念念不忘的样子,也够恶心的好不好?还一直盯着人家看,自以为深情款款,实际上很猥琐,只是感动自己,打扰别人罢了。” 叶禾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不想去评价他人的情感纠纷,也不了解汪海这个人,只是见纪璇义愤填膺,便问,“纪璇,你很讨厌汪海吗?” 纪璇一顿,她想了想,“呃…..那倒也不是,我其实不讨厌他,他又和我不熟。就是吧,就是吧,汪海他…..” 她没说完,但字里行间把意思补充得非常明显,叶禾好像明白。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汪海的家境一般,外貌普通,性格更是没有可取之处,世道就是如此,若换作是程颢,不用多说,纪璇自会劝雅薇,“看看人家对你多好,你还要分手….”诸如此类。 “算了算了,不谈他。”纪璇摆摆手,自知说得有点刻板,转移话题,“对了,叶禾。” “嗯?” “相处了这么久还没有八卦过,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纪璇笑眯眯地凑过来,和只猫一样嗅了嗅…. “没有!” 叶禾有点慌,站定,义正言辞否认掉,其实也没有否认这一说,她本就没有男友。 纪璇自然是相信的,她明白叶禾就是一小土包,大学里都没和男生说给几句话,怎么可能桃花从天降,但她觉得叶禾害羞的样子挺好玩,小脸蛋红红的,像颗桃子,于是促狭地戳了戳,“没有?那你脖子上那块是什么?” 叶禾的脸霎时僵住,她赶紧将衣领往上拉了拉,这些伤口,不是,不是都好了吗? “嘻嘻,我眼睛尖,老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一直忘了问,哎呀,叶禾小朋友,到底有没有嘛,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咱姐妹俩谁跟谁?男朋友是高中老相识,还是你镇子上的青梅竹马?” “不是,真的不是,这是蚊子咬出来的,你别瞎说。” 叶禾真有些急了,急得面红耳赤,她不想要人看见的,也不想要人知道她被陆齐言怎么样了。 这会要她恨不能立刻就找个地方将自己埋起来,永永远远不用面对别人异样的眼光,那些眼光锋利得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将她扒得干干净净。 “哎哎哎,你,怎么还真生气了,我开玩笑的嘛。” “我….没生气。” “好吧好吧,那从小到大,就没有男生喜欢过你,你也没有喜欢的男生?” “没有。” 叶禾这个真没说谎。谁会喜欢她呢?倒是看不起她的人还要多些….她没父母,邻里街坊之间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父母是被她克死的,也有人说她根本就不是亲生的是她外婆捡回来的,到底是真是假,她自己都不知道啊… “哈哈那我下次给你介绍介绍啊,咱家叶禾那么文文秀秀的,就不信找不到了。” 叶禾:….. 12 又过一段时间,夏天好像彻底结束,没日没夜的一直在下雨,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果真如此,温度骤降,一出门便是一阵阵湿漉漉的风。好在课少,不用怎么出寝室,光是听一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就觉有几分惬意清闲。 叶禾依然是在背英语的,这已经是她上大学养成的习惯之一。英语是她的弱项,只不过高中那会儿还不明显,因为小镇子统共就这么一点教育资源,她在班级里的成绩名列前茅,人人都要夸上一句“学霸”。虽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可凤凰和鸡天差地别,凤凰的尾巴不知比鸡毛要好上多少倍。来到幽州市以后,叶禾才知道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几次小考差点垫底,只能勤能补拙,不当倒数。 纪璇则懒懒散散地躺在床上玩手机,外放出声,时不时还会告诉大伙儿微.博上论坛里又有什么热闹的新鲜瓜。 就比如现在,她将热搜前几条逐一念了出来,“你们知道吗,楚岚和一个神秘男子在温哥华被拍到了哎。” 叶禾对娱乐圈了解不深,但是对“温哥华”三字很敏感,因为陆齐言现在就在温哥华。 并不是出于关心他的事,反而和情报局间谍一样,了解敌人行踪,方便自己活动。 是,陆齐言对她而言,是比敌人更可怕的存在。 纪璇将照片给她们都看了看,总共九张图,前六张都只有楚岚一个人,带着口罩,穿着黑色风衣,十分低调。侧脸,正脸,背影,很明显是狗仔偷拍,画面模糊,但这并不影响国内当红花旦的出众气质,第七张则是她上了一辆陌生的保时捷,驾驶位上似乎还坐着一个男人,夜幕下的温哥华零零散散只剩下几缕月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依稀只得一个姣美的轮廓,并看不出究竟是谁。 理所应当地,“楚岚新恋情”很快冲上了热搜,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工作室便发声明澄清辟谣,称当日楚岚不过是和好友一起吃饭,同行的还有一干工作人员,还附上一系列的证据,是无良媒体为了制造噱头断章取义。 但叶禾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驾驶位上的男人,是陆齐言。他就是所谓的“楚岚朋友”,不,陆齐言应该是没有朋友的,他只有对他俯首称臣的奴。 他怎么会以真心待人?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以他为中心,他高高在上,主宰一切。 叶禾也明白了,难怪陆齐言这么久都不回来,原来是在地球的另外一端忙着和女明星约会,而那些七七八八的花边新闻也不全都是假的。 楚岚或许真的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难怪这段时间她的日子过得很太平,叶禾对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暗暗庆幸。 纪璇又八卦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弹出了消息,她看了一眼,不由得皱皱眉。 “我说林雅薇是不是过分了点儿,这都第几次了?” “怎么了?” “明天后天的课她都不去上,拜托我帮忙点到,还有她的校选修,也要我去替她上!” 纪璇老大不乐意。 赵茉莉一听,幸灾乐祸笑出声,“又来?她应该给你代课费,哦对,给过没?” “滚滚滚。” 自从那日林雅薇把男友带出来,请大家吃了一顿火锅,她和程颢的感情也发酵到了膨胀得快要爆炸的地步,浓情蜜意,形影不离,棉花糖都没有她俩腻。 她在寝室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起先还只是晚归,后来就隔三差五不回寝,到现在差不多快一个半月过去,已经和搬出去没差别,谈个恋爱,连课都不去上了。 林雅薇这个人精,今天拜托叶禾,明天拜托纪璇,两个人轮流交换,知道赵茉莉与她不合,直接跳过。 到现在为止,已经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纪璇脾气再好也烦了,她看着手机屏幕,“这个月她就在寝室住过两个晚上吧?真的很好吗?有时候查寝,我还得替她瞒着,寝室卫生也没她的份儿,都是我们几个在干。” 13 她撇撇嘴,“虽然我知道不该管别人的私事,但是….但是….” 赵茉莉冷哼道,“她和男朋友认识才多久就开房?就算出去租房子住应该也不是他掏钱吧,我听说她现在住在她男朋友那里,花的也是他男朋友的钱,这和包养有什么区别?我就不明白了,A大学生,再不济也不会这么靠男人吧?呵呵,早说她作风不行,廉价。就算她这种人,把我们学校的风气也带坏了。 ” 叶禾单词也背不进去了,指腹摩挲在书页上,满脑子都是这句话,“茉莉,你觉得这样的女生……很差劲吗?” “她只是觉得林雅薇很差劲。”纪璇替她回答,赵茉莉对这个答案表示无异议,“没错啊,我就是很讨厌林雅薇。” 纪璇摇头,“虽然但是,你这话讲得就有些过分了,人家好歹也是正经男女朋友,和男朋友住倒也没什么,说出来还以为我们是清朝来的。” 林雅薇“切”了医生,继续看书, 临了还补充一句,“其实她搬出去再好不过,她不在的日子我太省心,用不着三天两头看着她那阴阳怪气一张脸。” 这倒是句实话。 雅薇不在,寝室里的火药味明显少了很多,她人不差,就是娇小姐脾气,芝麻大点事儿都能折腾出个水花来。叶禾和纪璇能让就让,但赵茉莉十分看不惯。 女生之间的琐事,永远都不好说。 林雅薇给纪璇发完这一条消息之后,便没再有动静,纪璇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也很忙,不一定每时每刻都有时间,但对方却没有回音了。 为此纪璇还挺生气。 她们本以为林雅薇又和男朋友秀恩爱去了,一直到隔天早晨,才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那条消息搁置了整整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期间纪璇为了确认她是不是故意当做没看到不回,还特意又发了好几条,又打了几个语言电话。 依然无人回应。 到了中午,她实在觉得不对头,便告诉赵茉莉,赵茉莉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玩嗨了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难不成是我惹到她了?”纪璇还是不理解,“靠,我没有吧。” “谁知道呢?那位大小姐反正我是处不来的,避之不及。当初就是因为关灯的问题,她就在心里给我狠狠记了一笔,一开始还对我笑呵呵,我还不知道呢,直到别人告诉我她背地里说我坏话,我才知道她看不顺眼已久,璇璇,我劝你也离她远一点,保不准哪天就对你翻脸哦?” 赵茉莉也不知是不是在煽风点火。 “可是…..这不像是她的个性。” 不知道为什么,叶禾下意识也觉得怪怪的,“她从来不会那么久不回人的消息,尤其是还有事情要人帮忙。” 至少大体上林雅薇是个挺礼貌的人,学校有什么安排有什么通知发在宿舍群,她也会象征性地参与一下,就算如赵茉莉说得那样,那么起码现在表面功夫还是能够做到的。 纪璇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去,依旧没有接。 “得,这姐失踪了。” 她摇摇头,以一种半开玩笑的无奈语气。 “别管她了,她爱怎么办就怎么办,还能出事了不成?估计和男朋友在一起,懒得回消息吧。” 有些人不正是如此吗?最好的朋友都比不过男朋友,何况只是相处不到几个月,还不大熟的室友。 这句话一开始也没有人当回事,可是又过了一天, 纪璇“嗯”了“嗯”,“你说得对。” 下午班委给每个同学一张表,是体检报告登记表,要求以寝室为单位,写好收好第二天晚上七点之前必须交起,过期不候。 作为寝室长的纪璇犯难,“靠,林雅薇人又不在,我怎么收齐?她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现在有正事要办,怎么搞?她出去浪可以,倒是别难为我啊!” “可不是吗,这种人太自私了。”表面上替纪璇打抱不平,实际上多半看戏,赵茉莉宽慰,“算了算了,别着急,她说不定今晚就回来了。” “最好是这样!” 叶禾看着体检报告表,莫名有些惴惴不安,“这个,体检….是怎么样一个体检法?” “你高考前没有体检过吗?”纪璇的语气听上去这仿佛是一个最基本的常识,“就是男女分开,女生们把衣服脱掉,检查胸啊检查背啊什么的。” “我看你就只记得这些了吧?”赵茉莉以为她在搞颜色,简直没耳听,“视力检查,嗅觉检查,身高体重,抽血,疫苗等等等,这么正常的项目都被你吃了。” “赵茉莉你果然是清朝来的,检查胸口怎么就不正常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拌嘴,只有叶禾的脸色最难看。 真的是这样吗….. 她高考前,只是很测了一些很基础的项目,没有那么复杂。 叶禾想起那边陆齐言将她按在身下…..黑暗和疼痛忽然如潮水一般朝她扑面而来。 14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去想这些事情,越想,就越觉得胸口堵得慌,很难受。 陆齐言难得不在她的世界,为什么不要自己好过一些,毕竟这样松懈的日子在他从温哥华回来以后,便不会再有了。 纪璇和茉莉依然就体检这个简单的问题纠缠得忘我,叶禾看了一眼外头黑下来的天,又看了一眼时间,她起身,“我去食堂吃饭。” 这一句话成功终结她们的讨论,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又不约而同道,“帮我也带一份,谢谢。” 学校的食堂很大,校方可能也就在这一点上财大气粗,一口气建了好几个,在整个大学城都拍得上号,不少外校的都慕名而来。第五食堂在其中最出名,种类多,价格实惠,味道也不错。不到七点,五食堂就熙熙攘攘挤满了人,没得悬念,叶禾当然也加入了浩浩汤汤的排队大军。 她不挑食,吃什么都无所谓,她是不要紧,但她还有那两个嗷嗷待哺的室友,纪璇和茉莉都指明了要吃某窗口的拌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太差还是拌面太过火热的原因,排了漫长的二十分钟,马上就快到她的时候,面刚刚好卖完了。食堂阿姨不好意思地挥挥大勺,转而推销窗口其他产品,“姑娘,你要不要试试我们这里新出的酸辣粉呀?” “诶....不用了不用了。” 她挺失望地一转身,结果,又一个不小心,被哪个冒冒失失的同学撒了一裤子汤水.... 那同学大概是赶时间,端着餐盘只顾着往前冲,从叶禾旁边擦身而过,很快就消失在偌大的用餐区...全程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而她看着湿漉漉的裤子,只能自认倒霉。 叶禾刚打算找个地方擦一擦,耳畔便传来一个挺温和的男声。 “给,餐巾纸。” 她一个机灵,转过头,居然是程颢! 他不是她们学校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见到他,不过也说得通,雅薇是他女朋友,他来女朋友的学校,好像也没有多大的问题。 “现在才吃晚饭吗?” 叶禾接过小包纸,道了声谢,“嗯,是的,有点晚了。” 程颢笑笑,“还好,也不算太晚,你们寝室要吃什么,我请?” 他很聪明,一眼就看出叶禾来食堂顺带着会帮室友捎饭,所以不会只请她一人。如果是那样子的话,加上叶禾略有些拘谨的性格,一定会要场面变得有几分尴尬。哪怕他看上去并没有别的念头,充其量只是想表现出自己的友善,或者说看在雅薇的面子上。 “没关系,不用的。” 叶禾摆摆手,一碗面,一份饭,其实也就是几十块钱的事,上次一顿火锅已经要她们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毕竟那要程颢花费了快七八百。 程颢耸耸肩,倒也不坚持,“行,反正以后还有机会,薇薇这不是马上就要生日了?我定了个包间,到时候你们也来,人多,热闹,她就喜欢热闹。” “好。” 叶禾对他也报以友善的一笑。 程颢算是为数不多和她说过话的男生,不要人反感,也没有什么要她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哦,其实大部分男孩子都还可以,除了陆齐言,他太可怕。 “那就这样,我还有点事,先走啦。” 说到雅薇生日,叶禾才想起来,她赶紧叫住程颢,“对了,麻烦你回去告诉一下雅薇,马上就要体检了,可是她的体检报告表还没有写,明天晚上就要交,不知道她有没有空,最好今天就回趟寝室。” 程颢刚准备走的,听到她的话,停下脚步,微侧过半个身体,眉宇间展现迷惑之色,“可是,雅薇不是两天前就回宿舍了?” ?! 一时之间,叶禾有些错愕,没有啊,根本就没有。 “她难道不是和你一直住在一起吗?” “是住在我的公寓里没有错,但两天前,我和她吃过午饭,她就说学校里有点事要走了,还是我送她到门口的。” 叶禾:..... 她赶紧在心中捋一捋,又算了算,按照时间点,在那以后,雅薇便再没有回过消息。 不管是她的也好,纪璇的也罢。 很奇怪,是不是? 她忽然觉得预感很不好,也难怪见到程颢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现在才明白,他们是刚在一起的热恋情侣,朋友圈还总秀恩爱,恨不能在哪儿都黏在一起,而这次居然只看见男方一个人,还是在女方的学校。 这就是不对劲的地方所在啊....说到底,雅薇根本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15 “没有,她从没回来过,我们没有见到她。” 程颢的面色也一顿,“发生了什么?” “雅薇,好像失踪了。” 程颢感到不可置信,“失踪,怎么会?” 大学城热闹,那么大一个活人不至于说不见就不见,但也乱,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从前也不是没有出过新闻,一旦发生意外,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小意外。 遇到骗子?绑架?拐卖....光是想一想,便觉毛骨悚然。 但雅薇是本地人,家境不错,脑子活络,总不至于单纯到那个地步,最基本的防范意识还是有的。 “你说她两天前就回寝室,可是并没有,我们一直以为,她和你在一起,纪璇给她发消息,她也没有回。” 程颢的表情又沉了一沉,“她也没有回我的消息,我和你们的想法差不多,只不过我以为她在宿舍,忙学校里的事,就没有太在意,我不知道.....” 叶禾赶紧给纪璇打了电话,问她雅薇现在是不是已经回寝室,可那头的纪璇没好气道,“她还会回来?她要是在今天晚上门禁前回来我都能烧高香了好不好?” “不,我在食堂遇到程颢了,他告诉我,雅薇自从前两天就没有和他在一起,也就是说,雅薇这两天既不在寝室,也不在男朋友的公寓,她没有回消息,一直处在失联的状态。” “你说什么?”纪璇愣了愣,过她很快反应过来,“是回自己家了吧?我发誓,我先前说她失踪可不是在咒她啊.....” 很明显也是不敢相信叶禾的说法,声音听着都在发抖。 “好,我马上给雅薇的父母打电话。” 就在这个时候,程颢的手机也响起,他的手指一顿,随即示意叶禾不要出声,因为来电显示正是林雅薇的妈妈。 空气焦灼,忽然变得很安静,分子与分子之间,好像凝固起来,不再流动... “喂,程颢呀,我是林妈妈,我想问问你,这几天薇薇是不是在你那儿呀?这孩子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打她手机她不接,给她发消息也不回,这不马上就要到她生日了嘛,我和她爸本想问问她要怎么过......” 程颢没敢出声,而是僵硬地转过头,恍惚间一盆冷水从他的头顶泼落,他静默地盯着叶禾看,张张嘴,嘴型赫然只是两个字,“完了。” 完了。 雅薇确实失踪了。 ** 程颢立马报了案。 A大文学系A班有个叫林雅薇的女孩子,整整两天失联。 叶禾也马上联系了辅导员,辅导员听闻这件事,自然是大惊失色的,她还年轻,这不过是她带的第一届学生,不敢要学生发生意外,不然她没办法和家长交代。 辅导员她们不要慌乱,更不要随意散播,在此期间,就在寝室里,哪里也不要去,随时等待她的消息。 但雅薇失踪的事还是在班级里悄悄流传开来,各种各样的版本不胫而走,事实上,任何人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而她们只能保持沉默。 纪璇做了个噩梦,梦见雅薇遭人迫害,在梦里向她大哭着求助,她惊醒,才发现这已经是报案后的第二天。 叶禾也没有睡好,她担心雅薇真的出了意外,又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不要出事。 就连和她关系最差的赵茉莉也不说风凉话了,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前几天她们还在吵架拌嘴,互看不顺眼,而现在,这个女生却就这样失踪,有可能再也回不来。 整个宿舍,乃至整个班级,都沉浸在一种相约好了的恐惧之中。 第三天的时候,纪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件事只有她和叶禾知道——吃火锅那日,汪海曾经出现过。 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很有可能,汪海和雅薇失踪有关,因为他有过尾随的动机。 这个想法要叶禾吓了一跳,事态还不明朗,她不敢往那方面猜测。直到第四天,警方得到通报,在大学城附近的湖泊里,发现一具女尸,而那个女尸根据体貌特征还有穿着的衣服,基本已经断定....那就是林雅薇。 如晴天霹雳一般,既措不及防,又好像能够在预料之中。 即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还是.....还是.... 叶禾感到无比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会是她,她那么年轻,那么漂亮,好端端的一个人,好鲜活的一条命。 林雅薇的父母知道以后,当即崩溃大哭,林妈妈更是哭晕了过去,而更可怕的是,经过警察断定,雅薇的脖子处有被人勒过的痕迹,不排除是他杀,再伪造成意外。 16 尸体的检测报告显示,林雅薇在出事以前喝过酒,所以有可能是喝多了,失足跌落水中,但她脖子处的类似勒痕的印记却表明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仅如此,尸体的指甲里还有血印。 正值青春的漂亮女生,家庭和睦,感情美满,前几天还和男友秀恩爱,怎么会忽然想不开,要跳河自尽? 疑点重重,警方很快开始调查,林家当然也不会要这件事轻而易举地过去,雅薇是独生女,失去了她,林爸林妈如天塌了一般,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什么比这更痛惜。 他们却没有哭闹,只是如死灰一般,等待着调查结果。 这要叶禾觉得很难过,因为她最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除了外婆的过世,这是她第一次离死亡那样近,还是那么年轻的一条生命,毫无预兆地被折断,雅薇本还有更好的人生等着她,而现在她再也回不来,这一切太突然了,七八天过去,所有人都还是蒙怔的。 整个寝室的女生配合着做了一次笔录,叶禾走出警局的时候,浑浑噩噩,她抬头看,天幕垂得很低,路过一家商店,橱窗反出来的影子要她的肩膀抖了一下,不知从第几天开始,自己不像自己,没有胃口吃饭,也没有心情学习,乱糟糟的发,灰扑扑的脸,眼底也是青灰色的,就如那格外低沉的街景一样,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灰烬,街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冷漠的,面无表情的。 她感到无力。 几经折腾,最后警方将嫌疑人锁定在三个人身上:汪海,程颢,还有赵茉莉。 一个是前任男友,一个是现任男友,还有的,是和她有过矛盾的室友,这三人,分别与林雅薇有过感情上的纠纷,他们都有作案动机。 赵茉莉的反应最为激烈,当她知道她可能要被警局带去问话的时候,已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地快要跳起来。林雅薇生前就爱和她过不去,现在人不在了,她倒是也想尊重一下死者,送她最后一程,奈何警方居然怀疑到了她的头上去,这要她如何心平气和? “我就算再讨厌她,再坏,也不至于杀了她,难不成我疯了吗?不过就算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要赔上自己的前途,冒着坐牢的风险?!我还没有那个胆子,更不敢杀人!” 纪璇不知该说什么,任何一句安慰的话,都有可能将自己推向帮凶的身份。 眼见着事情闹大,同学们都相互出来主动指证,有的人试图还赵茉莉一个清白,认为她的作案动机并不成立,也有的人保持沉默,暗暗惋惜。赵茉莉是A大的学生,林雅薇又何尝不是?如今就该早日找到凶手,要她安息,所以赵茉莉配合调查理所应当,如果她没有罪,警方自然会放她出去,这怨不得谁,谁要她确实和林雅薇有过争吵,不排除报复的可能。 当然,这些远远不及雅薇的前男友,汪海。 事实上,汪海的嫌疑是最大的,他从前就有尾随骚扰过林雅薇的经历,再加之他的个性沉默内敛,朋友不多,这样的人遇到重大打击,比如分手,很容易产生心理扭曲。类似案件屡见不鲜,非常典型。 他被警局带走的时候,叶禾是吸了一口凉气的,她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文弱的男生,会置一个女孩子于死地。 到底是有多爱,又到底是有多恨? 更重要的是,如果雅薇真的是被他杀害,那她同样的也是个罪人,但凡她早些将那天看见他的事告诉雅薇,要她多少防范些,兴许,兴许就不会出现这个悲剧.... 三个人重,程颢相对而言是最配合的,他甚至主动解释雅薇脖子上的痕迹,那是情侣之间腻歪时的小把戏,力气大了点所以留下了印子,他不确定雅薇是死是不是他杀,但他可以确定,自己绝对无辜。 警方点了点头,暂且默认了他的说法。 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处处都翻腾着不安,只要有人的地方,那便有战场,吞噬,叫嚣,比不出输赢,分不清对错,人类的yu望交织出血淋淋的网,在平静的大学城也能掀起大风大浪,暴风雨过后,一切却都归于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最后,经过大半个月的审讯,三个人都无罪释放,警方给出的说法是,虽然存在疑点,但是各方面证据不足,实在不能证明林雅薇是被他们杀害,初步断定是自杀。 17 叶禾其实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普通到了尘埃里,碰上大事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五,尤其是凶杀案。 遇到一个陆齐言,已经颠覆了人生,他再扭曲阴暗,好像也没有沾过血。 哦,其实她也不知道,他手上是不是有人命。 她将英语书翻过一页,却怎么也无法静下心来,满脑子交错变换着一个又一个的影子,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想法也在脑海里迅速切换,等到画面停留在那日程颢递给她的餐巾纸之上时,叶禾愣住了。 等到,那餐巾纸上,也有血印记。 幸亏那包纸还没有扔,就放在桌上,叶禾赶紧拿出来确认一遍,没有错,虽然只有一点点,而且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不是血,但那颜色,以及干涸后的形态..... 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叶禾想起来警察说过,在雅薇尸体的手指甲里,也发现了血迹,但那个时候,他们不过是以为死者掉入水里挣扎的时候,弄伤了手导致。 可现在想想,兴许不是掉进水里挣扎,是在反抗的时候挣扎,那血极有可能是她的,也有可能是....凶手的? 如果比对一下血液DNA,是不是就可以找到? 叶禾对于法医方面的知识并不大懂,这些都是她所能够猜到的东西,说不定听起来还特别荒谬可笑,不但对破案没有什么帮助,说不定还会帮倒忙,浪费警c叔叔们的时间,只不过....叶禾紧紧捏着这包餐巾纸,万一呢.... 是不是应该告诉警方,她好像发现了新的细节? 叶禾到底还是有些胆怯,除了胆怯,她实在无法将程颢和凶手联系到一起,这太不可能了,说给纪璇听,纪璇是不会相信的。他是她男朋友,他们的感情那么好,怎么会? 可叶禾的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现在不确定要不要报警,只新注册了一个小号,通过雅薇曾经的朋友圈加到了程颢的联系方式。 自作聪明也罢,小心谨慎也罢,叶禾咬咬唇,先试探一下吧.... 五分钟之后,程颢很快同意了她的好友添加请求,很正常的,他只不过是徐徐发了个问号,问她是谁。 叶禾打字的时候,手都在抖,“你不用管我是谁,我只不过是有几件事情想要问你。” 那头却停顿了很久,“正在输入中...”反反复复地显示,却到底只回了一个字,“问。” “程颢,为什么我觉得没有那么地悲伤。” 这是叶禾的第一个问题。 “悲伤什么?” “雅薇。” “.....” 显然是很好回答的,因为程颢给出的答案非常合情合理,“你怎么知道我不难过,我只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每天都哭丧着一张脸,将悲伤写在明面上。” 叶禾没有反驳,“那你能再给我讲一讲,两天前,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这个问题,其实警c也问过我一遍,这位同学,你是在怀疑我吗?”他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包,“那大可不必这样拐弯抹角,你所有的考虑警c也有考虑到,但他们已经给出最准确的判断,我没有罪,她是自杀。”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样的话我问过很多人,很多雅薇身边的人,包括她的室友,同学,甚至是老师、所以你不用觉得,我是在针对你。我是她的发小,我们一起长达,感情很好,我只是想还原事情的真相,不要她死得不明不白,你能理解的,对吗?” “....我理解,但是,你还差一个人。” “是谁?” “就是你自己。”程颢的字句甚至比叶禾的要更有说服力,“既然你可以怀疑我,那么我为什么不可以怀疑你?我也觉得事情不是自杀那么简单,我是雅薇的男朋友,我爱她,我更希望凶手得到惩罚。那么这位发小,我可不可以合理猜测,凶手其实是你,你心虚了,所以贼喊抓贼?据我所知,我女朋友没有什么发小。” 叶禾被震住,她的额头止不住冒汗,好似真如程颢所说的一样,她就是那个试图洗脱自己嫌疑的人。 而且,她编造的理由太拙劣,很快就被人一眼戳穿,是她忘了,程颢很聪明。 他现在还称雅薇为“我女朋友”,这要叶禾更加摇摆不确定,甚至还有几分自责,随便恶意揣度别人,是不是不大好? 见她一直沉默,程颢还主动,这种主动带着非常明显的嗤笑意味,他说,“你还想问什么呢,发小?” 18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雅薇好端端地会想不开要自杀?” “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也想不通。”隔着屏幕似乎都能感受到程颢的口吻分外无奈,“人心隔肚皮,再亲密的人也会有她自己的秘密,你想知道,那你只能去问她。” 叶禾无言以对,确实,这个问题好像得不到什么确切的答案,问来问去,反显得她无比蠢笨,更显得她刻意在刁难人。 她的猜测是不负责任的,或许,程颢和林雅薇的死并没有关系,她所能考虑到的疑点警方自然也能够考虑到,那血迹,有可能只是巧合。 尽管她始终觉得有些怪怪的。 “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怀疑我,但是还是想提醒你一下,比之我,她的前男友还有她的室友好像要比我更加可疑一些。” 程颢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底气,这要叶禾多少有些心虚,诚然她从头到尾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想试探一下罢了。 “另外,你应该不是雅薇的发小。” 看到这句话,叶禾的指尖在屏幕前一顿,她愣神看着那端正的横竖撇捺,微微颤动了一下眼睫。 “不,我是她的好朋友,这个我没有骗你。很抱歉我确实有些怀疑你,但希望你能理解,也谢谢你能够耐心回答我,我知道了。” “....我很乐意。” 程颢没有再回。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止步于此,叶禾心乱如麻,她又小心翼翼地将那包餐巾纸摊开在手心,反复打量,却忽略了在和程颢的对话里,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细节——他分明猜到自己并不是雅薇的发小,但没有质问她到底是谁,以及,最后那句藏着多少微妙之处,她全然没有意识到。 三天之后,叶禾收到了一个快递。 学校的快递一般都是送到快递站,凭号码自己去拿,破天荒的,这次却是快递员专门给她打电话,特意送到楼下等她签收。 “这....应该不是我的。” 叶禾的第一反应是,一定弄错了,她没有从网上买过任何东西。 快递员耸耸肩,“这位同学,我也不清楚,我只负责派送,上面确实是你的名字还有你的电话。” 嗯....确实。 叶禾皱眉,“怎么会呢,难不成是谁寄过来的?.” 她看了一眼,快递单上的送货方非常奇怪,没有地址没有来源,寄件人无名无姓,她认识的人少,不知道还有谁会千里迢迢给她寄东西。 “麻烦签收一下吧。” 显然快递员还有别的货要送,没有时间,也没有耐心帮她在这里答题解密,叶禾也不好意思耽误人家的工作,稀里糊涂就签收了。 等到回寝室,叶禾越想越不对劲,她迷惑地将快递打开,灰灰的快递盒里头竟然是个精致的小礼品盒,这要她更加迷茫。 是....买给她的礼物,不会吧? 她的生日还早呢,哦,就算是她的生日,也不会有谁记得的,更不会有人送她生日礼物。 叶禾甚至都想到陆齐言身上去了,因为好像除了他,不会有谁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自己否决,不会,他人在温哥华和女明星打得火热,才懒得做这种事。 抱着满肚子的疑惑,她一层层拆开,礼物盒容量不大,倒是塞了很多塑料纸和防撞泡沫,等到最后一层,叶禾似乎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液体,伴随着一股令人皱眉作呕的腥味..... 她心跳了一下,隐隐约约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便立即停下动作。 可是,已经晚了,湿润的鲜红从盒子深处蔓延开来,淙淙淌出,冰冰凉凉,部分浑浊,部分已经凝结成胶状。 这是,血? 待叶禾看清楚了到底是什么的时候,她骤然觉得心脏骤停,浑身冰冷——被塑料纸包着的,是一只死老鼠。 老鼠的尸体已然变得十分僵硬,灰黑的毛发染上一层血迹,它瞪着一双泛白的严谨,好似复现它死前的痛苦。 叶禾的胸口仿佛被巨大的摆锤狠狠敲打了好几下,肋骨俱碎,疼得她说不出话,也呼吸不过来,她害怕,反胃,恶心,翻江倒海着,腥味阵阵刺激着她的感官,要她想立马将吃过的午饭全部都吐出来,吐得干干净净。 “送给你的,叶禾同学,我知道你是谁。” 老鼠旁边,还有一张被血同样染得分外鲜艳的卡片,上面孤零零地只落下这么一句话。 送给你的,叶禾同学。 他知道她是谁。 那么,他又是谁? 19 叶禾已经恐惧地忘记怎么去尖叫,她全身瘫软,木讷地坐在寝室的地板上,她看见这只死老鼠,好像也看见了掉入水里,绝望无助的雅薇。她的那双眼睛同样瞪得很大,她的表情也很痛苦,很不甘心。 叶禾无法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浑身都发冷,控制不住地颤抖着给室友打电话。 “滴....” “滴....” 快接,快点接....她不要一个人,她很害怕。 叶禾闭上眼,滚热的泪水从眼眶里泌了出来,她的胸口起起伏伏,气息早已变得紊乱不堪。 赵茉莉应该是在图书馆学习,手机一贯是静音的,所以没有听到,纪璇虽然很快就接起,但碍于现在是周末,她赶回家吃喜酒,叶禾只听到手机热闹又喜庆的动静,她听不清纪璇的声音,纪璇也同样听不清叶禾,只依稀听见她颠三倒四的说了些什么,她又忙着敬酒,便三言两语告诉她,“别急别急,等我后天回去你再和我说。” 然后,纪璇便将电话挂了。 “嘟——” 世界好似陷入了一片孤零零的沉静之中。 叶禾蜷缩在角落里,她抱着双膝,不敢去看盒子里的老鼠,外头的天也要黑了,太阳落山,褪去阳光,气温渐渐变得阴冷....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她甚至都不敢随随便便报j,因为她确定,这是威胁,而威胁她的不是别人,只有程颢....只有程颢。 他在警告她学乖一点,不要多管闲事。 他说,他知道她是谁,他知道她不是雅薇的发小,她是叶禾。 “你能再和我讲一讲,你送雅薇回来的经过吗?” 从这句话开始,她就显露了自己的身份,程颢在食堂的时候,只和她一个人说过这句话,而这个“再”字,足够表明了她到底是谁。 程颢很有背景,这点不光雅薇从前告诉过她们,她出事之后,警C做笔录的时候,他甚至都不像对待茉莉和汪海那样对待他。 所以就算她现在报案,说不定程颢也做好了脱身的后路,不然他不会嚣张到威胁他,他就猜准叶禾的犹豫,她如软柿子一样好拿捏,她身后没有任何人替她撑腰,她惹不起。 纪璇今夜不回寝,赵茉莉在图书馆,一待就是好久好久,直到晚上九点,她也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叶禾强撑着躲进被子里。 宿舍的灯开着,昏黄的光线摇摇欲坠,巨大的压抑感笼罩着她,叶禾依然害怕得好像堕入了一个无止境的深渊,身体失重,落空,安全感被人抽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应该不是睡,而是闷热和恐惧要她感到昏厥。朦胧间,她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因为她做了一个非常完整的梦,那个梦就和当初纪璇的梦一样。 梦里的雅薇睁着一双空荡荡的严谨,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就站在她出事的那片湖里,远远地看向叶禾,然后她的五官渐渐扭曲起来,她痛苦地哭着说,我好冷,救救我,帮帮我。 叶禾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但她发现她动不了,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站在原地,竭力挥动自己的手臂。她很想帮她,奈何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 然后,她又看见了程颢!梦里的程颢仿佛不是程颢,更不是大众印象中英俊文雅的他,他完全失去了平日温和谦逊的模样,而是张牙舞爪地冒出水面,狰狞地将雅薇往湖泊的更深处拖去。 叶禾很着急,很害怕,她想阻止,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雅薇消失。 最后,程颢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我知道你是谁。” 他踩着水,朝着她一步步走来。 叶禾尖叫,从梦里惊醒,没有任何犹豫,她几乎是颤抖着爬下床,又颤抖着翻找自己的手机,屏幕将她的脸照出一层惨白。 她通讯录里的人不多,纪璇,茉莉....以及,陆齐言。 叶禾跪坐在地上,将他的号码拨了出去,在此以前,她从来没有,从来没有打过他的电话。 “嘟....” “嘟....” 她冷得连牙齿都在打颤,现在分明只是刚刚才到秋天。 “陆齐言,快点接....快点接....” 叶禾听着那一连串的忙音,一秒,三秒,五秒,她快哭了。 在不知是第几秒的时候,那头,总算传来了一个清冷好听的男声,就像是春天里的山泉水,干净澄澈。 “喂。” “陆齐言!”叶禾却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迫不及待地紧紧抓住,“我害怕。” 20 夜凉如水。 月光寡淡地洒下薄薄的一层霜,晚风仍带湿气,簌簌吹在人的身上,冰恻逼人。 云巅之上,从空中俯瞰,星星点点的华光汇聚成海,耳畔是冗长的机翼声,叶禾靠在窗前,又将自己裹进了空姐递过来的绒毯里。 零点时分,从地球的一边,飞往另外一边,大脑空白,思绪杂乱。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城市,她整整在天上盘旋了一整天,走出机场的时候,是温哥华的下午五点。 她果真在门口看见了陆齐言的车,黑色的奔驰商务款,低调得停在马路一边。 叶禾没有吃东西,也没有睡好,心力更是交瘁,苍白的双颊没有半点儿精气神,整个人也是凌乱颓唐的。 她站在原地没动,直到车上的人下来。 叶禾动了动眼睛,她没有见过这个男人,猜测着应该是陆齐言的私人司机,同陆家那些人一样,不管是保镖还是秘书,都是西装革履,一丝不苟。 已经快过去整整一天,但叶禾还是处在那份惊吓之中没有缓过神来,从幽州市到温哥华,那样遥远的距离,她做梦都没有想过,仅仅是一通电话,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那么迅速的变化。 她对陆齐言说,我害怕。 而他只是沉默,良久,陆齐言很冷静地丢出一句话,“你想怎样。” 没有什么温度,一如他平常对待她那样冰凉寡淡。 “你…..什么时候回来?” “套我话?” “不。”她摇头,真的不是,“这几天,发生了一点事,我,我是真的…..” 说到这里,叶禾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寝室里那股血腥味好似挥之不去,黑夜里或许很快就会出现一张狰狞的面孔,静默地在床头注视着她….她闭上眼,用力地沉了口气,“我…想见你。” 至少别要她现在一个人。 陆齐言没说话。 又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久到叶禾觉得他好像都不在电话那一边,她的耳畔只听见窸窸窣窣的风声。 “叶禾。”总算,他叫了叫她的名字,“你别后悔。” 他告诉她,你别后悔。 其实叶禾已经不知道要怎样去后悔,她同样也没办法去理解陆齐言这句话,直到半个小时之后,乔启年竟然替订好了机票,办好了出国的手续。 她才明白,陆齐言要她去温哥华,现在,立刻,马上。 “叶小姐,上车吧。” 思绪又被拉了回来…..叶禾的脑袋依然浑浑噩噩,司机瞥了她一眼,将车门打开,“陆总在等你。” “….我知道,谢谢。” ** 黄昏时分,温哥华富人区像是笼罩在朦胧又温柔的金箔里,景色优雅且漂亮。 陆齐言撑在窗户的栏杆上,挽起袖口,风掠过他的眼角,细腻飞扬。 黑色衬衣,稍稍敞开了领口,锁骨分明。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燥热。 “陆先生。”透过二楼的窗,别墅里的管家看见商务车缓缓泊了下来,不用多说,她很快便用非常标准的中文汇报着,“叶小姐已经到了。” 陆齐言指尖轻轻敲了敲栏杆,声音在一片异常的沉默之中显得格外清脆。 “嗯….” 他的声线永远是这样干净而低沉。 这是叶禾第一次出国,还是在这种措不及防,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 她什么都没有收拾,脑子里空荡荡,她甚至慌乱地连怎么去机场都不知道,更别说坐飞机的流程…..这一点方面,她蠢得彻头彻尾,只会闹出笑话。不过还好,陆齐言大概也猜到她就是这样会丢人,什么都没多说,只交待陆宅派司机送过去,到了温哥华,又派人接,所以这一路上,省了很多麻烦。 在陌生又遥远的国度,对于她这样一个英语并不怎么好的内向女生,也不至于像只没头没脑没有方向,只会着急乱飞的苍蝇。 其实叶禾是挺感谢陆齐言的。 也是到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很久都没有见到他了。 但她想,就算这个人从此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她也绝对不可能会忘记他,盛开得这样鲜艳热烈的一个人。 叶禾在管家的指示下上了二楼。 陆齐言在温哥华的别墅同样豪华,也同样冷清空旷。 见到他,叶禾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衣服,这段时日她一直处在神经紧绷,担惊受怕的日子里,尽管如此,她好像还是更畏惧陆齐言一些。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陆齐言倚在窗边,徐徐点了一支烟,乌黑的发被阵阵夜风吹得有些凌乱,低头的那一瞬间,很惊艳。 从绸纱似的窗帘之中透出几缕缭绕的白,温哥华的晚霞斑驳洒在陆齐言单薄的肩颈上,依稀见得他细腻的轮廓。 21 “都下去吧。” 他吐了个眼圈,都周围的人说道。 二楼空旷的客厅,很快就只剩下她和他。 叶禾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身体也有些僵硬。 陆齐言将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光,嘲弄的交织着讽刺,也有厌恶和嫌弃。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以为她会高兴得像一只飞出笼中的鸟,但显然,并不是这样。 不仅飞不出去,好像还摔得很惨烈。 陆齐言都不知要怎么评价叶禾此时此刻的狼狈,看起来瘦了很多,面色青白,灰头土脸的,竟然还有点可笑。 “你打算大老远过来,然后在我面前表演死尸?” 见叶禾始终不说话,他主动开口,只是语气很轻蔑。 “….我….”她总算动了动,身体如复苏一般,又攥了攥衣服,终于在他如狐狸一般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憋出了不知所云的一句,“这里,除了我,还有别的女生吗….” 陆齐言挑眉,显然没想到她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还有这么一句新鲜的。 叶禾就如牙膏,甚至连牙膏都不如,挤一点,才有一点。 她是他见过最无聊枯燥且没有个性的人。 但偏偏,很好欺负。 “比如说?” 陆齐言问。 “楚…楚岚。”叶禾支支吾吾,“你们不是被狗仔拍到了吗?” 陆齐言忽然觉得挺好笑。 哪个狗仔那么大胆,敢拍楚岚和他?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注娱乐圈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叶禾摇头,“我没有。” “哦?所以说,你是关注我。” 她眼睛一怔,“….没有,都是室友告诉我的。” 陆齐言吸完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头掐灭,“叶禾,什么时候你的嘴才能够甜一点,什么时候我也就舍不得对你那样了。” 他笑,笑起来如盛开的玫瑰,眼底却全然只是冷漠,“还疼吗?” “不疼了。” 叶禾的目光躲躲闪闪,她知道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些。 “伤口都…好的差不多了。” “是吗?”陆齐言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他靠近,温温和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很听话。” 她一直都很听话。 叶禾以为,如果那个女明星在,或许他就没那么闲情逸致欺负她,但下一秒,他用力扯过她的手,浓烈的烟草味扑面而来,她躲不掉,只听见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叶禾,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那就不要怪我。” 在她惊恐放大的瞳孔里,他将她打横抱起,又干脆利落踹开了浴室的门。 “陆齐言!”叶禾惊叫,“你别这样,你先别…..” 她挣扎,其实她又何尝猜不到,既然到了他的地盘,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想矫情的,但是,但是可不可以听她把话说完。 陆齐言却只是将她重重地丢进浴缸里,居高临下,“闭嘴,你现在没有资格说话,这是你自找的。我说过,你别后悔。” 他皱着清隽的眉,看起来是说从不出的不耐烦。 “为什么….为什么….” 热水洒下,烫在她的身上,扑腾出炽热的水花,浴室很快变得模糊氤氲起来。 叶禾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在浴缸里挣扎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都要这样威胁恐吓她,她又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叶禾又想起那血淋漓的老鼠,那一句血淋漓的话,“我知道你是谁。” 还有她的室友,雅薇,在溺亡的那一刻,她大概也是这样绝望无助吧。 陆齐言的眼神骤然变得很可怕,“为什么?” 脖子处的白皙隐约留下了刚才激烈的抓痕,现在又可以看得到一根一根的青筋,如藤条一般,蔓延开来。 他冷笑,然后关掉花洒,叶禾蜷缩着,本能地往里靠,却只能抵在冰凉的瓷砖上,无路可退。 陆齐言这样,很可怕。 他一把掐住叶禾的脖子,然后用力将她浸入水中。 窒息而又绝望的感觉席卷而来。叶禾挣扎着,拼命求救着,他似乎想溺死她,就像对待那只不听话的猫一样。 “你知道濒死是什么样一种感觉吗?”陆齐言忽然对叶禾说,“就是这样。” 如同堕入了深渊里,没有人会向你伸出手。 “至于我为什么这样对你,这个问题你好像没有资格来问我。” 叶禾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22 其实死了也是一种解脱,死了就不用再经历这些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 外婆会来接她的,她会保护她,不要她受伤害,是不是? 叶禾无力地闭上眼,炽热的水一点点变得冰凉,她的温度也渐渐抽离,她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幻,就这样交织在一起,模糊了眼睛,不过也只是从一个地狱跳到另外一个地狱。 陆齐言的双手撑在浴缸边沿,他附身,落下一个冰凉的唇,他在她耳畔碾磨低语,指间用力,劲瘦的腕暴起青筋,空气中听见了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他好像要将她狠狠撕裂。 叶禾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冠,到底还是没忍住叫了出来,这却更加刺激陆齐言的感官,他勾起唇,更加用力。 “先生,先生,里面出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就在叶禾快要溺毙在水里的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一瞬间,陆齐言终于松开了手,眼神也跟着微微波动了一下,他起身,随意披了件浴袍,开门。 叶禾这才有喘息的机会,水花淙淙,她虚弱地攀着浴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管家站在门口,不明所以,“先生,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刚才在楼下听到了很大的动静,顺着声音,应该是从浴室里传出来的。 其实她隐约能够猜到发生什么,但始终觉得不对劲,便冒着胆子敲了敲门,开门的那瞬间,她看到的陆先生那种阴冷又俊美的脸庞。 他的看上去心情很不好。 管家一个激灵。 “没什么。”他停了一下,到底还是补充道,“等会儿处理干净。” 陆齐言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便走了,对他来说,仿佛无事发生。 处理干净?将什么处理干净? 女管家没明白,直到她看见浴缸里的人。 那女生本是白皙细腻的,现在几乎是体无完肤的,唇角的伤口,锁骨的血迹,到处都是青紫色的痕迹。 “叶….小姐?” 管家被眼前的场景怔住,她愣神看了许久才明白陆先生的意思,心下有几分酸疼,却无能为力,她只能跪在浴缸边,柔声安慰。 “叶小姐,没事了,没事了,你别害怕。” 一瞬间,叶禾好像听见了外婆的声音,她紧紧抱着她,浑身都在发抖,无法从恐惧里抽离开来,她哭得那样撕心裂肺,“我好想回家,好想外婆。”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烫而戳人。 ** 月色薄凉,月光微弱又单薄,笼罩着一个颀长却孤寂的影子,陆齐言倚在墙上,看着窗外一片漆黑。 他侧着脸,姣美的线条明灭可见,浓稠夜色和光起起落落地交错着,扫出一个淡淡的轮廓。 陆齐言垂着眉眼,有心事的时候倒是不知不觉就收敛了狠戾,反而是安宁又温和的,恍惚间时光穿梭十年,他还是那个柔软的少年。 乔启年一上二楼,便看到这副景象,如画卷一般赏心悦目。 他没说话,只是静默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但陆齐言还是很敏捷地就捕捉到了动静,微动了一下睫毛,问,“南滩那块地皮的事谈得怎么样。” “呃…” 好眼力,瞬间就能发现他站在他身后。 其实乔启年知道,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可他也没有拆穿,不然陆齐言肯定会给他一个白眼,于是他点头,顺他的话说道,“嗯,那边已经把合同签了,再过几天就可以竞标。” “嗯。” 很明显,一个心不在焉,一个心如明镜。 乔启年也不知道这位爷今儿个又怎么了,一副很有心事的样子。 他刚想说点什么,管家就匆匆经过了二楼走廊,手里还拿着一个药盒子。 陆齐言叫住她,女管家很明显抖了一下肩膀,站定,低头转身,“先生有何吩咐?” “她怎么样?” “….现在已经睡着了。” 于是乔启年隐约明白了,他之所以这样,一定又是因为叶禾,除了叶禾,没有谁会要陆齐言脸色这么差过。 那女生这么快就到温哥华了?他记得分明是昨天才定的机票。 当时乔启年还挺震惊的,以为陆齐言闲的没事干又想吓唬她了,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陆齐言每天都在开会,忙得要命还有空花时间浪费在叶禾身上? 他要他帮她买机票,办护照,他疑惑,便多问了一句,“不会是她想你了?” 天地良心,乔启年就是顺口说出口的,实在不行当他是在开玩笑也成,但陆齐言整理文件的手一顿,表情却也瞬间一沉…. 23 “谁知道。” 他冷冷丢下三个字就走了,只留乔启年继续凌乱,不会吧?叶禾同学从前不是对陆齐言避之不及吗? 管家小心翼翼地站在那里,被陆齐言上下扫了一眼,“手上那个,是避孕的?” 他又问,还是当着乔启年的面问,他挺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是,横竖陆齐言不甚在意。 “这……”管家没有否认,“是的。” “给她吃了?” 这下她摇头,“还没有。” “对身体不好,不要给她吃。” “….好的先生。” 乔启年又感到惊讶,这可不像是陆齐言能够说出来的话,他也迷茫,因为他对她的态度总比他想得要微妙。 乔启年也曾问过他,“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明明是知道的。” 陆齐言却只是笑笑,笑容浅淡,他反问,“你觉得呢?” 乔启年无语,你觉得呢?这又是个什么答案。 反正他不正面回答,他能怎么样?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了一圈,现在是凌晨两点,日期是十一月十五号。 “齐言,早点休息吧。” 很难得的,其实乔启年好久都没有这样亲近地叫过他了,或许私底下有过几次,但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别人一样,尊称他为陆总,或者陆先生。 过去的他离现在的陆齐言太遥远太遥远。 “嗯….”陆齐言揉了揉眉心,“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好。” 这句话其实说了也没有什么用,陆齐言的失眠很严重,习惯依赖烟酒和安眠药解决这个问题。 乔启年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一眼。 果然,他还是倚在窗边,侧颜清冷而落寞。 现在已经很晚了。 他在数天上到底有多少颗星星,花瓣似的唇微微张合,一颗,两颗。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并未有多少星星,只有挥之不去的乌云,和吹不尽的凉风。 乔启年叹了一口气,他不快乐,一直都不。 ** 叶禾睡了很久,久到她自己都觉得不会再醒过来。 不过她的命还算坚挺,一个晚上再加一个白天,她总算睁开眼睛。 其实她也觉得奇怪,这反而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睡得最沉最安稳的觉,可能真的是因为自己已经心如死灰,放弃挣扎了吧。 手机闪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弹出来一条来自陌生人的消息。 “你不要以为我找不到你。” 叶禾吓了一跳,随即将手机丢出去好远,“砰”的一下子,落到地板上,落在陆齐言的脚边。 然后她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在卧室。 “我….” 陆齐言睨着地上的手机,竟将它捡了起来。 他冷笑,“怎么,手机里装了颗炸弹?” 叶禾一点儿都笑不出来。 待陆齐言看清屏幕上的内容,眼底如黑曜石般的黝黑跟着沉了一下。 叶禾拼命安慰自己,她现在是温哥华,而且还有….还有他在,没有关系的,程颢不会找到她。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了。” 陆齐言将手机丢还到床上,又往书桌上一靠。 这两个月该讨的,昨天已经全都向她讨了回来,所以现在勉强比较好说话一点。 叶禾抿抿唇,脑海里一幕幕场景再次浮现。 雅薇被人杀害了,抛尸湖里,她也被盯上….越想,就越觉得可怕和委屈。 为什么。 她只是想好好念书而已,她的日子已经够心惊胆战了。 “哑巴了啊。” 虽然话依旧难听,但语气却很意外,是温和的,她忍不住,好像所有的委屈都找到了发泄的豁口,眼眶一下就红了。 “我想退学。” “理由呢,小姐?” “陆齐言,你杀过人吗?” 叶禾反问。 陆齐言:….. 居然会问他这个。 “我不杀人。”他低头,百无聊赖踢了踢脚下的羊绒毯,“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前一句叶禾可能还会选择相信,但后面一句纯属扯淡。 而且这句“我不杀人”其实很讨巧,完全没有时态,他不杀人不代表他从前没有杀过人,最多表达一下他洗心革面,反正他没有明确回答。 不过叶禾暂时还是选择相信他手上没有人命。 “所以,你大老远飞到温哥华除了千里送X就是为了问我一句这个。” 叶禾的脸稍红,“不是。” 于是陆齐言也果断道,“我很忙,再给你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还不切入正题给我立马滚回国内。” 意思很明显,就是她在扭扭捏捏浪费他的时间,他没那个耐心。 就算这里是老虎窝,叶禾也觉得比回去强,那可是会丧命的! 她裹了裹被子,提起那件事,还是会觉得后背发凉。 24 叶禾的思绪有些混乱,好在语句还算清晰,她能够把这件事说清楚属实不容易,毕竟自己还深陷在巨大的恐惧里。 那么短的时间,在她身上好像接二连三地发生了从前十几年都未曾发生过的事,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或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发生。 不管是陆齐言带给她的也好,其他人也罢。 叶禾说着说着,鼻子变得很酸,声音也有几分哽咽。 很难得,陆齐言就这样倚在桌边静静地听,并不打断,也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深情,他只不过是时不时低一下头,或者抿一下唇,双手抱在胸前,静默地像一副很漂亮的油彩。 叶禾甚至都在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她说话。 好不容易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沉甸甸的石头也跟着轻了这么一点点,总归如此,憋在心里实在是太难受,现在有一个可以说出来的机会,她一股脑儿全盘托出,就算没有用,能够发泄也是好的。 “就这些?” 陆齐言并没有什么表情起伏,语气也依然淡漠,这三个字仿佛将整件事变得非常微不足道,但那可是刑事案件! 叶禾下意识咬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将落未落,“嗯,就是这些。” “我知道了。” “陆齐言。”她小心翼翼看向他,“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那谨慎又闪烁着的目光,像极了一只朝着他轻轻哀嚎着求助的小猫。事实上确实如此,如果她不是需要他的帮忙,她就不会给他打电话,更不会脑子一热就飞到温哥华,明知是蝴蝶飞进了蜘蛛网,一旦他出现在自己身边,那势必会被将她当做案板上的鱼,吃得连渣都不剩。 叶禾没有别的亲人了,她甚至连朋友都没有,从很早以前开始,她的世界就变得孤零零的….. 除了陆齐言,她想不到还有谁,她住在他的房子里,拿着他给的钱念书,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 她只有问他怎么办。 陆齐言见她这样担惊受怕,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勾唇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笑容,就好像是看见什么特别有趣的场景,他没说要怎么办,只是说,“放心,你的小命还长,有我在,不会有谁把你怎么样。” 至少没有谁敢对她怎么样。 那个程颢是吗? 很有出息,不过他也就这点威胁女生的计量了。 叶禾擦了擦眼睛,沉默不语,这句话无疑就是一针安定剂,打进了她的血液里。 “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轻。 “既然要谢,那就拿出点实际行动。” 陆齐言的心情好像不错,他嘴角一直衔着淡淡的笑,叶禾看着他走近,大大咧咧往床上一躺,竟还有几分孩子气。 她再傻也明白他接下去可能要干点什么,硬着头皮讨价还价,“是不是早了一点儿?而且我昨天已经让你….” 陆齐言挑眉。“让我怎么样?” 叶禾不说了。 好半天,她才开口,“现在网上卖东西的店家还得在确认收货以后才有收入呢…..你…你要是出尔反尔怎么办?” “出尔反尔?”陆齐言的口吻慵懒,“我好像也没答应你什么,哦?” 他刚才只是说,要她放心,不会有人把她怎么样,听起来,更像是句安慰? 叶禾果然有些慌,睫毛抖了抖,“你….” 没说完,陆齐言就翻了个身,顺势抱着她,“先陪我睡一觉我再考虑考虑。” 他说的睡觉,就是字面意思,由于他平时种种劣迹,也不怪叶禾这么正直的人都会想歪。 陆齐言确实有点累,这段时间一直都是。 所以他现在,想休息一下。 叶禾的脑子有些空荡,不经意间又被他抱得更紧,他的怀里暖暖的,干净的,怀抱里好像还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竟要她没有想要挣脱的冲动… 有时候,叶禾对他的感觉分外微妙,她说不清,明明是害怕抗拒的,但偶尔,也会贪恋一下他的安全感,就像现在。 在外婆去世以后,她过了很长一段凄苦的日子,直到陆齐言的出现。 陆齐言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的模样很恬静,长长的睫毛,细腻白皙的皮肤,乌黑的头发静默垂在他的额前,有些长,半遮住高挺的鼻梁,精致漂亮得不像真人。 叶禾打量着他的睡颜,忽然想到了那段VCR 在那段VCR里,他笑得恣意张扬,像一朵盛开的稚嫩而又热烈的玫瑰花,要人忍不住想要摘下来,养在温室里,细细品味他的芬芳。 25 叶禾在这种芬芳里渐渐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沉,也做了一个很长很远的梦,梦里她回到了高一。 那是开学第一天,叶禾穿着初中的旧校服,弱弱地站在讲台上,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底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笑声。 “她说话怎么有口音,真好玩。” 老师扶了扶眼镜框,笑容和蔼慈祥,“这位同学,请你不要紧张。” 叶禾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捏成了皱巴巴的一团,满满的,浸润了汗渍。 她再次开口,“我,我叫,叫叶禾。” 又是一阵哄笑,叶禾的脸咬咬唇,面色绯红。 大家才认识不久,正有些用力过猛地找话题,套近乎。显然,叶禾的出现,为彼此提供了拉近距离的谈资。 “为什么她还穿着以前的校服呐….” 众人窃窃私语,彼此交换了眼神,又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 “我认识她诶,是以前隔壁班,家里条件很不好的。” 恍然大悟般地点点头,带着幸灾乐祸的唏嘘。 “你坐到后面去吧。” 老师这一句话说出,叶禾如释重负,低着头,只想赶紧坐到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后排都是些调皮的孩子,比如杜大奉。 当她经过他的位置时,杜大奉伸出脚,故意绊了她一下,叶禾“哗啦”一声,差点磕向桌角,她瞪大眼,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男生,“为,为什么要这样?” “呀,我腿抽筋,不是故意的。”他笑嘻嘻地回答。 班里再次传来此起彼伏的笑声,班主任皱皱眉,“你就是刚才自我介绍的杜大奉对吧?” 他立即坐端正,看上去纯良无辜,“老师,没错,就是我,名字是不是简单又好记?” 虽是正儿八经,可他分明就是在哗众取宠,这一下子,又成功引得大家的喧闹。 班主任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在一开始就对学生的家庭资料有所了解,自然知道叶禾的情况,“你不许欺负人家。” 杜大奉装摸作样地点了点头。 课后,叶禾坐在位置上,新的班级,新的环境,她不认识任何人,也没有人想认识她。 “你好呀!” 她静静地在看语文书,耳畔却响起了一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声,叶禾抬头看过去,是一个长得很秀气漂亮的女孩儿。 “我叫颉佳,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她笑了笑,又朝着叶禾的前后桌挤眉弄眼,“你不要理那个杜大峰,他这个人,很无聊的。” 那是叶禾第一次见到颉佳的场景。 那样一个眉飞色舞的女孩子,看一眼,再难忘记。 画面一转,时间又过去两年。 刚下过一场秋雨,整个舟崇县仿佛笼罩在一层淡薄的烟灰色里,天上是拨弄不去的乌云,道路湿润而泥泞,散发出雨后独特的味道,而那次,似乎还带了点腥膻,好像是哪里渗出了血。 外婆刚去世不久,叶禾的手臂上还别着一块黑纱,乌云仿佛也罩在了她的脸上,她的脸是苍白的,黯淡的,没有任何神色。 路过一条黑乎乎的小巷子,叶禾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因为她听见了猫叫声。 她顺着声音走过去,在一堵残墙后面,她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陆齐言。 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修长绰绰,如山间的清竹一般孑然挺拔,雨后的世界是混沌泥泞的,他的洁净出尘仿佛与这一片贫瘠格格不入。 猫叫声就是从他的手心传出来的——他的手臂里抱着一只小猫。 那只小猫的叫声很凄厉,但这个男人似乎并没有用很大的力气。 叶禾晃了一下神,他是不是,在掐那只刚出生的小奶猫? 叶禾不知道要怎么办,她觉得报警应该也是没有用的,可又觉得小猫很可怜,落了单,没有妈妈,还被人类这样欺负。就在她慌慌张张往后退的时候,好像撞倒了什么东西,动静清脆。 一瞬间,她被当成捉住,被那个男人深邃如墨的瞳孔捉住,她觉得脖子发僵,很害怕,她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心脏狂跳着落荒而逃。 这件事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包括她最好的朋友颉佳。 第六感告诉叶禾,如果她说了,她的下次可能就和那只猫一样,而且,总觉得好像还没有结束。 第一时间便条件反射般觉得恐惧的人或事,肯定都是有原因的,所以一定要远离,这句话好像很有道理。 放学以后,她不敢再经过那条巷子,而是和颉佳一起走,宁愿绕远路。 颉佳知道她家里有老人去世,理所应当地觉得自己要多陪陪她。 26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直到刺耳的引擎声打破沉静。 那辆车很扎眼,限量版的兰博基尼超跑,与这一带低低矮矮的房屋极不相称,车的主人好像带着强烈而又狠厉的目的性,因为车是直接往女孩们的方向开过来的。 不对,应该是叶禾的方向。 的反应很快,她推开叶禾,就差那么一点儿,就会被撞到。 小地方的人没见过豪车,也不认识牌子,她只是觉得很生气,这人,是怎么开车的? 而且,说不清楚,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故意往叶禾的方向撞。 不过幸好,叶禾没有事。 她被推开几米,被直接推到了地上,手臂蹭到了地上细碎的小石子儿,被划伤了几道。 唔,很疼,但叶禾知道,也是为了保护她,下意识力气才重了点。 兰博基尼停在她的旁边,男人从车上下来,白衣黑裤,长身玉立,他戴着墨镜,仅凭露出来的五官,便可以断定是个长得非常好看的人。 西装笔挺,影影绰绰,当即愣住,她还没见过这样谁有出众的气质,他是大明星吗? 可在那一瞬间,叶禾的身体变得很僵硬,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不敢置信的,震惊的,各种交错复杂的情绪,全都交织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 是昨天那个虐猫的男人。 陆齐言将叶禾从地上扶了起来,他在她耳畔轻笑了一下,“我有这么可怕?” 冬天好像提前到来,一瞬间,叶禾打了个寒颤,她想逃离。 下意识地抵触这个男人的靠近,她往后退了一步。 陆齐言戴着墨镜,看不到他的眼神,却看见他微微扬起唇角,似乎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女生的反应,有什么东西好像被抓在了他的手上,很令人不安。 这让叶禾更不自在。 猫捉住了老鼠,鹰盯上了猎物。 好在过来了,她舒了一口气,赶紧往她身后一躲。 “叶禾,你的膝盖——” 觉得有点愧疚,刚才在慌乱之中,她没多想,眼见着跑车就快要撞到叶禾,一把就把她推开了,力气有些大。 校服裤子被蹭破,手臂上也是斑斑驳驳的擦伤,校服落下肮脏的泥泞,女生看上去很狼狈。 “抱歉,车开得有些快。你们要去哪里?我送你们过去。” 陆齐言摘下墨镜,声音如山谷间的清澈泉水,态度诚恳又儒雅。 于是,在见到男人这张极盛的容颜以后,立马将“他会不会开车?”这种念头抛到九霄云外。 她看傻眼,真好看,比任何一个大明星都好看。 而且坐跑车是什么感觉?估计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这种体验。 “不,不用啦,反正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虽然是车主不对,但现在觉得不好意思的竟是。 陆齐言笑了笑,“你同学受伤了,好像是我的责任。” 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她,“叶禾,那要不然……” 叶禾却小小幅度地扯了一下她的衣服,“颉佳,我们还是走回去吧。” 从头至尾,她都没敢直视陆齐言的眼神,那个男人像只狡猾的狐狸,似笑非笑,她很不自在。 尤其是,她昨天亲眼看见他在虐掐一只小猫。 叶禾拉着的手,带着伤,落荒而逃,仿佛撞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敢停留太久。 休息一夜,膝盖反而更痛了。 天还未亮,巷子仍是沉睡着的,凉飕飕的风混着早点摊子散发出来的袅袅白雾,偶尔能听见铁门开开关关的动静。 叶禾走路不太方便,但学还是要上的,她一贯起得很早。 巷子口停着和一辆跑车,和昨天一模一样的跑车。 陆齐言倚在车门口,慵懒又漫不经心,他好像在这里等了很久,然后才看见女生面带错愕地出现在一片蒙雾里。 “上车,我送你去学校。” 叶禾猛然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她摇摇手,表示拒绝,“不,不用了。” “我不喜欢欠别人,只是送你上个学而已。”他却打开门,笑了笑,“还是说,我很像坏人?” 坏人又不会把这两个字写在脸上。 陆齐言的笑容如春风一样干净和煦,一瞬间,叶禾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不是坏人,应该也不是好人。 可她没有办法,硬着头皮上了那辆跑车,她觉得自己好像被盯上了。 要怎么办?还是说,太过警惕所以想太多? 叶禾拘谨地攥着手,生怕自己那双洗得发白的旧鞋子弄赃了这样昂贵的车,傻得一动都不敢动。 还是陆齐言替她系上安全带。 27 还是陆齐言替她系上安全带。 叶禾从未和男人这样近距离接触,更是不安。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烟草香,因为靠的太近所以闻得很清楚,这种陌生的味道令叶禾觉得很不自在。 她试图收紧自己的身体,不和他有太多接触。 陆齐言将这微妙的举动尽收眼底,他依然是恬淡地勾起唇角,然后将叶禾的安全带扣好,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专注地开车。 而她满脑子都是紧张,紧张到忽略了一个问题——他没有问她,却将她很精确地送到了学校。 叶禾对陆齐言说了声谢谢,然后慌慌张张地下车,开门之际,如同解放般轻松自在。 她实在不会掩饰自己。 害怕一个人,抵触一个人,讨厌一个人,都浮于表面,淋漓尽致。 那天又下了很大一场雨,淅淅沥沥,一直到傍晚都没有停。雨季似乎比往年来得都要早,到处都是挥之不去的潮湿和泥土的味道。 放学的时候,陆齐言也在校门口等叶禾。 她抬头,看到这样的场面,不由得紧紧拧着书包带子,脚步一僵。 人群之中,他最耀眼,周遭的嘈杂的市井氛围似乎都配不上他这样一幅上等名画,来来往往的男女老少都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这次,陆齐言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车,就停在对面那条街,一棵老槐树下。 叶禾很害怕,眼眸闪烁着慌慌张张的光,她抓住颉佳的手,“颉佳,你能不能陪我……” 可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颉佳大大咧咧地打断了,“可是,今天我要去奶奶家呀,不和你顺路了。” 于是,叶禾松开手,不好意思再开口。 她咬咬唇,“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颉佳也不知道叶禾为什么看上去很忐忑,可她转念一想,可能还是因为外婆刚过世,所以没有安全感。 “有事你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她只能这样宽慰她。 叶禾低着头,跟着大部队一起走,这个点,到处都是放学的学生,人流高峰期,他应该不会留意到她的。 但叶禾低估陆齐言的敏锐度了,他真的很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将她的心思猜透,却不明说。 “很不想让我送你回家?” 叶禾听见那个男人好听的声音,身体狠狠地颤栗了一下。 “我……我可以自己走回去的,膝盖已经没事了,谢谢你。” 她的声音很没底气。 “如果说,我非要你上车呢?”陆齐言将车停在叶禾身边,他探出窗口,将下巴抵在手臂弯里。 那双眼睛,亮亮的,很好看,那张脸更好看,像一朵妖冶的花,沾染了馥郁的露水。 叶禾的预感很不好,但不上车的话,预感应该会更不好。 关上车门那一瞬间,雨“哗啦哗啦”地倾斜而下,夜幕阴垂,狂风大作,她喘了一口气,额头沁出了几滴汗。 “我,我前几天,什么都没有看到,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没有报警。” 叶禾想了想,还是和陆齐言坦白,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密密麻麻的雨捶打在窗户上,泛着厚厚一层雨汽,看不出外面是哪里。 “你在说什么?” 陆齐言好像很不解。 叶禾咬了咬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你是觉得,我在虐猫吗?” 他笑了笑,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光晕交错于陆齐言的姣美侧颜。 叶禾大惊失色,“没有,没有…” “那你这么慌张地解释什么呢….” “我….” “不用这么怕我,我最喜欢的动物就是猫,不会伤害它们。” 陆齐言说这句的时候确实还算温和,叶禾即便表情看上去很不相信,心里却是信的。 “比起人,至少猫要可爱很多,对吧?” 他又补充了一句。 叶禾愣了愣,“….” 陆齐言的嘴角只是衔着意味不明的笑。 “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很近的,我可以走——” 陆齐言打断,“都上车了再要你下去,好像不大礼貌啊….” “再说了,你腿上的伤确实和我有关系。” 很显然,叶禾是无法拒绝的,她实在搞不明白,这样一个好看的人,为什么要在她身上纠结。 听颉佳说,这个男人看上去就很不简单,他的衣着,他的车,他的气质谈吐,样样都看得出来。 可她哪里有本事认识这样子的人呢,她和异性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叶禾随便报了一个地址,那地方离她家那条小巷子不远也不近,又完全错开了正确的位置。 陆齐言笑笑,然后发动引擎。 28 他果然停在了那个路口。 叶禾松了口气,因为陆齐言好像没有打算要对她做什么,他说送她回家,确实是名义上的,“送她回家。” 她想,或许真的多心了,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不过是看在自己的膝盖不方便的份上,而不是出于别的目的。 虽然陆齐言身上确实散发着一股诡异又妖冶的气息,不似常人,叶禾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不由自主觉得畏惧和躲避….但他这样的人,好像又没有理由要和她一个普通穷学生过不去。 再说了,不都是误会吗?他解释了的,他并没有伤害小猫。 叶禾什么都有顾虑到,她甚至在心里就渐渐觉得陆齐言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人呢,却独独忘了,舟崇县那么小一个地方,她从未见过他,他不是她们这里的,却又对每一条马路都很熟悉,包括她所说的那个,犄角旮旯处的小路口。 叶禾很礼貌地道声谢,下车,回家,她以为,她不会再遇见他。 可翌日,陆齐言竟然出现在她家楼下,他的白色宝马就停在旁边,与周围破败的墙格格不入。 那天她记得很清楚,离高考不到一个月,天很黑,风很大,阴阴沉沉。 他穿着白衬衣,笔挺而修长。 一瞬间,叶禾是慌乱的,她感到不安,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陆齐言给出的理由依然不变,“上车,去哪儿?学校吗?” 她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开口,“我可以自己走的,膝盖的伤差不多已经好了。” 叶禾的口吻很委婉,她不好意思拒绝地太直接,但很直觉告诉她最好能够他离远一点。 陆齐言还是笑了笑,仿佛当做没有听见她的话,“上车。” 这两个字很轻,就好似在贴着她的耳畔,如一阵风一般缭绕着,淡淡的,一晃而过。 叶禾:….. 她暗暗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下次,那她一定要坚决地,果断地,对他说不。 她并不需要他这样负责,那伤口其实根本就不碍事,这反而会要她觉得很尴尬别扭。 和陌生人打交道,她并不擅长,尤其是异性。 陆齐言倒好像是一副认得她的态度,轻松而自然。 车子发动,徐徐绕着小路开了起来,车内的灯光有些昏暗,光晕交错于他的姣美侧颜,他点开一首歌,轻轻跟着旋律哼了起来,叶禾不得已也听着,听着听着才发现,这是一首童谣,还是一首外国的童谣。 车内的氛围本就怪异,叶禾不得不将注意力放在这首童谣上面,那首曲子旋律并不一般,至少和普通的童谣相比,她是由一个婉转的女声唱出来的,叶禾的英语不算很好,不过听得认真,也听出了个大概。 她算是听明白了,歌曲中的女声原本是村子里最漂亮勤劳的女人,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两个人情投意合,郎才女貌,曲子的前半段虽然婉约,却不哀怨,反有一种乡间田野里的舒适惬意,能感受到少年人之间青涩的情感,甜甜的,酸酸的。 到了一半,曲调竟骤然发生变化,叶禾被这种措不及防的变化吓了一跳,她一开始甚至觉得不是童谣的问题,而是播放器出了原因,因为她听见了非常锋利挠人的动静,像是磁带卡碟,又像是手指甲滑过黑板,频率与赫兹要人觉得闷闷沉沉,十分难受。 叶禾继续听,女生的感情似乎也不如寻常,嗓子如同撕裂开来,那种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绝望,似哭非哭,根本就不像是在唱歌。 后面近似于一连串呜咽,她越听,便越觉得可怕,身上的汗毛不知不觉都竖了起来。 “这是十年前在苏格拉发生的真实故事。” 陆齐言缓缓开口,他一边开车,一边悠闲地讲故事,窗外的天渐渐阴沉,似乎是要下雨了。 “听说在苏格拉北部一个很偏远的小村子里,有一个女孩子,她温柔内敛,心地善良,不仅勤劳,而且长得十分漂亮,大家都称呼她为村子里的夜明珠,很喜欢她。小姑娘的家境贫寒,但她有一个相爱的青梅竹马,她和她的青梅竹马约定好长大了就结婚,结果在她十六岁那年,她被一个有钱却残疾的富商侮辱,她的命运也就此发生改变,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为了她的爱的人,她不得已和富商结婚。” “女孩儿婚后给富商生了个儿子,富商一开始对她其实还算不错,她以为就这样一辈子,也算好的,她认命了。” “但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富商就本性暴露,因为残疾,他本就是个自卑扭曲的人,酗酒,赌博,还家暴,每次喝多了,就和个疯子一样殴打自己的妻子,到了后面,他甚至怀疑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是那个青梅竹马的。” 车内,不仅是陆齐言的声音,还有那个女声,哀怨的,哽咽的,叶禾好像明白了,这首歌,是以这样一种艺术方式,替那个女孩子哭诉绝望吗? 曲子的后半段,几乎没有成行的歌词,而是哭着,尖叫着,夹杂着一些听不懂的英文,好像在哪儿听过,又好像没有听过,叶禾觉得很不舒服,在起起伏伏的尖叫声中循环往复,划破耳膜。 “….那…后来呢?” 叶禾动了动身体,贴着车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离远一点,这种想法很傻,再远又能远到哪里去呢?歌曲就萦绕在车厢内,躲不掉的。 “后来啊….”陆齐言微动了下眉,“后来,那个富商把女孩儿杀了。” 就是这样很简单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也是相当轻描淡写的。 “什么?” 叶禾震惊地抓住安全带。 “是啊,那个女孩儿全身上下被他砍了两百多刀….”陆齐言竟然笑了笑,“这首歌其实不算是歌,演唱者就是那个女孩子,前面是她在村子里唱给他的情郎听的,后半段….是她死亡前面对丈夫的残暴不断地在绝望挣扎….这是她那个残疾又扭曲的丈夫录下来的,女孩儿死后,他就将这个刻录成了光盘,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出来。” “当然,他最后被警察抓住了,判了死刑。” 叶禾仿佛听见了极为凄厉骇人的尖叫声,从黑暗冗长的巷子里传出来,痛苦地撕扯着喉咙,一阵一阵,震坏了耳膜。 原来,原来这真的不是一首简单的歌!难怪后面半段是那样诡异可怕! 叶禾浑身都在发抖,她瞪大了眼睛,“你…你为什么要在车上放这个。” 他是不是在同她开玩笑? 正常人怎么会去听呢? 陆齐言敲了敲方向盘,“为什么啊?” “很简单,因为我很喜欢听啊,就像那个丈夫一样,我也很喜欢….” 叶禾的身体彻底僵硬 “我要下车,下车。。。” 她紧紧扣着门把手,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巨大的恐惧感如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没有一丝喘息的余地。 他,他一定是个疯子! 陆齐言真的将车停了下,对于叶禾这样激烈的反应,他好像并不意外。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打开门,跌跌撞撞地从车里跑了出去。 前面是一条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巷子,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人气,只是一片阴森死寂,如同置身于墓地,风混着大雨,咆哮低鸣,像是一个女人在呜咽哭泣,划过萧瑟的地面,卷携起荒芜的枯叶和垃圾。 叶禾不敢停下来,无头苍蝇一般,只知道往前跑,她想到颉佳的话,在慌乱间拿出手机,可脚下忽然踩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她摔了一跤,手机甩出去好几米远。 是一只猫,死状惨烈,它的血甚至淌到她的脚踝上。 她哭着尖叫了出来。 这条巷子,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巷子,这只猫,也是他手上的那只猫。 陆齐言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他依然哼着那首歌曲,以一种清澈如水的声线,阴森的,冰冷的。 手机,手机。。。打电话给颉佳。。 叶禾在大雨里湿了全身,她跪在地上到处摸索,而陆齐言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然后将她的手机轻轻踩住,再一脚踢开。 叶禾僵住。 绝望一丝一缕地钻入骨髓,她觉得她会死在这里。 “叶禾。” 他知道她的名字。 陆齐言缓缓蹲下,轻抬起她颤抖的下巴,“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喜欢吗?” 他低声笑了笑,“我一直都很期待,也很高兴见到你,当然,我也很满意你今天的反应。” “我不认识你。。”她带着充满恐惧的哭腔,“也从来没有得罪过你。。。” “得没得罪过我,不是你说了算。” 陆齐言依然笑得恬淡,只是下巴处的力道却愈发加重,雨拍打在那张分外苍白又惊恐的脸上,他看着叶禾,俊容平静。 然后,他松手,居然和她说,“淋雨会着凉。” 叶禾觉得,他一定是个疯子。 她推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她根本不敢回头看,她怕一回头,就会被疯子抓住。 然后就像那首歌里唱的那样,绝望地死去。 30 没有人能够理解疯子的世界,死亡在他们看来好像和吃饭睡觉并没有什么区别,这才是最可怕之处。 叶禾不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盯上了自己,她只敢跌跌撞撞毫无方向地往前跑,跑进深处。 到处都是报废了的家具电器,被人遗弃,交错复杂地挡在路边,头顶上,摇摇欲坠的木板被风吹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砸下来,狂风咆哮,好像就在她耳边唱起了那首歌,阴森凄厉。 叶禾踩着泥水,不知自己跌倒了几次,又爬起来几次。幸好,她总算看见了巷子尽头的光,忽明忽暗的,正微弱地摇曳着。 那一瞬间,她终于大哭出来,叶禾仿佛觉得自己九死一生。 后来,她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浑身都湿透,脏兮兮的,身上都是逃跑时候留下的伤,她将门窗全部锁好,又搬了好些重物堵在门口,屋内的温暖这才让她舒了一口气。 没事了,叶禾,她颤抖着,对自己说。 再没什么事情比经过大灾大难之后,睁开眼还能够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幸运。 叶禾发起了低烧,头有点疼,昨夜的记忆对她而言,就是一场灾难,外面雨停,阳光也很和煦,可她不敢再出家门一步。 于是,她打电话给颉佳,想让她帮她请假。 叶禾怕一下楼,就会看到陆齐言,那个男人太可怕了,她甚至都不敢和颉佳说这件事。 颉佳却告诉她,学校这几天在办一个很重要的活动,查得严,病假不能随便批准。 “叶禾,你病得严不严重,嗓子听上去好像坏啦。” 叶禾听罢,咬了咬唇,“没事的,不严重,我这就去上课。” “好,我帮你带早饭。” 她没有办法,再怎么样也做不出逃课这这种事,只能硬着头皮出了门,触及到门锁那一瞬间,她仿佛被电了一下,昨日的片段一闪而过。 她沉了一口气,然后把门打开,好在,叶禾没再看见陆齐言的车。 而且接下来的一个礼拜,一切都很平静,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她甚至都快觉得那个雨夜是她生病臆想出来的,是因为外婆去世太难受,所以有些神经衰弱。 当叶禾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的时候,她出了车祸。 那场车祸太突然,令她措不及防。 她只听见了刺耳的引擎声,呼啸着,风驰电掣朝着她撞过来,而驾驶位上,是一个容貌精致的男人。 他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皮肤比一般人还要白皙洁净,眼眸底下是阴沉沉的光,他却是笑着的,像一个诡异又漂亮的陶瓷娃娃。 就这样,朝着叶禾的方向,直截了当地,撞了过来。 好疼。 陆齐言大概很早就像这样做了,只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他第一次的时候临时改变了注意,只是要叶禾的膝盖受了一点小伤。 这一次,他的目的似乎就只是想要她的命,想要她死。 那场严重的车祸,一瞬间她的意识几乎全无。 她真的以为,她会就这样死去。 但是老天爷或许还是怜爱她的,并没有要她年纪轻轻就这样不明不白丢了性命,或许老天爷也是很不公平的,叶禾不止一次想过,若当初陆齐言一车撞死了她,那该多好。 她就可以早点和外婆团聚,不用再受到伤害了。 等叶禾醒过来,是在病床上,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洁净的天花板,空无一人的病房空旷且压抑,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更令她难受。 “婆婆…..” 下意识,她以为这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只不过身体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直到魂魄彻底回到了本体,视线也完全清晰,她才起身,发现病房的窗帘被遮得很严实,只剩下一片黑暗。 “有….有人在吗?” 叶禾的喉咙很干涸,她的声音微弱,但也竭力喊了出来,她想要直到,她是在哪儿,又发生了什么。 她想见见颉佳,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孤单可怕,出了事,生了病,深陷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边却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这要叶禾觉得很不安。 “我就在这里。” 那个声音她听过,叶禾骤然觉得房间里的温度将至冰点,空气分子渐渐凝固起来,不再流动。 是…是陆齐言! 叶禾想起来了,也是他撞了她。 为什么? 她艰难地转过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在黑暗里,绰绰走出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 陆齐言的双手插在口袋里,悠闲地往墙上一考,就这样歪着头,坏笑着打量她。 叶禾发觉他不仅仅只是一次这样,他是爱笑的,尤其是对她,但那笑没有灵魂,没有生命的活力,像是一个空洞的假人,阴寒可怖,甚至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她总算尖叫了起来,眼泪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车上,那个女人声嘶力竭的疼痛和绝望,下一秒,应该也要发生在她身上了是不是? 陆齐言并不为之所动。 墙面上忽然发出亮光,投影仪投下了方方正正一块屏幕,叶禾瞪大了眼睛,觉得整个头皮都在发麻。因为屏幕上赫然放着一对男女的画面,声音娇柔销魂,令人脸红心跳,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以前做过吗?” 他问。 清冷的,澄澈的。 她又是一个激灵,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柜子上的盒子,那盒子落下,一枚小小的薄片掉了出来,颜色很鲜艳,叶禾也不知道是什么。 陆齐言靠在墙上,一点一点地,将那不堪的录像拖至中间,女人的叫声和男人的喘息声起起伏伏。 叶禾浑身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冰冷的绝望感铺天盖向她席卷而来,她一个字都无法从喉咙里说出。 陆齐言朝着她走近,解开衬衣的前三颗扣子。 叶禾脑子“嗡”的一下,好像知道了,他想对她做什么,拼命地往角落里躲去,“你不要,不要过来。” 声音抖得厉害。 陆齐言低低地笑了一声,“看来,没有做过。” 他轻而易举就将她丢到床,宛若丢一个破布娃娃,单薄的校服一扯就开,露出女生绵软的肩带。 叶禾哭着尖叫,四肢胡乱地挣扎着,“救命!救命!!……颉佳……外婆……” 可外面却是一片寂静,只剩下腰带上的金属,被人解开的声音,冰凉地拍在她的后背上。 陆齐言扯下他的领带,将叶禾的手绑在了床头,“真是麻烦。” 他淡淡地评价,然后抹去手臂上的血,白皙之中是一道道骇人的痕迹,那都是被叶禾抓伤的。 叶禾哭得嗓子都沙哑,她拼命地反抗却无济于事,腿被用力抵着,被曲成丑陋的姿势,膝盖上的伤痕又重新出血裂开,她咬破了舌头,血腥味顿时蔓延在齿间。 疼!好疼啊!! 叶禾觉得自己快要疼死了。 陆齐言的声音如鬼魅一般,他凑近,在她的耳边呢喃,“不要这么不听话,不然吃亏的一定是你。” 叶禾死死地咬出了她的唇,眼泪浸润了被褥。 温热的血迹蔓延开来,陆齐言逼着她抬头,逼着她直视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 他用力开凿着她每一处细嫩,又在她的肩膀留下粗重的气息,“真干净。” 到最后叶禾彻底失去了意识,断断续续的哭声在脑海里放慢,拉长,反反复复,以及,她闻到了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再次醒来的时候,叶禾依然看见的只是病房洁白的天花板,她微微张合了一下干涸的唇,没有力气说话。 这次,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是不是可以见到外婆了? “醒了,Dr.lin”外国籍的护士小姐的中文还不算很熟练,她说完,便听见了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OK,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林安是A市最顶级的金牌医生,而她的团队在国内外都首屈一指,不过,这样级别的人物专为权贵服务,比如陆家。 这里是陆氏的私人疗养院。 “是第一次?受伤很严重。”林安坐在病床旁边,声音分外温和。 女生的目光很呆滞,虚弱成一张脆生生的白纸,空洞又无神,看着令人有些痛惜。 在昏迷不醒的回收,她一直在喊疼,喊着不要,身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伤。 起初,林安以为这件事和乔启年有关,因为是他神色很焦急地大费周章请她来,那架势看得人心惶惶。 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至于麻烦她出山,至少有八年的时间,林安没有来过陆家,八年前那会儿出事的是陆齐言,而这次,是个女孩儿。 她没有往他身上猜,她觉得陆齐言是个奇怪的孩子,要伤害也只会从自己身上下手,而不是..... 她甚至略有些责备地小声和他说,“你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去——” 可乔启年用却眼神示意了一下。 于是,她看见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折纸飞机玩的陆齐言,乌黑的发,白皙的皮肤,精致得不像真人,倒像是一个雕刻到极致的玩偶。 他的脸上有很明显的指甲印,衣衫凌乱,锁骨处斑斑驳驳地落下暧昧的痕迹,眉梢尚有残留下来的情念。 瞬间明白。 林安咽了咽口水,“他这回是不是玩得有些过分了?” 31 她没再说话,纸飞机飞到了她的脚边。 洁白的一张纸,变得皱皱巴巴。 林安想捡起,却被一双细长白皙的手抢在了前面。 陆齐言看了她一眼 林安和乔启年互相用微妙的眼神交流了一下,心照不宣。 身为救死扶伤的医生,在照顾叶禾的时候,她经常会觉得很有负罪感,却又无能为力。 而那个女生,竟傻到向这里的人借手机。 戴着口罩的护士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神色都是很冷漠的,她们听命于陆先生,对这样的场景无动于衷。 叶禾并不知道这些,她没有借到手机,便写了一封信,信上面清清楚楚地填上了地址、收件人,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她颤抖地交给护士,再三恳求她帮忙送出去。她怕别人不明白,甚至又重复了好几遍,到底是哪个地方,哪条街,到底该怎么走。 叶禾生怕晓宁收不到。 过分天真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护士转手就将信交给了陆齐言,邀功似的笑着,“先生,她好像想跑。” 陆齐言并没有什么表情,他拆开信,很随意地扫了几眼,然后撕掉。 叶禾一直没有等到颉佳,实际上,她永远都不会等到。 也不会有人知道在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里,陆齐言将叶禾按在床头,他吸了一口烟,又抖了抖烟灰,然后将缭绕的烟头碾过女生细腻的皮肤。 “疼吗?” 他在黑暗里问她,声音鬼魅而沙哑。 叶禾痛苦地咬着自己的唇,直到咬出了血迹。 陆齐言不喜欢自己的问题没有人回答。 于是他将叶禾直接丢到了地上,地板冰凉而坚硬,她觉得自己的骨头仿佛被摔碎了。 她觉得好害怕,支撑着颤抖的身体,试图爬向墙角,却被陆齐言抓住了脚踝,他又用力往回一拖,叶禾撕心裂肺地尖叫出声。 而他似乎觉得这样的尖叫很好听,反反复复地,用各种方式再次让她叫出声。 门被打开,戴着口罩的护士进来,她看到眼前的场景,顿住了脚步。 叶禾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向她爬过去,“救救我,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了。” 那双眼睛像是镶嵌进去似的,护士只是机械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很恭敬地问陆齐言,“先生,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滚。”陆齐言好像对于她的贸然闯入很不耐,可下一秒,他又吐出一句话,“给她喂点药。” 他现在想换个方式玩,没那个闲情逸致和叶禾耗费力气。 一瞬间,叶禾的心全凉透,她才明白,在这里,没有任何人会帮她,他们全都受陆齐言控制。 整座医院都是监禁她的牢笼。 护士不像是护士,而像训练有素的女特工,她很轻易地就按住奋力挣扎的叶禾,然后撬开她的唇,给她塞了两颗胶囊,五分钟以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护士的任务完成,便退出了病房,陆齐言这样的举动,她好像见怪不怪,麻木到毫无波澜。 女生的意志便不再清醒,却还是一直在哭,她依稀还能够看见黑暗的影子,在向她渐渐靠近。 陆齐言将叶禾抱起来,尽了兴。 天亮,病房里是一片狼藉。 叶禾蜷缩在小角落里,哭得红彤彤的眼,青青紫紫的身体,嘴角还流着血,惨烈到几乎体无完肤。 乔启年告诉林安,今早要多注意一点,因为陆齐言昨天进了病房。她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可她还是没有想到,情况比她预料得要糟糕得多。 林安叹了口气,一种无力感在胸口泛泛而开,“让我看看——” 女生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睛里翻搅着朦胧的泪花,她挤出了几个字,“我想回家。” 林安抿了抿唇,沉默很久。 “以后陆齐言在哪里,你就在哪里。” 她这样告诉她。 再多的同情也没有用,倒不如冷漠一点,至少这对林安自己没有害处。 而在疗养院的客厅,阳光全都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地照了进来。 陆齐言躺在沙发上打游戏,逆着光,陷进去一个隽秀的轮廓。他刚洗完澡,身上似乎还萦绕着清清爽爽的水气,很随意地套了一件和T恤,松松垮垮,依然是纯白色的。 乔启年站在一边,几乎没有什么语气地汇报着情况,“叶禾偷了护士的手机,她抱警了。” 是太蠢还是可笑? 她大概是不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吧。 沙发上的人不为所动,指间依然停留在屏幕上,只是微微抬起眉眼。 32 “所以?” 一个西装革履,面容严肃,另外一个却是漫不经心,竟带着一些懒洋洋的孩子气。 谁是主,谁是仆? 却一目了然。 陆齐言的注意力依旧在屏幕上,游戏机里传来很嘈杂的音效,乔启年听见他分外淡薄地开了口,“警查叔叔来救她了么?”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 局长亲自致电乔启年,说有人诬告沈先生。至于到底是不是诬告,谁都清楚,只是没有人敢牵扯陆齐言而已。 乔启年的回答当然是,没有,连巡捕都不敢插手此事。 要怎么样评价叶禾这种行为? 太蠢了。 “信也写了,警也报了,下一步是不是该自杀?” 游戏结束,陆齐言赢了,游戏机被丢到了一边,他闭上眼,似乎有点困。 “病房的窗户是特意加了三道防护的,墙也贴了几层软料,还有,里面所有的锋利物品全都被收起来了。” 没有自杀的机会。 “要是咬舌自尽呢?” 陆齐言问乔启年。 一时之间,他语塞。 他想象不出,一个人到底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会咬舌自尽。 陆齐言闭眸假寐,静得像一副美极了的画卷,光就停在了他身上,一圈圈光晕交错变幻着,滞留了很久。黑发很温和地垂在眉间,白皙如瓷的肌肤,嫣红通透的唇,他仿佛躺在了锦簇花团之间,格外耀眼。 到底是玩得有激烈,隔了几天还能从他身上看得到XX二字,惑人至极。 “陆齐言。”乔启年很难得地喊他的名字,“我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陆齐言这才睁眼,伸了个懒腰,“二十八岁老童子该不会是想问我,和女人做AI是什么样的一种体验?” 乔启年又一次语塞。 “我录了视频,你要看吗?高清良心。” 这次,他不是语塞,而是有点惊讶。 乔启年忽略掉陆齐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该不会是。。叶禾?” 陆齐言丝毫不避讳,他点头,“有点暴力,怕吓着你。” 乔启年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我知道你身材好,但你也没必要很敬业地去当这种片子的男主角。我不明白,你完全可以找几个猥琐大汉去糟践她的女儿,为什么非要亲自上阵?” 其实,他就是只想问这个而已。 好歹他的条件很优越,乔启年或许是和他呆久了,人性的善恶分界线不知该怎么评定,他倒是觉得陆齐言也算吃亏。 陆齐言像只黑猫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的尾巴一样,他慵懒地窝在沙发里,光恰到好处地落在姣好的眉眼上, 眼下的场景实在令人赏心悦目。 乔启年感慨,也难怪当年叶蔷那种级别的女人,会为了一个没长开的小男孩要死要活,仅仅是那么惊鸿一瞥。 陆齐言十五岁的时候,叶蔷已经二十五岁了,她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他真是祸害人间,一切的起因经过,恩恩怨怨,全都是因为那张脸。 “为什么要亲自上阵?”陆齐言倒是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笑笑,“有点舍不得,好玩的东西只想留自己一个人玩,稚嫩的小花朵自己折断就好。” 他的占有欲确实很强,若乔启年真的答应看那些不堪的视频,那么,看完以后,他的眼睛不一定会很安分地待在眼眶里。 “小心把人给玩死。” 陆齐言笑了笑,“那更好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乔启年也没别的要汇报的,他转身打算走,又被陆齐言叫了回来。 他让他去买安全T。 乔启年额头上的青筋又跳了跳,“陆少,您不怕XX过度,和汉哀帝一样吗?” 他当然是不怕的,“死的又不会是我,你担心什么。” 二十八岁的老童男,一板一眼又正经,才不会晓那样死掉也不错其实也很不错。 “陆齐言,我觉得叶禾有点可怜。” 乔启年说完,便后悔了。 他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齐言的眼神瞬间变得很阴冷,一种危险的气息在客厅里蔓延开来,光仿佛听得懂人话,识时务地褪去三分。 气温骤降。 “你是忘了予宁的牢狱之灾,还是忘了我父母和妹妹是怎么死的?” 乔启年低下头,“不会忘。” 叶禾不值得被可怜,她被陆齐言怎么对待都是她应该承受的。 后来她在私人医院待了半个月,身体还没有养好,就被带到陆宅了。 陆齐言嫌病床太小,活动不开,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夜里他掐着她的腰用力,在她身上留下不堪的印记,那个时候,叶禾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开始腐烂了。 哪怕从疯子身边逃走,也不再是以前那个干净又完整的女孩子,她烂到了骨子里。 33 陆家的别墅空旷又豪华,一层层,守了很多保镖,他们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配合着非常完善的监控系统,叶禾知道自己跑不了。 她总算知道,明明是人住的地方,却一点人烟味都没有,空洞而压抑。 因为那是一座供Satan掠夺的乐园。 那天晚上,她皱着眉毛,喃喃喊疼,喃喃喊着救命,在即将堕入地狱的黑暗之中,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一楼空荡荡的大厅,那架白色的钢琴,似乎弹了彻夜的钢琴小夜曲,温柔的,宁静的,上帝总要安抚今天的暴戾和血腥。 那双手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每一个音符都在指尖流动着,那张脸依然精致绝美,却带着妖冶的血迹。 在夜色下画出了一副诡异的画卷,带着浓烈的血腥味,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美。 她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再没有什么能够救赎。 叶禾醒来的时候,陆齐言丢给她一份契约。 “签吧,不然后果你可以想象。” 语气似乎毫无波澜,威胁却在无形之中,翻江倒海。 她不是只有一次想到死。 只是产生这个念头之际,男人冷冷地甩下几张照片。 “很眼熟吧?” 叶禾的瞳孔骤然发抖。 “如果没有错,他们都是你的朋友。” 陆齐言笑了笑,她的脸却绝望至极,对比鲜明到残忍。 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不需要多想。 叶禾除了哭,除了祈求,根本别无他法。 “求你别伤害他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陆齐言挑眉,“很好。” 叶禾的内心在发抖,她无法猜透他的意思,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令人害怕。 陆齐言打开墙上的巨屏,一对男女映入眼帘,内容难以启齿。 “一个星期的时间,叶禾,你在那方面还是没有一点长进。” 他淡淡地评价她的表现,似乎,不够满意。 “我的耐心有限,不如观摩学习一下,怎么取悦男人。” 叶禾的面色愈发苍白,什么意思呢? 她害怕,恐惧,颤抖得更加厉害。 “过来,按照里面的去做。”陆齐言的声音骤然降低了几个温度,“取悦我。” 叶禾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又摇着头,往墙角靠去。 哭声极为心碎,她本来对那些一概不知,才两个月的功夫,便彻底颠覆了世界,被迫做那些苟且的事情。 每一次都好疼,可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疼,也没有人知道,自己被困在了哪里?又到底有彷徨绝望。 陆齐言已然达到忍耐限度,尤其是对温长如的女儿,于他而言,根本只是个泄愤的工具。 “听不明白?” 他冷声开口。 “陆先生,可不可以。。。不要?” 叶禾跪在地上,哭着祈求。 “不可以。”他的耐心向来不好,亦懒得浪费在她身上,“我不想重复第二遍,知道吗?” 叶禾垂下眼,眼泪簌簌往下落。 她哭得一抽一抽的,要怎么办呢? 叶禾根本不知道。 肮脏的姿势,肮脏的动作。 屏幕里的画面清晰,手法娴熟。 她将一切苦楚都埋在心底,极近卑微地学着那些动作,来取悦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那段时间,陆齐言都如今夜这般,肆无忌惮地玩弄着叶禾。 如果一开始还有反抗的力气,在遍体鳞伤之后,她便彻底认命。 她有问过他到底是为什么,歇斯底里的,但他只是很简单地回答她。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陆齐言说,这就是原因。 叶禾也不是没有动过逃跑的念头,当她总算和外界联系的机会,她第一时间就是去找颉佳。 她慌乱地拨通了那个女生的电话,又怕被人发现,不敢在电话里说太多,只告诉她在学校后门见,请她无比要等她。 就像乔启年认为的那样,她确实蠢,也过分天真,颉佳不过与她同龄,又能帮她什么呢 ? 可对于叶禾来说,她没有办法,那是她唯一熟悉和信任的人了。 只不过这个计划还是逃不出陆家的人的眼睛,事实上,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想从陆家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管家将叶禾的异常如实告诉陆齐言,他的表情却寡淡得没有什么波澜,“哦,是这样?” “是的。” “该怎么去做,我懒得去重复。” “好的,先生,我们明白。” 于是,再次见到那个阴寒冷峻的男人,叶禾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他亲眼看着她的那些小动作,她却傻傻的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她明明很谨慎小心了。 陆齐言给了叶禾走到校门口的机会,他甚至还挺有耐心地要她远远地看了颉佳一眼,她就在马路的对面,只要走过去,叶禾就看见了希望。 却没想到,还未等颉佳注意到她,叶禾便被追上来的保镖丢进了车子里,全程不过一分钟,她连挣扎的余地偶读没有。 最残忍不过的就是要她亲眼看着希望一点点在自己面前消失掉,消失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下。 “我没兴趣和你玩捉迷藏的游戏,挑战我的忍耐限度?后悔的只是你自己。” 陆齐言这样告诉她。 手机响了起来,叶禾慌忙接起,却传来了颉佳的声音,“叶禾,你在哪?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段时间你都不来上学,我好担——” 一双细长的手伸过来,在她眼前断了电话。 “你的同学们似乎很着急。” 陆齐言拿过她的手机,耐人寻味地把玩一番,然后便像丢垃圾似的,丢在了地上。 “她叫颉佳,是吧?” “父母是老师,家住在XXXXX” 陆齐言平静地将颉佳的身份信息一一报出,每一条都精准得可怕。 “你要做什么?我不求你放了我,可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伤害我的朋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叶禾慌了,这下她是真的慌了。 “叶禾,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陆齐言的口吻残忍,“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讨我欢心。” “我不要,我不要。” 叶禾不断地摇头,又如疯了似的,跌跌撞撞地退到卧室门前,“开门,开门..救救我.” 陆齐言缓缓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眼前的情形宛若闹剧。 叶禾于他而言,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是死是活,全看心情。 陆齐言享受着她的哭闹,享受着她做那些无所谓的挣扎,更享受她的那种脆弱祈求。 叶蔷的女儿,又怎么配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 陆齐言冷笑,“叶禾,兴许等我哪天玩腻了,也就让你滚了。” 至少不是现在。 他将她横抱起,掐着她的身体,彻底贯穿。 疼。。撕心裂肺的疼。 叶禾的指甲嵌进了肌肤,面色苍白,陆齐言皱了皱眉头,今夜她的反应格外不对劲。 鲜血从深处流出. 这一幕,他也彻底愣住。 那天晚上,整个陆宅氛围诡异肃杀。 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皆压抑着害怕的心,低头沉默。 匆匆忙忙,来去之间,是X市一批批顶级医师。 陆齐言直接打电话给林安,陆家的私人医生有很多,唯有这个,治病救人,他尚且有几分尊敬。 不到事出紧急的时刻,陆齐言不会让林安过来,比如第一次的时候。 天微微亮,林安才结束手上棘手的工作。 她走出陆家的私人病房,面色很不好看。 “你简直……”林安的语气颤抖,“….” 她倒是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的情形,谁看了不心疼? 那种伤害会是一辈子的事。 “她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 再晚一点点,或者说陆齐言再没人性一点,说不定人都要没了。 他听完,不知道为什么,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 清秀的额间不知不觉,沁出汗珠。他沉默,任由林医生的眼神谴责。 “再恨,也不要把你和叶蔷之间的恩怨发泄在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身上。” “她多大了你多大了?” 更何况,叶蔷的事,和她并没有关系,即便她是她的女儿。 “阿言,这次之后,你就当扯平了不行吗?” “就当她这次受苦受难已经还清了欠你的债。” 陆齐言语气骤寒,冷得可怕,尤其是他的眼神,像是深夜里一只要杀人的狼,“你说什么?” 他冷笑。 “这次,你真的太过分了。” “对女生的伤害太大了,苏墨,这是你无法想象的。” “你也不是没有自制力的人,怎么。。。” 林安按了按眉心,得亏,是她亲手诊治,不然真是…. “比起我身上那些伤口,这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远远不及叶蔷带给我的万分之一呢,林医生。” 至少,谁都没有资格替他原谅。 陆齐言的声音很冷硬,“还有,你管的好像太多了。” “对不起,救死扶伤是医生职业素养。” 是吗? 大概是没有发生在她身上,没有亲身体验过,才会怜悯叶禾,才不会知道什么样的痛才叫真正的痛吧。 “那么就最好你该做的事。” 言下之意,再对陆先生的所作所为指手画脚,她也保不准她会不会给她三分薄面。 34 “你只需要负责留住她的命。” 陆齐言说。 “只是留住一条命吗?”想到那个在昏迷之中,还喃喃喊疼的女孩子,她便心痛,“以后怕是……” 叶禾醒来的时候,手心里攥着一颗糖,她不知道那糖是谁给的,只是恍惚,自己到底还活着吗? 她做了好长一个梦,梦里面似乎有个女人,用很温柔的声音和她说话,“你要坚持下去,知道吗?” 要她感觉到了外婆好像就在她的身边。 或者说,是从来没见过面的妈妈。 她下床,躺了许久,走路仿佛在飘,打开门,却看到陆齐言,那一瞬间,仿佛又被拉入地狱般的现实。 叶禾几乎又要害怕地哭出来,试图将门再关上,陆齐言撑手抵住,“你觉得一道门能护你多久?” 她瞪着空荡荡的一双眼,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苏岩说过,至少两个月不能碰她。 叶禾病恹恹的模样,陆齐言此刻也没有半分兴趣。 “回床上去,好好躺着。”他似乎很不耐,皱了皱眉,“别给我添麻烦。” 叶禾简直乖得不像话,他一句话说完,便赶紧将被子盖住自己的头。 看样子,是怕极了他。 等到身体好了那么一点,陆齐言居然同意她回学校。 当然,他有把握她不敢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说出去,更不敢逃跑。 她之所以能够回去,是乔启年帮她说了些什么,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话,但….她还是很感激他的。 “这段时间他要我帮你把手续都办好。” 叶禾的脸依旧苍白,她并不明白,“什么手续?” “离开舟崇县,等你高考结束之后,这个地方和你没有关系。” 她听完,脸色瞬间是凝固的,但没过多久便波动了一下眼神,是吧?陆齐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并不意外了。 “那….以后,我还可以再回来吗?” “我想看看外婆。” 乔启年有那么一瞬间,眼神闪过几分怜悯,不过也仅仅是几秒钟的功夫,她确实可怜,但不值得被他可怜。 “我不清楚,以后你不要问我这些,自己去问陆齐言,我决定不了,只有他才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 问陆齐言? 叶禾当然不会。 天气渐热,她回到学校,依然穿着长衣长袖,雪白的肌肤,如今变得不堪入目。 颉佳总算见到了她,第一时间抓住她的手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去你家找你,也没看见你人,上次那通电话也是,你话也不说清楚,人就这么消失了。” “这都快高考了!” 颉佳是真的替她着急,“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了,要一起考X大。” 叶禾听了这话,心狠狠一沉,她看着颉佳的眼睛,特别想哭一场,可她不敢,她不敢让旁人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多么肮脏的事。 “是不是最近学得太累了?”同桌一边做卷子,一边问到,“叶禾,别太用功,该休息就休息。” “啊?她上次数学考得和我一样!哪里用功了?” 杜大奉大咧咧地甩了甩卷子。 颉佳白了他一眼,不理,只专心对安慰,“我知道你还在为你外婆的事情难过,但是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千万别放弃。” 叶禾苍白地笑了笑,“嗯,我知道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我…我没有!” “这段时间我都找不到你人。” “对不起,要你担心,我只是有些难过,有些想外婆,就…就回她的故乡待了一段时间。” 颉佳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是这样。” 叶禾只得编这样拙劣的谎言。 高考前体检的那几天,同学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些羞涩而又敏感的话题,“据说要脱衣服。” “啊?这样呐,那不得。。对了,我听学姐说,女生还要检查是不是那个” “真的假的,不要吓我。” “没听到班主任还在课上强调,咱们学校的女生,一定要行为检点。” 叶禾听到这些,觉得浑身都在发冷,手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校服。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高三最后的一段时间,她过得支离破碎,陆齐言从头到尾只针对她一个人,如果她好好地待在他身边,是不是就不会为难颉佳了? 35 每每这样想,叶禾的心里便好受些许,其实她已经对X大不抱希望。 人生都已经毁掉了,X大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还未到高考,乔启年便已经将手续都办好,他做事向来讲究高效率,从不拖沓。 叶禾惊讶于他竟然这么速度,她以为,她可以和大家一起考试的。 她从不主动和陆齐言说话,可她知道,这件事情,没有他的准许,她连准考证都拿不到。 可她不愿,她只硬着头皮去求助管家苏菲娜 她一听,当下便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叶小姐放心,我会和陆先生说的。” 是夜,陆齐言走进她的房间,大手掀开被子,叶禾一惊,立即警觉地蜷缩在床角,离得远远的,就像一只自我防范意识极强的兔子。 “想参加高考?” 他问。 叶禾有些意外,他是为了这个而来?她轻轻点了点头,模样可怜兮兮,神色之中的祈求,藏都藏不住。 “说话。” 他对她这副样子自然不满,“打算在我面前装一辈子哑巴?” “..我想” “想什么?” “高考。。” “还有。” “。。陆先生。” “叫我的名字。” “陆….齐言….”叶禾红着脸,终于将这三个字说了出来,好艰难。 陆先生到底要怎么换着花样逼她才满意? 恐怕他本人自己都不知道。 “可以吗?” 叶禾小心翼翼。 陆齐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么,你准备的怎么样?” 这句话直戳叶禾的痛处,她低下头,又开始沉默不语。 只需要陆先生的一句话,教育局立马将叶禾的高考信息入库,哪怕报名表根本没有她的名字,甚至连体检证明都没有,翌日,准考证照样便下达。 叶禾意外,竟然..那么快。 数了数日子,倒数两个礼拜。 她暗下决心,不管怎么样,都要拼一把。 高考那几天,出奇的热,考场门外皆是熙熙攘攘送考的家长和老师,叶禾大伤初愈,头一次看到那么多的人,莫名其妙便开始害怕。 女生每个月都来一次,偏偏就是最后一场文综,她本就紧张,如此便更不舒服。 考试只考到一半,肚子就开始隐隐作痛,她的额头直冒汗,握笔都颤抖。 铃声响起,叶禾失魂落魄地出了考场,那么多人往外涌,耳畔全是讨论答案的声音,那一刻,心中的难过彻底决堤,她捂着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好难怎么都写不出来;好像也不难,一定是自己的思绪被扰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她怎么还能够专心复习呢? 旁边的人倒也见怪不怪,毕竟是高考这种事考砸了,哎。 还有几个好心人鼓励了几句,“没事的同学,不就是个文综。” 司机先生见这哭的阵仗,顿时吓得有些手足无措,这该怎么安慰?还是.就让女生哭一场。 “叶小姐,考试还顺利吧?” 他思来想去,问了这么一句。 叶禾听后,哭得便更大声了。 陆齐言出现的时候,叶禾还在哭,不过已经收了很多了,出考场那会儿才吓人,好些目光都往她身上放。 “陆先生,我真没得罪她,哭了一路了,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愣是哭了一个多小时。” 司机立即解释,“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可她听不进去。” 心想,这种事情,还是秦少亲自上阵来解救他吧。活了几十年,没见过那么能哭的。 陆齐言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去吧。” 司机松一口气,整个人很解脱似的地溜走了。 “没考好?”他微微俯身,见女生的模样可怜,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叶禾转过半张脸,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句。 “那怎么办?” 不问还好,一问心里就更难受。叶禾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我我..想” “嗯,你想什么.” “如果考不上大学,我.可不可以复读?” 不过才刚刚考完,她似乎就想得很远,一副结果肯定很惨烈的样子,甚至连最坏的打算都做好了。 那声音细细弱弱,还带着哭腔,湿漉漉的一双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鬼使神差,陆齐言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被人咬了一口。 “可以。” 他还能不答应吗? 这是她在他面前提的第一个要求。 “别哭了,行不行?” 他忽然觉得头有些疼,“很吵,很扰民。” 她真是他见过最能哭的人了。 都不知道到底从哪里有这么多的眼泪。 叶禾吸吸鼻子,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36 “为什么没考好。” 上帝作证,陆齐言是真心有点好奇,到底是烂到了哪一种程度,会能要叶禾哭得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眼泪鼻涕一把擦,毫无形象。 所以他确实是发自内心地问她,没有什么轻蔑嘲笑的恶意。 但这个问题许是戳到了某个女生的痛处,她咬咬唇,不大愿意说。 “卷子很难?” 他竟还有闲情逸致试着去猜猜看。 没回答。 “来不及做?” 还是没回答。 “答题卡填错了?” 依然不回答。 于是陆齐言皱眉 《作精总裁追妻路》3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7 叶禾不知道有没有忽悠,但是,陆齐言确实很....每次都很疼。 她的脸很红,“他就是这样对我说的。” 乔启年路过,一不小心就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他立即堵住自己的耳朵,觉得自己的精神被污染了。同时心脏又咯噔了一下——对于陆齐言这种臭不要脸的行为,身为男人,他多多少少要鄙视的。 只不过,非礼勿言,非礼勿听。 林安又拿了些事后药,叮嘱叶禾到底要怎么吃,陆齐言那个疯子,基本上是行不通了。 那些药的副作用已经算是同类产品里最小的了,怕叶禾没明白,她特意写 《作精总裁追妻路》3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8 乔启年转身离开,却发现裤子被人扯住,他低头看去,叶禾。 “你别走...” 他真是服了,一出一出,好不容易把命捡回来,又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这个叶小姐呐.... “帮帮我...你帮帮我吧...” 她祈求着,“我害怕....” 陆齐言会折磨死她的。 乔启年顿了一顿,到底还是没有动恻隐之心,他依然不屑又冷漠,饶是那个女生看着再可怜无助,他也没有理由去帮她。 今天是十月十九,吴若沛让叶禾回房间好好待着她不肯,没有脑子又看 《作精总裁追妻路》3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9 陆齐言却忽然把门打开了,迎着光亮,仿佛一副很美好的画卷摊开在眼前,连叶禾自己都很惊讶。 “要进来就进来,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制造噪音,很不道德。” 其实道德两个字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他的肤色几乎是到了病态白的地步,整个人散发着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气质,短短的黑发很温和地垂着,换去先前被血染脏的衣服,玉润冰清地套了件T恤,反而显得人更瘦更挺拔了。 只不过,手腕上缠着纱布,额头上也贴了一个小小的绷带,大概是因为昨天她的指甲还划到了他的脸。 叶禾又不 《作精总裁追妻路》3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0 “我没事,所以……”他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别哭了。” 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陆齐言,好像被吓到,又好像不太相信。 他挑了挑眉,“看你这样,是还想让我继续证明?” 要怎么继续证明..?.叶禾咯噔了一下,再傻也反应过来了,她这才僵僵地摇了摇头。 陆齐言脸色是差了一些,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很弱,整个别墅里会觉得他虚弱的人,估计也只有叶禾。 饶是受了伤流了血,一个人单挑几个壮汉都不是问题,陆少要真和个瓷娃娃似的一碰就碎,那么沈氏也不用混了。 《作精总裁追妻路》4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1 于是叶禾只能乖乖过去躺好,卧室的床其实又大又软又暖和,再多待一会儿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陆齐言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伸手,还挺温和地摸了摸她额前的发,“一会儿要人把早晨送上来。” 他看着她那双眼巴巴又清亮纯澈的眸子,知道她饿了。 叶禾张了张瞳孔,略有些感到受宠若惊。 “还有,吃之前去刷牙洗脸。” 说到这里,陆齐言翻了个身,又恢复了非常符合他个性的嫌弃,虽是如此,叶禾还是觉得意外。 至少他现在没有那么可怕。 《作精总裁追妻路》4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2 到了这种时候陆齐言就好像变了一个人,叶禾承受不起这样疯狂的入侵,一个痉挛,感觉自己要被急速奔流的瀑布冲刷下去。 她咬着唇,捂着眼,却被一一拨开,他就是让她直视着自己。 叶禾想哭,眼睛涩涩的,但又总是掉不下眼泪,好像到了关键时刻,就会被涌上来的一波一波的电流生生堵回去。 她在他的臂弯里醒来,身上黏腻着的汗水都未干,他也一并被她弄醒,顺势又吻住她的唇,叶禾呜呜咽咽地说着一些话,陆齐言并不打算听。 大早上的生理机能最是活跃,解决掉需求人才会比较清醒。 《作精总裁追妻路》4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3 但画面陡然一转,又是那夜陆齐言单手将她拎在四楼的阳台之外,任由她哭喊求饶,也是一副仿佛没有听见的模样,他依然轻描淡写地倒数着,三,二,一,将她逼到绝路。 他说,叶禾,我数到三就松手,好不好? 叶禾一个激灵,又开始发抖。 这些记忆她都想忘掉。 叶禾加快了速度,前面的路越来越难走,和来时的平坦截然不同,她有点害怕,又迟迟等不到天亮,仅凭着手电筒的光,她觉得自己好像走错了方向。 陡峭的山路,狰狞的岩石,越来越寂静,越来越阴冷,似乎总能听见、看见不明 《作精总裁追妻路》4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4 “不听话,打几顿就老实了,隔壁张麻子就是这样对他家儿媳妇的。” 老妇出来劝着,“别急着动手,和她讲讲道理,看看听不听得进去。” “那就先关几天才说。” 叶禾被丢到了一间很破落的屋子里,生锈的铁锁发出沉闷的声音,“哗啦”几下,彻底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四周都是残垣断壁,用的都是一些看不出材质的东西,钉钉补补,坑坑洼洼。薄弱的光线透过缝隙分外艰难地穿了进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呛进了喉咙里。 叶禾咳出了眼泪,浑身都是灰尘,枯枝烂叶,肮脏的泥巴,还有 《作精总裁追妻路》4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5 他怎么会知道的呢?他知道她跑了,他抓住她了。 她明明和他说过,她不会跑的,可她不仅跑了,还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他最讨厌别人骗她,现在要怎么办?怎么办.... 越想,她就越害怕,害怕到挤不出任何一个字,害怕到脑子是空荡荡的。 陆齐言的耐心耗尽,他勾唇,露出一个薄凉的弧度,“看来,他说得是真的。” 叶禾被一把拉扯起来,丢出去了好几米远,衣服摩擦着粗糙的水泥地,划出很大一个口子。 赵二瘸子见到这个阵仗,连呼吸都不敢了。 “你很想被这种人上? 《作精总裁追妻路》4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6 陆齐言并没有兴趣欣赏王二瘸子是怎么惨死的。 幽幽点了根烟,低头,吸了一口,不知为何,看着莫名魅惑人心。 又语气淡淡地吩咐他们过会儿点一把火烧掉,然后将这里的狼藉和血腥处理干净就好。 “对了。”陆齐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对乔启年说道,“你有没有吃的?” 乔启年一脸黑线:他这个神经病...前一秒杀人男魔头不眨眼,后一秒云淡风轻地问他有没有吃的。 他摇头,“没有。” 陆齐言抿了抿嘴,又问,“有没有糖?” 乔启年一米八五坚持 《作精总裁追妻路》4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7 叶禾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她这句话说得有点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等着她的又是什么,陆齐言刚才说...要和她算账。 一想到这里,她便吃不下去,与其拖着,不如早一点面对,她是隐隐约约有预感的,反正他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就对了。 陆齐言刚才没有对叶禾怎么样,不代表现在他真的不生气了。 下一秒,他便不顾她的挣扎抗拒,将她侧身抱了起来,手在腰间用了很大一股劲,她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捏断了。 那一瞬间,她感受到了他压抑着的愤怒。 棉质睡裙零零散散 《作精总裁追妻路》4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8 她没有说话,这样最好了。 陆齐言握着啤酒罐,瞥了她一眼,她还不知道脸上沾了面粉奶油,星星点点,看着很滑稽,那个蛋糕用再多的草莓点缀似乎也无力回天,依然丑到没朋友。 可偏偏,叶禾忽略掉陆齐言的嫌弃,还将蛋糕往前一推,“你要……吃蛋糕么?” 问得非常认真。 陆齐言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勺子,浅尝了一口就放下。 他的表情挺淡泊,“你从哪里学的?” “网上啊。” 网上有很多教程,厨房的工具很齐全,按照视频里的步骤慢慢来就可以了,只是. 《作精总裁追妻路》4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49 陆齐言整理好叶禾的衣服,才将自己的袖口放下来,又系上扣子,虽然又是一副衣冠楚楚的矜贵清冷的模样,但衬衣仍然是皱皱的。 叶禾在厨房里埋头研究蛋糕,从白天到下午,又从下午到晚上,天早就黑得差不多了。透过窗,零星只有几盏地灯,基本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饶是刚才激烈了一点,也没有到那一步。 陆齐言上楼开会,而叶禾没离开厨房,反而是一直盯着那个蛋糕看,越看就越觉得神奇。 “这个蛋糕是陆齐言做的呢,好漂亮。” 苏菲娜进来的时候,叶禾已经对着这个蛋糕发呆了很 《作精总裁追妻路》4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0 陆齐言睁开眼,一看到是陆予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来敲他卧室的门?他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在脑海里迅速分下了原因,三秒之后,得出了结论——陆齐言往后退了一步,义正言辞道,“我和你说,不要以为别墅里的保镖都走了,也不要以为我生病了,你就有机会谋害我。” 他想起他爸今天带乔启年去马场了,还带走了不少人,什么保姆管家之类的通通都去了,他也很无语啊,搞什么,皇帝下江南?不就是去骑个马么.... 所以现在差不多只剩下陆予宁和陆齐言,在这种 《作精总裁追妻路》5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1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便有过类似的经历,对方是孤儿院的护工,当时他尚未有反抗的意识,年纪太小,他甚至都不知,那于他而言到底是什么,回想起来才觉得恶心,所幸,并不是彻底的伤害,只是被占了一些便宜。 陆予宁从那以后,极其反感别人说他是女生,天生尤物之类的话。 公子哥凑上来,横眉道,“你让我们闭嘴?你是不是以为自己真是天仙了,给脸不要脸。” 其中又出来一个假模假样地劝阻,“算了算了,咱们不一开始以为他是圈内人嘛,看样子不是,那就别玩了。” “我呸,你看看周围的同 《作精总裁追妻路》5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2 陆齐言直接拎起其中一个的衣领,接连给了他好几拳,打到那人晨昏不辨,满脸鲜血,人群之中又是一阵刺耳的尖叫声。 “你们陆家,还,还和我们家有生意往来呢.....你为了一个孤儿至于吗...咳咳咳...” “生意往来?”陆齐言怒极反笑,“你刚才都说了,陆予宁是我爸的儿子,那他就是我弟弟。” 单手便掐住他的脖子,用力,“所以,我认认真真当做弟弟一样对待的人,是你们这些垃圾能随便染指的吗?” “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 陆齐言的衣领染上 《作精总裁追妻路》5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3 面容瞬间绽开嫣红之色,胸腔沉闷,他仿佛听见了肋骨碎掉的声音。 张焕得意地笑着鼓了鼓掌,“陆少爷,你不是很嚣张的吗,怎么现在被人踩在脚底下,和条狗似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陆齐言反手抹去唇角的血,黑发凌乱,遮住凌厉的眸子,血和汗顺着高挺的鼻梁落下,他冷笑,“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这句话无疑将张焕激怒地彻底,他横着一双狰狞的眉眼,“打,给我接着打,老子没让你们停下来,冲他脸上打,把那张漂亮的脸蛋打花了才好呢。” 于是,拳头纷纷落下,他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只 《作精总裁追妻路》5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4 叶禾后来并没有把蛋糕送出去,她想了想,还是买打算买个礼物给纪璇。 她身上的钱不多,平时也没用什么需要用钱的地方。看中了礼品店的娃娃,很漂亮,但娃娃要价三百,她还差那么一点儿才买得起。 苏菲娜一大把年纪,赚些钱也不容易,叶禾不大好意思问她要,整个别墅,只有陆齐言又年轻又有钱。 于是,她在某天下午,自觉得有点厚脸皮地喊了喊他的名字。 那个男人倚在办公桌上正在打电话,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即便姿势随意,亦绰绰约约。见他沉着一双好看的眉眼,叶禾咬了咬唇,时机好像 《作精总裁追妻路》5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5 叶禾本是打算等陆齐言走了以后再把眼睛睁开的,可闭着闭着,倒是真的有点困了,不想睁开,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是半夜里被疼醒的,好像有虫子一阵一阵地往肚子里钻,四处不安地啃咬扭动,她疼得额头冒汗。 生理期不舒服的话,应该是要吃点药的。 她咬着牙爬起来,在小药箱里东翻西找,好在苏菲娜一直给她常备这些,她吃下去一片,没过多久,疼痛感就缓和多了。 只是,叶禾又觉得冷,浑身都凉飕飕的,好像一个人睡,怎么都睡不暖和。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夜很深 《作精总裁追妻路》5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6 “所以,你还要玩?” 某种意义上,叶禾除了和叶蔷有血缘关系以外,她都算不上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不?”资料被丢到一边,“她无辜不代表叶蔷无辜。” 然后陆齐言站了起来,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飞镖,丢了出去,动作流畅干净,正中靶心。而乔启年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便有了后来的一切。 至于叶禾的父亲到底是谁,不得而知,很有可能是叶蔷早年跟着厮混的几个混混之一,并且肯定长得一般般。 陆齐言在见到叶禾的时候,一瞬间竟徒然生起一种感觉——白白浪费了叶蔷那张倾国倾城 《作精总裁追妻路》5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7 她睁大眼睛,“可是,不是你说吻一下就算还清了么。” “这好像不是我的原话...”陆齐言托腮,轻敲着书桌,“吻一下就算还清?哪有这么轻松简单的事?更何况...你确定这算吻?” 叶禾的表情告诉他,“当然算啊....” 陆齐言嗤笑,“我是债主,当然是我决定你还债的方式,如果我说不算,那就不算。” 叶禾咬咬牙,那就只能,再来一次了。 只不过她依然是蜻蜓点水一般地,掠过男人的脸庞,他的皮肤和棉花糖似的,又软又细腻,好像还带着甜而不腻的味道。 《作精总裁追妻路》5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8 他将她的手拿开,叶禾一个激灵,下意识闭上眼,想往后躲去,又被陆齐言一把抓住,他挑眉,“叶同学,不许逃课。” KING-SIZE的大床瞬间变得很凌乱,这是专属于他的教室。 “呜呜呜陆齐言....”叶禾摇着头,躲避着他的攻势,“你别...别...” “要叫陆老师才对。” 他刻意提醒强调,咬住她小小的下唇,甜腻成一团棉花糖。 “嗯.....不行.....” 叶禾甩着眼泪,一直在摇头,身体仿佛僵成了一条直线,越是这样压抑着细细碎碎的哭腔,越 《作精总裁追妻路》5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59 头发一股一股地黏腻在一起,混合着干涸的血渍,长长地垂下,凌乱地半遮住她那一张阴森鬼气的脸,她仰着头,空荡荡的眼眶好似被塞进去一颗眼珠,很大,很黑,没有生气。 然后她对着他咧嘴冷笑,就像个女鬼从墙面的缝隙一点点爬出来,宣判着又有一个人要死去。 “你也是被狄霍弄到这里来的?” 陆齐言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踝上套着很沉重的脚链,瘦得畸形,只剩下一把骨头。 而那个时候,他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听话的人会被打得很惨,狄霍权利滔天,而那文质彬彬的温和皮囊下却藏匿着一个扭 《作精总裁追妻路》5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0 头发一股一股地黏腻在一起,混合着干涸的血渍,长长地垂下,凌乱地半遮住她那一张阴森鬼气的脸,她仰着头,空荡荡的眼眶好似被塞进去一颗眼珠,很大,很黑,没有生气。 然后她对着他咧嘴冷笑,就像个女鬼从墙面的缝隙一点点爬出来,宣判着又有一个人要死去。 “你也是被狄霍弄到这里来的?” 陆齐言这才注意到,她的脚踝上套着很沉重的脚链,瘦得畸形,只剩下一把骨头。 而那个时候,他比她好不到哪里去,不听话的人会被打得很惨,狄霍权利滔天,而那文质彬彬的温和皮囊下却藏匿着一个扭 《作精总裁追妻路》6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1 叶禾离开别墅,却不知道要去哪儿,这片地方,她不认得。 她又想回外婆的故乡了,至少那里有很漂亮的采薇花。 街道很冷清,将叶禾的身影拉得很长,风吹在她的脸上,冰凉冰凉地刮过,她觉得有些冷。 叶禾晃晃悠悠地走着,后来走累了,就坐在路边的椅子上。 一辆出租车经过,在她面前停了下来,司机摇下车窗,“姑娘,你要去哪儿?” 他大老远就看到这个女生,一个人,步子都有点不稳,还非要往很深很偏僻的路走。 这片地方的人烟味比较少,大晚上都没有什么车辆经过 《作精总裁追妻路》6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2 “阿禾...很乖。” 陆齐言的嗓子变得干涩沙哑....他闭上眼,仰头,是一抹惊艳的弧度。 仿佛密密麻麻的针扎入了感官神经,一根一根,牵扯着神经元,真要人命。 然后女生抹了抹唇,皱眉,“陆齐言,你骗我....” 话还未说完,他笑,“是啊,这个时候不骗你,什么时候骗你?” 然后,他反身,被褥深深地陷了进去,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几乎不能再忍耐下去。 女生残留的酒精味道加速了血液的循环,粗重急促的气息,从规律到完全紊乱。 “阿禾. 《作精总裁追妻路》6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3 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照片上的人,还有,那些很可怕的药,很可怕的东西。 他过去到底是怎么样的,又发生了什么? 叶禾索性掀开被子,下楼。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菲娜打扫完毕,并未睡。 “叶小姐,你生着病应该多穿一点,这穿么少小心又要着凉。”她给她披上一件毯子,“怎么下来了,没有睡觉吗?” 叶禾张张嘴,那句话就在嘴边,可她却莫名其妙地下咽。 苏菲娜迷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直觉告诉叶禾,即便是苏菲娜,也不一定会真的会告诉她的,准确的 《作精总裁追妻路》6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4 “我到底是为什么会和陆齐言认识呢?” 这个问题,貌似很哲学,人的命运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他在陆家倒台以后,被当做物品去拍卖。”黎末幽幽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使得那张精致又惊艳的妆容迷幻到不真实,她吐出一个烟圈,“想象得到吗?幕布拉开来的那一瞬间,一个晕倒了的少年很静谧地蜷缩在台上,白衣黑发,气质出众,长得漂亮又昏睡不醒的,是多么美好的一幅画面。” “得势的时候有多风光,失势的时候就会有多惨,从高处摔下来的时候,会疼到死吧?陆齐言的父母一前一后地去世,于是他便是 《作精总裁追妻路》6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5 陆齐言和黎末不知飘荡了多久,然后停下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将他们打包一齐丢了进去。 待视线里重新出现光明之时,他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年纪大概五十左右,保养得当,精神风貌依然出众。 陆齐言对所有人都报以警惕和敌意,但似乎,这个男子很温和,脸上是平静妥帖的笑容。 他让人带着他去收拾洗漱了一下,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来还款待了他们吃了一顿精心准备过的饭菜。 黎末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饱饭,哪怕里面下了毒,她都照吃不误,哪怕第二天就会被处刑,她也会选择在那张柔软 《作精总裁追妻路》6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6 想到她,陆齐言的骨骼就忍不住清清脆脆地颤动起来,天知道他有多想把她碎尸万段。 “这是一个好名字。”仅仅是一瞬间,林国安收拾了一下表情,颔首,“而且,你所说的交易,我好像心动了。” “如果我能培养一个财团,对我来说似乎确实是有好处的。” 叶家少一个把柄,他的对手便乱一个阵脚。 他的思路清晰得可怕,“我知道,很多人巴不得我去坐牢,再找个机会把我弄死在牢里,哪怕我免去了牢狱之灾,也躲不过他们派过来暗杀我的杀手...因为只要我还活着,陆氏就还要那么一星半点的可 《作精总裁追妻路》6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7 黎末觉得自己可真是太善解人意了,这小姑娘八成是无法接受的吧? 叶禾听完以后,好像陷入了很大的震撼之中,死死咬着唇,直到唇色失尽,脸色发白,也都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原来陆齐言身上的伤都是这样来的,他不告诉她。她也终于明白了,难怪,乔启年说,谁都可以出事,只有他不可以。 叶禾觉得很难过,早知道,她就不要过来问这些的,太沉重了。 黎末看了一眼时间,“你在这间酒吧里已经待了快一个多小时了,现在是凌晨一点,再不回去应该会被陆齐言弄死吧。” 叶禾已经不怕 《作精总裁追妻路》6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8 他们貌似才不应该在这里煞风景.....于是,纷纷转过身去,进屋的进屋,望天的望天,看地的看地。 “如果你要是不高兴了,其实可以和我说的。” “和你说....”陆齐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小朋友能听得懂吗?” 叶禾的脸红红的,“我不是什么小朋友.....我马上也要十九。” “是啊...”他笑,“你要生日了。” 她的目光顿住,“你记得吗?”她总觉得,除了外婆以外,没有什么人知道她的生日。 可陆齐言却说,“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记得 《作精总裁追妻路》6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69 误人子弟。 诶,等等,好像又是哪里不太对?乔启年想不通,索性也没有多想。 然后,又是一次,陆齐言这次没有打游戏,而是正在书房里办公,落地大屏连接着太平洋那一端的会议,而他左手撑着侧额,漫不经心地转着座椅——他确实是在认真听。 手腕处的百达翡丽造价七百万,泛着银白色的华光。 饶是看上去几分惬意慵懒,但注意力都放在了会议上。 陆齐言并未发现在门口悄悄站着的叶禾。 很明显,叶禾是不想被里面的人发现的,她踮着脚,透过微弱缝隙,小心翼翼地窥探 《作精总裁追妻路》6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0 嗯,没错,由时尚界大佬苏芮女士举办,苏女士的人脉很广,每年一次,邀请各界名流参加,次次都是盛况。当然,也包括娱乐圈各路明星,这算得上是最末之流的宾客。 邀请函早就送到了陆宅了,陆齐言对这种活动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从前就没有去过。 明星还靠这样的宴会走个红毯,露个脸,买个热搜,蹭个热度,一年半载地就巴望着在这种场合攀上更厉害的关系。 陆齐言又不需要,反倒是苏女士需要抱紧他的大腿,每年都乐此不疲——锲而不舍地将邀请函提前一周送到府上,并且还是很特殊的,由她亲手写的,可 《作精总裁追妻路》7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1 “你女儿?” 大半辈子都在英国和皇室搞不清,中文逻辑一直不算很好,一张口更是得罪人。 陆齐言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倒是沉沉缓缓地吐出一句英语,“你该去挂眼科。” 纯正低沉的伦敦腔极富磁性,苏芮深吸一口气,听他说英文简直是件很令人享受的事。 哪怕这一句是在讽刺。 于是苏女士这才略为尴尬地换了个说辞,“女...朋友?” “你猜。” 依然是不咸不淡的腔调。 苏女士听完这个答案,表情夸张,“what?!” 而 《作精总裁追妻路》7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2 原来大家传出来的小八卦都是真的,苏伊的字很不好看,扭扭曲曲像虫子爬,连一个“奇”字都来回修改了好几遍。 叶禾要到了签名,也知道偶像的缺点就是写字不好看,她心满意足。 重新回到会场的时候,已经离休息时间过去了快二十分钟了。 没有谁真的把慈善宴会当宴会,也不会有人真的去做慈善,这毕竟是商业活动又不是公益活动。 叶禾在寻找贵宾区的时候,一连看到好几个漂亮的姐姐们,应该是艺人,但名气都不够大。 方才十分钟好不容易可以轻松一下,补个妆之类的,现在又得都 《作精总裁追妻路》7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3 叶禾是被窗外一阵一阵的“哗啦哗啦”吵醒的。 她睁开眼睛,发现外面的天空竟被照亮一大片,五彩斑斓的颜色仿佛像是染了上去一样,很壮观。 壮观到她愣了一下,恍惚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就是睡傻了。 叶禾拍了拍脑袋,很痛,这才发现自己并未产生幻觉。 是烟花。 准确的说,是烟花将寂静黑暗的夜划破,一簇一簇于空中绽开,然后再洒下满天明艳的星光,好似拉开了极为盛大的幕布,非常漂亮。 有人在放烟花? 叶禾几乎没有多想,掀开 《作精总裁追妻路》7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4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乔启年和他的关系很不一般,他们好像是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的交情了。如果陆齐言不愿去说东西,乔启年也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半分。 现在是零点过了十分钟,昨天已经过去。 “今天是我十九岁的第二天。” 她的语气很轻快,就好像十九岁有多了不起一样,令人无奈地有些发笑。 空气里弥漫着尚未散去的烟花味,仍然浓烈,夜间的气温很低,趋近于零度,叶禾穿个睡衣就下来了,当然觉得很冷。 好在陆齐言的身体好像永远都暖暖的,也没有冷得不能接受。所 《作精总裁追妻路》7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5 乔启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你把叶禾当做了什么呢?” 陆齐言并未回答他,手指来回摩挲于易拉罐的拉环,轻靠在墙上,扬起下巴,那张脸似乎沾染了一层薄纱似的雾。 乔启年以为,他大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擅自承担了关于她的,所有责任。 她才刚成年,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没有了他,她又等于被抛弃了一次。 乔启年沉沉缓缓地起伏了一下胸口,语气倒是有些无奈,“齐言,你自己做决定吧,我知道有些事只要你想,我无法干预。” “早点休息。” 《作精总裁追妻路》7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6 叶禾已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假。 陆齐言的呼吸变得急促,脖子处的青筋一根一根,蔓延开来,他动了动喉结。 一个人对于一个人重要的体现很大程度上来自冲动。 他的唇略有些粗糙地划过她脖子,书桌上是散开的书本,纸笔,还有零零散散的,属于她的东西。 他索性将叶禾的身体放到桌子上,最直接,最简单,桌面略有些冰冷,一阵一阵刺激着绵软。 早已分不清这个世界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幻。 把书桌当战场,战争结束以后,一片狼藉。 女生毫无力气 《作精总裁追妻路》7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7 她不知把自己关在那个空间里有多久.....别墅里清清冷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大家都各怀心思,薄凉寡淡。 客厅的灯还亮着,苏菲娜照例对着陆齐言点头示意了一下,“先生回来了啊...” 而他也稀松平常地予以回应,淡淡的,并未有什么别的表情,似乎没有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叶禾呢...睡了么?” 现在是零点过十三分,这个点,有时候女生已经睡了,有时候还没有睡。所以偶尔,陆齐言见她睡着了,便也没有将他弄醒。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叶禾几乎是一整天没有见到过他的,这样的次数 《作精总裁追妻路》7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8 电话音键在叶禾的耳边响起,滴,滴,滴,每一个声音都如针一般扎入了皮肉。陆齐言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害怕,电话拨通以后的后果到底是什么?在他眼里全然都是不值得在乎的,他甚至闲情逸致地和她商量着,就仿佛在商量一件很轻描淡写的事情。 而叶禾却脊背发凉,她僵僵地往后退,直至抵住了门框,无路可退。她睁大了眼眸,根本就没有想到——他会这样。 “快告诉他们,你到底有多恨我。” 陆齐言将手机贴在了她的耳边,叶禾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人声,她的脑子在嗡嗡作响。 手指 《作精总裁追妻路》7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79 又比如,他说她这样觉得他也认了,那么叶小姐到底认为他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于是叶禾又说,鲁迅先生的名言,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那总还是会有点。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那么也就不会在乎到底有没有时间了。 然后陆齐言暗只能骂了几句脏话,鲁迅先生还挺会教育人的啊... 叶禾的眼泪又哗啦哗啦地往下落,“你看,你现在没话可说,只能凶我了。” 陆齐言的语气一下子就无奈地只得放弱,“.......我没有。” 如此循环,没有尽头,陆少忽然觉 《作精总裁追妻路》7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0 “那么大一个疗养院,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有存在的必要么。” 烟头被掐灭于手心。 “...你知道的,按照阿宁的性格,一旦想做什么事情他一定会去做,如果知道别人不会同意那就索性瞒着,所以一旦出了事就和炸弹爆炸了一样,错不及防,没有谁能预料得到他选择在哪天突然消失。陆少,你不要冲动,我已尽力在想办法。” 乔启年的话也并未说错。 “再派点人手,找不到那就一起滚蛋。” “.....我知道。” 陆齐言的心绪已经趋近于烦躁,叶禾,陆予宁...月色宁 《作精总裁追妻路》8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1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却看见陆齐言转了过来,而那张脸在黑暗里舒展着妖冶到极致的叶片,自带着很璀璨的光芒。 前面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有刚才那一句,“我要走了,晚安。”是骗她的。 “陆齐言.....” 她呆呆地看着他,眼眶里犹然还悬挂着尚未擦去的眼泪花,红彤彤的,好似被灌了水一样,湿润又晶莹剔透。 他笑,温柔地替她拭去那些泪渍,“好了,乖,不哭了。” “我知道,你也想见我,不想让我走,是不是?” 他越是笑,她便越想哭,他越是笑,就越衬托得 《作精总裁追妻路》8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2 陆齐言的嗓音如音旋落在最低的那个按键上,沉沉的,他好像是在和自己说的。 那个人,可能是陆予宁。 叶禾的脑子依然有些乱乱的,理不清楚。 如果陆齐言还要弟弟的话,那么,等弟弟的病好了,是不是就应该回来了? 她是不是也要试着去和他弟弟相处? 可是,又要怎么相处?叶禾越想,便越迷茫,思绪怎么延伸了那么多?会不会多虑了一些。 竟有一种和丈夫亲戚碰面的奇异感觉,浑身都不自然,不知要怎么才能顺顺利利地放轻松。可实际上,别提婚后需要面对的种种问题对 《作精总裁追妻路》8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3 可还给陆予宁的时候,他故装作轻轻松松的语气,和他说,“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那个男生瞥了他一眼,保持一贯的沉默。 “乔启年到处在找你。” “我知道,他给我打了很多电话。” 还有很多短信,无非都是在反反复复地劝他别冲动,别让人担心,把地址发过去他去接他之类的话。 但是,他却没有回应。 他只等着一个来电显示,而那三个字是“陆齐言”。 在旧的一天结束,新的一天开始,在黑暗寂寞到万物几乎都快消失不见的时候,在凌晨,陆予宁终于听到了 《作精总裁追妻路》8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4 “我会在十年以前,十二号下午三点左右,在父亲出门以前,提醒他务必要注意车子的轮胎。明明已经起了疑心却到底还是选择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若是能够回到那个时候,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他。” 这样爸爸就不会因车祸去世了。 “如果这样也不能够阻止,那么我会选择回到妈妈心脏病发那天,我会选择好好在她身边待着,而不是出去乱跑,我会关掉家里所有的通讯设备,不让她知道。” 这样妈妈也不会因为听到父亲车祸的消息,一时之间受到巨大的打击而心脏病发。 他甚至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 《作精总裁追妻路》8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5 官方公布,她的死因是自杀,背后水却很深,因为得罪了人不得已选择跳楼,这几乎是圈内心照不宣的事。 要不是早年她见陆家倒台,以为陆氏不会东山再起,趁虚而入报复陆家两兄妹。却没有想到,陆小少爷不再是小少爷,他在几年以后稳定大权,目标很明确得很残忍血腥——他一心想要叶蔷的命,不,不只是让她死那么简单。 那个女人还算聪明,知道落在他手里没有好果子吃,所以她被逼到绝路,绝望到只能自杀,以一无所有又惨烈的方式。 陆齐言将打火机随手丢在沙发上。 “去叫林安。” 《作精总裁追妻路》8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6 这个问题倒是很多余,纪璇虽然不是什么学校的风云人物,但是长得还行,追她的肯定不会少,而且,她在不久前也交往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的男朋友。 她也不避讳这方面的问题,甚至还大方回答。 “当然有啊,长那么大都没有喜欢过谁,岂不是白活了?” “那么,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唔,你喜欢你的男朋友吗,不管是现在的,还是以前的。” “如果完全没有感觉的话也不会在一起,但你问我喜不喜欢,我其实也不确定。” “现在的男朋友对我很好,和他在一起也很开心,相 《作精总裁追妻路》8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7 她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哪怕自己总是迷迷糊糊,但总是有人替她处理好一切事情,宠着她保护她,她其实和大家一样,都是在爱里成长着。没有父母,自然会有别人替她的父母将她温柔地捧在手心。 所以说,纪璇也在暗暗地羡慕着她,很羡慕很羡慕啊。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深到天色几乎都快要亮了,两个人这才略微有了困倦之意。 纪璇打了个呵欠,“叶禾,晚安。” 叶禾抿嘴偷笑,“现在不是晚安了啊...已经五点了...应该要说早安。” “讨厌啦。”她推了推她的脑袋,“死小孩, 《作精总裁追妻路》8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8 陆齐言,陆予宁。 “他们同样姓沈,长得也很像。” “这个我也说不清楚了,或许是巧合,或许是缘分。” 并没有血缘关系,只是被收养的而已。 “我在此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是不是一直在别的地方休息?” 而这次苏菲娜摇了摇头,“叶小姐,这个你得去问先生,我并不知。” 这句,是句实话。 如果在十年以前,苏菲娜对于陆家一干人来说,还算是亲人的存在。 她照顾少爷小姐的衣食起居,事无巨细,是从小就陪在他们身边的角色。放到古代, 《作精总裁追妻路》8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89 于是,下一秒,陆予宁将玻璃杯里的水悉数洒在了陆齐言的头发上,水珠顺着他细腻的轮廓一点一点滑落,而他闭上眼,动了动喉结,下颚的骨骼似乎在咯咯作响。 乔启年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到底发生了怎么样的一幕,他拦下他的手,“阿宁,你冷静一点。” 声音在发抖,他甚至都不敢预料到后面是什么局势,他怕会失控,也怕自己没有控制事态的能力。 这两个人,都是炸弹。 “沈公子其实一直都是个大善人来着,他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啊...叶禾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小....” 《作精总裁追妻路》8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0 那些事情都好像是她无法预料的.... 陆予宁泼了陆齐言一杯凉水,甚至还将他的肩膀咬出了很多很多的血,而他一个“疼”字都没有说过。 叶禾捂着自己的嘴,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又一幕.... 大脑的思绪全都被剥夺,一片空白,她彻底震住,整个人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连动都不敢再动一下,直到陆齐言发现。 他抬起头,水晶吊灯的华光落在那张同样璀璨的脸上,映衬着温和如玉的脖颈线条,一个站在楼上,一个站在客厅,目光对视。 然后,陆齐言便沉着面容,上楼,不由 《作精总裁追妻路》9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2 人和人的差距,就是这么真实又残忍..对比之下,他们两个的段位幼稚且低级,简言之,被吊打得很惨烈,所谓公开处刑,不过如此。 于是,他们又看了叶禾一眼,怎么看都看不出来,原来她本事那么大呢..最终,他们咽了咽嗓子,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灰溜溜地走了。 陆齐言说超市人很多,不喜欢,于是想清场... 而叶禾扯了扯嘴角,“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体恤民情。” “体恤民情?叶小姐,我只是为你考虑而已,前一秒能够被人摆脸色,后一秒或许也会被吃豆腐。” 陆齐言瞥了 《作精总裁追妻路》9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3 叶禾对黎末并未有过多的戒备心理,因为这个女人哪怕浓妆艳抹的时候,她都不觉得她是个坏人,更何况是现在,在她身上毫无危险的气息。 黎末开车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不怎么起眼的咖啡馆,那家咖啡馆似乎有了些年岁,墙面斑斑驳驳地蔓延着爬山虎,而角落里龟裂开一条一条的缝隙,苔藓青青,四处都弥漫着时间的味道。 这并不纯粹是喝咖啡的地方,还有一排排的书柜,游戏机,电脑,只不过,看上去已属于过去的老款式,很明显,多年没有再使用过了。 咖啡馆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正倚在摇椅上看着书,手边懒洋 《作精总裁追妻路》9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4 如幻影一般的男子轻轻敲着茶几,口吻沉沉,“看样子,你选择了继续。” 那么,就继续吧,越是掩盖着的事实,便越见不得光,等到掀开,公之于世,那就越残忍,难道不是吗? 如果叶禾知道了一切,那么,会变得很有趣吧。 他低低地笑了出来,那还真是期待呢,期待着他将故事说完,世界会被颠覆成什么样? 会崩塌吗?会崩溃吗?地动山摇,分崩离析...谁知道呢?陆予宁仰起头,扯出只是眼一个极为惊艳的笑,只是角依然闪烁着捉摸不透的晶莹,所以到底会怎么样?.不如就等着看吧。 《作精总裁追妻路》9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5 风微微吹起他的墨发,露如秀丽河山一般的眉骨,他依然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衬衣,黑色的西装裤子,整个人干净到再无第三种杂色,纯澈到另外一种极致。 男生很单薄,个子挺拔颀长,瘦到几乎可以看得见锁骨的线条。细腻的皮肤,殷红的唇色,他恍如从缥缈虚无之中幻化而来,如一幅在星空下缓缓摊开的画卷,每走一步都显得分外不真实。 叶蔷恍惚间以为自己喝了多酒,脑子醉醺醺的,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倒是真的醉倒在这样的场景之下。 这个少年,小小年纪便有了祸国殃民的苗头,真不敢想象,等他成年,那那 《作精总裁追妻路》9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6 陆齐言和陆予宁他们并不在一个学校,而他父亲对他的教育理念就是,男子汉要坚强独立,也需要锻炼自己,不能太依靠家里,所以司机也鲜少去接他放学,所以基本上,他都是自己一路骑单车回去的。 但这次却有个女人在等她,还是上次那个和他飙车,并且还被自己疯狂吊甩的女明星。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他学校在哪里?又是怎么打探到他的信息?她怎么就那么确定他会在这个时间点从这个门口出走这一条道? 于是,陆齐言敲了敲叶蔷的车窗,很快,车窗缓缓拉下,女人戴着墨镜,涂着非常鲜艳的唇膏。他的神色 《作精总裁追妻路》9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7 一个一个,莫名其妙,他倒是成为中间那根皮筋,被人东拉西扯的,陆少爷很不爽,换谁,谁都不爽。 “是她阴魂不散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就差爆粗口来表达一下自己的不满。 于是,陆予宁多多少少有些明白了,陆齐言大概是被她盯上。 叶蔷从陆予宁的嘴里听出来了不屑,而且是相当的不屑,甚至还带着似有若无的酸味和冷嘲热讽。 “看样子,你对女性的敌意很大啊....”她对着他,绽开一个很明艳的笑容,随意地扫了一下栗色长发,一瞬间,昂贵的香水味弥漫开来,“大你们几岁又 《作精总裁追妻路》9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8 陆齐言翻了个白眼,然后将这个人列入了手机黑名单。 叶蔷却是很高兴的,陆齐言那天晚上送她回家,还给了她一件衣服,这足以证明他没有讨厌他,那个死小孩估计是刀子嘴豆腐心,兴许自己再坚持一下,便真的能够融入他的生活了。 她对陆齐言,和对别的男人都是不一样的,不是谄媚讨好,也不是阿谀奉承,她不想从他身上得到任何东西,她只是想靠近,那是她灰败人生之中注入的为数不多的一抹光。 并不是只有温慧慧那样的千金大小姐才属于他的世界,她也一样可以的,是不是? 她并没有烂得如一 《作精总裁追妻路》9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99 她不想让他知道如此不堪的自己,那是她构筑起来的美好愿望,她要好好地珍藏,不许任何的杂质去污染她。黄友仁却一脚踩住了她的手,一字一顿,“叶蔷,你到底在做什么梦呢?” “陆家那个少爷,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你自己有几斤几两,你心知肚明。” 字字如冰钻,扎入五脏六腑,又冷又疼,她已分不清到底是伤口疼,还是心在疼。 是啊,她到底在做什么梦呢? 她闭上眼,眼泪终于滑落。 叶蔷停休了很长一段时间,接连缺席了不少电影发布会,甚至连接洽好的代言都退了。即便露面也 《作精总裁追妻路》9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0 叶蔷打开电视,随便一个台,随便一个娱乐频道,关于她的新闻充斥着屏幕的每一寸角落,满满当当,不留喘气的缝隙。铺天盖地的照片,诋毁、谩骂、诅咒,兴致高昂的围观看戏,津津有味的讨论,娱乐圈今天如过年,或者说,炸弹毫无预兆地选择在这一天被点燃,热闹到了巅峰,喧闹到了极致。 只有叶蔷一个人,是那个被推倒中心,她是接受粗暴洗礼的主角,她站在最最黑暗的地方,承受着别人无法体会得到的痛苦。潮水一般涌来,将她逼到绝路,逼到体无完肤,无法窒息的境地。 叶蔷是个贱人,婊子,没有底线,私生活混乱 《作精总裁追妻路》10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1 ** 算下来,叶禾离开幽州市也有两年时间了。 两年前的记忆既真实又虚幻,既漫长又短暂,唯一不变的,是她忘不掉。 什么都忘不掉。 当初陆予宁几乎帮她办好了一切,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离开陆齐言。 她答应了,所以她来到了山城,转到这样一所学校,躲着,藏着,不为人知地生活了两年。 时间好似真的可以治愈一切,至少她已经慢慢习惯了,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大三暑假,她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实习。 其实对于未来她几乎没有什么想法,如果 《作精总裁追妻路》0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2 沈年挥挥手,也不好意思让叶禾干站着,她拎着大包小包,看着也不容易,招呼她进门,又豪气地拿出两百块,“谢了谢了,我正好懒得买。” 这钱…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叶禾咽了咽嗓子,“你不用给我了,那个…还没介绍,我就是你的助理,可以是生活助理,也可以是工作助理,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让我在你身边端茶送水打打杂也行。” 沈年本来打算继续吃那碗面的,听了这话,惊讶地呵笑一声,“哟,你是我的助理?我还以为哪里来的家政人员,就说嘛…我什么时候请过钟点工?不存在的。” 《作精总裁追妻路》0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3 叶禾笑眯眯地看着她,“好吃吗?” “挺好吃的,不必外面馆子里的差,你以后天天给我做饭得了,我生活没别的需要打理的,工作上也是。” 她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人不红,事业也没有规划,偶尔几个通告,自己将行程校对一下就行,应酬也是单打独斗,亲自上阵。 “我昨天喝多了,没做什么很出格的事情吧?”沈年将饭扒拉了一半,才想起自己喝断片,还不晓得有没有表现得很丢人。 “没有。” 才怪,躺在大马路上撒泼打滚,又坐在浴室鬼哭狼嚎,这不出格,那什么才算出格。 《作精总裁追妻路》0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4 沈年的妆容精致,小礼服将身材衬托得更加妙曼,王二百想入非非地咽了口嗓子,表面上还装作和蔼的样子,“这位是” 不等沈年介绍,叶禾便对着他礼貌地笑了笑,“您好,我是沈小姐的助理。” 原来是助理。 长得倒是白白嫩嫩的,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打扮朴素,完全和身边妖冶的女人比不了。 王二百招呼她们坐下,心中也跟着暗啐了一口,防东防西,信不信老子把两个人一起办了? 反正包厢的门已经被服务员关上,若他的计划不出意外,沈年今天横竖是别想出去了。 “这 《作精总裁追妻路》0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5 她心里想着,开门第一句话就必须解释,“我什么都没对叶禾做!” 可当她看到眼前的男子之时,脑子里的想法全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嗡嗡的空白声。 陆齐言?! 居然是陆齐言?! X市的金融巨头,华夏影视的幕后OSS,在黑白政商四界令人闻风丧胆的陆先生?! 沈年觉得自己仿佛出现了错觉,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又狠狠地掐了自己两下,痛!真的痛! 叶禾这小助理,妈的来头不小啊! 沈年赶紧怂起身子,小心翼翼地打量起来,虽然在很多新闻电视报纸杂志都 《作精总裁追妻路》0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6 任凭沈年是出于正当防卫,还是他本就有错再先,通通都能将王二百打造成无辜的受害者,大众是肯定不会相信不入流的明星的。到时候,一边倒,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沈年这个贱人。 叶禾见了他,本是想绕道走的,却没想到王二百先发现了她的身影,大喊了一声,“你不是那个贱人身边的助理吗?给老子过来。” 呸,她凭什么过去?想假装没听见,没看见,但ALLA一个眼神扫射过来,叶禾撇撇嘴,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近。 ALLA本就一肚子火,现在将怒气全都洒在叶禾的身上,用力地扯了扯她的衣服,“你还不快 《作精总裁追妻路》0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7 呃....倒也不必! 打住打住。 叶禾和沈年相处了几天,也依稀了解到她是个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女人,还是个美女。 “谢谢。” “呃,你放心,我不说出去,还有,知道了你的事情,公平起见,我也要告诉你一些自己的事情。” 叶禾的眼睛发亮,“真的吗?” 沈年“噗嗤”一笑,怎么像个傻子似的,她心情大好,“假的假的。” 眼前一堆符符咒咒,关公灶王爷什么的似乎也没有用了,她一边蹲下来收拾,一边感慨了一句,“前前后后,我出道也有十年了 《作精总裁追妻路》0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08 叶禾挪了几步,往店内看了一眼,只见陆齐言懒洋洋地插着口袋,对花花绿绿的茶品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周围却簇拥着一群恭恭敬敬的店员,“先生,我们这里的招牌奶茶,还有茉香奶绿,都卖得很好。您要是喜欢甜的,我们推荐.” “不用了。”陆齐言的语气淡淡。 好夸张。 叶禾凑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你花了多少钱买通店主?” “才十万而已。” 感受到女生的靠近,他低头看了一眼。 不过就是他余额最少的一张卡罢了。 叶禾迅速在脑海里 《作精总裁追妻路》0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0 “女特工”果然在门口等着,身边还有一辆保姆车,公司难得对她大方,专派给她的。 “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呀,要知道不是我等你,是整个拍摄组的人在等你哎。” 沈年摘下墨镜,却没有一点不耐烦,自从她知道叶禾背后是陆齐言在撑腰,态度转变地非常狗腿。 “对....对不起,我刚才.” 沈年以为她有事情忙,哪知道叶禾吐出两个字,“聊天。” “然后.就差点忘了。” 她吐了吐舌头,听到那么多人等她,便更加不好意思。 怎么说呢,像那种生活优裕的豪 《作精总裁追妻路》1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1 看样子,心是真的大。 “她昨天不太舒服,头昏眼花,今天拉了三趟肚子,路上又好巧不巧地堵车,所以... ” “真是,以前没事干的时候,天天来公司瞎晃悠,身体看着硬朗得很。现在到了关键时刻,就开始掉链子。” 叶禾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替年年姐赔个不是。” 这下子杨总便不说话了,他哪敢把脾气往她身上发。回头要是向那位大老板告状,总经理的位置都别做了。 其实叶禾刚才就接到了电话,沈年的语气听着急匆匆的,“我和你说,我昨天没定 《作精总裁追妻路》1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2 沈奚的签名照很快就送了过来,这个人真挺不要脸的,还附上自己秀腹肌的ZRA杂志封面一张。 陆齐言眉头一皱,留下签名,直接给丢了封面。 叶禾拿到签名,居然还很没有良心地质疑了一小下,“真的是他本人的吗?” “你觉得呢?”陆齐言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沈奚。” 叶禾倒吸一口凉气,“他有黑历史吗?那你别说了,我不要听。” 那护主心切的样子 神经病。 黑历史? 大概一箩筐吧。 陆齐言才没兴趣揭他老 《作精总裁追妻路》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3 “多亏了你和我一样姓沈。” 沈奚不止一次在心中感叹,自嘲却又无奈,“似乎在你身上,我总能看到我自己。” ** “沈年,最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啊呀,这下出息了。” 沈年戴着墨镜,刚从肯德基接过一杯可乐,手机便响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油腻腻,“有句话怎么说,人要懂得感恩对吧?咱以前在你落魄的时候,也帮了你不少,现在总得来看看你三哥六哥吧?” 王杰? 多少年过去了,还能找到她的联系方式,真是阴魂不散。 我看你个头。 《作精总裁追妻路》13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4 温慧慧本就不介意,她“哼哼”道,“是不是因为你呀,叶禾好像很不喜欢我,看来下次我应该要离你远一点噢?” 电话那头又迟疑了很久,“你少打两通电话,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温慧慧听他那语气,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陆齐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比抓住你的弱点,更让我兴奋了。” “你很无聊。” 她也确实觉得自己挺无聊的,没事就恶心恶心陆齐言,这会儿也恶心得差不多了,才想了起来,“沈奚那个小子,最近是不是上了新电影?老往我家送票,拜托,谁想去?谁想看他辣眼睛的演技 《作精总裁追妻路》14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5 “是,是她吗?” 叶禾瞪大了眼睛,自然惊讶,那个娟秀字迹的主人,那份温暖,都是温慧慧?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不是她还能是谁,小白眼狼。” “早就告诉过你,她比我大,一直都拿我当弟弟看待。那天沈奚也在,吃完饭他还有工作,就坐经纪人的车走了。霍女士喝得烂醉,我只能把她先送回家。” 叶禾的眼睛又放大了一圈,“沈奚和你也认识吗?” “不然呢?你怎么会那么容易又拿到他的签名?” “我解释清楚了。”陆齐言挑挑眉,“请问温小姐,你还满意 《作精总裁追妻路》15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6 监制这个时候踩着高跟鞋过来,手上的册子狠狠一拍,她看上去就一脸的焦躁不耐,“发生什么事情了?今天上午怎么就那么不顺畅?不就是拍个杂志吗!” 沈年尴尬地圆了个场,“呃,没多大的事,就是讨论拍摄手法来着,声音有些大了,听着就像吵架,呵呵,真没事,麻烦您来一趟。” 除了摄影师信了,在场的皆没人信。监制也懒得管,只丢下一句,“辛苦了,好好拍。” 说完便转身就走。 “你们协调好了吧?行了就接着拍。”摄影师重新架起相机,“都往这边靠一点。” “顾辰。”沈 《作精总裁追妻路》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7 于叶禾而言,她只是觉得很好看,她托着自己的下巴,有些出神,直到一双温热的手附上来。 “会,会被人看见的。” 虽然楼层很高,但如果不拉窗帘的话,也还是可能。。 她转过头,语气微弱。 “就在这里。” 叶禾觉得,陆齐言其人真够讨厌,也不看看这里是病房,又不是他家。 但她不知道,整栋医院都为陆氏所有,并不存在地方之别,这地盘是属于他的,她亦是属于他的,一直都是。 叶禾醒来的时候,很不舒服,身边的男人已然不在,大病床,变得空荡荡。< 《作精总裁追妻路》17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8 陆齐言很简洁地回答道。 沈奚一点都不愤怒,反而在内心哈哈大笑,就说你沉不住气! 叶禾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那天,他直接挂她的电话。 很久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她难过了很久。 陆齐言走近,叶禾却有些抗拒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微微蹙了一下眉毛。 沈奚的瞳孔也跟着放大,哇?方才,他是吃瘪了吗? 他饶有兴致,继续煽风点火,“诶,你打算当着我的面强抢?我可是会出手帮忙的。” 说罢,又故作一副乐于助人的样子, 《作精总裁追妻路》18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19 她的身体渐渐变热,一把火几乎快要燃烧起来,在这个时候,陆齐言却直起了脊背,他只打了通电话给秘书,“将我的命令在五分钟之内下达过去,陆氏总部连同旗下子公司,所有员工放假一天。” OK,现在再没有什么妨碍他好好“反省”,罪魁祸首,是要好好惩罚一下才对。 眼前的旖旎渐渐变得模糊,激情褪去,叶禾体力彻底透支。 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叶经年问道,“该不会还没起床?” 叶禾即便是心惊胆战的,一开口,却恹恹得不行,“.没有,我马上就快到 《作精总裁追妻路》19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0 她的身体渐渐变热,一把火几乎快要燃烧起来,在这个时候,陆齐言却直起了脊背,他只打了通电话给秘书,“将我的命令在五分钟之内下达过去,陆氏总部连同旗下子公司,所有员工放假一天。” OK,现在再没有什么妨碍他好好“反省”,罪魁祸首,是要好好惩罚一下才对。 眼前的旖旎渐渐变得模糊,激情褪去,叶禾体力彻底透支。 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你怎么有气无力的?”叶经年问道,“该不会还没起床?” 叶禾即便是心惊胆战的,一开口,却恹恹得不行,“.没有,我马上就快到 《作精总裁追妻路》20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1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意外去世了。家里条件一落千丈,妈妈为了养活我,跟一个水泥工了,就是现在的继父。” 叶禾的手僵了一僵,面条顺势便从筷子之间滑落。 程若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并未有多难过,反而乐观地笑了笑,“大概是你这样的女孩子无非理解的吧,总之,生活还是要继续。对不起了,叶禾。今天的事情唐突了你。” “没关系。” 在某些程度上,叶禾和程若有些像。 对面的房间似乎结束了,现在的状况,也不能多讲究,叶禾只潦草地洗漱一番。 阿若的心思到 《作精总裁追妻路》21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22 “何幕。” “她是谁?” “你忘了,以前我们喝的雪碧,上面都印着她的照片。” 这样一说,倒是有点印象。 顾辰思来想去,这个名字,好像在圈子里听过,虽然他是不太懂,但近几年的风头都被新生代的小年轻抢去,何羡早就过气了。 谭子安三年未接触过外界,自然不知道更新换代的速度。 顾辰咳了咳,“行呗,不就是个何幕” “谢谢老大。” 顾辰咬咬牙,气不打一处来,他拍了拍谭子安的头,“不许你跟我客气。”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