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章 月夜逢故 苏挽歌,说来惭愧,本来人家一好好的二十一世纪美少女,在追完一本长更四年的之后心宽体胖,心情愉悦,悠悠的去充个电还把自己弄死了,你说可悲不? 这还不算什么,丫的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穿到那本书里了。你说穿越到书里就穿越到书里吧,好歹作为掌握全部故事情节的她,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混得风生水起的,可她还好死不死的穿到全书最渣,最作,最歹毒,最道貌岸然的第一女配反派上,这是要闹哪样?说好的穿越之后走上人生巅峰呢? 她可没忘记苏挽歌最后沦落为人尽可夫,为天下人所耻笑,五马分尸的悲惨结局。当时高呼大快人心的当数她最积极了,现在想来,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简直不要太可怕。 一切罪恶的幼苗都应该扼杀在摇篮里,所以苏挽歌下定决心扭转自己的苦逼命运,可奈何该书雷点遍地,她是一脚一个准啊。不得已,只好灰溜溜的躲到尘世去避难了。 本来是坐等男女主婚讯,然后她再安度自己可怜的晚年。可是,一百年过去了,她连个屁都没有听见!!!! 这男女主不在一起,就代表故事没有完结,也代表她这个反派不能去领盒饭啊!!!这就是说,她想安度晚年简直是做梦。 ——分割线—— 明月高挂,月光如银般倾泄人间,星星点点的银光透过苍树枝叶间的缝隙落在地上,映出一位貌美玄衣女子,散漫的踱步在山野林间。此人,正是躲匿人间的苏挽歌。忽然,苏挽歌听到前方有些声响,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打斗。苏挽歌最喜看人打架,心下一动便轻身跃上一处粗壮的树干,倚靠在其上,眯眼打量前方。这一看,硬生生给她吓出一身虚汗来。 这不是该书女主季绯月是谁?还有旁边那位纤尘不染的谪仙人物不是男主沈清寒是谁? 此外,还有一眉目清秀俊美的男子在旁负手而立,便是苏挽歌的徒弟清贺没错了,同时,也是原著中的男二。 三人对立面站着一墨衣长发男子,身姿俊拔修长。因站得有些高,苏挽歌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光看背影,苏挽歌也能猜出一二,这不是季绯月的第三大桃花,魔族少主宸越同志嘛!这主角配角都到齐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念此,苏挽歌凝神细细一听。 “苏挽歌到底在哪里?别天天拿走丢了来糊弄我,她多大的人了,弄丢了徒弟也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宸越言出,语气甚冲。 听到“弄丢了她徒弟”几个字,清贺隐隐有些不高兴,“师尊云游去罢了,并非走丢,倒是你这魔人天天来找师尊,意欲何为?”他师尊乃云清峰峰主,百家仙门崇敬还来不及,岂容这等魔族直呼其名。 苏挽歌暗暗有些欣慰:这徒弟竟还唤她师尊,不错不错,果然当年没白疼他。 “闭嘴,我意欲何为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人,休说这些话来搪塞我,今日我还非得上那云清峰不可”一言未尽,宸越便袭向清贺,大打出手。 苏挽歌有些疑惑:这斯找我做甚?季绯月在那啊。两人打斗间,灵力四处飞散,突然一道强劲的灵力向苏挽歌袭来,击中了她所立枝干。然后,枝干断了,断了,断了。 许是看得太认真的缘故,苏挽歌没有防备,待苏挽歌反应过来时已不好再寻藏身之地了,只后硬着头皮落到地上。 四人齐齐看向苏挽歌,面色皆惊。 “师尊” “苏师姑” “苏挽歌” “师妹” 四人同时喊出。 “是我,是我,都是我,方才在上方赏月,有些入迷了,听见些声响,便过来瞧瞧,竟是各位,有幸,有幸啊”苏挽歌走来,身负一乌木长琴,名为九歌。手持一银白冰剑,唤名清歌。腰间配着一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上有“云清”二字。一身玄衣?,衬得人越发肤白貌美,不入俗尘,隐隐夹有几分仙人之姿。在原著中,苏挽歌比女主还要美上三分,正因如此,恶毒起来,给人反差更大,让读者看得更爽 第二章 双玉惹姻缘(一)(前尘篇) “师妹这一身红衣是刚完婚来吗?”冷不丁的沈清寒冒出一句。 “师兄说笑了,以前在山中穿惯了白色,便想穿件红衣图个新鲜罢了”苏挽歌笑言。 “苏挽歌,这么多年你终是愿意露面了。快将那东西还给我”宸越盯着苏挽歌,眼中藏竟着压抑的道不明说不清的欣喜。 苏挽歌被看得有些发愣:这眼神不对劲啊!还有,我何时拿过他的物件了? “何物?苏某不曾记得欠过阁下东西?” 宸越看起来有些恼了,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你以为躲了一百年就可以装傻不认了吗,当初你来我洞府时掳走的什么你当真不记得了?” 经他怎么一提醒,苏挽歌倒是记起了些。 双玉珠。 不得不说,宸越这一派魔族倒有一好习俗,便是一生只娶一人。这双玉族便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传给每代少主的心仪之人。 这还要从苏挽歌来到这个世界的头十年说起,那时的她对这副身体已经完全适应融合,运用自如。 受掌门师兄的嘱托,五峰峰主须带本门大弟子外出历练一段时间。原著中苏挽歌与沈清寒是同路的,不过途中却闹得相当不愉快,初露“苏挽歌”的恶毒。 因此,那次历练毫无意外苏挽歌亦是与沈清寒同路,她倒是无所谓,只要不去惹他们不就好了?可她忘记了,有时候麻烦这种东西会自己找上门来。 当苏挽歌看到清贺给她牵来一匹马时,内心都崩溃了。开玩笑,她以前出门是坐马的吗?她哪里会骑啊! 无奈,只好让清贺给她弄了辆马车来,才安安稳稳的上了路。 虽显得她娇贵了些,但她丝毫不在意,反正原著中苏挽歌就是这么一个娇贵讨嫌的人设。 苏挽歌本是懒懒散散的斜卧在床榻上,玉手撑着脑袋,执着书卷。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帘掀开一角,有人坐了进来,“师兄今早觉着身体有些不适,方才又顶着烈日更觉头晕,不知可否进来歇歇” 苏挽歌心中狂翻白眼: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吗?还问我干嘛? 敛去与沈清寒独处的不适,苏挽歌淡淡开口,“自是无妨,师兄随意” 闻言沈清寒还真随意的坐着了,末了还闭目养神起来。让苏挽歌也不禁暗暗汗颜:这怕是个假的沈清寒,说好的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非女主不能靠近三尺之内否则冻死的男主呢? 闲着无事,苏挽歌便细细的打量起沈清寒来。不得不说,沈清寒确实长得无可挑剔,一身简单的白衣硬是被他穿出几分仙气,几分霸气,几分高贵。薄而粉嫩的唇微微抿着,勾勒出柔软的线条,鼻子俏而挺,长长的墨漆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片阴影,皮肤好得能掐出水似的,当真是人间绝色。 许是苏挽歌的眼神太过直白,引起了身沈清寒的察觉,忽然睁开了闭着的双眼,露出一双深黑的水眸,直直的撞上了苏挽歌的目光,含笑的看着苏挽歌,“师妹一直盯着师兄做甚?” 苏挽歌佯装淡定,轻声道,“师兄好看,不觉多看了几眼”。随即侧身过去,背对着沈清寒,一张小脸浮上了些许粉红。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丢人玩意。 望着那个略显紧绷的背影,沈清寒微不可察的低低一笑。 车身摇摇晃晃,不一会儿苏挽歌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苏挽歌醒来时,车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感觉身上似乎盖着样东西,苏挽歌拿起一看,竟是沈清寒的一袭素白披风,质地柔软,隽有细致的花纹,清雅高贵。 苏挽歌丝毫没有受到男主特别关怀的高兴,倒是七魂快去了三魂。心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女主才能享受的待遇,她个反派女配何德何能啊! 苏挽歌连忙将其整整齐齐的叠好,放在他刚才坐的地方。掀开车帘,问了正专心驾车的清贺,“几时了?” “回师尊,日落将近,应是戌时了”听见苏挽歌的询问,清贺恭恭敬敬的答道。 “唔,可有找到落宿之地”苏挽歌又问。 “沈师叔说前方有个店,可以借宿一晚” “嗯”应了一声,苏挽歌放下车帘,回到原处坐好。 过了一会,车身不动了。苏挽歌心想:应是到了。于是掀开车帘,下了车,果然看到一家店。 不过,一眼便知这家店有问题。很明显,这荒山野岭的连户人家都没有却平白无故的出现这般豪华的店家本就很奇怪,再者,这周身透着丝丝压抑的阴寒之气是生怕别人发现不了它为非人所开吗?现在的妖怪都这么大胆吗? 不过既然是来历练,进去坐坐也无妨。 苏挽歌伸了个懒腰,径直走了进去。 金丹后期的苏挽歌不食饭蔬也行,加上今日舟车劳累,领了间房便歇息了。 养足精神晚上看大戏!!! 原著中这一段也是有的,这一段月姐神勇机智大战九足黑妖,英姿飒爽横溢屏幕,更是进一步的俘获了我们傲娇男主沈清寒的芳心,同时也让男二小清贺春心萌动。 过了子时不久,苏挽歌果然听到了楼下传来阵阵打斗的乱声,当即兴奋的冲了出去。 见有几位住店的人从房中探出脑袋查看,苏挽歌为了自己不被打扰,便故作严肃一脸高深莫测,淡淡道,“快些进去吧,今夜,怕是不太平了” 那些人听此果然面露恐色,又见苏挽歌一派高人模样,立即信了,连忙将门紧紧的关上了。 苏挽歌甚是满意这种效果,随即走向声响处。第一眼便是瞧见了沈清寒纤尘不染的背影,但因光线着实太暗了,苏挽歌只隐约看到他身旁站了一个人,便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她徒弟清贺了。 “师兄,看什么呢”走近些,苏挽歌轻声问道。 “看弟子历练”淡淡出口。 “唔”应了一声,苏挽歌扭头一看,瞬间不淡定了。 “这,这,这怎么是”我徒弟啊?月姐呢。 苏挽歌仔细看了沈清寒身边的人一眼,这哪里是她徒弟,这分明是这场博弈的真正的主角啊!!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然你觉得是谁?难道你觉得我徒弟可以上,你徒弟却不可以上?如此,何谈历练”沈清寒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字字砸在她的心头。 完了,他不会以为我对季绯月有什么歹心吧? “师兄此言差矣,我家清贺自然是十足的能干,只是这妖物,我看着十分厉害,便觉只有像师兄这样厉害的人物教出来的弟子才能对付” “嗯,那到是”沈清贺破天荒的同意了苏挽歌。 苏挽歌默默的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呵呵。就你家的是宝?,我家清贺也很厉害的好吗!他只是现在还没有觉醒好吗!到时候和你抢媳妇有得你哭的。 不过,苏挽歌确实捏了为清贺一把汗。清贺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修为尚浅,又跟着苏挽歌这样半桶水的师傅,实在是很难有胜算啊。 但是我们的女主就不一样了,人家可是特工穿越。特工出身懂吗!搁穿越前人家在现代混得那叫一个叱咤风云,狂拽吊炸天啊!! 那妖物通体乌黑,九足胡乱的挥舞着,却生猛得很,两只眼睛红得渗人,体态庞大,足有一丈高八尺宽。 清贺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挂了不少彩。不过那妖物也没讨到什么好处,断了三足。 陡然间清贺注意到妖物虽出势凶猛,却一直有意护住胸前左下方一处位置,灵机一动,想来那处该是这妖物的命门之处,便招招发狠的袭向那处。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清贺趁那妖物被打得手足无措稍显狼狈的刻间凝起全身之力尽数向那命门处击去。 “轰” 那妖物仰面直直倒下,扬起一片尘埃。 “啪啪啪” 二楼间响起了几声掌声,循声望去,清贺便看见了她那笑意吟吟的师尊,正缓步向他走来。 “做得不错,不愧是为师的乖徒儿”苏挽歌得意的向沈清寒挑眉,一副“我徒弟天下最厉害”的骄傲表情。 沈清寒侧目,望向别处。苏挽歌只当他被自己的话打脸了而不敢看她,愉悦之情更是藏都藏不住,真真是露出喜上眉梢的明媚之容。 “来,师尊给你的奖励”未待清贺反应过来,苏挽歌已将一颗剥好的糖塞到了他的嘴里。丝丝甜味传来,恙起了一种奇怪的感情,让他微微红了脸?,好在借着夜色,谁也发现不了。 苏挽歌随手念了个决丢向那妖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对了,这个给你,回去自己好好擦擦”苏挽歌递给清贺一莹白剔透的瓶子,装的正是上好的元清膏。这种药膏涂上去清清凉凉的,具有活血化瘀止血的功效,对付皮外伤最是有效,且只为五峰峰主特有。 “谢师尊”接过药瓶,心中暖意泛滥。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暗暗下定决心,从今往后,自己就是拼了命也要保护好师尊。 经过沈清寒和季绯月时,苏挽歌又得意道,“看见没有,我教的” 沈清寒:…… 季绯月:…… 一夜无梦,睡得甚是安稳。虽然女主的戏份被抢了,不过,应该不影响什么吧。 苏挽歌难得勤劳起来,堪比铁树开花,清早便屈尊降贵的起来亲自下厨。苏挽歌和沈清寒吃不吃倒是无事,可是不能苦了正在长身体的清贺和月姐啊,这种关键的时期是一顿都不能落下的。倒是难得苏挽歌有了做长辈要关爱后辈的责任和意识。 现代的苏挽歌是个孤儿,过得不好,经常到处打工养活自己,曾经在一家餐馆呆过两年,她也是个极聪明的人,看的多了久而久之就学会了不少做菜的窍门。后来,什么普通的菜食果蔬只要经她的手,也能成一道五星级菜样。 香气四溢,勾得住店的人蠢蠢欲动。 摆好佳肴,苏挽歌便去唤那三人。待三人来到看到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肴时都不免为之一惊。 “师尊,这些都是你做的?”清贺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挽歌。印象中师尊就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整天闲散得很,提着个青壶到处瞎逛,连束发都不会。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小丫鬟似的,天天帮师尊干这个那的。 “那是,你师尊我可厉害了”苏挽歌半点不知何为谦虚,倒是大大方方的夸起来自己。 “师姑,到是很贤能”季绯月难得的也赞赏了几句,可把苏挽歌高兴坏了。 哈哈哈,月姐夸她了,说明好感度刷上来了! 但面上还是一幅风轻云淡的做派,“此前尘俗混迹,倒是有些小技傍身,算不上贤能” 苏挽歌瞥了沈清寒一眼,见他笑而不语,高深莫测,十足的高人架子。 尝了几口,清贺忍不住又说,“师尊,你这手艺真好。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季绯月亦点头表示赞同。 苏挽歌眉间带喜,看向沈清寒,“师兄,你觉得如何” 沈清寒眼皮都没掀一下,只是淡淡的答道,“尚可” 苏挽歌心道:依沈清寒这种性子,尚可就说明真的不错了。果然,去开家店都比当个破峰主有前途得多。苏挽歌天天演一个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每天都要淡淡的笑,淡淡的说话,干啥都是淡淡的,感觉自己头顶都要淡出盐来了。 这时楼上下来一位客人,唤道,“小二,来桌和那四人一样的菜” 无人应。 又喊了一声,“小二” 苏挽歌朝那人道,“这位兄台有所不知,这家店乃非人所营。昨日已被我等绞杀。想来,店中已无小二了,若是兄台实在饿得紧,厨房中还有些我余下的饭食,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填补一下肚子” 那位客人胆子似是极小,听有妖怪脸上一变,颤声问,“什么非人?妖吗?” “正是”苏挽歌答道。 “太危险了,不宜久留,我得赶紧走”那人慌慌忙忙的冲出店门。 “啊,大妖怪,大妖怪”突然传来刚才那人惊恐至极的呼喊。 闻言苏挽歌等皆面色一绷。还有其他的妖物在? 迅速冲到屋外,只见一只通体银白的大雕盘旋在上空,体型极大,双臂奋力的挥着,劲风阵阵袭来,刮得人脸生疼。雕上似乎站着个人,通黑一身,左肩上用紫金红色细致的勾勒出蔓陀沙华,墨发飞扬,是个极为俊秀的人。 苏挽歌眯眼一看,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确认来人正是魔主少主宸越。原著中宸越少主对季绯月深情是天地可鉴了,不过却总被拿来当枪使,最后还为季绯月生祭了自己的魂魄,算是男配中较惨的了。 不过宸越这出场似乎早了一点,原著中似乎要等到魔族进犯五峰时,两人才相遇的。 第三章 双玉惹姻缘(二)(前尘篇) “宸越少主,此番是何作为”苏挽歌似笑非笑的看向雕上之人。 “师尊,你识得此人?”清贺问道。 苏挽歌真的想给自己两大嘴巴,她忘记了这是宸越第一次出场,大家都不认识他啊。 “先前下山,见过此人”苏挽歌面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装得跟真的一样。 “魔族?”沈清寒出声。 “正是”苏挽歌答道。 “你们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九曲回魂妖是你们杀的?还有,你认识我?”谈话间,宸越已从雕上下来,正向苏挽歌四人走来,脸上喜怒不明。 “那妖物为祸人间,残害生命,罪不容诛”清贺一脸正气凛然。 “为祸人间?残害生命?好大的帽子啊!九曲她从未伤人性命,只是偶尔有些调皮罢了,你们这些自诩正派的人才是可恶”凉凉的声音传来。 “只是有些调皮罢了?它半夜潜到我房中手足锋利的模样看起来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和调皮这个词沾边”清贺有些愤然,这魔人真是满口胡言,昨晚那可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要不是他反应快早已成为那妖物的爪下亡魂了。 “哦,那便是你杀的了”宸越盯着清贺,眼神晦暗不明。 “是又如何?”因昨天被师尊夸奖过,清贺显得有些骄傲。 “嗯,那你可以去死了”凉嗖嗖的宸越飘来一句。 陡然间,一道强劲的魔力砸向清贺,苏挽歌迅速推开清贺,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掌,不由闷哼一声。 “师尊”,见师尊因为自己受了伤,清贺顿时又慌忙又自责。 “混账东西,滚到一边去,还有你,谁给你的胆子动我徒弟”苏挽歌气极了,怒视清贺一眼,又转而看向宸越。他知不知道他刚才差点就死了?他以为魔族少主也如那九曲回魂妖要一样任人拿捏吗? “刚才就是你唤我的名字,呵呵,有意思”冰凉的眼神借着空气一丝不漏的传递过来。 “哗”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宸越在瞬时之间带走了苏挽歌,稳稳的立在了大雕上,振翅飞走。 苏挽歌:???? 刚才发生了什么? 宸越挺拔笔直的身姿立于鸟膀上,一言不发,目视前方。苏挽歌动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穴位被封住了,运行灵力,发现连灵脉也被封住了。苏挽歌暗咒一声。 “不用挣扎了,你的脉穴都被我封住了”宸越淡淡的飘来一句。 “你想做甚?”苏挽歌亦淡淡的回了一句。说不紧张是假的,但还是要维护她道貌岸然的清高形象。 宸越没有言语,只是盯着苏挽歌看,半响才道,“九曲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即便我不喜欢,但是,该给族中长老的交代还是要有的,你若要替你徒弟承担,现在便是你交代的时候了” 苏挽歌被雷到了,外焦里嫩,心中狂吼:我去你妹的。你家媳妇不能好好管着啊!放她去大荒山野开店做甚?再说,原著中也没说她是你妻子啊!还要我交代?我上哪去给你弄一个妻子来! 苏挽歌竭力压下焦躁,面上仍一派淡然,“如何交代?” 宸越却是笑了,苏挽歌不安的情绪莫名强烈起来。完了,他说的交代不是以命抵命吧?她苏挽歌不是死在男女主手中,而是在这厮手上挂了? “做吾妻” 苏挽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厮方才说啥来着?做他妻?去死吧什么玩意![手动再见] 风将苏挽歌的墨发吹得四处飘散,有几缕恋恋不舍的缠在她的脸上,给那张仿若天人的小脸添了几分妩媚,几分柔美,让人一眼便心神荡漾。 苏挽歌生得的确很美,是那种纤尘不染,宛若谪仙的美,装得久了自然也就刻入骨髓了。那一脸惊愕的表情,倒给她添了几分尘世烟火气息。 宸越的目光不由一沉,一股无名火涌上腹部,急忙将眼神移开,吹了几阵冷风,才堪堪冷静下来。 那边苏挽歌惊愕一瞬,又换上一副更为冷然的表情,“交代好说,不过姻缘就免了,我怕是不配坐上魔主少主夫人的位置”现在她要是还傻兮兮的用峰主这个身份,那真的就是作死了,还好她机智。 “你不是云清峰的峰主吗?何必妄自菲薄”轻飘飘的一句被风吹散了几个音节,苏挽歌却一字不漏的尽收耳中。 什么叫打脸现场?这就是。 “你就如此确定?”苏挽歌有些不解,她哪里透漏出“我是云清峰峰主”的信息了?难道是气质吗? 宸越勾唇一笑,瞟了一眼苏挽歌的腰间,苏挽歌便了然了。 她腰间挂了一枚上好的羊脂玉,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云清二字”,她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如她一般瞎吗? 要不是动不了,苏挽歌真的想狠狠的给自己来上一巴掌。丢人玩意。 那雕飞得倒是极快,不足两个时辰苏挽歌便到了那厮的洞府了。 果然如原著中描述的一般,是个天然的洞穴,很大,乌黑乌黑的,用几十颗夜明珠照亮洞中模样。洞外有两个驻守的魔士,人身怪头。好在苏挽歌有一泰山崩于前仍不动声色泰然处之的心理加之在这个世界呆久了早已对这样的外形免疫了,连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正想着,苏挽歌便被宸越拦腰抱起,大步流星的向洞府中走去。 苏挽歌警铃大作:这厮要做甚? “你做甚?” “你想在外面晒太阳?不是说女人最爱美,这太阳便是最晒不得的吗?”宸越调笑道。 “那也不要这样进去,你解开我的穴,我自己会走” “我不放心,而且,我喜欢抱”怀中的软玉温香让他甚是满意,这样的人做妻子,应该会很有趣吧。 “你……”苏挽歌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什么混账玩意的混账话! 宸越到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将苏挽歌轻放在床榻上。苏挽歌堂堂一个人人尊崇的仙门峰主被人摆布至此,实在窝囊的很,无奈道,“你若有气,便解开我的穴位,拿下我手中的镇仙环,我们大可以战上个几百回合,总比这样定住我有意思吧” “我觉得这样更有意思” “……”天呐,无法交流。 “轰”突然传来一阵破门之声。 宸越眉头紧皱,苏挽歌喜上眉梢。 “苏挽歌”清清凉凉的声音传来,苏挽歌人生第一次觉得沈清寒的声音竟如此悦耳。 连忙喊道,“师兄,我在这” 闻音,沈清寒立即朝那地方快步走去,半路却被从里面出来的宸越挡了去路,不由分说沈清寒便送了宸越少主一掌,生生的将这魔族少主震到了墙上,还吐了几口血。 苏挽歌也被这一幕惊到了。她知道沈清寒厉害,但也没想到居然厉害到这种程度,这魔主少族说打飞就打飞。 苏挽歌再次被拦腰抱起,将淡淡的檀香撞了个满怀。苏挽歌彻底的装不下去了,急忙道,“师,师兄,你点开我的穴位就好,我可以自己走” “嗯”沈清寒轻点苏挽歌的几处穴位,顿时一阵轻松,苏挽歌灵巧的活动了几下手脚。 见过书案时,苏挽歌眼尖的看见了一颗圆润通透的玉珠,刻有些许纹路,甚是精巧美丽。 苏挽歌略一思考,便将那珠子藏进自己的衣袖中。见此,方才被打得吐血的宸越似乎又喷出一口血来,脸色更黑了。 苏挽歌还不忘朝宸越喊道,“既然来府上一坐,便拿个物件留个纪念了” “你……苏挽歌,你敢拿走试试”宸越低吼。 苏挽歌置若罔闻,头也不回的大步走出去 第四章春风掩面怀中香(前尘篇) 苏挽歌一眼就认出了双玉珠,没办法,谁让她对原著实在是太熟了。其实这个情节在原著中也是有的,不过被掳走的是季绯月,沈清寒也如这般飘飘然赶来救季绯月。临走时季绯月拿走了宸越的双玉珠,因此便有了后面纠葛不清的故事,但季绯月没来,为了故事情节的发展,她代拿一下也不为过吧。 及至洞外,沈清寒示意苏挽歌御剑飞行,苏挽歌看了看手中的镇仙环只好苦巴巴的喊了一声沈清寒,“师兄” “怎么了”沈清寒回眸。苏挽歌无奈的抬手,纤白的手腕上的银环一览无余。 沈清寒眉头微皱,向苏挽歌走过去,“那家伙给你戴的?” “嗯,事发突然,未料他的目标竟是我,一时没设防,着了套”,顿了顿,“师兄可带剑了”,镇仙环需用仙家宝剑将其折断才能破除。 当她堂堂云清峰主是摆设吗?要不是镇仙环锁住了她的灵力,她早就冲破穴位,将那宸越混蛋打得落花流水了。 “情况紧急,未曾。若是无剑,怕是只能步行了,不过可能要耗上一天。不过,我倒是有一法可快些回去,只不过要委屈师妹一下了” 苏挽歌性懒,当然是能不走路就不走路了,立即欢快道,“莫让弟子等着急了,我受些委屈也无碍” 陡然间一阵天翻地转,苏挽歌已轻巧的落入沈清寒怀中,被一双健壮的双臂稳稳的托住,轻身跃向天空。 苏挽歌悚然:这哪里是委屈?这分明是赤裸裸的福利好吗!可是,作为炮灰的她表示真的受不起! 苏挽歌刚想开口,却发现声音到脖子出就发不出来了。头顶有清雅的声音徐徐传来,“怕你别扭,就封了你的哑穴,不能御剑,只能用此法了。” 苏挽歌从来不是一个面皮薄的人,没过多久就适应了沈清寒的怀抱和若有若无的檀香,还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不过苏挽歌心里却升起一个疑问:修真界的人只有御剑才可飞行,沈清寒不用剑也能飞行,看来,来头确实不小。 在原著中对沈清寒的来历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一句,说是上古高人,却非人,源于古域,遁形于山水,化形于世间,倾世独立,尊不可岌。 当时苏挽歌只觉狗屁不通,现在想来,倒是很值得钻研一下。 回去之后,苏挽歌就将双玉珠送给季绯月了。现在宸越突然问起来倒叫苏挽歌有些疑惑了。 “不是在你命定之人那里吗?”苏挽歌答道。 闻言,宸越黑锅似的面色缓和了些,心中莫名有些雀跃:她说放在我命定之人那里,是不是说,她把自己当做了我的命定之人。 “如此,我们便走吧”宸越看着苏挽歌,眼中柔意泛滥,只是下一秒却冰冻万尺。 苏挽歌还以为他说的“我们”是指他和季绯月,便欣然开口,“绯月,快去快去” “苏峰主,当时你给我时说是补上遗漏的一岁诞辰,今日我却因为那珠子成了魔族少主的命定之人,是戏耍我吗?”季绯月不轻不重的声音钻入苏挽歌的耳中,顿时让她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忘记了季绯月是女主大boss了,要抱大腿的啊! “咳咳,我所言的命定之人是命定的克星,是希望绯月发扬光大我仙门,镇压魔族。”苏挽歌一幅慈祥长辈模样,让人看不出破绽。 第五章师尊哄娇徒 “苏挽歌,你,你给别人了?你有种”自己每年每日的来寻她,却是这样的结果,感觉自己可笑至极。宸越突然感到一股真气乱窜于五脏六腑之中,强行压下不适,吐出一口浊气,恶狠狠的撩下一句话,“苏挽歌,你等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挽歌哑然,怎么感觉又多了一个想要弄死她的人!话说,怎么感觉大家都感情戏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就拿沈清寒和季绯月来说,这一百年都过去了,火花在哪里? “师妹,也该回去了吧”沈清寒看着苏挽歌,眼中情绪不明,七分清明,两分兴悦,一分怅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苏挽歌答道,“嗯,是该回去了” 一行四人也不急,慢慢的在幽暗的在林中穿行。 苏挽歌一直没有机会和她那徒弟好好说话,直到现在才有机会。看着那愈发清瘦的身形,苏挽歌暗暗心疼,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啊!不急不徐的来到清贺身边,苏挽歌开口问,“清贺可好?没有好好吃饭吗?这么瘦?” 清贺没有看苏挽歌,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托师尊的福,不好”口气中加杂着丝丝抱怨。 苏挽歌心中一紧,完了,这小子果然记恨我。原著中苏挽歌的悲催结局清贺可没少出力。苏挽歌沉声道,“你这是在怪为师了?” “弟子不敢”依旧是不轻不重的语调。 “你可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你说你想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不舍弃任何就像得到,青天白日梦吗?” 瞥见清贺微微动容,苏挽歌再接再厉,“我算过那无间深渊是你命中的一个劫,只有经无间深渊的锤炼,你才能脱胎换骨,达到你想要的结果” “但倘若我挨不过死了呢?师尊也要狠心将我推下去吗?”凉凉的口气中掺杂了几分颤抖,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 苏挽歌信口胡诌,大言不惭道,“我告诉你,即便你师尊我死了,你也不会死”可不是吗,重要人物都有金身不坏的法则,不管遇到多大的灾祸也能奇迹般的活下来。像苏挽歌这样的反派就不同了,稍不注意,说死就死。 清贺面容如融冰般春暖花开,眸中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死灰复燃,不确定的问道,“师尊,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挽歌一脸高深莫测,装得跟真的似的“师尊何曾骗过你,我的徒儿清贺,自有神明佑护,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清贺眼中的光更亮了,苏挽歌感觉自己都要被照亮了。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效果,清贺以前就是这样看她的。 沉默了一会儿,苏挽歌继续胡说八道,“师尊也曾掉落过那无间深渊,自然明白你的苦处。那里时光错乱,六界不分,处处险像丛生,稍一不注意,就可能万劫不复。我到过万鬼食窟,血光成河,万鬼悲鸣,那惨像至今还历历在目,罢了罢了,不提了”末了还挤出一个劫后余生的沉痛神情。 苏挽歌当然没去过,万鬼食窟是清贺去的,原著中这一段她记得尤为清楚。其中对清贺的悲催遭遇,绝望情感描写得入木三分,一个男二用了十章来描述,你说时刻不深刻。这就是后来为什么清贺那么想弄死苏挽歌的原因了。不过这深仇大恨就被她两三句抚平了?那她这一百年全世界瞎跑是要闹哪样? 清贺听此,面显惨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师尊,你……”你字还没说完,苏挽歌便习惯性的宠溺的摸摸他的头,这孩子长得恁高了,比她还高出两个头,摸都不好摸了。 清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扰乱了思绪,一颗心也稳稳的安了下来。他和师尊,还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对吗! 末了,苏挽歌还不忘往清贺手中塞了一颗糖,顿时清贺的心也跟这糖一样,甜了起来。本来他对师尊就恨不起来,只是心中的坎过不去,总感觉是师尊不要自己了。如今看来,师尊应该是在意自己的。 第六章恶煞成景(前尘篇) 安抚完他的小徒弟,苏挽歌便来到沈清寒身边,并排前行。 五峰峰主其实各自为派,不过讲究合的礼道,五峰峰主便以师兄妹相称。苏挽歌排行最末,沈清寒属修雅峰排行第三,是离云清峰最近的。排行第一的是楚竹峰的峰主渊远,为五峰掌门;排行第二的则是凌云峰的峰主秋善,是苏挽歌唯一的师姐;排行第四的则是幻花峰的峰主不染。 “你到过无间深渊?”沈清寒假装随意的问道,在苏挽歌看不到的眼中沉痛惊涛万骇,久久才堪堪平息。 “师兄听见了?”苏挽歌歪头一问。 “嗯” 苏挽歌又开始胡说八道,“嗯,早些年不慎掉人,好在我命大,没死成” 听此,沈清寒久久不语,苏挽歌还以为他没听见,轻轻唤了声,“师兄?” “以后不可让自己如此涉险,若遇到困难,及时唤我,我都在” 这句话说得太过暧昧,说完沈清寒方觉不妥,苏挽歌却只当是同门情谊,便不客气道,“那是,我若有难,第一个叫你,你可要记得帮我挡挡刀啊” 沈清寒暗暗松了一口气,知道苏挽歌这人定是什么也听不出来。半响,又往苏挽歌手中塞去一只精致的骨哨。 “你拿着,有难时吹响它,我会知道”看着这个光滑白透的骨哨,苏挽歌没来由的喜欢,欢快的应道,“嗯,那就谢过师兄了”捏着这个东西,苏挽歌感觉自己的晚年都有了保障。 说到清贺掉入无间深渊这件事,苏挽歌其实也很委屈。当时遭逢云梦一带有山怪作乱,苏挽歌便带着他的宝贝徒弟清贺下山为民除害去了。将那山怪收服之后,苏挽歌便领着清贺沿途下山,途经一山崖,崖下有黑云滚滚,妖气腾腾。苏挽歌一见便心道不好——无间深渊。 无间深渊,不是一个固定的地方,是一处因时而生顺势而恶的恶像。原著是有这么一段的,即无间现,清贺亡,深渊出魔王。无间深渊收的是明亮少年清贺,送的是万恶魔头安南。 清贺本就是魔族贵胄遗漏人间的血脉,成魔是迟早的事,可苏挽歌不想是因为自己。 不过转念一想,原著中苏挽歌推清贺是因为觉得清贺吃里扒外,天天只顾着季绯月那个小贱人,才心生歹念。可她对清贺又没有什么不满,那她不推不就得了。 未察,清贺已走到悬崖边缘,探头张望,问道,“师尊,这是什么?” 苏挽歌寻声望去,心都差点停止跳动了。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别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好吗? 但面上依然维持高深莫测风轻云淡,调整了下心率,走到清贺旁边站定,“无间深渊,穷凶恶极之地,走吧,没什么好看的” 清贺若有所思的点点脑袋,苏挽歌举步离开,一步没迈完苏挽歌突然很想伸个懒腰,想到就做。这一懒腰可不得了,直直将苏挽歌身侧是清贺推了下去。 那一瞬,苏挽歌的心跳真的停了。当场就想举起清歌了却此生,到底是没敢下手。 此后,便有苏挽歌丢了徒儿一说,苏挽歌也没脸和别人诉苦。遭此大变,苏挽歌深感命运的齿轮任毫无偏颇的转动,按这种节奏,他娘的她还是要死得很惨啊!! 当机立断,跑。 这一跑,便是一百来年。 金丹颠峰的修真之人,容貌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化,所以一百年过去,苏挽歌依旧是当初的模样。 第七章暗毒(前尘篇) 突然,苏挽歌的身形踉跄一下,顿时头痛欲裂,冷汗连连,心道不好,那毒又发作了。 沈清寒见势立即扶住苏挽歌,柔声问,“怎么了?” 苏挽歌难受得紧,几不可闻的飘出一句暗毒。 沈清贺了然,心中的愧疚之情也洪涌而出。 这毒,是为他受的。 清贺和季绯月也注意到了苏挽歌的不对劲,赶忙上前察看。只见苏挽歌脸色苍白,眉头拧成一团疙瘩,看得人揪心。 沈清寒将她扶至树下,稍作调整,一股温和的灵力便涌进苏挽歌体中,头痛也缓解了些。 季绯月站在旁边,担忧的问道,“师尊,师姑是暗毒发作了?” 沈清寒不予答复,氛围静谧的诡异。 那年季绯月刚入师门不久,却遭逢大胆魔族上修雅峰作乱,五峰交灵台被阻,修雅峰一时联系不上其它四峰。不巧的是,此时正逢沈清寒出山,峰中无人坐镇,坐下弟子更是慌乱。巧的是,苏挽歌隔三差五就会到修雅峰察看沈清寒和季绯月的感情进展,那日,她正好来了。 众弟子看见她,眼睛都快冒金光了,于是苏挽歌很应景的大喝一声,“魔族宵小,奈我辈何” 众弟子听此更是神情激昂,斗志昂扬,找到了主心骨大家都心自然也就稳了。一群人跟着苏挽歌浩浩荡荡的来到紫琅门,好不威风。 魔族的领头人是个清俊的少年,乍一看像个白面书生,周身却泛着阵阵阴寒,眉目间尽是凶狠。唇间攒着一抹邪笑,那少年道,“哟,这修雅峰的峰主何时成了个女的了?长得倒是颇为标致” 苏挽歌凤眸一眯,精光外漏,也笑言,“我当是谁人呢,你这小魔人倒是挺有眼光,仙门两枝花我便是其中之一,长得当然是很标致了。不过这眼力就不怎么样了,谁与谁都傻傻分不清” 那少年也不怒,只是笑意褪去了不少。“今日前来只是想瞻仰贵峰风光,别无他意,见贵峰题匾甚好,想讨来一观,可否?” 苏挽歌一派风轻云淡泰然自若,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如此了,“呵呵,我听闻贵族的蛟角也甚好,那可否也拿来一观” 题匾,即各峰峰山前的一张大牌匾,相当于门面标识,苍穹有力的写着峰山名,以玄力托之,终年不褪墨,是峰山万古长青的象征。若题匾被抢走,不仅丢脸,还会引起仙门恐慌。蛟角与题匾意味相近,不过,蛟角真的只是一个角而已。 闻言,少年目露凶光,“那便是不可了” 苏挽歌不言,只笑,颇有让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魔族从四面八方蜂蛹而上,人数不多,拢共也就一两百左右。苏挽歌也很好奇,到底哪里来的勇气单挑一个门派? 苏挽歌一人便可以解决,但考虑到这是一个磨练季绯月的好机会,便没有出手。向季绯月招招手,“绯月,让我看看你的长进” 季绯月点点头,安然自若,胸有成竹。 苏挽歌暗赞:果然,我家女主是最棒的。相信这一战,季绯月一定能在众弟子中树立微信,大放光彩。 季绯月指挥得当,令同门四阵排开,二重抵挡,死守峰门,让迎面而来的魔族无缝下手。季绯月自己则对上了那阴邪少年,剑法刁钻,直冲要害。 起初,那少年还不落下风,每剑都能游刃有余的挡回去。只是好景不长,那少年挂了几处彩,季绯月仍安然无恙。 那边,魔族士兵也被打得落花流水。 苏挽歌立于屋檐之上,心中甚是得意: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女主光环快要闪瞎我的眼了。 正巧这时,沈清寒赶回来了,看着这副景象,面无表情,轻轻落在苏挽歌身旁,“你怎么不去帮忙?” 苏挽歌回眸,“有你徒弟在,不用我出马” 沈清贺看着自己的徒弟,无言,眼中闪动着赞赏的光。 苏挽歌看见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少年现在却狼狈的趴在地上,暗暗摇头,真是中看不中用,比她还能装。 沈清寒飞身而下,向季绯月走过去,“徒儿可有伤?” 季绯月果然如原著中一样高冷疏离淡漠,不过语气却是缓和的,“无碍” 苏挽歌还未走近,余光瞟见那躺在地上的破败少年仰起脸阴森森的一笑,嘴中有寒光一现。 苏挽歌暗道不好,身体比脑子的反应还要快,闪身挡在了沈清寒的前面,那毒针准确无误的扎在了苏挽歌的后背上,顿时一阵酥麻疼痛席卷全身,连五脏六腑也不放过。 苏挽歌暗咒一声该死。都说主角有金身不坏的光环笼罩不会死,你忙着上前当肉盾干嘛?你会死啊大姐。 只见那少年笑得猖狂,“哈哈哈哈哈哈哈,中了我魔族至阴至邪的暗毒,你就等着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值了值了” 沈清寒脸上大变,怒气冲天,一掌用了十分的灵力拍向那少年的脑袋,一时脑浆四溅,残忍至极。 听到“暗毒”,苏挽歌更是绝望了。 暗毒死是一种无可解的毒,如那少年所言,至阴至邪。苏挽歌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女主中过啊,可人家是九阴圣体,不但不会被毒死,还作为提升修为的养料。你说,爽不爽! 换了苏挽歌就是两码事了。她可没有什么特殊体质,完了,等死吧! 苏挽歌眼前一黑,绝望的向后倒去,沈清寒急忙接住苏挽歌,将人揽在怀里,焦急的问道,“苏挽歌,你怎么样了?” 苏挽歌还不晚煽情一把,虚弱道,“师兄安好便足矣”挤出几个字实在撑不过晕了过去。 苏挽歌晕之前好像看到沈清寒双目通红,眼中的沉痛汹涌如潮,夹着千丝万缕的无助惊荒。苏挽歌想,果然是中毒太深要死了,都出现幻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挽歌艰难的动了动眼皮,睁开困涩的眼睛,一眼便看到四位师兄师姐,突然乐了:他们也死了?便脱口道,“咦,你们也死了” 不染瞪了她一眼,说道,“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好好的活着” 苏挽歌心里都快乐出一朵花来了,心道:我天,我没九阴圣体也没死,难道我也开挂了? 还未等苏挽歌感叹完,不染又道,“还要多亏了秋善师姐,不然你现在应该遨游于天际上了” 苏挽歌不以为意,满心欢喜自己还活着。 这时秋善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坐在苏挽歌的跟前,“可觉好些?将这碗药喝了,苦是苦了点,但药效极好,你忍着点,别吐” 苏挽歌只觉身心空乏,头痛得紧,不过为了让大家放心,勉强笑道,“尚可,只是有些乏,多亏秋善师姐了”,仰头将药尽数咽下,苦味极浓,苏挽歌感觉舌头都苦麻了。 秋善语重心长的道,“我将圣阳果与灵力同时并用才将你体内的暗毒镇压下来。暗毒无解,只能镇压,倒不会有损修为,至少有个后遗症,日后你可能会间歇性的聋瞎” 众人以为苏挽歌会要死要活一场,不料只是面色淡淡的道,“无妨,没死便是福” 众人都暗暗一惊,要不是先前用红镜验过,当真以为她被夺舍了。苏挽歌从前最爱惜自己的修为、名誉,若是知道自己有时会半残,定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哪会如这般的淡定。 红镜则是一把能识妖魔,无论是天上地下,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会现出原形的奇剑。 夺舍是指躯壳被更强的人强行夺去,修行人可以直接夺取别人躯壳,类似借户还魂。 掌门师兄关切的看了一眼苏挽歌,柔声安抚,“师妹若是心宽,我们也就放心了。若是峰中的事务太过繁忙的话,一定要告知我们,不要过于劳累。”苏挽歌心中一暖,会心一笑,“谢过掌门师兄了” “好了,若师妹已无大碍,那我们就离去了,师妹好生安养”掌门师兄说完便提步离去,其余人亦陆续同苏挽歌告别离去。只余沈清寒一言不发沉默的坐在床侧旁边的雕花坐椅上。 苏挽歌轻声问道,“沈师兄?” 问言,沈清寒才缓缓的抬起头,略显憔悴的脸上有淡淡的愁绪。 “对不起”突如其来的一句让苏挽歌有些茫然。半响才明白他说的对不起指什么。 苏挽歌笑道,“师兄,说什么对不起呢,我们同门情谊深厚,有难自当肝胆相照。若真觉得过意不去的话,日后我有难,多帮衬点就好了”只要不落井下石她就谢天谢地了。 沈清寒应了一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情绪复杂,让苏挽歌捉摸不清。 沈清寒心想:她那句“师兄安好便足矣”到底是何意? 苏挽歌不明沈清寒心中所想,只暗自高兴自己又稳稳的抱住主角大腿了。 第八章忆往昔 过了片刻,那难忍的痛意才退了七七八八,眼前渐渐模糊起来,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听得很不真切。 沈清寒在输了几次灵力后,见苏挽歌面色好了许多,才出声问道,“可好点?” 苏挽歌朝着气流涌动的方向点了点头,双手撑地,自己站了起来,“走吧,赶紧找一个地方歇息” 清贺满面忧容的看向沈清寒,“师叔,师尊她……” “听你师尊的,走” 说完,便走到苏挽歌身边,牵起她的手,轻轻的握在手中,引着她走。 苏挽歌早就聋瞎习惯了,白天黑夜对她来说没有太大的差别,这样的路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本来是想跟在后面随着他们走就好,突然手上覆上一片温热,闻到一阵久违的檀香,苏挽歌不自然的一僵,好在,苏挽歌一瞬就调整了过来。许是沈清寒怕她走路不便,才来牵她走这夜路的。 沈清寒的体温循着双手交结之处漫上苏挽歌的心头,心安的同时,又不免有几分心酸。 若是将来真的反目成仇了,恐怕也找不到对她这么好的人了。被人这样小心翼翼的牵着,生怕受伤的护着,苏挽歌突然生出被人捧着心尖疼的感觉。意识到自己这种可怕的想法,苏挽歌赶紧摇了摇头?,驱散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两天后,苏挽歌等便回到了仙门五峰。苏挽歌没回到云清峰,倒是去了修雅峰。 修雅峰环境清幽,云烟袅袅,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 苏挽歌住在沈清寒寒枫居的一间偏房里,苏挽歌被这突如其来的殊荣砸了个眼冒金星,最爱清净闲人勿近的沈清寒居然把自己的偏房让给她住,她何德何能啊! “师妹你门下无女弟子,回云清峰恐有不便,先在我这里住下吧,也好有个照应”,没有听见回应,沈清寒才记起苏挽歌听不见,走到苏挽歌身边,轻轻执起苏挽歌的手,微暖的指尖在苏挽歌的掌心描下几个字。 苏挽歌一脸茫然:沈清寒在瞎比划些什么? 奈何装惯了高人模样,苏挽歌也不想现在掉链子,思索了下,想来应该是让她安心住下的意思,便开口,“嗯,修雅景好气暖,挽歌甚是喜欢,自当安心住下” 沈清寒俊眉微挑,苏挽歌这是懂了还是不懂?他写的是,“你门下无女弟子,且先我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 沈清寒又写了一句,只听苏挽歌答道,“嗯,好” 沈清寒无奈的摇摇头,果然不能对苏挽歌抱太大的期望。他写的是:你傻吗? 看不见听不见时苏挽歌只想睡觉,草草的和清贺交代几句让他回去处理峰中事务,自己便合衣而眠去了。 要说苏挽歌干什么最勤奋,那往修雅峰跑绝对算一个。她以前闲来无事,就喜来瞧一瞧沈清寒和季绯月,而每次来只看到这师徒两冷冷清清清清楚楚的关系,半分不见一点爱意掺杂,心中焦急得不行,这一焦急她来得就更勤了,一来二去,修雅峰也混的跟自己的云清峰一样熟了。置身于这久违的熟悉环境中,不免忆起自己来时的光景。 第九章 触电式穿越(前尘篇) 今日对秦书书来说无疑是个重要的日子,因为她追了四年的《高冷师尊哪里跑:娇美特工女徒》今天就要完结了! 四万多章的长跑,今日终是有个定局了。秦书书全神贯注的盯着手机,快速的浏览上面的内容。 这本书主要讲述一位现代帝王级的女特工在一次任务时不小心跌入时空之涡而穿越到一个修真世界的升级打怪收傲娇男神的玄幻。 女主穿越到一个废材的身上,无意中觉醒了自身的九阴圣体,然后一路开挂,走上人生顶峰。 至于苏挽歌嘛,怎么形容她好呢,秦书书总结了一个字:作。 给女主下拌子,被反将× 给女主下媚药,被反喂× 自动献身男主,被踢× 在这里就不列举了,总之,她就是生生把自己作死的。一手好牌打到烂,不能找到比她更杰出的人了。 书是以苏挽歌身败名裂施以蚀骨万鞭之刑废去金丹又经车裂之刑凄惨死去后,男女主新婚大喜生了个小萌宝而结局的。 秦书书深感合意,虽说书中雷点众多,反派智商普遍低下,但不得不说,看起来真的很爽。再者,这么美好的结局,怎么不让人欢喜呢。 打赏完作者之后,秦书书照例去炮轰苏挽歌这个角色了。四年来,要说她有什么成就,可能就是吐槽苏挽歌了,累计评论达十万条以上。从第一章开始,秦书书就持之以恒的轰论苏挽歌。在秦书书看来,苏挽歌就是弱智中的战斗机,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作死。 突然,手机屏幕一黑,秦书书只好怀着满腔的喜悦去给手机充电。秦书书人品也是好到了极点,刚一碰那插座,便感一阵酥麻蔓延全身,身躯不由一软,昏倒在地。 无尽的黑暗中,有一个童稚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 “唤醒书灵” “唤醒书灵” “唤醒书灵” “书灵受诏,应唤灵者愿,角色选定:苏挽歌。唤灵者将被遣书中依据自身意愿,改造人物” 秦书书:啥玩意?? 第十章浮生半日惊(前尘篇) 隐隐听见几声唤,秦书书艰难的睁开双眼。入目是古色古香的床幔装饰,浅青的床帘垂挂其上,床尾坐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大叔,身加一袭素白长衫。 秦书书暗暗心惊:我这是在做梦?还是真的,穿越了? 秦书书是不会问“你们是不是在拍戏?”“拘禁公民是违法的,我要找警察抓你们”这种看似有安全感却十分傻帽的问题。敛下心神,秦书书倘装不经意的问,“我睡了多久了”这下,她真的把自己吓到了!这清脆悦耳又带点虚弱的声音是谁发出来的?我吗? 天雷滚滚,真穿啊?? “师妹足足睡了五日,今日才转醒,可有哪里不适?”中年大叔关切的问道。 秦书书感到一阵熟悉之感扑面而来,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可有什么事发生?”苏挽歌拐了个弯,婉言问道。 “师妹尽管放心,云清峰的封文有你不染师兄担着,各峰也都无事,只是不知师妹前几日突然昏厥,可是遇到了什么不顺?” 听到“云清峰”三个字,苏挽歌瞬间精神了,敢情她死之前听到的什么书灵说被遣去书中的是真的啊!我天,作为掌握全书故事情节发展脉络的我,走上人生鼎峰不是指日可待吗?哈哈哈哈哈哈! 等等!云清峰?师妹?我他娘的穿到谁身上去了?苍天大地保佑千万不要是苏挽歌啊! 秦书书痛苦的揉了揉眉头,不确定的看向中年大叔,“我不会是,苏挽歌吧?” 一道轻灵的男声响起,“苏挽歌,你不会傻了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苏挽歌没有理这个声音,只是暗自消化信息量。怪不得如此熟悉呢,这国字脸的大叔应该就是掌门师兄了,在原著中是难得的真心对苏挽歌好的人。 苏挽歌掀起一抹笑,轻声道,“如此便好,可能是近日练功急进了些,扰了心神,让师兄师姐担心了” 环顾四周,其它三位峰主都在,苏挽歌依着原著一一认了出来。 当看到沈清寒时,苏挽歌的目光忍不住多停了几秒,不得不说,沈清寒这脸确实无可挑剔。只见他一身白衣,皮肤雪白,乌木般的黑色瞳孔,英挺英气的鼻子,红唇诱人,整个一浑然天成的仙子,细心雕琢芙蓉出水。 轻咳一声,苏挽歌又道,“师妹已无大碍,师兄师姐们无须挂心” “如此,你便好生安息几日,有事一定要及时告知我们,切莫逞强” “就是,还以为你要死了,居然又活了过来。还有,你那些封文可把我累坏了”亦是那个轻灵的声音,这次苏挽歌倒是认了出来,是不染。 不染长得白白净净的,宛如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莲藕,眉清目秀的,耐看得很。原著中两人八字不合,见面即吵。 “不染”,掌门师兄呵斥,“什么混账话” 不染不满的撇撇嘴。苏挽歌笑道,“承不染师兄的吉言,想必挽歌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 听此,包括沈清寒在内的人都有些惊讶。 苏挽歌气量极小,最听不得别人说她的的不是,而不染又是这么一个嘴贱的人,两人的关系,就因为这个,很差。现在苏挽歌表现得如此不在意,倒像换了个人似的。 第十一章粉雕玉琢小徒弟(前尘篇) 在峰中养了几日,苏挽歌感觉身体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这几天可把她憋坏了,再给她浇点水,估计她都能长出蘑菇来了。 随意披了件白衫,如墨缎的长发一泄而下,无一物束缚,平添几分仙风道骨。 苏挽歌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弄发髻,索性也就不管了。 此时已是日落时分,天边暖黄倾盖世间,给世界渡上了几分柔色。苏挽歌缓步走在青葱小道上,双目眺望远山风光。 好在苏挽歌记得原著中对云清峰的环境描述,才不至于成个路痴。 偶然间,苏挽歌瞥见前方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孩童,估摸着十一二岁。苏挽歌从前就喜欢小孩子,特别是这么好看的小孩子,她更是把持不住,欢喜的上前问道,“小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小孩怯生生的看了苏挽歌一眼,清脆的童稚的声音传来,直击苏挽歌的心窝,“回师尊,弟子,弟子在练习前些日子师尊授予的清心剑法,弟子愚笨,一点进展都没有” “你唤何名?”苏挽歌定定的看着这个孩童,虽尚且年幼,但眉目间的坚韧睥睨之势可见一斑。 “弟子清贺” 清脆的声音入耳,荡起苏挽歌的一阵神经,不免有些激动,就像见到偶像的心情。 哇哇哇!原著男二啊!深情恰似一江春水,瓢瓢尽予季绯月。苏挽歌最是喜欢清贺这种类型的男人了,又帅,又有钱,又有地位,还深情,搁谁都要爱得死去活来,只有月姐这种人品爆发的人才会看不上。 苏挽歌展颜一笑,颠倒众生,倾刻间这世间所有的色彩好似都不如这眼前人的一抹笑。苏挽歌伸手揉揉清贺毛茸茸的头,清贺身形一僵,有些反应不过来。 师尊不喜笑,待人也不亲厚,总是透着一股淡漠疏离。今日师尊却是对他笑了,还做出如此亲溺的动作来,怪不得师叔们说师尊好像被夺舍了一般。 “清贺,告诉师尊一片雪花的重量” 清贺闻言,有些不确定的回道,“微不足道” 苏挽歌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轻轻道,“那么让为师来给你讲一个平常的故事” “为师站在一颗冷杉的树下,这时下雪了。小瓣的雪花缓缓降落。为师无事可做,于是就数起了飘落在那枝干上的雪花,确切的数字是十万一千二百五十四,当又一片你所言的微不足道的雪花飘落在那枝干上时,枝干折断了” 清贺低头沉默,半响才透彻般的点了点头,“弟子明白了”,抬头时只看到师尊修长的身形被落日拉得长长的影子落在他的脚下,然又慢慢的褪得越来越远。 望着那个纤长的身影,晚风吹过扬起墨发随风而飘,落日的余晖满满的渡在其上,宛如九天神女。清贺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努力修炼,一定要追上那道身影,就算中间隔着整个世界,他也要拼命劈开一道裂痕。 苏挽歌不由有些高兴,这清贺还这么小,说明原著还没有开始,她来早了!!那她岂不是更如鱼得水了!只要她安分守己些,应该不至于落到原著中那个结局吧! 第十二章文盲手残师尊(前尘篇) 来到这个世界,唯一让苏挽歌感到高兴的便是这副身体的修为、功力都是与生俱来的,她可以自然而然的使用出来。唯一不足的,便是不能对灵力的使用收发自如,以防今后露出破绽,苏挽歌决定去闭关。 这一闭关就是一年之久,苏挽歌出来时感觉洞前的青竹又高了几许,连带着她都小徒弟清贺也蹿高了不少,快及她的肩头了。 此次闭关,苏挽歌感觉收获颇多,不仅全悉掌握了原身苏挽歌的全套心法,还在此基础上更精进一步,现已是金丹巅峰修为。 不过,苏挽歌觉得为什么自己当个峰主居然当出做官的繁忙来。天天这里那里各种封文呈递上来,让她好生心累。这封文的内容大多是闹鬼啊,妖怪啊,怨灵之类的事件,需要仙门派人去处理。苏挽歌只好天天派徒弟去处理,遇到厉害一些的还要她亲自去处理,可把她累的够呛。原著中怎么没说峰主还要干这种事?说好第闲云野鹤,清闲度日呢? 面对这些奇形怪状的古文,苏挽歌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一来,她像个睁眼瞎,半点看不懂这古文;二来,她还手残,半点使不来这软毛笔,写出来的东西她自己看了都怕瞎了钛合金狗眼没地方换。 不过,好在她有个宝贝徒弟清贺。于是,清贺每天担起了封文“复读机”的职来,有时还兼顾“口语复印机”的工作。苏挽歌美曰其名,“读以稳其气,练以健其字”,把她那徒弟唬得一愣一愣的。 苏挽歌素手撑着脑袋,歪着头望着正认认真真朗读封文的清贺,瞧见他那头发束得甚是好看,又想到自己这用丝缎随意捆起来的头发实在太不成体统,便开口打断了清贺,“清贺” 听见师尊唤自己,清贺停了下来,“师尊,怎么了?” “清贺这发髻我看着束得甚好” 莫名其妙的被夸了一句,清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懵。 “清贺可会帮女子束发?” 冷不丁的一句,将清贺砸得头昏脑涨,耳根不觉涌上几抹粉红,磕磕绊绊道,“师,师尊,清贺自拜为师尊的徒弟,便不曾有妄念,未曾接触过女子,也不会帮女子束发” 苏挽歌若有所思的想道:原来是早些时候没接触过女子啊!怪不得月姐一出场就移不开眼了。 “唔,这可不好,你将来可是要寻一人安度此生的,这不会帮女子绾发可不好,将来你的心上人定会因此而怠慢你,她会觉得你不够欢喜她,才至以不为她绾发” “啊”清贺的脸也跟着烧起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所以,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为师决定今日领你下山一趟。” “啊?”清贺都快晕了,师尊到底要干什么? 于是,苏挽歌便领着她的小徒弟颠颠的下山了,将其塞到女阁中折腾半天,又带着面色憔悴惊恐痛苦的徒弟清贺颠颠的上山了。从此,清贺又多了一下工作:为师尊绾发。美曰其名:孝敬师尊。 苏挽歌倒也不想如此麻烦清贺,只是翻遍整座云清峰除了她楞是一个女的都没有,净是些眉清目秀白白净净的男徒弟,苏挽歌都怀疑原身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第十三章探缘(前尘篇) 凡事讲究先下手为强,既然来早了不做点什么怎么对得起自己呢?当务之急便是抱稳沈清寒的大腿。 徐徐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才至半山腰苏挽歌就在浓郁的葱绿中听到几声悦耳的笛声。苏挽歌心中一喜:哟,还以为要爬到峰顶才能见到本尊呢?没想到在这就给我遇到了,倒省了我不少力气。 修道之人达到一定的境界,御剑飞行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苏挽歌偏生怕得很,光秃秃的站在一长剑之上无依无靠,脚下便是万丈高空,你说有安全感没有?反正苏挽歌怕死,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循声而行,越过几道绿色屏障,苏挽歌便看到了一株开得极盛的樱花树下坐着一位出尘绝俏的人,玉手轻压长笛。 此笛,名唤悦心。 “师兄,好雅兴”苏挽歌从一片绿荫中走出,显得愈发空灵,眉眼弯弯,盛满星辰,让人如沐春风。 看了苏挽歌一眼,无言,沈清寒又吹了几声雅乐。 苏挽歌半点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尴尬,自顾自的挑了一处离沈清寒不远的地方坐下,端详那姣好的面容,一时百感交集,“师兄,你可信命?” 沈清寒拿下唇边的悦心,“万物变化不息,信与不信,自在心中” 苏挽歌莞尔一笑,“师兄,我近日学得一技,探缘,不如,我帮探一探这喜缘如何?” 一听“喜缘”沈清寒就觉无趣,这一生能牵动他心绪的人早已一一离他而去。不过,倒是想看看这个师妹想做甚。 听说,自那次后这小师妹像被夺舍了一般,今日看来,确实有些像。 “哦,师妹竟有这样的本领,如此便帮师兄探探吧”沈清寒淡淡的说道 苏挽歌起身走了过去,在沈清寒身侧蹲下,“师兄,将你的左手伸出来我瞧瞧” 问言,沈清寒倒真的伸出左手,摊开五指,露出脉络清晰的掌纹。苏挽歌捧着沈清寒的左手,像模像样的看了起来。 半响,才将沈清寒的手还了回去,“师兄,你的命中有一段极好的姻缘,堪称天作之合,此人容如九天神女,气如幽兰淡雅,性情品貌是一顶一的好,喜白衣,居高位,万人敬仰” 沈清寒闻言,万年不变的神情都忍不住僵了一下:她这是来推销自己的吗? 确实,苏挽歌本来就生得极为貌美,一袭白衣加身,气质淡雅,誉为九天神女都不为过;仙门五峰之一的峰主地位本就极高,说是万人敬仰也可以是的;能当上仙门峰主,品性自然也是好的。要说谁最符合这些条件,苏挽歌便是不二人选了。 要是苏挽歌知道沈清寒心中所想,一定会用力摇沈清寒的肩膀并咆哮:所有的高逼格女主都长这个样子!这个样子!不是说我! 沈清寒倒给足了苏挽歌面子,“如此,承师妹吉言了” 苏挽歌还以为自己拍对了马屁,乐呵呵道,“哪里哪里,师兄日后看看准不准,我想起来峰中还有一点事没有处理完,先走了”说着便施然起身,缓步离开。 望着那抹白影,沈清寒心头泛起不明所以的滋味来,她同那人,太像了。 第十四章仙门招徒(前尘篇) 山中岁月闲散,不知不觉已过来五年,仙门新一届弟子招收大会也开始了。 穿戴整齐,让清贺为自己挽了个得体的发髻,苏挽歌便领着清贺前往不惑天。 不惑天今日最为热闹,满山满院的都集满了从各地赶来应试想要进入仙门的人。苏挽歌扫了一眼就看台,发现其他峰主都已就坐,就连沈清寒都到了。 “清贺,来,跟着师尊走出六亲不认的气势来,吓死他们”,苏挽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清贺。 清贺听此,头皮一麻,心中悲道:师尊,丢脸咱回去丢好吗! 苏挽歌这折煞人的步伐,六亲不认是看出来了,只是不知气势从何说起。沈清寒余光瞥见,不由呐汗:苏挽歌今日又抽疯了? 寻到自己的位置,苏挽歌便坐了下来,让清贺立在一侧。 眯眼细细观察,苏挽歌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季绯月的身影。 按原著发展,季绯月现在已经成功从傻白甜逆袭到清雅大方容貌出众的能干子弟了,退渣男婚,手撕白莲花妹妹不在话下,后受楚南阁老的指点,来此拜师学艺。 女主光环,走到哪都能闪瞎众人的眼。 不一会,苏挽歌果然在万千尘俗中寻到了那一抹谪仙出尘的身姿来。 果然美得不可方物。 苏挽歌凑到沈清寒身边,“师兄,前几日闻言你下山了一趟,可有趣事发生?” “无” 苏挽歌了然,肯定是害羞了。原著中沈清寒就是在这次山下之行遇到了坚韧勇敢有谋略有趣的季绯月,还暗中帮助了季绯月一把,顺顺利利的帮季绯月收拾了一妖物。英雄救美,使得一把好手段。 “师兄难道没有遇到一位落难的貌美女子?” “你怎么知道?难道师妹跟踪为兄?”沈清寒微微侧目看向苏挽歌。 啊呸,长得好看就可以自恋上天吗?还我跟踪你!! “师兄哪里话,是我一徒弟见到的” “我怎么没看到你徒弟?” 苏挽歌:…… 还过不去这个坎了? “我徒弟藏得好” “你徒弟为什么要藏着?” 苏挽歌:…… 不能好好讲话了是吧? “师兄”,苏挽歌加重了一点语气,深吸一口气,决定不与他扯这些有的没的,伸手指向季绯月,“那人如何?” “不及师妹美”沈清寒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苏挽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不过这也怨苏挽歌,此前苏挽歌为了搞好两人的关系便时不时去修雅晃,偶尔还与沈清寒一同除妖,每每遇到长得稍有姿色的人,苏挽歌便会指着那人问沈清寒,“师兄觉得那人如何?” 起初沈清寒还疑惑的反问苏挽歌,“如何?”被苏挽歌一句“没我好看吧”砸得眼冒金星,久而久之,只要苏挽歌指着一个人问这样的话,沈清寒便会自觉回答,“不如你美” 不过,苏挽歌现在并不想讨论她和季绯月谁到底谁更美的问题,“不是,我说资质” 沈清寒淡淡的看了一眼,“尚可,你要收女徒弟了?“ 问言,苏挽歌郁积于胸的老血差点没忍住喷了出来。她只收男徒弟且只收好看的男徒弟到底被传得如何那啥了? 苏挽歌清咳一声,“我门内弟子清贺一人足矣,若收那人为弟子怕无再多心思来管,岂不是误人前途,不如师兄将那人收为门内子弟吧,正好师兄座下也无亲传弟子” 沈清寒也不知听没听进去,表情淡淡,“再看” 苏挽歌复言,“且此人受过楚南阁老的指点,在炼丹方面极具天赋。” 沈清寒闻言,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这个世界要说什么最稀奇,炼丹师绝对排得上号。 这时台下突然躁动起来,原来众人在试验星石。验星石对众多应试者来说,是决定能否进仙门关键的一步。 验星石上划分五级,只有过了三级的人才有资格进入五峰习法。 台下有人欢呼,也有人黯然离去。熙熙攘攘一干人过后,苏挽歌终于等到了季绯月上场。 芊芊玉指缓缓落在验星石上,顿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验星石上的五星皆亮了,还隐隐有承受不住的势态。 台下众人惊愕羡慕不已,就连沈清寒都忍不住微微动容。 这几年就是能过四星的人都很少,现在居然有个到了五星的,而且似乎比五星还要强一些。 沈清寒确实有些惊叹这位女子的天赋,不过更让他好奇的是苏挽歌那几乎六亲不认天昏地暗的眼神居然也能分辨出人才来! 最后季绯月果然成了沈清寒都亲传弟子,苏挽歌也甚感欣慰啊。 苏挽歌同沈清寒走出不惑天的前殿,两人在后山的阡陌小路上缓缓的走着,“师兄,收了这么一位好徒弟,心可甚慰?”苏挽歌走在前方,不经意的一问,微微一侧身回头便看见了离她俩不远的左上方的小山坡上的季绯月。不过这个角度只能苏挽歌看见季绯月,而季绯月看不到她和沈清寒。 一时,苏挽歌又操起了老妈子心,“师兄,你可知你的命定之人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沈清寒的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这厮又在撩我?这远在天边我不知道,可近在眼前就只看见她一人了。时隔五年,苏挽歌怎么又开始推销起自己来了?师妹是急着嫁人吗? 若是苏挽歌知道沈清寒此是心中所想,定又要用力摇沈清寒的肩膀并咆哮:在你后面啊,可不就是近在眼前!站在山坡上,可不就像远在天边!! 可苏挽歌不知,还自以为神秘了一把。 第十五章闹中秋(前尘篇) 今日正好是农历八月十五,正赶上民间的中秋节。为了应应这节日喜庆的景,苏挽歌特地下厨做了几盒月饼,分给了身边的人。 既然是要抱大腿,沈清寒的那份自然是她自己去送了。提着个精致的食盒,苏挽歌站在沈清寒的厢房外唤了几声,无人应,便推门走了进去,院中灯火通明,静谧无声。 又再次唤了几声,仍是无人应。苏挽歌有些不解,这大晚上的沈清寒不在房中去哪了? 推开沈清寒的卧室门,打算将盛有月饼的食盒放下就离开。 腰上突然被一道强劲的力道箍住,天昏地转间苏挽歌双脚离开了地面,被狠狠的砸在了榻上,发出一声闷响。苏挽歌刚想骂娘,就被一驱健壮有力线条分明的身体欺身压住,随即而来的是近乎疯狂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苏挽歌的唇上,又痛又麻。 看清是沈清寒,苏挽歌是又惊又悔,真想一掌拍死自己算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望日啊!原著中早就说过,沈清寒每一年都会在某个月的望日有狂变之态,怎么她就这么背时的撞到这个黄历了呢!! 且沈清寒这狂变之疾需身携精阴之气的人口口相接将其渡入,才可缓解沈清寒的狂变之疾。这狂变之疾因何而得,不为人知,只说为一人而受。 只是,苏挽歌没有精阴之气啊!啃她也没用啊!只有季绯月这样有九阴圣体啃了才有用啊! 苏挽歌奋力挣扎,想将沈清寒推开找来季绯月帮他缓解这种痛苦。 感受到身下人的抗拒,沈清寒疯狂的加深了这个吻,苏挽歌一度窒息归西。 “书灵唤醒” “书灵唤醒” 苏挽歌脑海中凭空出现几声熟悉稚嫩的声音,苏挽歌一时忘了动作。 感觉到身下人的顺从,沈清寒也不似刚才那般狂躁,而是深深浅浅的细细亲吻,像呵护珍宝一般。苏挽歌顿时一阵鸡皮疙瘩席卷全身,头皮发麻。 苏挽歌顾不上沈清寒,用意识在脑海中唤了一声书灵,脑海中便响起了清脆的童稚之声,“在” 苏挽歌赶紧问,“书灵,我现在要怎么办?沈清寒要的是身携精阴之气的人,我又没有,我还推不开他,我会不会有事?” “唤灵者因此前中了魔界至阴之毒暗毒,又受火阳果和体内精纯灵力的影响,已有精阴之气形成,可愈沈清寒的狂变之疾” 苏挽歌汗颜:这是什么骚操作! “你这次唤醒还会睡过去吗?” “会,只有唤灵者情绪激动或对本书作了建设性的贡献时我才会再次被唤醒” 苏挽歌再次汗颜:什么骚书灵! 沈清寒因受精阴之气的影响,气息渐渐的稳了下来,只是嘴上的动作不曾停下。 直到苏挽歌都快感觉不到嘴唇的存在了,沈清寒的眼神才渐渐的清明起来。待看清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是双唇红肿殷红充血,衣衫不整的苏挽歌时,一时惊得滚到了地上,倒像是苏挽歌非礼了他似的。 苏挽歌面色绯红,眼神散乱不知飘向何方,气息微微有些喘,偏生还要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红颜白骨,我心不动”的寡欲模样,清咳一声,“那个,师兄,闲来无事便做了些月饼,拿来给你尝尝,那个,没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师兄放心,我不会放在心上的”说完,脚步凌乱的向门口走去,还踉跄了一下,险些摔个狗啃泥。 走到门口,迎面而来的冷气让苏挽歌清醒了不少,刚走几步,就望见了正向这边走来的季绯月,苏挽歌又想一掌拍死自己了,他娘的她又来早了! “师姑,你……”季绯月喊了一声,眼见苏挽歌脚底浮动,满面红光,这是太热了?还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我没事,你快去看看你师尊吧,正好他好像渴了”苏挽歌眼神闪躲,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季绯月来到房中,将茶水放下,便看见了正襟危坐得有些刻意的师尊,随意提了一句,“师姑怎么了?这房中也不热啊,为何我见师姑脸色绯红?” 问言,那正襟危坐的身形一僵,显得更加不正常了,“嗯,你师姑说月饼要趁热吃,便火急火燎的送来了,想来是跑得急的原因吧” “哦”,季绯月果然看见了书桌旁摆着一个食盒,“师尊,我可以拿走一个吗?” “不可以”,出言方觉不妥,又补了一句,“你师姑还是跑得太慢了,她来到时这饼都冷了,吃了对身体不好,待为师热热” 季绯月:…… 刚才还说趁热新鲜送来的,现在却又说冷了?再说,她怎么不知道月饼冷了吃了对身体不好? “哦,那弟子先告退了” “嗯”,沈清寒祥装一丝不苟的盯着书卷,待确认季绯月走了,那无处安放的的感情又渐渐的浮了上来。 缓步走到食盒旁,轻轻的打开,一阵淡香袭来。捻起一个金黄酥软的月饼,往嘴里送去。清淡的甜味,软糯适中,像极了自己方才在那人身上品尝的味道。 第十六章满山芳华做嫁妆(前尘篇) 沈清寒原本是在认真的看着手中的封文,脑中突然有一道身影一闪而过,被他极快的抓住了。放下封文,沈清寒发现苏挽歌有两个月没来他这里了,以前比谁来得都勤,可自那日后却不曾再来过,想来自己也应该说声抱歉。 鬼使神差的沈清寒起身向外走去。 来到云清,沈清寒没瞧见苏挽歌,只看见清贺坐在苏挽歌的书案前低头批着封文。 沈清寒走过去,“云清峰的封文由你来批?” 清贺抬头,便看见了逆光而来的沈师叔,“嗯,师尊说批封文可以凝神聚气,是磨练人的精神力的好方法,所以师尊会把一部分的封文给我” 沈清寒:…… 什么歪理?懒便是懒了,什么凝神聚气?劳神伤身还差不多! “嗯”,沈清寒颔首,“你师尊呢?” “师尊应该在后山竹林”,清贺答道。 “嗯”,得到答案,沈清寒提步向外走去。 来到后山竹林,远远的就望见了在拔地而起高耸入云的百年大木上的一抹青色。路过的清风在那衣袂上饶了几圈,扬起几阵潇洒的弧度,轻轻摇晃,好不轻松,好不惬意,真有几分世外仙人的姿态。手中提着个青壶,时不时往嘴里送上几口。 把封文交给徒弟,自己倒来这里潇洒了! “师妹”沈清寒朝那抹青色喊了一声。 苏挽歌一听这声音,一时乱了心神,加之又饮了些酒,更是迷糊,一时不甚向下栽去,就在她以为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时,却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眼睛,沈清寒一张姣好的俊颜全部落入苏挽歌的眼眸,一颗不安分的心借着酒意肆意跳动。 “师,师兄……”吸了一口气。 “可以,放我下来了” 沈清寒眉头轻拧,轻轻的将苏挽歌放到地上,“下次小心点” “嗯,嗯,那个,师兄找我有事?”苏挽歌斟了一点酒入喉,含糊的问道。 “无事,只是许久不见你,以为你恙了,便来看看” “我能有什么事,只是,怕叨扰多了师兄会厌,这才没去”面色不变的说着,脑海中却不断回放那日的场景,苏挽歌真的是一张老脸没好意思去找沈清寒。 “并不会”沈清寒答道。 两人边说边走着,来到了一株开得极盛的樱花树下。那花开的极好,像天边的粉嫩霞云,只要一阵清风,就能散去。苏挽歌捻了一枝花,放在鼻尖嗅了嗅,露出一抹笑。 沈清寒见此,问道,“师妹喜欢这花?” 苏挽歌抬头看着这满眼的粉色,眉目沾笑,“喜欢,这樱花比青葱的竹子多了抹彩,比灼灼的桃花少了分艳,美得恰得其分,甚好。若是将来有人愿为我种满一山的樱花,我定要嫁给他” 沈清寒闻言微微挑眉:师妹真的这么着急嫁人吗? “哈哈,说着玩的,还是安安稳稳的做我的峰主吧!” “师妹这一生可有什么愿望?”沈清寒淡淡的提了一句。 “愿望吗?倒是有一个,我希望自己能平平安安的活着,等我的徒儿清贺长大了,我就将峰主之位传给他,然后寻一如意郎君,相伴此生” 沈清寒:…… 果然不能期待苏挽歌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满天满地的只有怎么把自己嫁出去。 清风袭来,从苏挽歌那里带来一缕酒香,尽数没如沈清寒鼻中,“这酒酿何名?” “哦,这是青竹吟,听闻师兄喜欢桃花酿,不过师兄倒可以尝尝这青竹吟,比不得桃花酿的浓醇,但酒性适中,刚烈足分,带有竹的一丝清淡甘澈” 沈清寒盯着苏挽歌的侧脸看了一会,他不喜饮酒,桃花酿是那人喜欢的酒,他才留有几瓶,可苏挽歌怎么会知道? “嗯,改日尝尝”沈清寒淡淡的回了一句。 第十七章动情(前尘篇) 日子风平浪静,转眼又过了两年,可流年不利,苏挽歌注定命里犯太岁,就在前几日她带着清贺小徒弟下山除妖,无意间不小心将他弄丢在无间深渊里了,众师兄都来关切的慰问,苏挽歌怎好说是因为自己打了个哈气将他弟子推下无间深渊了!只好说是小徒顽劣走丢了,过几日就会回来了。 自那日后,苏挽歌每日近乎浑浑噩噩没精打采的活着,愁容满面。没了清贺,苏挽歌的生活好似乱了大半。一头墨缎长发又回到从前的散乱模样,封文也每天成堆成堆的看不完。经过十年的磨练,苏挽歌倒不再是个睁眼瞎了,只是这字还是无从下笔。 因自己从前是个孤儿,苏挽歌最知幼年孤苦的痛,所以苏挽歌待清贺极好,几乎是将清贺当亲儿子来养,怕他饿,怕他冷,怕他孤独,总是竭尽所能给他温暖,可是,说好给他幸福,自己却成了给他带来伤痛最大的人。 看得有些心烦了,苏挽歌索性将封文扔在一旁走了出去。也不知要去何处,只是凭着感觉向前走,待如梦初醒时,人已行至修雅,正立身于沈清寒的厢房之外,从虚掩的门缝间,看见沈清寒师徒俩其乐融融的画面,心口又隐隐作痛。 刚想举步离开,却被眼尖的沈清寒看到了素白衣角,“师妹,既然来了便进来坐坐吧” 闻言,苏挽歌不好再离开,只好推门而入。在沈清寒对面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清茶,轻抿一口。 见她这副愁容,沈清寒忍不住道,“又在为你徒儿的事忧心?人各有命,相信他不会有事的” 苏挽歌不作态,也不言语,像是认真的在品茶。 实在看不下去苏挽歌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沈清贺将她带到房中,给她吹了一曲静心曲。 听着袅袅仙乐,心中的燥气淡了不少,鬼使神差的苏挽歌提起案桌上的笔在浅黄柔软的纸上写了几个字。 觉察到自己写的是什么时,苏挽歌全身的血液咆哮的向头顶涌去,那是几个英文字母。 I Love You 沈清寒侧头看过一眼,实在看不懂这几个圆润的图案是何意,便问,“师妹画的是什么?” 苏挽歌苦笑,“鬼画符,师兄若是不嫌弃倒是可以留着看能不能镇邪”,顿了一下,又言,“我还有事,多谢师兄的招待,告辞了”苏挽歌落荒而逃,捂着胸口一路狂奔到山下。 十年的岁月相伴,怎能不日久生情?十年的温柔相待,她那颗本就飘摇的心怎能不动摇?可情爱之事迷人心志如斯,好比没柄的双刃剑,动辄伤人伤己。 故事并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有什么改变,饶是她再怎么努力,也没有撼动半分。徒弟照旧进了无间深渊,沈清寒照旧爱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她还是逃不开那样的结局吗? 念此,恐惧爬满苏挽歌全身,慌不择路般苏挽歌回到峰中收拾了些物件,托弟子转告掌门师兄,宣称要去云游些时日,顺便找找她徒弟。 这一走,便是百年之久。 第十八章足绊裙摆浮上吻 估摸着日入时分,苏挽歌才幽幽转醒。觉察到一阵气流涌动,有人推开了房门,一阵淡淡的药香传来。 修雅只有季绯月懂得炼丹之术,能随时带着这药香的,除了她别无他人了。认出来人,苏挽歌轻轻唤道,“绯月,这山中可是种了什么花?自早间我便时时闻见几阵花香”早间精神尚有些恍惚,苏挽歌只是若有若无的嗅到花香,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闻到了清甜的香味,像是樱花。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想到苏挽歌听不清,季绯月放下茶盘,走到苏挽歌身边,气沉丹田,开始引颈大嚎,当真是女主包袱掉了一地。 “是种了些花,自苏长辈云游后,师尊便会日日去后山种花,现在都种了满满的一山樱花了,这个时间正是樱花盛开的时节” 苏挽歌点点头,“嗯,你师尊倒是勤快,每天这么多封文也没累死他,还有闲情去种花” “那那你们岂不是有福气了,去那花海中修炼一番,定是怡神养气得很呐”苏挽歌感叹,沈清寒实在太会给徒弟造福利了。像她就不会了,一般能不动手,她是不会轻易动手的。 季绯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喉,又大吼,“那倒没有,师尊不让人进去” “你也不行?”苏挽歌疑惑,不应该啊,沈清寒不会真的被夺舍了吧?连季绯月也撼动不了沈清寒那颗万年冰冻三尺寒冰的冰清玉壶心了? “嗯”季绯月答了一声,“苏长辈,无事的话晚辈先退下了” “嗯”,苏挽歌摆摆手,示意不用管自己。 季绯月刚出门,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师尊。面若敷粉,俊美非凡,气势冷俊逼人,举手投足都是贵气大方。敛下摇弋的心神,恭敬的喊了一句,“师尊” 沈清寒看了她一眼,道,“嗯,苏挽歌醒了?” “醒了” 沈清寒越过季绯月,走进房中,一眼便看见了正呆呆望着屋顶的苏挽歌,眉目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褶皱,神色近乎是落寞的,这种平淡的清寂,好像整个世间的灯火通明都照不亮她的一张侧脸。 沈清寒心脏的某处不由抽疼了一下。 觉察到有人进来,苏挽歌卸下落寞换上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快得沈清寒都以为刚才那一幕是幻觉 沈清寒自认是没法做到像她徒弟那般大喊大叫的,只好坐到了苏挽歌身侧,凑近苏挽歌的耳畔,“那双玉珠我替你还回去了” 沈清寒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苏挽歌的脖颈上,酥酥痒痒的,扰得苏挽歌微微的红了脸,强行忽略这暧昧的氛围,苏挽歌道,“哦,他直接收下了?没说什么吗?” 沈清寒低笑,“有,他差点带着他的大刀来找你了” 苏挽歌:…… “好了,告知过你我就先走了”沈清寒起身。 坐得久了,不觉有些口干,苏挽歌便想起身给自己倒点茶水。不料刚站起来就踩到了自己的裙角,整个身躯随着惯性向前倾倒,下意识的胡乱捞到一个人。 “碰”地板发出一声闷响。 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沈清寒平时藏山不露水的,谁曽想这身体锻炼得跟块钢铁似的,砸在他身上还不如砸在地板上来得强。 沈清寒也好不到哪里去,一片柔软覆压在他的胸前,温香软玉在怀,扰得整个灵魂都不安的颤动起来,却不敢有所动作。 苏挽歌扬起小脸,脸颊若有若无的扫过沈清寒的唇瓣,如蜻蜓点水一般。 沈清寒彻底被这个动作引爆了,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苏挽歌,又细心的确保她不会受伤,逃似的离开。 苏挽歌坐在原地,半点不知自己方才干了什么,捂着闷痛的胸口,一脸菜色,“那个,师”兄……是我砸疼你了吗?还是,我干了什么?没有吧! 第十九章青竹吟 趁着沈清寒今日去不惑天清谈了,苏挽歌偷偷摸摸的来到沈清寒房中,摸到床边,在一床柱上摸到了一出滚动的机关,轻轻往下一滑,在离床两尺远的地方苏挽歌果然摸到了一出开口凿洞,一阵浓醇的酒香溢漫开来。 苏挽歌挑了最里边的一瓶,掀开酒盖,酒香更浓了,浓得苏挽歌眉目欣喜,这酒怕是放了有百年之久了。味很纯,一口入喉竟是她喜欢的青竹吟。眉梢不由一挑,心愉之际不免有些奇怪:她之所以知道这藏酒处,全倚仗原著,可原著中这放的只有上好的桃花酿,哪里有青竹吟的一席之地。苏挽歌又向里摸去,发现左侧酒瓶的花纹与她手中的这瓶有所不同。提出一瓶,拧开一闻,清香浓郁,是沈清寒所喜的桃花酿。苏挽歌赶紧盖回酒盖,放了回去。回到床柱边,摸向那处机关,发现这滚环竟未滑到头,好奇心驱使,苏挽歌将其尽数滑到底。 耳边迷迷糊糊的传来一阵石门开动的声音,一下子苏挽歌的好奇心蹦得有天高。想也没想,便一骨溜的走了进去。 苏挽歌只是视物不清,又不是真瞎,初入,还是能感受到里头的无边无际的黑暗。再往里一些,出现了些迷迷糊糊的光点,越往里,光点越多,像满天的繁星一样。 苏挽歌立身于有万千夜明珠装缀的殿室之内,室中结构精巧,放有许多古色古香的墨漆雕花书架。若是她能看得见,便会发现这室中挂满了画,少说有上千幅,皆是人物画,皆为同一人。画中女子栩栩如生,芙蓉如面柳如眉,不施粉黛,美得恰得其分,不落俗于世,亦不寡然于外。 皆是她的模样。 感到身后一阵气流涌动,苏挽歌凭空冒了一层虚汗。完了完了,不会是沈清寒吧?他会宰了我的! “师兄”苏挽歌试探性出声一问。 “嗯” 苏挽歌破天荒的没有聋听见了,顿时心也凉了半截。 苏挽歌还没有想好用对之策,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拉住往外走。 苏挽歌:什么情况?不符合剧情的发展啊! “一个储物室而已,没有什么好看的”许是室内回音,许是沈清寒的声量够大,沈清寒的话竟一字一句的都入了苏挽歌的耳,要不是还在视物不清,苏挽歌都以为自己的发毒期过了。 暗毒很磨人,每次发作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之久。 看沈清寒这气定神闲、闲庭信步的样子,看来这里真的只是一个简单的储物室了。暗暗赞叹自己的运气好。 “师兄,我还拿了这个”苏挽歌朝沈清寒摇了摇手中的酒瓶。 沈清寒的眼神颜色加深了几分,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和,“无妨,本就是供人饮用的,你喜欢便多拿几瓶吧” 苏挽歌以为沈清寒只是说说而已,直到她抱着四五瓶青竹吟回到房中时,才惊觉沈清寒是认真的。他居然没生气还送了她几瓶酒??这个世界这么了!!太不科学了! 沈清寒是真的没有被夺舍吗? 苏挽歌本只想浅尝就好,谁曽想,这酒实在是太诱人了,待她知足时,三瓶已下肚。 正是酒意醺昏时,苏挽歌早早的就睡了。 半夜时分,浑浑噩噩恍恍惚惚间感觉腹中一阵翻滚,隐隐有要吐的迹象。苏挽歌胡乱的摸向床头,触摸到一片冰凉,拿起清歌跌跌撞撞的向外头走去。 不知蹲在何处,半天也没吐出来,倒是把腿给蹲麻了半截。站起身来,犹如踩在云端一般,脑中天翻地覆不辨东西。三瓶百年青竹吟,后劲极大。意识过于模糊,苏挽歌一时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在哪里,摸到一扇门便推了进去。摸黑间还给她摸出一张床来,翻身滚上去还不忘拉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感觉到有一团东西钻到自己的被褥中,沈清寒猛的睁开双眼,即使在暗夜中,也泛着锐利的精光。几阵酒香夹杂着女子的清香争先恐后的涌入他鼻中,一颗平稳的心瞬间失去了平衡,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的跳动。 苏挽歌怎么会跑到自己这来了? 刚想起身离开,却发现自己的衣袍被苏挽歌压住了大半。不得已,只好凑近苏挽歌将自己的衣袍一点点的拽出来。 两人靠得极近,鼻息交缠不分彼此。 苏挽歌忽感鼻尖有些痒,便就近沈清寒的脸蹭了蹭。 一瞬间,沈清寒理智的弦断了,一百年的入骨思念如洪水猛兽般涌来,这抹思念的毒仿佛看到了解药,势不可挡的向那光明奔去。 沈清寒低头含住了苏挽歌的唇,一如当年的柔软,一如当年的诱人,伴着酒香,更曾了几分迷乱的魅人。 辗转啃咬轻舔,过了很久,才分开一点点,他的睫毛挨着苏挽歌的睫毛。沈清寒半跪在苏挽歌的双腿间,从苏挽歌的额头一路吻下去。 眉心,鼻尖,面颊,嘴唇,下颔,脖颈,锁骨。 沿路起伏,虔诚无比。 他双手轻动,解开了苏挽歌的衣裳。向里探入,触手满掌柔软,苏挽歌不由轻哼一声,无尽的难受忍耐。沈清寒一路往下,亲到紧实的小腹,继续往下时,从他肩头滑落的黑发夹杂着细碎的呼吸在这一危险的部位摩挲撩拨,惹得苏挽歌一阵颤栗,呼吸不觉加快了几分,胡乱间不小心将她刚才带着的清歌推到了地上,砸出清脆的响声。 这一响,堪称悬崖勒马,生生拽回了沈清寒所剩无几的理智。暗骂自己混账,乘人之危。慌乱的翻身下床,脚步轻浮的飘向室外。 第二十章难音 次日,苏挽歌还未睁眼便觉全身酸痛不已,扭了扭身子,酸痛感更明显了,似要散架了一般。觉察到有人推门进来,苏挽歌便顺势半倚半靠在床上。 这个时间除了沈清寒一般是不会有其他人来的,打她来这小住以来,沈清寒每天准时准点的给她端洗漱的水,有时也会准备一些膳食,苏挽歌真的被这种同门情意感动得一塌糊涂。 冲沈清寒喊了一句,“师兄,我昨晚是不是同人打架了,早上起来身体又酸又痛,哎呦” 苏挽歌没有听到答复,反而听到了一阵关门的重响声,很是急促的样子。 苏挽歌:??? 方注意到自己的胸前空荡荡、凉飕飕的,苏挽歌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衣袍不知何时解开了,大半的肌肤裸露在外,猛得将衣物拉好,苏挽歌的脸都快红得滴血了。所以她刚才是和沈清寒“坦诚相待”了?难怪沈清寒跑得那么快,丢脸丢到姥姥家!! 苏挽歌扶着床柱勉强站了起来,却发现手下触到一颗可滚动的滑珠,一时心都死了半截。 她,不会,是在,沈清寒,房里,吧? 她的清歌呢,不要拦她,给她清歌让她了却此生吧! 沈清寒来到后山的樱花林中,寻了一处静谧幽深的地方,将净心决念了不下九百遍,心中的燥念却半分没有退下,大有泛滥之势,脑中一刻不停的回放刚才苏挽歌的形态。 他端着盆器进去时,正逢苏挽歌起身倚靠在床柱上,衣裳保持着昨日的旧态,敞开了大半春光,嫩白的肌肤上青红交错的布满了爱痕。刹那间全身的血液犹如溃堤之洪冲向脑门,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径,急忙夺门而出。 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沈清寒出神的望着漫山遍野的樱花,心中的情绪起伏万千,关于这份情,终是不知要如何安放。 当初,她说,若谁送她满山的樱花她就嫁给谁,那我送你一山芳华,你可愿做我妻? 苏挽歌倒是想得极开,起初还要死要活的挥刀自尽,才过了半柱香,楞是把自己说服了。此时正端端正正的的坐在书案前,拿着长琴九歌摆弄起来。 不染负手来到沈清寒的寒枫居,表情是难得的正经。近日听闻苏挽歌回来了,便来瞧瞧。本来是前几天就要同掌门师兄一起来的,奈何这几日民间不太太平,封文实在太多了,一来二去就拖到了现在。 推开房门,便看见了苏挽歌前首摆了一架精美的古琴,那人素手撑头,歪着脑袋,似是在想什么。 看到那把古琴,不染有些激动。他平素唯一的爱好便是音韵,想不到苏挽歌云游几番居然摆弄起乐器来,不染第一次觉得苏挽歌如此顺眼。 “苏挽歌”喊了一声,苏挽歌没有反应。不染心想,掌门师兄回来就言苏挽歌的暗毒发作了,看来是真的了。 提高了些许音量,又喊了一句,“苏挽歌”,还是没反应。 深吸一口气,压下涌上来的火气,心道:淡定淡定,我是来看人的,不是来找人吵架的。气沉丹田,几乎是用吼出来的,“苏挽歌” 还是没反应。 不染气冲冲的来到苏挽歌的前边,用力大拍桌面,“师妹” 苏挽歌猛的抬头,听到来自不染的“师妹”心中咯噔一下。 一般来说,能听到这尊祖宗喊他师妹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她瞎猫碰到死耗子,不小心把这位祖宗哄高兴了,二是她瞎猫踩到狗尾巴,她把这位祖宗惹毛了。显然,这是后者。 刚才想事情入了神才至于没有注意到他,话说这人哪来的这么大的火气? “干嘛?” “来看看你这个挨杀的死了没有,我喊你几百遍了,你死了没有反应?” “你这种祸害都没死,我怎么能死,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听力不好吗?” “我声音那么大,聋子都听见了吧,你说你没有听见?” 确实,不然此时的声音确实足够大,即使在百米外的人都能听见,不知情的还以为有人在吵架呢。 被喷了满脸唾沫星子,苏挽歌不由也来了点火气,回骂道,“起开,你嘴漏吗?喷我一脸” “你才嘴漏”不染伸手抹了抹嘴边因大声说话而喷出的口水。 “对了,你哪来的琴?你还懂音律?”不染问。 “云游时捡的,看着好看就带着了,至于音律嘛,略懂” “那弹一曲来听听”不染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找了个地方坐下。 苏挽歌闻言一怔,其实,她不怎么会,基本是半吊子的水平,不过,尚可能入耳吧。“师兄,你确定?” “快弹了,磨磨唧唧的”不染催促道。 沈清寒刚从后山回来,便听见了从他房舍中传来的可刺破耳膜,沙哑哀啼的声音,真是呕哑嘲哳难为听! 推开房门,看见苏挽歌一副刚刚抚完琴的样子。沈清寒突然觉得自己以前错了,苏挽歌同那人一点都不像,那人琴艺冠绝天下,和苏挽歌这折煞人的琴艺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又撇瞥见了苏挽歌对面的不染,整个脑袋严严实实的贴在了案台上。 沈清寒走过去,拍了拍不染的肩头,“师弟?” 只见不染恍恍惚惚的抬起头,眼神没有焦距,大喊,“师兄,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师弟,你怎么了”沈清寒疑惑的问道。 “哦,对对,该回去了,改日我再来啊”不染大吼着回答沈清寒。 沈清寒:…… 不染踉踉跄跄的起身,腿软似的摇摇晃晃来到门口,扶住门把,用他看来是小声嘀咕,沈清寒听来是正常音量,苏挽歌觉得是没有声响的声音说,“站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跪”,又艰难的走出去。 沈清寒看向苏挽歌,走到苏挽歌身侧,问,“不染怎么了?” 苏挽歌扬起脑袋,神情自然的说,“大概是被我的天籁之音迷倒了” 沈清寒:…… 突然看清苏挽歌手中的琴,沈清寒整个身躯一震。 半响才艰难的挤出几个音节,“这琴,你如何得来的?” 苏挽歌汗颜,怎么今天谁来都要问一下这把琴的来历? “捡的” “何处?” “不记得了,怎么,师兄,你认识这把琴?”苏挽歌不免有些好奇,原著中可没有提到沈清寒还和琴有什么渊源。 “认识,这把琴,是我启蒙恩师的” 第二十一章恩师(一)(前尘篇) 自他有意识来,他就一直呆在这深山中,世人唤他山鬼。 他只知道自己来自古域,是古兽,鲲。 山中岁月无常,他不辨春秋,只知时间好似过了很久。原本是平静无波的日子,却因为一个人的到来有了些盼头。 那个人在这深山中住了很久,他记得,自她来,这湖面总共结了五次冰。每天的傍晚时分,她总会来那深入湖中心的木桥上小坐,待日落了又离去,他只敢远远的望着她。 又是日落时分,他在水中看见了提着一个黑罐子的她,脚步闲散的向湖中心走去。 他微微的露出半个头,发现今日的落霞别样的好看。整个天空都是粉红的,几朵火烧云摇摇欲坠,几只飞鸟自天际归来。湖面倒影着天空的暖景,若不是路过的晚风刮起几阵涟漪,快让人分不清到底哪是天哪是湖了。 那人身袭一身粉红衣裳,躺在桥面的尽头,似与这天色融为一体,调皮的晚风拉着那人的衣袂,荡着随意的弧度。 他大着胆子游了过去,发现她好像睡着了,又大着胆子子上桥。他自生来便穿着一件黑衣,上桥后设法弄干了衣服,小心翼翼的坐到她身边。 他发现她真好看,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看见她旁边那个黑罐子,刚才瞧见她把这罐子举起来往嘴倒了到,好像很好喝的样子,便学着她的样子提起那个黑罐子往嘴里倒去。 入喉即像被火烧过一样,呛得他的眼泪掉了出来,差点发出声音。 突然,她动了动,侧着的身子转了过来平躺着,吓得他赶紧化作了一条鱼,跌落在她身上。 温婉睁眼,发现自己身上平白无故的多了条小鱼,拎起它的尾巴,浅笑道,“你这条鱼是活够了吗?”轻轻的的把小鱼放入水中,看着它游走,顺手舀起一捧清水,从她掌心坠落的水珠在落日余晖下熠熠生辉,低声呢喃,“想来人世间沧桑起伏如疾风骤雨,如掌中之物,紧握于手,也可以失之于缝,身外之物终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殚精竭虑,原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的虚妄” 起身坐着,抡起酒罐子,往口中灌了几口,放下,又躺下,呆呆的望着天空。 他游到远处,又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她。 自那日后,他就不曾再见她来过,她是走了吗?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一生窝在这深山老林中,他应该去看看这世间的繁华,他想去找找她。 他下山那日,化成了一个小孩模样。未曾离那山林有多远,他就遇上了山匪。初识人世,他不知要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就在他快被山匪掳去时,听到了几阵轻快的马蹄声,便瞧见远处有一匹白色俊马弛来,马上有一个人,身着白色缎服,腰系白玉带,玉面白冠,墨发飞扬,正是陪了他很多的年月的人。 温婉在那些山匪的前面停下,居高临下的问,“几位大哥在干嘛啊?” 领头的那个大汉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嗨,就是看着这个小孩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山林中,不太放心,想接去山中安顿一下” 温婉抿出一个笑,“哦,这两年山匪都如此善良了,真是让人欣慰啊” 那大汉身后的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不乐意了,对领头大汉道,“大哥,就他一个人而已,我们怕他做甚?我们一起上,我还不相信不扒下他的一层皮来“ 领头大汉回头对那男子低声说,“你个没眼力的东西,看见那把剑了没有,上面系的是红璃珠,天下第一剑客温婉的剑断尘,你上去找死吗?” 领头大汉又对温婉点头哈腰道,“都是些没眼力的东西,希望温小姐不要计较” 温婉翻身下马,走到那小孩面前,发现这个小孩长得粉粉嫩嫩白白净净的,睫毛很长,眼睛很大很黑,不由感叹是谁家孩子长得这么标志,像个小仙子。 “人,我带走了”温婉扔下一句,便将小孩抱了起来,扔到马上,自己也轻身跃上马背,挥鞭离去。 第二十二章恩师(二)(前尘篇) 温婉在城中寻了处干净的客栈,叫了间雅间和几道好菜。 端看着自己捡来的这个小孩,实在水嫩得喜人,跟刚从水中捞出来似的,温婉忍不住抬手捏了捏小孩的脸,见他眉头皱成了个疙瘩,温婉心道:还有脾气呢。 见饭菜端上来了,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温婉给他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问道,“你家里的人呢?告诉姐姐,姐姐送你回去” 小孩低头轻轻的喝着汤,没有说话。 温婉心道:难道又是一个被人丢弃的孩子?哪个天杀的这么没有良心?这么可爱的孩子都舍得。 “要不这样吧,你要是叫我声姐姐,我就养你”温婉笑眯眯的看着那个小孩,怎么看怎么像拐卖人的。 “姐姐”一声清脆童稚软糯的声音直击温婉的心。 娘嘞,心都快酥了。 “哎,乖”伸手揉了揉了小孩毛茸茸的脑袋。 吃饱喝足后,温婉便拉着小孩去了锦衣阁。挑了几套她觉得好看的便一骨脑的全往她那个便宜弟弟身上套。 温婉给他换上了一件紫色锦绣袍,衬得小小的人愈发如玉,便忍不住在他的小脸上啃了一口,才把他放到地上,自己去找掌柜结账。 温婉没有注意到,刚才被自己亲了一口的小孩此时耳朵根通红如血,提着小短腿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等温婉转过身时,那里还有她便宜弟弟的身影,当下衣服也忙不得要了,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温婉找了两天,也没找到那个小孩,只能祈祷那个孩子命里带福了。 今日是花朝节,她家小侍女苏楠推推搡搡的非要她去凑凑热闹。满大街挤得跟下饺子似的,真是无趣得很。不过几时,温婉又坐着马车摇摇晃晃的回府了。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温婉掀起布帘,问苏楠,“怎的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苏楠回道。 过了一会,苏楠回来了。 “小姐,前面有一个男子拦路,想要做小姐的车夫” 温婉来了点兴趣,笑道,“哦,带来我瞧瞧” 不一会,苏楠领了个男子过来。身着粗布麻服,头发简单的用一根木簪子束起来,身量极高,足有八尺高,不过最引人注意的倒是那张脸,长得跟个妖孽似的,过分的好看。 “就是你想做我的车夫”温婉出声问。 “嗯”那个男子简洁的答道。 温婉心道:这架子比我还大呢,有意思。 “为什么想当我的车夫?”温婉又问。 那人立刻回答,“不知,就是想” 温婉心道:这理由真是……算了,这么好看的人做车夫,感觉还挺有面子的。 “行,便跟着我吧”温婉朝那人说道,将帘子放下。 “小姐,你怎么又乱收人?老爷会不高兴的”苏楠隔着车帘轻轻抱怨。 “我爱怎样就怎样,干那老头子何事?我又没用他的钱”温婉平静的声音传来,隐隐的带有几分戾气。 “小姐” “行了,我自己有数” 转了几个街角,才到了温府,温婉下了马车,让自己刚刚招的车夫跟在自己的身后,一前一后的走入府中。 “可有名?” 他低头想了一下,世人唤他山鬼,那他名字应该就叫山鬼了吧,“山鬼” 温婉叫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哪个混账给你取的名字?这算哪门子的名字?我为你取一个,可好” “好”他望着她的身影,轻轻的答道。 温婉在心中思索了一下:温婉这个名字,实则不太符合我的性子,我性子偏冷,身边的人也少,终年冷冷清清的,便给他取名清寒吧,温姓不好,尽是些寡情凉薄之人,祖母沈氏待我最好,便赐他沈姓吧。 “姓沈,名清寒,如何?” “好” “那以后便唤你沈清寒了” “好” 温婉停下来,回头看向他,“你只会说好吗?” “不是”沈清寒回答。 温婉回过身,继续走,“那换一个” “嗯” 温婉:…… 呆瓜。 第二十三章恩师(三)(前尘篇) 沈清寒第一次在这么舒服的地方睡觉,一不小心就睡过了头。模糊间有个人来叫了叫他,说小姐找他。他立刻就清醒了过来,赶忙整理好自己去见小姐。 才至门前,便听见了从温婉房中传来的几声笑闹声,给清冷的晨间添了几分人味的温暖。 “小姐,你能不能稍微收拾一下你的房间,哪里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苏楠一边帮温婉整理房间,一边抱怨。 “我不收拾房间,因为我是乱室佳人”传来温婉惬意的声音。 “小姐”苏楠吼了一句温婉。 “没大没小的,怎么对你家主子的,啊?”温婉又传来轻飘飘的一句,欠扁得很。 沈清寒敲了敲门。 “进来”温婉喊道。 沈清寒推门而入,果然看到了惨不忍睹的房间,衣服扔得到处都是,那把让人闻风丧胆的断尘剑随意的丢在地上,桌案上扭七扭八的放着一架长琴,旁边全部是些散乱的书。 苏楠瞥了一眼沈清寒,“哎,你进来干嘛?这是小姐的闺房啊” 温婉看了一眼苏楠,又看了一眼沈清寒,“苏楠你眼神不好吗,没发现清寒还没到束冠的年纪呢,人家现在还是小孩呢,进来也无妨,清寒,别管苏楠这个老妈子” “小姐,你才是老妈子呢”苏楠抱着温婉的一堆衣服,不满的吼道。 “好好好,苏楠不是老妈子,苏楠是美少女”温婉用哄孩子的音调给苏楠顺气。 沈清寒发现实在无地可落脚,又退了出去,出声问,“小姐,你找我?” “哦,对,跟我去下书房,这里就交给你喽,苏少女”温婉提着步子走了出去,身后传来苏楠无可奈何的咆哮。 温婉的书房倒是难得的干净整洁,东西都有条不紊的摆着。 温婉来到书桌前,拿起笔,写了八个字,“不知苦处,不信神佛”,边写边问沈清寒,“可会写字?” 沈清寒摇了摇头。 “那可识字?”温婉又问。 沈清寒又摇了摇头。 放下笔,温婉走到沈清寒身边,敲了敲他的头,“怎么什么都不会?白长一张好脸到处骗人了” 又重新回到书桌旁,“行吧,我教你,我身边的人,识文断字还是要会的,我今日写些字给你,拿回去临摹,明日拿来我给瞧瞧” 第二日,温婉拿着沈清寒临摹的字看时,头一次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不堪入目。 “我让你临我的字,你这字的气势到还压过了我的啊”温婉痛心疾首的道。 沈清寒有些难过的低下了头,温婉见状,有些自责:是不是说重了? 又赶紧道,“不过,我就是喜欢这种有挑战的事,没事,来日方长,咱门慢慢来” 说好的慢慢来,温婉却不是这样做的。温婉每天让他临摹字帖两个时辰,还要记字五百个,第二天她又要检查字帖,又要考他字词,答不对一个,戒尺两下,有时候打得他手心火辣辣的疼,事后她又会拿着药膏来给他细细的抹上,让人讨厌不起来。 温婉梳妆打扮不行,不过琴棋书画到是样样精通,颇有造诣。于是,温婉一并将这些教给了他,活了这么久,沈清寒第一次知道充实这两个字的意义。他来当个车夫,马倒是一天都没摸到,天天被强迫学这些东西了。 温婉站在沈清寒的身侧看他写字,暗赞沈清寒真是难得的人才。 才两月,沈清寒的字已经是清清秀秀的了,不似当初那般张牙舞爪。自己当年练字,也是废了那位师父不少的心血呢,练了不下五年的时间才练到现在这般水平。 有人敲了敲门,“小姐”苏楠在门外唤道。 “何事?”温婉问道。 “老爷找你” “知道了,等下就去”,走向门口,朝沈清寒道,“好好练,等下我来看” “嗯”沈清寒抬起头,微笑的看着她。 来到那老头子的院子,温婉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你找我?” 温曜看见温婉这副目无尊长的模样,老肉横生的脸上又多挂了几道皱痕,喝道,“礼仪学了都喂狗了吗?都不知道要敲一下门吗?都不知道要唤一声父亲吗?” 温婉淡淡睨看了这个所谓的父亲一眼,“看来是没事了,那我走了”还真的转身往外走去。 温曜气道,“你给我滚回来” 温婉倒没打算真走,只是想让他赶紧闭嘴罢了。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倒了点茶水,淡淡的喝了几口。 温曜坐到正堂上,没好气道,“听说你招了个车夫回来,还天天往房里领,是不是?” 温婉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茶,才道,“是” “你这个逆女啊,你的清誉还要不要了,你是打算这辈子不嫁了吗?啊?”温曜朝温婉怒吼。 温婉勾出一个讽刺的笑,“您不是帮女儿都安排好了吗?李丞相的痴傻儿子嘛,这清誉要不要都无甚关系吧?” “你……你……”温曜气得说不出话来。“我真后悔当初生下你这个孽障” 温婉起身,走到门口时,冷冷的回头看了温曜一眼,“巧了,你生我也没有经过我的同意,我也很气呢” “滚”温曜怒吼一声。 温婉黑着一张脸来到书房内,沈清寒抬头就看见了温婉一脸煞气,柔声问道,“又吵架了?” 温婉坐下,“谁跟他吵?老匹夫天天见不得我好,总是要埋汰一下我才舒服些” 沈清寒暗暗心疼她,她外表看上去风光无限,潇洒肆意,只有他知道,她活得有多么人心冷漠。他才来了两个月,温婉这副表情他已经见了三次了。 那些美好的年岁总是过得很快,他在温婉身边已经待了五年的时间了,温婉将毕生所学全都教给了他。 温婉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贵妃椅,将其摆在院中,自己躺在上面,舒舒服服的晒着暖阳。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沈清寒,唤道,“清寒,吹个小曲听听” 沈清寒拔出腰间的玉笛悦心,轻轻的吹了起来,悠扬的笛声飘荡在整个院子中,伴着微凉的情风,这岁月像静止了一般。 当初温婉是要教他抚琴的,可他告诉温婉他想学笛子,温婉便送了他一根玄玉冰笛,他取名为悦心。 琴太大了,不方便随时带着,笛子,却刚刚合适带在身上,若你有心烦的事了,我便给你吹一曲,帮你散散愁,悦你的心。 一曲终了,温婉细细的盯着沈清寒看了一眼,道,“怎么五年过去了,你还是当初那副年少模样,你现在应该是魁梧大汉了才对啊” 沈清寒没来由的生了一丝愁。 生为鲲,他长得极慢,寿命极长,若这残忍的时光先将温婉带去了,他要怎么办。 不过还没等他愁完,他那位启蒙恩师便横遭大祸早早的就驾鹤西去了。 第二十四章清华北大 远山薄云轻浮,近天艳阳高照,亭中两人相坐。 沈清寒斟了一杯清茶,递到苏挽歌手里,又给自己到了一杯,刚抬至嘴边,便看到一个徒弟火急火燎的跑来。 “师尊,师尊,紫琅门那里来了头驴,一直嘶叫不停,赶也赶不走,吵得师兄师弟们无法专心练习,要怎么办啊师尊?” 苏挽歌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个“驴”,便开口问,“可是一头脖子上用一条红线系着白铃的驴?” 那弟子赶紧答道,“对对对,就是脖子上挂了个铃铛,吵得很呐” 苏挽歌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听到“对”,便道,“哦,那是我家清华,帮我领进来找个地方安顿就行,不用领来我这里,要是有苹果的话就给它扔两颗啊” 沈清寒握着茶水的手抖了一下,撒出几滴茶水。苏挽歌还给驴取了名字?还跟他重了一个清字? 那弟子面有菜色的看向沈清寒,本来在峰门外就很吵了,还要领进来?那不是更不得安宁了! “楞着干嘛,还不快去把苏峰主的宝贝驴请进来”沈清寒面无表情的朝那弟子说道。 那弟子刚转身跑去,又被苏挽歌叫了回来,“那个,你先回来一下” 那弟子又跑回亭前,问道,“长辈,还有什么事吗?” “等一下可能还有一只白狗来,你记得也一起帮我领进来啊,将它和我那驴放在一起就行”苏挽歌叮嘱。 “好的,长辈”又转身匆匆跑开。 沈清寒轻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扶着脑袋,大声的问道,“师妹是要开个动物杂技团吗?” 苏挽歌还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不瞒师兄,确实有这个意图,等我再养上几只就去开一个杂技馆,师兄记得去捧场啊” 沈清寒:…… 前几年苏挽歌路过一个村庄,见一户人家正欲宰杀一头驴,那驴前膝弯曲,做出一副跪拜姿态,眼角都能看到水波滚动,那求生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人非木石,为何无感?那驴为他们辛苦劳作几年,就是这么一个下场吗?上天有好生之德,那驴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苏挽歌走过去,问道,“为何非得屠了这驴?” 那农人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一副道人打扮,便答道,“道长有所不知,我家小儿年岁已大,近日才说得一个媳妇,可无奈家中贫困,只好将这驴杀了拿去卖点钱好换点聘礼钱啊!” “那这样吧,这头驴我买了”苏挽歌说道,伸手往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钱袋。 “道长,这……”那农人犹豫道。 “这钱袋中的钱够卖好几头驴了”苏挽歌以为那农人嫌钱少,便又说道。 “道长,使不得,我们虽是贫苦人家,但对不起良心的事还是做不得”那家农妇说道。 “无妨,身外之物于我这样的闲游之人来说,无关紧要,收下吧,好好过日子,剩下的便做我随新人的礼了”没等那家人说什么,苏挽歌就拉着那头驴走了。 苏挽歌拉着小毛驴渡步在青青的河岸边,清澈的湖面倒映着一驴一人的影子。 “我以前有一个梦,想去一所学校,叫清华,可是没有机会了,以后我叫你清华吧,我骑着你的时候,就当做是上清华了,也当圆了我的一个梦,你说好不好” 身后的驴轻快的喊叫几声,似是应了苏挽歌的话,苏挽歌高兴的冲那头驴扬起一个笑,随手顺了顺那毛驴头顶的杂毛。 苏挽歌和沈清寒才安静的坐了一下,刚才那徒弟脸色苍白火急火燎的又来了,声音里带了点哭腔,“苏长辈,苏长辈,师尊” 苏挽歌听到了喊叫声,问道,“怎么了?” 那弟子扶着一颗树站稳,“苏长辈,你将那玩意叫做狗?那,那是狼啊” 苏挽歌只听见,“苏……狗……狼”,皱眉,“你说什么” 那弟子又撕心裂肺道,“那是狼,不是狗” 苏挽歌终于听清了,“不是,那是狗,只是有点像狼而已,不是有种狗叫狼狗吗?我家那只就是狼狗” 这时,一道白影闪过,窜到苏挽歌的脚下蹭了蹭。 那弟子更是白了脸,话都说不利索了,“就,就,就是这个” 沈清寒扶额,苏挽歌果然一如既往的眼神不好,他没看错的话这是一条北域纯正雪狼吧,居然被苏挽歌当只白狗来养。 沈清寒无奈道,“师妹,那个,你脚下那白团是条狼” 苏挽歌惊道,“啊,不是吧?” 沈清寒问道,“你在哪里捡的?” “我在那个苍狼山捡的” “那没错了,就是北域雪狼了”沈清寒说道。 苏挽歌那日经过苍狼山时,听到几声若有若无的呜咽声,苏挽歌寻声找去发现了雪地了躺了一条虚弱的狗,好像迷失在这白茫茫的世界里了。 一时爱心泛滥,将那小狗捞入怀中就带走了。后来就将它与清华放在一起养,取名北大,正好凑一对。 屏退了那受惊过度的弟子,沈清寒又问,“你捡它时,有多大了”喝了一口茶,镇镇神。 苏挽歌比了一个大小。 “你可知,那般大小的雪狼是母狼放在山中锻炼狼性的,你怎么把人家的儿子拐跑了”沈清寒又喝了一口茶,无奈道。 苏挽歌:…… 我怎么知道? 清华还好,只是吵闹些罢了,北大就不一样了,在修雅见谁都一副“畜生不服来战”的欠扁模样,只有在苏挽歌面前才是一副“乖狗”模样。 修雅的弟子表示只想将那两只祖宗丢出山门。 第二十五章魅妖(一) 还好清华北大那两只祖宗也只是在修雅待了半个月就走了,当北大那头傻狼叼着清华的绳子屁颠屁颠的跑出峰门时,修雅的弟子才相信原来狼和它的食物驴真的能和睦相处。 苏挽歌站在沈清寒的小鱼塘前捧着一些吃食,时不时投下一些。苏挽歌不知,那塘中就只有两条鱼,还看都懒得看苏挽歌,只有苏挽歌以为自己善良的风花雪月了一把,路过的弟子都闭着眼睛没敢看,苏长辈好像和她那两只一样傻。 没等苏挽歌风花雪月完,一个修雅的弟子从远处跑来,喊道,“苏长辈,苏长辈,你家宠物跑了” 苏挽歌只听到,“苏……辈………家……跑了”,回身,“什么?” 那弟子喘了两口气,放开了嗓子,“苏长辈,你家傻……不,你家宝贝宠物走了” 苏挽歌才听清,不紧不慢的答道,“无妨,清华北大野得很,平时不怎么跟着我,想我了才会来寻一寻我,随他们去”,苏挽歌又继续向塘中丢起食物来。 那弟子道了一声哦就退下了。 待了差不多五个月,苏挽歌的暗毒才好全了,今日正准备与沈清寒辞行。 “承蒙师兄这么久的照顾了,师妹如今已无大碍,今日便要回云清了”苏挽歌含笑的朝沈清寒道谢。 沈清寒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低头拿起一杯茶,淡淡的尝了一口,“嗯” 苏挽歌刚走出去,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一袭白衣清秀儒雅的不染,手里提着一本封文,苏挽歌看到了不染眼里满满的嫌弃。隔得老远就听见不染喊道,“回去,有事” 三人都来到屋中,不染将封文递给沈清寒,沈清寒看完又将封文递给苏挽歌。 苏挽歌看完,浅皱眉头,“我大病初愈,怎么能让我去?” 不染又嫌弃的看她一眼,“我看你在这里过得挺滋润的啊,半点弱柳扶风都看不到” 苏挽歌又道,“可是除魅妖为什么非要我和沈师兄去?” 不染这回倒是严肃的看了她一眼,只是说出的话半分不见严肃,“你俩不是号称仙门两支花吗?除魅妖这种事情当然要你们这样娇艳的花朵去了” 苏挽歌:…… 沈清寒:…… 关于仙门两支花外号的由来,苏挽歌真的不想发表什么意见。掌门师兄一本正经的长了个国字脸,和善得过分,秋善师姐一副良家妇女的容貌,不染一副奶油小生的清秀,其他门派分支的宗主要么歪瓜裂枣,要么平常得很,最能看的也只能用尚可来形容,就衬得苏挽歌和沈清寒长得跟妖孽似的。 才过小寒,云梦一带已洋洋洒洒的下起了雪,地上已积起了一层薄雪,褐色的地色半掺着圣洁的雪色,宛如一幅江南水墨画。 撑着一把青荷白伞,沈清寒和苏挽歌在这画中慢慢的前行着。 路过一树梅花时,那花苞初绽,娇艳欲滴,苏挽歌便随手拂了一枝藏于掌间,看向沈清寒,“呀,师兄,你头上落了一点雪,我帮你拭掉”说着便象征性的抖了抖沈清寒的发丝,一朵娇梅便稳稳的插在了上面。 苏挽歌忍着笑,看着前方。 走了几段路,沈清寒总感觉有人对他指指点点,轻声低笑些什么。 有一对夫妻从他们身旁经过,那夫人指着沈清寒对她相公说,“你看那个人不但愿给自己的娘子摆弄自己的头发,还让在上面插花讨娘子欢喜,你看看你,平时我摸一下你的头都不可以” 那男子无奈宠溺道,“好好好,都依你,以后你想如何弄为夫的头发就如何弄,行了吧” 那夫人才心满意足道,“这还差不多” 沈清寒停了下来,黑着脸拔出寻生,澈亮的剑面上倒映出他的面容以及发间那一朵娇梅。一字一句冷道,“苏,挽,歌” 刚刚跑出伞外的苏挽歌此时头顶着几瓣雪花,手中握着一把刚刚摘来的寒梅,落在了沈清寒后头,听见沈清寒叫自己,粲然笑道,“哈哈哈,师兄,我在,师兄现在比花还娇哦” 苏挽歌作死的后果就是,自己手中那把寒梅一支不落的全部插在了她头上,活像一只粉色的开屏孔雀。 过了三天,苏挽歌和沈清寒才来到云梦。两人找了间客栈后,沈清寒就被苏挽歌拉去了衣阁,出来时只见两位黑衣翩翩公子,引得路人接连侧目。 “为何非得换衣服?”沈清寒问。 “师兄日日白衣不觉枯燥吗?要给人生来一抹不一样的彩啊”苏挽歌走在前首,脚步微颠,眉梢带笑的回道。 沈清寒:…… 苏挽歌停下来,等沈清寒走到自己的身侧,又道,“再说,师兄一身仙门白服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是来除妖的么?” 沈清寒:…… 时候尚早,苏挽歌死活非要拉着沈清寒去尝一尝云梦当地吃食,大街小巷的满城蹿了一通,沈清寒累的同时也浮上几分欢愉。 第二十六章魅妖(二) 两人来到一处烟花之地,灯火通明,笑闹满天。沈清寒蹙眉,“为何来此” 苏挽歌拉着沈清寒的衣角将他拽了进去,“师兄这就不懂了吧,所谓魅妖就喜混迹于勾栏瓦肆这种烟花缭绕之地,我们就不要拿着一个探邪盘苦苦的顶着寒风寻找魅妖了” 苏挽歌叫了间二楼上好的红阁,还喊了几位姑娘,莺莺燕燕的围坐在身旁。沈清寒黑着一张俊脸跟要吃人似的,那些姑娘都不敢靠近他,于是全部坐到苏挽歌身边。 在二楼可纵观楼下变化,苏挽歌一边与那些妩媚娇娘戏闹,一边细细观察整个楼阁的是否有什么可疑之处。 有个美娇娘走了进来,脚步轻盈,酥骨勾魂,眉目如画,红唇如樱,身边的几位姑娘冲那人喊道,“哟,什么风把春娘给引来了啊” 那名被唤春娘的女人低眉浅笑,在苏挽歌对面坐了下来,道,“听闻今日翠楼来了两位天仙似的人物,在红阁,便过来瞧瞧,果然长得惊为天人啊” 苏挽歌干笑几声,“姑娘亦是出水芙蓉” 春娘道,“看见公子这般美貌,奴家总忍不住想为公子算一卦,看看是怎样的佳人能得公子芳心,公子可愿?” 旁边的女子也跟着附和,“对,春娘的卦向来准得很” 苏挽歌浅笑,“哦,那便劳烦姑娘为在下卜一卦了” 春娘为苏挽歌卜完卦后,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不确定道,“公子可是有龙阳之好?” 苏挽歌刚刚入口的酒“噗”的喷了出来,又想到自己现在身着男装,说自己有“龙阳之好”倒是对的,反正对象得是个男的,便镇静道,“嗯,好” 旁边的姑娘听此,一时都退开来,苏挽歌斟了一杯酒,递给沈清寒,看着那些姑娘道,“哎呦,姑娘们为何要走开,在下是好龙阳,可是,这也不妨碍在下喜欢姑娘们啊” 那些姑娘才扭扭捏捏的坐回苏挽歌身旁。 苏挽歌看向春娘,眉目浅笑,“姑娘,在下那位公子容貌如何?” 春娘答道,“是个一等一的美人” 苏挽歌又问,“品行地位呢” 春娘回道,“位高,品性极佳,对公子一往情深,常伴左右” 苏挽歌点头,心道:我居然还有这么好的对象?可得好好惜命。对春娘笑道,“那承姑娘吉言了” 厮混许久,两人才回了客栈。进了房间,两人于客桌前坐下,准备商讨下一步。 苏挽歌偶然撇见沈清寒通红的耳垂,心中疑惑:原著虽说沈清寒藏有桃花酿,但也未言他饮过,对其酒量也不曾提过。自己刚才递了好几杯酒给他,这耳朵红成这样不会是醉了吧?可是,回来时他脚步稳健,脸上表情也无异,不像是醉酒了的模样啊?待我试试。 苏挽歌朝沈清寒伸出一根手指,问道,“师兄,你看,这是几?” 沈清寒看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答道,“手” 娘嘞,不是真的醉了吧? “师兄你醉了?” 沈清寒看了她一眼,唤道,“挽挽” 苏挽歌鸡皮疙瘩都起了三层,挽挽是什么鬼? 趁着沈清寒醉了,苏挽歌玩性大起。在桌上摆满了沈清寒和她的东西。她指着自己的清歌问,“这是谁的?” “挽挽的” 苏挽歌又指了指沈清寒的寻生,“这个呢” “我的” 指向九歌,“这个呢” “婉婉的” 又指了指沈清寒的笛子悦心,“这个呢” “我的” 沈清寒把声音东西都认过了一遍之后,苏挽歌的玩心才消减了些,觉着醉了的沈清寒真是可爱。 “沈清寒啊,东西认完就要睡了哦,乖乖的去睡吧”苏挽歌像哄孩子似的说着。 沈清寒却道,“不行,你还有一件东西没有还给我” 苏挽歌环视自己的周身,并没有发现沈清寒的东西,疑惑的问道,“没有啊,都给你了呀” 沈清寒站了起来,走到苏挽歌身边把她拉到自己刚刚坐的地方,道,“这个也是我的” 苏挽歌哭笑不得,敢情整个仙门都是你的?便哄道,“好好好,整个仙门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听了后半句,沈清寒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春娘昨夜帮苏挽歌卜卦时,使了点法术,被苏挽歌和沈清寒觉察到了,便在她身上种了一点魂香,借着探邪盘便可寻找到魅妖的藏身之处。 两人用探邪盘寻了一路,终在一石洞前停了下来。那石洞不大,够一个人出入而已,有一枯树虚掩着。 两人在洞口及四周布下困妖阵,才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进入,走了几十米左右,里面的天地才开阔起来。与外边的冰天雪地不同,洞中气暖纱飘,霓彩漫溢,好一个人间快活之地。 本来是要出其不意的抓拿魅妖的,只是苏挽歌不小心踏空掉了进去,一时只能正面对上了。 苏挽歌打架有三种状态,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是一般的打,有同辈时就是随意的打,带着小辈时就是狠狠的打,所以相比于沈清寒来说,苏挽歌和那群魅妖打得跟舞剑似的。 苏挽歌看见沈清寒这狠厉的打法,不由感叹:沈清寒果然只会把怜香惜玉用到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对旁人真是“一视同仁”啊,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怪不得原著中的苏挽歌死得那么惨。 一时分心,苏挽歌的衣裳被魅妖拽松了些许,露出半个雪白的肩头。沈清寒惊鸿一瞥看到这一幕,拿着寻生的手不由一抖,差点被魅妖缠上来。 几十个魅妖袒胸露乳,沈清寒也不为所动,看到苏挽歌露个小肩膀却魂都快飞了! 一阵忙活,两个人才收服了一群魅妖,将其收入乾坤袋中,苏挽歌拎着一摇一摇的走了出去。 将收来的魅妖带回峰中,伤过人的便超度了,没有的便好好引导让其走正道好好的修炼。 走在归途的路上,苏挽歌摸摸自己的腰间,发现自己系在腰间的那块玉不在了,算了,回去再重新打造一块就是了。 第二十七章食人坡 苏挽歌和沈清寒回峰的途中经过一个小城,见天色已晚便在城中寻了处客栈住下。 苏挽歌百无聊赖的趴在窗边,眺望满城繁华。突然在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抓住一个素白的熟悉身影,苏挽歌眯眼一瞧,心道:呦,这不是不染师兄吗? 便饶有兴趣的下了楼,雀跃的跑到了不染身后,站在他的左侧,伸手拍了拍他的右肩膀。 不染回头没看见人,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却被从左边闪出的身影吓了一跳。 苏挽歌从不染的左边冒了出来,大喊一声“嘿,干嘛呢” 不染不防,被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满道,“苏挽歌,你要死吗?” “嘻嘻,没有没有”苏挽歌站在他的身侧,双手背负于身后调笑道。 “你怎么在这里?沈师兄呢?你俩还没去除魅妖?”不染疑惑的问道。 “都说仙门两支花了,办事效率当然和颜值一样高了,我们已经回来了好吗,倒是你,来干嘛?最近没封文了?” 不染白了她一眼,“给你根杆子你还顺着爬了,谁没事要冰天雪地里出来溜达,这里出了几条人命,挺棘手的,便只好亲自来看看” 苏挽歌皱眉,“沈清寒和我在前面的客栈定了两间房,不如去找师兄一起商谈吧,既是棘手便一起去看看” “也好”不染回道。 三人聚于沈清寒的房中,要了些热饭热酒,便围坐起来。 不染挑了一筷子菜,嚼了几口才含糊的说道,“就在出城西南三里的地方,有个山坡,以前还有个挺好听的名字听风林,不过听当地的百姓说,后来有几个人无缘无故的在那处山坡消失了,报过官府但也没查出什么来,后来便不了了之了。近年愈演愈烈,在那坡上每年都会有一人消失,便得了一个食人坡的名字。” 沈清寒没有动筷子,只是喝了点清水,问,“可有问那坡以前可是死过什么人” 不染扒了一口饭,“问了,说不清楚” “那便只能去亲自去看看了,许是什么山中野怪吧”沈清寒淡淡道。 “但愿如此了”不染又扒了一口饭含糊不清道。 清早,三人一行便出发了。 出了城门,寻了处僻静之地,便要御剑飞行。 苏挽歌一脸菜色的看了看她两位师兄,“那个,要不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不一起走你还要去干嘛?”不染看向苏挽歌,满脸不解,“快点,磨磨蹭蹭的要什么时候才能到” 苏挽歌坚持道,“我御剑前要热身,不然发挥不好,你们在,我不好热身” 不染汗颜,“你……我……事真多!我们不看你,快点热” 苏挽歌为难道,“你们在,我不好意思啊” “哎,我说你要上天了是吧” “等下确实要上天啊”苏挽歌答道。 不染:…… “行了,别说了,不染你先上前,我和苏挽歌一会就到”沈清寒出声打破了僵局。 “好吧,我也懒得和苏挽歌讲”说完便自己御剑飞向天空。 沈清寒走向苏挽歌,苏挽歌赶紧道,“师兄,你也不用管我,你先走,我一下就来了” 沈清寒没有停下,直接走到苏挽歌身边,一只手揽过苏挽歌的腰身,一只手施法控剑,不及一瞬两人已达高空穿云而过。 苏挽歌:…… 头顶传来沈清寒安稳的声音,“知道你不敢御剑,害怕抱着我便是了” 被沈清寒的檀香扑了满怀,苏挽歌第一次觉得高空御剑也没那么恐怖,此时竟生出站在剑上比站在地上还安稳的感觉来。 和沈清寒挨得过近,苏挽歌一颗心胡乱的颤动着。殊不知,沈清寒那颗也是。 不染到了之后等了一会才见沈清寒和苏挽歌来,看到两人站一把剑上,不由张大了嘴,“苏挽歌,你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师兄和你同乘一把剑” 苏挽歌过去给了不染肩头两下,“闭嘴吧你,赶紧走赶紧走” 苏挽歌和不染推推搡搡的走在前首,沈清寒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跟着探邪盘,三人一路进到了那食人坡的最深处,那路也越发难走,荆棘丛生。 不染走在最前面,拿着长剑开出一条小道来,不停的抱怨,“想我青霜剑名满天下,如今却拿来在这野山里当砍柴刀来使” “得嘞祖宗,你都说了一路了,就是你口不干,我和师兄耳朵也疼了”苏挽歌冲前面那辛劳挥剑的不染喊道。 不染停了下来,转身问道,“师兄你也这么觉得吗?” 沈清寒毫不犹豫的凉了不染的心,“嗯” “哈哈哈,听见了没有”苏挽歌放肆的笑了起来。 不染回过身,砍得更加卖力了,像在发泄什么似的“什么听风林,树草乱得跟个鸡窝一样,走都走不通”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开阔起来,不似刚才那般的乱糟糟。这里的树木长得都很高,围出了一个圈子,圈里只有浅草几株,病殃殃的垂着。进入那古木一圈,往前走几步,便看见一口石洞,洞前有一石碑,苍穹有力的写了三个字:将军冢。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此处阴气极重。 三人走进了那座将军冢,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不染点起一支火苗,亮光不大,勉强能照清前面的路。 入里发现这将军冢四周都有蜡烛,不染一一点了起来,一时墓内亮如白昼。 墓中摆设极其简单,一样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就是一口棺木都没有,除了左右挂了四幅画,便别无他物了。 三人来到画前站定,细细的打量起来,看得出来,这几幅画年代久远。 第一幅画上是一个骑着黑马的将军,身披血红军袍,红色的盔甲在日光下泛着森森的犹如鱼鳞般的光,脸上带了一个银白色的面具,遮住了半张脸,嘴角挂着浅浅的骄傲的笑,周围是欢呼的百姓。画下题了四个字:将军战归。 第二幅画上亦是那位将军,手上握了一把长剑,刺向他面前一位君王穿着的人,那君王的表情异常痛苦,像是被这剑刺得疼极了的样子。画下有四个字:执剑弑君。 第三幅画上画的亦是那位将军,脱下了战甲,穿上了一袭白色华服,正弯腰温柔的为一个孩童穿上龙袍,隔着冰冷的面具也能感受到那位将军的柔意。画下题字:护尔周全。 第四幅画是一幅沙场征战图,那位将军被一把长剑穿心而过,身后是位身袭龙袍的少年,那将军回望的表情隔着面具都透着入骨绝望和不可置信。画下题字:沙场穿心。 画尽,有一排字:挽将军,不知姓氏,单字一个挽,不知故地,仙圣护国安定大将军,战死于乐元七年安度之战,立冢,祭之。 不染回望沈清寒,问道,“沈师兄,你可有听过这位将军?” 沈清寒点了点头,“听过,八十几前被灭了国的仙圣国,有一位将军,便是此名,所率赤猎,为国之利刃,民间有传言,赤猎出征,寸草不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为何那位不留下自己的姓呢?”不染又问沈清寒。 “不知”沈清寒答道。 不染看向苏挽歌,“苏挽歌,你怎么跟死了似的一句话也不讲?” 沈清寒也才发现苏挽歌一直安安静静的不说话,也看向苏挽歌,发现烛光摇弋下苏挽歌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曾经被她刻意关起来的记忆之门猝不及防的洞开,碎片似的记忆轰染将她淹没。 苏挽歌颤声说道,“挽将军,便是我” 第二十八章将军战归(前尘篇) 苏挽歌从峰中来世中不过几年,没了封文,没了徒弟,没了师兄师姐,没了峰主的头衔,日子是过得如烹小饪一般,平平淡淡的,倒也是安心。 一日闲散的漫步在山间,时时闻鸟语,处处嗅花香,小道上的晨露沾湿了裙角,远山的云海缭乱了双眼。突然听到几声兵戎相接的声音,苏挽歌警觉,悄然避身向前方探去。 眼见十几个外族打扮的人挥着弯刀打杀着几个黑衣人,那几个黑衣人誓死护着身后的一位大人,看上去年纪应过不惑了,满脸的贵气。 那几个黑衣人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护不住身后的贵人。苏挽歌念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多积点福,来日定有好报! 苏挽歌从那一片绿茵中轻身跳出,落在那群外族人身后,举起长剑,剑法凛冽,劈头盖脸的向那群人砍去。 有外人加入,对付黑衣人的外族分了大半过来在苏挽歌这里。 以苏挽歌为中心,将她包围了起来。对付未修仙的人,苏挽歌从不使灵力,不然总有胜之不武的感觉。 长剑对准其中一人,挑起他的弯刀,极快的朝其下摆刺去,那人后退一步,苏挽歌紧跟顺势挥剑扯出一个破口,突出那几个外族人的包围圈。轻点足尖,旋身错位落在那人身后举尖刺去,剑出人倒。 即说要入俗,那便要完完全全的入俗,一颗多余的济世慈悲心暂且放下。没有撕心裂肺的伤痛,哪来的平静无波的宁静? 手起剑落,一剑一人。 不及多时,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外族人已尽数倒地。苏挽歌依着一个死人的衣服揩了揩剑插回剑鞘中。这把剑倒不是仙剑清歌,要是拿着清歌满天下的跑不是明摆摆的告诉她的师兄们她在这里吗?不少修道之人还是识得清歌剑的。这是她下山后找人锻造的,取名为除邪。本来就没有多少钱,这把剑可把她的全部家产耗光了,连客栈都住不起,日日风餐露宿。 苏挽歌戴着一具银白的面具,冰冷的面具上勾勒出几朵妖娆的牡丹,遮住了小半张脸,只露出一个俏美凉簿的下巴。 苏挽歌缓缓的走了过去,迎着耀阳面具折射出凉人的光,白衣冰亮,杀了十几个人独身不染血,即像天神降世,又像恶鬼出世。 “如何了?”走到那贵人面前,程苏挽歌出声一问。 听到苏挽歌的声音,众人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女人。苏挽歌将头发高高的束起,偏生身量又极高,与一般男子的身量差不多,又有炉火纯青的剑法,很容易就被人误以为是男子。 “无碍,多谢姑娘了”那贵人朝苏挽歌道谢。 苏挽歌看了他一样,确认他除了左肩受了一刀,面色疲惫以为就没有什么了,看向远山,“不客气” 苏挽歌举步离开。 “姑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身后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 苏挽歌回过身,淡淡的看了一眼,“说” “这里离孤……离仙某的家还尚远,姑娘能否屈身护送仙某一段,仙某当重金以谢” 苏挽歌低头想了一下,正好没钱了,那便做个顺水人情吧。但面上还是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犹豫再三才答道,“嗯” 后来苏挽歌才知,那人竟是仙圣国的国主,怪不得满脸贵气。 本是打算赐苏挽歌黄金百两作为答谢的,可老皇帝惜才,这样武艺卓绝的人更是喜欢,便问苏挽歌能否留下。苏挽歌寻思着反正到哪也是游荡,那不如在这里呆几年吧,便应了。不过她不愿做宫廷侍卫,便讨了个小将的职位来。 好像离开那群人,苏挽歌的运气便如升天了一般。苏挽歌在两年的时间里一直从无名小卒坐到了安定将军的位置。 仙圣第一位女将军,第一位年纪不过三十的将军。虽然苏挽歌已经一把年纪了,但她总不能真的说出来吧,她那张脸说出来也要有人信啊! 对于带兵打战,苏挽歌可以说是一窍不通,所有的胜仗基本是瞎猫碰到了死耗子,不过这死耗子碰多了,她倒还摸出点门道来。 奉旨出征南疆越族,辛苦征战两个月,才把那些不安分的越族屁滚尿流的赶回大疆之外,划当地一高耸龙山为界,两族约定以山为界,互不侵犯。 今日搬师回朝,全城迎军,铜鼓满天。安定将军领头一匹黑色战马,红袍飞扬战甲鳞光夺目。 前方有一中官模样打扮的人走来,苏挽歌翻身下马。 “皇上口谕,宣安定将军进宫”尖声传来。 苏挽歌半跪着接了这口谕,“臣,遵旨”。抬头便看见了站在中官身后的太子殿下仙赐渡,八九岁的人儿如玉,苏挽歌冲他狡黠的笑了一下,温柔了天地。 太子殿下见此,有些羞怯的后退了几步,把头压得低低的,耳根浮上些粉色。 苏挽歌心道:现在孩子真是可爱,这就害羞了? 进宫无非就是接受封赏,就在苏挽歌以为事情完了的时候,却被皇帝一句“爱卿,知你武艺超群,小儿赐渡想拜你为师,希望爱卿不要推辞”惊到连皇恩都忘记谢了。 皇帝都这样说了,还有什么理由推脱?便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 苏挽歌一袭白衣半倚在黑椅上,一头黑发随意的散着,微风轻动,错乱的交缠在一起。 撑头看着院子里的那抹绿柳,懒懒的摇摇枝条。有只小鸟落在了上面,枝条晃了晃,像荡秋千一般,嘹亮啼叫几声让人欢喜得很,苏挽歌便和着这啼鸣吹了几声口哨,那小鸟听见应和,啼叫得更欢了,苏挽歌莞尔一笑。 一个人端着一盘糕点一壶清茶走了进来,看见这幅画面,忍不住一笑。 将东西放好,道,“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哦,让他来这里便是”苏挽歌捻起一块糕点,往嘴里送去。 “长命,百岁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苏挽歌问道。 被唤做长命的人回道,“还能在哪里,窝在房里看书呗” 苏挽歌点头,“百岁倒是勤奋得很呐,去,把百岁叫出来,让她别看了,来陪小殿下练练剑” 长命听言,转身,“好” 长命百岁是她有次行军时救下的一对女双胞胎,刚过及笄的年纪,长得清清秀秀的,倒是很讨人喜欢。两人家中无人,从小相依为命孤苦伶仃的过着日子,想到自己年少也曾流落街头便动了恻隐之心,加之两人要死要活的非要报答苏挽歌的救命之恩,便许了两人留下了她们,取名长命百岁,望她们安康一生。 长命喜静,便留她在府中打理些杂物;百岁喜动,苏挽歌便将她带着身边,教她习军法练剑术。有了这两人,倒是让苏挽歌省了不少心。 一个穿着紫色华服幼童走了进来,小碎步有些凌乱,喊道,“挽挽师父,我来了” 苏挽歌挑眉,“停停停,是谁教你的这么喊,叫师父就行了” 小太子坐到苏挽歌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可是我觉得叫挽挽师父比较亲近一些” 刚才吃糕点甜到了,苏挽歌拿起一杯茶浅抿了一口,“很好,今日练剑多加两个时辰” 小太子闻言,垮了一张小脸,“师父,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好吗?” “晚了”苏挽歌淡淡回道,小太子的心一时像被秋风包裹一样瑟瑟发抖。 百岁走了进来,“将军” 苏挽歌抬眸,“嗯,开始吧” 苏挽歌的讲解还没有一个屁长,三言两语就说完一套剑法,立刻进入简单粗暴的实战环节,扔了一把长剑给仙赐渡,“拿好你的剑” 示意百岁可以开打了。 百岁拔出利剑,蓦的向前一步,举剑劈来。 仙赐渡剑还没有拔出来,赶紧手忙脚乱的往后蹿了几步。百岁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没完没了的追着他打,转眼已将他逼到了院墙角。 仙赐渡无处可避,又不想被苏挽歌看低,只好狠狠一咬牙,双手执剑,自下而上挥去,两柄剑撞在一起,仙赐渡手腕巨震,长剑直接脱手落地。 百岁的长剑直指他的额间,剑刃上凝着一丝冷光。 小院一片寂静,只于仙赐渡剧烈的喘息声。 苏挽歌不置一词,也不上前指导,老神在在的坐在黑椅上,喝着茶水,把被百岁追得四处乱蹿的仙赐渡当做风景来看。 仙赐渡余光瞥见那位大爷,整个人更不好了。少年胸中的战意在燃起和熄灭间来回摇摆。 百岁再次上前,侧身摆出起手势,再次剑指仙赐渡。仙赐渡将长剑架在肩头,主动上前,脑子里拼命的回想刚才苏挽歌讲得要点。 两剑剧烈的摩擦,火花四溅,剑柄上再次传来让人难以承受的压迫力,仙赐渡剑没到位,人力已竭,长剑再次脱手,被甩到苏挽歌脚下。 苏挽歌捏着手中的玉杯,“啧”了一声,看得直摇头。 捡起剑扔了过去,“再来” 苏挽歌看着小殿下的剑被打得飞了一次又一次,吃完了半盘糕点,喝完了一壶茶,两条腿调换了五次上下,撑着脑袋的手也换了五六次,非常得沉得住气,直到仙赐渡再次被重击整个人应声飞了出去,她才不慌不忙的站了起来。 皇帝的儿子可不能这么打!打过分了可就不好了! 苏挽歌走到他面前,双手抱于胸前。 仙赐渡下意识的低头,挫败得不敢看她。 苏挽歌把他扶了起来,说道,“你心里慌,脚下就飘,脚下若是站不稳,再厉害的剑法也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苏挽歌难得正色,“来,我教你” 仙赐渡才是个八九岁的小孩,虽长得有些急,像个十一二岁的,但也才及苏挽歌的胸口。苏挽歌从他背后握住他拿剑的手,揽住他。仙赐渡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后背紧绷起来。 苏挽歌低声道,“放松点,紧张什么,看剑,别看我” 苏挽歌又对百岁道,“来” 百岁执剑呼啸而来,剑气凌厉,一时间,仙赐渡顾不上那一点让他不自在的亲密,第一反应依然是后退,任何人在这种攻势下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可苏挽歌不容许他后退,掌上用力把仙赐渡推了出去,他的手腕镶在苏挽歌那不大却如铁打的掌中,不由自主的将长剑递出,兵刃交接的一瞬,仙赐渡觉得自己握剑的手被苏挽歌翻了一个微妙的角度,百岁的剑居然被撬了起来。 长剑与他擦肩而过,几乎要划破他的鬓角,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苏挽歌眼见,暗暗的叹了一口气,心想:小殿下还是适合锦衣玉食的养着。 苏挽歌把仙赐渡扔了出去,喝道,“睁眼,看着” 一道厉风擦耳而过,自己被重重的扔到地上,睁眼便看见了苏挽歌握着的长剑在地上滑了一个凌厉的半圆,将百岁挡了回去,提剑借力压了上去,剑面不偏不倚的打在百岁剑上,后又顺势滑下挑飞百岁的剑。 苏挽歌一套动作流畅自如,看得仙赐渡眼花缭乱,一瞬间,感受到了自己与师父天堑般的差距。他手心里全是汗,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苏挽歌没有过去扶他,把长剑随意的往地上一扔,道,“多罚你的那两个时辰免了,你这手再练明天怕是要不成了,我还要去军营一趟,你自个回去好好琢磨”,说着便拍了拍手走了出去。 来到军营,老远就听见训练的声音震破天际。苏挽歌站在军台上,击了一锤重鼓,响彻军营。 士兵门快速聚于军台下。 等到兵卒站齐,苏挽歌站于台前边缘,“今日逢大年三十,各位保家卫国实在可敬,在这喜庆的日子里也不能回家,军中纪律严明不能举行什么活动庆祝,我便在这里道一声福气了” 台下传来士兵一片乱哄哄的闹声,似是相互祝贺,似是对苏挽歌的祝福表示感谢。 过了一会,苏挽歌又道,“今日每人只需射箭五十发,草场两圈便可,其余的时间自行安排”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苏挽歌勾唇一笑。突然听见人群传来一声娘气的声音,“哎呦,美人说得不就是我吗”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脸。 苏挽歌刚才那抹笑又加深了几分,指着那个自称美人的士兵喊道,“那个美人,你,射箭五百发,草场十圈” 那士兵闻言,带着哭腔,“将军,为什么啊?” 苏挽歌笑,“因为你是美人啊” 整个军营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第二十九章执剑弑君(一)(前尘篇) 立春过后天气转暖,被冰雪裹了一冬的大地犹如破壳的稚儿慢慢的冲破那覆压的雪,显露出自己本来都颜色。借着这正好的春色,皇帝一道诏令便风风火火的办起了一场春猎。 群臣浩浩荡荡的排了一条长龙,气势盛人。 苏挽歌懒得和那群谄媚的大臣一般在皇帝面前献媚,便一个人落在最后面。 走着走着,有一辆华贵的马车驶到自己身边,纤白细小的的手掀开了缎锦车帘,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轻快童稚的喊道,“挽挽师父,挽挽师父” 苏挽歌低头睨了他一眼,无奈道,“怎么到后面来了?等会你父皇该找不到你了” “他身边一大堆人,讨厌死了,还是跟着师父清静些”仙赐渡小声道。 “说什么糊涂话呢?你将来不也要是这个样子”苏挽歌笑。 “那我……我不要像他那个样子”小小的太子不知天高地厚的说着。 苏挽歌正了正脸色,“在我这里说说就算了,千万不可在你父皇面前这么说,可记得了” “记得了”小小的脑袋点了点,轻声答道。 小孩子的记性好像不是不好,一下子又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又抬起脑袋欢快的朝黑马上的人说道“挽挽师父,为什么你要一直戴着面具,是不是挽挽师父没有阿渡美啊?他们都说阿渡是他们见过最美的人了” 苏挽歌一听就乐了,谁教的这么小就那么臭美?便一本正经的忽悠小太子,“听过红颜祸水这个词吗?” 小太子点了点头,“嗯,听过” “为师呢立志做一个红颜,摘下面具就不能做红颜了,只能是十足的祸水了”苏挽歌摸摸黑马的鬃毛,笑道。 谁知听完苏挽歌胡说八道,小太子摸了摸自己的小俏脸,感叹道,“看来我只能做一个祸水了” 苏挽歌:…… 苏挽歌对打猎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便在那山林中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靠着颗大树坐了下来。 半山的风夹着余冬的凉有一股透人心肺的寒,吹得苏挽歌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不由想起了自己那掉入无间深渊的徒弟,心想:如今已过去五年了,清贺应该从那无间中出来了吧?师尊答应你,若你今后还认我这个师尊的话,为师誓死护你周全。 迷迷糊糊间竟眯了半天的觉,睁眼时偌大的落阳悬在天边,暖暖的黄光毫不吝啬的铺满世间,初春的晚风吹在人身上,亦是让人冷得发抖。苏挽歌紧了紧自己的衣服,赶紧往驻扎之地赶去。 驻扎地灯火通明,最为耀目的便是皇帝的帐篷了,远远望去,跟个缩小版的宫殿似的。 回到自己的帐中,苏挽歌便是想睡了,待到半夜时再起来巡夜,只是突然想到今早收到西北战报一封,势局有些不稳,想着应该去和皇上报备一下,便披了一件银白大绒走了出去。 来到皇帝的帐外,出人意料的安安静静的,没有听到什么官臣的谈话的声音。苏挽歌纳闷:今日是怎的了?平日里恨不得把脸都贴到皇帝屁股上的人居然都没来? 第三十章执剑弑君(二)(前尘篇) 苏挽歌走近,却被帐前的士兵拦了去路,“皇上今日身体不适,将军不能进去,还去请将军离开” 苏挽歌点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帐里却传来一声苍老虚弱的声音,“让挽将军进来,你们都退下,没有允许,谁都不许进来” 苏挽歌转过身来,走入帐中。入里,空气中飘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被一股强烈的药味遮住了七八分。 苏挽歌皱眉,心想:这老皇帝怎么了? 走到帐中心,苏挽歌半跪着恭敬说道,“臣有要事禀告,不得已才深夜打扰陛下休息” “先别说什么要事了?来,孤有件事要拜托爱卿”传来元安皇帝虚弱的声音。 苏挽歌抬眸,眉头皱得更深了。若刚才在帐外听皇上的声音是缥缈辽远的虚弱,那现在苏挽歌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元安皇帝由内而外的虚弱。 “陛下,你怎么了”,苏挽歌关切的问道。元安皇帝此时身着一裳宽大的锦绣龙袍,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底却有些暗暗的红光浮上来,犹如厉鬼,看的人头皮发麻。 元安皇帝慢慢吞吞的撸起自己的左袖,露出一截粗壮的手臂,青经暴起,满手充血通红,比常人的还要大上两倍,与那那张苍白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苏挽歌暗暗心惊,“陛下,你……” 元安皇帝放下袖子,哀伤的叹了一口气,“爱卿也看到了,如今孤这幅人不人鬼不鬼都样子,这真龙天子做得是十足的窝囊,爱卿可还记得三年前孤被追杀那件事?” 苏挽歌点头,“臣记得” 元安皇帝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次孤微服私访民间,到了北疆不知如何就暴露了身份,那北疆一带的蛮族本就与我族积恨颇深,孤只愿这江山安稳,国泰民安,安居乐业,所以竭力缓和两族的关系”,顿了一下,元安皇帝又道“谁知,终只有孤一人傻傻以为两族能够和睦相处,身份暴露之后,那蛮族便死命的追杀孤,所幸侍从誓死保护,才逃与一死,经过一户蛮族人家时,那户人家好意引我进去,孤便当真信了那家人,可……后来,孤回到宫中感到身体不适,便诏了御医来看,御医告诉孤,孤中了北疆烈毒乌尔血,此毒夺人心魂,噬人心志,相传有草原邪神之力,可让人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元安皇帝本来就虚弱的话语,此时又杂夹了无穷无尽的悲伤,“挽将军是不是也觉得孤很傻,做皇帝做得这般没有心眼” 苏挽歌拱手,“陛下宅心仁厚,仁得天下,要怨便是人心不古,世道不公” 突然元安皇帝的眼睛整个的红了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流出血来。 苏挽歌惊慌,“陛下” 元安皇帝悲戚仰头苦笑,“他们想让孤成为他们的傀儡,成为我铮铮民族的败类,呸,痴心妄想,挽将军,快,杀了孤,杀了孤,那群狼子野心的的人做梦去吧,孤从不受任何人都摆布,就是天都不可以,何况小小蛮族” 苏挽歌急道,“陛下,一切还有可能,臣就去给陛下找解药,臣誓死守护陛下,臣……不敢弑君” 苏挽歌才说完,元安皇帝就拔了佩剑双目赤红的飞身过来,剑尖直指苏挽歌,半点没有刚才那副虚弱的样子。 苏挽歌前来见皇上,本就不能带剑,只能左右闪躲避开元安皇帝的砍打。 砍了几十下,元安眼中的通红才退下一点点,面色狰狞痛苦的看向苏挽歌,“挽将军,快,快杀了孤,孤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当真要看着我败光皇室的脸吗” 苏挽歌犹豫焦急道,“陛下,臣……” 元安皇帝的双眼再次赤红起来,握着剑柄的手好似又大了一些,就两右边的手也有病变之势。 元安皇帝整个人向苏挽歌冲来,苏挽歌抡起旁边的一盏明将其灯柱击向元安皇帝的胸口,元安皇帝借着邪神之力,力大无比,苏挽歌生生的被震退了一步。 苏挽歌举起灯柱用力向元安皇帝的握着剑打去,轻足一点顺势抬腿踹向元安皇帝的腰,一时元安皇帝被踹倒在地,手中的剑也脱漏开来,在地上砸出清脆的声响。 苏挽歌以瞬雷不及掩耳之速捡起拿把捡,在手中一旋,调到一个合适的角度。 元安皇帝又向苏挽歌冲来,苏挽歌举捡刺向元安皇帝,剑身直穿身体,剑尖挂着温热的血,滴漏在冰冷的地毯上。 元安皇帝口中流出些鲜血,无力道,“孤希望……爱卿……能……能……护住我儿赐渡”便绝了气。 苏挽歌悲伤的闭上双眼,低喃“臣,遵旨。” 走好,下辈子,望世界温柔待你,还你一个太平盛世。 第三十一章护尔周全(一)(前尘篇) 苏挽歌抽出利剑,几滴微凉的鲜血落在她的白袍上,犹如寒梅傲放。 帐外突然乱声起伏,苏挽歌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快步往外走去,入眼星火杂乱,烽烟四起,人群扰乱,“有人偷袭,快去护驾皇上 ”慌乱中有人喊道。 “啊”血肉撕裂撕心裂肺的喊叫。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惊人心弦。 苏挽歌心一沉,“太子”。立即蹿入惊动的人群中寻找太子,同时也不忘布署防卫。 蹲下从鞋跟中抽出掩藏的信号管,扯掉细线,抬手朝天一举,一阵耀眼的光亮暴开,直冲天际,在天空铺开血红的一个“赤” 在一里外潜伏的百岁见此,站起身喝道:“将军有令,赤猎听令,随我前去增援” 苏挽歌徒手击倒一个来袭黑人,夺过弯刀,迅猛的杀入其中,所到之处,横尸遍地。 厮杀间瞥见一道明黄的身影,苏挽歌一时忙去捕捉那道身影,手臂上挨了一刀,疼得苏挽歌头皮发麻,冷眸眯起,转身狠戾的朝那人刺去。 随即撤身去追那道身影,快速飞身赶去,耳边冷风疾驰,如这夜般薄凉。 一把抓住那道小小的身影,猛的一把揽到自己的身边。“殿下” 小小的身体挣扎了几下,挣扎不脱又微微的颤抖着,把头压得低低的。 苏挽歌见此以为是被这“兵荒马乱”的场面吓到了,又想到这小殿下现在失去了父亲,母亲又在生他时难产归去了,当真是落得一个孤苦无依的下场,面对满朝“狼子野心、各怀鬼胎”的官臣这小小的人要如何应对? 又将仙赐渡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低头柔声道:“殿下,你父皇,崩了” 仙赐渡的身体震得更厉害了,苏挽歌牢牢的抓住他,以防他瘫倒在地,用她这辈子最柔和的声音安慰道:“阿渡别怕,今后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有为师护着你” 仙赐渡抬头,只见那人在乱火的映耀下温柔得连冰银面具都渡上一层暖色,澈澄的眼眸中溢满了怜惜与坚定。若是没有见到刚才那一幕,他……真的信了。 赤猎来援,快刀斩乱麻般的剿灭刺客,可算抚了一众大臣“肝胆俱裂”的心。 庆安五年,元安皇帝遇刺驾崩,举国同哀。 乐元一年,新皇登基,定年号为乐元。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冷冷清清的,只有苏挽歌和仙赐渡。 苏挽歌拿起旁边雍容华美的龙袍,对仙赐渡道:“过来,我给你穿上” 仙赐渡无悲无喜的走了过去,伸开手方便苏挽歌为他更衣。 苏挽歌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替他穿好,仔仔细细的抠好每一颗纽子。“阿渡以后就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丈夫了。” 仙赐渡颤了一下,苏挽歌敏感的觉察到了,“别怕,就是你父皇不在了,还有我” 仙赐渡抬起一张小俏脸,面无表情的对苏挽歌道:“挽将军,如果你有一个很强的仇人,你要怎么办?” 自那日之后,小太子就不再喊她挽挽师父,开口闭口冷清清的挽将军,表情也一成不变,一直是这幅无悲无喜、平静无波的样子,看得苏挽歌心口直疼。 “臣没有仇人,也没有很强的仇人,但如果要问臣怎么做,臣会蛰伏在他身侧,忍辱负重,待时机成熟给他致命一击”苏挽将军随意的说着,把自己在话本里看到的说了出来。 仙赐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无悲无喜的脸上闪过一丝阴狠。 第三十二章护尔周全(二)(前尘篇) 新皇登基,政局不稳,南有三王起事,北有胡族趁虚而入。一个百年大国,一时陷入动荡不安的局面,举国人心惶惶。 仙赐渡年纪尚小,对朝政一事尚且不懂,所有的奏折皆由苏挽歌这个师父代为批阅。还好看了十年的封文,练就了一目十行的本领,才至于没有被这山堆似的奏折累死。 看完一封王尚书的的奏折,苏挽歌恼气的往地上一扔,骂道,“什么狗屁主意,皇粮饭桶” 揉了揉酸痛的眉心,王尚书上奏折言用和亲缓解北疆矛盾,说好听点叫和亲两族和睦,说难听点不就是仙圣不行了大势已去要哄着点人家吗? 又看了一封,苏挽歌火冒三丈的扔在地上,“混账,割地求和这种话都敢说出来” 索性不看了,大多是那些饭桶病急乱投医的混账话。 苏挽将军朝门外喊道:“百岁,进来” 一身轻甲的百岁走进来,看了眼满地的奏折和一脸晦气的安定将军,“将军” 苏挽歌拿起一瓶酒,灌了几口,口气却极安稳道:“攻取之术,非夷所长。此寇之来,不过抄掠边牧耳,安能顿兵城下久事攻围?掠而无获,势将自起劳师以往,亦无所及,你明白率五万精兵赶往西北要地与镇北将军接头共同镇压抵挡胡蛮”,又灌了几口酒,“待我安排好朝中事宜,再亲征南方三王” 百岁担忧看了看一直灌酒的苏挽歌,“将军,少饮一点酒” 苏挽将军抬眸,平日里如装了星辰大海的眼眸也暗了几分,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无妨,快去休息吧,明日有得你忙的” 百岁点了点头,又担忧的看了苏挽歌一眼,退了出去。 喝完整瓶酒,苏挽歌又耐着性子去看起了奏折,结果当然是看一本丢一本,一本丢得比一本还用力,在门外守卫的士兵听着都觉得胆战心惊,生怕这位煞神提着刀就去了结了那些大臣。 以至于第二日早朝时苏挽歌黑着一张脸,隔着面具都散发着冷厉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要有人血溅当场一般。 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臣以为,当前国势危急,而圣上年龄尚小执政能力不足,当立摄政王以辅政” 苏挽歌看了他一眼,是那个建议割地求和的刘侍郎,淡淡道:“哦,刘侍郎可有人选” 刘侍郎看了一眼苏挽歌,又看了一眼安度皇帝,“臣以为国舅爷便是最好的人选” 被安定将军轻飘飘一句“外戚不得干政”挡了回去。 刘侍郎及其他大臣也推荐了几人,都被苏挽歌一一挡了回去。废话,现在皇帝的权要是被分了,苏挽歌以后可没精力帮他抢回来。 又一位大臣站了出来,“圣上,臣等为国事分忧纷纷献策,为何安定将军屡次阻挠?” 苏挽歌轻笑一声,“呵,纷纷献策?王尚书说的策略可是和亲?将先皇遗孤送给胡人做妾这当真是高明得很呐,既然王尚书如此忠心为国,不如将王尚书的千金送去如何” 王尚书急了,“你……”,苏挽歌淡淡的睨了他一眼,眼里藏着冰刀,吓得王尚书一下住了嘴。 苏挽歌上前一步,双手拱起,朝安度皇帝缓缓道:“北疆一带臣已派重兵镇压尚不足危,至于南方三王起事,臣请旨前去镇反” 有一位大臣站了出来,“臣以为现在不宜去征讨南方三王,目前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就只西北军卫一战已耗财众多,若再南征势必落入左支右绌的局面” 苏挽歌轻蔑一笑,“哦,那您说说什么时候合适去征讨?是不是等到兵临城下?还是等到国破家亡即便力挽狂澜也救不回来时?臣无能,没有通天的本事,若待那时恐臣也无能为力束手无策” 那大臣急道:“你……” “你什么你,臣不才却受先皇托孤辅助安度皇上,安度皇幼小便命臣代看奏章,臣才发现这仙圣是养了多少皇粮饭桶,连割地求和这种荒谬的话都说得出来,还不止一位呐,各位可是锦衣玉食惯了,不知行军打仗有多苦?不知收复失地有多难?” 被人直截了当的骂做饭桶,不少人面子上挂不住,一时竟同仇敌忾的对付起苏挽歌来,杂音乱起。 “闭嘴”苏挽歌征战多年,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本就一身戾气,此时一声冷音喝下,当真镇住了满朝百官,朝廷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国泰民安自有我这个将军去征战,你们的职要便是想着如何辅佐好皇上治理这天下,如何让这大都繁荣起来,让这天下的百姓安居乐业,而不是每天想着如何搜刮百姓,如何勾心斗角的谋取仕途,如何想些歪理当策议来用” 苏挽歌铿锵有力的声音绕梁回响,震得众人耳膜发聩,连仙赐渡无悲无喜的面具都裂开一些。 下朝后苏挽歌来到安度皇帝仙赐渡的殿中,故作轻松的对他说:“多笑笑,天天哭丧着脸算什么事”,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副死了爹娘的丧样。 仙赐渡淡淡看了她一眼,又移开眼光。 苏挽歌坐下,语重心长道:“此番我南下,归期不定,我会让手下长命来帮你,你不懂的尽量问问她” 长命虽然经常在将军府打理杂事,但两双胞胎俩志趣总有些相同之处,加之又跟着苏挽歌,一来二去对于理政之事还算精通。 仙赐渡不轻不重的答了一声“哦”,就没有下文了。 苏挽歌敛下疲惫,沉声道,“接下来我说的话,你给好好记着。就算你还小,可这是你的命,无可代替。如今朝中不稳,群臣各怀鬼胎,你要自己学会辨认忠人。当务之急便是正纲朝,集君权,有五法,一为弱相权;二为控文人,即思想统治以达政权的稳定;三为散事权,即分化事权,不可让哪个人或哪个机构拥有的权利太大,不然将来后患无穷;四为提人才,一定要保证自己身边有人可用;五为强监察,防止地方割据,可听懂了” 仙赐渡一双水眸氲满了疑惑:她杀了我父皇,为什么现在却做出一副事事为我着想的样子?为什么还教我这么多? 苏挽歌看他一副呆楞的样子,心里直摇头,定是什么都没有听进去。算了,回头让长命慢慢的教他吧。 苏挽歌起身,摆了一个君臣礼,“皇上无事的话,臣先退下了” 仙赐渡梦游似的点了点头,得到应许苏挽歌转身离开。 苏挽歌派赤猎精锐部队开赴东南,挡住三王北上势头,同时兵分东西两路,组织战略预备队,随时保证前线用兵。南下赤猎与北上燕王在漓江形成隔江对峙之势。苏挽歌又预先加强琅王方面的防御力量,切断琅王与邶王的汇合之路,从而形成各个击破之势。赤猎全力以赴,乐元三年平反三王之乱。 第三十三章护尔周全(三)(前尘篇) 平定三王稳定东南局势后苏挽歌又马不停蹄的奔赴西北,亲征御敌。 乐元四年,陕西提督、北蛮察哈尔部加入叛军行列,形成二潘,西北局势迅速恶化,仙圣再次陷入危局。 以赤猎为主攻,其余编队为辅,全军迅猛攻敌,全力以赴攻打察哈尔部,步步紧逼,并以重兵迫使西北提督投降。 经过六个月的苦战,击退察哈尔部将其赶回仙圣境外,并约定每年给仙圣上贡,同时携西北提督回京问罪。 赤猎搬师回朝。 平叛乱、御外敌、定边疆的同时,苏挽歌回朝便派人治理仙圣水患,并六次南巡,视察河工,改革赋制,减免赋税,厉行节俭,重视文教,进用文士,可谓鞠躬尽瘁。苏挽歌一时权倾朝野,势压群臣。 树大招风,苏挽歌最近听到些风言风语,说仙圣要改名了,改为挽姓。苏挽歌一听,不在意的一笑而过。 你来将军府看看,这里干净得跟被强盗洗劫过一般,就这样,去撼动一个王室去抢皇位?脑袋被鬼门关夹了吧!苏挽歌就仗着自己光棍一个,才天不怕地不怕的到处得罪人的! 正逢进宫述职,苏挽歌还未走近皇上的宫殿,就听见一阵瓷器打破的声音,仙赐渡轻哼一声,“嘶” “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个茶都有这么多事”一个粗声粗气的女声抱怨道。 “姐姐,他……他是皇上,我们不能这样吧”一个略显颤畏胆小的声音说着。 “怕什么,他不过是个摆设罢了,如今是安定将军一人独大” 苏挽歌皱眉,一时惊察自己掌权过度了。一脚踹开殿门,寒风伴着白雪争先恐后的涌入殿中。苏挽歌一脸煞气,解开自己的白缎大绒从身后旋了一个飘逸的圈落在仙赐渡的身上,回头朝那两个宫女冷声厉道:“来人,拖下去,杖毙” 两人看到殿门破开的一瞬心就死了,现在又听到宣判死刑,一时脸色白得吓人,连忙哭喊道:“将军饶命,将军我们错了,将军……” 侍卫快速进来拉走了两个人,声音越飘越远,回荡在这空旷的宫殿和寒夜里,可悲又可怖。 苏挽歌跪下,拱手低声道:“臣挽,护驾不周,望陛下责罚” 仙赐渡穿着苏挽歌的大绒,满鼻都是苏挽歌的味道,一时心神晃了晃,又见苏挽歌这副做态,忙道:“挽将军,不怪你,是孤自己没用你快起来” 苏挽歌沉声道:“是,臣领罚” 便自己站起身来,走到殿外跪了下来。苏挽歌只穿了一件单薄外衫,跪在风雪中那单薄的身子让人看了心生怜惜,生怕她下一秒就昏倒在地。 仙赐渡嘴角勾出一个邪恶快意的笑。 第二天长命百岁赶到时,只看到了雪人似的苏挽歌,一时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要钱的砸在冰冷的雪地上。 两人费了很大的劲才把苏挽歌从深雪里挖了出来,一路哭着把苏挽歌带回将军府,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安定将军死了。 全朝哗然,权势滔天的安定将军被皇帝罚了?皇帝沉寂多年终于要争权了? 让全朝百官更为讶然的是,安定将军被抬回府后,居然什么动静都没有闹,而是全部放权,什么也不管,安闲度日起来。 自那日后的几个月里,朝中各项事务机关被安度皇帝一顿整顿,大刀阔斧的进行新政。苏挽歌在府中遛狗逗猫偷得浮生半日闲,全然不知群臣百官的焦虑,焦虑着到底该站安定将军还是站在皇帝那一边。 苏挽歌顶多算个半仙,又不是真的成仙了,被冻了一晚上,现在是“伤筋动骨”的患起风寒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苏挽歌挨着一个暖炉没完没了的咳着。 长命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苏挽歌,没好气道:“行了,别咳了,肺都要给你咳出来了,让你平时悠着点,非得死命的作,看,遭报应了吧” 苏挽歌假装怒道,“没大没小的,胆子肥了啊,教训起本将军来了” 长命懒都懒得看她一眼,将军平日里就喜欢摆谱,吓吓外面的人还好,可对于将军府的人来说,苏挽歌的罚还不如一个屁重,向来都是只说不做。 “咳咳咳”,苏挽歌又咳了几下,缓过喉脖中骚痒的滋味,沙哑道:“对了,长命,我记得你字挺好看的,文采也不错” 长命一边往暖炉中加炭火,一边道:“还行吧” “嘻嘻,你帮我写一封请辞表呗” 长命疑惑的看了苏挽歌一眼,“将军要请归?为何?” 苏挽歌褪下刚才浅淡的笑意,脸色略显沉重,“你也听说了吧,近日皇上整顿朝纲,收拢皇权,我便是这风口浪尖上的第一人,我若再不识相一些当真是连个凄惨的晚年都保不住了,且皇上在东南军务设了一支军队蓝鹰,摆明了是针对赤猎,针对我这个‘专断独权’安定将军。以前打仗昏了头,也没有人提醒,一心只顾着如何安稳这破碎的江山,在别人看来,我倒是成了有‘狼子野心’昭昭的人了。你将这兵符一起拿去,就说我老了,征战多年已经老眼昏花、重病缠身、槁形灰心、槁项黄馘、蒲柳之姿、鼻塞声重、瘦骨嶙峋、鸡肋承拳、一卧不起、七痛八病、二竖之顽、十眠九坐、五劳七伤、水浆不入、牛衣病卧、脸黄肌瘦、头重脚轻,不能担此重任,一定要写得感人,最好能体现一代大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晚年孤苦无依的凄惨,让那小皇帝感零涕下、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苏挽歌一口气说完连个隔顿都没有,哪里有病重之人的虚弱。 长命:…… 将军你的晚年也早了一点吧?还有,将军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的说慌?你这身板现在就是撂出去打倒十个大汉都没有问题好吗? “将军另请高明吧,长命才疏学浅,实在无法担此重任”长命道。 苏挽歌悲道,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如今我身患重病,可身边连一个关心自己的人没有没有” 长命:…… 将军能不能别把患风寒说得跟病入膏肓一样? 长命认命道:“行行行,我帮你写” 苏挽歌瞬间换嬉皮笑脸的表情,愉悦道:“哎呀,突然有点困了,我先去睡了,写好直接送去就行,不用特意叫醒我” 长命:…… 有这样的主子我可以反抗吗? 在心中酝酿好了措辞,长命便提笔写下苏挽歌要的请辞表,盖上将军印,便命人送去了宫中。 稍晚些时候宫中派人来,传皇帝口谕诏安定将军入宫。苏挽歌草草的披了件大绒便冒着寒风匆匆入宫。 第三十四章沙场穿心(前尘篇) 待宫人通报之后,苏挽歌才不紧不慢进入仙赐渡的宫殿之中。一眼便看见了正勤勤恳恳的批阅奏折的仙赐渡,十六七岁的身板,单薄的却要挑起一个国家,苏挽歌心中一时又心疼又欣慰。 摆出一个君臣礼,苏挽歌恭敬道:“皇上,诏臣有事?” 仙赐渡放下奏折,清朗的声音徐徐传来,“孤今日看到将军递上来的请辞表了还有兵符了”,顿了一会,又道,“将军可是怨那天孤让将军跪了一夜?” 苏挽歌低头,“臣惶恐” 仙赐渡抿唇一笑,卸下皇帝的庄严,软软道:“师父,我们何时这么生分了” 苏挽歌抬眸,好像见到了八九岁的太子仙赐渡,一时也软了心,“没有,只是皇上现在贵为天子,臣不敢逾越” 仙赐渡不知从何处提出一瓶酒,斟了两杯,伸手递给苏挽歌,“师父,孤累了,想找个人说说话” 苏挽歌走到他身边,接过他递来的酒杯,两人坐在铺着红软毯殿台阶上,苏挽歌拿起酒杯,浅尝一口,转头看向他,“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以后少喝一点,对身体不好” 仙赐渡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目光有些冰裂,“嗯” 苏挽歌习惯性的伸手轻抚他的背,仙赐渡突然颤抖一下,虽轻微得让人无法察觉,可行军多年敏锐如苏挽歌怎么会发现不了! 苏挽歌皱眉,他在抖什么?怕我?还是什么? 仙赐渡微妙的避开苏挽歌的触碰,假装随意的往旁边挪了挪。 饶是如此,苏挽歌还是觉察到仙赐渡的情绪不对。 被酒洗过的声音带有一丝干冽的寒气,在这空旷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的冷漠无情,“你怕我?” 仙赐渡又斟了一杯酒,没有说话,一时殿内空气冻如结冰。苏挽歌最讨厌仙赐渡这种忸怩的性格,站起身来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你可知,你为尊我为卑,你怕我做甚!若你看我不顺眼,大可削了我的职,我绝无怨言” 放下酒杯,仙赐渡抬头,满眼氲满真挚,“师父什么话,师父是国之重器,孤怎么能贬师父的官” 苏挽歌一时从他眼睛里看不出什么破绽,一时又感叹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如此敏感!他还是个孩子啊。 苏挽歌又坐下,语气愧疚“我……刚才不是有意气你” “师父,何为治国之道?如何才能兴国安邦?孤感觉孤远不及师父你”飘然的声音,让人抓不住。 可听在苏挽歌的耳里,却砸得耳膜生疼。苏挽歌要是还以为仙赐渡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那她真的是傻了! 苏挽歌又站起来,走到仙赐渡的下方,语气有些压抑的怒道:“现在我用师父的身份问你,你可有做到不受虚言,不听浮术,不采华名,不兴伪事,若没有,和我谈什么兴国安邦!臣一片赤胆忠心为国尽事劳神,可举国称臣欲掌大权,臣深感惶恐,想来圣上也是这般想的吧。既然圣上又不肯革了臣的职,那请皇上下旨遣臣远赴边疆,臣会镇守边疆直到身陨,永不回京,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说得急了,苏挽歌剧烈的咳了起来,露出来的小半张脸苍白如纸。 苏挽歌说完,直接拂袖离去,当真是轻狂至极。 仙赐渡深深的看了她修长挺拔的背影。心中悲道:孤也不想这样,可是…… 乐元五年安定将军被封爵,赐号护国安定将军,官职居正一品,同年前往西北镇守边关。 乐元六年三月,胡族再次蠢蠢欲动,屡次试探仙圣边界。 乐元六年四月,胡族派遣使者出使仙圣西北,护国安定将军拿下使者,闭着眼睛公开宣称其“包藏祸心”出使期间行刺护国安定将军,仙圣宣战北胡一族。 苏挽歌坐了老半天,屁股都坐得没有知觉了;看了三天的军报,此时脑袋一片昏沉,眼睛也疼的难受,充斥着血丝。 捏了捏酸痛的鼻梁,苏挽歌朝百岁招招手,“真是屁大点事都要向我请示一下,看得我魂都快升天了,你替我看一下,我去眯半个时辰” 看着满脸倦容的苏挽歌,百岁一时心疼极了,赶紧走了过去,虚扶了一把从位置上走下来的苏挽歌,“嗯,你赶紧去休息一下” 苏挽歌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看得百岁心肝颤,生怕这位“百毒不侵、刀枪不入”的将军突然倒下。 苏挽歌躺在硬榻上,微瞌双眸,脑中思绪万千。 在这次的战役中她要好好布局一下好一次性打怕了这些胡族,让他们至少十几年都不敢进犯仙圣,也算是她对仙圣做的最后一次贡献了。她会“死”在这场战役中,离开这个变了模样的仙圣,回归她的逍遥日子。 苏挽歌好不容易才在杂乱喧嚣的环境中小睡了会,可突然被一道尖细的“北疆战急,皇上特来慰问”声音拽了起来,满脸晦气,偏生又不能对皇帝表现出来,逼自己挤出一个笑,一时苏挽歌的表情诡异的很。 来到帐内,眼见一身白衣绣袍的仙赐渡,苏挽歌眼前微微明亮,好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郎。 虚虚的摆了一个君臣礼后,苏挽歌便道:“边疆战乱不安,皇上来所为何事?” 仙赐渡从上面走下来,迈着轻巧的步子,“军士征战辛苦,孤特来慰问,壮壮我仙圣的军威” 苏挽歌沙哑低声道:“托圣上福泽” 仙赐渡站到苏挽歌身边,比她高出小半个头,低头看着苏挽歌,“将军以前告诉孤,去民之患,如除腹心之疾,孤有些不懂的地方,希望将军指点一二” 苏挽歌叹了一口气,自己终不能对自己带过的孩子不理不睬,“皇上想听什么,我讲给皇上便是” 两人坐到墨漆椅上,促膝长谈起来,偶尔斟一杯小酒饮下,竟如多年故友一般和谐。 次日,两军开战,九层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沙场行。 苏挽歌披上那血红的战袍,高头大马墨发飞扬,战甲鳞光寒冷如刃。十万赤猎红袍飞扬,犹如血泊流淌,当真无愧于“赤鬼”的称号。 苏挽歌身后跟着安度皇帝,一袭黑袍白色战甲倒是潇洒俊朗。苏挽歌本想让仙赐渡好好的待在军营中,可他说什么想亲自体验一下保家卫国的情怀,苏挽歌拗不过他,只好让他跟着自己,必要时她还可以护着他一些。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让谁三分薄面,全都竭力厮杀,狼烟乱起。 苏挽歌纵马入敌,长矛猛挥,所到之处“血流成河”,偶然回头一瞥,发现仙赐渡还跟在离她不远的身后,一颗心肝颤了颤。 我说让你跟着,没说让你这么认真的跟着啊?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还跟来!!!!亲娘嘞!! 他身后突然蹿出一个举着大刀的外敌,刀尖直指他的后背。苏挽歌一时顾不得她这边的战况,手中的长矛一飞,分毫不差的插在了那举着大刀的人身上。 连忙夺过一把长刀,一阵快砍,穿越几层障碍才来到仙赐渡身边,喝道“回去” 苏挽歌没来得急看仙赐渡的反应,回身刀指蜂拥而上的外敌。 突然背后一疼,胸口一凉,苏挽歌低头,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上挂着血珠悬在自己的胸前。 苏挽歌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到了仙赐渡狰狞的表情。 第三十五章将军身死恨起三千(一)(前尘篇) 仙赐渡一把抽出长剑,带起的血滴晕染了轻风。苏挽歌的身子不可控制的往后一倾,回头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为……什……么,阿渡” 仙赐渡哭道,满脸痛苦,“你骗我,我父皇不是被刺客杀死的,是你,是你,我亲眼看见的”声嘶力竭的声音穿破战声划破天际。 看着仙圣的皇帝居然杀了自己的战神,外敌一时都忘记了厮杀,停下来呆呆楞楞的看着这一幕。 苏挽歌满目悲凉,一道清泪滑过脸颊落在尘埃上瞬间淹没,绝望悲戚的从马上倒了下去。 这时那些呆楞的外敌才反应过来,举起武器又开始打杀,一些赤猎见此也红了眼,有些甚至反扑起自己的人来,顿时本来就乱得像一锅粥的战场更是乱得不成样子。 好在最后仙圣还是勉强赶回了外族,江山在风雨飘摇中勉强算安定了,可文武百官皆寒了心。 苏挽歌作为金丹巅峰的修道之人,算是成了一半的仙,一般都皮肉凡器只能让她受伤流血,却不会让她死。苏挽歌穿心倒地之后,万千蹄印人脚踩在她身上,疼得头皮发麻一直疼到了没有知觉,苏挽歌低低的哭喊。 “疼……” “好疼……” “别踩我……”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为什么……死不了……死啊……快死啊” “呜呜……” 此战因有安度皇帝的参与,被命为安度之战。 一处黑漆漆的山洞里,有明亮的火光闪动着,映照出两个女子模样的人。 长命捧着一瓶水,尽力的往苏挽歌的嘴灌,可苏挽歌牙关紧闭,倒出来的水全顺着她的脖颈流了下来。 苏挽歌的面具在她跌下马后就掉了,现在露出一张绝代风华的脸,苍白美丽得宛如天神。 长命在军营里听见将军身陨的消息心就已经跌入谷地,后又听说百岁率领赤猎谋逆被安度就地斩了,一颗更是冰冷得密不透风。 战后她一个跑去战场翻了几个时辰,才在一处死人堆里挖出了满身是血的苏挽歌,发现苏挽歌还有气息,她高兴得都快发疯了,可她没有找到百岁。 她拖着苏挽歌走了几里,来到这个山洞,生起火堆后替苏挽歌细细的脱下破碎不堪的甲胄,苏挽歌那一身单薄的白色里衣皆成了红色,后背更了烂得如泥,血肉模糊。 长命每看一眼都觉得胆战心惊,眼泪也不要钱似的从眼眶里滚下来。 苏挽歌已经躺在这里三天了,没有醒来,没有发烧,就像死了一般,可探一探鼻息,又能感受到轻微的气流涌动。 长命不死心的往苏挽歌嘴里灌水,希望她能喝进去一点算一点。突然苏挽歌眉头动了动,长命激动得都快叫出来了。 将军终于要醒了吗! 不过多时,苏挽歌半睁半开的看了一眼她,眼里没有焦距,没有感情,像一滩死水,以前藏在里面的星辰大海好像被她丢了一般。 苏挽歌突然起身,推开她,声音干哑却寒气十足,“滚” 说着便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长命赶紧跟了上去。谁知苏挽歌手中凭空多了一把剑,正是仙剑清歌,锋利的剑尖正正的对着长命,像受了伤的狼低吼,“滚” 又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的向前摸去,确实是摸,好像看不见路似的,慢慢的挪着。 苏挽歌醒来后,发现自己听不见也看不见,一颗心更是被恐惧和绝望交织的包裹着,快将她逼死。 暗毒第一次发作,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那日后,苏挽歌的伤渐渐自己好了,她每日漫无目的的向前摸索着前进,不吃不饮不停。 苏挽歌不让人靠近,长命只好远远的跟着她。不停不休的走了几日,长命都快升天了,可看苏挽歌还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长命都快怀疑苏挽歌是不是已经死了,她救回来的只是魂魄!哪有活人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还这么有精神!! 后来苏挽歌才正常一些,偶尔会停下来靠在树上休息一下,只是依然没有吃过东西。长命尝试过给苏挽歌送,可是一靠近苏挽歌,她就像炸了毛的刺猬,提起剑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刺过来。 就在数日前,一个路过的公子哥见苏挽歌生得美丽又孤身一人,虽然满身煞气,但还是大着胆子前去调戏苏挽歌。 苏挽歌低声警告,“滚” 可那公子歌充耳不闻,还是自顾自的向苏挽歌走来,长命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听见那公子哥撕心裂肺的喊叫,抱着自己一分为二的手满地滚,血流了一地。 苏挽歌目不斜视的冷然走开,长命暗暗心惊:将军到底经历了什么才变得如此冷血!平时连只蚊子咬她,她都不忍心打,而是用嘴把蚊子吹跑。 天色很好,透明得如一潭清水,泛着几抹白云,暖风夹带着山间的清香扫过苏挽歌的鼻梢,却不入她那颗冰冷的心。随手捻了一片青叶,掌中微使灵力,瞬间化为灰烬,心中悲道:既是反派,那做坏人便是,你去做什么好人?舒服吗? 呵! 长命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将军真的不是人吗?为什么能徒手将实物化作灰烬!!但不管将军是什么,永远是我的将军,永远是我的恩人。 “咕咕” 听到腹中传来的声响,长命叹了口气,隐入林中去寻找吃食。她可没有将军的本事不果腹也能活下去。 长命刚刚离开,路上就蹿来一群莽汉,个个都面恶得很,看见苏挽歌一个人呆呆的做在树下,便胆向恶边生。 污言秽语张口就来,“哟,那里来的小娘门,长得可真标志,压在身下一定爽得不行” “哈哈,带回去,一个一个的来” 众人来到苏挽歌跟前,将她围了起来,可仍不见苏挽歌有任何反应,还是那副表情,那个动作。 一个人小声的对身边的人说道,“这怕是个傻子,动都不会动一下” 另一个人也道,“我看八成是个聋子,穿的还是绸缎呢,不过怎么有股血腥味” “管她是什么?能上就行” “哈哈,就是” 苏挽歌听不清也看不清,一时又陷自己的魔障里,便被那群人趁机捆了手带去了山寨中。好在山路难行,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也没精力对苏挽歌做出什么不轨的行为。 长命回来时不见苏挽歌,只见到地上一圈混乱的脚印,一时心都凉了半分。听闻这里山匪猖獗,官府都没有办法,将军不会正正的撞上这个邪了吧!!!! 苏挽歌被架到了山匪的窝里后便被就扔在山寨的大广场上,那些匪徒架起大火,燃得整个山寨都被烧红了似的,全寨狂欢。 许是山匪吵闹的声音太大了,苏挽歌这个聋子都听见了些,面如死尸的脸上才泛起一点波澜,淡淡的向人潮最汹涌的地方看了一眼,感觉到那团汹涌的热浪离自己越来越近,指尖微动,捆着她的绳子突然暴断,同时清歌被苏挽歌从乾坤袋里抽出握在手里,泛着寒光。 第三十六章将军身死恨起三千(二)(前尘篇) 人还未走近,就有人喊,“哎,寨主,捆着小娘们的绳子怎么断了,怎么手里还多着一把剑,谁给她的?” 其他人听了,仔细一看发现真的是这么一回事。当即有一个不怕死的人走了过去,想要拿掉苏挽歌手里的剑。 苏挽歌抬起没有焦距的眼,毫无感情的喝了一声:“滚” 平时作恶习惯了,苏挽歌这一声警告那山匪根本不在意,直接走向苏挽歌。 不过一瞬,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山匪已经身首相隔,一颗血淋淋的脑袋滚到了那些山匪的脚下,那颗头还保持着刚才猥琐的表情定定的看着他们,骇人至极。 “你们带的什么人回来?”脸上挂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的寨主骂道。 一个人颤颤巍巍的站了出来,“寨……寨主,我们看着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路边就带回来了” “混账,先拿下她再说,不能让兄弟白白的死去”魁梧的寨主大喝。 听到命令其他人赶紧拿了棍棒刀剑尽数向苏挽歌涌来。 感受到危险,苏挽歌微瞌的双眸暗了暗,涌动着嗜血的光芒,发出犹如来自地狱的声音,“世人待我以砒霜,怎敢让我报之以桃李?” “呵呵呵呵”凄笑几声,仰天悲喊,“啊!” 苏挽歌提剑向那些涌来的山匪走去,嘴角挂着戾笑,给清歌注入灵力,剑身泛着柔和的光。 剑尖一扫,带有灵力的剑气刚劲如刃,冲在最前首的山匪的腰瞬间被斩断,惨叫声此起彼伏。 苏挽歌不知中了什么疯魔,整个山寨被她设了结界,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以至于里面的山匪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杀了苏挽歌,要么等着被苏挽歌杀了。 血肉撕裂的声音、刀剑入肉的声音、恐惧的尖叫声交缠在一起,犹如进了地狱一般寒森。整整过了两天两夜,这种惨音才渐渐停息。 感觉不到身边再有气浪波动,苏挽歌才软软的瘫倒坐下,灵力竭尽,她已是强弩之末。 手指陷入湿泞的土壤里,苏挽歌嫌弃的往自己身上揩了揩,殊不知这是被三千余山匪的血染透的。 她身后是尸山人海,身前亦躺满尸体,楼阁上七七八八的也挂着血淋淋的尸体,比地狱还要惨上三分,好不骇人。 灵力枯竭后苏挽歌布下的结界慢慢的消失了,长命才赶紧奔了进来。 入眼满目疮痍,横尸遍布,这副惨像让长命头皮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怎么也褪不下。走着走着才在一小堆尸山前看见了瘫在那里浑身是血的苏挽歌,她的身前摇摇晃晃的站起一个人,拿着一把碎了一半的刀颤颤巍巍的向苏挽歌走去。 苏挽歌低着头没有什么反应,眼看着那人就要砍到苏挽歌,长命来不及想什么快速冲去挡在了苏挽歌前面。 “嚓”钝器穿过血肉的声音。长命的身子直直倒下,压在苏挽歌身上。 苏挽歌来不及反应身上压了什么,感觉眼前渐渐清明起来,耳边忽远忽近的声音也渐渐稳定下来。 苏挽歌摇了摇头,睁开眼睛,已经可以完全看得清了,待看清楚自己身上的人时,苏挽歌一颗破碎的心颤了颤,呐呐干涸的喊道,带着点哭腔,“长……长命,你怎么了?这是哪里?” 苏挽歌注意到前边有些声响,发现前面站了一个断臂的人,脸上挂着恐怖的笑。弯腰颤颤巍巍的捡起一把剑,向苏挽歌一步一步的走来。 苏挽歌抄起旁边的一把断刀,伸手一扔,又狠又准的插在那人的肚子上,仰面直直倒下。 一只手抚上了苏挽歌的脸颊,轻轻喊道,“将军” 苏挽歌低下头就看见了苍白得不成样子的长命,拢了拢她的身子,气息有些不稳的哭道,“我在” “我……我只有将军了……百岁……死了……将军以后不要这样……把自己陷入危险中……不要……杀人了”长命断断续续的说着,气息微弱。 苏挽歌极力压下自己崩溃的情绪,声音颤抖,“好,我答应你,以后,只救人,不杀人。好了,我带你去把这伤治好” “这里离城里很远……哪里会有郎中,和我好好说说话吧……我……我可能……” “闭嘴,你别骗我,我听说中剑伤亡的人都会吐血,可你都没有,怎么会死?我已经帮你点了止血穴,会没事的,相信我” “将军……” 苏挽歌恨极了自己先前不好好学御剑,现在只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背着长命一步一步的下山,灵力竭尽一时全靠那可怜的体力支撑,行如蜗牛缓爬。 苏挽歌一路都和长命讲话,求她不要睡着。 “长命,以后我带你去游玩这个世界,好吗” 没有回应。 “长命,以后我嫁人了,你一定要在,好吗” 没有回应。 “长命……呜呜……我没用……” 感受到背后了无声息的身体,苏挽歌彻底软了下来,跌倒在地,眼泪如开闸了的洪水滚了下来,她回身抱住长命那没有温度的身体哭得像个孩子,一直哭到声音发哑,发不出声音。 苏挽歌寻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小山包,那里有一株开花稀疏的樱花,还算能看。 苏挽歌拿着清歌,跪在在那里挖了半天,挖出一个人形大小的坑,小心翼翼的把长命放了进去,将土填好,又去旁边砍了一棵树,削成长木板。 拿着长木板,坐到埋着长命的小土堆前,拿着清歌仔仔细细的在长木板上刻起了字。 “长命啊,我字不好看,你将就着点啊”表情木然,显然是痛苦到了极点的,声音轻得怕吵醒了坟中之人一般。 把自己刻好的墓碑立在长命的墓前,跪了三拜。 又在旁边挖起了一个坑,割了自己的一角衣袍,埋了进去,“我身上没有百岁的东西,不过她跟了我几年,我身上应该是有她的一些气息的,我立一个衣冠冢,我们一起陪着你”说完,在那小小的土堆前插了一块自己刚才刻的碑牌。 起身,深深的看了一眼,有如一个世纪之久,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 回到山寨中,看着这副地狱惨像,苏挽歌扇了自己一掌。 你就是这样济世的?这样渡人的? 苏挽歌花了一天的时间把三千多具尸体堆在一起,又在寨中找了些油料洒在了上面,一把火烧尽了所有的亡灵,一把火烧完了她所有的赤诚,一把火烧了仙圣护国安定将军。 苏挽歌坐在尸火堆旁,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一直到大火燃尽没有温度她才游魂似的离开。 苏挽歌不知道的是,她所杀山匪无恶不作,烧杀强掠、奸**女样样皆做尽,实为这方圆几里的大患。可所占山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官府几次进兵都无功而返。 苏挽歌倒还了这一方百姓的安宁。 第三十七章除邪(一) 突然将军冢中多了一个人,一身华贵精细的龙袍衬得身姿卓约挺拔,手中握着一把散着寒光的长剑,竟是护国安定将军的战剑除邪。 沈清寒发现了这个多出来的少年,拽住身边的苏挽歌将人带到自己的身后,同时出声提醒不染,“小心,出来了” “谁出来了?”不染还没有转身就出声问。心中疑惑:这将军冢既然是苏挽歌的,可苏挽歌又没死,会是谁? 苏挽歌好在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波动的情绪片刻之间就稳定下来了,被沈清寒一拉才抬眼看向那个多出来的人。 三人齐齐的看向那个人,见他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阴晴不定,直到看到苏挽歌才微微动容了些,那一张脸竟是仙赐渡的。 苏挽歌见到他和他手里的除邪,好像感觉到背后一疼,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痛苦。那日出征仙赐渡说自己没有趁手的武器,便向苏挽歌讨了她的除邪。他要,她便给他了,可没想到他最好居然用这把剑杀了自己。 仙赐渡先开了口,“哟,这不是挽将军吗?别来无恙啊,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啊!” 苏挽歌脸色白了白,不自然的说道:“你怎么……” “哈哈,我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吗?拜将军所赐啊”悚然的声音在空旷的穴墓中回响。 仙赐渡突然哭道,“你杀了我父皇,是你让仙圣灭了国,都是你” 苏挽歌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她在眼前这人身上感受不到仙赐渡的气息,到是有点……有点像她的。 难道那个时候她已经死了?不是吧!! 苏挽歌掐了自己一把,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疼。没死啊! 苏挽歌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你不是仙赐渡” “哈哈哈,我不是仙赐渡是谁?你不信么?那你教我的剑法你总记得吧!你来试试,是不是啊”说着便举着除邪向苏挽歌刺来。 沈清寒刚想上前,却被苏挽歌阻止了,向沈清寒递了一个眼神,道:“没事,让我来,我试试是不是他” 握着清歌就直面迎上仙赐渡,两剑在空中相接,擦出亮眼的火花。苏挽歌侧身闪到他的身后,挑剑转变了一个微妙的角度,快速的抵到仙赐渡的脖间。仙赐渡扫剑自上而下的挡住了清歌。两人剑法皆异常凌厉,交手几招,苏挽歌确认了,这就是她教给仙赐渡的剑法。 不过比较奇怪的是,仙赐渡好像特别熟悉她的剑法,她下一招是什么他都清楚。 苏挽歌屏去其它想法,赶紧集中注意力,生猛轻巧的剑刃雨点般向仙赐渡砸去。 沈清寒凝起一掌灵力向仙赐渡打过去,仙赐渡瞬间飞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墙壁上,又滑了下来在地上又砸了一次,艰难的靠着墙坐了起来,“卑鄙” 苏挽歌向后退了一步,回到不染和沈清寒那里。 “你为何要屡次作怪夺人性命,我……”不染的话还没有说完,三人脚下一空,齐齐掉了下去。 仙赐渡:…… 原来是不染刚才说话不小心触到了身后的一板砖块,不料竟是一处机关,地面打开了一个口,瞬间三人一起掉了下去。 三人落地后,发现上面石门已经关上了,底下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苏挽歌问。 “额……那个……我好像不小心碰了一个地方,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不染断断续续的说道。 苏挽歌抚额,低声骂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 “你再说一遍”不染回道。 “怎么会有这种要求?求人家骂他两遍” “你……”不染气道。 “好了,别吵了先看看这里的情况吧”沈清寒出声制止了两人的吵闹。 走了几步,发现前方有一个荧蓝的亮点,越靠近亮点越大,在亮点的尽头出现了一道石门。三人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只是一个小小的石洞,在角落缩着一团阴影。 听见声音,那团阴影缓缓的动了动,在蓝光的照耀下露出小半张脸。 细细一看,竟是刚才他们遇见的仙赐渡。 不染一惊,不可置信的说道:“娘嘞,那只不是在上面吗?什么时候下来的” “儿子,不要怕,娘亲在呢”苏挽歌淡淡的接了一句。 “苏挽歌”不染朝苏挽歌吼道。 “行了,能不吵吗?能分一下场合吗”沈清寒无奈道。这两个人果然八字相冲,只要呆在一起,没有一刻消停的。 这个仙赐渡听到苏挽歌的声音,眼神亮了亮,不确定的喊道“师父?” 这下可把苏挽歌整懵了:到底哪个才是仙赐渡?这个和刚才那个明显气息不一样,但她都特别熟悉。 “你是……阿渡?”苏挽歌问。 仙赐渡起身,声音缥缈的抓不住,“是啊,师父都认不出我了吗?” “那刚才那个?” “哦,你说的是除邪吧”仙赐渡走近了一步,一张俊脸也看得清楚了些。 “师父没有死吗?还是这是师父都魂魄?”仙赐渡平淡无波的声音传来。 “没死”苏挽歌干脆利落的答道。 “真好,师父果然福大命大”仙赐渡淡淡的说着,在没人看到的眼里洋溢着疯狂的喜悦。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要葬也该葬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皇陵里啊!!跑来这种落破小墓是要闹哪样? “我帮师父立了一个冢,没有找到师父都遗体,就将除邪当做师父葬了。”顿了一下,仙赐渡才道,“后来我来祭拜师父,在墓中看见了一个师父模样的人,然后……就死了” 苏挽歌:…… 不染:…… 沈清寒:…… 敢情仙圣灭国就是因为仙赐渡去祭拜了下苏挽歌的剑,被苏挽歌的剑弄死了然后没有了国君莫名其妙的就灭了国!!! 不染咳了两声,“哎呀,你看看你这个祸害,连把剑都成精了” “闭嘴”苏挽歌回道。 想来除邪被她带在身边多年,沾了些仙气便有了灵性,被苏挽歌“死”时那种浓厚的怨气与怒气所浸染,又沾满了苏挽歌的血,现在便成了这般凶恶之器。 第三十八章除邪(二) “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苏挽歌向仙赐渡看了一眼,眼里包含着复杂的情绪。 仙赐渡没有说什么,借着昏暗的光晕看着苏挽歌。师父说得果然没错,她脱了面具,确实美得如同祸水。 “你父皇确实是我杀的,但也不是我杀的。你父皇中了乌尔血,这是一种致人成魔以至于只会杀人的毒,无药可医。那时,你父皇已病入膏肓,乌尔血深入骨髓,你父皇让我杀了他,因为他不想玷污皇室的血,他不想成为一个只会杀人的怪物。他临终前让我好好护着你,在我死之前我都做到了” 仙赐渡身体一震,满脸错愕,“这……这怎么可能,我……” “不管你信不信,事情就是这样。若我真的有什么野心,你觉得你能坐稳帝位吗?”确实,依当时苏挽歌的权势来看,她的确有让仙赐渡帝位动摇的本事。 听完苏挽歌的这一席话,仙赐渡的身子更加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亲手杀了最后一个真心疼他的人。 他亲手杀了为他披绒上战场的将军。 他亲手杀了说要护他周全的师父。 仙赐渡缓缓的蹲下,抱着自己缩成一团,好像在哭泣。 苏挽歌见此心中抽疼了下,但她真的没有办法放下过去,若无其事的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没事,有我护着你” 只好硬着一颗心走了出去,不染和沈清寒也跟着走了出去,独留那一抹脆弱可悲的灵魂在哭泣。 走了一段,苏挽歌问道,“呀,我们要怎么出去?是要在这里摸黑找机关吗?” “不如回去问问那个皇帝?”不染出声。 “不用,交给我就行”沈清寒淡淡道,在黑暗中也给人心安的感觉。 “你们退后一些”沈清寒又道。闻言苏挽歌和不染皆后退了几步。 “轰”石板破裂的声音,亮光从上面射了下来,照起一片尘土飞扬。 苏挽歌:…… 不染:…… 好粗暴啊!!! 三人来到上方,发现刚才仙赐渡模样的除邪现在又变换成了苏挽歌的样子。一身银白甲胄,血红战袍在后,既冷漠得近乎无情,又美得迷人心志,将这两种气质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苏挽歌都忍不住赞叹:我天,我原来这么好看啊!! 她没有发现旁边的沈清寒的耳根爬上了些粉红。 “苏挽歌”看见他们上来,冷冷的说道,“哎呦,上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在下面安家了” 没有理她,苏挽歌拿出自己的琴九歌,给沈清寒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去正面对付除邪,她从旁扶琴镇压。 不染一脸菜色,惊恐的看向苏挽歌,“你拿出这玩意干嘛?你不会要弹吧?” 苏挽歌看都没看不染一眼,口吻确定的答道,“对啊,不然我拿出来干什么?” 不染一头靠在了墙上,委屈道:“我可以不听吗……” 苏挽歌和沈清寒没有理不染满腔的不愿,直接走上前。 苏挽歌寻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将琴放在自己的腿上,缓缓的弹了起来。 琴音一起,不染一颗心肝颤了颤,痛苦的看向头顶那一方天地。 连除邪这把剑都被惊吓到了,向苏挽歌骂道,“弹的什么狗屁,我以为要来点仙乐伴奏,没想到……简直不堪入耳” 苏挽歌依然不为所动,一副“你怨声载道我依然信手弹来”的淡定模样。 难听又怎么了!!有用就行。苏挽歌弹的是《乱魔》,此曲扰人心魂,乱人神志,在混乱的情况下最易让人暴露自己的弱点。 沈清寒和除邪过了几招,打得有些温柔,好像舍不得打似的,苏挽歌看着都急了,连忙喊道,“师兄,狠狠的打啊,你怕她疼啊” 听到苏挽歌的话,沈清寒才认真的打了起来,几招便逼得除邪节节败退。 在苏挽歌特意的魔音下,除邪突然恍了神,沈清寒见此,剑尖一挑不偏不倚的刺在了除邪身上,掌中用力,向寻生剑注入浓厚的灵力,尽数往除邪身上攻去。 自被寻生刺到的那处开始向四周蔓延白光,刺目至极,“苏挽歌”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啪”一身剑裂的声音传来,白光消失,地上多了一把断剑。 苏挽歌停下抚琴的动作,走到沈清寒旁边,拾起了那把断剑除邪。 又回过身看见了一动不动的不染,走过去戳了戳他,“你怎么了?” 没有反应。 苏挽歌提脚用力踩了踩他的脚,喊道“你死了吗?” 不染恍恍惚惚的抬起头,大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说,你死了吗”苏挽歌的耳朵被不染吼得都快聋了,一时大声的回答着不染。 “你才死了”不染扶着身后的墙慢慢站了起来。 苏挽歌看向沈清寒,疑惑的问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沈清寒淡淡的来了一句,“大概是被你的天籁之音迷倒了” 苏挽歌:…… “师兄,我弹的真的难听吗?”问是这样问,可苏挽歌却摆出满脸期待的表情。 沈清寒笑了一下,眉梢间都是暖意,“好听,我特别喜欢听” 苏挽歌开心道,“真的吗?没有骗我” “没有”沈清寒语气坚定。 苏挽歌更开心了,笑的像朵花似的,“果然还是师兄慧眼识珠” 沈清寒走过去架起随时要跪下的不染,对苏挽歌道:“走了” 苏挽歌赶紧跟了上去。 身后突然传来仙赐渡的声音,“师父,能把那把剑留给我吗?” 苏挽歌回头,“你留着干嘛?” “我……” 没等仙赐渡说出什么来,苏挽歌就走了过去,将剑递给他,“给你”,又看了他一眼,“想来这世间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不如早些入了那六道轮回,也苦了在这虚妄的世间漂泊” 仙赐渡低下了头。 倘若入了这轮回,是不是会忘了你?我怎么舍得。 见他不说话,苏挽歌也不想再说什么,转身走了出去,快到墓口时,仙赐渡低低的说了一句,“师父,对不起” 苏挽歌顿了一下,身形有一瞬间的恍惚,没有回头,直接走了出去。 仙赐渡抱着除邪呆呆的坐在地上。 一个孤魂,一把残剑,一座古墓,相伴一生。 后来不染问苏挽歌,当个大将军是怎样的感觉? 苏挽歌笑着说,挺没意思的。 累死累活、掏心掏肺几十载换得一个惨死沙场的下场,确实很没意思。 第三十九章红衣红轿见鬼王 三人一行,缓缓的行走在归峰的路途中。严冬正式来临,路上的雪积得足足有人高,踩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的,异常难走。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几声断断续续的哭声,循声望去,发现一个老妇人独自坐在雪中,手中握着一些纸钱颤颤巍巍的烧着。可天公不作美,这严冷的空气包裹着幼小的火苗,那纸钱烧几分也是灭几分。 三人走近,苏挽歌低腰拍了拍老妇人的肩膀,问道:“大娘为何一人在此哭泣?” 那位大娘抬起头,一张老脸冻得有些通红,哭声哭气的说:“呜呜……我家主子前些日子办喜事,老奴正巧家中有事就回去了,等老奴再来时,就听说主子一家人全死了,就是连主子的亲家也都全死了,是那新娘造的孽,呜呜……” 苏挽歌脸色凝重起来,继续问,“大娘,两家总共有多少人?官府可有来看过?可有请仙门的人来看过?” 那大娘哭得更惨了,“呜……一百多人啊,那血是染了满天满室啊!官府有什么用,什么也查不出来,最后就说是那新娘不愿意嫁,是两家非要逼迫着那闺女嫁,才致使那新娘积怨一时杀了两家人” “呜呜……” 哭了一小会,又继续说道,“可怎么可能,那对新人本是青梅竹马,两人心意相通哪来强迫一说,且这样的事先前就发生过两起,两家人皆亡。这仙门的人根本就请不来……呜呜” 安慰了妇人几声,三人决定到当地查看一番。定然是有什么邪祟作怪了。 不染出去打探了些消息,气喘吁吁的来到三人住的客栈里,坐到桌前,自己倒了杯水,“我刚才去打探了一下,发现这里确实发生过三起新娘屠案,不过隔的有些久,第一起年代过于久远,听说是八百年前的一个古国的一个官宦人家,第二起就接近一些,大约发生在两百年前,第三起就是现在这案了。我问过当地的百姓,这里平时办喜事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出事的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都经过当地一个断崖,没有名字” 沈清寒颔首,“如此,应去那断崖看看。需要一个人扮做新娘,去探探” 沈清寒和不染齐齐的看向苏挽歌,看得苏挽歌一阵头皮发麻,“看我干嘛?不会是让我去吧?” “这里就你一个女人,不是你去还是我和师兄去?”不染看白痴似的对苏挽歌说。 苏挽歌:…… 她的内心是拒绝的。 沈清寒不知道从哪里真的弄到一套新娘服,苏挽歌穿上刚刚合身,一身喜服衬得人娇美如花。 苏挽歌走了出来,不染应声看了一眼,赞叹道:“哎呦,没想到你这么一身还挺好看” 苏挽歌扬一张小脸,笑道,“那是,本峰主向来美绝天下” 不染白了她一眼,这种人就是不能夸。 沈清寒眼神暗了暗,深黑的眼眸涌出些深藏于心的情绪。走到苏挽歌身边,对她道:“进来,我帮你戴上凤冠” 苏挽歌抬头看了一眼沈清寒,疑惑道:“师兄还会这个?” “嗯” 沈清寒没有骗她,他是真的会。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苏挽歌很是喜欢。 云鬓花颜金步摇,凤冠绕发陵霞光,当真是美如画。 沈清寒抬起苏挽歌的下巴,手里执着一支上妆笔,轻轻道:“来,我给你上点胭脂” 苏挽歌眨了眨眼睛,疑惑的问道:“师兄,不用上妆了吧,反正盖上红盖头也看不见啊” 沈清寒轻笑,“要的,既然要扮新娘就要认真的扮,盖上红盖头上妆也是不能少的” “哦”答了一句,苏挽歌认命的给沈清寒摆弄起自己的脸来。 沈清寒手中的笔轻轻扫过苏挽歌的唇,留下微凉的温度和痒痒的感觉,一张俊脸靠得极近,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的洒在她的脸上,苏挽歌的心跳微微的乱了些。 好像,自己真的要嫁人了一般。 苏挽歌突然生出一种“你梳妆我调脂粉,你烧香我祈苍穹,你作画我碾朱红,你弄琴我拨弦”的感觉来。 上完妆后,租了一个轿子和几个挑夫,在夜里挑了个阴气较弱的时间便摇摇晃晃的上路了。 走了几段路,终于来到了那处断崖,气温低得可怕,周围静悄悄的,除了挑夫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到。 突然苏挽歌脑中响起空灵的童稚之声。 “书灵唤醒” “书灵唤醒” 苏挽歌疑惑:我情绪波动了?我很害怕吗?没有吧! “你怎么出来了?”苏挽歌用意识在脑海中问道。 “唤灵者解锁新人物,书灵特来通知。” “有什么好处吗?” “没有” 苏挽歌:…… 滚!!! 没有好处来干嘛!!我不要解锁新人物!! 忽然,轿外传来的挑夫惊恐的喊叫,“有鬼,有鬼”,便四蹿逃开。 苏挽歌心弦一紧。 来了。 耳边传来琐碎的银铃声,由远及近,渐渐清晰,在这寒夜里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声音在苏挽歌的轿前停了下来,过了一会,苏挽歌的轿帘被掀了起来,从盖头的下方苏挽歌看见一双脚,没有肉,只有骨架,隐约泛着金光。 苏挽歌蹙眉。金骷髅,这是绝境鬼王才有的侍从。怪不得附近的仙门没人敢来了。 那金骷髅牵起苏挽歌手中红色的秀花球的一丝条摆把她拉了出去。苏挽歌顺着金骷髅走出轿门,又坐上了另一个步辇。 只从盖头下看这个步辇,苏挽歌都感受到了满满的钱。 那绛红色的轿子一步步有力得颤颤得,金黄色的流苏垂落在四周,点缀的更加雍容华贵。轿帘上印满了凤凰交织嬉戏的龙纹图案,一看就是要经过上百的匠师设计打造,一针一线都那么精致细腻。那轿子的顶部犹如宫殿的蓬顶一样的富丽堂皇。正中心镶嵌着硕大而柔白的珍珠,雪光洒下,愈加无价。 步辇里不止苏挽歌一个,她旁边坐了一个人,不对,应该叫鬼。她旁边还坐着一个鬼,黑靴紫服,冷气凌然。 隔着块盖头,苏挽歌只能看到这么多。不过,她没有感受到这位鬼王的不善,倒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苏挽歌很想掐一掐自己:我怎么了?怎么会这种幻觉。 步辇平很稳,一点摇晃都没有。要是这个时候有人抬头,就会发现一抹红色在空中慢慢的划过。 第四十章白衣淡淡雪莲生(一)(前尘篇) 不知过了多久,步辇才停了下来。坐在旁边的紫服男子自己走了出去,没管她。 一会那个金骷髅又来牵着她抱着的秀球上的布条将她引了进去,带入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灯火通明。苏挽歌被领到一榻床卧上,干坐着等了几刻也没有人理她。 便自己掀掉了自己头上的盖头,入眼……还是钱。 这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分外壮观。 只见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榻上设着青玉抱香枕,铺着软纨蚕冰簟,叠着玉带叠罗衾。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堪比当年潘玉儿步步金莲之奢靡。如此穷工极丽,苏挽歌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对面坐的便是刚才那个紫服男子,长得到是好看。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苏挽歌刚想说什么,突然不知从哪里蹿出一道身影狠狠扑在苏挽歌身上,踉跄几步,苏挽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软软的喊叫,“娘亲” 苏挽歌:??? 什么情况???苏挽歌什么时候有个儿子了??原著中没说啊!! 苏挽歌拽下身上这个比自己还高的“儿子”,委屈的说道:“那个……兄台,你是不是认错了,我没有儿子” 身这紫服的男子刚刚想对苏挽歌扯出一个笑,看见这一幕,瞬间黑了脸,沉声道:“宁婴,回来,她不是你娘” 那个被唤做宁婴的人回看了他一眼,又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又没有见过我娘亲,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我娘亲。王上,你是不是要娶我娘啊,你要当爹了耶” 被唤做王上的紫色华服的男子过去把宁婴拽到自己的身边,“皮痒了啊?谁要娶她!” “我娘亲这么好看,你确定不娶”宁婴又道。 “娶你个头,闭嘴”紫服男子斥骂。 苏挽歌:…… 有没有人问一下她的意见!! “那个……我不是你娘亲,还有,我不认识他”苏挽歌弱弱的说了一句。 宁婴又从紫服男子身边溜走,来到苏挽歌身边,拉着她的喜袍将泣不泣的说道:“娘亲,你不认得阿婴了?” 那紫服男子同时也道:“你不认得我?” 苏挽歌:…… 她为什么要认识这么多人!! 突然眼前一黑,苏挽歌面前变换了一个场景,不再是刚才那个华丽的宫殿。 她被强行共情了!! 共情也叫神入,共情者能设身处地体验宿主的处境,对宿主情绪情感具备感受力和理解力。通过共情能进入到宿主的精神境界,感受到宿主的内心世界,体验宿主的感受,并对宿主的感情作出恰当的反应。 但共情有一个缺点就是,很容易被宿主的情感所牵动,共情,相当于共享灵魂,一旦怨灵反悔,趁虚而入,伺机反扑,最轻的下场也是被夺舍。 亲娘嘞,她遇到的都是些什么鬼!这么强大吗?她个元婴中期都没有办法! 入世的这一百年,苏挽歌已从金丹进升到元婴。 苏挽歌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的视野才比草高一些。烈日照下,晒得人的皮肤生疼。 苏挽歌听见哭泣,好像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的。共情之后,自己现在应该就是在宁婴的身体里了。 突然听见几阵马蹄声,远处跑来两匹雪白骏马,靠近些苏挽歌发现马上之人居然和她长得一模一样。 听见哭泣,那个人停了下来,下马之后来倒宁婴的跟前,蹲了下来,扬起一抹清澈温暖的笑,“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你家里的人呢?” 宁婴见来人长得面善又好看,又如此温声细语的对他说话,哭得更加厉害了,“呜呜……我不知道……呜呜” “是不是一个人出来玩走丢了?告诉我你家在哪里,我带你回去” “呜呜……我不知道……娘亲……娘亲把我放在这里……就不见了”小孩无助的哭声敲击着温婉的心弦。 温婉不由暗暗心凉:为什么天下总有那么些狠心的父母,会弃自己的孩子不顾。自己是这样,眼前这个孩子也是这样。 一时又心软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尘灰,抱了抱他,柔声说道,“别哭,是你不要你娘亲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你娘亲” 听到温婉的话,宁婴挂着泪珠的眼睛闪了闪,想了一下,定定的说道:“娘亲不要我,我也不要她了,我要重新找一个娘亲” 温婉笑着揉了揉他的头,“这样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不哭了哈” 宁婴看了看她,被她牵着的手暖暖的,一时也忘记了难过,“嗯” 苏楠听到小姐要收儿子,脸都垮了。赶紧从马上下来,来到温婉和宁婴跟前,“小姐,你还未出阁,却平白无故的多了个儿子,别人会怎么说你” 温婉抬眼看了看耀目的太阳,手中紧紧的握住宁婴小小的手,越过苏楠,缓缓的来到自己的马前,“我活到现在空有一身疲惫,事事受人支配控制本就窝囊得很,若自己想干什么都还要在意别人,倒不如直接去了,何苦活得那么委屈。别人若是乐意说,就随别人了” “小姐” “行了,赶紧回去吧,这天挺热的,待会该晒伤了”说着,便把宁婴放到马上,自己也翻身上马,御马驰离。 马背摇晃,温婉紧紧的搂着宁婴,身怕他掉下去。 “你有名字吗?”温婉一边驾马,一边低头问眼前的这个小人儿。 “宁如玉,归安人” “既然你认我做你娘亲,不如弃了以前的名字,我给你重新取一个” “好”宁婴软软的答了一句。 温婉想了想,自己字晚婴,便取字中婴字给他取名,姓就不随她了,还是用他以前的。 “唤你宁婴可好” 暖风佛面伴着温婉的声音跌入宁婴的耳膜,扬起小小的脑袋,“好,以后我就叫宁婴” 第四十一章白衣淡淡雪莲生(二)(前尘篇) 过几日便是宁婴的生辰了,温婉打算送宁婴一份有纪念意义的礼物。 想来想去决定送他一把长命锁,听闻江南有一家银器制作名满天下,温婉便打算瞒着阿婴自己去一趟江南,生辰那日给他,他定会很欢喜。 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钱便是。牵了匹马,揉了揉宁婴圆滚滚的脑袋,笑道,“阿婴乖,和苏姐姐乖乖的呆在家里,娘亲出去几天就回来” 宁婴很是不舍的看着温婉,大大的眼睛湿湿的,小手拽拽她的衣角,“娘亲,可不可以带上我” “不行,此程路途遥远,你还小受不了这苦。乖乖的,在家里等着娘亲” 宁婴还想说些什么,温婉已经站起身,轻点足尖跃到马背上,挥鞭离去。 白马跑了几步,回头发现宁婴还站在门口看着她,温婉又喊道:“快些回去了”,转过头继续驾马离开。 来来回回折腾了五六天,温婉才回到自己那处深山小屋。隔得老远,就看见那处炊烟袅袅升起。温婉微微一笑,突然有点中意自己这种岁月静好的日子。 温婉刚刚回到小院,宁婴听到声音便冲了出来,正好抱住刚下马的温婉。 温婉回身捏了捏他粉嫩的小脸,问道:“想娘亲了没有?” 宁婴把脸埋在她的腰间,有些害羞的说道,“想了” 温婉愉悦的笑了笑,心道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过了几日,便是宁婴的生辰了。温婉破天荒的起个大早要煮一碗长寿面给宁婴。 苏楠拉着温婉不给她进去,哭天喊地道,“小姐,有话好好说,我们能不动手吗?” 温婉推了推苏楠的手,没推开,无奈道:“你是在质疑你家小姐的能力吗?” 苏楠坚持,“知道小姐天下第一厉害,但是小姐在厨艺方面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吧”。 苏楠还记得上次她患了风寒,她家小姐“大发慈悲”的亲自下厨给她煮细粥,躺了半天楞是没有等来粥,倒是等来了满屋的烟火。自己急忙走到门外时,就看见了灰头土脸的小姐提着一桶水往厨房里冲,看见她出来,还冲她咧开嘴笑了笑,淡定的说道,“我寻思着这厨房太过素实,实在不符你家小姐高贵的气质,便打算烧了重新盖一间”。苏楠真的很想上去掐死她家小姐,不过注定只能是想想而已,苦了她一个病患陪着小姐提了半晚上的水才浇灭了火。 这时宁婴从另一间屋里走了出来,看见两个人在厨房门口拉拉扯扯的,不解的问道:“娘亲,苏楠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啊?” 没等苏楠说话,温婉先开了口,“娘亲要给你做长寿面” 宁婴欢喜道:“那娘亲为什么不进去?快去啊,阿婴想吃娘亲做的长寿面” 苏楠一脸绝望的看向小宁婴,“阿婴,我做给你好不好,你娘亲做的一般人消受不起” 宁婴委屈的砸砸嘴,眼泪快要掉出来了,“可是……阿婴想吃娘亲做的长寿面” 一看宁婴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温婉一颗心都快化一滩水了,赶紧拿开苏楠的手,“撒手撒手,没有看见我嗷嗷待哺的儿砸等着我做饭吗?谁都不能阻止我疼我儿子的脚步” 这一大一小磨得苏楠没有办法,只好认命的放温婉进去了,自己也赶紧跟了进去,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好在厨房最后是平平安安的活了下来,可做出来的东西实在让人看不下去。怎么会做面还做出黑一团黄一团的颜色来?? 温婉看了一眼,当机立断决定还是让苏楠来做这长寿面。她还是很有必要维持一下她美好的娘亲形象。 宁婴等了半天才见温婉走出来,手里却什么都没有,不免有些失望,“娘亲,面呢?” 温婉干笑几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儿砸,咱们来日方长,以后我再做给你,好不好?现在娘亲的火候还差那么一点点” 要是苏楠听见,肯定甩一把刀过去。小姐管那叫差一点点??小姐是不是对一点点有什么误解!! 宁婴虽然假装不在意,但是眉目间还是泛着淡淡的失望。 温婉不愿看到宁婴这副小气包的样子,便把他领到了自己的房里,拿出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温婉亲手帮他带上长命锁,一直垂到他的胸前。银白的小锁泛着柔和的光晕,镌刻着细致的花纹,几朵怒放的莲花围绕着宁婴两个字。 宁婴握着长命锁,手中留下冰凉的触觉,可传到他心中却是无尽的暖意,扬起一张可爱的笑脸,露出两颗白色的虎牙,“娘亲,这是你给我的生辰礼吗?” “对啊,喜不喜欢” “喜欢”宁婴爱不释手的摸了起来。 屋外传来苏楠的喊叫,“小姐,阿婴,吃饭了” “好”应了一声,温婉拉起宁婴的小手走了出去。 温婉睡眠本就很浅,睡到半夜温婉隐隐约约的听见宁婴的几声咳嗽,披了见外衫,走到他的床边,帮他捻了捻被子。 宁婴睁开了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半眯着眼睛看着温婉,软糯的唤道,“娘亲” “嗯,我在”温婉柔柔的应了一句。 “咳咳”宁婴又开始咳了起来,温婉心疼的坐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着凉了?怎么一直咳嗽?” “咳咳,咳咳”宁婴咳着咳着嘴角溢出一些血来,温婉看见吓坏了,赶紧擦了擦宁婴的嘴角,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心中更是焦急得不行。 冲外面喊道,“苏楠,进来” 听见温婉慌忙的声音,苏楠赶紧下床穿好鞋跑了进来,“怎么了,小姐” 温婉起身,表情沉重的看向苏楠,“阿婴有些不舒服,你帮我照顾一下他,我要去找一下我师父” “阿婴怎么了?”听到宁婴生病了,苏楠也跟着担忧起来。虽然起初她不同意小姐收这个小孩,可是相处几个月,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小孩。 “不知,我让我师父来看看”说着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不一会就听见马鸣的声音,蹄声越来越远。 温婉七岁从师北渊派掌门路上辞,其师武艺卓绝天下,医术更是冠绝天下,有神医之称。温婉向来只求自保,便只学了武,没有学医。 第四十二章白衣淡淡雪莲生(三)(前尘篇) 过了两日,温婉才领着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风尘仆仆的归来。 苏楠听见声音就迎了出来,“小姐” 温婉看见她,问了一句,“阿婴呢,怎么样?还好吗?” 苏楠面露苦色,“不太好,近日咳得更厉害了” 温婉表情更加凝重了,向身后的老者恭敬道:“师父,拜托你了” “先去看看吧”温婉的师父慕容玉跟着她进了屋。 慕容玉坐到宁婴床边,拉过他的手,为他把脉。 温婉看着她师父越来越淡的表情,她的眉头越皱越紧。 走到门外,慕容玉叹了一口气,“那孩子生了的这种病,为师也是在前几年才见过,这种病起初会一直咳嗽,后期严重点就会一直咳血直到死去” 温婉听此,身形颤了颤,无助道,“那阿婴……已经是后期了吗?师父,没有办法救治了吗?” “有是有一法,不过不太现实”慕容玉说道。 听到还有救,温婉赶紧问道,“是什么?” “以天山雪莲为药物辅助,慢慢的滋养是能治愈的。不过这里离天山少说也有一月的行程,来回两个月,我怕那孩子等不了” 温婉只听到了“天山雪莲”四个字,其他的一概没有听进去,慌慌忙忙的和她师父道了声谢就急急的上马赶往山下。 温婉这几天总是朝九晚五的,才四更天就起床出去了,又大半夜才回来。 宁婴好几天没有见到娘亲,心里有些害怕婉婉娘亲会不会也不要他,他的亲生娘亲就是因为他有这个被病才不要他的。 宁婴等温婉等了半夜,苏楠来劝了几次都没有用,只好也陪着这个孩子等。不过小孩子总是熬不了多久,加之身体又弱,没等多久就昏昏欲睡了。门外渐渐的响起了马蹄声,由远及近慢慢清晰,不一会就见温婉满脸疲色的走了进来。 温婉看了一眼苏楠,微微的点点头。看向床上的宁婴,发现自己吵醒了他。他的脸色是极其苍白的,胖胖的手指软弱无力,那以往水灵灵的大眼睛半眯着,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坐到他的床边,自己带了些夜里的寒气,也不过去碰他。宁婴自己挪了过来,抱住温婉纤细的腰身,把头埋在她的腰上,奶声奶气弱弱的说道:“娘亲不要阿婴了吗?为什么都不来看阿婴?阿婴以前的娘亲因为阿婴有这个病不要阿婴了,娘亲也会因为这个不要阿婴吗?” 温婉眼神暗了暗,温柔摸了他的脑袋,“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你乖乖的在家里等我,娘亲明天就去给你拿药” “我不要药,我要娘亲” “乖,把病养好才能长长久久的陪着娘亲啊”温婉哄道。 “那娘亲要去多久?” “很快,很快就回来了,阿婴要乖乖的,听苏楠姐姐的话,等娘亲回来” “好”宁婴把头埋得更深了,丝丝凉意透过衣衫传到她身上。她心疼的低头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这孩子是哭了吗? 哄了半天,才把小宁婴哄睡了。温婉小心翼翼的起身,吩咐了苏楠一些要注意的事,又急匆匆的上马离去。 这几天温婉一直在打理去天上的路的事宜,以便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天山再回来。宁婴不知道温婉奔劳一天回来后,又坐到他的床边陪了他半天,才去睡一会,又要马上起来出去办事。 温婉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一个月的路程硬生生给她缩成了半个月。 宁婴呆呆的坐在台阶上,看着门口的路,一张小脸不复往日的圆润,有些消瘦苍白。 苏楠进屋拿了一件温婉的披风,轻轻的盖在他身上,“阿婴,进屋吧,外面风大” “不行,我要在这里等娘亲,娘亲说她很快就回来了,咳咳,咳咳”宁婴小声的说着,话音未落又开始咳起来。 苏楠无奈的坐到他身边,他和小姐最像的地方,可能就是脾气太倔了。 来到天山脚下,抬头向上看,危耸入云,白雪盖了一地无边无际。温婉眼里只有坚定,半分畏惧犹豫都没有。师父告诉她,雪莲所生之处,恶狼成群。在天山,有恶狼,必有雪莲。 雪路难行,爬了半天温婉才到半山腰,可手脚都已经动得发麻。咬牙忍住痛苦,又硬着头皮上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走着走着温婉听见几声狼鸣,心中一喜。 朝有声音的地方走去,一片白茫茫中温婉发现一头雪狼,又出现了一只,两只,三只……十三只。 温婉添了添嘴角,飘出几个字,“对不住了” 狼群在她前面,叫嚣着露出寒森的尖牙,温婉指尖一摆,剑身映出狼群的影像,泛着更为戮廖的冷光。 提剑缓缓走向狼群,一只狼率先冲了过来,挑起剑尖,手中发力,巧妙的刺向狼的脖子,一个灵活的旋剑,热血溅在雪地上,狼呜咽一声就倒地而亡。 其它狼只见状纷纷警觉起来,迅速散开,将温婉围住。 三只雪狼同时袭来,断尘抵地,飞身跃起避开了三头狼的攻击,一脚踩在一头狼的脑袋上,直直把狼的脑袋按进雪地里,剑身迅速一斩,狼首分离。又回过身提剑一劈,斩断一头狼的双腿,同时借势挥向另一头狼,剑刃锋利将狼腰斩断。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狼群才被温婉杀完,自己也负了几处伤,鲜血直流,身体在寒风摇晃几下,几欲倒下。 从怀里掏出金疮药,快速的撒在伤口,又咬着牙在这附近寻找雪莲。 突然,眼前出现几朵怒放的花朵,瞧着挺像莲花,才不过两朵落在雪地上,白色的花瓣在这白茫茫的雪中险些被淹没。 应该是雪莲了。 颤巍着身体走过去,采好后就飞快的赶赴山下。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温婉才赶回自己的深山小屋,一张俏脸奔劳得都没有了往日耀眼的光彩,还没靠近屋子温婉就朝里喊,“苏楠,快出来,我把雪莲带回来了,快拿去做了给阿婴吃” 苏楠听见声音从屋里跑了出来,却满眼泪花,哭道:“小姐,阿婴他……他” 温婉心一沉,急道:“阿婴怎么了?” “阿婴,走了” “你骗我,我不相信”温婉疯似的跑到宁婴的房里,“阿婴,阿婴,娘亲找到药了” 来到房里只看见冰冷的床,摸了摸没有温度的被褥,温婉抱头低声哭起来。 苏楠哭着进来,“小姐” 温婉没有回答她,抱着头微微颤抖着。过了很久,才抬起一双红肿的眼睛,颤声问道:“阿婴,葬在哪里?” “呜呜……在……后山”苏楠断断续续的回道。 温婉起身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苏楠急道,“小姐,你要干嘛” “我去看看阿婴,别跟来”温婉了无生气的吩咐。 来到后山,站在那小小的坟堆前,久久的不曾言语。 半晌慢吞吞的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两朵有点焉但依然嫩白的雪莲。温婉将两朵雪莲放在有冰的匣子里带回来,两朵雪莲被保护得很好。 将雪莲插在坟头上,温婉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低声哭泣:“娘亲没用” 站得脚都没有知觉了,温婉才游魂似的离开。若她回头,就好发现坟上那两朵雪莲在慢慢的枯萎,直到干扁,如同被人吸食了一般,整个坟堆竟然泛着微弱的白光,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 第四十三章护妻脚踹鬼王殿无敢怒 眼前又一片黑暗,苏挽歌再次睁眼,发现眼前的场景已经恢复到刚刚的样子,入眼金碧辉煌。 看了眼身边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宁婴,一脸期待的看着他,如果他有尾巴,估计都得摇秃了。 稳了稳晃动的心神,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好似她亲身经历一样,压得她难受,反正在哪都是便宜儿子,苏挽歌试探的开口喊了一声,“阿婴?” 宁婴高兴的拉着苏挽歌的手袖摇了摇,“娘亲,你终于记得我了” 紫服男子:…… 怎么会真的是她的儿子?? 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声线摇晃的说道,“你们……真的是母子?” 苏挽歌赶紧道,“认的认的,不是亲生的” 紫服男子微微的呼出一口气,不是母子就好。 宁婴不高兴了,拉着苏挽歌的手袖晃得厉害,“娘亲,不是亲生的又怎么了?不是亲生的你就不疼我了吗” 苏挽歌扶额。我说,你又不是以前那个八九岁的小宁婴,你现在已经十十几岁的模样了好吗!就不要做出这样的动作了好吗! 不过看着这样可爱的少年,苏挽歌没办法说出什么拒绝的话。 宁婴有一双淡雅如雾的星眸,犹美始樱花的嘴唇,细致完美瓷的肌肤,一身浅蓝的弹花暗纹服衬得丰神俊朗。 “疼疼疼,往死里疼”苏挽歌赶紧道。 闻言,酿宁婴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嘻嘻,娘亲真好” 苏挽歌心道:这就满足了? 苏挽歌看向宁婴,问道,“这位是?” 宁婴愉悦的溜到紫服男子身边,一脸骄傲的说道:“这是我家王上,绝境鬼王青繇,外号梦域诏灵” 苏挽歌楞了一下,还真是绝境鬼王啊! 对于祸乱人间的妖魔鬼怪,根据其能力,仙门将之划分为“业”、“厉”、“凶”、“绝”四等,“业”者杀一人,“厉”者可灭一门,“凶”者可屠一城。而最可怕的“绝”者,但凡出世,那便要祸国殃民,天下大乱了。 绝不多,目前为止只出世两位,一便是是眼前这位梦域诏灵,另一位是八百年前就出世的红衣倾世,又叫笑面仙人。 “红衣倾世”一称是五百年前这位绝一月之内灭了一个泱泱大国,正逢穿着红衣,就被冠以这个称号。至于“笑面仙人”这个称呼,则是某年恰逢某地闹干旱,饿死的人走十几步就能看见一个,实在惨不忍睹,这位绝神通广大的绝从邻近海域引来雨水,救了这一方百姓,又因带着一张笑脸面具,就被那一方百姓称为“笑面仙人”,后来渐渐的流传出来。 梦域诏灵到是安分些,一直与仙门和平共处,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大的矛盾。 苏挽歌看向梦域诏灵,问道:“鬼王可知最近一起新娘屠案?” 梦域诏灵回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把宁婴支出去让他去拿点东西,“知道,但不归我管,我也没有闲情去干这种事” “那鬼王为何会如此凑巧经过那地?”苏挽歌又问。 梦域诏灵手里把玩着一颗泛着红光的珠子,抬眸眼神有些黯淡的看向苏挽歌,“经过那里感觉到你的气息,便接你来叙叙旧,没想到你居然不记得我了” 苏挽歌皱眉:原著中没说苏挽歌还和绝境鬼王有联系啊? “我们以前认识?”苏挽歌问道。 叹了一口气,如同散了多少往事云烟,“你忘了也好,那些事不提也罢” 突然一阵破门声传来,那道紫红的雕花大门碎成了几瓣,门外站着一脸煞气的沈清寒。 苏挽歌:…… 梦域诏灵:赔门。 沈清寒快速走到苏挽歌身边,像护小鸡仔的把苏挽歌护在身后,眉目清凉的看向梦域诏灵,“你想干什么” 梦域诏灵:…… 是你想干什么好吗!二话不说就把我的门踹烂了,你还问我想干什么?? 待看清沈清寒,青繇的眼神闪了闪,脱口而出,“怎么你也在?” 沈清寒看了他几眼,语气淡淡道,“你认识我?” 青繇很想朝天翻一个白眼。怎么这两个人是化身成鱼了吗!七秒钟的记忆哈!一个都不认识他!! “你也不记得我了”青繇不死心的再次问道。 沈清寒语气笃定道:“不认识” 青繇:…… 宁婴提了一件东西走到门口,看见烂得不成样子的门,疑惑的朝里看了看,快步走了进去。 看见苏挽歌身边站了一个陌生的俊美男子,又看了眼一脸阴沉的王上,分毫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自觉,脆生生的说道:“呀,是谁摔坏了我家王上的小门,哇,怎么有一种解气的感觉,是娘亲身旁那位壮士干的吗?” 突然宁婴感受到两道凉嗖嗖的眼刀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沈清寒:那小子叫苏挽歌娘亲?怎么苏挽歌离开了一百年连儿子都有了?? 青繇:小崽子胆子肥了,敢在他们面前这么说!! 沈清寒转身眼神飘忽的看向苏挽歌:“你……你有儿子了?” 苏挽歌一张小脸热了些,赶紧摆手道,“上辈子的” 沈清寒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挽歌:你上辈子的儿子居然都那么大了? 苏挽歌又赶紧补了一句,“不是亲生的,认的” 听到这个,沈清寒的表情才慢慢恢复了正常,一颗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听见苏挽歌又在说他不是亲生的,宁婴隔得老远就喊,“娘亲,能不能不要逢人就说我不是亲生的,很伤我的心哎” 苏挽歌真的左右不是人,又赶紧哄道,“儿砸,娘亲永远疼你” 两人确认了梦域诏灵真的没有参与新娘屠案,苏挽歌和沈清寒便告辞离开了,好在梦域诏灵好像脾气还不错,门坏了也没计较什么。 走的时候宁婴死活要跟着苏挽歌一起走,还好被青繇拖了回去,不然不知道场面还要如何混乱下去。 走在路上,苏挽歌问沈清寒:“师兄,你看着我那个儿子是什么级别的鬼?” 沈清寒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近绝吧” 苏挽歌内心汹涌:我这个便宜儿子这么厉害!为什么我会有“我儿子好厉害我好骄傲”的感觉? 回到客栈后,苏挽歌累极了,三人打算明天再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便都歇息去了。 第四十四章裂魂之刑偿过往(一) 刚刚睁开眼睛,下了床,揉了揉眼睛,苏挽歌就发现窗子上有一封书信。 走过去,铺开纸张,仔细的瞧了起来。越看越心惊,将纸张挫揉于掌中,注入零力,瞬间灰飞烟灭。 想提笔写一封书信,想了想又放下。转身走了出去,来到沈清寒的门房前,敲了敲门,“师兄,我峰中出了一点事,我要回去一趟,你和不染师兄在这里先查着,待我处理完事情再来找你们汇合” “嗯”沈清寒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 苏挽歌不会御剑,便在附近买了一匹马,火速赶往云清峰。整整御马一天一夜才来到云清的山脚下,上山的路难行,御马比走路还要慢些。苏挽歌干脆弃了那马,自己轻功夹带点跑的飞快的爬到云清的峰门前,喘着几口粗气。 在峰门处守卫的弟子看见苏挽歌一副喘得没命的样子,还以为她身后有什么魔鬼猛兽,纷纷小跑上前,“师尊,你怎么了?” 待气息稍稳,苏挽歌摆摆手让他们不要担心,问道:“清贺呢?在峰中没有?” “清贺师兄一直在峰中啊,就是前几天下过一次山,不过也马上就回来了”一个弟子答道,全然没有发现苏挽歌黑锅似的脸。 “嗯”扔下一个字节,苏挽歌匆匆进了峰门。看来清贺犯的事还没有传开。来到自己的留兰居,苏挽歌看见坐在门口魂不守舍的清贺,当即喝道:“滚过来” 清贺听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声音,抬眼满眼亮光的看向苏挽歌,却是看见师尊满脸煞气的走进来。 清贺赶紧跟过去,来到室内等到苏挽歌站定,才停了下来。 苏挽歌没有转身,冷冷的骂道,“跪下” 清贺听见师尊的命令,便直直的跪下了,在坚实的木板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苏挽歌从自己前面的柜台上抽出一把戒尺,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清贺,冷声道:“岐山吴氏分支上华派总共三十人是你杀的?” “是” “可知错?” “不知” 苏挽歌一听气极了,提起手中的戒尺狠狠的打在清贺身上,清贺挺直了身板,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认命的给苏挽歌打。 “我教你的忠孝节义你都喂狗了是吧?啊!”苏挽歌朝清贺大声吼道,险些破了音。 “师尊教的弟子一样都不敢忘,样样牢记于心,可这些与师尊比起来,师尊更重要”清贺虽是跪着,气势却不输苏挽歌,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 苏挽歌气极反笑,“行,你还有理了,来,说给我听听,到底是什么让你杀了三十个人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没有错” “他们辱骂师尊” “如何辱骂?” “他们说师尊是娼妓之女,根本就是不入流的人,如今野鸡变凤凰当上了云清峰的峰主,指不定是使了什么下流的手段” 听见这番话,苏挽歌恍了神。 原著中苏挽歌的确是娼妓之女,这个身份也为“苏挽歌”身败名裂加足了料,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娼妓之女的身份会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捅了出来。 顿了顿,苏挽歌微微仰头,缓缓的闭上眼睛,待所有的情绪都稳定下来后,才睁开眼睛,露出一双无悲无喜的水眸,低头看向清贺,正正的对上清贺清澈的眼眸,“是,你师尊我确是娼妓之女,可我向来行得正站得直,当上峰主皆是自己的努力,从不屑于使用什么下流的手段。是不是我是娼妓之女,你也觉得师尊不配当这云清峰的峰主了?” 清寒闻言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然后又换上了真挚的表情,“师尊……我……没有。不管师尊以前是什么,师尊永远是我的师尊” “呵,世人皆薄凉,果然一点都没有错。不管你做过与否,但凡你稍有不慎留下一点瑕疵,你就有千万般的过错,所有做过的没做过的皆压在你身上”苏挽歌嘴角挂着悲凉的笑,犹沾隔世的悲怅。 “师尊,我没有,我没有这样想”清贺有些急了,总感觉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正在流失着。 早上苏挽歌起来,看到窗台上的书信,打开一看发现是掌门师兄送来的,信上言清贺在岐山杀了三十个人,苏挽歌看完一颗心都凉了。岐山一派正在赶往云清的路上,掌门师兄让她回峰把清贺交给他们处置,好了结这件事。 且不说清贺是苏挽歌一手带大的娃,她不忍心交出去,就拿他魔族贵胄的身份来说就够呛,身携狂魔之血,保不准他被处置的时候突然激起心中的魔性,杀性大发一时弄个血流成河、横尸遍野,到时候局面更加不可控制。 苏挽歌暗毒发作时习惯了聋哑,对气流的涌动异常敏感,感受到一波汹涌的气流正由山下涌上来。苏挽歌皱眉:怎么来得这么快?该死的。 低头看了一眼清贺,当下只能自己对清贺狠心一些了,声线冰冷的说道:“既然我教的东西不重要,那你也不用跟着我了” 清贺睁大了眼睛,不尽的无助蔓延全身,紧紧的扼住他的脖子,难受的呼吸不过来,眼泪竟然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他掉下无间深渊时都没有哭,现在却因为师尊的话哭了出来。 “师尊,不要啊” “师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师尊,不要啊,不要不要我……” “师尊……不要” 清贺接连哭喊了几声,听在苏挽歌耳里,疼得心直抽,可脸上的表情却越发冰冷得近乎无情,说出的话更是断了清贺的念想。 “滚,滚啊,我不要你了”苏挽歌几乎是吼出来的,如果清贺仔细听的话就会发现苏挽歌声音整个都是颤抖的,害怕失去的情绪一点也不比他少。 “师尊,不要……师尊……我错了,师尊杀了我都可以……就是不要赶我走” 苏挽歌见他铁了心要跪死在那里,拿他没有办法,从乾坤袋里抽出一张传送符,注满灵力趁他低头没有注意时将传送符贴在他在身上,念了一声口诀,转瞬之间清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挽歌走出留兰居,来到峰门前的缘华广场,等待着岐山的人。依稀可以看到山下黑压压的人,苏挽歌的目光不禁又沉了几分,低声呢喃,“我的徒儿,清贺,自有神明佑护,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像说给自己听,又像说给风听,被吹散,不知飘向何方。 过了一会,梦游似的又冒出一句,“清贺,这是为师最后一次护你,这铜墙铁壁的世界终须你单枪匹马的独自去闯” 苏挽歌望着前方浩浩荡荡的人群,抬步前行,目光坚定冷澈,“一行” “师尊,在” “布魂钉局” “师尊?您,您要干嘛?” “快去,别问那么多” “是” 苏挽歌心如止水,这三十颗魂钉师尊替你承了,将过往的种种一并还给你。 第四十五章裂魂之刑偿过往(二) 那一众人来了不下两百个,把峰门都堵住了,见到苏挽歌吃人的气势稍稍收敛了些。岐山宗主吴氏吴冠天走在最前面,高声喊话:“苏峰主应该知道我们此番的来意,把人交出来吧” 苏挽歌向前走了一步,淡淡道:“人不在峰中” 听见苏挽歌这话,那一群人瞬间炸了锅,一片乱哄哄的。 “这是不想放人了?” “杀了这么多人就一句人不在就完了吗?岐山虽不如五峰显赫,可也是名震一方的仙家,就平白无故的受这委屈了” “欺人太甚” “肃静”吴冠天喝了一声,当即喝住了吵闹的人,“那苏峰主总得给岐山一个说法吧” 苏挽歌扫了众人一眼,沉声说道:“清贺犯了错,是我这个师父没有教好,是我的错。那三十条人命都算在我身上” 一个冲出来道:“都算在你身上?怎么算?以命抵命吗?” “那多轻啊,怎么对得起死者?我愿受魂钉之刑,一命一刑,如何?”苏挽歌说得云淡风轻,如同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听了苏挽歌这句话,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一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挽歌。 这苏峰主怕是疯了?一般人宁愿选择死也不会选择魂钉之刑。魂钉入体犹如钉在灵魂之上,撕裂灵魂一般的痛苦,且对修为有很大的损坏,就是修道之人且是修为高的人最多十道魂钉人也基本就废了,十五道魂钉就可致命,普通人一道魂钉就可致命,这三十道魂钉不是奔着死去吗!!还不一定等到三十道魂钉就死了呢! “苏峰主交出那孽障就可,何必自己以身犯险偏要保住那孽障”吴冠天说道。 怕她挨不过三十道就死了吗?剩下的魂钉加在尸体上怕没有意义吗?呵,真是想得周全啊! “我说过,我的徒弟是我没有教好,罪在我,他的错我皆承了。一条人命一道魂钉之刑,总共三十道,一道我都不会退让,从此三十条人命一笔勾销。放心,若我没有挨过三十道魂钉,你们大可抓来我那孽徒,剩下几道皆由他自己来补上”苏挽歌一口气说完,岐山的人沉默了,苏挽歌身后的弟子急了,都快哭了。 “师尊,不要啊” “师尊,为什么不让大师兄自己承担,你为什么要帮他承担?凭什么啊” “师尊” “闭嘴,我的话都不管用了吗?”苏挽歌冷然出声,声音平淡的有些可怕,藏着“视死如归”般的宁静。 她没有菩萨的慈悲心肠,也没有做圣母的理想,可她总是放心不下这世人的安危,这便算是她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一件功德事吧。如果挨不过,死了,也好,反正她也活够了,也累了。 身后的弟子一时无人敢出声。 看着岐山吴氏的人,苏挽歌又开口,“吴宗主觉得这样处理可有失公平?” “那便依苏峰主所言来处理”吴冠天中性低磁的声音传来,处罚的结果一锤定音。 苏挽歌一步一步的来到受刑台上,好像走得很快,又好像走得极慢,步步踩在人的心弦上。 命人为自己捆好铁链,灵力注入施以魂钉之刑的刑器内,连通全局,苏挽歌整个人悬空挂在受刑台上的祭天石柱上,紧实的动一寸的缝隙都没有。 苏挽歌手里紧紧的握住沈清寒送给她的骨哨,被她握得灼热,心里漫上安稳的感觉。 第四十六章裂魂之刑偿过往(三) 开始了。 “哗” 魂钉飞出,带有一层蓝色的薄光,毫不留情的扎入苏挽歌体内,灭顶的痛苦疯狂袭来,犹如魂魄被生生扯烂,若不是她曾有过穿心之痛,曾有过万人踩踏的苦,她可能已经疼晕过去了。死咬银牙,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第一刑。 师尊说过,以后要用命护你,便是要用命护你。师尊不曾食言,师尊做到了。 第二刑。 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不会看《高冷师尊哪里跑:娇美特工女徒》这本书,死都不会看。 第三刑。 师兄,我有点想你。 第四刑。 师兄,你会不会怪我,因为我你现在都没和季绯月在一起。 第五刑。 这就是灵魂被撕碎的感觉吗?好疼啊……我好疼。 第六刑。 掌门师兄,能遇到你这么好的长辈我很高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和秋善师姐很有夫妻相呢…… 第七刑。 不染……你这个名字不太适合你,你应该叫全染的。 第八刑。 秋善师姐,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医术好,人也好。 第九刑。 月姐啊……其实宸越这个人真的不错……原著里他为你死了……如果你没有和师兄在一起……他也很好 第十刑。 阿婴啊……娘亲可能不能陪你了……你那个王上挺有钱的……对你也不错……你要好好跟着他…… 第十一刑。 北大,你要带好清华,别把它弄丢了。 第十二刑。 嘶……好疼啊…… 第十三刑。 没死就给我挺住了……像什么样子……三十道你都要受…… 第十四刑。 阿渡……你还守在那孤墓里吗?你出来吧,别在里面了…… 第十五刑。 苏挽歌疼哭了,眼泪滚了下来,没有人注意到。 第十六刑。 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阳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第十七刑。 我想要十里荷塘,香洲渔歌,佛光塔影,云廊步月的生活。 第十八刑。 人世便是“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吗? 第十九刑。 我这一生……好像都在认认真真的浪费生命 第二十刑。 我这一生……好像都在认认真真的犯错 可是……我无悔 第二十一刑。 水流花谢两无情,送尽东风过楚城 师兄……你来送一送我……好吗 第二十二刑。 意识好迷糊……还有八刑……马上就好了 第二十三刑。 人影匆匆,过眼风光,我最放心不下你……师兄 第二十四刑。 沈清寒……我想抱你 第二十五刑。 沈清寒……我想抱着你 第二十六刑。 苏挽歌……你一个反派……太贪心了 第二十七刑。 听他们说……师兄喜欢我做得饭……要是有机会……我以后多做几次给你 第二十八刑。 意识好模糊……要死了吗 要是我死了……不要把我烧了……不要把我埋了……就给一我道符……让我灰飞烟灭……我什么都不要留下 第二十九刑。 “书灵唤醒” “书灵唤醒” 苏挽歌用微薄的意识在脑海里问道:“干嘛?来欢送我?” “唤灵者拯救书中主要人物有功,又间接拯救了几百条人命,获得‘舍己为世’的称号” 第三十刑。 “然后呢?有什么用?来点实际的” “唤灵者得到免死金牌一枚,还赠送修为恢复卡一张,唤灵者是否使用?” 苏挽歌无力的翻了一个白眼,虽说她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但是能不死当然不死了!!! “你说呢?” “唤灵者要回答是还是不是,‘你说呢’书灵不知唤灵者的真实意图” 苏挽歌:…… “用” “好的,应唤灵者要求使用免死金牌一张和修为修复卡一张,祝唤灵者使用愉快” 苏挽歌:呵呵! 刑尽灵力竭,捆着苏挽歌的铁链松了,身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下来,眼看就要摔在地上,突然身体一轻,苏挽歌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清楚,苏挽歌就晕了过去,一颗苍白无力的脑袋陷入沈清寒的怀里。 沈清寒快疯了,眼里的狂风暴雨呼之欲出,冷冷的扫了岐山的一众人,声音犹如来自冰冷的地狱,让人如身浸寒窟之中,“谁做的?” “是苏……苏峰主决定要这样处理的”吴冠天被沈清寒剐尸般的眼神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事到如今,沈清寒也不能再说什么,铺天盖地的气火只能闷在心里,抱着苏挽歌飞似的奔向留兰居,让苏挽歌的弟子通过交灵台叫来秋善。 那天早上听苏挽歌的声音不对他就应该注意到,为什么要等到渊远飞鸽传书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种“姗姗来迟”的赶到真是可笑得厉害,自己喜欢的人都护不住,这一身修为又有何用? 沈清寒给苏挽歌输了五六次灵力续着她奄奄一息的命,才等来紧急赶来的秋善。 看着浑身是血的苏挽歌,秋善生平第一次有泪水漫出的冲动。这个师妹怎么这么不听话,让她交出弟子,她怎么交出自己了? 差不多过去了半个月,苏挽歌才悠悠转醒。 躺在床上一脸苍白的苏挽歌,指尖微微的动了动。一直守在床边的沈清寒敏锐的发现了苏挽歌这个细微的动作,急忙的跑了过去。 苏挽歌睁开眼睛,看得不是很清楚,床边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给她很心安的感觉。 看见苏挽歌睁开眼睛,沈清寒的神魂都疯狂起来,落在眼低久久才平息一些,柔声问道:“师妹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喝水吗?” 听见是沈清寒的声音,苏挽歌莫名其妙的有些愉悦,劫后余生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真好。 张了张嘴巴,发现脖子过于干涩声音卡在喉咙出不来。 沈清寒见状,倒了一杯温水,将苏挽歌扶起来,在她背后放了软枕头,让她靠在上面,动作轻柔的给她喂了些水。 润了润喉咙,感觉稍微舒服一些,才虚弱的说道:“哪里都不舒服,哪里都不好” 沈清寒皱眉:“特别难受吗?我去叫秋善师姐来看一下,你等我” 苏挽歌虚虚的拉着沈清寒白色的衣角,“不用了,我就是有点疼,师姐来也没用” 第四十七章浮生半日闲(一) “那我要做点什么”沈清寒像个孩子似的问苏挽歌。 苏挽歌眼神闪了闪,冒出些亮晶晶的光,扯出一抹苍白的笑容,颇有弱柳扶风的姿态,“师兄陪陪我吧,陪陪我就不痛了”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陪着你就不痛了?”沈清寒无奈却透着丝丝宠溺的说道。 “我说就有了”苏挽歌不依不饶起来。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沈清寒依言哄着她。 苏挽歌扬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融化了沈清寒半颗心。 稳了稳心神,沈清寒假装有些生气的问苏挽歌,“为何要如此行事?为何要替清贺顶罪?” “生命在于折腾嘛”苏挽歌全然不顾沈清寒这副“表里不一”的生气模样,语气轻缓的答道。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组织语言再说一次”沈清寒看苏挽歌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心想难道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严肃?看来还得再严肃一点。 看着沈清寒脸色确实有些沉,苏挽歌才正了正神色,“清贺是我的徒弟,他犯了错,很大的原因在我” “怎么说” “上华派有人说我是娼妓之女,不配做云清峰的峰主,他一时气极就……” “什么?谁给他们的狗胆敢私下诽谤云清峰峰主!配与不配,难道由他们说了算不成?”沈清寒冷着一张俊脸,眼里有红光浮现,苏挽歌都怀疑沈清寒是不是下一瞬就要去找他们算账。 不是,沈清寒关注的点不对啊!正常人不应该问“你是娼妓之女?”这样的问题吗?怎么到沈清寒这里大有一副“谁不服我弄死谁”的感觉?! “那个,师兄,他们说我是娼妓之女……”苏挽歌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嗯,怎么了?”沈清寒问道。 苏挽歌:…… “算了,他们不过磨磨嘴皮说了我一句,却惨遭屠了三十条人命,已经很惨了”苏挽歌也决定忽略她是娼妓之女的这个梗,直接发表了对这件事情的结果的意见。 沈清寒倒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着,过了一会才下命令的对苏挽歌说道:“以后不准让自己陷入这么危险的境界,不然我就……”我就能怎样?还不是要认命的给你收拾烂摊子,还不是舍不得骂舍不得打。算了,大不了以后自己跟紧一点。 “师兄就怎么样?”苏挽歌歪头问。 “我就不理你了”说完就走了出去。 听沈清寒这撒娇似的“威胁”,苏挽歌笑得“花枝乱颤”,险些牵动自己的伤口。 苏挽歌醒后,沈清寒不好再借故日日留在那里,只好两天一趟的跑。不过他浑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似的,从来都不喊累。 一日在去云清的路上遇到了去看望苏挽歌的掌门师兄渊远,两人并肩缓缓的走在初春稍显嫩绿的山间小路上。 “小师妹怎么样了?好些没有?”渊远问道。 “还是那个样子,动也动不了,整日躺在床上”沈清寒答道。 “嗯,笑师妹也是福泽厚达,三十道魂钉刑也活了下来” “苏挽歌总有大把的道理唬住别人,可她自己却像个孩子似的让人不省心,稍一不留神,就会让自己受伤” “师兄,我想携一人安度一生,可我握不住她”沈清寒眼神暗了暗,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 渊远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你说的是小师妹吧” 沈清寒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前方的路,眼里泛有迷茫。 渊远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总是有机会的。你要告诉她啊,闷在心里,像什么话。这种事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自己要把握住啊!” 沈清寒心道:我何曾不想说,可我怕我说出来以后,连现在这种关系的维持不了。 这免死金牌和修为修复卡可真好用,苏挽歌躺了差不多半年,在床上挪一下,还是疼得死去活来的,这恢复的效果过于“高效”了。 前几年,苏挽歌的生活踩的是鬼门关,走得是阴阳道,跳得是刀尖舞,使的是绣花针,过得可谓心酸过度了,难得受了伤才有闲情享受起这慢悠悠的时光,真是偷的浮生半日闲啊! 上华与云清这件事本就不光彩,所以除了仙门内部的人基本没人知道,因此苏挽歌“半死不活”的窝在峰里养伤的事也没有走漏多少风声。 另一边,梦境诏灵的宫殿内。 青繇正一丝不苟的看着手里的文书,抬眼就看见了一眼百无聊赖的宁婴双手托着下巴看着门外,出声问道:“看什么呢?” 宁婴回头看了一眼青繇,觉得自己家的王上真是怎么看都好看,但还是一本正经的回道:“想我娘亲什么时候来看我” “想她干嘛?”青繇不满的反问道。 “娘亲对我好啊!”宁婴理所当然的答道。 “我对你不好吗?”青繇又问。 “王上想通了要当我爹了?”宁婴开心道。 “滚”青繇瞬间黑了脸。 宁婴听此高兴的跳下自己刚才蹲的板凳,“王上,那我走了” “滚回来”青繇咬牙切齿道。 宁婴不高兴的翘起小嘴,“王上骗我” “再说一遍,嗯?”青繇直直的盯着宁婴,眼睛深邃如古波。 “王上偏我不行,除了我谁都不能得王上的欢心,宁婴深感荣幸” “乖”青繇才露出笑,让人如沐春风。 宁婴:…… 这种话为什么王上会听了会高兴?奇怪的男人。 暖阳照下,给这世界铺了一层暖暖的薄膜。 宸越坐在一棵苍树上,修长的双腿垂了下来,一下一下的摇晃着,带动旁边葱郁的枝叶一起摇动,几屡黑条布衫垂了下来,被风吹得飘摇。 突然树下经过一个人,手里扔着一个小球,泛着暖玉的光,眯眼细瞧,竟是自己前几天丢失的双玉珠。 前几天他外出办事,就将双玉珠随意的揣在腰间,回到洞府中发现不在了,沿途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只好暗自倒霉,原来是被人捡了啊! 挑下树,口气轻狂的喊道:“喂,前面那个女人” 听见有人喊,季绯月缓缓的转过身,路过的风温柔的亲吻着她的秀发,带起一缕扬在她洁白美丽的脸上,“何事?” “你……是那个……我们见过吧?”宸越记得那晚她去找苏挽歌,双玉没有在苏挽歌那里,反而是在另一个人手里,当时没有注意看,不过好像是长得有点像眼前这位。 第四十八章浮生半日闲(二) “嗯”季绯月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 “你手里拿着的那个,是我的,还给我”宸越直截了当的说道。 “我捡的”季绯月说了一句,就转身抬步离开。 见季绯月半点要还给他的意思都没有,宸越赶紧来到她身边,再次强调,“这是我的” 季绯月面无表情的抬头看了看他,“嗯,然后呢?” “什么然后呢!你要还给我啊”宸越一副要气死的模样。 “可这是我捡的” “是又怎么了?” “可我已经带在身上一百多年了,我已经习惯带着它了” “我……”听到自己的东西被人家带着一百年,宸越莫名其妙的燥红了脸,一时忘记了自己该说些什么。 宸越心道:算了,过几天我自己悄悄来拿就是了。 用他看来是潇洒帅气,季绯月看来是气急败坏的转身快步离开。 看见他这幅傲娇气急的模样,季绯月低头看着手里圆润精致的珠子,浅浅的笑了笑。 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两年,苏挽歌的伤勉强好了一半,如果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活动倒也无碍。 苏挽歌闲来无事又拿出九歌摆弄起来,正好碰上了风风火火赶来的不染,看见苏挽歌摆弄九歌,赶紧跑了过去夺过九歌抱得远远的放着,“好好的拿出凶器干嘛” 苏挽歌:…… “怎么样?那件事有眉目了没有?”苏挽歌问道。 不染苦着一张脸,“没有,什么都查不到,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苏挽歌也疑惑了,怎么会查不出来?能惑人一夜之间杀了上百人的邪祟怨气定当很强,而且会不死不休的萦绕在那个地方,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来?能有这种本事的只有绝了,可世间只有两位绝,不是梦域诏灵那就是红衣倾世了? 可红衣倾世已经几百年没有出现过了,会是他吗?还是有其他的绝?不可能,若有新绝出现,不可能无人知道。 “不过我发现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不染突然说道。 “说” “这新娘屠案发生的同时在不远的桃花台也发生了一场命案,也是都死过三个人,和新娘屠案发生的时间正好合上,且死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都叫沈清寒” 苏挽歌脸色一僵。 都叫沈清寒?难道是师兄的仇人? “你问过师兄了没有?” “问了,他说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是师兄的仇人?”苏挽歌突然神经兮兮的凑过来说道。 “我也问了,他说他没有仇人” “他怎么知道别人把不把他当仇人,看他拽上天的样子,难说” 话音刚落就传来他们谈论之人的声音,“你们说什么” 不染赶紧站了起来,“苏挽歌,听你说留兰居的后面有一个景色不错的小鱼塘,我去看看”,说完便脚上生风的走了出去。 苏挽歌哭丧着脸看不染离开的背影:不要啊不染,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承受狂风暴雨。 “你脸疼吗?”看着苏挽歌一脸扭曲的样子,沈清寒出声问道。 “有点,师兄的英俊闪到了我的脸” 沈清寒白了她一眼,“好好说话” 苏挽歌才正了正身神色,准备悄无声息的转移刚才的话题,“新娘屠案师兄可有眉目” 沈清寒刚想说什么,突然不染一脸菜色的走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苏挽歌,你养的什么狗屁” “好好说话,什么叫狗屁,那是我下山特意买来的” “呵呵,你养几条草鱼是怎么回事?我他娘的是去赏鱼还是要去捕鱼?” “你有种族歧视啊,草鱼怎么了?草鱼就不是鱼了吗?就不能看了吗?” “滚滚滚,闹心的家伙,我要走了”说着拍拍袖子就走向屋外。 苏挽歌转头可怜兮兮的看向沈清寒,“师兄,养草鱼真的不好吗?” “可食可赏,很好”沈清寒中肯的给了一句。 苏挽歌高兴得扬起嘴角,“果然还是师兄有眼光,不像不染那种俗人,半点看不出其中的内涵” 沈清寒面上不动如山,心里却暗暗发笑:嗯,你开心就好。 被不染这么一打岔,苏挽歌忘记了自己问的什么,而沈清寒也忘记了要回答什么,两人就天南地北胡乱的说了一通。 等到沈清寒走后,苏挽歌伸了伸懒腰,走出留兰居,余光瞟见自己先前给清贺住的那一间房,鬼使神差的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东西不多,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所有的东西都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看见角落里放着一个箱子,苏挽歌走过去拿了起来,拍拍上面的灰尘,发现没有上锁,就打开看了看。 里面放的全是她给清贺的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拿起一块帕子,那是有一次清贺受伤时自己丢给他包伤口的,没想到他居然还留着,洗得那么干净。 放下帕子,苏挽歌又拿起一个拨浪鼓,摇了摇,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是苏挽歌来到这里的第一年买给他的,苏挽歌实在觉得清贺像自己一样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非要买了送给清贺给他留个念想。当初清贺死活不要,硬被苏挽歌塞在了怀里,还以为他会扔了,没想到放的这么好。 苏挽歌发现旁边还整整齐齐放着一沓纸张,便拿起一张看了看。 放回箱子,苏挽歌脚步有些轻浮的走到屋外。她刚才发现了什么?那些白纸上写的东西让她恍然失神,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徒弟……喜欢她?! 一点浪漫的感觉都没有,谁被自己当了几十年的儿子的人喜欢了,绝对高兴不起来。 清贺以前有点黏自己,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的和自己闹情绪,可她从来没有往往这方面想过,毕竟季绯月摆在那里,她也不敢想这些。 近日魔界发生了一起不得了的大事,魔界至尊之王殷王流落人间的血脉认祖归宗,封作安南王,起初只是辖领一处小小的魔界之地,可这位安南王凭借周密的谋略和过人的胆智,在两年之内瞬速的征服大片魔地,同时镇压平反了多个蠢蠢欲动的部落,一跃成为魔界除了殷王之外最尊贵的人。 苏挽歌知道,安南王就是清贺。 苏挽歌知道,清贺最终会成为魔界最厉害最尊贵的王,可是她也知道……原著中清贺可是花了五年的时间上得到如此显赫地位,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里的安南王两年就完成五年的事???清贺开挂了??? 她突然有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第四十九章波澜起藏千涌 转眼四年过去,日子风平浪静,偶尔刮起的波浪,也可一挥衣袖散去。 看看封文,遛遛她的北大,骑骑她的清华去赏景,日子是潇洒得不行。 手里拽着一捆草,往鱼塘里丢一些,又往清华嘴里塞一些,北大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看着苏挽歌这个闲人。 “啧啧”苏挽歌砸砸嘴,满意的看着鱼塘里数量颇多的草鱼。 真好养,两年里居然由四五条发展得到二十几条,倒是件让人展颜的事。 突然苏挽歌的弟子僧一行急匆匆的跑来,“师尊,岐山的人又来了,已经到大殿了” 苏挽歌听见皱了皱眉头,岐山吴氏来干嘛?不是说好一笔勾销了吗?现在又来算什么事? “嗯,所为何事?”把手里的嫩草一把塞到清华的嘴里,苏挽歌问道。 “不知,不过看他们面色有些不善” 苏挽歌想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无妨,我去看看便是”说着便迈着沉稳的步子去往云清的议事大殿。 未至,就听见吵闹的声音传来。 苏挽歌刚刚走进来,就有人指着苏挽歌的鼻子骂,“人面兽心的家伙,说一套做一套,真是有够恶心的” “就是,当初是自己说要承担三十条人命的,如今却记恨在心,反过来杀人” 苏挽歌一听眉头皱得更深了,额间细嫩的皮肤褶皱的裹在一起。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穿越人群,苏挽歌落座于大殿的最上方,缓缓开口,在所发之音中注入灵力,使在场的人一字一句都能听清,“各位此来为了何事?为何不见吴宗主?” “姓苏的,你还好意思提,吴宗主死了,不是你干的吗?”一个中年容貌的人听了苏挽歌的话立即叫嚣道。 一个人又接着道:“娼妓之女果然不能登大雅之堂,尽是些小人” “我看苏峰主就是包藏祸心,她护着的那徒弟如今成了魔界安南王,权势滔天,指不定要回来怎么报复我们。当初没有成魔就那副德行,现在成魔了那还得了” “我看八成是她早就打好算盘了,准备和她那徒弟里应外合搅得人间不得安宁” “听说她还和鬼界绝境鬼王有交情,谁知道她想干嘛?” 苏挽歌越听头越大,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大致还是理出一点头绪来。 吴冠天死了,认为凶手是她。 苏挽歌冷了脸色,眼里无波,拿出当初镇慑群臣的气势,沉声道:“请各位嘴下留德,在下确是你们口中的娼妓之女,可本峰主凭的是本事,做云清的峰主当之无愧。至于吴宗主的死,各位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是凶手?” 吴冠天的弟弟吴冠朗出来说道,手里竟然拿着苏挽歌四年前丢的玉佩,氲着暖光的玉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云清二字,“这是在我兄长遇害的房中找到的,苏峰主作何解释?” 苏挽歌勾出一个讽刺的笑,“其一,我这玉佩前几年就丢了,从此再未佩戴过,如今我这腰上系的是我重新命人打造的,如果吴兄不信,大可查看上面的红线,这是云清前几年才用的结法。其二,我若杀了吴宗主,为何要留下自己的东西等你们找上门?这明显是有人设的局,明显是栽赃陷害于我。其三,苏某不知我在各位的眼里竟然有如此大的本事,身受三十道魂钉之刑还有本事去杀人,我一个残破之躯,各位觉得我有能耐杀了一宗之主?是各位高估了我,还是低估了吴宗主?” 吴冠朗没有想到苏挽歌如此口齿伶俐,一下就把罪推得干干净净,急忙道,“就苏峰主当年与兄长结过怨,除了苏峰主还有谁会想加害于他” “吴兄此言过于牵强了,吴兄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苏某不才,但知言行一致,说到做到,吴兄此言可谓是无稽之谈,摆明了要泼脏水”苏挽歌一字一句清楚说道。 “你……”吴冠朗一时被苏挽歌说得无言以对。 “岐山是欺我五峰没人了吗?上次一行我家师妹就受了三十道魂钉之刑,这次又想做甚?”渊元的浑厚的声音传来,殿门前出现了四道身影,一起颇有气势的走了进来。 苏挽歌心道:这四人是掐好时间来的吧!这么快就到了?谁去通知的? 看见了他们后面跟着的僧一行,苏挽歌了然。 岐山的人看见五位峰主聚齐了,一时面露苦色,真是有苦不敢说,憋屈得很。 “明明是五峰欺负人,苏峰主杀了我们宗主”一个蓝衣少年站出来说道。 渊远淡淡的看了那位蓝衣少年一眼,“有什么证据?” “我们在宗主的房里发现了苏峰主的玉佩”一个人又出来道。 “那又能说明什么?”沈清寒冷冷道,“人,你们没有亲眼看到是苏峰主杀的,对与不对?这只能说明这件事与云清峰有关,而不能说明就是云清峰干的” “既然与云清峰有关,那云清峰是不是要给个说法”吴冠朗说道。 “给,当然给。五峰派出三位掌门,追查真凶,可是很有诚意了?”沈清寒坐在黑椅上,散发着犹如坐在龙椅上的威严,口气沉稳得让人不得不信服。 话都说到这份上,岐山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认命的走了。 等岐山的人都走了,五人的脸上才慢慢显露出忧愁来。 “师妹,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渊远面色沉重的问道。 苏挽歌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件事” “唉”渊远叹了一口气,“就沈师弟和不染师弟和你一起去调查吧” “嗯,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苏挽歌低低的回答了一句。 等到他们都走了,苏挽歌才慢慢的回到留兰居,来到一颗树下,无力的蹲在那里。 突然肩膀上覆上一只手,苏挽歌抬头就看见了正低头看她的沈清寒,“不怕,有我在” 听了沈清寒这一句,苏挽歌莫名的心安起来,刚才的无力感也一挥而尽,“嗯,谢谢师兄关心” 听见苏挽歌的道谢,沈清寒的眼神暗了暗,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回道:“应该的” “师兄,你想不想吃东西?我做一顿饭给你吃吧”苏挽歌站起来,有些雀跃的问沈清寒。 看见苏挽歌一张如花的笑颜,沈清寒不自然的别开脸,应了一声“嗯”,就见苏挽歌亢奋的转身跑去厨房。 沈清寒看她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抿唇笑了笑,沉醉了清风。 第二章尘起 “师妹这一身红衣是刚完婚来吗?”冷不丁的沈清寒冒出一句。 “师兄说笑了,以前在山中穿惯了白色,便想穿件红衣图个新鲜罢了”苏挽歌笑言。 “苏挽歌,这么多年你终是愿意露面了。快将那东西还给我”宸越盯着苏挽歌,眼中藏竟着压抑的道不明说不清的欣喜。 苏挽歌被看得有些发愣:这眼神不对劲啊!还有,我何时拿过他的物件了? “何物?苏某不曾记得欠过阁下东西?” 宸越看起来有些恼了,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你以为躲了一百年就可以装傻不认了吗,当初你来我洞府时掳走的什么你当真不记得了?” 经他怎么一提醒,苏挽歌倒是记起了些。 双玉珠。 不得不说,宸越这一派魔族倒有一好习俗,便是一生只娶一人。这双玉族便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传给每代少主的心仪之人。 那是早百年前的事了,那时她将双玉珠从宸越那拿了之后,转手就将双玉珠送给季绯月了。现在宸越突然问起来倒叫苏挽歌有些疑惑了。 “不是在你命定之人那里吗?”苏挽歌答道。 闻言,宸越黑锅似的面色缓和了些,心中莫名有些雀跃:她说放在我命定之人那里,是不是说,她把自己当做了我的命定之人。 “如此,我们便走吧”宸越看着苏挽歌,眼中柔意泛滥,只是下一秒却冰冻万尺。 苏挽歌还以为他说的“我们”是指他和季绯月,便欣然开口,“绯月,快去快去” “苏峰主,当时你给我时说是补上遗漏的一岁诞辰,今日我却因为那珠子成了魔族少主的命定之人,是戏耍我吗?”季绯月不轻不重的声音钻入苏挽歌的耳中,顿时让她感到背后凉飕飕的。忘记了季绯月是女主大boss了,要抱大腿的啊! “咳咳,我所言的命定之人是命定的克星,是希望绯月发扬光大我仙门,镇压魔族。”苏挽歌一幅慈祥长辈模样,让人看不出破绽。 “苏挽歌,你,你给别人了?你有种”自己每年每日的来寻她,却是这样的结果,感觉自己可笑至极。宸越突然感到一股真气乱窜于五脏六腑之中,强行压下不适,吐出一口浊气,恶狠狠的撂下一句话,“苏挽歌,你等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挽歌哑然,怎么感觉又多了一个想要弄死她的人!话说,怎么感觉大家都感情戏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就拿沈清寒和季绯月来说,这一百年都过去了,火花在哪里? “师妹,也该回去了吧”沈清寒看着苏挽歌,眼中情绪不明,有清明,有兴悦,有怅然。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苏挽歌答道,“嗯,是该回去了” 一行四人也不急,慢慢的在幽暗的在林中穿行。 苏挽歌一直没有机会和她那徒弟好好说话,直到现在才有机会。看着那愈发清瘦的身形,苏挽歌暗暗心疼,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啊!不急不徐的来到清贺身边,苏挽歌开口问,“清贺可好?没有好好吃饭吗?这么瘦?” 清贺没有看苏挽歌,只是低头看着脚下的路,“托师尊的福,不好”口气中加杂着丝丝抱怨。 苏挽歌心中一紧,完了,这小子果然记恨我。原著中苏挽歌的悲催结局清贺可没少出力。苏挽歌沉声道,“你这是在怪为师了?” “弟子不敢”依旧是不轻不重的语调。 “你可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你说你想强大起来,强大到可以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可世间哪有那么好的事,不舍弃任何就像得到,青天白日梦吗?” 瞥见清贺微微动容,苏挽歌再接再厉,“我算过那恶煞成景是你命中的一个劫,只有经恶煞成景的锤炼,你才能脱胎换骨,达到你想要的结果” “但倘若我挨不过死了呢?师尊也要狠心将我推下去吗?”凉凉的口气中掺杂了几分颤抖,像个被人丢弃的孩子。 苏挽歌信口胡诌,大言不惭道,“我告诉你,即便你师尊我死了,你也不会死”可不是吗,重要人物都有金身不坏的法则,不管遇到多大的灾祸也能奇迹般的活下来。像苏挽歌这样的反派就不同了,稍不注意,说死就死。 清贺面容如融冰般春暖花开,眸中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在死灰复燃,不确定的问道,“师尊,你说的是真的吗?” 苏挽歌一脸高深莫测,装得跟真的似的“师尊何曾骗过你,我的徒儿清贺,自有神明佑护,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清贺眼中的光更亮了,苏挽歌感觉自己都要被照亮了。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效果,清贺以前就是这样看她的。 沉默了一会儿,苏挽歌继续胡说八道,“师尊也曾掉落过那恶煞成景,自然明白你的苦处。那里时光错乱,六界不分,处处险像丛生,稍一不注意,就可能万劫不复。我到过万鬼食窟,血光成河,万鬼悲鸣,那惨像至今还历历在目,罢了罢了,不提了”末了还挤出一个劫后余生的沉痛神情。 苏挽歌当然没去过,万鬼食窟是清贺去的,原著中这一段她记得尤为清楚。其中对清贺的悲催遭遇,绝望情感描写得入木三分,一个男二用了十章来描述,你说时刻不深刻。这就是后来为什么清贺那么想弄死苏挽歌的原因了。不过这深仇大恨就被她两三句抚平了?那她这一百年全世界瞎跑是要闹哪样? 清贺听此,面显惨色,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师尊,你……”你字还没说完,苏挽歌便习惯性的宠溺的摸摸他的头,这孩子长得恁高了,比她还高出两个头,摸都不好摸了。 清贺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扰乱了思绪,一颗心也稳稳的安了下来。他和师尊,还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对吗! 末了,苏挽歌还不忘往清贺手中塞了一颗糖,顿时清贺的心也跟这糖一样,甜了起来。本来他对师尊就恨不起来,只是心中的坎过不去,总感觉是师尊不要自己了。如今看来,师尊应该是在意自己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有读者提议修改一下章节的顺序,所以我就稍微调整过章节的顺序,但章节的标题一直改不过来,所以……看的时候可能有些奇怪,以正文标的章节为准……我也不知道它要乱到什么时候才会恢复……有时候会在一章里看到两章的内容,请不要奇怪,因为最近查的严,所以被禁了,修改过的内容我就直接放在另一个章节了,都是接在一起的,因为等解禁可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其实我也要被整疯了……最后,如果发现章节的序号也乱了,没事……内容没少,都是我修改后无能为力的结果。好了,就这些了,愉快,我会再接再厉,给大家带来更多的惊喜哦) 第三章 尘起(二) 引序: 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 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者,其名为鲲。 有鸟焉,其名为鹏,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逍遥游》 正文: 苏挽歌,说来惭愧,本来人家一好好的二十一世纪美少女,在追完一本长更四年的之后心宽体胖,心情愉悦,悠悠的去充个电还把自己弄死了,你说可悲不? 这还不算什么,丫的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穿到那本书里了。你说穿越到书里就穿越到书里吧,好歹作为掌握全部故事情节的她,按理来说应该是要混得风生水起的,可她还好死不死的穿到全书最渣,最作,最歹毒,最道貌岸然的第一女配反派上,这是要闹哪样?说好的穿越之后走上人生巅峰呢? 她可没忘记苏挽歌最后沦落为人尽可夫,为天下人所耻笑,五马分尸的悲惨结局。当时高呼大快人心的当数她最积极了,现在想来,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话,简直不要太可怕。 一切罪恶的幼苗都应该扼杀在摇篮里,所以苏挽歌下定决心扭转自己的苦逼命运,可奈何该书雷点遍地,她是一脚一个准啊。不得已,只好灰溜溜的躲到尘世去避难了。 本来是坐等男女主婚讯,然后她再安度自己可怜的晚年。可是,一百年过去了,她连个屁都没有听见!!!! 这男女主不在一起,就代表故事没有完结,也代表她这个反派不能去领盒饭啊!!!这就是说,她想安度晚年简直是做梦。 ——分割线—— 明月高挂,月光如银般倾泄人间,星星点点的银光透过苍树枝叶间的缝隙落在地上,映出一位红衣女子,散漫的踱步在山野林间。 她带了一顶白纱斗笠,纱布一直垂到脚跟处,长发无一物束住,随意的隐映在白沙斗笠之下。此人,正是躲匿人间的苏挽歌。忽然,苏挽歌听到前方有些声响,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打斗。苏挽歌最喜看人打架,心下一动便轻身跃上一处粗壮的树干,倚靠在其上,眯眼打量前方。这一看,硬生生给她吓出一身虚汗来。 这不是该书女主季绯月是谁?还有旁边那位纤尘不染的谪仙人物不是男主沈清寒是谁? 此外,还有一眉目清秀俊美的男子在旁负手而立,便是苏挽歌的徒弟清贺没错了,同时,也是原著中的男二。 三人对立面站着一墨衣长发男子,身姿俊拔修长。因站得有些高,苏挽歌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光看背影,苏挽歌也能猜出一二,这不是季绯月的第三大桃花,魔族少主宸越同志嘛!这主角配角都到齐了,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念此,苏挽歌凝神细细一听。 “苏挽歌到底在哪里?别天天拿走丢了来糊弄我,她多大的人了,弄丢了徒弟也还能把自己弄丢了不成?”宸越言出,语气甚冲。 听到“弄丢了她徒弟”几个字,清贺隐隐有些不高兴,“师尊云游去罢了,并非走丢,倒是你这魔人天天来找师尊,意欲何为?”他师尊乃云清峰峰主,百家仙门崇敬还来不及,岂容这等魔族直呼其名。 苏挽歌暗暗有些欣慰:这徒弟竟还唤她师尊,不错不错,果然当年没白疼他。 “闭嘴,我意欲何为与你何干?你是什么人,休说这些话来搪塞我,今日我还非得上那云清峰不可”一言未尽,宸越便袭向清贺,大打出手。 苏挽歌有些疑惑:这斯找我做甚?季绯月在那啊。两人打斗间,灵力四处飞散,突然一道强劲的灵力向苏挽歌袭来,击中了她所立枝干。然后,枝干断了,断了,断了。 许是看得太认真的缘故,苏挽歌没有防备,待苏挽歌反应过来时已不好再寻藏身之地了,只后硬着头皮落到地上。 四人齐齐看向苏挽歌,面色皆惊。 苏挽歌摸了摸自己斗笠,还稳稳的戴在自己头上,她心想道:应该认不出我吧? “师尊” “苏师姑” “苏挽歌” “师妹” 四人同时喊出。 苏挽歌:…… “是我,是我,都是我,方才在上方赏月,有些入迷了,听见些声响,便过来瞧瞧,竟是各位,有幸,有幸啊”苏挽歌笑着走来,身负一乌木长琴,名为九歌。手持一银白冰剑,唤名清歌。腰间配着一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上有“云清”二字。一身玄衣?,斗笠垂下的白纱轻动,隐隐夹有几分仙人之姿。在原著中,“苏挽歌”从不以真面示人,她时时刻刻都带着斗笠,斗笠之下又以白纱覆面,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故此从没有人见过她真正的面目。 这幅仙风道骨的模样,与她恶毒的本性格格不入,其强烈的反差淋漓尽致的体现了第一反派的特性。 (大福利!!!在本书完结时粉丝值最高、投推荐票最多、投月票最多的三位读者将获得《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精美记录手账一本) 第五十章残魂寻微 第二日晨阳初升,三人一行,向岐山赶去。御剑而行,疾风划破耳际。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苏挽歌很自觉的就和沈清寒同乘一把剑了,苏挽歌站在沈清寒的后面,规规矩矩的拽着沈清寒的衣服,站得如钢板一样直,拘谨得极其不自然。 仙剑穿过千山万水,扰乱多少抹淡云才到了那岐山之地。 在岐山弟子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了吴冠天遇害的房中。现场已经被破坏了,白布帘挂了一屋,里面的东西微乱的放着。 巡视一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看来只能试试问灵了”苏挽歌说道。 问灵是用于不明身份的亡灵身上,问灵者以乐音奏问,对亡者发出疑问,而亡灵的回应则会化作乐音作用于法器,转化成能理解的音律 两人皆点了点头,在苏挽歌快要拿出九歌的时候,不染及时阻止了她,“让师兄来,让师兄来,你在旁边歇着” 苏挽歌询问似的看了沈清寒一眼,见他憋笑似的点点头,苏挽歌只好退到一旁。 沈清寒抽出腰间的悦心,放在嘴边开始吹《问灵》,这样的曲子竟吹得动听。 一曲末了,沈清寒面无表情的看着苏挽歌和不染,缓缓道,“诏不了,他的魂魄被撕碎了” “被撕碎了?这个得多大的仇啊!这个鬼也太厉害了吧!”不染道。 “确实有些棘手”沈清寒也道。 苏挽歌想了想,出声说道,“我此前在一本书中看到一个方法,书中言人死之处是那个人阴气和煞气最重的地方,就算灵魂再怎么被抹杀,在他身死之处仍存有一气,可以以血为介,以探邪盘为器,把这种气引渡到上面,探邪盘就会指出凶手的方向” “怎么听起来这么邪,你在哪本书看到的?”不染问道。 “你管我在哪里看到的,能用就行”苏挽歌没好气的答道。 “师兄,你觉得可行?”转头又问沈清寒。 沈清寒点了点头,示意可以。 苏挽歌抽出清歌刚想往自己的手上割去,沈清寒上前阻止了她,沉声道:“用我的”,拿出自己的寻生往修长的指尖上一划,瞬间几滴血滴落在漆黄的地板上。 苏挽歌也没有说什么,蹲在地上依着沈清寒的血画出一个符,口里念念有词。 突然刚才被用在地上画的符的血动了起来,慢慢的凝聚在一起,隐隐呈现出一个人的模子。苏挽歌接过沈清寒递过来的探邪盘,摆在那个血珠人的前面。又从怀里陶出两张黄符,念了一道诀,将两张符横着竖在探邪盘的两侧,形成一条小道模样的路。 血珠人慢慢的走进了黄符围成的小道里,又慢慢的钻进探血盘里。刚入探邪盘,血珠人整个化开,铺满了探邪盘最底部,同时探邪盘上的针疯狂的转动起来,一直转到血色消失殆尽才停了下来,定定的指着一个方向。 三人对视一眼,起身离开。 跟着探邪盘三人走了几天来到一个市镇,探邪盘渐渐浮现红色。 三人发现,这里竟是新娘屠案发生的那个地方。 照例又去了原来那家客栈,不染和苏挽歌依旧出去打探消息,沈清寒说要去看一位故友就走了。 沈清寒站在一座坟堆前,修长的身影在正阳的佛照下只超过脚跟一些,周围乱草丛生,只有他面前的这一方土地干干净净的,一点碎草都没有。 墓碑上写着“恩师温婉之墓”,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没有赞词,没有生平诉词,经过岁月的冲刷,字迹有些淡。 “婉婉,清寒来看你了”看来半晌沈清寒突然说了一句。 几声鸟叫声传来,在淡薄的空气里蔓延。 “婉婉,你在那边还好吗?” “婉婉,我遇到一个长得很像你的人,你说轮回这种事会不会有?” …… 苏挽歌慢吞吞的回到客栈,什么有用消息都没有打探到,倒是把她累得半死。 回到房间里刚刚坐下,倒了一杯凉茶刚刚递到嘴边,房门瞬间被打开,不染急火火的跑进来,“桃花台昨天又出人命了,死的还是一个男子,还叫沈清寒” “是不是又要发生新娘屠案了?”苏挽歌一听,心都提起来了。 “可能,现在事态紧急,你留封书信给师兄,我们先行,让他来桃花台会合” 苏挽歌突然变了脸色,有些为难的说道:“那个,不染师兄,你的意思是让写封信给沈师兄?” 不染看了她一眼,“废话,不然你想怎么留?用画的还是留语音?你赶紧的,我去房里收拾些行装”说完便匆匆赶了出去。 苏挽歌拿起笔墨,一脸视死如归的下笔。过了半晌,才艰难的写完一封信,将其小心的折好,来到沈清寒的房里,用砚台轻压在案桌上。 不染收拾好东西走出房门,就看见了刚走出沈清寒房门的苏挽歌,便问,“写好了?” 苏挽歌面色有些迟疑,“那个,应该算是写好了” “什么叫应该算是写好了?” “你别废话了,快走快走”苏挽歌一把将不染推向楼下,顺带关了门。 “你急什么?”被这么一推,不染倒有些不乐意了。 “不是你急吼吼的要赶路吗?”苏挽歌又推了一把不染。 “别推我”不染朝苏挽歌吼道,引得楼下的人纷纷侧目。 “我就推怎么了” 两人吵吵闹闹的渐行渐远,半分不见十万火急赶路的姿态。 待沈清寒回来时,房中空无一人,推开房间,扫视一圈,发现案桌上有一封信,便走过去打开看了看,眉头不觉深皱几分。 只见纸上龙飞凤舞、扭扭曲曲的躺着几个字,勉强能辨认出其中几个。 “我……桃……速来” 沈清寒:…… 这是用脚写出来的?丑绝人间! 将纸条收入袖中,沈清寒快速往桃花台的方向赶去。 等沈清寒来到时,正见苏挽歌与不染面色严肃的商讨着什么。 听见声响,苏挽歌抬头就看见了脚上生风如行云流水般的沈清寒,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了一些,“师兄,你来了” 沈清寒淡淡的回了一声,“嗯” 闻声,不染亦抬头看去,“沈师兄,你来得正好,方才我与苏挽歌已在这桃花台的四周布下灵阵,只是在布阵的时候感到有些蹊跷” 苏挽歌接言,“确实,在布阵的时候我与不染师兄曾细细的审查四周,按理来说,桃花台发生了三起命案,昨天又发生了一起,阴煞之气应当最重,可怪就怪在,这桃花台竟无半分的阴煞之气萦绕” 第五十一章梦中梦 苏挽歌又接着道,“所以我怀疑这桃花台并非真正的案发之处,且三个死者的魂魄也不在此处,无关时辰,确实不在,很可能这是凶手刻意而为的” 沈清寒听完,面色一凝,“桃花台命案与新娘屠案关联密切,可所有线索断于此地,倘若如你所言,可能这桃花台是另有文章,先静观其变,今夜且在此地查看一晚” 不染亦是点头,如今没有多余的线索,探邪盘也在这个地方浮红最重,说明凶手和这一带有很大的关连,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生了一堆小火,围坐下来。 “不染,你的手不舒服吗?”沈清寒看向不染,在火光的照映下好像眼里有亮光闪现。 “没有啊,师兄怎么会起问这个?”不染有些疑惑的看着沈清寒。 “哦,我以为是你手不舒服才写出这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字来”沈清寒淡淡回道。 “那不是我写的,是苏挽歌写的,你拿来我瞧瞧”不染伸手便向沈清寒要那封书信。 有一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沈清寒和一个“不遗余力为同门添堵”的不染,苏挽歌真的是要气死了!! “那个,沈师兄,你……”不要给他!!苏挽歌还未说完,那张纸条已经落入不染的手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染放肆的笑起来。 “哈哈哈哈,苏挽歌,你的字是被鬼吓到了在纸上乱爬吗?”不染毫不犹豫的给了苏挽歌他心里最真实的评价。 “闭嘴吧你,这叫艺术,懂屁!”苏挽歌没好气道。 “快笑死我了,你管这鬼画符叫艺术!我还没有见过比你这更丑的字呐,人才”不染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要不是碍于沈清寒在,苏挽歌真的想过去用行动告诉他为什么“花儿这样红” 这能怨她吗?她从前是用毛笔写字的吗?她从前读的是古文吗?能让人看出来是字已经是她的本事了好吗! 闹了一会,三人才眯眼半睡,在这桃花台中静观其变。 一阵凉风吹过,苏挽歌突然睁开眼睛,火堆安静的燃着,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 她忽然发现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不染和沈清寒都不在。 苏挽歌刚想站起来去找他们,刚才还燃着的火堆却瞬间灭了,一片漆黑,从桃花台的**照进来的银白月光幽幽的撒了几点在地上,空气里安静得诡异。 苏挽歌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在怕的。 “吱呀” 一阵阴风袭来,吹开了闭着的门,门打开的速度很慢,像是被人轻轻推开的一样,一直开到最大才停了下来。 苏挽歌向外望去,只有透明的月光浸泡着这个世界,远山迷迷糊糊的笼在其中。 一恍神,空无一人的门口多了一个“人”,背对着她,身着红衣,墨黑的长发被吹得凌乱。 苏挽歌看得一阵头皮发麻。这……这不是她几年前遇到的厉鬼吗!!!她当时没把他杀死吗?? 门口那个“人”缓缓的把脑袋扭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个笑脸的面具,笑着的弧度扭曲的可怕,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苏挽歌倒吸一口凉气:我天,真的是前几年她遇到的那只厉鬼。他来干嘛?报仇?! 那个红衣鬼一直保持转头的动作没有动,定定的看着她。可苏挽歌莫名的感觉那张笑脸面具下的脸才是笑得更为肆意,更为猖狂,更为慎人。 突然眼前的画面像被人生生撕开了一样,暗夜褪去,露出一片艳阳天。待暗夜全部被撕碎,眼前一新,呈现出一副美好的世外画景。 有一潭很大的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有十来枝荷花,苞子上清水滴滴,荷叶上水珠滚来滚去。湖边山上,青一块,紫一块,绿一块,树枝上都像水洗过一番的,尤其绿得可爱。 湖边有几株桃树,带了几点粉红,风一吹,摇头晃脑的点点粉红的脑袋。 这时远处来了两个人,一个女儿郎骑在马上,一个身形修长的少年郎牵着马。慢慢的走近,苏挽歌才看清了来人。 马上的人和她长得很像,就是年幼了些,在阳光的照佛下扬起一抹笑,熠熠生辉,美得夺目,像闪亮的珍宝。马下俊俏的少年郎,抬头宠溺的看着马上的女孩,满脸的温柔。 苏挽歌想了一番,确认自己没有见过这个少年。 突然眼起的这般光景又被撕碎,黑色慢慢的渗透进来。 白暗的光景交替变换,苏挽歌眼前一时出现了重影,闭上眼睛缓缓这刺眼的疼。睁开眼睛时,苏挽歌呆了。 入眼是一处院子,古色古香的楼房,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式,倒像是几百年前的房屋。可让她震惊的不是这个,是这院子里一片血海,尸身满地,还有人在疯狂的逃跑。 苏挽歌站在这仿如炼狱的场景中,木然而立。 突然,这片炼狱中跌跌撞撞的走出一个人,身着血红的嫁衣,染不上色,可半脸都溅上点点殷红,机械又冷酷的手起刀落。 苏挽歌心又一凉:怎么还是我的脸? 那身着喜服的“苏挽歌”好像发现了苏挽歌的存在,冰凉的递过来一个眼神,凉得像在看死人。 苏挽歌的鸡皮疙瘩一时从脚尖遍布全身,全身的血液疯狂的叫嚣着。 身着喜服的“苏挽歌”提剑向她走来,冷酷得让人生寒,就在苏挽歌想着要怎么应付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又被生生的撕碎,又是一阵白光透下来。 苏挽歌赶紧闭了眼睛,免得等下又难受。 我说能不能稍微过渡一下,直接白天黑夜的交替,真的是一点都不考虑她这个观看者的感受!!! 睁开眼睛,是一个安静的夜。 城墙上的灯笼高挂夜空,分明是个红红火火的热闹模样,长长的灯影映照在千年古城墙上,却有说不出的孤高苍凉。 苏挽歌疑惑:这又是什么? 走近城门,苏挽歌一推,竟然轻而易举的推开了。推开一个缝够自己走进去,进入城中,里面一个人都没有,一点光亮都没有,安静得渗人。 突然全城的灯全部亮了,灯火通明。 苏挽歌:…… 非得闪瞎她的眼是不是?! 突然远处最高、灯火最亮的一座大楼摇晃两下,轰然倒下,此时此地,那一方土地大概只能观到废墟和残骸了。 苏挽歌心里突然浮起莫名的忧伤。 好像百年京华繁嚣与这红墙金瓦上千秋万世的大梦一起,随着满楼灯火一起落地……成了灰飞。 第五十二章敌渐浮水面 苏挽歌感觉身后一凉,缓缓的转过身,没有看见什么,就在苏挽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从头顶掉下一个诡异的笑脸面具。 苏挽歌吓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桃花台里,面前的火堆安静的燃烧着,只有她一个人。 苏挽歌刚想站起来,刚才那燃得正旺的火堆突然灭了。 苏挽歌:??? 怎么和刚才的梦一样?难道我她还没醒? 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腰间的软肉,疼得苏挽歌眼眶湿润。 疼疼疼! 没在做梦。 那他们两个呢?撤退也不带上我!!! 突然门打开了,一阵阴风袭来,吹得苏挽歌一阵寒颤。 门倒是没有如梦里一般慢慢的推开,而是瞬间敞开,门口出现了一个白影。 苏挽歌心道:咦?怎么和梦里不太一样。 那白影冲苏挽歌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师妹你有病啊,把火灭了干嘛?黑灯瞎火的” “不是,它自己灭的”苏挽歌解释道。 “别管火了,你快出来,不知道从那里来了很多游尸,全往桃花台上涌来,你快出来帮忙”不染急道。 苏挽歌听了一个头两个大,还没从梦里缓过来,怎么又有游尸了? 真是一个刺激的夜晚。 苏挽歌提着九歌走了出来,站到不染身边。在月光的照亮下,隐隐约约的可窥见树林里藏着的密密麻麻的游尸,有些已经走出来,正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血色隐现。 苏挽歌转头看了不染一眼,问道,“师兄呢?” 看着那些血淋淋的游尸,不染有些欲翻白眼昏去的势头,口气有些不稳的回道,“在处理后面的游尸了” “哦”应了一句,苏挽歌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发现不染没有跟上,又折过身走回来,“师兄,走啊” 不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师妹,那个,我有点晕血” 苏挽歌一听头更大了,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不能去打游尸?!别开玩笑啊!! “师兄,你这话什么意思?”苏挽歌不相信的再次问道。 “就是……我不能帮你的意思” 苏挽歌:手动再见! “那你怎么当上峰主的?你怎么……我的天呐”这回该苏挽歌气急败坏了。 “你这话,我当峰主上杀出来的吗?我靠的是我天下第一的智慧和这迷倒无数人的美貌”不染理直气壮道。 苏挽歌:…… 来人,把这个妖孽拖出去斩了! 两人一顿吵闹,已经有一些游尸来到两人的跟前,不染看见苏挽歌身后的血淋淋的游尸,急忙喊道,“你后面,你后面”,翻了个白眼就仰面倒了下去。 闻言苏挽歌抽出腰间的清歌,直接向后砍去,瞬间解决了那只游尸,又瞬速混入其中,斩杀几只,发现有几只没有顾及到的游尸正向刚才昏倒的不染走去,苏挽歌暗道不好,脚尖轻点,飞身跃到离不染远的地方,瞬间斩杀几只欲靠近不染的游尸,来到不染身边,苏挽歌把清歌一把插到地上,念了一个诀,为不染造下一个结界。 刚欲转身,却发现身后突然安静下来,刚才游尸琐碎的呜咽声突然没有了。 苏挽歌回头一看,只见沈清寒从月光里走出来,脚下是成堆的游尸。 苏挽歌心道:我去,一瞬间摆平是什么操作!!! 苏挽歌不可置信的问道:“师兄……你做的?” 沈清寒轻描淡写的带过一句,“嗯,不染怎么了” 苏挽歌无奈道,“不染师兄晕血,所以……这游尸吓到他了” 沈清寒眉头明显的抽了抽,不染这特性很是优秀啊! 沈清寒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没有游尸再来侵扰,把不染拖进去之后,又生起了火堆。 “师兄,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么多游尸?”苏挽歌戳了戳火堆。 “不知,方才听见声音出去一看就发现整个桃花台被从四面八来的涌来的游尸包围了”沈清寒缓缓的往火堆里加柴。 苏挽歌放下手中的棍子,看着地面说道,“师兄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嗯”沈清寒应道。 “我梦见一个鬼,是我前几年见过的一个鬼”苏挽歌缓缓说道。 “嗯”沈清寒亦是惜字如金的应道。 “那个鬼身穿红衣……带着笑脸面具” 沈清寒脸色瞬间变了,同时屋里的温度也下降了几度,“你说什么?” “我说那个鬼穿着一身红衣服,戴着一张笑脸面具”苏挽歌又说了一遍。 沈清寒迟疑道,“你说的是……红衣倾世?” 被沈清寒这么一提醒,苏挽歌恍然大悟,她怎么没有想起这是红衣倾世的标配啊!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比较厉害的厉鬼罢了。 红衣倾世……现世了 见苏挽歌呆了一瞬,没有讲话,沈清寒又接着问道,“你在哪里见过的?” “夷陵的乱葬岗”苏挽歌答道。 沈清寒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去乱葬岗干嘛?” 苏挽歌犹犹豫豫的说道,“额……游山” 沈清寒心道:游山游到乱葬岗?她也是有能耐。 “然后你干了什么?”沈清寒又问。 “我……顺带绞了乱葬岗的游尸”苏挽歌道。 “你一个人?” “嗯……还有我的九歌和清歌”苏挽歌一本正经的答道。 “你怎么遇到红衣倾世的?” “我……和那些游尸打着打着他就出现了……我以为是一个比较厉害的厉鬼而已”苏挽歌呐呐道。 “然后呢”沈清寒继续问。 “然后我就轻轻的和他过了几招” “你居然还活着”沈清寒感叹。 苏挽歌:…… 要是她知道他是红衣倾世,她绝对提着琴就是跑,哪里会上前……找死。 两人没有再说话,苏挽歌细细的回想了刚才的梦。其它的她都没有见过,也不熟悉,不过有一个她倒有点熟悉,就是穿着喜服杀人的“她”……这不是新娘屠案吗! “师兄,刚才做梦的时候我梦到了新娘屠案的场景,以前我就怀疑能做到这么悄无声息这么干净这么惨无人性的邪祟除了绝,其它的邪祟好像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了。之前不敢确定到底那个,现在想来这三件事会不会都是红衣倾世干的” 沈清寒沉默了一下,才道:“如果真的是他,那就不好办了” “可如果是红衣倾世干的,可吴宗主一死、新娘屠案、桃花台命案这三件血案我实在联系不到一起,且动机又是什么?难道这是绝的脾气?”苏挽歌说道。 沈清寒没有接话,只有空气里火堆安静的燃着。突然沈清寒低声骂道,“什么脾气?就是间歇性发疯,脑回路跟神经病有得一拼,以前我见他时,我就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样的食物残渣” 苏挽歌:…… 师兄你居然这么……粗暴的骂人。 你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不落俗套”的师兄了。 第五十三章夷陵红衣对白衣(前尘篇) 要说苏挽歌怎么遇到红衣倾世,还要从她入世的那一百年里说起。 苏挽歌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朴素得厉害。戴了一顶斗笠,透明的纱布一直垂到脚跟处,风一吹,轻轻的佛动。 苏挽歌自始至终没有学会绾发,可她发现,戴着这斗笠就不用绾发了,还可以遮住脸以防万一有人认出她,真是一举两得。 苏挽歌抬头看了看将落未落的残阳,叹了口气,今夜还是要露宿在这荒凉的野外。 走到一个路口,立有一个大大的石碑,上面写有“夷陵”二字。 苏挽歌一看,突然来了兴趣。 她曾经掉下过一个墓,与其说是一个墓,不如说是一个温馨的小家更为贴切,墓里面但凡家里该有的东西都一一俱全,若不是蒙上了灰尘,苏挽歌都以为是有人在这里生活了。 墓中有一副棺椁,很大,足足够两个人一起躺着。想来,应该是一个夫妻冢吧。 苏挽歌环视一周,发现一个墨色的台子上摆有两把剑,一把琴,一根笛子,旁边有几本书。走近打开一看,书中记载的是一些诏灵降怨的内容,还有乐谱,也是这一方面,便收在囊中了。 从这几本书中也了解了一些关于两位墓主的事,苏挽歌总结为来头很大,修为很高,长得很好。书中提到其中一位成名便是在夷陵的乱葬岗,苏挽歌本就是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此番来到这里,当然要去就见识一下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越入深山,雾气越浓,偶有几声乌鸦鸣叫,渗得人心发慌。 在雾气的笼罩下,眼前隐隐约约的出现了几俱游尸,行动迟缓的挪着。 苏挽歌心道:想来经过几百年的沉寂,这乱葬岗能行走的游尸应该不会过百了,尚是我能解决的范围。 拿出九歌,苏挽歌决定试一试在书中学到的。所谓“事实胜于雄辩”嘛! 苏挽歌与人只道此琴为九歌,却不曾告知他人九歌实为至阴至邪的鬼琴,一歌鸣悲,二歌奏离,三歌弹嗔,四歌唱贪,五歌哀亡,六歌咏魂,七歌泣怨,八歌伤灵,九歌合为毁,能诏万鬼唤千魂。 携此琴,并非真如苏挽歌所言,是看着欢喜便收着了,实乃此阴邪之物为祸一方,苏挽歌祭以精魂才堪堪收服。后来不知怎的,这鬼琴竟顺了她,仿佛认识她一般,也不作祟了,苏挽歌倒也安心的带着了,没有再动焚毁之心。 寻了一处高地,苏挽歌依琴而奏。 琴音起,游尸齐齐抬起了垂着的脑袋,行走的频率也快了些,莫名的躁动起来。 在苏挽歌的召唤下游尸渐渐的多了起来,由刚才的十几只增到几百只,苏挽歌淡淡的看了一眼,心道:还能应付。 手下的琴又弹得生猛了些,尸群的躁动不安又强烈了些。 一曲终了,苏挽歌抬头时傻眼了。这……上万只游尸。 鬼火燃起,绿幽幽的照亮这鬼怪遍布横尸遍野之地,数以万计的游尸与苏挽歌的脸在这鬼光的照佛下忽明忽暗,诡异莫测。 苏挽歌心一沉:完了,这我就有点无能为力了。可若现在不管,这些乱了性的游尸攻下山怎么办?那她罪过可就大了! 苏挽歌心一横,双手从中间握住琴弦,缓缓的向两边移去,鲜血染红了琴弦,滴落几滴于乌黑的琴身上。 苏挽歌念道,“韶灵天愿,吾以血祭之,起” 话音刚落,琴身瞬间迸发阵阵阴气,隐隐透着几分暗色。 苏挽歌现在不能以镇压之法去铲除这些游尸,要用更为狂乱的琴音去扰乱这些游尸,让他们自己斗自己。虽然这会很废灵力,但这是解决眼前这个问题最快最有效的方法。 染血的指尖微动,磨人的音声在沉闷的空气中溢漫开来,刚才还只是蠢蠢欲动的游尸瞬间红了眼,扑向离自己最近的同类撕咬蛮剐起来。 有的头都扭掉了,还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躯起来继续撕打,不至碎尸不知休止。 在这黑压压的乱葬岗中,血肉撕扯的声音、游尸狂躁的鬼鸣声此起彼伏,让人闻而生寒。 苏挽歌一直待在原地,见到尸群欲“安静”下来,她才弹一两声给尸群加加劲,让他们继续撕杀。估摸着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尸群已经败走了大半,剩下的游尸仍旧不依不饶的迅猛厮杀。 弹着弹着,在那游尸的上方浮起一抹阴惨的红色,戴着惨白的小脸面具。苏挽歌瞧见心头一颤,心中悲道:我天,这是什么玩意?煞气那么重?! 那抹红色没有动作,只是定定的看着她,好像在认什么,忽然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苏挽歌:??? 摇头是什么意思?藐视我?就冲你这毫不犹豫的摇头,我一定给你点颜色看看。 苏挽歌的“颜色”还没有准备好,那只红色厉鬼倒先冲了过来。 来不及做什么思考,苏挽歌直接抽出腰间闲着的清歌,瞬间抵上红衣厉鬼。 苏挽歌快,可那红衣厉鬼更快,快速闪开了苏挽歌的攻势,蹿到她的身后,徒手凝起十来把气剑,生猛的像苏挽歌袭来,带起尖锐的呼啸声。 苏挽歌一手挽琴,一手执剑,既要照顾发狂的尸群,又要顾及眼前这凶恶的厉鬼。带入灵力,清歌剑一挑画出一个圆形,剑尖所达之地浮现一层金色的亮色,所有金色向中间汇聚又爆开勾出玄符的图案,瞬间扩散开来,形成一个淡金色的屏障,直接抵挡了那些气剑。 两股强悍的力量相撞,激出割人的气浪,靠得有些近的游尸直接爆开,恶臭的血撒了一地,旁边的树也倒了几棵。 苏挽歌和红色厉鬼也被震出几米远。 手指一旋,苏挽歌将琴的一头稳稳的摆在自己的腿上,一头靠在自己的肩头,弹了几声,镇住躁动的尸群。 苏挽歌灵力将竭,必须速战速决。将手中的琴弹得更加生猛狂乱,尸群像突然活跃了几倍,相互撕咬扯打的力度更大。 对面的红衣厉鬼受此琴音的扰动,周身的煞气也更浓了些,一时又迅猛的向苏挽歌袭来。 苏挽歌干脆扔了九歌,举剑正面对上红衣厉鬼。苏挽歌提剑劈头盖脸的挥去,剑刃划破疾风。红色厉鬼实在太快了,方位又变幻无穷,她被眼睛视物所引导,非得寻到那一抹红色才下手,没有刺中红衣厉鬼不说,自己还被红衣厉鬼的气剑伤了几分。 暗呸一声,苏挽歌退避开,手中的剑一转往自己身上划去,剑过落下一块宽长的布衫,苏挽歌拿起住自己的眼睛绑去,凝神细听和感受周身气浪涌动。 感受到红衣厉鬼又朝自己袭来,苏挽歌举剑迅猛攻去,快得根本看不清剑是如何使出的。苏挽歌逼着自己向前挥剑猛打,灵力不要钱的砸出去,还倒真的全部落在了红衣厉鬼身上。 红衣厉鬼被打得直直后退,停了下来,又细细的看起苏挽歌来,突然转身走开了。 感受不到刚才那种充满恶意的气息,苏挽歌扯开了蒙着眼睛的布条,扫视一周,发现不见红衣厉鬼的踪影。 苏挽歌疑惑的心道:去哪里了?难道“死”了?果然,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所向披靡啊! 没有时间多想,苏挽歌赶紧来到自己扔九歌的那里,捡起琴开始慢慢弹起来,音调却是缓了很多。 刚才和红衣厉鬼斗的那会,游尸“死”得差不多了,就差点收尾工作没做了。 一直稳如泰山的弹着,几丝微弱的灵力蹿于其间。苏挽歌的灵力真的要枯竭了,现在全靠她的精神力支持着。 一直弹到了最后一个游尸倒下,苏挽歌才撤了琴,摇摇晃晃的走开,刚离开乱葬岗不远的地方,体力与灵力不支,倒了下去。 第二天,居住在山下的村民,抬头发现那终年黑云笼罩的山头居然透进去了阳光,飘着几朵白色的云。 听说是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带着白色斗笠,抱着一把琴和拿着一把长剑的道人端了那乱葬岗,所有“东西”被干干净净的抹杀了,为了纪念这位“为民除害、还民安平”的道人,当地的村民在乱葬岗的入山口处立了一道碑,旁边还有一个巨大的人像,供后入进奉香火。 第五十四章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既然在桃花台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三人决定还是从新娘屠案入手。 下山来到镇中,正逢花朝节。花朝节是民间的岁时八节之一,也叫花神节,俗称百花生日。在这一天里人们结伴到郊外游览赏花,称为“踏青”,姑娘们剪五色彩纸粘在花枝上,称为“赏红”,还有“装狮花”、“放花神灯”等风俗。 城中很是热闹,繁华的街道有妙龄如花女儿郎、有已出嫁的少妇人、有年岁过不惑的老妇人、有笑颜绽放的孩童,都在热热闹闹的游玩着,人人脸上洋溢着笑意,合着这河清海晏的景像,真是好一副盛世安景。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不管发生了多大的事、多刻骨铭心的事,也总会因为新事物而抛之脑后。人,本来就很就健忘,苏挽歌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融入这繁华热闹街道的人群中,苏挽歌一扫昨晚上的苦闷与忧心,快活的在这铺着古砖的街道上游玩着。街上车水龙马,过往浮云如烟,足以让人忘记心中的难意。 苏挽歌戴着她那顶白纱斗笠,缓缓移动于人群中,散发着淡雅的气息,犹如一位跌落凡间的仙子。 苏挽歌发现一件趣事,这里的花朝节有一个习俗,就是这里的闺中少女在这一天里,可以在自己的秀帕上写一句诗,从高楼上往下扔向自己心仪的人,若那为公子接住了,两人就可以结伴出去踏青,做一做那些个风花雪月的事。 苏挽歌也想讨个新鲜,便寻了一座高楼,登了上去。来到最高的那一层楼,人满为患,那漆黄的栏杆处更是挤满了手握秀帕的妙龄少女,正等待一位颜如冠玉?的公子来就扔下手中的情意帕。 苏挽歌才发现自己没有可以丢的帕子,看了一眼四周,发现那边有一个白面书生,在那里摆了一个书摊,旁边围着许多姑娘,那位书生正提笔为这些姑娘提诗。 找了个人相对较少的地方,苏挽歌拉起自己的白纱斗笠,将清歌从剑鞘中拔出一点点,在自己拉起的斗笠纱布上隔了一个小口,顺着这个小口,苏挽歌撕下一块手帕大小的布料。 便也来到那白面书生的摊前,等了一会才到她。 那白面书生问她,“姑娘想题什么诗送给自己的情郎?” 苏挽歌想了想,面纱下的脸扬起一抹璀璨的笑,“就写‘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 听完,那书生就低头在苏挽歌刚才撕的纱布写了起来。 写好后那位书生笑眯眯的将纱布还给了她,“小姐,合两文钱” 接过自己那块寒碜的“绣帕”,苏挽歌从袖中拿出一个素白的荷包,上面绣了几朵荷花,颇为清雅。拿出两文钱给他,苏挽歌转身就来到栏杆边,她所站的位置不是很好,不能将楼下的风景都收入眼底,因此待在那里的人有些少,倒是让她有些自在。 往楼下看去,第一眼就看见了身姿修长,一身血白衣服仙气飘然的沈清寒。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苏挽歌朝他招招手,沈清寒好像与她心有灵犀一般,抬头看了她那个方向一眼,俊脸扬起一抹笑,仿佛能融化春风一般。 楼上的姑娘瞬间疯狂了,喊叫道,平日里的矜持丢得一塌糊涂,“啊,你看那个穿白衣服的公子笑了,好帅啊” “我也看见了,我的心都被他这一笑融化了” “我要把我的绣帕丢给他” “我也要” “你们别和我抢,他刚才是对我笑的” “你在做梦吗?” “……” 听见这些声音,苏挽歌乐了,沈清寒这长相真是走那都得“祸国殃民” 沈清寒刚才回去不见苏挽歌,就问了一声不染,不染告诉他苏挽歌出去玩了。自己在房中等了几刻,还是没有见苏挽歌回来。想着外头人这么多,她一个人孤身在外得多不安全,便决定出去寻她。 走了好几个地方也不见她的踪影,心里有些气馁。突然抬头看见了站在高楼上一脸对自己招手傻笑的苏挽歌,心里那微不足道的气馁瞬间一扫而空,心情跟着愉悦起来,嘴角不自觉扬起来。 沈清寒才来到楼下,刚想上楼去苏挽歌那里,却被头上劈头盖脸落下来的手帕盖住了眼睛,一时停下脚步,拿开脸上的帕子随意的丢在地上,抬头向上看去,想看看这是何意。这一眼正好看见了丢下帕子的苏挽歌,一块白色的帕子在风中飘扬浮动,缓缓的落下来,混在其它一起落下来的五颜六色的帕子中,差点叫人找不出。 沈清寒伸手,准确无误的把苏挽歌扔下的那块布纱握在手中,展平布纱看清了上面的字。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沈清寒嘴角的笑更加不可控制的加深,那墨黑的眼瞳也添了几分亮色。 刚想向楼上走去,却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苏挽歌。 “师兄,你也出来玩吗?”苏挽歌问。 “嗯”沈清寒答道。 两人一起走在街上,一样的白衣,一样的气质,像极了一对外出游玩的夫妻。 “本来我这手帕是要丢给一个帅气的公子的,可放眼整个大街,还属师兄最靓,最后还是决定丢给师兄了”苏挽歌说道。 “师妹最近越来越有眼光了”沈清寒回道。 苏挽歌诧异的看向沈清寒,以前这种话沈清寒听了只轻轻一笑,多余的反应根本不会有,现在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师兄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两人瞎逛一通,大街小巷的走了个遍,苏挽歌却还是兴致勃勃的样子,半分不见劳累。 手中拿了一串冰糖葫芦,咬了一颗在嘴里,不停的嚼着,含糊的对沈清寒说道:“师兄,你确定你不要来一根吗?这酸酸甜甜的感觉还是不错的” 沈清寒走在苏挽歌的前方,有意挡住汹涌的人群,“师妹倒是看得开,自己身上被强压了一条人命依然安之若素” 苏挽歌走在他的后面笑道,“人生当及时行乐嘛,再说如果真的是红衣倾世干的,我也不见得能抓到真凶。那句话说得好,‘人人自有定盘针,万化根源总在心’,所以啊,这个心态呢一定要好” 沈清寒接道:“师妹这心态倒是应了那句诗‘浮云出处元无定,得似浮云也自由’啊,这境界让师兄好生佩服” “哪里哪里,师兄谬赞了”苏挽歌还谦虚道。 沈清寒:…… 第五十五章金枝玉叶的贵人 “以前你是不是常说‘世人多爱金,我爱刹那静。金多乱人心,静见真如性’这句话?”沈清寒问道。 又咬了一颗冰糖葫芦,苏挽歌含糊的答了一声,“嗯,怎么了?” “那师妹是不是要考虑一下把我的钱袋还给我?”沈清寒等苏挽歌走到自己的身边,才说道。 苏挽歌赶紧打哈哈道,“哎呀,等下好像要放花神灯,我们去买一个吧” 说完就自顾自的向买花灯的地方走去,沈清寒在后面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倒也不是真的想要回钱袋,就是想逗逗她而已。 苏挽歌买了两个花灯,一个递给沈清寒,一个留在自己的手里,低眉浅笑。 两人又去吃了一顿饭,磨磨蹭蹭间天慢慢黑了,半边的云彩抹上一层半粉带紫的颜色,照得一座古城懒洋洋的。 很多人都在往河边走,苏挽歌毫不犹豫的拽着沈清寒加入这人潮中。 “师兄,我们要不要回去叫不染师兄一起来”苏挽歌歪头问沈清寒,落日的余晖撒下半张脸的光辉,将苏挽歌的脸勾出一个温暖又美丽的轮廓。 沈清寒眼神暗了暗,却斩钉截铁的回道:“不用,我出来时他告诉我他要睡到天昏地暗,谁都不要去打扰他” 苏挽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这样啊,怎么他昏了一晚上还没有睡够啊!” 此时的不染正孤零零的在客栈里等这两个人,想着要出去看一下,又怕两个人回来没看见他会担心,便一直从?日悬高天等倒了日落黄昏。也不知他那里来的错觉和自信,觉得那两个人会担心他。 来到河边,河岸上才三三两两站了些人。河中已浮有几盏花神灯,摇曳的火光照出灯形映在水中,星星点点的,很是好看。 天色彻底的暗了下来,人们开始陆续往水中的放着花神灯,越来越多。花神灯随着流水慢慢的移动,宛如天上的银河,将小城饶了一圈裹在自己怀里。 苏挽歌也将自己的花神灯放入水中,看着它慢慢的漂远。沈清寒蹲在她的身侧,把自己的那一盏神灯也放了进去,浮动几下,居然挤到了苏挽歌那一盏的旁边。 苏挽歌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开心的朝沈清寒说道,“师兄,你看,我们的灯漂在一起了” 沈清寒看了眼那两盏灯,又转头看向苏挽歌的侧颜,笑了笑,“嗯,看见了” 我打人间走过,灯火里都是你。 突然身后很不应景的传来一声,“娘亲” 听见声音,苏挽歌回头,便看见了一身浅蓝衫的宁婴向他跑来,他身后是一身紫服气定神闲的青繇。就在宁婴跑到苏挽歌身边,欲给苏挽歌来一个熊抱的时候,一把剑横在了两人中间,就听见沈清寒说道:“男女授受不亲,大庭广众之下像什么样子” 没有抱到娘亲的宁婴不高兴了,“我和娘亲不是男女,是母子” 沈清寒一本正经的问道:“你不是男子?” 青繇一脸丢了钱的表情来到三人跟前,“宁婴你做甚?你刚才是准备抱谁吗?” 宁婴皱了皱眉头,一时不知要先回答谁都问题,最后他压缩为“是男子要抱娘亲” 苏挽歌一听头都大了。 青繇和沈清寒齐齐问道,“南梓是谁?” 宁婴向看傻子似的赏了两人一眼,“男子是我” 青繇接着问道,“你何时改名为南梓了?” 宁婴又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了他家王上一眼,“王上你这智商怎么不随我呢?我是男子,我要抱娘亲” 然后……沈清寒和青繇一起赏了宁婴一顿打。 四人聚在一起,又逢夜市繁荣,便进了一家酒馆,要了一桌好菜和几瓶酒。 菜上完后,小二才把酒端了上来。 苏挽歌看见这酒,心中不由一喜,竟是天子笑。 “早就听闻天子笑名满天下,酒性刚烈,入喉灼烧,蕴有潇洒快意的滋味,先前一直没有机会尝尝,现在倒是了结了这个愿望” 青繇给自己倒了一杯,放在鼻尖闻了闻,“确实是好酒,不过既是烈酒,你一个女人喝了没问题” 没等苏挽歌说什么,宁婴就接话道:“你可小看我娘亲了,当年我娘亲喝桃花酿是十瓶下去也不见倒,就这一杯天子笑何曾放在眼里过” 苏挽歌闻言尴尬的咳了几声,“哪里哪里” 听见苏挽歌以前喜欢桃花酿的话,沈清寒的脸色定了一瞬间。她……以前也同温婉一样喜欢桃花酿吗? “儿子,来给娘亲斟一杯酒,再过去给你师叔斟一杯”苏挽歌对宁婴说道。 宁婴果然拿起酒瓶乖乖的站起来,青繇却不乐意了,“先倒我的” 宁婴摇了摇头,“百事孝为先,我先给娘亲倒” 青繇咬牙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宁婴叹了口气,“城主我发现你最近不仅智商下降得厉害,连听觉也不行了” “啪” 青繇手中的筷子折成了两半,站起身来拖着宁婴就是往外走,可宁婴还不忘说对苏挽歌说道:“娘亲,你等我……”声音越传越远。 苏挽歌:…… 苏挽歌转头看向沈清寒,问道,“师兄……我儿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沈清寒挑了一口菜,淡淡回道,“放心,等一下我送他去秋善那里” 苏挽歌:…… 这傻儿子一点也不晓得要维护一下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的尊严,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好了啊!为什么非要说出真相呢!唉,回头要好好教教他。 过了一会,青繇和宁婴才回来。这回换青繇喜笑颜开,宁婴垂头丧气了。 苏挽歌问道,“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怎么他一脸衰样?” 宁婴气道,“他威胁我” 青繇轻轻的瞟了他一眼,不轻不重的哼道:“嗯?” “他为协调我的工作能顺利进行,特意出去叮嘱了我一些重要的事” 青繇满意的点了点头。 苏挽歌:…… 宁婴这口风转得不错啊! 几杯酒水下肚,牵动了苏挽歌那点文人酸臭,便开口念道:“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青繇抬眸看了她一眼,“你钱掉了啊?说得那么悲情” 苏挽歌叹道:“我节操掉了” 三人:…… 这东西估计苏挽歌也捡不回来了。 “迟早的事”青繇赞同的说道。 “唉,说了你也不懂”苏挽歌道。 “原本不想听的,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听听了”青繇说道。 宁婴也凑过头来,表示自己也想听。 看着这两个“嗷嗷待讲”的人,苏挽歌清了清脖子,说道:“我的身世被扒出来了,想我英明神武的仙门云清峰主因为这个身世挨了不少苦” “什么身世?”清繇问道。 “娼妓之女”苏挽歌低声答道。 这本来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一般能藏着就藏着了,可苏挽歌面对眼前的这些人,心里的想法没来由的全部敞开,想把自己的苦处都讲给他们听。 “啪” 青繇手中的酒杯子碎了。 便听见青繇说道:“谁这么大胆敢说你是娼妓之女,你是金枝玉叶的贵人,是世界上最尊贵的人” 第五十六章红珠知前生 听到青繇这句话,苏挽歌刚刚咽到嘴里的酒尽数喷了出来。 “咳咳,那个鬼王啊,你实在不用这样安慰我”苏挽歌说道。 “谁安慰你了,这本来就是事实。我看你脑袋是被驴踢了才什么都不记得”青繇气道。 “唔,她的确有一头驴,说不定真的是”沈清寒猝不及防的补刀。 苏挽歌:…… 师兄你变了,你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善良可爱的师兄了。 “你还好意思说她,你自己的脑袋估计也被车轮碾过,连我这英俊到让人过目不忘的脸都能忘记”青繇又转过来对沈清寒骂道。 绝境鬼王就是有魄力,他师兄这样脾气阴晴不定的人说骂就是骂。 偏生沈清寒还表现出气量很好的样子,淡定的问道,“此话怎讲?” 青繇快要被气死的样子,“我啊,帝师,南羽国第一宫廷护驾侍卫青花啊” 听到这个,沈清寒一扫刚才脸上的云淡风轻,表情凝重起来。 帝师这个称呼,是很久以前的了。 “你……混得不错”想了半天,沈清寒挤出这么一句。 “呵呵,哪里哪里”青繇笑着谦虚说道,才一瞬又冷了脸,“谁要和你说这个?”,他指了指苏挽歌说道,“她啊,你认不出来了?” “她难道是……”沈清寒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对啊,她就是” 苏挽歌:…… 她是谁?能不能把舌头捋直了才把话全部说出来,这样说一半真的很讨厌啊!! “我是谁啊?”苏挽歌疑惑的问道。 “你是南宫晚啊,你后来是不是变傻了?算了,你以前也不聪明”青繇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苏挽歌:…… 南宫晚又是谁?原著中没有提到过,鬼知道是哪里来的隐藏情节?! “哦……我知道了”苏挽歌大梦初醒的答道。 “娘亲知道什么了?”宁婴凑过来好奇的问道。 “我假装我知道了”苏挽歌说道。 三人:…… “算了,有些事情你忘记了也好”青繇突然有些沧桑的说道。 听了青繇这句话,苏挽歌点头表示赞同。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嘛,“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所以苏挽歌当机立断决定不好奇这个身份。 青繇尝了一道菜,转而对苏挽歌道,“苏挽歌,你尝一尝这道菜” 闻言苏挽歌拿起筷子挑了一点放在嘴里,麻得舌头都僵硬了,可面上仍不动声色。 青繇憋笑的问道,“味道怎么样?” “甚好,甚好”苏挽歌答道。 “我知道你肾好,我是问你菜的味道好不好” 苏挽歌白了他一眼,“我拒绝和傻子说话” “你再说一遍”青繇又开始气了。 “我儿子说得没有错,你不仅智商令人捉急,听力也堪忧” 宁婴听见苏挽歌的赞同,立即飘飘然的接话道,“我就说……”话没有说完被青繇一个凉嗖嗖的眼神逼了回去。 苏挽歌感叹:怎么一个近绝混成这样! 苏挽歌对沈清寒说道,“师兄,你也尝尝” 闻言沈清寒当真拿起筷子挑了一点放到嘴里,表情一瞬间的凝固,半晌才道,“果然甚好” 听他们都快这道菜好,宁婴好奇的也挑了一筷子放倒自己的嘴里。 刚入嘴,宁婴立即吐了出来,气道,“你们骗我!麻死了哪里好吃” 听见宁婴的抱怨,苏挽歌和青繇朗声笑了起来,沈清寒看见苏挽歌笑,也微微一笑。 苏挽歌决定回归正题,“鬼王啊,你认不认识红衣倾世?” “认识,那个穿红衣服带着面具到处吓人的神经病嘛,怎么了?” “我以前和他打过一架,昨天还梦见他了,所以凭借我准确无误的第六感,我猜新娘屠案与他有关”苏挽歌一本正经的说道。 青繇一听,忽略苏挽歌开玩笑似的语气,皱起了眉头,“他又来找你了?” 苏挽歌听了有些疑惑,什么叫“又”?她和红衣倾世原来很熟吗?便问道,“你和他有关联?” “有啊,怎么会没有!我成了绝也拜他所赐”青繇低低苦笑。 “南宫晚也与红衣倾世有关联?”苏挽歌再次问道。 “有,整个南羽国都与他有关,红衣倾世倾灭的便是南羽国”青繇的声音微微的颤抖起来。 如果他们说的南宫晚是自己,而南宫晚又与红衣倾世有关,自己也与三起命案的其中一起有关,那自己就很有必要知道南宫晚发生了什么。 “你不是外号‘梦域诏灵’吗,你能让我知道南宫晚发生了什么吗?” 青繇仰头喝了一口闷酒,斜斜的看着她,眼里藏有些悲伤,“你确定你想知道?” 苏挽歌确定的点了点头,“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想确定红衣倾世是不是和这三起命案有关系?” “好,当然可以”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转过头来,“走啊,楞着干嘛” 三人:…… 你这突然站起来还以为你要去上厕所呢! 四人一行先去了苏挽歌住的客栈,叫上了苦苦等待的不染才一起去了鬼王殿。 苏挽歌每来一次都要忍不住赞叹……真是太有钱了。 还是上次那个宫殿,五人找了位置皆坐下。 “鬼王啊,开始之前需不需要我做点什么吗?”苏挽歌问道。 青繇答道,“嗯,要” 苏挽歌心道:倒是一次性说完啊!隔顿什么! 不过既然是求人办事,当然还是和气一点好,苏挽歌缓缓的问道,“要我做什么?” “要你脑袋放空,默念我是傻子”青繇笑着说道。 苏挽歌:…… “哈哈,骗你玩的,干嘛一脸吃屎的表情”青繇自己满意的笑起来。 四人:…… 青繇笑过才正经起来,“你的记忆受损不齐,需要一个记忆没有受损的人从旁辅助才能知道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那就你了啊”苏挽歌说道。 “我是要掌控梦境全局的人,我怎么能把自己的记忆搭进去”青繇摇摇头说道。 苏挽歌想了想,去哪里找一个经历过那件事却记忆没有受损的人?对了,青繇不是叫沈清寒帝师吗?那沈清寒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了! “那我师兄行不行?”苏挽歌指了指沈清寒问道。 “行啊,只要你说得动他” 苏挽歌转头看向沈清寒,“师兄,可不可以?” 沈清寒微微颔首,“可以” 见苏挽歌轻而易举的就说服了沈清寒,青繇感叹:真是“人心莫测,情随事迁”啊,以前那么难说话的人现在都这么“温顺”了! 不过青繇感叹错了,沈清寒只是对苏挽歌格外好说话罢了,对别人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仍旧是“铁面无私”的冷冰冰模样! “那我开始了?”青繇问道。 “嗯”苏挽歌和沈清寒同时应了一声。 青繇拿出先前把玩的红色珠子,握在手中,站在沈清寒和苏挽歌的中间。 微举握着红珠的手,鹰眸眯起,用力一捏,从他指甲泄露出的红色瞬间填满了整个宫殿。 那些红色如同有生命一般,聚过来围着苏挽歌和沈清寒转起来。 苏挽歌和沈清寒本来眼前一片漆黑,突然一道亮光闪过,睁开眼睛景像转换成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第五十七章红衣倾世倾灭南羽(一)(旧国篇) 传来几声碎碎的脚步声,就看见一个穿着粉红宫服的小女孩从宫殿的后方跑了出来,估摸着五六岁的年纪,一双水眸闪亮亮的,弯成了月牙。粉嘟嘟的瓜子脸,有些许婴儿肥,跑起来的时候一颤一颤的,很是可爱,皮肤光滑白嫩得能掐出水一样。 小女孩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小花花,你快点追上我啊” “公主跑太快了,我实在跟不上啊”传来清朗的男声,接着就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男子,不紧不慢的走着,修长的腿一步一步的踩踏在漆灰的石砖地板上,十六七水的年纪,容貌俊朗。 小公主跑过去抱住了黑衣男子修长的腿,可连人家的腰都不及,软糯糯的说道,“花花都不来追我,一直都是走路” 青花低下腰掐了掐小公主的脸,“这不是追到了吗” “什么嘛,这明明是我等你啊”南宫晚嘟起了粉嫩的嘴巴。 撒开青花都腿,南宫晚又撒欢似的向前跑去,路都不带看的。 突然南宫晚撞到了人,鼻尖都泛疼起来,眼泪花汪在眼睛里就快要掉出来。 被撞的那个人低头礼貌性的轻轻说道,“见过公主,方才不小心唐突公主了,希望公主不要记挂在心上” 说完便抬腿离开,真是拽得不行。 南宫晚把眼泪逼了回去,拉过青花,问道,“那个人是谁啊?长得真好看,声音也好听” 青花无奈的叹了口气,公主什么都挺好,就是喜欢犯花痴,但凡见倒一个长得好看的,她都要缠上人家半天。估计帝师已经被小公主锁定目标了,这位日理万机的帝师自求多福吧! “是帝师大人”青花回道。 “哦”南宫晚狡黠的点点头,又脚上生风的跑开。 青花感叹,这小短腿还挺给力。 又慢慢的跟在公主后面,假意担心的喊道,“公主慢些跑当心摔着了,公主要去哪里啊?” 南宫晚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回头看见气定神闲的青花,圆溜溜的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花花快点,我等你” 等青花来到南宫晚身边,南宫晚又一把抱住青花的腿,“花花,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青花坚决的拒绝道,“不行” 然后…… “公主,你在上头可还舒服?”青花柔声问道。 南宫晚开心的点了点头,“嗯,舒服……这样就省力多了” 两人说说笑笑的来到中宫,青花把公主放到地上,她便自己迈着小短腿踩着小碎步跑了进去,青花则默默的等在门口。 “母后,母后”南宫晚入宫便叫唤起来。 听见声音,有一人从绣着金凤的屏障中走了出来,红玫瑰香紧身袍袍袖上衣,下罩翠绿烟纱散花裙。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花结,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显的体态修长妖妖艳艳勾人魂魄,正是南宫晚的母后,也是南羽国的皇后苏卿苓。 “怎么了?我的晚晚”苏卿苓抱住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公主,温柔的问道。 “孩儿想母后了”南宫晚软软的说道。 皇后压了压南宫晚的小嘴,笑道,“就我们家晚晚的嘴巴最甜” 皇后把小公主牵到凤椅上,抱着她坐了下来,又对旁边的宫女说道,“去,把公主喜欢的甜点端上来” “是”那宫女答道。 “母后,我觉得是时候展现一下我过人的智慧了” 皇后一听,乐了,问道,“嗯?怎么展现?” “但是在我展现过人的智慧之前,要有一个痛苦的过程,但是儿臣无所畏惧,儿臣决定明天就去体验这个痛苦的过程”南宫晚坚决的说道,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宫女将点心端了上来,皇后拿起一块,递给小公主咬了一角,“哦,什么痛苦的过程?” “读书”南宫晚含着点心痛苦的说道。 “哈哈哈,读书既然这么痛苦是什么让你毅然决然的还要去读书?”皇后抱着她的小公主笑得直不起腰来。 这时南羽国的国主南宫夙走了进来,一身龙袍加身,玉面金冠,四十岁的年纪,微皱的俊颜渡上岁月的沧桑,透着稳重与大气。听见母女俩的笑声,皇帝和颜悦色的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南宫晚听见父皇的声音,欢快的扑到父皇的宽厚的怀里,“父皇” “哎”,皇帝应了一声,一把抱起南宫晚,来到皇后的身边坐下。 南宫晚坐到两个人的中间,笑眯眯的说道,“父皇,儿臣想读书了” “这是好事啊!明儿我就带你去夫子那里”皇帝笑道,眼角的皱纹叠在了一起,不难看,给人很慈祥的感觉。 南宫晚搂了搂父皇的手臂,撒娇道,“可晚晚不想去夫子那里” 皇帝低头问道,“读书不去夫子那里,你想去哪里?” “嘻嘻,我想让帝师教我”南宫晚抬起水灵灵的眼睛,满目期待的看着自己的父皇。 皇帝没有立刻答应她,而是低头为难的思考了下,“这……” “母后,你快跟父皇说说啊,我就想让帝师教我” 皇后掐了一把皇帝,娇嗔道,“难得女儿有一件事求你,你就答应她了呗?回头你跟帝师好好商量一下不就行了” 在这一大一小的攻势下,皇帝认命的叹了口气,“行,回头我跟帝师说说,但我不保证他会答应啊” 南宫晚高兴的跳起来抱住皇帝的脖子,在他的脸上吧唧的亲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坐到原处。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闹了半天才歇了下来。 皇帝为了讨好自己的妻儿也是很下得去面子,一天就诏了帝师入宫三次,旁敲侧击的说这件事,终于帝师在皇帝三天穷追不舍的软磨硬泡下松了口,“臣,教便是” 皇帝笑呵呵的拍了拍帝师的肩膀,“帝师果然最懂朕的心” 帝师:…… 第二日,南宫晚便大摇大摆的出了宫,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帝师府。 帝师还算较大,南宫晚坐着软轿来到了帝师的住处。 刚下软轿,南宫晚便喊道,“师父父,我来了”,没有听见帝师的回应,南宫晚直接推门走了进去,就看见了坐在书桌前写字的帝师。 初晨的阳光从窗间跑进来细细的撒在他身上,将他的睫毛照得清晰无比,仿佛根根可数。俊美的脸颊被几缕黑发缠上,微风吹过,轻轻的动了动。 师父父……真好看。 第五十八章红衣倾世倾灭南羽(二)(旧国篇) 沈清寒放下手中的笔,朝南宫晚走了过去,“叫师父就行,别叠音” “嘻嘻,师父父”南宫晚充耳不闻,迈着小短腿跑向沈清寒,就在要抱到沈清寒的时候一根修长的手指抵住了她的额头,让她不能前进。 “退回去”沈清寒说道。 “哦”南宫晚嘟着嘴巴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想学点什么?”沈清寒坐下,倒了一杯茶,淡淡的喝了一口。 南宫晚跑到沈清寒旁边,拉着他的衣角,扬起肉嘟嘟的小脸,“琴棋书画” “嗯”沈清寒刚想夸赞一下她,南宫晚却来了一句,“都不想学” 沈清寒:…… “那你想学什么?”沈清寒拿开南宫晚拉着他衣服的手问道。 “我想学……谈情说爱”南宫晚又拉上沈清寒的衣角。 沈清寒敲了敲她的脑袋,“你才几岁?整天净想些什么” “想帝师你啊”南宫晚欢快的接话。 沈清寒站起身来,又重新回到书桌旁,南宫晚也乖乖的跟在他后面走了过去。 “今天我教你写字吧” 南宫晚眯起眼睛,笑笑的看着他,“师父父教什么都可以” 沈清寒递给南宫晚一支笔,自己也拿起一支,“会握笔吗?” 南宫晚摇摇头,脆生生的答道,“不会” “像我这样拿”沈清寒对南宫晚说道。 南宫晚照着沈清寒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握着笔,“师父父,是不是这样拿?晚晚是不是很聪明,很厉害” 沈清寒看着她握着歪歪扭扭的笔,不想打击她,就假意夸赞道,“嗯,不错” 得到沈清寒的夸赞,南宫晚几乎笑成了一朵太阳花。 “练字一开始可以照着别人的字来临摹,等临摹到一定的程度,自己再练几年,基本就可以写出自己的笔锋来,你现在就先照着我的字来练吧”沈清寒写了几个字,一边写一边对南宫晚说道。 看着沈清寒写出苍劲有力中略带点飘逸的字,南宫晚的眼睛里冒出崇拜的小星星,“师父父的字真好看” 沈清寒停下手中的笔,抽开左手边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卷纸,“这是我以前写的,够你临摹一段时间了,等你写完了再来我这里” “嗯,好”南宫晚点点脑袋。 “你可以在这里写,也可以回宫写。如果在这里,饿了渴了自己叫人,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沈清寒说道。 南宫晚有点不高兴了,师父父居然不陪她,又嘟起了嘴巴,“师父父不陪晚晚一起练吗?” “不陪”沈清寒干脆利落的答道,便走了出去。 南宫晚坐到了沈清寒的位置上,左动右晃,感叹道,“怎么感觉师父父坐过的地方都留有清香啊” 摇够了,南宫晚才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一张一张的练完了所有的纸。放下手中下笔,拍拍她肉乎乎的手掌,高兴道:“大功告成” 下了椅子颠颠的跑出门外,在帝师府的花园里游荡起来。来到池塘边,趴在栏杆边看里面欢快游动的鱼。 采了旁边的一朵花扔了下去,旋转几个圈飘掉落在水面上,那些五颜六色的鱼全都跑到那朵花的下方,用嘴巴顶顶花朵。 南宫晚晚看得欢喜,又折了几朵扔下去。待了一会,才跑开去了别的地方。 走着走着,南宫晚听见些声响,便越过一道门循声走了进去,饶过几颗盛树,南宫晚看见了正在练剑的帝师。 沈清寒身穿一身素白广绣衫,手持一柄玄铁白剑,腾转挪移,剑光闪闪.身姿修长的人手上之剑透露出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孤傲气质,明明站在你眼前,却又仿佛在很远的孤峰上,那种难以把握的距离几欲让人望而却步。 连环十二剑过去,沈清寒的目光如电,穿破虚空,身形猛然跃起,如同从高峰上凌空扑杀而下,只见剑光一闪,对面的巨石上被划出一道深三寸,长三尺的可怕剑痕,干净利落,狠辣无情. 南宫晚惊叹:师父父好厉害! 沈清寒在她进来时就已经察觉到,放下剑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没有回去?” 南宫晚跑到他身边,看见他脸上挂有些薄汗,就掏出自己的小手帕想要给沈清寒擦擦汗水。 沈清寒摆出一个大爷般的姿势,想做出高深莫测的模样,没想到小公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居然往他脸上招呼来。 等他反应过来时,小公主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脸上。僵硬了一瞬,沈清寒想道:算了,她还是个孩子,随她吧。以前温婉对孩子也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自己应该学学她。 这一念之差,可把沈清寒后两年苦的不成样子。 等她帮自己擦好汗之后,沈清寒才说道,“公主写完了?” 南宫晚笑眯眯的说道,“当然了,我就说我很厉害了嘛” 沈清寒点了点头,“唔,放在桌上了吧,等下我去看看” 南宫晚拿过一个杯子,打算给自己倒一杯水,握着茶壶的手颤颤巍巍的抖厉害,仿佛随时要掉了一样,沈清寒赶紧接过茶壶,无奈道:“我帮你,我看着都替你费劲” 南宫晚拿起沈清寒帮她倒的茶水,笑得天真无邪,“谢谢师父父” 沈清寒皱眉,“让你叫师父就行了,别叠音” “师父父不高兴?那师父父咬我啊!”南宫晚摆了一个鬼脸。 沈清寒淡淡的说道,“嗯,皮痒了是吧?正好我那里有一把上好的戒尺,明天借你使使” “师父父,我饿了”南宫晚话锋一转,突然弱弱的说道。 看了南宫晚皱成包子的脸,沈清寒说道,“你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我让他们去布菜” “王叔,让厨房弄点菜”沈清寒冲外面喊道。 “是”一声雄厚的男音传来,紧接着又来跑步的声音,慢慢减弱。 “想吃点心吗?”沈清寒问道。 “想”南宫晚点点头。 沈清寒起身走向屋里,南宫晚拿起桌上一个红润的苹果,又跑过去拿了沈清寒的一把短刀,自己默默的削起苹果来。 沈清寒端了一盘点心走出来,就看见在那里专心致志削苹果的小公主,走近仔细一看。 沈清寒:…… “公主,这苹果怎么瘦了这么一大圈”沈清寒站在她的身后,出声问道。 南宫晚扬起脑袋,学着沈清寒的样子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所谓浓缩的才是精华,我正在取苹果的精华呢!” 沈清寒挑眉,“很好,很优秀,以后你都不准碰我家的苹果了” 第五十九章红衣倾世倾灭南羽(三)(旧国篇) 南宫晚一听,狗腿似的笑着,“师父父,你这么的霸气侧漏、邪魅狂拽、智商超群、极具魅力、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眉清目秀、吹弹可破、人面桃花、英俊潇洒、气宇不凡、玉树临风、仪表堂堂、风流倜傥、面如冠玉、美目盼兮、清新俊逸的人,怎么会因为一颗苹果与我置气,对吧?” 沈清寒眉目一挑,这小孩文学功底好像还不错。 见沈清寒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南宫晚自动默认为沈清寒已经不计较了,吃完那细瘦的苹果又拿起沈清寒端出来的点心往嘴里塞。 等南宫晚把点心一扫而光,王叔才来到两人待的院子里,恭敬的说道,“帝师,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嗯”沈清寒淡淡的应道。 随即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走,我带你去吃饭” 南宫晚赶紧跟上沈清寒,跑到他的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哭声哭气的道:“师父父,晚晚累了,走不动路了,要背背” 沈清寒看都不看她一眼,有些冷酷的说道:“想都不要想” 刚才还只是将泣欲泣的南宫晚,现在却是已经哭了出来,“师父父坏……呜呜……不背晚晚” 沈清寒听见这哭声,头都大了,才转过身对王叔说道,“王叔,你背她” “是” 可南宫晚听到这却哭得更加厉害了,颇有撕心裂肺之势,“呜呜……我不要王叔背……我要呜呜……我要师父父……” 王叔看见这孩子哭得梨花带雨,心中有些不忍,便劝说帝师,“帝师,你就背背她吧,小孩子你要是不顺着她的心她就闹得更加厉害” 沈清寒眉头拧成一团,总感觉自己被皇帝骗了,这哪里是教孩子,这分明是带孩子!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来到南宫晚的前面,蹲下来,“上来” 南宫晚欢喜的爬到沈清寒的背上,哭声瞬间停了,鼻涕眼泪全揩在了沈清寒的衣服上。 沈清寒黑着脸,强行忽略南宫晚这种行为,免得自己忍不住把她扔下来。 饶过几处假山院子,才来到布置餐食的房屋。南宫晚晚吃饱喝足后,又玩了一会才回宫。 沈清寒走在回去书房的路上,发现鱼塘里的鱼全飘了在了水面上,一时火气冒出三丈,吼道,“谁干的?” 听见沈清寒发怒的声音,王叔颤颤巍巍的上前说答道,“应该是小公主干的……她刚才好像经过这里” “那鱼怎么死了?她撒毒了不成?”沈清寒的语气依然冒着火气。 余光一瞟,发现自己放在栏杆上的几盆花的花朵不翼而飞了,又往鱼塘里细细的看了一眼,水面上飘着几朵残花。 沈清寒:…… 可不是撒了毒!!!这几朵花是毒性极烈想毒花,鱼吃了不死才怪。 深吸一口气,算了,她没有往自己嘴李塞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来到书房里,沈清寒就看到了压在书桌上的字帖,走了过去,拿起来看了看。 沈清寒:…… 空气一度安静。 这写的什么玩意?根本没有照着他的字临摹,而是自成一派的胡乱画一通。 是自己表现得太和颜悦色了?看来是时候拿出点师父的威严了! 次日,小公主下了软轿之后,蹦蹦跳跳的进了屋里,嘴里欢快的喊着,“师父父,聪明可爱、机智善良、勇敢无畏、天生丽质、彬彬有礼、天下元双、酷到爆的晚晚来了” 沈清寒是听得耳膜生疼,但面上表情依旧淡淡。 南宫晚进屋就看见了随意坐着的师父父,修长的手指微握着撑着脑袋,抬眸看了她一眼,“去书桌前坐好,字帖已经放在那里了,今日我守着你,若还写得如昨天一般,戒尺伺候” 南宫晚全然不在意沈清寒说的话,乐颠颠的跑到书桌前,拿起笔就是写。 混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南宫晚就将手上的字帖全部写完了。下了椅子,欢快的跑到正在看书的沈清寒身边,“师父父,我写好了” “嗯”沈清寒把手中的书放在桌子上,起身走了过去。 拿起南宫晚刚刚练的字一看,连眉头都懒得皱了,小丫头片子不拿他的话当一回事是吧! 拿出他昨天说的那把上好的戒尺,沉声唤道:“过来” 听见沈清寒不太高兴的声音,南宫晚倒是收敛了一些,慢慢的走了过去。 沈清寒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张开手” 南宫晚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乖乖的张开手掌,露出白嫩的掌心。 “啪” 戒尺不轻不重的打在了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南宫晚的小手上留下一道红印。 南宫晚疼得把手缩了回去,眼泪花花堆满了眼眶,可怜又可爱。 “师父父为什么要打晚晚?”南宫晚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怯生生的问道。 “我刚才说的话你是没有听见吗?”沈清寒依旧沉声说道。 “听见……了” “听见了为什么还这样写” “可晚晚只会这样写啊” 沈清寒:……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怪他耶!看着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沈清寒有些于心不忍,口气也软了下来,“好吧,那现在我教你怎么写才能写好” “站到我前面,握好笔” 南宫晚一一照着沈清寒说的做,沈清寒从后面握住她的小手,在纸上写起来。 南宫晚讨到一点好处,又开始得意忘形起来。扭头看着沈清寒近在咫尺的俊脸,睫毛浓黑,眼眸漆黑有神,皮肤白嫩光滑。 南宫晚脑子一抽,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沈清寒僵硬了一瞬间,随即把笔扔在地上,气急败坏的往外走去,“自己写” 南宫晚丝毫没有受沈清寒这副怒态的影响,还沉浸在“偷香”成功的喜悦里。 转眼过去了几个月,南宫晚是坚持不懈的日日去烦她这位师父。 这日沈清寒坐在一个亭子里,一边往鱼塘里撒食料,一边对南宫晚说,“把道德经第一章背给我听听”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常……”南宫晚艰难的背着,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下一句是什么。 沈清寒敲了敲她的脑袋,“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怎么背了两个月了第一章都背不下来?到底有没有好好背?” “有啊……可是好难啊”南宫晚苦着一张脸。 南宫晚看着鱼塘里欢快的鱼儿,突然道:“师父父,上次我丢了几朵花进去,那些鱼鱼也是这么开心” 沈清寒一顿,口气凉凉的说道:“你最好不要再说话” 南宫晚感觉背后突然凉嗖嗖的。 第六十章红衣倾世倾灭南羽(四)(旧国篇) 又折腾了几个月,沈清寒才让南宫晚背完了道德经,字写得也能看了不少,沈清寒自我感觉小有成就。 料理完事务和给南宫晚布置好任务之后,沈清寒搬了一把貂皮太师椅放在茂树下,悠悠的眯起眼睛睡着。 阳光从树枝里挤进来,心满意足的落在沈清寒的白衣上,眉间,发梢上。清风佛过,带起白衫飘摇,那黑发也不甘示弱,跟着飘飞。 南宫晚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晶莹剔透的玉笛,上面挂有一根鲜红的穗子。 “师父父,这是你的吗?”南宫晚软糯糯的问道。 沈清寒半睁眼睛看了一眼,眼神不由自主的暗了暗,没有讲话。 “师父父,你吹给我听听嘛”南宫晚祈求道。 “行啊,你把《论语》全背了,我就考虑考虑”沈清寒淡淡的回道。 “师父父摆明了不想吹给我听,故意刁难我”南宫晚刚才兴奋的火苗瞬间被浇灭,气怏怏的说道。 “这就要看你想听的欲望强烈不强烈了”沈清寒还是淡淡的说道。 南宫晚又跑进屋里,拿了一本书跑出来,坐到沈清寒身边,大声的朗读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 “……” 南宫晚特意读得很大声,像在宣示自己的决心多么坚定,欲望多么强烈。 沈清寒的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笑。 估摸着日落时分,余阳在西天际垂死挣扎,毫不吝啬的撒着暖辉。 中午时靠着靠着沈清寒不小心就睡着了,醒来时就看见靠在自己腿上睡着的小公主。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小小的人儿动了动,抬起睡眼惺忪的眸,小胖手揉了眼睛,才睁开一点点缝隙。 “师父父”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声。 “怎么还没有回去?”沈清寒问道。 南宫晚含糊不清的哼着什么,又重新靠在沈清寒的腿上睡着了。 沈清寒抱起她,低头柔声问道,“我带你去一个好看的地方,好不好?” 听到这个,南宫晚来了点兴趣,扬起小脑袋笑着说,“好” 走了几段路程,就在南宫晚都要被摇得睡着的时候,突然身体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赶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师父父已经站在高屋上了。 “哇,师父父,我们是飞上来的吗?”南宫晚惊叹的喊道。 “嗯,算是吧”沈清寒低声应了一句,在屋檐上坐了下来,南宫晚依着他也坐了下来。 落日很大,很圆,余阳把刺眼的光芒收了回去,一望无边的天空衬着一片湛盐和天边那柔柔的红晕,高大的西山在夕阳的映射下显得孤高温意。 世间被塞满了温柔的黄色,伴着一点微凉的晚风,恍如梦境。 南宫晚睁大了眼睛,惊奇的喊道,“哇,真好看,这幅美景让我想起吟诗几句” 沈清寒转头看他,在暖辉的熏染下,他的轮廓更柔了几分,“你这记性还能背得住诗?” “那当然了,我以前就说过我很厉害了”南宫晚骄傲的扬起小脑袋,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沈清寒。 沈清寒被这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淡定的说道,“哦,那念几句来听听”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新月已生飞鸟外,落霞更在夕阳西。” “一溪绿水皆春雨,半岸清山半夕阳。” 南宫晚一次性说了三句,得意的看向沈清寒,“师父父,我是不是很厉害呐” 沈清寒笑得一脸柔意,“嗯,很厉害” 南宫晚的眼神闪了闪,站起来才刚刚和坐着的沈清寒一样高,凑了过去,快速的在沈清寒的俊脸上亲了一口,如愿以偿的笑着又坐到沈清寒旁边。 沈清寒僵硬了一瞬间,深吸一口气。自我宽慰道:她是小孩子,她什么都不懂,我不能和她一般计较。 南宫晚回到宫中,欢欢喜喜的跑进母后的宫殿内,却发现里面的气氛有些凝重,连父皇也在。 “父皇,母后”南宫晚轻轻的喊道。 看见女儿进来,两人赶紧换了脸色,勉强挤出一个笑。 “我们的小公主回来了,吃饭了没有?”皇后笑着说道。 南宫晚跑到母后的怀里,把自己的脑袋在母后的怀里搓了搓,“和师父父一起吃了,母后,你和父皇怎么啦?怎么感觉你们不开心?” 皇后站起来,把她牵到皇帝身边坐下,捏了捏了她的小脸,笑道,“没什么,晚晚开开心心的就好” 南宫晚跑到皇帝那里,伸手捧着父皇的脸,奶声奶气的哄道:“父皇不要不开心,我唱歌给父皇听,把父皇的愁愁都唱跑好不好?” 皇帝听了小公主这一番话,差点老泪纵横,将小公主揉入怀中,轻轻的说道,“好,晚晚唱歌给父皇听,父皇就笑了”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 南宫晚轻轻的哼着,音调不齐,基本自成一派,在宫殿里没有回音,轻轻缓缓的流淌。明明是五音不全的音声,可皇帝和皇后却听得红了眼眶。 有时候,这种不经意的温情最动人心。 强行压下险些崩溃的情绪,皇帝揉了揉小公主的头,说道,“晚晚这几天不能去帝师那里学习了” 南宫晚皱起了软软白嫩的眉头,困惑的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最近帝师有些忙,没有空闲来教晚晚了。晚晚乖,只要帝师有空闲了,父皇就送你去好吗?” 南宫晚不情不愿的点点头,“好” 皇后向屋外唤道,“琉璃” “在”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随即走进来一个眉清目秀的宫女。 “你带公主回宫,伺候公主就寝”皇后说道。 “是”被唤作琉璃的宫女干脆利落的答道。 “那儿臣,告退了”南宫晚说道,等皇后和皇帝点头后才转身向外面走去。 南宫晚拉着琉璃的手,笑眯眯的说道,“琉璃姐姐又好看了许多” 琉璃听此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公主这小嘴怎么跟抹了蜜似的,这么甜” “嘻嘻,因为我亲了师父父。师父父脸上有糖,所以晚晚的嘴也很甜了”小公主笑得一派天真。 琉璃低头看了小公主一眼,“公主说的师父是帝师吗?” “对啊,帝师是我的师父父哦”南宫晚骄傲自豪的说道。 “公主胆子可真大,帝师这样冷冰冰的人公主也敢动”琉璃感叹。 “嘻嘻,其实师父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哦”南宫晚为沈清寒辩解道。 琉璃没有再说话,心中却道:公主要是看见帝师怎么对别人,就知道帝师和温柔这个词根本不沾边。 第六十一章红衣倾世倾灭南羽(五)(旧国篇) 华贵金碧的议事大殿内气氛凝重,所有人都愁眉苦脸。皇帝率先冷声开了口,“近日国中忽然多出了大批尸人,四处感染传播病毒,如今闹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各位爱卿可有计策?” 一朝百官皆沉默不语,空气静谧得渗人。 前几日,有人在南部边城的郊外发现一具死尸,官府便派人去处理。在抬回来的途中,那具尸体忽然双目一睁跳起来,跪在地上嚎叫几声,突然咬起了旁边的人。 咬得也不重,咬出血便放开了,又转头继续咬其他人,当时几个官府的大汉联合将那具疑似“尸变”的尸体打残在地之后,就将其焚毁。 就在大家以为事情已经完结的时候,那两位被咬过的官兵在两天后却突然发了疯,两颗眼睛血红着凸出来,身上挂着渗人的尸斑,一直蔓延到脸上,身上还散发着阵阵恶臭,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 先前两人因为身体不舒服,便告了病假歇在家里。可两天后那两个病变的官兵冲出房门,开始咬人。 一个官兵先是把家里的人都咬了个遍才外出去咬,另一个因为是自己一个人住便直接冲到街上开咬。 如起初一般,也是咬了一口只要出血就放开,继续咬下一个。 病变的人越来越多,不过七天,病变席卷全城,满城皆为“尸人”,开始逐渐向外扩散。 全国骇然,哭着喊着要朝廷想办法,有些人直言要搬离南羽,却又被周边的国家封锁不得入内,一时全国陷入瘫痪的恐慌中。 朝中立即派了十万精兵前去剿灭,以城外高耸三山为据点,几十万的火箭尽数射往城中。 万千火箭绚烂如划破天际的流星,跌落城中,燃起烈火,樊毁了一座城,火光染红了半边天,美得炫目,也凉得人心发慌。 可纵然如此,也总有漏网之鱼,几个“侥幸免难”的尸人也不知是如何摸索的,摇摇晃晃的竟找到了军营驻扎之地。 三天之内,尸人反扑速度惊人,前去剿尸的十万精兵几乎溃不成军,病变了三分之二,开始向全国疯狂涌来。 “皇上,十万精兵皆病变为尸人,南方危急,逃难的百姓全往京都涌来,好多都露宿在街头。可京都已经装不这么多人了,但还是有百姓源源不断的逃来,加之京都储粮有限,现在城中饿死者有之,强劫被打死者有之,自尽者有之,如今要怎么办啊?”在一处偏殿里,几位大臣站在下方,上方坐着满目愁容的皇帝。 突然发生这样的事,皇帝比谁都还要急,邻国冷眼旁观就算了,连这些平时看着一个比一个有能耐的大臣,在关键时刻屁事都不知道,就只知道问他要怎么办,弄得他火气更旺,直入五脏六腑。 朝底下那些大臣吼道,“能怎么办?开国库赈济京都的百姓,总不能让南羽的百姓跑到天子脚下没被尸人咬死而是饿死了吧!至于城中不够住,就在城外瞬速开辟一片避难所,安顿逃亡的百姓。” 刚才吼了几句心中的气顺了一点,皇帝吸了一口气,又重新说道:“对于北上的尸人,调动全国兵力全力抵御,绝对不能再让尸人北上一寸” 下方的大臣听了皆面面相觑,一时又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还在说什么?还不滚去执行”皇帝怒气冲冲的扔下一句拂袖离开。 几个大臣离开后,不久帝师来到宫中。 皇帝因为这件事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语重心长的对帝师说道:“帝师你见多识广又通晓天文地理,可知为何我南羽会突然爆发尸人之疫” 帝师沉吟了一会,才缓缓道来,“是诅咒” 皇帝一惊,赶紧问道,“什么诅咒?” “来自绝境鬼王的诅咒”帝师沉声说道。 “可有解法?”皇帝焦急的追问。 帝师无奈的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这鬼王好似对南羽积怨颇深,死咬南羽不放且毫无突破口。我试过与那鬼王会面,不过那鬼王似乎不愿意露面。皇上可是有得罪过他?” 皇帝听完,颓然的坐到位置上,“朕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何能招惹那种东西……难道南羽真的要败在朕的手里吗?” 帝师见状,低声安慰了几句,“目前局势尚可挽回,只要阻止了尸人北上就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皇帝乱了神,一时病急乱投医的问起帝师来,“那帝师你能阻止十万尸人北上吗?” 沈清寒沉默了。 他一人尚可破千军万马,可挡住千军万马又是另一回事了。他自认在带兵打战这一行实在是没有天赋,他也不敢冒险去领这个命。 皇帝苦笑几声,“是我急了,帝师不要在意” “不会”沈清寒答道。 南宫晚拉着青花在花园里瞎游荡,突然看见了白衣飘然的沈清寒,欢欢喜喜的跑了过去抱住他的大腿,脆生生的喊道,“师父父也是想晚晚了才进宫来找晚晚的吗?” 沈清寒刚才在想鬼王与南羽到底有什么关联,一时没有设防,着了小公主的道。 扒开自己腿上的小公主,沈清寒表情淡淡的说道,“不是,我还有事先走了” 南宫晚又重新盘上沈清寒腿,不依不饶的说道:“师父父口是心非哦,我明明感受到了师父满腔的思念” 青花和沈清寒同时扶额。 青花心道:公主就仗着自己矮和她那无敌厚的脸皮,搁谁都要抱一下大腿。 沈清寒心道:这位……祖宗真是一如既往的“口无遮拦” 沈清寒无奈,只好哄道:“公主放开我,闭上眼睛,师父给你一样小礼物” 听到有礼物,南宫晚喜滋滋的闭上眼睛,伸出白嫩的手,展平掌心。 然后……过了很久。 南宫晚一直没有等到礼物放在她的手上,睁开了水灵灵的眼睛。 眼前哪里还有帝师的身影,只看到几阵轻风吹吹偏了云彩。 南宫晚转过头疑惑的看向青花,不开心的问道:“花花……师父父呢?” 青花轻笑,“走了啊” “那我的礼物呢?”一双眼睛里慢慢的氲起水汽。 “不是在这吗?要我指给你看吗?”青花来到她身边。 “要”南宫晚点点插了几支簪花的脑袋,上面垂下来的流苏链子跟着摇晃起来,在日光的照耀上熠熠生辉。 第六十二章红衣倾世倾灭南羽(六)(旧国篇) 青花指了指她前面,“看这大好多娇的的江山,是帝师送给你最好的光景。看那棵娇嫩欲滴的绿树,是帝师精心为你准备的绿伞。看那清澈透底的塘水,是帝师送你照亮盛世美颜的明镜。看那……” 青花还没有尽致淋漓的发挥完,就被南宫晚踹了一脚,甩着小脸气冲冲的向前走去,“花花和师父父一样讨厌” “哈哈哈哈”青花在后面笑得起劲。 南宫晚回头狠狠的剐了他一样,又转身踏着小碎步快快的走开。 过了小半个月,尸人病变越演越烈,派去剿灭焚杀尸人的士兵不但没能抵御来势凶猛的尸人,还遭尸人反扑,一时军中尸病盛行起来。密不透风的防御墙立即被敲开一个缺口,犹如溃堤之洪找到一个破口,势不可挡的席卷南羽,所到之处,尸人成群,脸上都挂着扭曲的笑容,好像在宣示他们胜利的快意。 南羽的大势……已去。 皇宫内,更是乱得一团糟,到处是四处逃窜的人。 听说……尸人攻到京都了。 皇宫……也马上要沦陷了。 南宫晚早上起来,听见宫里乱哄哄的,疑惑的嘟囔:“谁啊?大清早吵什么吵?” 眼睛都还没有睁开,手臂突然被人猛的一拉,跌跌撞撞的就被拽下了床,南宫晚生气的甩开拉着她的手,“干嘛啊?想造反吗?” 抬头却看见了一眼泪花的琉璃,有些疑惑的问道:“琉璃姐姐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琉璃来不及和她解释,又拉着她的手赶紧往外跑,“公主先别问那么多了,跟着奴婢走就是了” 南宫晚被拽出了殿门,发现宫里全是逃窜的人,一时受了惊吓心里也不安起来,大哭道:“琉璃姐姐,为什么他们都在跑?我父皇和母后呢?” “呜呜,公主别问那么多了,赶紧走”琉璃听到南宫晚的哭声,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南宫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琉璃,往反方向跑去。 琉璃吓到了,赶紧去追公主。 南宫晚的小短腿平时多走两步路都累得死去活来,现在却如脚上生风似的跑得比兔子还快,琉璃一个成年人居然还追不上。 跑了很久,才来到母后的宫殿里,推开门进去一看。发现母后和父皇安安静静的坐在高位上,两人相视笑着,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南宫晚看见他们,哭得更里梨花带雨,刚想如平常扑到母后和父皇的怀里,却拦腰被人抱住往外拖。 南宫晚回头发现是琉璃,哭着挣脱琉璃,却怎么也挣不开,“呜呜……你放开我……呜呜……我要去母后和父皇那里” 高位上的皇后看到这般可怜哭泣的小公主,突然泣不成声,“琉璃,让你带公主走……你怎么还把公主带来了……” “快带她走啊”皇后崩溃的喊道。 “呜呜……母后……父皇……我要和你们在一起”南宫晚死死抓住殿门,哭道。任凭琉璃怎么拖也拖不走。 青花慌慌忙忙的跑了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狠狠一疼。 径直来到殿里,跪下,“青花护驾来迟” 皇帝沉声道,“快将公主带走,你们从密道逃走,务必保证公主的安全” 青花迟疑,“可皇上您……” “不能保我的子民安康,我这皇帝本就做得愧疚天地,我要与我的子民共存亡,你不必管我,你只要保护好公主就行”皇帝视死如归的说道。 青花艰难的点头,“是,青花领旨” 说完,快步走到门口处,抱起公主就往肩膀上甩去,大步流星的快步走着,琉璃小跑的跟在后面。 “呜呜……讨厌的花花快放我下来……我要母后……呜呜……我要父皇”南宫晚死命的捶打着青花的背。 青花不为所动,可眼眸里是惊涛骇浪的悲伤。 走出没有多远,皇帝和皇后刚才待的那个宫殿燃起了大火,就是在白天里那亮光也不容小觑,仿佛就要烧破天空。 南宫晚看见,哭得都快断气了。 她……没有疼她的父皇和母后了,为什么会这样? 跑着跑着,后方涌出许多挂着怖笑的尸人,快速的向他们这个方向跑来,估摸不下千个,齐刷刷的笑面,让人头皮发麻。 青花从自己的肩头放下哭得快晕过去的南宫晚,顺带敲晕了她,然后把她扔给了琉璃,“你带着她先跑,我断后” 现在也不是扭捏的时候,琉璃对青花说了一句“小心”就赶紧抱着南宫晚跑向密道处。 青花拔出冰冷的刀剑,寒光一凛,冲向那群“丧心病狂”的尸人。 剑尖直指尸人脖颈,手起剑落,一剑一颗尸头。 青花手上发力,剑身上挑一个微妙的角度,利刃瞬间斩去两个尸人的头颅。 伸出长腿一脚踢在离自己最近的尸人身上,尸人被踢翻压倒了身后的一众尸人。青花快速飞身倒上面,长剑向下猛的一刺,几十个尸人穿肠而过,发出几声悲鸣。 站在高处,青花平抬利剑旋身猛的一转,几十个尸人的头颅瞬间掉落在地。 跳下尸堆,继续与不断涌来的的尸人站斗。 “公主,我会护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南羽,我会为你战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厮杀了将近四个时辰,他杀了将近一万个尸人,现在握着剑的手剧烈的发抖,身体也一阵一阵的抽,脑袋混沌不清。 手……使不上力气了。 我……要死了吗? 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公主……你一定要平安。 终是身竭败力,青花倒了下去,被几十个尸人拖了进去,几千张嘴开始不停的咬他。脸,脖子,手臂,腿……没有一处落下。 “啊” “啊” “啊” “……” 青花发出最后最后的嘶吼,声音越来越小,淹没在恐怖的尸鸣中。 琉璃抱着南宫晚找了好久,可一直没有找到密道入口。 把南宫晚放到了一个还算隐蔽的地方,拿了一点东西盖在她身上,“公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接你”,说完急急忙忙的跑开。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空气中传来几声刺耳恐怖的笑声,温度瞬间下降了几十度,冻得人瑟瑟发抖。 南宫晚被这恐怖的笑声吵醒了,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瞬间吓得白了脸色。 她眼前飘着一个人,红色的衣服,白色的笑脸面具,散发着恐怖的阴气。 那红鬼慢慢的向她飘来,发出渗人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宫晚害怕的抱住自己,身体抖得厉害,嘴巴也被咬得没了血色。 第六十三章红衣倾世倾灭南羽(七)(旧国篇) “碰” 一道强劲的外力狠狠的打在红衣鬼王身上,逼得他后退了一步。 南宫晚的眼前多了一道纤长的白影,正是南羽帝师,沈清寒。 沈清寒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温柔里透着安心,走到她身边,轻轻说道,像哄一般,“晚晚乖,睡一觉就没事了” 沈清寒的指尖轻点南宫晚细嫩的额间,南宫晚瞬间昏睡了过去。沈清寒及时接过她的小脑袋,轻轻的靠在墙上,起身为她布下一个淡蓝色的结界,一瞬后蓝光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哈哈”红衣鬼王又传来恐怖薄凉的笑声。 沈清寒轻皱眉头,“别笑,难听” 谁知红衣鬼王一听笑得更猖狂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清寒:…… 想来与红衣鬼王打交道应该是“能动手就不动口”,沈清寒怕自己与他打斗会误伤到南宫晚,双手一合,从双手交合的空隙中爆出蓝光,将一红一白的身影吞没,等蓝光消退,那处已无两人的身影。 红衣鬼王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和沈清寒身处荒凉的野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红衣鬼王又发出渗人的笑声。 沈清寒提剑冲向红衣鬼王,剑尖在空中一个半弧,留下淡蓝的刀影,生猛的向红衣鬼王送了过去。 红衣鬼王一闪,不见了踪影,再一瞬,落在了沈清寒的后面。 手中凝起玄力,翻滚着透明的气浪,猛的向沈清寒背后打去。感受到身后强劲的力量,沈清寒快速转身,同时手中凝起一道雄浑的灵力击打出去,与红衣鬼王那一道玄力正面对上。两道不相上下的法力相撞,激出割人的风浪。 两人同时飞起,相击的两道法力在他们的脚下呈圆形向四周扩散,祸及草木,气浪所到之地,寸草皆折。 落下站到烟尘四起的地面上,白衣纤尘不染,红衣飘曳扬飞。 沈清寒指尖一动,从指尖泄出的法力缠上旁边一块巨石。巨石被挑起,砸向红衣鬼王。红衣鬼王双手微张,两边的树叶被吸起,齐齐的飞在他前面,坚硬如钢。 手上轻动,“整装待发”的的叶片瞬间与沈清寒扔过来的巨石相碰。钢叶划过巨石,削下不少棱角,巨石被细碎的分成上百颗小石子。 沈清寒眼神不变,加大手上的灵力释放,逼迫碎石向红衣鬼王击去,同时另一只手凝力吸住红衣鬼王扔过来的叶片,停留在离他一寸远的地方。等所有生猛的叶片全吸附在上面后,指尖微转,吸附在法力上的叶片全部被打出右边,齐刷刷的插在一棵树上。 沈清寒速度实在太快,红衣鬼王不防,被几百颗裹着灵力的碎石击中倒在地上。 红衣鬼王若无其事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灰。 沈清寒举起寻生不做停息的向红衣鬼王迅猛攻来,刀剑生猛轻巧的密密麻麻的向红衣鬼王砸去。红衣鬼王没有剑,只能凝起气剑与其相抗。可凝起的气剑只够与寻生正面交锋一次,红衣鬼王一次性凝了几百把气剑居然还不够打。 在身上挨了沈清寒十几刀后,红衣鬼王退避几十步,掌心合起,然后指尖的方向往下一旋,十指相对,腾出一个空间,掌间平白出现了几抹血,听见他低喝一声,“起” 地面上破地而出十几个游尸,摇摇晃晃的站着。红衣鬼王不知念了什么,那些游尸听到之后瞬间抬起了低垂的头颅,动作迅猛的向沈清寒奔来。 沈清寒轻皱眉头,手上却不曾放松。寻生敏捷的游动,剑剑刺中发狂的游尸的头。几十只游尸同时向他围来,沈清寒眉目一寒,剑尖直插入地,手中绕剑画出一个圆,圆中玄符隐现。 一手将画出的玄符按压在剑柄上,手握剑柄拉起剑身,剑尖由上而下被拉出一个金黄的半球状的圈。沈清寒快速向上飞起,从剑尖拉出的半球圈越来越大,直到把所有的游尸的笼罩在里面。 沈清寒猛的向自己的心头一抠,指尖染了一抹血,念了一决,指尖的血瞬间化成了红色的火苗。将指尖的的红色火苗瞬速移到剑柄上,双手合力向下用力一压,金黄的半球圈内刹那间染起红色的烈火。 圈内的游尸剧烈的动作,发出类似人惨叫的哀嚎。待烈火散尽,所有的游尸都成了灰烬。 沈清寒抬眸扫视,哪里还有红衣鬼王的身影。 沈清寒心里发慌:小公主,他不会先去找小公主了吧?!她给南宫晚布了结界,红衣鬼王是进不去的,可平常的人却可以进去。若被强行带出,那人的心志会因此受损,轻则会忘却前尘,重则会丢惑人心魂走上歧途,希望不要有人去破坏结界。 沈清寒快速的赶往南宫晚刚才待的那地,耳边的疾风快要划破皮肤。 沈清寒来到时,心都凉了。哪里还有那个小小的身影,只有空寂冰凉的空气。沈清寒发疯似的在方圆几百里都找了一遍,却也没有发现南宫晚的身影。 沈清寒又回到原地,颓然的倒坐在地,失魂落魄的看着天空,眼角有泪花闪过。 “我对不起你” “小公主……” “小晚晚……” “师父……没用” “师父……没护你安康” “……” 沈清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拿起寻生,像在跟自己说,又像说给风听,“晚晚,我把所有的尸人都杀了,为你报仇好不好?然后我再去找红衣倾世,把他也杀了,为你报仇好不好?” 寻生剑尖一转,猛的刺向沈清寒的心头,鲜血顺着剑身流到地上,积了一大摊。沈清寒低声念了一句咒,微凉颤抖的指尖在血液上轻轻一划。 以那摊血为中心,瞬间向四周爆开火光,血红的火势以势不可挡的气势向四周瞬速蔓延。一瞬百里的速度,不过半个时辰,南羽半个江山全染了这种灼人的红色。 万千尸人在火里惊恐的奔跑,嚎叫,好像被烧得疼了一般。 大火一直在烧,直到所有尸人都化成了灰烬。 洛殃大泽上的观梦楼摇晃了一下,轰然倒下,带着百年古国的最后一声叹息,在烈火里成了废墟。 观梦楼是南羽京华最高楼,夜晚灯火阑珊,可以点亮半边夜色。 邻国北阳的边境的一座小城里,在一家人流冷清的客栈里,在一间简朴的房间里,有一大一小的两人。 第六十四章挽歌挽的是旧人悲 琉璃担忧的看着床上高烧不退又昏迷不醒的南宫晚,心中愈发焦急。 那天她放下小公主,找了好几处地方,才找到了密道,急急忙忙的跑回去发现公主还在那里昏睡着,就赶紧抱起公主离开。 抱起公主刚走了一步,就感受到公主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眉头也紧紧的皱起来,额间冒出些薄汗。 她来不及顾及这么多,只当公主是被她突然的触碰惊到了,还是抱着公主赶紧跑向密道。 出了密道,她和公主来到了南羽的邻国北阳的边界。出逃时过于慌忙,身上只带了一点钱,而其他值钱的东西什么也没带。她用完了所有的钱财才租来一件简陋的住处。 现在又没钱请大夫,琉璃只好不停的给公主擦身希望公主的烧能够退下来。 琉璃出去换了一盆水,回来时发现公主已经醒了,呆呆的靠在床上。 琉璃欣喜若狂的跑过去,握着公主的小手,“公主,你终于醒了” 南宫晚赶紧抽出自己的手,仿佛受到惊吓一般,“你是谁?” 琉璃一听,皱起了眉头。公主失忆了吗?皇后说要带着公主过隐姓埋名的生活,公主忘了也好,以后就由我来守护公主。 “我是娘亲啊”琉璃笑眯眯的说道,像极了一位慈祥的母亲。 “娘亲?”南宫晚跟着疑惑的说了一句。 “嗯,娘亲”琉璃又答了一句。 “那娘亲,我的名字叫什么?”南宫晚睁着大大眼睛,问道。 琉璃想了一下,若隐姓埋名就不能用公主的原名了,就让公主随皇后的姓,取名挽歌以哀悼逝去的父母,哀悼毁灭的南羽。 “苏挽歌”琉璃低声说道,忍不住又想哽咽。 “苏挽歌”南宫晚也跟轻轻的念了一遍,“那娘亲你叫什么啊?” “苏琉璃”琉璃也轻轻的应了一句。 “哦”南宫晚点点头。 “饿了吗?饿了娘亲去给你准备吃的”琉璃轻柔的问道。 南宫晚可怜兮兮的摸着肚子,点点脑袋,“饿了” 琉璃看着她这个可爱样子,破涕为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娘亲这就给你准备吃的去”,起身走出门外。 等南宫晚吃饱之后,琉璃就把还有点发烧的南宫晚哄睡着了。下了床,愁容满面的坐在桌边。 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她要怎么养活小公主?她又能做什么活啊! 突然她像下了决心一般重重的点头,为了公主,她什么都可以舍弃。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又关上。走向边城最热闹的一处地方,来往的人很多,她站在一座花楼面前,牌柄上写着三个字:天堂坊。 琉璃犹豫了几刻,最后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眼里只有坦荡荡的无畏。 桃色渲染的屋内,粉红的床幔轻轻的摇晃,帐内身无一物的琉璃落下清泪,滚烫了脸颊。 每一次撞击,她都如踩在破碎的年少美梦的碎片上,从灵魂深处传来痛不欲生。 三更天左右,琉璃才游魂似的回来。打开房门,坐到南宫晚的床下,跑着自己的膝盖低声哭起来。 隐隐约约间南宫晚听见若有若无的哭声,瞬间吓得醒了过来。 然后仔细一听,发现是娘亲的,就掀开被子,蹲到娘亲身边,小小的双臂抱住她,“娘亲,不要哭。娘亲还有挽挽,挽挽会一直保护娘亲” 琉璃苦涩的心渗入丝丝甜意,回身紧紧的抱住南宫晚,泣不成声,“嗯” 等包围着沈清寒和苏挽歌的所有红色褪去,苏挽歌和沈清寒才睁开眼睛。 刚刚睁开眼睛,灭顶的痛苦疯狂的朝她涌来,快将她吞没。她明明没有经历过这些事情,可因为寄宿在这个身体里,这些痛苦的情绪真真切切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眼泪如溃洪之水不受控制的流出来,苏挽歌双手捂住眼睛,头埋在膝盖里,剧烈的颤抖着。 沈清寒伸手轻拍苏挽歌颤抖的纤细的背,无声的安慰着她。沈清寒的眼里有失而复得的欣喜,也有沉痛的哀伤,眼底通红。 鬼王殿中的气氛一时悲伤得催人泪下。宁婴就忍不住哭起来,青繇用力的敲了敲的他头,“你哭个什么劲?” “我看见娘亲难过,我就想哭”宁婴哭声哭气的答道。 青繇:…… 苏挽歌才知道,挽歌挽的原来是旧人悲。所谓娼妓之女,原来是这样啊!可是,这个“娘亲”把自己所有最好的都给了她啊!都给了那个叫南宫晚的公主,那个叫苏挽歌的女孩。 过了很久,苏挽歌颤抖的频率才渐渐平息下来,扬起一张满是泪花的脸,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缓了缓口气,开口全是哽咽声,根本连不成句子,苏挽歌果断放弃讲话了,起身走了出去。 想着苏挽歌现在应该需要静一静,他们也没有跟着出去。 估摸着过去了一个时辰左右,苏挽歌还是没有回来,沈清寒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走向殿门外,“我去看一看苏挽歌” 苏挽歌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坐了片刻,觉得情绪已经稳定的时候,才起身走回去。 刚刚来到殿门,发现殿门处摆了一小盆植株,细小的枝节上挂着红红的果实,很是惹人喜爱。 苏挽歌走过去挑起一颗在手心里摸了摸,看起来有点像辣椒。 就听见殿内传来对话。 宁婴问道:“你刚才放在门口的是什么?刚才怎么不见你带着?” 不染悠悠的答道:“我平日里都把它放在乾坤袋里,有时间里才拿出来让它透透气。没见过吧,这是凌云峰峰主给我的,名叫天椒,奇辣无比,一颗下去绝对让你灵魂出窍” 宁婴撇嘴,“那有什么用呢?” “有啊,可供观赏” “切,那还不是没用” “有啊,它有时候也可当毒药来使” 两人继续碎碎的说着,苏挽歌没有再细听。苏挽歌是比较嗜辣的,她偏不信这个邪,能有多辣?! 摘下一个红通通的天椒,随意的往嘴里一扔,嚼了几口。 然后……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苏挽歌刚才忍回去的眼泪又差点冲出来,眼眶瞬间红了,连带着脸颊也染上了同样的红色。 苏挽歌感觉自己就要喷火了,被辣得头昏脑涨的,真的应了不染那句话,快要灵魂出窍升天了。 辣得迷糊间,脑中响起轻灵童稚的声音。 “书灵唤醒” “书灵唤醒” 苏挽歌在脑中问道,“你怎么被唤醒了?” “唤灵者情绪波动强烈,因而唤醒书灵” 苏挽歌:…… 这书灵的感应能力是不是有些欠缺!!!怎么她刚才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它没有被唤醒,现在她被辣了一下,它就被唤醒了? 书灵内心:你确定是被辣了一下?而不是被辣得死去活来、痛不欲生? 第六十五章身后轻拥情意露 苏挽歌问道:“哎,没有问过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去我原来的世界?” 苏挽歌真是怕了这个世界了,都是些疯狂的人,特别是以红衣倾世为首。简直莫名其妙理由都不给一个就灭了人家一个国,神经病啊!!! 主要那位大爷好像还跟她有仇,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找她了,真是太不安全了!!! 书灵答道,“有” 苏挽歌乐了,欣喜道:“快告诉我” “唤灵者完成任务才能得到回去的方法”,书灵毫无波澜的声音传来,苏挽歌却在心里骂了一声娘。 当初一声不响的把她诏来,也没见通告她要完成任务啊!怎么要回去还有任务了?? “说”苏挽歌快要被辣晕了。 “倒也简单,就是和这个世界与你关系不错的五个人闹翻就行,五个人基本能凑足邪恶值了。记住,一定要充分体现苏挽歌六亲不认、阴狠毒辣、胡搅蛮缠的角色设定” 苏挽歌:…… 真是……够狠。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积累的好形象瞬间被摧毁啊。 苏挽歌站起来,走到殿门处,发现门是开着的,这样她就不能帅气的踢开门霸气的走进去了。不过为了挽回一点霸气,苏挽歌迈入一步,一脚踢在开着的门上,然而门非常给面子的……没动。 里面的三人:…… 苏挽歌疯了吗? 三人齐齐看向苏挽歌,发现她双目充血,眼角透着凌厉,姣好的容颜浮着凶神恶煞的森然。 “呵,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里面的三人:??? 你知道了什么? 不染轻皱眉头,苏挽歌这怒火真是来得突如其来,来莫名其妙,大声骂道:“师妹,你发什么疯呢?” “呵,既道不相同,便不相为谋。今后,我与你们桥归桥路归路,绝不往来”,苏挽歌心想:够六亲不认、够胡搅蛮缠了吧!! 转身拂袖离开。 “你要去哪?”不染提高了音量,话语里夹着无限的担忧。 苏挽歌回眸冷酷一笑,“自是能容我之处” 不染,青繇,宁婴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所言。 苏挽歌走到门口,手中一挥,一道强劲的灵力倾泻而出,那到门瞬间四分五裂。 苏挽歌心道:有点霸气侧漏的感觉了吧! 门:我就在这里,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谁看我都不顺眼!!! 走了一小段路,苏挽歌问书灵,“那个,完成任务了吧!” “没有” 苏挽歌气道,“哪里没有?我师兄沈清寒和不染两个,我儿子宁婴一个,还有我曾经的护卫青花一个,加上我那个徒弟清贺一个,不就是五个了?” “沈清寒并不能算在内”书灵说道。 苏挽歌疑惑:“为什么?难道他刚才不在鬼王殿?” “嗯” “好吧,那我找一下他”苏挽歌无奈的说道。 出了梦域诏灵的地盘,就是一片浓森的密林。苏挽歌实在辣得不行,在密林里乱七八糟的走着,别说还真给她遇到了沈清寒。 是时候表现她狠辣的时候了!!! 提起清歌不分青红皂白的向她走过来的沈清寒刺去。没想到她和沈清寒正面交锋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她都要回去了,她还怕谁!!! 沈清寒没有拔剑,而是左右轻巧的让着苏挽歌的利刃,皱着眉头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苏挽歌边挥剑边讽笑的答着万能句:“我都知道了,你们还想骗我?呵,我要和你们一刀两断” 沈清寒眼里崩溃的情绪愈浓,口气却强装镇定,“你在说什么?” “呵,我说什么你会不知道?别装了,有意思吗?” 听了苏挽歌这句,沈清寒居然不动了,苏挽歌手中的剑一时没刹住直接刺在了他身上,白衣瞬速染了红。 苏挽歌:…… 她是不是拿错剧本了?为什么不按套路走?沈清寒听到她这样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话不应该是心生厌恶然后把她掐死吗?这停下来挨刀是要干什么?? 苏挽歌慌了一下,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干脆破罐子破摔,也微微红了眼眶,吼道:“我和你一刀两断了” 听到苏挽歌这句,沈清寒的身躯不受控制的震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苏挽歌,眼里全是慌忙与无助。 苏挽歌转身太快,没有发现沈清寒崩溃的变化,走着走着,又跑了起来,一直跑到一颗大石头的旁边,无力的靠在巨石上。 压下心里狂乱的难过,苏挽歌问书灵:“你看,现在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嗯” “嗯什么嗯,快说回去的方法” “《高冷师尊哪里跑:娇美特工女徒》是一本纯爱玄幻言情,你知道什么叫纯爱吗?” “说重点”苏挽歌不耐。 “纯爱就是要保证故事结局圆满甜蜜,若你要回去,就要在一个月之内让沈清寒,季绯月,清贺,不染,青繇,宁婴等主要人物找到自己的婚配对象” 苏挽歌:…… 我擦,这书灵碰瓷的吧。 沈清寒现在连季绯月都不鸟了,她上哪给沈清寒找一个称心如意的对象??? 清贺喜欢的人是她啊!她要把自己嫁了吗?再说现在清贺恨她恨得要死,还不一定要她呢! 她那个整天就只会撒娇气人的儿子猴年马月才能遇到敢收了他的人?? 像鬼王这种阴晴不定的生物,她要怎么揣测人家的心意才知道人家中意谁?? 还没等她为他们找到婚配对象,她可能已经歇菜了。 而且还只有一个月!!!去死吧![手动再见] 苏挽歌幽幽的说道:“我现在后悔你有超能力让他们忘记刚刚发生的事吗?” 书灵不客气的答道:“没有” 苏挽歌:…… 废物书灵! 苏挽歌又凉凉的说道:“你会化形吗?” “你想作甚?” “我想掐死你” “那肯定不会了” 苏挽歌绝望的沿路走回去,来到了刚才和沈清寒打斗的地方,苏挽歌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喊了几声师兄,没有人回应。 苏挽歌越想越委屈,该死的天椒,该死的书灵,该死的红衣倾世,都该死。 苏挽歌抱着自己的肩膀站着就开始哭起来,身体微微的颤抖着。 突然身后一暖,一个高大温暖的身体从背后环住她,磁性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下次,不许这样闹了” 苏挽歌听到沈清寒的声音,像溺水濒危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苏挽歌转过身来,顺势抱住了沈清寒精瘦的腰,头埋在沈清寒的胸前,眼泪鼻涕全噌在了上面。 被苏挽歌抱住的一瞬间,沈清寒整个的僵硬起来。 第六十六章机缘巧合知真凶 苏挽歌哭生哭气的说道:“师兄,对不起。我刚才是骗你的,我不和师兄一刀两断,死也不会和师兄一刀两断” 沈清寒僵硬的举手轻轻的放在她的脑袋上,揉了揉,“好” “师兄,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苏挽歌可怜兮兮的说道。 “好”沈清寒柔声答道。 沈清寒心道:你说什么我都依你,只要你别离开我就行。等一个人一百年的滋味,真的很苦。 你可知,思念一个人的滋味便如饮了一壶冰冷刺骨的水,要用很长很长的时间一颗一颗流成热泪;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线仍然在这,风筝却找不到了。 挽挽,我不能再失去你。于你,势在必得。 等苏挽歌抱够了,情绪也发泄完了,才发现这个姿势……甚是暧昧啊! 赶紧放开沈清寒,红了一张俏脸,结结巴巴的说道,“那个……师……师兄,不好意思啊,我……刚才情绪有点失控” “无妨”沈清寒淡淡的答道。 苏挽歌真是越来越喜欢沈清寒这种性格了,又好说话,又会照顾人,又有宽广的胸怀。月姐在想什么啊!懂不懂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苏挽歌和沈清寒并肩走在林间小道上,树叶被轻风扰得沙沙作响,夜路有些黑,不过好在今夜的月亮碧华如盘,尚可看清脚下的路。 苏挽歌歪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沈清寒染红的手臂,“师兄,你还疼吗?真的不用去看一下大夫吗?” 沈清寒也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轻微的暗了暗,她满脸担忧自己的样子……真好看。 却还是淡淡的说道:“不碍事” 苏挽歌又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那个……我刚才和他们也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等下……师兄配合一下我呗” 沈清寒轻笑,“好” 得到沈清寒的应许,苏挽歌心满意足的看向前边的路。 两人终于来到了鬼王殿,还没进门就已经感受到里面沉重的气氛。 苏挽歌故作轻松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走进去,“哎呀,你们谁家死了人吗?还是刚刚奔丧回来?怎么都一脸衰样” 三人齐齐的瞪向苏挽歌,宁婴率先开了口,口吻委屈,“娘亲……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傻儿砸,大白天的你说什么梦话呢?哦,现在是晚上,还没睡觉呢你说什么梦话?娘亲怎么可能不要你怎么可爱的孩子呢?” 宁婴不相信的又问道:“那为何娘亲刚刚那样……那样吓人?” 苏挽歌娇嗔道:“我这不是看你们因为我气氛太压抑吗?我就寻思着要给你们缓解一下这种气氛,同时帮你们去去肝火。巧的是我尝了一颗你不染师叔放在门口的小辣椒,一时火气大了一小丢丢” 不染气愤道:“你那叫缓解气氛?还去肝火呐?你成功的只做到了一个火字。等一下,你吃了我的天椒……我……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还完好无缺的站在这里……” 苏挽歌一千记白眼全砸在不染身上。 青繇也跟着道:“苏峰主这缓解气氛的方式着实清奇,第一次感受就忍不住萌生‘敬畏’之情啊” 苏挽歌客气道:“哪里哪里,天下第二罢了” 不染:…… 青繇:…… 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算了,人没事就好。 宁婴这个坑人玩意又出来作祟了,“那娘亲,你也帮沈师叔去肝火帮沈师叔缓解气氛了吗?” 不染和青繇问言眼神如刀齐刷刷的看向她,她发誓,要是她敢说没有这两位绝对会冲上来掐死她,干咳一声,“当然了” 不染和青繇又齐刷刷的看向沈清寒,不过眼刀字倒是收了。沈清寒一如既往淡淡的惜字如金的答道,“嗯” 青繇和不染才称心如意的坐到位置上。 沈清寒和苏挽歌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不染看见沈清寒的手臂染血,疑惑的问道:“师兄你受伤了?” 回望了不染一眼,沈清寒语气平淡的说道:“哦,肝火实在太旺了,师妹一时去过头了” 不染惊恐,“你们不会打起来了吧?” 苏挽歌赶紧接道,“哪里哪里,是我和师兄切磋武艺,奈何我武艺太精湛,师兄又有意让着我,一时误伤” 不染:…… 好不要脸的人!! 苏挽歌本来想喝一口茶压压惊,发现桌上除了一盆花就什么都没有,转头疑惑的看了一眼青繇,“你家没有茶水吗?” “呵,谁喝那种东西,我们平常只喝……血”青繇阴沉沉的说道。 苏挽歌嫌弃的看了看他,“咦……你好恶心” 宁婴这个拆台能手又上场了,“娘亲,你别他听瞎说,他哪里喝血啊,他只喝白开水” 苏挽歌假意赞叹,“没想到鬼王房子盖得这般豪华,生活中却是如此的简朴啊” 青繇也学着苏挽歌的样子,客气道:“哪里哪里,天下第二罢了” 又转过头对宁婴低声道:“你,去那边,鬼王殿守则背一百遍” 宁婴默默的走了过去,蹲下就小声的背了起来,苏挽歌耳朵尖,还给她听见了几句。 “不能反驳王上的话,特别是有人的时候” “一切服从王上” “要想办法让王上高兴” 苏挽歌:…… 定的什么破守则?? 苏挽歌再次感叹:怎么好端端一个近绝就混成这个样子了! 苏挽歌又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不由悲从中来,“刚刚看了‘……我以前的遭遇,我对吴宗主的死还是毫无头绪,实在联想不到一起” 青繇挑眉,“你说的是岐山宗主?” “嗯,怎么你知道?”苏挽歌问道。 “知道”青繇简洁的答道。 “你知道凶手?” “知道” “谁啊?”苏挽歌追问道,心中却很是无奈: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非得她问一句答一句。 “红衣倾世啊”青繇随意的说道。 这是轮到不染急了,“你怎么就确定是他?” “因为我看见了啊”同样的随意语气。 不染气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青繇回道:“我哪里知道你们是来干嘛的?你们也没问我啊!” 这时沈清寒才出声,“你能证明是红衣倾世做的?” “当然能”青繇肯定的答道。 苏挽歌突然有种“福之蓦至吾心甚慰吾情甚欣”的感觉,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苏挽歌问:“你怎么证明?” “凭借我超强的记忆了,我可以还原案发的每一个细节” 沈清寒:…… 不染:…… 苏挽歌:……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不过……何妨一试呢。 于是苏挽歌等一众人押着梦域诏灵浩浩荡荡的去往岐山。 (小剧场: 城下花朝:有没有感觉这个押字用得很是霸气! 梦域诏灵:你最好给我好好用词,我是被好吃好喝供如大爷般的护送到岐山的 城下花朝:好好好。于是苏挽歌等一众人被梦域诏好吃好喝供如大爷般护送到岐山自己还被押着。 梦域诏灵:等死吧 城下花朝:真是难伺候,自己说要改,改完要不满意,你还要我怎样……有话好说……别动手啊……啊啊疼疼疼……) 第六十七章程中趣事 既然已经找到真凶,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下来,也不忙着赶路,而是一路游山玩水似的颇有闲情逸致的慢慢向岐山走去。 然而事实的真相却是这样: 苏挽歌:“我恐高,我不想御剑” 不染:“你和师兄以前两人一起御剑不是好好的吗?” 苏挽歌:“可我现在更严重了” 不染:“欠揍吧你” 沈清寒:“不染,不可这样对师妹” 青繇:“我也不会御剑” 宁婴:“我也不会御剑” 不染:“那你们平时出门都是用走的吗?” 宁婴:“没有,王上有可以飞的轿子,而且他自己也可以飞” 不染:“那还等什么?用你们那顶轿子啊或者自己飞!” 青繇:“屁,你觉得一顶红色的轿子或一个人在天上飞合适吗?你不怕吓到人间那些胆小的人吗?” 不染:“你没有办法让人看不见那顶轿子或你吗?” 青繇:“有” 不染:“那不就得了” 青繇:“可我不想这样做” 不染:…… 然后五个人慢慢的走路去岐山了。 路过一个市镇,苏挽歌有点嘴馋,好久没见过香喷喷的饭菜了,甚是想念。 于是戳了戳她旁边的儿子,“阿婴,你想不想吃东西?” 宁婴看向她娘亲,本来想说不想的,但看到他娘亲一脸期待的表情实在不忍心说不想,就立即改了口,“娘亲,阿婴想吃” 苏挽歌甚是满意宁婴这个回答,笑吟吟的说道:“阿婴,快去跟你家王上说,他有钱” 宁婴果然屁颠屁颠的跑到青繇身边,在宁婴的软磨硬泡和强烈要求下,青繇果然带着他们去了当地最好的饭馆。 饭菜上好后,苏挽歌迫不及待的就上座了。捻了肥瘦适中的肉放到碗里,刨了几口白饭。 苏挽歌口齿不清的问道:“哎?师兄呢?” 不染舀了一碗鲜汤,喝了一口,头也不抬的答道:“师兄赶了几天的路,说要净净身便和人家要了一间房,过了这么久应该洗好了,你去叫叫吧” 苏挽歌点点头,又扒了几口饭才起身走出去。来到沈清寒沐浴的那间房外,苏挽歌忙着嚼嘴里的东西一时门也不敲就推门走了进去,正好撞上从屏风后走出的沈清寒。 素白的衣衫半挂在身上,下半身倒是被白色的裤子严实的包住了,往上就是一览无余精壮有型、线条分明的肌肉,透明的水珠从上面慢慢的滑过,周身似乎还有薄薄的水汽萦绕,一头青丝皆散开。 “噗” 苏挽歌嘴里没吃完的饭全部喷在了沈清寒身上,下一秒门苏挽歌已经闪到门外,门被猛的关上了,就传来苏挽歌快要断气的声音,“那个……师兄……吃……吃饭了……我先走了” 沈清寒无奈的弹了弹身上挂着的米饭,他算是白洗了,又重新走到屏风里,他的耳垂不受控制的浮上粉色。 苏挽歌逃似的回到吃饭的房间里,快速的坐到自己原先坐的地方。 不染看他一副见鬼的表情,疑惑的问道:“你是去叫鬼了还是去叫师兄?人呢?” 苏挽歌勉强的笑道:“师兄觉得还是没洗干净,又回去再洗了一遍” 青繇撇嘴,“他是要把自己送人煮了吃吗?洗那么干净干嘛?” 苏挽歌赶紧扒了几口饭,压压惊,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凑近旁边的青繇问道,“你以前叫青花?” “嗯”青繇挑了一口菜放入嘴中,不紧不慢的嚼着。 “那你后来为什么改名了?” “那个鬼会用自己的真名,要是干了点不得了事等着祖宗十八代都被挖出来吗?” 苏挽歌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不过青花这个名字倒让我想起一样东西”苏挽歌说道。 “什么?”青繇看向她。 “青花瓷” “那是什么?” “一个容器而已” 青繇突然凑近苏挽歌,低声说道,“我是攻,不做容器,只放在容器里” “噗” 苏挽歌嘴里的饭又全部喷了出来,满桌的菜皆遭殃。 不染黑了脸,“师妹,你干嘛?” 苏挽歌咳了几声,干笑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重新上一桌,我出钱” 不染鄙视,“拿着师兄的钱请客说你开钱,你真有脸” 苏挽歌笑道,“瞎说,懂不懂什么叫同甘共苦?” 叫小二撤了菜,重新换上新的一桌。 苏挽歌凑到青繇身边,唏嘘到:“你好邪恶” 青繇笑道:“彼此彼此” 苏挽歌:…… 谁和你彼此!! 苏挽歌扒了一口饭,又口齿不清的问道:“我怀疑你对我儿子别有用心?” “嗯,特别用心,我倒是很中意他”青繇跟聊家常话似的毫不掩饰都说了出来。 “噗” 苏挽歌嘴里的饭又一颗不剩喷了出来,刚刚上的菜又遭殃了。 不染彻底黑了脸,把手中的碗筷重重的摔在桌上,吼道:“你还吃不吃了?” 宁婴也很好奇,王上到底和娘亲说了什么,以至于娘亲如此激动。 苏挽歌没好气的剐了青繇一眼,这人净说些让她把持不住的话,害她连连失态。 忙对炸毛的不染尴尬的说道,“师兄,要不再重新换一桌?” “换什么换,不吃了”不染气愤的走了出去。 苏挽歌无辜的看向另两位,“要换吗?” 宁婴难得懂事的说道,“娘亲,不用了,反正也不是真的饿” 青繇这个罪魁祸首亦笑着点头。 沈清寒出来时看见四个人都出来了,没好意思看苏挽歌,就问不染,“吃好了?” 听见沈清寒的声音,苏挽歌脑中又浮现刚才沈清寒的样子,脸颊莫名其妙的燥起来。 不染没好气的答道,“吃好了,吃了两顿呢,可饱了” 其它人默不作声,苏挽歌尴尬的笑着。 沈清寒颔首,“嗯,那就上路吧” 出了饭楼,一行人不紧不慢的赶着路。 磨了将近半个月,这五个“急忙赶路”的人才来到岐山。 来到岐山,几个人轮番上阵几乎磨破了嘴皮子,才说服岐山的人相信梦域诏灵的话并同意让梦域诏灵施法还原案发现场。 以苏挽歌五人为首,后面浩浩荡荡的跟着一众岐山之人。光看这架势,还挺有气势的。 苏挽歌戳了戳青繇,问道:“这么多人你没问题吗?” 青繇笑得风轻云淡,“笑话,再来十倍的人都没有问题” 苏挽歌暗暗佩服:绝境鬼王就是绝境鬼王,气势与能力并重啊! 第六十八章死因 青花拿出那颗血红的珠子,握于掌心,冷声说道:“闭眼” 所有人都乖乖的闭上眼睛,青繇用力握着手中的红珠,红色瞬间将所有人拢在其中,如同有生命一般饶着所有人转。 本来众人眼前是漆黑无物,渐渐的眼前开始有了焦距,有了物像。 夜很黑,躲在暗处的树木不安的发出沙沙的声响。突然从最幽暗的深处传来均匀轻重的脚步声,一直响着,没有停息,声响渐渐由大变小,越来越远。 晚间邪祟,若它你越远,它发出的声音越大,它在警告你;若它离你越近,它发出的声音的声音越小,它要让你放松警惕然后至你于死地。 在屋内泄出的灯光的映照下,慢慢的浮现了一抹惨红,颜色越来越浓直到变成血红,灯光只照射出腰身,稍不注意会以为是块红布挂在那里。 那抹鲜红不见了,下一瞬出现的窗边,脸上的银白笑脸面具清清楚楚的显现出来,屋里面是正在阅文的吴冠天。 站在窗边的红衣倾世似乎在笑,不是面具在笑,而是面具下的脸在笑。 “吱” 吴冠天的房门突然开了,几缕冷风迫不及待的钻进来,轻轻的为吴冠天翻了几页书。 吴冠天皱眉,放下手里的书,走到门口处把门关上。一转身屋里刚才还亮着的灯突然灭了,屋内一片漆黑,静寂得可怕。 吴冠天警觉,低喝道:“谁?莫要装神弄鬼,不然别怪吴某不客气了” 吴冠天话音一落,屋内突然浮现红光,地面处红光最浓,越往上红光越淡,如血一般。 吴冠天明显气息有些不稳,气急败坏的吼道,“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回应吴冠天的是几声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在这不大的屋中,竟有空幽的回声。 在红色最浓的一个角落里,慢慢的浮现出一个人形,怀里有一团东西。 那缩在角落里的人慢慢的抬起了头,不是想象中骇人都面容,一张平平淡淡的瓜子脸,就是苍白得过分了点,眼里氲有泪花。 “吴郎,是我啊”那女鬼笑的凄美。 “怎么是你?”吴冠天的眼神开始冰裂,恐惧从这裂缝里涌出来。 这是他的妻子,与他诞有一儿,日子过得也算美满幸福。可他从小就胸怀大志,立志要做一个对世道有献的人,仙门便是他的首选之路。 可入仙门又岂是易事,钱便是第一位。可家中拮据,实在拿不出什么积蓄钱财,他便选了一个极端的方法,卖了他的妻子。 可他妻子自然是死活不愿,他软硬兼施哄她说等他飞黄腾达、扬名立万了他就回来找她,而且绝对不嫌弃她。 他妻子还是没有同意他,于是他半夜趁机偷偷的把他妻子捆了,卖给了附近一家大户,卖得钱不少,足够他上仙门了。 他很努力,很用功,每当他快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就会想起一直等他的妻儿,他也会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后来他真的飞黄腾达了,他成了岐山宗主,他满心欢喜的回去接母子俩,却听说他的妻儿在他离开后的第二年就死了。 他很难过,他帮他的妻儿建造了一座风光的墓穴,他每年都会来看他们,难道这还不够吗? “怎么不能是我了?你就如此的不想见到我吗?”那女鬼满目凄凉,口气里都是失望。 “没有,我每年都会去看你和儿子的”吴冠天理直气壮的说道。 “和他说那么多废话干嘛?不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负心汉罢了,直接上去取他狗命”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女鬼身边多了一道纤长的红色身影,比这满屋的红色还要红上几分。 吴冠天看见自己的妻子与别的男子一起,心中起了些怒火,“那是谁?你怎么能跟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红衣倾世低笑,毛骨悚然,“呵呵呵,现在知道自己是她的男人了?当初把她卖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记起你是她的男人?嗯?” 吴冠天一时被堵得无言。 红衣倾世低头看了一眼还在哭的女鬼,摇了摇头,“算了,你要是实在不忍心就让我来好了,反正这个人今天是必须死的” 红衣倾世一步一步的向吴冠天走去,吴冠天一直惊恐的向后退,一直退到墙边,“你……你是红衣倾世?你想干嘛?” 笑脸面俱下传来冰冷的声音,“恭喜你,回答正确,给你点奖励,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不要……不……要,放过我吧……我会给你们烧很多钱的”吴冠天恐惧到了极点,眼睛睁得老大,头发似乎全部竖了起来。 红衣倾世低低发笑,阴冷渗骨,“呵呵呵,真有意思,你觉得我差你那点纸钱?” 红衣倾世轻轻摆手,从吴冠天坐的地方缓缓的爬出一些胶状的红色,爬到了吴冠天的身上。吴冠天剧烈的挣扎,想要发出声音引来援救,可一张开嘴巴,那胶状物似的东西就钻到了他嘴里,让他发不出声音。 红色的胶状物一直顺着他爬,直到把他一个的包住,慢慢的等胶状物里的东西没了动静,彻底的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红色的胶状物才慢慢的化开,最后又钻到地里。 红衣倾世满意的看了看那具一动不动的尸体,从腰间拿出一块玉,随意的丢在了桌子上。那块玉正是苏挽歌不见的那一块。 回身看了哭哭啼啼的女鬼一眼,嫌弃的说了一句,“没用”,便走了。女鬼没有跟着他走,坐了好一会,才慢慢的淡开直到消失。 屋里的红色也渐渐腿了下来,无尽的黑色重新填满小屋。 眼前不再有物像,所有才慢慢睁开眼睛。便是此刻暖阳照在身上,却也半分暖意都没有。 想不到他们最尊敬的宗主竟是这样抛妻弃子的人,如此死法到也算还了那母子一个公道。 吴冠天的死因如此,岐山的人也不敢再缠着苏挽歌了。 出了岐山,宁婴气愤的说道:“这吴宗主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想不到竟这般的人面兽心” 苏挽歌接道:“所以说人心隔肚皮啊!”,言尽还别有深意的看了青繇一眼,看得青繇毛骨悚然。 宁婴没有发现这个细节,只是赞同他娘亲的话,“对对对” 不染叹了一口气,“呼,好歹是找到真凶了,至于要不要报仇,就是岐山的事了。我得回去好好休整一番” 苏挽歌亦点头同意,最近真是把她弄得心力交瘁!她得回去好好调整一下这快要崩溃的心态。 五人小聚一餐,便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了。 第六十九章软声撒娇要亲亲 苏挽歌回到峰中便歇下了,昏天暗地的躺到了人定时分。 从床上坐起来,苏挽歌双目无神的小坐片刻,突然瞥见了自己放在床头的钱袋,银白的细线勾勒出精美的花纹,很是素雅。 这是她从沈清寒那里顺来的,她寻思着到底要不要送回去。最后还是决定送回去,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坦荡荡、有借有还的人。 夜有些深了,苏挽歌有些犹豫:我一个女人半夜的去一个男子的住处影响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孤男寡女的!可我都到修雅的半山腰了,现在折回去是不是有点“半途而废”的感觉?算了,免得下次还要辛辛苦苦的爬,还是现在赶紧拿去给他吧。 不多时,苏挽歌已经到了沈清寒的居所外,推开外门走到院中,只有主卧亮着灯。 苏挽歌走向主卧,敲了敲门,轻轻喊道:“师兄?在吗?” 里面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沈清寒痛苦的呻吟声。 苏挽歌傻眼了:搞什么?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来着?记起来了,望日。 苏挽歌:…… 算了,看他对我还不错的份上帮帮他吧! 苏挽歌破门而入,就看到了半躺在地上的沈清寒,衣衫微乱的半敞着,露出白嫩紧致的肌肤,上面有几道不断流血的伤痕。苏挽歌俏脸红了又白,他平时就是这样缓解狂变之疾的吗? 赶紧移开目光,身手敏捷的闪到沈清寒的床边,手上一滑触动那个机关,不远处的墙上缓缓打开了一个凿洞,酒香溢满开来。 沈清寒酒力不佳,醉后发生的事情他记不起来。为了避免像上次的尴尬,苏挽歌只能……灌醉他了。 觉察到有人进入他的领地,沈清寒立即警觉起来,快速从半躺的姿势变换成站着,下一瞬就来到了苏挽歌身后。 沈清寒伸手扣住苏挽歌的手腕,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向后扭去。 苏挽歌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亲娘嘞,手要断了!!手要断了!!! 苏挽歌瞬速旋身,缓解了手臂扭曲的痛,同时修长的腿抬起一扫用力的砸在沈清寒的腰上。沈清寒微晃一瞬,另一只手快速扼住苏挽歌那条腿,向后用力一摔。 苏挽歌掌重用力,狠狠的给沈清寒扭着她的手的那只肩膀一劈,震得沈清寒肌肉一麻,放开了她的手。觉察到沈清寒要把她丢在地上的意图,苏挽歌双手用力狠命的缠上沈清寒的脖子,同上另一条腿也缠上沈清寒的腰身,紧紧的夹住沈清寒。 沈清寒发现甩不开她,伸手掐住苏挽歌的双肩窝头,瞬间酸麻感袭来,苏挽歌紧紧扣住沈清寒的双手有些无力。沈清寒手中用力将苏挽歌向空中扔去,苏挽歌的手紧紧的拽着沈清寒的衣料,裙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白痕。旋到沈清寒的身后,苏挽歌看准时机正准备给沈清寒的后背来一脚。 苏挽歌还没碰到他,伸出的脚就被他用力的箍住,一阵天翻地转苏挽歌就被甩了出去,狠狠的砸在墙上,疼得她觉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感受到自己身后的墙缺了一块,苏挽歌赶紧转身,发现正是藏酒的地方。 这一摔,还摔对了地方啊。 快速拿出一瓶,掀开酒盖,仰头灌了满满的一口,含在嘴里。 正巧沈清寒也向她走来,苏挽歌心道一声“对不住了”就闭眼冲了过去,直接撞在沈清寒身上。 沈清寒本来就意识不清,也没想到苏挽歌会这样一撞,加上失了些血有些乏力,就倒在了地上。 苏挽歌赶紧骑到他身上,低头吻上沈清寒的唇,将嘴里的酒全部渡了进去。 沈清寒艰难的吞咽几口,眉头却解开了些,苏挽歌想着应该是精阴之气进入让他好受了些。突然沈清寒大手一伸,压在了苏挽歌的头上,苏挽歌被迫与沈清寒吻得更深。 沈清寒腰身一挺,右手用力,两人的位置就被换了过来,变成了苏挽歌在下,沈清寒在上。 沈清寒低头密密麻麻的啃咬着苏挽歌的双唇,几经辗转,似乎氲了多少浓情蜜意。 慢慢的,沈清寒亲吻的动作轻了些,像在浅尝。苏挽歌试着推开沈清寒,却怎么也推不开,认命的给沈清寒细细的吻着。 过了好一会,沈清寒的狂变之疾似乎慢慢的缓解了,靠在苏挽歌的肩膀上没有再动,好像睡着了。 苏挽歌用力一推,推开了靠在她身上的沈清寒,站了起来,拿了那瓶酒走回沈清寒身边。以防万一,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灌沈清寒一些酒。自己喝了一口,低头压到沈清寒的红润的唇上。 喂了一半,苏挽歌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沈清寒现在又不会反抗,她为什么还要用嘴灌???直接倒进去不就得了。 刚想从沈清寒身上起来,沈清寒觉察到她这个意图,突然抱住她,一只手压在苏挽歌的头上,又开始轻柔的亲吻起来。 过了一会,沈清寒才睁开眼睛,里面有水光流转,在灯火的照耀下,亮亮的,很好看。 两人挨得很近,睫毛几乎贴在一起。看见他睁开眼睛,苏挽歌没来由的有些慌,脸上也悄悄的爬上几抹红。 沈清寒很仔细的看着她,眼神一寸都没有离开过她,突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心满意足的抱着她轻轻的说道,“是挽挽啊,真好” 苏挽歌被沈清寒突如其来的一句砸得有些头晕,想着沈清寒应该是醉了,不然不会叫她“挽挽”的。苏挽歌尽量口气平稳的说道,“地上凉,我们先起来” 没想到沈清寒抱得更紧了,拒绝道:“不要,我要抱着挽挽” “可是地上凉啊,我们先起来”苏挽歌哄道。 沈清寒还是不愿意,摇了摇头。 “那要怎样才起来啊?”苏挽歌无奈的问道。 “要挽挽亲亲才起来”沈清寒突然撒起娇来,声音软软的。 苏挽歌快喷鼻血了,沈清寒这个样子真的好犯规啊! 苏挽歌心一横,算了,亲就亲吧,反正她的贞操已经掉了一地了! 闭眼低头往沈清寒的脸上亲去,沈清寒突然微微侧头,苏挽歌不偏不倚的亲到了沈清寒的唇上。猛的睁开眼睛,撞上沈清寒笑吟吟的眼睛,苏挽歌的心跳一时飙到最高值。 赶紧站了起来,干咳几声,企图掩盖自己这副样子。沈清寒也站了起来,衣服染了血,他划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就是看着有些恐怖。 第七十章酒后真言长情相随 沈清寒这伤势虽然不会死,但苏挽歌想着还是应该给他清理一下伤口,就转身出去准备端点热水来。 发现苏挽歌要走,立即伸手拽住她的衣袖,面上一本正经,口气却满是委屈,“挽挽要走了吗?” 苏挽歌无奈的转过身来,哄孩子似的柔声说道,“不走,我出去端点水来给你擦擦身,顺便清洗一下你的伤口” 沈清寒明显只听到了“不走”和“擦身”这两个字,还是拉着苏挽歌的衣袖,笑吟吟的说道:“擦身完是不是就要睡觉了?” 苏挽歌想了一下,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就答道,“对啊,所以现在要放开我,我才能去端水给你洗白白然后睡觉觉” “唔,那挽挽要和我一起睡吗?”沈清寒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苏挽歌一口气没吸上来,赶紧深呼吸几下,大声的说道:“谁要和你一起睡!” 沈清寒听完,一脸不高兴,将苏挽歌的衣袖撰得更紧了。 苏挽歌拉了几下没成功,气急败坏道:“睡睡睡,和你一起睡,可以放开了吗?” 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沈清寒才称心如意的放开,口吻颇为愉悦的说道:“我和挽挽一起去洗白白” 苏挽歌:…… 谁要和你洗白白?一天天的净曲解她的意思!! 苏挽歌和沈清寒去了灶房,发现没有热水,只能自己动手烧了。 忙活了半天,才将火烧上,放了水进去,坐到一边干等着,沈清寒也坐到她身边把玩起她的头发。 水终于热了,苏挽歌舀了一盆准备端到沈清寒的卧室里,这样弄好后也可以换身衣服。 沈清寒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盆,“我来” 苏挽歌乐得轻松,也就给他了。跟在他后面,看他脚步稳健,一点都没有醉酒的样子,苏挽留赞叹,真是强大的定力。 到了屋里,沈清寒来到屋里,将水放下,然后似乎满心欢喜的坐到了床上。 苏挽歌脸部肌肉忍不住抽了抽,问道:“师兄,你醉了吗?” 沈清寒摇了摇头。 苏挽歌走向门外,“师兄没醉的话就自己来吧” 沈清寒一瞬之间就闪到了苏挽歌身后,拉住她的衣袖,“醉了” 苏挽歌:…… 只好认命的转回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我帮你” 将白帕放入水中,揉了揉,拧干水来到沈清寒那里,低声道:“可能会疼,你忍着点” 沈清寒乖乖的点点头。 苏挽留轻轻的擦着伤口周围的血,沈清寒却皱起了眉头,轻轻哼道,“疼” 沈清寒的疼一般有三种情况,遇上打架的时候就是断了一只手也说没事,在平时就是一般的疼,这种情况下就是疼得厉害。 苏挽歌手上的动作更加温柔了一些,问道,“很疼吗?” “很疼” “可我都没碰到伤口啊” “周围的肉也疼” 苏挽歌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我尽量轻点” 苏挽歌将染血的帕子放在水里,洗了洗拧干水又拿了出来。 有一道划痕比较深,一直延续到衣里,不太好清理,苏挽歌便道:“师兄,你把衣服再敞开一些” “好”沈清寒乖乖的答道。 然后他把上半身的衣服全脱了,露出紧实精壮的肌肉,散发着致命的魅力。 苏挽歌傻眼了,赶忙闭上眼睛,口气有些不稳的说道:“你……你……穿上……谁让你脱完的!” 还好沈清寒遇到的是像她这样“善良正直”的人,不然他可能已经被人蹂躏几百遍了。 “挽挽不喜欢这样吗?”沈清寒疑惑的问道。 苏挽歌是喜欢看帅哥,但她真的不敢喜欢看沈清寒!人家是有主的!抢别人的男人事她做不来! “不喜欢”苏挽歌干脆的答道。 “好吧”沈清寒说道。 过了一阵,苏挽歌问,“穿好了吗?” “好了” 苏挽歌睁眼,肾上腺激素又飙升了。 这是哪门子的穿好?他就是往自己的背盖了点布料。 苏挽歌红着一张脸帮他将衣服穿好,才继续帮他处理伤口。 清洗好后,涂上元清膏便是大功告成了。苏挽歌想着应该也不用什么纱布包着,透气才是好得最快的法子,又去沈清寒的柜子里翻了一件衣服让他换下。 沈清寒穿好衣服后,看着背对着他的苏挽歌雀跃的问道,“可以睡觉了吗?” 苏挽歌转过来点点头,“嗯,可以了” 沈清寒躺了上去,挪到最里面,拍了拍他空出来的地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苏挽歌:…… 这是要干什么? 苏挽歌问道,“怎么了?” “挽挽不是答应要一起睡吗?” 苏挽歌:…… 要不把他灌酒灌倒昏睡过去吧,这样他就不能再继续造孽了! 苏挽歌笑道,“不急,不如我们做一点风雅的事吧?” “要做什么?”沈清寒坐了起来。 苏挽歌走过去拿了一瓶桃花酿和两个杯子,慢慢的走到桌边。 “月下饮酒如何?”苏挽歌挑眉。 沈清寒从床上下来走到桌边,坐下,定定的看着她,“这东西很辣,不好喝” “可我喜欢喝,你也不喜欢喝吗?”苏挽歌说道。说完这句话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未免太过自恋,为什么她喜欢别人就要喜欢? 沈清寒却是很认真的想了想苏挽歌这句话,“挽挽喜欢的话,那我也喜欢” 听到沈清寒这句话,苏挽歌不免有些悸动。这话真是好暧昧! 苏挽歌倒了一杯,递给他。他接过就默默的喝了下去,表情却是淡淡的,如饮了清水一般。 苏挽歌饮了一口,觉得这桃花酿的年头似乎比青竹吟还要久远些,便随意的问道,“师兄怎么会藏有青竹吟?师兄不是喜欢桃花酿吗?” 沈清寒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有些黯淡,缓缓答道,“挽挽喜欢,就收了几瓶青竹吟。我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喝桃花酿,那是小姐喜欢的酒” “小姐是谁?”苏挽歌有些好奇。 沈清寒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将酒一饮而尽,没有回答。 苏挽歌觉察到他不喜这个话题,便换了个话题,“我喝着这酒的年份倒是很足,师兄放了多少年了?” 沈清寒染了酒的嗓音低沉磁性,很是好听,“桃花酿放得太久了,有些记不清了。青竹吟的话,你走了多久便是放了多久” 苏挽歌握着酒杯的手一顿,神情极不自然的喝尽一杯酒。 两人没再说话,你一杯我一杯默默的喝完了一瓶酒。 苏挽歌不傻,有些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想着实在不大可能,她就懒得废那份心思去想。她从前没有经历过感情,来到这里也没有。可生活颠肺流离,磕磕绊绊中也给了她很多东西。感情这种事,除了两情相悦都是痴心妄想。 人说,酒后吐真言,那沈清寒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可以相信吗? 第七十一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苏挽歌偷偷的看了眼沈清寒,发现他除了耳垂红得快要滴血,其他一切都表现得极其正常,半分要醉倒的意思都没有。 苏挽歌试探的问了一句,“师兄,可要寝了?” 沈清寒点点头,倒是自觉的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低腰拉着她衣袖就往床边走。 苏挽歌:…… 刚才两人打得已经够狠了,加上他身上又有伤,她实在对他下不了手了。暂且先依着他些吧,待会偷偷走掉便是。 沈清寒让她睡在里面,苏挽歌红着一张脸慢吞吞的挪到里面,眼神飘忽的看向他。 沈清寒没有立即上床,而是将床帐放好,突然用力一扯,把床帐上的一条挂绳扯了下来,才有些不好意思的钻到床帐里,耳朵上的红倒是匀了一些在脸上。 苏挽歌心道:现在知道害羞了! 沈清寒坐到床上,表情正经得一塌糊涂,拉过苏挽歌的双手,将自己刚才扯下的挂绳细细的绑在苏挽歌纤细的手腕上。 苏挽歌:…… 没事,随他,反正她有一百种方法挣脱。 沈清寒低低的说着,“挽挽总是到处跑,我要绑住你,让你只能在我身边” 苏挽歌听得一阵脸红,这人醉了净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绑好了,又把挂绳剩下的一端拴在床头,才心满意足的躺下,伸手向床帐外一挥,燃着的灯灭了,屋内一片漆黑,只余两人细碎的呼吸声。 苏挽歌:…… 没事,什么大风大浪她没有见过! 沈清寒侧过身说道,“挽挽会趁我睡着了走掉吗?” 苏挽歌在心中无奈道:我要是不走,以后我俩可能都不用再见了!没那张厚脸!再者,你都把我绑成这样了,怎么还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不走” “我不相信” “那你怎样才相信?” “你先睡着” “我已经睡着了” “那你为何还再言语?” “……” “挽挽?” “……” “你睡着了吗?” “嗯” 沈清寒伸手在苏挽歌额间轻轻一压,苏挽歌一时觉得困顿袭来,昏睡了过去。昏睡前一秒苏挽歌心中无限凉凉:算……你狠。 觉察到苏挽歌确实睡着了,沈清寒才平躺回去,规规矩矩的睡着。 两人便这样过了一晚。 大约日始的时辰,苏挽歌悠悠才转醒,睁眼天色尚有些黑。苏挽歌用嘴费力的咬开绑着她的绳子,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轻轻的推开门做贼似的走出沈清寒的寒枫居。 沈清寒昨夜喝的酒实在大大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一直睡到了日中时分才有醒来的势头。 艰难的睁开酸涩的眼睛,脑袋疼得难受,有些费力的坐了起来,沈清寒揉了揉太阳穴。 掀开床帐走了出来,看见地上躺着一个酒瓶,桌子上也摆了一个酒瓶,还有两个杯子。 沈清寒疑惑:自己这么难受是因为喝酒了?两个杯子是有人和他一起喝? 看了看自己,发现连衣服都换了,感觉胸口有些疼,扒开一看,有几道刺目的伤痕,不过却是上了药。 想来昨日正逢望日,自己的那狂变之疾又发作了,应是自己割伤的了。 沈清寒心道:衣服兴许是自己换的吧,药膏可能也是自己涂的,定是自己喝了酒忘记了而已。对,便是这样。 推开门走了出去,烈眼刺眼极了,半眯着眼睛好一会才适应。稍作洗漱,便去看看练功的弟子,随便指点几下,便打算回去了。 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向他走来的徒弟季绯月。 沈清寒对这个倒是徒弟颇为满意,不过一百多年的时间,这位徒弟已经修到了金丹,炼丹方面亦是有造诣,已是中级炼丹师。苏挽歌的眼光确实不错。 季绯月唤了一声“师尊” 沈清寒微微点头便直接走了,季绯月却问了一句,“师尊,昨夜苏师姑来找你是何时走的啊?我未曾见她离去” 沈清寒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苏师姑昨夜来过?” “来过啊,师尊没见到吗?” 沈清寒突然像触电了一般,也没回答季绯月的话,手脚僵硬的走开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记不起来! 过了几天,沈清寒闲来无事便在书房中整理书籍来。季绯月端着一盘茶水走了进来,看见沈清寒忙活便问了一句,“师尊,可用我帮忙?” 沈清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帮我把你脚边的那堆书理一下放在书柜里” “好” 季绯月翻着翻着,从里面掉出一张纸条,拿起来看了看,神色不由一惊。 这是她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的字! 她脚步有些不稳的跑到沈清寒那里,口气急切的问道:“师尊,这是谁给你的?” 沈清寒皱眉,赶紧夺了过来,放好。 “你问这个做甚?” “师尊,你一定要告诉我这是谁写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季绯月语气更加急切,表情有些紧张。 “那是一句话吗?”沈清寒问道。 “是,师尊能告诉是谁吗?”师尊一直不告诉她是谁,让她越来越急,她都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什么意思?”沈清寒又问,好似半点看不到季绯月着急的模样。 “诗意一些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思,现在师尊能告诉是谁了吗?” 沈清寒听完,大脑都停顿了一瞬间,然后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看着师尊这副模样,季绯月连着急都忘记了,无奈的喊道:“师尊能先告诉我是谁吗?” 沈清寒连剑都没有用直接以法力飞往云清峰。 苏挽歌……你一百年前也喜欢我了吗? 来到苏挽歌的留兰居沈清寒没有找到苏挽歌,问了她的徒弟,说是苏挽歌早间同一头驴和一条狼出去了。 沈清寒回去了一趟,再来时苏挽歌还是没有回来。他便在苏挽歌的留兰居中随意走着,走着走着便来到了那一方小池塘。 水不是很清,但也可透出水底满是青苔的石头。池子周围都长了草,有一颗碧翠的柳树满是生机的随风摇弋,有几支细柳垂到水面上,划起涟漪。池中还落了几朵莲,白的,粉的,那十几条黑溜溜的草鱼便一直围着转,很是欢快。 细风轻轻的吹动他的发丝,素白的衣衫也飘逸轻动,俊美的容颜上有着淡淡却难以掩盖的欣喜。 像庄周梦蝶,以为是空梦,却发现是恩赐,可握于手中,可放于心间,可拥入怀里,可白头偕老。 第七十二章花开满山三千情丝尔可愿 苏挽歌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就感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在她脸上蹭来蹭去,让她不能好好睡觉。 苏挽歌推开那个毛茸茸的头,鼻音浓重的说道:“北大,你起开,不要来烦我,我还要睡” 被苏挽歌推开,北大又重新不依不饶的缠上来,一直用自己的头拱着苏挽歌的头。苏挽歌无奈的坐了起来,半眯着眼睛揉了揉它的头,见它还摇起了尾巴,苏挽歌笑道:“你是狼耶,怎么活成了狗的样子?” 北大只惦记被摸得舒服,尾巴是摇得越来越起劲,都快摇凸了。 苏挽歌下了床洗漱好之后便拿了自己原先那顶斗笠,戴在了头上。虽说是缺了一块,好在斗笠上的纱布够长,倒也无伤大雅。 看这艳阳天万里无云,蓝得跟被水泡过似的,不出游一趟倒是浪费了这大好的时光。趁着今日偷偷去沈清寒那片樱花林看看,品品这古人风花雪月的雅趣。 苏挽歌走了几步,发现北大咬着清华的绳跟在她后面,她问道:“你们也要去?” 北大欢快的摇着尾巴,好像在回答苏挽歌。 苏挽歌从北大嘴中拉过清华的绳子,“好吧,便带着你们一起去,反正我一人去也怪无聊的” 天气有些热,到了沈清寒那片樱花林时苏挽歌额间出了些汗,背上也渗出些。 喘了几口气,苏挽歌才细细的看着这满山的樱花。樱花开得很好,如红霞云一般,粉红的一片连着一片,镶嵌着些绿,很好看。 北大那头狼瞬间蹿得没来影,清华明显对美景不在意,低头吃起了旁边的嫩草。 苏挽歌走了进去,满怀清香,满目灼华,真是让人赏心悦目啊!这样的地方不让人来,倒是可惜了。 苏挽歌刚刚进去,就被樱花树上闪亮的东西晃了晃眼睛。苏挽歌有些好奇,走近一看发现是一块琉璃牌,被一根系着红绳挂着树上,便取下来看了看。 苏城陌上灯华起, 晚风清浮半涟漪。 歌散四方蕴离欢, 吾梦独寻江中影。 喜捻落花怅孤注, 尔来不过浮梦生。 这首诗初看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若你顺着首字读下来,便能发现其中含义。 苏挽歌,吾喜尔。 苏挽歌有些不敢相信,将琉璃牌挂上去。去了下一棵樱花树那里,上面亦有一块琉璃牌,苏挽歌小心的取了下来。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最后落笔一个挽。 将琉璃牌挂了上去,苏挽歌又去到下一棵那里取下一块琉璃牌。 世不遇尔,生无可喜。 世不逢尔,生有何感。 世人薄凉,好在世中有尔。 又一张:心中藏之,不愿忘之。 挽。 第五张:念你,千千万万遍,遍遍悦心。 挽。 第六张:于你,只相濡以沫,不相忘于江湖。 挽。 第七张:尔若入吾梦,吾便,此生不再醒。 挽。 第八张: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 挽。 第九张:人世间有百媚千红,唯独你是我情之所钟。 挽。 …… 最后一张琉璃牌,上面写着: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挽。 苏挽歌将所有的琉璃牌一一的看了过来,抬头时日头已经偏到西山了,洋洋洒洒的黄辉映在灼灼的樱花上,像极了饶在落阳旁边的云彩,美得快要散去。 苏挽歌无力的靠在一棵樱花树下,几瓣粉色慢慢的落在她身上,天边的暖黄照得她如渡了金光一样。 苏挽歌眼中情绪汹涌,欣愉有之,不安有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她何尝又不是时时记挂与心,可她也只敢藏于心。 现在这般,她反而不知道要怎么做了。惜命如她,若沈清寒是劫,她是否要不闻不问的渡! 是去告诉沈清寒,和他说,我看到了,我愿意。 还是装作没看见,像从前一样。 北大沾了满身的樱花跑到她身边,一直蹭着她的手。顺了顺北大的毛,苏挽歌有些踉跄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出这片樱花林。 回到峰中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留兰居里黑灯瞎火的,冷冷清清。 以前有清贺在,倒也有个人点灯等她回来。如今倒是落得孤寡一人,清寥得很。 突然眼前多了一个黑影,“怎么现在才回来?” 苏挽歌的心脏似乎停顿了一瞬间,缓了半天才强压下感情汹涌,淡淡的说道:“去远山赏景,贪恋美景,便回来晚了”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沈清寒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这暗夜中慢慢传开。 苏挽歌眼神闪了闪,拒绝道:“今日有些乏了,明日吧” 沈清寒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苏挽歌越过他走了进去,脚步声慢慢的远去。沈清寒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被这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磨碎。面上淡淡,似乎无悲无喜,心里却疼得要命。 失落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腿像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走得格外沉重。 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握着他的手,“去哪?” 这突然的变故让沈清寒欢喜得话都忘记说了,一时只顾呆呆的站着了。 苏挽歌似水如歌的声音再次传来,“不是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不去了吗?” 沈清寒回握住苏挽歌的冰凉的手,坚定的说道:“去” 自苏挽歌中了暗毒以后,手脚便终日冰凉,未曾暖热过。他生性炽热,若她愿意,今后,便让他为她暖一暖冰凉的身体和她的余生。 毕竟,这是他深爱的师妹,苏挽歌。 毕竟,这是他放在心尖的公主,南宫晚。 苏挽歌以为沈清寒要带她去什么地方,最后竟是来到了沈清寒的寒枫居。 沈清寒来到他的床边,滑动那颗滚珠,滑到最底。 上次苏挽歌误入的那道石门慢慢的打开了,从里面透出星星点点的亮光。 沈清寒看向苏挽歌,扬起一个笑,满是温柔,让苏挽歌想起了一个词……温润如玉。 走过去,牵起苏挽歌的手,两人一起入了那道石门。 苏挽歌才发现,先前自己见到的如同繁星的亮点竟是这些不计其数的夜明珠。 越往里面走,空间越大,夜明珠也越多,真如满天繁星一样。 沈清寒停了下来,拉着苏挽歌的手好似冒了些薄汗,却不愿意放手。 沈清寒很高,苏挽歌抬头看他,眼里装了夜明珠星星点点的光,此时眼眸中也如藏了星辰大海一般,亮闪闪的,“师兄,是要看这个吗?” 沈清寒低头对上苏挽歌的眼,脸颊悄悄的红了,“嗯,是看这个,也不是看这个” 第七十三章为一人燃灯千盏明画千幅 沈清寒打了一个响指,在空旷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响指落下,响起清柔如水的乐声,好似将两人包裹在其中。每落下一个音节,便有一盏明灯燃起,便有一幅画被照亮。 等到所有的明灯都燃亮了,连成一个闪闪发光的句子。 “风光无限是你,避世隐俗也是你。浮生若梦,浮华万千,我只中意你” 苏挽歌眼眶突然有些湿润,虽说很感动,但也不至于失态。顺着灯火走了下去,灯下被照亮的画栩栩如生,看得出来作画之人是何等的用心,是何等的细致。 画上都是她的模样,有她笑的样子,有她皱眉的样子,有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有她站着的样子,有她坐着喝茶的样子,有她所有的样子。 有些画挂得太高了,她看不到,却也能体会沈清寒细致柔软用情至深的心。 她转过身,发现沈清寒一直站在离她不远的身后。看见苏挽歌走过来,沈清寒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磕磕绊绊的开口,“师……妹……我自作主张喜欢你,经年不退,若你不介意,我还想继续喜欢你很多年” 苏挽歌走到他身边,轻轻的抱住他,“好巧,我也自作主张喜欢你很多年,也经年不退,若是你愿意,我们倒可以一直互相喜欢下去” 苏挽歌话音未落,沈清寒就抬手抱住她,很紧。有些难以压抑的欣愉和激动,身体微微的颤抖,“好” 两人安安静静的坐在石阶上,看着不断燃烧的明灯,看着不断闪耀的“繁星”。苏挽歌歪头问沈清寒,“这些画你画了多久?” “自你云游那日起开始画的,一日一幅。你回来之后就不怎么动笔了。”沈清寒淡淡的答着。 苏挽歌沉默了。 她离开了将近有一百年,一年有三百六十多天,一百年里有三千六百多天,他就画了三千六百多幅画吗?那后山三千樱花也是他一日一日去种的吗?他就是这样度过了一百年吗? 苏挽歌握住沈清寒的手,脑袋靠在了他的肩头,没有说话。 若沈清寒真的是她的死劫,她也认了。 沈清寒抬起一只手,甚是轻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满眼里都是柔意。 早间苏挽歌从留兰居里走出来,就看见屋外站了一众弟子,满脸兴奋期待的表情。 苏挽歌清咳一声,“咳,不去练功来师尊这里做甚?” 有一个弟子开了口,“师尊你是不是和沈师叔在一起了?” 苏挽歌差点站不稳,面色有些红,“你听谁说的?” 几个弟子一起答道,“我们昨日见沈师叔等了你一天,师尊回来后两人又一起离开了,师尊大半夜才回来,还是沈师叔送回来的,所以我们就怀疑师尊和沈师叔有……情况” “是倒是这么一回事”苏挽歌轻轻说道。 苏挽歌的弟子更加激动了,赶紧问道:“师尊真的和沈师叔在一起了?” 苏挽歌觉得这件事倒不用躲躲藏藏的,便大方的承认了,不过终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摆出严师的模样,表情冷淡的道:“嗯,快去练功了,再在自己和我磨嘴皮子,我让你们环山跑一百圈” 有几个胆子大的弟子又说道:“师尊,你和我们说说……” “五百圈”苏挽歌淡淡的出口。 “师尊……我们错了”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弟子突然鬼哭狼嚎起来。 “快去,我亲自数”苏挽歌毫不留情的说道。 一众弟子步再好说什么,一个推一个的跑了出去,开始环山跑。 苏挽歌抬了个板凳出来,老神在在的坐在上面,手中摇着一把墨荷图折扇,好不惬意。 突然一片阴凉遮住了她,有人抬了一把伞来到她身边。苏挽歌抬头就看见了一脸笑意的沈清寒,低头看着她。 苏挽歌突然被这样看着,不免有些害羞,便低头看向脚下。突然听见那些被苏挽歌罚跑的弟子发出爽朗又有些挪愉的笑声,苏挽歌抬脸冷声道:“六百圈” 那些刚才还一脸看好戏的弟子瞬间叫苦连天起来,满脸痛苦不敢再笑的继续跑着。 “为何要如此罚他们?”沈清寒问道。 “为幼不敬,该罚”苏挽歌道。 沈清寒轻笑,比这绚阳还要耀目几分。 沈清寒也进屋搬来一把椅子,坐到苏挽歌身边,共用一伞,颇有相依相偎的感觉。 “你今日怎么有闲情到我这里来?”苏挽歌躺得舒服,懒洋洋的问沈清寒。 “我以前不也经常来吗?” 苏挽歌心道:好像是这样。 “师兄,我以后叫你什么好呢?是叫清寒好呢,还是叫沈哥哥好呢,或是叫清清,寒寒?”苏挽歌突然起了点兴趣想调戏一下沈清寒这个正经人。 沈清寒被她这几声叫得微微红了耳垂,面色有些不自然的羞涩,“叫师兄就好了” 苏挽歌轻笑,“不行,我要叫沈哥哥” 沈清寒的耳垂更红了,苏挽歌却笑得更开心了。原著中的沈清寒可是个情圣级别的人,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怎么到了她这里就纯情的不成样子。 突然听到脚步声,苏挽歌和沈清寒循声望去,就看到了渊远,不染和秋善三人走来。可这一脸来喝喜酒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苏挽歌冲他们摇摇手中的折扇,站了起来,“师兄师姐,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和沈师兄情投意合在一起了,便来看看是不是真的这么一回事”不染一脸笑意的说道。 苏挽歌:…… 怎么传得这么快??? 沈清寒悄悄的拉起的苏挽歌的手,表明他们的确是在一起了。 三人见此,相视一笑,皆会意。 然后一人搬来一把椅子,坐成一排,要是再一点瓜子嗑,都要成家庭聚会的样子了。 渊远看苏挽歌的弟子在山路上忙活的跑着,便问道:“他们这是在干嘛?” 苏挽歌笑道,“哦,我这些弟子说近日感觉到身体不大舒服,我便让他们跑跑以强身健体” 渊远赞赏的看了苏挽歌一眼,“你倒是会为弟子着想” “古人曰‘一人为师,终生为父’,我自然也是心疼这些孩子的” 要是苏挽歌的弟子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哭着喊着告诉渊远师叔,他们师尊是骗人的,事实的真相才不是这样。 苏挽歌进屋端了点茶水出来,顺便还拿了一袋瓜子。 然后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的仙门五峰峰主居然悠闲的晒着太阳慢慢的嗑起瓜子来,真是人间一大奇景。 第七十四章新娘屠案的真凶渐现 渊远一边嗑瓜子一边道:“师弟,你和师妹准备什么时候成婚啊?” 听到掌门师兄这一句,苏挽歌嘴里的瓜子的瞬间喷了出来,缓了几下才说道,“掌门师兄,你在说什么啊?还早呢” 渊远继续道:“还早吗?师妹没有云游之前不是已经和师弟暗送秋波了?” 秋善和不染听了皆低低发笑。 苏挽歌:…… 什么叫暗送秋波?这成语用得真是错得一塌糊涂!! “掌门师兄你在说什么啊!哪里有暗送秋波这种事?”苏挽歌强装淡定的辩解。 “我看就是,苏挽歌那会三天两头的就往修雅跑,说没有点猫腻还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不染嗑瓜子嗑得有些咸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满脸调笑。 “我那叫促进同门情谊,努力做好相亲相爱的模范师兄师妹” “掌门师兄事务繁多没有时间你不好打扰还说得通,那咋不见你来找我或者来找秋善师姐?怎么就只顾着往修雅跑了?” “这不是修雅离云清近一些吗?我当然是会多往修雅跑一些了” 不染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就是近也不至于天天跑啊?” “我这不是说了嘛,促进同门情谊” 秋善接道:“师妹倒高明,将同门情谊升华到了郎情妾意” 三人哄笑,沈清寒也不好意思的抿唇笑着。 苏挽歌:…… 好,你们赢了,我当初就是抱着目的去的行了吗!!不过真的不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苏挽歌看了沈清寒一眼,发现他还在笑,便掐了他一把,“笑什么?” 沈清寒赶紧敛去笑意,一本正经的说道:“就是觉得你可爱” 苏挽歌翻了一个白眼,转过头来看她三位师兄师姐,发现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的看着远处跑得半死的云清峰徒弟,一副避嫌的样子。 苏挽歌默默的喝了几口茶,强行忽略这种奇怪的气氛。 一番玩笑过后,五位峰主才正常了些,开始谈起正事来。 渊远问道:“沈师弟,你们之前查的新娘惨案可有线索,民间因为这惨案闹了些恐慌,师兄希望能赶快解决” 沈清寒表情基本是单一的,渊远这么一问,沈清寒的脸色立即就严肃起来,“线索不太多,不太好查。如今只能走‘含英咀华,寻幽探微’的路子了” 四位峰主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示意沈清寒继续说下去。 沈清寒微抿了一口茶才道:“与新娘屠案最有关联的便是桃花台命案,发生的时间一致,惨死的人情况相同,便只可能是同一人所为。桃花台命案死的四个人皆姓沈名清寒,这死的四个人家住地方不同,年龄不同,只有名字相同,说明犯案的人极有可能与一个名为沈清寒的人有仇” 顿了顿,又道:“人死于非命,有两种主要的归宿,一是化为鬼,二是成为怨。桃花台命案死者皆为吊死,吊死者多为怨,而怨又分七等,而前三等对杀死他的人仍怀畏惧之心,在遇到杀死他们的人时一般会逃走。而那日师妹和不染师弟先去了桃花台,他们俩在桃花台四周布置灵阵时没有发现任何怨气,说明那里的东西已经跑了。半夜又有游尸袭来,这些游尸多半也是那受凶手所控” 怨分七等,分别为怨气,怨尸,怨灵,怨阴,怨煞,怨阡,怨天。怨气是最低级的,基本没有攻击力;怨尸则终年守在身死之地,偶尔化出死时的模样吓人;怨灵有灵智,可以依自己的想法恐吓或残害人,可一年害一人;怨阴的阴气极重,可一月害一人;怨煞可七天害一人;怨阡已经到了凶的地步,可屠一城;怨天便属于绝了。 苏挽歌和不染听完微微变了脸色,不染有些难言的开口,“师兄这么一说,不会怀疑我和苏挽歌是凶手吧?” 沈清寒轻微的摇了摇头,“倒也不一定是你们,这又分直接杀害和间接杀害两种情况。直接杀害应该不用我解释,间接杀害就是桃花台的四个死者是被凶手所杀,而凶手是被不染或师妹所杀,那四位死者对杀死自己的人的恐惧会转嫁到你们身上,也会逃走” 不染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不是我了,我没杀过人” 四人的目光一声齐刷刷的落在了苏挽歌的身上,让苏挽歌好不自在,有些艰难的开了口,“我不知道啊……” 不染一脸惊恐,“你是杀了多少人?” 苏挽歌白了不染一眼,又看了沈清寒一眼,“你们俩都知道我入世那一百年当过将军,上战场杀敌是常有的事,所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杀了那个……凶手” 秋善听到,莫名有些激动,“师妹,你当过将军?” 苏挽歌点点头。 秋善突然目光闪亮的看着苏挽歌,“没想到师妹居然做过这么帅的事” 苏挽歌干笑几声,心道:师姐关注的重点完全不对啊! 渊远问道:“战场之外你可还杀过人?” 苏挽歌总感觉这样的问话太过沉重,但也诚实的答道:“不做将军之后,便没有再杀过人了,只行走世间除杀邪祟” 不染总结道,“说来说去,新娘屠案好像和你俩关系最大” 苏挽歌道:“要不我们再去找一下梦域诏灵吧?让他还原一下我以前的记忆,看看我是不是杀了某个不得了的人?” 渊远皱眉,慢慢的说道:“上次吴宗主的死就是让梦域诏灵解决的了,怎么现在还要梦域诏灵帮忙?你一个仙门峰主怎么还和一个绝境鬼王关系很好?” 不染赶紧替苏挽歌回道:“师兄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苏挽歌以前还是个公主呢,梦域诏灵就是她以前的护卫,你说关系能不好吗!” 不染又感叹了几句,“苏挽歌也是蛮厉害的,你看她上有四位名声显赫的师兄师姐,还都是五峰峰主,现在还拐了其中一个做相公,有一个绝境鬼王做护卫,还有一个近绝做儿子,就连唯一的内门徒弟还去魔界当了大魔王,真是人生巅峰啊” 苏挽歌:…… 沈清寒听到“相公”一词,破为赞赏的看了不染一眼,笑得春风得意。 秋善听到“儿子”就来了点兴趣,“师妹,你有儿子了?” 听到秋善这句,刚才脸上还“风和日丽”的沈清寒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黑,苏挽歌赶紧摆手道:“上辈子的,不是亲生的” 秋善听完兴趣依然不减,“多大了啊?” 苏挽歌想了想,“挺大的了吧,我也没问” 苏挽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说到宁婴让她想起了与宁婴共情时她看到的那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温婉。在桃花台那夜的那个梦,少年牵马那一幕中马上的女人会不会是温婉?温婉会不会与红衣倾世有关联? 第七十五章金黄酥鸡 天有亮月高悬,夜色不算太暗。轻风饶过枝头,也没快过一道黑影,瞬速没入屋内。 觉察到有人进来,季绯月瞬间睁开了眼睛,敏锐的感受着来人的行动变化。 窸窸窣窣的一阵响声,轻重不一,像是翻箱倒柜的在找什么。 季绯月动作极轻的站起来,眯眼瞧着。月光从窗子里照进来,照出一个黑长的身影。 季绯月悄无声息的走到他身后,弯腰轻轻拍拍的他的肩膀。 宸越毫无察觉轻轻的说道,“别动,我在找东西” 空气凝固了一秒,宸越有些僵硬的扭过头来看向轻拍他的人。 转头就看到了他身后站了一个白衣散发的人,一下子吓得跳了起来。 待看清楚是季绯月,宸越受惊颇深的拍拍自己的胸脯,“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死我了” 季绯月没有理他这句话,手一挥那盏灭了的灯瞬间燃了起来,照亮了两个人的面容。 季绯月一头墨缎长发轻柔的披散在后,小脸如玉似仙,面若傅粉,走到桌边坐下,眼神随意却又暗藏刀刃的看着宸越,声音略显薄凉,“你大半夜来我房里做甚?” 被人当场抓到让宸越很是没有面子,便做出和善的样子来,灿烂的笑容堆了一脸,“我来给你送温暖啊!”,说着手中蹿起一抹火焰。 季绯月出声毫不给面子的说道:“宸越少主,现在是夏天吧,我实在用不到你这温暖” 宸越变换了法力,手中的火焰不见了,成了寒冷的冰晶,“我其实是来给你送寒冷的” 季绯月:…… 季绯月无可忍耐低声道:“滚” 宸越听见季绯月让他滚,一时和她较劲起来,“要我滚也行,把我的双玉珠还给我” “不给” 宸越突然一脸坏笑道:“你不给我不会是因为喜欢我吧?大方点承认呗,我又……”,话还未说完,宸越便感一阵头晕袭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季绯月,“你胆敢给本少主……下”毒字还没有说完就倒了下去。 季绯月走过去踢了踢他,没有反应,弯唇笑得愉悦美丽。转身去柜里拿了床被褥随意丢在他身上,便回到自己的床上睡了。 她一个中级炼丹师想暗中下毒,本就易如反掌,加上宸越刚才如此大意,更是容易着了她的套。 不过也不是什么毒,就是些经过她加强的迷香,最多让他睡两天罢了。 天开始破晓,第一缕晨光迫不及待的进入浓黑的夜晚,暖黄铺天盖地的塞满了每一个角落,初晨的露珠在叶间慢慢的滑动,一直滑到叶梢,滚到了湿润的地上。 苏挽歌起来后打坐片刻,便拿起清歌在院中练起剑来。 只是那样的日光如辉,也唯有这般的熠熠生辉的日华,才能不在这样的女子面前自惭形秽、失了光华。剑若霜雪,周身银辉。虽是长剑如芒,气贯长虹的势态,却是丝毫无损她神仙玉骨的气质。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她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练剑,她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 一番练剑下来,额间出了些薄汗,从腰间抽出一块素白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微微的抿了口茶。 休息得差不多了,苏挽歌突然想去瞧瞧她那些个徒弟。 昨日环山跑完六百圈后,一众弟子都躺在地上停尸,一动都不肯动。苏挽歌走过去悠悠的说道:“起来,全部躺在这里成何体统” 那些弟子哼哼唧唧说“不行了……要死人了”、“腿断了”、“动不了……”,苏挽歌便允了他们让他们今日休息一天,但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一下有没有依然艰苦的努力的奋斗的徒弟,让她欣慰一些。 去了弟子的居所,清一色的躺在床上,苏挽歌叹了口气去了后山。葱郁的竹林中连个鬼影都没有,哪里有她那个“艰苦的努力的奋斗的”弟子。突然看见一坐小山包那里冒气阵阵火烟,仔细一听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苏挽歌便慢慢走了过去,从小山包上居高临下的望去。 见几个徒弟生起了一堆火,火上架了一只鸡,压低声音兴致勃勃的讨论着什么。 苏挽歌咳了一声,“咳咳” 那几个徒弟表情突然凝固,动作僵硬怪异的看向声音的来源,然后失魂落魄的喊了一句:“师……尊” 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大的,突然来了一句,“师尊要一起吃吗?” 苏挽歌皱眉,冷声说道,“混账,师尊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 然后…… 苏挽歌手里拿着一根鸡毛,仔细的给鸡刷着油,同时往上面撒些辣粉面,“下次做的时候不要直接放在火上烤,入了烟味就不好吃了。” 听了苏挽歌的话,几个弟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苏挽歌又继续道:“而且呀也不能直接干烤,要刷一点油,这样才会有外焦里嫩的效果。要是没有师尊在啊,你们这只鸡肯定废了啊” 几个弟子还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 “我刚才尝了一下你们这个辣子面,不太行,味不够。下次我帮你们做一包,过了碳灰的辣椒和干花椒一起磨碎,出来的辣子面是又麻又香,再有一点香料放进去那就更好了” 弄了半天,终于烤好了鸡,整个酥黄油脆,真是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苏挽歌先拧下一块鸡翅放到嘴里,说道:“可以吃了,愣着干嘛” 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咳嗽,蹲在哪里吃鸡的几个人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一如刚才苏挽歌来时的样子,几人动作僵硬怪异的转过头。来人不是站在小山包上了,而是直接站到了他们身后。 苏挽歌心肌抽搐了一下:为什么沈清寒会来这里?不行,我不能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把嘴里的咬了一口的鸡翅快速的往旁边的弟子嘴里送去,沈清寒手疾眼快的握住她的手,拿走了鸡翅,放到自己口中。 苏挽歌:…… 几个弟子:…… 沈清寒二话不说撕下那只鸡的腿,塞到苏挽歌的手里拉着苏挽歌就走,留下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的弟子。 苏挽歌心里把她那些弟子骂了上百遍:怎么生火靠墙生?一堆人围着那堵土墙后面来了人都不知道!!! 第七十六章良景凉心粱梦散 苏挽歌吃着金黄的鸡腿,歪头看着沈清寒,一脸娇笑,“沈哥哥……你来找我做什么?” 沈清寒被苏挽歌这一声“沈哥哥”喊得红了耳垂,表情羞涩得不行,“你……你不要这样叫” 苏挽歌笑得得意,“好的,清清” 这会连沈清寒的脸也开始红了,过了好一会才勉强挤出几个正常的音节,“掌门师兄让我们明天去查新娘屠案” 苏挽歌点了点头,“嗯” 把手中的鸡腿吃完,苏挽歌随手一丢,手里油腻腻的,自然而然的就依着沈清寒的白衣揩了揩。 揩完苏挽歌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一脸死灰的看向沈清寒,说话都不利索了,“师……师兄……不好意思啊……我以前习惯了……” 她说的以前是她没来这里的以前,少年的孩子,总是有几个最好的玩伴。若是有时间,总会一起去路边的小摊上吃烧烤,她手上沾了油汁总会揩到她们的衣服上,看她们想掐死自己又不能的表情就会让她产生有人心疼的感觉。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吃完东西把手上的东西揩到别人的衣服上,喜欢看人家无可奈何的宠溺表情。 沈清寒淡淡的笑道:“无妨,你喜欢揩便揩吧,待会换了便是” 苏挽歌才放下心来,一丝甜蜜钻到心里,不散不灭。 “师兄,你觉得你和绝境鬼王哪个厉害一点”苏挽歌找了一个话题。 “你觉得呢?”沈清寒反问苏挽歌。 苏挽歌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我觉得是绝境鬼王,毕竟绝被传得神乎其神的” 沈清寒不满意了,“我明天去和梦域诏灵打一架,你看看哪个厉害一点” 苏挽歌觉察到他话中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醋意,赶紧揽上他的手,可说出来的话半点都不会平息沈清寒的酸意,“梦域诏灵对我们多好,何故与他打。你去打红衣倾世吧” 沈清寒道:“红衣倾世除了他自己,基本没人能找到他。南羽灭了之后,我找了他很久,也没找到” 两人走着走着就看到了百年之前两人一起看过的那棵樱花树,苏挽歌拉着沈清寒走了过去。两人站在樱花树下,高山之上,云烟袅袅,宛如神仙眷侣。 剪影水眸映满了粉红的樱花,蓄满笑意的眼神看着沈清寒,让沈清寒不禁动情,眼里有情动浮现。 苏挽歌心想:这珠百年樱花开得倒是极盛,不过比起沈清寒那三千抹粉,又逊色了些,哪天再去看看沈清寒那满山春色吧。 苏挽歌转头看着沈清寒这幅眼泛桃花模样,心道:沈清寒这是想亲她吗? 两人心意相通之后,其实是没有做过什么亲密的动作的。沈清寒很照顾她的情绪,怕她别扭,所以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别说亲了,就是拉拉手他都不太敢做。便是那夜,两人也只是干坐着到半夜而已。 苏挽歌眉目沾笑,慢慢走向沈清寒,垫起脚尖,在沈清寒的脸上飞快的落下一个吻。 沈清寒被苏挽歌这个动作惊住了,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快速的拉过就要退开身的苏挽歌,低头将自己的唇瓣压在了上面,轻轻啃咬,温柔至极。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这一瞬间的悸动,使彼此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樱花飘落在两人的肩头,发上。白衣美人,似梦良景,像世间最美的一幅画。 安南王殿外,有两位黑衣守卫小声的说着话。 “你听说了没有,仙门的仙峰有两位大佬情投意合互表心意了” “这么劲爆的事情当然听说了” “听说是仙门两只花,长得可美了” “是两个女的?” “呸,什么两个女的,两个女的能在一起啊” “那为什么叫两支花?” “长得好看呗,听说修雅的峰主一个男人长得跟个女人似的,美得很呐” 门突然打开,清贺一脸阴沉的走出来,看得那两个守卫直发毛。 “你们刚才说的是谁?”不夹丝毫温度的声音传来。 其中一个守卫战战兢兢的说道:“仙……仙门峰主” “我说哪两个?”声音越发冰冷。 “王……是云清峰的峰主和修雅……”守卫的话还没有说完,清贺身边的门已经炸成了碎片,满脸阴沉的走出这大殿。 来到一处没有人烟的荒外,连草都不愿意落下一棵,天色阴沉得毫无人情味,冰凉的风剐着他破碎的心。 师尊……你和沈清寒在一起了吗? 师尊原来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对吗? 可为什么……师尊都不愿意要我呢!师尊一声不吭的把我推下无间深渊,我不怪师尊。可我跪着哭着求师尊不要赶我走,师尊却也半分犹豫都没有就将我赶师门。我若罪大恶极,师尊大可杀了我,也不要留我这么孤苦无依的活着,行尸走肉般,痛不欲生。 那日,师尊用传送符将他送走。一瞬之间,他连求她不要赶走他的资格都没有,师尊,已经厌恶他至此了吗?连看他一眼都觉得烦了吗? 睁开眼睛,是一个很美的地方。放眼望去,一棵树都没有,皆是及膝的野草。草很绿,偶尔冒出几朵粉嫩的或是金黄的花朵,风一吹,摇得可爱。有几只蝴蝶飞过,小小的翅膀划出优美的弧度,还时不时的传来几声鸟叫,阳光暖暖的晒在人的身上,多好啊。 清贺忍不住哭了出来,这是师尊给他最后的温柔吗? 哭够了,他就坐着,眼神迷茫的看着前方。坐了很久,很久,他才慢慢的起身走开。 现在置身这阴暗昏沉的环境中,恍如隔世,清贺不由悲从中来。 师尊,你是不是已经忘记有我这么一个徒儿了? 师尊,你难道没有一点愧疚吗?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和别人在一起了吗? 师尊,我要让你记住我。 想着想着,清贺眼里燃起涛天的怒火,似乎可以燃尽世间所有他不喜的东西。 ——分割线 次日,收拾好行囊,苏挽歌,沈清寒,不染三人开始上路,倒不是去新娘屠案发生的地方,而是去梦域诏灵那。 苏挽歌还是想弄清楚,梦中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温婉?她又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苏挽歌依旧和沈清寒同乘一剑,苏挽歌拉着沈清寒宽大的护腰。沈清寒皱眉,说道“抱着,掉下去怎么办?” 苏挽歌依言只好抱住他精瘦的腰身。 苏挽歌没话找话,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清哥哥,你听说过一个叫温婉的人吗?” 刚才被苏挽歌一句“清哥哥”撩得脸红心跳的沈清寒在听道温婉两个字的时候,身形明显的一僵,就连剑身都颠簸了一下。 第七十七章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觉察到沈清寒情绪的变化,苏挽歌口气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沈清寒一瞬之间便缓过神来,声音低沉的说道:“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有一个启蒙恩师吧” 苏挽歌点点头,“嗯” “温婉便是我的启蒙恩师” 两人皆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沈清寒又道:“怎么会突然提起温婉?” “那日我在桃花台梦到一个女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先前我与宁婴共情时见到的女子,也就是宁婴喊做娘亲的女子,长得如我一般,名叫温婉。我想,温婉是我的前生,若我没有杀过凶手,凶手会不会是温婉杀的?”苏挽歌慢慢的说道。 沈清寒很想转过身抱住苏挽歌。世界上原来真的有转世,苏挽歌原来真的是温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原来都在他的身边。 没有听到沈清寒的回答,苏挽歌问了一句:“师兄?” 听见苏挽歌唤他,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怎么突然不讲话了?”苏挽歌问道。 “在想,那天给你看的话少了一句”沈清寒轻轻道,声音被揉在风里。 “少了那一句?” “待会告诉你” “就要现在听,你别不好意思嘛” “我……我才没有不好意思”嘴上这么说,耳垂却悄悄的爬上了粉色。 苏挽歌捏了捏沈清寒腰间的痒肉,沈清寒瞬间破功“噗”的笑了出来。 “别闹,御剑呢”沈清寒宠溺的说道。 苏挽歌又摸上沈清寒腰间的软肉,威胁道:“那你说不说?” 沈清寒清咳几声,才道:“好,你想听什么,我都说给你听” “初识人世是你,风光无限是你,避世隐俗也是你。浮生若梦,浮华万千,我只中意你” 风中传来他的声音,有点低哑,却带着说不出的魅惑,每个字都清晰的从他的薄唇中吐出,一字不落的敲击在苏挽歌心上,整颗心都是软软的。 “这么说来,我还是你的师父了!你明知是自己的师父,还偏要在一起,真是枉顾伦理纲常啊”苏挽歌一脸悲痛的说道。 沈清寒突然反手过来握住苏挽歌纤细的腰身,声音魅惑的说道:“我可以更枉顾伦理纲常一些,你要不要试试” 沈清寒难得扳回一局,苏挽歌有些脸红的拿开放在自己腰间的爪子,“不正经,好好御剑” 沈清寒轻笑。 两人刚落剑,不染也紧跟其后落到地面上。收了剑,三人站做一排,刚想走进鬼王殿,就见一道风风火火的蓝影跑了出来。 在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蓝影牵着苏挽歌就开始跑。 刚刚走出鬼王殿的青繇和呆了一瞬的沈清寒瞬速反应过来,齐齐追了上去。 站在原地的不染看着像发了疯的四个人,心中冒出无限个省略号。 偏生宁婴还蹿得极快,后面两人追得也是辛苦。 宁婴道:“娘亲,为什么他们俩要追着我们?” 苏挽歌:…… “为什么我们要跑?……” “因为我要和娘亲讲悄悄话啊,他们在老是妨碍我” 沈清寒先追到苏挽歌和宁婴两个人,把苏挽歌拉到自己身边,刚想给宁婴来一顿打就听见宁婴脆生生毫不犹豫的喊了一声“爹”,让他一时还不好下手了。 青繇才跑了上来,过去敲了一下宁婴的脑袋,“跑什么?” 宁婴委屈的说道:“那你们追什么?我又不是要把娘亲拐跑!” 青繇作势又要给宁婴头上来一个热乎乎的包,“还敢还嘴!” 苏挽歌赶紧拦下青繇,笑道:“没事没事,我儿子说看着我身体弱就想带着跑跑锻炼锻炼身体” 不染走了上来,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搞什么?四个人瞎跑什么?” 四个人难得非常有默契的同时答道:“锻炼身体” 五人来到鬼王殿内,表情是难得的正经。 苏挽歌道:“青繇,我们此番前来是想找你帮一个忙” 青繇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不然也不见得你们会来。话说你和帝师在一起了?实现了你多年前的梦想,高兴吗?”,青繇还是习惯把沈清寒称为帝师。 苏挽歌:…… 怎么她谈个恋爱弄得全天下都知道了似的!!! “咳咳”苏挽歌一个女子难免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回答青繇,而是清咳几声,拿起桌上的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抿了一口。 “咦,你喝茶了?”苏挽歌看向清繇。 宁婴赶紧替青繇答道:“王上不喝茶,这是特意给娘亲准备的,王上是不是很贴心” 青繇给宁婴递了一个眼刀子,“闭嘴,就你话多” 放下杯子,苏挽歌脑子一抽便说道:“你家王上这么贴心贤能有钱有能力的男人,儿子你可要把握住啊” “噗”三声喷水的声音同时响起,只有沈清寒勉强忍住了。 青繇眼神如刀的飞向苏挽歌,宁婴疑惑的看着苏挽歌,不染一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表情先看了苏挽歌一眼,再看向青繇和宁婴。 青繇一副私房钱被偷了的表情,冷声道:“苏挽歌,你还想不想要我帮忙了,把刚才的话好好的重新说一遍” 苏挽歌心里叹道:帮他还不要了!像他这般把宁婴当兄弟来处,猴年马月才成事! 四人又重新举起茶杯,打算喝一口茶水压压惊。 “青繇很好,特别好,所以儿子你要好好给你王上相一个夫人,最好按照你的条件来” “噗”这次是四道喷水声了,连沈清寒强大的心理都被震了一下。 算是听出来点意思来了。 青繇猛的将茶被摔在桌上,骂道:“滚,别找我帮忙”,站起身来气冲冲的走向内室。 苏挽歌终于有了凉凉的感觉,朝宁婴递了一个讨好的眼色,“儿子” 宁婴听了苏挽歌的话,明显有些不知所措,被苏挽歌一喊,抬起有些茫然的眼,“嗯?怎么了?” “你去把你家王上叫出来呗?” 宁婴别开脸,看向外面,“我哪里叫得动他?” “叫得动的,你哄哄他,他就出来了,算娘亲求你了”苏挽歌软声软气的说着,满眼的真诚。 宁婴犹豫了一会,才慢吞吞的起身,“好吧,我试试”,便走向内室。 第七十八章苦处(一)(一世篇) 过了一会,青繇才走了出来,脸色缓和了许多,没有刚才那般臭。宁婴走在他身后,递给苏挽歌一个胜利的眼神。 苏挽歌毫不吝啬的给了宁婴一个表扬的眼神。 青繇坐回原先的位置,“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你能让我知道我前世发生了什么吗?”苏挽歌问道。 “你要知道前世的事做什么?” “有用就是了,能吗?” “能啊,刚好我这里有一块浮梦镜,倒是可以知前世”青繇缓缓的说道。 “在哪?”苏挽歌问。 “随我来”青繇起身,走出殿外。四人跟着他来到一个宫殿,极尽奢华。 苏挽歌再次感叹:真是有钱。 入里,青繇旋开一处机关,出现了一道石门,往里走,是一片漆黑。好在青繇手里拿了一颗明亮的夜明珠,勉强照亮了路。 苏挽歌皱眉,“自己家为什么都不安盏灯?” 青繇淡淡的回道:“你不觉得这样很有神秘的气氛吗?” 走在青繇后面的四人:…… 走到尽头,又出现了一堵石墙。青繇按了一个地方,石墙缓缓的打开了,里面还是一片漆黑。 青繇走到一面镜子旁边,把夜明珠放在那里,“这个就是浮梦镜” 几人看过去,才知道为什么叫浮梦镜。 一眼看上去与普通的镜子没有什么区别,镜子表在一个金盒里,缠绕着诡异的纹路,最底下有行字: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苏挽歌问道:“我能不能自己一个人看?” 青繇瞥了她一眼,“当然不能,你一人看受浮生镜影响很大,一不小心你的灵魂就会被吸进去。必须有人在,若你沉溺上世无法自醒,还可以叫叫你” “行吧,那开始吧”苏挽歌认命的说道,同时走了过去。 青繇拍了拍镜身,镜内慢慢的浮现了黑光,幽暗昏惑。 苏挽歌:…… 青繇拍镜子的动作怎么有种拍电视机的既视感?! “看见没有,这里有个小口,弄你的两滴血进去就行了”青繇看着苏挽歌说道。 苏挽歌拿出清歌往手上割了一个小口,将流血的手放在浮梦镜的小口上,鲜红的血慢慢的流了进去。 刚才还漆黑若墨泛着幽光的镜面渐渐被白光所替代,慢慢呈现出影像来。 苏挽歌突然有中自己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感觉,这个世界真的好玄幻。 ——分割线—— 古墨的小院里,人影蹿动,传来女人痛苦的喊叫。 “啊” “啊” “夫人,用力,再用力”产婆焦急的声音传来。 江簌月娇美的脸色有些苍白,面上都布满了汗水,发丝皆染湿了。眉头皱得很紧,死死的咬住唇瓣,下身用力。 “呜哇呜哇” 传来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江簌月总算松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张开来。 产婆抱走孩子,一番清理之后包上软毯才抱到江簌月身边,笑的慈祥,“夫人,是个可爱的小姐” 江簌月看了一眼自己刚刚生出来的玩意,皱了皱眉头,嫌弃的说道,“皱巴巴的,好丑” 产婆听此忍不住笑道,“夫人这话说的,刚刚生出来的孩子都这个模样,过几个月长开了,准保你爱得都不愿让别人碰一下” 江簌月的眼神暗了暗,声音因为刚才喊了好久有些沙哑,“老爷呢?” 产婆面露难色,“老爷……老爷在翠兰居” 江簌月眼神悲凉,心中更是寒冷:她在想什么呢?温曜素来不喜她,今日也是他那心尖宠的产日,怎的会来看她? “听雨,去我房里拿些珠玉赏给李婆婆”江簌月轻轻的说道。 被唤做听雨的丫头,应了一声是便走入江簌月的房里,不一会手里拿着一个泛着暖光的玉镯走了出来。 这玉镯倒不是听雨自作主张拿的,这是江簌月早就准备好的。 李婆婆见到如此质地上乘的玉镯,眼睛都闪亮起来,连忙夸了几句,“我看小姐天生一副富贵像,将来定是个良金美玉的聪慧人,福泽一生” 江簌月听完,淡淡的点了点头,李婆婆也不自讨没趣,乖乖的退了出去。 江簌月才转头看着躺在自己身边小小的人,小小的嘴微微嘟着,像在吹口哨一般,黑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天花板,不哭也不闹。 江簌月摸了摸小孩的脸,声音低低的,却很温柔,“娘亲没用,不能让你父亲喜欢你,可娘亲……好喜欢你” 想了一会,江簌月才又开口,“古言‘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娘亲给你取名为温婉好不好?” 小孩还是呆呆的看着天花板,江簌月不满意的说道,“为何不理娘亲,不管你喜不喜欢,娘亲都要叫你温婉” 江簌月觉得眼睛有些困涩,将孩子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便闭上眼睛睡了。 一转眼,温婉已经有两岁了。小小的温婉跟着娘亲走在荷塘边的小道上,穿着粉嫩的轻纱衣裳,扎了两个短短的啾啾,额前有些细碎的刘海。眼睛大大的,眼眸的颜色有些浅,却也灵动。睫毛很长很黑,眨眨眼就像两把小刷子扑闪的动。皮肤白白嫩嫩的,被日光晒出了些许淡淡的粉红。 产后的江簌月身姿一如从前般婀娜,柳腰盈盈一握,上了些胭脂的脸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美哉,美哉。 江簌月抬眼看见荷塘中心亭子里的温曜和他视若珍宝的母女,眼神暗了暗,漫出悲伤的情绪。 身后的小温婉有些跟不上自己的娘亲,声音软糯含糊不清的喊道,“娘娘……泡泡” 江簌月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女儿,冷声道:“自己走” 小温婉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娘亲不来抱她,她便哭了,“呜呜哇呜” 江簌月听见温婉哭,皱起了眉头,眼泪也跟着掉了出来,走了过去,“哭,哭,就知道哭,娘亲就是只知道哭才落得这个样子,你也只要学娘亲的窝囊模样吗?” 说着又抱起满脸泪水的温婉快步离开,像在逃避什么似的。 温曜远远的看见了那江簌月母子俩,随意的渡步在这青荷小道上,也有清雅的气质生成,江南第一才女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可见她看了这边一眼就匆匆离开,不由怒上心头。 她是有多不愿意见到自己?果然只念着她那旧情郎啊! 第七十九章苦处(二)(一世篇)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无奇,倒也过得安心淡然。 今日正逢花朝节,日光春光正好,江簌月便想领着自己的小女儿出去走走。 如今小温婉已经六岁了,因自己日日窝在府里,她也不能出去看看、玩玩。 自己当年这般年纪,就已经随着自己的父亲将大半个山河都游览了一遍。哪里像她的小女儿,还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姑娘”。 也没向温曜请示,江簌月让人备好马车便带着小女儿出府了。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很久,来到京华最大的游花地落华园,花开满园,人往不绝。 下了马车,江簌月牵着小温婉慢慢的走在春意盎然粉桃灼灼中。一大一小,脸上都沾了些桃色,秀靥艳比花娇,玉颜艳比春红。 走得有些累了,江簌月领着温婉来到一处无人的亭子,倚栏轻靠。 揉了揉坐在自己身边的小温婉,笑的温柔,“婉婉,喜欢这个地方吗?” 温婉点了点小小的脑袋,“娘亲,婉婉喜欢这里。这里很好看,有花花,有蝴蝶,有蓝天,有娘亲的笑” 江簌月笑着听女儿说话,可听到她说有娘亲的笑,心里不由又泛起悲伤。 自己以前一直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吗?孩子又不欠自己,自己不该这样的。 捏了捏温婉粉嘟嘟的脸,江簌月笑得明艳,“婉婉要是喜欢娘亲笑,以后娘亲天天对婉婉笑” 小温婉听此,高兴的抱住了娘亲,“娘亲,你说真的哦,要拉勾勾” “嗯,拉勾勾” 江簌月伸手勾住了女儿小小细嫩的手,拉了一个勾勾,小温婉才心满意足的靠在娘亲身上。 “簌月”突然传来一声好听的男声,停中便多了一个男子。 一袭红衣胜枫,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温润得如沐春风,鼻若悬胆,似黛青色的远山般挺直,薄薄得唇颜色偏淡,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男子风流无拘。 江簌月身体一绷,眼里情绪波涛汹涌,赶紧别开眼睛看向别处,待眼里的情绪淡了不少,才转过头缓缓的说道:“别来无恙,慕容公子” 来人正是名震天下的第一才子,亦是天下第一门派北渊派掌门,慕容玉,风流儒雅,当世才度,生得又极俊美,家中亦家财万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夫郎。 听到江簌月这般生疏的称呼,慕容玉平日里多情不羁的桃花眼失了几分光,显得有些怅惘,“这是你的女儿吗?” “自然” “很可爱,如你一般” 江簌月眼神不太自然,“慕容公子,还是不要这般讲话为好” 慕容玉轻笑几声,带有几分自嘲,又开口道:“你为人妇,过得还好吗?” 江簌月亦淡淡开口,眉间努力挤出几分喜色,“自然是过得极好” 慕容玉看她这副样子,眉间却泛出些忧来,说出的话分不清情绪,“可我过得不好” 江簌月站起身来,口气有些不稳的说道,“你过得好与不好,与我何干?”,拉着小温婉就要走出去。慕容玉见此,声线平淡的说道:“怎么?就要走了?” 江簌月头也不回的说道:“我夫君还在那边等我,恕不奉陪” 慕容玉也不好再说什么,一直看着江簌月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过头。 如今两人的关系落得这般田地,也是自己咎由自取。现在自己摆出这幅可怜的模样,倒显得可笑了。 当年慕容玉也是个混账人,万花丛中过,花花皆染。混迹花间,哪里还知何为情爱,直到遇到了江簌月。 慕容玉第一眼见到江簌月,觉得她真应了那句诗“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世间真有这般才高情雅、风华绝代的女子。他自认也是个俗人,只贪图姑娘的美貌,便开始专心的挑逗起她来。 几次“偶遇”过后,他才有幸与她讲了几句话。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个女孩,她脸上总挂着练达人世的成熟,可骨子里单纯得像个孩子,像朵还没有沾染尘俗的花。 她常待在府中,他便常常见不到她,越发思念。他想了个法子,从朋友那弄来一信鸽,此后便日日给她传信。 起初江簌月并没有回应他,可他还是日复一日的给她写信,那白鸽亦日复一日的飞往江府。 差不多过去了一个月,江簌月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慕容玉本来爆棚的自信也被磨得所剩无几,想来,那姑娘是真的不中意他。 慕容玉心想,写完这最后一封,便不再写了。 那日白鸽飞回,他鼓足了勇气才打开鸽脚的信抽。出乎他的意料,里面有一张白纸,他高兴坏了,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只有一个字,好。 他有赶紧写了一封信给她,约她明日在路缘楼见上一面。 等了好久,小白鸽才飞了回来。慕容玉迫不及待的打开信抽,还是简单的一个字,好。 他高兴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自那日后,两人的感情一日千里,多少浓情蜜意诉不清。 两人在一起差不多有两年,于江簌月,他从来没有腻的感觉,反而越来越爱,几乎爱到了骨子里。 慕容玉与江簌月两人约定今日一同泛舟,慕容玉选了一件墨色的衣裳,束玉冠,摇着一把折扇便出门了。 身姿修长笔直,站在湖边,湖风一吹,墨发飘动,衣裳也更着动起来,好一个翩翩公子。 江簌月来时,就看见了等她的慕容玉,面沾喜色。 “来了”慕容玉看见江簌月款款走来,笑着说道。 “嗯”江簌月答了一声。 慕容玉搀扶着江簌月上了船,自己也跟着上了船。 江簌月没有见到船夫,便问慕容玉,“玉,没有船夫吗?” 慕容玉笑道,“就想和你在一起,不用船夫,你夫君会划” 江簌月微微红了脸,娇嗔道:“嘴贫,什么夫君,我们还未成婚呢” “迟早的事,溯月的夫君是我,也只能是我”慕容玉一张俊脸上都是自信的笑。 说着,慕容玉摇起了船桨,船缓缓的动了起来,慢慢的飘远。 第八十章苦处(三)(一世篇) 船驶到了湖中心,慕容玉才停了下来。拍拍手,抽出腰间的折扇,潇洒的扇动着来到江簌月身边坐下。 “泛舟于这湖中央,可有‘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感觉?”慕容玉缓缓说道,话里有藏不住的兴愉。 “若是再有点雨可能就有这种感觉了”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我们注重的是意境” 江簌月靠在船栏上,伸手刚好能碰到清澈冰凉的湖水,玩性大发,纤细滑嫩的手一直在水里游来游去。 慕容玉依着靠在她身上,偷偷亲了她一口。江簌月身体一僵,玩水的动作停了下来,转过头来推了推他的头,“干什么呢你?大白天的” 慕容玉笑的一脸狡猾,“原来溯月喜欢在晚上啊” 江簌月不由脸红,“没个正经” 趁着江簌月忙着害羞,慕容玉又飞快的在江簌月脸上留下一个吻。 “你……” “嗯?我怎么了?”慕容玉的俊脸上都是笑意。 说着又把几江簌月往怀里拢了拢,“过来点,靠着船栏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你才不小心掉下去,我哪里有那么笨”江簌月不满的说道。 “很笨啊,还好你夫君我足够聪明可以挽救一下我们孩子的智商”慕容玉微微眯起凤眸,浓密的睫毛风情万种的扇着,黑瞳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见江簌月腰间挂有一串白铃,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的光,伸手取了下来,眉间泛着一丝疑惑,“以前怎么没见你戴过,新买的?” 江簌月看了一眼,轻轻的摇摇头,“温师兄送我的” 江簌月的父亲江墨晗是江南的文坛泰斗,生无数,桃李遍布天下。凡是被江老先生关注过的学生,在朝廷也是混得风生水起。 慕容玉随手一扔,那串白铃便落入水中,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大喜欢你那师兄,扔了” 江簌月本来想说他两句的,但看他面泛愠色,便依着他了,“行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扔了便扔了” 慕容玉才欢欢喜喜的把江簌月一个人圈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唅着她的耳朵,湿软的舌尖滑过耳畔,漾起一阵颤栗。 江簌月脸红得不成样子,推了推他的手。 “我想要你”慕容玉压低声线,声音格外的磁性动听,撩拨人的心弦。 “别闹”江簌月有些羞涩的出声。 慕容玉顺着耳际慢慢的往下,温热的气息喷撒在上面,咬了咬江簌月的白嫩的脖颈,温热的舌头伸出轻轻的上面舔了一下,留下暧昧的红痕。 伸手将江簌月的小脸别过来,将自己的唇瓣压在江簌月的红唇上,轻轻的啄了几口才小心翼翼的探出舌头伸入对方温香的领地。 火热的翻滚了几番,才肯退出一点点那方天地。两人挨得很近,慕容玉的黑长的睫毛轻轻的扫过江簌月的小脸。 “我想要你,可以么?”慕容玉压得了声音,说出来的话沾了刚才两人亲热的情愫,低磁得好听又魅惑得恰得其分,暖暖的气息喷在江簌月的脸上。 江簌月回看了慕容玉一眼,见他一眼期待又强忍的表情,坚定的心动摇了。 眼前人,是心上人。心上人要,你便只顾着给,忘记了退路。情爱之事磨人志如斯,动辄伤人伤己,可还是有人不闻不问装聋作哑的承受。 “好”江簌月低低出声,声音有颤抖。 慕容玉注意到江簌月情绪的不稳定,立即停了手,“是我急了,这事应等我们成婚后才可” 江簌月转身自动缠上慕容玉的吻,动作略显生涩,羞涩出声“我情愿” 慕容玉闻言,身体一震,脸色溢满了难以置信的欣喜,“真的?” “嗯”江簌月低头,害羞得不敢看他。 慕容玉抱起江簌月就往船屋里走,不一会便穿来脱衣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有些急促忍耐的呼吸声和呻吟。 屋内春光旖旎,屋外亦春意盎然。 次日,慕容玉满心欢喜的开始着手提亲的事,笑容是藏都藏不住。几天过后,他自己准备了几十屋的彩礼,才准备回去告知自己的父母,让他们来提亲。 备了马,慕容玉一身白衣胜雪,加之俊美的的外形和清雅高贵的气质,远远望去,如同不小心跌落凡尘的仙人。 “慕容公子”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 对于温曜,慕容玉平时都是直接忽略。难得他今日心情颇好,便理了理他。 “嗯,何事?” “可否与慕容公子借一步说话”温曜说道。 “我与你应该没什么话好说吧?我还有事,下次聚”冷冷的丢下一句,就欲上马。 慕容玉觉得温曜这样的人,一眼看上去就满心思的坏主意,实在让人喜欢不上。 “关于簌月的,你也没兴趣?”温曜又道。 慕容玉皱眉,冷眸微眯。簌月也是他能叫的? “女子的闺名且容你随意唤,叫江小姐”慕容玉眼里泛着危险的光,气势冷厉。 温曜黑了脸,可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是小生不知礼数了,望慕容公子不要见谅” 慕容玉挥挥手,十分大意的说道,“无妨,下次记着点就是了” “有事晚间再说吧,我有急事”说完便上马离开,心里想道:我女人的事怎么还要他来告诉?要是簌月相让他知道,自然会告知他的,无须旁人多嘴。 温曜站在原地双手紧握,用力得骨头都要碎掉一般。 小住了两日,慕容玉欢欢喜喜的回来了。他父母答应他明日就起程去江府,同时又准备了其他一些彩礼同他那份一起送去。 慕容玉迫不及待的写了封书信,放在小白鸽的信抽中让小白鸽去送信。 温曜今日去找江簌月借一样东西,江簌月进去里屋里拿东西了,他便在外屋等着。 突然看见一只小白鸽飞来,停在了床台上,他便走了过去。 那白鸽不怕人,他走过去小白鸽也只是在窗台上走来走去。 温曜抓住白鸽,发现鸽脚有一个信抽,便抽出里面的信条看了一眼,又完好无损的放了进去,面色有些沉。 第八十一章苦处(四)(一世篇) 江簌月提着一样东西走了出来,“温师兄,给你” 温曜赶紧敛下脸上的沉色,换上笑面走过去接过江簌月递过来的东西,“嗯,谢谢师妹了” 温曜长得不算俊美,有点小家碧玉的清秀,一眼看上去倒也舒心。 “那师兄走了”温曜说了一句。 江簌月看见窗边的小鸽子,随意的应了一句,便快步来到窗台边。 温曜看见这一幕,心里不大舒服,脸上慢慢浮现一抹狠色。 慕容玉信中约江簌月中午在两人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路缘楼见上一面,说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她。 慕容玉早早的就到了,在雅间内坐着,将江簌月喜欢的菜都点好,只等她来就端上热乎乎香喷喷的菜。 突然闻到几阵奇怪的香味,慕容玉皱了皱鼻头,用手挥挥,心道:什么味!这么奇怪? 过了一会传来门开的声音,慕容玉循声望去,一张满是笑意的脸瞬间冰冷了下来。 “你来做甚?” 温曜慢条斯理的坐到桌边,缓缓开口:“师妹托我来见你,说她不愿意再见你了,公子请回吧” “她若是真的这么想,自会自己来说,用不着你这个外人跑腿”慕容玉冷冷的说道,站起身来就欲离开。却发现身体有些使不上力,站都站不太稳。 心中一惊:难道是刚才那股奇怪的香! 再看温曜一眼,见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心中已经有数。 是他最近得意忘形过度了,大意了些,竟然着了这种人的道。 立即转身跳出窗外,旋身轻巧落地,却还是踉跄了一下。敏锐的发现周遭有数十双眼睛全部盯着他,略一思考,足尖一点用轻功快速离开。 中了迷香,速度比平时慢了不少,怎么也甩不开那些人。 慕容玉停在一处小树林里,靠在一棵树上,头晕得厉害。 几十个黑衣人全部出现在他面前,慕容拍睨了一眼,嘲笑道:“怎么?温曜派来的?可真是用心” 那些黑衣人不与他多费口舌,提剑冲向他。慕容玉平时不爱佩剑,现在手上只有一把折扇。 将手中的折扇打开,以一个微妙的角度用力一扔直直的插在了为首的人的脖子上,鲜血直流。 慕容玉立即闪身过去,夺过那人的刀,伸手一挥发狠的刺向离自己最近的黑衣人上,一刀毙命。 拔出刀,血珠在空中飞扬着落到尘埃上。慕容玉踉跄的向后退了几部,以刀抵地,才勉强站稳身形。 慕容玉举剑往自己的腿上刺了一剑,鲜血瞬间染红了白衣。勉强清醒了一些,摇了摇脑袋,逼自己站稳。 黑衣人蜂蛹而上,慕容玉提剑快速的在黑人中穿梭。剑刃锋利,如有生命一般灵活转动,逼得黑衣人节节败退。 又一恍神,慕容玉身后被刺了一刀。慕容玉转身,眼角发狠沾血,手上的刀毫不客气的全部没入那黑衣人的腹部。 像发狠怒的狼,慕容玉接下来挥剑的动作越发凶狠无情,几乎是一刀斩杀一个人。 等到所有黑衣人都被他杀死了,他才不堪重负的倒在地上,脑中昏如浆糊,不辨天地。 迷糊中看到一个人慢慢向他走来,他看不清来人的脸。他只知,来者不善。 江簌月换了一件黄色的缕金百花穿蝶缎裙,勾勒出曼妙的身姿,墨缎般的长发用一根银凤镂花长簪挽着,美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人。 笑靥如花,江簌月眉梢间都是喜色,整个如渡上一道明媚的光。几天没有见到慕容玉,她其实也很想他。 来到路缘楼,江溯月来到三楼,推开两人常常聚会的雅间的门,一张满是笑意的脸瞬间白了,泪珠也跟着滚了下来。 气冲冲的走了过去,推开赤身躺在慕容玉身上的女子,狠狠的给了慕容玉一个耳光。 被打得疼了,慕容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江簌月,连疼都忘记了,笑了出来,“簌月” 江簌月看见他的笑,心更加疼了,又打了他一巴掌,“别这样叫我,恶心” 慕容玉才发现自己做塌上躺了一个赤身的女人,慕容玉因为失血本来就苍白的面容更是苍白,声音都颤抖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簌月你听我说” 江簌月悲痛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出去。慕容玉急了,赶紧站起身来。可脚一着地,难以忍受的痛感传来,腿上刚刚被他用刀划破的伤口撕开了,血又慢慢的渗来,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 伸手极快的拽住江簌月的裙摆,祈求道:“簌月,你听听我说,好吗?不要走” “是你师兄……” “……是你师兄害我……你要相信我” 江簌月一把甩开他的手,声嘶力竭的哭道:“够了,我知道你素来不喜他,可你自己干了这样的事也不能推到人家身上啊,他……他刚才就在我家府上……怎的来害你?” “从前听闻你整天花天酒地,本来以为是胡诌的,想来并不是空穴来风,既然狗改不了吃屎,那我们之间的事就算了”江簌月冷声说道,冷漠得让人无处可逃。 慕容玉整个人像被浇了一盆冰水,脸上一片死灰,木呐出声,“你不信我?” “你要我如何信你?”江簌月哭得声音都哑了,转身跑了出去。 心中悲凉道:世人说我烂泥扶不上墙,你也这样认为的吗? 慕容玉了无生趣的坐在那里,几点清泪滑过脸颊。 那个赤身的女人穿好衣服,缓缓的走到慕容玉身边,酥软无骨的手轻轻的抚上他的背,娇声道:“世人多的是美人,公子又何必独恋一枝” 慕容玉眼里闪现嗜血的光芒,嘴角勾出一个薄凉的笑,“对啊” 伸手勾住那女人领子,不顾自己的伤和疼痛,生猛的拽着她走出了路缘楼。 那娇美的女人被吓到了,惊慌道:“公子……你想做什么?” 慕容玉凉凉说道:“你不是喜欢男人吗?送你去男人那里啊” 那女人害怕极了,想大声喊叫,被慕容玉的一记冷眼吓了回去。 慕容玉突然凑近她低声道:“最好别出声,不然我保证你死得更舒服” 女人吓得表情都呆滞了,任由慕容玉拉着自己的领口,以一种屈辱的姿势被他拽着走。 慕容玉将她带到郊外的一处乞丐集聚的地方,把她扔在那里。 白天乞丐门都出去行乞了,破烂的房中一个人都没有。慕容玉将那女人赤身捆在那里,就走了。 几十年没有碰过女人的乞丐,看到这么一个娇媚赤身的女人,那女人的下次会怎样可想而知。 第八十二章苦处(五)(一世篇) 慕容玉去找了江簌月很多次,被拒之门外连江簌月影子都见不到。一气之下便找到温曜废去了他的一只手,这下倒是见到了江簌月,可也是冷着一张脸,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还警告他以后不许找温曜的麻烦。 慕容玉气极了,可又拿江簌月没有办法,只好答应她以后不会再会找温曜的麻烦。也是气昏了头,慕容玉放狠话说自己再也不会找她。 当夜便抱着酒瓶一个人偷偷的躲在自己宅里,一口一口的灌下去,越想越委屈,像个孩子似的抱着自己的膝盖哭了起来。 浑浑噩噩过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清醒了一天,就听到江簌月嫁人的消息,嫁的还是温曜。 慕容玉觉得有东西在用力的剐着他的心,让他难受得呼吸不过来,像要死去一般。 他好难受,他不敢再待在这个地方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丢了他一般。他什么都不要了,骑了一匹白马,一个人收拾一颗破碎的心,死命的奔向北渊。 他本是北渊派的大弟子,平时吊儿郎当的,几乎不归派,现在到给了他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 一边是热闹的婚庆,鞭炮响了半座城。 一边是冷清的孤往,蹄声惊了道上鸟。 慕容玉睁开眼睛,眼睛里的汹涌的情绪还残留几缕,揉了揉眉头,站起身来走出小亭。脚步看着潇洒,也沉重。 若你安好,我愿为陌路人,不再相扰。 回了府,江簌月牵着小温婉回到自己那一方无人问津的小院。 “娘亲,刚才那个叔叔是谁啊?长得真好看”小温婉坐在板凳上,扬起脑袋一派天真的问道。 江簌月拿甜点的动作僵了一下,眼神有些闪躲的说道:“不知道,不认识” “可……” “行了,别再说了”江簌月冷下脸来,温婉乖乖的闭了嘴。 “嘭” 一阵破门声传来,便看见了满脸阴沉的温曜走了进来。 母女俩都被吓了一跳。 温曜直接走向江簌月,一把抓住江簌月的手,发狠的捏着,“我今天看见你和你的旧情郎在一起,可真是不要脸,都为人妇了还想着这种事” 江簌月被捏得疼了,用力的甩开他的手,却没能摆脱,“你在说什么混账话,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样的话” 温曜笑得狰狞,“哈哈,你和我提孩子?这来路不明的野孩子,我可不认” 江簌月气极了,当即甩了他一巴掌,“温曜,你……怎么能这么说” 温曜用力甩开江簌月的手,江簌月的手砸在桌角,疼得她冷汗都冒出来了。 温曜摸了摸自己被打的脸,眼角挂着疯狂的冷色,“好啊,你个荡妇居然敢打我,以前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才敬你三分,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拽起江簌月就往屋里拖,小温婉被吓坏了,哭着跑过去抱住温曜的腿,“爹爹……爹爹不要这样对阿娘” 温曜一脚踢开小温婉,小小的人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捂着肚子一动不动。 江簌月看见这一幕,差点疯了,抬手想给温曜一巴掌。温曜一只手拽着江簌月,另一只手因为被慕容玉废了,平时随便拿点轻的东西倒无碍,若是做什么费劲的事便不行了,没能挡住江簌月,硬生生的又挨了江簌月的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还是不是人,你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孩子”江簌月大声的嘶喊。 温曜抬腿往江簌月的腹部用力一击,江簌月整个人疼得无力,软软的扑到了温曜的怀里。温曜抱起她,走进屋里。 “嘭” 门被用了的关上,发出重重的声音。 过了很久,躺在地上的人才慢慢的动了动,小脸苍白,冷汗连连。痛苦的捂着肚子,低低的哭着。慢慢的挪到门口,敲了敲门,“爹爹,娘亲,你们开门,你们在做什么……婉婉疼……呜呜……婉婉害怕……” 小温婉只听见里面传来肉体拍打的声音,还有娘亲断断续续低泣的声音、男人急促的喘息声。小温婉一直敲门,一直哭,可都没有人理她。哭得累了,靠着紧闭的门不安稳的睡着了。 温曜把江簌月的头按在床上,剧烈的动着,有些疯狂和快意的说道:“哈哈,江簌月,我告诉你,当年慕容玉根本就没有和那女人发生什么,哈哈,那天我看了他给你的信,便在你的前面去了” 温曜用力的又动了几下,继续说道,“本来只是想迷晕他,没想到他还挺有能耐给他跑了。好在我留了后手,我花钱找了几十个人去砍他,他被砍得可惨了,满身的伤,啧啧” “可你看都不看他一眼,哈哈,他是不是跟你说是我做的,可你不相信他,对吧!哈哈,什么情比金坚,还不是抵不过别人的一点挑拨” 江簌月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全身都在颤抖,痛苦快要将她淹没。 怪不得他当年会倒在地上,原来是因为有伤,他脸色如此苍白,为什么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自己当年,就是不愿意相信他呢!不是说比谁都爱他吗?自己就是这样爱的啊! “你无耻,下流……”江簌月低声骂道。 “哈哈……我是无耻,是下流,可现在睡在你身边的不还是我吗?慕容玉多清高,多圣洁,可他现在碰得到你吗?哈哈”温曜近乎疯狂的说道。 他恨啊,他恨自己娶了这个女人却得不到这个女人的情。他被人带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还要认命的给人家养孩子,天大的窝囊! 江簌月嫁给她八个月后就生下了温婉,让他怎么相信这是他的孩子。 一年后,江簌月死了。 对外宣称是染了绝命的疾病,才去得如此快。可事实怎样,只有温曜心里最清楚。 七岁的温婉趁着来往府中吊唁的人多杂乱,偷偷的跑了出去。 跑了很远,很远,跑到她累得气喘吁吁才停了下来,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体抖得厉害。 有事来到京华的慕容玉,在路边买个包子,看见一道小小的快速的跑着,像在逃命一样。 定睛一看,发现是江簌月的女儿,便提着包子走进去小孩跑进去的小巷里。 远远的就望见冷清的巷子里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剧烈的发抖。 第八十三章新生(一世篇) 慕容玉走进巷子里,来到女孩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头。 小温婉好像被吓了一大跳,猛的一抖,抬起埋在腿间的脸,满是恐惧。 站起来就要跑开,慕容玉及时拉住了那道身影。被拉住的小温婉又怕又急,突然对拉住她的人拳打脚踢,用了她所有的力气。 打了很多下,小温婉发现自己没有受到意料中的伤害,打人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抬起如受惊的小狼一般的眼眸,定定看着那个拉住自己的人。 没有在对方眼里看到恶意和嫌弃,只看到了满满的善意,似乎还有点心疼掺在里面。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蹲在地上又哭了起来,不再是低声哭泣,而是嚎啕大哭。 慕容玉心头一紧,这不是江簌月的女儿温婉吗?没见到江簌月在她身边,是不是跑丢了害怕啊! 蹲到小温婉的身边,温柔的摸摸她的脑袋,哄道:“怎么一个在这里哭?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娘亲?不哭了啊,待会叔叔送你回去” 小温婉听到要送她回去,眼里满是恐惧和惊慌的抬起头,“不要,我不回去那里” “你不回娘亲那里?”慕容玉有些疑惑的问道。 “娘亲死了……死了”温婉本来哭得伤心,可说这句的时候,却没有再哭,声音平淡得可怕。 慕容玉整个人一震,感觉世界都安静了,那种感觉就像当初听到江簌月嫁人时一样。 “怎么……怎么会死……”慕容玉整个人都显得有些呆滞,心中悲道:明明上次一别,她还好好的,她还告诉他,她很幸福。为什么才隔了一年,她就去世了呢? 听到慕容玉的发问,温婉嘴角扯出一个凉薄的笑,“她啊?她活该” 慕容玉听到温婉这样说自己的娘亲,一时有些怒了,想也没想就给了她一把掌。 温婉刚刚放下去的警惕心又全部塞满脑子,满是惊恐的看向慕容玉,大声的吼道:“你打我,你们只知道打我,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着开始往外死命的跑,慕容玉发现自己一时太冲动了,赶紧追了出去,拽住了小温婉。 小温婉被拽住,无边的恐惧密密麻麻的漫上来,又对慕容玉拳打脚踢起来。 小温婉的动作实在太过剧烈,让慕容玉都有些拉不住她了,伸手快速的点了她的穴,整个人才安静了下来,软软的倒在他怀里。 慕容玉抱起她,去了附近的一家客栈开了一间房,想让她安稳的睡一觉。 慕容玉学过医,坐在床边看小温婉的脸色实在差得可怕,便从被子里抽出她的手,将自己的手搭在上面,为她把脉。 把小温婉的手轻轻的放回被中,慕容玉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孩子身体很虚,六神不稳,似是遭受了长期的惊吓和暴虐所致。 小心翼翼的拔开小温婉的衣服,发现衣料之下都是青紫的伤痕,触目惊心。 哪个人对这么小得孩子都下得了狠手?丧尽天良!!! 睡了很久,差不多到了人定时分才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了今天遇到和打了她一巴掌的那个人坐在床边。 小温婉整个人警觉的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慕容玉慈眉善目的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 “骗子,你刚才还打我” 慕容玉顿了一下,尴尬笑道:“意外,意外” 温婉不相信的偏开头,气鼓鼓的看向另一便。 慕容玉继续好生好气的哄道,“叔叔错了,要不你也打叔叔一下,我们扯平好不好” “要我原谅你也行,你带我离开这里”小温婉确定了眼前这个人对她真的没有恶意,才舍得露出整个头。 “可叔叔家离这里很远呐,你家里的人也不知道同不同意啊?”慕容玉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没有家人,他们才不是我的家人,他们只会打我”小温婉眼里都是憎恶。 慕容玉眼里泛起疼惜的波澜,“谁打你?” 小温婉却不说话了,定定的看着床尾。慕容玉也不问了,叹了一口气,“要是你不嫌累,你就和我一起走吧” 听到慕容玉这一句,小温婉黯淡无光的眼神亮了起来,难得露出一个笑,“真的?” “真的,饿了吧?下来吃饭才有力气和我一起走”慕容玉走到桌边,桌上摆满了美味可口的佳肴。 温婉差不多一年没有吃到一顿像样的饭菜,到底是个孩子,看到这么一桌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 下了床,鞋都没有穿,光着脚丫就跑到桌边,坐到了板凳上,很自然的吃起来。 小温婉吃了几口,含糊不清道:“叔叔,我们以前认识吗?” 慕容玉笑道:“认识啊,大概一年前我们在落华园见过,小亭子里,记起来了吗?” 小温婉恍然大悟般的点点头,“哦,你就是那个叔叔啊,我记得,娘亲说不认识你” 慕容玉又尴尬了一波,稍稍一笑,“你娘亲骗你的,我和你娘亲以前是……是很要好的朋友” 小温婉听了点点脑袋,“对,娘亲喜欢骗人,她就经常骗我” 一大一小都沉默下来,两人各有所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轻轻响起。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入屋内,慕容玉长长的睫毛轻动几下,睁开了如墨的眼睛,看了眼躺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嘴角浮起一抹笑。 昨晚吃完饭后,这孩子说害怕,怎么都不肯睡。自己好哄赖哄,都没有办法,非要自己陪着,无奈之下就答应了她,她才乖乖的上了床。 这孩子好像真的很怕,刚开始睡的时候整个身子都在微微的发抖。他一直轻抚她的背,才把她慢慢的哄睡着了。 这一夜是小温婉这一年来睡得最好的一晚,很安心,不用怕突如其来的暴打,不用看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慕容玉小心翼翼的下了床,可还是惊醒了小温婉。小温婉坐起来,揉揉眼睛,声音带着早晨的鼻音,“叔叔……要走了吗?” 慕容玉回看了她一眼,“嗯,吃完饭我们就走” 一大一小走出客栈,慕容玉去牵来自己那匹马,把小温婉放在马背上,自己牵着马慢慢的走,走出了繁华的京城。 出了城门,慕容玉才上马,坐在小温婉的身后。 小温婉抬头看他,“叔叔,我们要去哪里?” “去北渊” “那是哪里啊?”小温婉又问。 “一个如仙境一样的地方”慕容玉答。 “那个地方一定很美” “嗯,很美” “叔叔,你在那里是干什么的啊?” “简单来说,是教人打架的” “哇……那叔叔也可以教我吗?总是有人欺负我” “你叫我一声师父,我考虑考虑” “师父” “大声点,听不见” “师父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 一马两人,慢慢走远,声音渐渐飘远。 第八十四章静岁(一世篇) 温婉一手提着长剑,一手端着盘子,盘子里装了三个削得奇形怪状的菠萝,缓缓的走到三个小孩的面前。 “呐,菠萝来了,不准哭了啊”温婉蹲了下来,三个小孩拿各自拿了一个菠萝,坐在北渊的大广场前的石阶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广场是正在勤奋进行体能训练的北渊弟子,个个累得汗流浃背。 “路华,为什么他们四个人可以不用训练的坐在上面?”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弟子在用力的打沙包,气喘吁吁的问道。 站在他对面打沙包的路华,长了一副硬汉的模样。打沙包实在打得累了,也气喘吁吁的说道,“师姐的功夫都快要赶上咱师父的了,你说还要像我们这样练吗?旁边那三个孩子的年龄加起来都不过十五岁,不坐在那里你还想着让人家下来陪你席党衫打打沙包啊?” 揩了揩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席党衫说道:“师姐可真厉害,才十七岁的年纪就得了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 “不然为什么叫天才呢!”路华也感叹道。 席党衫说道:“我刚才看见师姐拿着她的剑走了,我还以为她是去练剑了呢,没想到是去削菠萝了” “话说那几个菠萝有够惨的,隔得那么远,我都能感受到那菠萝惨不忍睹的外形”路华补了一句。 席党衫笑了笑,突然神经兮兮的说道:“听说咱师父可是把师姐当做闺女来养,你有没有觉得师父和师姐长得还有点像,很有父女像耶”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像嗳”路华一张脸正经得不行,说出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 “你说师姐会不会是师父偷偷生下来的,毕竟咱师父年轻的时候那么风流”路华开始八卦。 席党衫点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说得也有道理” 温婉百无聊赖的坐在殿前的看着广场上努力训练的师弟们,突然看见有两个弟子一直在讲话,便起身来到旁边的一处花坛,从里面捡出两颗石子,慢悠悠的走到原先待着的地方。 掂了掂手中的石子,猛的一扔,两颗石子不偏不倚的打着那两个讲话的弟子身上。 “嗷” “嘶” 发出不同的两道声音,听见声音,他俩旁边的人都疑惑的看着发出声音的这两个人。 路华和席党衫一脸肉疼的看向石子飞来的方向,就看见了一脸似笑非笑的师姐,做了一个口型:专心训练。 路华和席党衫赶紧转过头,心有余惊的打着沙包。 见那两个师弟继续练训练了,温婉又坐回原地,生无可恋的看着这三个毛孩子。 温婉真的不知道师父想的,怎么出去一回就带回来一个孩子,关键是他带回来丢给自己领算什么事!!他是要开幼儿堂吗!!! 三个孩子吃完了菠萝,满手汁液的来到她跟前,“姐姐,手手” 温婉皱眉,满脸嫌弃的做了一个往自己身上揩的动作。 然后三个孩子伸手就要往温婉身上揩去,温婉快速的跳开,一脸惊讶的看着三个还不及她腰的孩子,“你们想干什么?我说往你们自己身上揩,往我身上揩是要干什么?” 三个孩子见她不给,眼泪说掉就掉,齐刷刷的哭了起来。 场上的火热训练的弟子一时停下动作,全部看向殿前的那一大三小。 温婉朝广场上的弟子喊了句,“看什么看,好好训练”,那些弟子闻言又赶紧投入到训练中来。 温婉转头看向那三个哭得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的孩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是祖宗” 从怀里掏出一块绣着兰花的帕子,走到他们跟前,蹲了下来,“我帮你们揩干净,排队,一个一个的来” 三个孩子还算听话,果然排成了一小排,等着温婉的伺候。 温婉细细的擦完了最后一个孩子的手,没好气道:“行了,别再烦我了” 站起来想去把手中的帕子丢了,三个孩子以为她要走了,跟在她后面跑了起来。 温婉看见身后三个向她跑来的孩子,莫名其妙的自己也小跑起来。那三个孩子以为温婉在逗他们,跑得更加欢了,发出愉悦的笑声。 广场上的弟子:…… 真是欢乐!!完全不顾他们这些累得要死的人的感受!! 三个人跟着温婉跑着跑着就跑到了后山,一片绿野青葱,暖暖的阳光铺在上面,藏了一夜的水汽被蒸得差不多了,草儿都软软的随风动着。 温婉停了下来,靠着一堵绿墙坐了下来。三个小孩根本追不上她,过了很久远处才慢慢的冒出三个脑袋,最后跑到她身边,气喘吁吁的靠在她身上。 突然一个孩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双眼发光的看着绿墙上,赶紧戳了戳自己的两个同伴,三颗小小的脑袋齐齐向上看去,眼睛都冒了光。 于是三个孩子极其欢乐的拽了拽温婉的衣袖,温婉看向他们三个,“干嘛?” 三个孩子指了指她靠着的绿墙的上面,一脸期待。 温婉挑眉,“你们要上去?” 三个小孩齐齐的点头,温婉却摇了摇头,“太高了,我怎么可能把你们三个都送上去!” 三个小孩听到温婉的拒绝,眼泪花花开始在眼里打转,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温婉叹了一口气,缓缓的站起身,“怕了你们了”,沿着长满青草的土墙前走了几步,发现土墙的中央长了一颗小树。 温婉走到那里,伸手拽了拽,发现还挺结实。脚上一用力,下一瞬双脚就贴在了绿墙上。低身一只手拽住孩子的腰带,一只手紧紧得抓住那棵小树,鼓足了劲,用力的向上一扔,刚才还在绿墙下的孩子已经躺在绿墙上的土地了。 传来孩子脆生生的笑声,温婉的心情都被感染得明亮了,心道:这样被甩上去,有这么好玩吗? 等把三个孩子都上去了,温婉才跟着到上面来。坐在绿地上,微微的喘着气。 怕他们掉下去,温婉起身把他们领到离墙远一点都地方。脱了自己宽大的护腰,从腰间抽出一条细长的绳带,又重新系好护腰。对三个孩子招招手,“过来过来” 三个孩子听见温挽的叫唤,一前一后的跑了过去。 第八十五章晚间楼一舞惊四座(一世篇) 温婉拿着自己解下来的绳带牢牢的拴在了三个孩子的腰上,剩下的那截拴在了自己脚上。 放心的摸了摸三个娃毛茸茸的脑袋,“行了,这样就安全了”,心满意足的躺在草地上,懒洋洋的晒着太阳。 三个小孩被拴住了也照样乐,围坐在温婉的身旁,欢快的拔草。 过了一小会,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温婉,你怎么把他们三个领到这里了” 温婉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就看到了一身紫色云纹绉纱袍的师父。那三个娃比她还急,努力的向慕容玉跑去,奈何腰间有束缚,跑了半天也没挪开一寸。 温婉解开自己腰间的绳带,拽在手里,像遛狗一样拉着三个孩子来到师父跟前。 慕容玉温润而笑,“怎么把他们三个捆着了?” 温婉把自己手中的绳带塞到师父的手里,“闹腾呗,给你了哈,自己带,我走了” 话音刚落,温婉已经蹿到了几十米以外,看起来真的是怕极了的样子。 慕容玉低头看着抱着他大腿的三个孩子,温柔的笑了笑,心道:明明很可爱啊! 倒不是他有多喜欢捡孩子,只是这些孩子孤零零的蜷缩在街头街尾,问家在哪里父母何人也不答,只知道哭。他看着可怜,又不好狠心不管,便带回来了。 解开拴着孩子的绳带,慕容玉领着三个孩子慢慢的走回北渊的前殿。 澈蓝的天空慢慢的褪了,先是染了黄色,最后被黑色满满的占据了。 北渊山下夜市灯火璀璨,城中的热闹比白日更盛三分,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城中有一楼,名为晚间,更是热闹,几乎整夜笙歌。 晚间楼内,华丽的歌台上走出一个穿着红色羽纱衣裳,带着镂空雕花的面具的女子,面具上的颜色很纯,纯到似是纯紫幽冰打造一般。面具遮住了女子的半张脸,透出了那双清冷绝尘的眸,再用暗红色的线条勾勒出了那上挑的眼角,衬以棱角分明的轮廓,让人不敢想象摘下面具后会是怎样一张绝世风华的脸。 墨黑的长发挽起了一些,以金累丝镶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装点之,走起路来一摇一摇的,美得如梦似幻。 响起了婉转动听的乐声,台上的女子开始翩翩起舞,举手投足尽显柔软妩媚,勾魂夺魄。 乐声渐急,她的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头顶的花球破开,纷纷扬扬的撒下许多红花,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于其中,接过几瓣红花缓缓的放到嘴巴,轻轻的咬下一角。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入骨的魅惑,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她舞姿轻灵,身轻似燕,身体软如轻絮,双臂柔若无骨,如乱花间飞舞的蝴蝶,如高山潺潺的流水,如深山中的明月,如高巅上的晨阳,如荷瓣上透澈的白露,使人如饮佳酿,醉在其中无法自抑。 真应了那句话,“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一舞终了,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温婉掀起一抹笑,淡淡的挂在唇边,慢慢的从台上走下来,上了顶楼,坐在华贵的椅子上俯望楼下。 晚间楼,正是温婉所营。 温婉发誓,晚间楼真的只是一个供人玩乐的地方,大多是文人墨客的聚处。可能因为是她天下第一剑客的称号,外边一直传晚间楼实则是一个秘密的杀人组织,凶残至极。 别说还真有人上门花钱请她杀人,给她懵了一阵子,她虽不行侠仗义于世,但也不至于滥杀无辜,便拒了。 然后又传出她脾气阴晴不定,就是花钱她都不出手,想杀谁就杀谁。 温婉就纳闷了,她是昨儿个灭了这家,今儿便屠了这吗?怎么就嗜血凶残了??而且对于上门请她杀人的人,她也总是苦口婆心的劝人家要“一笑泯恩仇”,要宽人待己,到底哪里阴晴不定了??? 晚间楼每次表演完,都会有一个人端着一个玉盘子去收打赏,每收到一份打赏托着玉盘的人便会高喊打赏了多少,其实也就是意思意思一下,能收多少便是收多少,就是图个欢喜。 半圈都没有走过来,玉盘子里已经装了几百两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伸出一只修长的手,往玉盘子扔了一千两银票。 “打赏一千两银票” 声落,大家都朝打赏一千两银票的人看去,同时有抽气的声音伴着,满场惊讶。连温婉微瞌都眸子都亮了几分,看向楼下的人。 离得实在远,温婉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见白衣玉冠,身姿修长挺拔,看着气质倒是不错,给人高贵清雅的感觉。 温婉向旁边站着的侍从招了招手,那侍从便小跑到温婉身边。 “主子” “帮我查查那是何人”温婉玉手撑头,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身穿黑衣的侍从应了一声,悄无声息都退了出去。 “你倒是银子多,一出手就是一千两”一位身穿紫服的男子,抿了一口酒,意味深长的看了坐在对面的男子。 “我觉得,她跳舞跳得很好,人长得肯定也美,值得”,紫服男子对面的男人一手托着腮,也淡淡的抿了一口酒,一身白色的如意云纹衫,称得人越发俊美无双。 “你知道她是谁吗?”放下酒杯,白衣男子转过来看向紫服男子。 “知道啊,大名鼎鼎的温婉嘛”紫服男子抬了栗色的眸子看了看楼上,正是温婉待的那个房间。 “温婉,很好听的名字”,白衣男子轻轻的念了出来,像在品味这个名字,眼角泛出些许的柔意。 紫服男子见他一脸春天的模样,轻笑道:“游九华,温婉的性子和她的名字可差了十万八千里,传言她冷酷无情,杀人不眨眼,你可别把一颗芳心挂在她身上啊!这全天下男人最不想娶的女子温婉便是稳稳的占了首位。不过,最想征服的女子温婉也稳稳的占了榜首” 游九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脑袋,温润的声音传来,“嗯,我也想征服她” 紫服男子手握墨扇轻摇的动作的顿了一下,一脸“你很有勇气我很支持你”的表情向游九华。 游九华轻轻的咳了一声,有些羞涩的模样,“路上辞,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路上辞低头斟了一杯酒,递到嘴边,缓缓的喝了下去,不置一词,嘴角却弯了起来。 第八十六章夜林(一世篇) 浓黑的夜色掺了几分月色的惨白,将墨色人间点缀得如梦似幻。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传来几声蛐蛐叫,给寂静的林子添了几分安逸与生气。 林中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是有些慌乱。游九华靠在一棵树上,抹了抹额间冒出来的薄汗,暗暗吐了一口浊气。 游九华的气还没有喘顺了,身后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很急。 游九华皱眉,心道:又来!这些崽子怎么跑得这么快??路上辞这个废物点心呢?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死哪里去了!!! 握着手里的剑撑着地,无奈的看向那群追来的黑衣人,“我说你们想干什么?这都追了一路了,咱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呢?” “受人钱财,为人做事”为首的黑衣人简短的扔下一句,几十个黑衣人便冲了过来。 游九华不再说话,举剑迎敌。剑锋流转于黑衣人间,白衣灵活轻巧的穿梭其间。游九华半分懈怠都没有,一招一式都用尽全力。 温婉坐在高树上,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闲来无事便来这山野走走,顺带赏赏这如浸在水中夜景,没想到还能捡到这样的好戏看。 温婉心里赞道:那白衣男子的剑法倒是不错,就是少了点凌厉,下手总是留有些情面。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眼瞧着那白衣人有些眼熟,温婉眯眼细细一看,认出了那白衣人。 这不是那日打赏千两的兄台吗!那位侍从回来后告诉她,这是当朝太子游九华,她当是微微的惊了一下。想来这位太子也是个爽快人,他现在有难,帮一下倒也未尝不可。 轻身跳下高树,缓缓的落到地上,轻得如同落叶飘落。 提着断尘,温婉快速的飞身过去加入了打斗。夜色中人影明暗闪现,几十道黑影与两道白影对峙,气势依旧不输。 比起游九华,温婉下手狠厉,手起剑落,每一剑都准确无误的割破黑一人的喉咙。 明明是残忍的画面,却生出几分仙气。手刃数人,鲜血横飞,白衣却一分血气也未沾染上,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泛着白光,恍如跌落凡尘的仙人。 待所有的黑衣皆倒下了,温婉从怀里拿出一块帕子轻轻的擦了擦染血的银剑,随意的丢下帕子便走开。 游九华见那帮他的女子要走了,想来自己也该道一声谢,便匆匆的跑了过去。 刚刚要靠近那白衣女子,一把未出鞘的剑柄抵在了他的胸前,“谢就不必了,退后,离我远一点” 游九华不以为意,笑道,“姑娘,我没有恶意,就是想亲自谢谢你” 推开抵在自己胸前的剑柄,游九华走上前,突然天翻地转,游九华再睁开眼睛时人已经躺在地上了,腿上传来要命的痛感。 刚才那白衣姑娘踹了她一脚,踹得还挺有门道,直让他站都站不起来,额间冒出些许冷汗。 小时候心里留了不可磨灭的黑暗伤害,温婉是不喜生人靠近,但凡她警告过仍坚持靠向她的人,结局基本是落个半死不活,她对眼前这个人,还是礼让三分了。 温婉抬步继续走,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男声,“别走……我……你能帮我叫个大夫来吗?我动不了了” 温婉闻言,微微一顿,有些好笑的看向他,“你没毛病吧……我刚才打伤了你,然后你觉得我会去给你找大夫?” “姑娘刚才愿意帮在下便说明姑娘是位善良的人,是我唐突了姑娘,姑娘才会出手伤我,希望姑娘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帮我叫个大夫或者叫个人来也行,不然我可能就要孤身一人待在这无人的野林了”,游九华抬起有些苍白的脸,满眼真挚的看着暗处中的温婉。 温婉什么都好,就是同情心容易泛滥,谁要在她面前装可怜一下,她恨不能帮那人把苦都承了。见游九华这幅模样,温婉真就狠不下心来走开,慢慢的渡步走到游九华身前,蹲了下来,伸手握住游九华的腿。 被人这么一碰,平日里脸比城墙还厚的游九华景微微的红了脸,想收回腿。 温婉用力一拉,低声道:“想离开这里就别动” 闻言,游九华放下那羞人的别扭,安安静静的坐着了。 “咔嚓” 骨头摩擦的声音传来,游九华疼得冷汗又渗出些许,眉头皱得紧紧的。 “好了,就是扭到骨头了而已”温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游九华动了动腿,虽还残留些痛感,可却没有刚才那般断腿般撕裂的疼痛了,撑着地站了起来。 受了教训,游九华倒是自觉的离温婉几步远,缓缓开口,“还不知姑娘芳名?姑娘可方便留个名字,来日我当亲自登门道谢” 温婉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登门道谢什么的就不必了,你记着这份好便是了,在下温婉” 游九华知她是温婉,眼里眉间忍不住捎了笑意,欢愉道:“你就是温婉,那日晚间楼姑娘一舞惊鸿,我便想与姑娘结交,却没有机会,没想到今日却遇到了姑娘,真是有缘啊” 温婉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姑娘可记得我?”游九华试探的问道。 温婉微微的点了点头,月光下小脸如玉,美极了,“一千两” 游九华居然自己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笑道,“在下一介俗人,也只能用这些俗物表达自己对姑娘舞艺的钦佩之情” 温婉含了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在下亦是俗人,这些俗物亦是让在下欢喜,公子的情,承了”,便要转身离开。 游九华见状,急忙了唤了一句,“姑娘,夜色浓黑,夜路不安,可……可愿同道?” 温婉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往前走着,游九华有些失望的低下头。 温婉没有听见身后跟来脚步声,停了下来,回头看过去,“不是要一道吗?不走吗?” 听到温婉的话,游九华黯淡的眼神立即亮了起来,脚步都快飘起来了。 来到温婉身边站定,两人才走慢慢的走远。 一阵冷风吹来,同时传来几道乌鸦的叫声,游九华看了眼自己身旁的温婉,“这三更半夜的,冷风袭来,林中这萧森的景像倒是有几分渗人” 第八十七章夜深生恐白衣伴(一世篇) 温婉看也没看他一眼,“嗯” 又一声乌鸦叫传来,惊破密林,游九华语气定定的说道,“抓住我”,向温婉伸出一只手。 温婉听到这一句,心里不由一暖,心道:这太子倒是一个性情中人,如此的会关心人。 面上却淡淡道,“不必了,我并不怕” 游九华坚持道,“抓住我”,过了一会,又挤出一句,“我怕” 温婉:…… 他这声音听起来安稳得很,倒不见像怕的样子啊? 游九华这人,心里越是慌张,面上越是淡定。 温婉转头看向他,月光下见他额间密密麻麻的都是汗,倒真是有点怕极了的样子。 温婉叹了一口气,“你……拉着我的衣袖” 游九华小心翼翼的拉着温婉的衣袖,两人又继续慢慢的走着。 温婉微微偏头,想说点话转移游九华害怕的情绪,“刚才那些人与你有仇?认识吗?” 游九华顿了一下,嘴角有意似无意的勾出一抹苦笑,“不知,不过会这么无聊的除了我家中那些所谓的兄弟,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了” 温婉没有接话,面色有些黯淡,心道:这太子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也是个可悲的人。不过世人皆悲,谁又比谁幸三分。我不怨世人,也念世人不扰我。 自打那夜后,这位太子爷倒是有闲情,日日来晚间楼寻温婉。今儿个下个棋,明儿个弹几首小曲。温婉头次觉得自己如此的有耐心,如此的清闲。 晚间楼白日冷清一些,来往的人较少。温婉坐在晚间楼后的院子里,院子里种了一颗高树,树枝生长的很开,占了半个院子。没有被这树霸占的地方,则种了些许姹紫嫣红的,正值花季,真有百花争艳之姿。 温婉躺在一张软榻上,在浓郁的绿荫之下,闭着双眸。 “主子,游公子来了”一个身着黑衣的侍从从外面走进来院子里,低声告诉温婉。 温婉睁开眼睛,眼里蓄着无奈,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让他进来就是了” “是”黑衣侍从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游九华便进来了。依旧是一身白衣,脸上形容明媚,像耀眼的太阳。 温婉淡淡的看了游九华一眼,“怎的又穿白衣?你们皇族不是应该喜欢那种明晃晃的黄色吗?” 温婉倒不是太在意游九华的身份,他不说她也不点破。可几日相处下来,游九华说什么朋友就该坦诚以待,便把自己的太子的身份告诉了温婉。 “这不是觉得白衣显气质吗!白衣飘飘,如仙似幻,多了温润如玉的气质,是不?”游九华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温婉的屋子搬了个椅子出来,摆在离温婉不远的地方。 “喝茶吗?”温婉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淡淡的问道。 游九华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说道:“嗯,来一杯吧”,便大爷般的坐在那里。 温婉微微的正了正身形,有些无语的说道,“茶在那里自己倒,你这是要等着我奉茶的样子吗?” “我还以为你要帮我倒茶水呐” “这种事,你想想就好”温婉面表情淡淡的看着他。 游九华没走过去倒茶,而是拿出一古色的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幅画。“温婉,我今儿个带来一幅画,看看吗?” “看呗,你都带来了”温婉说道,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拿进屋里放在桌上,这样比较好看些” 闻言,游九华把画又放回木盒里,跟在温婉身后走了进去。 温婉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揽到另一边,抬头看着游九华,“嗯,就放在这里吧” 游九华走到温婉身边,把画拿了出来,慢慢的展开,用砚台压住。 浓浅不一的墨迹在白纸上滑过,勾出软条虚缈的线条,远山若隐若现,近水似在缓缓流淌,墨石旁边调皮的冒出几株草,杂乱的随风摇动。笔劲稳重,刚柔并济,整幅水墨画很有韵味。 “嗯,不错,是我师父画的?”温婉先是微微的点点头,继而看向游九华。 游九华有些惊讶,说道:“你怎么知道是他画的?没署名啊” “心有灵犀一点通”温婉笑道,走开了。心道:跟了那人有十年的时间了,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像什么样子。 游九华没忘记将画收起来,问道:“你师父画艺如此精湛,你是不是画得也很好?” 温婉回眸,淡淡一笑,反而退了回来,“唔,要看看吗?” 听到温婉这么说,游九华笑得灿烂,说道:“要” “人物画我画得还不错,为你描一幅丹青可好?”,走到桌边,温婉拿了笔纸。 游九华坐到原先自己搬的椅子上,轻靠在上面,手里的折扇轻轻的摇着。 温婉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神情专注的画着。偶尔看一两眼游九华,还把他看脸红了。 温婉见此轻笑,故意说道:“热吗?怎么脸那么红?可惜没备红颜料,不然可得往你脸上来两抹腮红” 游九华摇折扇的动作突然剧烈了许多,表情有些不自然,“是啊,可热了” “别动”温婉道。 被温婉这么一说,游九华还真不动了,乖乖的坐着。 偶尔有几缕轻风吹过,带来几声鸟叫,还让绿树欢快的摇着枝头。有一缕阳光挤过浓密的树,叶不偏不倚的来到温婉的脸上,照着那黑长的睫毛上,在阳光下扑闪扑闪的。 估摸过了两个时辰左右,游九华因为保持一直保持一个姿势,脖子有些酸涩,扭扭了脖子,问道:“画好了吗?” 温婉也刚刚放下笔,淡淡道:“嗯” 游九华赶紧跑了过来,凑到温婉身后,面上的喜色都褪了下去,脸上有些黑。 白净的纸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火柴人,头上刺猬似的长着几根毛,东倒西歪。旁边潦草的画了一颗树,树枝胡乱的到处扭着,最顶上挂了一个圆圆的黑团子。最左边画了一堵墙,墙上有几只像鸡的鸟,像是交头接耳的叫着。 敢情他摆了那么久的姿势,屁股都坐疼了就轮到一个火柴人的份??? “温婉……你……气死我了”,游九华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从画架上拿下温婉作的画,便气冲冲的走出小院。 温婉见游九华有些气急败坏的走了出去,微微莞尔,拿出一张自己用白纸盖住的画,上面画的正是游九华。 只是简单的黑墨,却将那人的神采分毫不差的摹在上面。 那人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 第八十八章无衣游(一世篇) 自那日后,温婉的院子便安静了下来,游九华没有再来找到她各种风花雪月,各种雅事情操。 乐得清闲的同时,竟也生出几分不适。温婉心道:难道真的是气到了? 坐在椅子上,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水,放下杯子冲门外喊道:“刘柳” 一个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主子” “去我房里把我放在桌上的画取来,给游公子送去”温婉看着刘柳,慢慢的说道。 “是”刘柳简短的应了一句,便脚步轻快的走向屋内,将画拿了出来。 温婉略一点头,刘柳便快速的走出院子。 路上辞身着一袭乌金云绣衫,脸上挂着些许的愁,不紧不慢的入了游九华的宅子。老远就看见游九华盯着眼前的一样东西傻笑,路上辞脚步轻轻的来到他的身后,想看看这家伙在看什么能笑成这个傻样。 路上辞瞄了一眼,有些无语。怎么会有人看自己的画像能乐成这个样子?原来游九华是个这么自恋的人呐。 “咳咳,注意点”路上辞轻轻咳道。 听见声音,游九华从自己的世界中醒了过来,猛的扭头看向身后的路上辞,“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路上辞在他对面坐下,表情带笑的看着他,“这怎么看自己的画,还能看着看着就一脸思春的模样?” “这可是温婉给我画的”游九华又看向那副画,一脸得意洋洋。 路上辞挑眉,“你什么时候和温婉那么熟了?” “就是那夜,我遭黑衣人袭击,一不小心入了林子,温婉出手帮了我”游九华道。 “你运气不错嘛”路上辞一脸无奈的看着满脸思春样的游九华。 “你找我有事?”游九华正了正脸色,看向路上辞。 路上辞眉间才稍稍上了点来时的愁绪,有些犹豫的开口,“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两个毛病让我好生苦恼” “什么毛病?说来听听”游九华给路上辞递了一个询问的眼神。 “嗯……就是我夜间休息时不喜穿衣” “这也不算什么大毛病啊,听宫里的太医说这样睡觉对身体还是有些好的”游九华略略点头,慢慢的说道。 “主要是我还有另一个毛病”路上辞低头看着地板,一副不大好意思的样子。 游九华接着问道:“什么毛病?” “梦游” 游九华:…… 还真是个……让人苦恼的毛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游九华毫不厚道的笑了,腰都直不起来,“哈哈,不行了,哈哈哈,你……你光子身子梦游……哈哈” 路上辞给快笑得死过去的游九华飘去无数个白眼,“你别笑……我在很认真的在问你” “哈哈……好……好,我不笑……哈哈,我忍不住……哈哈哈” 路上辞:…… 他是疯了才会想到来找游九华说这件事!! 过了很久,游九华才勉强忍住笑意,一脸憋笑的看着路上辞,“额……那个,你不脱不就行了” “我不脱睡不着,就是我好不容易睡着了,我也会半夜自己迷迷糊糊的起来脱了”路上辞一手托着脑袋,轻靠在茶桌上,真是又愁又羞。 “那你把门上锁啊,把钥匙藏得远远的”游九华又说道。 “我试过了,每次门都被我从里面踹烂了……”路上辞有些丧气。 “那把你绑着呢?” “那我还要不要睡了”路上辞绝望的看着天花板。 “那有人见过你这个样子吗?”游九华想一想那幅画面,脸上忍不住又挂着坏笑。 “有,不然我怎么知道”路上辞的语气更加绝望。 “男的女的?” “我房中的丫鬟……” “那晚间撤了她们不就好了”游九华站起身倒了两杯茶,一杯拿递到唇边,一杯拿在手里,慢慢的走到路上辞身边递给他,同时在他旁边空着的椅子坐了下来。 “我爹怕我跑出去,不让”路上辞叹了一口气。 游九华皱眉,“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要怎样?” “我是不是该找一个夫人回来管管我?”路上辞突然恍然大悟般的看着游九华。 游九华被路上辞这猝不及防的亮闪闪的眼神惊了一瞬,有些不顺畅的开口:“额……有话好说,你别老想着去祸害别的姑娘” 路上辞有些不满的瞟了游九华一眼,“什么话!本公子是长得不好看吗?本公子是家世不好吗?本公子是胸无点墨吗?本公子是不善解人意吗?怎么就祸害人了?” 游九华:……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有翩翩公子的样子?整个一浪荡不羁的贱样! 没等游九华说什么,路上辞自己喜滋滋的走出去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人是捡到钱了在那里瞎开心,“游兄,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京,不然你父皇可要急了” 游九华无所谓的说道:“我这不是出来微服私访吗,不急着回去” 路上辞走路的步子停了下来,回头眼神暧昧的看着他,“是,天天去晚间楼私访,你父皇知道了可要高兴死了” 游九华向路上辞随手扔了一样东西,笑骂道:“滚滚滚,滚去找你的未来夫人吧” 过了几日,温婉接到师父的话书信,信中言近日有场赛事在东华派举办,让她去做北渊的领队。 东华与北渊是两个相对的门派,可以说是相互看不顺眼。以前北渊独大天下,后来东华发展势头迅猛,渐渐的便与北渊平起平坐了。但论实力,还是北渊强一些。 也没什么要需要特别带的东西,拿了些银子提起断尘便走出了晚间楼,日头刚刚落到西山上。 本来是打算早些走的,只是昨夜偶得一本话本,不知不觉便看到了半夜,早上迟迟起不来。 好不容易起来了,洗漱完又觉实在困得紧,想着来日方长又回去眯了一下。这一眯可不得了,就眯到了现在这个时辰。 好在自己习惯了走夜路,现在走也不碍事。 刘柳牵了一匹白马向温婉走过来,温婉接过绳缰,正欲翻身上马,就便有一个青年急急忙忙的跑过来,“小姐……小姐……等一下” 温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何事?” 那人喘了几口粗气,才道:“有位姓游的公子让我带小姐去一个地方” 第八十九章星河燃情(一世篇) 温婉低头想了一瞬,想着既便是要走了也该道个别,毕竟也算个好友。将马绳又放回刘柳手中,“先将马牵回去,我出去一趟” 朝那位青年微微点头,便跟着那青年离开。 那青年将温婉领到一处溪边,便悄悄的退开了。温婉蹲了下来,舀起一捧清水,几缕亮光微微照亮了从手中落下的水珠。 温婉抬起眸子,水光涟漪的中泛来一盏花灯,两盏花灯,三盏花灯……花灯越来越多,如同流动的星河。 每个花灯上都有一个字,有的是温,有的是婉。 温婉的心跳不由快了几分,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微微的闭了眸子,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看着满河的花灯。 整个河道一闪一闪的,黄色的火光映照出花灯粉红的花边,映照出岸边羞涩的青草。 抬起步子,温婉沿着河道慢慢的走了上去。越往上,花灯越多,把河道都快塞满了。 走了很远,温婉才远远的看见了一个人,蹲在河岸边一个一个的往河里放花灯。 温婉站定,看着那个身影,微微失神。 从未有人对她如此用心过。 心中陌生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袭来,让温婉不禁红了眼眶。 放完最后一盏花灯,游九华站起来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今日的他,依旧一身白衣,修长的身躯笔直而立,几缕俏皮的晚风拉过他的衣角,在数不尽的花灯的照耀下,泛着温润的白光。黑长的发丝随风扬着,有几缕还调皮的滑过他的脸颊,给那张俊美的脸添了几分魅惑。 温婉一时有些不敢看他这样的伸情,别开眼神,看向河道里的花灯。 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他最后放的那几个花灯上是几个不同的字。 “吾心系尔,如暖阳降世,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 温婉人生头次破天荒的红了脸,一时眼睛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慌乱间的转眸又对上了游九华满是笑意的眼神。 游九华慢慢的朝温婉走了过来,每一步都走得郑重其事。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脸色强装淡定,眉间带喜,“温婉,你可愿与我踏过这汹涌的人群?你可愿同我穿过这喧嚣的世间?你可愿……陪我?” 本是安稳的语调,却因最后的颤音暴露了他的紧张得快要死去的心情。 “噗呲” 温婉忍不住笑了起来,明媚的笑容似乎都让这黑夜明亮了许多。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的向游九华走过去。 游九华见温婉向他走来,僵硬的身子站得如顶天立地的钢板一样直,明显的紧张过了头。 游九华忍了好几天不去找温婉,便是为了筹备这些东西,为了……告诉她……他好喜欢她。 听说女孩子都喜欢这种东西,那她喜欢的女孩,温婉……会喜欢吗?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草率了啊? 本来是想好好表现一下的,可一见到她,自己总是忍不住紧张,全身的毛孔都齐刷刷的立了起来。 见他这个样子,温婉低眉笑了笑,暖化了多少缕夜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紧张什么?怕我吃了你吗?” 游九华对上她的眼,眼神过于认真,温婉想用这样的口气混过去都不行,赶紧看向另一边,轻咳几下。 “你愿意吗?”游九华坚持问道。 温婉想了想,才缓缓的开口,有些不好意思和不自然的说道:“愿……意” 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游九华刚才紧张得情绪一时退得干干净净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耀眼,却还是又问了一句“真的?” 温婉道:“真的” 游九华雀跃的说道:“那我可以拉你的手吗?” 温婉低笑,丢了几百年的羞涩捡回来了些,双颊在花灯的映照下漫上些许娇羞的粉,“可……以” 下一瞬,游九华的手已经牢牢的握住温婉的手了,捏在手心里。 扫过温婉的手掌的虎口,不像其他女儿的手一样嫩滑,有一层薄茧。 游九华心里泛起心疼,看向温婉的眼神越发疼惜。他发誓,今后一定让眼前这个女孩快快乐乐的。 “喜欢这些花灯吗?”游九华问。 “喜欢”温婉轻轻答道。 “我也喜欢,特别是花灯上之名的人。我喜欢她,特别喜欢她,最喜欢她,只喜欢她”游九华朝着无边无际的黑夜大声喊着,没有回音,却好像传了很远。 温婉忍不住的笑出声来,说道:“行了,小声点,害不害臊” 游九华拉着温婉走到桥上,低身坐在桥栏上,看着慢慢远去的花灯,满是笑意,“不害臊,如果可以,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最喜欢的人和我在一起了,我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才会遇到你” 温婉被游九华说得更加不好意思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索性也就不说话了,也看着那些慢慢远去的花灯,那些刻意被埋藏的情感慢慢的苏醒,如春风亲吻过的土地,一瞬间生机勃勃。 “那我以后叫你婉婉,可以吗?”游九华歪头看向温婉温问道。 温婉点了点头,答应了游九华的要求。 “婉婉” “婉婉,婉婉,婉婉” “别叫了……我听见了”温婉脸上的粉色越发明显了。 花灯已经远去,只有皎洁的月光撒着两人的身上,即便看不到温婉脸上的粉红,可那女子羞涩的模样却是一目了然,都很清楚的投到他的眸子,忍不住心神荡漾,“你这个样子,特别好看” 又说道:“只要一想到以后你就是我的,我就觉得自己在做梦,你掐我一下吧” 温婉便伸手在他腰间,想掐起一块肉,却发现怎么都捏不起来了,全是些硬肉,只好轻轻的按了一下。 谁知却游九华却难过的低下了头,喃喃道:“真的是梦啊,我都不疼” 温婉闻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手向他的脸上用力一捏,“这会疼了吧?” 感受到真实的痛意,游九华一脸兴奋的看向温婉,“真的疼啊!我原来真的不是做梦啊” “嗯”温婉答了一句。 “来来来,和我一起坐在桥栏上面,你老是站着该累了”游九华拉过温婉,让她离自己近一些。 第九十章北渊受辱白衣傲视全场(一世篇) 温婉倒也不矫情,在他的旁边坐了下来。两人的裙摆在微风的吹动下轻轻摇晃着。 “婉婉,话说你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是怎么得来的?”游九华拉着温婉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放开,看着温婉闻问道。 温婉轻笑,“倒也简单,所谓江湖事按江湖规矩来办,只要打败拥有这个名号的人,你便可以拥有这个名号” “怎么会想着要当天下第一剑客呢?”游九华又问。 温婉道:“其实也没有这个志向,不过实在瞧不下去那种人,便出手教训了” 游九华继续发问,“那人如何了?” “怎么形容好呢,对了,有一个词叫衣冠禽兽,形容他倒正好。那人顶着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号倒是颇受人尊重,只是私下里行事实在上不了台面。他对妇女……就是那种……懂吗?”温婉说到这里,略带一丝迟疑。 游九华瞬间懂了温婉的意思,点点头,“嗯,懂了” 温婉见此,继续说道:“而且,事后他还怕受害的女子祸乱他的名声,便将其残忍的杀害。说实话,我其实也不是什么喜欢行侠仗义、扶危救难铲除恶人的人,若不是他惹了我,我也不会插手这种事” 听此,游九华变了脸色,“他对你有那种企图?确实该死……难打吗?” 温婉道:“难啊,很难打,我受了他几剑,在北渊足足躺了半个月呐,不过……他死了” “他本就该死”,游九华听到温婉受了伤,握着温婉的手越发紧,语气也冷了起来。 算一算温婉名震天下的年岁,也不过是个刚过及笄的女孩子,却早早的遭受了这些东西,着实让人心疼。 远处的一棵青树下站着一位窈窕的女子,手里拿着一个熄灭的花灯,嘴角淡出点点嘲讽的笑。 抬眼看了眼桥上的两人,随手将花灯扔在地上,“温婉啊……我那个丢了十年的姐姐?呵呵……有意思” 提步慢慢的离开,只余几抹胭脂香证明有人来过。 温婉告诉游九华,她要去趟东华。游九华非要跟着她去,实在拒绝不了他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只好带着游九华一起去东华了。 游九华去看台上坐着了,温婉则领着北渊的弟子在侯赛区等着。 温婉一袭白衣,头戴一顶白色的斗笠,长长的白纱将整个人遮在里面,远远的望去,根本认不出是温婉。 温婉已经和他师父打过招呼了,今年领队就不打她的名号了,不然总有人想来挑战她,她实在没有这种闲情去对付这种事。 比赛顺序以及对象由抽签来决定,北渊派的上场的顺序排在中间些,第一场的对手还正正的遇到了死对头东华派,运气也是背的可以。 温婉倒没有太多的紧张,见坐在自己的两位等会要上场的师弟明显有些紧张与焦虑。温婉便开口道:“凡事尽力而为便可,要相信自己” 听到温婉的鼓励,两位师弟明显放松了许多,眼睛里一时充满了自信,“嗯,师姐,我们会努力的” 温婉转过头继续看着场上的比赛,看着看着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便用手撑着脑袋微微的眯着眼睛。 恍惚间睁开眼睛,就听见全场传来高声欢呼。温婉有些迷糊,转头看向刚才坐在自己旁边的两位师弟,发现空了一个位置,便问道:“路华,席党衫呢?” 路华指了指场上,说道:“上去了” 温婉了然,怪不得会有那么大的欢呼声,原来是两大门派正式对上了。 席党衫一声浅蓝色的衣裳,定定的站在台上,一张白白净净的脸蛋,倒有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东华派来的是一位黑壮的大汉,面色显凶,看着路华的表情满是不屑。 席党衫看向北渊的侯赛区,温婉朝他点点头,算是为他打气。旁边的路华亦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声喊着“你最棒你最厉害”,惹得面纱下的温婉也忍不住展颜。 比赛还没有开始,席党衫还没有转过去,那黑壮的大汉却已经朝席党衫冲了过来。 全场的人皆脸色一变,温婉的面色更是难看,还没来得及提醒席党衫,他便一个人飞了下来。 得知北渊来的都是些乳臭未干的弟子,东华越发肆无忌惮,公然违反赛规的事都做出来了。 温婉和北渊的弟子赶紧跑了过去,扶起被偷袭而倒在地上的席党衫,声音里压着暴怒:“没事吧” 席党衫明显有些丧气,低声说道:“师姐,对不起,我给北渊丢脸了” 温婉冷声安慰:“不怪你,别往心里去,等我” 递了一个眼神给路华,示意路华把席党衫搀扶回去坐着。 正好那个偷袭的黑壮大汉朝北渊的人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杯水,仰头全部倒入口中。 温婉见此,耐着最后的性子走了过去。刚刚走到黑壮大汉身前就被喷了满身的水。 全场哗然,发出躁动的声响,大多是看好戏的眼神。 温婉最后的“心平气和”成功的褪了干净,杀人的心都起了。 一手掀开戴着的斗笠,露出那张风华绝代的脸,绝美的脸上泛滥着涛天的怒火。伸手拽住那黑壮大汉的领口,竟生生的把他一个人的甩到了赛场上。 全场发出更大的声音,快要震破天际。 温婉足尖轻点,运用内力飞身到赛场上,冷眼看着那已经站起来的大汉。 看清是温婉,那大汉才显露出些许的恐惧。 温婉也不等那大汉做什么准备,赤手空拳的便移身到他身边,快得如风。 只一招,那大汉已经倒地,痛苦的捂着肚子。仍挣扎着要起来,温婉丝毫没有要让他起来的意思,抬腿踩在他的手上,用力碾压。 同时一只脚重重的踢在他的胸口上,将他踩倒在地,眼神冷酷的睥睨着他。 温婉出从来不知,她北渊已经可以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了。 这时一个高瘦的男子来到场上,一眼看上去,倒是有些丰神俊朗。 温婉抬眼,眼神依旧没有温度的看着那男子。男子话都没有说,直接攻向温婉。 那男子,正是东华派的大弟子。 温婉冷笑,亦毫不畏惧的迎敌而上。 坐在看台上的游九华急坏了,想立刻来到温婉身边,可那些躁动的人几乎都跑到了前台,一直挡着他的路,挤得不成样子。 第九十一章初时恋(一世篇) 温婉微微一侧身闪过了高瘦男子的攻击,白色的衣裙在风中荡起潇洒的弧度。 回身主动靠近男子,掌中凝力生猛的打向男子的胸口。男子及时扣住了她的手腕,以蛮劲向后一扭。 温婉手上力道不减,顺着手扭去的方向微微的转了一个角度,朝男子的下巴击去。 “咔”响起一声骨头的闷响。 男子后退几步,皱着眉头揉了揉快要碎掉的下巴。他还没有见过手劲如此大的女子! 温婉步步紧逼,出手迅猛,快狠准。每一招一式都显得极其沉稳和势在必得。 场下的叫声越发激烈,越发震耳。 东华的大弟子被温婉一脚踢出了好远,他面色有些尴尬和阴沉。从地上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灰,眼神满是不甘。 温婉眼神微微动,看似淡淡的神情朝东华大弟子飘过去一个凉嗖嗖的眼神。就在众人以为新一轮攻击就要开始的时候,温婉却往反方向走了过去,那黑壮大汉还躺在那里。 看见温婉向他走过来,黑壮大汉才微微的坐正了些身子,有些胆怯的看向温婉。 温婉来到他身边,站定,低头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他,让那黑壮大汉头皮发麻。 “嘭”一声重响在无边的喧嚣中响起,很快被淹没。 那黑壮大汉从赛场上被踢了下来,一如刚才席党衫被踢下来的样子。 那边东华的大弟子脸都快黑成锅底了,温婉却是面色淡淡的下了台。 来到侯赛区,径直坐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温婉不动声色的揉了揉她的腿,刚才那几个动作看似很潇洒很帅,可实际上费力考验人得紧。得把大腿绷直了,内力还得用得刚刚好,少一分力不足,多一分则伤己。 场上渐渐的又开始了新比赛,不过众人的关注点却皆在刚才的事上了,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基本没有多少人看比赛。 游九华才来到她身边,脸色不太好看,闷声道:“你……没伤到吧?” 温婉却张开双臂软软的来了一句,“抱” 这下游九华心里有什么气都得消得一干二净了,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到底是大庭广众下还顾虑着温婉的名声,握着她的手坐了下来,“你真是让人太不省心了” 温婉眯起笑颜,眉眼弯弯,安静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游九华看她这个样子,根本什么重的说不出来了,只能牢牢的拉着她的手。 后面的比赛倒是风平浪静了,游九华与温婉并坐着,安静的看着场上的比赛,偶尔交谈几句。 比赛就一天,碍于面子与北渊的压迫,东华还是给了处理结果,将那位偷袭人的弟子赶出师门了,还送了北渊不少东西作为赔礼。 天空蓝得如深海,几朵白云如同海上浪花在上面慢慢的挪着。 有一大潭湖水,湖水很清又很绿,平静的湖面上躺着几朵娇嫩的粉荷,澄澈的水珠摇摇欲坠的挂在嫩瓣上。一阵轻风吹过,那在花瓣边缘垂死挣扎的水珠跌了下去,漾起一片涟漪。 岸边最惹眼的就数一棵带有稀疏的粉的桃树,桃花伸伸柔软的粉瓣,一不小心被风儿逮个正着,把桃花瓣带到了湖面上,柔软的落在上面。湖面上模糊的映着桃花树的影子,掉落的花瓣在湖面上欢快的旋转着,以为自己还挂在树梢上。 远处传来缓缓的马蹄声,不一会就看见了两人一马慢慢走来。 马上坐着一位女子,明目皓齿,淡扫峨眉,清艳脱俗,脸上蓄满了笑意。 马的绳缰由一个男子牵着,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如辰星。看一眼女子,又看一眼路,慢慢的走着,神情里是无尽的宠溺,夹杂着一点无可奈何。 “你先前还上过山剿匪?”游九华问道。 因为这件事,温婉可以说是一战成名了,她一个人,差不多折了人家半个山头的人,一个女子狠厉到这种地步,如何能不让人心生畏惧。 温婉就着伸手拽住游九华的衣角,笑笑的说着:“我就是还一个人情而已了” 游九华又问:“还什么人情?” 温婉答道:“那时从北渊下山,进了家店吃了顿饭,才发现下山时忘记带钱了,是当地衙门的一位大哥帮了我,听说他们要去剿匪,我便赶着去凑凑热闹,顺便报答人家的恩情” 游九华语气低低的说道:“你倒是有情有义” “我倒不想有情有义,就想有钱有你”马上的温婉笑靥如花,声音轻灵的回道。 游九华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嘴角却忍不住的扬起笑容。 回眸看了一眼温婉,见她满脸笑意的看着她,眼里透露着星光,脸上的绯红又忍不住浓了几分。 温婉见此,笑得更加嚣张了,“你害羞了?” “没有”游九华回头,吸了几口气,否认的答道。 “明明就有” “没有” 温婉继续道:“可你脸都红了” 游九华继续否认:“晒的” “哈哈,肯定不是晒的”温婉继续挪愉游九华。 游九华没有回答她的话,脸上的红好歹堪堪褪去些。 温婉笑够了,突然道:“游九华,你吃过莲雾吗?” 游九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还是第一次听到,是水果吗?” 温婉道:“对的,是一种水果,我们北渊种了好几棵,长得可好了。树上结出的莲雾翠绿的颜色,果实瘦瘦的,形状有一点像翡翠雕成的铃铛。但那种绿色是淡的,就着阳光,给人透明的感觉,这种土生土长的莲雾汁水虽少,嚼起来坚实香脆,别有风味,下次我带一些来给你” 游九华抬头看着马上神采奕奕的温婉,笑着答道:“好” 又继续说道:“过几日我可能要回京了,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神情流露出些许的不舍。 温婉答道:“嗯,要去多久呢?” “不知,不过会很快,你一定要等我,可不能跟着别人跑了,不然我肯定要饶不了那人”游九华低声假意威胁。 温婉听此,微微挑眉,却也是笑道:“你要是去了很久都不回来,还要我等你,我若人老珠黄了,你还不来,那我岂不是很亏?” 游九华瞪她:“不会” “谁说得准呢?” “不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游九华又有要生气的势头。 温婉见此,赶紧道:“好好好,你不会,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游九华才舒心了些的说道。 “哈哈,你还真是可爱”温婉又肆无忌惮的笑起来。 笑闹声慢慢飘远,留下一路的鸟语花香。 第九十二章此生留恨亦相见(一世篇) 游九华回京了,温婉归山了,隔着千山万水,情丝依旧连绵。 温婉刚刚来到北渊大门,便有三个小小的身影一个接一个的向她跑来,将她撞了个满怀,险些不稳跌倒在地。 稳住了身形,挨个捏了捏三个孩子粉嫩的脸,笑道:“想姐姐了没有?” “想” “想啦” 温婉听到三个孩子甜甜的声音,笑得合不拢嘴,又伸手揉了揉他们的脑袋,“真乖,姐姐给你们带糖了哦,想不想吃?” 说着便往怀里拿出一个小袋子,三个孩子快速的点点头,一脸期待的看着温婉。 温婉解开了绳带,拿出六颗糖,一人给了两颗,压低声音说道:“先给你们两颗,给多了怕被师父看到了下次该不让你们吃了,要是再想吃了,再来找我哈” 三个孩童心满意足的剥开糖,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 温婉重新系好绳带,修长的手指勾着绳带,那装着糖果的袋子在温婉手中被甩得风生水起。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入北渊,三个孩童迈着小短腿费力的追着。 看见正扫地的路华,温婉开口问道:“师弟,看见师父了吗?” 路华停下扫地的动作,抬头看着她,答道:“今日来了位客人,师父在正殿会见那位客人” 温婉听完,朝路华点点头,便往正殿走去。她倒是想去看看是什么客人。 还未走近,便可听见殿中传来的话语声。 多年未曾入耳,如今突的听到,让她微微白了脸。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终是找到一个缺口,迫不及待的向她涌来。 刚想转身离开,却听见一低沉的男声,生生拽住了她的脚步。 “女儿”温曜偶然间看向外面,便看见了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一张娇美的脸让人过目不忘,与江簌月有几分相似,只是眉目间更像那人。 温婉僵硬的转过身,面无表情,走到正殿内。看见师父,微微的点了一个头,乖顺的站在一边。 温曜看她这个样子,暗暗恼火,但面上却一副慈祥的笑貌,又道:“女儿,我是你的父亲啊,你不记得我了吗?当年我忙于你母亲的事,不妨丢了你,苦苦寻了几十载,才闻说你在这里,跟我回去吧,爹很想你” 十年前温婉不见了,他可没有功夫去找。既然不是自己的种,丢了便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些日子,他的小女儿温意告知她,温婉在北渊待着,还和当朝太子游九华勾搭上了。当今太子是皇上最为恩宠的儿子,若借着温婉和太子搭上桥,想必他的官场之途更可平步青云。 慕容玉最不喜的便是温曜这个人,可这人到底是温婉的父亲,自己当初一声不吭的带走温婉本就不对,见温婉这幅无动于衷的表情,慕容玉轻咳出声,说道:“见过生父,不可无礼” 听到师父的声音,温婉才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父,亲”,眼神无波。 温曜听此,笑得眼角的皱纹深深的堆在一起,一眼看上去,倒像极了位慈祥的父亲,柔声道:“哎,好,好” 温婉见此,眼神暗了暗,不自然的别开,看向别处。他这幅样子,反倒给她一种难受的感觉。 “婉儿啊,随爹回去了,好吗?”温曜道。 温婉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毫无情绪的说道:“不回” 听到温婉的拒绝,温曜脸上刻意堆起来的笑容明显淡了几分,“你是不是在怪爹现在才来接你?爹是最近才得知你在此处,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你随爹回去好不好” 温婉很想当场就笑出来,不知在她在这里?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一直用的都是温婉这个名字,行事又颇为高调乖张,半个天下的人都晓得她了,他却说他不知道她在这里?笑话吗? 慕容玉看了两人一眼,走了出去,想让两人待一会,毕竟他是个外人。 “婉儿”温曜见温婉听完他的话没有反应,在心中暗骂一声,面上依旧和煦。 “我考虑考虑”说完,一眼都不愿意施舍给温曜,直接走了出去。 温曜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笑脸褪得干干净净,一抹冷笑挂着嘴边。 温婉在后面追着她师父,朝慕容玉纤长的身影喊道:“师父” 慕容玉回头转过身,看着她,招招手,“过来” 温婉半带小跑的来到慕容玉身边,头低着一动不动的看着地板。 慕容玉有些心疼她这个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怎么了?见到父亲不高兴吗?” 温婉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地面。 “不做无功之补,不为无益之事。若你觉得对,便回去,也随时可以回来,北渊的门始终为你敞开。若你觉得不对,拒了你那父亲便是”慕容玉缓缓的说道,低沉的声音给人安心的感觉。 听完,沉默许久,温婉略一点头,看着慕容玉说道:“我知道了” “我回去”又继续说道,仿若下了很大的决心,朝慕容玉微摆了一个的尊礼,“师父,过几日我再回来看你” “嗯”,慕容玉应了一声,看着温婉离去背影,面色有些失落。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坐在摇晃的马车里,温婉昏昏欲睡,思绪不由飘远。 既然选择了游九华,便是要负责的。若借当朝御史大夫嫡长女的身份和他在一起,以后的日子应当会顺畅些。 慢慢的,马车外喧嚣的声音渐渐变大。温婉缓缓的睁开了浅栗色的眼睛,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车如流水,马如游龙。人人闻拥,不可驻足,大小商贩,吟叫百端。商贾云集,百货杂陈。与北渊山下的小镇,是不一样的光景。 放下车帘,轻靠着,继续闭目养神。 慢慢的,喧闹的声音越来越淡,后来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 过了不久,马车停了下来。传来缓缓脚步声,有人掀开了车帘。 温婉看一眼,是个中年妇女,奴仆模样,想来该是府上的老人了。 下了马车,便看见早已下了马车的温曜,门口处站了一个娇媚的夫人,年岁似已不小,但因为保养得好,还算有几分韵味。 第九十三章闹市谈笑风生(一世篇) 那妇人旁边站了个年轻女子,生得貌美,灵动的丹凤眸,白嫩的肌肤,弯弯的柳眉风情万种,一袭粉嫩的百蝶广袖裙衬得人比花娇。 那女孩子朝她甜甜的喊了一句,“姐姐” 温婉不大喜欢这些人,被这样叫神情明显的不大自然,但还是点了头,算是应答。 温曜朝她说道:“婉儿啊,这就是你的家,以后你就在这里的安心的住下” 那夫人笑着接话道:“对对,可不要见外,缺什么记得与姨娘说” 温婉看着有些刺眼,心中想道:看样子那夫人就是温曜的妾了,叫什么来着……哦,绿姬。绿姬,绿鸡,好名字。旁边那个便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了? 这么看上去,倒像“温馨”的一家啊。 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架子是十足的大了。温意的娘亲绿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温曜见她这个轻狂的样子,有些上气,沉声道:“姨娘和你说话呢,怎能如此的没有礼节?” “没事,她刚来,想必是还不适应”绿姬善解人意的说道。 “嗯,对”温婉不轻不重的接道。 这下真把温曜气到了,甩了甩袖子,走了进去。 温婉跟个没事人一样缓缓的走在那家人后面,心不在焉的打量这院中景色。 摇摇头,这贵气是贵气,就是俗了点,不大对她的胃口。 晚些时候意思意思的吃了顿团圆饭,温婉便凭着那浅薄的记忆来到了幼时住的院子。 推门走了进去,熟悉感扑面而来,心绪微动。入里,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一番的,所有的家具都换了个遍,还将土翻新栽了些花树。 温曜是疯了吗?怎的突然对她如此好。若不是幼年发生过那些事,她可能都要信了温曜。 搬了椅子,随意的坐在上面,翘起了二郎腿。一般来说女子做这个动作上是不大雅观的,可换成了她,倒是十足的贵气优雅。 眼角一瞟,看见那将关未关的门口站了一个身影,似是想进来却又不敢。 温婉朝着门口淡淡出声,“有事?进来” 听到温婉的声音,那身影才怯生生的走进来,低着头,一副想看温婉又不敢温婉的样子。 温婉有些奇怪,问道:“有事?” “没……没事”那女孩有些结巴的答道。 “你紧张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看着我”温婉说道。 那女孩才抬起头,是一张很清秀的脸,让人看着很舒服,温婉不自觉的便露出一抹笑。 那女孩看到她的笑,脸上紧张的神情才放松了下来,眼神有些炽热的看着她,像久别重逢的喜悦。 温婉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不适,轻咳了几声,“嗯……你……” 没等温婉挤出完整的一句,那女孩兴奋的接道:“小姐,是我啊,您还记得我吗,我是苏北,您小时候的侍女” 温婉倒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是你啊” 苏北听到温婉的回答,小脸快笑成了花朵,语气很是欢愉,“小姐……你还记得我?我好开心” 温婉继续笑道:“记得,当然记得”。心里却道:这是……谁啊?我小时候还有过侍女? 这女孩看着倒真是讨喜,便道:“那以后便继续跟着我吧” 苏北听此,笑得更加开心了,欢快的应了一声,“嗯,谢谢小姐” 温婉真怕她再笑就要笑出皱纹了,便挥挥手,说道:“行了,先退下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苏北乖顺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夜幕彻底的落了下来,几颗稀疏的星高挂天际,垂死挣扎的散着微弱的光。月亮也奄奄一息,月光稍显苍白。 嘴角扯一抹笑,下一瞬,那小院子哪里还有温婉的身影,只余一抹清风徐徐经过。 一袭青衣,头发随意的挽着,如同跌落凡尘的仙子,与这喧嚣的尘俗俗格格不入。温婉饶有兴趣的逛着这这京都的夜市,与北渊的夜市倒也没什么不同,就是人多了些罢。 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婉转头看去,便瞧见了满脸笑意盈盈的路上辞,如沐春风,“你怎么到京都来了?难道是思念九华思念得不可耐了吗?” 因着游九华的关系,温婉见过路上辞几面,倒也是个性情中人,几番相处下来,也算处得舒心。 温婉当即笑道:“怎的?你有意见” “还真的是因为思念啊!”路上辞叹道。 温婉白了她一眼,“也算,不过主要是归家一趟” 两人并排走着,路上辞道:“你家在这里啊?那以前是去北渊拜师学艺了?” 温婉答道:“算是吧” 路上的问:“你家住哪啊?” “诺,那边”温婉指了一个方向。 路上辞跟着她手的反向看去,有些不相信,“你家在那片?” “是啊,怎么了?那边不准住人啊”温婉反问。 “准是准,不过那边尽是朝中权贵的住宅,难不成你是哪个大人物的女儿?”路上辞满脸都写着兴趣。 “不知道是不是大人物,温曜,你知道吗?算是我父亲吧”温婉缓缓答道,其实她心里是不大愿意唤温曜做父亲的。 “你说的是当朝御史大夫温曜吗?”路上辞脸上是明显的惊讶。 “不知道他当的什么官,可能是吧”温婉随意的答道。 路上辞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推了她一把,“天呐,你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爹啊,真是深藏不露” 温婉只笑,没有说话,眼里的光微微的暗了几分。他再厉害又怎样,她终觉是他可有可无的女儿。虽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想到这层关系,路上辞不免又有些疑惑:既然温婉家世如此显赫,为何她一个女孩子家的还要学武?倒不如其他大家闺秀一般,学个琴棋书画来得轻松。 便又问:“你父亲既然是御史大夫,为何从未听说过你的名头,你为何不好好在府中待着要跑到那山中受苦” 听此,温婉微微恍了神,如玉的脸泛起几抹淡淡的苦笑:“呵呵,有些事情哪里说得清楚。倘若能够做温室里的娇花,我倒也愿意溺在其中。可天意不尽人意,我便只能行于风雨飘摇中” 第九十四章面色如鬼衣衫褴褛(一世篇) 路上辞见她面有些愁色,忙转移了话题,“想去看看九华吗?” 听到游九华的名字,温婉来了点兴趣,“你知道他在哪里?” “知道啊”路上辞得意的说道。 “哪里?”温婉问。 路上辞一本正经的答道:“宫里啊” 温婉一千记白眼分毫不漏的落在路上辞的身上,压低声音说道:“你仿佛在逗我玩?” 路上辞笑得花枝乱颤,“对啊” 温婉快步的走开,真是不想和这样的人说话。路上辞见状,赶紧追在后面,“哎,别走那么快嘛,明儿个我告诉他不就得了,你别气呀” “我才没气”温婉回头,又白了他一眼。 路上辞来到温婉身边,“哈哈,这儿有个楼,小曲唱得还不错,要去听听吗?” 温婉从小读着诗书长大,又跟在慕容玉这样风雅的人身边,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倒也算热衷,便点头答道:“去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慢慢的来到了那处大楼。 路上辞办事的效率倒是真的快,第二日游九华便知温婉来到京都了,还只知她是御史大夫温曜的嫡长女。游九华高兴之余也不免松了一口气,温婉若是温曜之女,那他们在一起的阻力便小了许多了。 温婉是个闲人,什么时候都是有空的。游九华便不一样了,一朝太子,虽未登基掌权,却也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两人便是隔个三五天才见一次,见面也就是赏个景,题题诗,作作画,日子过得甚是平淡无奇。 可每次见到游九华,他都乐得跟朵似的,虽对此感到好笑,但她也乐在其中。这种平淡的幸福,真的还不错。 如此,过了几个月。 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小男子,急急忙忙的跑到温府前,停了下来,往里探了探脑袋。 正好被从里面走出来的温意见着了,微微蹙眉,对旁边的侍女说道:“去,看看那个人有什么事?” “是”侍女答道,直面走到那男子的面前,交谈一番接过一个信封,便退回到温意身边。将信封呈递给温意,说道:“是一个送信的人,给温婉小姐的” 温意露出一抹笑,单纯干净,手中却毫不在意的打开那封信看了起来。 看完,脸上的笑意更浓,将信重新塞信封里。信封没有打蜡,这样一来也看不出有人动了信。 “两个时辰之后,把信拿给温婉,我要出去一趟,不用跟着我”将信封放回侍女的手中,轻描淡写的交代了一句,便慢慢的离开了。 来到了信中所说的地方,温意百无聊赖的扫了一眼。 一处湖中楼,有一条窄窄的木桥连接着,湖中遍布芙蓉,浓郁的绿色混着湖水的清绿,偶尔有几条秀丽的鱼儿游过,倒是一个幽会的好地方。 信中言,太子约温婉今夜在这小聚。她便来瞧瞧,顺便给他们加点精彩的东西。 从小就听母亲说温婉是个如她母亲一样是个浪荡的人,不守规矩,不学无术。她还真是看不惯温婉那副清高得目中无人的样子,好像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如此,便帮她坐实了这个浪荡的名声。 去了主楼,要了瓶上好的美酒,寻了个无人的地方那出藏在怀里的媚药。倒了一点进去,觉得剂量不大够,又往里斟了几下,手一抖,半瓶媚药都几乎被她倒了进去。 摇了摇酒瓶,又若无其事的走入主楼,唤了位小二,“你,帮我把这瓶酒水给那栋楼里的爷送去” 小二面露难色,“这……” 温意拿出一个明晃晃的银两,足有是五十两。“送去,这银子便归你” 小二犹豫了一会,终是抵不过钱的诱惑,一要牙,说道:“好” 温婉的嘴角慢慢的漫上不怀好意的笑。温婉,好好享受。 明日该来的人她都叫齐了,在主楼坐了半天,也没见温婉来,便有些不耐了。走出了主楼,缓缓的来到了那湖中楼,她去瞧瞧那太子有没有饮那瓶酒。 温意侧耳而听,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有些疑惑:难不成是走了?还是没喝啊? 便推开门走进去一探究竟,屋里倒是灯火明亮,就是不见有人。 突然,门被猛的关上,一阵劲风传来,温意整个人粗鲁的抱住,下一瞬刚才还完好无损穿在身上的衣服被生生的撕碎了大片。 温意看清了满眼通红的游九华,魂都快升天了。她真的是个货真价实的柔弱女子,便是用尽全力在挣扎,在游九华那里也如拿捏小鸡一样容易。 眼看着衣服就要褪尽,温意真的急了,哭道:“别,你别这样……呜呜……你等一下……等一下……温婉就要来了” “温婉你在哪里……你快来啊” “啊”下身传来剧痛,她被强行进入了,不由喊出声来,泪水也刷刷的流了下来。她被按男人在桌子上,凶猛的进出。 温婉收到信后,心情颇好的换了件衣服。挑了件青色的苏绣月华锦衫,用一根银簪子将一头青丝挽起来,朱唇不点而红,双颊无胭脂而娇。 来到那处地方,远远望去,整栋楼灯火通明,连湖中的荷花都能看清几朵。 他应该来了很久了吧。 慢慢的踏上那条窄窄的木桥,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倒是有趣。 下了木桥,拾阶而上,来到那栋楼的门处,便听见从里面传来急促的暧昧的呻吟,伴随着的还有肉体撞击的声音。 推门的动作一僵,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有些无措的后退几步。 细细凝神一听,心中的绝望越发浓郁。 竟是温意和……游九华。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温婉红了眼眶,无力的蹲下来,死咬银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天公不作美,竟落下了倾盆大雨,落下的雨如温婉的泪一样汹涌,狠狠的砸在她身上。 她就蹲在外面,既不敢进去,也没有力气离开,雨声淹没了些许那让她心疼的声音,可还是声声入耳,声声都在剜她的心。 嘴里传来一丝腥味,嘴皮被咬破了,血一点点的漫出。 远方一道惊雷,划破天际,似要撕出一个裂口,照明了温婉的样子。 眼眶通红,面色如鬼,衣衫褴褛。 第九十五章苍天错负有心人(一世篇) 终于屋里的声音渐渐的停歇,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时,温婉才摇摇晃晃的走开。 雨势不如刚才那般大,却还是连续不停的下着,连续不停的砸在她身上,从额间的发丝滑落,扫过眉梢,落入无波的眼,再从里面带着灼热的温度滚出来,跌到脸上,最后淹没在衣服里。摇摇欲坠的人走在摇摇晃晃的木桥上,仿佛下一秒便会跌下去一般。 总算惊心动魄的过完了那座长得没有尽头似的长桥,来到了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游魂似的走着。 突然无情的砸在她身上的雨点消失了,身边站了一个修长身影,温婉却转头看过去的兴趣都没有,还是了无生气的向前走着。 路上辞赶紧追上她,紧皱眉头,“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去我那里换身衣服再回去,这个样子让人见着了还得了?” 温婉依旧不理她,路上辞只好半拖半拽的将她带到他那里。 路上辞好不容易弄到了件女人的的衣衫,温婉也不换,仍旧无动于衷的坐着。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干坐着吧,便又匆匆的烧了一盆碳火,摆在她面前。 温婉没有再掉下一点泪,就是呆呆的坐着,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缓缓燃烧的碳火。她天生傲骨,在外人面前,宁愿流血也不流泪。 过了很久,温婉死人般的飘出一句,“有酒吗?” “有,想喝什么酒?”路上辞见她难受的紧,也不好问她发生了什么,只能她要什么便给什么,让她好歹舒舒心。 “桃花酿吧” “好”路上辞应了一声,起身走到阁间里,过了一会,提着一个玉瓶子和两个酒杯走了出来。 倒满两杯,递给她一杯。 温婉接过,仰头一干而净,自己又倒了一杯,再次喝尽。如此往复几次,饮酒的动作才慢了些。 路上辞担忧之色渐浓,终是忍不住了,开口问:“怎的了?” 温婉仿若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饮着酒。 路上辞又问:“是因为九华?他今夜不是去找你了吗?他今夜没去?” 温婉万念俱灰的脸闪现一丝波澜,呐呐出声:“温家啊,温家人啊,呵……” “怎的了?温家人如何了?”听到温婉话,路上辞更忧心了,有些急。 温婉却没有再说话,恢复面如死灰的常态。 两人便这样坐着,碳火缓缓的烧着,伴着屋外淅沥的雨声发出啪啪的声音。温婉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不知饮了多少瓶酒,天将明时,才微微闭了会眼。 破晓时,朝阳踏着万丈霞光登上天空之殿,夜雨将青石道路洗得干干净净,空气中弥漫着润泥的清香,偶有几声鸟叫,缓缓的传来人声。 这个世界素来不会因为谁的悲剧而有所改变。 心中乱,就是睡觉也不安稳,彻夜不眠,也才闭了两三的时辰的眼,便也醒了过来。 眼睛涩的难受,脑子却格外的清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眼前尚且有些模糊,模糊中镶嵌着一抹白影。 睫毛轻闪数次,眼前的景象才慢慢的清晰起来。看清那抹白影,温婉的脸色又白了一分,身子不直觉的向后一挪,靠着的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 游九华整个人有些着急担忧的看着她,平日里清风明月般的脸失了光彩,满是落寞与不安,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婉……婉”游九华不大敢喊出声,声音里都是颤抖。 温婉张了张口,喉咙甚是干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有些不稳的站起身。 游九华也跟着站起来,眼里的不安无措无边无际。 她,应该知道了。 他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像做了一场梦,一场恶梦。 昨日晚间,他在那楼中等着温婉,饮了一杯酒,不久便觉浑身燥热得难受。后来,醒来后察觉身边躺有一女子。他还没反应过来,门外便涌入许多的人。 满城风雨,满城皆知。他是,一国太子啊!他是,未来的天子啊!他,怎能如此!世人将如何想他?他的心尖人……将如何想他……! 温婉现下最怕见到的人便是他了,步子微乱的向外走去。 游九华急忙拉过她,将她一个人紧紧的圈着怀里,情绪几于崩溃,“不……不要走……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没来……我不知道……那是谁……你……信我吗?” 温婉大脑一瞬间的空白,苍白的脸扯出一点苦笑。 “我的妻……是你,只能是你……你……信我吗?”游九华轻靠在温婉的肩头,整个人都有些不稳。 游九华愿意敬着她,两人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牵手,想不到这更亲密的动作竟是这种情况下做出的。 温婉浑浊的脑子才略有一丝清明,挤出一点空隙思考。她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人,委屈一些也无妨。依着他太子的身份,将来肯定会做登上天子之位的,届时有百八十个女人也是有可能的。若是现在便如此置气,免不了是要死得早的。再者,温家人的德行她又不是不清楚,比起温家那些人的做风行事,她倒更愿意相信游九华一些。 可这就像一颗炽热的心,满腔真诚的捧出去,被摔了个稀巴烂,还不准喊疼。终究是心上的一个疙瘩,她总需要些时间缓缓。 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掰开游九华的手,温婉声线极其低哑的说道,“我再想想吧,想好了……我会告诉你” 说完,便有些踉跄的走出门外。身后的游九华双眼通红,波涛汹涌的情绪藏在里面。 游九华给她备了一辆马车,车身摇摇晃晃,和她颤抖的心如出一辙。 游九华的马车不远不近的跟在她后面,一直等到她的车停在了温府前,人走了进去,他才舍得离开。 温婉本想直接回自己的小院的,半路被一个小厮拦了路,去了温曜那里。 老远便看到了温曜那张臭脸,旁边站着的是绿姬,脸色也不怎么的好。 温婉毫无感情的扫了他们一眼,尽力掩住声音里的冰意,“找我所为何事?” 第九十六章白信扬天情散尽(一世篇) “一夜未归,你去哪里了?何人送你回来的?”温曜冷声质问。 温婉轻笑出声,蓄着嘲讽。 温曜被温婉这个动作彻底惹怒了,厉声喝道:“反了你,跪下” 温婉微微抬眸,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眼里冰意无限。又复轻笑,却缓缓的跪了下来。 温曜见她如此乖顺,怒气才稍稍退了些,“方才是太子送你回来?” 温婉默不作声,温曜便当她默认了。又道:“你可知,太子与你妹妹……有了肌肤之亲,你以后不要再与太子见面了” 温婉嘴边不受控制的溢出冷笑,抬起精致略显苍白的小脸,满是不在意,“呵,你是说让吗?生而为人,谁不是第一次,凭什么,我要让给她?” 温曜一听,微微退了的气又一股脑都冲上来,脸上的皱纹一时全部裹在一起,“混账,她可是你妹妹啊,如今她出了这种事,你却这样说,你真是……气死我了” “妹妹?你问问她可把我当姐姐,若是她敬我,可会发生这种事?”温婉话里满嘲意。 “你……反了反了,来人,给我打,打到她知道自己的错为止”温曜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的聚在一起,恶态百出。 绿姬这时才假意劝道,“老爷,你别打她啊,你再好好和她说说,她是个那么聪慧的人,定会听得进去的” “你看她像会听进去的样子吗?打,该打,出去几年,都不知天高地厚了?” 温婉跪在那里,身子挺直,傲骨不屈,眼里的情绪退得干干净净。 终究是读着圣贤书长大的,骨子里仍有礼教纲常。对于温曜这般的打骂,她怎么样都不好还手,只好受着。她倒要看看,她这个名存实亡的父亲可以做到怎样的地步。 几十杖毫不留情的打在她的背上,本来就苍白的脸更是毫无血气,额间密密麻麻的挂着冷汗,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温曜再次问道:“我再问你一遍,让还是不让” “不,让”温婉艰难的从牙里蹦出两个字。 “滚开,我亲自来,我看她能硬到什么时候!”温曜走上前,抢过棍杖,一下比一下重的打在她身上,哪是一个父亲的样子,分明对待看仇人的模样更像些。 “嚓” 棍杖上出现一个裂痕,温曜依旧不依不饶的往她身上打去,重得要命。 “啪嚓” 棍杖断了,折断的一头被甩到温婉跪着的前方。 温曜用棍杖折断的一头撑着地,气有些微喘,“再问你一遍,让还是不让?” “说了不让就是不让”温婉气若游丝的回道。 温曜真是拿她没有办法了,恨声说道:“你要是不让,我便把你娘的事抖出来,公诸于世,我这张脸也不要了” 温婉明显的一顿,不可置信的看着温曜,耗费最后一丝力气,猛的站了起来,拽住温曜的领口,“你……可真是一位令人‘尊敬’的父亲” 温婉眼里是无穷无尽的杀气,全部投射在温曜身上,似能透入骨血。 温曜确实被温婉这个表情吓到了,一时僵着一张脸,没有说话。 “我告诉你,这是我最后一次允许你这样对我。从今以后,你若再动我一分,我保证你也会讨到这种‘乐趣’,我保证你……后悔为人” 说完,强撑着精神走了出去。身躯摇摇晃晃,随时都会倒下去,却又似每一个步子都极其稳妥。她已是强弩之末,支撑她的便是她那没有用的傲气。 温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连旁边的绿姬都被方才那一幕吓到了,白着脸没有言语。 温曜要不要脸干她何事?她最重的是她娘亲的名声,还有她外祖父。娘亲早年便离了外祖父,外祖母也早早的离他而去,外祖父只有他一个人了。且外祖父一介文坛墨客,最重的便是名节,若她母亲的那些事被抖出来,他外祖父非得被生生气死。她不想这世上让她在意的人,又少一个。 那日她回到小院,浑身是血的软身倒下,可把苏北丫头吓坏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温婉将近躺了一个月,期间浑浑噩噩的醒过几次,随后又沉沉的睡过去,像不愿意醒来的样子。 时至冬日,腊月寒风里飘起了纷扬的雪花,温婉轻倚在窗边,伸出玉手接过一瓣雪花。不知是眼睛涩疼了,还是余悲未尽,一滴清泪滑过脸颊。 苏北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小姐这幅丧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也跟着疼起来。 快步走到窗边,将小姐的手拉回屋中,顺带关了窗子,“小姐的伤还没好,怎的能受这寒风?” 温婉回身来到暖炉边,苏北也跟着走了过去,手里拿了一沓信封。 “小姐,这是太子给您的,前几您身子不大好,我没敢拿来给您瞧,见小姐好了些,我才想着要把这些信给小姐,应该不耽误什么吧?还有啊,老爷说让你写一封回信”苏北将那一沓信封递给温婉,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 温婉终日如一的脸才出现一丝情绪,却没有接过信封,“写呗,不然那家人怎的放得下心来!拿笔纸给我” “是”苏北应了一声,走向书案。 苏北以为小姐与太子两人一个月没见,浓情蜜意的思念怎么都要写出点长篇大论来,可见小姐提笔不过一瞬,便将书信递给了她。 “送去吧”轻轻说道。 “嗯”苏北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等苏北回来时,温婉还是保持她走时的那个模样,轻声唤道:“小姐?” 听到声音,温婉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没有移开,说道:“苏北,我们离开这里吧,哪里都行,就是别在这里” 苏北听到小姐这句近乎央求的话,一下子红了眼眶,哽咽出声,“小姐要是不喜欢这里,我们就离开这里,小姐喜欢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一个时辰后,摇摇晃晃的马车在风雪里缓缓前,雪堆得还不高,车轮没能压出印记。 温婉双眼微瞌,昏昏欲睡,昏昏欲睡,却又醒了过来。睁眼便看见了那沓信封,眼中波澜微动。 苏北她怎的还把这个带上了?握在手里,厚厚的一沓,颇有重量。温婉实在不敢拆开,看了怕自己又该放不下了。 手上涌上内力,刚刚还完好无损的信封瞬间碎成了白屑,被她扬在风里,与飘落的白雪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最后认命的落在地上,被飘雪一层一层的覆盖。 温婉心道:便这样与你告别,借万里高山,以之为隔,世世不见。 感情升温过于热烈,灼热的伤渗透了心血。她和游九华,大抵便是这样吧。 第九十七章悲生(一世篇) 温婉在一处不知名的深山安了家,一处草屋,一个小院,一条小道,两个人。 山中岁月多清淡,闲云潭影日悠游,物转星移几度秋。一年四节,面无表情,她便这样过着。 生离总好过死别,生离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人在你的生活中留下痕迹,却没有带走。 山中不似凡尘热闹,唯一的乐趣便是饮酒。她在山中发现一个湖,湖水干净得很,旁边站着苍树,绿得彻底,连风路过都是轻轻柔柔的,倒是一处安祥之地。 有一道木桥直达湖中心,她平日里就喜到那里坐坐。有时一坐便是一整天,有时又只是晚间去一趟,不管怎样,每天都会去便是了。 倚靠着椅子上,抬头呆呆的看着蓝色的天空,挂着几抹苍白的云,时不时有几只鸟滑过。 苏北从后山回来,怀里揣了一大捧花。看见自家小姐这个模样,忍不住说道:“小姐……你不要难过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我去后山摘了些花,看着是不是很欢喜啊?” 说着便把自己怀里的花都往温婉怀里塞去,温婉被花香撞了个满怀,终日如一的表情才冰裂出一丝别的情绪,“这世间最无趣的东西,便是赤裸一身。第二无趣的,便是诚实。第三无趣的,则是悲伤的过去。” 苏北听她这么一说,情绪也跟着失落起来,“小姐,你好像变了” 温婉抬手揉了揉怀里的花朵,“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为明天可以再继续。有很多人,你以为再见到也是满心欢喜。你以为日子这样一天天的过来了,当然也就该这样一天天的过去,但是就会有那么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转身的时间里,有些事情就会完全改变。太阳落下去了,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事情本身就完全不一样了” 转而轻笑,“罢了罢了,平白无故说这些作甚。我饿了,快拿些吃东西来” “好,小姐等我”苏北赶紧起身,小跑着进了屋。 自那日后,温婉似乎慢慢的恢复了常态,偶尔也会笑一笑。 难得起了个大早,老神在在的等着苏北做饭,吃饱饭后还不忘调笑苏北几句,“日日窝在家中,你这肚子仿佛长了梯田,多是沃土” 苏北:…… 到底是谁日日窝在家里她心里没个数吗???小姐肚子上才长了梯田。 “你家小姐我带你出去溜溜,不然将来要是胖得嫁不出去了算谁的?”温婉说着便缓缓的走向马厩,留下身后想杀人的苏北。 一袭缎绸白衣,绣有些蓝色的卷云纹。一头如瀑的青丝用玉冠束之,面若桃花,俊美的外貌,如同一位翩翩公子。腰间系着一块青玉,整个人气质如玉温润。 教授过苏北御马之术,两人一人一马,奔疾于山间。 怪不得温婉那日没来头的高兴,回来时便多了一个小人,唤她为娘亲。 平白无故白得一个儿子,她倒是乐了。苏北就不这样想了,满天满地里都是不高兴。小姐还没嫁人呢,怎么能就先有儿子了? 温婉给那孩子取名为宁婴,整日整日的带着身边,宝贝得跟她亲生儿子一样。 自打那孩子来之后,温婉的精神确实好了许多,笑得也多了。 小宁婴拿着一把小锄头来到温婉跟前,扬起毛茸茸的脑袋,“娘亲,我们去挖泥巴好吗” 温婉乐了,笑得明亮,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啊” 一大一小便一颠一颠的往后山走去,来到一颗浓密的高树下,蹲在那里。 起初温婉还饶有兴趣的陪着她儿子挖泥巴,挖着挖着就乏了,干脆靠着树看她儿子挖。 看着看着,差点睡过去,还是小宁婴跑来的脚步声赶走了她的周公。 温婉半眯着眼睛看着小宁婴,“怎么了?要回去了?” 小宁婴笑得可爱,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娘亲,给你一样东西” 小宁婴伸出软胖的手,五指握着。温婉笑着伸出自己的手,小宁婴便把手心里的东西放到她的手里。 三四条细小的蚯蚓在她的掌心爬来爬去,吓得她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全部甩了起来,同时跳了起来。“天呐,儿子,那是什么呀” 小宁婴见娘亲丢了他的给她的礼物,不开心的嘟起了嘴,“娘亲不喜欢吗?他们明明那么可爱啊,粉粉嫩嫩的,小小的” 温婉哭笑不得,无奈的说道:“娘亲……实在喜欢不了这些会爬的东西。那个,下次不准挖这种东西了” “为什么?”小宁婴疑惑的问道。 “因为啊,阿婴挖的这个东西是小妖精,你别看它现在小小的,它到了晚上就会变大,会吃人的哦”温婉神经兮兮的压低声量说道。 小宁婴明显被吓到了,凑到娘亲身前,有些害怕的把脸埋在她的腰间,“真的吗娘亲,阿婴害怕” 温婉笑得狡黠,“当然是真的了,所以你以后一定不要再碰这个东西了” “嗯” 温婉心满意足的揉了揉小宁婴的脑袋,“阿婴,饿了么?娘亲带你回去吃东西吧” 小宁婴点点脑袋,温婉便接过她手里的小锄头。一大一小又屁颠屁颠的回到自个的小屋。 可能温婉命里真的犯太岁吧,她那便宜儿子陪了她不过几月,一场大病来势汹汹,带走了小宁婴。纵使她使了浑身的劲,到底也没通天的本事,最后还是落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努力修复了的心,顷刻又碎得彻底。往后的几日里,她又恢复了几年前的模样。整日里浑浑噩噩,抱着瓶酒,不问尘缘。 许是她为小宁婴奔波的那几个月,频频下山,露了行踪,让温曜寻到了她的住所。 正阳灼热,她便去了山中那潭清湖避避暑。回来时,便见自家的门前停了一辆华贵的马车,皱了皱眉头。 往里走去,便看到了一个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温曜。 一张脸冷了下来,毫不掩饰眸子里的嫌恶。连和他搭话都没有兴趣都没有,直接越过他走进屋里。 温曜端着一副好脾气,跟着她身后,刚想走进屋里,却被温婉劈头盖脸的喝住:“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第九十八章授尔吾所知望尔安乐(一世篇) 温曜这下沉不住气了,“怎么和父亲说话的?” 温婉冷笑,“父亲?我记不大清楚了” 温曜吸了几口气,说道:“当年父亲散了你和太子的婚事,知道你记挂于心,记恨为父,爹也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对。可你终究是要嫁人的,这天下的男人也不是非太子不可,爹为了寻了一门新的婚事,你随爹回去吧” “免了,不需要”温婉冷声拒绝。 “不可任性,你便听爹一句吧”温曜忍着脾气,继续好生好气的说着。 “我乏了,自便”说着,温婉便要离开去休息。 温曜面露怒色,“那你娘的事……” 温婉一顿,时隔五年,温曜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回身冷冷的看着他,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怕不怕……我杀了你?” 温曜面色有些凝重,“你不会” “呵,谁说得准呢”,继续走向里屋,“过几日我便会回去,快滚,碍眼” 温曜看着她的背影,牙齿都要咬碎了。 算了,她只是他的一步棋子。只要这颗棋子听话,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 晚些时,温婉一袭浅粉衣裳,提着一瓶酒,脚步轻浮的顺着桥道走到湖中央。 坐在桥的尽头,仰头饮了几口酒,抬眼看看西山懒洋洋的斜阳,泛着粉色的光,铺满了整个天空。连着她眼前的这潭湖水,也被霞光染成了粉色。 接二连三的事,让她乏得紧,那颗心只是在了无生气的跳动着。 躺着桥面上,微微闭了眼。半梦半醒间觉察到自己身边好像有人,便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的胸口躺着一条鱼,在霞光的照耀下,散着好看的鳞光。 捻起那条鱼的尾巴,自言自语道:“你这条鱼是活够了吗?”,轻轻的的把小鱼放入水中,看着它游走,顺手舀起一捧清水,从她掌心坠落的水珠在落日余晖下熠熠生辉,低声呢喃,“想来人世间沧桑起伏如疾风骤雨,如掌中之物,紧握于手,也可以失之于缝,身外之物终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殚精竭虑,原也是尽人事,听天命的虚妄” 又躺了几刻,便起身离开了。 第二日便策马归俗,归于那座繁华的百年古城。 想要超脱世俗,首先得迎合世俗。这一次入俗,她立志,定归隐。 归城的那日让她撞见一个着实可爱的孩子,本来是想领在自己身边陪陪她的,却不想将他弄丢了。想来自己确实不适合拥有这些东西吧。 雇了一辆马车,用游山玩水的速度慢慢的来到了京华。刚下车,便看见了温意,温曜,绿姬还有一众家丁在门前等着。 看来,她架子还挺大的! 进府之后,温意与她并排走着,颇为热情的拉拉她的袖子,“姐姐的簪子真好看” 温婉难得也有闲情陪她演戏,亦笑得温柔,“妹妹若是喜欢,拿去便是” “既是姐姐心爱之物,妹妹怎好拿去”温意低声嘟喃。 温婉看着她,笑得隐晦,“妹妹拿走的,还只是簪子吗?” 温意放开了拉着温婉衣袖的手,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回到原来的院中,小坐几刻,便有一个侍女推门进来,手中端着一壶清茶。 “大小姐,老爷说你刚回府,怕你这里没有茶水会渴了,便命我送一些茶水来给小姐”那侍女恭敬的说道。 “嗯,放下吧”温婉只是不满温家人,对府里的下人倒没有什么意见。 将茶盏放在桌上,顺手为她倒了一杯。温婉接过,轻尝一口。茶过留香,是她没有喝过的茶。掀开茶杯看了一眼茶叶,有些眼熟,好像在师父的书中看到过,只是一时记不起来是什么了。 “嗯,以后便都给我这种茶水吧”温婉放下茶杯,轻轻道。 “是”那侍女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温婉回来的日子也赶巧,正正的逢着花朝节,出去凑个热闹还带回来一个人。一名高俊男子,长得是一等一的好,放在身边就是看着也舒服。 温婉似乎挺热衷于为人取名,刚领进门的人就给他取了一个名字,沈清寒。 多了一个沈清寒,温婉终年使不完的劲仿佛找到一个出口,来不及伤人悲己,精神也稍稍好了些。 沈清寒看上去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长得也讨喜。就是人跟个愣头青一样,什么都不大晓得,于是她便决定亲自教授他一些东西,总觉得不能白瞎了那一张好脸。 凡是能教的,凡是她会的,她都教给了那个孩子。她觉得这些也属身外之物,着实没什么好藏的。别人学会了东西,自己也讨得个乐趣,也算两全其美。 今日天气和煦,暖阳高照,春光明媚,是个难得的好气象。温婉坐得得快发霉了,朝正奋笔疾书的沈清寒喊道:“清寒” 听见声音,沈清寒抬起深黑的眸子看着她,“小姐” “今日节气颇好,今日就先不练字写文了。来,我教你作画” “好”沈清寒应道。 备好笔墨纸张,又搬来一大张桌子,温婉便开始了她所谓的教授。 手上的动作倒是行如流水般顺畅,一笔一墨刚劲有力,落笔成景。就是嘴上的讲解过于简单粗略了。 “落笔要稳,要有力” “该勾则勾,该停则停” “这作画如做人,墨粉浓淡无色,人分上下九流。所以下笔一定要把握好墨色深浅,作出的画才为上上品” 最后一笔落下,纸上跃然万峰朝天图,气势甚是磅礴。 在旁边落款几字: 万山磅礴必有主峰,龙滚九章但挈一领。 摧生英豪百代遗名,落殇不弃孤芳自叹。 温婉甚是满意的放下笔,沈清寒却出声说道:“小姐,摧字好像不是这个摧” “不是这个摧是那个?”温婉转头看着他。 沈清寒提笔在自己的那张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一个催字。 温婉有一瞬间的尴尬,随后立马自圆其说,“这个你就不懂了吧,你小姐写的就是这个摧,这是一边摧毁一边产生的意思,懂?” 沈清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小姐真是学识渊博” “我去旁边歇着,你画一幅我瞧瞧”说着便回到自己先前靠着的椅子上。 “好”沈清寒答道,便认认真真的开始画起来。 坐在椅子上,她甚是满意自己的机智。她是不会告诉沈清寒,她就是写错了的。 第九十九章经年不逢一逢心痕生(一世篇) 各种原因所致,温婉在家温府待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迎来了与丞相府的定亲。 两大朝廷重臣连烟,即便是个定亲宴也办得风风火火的,场面甚是盛大。群臣百官基本都来齐了,皇亲国戚也来了不少。 吉时到了,温婉才盛装而至。 一袭大红的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金色的步摇一直垂到脖颈出处,墨发倾泻而下。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 每走一步,那长垂的步摇都在不停的摇晃,曳地长裙被吹得风生水起,气场强势逼人。 可谓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在她身后的跟着的是沈清寒,亦身着红色缎服,镌有细致的纹路,宽大的护腰束身,衬得人修长挺拔。腰间挂有块白玉,红色的绳蕙长长的垂着,风一吹,扬起随性的弧度。白玉冠束发,精致的面容一览无余,俊美无边。 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鼻若悬胆,唇若涂脂,长身玉立。 仿若来定亲的是他们俩似的,般配得不成样子。 坐在席间游九华见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一颗心止不住的剧烈跳动。她依旧,如此的美,如此的让他牵肠挂肚。 可看到她身后的站着的人时,再逢喜悦的心支离破碎。 她愿意嫁给丞相府的痴傻儿子,愿意带着别的男人各方出入,也不愿意看他一眼。他当初那么低声下气的求她,她也不为所动,她有的真是一颗铁石心肠吗? 七年前,她告诉他,她会考虑一下。他足足等了她一个月,日日盼她的答复,日日不停的给她写信,对她敬之重之爱之。他一国太子为她窝囊到这种地步,她都没有感觉吗! 若她真知他苦衷,何以没有一点感动。 好不容易等来了她的信,却只有简单的一个字。 滚。 他是有多不招她待见啊!写封信都如此冷情。他不死心的赶到温府,留给他的只有她不知所踪的消息。 游九华用力的握着手中的杯子,情绪近乎崩溃。 “啪” 手中的杯子瞬间破碎,碎片陷入掌心,滑出血珠。 好在人声鼎沸,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声响。游九华气息不稳的起身离开,路上辞注意他的不对劲,赶紧跟了上去。 游九华来到一处无人的假山,木然的站在那处。路上辞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游兄?” 游九华转过来,脸上竟布满泪痕,眼眶通红,似是忍到了极点的崩溃情绪。“上辞,我还是放不下她,我放不下她。” “比失去她更让我难过的是,她都没有为了和我在一起而努力过,她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我” “她只给了我一个滚字” 路上辞第一次见到游九华这个模样,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当初两人在一起时是好得要命,谁曾想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所有事情都变了模样。 温婉那夜崩溃的情绪,一点也不比游九华少,可谁知她性格如此刚烈,将感情断得如此干净彻底。 “九华,人生在世,喜与悲混杂不清,若货真价实的感受过,便可。”路上辞道。 游九华摇头低笑,笑声里满是凄凉,“如果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这世间哪里还会有那么多的言不由衷” 路上辞沉默了下来,一时不知如何言语。 明明是两家的订婚宴,李家丞相的儿子因为身体的原因没有出席,温婉亦意思意思便也回去了。一场宴会办的人心各异,自揣思量。 定亲过后,温婉的日子还是照常的过着。 沈清寒坐在屋中习书练字,坐着坐着便觉脖子有些酸痛,便站起来走走。 走至温婉平时饮用的茶具前,鬼使神差般的拿起其中一个茶杯,放在唇边。 心率莫名其妙的快了几分,屋外突然传来温婉的声音,他差点吓得心肝胆俱裂。 “清寒,端杯茶给我,这风吹多了,像是把我的体内的水都吹干了似的”温婉懒懒的声音传来。 沈清寒急忙放回茶杯,稳了稳心绪,才道:“好” 抬着茶具茶壶走了出去,放在她身旁的桌上。温婉拿了一个杯子,正是方才沈清寒拿着的那个。自个倒了一杯,抬到唇边,同时朝朝沈清寒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却发现沈清寒一脸害羞得不自然的表情,温婉停下喝茶的动作,问道:“做什么摆出这幅表情?” 沈清寒下意识的低下头,有些不敢看温婉,“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继续读书去”温婉道。 “是,是”像是咬到了舌头,沈清寒一个是字都答得断断续续的。 温婉轻笑着看他有些急忙的跑到屋里,转而才开始喝起方才杯中剩下的茶水。 这两年不知怎的了,总是有心浮气躁的感觉,喝了这茶,方好些。结果越喝越上瘾,几乎每一天都要饮上一壶。 沈清寒在房中坐了许久,再出来见温婉靠在桌上睡着了,安详极了。 院中种了几抹桃树,正值花季,开得绚烂。风轻轻一吹,便会带走几瓣粉色,装点在单调的大地。 就连温婉身上也落下些许,有一瓣洋洋得意的躺着温婉的脸上,任风怎么鼓动,都不愿意挪动一寸。 沈清寒轻轻的走过去,俯声拿走那一瓣桃花,放在鼻尖嗅了嗅,微微一笑,如朗月入怀。 进屋搬了把椅子,顺便拿了一件薄衫盖在她身上。自己就这样坐在她身边,光明正大的看着她。 她的睫毛很长,不是很浓密的那种,温柔的卷曲着。她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初见惊艳,也耐得住久品的美。她的皮肤很好,总是透着淡淡的粉晕。 人总是会乐极生悲,沈清寒看得得意忘形忘记了防备,温婉突然睁开眼睛直直的对上他的眼,偷看的场景被抓了个正着。 沈清寒又开始不自然起来,赶紧别开眼睛看向别处。 温婉刚刚醒过来,脑子还没完全醒过来,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清寒的不对劲,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呵了一口气,“怎的坐在这里?哈啊……几时了?” “估摸着末时了”沈清寒道。 温婉点点头,“怪不得有些饿了,去,让苏北准备些吃食” “好”沈清寒起身,走了出去,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章人间客尽尝悲欢(一世篇) 本是个好动的性子,后来不知怎的却喜欢窝在家中。窝的久了也怕发霉,便想着要出去透透晦气。 一袭红衣胜枫,衬得人肤白貌美。说好的要游景,可这老天更晦气。方才还晴空万里,稍纵便阴霾遍布天空。 豆大的雨点争先恐后的砸到大地上,扬起一片尘灰。她便买了一把红伞,撑开红伞,闲庭阔步的行走于雨中。 说好了要去透霉气就是要去透霉气的,依旧不改方向的往城外走去。城外有一处断崖,断崖上有一座庙,是个难得的清静之地。 这几日总心浮气躁的,便去那里散散心吧。 走来几段路程,温婉才见到了一条蜿蜒向上的石阶。温婉刚想拾阶而上,身后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足音。 温婉皱眉,略一转身,便看见了几十个黑衣人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向她奔来。 来人干脆利落,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提刀砍来。温婉猛的将手中的伞收起来,伞上的雨水顺着伞尖滴落在地。 抬起伞柄直接对上大刀,快速的顺着大刀滑下去,轻转了一个微妙的角度,伞尖狠辣的朝那人的脸打去,同时足尖发力,轻跃起身将那人踹出了老远。 赶紧退到身后的石碑处,免得腹背受敌。再次挑起伞柄,手上用了五成的力,以自己最快最精准的速度拍打了其中一人的刀刃,突然伞锋一转,那人的剑锋也跟着一转,转瞬之间尽数没入同行的人的体中。 趁着这个空隙,温婉手中的红伞如利刃一样向那些人扫击过去。红伞被使得风生水起,那些人也被逼得后退几步。 “噼嘭” 剑刃交接的声音响起,有人加入了这场战斗。温婉看清那人的脸,脸白了几分。 这人正是她逃了多年的人,游九华。 有了他的加入,战斗进行的顺利了些,不过几刻,便解决了所有人。死了些,逃了些。 有一人还躺在地苟延残喘,温婉朝那人走了过去。一脚踩在那人身上,冷声问道:“谁派来的?” 那黑衣人歪过头,没有说话。温婉冷笑,如今对她意见最大除了那对母女还能有谁。 “不说我也知道,温意母女是吧?滚回去告诉她,不要再来惹我,不然我尽数还之”温婉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随后抬开她的腿,放那人离开。 雨还在下,方才一番打斗,温婉整个人从头一直湿到了底。却还是撑开了那把伞,虽破了些,倒也能遮点。 游九华也湿了,一刻不移的盯着温婉看。 温婉却不敢看他,看向别处,轻轻道了一声多谢便要离开。 “温婉”游九华先出了声。 温婉顿了一瞬间,没有回身,低声应道,“嗯”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你爱我吗?” “你爱过我吗?” 游九华声嘶力竭,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出。两颗心都被震得颤了颤,摇摇欲坠。 温婉片刻之间便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一字一句的吐出,“爱过,很爱,特别爱。那,又能怎样?” 她何尝不是深爱,可情爱这种东西,一旦有了枷锁,她便给不起。 游九华的眼里燃起些光,这几年来眉间头次泛上些喜,“我可以放弃一切,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们可以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着平凡的日子” 温婉听道这些,这些深埋的情绪差点溃不成军。过了半晌,才勉强挤出几个残忍的音节。 “可我要啊,我和你的结局,注定只能是老死不相往来。就这样吧,回去好好的做你的太子,以后有的是佳丽三千,少我一个也不足惜” 游九华脸上刚刚泛起的喜色褪得彻底,一张脸满是苍白的崩溃。 温婉越走越远,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死的彻底。 后来路上辞问他,爱温婉那么痛苦,他后悔过吗? 他说,我从来不为让我微笑过的事而后悔。 温婉回来时的模样可吓坏了苏北和沈清寒。要不是还有呼吸,整个人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苏北忙乎着帮温婉换了衣服,沈清寒则去烧了一盆炭火。 苏北拿着温婉的衣服去洗,让沈清寒留下,看着点小姐。 温婉坐在炭火边,一杯接一杯的灌着酒,表情木然到了极点。沈清寒在一旁看得心疼,却不敢说什么。 终究是看不下去了,沈清寒轻轻出声,“小姐,酒饮多伤身,您少喝一些” 温婉抬眸看了他一眼,笑得风轻云淡,“灼心烧喉的烈酒,总好过温吞水一杯。会喝酒吗?过来陪我喝一杯” 沈清寒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会”。 便起身来到温婉身旁,接过她递过来的酒,仰头一干净,果然是灼心烧喉。 温婉又接二连三的递给他几杯,他一一接下,一一喝下。面上不动声色,脑子却糊成了一团。 温婉喝着喝着,便笑了起来,眼角溢出了泪点。“清寒啊,我跟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吧” 不等沈清寒应答,便自顾自的说起来。 “我小时候啊,爹不疼娘不爱的。不过,六岁之前的年岁过得也算安稳。” “温曜,我那个父亲。呵,他配做什么父亲。他连衣冠禽兽都不如。我六岁那年,他带着一群男人来到温娘亲的房中,他给我娘亲喂药,他看着她和一群男人交欢。他把我捆在一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 “刚开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哭,我求他,我求他不要这样对娘亲,我求他放了娘亲。他听不得我哭,便来打我,往死里打。” “后来,我也不敢哭了,也哭不出来了。可他还是要打我,我身上的每一寸,他皆狠心的拳打脚踢。好像,我与他有多大的仇似的” “我母亲日日受辱,身心俱毁,她死的时候,我就坐在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她被……被……呜呜……多脏啊……可是,她依旧是我的母亲,我又如何厌弃她” “我连她的头七都没过,我就跑来出来。我怕,我好怕。后来,我便遇到了我的师父,他是个好人,我见过最好的人。是他,让我现在还苟延残喘” “呜呜……师父说,我心中有戾气,心性不稳。他便一直教我要向善,要心怀善德。可我做梦都想杀了温曜,冒天下之大不韪,就是粉身碎骨我也想……杀了他” 温婉胡乱的摸了摸眼泪,继续说道:“可我……还是舍不得师父难过。你可知,温曜他居然用我娘亲的事威胁我……他怎么敢……” 第一百零一章人世待尔薄子仍敬尔(一世篇) “我已经做好杀了温曜的准备了……可前几年我归山时师父告诉我,不要动温曜……因为我娘亲曾经叮嘱过我师父……无论如何都不能动温曜……凭什么呀,他温曜何德何能有人这么护着他?……我该怎么办……”温婉了无生气的说着,口气里满是无助与悲凉。 沈清寒伸手揩了揩她未干的泪痕,柔声道:“不怕,我会一直在。以后,我不让别人欺负你” 温婉任他帮自己拭泪,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两人便一直这样坐到了深夜,才各自去歇息。 温婉在那种环境下长大,也是难为了她没有长成一个变态。 温婉是脑子喝断片了,沈清寒则是沾酒万事皆忘。于是两人早间起来,见了面也不觉尴尬,亦如往常一般。 温府的另一边,翠兰居里温意一手撑头,一手揉着桌子上的白猫,“娘亲,你平白无故去招惹温婉作甚?” 绿姬恨铁不成钢的走过来,戳了戳她的头,“你傻啊,温婉定婚那天你没看见太子的眼神都快贴在她身上了吗?这都差不多过了七年了,这太子还不娶你,你心里就不着急吗?你不怕温婉再抢走了他吗?” 温意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你看不出是温婉不愿意吗?要是她想抢哪里还有我的份。着急有什么用,本来就是我们赶着热脸去贴人家,人家不乐意要,还还怪人家了?” 绿姬又狠狠的戳了一下温意的脑袋,“瞧你这点出息,你将来可是要母仪天下的人,一点心计都没有,都不知道你要怎么过?”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反正就那样了。您老别太担心,父亲的身份摆在那里,太子怎么都会娶我的。你没听倒昨儿个温婉放的狠话吗?若再惹她,她就要狗急跳墙了。所以呢,您老就别去招这份晦气了”温意继续揉着白猫,头也不抬的说道。 绿姬懒得再与自己这个没有出息的女儿说话,眼中有精光一闪。她听回来的人说有一个男子帮了温婉,听起来倒像是太子殿下。没想到温婉这个狐媚子都定婚了还想着她女儿的夫婿,温婉不除不行了。 过几日便是江簌月的祭日了,温婉每年都会去,今年也不例外。买了些纸钱,自己动手折成了金元宝。满满的两大筐,总共折了两天。 第二日便启程去往江簌月的墓地。山路难行,三人便只能一步一步的爬上去。爬了多久也不清,只知汗流浃背。 温婉走在最前面领路,沈清寒背着祭品走在最后面,苏北绝望的在两人中间爬着。 “小姐……要到了吗?”苏北气喘吁吁的问道,脑瓜子都要贴到地上了。 温婉回身说道:“诺,过了前面那个山头便是了” “还有那么远啊”苏北看着那座山头,欲哭无泪。 越过那个山头,一座坟冢孤零零的落在那片杂草丛生的荒原上。走近些看,坟冢周边的杂草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墓碑前有两根灭了的白烛,摆着些祭品,旁边还有一些纸钱的灰烬。 温婉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苏北却问道:“小姐,还有其他人会来祭奠夫人吗?” 温婉略一沉吟,才道:“兴许是娘亲以前认识的什么好友吧,以前来看她的时候也见到过其他的祭品” 将水果祭品在母亲的墓碑前整整齐齐的摆好,三人便在另一边挖了一个土坑,将所有的元宝烧完之后,温婉跪下拜了三拜,便用尘土将挖出来的土坑填平。 临走之前,倒了三杯酒撒在墓前,又看了几眼,才离开。 下了山,三人在一家客栈草草的吃了顿饭。苏北说在这附近有一位小时的玩伴,想去寻她。温婉便允了她,自己与沈清寒先回府。 上山下山一趟,确实是又饿又乏,便不小心吃多了些,便慢慢的走回去,也好消化消化。 闲着无事,便随口问了身旁的沈清寒一句,“清寒已经过了束冠的年纪了吧,可有什么心仪的女孩啊?若是有啊,也得留点心,可不能把自己的整颗心都拿来给别人看,不然最后闹个伤人伤己的局面就不好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沈清寒看着路面的眼转而看向她,缓缓说道:“我喜欢的人,就是为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就算是拿我的真心去喂狗也无所谓” 温婉停下来,敲了敲他的肩头,“怎么这么楞呢!倘若你遇到的不是一个对的人呢?你也把自己的真心搁在人家那里让人家肆无忌惮的踩踏?” 沈清寒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喜欢的人,是个好人,也是个对的人” 看他这幅涉世未深赤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说,清寒有喜欢的人了?” 沈清寒没有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另一边,耳梢爬上了些红色。 有,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他的眼前人便是心上人。 出了那座小镇,两人一前一后的徐徐的走在竹林间。落竹铺了满地,在清风的抚慰下微微沙动,叶与叶之间摩挲不停。头顶的绿竹则安静了些,斜阳的微芒透过林间的空隙,微弱的落在地上。 温婉抬眼看了天空,微微皱了皱眉头。怎的就混得这么晚了,看来得加快些脚程了。 忽然,方才林间还只是微微沙动的声音躁烈起来,从西北方向快速的赶往这个方向。 温婉给沈清寒递了一个眼神,两人皆戒备起来。温婉抽出断尘,寒芒划空,透着冰寒。 沈清寒亦轻巧的拔出利剑挽情,两人站成一片,目光不变的看着声响传来的方向。估摸着得有人好几十个人。 挽情是温婉特意为沈清寒打造的一把剑,材质与断尘无二,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既是要送人的,名字便给沈清寒来取。温婉也不知沈清寒为何要给剑取个这么轻柔的名字,不过他既喜欢,随他便是。 温婉行事向来端端正正,在这种情况也不做任何躲闪,就喜直面迎敌。 不过片刻,数道黑影略整齐的站列在她与沈清寒面前,数把冰冷无情的刀刃在残阳的照曜下发着寒人的光芒。 第一百零二章眦睚必报亦心怀善德(一世篇) 倒也干脆爽快,未曾言语便开打起来。两道白影如风一样混杂与几十道黑影中,游刃有余,剑势狠厉。 温婉无意间瞥见沈清寒丝毫不输于她的剑法气势,每落下一剑都刚韧劲猛,一招一式皆直戳要害。她也是足够心大,在这种情况下心里竟升起欣慰的感觉。 温婉回眸,专心挥动手中的剑。长锋的剑一挑,刺伤眼前的人的同时也揭开了他的面具。 如果说温婉刚刚的表情只是轻微的动怒,现在却是宛如死神附体,神色凶煞得可怕。 心中那原本只是漂浮不定的躁气现在却实实在在的转成了杀意。这人,正是上次她放走的那个人。 怎么,温意母女把她的话当屁了么? 嗯,那就试试她是不是说说看的吧。 神色一暗,手中的利刃断尘剑越发无情的刺向那些人。两人剑法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毕竟来人也不是什么废物,两人还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了结了所有来袭的黑衣人。 温婉因着走神一瞬左手臂被划了一刀,鲜红的血刹那间染红了白衣,看着有些骇人。 沈清寒收剑走到温婉身边,见此,眉头紧皱,“小姐,你的手受伤了?得快些进城找郎中看一下” 温婉却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脸色阴沉,“无妨,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办” 说完便向反方向走去,沈清寒赶紧追了上去,定定的说道:“小姐,先去处理伤口” “不碍事”温婉头也不回的说道。 沈清寒还是加快脚步追上去,“小姐,至少让我跟着你” 温婉停了下来,阴郁的神情没收住,眼神略显冷漠的瞪着她身后的沈清寒,“放肆,何时我说的话一点用都没有了?你们都不信我的话吗?” 沈清寒一时有些呆愣,止了脚步,看着温婉慢慢的走远。那抹纤长的身躯在夜风中单薄的站着。 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并不想让他知道。她所有的黑暗,她都只想藏着。 将喜渡与人,算做洒脱。将悲示与人,则近乎冒险,何况是那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夜色黑得彻底,世间的所有事物都被这一层黑膜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寂静的小道上传来似有似无的脚步声,在这寂寥无烟的山间显得格外突兀。 慢慢的黑暗中透出一抹淡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白影。那白影一直走到一处巨石下,旁边有一颗不大高的树,也没有什么风,那棵树索性也安安静静的立着。 那抹白衣,俯腰在巨石盘找着什么。过了几刻,才站起身来。 一缕火光照亮了那人的脸,精致绝美,泛着阴霾。 正是方才匆匆离去的温婉。 那缕火光点燃了温婉手中拿着的一筒黄色的圆管,圆管瞬间燃起激烈的火花。拿起一把长弓,将其放在弦上,双手发力,几乎将长弓拉成了满月状。 “唰” 圆管从弓上飞出,直冲天际,在黑夜中爆开,铺出怒飞的凤凰。 爆开的脸光照出温婉晦暗不明的神情,像是隐忍许久的暴怒。 曾经有人言,晚间楼实际上是一个秘密的杀人组织,其实对了一半,是个组织,可实际效能却不是用来杀人的,匡扶济难占得更多一些。人也不多,几百人而已,多为精英。其名为黑鬼,以凤凰腾诏之,只听命于温婉。 此前温婉剿匪一战成名,实际上真不是她一个人做的。黑鬼去了将近一半的人,几百号人浴血奋战,才堪堪折了两千山匪。官府的人赶到时,黑鬼快速撤离,留下温婉善后,这才传出天下第一剑客单枪匹马战千匪的佳话。 温婉只能半推半就的受了这个佳誉,她有几斤几两她自己也清楚,要说让她一个人去剿杀这千余匪徒,她是绝对没有这个本事的。 过了许久,整座山林开始慢慢的躁动起来,飞禽走兽四处蹿动,惊慌啼鸣。 上百号人快速聚集,整齐划一的站在温婉前面。夜色实在太黑了,她也只是大致估算了一下人数,将近来了三分之一的人。 为首的刘柳道:“主子” 温婉抬头看了眼黑得无边无际的天空,缓缓道:“温家妾室绿姬一族,就算是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挖清楚了,三天后我要看到一分名单”,顿了顿,又字字清晰冰寒刺骨的继续说道。 “善者,留之。恶者,戮之” 她从来不想用黑鬼做这种事,没想到这一天终还是到了。 三天后,夜色稍微明亮了些,几颗要死不活的星星挂在天际,冷然的看着这世间的所有的世事无常。 时至丑时,白日铜锣鼓喧天的街巷安安静静的,右半边的贵居之地更是寂静。昏暗的灯笼被细风吹的摇摇晃晃得,映照着在街道上的灯影也跟着摇摇晃晃。离却了灯笼的亮光,只有黑暗塞满了每一个角落。在无边的黑暗中慢慢的涌现出一股更为黑暗的波浪,不紧不慢的前进,若不仔细,很容易忽略。 几百把锋冷的剑在微弱的笼灯照耀下,散着寒芒。黑色的衣服,一点温度都沾不上,皆是深夜里的寒气。黑色的面具,遮住了所有的神色,让人望而生恐,仿若来着地狱的恶鬼索命。 不是恶鬼,却是索命。 所有的黑衣光明正大的走到一座豪华的宅前,似是半点都不惧有人发现。手持利刃,脚步轻点,全部没入宅中。 只留有一抹黑影,停留在高宅之上,双手抱剑,雪亮的剑身在微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的浮现断尘二字。面具下的眼一瞬不移的看着宅中的景象,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黑鬼全员出动,分头行动进行斩杀行动。温婉所领的主队灭绿姬一族势力较大的此分支,其余的黑鬼分散在其他分支进行灭杀。 安静的夜,连死亡的声音都显得微不足道,所有的怨寂,稍纵即逝,与这世间再告别的机会都没有。 黑鬼办事能力极高,两听之内便将绿姬江氏一族调查得清清楚楚,有些远得恐怕他们都不知道的远戚都被查了出来。绿姬江氏一族,依着绿姬都关系,不少人都捡了个官当,多是九品芝麻官,最高的也不过七品。 俗话说当官欺民,纵然是小官,可掌着点权利,总也要干点压榨剥削百姓的事,闹得百姓苦不堪言。这样的人,留着也无益。 不过,这江氏中也有几位安贫乐道的善人,自己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还是想着救济别人,抱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这样的人,自然是要留着的。 温婉做事向来讲求权衡利弊,就是这些丧心病狂的事,她也要斟酌几番。在别人看来虽有惺惺作态的假意,可在她看来,却是在自己快意恩仇的时候亦做了一件对得起道义的事,好歹也算对得起师父多年的教导。 第一百零三章尽尝愁(一世篇) 一夜之间,江氏一族近乎灭绝,当真残绝人寡。此案一时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可真凶如石沉大海,怎么也找不到。 抬眼看了略微老旧枯黄的城墙,被西阳铺着点点黄光,映出城墙着被雨水冲过的淡淡的黑迹,城旗飘摇。 这个时间极少有人进出城门,连守城都官兵也耷拉着脑袋,时不时的打个哈欠。 温婉一袭素白的轻纱衣衫渡上残阳淡淡的光芒,逆光而至,恍如神祗。脸上的神情却淡漠得可怕,仿若这世间再无一物可牵动她的心。 走了几步,突然衣摆被拉住让她不得不止住了脚步。回头看去,便看见一个年迈的奶奶,双眼含泪的看着她。 老人穿的委实不好,粗布麻衣,缝缝补补了几处,沾满了灰尘污垢,连带着那张满是岁月的脸也抹了些灰,看着更是可怜。 老奶奶的身旁还跟着个孩子,衣服也破败得不行,可那一张小脸却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水嫩水嫩的,同刚刚出水的莲藕差不多,眼睛圆圆的,扑闪扑闪的,倒是很招人喜欢。 若是以前,她倒会想着将这样的孩子接到自己的府中,好生照顾着,让他莫尝这世事艰难的苦。可如今自己也自顾不暇,那里还能腾出空闲关照一下别人过得好与否。 “何事?”温婉收了淡漠的神情,换上一副还算和善的表情。 “姑娘行行好吧,老朽和这可怜的孙儿罢,我们已经还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老朽死了倒无妨,只是该苦了这半大的孩子了”老人哭得伤心,紧紧的的拽着温婉,像拉着救命稻草一样。 温婉皱了皱眉头,又出声问道:“家中可还有人?是遭了天灾还是人祸?” “没人了……都没人了……只留下老朽和这个孤苦的孩子,天灾人祸掺半……”老人想到了伤心的事,有些哽咽,断断续续的说着。 温婉扯下腰间的白玉,递给了老者,“身无一物,只有此物尚可换点钱,您便拿去换了钱给孩子和您买点吃的吧,就此别过” 老人接过温婉递来的玉,便松开了拉着温婉的手,在素白的衣服上印了两个黑糊糊的手掌印。温婉随意的弹了弹,便迈开步子走开。 老人身旁的那个孩子一直看着温婉离去的方向,久久不移开目光,还是老人拉了他一把才让他移开了目光。 “看见了没有,姐姐就说这招有用吧!这凡俗中终还是有那么几个善人存在的。以后没钱了就用这招,怎么可怜怎么装,总有人上当的”刚才还老态龙钟的老人现在拉着身旁的小孩生龙活虎的说道。 小孩瞪了她一眼,“无聊” “哈哈,有什么啊。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说完,那自称姐姐却老人模样的人半拉半拽的把小孩拖进城里。 ——分割—— 日当正中,悬在头顶的高阳方寸方寸的灼烧着大地,闹得人浮气躁。 游九华吐出一口浊气,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慢慢的走到屋外。入眼是一棵苍翠的枇杷树,枝叶长得茂盛,树上稀稀疏疏的挂着些金黄的枇杷。 这是温婉当年亲手种的,结出的果实他总舍不得吃,可也舍不得让它烂掉。便摘下来好好的放着,看得满心的心酸。 她当年说要给他带莲雾,可时节不顺人意,莲雾还没结出来,她便从北渊挖了一颗小枇杷苗带回来,栽在这院中。 如今这树都长这么高了,果实也结了,可这人都不在了,又有什么用呢。 那时候多好,她才十七岁,脸上不说整日的挂着笑,却也是柔顺的眉目。她生性纯良,性情乖顺,淡淡的,不躁不骄。虽说有时行事高调乖张,却也是不触碰道义的底线。 再次见到,她还是那个她,只是世事练达了许多,也再没有开心颜。只是乖张不羁的行事作风不减反增,大有破罐子破摔的势头,做什么都不大顾忌别人。关于她的风言风语,随便拉个人来问问,都能说个把时辰。 什么和野男人苟且有了孩子不敢告知府中的人,便偷偷跑到深山野林生下来孩子。再比如说收了个貌美如花的马夫,日日领到房中,白日宣欢。饶是这样,丞相府也没有退亲。 倒也合常理,丞相府就一个独苗,虽说是痴傻的,但也是宝贝着在手中。只是那痴傻的儿子实在傻得太不成体统,如今连出恭都会弄自己一身,京城的大家闺秀就是再想攀这个关系,看了那李公子也实在下不去手。丞相府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怎么都无法委身去娶一个平民家的女儿做丞相府的少夫人,娶亲一事便一直搁置着。 赶巧遇到了温曜忙着给温婉张罗亲事,两家人一拍即合,亲事便这样草草的定了下来。在外人看来,倒是般配。 游九华鬼使神差的上树摘了一串金黄小巧的枇杷,轻巧的落在地面上。如今看这小小的果实,竟也会走神。 苦笑了一下,将手中的枇杷送入嘴中,甜中带着点酸。嚼了几口,却感觉越来越酸,一直酸到了心头,久久不散。 他也想来者不拒活像混账,可心上的口就那么大一点,多塞一个人都要方寸方寸的疼,便也只能装下一个她了。 ——分割—— 温婉抿了一口茶,心里愈发强烈的躁气散了些,抬头看了天空,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口气。 婚期已定,在三个月之后,正是青黄交接的时节。如今她年芳二七,这个年纪才出嫁的女子怕是独独有她一个吧。 突然记起来,她那妹妹也还没嫁人呢,倒还算有个伴。摇摇头,讽笑几下。 看了眼在自己身边站得“顶天立地”般直的沈清寒,不轻不重的唤道:“站得那么拘谨做甚?怕我吃了你不成?” 沈清寒低头看向温婉,答道:“不怕小姐” 温婉又忍不住轻笑,这孩子真是呆板得不行,以前是,现在也是,要是将来也这样,真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受得了他。 “这瞬息万变的世间还没怎么仔细的看过,陪我去转转吧”温婉出声问道。 窝在温府差不多有五年的时间了,若是现在不去,以后也不知有没有机会了。 没有听见沈清寒的回答,温婉又问:“嗯?” 沈清寒脸色带着惊讶的欣喜,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回答温婉的话,而是问了一句,“只有我们两个吗?” 第一百零四章劫欢 温婉点了点头,肯定道:“嗯,就我们两个。只是出去走走,便不带着苏北丫头了,怕她受不了劳苦奔波,去吗?” “嗯,去”沈清寒看着温婉,定定的答道。 本来是想要驾马而去的,谁知温婉突然脑子一抽,说什么女孩子抛头露面的不好,便弄来了一辆马车施施然的坐着了。 现在倒记起来女子抛头露面不好了,早些年干什么去了? 自沈清寒入温府以来,一直做些琴棋书画的文雅事,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担起了马夫的责职。 凉风习习,吹得人心清凉,满目欣愉。沈清寒的嘴角淡淡的透着笑,问道:“小姐,要去哪里?” 温婉闻言,掀开车帘,看向窗外。满眼碧波云烟,高山俊耸,皆被浓绿严严实实的盖着,看着倒是让人欢喜。 “唔,就在前面的山脚停停吧,上去看看”温婉道。 “好”沈清寒答道。 下了车,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心中的躁气减了不少,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展露出一个笑颜,“倒真是一个好地方呢,将来我老了,搬来这个地方住住,想着也要多活几岁罢” 沈清寒皱了皱眉头,说道:“小姐能长命百岁,福泰安康一生” 温婉回头,笑得无害,“以前觉得你像个小古板一样,想不到这么会说话呢” 沈清寒被她这一眼看的有些羞涩,忙转开头看向别处。 行至半山腰,温婉突然低下腰,捡起一片落叶,口中念念有词,“世人大多忙于建功立业,我倒更愿意俯身拾起一片小小的残叶。树叶挣扎着不愿意离开树梢,最终认命的跌进泥土里,连哭泣都是微弱的。唉,万般皆是命啊”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清寒的神情也爬上些许的落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紧紧的跟着她。 “啊” 眼前突然蹿出一条青蛇,温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喊了一声,做出的举止也不受她控制。心有余惊的睁开一只眼,确认没有危险才放心的睁开另一只眼睛。 这才发现自己一个人的挂在沈清寒身上,双手紧紧的搂着沈清寒的脖颈。 赶紧放开沈清寒,从他身上下来,一张小脸沾了些不自然的红色。一时急忙,脚步都走错了几步,差点将自己绊倒。 清咳了几声,故作镇定的说道:“那个,我素来怕这些无足却能到处爬行的东西,乍一见,着实吓了一跳,你莫在意” 沈清寒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句,“嗯”。脸上的表情不异,甚至可以说是正常得过分了,只是耳梢的红色不断的加深。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偶尔停下歇歇。可能真是闲了几年,走了这么一点路便把温婉累得气喘吁吁,手里的折扇摇得风生水起。 “天呐,我是不是真的老了?”温婉感叹道。 “小姐不老,小姐正值花信年华”沈清寒接道。 温婉听此又忍不住笑道:“你这个人真的是……这几天怎么这么会说话呢?” “一直都会” “我说的不是那种说话的会讲话,是那种会讲好听的话。你记得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问你什么你都只会回答好,嗯,可无趣了”温婉回忆道。 “那时初入人世,有些拘谨罢”沈清寒淡淡的答道,俊美的颜上流淌着温柔的光。 “初入人世?那你家中的人呢?”温婉继续走着,随意的提了一句。 沉默了一下,沈清寒才道:“没有家人,只有我一个” 温婉听此,停了下来,心中泛起同病相怜的感觉来。她母亲早早的去了,有个挂名的父亲,活得却像个孤家寡人。 沈清寒刚好走到温婉后面,温婉看着他那张小孩一样的脸,忍不住抬手捏了捏,“不怕,只要我在一日便照佛你一日,只要你愿意跟着我” 被温婉这么一捏,他心里升起些别的情绪,耳梢刚刚退下的红色又势不可挡的涌上来。露出一个笑,和煦如暖阳,“只要小姐不嫌弃,我便跟着小姐一辈子” 也不知道怎的又触动了温婉那颗多愁善感的心,放下捏着沈清寒脸的手,说道:“世间万物,都可以败给伟大的时间,你又能记得我多久呢?” 沈清寒眼神暗了暗,没有再说话。有些话,藏在心里会更好,也不必非得说出来,因为你甘愿去做。 我会一直记得你,除非我死了。 上了山也不过吹了几阵山风就下来了,收了满眼的万山翠绿,添了满心的轻松自在,倒也不算白来一趟。 俗话说上山难下山易,上山时温婉累得像狗,下山时却像脱缰了的马,还使了点轻功,拦都拦不住她冲撞下山的气势。沈清寒在后面追得无可奈何。 两人一路像南,气候也越来越热,衣服都买了几十件。穿一件丢一件,也是亏得钱带够了,不然非得饿死街头不可。 下了马车,带着咸味的海风扑面而来,两袭白衣被吹得乱起,墨缎般的长发妖娆的随风飞动。 温婉展露一个笑容,抬手想要抓住风,“北国的风,南国的海,真是不错,清寒觉得呢?” 沈清寒极目远眺湛蓝的海,几抹白浪卷过,干净得一塌糊涂。面上挂着淡得可以忽略的笑,没有说什么,心中却道:北国的风,南国的海,都不及你的笑。 温婉缓缓的向海边走去,秀发北吹得凌乱,却也动人的美,眯着眼睛,浅栗色的眼眸好像染了大海的蓝,再映照着太阳的炽光,好像把整个世界都装在了里面。低身捧起一掌沙子,仰天撒去。 被扬起的沙子全砸在了她身后的沈清寒身上,好好的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瞬间灰头土脸。 正好温婉回过头来,就看见了沈清寒挂了满身的沙子,一下笑得没心没肺,“你刚才拱沙了吗?怎么弄了满身的沙子?” 沈清寒:…… 沈清寒默默的走到温婉前面,突然弯下腰来捧了一掌沙,起身的瞬间手中的沙子随风飞散,全部落在了温婉身上。 转过身来笑得眉眼弯弯,“大抵是这样拱的沙” 温婉:…… 温婉笑骂道:“反了你,居然敢这样对你家小姐,让你见识见识你家小姐的厉害”说着便捧了一堆沙朝沈清寒扔去,沈清寒也不甘示弱,亦捧了些沙朝温婉撒去。两人玩得不亦乐乎,笑声坐在海风上,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别人来海边都是玩水嬉戏,这两位可好,玩起了扔沙子,末了还堆起了一个足有人高的小沙堆。要是这两位带了铲子,保不准还要挖出一个城堡来。 第一百零五章浩劫(一)(一世篇) 玩累了,两个人都倒在软软的沙滩上,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舔了舔嘴唇,海风喝多了,觉得有些口干,便扭头看向沈清寒,“清寒,我有些渴了,你去拿点水来” 沈清寒睁开了眼睛,浓黑的瞳孔如宝石一般美丽,“嗯”,应了一声,起身走向马车。 翻找了一下,发现水壶里已经没有水了。便提着空水壶从马车里走出来,朝温婉喊道:“小姐,没有水了。你等等我,我去附近找找” 温婉还躺在沙滩上,玉手微抬,摆摆手同意了。沈清寒卸了马车,骑着骏马离开,走之前还回头看了温婉一眼,确保她还在那里等他。 这看着山清水秀的地方,找处水源却不大容易。沈清寒骑着马不知去了多远的地方,才勉强找到了一处小水塘。往水壶里加满了水,抬头才发现刚才还万里无云艳阳高照的天空此时布满了浓云,隐隐的泛着黑,他来时的那个方向黑云更为浓厚,一副风雨欲来的阴沉模样。 想到温婉还在那里,他心里没来由的慌乱。上了马,狠命的挥着马鞭,疾驰而去,扬起一路灰尘。 好不容易赶到了那个地方,却没有发现温婉的身影。匆匆下了马,掀开车帘也没有看见小姐。他心里更慌了,本来就汹涌的情绪一时被恐惧占满,来势汹汹,被无限放大。 “小姐” “小姐” “小姐,你在哪里……” 沈清寒大喊着,声音有些颤抖。 “小姐……” 突然看到了远处的海水上有一个黑色的点,海浪汹涌,好像下一秒就可以被吞没。 沈清寒发了疯的跑过去,被海风带起的沙生硬的砸在他脸上。整个人不管不顾的涌入海中,咸味蔓延到口中,很是苦涩。 终于游到温婉身边,拽住她的胳膊,抱住她的纤腰,将她拖向岸边。 温婉被这突然起来的举动吓到了,动了动,没挣开,看清是他,便也随他拉着。差不多游到了岸边,温婉才道:“做什么?拉拉扯扯的多不成体统” 沈清寒眼眶有些红,“你才是做什么,没事你跑到那里面干嘛?你难道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温婉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泛疼,眼眶也有些红。抬手揩揩他脸上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的水滴,说道:“不知道怎么了,看着这海水好看,就想进来看看,吓到你了吧?” “让我抱抱吧,我好累”温婉轻轻出声,抱住了沈清寒。多年积压的情绪找到一个破口,肆无忌惮的散布在每一处骨骼中。眼泪在他看不见的角落肆无忌惮的流着,一颗一颗的滚烫的绝望的眼泪,掉在了海水里。 沈清寒轻轻的搂着她,不敢用力,像呵护珍宝一样。 “我素来寡情,也不求他人赐我温情。可毕竟人心也是肉做的,我又不是百毒不侵,无坚不摧,折腾多了也是要疼的。我也想死了一了百了,可感觉这样死了,那些巴不得我早点死的人要笑掉大牙了。可这样活着,也着实的累” 沈清寒听了,心疼得不行。如果可以,他真想早点遇到她,把她养在锦衣玉食里,捧在心尖上,谁都不能让她难过,谁都不可以欺负她。 待情绪稳定了,她放开沈清寒,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向马车。 虽说买一件丢一件,倒也还是留了几件。在马车里换了身衣服,沈清寒重新装上马车,两人开始返程。 这黑云像出来玩一样的,挂了几刻,又自己散开了。带来几阵猛风,就是没带来一滴雨。天空明亮了一些,没有刚才那种可怕的阴沉。 “清寒”马车里的温婉出声唤道。 “嗯,在”沈清寒答道。 “你要记得,人活一世,还是多为自己活着点好。终日畏畏缩缩的,不好”,顿了顿,感觉还差点什么没有说,又出声道:“要记得,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即便走投无路,也要撕出一条血路走向自己的前程似锦” “嗯,记得。清寒记得了,记在了脑子里,记在了心里,记在了骨子里。小姐说的,我都记得”沈清寒一字一句定定的说道。 过了很久温婉才道:“记得就好” 明日就要回到京华了,婚期就在七天后。有些无力的靠在软席上,脑中闪现一个想法,想也没想便说了出来,“清寒,我不想嫁人,你带我走吧” 沈清寒闻言,眼中满是欣喜若狂的情绪,一时让他忘记做出反应。还没等他想好要说什么,温婉又来了一句,“我说着玩的,你听听就好” “小姐”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好好驾车” 沈清寒低下头,有些失落。 温婉揉了揉眉头,最近心中的躁气愈来愈浓,好像要冲破她这躯壳一样,心里的杀气很重,很想杀光所有的人。真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魔障,会有这样的想法。 真是糊涂了才会对沈清寒说那样的话,还好他没说什么,不然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就跟着他走了。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打算不再想什么。她娘亲就算再怎么不堪,可她的声誉是怎么都要护住的。还有那个看似古板严肃却很温柔的祖父,也要好好的活着,不能这种事而驾鹤西去。 温婉这一趟远行可把温曜急坏了,还以为她跑了,看到她回来也就放心了,什么话也没说。 ——分割—— 温婉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本来是要上好几层粉妆的,可温婉的眼神委实过于冷冽淡漠,加上她自个又不愿意往自己脸上抹太多东西,那些喜娘楞是没敢上去帮她弄。说真的,真没见过哪个新娘子结婚却带着去葬礼一样的神情,丧气得很。 最后还是苏北给她上了一个不浓不淡的妆,这才让那些愁得焦头烂额的喜娘松了口气。 精美的凤冠熠熠生辉,宝石点缀的流苏步摇在在烛光下轻轻摇曳着。红色霞帔加身,红唇皓齿,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 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 喜娘为她盖上了红盖头,后来便只静静的坐着,安静得可以听到烛光燃烧的声音。 红色的盖头是前后式的,很长,一直垂到脚下。两端绣着大红的牡丹花,用金丝线勾勒出花边,美丽又华贵。两边挂着些不长不短的红色琉璃珠,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平添几分灵巧美丽。从侧边可以窥见新娘子的容貌,用来展示新娘子的幸福。 第一百零六章浩劫(二)(前尘篇) 突然传来鞭炮噼噼啪啪的响声,人声开始嘈杂。恍恍惚惚的就上了花轿,坐在花轿上半眯着眼睛等着。 本来两家都是京城大户,挨得真实在不算远,也就隔了两条街的距离罢。可为了凑个吉时硬生生的饶城走了半圈。 兜兜转转才走到了丞相府,被人搀扶着下了花轿,鞭炮声炸了满天。 隔着红盖头看了一眼,没看见新郎。暗中讽笑了一下:这成婚了还不出来露个面,真是不像话得很啊! 她也无所谓,该走的流程依旧走着,该做的事依旧做着。 踏入丞相府的时,一阵调皮的轻风微微掀开了精美的盖头,露出半边绝美的脸,刚好落入游九华的眼里。 心中还是忍不住的刺痛,这本该是他的啊。 就是拜堂时新郎也没来,而是用一只拴了红绸的雄鸡代替。草草的拜了堂,温婉便被送入新房中。 坐得有些无趣了,便拿开了头上的红盖头,随意的丢在床上。向一个角落走去,弯腰翻动,再站起来时手里多了一把银白的剑。 抽开断尘从剑刃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苦丧着一张脸,哪里有嫁人的样子。罢了,反正她也没有嫁人的心。 断尘是前一日让刘柳藏在这处的,她要出嫁,总也不好带着,可不带着又不安心,便让刘柳提前放在这里了。 随手将剑放在床头,用鸳鸯红枕盖着,便也坐重新坐回床边,盖上红盖头,微瞌双目的等着。 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压下漫上心头的躁气。 虽已是戌时,但前院的饮酒道喜的盛况依旧不减,欢笑声满天,红光映红了满天。 隐隐约约的听见些欢声笑语声,微微挣开了浅栗色的眸子。入眼一片红,心头的躁气又猛的涨了几分,神绪扰乱。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伙人,熙熙攘攘一瞬又走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人。 那人慢慢走近,步履蹒跚,来到温婉面前才停了下来,憨笑几声。 “娘娘子……嘻嘻,渂渂的新娘子” 拿起喜秤,慢慢的挑起了温婉的长盖头。温婉抬起忍耐到有些微红的眼眸,顺着喜秤的方向看去。整个人不可控制的一震,微红的眼眸瞬间通红。积郁于心的邪气向上疯狂漫上,席卷摧残神志。 下意识的摸向床头,抽出冰冷的断尘,冷光浸过了红布,不留温度。 她眼前满是重影,画面中好似站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血色怪物。不由分说,手中的剑已经穿过面前的怪物的身躯。 剑出肉躯,带起的血珠沾落在她的喜服,红上加血,增三分狂意。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字。 杀,杀,杀光所有的怪物。 “嘭” 门被从里面踹开,温婉满脸晦气阴冷的走出来,断尘上挂着的血滴落几滴。 她眼前只有各种景象混杂,耳边的声音惊恐飘忽不定。越是这样,她心中的躁气越盛,手中的动作愈发凶猛无情。 过了好久,好久,眼前混乱颠倒的景象残影渐渐的消失,耳边杂乱惊声慢慢停息,她的神志才微微收拢了一缕。 浑浊的眼眸泛出一丝清明,看清了这院中的满目疮痍,惨绝人寡。 死人躺了满地,血流淌了满地,红灯笼的火光撒入那些惊恐定格的眼神中。 不可置信的向下看去,平日里冰洁锋刃的断尘剑蒙上了一层血气,几滴似还有温度的血挂在剑尖,摇摇欲坠。 不知该笑自己的傻还是哭自己的悲,满目苍凉的表情定格住,有些艰难的抬起头,一滴清泪滑过。 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掩住了脸上的泪,向天悲慽又撕心裂肺的喊道:“啊啊啊啊啊” 低下头,那股躁气又涌了上来,悲凉的摇了摇了头。 她现在才知道她这五年是过得如何的痴傻。她就说温曜哪里来的好心还关照着她会不会渴了,送来的哪里是养身的茶啊,是毒药啊。 她当初就感觉自己在哪里见过这种花药,现在才记起来,是在师父的书中见到的。 此物为蚀魂草,偶有误食,倒也没什么大碍。可若长期食用,则扰人心志,断人神志。若食用者心道坚稳,倒可压抑之。若受了刺激,将这邪气渡入脑中,则身如行尸走肉,神如鬼魅附体,只知杀戮。 她不擅药理,也是师父说得紧了才去瞄了几眼。觉着这种药草过于邪乎,才多看了几眼,却也没记住。现在才记起来,倒也是可悲得厉害。 原来温曜早就算计好她了,她说呢,这婚事怎会推得如此之久!原来是等着她毒如骨髓啊!她就算再怎么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清楚。早就听说御史大夫与丞相的关系微妙,颇有水火不容之势,两家突然联姻本就让人觉得奇怪,像藏了什么隐情一般。 可她当时只顾着自己那破碎的情绪,未曾深想。如今方知,自己是有多傻。 温曜早就料到她到哪都会带着断尘,早就料到她毒如骨髓见了丞相府的丑公子定会受惊,早就料到她压抑多年的脾性定会借着蚀魂的毒性而发。到时候她杀性大起,屠了丞相府一家,将所有的罪责揽到她身上。然温曜一次性解了心头之患,坐享渔翁之利,何乐而不为。 这件事漏洞实在太多,但凡她肯细想一番,其中门道也可探清一二。可她还是一步步把她推进了那个火坑,万劫不复。 她以前故意把自己逼到绝境,是因为早就清楚绝境的存在。倘若能绝处逢生,是幸;倘若不可,是命。 想来,是死路一条的命罢。 “呵呵,温曜啊温曜,你可知杀人是偿命的。人呐,如果一点后路都不留,是走不长远的。像你这样的人呐,下十八层地狱受万鬼啃食都是轻的。可我等不及看你满脸泥泞贱如烂泥的样子了,我来帮帮你吧,呵呵” 慢吞吞的走到跨出丞相府,月光浸泡的大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孤独的冷风在搜刮每一个角落。 华贵精美的风冠都已散落,墨黑的长发倾泻而下,夜风袭来,卷起黑发上的唯一的金钗,摇晃得美丽。血色红衣在风中乱起,如同来自地狱的邪神。断尘拖地而行,刮地的声音冰寒渗人。 从丞相府至温府,整整两千步。每一步都走得终生难忘,每一步都走得刻骨铭心。 第一百零七章浩劫(三)(前尘篇) 不轻不重的踹了踹温府的门,过了一会,门房才 缓缓的来开了门。 开了一个小门缝,看清是温婉,吓了一跳,“小……小姐?” 温婉唇边挂了一个凉薄的笑,退推开了门,手中的断尘尽数没入眼前人的身上。 “嗯,是我” 推倒门房的身躯,转身将门锁上,用断尘挑走门房身上的钥匙,向上一抛,丢了出去。 七拐八拐的接连锁了其他的门,回身笑得嗜血颠狂。任凭邪毒乱蹿于五脏六腑,霍乱神志。 红色的身影流于夜间,一剑斩断一缕亡魂。 院中的人影渐渐散乱,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游九华被这喧闹的人声吵醒,睁开了有些疲惫的眼。掀开被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平日里他的酒量还算过得去,许是今日心情甚差,多饮了几杯便有些不胜酒力。本是要回宫的,可温曜给他安置了一间房让他好生休息,心中一动,也想在温婉生活过的地方待一待,便答应了。 睡得本就不安稳,这么一闹腾更是想不醒都难。 走出小院,寻着声音走去,隐隐约约的看见一抹红色。再走近些,便看清了是温婉。 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欢愉,下一秒却如同被冷水浇了个透顶凉。 温婉手中的剑刚刚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抽出来,旁边躺了几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游九华大惊:她……怎么了? 赶紧冲了过去,想夺过温婉手中的剑。还没等到他靠近,温婉剑锋一转,狠厉无情的扫向他。 游九华没带什么可以用的武器,只好左右躲闪着温婉的利刃。 “婉婉?你怎么了?”看见温婉眼眸无神,满是血气,更让他大惊。 温婉手中的动作不停,脸上渗人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略微走神,游九华身上便被划伤了几刀。吸了一口气,胡乱抓到一根棍子,便迎上了断尘。 断尘削铁如泥,那段木棍又能挡住几刻。不一会,游九华手中的木棍便折了几段。 “婉婉……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游九华见她这个样子,越发的心疼与不安。 温婉此时神志不清,脑子糊成了一片,可她作古多年,轻狂肆意惯了,下意识的便接了一句:“尔等不配知” 温婉这一句可把游九华多年压抑的恨意激了起来,荡起千层波浪。 游九华连躲都不躲了,面色艰难的说道:“是不是要变成厉鬼才能进入你的世界?” 趁着这一空隙,温婉的剑生生的刺入了游九华,血色在白衣上化开。 她又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你试试” 游九华温柔的解下自己细致精美的腰带,笑着往温婉走近一步,却把眼泪笑了出来,露出一个清风明月般的笑容,整齐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轻轻的把只有拇指宽腰带系在温婉拿着断尘的手上,温柔的说道:“我爱你” 我也恨你。 喜你入骨,念你成疾,思你成瘾。 倘若不得,那我便入魔,搅你翻天覆地,终日不安生。 温婉行走在这仿如炼狱的场景中,木然而立,手腕上那条美丽的腰带迎风飞舞。一身红衣染不上血色,可半边脸都溅上了点点的殷红,机械而又冷酷的手起刀落。 “孽障,你在干什么?”一道低沉的冷喝传来,勉强抢回温婉的一丝理智。温婉眯起眼睛望去,脸色更冷三分。 “我?你是看不到吗?”温婉笑道。 “孽障,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生下来,让你这样祸害人世”温曜看着温婉,满脸怒气,每一句话都好似从牙齿里挤出来似的。 “啧啧,您多深明大义啊,我会变成这样因为谁啊?您自个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啊?”温婉嘲讽道。 听此,温曜的眼神晦暗不明,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温婉的眼神如同剐尸一样。 “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欺负的是谁!你以为你在作践谁啊?你以为你凭什么活到现在?你还真以为因为你是我父亲吗?是因为我那个白痴娘亲,她啊,让我师父不要动你,我师父也让我不要动你。不然,你十年前就该死了”温婉的眼神凉如冰,映衬着唇边似有似无的笑,宛如恶鬼降世。 “你……”温曜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温婉不管他,继续说道:“为夫,不重情意,惘顾人伦,伤妻贞也,该杀;为夫,不以表德,不念其情,不展其慈,残而害之,该杀;为臣,不以经国为念,而思自全之计,构他人之患,该杀。此刚愎贪戾,聚敛无厌者,罪该万死” “你……”温曜气极了,脸上的横肉全部聚集在一起。 “啊,忘记告诉你了,你那什么叫姬的还有那个什么意的,死了……你应该是想去陪陪的吧?”温婉勾出一个残忍的笑意,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什么家常话一般。 “混账,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我有什么不敢的?哈哈”疯狂的邪气再次涌上来,眉头紧皱。 下一瞬人已至温曜面前,快速狠重的卸了温曜的手和腿,温曜整个人倒跪在地上,额间的冷汗不停的冒出,疼得他眉头紧皱。 “混账,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父亲”温曜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温婉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身子微微发抖,“呵呵呵呵呵呵呵” “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您老想想您做的那些龌蹉事,您配吗?” “你记得我娘亲是怎么死的吧?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种屈辱而死的感觉你既然施加在我娘亲身上,我想,你也是享受这个罢。那我便在你死前圆了你这个梦,可好?” 脚踩在温曜的背上,用力的踩压。剑指温曜身边的几个家丁,“去,温曜房中靠床那里有个花盆,底下有一个机关,拧开机关,进去那个屋子里在右边的地方有个暗箱,帮我把它抱抬出来” “是……是”几个家丁颤颤巍巍的答道,赶紧跑了进去。 温婉加大了踩踏的脚步,一下一下的摩擦着,疼的温曜冷汗直冒。 “你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我教你信”温婉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瞬间温曜任何的期颐都被掐灭。 她,真的做的到。 温曜的颤颤巍巍说道:“求……求求你……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放……放了我吧” 温婉冷笑,眉眼冰冷,“嗯?我娘亲当年也是这般求你的罢?也没见您心软啊!对不住了,不能应了你的请求” 温曜绝望的把头埋进地面,身体微微发抖。 过了一会,那几个家丁合力抬出一个箱子,小心翼翼的抬道温婉面前。 “打开” 听到温婉的命令,几个家丁乖乖的打开了箱子,一眼就看见了些不堪入目的器具。 温婉屈尊降跪的抬起了脚,走到了箱前,用断尘剑嫌弃的翻了几翻。终于扒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温婉低腰下去捡起那个瓶子,慢慢的渡步回温曜身边。 温曜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眼神猛点睁开,漫上无尽的恐惧和不可置信,“你……你想干什么?” “还记得这个东西吧?还能干什么?给你尝尝呗”,如果忽略她眼里汹涌澎湃的恨意,可真是笑得一脸无害,春风明眉。 第一百零七章浩劫(三)(前尘篇) 不轻不重的踹了踹温府的门,过了一会,门房才缓缓的来开了门。 开了一个小门缝,看清是温婉,吓了一跳,“小……小姐?” 温婉唇边挂了一个凉薄的笑,退推开了门,手中的断尘尽数没入眼前人的身上。 “嗯,是我” 推倒门房的身躯,转身将门锁上,用断尘挑走门房身上的钥匙,向上一抛,丢了出去。 七拐八拐的接连锁了其他的门,回身笑得嗜血颠狂。任凭邪毒乱蹿于五脏六腑,霍乱神志。 红色的身影流于夜间,一剑斩断一缕亡魂。 院中的人影渐渐散乱,惊慌的声音此起彼伏。游九华被这喧闹的人声吵醒,睁开了有些疲惫的眼。掀开被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平日里他的酒量还算过得去,许是今日心情甚差,多饮了几杯便有些不胜酒力。本是要回宫的,可温曜给他安置了一间房让他好生休息,心中一动,也想在温婉生活过的地方待一待,便答应了。 睡得本就不安稳,这么一闹腾更是想不醒都难。 走出小院,寻着声音走去,隐隐约约的看见一抹红色。再走近些,便看清了是温婉。 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欢愉,下一秒却如同被冷水浇了个透顶凉。 温婉手中的剑刚刚从一个人的身体里抽出来,旁边躺了几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游九华大惊:她……怎么了? 赶紧冲了过去,想夺过温婉手中的剑。还没等到他靠近,温婉剑锋一转,狠厉无情的扫向他。 游九华没带什么可以用的武器,只好左右躲闪着温婉的利刃。 “婉婉?你怎么了?”看见温婉眼眸无神,满是血气,更让他大惊。 温婉手中的动作不停,脸上渗人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略微走神,游九华身上便被划伤了几刀。吸了一口气,胡乱抓到一根棍子,便迎上了断尘。 断尘削铁如泥,那段木棍又能挡住几刻。不一会,游九华手中的木棍便折了几段。 “婉婉……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怎么变成这样?”游九华见她这个样子,越发的心疼与不安。 温婉此时神志不清,脑子糊成了一片,可她作古多年,轻狂肆意惯了,下意识的便接了一句:“尔等不配知” 温婉这一句可把游九华多年压抑的恨意激了起来,荡起千层波浪。 游九华连躲都不躲了,面色艰难的说道:“是不是要变成厉鬼才能进入你的世界?” 趁着这一空隙,温婉的剑生生的刺入了游九华,血色在白衣上化开。 她又下意识的接了一句,“你试试” 游九华温柔的解下自己细致精美的腰带,笑着往温婉走近一步,却把眼泪笑了出来,露出一个清风明月般的笑容,整齐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轻轻的把只有拇指宽腰带系在温婉拿着断尘的手上,温柔的说道:“我爱你” 我也恨你。 喜你入骨,念你成疾,思你成瘾。 倘若不得,那我便入魔,搅你翻天覆地,终日不安生。 温婉行走在这仿如炼狱的场景中,木然而立,手腕上那条美丽的腰带迎风飞舞。一身红衣染不上血色,可半边脸都溅上了点点的殷红,机械而又冷酷的手起刀落。 “孽障,你在干什么?”一道低沉的冷喝传来,勉强抢回温婉的一丝理智。温婉眯起眼睛望去,脸色更冷三分。 “我?你是看不到吗?”温婉笑道。 “孽障,当初我就不该让你生下来,让你这样祸害人世”温曜看着温婉,满脸怒气,每一句话都好似从牙齿里挤出来似的。 “啧啧,您多深明大义啊,我会变成这样因为谁啊?您自个心里难道不清楚吗?啊?”温婉嘲讽道。 听此,温曜的眼神晦暗不明,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温婉的眼神如同剐尸一样。 “睁大眼睛看清楚你欺负的是谁!你以为你在作践谁啊?你以为你凭什么活到现在?你还真以为因为你是我父亲吗?是因为我那个白痴娘亲,她啊,让我师父不要动你,我师父也让我不要动你。不然,你十年前就该死了”温婉的眼神凉如冰,映衬着唇边似有似无的笑,宛如恶鬼降世。 “你……”温曜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温婉不管他,继续说道:“为夫,不重情意,惘顾人伦,伤妻贞也,该杀;为夫,不以表德,不念其情,不展其慈,残而害之,该杀;为臣,不以经国为念,而思自全之计,构他人之患,该杀。此刚愎贪戾,聚敛无厌者,罪该万死” “你……”温曜气极了,脸上的横肉全部聚集在一起。 “啊,忘记告诉你了,你那什么叫姬的还有那个什么意的,死了……你应该是想去陪陪的吧?”温婉勾出一个残忍的笑意,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什么家常话一般。 “混账,你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我有什么不敢的?哈哈”疯狂的邪气再次涌上来,眉头紧皱。 下一瞬人已至温曜面前,快速狠重的卸了温曜的手和腿,温曜整个人倒跪在地上,额间的冷汗不停的冒出,疼得他眉头紧皱。 “混账,你要做什么?我可是你父亲”温曜艰难的挤出几个字。 温婉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得身子微微发抖,“呵呵呵呵呵呵呵” “父亲?虎毒还不食子呢?您老想想您做的那些龌蹉事,您配吗?” “你记得我娘亲是怎么死的吧?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种屈辱而死的感觉你既然施加在我娘亲身上,我想,你也是享受这个罢。那我便在你死前圆了你这个梦,可好?” 脚踩在温曜的背上,用力的踩压。剑指温曜身边的几个家丁,“去,温曜房中靠床那里有个花盆,底下有一个机关,拧开机关,进去那个屋子里在右边的地方有个暗箱,帮我把它抱抬出来” “是……是”几个家丁颤颤巍巍的答道,赶紧跑了进去。 温婉加大了踩踏的脚步,一下一下的摩擦着,疼的温曜冷汗直冒。 “你相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吗?我教你信”温婉凉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瞬间温曜任何的期颐都被掐灭。 她,真的做的到。 温曜的颤颤巍巍说道:“求……求求你……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你放……放了我吧” 温婉冷笑,眉眼冰冷,“嗯?我娘亲当年也是这般求你的罢?也没见您心软啊!对不住了,不能应了你的请求” 温曜绝望的把头埋进地面,身体微微发抖。 过了一会,那几个家丁合力抬出一个箱子,小心翼翼的抬道温婉面前。 “打开” 听到温婉的命令,几个家丁乖乖的打开了箱子,一眼就看见了些不堪入目的器具。 温婉屈尊降跪的抬起了脚,走到了箱前,用断尘剑嫌弃的翻了几翻。终于扒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温婉低腰下去捡起那个瓶子,慢慢的渡步回温曜身边。 温曜看见她手里拿着的东西,眼神猛点睁开,漫上无尽的恐惧和不可置信,“你……你想干什么?” “还记得这个东西吧?还能干什么?给你尝尝呗”,如果忽略她眼里汹涌澎湃的恨意,可真是笑得一脸无害,春风明眉。 第一百零八章浩劫(四)(前尘篇) 未等温曜再说什么,温婉手法粗鲁的掰开温曜的嘴,将瓶中的药丸倒了几颗进去,强迫他将药丸吞咽进去。 抬起凉如冰霜的眸子,看向站在一侧瑟瑟发抖的家丁,朱唇轻启,“将这个吃了” 几个家丁一听,畏缩的向后退了几步,满脸的恐惧与不愿。 温婉挑了挑眉,耐心尽退,手中的剑猛的飞出,下一瞬稳稳的插在其中一人身上。 “不吃?”凉凉的一声,惊起家丁们一背冷汗。 赶紧凑了过来,颤颤巍巍的接过温婉手里的瓶子,每人分一颗吃了下去。 温婉走过去将断尘剑拔出,懒懒的靠在一旁的大石头上,道:“将温曜的衣服脱了,把自己的也脱了,你们是怎么对待女人的,就怎么对待他” 吃了那药后,几个家丁感觉到体内有一股莫名的燥热升起。听了温婉这话,皆又惊又耻,连带着躺在地上的温曜都猛的一震。 “这……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可以……”其中一个家丁犹犹豫豫的说道。 “我说可以就可以,要是不可以的话,呵……”温婉淡淡的看向断尘,笑得戾气横生。 “是……是”恐惧的应答了几声,几个家丁开始解温曜的衣服。 温曜无力的动了动,终是受药物的控制,再怎么不甘羞辱,还是忍不住轻哼几声。 温婉眼神暗了暗,讽刺的牵起一抹笑。 真是下作啊! 几条白花花的身体开始交缠在一起,当真开始做起来,伴着药物的摧动,发出毫不掩饰的放荡声。 温婉一瞬不移的看着这一幕,眉头越皱越深。眼中没有快意,只有满目的嫌恶与凄凉。 她当初……亦是这样看着娘亲受辱……然无能为力。 缥缈不定的云烟中飘忽着悠扬的乐声,卷起多少愁绪不淡,散去多少往事如烟。放下唇边的玉笛,随意的揣在腰间,抬起清澈的眼眸有些无神的看着天空。 小姐,你现在应该在喜房里待着吧,你开心吗? 可清寒却不开心,因为清寒最喜欢最疼惜的人好像不再可能属于我了,她已经是别人的了。 微微的叹了口气,轻身跳下方才待着的树枝,白衣在月色的浸染下温润如仙。 “小姐,那天你说,让我带你走,要是我当即答应了,你会不会真的随我离开啊?”低头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随便一阵轻风都能吹得无影无踪。 “小姐,我还是想看一看你,就是你愿意随我走也好,不愿意也罢”嘴角牵扯出一个苦涩的笑。 抬步缓步离开,修长的白影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凭着记忆寻到了丞相府,老远远就看到了大门敞开得极大,两盏大红的灯笼微微摇晃,惨红的光亮满满的铺满了门前那两尊威武雄壮的石狮子。竟连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沈清寒不觉有些奇怪。 再走近一些,看清了府中的景象,呼吸不由一滞。 这到底是怎样的炼狱场所啊! 满地的死人七零八落的躺着,脸上大多是惊恐至极的神情,空寂微凉的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 沈清寒什么也顾不上,猛的冲了进去,满脸焦急与崩溃的乱蹿于这片毫无生气的土地。 找遍所有的角落也没有发现温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越发不安。急匆匆的跑出了宅府,急忙间低头一瞥,看见了地上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迹,立即跑了过去。 血迹不长,也不浓,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循着这个血迹的方向望去,心中一惊。 温府。 脑子中躁乱的思绪疯狂袭来,足尖一点,整个如风一样快速的飞向温府。 同时眼角瞥见东边有一团星星点点而巨大的火光向这边涌来,心中不安的感觉愈发浓重。 这看起来,像是军队。 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稳身形,一眼望去整个温府被寂静笼罩着,少有的几抹亮光从这严严实实的压抑中透出,宣誓着它的幸运。 快速的走上阶梯,来到门前,用力的推了推门,没能推开。 想再用力推一次,蓦的看见冰冷冷的地上躺着一串钥匙。走过去捡起来细细的看了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温府的钥匙,而且……门好像是从里面锁了。 再次回到门前,凝起灵力,猛的踹向那威严庄实的黑门,门瞬间四分五裂,一阵烟尘飞起。 他身为鲲,修炼之事对于他来说倒是比常人容易许多,在前几年他便已经结了丹,灵力自然也是有的。 刚想迈进府中,却听见身后传来的整齐划一、气势如虹的脚步声。 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还空无一人的大街现在已经塞满了人,全是身披甲胄的将兵。 眼神一暗,没有来得及想太多,急忙跑入府中,身后的军队亦快速的涌入府中。 方才没有仔细看,现在才发现温府中的惨象与丞相府相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浓不淡的血腥味飘散着空气中,慢慢的挪动。 在这血腥味中,沈清寒敏锐的嗅到一丝温婉的气息,循着这丝微弱的气息向跑去。 一位年过耳顺的身加龙炮的人在一众人的拥护下中下了马,面色庄严沉重。 从温府里急匆匆跑出一位将领,来到皇帝身前半跪下来,沉声道:“皇上” “九华可是在里面?可有遭遇不测?”皇帝缓重出声,稳重的声音夹杂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在……太子薨了”半跪着的将领跪了下来,沉思几瞬才慢吞吞的说了话。 其余随从官员听此皆齐齐跪了下来,空气沉寂冰冷冻人。几阵从深巷传吹来的夜风,带来若有若无的呜啸,增三分凉意。 老皇帝的眼睛瞬间通红,身形有些站不稳,微微向后踉跄。 过了好半晌,才下艰难的说出一道旨令:“屠了温家” 将领的头压得更低了,声线不稳的说道:“臣方才已查探府中一番,府中已无人存活,独留嫡女温婉” 老皇帝的身形不可控制的一顿,双手紧握,捏的骨头咔咔作响。 “那么说来,温李爱卿府中所有人皆为长女温婉所杀了?如此,便将那孽女抓来,处以十八道极刑,以祭我儿之死”老皇帝双眼充恨的盯着那道支离破碎的大门,仿佛要看出一个缺口出来。 第一百零九章鲲现蹄之哀悲之慽(前尘篇) 一道敞开的门,挂着大红的长布,轻轻的摇动。温婉便跪坐在里面,脸朝大地,神情木然无悲无喜。断尘被紧紧的撰在手中,红色的嫁衣似乎渡上了一层淡淡的血气,旁边躺了几具还交缠在一起却身无一物白花花的尸体,不堪入目得紧。 沈清寒心中抽疼得厉害,崩溃的情绪直撞脑门,眼前都有些黑影出现。赶紧稳了稳心神,才来到门口处,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 再回头时身后已经站满了兵将,正有要冲进去之势。回身站定,抽出挽情剑,划破冷光,映照出他脸上冰冷凌厉的神情。 几百个兵士蜂拥而上,全往那道不大的门口堵去。沈清寒坚守在门口前,剑法横猛刁钻,来多少兵士便倒下多少兵士,不一会那处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尸山。 温婉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有些麻木的抬起另一只手,上面系着一条绣着卷云纹的腰带,几颗滚烫的泪珠划过脸颊,跌落在上面,立即晕开不见踪影。 脖子干涸得厉害,有些艰难的吐出几个字,“九华……我……是杀了你吗?……对不起” 轻轻的吻了吻毫无温度的腰带,扯出一个凄凉绝望的笑容,下一瞬,断尘已尽数没入体中直穿后背。 冲出后背的剑尖挂着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打在地上,落成一颗颗好看的圆。 门前厮杀的沈清寒侧头往里一看,正好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要疯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怎么也杀不尽的兵士,猛的回身动作快速迅猛的关上那道门,巨响震慑人心。 草草的捎了门锁,不要命的奔到温婉身边,一把抱起她,动作却极致温柔稳重的把拔出那把剑,赌气一样重重的扔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声响。 “小姐……小姐”崩溃的情绪汹涌如潮,几乎吞没他,泪水也忍不住的滚了下来。 有些害怕和无助的探了探温婉鼻尖的气息,一颗跌入谷底的心当即冰封,又不死心的探探温婉的脖间的温度,最后的祈求被无情的掐灭。 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抱着温婉了无生息的身子剧烈的颤抖。 到底是有多厌恶这个世界才会在几瞬之间就走得这么干脆…… “求求你了……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沈清寒抱着温婉毫无生气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满是无助绝望。 “嘭”那道锁着的门被猛的撞开,数百个兵士涌进来刚要靠近沈清寒,沈清寒手中凝起灵力向一众兵士打去,瞬间间将几百兵士打飞出去,口吐鲜血。 一干人见此,不大敢上前。 沈清寒看了眼怀中好像睡着了的温婉,轻轻说道:“婉婉,我带你离开这里” 伸手扒开胸前的衣料,露出大片白嫩紧实的肌肤,拿起挽情剑慢慢的在上面刻画了一个符样,手中结印,渗血的伤痕开始发出红光,越来越亮。 他身为鲲,拥有极大的上古之力。此前,遁形于山水,化人形于世间,便是因为知道继承鲲的上古之力极其艰难痛苦。 先以心头之血为引作符,唤醒上古血脉。唤醒血脉之时需心道稳定,并加以好生调息,不然极易染上狂变之疾。 且不说狂变之疾有多恐怖,就只心头剜血已是非常人能忍受之痛。 面对这人数浩大的兵将,就算他再怎么剑法精湛,可终究是寡不敌众。虽说他已修灵,可刚刚起步,他的修为实在算不上高。若想好好的带着温婉离开此地,除了化形借力,别无他法。 天空中传来雄浑空远的哀啼之声,众人抬头向上看去,吓得几乎晕厥。 被月光浸泡的天空本来还算清朗,可现在这天却被一个巨大的黑形占了大半,有两抹血红的光镶嵌在其中。 细细一看,才发现这巨大的黑形状如放大千百倍的鱼形,前端有几条巨大的胡须轻轻煽动,那两抹红光正是它血红的大眼,流光溢彩,泛着危险。 底下的人看着这百年不遇的奇物,只余满脸的惊恐和耐不住的好奇,什么动作都定格下来。直到那巨大的黑形鱼状物消失在天际,众人才堪堪反应过来,可剩下最多的感觉就是腿软得站不稳。 再看向沈清寒和温婉坐着的那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老皇帝有些不堪重负的倚靠在身后的人身上,呐呐的问道:“刚才那是何物?” 有一个官员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臣曾翻阅古代典籍,此物像是古兽,鲲” 皇帝的身形又踉跄了一下,险些站都站不住,“那……府中可还有人吗?” “除了兵将之外,已经无人了” 皇帝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目悲凉,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一间草屋内,安静的空气缓缓流转,静谧得只可以听见屋外虫鸟只之声。 空无一物的床榻上躺着一个人,大红的衣裳,未褪的红妆,如果忽略身上星星点点的尸斑,当真如同睡着了一般娴静。 床边坐着一位男子,一身白衣被血染得差不多,双眼过分的充血红肿,嘴角干涸且微微起皮,神情苍白憔悴得不成样子。 握着温婉无力冰凉的手,轻轻说道:“婉婉,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这个地方,便带你来这里了” 过了好一会,才又说道:“对不起,把你留了怎么多天,我今日便送你入土为安” 抱起温婉,缓缓的向外走去。一直走到了一处潭湖处,那湖水清澈透底,有一座木桥深入湖中心,她从前就喜欢每天来这里坐坐,如今安葬在这里,也应该是不错的罢。 自己置了一副黑棺材,将温婉小心翼翼的放进去,又将棺材小心翼翼的埋进去,仔仔细细的将土填好,立好一个碑牌后,靠着碑牌无声的哭起来。 很想随她一起去了,可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她生前对他说过的话,便怎么也下不去手。 她说,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放弃,即便走投无路,也要撕出一条血路走向自己的前程似锦。 可没有她,再多的前程似锦又能怎样?可他拥有的只有她对他说过的话,她对他做过的事,她给他的回忆了,要是他死了,是不是这些都没有了? 沈清寒坐在那处,经年不移,无论风吹雨打,天晴阴雨。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多少岁月,那终年不移的身影才不见了踪影。 眼泪滑过声音的梦,绕过眼神的汹涌,寒冬守不住枯叶,被风吹裂,留下一个缺口。 大抵所有的听天由命都是这个模样。 第一百一十章论剁芦苇哪家强 “哈啊”苏挽歌伸了一个懒腰,睡眼惺忪的从殿中走出。抬手遮了遮刺眼的初阳,暖黄的光撒在脸上,透进眸中,如同透明清澈的湖底。 那日知了温婉的一世,不止她,在场的人心神皆受到了冲击,实在没有精力再想其他的事,干脆就在青繇这里待了几日,算是休养。 今天算来,已经过去了四天的时间了。虽说那些事不是她经历的,可毕竟冥冥之中自有联系。许是用着别人的身体的原因,她虽未曾经历却感同身受,那种钻心的痛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不过好在她是个看得开的人,这么几天下来那些情绪也消淡了些。 有时候也许正是我们失去的,才令我们完整。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的,总能得到些心得。 不过,这一番下来红衣倾世的身份倒是明朗了。 太子游九华,最符合倾世倾世的人选除了他便无第二人。 现在想来,在夷陵那一战,红衣倾世并不是无聊了才盯着她看的,大抵是在认人。后来摇的那个头到不像真的是轻视她,而是觉得她不是她。至于为什么没有认出她,可能要归功于她那斗笠和炉火纯青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琴艺了。 这么说来,南羽举国倾亡,大抵是因为温婉造下的前尘往事了。 关于温婉的前尘往事,苏挽歌就想发自肺腑的的对原著作者说一句:大大怕是都不知道一个反派女配还藏有这么大的坑吧!!! 忽然听见几声整齐有规律的声响,苏挽歌有些疑惑,便循着声响走去,便看见了一身浅蓝服的宁婴,脖子上的银锁在暖腰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他拿着一个芦苇隔着一块光滑的石头认认真真的剁着,在身后还放着一堆比他还要高的芦苇。 苏挽歌走下去,出声问道:“在做什么?” 听见声音,宁婴回过头,先甜甜的喊了一声娘亲,才解释道:“这是我自家发明的练剑稳神的方法,王上以前总说我剑法轻浮,出力不稳。像我这样优秀的人当然不能让他看低了,于是我就发现用剑将芦苇半悬空的斩断,且斩下的每一节都一样长,对提升剑法的稳度是很有效的” 苏挽歌一只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样啊” 宁婴一张脸充满了自豪,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当然了,现在王上都说我的剑法比以前稳妥了好多呢。起初的时候,我总是不能将芦苇斩得整齐一致。经过我多年的努力,我现在已经能够将芦苇节节斩得一样长,且又快又有规律” “不错不错,你的这份毅力恒心很值得称赞。阿婴,你要明白,每一天都是新的起点,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每一天都在新的征程”苏挽歌声情并茂的大声说出几句鸡汤话。 不料,宁婴听完却焉了下来,低低道:“每一天都是新的起点?那我不是每天都在起点上?我迟早要累死在起跑线上” 苏挽歌:…… 怎么好端端的一句振奋人心的话,给他说出这种感觉出来??? 苏挽歌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不说了。走到宁婴身边,拿起了五根芦苇杆,找了一块石块垫着,便拔出清歌要在台子上学着宁婴的模样开始剁芦苇。 宁婴看见苏挽歌手中拿了五根芦苇,很是吃惊,“娘亲,你怎么拿五根?这样是不行的,要从一根开始” 苏挽歌头也不抬,将手中的的五根芦苇整整齐齐的理好,“唔,试试呗” 说着便快速的一剑一剑的切下,不一会台子上的另一边便是满苏挽歌切下的芦苇碎节,每一节的切口完整长度一致。 宁婴看着苏挽歌的眼神都冒起了小星星,满是不相信的说道:“娘亲,你好厉害啊” 苏挽歌刚说点什么谦虚的话,却被一声冷笑生生的打断。 “呵”青繇一身紫服衬得人俊郎贵气,只是那抹笑在苏挽歌看来实在碍眼得很。 白了他一眼,苏挽歌没好气道:“笑屁” 青繇负手而立,说道:“就你那功夫还好意思在那里显摆嘚瑟,是把脸揣屋里了才敢出来的吧” 苏挽歌:…… “对对对,就你脸挂着在脸上,你行你来啊,少过十根我看不起你”苏挽歌让出自己的位置,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满脸都写着“你要是不行我就笑死你” 青繇缓缓的走到两人身边,随手抓起一把芦苇,估摸着得有五十几根。 苏挽歌见此,说道:“那个,你别勉强自己啊” 宁婴也跟着说道:“王上,我知道你很厉害,但像我娘亲说的,你一定不要勉强自己” 青繇淡淡的扫了这一脸看好戏的“母子”一眼,嘴角扯出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我又不是你们两个,笨成那个样子” 苏挽歌:…… 宁婴:…… 信不信他俩拿起刀就是砍,把他拽的!! “唰” “唰” 青繇手中的剑被用得灵活轻巧,每落下的一剑皆不偏不倚的切在那处,不仅快,而且切得极其标准,搞得苏挽歌和宁婴刚才像在搞笑一样。 这时沈清寒也从殿中走了出来,一身白衣胜雪如仙。看见这三个人切菜一样的架势,微微看了眼苏挽歌,像是在询问。 苏挽歌道:“练剑法的说,看谁切得快切得多。师兄,你快来展现你的出神入化的剑法,看把他拽的” 沈清寒略微点头,还真的准备参与这场莫名其妙的剁芦苇大赛。 青繇手中的动作慢了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沈清寒,“帝师原来也这么无聊吗?” 抱起一把比青繇多出一半的芦苇,找了一块大些的石头垫着,“你不是也很无聊吗?鬼王” 沈清寒抽出挽情剑,开始了剁芦苇大业。看似随意拿起的剑,下手却力重千金。那一捆芦苇几乎都不是用手把着的了,而是整只手都环抱住了芦苇根。 沈清寒出手极快,勉强能看清刀剑流动。相比之下,沈清寒的表现实在凸出得过分了。不仅动作快了许多,就连碎节都长度都小了很多。无疑,这更加重了难度。 等到手中所有的芦苇都处理完了,沈清寒拍了拍手,看向苏挽歌。苏挽歌咬唇眉眼弯弯的回看沈清寒,想了一下说道:“师兄好棒” 这如同夸孩子一样的夸奖让竟让他有心满意足的感觉,沈清寒暗笑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 苏挽歌身边的宁婴却更加焉了,拉着苏挽歌的衣袖委屈巴巴的说道:“娘亲,阿婴好差啊,阿婴只能弄好一根芦苇” 第一百一十一章闲生 苏挽歌拍了拍宁婴的脑袋,软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努力可以是短期的,很多小的努力长久就是未来。嗯?” 宁婴垂着的脑袋稍稍抬起了些,轻轻的点点头。青繇实在看不下去宁婴这个模样,冷声道:“大早上的你是把药藏起来没舍得吃发病了吗?垮着一张死鱼脸是想干嘛?要是实在没事做就跟我来” 青繇说着便迈开步子离开,宁婴看了苏挽歌一眼,说道:“娘亲,我先离开一下”。苏挽歌点点头,他才不情不愿的跟着青繇离开。 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沈清寒,苏挽歌慢慢的走了过去,拉起他的手,问道:“怎么了?不高兴吗?这几天都没怎么见你笑过” 这几天她光顾着照顾自己那难过悲伤的情绪了,身边的人没怎么照顾到,不过沈清寒不高兴的情绪她倒是明显的感受到了。 能让沈清寒生气的原因,不外乎两个。一可能是内疚自己没保护好温婉,也就相当于是她了。对于这种什么前世今生,他真正爱的到底是哪个这类问题,她倒真的不在乎那么多的细枝末节,反正只要是那个人就对了。 二可能就是因为游九华,那一世中两人终究是错过得太多,不然确是情之至深。沈清寒在感情这一方面好像不大自信,加之看了温婉与游九华那段红尘,估计是又气他自己又吃醋“她”那么爱过另一个人,干脆憋着不说了,脸色就愈发的臭。 “没有”沈清寒别开脸,惜字如金的答道。 “没有吗?没有的话我就过去喽”苏挽歌偏头看了他一眼,作势就要离开。 沈清寒眼神暗了暗,伸手快速的抓着苏挽歌摆出的手,压低声音道:“嗯” 逼着他说出了心里的话,苏挽歌才喜笑颜开的回身来到他面前,伸手捧着他的脸,微微的往下拽了拽,刚好与他的脸对着,忽然笑了起来,眼睛眯成月牙弯,漫出星星点点的光。 “左一个亲亲,右一个亲亲,上一个亲亲,下一个亲亲,好多好多个亲亲,亲完清寒就不许不高兴了”依次在沈清寒的左脸,右脸,额头,下巴落下一个吻,每落下一个吻就说一句话,最后亲在了软唇上,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才放开了捧着沈清寒脸的手。 沈清寒明显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明明满脸桃色,偏偏还不知足。就着刚才那个姿势,顺手捧住了苏挽歌的小脸,说道:“我想听挽挽说只喜欢我一个” 苏挽歌暗道真是个难哄的人,面上却笑得越发灿烂,软软的说道:“挽挽只喜欢清寒,喜欢清寒是我的,喜欢清寒喜欢我的样子” 苏挽歌最后的话音刚刚落下,沈清寒的唇瓣接踵而至,密密的压在上面,唇齿之间细细摩挲。温滑的舌头侵入伊人口中,卷来满腔清香,越发的沉迷在其中,无法自拔。 轻咬啃啄柔软红润的唇瓣,直到有些红肿才有些依依不舍的放开,眼里的光流转不停。苏挽歌脸红得不像成样子,长长的睫毛煽动着。 沈清寒顺势捏了捏她的脸,牵起她的手慢慢的走入殿中。 日正当头,热得让人直想脱衣。五个闲得发慌的人坐在宽敞华贵的大殿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宁婴和青繇对这炎热的天气倒没多大的感受,可就苦了沈清寒三人了。沈清寒似乎靠自身高冷的气场制冷,苏挽歌和不染则一人一把扇子,一刻不停的扇着。手摇得酸了,苏挽歌停下来拿起一杯茶小饮几口。 不染手中的折扇被他摇得风生水起,可还越摇越起劲,旁人看了都替那把扇子捏一把汗,生怕下一瞬那把扇子就甩出去砸个稀巴烂。 宁婴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自己的长命锁,眼角瞥见苏挽歌又在喝茶,问道:“娘亲,你很喜欢喝那种苦苦的东西吗?” 苏挽歌抬眸看着他,笑道:“茶,人在草木之间,是将人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圣物,令人身心柔软,宁静从容,有曰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甚好甚好” “不过就是不大能去暑,儿子,你这里有什么能降暑的水果吗?”苏挽歌文人酸臭了一把,才又回归现实向宁婴问道。 宁婴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想了一下说道:“嗯,好像前几天看见王上买了一些西瓜,放在冰窖里” 苏挽歌听此眼神一亮,赶紧道:“天呐,你有吃的你藏着干嘛?赶紧拿出来啊,热死了” “我怎么知道你要吃”青繇道。 “你又没说你有”苏挽歌道。 “你又没问”青繇道。 “怪我咯?”苏挽歌道。 “不然呢”青繇道。 苏挽歌:…… “就你话多,师兄你去切一盘来嘛,我比较信任你的刀法”苏挽歌转头看向一旁的气定神闲的沈清寒。 沈清寒站了起来,应道:“嗯” 苏挽歌又看向宁婴,“阿婴,你带……” “知道了,我带我爹去”宁婴也站起来,顺嘴接了一句。 “小兔崽子胆肥了,给我好好说话,到底叫什么”苏挽歌破天荒的舍得瞪宁婴一眼。 “沈师叔?”宁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沈清寒难得笑得慈眉善目,说道:“没事,叫爹就很好” 宁婴一副捡了糖的狗腿模样,“呐,娘亲,是不是就是叫爹最好啊” 苏挽歌:…… 罢了,你们开心就好。 苏挽歌对沈清寒说道:“师兄,切西瓜可稳妥否?” “嗯,十拿八稳”沈清寒轻轻道。 苏挽歌挑眉,说道:“师兄,你用错成语了,是十拿九稳” 沈清寒突然笑了起来,低下头刚好凑在苏挽歌耳边,“嗯,还差你一吻啊”,说完便起身跟着宁婴走了出去。 苏挽歌的脸当即烧起来,摇扇子的频率和不染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师兄真是越来越不害躁了! 等两人走出去以后青繇才问道:“怎么不让下人去做?非得让沈清寒去?” 苏挽歌道:“这感觉是不一样的,你这种愣人是不懂的” 青繇嘴角抽了抽,“你倒是懂得享受” “那是”苏挽歌答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青繇反应过来,凉凉的瞥了苏挽歌一眼说道。 “愣人” “你想死吗?”青繇压低声音威胁说道。 苏挽歌毫不在意的说道:“你这就不懂了吧,听过一个成语没?天妒英才,知不知道我叫你愣人是给你多大的恩泽啊” “啊,这样啊。那我以后叫你丑人吧,所谓红颜薄命嘛”青繇笑得意味深长。 苏挽歌:…… 第一百一十二章沈清寒的生辰(一) 过了一会,沈清寒端着一大盘鲜红的西瓜走了进来,放在了殿中的一张大桌上,一众人便自觉的围坐过来。 五人你一块我一块,盘中的西瓜倒是消得极快。不染无奈的看着苏挽歌和她旁边的宁婴说道:“你俩能不能别张着血盆大口吃东西,一口一口的吃不好吗?非得一口吞完吗?然后弄得满口汁液?” 自从那天看过浮梦镜里的景象之后,不染对待苏挽歌的方式可谓翻天覆地的变了个样,可以说好得过分了。不仅对她说话温声细语的,而且还客客气气的,让她好不习惯。今日这一番话算是这几日来他说的最重的一句了。 苏挽歌抖抖手上的汁液说道:“这不是切得太大块了嘛,我就想一块一口吃完,你有意见啊?” 不染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专心的吃着手里的西瓜,没有接话。沈清寒则站起来,默默的走了出去。 没有听到不染如往常一般的回话,苏挽歌还是好不习惯。不过肚子几乎给西瓜水填饱了,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便也只好这样略微尴尬的坐着。 不一会沈清寒便从殿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盘被切得小巧可爱的西瓜。将西瓜放在苏挽歌前边,说道:“这个小,吃这个” 一众人表示受到了一万点暴击,纷纷移开眼看向别处。 苏挽歌面露菜色,可因为是沈清寒亲自去切的,又不好拒绝,只好强颜欢笑的挑起几块西瓜看似欢快的吃掉。 偏生沈清寒还一直看着她,让她想停下来不吃都不行。于是,她把硬生生的那一盘西瓜都吃完了。 她打赌,她绝对会出恭出到疯掉的,绝对。 —分割— 烈日已退,只余残阳焉焉的靠着西山,顺着西山高大的轮廓,慢慢的滑下去。 白日里的热气还剩着些,夹杂着晚风有几分淡淡的躁热。 苏挽歌来到不染住着的殿前,敲了敲他的门。过了一会,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门被缓缓的打开。 苏挽歌笑道:“师兄” 不染看见是她,也不吝啬的笑道:“嗯,师妹,有事吗?” 苏挽歌接着说道:“有,进去说呗” 不染让开身子,让苏挽歌走进去,跟在她后面,问道:“什么事?” 苏挽歌大摆摆的坐在椅子上,说道:“师兄,我记得你的字写得可好看了” 不染轻轻笑了起来,清透如芙蓉的面容增三分柔意,“嗯,尚可入眼罢” “师兄真是谦虚” “哪里哪里” 苏挽歌真是怎么都适应不了这种的相处模式,脱口而出就问道:“不染,你最近是不是不太舒服?” 不染依旧笑眯眯的说道:“没有啊,怎么了?” 苏挽歌继续道:“我觉得你最近很奇怪,特别是对我,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不染微微一顿,随即说道:“哪有,是你多心了” 苏挽歌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不染,不染被看得有些不适,赶紧说道:“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什么事?” 苏挽歌才记起来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当即回归正题,“不染,明天就是沈清寒的生辰了,所以我想给他好好庆祝一下” “明天是他的生辰吗?”不染有些疑惑的问道。 苏挽歌答道:“对啊,你不知道吗?” 不染摇了摇头,“以前没听他说过,大家从前也不注意生辰什么的,所以不大清楚” 苏挽歌点了点头,不染说得倒是实情。虽说五峰互称师兄妹,但彼此之间其实并没有那么了解,不过和谐团结倒是挺和谐团结的。这沈清寒的生辰还是前几天她无意间问的,不然她也不会比不染好到哪里去。 “师兄,你知道我的字有那么一点点的丑,所以……师兄能不能帮我写一纸贺词?”苏挽歌看着不染,笑得如花灿烂。 “嗯,自然是可以。不过你确定你那字只是丑了一点点?而不是不能看?”不染不咸不淡的答了一句。 苏挽歌:…… 果然,这才是真正的他! “那个,师兄你就这样写,沈清寒帅绝天下,美貌无边,寿比南山,福如东海,长命百岁,健康长寿,嗯,差不多了” 不染:…… “你好没文采啊”听完苏挽歌的要求,不染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苏挽歌才不管这些,什么话都是张口就来,“你不懂你不懂,这祝福的话呢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直接明了的表达出来了,难道还要拐弯抹角的让人隐晦难懂吗?” 不染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挽歌交代好事情,便心满意足的站起来,“那就拜托师兄了” 走到门口了又觉得祝福词上写着长命百岁不大好,总是让她想起以前陪她度过那些岁月的长命百岁,便回头朝不染道:“师兄,不要长命百岁” 不染道:“好好好,还有什么吗?” 苏挽歌头也没回,便直接答道:“没有了没有了” 确认苏挽歌真的离开后,不染关上门重新坐回位置上。从怀里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在烛光的映照下散着淡淡的暖光。 不染看着这块玉佩有些失神,过了半晌才喃喃道:“那位姐姐原来是你啊” 他本是山中的青狐,历经百年修炼成人形。那日便是随着稍年长他几百年的兔子姐姐出山赏游,正巧遇到了温婉,那个极其善良的人。 后来才知,那块玉价值不菲,像她这样毫不犹豫出手相助的人,这世间是少得可怜,后来也没有再遇到过。 想着自己以前对她大呼小叫的,实在不礼貌得很,便决定对她好一些,什么事都尽量的依着她一些。 她过得真的不易,他想,至少在他这里,可以不难过堵心。 出了不染住的那个地方,苏挽歌又去青繇和宁婴那里坐了一会。让青繇明早带沈清寒出去逛逛,宁婴则留着府中帮她打下手。 第二天沈清寒起初是不大愿意去的,苏挽歌是连哄带骗,沈清寒才勉强同意了和青繇还有不染一起去集市上看看。 集市上人潮汹涌,挤得跟下饺子一样。沈清寒的眉头从上街开始就一直皱着,片刻都舍不得展开。 要不是苏挽歌说她特别想吃新鲜u。的枇杷,特别是他亲自买的,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三个高挑俊美的男子一同走在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可谓走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多少女子频频回头驻足观看。 沈清寒眼尖看见了一商贩前摆了两大筐饱满金黄的枇杷,当即走了过去。 。顶点 第一百一十三章沈清寒的生辰(二) 摘了一颗,皮也没剥便咬了一口,甜甜的味道传来。将那颗枇杷拿开,向商贩问道:“这两筐多少钱?” 那商贩一听要两筐,有些不敢相信,没有回答价钱,反而是再问了一句,“客官是两筐都要吗?” 沈清寒淡淡的点了点头,把那商贩高兴坏了,当即说了价钱。沈清寒从怀里那拿出一个好看的钱袋,掏出银子给商贩,回身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不染,便向站在他身旁的青繇问道:“不染呢?” 青繇听此,环顾四周,有些疑惑的说道:“嗳,刚才还在这里的啊,一转眼去了哪里啊?” 说话间,青繇的侍从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到两人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王上” 青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问道:“看见七揽峰峰主了吗?” “正是七揽峰峰主让我来转告王上,他在前面的狗吃面那里吃面等你们”黑衣的侍从答道。 青繇一听,眉目微微蹙起,满脸的疑惑,“什么地?他在狗吃面那里吃面?这是什么高级的地方?” 沈清寒忍着笑意碰了碰青繇的胳膊,“不染大概是想说,他在狗肉面铺那里吃面” 青繇:…… “噗呲”青繇毫不客气的笑了出来,“你师弟倒是很有品味,叫什么狗肉面,叫狗吃面就很好” 沈清寒一笑而过,对那位侍从说道:“这两筐就交给你了” 侍从:…… 他说王上今天怎么不带宁婴带他了,原来是来做苦力…… 认命的挑起扁担,跟着主子在人群中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挤坏了这两筐宝贝枇杷。 苏挽歌站在青繇那满眼望去都是钱的厨房里,左手拿着一个盘子,右手提着一个锅铲。眼睛盯着盘子,脑子里想着要做点什么好,手里的锅铲不自觉的摇着。 “啪” 锅铲敲在了盘子上,方才还完好无损的盘子瞬间碎出一个缺口,飞了出去。 苏挽歌表情都凝固了,一脸懵中带着惊恐的不可置信。听见声音的宁婴从放下手里的菜,赶紧跑进来,焦急的问道:“娘亲,怎么了?” 苏挽歌表情还没有恢复过来,本能的将碎了盘子往身后一藏,开口问道:“你家王上厨房里的盘子是用什么做的?” 宁婴想了想,回道:“好像是玉吧,怎么了吗?娘亲” 苏挽歌的神情瞬间恢复正常,口气淡定的说道:“啊,没什么事,继续做你的事” 宁婴没有出去,继续问道:“真的没什么事吗?我刚刚明明听倒有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啊” “哪里有什么声音,你听错了,乖,赶紧去挑菜”苏挽歌淡定的说道。 青繇点点头,说道:“好吧,那娘亲你小心一点啊” 苏挽歌笑得真诚,回道:“嗯” 等宁婴走出去了,苏挽歌才拿出身后的盘子,赶紧走到那放废弃物的萝筐里,将碎盘放在最深的地方藏好。 苏挽歌心道:好险好险。 在里面转悠了半天,苏挽歌还是没有找到砧板,便朝外面的宁婴喊道:“儿砸,你家砧板放哪了?我找不到嗳” “我进来看看”话音刚落,宁婴便快快的跑了进来,埋头在一个角落里找起来。过了一小会,宁婴抬起脸来,一手一个砧板,笑得可爱,“找到了” 苏挽歌回道:“嗯,给我吧” 宁婴递给苏挽歌一块,自己拿着一块甸了甸,说道:“娘亲,你信不信我能一脚踢烂这快砧板” 苏挽歌敷衍了事般的看了一眼,回道:“嗯” “娘亲不相信?”宁婴见苏挽歌这个样子,有些来劲。 “信”苏挽歌细细的切着手里的菜,随意的答了一句。 宁婴跑到苏挽歌身边,扯了扯苏挽歌的衣袖,“娘亲明显的不相信,不行,我要给娘亲展现一下我的厉害” 苏挽歌停下手中的事,无奈的笑了笑,“好好好,那你要怎么展示?” “娘亲帮我拿着,看我一脚踢烂它”宁婴双眼充满斗志的对苏挽歌说道。 苏挽歌接过宁婴手里的砧板,“去外面吧,里面不大好施展你的厉害” 宁婴屁颠屁颠的跟在苏挽歌的后面,走了出去。 屋外艳阳高照,撒下来的光铺在砖瓦青石上,躺在绿叶上。天空蓝得清澈,一缕白云的一席之地都没有。 远处门口站了几个鬼兵,庄严肃穆的守卫着。 苏挽歌来到一颗树下站定,双手举起那块砧板,对宁婴说道:“儿子,可以了,来” 宁婴活动了一下经骨,便向苏挽歌冲了过来,在离苏挽歌一步之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腾空跃起,修长的腿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白影……然落下的腿并没有打在砧板上,刚好与砧板错开,但是他的头在双脚落地的瞬间抬起来正正的撞在了上面。 “嘭” 砧板裂成了两块。 可能被砸得晕的缘故,宁婴的脚步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冲向苏挽歌身后的那棵树。 “嘭” 又一声闷响传来,宁婴的头直直的撞在了粗糙的树干上。 苏挽歌吓坏了,赶紧扔了手里的砧板急忙的跑过去拉了拉宁婴,“娘啊,你没事吧?” 远处的几个兵士见到这一幕,想笑又不敢笑,忍得身体直发抖。 宁婴抱着自己的头一动不动的蹲在那里,苏挽歌强忍着笑意哄道:“帮你揉揉,不哭哈” 宁婴抬起一双蓄着泪水的眼,倔强的说道:“阿婴才不会哭呢” 苏挽歌依着他说道:“好,阿婴是男子汉大丈夫,不会哭啊” “嗯”宁婴低低的答了一句,够过了一会抱住了苏挽歌的手,“可是好痛啊” 苏挽歌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让……让你作妖……” “娘亲你还笑,不许笑”宁婴伸手想要捂住苏挽歌的嘴,苏挽歌轻巧的推开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哈哈……好……哈哈……不笑了……哈哈……你要上点药吗?头晕不晕啊?”苏挽歌看着他额头上的伤,便笑边问道。 倒没有什么大碍,就是红肿得厉害。 苏挽歌看着那块红肿得地方,有些困惑,便问道:“鬼原来也会疼会受伤的吗?” “怎么就不会了,人家是近绝啊,很有灵性的,七情六欲都有,怎么可能不痛”宁婴疼得龇牙咧嘴,缓缓的说道。 “用点冰敷敷吧,不然你家王上等下回来问你,我可不知道要怎么说……哈哈”,宁婴那一脸委屈的样子,苏挽歌说着说着便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娘亲,你千万不能告诉王上啊”宁婴满脸忍痛的说道。 “好,走,先去弄弄你这里”,苏挽歌转头看了眼在那边守卫的鬼士,说道:“你俩帮我拿点冰块来” “是”鬼士恭恭敬敬的回道。 苏挽歌扶着宁婴慢吞吞的挪进了屋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等着两个鬼士。 。乐文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一百一十四章沈清寒的生辰(三) 帮宁婴敷好冰好,苏挽歌又继续忙去了。成了伤员的宁婴倒是没事干了,坐在那里看苏挽歌跑过来跑过去的忙着,偶尔搭几句话打扰苏挽歌。 “娘亲……你做这么多都是给爹的吗?”宁婴撑着下巴,看着苏挽歌忙碌的身影悠悠的问道。 苏挽歌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头也不抬的回道:“胆越来越肥了,跟你说多少遍了,叫师叔,叫什么爹” “以后娘亲不嫁给爹……师叔吗?”宁婴又问。 苏挽歌顿了顿,认真的想了想,才道:“嫁啊,可是现在没嫁啊,所以你不能乱叫了名分” 宁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哦” “娘亲,你做这么多都是给师叔一个人吃的吗?师叔吃得完吗?”宁婴又问。 “没有啊,大伙一起吃啊”苏挽歌回道。 宁婴皱了皱眉,“那这样对师叔来说有什么意思?不特别啊?” “你可以选择不吃啊”苏挽歌一边将锅里的菜肴舀出来,一边说道。 “那怎么成,娘亲做的阿婴怎么能不吃呢?那娘亲给师叔准备礼物了吗?” “嗯,准备了” “我能看吗?”宁婴满眼期待的看着苏挽歌。 苏挽歌刚好对上宁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时眼睛里有也蓄满了笑意,“阿婴想看啊?” “嗯”宁婴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想吧,没有人可以限制你的想象力,只有人可以你的行动力”苏挽歌欠扁似的回道。 宁婴:…… 苏挽歌看了一眼宁婴脚下的铁盆,说道:“阿婴,将你脚下的那个盆拿来给我” “哦”答了一声,宁婴站起来弯腰拿起那个盆,刚好举到头那里,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突然脚上绊到了一个东西,身体猛的向前倾倒。人没倒在地上,反而是手里的铁盆随着惯性毫不客气的砸在了他方才撞完砧板又撞树的肉。 “叮当”清脆的声音传来,宁婴反应了几瞬抱着自己都头蹲了下去。 苏挽歌好气又好笑的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头,“我天,小心点啊,你这多灾多难的脑瓜啊,出去外面待着了,天天碍手碍脚的” 疼劲缓过去了,宁婴抬起可怜兮兮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苏挽歌,“娘亲嫌弃我……” 苏挽歌:…… 可不是,我可嫌弃你了。 “瞎说什么呢,就是一直看你笨手笨脚的伤到自己,娘亲心疼”苏挽歌软软的哄道。 “娘亲,你觉得我笨?”宁婴一双眼睛更可怜了,搞得像她把他欺负得多惨似的。 苏挽歌弹了弹宁婴的脑瓜,笑骂道:“就你事多,赶紧自己再弄块冰再敷上吧,我看着又要肿起来了” “不是吧,那我得赶紧去重新敷一下”说完撒溜跑了出去。 苏挽歌叹了口气,暗道青繇实在太不会领孩子了,估计宁婴这种皮毛就是他培养出来的,真是误人子弟。真是跟养媳妇一样养着,等等……他就是在养媳妇。 夜幕慢慢的爬上天际,挂上了几个昏暗的星星,扯出那轮弯月,淡白的光还不能与余阳的红辉相抗衡,不明不暗的占据一半天空。 那三人这时才悠哉游哉的回来,苏挽歌也是佩服青繇和不染,居然还真能把沈清寒拖到现在才回来。 沈清寒走到苏挽歌的身边,淡笑着道:“枇杷买回来了,想吃吗?想吃的话我摘些洗了给你” 苏挽歌从点点头,“嗯,要,待会你直接去殿中吧,我去殿中和他们说说话” “嗯”应了一声,沈清寒看了一眼那个累得快半死不活的鬼侍从,示意他跟着自己,听则轻轻松松的走在前面。 端着一盘洗的圆润金黄的枇杷,慢慢的拾阶而上,眼见那间平日里几人常聚的宫殿黑灯瞎火的,半点不像有人在的模样,微微的皱了皱好看的眉头,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师妹?”唤了一声,没有应答。 借着微弱的光,勉强能辨认出一个淡淡白影,刚想提步走过去,一道不算太亮却很清楚的光照射在那道模糊的白影身上,清清楚楚的映出苏挽歌笑意盈盈的脸。 苏挽歌抬起玉手,从最上方的绳结开始解起,眼神却一寸不曾离开沈清寒,满目星辰,在微弱的光曜下风情万种,魅惑无边。 唇边勾起的若有若无的笑慢慢加深,慢慢的解下了最后一颗绳结。 沈清寒眼神不自觉的闪躲几分,耳梢慢慢的涌上红色,连带着那俊美的脸颊温度都升了几分,心脏跳得快要飞出来一般。 下一瞬,苏挽歌猛的拉开衣袍,在衣袍的左右两边挂有明晃晃的四个大字。 生辰快乐。 “噗呲”沈清寒忍不住笑了出来,和煦如风。 “哈哈哈哈哈,师兄生辰快乐”苏挽歌看见沈清寒笑了,自己也跟着笑起来,便笑着向沈清寒小跑过来,整个人都扑在了沈清寒身上。 沈清寒及时将手里的枇杷放在一边,伸手展开怀抱接过她,深深的抱进怀里。 稍稍推开了沈清寒些,苏挽歌拉起他的手走到南窗边,伸手推开窗子。 除了天上稀疏的星星和远殿的明暗变化的灯火,便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暗充斥在世间。忽然平面上摇摇晃晃的升起一盏长明灯,两盏,三盏,四盏……上千余盏长明灯陆陆续续飞向天空,照彻长空。 “我的清寒,如黑夜明灯,如白日耀阳,可安康一世,可福泽一世” 苏挽歌回握住沈清寒一直不分开的手,看着飘向天际那数不尽长明灯,一字一句的说道。 沈清寒一瞬不移的盯着苏挽歌,眼里的温度一直在升高,盈满笑意。又复将苏挽歌揉进怀里,深深的抱着,笑容逐渐展开。 “喜欢吗?”苏挽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颈上,小声的问道。 “嗯,很喜欢”,喜欢到想让时间就停在这一刻,喜欢那个在意他的她,喜欢她。 微微的松开了些,一个轻轻的吻落在苏挽歌的额头,嘴角的笑意忍不住的加深。 苏挽歌双突然伸进沈清寒的腰间,感觉腰间一松,刚才还好好系在腰间的腰带被解了下来。 沈清寒整个人一僵,全身的血液皆往脸上涌去,周身本就暧昧不清的温度瞬间上升几个度。 有些颤抖的出声,“挽……挽” 。顶点 第一百一十五章清寒的生辰(四) “嗯?”听见沈清寒有些不正常都声音,苏挽歌抬起一双疑惑的眼睛,直直的撞进沈清寒的眼里。 微光下瞥见他红得滴血的耳垂,苏挽歌了然的笑了出来, “噗呲“” “想什么呢?” 松开了刚才环他腰上的手,“前几个月做的,送你了” 沈清寒低头发觉刚才松了的腰带已经重新系上,只是重新换了一条。 腰带一白绸为底,绣上粉夭绽放的樱花,以金边细致勾勒出花边,淡淡的,清雅不失而贵气。 唇边展露着宠溺的笑容,轻轻的掐了掐苏挽歌的脸,无奈的道:“你啊……” “我怎么了?”苏挽歌笑得无害。 “甚是调皮” 轻轻的摩挲着腰上的精致的腰带,说道:“你还会做这个?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呐” “我有什么不会的”苏挽歌颇为骄傲的说道,一副“我最拽我最厉害谁都比不上我”的傲娇模样。 沈清寒见状内心竟也同感,也一副“你最棒天下第一无敌”的模样。两人这样看上去,真是异常的登对。 苏挽歌入世那一百年,倒也不是白白去的。自打不做那破将军了之后,苏挽歌可谓是一心一意认认真真的混迹于世了。 在她看来,所谓的清贫乐道不过是实在没钱改变自己时才拿来搪塞自己的,谁不想让自己过得好一些。这偶尔风餐露宿一两天叫风雅,可天天风餐露宿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长达几个月的“野外求生”可把她苦惨了,可她又是真的穷,那怎么办好呢?赚钱呗。 可她实在没有什么资本,做不了什么大事,那就给别人打点零工罢。她可谓入过女阁做绣娘,在饭馆当过厨师,进艺坊当舞娘,在大街上做小贩,最落魄时还捡过破烂,真真的是体验了一把人间疾苦。 所谓技多不压身,苏挽歌将这看成一种历练成长,日子过得虽不像话,却也实在。 沈清寒做的这一腰带,便是当年做绣娘学的了。这么多年,再拿起绣针倒也不算生疏。 宫墙的另一边,几千余数不尽的鬼士和三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宁婴蹲在地上,将手里的布条拴在不染拿着的比普通大出几倍的长明灯,暖黄的光映照一张白皙俊美的脸,也映照出额头那微微凸起的红。 青繇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脑袋上的那个包怎么回事?” 宁婴身体一滞,转而笑得毫无破绽,“没啊,哪里有什么包?” 不染听见两人的对话,歪头看了宁婴头上的包一眼,突然笑的花枝乱颤,“哈哈,哈哈,我方才听见你们家的几个侍卫说你今日让苏挽歌帮你提着块木板,想练练拳脚,木板没有踢到反而是脑袋撞上了,还把那块木块生生撞裂了……哈哈” 宁婴凉凉的瞪了不染一眼,“你……闭嘴” “哈哈……然后你又一头撞到在了树上,原来是真的啊”不染依旧欠揍般的笑着说着。 宁婴眼角瞥青繇向他走来,心道:完了完了,没踢到娘亲举的木板不可怕,被鬼士和不染师叔嘲笑也不可怕,可怕的是王上会当众羞辱他…… 青繇扳过他的头,仔细的看了一眼,眉头越皱越深,就在宁婴以为自己肯定完了的时候,青繇说话了。 “还疼吗?”,眼中藏有不易察觉的疼惜,不知道从何处拿去一个瓶子,拧开盖子,抹了一把药膏在手上,轻轻的向宁婴头上那块红肿得地方抹去。 “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还要装本事,下次小心一点” “我……”宁婴本想回一句,一抬头便直直的对上了王上冷厉的眼神,所有都话都憋在了脖子处,只短短的应了一句,“哦” “弄好了,可以放了吧?”不染将手里的事情做好,问向两人。 青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嗯” 同时松开了手,明亮都灯摇摇晃晃的飞向天空,带起那块长长是布一起飞向天际。 这布用油纸糊过一遍,遇火不燃,其上作字所用的材料比较特别,用的原料是燃料,再掺杂了一些特殊的材质,用火点燃便会发出耀眼的光。 那块布只剩尾部及肩的时候,青繇手着运力,手上跃然出现一尾鲜红的火苗。靠近那几个字,燃料燃了起来,瞬间勾勒出字形。 苏挽歌远远的便看到了,每燃起一个字,她便会念起一个字。 “沈清寒,帅绝天下” “美貌无边” 沈清寒不自觉的羞了几分,被这样理直气壮的夸着,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福如东海” “寿比南山” “长命百岁” “健康长寿” “不要……”长命百岁……??? 苏挽歌看了那最后的几个字,念读声停了下来,满脸的黑线。 最后这一句……什么意思? 空气安静了几秒,苏挽歌突然气冲冲的走向门边,一边走一边说道:“师兄,稍等一下,我要解决一些私人问题” 沈清寒刚想说没事,苏挽歌却已经不见了人影,只好笑着摇摇头跟着走了出去。 宫墙下的青繇和宁婴看见了最后的那几个字,表情也跟着凝固了。宁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不染师叔,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不染道:“我也不知道啊……苏挽歌让我这样写的,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味吧” 青繇道:“你是不是听岔了?我怕她会来弄死你” 不染这才有些感觉,表情扭曲的看向青繇,“不会吧……?” “娘亲来了”,宁婴的声音响起,两人转头便看见了一脸阴沉的苏挽歌迎面走来。 人未近,骂声已至,“不染你写的什么狗屁?” 不染回道:“不是你说的不要长命百岁吗?我可是如实按照你的要求来的” “屁,我让你不要写长命百岁这四个字,不是说让你写不要长命百岁这四个字。脑子呢?搬家了吗?” 不染这才有些怕了,赶紧说道:“雅正,雅正,注意雅正” 宁婴和青繇乖乖的让出一条通道,方便苏挽歌走到不染前首,同时听见声音的几千与鬼士皆看过来,不染暗骂这不讲以义气的两人一声。 苏挽歌还没来得及施展一腔愤怒,便被尾随身后的沈清寒拉住了身形。 淡淡笑道:“无妨,他素来呆板,你别和他计较” 不染:…… “我……”苏挽歌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清寒淡淡一句挡了回去。 。m. 第一百一十六章承宴 “不是做了饭菜吗?别放凉了,去吃饭吧”一手揽住苏挽歌的腰,一手握着她的肩膀,半推半拉的将她带往反方向。 修长的手触及苏挽歌的腰时,沈清寒好看的眉头不由微皱。师妹的腰……好细。 这倒算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搂着苏挽歌的腰,先前看着就是软软的两条纤细线条。现在这般实实在在的将纤腰搂在手里,比想象中的还要纤细,实在是太瘦了,以后得给她好好补补。 想到这里,眉头没有舒缓反而皱得更深了。依着师妹现在元婴的修为,形体容貌已经定了,所以说不管以后再怎么补,也基本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他不能把她养胖了……想到这里不觉有几分失落。 不染微微松了一口气,倒不是真的怕苏挽歌,只是有些过意不去加之……实在觉得自己的智商似乎……一言难尽。 可他真的以为是有什么特殊含义的…… 定是自己太实诚了,对,就是这样。不染如是安慰自己。 青繇和宁婴则风轻云淡的跟着走了过去,不染思考人生一般的一人走落在最后面。 青繇寻思着国师似乎也不缺什么,唯一缺的便一个陪他共度余生的人,如今也寻到了。不过要是不意思意思下,又过意不去。早些时候便在自家的藏宝阁里翻箱倒柜一番,找出一件让他勉强觉得可以出手的物件。 风散扇。 多年前觅得一个有趣的物件,扇身以上好的神檀木打造,细致的雕着刻繁花盛叶,几珠青莲活灵活现。扇布以红色为主,墨色的图画静静的躺着上面,微微煽动,却似能流动一般。 不止其外观好看,还有一个不错的功能。热时可扇冷风,冷时可送暖风。 明明是给沈清寒的礼物,却被苏挽歌喜滋滋的收下了。 不染则送了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苏挽歌不由想起了沈清寒那满屋的夜明珠,不觉暗叹沈清寒真是一个隐藏有钱人,而且是富的流油的那种。不过还是欢欢喜喜的收下了,毕竟送什么真不是很重要,能聚在一起庆祝便是最好的事了。 刚开始时,五人还东扯西拉的天南地北一番,聊着聊着,竟聊到了正事上。 不染道:“经浮梦镜探起本源,想必大家心中也是透彻,这红衣倾世便是那太子游九华了。如今吴宗主之死,新娘屠案,桃花台命案存在的谜团倒是豁然开朗了。吴宗主的死多半是将苏挽歌引云清的幌子,桃花台命案则是带有泄愤的意味,至于新娘屠案嘛,我看着多有祭奠的意思在其中” 顿了顿,不染继续道:“毕竟,这是他身死之因,不过我也是纳闷,怎么会有人喜欢重温自己死时的场景?” “许是不想让自己忘记罢……不过,这倒是不失为一种增加怨气的方法”青繇道。 “这么说来,这位红衣鬼王是怨了?”宁婴温道。 沈清寒点了点头,“嗯,怨天” 沉吟了几瞬,沈清寒说道:“本来此行意图就是寻其真凶,后除之。如今已经寻到,只是若这凶手是绝境鬼王,那实在棘手得很。现在只能先去探探风,再来考量下一步该如何走。只是红衣倾世行踪不定,又是难上加难” 青繇淡淡的抿了一口酒,接着沈清寒的话说道:“有一个地方或许能寻到他的踪迹” 几个人看向他,不染先出声问道:“何地?” “鬼市,南荒鬼市归他管辖,运气好的话,倒是能碰见,不过就是碰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你能寻得到鬼市?” “为什么认不出来?” 不染和宁婴同时出声问道。 青繇慢悠悠的答道:“能”,看了宁婴一样,毫不留情的翻了一个白眼,“鬼王可以换无数张面皮,一般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为什么我一直见是王上是这幅面貌?” “我这英俊帅气的的脸还用得着换其他的面皮吗?”青繇淡淡的挑起一颗雕刻得精致萝卜,淡淡的说道,当真是理直气壮到了极点。 桌子上的四人:…… “那就劳烦你带我们去一趟鬼市了”沈清寒看向青繇,不紧不慢的说道,完全不是询问的口气,而是确定的意思。 青繇倒是也实在,爽快的答道:“自然是可以的,反正我近日也无事” 注意到苏挽歌从刚才谈到红衣倾世的事便静默下来,看似认真的在吃饭,不觉有些疑惑。看向苏挽歌,问到:“苏挽歌,你怎么了?那么安静” 听到有人唤她,她才懵懂般的抬起眼眸,勉强的笑了笑:“没什么,饿了而已” 青繇不相信的继续说道:“你个元婴期的人还会饿?” “我精神上饿” 一众人:…… 苏挽歌表示她真的不想说话,这平白无故的多出一个那么强劲的仇人,她真的承受不起啊…… 于是沈清寒提起筷子,往苏挽歌碗里夹了满满的一碗菜肴肉食,堆起了一座小山。 “饿了就多吃点”沈清寒说道。 就算不一定能喂胖,他还是要认真干着养媳妇大业。 苏挽歌一时哭笑不得,认命的吃着那堆小食山。实在吃不下了,又挪到沈清寒面前,可怜巴巴说道:“师兄,这是人家专门做的,你怎么能给我吃这么多,是你要吃很多才对啊” 沈清寒呆了一瞬,随即笑着说道:“好” 拿起筷子,开始认认真真的把自己挑给苏挽歌的菜食一点一点的吃下去,动作优雅高贵得不行。 苏挽歌喜笑颜开的看着沈清寒,真是一点都不惧有旁人在而娇羞,大方得很。倒是把青繇,宁婴,不染三人给弄不好意思了。三人要么低头认认真真都吃着东西,要么转向一边,眼不见为净。总之,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便是了。 慢慢吞吞的吃完饭后,夜已经深了,几个人小坐了会,便也去歇息了。 沈清寒躺在床上,解下自己腰间的腰带,握在手心细细的摩挲。 那本来就没怎么褪去的笑容又开始浮现,眉梢眼角都是笑,将那俊美如玉的面容衬得愈发明媚如阳。 她是他命中金枝玉叶、可遇不可求的贵人,虽不说仰视,但绝不可亵渎。如今拥之,实乃极大的幸。 。顶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冥海不渡只渡棺上尸(一) 天色尚未完全敞白,只有几抹鱼肚白隐隐约约的挂在天边,夜星还恋恋不舍的高挂长空。 季绯月下了床,穿戴好衣物,梳理好发髻,洗漱一番准备去练功。 突然注意的屋中细微的呼吸声,生生的停住了迈出去的脚步,一脸无奈的走向那个传来呼吸的地方。 果然,还未走近,便在昏暗的亮光下看见了凸起的被子。 伸手拽了拽被子,喊道:“做什么?起了” “不要叫我,我在冬眠,春天了再叫我”被子里传来宸越带着浓厚鼻音的声音,在这清冷干净的辰初,竟别样的好听。 “现在已经春天了,你可以起了”季绯月耐着脾气说道。 自打上次把这家伙迷晕让他在这里睡过一夜之后,他竟不要脸的三天两头就要来光顾这个床一次,任凭季绯月再怎么嫌弃再怎么赶都赶不走。后来季绯月说也说累了,索性就随着他了。 得亏她不是这个世界忸怩的女子,还算开明想得开,不然宸越可能死几百遍了。 “嘘,不要叫我,不要点灯,天还很黑” 季绯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算了,他想睡便让他睡吧。好心的把刚才扯开一些的被子给他重新盖上,宸越却以为季绯月是要夺了他身上的被子。 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动作却是极快。没拽住被子,倒是顺手拉住了季绯月的手,一用力便将她拉倒在自己身边躺着。 可他自己却没有注意到,还以为自己拉的这一团是被子,软软的,便双手环抱住季绯月,还将腿搭在了上面,一脸美滋滋。 末了还在季绯月的脸上蹭了蹭,下意识的亲了一口,口齿不清道:“你乖” 反应过来的季绯月低声骂道:“乖你妹”,当即给了宸越一顿胖揍。 “嘭”大门猛的关上的声音。同时还传来季绯月的骂声,“滚,以后都不要来了” 宸越一脸还没清醒的表情无辜的看着紧闭的大门,挠挠脑袋努力的回想自己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脸丧气的走下山去。 苏挽歌刚刚睁开眼睛,便看见了坐在床边看着她的沈清寒,不由有些害羞,“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刚刚”沈清寒轻描淡写的说道。 “洗漱用的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沈清寒又说道。 苏挽歌点了点头,掀开被子走到屏风后穿戴好衣物,才又慢慢的去洗漱。 洗漱完毕,来到镜台前坐好,一头秀丽的长发如瀑的垂着。沈清寒走到苏挽歌的身后,俯身拿过木梳,一下一下轻轻的给苏挽歌梳着长发,最后绾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戴上一支钗子,便算完成了。 沈清寒展露一个和煦的笑,“行吗?” “嗯,很好”苏挽歌回头双眼含笑得看着他。 沈清寒很早就发现苏挽歌好似不大会打理这些东西,有次帮她绾了一个发髻,她很是喜欢。后来,他便每天都记得去为她绾发。 “行了,吃点东西,待会该走了”沈清寒拉在苏挽歌走向摆着清粥的桌子。 “嗯”苏挽歌应了一声,随他拉着走了过去。 刚刚坐下,便拿起那已经盛好粥。刚刚碰到,一股灼烫感传来,苏挽歌赶紧放下手里的婉,被烫到的指头下一瞬捏住了沈清寒的耳朵。 苏挽歌这一串动作做的可谓是行云流水,快得沈清寒都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嘴角溢出笑,他很喜欢她对他的这种依赖,“烫到了?” 苏挽歌暗道失策失策,这种情况第一个不是往自己耳朵上摸去吗?怎么摸在了师兄的耳朵上? 苏挽歌干笑几声,“有点……烫”,不太好意思的拿开手。 沈清寒舀了一勺粥,拿到唇边吹了吹,才递到苏挽歌嘴边。 苏挽歌这张脸皮头一次薄起来,“师兄……我……我自己来就好” “张嘴”沈清寒定定的说道。 苏挽歌只好乖乖的张开嘴,全程没有动手,全给沈清寒喂了。 苏挽歌真是觉得自己越活越有出息了,洗脸水有人端,头发有人帮梳,饭有人喂,日子真是逍遥过度了。 许是热粥润唇,苏挽歌一双唇瓣是吃得红红润润的,像是可爱红透的樱桃。 沈清寒突然凑过来,在苏挽歌唇角轻啄了一口,舔走上面白嫩的米粥。 苏挽歌一僵,“做甚?” 沈清寒笑得干净无害,“总感觉你嘴边的比碗里的好吃” “你早说啊,我吐出来给你” 沈清寒:…… 果然,苏挽歌一如既往的没有情调。 早间掌门师兄一纸书信,言峰中有事,将不染唤了回去,便只有四人前行了。 路途遥远,走路过去是行不通的,于是四人都挤在了青繇那华贵的步撵。好在步撵够大,四人同坐还勉强算宽敞。 到了一处一望无际的海边,停了下来。这方天地似乎被黑云笼罩得密不透风,连着那平静得不正常的海水也附上一层黑。 走出了娇子,苏挽歌有些疑惑出声问道:“鬼市在这附近?” 沈清寒在苏挽歌身后走出来,答道:“不是,这是冥海,名唤不渡” “是不能过去吗?” “能,躺在有死人躺过得棺材里便可无事的过去。不然,纵使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会被卷入海底”沈清寒看了一眼海面,面色沉重的说道。 “从上面也不能过吗?”苏挽歌又问。 “嗯”沈清寒应了一声,便走向一旁树林。 苏挽歌见此,问道:“师兄,你去做什么?” 沈清寒回头看了她一眼,淡笑着答道:“做棺材” “师兄还会这个?” “会” “可是做出来的棺材也没有死人躺过啊?” 沈清寒看了看刚刚走出来的青繇和宁婴一眼,淡淡道:“诺,那不是有两个现成的死人吗?” 苏挽歌循着沈清寒的目光看去,心道怎么把这两个人已经死了的事忘记了。 青繇看了一眼不渡海,说道:“忘记要经不渡海了,不然该提早准备棺材的” “再往你这步撵塞两副棺材,我们还要不要坐了?别废话了,快些去帮忙做棺材了”苏挽歌说道。 青繇白了她一眼,慢悠悠的走了过去,宁婴也跟着他家王上屁颠屁颠的走了过去。 。顶点 第一百一十七章冥海不渡只渡棺上尸(二) 苏挽歌闲着无事,倒还待得有些渴了,走进步撵,拿起水瓶,摇了摇,发现没有水了,便走了出来朝那边正忙活的三人喊道:“没有水了,我去寻些水” 沈清寒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嗯,小心一些” 苏挽歌回道:“嗯,知道了”,便提着水瓶慢悠悠的走开,远远望去,像一个来游玩的人,闲适极了。 走着走着,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苏挽歌走过去,蹲了下来,拧开瓶盖,灌了些水,自己先喝了几口。泉水冰凉清甜,清澈干净,倒是很不错。 又灌了满满的一瓶,拧合瓶盖,便站起来打算离开。突然瞥见前方树端上有一团黑黑的东西,吓了一跳。 待好好的看清楚来人,苏挽歌稳了稳心神,笑骂道:“你有病吗?大白天坐在上面吓人” 宸越一身黑衣,垂下来的布条随着他摇腿的动作轻轻的晃着,悠闲自在得很。面如傅粉,挂着淡淡的笑,如同高高在上的王者。 “路过,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宸越淡淡道。 “嗯嗯,免了免了,也不用这么大老远的跑来给我请安”苏挽歌笑得欠揍,提起步子慢悠悠的走开。 “等等”宸越叫住了她。 苏挽歌又抬头看了他一眼,“真的不用行什么大礼了,恩准你的请安了” 宸越:…… “谁要跟你请安,本大爷会干这种事?做梦吗你?”说着,轻巧的挑了下来,不偏不倚的落在苏挽歌面前。 苏挽歌笑道:“那你还有什么事?” 宸越突然严肃的问道:“你知道季绯月喜欢什么吗?” 苏挽歌听此,来了点兴趣,意思这两人有一腿? 也不好好说话,而是调侃道:“喜欢你罢” 宸越听完,竟还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苏挽歌:…… “你是早上洗脸的时候是把脸皮洗丢了?” “什么意思?”宸越问道。 “没皮没脸”苏挽歌道。 宸越瞪了她一眼,“你才没皮没脸,好好说,季绯月到底喜欢什么?我今早好像把她惹生气了” 苏挽歌转头看向他,一脸不可置信,“你在早上见到了季绯月?” 宸越看着苏挽歌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不满道:“怎么?早上不能见到她啊?” 苏挽歌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不能见,就是有些敢不相信你能见到季绯月罢了” 原著中季绯月喜欢清晨练功,最不喜有人打扰。所以在早间,一般是寻不带季绯月的,有时候就算是沈清寒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而且季绯月起床气又重,可还非得早起,所以一般要是有人在早上扰了她,一定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要是宸越真的在早间惹了季绯月,现在还能这般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和她讲话,真是难得。 苏挽歌细细回忆了一下原著,记起来季绯月是个敛财高手,要说她喜欢什么,首榜当之无愧的便是钱。其次季绯月还喜欢专研丹药,对奇花异草也算喜爱。本身修为武功也不低,对独门秘籍什么的好像也不敢兴趣。美色也不好,端端正正的一个好女子。 “嗯,她喜欢钱,你往死里送她钱就好。还喜欢名贵的药草,你送她几大箱,准保把她哄得开心起来”苏挽歌想来半天,突然道。 宸越一脸不相信的看着苏挽歌,“真的?她会喜欢这些东西?你确定你没骗我?” “骗你干嘛?我以前天天到玄远转悠,对季绯月都兴趣爱好还是了解一些的”苏挽歌笃定的说道。 “勉强相信你一次,我走了”说完便抬步离开。 苏挽歌盯着他离开的身影,看了良久,笑了一下,才转过身离开。 若是宸越能和季绯月在一起,那倒是极好的。原著中季绯月实在欠宸越太多了,不止是感情,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宸越在原著中也是惨,充其量也就比她好了那么一点点。 宸越初识季绯月,便丢了一颗心,全落在她身上。后来丢了一份情,全被她揉碎。最后丢了一抹孤魂,为保她安生。 苏挽歌回来时,两副棺木已经做好了,苏挽歌不得不惊叹他们的行动效率。 苏挽歌走过去,将水壶递给沈清寒。伸手接过,便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苏挽歌道:“方才遇到一个故人,交谈了几句” “谁?” “魔主少主,宸越”苏挽歌答道。 沈清寒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不大舒服,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嗯” 苏挽歌饶过沈清寒,走到棺木前,伸手摸了摸,说道:“可以走了吗?” “嗯,差不多可以了”青繇道。 苏挽歌点了点头,随后几人便把两副棺木抬到了海岸边。 “我和娘亲一起吗?”宁婴问道。 “不行”沈清寒立即答道。他怎么能让其他的男人靠近苏挽歌,就算是她名义上的儿子也不行。 “那王上?”宁婴又问。 “不行”沈清寒还是果断的拒绝了。 “那要怎么办?”宁婴看向苏挽歌。 苏挽歌想了想,道:“要不,我和师兄还有青繇一同躺在一副棺木中,青繇耐压,躺在最底端也没事” “不行”,青繇道,“宁婴一个人不安全,谁知道他一个人会漂到哪里去?” “那你一个人,换宁婴和我与师兄一起?”苏挽歌又道。 “不行,王上一个人也不安全啊,如果王上要是漂没了,娘亲也找不到鬼市了”宁婴说道。 苏挽歌:…… “那你们说怎么办最好?”苏挽歌无奈的说道。 “那便四人一同走吧,我看着这棺木做的也不算小,应该能容四人”沈清寒出声说道。 苏挽歌:…… 青繇:…… 宁婴:…… 好像也只能这样了…… 于是青繇躺在最底下,宁婴压在青繇身上,沈清寒在宁婴之上,苏挽歌则躺在沈清寒身上,处在最顶端。 刚开始的时候,棺木行驶的还算平稳,慢慢的的便开始晃动起来,还越来越剧烈,让人头脑发晕。 青繇正面朝上,宁婴是背面朝上。一颗脑袋都陷入青繇的颈窝,细碎温暖的呼吸喷撒在上面。 。顶点 第一百一十八章鬼市(一) 靠得实在太近了,宁婴有些不好意思,又想起娘亲前几天说的话,微微的红了脸,呼吸也重了几分。 棺木开始摇晃,沈清寒紧紧的揽住住苏挽歌的腰,轻轻道:“没事” “嗯”苏挽歌低低的应了一声。 摇得实在太剧烈了,宁婴整个人基本是在青繇身上蹭来蹭去的。感觉到自己的下半身似乎有了反应,那处地方微微的抬起头来。宁婴羞耻的扭了扭,不想让王上知道自己竟在这种情况下对他有了反应。 感觉到宁婴的不对劲,青繇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被青繇这么一问,宁婴更加脸红害羞了,好在棺中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只是那灼热的温度却是能清楚感受到的。 青繇伸手向宁婴摸去,想检查一下他是不是哪里不适。觉察到青繇的意图,宁婴赶紧伸手拉住青繇的手,下半身却不小心放松贴在了青繇身上。 青繇感觉到了那略微坚硬,整个人一震。宁婴注意到青繇的反应,整个人是又羞又恼,都快哭出来了。 青繇拍拍他的头,柔声宽慰道:“无事,别在意” 听到青繇的这一句,宁婴才微微安心了一些,闷声道:“嗯” 苏挽歌听见两人嘀嘀咕咕的话语声,问道:“宁婴怎么了吗?” 青繇答道:“无事” 突然一阵猛烈的海浪袭来,棺木猛的一转,棺口朝下,棺口朝上,苏挽歌垫在了最底端。 沈清寒一手护住她的脑袋,一手揽过苏挽歌的腰,全身发力,借用巧力快速微微侧身,扭转了一个巧妙的角度,将苏挽歌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自己承担着青繇和宁婴的重力。 宁婴有些慌了,娘亲那么瘦,怎么会承受得住他们三个男人的力量,赶紧问道:“娘亲你怎么样了?” 苏挽歌答道:“我没事……你们现在压的……其实是……你师叔” 苏挽歌转而又问向沈清寒,“师兄,你还好吗?” “无妨,你没事就好”沈清寒淡淡的答道。 苏挽歌心头发热,微微抬头,刚好触及沈清寒的唇角,轻轻的啄了一口,说道:“谢谢” 沈清寒眼神暗了暗,“我们之间,无须言谢” “嗯”苏挽歌含糊的应了一声,又在沈清寒的唇瓣上啄了一口。 沈清寒心中那因为苏挽歌和她道谢的气一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蜜甜一样得心。 好在后来海浪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四人一路安妥的到了不渡的彼岸。 从棺木里钻出来,深吸了一口气,竟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休整一番,四人便启程。 宁婴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方才的羞涩劲丢到那个旮旯都不知道了,又是生机活气贱气十足的样子。 突然凑到苏挽歌的身边,对着苏挽歌的说道:“娘亲,你信不信我可以在这里轻松的完成一个空翻” 苏挽歌看了他一眼,“哦,那行,走一个” “行呗,走一个”宁婴道,便蹬蹬的跑到前方,足尖一跃,淡蓝色影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潇洒的弧度,然后……他一头栽倒在地上,头插地的那种。 青繇见此,魂都快飞出来了,赶紧跑了过去,口中下意识的惊呼:“祖宗啊……你干嘛啊……?” 宁婴抱起脸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青繇一边拉他一边骂着,苏挽歌在后面笑得直不起腰。 “哈哈……哈哈……儿子……哈哈,让你走一个,你怎么给我摔一个?是要表演种人吗?”,沈清寒扶住了苏挽歌,生怕她笑着笑着也把自己笑倒在了地上。 青繇好好不容易拉起了宁婴,仔细的看了看他有没有受伤。都还好,就是擦破了皮,渗出些血。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粗鲁的往宁婴头上抹去。 “嘶”,宁婴皱了皱眉,“王上,疼” 青繇白了他一眼,“该,让你作妖” 在青繇这里讨不到好处,宁婴又看向笑得快要死去的娘亲,可怜巴巴的道:“娘亲……你还笑我” “哈哈,谁让你那么笨的”苏挽歌毫不留情的说道。 宁婴快要自闭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沈清寒身上,“师叔,你觉得呢?” “嗯,还是很聪明的,就是聪明得不大明显罢了”沈清寒淡淡的答道。 宁婴:…… 青繇将药瓶手好,沉声道:“好了,给我好好走路,不许作妖” “哦”宁婴闷闷的答了一句。 看见宁婴又开始焉焉的了,苏挽歌好不容易忍住来笑意,“儿子,其实,你这个空翻还是翻的非常帅气的” 宁婴眼中亮起了光,“真的?” “那是” “娘亲真有眼光” “那是,娘亲一向很有眼光。我家儿子将来一定和我一样优秀” “嗯,我肯定会像娘亲一样优秀” 沈清寒和青繇是听得五味杂陈,近日好像没有什么雷暴天气,说点昧良心的话应当没事罢。 揍着走着,前边出现了足有半人高的坡面,沈清寒先跳了下去,向苏挽歌伸手,“来” 苏挽歌将手放在他手里,手臂传来一阵拉力,身体惯性的向下一倾,满满的撞进了沈清寒的怀里。 沈清寒将苏挽歌轻轻的放到地上,拉起她的手不紧不慢的继续走。 宁婴见此,转头对青繇道:“王上,我也要这样” 青繇抬起一修长的手,展开五指,“看见这个巴掌了吗?” 宁婴:…… “我自己走,呵呵”宁婴干笑几声,快速跳下那个小坡。 走了许久,才走出了方才那浓密的黑林,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些稀稀疏疏的矮灌木,其中掩映着不计其数的坟墓,有块破败的青旗插在路口处,轻微的飘动着。 沈清寒停了下来,看向走在后头的青繇,问道:“是这里吗?” “嗯,晚些时候阴气重些便可显现出来了”青繇答道。 沈清寒点了点头,和苏挽歌在一旁的树下坐下,青繇和宁婴则在对面的树下坐下。相对两无言,难得安静。 渐渐的,那本来就病恹恹的天阳慢慢滑了下去,阴冷的气流灌辱,浓雾开始漫起,浓到除了眼前的那点地方,别的地方都看不清。青旗之下那条道路却清明得很,似可清清楚楚的看到远处,那些弥漫的白雾好像透不进去那条小道一般,在周围盘绕着。 第一百一十九章鬼市(二) 青繇睁开了微瞌的眼睛,泄出一抹精光,发现宁婴靠在他身上睡得快成死猪,无奈的戳了戳了他的脑袋,“怎么在这里都能睡着?” 青繇扭了扭头,睡眼惺忪的看着青繇,迷糊道:“嗯?王上” 青繇环视一圈,站了起来,顺便拉了一把宁婴,对沈清寒道:“可以走了” “嗯”应了一声,拉着自己身边的苏挽歌向那条小道走去,宁婴和青繇紧跟其后。 浓雾小道形造如一,让人不知走了多远,只觉一直在原地。夜色彻底的黑了下来,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四人细碎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其他的声音,死一般都寂静在蔓延。过了很久很久,眼前的浓雾才渐渐的淡一些,勉强在夜色中捕捉倒几点明暗变化的亮点。 隐隐约约的可以听到热闹的声音传来,再走了几十米远的路程,便看到一处状如人间的集市,稀稀疏疏的鬼影流连其间。 苏挽歌刚要踏进去,沈清寒却拉了她一把,止住了她的脚步。苏挽歌转头疑惑的看了眼沈清寒,问道:“怎么了吗?” 沈清寒递给她一颗糖果状的东西,说道:“生人入此阴煞之地,本就易招惹那些东西,成为攻击对象。这是鬼糖,吃了有鬼气,稳妥些” 苏挽歌点了点头,“哦,师兄你还有这种东西?” 沈清寒又拿出一颗,吃了下去,才答道:“嗯,知道要来这里,提早准备的” 苏挽歌乖乖的吃了下去,便提起脚步同沈清寒一起走了进去。 宁婴饶有兴趣的看着周围的环境,很有兴致的对青繇道:“王上,这个地方竟与人间一般热闹” “王上,那个红衣倾世是不是也很有钱?” 青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人家生前可是太子爷呢,怎会没有” “那王上,你和他谁更有钱一些?”宁婴又问。 青繇轻笑,“当然是你家王上了” “为什么?”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我说有就是有”青繇敲了一下宁婴的脑袋。 宁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说道:“我突然有些难过?” 青繇看向他,“难过什么?为情所困?” “嗯,我没有钱,我很穷,现在都还是王上养着我”宁婴低声道,樱红的小嘴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青繇不自然的移开眼,尽量口气平淡的说道:“如此,便想想怎么报答我吧” “我不是一直给王上当牛做马的吗?”宁婴不满的道。 “白痴”青繇骂了他一句,快走几步,追上沈清寒和苏挽歌。 宁婴在后面小跑着喊道:“王上,你等等我,突然走那么快做什么” 苏挽歌静静观察着鬼市的景象,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路过一个摊子,一个人身猪头模样的鬼怪手里拿着一把菜刀,一下一下用力的砍着一条血淋淋的人腿,往旁边的箩筐里看去,更是塞满了肢体分离都人肉。 快速的移开眼神,看向别处,看见前边有一个热闹的楼馆,大大的挂了一个招牌:苟史牛肉面。 在这家楼馆的斜对面,亦有一家楼馆,招牌上龙飞凤的写着四个字:杨奋鸡汤。 苏挽歌心道:苟史,杨奋……狗屎,羊粪,这名字是认真起的吗?多好玩多绝配多三俗的名字啊! 路过苟史牛肉面店时,苏挽歌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了这家店的厨房,一头牛泡在锅里欢快的洗着澡。 苏挽歌:…… 这样真的能吃吗? 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打探消息还是要往最热闹的地方钻才妥当。 突然看见前面走来一个长得面貌齐全的鬼,苏挽歌拦住了他,礼貌的问道:“兄台,能否告知此处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那被拦住的中年鬼大叔看了她一眼,笑得和善,将苍白微青的面容带来的阴森感减散了几分,指了指东南方向,说道:“从这里直走,再转个街角,便会看见一座长桥,过了那座长桥指走几步便能看见一座大楼,名叫晚间楼,便是这里最热闹的地方了” 苏挽歌一听晚间楼这三个字,心里便沉重几分。但面上还是如常的同那位鬼大叔道了声谢:“谢谢了,大叔” “哪里”那位大叔应了一句,才悠悠的飘开。 苏挽歌转而对身边的沈清寒说道:“去趟晚间楼吧” “嗯”沈清寒应了一声。 青繇带着宁婴走到苏挽歌旁边,四人并排前行。 青繇道:“你记得你前一世是在哪里与红衣倾世遇到的吧” 苏挽歌点了点头,道:“记得,晚间楼” 青繇道:“那么能引出红衣倾世最好的办法是什么?你应该最清楚吧” “嗯……扮做温婉”苏挽歌考量几分,答道。 “嗯,你会跳舞吗?”青繇问。 苏挽歌疑惑的问道:“我去吗?” 青繇翻了一个白眼,“不然你觉得谁去好?这里就你一个女的,而且你的前世你还想让谁帮你假扮?” 苏挽歌缓缓道:“那我不会有危险吗?红衣倾世本来就是与我有仇了” 青繇道:“你当我们三个是摆设啊?” 苏挽歌想了想,才道:“跳舞嘛……略懂” “可记得……温婉跳的那段舞?”沈清寒出声问道,以前没有机会,不能参与她过去,若是有机会,能补回一些也不错。 “记得一些,应该也能跳出来”苏挽歌道。 不一会四人已经走完了这条街,转了一个街角果然看到了一座长桥。 桥很长,底下有条长河,两旁栽满了不知名的高树,树上开满了紫色的花。树树皆挂了一盏灯笼,极盛的紫花在灯火的映照下魅惑美丽,宛如暗夜妖精,一直永续到河之尽头。长长的桥道铺满了粉色的花瓣,厚厚的足有半个膝盖高。奇怪的是桥底那暗黑的河水却一抹瓣叶都未落进去,只有数不尽的黑影在里面蹿来蹿去,偶尔浮出水面露出或笑或悲或哭的容色。 桥上来来往往都是鬼怪,脚下的花瓣一丝陷下去的迹象都没有。 沈清寒和苏挽歌看了,皆皱了皱眉。他们为人,身有重力,不可能这般轻飘飘的过去。 。m. 第一百二十章鬼市(三) 苏挽歌转头看着沈清寒,试探性的问道:“师兄……要不让青繇和宁婴……背……我们……过去?” 沈清寒最重面子,平日里是古板得很。在众目睽睽下让人背着他,总感觉丢脸得很。 沈清寒面色有些铁青,言欲出又尽,场面一度安静。 过了许久,才咬着牙齿一般吐出两个字,“好……罢” 青繇看好戏的笑着,走到沈清寒前方,微蹲了下来,说道:“帝师,上来” 沈清寒一脸别人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晦气模样,不情不愿的上了青繇的背上。 苏挽歌是看得直发笑,又不敢光明正大的笑,忍得身体发抖。 沈清寒难得舍得瞪苏挽歌一眼,带有威胁又无奈的说道:“不许笑” 苏挽歌敷衍的答道:“好,好……哈哈哈哈”,这一讲话瞬间破了功,声音不大却清晰得很。 沈清寒:…… 宁婴拍了拍苏挽歌的肩膀,说道:“娘亲,别笑了……我看师叔好像真的要生气了”,娘亲什么都好,就是笑点太低了,有时候屁大点事她也可以笑的死去活来。 “好好,来来,他们都走了,快来把娘亲背过去哈”苏挽歌扳过宁婴的身子,让他背对着自己,轻轻一跳,一个人稳稳的挂在了宁婴身上。 宁婴双手向后托住苏挽歌的腿,说道:“娘亲,你抓稳了啊,别掉下去” “你以为我是你啊?没有那么笨”苏挽歌答道。 宁婴:…… “娘亲,我想把你丢下去”宁婴淡淡道。 “反了你”苏挽歌笑骂道,伸手拍了拍他的脑瓜。 终于过了那条桥,实实在在的踩在了地上,方才松了一口气,终归是无波无恙的过来了。 沈清寒仍九一脸铁青,苏挽歌碰了碰他的肩膀,“人家鬼王都没说什么呢?你还委屈了” 沈清寒惜字如金的答道:“没有” 苏挽歌心道: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 前边便是晚间楼了,楼塔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满满挂了艳红的当灯笼,整栋楼亮如白昼。 雕龙画虎的大柱撑起大门,工艺雄浑精巧,渡上了金,增三分霸气。 晚间楼三个字高高挂起,红得似要滴血,在这无尽的喧闹中竟生出几分孤高苍凉来。 所有的楼宇楼台都是镂空的花鸟画,从里面透出欢愉的色彩与鬼影,这豪华程度完全不亚于青繇的那些个宫殿。 低级的鬼确实没有影子,但厉以上的鬼便可以造影子了。不过手掌纹路这些细致的东西却做不到出,发丝也是油腻的一团,不能一根一根的细数出来。只有绝或近绝可以造出细致的掌纹,发丝亦可光滑柔韧,可有温度,几乎与常人无二。 四人浑水摸鱼的进入了晚间楼中,看了一眼,苏挽歌突然有些肉痛。 这……也太有钱了吧!这真的只是一个供人玩赏的楼吗??? 苏挽歌环视一周,正中间的有一半悬空的高台,上面摆了一副骨架,白玉般的骨架似泛着阴寒却又温暖的光。苏挽歌心道:摆这么一副骨架是做什么? 敛去心中的想法,苏挽歌移开目光看向别处。看到了一个姑娘特别多的地方,皆穿着暴露,脸上的笑闪亮亮的。骨架下方的有一用大红地毯铺成的舞台,此时正有几个白衣女郎手执青扇在红色的高台翩翩起舞,蛮腰轻动,白衣飘然,竟生出几分仙气。 苏挽歌指了指那个反向,对沈清寒说道:“师兄,我先去了” “那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吗?”沈清寒问,俊美的脸在红光的映照下平舔几分魅惑的妖气。 对这么一张俊脸,苏挽歌有时候还是会把持不住。眼神亮了亮,却还是努力淡定的说道:“没问题,那里都是女孩儿,你若去也不方便” 沈清寒,想了想,对她点点头,“嗯,尽力而为,小心” 苏挽歌也微微的点了点头,朝青繇和宁婴打了个招呼,见他们点了点头,她便转身向那处走去。 过了一会又折了回来,对沈清寒道:“师兄,待会你帮我伴乐吧” 沈清寒展颜而笑,唇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嗯,好” 伸手宠溺的揉了揉苏挽歌的头发,苏挽歌拿开他的手,“别闹,该乱了” “行了,我走了”又说了一句,提步向那个地方走去。 身手灵活悄无声息的进了那物阁,看了眼,发现竟没有其他的鬼在。突然听见阁外传来一声叫唤,苏挽歌赶紧隐入旁边那一堆衣物中。 “青栗子,下一场改你了” “知道了” 待确认屋外那人已经走了,苏挽歌才探出了半颗脑袋,向外看去。 刚好看见最左边的妆台那里坐着一个女鬼,身着青衫,头发油腻糊乱,还一个劲的往脸上扑粉,苏挽歌都看见看见那些白色的粉簌簌的往下掉。 看来不是什么等级高的鬼。 下一瞬,苏挽歌已经闪身来到那女鬼的身后,那女鬼瞥见突然出现的苏挽歌,吓了一跳,刚想尖叫出来,却被她及时放倒在地。 苏挽歌使了几分灵力,一脚将她踹到了旁边的柜台下,刚好藏住。苏挽歌笑得无辜,“不好意思了哈” 扭头在那些堆衣物乱翻一通,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件大红的舞服。赶紧褪下自己身上这身,也没注意是什么款式,便快速的往自个身上套上去。 穿好后抬步去了摆首饰是柜台看了一眼,一直看到了最后,才看见一具镂金银花面具。 那起精美的面具,三五步便跑到了刚才那女鬼坐着的妆台前,坐了下去,想也没想的便拔了发间的簪子,一头墨缎长发倾泻而下。 看见安静了几秒。 苏挽歌:…… 她……疯了吗???她是觉得她能把这头发扎出一朵花来吗???罢了罢了,就披散着吧。 看了一眼妆台,苏挽歌又沉默了。 “……” 她是会化妆,可她好像忘记了她不会用古代人都这些东西来化…… 罢了摆了,带了面具,谁也看不见。 快速带上了面具,确保不会掉下来,苏挽歌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啧啧……还是不错的哈”苏挽歌忍不住赞叹起自己来。 红衣半面颜,微微一笑,百媚生。 。m. 第一百二十一章鬼市(四) “青栗子,你到底好了没有” 苏挽歌刚刚要走出去,门外又传来了叫唤声。苏挽歌压低声音应了一声,“嗯” “那赶紧出来,到你了” 苏挽歌走出阁间,快步的走到舞台前,生怕别人认出什么。 苏挽歌抬头又看了一眼那具骨架,才脚步轻盈的上了那舞台。她一人站在舞台上,台下一片黑漆,什么都看不清,只可听见压低了的欢声笑语声。有一束白光从头顶照射下来,将她包裹在里面,散发着袅袅的雾气。 苏挽歌心道:这舞台效果还真不错。 耳边传来清泉流水般的笛声,苏挽歌轻盈的舞步律动起来,步步极至柔情。 纤细的手腕柔若无骨,轻柔灵动,修长的手指有技巧的舞动仿如开了一盏柔花,从头顶开到了胸前。脚步生风,似轻盈似稳健,在空中一跃,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细腰柔软,扭出着柔美的线条。笛声渐渐加快,苏挽歌的舞姿也跟着加快,披散着的长发也跟着她的动作而飘飞,愈发美得致命。 在临近笛声高潮时,苏挽歌轻巧的从手袖里扯出一抹红色忽的扔向空中,在笛声高潮第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刻使了几分灵力,红布瞬间爆破,纷纷扬扬的撒满了空中。 苏挽歌伸手抓住一块飘落下来点红布,放到唇边若有若无的轻咬一下,笑得妩媚动人。 苏挽歌心道:这模仿的应该是很到位了吧! 沈清寒好看的喉结动了动,浓黑的眼眸一瞬不移的看着她,眸中不知名的情绪慢慢滚动。唇中慢慢送气,修长的指尖轻动,潺潺的音色连续不断的涌出。 青繇扶着下巴,微微的点了点头。小公主长大了还是不错的,比小时候省事有用多了。 宁婴却激动了叫了出来,手舞足蹈的,激动得跟捡了几十箱金子一样,“啊,娘亲你太棒了!啊……” 青繇被宁婴这突然来了的叫声吓了一跳,伸手在他脑袋上重重的拍了一下,骂道:“鬼叫什么?吓我一跳” 宁婴揉了揉脑袋,不满的瞪了青繇一眼,却没敢说什么。 台下传来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叫声,微微躁动。笛声慢慢的停息,苏挽歌舞步也开始慢慢收了,又从另外一只手袖里扯出一块红布,向上一扔,铺展开来,刚好挡住她的身姿。轻巧旋身,下一瞬人已移到台下。手上又运起一股灵力,向那还未落下的红布打去。 “哗” 那块红布亦爆破开来,细碎的红布在空中纷纷扬扬的飘散。 一抹红碎布悠悠的飞过了那放着骨架的高台,实在飞不过去了,又认命的飘落下来,轻轻的落在了那具骨架的人头顶上。 “咔嚓” 骨架先是发出了一声轻微的裂断声。 “啪啦” 刚才好好端端的骨架瞬间碎成了灰飞,半着还未落尽的红布,杂糅出别样的美感。 全鬼哗然,纷乱的讨论着。 “你们看见了吗?那副骨架居然碎了” “看见了,没瞎。话说这骨架怕是放了几百年了吧,怎么今天忽的就碎了?” “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什么了?” “谁知道呢” “你说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个跳舞的舞娘啊” “不会吧,这又不是第一次有舞娘在那处跳舞” “可我见那舞娘面生得很啊” “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没见过刚才那位舞娘啊?许是新来的吧” “……” 苏挽歌又进了刚才那间阁楼,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苏挽歌真是一眼都不敢再看刚才那件衣料一眼,真是……暴露过头了。 衣为纱制,透明得紧,只有一层薄薄的衣料在里边挡着些,勉强能见人。要是端端正正的站着,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可要是动上一动,不是露腿就是就是露腰的,好在她多拿了几块布虚掩着,不至于晚节不保。 一头青丝她是没办法了,索性披散着走了出来。抬眼寻找沈清寒,发现他正朝自己走过来,苏挽歌笑着走了过去。 “师兄” 刚刚走近,苏挽歌便被沈清寒伸手环住,身后的青丝被他轻轻拢了拢,快速的挽出一个好看的发髻,插上了一把银花簪子,才满意的收了手,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又把头发弄散了” 苏挽歌摸了一把沈清寒为她绾好的发髻,尴尬的笑了几声,“呵呵,呵呵,意外,意外” “师兄,你知道为什么那具骨架为什么好端端的却散了吗?”苏歌问道。 沈清寒摇了摇头,“不知” 这时灯光才慢慢的亮了起来,可以看清这里所有的活动。突然门口传来躁动声,苏挽歌和沈清寒皆循声望去,看见了一个红衣男子走了进来。 身量较高,体态修长,肤色白皙,面容清秀,带有几分妖气,嘴角攒着一抹笑。右边有一缕黑发被编成了一条细细的辫子,一直延至脑后。 苏挽歌转头看见刚才自己问路的那位鬼兄,便走了过去,“鬼兄,好巧,又见了” 那鬼人笑了笑,“幸哉幸哉” 苏挽歌又道:“鬼兄,名何?” 鬼人谦逊有的说礼道:“在下陆仁甲” 苏挽歌一听,有些乐了,“路人甲?那你的土匪乙呢?” 鬼人有些疑惑,还是有礼的问道:“姑娘说的什么土肥一?在下没有什么土肥一” 自己乐够了,苏挽歌才正了正神色说道:“没什么,陆兄,那红衣公子什么来头啊?怎的这么多鬼友都看着他?” 那鬼人道:“也不知道什么来头,不过看着鬼级挺高,应与红衣鬼王有些关联。此鬼赌术极佳,直到如今没有能赢了他的人。与他赌者,立下契约,赢了可得一梦想成真,输了他便夺取他所要之物。” 好像想起了什么事,那姓陆的鬼人又道:“凡他开赌,必有灾祸发生。当年有一个凡界的商人误打误撞的来到了鬼市,与这红衣公子赌了一场,输得家破人亡,最后实在受不了这打击,投入了外边那条鬼河里” 苏挽歌微微的叹了口气。 所有的一步登天下面都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粉身碎骨。终南捷径好走,也难走,终究是一步一个脚印脚踏实地才来的实在。 和那位陆鬼兄道了声谢,便来到了沈清寒身边。 。顶点 第一百二十二章玲珑骰子三百赌赌鬼王现 “师兄,我刚才问了一下,那边穿红衣的那个,与红衣倾世似乎有很大关联,可以从他入手”苏挽歌对沈清寒说道。 沈清寒看着那个方向,黑眸微眯,不轻不重的点了个头。 苏挽歌又道:“此鬼善赌,师兄有何意?” 沈清寒突然对苏挽歌眯着眼睛笑了起来,长长的睫毛扑闪几下,“为夫也善赌哦” 苏挽歌被他怎么一个“为夫”闹了个红脸,推了推他,微微别过脸,“不要脸” 沈清寒拉起她的手,笑得更加欢了,眉目间都是温柔,“走,去看看” 四人一同走上三楼,眼见整个层楼挤满了奇形怪状的鬼,最中间的那处摆了一个长长的黑木桌子,桌边缠绕着炼狱般的骇人花纹。 那红衣的公子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翘着二郎腿,轻轻的摇着,手里把玩着自己的黑色长发,闲适散漫。 没有鬼敢上座,大家都翘首以待看谁那么不怕死,刚敢上前自寻死路。 沈清寒向来自带冷气和威压,那些鬼见他闲庭阔步的走来,竟自觉的让出一条小道。 沈清寒不紧不慢的来到长桌的对面,优雅贵气的坐了下来,眼神冰冷,宛如俯瞰世间的王者。 放下了自己把玩着的发丝,红衣鬼公子淡淡的看了沈清寒一眼,笑意加深了几分,“这位公子可是要赌?” “自然”沈清寒惜字如金的答道。 “赌什么?你来定”红衣鬼公子又道。 “比大小如何?骰子”沈清寒道。 “可以”红衣公子道。 各自拿起自己前边的骰子,放进了骰盅,开始摇起来。 沈清寒随意的摇了几下,便将骰盅放在了赌桌上,抬眼没有感情的看着对面的红衣鬼。 苏挽歌心道:真的不需要再摇一下吗?这么草率真的好吗? 红衣鬼公子也停下了摇骰盅的动作,率先打开了骰盅。 三个六。 全场的鬼怪毫无意外的叹了口气,那白衣的公子怕是要输了。 沈清寒慢悠悠的打开了骰盅,悠闲得如在自家一般。 众鬼伸长脖子想看看结果,看到骰子上的数之后,皆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三个六。 红衣鬼公子却不在意的笑了笑,“公子赌术不错” 沈清寒回以淡淡一笑,“运气” 又来了一场,亦是同样的结果。如此往复,竟赌了两百场还没有分出胜负。 有些鬼都看得想睡觉了,直打哈气。苏挽歌亦是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大有“再战一千场也没有问题”的两人,转头看了一眼青繇和宁婴,发现宁婴竟靠在青繇的肩膀上又睡着了。 苏挽歌无奈的心道:她这儿子是猪吗?怎么搁哪都睡呢! 回过头时,正正撞上了红衣鬼公子的眼神,还是一样的笑着,苏挽歌却感觉这笑中蕴藏着丝丝凉意,不太舒服的移开目光。 红衣鬼公子放下了手中的骰盅,说道:“我们这样赌下去也怪没有意思的,不如让你身旁的这位姑娘代你赌一把如何?” 苏挽歌一听,身子顿了顿,“我……” 苏挽歌还没把自己的话说完,沈清寒却拉过她的手,将她拉至自己的腿上坐着了,“你来,没事,有我” 这戏剧性的一幕可把昏昏欲睡的众鬼的兴趣调动起来,皆兴致勃勃的看着赌桌上发生的一切。 苏挽歌平时脸皮再怎么厚,可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家,与沈清寒挨得那么近,又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免害羞,精致的小脸上的浮上几抹可爱的红云。 沈清寒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忸怩的推辞,只好硬着头皮拿起了骰盅,刚要摇,沈清寒微温的手掌便附在了她的握着骰盅的手上面。 “将我的运气,借给你”沈清寒轻轻道。 苏挽歌忍不住笑了出来,“运气这东西还可以借?” 沈清寒道:“当然可以,别动,专心点,不然该不灵了” 苏挽歌乖乖的坐好,手上的骰盅跟着沈清寒的手而转动。 这次摇得稍久了一些,等放下骰盅时,对面的红衣鬼公子已经等了一会了。 “姑娘先”红衣鬼公子道。 苏挽歌转头看了一眼沈清寒,见他微微的点了点,苏挽歌才慢慢的打开了骰盅。 骰盅拿开,只余白色的粉末。 苏挽歌:…… 什么情况?她摇得有那么用力吗?至于变成粉吗? 旁边的众鬼看清到了这个情况,皆摇了摇头,纷纷叹道:“输定了,输定了” 苏挽歌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沈清寒,“师兄……我” 沈清寒淡淡的笑道:“不急,等他开” 红衣鬼公子这时才开了自己的骰盅,苏挽歌是念了几百遍“天官赐福上天保佑”才敢看过去。 亦是一堆骰子粉末。 红衣鬼公子报以淡淡一笑,“哦,看来也是不能分出胜负了” 沈清寒微眯黑眸,嘴角泄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手里不停的把玩着苏挽歌的秀发,“别急着盖棺论定啊” 抱起苏挽歌,将她放在地上,宽大的袖子一挥,那白色的粉末毫不抵挡之力的飞散。 桌上明明白白的留下三个印子。 两个五,一个三。 苏挽歌一时高兴得快要跳起来了,忽然捧住沈清寒的脸说道:“师兄,我们赢了耶” 沈清寒嘴角飘出一抹淡淡的笑,“嗯” 红衣鬼公子的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又马上恢复如常,还是笑着。 看见这一幕的众鬼焉了兴趣又活了起来,纷纷谈话道。 “天呐,死了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赢了他” “对啊” “我感觉我再死一次都没有遗憾了” “那你去吧” “……” 放下了一直翘着的二郎腿,爽快道:“我输了,说吧,有什么想做的事?” 苏挽歌说道:“想见红衣倾世一面,可否?” 红衣鬼公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过了许久,才道:“行,七天后,你会见到的”,说完便往楼下走去。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再留在鬼市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四人离开鬼市又是经历一番折腾才回到了不渡海彼岸。 出了棺材,苏挽歌伸了个懒腰,等沈清寒出来后兴趣十足的说道:“师兄,你的赌术真的很好,是以前专门学过吗?教我几手呗” 沈清寒淡淡道:“运气好罢了” “哪里有人运气好到可以连赌三百场还全是最大?”苏挽歌不相信的说道。 “所以才说运气好啊”沈清寒理直气壮的说道。 苏挽歌嘴角抽了抽,“那运气也可以借啊?我原来这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呢”沈清寒故意买了一个关子,慢慢的向前走去。 。顶点 第一百二十三章乱中失人 走了几步,苏挽歌身形踉跄一下,头疼欲裂,险些跌倒在地。 走在后面的宁婴与青繇见状,赶紧上前扶住苏挽歌摇晃的身影。 “娘亲”宁婴的一声惊呼,让沈清寒立即停了下来,转头看见眉头紧皱的苏挽歌。 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苏挽歌面前,疼惜的挽起她的手,连续不断的给她输着灵力,脸上的神色看着比苏挽歌还要难看几分。 见苏挽歌突发此患,青繇也有些急,问道:“她怎么了?” 沈清寒没有回答,依旧低着头给她输着灵力。 等苏挽歌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难受了,沈清寒才停下继续输灵力的动作,一把轻柔的抱起她,坐在一颗树下,让她好舒服些的躺在自己怀里。 青繇和宁婴也跟着走了过去,站定,青繇再次问道:“她怎么了?” “暗毒”沈清寒轻轻的说道,语气有些轻微的颤抖。 青繇一听,来了点火气,“你怎么可以让她中这种毒?这可是无解之毒啊!” 沈清寒脸上自责的神色重了几分,脸色阴更是沉,“我知道……我对不起她” “那她这毒怎么办?”青繇又冷声道。 “毒已经压下来了,只是毒发时……会听不清,也看不清”沈清寒木讷的答道。 青繇还想说什么,宁婴及时的拉了拉青繇的手,低声说道:“王上,别说了……师叔,比谁都不想让娘亲受伤,你别这样说师叔了” 青繇瞪了宁婴一眼,又看着沈清寒脸色确实也好不到哪里去,又想到苏挽歌那折腾人都性格,无奈的没有再说话,重重叹了一口气。 沈清寒看着怀里眉头紧皱冷汗不停的苏挽歌,心疼极了,伸手揉了揉她紧皱的眉头。 一定很疼吧,为什么中毒的不是他……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只想好好的护着她,看她笑,看她所有的梦想都成真。 可他……还是没能护住她,还是让她受了伤。 苏挽歌动了动,才把快要溺死着自责里的沈清寒拉了出来,轻轻的唤了一声,“师兄……” “我在”沈清寒靠近她的耳边,轻轻应道。 苏挽歌只觉耳边有气流涌动,却什么也没有清,却莫名的感觉很安全。 虽然看不清,听不清,却也能感受到沈清寒的情绪不对,扯出一个苍白的笑,伸手胡乱的摸了一把他的脸,“师兄不要难过,我没事的” 沈清寒反握着她的手,没有说什么,神色缓和了几分。 “呜哦” “啊呜呜啊” 突然耳边传来低声哀嚎,由远及近,阴寒悲戚。 沈清寒和青繇相视一眼,警觉起来,抱起苏站了起来,看清了境况。 眼前的小树林黑压压的一片,无数影子晃动,伴有低声哀嚎。 轻轻的将苏挽歌放在地上,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抽出挽情,注入灵力,泛着寒光。 青繇手中的红珠泛起嗜血的红光,宁婴拿出自己一条鞭子,被弥漫的黑气笼罩着,还闪着亮色的白光。 此为万毒鞭。 鞭体通黑,伴有黑雾电闪,鞭身带剧毒,无论死物活物,若碰皆遭阴寒鬼毒蚀之,直至吞噬。 沈清寒将苏挽歌带着宁婴身前,面色沉重的叮嘱道:“你守着你娘亲,这些走尸交给我和青繇便可” 宁婴依言拉住了苏挽歌的衣袖,回道:“好,我会好好看好娘亲的” 沈清寒不太放心,又交代了一次,“一定要好好的守住她” 宁婴握着手中的鞭子,定定道,“放心,爹,我一定会守好娘亲的” 听到宁婴的保证,沈清寒的心才放下些,提剑走开。 刚才还只是低低哀嚎的走尸,突然间抬起来了头,脸上挂着惊悚的笑,凶猛的向他们冲来。 未等走尸跑近,仙剑一摆飞出一阵强劲的灵力,连带着那些无辜的树木也同那些走尸一般被拦腰折,恶臭的血腥弥漫在空中。 以剑结印,再次凝气雄厚的灵力,爆出的白光勾勒出一朵青莲绽放。手中一送,结印青莲快速的飞了过去。 “啪噗” 连续不断的身体爆破都声音传来,悲戚的哀嚎声更加杂乱,恶臭的血腥味愈发浓重。 青繇手里的红珠飘散出的红雾似乎成了实体,不浓不淡的笼罩在走尸的上方,顷刻之间红雾向下一压,如带利刃,腐烂的脑袋像豆腐块一般被压碎,爆出已经坏到不行的脑浆。 走尸还在不停的涌上来,数量多到可怕,两人再自己神通广大,也还是挡不住来势汹汹数量庞大的走尸,露了几十只向宁婴和苏挽歌奔来。 宁婴扬起手中的万毒鞭,快速狠厉的向那些奔来的走尸打去。 一时不妨,松开了拉着苏挽歌的手,只顾着与眼前涌上来的走尸打斗。 待宁婴将涌来的走尸都收拾干净了,才发现自己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他要守好娘亲啊,他刚才怎么能放开的娘亲的手呢!!! 赶紧回头看了一眼,那里还有他娘亲的身影,不觉有些慌了。 忽然耳边传来沈清寒的声音,“苏挽歌在我这里,我自己护着,交给你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放心” 宁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师叔” 沈清寒道:“无妨,你去那边帮青繇罢” “哦,那我去了,那师叔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宁婴说了一句,向青繇的那个方向走去。 “嗯”沈清寒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青繇刚刚杀死一批涌上来的走尸,看见了宁婴,有些疑惑,便问道:“不是让你看着苏挽歌,你怎么来了?” 宁婴答道:“沈师叔不放心,就把娘亲往自己身边带着了,让我来帮助王上” 青繇不疑有他,回道:“嗯” 没有再讲话,两人开始专心的消灭眼前的走尸。 等所有走尸都被杀尽时,宁婴有些无力的靠在身旁的一颗还算干净的树上,弱弱道:“天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走尸啊” “多半是受人控制的走尸,到像是红衣倾世的做派,不过他何时能控这么多的走尸了?”青繇缓缓说道。 青繇的话音刚落,便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两人抬眼看去,便看见了快步走来的沈清寒,却没有看见苏挽歌。 青繇先开了口,问道:“公主殿下呢?” 沈清寒皱眉,有些雨风雨欲来的暴怒,“我不是让宁婴守着苏挽歌吗?怎么反问起我来了?” 宁婴神色凝重起来,有些惊慌,“师……叔……方才不是把娘亲带走了吗?” 沈清寒冷声道:“我何时来带走苏挽歌了?” “难道刚才那个……不是师叔……”宁婴话语里止不住的颤抖。 。顶点 第一百二十四章倒挂尸林 沈清寒的身形有些不稳,破天荒的暴了句粗口,“废物” 宁婴快要哭了,看向青繇,“王上,怎么办?怎么办?我把娘亲弄丢了,她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啊?娘亲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闭嘴”沈清寒和青繇同时喝道,宁婴乖乖的没有敢再出声。 青繇对沈清寒说道:“帝师,你有什么办法吗?” 沈清寒吸了几口气,稍微冷静了些,“她身上有我的一物,我可以感知到她哪里”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额间泛出鱼纹一样淡淡的蓝光。 过了一会,额间的蓝光慢慢消散,沈清寒睁开了墨黑的眼眸,看向西北方向。 青繇问道:“感知到了吗?” 沈清寒点了点头,“在西北方向” “多远?”青繇问。 “估摸五百里”沈清寒答道,便转身走开。 见到沈清寒这个举动,青繇赶紧喊道:“你不会是打算这样走过去吧?” “不是”沈清寒头也不回的答道,下一瞬人已经飞向空中。 苏挽歌被拉着一直向前走,虽听不清,却也能感受到周围死一般都寂静。 手上传来的触感冰凉得如同死人一般,给她的气息也不对。先前脑子不对好使,松开了宁婴的手再次被人拉起她也没有想太多,后来脑子里的粥慢慢变成了脑浆的模样,才发觉不对,但还是乖乖的跟着。 她现在暗毒发作,在不清楚敌人是谁的状况下,实在不好轻举妄动,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心翼翼的从手袖里掏出一颗丹丸,快速的往嘴里送去。 这是她入世那一百年自己瞎折腾出来的药物,用来缓解暗毒的。 做出来时,可把她高兴坏了。那时她的暗毒又发作了,便吃了一颗下去,过了不久眼前便清晰起来,也能听清。她都快要自封华佗再世了……一个月之后,她开始又聋又瞎了,还持续了一年多,可把她苦惨了。 从那次以后,她深知,自己做的这“解药”除非万不得已,不然千万碰不得啊。 这环境实在太安静了,吃了自己的药苏挽歌还是半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她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拿了假药。又不敢睁开眼睛,生怕看到什么骇人的东西乱了心神,让某些东西趁虚而入。 忽然,一直拉着自己的手松开了,独留她一人站在原地。 等了好半晌,苏挽歌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移动。微微眯了一个缝,入眼一片淡红,却没有看见恐怖的东西,才放心大胆的睁开了眼睛。 头顶被一片血气的淡红色笼罩着,看着不像天空,却又好像又实实在在的就是天空,模模糊糊的一片。一座孤高老旧的城墙立与前方,城墙之上有一座瓦顶四角的高屋。 城墙下是一毛不长的黄色土地,轻风不过,灰尘也不屑于扬起。 慢慢的,城墙上凭空浮现一抹红影。 苏挽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撞到身后的一根木桩上。 是……红衣倾世。 他想干嘛?不说说好的七天吗?这第一天都还没过去呢!!! 苏挽歌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盯着那抹鲜红。不知为何,苏挽歌却感到那抹红衣正放肆的笑着。 忽然,那老旧的城墙上浮现了带血的字迹,满满的写满了整座城墙。 苏挽歌眯眼看清墙上的内容,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 有病!!! 墙上满满的写了从温婉到她现在所犯过的罪,最后附了一句:此穷凶恶极者,罪该万死。 苏挽歌:…… 到底谁更穷凶恶极一点,他心里没点数吗?还有,他这是要代表正义消灭她的意思吗??? 苏挽歌笑了起来,带有几分阴森,非要将所有的罪都算在她身上的话那就算在她身上吧,不管是温婉的还是南宫晚的,亦或“苏挽歌”以前的,她都承了,“我是可恶,温李两家总共五百多口人,我说杀便是杀了。那三千山匪,我说屠便是屠了。那战场上的几万亡魂,我说战便是战了。我多罪大恶极,多丧心病狂,可世人又待我好到哪里去?尔,游久华,负吾;吾妹,夺吾爱;吾父,投吾毒;吾君,戮吾。六道轮回,你也不放过我,害我国破家亡,如今,你又陷我与这般绝境,鬼王,好手段” 吸了一口气,又继续道:“再者,你红衣倾世又无辜到哪里去?南羽举国倾亡,是我?岐山宗族惨死,是我?三宗新娘屠案,是我?如今这太平盛世被搅了个底朝天,是我?苏某不过一介平凡的修真之人罢了,何德何能承鬼王此等‘大恩’啊” 红衣倾世听完,却没有动作,依旧是方才那副摸样。无意间又碰到了身后那根木桩,却没有碰到实物,而是直接穿透过去。 苏挽歌心道:幻景?刚才还是实物,现在确却是幻物了,难道红衣倾世走了? 苏挽歌从乾坤袋里拿出清歌,念了一个决,玉手一扬,“去” 清歌应声飞了出去,直击红衣倾世。待快要靠近红衣倾世的时候,剑身没有受到什么阻力,直直的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苏挽歌:…… 神经病吧!把她带到这里,自己却走了? 收回了剑,苏挽歌在修长的指尖上咬了一口,渗出血珠,双手结印,在手中画了一个符,抬手从眼前扫过,同时低声喝道,“破” 睁整开了眼睛,天色漆黑,被一轮弯月笼罩着,淡淡的白光慢慢游动。 眼前是一片树林,树木不算多,却一丝月光都照射不进来。 苏挽歌陶出了火柴,吹了吹,便燃起了微弱的亮光。感觉头顶似乎有什么东西,便借着微弱的火光向上看了一眼。 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免得自己叫出来。 是谁大晚上的在这里玩倒挂尸林!!! 树上密密挂满了尸体,头朝下,一动不动,脸上却有诡异的笑容,皮肤干巴巴得如同干尸一般。 突然神绪一转,苏挽歌注意到刚才她看见的具尸体好像是……温意。 又逼着自己抬头看了一眼,虽然已经干枯得不辨人形,但还是勉强能看清些轮廓。 苏挽歌确认了,确实是温意。 又往旁边看去,是温意的娘亲绿姬。 耐心的走完一圈,看完了挂在树上所有的尸体,面色沉重起来。 如果她没记错都话,这些挂起来都干尸应该都是温婉那夜杀的人。 这数目不对,少了最重要的那两具。 少了游九华和温曜的。 游九华是红衣倾世,他不可能将自己挂在这里,少了他情有可原。可少了温曜,就很奇怪了。 他……去哪里了? 。顶点 第一百二十五章血雨腥风 苏挽歌还在想着这事中缘由,正要理一理思绪,想着温曜的尸体为什么不在了,却突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抬头一看,发觉方才还干巴巴的尸体现在却充了血,一滴一滴的往下掉,颇有血雨之势。 苏挽歌吓了一跳:我天,这是要尸变都节奏吗??? 瞬速退开几十米,站定,神色凝重的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挂了尸体的树林。 “啪” “啪” “啪” …… 尸体坠落的声音陆续传来,又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起来,低垂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遮住了丑恶的面容。 苏挽歌暗道不好,快速的从乾坤袋里拿出九歌,摆好。 “噹” 一声凌厉的琴声传来,惊飞栖息的黑鸦,乱飞逃窜,增几分阴寒。 开曲之后,便连续弹了几下,没能控制眼前的走尸,似乎还激怒了他们,开始窸窸窣窣的动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便开始跑起来。 苏挽歌脸上附上一层冷色,眉头紧紧的皱起来。 按理来说,这些走尸不可能不受她控制,除非……除非被玄阴符控制了。 可是,怎么会…… 玄阴符是她在先前的在那座墓中拿的那几本书上看到的。玄阴符,需以斩杀过万人的邪剑混以千百阴灵锻造而成,至阴至邪,可控群鬼,操万尸。而玄阴符最恐怖的地方在于,你若不除了掌符之人,他便可纵万鬼倾覆人世,你若除了掌符之人,被他所控的鬼怪,便会如同无头苍蝇皆赴往人息之地,所到之地,必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玄阴符能控制的走尸最少也是以万起数,就是整个仙门全力以赴,也不一定阻挡得住。 难道红衣倾世造出了玄阴符?那事情就很棘手了。 快速的收了九歌,又拿出清歌,注入灵力,剑剑旋了华丽一个半圆带着精纯的灵力向那群跑来的走尸猛的砍去,处在最前面都走尸被拦腰斩断,恶臭都血喷洒在泥土上。 足尖一点提剑直接向尸群飞去,落在一个走尸的肩头,九歌迅猛向脚下走尸的头部砍去,为免脏血溅到自己,又一个旋身,踩在另一个走尸的头上,看准时机跳跃到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树的树干上,手中的清歌旋转了一个圈,带起一阵白光,伸手画了一个印符,剑尖穿过印符的中心,密密麻麻的咒符开始向周边扩散,加紧灵力的注入,猛的向下一压,狠狠的砸向树下的走尸。 “嘭啪哗” 一阵响声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得让人发呕的血腥味,苏挽歌差点就地吐了出来。 忽然脑子一阵发晕,苏挽歌有些无力的靠在了树干上,想吸几口气缓缓,发现吸进去的空气让她更加难受,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她那药见效是快,可副作用也很大,像她这般“大动干戈”一番,不让“伤筋动骨”的发作一会是不可能的。这不,体力都跟不上了。 再者,她先受了三十道魂钉刑,当真以为是开玩笑的吗?那狗屁不通还极不靠谱的书灵虽给了她一张修为修复卡,可却也是散了半身修为,而今九歌又不起作用,她当真有些力不从心啊。 “呼”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挂在天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明月,摇了摇头。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跑。 几只重叠着的走尸快要爬到她站着的那一枝树干,苏挽歌一剑将那为首的走尸尸首砍去,选了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飞身跳下。 她好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学御剑…… 苏挽歌开始疾跑,那些走尸就像饥荒了多年的恶狗,全往跟着苏挽歌“热火朝天”的跑起来。 一抹仙然的白影从空中落下,飘逸的衣角划下一个优美的弧度,伴着昏暗的月光,恍如天神下凡。 抬眼看了一眼前方,闭了眼,心头微微发热,感应到了自己给苏挽歌的那块骨哨的就在附近。 做那骨哨的骨头是自己当年化形为人时掉下来的,极有灵气,平时带着也有护体的作用。先前自己带着,后来发现苏挽歌实在太折腾得了,总跑哪里去了也不知道,给她带着这骨哨,一来若她遇难,也可护她一护,二来也方便寻她。 快速的走了几步,天上忽然掉下来一颗人头,砸得脑浆飞溅,沈清寒敏捷的后退一步,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咚” “咚” “咚” “……” 又连续从天上掉了好几颗人头下来,险些砸在他身上,身手灵活得闪过那些恶臭的死人头,同时从随身带着这乾坤袋里抽出一把洁白如玉的伞,打开白伞,握稳伞柄,一只修长的手指在伞柄底部轻轻一点。 “固” 伞身应声而发出淡淡的蓝光,在这黑的暧昧的夜中显得格外出尘圣洁。 死人头从天上连续不断的落下,与瓢泼大雨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满地的人头,让沈清寒实在找不到好路走,干脆站在原地,看这人头雨是要下到什么时候。 许是嫌这人头雨下的不够刺激,死人头落得少了,却下起了倾盆血雨,血腥味浓重得如同进了宰割牲畜几十载的屠场一般。 沈清寒万年不变得脸色能难得扯起一抹嫌弃,心中暗道:这红衣疯子,什么恶趣味…… 掌中运起灵力,好似轻飘飘的向地上扫去,落在那些铺了满地的人头上,却顷刻碾压城了细碎的肉,与落下的血雨毫无违和感的柔和在一起,开出一条还算宽敞的路。 抬起脚步,开始慢慢走上前,手中方才还洁白如玉的伞此刻已经被血染了个透彻,许是拿在他手里的原因,滴着血珠伞的竟带着一股妖冶的美。 闲庭阔步般的走着,宛如漫步在田间小园一样的悠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传来阵阵阴寒的笑声,让人听了不寒而栗。沈清寒听却有些牙疼:他乐什么?好像这样的出场方式很有格调似的。 完全就是低端下流没档次。 隔着下如暴雨的血帘,沈清寒勉强赏了他一个眼神,缓缓道:“撤了这雨吧,举着伞怪累的” 手中却猛的发力,在这“猝不及防”的节点向空中打去,掌力带起的“血雨腥风”一股脑的往红衣倾世浇去。 。顶点 第一百二十六章暗险(一) 红衣倾世方才还大拽拽的站在树梢的俯瞰着沈清寒,忽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血雨浇了个“呆若木鸡”,第一次尝到自己的“恶果”,动作凝固了几瞬,随即假装不在意的弹了弹被血染的半透的衣服。 这血雨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只余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 这人头雨血雨是撤了,可地上却陆陆续续的爬出了许多的走尸,低低哀嚎声弥漫在这浸血的空气中,带有几分凄婉,几分阴冷。 沈清寒:…… 这走尸他就玩不腻?? 懒得招呼这些走尸,沈清寒将手里红得不成样子的伞往那些走尸随意一丢,伞身似有什么推波助澜似的,快速飞向过去,伞尖狠狠的扎入走尸腐朽的肉体上,伞身旋转一圈,忽然爆破开来,将那些茫然的走尸炸了个猝不及防,几乎倒地三分之二。 沈清寒轻身跃起,一掌雄浑的灵力瞬猛的向红衣倾世打去。 红衣倾世这会倒是反应过来了,速度的闪开,那掌灵力分毫不差点落在身后的那颗树上。绿树应声而倒,同时连根拔起猛的砸向下一棵树,生生把那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树木砸了个“粉身碎骨”,几枝坚强的树干连着点树干摇摇欲坠的“苟延残喘”。 红衣倾世轻巧的落在地上,同时回手凝起几百把气剑,在空中停留一瞬,猛的全部向沈清寒飞去,穿透树叶不做一丝停留。 沈清寒左腿微微向前一步,右腿站定,单手执剑,灵巧的在空中划出一个淡浪色的弧度,另一只手伸出修长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起,指尖泛出深海一般的蓝色,看似轻轻的在剑柄处的纹符轻轻一点,可剑身却发出更加明亮的光芒,透明的气浪暗暗涌动。 旗鼓相当的的两股力量相撞,猛烈的余波扩散,可把一旁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走尸害惨了,不明所以然的碎成了一堆烂肉,这倒坐实了“死人”的名头。 挽情剑微微向上挑了一个微妙的角度,生生从两股力量间的气层上划裂出一个缺口,身形一闪,以匪夷所思的速度钻进了那个缺口里,下一瞬,人已经来到红衣倾世面前。 长剑势如破竹的砍下去,有力压千斤顶之势。 “铛” 一把“横空出世”的长剑挡住了沈清寒的挽情剑,可剑身却像糊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叫人看不清楚。 沈清寒心中犯疑,暗暗思量这把剑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是说这把剑上有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原先从未见过红衣倾世使用过佩剑,一直用的都是徒手凝起的气剑,还以为是他没有剑。可现在看来他是有剑的,且剑法极佳,可若有剑为何不使用?他在顾忌什么吗? 心中百转千回,脸上神情却越发风轻云淡,手上的动作也一刻不曾放松,剑剑如同索命似的,又快又狠。 红衣倾世刚开始还与沈清寒平分秋色,不相上下,慢慢的被沈清寒那似乎使不完的力气和精准快速的刀剑劈头盖脸打得处于下风,虽不至于败退,却也是节节后退。 “嘶” 沈清寒手中的剑刺中了红衣倾世,鲜红的衣物被划破。 红衣倾世模糊的长剑扫过挽情剑,自下而上的挑开挽情剑,同时乘胜追击缠上挽情剑,冰冷的剑声快速的摩擦发出让人忍不住寒栗的声音,总也算分开了些两人的距离。 两人的打斗稍微有了点偃旗息鼓的意思,红衣倾世站定,盯着沈清寒一瞬不移的看了好久,夜风将那不近人情的红色吹得风生水起。 沈清寒还以为他停了下来,是要酝酿着些什么话,便颇有“礼貌”的透支了些他下半生的耐心等等,谁知那鬼人下一瞬快速的回身没入不算浓黑的夜幕中,独留下他那些“虾兵蟹将”嗷嗷叫。 那点耐心一瞬间就被磨得干干净净,那些个走尸又不识趣,聒躁极了。 剑锋一转,带起雄厚的灵力向后砸去。 终于安静了。 沈清寒抬步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当下还是先找到苏挽歌要紧,他也懒得现在追着红衣倾世跑。 走了几步,脚下似乎踩到一处异样的地方,纡尊降贵般的挪开被血溅了星星点点红的白鞋,向下看去,看见了一块牌子。 蹲下去将那块牌子捡了起来,看似漫不经心的瞟了一眼,可仔细一看,却好像所有的精气神全都汇聚着在那双眼睛里。 将那牌子收了起来,疾步走开。 苏挽歌跑得可谓“撕心裂肺”,抽个空往后一看发现那些走尸依旧不依不饶都跟着她,暗骂一句“狗东西”,平日里装得人模狗样的雅正此刻抛到了犄角旮旯都不知道。 停了下来,掌中凝聚起一股淡金色的灵力,快速的扔向那群走尸。手上轻巧的结了一个印符,压在剑上,深深的喘了一口粗气,才握稳了清歌剑倾尽全身的力气挥去,在空中疾驰而过。 苏挽歌连战况如何都没来得及看又赶紧跑路,刚才那一下又恍了一下心神,真是要有“走火入魔”的感觉,要是再来点什么刺激她保准是要升天了。 跑了几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那些呜嗷的声慢慢消散。 苏挽歌眉头上喜,是哪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兄台这么善解人意啊! 还没来得及转过身表达她溢于言表的谢意,却被一声平淡却透着凉意的声音浇了个透顶凉。 “师尊……好久不见” 苏挽歌的身子不可控制都一顿,半晌才慢吞吞的转过身来,该摆出什么神情都不知道,一时尴尬的僵着一张脸,连刚才跑得虚脱的劲都忘了。 酝酿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余安静夹杂着淡淡腥气的空气在两人之间诡异的流转。 一身黑衣,面容如玉,一双眸子似有微光轻轻流转,薄凉的唇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没有得到苏挽歌的回答,那抹淡笑消散了些,“师尊,您贵人多忘事,还记得有我这么一个徒弟吗?” 苏挽歌眼里波浪汹涌,怎么也停息不下来,扯了扯脖子,勉强吐出几个僵硬的字节,“没有事的话……我先走了” 她还没想到怎么面对他,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不想高歌颂德她为他做了什么,那些不好的事,她一点都不想让他知道。再说,她本来也欠他。 “呵呵,现在连看我一眼都觉得脏了您这正道之人的眼了吗?”清贺冷笑,那抹淡笑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的情绪不明朗。 苏挽歌抬起的步子被这一冷笑生生拽住,下意识都辩解道:“没有的事……你还好……吗?” 苏挽歌这一声问候清贺听来就像冬天迟来的碳火,等火堆彻底的冰冷了,才姗姗来迟,软弱无力。 。m. 第一百二十七章暗险(二) “好,可好了,好到直想屠了五峰,屠了你们这些正派人士”清贺的恨意和瞳孔里的暗红色一样汹涌而刻骨。 苏挽歌一脸官司,头皮有些发麻,方才停顿般的血液涌动起来,也不再好声好气的说话,厉声道:“你眼里可还有道?咳咳……”,一时说得太急,牵动了刚才还没顺缓的气,忽然咳了起来。 清贺似乎不为所动,抬起自己修长的手指状似懒散的轻轻摩挲,看着自己手,随意的摸了摸自己的指甲,淡淡说道:“道?何为道?遭人弃置,为道?身入恶煞,为道?逐出师门,为道?这天道待我不公,我又何须将这天道纳入眼中” 苏挽歌感觉自己真是要气死了,心道这小兔崽子,一天净记得这些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挽歌真怕自己气到缺氧。 “你自己干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岐山三十条人命,便不做数了吗?” “那我这五年来,死在我手下的亡魂不计其数,师尊可是要将我挫骨扬灰了?” “不知悔改……”苏挽歌面上愠色愈浓。 不知道抽了什么疯,苏挽歌“多愁善感”神经这这一瞬活跃起来,愠色被那淡淡的却是发自内心的苦涩替代了,不死心的问了清贺一句,“你真的那么恨师尊吗?” 清贺不做犹豫的说了出来,“是,恨师尊毫不犹豫的将我推下恶煞成景,恨师尊因为别人毫不犹豫的将我赶下云清峰,恨师尊说话不算话,说要护我一辈子却半路将我丢了,推我至地狱”说着说着微微垂下了脑袋,倒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 可我更恨我自己,留不住师尊,做不成一个好徒弟…… 这一番话将苏挽歌心中那虚无缥缈的希冀彻底吹散,方下压下的乱躁的气息又涌来上来,全往心口那里去,当真是要气急攻心了。眼前有些黑影浮现,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身子不受控制的就要向后倒去。 “嘭” 一掌厚重的灵力袭来,不偏不倚的打在了清贺身上。勉强忍住了被打飞出去的动作,凉薄的嘴角出溢出些血。 沈清寒及时接过苏挽歌摇摇欲坠的身子,将她拦腰抱起来,狠狠的瞪了清贺一眼。 “离她远一点”冷声留下一句,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不轻不重的瞟了清贺一眼,那双浓黑的眸子欲言又止,干巴巴的留下一句“白眼狼”,又继续走开。 清贺定定的看着沈清寒离开的方向,直到人影消失不见,还是不见他有其他的动作。 抬手揩了揩了嘴角的血迹,往地下吐了一口血沫子,满嘴的血腥味丝毫没有要消散的意思。 一个黑影突然出现,半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说道:“王,西南叛乱欲入侵人界的乱党已经镇反,那一带流离失所的魔民也已安顿好了” 清贺抬头看了眼那不太明亮的月亮,眼里有些落寞,“嗯,以后……不用再管这些事了” 前来复命的魔士听此,有些疑惑,这位新崛起的安南王可谓“勤政爱民”过了头,将所管辖范围内的魔民治理得可谓是“国泰民安,安居乐业”,同时还下令禁止自己手下魔族侵犯人界,可又不断壮大自己的军事力量,让人摸不清这位安南王到底想做什么?是想笼络人心称霸魔界再进犯人界,还是想“井水不犯河水”的与人界和平共处。 虽有疑惑,却也刻板严肃的应道:“是” ——分割 脑袋还是有些昏胀,却实实在在的是清醒了。苏挽歌努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睛,入眼尚有些模糊。 适应了一下,才慢慢的看清眼前的景象。 一处阁楼,被浓青的黑夜笼罩着,阁楼上挂了十几展红灯笼,风一吹,轻轻的晃动。 阁楼前是一个院子,里面种了几十颗的桃树,却干枯得厉害,一片叶子也不见挂在上面。树上也挂了灯笼,有些挂两三盏,有些挂一盏,有些一盏都不挂,这稀稀落落的装饰给整座小院添了几分苍凉。两边的墙是红色的,墙上面坐着张牙舞爪的雕像,在墙的尽头,有一扇漆黑的木门虚掩着。 苏挽歌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在这陌生的小院里。走到一颗挂了两三盏灯笼的枯树下,取下了其中一盏灯笼,拿在手里。 一抹摇摇晃晃的亮光吸引了苏挽歌的注意,抬眼看去,墨色的天际中镶嵌了一颗璀璨的明灯。 是一盏明黄色的长明灯。 过了一下,又摇摇晃晃的飘起一盏明灯。 苏挽歌眉目轻动,提着灯笼走出了那扇漆木门,往那长明灯升起的地方走去。 走出那扇木门,踏上一条一人宽的砖石小道,小道被两堵红色的石墙紧紧的包围着,一盏灯笼都没有,漆黑透底,只有苏挽歌手中的这盏灯笼努力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苏挽歌提着那盏灯笼,慢慢的向前走去。 走到小道的尽头,转了一个弯,终于看到了另一抹亮光。 那头站了一个人,手里抬着一盏明亮的长明灯,放开了长明灯,慢慢的飞向天际。 那长明灯还来得及没飞高,撒下来的光铺在那人的身上,映照出一张好看的笑脸。 苏挽歌下意识的往后一退。 这是……游九华。 她为什么没说是红衣倾世,因为眼前这个人没有带那副笑脸面具,而是一张清风明月般的笑颜。 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笑起来的角度恰到好处,一双明亮的眼睛在暗夜中流动着迷人的光,如同琥珀一般透明。 “婉婉”游九华轻轻喊道,慢慢的朝苏挽歌走来。 苏挽歌一时忘了有所动作,有些呆愣的站着,直到游九华来到面前,苏挽歌才反应过来。 “婉婉”游九华又喊了一声,俯下身轻柔的抱住了苏挽歌。 “婉婉……我好想你”耳畔传来游九华磁性十足的声音。 “温婉……还能再见到你……真好”说完一句,游九华又接着说了一句。 苏挽歌也算个刻板人,向来都是本着“男女授受不亲”原则,本能的是要推开他的,可是听了他这几声无力又脆弱的话语,苏挽歌实在于心不忍,便就放任他抱着,反正也不会缺块肉,对吧! 不过这个游九华似乎很不同……和她接触红衣倾世时的感觉不同。 。m. 第一百二十八章红尘不忘经年瘦 游九华松开了苏挽歌,就安静的看着她,眉目间洋溢着笑意。 纵然万劫不复,纵然相思入骨,我也待你眉眼如初,岁月如故。 被他这样笑吟吟的看着,苏挽歌有些不大自然的开了口,“你……笑什么?” 苏挽歌这句话刚刚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整个世界忽然开始剧烈的摇晃,眼前的景象也跟着溃散起来。 苏挽歌重心不稳的靠在红墙上,游九华一把扶住了她,露出一个无奈的和略微凄凉的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轰隆轰隆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忽然传来声声阴寒的笑声,划破这暗夜,伴着天边的一阵闷声惊雷,炸开在整个天空,几道闪电如约而至,刺目的白光一瞬间照出一抹红得嗜血的影子,和一张白色的笑脸面具。 苏挽歌突然整个人悬空起来,被猛的扔向天空。 苏挽歌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脑子都快跟不上了,还没等她发问,便听到了游九华急促的声音,“快跑,快离开这里,快离开五峰,不要回来,不要问为什么” 又一阵响雷到来,差点淹没了游九华的声音。苏挽歌费力的看清了红墙下的游九华,见他一张笑颜上沾了些泪意。 苏挽歌心中一痛,眼泪也跟着迫不及待的从眼中滚了出来,拼尽最后的力气嘶声裂肺的喊道:“温婉……其实真的也很爱你” 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金光闪闪的屋顶。手中下意识的一紧,握到了一只宽大的手掌。 “怎么了?”沈清寒有些忧心的问道。 将她带回来以后,他便在这床边守着她。起初还好好的,后来她似乎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开始哭泣。他有些慌了,叫也叫不醒她,只能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 看清是沈清寒,苏挽歌“惊魂未定”的心又开始摇摇晃晃,近日接二连三的受了那么多的冲击,情绪没稳住,豆大的眼泪开始滚下来。 伸手抱住沈清寒,一颗脑袋都埋在他的颈窝里,便畅快淋漓的哭了起来,像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一样。 沈清寒一下一下的顺着苏挽歌的后背,轻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过了好一会,苏挽歌自己倒是哭的痛痛快快了,满心的委屈消散了七七八八,可沈清寒的衣服却被她一把鼻子一把眼泪蹂躏得惨不忍睹。 两人稍稍分开了些,苏挽歌一双通红得如同小兔子一般的眼睛委屈巴巴的看着沈清寒,沈清寒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凑近仔仔细细的帮她把眼泪都揩干净。 顺便帮她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看着她一双被泪水泡的湿漉漉的眼睛,明亮的很。忽然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表情认真得可爱。 苏挽歌被他这个模样引得破涕而笑,伸手拿开了他的手,说道:“做什么?” 沈清寒有些意外,“你能看得见?” “能啊,这毒好像突然解了,我现在不仅能看见还能听见”苏挽歌一本正经的说道,闲着无聊,就想逗逗沈清寒。 “真的?”沈清寒还是不相信的问道。 “真的”苏挽歌肯定得答道。 沈清寒笑了起来,明媚如春风,“嗯,要是真解了,那真好” 见把他哄开心了,苏挽歌自己也跟着乐起来。管它是真的还是假的,要是能看见你笑,那就是真的。 苏挽歌正了正神色,准备谈点正事,缓缓道:“师兄,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红衣倾世不是红衣倾世?” 沈清寒听此,压下方才满脸春风得意的模样,想了想,道:“你说” “我方才遇到了倒挂尸林,挂的是温婉生前所屠的温李两家人,我看过一遍那些尸体,少了两具,少了温曜和游九华的。游九华是红衣倾世,那他肯定不会把自己的尸体挂在那里,可为什么温曜的也不在了?温曜去哪里了?这是一个疑点” “师兄记不记得,红衣倾世的另一个称号是笑面仙人,如果是同一个人,为何性格能转变得如此之快?再者,这红衣倾世的身量似乎矮了一些,先前我们在浮梦境中所观,这游九华的身量算是极高了,估摸与师兄不相上下,我尚且比师兄矮了一个头还要多,可上一次我与他正面交锋,发觉他比我高不了多少,这又是一个疑点” 沈清寒点了点头,示意苏挽歌继续说。 “师兄,你注意到没有,鬼市的晚间楼正中间有一具骨架,道听途说一番,也锊出了一个大致的说法,那骨架原先就放了两百年左右,估摸着就是南羽覆灭的时间,也就是红衣倾世这个称号得来的时间。为何存放了那么久,都未曾消损灰飞,可偏偏是我们去的这个节点,它就‘灰飞烟灭了’?师兄不觉得这时间巧合的诡异吗?” 苏挽歌想了想,没将自己做的那个梦说出来,“所以,我觉得这红衣倾世另有其人,而这其人很有可能就是温曜,而那具骨架才是真正的红衣倾世” 想到这里,又联想到方才那个梦。想来,骨架的消损,梦境的相遇,都是为了提醒她小心一些罢。可是,为什么要让她离开五峰?五峰藏了什么秘密? 沈清寒忽然第给苏挽歌一个玉制的牌子,上面雕刻有精美的花纹。 苏挽歌接过玉牌子,端详了一会,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有些疑惑看着沈清寒,“嗯?” “方才我与红衣倾世交过手,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沈清寒补充道。 苏挽歌还是有些疑惑,再次问道:“所以?” “这是以前的朝代进宫所用的通牌”沈清寒道。 苏挽歌立刻懂了,“那红衣倾世必定是温曜了?” 沈清寒答道:“八九不离十”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鬼界是一个比人界还要弱肉强食的世界。每一个鬼都有一个自己的命门,也就是自己最脆弱的地方。只要知道了一个鬼的命门,那这个鬼一般就必死无疑了。且鬼界有一个近乎疯狂的生存法则,只要你杀了一个鬼,那个鬼的修为便可为你所用。只是能利用的程度到底怎样就看自身造化了。 所以,越强大的鬼,越令人畏惧,也越引人觊觎。 游九华是绝,这是毋庸置疑的,而温曜应该就是通过这种鬼界这种丧心病狂的法则攫取了游九华的修为,只是他到底如何得知游九华的命门,这就不为人所知了。 。m. 第一百二十九章粉夭杏花眉目含笑 两人沉默一阵,沈清寒忽然开口问道:“今天……清贺有对你做什么吗?”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苏挽歌缓缓的出声,“倒没有什么,就是那孩子说的话气到我了” 苏挽歌眼里的光暗了暗,复道:“生活从来不会亏欠谁,也不会优待谁。所以,我们终究会在各自的岁月里独成篇章。我只希望,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该做什么,如何去做,而是一直生活在往日的阴影里。” “月满则亏,水满则盈。万事万物,讲究留有空隙;做人做事,讲究留有退路。我不希望,他去逼自己,亦或逼别人”苏挽歌神色有些黯淡,说出来的话也轻飘飘的。 沈清寒有些心疼,帮她拢了拢被子,安慰道:“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飞扬,有些事,有些人,终究是我们管不了的,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苏挽歌有些疑惑的问道:“这也没地睡啊?你不休息了吗?” “你是说我可以和你共眠?”沈清寒调笑道。 苏挽歌白了他一眼,推推他,“守着我干嘛?快去休息了,我又不会半夜跑去哪里!” 沈清寒低头想了想,道:“也好,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苏挽歌笑得可谓憨厚可掬,点了点头,目送沈清寒走出去。 将门轻轻关上,月亮仍旧要死不活的挂在天上,和方才比起来,好像一分寸的位置都没有挪过。 这院中有一颗开得灿烂的杏花树,白天看着倒是像把燃烧的粉色花球,晚上时焉了些,有些柔弱的美。还挺奇怪,青繇这鬼气缭绕的地方竟能生出如此繁盛的花,要不是方才验过一番这棵树,他都要以为这颗杏花树成精了。 挑了一截还算粗壮的枝干,半倚靠在上面,随手捻了一朵娇嫩的花,折下几瓣,放在嘴里嚼了嚼。 抬头看了眼月亮,几阵清凉的夜风路过,卷走几缕花香。闭上眼睛,头靠在身后的枝干上,打算这样过一夜。 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还是决定守着她好一些。 闭上眼睛没有多久,一直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即使在暗处也流光溢彩。 “你……”沈清寒有些错愕的出声。苏挽歌的轻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来了他都没觉察到……? 苏挽歌坐在沈清寒对面的树干上,一只修长的腿垂着,一只踩在坐着的树干上,一头长发刚刚被她解了,此时正如瀑的披散在后面,一张精致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如玉的光芒。 轻轻一动,下一瞬人已在沈清寒靠着的那条枝干上,整个人俯了下来,两个人的脸刚好对着,几乎要鼻尖挨鼻尖。 调皮的黑发从身后垂下来,刚好盖住了两人现在的动作。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真走”苏挽歌好闻的气息喷撒在沈清寒的脸上。 沈清寒什么性子?典型的固执,心口不一,随心所欲,说到做到,还特别喜欢默默奉献。 他先前说了要守着她,打定了的主意怎么可能轻易改变,能答应她心里肯定是有另一番打算的。 沈清寒主动向上抬起脸,正正的亲在苏挽歌的还欲说话的唇上。 方才枕在脑后的手抽了出来,环上苏挽歌的细腰,另一只手扶上她的后脑勺,轻轻往下一压,加深了这个吻。 几番辗转反侧,两人才分开了些,睫毛挨着睫毛,略微紊乱的气息暧昧分不清是谁的。 忽然重心一空,苏挽歌整个人被抱着飞下了那颗杏花树,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苏挽歌下意识的抱紧沈清寒几分,眼睛也随着惯性闭起来。耳边只有沈清寒稳健有力的心跳声,莫名的带来安全感。 苏挽歌睁开一只眼,轻轻的推了推沈清寒,笑骂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掉下来了” 沈清寒难得调皮的一笑,“没事,要是真摔下来,为夫肯定是你的肉垫子” “清寒哥哥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当真是世风日下啊”苏挽歌一边一本正经的调戏沈清寒,一边啧啧叹道。 沈清寒凑近了些,温湿的气息喷撒在她的耳梢,“要脸干嘛?有娘子不就好了” 苏挽歌笑着推开他的脸,“好了好了,放我下来,早点休息了,不用守着我了,真没事” “嗯,也好”说着,便抱着苏挽歌走向寝殿。 苏挽歌又推了推他,“真不用抱着我了,这腿又没断,可以走路的” “嘘,不讲话,要吵到别人了”沈清寒哄孩子似的轻轻说道。 苏挽歌:…… 这附近有人吗……?吵到鬼还差不多。 将苏挽歌放在床上,沈清寒才心满意足的走向门口。 苏挽歌还以为他是要关门走人,谁知道他竟从里面捎了门。 苏挽歌:…… 这是要做什么? “师……兄?”苏挽歌微微疑惑的挑眉。 沈清寒回过身来,一脸淡定,“不是要睡觉吗?” 苏挽歌却不淡定了,“可……这里只有一张床啊?” 沈清寒来到床边站定,也解开了自己一头柔顺墨黑的长发,“嗯,有什么问题吗?” 苏挽歌心道:有什么问题?这有很大的问题啊!!! 沈清寒猝不及防的又来了一句,“上次不是睡过一次了吗?” 苏挽歌一脸突然涨红,结结巴巴道:“上……次?你怎么会……记得?你不……是醉了吗?” 沈清寒俯下身来,捏了捏她白嫩的脸,“原来是真的啊” 苏挽歌忽然心如死灰。 敢情沈清寒炸她呢…… 平躺在苏挽歌身边,自觉的拉了一角被子盖在身上。“没事,我不担心你贪图为夫的美色而半夜侵犯为夫” 苏挽歌心如死灰的心麻木的疼了一下。 沈清寒真是越来越……放荡了。 “谁贪图你的美色”苏挽歌白了他一眼,拉过另一半被子躺了下去。 沈清寒嘴角忍不住溢出笑意,抬手轻轻一挥,那盏亮着的灯瞬间灭了,整个房间黑了下来。 苏挽歌倒是没心没肺,方才还气鼓鼓的,才不一会功夫,竟睡着了,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沈清寒就不一样了,越躺越燥热,心率不停的加快。 呼出一口气,念了几百遍静心决,心率才慢慢的平缓下来。 却还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微微侧过身,把苏挽歌捞进自己的怀里,闻着她特有的气味,那空落感才被填满了。 沈清寒心满意足的心道:这样好多了。 。m. 第一百三十章为一人留糖经年不变 第二天一走进青繇会客的宫殿内,苏挽歌就看见了宁婴快速的看了她一眼,又愧疚的低下脑袋。 苏挽歌走了过去,敲了敲他的脑袋,说道:“怎么了?” 宁婴闷闷出声,“娘亲,对不起” 苏挽歌笑得颇为和蔼可亲,咋一看,还挺像做娘亲的人,“有什么?娘亲又没什么事?那些东西娘亲还不放在眼里” “可……”宁婴还想说什么,却被苏挽歌塞了一颗糖而忘记了要说什么。 “吃块糖,不许想了”苏挽歌道。 宁婴剥开了糖纸,里面包着一颗白白的糖。丢掉糖纸,把糖往嘴里一扔,甜味蔓延口腔中。 宁婴问道:“娘亲什么时候买的糖?” 苏挽歌听见他这问话,转身的动作微微一僵。 什么时候买的呢?好久以前了吧。 清贺喜欢吃糖,又特别喜欢哭,像个小哭包。 练功练不好,要哭。 被人欺负,要哭。 被她骂,要哭。 被她说嫁不出去,要哭。 …… 有一次他又哭了,她刚好揣有一颗糖,便给了他,他竟破天荒的收起了那“奔腾不息”的眼泪。 后来她便时常带着一小包糖,以防他哭,有糖好哄。 后来他大了些,也不哭了,却还是会和她要糖吃,她便一直保持着随身带着糖的习惯。这习惯一经养成,这么多年都没能扔掉。 有时候糖都放到化掉了,还是一颗都没有人动过。可她还是依旧保持着带糖的习惯,她总感觉,她那小徒弟还在她身后……和她要糖。 “以前”,敷衍了事的答了一句,坐在位置上,魂不守舍的倒了一杯茶。 “咦?娘亲能看见了?师叔不是说娘亲的毒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好的吗?”宁婴把嘴里的糖吃完,看他娘亲这么生龙活虎的样子,不免有些奇怪。 “不知道,突然就好了,可能是上天也舍不得我受苦吧”苏挽歌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 “备了饭菜,可以开食了”青繇像突然出现一般,倚靠在门上,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苏挽歌收了因为想起清贺的事而有些“乱七八糟”的魂魄,白了他一眼,“怎么说得跟喂牲口一样?” “你非把自己看成牲口,我也没有办法” 苏挽歌:…… 怎么办?她快按不住想要杀鬼的清歌了!!! 苏挽歌调动起她这一生的涵养,努力保持自己作为云清峰峰主的雅正。 苏挽歌淡淡道:“这么大的地,可有地方放书?” “你要看书?”青繇问道。 “嗯”抿了一口茶,苏挽歌回道。 “随我来,我领你去”说完,折身走了出去。 苏挽歌跟着他走到了一个宫殿,推门进去,扑面而来的就是浓浓的书卷味和整整齐齐堆放着的书本。 苏挽歌抬手摸了摸眉毛,叹道:“啧啧,你怎么不去卖书?你这书是去哪里抢来的吗?那么多” 懒得回答苏挽歌这些无聊的问题,青繇随意的说了一句,“自己看看,喜欢什么书都可以拿走” 苏挽歌乐了,“那我可以都拿走?” 青繇:…… “你说呢?” “那就是可以了” “请你出去,本藏书阁不欢迎苏挽歌与强盗” “人家和你说笑呢,那么认真干嘛” 青繇:…… 走了几圈,苏挽歌挑了几本看得顺眼的书走了出来,对大爷般坐在那里的青繇道:“就这几本了,走吧,吃饭” 青繇起身,在苏挽歌的后面走了出去,把门关好,才与她同行。 手里把握着那颗红珠,缓缓开口:“你不是已经元婴了吗,怎么还天天惦记着吃?” 苏挽歌一边走,一边随意的翻阅着手里的书,道:“是可以不用吃,但又不是不能吃,所以为什么不吃呢?” 青繇听了,感觉似乎有点道理,便懒得再说话。 在饭桌上坐好,苏挽歌像个“残疾”一样等着沈清寒把饭端到她面前。 扒了几口饭,又低头看几眼书,沈清寒见状往她碗里夹菜的同时说道:“先将书收了,吃完饭再看” 苏挽歌“不闻不问”般的又翻了几页,才应了一声:“嗯” “噗”突然苏挽歌嘴里都的饭全部喷了出来,“咳咳,咳咳”,后又猛的咳了几下。 三人皆疑惑的看了过来,苏挽歌忽视三人疑惑的眼神,动作瞬速的将书塞回青繇怀里,表情怪异的说道:“这么高深的书能不能收好?能不能不要故弄玄虚的包个假套?” 青繇刚刚喝了一口汤,还剩半口汤没有咽下去,没来得及处理那剩下的半口汤,便翻开了那被苏挽歌塞过来的书。 “噗”下一瞬,青繇那半口汤很荣幸的又重见光明了。 下一瞬手中的书已经粉碎,稀稀落落的散开。 纸张碎得不够彻底,依稀可以窥见上面的内容,衣不附体,紧密贴和,缠绕不清。 沈清寒与宁婴皆低头看去,苏挽歌无奈的扶额。 苏挽歌心道:娘的,智障。 沈清寒表面看起来还算正常,只是眉毛向上微挑了一个度。宁婴就不一样了,毫不给面子的说了出来。 “天呐,王上,你还看这种书?还用这么正经的书壳包着,王上是寂寞了吗?” 青繇一脸黑线,脸上隐隐有狂风暴雨的怒气浮现。 “闭嘴,不是我的”青繇冷声道。 青繇这一番话只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效果,于是三人一副“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懂”的表情看着他。 青繇气极了,低吼道:“你们什么眼神?真不是我的,是不是你的?宁婴” 宁婴赶紧摇摇头,“怎么可能是我的,王上兔急乱咬人” 青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骂了一句“你才是兔子”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苏挽歌瞪了宁婴,“你看你就是不会说话,你说是你的又不会死,看吧,把这祖宗惹生气了,自己哄去” 宁婴低头想了一下,突然通晓了一样,竖起食指说道:“我记起来了,这本书不是王上的,是王上的一个朋友让我给他,可我后来给忘记了,就直接塞到王上的藏书阁里了。本来我想着王上隔三差五就要去那里坐坐,应该是能看见的,没想到我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他居然到现在都没发现” “他看书很慢吗?我都怀疑那么多本书他要看到什么时候?让他多送我几本他还不乐意”苏挽歌道吃了一口饭,缓缓道。 宁婴道:“王上看书可慢了,他看书一个字一个字的看,看到好的地方还要标记一下,多费劲” 苏挽歌问:“那他看完一本书要多久?” 宁婴回道:“可久了,最短的要一个月” 苏挽歌道:“这么久啊?我有时候一天就能看完一本书了” 宁婴鼓掌,“娘亲好厉害” 一旁的沈清寒实在听不下去了,清咳了几下,“咳咳,你们刚刚在讨论的是那本书是谁的而不是谁看书更快这个话题吧?” 。m. 第一百三十一章青婴 苏挽歌及时“悬崖勒马”,赶紧把这个话题终结了。 “他哪个朋友?送他这么有’内涵‘的书……” “许卿初,一个天天只知吃喝玩乐,风流浪荡的败家玩意,脑子一片浆糊,估计只装了酒池肉林这种东西,没有理想,没有抱负,全身上下就那颗脑袋里的东西堪称‘出尘’。可王上还偏生喜欢与他混在一起,说什么姓许的活得超脱,我倒是没有看出超脱在哪里,脱得倒是挺多” 苏挽歌:…… 她不清楚宁婴口中这位兄台是不是如他说的那边不尽人意,不过她倒是知道了点什么……宁婴不喜欢这个叫许卿初的人。 “这么说来,儿子,你很有抱负,很有理想了?”苏挽歌好笑的看着宁婴。 宁婴低头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抬起一张哭丧的脸,“怎么办?娘亲,我发现我也是一个混吃等死的人……” 苏挽歌安慰道:“无事无事,我娘亲也是一个混饭吃的” 于是“混饭二人组”愉快的成立了。 “混饭二人组”的其中一个苏挽歌站了起来,“嗯,你先在这里义愤填膺着,我去看看青繇,你别去啊,不然更添堵”苏挽歌叮嘱了宁婴一句,又看向沈清寒,“师兄,我去了” “嗯”沈清寒应了一声,算作答应。 又夹了几口菜吃,放下筷子,看了眼宁婴,说道:“宁婴,你还吃吗?” 宁婴道:“不吃了,我难受” “那你继续难受,记得让人撤了饭菜”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留宁婴独自坐在那里思考人生。 宁婴想了想,不过,自那次后确实好久没有见过姓许的了。 那次,他从外边闲逛回来,看见了一身青衫的许卿初好整以暇的靠在一颗树上,双眼勾魂夺魄般的看着他。 宁婴很给面子的赏了他一个白眼,忽略他径自走了过去。 “哎,那个,小婴婴,等一下”许卿初出声叫住了他。 宁婴不耐烦的回过身看了他一眼,“叫谁小婴婴,想死啊” 许卿初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一双好看的杏眼泛着春色,一张脸光滑细嫩,五官精致立体,初见不惊艳,却耐得长久细赏。 “帮我件事呗”许卿初说道。 宁婴道:“你让我帮我就帮啊?我不要面子的啊” 许卿初那抹本就风情万种得笑越发魅人,“那公子,我以身相许如何?”说着作势就要奔过来。 宁婴的神情立即变得嫌弃起来,“滚滚滚,谁要你以身相许,说,什么事” 许卿初说道:“帮我把这本书捎给梦域诏灵” “烧?王上怎么了?他死了吗?为什么要烧给他?”宁婴神色突然紧绷起来。 许卿初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烧?你说烧?原来你这么盼着你家王上死啊?虽说他确实已经死了” “你……笑什么?”宁婴站在原地,双眼如刀的飞过去。 “小婴婴啊,我说的捎呢是提手旁的捎,不是活字旁哦” 宁婴:…… 怎么办?有点丢脸的感觉。呼,淡定。 “我要走了”宁婴瞪了他一眼,打算走开。 许卿初赶紧追了上去,拉住了他的衣袖,“哎,别这么小气嘛,来,帮我拿给青繇,一定要给他啊,这个对他以后有帮助” 宁婴接过许卿初塞给他的书,傲娇的挑了挑眉,“嗯” 许卿初看着他离开点背影,抬手挥了挥,笑得欢快,心道:小婴婴,祝你好运。 出了殿门,天上无云,有清风有阳光万里 苏挽歌心中赞道:青繇这座巨大的宫殿确实不错,什么都有点,不过分张扬,也足够幽雅。 隔得老远就看见坐在湖亭中一个劲往池塘里扔鱼食的青繇,苏挽歌直摇头发笑。 这绝境鬼王这么一瞧,还挺可爱的。 池水很绿,里面有几十条五颜六色的鱼,争着抢着青繇扔下来的鱼食,蜂拥成一团。 苏挽歌悄悄走到青繇身后,站定后抬手猛的一拍他的肩膀,“嘿” 青繇全程无动于衷,唯一的反应就是赏了苏挽歌一记白眼。 “你居然没被我吓到?”苏挽歌略微惊讶的说道。 “呵,就你这样还想吓鬼?”青繇毫不留情的嘲讽道。 苏挽歌走过去倚靠着栏杆上,头撑着脑袋懒懒的看着他,“生气了?刚才阿婴说了,那书是……叫什么来着……?啊,许……许卿初给他的” 放下手中的食料,狭长的眼角斜斜的的看着对面的廊道,“许卿初啊?嗯,好久没见了……” 苏挽歌随手拢了拢发间的头发,神情正了几分,也夹带着几分慵懒,“那……关于你和我儿子的事?你怎么想的?” 青繇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开,似乎叹了一口气,咬了咬唇,说道:“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过能扭下来,我倒挺高兴。我也知道,两个男人,多不像话,本身就很荒唐,我能有什么想法?嗯?” 苏挽歌接道:“关于情爱之事,是两个灵魂的相互吸引与接纳,又不是只为了肉体上的快感,重在两情相悦,男人与女人也罢,男人与男人也罢,倘若两情相悦,也未尝不可” 青繇却笑了出来,“公主殿下懂得倒是多呢” 苏挽歌也跟着笑道:“哪里哪里,比起你藏书阁里的书,这都太浅薄了” “看得还挺仔细嘛,深浅都能对比出来”青繇狭长的眼微眯了些,透露出点点笑意。 苏挽歌:…… “没办法,天生眼力好” “平时眼睛小得跟绿豆似的,对于这些东西倒是善于捕抓啊”话语里掺杂着些许挪愉的笑意。 苏挽歌扶着头的手转移了战略地点,移到眼睛上,大拇指揉了揉太阳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心中悲道:她这是来安慰人的还是来找虐的啊? 重新整理好情绪,那抹勉强的笑意稍微自然了些,“和我说说你们的事呗” 青繇递给苏挽歌一个“你想得美的表情”,却也开了金口,“故事很长,我就不说了” 苏挽歌白了他一眼,“那你就长话短说” 青繇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最后总结般的说道:“他救了我” 。m. 第一百三十二章青婴(二) 青繇自南羽那一战死后,伴着那抹轰轰烈烈席卷南羽的大火一起烧成了灰飞烟灭,强凑的魂化成了一团鬼火,在世间漫无目的随波逐流的游荡。 夜晚将至,所有潜伏在暗处的东西开始蠢蠢欲动,几抹幽绿的鬼火率先在这荒凉的原野冒了头。 其中一撮鬼火亮得尤其好看,像是翡翠的绿,它被许多撮鬼火围绕着,众星拱月般,一团一团的环绕飘散在空中。 寂凉的黑夜中突然出现了一抹不相符合的白光,那一团漫无目飘荡着的鬼火像找到了目标一般,争先恐后的向那团白光飘去。 那团白光里包裹着一个人影,小小的一个,白色的皮肤,白色的衣服,粉雕玉琢,可爱秀气得很,坐着一朵白莲,一双无辜水灵灵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那团围着他的绿火。 明明是一个鬼,可这白光却衬得小人如玉,活脱脱得像一个小仙子。 “小仙子”一双明亮的眼睛盯住了那抹绿得纯粹的鬼火,从坐莲上跳了下来,想去捕抓那抹绿火。 那抹绿火似乎被吓了一跳,突然蹿得老高,“小仙子”短短的小腿蹦了几蹦,胸前挂着的银锁在长夜里发出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没能够得到那抹飞高的鬼火,赌气似的坐在地上,觉得有些委屈,小眼睛开始红通通的,不一会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的奔腾出来。 那抹飞高的鬼火似乎觉得这“小仙子”没有什么攻击力,便大着胆子晃晃悠悠的落了下来,停在他面前,绿光摇摇晃晃,颇有“怜香惜玉”的感觉。 “小仙子”忽然伸手把眼前的鬼火抓住,合放在掌间,破涕而笑,“哈,被我抓到了吧” 小脸小心翼翼的凑到合拢的掌前,小手裂开一个小缝,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到了那团绿绿的鬼火安静的在他掌间燃烧。 “真好看”,白衣的“小仙子”赞叹道,“以后你就归我了” 心满意足的从地上站起来,又重新坐回白莲上,慢慢的飘远。 白莲上的鬼气很是精纯,又很柔和,很好吸收。那抹鬼火似乎发现了这个好处,便也老老实实的跟着小仙子一起游荡了。 一鬼一火结伴流连好几个地方,带着相依为命的情感,相处得倒也算是和谐有爱。 “小仙子”把肩头绿得愈发纯粹的鬼火拿了下来,放在自己的眼前,“你为什么是青色的呢?和我一样白色多好看” 鬼火听见他这一番话,方才绿得冒油的光消了些,有些黯淡。 “小仙子”见状,赶紧哄道:“不过阿婴就是喜欢你绿绿的样子” 那抹焉了半截的鬼火听此,又开始绿得发光,似乎还转了几个圈圈,“小仙子”欢喜的戳了戳鬼火。 “为什么你不会讲话呢?你要是会讲话,我就可以和你讲很多很多的故事” “小仙子”合拢双掌,把那团鬼火接到手里,“对了,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我悄悄的告诉你哦” 说着果然做贼般的凑到鬼火面前,低低说道,“我叫宁如玉,哦不对,这是以前名字了,我叫宁婴,你记住了吗?” 鬼火晃了晃,像是在点头的样子,“小仙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儿,“青青的,还会一摇一摇的,以后我叫你摇摇吧” 忽然脸上跌落几片冰凉,宁婴抬手摸了摸,“是要下雨了吗?” 低头看了一眼鬼火,说道:“不要怕,我把你装进去我的我娘亲送我的长命锁里,这样你就淋不到雨了” 说完就拿起胸前的小锁,找到一个机关,轻轻一扭,长命锁被打开,里面留出一个很小的空隙。把鬼火小心翼翼的装进去,又轻轻的扭回机关,将长命锁好好的放在胸前,胖胖的小手摸了摸银白的长命锁,说道:“是不是感觉安全了许多?我会保护好你的,摇摇” 试探的雨滴确认过此地正是一个落脚的好地方,便豪不留情的倒下了倾盆大雨,宁婴赶紧在附近寻了一个山洞。 洞里不大,最多可以容纳五六个人,不过只一个宁婴和那鬼火倒是绰绰有余。 宁婴扭开长命锁,将鬼火放了出来,“没事了” 鬼火飞到他的肩头落下,宁婴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着雨停。 过了好久,雨停没有等到,反倒是等到一群穷凶恶极之徒。 “哟,这里怎么还其他鬼在?”夜色漆黑,只能听见充满恶意的声音。 宁婴猛的睁开眼睛,向后缩了缩,把鬼火藏在怀里。 “嗯,好香啊”远处的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声音的主人和一干鬼怪。 一个鬼抱着断了的头好整以暇的看着那团柔和的白光,旁边站着一个提着大刀凶神恶煞的鬼,后面露出几个血淋淋的脑袋,不知道是雨的缘故,还是本身如此,那些血似乎一刻不停的流淌着。 “如此精纯的鬼气还真是少见呢?好想尝一尝”阴恻恻的声音在不大的山洞里蔓延开来。 说着,一群鬼怪朝宁婴走近一步,宁婴害怕的一直往后退,一直退到最里面的角落,实在无处可退才颤颤巍巍的停了下来,“不……不……不要……我……我不……好吃” 那颗被抱着的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干枯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几个字,“那先尝尝,看看好吃不好吃” 那抹鬼火从宁婴怀里跑出来,挡在了他的前面。手持大刀恶鬼一把握住那鬼火,笑的猖狂,“这算什么东西?敢挡着我的路?” 宁婴眼见自己的鬼火被人紧紧的撰在手里,一时忘记了害怕,大喊道:“把我的摇摇还给我” 持刀恶鬼笑得颤抖起来,“你还给这玩意起了名字啊?啧啧,我不还,你又能怎样?” “我……我”宁婴半天也没有说出了所以然来,有些绝望。 被拿在手里的人头又开始说话里,“废话真多” 持刀恶鬼回瞟了他一眼,“断头鬼,怎么,你有意见?” “呵,你看不出来吗?婆婆妈妈的”断头鬼嘲讽道。 “那你就有吧,反正碍不到我” 断头鬼懒得和持刀恶鬼废话,转而又阴恻恻的看着宁婴,“这漫漫长夜一下吃了他该多无趣,要不我们看看,他能挨到第几刀才’死‘?” 身后的鬼立即兴趣盎然的鬼叫几声,算是附和。 。顶点 第一百三十三章青婴(三) 断头鬼拿出一把阴冷的黑刀,一步一步的慢慢走近宁婴,宁婴惊恐的抱着双腿,一个劲的摇头。 断头鬼在他面前站定,手中阴冷的刀毫不留情的刺入小小的人身上,殷殷的血液瞬间在白衣上怒放。 “啊”一声童稚的惨叫撕心裂肺。 断头鬼手中的头,眼中泛着兴奋的光,嘴角咧开的笑愈渐骇人。 黑刀被拔出,下一瞬又不留情面的钝入皮肉,白衣上如同傲梅雪中绽放,美得惊心动魄,亦痛得撕心裂肺。 毕竟,他才算个世事不达,天真无邪的孩子。 痛了,会哭,不会忍,不懂得反抗,也无力反抗。 那抹被紧紧掐在手里的鬼火似乎在无声的咆哮,奋力想要挣脱束缚,却无计可施。 青色的火焰慢慢的浮现红色,死前的杀怒慢慢被唤醒。 又一刀狠狠的刺入,那抹鬼火彻底红了起来,迅猛的钻入持刀恶鬼的掌间。 “啊”持刀恶鬼惊痛出声,快速的抖动大手,想把那该死的鬼火甩开。 随着这一声痛叫,以那只手掌为中心,一团赤红的烈火快速的蔓延全身,持刀恶鬼一瞬之间全化成了灰烬,最后在空中留下一团火红的珠子。 每一个鬼都有自己的命门,那持刀恶鬼的命门正好在握着鬼火的那只手上,所以鬼火一击便结束了持刀恶鬼,同时承了他的修为。 红珠瞬间分散为四个火球,其中一个飞到断头鬼身上,火光蔓延全身,顷刻之间灰飞烟灭。 吞噬的鬼越多火球的数量越多,整个山洞几乎被这一骇人的红火塞满。站在后面些的鬼怪惊慌的想要逃跑,可那灼烧的火球比他们速度还要快,瞬时之间锁定对象,以接触点为源头用肉眼可见的速度灼烧吞噬一缕鬼魂。 等到只安静得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时,所有飞出去的火球开始聚拢,快速的转动,慢慢的凝聚融合出一颗红得渗血的珠子,珠身环绕着精致而又奇怪的花纹,细细一看,像是极盛的彼岸花。 “轰哗哗啦” 惊雷平地而起,震怒人间,接踵而至的闪电伴着不断流转的红光中凭空出现一个锦绣宫袍的人,面如傅粉,薄薄的唇微微抿着,长长的睫毛轻颤,衬得一双狭长的桃花眸夹着几分危险,也带了几分极致的魅惑。 朝缩在山洞里一动不动的小人走去,秀气的眉头忍不住紧皱。 走到小人的面前,蹲了下来,轻抚他的脑袋,他却连颤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小声的求饶,“不要……” 身着锦绣宫袍的男人温柔的抬起宁婴的脸,平日里粉嫩的小脸现在苍白极了,眼神忽然暗了暗,恨意翻腾。 “没事了”轻轻的安慰了小孩一声,俯下身许含住了小孩凉凉的唇瓣,用自己的舌尖撬开他的嘴,慢慢的送入鬼气。 宁婴背上的血慢慢的止住了,神志却没有清醒。他在宁婴的旁边坐下,伸手抱起他,让他窝在自己的怀里。 有了灵性的鬼,凡器伤不了,可用鬼器或仙器伤之,亦如常人一般会痛会流血。 低头温柔的亲了亲宁婴白净却冰凉的额头,轻轻道:“我孤家寡人一个,亡国亡命之徒,幸能遇尔。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吧,我会一直护你” 宁婴梦魇般的动了动,他将小小的身子又往怀里拢了拢,才闭上眼睛假寐。 白日青天里的日光过于刺眼曜目,即便他们藏在山洞里,白光还是有办法拼命的照射一些进来。 宁婴浅浅的眉毛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好看的年轻的脸。 吓了一跳,想要挣脱这个鬼的怀抱却发现自己被抱得紧紧的,几乎无法动弹。 宁婴见他睁开了眼睛,一张好看的脸有了那双含笑的眼的点缀,明亮了几分,轻轻柔柔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出来,“你醒了?” 面对这样的笑容,宁婴有些木讷,结结巴巴道:“……嗯……嗯……醒了”,想了一下,又说道:“你是谁?你放开我……” 那鬼完全无视宁婴的话,依旧把他小小的身子攥在怀里,“我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是你救了我?”宁婴睁大了眼睛问道。 “嗯。” “我叫宁如玉……不对,宁婴,你叫什么?”宁婴大大的眼睛闪了闪,有些小心的问道。 宁如玉这个名字怎么说也是陪了他更长一些时间,他每次说起自己的名字时总是会先报这个名字,又想着自己已经换了名字,又赶紧改口。 “如玉?很好听的名字”那鬼中肯的赞道。 宁婴不太满意,小嘴翘了翘,“叫宁婴,刚才说错了” 那鬼轻笑几声,“宁如玉好听些” 宁婴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鬼似乎很认真的想了想,道:“青繇” “青摇?我以前有一团鬼火,也是青青的,我叫他摇摇,你见到他了吗?”宁婴眼里有些悲伤。 青繇别开眼神,眼里的情绪不明,“见到了。” 宁婴的眼神亮了亮,有些希冀的问道:“那它现在在哪里?” “他……死了,不过他找到了我,他让我陪着你”青繇的胡话张口就来,被他一脸诚挚说的跟真的似的。 宁婴听了难过极了,眼泪花花就要冒出来,“我的摇摇……” 青繇温柔点揉了揉他的脑袋,“别难过了,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陪着你” 宁婴勉强忍住了眼泪,“真的吗?” “真的啊”青繇扯出一个真诚的笑。 这一句不知道怎么触动了小孩柔软的心,宁婴一张稚嫩的小脸突然埋在青繇宽大的胸前,鼻涕眼泪蹭了一脸,低低哭道:“可我还是好难过……我的摇摇也说要一直陪着我的,可他还是走了,你说话作数吗?” 青繇心道:我那时可没说要一直陪着你,完全是你单方面宣布的。 不过还是很有耐心的哄道,“乖啊,我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哭够了,宁婴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盯着青繇,“我好难过……” 青繇皱眉,“你又怎么了?”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哭……” 青繇被这一句逗笑了,“哈哈……啧……这男人也可以哭嘛,男人也会难过伤心啊,谁说哭就是女人的权利了” “可以吗?”宁婴小声的问道。 “嗯。”青繇回道。 “那你哭一个给我看吧。”宁婴双眼冒着亮光,满眼的渴望。 青繇的笑容僵住了,“那个……我现在……不太想哭。” .。妙书屋. 第一百三十四章青婴(四) 宁婴一张小脸又开始委屈巴巴,有风雨欲来的大哭之势,青繇见此赶紧转移了话题,“阿婴,你这小锁还挺好看。” 宁婴听见有人夸他娘亲送给他的长命锁,一时忘记了哭泣,有些骄傲的说道:“当然了,这是我娘亲送给我的生辰礼哦” “那你娘亲呢?”青繇问道。 宁婴把头又重新靠着青繇的胸口处,“我死了……没有再见到她了” “没事,没事”青繇疼惜的哄道,“要不,你认我做你义父吧,你看,我比你大这么多,还救了你” 宁婴有些犹豫,“可……” 青繇一双狭长的桃花眼风情万种满是真诚渴望的看着宁婴,饶是这么小的孩子都有些抵挡不住,想了想,才道:“好吧” 青繇一时笑的跟捡了宝贝似的,“叫一声来听听。” “义……父”宁婴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青繇高兴的摸了摸宁婴毛茸茸的脑袋,“乖。” 看了一眼外面,低头问宁婴,“你怕日光吗?” 宁婴回道:“不怕” “那你后背还疼吗?”青繇又问了一句。 宁婴轻微的动了动,白净的眉头皱起来,“痛……” 青繇把宁婴放在地上,又蹲到宁婴前面,“来,义父背你。” “嗯”宁婴软软的应了一声,轻轻的扑在男人宽大的脊背上。 背起宁婴,青繇便开始向外面走去。昨夜被雨水冲刷过一遍的世界几日显得尤为干净,空气中都是清香的泥草味。蓝天蓝得无可挑剔,其中懒洋洋的飘着几朵白云,把烈日藏在里面。到处一片青山绿水,偶有几只彩蝶飞过,卷走几抹花香。 “义父……好好看的蝴蝶啊!”宁婴胖嘟嘟的手指着飞过的蝴蝶说道。 青繇抬头看了一眼,“嗯,抱稳” “我们要去哪里啊?”宁婴收回了手指,重新环住青繇的脖子。 “我们要去盖一个房子,然后住下”青繇缓缓说道。 两鬼来到一座高山上,放下了宁婴,青繇负手而立,打量一番四周的环境。 最后从从怀里拿出一把弯刀,向那茂密的丛林走去。手中运气借刀一挥,几棵长势不错的树倒了下来。 走过去将枝干修理干净,把砍倒的树木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处,坐在木头上扶着脑袋微微叹气。 小宁婴拿着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屁颠屁颠的跑过来,“义父,好看吗?” 青繇接过他手里的花,无奈的笑了一声,把花插在他圆圆的脑袋上,“好看” 宁婴把自己的身子塞进去青繇空着的怀里,舒舒服服的靠着,忽然瞥见地上爬着一只蚯蚓,大叫一声,“小妖怪……” 青繇被这一声叫声吓了一跳,警觉起来,抱着宁婴站了起来,问道:“哪里?” 宁婴把脸埋进青繇的颈窝,伸出一只手指向几个方向,“那……那里。” 青繇很仔细点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哪里?什么都没有啊。” 宁婴把头从青繇的颈窝间挪出来一点,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那处,又赶紧把脸重新藏进去颈窝里,“就在那里啊……那些在地上爬来爬去的……粉红粉红的那个。” “噗呲” 青繇忍不住笑了出来,无奈的揉了揉自己颈窝处毛茸茸的脑袋,“谁告诉你那是小妖怪的?只是一种虫子而已,别怕哈” “娘亲告诉我的。”宁婴软软的说道。 “你娘亲骗你的。”青繇道。 “可……” “好了,下来了。”青繇蹲下去,把宁婴放在地上。 宁婴又自觉的把自己塞进去青繇的怀里,懒懒的问道:“义父会做房子吗?” “会是会,就是还缺些东西,晚上咱去人世顺点来” 夜晚的人市,灯火通明,人群熙攘,在一处灯火没有触及的黑暗的街巷,有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 “阿婴在这里等我,我一下就回来了”青繇半蹲着对他儿子说道。 小宁婴可怜兮兮道:“义父不带着我吗?” 青繇哄道:“义父去拿着东西,带着你不太方便。” 宁婴更加不乐意了,“义父你是嫌我麻烦吗?” 青繇:…… “没有的事……啧……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让你在这里等就在这里等,不行吗?”青繇假意严肃一些。 宁婴这才规矩了些,闷声道:“哦。” “不要乱跑,就在这里等我,不许和陌生人讲话,知道了吗?”青繇婆婆妈妈的叮嘱道。 宁婴心不在焉的点了点脑袋,“嗯,知道了。” 青繇站起身来,下一瞬隐入黑暗,无迹可寻。 宁婴坐在那里等得昏昏欲睡,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 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看了一眼,别说人来了,连个鬼都没有,隐隐有鸡皮疙瘩泛起来。 “嘿”自己的肩膀忽然被一拍,吓得小人心肝胆俱裂,立马哭了起来。 青繇见状立马哄道,“是义父是义父,义父错了,不哭了啊” 宁婴瞪了青繇一眼,啜泣道:“义父讨厌。” “好好好,我讨厌,走,回去。” 青繇伸手想要拉住宁婴的手,却被他躲开了,“不要义父碰我,义父讨厌” 青繇:…… 这孩子真是人小脾气还大。 “宁婴是男子汉大丈夫了,不能耍脾气,不能哭哦。”青繇歪理一堆,张口就“一本正经”的教育自己的娃。 宁婴迈出去的傲娇的步子停了下来,扭头道:“真的?” “当然了,阿婴是男子汉大丈夫吗?”青繇笑着问道。 “阿婴当然是”宁婴脸上挂着泪珠,努力把没有流出来的泪水塞回去。 青繇看他忍得难受,自己却笑得欢脱,走过去把小人捞进怀里,“走,回家……虽然现在还没成家,不过没事,还是先回去。” 一大一小的鬼,慢慢走远,渐渐消失在危机四伏的暗夜中。 折腾了半个月左右,青繇那座木屋勉强是可以看了,不是很大,倒也宽敞,两个鬼住着也是绰绰有余。 青繇牵着宁婴的小手,走进小屋,低头对宁婴说道:“怎么样?” 宁婴如实道:“小” 青繇:…… “那我以后给你盖一个大大的,让你一个人住,好不好?” “我要和义父一起住”宁婴摇了摇青繇的衣袖,嘟起了小嘴。 “好,一起住”青繇揉揉宁婴的小脸。 青繇向前走了几步,在房中的一个角落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了盒盖,从里面拿出一件淡蓝色的衣裳。 对宁婴招招手,“来,我前几天弄到了一件衣服,来,试试” 宁婴提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在青繇身前站定,张开了小手。 青繇笨拙的帮小人穿好衣服,笑得如同当了几十年的父亲一样“慈祥”。 .。妙书屋. 第一百三十五章青婴(五) 夜晚将至,天边已经稀稀疏疏的挂了几颗星,天地交相接地地方,残阳最后一抹光垂死挣扎,温暖的黄色和着点粉红。 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好哄赖哄才睡着的宁婴,青繇抬起修长的腿走到门口处,打开了门,动作放得很轻,没有吵醒床上睡着的孩子。 回身把门关好,狭长的桃花眸里的慵懒被暗红而坚定的光取代,盯着远山那抹暧昧的余晖,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下木阶,步子不紧不慢的离开了木屋。 宁婴睡到半夜突然迷迷糊糊的醒了,习惯性的摸摸周围,却发现什么都摸不到。 赶紧睁开眼睛,发现除了满眼的黑,其他都什都看不见,也寻不到他那个小义父的身影。 “义父。” 没有得到回应。 拿开盖在身上的被子,迈着小腿下了床。摸黑前进,不知道绊到什么东西,倒了下去,疼得他眼泪直冒。 “呜……”刚想哭,却想起义父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便极力忍着痛意和哭意,忍得小小的身子轻轻发颤。 就蹲在那处抱着脑袋小声呻吟着,“义父……”你不要阿婴了吗……你去哪里了…… 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的时候,那寂静的林子里传来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一个影子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出来。 靠在一棵树上,长长的喘了几口气,看着眼前的小木屋,心里安定了些。 闻了闻自己的身上的味道,眉头皱了皱,血腥味有些重。 走到门口,轻轻的推开了门,瞥见那蹲在桌角小小黑黑的一团,赶紧走了过去,敲了敲他的脑袋,“怎么坐在这里?” 宁婴迷迷糊糊的抬起一双有些红肿的眼睛,看清楚是青繇,立马扑了过去,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哭了出来,“呜呜……义父……我昨晚没有找到你……喊你你也不答应……我以为义父走了……” 青繇赶紧柔声哄道:“乖,义父怎么会离开你呢,义父只是昨晚有事出去了而已,别怕” 宁婴皱了皱眉头,从青繇的怀里出来一些,“义父身上怎么臭臭的?” “呵呵……”青繇干笑几声,“那你在这里等着,义父去洗个澡” “我要和义父一起”宁婴紧紧的撰着青繇的衣服。 青繇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好”,抱起小宁婴,开始往后山走去。 后山有一个天然的大水塘,清澈的水静静的躺在里面,有几条不知名的野鱼欢快的游来游去。在旁边陪衬的草河和树都很绿,偶尔冒出几朵突兀的花,给这千篇一律的绿色增添了别样的美。 青繇脱了染血的衣服,扔在一旁,紧实的腹肌和刚硬的线条一览无余,上面分布着些狰狞的伤口,有的只剩下印痕,有的已经结了痂,也有的是新划破的伤口,血迹还残留在上面。 小宁婴见此,又有要哭的势头,一双灵动的眼睛在被日光照耀如镜的塘水映衬下,水汪汪的,还很明亮,很是好看,“义父,你怎么了?” 青繇回过头,黑发已经垂到水面上,在里面随意的游荡,眼里有些情绪波动。 青繇心道:他怎么忘记了自己的情况……把这小人带来了?! 转而笑嘻嘻道:“男人嘛,谁没个疤痕,没事哈” 宁婴指了指自己,“可阿婴就没有?阿婴不是男人吗?要不义父给阿婴来两刀吧” 青繇真想说“有,半个月前不是给插了几刀”,但想到他还小,且那也是些不好的记忆,便换了另一番说辞,“阿婴现在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所以不急”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自己的情况,一颗心也蒙上了点灰尘。 娘的,照他这么说,他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男人啊!! “义父。”宁婴又喊了一声。 青繇捧了一鞠水抹了一把脸,道:“嘘,别讲话,让义父好好洗个澡。” 宁婴乖乖的闭了嘴,闲着无聊便在一旁拔草玩。 青繇洗干净了,便懒洋洋的在里面泡着,眯着眼睛像要睡着一般,耳边有风缓缓吹过的声音。 “儿子,帮义父把衣服扔进水里,我得洗洗,晾干了再穿”青繇看了一眼在那拔草拔得欢快的宁婴,突然出声。 宁婴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哦”,应了一声,迈着小短腿走向青繇的那堆衣服。有些费力的拖着一堆衣服颤颤巍巍的走到池塘边,双手一摊,衣服边掉入池塘里,血色在清澈的塘水中蔓延。 “义父……你的衣服怎么把水都染红了?这是什么?”宁婴疑惑的问道。 “昨天掉进颜料缸里了”青繇不紧不慢地说道。 “义父好笨。”宁婴嫌弃了一下。 青繇:…… 天际的白色开始被无边的黑色替代,夜幕慢慢降临。 青繇坐在小木屋前的树干上,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二郎腿,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树下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看一会地上,又看一会树上的人,有些沉不住气了,便看向树上的人问道:“义父,你在干嘛?” 青繇没有回答他,依旧闭目养神着。宁婴撇了撇嘴角,不依不饶的继续喊道:“义父?” “义父?” “义父?” “义父?” 青繇无奈的讨掏了掏耳朵,嗔怪的看着他,“听到了,听到了,要干什么?” “听到了还不回答我?”小小的人站得笔直,抬起一张生气的脸看着青繇。 青繇从树上跳了下来,刚好落在宁婴的前面,蹲下来,揉了揉小人的毛茸茸的脑袋,“你先回屋待着,等下我来找你” 宁婴不相信的看着他,“义父是不是想偷偷去哪里?而且还不想带上阿婴?” “嗯……这个……义父已经是大人了,义父有自己的事要做,义父不能时刻带着你,义父白天不去,在家陪你,只是晚上去,你看可以吗?”青繇极有耐心的温声细语的哄道。 “可……”宁婴有些犹豫。 “阿婴是好孩子,阿婴要听话”青繇继续乘胜追击的哄道。 宁婴想了一会,才道:“好吧,那义父一定要早点回来哦。” 青繇这才释然的笑了出来,同时站了起来,看了眼天边快要落下午的余晖,便提着脚步走向密林。 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儿子”还站在那里看着他,便道:“快些进去了,义父马上就回来。” 宁婴不情不愿的说道:“哦,那义父小心一点,不要再掉进颜料缸里了。” 青繇的笑颜铺开,给那好看的桃花眸染上几分亮色,“好。” .。妙书屋. 第一百三十六章青婴(六) 连着过去了几个月,青繇每天都是日落而出,日出而眠,昼伏夜出搞得宁婴基本没怎么和他这个小义父正儿八经的讲过话。 小人有些生气,便走到床边,坐在床头那处,气鼓鼓的盯着闭着眼睛安静“停尸”的青繇。 伸出胖嘟嘟的手将青繇的俊脸当成面来揉,奶声奶气道:“义父,你不要睡了,起来陪陪我,好吗?” 青繇拿开了那双不安分的小手,满是疲惫的说道:“别闹,让义父睡会,义父好累啊” “义父说白天陪我,可义父白天只是在睡觉,根本就没陪我,义父这个大骗子”宁婴挣脱了他的束缚,又重新伸出手来蹂躏青繇的脸。 青繇实在拗不过他,万般不情愿的坐了起来,眼睛睁开的缝还没有针眼来得大。 “义父教你打拳吧”青繇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声音里有浓重的鼻音。 宁婴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像一潭被正阳照耀的湖水,熠熠生辉,波光粼粼。 青繇起来摇摇晃晃的去角落里拿了一块软毯铺在地上,让小宁婴脱了鞋站在上面,自己则蹲在一旁。 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只到小宁婴腰部的地方。对他道:“提起你的左腿,绷直小腿,从侧边往左上方踢去,就是我伸出手的这个地方,你看看能不能踢到” 小宁婴充满信心的点了点头。 照着青繇的说辞,小人向上软软的踢出了小腿,腿都还没伸到青繇手的位置,人就因为重心不稳而倒了下去。 “哈哈哈哈”青繇的周公瞬间笑到掉在了地上,扶着老腰坐在地上,还不忘把滚在地上的人拎起来。 宁婴站了起来,有些不开心的说道:“再来一次。” 青繇极力忍住笑,努力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再次伸出来修长的手掌,还是刚才的那个位置,“嗯,继续踢” 宁婴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似的,提起一只小腿,一脸的势在必得。 “嘭。” 宁婴分毫不差的重复了原来的动作,又倒在了软毯上,这回他却没有立刻起来,而是把脸埋在软毯里,在那里默哀般的躺着。 青繇先是笑的死去活来才悠悠的过来拍了拍小宁婴的屁股,“起来起来,你那么小一点,没有这个腿力是正常的,我就是闲着无聊逗你玩玩” 宁婴把埋在软毯里的脸腾出来半边,很是无奈撇了他这个小义父一眼。青繇完全忽视他儿子这个幽怨的眼神,站起身来,把他从软毯里捞出来,抱在怀里,往床边走去。 把小宁婴轻轻的放在床上,自己跟着躺了上去,被子也没盖,直接倒头就睡,低声道,“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待在我身边,不要讲话。二是自己出去玩会,但是不要走远” 宁婴想了一会,然后挪进青繇的臂弯了,小声道:“我陪着义父。” 还好是个小孩子,睡眠总是很多,就算已经睡了整整的一晚上,眯了会眼睛竟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长而温柔卷着的睫毛动了动,过了一小会才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小宁婴下意识的往自己身旁看去,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心中有些落寞。 推开了临近床边的窗子,是和屋里一样的颜色,黑黑的。不过外边的黑好在有天上的明星与月亮做伴,也没有显得太单调。 青繇双手重叠在细细的窗台上,把小小的下巴压在上面,抬头盯着那轮孤月,眼中的落寞更加明显。 青繇每晚夜行做的就是猎杀其他的鬼怪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厮杀一晚上总会把自己弄得浑身是血,总也分不清楚这血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所猎来的修为,他还要分一些给宁婴。 宁婴的鬼龄其实比他还要大得多,做他的义父其实还是占了他的便宜,却一直维持着小孩子的形貌就是因为修为没跟上。 在青繇每天持续不断的修为补给中,小宁婴可谓“长势喜人”,才过了五六年的时间左右,已经由一个五六岁孩童模样长成了一个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 青繇今夜正要离去,宁婴赶紧追上他义父,拉住了他的衣服,“义父,今夜带我一起去吧。” 青繇停了下来,歪着脑袋想了想,心道:确实也该带这孩子出去练练手了,他又不是要养花瓶废物,以后这孩子要是想离开他过自己的生活,他也不好拦着,再者,该教宁婴的剑法武学他也教了,确实得经过一些实战,才能对后续的提升有所帮助。 “明天吧,明天带你去。”推开了宁婴拉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好像不放心似的回过头,叮嘱道,“不许自己偷偷的去,明天我再带你去,记得了吗?” 宁婴站在原地,笑着点了点头。 青繇有些无聊的走在路上,这个时间点应该没有什么厉害的角色会出来。 折了路边不知名的一片绿叶,放在嘴里嚼了嚼,心中想道:距离煞烈山开山的时间,只有五年的时间了,他得抓紧时间了。 煞烈山,每二十年开一次,万鬼从四面八方赶来齐聚,厮杀拼搏,能战到最后一刻且能扛得住煞烈山熔铸,新的鬼王便产生了。 虽说是煞烈山,却不仅仅有一座山,而是由三座三包围着,中间有一个聚点,但凡能经历层层厮杀到达那个聚点的鬼,基本都是凶这个级别了,修为不相上下,能比的就是看谁有过硬的法器和近身搏斗了。 正思量间,忽然闻到一股肉香味。 青繇环顾一圈,发现自己的周围大雾弥漫,只能看清自己眼前的领地。 眉头轻皱,这荒山野岭的又没有人家,怎么平白无故的传来肉香味?除了那些邪祟,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了。 站在原地等了一会,隐隐约约的传来成婚的喜乐和死人的丧乐。浓重的白雾中慢慢的浮现出或红或白的影像来。 左边来的是送葬的队伍,带着三角形的白帽,脚上是死人穿的鸟鞋,双手交合插在一起,脸上白的骇人,嘴唇红得仿佛刚刚喝了血一样,都是闭着眼睛,却能有条不紊的前进。为首的鬼手里提着一个白布抱着的篮子,里面装满了纸钱,正一蹦一跳的抓起一把纸钱,阴笑着把白色的纸钱撒了满天,后面的几十个鬼手里拿着花圈,抱着假人偶,没有笑容,诡异得很。抬着的的棺材上坐着一个批着麻服的鬼,面无表情,透着阴寒。 .。妙书屋. 第一百三十七章青婴(七) 右边来的是红色的迎亲队伍,服装排场与送葬队伍无甚差别,就是百色换成了红色,红色的花轿里已经坐着一个新娘,双手交合,指甲是黑色的,且长得吓人。红色的盖头摇摇晃晃,一张煞白脸的无动于衷,紧闭双眼。 青繇暗骂自己运气背倒姥姥家了,这个点数简直比大路上捡到金子的概率还要小。 不过就算自己也是鬼,可同时遇到这两种极端的鬼,真可谓是晦气中的晦气。这两种鬼阴气太重,且基本都是厉,这么一大群拢在一起,不大好对付。 闭上眼睛,安静的没有动。一般来说,遇到这两种鬼,只有不乱动,不挡着他们的路,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两个队伍慢慢走近,饶着青繇环了一个圈,白色的纸钱与红色的喜纸纷纷扬扬的杂糅在一起。 青繇站了一会,觉着耳边的声音慢慢停歇,想着也该结束了吧,便试探性般的睁开眼睛。 一睁开眼睛,发现两个队伍刚好停在自己的左右面,自己被夹在了中间。 自己忽然受到一股推力,天翻地转间自己竟躺进了那黑木棺材里,同时棺材被插在了花轿下面,两个队伍开始融为一个队伍,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开始往同一个方向走去。 在前边撒白纸红钱的鬼跳得更欢快了,那些被抱着的纸人偶脸上本来就诡异的笑显得愈发寒森。 青繇暗骂了一句娘,下一瞬手中浮出现一颗红色的珠子,手中微微发力,红珠突然破碎,凝成了一把短刀。手中血气的红色短刀猛的向棺材板用力的扎去,刀尖嵌入木板里,另外一只手同时附上,往下用力的扯开棺材板。 把棺材板拉出一个人形大的口子,便赶紧从里面爬了出来,坐到花轿上。手中的短刀瞬间变换成了长剑,剑身向花轿的顶部有技巧的一挑,破了一个小口,手中运力,整个身子腾空而起,破出轿顶。 旋了一过身,轻巧的落在地上。那些红衣白衣鬼见状一群猛的朝他袭来。 一把握住冲在最前面的那只鬼的手腕,向下用力一折,手上的血剑见机快速的刺入他的胸膛。 拔出血剑,被刺中的鬼瞬间灰飞烟灭。不做停留,挥剑迅猛的砍掉了下一只鬼的头。忽然被一只鬼从身后死死的抱住青繇的双手,一群鬼见机蜂拥而上,黑长的指甲铺天盖地的在青繇身上乱划,鬼血汩汩的流出来,疼得他有些发晕。 抬起长腿用力的扫过涌过来的鬼,将其踹得老远。同时手中的长剑化成了短刀,在手中快速一旋,找准时机,猛的刺入身后的鬼身上。 身后的鬼被刺了一刀,有些吃痛,抱着青繇的力度减轻了些。青繇觉察到这个变化,一手捏住抱着自己的手的大拇指,有技巧的掰过他的手,猛的向后一折,骨节处传来的痛感疼得那鬼节节后退。手中的短刃飞快的扎入那鬼的心口处,鬼怪面容狰狞着慢慢消散。 回过身,手中的血剑快刀斩乱麻般的扫向白衣红衣鬼。原先坐在棺材上和坐在花轿里的两只鬼飞了过来,正正的落在青繇的前面。 青繇扶着剑站定,冷冷得瞥了他们一眼。两只鬼同时朝他冲了过来,其中丧服鬼快速都闪到了他的后面,喜服鬼则张牙舞爪的向他袭来。 微微侧过身,避免两鬼的腹背夹击,可喜服鬼速度快到惊人,青繇方才“失血过多”,脑袋有些晕乎,一时没来得及闪躲,手臂上生生被她抓出一个血窟窿。 后面的丧服鬼见状,立马扣住了青繇的一只手,黑长的指甲深深陷入肉里。青繇一手抓住它的头,提起就往它腰上猛的踹了一脚,当因拽着它的头发,鬼身没被踹飞,而是半跪在地上。 青繇拽着它头发的手向下一压,同时自己一个轻巧的旋身便落在了它的背上,以此借力,把他的脑袋狠狠的按在地上,用力的捶打十几下。 喜服鬼反应过来,从大红的手袖里飞出一条红布条,缠上了青繇的脖子。绳子被收紧,青繇被勒得青筋暴起,整个人被蛮力拉了起来。 一把扯住那条红布,在自己手上快速的饶了几个圈,缓解了窒息一样的难受。手中的短刃向那块红布条用力的一割,红布条便被半路斩断,青繇随着惯性后退了几十步。 勉强站定之后,收起手里的血刃,血刃开始凝聚成一团,慢慢的聚拢成一个血色的珠子。 青繇双手合十,比划出一个诡异的手势,红珠开始慢慢的燃烧起来,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双手摊开,燃烧的血色珠子分散成了几十颗火球,后又向前一推,方才还整整齐齐飘着的火球瞬间飞了出去,全朝红白衣鬼打去。 那头火势迅猛,几十个猖獗的邪祟瞬间成了灰飞。等大火燃尽,一切都化为寂静,青繇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小坐休整了一会,暗暗用鬼力止住了血,这种情况下他绝不能将自己置身于潜伏着危险的陌生地带,他得离开这里。 青繇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步伐眼看着就要倒下,赶紧扶住一旁的一棵树,微微的喘了几口气。 眼神有些迷离,眼前的黑夜有些模糊,抬头看向一个地方,正是他和宁婴住的小木屋的方向,心中坚定道:不能倒下,我的背后不是空无一人,我还有阿婴。 宁婴一身浅蓝色的衣服,胸前的银锁在月光的照耀下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坐在木屋前的木阶上,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 忽然听见林子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宁婴警觉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过去。 往林子里探头仔细的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看到,心里想着许是什么路过的兽类罢,便回身准备走回木屋。 手腕突然被拉住,下一瞬一个宽大的身躯压在了自己的背上。宁婴快速的转过身,扶住了那人摇摇欲坠的身子。 “义父”宁婴惊呼一声。 两人相对着,青繇整个人跟没骨头似的靠在宁婴身上,头无力的垂在他的肩膀上。 宁婴有些慌了,搂住他小义父的腰,换了个角度,把青繇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人架着往前走。 “义父,你怎么了……?”宁婴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走路的步子一时有些不稳。 第一百三十八章青婴(八) 小心翼翼地把青繇扶到了床上,后又赶紧出去弄了盆水来。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青繇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无生息的模样,宁婴一颗心都跌入谷底,凉意无处可躲的袭来。 三步并做两步地来到床边,手脚颤抖的解开了青繇衣服上的第一个绳结,在要解开第二个绳结的时候,青繇忽然睁开了眼睛,一把拽住他的手,“做什么?” 宁婴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压抑的冷声中有些难以觉察的颤抖,“放手,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青繇眉毛一挑,声音不算大,透着玩味,藏着安慰,“你以为义父受伤了就拿你没办法了吗?小兔崽子胆子肥了敢这样跟我说话。” 宁婴按下他想要坐起来的动作,“躺好,不许动,不许说话,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听了这番话,青繇破天荒的安静下来,一脸视死如归,活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来吧,快点”,突如其来的一句搞得像有人要将他“逼良为娼”似的。 将青繇的衣服扒得七七八八后,那歪曲丑陋恐怖分布在皮肤上地血痕一一落入眼中,看得宁婴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眼里的疼惜与别样的情绪翻腾滚动在一起。 宁婴从水盆里拧干了毛巾,动作仔细的给他擦拭伤口。草率的处理好伤口后,上了点鬼药,宁婴折身去找了件衣裳,一脸掉了金子的阴沉表情走到床边。 将那挺尸一样的人僵硬的扶了起来,颇有耐心的一点一点的给他把破烂的衣服褪掉,换上了自己拿来的衣服,“怎么弄的?你不是说掉颜料缸里了吗?怎么缸里插刀了吗?” 青繇闭着眼睛的死尸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这孩子记性这么好?这都多少年前他哄他玩的说辞了。 自那次后,他外出猎杀邪祟后都记得提前处理一番,回来的时候还是一副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样子。这一次诸事不顺,竟被他这儿子揪住了小辫子。 穿好衣服青繇又软软的躺了下去,活像没有骨头似的。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秘架子,充耳不闻宁婴的话。 宁婴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认命的端着水盆出去将水倒了。听见脚步声慢慢的走远,青繇试探性的睁开一只眼睛,做贼心虚似的看向门口。 没有看见人,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这一口气还没松舒坦了,那道蓝色的身影又毫不意外的出现在视线里,吓得青繇眼角肌肉都抽搐了,闭眼都闭不利索。 好在宁婴一头火气正燃得旺盛,没有注意到青繇这半身不遂还死不老实的动作,看见他依旧安静的“睡着”,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见他的被子全部被揽到一边,便低下腰越过身子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他光顾着记得帮小义父拉被子了,没多注意到此时两人的动作有多不妥。 宁婴一只腿撑着地面,一只腿半跪着床上,因着被子离得有些远,便将身子压得极低,一张俊秀脸光明正大的摆在离青繇的脸一寸远的地方,没有呼吸,却好像能感受到缓缓的气流暧昧的游动。 青繇好死不死的在这时睁开了眼睛,一双慵懒的眸子蒙上了些许迷雾,散发着不为人所知的魅力,直勾勾的对了上宁婴“猝不及防”的眼神。宁婴是“初生牛犊不谙世事”,脸上没来由的爬上些不正常的红色,青繇则“饱经沧桑稳如泰山”,曾经又流连万花丛中习惯了,虽没机会干点出格的事,却也练出点“看破红尘不重皮相”的境界来,神色淡定,隐隐还带着一抹不自觉的笑意。 宁婴咻的僵硬的站起来,似乎比那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人还要半身不遂,同时摆出的手和迈出的脚该落在那里的不知道,就要上演一次同手同脚的舞姿。 有人特“不解风情”,伸手撰住了那抹要逃离的身影,拖着长长得鼻音,道:“阿婴,今夜陪我义父睡一觉吧,义父受伤了,要是半夜突发什么疾病,你也好照看点,是不?” 自青繇这儿子大了些,便死活不愿意同他“同床共枕”了,这会这个闲得牙疼的鬼突然起了点兴趣,想逗逗自己这个半大的娃会不会也“无动于衷”。 宁婴同手同脚的舞蹈最终没有表演成功,忽略青繇那句混账得暧昧不清的“陪我睡一觉”,眉目放柔了些,显示出少年特有的干净清秀气息。 “嗯,你挪里面,我在外面拦着你,免得你掉下去了”,宁婴站得笔直,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似乎除了嘴能动的人。 床上的人欠揍的撇了撇嘴,满脸的“我身下寸土寸金没有人能让我离开”,直截了当的动了动那张有些苍白却停不下来的嘴唇,“动不了,我浑身都疼” “屁股疼吗?”宁婴连白眼的懒得赏给他,面无表情的说道。 “啧”小义父不乐意的啧叹一声,这孩子真是越长越不随他,如今色胆包天到调戏起义父来了。小时候多腼腆可爱的一个人,越长越像冰块,对他几乎是“横眉冷对”,偶尔“抽疯”了才对他笑笑。 青繇还沉浸在自己的养娃“男大十八变”的回忆中,忽然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抱着放在了床的内侧。 青繇:…… 小崽子胆儿越来越肥了。 酝酿了半天,想说点挽回自己作为“父亲”的面子的话,没想到这满腔的才华横溢突然卡了壳,楞是半天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宁婴帮小义父捻好了被子,规规矩矩的躺下。空气忽然的静谧,连呼吸声都有不起,青繇没来由的有些不自在,加之身子上的口子火辣辣的疼,他当真是精神抖擞极了。 过了很久,“精神抖擞”的青繇以为宁婴已经睡着了,挪了挪身子,调适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舒舒服服的呼了一口气。 “已经睡着”的宁婴忽然开了口,在安静的黑暗里响起,“义父。” 青繇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本来什么都看不见,却还是微微歪了脑袋,看着宁婴,“嗯?” “为什么这么拼命?明明知道是一条死路……” 青繇神色一绷,口子疼得感觉被心里不知名的东西替代了。 他难道知道了些什么……? .。妙书屋. 第一百三十九章青婴(九) 青繇似在酝酿措辞,又似是无言以对,过了良久,才缓缓道:“吉凶倚伏,幽微难明,风雨晦暝之间,俯仰有变” 顿了顿,低哑磁性的声音夹杂点意味不明的情绪,道:“你懂了吗?如果你发现,后退是苟且不明,前进是死路一条,但那条死路却铺着希望微弱的曙光,你选择什么?” 他怎能后退,他背后是万丈深渊。 他怎能后退,他还望那人幸福安康。 他济他半点微光,他便允他万丈光芒。 他愿为他战无不胜,为他所向披靡。 宁婴的眼神微动,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神情在黑夜的掩映下,模糊不清。 “嗯”,宁婴也没回答选择什么,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便没有再出声。 青繇显然也不想深究这件事,这两鬼很有默契的闭了嘴,若无其事的躺在硬邦邦的床上。 ——分割 天边的黑云翻滚,死气沉沉的空气包裹着煞烈山,在漫无边际的杀戮中慢慢滚动,随处可见的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一身红衣的青繇面无表情的拔出插在倒在地上的鬼怪的血剑,好看的眉毛上沾了点污浊的血迹,抬眼环顾四周一眼,确定此地已经实实在在的了无”生息”,才抬起修长的腿离开。 向前走了几步,便有一个路口,转过路口,看见了一个俊俏的少年郎。少年身着黑衣,手持毒鞭,懒散的坐在一块木头上,撑着脑袋昏昏欲睡,好像等什么等了许久的样子。他做工精良的鞋下面踩着一具“尸体”,而在他的前面则躺了更多的死去的邪祟鬼怪的遗体,横七竖八的晾在地上。 听见脚步声,少年抬起了半闭不开的眼睛,随意的看了一眼,发现是青繇,双眼一亮,立马站了起来,“义父。” 青繇简单的点了个头,“嗯。”,面色沉重的盯着西面的方向。 此次煞烈山开山,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鬼怪是多到让人忍不住咋舌。有的完全就是死得久了,又不能投胎,便来凑个热闹;有的则是想在混乱中捡个便宜,能捡到多少修为是多少;有的便是拼着实力来争夺鬼王之位的。在这其中不乏鬼修居于上者,弑杀手段残忍的鬼。方才从所斩杀的那群鬼怪中,青繇便是大概了解了一下此次的四大强头,不过他很荣幸的成为了众鬼口中的强头之一。 从北面来的是一位骑着老黑水牛的麻衣老年模样的鬼,不苟言笑,阴森寒冷,手持一把割魂镰刀,速度极快,夺魂杀魄于瞬时之间。 从西面来的是一位白衣的单薄鬼少年和一位妩媚至极的女鬼。这两鬼倒不是一路,只是恰好碰一块了。 白衣鬼少年的法器是一把血色折扇,拿在手中好似闲游般的慢条斯理,倒与那一身出尘的白衣格格不入,话是这么说,可少年手中折扇的杀伤力绝对不低,加之手法残忍招数变幻莫测,是个棘手的角色。 妩媚女鬼,手中缠有一块白布,那白布如同有生命一般,可扩大到把一个人完全包住,将之死死的包裹在里面,直至里面的东西完全死去,也可破碎成千万的细如发丝的线条,分布各处,猝不及防,将人碎尸万段。据说,此鬼是悬梁而死,这白布正是她死时所用的白绫。 青繇倒是希望这两位西面来的鬼能遇上,好好的打上一架,最好落个两败俱伤,那样倒可以省下他不少力气了。 青繇和宁婴两人继续朝煞烈山那中间聚点处走去,一路上又遇到了十几群鬼怪,剁鬼直接剁到手软。 大概过了两天左右,青繇宁婴两鬼才“姗姗来迟”般的来到离煞烈山中间聚点不远的东面山上。 青繇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山下的情况,瞧了半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瞧出一朵花来,啧了一声,宁婴还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出声问道:“义父,有什么了吗?” 青繇走回到他身边,在他旁边的石块上坐了下来,一脸高深莫测,说出来的话却半点都不着边际,“这荒山野岭的,一个好看的姑娘都没有” 宁婴:…… 他义父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闲情关注好看的姑娘?是该说他缺心眼,还是说他狂到目中无人…… “义父”宁婴轻呵了一声,声音里的声音听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不过青繇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也不是白养的,这小子什么性子他还摸不清,刻意隐藏的不高兴稍露端倪,便立即被他察觉了出来,抬起手微微的使了点力气,朝宁婴的后脑勺盖去,“没大没小的,真是越来越不把义父放在眼里了,叫义父的时候要恭敬,要有诚意,叫得跟训儿子一样,像话吗?” “儿子”宁婴很会顺杠子的叫了一声,青繇当即气笑了,刚想反手给这不像话的儿子来一下,可天时地利不和,自己屁股下的石头也见不得他这“倚老卖老”的模样,随着的他的动作向右边失衡的歪去,他整个人也跟着那块不给力的石块一块向右边倒去。 宁婴见状,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小义父的手,用力一拉,生生把青繇的失衡拽正了。可用力过猛的后果就是他把小义父的拽到了他怀里,男人淡淡的味道夹杂点特别的气味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鼻中,一颗心错乱了几个节奏。 青繇虚推了宁婴一把,想从这莫名尴尬暧昧的姿势中挣脱出来,却没能甩开宁婴握着他的手,抬起疑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干嘛?” “我是没把义父放在眼里”,宁婴缓缓出声道。 青繇心里忽然空落起来,伴随而来的还有些怒气。这小兔崽子说什么?他居然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是把他宠到要上天了吗?看来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正了正神色,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动辄就想给宁婴来一篇关于百善孝为先的长篇大论。 “因为义父是重要到只能放在心里的人”宁婴握着青繇的手收紧,眼神一直盯着他,眼里有些不明却藏得很好的波浪滚动。 青繇闻言一顿,好死不死的对上了宁婴那一双明亮别有深意的眼神,那刚刚准备好的“长篇大论”瞬间丢在那个犄角旮旯都不知道了。 这话是这么个理不错,可青繇听起来又总感觉那里怪怪的,但要说怪在哪里,又说不出了所以然来。 .。妙书屋. 第一百四十章青婴(十) 青繇脸色有些不自然,摆出一个“慈祥”却有些僵硬的笑,抬手摸摸了宁婴的头,“难得有这份孝心,义父真是感动,这么多年,总算没白养,以后义父给你找一个母亲,也好好疼你啊”,说着推开了青繇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走到自己方才站的地方,假意观摩山下的境况。 宁婴盯着他修长的背影良久,后自嘲般的一笑,看向另一边。 青繇和宁婴在山中等了半天,别说鬼了,就是连个能动的东西都没有见着,煞烈山聚点除了多余的空气,便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了。 抱着“先到先得”的想法,青繇便带着宁婴悠哉游哉的走了下来。因为这个地方已经显少能见到其他的鬼怪了,所以这“游闲”的两鬼倒也能稍稍放松精神,不用像先前一般紧绷精神。 脱了外衫挂在树干上,青繇斜靠着树闭着眼睛假寐,像在等什么。宁婴挑了一个离他不远的地方,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老枯的木桩,手撑着脑袋,盯着手里捏着的那朵小小的花,偶尔打个哈气。 青繇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一双挑花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玩味和戒备,交合在一起,蔓延出来在脸上是一抹可有可无的笑,隐隐的给人危险的感觉。 来了。 传来缓缓又稳重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喘气声,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倒像是什么禽类。 过了一会,便有一个坐着水牛的鬼慢慢的走进聚点,不温不凉的看了青繇和宁婴一眼,有些苍老的面容忽然露出一抹莫名其妙的笑,看得人发慌。 没等青繇品味一下这个笑的意味,便听见了一阵魔音般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 音节未完全落尽,一道花花绿绿的影子接踵而至。头发披散在风中,一只眼睛被厚厚的缠上了布块,隐隐的可以看出从里面渗出的血色,脸白得像掉进面粉堆里一样,红唇却格外招人注意。 这白绫女鬼倒是张狂,看都没有看其他的鬼一眼,自然而然的飘落下来,泰然自若的坐在中间聚点处的一块铭文碑上。 相比下来,那位最后出场的白衣鬼少年倒显得低调许多,摇着一把血色折扇慢条斯理的走了进来,不像是来“你死我活”的血战的,倒像来参加宴会的。 “我说各位,干等着是还要准备吃点茶再开始吗?”白衣鬼少年嘴角攒着一抹邪气的笑容,阴阳怪气的出声。 白绫女鬼微微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有些凌厉,气氛陡然冰冷。白衣鬼少年摇扇的动作忽然停了起来,扇身收拢,快速的挡在了脖子处,微微向下扭转了一个微妙的角度,隔断了那根细若游丝的线,朝那铭碑上的女鬼挑了挑眉,“我说,你就只会这个吗?” 女鬼听了这一番话,完全无动于衷,抬起纤细的手,五指动了动,煞烈山的聚点仿佛被“天罗地网”覆盖住了一样,天边将落未落的血色残阳照出丝丝冰冷的光亮。 宁婴对这个东西突然来了点兴趣,伸手摸了摸,手上立即划了一个口子,红色的血冒了出来,青繇见状方才还风轻云淡的看戏神情立马被阴沉的表情取而代之。 “小心一点。”叮嘱了一句,便朝聚点处走去。宁婴“哦”了一声,也站起来跟在义父的后面走进去。 青繇展开掌心,手中慢慢的凝起一团血色的雾气,最后划化成了实体,变成一颗通红的珠子。握紧那颗珠子,口中低声念了一句,红珠从指缝间泄露出飘动的红色,蔓延开来,笼罩在丝线的“天罗地网”上,变成更大的牢笼。 飘动的红色突然不动了,全部附在细如发丝的的白线上,下一瞬白线溃然崩塌,细碎的飘散在空中。 白绫女鬼脸上冰裂出一丝不可置信,白布里的血色又加深了几分。 白衣鬼少年和水牛上的老鬼皆一滞,相互对看了一眼,会心点了点头。 在这二鬼看来,面前这身着红服的鬼无疑是这里最强的。如果他们现在联合一起杀了他,或许成为鬼王对于他们来说还有一线之机,不然等他们先乱战一番,那里还有多余的力气对付这个深藏不露的鬼,到时候他们就是没在乱战死了,差不多也要在这鬼手中折了,那不是让他坐享渔翁之利! 那两个愉快达成“统一战线”的鬼同时向青繇奔来,身还未至,已经抛出了几十记攻击。青繇手中的红珠瞬间变换成了一把红色的伞,灵活的挡住了飞来的攻击。 宁婴在青繇身后,借着这红伞的掩护,手中的毒鞭如同毒蛇一样快速的缠上麻衣老鬼的脚,猛的一拉,那老鬼差点不稳的倒下去。 那头“默默无闻”的水牛见此很有灵性的朝宁婴横冲直撞过来,气势有如排山到,带起滚滚的灰尘。 一瞬之间,青繇的红伞又变换成了一把锋利的长剑,刀锋迅猛的朝白衣鬼少年袭去。 白衣鬼少年手中的折扇被他翻转了一个潇洒的角度,泛出些凉意,仔细一看,就会发现血色的折扇上的扇柄都是些锋利的刀刃。 扇上的刀刃迅猛的飞出一只,用快到惊人的速度向青繇袭来。青繇提剑,快速有技巧的击飞了那突兀飞来的刀刃,同时送出一阵猛烈的剑气,直直朝白衣鬼少年剐去。 那剑气有不少不偏不倚的打在了白衣鬼少年,逼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站定后手中的折扇灵活的煽动,飞出的剑刃多达几十把,不要钱死的全部飞过来,带起的疾风发出尖锐的声响。 忽然脖子被勒住,整个身子不可控制的向后一倾,白衣鬼少年转头恶狠狠的瞪了白绫女鬼一眼,那女鬼亦阴恻恻的回以一笑。 女人最记仇了,况且是一个女鬼呢。 白绫女鬼与白衣鬼少年是从同一方道路来的,一路上难免得遇到,所以这打也是打了几十回,就是没分出个胜负。要说这三鬼中白绫女鬼对谁最有意见,白衣鬼少年当之无愧的是要排在第一位了。 看着有人招呼那白衣鬼少年,青繇便抽空看了眼宁婴那边的战况。 那头刚才还“气势冲天”的水牛现在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从鼻子里喷出来的气吹起了地面上的灰尘。那麻衣老鬼的腿刚才被宁婴的鞭子扯出点“伤筋动骨”的伤来,走起来一瘸一拐的,莫名的有点搞笑。 不过青繇可没那个心思去笑话人家的跑走路姿势,提起长剑向那“半身不遂”的老鬼袭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青婴(十一) 血剑低上麻衣老鬼黑弯的镰刀,两件武器摩擦出刺耳的声音。青繇血红剑尖“投机取巧”般的穿过镰刀的空隙,直直向老鬼的心口袭去。 黑弯的镰刀不落下风,弯曲的刀勾勾住了长剑,用力的向上一拉,原本不偏不倚的剑生生的给拽歪了方向,剑尖堪堪的划过老鬼的下巴,割破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 老鬼吃痛,眼神也越发怨毒起来,手里的镰刀又狠又猛的朝青繇砍来。青繇快速的后退了几步,躲过这一十几道攻击,抬眼和刚把那头黑牛弄死的宁婴对视一眼。 宁婴点了点头,手上的鞭子一甩,如同毒蛇一般再次缠上老鬼的腰,鞭子上带毒的钩子深深的嵌入血肉里。 麻衣老鬼来不及回头,忍着痛对付青繇的长剑袭击。面前的这个鬼的剑法几乎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加之身手灵活有力,鬼修深不可测,单单只是对付他就有些力不从心,这后面又有一个手持毒鞭“死缠烂打”的鬼,这种腹背受敌的境况对老鬼而言简直是不利极了。 堪堪避了几招青繇的快入闪电的剑法,忽然感觉腰上传来难忍的痛感,猛的看向腰上,那刚才还缠在腰上作乱的毒鞭已经“撤退”了,可带钩的鞭却剐走了大块的肉,已经有几条肠子露了出来。 老鬼腰上的肉被鞭子上的毒侵蚀了几分,伴着红血泛着恶心的黑色,老鬼阴阴的笑了笑,淡定的把肠子塞回了肚子里,紧了紧腰上的衣服,似乎是把衣服塞进去的肠子勒紧了,却还是掉出来几根摇摇晃晃的摆动。 青繇颇为人道的稍微给麻衣老鬼一口喘气的时间,手中的红剑恢复了血珠的样子,慢慢的燃起红色的火焰,比青繇那一身红衣还有红上几分。 状似随意的一挥,手中红色的火苗不紧不慢的飘了过去,看着像半点用都没有的“废物”。麻衣老鬼很给面子的看了这团火苗一眼,便快速移开了,直直的击向青繇。 青繇站在原地没有动,端着一副“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着他,让他好生不自在,好生可气。 忽然背上传来灼痛感,麻衣老鬼还没仔细感受出这种灼烧灵活的痛苦,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青繇微微的向后倾了倾,身形晃了晃,瞬间又恢复了过来。他其实是不怎么喜欢用这个方法打架的,虽然说杀伤力很大,但杀伤力越大就说明用起来的难度越大,越费力。一般是能动手用剑解决的,他都坚决不用这招。要不是那老鬼掉出来的肠子太恶心了,他也不想速战速决。 随着麻衣老鬼的灰飞烟灭,方才白绫女鬼坐着的块铭碑浮现起了红色,连带着周围的景物都慢慢的染上了红色。 杀了那麻衣老鬼之后,青繇多增了些修为,虽不说几天的乏累一扫而光,但确实也轻松了不少。 在那边打得天昏地暗的白绫女鬼和白衣鬼少年交缠厮打的动作慢了一拍。 已经“死”了一个了……再“死”两个就足够开启煞烈山的鬼火熔铸之洞了。 白绫女鬼心中进行一番考量,不知道是要和谁合作先杀死谁。 看了一眼和自己打得“你死我活”的白衣鬼少年,眼见他满脸的“你等死吧我会弄死你的”就来气,再看一眼那红衣鬼公子,正一脸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双桃花眼里看不出别的情绪,却让她莫名的舒服,当机立断,先宰了眼前这个白衣小崽子再说。 青繇和宁婴很有默契般的与白绫女鬼一起围打白衣鬼少年,终究是寡不敌众,白衣鬼少年在一声怨毒的“狗男人,贱女人”的骂声中愤慨离世。 白衣鬼少年“死后”,场上忽然有些安静,连阴风刮过的声音都依稀可辨,碑铭上的红色又加深了几分。 “我对这鬼王的位置没什么稀罕的,你要是帮我一件事,我就将这条魂魄送与你,助你登鬼王之位”那白绫女鬼抬起一张白得过分的脸,没有布蒙住的眼睛像一潭古水,毫无波浪,叫人分不清她说的话是真是假。女鬼的声音不算好听,轻轻的飘散在空气中,很清晰,隐约还有来回响。 青繇想了想,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好啊”,就是他不答应女鬼的要求,也有本事让她灰飞烟灭。不过总归是读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类书经长大的人,抱着怜香惜玉的书生情怀,便答应了女鬼的请求。 白绫女鬼向他招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青繇听完,毫不犹豫的就真的要走过去,宁婴赶紧拉住了他,摇摇头,小声道:“义父,小心有诈” 青繇风轻云淡的笑了笑,递给他一个“没事,我有分寸”的眼神,推开了宁婴的手,继续向前走去。 眼前这位女鬼的眼神,很熟悉,他见过。 在他自己身上见到过。 当年毒尸袭城,他一人面对数不尽的毒人时,正是这样的眼神。 不甘,却又不可奈何,只能将希望寄托给虚妄。倘若有人愿意从这虚妄中捞出这点微薄的希望,并承诺,那即便是为之身入地狱也万死不辞。 话说这么说,但该保留的警惕还是得有,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却实实在在的是盯着女鬼,手中的红珠在红袖的掩护下悄悄变换成了短刀。 与女鬼的距离近了些,青繇比女鬼高出许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说。” 女鬼似乎叹了一口气,慢吞吞的拿出一块小巧的玉佩,系着一个白色的流苏,示意青繇接住。 青繇皱了皱眉头,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接住递过来的了玉佩,没有发问。 “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一个故人的东西,你帮我找找他,他叫许卿初,他也有这么一个玉佩”女鬼有些不舍的看了玉佩一眼,慢慢说道。 “好“,青繇爽快的答应,想了想,又问:”他还活着?” “死了,只是一直没找到而已”女鬼看起来有些失落,“我可以相信你吧?” “可以”青繇惜字如金的答了一句,明明只是口头一句,女鬼听了却感觉分外的有重量,让人值得相信。 “需要我做些什么吗?”青繇又问。 “不用了,只要告诉他,阿离很想他,阿离不恨他,阿离喜欢他就好了”女鬼扯出一抹苍凉的笑容,慢慢的消散。 等女鬼彻底消散完,那铭碑彻底红了,现在这周围仿佛被血浇过了一遍似的,红得不正常。 残阳已经完全退下,黑暗包裹着这处巨大的红,阴沉得不可探。 .。妙书屋. 第一百四十二章青婴(十二) 青繇缩了缩身子,双手抱住胳膊,朝宁婴走来,“嘶,好冷啊。” 宁婴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冷吗?我觉得还好啊!” “冷,去那边帮我把我的衣服拿过来”青繇抬眼看向刚才他们坐过的地方,那件衣服正孤零零的挂在树干上,随着风的吹佛一晃一晃的摇动。 宁婴无奈的抿了抿唇,“好,你在这里等我”,说完,便转身走向挂着衣服的地方。 刚刚将衣服取了下来,宁婴忽然感觉到一阵“翻天覆地”的摇晃冲脚底传来,不受控制的倒向那颗树。 忽然想起义父还站在那边,宁婴连身形都没站稳,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是七魂都去了三魄,下意识的惊呼,“义父”,随着这一声落下,宁婴整个身子向地上狠狠的砸去,还是努力的抬起眼睛,多年不曾装过大水的眼睛竟泛起泪花。 那原来空无一物的聚点,此刻在上方泛浮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的光,形成一道天然屏障,将外物隔开。从他的脚底下凭空冒出血液一般的东西,慢慢的将他托了起来,后又猛的拖入地下,消失在那一片可怕的红色中。 他做了一个口型:等我。 宁婴顾不上眼泪模糊的眼前,却独独看清了他最后那一个动作,挣扎着爬起来,双手用力的捶打着那道“金刚不坏”的的屏障,手上所触及的地方灼痛难耐,有血顺着指间流下来,“义父,义父,义父” 双手血肉模糊,隐约现露白骨,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一般,固执的敲着那道坚不可摧的“墙”,终于是有些受不住了,口中吐出一口鲜血,软软的跌坐了下来。 “这烈煞之门开了?不知道这一位能不能耐得住啊!”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话语声,轻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宁婴却敏锐的捕抓到,心里一麻,脑子里所有的情绪不受他控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竟拖着那颓累的身子快速的来到说话主人的跟前,凶猛的拽住那鬼的脖子,眼神里的冷意几乎都化成了实体,实实在在的砸在那鬼身上。 那鬼是只青头鬼,鬼修实在算不上高,纯属瞎猫碰到死耗子才来到了这个地方,路过这地看见这么一个千年难遇的“盛况”,忍不住嘴欠说了一句,却没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随心的话还过自己招来了祸端。看着以前这位凶神恶煞还满手鲜血是鬼爷,吓得那他是身体瑟瑟发抖,说话都不利索起来,“我……我……” 宁婴眉间的皱褶加深了几分,明显的没有了耐心,万毒鞭抵上他的脖子,“你只有一次机会。” 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青头鬼很好的激发了自己的潜能,说出来的话是又流畅又清楚,“这位鬼爷应该也是清楚的吧,煞烈山每二十年开山一次,每逢开山之际,都有许多鬼友齐聚此地,相互厮杀,能战到最后一刻,杀尽千百孤魂野鬼,且成功开启煞烈之门进入受融炼之苦,倘若抗住了,新的鬼王便出世了,倘若抗不住,便……灰飞烟灭,这几百年来唯有那红衣倾世抗住了……” 宁婴松开了拉着青头鬼的手,有些不稳的向后退了几步,颤抖又恐惧的出声,“灰飞……烟灭?” 青头鬼趁着这个时机,一溜烟就跑没影子了,只留宁婴独自孤独无助的站在那里,享无边黑暗相伴。 满心满肺的委屈无处释放,便认准了那颗无辜站在那里的树,双手用力的捶打那棵树,打了有几百下都没有停下来。 “嘭”那棵树终于招架不住倒了下来,扬起地上的灰尘,那枝干断裂的地方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血迹。 心中那难以忍受的的痛苦却没有随着树的倒下而有所减少,反而更加高涨的堆积起来。宁婴颓败无力的坐了下来,眼泪绕过眼神的汹涌,带出一丝温度,滑过鼻梁,慢慢的流淌下来,润泽干燥得起了皮的唇瓣,钻出一点空隙,进入口中,传来丝丝苦涩的味道。 他盯着那处吞噬了他义父的地方,微微的发抖,满是血的手捂住脸,终究是不能再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的放声大哭,只余低低的哽咽。 为什么义父不告诉他这些?为什么不告诉他此番前来是为争夺鬼王之位?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是为了今天吗?可为什么要骗他只是来历练?他怎么可以笑着骗他来陪他走这一条渺茫的路?如果义父真要是出什么事了,谁来告诉他,他要这么办?要怎么办啊? 宁婴就坐在原地,呆呆的守了两天的时间左右,一寸土地都没有挪动过。那黄色的屏障还没有消散,颜色却是淡了不少,周边浮动的红色也不是先前那般嚣张的红,温柔了些。 只是……他的义父却如同石沉大海,无迹可寻。 强撑了两天没有闭过眼,身上又受了些煞气的伤害,宁婴这有些坚持不住了,眼皮重得厉害。干到起皮的唇瓣抿了抿,低下头没有再固执的看着那个地方。 心如死灰,索性也就闭上了眼睛,靠着那棵树将青繇脱下的那件红色的外衫披在身上,听天由命般的任由意识模糊。 昏昏沉沉间忽然听到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的向他走来。 他想,如果是什么想要杀了他夺取修为的邪祟,那也随便吧。反正活着的希望丢了,那就如同行尸走肉般,生不如死。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他已经没有了娘亲,现在又没有了义父,真的算得上是他的绝路了。 眼前好像浮现了娘亲的脸,一身白衣,还泛着些模糊的白光,逆光而立,看不清娘亲的神情,却好像又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笑。她说:阿婴,娘亲来接你了。 宁婴笑着跑了过去,在他就要碰到娘亲的手时,忽然感觉脸上被什么湿湿的东西蹭了蹭,将他从这虚妄美好的梦中拽了回来。 。m. 第一百四十三章青婴(十三) 眼皮重得仿佛压了千金,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撕开个针眼大的小缝,连那人的模样都看不清。模糊间听见一句碎碎念,“啧……怎么弄得满脸血,喝血去了吗?” 心中莫名传来安心的感觉,便任由脸上被一阵乱擦,沉沉的睡去。 青繇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迹,便将打横抱起来。眉头皱了皱,心道这小子真是沉。 鬼火烈焰熔铸的过程很痛苦,全身的血液和骨头好像都被人抽走了似的,就像把人打碎了一般,又重新拼凑起来,灭顶的痛苦像波浪一样不断袭来。他能抗住这种痛苦,不知道要说他意志坚强,还是说他比别人多了一个宁婴的缘故。 白色的床帐垂下来,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床上躺了两个人。 少年长长的睫毛闪了闪,下一秒很有预兆般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眸的是一张放大无数倍的人脸,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 宁婴呼吸一滞,下意识的往后一缩,惊动了睡着的“人”。青繇眼睛半开半闭,桃花眸里装了一点水波,缓缓的流动,唇角忽的攒上一抹笑,嘴角上挑的角度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不正经,也不会让人有严肃的感觉。 “你……”青繇开了第一个音节,后半句“再次进入义父的怀抱是不是感觉特别温暖?”还没重见天日,就先被宁婴的一记锤打吓得七零八落。 下手有些重,青繇不由闷哼了一声。打完这一拳,宁婴心里的那股气似乎舒坦了些,掀开明显多余的被子从床上下来。 青繇揉了揉被宁婴打疼得心口,半撑着身子坐起来,黑长的头发没有什么束缚,一泄如瀑的披散着。 青繇换了件衣服,紫色的领口微微敞开着,漏出点诱人的春光,配上那不明所以的神色,真是养眼极了。 “要去做什么?”青繇问了一句。 宁婴头也不回的答道:“洗澡” 青繇很有兴趣的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宁婴身后,一双安分的手搂住了宁婴的腰,“义父帮你洗呗?义父以前天天帮你洗,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宁婴先是表情一僵,后又不动声色的推开那双手,“请在天天面前加一个我小时候的限制词,还有,我现在不想和你讲话,也不想和某些只会骗我的人有肢体接触” 青繇明显听不进宁婴的话,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我去帮你叫一热桶水来,衣服我刚才帮你买了一件,放在那个衣柜里,你拿出来看看合不合身,我看着应该是合身的” 小义父的声音渐渐飘远,剩下的几个标识符号勉强算是进了宁婴的耳,留下一脸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的宁婴,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件蓝色锦绣服。 揉了揉眉头,把胸前的长命锁解了下来,又将衣服拿了出来。 青繇第一次送他衣服,便是一件这种浅蓝色的衣服。他为了讨小义父的欢心,便说了一句特别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谁知那小义父脑子一根楞子,后来便只给他置备蓝色系的衣服,要不是衣服上面的花纹有些区别,他都觉得自己穷到没有换洗衣服,天天穿同一套了。 客栈里的小厮将水装满之后,便将门关上了,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鬼。 “真的不用”宁婴再次强调。 “用的用的”青繇推推搡搡的把宁婴推到屏风后面,不管宁婴愿不愿意,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他的衣服。 宁婴很白,皮肤也很好,虽没有青繇那种紧实的肌肉感,但线条分明,一眼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他身上留下的疤很少,也不深,淡淡的,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水气袅袅,两鬼的脸笼罩在迷雾般的水汽中,一时都不大能看清他们的表情。青繇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随便拧了点水,往宁婴的后背擦去。也不是很用力,却擦出了几道红痕,很有些诱惑的意味。 “你这皮这么嫩,随便两下就有红痕了?”青繇边说着,边放轻了力度。 宁婴没有回答他,隔着雾气闭着眼睛安静的将脸对着屏风上的山水墨画。 擦得正起劲,不料手中一滑,那毛巾脱手而落,掉进了水里,青繇那双满是老茧的手猝不及防的覆压在宁婴白嫩的后背上。 宁婴明显的僵硬了身子,好似大气都不敢出。青繇好不知羞耻的掐了一把宁婴的肉,啧啧叹道:“你这皮肤真是好得不像个男子,啧啧,以后我也要找一个和你皮肤一样好的女人做娘子,将人揉在怀里,好好疼惜,想想都激动,你说是不,儿子” 雾气之下看不清宁婴的表情,声音里却透露出些不高兴,“胡说八道些什么……” 青繇终于反应过来,有些好笑,“没有,义父不是说你像女人了,我只是……我只是打个比方……”,话还没有说完,青繇就感觉一双眼睛凉嗖嗖的盯着他。 他自个也觉得再说下去也是越说越乱,索性闭了嘴,低头去找找那一块滑落的毛巾。发现那块毛巾竟飘到前方去了,便站了起来,向木桶的前方走去。 那木头稍矮一些,才及青繇的腰部,看了宁婴,向下看了一眼,发现那块毛巾飘到了宁婴那处的前方。他半蹲着低腰下去想要捞出那块毛巾,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宁婴那处地方,异样的感觉顺着接触的地方传遍全身,如同电流一般。 莫名的青繇这张厚得“百毒不侵”的老脸也浮上些尴尬的颜色,抬眼刚好对上宁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里面的情绪让人捉摸不清。 宁婴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青繇,看得青繇特别不自在,便将毛巾重新丢回水中,“那还是你自己洗吧”,说完,故作镇定的走了出去。 宁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屏风后,他才收回了眼神,嘴角若有若无的飘起一抹笑。 新鬼王出世,多得是“鬼”送钱送稀世珍宝来巴结,真金白银是满满的有几十堆,加之青繇这人还很有商业脑袋,什么赚钱就净干什么,做事滴水不漏张弛有度,当真是一夜暴富后又长盛不衰的势头。 青繇当年说要给宁婴盖大房子果然不是说着玩的,选了一处风水宝地,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拔地而起,几乎占了大半个山头。 青繇怎么说也是个当过“官”的人,领导能力自然也是不错的。短短两年之内,便组建了将近二十万的鬼军左右,霸主鬼界,势力涛天。 。m. 第一百四十四章青婴(十四) 诺大的宫殿里,青繇端着一个精致的银杯,没有骨头一样的倚靠在华贵的椅子上。一身紫服也不好好穿,半敞着胸口,漏出里面若隐若现的景色,很有荒靡的气息。薄唇抿了一口酒,朝站在下面一身乌鸦色的鬼士道:“说” “王上下令所要找的人,仆已将鬼界搜罗个遍,按照名许卿初,年轻,有玉佩的条件大致列出一个名单来,且附有图画”座下的鬼士快速的说道,一个停顿的标点符号都没有,活像忙赶着去投胎似的。 青繇只好自己断句,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酒杯放在一旁的黑木案桌,很有耐心的说道:“讲话不要这么着急,一句一句的讲” 那个鬼士闻言面上浮现一点僵色,这回倒是慢了下来,因为紧张还结巴了几下,“好……好” “符合条件的总共多少鬼?”青繇问。 “六万五千一百三十九个”鬼士刻意放慢了语速,清楚的答道,不过听起来却是十足的不自然。 青繇黑浓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这么多鬼?这样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真是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啊!! 缓缓的吐了一口气,他先前看着那位女鬼长得还是不错,那她的眼光起码是和她的长相平齐的吧。这么想着,便对座下的鬼士道:“将图画给我” “是”,鬼士应了一声,朝门外站着的两个鬼士使了一个眼色,不一会那两个鬼士便搬来了一个大箱子。 青繇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自己在那津津有味的看起来。偶尔发出几声赞叹,偶尔又发出嫌弃的声音。果然真是觉得好看的就留下来,难看的就扔掉,草率得不行。 宁婴走了进来,见了这一地狼藉,眉头忍不住皱起来,很嫌弃的找着空地走。远远的看了一眼,像是些人物画,心里没来由的不高兴,出口便成了冷嘲热讽,“义父是要海选王后了吗?” 听见声音,青繇这才从那如山高的画册中抬起头来,没有听清宁婴的话,便发问,“嗯?” 走到青繇的身后,看清了纸上画的东西,气更是不打一处来。青繇的右边放了一个箱子,里面放了不计其数的画,黑木的暗桌上放了左右各一沓图册,一沓高,一沓矮,矮的那沓是他选好了的。 宁婴状似随意的拿起那沓选好的画,随意的翻看了几张,多是些或妖艳或清秀或阳刚的男子,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长得好看舒服。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义父转性了?不找女人换找男人了?不错,还挺好看。” “瞎说些什么?”青繇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拿过那一沓自己选出来的画,“别动,我有用。” 因为青繇是坐着,宁婴是站着,所以此时青繇并未注意到宁婴不对劲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兴致盎然的看着那堆画,直到宁婴气急败坏的走了,他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疑惑的看了一眼,转而又摇摇头继续专注的看画。 南边有位凶,特别有钱,做事处世还特别大方,青繇前两年收的贿赂中收的最多的就是从这位凶那里来的。这位凶前几日送了一封帖子给他,约他去小聚一番,收了人家那么多钱,自然也不好拒绝,便允应了。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此凶名为许卿初。青繇想着去碰碰运气呗,万一就是要找的鬼呢。 青繇先坐进红色的轿辇里,宁婴随后跟着坐了进去。宁婴前几天的气经过几天消散了些,不过还是没有完全根除,一坐进去就闭上眼睛开始假寐,摆明了不想同青繇多说一句话。 偏偏青繇最不识好歹,大大咧咧的搂住了宁婴,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神神秘秘的道:“阿婴,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我觉得你这几天闷闷的,没事,你要真是哪里不舒服,尽管同义父说,义父很有经验。” 宁婴推开了扣住他肩膀的咸猪手,“呵呵,你身体才有问题。” “真没有?”青繇又拉回宁婴退开身子,歪头看着他,一张俊脸靠得极近。 宁婴不自然的别开脸,“男男授受不亲,别靠我那么近。” 抬手轻拍了宁婴脑门一巴掌,理直气壮的笑骂道:“和别人才叫授受不亲,和义父呢叫天经地义。你这孩子,以前都是义父帮你洗澡,全身上下都摸变遍了,你现在来和我说授受不亲?” 宁婴面皮比青繇的要薄上许多,这么三两句浑话便让他脸上的白色渐渐晕了红,赶紧往旁边挪了挪,与青繇分开一点距离,“我已经不小了……” 青繇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是吗?义父帮你量量尺寸” 宁婴打掉青繇伸过来的手,脸上不可控制的又浮上几朵红云,声音加重了些,“义父” “崽子长大了,义父管不了了”青繇一脸悲痛的收回被打的手,看得宁婴牙疼。 在摇摇晃晃中终于到了那位凶的府邸,刚下了轿辇,便看见了那位堆满笑容的许兄。 “鬼王能光临寒舍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备了些小酒小菜,没有鬼王宫中的精致味丰,还望鬼王谅解”许卿初一脸狗腿的说道。 青繇笑而不答,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一遍,忽然注意到他腰上那块玉佩,眼神停留了一下。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一趟还真是来值了,白绫女鬼要找的鬼便是眼前这货。 他还以为是什么清高脱俗的鬼,没想到却是这种圆滑谄媚的货色,真是浪费了他好多时间。 青繇走在最前面,宁婴和许卿初稍落后一些。许卿初凑近宁婴一些,问道:“鬼王有什么忌口的吗?” 宁婴盯着眼前这位只套了件红色薄纱什么都遮不住,还衣冠不整伤风败俗的家伙一眼,笑得和善,“没有” 许卿初闻言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这如释重负的头才点了一半,就被宁婴突如其来的一句给堵住了。 宁婴和善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散,眼睛满是里是真诚,“不过……” 。m. 第一百四十五章青婴(十五) “不过什么?”许卿初伸长了脖子问道。 “不过我有忌口的”宁婴慢条斯理的说道。 许卿初松了一口气,笑容也露了出来,“有什么忌口的尽管说。” 宁婴果然不客气的“尽管说”起来,“葱不吃熟的,蒜不吃生的,不要放姜,不要放油的辣子,地上爬的不吃,飞的也不吃,跑的和游的勉强可以,但不要腿以下,脖子以上的东西,内脏不要,屁股不要。嗯,就这么点吧” 许卿初:…… 他滚出去吃土吧!!!这种混账玩意鬼王是怎么忍了这么多年没有掐死的?! 几乎透支了下辈子的耐心,许卿初才挤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笑容,“好。” 宁婴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步调加快了些,追上了走在前面的青繇。 许卿初不太放心把这事交给别人,当家的还自个去厨房里和厨子交代一通,不要这个那个。 这晚宴倒是吃得平安无事,其乐融融。青繇起初以为许卿初请他来是有什么事有求于他,可宴会都快结束了,许卿初还只是顾着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好像真的只是单纯请他来吃顿饭的而已。 青繇觉得和许卿初这人相处还是很让人舒服的,虽油嘴滑舌,处事圆滑,但贵在真性情,也不绕什么兜兜转转。没有什么大的理想,就八个字可以概括:游手好闲,贪图享乐。 此后,青繇便和许卿初的关系是与日俱增。青繇总嚷嚷着要找一个“窈窕淑女”做娘子,许卿初又自称在这方面颇有猎奇,两人便时常会约着去花天酒地一番,真是浪荡纨绔极了。 青繇本来是准备将那块玉佩给许卿初的,不过每次同他外出总是忘记了带,便一拖在拖,两人厮混两个月多,青繇都还没有给他。 写好一封书纸,用一个信封装好,捻着那封书信慢悠悠的从台阶上走下来,“来人。” 一个鬼士立即冲从门外跑了进来,半跪在地上,“王上” “将这个送去给许卿初”青繇将手里的书信递给鬼士,又转身走了回去,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那块玉佩,将其装在怀里。 感觉自己好几天没有见到宁婴了,心里忽然起了几分思念,又朝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一位鬼士立即跑了进来,依旧半跪着,“王上” 青繇问,“见过宁婴吗?” 那鬼士摇了摇头,青繇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屏退了那位鬼士之后,站在原地想了想,抬起脚步走了出去。 去了几处地方,也没见着宁婴,莫名的有几分心浮气躁。他总感觉这儿子越来越不听话了,还总躲着他。 又上前走了几步,经过一个假山,后面是一个大湖,湖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湖水也不深,却很绿,像一块翡翠一样。忽然眼神被湖中心的一个东西吸引了,心情开始愉悦起来:总算找到他儿子了。 湖中心漂着一艘小船,确实是没有愧对小字,那船身就真的只能刚刚塞下一个人。船头处插了一把伞,刚好遮住了宁婴半个身子的阳光。今日他穿了件白衣,在日光的照耀下白得如银雪一般,黑发没好好束住,有好几缕躺在白衣上,宛如一幅完美的江南水墨画。 青繇突然咽了下口水,明显凸出的喉结很有节奏的动了动,心中下意识道:真是赏心悦目。 忽然,青繇那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神情凝固起来,心中狂骂自己千百遍:他是禽兽吗?他怎么能对自己养大的儿子有这种想法呢?他是正常的,是正常的,天地可鉴,他真的只是觉得宁婴那样子很好看而已,真的只是这样。 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心无杂念”,青繇很没有自知之明的飞到了宁婴躺着的小船上。 “哈,吓……”青繇刚刚站到船上,后半句“你一大跳”还没有说出来,那小船便很不给面子的向侧边翻下去,两鬼齐齐跌入水中。 这突然的变故让宁婴慌的一批,一脸“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在那里?”重新露出水面,环顾水面一眼,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正疑惑间,还泡在水下的衣服忽然被一拉,将他拽入了水中。 看清了水中“垂死挣扎”的青繇,宁婴忍不住笑了出来,一张口湖水便争先恐后的钻入他的口中,赶紧闭上嘴,往下游了游。一把楼住青繇的腰,托着他的手将他捞出水面。 青繇软骨头一样靠着宁婴,身体贴得很近,能清晰的感受到绝境鬼王特有的温度。青繇的脑袋被水灌得昏了大半,忽然一歪,一颗脑袋妥妥的放在宁婴的颈窝里,湿润的唇瓣有意无意的扫过宁婴白嫩的脖颈。 宁婴整个人紧绷起来,手脚抽筋一般的游到岸边,把人扔到了岸上,自己才跟着从水里爬上来。 两人都是鬼,不存在溺死这种事,所以也不用做什么救“人”的事。 躺在软软的草皮上,半天没有见青繇有其他的反应,宁婴伸腿戳了戳死尸一样的青繇,“义父?你死了吗?” 青繇嘘嘘的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宁婴来了兴趣,忽然坐了起来,凑到青繇的身旁,“义父原来怕水啊?” 青繇这才舍得睁开眼睛,虚推了一把离自己很近的脑袋,“滚滚滚,别烦我” “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义父不是无所不能啊”宁婴肆无忌惮的笑了出来。 青繇方才虚脱的劲被这笑声给吹散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扳住宁婴的肩膀,顺势将他压在了自己下面,一双被水泡过还显湿润的桃花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宁婴,觜角泛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不过这“势在”刚刚成形,还没等“必得”出生,青繇就像扎了刺一样的从宁婴身上爬起来,几乎是同手同脚的离开,走了半天,忽然同手同脚的停了下来,也没回过头,“如玉,今晚要去春风楼,你别忘了”,这才恢复正常的继续走路。 宁婴身上还滴着水,看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湖面,眼里的情绪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撩了一把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装备走回去。 迎面快步走来一位侍女,手里拿着一件大袍,走到宁婴跟前,方停了下来,“宁婴主子,这是王上吩咐让仆送来给你的” 。m. 第一百四十六章青婴(十六) 宁婴毫不吝啬的给了侍女姐姐一个灿烂的笑,接过大袍,便披在了自己身上,“谢谢姐姐,姐姐今日真好看” 侍女被他夸得羞红了脸,没敢说什么,只好安静的退到一边,低着头看地面。一直等宁婴走远了,才堪堪抬起低垂的脑袋。 春风楼是在离青繇的宫殿不远处的鬼街上的一座楼,平日里是人满为患,今日因着整栋楼被包了,才显得寂寥了几分。 席上已经来了好几个鬼,基本上宁婴都见过,都是那些和青繇关系还不错的鬼友。抿了一口酒,看向那个空了的座位,青繇道:“许卿初怎么还没到?” 宁婴择了一颗圆润饱满的葡萄扔入口中,嚼了几口,道:“估计是坐着蜗牛来的”,又择了几颗葡萄扔进口中,站了起来,“我去看看” 放下酒杯,青繇刚想说不用了,宁婴却已经走出去了。 走廊间被红色的火光浸染,透露着一股诡异的安静。木板间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一道白色的影子顺着木阶姿势怪异缓缓的爬上去,黑色的头发遮住了脸,看不清脸,与这红色的火光格格不入,平添几分寒气。 青繇双手抱着,斜靠在墙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艰难爬上来的“人”,轻轻咳了几声。 那爬得“欢快”的鬼抬头向上看去,浓密的发遮住了大半张脸,隐约露出一只流血的眼,配上那白得发慌的面皮,真是有够惊骇。 看清是宁婴,那方才还爬得艰难的鬼立即挺直了腰杆,面容也恢复正常,是一张俊俏妖娆的脸,摸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想将理顺一些,“哎呦,是宁兄啊” 宁婴勾起唇角,“我道您是坐着蜗牛才来的这般慢,没想到是腿断了爬着过来的,真是辛苦您了” 许卿初踩着楼梯走了上来,一会的功夫,已经理出一个人模狗样的皮貌出来,笑吟吟道:“这不是做鬼吗?咱是不是得敬业一些” 宁婴依然保持刚才的神情,只是眼里多了几分嫌弃,“这要是有人,你那爬爬吓人倒也可以,可这什么都没有,你爬个腿?你是没骨头还是怕楼上架刀啊?” 许卿初已经走到宁婴跟前,很是熟络的搂住了宁婴的肩膀,“走走走,特意出来迎接我,是不是等急了” “谁等你了”,拿开了许卿初的爪子,退开两步远,“离我远一点,搂搂抱抱多不成体统” “噗呲”,许卿初笑了起来,一双风情万种的眼蓄着笑意,“两个大男人还讲什么授受不亲?” 宁婴一挑眉,“好吧,那我换个说法,我有洁癖,不喜欢你这种四脚爬楼梯蓬头散发的人碰我” 许卿初伸手作死的掐了一般宁婴腰间的肉,飞快的跑向前,一边跑一边嘴欠的回过头道:“哈哈哈哈,我就碰了,追不到我吧” 宁婴死亡凝视一般都的瞪着跑得撒欢的许卿初,咬牙切齿道:“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许卿初停了下来,笑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近绝了不起啊”,说完又一溜烟的跑开。于是在进来的时候许卿初“疯癫”的模样没收住,衣服又因着刚才爬楼梯时擦地板弄得有些脏,众鬼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刚想将其轰出去,却发现是迟来的许卿初。 其中一位鬼友道:“许兄这是怎么了?” 许卿初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笑得自然,“没事没事” 宁婴这时一脸阴沉的迈着步子走进来,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青繇关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宁婴这才收起那副死了爹娘的表情,若无其事的淡淡笑道:“没什么” 青繇拿起自己的筷子,挑了一块猪肝给宁婴,又挑了几块猪肘子肉放在他的碗里,宁婴脸色正常还带着些笑意的吃下了青繇挑给他的东西。 坐在对面的许卿初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笑容渐渐凝固:宁婴这货他奶奶的才没有什么忌口!!他上次就是在逗他玩吧!!果然是混账玩意。 席宴结束得有些晚,等其他的鬼友都相继离开只剩下青繇宁婴还有许卿初三鬼的时候,青繇才准备说起那件事。 宁婴忽感肚子有些不舒服,对青繇说道:“义父,我出去一趟” 青繇点了点头,“嗯”。等宁婴走出去之后,就只剩下青繇和醉了正靠着桌子睡觉的许卿初。 青繇道:“许卿初?” 许卿初哼唧几声,昏昏沉沉的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青繇,“嗯?怎么了?鬼王” 青繇拿出了那块玉佩,晶莹剔透的玉泛着暖暖的光芒,“你可记得此物?” 许卿初的醉意一时消散的一干二净,眼里的迷糊被惊愕取而代之,一把夺过那块玉佩,声音里有些激动的颤抖,“你……你怎么会有这个?谁给你的?” “一个女子,名为阿离” “阿离……”许卿初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有些疯狂的凑到青繇的身旁,“她呢,她在哪里?” 看着许卿初这满脸希冀和疯狂的样子,青繇忽然不忍心说出白绫女鬼已经消散了的事实,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她只是让把这个交一个叫许卿初的人,后来她便离开了,不过让我给你带了几句话” 许卿初平日浑浑噩噩的眼神和伪装得无懈可击的眼神开始冰裂,从裂缝里漫出狂喜和清明,“她……她还在……”,又一把抓住了青繇的衣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她说了什么?” 青繇理了理思绪,回忆了一下,转述成了第一人称:“她说,我很想你,我不恨你,我喜欢你” 刚刚走到门口想要走进来的宁婴好死不死的就“断章取义”的听见了这三句话,脸色忽然白了起来,站都有些站不稳,手深深的嵌入扶着的木门上。 他心中悲道:义父怎么会喜欢他……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死死的咬住唇瓣,眼眶有些红,放开了那被他捏得有些变形的门,心如死灰般摇摇晃晃的离去。 人世间那么多种的感情,为何偏偏要选择最难的一种,不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就是无可奈何加痴心妄想。 。顶点 第一百四十七章青婴(十七) 许卿初听完后,安静了几秒,然后发疯一样的站了起来,“我要去找她”,说完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青繇皱着眉头看他跑了出去,把酒杯里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朝窗外招招手。不一会就有一个黑衣的鬼士趴在窗边,“王上” “跟着他,别让他出什么危险”青繇对鬼士缓缓道。 “是”鬼士应了一声,下一秒便消失在无边的暗夜中。 青繇独自又斟了几杯酒,等了好久,却没有见到宁婴回来的身影。有些疑惑,便放下酒杯,走了出去。差不多将自己在的这一层楼逛了一遍,还是没有看见宁婴,便走下楼去。 到了大堂,只留有一个年轻的伙计在那里收拾杂物。青繇问道:“可有看到有一个穿着浅蓝色衣服的少年?” 那忙碌的伙计听见声音,便放下手里的活,看了一眼青繇。发现竟是鬼界鼎鼎有名的新鬼王梦域诏灵,吓得双腿发颤就要给青繇行一个大礼。 “看看……看见了,刚才就走了”伙计颤颤巍巍的答道。 青繇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走了?怎么都不和我说一声”,说着便抬着脚步走了出去。 青繇梦域诏灵这个称号的由来和他那红珠有很大的干系。那红珠是由他鬼火的本体形成的,熔杂了太多他自己的梦境虚妄,成形之后便有了侵入并控制他人梦境的作用,能在不知不觉间侵入别人的梦里将人置于死地,又能在别人的梦里诏唤其智灵,询问自己想要东西,还能召唤四海八荒中的阴灵,因此便有了梦域诏灵的称号。 回到了宫中,在自己的上恬殿里小坐了一下,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些心浮气躁,便想出去透透风,走着走着却到了宁婴住的玉殿。 来到玉殿前,里面黑灯瞎火一片,像是殿里的人已经睡了,又像是没有人回来过一样。青繇轻手轻脚的推开了门,走入殿中,来到那张床前。 床上的宁婴好像已经睡着了,修为高的鬼特有的呼吸声缓缓传来。青繇低头给宁婴捻了捻本来就盖得好好的被子,才慢慢的重新离去。 青繇想道:应该是自己多心了,宁婴可能只是因为困了就自己先回来了,这才没有和他说,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他与宁婴有什么隔阂。这么想着,心里就舒坦了些,刚才的心浮气躁也一扫而空。 那扇门刚刚被关上,宁婴闭着的眼睛忽的睁开,眼里似有什么东西在血丝遍布的眼睛里挣扎,许久都没有平静。 第二日青繇起了个大早,很有兴致的去了一趟厨房,叮嘱厨师做了一大桌宁婴爱吃的东西。等将所有的菜都摆好了,青繇还是没有看见宁婴来。 说来也奇怪,平日里这个时候宁婴已经来了,怎的今天这个时辰都还没有来。朝门外招招手,一个鬼士便跑了进来。 “你去玉殿看看,让宁婴来吃饭”青繇对鬼士吩咐道。 “是”鬼士恭敬的应了一声,便撒丫子般的退了下去。过了好一会,那鬼士才“姗姗来迟”的去而复返,却没有带回他想要见到的人。 “王上,宁婴主子很早出去了”鬼士道。 青繇皱眉,看着香气飘飘的佳肴瞬间没了胃口,“行,退下吧。” 抿了一口酒,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起身走了出去。七拐把拐的来到了宁婴住的玉殿,推门走了进去。 殿里没鬼,空荡荡的,只有那些冰冷的柜台物具。扫了一眼四周,都没有什么异常的,被子被叠得整整齐齐的,像个豆腐块。床头放了一个精致的白玉花瓶,里面插了几朵花,不过有些焉了。青繇走过去,把那焉掉了的花抽了出去,走向殿外,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束开的正艳的杏花。把杏花插回那个白玉花瓶里,还很有心情的给娇嫩的花撒了点水,花儿绽放得更加精神了,给这殿中的清冷添了几分生气。 青繇对自己的杰作颇为满意,脸上好不容易才添了一点暖意,眼角一撇,发现床脚的柜子上放了一个银色的东西。 走近一看,发现是宁婴长命锁。捻起那细细的链子,将小锁握着手里。另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覆压在上面,扭开了那个机关,咔嚓一声便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脸上不自觉的浮起笑容,以前他就是被宁婴装在这里面。不过宁婴平时宝贝这东西宝贝得不行,今日怎么会忘记了带?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一道生气的声音凭空响起,在这有限的空间里回荡起来。 青繇手里拿着的银锁被狠狠的夺了过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脸“凶神恶煞”的宁婴,心疼了一下。 本来是想和平时一样,笑嘻嘻的说他几句“没大没小、无法无天,不把义父放在眼里”之类的话,可现在那些话却卡在脖子处,怎么也出不来,最后只冰冷的蹦出一句,“怎么?我碰一下都碰不得了?”,气到连义父这个称呼都不用了。 “对,您在外面遛猫逗狗花天酒地惯了,谁知道你有没有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宁婴把银白的长命锁紧紧的撰在手里,一字一句都像在剐青繇的心。 “你再说一遍!”青繇重重的拍了一掌那个柜台,那可怜的柜台瞬间四分五裂,与世长辞。 宁婴上前走了几步,与青繇靠得很近,“我说,您,天天和些不三不四的人出去鬼混,有管过我吗?你以为给我一座房子住,给我钱,偶然善心大发来看我几眼,这就是对我好了吗?这就让我感到幸福了吗?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高兴,不快乐。” “滚”青繇一把推开了离他很近的宁婴,身形不稳的向后退了几步。 “滚就滚,我早就不想待了”宁婴甩手转身走了出去,青繇盯着那道“潇洒”离去的身影,眼睛都气红了,厉声道:“你敢走再走一步看看?你要是敢走,以后都不用再来见我了” 宁婴停了下来,没有动作的站着,过了许久,头也不回的道:“求之不得” 。m. 第一百四十八章青婴(十八) 青繇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玉殿的,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殿中时,看到那满桌的佳肴还没有撤下,更是刺激着他的神经。走过去一脚踹翻了那桌菜,还不解气的把殿中的东西的砸了个遍,吓得殿外的守卫的鬼士大气都不敢出。 “混账混账混账混账” “啊,气死我了,这个小混账,他这是在说我不干净吗?”天地可鉴,青繇自打出生碰过的女性生物就只有他娘和南宫晚小殿下了,他这人就是喜欢装,装得跟个只会祸害人间的花花公子一样,现在终于尝到自己种的果了。 “混账东西,放肆,大胆,真是无法无天了,啊,我不管他?他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怎么管?是要吃奶?是要我把扔进鬼营训练?还是要我把他关在宫中学点三从四德?” “不让碰就不让碰呗,混账东西居然敢这样和我说话,给他钱给他房子住他还不乐意了?那是要我把他赶到大街上让他去要饭让他喝西北风让他风餐露宿,这就是爱他了?” “混账东西,他居然为了一个长命锁这样说我” 青繇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摔东西,就差哭了,不然就是标准的怨妇模样。 青繇自以为脾性还是很好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气,长久以来压在心里的气在这一会算是发泄了不少,现在感觉是又爽又心痛的,真是百感交集。 坐在一片狼藉之中,青繇揉了揉酸痛的眉头,忽然吼道:“滚进来” 几个鬼士心肝脾肺肾皆颤了颤,慌不择路般的跑进来,想半跪着行个礼,可这满地的碎片渣子跪下去肯定疼,可不跪又不行,场面一度尴尬危险。 “杵在那里干嘛?把这里收拾干净了,等下我出来要是再这个样子,直接去领刑”青繇吼完气冲冲的走回了内卧。 “不许发出声音,还有,给我跟紧宁婴那个兔崽子,有什么事及时来告诉我,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突然内卧里传来青繇如雷贯耳的声音,吓得那些在后面进来的几十个鬼士腿都发软了。 手里摇着一杯酒,翘着二郎腿,躺在那张大得可以再睡十个他的床上。一头青丝披散在床上,只穿了件白色的里衣,上半身的绳结一颗都没系,大片紧致有形的肌肉裸露在外,要是忽略那张俊脸上过分的阴沉,算得上是极其的赏心悦目了。 盯着那酒杯有些出神,眼神的落寞铺天盖地,“阿婴,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呢?就是有些不明白,就算我再怎么不好,脾气再怎么差,可我,也没动不动就扔下你,可你,为什么……” 这一天下来,他差不多喝了几十瓶酒,加上情绪低落,这会脑袋除了昏昏沉沉麻痹得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的脑浆,就什么都没有了。抱着他那满腔的“白眼狼儿子,胆敢反咬我一口”的悲伤,慢慢的昏睡过去了。 头痛欲裂,青繇艰难的睁开眼睛,入眼还是黑暗。揉了揉太阳穴,手撑着床坐起来。口干得厉害,声音都发出来,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在黑暗中摸黑找到了水杯,差不多喝完了满满的一杯,喉咙才舒坦了些。 “来人,谁把我殿中的灯灭?点灯”声音低哑的喊了一声。 几个守在门外的鬼士鱼贯而入,一会的时间殿中便灯火通明。一众鬼士表示很委屈,明明是王上自己说这灯亮得快刺瞎他的眼了,让他们一盏都不准留的灭掉,现在又来怪他们把灯灭了。 青繇还是保持原来的模样,衣服不成体统的敞开着,拿着一把折扇,懒洋洋的坐在自己的王座上,问道:“宁婴去了哪里?” “宁婴小主……被北离那地的一个名号境王的近绝抓了”鬼士的声音越来越小。 青繇的懒洋洋的神情瞬间定格住,眉心有些跳,“什么?他一个近绝被一个近绝抓了?什么境王?胆子那么大?什么时候?” “两天前……”鬼士颤颤巍巍道。 这话一出,青繇手里的折扇应声成了碎渣,“废物,两天前?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你们没有去救宁婴?” 座下站着的鬼士集体默哀:因为不敢叫醒王上。 一个鬼士硬着头皮冒死答道:“王上说……没有王上的命令不可擅自行动” “我说过?”青繇挑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过这种话,“废物,难道就不知道变通吗?你们以前是读书读死的吗?这么死板”,青繇气冲冲的从座上下来,走到门口处见那些直楞楞杵在那的鬼士还没有什么反应,气道:“杵在那里干嘛?都想再死一遍了吗?跟我去北离啊!”,青繇现在真的是想一次灭了这帮鬼孙子。 救个宁婴,青繇有本事带着五万鬼兵开赴北离,浩浩荡荡,都惊动了仙门五峰。好在前往的方向不是人间,五峰也就撒手不管了。 一日之内便到达了那位境王的领地,黑压压的兵马将整个洞府包围得水泄不通。 青繇坐在高马之上,对身后的鬼士道:“喊” “是”,应了一声,鬼士扯了扯脖子,开始大喊:“里面的鬼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你们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遗言” 青繇很有耐心的等了几秒,还是没见里面的鬼有反应,那比针眼大一点的耐心被磨得一干二净。 “直接破门进去”青繇说了一句,还没等身后一众鬼士反应过来,那紧闭的大门已经四分五裂的炸开了。 众鬼士:王上自己一个人杀过了都没有问题,带着他们来反而成了累赘了。 青繇骑着马直接塌过那破烂的门,堂而皇之的走了进去。迎面奔来许多提着刀具的鬼跑过来,青繇下了马,直截了当的开出一条血路,其他的就交给身后浩浩荡荡的鬼士来处理。 正堂的门是开着的,挂了些红色的布条,喜庆得很。青繇满脸官司的走了进去,看见一个颤抖的萎缩在角落里的身影,径直走到高堂的独座上。这座椅虽没青繇宫中的那个精致贵气,不过在这里其他木制的座椅的对比下,倒显得凸出许多。 “滚出来,我不说第二遍”青繇凉凉的说道。 那从悬梁上垂下来的红布条一直抖个不停,就是不见那鬼有所作为。 青繇修长的食指很有节奏的在扶手上敲了三下,眼里的暗意慢慢加深。这不是那个境王,修为才到厉。 “很显然,你放弃这个机会了”,冰冷得近乎无情的声音落下,那一直颤抖的布条停了下来,有血液慢慢的流淌出来。 。m. 第一百四十九章青婴(十九) 青繇站起来,眼神无波的走下来,缓缓的走向左边的一个画纹精致栩栩如生的花瓶旁,修长的手指顺着花瓶上精美的线条轻轻勾勒摩挲,浅色的眸子状似无意的看着瓶身,那双眼睛里的光好像有穿透一切的能力似的,透过瓶身,透过墙壁,看到不为人所知的东西。 摸着花瓶的手指铺平,下一瞬瓶身破碎。城墙失火,难免祸及池鱼,那花瓶靠着都墙体也轰然倒下,扬起的灰尘肆无忌惮的蔓延整个屋子。 闪身快速进入墙体后的天地,一片暧昧的红色自由散漫的漫游在每一个角落,红色的喜布挂了满屋。 青繇不偏不倚的抓到那道飞快想要逃走的身影,正是北离名号境王的近绝。用力的往旁边的墙上砸去,还没等那道身影从墙上滑下来,青繇再次擒住那道身影,按着他的头狠狠的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快速而密密麻麻的又给那颗快要撞出脑浆的壳来了几拳,才薅着他的头发把他的脸从砸出的坑里“抢救”出来。 “人呢?”青繇淡淡的问了一句。 “狗青繇,你以为你是绝就了不起了啊?老子是近绝,要不是给你踩到了狗屎,你以为现在做鬼王的是你?”头破血流的境王抬眼就恶狠狠的瞪着青繇,满口糙言。 虽说绝与近绝只是差了一个字,可这修为却是天差地别的,绝境鬼王对于一切鬼,都是压倒性的恐怖存在。 “你以为我躲着是怕你吗?我怎么可能怕狗青繇,我和你说,我……”后半句狠话还没有完全“暴露”出来,那颗脑袋又被狠狠的按进坑里,随之而来的就是几十拳的暴揍,那声音听着都让人胆寒。 青繇手上沾了不少血,再次薅着他的脑袋上的头发,强迫拉起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淡淡笑道:“想好好说话了吗?” “……说什么?”躺在地上的境王这才有些怕,颤巍的说道。 “你抓回来的一个鬼,近绝,在那?” 躺着地上境王头顶一直不断有血留下来,他便撩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张贼眉鼠眼的脸,有些阴沉的猥琐,双目微睁,带着些许惊讶的神情,“近绝?怎么可能?近绝能被我手下的废物抓到?哦,对了,我给了那些废物一个镇仙环,怪不得” 青繇手里多力气加大了一些,差不多要把那鬼的头发连根拔起,“废话真多,在哪?” 境王的头皮本来就被青繇打得连痛的感觉都要没有了,可再被青繇这么用力的一扯,却还是痛了几分,“嘶,你要死啊,轻点”,境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声叫嚣着。 青繇脸上淡淡的笑意染了几分这屋里的红,漂忽不定的戾气似有似无的环绕着。 境王忽感脖子上传来不可名状的痛感,刺激着神经,直入骨髓,身上的冷汗忽的冒了出来,才表现得乖巧一点,“鬼王,我错了……我说,在……在西厢房那边,那边有一个独立的房楼,你要找的鬼就躺在里面的一具棺材里” “你把他抓来干什么?”青繇冷漠的看着被红珠衍生出的火焰圈住脖子疼得瑟瑟发抖的境王。 躺在地上的境王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做出一个待嫁姑娘般娇羞的笑,“那是我死时用的棺材,我……” 青繇听了这句,心里压着的怒火一时放纵的燃烧起来,境王脖子上的火圈红了几分。 鬼把自己的棺材给别人睡,就像闺中少女领男子参观自己的闺房一样,这境王打的什么主意显而易见。真的不敢想像,他要是再晚来几步,那自己心疼宝贝了几十年的儿子要怎么办啊?!他虽听说过龙阳,但确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见到真的!还是发生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他那儿子怎么看怎么像个正经的鬼,根本不可能喜欢男的,而且还是这么难看的男的,那就更不可能了,真是太委屈他的宁婴了 想到这里,心里忍不住骂道:这狗东西真是大胆,无耻,下流,不要脸。 境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危险,羞涩的神色都没退完,恐惧和不甘就密密麻麻的爬上来,驱赶走那点“少女怀春”。 垂死之人好像都有一股回光返照的力量,本来奄奄一息的境王突然奋力挣扎起来,居然挣脱了青繇的束缚,快速的向后退了几十步,算是和青繇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境王恶狠狠的盯着青繇,整个眼睛都充血的红起来,像两个大大的血窟窿,乱糟糟的头发被甩到了后面,露出一张染了血而扭曲的脸,搭配上那一身喜庆的红色,诡异惊悚。 阴笑一声,不知哪里来的一把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不做迟疑,快速的朝青繇冲了过来,身还未至,凌厉的剑气已经飞过来,刮起满室狼藉。 青繇稍作躲让,避开了那道剑气的袭击,狭长的桃花眸微微一眯,那圈在境王脖子上的火圈用肉眼可见的力度收紧,勒得境王踉跄了几步,后跪倒在地上,像缺氧的鱼,用力的想要扯开难受的窒息灼痛感。 挣扎无功,撑着厉鬼那最后的凶气,握着剑摇摇晃晃的向青繇走过去,虚虚的在空气中划了一把,终于是把所有的力气都消耗殆尽,膝盖先着地,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过一时三刻原来还在垂死挣扎的境王便在一团烈焰中宣告着“寿终正寝”了。 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尘,连一眼都吝啬赏给刚刚消散的亡魂,脚步匆忙的走了出去。青繇刚走门口,几十个动作整齐划一、身着黑色甲胄的鬼士也半走带跑来到门口,看见青繇,立即停了下来,最为首的鬼士开口道:“王上,境王府中的及周边的杂碎都已经处理干净,俘获五千余个鬼,要如何处置?” 青繇摸了摸领口,敛下方才的神色,脸上一派风轻云淡的淡然,抿了抿唇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嗯”,先是应了一句,又接着道:“把那些俘获的男鬼收入军中,其余的就放了,给我好搜搜,有什么值钱的全部带走” “是”齐声简短的应了一句,便火速办事去了。 青繇抬眼看了一眼西面的方向,一座高楼鹤立鸡群的拔地而起,同是挂了满满的红灯笼,被大风吹得“欢欣鼓舞”,好像就要摆脱束缚着它的枷锁随风飞去。 第一百五十章青婴(二十) 周围一片死寂,宁婴摸了摸凭空套在自己手里的那个冰冷的环镯,无奈叹了口气,心道:这是什么东西?呼……这又是什么地方?怎么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我是又死了?” 实在太黑了,只能隐约感觉自己处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都不知道在这里躺了多久,处在无知的环境了恐惧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却是对青繇的牵挂。 只有当你真正的喜欢一个人,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用心的对待你所心甘情愿付出的一切,一旦分离,你才会真正明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是何其的酸苦。 他,真的很想青繇,想他那个混账义父。 他当时也是气极了,才会对义父说出那些狠话来。长命锁倒也不是说不能给人碰,只是他心里堵了一口气,压抑得自己喘不过来,于是那口气在随便捕抓到一点端倪时,就横冲直撞的冲出来,肆意伤害人。 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青繇,特别是在那种知道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情况下,自己卑微的感情更加无处安放。 他知道,情况已经很糟了,其实只是他预先对另一个情况抱着好的幻想,现在才会悲观失望。绝望分两种,一种是突如其来的失望,另一种是日积月累的失望。其实最可怕的是日积月累的失望,因为你清晰的体验了里面的每一个过程,每一个过程里的彷徨无助、孤独悲伤你都有切身的感受和挣扎,你有鼓起勇气奋力一搏,可最后还是落得一个力不从心的下场,人们将其亲切的称之为命运。 他那日自殿中出来后,有一种身心俱疲的无力,便靠在一颗树下,闭目养神。谁知忽感背后一阵重击,他的闭目养神就很好的成了昏迷不醒,醒来时看见的便是现在这黑漆漆的样子。 身上的衣服好像被换了,摸着布料不像他身上那件,略微粗糙了些。动了动手指,有些使不上力,躺了这么久,才稍稍恢复些,却还是没力气推开自己上方的阻碍。就是连鬼力也使不上,好像被锁住了一样,这让他的不安感愈发强烈。 他想,要是这次他第一眼见到的是青繇,打死他也不会再离开他了,不管他身边有谁,他都只想陪着他就好。 青繇站在那高楼的前方,一身红衣被吹得狂乱,黑长的头发亦随着风飘散逸飞。手里握着一把红珠血剑,缓缓的走至门前,血剑又狠又快的落在黑锁上。 “嘭啦”黑锁落地砸出一声闷响。 棺材里的宁婴立马警觉起来,静候佳机,只要有一点光亮透进来,他就奋力跑出去,反正也只能这样了,他没有现在莫名其妙失了鬼修,打肯定是不现实的。 青繇推开门,看见在正中央处摆了一具棺材,周围的摆设没有注意看,径直走到了棺材前,伸手在棺材板上敲了敲,没有反应。 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刚想悄悄的喊一句“宁婴你在里面吗?”,却想到那小子刚刚和他闹了脾气,指不定躲他都来不及,听见是他的声音更加不可能出声了,于是悬崖勒马没有说话,直截了当的掀开了棺材板。 忽然一道疾风冲耳边刮过,从棺材里蹦出的红影飞快的朝外边跑去,抓都都不住。青繇楞了一下,才反应他心心念念的儿子跑了。 快速旋身,同时从手袖里了飞出的红布更快一步的赶上了宁婴,缠上他的腰,将他带了回来,直直的撞进一个他的怀抱里。 宁婴没看清来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青繇比宁婴高出半个头,又比宁婴壮上几分,因为惯性,紧紧的把宁婴一个的圈在怀里,“跑什么?” 宁婴听见这个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红了眼眶,反手抱住青繇,一颗脑袋像小时候一样嵌入青繇的脖颈间。 青繇突然有些僵硬,抬手摸了摸宁婴的脑袋,心里漫起一种陌生而又从未接触过的感受,及时压住这种陌生都情绪,,轻身道:“乖,不闹脾气了,你要是住不惯现在的宫殿,我就给你盖一个茅草房,风一吹就倒的那种,你要是不想要我给你的钱,我就给你一个碗,让你去大街上要饭,你要是觉得我管你管的不够多,那以后我就连你出恭都要管,反正你想怎样都可以,就是不要再这样气义父了,好吗?” 好不营造出来的温情被青繇这么几句闹得灰飞烟灭,宁婴忍不住笑了出来,推开青繇,被泪水湿润的眼睛红红,有点委屈和无奈的小可爱,看得青繇心头痒痒的。 “不会了”宁婴道。 青繇忽然有些心猿意马,宁婴现在身上正儿八经的是穿了一件喜服,好像被精心打扮过,有点“人比花娇”的既视感,又恰逢他也穿了一件红色的衣服,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多像一对新婚夫妻啊。 意识到自己这个罪恶的念头,理性赶紧站出来把他骂了千百遍:呸呸呸,你是禽兽吗?你是禽兽吗?他是你的干儿子啊,你疯了居然敢有这种想法!你喜欢的是女人,是女人。 青繇快速的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敛下摇曳的心神,一把搂着宁婴的肩膀,一起走了出去,“你自己说的,下次你要是再这样,你就不是男人,你是女人,还是那种小肚鸡肠的女人” 宁婴无奈道:“好……” 青繇听后,果然开心了,那笑容活像他哄回了跑回娘家的小媳妇似的。 回到鬼王殿后,青繇似乎听进去了宁婴的话,已连几天都没再出去鬼混过,安分守己的待在家里,绝大多数时间不是在处理管辖领地的事务,就是和宁婴在一起。 青繇多年未重见天日的哄儿大计轰轰烈烈的进行着,一个鬼王竟然做到了无处不在。不仅每天的衣食住行要盯着宁婴,就是夜里睡觉也要拖着宁婴,说什么促进父子感情。 鬼也是需要休息的,大多数的鬼其实上怕日光的,所以便夜伏昼出。可到了青繇和宁婴这种境界的鬼,便没有这些束缚了,不过毕竟是当人当久了,好些习惯都已经刻入骨子里,自然是习惯白日出来混,夜里床上躺的作息。 。 第一百五十一章青婴(二十一) 许久不见的许卿初,突然来访,宁婴自是不待见许卿初,但又不能光明正大的赶人走,只好“眼不见为净”的借口出去了,独留许卿初与那“清心寡欲”好几天的鬼王在后花园里把酒言欢。 青繇懒懒的坐在椅子上,手中的酒杯摇摇晃晃,酒水将倾未倾,眯着眼睛似醉了一般看着眼前忽然“仪表翩翩”起来的鬼,道:“今日是因为来见我才特意穿得这么‘隆重’的?” 倒不是青繇今天格外关注许卿初的穿着,只是那厮平日里的穿着太过清凉,就只套了几层薄纱,勉强可以遮点,但实属“不检点、有伤风化”一类。今日他正儿八经的穿了一件衣服,该遮的地方都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头发明显的也好好的梳理过一番,本来长得也不错,与从前对面一番,清秀俊气了不只一点。不过在青繇眼里,许卿初还是原来那“人模狗样”的斯文败类样。 许卿初笑了笑,眼里少了几分茫然的浑浊,多了几分清明,“我过几日便要去寻阿离了,让她看见我邋里邋遢的模样不好” 青繇手里摇晃的杯子忽然停住,心里有些愧疚,有些欣慰。愧疚的是,他不能将事实告诉许卿初,告诉他,他就是穷尽一生也找不到那人。欣慰的是,许卿初总算愿意好好的“活”着了,就像找到一颗明星,并愿意追随,不枉此生。 有时候如果真相太残忍,残忍到可以一击毙命,那给这人编制一个美梦,让他沉浸在迷梦里,也未尝不是仁慈。 “她是你的什么人?”青繇问道。 许卿初低头很认真的想了想,嘴角攒着一抹笑,道:“她是我的妻子” 和青繇意料中也差不了多少,轻轻的点了个头,酒杯已空,便抬手想要给自己再斟一杯。许卿初见状,说道:“你已经喝了那么多了,还要再喝吗?” 青繇手中的动作停滞一下,他倒没有什么千杯不醉的本领,现在确实感觉到自己脑子昏昏沉沉的,是快要醉倒的前兆,不过转念一想宁婴在的话,日后这样畅快淋漓的喝酒的机会怕是少了,与又淡然自若的倒了满满的一杯,“无碍” “你活了和死了这么多年,有喜欢过的女子吗?”许卿初突然问道。 青繇在浑浊的脑子里仔细的搜索一番,最后一锤定音,摇摇头,“没有” “啧,不可能吧?按理来说你这种长相还是很招蜂引蝶的,居然一个都没有?你不会是喜欢男的吧?” 青繇手里歪歪的酒杯终于如愿以偿的把杯里的酒水撒出去了大半,许卿初的这句无意之言深深的触动了青繇已经瘫痪了大半的神经,抬眼醉意消散,瞪了他一眼,“你才喜欢男的” 许卿初肆意的笑起来,“哈哈,我说说而已嘛,你那么气急败坏干嘛?” 清醒了一下的脑子还是受不住酒意的“狂轰滥炸”,没过多久,又昏昏沉沉起来,靠着自己的软椅上,低声呢喃,“我才不是禽兽,我不喜欢男的……” 许卿初也是醉意涛天,根本就听不见青繇蚊子一样嗡嗡的声音,倚着身后的栏杆不知不就就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已经躺在自家床上了。 宁婴回来时,已经日落山头,想着许卿初那厮应该走了,可没想到那厮居然醉倒在这里了,他义父也是一副嘴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样。 宁婴叫了几个鬼士把许卿初从鬼王殿搬回他自己家里,青繇却不舍得假手于人,自己小心翼翼的把人扶到了上恬殿。 把青繇扔到床上,为他细细的捻好被子。青繇却“不识好人心”,把刚刚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烦躁的拉了拉领口,“好热……那个那么大胆,敢在我这里放火” 宁婴按下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没人放火,让你喝这么多的,该”。青繇着实感觉压在他胸口处的东西凉凉的,很舒服,于是拽着领口的手转战到宁婴的手上,顺势拉了一把,好在宁婴站得有够稳,青繇也只是把自己从床上直愣愣的拉了起来。 坐在床边,狭长的桃花眼只眯开了一个小缝,脸上挂着一个笑,晕染着酒后红晕,莫名的有些可爱。 宁婴不自然的轻咳几声,见那醉汉拍拍自己旁边空着的床位。知晓了他的意思,宁婴半身不遂般僵硬的坐了下去。 青繇很自然的把头歪倒了宁婴肩膀上,心安理得的闭着眼睛。宁婴则不一样了,一动不敢动,僵硬得都快可以和僵尸媲美了。 微微歪头,忽然想看一下义父。青繇的脸舒服的枕在宁婴的肩膀上,微微向上仰着,他这样转过头去,正正的对着那种放大了无数倍日思夜想也看不够的脸,心脏像忽然停止了跳动,眼神不由自主的锁定那微微抿着的唇,许是染了烈酒的缘故,泛着些别样的红,越发诱人。 酒壮怂人胆,宁婴虽没喝酒,可沾了青繇满身的酒气,莫名其妙的也有些醉了的感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涛天逆胆,宁婴慢慢的向那薄唇移去,脸上的神色慢满是小心翼翼和窘迫羞涩。 青繇不安分的动了动,睫毛闪了闪,像要睁开的眼睛的样子,吓得宁婴赶紧转了过去,正襟危坐,僵硬得像一块顶天立地的棺材板。过了好不会,才缓过那差点被“人赃俱获”的刺激。 方才鼓起来的“色胆包天”还剩着一些在摇曳,便不遗余力的煽动着心里那道口子,想说的话不自觉的喷涌而出。 “义父”宁婴轻声喊道。 “嗯……嗯”青繇含糊的应道。 “你……你喜欢许卿初吗?”宁婴还是如常的语调,那醉汉更是觉察不出话里波动的端倪。 青繇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他,而是赌气一般推了他一把,随后倒在了床上,“谁喜欢他……老子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他……”。 这几天他自己本来就有些神经兮兮的,他自认是不好龙阳的,可今日却被问了两次是不是喜欢男人,心中郁积的气忽然冒了出来。 。 第一百五十二章青婴(二十二) “为什么那日在春风楼,你对他说……我很想你,我不恨你,我喜欢你”宁婴继续问。 青繇忽然笑了笑,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抹了一把脸,像是嫌弃这光亮灼眼,“啊……”先酝酿出一个音节,鼻音拖得很长,然后才缓缓道来,“你说这个啊,你还记得当年在煞烈山我们遇到的那个女鬼吗?她当时让我找一个叫许卿初的鬼,把这句话带给他” “真的?”宁婴眼里的灰色消散了许多,多了点雀跃的期待和希冀。 “当然……老子可是喜欢女的”青繇答完,又补了一句。可听了这一句,宁婴眼里刚刚冒出来的兴愉又快速的退了下去,溃败而逃。 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扯出冗长的苦涩,“那……如果是我呢?” 青繇好似没有听见一般,沉默了好一会,空气里只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空气自由自在的流转,久到宁婴以为他已经睡着了,他才道:“你不行……我是你义父……不行……” 心口闷得跟要窒息一般,宁婴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那醉汉却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用力的往下一拽,直把他拽到床上和青繇一起躺着。 宁婴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青繇,却见他现在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他。那人水波流转中看不到醉意,好像认命一般道:“你要是喜欢我了,你就没有义父了,你就不能叫我义父了,那我就成了禽兽了……”说着把宁婴往怀里带了带,才清明了半会的眼神又开始溃散。 宁婴的唇角忍不住勾了勾,低低道:“这样啊……” “唉……我以前养了一个崽……可是……”青繇的头抵在宁婴的头顶,梦呓般的吞吐字句。 “可是什么?”宁婴问。 “可是他越长越野,他不听我的话,他凶我,他不像以前一样可爱,不像以前一样粘着我,还不喜欢笑,比我这个义父还要义父三分。其实都还好,我也知道,不管是人还是鬼,终归都有自己的去路,这些我都没有什么理由去阻止,也不能去阻止,不过,只要是提起离别,我却还是不能接受” “我知道很多人,很多事,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顺应天命了,就像是大势所趋,但是在归依大势之前,我们还是很有必要努力一番的,就算最后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那也没必要寻死觅活,接受就好。当然,我这也不是说我要努力捆住他,也不是说我一定要把他留在我身边,我只是想在还有时间,还能见到,还能相聚的时候给他一些力所能及的爱,而不是负担” 青繇吧嗒吧嗒的讲了一大堆,流畅至极,光听声音的话,绝对不像一个醉汉说出来的。 “对不起……”宁婴抬起头,青繇的下巴刚好压在他的额头上,略微坚硬的触感,却让他心中有些柔软。 “你放心吧,不会再有了,我哪里也不去,就在你身边”,过了一会,又说:“以后,我天天对你笑,什么时候都笑,我会像以前一样可爱,像以前一样一直粘着你,就是你跪着求我让我不要粘着你,我也不听,我也要要粘着你,我就是要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要是不带我,我就生气,你要是多看别人一眼,我也生气,你要是对我不好,我也要生气,你看好不好?以后,我也不叫你义父了,这样就可以了吧?” 宁婴甚得青繇嘴上真传,继青繇的长篇大论后,也吧嗒吧嗒的讲了一大堆。就是可怜了宁婴这番真情实意的句子,那醉汉现在的脑子给酒泡得透透的,这些包含深情的句子整整齐齐的从青繇的右耳进去,也整整齐齐的从左耳出来,楞是一句都没在他脑子里安营扎寨。 “我的崽子老可爱了……”忽然,青繇冒出这么一句,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自己的枕着宁婴的手抽了出来,往旁边滚过去。 宁婴吓了一跳,赶紧向他追去。可是因为没脱鞋子,只能磕膝头跪在床上,双手撑着床面,让脚底不碰到床面,艰难的爬着。 滚动摩擦比滑动摩擦要小上许多,饶是宁婴再怎么快,还是没追上那在大床上自由翻滚的肉筒。眼看着翻滚的肉筒就要掉下去,那肉筒却悬崖勒马般的停了下来。 宁婴呼了一口气,加紧了速度爬到青繇身边。刚刚凑近,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制棒锤就横在他面前。 宁婴:…… 青繇滚到的地方,伸手就能够得到一个柜子。那柜子现在被打开了,青繇手里的棒锤就是从那柜子里掏出来了的。 青繇拿着那棒锤摇了摇,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看见没?这是我的崽子在我的指导下做的雕花锤子,厉害吧!” 青繇:…… 从他手里拿过那“雕花”棒锤,眯眼端详了一会。棒锤自身的颜色是有些老旧的黄色,棒锤的头是一个歪八丑扭的圆团,上面歪歪扭扭的雕了一个勉强看得出样子的花和草,还有两个形状丑陋还扭曲的人,顶着一个神存形灭的太阳。 宁婴的欣赏水平还停留在越像越好的水平,实在看不出这做棒锤的人厉害在哪里。不过毕竟是自己做出来的东西,怎么也得敝帚自珍,干巴巴的答了一句,“嗯……厉害” “你怎么还留着这个?”宁婴一边问道,目光一边转移到棒锤的棒柄。相比之下,棒柄就显得出色多了。棒柄上精细的雕刻了各种图腾,有凤翱九天,有龙腾千里,有虎霸群雄,还有各色的奇花异草。栩栩如生,精巧生动,可见雕刻之人都技艺是何其的出神入化。 这样鲜明的对比,就像牛屎掉在了鲜花上。 没听到青繇的回答,便把目光从棒锤上移开,重新回到青繇的脸上。 那醉汉这会像是醉极了,没有力气再折腾,安静的躺着,眉目柔和。 宁婴越过他,把棒锤放回那个柜子里,将柜子关好,又把青繇拖回床中央躺着,将被子给他盖好,确认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后,才离开。 宁婴躺在自己的床上,却半分睡意都没有,可是自己的脑子好像装不下这活跃的思想,亢奋得像要飘出大洋之外一样。 忽然那“失散多年”的棒锤见缝插针般的挤到他亢奋得莫名其妙的思维里,让他想起以前和青繇那些事,嘴角的笑意又不自觉的加深几分。 。 第一百五十三章青婴(二十三) 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那日青繇精神有些好,便拿起了多年未动的刻刀,整整一个早上就跟个门神似的坐在门口“画地为牢”,拿着一块木材不停的摆弄。 宁婴早些时候被青繇指使着去帮他洗衣服,这个时候才回来。宁婴比以前长高了点,但把浸透水而有些沉重的衣服晾上去还是有点困难。费了好大的劲和时间,才勉强把青繇的衣服晾好。 将手上的水往自己腰上的衣料擦擦,隔着老远就冲青繇脆生生的喊道:“义父,洗好了” 青繇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事,“嗯” 宁婴走过来,蹲在青繇的面前,眼里的光亮闪闪的,“义父,你在做什么?” 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却也顾得上回答小人的问题,“雕花,以前学的,现在练练手,看看有没有手生,怎么样?还不错吧?” 双手撑着脑袋,宁婴有些羡慕的答道:“嗯,义父好厉害,我也想像义父一样厉害” 放下手里的活,空出手来捏了捏宁婴的小脸,“如玉想学吗?” 宁婴点了点头,答得干脆,“想” “好嘞,义父教你”青繇从自己旁边的袋子里拿出一个更为小巧的刻刀递给宁婴,又从一堆木材中挑挑捡捡的选了一块大小材质适宜的木材给他。 一个月后…… 青繇生无可恋的看着宁婴,偶尔用手把着他刻,偶尔自己亲自示范。 “不是,和你说多少遍了,拇指要放在刻刀的的这个地方,你放的位置不对,太往下了。” “不对,你要雕刻曲线,不要急,不是直接拐弯,要慢慢的来,把那些多余的木头障碍去除了才能刻出平滑优美的线条” “不是……不是这样的,我说,我不是已经教你教了差不多一个月了吗?你怎么和第一天一样,一点长进都没有?我教猪都教会了,教你还没教会,你就是不成也不能一点变化都没有吧?” 青繇骂到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索性把手里的东西都丢了出去。 “义父乱说,你又没教过猪,你怎么知道你教猪就能教会?”宁婴有些委屈的看着他。 “别叫我,我没有你这样的义父……”,突然意识到自己气到说了什么糊涂话都不知道,扶额站了起来,“呼……给我气糊涂了,我要去休息一下,等一下我起来你要是再弄得这么乱七八糟,我就……” 青繇向来吃软不吃硬,现在宁婴坐在小板凳上,抬起可怜巴巴的脸,泪眼朦胧的看着他,硬生生逼着青繇把后半句狠话吞了下去,“我就……再教你一遍”说完,便气呼呼的脱了衣服到床上躺着了。 宁婴看了看睡意正浓的义父,回过头来将小手伸向青繇雕刻了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木头,自己开始摆弄起来。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醒来时光线有些昏暗,揉了揉眉头,心道:这么晚了吗? 忽感腿上的肌肉有些僵硬,动了动,抬眼看去,上面枕着一个小脑袋。 唇角微弯,把小人抱起来,放在自己原来躺着的地方。眯眼看了四周,发现窗台上的帘子被拉上了,门也关上了,怪不得这么黑呢。 青繇脚步轻轻的去把帘子拉开,日光有些刺眼,过了一会才适应过来。 一边往床边走去一边伸手拉了拉自己的领口,心道:应该没睡多久,这太阳挂得还老高呢。 拿起放在床上的外衫,反手套在身上,不经意间看见了床上躺了一个突兀的东西……是他花了一个月雕刻的木头。 他还没想好要弄个什么东西,便只雕出一个棒柄来,上半部分的木材还保持着原来的形态。可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圆不圆的球状物,上面扭七扭八的刻着些东西,整体上有点像棒槌。 这算全毁了。 青繇有些气绝,心如死灰的拿起凑近一看,一时百感交集,想笑又笑不出来,可气也找不到了。 棒槌上刻了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虽然有些丑,但勉强看得出人形,旁边杂七杂八的点缀了些花草白云。 这上面刻的是他和宁婴吧。 床上的小人好像受这光照的影响,窝在被子里的身子动了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揉着眼睛手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软糯糯的喊道:“义父……” 青繇沉默了一会,闷声屁一样哼了一声,“嗯”,后摇了摇手上的棒槌问道:“这是你做的?” 青繇逆光而立,宁婴看不清他的神情是喜是怒,也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一时有些不安,怯怯的答道:“嗯……义父不……喜欢吗?” 青繇无奈的笑了笑,俯身把宁婴从被子里捞出来,亲了亲他的额头,“喜欢,如玉真是太棒了,做得都快赶上我了” 宁婴有些不相信,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水水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可……” “走,义父昨天路过一个地方,看见一棵挂满了枇杷的树,那些枇杷又大又黄,你想不想吃?”青繇虽是询问的口气,但人已经向外走去。 “想”,宁婴从义父手里拿过那个棒槌,轻轻的答道。 青繇的笑容加深了几分,欢欢喜喜的抱着宁婴走到门口,顺带把门关上。 宁婴站在树下,正抬头看着树上猴一样灵活的青繇,手里的棒槌不自觉的在脑袋附近划着圆圈转悠,神情激动的喊道:“义父加油,义父加油,我要最大的那一颗”。 可能是太激动的原因,棒槌划出的轮廓逐渐扩大,速度也跟着加快。 “嘭……”一声闷响传来,方才还欢脱摇摆的棒槌稳稳当当的敲在宁婴的脑袋上。 听见奇怪的响声,青繇向下看了一眼,只见宁婴双手抱住脑瓜子蹲着,一动不动,他便朝下喊了一句,“怎么了?” 没有得到回应,青繇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便顾不上果子,连忙跳了下去,轻拍小人的肩膀,“怎么了?” 宁婴猛的站了起来,跟找奶似的钻到青繇的怀里,快得青繇只看到一张模糊的脸,小手指了指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棒槌,“它打我” 青繇哭笑不得,“那义父回去把它砸成碎片,让它再也不能欺负你。打到哪里了?我看看,来,义父帮你揉揉,把痛痛揉飞” “这里痛”,宁婴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青繇的大手覆压在上面,轻柔几下,“那还吃大枇杷吗?” “吃”宁婴点了点头。 “那你乖乖在这里等我,义父给你摘啊”,青繇轻声叮嘱道,“不要玩那个棒槌了啊,小心它又打你” “好”,宁婴颇为乖顺的点了点脑袋瓜子。 青繇快速的上树摘了几串枇杷,兜在衣服里。下树后剥好两颗,一颗塞到宁婴嘴里,一颗自己吃着,这才拉着他儿子心满意足的走回去。 。 第一百五十五章青婴(二十四) 懒懒的打了个哈气,青繇把方才自己逗鱼玩的棍子扔在地上,随手捻起一点鱼食丢入水中,水中的那群鱼便争先恐后的聚集在一起争抢食物。 池水很绿,有大半都泡着白荷、粉荷,无数的绿叶把娇嫩的花朵包裹在其中。池中的鱼数量颇多,品种也极多,颜色更是丰富,基本集全了七种颜色,有些鱼还带着两三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游动,煞是好看。 空气中忽然穿传来琐碎的银铃声,不用看青繇都知道是谁来了。 “王上”大大的笑脸堆起眼里的星星点点,在湖光的映射下更是好看,似乎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是从里面蹦出来似的。 “嗯”青繇敷衍了事的应了一声。 也不知怎的了,自上次他醉过酒之后,宁婴就没再喊过他一声义父,行为较从前也有很大的改变。他那次实在醉的紧,整整的“停尸”两天才醒过来,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又惹到了他。问过守卫的鬼士,都说那天一切正常,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那就奇怪了,宁婴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对他这样“百依百顺”?这让他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旁敲侧击的问过宁婴,为什么不叫他义父了?宁婴回答堪称完美圆滑,答案模棱两可得青繇根本就不知道他用意何在。索性也就随他了,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一个称呼而已,只要他不闹脾气不离开就好。 宁婴跑得有些急,将将跑到离青繇不远的身前,谁知那倒霉儿子一脚绊到了青繇刚才扔的棍子,重心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形猛的踉跄一下,不稳的往青繇身上摔去。 青繇根本就没想到宁婴会来这么一手,任何防备都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连人带椅子和鱼食的滚进水里了。 水面上泛起的鱼食把所有的鱼都吸引过来,加上在水里不断扑腾的鬼王大人,场面极其混乱。宁婴率先冒出水面,头上顶着绿绿的荷叶,将半张脸都遮住,从荷叶上跌落下的水珠撞在水面上,带起一层小的涟漪。 拿下头顶的荷叶,看了一眼四周,只有那群五颜六色的鱼在欢快的抢食,“义父?”喊了一声,打算潜下水去看看。 忽然,腰上覆上一双手,就像抓住浮木一般,鬼王便顺着这腰身往上爬,总算把头放在水面以上。双手下意识紧紧的抱住那精瘦的腰杆,头无力的靠在宁婴的肩膀上,奄奄一息的吐出一口气,喷撒在宁婴的脖子上。 “你……要谋杀亲夫啊……?”鬼王大人的脑袋给水灌得有些糊涂,舌头打结,夫父不分。 宁婴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回身抱住青繇,托着他慢慢的游到水边,把他挪到岸上。 抹了一把贴在脸上的湿发,把湿发甩到身后,宁婴朝青繇躺着的地方看去,见青繇的胸上凸起一小片,还会动。 应该是鱼吧。 便爬了过去,把手伸进青繇的衣服里,想要把那鱼给拿出来。微凉的手刚刚触碰到青繇,他便炸毛一般的睁开眼睛,“干……干什么?” “哦,刚才有一条鱼进去王上的衣服里了,我想帮王上拿出来”宁婴真诚的答道。 青繇按住他的手,有些紧张和结巴的说道:“没……没事,我……我自己来” 宁婴的手还没抽出来,青繇便把手伸进去衣服里,将领口撑开了些,露出好看的锁骨。青繇没有立刻抓着那鱼,可鱼又湿又滑,顺着青繇紧实的肌肉往下滑去。 青繇:…… 宁婴道:“要不王上把衣服脱了吧,不然从领口处已经碰不到那条鱼了”说着,便开始解青繇的衣服。 “不……不……不行,大庭广众之下,不行……你……你……让开……我自己来”青繇握住宁婴的手,想要推开,可宁婴手里攥着他的腰带,这么一拉一扯,腰上的束缚轻松的就解开了。 青繇:…… “随便你吧……”青繇无奈的闭上眼,头歪向另一边,一脸任人宰割的模样。 宁婴一层一层的剥开青繇的衣服,不一会便露出了大片白皙紧实凹凸有致的肌肉。青繇领着小宁婴的那几年是健康的小麦色,许是当了鬼王后游手好闲养尊处优,倒让他白了回去。 宁婴的喉结动了动,决定“心无杂念”的逮捕那条不安分的鱼。刚刚抓到那条鱼,却不小心碰到了青繇腰上的痒肉。 “哈哈……别摸那里”青繇控制不住的笑了起来,抬起手自然而然的拽住宁婴的衣服,把他往下一拉。宁婴刚刚抓住鱼,半跪着在地上,身形本来就不稳,被青繇这么一拉,不可控制的往青繇倒去,手里的鱼也飞了出去,不过好歹是离开青繇的肉体了,蹦了几下,如愿以偿的蹦回了水里。 宁婴双手撑在青繇脑袋的两侧,两张脸靠得特别近,清晰的可以从对方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像。 好巧不巧,这时走来几十个巡逻的鬼士,毫无预兆的撞见了这一幕:鬼王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宁婴主子正要俯身亲吻王上。 那几十个鬼士突然面红耳赤的转移目光,动作迅速的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青繇:…… 好想死。 不自然的别过头,推开宁婴,站了起来,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自己,“哎呀,我怎么湿透了,得赶紧去换衣服,我先去了啊,你自己也赶紧去换衣服”,说完就同手同脚僵硬的走开。 宁婴弹了弹自己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泥土,慢条斯理的跟在青繇的后面离开,嘴角若隐若现的飘着一抹笑。 青繇换好衣服从内卧里走了出来,就看见了站在外边把衣服脱了一半的宁婴。他将外衫脱了,还剩一件薄薄了里衣,紧紧的贴在身上,衣下的轮廓若隐若现的浮现出来,平添几分诱惑。 青繇的脑子一下轰的炸了,肾上腺激素一路标到最高值,脸上飘着两朵红云,“你……你干嘛?” 宁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好像没看见青繇的不自在和突如其来的羞涩似的,“王上不是说要换衣服吗?” “……” 匆匆的走回内卧,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心道:我疯了吗?我害羞个劲?给我正常一点,正常一点。 青繇走出来,将衣服劈头盖脸的扔到宁婴头上,“赶紧换” 第一百五十四章青婴(二十四) 懒懒的打了个哈气,青繇把方才自己逗鱼玩的棍子扔在地上,随手捻起一点鱼食丢入水中,水中的那群鱼便争先恐后的聚集在一起争抢食物。 池水很绿,有大半都泡着白荷、粉荷,无数的绿叶把娇嫩的花朵包裹在其中。池中的鱼数量颇多,品种也极多,颜色更是丰富,基本集全了七种颜色,有些鱼还带着两三种颜色,混杂在一起游动,煞是好看。 空气中忽然穿传来琐碎的银铃声,不用看青繇都知道是谁来了。 “王上”大大的笑脸堆起眼里的星星点点,在湖光的映射下更是好看,似乎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都是从里面蹦出来的。 “嗯”青繇敷衍了事的应了一声。 也不知怎的了,自上次他醉过酒之后,宁婴就没再喊过他一声义父,行为较从前也有很大的改变。他那次实在醉的紧,整整的“停尸”两天才醒过来,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又惹到了他。问过守卫的鬼士,都说那天一切正常,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那就奇怪了,宁婴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对他这样“百依百顺”?这让他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旁敲侧击的问过宁婴,为什么不叫他义父了?宁婴回答堪称完美圆滑,答案模棱两可得青繇根本就不知道他用意何在。索性也就随他了,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一个称呼而已,只要他不闹脾气不离开就好。 宁婴跑得有些急,将将跑到离青繇不远的身前,谁知那倒霉儿子一脚绊到了青繇刚才扔的棍子,重心一下子失去平衡,身形猛的踉跄一下,不稳的往青繇身上摔去。 青繇根本就没想到宁婴会来这么一手,任何防备都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连人带椅子和鱼食的滚进水里了。 水面上泛起的鱼食把所有的鱼都吸引过来,加上在水里不断扑腾的鬼王大人,场面极其混乱。宁婴率先冒出水面,头上顶着绿绿的荷叶,将半张脸都遮住,从荷叶上跌落下的水珠撞在水面上,带起一层小的涟漪。 拿下头顶的荷叶,看了一眼四周,只有那群五颜六色的鱼在欢快的抢食,“义父?”喊了一声,打算潜下水去看看。 忽然,腰上覆上一双手,就像抓住浮木一般,鬼王便顺着这腰身往上爬,总算把头放在水面以上。双手下意识紧紧的抱住那精瘦的腰杆,头无力的靠在宁婴的肩膀上,奄奄一息的吐出一口气,喷撒在宁婴的脖子上。 “你……要谋杀亲夫啊……?”鬼王大人的脑袋给水灌得有些糊涂,舌头打结,夫父不分。 宁婴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笑,回身抱住青繇,托着他慢慢的游到水边,把他挪到岸上。 宁婴躺在青繇身侧,单手撑着脑袋看着他,靠得不算近,却格外的暧昧。 青繇领着小宁婴的那几年是健康的小麦色,许是当了鬼王后游手好闲养尊处优,倒让他白了回去。 青繇忽然睁开眼睛,直直撞进了宁婴清澈的眼眸中,清晰的可以从对方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影像。 好巧不巧,这时走来几十个巡逻的鬼士,毫无预兆的撞见了这一幕。 是要说“父子”情深好呢,还是说“郎有情妾有意”好呢?反正,一眼看上去第一反应总是脸红。 那几十个鬼士突然面红耳赤的转移目光,动作迅速的怎么来就怎么回去。 青繇:莫名其妙。 自然的抬起手揉了揉宁婴的脑袋,然后撑着地坐了起来,“像我这种旱鸭子就该远离这种地方,啧,全湿了,怪难受的,我去换身衣服,你也赶紧去”,说完站起来离开。 宁婴弹了弹自己身上不小心沾染上的泥土,慢条斯理的跟在青繇的后面离开,心里回味着刚才青繇说的那句话,嘴角若隐若现的飘着一抹笑。 青繇换好衣服从内卧里走了出来,就看见了站在外边把衣服脱了一半的宁婴。他将外衫脱了,还剩一件薄薄了里衣,紧紧的贴在身上,衣下的轮廓若隐若现的浮现出来,平添几分诱惑。 青繇的脑子一下轰的炸了,肾上腺激素一路标到最高值,俊俏的脸上了点红色,“你……你干嘛?” 宁婴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好像没看见青繇的不自在和突如其来的羞涩似的,“王上不是说要换衣服吗?” “……” 匆匆的走回内卧,手忙脚乱的拿出一件自己的衣服,心道:我疯了吗?我害羞个劲?给我正常一点,正常一点。 青繇走出来,将衣服劈头盖脸的扔到宁婴头上,“赶紧换” 别开眼不看宁婴,青繇眯眼看着殿外的艳阳天,天空蓝得彻底,一片白云都没有,倒是个出游的好时气。 换好衣服的宁婴端着一个大大的笑脸,“王上,你的衣服好大啊” “废话多,能穿就行”青繇瞪了他一眼,这个笑脸着实让他不舒服,总让他记起刚才的窘迫。 “今日天气不错,你是不是想出去玩?”青繇道。 “王上想出去玩吗?”宁婴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问道。 “不是你吗?”青繇反问。 “嗯……我想”宁婴认命的答道。 青繇随即展露一个笑颜,乐津津的朝殿前站着的鬼士吩咐了一句,“给我备两匹马” “是”殿门前守卫的鬼士答道,后快速的行动起来。 青繇身骑一匹黑马,紫衣飞扬,墨发飞舞,好一个丰神俊朗的人。宁婴身骑白马,稍落后青繇一些,给马加了几鞭子,还是没追上前边那跑得跟马发疯了似的鬼王。 胸前的银锁随着骑马的动作,一下一下的捶打着他的心口,有些难受,便停了下来,将银锁塞进精致的浅蓝锻服里,顺便理了理被风吹得有些乱糟糟头发,再抬眼时哪里还有青繇的身影。 宁婴再次驾马前行,用力的挥动着马鞭,马蹄踏起尘土飞扬。 “王上” “王上” 宁婴连着喊了两声,都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声音乘着路过的风驶向远方,就是没往青繇那个方向赶去。 这又不是雨天,这地上根本就没有脚印可寻,他只好凭着自己的感觉走。 青繇撒欢般的跑了好远,蓦然回首,发现宁婴并没有跟在他后面,当即停了下来,刚想折身回去找他,忽然瞥见地上有一朵特别的花。 花朵本身不是很大,明明是粉红的颜色却泛着七彩的光,它的叶子也不是寻常的绿色,而是蓝色,蓝得可以和头顶的天空媲美。 翻身下马,缓缓渡步来到花朵前,蹲了下来,盯着这朵特别的花看了一会,心里想着不像什么毒花,应该没事吧! 便伸手摘了那朵花,花身带刺,扎到了他的手指,红色的血珠冒了出来,略微感到有些麻痛。 “嘭” 突如其来的一声伴随着淡淡的烟雾,方才英姿飒爽的鬼王原地消失,地上躺有一个大大的花团,粉软粉软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急促欢快的笑声凭空响起,走出一个青年模样的小生,“该,让你摘我的花花,中了我这花毒啊,就会化成花的模样,除非被真爱之人亲吻,不然你就永远保持着这副模样吧” 宁婴好不容易找到了青繇,却只看见他骑着的马和呜嗷呜嗷的聒噪之声。驾马来到黑马旁,这才看见了一位青袍的男子。 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颇为冷淡的开口问道:“可有看见一位紫服男子?” 青袍男子还沉浸在自己的收获里无法自拔,开口都是骄傲,“哈,当然看见了,诺,地上的那一团便是你说的紫服男子,他中了我的毒,只有……” “嘭嗒”一声落下,青袍男子被宁婴打出的鬼力震得四分五裂,瞬间就呜呼哀哉了。 化成花团的青繇满心绝望:你就不能听人家把话说完吗?你这样一招把人家弄死了,你要怎么帮我恢复过来。呼……算了,好像知道也没什么用,他又没什么真爱之人。 宁婴下马走到青繇化成的花团前,弯下腰把青繇捡了起来,表情严肃盯着花团看了一会,却忽然笑了起来,“好可爱啊” 青繇:…… 宁婴将“青繇”带回去后,这花没根就不能放在土里养,于是就又是晒太阳又是浇水的伺候着,有时候还做全了青繇爱吃的菜,自己站在上风口大快朵颐,“青繇”则被他放在下风向处,所有的香味全往他那赶去。 宁婴端着饭碗从那头走过来,饭里加了汤水,被他吸得滋滋响。走到“青繇”旁边时,坐在他旁边空着的椅子上,“王上,很香的,你都不想变成回来吃一点吗?” 躺在椅子上的花团青繇:…… 宁婴总算吃完了饭,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拿起“青繇”揉了揉,叹道:“唉,这都三四天了,王上还是这个样子,那个毒那么厉害吗?这么久都没被王上消化掉?” 花团青繇:我什么时候自带消化毒的功能了? 又揉了揉这娇艳的粉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乱摸青繇的身体,没来由得燥红了脸,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将花团捞在自己的怀里,走了出去,“啊~好饱啊,王上我带你去溜溜吧,有利于消化” 花团青繇:呵,我可不饱。 宁婴抱着青繇到处乱逛,收获了鬼王宫里一大批侍女的爱心,那些侍女不大怕宁婴,又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花,挣着抢着要抱那朵花,宁婴说什么“这是王上送给我独一无二的花花,谁都不可以碰”、“王上不远万里给我摘来的,我不能给姐姐们玩哦”,唬得那些侍女一愣一愣的,果真放弃了要抱抱这朵奇花的念头,同时也激发了一群侍女的八卦之心,共同遨游在她们漫无边际的猜想里。 宁婴终于累了,抱着“青繇”屁颠屁颠的回了自己的玉殿,草草的洗漱一番,便打算歇息了。将“青繇”牢牢的抱在怀里,笑着闭上眼睛安眠到天亮。 日上三竿,宁婴才慢慢的醒过来,看了眼还好好待在自己怀里的花团,他慵懒的神情带了点淡淡的笑意。 被日光包裹着的亭子里,宁婴坐在青繇平时坐着的椅子上,有意无意的往池塘里丢着鱼食。见着那些鱼这么努力的红挣抢鱼食,宁婴爱心泛滥,心道:青繇平时是不是虐待你们了?看把你们饿的,这么卖力的抢。今日我在,便赏你们吃个够。 宁婴朝不远处个鬼士招招手,等鬼士跑过来之后低声交代了几句,那鬼士又匆匆的离去。过了一会,那鬼士扛着一麻袋东西去而复返。 宁婴指了指鱼塘,“全部倒进去” 鬼士有些犹豫,“全部吗?” “嗯”宁婴确定道。 等鬼士走后,宁婴突然觉得“王上”用强烈的目光一直盯着他,让他有些毛骨悚然。伸手轻抚花瓣,宁婴道:“王上不要太感谢我” 花团青繇:我感谢你个屁?你不知道鱼会吃到撑死吗?这蠢货要毒害我辛辛苦苦找来的鱼啊!! 宁婴看着水里的鱼越游越慢,很是踌躇满志,心道:看把你们满足的,都快游不动了。 用手枕着头,仰靠在椅子上,拿起搁置在旁边良久的“青繇”,举过头顶,正好对着他的脸,“王上要什么时候才会恢复啊?” 忽然手一滑,那粉色的花团一个的盖在了他脸上。 第一百五十五章青婴(二十五) “嘭”一阵轻响,青繇恢复了人形。他的嘴唇覆压在宁婴的唇瓣之上,气息交融。 青繇如同被蛇咬了一般猛的后退几步,跌跌撞撞的跑开,一路都没敢回过头。 宁婴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唇瓣,上面的温度灼热得好像可以燃烧一切。眼底漫上几分失落,缓缓的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里面的失落一扫而空,恢复原来的平静。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青繇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他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到那个地方剧烈的跳动,好像这个地方已经装不下那颗它,马上就要跳出来一样。 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还是没有丝毫的缓解,无力的倒在床上,摸着心口,“……这个地方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我真的喜欢男人……?” “我喜欢宁婴……?” “怎么可能……?那花妖是不是在胡说八道吧?我的真爱之人……是……宁婴?” “我喜欢……我儿子?”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禽兽……对了,他好像不叫我义父了,那是不是就可以喜欢了?” “啊呸,你在想什么?就算他不叫你义父了,可以前你是他义父却是事实……我怎么能这样……混账” “肯定是那花妖在一派胡言,肯定是个人亲一下都可以解,对,就是这样……不过,宁婴的唇还真是有点软……不对,混账,禽兽,你在想什么?” 青繇越想心越乱,心越乱他就越生气,一生气就想打人,又找不到人可以打,就只有自己打自己了。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竟将自己拍晕了,总算让躁动的灵魂安分了一会。 早晨醒来时,怕见到宁婴会尴尬,于是他早早出了殿门,在自己的花园里溜达。不知不觉的又走到到那亭子处,便想着去看看鱼散散心。 然后…… 他看到了满池塘的死鱼漂在水面上。 “宁,如,玉”咬牙切齿的声音响彻整个鬼王宫。 于是,鬼王大人这几天都是板着一张脸过的,早上板着脸,中午板着脸,晚上板着脸,吃饭的时候板着脸,处理的事务的时候板着脸,训练鬼士的时候板着脸,总之,什么时候都板着脸。饶是宁婴那张俊脸笑得都快抽筋了,也未博得青繇的“佳人一笑”,索性便学着青繇的模样,也板起一块脸。 两人做什么都在一起,还一起神同步的板着一张脸,搞得鬼王宫像办了丧事一样的寡默。 晚些时候,青繇看宁婴学着他板了一天脸,终于有些蹦不住了,往他碗里加了一点菜,道:“你别学我了” 宁婴无动于衷的吃着青繇挑给他的菜,仍旧板着脸。 “阿婴”青繇喊了一句。 宁婴看向他,简单明了的哼了一声,“嗯” 青繇又说了一遍,“别学我了” 宁婴再次无动于衷,低下头继续吃着饭。 “阿婴”青繇又叫了一声。 宁婴依旧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青繇对着他勉强挤出一点笑容,驱散了原来的阴霾,增了几分亮色。 那笑容初见端倪,宁婴便笑了起来,眼睛眯裂成缝,藏着许多的亮光,就像有星星住在里面一般,连带着他旁边都像冒出了红色的爱心一样。 青繇在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算是栽在这小子手里了。 他遇见他,是在劫难逃,是一败涂地,也是甘之如饴。 算了,禽兽就禽兽吧,认了。 ——分割线—— 好了,重新回到正轨上,没适应过来的的小可爱可以回顾一下第一百三十二章,青婴的事留在番外我再慢慢的补。 ——二次分割线—— 苏挽歌抬脚蹬了一下青繇的椅子,“你还真是长话短说啊!这’他救了我‘真是给了我无限的想象空间” 青繇淡淡道:“不要太感谢我给你的这个动脑子的机会” 苏挽歌默默的瞪了他一眼,最后鸡汤一句,“老话不是这样说的吗?人定胜天,你努力努力,也许就成了呢?” “老话还说天意难违呢”青繇凉凉的补了一句,这会苏挽歌是彻底的不想理他了,笑骂道:“你滚,真是不想和你这种人讲话” 低头瞧见水里游着的鱼,一时来了兴趣,小步跑到亭子的台阶下,舀起一捧水,回过头眉眼弯弯的看着老神在在的青繇,“青繇,你这鱼真好看” “嗯”青繇道。 “你这鱼真的特别好看”苏挽歌又道。 “嗯”青繇依旧惜字如金的应了一声。 “你这鱼真的超级,无敌,非常,特别,很,好看”苏挽歌一字一句说道,日光倾撒在她身上,铺起一片静好。 “你想干嘛?”青繇这会算是反应过来了,眼里也蓄着些许宠溺的笑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小殿下了。 “我想要几只……”苏挽歌很痛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要多少都可以,只要你喜欢”青繇胸腔还洋溢着往日美好的旧情,开口就很豪气的应允了。 “我想要一池塘,可以吗?”苏挽歌站了起来,笑眯眯的说问道。 青繇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他可以把刚才那句话怎么说出来的就怎么塞回去吗?沈清寒呢?怎么不来管管他媳妇?天天放她出来打家劫舍? 这些鱼着实不好找,都生存在极其偏远的地方,偏生数量又少,要找到更是难上加难。他这塘鱼算是全栽在那双母子的手里了,宁婴把他的鱼喂死了,苏挽歌要把他的鱼全拐了。 “可……以”青繇努力让自己恢复笑容,可那笑得叫一个咬牙切齿,不情不愿。 “那你可以帮我直接送去云清峰吗?待会我们就要走了,这鱼看着挺多的,带着的话太重了,怪累的”苏挽歌折了一叶青荷,从台阶下走上来。 “可……以”青繇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你早上不是说我想几本书都可以吗?那你也可以全部送给我吗?”苏挽歌在他面前站定,低头看着他,将那叶青荷盖在自己的头上。 青繇终于绷不住笑容了,忍无可忍的低吼道:“滚……此地不欢迎强盗与苏挽歌” 苏挽歌笑哈哈的跑出亭子,声音越飘越远,“逗你玩的,那么认真干嘛?还凶我” 少了苏挽歌的聒噪,青繇总算能让脑子腾出点空间来想自己的事。 “义父”突兀的响起一声,青繇的脊背一僵,脑子反应慢半拍,过了一会才缓缓的看向声源处。 “嗯”轻若蚊声的应了一声。 好多年都没听过他这样叫了,都快忘记那种感觉了。 亭子里紫服的男子,被阴凉包裹,墨发被轻风卷起。亭子外的蓝服的男子,被日光笼罩,衣摆轻动。两眼相视,久得好像过去了过去了一个世纪一般。 就像一幅画,镶嵌在岁月里。 第一百五十八章愿予尔吾悉数温柔 路过一个小镇时,苏挽歌扫了一眼沈清寒,摇了摇头,便拉住沈清寒的手,“清寒哥哥,我们去买衣服吧” 沈清寒有些疑惑,眉头微蹙,问道:“为什么要买衣服?” “想买”扔了这么一句给沈清寒,便拖着他进了最近的一家衣阁。 苏挽歌转悠了一大圈,指着一件红色的宽袖广身锦衣。衣服的下摆挂着几串银铃,袖口领子处绣着精美的花纹,在肩的两侧也绣了两朵精致的花,她认不出来是什么花,不过看着倒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便道:“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沈清寒貌似仔细的看了一眼,道:“尚可,可这不是男子的衣服吗?你要送给谁?” “傻啊你,除了送给你还能送给谁”苏挽歌边说着,便打手势让店里的人取下衣服。 “嗯……可我不缺衣服”沈清寒又道。 苏挽歌拿着衣服在沈清寒身上比划几下,抬头看着他,“你缺,你不是只有白色的衣服吗?这不就很缺了!” 沈清寒乖乖的闭了嘴,不再问锲而不舍的问“十万个为什么”。苏挽歌比划了下,便把衣服扔给了沈清寒,“你换了我看看” 沈清寒有些犹豫,“要换吗?” “嗯哼”苏挽歌哼了一句,将沈清寒推进了更衣室。 闲着无聊,便在店里已逛悠了一遍,看见了一个首饰台,停在那挑挑捡捡,半天就选出来一个挂在脖子上的项环,项环有两层,最外面那一层挂了几个小巧可爱的银铃,配刚才那件衣服倒是好得很。 正巧这时沈清寒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苏挽歌略微偏头便看见了他。 这人真是怎么样都好看。 沈清寒弯唇一笑,天地之间都顷刻温柔了一般,苏挽歌破天慌的红了脸。 苏挽歌快步走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脚步还错乱几步,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帮他理了理衣领,做出一个还算自然的表情。 沈清寒忽然向前微倾,靠近了苏挽歌的脸几分,她也随着他的动作往后微倾,“干……嘛?” 沈清寒没有说话,继续下倾,眼看那张放大无数倍的俊脸就要凑上来,苏挽歌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沈清寒笑着拿过她手里的银项环,便立直了身子,刮了刮苏挽歌的鼻子,“怎么了?” 苏挽歌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眼前这人春风得意的笑脸,推了他一把,“烦死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无其事的走开。 让店员将衣服打包好后,苏挽歌很爽快的拿出沈清寒的钱袋付了钱。 走到店门时,沈清寒歪头问她:“你不买吗?” 苏挽歌看他一脸“我要这里所有的衣服都送给你”的表情,赶紧推着他的腰走了出来,“我不买,我的衣服都可以堆成山了,买了也是浪费,穿不了那么多” 苏挽歌昨晚实在是没睡好,人在走着,脑子却昏昏欲睡,眼睛都是眯着的。 走着走着,沈清寒忽然停了下来,跟在他脚后跟闭眼走路的苏挽歌便撞在了他背上。应急反应过于迅速,她一手搭在了沈清寒的腰上,一手摸在沈清寒的胸前,赶紧抓住了庇护。 沈清寒扒下她的爪子回身捧着她的脸,微微下倾,好笑的看着她,“怎么眨眼的时间这么长?睁开眼睛一瞬,闭上眼睛一刻” “我累……”苏挽歌哼哼唧唧道。 沈清寒低头在苏挽歌的唇瓣落下一个吻,“御剑你又不愿意,骑马你又嫌颠簸,坐马车你觉得慢,好像你走路能赶上马一样?” 苏挽歌拿下他的手,胡乱的亲了他一口,就推推搡搡道:“快走,快走,我还要赶着回去睡觉” 沈清寒无奈,将她横抱起来,“实在想睡的话,就这样睡吧” 苏挽歌小鸡啄米般昏昏沉沉的点了点头,稍微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果然开始睡起来。 走了几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好像已经睡熟了,他低头温柔的在她的眉间落下一个吻,抬眼看向天际,下一瞬便飞向天空。 耳边有鸟轻鸣,轻风拂过,长而微卷的睫毛闪了闪,眼睑掀开,浅栗色的瞳孔便暴露出来,还带着些许的睡意。 抬手遮住眼睛,过了会才适应了这强烈的光。满眼都是粉红的花和绿色的叶,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温柔的铺在草地上和草地上的人。 她想:应该是在沈清寒那栽满了樱花的山头,这么快就到了? 偏过头来,便看见了一副近乎完美的侧颜,呼吸有一瞬间停滞。苏挽歌翻过身来,手撑着脸细细的端详着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张脸,在他脸颊下落下一个轻吻,像偷腥的猫一样满足飞快的撤离“战场”。 墨黑的眸子忽然睁开,直直的锁定那只“偷腥的猫”,快速的翻身,转守为攻,将她压在了身下,动辄就要给她来一番“刻骨铭心”的教训。 吻住了身下人不安分的唇,苏挽歌却弯唇一笑,让他没能完全含住那份柔软。苏挽歌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人,“别闹……” 趁着苏挽歌开口的空隙,沈清寒的舌头轻松的探入,席卷里面的美好。 苏挽歌那抹笑及时收了回来,胸腔里的空气好像被掠夺,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主动缠饶上对方的温软,很有气势的“退敌八百里”,进入了对方的领土。 沈清寒瞳孔微缩,就连颜色都好像加深了几分,丝丝笑意从里面漫出来。 不过苏挽歌这招只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效果,没等她乐一下自己的“成果”,沈清寒便“势如破竹”的反攻过来,她微弱的防守便“溃不成军”,直到对方完完全全的占据了她的领地。 忽然胸上覆上异样的触感,苏挽歌整个人轰的炸了,脑袋处于瘫痪状态,脸上温度火速上升,她这回是真害羞了。 超过许可范围了。 抬手按住拿只手,结果适得其反,只是将那只手压在自己柔软上的力度加重了几分。 苏挽歌:…… 好想死。 “沈……沈清……寒”苏挽歌艰难的出声道。 “嗯?”经过几次“实战”的沈清寒好像不会害羞了,颇有“老司机”的潜质,慵懒而带着诱惑的声音轻轻在苏挽歌耳畔响起。 光听着这声音,苏挽歌的骨头都快酥了,脸上红云越发明显,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个……这地不好……会有人……我们换个地……?” 苏挽歌内心:啊呸,你脑子坏掉了?说的什么东西?什么叫换个地? “不会有人的”,沈清寒本也不想干什么,可难得见苏挽歌这副害羞的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玩。 “前面有人吗?”忽然的一声,让两个人瞬间僵硬起来。 妙书屋 第一百五十六章愿予尔吾悉数温柔 从鬼王宫出来,路过一个小镇时,苏挽歌扫了一眼沈清寒,摇了摇头,便拉住沈清寒的手,“清寒哥哥,我们去买衣服吧” 沈清寒有些疑惑,眉头微蹙,问道:“为什么要买衣服?” “想买”扔了这么一句给沈清寒,便拖着他进了最近的一家衣阁。 苏挽歌转悠了一大圈,指着一件红色的宽袖广身锦衣。衣服的下摆挂着几串银铃,袖口领子处绣着精美的花纹,在肩的两侧也绣了两朵精致的花,她认不出来是什么花,不过看着倒是很“高端大气上档次,低调奢华有内涵”,便道:“师兄,你觉得怎么样?” 沈清寒貌似仔细的看了一眼,道:“尚可,可这不是男子的衣服吗?你要送给谁?” “傻啊你,除了送给你还能送给谁”苏挽歌边说着,便打手势让店里的人取下衣服。 “嗯……可我不缺衣服”沈清寒又道。 苏挽歌拿着衣服在沈清寒身上比划几下,抬头看着他,“你缺,你不是只有白色的衣服吗?这不就很缺了!” 沈清寒乖乖的闭了嘴,不再问锲而不舍的问“十万个为什么”。苏挽歌在沈清寒身上比划了下,便把衣服扔给了他,“你换了我看看” 沈清寒有些犹豫,“要换吗?” “嗯哼”苏挽歌哼了一句,将沈清寒推进了更衣室。 闲着无聊,便在店里已逛悠了一遍,看见了一个首饰台,停在那挑挑捡捡,半天就选出来一个挂在脖子上的项环,项环有两层,最外面那一层挂了几个小巧可爱的银铃,配刚才那件衣服倒是好得很。 正巧这时沈清寒从更衣室里走出来,苏挽歌略微偏头便看见了他。 这人真是怎么样都好看。 沈清寒弯唇一笑,天地之间都顷刻温柔了一般,苏挽歌破天慌的红了脸。 苏挽歌快步走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脚步还错乱几步,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帮他理了理衣领,做出一个还算自然的表情。 沈清寒忽然向前微倾,靠近了苏挽歌的脸几分,她也随着他的动作往后微倾,“干……嘛?” 沈清寒没有说话,继续下倾,眼看那张放大无数倍的俊脸就要凑上来,苏挽歌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沈清寒笑着拿过她手里的银项环,便立直了身子,刮了刮苏挽歌的鼻子,“怎么了?” 苏挽歌睁开眼睛,见到的便是眼前这人春风得意的笑脸,推了他一把,“烦死了”,摸了摸自己的脸,若无其事的走开。 让店员将衣服打包好后,苏挽歌很爽快的拿出沈清寒的钱袋付了钱。 走到店门时,沈清寒歪头问她:“你不买吗?” 苏挽歌看他一脸“我要这里所有的衣服都送给你”的表情,赶紧推着他的腰走了出来,“我不买,我的衣服都可以堆成山了,买了也是浪费,穿不了那么多” 苏挽歌昨晚实在是没睡好,人在走着,脑子却昏昏欲睡,眼睛都是眯着的。 走着走着,沈清寒忽然停了下来,跟在他脚后跟闭眼走路的苏挽歌便撞在了他背上。应急反应过于迅速,她一手搭在了沈清寒的腰上,一手摸在沈清寒的胸前,赶紧抓住了庇护。 沈清寒扒下她的爪子回身捧着她的脸,微微下倾,好笑的看着她,“怎么眨眼的时间这么长?睁开眼睛一瞬,闭上眼睛一刻” “我累……”苏挽歌哼哼唧唧道。 沈清寒低头在苏挽歌的唇瓣落下一个吻,“御剑你又不愿意,骑马你又嫌颠簸,坐马车你觉得慢,好像你走路能赶上马一样?” 苏挽歌拿下他的手,胡乱的亲了他一口,就推推搡搡道:“快走,快走,我还要赶着回去睡觉” 沈清寒无奈,将她横抱起来,“实在想睡的话,就这样睡吧” 苏挽歌小鸡啄米般昏昏沉沉的点了点头,稍微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果然开始睡起来。 走了几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好像已经睡熟了,他低头温柔的在她的眉间落下一个吻,抬眼看向天际,下一瞬便飞向天空。 耳边有鸟轻鸣,轻风拂过,长而微卷的睫毛闪了闪,眼睑掀开,浅栗色的瞳孔便暴露出来,还带着些许的睡意。 抬手遮住眼睛,过了会才适应了这强烈的光。满眼都是粉红的花和绿色的叶,阳光从缝隙里钻进来,温柔的铺在草地上和草地上的人。 她想:应该是在沈清寒那栽满了樱花的山头,这么快就到了? 偏过头来,便看见了一副近乎完美的侧颜,呼吸有一瞬间停滞。苏挽歌翻过身来,手撑着脸细细的端详着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张脸,在他脸颊下落下一个轻吻,像偷腥的猫一样满足飞快的撤离“战场”。 墨黑的眸子忽然睁开,直直的锁定那只“偷腥的猫”,快速的翻身,转守为攻,将她压在了身下,动辄就要给她来一番“刻骨铭心”的教训。 吻住了身下人不安分的唇,苏挽歌却弯唇一笑,让他没能完全含住那份柔软。苏挽歌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人,“别闹……” 趁着苏挽歌开口的空隙,沈清寒的舌头轻松的探入,席卷里面的美好。 苏挽歌那抹笑及时收了回来,胸腔里的空气好像被掠夺,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主动缠饶上对方的温软,很有气势的“退敌八百里”,进入了对方的领土。 沈清寒瞳孔微缩,就连颜色都好像加深了几分,丝丝笑意从里面漫出来。 不过苏挽歌这招只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效果,没等她乐一下自己的“成果”,沈清寒便“势如破竹”的反攻过来,她微弱的防守便“溃不成军”,直到对方完完全全的占据了她的领地。 肺里的空气的空气实在要被抽干了,苏挽歌用力的掐住她腰间的肉,腾出一点空隙低骂道:“起开,我要死啦……” “嗯?”经过几次“实战”的沈清寒好像不会害羞了,颇有“老司机”的潜质,慵懒而带着诱惑的声音轻轻跌进苏挽歌的耳畔。 光听着这声音,苏挽歌的骨头都快酥了,骂人的气势减了一半,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个……这地不好……会有人……我们换个地……?” 苏挽歌内心:……你脑子坏掉了?说的什么东西?什么叫换个地? “不会有人的”,沈清寒本也不想干什么,可难得见苏挽歌这副害羞的模样,忍不住想逗逗她玩。 “前面有人吗?”忽然的一声,让两个人瞬间僵硬起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久情日长 两人迅速爬起来,正襟危坐,一脸若无其事的看向声源处。 走来一个老婆婆,背着一个篮子,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头上都是汗,大口喘着粗气。 “呼……请问是山上的道长仙人吗?”老婆婆呼了一口气,缓缓对两人说道。 苏挽歌点头,笑着答道:“嗯” “能不能麻烦道长帮我看一下我家孩子,我要给我家媳妇和儿子送午食,带着这孩子实在太慢了,他们劳作久了,定是很饿的” 沈清寒还没说什么,苏挽歌率先把话揽了过来,“可以啊,婆婆,您就把他放在这里吧,整好今日我俩无事,可以帮婆婆看一下” 看着苏挽歌和沈清寒确实不像坏人,老婆婆很是放心,笑眯眯的把小孙子放了下来,连声道谢,最后还递了一个罐罐给她,说是孩子哭了喂他这个便可。 苏挽歌接过孩子,三岁左右的孩子,话都说不清楚,只呜嗷呜嗷的叫,瞪着一双大大眼睛,无辜又可爱的看着她。 捏了捏他肉肉的脸,“啧,真可爱啊”,转头看了眼沈清寒,“你要抱抱吗?” 沈清寒退避三舍,赶紧摆手,“不用了” 苏挽歌不听,硬是把孩子塞进了他的怀里,搞得他露出一脸比死还痛苦的表情。苏挽歌坐在一旁笑得半死,“哈哈……你怎么这副表情?这孩子比妖魔鬼怪还要厉害呐?再厉害的妖魔鬼怪都没有办法让万年稳如泰山的沈峰主露出这样的表情吧?” “哎,我说,你要是这样,以后有孩子了,你要怎么办?”笑着笑着,苏挽歌忽然捧着脸很认真又半开玩笑的考虑起来。 沈清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给了她一个“不间不界”的笑,“那不一样,自己家生的自然要宝贝着,爱都来不及,别人家的就不一样了,怎么会有要疼的心情呢?” 懒得理沈清寒的一堆歪理,不过她倒是抓到沈清寒话里的一个漏点,“什么自己生的?你会生啊?” 沈清寒无声的笑起来,然后很认真的回答道:“好像不会” 苏挽歌接过孩子,总算解救沈清寒于“水深火热”之中,把小孩放到旁边让他自己玩,转头对沈清寒道:“话说,怀孕肯定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十个月呐” 他点了点头,带了点意味不明的笑,“嗯……不过我觉得怀孕的前一个过程,应该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 苏挽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她品味过来时,一张俏脸上了点红色,伸手拍了一下沈清寒的脑袋,笑骂道:“师兄这话怎么听着这么下流” 沈清寒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人敢碰他这颗金贵的头,今日却“破了戒”,不但被人碰了,而且还是那种拍西瓜一样的碰,让他一时有些懵。 苏挽歌浑然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些个小细节,挥手指了指前边的风景,感情颇为丰富的念叨:“这碧波输原野,绿意涛天啊,让我不禁想高歌一曲” 沈清寒赶紧捂住了苏挽歌的嘴,道:“嘘,嘘,这里还有小孩呢,不能伤及无辜” 苏挽歌不乐意,皱着眉头看向他,“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嫌弃我?是不是?” 沈清寒差点给她跪了,连忙哄道:“好好,你高歌你高歌,尽兴” 她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脸,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揽了过来,“呐,我要在你耳边唱,要好好感受这天籁之音” 做好心里准备,沈清寒做出一个痛并快乐着的表情,道:“嗯……” 苏挽歌那点狗记性是不可能记住词的,连曲调也记不清,向来都是现场编词和几十首歌的曲调串烧着一起唱。 “咳咳”,苏挽歌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果真要高歌了,“我踏破一地清辉,踩着七彩祥云,路过瑶池之畔,零落漂寄孤独的美丽……啊~我就是那最美滴人” 她唱得起劲,曲调全程不在线,歪到大洋之外去,偏生那人还自我感觉颇为良好。 沈清寒扶额苦笑:她在音乐这方面是真“天赋异禀”,改不了…… 不过比起弹琴,她“高歌”倒是小巫见大巫了,那真是要命的。他倒还好,在不染身上表现得就很淋漓尽致了,活像人给他投了毒似的。 半曲终了,她眯着眼睛笑嘻嘻的看着他,问:“怎么样?是不是不错?” 沈清寒抬眼看了看这艳阳天,想着最近应该不会有什么雷暴天气,才貌似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嗯,曲和词都不错……” 于是某人嘴角疯狂上扬,一脸“我唱遍天下无敌手”的欠样。 过了些时辰老婆婆便来领走了她的小孙子,仙门两枝花便屁颠屁颠的离开了这花盛之地。 睡了一觉,苏挽歌的精神倒是恢复过来了,浑身的劲没处使,就是端着峰主的身份和念着在沈清寒面前得有个好形象,硬是忍着作妖的灵魂安安分分的走路。 她走在沈清寒的前面,手里攒着一大把刚才摘的樱花,花朵一颠一颠的,落下几片花瓣,沾在她的头发上。 “啊……什么东西……”苏挽歌忽然大叫一声,手里的花全扔了,下意识的往安全的地方靠,很是顺畅的就跳进了沈清寒的怀里。 沈清寒有一瞬间的恍神,时间好像被拉回多年前,她也这般跳入他怀里,只是那时…… 那蛇趁着这大好的日光,悠哉悠哉的出来晒晒自己刚刚蜕了不久甚为美丽的蛇皮,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吓得蛇胆差点破裂,扭着身体落荒而逃。 苏挽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扫了眼没见到那蛇,才放心大胆的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个的挂在沈清寒身上,面上稍稍显现尬色,自己先笑了笑,“哈,这没腿还到处跑得东西真是怪吓人的哈,呵呵……吓我一大跳,要不是它突然出现让我没个准备,不然这区区小蛇,能吓到我?” 苏挽歌想从沈清寒身上下来,却发现他抱得有些紧,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沈清寒?” 顶点 第一百五十八章陌生花开可缓缓归矣 “嗯”,沈清寒应了一声。 “那放我下来啊”苏挽歌接着道。 “不了,我抱着你上去”沈清寒道。 苏挽歌:…… “不用了,我真不害怕,再来十条我都没问题,再说,这是山路耶,这么上去你不得累死了?”拍了拍沈清寒的胸脯,苏挽歌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 看了一眼蜿蜒向上的山路,沈清寒好像听进去了苏挽歌的话,把她放了下来,却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道:“也对,那我背你吧” “我这腿还能用的,不用了吧……” 沈清寒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你要是敢拒绝我就让你好看”的威胁。苏挽歌立马狗腿道:“好……” 于是乖乖的爬到沈清寒的背上,刚刚薅回来的精神气痛痛快快的跑了,像个废人一样舒服的瞌起觉来。 苏挽歌醒了又睡了三次,两人磨磨蹭蹭的终是回到了云清峰。可那苏挽歌也不长点心眼,人家辛辛苦苦把她背到山头,也不招呼人家进去喝杯茶,就只挥挥手目送人家一下,就自顾自的进了峰门,真是好不客气。 苏挽歌伸了个懒腰,把刚刚睡了一觉还剩着的哈气舒爽的打了出来。走进留兰居,迎面便见一大团毛茸茸的东西跑过来,差点将她撞倒。 弯腰揉了揉白团的脑袋,“你怎么还在?平日不是野到那个犄角旮旯的都不知道了吗?啧,想我了?” 被摸得舒服了,北大的尾巴摇得越发起劲,倒像应了苏挽歌那句想她了一样。 顺利的把北大的白毛揉得乱糟糟,苏挽歌才心满意足的收了手,悠哉悠哉的在峰中到处逛,美曰其名:巡查并关爱弟子。 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奔波,都没时间好好洗个澡,身上是真有些难受。草草的“关爱”过一遍徒弟后,她便回留兰居温水沐浴了。 从浴盆里出来,随意的披着件青色的外衫,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从发间滴落的水珠在上面轻轻滑过。手里拿着一块毛巾,擦着湿发缓缓的从内室里出来。 可能是白日里睡多了,她现在倒是精神抖擞极了,不过也只能安安分分的在屋里抖擞。 闲着无事,忽然想到今日给沈清寒买的衣服还在她这里,脑子灵光一现,再用毛巾揉了揉了头发,便随意的把毛巾扔向一旁的椅子上。 把头发甩到后面,走向床边,把今日那套衣从乾坤袋里拿出来,同时找来些针线,拿着那件衣服坐在灯光下甚是“良家妇女”的折腾起来。一直坐到脖子都有些酸了,她才将自己想绣在上面的东西绣好。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几个字而已,绣在了衣袖的内侧,若不仔细感受的话,很不容易发现。 只九个字: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她写字是不好看,但用针线的话就另当别论了,那还是相当精美的,最后落针的地方还点缀了几朵粉色的樱花,倒是可爱。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把这几个字绣在这衣服上,可脑海里一直围着这句话转,好像不记下来就要失去点什么一样,趁着闲来无事,便将在这句话留着在这衣服上了,将来也可当个念想。 把衣服重新折好放回乾坤袋里,心里想着好些天没有处理封文了,想来是要堆上好多了,趁着今日有闲暇,能处理一点是一点吧。 提步走向屋外,走向那个专门存放封文的箱子。装封文的箱子,简简单单的一个,黑色,不小,可以装得下几千册封文。 打开封文箱,苏挽歌沉默了。 这……塞满了是什么意思? 敢情什么事都全往云清峰赶?虽说她云清峰是目前人数最多的门派,但……还没有那么高效啊……! 深吸一口气,抱出一半的封文,生无可恋的飘向自己的案桌处。 封文的处理需要她批阅后划分等级,那些鸡毛蒜皮没有危险的事,就交给刚入门根基不稳的弟子来做,厉害些但还没杀过人的邪祟则交给练气化精期的弟子,伤杀过人但修为还算一般的邪祟则交给心动期上下的弟子,至于像新娘屠案这种一次死了上百人的,就需要峰主亲自出马了。 折腾了大半夜,苏挽歌的白天里聚集起来的“精神抖擞”已经被消耗殆尽,看着那堆小书山才消散了一半,她很是绝望的仰头靠在椅子上。 “这得猴年马月才批完啊!不行不行,我得睡了,不然得猝死……” 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飘似的躺到了床上,闭眼到天明。 睡到日上三竿苏挽歌停尸状态才恢复过来,捏了捏鼻梁,“神魂颠倒”的起身洗漱去了。 因头发自己没法弄出个端正来,只好戴上斗笠,便抱着那一大沓封文去看徒弟练功习课,意思意思的教导一会,再把封文任务分配好,便回留兰居了。 她抱着一小碗鱼饵站在桥上,连续不断的往塘子里扔鱼饵。 “我说说而已,青繇还真给我送来了,这动作倒是快。看着确实赏心悦目,就是这塘子挤了点,这鱼再大些该待不下了,回头让僧一行帮我扩扩”看着里面欢快游来游去彩色的鱼,把那几条肥硕的草鱼显现得越发明显,挤得跟下饺子一样,苏挽歌忍不住说道。 听见脚步声,苏挽歌往门口看了一眼,一个白色的身影轻飘飘的闪过。 “僧一行”苏挽歌喊道。 听见师尊喊话,僧一行立马停了下来,折回门口处,“师尊,您叫我?” 苏挽歌扬扬下巴,示意他进来。继续往池塘里撒着鱼料,她道:“池子里的鱼怎么样?” 僧一行很是干脆的答道:“嫩碧才平水,圆阴已蔽鱼,甚是好看” “没有,我是说挤吗?” “……有点吧” “那你有什么想法吗?”苏挽歌又问。 “应该……扩大些吗?”僧一行不确定的答道。 苏挽歌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哎对,为师现在就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改日你找几个师兄师弟把这池子扩扩” 僧一行:…… “好”,弟子应了一声,苏挽歌就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等僧一行走了,苏挽歌略微偏头,看见了池子边长着的几珠红得发光的天椒,坏笑一下,走向那几株天椒,随手从上面摘下几十颗来。 没错,这就是上次让她辣到灵魂出窍,连书灵都被召唤出来的天椒。回峰后她和秋善师姐讨了几株,自己种着,想着有朝一日得让不染那个挨千刀的尝尝。 去到厨房里,找了些食材来,便“大刀阔斧”的动刀做起“黑暗料理”来。 拿了几个鸡蛋,找了个碗,打算打鸡蛋。在碗的边缘敲了几下,“啪啦”一声,鸡蛋没碎,碗碎了。 苏挽歌:…… 这碗是专业碰瓷的吗?这是从哪里给她找来的破烂,这么不经用??难道云清峰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吗? 表情凝固一秒钟,然后苏挽歌努力拼凑出一个若无其事的表情,一派淡然的去扔了这破碗。 折腾一番之后,苏挽歌总算弄好了这“精心”准备的食物,把所有菜肴装进食盒里,不紧不慢的往七揽峰走去。 () 第一百五十九章信尔 刚进七揽峰的大门,便有一位弟子跑了过来,恭敬的向苏挽歌问好“师姑好,师姑是来找师尊的吗?” 苏挽歌向那位弟子笑着点了点头。 “那师姑在晨凡殿等着便是,我去告知师尊一声”那弟子揩了揩额头上的汗,语气微喘的说道。 苏挽歌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无须如此麻烦,我亲自去便是,你先去忙吧” 那弟子只好点了点头,便退了下去。 苏挽歌走到不染的俗尘居,想抬手敲敲门,转念一想要不我直接进去,给他来点惊吓。 这样想着,她便这样做了。 轻轻的推开了门,苏挽歌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微风摇动枝叶的声音。 苏挽歌向正房走去,门未关紧,虚掩着的门缝可以窥见屋内的境况一二。她眯上一只眼,顺着那条门缝朝里面看去。 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额间有抹青色的纹络,软软的趴在不染平日里坐着的椅子上。 苏挽歌心道没想到不染这样的人还会养这么好看的狐狸,真是刷新了她对他的看法。 那狐狸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眸子很是闪亮,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站了起来,跳下椅子,摇身一变,成了个人的模样。 苏挽歌的瞳孔剧烈收缩,满是不可置信,手里的食盒差点从她手上挣脱摔到地上去。 这狐狸是……不染? 这个世界果然够刺激。敢情她身边就没几个是人啊?沈清寒不是,青繇不是,宁婴不是,现在连不染也不是了。 稳了稳心神,呼出一口气,面上风平浪静的推开门,“师兄” 不染看见他,立即展露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沾着点“出淤泥而不染”的干净,和煦如春风。 “回来了啊?”不染颇为和气的问候。 “嗯呢”,应了一声,苏挽歌自顾自的走进来,把食盒放在桌上,“想着你定是操劳辛苦,随便做了点菜嘉奖你一下” “有心了”不染道。 苏挽歌勾唇一笑,“儿子长大了,都知道受了别人的好处要说感激的话了” 不染…… 果然他就不应该因为她是温婉就对她客气、忍耐她的,这只会让某人变本加厉的得寸进尺。 不染这会不客气了,“滚……” 苏挽歌哈哈的一声带过,才把菜肴从食盒里拿出来摆在桌上。 不染坐了下来,拿起筷子打算忽略苏挽歌方才的“放肆”,准备尝尝她孝敬的菜肴。 她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不染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不是说好孝敬父亲我的吗?不给动?” 苏挽歌自动忽略中间那句,笑嘻嘻道“我想先问师兄一些事” “就不能边吃边问吗?”不染道。 “食不言寝不语”苏挽歌接着道。 不染想了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对你这种不耻下问的精神,我感到很欣慰” “师兄,你是不是不太清楚不耻下问的意思?”苏挽歌唇角略僵硬。 “我当然知道,就是不要面子不知羞耻的去问别人”不染理所当然的说道。 “……,我有点不想问你了,不耻下问是虚心向比自己地位能力低的人请教”苏挽歌无奈说道。 不染笑容僵硬了一瞬间,随即恢复自然,转而道“好,让为兄来为你进行耳提面命的教导,让你如坐春风” “滚”苏挽歌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不染心满意足的笑起来,“说吧,要问什么?” “在问之前我想先给你讲一个小故事”苏挽歌眼神微微闪动。 “嗯” “有两条小鱼遇到一条大鱼,大鱼打招呼问‘孩子们,你们好呀,这水怎么样?’,两条小鱼继续游了一会”苏挽歌看着不染,缓缓说着。 “你讲的什么玩意?开胃用的吗?”不染听得莫名其妙。 苏挽歌没有理他,继续说“终于,其中一条小鱼忍不住问另一条小鱼,‘什么是水?’……其实很多人,就像这两条小鱼一样,生活在’水’中太长时间反而忘记了水是什么?师兄,你觉得,你周围的水和你,是什么?” 最后一句,切中了要点。 空气忽然缓慢起来,气氛有些紧张。 不染面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强烈的不安从心里漫上来,指尖微微收紧,“你想说什么?”。 苏挽歌紧接着道“我刚才看见了。” 听完这一句,不染认命的叹了口气,过了良久才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嗯,怎么?你害怕?” 苏挽歌抿唇笑了笑,有些差异不染竟如此大方的承认,他很放心她很相信她吗? “怕什么!沈清寒也不是人啊!见师兄如此坦诚,我甚是欣慰啊……对了,师兄是什么狐?” “青狐。”不染没做犹豫的答道。 “还有其他人知道师兄是青狐的事吗?”苏挽歌撑着脑袋问。 “有,掌门师兄”不染看向窗外,缓缓道。 苏挽歌点了点头,打算将这件事一笔带过,“哦,对了,掌门师兄叫你回来做什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姑苏一带出了几只水祟,掌门便让我去处理一下” “仙门的人是死绝了吗?这样的小事还要让一个峰主亲自出面?”苏挽歌啧啧感叹,口气略带轻快,把方才两人之间剑弩跋扈的气息冲淡一些。 不染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回来时掌门便是这样交代的,掌门说他的久琉剑年久失修越发不灵光了,总不听他使唤,想着去到那里要好些时日,便让我去了” “又失灵了?年久失修就拿去修呗”苏挽歌道。 “怕是修不了,这剑自铸成那日起,便没有再改造修补的的说法了”不染摇了摇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又接着道“你和师兄去鬼市有什么发现吗?” “有,我正打算等一下去和掌门师兄说一下这件事。温婉的父亲,温曜,你还记得吗?先前……” 不染插了一嘴,“温婉不就是你吗?怎么跟说别人一样似的?” 苏挽歌修长的指尖本来一下一下的轻拍着桌面,忽然停顿,看向他,“别打断我,烦死了,我刚才说到哪了?” “你说到温婉的父亲温曜”不染笑着回答。 ”哦对……接着说,先前我们都以为红衣倾世是太子游九华,其实不然,真正的红衣倾世是温婉的父亲,温曜。而笑面仙人,才是游九华” 不染听完,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两个鬼王?” 第一百六十章迷雾 “不是有两个鬼王,其实原本的绝是游九华,但温曜将游九华取而代之,成了新的绝”苏挽歌解释道。 不染颇为诧异,“这都可以代替?游九华不是绝吗?” “我问过青繇,只要抓住一个鬼的命门,这种事是可能发生的。” 不染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苏挽歌接着道:“所以……那家伙是冲着我来的啊!师兄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不染:…… “你这皮糙肉厚的还要人保护?” “我这不是身体不好吗?咳咳……”一句未完,还假意虚弱的轻咳几下。 “别贫,讲点有用的”不染扶额。 “这不是已经清楚明了了吗?还要我讲什么?”苏挽歌敲打桌面的动作停了下来,轻笑。 不染转念一想,立即理了一个思绪出来:如果温曜是红衣倾世,那么之前的一些光怪陆离的谜团倒是“大白于天下”了。温曜是被温婉杀死的,且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那么他最想干的是什么?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让苏挽歌身败名裂,再凄惨死去肯定是最合他意的。 以吴宗主之死为始,在背后推波助澜,嫁祸给苏挽歌,泼了一身脏水,逼得苏挽歌亲自去查此案,但阴差阳错得到梦域诏灵的帮助,破除身败之患。不得,再次故技重施,牵连出隐藏百年的新娘屠案和桃花台一案,通过探邪盘将桃花台四个死者死因指向苏挽歌,再次危机四伏,若找不出真相,苏挽歌背定这个黑锅。 苏挽歌拿出那把风散扇,刷的打开,带了一阵凉风,借着折扇的煽动有意无意的观察不染每一个细微的神情,“师兄有没有觉得事情进行得过于顺理成章了?这鬼王有通天的本事不成?什么事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不染安静的坐着,眉头再起皱起来,朝苏挽歌递来询问的眼神。苏挽歌将笑意收起来,“其一,为什么我的的玉佩晚不丢早不丢,恰恰会在除魅妖一行中丢失?而玉佩为什么又会落在红衣倾世手中?是背后有人早就在魅妖中安排了好了?还真的就只是意外?” “再者,在这个时候,清贺出事了,我也接着出了事,还差点死了,养伤差不多有四年吧,这期间可是一点事都没有出过。可恰恰在我的伤好得七七八八的时候,我有能力去做‘事’的时候,岐山上华一派就出事了,我丢的玉佩,四年后陡然浮出水面。云清与上华这点破烂事,只有仙门最核心的人才知道,为什么红衣倾世却刚好在这个节点行事?” 不染紧皱的眉头丝毫没有要放松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仙门中有内鬼?” 苏挽歌笑了笑,没有说话。上次在鬼王殿做的那个梦,游九华说了一句让她离开五峰,她便起了疑心。现在想想这几件事的关联,在五峰之中,确实细思极恐。 不过……游九华就不能直接告诉她到底要小心哪个峰吗?她这样揣测很累的。 她原本是很信任不染的,可他方才由狐狸摇身一变成了人,却让她不由警醒起来。刚才同他讲这番话时,她细细的观察着他的神情,毫无破绽,是一种正常的表现。 要么是他确实不知道这些事,要么就是他装得太好了,那就太可怕了。 她希望是前者。 “你和沈师兄说过吗?”不染问。 她的眉毛动了动,眼珠快速的转了两下,忽然笑道:“噫~好像没有啊……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脑子都用在谈情说爱上了,哪里有功夫说正事” 不染:…… “别笑,严肃点,那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苏挽歌头痛的揉了揉眉头,叹了口气,“目前还不知道,也不打算让沈清寒我的知道这些想法,毕竟这些我是胡乱揣测的,怀疑到谁身上都不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也对”不染也赞成道。 “不过啊,目前最让担忧的是五天后的事”苏挽歌再次叹了口气,像个垂暮之年的老太婆一样忧心忡忡。 “怎么了?”不染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苏挽歌前面,一杯自己摆在自己前面。 苏挽歌拿起那杯茶,微抿了一口,尝到一片茶叶,赶紧吐了出去,放下茶杯,“前几天不是去鬼市了嘛,就小赌了一场,赌赢了,当时不是在找红衣倾世吗?所以赢的东西就是七天后见红衣倾世一面……” “和谁赌的?”不染问。 苏挽歌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啊,应该还是有很大来头的,长得还不错” 不染对苏挽歌最后一句深深的翻了一个白眼,“鬼王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想来赌赢了也不一定请得来” “那说不一定,当天我就见到了”,她唰的把扇子收起来,本来是潇洒帅气的动作,可扇子偏不随人意,没能合起来,她只好手动把扇子合起来,在手心轻打两下,“不过,既然已经见过了,我想他应该不会来了,不然显得他多掉价,是不是?” 不染哼了一声,一脸“你自求多福”的看着她。像是想起什么,换了一副表情:“你说怎么会有一个父亲这么想弄死自己的女儿?会不会温婉就不是他的女儿?” 苏挽歌的手指摩挲上扇子的边缘,眉毛微挑,“不可能吧,温婉不是也弑父了吗?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她杀了温曜不是因为她娘吗?可他就不一样了,如果是亲生的话,不至于不管不顾几十年吧,最后还能把自己的女儿嫁一个废人?这是为人生父干的事吗?” 苏挽歌想了想,话是这么个理,可浮梦镜只能看到温婉的往事,又不能看到上一代的往事,至于温婉到底与温曜有没有血缘关系,只能做一种猜测了。 “管他是不是亲生的……来师兄,这菜快凉了,你赶紧吃吧”苏挽歌忽然想起来此番前来的正事,于是把筷子重新递给他。 青繇接过筷子,见她眼巴巴的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这样看着我?” 第一百六十一章心若离吾便永不取回 “呵呵……”,苏挽歌就笑了一下,没说什么。 见苏挽歌没有要动筷子的意思,他又问:“你不吃吗?” 苏挽歌摇了摇头,“都说奖励你的了,我怎么能吃,快吃,快吃,别废话” 不染没来由的后背发凉,“你不会是下毒了吧?” “师兄说的什么话,我是那种人吗?师兄这话让我好生心寒”苏挽歌故作失望难过的说道。 不染:不,你就是这样的人。 扫了一眼这色泽颇佳的菜,每一样都浮着色彩红艳的辣椒,狐疑的挑起挑起一块辣椒,“你这辣椒炒得不错,可为什么都放了?” “那当然,这可是我从……”差点说漏嘴,苏挽歌及时悬崖勒马,停了下来,换了另一番说辞,“这是我从山下精挑细选买来的” 不染不疑有他,刚要吃下,却又停了下来,“我光吃菜好像不好,等一下,我去舀碗饭来” 苏挽歌拉过他,挑眉道:“先尝尝味呗” 不染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既然是你精挑细选的辣椒,颜色看着也甚是鲜艳,我便先尝尝这个吧” 然后…… 屋内同时爆发出一阵咆哮声与猪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啊” 苏挽歌笑从屋里跑出来,身后紧跟着飞出来的是她方才提着的那个食盒,砸到地上碎成了渣。 苏挽歌停下来,回身扶着腰笑得猖狂,“哈哈哈,好吃吗?师兄,天椒哦” “苏挽……歌……你……给……老子……等……着”不染咬牙切齿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越来越小。 “尽管来……哈哈……” 苏挽歌又歪头敲了一眼屋内,挥挥手道:“现在我就不等师兄了,我还要去掌门师兄那里一趟,走了哈,哈哈”,临走了,还要再笑几声。 “滚……” ———— 墨色古香的书房里,袅袅的白烟从雕有虫鱼鸟兽的炉子里升起,从窗边路过探头进来瞧瞧的风将白烟拦腰折断,掀起男子手里握着的书卷。 沈清寒眼前是书,心思却不知道飘到那个地方去了。 修长的指尖细细的摩挲着书卷,发出轻微的声音。 心中想道:好像有一天没见到苏挽歌了,有些念她。要不去找一下她?可昨天刚刚见过,隔天又去,会不会显得我太不矜持太没吸引力?啧,我一个大男人还要什么矜持。对了,那我总得找个理由,她要是问起,我总不能说因为我想你了所以我来了吧?那多油腻。对了,她帮我买的那件衣服不是还在她那里吗?我借口去拿衣服不就得了。对,就是这样。 打好算盘,沈清寒当机立断的放下手里摆设用的书卷,脚步甚为轻快的走了出去。 来到了云清峰,北大先来招呼了他。说也奇怪,北大对谁都一副“畜生不服来战”的欠样,可对他倒是难得的乖顺。 到底是苏挽歌养的,他便爱屋及乌,纡尊降贵的揉了揉北大的毛茸茸的脑瓜。 僧一行看见沈清寒,便小跑着过来,“师叔” 沈清寒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笑了笑,站直了腰杆,没有再帮北大顺毛。 “师叔是来找师尊的吗?”僧一行跑到离他不远的地方,问道。 沈清寒点了点头,僧一行道:“师尊今早出去了” “出去了?”沈清寒轻声念了一遍,转而问僧一行,“去哪里了?” “好像是去七揽峰了吧”,僧一行挠了挠头,回忆了一下,“师叔有什么事吗?师叔可以先告诉我,等到师尊回来了,我再转告给师尊” 沈清寒转身离开,留下一个修长的背影,“不用了,我去七揽峰找她” 僧一行看着沈师叔离开的背影,心里忽然帮师尊捏了一把汗:师叔看着好像有点生气。 走进不染的俗尘居,看着这一地的狼藉,沈清寒眉头轻皱:苏挽歌和这货是打架了? 避开地上的狼藉,沈清寒走进屋里,见不染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吓了一跳,走过去把不染扶了起来,探了探他的脉,发现他火气有点大。 “怎么了?”沈清寒问。 过了这么久,不染算是缓过一点劲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是沈清寒时都快哭了,脖子火辣辣的疼,“水……” “什么?”沈清寒没听清,再问了一遍。 “水……”不染又虚弱的说了一遍。 沈清寒环顾一圈,走过去把茶壶拿了过来,倒了一杯递给他。不染没有接沈清寒递给他的茶杯,反而抢过茶壶,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沈清寒坐到一旁,把自己倒的那杯茶喝掉。等不染差不多把那杯壶茶全部干完了,沈清寒才出声,“你闲着无聊吃火了吗?火气那么大” 不染哼了一句,咬牙切齿道:“师兄还好意思说,师兄就不能好好管好自己的女人吗?放她来祸害人间干嘛?咳咳……”不染越说越激动,不小心被口水呛了一下,“我就说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我还说她好端端的怎么提着东西来看我,原来是放毒了,毒天椒啊……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沈清寒忍不住轻笑,不染见此更加火气旺盛,都要烧到九重天去了,”师兄居然还笑……” “谁让你上次给她吃的”沈清寒一脸“置身于事外高高挂起”的看着他。 不染回忆了一下,忽然想起来苏挽歌神经失常的那一次,不由捶胸顿足,委屈得想抱头痛哭,“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让她吃了,我就把天椒搁门口一放,让它晒晒太阳,怎么就碍她的眼了?她非要去啃一嘴,完了还怪我?我是不是该在那里放一个牌子,写着‘此物巨辣,勿动’?” 沈清寒点了点头,“对,你就不应该拿出来,拿出来也应该挂一个牌子,都怪你” 不染:…… 沈清寒没看见苏挽歌,便问:“她呢?” 不染又阴阳怪气的哼哼一下,“去掌门那了” 沈清寒的脸忽然暗了几分,起身,看着不染道:“我先走了,多喝点水,别辣炸了” “师兄找她有什么事吗?”不染凯了揩脸上辣出的汗,抬头看着他。 “我有东西落在她那里了”简简单单的答了一句,走向门外。 不染调侃道:“哦,对,师兄的心嘛” 沈清寒走到门口,听了这一句,停了下来,转过头看着不染,“我的心自放在她那里时,便再没打算要回来过” 第一百六十二章吾心甚悦尔 见到掌门师兄,苏挽歌就如同见了慈祥的父亲一样,天南地北的和掌门师兄吹了一通,可正事却没提几嘴,直到走在楚竹峰的广场上时,她才记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 算了,懒得再回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什么时候说都一样。 这么想着,她就心安理得的继续离开了。 她已经走到楼梯下了,上面忽然传来谈话声,她抬头看了眼,没看见人。 是两个楚竹峰的弟子在边走边谈话。 “哎,师兄,我发现师尊有一个很奇怪的行为” “什么?” “有一次我扫楼梯,师尊从我旁边经过,我从后面看,发现师尊是踮着脚走路的” “不是吧?” “是的,而且我不止看见一次” “可能是师尊觉得他不够高,所以要用踮脚来补吧” “哈哈,可能吧” 苏挽歌听了,笑了笑:掌门师兄原来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呐。 那两个徒弟从上面走了下来,转角就看见了苏挽歌。 因为刚才说了师尊的闲,不由得做贼心虚般的紧张起来,说话都不利索起来,“师……师姑” 苏挽歌收笑容,神色淡淡,不怒自威。隔着斗笠垂下来的白纱盯着他们看了一会,散发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威严,忽然开口道:“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动,非礼勿言”最后一个音节咬得有些重,其中的道理显而易见,又让人听起来很有分量与威严。 “可听明白了?” 两个徒弟忙不迭住的点了点脑袋,脸上的不安比透彻还要多。 苏挽歌也不想吓坏了这俩孩子,说完这一句转身就往下走去。看着苏挽歌离去的背影,两个徒弟如获大赦般的快速逃离。 又往下走了几步,忽然看见一个俊俏的头冒了出来,慢慢的呈现一个完整的身躯。 沈清寒从下方一节阶梯一节阶梯的走上来。 苏挽歌眉开眼笑,手里拿着的红色扇子刷的收了起来,手握扇柄在脖子上轻拍着走了下去,“师兄”,她喊了一声。 沈清寒没有回答她,继续无声的走上来,脸色看着有些沉。苏挽歌来到他跟前,因为比他站得高了两个台阶,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微微弯腰,掀起斗笠上垂下来的白纱,手里的扇子挑起沈清寒的下巴,自动屏蔽他周边的冷气压,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不会显得太轻跳,却多了几分调情,“哪里来的俏公子?来,给爷笑一个” 沈清寒终于蹦不住他在烈日下辛辛苦苦堆砌起来的高压,笑了起来,连眼睛都是弯的。推开扇子,往上走了一步,进入斗笠下狭小的空间里,轻而易举的亲在了她的唇瓣上,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搂住她的腰,轻轻往下一带,她便跌进了他的怀里。 苏挽歌被这一变故吓了一跳,没想到沈清寒已经色胆包天到这种程度了,大庭广众之下也敢这样做,赶紧推了推他。她果然不负众望,没有推开。 沈清寒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直到苏挽歌快要断气的时候,才稍稍舍得放开些。 苏挽歌终于推开他,蹲在阶梯上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师兄真是……没皮没脸,不知羞耻” 沈清寒也笑着蹲下来,捧起她的脸,揉面一样的捏来捏去,“有你就好了,要脸干嘛?” 伸手抵在他的胸膛上,生怕他又干出什么点不要脸的事来,要是有人经过看见,那影响多不好,“你又来……” 沈清寒拿出一把伞,撑开,纷纷扬扬的花瓣从伞中落了下来,随着青风,伴着白衣,惊艳了时光。 苏挽歌眼神亮起来,伸手接住一瓣,笑得像一个孩子一样甜。 见她喜欢,沈清寒眉间的笑意也加深了不少,“喜欢吗?” “喜欢,好看……你那么好,我都要爱死你了”这回换苏挽歌捧住沈清寒的脸,半带严肃半带玩笑的的说着。 沈清寒闷声道:“可……你到处都去”就是不去我那里。 苏挽歌没听明白,又问:“什么?” 沈清寒把伞递给她,拿下她带着的斗笠,扳过她的身子,让她背对着他,轻轻的挽起她的头发,“没什么,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因为早上你没来啊,我自己又不会弄,只好这样出来了”苏挽歌答道。 他弯唇一笑:他喜欢她对他这种理所当然的依赖。 拿出一支精巧的银簪,插在挽好的发髻上,“好了,”,从她手里拿过伞和斗笠,拉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要回去了吗?这么热的天都不带一把伞,小姑娘是不能这么晒的,我送你回去” 苏挽歌开启十万个为什么模式,三连追问:“师兄就要回去了?难道师兄不是来找掌门师兄的?师兄是专门来给我撑伞的吗??” 沈清寒很是符合苏挽歌心意的回答道:“对,就是来找你的,满意了吗?” 她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又道:“对了,师兄你那件衣服还在我那里呢,我还说什么时候给你送去,你来了正好,等下我就拿给你” “嗯” “师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穿白衣以外的颜色的衣服,你就在我难过我不开心的时候穿,这样我看着兴许就高兴起来了呢?” “我不应该在我难过我不开心的时候穿了让自己高兴吗?为什么是在你难过不开心的时候我穿了逗你高兴?我穿起来很搞笑吗?”沈清寒转头看着她。 苏挽歌赶紧解说:“你不是只喜欢白色吗?不喜欢穿了怎么会高兴得起来呢?我就不一样了,我看师兄穿什么都高兴” “我没有不喜欢”沈清寒闷声道,想了一下,又道:“我不穿你也喜欢?” 苏挽歌愣了一下,随即脸红起来,赶紧用扇子挡住脸,“沈清寒你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能不净讲些该在被窝里讲的话吗?” “哦,那晚上我来被窝里找你讲,我就知道你贪图我的美色已久”沈清寒搂住苏挽歌的肩膀,笑言。 竖起食指,在沈清寒面前晃来晃去,苏挽歌一本正经的对他说起道来:“做人要闻过则喜,好吗?我都好心好意的指出你的错误和缺点了,不虚心接受就算了,居然还引以为傲” 沈清寒握住她的食指,“如果爱你是错的话,我愿一错再错” 苏挽歌把手指从他手里抽出来,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滚开……混账玩意,没个正经” 人生第二次被人毫不客气的拍了头,还两次都栽在眼前这人手里,沈清寒二度蒙了一下。 见他呆了一下,苏挽歌拽了一下他,“在这里梦什么游,赶紧走了” 沈清寒回过神来,无奈的看着她,撑伞走到她的身侧,往山下走去。 “沈清寒,你知道青狐吗?”苏挽歌转头问道。 “青狐?”沈清寒低头念了一道,想了想,“知道些,怎么会突然想问这个?” “就想知道,和我说说呗”苏挽歌脸上挂着好奇。 “嗯,这青狐和其他狐狸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差别,起源于青丘一带,灵根较好,不过,最厉害的其实是他们的嗅觉,他们能够轻而易举的辨认出他们所闻过的气味,换句话说就是只要是和他们相处过的人,除非化成灰,不然怎样都能认出来,但如果超过了一百年,就很认不出来了” 苏挽歌低语笑道:“那往他身上搁条绳子都可以当警犬用了” 沈清寒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主动挽上他的手臂,笑着摇了摇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欢喜是经年不变 玄远峰一处院子里。 宸越手里抱着一个箱子,蹑手蹑脚的走着。走到一个箱子面前,小心翼翼的打开箱子,把自己带来的金子放进去。 他一边放一边想道:这个时候季绯月应该不在吧?我每次放的金子都空了,苏挽歌说的果然没有错,一切尽在哥的掌握之中,过不了多久,季绯月一定会原谅我,而且拜倒在我的魅力之下,哈哈哈。 今日太阳实在灼人,季绯月难得偷一次懒,窝在峰里。听见响声,季绯月微瞌的眼睛立即睁开,只穿了一件单衣,便从窗子里跳了出去。 沈清寒不在峰中的时候,从各地递来的封文都由她代批。可这几天她屋前的那个装封文的箱子莫名其妙的塞满了金子,让她每次拿封文,都要先花好大的劲把里面占空间的金子拿出来,才能顺利的拿出封文。 她一直想把这个增加她工作量的龟孙子揪出来“绳之以法”,给他来是一顿打,以解她心头之恨。今日,终于给她逮到了。 神不知鬼不觉的躲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季绯月探头看向存放封文的箱子的地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影,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几天没见,他的智障天分见长。 撇了撇嘴角,她抱着手走了出来,站在宸越的身后,突然出声:“干嘛呢?” 宸越心跳值突然一路飙升,快跳破他的衣服了,放下手里的金子,站起来看着季绯月,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我……” 季绯月一身白色单衣,日光倾泄铺盖在她身上,恍如发光的仙子一般,俏美的脸上挂着一点无奈的笑意与假装的疑惑,一头墨缎黑发温柔的放在身后,轻风佛过,卷起一个优美的弧度。 宸越感觉眼睛快飞升成仙了,呼吸微滞,心跳继续飙升。 “我什么?往我这里放金子想干嘛?贿赂我?”季绯月再问。 他当然不可能说“苏挽歌和我说你喜欢钱,所以我就给你送来了”这种脑子被鬼门关夹过的人才会说的傻话,于是他搜肠刮肚一番,总算找到一句比较适合这个场面的句子。 “我……我想养你”宸越看着她,颇为认真严肃的答道。 季绯月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堵得没了下文,想了一下,道:“为什么要养我?我和你又没什么关系” “因为……我喜欢你啊”宸越没皮没脸的说着,殊不知其实他紧张得快要死掉。 这回换成季绯月不知所措了,别开眼看向别处,“喜欢我什么?喜欢我冷冷清清没有人情味?喜欢我不苟言笑不善言辞?喜欢我动不动就打人发火?” “我对你是一见倾心的喜欢,你是我喜欢好多年都还要喜欢的人” “还有,因为你一直拿着我的双玉珠,拿着我双玉珠的人,就要对我负责,也要喜欢我” 季绯月被他这一番大言不惭的胡说八道吓了一跳:这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人存在。 “一派胡言,那我现在就把这珠子还给你”季绯月从怀里拿出那颗珠子,有些气急败坏。 眼见季绯月从怀里拿出了那颗珠子,宸越的眼神更加亮了:她竟一直带在身上。 “不行,你拿的时候不经过我同意,要还回来时,我当然也不同意,所以,你也只能喜欢我”宸越笑眯眯的说着。 季绯月:…… “好吧……”季绯月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宸越一瞬间会意,高兴得都快疯了,却偏生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反问:“什么好吧?” “我……勉强答应你” “你说什么?答应我什么?大声点” “答应……你”季绯月声调升了一度。 “什么?大声点”宸越继续得寸进尺,极力忍着快咧到后脑勺的笑。 季绯月极力忍耐暴走的冲动,“答应……你” “什么?你再大声点,我听不见” “我答应送你上西天”,季绯月最后一丝耐心成功被他消磨殆尽,随手抓了个东西朝他砸过去。 宸越被这突如其来的异物砸了个眼冒金星,却还笑成了花。 季绯月突然后悔自己方才的一番决定:她摊上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傻狗。 季绯月转身走开,宸越就赶紧跟了上去。没走几步,季绯月忽然转过身来,开口道:“你闲吗?” “啊……?行啊,我身体很棒”宸越那被喜悦冲击得糊里糊涂的脑袋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唬了一下,自己会意一番,胡乱答道。 季绯月深吸了一口气,堆起一个不太完整的笑容:“你平时都不带脑子出门的吗?脑子是越狱潜逃出你脑壳包围的地了?我没和你讨论你身体是否健康的问题,我是说,你没事干吗?” 宸越专挑他喜欢的那几句来听,自动忽略前两句,“有啊,陪着你就是天大的事” 季绯月:…… 她真的拿他没办法。 “没事的话,帮我去山上砍些木柴来,整好我这里的薪柴用完了” “你要薪柴做什么?烧?煮饭?没有专门的人来做这种事吗?”养尊处优惯了的少主忍不住惊叹起来。 “不用来烧难不成用来吃?我不会煮饭,也不需要吃,但我要沐浴。不好意思,没有人来做,这是每个弟子自己事”季绯月调动起下半辈子的耐心,一个一个的回答了宸越少主的连环问题。 “哦”宸越点了点头,“好啊”,说完就这样迈开长腿走向屋外。 “你干嘛?”季绯月皱着眉头看着甩着两只空手走出去的大爷。 “去砍柴啊”宸越理所当然的答道。 季绯月嘴角抽了抽,“就这样去啊?” “不然要怎样?”宸越反问。 “你打算要怎么砍?” “我叫……” 推测到他要说什么,季绯月打断了他,“那还有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打算把整个山头都给砍了?自己去,自己动手,工具在那个房子里,镰刀,绳子,扁担。我累了,先去休息一会”指了指右手边的那个房子,她一边打着哈气,一边往屋里走去。 宸越听得呆若木鸡,等到她走了才如梦初醒的点点头,“哦”。 心想道:还要这么麻烦啊……也不知道沈清寒怎么想的,像她季绯月这样的女孩子,怎么可以让他去做砍柴这种粗活呢?以后她的柴他包了。 走向小屋,挑着一个扁担,扁担里装着一截绳子,不紧不慢的走出门。 第一百六十四章云清论道 玄远峰是五峰当中最高的一座山,其他四峰是建立在峰顶,而玄远峰就不一样了,为了保持基本平齐的排面,建在了半山腰,所以玄远峰的群殿往上走还有大半个巍峨的山头。 宸越汗如雨下的爬了一半的山路,一眼瞟进了扁担的箩筐里,忽然停了下来:他是不是没带刀啊? 放下扁担,拿出绳子检查了一遍,宸越有些头大的揉了揉眉头:果然没带。 只好甩着绳子一摇一摇的回去了。 一阵推门的声音突兀响起,惊醒了刚刚有些睡意的季绯月,窗前掠过一道人影,她心中不禁泛疑:这就回来了? 正想着那道身影又匆匆的掠过窗前,随后又听到了关门声。 宸越少主累如狗的爬到原来的地方,在扁担旁坐下,歇足了气准备走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惨痛的事实:他好像把绳子落在院子里了。 宸越:…… 好想死,好想给自己来上几巴掌。 这会他长了点记性,把刀扔在了箩筐里,防止他拿回去又忘记带来。 再次有点睡意的季绯月又被一阵推门的声音吵醒,窗前依旧飞快的掠过一道影子。 季绯月:那货到底在干什么?这也没听见落柴的声音啊? 随意披了见件外衫,推门走了出去,阳光有些热烈刺眼,她忍不住用手挡住眼睛。 等适应过来拿开手时就看见了从房屋里走出来的宸越,开口问道:“你来来回回的是在干嘛?” 宸越被这几趟折磨得身心俱疲,耷拉着脑袋走路,忽然听见声音,略显疑惑的抬头看向季绯月,“嗯……?哦……没什么” 季绯月一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神色比这灼热的太阳还要有穿透力,宸越马上败下阵来,“我忘了点东西” 听了宸越一番遮遮掩掩的解说之后,季绯月不知道是该说他傻得可爱?还是笨得让人着急? “笨拽了你……”,季绯月忍不住往他肩上呼去一巴掌,“你的记性是被狗吃了吗?撂下爪子就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 “没有……这真的只是意外”宸越努力想要拉回点自以为是的聪明智慧高大的形象。 “意外个鬼,我同你一起去,真是怕了你了”拽着他的衣袖,一同往屋外走去。 宸越一听季绯月要和他一起去,立马把方才被像小孩子一样训的尴尬抛到九霄云外去了,任由她拉着,屁颠屁颠的跟着她。 “其实,我觉得我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健忘”宸越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这个数量词用得怕是有点不妥当,只是一丢丢吗?”季绯月也伸出手来,照着他的样子,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小小的空间。 “我和你讲一件事啊,我们魔界也和人间一样有学府”宸越说道。 “嗯”季绯月答了一声。 宸越:“终于有一天,我可以脱离那个地方了,于是我就什么东西都没带的就回去了” 季绯月:“嗯,看得出来你是这样的货色” 宸越:“后来我寻思着,这几本书陪了好几年,也很有感情,再者,书上面的东西好像也挺有用,所以我就当机立断决定回去把它拿回来” 季绯月挑眉,“然后呢?” “当时我父尊说什么锻炼这种事要从小做起,所以也没给我配什么侍卫,于是我就一个人抱着那一大沓书走在大街上,路过一个饭馆时,我就觉得自己有些饿了,然后我就进去大快朵颐了一番,然后我就这样若无其事的走出来了” 季绯月:…… “哈哈哈哈哈,最搞笑的是,大约过了一旬左右,我才惊觉我好像在不久前干了一件大事,想了半天才记起来我去拿过书,我在家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恍然惊醒,我吃饭时没带走,从此我的书再没找回来过”宸越说着说着还把自己逗笑了。 季绯月一脸“有病就得治”的看着他,转过头来,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了一个弧度。 —————————————————————— 人真的不能闲,一闲起来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最可怕的还是那种灵光一现的想法。 前天睡得有些晚,昨日沈清寒把困成狗的苏挽歌送回来后,那货倒头就躺到黑夜都褪去,清晨醒来又是精神抖擞的云清峰主。 伸了个懒腰,苏挽歌从屋里走出来,忽然想着自己许久都没有给徒弟们授课了,想着今日天高气爽,倒是个好日子。 便唤来僧一行,让他召集所有的弟子在缘华广场集合。 云清峰的徒弟大约有两万人左右,好在广场也够大,满满当当的也能塞下他们。 苏挽歌捧着一本书,站在高台上,以灵力为媒介,让声音扩得更远,尽量保证每一个弟子都能听到。 “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戒之在得,师尊就来和你们说说这其中的道理”苏挽歌停顿了一下,“第一个就是说小的时候啊,不要早恋” 座下闷声笑成了一片,“别笑,师尊很严肃的,你们现在谈情说爱,就是对你们未来不负责,因为你们的精力有限,而谈情说爱是很费精力的一件事” “第二个,就是说师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不能有峰内欺凌这种事情发生,要构建模范友爱师兄弟” 座下弟子再次闷笑一片,苏挽歌有些纳闷:这有什么好笑的?这些人的笑点是长在脚底上的吗?这么低。 “有什么问题吗?”苏挽歌随意的问了一句,也没想到真有人要问,偏偏事与愿违,有一个徒弟甘为表率的举了手。 苏挽歌朝他点了点头,徒弟站了起来,“师尊说不能早恋,可不入红尘怎能出红尘呢?” “没说不给你入红尘,也没说让你清心寡欲的做个道士,是说少时不可” 一但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下来了,另一个徒弟也举了手,苏挽歌点点头,他便站了起来,“那师尊现在不是也在谈情说爱吗?” 苏挽歌尬了一下,清咳一嗓子,“师尊这是早恋吗?这都快赶上黄昏恋了。好了,有问题也给我全憋回去了,我们继续来谈经论道” “做人,应不以物喜,不以物悲,乐知天命”,再次停顿一下,佯装高深莫测,“人生于世间,本就只是匆匆停留的过客,不需要在意外物的得失,要学会彻悟,不要痴迷于其中” 苏挽歌一言落下,都不用问有谁有问题,就有人自觉的举起了手,苏挽歌只好点点头,示意他提问。 第一百四十三章青婴(十三) 眼皮重得仿佛压了千金,努力的睁开眼睛,却只撕开个针眼大的小缝,连那人的模样都看不清。模糊间听见一句碎碎念,“啧……怎么弄得满脸血,喝血去了吗?” 心中莫名传来安心的感觉,便任由脸上被一阵乱擦,沉沉的睡去。 青繇擦干净了他脸上的血迹,便将打横抱起来。眉头皱了皱,心道这小子真是沉。 鬼火烈焰熔铸的过程很痛苦,全身的血液和骨头好像都被人抽走了似的,就像把人打碎了一般,又重新拼凑起来,灭顶的痛苦像波浪一样不断袭来。他能抗住这种痛苦,不知道要说他意志坚强,还是说他比别人多了一个宁婴的缘故。 白色的床帐垂下来,隐隐约约的可以看出床上躺了两个人。 少年长长的睫毛闪了闪,下一秒很有预兆般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眸的是一张放大无数倍的人脸,闭着眼睛安静的睡着。 宁婴呼吸一滞,下意识的往后一缩,惊动了睡着的“人”。青繇眼睛半开半闭,桃花眸里装了一点水波,缓缓的流动,唇角忽的攒上一抹笑,嘴角上挑的角度刚刚好,不会让人觉得不正经,也不会让人有严肃的感觉。 “你……”青繇开了第一个音节,后半句“再次进入义父的怀抱是不是感觉特别温暖?”还没重见天日,就先被宁婴的一记锤打吓得七零八落。 下手有些重,青繇不由闷哼了一声。打完这一拳,宁婴心里的那股气似乎舒坦了些,掀开明显多余的被子从床上下来。 青繇揉了揉被宁婴打疼得心口,半撑着身子坐起来,黑长的头发没有什么束缚,一泄如瀑的披散着。 青繇换了件衣服,紫色的领口微微敞开着,漏出点诱人的春光,配上那不明所以的神色,真是养眼极了。 “要去做什么?”青繇问了一句。 宁婴头也不回的答道:“洗澡” 青繇很有兴趣的跳下床,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宁婴身后,一双安分的手搂住了宁婴的腰,“义父帮你洗呗?义父以前天天帮你洗,在这方面颇有心得。” 宁婴先是表情一僵,后又不动声色的推开那双手,“请在天天面前加一个我小时候的限制词,还有,我现在不想和你讲话,也不想和某些只会骗我的人有肢体接触” 青繇明显听不进宁婴的话,高高兴兴的走了出去,“我去帮你叫一热桶水来,衣服我刚才帮你买了一件,放在那个衣柜里,你拿出来看看合不合身,我看着应该是合身的” 小义父的声音渐渐飘远,剩下的几个标识符号勉强算是进了宁婴的耳,留下一脸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的宁婴,叹了一口气,认命的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里面静静的躺着一件蓝色锦绣服。 揉了揉眉头,把胸前的长命锁解了下来,又将衣服拿了出来。 青繇第一次送他衣服,便是一件这种浅蓝色的衣服。他为了讨小义父的欢心,便说了一句特别喜欢这种颜色的衣服。谁知那小义父脑子一根楞子,后来便只给他置备蓝色系的衣服,要不是衣服上面的花纹有些区别,他都觉得自己穷到没有换洗衣服,天天穿同一套了。 客栈里的小厮将水装满之后,便将门关上了,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两个鬼。 “真的不用”宁婴再次强调。 “用的用的”青繇推推搡搡的把宁婴推到屏风后面,不管宁婴愿不愿意,三下五除二的扒光他的衣服。 宁婴很白,皮肤也很好,虽没有青繇那种紧实的肌肉感,但线条分明,一眼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他身上留下的疤很少,也不深,淡淡的,并不影响整体的美观。 水气袅袅,两鬼的脸笼罩在迷雾般的水汽中,一时都不大能看清他们的表情。青繇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毛巾,随便拧了点水,往宁婴的后背擦去。也不是很用力,却擦出了几道红痕,很有些诱惑的意味。 “你这皮这么嫩,随便两下就有红痕了?”青繇边说着,边放轻了力度。 宁婴没有回答他,隔着雾气闭着眼睛安静的将脸对着屏风上的山水墨画。 擦得正起劲,不料手中一滑,那毛巾脱手而落,掉进了水里,青繇那双满是老茧的手猝不及防的覆压在宁婴白嫩的后背上。 宁婴明显的僵硬了身子,好似大气都不敢出。青繇好不知羞耻的掐了一把宁婴的肉,啧啧叹道:“你这皮肤真是好得不像个男子,啧啧,以后我也要找一个和你皮肤一样好的女人做娘子,将人揉在怀里,好好疼惜,想想都激动,你说是不,儿子” 雾气之下看不清宁婴的表情,声音里却透露出些不高兴,“胡说八道些什么……” 青繇终于反应过来,有些好笑,“没有,义父不是说你像女人了,我只是……我只是打个比方……”,话还没有说完,青繇就感觉一双眼睛凉嗖嗖的盯着他。 他自个也觉得再说下去也是越说越乱,索性闭了嘴,低头去找找那一块滑落的毛巾。发现那块毛巾竟飘到前方去了,便站了起来,向木桶的前方走去。 那木头稍矮一些,才及青繇的腰部,看了宁婴,向下看了一眼,发现那块毛巾飘到了宁婴那处的前方。他半蹲着低腰下去想要捞出那块毛巾,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宁婴那处地方,异样的感觉顺着接触的地方传遍全身,如同电流一般。 莫名的青繇这张厚得“百毒不侵”的老脸也浮上些尴尬的颜色,抬眼刚好对上宁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里面的情绪让人捉摸不清。 宁婴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青繇,看得青繇特别不自在,便将毛巾重新丢回水中,“那还是你自己洗吧”,说完,故作镇定的走了出去。 宁婴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看,直到那个背影彻底消失在屏风后,他才收回了眼神,嘴角若有若无的飘起一抹笑。 新鬼王出世,多得是“鬼”送钱送稀世珍宝来巴结,真金白银是满满的有几十堆,加之青繇这人还很有商业脑袋,什么赚钱就净干什么,做事滴水不漏张弛有度,当真是一夜暴富后又长盛不衰的势头。 青繇当年说要给宁婴盖大房子果然不是说着玩的,选了一处风水宝地,金碧辉煌的宫殿群拔地而起,几乎占了大半个山头。 青繇怎么说也是个当过“官”的人,领导能力自然也是不错的。短短两年之内,便组建了将近二十万的鬼军左右,霸主鬼界,势力涛天。 第一百六十五章七揽险难 “师尊说要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可为什么师尊上次丢了二两银子却念叨了一个月?” 苏挽歌:…… 这完全就讲不下去了……小兔崽子门胆子肥了。 “你们皮都痒了是吧?越来越没个正经样子,再不治治你们都快上房揭瓦了。跑步,都给我去” 底下的弟子呜嗷呜嗷的乱叫抱怨一通后,有一个徒弟大声问了苏挽歌一句,“师尊要环峰跑几圈?” 苏挽歌嘴角一扬,一个冷笑飘出来,“环峰跑?哪里有那么简单,环五峰跑” “啊?”弟子齐齐发出惊恐的叫声。 “没有听错,就是环五峰跑。别讲话,瞬速排整齐了”苏挽歌一锤定音敲定结局,徒弟们虽愁眉苦脸,百般不愿意,却也不得不快速的站好队列。 环五峰跑啊……这差不多要跑上一个白天啊。 苏挽歌是个当过将军的人,手下带过数十万的军队,让这区区两万的毛孩子保持整齐队列还是得心应手的。 “跑”苏挽歌一声令下,弟子们便从峰门鱼贯而出,脚步还不算很整齐,却别有一番气势。 苏挽歌悠悠的牵来她的毛驴,老神在在的坐上上面,手里拿着风散扇挡着炎炎烈日,慢悠悠的跟在他们后面。 跑着跑着,队伍有些乱,坐在驴背上的苏挽歌吼了一句:“注意整齐,用旁光看着点” “膀胱?为什么要用膀胱看?要脱裤子吗?”一个徒弟听此,无数个小问号冒了出来。 “混账玩意,脱什么裤子,脑子被你当屁股用了吗?装的是什么?用眼睛,用余光看总听得懂了吧”苏挽歌凭空出现,拍了一下他的脑瓜,吓了那弟子一大跳,赶紧缩了缩脖子,闭上嘴巴。 “哈哈哈哈……”本来跑步呼吸就很不通畅,这听了苏挽歌和他的对话,旁边的弟子笑得快断气了。 “笑什么笑,师尊在很严肃的训话,跑快点”苏挽歌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压低了声线,透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两万人动静不算小,经过玄远峰时,沈清寒还特地出来看了看。隔得实在是远,只能看到一片移动的白色。 想想都知道,能怎么大动干戈出来扯疯的除了云清峰那帮人应该没其他人了。 沈清寒无奈的笑了笑,转回屋内继续批阅封文。 经过七揽峰的时候,苏挽歌抬头隐隐约约的看见山上冒着一股烟。有些疑惑:这青天白日的冒什么烟?是在集体烧烤吗?还是失火了? 想什么来什么,这会从上面或哭哭啼啼或急急忙忙的的跑来许多的徒弟。 几十个云清峰热心的青壮男儿们赶紧跑上去慰问,弄清楚事情原委后僧一行赶紧跑到到苏挽歌那里来,“师尊,七揽峰失火了,不染师叔有事外出了,现在火势严峻,要怎么办?” “怎么办?救火去啊,你找几个人把跑在前面的师兄弟喊回来,其余人赶紧找个能兜水的东西提水上去,越快越好,我先去上去看看火势”说完,苏挽歌抬手重重的拍向驴的屁股,驴便横冲直撞的冲向山上。 众弟子有一瞬间的傻眼:师尊这驴腿力可真足,千里良驴啊。 俗话说高处不胜寒,但是高处也没多少水,平日里说下山挑水是锻炼身体,可遇到灾患时就是地利不和了,这就是把房子建在高处的委屈。 苏挽歌骑着驴,颠簸得肺都快吐出来了才赶到顶峰,匆匆下了马,循着冒烟的地方跑去,不一会便迎接了灼热的温度。 着火的楼宇前站着几十个弟子,面色惊慌无措,看见苏挽歌的到来,稍稍缓和了些。 苏挽歌开口问:“里面还有人吗?” “有……大师兄还在里面……大师兄把我推出来了,可……他……他呜呜”女徒弟说了回答断断续续,没说几句就忍不住哭起来。 苏挽歌面色沉了下来,朝火楼走去,七揽峰的弟子见状急忙想拦住苏挽歌,“苏师姑,火势太大了,你不能进去啊,太危险了” 苏挽歌没回头,没回答,直接跑入火海里。屋里的烟呛得人睁不开眼睛,睁眼就被眼泪塞得模糊不清,胸腔里的空气也消失殆尽。 终于在一处楼梯口找到昏迷了的七揽峰大徒弟,一把扶起他,比拖一个石头还有要困难。 忽然头顶的悬梁柱烧断砸了下来,正正的对着苏挽歌和七揽峰大徒弟站着的地方。 苏挽歌反应极快,在燃烧的悬梁柱还没有来得及砸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拽着七揽峰的大徒弟的衣领往后一拽,以此借势,运起灵力,抬脚把烧断的悬梁柱踢向已经烧塌了的门口,总算把这密不透风的火罩戳破一个洞。 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再次拽紧七揽峰大徒弟的衣领,再用力一些,怕都要把人先勒死了。借着灵力,动作瞬速的把他从那个破出来的洞扔了出去,下一瞬连那个洞也堵住了,算是死死的封住了出口。 苏挽歌已经感受不到胸里有空气的存在,全是些没有用的二氧化碳,踉跄一下,头皮发麻,冷汗直冒,眼前阵阵翻黑。 苏挽歌连大气都不敢吸一口,心沉了下去:别闹……暗毒别这个时候出来啊。 她做的那个药,除了能让她看清听清以外,一无是处。那药伤身,吃完后,还有各种注意事项,最好别用灵力,最好静养,但凡大动干戈一番,分分钟压不住暗毒。 眼前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忽远忽近,定了定心神,拿出清歌,源源不断的注入灵力,剑尖一转,直指屋顶。 屋外的七揽峰弟子眼见大师兄被丢了出来,劫后余生般的喜极而泣,却迟迟没有见苏师姑出来,眼睛里又要下起“瓢泼大雨”来。 “嘭”的一声,屋顶被炸开,苏挽歌从里面飞了出来,看似轻巧的落下来,剑抵着地才站稳。 一些弟子赶紧围了过来,水泄不通,连空气都被堵住,苏挽歌难受的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开。 这时云清峰同七揽峰的弟子总算赶上来了,几千把剑划空而至,剑上站着的人手里抱着各种装满水的瓶瓶罐罐,有的还两人挑着一个大锅,场景一度蔚为壮观。 还不能御剑的弟子则提着水跑上来的,稍落后一些。通往七揽峰那条本来还算宽阔的小路硬生生被踩成了宽阔的大路。好在,附近有一个村子,也有一个足够大的湖泊,能化险为夷。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六章战起(一) 众人都在忙着扑火,没发现苏挽歌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左边的袖子几乎染成了红色。 她方才从火场死里逃生,出来时视物不清,左手勾到了一个地方,皮开肉绽。 沈清寒赶到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人群中,神情木然,几乎成了雕像。 匆匆的跑过去,疼惜的抱起她。随便交代了徒弟一句,便飞快的赶往凌云峰。 苏挽歌本来以“我仍可敌千军万马”的气势立在那里,可一觉察到沈清寒来了,那股气势便溃不成军,松了一口气,软软的靠在了沈清寒身上。 耳边有疾风呼啸,一阵天昏地暗,苏挽歌也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只是下意识的抓紧沈清寒的衣服,“沈清寒,我好疼” 沈清寒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眼里的疼惜翻滚,轻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苏挽歌醒过来时,其他都还好,除了看不清听不清以外,就是自己左手几乎被包成了粽子。 沈清寒端着一碗药走进来,就看见苏挽歌要坐起来的动作,赶紧走过去,拿个枕头给她垫在后面。 “秋善师姐煎的药,我喂你喝了”,沈清寒舀起药水,吹了吹,却没见苏挽歌有什么反应,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 本来皱着的眉头加深了一些:这是……暗毒发作了?她不是说已经好了吗? 又骗我。 见她这个样子,沈清寒也不好责怪她,凑到她耳边,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句,“挽挽” “啊……?”苏挽歌才听见声音,如梦初醒的转过头,好巧的不巧的亲在了沈清寒脸上。 沈清寒的眼神暗了暗,低头含了一口药汤,往苏挽歌嘴里送去。 因为看不见听不见,苏挽歌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唇上,突如其来的异物吓了她一跳,下意识的伸手推开沈清寒。 沈清寒握住那只手,是微凉的触感。因为另一只手握着药碗,所以他只得向前微倾,轻轻的将苏挽歌压在靠着的墙上,加深了这个吻,直到所有的药汤都进入了苏挽歌嘴里,沈清寒才放开她。 苏挽歌如释重负的吸了一口气,唇齿间每一个柔软的动作她都清晰的感受到,这种感觉比平时还要猛烈啊……要是再来她就要死了。 沈清寒再次低头将所有的药汤含入口中,将碗放好,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再次覆上她的唇。 苏挽歌:还来…… 绵长的吻结束,苏挽歌的七魂丢了三魄,胡乱的摸过去,掐到了沈清寒的脸,“过分了啊” 沈清寒笑了笑,“别动,好好坐着。” “对了,你现在没事吧,没事的话帮我批一下我的封文吧,不多,只有一点点”苏挽歌放开揉着他脸的爪子。 “等一下我就去”沈清寒答了一句,苏挽歌压根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的说道:“就这么说定了,赶紧去吧,我一个人没事的,不用担心我” “我……待会去” “好好,慢走哦,早点回来哈,不用急”苏挽歌以为在自个的云清峰,想着他来来去去也就一会的时间,于是抬手胡乱找个方向挥了挥。 沈清寒:…… 他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得一脸没心没肺的样子,真是什么气都生不起来。 不染收到信后将出行的事都撂开,匆匆赶回来,都没来得及去看看七揽峰的境况,就直接奔向凌云峰。 听说这次灾险多亏了苏挽歌在,不然七揽峰非得烧了个烟消云散。 因为天椒的事,他本来打算和苏挽歌冷战一个月,看来现在要提前冰释前嫌了。 门没关,不染直接就走了进去,“苏挽歌”,喊了一声,见她没有反应,还保持原来的样子,在一颗一颗的吃着葡萄。 不染:这是……暗毒又发了。 于是不染走过去,用嘶吼冲苏挽歌唏嘘道:“听说你困在火里的时候,我以为只来得及给你收尸,没想到还能见到一个会喘气的云清峰峰主,苏挽歌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苏挽歌被不染“唏嘘”了满脸唾沫星子,顿时升起一脑门火。没看出自己“后福”在哪里,“后悔”倒是有一箩筐:她当时应该做点保护措施再进去的啊,她差一点点就命葬火海了,她要是死了,那沈清寒怎么办。再者,最好祈祷七天后红衣倾世别来,不然她基本属于凉凉的状态。 碍于暗毒,她只能又聋又瞎的和姓不的进行咆哮与比划双管齐下的交流:“你还有脸说,你家那火从西边开始再到晨凡殿,烧得跟他娘的火灶一样黑,你个废物点心早干什么去了?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不染:…… “起开,离我远点,你嘴漏吗?每次都喷我一脸”苏挽歌抹了把脸,骂道。 不染刚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门外却匆匆的跑进一个神色慌张的弟子。 “师叔,师姑,不好了,出大事了……掌门师叔让不师叔带着苏师姑赶紧去不惑天” 不染眉头皱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魔族……魔族大举进军人间,正在往五峰逼近”,那弟子喊得有些大声,连苏挽歌这个聋子都听见了。 出了这种事,五峰峰主必须出席坐镇,也就是说苏挽歌现在就是全身粉碎性骨折了,抬也要抬去。 手指微微手紧,动作迅速的掏出自己那药,一咬银牙吃了下去。 估计得聋瞎两年了。 不染刚想着要怎么和苏挽歌说这件事,回头却发现苏挽歌已经站起来了。 “你……” “走”说了一句,苏挽歌已经神色自若的走了出去。 不染虽满心疑惑,可当下也顾不上这么多,跟在她后面走了出去。 苏挽歌,不染,秋善三人来到不惑天的时候,只有掌门师兄和其他一些离得比较近的门派在。 几人上位坐好,过了一会,沈清寒才到。 本来他是可以比他们早到的,只是他从云清峰来又折去了凌云峰,想去告诉苏挽歌让她别来了,没想到她已经来了。 苏挽歌朝他点了点头,示意她没事。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七章战起(二) 进攻人间的魔族为安南王一系,估摸着有十万精兵,大举进攻,根本来不及撤退当地的百姓,只能竭尽全力减少损失。 仙门在不惑天草草一议,大致商讨出一个应对方案,以五峰打头阵,联合岐山吴氏、金陵常氏、姑苏白氏、云梦闵氏四大门派,形成从北到南的一条防线。 苏挽歌因为身体原因,只率五千个弟子镇守西北,其余弟子分到各个门派共同对敌。她镇守的地带地势虽不算险要,可几乎一毛不生,地广人稀,实在没太大进攻的价值,且魔族由南方开始进军,一般都不会大动干戈的把军队挪到西北再来进攻,所以率领五千名弟子镇守倒也绰绰有余。 沈清寒和金陵一派率领两万余弟子镇守西南,从南到北依次排下来为七揽峰和岐山、凌云峰和姑苏、楚竹峰和云梦。 云清峰弟子最多,足有两万多,玄远峰次之,有一万五千多人,七揽峰排第三,有一万两千多人,楚竹峰第四,有一万多人,最后的凌云峰有九千多人。 四派又以财大气粗的金陵一派为首,一万人左右,云梦与姑苏几乎并列,八千人左右,岐山最后,六千人左右。 这样林林总总的算来,也凑够了十万余人。 苏挽歌带着五千弟子在一日之内赶到了西北,一边着手部署防卫,一边安顿好当地的百姓。 忙活了几天,总算安拍排好了一切事宜。苏挽歌领着一干弟子从山下上来,走得汗流浃背。 “师尊,你说他们会不会打伏击啊?”僧一行揩了揩额头的汩汩流下来的汗水,突然问了苏挽歌一句。 “谁大白天搞伏击?就算要伏击,也是我们伏击人家好吗?”苏挽歌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僧一行。 “哦”僧一行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快速的点点头。 “再说,这几天有看到魔族来这里吗?没有是吧。不用担心太多了,我们已经做足了所有准备工作,相信师尊,准能万无一失”苏挽歌宽慰身后的弟子道。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却有些不安:近日仙门和魔族已经陆陆续续的交火了,可却是小打小闹的那种,并没有真正的动格。 这就有点反常了,依据她对清贺的了解,他要是出兵,绝对是要把对方扒下一层肉的,有时候连骨头都不剩。可这都过了四天,他还在原地安营扎寨,这是在等什么?还是在掩盖什么? 苏挽歌一众人在一处山腰安营扎寨,视野很好,但凡方圆几里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营地的对面是一座高大的山峰,中间用一道铁桥连接,称为天道,两边稀稀疏疏的立着几颗杏花树,开得正好。 其实叫桥是抬举了,那铁道就只够一只脚踩上去,“天”的高度是有了,就是有点愧对于“道”。 苏挽歌就纳闷了,这货架在这里到底有什么用??? 苏挽歌前几天负伤的左手上的那个“粽子”已经拆了,过了这么些天,好了七七八八,只要别做什么大动作,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负身而立,看着山下那处开阔平躺的地域,不由心生百感。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啊,久到她都快忘记了。 那时她还是仙圣的将军吧,最后一战,她“死”在了这里,她的赤猎,绝大部分都葬在这里。五里之外的小山上,也葬着她的长命百岁。 苏挽歌敛下眼中的情绪,走进搭建的帐篷里,还没坐热乎,便听见匆忙的脚步。 一个弟子掀开了帐布,走了进来,神色慌张,“师尊,不好了,魔族来进攻了” 这本来就是迟早的事,苏挽歌道:“嗯,一切按计划进行” “可……可”那弟子紧张到结巴。 “可什么?”苏挽歌皱眉。 “可……将近有六七万的魔兵”那弟子的快哭了。 “什么?”苏挽歌心里咯噔一下,“六七万?” 怎么可能?这么多的魔族北上没理由没人发现? 所谓盛极而衰,但弱极也必败。众人习惯性的认为西北位在最北,就算北上也要历经重重关卡,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进攻这个地方,所以镇守西北的力量是最弱的。可就因为这个,西北反而成了最容易攻破的地方。 所以前几日的交战是“明修暗道,暗度陈仓”? 清贺所谓的“小打小闹”就是为了掩护北上的军队,真乃神不知鬼不觉。 西北这个战略地点,其实也很重要,只要攻破了西北,可从西北门户直捣中原,仙门五峰首当其冲。 她要怎么办?要怎么做? 将自己的清歌剑扔给那个弟子,一把抱起九歌迈开脚步走了出去。 站在天道的前方,苏挽歌抬眼看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正在靠近,让人头皮发麻。 五千人挡六七万魔兵,地势再怎么险要也是挡不住的。 指尖微微手紧,下定决心般的仰天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里面是视死如归的平静。 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惴惴不安的弟子,她笑了一下,“没事,有师尊在呢,迎战” 云清峰弟子们剧烈跳动的心因为苏挽歌这一句,竟安稳下来。好像只要有眼前这个人在,什么事都能迎刃而解,可以安心下来,让人盲目的信任她。 “好好看看师尊啊……可能以后……”我就不是你们师尊了。 苏挽歌笑了一下,眼里的情绪不明。 “师尊……”所有弟子齐齐喊了一声,实在不知师尊想说什么。 得抓紧时间了。 苏挽歌把九歌架起,素手缓缓的放在上面,开始动起来。 “一歌鸣悲” 山下那一方辽阔平地的温度突然下了几十度,阴风呼啸。 “二歌奏离” 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之声,万千怨灵。 “三歌弹嗔” 缓缓的黑雾升起。 “四歌唱贪” 缕缕孤魂飘散。 “五歌哀亡” 地上陆陆续续的冒出些尸体来。 “六歌咏魂” 用出来的尸体缓缓的动起来。 “七歌泣怨” 尸体发出的哀嚎阴散四方。 “八歌伤灵” 黑压压的尸体,身披着破烂的红色斗篷,像黑暗的血液。 “九歌诏万魂,赤猎,吾昔日之友,起” 念下这最后一句,本来还乱糟糟混在一起的尸体忽然变得井然有序,俨然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手打吧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六十八章战起(三) 努力压下不稳的气息,苏挽歌呼出一口浊气。 身后弟子皆目瞪口呆:从来不知道师尊能诏“千军万马”。 那本就是一个古战场,魔兵已到,与鬼赤猎两相对峙。 苏挽歌看着战场上井然有序的军队,情绪差点失控。 她的赤猎啊,陪她出生入死的人啊。生前,受她之统,为国而战;死后,受她之诏,为世而战。 指尖拨下一个琴音,鬼赤猎势不可挡的冲向魔兵,深埋于土的兵刃啊,终于重见光明。 忽然,天道的对面出现了一道黑影。 清贺。 放下九歌,从弟子手里拿过清歌剑,飞身一跃,稳稳的落在天道中央。 她面上一副“我打遍天下无敌手,可敌千军万马,可战千百人”的神色,可心里却没底得要命:她害怕站在高处,她左手负伤,她身中暗毒,她身受魂钉之刑修为折损。 清贺亦轻身一跃,也来到天道中央,在离苏挽歌五六步远的地方站定。 云清的弟子看清了来人,惊讶多出了恐惧:他们大师兄是魔族安南王……? 苏挽歌定定的看着他,眼里痛苦的情绪翻滚不息,搅得整个眼睛都染上一层红色,她开了口:“为什么要这样?” 清贺嘴角嘲讽的一扬,“师尊觉得呢?” 苏挽歌也牵强的笑了一下,“我怎么知道?” “没什么,就想踏平人间而已”清贺用聊家长话的语气随意说着。 苏挽歌收了那抹牵强的笑,一丝多余的表情都不想给他,“你若执意如此,我便护不住你,也便再不护你。” 清贺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笑的真诚,“师尊不是早就弃了吗?现在又说这话干什么?” “你我本无情分,全靠我一人死撑,想来没温度的东西,也不可能捂得暖。罢了,有种你就弄死我,不然我就弄死你”一句说完,抽刀向清贺砍去。 两人剑法极其相似,不分伯仲,剑快得用眼睛根本就看不清。 苏挽歌向来动嘴皮比动真格还多,云清的徒弟实在没见过苏挽歌动刀子的样子,如今在这里阴差阳错的在这饱了眼福。 快速的挑起清贺的剑,往上一抬,两剑擦出剧烈的火花。清贺的剑猛的一转,往苏挽歌的胸前刺去,苏挽歌及时收剑自下而上的扫开他的剑。 左手运起灵力,向他击去。清贺亦运起魔力,挡住灵力的攻击。 两股力量相撞,将两人快速交剑的身影分开。 稍微站定,苏挽歌再次执剑上前。剑剑狠厉交锋,剑气乱飞,将那铁道剐得满是伤痕。 就这样交剑几百招,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忽然,一把锋利的刀凭空袭来,毫无预兆的冲向清贺。苏挽歌一把抓住那把刀,只握住了刀身,震得手心发麻,瞬间鲜血淋漓。同时一把推开清贺,将他推向云清峰弟子在的那一边。 她动作一气呵成,还骂了一句“混账东西永远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反应过来的苏挽歌顿时想着拍死自己得了,以前护这小子护习惯了,一见他有难便忍不住第一个冲出来,在这种混乱敌对的情况下,还是没能赢过本能,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苏挽歌来不及多想怎么把自己拍死的事,目光凌厉的看向尖刀飞来的方向。 一身红衣,一具笑脸面具。 苏挽歌眉头深深的皱起来,算了算日子,是第七天了。 苏挽歌真想找个地方骂娘:怎么烦心的人和烦心的人都赶着一块来。 苏挽歌手心疼得她背后直冒冷汗,还没来得及歇足一口气,红衣鬼王便提着那把模糊的剑袭来。 红衣倾世的速度更快,苏挽歌硬着头皮挡下每一剑。她自己的看不清出剑的招式了,完全是凭着多年的经验来打。 清贺被苏挽歌这一推得恍了神,站在天道的边缘,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僧一行好好的一个男子汉大丈夫从来都恪守“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原则,现如今却忍不住哭了出来。他从一堆弟子里冲了出来,指着清贺破口大骂:“你……你真不是个东西。” 这一咬字不清的破骂驱走点清贺眼里的呆滞,转头凉凉的看着他。 僧一行完全不顾清贺足以活活杀死人的眼神,一边哭一边吼道:“师尊对你这么好,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就投身魔族带兵来攻打她?” “你小的时候,与峰中的师兄弟起了矛盾,师尊怕你受委屈怕你被孤立,不顾世俗的眼光非要把你接到她的院子里。你长大些了,惹到了魔族少主宸越,是师尊为你挡了一掌你才活下来。” “后来,你莫名其妙的离开了云清峰,师尊也跟着你离开了,她去找你,找了一百年才回来啊” “岐山三十条人命,你倒好,杀完人拍拍屁股就走了,把屎盆子扣在师尊头上,师尊为了你,一人受了三十道魂钉,一条人命一道魂钉啊!” “魂钉之刑有多重,你不知道吗?师尊差点死了,差点死了……这么多年,大家冷暖自知,师尊到底对谁最好,你心里没个底吗?” 僧一行吼完,捂着脸蹲在那里泣不成声。 清贺这么多年来的伪装一瞬间崩塌,眼底通红,孤独无助得像个孩子。 师尊……为什么……事情……原来是这个样子吗……? 他原来是有一个……对他这么好的师尊……可是后来…… 苏挽歌抬剑挡住红衣倾世重重的一击,踉跄一下,不自觉的后退一步,一脚踏空,瞬间失重,整个人往天道下倒去。 云清峰徒弟的呼吸集体停滞,灵魂都快出窍了,都想直接飞过去接住师尊。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身影飞了过去,接住了苏挽歌。 苏挽歌正想着用什么姿势摔下去死得更痛快些,忽然被人揽住,睁开眼睛,看见是清贺,有些不可置信,“清贺?” 清贺还没来得及应答苏挽歌,背后却接连遭受了红衣倾世的三连重击,一时没忍住,吐了口血在苏挽歌的衣服上。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六十九章战终 清贺把苏挽歌护在在怀里,向上飞去,同时掌中运起强大的魔力,猛的向红衣倾世砸去。 红衣倾世料不到清贺还有这能耐,被这猝不及防的魔力打了个正着,在狭窄的天道上踉跄的后退几步,吐出一口血。 来到陆地上,清贺放下苏挽歌,擦了一下嘴边的血,双手搭在苏挽歌的肩膀上,微微低腰,“师尊,这次换我护你。”,转手抽刀迎上红衣倾世。 苏挽歌来不及体验“劫后余生”的喜悦,面色担忧,伸手想拉住他,却只抓到了一把空气。 清贺黑色的剑与红衣倾世模糊的白剑交缠在一起,天道那窄窄的天地,似乎已经容不下水火不容的一魔一鬼。 苏挽歌轻拨九歌,停下了鬼赤猎对魔兵的攻势,魔兵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找不到北:主上在和谁打?看起来像是鬼界的霸主之一红衣倾世。不是来打仙门的吗?连鬼界也掺和进来了? 苏挽歌素手轻弹,刺耳的音节从指尖汩汩流出。红衣倾世听见这个乐调,头像忽然被人勒住一般,又闷又痛,手上挥剑的动作也缓了几分。 红衣倾世是缓下来了,可清贺却攻势正猛,伤了红衣倾世几十剑。 忍着头顶传来的痛感,红衣倾世剑尖挑了一个微妙的角度躲过清贺势如破竹的攻势,脚尖一点,从清贺的上方掠过。 凝起鬼力抬手朝苏挽歌击去,局势突转,苏挽歌不防,来不及运力抵挡,只得快速的闪开。红衣倾世就照准了苏挽歌站着的地方打,她既要防止红衣倾世的攻击波及到弟子,又要在这没几个地方可以落脚的地方闪躲,实在有些吃力。 清贺一边用魔力对红衣倾世进行攻击,一边快速的转换到前方来,尽量挡住红衣倾世。 清贺对红衣倾世的攻势越猛,红衣倾世对苏挽歌的攻势就越猛,让清贺有些束手无策。 云清的弟子这个时候特别后悔当初没有好好练功,现在只能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什么都干不了。 苏挽歌快速的移动着,却忽然踉跄一下,手撑着一块岩石停了下来。 苏挽歌赶紧从怀里掏出一颗药,吃了下去。心中无限凉凉:好了,得瞎三年了。 刚缓过神来,一个强大的力量便朝她袭来,连刮起的风都让人感觉皮肤生疼。 苏挽歌现在全身都痛,灵力也调不起来,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要交代在这里吗? 闭上眼睛准备接受命运的时候,预期的痛感却没有传来,反而被人细心的护在了怀里。 苏挽歌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一张熟悉的脸,清贺。 红衣倾世像发了疯似的运力朝清贺和苏挽歌猛的打来,几十掌雄厚精纯的鬼力不要钱的砸过来,全落在了清贺的后背上。 落下最后一掌时,红衣倾世也吐了几口浓重的血,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险些就要落下天道。他方才受了清贺几十下的攻击,运力时就有些力不从心,现在又强行运力,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的效果。 红衣倾世不恋战,转身就走开,红色的身影渐渐淡开。 红衣倾世每落下一掌,清贺都吐出一口血,眼神也越发溃散,最后一掌落下时,他实在连血都吐不出来了,整个的软软的靠在苏挽歌身上,只有那双手紧紧的抱住她。 苏挽歌瞬间崩溃,眼前只剩下红色,泪水决堤而出。清贺实在有些重,苏挽歌现在身子又实在虚得厉害,没抱稳清贺的身子,两人一起倒了在地上。 苏挽歌赶紧坐起来,把清贺揽到怀里,哽咽到连话都说不出来。 清贺伸手帮苏挽歌揩揩眼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染了血,还把师尊的脸弄脏了,“师尊,世人都言我丧心病狂罪孽滔天……只是我从未想过要害师尊” “以前是清贺不懂事,一直给师尊添麻烦,师尊会怪我吗?” “不,不会,师尊从未怪过你何事”苏挽歌哭出声来。 用没染血的手背给苏挽歌擦擦眼泪,“那……师尊,你能对清贺笑一下吗?清贺好多年没见过师尊笑了,要是现在看不到,以后就没机会了” 苏挽歌抬手紧紧的握住清贺帮她揩眼泪的手,“你给我闭嘴,你若好好的,以后师尊便天天笑给你看,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师尊就真的不要你了,也不笑给你看。” “清贺都要死了,师尊还这样凶我”清贺眼睛有些睁不动了,眼睛里的眼神黯淡下来,努了努嘴巴,有点像小时候对苏挽歌撒娇的样子。 “闭嘴,都说你不会死”苏挽歌有些生气。 “我希望,以后师尊身边有一个恶魔,因为恶魔可以光明正大的为你负这个世界,而天神却不行” “师尊,你要好好的……”清贺的声音越来越弱。 苏挽歌胸腔里的气息乱得快走火入魔,眼泪多得用盆来接都还嫌小了,“我让你别说了……” 因为一只手被苏挽歌攥着,清贺只好伸出另一只手抱了抱苏挽歌,“师尊,你要记得我,好不好?” “我记得,我一直都记得……”苏挽歌泣不成声。 “真好”清贺笑一下。 “好什么好,不许闭眼睛,我带你去你秋善师姑那里,她医术很好,你一定会没事的……” “师尊,我深知我不配拥有极乐,但我想听师尊说一声……”清贺抱着苏挽歌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我不说,你会一直好好的活着” “……”没有回答。 “听见没有?” “……”没有回答。 苏挽歌揉掉眼睛里泪水的模糊不清,看了一眼清贺,一颗心完全凉了下来,绝望透顶。 把清贺紧紧的抱在怀里,头埋在清贺的身上,“你不听师尊的话,你一直不听,从来不听……” 哭了一会,苏挽歌稍微放开清贺一些,看着旁边那抹杏花,运起灵力打了过去,杏花瓣纷纷扬扬的飘了满天,“我徒清贺,往生极乐,一路光明,繁花相送” 终于再坚持不住,苏挽歌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七十章尘落埃起 沈清寒十万火急的从西南赶到云清峰,饶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赶回来,快把自己赶死了也花了一天的时间。 猛的推开留兰居的门,便看见了秋善师姐关了内屋的门正要走出来。 沈清寒急急忙忙的跑到秋善跟前,焦急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秋善师姐面色有些沉重,“你过来,我和你说” 沈清寒跟着秋善来到旁边的桌子旁坐下,“师姐,她怎么样了?” “师妹她……她的暗毒泛滥了”秋善沉重的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扎进沈清寒的心里一样疼,他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过,这次我勉强算是控制住暗毒攻心……但绝对不能有下次了,她不能再受打击了,不然……”秋善叹了一口气。 沈清寒木讷的点点头,因为赶得着急,他头顶的汗如雨般落下来,“我知道了,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秋善点了点头,沈清寒走了几步,秋善又道:“师弟” 沈清寒回过头,“怎么了?” “你也知道师妹以鬼军独挡魔兵的事了吧,有些门派肯定会拿这件事来大做文章的,特别是岐山,你一定不能她出席仙门的商议。还有鬼道伤身,师妹那琴阴气极重,她若再使,也会导致暗毒泛滥,你趁她现在没醒,将琴焚了吧” 沈清寒身形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半晌才回道:“好” “还有,她的小徒弟清贺因为救她死了,云清的弟子把清贺的遗体带回来了,你待会将他葬了吧,她起来问的第一件事肯定是清贺。”秋善语重心长的又说了几句。 “嗯……”沈清寒应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屋里。 轻轻的推开门,走到床边,坐了下来,握着她冰凉的手。 她双目紧闭,脸上苍白得一丝血气都没有,连呼吸都是轻轻的。 沈清寒眼睛控制不住的红起来,几颗清泪伴着汗水落了下来,“怎么我才离开会,你就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 他镇守西南,与她隔了整个中原,她遇险了,他却赶不到。 魔兵首先进攻的地方便是西南,前前后后交火几次,也发现什么异常。就是因为没什么异常,才显得反常。 魔族防护确实密不透风,他派人去堪探几天才发现那里的魔兵只有三四万。正奇怪其他的魔兵去哪里的时候,西北就传来开战的消息。 五千人对抗六七万,那是什么概念?必定是要输的。 仙门从南到北瞬速收拢力量分为两路,一路支援西北,一路饶到西北后方门户,做好防御。 还未来得及转移,就又听见西北战报:云清峰峰率上万鬼兵击退魔兵。 仙门哗然,这消息乍一听,是个喜报,可往深里想,又变成了让人恐惧的事情:堂堂一个德高望重的仙门峰主居然修鬼道?这无疑就像放了一只老虎在自己身边一样,厝火积薪,谁知道哪一天它就反咬你一口呢。 可苏挽歌行的又是正义的事,一时也无人敢出来说什么。 沈清寒用自己以前做的那把一模一样的琴代替了苏挽歌那把琴,又亲自把清贺葬在了云清峰的后山,才重新回到留兰居。 苏挽歌还没有醒来,沈清寒一直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她的眼角溢出些湿润,伸手帮她轻轻揩掉。心是麻痛的,不知所措。 苏挽歌醒来时,周围一片死寂,几点昏暗的光摇曳着,映照出床边的人,出神的看着窗外。 她没有动,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里死气沉沉,目光一直放在眼前人身上,找回些微小的生气。 几阵冷风从窗子里钻进来,他回过身来想把被子再给苏挽歌盖严实一些。看见她睁开眼睛,眼里便有抑制不住的欣喜,“挽挽……” “嗯”苏挽歌轻声答道。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告诉我,我去找秋善师姐”,沈清寒握住她的手。 她摇了摇头,说了另一番话,“清贺死了……我生即大恶吗……?只招祸患……” 沈清寒满眼疼惜,俯身抱住她,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声音有些压抑低沉,“没有的事,都会好起来的……清贺……我已经帮你葬在云清的后山,生死有命,你不要想太多” “嗯……”拖着长长的鼻音答了一句,人身上的水就那么点,她早前匀了许多给流出来的血,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水从眼眶里出来表示悲伤。只是,心确实是麻木的。 “我没事……”喉咙有些干哑,发出的声音不太清楚,说出的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我好累啊,身子疼得很,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我想抱抱你,你上来吧”,艰难的扯着脖子发出声音,拍了拍自己旁边空着的地方。 沈清寒端起旁边微暖的汤药,哄道:“疼的话先喝点药吧,喝完了就不痛了” 苍白的眉头皱起来,她摇了摇头。中药很苦,活着也是,不想再苦一点了。 “那要喝点水吗?” 苏挽歌还是摇了摇头,沈清寒无奈,脱了外衫在她身侧躺下,双手把她拥在怀里。 苏挽歌侧身对着他,环住他的腰身,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间。 “我明天还要去处理此战未收尾的一些事,答应我,在这里等着我,哪里都不要去,谁都不要见,好吗?”沈清寒轻轻说道,生怕吵着了怀里的人。 苏挽歌动作轻轻的点了点头,见她现在的表现还算正常,微微松了一口气,“嗯……睡吧,我一直都在” “沈清寒……你以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吗?在遇到温婉之前”,苏挽歌低低的声音传来,沈清寒楞了一下。 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好像不是,他身边有一只大鹏鸟。 “……不是”,想起那只鸟,眼前浮现的全是红色和已经过了很久却还烙在身上的痛。 “谁呢?”苏挽歌又问,声音小得像要睡着一样。 “不算作人,是只鸟罢了……” “那只鸟呢?” “不知道……”它后来想要杀掉我,可是我却没死成,它却不见了踪影,倒是造化弄人。 “你还会想那只鸟吗?” “……” 会吗……?不知道,好像会吧,会想问问它,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之前都很好的,明明它也陪了他好多年的啊。 “不会,我恨它。”,沾了往事悲伤的声音,有些冷。 “哦……”苏挽歌似有似无的应了一句,呼出的气息轻轻的。 觉察到自己情绪的不对劲,他呼出一口浊气,“好了,睡了……” 说完,沈清寒抬手拂灭那摇曳闪动的灯火,屋子里瞬间被黑暗占据。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七十一章斩断琴丝 早间她起来时沈清寒已经不在了,揉了揉痛得要命的脑袋,拖着软绵绵的身体在床边坐了良久。 听见屋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天气微冷,便裹了件微厚的裘装,搬了把椅子的坐在门口,望着天空出神。 其实这裘装还是当年同清贺一起夜猎时,他猎的,后来被他做成了裘装,便送给她了。所猎为紫貂,俗名大叶子,皮毛珍贵,用紫貂皮制成的裘装,得风则暖,着水不濡,点雪即消。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忽然起身拿过一把墨荷油纸伞,打开伞走了出去。来到清贺以前住的那间房里,缓缓的走到放着那个箱子的角落,揩了揩上面的灰,抱起箱子。 “想来这应该是你较看重的东西,我送去给你,好不好……”,自问自答,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师尊”屋外忽然传来僧一行的声音。 苏挽歌找了个地方放下箱子,面色如常的走出来,“何事?” 僧一行没打伞,抬手挡着雨,跑到屋檐下才放下手,头顶的发丝浸湿了不少。 “何事?”苏挽歌又问。 “师尊,不夜天有人来传话,让师尊去一趟”僧一行答道。 出了那档子事,她想着自己也不会有几天安宁的日子,可是去还是不去,还是要看掌门师兄的态度。 “掌门怎么说的?”苏挽歌抖了抖油纸伞上的水珠。 “听来的人说,掌门说师尊要是身体无碍,那便去一趟”僧一行答道。 那便是要去了。 “嗯”,撑开油纸伞,从清贺那屋子走了出来,却走进了主屋,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伞,头上带了一顶斗笠。 从僧一行旁边走过,把伞递给他,“没见着下雨吗?怎么出来也不带把伞?” 僧一行有些呆滞的接过伞,楞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时苏挽歌已经走出几步远,心里溢起无数温暖,看着苏挽歌的背影轻轻道:“谢谢师尊” 走进不惑天的正堂,苏挽歌并没有看见掌门师兄,五峰峰主除了她一个都没到,只有四大门派的人在。 苏挽歌本来想默不作声的走掉,可人家都看到她了,她要是这样走了,倒显得奇怪了,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看样子是有人故意引她过来了,是那个内鬼吗? 感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各不相同,善意的没有几个。 苏挽歌面上风平浪静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姑苏白宗主白锦言缄默不言,云梦宗主闵淳偶尔插上几句,另两位宗主常磊、吴冠朗自她进来就开始天南地北的扯,最后终于如愿以偿的扯到苏挽歌身上来了。 吴冠天死后,岐山由其弟吴冠朗来接任,如今岐山宗主便是他。吴冠朗摩挲着茶杯,淡淡的接过常宗主的话,“是倒是,鬼道终为邪门歪道,尽是不入流的手段,难登大雅之堂”,转头看向苏挽歌,“还望苏峰主慎之。” 苏挽歌冷笑一下,如同寒冰冰冻三尺。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够她扰心了,一直努力忍着,吴冠朗这一句算是完全激起了她心里的怒火。 她向来就没有慈眉善目的样子,眉间自带一股冷气,拒人于千里之外,眼中如有万年寒冷。当她定定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从浅栗色眸子里折射出来的光,足以让人胆寒。只是她平日里喜笑,那眼中的冰霜便消融了,让人错以为她是个好拿捏的角色。 如今面对这莫须有的罪名和变幻莫测的人心,实在让她心寒,那冰冷的“保护层”又冲出来,教她敢直面这世间所有的人心险恶和龌龊不堪。 “难登大雅之堂?不入流,那日倘若不是我这难登大雅之堂、不入流的手段挡住了千军万马,可有各位今日在此颇有闲情逸致的教我何为正道?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各位不如想想当下该如何对付红衣倾世吧” “这安南王先前可是你的关门弟子,这为什么会攻上人界,苏峰主心里怕是有个底的吧”吴冠朗针锋相对。 “吴宗主慎言”,白宗主听了这荒谬的话眉头皱起来。 苏挽歌朝白宗主点了个头,转而看向吴冠朗:“呵,吴宗主这话怕是有失偏颇,你这是说,魔族攻上人界,因苏某一人?这魔障觊觎人界,想来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吧。我从来不知道吴宗主如此高看我,竟觉得我有能力左右魔界十万兵将” “事定犹须待阖棺,凡事讲究个有理有据,吴宗主的族中之风,看来还是需要再正一正啊”,苏挽歌笑得意味不明,吴冠朗一下子想到了吴冠朗的事,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坐在吴冠朗旁边的常宗主道:“苏峰主方才说合力对付鬼王红衣倾世,可苏峰主自己修的却是鬼道,这让我们如何能凝聚力量别无二心的去对付红衣鬼王呢?” 苏挽歌“冰凉”的心又裹上来几层霜:这是在说,如果仙门最后败了,责任全在她身上了? “那依你之见,苏某该做点什么好呢?是要自废金丹呢?还是要请退峰主之位?”隔着白纱都能感受到苏挽歌话语里的冷气。 坐在对面的闵宗主开口了,“苏峰主也不必这样做,若苏峰主诚心改过,将那鬼琴九歌毁了便是” “闵宗主……”气氛越发跋扈,白宗主又再次开了口。 苏挽歌心道:有些人早就想这样说了吧,为难他们忍这么久了。 “行啊”,苏挽歌漫不经心的笑道,笑里都是寒冰,“一行”,她朝门外不轻不重的喊了一句。 僧一行小跑着进来,看着苏挽歌,“师尊” “回云清,将我的九歌取来”苏挽歌道。 “师尊要做什么?”僧一行亲眼见过那琴的威力,现在听苏挽歌这么一说,忽然有些紧张。 “去”苏挽歌惜字如金的又下了一次命令。 “好”僧一行只能乖乖的应下,又小跑着出去。 过了良久,僧一行才去而复返,手里抱着一架黑木琴。 苏挽歌接过九歌,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拨,发出冰冷冷的琴音。 正堂里的人忽然都紧张起来,生怕苏挽歌发疯。 “嘭”苏挽歌手执清歌剑,重重的劈向九歌,黑木琴身瞬间断裂,只有几根琴弦还在垂死挣扎的藕断丝连。 血气攻心,她的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头痛得越发难忍,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收了清歌剑大步往大门走去,“各位满意了吗?如果没事的话,苏某便告辞了”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七十二章陡转 沈清寒手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手里提着些文书,不快不慢的踏上楚竹的阶梯。 将手里的文书交给渊远,又将所有的事简而化之的和渊远交代了一下,便打算走人,“掌门,所有的事已经安排妥当,人世那边也已派弟子去安顿,由此战引起的民间骚乱,不日也可平息下来,若没有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渊远点了点头,重了重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愁绪,这几日就像过了几年一样,老了许多,“辛苦你了,苏师妹那里还好吗?” 沈清寒眼中有些黯淡,“还好……她有我就好,掌门操劳仙门之事已经很累了,无须太过记挂她” 渊远又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沈清寒的肩头,安慰道:“如此便好……”,转身的时候忽然从他身上掉下一块牌印。 渊远动作瞬速的捡起那块牌印,虽只是一瞬的时间,却也够沈清寒看清那东西的模样。 黑色的铁牌,上面有奇怪的黑色条纹,像从地狱延伸出来的枝条一般,密密麻麻的围绕着一个字:玄。 觉察到沈清寒探究的眼光,渊远回身笑了一下,“早前一个朋友送的小玩意,是长得有些丑……” 沈清寒收回探究的目光,若无其事道:“掌门,我峰中还有事,便先走了” 渊远点点头,沈清寒便提步走向屋外。 渊远看着沈清寒离开的身影,手里很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摩挲着那块牌印。 才没走出几步,就看见迎面急急忙忙赶来的季绯月。“师……尊”季绯月上气不接下气的先喊了一声。 沈清寒继续走着,道:“何事如此慌慌张张?” “我听宸越说,他见苏师姑一人去了不惑天,可不惑天现在只有四大门派在,我怕苏师姑会出什么事,本想自己先去的,可我一个弟子去了也不顶多大的作用,便想着来告诉师尊”季绯月吸足了一口气,快速的说着。 沈清寒瞬间火冒三丈,都想让杀人了:她怎么会去不惑天,该死的。 未再多和季绯月说一句话,匆匆赶往不惑天。他来到不惑天的时候,只看到岐山、金陵、云梦三位宗主在,其中金陵和岐山的两位宗主在喋喋不休的高谈阔论,还有一地琴木破烂的狼藉。 沈清寒一脸煞气的进来,着实吓了三位宗主一跳,一时噤若寒蝉。 看着那一堆狼藉,沈清寒厉声道:“谁干的?” 没有人敢回答他,沈清寒抬手就掀翻了不惑天正堂的半个屋顶,烟尘飞扬,纷纷扬扬的细雨趁机飘了进来。 “我说谁干的?谁让她来的?谁?”沈清寒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快把飘进来的雨丝蒸发干。 “没……没人让苏峰主来,是她自己来的……”吴宗主断断续续的答道。 “没人叫她,她自己会来?你们最好祈祷她没有什么差错,不然我……哼”满是威胁的扫了三位一眼,特别是岐山吴氏,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我要去一趟云清峰,你去帮我查一下是谁通知的苏师姑”走出快成废墟的不惑天正堂,沈清寒对季绯月吩咐道。 “是”季绯月应了一声。 从不惑天回来,苏挽歌抱起那个箱子去了埋葬清贺的地方。雨已经停了,乌云也散了些,微弱的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了挤出来,照在依旧一派祥和的大地上。 “清贺,师尊本想着早点来看你的,可师尊身子实在不好,昨夜耽误了些时间,今早又有点事,又耽误了一下,你别生气啊” “去了那边,要乖一点,六道轮回,找个好人家,千万别再遇到我了” “我把你的东西拿来给你,你安心的走”,苏挽歌打开那个箱子,那些退了色的纸条被风吹起,纷纷扬扬的飘散,几十张落在了坟头。 纸条上的字一目了然: “我这一生,遇到她,便是花光了所有的运气,怎敢妄想余生有她相伴。” “佳人笑如恶兽,徒致吾心千疮百孔,然只可自惜之”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 “她所到之地,唯吾不可及,谓天涯海角” “岁月如庸医,自恃可愈百疾。然此时,吾每念,心动如初” “吾所执,自始至终不过尔,然尔却弃我与百难之境” 一颗,两颗泪珠落下,砸在上面晕开了笔墨,她坐在那里一张一张的捡起纸张,有一张上画了一颗绿色的小树,所以的记忆轰然袭来。 这可是她最疼爱的……弟子啊。 “噗”吐出一口鲜血,滚烫的落在纸条上,像一朵梅花一样绽放。 她又不是没心没肺,无坚不摧。 清贺的这些字句轻而易举的冲破了她的最后一道防线,所有的负面情绪一起袭来,将她疲惫不堪的身子击夸,一种难以忍受的疼痛蔓延开来,就像当初中暗毒时的感觉,忍不住出一口血来。 脑袋昏昏沉沉的,快要倒下。她向前倾倒,靠在了清贺的墓碑上。 她想道:怎么了……是要死了吗…… 忽然间被人从身后抱起,动作很快但却很温柔,他走得很快,她只能感受感受到从脸颊上呼啸而过的风和他紊乱的心跳,她连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沈清寒呆呆的坐在屋外,又下起了小雨,他身上落了不少。秋善从屋里走出来,满脸的沉重与无能为力,又见沈清寒失魂落魄的样子,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急忙走过去,沈清寒压低了声音问道:“暗毒没有泛滥吧?” 秋善抿了抿唇,眼角湿润,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如实道:“师妹的暗毒已经攻心,怕是没有几个月了……” 沈清寒不可置信的节节后退,“怎么可能啊……我明明才离开一早上而已啊……为什么啊……凭什么啊……”,一拳打在身旁的石柱上,似乎还不解气,一连又大了十几下,直到血肉模糊。 秋善不知道该怎么劝他,只能拉住他,“你别这样……你……”到底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清寒顺着石柱坐下来,盯着苏挽歌躺着的房间,忽然喃喃道:“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哉,总会有办法的,我去藏书阁” 说完,便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秋善看着那个明显害怕颤抖的背影忍不住摇头惋叹。 过了两日左右,苏挽歌才悠悠转醒,脑袋混得像一团浆糊。 她先张了张嘴,微舔了一下干得起皮了点唇瓣,手上就覆上一片温暖,“挽挽” 努力了许久,才睁开涩痛的眼睛,“嗯……”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勉强找回自己的脖子,“我怎么了?头疼得难受……” 第一百七十三章祸倚福所倚 沈清寒极力掩盖住眼里的崩溃和无助,淡然道:“没什么,生病了而已,休息几日便好了” 拿过放在床头的温水,舀了一勺,沈清寒道:“喝点水,喝完水再喝点粥,然后吃药” 苏挽歌喝了一口水,感觉脖子好受一些,“怎么了?心肝清寒的脸色怎么比我还难看?过来,我把你给逗开心了” 沈清寒的脸色没有变好,手里喂水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不是答应过我哪里都不去的吗?为什么还要去不惑天?”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苏挽歌酝酿半天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句子,“我以为你在” 放下温水,他又拿起粥,“张嘴” 苏挽歌乖乖的张了嘴,一脸讨好的看着他,嚼了几口,如同吞蜡的吃下去,“你别这样嘛,你不都说是小病了嘛,过几天就好了啊” 沈清寒眼神更加黯淡了,“嗯”,把一碗粥都喂完了,他拿又起黑乎乎的药水,“挽挽……鬼修为邪道,终归会付出代价,答应我,以后别碰鬼道了” 苏挽歌没有回答,呆呆的看向一旁,过了许久才回过头来,看着他,“嗯……” “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挽歌真诚的看着他。 沈清寒掀起眼皮,“行啊,要上一个亲亲,下一个亲亲,左一个亲亲,右一个亲亲,好多好多个亲亲才会好的那种” “师尊,我……”门外突兀响起季绯月的声音。 沈清寒握着药碗的手指微微收紧,赶紧阻止了季绯月接下来的话,“知道了,等我出来再说” “是”屋外的季绯月应了一声。 苏挽歌询问的看他,他却没给予回复,耐心的把药一勺一勺的喂进她嘴里。 待药碗见底了,沈清寒扶她躺好,为她捻好了被子,俯身在她的额头,下颚,左脸,右脸,依次落下一个吻。 “勉强原谅你了,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沈清寒柔声叮嘱道。 沈清寒走出屋子,与季绯月进了另一间屋子。在椅子上坐好,他问:“找到人了吗?” 季绯月摇了摇头,“没有,这人好像凭空出现一般,那人穿着七揽峰的衣服,可在七揽却找不到这个人的痕迹,所有出入过不惑天的人也都盘查过一遍了,确实没有这个人” 沈清寒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打着,当季绯月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上,敲打的动作骤然停止。 “嗯,你先退下吧”沈清寒说道,季绯月便退了出去。 敲打桌子的动作又开始:会是谁呢?能第一时间掌握所有的消息的人?温曜?不染? 脑中忽然浮现那块奇怪的黑色牌印,敲打桌子的动作再次停下:还是……渊远? 过了几日,苏挽歌丝毫没有感受到沈清寒所说的“休息几日便好”这种神奇的功效,倒是感觉越来越乏了,跟要升天一般。 不过是真要躺到起霉了,忽然想起她先前从青繇那里弄来的几本书,便打开乾坤袋将那几本书拿了出来。 拿起一本名为《驭神》的书,书皮老旧得像放了几千年一样。她随意的翻了翻,见到一篇记载鲲的文章,来了点兴趣。 书中记载:鲲者,为神域之兽,极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存于极北天池。 有白翼大鹏,化而成神,飞渡天池,留五百岁,朝朝衔鱼与鲲。 后大鹏戮鲲,图食之。蛟龙为其血所引,出而共击之。大鹏不怿,奋起而攻蛟龙。蛟龙死,鹏亦不知所踪。 “啧……这什么跟什么?”苏挽歌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记得那天晚上沈清寒说他以前身边也有一只鸟,这书上说的不会说沈清寒吧?如果是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会恨那只鸟了” 又翻了几页,看见一篇《六世论》的古文,她看了几眼:人之出,其气最为弱,故六世轮回,世世皆异。然神者,气最盛,若混入轮回,世世不变。 苏挽歌心中想道:按照这书中的说法,“苏挽歌”的来头真是越来越大了。 从温婉到苏挽歌,似乎都是一个样子。 放下这本书,她又拿起另一本书。书没有名字,比方才拿的那本还有破上几分。 翻了翻,苏挽歌的眉头先是有些舒展,后又紧紧的皱起来。 赶紧把这本书收进了乾坤袋里,脑中的思绪百转千回:这书中记有古老的禁术,其中也包括了如何对付绝及玄阴符的方法,只是……那法子半分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她又怎么能放得下沈清寒呢。 揉了揉眉头,苏挽歌起身,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绑好头发,推门走了出去。 听见沈清寒的藏书阁里偶尔传来几声谈话,想着有人在她便走了过去。 平日整洁有序的藏书阁现在乱得如同被人洗劫了一般乱糟糟的,书堆里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 秋善倚靠在柱子上,看着这失魂落魄的人,终是无可奈何的开了口,“火阳果虽可压制暗毒,但师妹暗毒功心,能停留于世几月,已是极限” 沈清寒像中了魔怔一般,眼神空洞无物,什么都听不进去,“会有办法的……总会找到办法的” 秋善忍不住叹了口气,她何尝不心急,可却无从下手,只能看他继续在桌前堆起的杂乱的古书中,一目十行的翻阅寻找着。 “暗邪之毒,无计可施”在一本破旧的书中,寥寥八字,宣判死刑。 沈清寒紧握古书,不死心的翻阅。 关于暗毒,只此记载。 他将头埋入手中,痛苦的低喃,“怎么办……谁能怎么办……” 他再抬头时,秋善已经走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企图掩盖满目绝望。推开藏书阁的门,屋外的光耀眼夺目,却无法穿透他心里的阴霾。 怕苏挽歌再出事,他将她带到了玄远峰。 刚要推开苏挽歌休息的那间房的门,忽然想到什么,收回了手,转身进了另一间房,出来时换了件衣服,是那日苏挽歌给他买的那一件。 银铃轻响,发出悦耳的声音,红衣胜枫,丰神俊朗。 推开那道门,却没有看见苏挽歌,心中不安起来,眼眶微红。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发了疯一样的找着苏挽歌。 玄远峰的后山,那一片樱花林里,苏挽歌躺在一棵樱花树上,抬手遮住从枝缝间挤进来的阳光。 这个时节,樱花已经败了,只有树叶绿得尤其可爱,别有一番风景。 收了手掌,看着掌间的脉络,苦笑道:“想来我确实是一个注定死定了的外来人,只是我的清寒啊,要怎么办啊……当初若不去招惹他就好了,这样他应该可以有个陪他一生的人啊,而我,死了就死了呗” 苏挽歌想着自己命不久矣,是不是也应该做些善后的事,以前看过不少话本,那姑娘若是得了什么大病,又不想拖累那公子,便假意拉过另一个那男子,当着心爱的人面说,她不爱他了,如此便是断绝了。这既成了姑娘的愿,也可劝那被“抛弃”的人奋发向上,努力活出好的样子给那“负心”姑娘看。 她想了想,自己是否也当这样做。 只是那人待她太好,样样都依着她,总也挑不出毛病,又长得那般端正养眼,说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都不为过,对这样都人你要是说他的一句不是,简直就是天理不容。要是她如话本里都姑娘一样,真是混账王八蛋。如此,又生了几分愁。 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迷糊了几分,一只手无意的垂下来,微蜷着。 沈清寒找了许多地方,只剩这个后山的这个地方没找,本也不抱什么希望,现在看到她好好的在那里,突然有些想哭的感觉。 待呼吸稳定后,他缓缓走到树下,抬手握住了她垂下来的手。 苏挽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了沈清寒,掀起一抹淡淡的笑。 “怎么到处跑,生病了就要好好休息,这样才能好得快一些”沈清寒故作生气的说道。 “躺得快发霉了,便出来瞧瞧,晒晒日光应是好得快一些罢” 沈清寒伸出手把苏挽歌抱了下来,轻轻放到地上,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即使是这样,也要告诉我,我带你出来” “嗯”苏挽歌轻轻答道。 “这里风大,先回去吧,改天再来”沈清寒拉起她的手,缓缓的走着。 苏挽歌乖乖的跟着他走,没有说一句话,空气安静得只听见风吹过的声音和鸟偶尔的鸣叫。 这安静让沈清寒有些不安,便没话找话的说道:“前几日我在掌门那见到一个特别的牌印” 苏挽歌兴趣缺缺,但还是应道:“什么牌印?” “一块黑色的牌印,乱七八糟的纹络,中间有一个玄字”沈清寒回忆道。 被沈清寒握着的手忽然收紧,苏挽歌音调提高了一分,“什么牌印?你再说一遍” 沈清寒有些疑惑她有这么大的反应,俊眉微挑,回身看着她,“怎么了吗?” “你再给我描述一下那块牌印” “黑色,有许多交缠的纹络,中间有一个玄字,这牌印有什么问题吗?”沈清寒见她面色紧张,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苏挽歌有一瞬间的眩晕,闭眼缓了一下。沈清寒生怕她倒下去,赶紧将她拉入快中,焦急的问道:“怎么了?哪里难受?” 苏挽歌的头靠在沈清寒的肩膀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满目疮痍,苦笑一下。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红衣倾世对她的事了如指掌,怪不得渊远会踮着脚走路,怪不得渊远的剑会失灵,怪不得每次遇到红衣倾世不染都不在,因为……“渊远”就是红衣倾世。 所有的事绝非偶然,都有“渊远”在背后推波助澜。 为什么渊远要垫着脚走路?因为被红衣倾世上身了。 鬼上身有两种方式,一为生魂直入躯体,直接操控躯体,可这样容易使躯体原本的主人魂魄散去,不便长期控制,且也易损伤鬼者。二为躯外控制,即鬼者用自己的脚托起生者的脚,像操控木偶一样操控生者,既不伤鬼者,也可使鬼者长久的控制生者,连能判定所有鬼魅的红剑也可被糊弄过去。这就是为什么渊远踮着脚走路的原因。 为什么玖琉剑会失灵?因为剑不是他的,生了灵的剑不会再认第二个主人,但使用剑的人确实是剑的“主人”,所以玖琉剑才会偶尔失灵。 为什么不染每次都会在她和沈清寒遇到红衣倾世的时候因为各种事而不在,且是掌门下的命令。因为不染是青狐,能记一种气味百年的狐,与“掌门”共事了这么多年,怎么不会一眼就认出来。而“掌门”也正好知道不染是青狐,怎么可能让他轻而易举认出自己来,支走他便是最好的办法。 若不是沈清寒今天提了这一句,她可能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拍了拍他的背,抬起头来,“没什么,就是有些乏,回去吧” 沈清寒察觉到她话里藏着什么东西,可当下也不好追根究底的问她,面色担忧的看着她,“嗯,也好,我背你走” 苏挽歌也没什么好忸怩的,很是顺畅的爬到了他的背上,手环住他的脖子,将头埋着他的肩膀上,默不作声。 两人便这样,安安静静的走了半段山路。 忽然,苏挽歌出声道:“回云清吧” 沈清寒行走的动作停了一下,假装无意的问道:“回去做什么?”……在这里不好吗? 她低低说道:“这不是平时,云清的峰主一直待在玄远也不好,峰中还是得有个顶梁柱在,我是他们的师尊,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扔给徒弟,你不是也说只是小病而已吗?回去休息也不不是一样的吗?还是你骗我” 沈清寒眼里闪过一丝慌张,“没有骗你……只是小病而已……” “既然这样的话,就回云清吧”苏挽歌道。 “好”看了一眼云清峰的方向,沈清寒缓缓答道。 人世间最无奈的一种形式,就是我们都心知肚明的互相欺骗着。 回峰中小憩了一天,便传来震惊仙门百年的消息:红衣倾世向百家仙门宣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整个仙门人心惶惶,连民间也人人自危。 夜晚将至未至,厚厚的云一团一团的塞满了天空,几缕藏阳之光拼命的从里面挤出来。余光一整束的照下来,夹杂着高山的气息在里面,将小亭和小停里的人影拉得老长。 苏挽歌光着脚坐在小亭里,用一条红色的丝带随意的把头发束在脑后,松松垮垮的的穿了一件青衫,暖黄的光细细的铺在上面,扫去了些脸庞上的病态,增了几分看破人间的释然。 ------题外话------ 如果可以的话,投个推荐票也好呀。 第一百七十四章祸倚福所伏(二) 放下宁婴送来的书信,苏挽歌脸上的愁容总算消淡了些。 听说她出了事,青繇和宁婴倒是想来看她,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他俩来看她的话搞不好还会给她惹来一身骚,遭人诟病,有封书信便是最大的安慰了。 抬手拿起青玉做的酒瓶和酒杯,从瓶口流出来的青竹吟被斜阳的光染上了一层金色,流淌到杯子里,也旋转着黄色,像装了一杯金子一样夺目。 盯着酒熠熠生辉的酒水,她苦涩的笑了一下。 醉眼千峰顶上,世间多秋毫。 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如果最后真的不能救自己,那就救别人吧,也算不枉人间一遭。再者,清贺的死,红衣倾世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她最护短,敢动她的人,都是找死。 人的一生终归要做出许多抉择,每一个抉择就像一道上了锁的门,你永远不知道门的背后是什么,除非你用你手里的钥匙去打开,你才会知道门背后的世界到底长什么样子。钥匙永远在你手里,关于那道门,开还是不开,都是你的选择。 她如今愿意,一往无前的走向那道门。 仰头喝下一杯清酒,先是麻木了舌尖,再到脖子的辣疼,往下走一点到胃,才在里面翻滚了下,灼热的温度就传到了头上,吹了点凉风,昏昏沉沉的感觉越发清晰。眼前突然覆盖上一层阴影,来人逆光而立,挡住了西天的红阳,教人看不真切。 其实不用看清楚,她也知道是谁来了。 那日将苏挽歌送回云清后,沈清寒回去便又将藏书阁看了一遍,跟玄字沾边的牌印他是一点都没看到,可苏挽歌那时的神色又确是不正常,他都不知道是自己多想了,还是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混杂在其中,而她不愿意告诉他。 心里实在放心不下她,又确实是有一点事,于是他便来了云清峰。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青竹吟,沈清寒快步走过去弯腰拉住了她的手腕,从她手里拿走酒杯和酒瓶,转身放到了远远的地方,“身子还没好呢,怎么就饮酒?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 这会苏挽歌才看清了他的样子,暖黄的余晖笼罩着他,那冷俊的面容都沾染了几分温柔。 她想道:你对我这么好,我都舍不得离开了……可是,你要好好的,没有我也要好好的。 没有听见苏挽歌的回答,沈清寒似乎更不高兴了,走到她身边,“苏挽歌,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嗯……?”苏挽歌如梦初醒般的抬头看着他,眼里尽是迷糊。 沈清寒一看,顿时什么气的生不起来了,只好坐到她身旁,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用衣衫盖好,“怎么连鞋子都不穿,进了寒气怎么办?人家说女子的脚不能给男子看,但现在我已经看过你的脚了,所以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记得了吗?” 苏挽歌现在没有兴趣和他言不及义的聊这些事,惯性一般的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嗯……有”沈清寒见她反应淡淡,自己又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于是她这么一问,他就这么一答。“其实也就是红疯子的事,掌门召集五峰及四大仙门明日去不惑天商讨一番” 听到掌门两个字,苏挽歌神色变了一下,下瞬间又掩饰得完美无缺,仿佛那一瞬间的冰冷是幻觉一般,“哦……”她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句。 她把腿从沈清寒身上挪下来,又挪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清寒,你给我吹首曲子吧” “想听什么?”沈清寒拿出随身带着的悦心,问道。 “都行,只要是你吹的,我都爱听” 沈清寒将笛子放在唇瓣旁,轻轻送气,缓缓悦耳的笛声便流淌出来,浸泡在铺天盖地的暖光里,像要醉了一般。 苏挽歌只有下里巴人的水平,听不出什么高深的阳春白雪来,只觉甚是悦耳,心情也更着放松起来。 一曲终了,苏挽歌似乎还没听够,却不愿意沉浸其中了。 这么一会,天边嚣张的黄色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粉色。像被人打翻了的彩料盒,几朵在那翻滚的白云不经意染上许多,大团大团的挂在那里,将粉的颜色又向周围延伸了几里。那昏沉的光带着几分颓靡,几分安详,柔柔弱弱的落在停子里两个人身上。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苏挽歌缓缓道,口气低低的,稍不注意,这句话就已经散去。 “嗯?”沈清寒把笛子插回腰带里,突然听见她冒出这么一句,有些疑惑的偏头看着她。 “那日,你和师姐的话我都听见了” 沈清寒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才能颠倒黑白,掩盖事实的真相。 “苏挽歌……” “我在” “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苏挽歌感受到沈清寒的颤抖,眼眶禁不住红了起来,越发用力的攥着他的衣角,说出的话却有些无情,“答应我,好好的活着,不要再等我了,我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沈清寒没回答她,她继续道:“花别种了,画也别作了,酒也别存了” “别说了”沈清寒艰难的说出几个字。 苏挽歌像听不见似的,还是自顾自的说:“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半死不活,难看死了。我没有温婉冰洁高贵的样子,也没有南宫晚活泼可爱的样子,我虚度年华,空有一身疲惫,我一事无成,尽得灾祸,我有什么好的啊……我们的事……算了吧” 沈清寒猛的将苏挽歌狠狠揽入怀中,眼眶都是红的,“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有我喜欢的样子,而是你有的样子,我都喜欢。我刚才说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喘口气都归我管,和我说这种事根本连门都没有,因为我没同意,而且你以后也不能再这样说。好了,你肯定累了,我送你回屋” 说完,沈清寒将苏挽歌打横抱站起来,脚步稳定的走向屋里。 将苏挽歌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也待不下去,临走的时候将苏挽歌的酒柜上了好几层锁才放心。 养猫的人要锁好厨柜,养苏挽歌的人要锁好酒柜。 等沈清寒真的走来,苏挽歌才睁开眼睛,叹了一口气,从乾坤袋里拿出那本禁书。百镀一下“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五章祸倚福所伏(三) 不惑天的偏殿里,气氛凝重。 现已过去一个时辰,可云清峰峰主却迟迟没来。 云清峰不参战了?那还了得,弟子最多的就数云清峰了,若云清峰不参战,其心不聚,其力不凝,还何谈与鬼王红衣倾世一战。 “苏峰主怎还未到?”云梦闵氏宗主闵淳忽然出声问道。 众人纷纷的看向沈清寒,沈清寒冷冷的甩了一个脸,有意无意的看着吴冠朗,“都看着我做什么?苏峰主若是不来,也情有可原,毕竟总有东西乱吠,扰人心公道” 吴冠朗的脸一时黑了下来,座中的人皆心知肚明沈清寒拐弯抹角的在说谁。可吴冠朗既打不过人家,又不占理,只能沉默不语,装成个聋人。 不染在旁煽风点火道:“人生在世,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而不该,冥顽不灵” 吴冠朗为人最不吃气,这么三两句,就将他气糊涂了,突的站起来,气冲冲道:“我去叫苏峰主便是” “渊远”冷然看着这一切:越乱越好。 沈清寒盯着那个背影,眼里的寒光都要化成实体扎在他身上。吴冠朗感觉背上寒意阵阵起来,脚步不由加快。 苏挽歌推开门,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身白衣胜雪,头发也好好的用青带扎了起来,绝美无边,气势凌人,如同回光返照一般,一扫前几日的病态。 禁术之所以称为禁术,自然有其的神奇之处,不过更多的却是饮鸩止渴。 她只有三天的时间,不过,足够了。 提着一小篮子水果去了后院,把一篮子的水果都喂给了清华,她才回到了前院。 迎面就看见一个徒弟匆匆的跑来,她问道:“慢些,跑什么?” 徒弟跑到她跟前,气喘吁吁道:“师尊,吴宗主来了” 苏挽歌皱眉:“来做什么?” “好像是让师尊去不惑天商讨对战红衣倾世一事” 苏挽歌恍然大悟,她倒不是故意不去,是真忘记了,对徒弟道:“你让吴宗主先走,我随后就到” “是,师尊”徒弟应道,小步跑出留兰居。 吴冠朗等了一下就没耐心了,站起身来就想自己去找苏挽歌。正好看见了跑回来的徒弟,他问:“你师尊呢?” “师尊让我转告吴宗宪主,让吴宗主先走,师尊随后就到” “呵,我来就是要她和我一起走的,怎么会有先走的道理”,越过那位徒弟,直接往留兰居方向走去。 吴冠朗走路不看路,刚进留兰居,忽绊到一个石头,身体猛的向前倾倒,双膝跪在地上。 拿了斗笠戴好,苏挽歌便出来了,忽然看见这一幕,她很不应景的笑道:“起来说事,不用行这么大的礼,我原谅你吴宗主前几日的失礼了还不成” 吴冠朗气不打一处来,赶紧站起来,“本宗主才没有向你下跪” “好好好,吴宗主没有的向我下跪求原谅,好了吧?”苏挽歌极其敷衍的话,更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你……” 苏挽歌收起了笑容,冷冷的看着他,“怎么?吴宗主还有什么意见吗?” 吴冠朗头一次被苏挽歌这气势吓了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恶狠狠的说道:“有,而且还很大” “哦,那你就有吧,反正又妨碍不到我”苏挽歌径直越过他,走出留兰居。 吴冠朗在身后气得都快自焚了。 来到不惑天时,眼见正殿倒了大半,苏挽歌觉得有些奇怪,便转头问吴冠朗,“你们是进行了多剧烈的商讨?把房子都震塌了” “你去问沈清寒啊,问我干什么?”吴冠朗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弄的?” “哼”吴冠朗鼻孔朝天的喷了一口气,甩着袖子往偏殿走去。 苏挽歌走进进去时,赶紧全场都给她抛来灼热的目光,吓得她有些震不住场:她什么成了香饽饽了??? 苏挽歌直接坐到她的位置上,谁都吝啬给一眼。可她不看别人,别人可以看她啊,尤其是来自某峰主 偏生离苏挽歌还与沈清寒离得不远,这快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硬是隔着一层白纱还能很有分量的让她感受到,再加上这里有一位让她恨入骨髓的“鬼”,真是考验她的耐力。 她掀开白纱,朝“渊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渊远”心里咯噔一下,却面色无常的报以一笑,乍一看,真是和谐友爱的模范同门。 沈清寒看着这一幕,骨头都要捏碎了。他昨日就被苏挽歌气了个半死,今日她又这般对他视若无睹,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这商讨之事有苏挽歌没苏挽歌都是一样的,因为她自打坐在那里,就没发表过一句话。可一向高冷有内涵的沈峰主却一改往日之风,从用兵之道到后方部署一直滔滔不绝的将他的话都塞满了整个屋子,生怕有人听不见一般。 苏挽歌坐得昏昏欲睡,忽然想到了一件正事,便站了起来,全场“热闹”的气氛忽然停了下来,齐齐看着她。 苏挽歌很自然的忽略了这忽然安静的空气,缓缓道:“苏某身体不适,若有什么大事,告诉我的弟子僧一行便可,苏某当言听计从,如此便先行一步了” 说完,便泰然自若的走了出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干人。 然后沈峰主好像找回了以前高冷有内涵的状态,此后的商讨他都没再说上一句。坐了一会,实在坐不住了,便站起身来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就走了,只留季绯月在那里听着后续的事。 苏挽歌从上方下来,老远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里走来走去。 “宸越少主?”苏挽歌试探性的喊道。 听见声音,宸越抬头看上去,“你在这里干嘛?” 宸越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叫苏挽歌忍不住笑了出来,“我才要问你在这里干嘛呢,你倒还反过来问我?” “我在等绯月”宸越说道。 “绯月,叫的这么亲热,看看,我说的法子是不是奏效了”苏挽歌走到宸越身旁,靠在一颗树上,颇为骄傲的说道。 宸越嘴角抽了抽,“有个屁用,我差点被弄死了” “那季绯月怎么没成功,真是可惜了”苏挽歌甚是惋惜的叹了口气。 “因为我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啊” “……,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有过这东西”苏挽歌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宸越急眼了,“姓苏的,你再说一遍试试” 苏挽歌啧啧叹道:“人说好话不说二遍,怎么这些话也要听上两遍才舒服?” “我不和女人一般计较”既然说不过,宸越便抱着手,火速远离苏挽歌几十米远。 “你那只鸟呢?”苏挽歌无声的笑了笑他这幼稚举动。百镀一下“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六章祸倚福所伏(四) “什么鸟,那叫云雕”宸越一副“一看你就是没见识”的表情看着苏挽歌。 “啊~云雕啊”苏挽歌沉吟了一下,佯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宸越道:“你问这个干嘛?” 苏挽歌道:“近日身体抱恙,行路艰难,想借你那只雕使使” “你咋了?不是好好的吗?”宸越疑惑的将苏挽歌从上到下的看了一眼。 “内伤……咳咳”一句未完,苏挽歌假意咳起来,到有几分像真的,不过确实是真的。 “我为什么要借给你?”宸越换了个姿势,抱着手看她。 苏挽歌笑眯眯的走过来,“你看,你不是瞧上了我家绯月吗?你要提亲那肯定得到玄远峰来啊,玄远峰峰主是谁?沈清寒啊。你看我和沈清寒那把关系,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揍死他” 宸越想了想,感觉还蛮有道理的,于是道:“好像也是……额,那个,你以后真的会帮我?” 苏挽歌挑眉,一脸信誓旦旦,“当然” “借给你也行,反正云雕不认生,知道咒决便能唤它” “说一下呗” “背八百遍弟子规” 苏挽歌:……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有意思” “……”,苏挽歌一脸看白痴的看着他。 “我直接念决就行了?”苏挽歌问。 “你脑袋里装的是屎吗?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宸越嘲笑道。 “我脑袋里装的是你……”苏挽歌朝他翻了一记白眼。 宸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还想不想要云雕了?” 苏挽歌笑的自得:“还想不想娶季绯月了?” 宸越一听,立马输了气场,“好好好,你脸大你有面子,看好,这样”,说着,手里比划出一个结印,泛着淡淡的白光。 不一会,从远处飞来一个白色大鸟,在两人上空徘徊几圈,缓缓落了下来。 “你先把它叫回去,我试一次”苏挽歌看了一眼云雕,又看着宸越说道。 “好”他手上一挥,那白雕便飞走。 苏挽歌学着他的动作,心里念着手上比划着。 然后……什么鬼都没来。 “不是,你真照着我的动作做的吗?”宸越不耐的质问道。 “你眼瞎看不见吗?我就是照着你的动作做的”苏挽歌回骂道。 “你念决了吗?” “念了” “念出来了?” “没有,我默念了” “你这个就不对,要念出来” “你刚才也没念出来啊?” “我念了出来了,只是有点小声,这不是为了增添点神秘感吗” 苏挽歌:…… “我再示范一次,好好看着啊”宸越说道。 苏挽歌吸了一口气,点点头。 宸越手上再次比划着结印,那白雕又从远处飞来了,在两人身旁落下。 “你把它叫走,我再试一次”苏挽歌道。 宸越依言将白雕叫走,苏挽歌手上结印,嘴里念着。 然后……别说什么云雕了,就是只鸟都没经过。 “哎,你说的口诀是正确的吗?”苏挽歌看向宸越,一脸“你是不是骗我玩”的表情。 “对的啊,你真是照着我的动作做的?”宸越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 “你眼神是不是真不好,我哪里不是照着你的动作来了”苏挽歌没好气道。 “那没道理啊,你的拇指和小指最后有没有连在一起”宸越又问。 苏挽歌连白眼都不想翻了,心累极了,“我说少主,你就不能讲清楚吗?” “我以为你看见了”宸越耸耸肩。 苏挽歌:呵呵。 “这会看好了啊”宸越比划了一下,白雕便款款飞来。 “叫回去叫回去,我要自己来一次”苏挽歌朝他说道。 “你这什么态度?” “还想要媳妇吗?” 宸越:…… “好好好,叫回去就叫回去嘛,你急什么,真是的” 宸越又一次挥挥手,白雕振翅而飞。 等白雕彻底飞走了,苏挽歌道:“我要叫它了” “嗯”宸越点点头。 苏挽歌结印,念决。 然后……屁都没来一个。 苏挽歌如刀的眼神看向宸越,“我说你靠不靠谱啊?” 宸越回怼:“怪我啊,明明是你自己蠢” “你来你来,大声念出口诀,我看是口诀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都跟你说口诀没问题了,听好了”,宸越结印,口中大声念道:“背八遍弟子规” 白雕没有如约而至。 宸越有些尴尬,“意外意外,我再来一次” “背八百遍弟子规” 白雕没来。 “背八百遍弟子规” 白雕还是没来。 “背八百遍弟子规” 白雕依旧没来。 宸越尴尬的呵呵笑道,看向苏挽歌,“估计是来脾气了……刚才叫了它那么多回” 苏挽歌:…… “没劲,自己的东西还都管不了,我先走了”苏挽歌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向山下走去。 宸越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表情和语气,我和你说……” “还想不想要媳妇了”苏挽歌转身,凉凉的看着他。 “算你狠”宸越是气又气。 站在上方的沈清寒冷然的看着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五指紧紧握起来,骨头都要捏碎了,自嘲的笑了一下。 —————— 玄远峰的后山,一处凉亭。 宸越手里抱着一个箱子,缓缓走来,“绯月,是这个箱子吗?” 季绯月摘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还未开始嚼。她抬起头看向他,眯眼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箱子,点了点头。 宸越快步走过来,走到她跟前,俯身下来不偏不倚的吻在她的唇上,舌尖轻巧的一卷,将她口中的葡萄移到了自己嘴里。 她呆滞了一瞬,脸色红了几分,有些不知所措的推开他,“做什么……不知羞耻” “唔,好甜”宸越咬破葡萄,将箱子放下,眼中含笑的看着她。 季绯月撇了撇嘴角,“是吗,有多甜?” “和你一样甜”宸越笑嘻嘻的回道。 季绯月听得耳朵疼,推了他一把,“嘴贫” 也就这样虚虚一推,竟还把这八尺男儿给推倒坐在了地上。他扁着嘴,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样子,伸手拽着季绯月的衣袖。 “你说堂一个魔主少主非得学人家三岁孩子撒娇卖萌拉袖子,你还要脸不要”季绯月无奈的看着他,嘴里的话是又好气又好笑。 “要脸干嘛,要你就好了”宸越继续肆无忌惮的摇着她的袖子,“拉我起来嘛” “你腿断了起不来?” “可是……是你把我推倒的” “你在怪我?” “不敢……” “那自己起来” 宸越努努嘴,“不要……” 季绯月:…… “得,祖宗,我来拉你”,季绯月站起来,向他伸出一只手。 宸越握住那只手,非但没有站起来,还顺势一拉,把季绯月拉倒在他身上。百镀一下“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七章祸倚福所伏(五) 握住季绯月的腰,顺速的换了一个体位,成了季绯月在下,他在上。 低头亲上了季绯月的唇瓣,枝头上的鸟都害羞的飞走了。 过了些时候,宸越才停了下来,侧身和她一起躺在凉亭的木板上。 “你故意的?” “嗯哼……” 季绯月抬手掐向宸越腰间的肉,狠狠的一拧,“长本事了你?” 宸越吃痛,赶紧求饶,“我错了,我错了” “错在哪里?”季绯月问。 “错在……错在哪里啊?”宸越又一脸疑惑委屈的看着她。 季绯月暗道不好,她总是招架不住他这一招,赶紧坐了起来,“不和你一般见识” 坐回凉亭的栏杆上,打开那个箱子,拿了几封文书快速的翻阅着。 宸越掸掸在地上滚的灰,坐在季绯月旁,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在看什么?” 季绯月没看他,“字” 宸越:…… “对了,苏挽歌是出了什么事吗?”想起今早的事,宸越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出了点事”季绯月看封文的动作停了一下。 “什么事?” “一言难尽,上次和安南王一战,受了重创” 宸越点点头,“听说红衣倾世和仙门宣战了,是真的吗?” 季绯月重新看着封文,“真的” “仙门真是一直处于风雨飘摇啊”宸越叹道,“那你要怎么办?” “怎么办?不知道,听师尊的吧”季绯月说道。 “到时候真打起来了,你不会也要上吧?”宸越担忧的问道。 “不然呢?”季绯月挑眉。 “那怎么可以,要是真打的话,我替你上” “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你替我上?你还嫌仙门不够乱啊?本来仙门与魔族的关系就紧张,又加上与安南王一战,那就更敏感了,你还想替我上。要不是你与安南王不是同一派系的,我都不敢放你进来” “可……”宸越还想说点什么。 “没什么可是的,我什么人,不会出事的” “你说的啊,你要是敢出事……我可咋办啊”宸越说着说着,抱紧了季绯月的胳膊。 季绯月无奈的推推他的脑袋,“让开,让开,打扰到我办正事了” “不要” “你信不信我把你踢出去?” “你怎么会舍得呢……?” “想试一下吗?”季绯月眯眼看着他。 “我错了……” “乖”季绯月轻笑,转头继续看着封文。 到了日入时分,季绯月才把宸越打发走,回到自己的居房处,便看见了沈清寒有些失魂的坐在院子里。 她走上前问道:“师尊?” 沈清寒闻声抬头看着她,说道:“为师有事要问你几句” “师尊问便是”季绯月道。 “近日你可是与峰外之人交往过密?” 季绯月的眼神暗了暗,如实道:“是” “可是魔族中人” “是” “你可知魔族与仙门势不两立?” “知” “那你为何还与他继续往来?” 季绯月想了想,坚定道:“因为他是徒儿的……意中人” 沈清寒藏在眼里的怒火和心中的气愤消散了几分,如释重负的轻轻呼了一口气。 季绯月又说道:“若师尊不喜,徒儿退出玄远峰便是,绝不会给玄远招来骂名,但他……离不得” 沈清寒站起来,看着她,半晌才道:“罢了罢了,古语有宁拆十座庙,不毁一庄亲。他若待你真心实意,我亦无话可说,你也无须退出玄远。”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你既知自己是九阴圣体,炼的却是仙门之道,两者相冲,有损经道。你若想与那人长久,便止步于此吧” 季绯月恍然大悟,怪不得近来觉得有些心浮气躁,筋脉不通,原来是这样。 “谢师尊指点” —————— 这几日仙门百家都在忙着备战红衣倾世,唯云清峰主苏挽歌显得有些闲,其他都还好,就是往楚竹峰跑得有些勤。 苏挽歌用一个红色的丝带将头发松垮垮的束在脑后,还算无伤大雅,一袭白衣,仙风道骨。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青壶,摇着一把扇子,悠哉悠哉的踏上楚竹峰的阶梯。 走进楚竹峰的大门,有几个弟子前来告知她掌门有事去不惑天了。她笑笑,示意他们不用管自己,自顾自的走向了渊远的雅山居。 推开门,走了进去。环视一圈,雅竹白荷,青石黑瓦,很是别致。 将酒瓶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缓缓的坐了下来,倒了一小杯,慢慢的喝下去。 抬眼看看天空,乌云密布,沉闷得透不过气,连空气也染了几分沉重,死气沉沉的,安静得不像样子。 坐了一会,便听见推门的声音,苏挽歌抬眼便看见一脸疲惫却又勉强笑颜的“渊远”,当真是无懈可击的为仙门战事奔波的愁苦操劳样。 “师妹又来了?” 苏挽歌淡笑:“嗯……” “最近事情这么多,怎么老往师兄这里跑?到时候别人该说你的不是了”,“渊远”走过来坐下。 苏挽歌倒了一杯酒,递给“渊远”,“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便说吧,天塌下来不是还有师兄顶着吗?我操那么多心干嘛?”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一峰之主,身在其位当处其职,此等混账话下次不可再说”,“渊远”看苏挽歌安然无事的喝下酒水,他也就放心的喝下一杯。 这几日苏挽歌像抽了疯的频频来找他,倒也不做什么,就是聊聊天,喝喝酒,却隐隐的让他有些不安。 “嗯……”苏挽歌随意的答道。 “对了,我听秋善说你的暗毒又犯了?”,“渊远”状似无意的问道。 苏挽歌倒酒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嗯,师兄觉得呢?” “渊远”看着她,没有说话。 “没事,师兄这么紧张我干嘛?我好得很,师兄觉得我像暗毒犯了的样子吗?” “渊远”眼里的光暗了几分,有些急躁,“秋善不是说你已经暗毒泛滥了……”,意识到自己表现得有些反常,他又赶紧道:“不过现在看到你这幅样子,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百镀一下“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八章祸倚福所伏(六) 苏挽歌没有接话,淡淡的看着他,忽然道:“师兄,八百年前的一个朝代,有位大人物,你知道吗?” “嗯?谁?”,“渊远”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佯装漫不经心的回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道听途说的故事,想说给你听听” “……我今日还有事未处理完,改日再说吧”,“渊远”放下酒杯,语气自然的说道。 苏挽歌也不急,又往他的酒杯里倒满了一杯,酒瓶子里的酒被倒得一干二净。 “师兄,明日便要对战红衣倾世了,师妹心里实在没底,才日日来找师兄,师兄也闲我烦了么?连多听我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渊远”迟疑了一下,一副宠溺又无奈的样子,道:“你这……好好好,你说你说,师兄没嫌你烦,你想讲什么故事就讲吧” 苏挽歌笑了一下,缓缓道来:“师兄也知道新娘屠案这一惨案吧?” “嗯” “其实这源头还得从八百年前的一户官宦人家说起,那官宦人家姓温,温曜为家中最尊,是朝中大臣,有一妻一妾,两女,身世名声也还算干净,不过……”说到这里,苏挽歌故意停了一下,看向“渊远”。 “渊远”面色如常的举起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酒,见苏挽歌停下来,向她投来疑惑的眼神,问道:“不过什么……” 苏挽歌接着道:“不过这温曜表面上风光无限好,德高望重,私下里却是个人面兽心,狼心狗肺的东西,他竟与数人侮辱他的正妻,将其逼死,嫡女温婉流落在外几十年不闻不问,后将其女接回也是因有了当今太子这一层关系。” “温曜的小妾所生之女也是个恶心之人,可能因为对姐姐羡慕嫉妒恨吧,不顾女子的贞洁,用身体横刀夺爱,温曜看这势头不对,不分青红皂白的将嫡女温婉打到卧床数月,这是人干的事吗?孰是孰非,傻傻不分,完全是废物残渣” “可那太子终究没娶他那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庶女,也就没能助他的官途更上一层楼,于是他又打起了嫡女温婉的主意,竟将她嫁给人人避之不及的丞相之子” 苏挽歌似乎说得很起劲,眼神“兴奋”的看着“渊远”,问道:“师兄猜猜这个叫温曜的结局最后怎么了?” “渊远”将杯里的酒一干而净,眸中波澜不惊,“怎么了?” 苏挽歌,笑了一下,“天理昭昭,报应不爽,这温曜啊也是自食其果……唉,师兄你懂吗?就是那种……” “行了,去哪听来的故事,真是不堪入耳,下次听点正经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师兄也要去忙正事了。”,“渊远”站起来慢慢的走开。 苏挽歌对着他的背影问道:“师兄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叫温曜的很不是东西,很丧心病狂?很斯文败类?很不可为人?该下十八层地狱?” “渊远”停了一下,没有回头,“早点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日面对红衣倾世,够你忙的……” 苏挽歌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抖抖手走向门口,“那我走了,师兄,明日见……”,走出去时还好心的将门关上,低声道:“呵……到是很沉得住气” “啪啦” 雅山居内传来杯瓶破裂的声音,清脆动听。 ———————— 下山时看见了正往上走来的沈清寒,苏挽歌敛下心中难忍的异样,露出平平淡淡的笑,礼貌又疏远。 “沈峰主好” 沈清寒看着她,眼里的情绪看不大真切。 道完一声好,苏挽歌便移回目光,看着自己眼前的路,稳稳当当的走着。 在要经过沈清寒身边时,特意往旁边挪了几步,离他一些。在她庆幸自己就要安全无误的离开时,手上忽然传来不可抵挡的拉力,将她一带,拐到了旁边的一颗树下。 树是百年大树,直径极大,十余人才可抱完。 沈清寒双手撑着树,将苏挽歌环在他的怀里,眼神一寸不移的盯着她。 苏挽歌心里有些慌,但还是强制镇定,“沈峰主意欲何为?” 沈清寒低头用力吻住了那张不安分的唇,同时抱住她,让她无处可逃。 半晌,才分开一点点。 “沈峰主请自重”苏挽歌抬眼毫无气势可言的瞪着他。 “还这样叫?”沈清寒气不过,又再次吻了她。 缠绵悱恻许久,沈清寒才停下,气息不稳的看着她。 苏挽歌的脸皮就在这种时候会薄一些,“沈清寒你……” “不对,不是这样叫的”沈清寒再次吻住她,力度比前几次温柔了些。 “唔……嗯……沈……”苏挽歌推又推不开,说又说不清楚,“沈……唔……哥哥……嗯沈……哥哥” 沈清寒闻言,在她唇上轻轻的咬了一下,才分开,“再说一遍?” “沈哥哥……” “乖……”沈清寒这才笑了出来。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如果有人经过,就不好了……”苏挽歌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答应我不跑掉”沈清寒道。 “嗯……好”苏挽歌道。 “你说话算话” “嗯……好” 得到了保证,沈清寒才放开苏挽歌一些,那知她才得了一点自由,就立马“得意忘形”,火速退开几十尺远,快速的跑向山下,还骂骂咧咧道:“沈清寒你不知羞耻,你目中无人、臭不要脸、擢发难数、同流合污、一丘之貉、叶公好龙……”骂到后面,直接口不择言。 沈清寒眼里有些落寞,又有几分好笑,喊道:“慢点,扶着楼梯走,别摔倒了” 苏挽歌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扶着楼梯走?你想让我匍楼梯前进吗?” 沈清寒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又道:“扶着栏杆走……” “我知道,我是笨到走楼梯都会摔倒的人吗?你瞧不起我?” 沈清寒:…… “我下来了” “你站着别动”看沈清寒真要下来的样子,苏挽歌赶紧说道,又急忙的跑下山去。 “你慢点……”你总是那么快的远离我……我一直跟不上你……你也不要我……百镀一下“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百七十九章万鬼齐哀 苏挽歌从楚竹峰下来倒不是直接回云清峰,而是去了玄远峰。 走进沈清寒的寒枫居,去了卧室径直走向床边,将床柱上的滑珠一滑到底,那道石门缓缓打开,苏挽歌提步走进去。 入眼满眼“繁星”,一如初见,只是物是人非,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回不去了…… 敛下乱七八糟的思绪,快速的在里面找了一圈,最后在一个书架上发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鬼琴,九歌。 那日她之所以敢当众砸琴,就是因为那架琴根本就不是九歌。除了沈清寒,她想不到还有谁会这么做了。 将九歌装进乾坤袋,苏挽歌若无其事的走出来,刚将石门关上,她就听见了脚步声。 苏挽歌:!!!这就回来了?那肯定不能让他知道她是来干嘛的啊,怎么办怎么办?……哎,有了。 苏挽歌赶紧走到沈清寒的书桌旁坐下来,一本正经的拿起一本书。 沈清寒推开门,看见她时眼里有些惊喜:“你来找我?” 苏挽歌放下书,巧笑嫣然,“不然呢?”,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方。 沈清寒关上门走过来,“既然要找我,刚才为什么不说?” 浅栗色的眼珠快速的转动一圈,苏挽歌回道:“刚才……有些紧张,一下子忘记了” 沈清寒靠近,双手抵着书桌,将苏挽歌的空间包围成一个“动弹不得”的大小,“紧张什么?”。 苏挽歌伸手抵着他的胸膛,将脸歪向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我……我……是来说正事的,你离远一点,我们好好说话……” “我觉得这个距离就刚好,你说,我听着” 苏挽歌:……好个屁,你脸都快我贴我脸上了…… “那个……这个……我那个……额……师兄,借点灵力呗……我身子不是不大好嘛,这修为也跟着退了不少,明天就要与红衣倾世开战了,我虽有伤不能亲自迎战,但以防万一,我觉得……” “好”沈清寒答道。 没想到沈清寒答应得这么爽快,苏挽歌的舌头一时不知下一个词该换谁上来,“额……嗯……就……就这样” 沈清寒向下倾身与苏挽歌靠得更近,左手的一挥,摆放在书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扫下来,再向下一压,将她压在了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吻落下来。 苏挽歌懵的一批,可她现在完全处于劣势,根本拿沈清寒没有办法,只能尽力的蒙住他的嘴,“不是……我是来借灵力的……” 沈清寒拿开她的手,在掌心亲了亲,眉目沾笑的说道:“这就是在借你灵力” 苏挽歌挤眉弄眼的说道:“胡说八道,谁给别人灵力这样?” “我的方式就是这样” “那你借灵力给别人时也这样?” “我不借灵力给别人” 说完,沈清寒又压下身来,同时用一只手握住她的两只手,温柔而又细腻的亲吻着。 过了良久,苏挽歌感觉金丹中灵力充沛,直接是要溢出来的那种,于是呜呜说道:“唔嗯……够了……再借我就要爆体了……” 沈清寒果然停了下来,看着脸颊羞红的她,心满意足的笑着,最后又落下一个轻吻才将苏挽歌从桌子上拉起来。 苏挽歌拍着心口顺了好几口气,瞪了他一眼,“那个,灵力借完了,我要走了”,没等沈清寒说什么,她就自己走向门口,打开门快速的走出去。 沈清寒有些失落的看着紧闭的门,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忽然门被推开,苏挽歌一脸丢了东西的冲进来,紧紧的抱住沈清寒,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苏挽歌心道:此去必经年,亦或生死两茫茫,我最放心不下你,但你要好好的,没有我,也要好好的……我还是想再看一看你,再抱一抱你。 “怎么了吗?”沈清寒问。 “明天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就在云清峰等着你”苏挽歌低声道。 沈清寒摸摸她的头,“嗯……我一定好好的回来,你要说话算话,在云清等我,等这件事过后,我们就成亲,好吗?” “好” “你说的” “我说的” “那你不能因为暗毒就……” “不会……其实也算因祸得福吧,我的暗毒已经解了”苏挽歌抬头,看着他。 沈清寒有些狐疑,“你说真的?” 苏挽歌笑颜:“你觉得我现在像身中暗毒的样子吗?” “不管怎样,你在就好”沈清寒捧着她的脸认真的说道。 苏挽歌拿下他的手,“好了,时候真的不早了,我真的要走了” 沈清寒目送着她,西边的斜阳摇摇欲坠,挣扎着发出最后的颜色,一大片粉霞铺满了半个天空,连带着苏挽歌也融入了这红霞里,远远的望去,就像要随着这飘摇不定的云一起散去一样。 她回头向他挥挥手,然后离去。 —————— 回到峰中,便召集所有的弟子到缘华广场集合。 场中人声鼎沸,面对危机,大家都忧心忡忡,而今师尊因伤不出战,这对于云清弟子的内心无疑是雪上加霜。 苏挽歌倒是颇有耐心,一直等到场中的声音渐渐平息了,她才出声:“云清弟子,何在?” “在”回答的声音略显杂乱和微小。 “云清弟子,何在?”苏挽歌提高音调,又问了一次。 “在”这回的声音明显点整齐有势了许多。 “云清弟子,何在?”苏挽歌的神情愈渐严肃。 “在”第三回,众弟子的声音齐声洪亮,气势如虹。 “倘若盛世将倾,深渊在侧,我辈当如何?”苏挽歌高声问道。 “生逢其时,重任在肩,我辈当万死以赴” “我们习此道,在提升自己获得真知的同时,亦受世人都敬重,在国泰民安的背后,我们就是最强硬的力量,如果这句话不能成立,就因为我们是废物,你们是废物吗?回答我?”苏挽歌看着缘华场中的两万弟子。 “不是”众人斗志昂扬的告诉齐呼。 有弟子忽然道:“若此战不捷,我们定提头来见师尊”,便有几千人应道:“对……” “得了罢,师尊不吃猪头肉” 苏挽歌这一句,将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些,场中的弟子不由哄笑一片。 第一百八十章万鬼齐哀(二) 苏挽歌正了正神色,看向华缘广场旁边的一个大钟说道:“此为胜利之钟,其名凯乐,只有在胜利之时才可奏响它,然,为师以为明天一战我仙门必胜,今日,为师便先敲响这胜利之钟,我徒必凯旋而归,人世必安平祥和” 一言落下,苏挽歌运起雄厚的灵力,向胜利之钟凯乐敲击三下。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巨钟发出的声音雄浑悠远,震破天际。凯乐的震动引发了在旁通天柱的机关,从下至上,一层红色的光慢慢的往上涨,当所有的红色抵达通天柱的顶端时,柱身通体血红,像极了一根烧红的铁棍,隆隆的低声从通天柱里发出。 “嘭” 巨大的一声,从通天柱里喷射出红艳的焰火,铺撒在天空上,成了绚丽夺目的烟火,勾勒出云清峰的图腾————卷云舒山图。 通天柱人仍旧不断喷出各色的焰光,将云清峰的上空映射出撕裂破晓的景象。 云清峰实为一个整体,每个建筑上都有数十个个红灯笼,用特制的银线连接在一起。受通天柱的燃起气焰的影响,灼热的能量顺着银线将云清所有的灯笼依次点亮,映照着半个天空,灿若炽阳。 听见巨响,沈清寒从寒枫居走了出来,抬眼便看见了云清那灯火通明、“欢欣鼓舞”的景况,勾唇笑了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鼓动弟子的斗志,倒不失为一个好的时机。 随即,玄远峰的胜利之钟凯乐也被奏响,由通天柱发出的焰火填满了上空,勾勒出玄远峰的图腾——日月双玄图。 不久,七揽和凌云峰的上空也接连挂上了由通天柱发出的耀眼的焰火,勾勒出本门图腾——高峰揽天图、九天神云图。 但楚竹峰的上空却迟迟没有亮起图腾,只有一片默然的漆黑。 刚将弟子部署安顿好的四大家族见到此情此景,不由懵了一下:这是在干什么?难道红衣倾世已经死了?不用打了? 得知真实情况后的四大家族难得统一战线的认为:仙门峰主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这个时候了还胡来,还是掌门年纪大稳妥些。 云清峰的后山,苏挽歌略显小心翼翼的走着。上有半轮孤月高挂和通天柱还没退去热情的焰火,映射下来的光勉强照清山间小路,不过天一黑人就容易眼盲,夜路也是一步一步的走才有安全感。 找到一处地方坐下,苏挽歌从乾坤袋里把九歌拿出来,简简单单的搁在自己盘坐着的腿上。 素手轻轻的放在上面,缓缓拨动琴弦。平日里她所弹之音确实“呕哑嘲哳难为听”倒真有退敌之效,不过今日这琴音沾染了暗夜的不安和微冷的温度,“难为听”便成了名副其实的凄凉哀转的鬼乐。 被死气沉沉的黑寂笼罩着世界,是密不透风的沉默,似乎除了突兀的“鬼乐”和远处不断盘踞在上空的乌鸦,一切都显得正常不过。可是在不为人所知的黑暗地带,潜伏的危险都在蠢蠢欲动,都在等待合适的时机,给人致命一击。 在新娘屠案发生的城镇几里之外,被两座山包围的中间,有一片还算宽阔的地带,此时此地,密密麻麻的站满了成千上万的走尸,身着破旧的盔甲,身后的是暗红的斗篷。 诡异绵长的一曲终了,苏挽歌的手有些抖,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向远方:这就是我的命吧,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扛。 世道经常会走到崩溃的边缘,很多人会逃避、躲避、互伤,有几个人会像女娲那样站起来把天托住?要知道让濒于崩溃的世道灭绝是容易的,而要炼石补救则难上加难。 如今,苏挽歌也只能为人世做到这一步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苏挽歌推开卧室的门走出来时,天地交接的地方挂着隐隐约约的鱼肚白,还有几颗虚弱的星星不死心的挤占着黎明破晓的光辉。 一根红丝带绾住一头如瀑青丝,一袭白衣,一把仙剑,一架鬼琴,一个人。 苏挽歌伸手捻了个决,不久天边便飞来一只白色大鸟——宸越的云雕。 云雕缓缓落下,却还是带起了一地灰尘。云雕低头用嘴理了理自己的白毛,安静的等着苏挽歌的到来。 苏挽歌提步走过去,抬手摸了摸它脖颈上的毛,足尖轻点,飞身一跃便稳稳的立在云雕的背上。 此时不惑天的弟子是仙门各派混在一起的,眼见天边飞来一只大白鸟,不禁有些疑惑。眼巴巴的看着天空,却没想那只大鸟却向他们飞来,以为是什么敌物,便全员戒备起来。 等大白鸟完全落下来时,从上面走下来的竟是身负重伤而不能迎战的苏师姑,眼中的茫然不减反增。 苏挽歌板着一张死了爹娘的脸,吓得众弟子囫囵吞枣的把满眼的困惑吞了下去。 “渊远呢?”苏挽歌问道。 楚竹峰的一个弟子站出来说道:“师尊在不惑天的议事厅里” “他一个人?”苏挽歌又问。 “是”那弟子答道。 得到答案,苏挽歌径直越过那名弟子,走向不惑天的议事厅。 猝不及防的推开门,让“渊远”意料不到,脸上原先挂着的看好戏的神色立即快速换成了忧心忡忡。 苏挽歌充满嘲讽的笑了一下,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罕见的翘起二郎腿,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霸气不羁的气势浑然天成。 “师妹怎么来了?”,“渊远”皱着眉头问道。 苏挽歌的手肘撑着椅子的扶手上,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摸着唇边,好笑的看着他,“久仰了,红衣鬼王” “渊远”的表情瞬间僵硬,随后不再伪装,“师妹好眼光,我都这样了还能给你瞧出点端倪来” 苏挽歌继续以欠揍的嘴脸轻笑着,“不敢当,这无盐效西子之颦,邯郸学武陵之步,有什么不好认的” 红衣倾世冷笑几声,还想再舌战几番,谁曾想苏挽歌就开打起来。 苏挽歌猛的掀起她旁边的桌子,向红衣倾世袭去。红衣倾世快速的后退一步,拿出玖琉剑将木桌一分为二。 拔出清歌剑,苏挽歌剑法凌厉的朝红衣倾世杀去。红衣倾世提剑挡住,两把仙剑碰撞出热烈的火花。百镀一下“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一章万鬼齐哀(三) 苏挽歌反唇相讥,“你还要脸不要,到现在了还在用人家的剑” 红衣倾世当然不愿甘拜下风,一边快速用玖琉剑挡住苏挽歌的剑,一边回怼:“你这脸厚得都快堆到九重天了,也没见你抱了一堆金砖啊,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这话可是说到我心坎里了,今日我来啊,其实也没什么目的,就是来弄死你的”,苏挽歌挑起他的剑尖,剑法刁钻的朝他的脖子割去。 “你有这本事吗?”红衣倾世猛的后退一步,同时用脚挑起一个板凳,朝苏挽歌扔去。 “你猜猜?”苏挽歌一剑劈开那个板凳,挑了挑眉毛,又朝红衣倾世进行密密麻麻的快击。 “你猜我猜不猜?”红衣倾世快速出剑,挡住了苏挽歌的进攻。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苏挽歌被他的快剑逼的不得不后退几步,眼看剑就要刺到她,于是快速的转身,险险的躲过剑击,只是惨了那根红丝带,被拦腰折断,一头青丝瞬间散开。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不猜我猜不猜你猜”红衣倾世间苏挽歌被后退了一步,语气有些愉悦。 “你无不无聊……”苏挽歌有些怒了,横眉冷对的瞪了他一眼。 “彼此彼此” “我彼此你个鬼”苏挽歌抓起身旁的桌子,猛的向红衣倾世砸去。 红衣倾世立马一剑劈开桌子,不过终究是桌子碍了眼,他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桌子后的境况。 木桌才被劈开,一把雪亮的将便横空出现,快速的低在他的胸口上,刀刃锋利,血肉之躯立马泛血。 红衣倾世的眼里有一丝的不可思议,趁着他走神的这一瞬间,苏挽歌抬脚狠狠的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他踹得砸到了屋顶,破屋而出。 在外面守卫的弟子看到这一幕都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苏挽歌快速的跑出来,忙不上照顾这些弟子的情绪,从一个弟子手里夺过一把弓箭,抽出三把箭,同时掏出一把符将其穿破挂在箭上面。瞬速拉开的弓箭基本成了满月状,箭与符挟带着厚重的灵力飞向“渊远” 箭与符在快要射到“渊远”的时候,突然爆开从上到下落成一个圈,将他包在里面。 苏挽歌再次从那弟子拿抽箭的时候,那弟子抱着箭恐惧的后一步,“师……师姑……我不能给你……那是师叔……” “滚过来,那不是你的师叔,没时间了”苏挽歌厉声骂道。 那弟子不愿意相信她的话,抱着箭又后退了几步,苏挽歌没时间和他解释,直接上前几步夺过他手里的箭。那弟子却不愿意放手,苏挽歌气极便狠狠的踹了一脚那弟子,夺过他手里的箭羽。 抽出三把箭,将符加在上面,再次拉弓放箭。众弟子见此,纷纷剑指苏挽歌,将她环成了一个圈。 这些弟子过于碍手碍脚,苏挽歌抬手一挥使出一记灵力,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将所有包围她的弟子打到在地。 苏挽歌从那个包围圈里跳出来,抬眼看向飘在天空中的“渊远”,“还不打算从我师兄身体上下来啊?再待在里面就要灰飞烟灭了哦……等下有的是时间让你死,别专挑捷径走” “渊远”皱眉,“你什么意思?” “鬼王大人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竟然不带脑子来?”苏挽歌讥讽,“这几天的酒可不是白喝的,加了料,配上这符使用,威力可足了,鬼王没感受到吗?” 红衣倾世这才回过神来,从身体深处传来难耐的灼烧感。 “识相的话,赶紧从我师兄身上下来”苏挽歌低头看似漫不经心的又陶出几十张符,不过这符却是另一只符——传送符。 “如果我不呢”红衣倾世冷冷的看着她。 苏挽歌朝他翻了个白眼,“那顺便你,我师兄死了能除掉你也算功德一件” “你……”红衣倾世气急。 苏挽歌将符穿好在箭上,放在弓箭上,拉弓,眯着一只眼朝红衣倾世的方向瞄准。 “给你给你”一团黑气冲渊远的背后冒出来,渊远的瞬间像没骨头似的瘫倒下来。苏挽歌快速的拉过身后几个倒在地上的弟子的身体,及时的给掉下来的渊远做了肉垫。 那些弟子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脑细胞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到底怎么回事啊? 苏挽歌回头看了那些目瞪口呆的弟子,“楞着干嘛,照顾好掌门” 红衣倾世刚从渊远身上“下来”,便立马逃出了那个让他难受的圈子,可那炽痛感还没完全消失。 苏挽歌重新拉弓,朝他的方向瞄准。红衣倾世这次学聪明了,箭离他还老远的时候,他便挥手打出强劲的鬼力。 苏挽歌用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和借着符张燃烧而弥漫的烟气绕到红衣倾世身后,“谢谢了,这是传送符”,再次一脚跩向红衣倾世,直直把他踹入爆破的光圈里,随即自己也跳进还没有消失的光圈里。 再次睁眼时,眼前的景象翻天覆地的换了个模样。 “哎,记得那个地方吗?”苏挽歌忽然出声,手指着新娘屠案发生的城镇,让红衣倾世猛的看向她。“以前,我是在那里杀死的,今天我在这里杀死你,还不错吧” 红衣倾世冷笑:“谁杀死还不一定呢,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啧啧,我说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人呢?啊,不好意思,抬举你了,你连人都不是,勉强叫你东西吧,辱妻弃女的东西……”苏挽歌看向他,恨意和她眼里的暗红色一样汹涌而刻骨。 红衣倾世的手指紧紧握住,似乎能听见骨头卡卡做响的声音,每一个字似乎都咬牙切齿,“我辱妻弃女,我禽兽败类,好,姑且我就是这么个人吧。但你口口声声只知指责我的错,那她呢,她江簌月又算个什么东西?身份高洁?书香门第?贞洁烈女?我呸,恶不恶心啊,她配吗?” “未婚先孕,这是贞洁烈女干的事?书香门第教出来的就是这种货色吗?她不是比谁都爱慕容玉吗?她自己说的,然后呢?慕容玉得到什么了?多浪荡的一个公子啊,都为她改邪归正了,她多自豪多骄傲,谁都比不上她独特……她所谓的情比金坚,比放在地上挫的泥垢都还不值钱。” “这些我都姑且不说,她有了谁的孩子我都不管了,因为我爱她啊,我低三下四的对她说只要她愿意和我好好的过日子,我什么都可以原谅她。她呢,你猜她对我说什么,她说我做梦……哈哈,成婚七年,我只碰了她一次,还是强迫的,我算什么丈夫啊……这些也随她去吧,我衣食无忧的养着别人的女儿七年,还不够吗?她呢,她居然背着我去见小情夫” “天呐,我那么伟大干嘛?我为什么要忍着她?她不是让我做梦吗?行啊,我也让她做梦,恶梦恶鬼缠身,不知好歹的东西,呸”红衣倾世最后几乎上用嘶吼出来的。 苏挽歌握着清歌的骨节有些泛白,“既然都是江簌月的错……那什么你要还要这样对温婉?” 红衣倾世冷笑两声,“母债女偿……你本来也就不应该存在”百镀一下“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爪书屋”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一百八十二章万鬼齐哀(四)(决战篇) “好一句母债女偿……别他娘全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你是白莲花吗?别恶心自己糟蹋这个词了……”苏挽歌拿出九歌,波动琴弦,山下开始有黑气冒起。 红衣倾世拿出玄阴符,飞身快速的去到了对面的山上。 几十里外的由沈清寒主帅的仙鬼主战场,成百上千的低垂着脑袋的走尸横一动不动立在一边,另一边是穿戴整齐白衣翩翩的仙门弟子,整装待战。 原本静默的走尸忽然太起头来,遍布尸斑的脸,爬满蛆虫的肉,乱糟糟的头发,恶寒的臭味,诡异恐怖。 “师叔,走尸群有动静了?”僧一行对沈清寒说道。 “嗯……让弟子们按计划作战”沈清寒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 那些抬头的走尸没有攻上来,相反,快速的钻进了土里,不过一瞬的时间,消失得猝不及防、干干净净。 沈清寒皱眉:怎么回事? “退后,声音弟子退后,小心有诈”沈清寒高声向战场中的弟子喊道,同时自己拿过一个探邪盘匆匆来到战场上,蹲坐下来细细观察。 探邪盘始终指向一个地方,没有杂乱的摆动,什么尸群已经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他们似乎很急着赶往另一个方向。 沈清寒顺着指针的方向看去:那是什么地方……新娘屠案的案发地点。 那里发生什么了吗? 沈清寒起身,“总弟子听我令,全速往这个方向赶,务必保证当地的居民不受侵害” “是”身后的弟子声高如虹,瞬速整顿好队伍,立即朝探邪盘指的方向赶去。 沈清寒刚想动身前去,忽然被突然出现的不染拉住了身形,“师兄” 沈清寒回头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事等会再说,如今事态紧急,刻不容缓” 不染还是没放开沈清寒,“师兄……掌门回来了” 沈清寒皱眉,“掌门不是一直都在吗?” “没有,我平日里见的掌门是……被红衣倾世上了身的掌门” “你什么意思?” “方才师妹……去了不惑天,将红衣倾世从掌门的身体里打出来后,她和红衣倾世就不见了……” 沈清寒突然的耳鸣,整个世界好像又安静,又嘈杂,崩溃的边界近在咫尺。他疯了似的转身,快速的朝那个方向赶去。 不染跟不上他,只能大喊道:“师兄,你要做什么?” 沈清寒没有回答他,不要命的向着那个方向争分夺秒的赶去。 等等我,好吗……等等我…… —————— 两座山中间的平地本来只有鬼赤猎的时候就已经很挤了,现又被突然出现的走尸给塞了个水泄不通,比下饺子还要挤。可两派走尸的中间却有一条泾渭分明的界线,将那出平地清清楚楚的一分为二。 红衣倾世抬眼隔着黑雾看对面的苏挽歌,不是很真切,却又好像知根知底。面具下的脸勾唇冷冷一笑,手中的玄阴符散发着更加浓烈的黑雾,寒冷阴森。 红衣倾世这边的走尸率先扑向鬼赤猎,如同饿虎扑羊。双方各有优势各有不足。 赤猎经上次去魔族一战,折损了将近三分之二,可贵在手持兵器,可撕碎那些“手无寸铁”的走尸。 红衣倾世的走尸虽战斗力弱一些,但优在数量庞大,抗得起打。 一片血海,尸堆成山,血肉撕裂的声音,还伴随着喑哑的鬼哭狼嚎。 赤猎隐隐有要后退的趋势,苏挽歌的手已经弹到鲜血淋漓,从指尖流出的血将琴染得恐怖至极,琴弦上还有一只不断跌落的血珠。 “铛” 琴玄断了一根,苏挽歌的心也跟着重重的跌落谷底。 苏挽歌在眉间一点,拉出一条白色美丽的光线引渡道琴弦上,“韶灵天愿,吾以精魂祭之,吾往日故友,吾倾吾之力于尔,命尔于吾并肩作战,九歌合为毁,赤猎起” 九歌开始泛起淡淡的红光,似乎还有低低的泣鸣声。 平地上的鬼赤猎忽然猛的振奋起来,大刀挥舞的袭向红衣倾世的走尸,赤猎前进的几分隐隐有势如破竹之势。 红衣倾世见此,心中念道:有点意思。 下一瞬,那抹红色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感觉到身后忽然传来强烈的敌意,苏挽歌迅速回身,看清了红衣倾世,血肉模糊的手握紧了清歌。 “还行吗?” “让你灰飞烟灭绰绰有余”苏挽歌不可一世的看着他。 “哦,那让我见识见识”红衣倾世冷笑,满是轻视。 苏挽歌瞟了眼他手里的剑,“说你不要脸你还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倒现在还在用着别人的剑” 红衣倾世看着玖琉剑,“用了这么多年,还是有些习惯了,除了不能御剑以外,其他都还不错”,说完抬眸冷冷的看向苏挽歌,提剑朝她袭来。 苏挽歌提剑勉强挡住红衣倾世的前几剑,后面几剑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不一会身上就挂了不少彩,一尘不染的白衣将近一半成了红色。 一下没招架住,苏挽歌被打到了山下,重重的摔在地上,吐了一口鲜血,平日里绝美的脸又是泥垢又是鲜血。 红衣倾世站在高处冷冷的睥睨着她,像看死物一样,冰冷至极。 苏挽歌挣扎着站了起来,甩了甩已经痛到快没知觉的手,抹了一把从嘴里流出来的血,用同样的眼神看着红衣倾世,好像是红衣倾世才是真正苟延残喘的那一个。 解开绑在手上的绳带,苏挽歌将一头黑发重新束起来。血肉模糊的手并起来,结印念咒。忽然从苏挽歌的头顶上闪耀出一束强烈的白光,一只白翼大鹏展翅高飞,直冲天际,最后爆破开来,如同一个大罩杯一样慢慢盖下来,将所有的走尸和红衣倾世,还有苏挽歌都包在了里面。 此为禁忌,禁忌开启时出现的兽类,便是那人初时之兽,也就是未成人之前的物类,这是修道至元婴的人才有的一道精元屏障,不到危急关头,绝不启用。禁忌一现,那人必是抱着必死的心了。 红衣倾世不明所以的看着苏挽歌:打不过要自杀了吗? 苏挽歌朝红衣倾世竖起中指,红衣倾世自然看不懂,还以为苏挽歌是邀他再打的意思,立即飞了下来。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八十三章万鬼齐哀(五)(决战篇) 他这样飞下来,便就着这样的姿势高屋建瓴的和她冷剑相向。一人一鬼的速度都极其的快,苏挽歌提剑费力的抵挡着,连连后退几十步。 “铛” “铛” “铛” …… 苏挽歌运起灵力猛的向红衣倾世击去,红衣倾世以鬼力抵挡,两股旗鼓相当的力量相撞,杨起的气浪瞬间将两个人推得老远。 体力极度透支的她被猛震进了尸群,被踩了数十脚后她依靠着沈清寒昨天渡给她的灵力才挣扎着站起来,快速的干掉身边的几十个走尸。忽然出现五六个鬼赤猎兵将将她围住,护送她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尸群。 清歌抵地,她勉强站稳了身形,身子却一直在隐隐的颤抖,一身白衣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血染白衣如同刚刚从血池里捞出来的一样。 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还行吗?”红衣倾世缓缓的向她走来,像看小丑一样的看着她。 苏挽歌勾唇凉凉一笑,有些溃散的眼神在看向红衣倾世的时候瞬间凝起刀子:“自然”,说完提剑猛的冲过来。 两剑再次交缠,剑光飞横,快刀乱人眼。 沈清寒隔着几座山时看到禁忌现,心都凉了半截,“别……别这样……挽挽……求求你……求求你别走……你等等我……” “嘭” 苏挽歌再次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在粗糙的土地上滑出一段距离。红衣倾世的面具则被打了下来,露出一张皱纹遍布,阴气横生的鬼脸。 红衣倾世低头睥睨着一身血的苏挽歌,没有隔着面具的脸,货真价实的笑出阴冷:“哈哈哈哈……你等着死吧” 以剑为支持,苏挽歌费力的再次站起来,眼神溃散,身体的疼痛酝酿眼中难忍的泪水,伴着脸上的血慢慢流下。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声音虽小依旧底气十足,“你做梦”。 一步一步艰难的向红衣倾世挪去,红衣倾世看着她,轻蔑至极,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看她到底还能怎么样。 离红衣倾世一步远的时候,苏挽歌停了下来,抬起一张沾了污血污泥的脸,抬起左手缓缓的放在他的肩膀上,微微一笑:“嗯……听过元婴爆体吗?” 红衣倾世的瞳孔剧烈收缩,下一瞬火舌已经将他吞没。以苏挽歌为中心,剧烈的震动伴随着呈白色的火焰火速蔓延,贪婪的吞没着一切,禁忌之外的方圆几里都扬起灰尘。 因为禁忌的限制,元婴爆体而造成的强大的力量无处可走,灼人的白火顺着禁忌往上涨,直至填满正个禁忌,映衬着禁忌上漂浮着的符印,美丽得张扬。 “呜嗷唉……” “啊啊唔啊呜呜啊……” “…嗷嗷唔唔…” 被火舌包围吞咽的万鬼齐齐哀嚎,凄凉阴冷的声音此起彼伏,恐怖胆寒。 “噗”仙剑之上的沈清寒不可控制的吐出一口血,“苏挽歌”一声悲喊震破天际,一个不稳从万里高空的仙剑上坠了下来。 苏挽歌用来爆体的灵力是他的,即使借出去了也还是他的。昨日,他将自己大半的灵力引渡给了她,如今苏挽歌爆体,首当其冲遭受到严重损害的就是他。 一直追不上离沈清寒的不染看见这一幕,心跳都停了,御剑的速度加快,勉强在沈清寒落地之前接住他。 “师兄,师兄,你怎么了?”不染焦急的问道。 沈清寒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几行清泪模糊了眼前,推开不染,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 不染赶紧追上他,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躯,“师兄” 沈清寒现在的状态就像心被人掏了一样,灵力空虚缥缈使不上劲,“……能带我过去吗?” 明白他说的“过去”是指哪里,不染说道:“好……那里发生什么了吗?” 听见这一句,沈清寒的眼前忽然有些黑,“她……在那里” 不染的眼睛猛得睁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方向:难道苏挽歌和红衣倾世消失后是来到了这里?为什么会这样?刚才他看见有人启动禁忌,随后听见爆破的声音……难道是……苏挽歌爆体与红衣倾世同归于尽了…… 不染和沈清寒来到那处时,禁忌已经消失,白火也消散得七七八八,只余灼人的温度还停留稍许。 眼前一片狼藉,沈清寒跪倒在地上,双手掩面的低低痛哭,不染也失魂落魄的站在一旁。 谁有没有注意到,一个蓝色的水泡从沈清寒的额头出来,里面包裹着一只展翅的大鹏和一条鲲。 水泡越飞越高,出现一条小小的裂缝,裂缝越来越大,水泡破裂,里面的大鹏和鲲立即消散成了许多碎片,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 沈清寒猛的睁开眼睛,里面有暗红色在滚动,戾气横生,拿起寻生剑,他快速的往反方向走去,几步之后御剑飞走。 不染因为苏挽歌的事一时没有回过神来,等他要反应过来时哪里还看得到沈清寒的身影,只有姗姗来迟的仙门弟子。 “师尊……” “师叔……” 弟子们喊道。 不染揉了揉眉头,看了他们一眼,“回去了,回去了,鬼王已死”说完,御剑赶紧去找沈清寒,留下弟子们一脸茫然的相互观望着。 —————— 鬼影还尚稀少的鬼市里。 一脸戾气的沈清寒阴沉的睥睨着一切,眼里的血错落分布,白衣飘飘,完美的结合了凶狠与仙风道骨的气质。 这是沈清寒狂乱之疾发作的前兆。 抬手挥起强大的灵力,刮起剧烈的大风,将那座桥上落了不知多少载的紫花清理得干干净净,扫出一条长年不见天日的青石小桥来,河道两旁的灯笼被无情的刮掉下来。 忽然的变故吓得群鬼赶紧现身,在旁议论纷纷和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有一个鬼大着胆子上前走了几步,沈清寒一个足人将人生吞活剥的眼刀子甩过去,同时还甩了真刀子,寻生剑一整根的没入鬼的身体里,瞬间灰飞烟灭。 在旁的鬼不再看好戏,而是群起而攻之,将沈清寒围成了一团,都使出了看家本领,想一举拿下眼前这个人。 沈清寒提剑快刀斩乱麻的袭向这些鬼,势如破竹的剑法势不可挡,来一波鬼倒一波鬼。 他满心满肺的痛苦正愁没处发作,他唯一能找到为苏挽歌报仇雪恨的地方,好像也只有这个地方了…… 半个时辰后,鬼市里的鬼要么逃了,要么都灰飞烟灭了,偌大的鬼市里只有他一个是会动的。眼帘闪了闪,掩不住满眼的落寞痛苦。 举剑在心头取了些血,画出一个符印,瞬间燃起红色的火焰,抬手轻轻一挥,火势瞬速向整个鬼市蔓延,火亮一明一暗的照亮他脸上的绝望与凄苦。 手指颤抖的拿起挽情剑,低在脖颈处,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町铛”寻生剑飞出老远,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又沉重的声音。 “师兄……你做什么?”不染一脚踢掉沈清寒手里的剑,用手紧紧的抱住他,生怕他想不开再干点什么危险的事来。 沈清寒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没挣开,更气的吼道:“你放开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我的挽挽走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不染忍不住哭道:“草木本无意,荣枯自有时,师妹发生这样的事,我们都很难过……师妹如果还活着的,她肯定不希望看到师兄这个样子……师兄……师兄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哪里都不想去……挽挽……你又骗我……你不是说你会在云清等我吗……你不是说……这次过后我们就成亲吗……你就知道骗我……”沈清寒双目无神的低喃。 “嘭” 不染用手在沈清寒的脖子猛的一砍,将他劈晕,背起他慢慢的离开鬼市,独留背后的大火弥漫和六间苦处。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八十四章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中篇) 沈清寒醒来后无悲无喜的坐了一天,看似正常,却是行尸走肉活着。又换上苏挽歌买给他的那件衣服,慢慢的走去了云清峰。 人间六月天,一山有四季。人间的夏花基本已经开败了,云清的花却独树一帜,现在才开放。没注意是什么花,只看清花瓣是粉的,粉花依附树枝,长长的垂下来,几乎要挨着地面,风儿一吹,感觉整棵树都在晃动。花朵掉落一地,不知道是哪个勤快的弟子,将花扫成了一堆,还没来得及处理。 周遭安静得只有风的声音,孤独凄凉的情绪纷纷涌上心头。 走进云清峰的大门,只有一个守门的弟子,四周所有的建筑都被绑上白绫。看见沈清寒,那个弟子便小跑着过来,眼睛红肿红肿的,“师叔……” 沈清寒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越过他走向苏挽歌的留兰居。 推开卧室的门,屋内所有东西都有条不紊的摆放着,唯一的窗子是打开着的,从外面头投进来的阳光给屋子添了几分暖意。窗边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些东西。 沈清寒缓缓的走过去,看清了桌子上的东西。桌上有他给她的骨哨,还有一副字画。将自己拿着的木匣子放在一旁,拿起字画。 字迹歪歪扭扭,但看得出来她已经在努力写好了。 “轻寒细雨情何限,不道春难管。为君沉醉又何妨,只怕酒醒时候断人肠” 从后山回来后,苏挽歌提笔写完这几句诗,拿下挂在脖子上的骨哨,“你给我的东西,我总也舍不得有丝毫差错,就放在这里罢,你若看见了,就把它带走……”抬眼看着屋外的漫漫黑夜,内心空落落的。 沈清寒的眼泪瞬间决堤,抱着字画和骨哨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你这……要我拿你怎么办好呢……” 坐到眼泪确实干得没有再可以流出来的了,腿也麻了,他才缓缓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将苏挽歌留下的字画和骨哨收好,转身走向她的衣柜,打开衣柜,他沉默的看了良久。 “你看你又骗我……不是说衣服堆成山了吗?明明只是堆成三了” 衣柜里孤零零的躺着三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一件青色的,两件白色的,旁边有她长年带着的斗笠,简简单单。 想她虽为一峰之主,却一生清贫,两袖清风。 挑了一件她的衣物,抱在怀里,把头埋进去深深的吸了一口,良久才抬头,把衣服放进自己带来的一个木匣里,缓缓的走出门外,去了后山。 走走停停,到了后山那棵樱花树下,树已经没有花,一眼看上去,只有绿色。往地下看去,云雾缭绕,万丈深渊。 用仙剑寻生慢吞吞的挖出一个坑,打开带着的木匣,从里面拿出一块碑牌,重新合上木匣,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挖出来的土坑里,为她立一个衣冠冢。 用手把土坑填满,拿着那块碑牌,想了想,提剑刻道。 沈清寒之妻 苏氏字挽歌 万金之躯,仙门百家云清峰峰主 上善若水世途人,执剑挽琴葬红衣魔。 刀法力透纸背,字字用心。 将刻好的碑牌在衣冠冢前立好,沈清寒拍拍手上的泥土站起来,忽感袖子上有些异样,掀开袖子看了一眼。 有八个字和几朵花。 “陌生花开,可缓缓归矣” 沈清寒的手指瞬间收紧,眼中绝望的死潭荡起希望的涟漪,“你还会回来吗……?这次你不许再骗我了……” 云清山下的云雾忽然的散去,一片清明,绿意盎然,像极了应和沈清寒那句不再骗他。 “我只给你十年的时间,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当你失信了……我就自己去那个地方找你……”沈清寒看着山下草木,手指轻轻摩挲着这几个字。 ———————— 沈清寒从后山走回来,还没走进留兰居,就听见里面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走进去一看,是苏挽歌的徒弟僧一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一把锄头坐在小池塘边 “在这里干做什么?”沈清寒走到他的身后,出声问道。 僧一行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沈师叔,哭的更梨花带雨了,“师叔……师尊生前嫌弃这鱼塘太挤了,就让我找几个师兄弟扩扩,可是仙门接二连三的出事,也就搁置了……现在才想起来……可是师尊……呜呜” 沈清寒看了一眼鱼塘,里面的鱼不知冷暖不知悲喜的游动着,确实稍显拥挤,“嗯……这里不用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啊?这……”僧一行有些呆滞,“师叔,这些粗活我们来干就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她的事都是我的事”看着满塘的鱼,“将锄头放在这里罢,回头我用得着”,说完这一句,沈清寒转身走向屋外。 去了一趟山下,总算找齐挖池塘需要的工具。反正他闲着无事可做,花了个把天把里面的鱼一条一条的钓出来,又花了个把天把里面的水抽干,花了个把月挖池塘,大半个后院基本都被他挖了。 鬼王青繇估计也是闲的,领着他家宁婴非要在沈清寒挖好的池塘里种荷花种子。沈清寒是千万般不愿意,可也拗不过他俩“你要是不让我干我就拿块豆腐撞死的”架势,只好答应让他们种一丢丢的地方,可两个鬼一冲动,不亦乐乎的种了整个池子。 又忙活了个把月,总算将这池子弄出个端庄大气的模样来,原先的鱼放进去后总算不用过“你挨着我,我挨着你”的暧昧生活。 一鱼两鬼坐在池塘边的草地上,看着自己的杰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帝师,以后你打算怎么办?一直在这里吗?”青繇转头看着沈清寒,问道。 “嗯……”沈清寒眼中毫无波澜的看着前方。 像是想起什么,沈清寒转头问青繇,“你的浮梦镜是不是谁的前尘往事能看?” “当然”青繇答道。 “那我想去你的鬼王殿”沈清寒说道。 “你要用浮梦镜看什么?”青繇又问。 “我很想她……”沈清寒轻轻说道。 青繇的眼神暗了暗,站起身来,“那现在就走吧” 来到鬼王宫殿,青繇将沈清寒引至存放浮梦镜的宫殿。 “真的不用我陪你吗?万一你走火入魔了怎么办?”青繇说道。 “不用”沈清寒肯定道。 “真的不用?”青繇又问了一遍。 “真的不用”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 “那你尽量……控制自己……别情绪波动得太大啊……”青繇婆婆妈妈的叮嘱道。 “嗯”沈清寒应道。 “我真走了”青繇回头看了他一眼,缓缓的关上石门。 沈清寒黑灯瞎火的走过去,凭着记忆找到了浮梦镜,伸手拍了拍,镜面开始出现亮光。用剑割破手指,往那个小孔注入血液,慢慢的浮梦镜上开始出现影像。 浮梦镜里的影像可以根据注血之人的意愿念想而调整,倒是颇为方便。他也不知该从何看起,便选择了从他最初的时候看起,那段他还未化身成人,还是鲲的年岁看起。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八十五章逍遥游(一) 极北之地,穷生穷物,放眼望去,高山上是终年不解冻的皑皑白雪,山麓地带则是寸草不生的荒漠。 只有一个颇为突兀的地方,有一大海,终年不冻,名为天池,海深万丈,海阔万尺,一眼不到头,岸边绿草如茵,偶有鸟兽停留,安静祥和。 传闻天池有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远处的大片土地忽然覆盖上巨大的阴影,往上一看,是只极其大的白翼大鸟。 白翼大鸟在天池的上空盘旋几圈,飞到岸边落下来。刚一着地,便化身成了人形。 一身金黄白锦丝衣,上有精美绝伦的花纹鸟兽,脖子上挂着一个雕琢精巧的银环,腰间一条白玉腰带称衬得腰身盈盈一握。一头银发只用一个簪子绾住,倾泻而下,将及脚跟。一具雕花冰银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露出薄凉俏美的下巴和一双无波无澜眼睛,浅栗色的眼漠然的看着眼前的山海,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笑。 此是上界之神,专管人间安平的神官,琬,真身是一只银羽大鹏。 光着脚丫的神官素手轻轻一招,千万只白鸽从远处飞来,盘旋在她的周身。随着白鸽的飞动,神官开始轻动,一舞绝代风华。 神官随着众鸟轻舞片刻,似乎有些累了,走到岸边看着自己的倒影,“不愧是我,跳个舞都这么好看”。自我欣赏一番,神官又躺在岸边的绿意上,抬手遮住眼睛,懒懒的打了个哈气。 “找什么鲲?西王母娘娘也是会给我找事,我去哪里给她捞来一条鲲?除蛟龙就除蛟龙呗,还非得找鲲……那蛟龙也是有病,什么不喜欢吃,非得喜欢吃鲲”琬神官殷红的唇一张一合的说着抱怨的话。 她忽然的坐起来,惊飞身盘一群白鸟,“鲲是鱼,估计也是吃鱼的,要不我找几条鱼来和它培养培养感情” 这样想着,神官就站起身飞向天空,化成真身大鹏展翅翱翔。天池生不得鱼,她只得飞往其他的地方。向南差不多快飞出极北之地了,琬神官才找到一处可以装鱼的海。 琬神官飞下来,保持着真身的模样,收了翅膀饶着湖转了一圈,鱼好像没看见,就是见几条墨绿色,背上尽是疙瘩,眼睛还长在脑壳上,满嘴獠牙的东西浮在水面。 “不愧是我,这么快就找到了一个鱼塘,这是什么品种的鱼?”白翼大鹏朝水中的生物发问。 “吾乃鳄鱼”其中的一条张张嘴答道。 “那就是可以吃的鱼了”大鹏点点头。 “鳄鱼不是用来吃的鱼,鳄鱼是吃鱼的鱼” “那你是不是鱼?” “是鱼……” “是鱼就归鸟吃,这是天地的生存法则” “那你应该去吃虫,虫才归鸟吃,鳄鱼不归鸟吃” “鳄鱼是不是鱼?” “是鱼……” “是鱼就归鸟吃” “鳄鱼不是鸟吃的鱼” “废话多,就是要吃你”刚才还走在岸边的大鹏突然展翅飞向那头鳄鱼,鳄鱼惊慌失措的躲进水里,最后还是悲催的被从水里叼了出来。 飞回天池,大鹏将鳄鱼从万里高空扔了下去,砸起老高的水浪。 没有看见鲲出现,倒是那条鳄鱼游得欢快。神官有些疑惑,心道:难道是觉得这鱼太丑了?估计是,这磕碜样搁我这我也不想吃。 于是转身飞走,去了更远的地方,叼回了一只白鲨,用同样的方式扔了下去。 和想象中很不同,白鲨去吃了那条鳄鱼,就是没见鲲在哪里。 神官有些灰心丧气,耷拉着脑袋飞到岸边,想着天池这么大,她等下该去哪里找鲲好一些。忽然听见水底下传来低低的声响,悠远沉闷,凄婉异常,让人心生悲苦之绪,却又听得不是很真切。 “原来真在这啊,不愧是我,这么快就找到了”大鹏盯着水面的眼神锐利了些。 起初,大鹏投下去的各种鲨鱼、各种鲸,鲲都没碰,但这大鹏颇有耐心,如此往复十年,终于等来了鲲第一次露出水面。 鲲很大,半个头都没露出来,整个海底就黑压压的一片浮上来。一口气把十年来的大鹏投的所有在天池幸存的“鱼儿”全被处理完了。 大鹏展翅盘旋在上空,耀武扬威的啼叫。 某神官暗喜:它上来了!它上来了!还是只幼鲲,不愧是我,这就把鲲哄上来了。 鲲也就出现了一下,马上也沉没海底。那快高兴疯了的大鹏还在欢欣鼓舞的飞着,跟自家产崽了似的。 于是某神官更加勤快的四处捕鱼了,附近但凡带了鱼字的种类见了她都瑟瑟发抖,生怕她的目标就是自己。 功夫不负有心人,自那日后,每当大鹏回来投鱼的时候鲲都很给面子的就上来了,虽只有塞牙缝的量,但也有塞牙缝的快乐。 如此往复百余年,鲲每天都会在海面停留半日,与大鹏“嬉戏”。 大鹏口衔一条鲸鱼,从远处飞来,海面上已经可以看见鲲黑压压的水影。今日大鹏没直接扔下鲸鱼,而是往海面飞去,在快要接近鲲的时候,将鲸鱼投了下去,准确无误的进了鲲的嘴里。 鲲发出阵阵声音,海波阵阵发抖。 大鹏落到海岸上,化成了人形,光着的脚丫踩着青青的绿草上,眯眼看着海上的一切。 神官足尖一点,跃身飞向海面,最后轻轻的落在海面上,如同踩在地面一样,平稳的走着。 鲲庞大的身躯在海下翻滚一圈,将将露出水面的鲲体隔着一层薄薄的水膜触碰到天神的脚底。 神官笑了笑,蹲在水面上,手撑着下巴看着海底,巨大的鲲也从水底仰视着神官,一神一鱼便这样看着。 即使是幼鲲,神官此时的大小在鲲的面前也是小得可怜,都没鲲的一只眼睛大。 鲲始终不敢露出水面,却是往上游了些许,离神官只有迟尺之距。神官忽然伸出一只手,大抵是在鲲的额头轻轻一点,鲲的身上泛起蓝光,蓝光浓烈的包裹着鲲的身体,待蓝光渐渐消散,方才的庞然大物已经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孩童的眼瞳极其的黑,大大眼睛被海水润泽,无辜又疑惑看着神官。长得也是出奇的好看,眼是眼,鼻子是鼻子,整个如同细心雕琢出来的一般,一眼惊艳,再看倾心。 神官还没收回的手拉住孩童的手,将他猛的拽出水面。由于惯性,孩童一下子往神官身上撞去。抱稳了撞到自己身上的孩童,神官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衫裹在孩童光溜溜的身上,牵着他踩着水面走回了岸边。 将孩童领到岸边,神官就打开自己带着的一个袋子,几乎是把头连带脖子都伸进去的翻找着。孩童瞪着水水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神官,问道:“你是……那只大鸟吗?” 听见声音,神官才把脑袋从袋子里放出来,“啊……?”,回味了孩童的话,她才后知后觉般的答道:“嗯……是” 回答完,神官又把头重新伸进去袋子里,半天后才出现呈现完整的一副身躯,捞出来一件黑色的衣物。 朝孩童招招手,“小孩过来,我给你试试这件衣服”,孩童闻言倒是乖乖的走了过去。 神官一看就不是会伺候人的那类,就简单的帮人穿个衣服,硬是折腾了半个时辰左右。 功成,神官愉悦的拍拍手,踌躇满志的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孩童,“还好我这衣服能变化大小……不愧是我,带的东西都这么优秀” 孩童:…… 琬神官拉过孩子,一同坐在草皮上,“小孩,饿吗?” 孩童摇了摇头,神官想道:难得是没到饭点? 于是她又问:“小孩,喜欢哪种类型的鱼?待会我给你找啊” 孩童又摇了摇头,神官疑惑了,问道:“都不喜欢吃么?可我每次带给你的鱼你都吃了啊?” 孩童这才开了金口,“我怕我一点都不吃姐姐会尴尬” 神官:…… “那你不用吃东西吗?”神官又问。 “本来天池也没什么可吃的”孩童回道。 神官揉了揉孩童的脸,面具下的脸笑得好看,“这么可怜呀,没事,以后跟着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姐姐是做什么的呀?”孩童看见神官笑了,自己的心也跟着软软的。 神官想了想,“打架的,专治各种不服的人” “那姐姐打架很厉害了?” “还好还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到了大半夜,由鲲化成的孩童才躺在身官的怀里睡着。神官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孩,眼中的波澜晦明难测。 神官在岸边搭了一个小屋子,给这一神一鱼遮风挡雨倒是绰绰有余。这一鱼一鸟多数时间都在这片海域活动,偶尔出去观光,如此便在天池生活了将近四百年的年岁。 一日,神官慢慢的在岸边渡步,懒懒散散的撩了撩自己的银发,忽见天边降下七彩祥云,好看的眉头紧张的皱了起来,赶紧回身跑到小屋子里,拉过孩童,“我们玩躲猫猫,你去海底躲着,姐姐一会来找你” 孩童听到要玩游戏,眼睛眯笑着,高兴的答应了,“好啊,姐姐一定要来找我啊” 神官抿出一个假笑,“嗯……快去” 孩童欢快的跑了出去,一跃进入了水中。神官拿着一根鱼竿缓缓的走出来,坐到岸边在那垂钓。 天边那抹七彩祥云越靠越近,最后从云上走出一个紫衣的神官,丰神俊朗,带有几分魅惑,是西王母座下的神兽九尾狐。 琬神官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继续垂钓。九尾狐脸上挂着玩味的笑,“这都过去五百年了,鲲呢?” “这不在这钓着的吗?日夜不断,天地可鉴”琬神官盯着鱼竿,半带开玩笑半严肃的回答。 “你就用这玩意?”九尾狐嘴角抽了抽。 “嗯哼” “封印在冥灵之海的天妖蛟龙盘踞深海数千年,如今那处魔气浓厚,然封印蛟龙的咒迦已经越来越淡,且无法加固封印,神官又无法入海绞杀,如若再不行动,届时天下大乱,生灵涂炭,你该如何?你就算散尽一身修为也无法弥补这个弥天大罪,那还打算将它藏到什么时候?”九尾狐神官走到琬神官身旁,语气如常的说道。 琬神官的眼神暗了暗,沉声道:“可他是无辜的……” “你管它是无辜的还是应得的,他都是个死,只因为它是鲲,只有它才能引蛟龙出海,这样你才能杀了蛟龙”九尾狐神官盯着她,眼神晦暗不明。 “既然这样,那还要神做什么?……呵,算了,我心里有数”琬神官嘲讽的一笑。 “这都过去五百年了,你像有数的样子吗?我此番前来,也不打算走了,我陪着你直到你舍得把那鲲放出来为止”九尾狐神官低头看着她。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做就好,不用谁来插手”琬神官扔掉鱼竿,起身就给九尾狐神官来了重重的一击。 九尾狐神官及时用仙力作屏障,抵挡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后退了几步,骂道:“你做什么?” “打赢我了,我就考虑让你留下,不然……滚”琬神官站在他的对面,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我们做神仙的要以和为主,怎么能打呢?这不胡闹吗?”九尾狐神官笑道。 “那请滚”琬神官做出一个礼貌而又欠揍的笑容。 “你这就不对了……” “那请打”琬神官依旧笑着。 琬神官手中忽然形成一把仙剑,抬剑一扫,震天啸地的气浪横冲直撞的冲向九尾狐神官。 他伸手虚虚一握,手中也出现一把仙剑,挥剑一挡,堪堪挡住了这一击。两股势均力敌的仙力相撞,冲击出强大的力量,海上波涛汹涌,浪飞几尺,陆上绿草拔地而起,留下光秃秃的土壤,连带着琬神官搭的小茅屋都给卷飞了。 眼看着自己的小屋被“辣手摧花”的残害掉了,琬神官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九尾狐神官身上,当下有些怒气上头,如果说方才说小打小闹,那现在可能是想动真格了。 好看的眼睛微微一眯,锁定九尾狐神官,举剑快速的飞了过来,势不可挡。九尾狐神官看清了琬神官的眼神,顿时心凉了半截:这是要吃人啊……他一个文官怎么打得赢一个武官!!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九尾狐神官当机立断不与这只鸟计较,转身火速飞离此地,但还记得回头说话:“你记得赶紧找鲲,我过几天还要来监督你” 琬神官见他飞走,便及时停了下来,又听见他这几声不甚悦耳的声音,掏了掏耳朵,抬眼看着他,提起仙剑轻轻的往上一挥。 天空中掉落一团白毛,随后便听见九尾狐神官炸毛的声音,“居然敢动我的毛……你娘的给我等着” 琬神官朝他挥挥手,笑得煞有其事,“儿子,尽管来”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八十六章逍遥游(二) 神官独自在岸边坐了许久,忽见海面上冒出一个头,慢慢的向她游过来。 孩童上了岸,有些委屈的坐在她身旁,“姐姐为什么不来找我?” 神官低头捏了捏他的脸,宠溺的笑笑,“我去了啊,可是没找到” “真的吗?”孩童有些不相信的问道。 “嗯”神官点了点头,孩童便毫不犹豫的相信她了,笑得眉眼弯弯,“好吧,那我下次藏得浅一点,让你一眼就能看到我” “嗯”,神官摸了摸他的衣服,“小孩,还记得我教你怎么把衣服烘干吗?” 孩童点点头,“记得”,说完就打算自己施法烘干衣服。 神官拉住他的小手,“算了,今日我帮你罢”,伸手轻轻的按在他的背上,方才还湿漉漉的衣服和头发瞬间变干。 孩童无意间瞥见了那缩成一团的屋子,眼里充满惊讶和悲伤,指着那个房子,略带哭声,“姐姐,为什么我们的屋子倒了? “方才刮大风了” “大风把房子吹倒了?” “嗯” “哦……那以后我们住哪里?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 “家……?”神官轻轻的念了一下,在心中无限讽笑道:我与你本也无家。 “小孩你想出去吗?”神官低头问孩童。 “出去?去哪里?姐姐和我一起吗?”孩童扬起一张好看的小脸看着神官。 神官看着这张小脸不觉有些愧疚,目光移开,“嗯……和我一起” “那我想出去”孩童又笑起来,满眼幸福。 孩童站起来,绕到神官的后面,“姐姐,你的头发乱了,我想帮姐姐理一下” 神官迟疑了一下,“姐姐的头发只有姐姐的夫婿才能碰” 孩童说道:“那我长大了,我娶姐姐……” 神官勾唇笑了笑,“算了……你才是个孩子,不做数,想弄便弄吧” 得到许可,孩童胖乎乎的小手拉起一把神官的银发,“姐姐的头发真好看” “你的也好看” “我的黑乎乎的,不好看” “我说好看就好看” “好嘛……”,孩童弄了半天的头发,才弄出一个模样尚可的小啾啾,将神官的银簪插进去,便算大功告成了。 神官却像没有感觉一般,一直呆呆的望着水面,眼底浮现几分薄凉,几分挣扎。 —————— 极北之地一眼不到头的荒漠上,一大一小的身影慢慢的走着。 孩童摇了摇神官的手,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啊?我好累我好渴,我想喝水……” 神官低头,看着他的嘴唇确有些白,疼惜的皱起眉头,“嗯……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找水” “哦……那姐姐赶紧回来”孩童本想和姐姐一起去,但姐姐这几天都脸色看着不是很好,也不太敢要求什么,基本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孩童刚说完这一句,回头时已经不见姐姐的身影。自己找了个石头坐下,小手撑着脑袋昏昏欲睡的等着。偏生太阳烈得可怕,小小的人本就有些虚弱得身体越发无力。 “吼吼……” 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孩童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又闭上眼睛继续等着姐姐。 “呼呼……吼……”那隐隐约约的低吼声夹杂着重重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孩童赶紧睁开了眼睛,眼前便出现了一只庞然大物。 通体火红的鳞片包裹一身,满嘴锋利的獠牙,丝丝粘稠的液体从獠牙的间滴落下来,长相丑陋,两只黑漆漆的角直冲天的栽在脑壳上,铜铃般大的眼球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孩童。 孩童害怕的往后缩,眼睛里蓄起恐惧的泪水,颤动的喊道:“姐姐……姐姐……” 恶兽慢慢走近,每迈一步,这厚重的地似乎都要抖一抖。孩童站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向后跑。恶兽见孩童跑起来,走着的姿态也换成了小跑。 两条腿终是没跑过四条腿,不过几瞬,恶兽已经蹿到孩童的面前,粗重恶臭的气息喷撒在孩童身上,晃晃脑袋,恶兽张开血盆大口。孩童害怕的闭上眼睛,将身子缩成了一团,瑟瑟发抖。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孩童试探性的睁开眼睛,便看见了自己的跟前立着一个笔直的身姿,金衣银发。 神官握住恶兽的角,眼中满是不屑。恶兽似乎被这种看废物一样的眼神刺激到,刚开始的低吼成了怒吼,脑袋用力的摆动,想要挣开神官的束缚。 可饶是它再怎么用力想要撞飞或是挣脱神官,神官都未曾被它撼动半分。神官勾唇淡淡一笑,手上的动作可就没怎么温柔了,抡起恶兽的角就这样把它甩到远处的巨石上,砸出一个大坑。 手中幻化出仙剑,神官看似轻轻的一甩,仙剑脱手而出,快速的飞向恶兽,剑风带起的风沙一同赶往恶兽。仙剑一招毙命,未给恶兽反应的机会,已经与世长辞,落后了些的风沙全埋在了恶兽身上,倒便宜了它得了一个现成的墓地。 神官伸手一招,仙剑立即从沙堆里飞出来回到神官的手里,才一瞬间,仙剑已经消失。 回身蹲下扶起目瞪口呆的孩童,关切的问道:“没事吧?” 孩童还没收回崇拜的神情,张了苍白的嘴唇,“有事……我怕……” 神官把他抱起来,“对不起……刚才应该带你走的……没事了啊”,走到一颗巨石的阴影之下才放下孩童,拿出一个水壶,打开壶盖,递给孩童。 孩童接过水壶,仰头喝了几大口才停下来,擦了擦嘴边的水渍,才将水壶递给神官。 “这样走也不是办法”神官想了想,“要不我背你吧,小孩” 孩童一直叫神官姐姐,但神官从来只叫孩童,小孩,连个名字也没有。 还没等孩童说什么,神官已经化成真身白翼大鹏,将孩童扔到了毛茸茸的背上。 ………… 人间的一处客栈,神官点了一桌子的好菜。 孩童此前未用过筷子,因此整顿饭神官都充当了丫鬟的身份,一口一口的喂饱了眼前的小人。 刚吃完一口神官喂的饭,孩童口齿不清的说道:“姐姐不吃吗?” 神官温柔的笑着,摇了摇头,“姐姐说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当然是要你先吃” “我想和姐姐一起吃”孩童央求道。 “乖,赶紧吃,还要赶路”神官夹了一点肉,又往孩童嘴里塞去。 “我们要去哪里呀?” 神官的眼神有些闪躲,“去……你没去过的地方” 孩童笑嘻嘻的说道:“那我没去过的地方可多了,这里我也才刚刚来” 神官没有说话,继续给孩童喂饭。一顿饭吃完,要付钱时神官才记起来:她一个神仙出门带哪门子的钱…… 便抱着孩童悄悄的使了法术,离开了那家客栈,就是苦了那间客栈无处伸冤讨回饭钱。 神官带着孩童飞了几天几夜,终于来到了那处封印着天妖蛟龙的冥灵之海。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八十七章逍遥游(三) 冥灵之海上方的云黑压压的一片,堆得极其的厚,这天仿佛快要兜不住这厚云,马上就要全倒入海中,可偏生还有一轮落日赶着凑热闹,扯破黑云非要把自己红色的余晖投射在这死气沉沉的地域。 孩童跑在神官的前面,回头问道:“姐姐,为什么要来这里?这里不好看” 神官盯着海面没有回答孩童话,转而又收回目光,放到孩童的身上。 孩童无忧无虑,对新鲜事物总充满好奇,即使没有得到回答,一下子也就抛之脑后,跑到一颗石头上,张开手拥抱着不怎么美好的海风。 神官手中轻轻一握,一把雪亮锋利的仙剑稳稳出现在她的手里。慢慢的向那个小小的身影走近,神官举剑从身后刺穿了孩童的身子。 孩童的身子不可控制的一抖,口中吐出鲜血,小小的头慢慢转过来,待看清了身后持剑的人,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与悲伤。 “姐姐……为什么……”孩童微弱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进了血,满是恐惧与绝望,还有铺天盖地的心痛。 神官双眼通红,曾经杀伐千百魑魅魍魉也毫不手软的手头一次发抖。一把拔出仙剑,带有温度的血溅在神官一尘不染的仙服上。 孩童向后倒了下来,神官伸手接住了孩子,借着余晖倒映在地上,拉出美丽亲密的影子。 神官俯在孩童耳边轻轻说道:“众生当然不及你,但我不能因为你而负了众生” 神官抱着孩童的躯体,染了一身血,缓缓的走到岸边,在他的额头轻轻一点扔进了海里。着水的瞬间,孩童化身成为庞大的鲲,几乎要占满半个冥灵之海,从鲲身上留下的血液几瞬之间便染红了整个冥灵之海,如同一个血泊,六间地狱。 随着血液的蔓延,海底开始出现隆隆的低吼,让人闻之当即生恐。神官握着仙剑的手慢慢收紧,一寸不移的盯着水面。 恐怖的吼声越来越大,冥灵之海开始翻腾巨浪,天边的黑云也跟着震了震,当真是要跌入海底一般。 “哗” 巨大的水声响起,一条黑色的蛟龙破浪而出。黑色的鳞片在余晖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透着嗜血的暗色。两只尖尖的角直插在脑袋上,不如真龙的威武,却也增三分戾人。脊背上竖着锋利的鳍,气势雄伟的长到了蛟尾。眼大如铜铃,冒着青光,满嘴獠牙。 巨大的海浪差点将神官浇湿,好在神官反应迅速的躲开才免遭一难。 蛟龙直冲而上,在黑云里蹿了一番,又从黑云里蹿出来,张着血盆大口朝漂浮在海面上的鲲袭来。 神官的仙剑飞快向蛟龙,在蛟龙靠近鲲之前击中了蛟龙的头,将蛟龙击飞到海的对岸。 神官快速的飞到鲲的前方,略一施法,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后又成了那个孩童的模样。神官从水里捞起孩童,飞向岸边,将孩童轻轻的放在岸上,为他设了一个结界。 蛟龙几千年没有尝过浑,如今这才闻到点腥味,就被人给打搅了,几千年堆积的火气一股脑的冒了出来,当下横冲直撞的冲向神官。 神官才转身,就被蛟龙狠狠的撞上。蛟龙头顶着神官,直接把神官撞倒了巨石上,砸出一个巨大的坑,连带着神官脸上的冰银面具都给撞掉了,一张绝美的脸完整的呈现出来。 神官抓住蛟龙的角,用力把蛟龙扔进了海里,砸起的浪翻天高。 神官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提着仙剑从坑里飞出来,悬在蛟龙的上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蛟龙。 不知是不是夕阳的缘故,蛟龙原本冒青光的大眼隐隐浮现红色,神官眯眼一瞧,蛟龙口里忽然喷出大火来。以剑为挡,瞬速做出一个银色屏障,抵挡了火舌。神官闲着的另一只运起仙力,打向蛟龙喷出的烈火。 猝不及防间蛟龙的烈火反扑到自己的头上来,烧焦了好大一撮毛。蛟龙仰天长啸,声震千里,神官感觉自己的耳膜都要被震破了,嫌弃的看了一眼蛟龙。 蛟龙忽然从空中潜入海底,再激起一波水浪,在余阳下熠熠生辉。海面慢慢回归平静,琬神官飞悬在湖面上,再次眯眼打量着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 琬神官心中暗暗揣测:躲回去了?按蛟龙的性子,不大可能会这样…… 正想间,琬神官脚底下的海面忽然波涛汹涌,巨大的蛟龙长着大口破海而出,直接将神官吞了下去。 正当蛟龙盘旋天际洋洋自得之时,一道白光从它得脑壳顶飞出,紧接着它的角又神官被抓住,狠狠的扔向陆地。 蛟龙狠狠的砸在陆地上,灰尘扬起几丈高。神官连剑都没带,直接飞了过来,按着蛟头就是一顿暴打。虽说赤手空拳,但每打一下都似力重万斤,蛟龙挣扎着却没站起来。 琬神官乃西王母座下第一武将,战斗力自然强悍。 狂打几百下,眼看着蛟头都要变形了,神官才停手,双手结印,御起仙剑,带着剐骨的气浪飞向蛟龙。 “嘭” 一声巨响拉下这场战斗的帷幕,蛟龙巨大的身躯慢慢消散。 “噗” 神官吐出一口郁积在心的血,身子晃了晃,强大的神才显现单薄。转身走向放着鲲的结界,看着里面像睡着了一样的孩童,神官面色如灰的打开了结界。 抱起孩童,探了探他的脉搏,还有一丝微弱的跳动。 “小孩,你还活着呢……命真大,可好像也活不了多久了” 神官低头在他的额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天神的心是石头做的,断情绝爱,可我的偏软一点,怀有慈悲,给你好了”,长长的仙剑缩成了一把短刀出现在神官手里,修长的手指微动,剑尖便指向神官。 丝毫犹豫都没有,神官握着仙剑刺向自己的心口,用力的往里一寸,向下划出一个血淋淋的口子。神官将手伸进去那个口子里,面色万分痛苦的拿出了一颗蓝色的石之心,脸色瞬间煞白。 将自己的心放入鲲的体中,孩童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脉搏的跳动也更有力些。 神官无力的叹了一口气,脸上却爬上一抹笑,看着孩童,她说道:“对不起……众生半分都不及你,可我却因众生而负了你,我不是个好姐姐,那我用三生疾苦来偿还给你罢” 神官费力的抬起双手在两人之间结了一个咒迦。 咒成,一个蓝色的光圈包裹着一只鲲和一只大鹏,缓缓的融入了孩童的额头。 抱着孩童站起来,神官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这个地方确实不好……我带你离开”,说完,原地已经没有神官和孩童的身影。 一处不知名的山,一处湖泊。 神官抱着孩童跌跌撞撞的走到湖岸边,实在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却将怀里的孩童护得好好的。落日已尽,无如今只余一轮孤月在天俯瞰,陡增几分凄凉之感。 神官略一施法,怀里的孩童开始泛着蓝光,身体慢慢的缩小,最后成了一条小小的鱼。 神官小心翼翼的捧着小鱼,将他放入了湖泊中,“对不起……我不能带你回去你原来的地方了……” 神官的身体慢慢消散,像白色的萤火虫,散做一团,不知飘向何方,最终归向何地…… 刚刚被放进去湖泊里的小鱼,浮出水面在水面上吐了一个泡泡。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八十八章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终篇) 当看见浮梦镜里神官的面具掉落的那一瞬间,沈清寒的手指瞬间手指。 怎么会是……苏挽歌的脸。 都是同一个人吗? 琬,温婉,南宫晚,苏挽歌。 她说用三生疾苦来偿还他,可到头来苦的还是他啊,哪里还清了…… 恍恍惚惚的走出了青繇那间“黑到充满神秘感”的宫殿,阳光略微刺眼,沈清寒闭眼隔着眼帘感受太阳的温度:我不要你还了,你回来吧。 ———— 高楼大厦,车流不息,霓彩闪烁,繁华盛世。 沈清寒立身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奇形怪状的世界,忽然在拥挤的人潮中找到了一抹虽奇装异服但却格外熟悉的身影。 “苏挽歌”他喊了一声,高兴的奔向那个身影。可她却不曾回头,一直往前走着。在他快要追到她,快要抱到她的那一瞬间,她却忽然消失不见。 他惊慌失措的寻找着,眼前的景象却已经不知不觉的换了。 满是鬼魅穿行的鬼市,那座铺满紫花的桥,河岸边红灯笼的光投射到她被血染红的白衣上,增三分殇苦,她凄凉的笑着,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她厌恶了一般。 沈清寒面色痛苦的慢慢向她走去,伸出一只手,“挽挽……跟我回去……我不要你还我了……” 她看了他一眼,没带任何犹豫的纵身跳入那条死河。沈清寒根本就想不到她会跳下去,猛的扑过去,却没能拉住她。 一滴眼泪滴落死河,眼前的景象不知不觉又换了一番。和熙的阳光填满了这个世界,粉红的樱花开得正盛,漫山遍野。 她躺在其中的一棵樱花树上,懒懒的打了个哈气,微微偏头,看见他,便笑了起来。 她坐了起来,朝他招招手,“沈清寒,我在这里,没有死” 沈清寒高兴的奔向她,却还未曾靠近,那抹倩影便消失殆尽。 沈清寒猛的睁开双眸,不觉摸向眼角的那一片清凉:这都是第几次了,挽挽你怎么还不回来…… ———————— “王上,沈爹爹来了”宁婴从外边走进来,身后跟着的便是一身白衣胜雪的沈清寒。 青繇放下书里的文书,从位置上走下来,“要不我把那镜子送给你得了,省的你每天跑来跑去的” “不必了,这样出来走走也能散散心”沈清寒缓缓说道。 “行吧,随你……”,青繇递给宁婴一个眼神,让他去倒茶,宁婴会心的点了点头。 青繇转头有些无奈和同情的看着沈清寒,“这都过去七八年了,你还没放下吗?” 沈清寒抬眼看着他,一副笃定的样子,“她会回来的,她答应我的” 青繇:…… 苏挽歌答应的事没几件是成的。罢了罢了,这也是一种活下去的执念,挺好。 “如果宁婴有一天不在了,你难道就会立刻忘了他,开始新的人新的生活吗?恐怕不会吧,像你这种连说我喜欢你都没勇气的鬼,会有勇气放下吗?”沈清寒淡淡的看着他。 青繇被这话噎了一下,刚想说什么,就见宁婴抬着一碗圆润可爱的葡萄走进来,“沈爹爹,这是我家王上特意让给你拿的葡萄,我家王上自己去摘的哦~” 沈清寒朝青繇笑了笑,“有心了” 青繇:……他和这宁婴小子从来不存在心有灵犀这种东西。这他娘是他摘给他的好吗?宁婴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 又到了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樱花,入眼即是春。一阵风轻轻的刮起,轻而易举的就能带来一阵花香,一阵花雨。 沈清寒靠在一棵树下,微瞌着双眼,从枝头跌落的花都争着往他身上落。一阵微风拂勾,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忽而睁开了墨黑的眼睛,略带困意。 拾起一叶花瓣,轻轻的摩挲,看着远山,心里空落落的:你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这花都开了十次了,你也不回来……你又要骗我吗…… 这么想着,山间一阵大风突然降临,半山的花树都在摇曳,卷起千千万万瓣粉花,纷纷扬扬的飘散满天。 “师尊”走来一位弟子。 沈清寒抬眸淡淡的看着他,“嗯,何事” 季绯月已嫁给魔族少主宸越为妻,原本是她分内的事务都交给了其他弟子。仙魔确有泾渭分明的界限,但若要非要在一起,也未尝不可。沈清寒以峰主的身份担保,做了这媒亲事。如若无害于世,能安平盛世,管他是仙是魔。 “幽州一带有山妖作怪,连伤两人性命,师尊要去看看吗?”弟子拱手问道。 “没有人去吗?”沈清寒问。 “有……百家都争着去……”弟子停顿了一下,答道。 自仙门与红衣倾世大战后,苏挽歌灭了鬼王,连带着上万的走尸也剿了个一干二净,沈清寒覆灭鬼市,世间能作祟的鬼怪便少了许多,仙门这几年基本是吃着闲饭混过来的,于是乎现在只要听到哪出了点什么事,都不用封文,一窝蜂的就赶着去了。 “幽州……?”沈清寒念了一下这个地名。新娘屠案发生的地方,十年前,苏挽歌与红衣倾世一战的地方,这么多年都没敢去那个地方看过一眼。 “去看看罢”,沈清寒起身,慢慢的走出樱花林。 —————————— 幽州的夜幕已至,将天空密不透风的糊住,只余点点星光尚在斗争。夜幕之下的山林却不怎么乖顺,星星点点的火光闪烁其中。 密林深处的一处凸起的土包忽然动了动,慢慢的瓦解,一把锋利雪亮的剑率先钻出地面,随之而来的是一坨黑漆漆得可与这黑夜媲美的东西爬了出来。 那坨黑漆漆的东西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如劫后余生。忽然听见谈话声,那团黑漆漆的东西瞬速躲到树后竖着耳朵听起来。 “这山妖面子可真大,仙门来了一半呢”一个举着火把的人,身着仙门服饰,有些像凌云峰的弟子。 在他旁边走着另一个弟子,也穿着凌云峰的衣服,跟着举着火把的弟子走,“可不是吗?就连平日里最不爱多管闲事的沈师叔都来了,不过沈师叔真是个狠人,渊远师叔退隐后顾师叔立刻就接任了,可苏师姑仙逝那么久,硬是谁都没敢提下一任云清峰主是谁,一人坐镇仙门两大峰,沈师叔是比不染师叔这个掌门还要掌门几分” “这算啥,岐山先前不是和云清有点不和嘛,你看看被沈师叔整得有多惨,四大门派都有点排不上号了”另一人接话。 树后面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摸了摸下巴,想道:啧,今儿什么日子这么热闹?沈清寒也来了……山妖?什么山妖? “也难怪,这两年妖怪太少了,竞争太激烈,修仙的都不好混啊,我看过几年我得回去种地了”举火把的弟子感叹了一声。 “净说些胡话,没妖怪难道还不好啊?”没举火把的弟子用手肘捅了一下他。 “好好好……听说那山妖是黑漆漆的一团,夜晚才出现,有些不好找,待会你看仔细些”没举火把的弟子又说道。 “嗯”举火把的弟子点了点头。 眼看这俩弟子就要走到她跟前,苏挽歌微微调整了一下位置,不料踩倒了一根干木头。 “吱”一声清脆。 “谁?”两弟子警觉起来,火把向有声音的地方探去,将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映照出来。 苏挽歌尴尬的看了他们一眼,礼貌性的抬起手打了一个招呼。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八十九章曲终人未散 “娘耶……鬼啊”举火把的弟子嚎叫道。 “什么鬼呀,山妖”没举火把的弟子给了鬼喊辣叫的弟子的肩膀一巴掌。 “打我干嘛?”举火把的弟子怒吼。 “哎呀,山妖跑了,你这个废物” 趁着这俩傻弟子一惊一乍的时间,苏挽歌撒丫子就跑,绝对不能这幅样子见人,特别是沈清寒。 跑了好久,确定甩掉了那俩傻弟子之后,苏挽歌弓着腰喘着大口的粗气。 歇足了气,苏挽歌骂道:“书灵你给我滚出来” 脑海中传来书灵的声音,“何事?” “何事?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他娘说的复活就是就把我埋在土里?” “胡说八道,你是不知道你被炸成灰了吗?你知道我恢复你这肉身有多难吗?土乃灵气之根本,万物都生于土,被埋在土里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幸福” 苏挽歌:呵呵。 十年前在苏挽歌爆体自燃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忽然出现书灵的声音:“唤灵者以己献世,功德无量,成功改造第一反派,唤灵者是否想要复活?” “你这不废话吗?当然复活啊” “或者被遣回原来的世界” 苏挽歌:“……” “哎……你口吃啊,不能一次性讲完,我不复活,我要回去”这个玄幻的世界太危险了!! “唤灵者已选择复活,启动复活程序”书灵缓缓念道。 “哎……我说你听不见我讲话是吧……”话还没完全说完,苏挽歌的大脑便失去了意识。 “而且我还帮你清除了暗毒,何等大恩大德,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竟敢凶我”书灵在苏挽歌的脑海颇为傲娇的说道。 “行了,闭嘴,我头疼,懒得听你讲”苏挽歌揉了揉眉心。略一抬头,眼前便浮现了一团比这夜色还黑的东西。 苏挽歌:……山妖?我勒了个去。 还没等苏挽歌活动一下筋骨,那山妖便朝她冲过来。苏挽歌埋了十年埋成了碳,清歌埋了十年依旧雪亮。 黑漆漆的苏挽歌握着雪亮的清歌,格格不入。轻巧的躲过山妖的攻击,苏挽歌提剑从背后快速的刺向山妖。 刺中山妖,那山妖瞬间变成一团流体,顺着剑蔓延上来,缠绕上她的胳膊。感受到刺痛,苏挽歌快速的咬破另一只手的指头,吃足了吐,呸的吐出,在空中画出一个符印,猛的压向山妖。 山妖如同被大火烫到一般,快速的离开了苏挽歌的手臂,在她的对面又凝成一团黑乎乎的人形样。苏挽歌往清歌剑中注入灵力,剑身泛起淡淡的白光,再往剑上加了一个咒印,狠厉的挥向山妖。 姓苏的估计是刚刚醒来双眼冒青光,再加上夜有些黑,砍了十几剑,才有一剑命中山妖。 密林的上空一枝独秀,只有姓苏的白色剑气划破黑夜。还在寻找山妖的众仙家人士不由感叹:是哪家这么快就找到山妖了,看来打得还是很激烈嘛。 终于将山妖解决了,苏挽歌拍拍手,脸上隔着一层厚厚的泥土都能感受到那货洋洋自得的神情,“呵,不愧是我,对于本峰主来说,完全是小场面” 向前走了几步,赶巧碰着月亮挣脱云层的束缚露出脸来,方才黑得彻底的山林透出清明来,能辨清何为树何为路何为人。她忽然看到了一个白影,以为是鬼,眯眼瞧清楚后,倒吸一口冷气:比鬼还恐怖……是沈清寒。 捂脸迅速转身,然后又后知后觉的记起来,沈清寒现在根本就认不出她啊,她怕个鬼。 又镇定自若的转过来,心里又道:我转过来干嘛?我现在应该被当成山妖,我应该跑得呀。 于是又快速的转过身,做势要跑。 沈清寒盯着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手里的剑,眼底压抑着的情绪略显疯狂,多是不可置信,张了张嘴,“苏……挽歌?” 姓苏的绝对是睡十年睡傻了,嘴巴比脑子还快,“不是,我不是苏挽歌” 说完,苏挽歌感觉空气都静止了。 怎么办,她好想一巴掌拍死自己,你她娘为什么要说话,这一说话不就露馅了吗?她是猪吗? 忽然被人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苏挽歌一时该如何反应,只是安静的站着。 “你说话终于算数了”沈清寒抱着她,将头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 苏挽歌实在不想以这副面貌见人,于是坚持垂死挣扎,还故意压低了一下声音,“那个……我真不认识叫苏挽歌的人,公子你认错人了” 沈清寒抱得紧更紧了,声音酥得要命,“我好想你”。苏挽歌对这一句彻底没了抵抗力,暗自叹了一口气:好吧,这样见就这样见吧。 抬起脏脏的手,覆压在沈清寒的手上,软声道:“好了,是我……松开些,我要转过来” 沈清寒果然松了手,将她扭了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细细的看了她一眼,实在是看不出本尊的模样,本来应该喜极而泣的,却噗的笑了出来。 苏挽歌皱眉,“笑什么?” 沈清寒极力忍着笑,“没有” 苏挽歌不相信,“你明明有” “没……噗……我是高兴,不是笑你”沈清寒极力掩饰。 忍住笑后,沈清寒抬手揉掉了些她脸上的泥土,“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我带你去洗澡”,说完牵着她走向山下,没拉动,回过头疑惑的看着她,“不想走吗?” “我刚刚从土里爬出来,全身无力” “那我背你” “好呀” 苏挽歌高高兴兴爬上了沈清寒的背,一黑一百的慢慢的走向山下。 木色古香的屋中水雾散漫,春寒赐浴雕云水,温泉水滑洗凝脂。 其实真实情况是这样的:苏挽歌总共换了几十桶水才勉强把顽强包裹着她的污泥搓去,感觉皮都挫掉好几层了,全身通红得像个刚刚生出来的小耗子。更别提头上那堆毛了,躁得很,洗了几十遍乱得如同野蛮生长的一窝草。不过那张洗干净了的脸倒是白里透红,浸了水的眸子不满的眨着,透着灵动。 苏挽歌仍旧勤奋的洗着自己,不过觉得屋中太过安静,她便没话找话的说道:“师兄,我不在的这一个月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瘦了呀?” “一个月?”屏风前沈清寒挑眉。 “额……两个月?”苏挽歌试探性的问道。 “两个月?”沈清寒再次挑眉。 “……,那是多久了?”苏挽歌怎么想都不应该超过一年。 “十年了”沈清寒缓缓答道。 苏挽歌惊得握毛巾的手一抖,“十年了?没理由呀……”,心中暗道:果然书灵是最不靠谱的存在。 “那……这十年里有发生什么吗?”苏挽歌轻声问。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九十章曲终人未散(二) “这十年……我的徒弟季绯月与宸越成婚了,宁婴和青繇还是老样子,渊远退隐了,楚竹峰换了新的一任峰主,不染当了五峰掌门……我一直在等你……”沈清寒回忆的说着。 “对不起啊……时间是不是已经很晚了”苏挽歌脸上带有歉意的从屏风后走出来,因为没有其他的衣服,就穿着沈清寒的衣服,略显宽松,湿漉漉的头发放在身后还在不停滴水。 “不晚,只要你还在,只要最后是你就好,什么时候都不晚,我的挽歌”沈清寒见她出来,拿着一块干毛巾走了过去,将她牵引至梳妆台前,让她坐下,用干毛巾温柔的给她擦拭湿发。 倾下身子,凑到她的耳边轻轻说道,“但你必须答应我,不会再离开我” 苏挽歌顺势捧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道:“我答应你……今后我哪都不去,我就待在你身边” “好了……干了”沈清寒扔了毛巾,双手撑着她坐的椅子看向镜子里的她。 苏挽歌:???这不才几秒钟的时间吗? “这就干了?”苏挽歌惊讶的感叹,沈清寒勾唇笑了笑,随后说道:“嗯” “哇,你会仙法吧”她站起来,还是忍不住叹道。 “你教我的”沈清寒向她走近了一步,想起了那只白翼大鹏,天神琬,谁又能想到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神圣不可侵犯的神官会成了眼前这样的女子。 苏挽歌不自觉的后退,“我自己都不会,还教你?” 沈清寒停了下来,满脸写着“我不高兴”,他问:“为什么要后退?” 苏挽歌满额头的省略号飘过:我能说这是自然反应吗? 酝酿了一下,苏挽歌笑嘻嘻的说道:“心肝清寒,宝贝师兄,亲爱相公,我这不是许久不见你,甚是情不自禁的喜悦过度吗?” “我不相信,我不高兴”沈清寒走到床边站着,距离苏挽歌有一小段距离,傲娇的偏过头去。 苏挽歌:“……”,我看出来了。 苏挽歌屁颠屁颠的走过去,板回他的脸,一脸讨好的笑着,“那你怎样才能相信我,才能高兴?” 他盯着她的眼睛想了想,“要左一个亲亲,右一个亲亲,上一个亲亲,下一个亲亲,好多好多个亲亲才能好的那种” 苏挽歌忍不住笑了出来,“你是小孩子吗?行行行,你低着点头,不然我够不到” “不行,那样太没有难度了”沈清寒拒绝道。 苏挽歌:…… “我……”她还没说她委屈呢,看了沈清寒一脸“我就知道你没诚意”的表情,苏挽歌乖乖的怂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苏挽歌假笑一下,看了一眼四周,锁定了离自己最近的床,一股溜的跳了上去,朝沈清寒招招手。 沈清寒终于笑了出来,脚步轻快的走到床边,抬头看向那个他爱到了骨子里的女人。 苏挽歌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清寒,捧起他的脸准备亲下去。谁曾想那个提要求的人倒先发起攻击来,主动封住她的唇,同时伸手握住她的纤腰,将她横抱起来。 就这么吻着把她放到了床上,自己也倾身压下去,吻得越发深。 苏挽歌:我感觉目前的状况正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 才这么想着,沈清寒密密麻麻的吻已经落在她心口处,全身的鸡皮疙瘩一起冒出来。苏挽歌一愣,却见沈清寒弹指一点,旁边那半死不活的油灯立刻灭了个干脆利落,屋室内一下子黑了,原本挂起来的床帐铺天盖地的落下来,被一点从窗缝里透进来的夜晚凉风吹得微微摆动。 苏挽歌来不及反应,腰间一松,腰带竟不知什么时候被抽走了,她的脸轰一下红了。 苏挽歌:面前的状况果然正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 按住沈清寒的手,苏挽歌微喘着说道:“亲也亲了,抱也抱了,你还想做什么啊?” 沈清寒抬起一张笑脸,“那接下来的时间是要讲话吗?男人话太多就没有时间做别的了,这道理挽挽不懂吗?” “师……师兄” 沈清寒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不耐烦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口,懒散的靠在柔软的棉被堆里,指尖滑过苏挽歌的衣襟,“当年你来给我算喜缘,怎么想的?” 苏挽歌无言以对。 当年对你,不敢有想法。 “平时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沈清寒低笑道,“说来听听” 苏挽歌活了这么多年哪里见过这种连撩拨加调戏的调情,舌头当即打了个结,“我……我……” “师妹当年想嫁给我,光想是不行的……不过后来师妹聪明了一点,带着月饼来瞧师兄,还将师兄轻薄了……后来师妹又借着青竹吟的酒劲,到我房中胡闹一番……”沈清寒隔着衣服抚过苏挽歌的腰身,在她的大腿根上不轻不重地摸了一把。 苏挽歌差点跳起来,气都不会喘了,左支右绌的抓住沈清寒那只到处作怪的手,紧张到感觉快升天了,而沈清寒已经挑开了她的衣襟。 苏挽歌胸口一凉,突然反应过来些什么,一把按住沈清寒的手,但已经来不及了——她当年做将军时受的伤,战“死”后被万人踩踏的伤,她受三十道魂钉刑的伤,她与红衣倾世最后一战的伤……她所有的伤疤猝不及防的袒露出来,被那微带薄茧的手指一碰,滋味简直不要提。 其实伤疤已经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只是这样摸起来,竟显得异常突兀。 苏挽歌一方面忍不住闪躲,一方面又口干舌燥,两耳微鸣,不知该是进是退。 他此时全凭一双手的触感,在苏挽歌身上浅浅的伤疤上掠过,比亲眼瞧见还要触目惊心。 沈清寒低声道:“疼不疼?” 苏挽歌偏过头,看着屋中的黑暗,答非所问:“早就结巴了” 沈清寒心里一时涌上百般滋味,连澎湃的色心都减了些,他眯眼瞧着,手在那些伤疤上轻轻摩挲。苏挽歌实在受不了,忍无可忍的轻轻呜咽一声,扣住沈清寒的手。 “不怕”,沈清寒哄道,“我疼你,以后谁都不敢也不能欺负你” “你来劲了是吧?”苏挽歌抬手在他腰间掐了一下。 沈清寒亲亲她,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惊心动魄,不依不饶的将声音压得又低又轻柔,撒娇似的在她耳边道:“师妹刚才叫我相公了……” 苏挽歌的脸色变了几次,对沈清寒这手消遣自己的新招实在无从抵抗,只好计划性的战略性撤退,一推沈清寒道:“差不多行了,非要干点什么就干吧”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九十一章婚成 他凑到她的耳边轻轻吐气,“我该干什么?” 听听,这是什么话? 苏挽歌推开他的头,想要坐起来,“原来是我会错意了,来,你该睡觉” 沈清寒借着方才的姿势之便又将她压了回去,手已经探到苏挽歌的后腰,以大夫的稳准狠地突然出手,苏挽歌剧烈的哆嗦了一下,半边身体都麻了,沈清寒才不紧不慢的接上下半句,“确实该睡觉了,不过我也好想你” 苏挽歌:“……所以呢” 沈清寒:“这两句合并在一起便是……我想睡你” 苏挽歌笑骂道:“……混账” 沈清寒充耳不闻,步步紧逼,欺身上前,以不由分说的侵略姿态用膝盖顶开苏挽歌的腿,苏挽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掌推开他的肩,拿住那只冒犯的手往后一别。 沈清寒也不反抗,软绵绵的任她拿捏,微微仰起头,露出好看的脖颈,用撒娇似的声音小声道:“挽挽,我好想你” 苏挽歌从来只吃软不吃硬,且同情心最易泛滥,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可怜兮兮的声音,心一软,手一松,被沈清寒泥鳅似的逃开,又重新凑上来。 沈清寒抱着她,顺着她的脊柱往后捋,在她耳边轻身道:“让师兄给师妹侍寝怎么样?” 苏挽歌:“……” —————————————————— 天光大亮,初阳悬空,灿烂的日光无可抵挡的透过布幔,丝丝缕缕的透进来,沈清寒的眼睛却比阳光还要灿烂。 多年恶梦连夜,比现实可怕,不过现实却比春梦疯狂得多。疯狂过后却一点也不觉得空虚,反而很踏实,有生以来没有这样踏实过,终究他还是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双手没完没了的在苏挽歌身上逡巡不去,不停的亲着她,自己都觉得有点烦,可就是无法自控,停不下来。 苏挽歌迷迷糊糊的醒来,身子又酸又疼,还又困又倦,以为是自家那只傻狼,没好气的拂开他:“别闹” 可摸到的不是一个毛茸茸的头,而是一张光滑细腻的脸,当即吓了个激灵,忽的睁开眼睛,看着了眼前的人,惊呼:“你怎么在我榻上?” 沈清寒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你说呢?” 苏挽歌一下子回想起昨夜的事情,脸一下子就红了,咻的钻进被子里。 “嘶”这一动便牵扯了满身的酸痛,投进被子里的光足以让她一览无余的看清旁边的人的身子,以及那分量可观的物件。 忽然她又把头从被子里放出来,面红耳赤的看着沈清寒。 昨夜灭灯干事什么都没看清,害羞的劲少了点,如今看清楚了,倒有了羞耻之心。 “怎么了吗?”沈清寒笑眯眯的问道。 “没事……”苏挽歌干巴巴的回道。 两人穿戴好后,吃了一顿早饭便回峰了。 ———————————— 玄远峰的后山,熙熙攘攘的一干弟子在婴花林中忙活。 一弟子边往树上挂灯笼,边与旁边的弟子说话,“顾梦策,师尊搞这么大的阵仗是要干嘛?” 顾梦反问:“你不知道?” 常尚皱眉答道:“我不知道呀” 顾梦策:“你居然不知道” 常尚踢了他一脚,“快讲,废话真多” 顾梦策凑到常尚耳边,用手掩盖着,“苏师姑不是回来了吗?你说师尊能干嘛?嗯?” “哦~”常尚一脸“我了解我了解”的表情点点头,笑得怪猥琐。 “然后呢?挂完灯笼就可以了?”常尚再次发问。 顾梦策一脸“你是不是没带魂”的神情瞪了他一眼,“你早上没听见二师兄怎么说的?” “二师兄说什么了?”常尚一脸蒙圈的问道。 “我……”顾梦策举起手来想给他巴掌,被路过的二师兄瞪了一眼瞪回去了,他又凑过去耐心的说道,“我和你讲,这灯笼不是乱挂的,是有规律的,晚上的时候呢,在每棵树下都会有一名弟子,看师尊的暗号,师尊会在对面的山上放一个孔明灯,等师尊放孔明灯的时候,树下的弟子就依次点灯,等所有灯笼的点完了,我们就一起放孔明灯” “哇塞,师尊这么风雅吗?”常尚忍不住感叹道。 “那是”顾梦策也仰天叹道。 “我觉得师尊能想出这么个法子,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常尚说道。 顾梦策问:“那是几天?” “至少得三四天”常尚伸出三只手指头。 顾梦策:“……” “我已经观察你们两个很久了,聊什么呢?赶紧干活”玄远的二师兄又从两人旁边经过,瞪了两人一眼。 两人尴尬的笑笑,赶紧走向下一棵树,常尚又忍不住问道,“为什么结婚要穿红色的啊?” 顾梦策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拿着手里的灯笼往树上挂去,“不知道” 常尚又问:“为什么我们要娶媳妇呀?” 顾梦策不耐烦的答道:“不知道” 常尚还问:“为什么你没媳妇呀?” 顾梦策实实在在的瞪着他:“不知道……我说你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常尚撇了撇嘴角,“我要是有那么多为什么,你就是有那么多个不知道” 顾梦策:“……要不是师尊大婚在即,不能有血光之灾,我真想一咔嚓你” “你俩还讲话,待会你俩留下来捡林中落下的杂物”玄远的二师兄又经过这两人旁边,劈头盖脸的骂了两人一顿。 等二师兄走过去了,常尚委屈巴巴的看着顾梦策,“顾师兄,你说师兄怎么老在我俩这里转悠啊” “让你别讲话,一天净连累我” “切……”常尚翘着嘴偏过头去。 昔日冷冷清清的樱花林一直“热闹”到下午的时候才恢复原来的相貌。 ———————————— 虽说沈清寒是日日都来云清峰找苏挽歌,但苏挽歌感觉今日来蹭饭的他格外的刻意,浑身透露着“一夜暴富”的喜庆。 晚饭过后,他还非拉着她出去散步,去的还挺远,还挺别致——玄远峰对面的山。 “沈哥哥今日精神真不错,散步散这么远,可惜了我的清华,生命之物,果然懈怠不得,转眼即逝,不然这弯弯曲曲的山路可跨小毛驴代步,鞭影蹄声,亦多闲致,既可锻炼身体,亦足以调剂精神”苏挽歌一边走一边感叹。 “那重新买一个?”沈清寒偏头问。 “你形容驴叫一个呀?”苏挽歌咬了咬唇。 “乐意”沈清寒道。 苏挽歌:“……” “所以要吗?”沈清寒笑着问道。 苏挽歌摇摇头,“不要了,云清的马已经够多了,而且我听几个弟子私下嘀嘀咕咕说,清华来了以后他们睡眠就不太好” 沈清寒抿唇一笑:你那驴待玄远的时候,玄远的弟子睡眠也不太好。 第一百九十二章婚成(二) 苏挽歌伸懒腰打了个哈气,看着天边已经散去的红云,“天黑了,回去吧” “再走走吧,挽挽做的东西实在诱人,所以吃多了,所以现在很饱”沈清寒拉过她的手,不让她走回去,又向前走了几步。 苏挽歌转头看着他,“那我带你回去做运动” 沈清寒挑眉,一副老流氓的笑容,“什么运动?” 苏挽歌推了一把他的头,“自然不是你想的那种运动” “我想的哪种运动?”沈清寒继续笑着。 苏挽歌:“……” 打了一下他的手,苏挽歌转身摆摆手,“你自己走吧,我要回去了” 走了几步,忽见身后闪现亮光,她疑惑的转身,却见他手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盏孔明灯,灯泛红光,映照出一首诗来。 苏城陌上灯华起, 晚风清浮半涟漪。 歌散四方蕴离欢, 吾梦独寻江中影。 喜捻落花怅孤注, 尔来不过浮梦生。 红光掩映下,公子星眉笑目,可抵世间所有风光。 忽尔,对面的玄远峰也有一抹光亮燃起,有了第一抹亮光做铺垫,其后的亮光也顺其自然的连成一片。 亮光分两种,黄光连成了诗,红光铺成漫山遍野。 诗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诗尽灯又起,三千明灯缓缓升起,如诗起笔,如画点墨,美得一塌糊涂。 沈清寒已经走到苏挽歌的身后,轻轻的抱住她,在她耳旁压低声音道:“挽挽,我们成婚吧” 苏挽歌的手覆压在他环着她腰的手上,“这我要是拒绝你该天理不容了” 沈清寒莞尔,“那就是应允了” 苏挽歌偏头眯笑着看他,“嗯……”,沈清寒趁她转头过来的瞬间快速亲了上去,松了手,将她的身体转过来,加深了这个吻,一吻缠绵。 ———————————————————— 手里拿着一红帖子,苏挽歌一摇一摇的来到了鬼王宫。守卫的鬼卫眼见是她,就问了一句需不需要通知鬼王,苏挽歌摆摆手,便放她进去了。 她总共才来了两次,就混了个脸熟了?青繇这个人真是相当不错啊。 平着记忆慢吞吞的走到青繇住的上恬殿,还未走近,就听见殿中传来让人耳红心跳的喘息声。 宁婴低声祈求:“嗯……不行了……不行了” 青繇轻轻道:“放松一点……这不是好好的张开了吗?记住这样的感觉” 宁婴略显痛苦的低喘:“嗯……呜啊……嗯” 苏挽歌差点喷了一脸鼻血,站在门前犹豫不决,她来的不是时机啊。沈清寒不是说这两货没啥进展吗?前两天来看她时也确实没看出什么猫腻啊?啧啧,深藏不露,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苏挽歌摇摆不定的身影映在门上,被里头的青繇看见了,突然出声吓了苏挽歌一跳,“谁?” 抖了一下,苏挽歌赶紧道:“我……苏挽歌” 青繇回道:“哦,你啊,进来啊” 宁婴哼了一下,也喊道:“嗯……娘亲” 苏挽歌摆手:“啊……?我方便进来吗?” 青繇继续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进来说话” “算了……还是等你们完事了我再进来”苏挽歌很是通情达理的说道。 “完什么事?”青繇发问,抬手一挥,刚才还关着的门就开了。 苏挽歌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两鬼:在地上铺了一块毯子,两鬼便坐在上面,青繇在后,宁婴在前,青繇靠在宁婴身上,向下压着,宁婴张开双腿,呈簸箕状……在压腿啊。 青繇从宁婴身上起来,然后伸手把宁婴拉起来,看向苏挽歌,“有事?” 苏挽歌摇了摇手上的红帖子,“本峰主要成婚了,亲自来给你们送请帖,有诚意吧” “和谁?帝师?”青繇接过红帖子后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问道。 “这不废话吗?我还能和谁成婚”苏挽歌白了他一眼,转而笑眯眯的看向宁婴,“大白天的你俩压什么腿?” 宁婴正低头揉腿,听见苏挽歌问话,他便抬起一双泪眼朦胧的眼,“要晚上压吗?” “也不是要晚上压……额……为什么要压腿,啧,这可怜模样”苏挽歌走到宁婴身旁,揉揉他的头。 “王上说今天没事,所以就给我活动活动筋骨”宁婴回道。 苏挽歌点点头,在旁坐下,“哦……” 青繇问:“你有娘家吗?” “娘家?嗯……云清峰算吗?”苏挽歌想了想,说道。 “云清峰怎么能算,不如就把我这当成娘家吧,你现在剩下最亲的应该只有我了,而且这里还有你儿子,好,就这样决定了”青繇自顾自的说得高兴。 苏挽歌:“……” “而且啊,要想娶我们的公主,那得铺十里红妆啊,我估摸着这里到玄远峰应该是有十里了,还有你的嫁妆,我待会去准备准备”青繇扒着手指颇为认真的继续说。 苏挽歌扶额,笑了一下,“那个……不用这么麻烦吧,你到时候来参加婚礼就行了” 青繇一副“一切有父亲在,听我的没错”的表情瞪了苏挽歌一眼,“不行,就是要从这里嫁出去,你父皇临死前把你那托付给我,我当然有必要管一下了,要是帝师敢欺负你,我就率兵去打他,你听见了没有” 苏挽歌无言以对,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得到应允,青繇忽的站起来,兴冲冲的走出去,忽然又折回来,“苏挽歌,既然你没几天就要成婚了,那从现在开始就在这里住下了啊,沈清寒那我待会让宁婴去说说”,说完又走出去。 苏挽歌:“……”你就没给我反对的余地。 宁婴高兴的抱住苏挽歌的胳膊,“娘亲要在这里陪我了吗,娘亲,要出去转转吗?” 苏挽歌抬头想了想,想着这日头正高,光待着好像怪无聊的,于是点头,“去呗” 宁婴带着苏挽歌到处走了一通,苏挽歌老骨头一把,又许久没锻炼,于是拉住大有把整个鬼王宫转一圈的冲动的宁婴,指着旁边的亭子说道:“儿子,别走了,再走腿就要断了,去那里歇歇” 宁婴立即停了下来,“好” 去了亭子里,苏挽歌舒舒服服的坐下,拿出风散扇自己扇了几下,瞥了一眼旁边的宁婴,将扇子递给他。 宁婴笑着摇摇头,“娘亲,不用了,我不热” “没有,帮我扇,我手酸”苏挽歌朝他挑眉,说得理所当然。 宁婴接过扇子,“哦”,应了一声,便帮苏挽歌摇起扇子。 苏挽歌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享受着儿子的伺候,半眯着眼睛看他,“有酒吗?渴了” 宁婴道:“喝茶吧,茶更解渴一些” 苏挽歌摆摆手:“不喝茶了,待在峰中的时候,沈清寒就不让我碰酒,就想在你们这里解解馋,怎的还喝茶呢?” “可……”宁婴有些犹豫。 “没什么可的了,快拿些来,有青竹吟吗?”苏挽歌催促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婚成(三) 宁婴招招手,便有一位鬼卫小跑着上前来,“宁婴主子” “去酒窖拿瓶上好的青竹吟来”,宁婴偏头吩咐道。 “娘亲,你喝酒这么溜,沈爹爹是不是也很会喝酒啊?”宁婴转头问苏挽歌。 苏挽歌一听,当即嘲笑道:“好个腿,他啊一杯倒那种” 宁婴来了点兴趣,“真的?” “嗯哼”,低头看了一眼满塘的荷花,不由想起了自己那扩了不知几倍的池塘,“啧,先前我嫌我后院的池塘小,寻思着让我徒弟僧一行扩扩,他可好,扩了我半个院子都是鱼塘,让我本来就小的空间更加小了” “没有啊,那鱼塘是沈爹爹扩的”宁婴纠正道。 苏挽歌挑眉,有些不敢相信,“他弄的?长本事了,连鱼池都会挖了,那一鱼池的荷花也是他种的?” 宁婴“一脸快夸我的”的神情看向苏挽歌,“那是我和王上种的哦,这还是王上珍藏的荷花种子,好看吗?” 苏挽歌:“……好看”,本来就是怕鱼挤才扩的池子,你俩把这池子种得满满当当,和原来有什么区别。 忽然想到另一件事,苏挽歌踢了一下宁婴,“你和青繇怎么回事?这又过去十年了,青繇还是连个屁都没憋出来?” 宁婴皱眉:“娘亲什么意思?” 苏挽歌靠在栏杆上,摸了摸唇瓣,笑得高深莫测,“啧,青繇喜欢你,看不出来吗?” 宁婴漂亮的瞳孔激烈收缩,猛的看向苏挽歌,一脸不可置信,眼中压抑着的情感丝丝释放出来,“怎么可能……”他不是只喜欢女的吗? 苏挽歌掏掏耳朵,打了个哈气,“不明显吗?你可曾见过他身边有过谁,不是只有你吗?他去哪带的可都是你啊,而且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宁婴有些不知所措,“我……我……” 苏挽歌见他为难,收了不正经的痞子气,认真的看着他,“还是……是你不喜欢他” 宁婴立即否定:“没有……”我很喜欢他……只是…… 苏挽歌:……敢情是两闷葫芦啊。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费尽心思”的爱情啊,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宁婴突然站起来,“娘亲……我……我想去冷静一下……娘亲待会你记得自己回去”,说完脚步轻浮的跑出亭子。 正好这时鬼士拿着酒来了,苏挽歌取过酒,饮了一口,看着那个急急忙忙的身影,唇角微勾:鬼王啊,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宁婴气喘吁吁的跑到青繇办事的宫殿,吸了一口气,稳了呼吸才推开门,便见青繇果然一副老父亲的样子在那里列着嫁妆清单。 抬头看了一眼宁婴,皱眉道:“有狗追你吗?跑那么急” 宁婴缓缓走到青繇的案桌前,开口道:“王上” 青繇又抬头,“做什么?” 宁婴:“若十年后我未娶,王上未嫁” 青繇的神情五颜六色的变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额……不是不是,我是说王上未娶,我未嫁”,宁婴赶紧换了一番说法。 青繇好看的眉毛微微一挑,放下手中的笔,心里莫名的期待,“嗯……然后呢” 宁婴的心跳快得要撞破衣服,吸了几口气,却还是没勇气说出来,“那我和王上好惨啊” 青繇眼里的期待火速崩塌,敛下失望,笑骂道:“你跑来就是专门来调侃我?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的了”,又重新拿起笔继续写苏挽歌的嫁妆清单。 宁婴摸了摸自己砰砰直跳的心,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一旁。 青繇没听见关门声,抬头一看,见他坐在那里,便道:“不是让你去和帝师说你娘亲的事吗?还不打算去吗?” 宁婴失魂落魄的抬头,“啊……哦”,站起身来走向屋外。 “算了,我和你一起去”青繇放下笔,对宁婴说道。 离开自己坐的地方,走到挂着外衫的细柱子处取下自己的外衫,穿了一半,另一半却落入了宁婴的手里。 青繇比宁婴高半个头,宁婴抬头看着他,“我来帮王上穿” 青繇点点头,算应允了。宁婴趁他不注意,将外衫绕到那根细柱子之外,将细柱子包在了外衫内,才将另一半给他穿上。 帮青繇理了理领口,宁婴笑着道:“好了”,忽然踮起脚尖,在青繇的嘴角轻轻的啃了一下,然后火速逃开,一瞬间就撒到门外去了。 青繇呆滞了一瞬间,反应过来想去追他,去发现自己被衣服束缚住,动不了,回头一看,刚才让宁婴给自己穿的那件衣服把身后细柱子包住了。 屋外传来宁婴的声音:“王上,我自己去了,你不用跟我去了” 青繇摸了摸唇角,忍不住笑出来。 玄远峰寒枫居内。 “什么?”方才还淡定坐着的沈清寒突然站起来,“鬼王宫要当娘家?苏挽歌答应了” 宁婴抠抠手指,“嗯……娘亲答应了的,而且娘亲这几天要在那里住的” “什么?”沈清寒再度扶额,“那怎么可以,我要去接回来” “不是,爹爹,你就让娘亲住在那里吧,反正只是几天而已” “不行不行,一天都不行,我现在就要把她接回来”沈清寒向门外走去。 宁婴拉着他,“不是,沈爹爹,你听我说” 沈清寒蒙住他的嘴,“我不听你说,走” 宁婴:“……” ———————————————————— 沈清寒和宁婴来到鬼王宫,却没见着苏挽歌和青繇。 沈清寒道:“你娘亲呢?你王上呢?” 宁婴挠了挠头,“我问问”,走到守卫的鬼士旁边问道:“王上呢?” “回宁婴主子,王上同苏峰主出去了”鬼士恭敬的回答。 宁婴走到沈清寒身边,“沈爹爹,娘亲和王上出去了” 沈清寒一脸明显的“我不高兴”,宁婴拉过沈清寒,“爹爹,我带你去刚才娘亲在的地方坐坐吧” 沈清寒面无表情的点了一下头,宁婴便屁颠屁颠的领着他去了刚才苏挽歌坐的那个亭子。 桌上摆有一瓶酒和一壶茶,宁婴倒了一盏茶递给沈清寒,“沈爹爹,喝茶” “嗯”沈清寒接过宁婴手里的茶,本来也有点口干,想也没想,一口喝完后当即皱起眉头,“这茶有点上头” 宁婴疑惑,“嗯?”,凑到茶壶旁打开茶盖深深吸了一口:呼,清神爽脑——这是酒。 他打开旁边的酒瓶,倒了一杯,喝下……这才是茶。 娘亲闲着无聊吗?将酒和茶换了干嘛? 观察了沈清寒一眼,见他面色正常,呼吸平稳,半分不见一杯倒的架势,心道:娘亲骗人的吧,沈爹爹明明很好啊,没醉啊。 宁婴问:“沈爹爹,你醉了吗?” 沈清寒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宁婴伸出两只手指头问道:“这是几?” 沈清寒不屑的一笑,“白痴,这是你” 宁婴:“不是,这是二” 沈清寒:“二就是你” 宁婴:“……”我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九十四章婚成(四) 宁婴勾唇坏坏的一笑,从茶壶里倒了一杯酒递给沈清寒,“沈爹爹,喝茶” 沈清寒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缓缓接过,完整的喝完一杯。 宁婴试探道:“沈爹爹,你觉得娘亲怎么样?” 沈清寒:“相当好” 宁婴:“王上呢?” 沈清寒:“怂” 宁婴:“我呢?” 沈清寒:“傻” 宁婴:“不染叔叔呢?” 沈清寒:“笨” 宁婴:“红衣倾世呢?” 沈清寒:“呵” 宁婴心里想道:果然醉了,不然沈爹爹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搭理我这么多。 “咳咳,沈爹爹知道娘亲最喜欢什么吗?”宁婴贼贼的凑过来。 沈清寒推开他的头,“她不是什么都喜欢一点吗?还有最?” 宁婴挪愉道:“娘亲最喜欢你” 沈清寒抿唇闷笑,竟有些害羞,宁婴感叹真是活少见啊。 还想再问点什么,宁婴却见沈清寒拿起了茶壶,他问:“沈爹爹你还要……呜唔” 沈清寒若无其事的拿起茶壶,忽然“剑锋一转”,捏着宁婴的脸,往他嘴里把整壶酒都的倒了进去,“鬼王宫的茶真的有点上头……你尝尝” 沈清寒手劲是真大,宁婴努力挣扎了一把,实实在在是没挣开,一壶的给干了。等沈清寒放开宁婴时,他脸上已经上了两抹红云,眼神也是天昏地暗到处飘着,找不到焦距。 “咳咳……咳咳”扶着桌子咳了几下,宁婴抬头有些委屈的看着沈清寒,“沈爹爹……好讨厌”,忽然想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宁婴拉起沈清寒要走出亭子。 沈清寒甩开他,宁婴又拉起他的袖子,“我知道一个法子,可以让娘亲更喜欢沈爹爹” 沈清寒这才来了点兴趣,挑眉看着他,若不是耳垂红得滴血,还真是一本正经到毫无破绽的模样,“什么法子?” “你跟我来”宁婴拽着沈清寒如同喝了假酒一样跌跌撞撞的走出亭子。 青繇提着一袋龙眼,苏挽歌在旁剥和吃得起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进了鬼王宫。 青繇边走边道:“我就说这里的龙眼比较甜吧,个还大” 苏挽歌又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是到是,不过你个鬼王每天研究这些?” “胡说八道,这是我偶尔的兴趣爱好”青繇瞪了苏挽歌一眼。 见鬼王回来了,守卫的鬼卫赶紧跑上前来,向青繇报告了刚才的事。 鬼卫走后,苏挽歌问青繇:“怎么了?” 青繇撇了撇嘴,“帝师来了” 苏挽歌:“……” 青繇让鬼士去叫来宁婴和沈清寒,于是苏挽歌和青繇便坐在上恬殿等着,却迟迟没见着那一鬼一人来,苏挽歌有些怀疑的问道:“他们不会是出去找我们了吧?” “如果出去了的话,鬼士会禀告我”青繇肯定道,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苏挽歌继续剥着龙眼,“好吧,那继续等着”,在她要剥第二颗的时候,殿外传来了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将剥好的龙眼扔进嘴里,可下一瞬就吐了出来,青繇也将喝下去的水尽数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 青繇和苏挽歌猛烈的咳起来,只怪眼前的画面过于香艳。 沈清寒修长的身子穿了一件半透明的红色纱衣,紧实凹凸有致的肌肉隐隐约约的透露出来,将平日里仙家的禁欲高雅的气息一扫而净,多了几分颓靡的诱惑,然那张清俊的却脸人挂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一头如瀑墨发也是规规矩矩的束着,强烈的反差真的是让人有欲罢不能的既视感。 宁婴的脸偏可爱一些,俊俏的脸上挂着两朵红云,眯着眼睛有些睁不开,红红点唇瓣微嘟,也穿了一件薄薄白色纱衣,没有一丝赘肉光滑柔软的腰肢一览无余,白皙的肌肤透着淡淡的光芒。 大型喷鼻血现场!!! 苏挽歌和青繇同时站起来,各拉各家的,对视了一眼,青繇摆摆手说道:“什么也不说了,先领回去藏着……你和帝师就去先前住过的那间宫殿吧” 苏挽歌点点头,拉着沈清寒走向那间宫殿。苏挽歌只顾着赶快走,也没来得及问问沈清寒他怎么了。 “嘭”猛的关上门,苏挽歌转身把沈清寒拉向殿中,忽然停下来,凑到他的跟前,踮起脚尖闻了闻他的嘴。 “你饮酒了?”苏挽歌笑着问道,又看看他红得滴血的耳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谁让你喝的呀,还给你穿这种衣服,不会是宁婴吧?不过……还蛮好看的”,边说着边将他牵引着走向床边。 “那挽挽喜欢吗?”沈清寒期待的问。 苏挽歌捏了捏他的脸,宠溺的笑笑:“喜欢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就是私底下穿就好了,这在别人家呢,多不好意思啊” 沈清寒显然只听见了前半句话,开心的像个小孩,“挽挽喜欢就好” “好了,既然醉了就睡吧”,苏挽歌将他按到床上坐着,想转身想去把灯灭掉。 沈清寒见苏挽歌要走,突然伸手揽过她的腰,一阵天翻地转之间就把她推到了床上,倾身压在她身上,“挽挽……我们好几天没有……唔” 苏挽歌捂住他的嘴,“别闹,在别人家呢” 沈清寒眯着眼睛笑起来,伸出舌头在她的掌心碰了一下,苏挽歌赶紧拿开手,“干什么呀你” 沈清寒趁势亲上了苏挽歌,略带激烈,情真意切。他开始往下走,在苏挽歌的脖颈间密密麻麻的啃起来,迷迷糊糊听他说道“今晚我想三次” “不行”苏挽歌当即拒绝道。 “为什么?”沈清寒问。 “我……腰疼”苏挽歌瞎想出一个理由。 “那什么时候可以?”沈清寒又问。 “明天”苏挽歌勉强道。 “五次?”沈清寒抬起埋在苏挽歌脖颈间的脸,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呵,怎么可能”苏挽歌拍了一下他的头。 “那还是今天吧”沈清寒又把头继续埋在苏挽歌的脖颈间。 “没有……我真腰疼,那天的……没好”苏挽歌磕磕绊绊道。 沈清寒抬头不相信看着她,小声的询问道:“真的?” “真的”苏挽歌小鸡啄米的点点头,沈清寒侧过身躺在她旁边,把她搂在他的怀里,“那你讲几句好听的给我听听,我就放过你” 苏挽歌:“讲什么?” 沈清寒:“叫声哥哥来听听?” 苏挽歌嘴角抽了抽,“哥哥” 沈清寒不满的看着她,柔柔的掐了掐她的脸,“不是这样叫,要有感情” “咳咳”,苏挽歌清了一下嗓子,软软出声,“哥哥” 第一百九十五章婚成(五) 沈清寒心满意足的笑起来,“那叫声师兄来听听” “师兄” “叫相公” “相公” “那叫……” 苏挽歌掐了他一把,“你还来劲了?” 沈清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当真我见犹怜,“你不是说要好好疼我吗?” “那是你说的好吗?”,苏挽歌有些欲哭无泪的看着眼前这个越发厚颜无耻的人,转念一想,又道:“行啊,我好久没见你的画作了,突然想看看,你现在要是拿出一幅来,以后几次都随你”苏挽歌捧着他的脸笑道。 还以为能看见沈清寒灰心丧气的脸,没想到他反而笑得更欢了,突然从榻上站起来,“你等一下,我找找乾坤袋”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有些灰心丧气,忽然眼神又亮起来,“不在这里,在那里”,说着就要推门出去。苏挽歌见此,问道:“你要去干嘛” 沈清寒头也没回,“我去找我的乾坤袋,你在这里等我,哪里都不要去,我马上回来” “哎……”苏挽歌还想说什么,沈清寒人已经不在了,她便躺回了榻上,刚刚躺下去,就听见关门的声音。 苏挽歌心道:这也太马上了吧。 赶紧坐起来,眼见沈清寒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幅画,慢慢的打开。 苏挽歌看了一眼画上的自己,心里忽然泛起些心疼他的酸楚,刚想说什么感人肺腑的话应应景,就见沈清寒把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向她走过来。 不过一瞬间,就扑在了她身上,带着酒香,醉人迷心。他咬着她的锁骨口齿不清的说道:“挽挽,这画你也看了,答应我的事呢?” 苏挽歌开始装傻,“哎呀,哎呀呀……你看我这张嘴瓢的,刚才我说错了” 沈清寒低声哼了一下,“嗯哼~” 苏挽歌吐了一下舌头,推开他的头,“再重来一次好吧” 沈清寒笑了笑,应道:“好” 苏挽歌摸了摸他的脸,“公子,你还是掏钱吧” 沈清寒亲了一下她的唇,才道:“没现钱啊,现钱都用来娶娘子了,人家……人家用身子抵还不行吗?嗯?”,说完又继续亲上苏挽歌,抬手一挥,榻上的布帘缓缓的落下来。 鬼王宫的另一边。 青繇扶着宁婴坐到榻上,刚把他按下去,他又站起来,“我不睡” 青繇弹了一下他的脑瓜,“你不睡你要上天啊?”,宁婴抓住青繇的手,笑得憨态可掬,“我不认识天,我不想上天,可我认识你,我可以考虑上……”你字还没有说出来,青繇抬腿就给了宁婴一下。 “没大没小的,翅膀硬了,我发现你是越来越没个轻重了……看什么?”青繇正说得起劲,就看见宁婴一脸哀怨的盯着他。 “你往旁边挪一点”宁婴眨了眨快要挣不开的眼睛。 “为什么?”青繇不满的挑眉。 “你碍着我的翅膀了”宁婴张了张嘴,冒出这么一句。 青繇:“……” 深吸一口气,生怕自己被气死,又捡起一点耐心,“会喝酒吗你?还喝那么多,还有,这衣服哪里来的?以后不能这样穿了”……除非只有我一个人 某鬼借酒撒浑买萌,趁势抱住了某鬼王精壮的腰,见鬼王没不高兴没发话,越发肆无忌惮,“王上……义父……我……” “啊……我……我不想喝……喝的,怪沈爹爹,怪他,他灌我” 青繇疑惑的挑眉,他怎么不太相信,帝师是会灌人酒的人? “义父……额不……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王上,好看吗?我头昏脑涨的,也没瞅清楚,好看吗?这是许卿初塞给我的,他说这样的衣服,穿在喜欢的人面前最合适”宁婴磕磕绊绊的说道。 青繇脑子轰的一下就炸了,有些耳鸣,抬起他的脸,居高临下的问道:“你说什么?” 宁婴却什么都没回答,迷迷糊糊的笑了一下,便靠在青繇的手上睡得香甜。 青繇眼中泛起笑意,拼命克制隐藏多年的情绪慢慢浮现,俯下身凑到他的耳旁,轻轻道:“你说的啊……” 将他打横抱起,轻轻的放在榻上,将被子给他捻好,温柔的笑了一下,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手被拉住,青繇回头看着他,“嗯?” 宁婴半眯着眼睛,祈求道:“义父……嗯……王上,我想要你……” 青繇莫名其妙的脸红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啊……?” “陪我睡一会”宁婴奄奄一息的补了后半句。 青繇:“……”清醒,你给我清醒一点。 宠溺的叹了一口气,侧身躺到宁婴身边,拉过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在他的额头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睡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 —————————————————————— 前一天作为娘家的鬼王宫抬了几千箱嫁妆喜喜庆庆的去了玄远峰,嫁妆多到令人瞠目结舌。 第二天一队长长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排列在鬼王宫外,吹锣打鼓,鞭炮震天。 沈清寒一身喜服骑在挂着红花的白马上,俊美不凡。他身后有三人,不染,楚竹峰的新任峰主顾晚,玄远峰的二师兄络幽,亦身着红衣骑着没挂红花的马。 众人等了一会,没见新娘出来就算了,可鬼王宫居然连门都没开。 来迎亲的队伍皆有些茫然无措,不染驾马来到沈清寒的身旁,“师兄,现在怎么办?” 沈清寒对他说道:“我记得挽挽说要按她那边的礼俗来,好像要先敲门” “她那边?她哪边的啊?敲门,婚嫁礼没有这个习俗啊?”不染有些疑惑。 “她也没和我说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把人接出来再说,走,随我一起去敲门”沈清寒说完下了马,不染也跟着下了马。 两人走到门前,敲了敲门,里边果然传来了声音,“是新郎吗?” 不染赶紧替沈清寒高声答道:“对对对,就是新郎,快把门打开,我们来接新娘了” “请新郎说出新娘的生辰八字” 沈清寒快速答道:“乙丑,康辰,甲午,甲子” “新娘最喜欢喝什么?” 沈清寒道:“青竹吟” “新娘最擅长的乐器” 沈清寒闷笑了一下,不情不愿的答道:“琴” “恭喜新郎都答对了”话音一落,厚重的门缓缓打开,鬼王宫中张灯结彩,红灯红布不吝啬的挂满。 刚进门撒了一堆红包,才平安的从拥挤的鬼群中“杀出一条血路”,一行接亲的人被几位红娘领到了主殿,青繇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 沈清寒走进去,表情随意的环视一圈,笑着走到他身前,压低身子轻轻说道:“你不会是想要我敬茶吧?也不是不可以,我和夫人说好了,到时候你要娶宁婴,云清也做娘家,堂堂云清峰主的儿子,也得是铺十里红妆才能娶到的,我也估计了一下,这里到云清,差不多也有十里了” 青繇立马站了起来,一脸“你误会我了”的神情笑得灿烂,“帝师说什么啊,我只是在这里等你罢了,走走,我这带你去接小公主”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九十六章婚成(六) 一干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另一间宫殿,刚要走进去,就被站在殿门口的宁婴拦住了。 宁婴堆起笑脸来,指了指一旁各放在椅子上的四个大碗,里面盛满了面粉,“沈爹爹要用嘴把里面的樱桃挑出来才能见到娘亲哦” 沈清寒和身后一同来接亲的两位峰主和一位徒弟顿时石化:这又是什么习俗? 沈清寒一闭眼一咬牙,要什么面子,要娘子就好了。回头看了三人一眼,使了一个眼色,“楞着干嘛,过来帮忙啊” 几人反应过来,各走到一个椅子前,艰难的开始用嘴找樱桃。 沈清寒率先才白面里捞出一颗,抬头满脸白面,完全辨认不出方才英俊潇洒的脸,惹得当场的人哄笑一堂。 不染在面里拱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颗,可不小心让面粉入了鼻腔,噗的喷了出来,面粉扬得老高,殃及周围的鬼或弟子,都敷上一层薄面。 一顿折腾后,终于把所有的樱桃都叼出来了,宁婴上前数了数,见数字对后高声宣布到:“樱桃九九,婚姻久久,祝爹爹和娘亲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沈爹爹可以进去接娘亲了” 沈清寒得偿所愿的推开殿门,不顾满脸的面粉簌簌的掉,笑得一脸幸福,也就一瞬间,笑容凝固了。 后面跟着进来的人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实在为沈峰主捏一把汗。宫殿的最中央三三为列,整整齐齐的摆成了一个方阵,其间留有足够一人通行的间隙。每把椅子上都坐着一位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一样的服饰,一样的坐姿,连身高都平齐得分毫不差,九个如同由一个复制的一样。 旁边走来一位红娘,笑着说道:“新郎要在这九位中找出自己的新娘,只有三次机会,如果新郎三次都没找对新娘,那新郎只能下次再来接新娘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完全一模一样,再熟悉也难认出来了啊。 沈清寒却淡淡一笑,抹了一把脸上的面粉,满脸自信,“不用三次,我一次就能找到我的新娘” 饶着这个方阵转了一圈,在众人看不到的角度里闭上眼睛,额间泛起鱼纹般的蓝光,再一睁眼,眉间都泛着志在必得的笑意。 沈清寒缓缓走到一个椅子后停下,慢慢的倾下身,“我的新娘,我来接你了” 说完便将椅子上的新娘打横抱起来,大步流星的走向门外,众人高呼跟着起哄,不染万分疑惑的问了一句:“这就是苏挽歌?” 只见刚才的红娘笑着点了点头,不染拍拍身旁的顾晚,“师弟,师兄这眼神绝了,我怎么说也看了苏师妹上百年,但让我在这九个中挑她,我就是饶上几百圈我也找不出来” “确实,师兄确实眼力过人”,顾晚也跟着感叹。 “你怎么知道是我?”苏挽歌悄悄的掀开红盖头的一角,露出姣美的花颜。 沈清寒低头趁机亲了她一下,压低声音道:“心有灵犀一点通” 苏挽歌想到骨哨,不满的打了他的胸口一下,笑骂道:“你作弊” “把你接回去才是要紧事,快盖上,要上花轿了”低头笑着无赖的说着。 苏挽歌撇了撇嘴,却也甜蜜的笑起来,重新盖好掀起来的盖头。 将苏挽歌放进花轿后,不染和顾晚清点了一下人数,确保了人数是双数后才开始回程。 迎亲单数来双数回,成双成对。 玄远峰到鬼王宫说是十里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十里,反正路程是挺远,不过既是仙家,就得走点不同寻常的路子。来迎亲的都是修为不错的弟子,各人一剑,御剑飞行,连花轿都是御剑的弟子抬着飞走的,那场景到是相当壮观。 这花轿也是极其讲究和用心,采百年樟树以朱金漆木雕的技艺精心雕琢和上漆,轿顶足有三层,数片小金瓦镶嵌其上,如同富丽堂皇金光灿烂的宫殿,垂挂下来的金饰一晃一晃的摇动,喜庆无边。 回到玄远峰,跳了火盆,对着天神地仙拜了堂便算是礼成了。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沈清寒在玄远峰的大广场接待宾客,差不多将近日落了,人才渐渐散了些。 玄远峰的上空,烟火爆竹一刻不停的铺天盖地的展开,燃亮整个夜空。 沈清寒自然不免被灌了几杯酒,表面上正常得不行,实则脑子都混乱成一团了,不过脑子里却一直记得要去找苏挽歌。 推开婚房,见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人坐在床上,沈清寒心满意足的笑着走过去,拿起抱着喜布的秤杆轻轻的挑开了苏挽歌的盖头。 苏挽歌抬眸一笑,姣颜百媚生,众生粉黛无颜色。 沈清寒刚想弯腰亲上来,苏挽歌的手就抵在了他的胸前,看了眼旁边的桌子,“还有礼没做呢” 沈清寒直起腰来,又笑了笑,“哦,对,还有喝合卺酒没喝”,伸手拉着苏挽歌走到桌子旁,先用剪刀剪了发,结在一起,放在一个红色的袋子里。 结发夫妻,百年好合。 然后饮了合卺酒,所有的礼便都成了。沈清寒又凑过来,轻声道:“娘子,现在可以了吗?” 苏挽歌想逗逗他,单手捏起他的脸,“不行,我现在不想睡觉” “那娘子想干嘛?”沈清寒挑眉,摇了摇混沌的脑子。 “嗯……师兄吹个曲子,我想听”苏挽歌盯着他的眼睛,抬手捏捏他的脸。 沈清寒宠溺的握住她捏自己脸的手,在上面亲了一下,“好……我都听你的”,沈清寒缓缓拿出悦心,放在唇边缓缓的吹起来。 珠圆玉润的乐声缓缓流淌,温柔的填满屋中的每一个角落,连屋外的夜色也沾染了几分温柔,皎洁的月光轻轻的跌落在世间,见证着眼前的良辰美景。 沈清寒放下笛子,“好听吗?” 苏挽歌点了点头,“好听,好听得不得了” 沈清寒:“那我以后每天都吹给你听” 苏挽歌:“好啊” 沈清寒起身走到苏挽歌身后,忽然将她抱起来,“娘子,夜深了,该寝了”,慢慢的走向床边。 苏挽歌拉着沈清寒的衣袖,抿了抿唇,然后开口道:“沈清寒……今天……我们早点睡好吗?” 沈清寒坏笑道:“不行,娘子天天几次都随我的” 苏挽歌笑骂道:“哎,你是不是有病啊,谁出门带幅画在身上” “以备不时之需啊,你看这不是就派上用场了吗?”沈清寒笑言。 苏挽歌欲哭无泪,“我错了,改一下好吗,我们三天六次” 沈清寒把苏挽歌放在床上,摇摇头:“不行” 苏挽歌继续劝说,“那两天六次” 沈清寒解下床帐,抬手挥灭了屋中的等,压在苏挽歌身上,“说好了天天随我就是天天随我” “唔呜……你混蛋”苏挽歌发出毫无求生欲的声音。 花开百余年,等一世途人。 守山十年载,侯一晚归魂。 悦心一曲了,曲终人不散。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九十七章平行时空 黑暗潮湿的地牢里,一身血衣的女子眼神灰败的盯着一望无际的黑暗,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忽然见有亮光由远及近的出现,女子抬起脸,脸上挂着沾染了污泥的红色面纱。女子淡淡瞟了一眼亮光的方向,瞳孔突然收缩。 “不,不,不要,谁都可以……但求求不要是你……嘶”女子有些颤抖的往后退缩,这一动便牵扯了腹部的伤口,忍不住轻哼一声。 沈清寒提着一盏灯笼,缓缓的打开了牢门,慢慢的走到女子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嘴角挂着事不关己的冷笑,“为什么不能是我?” 面纱下的嘴张了张,却没说出个所以然,苏挽歌心中苦涩道:世人皆盼我死,可我却把你当成人间星光,如果你也同世人一样,那这世间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沈清寒伸出一只手,手中泛起蓝光,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如果没什么说的,那我开始了” 苏挽歌拼命的摇头,声音哽咽,“不……不……不要” 沈清寒伸手粗爆的掐着她的下巴,逼她抬头与他对视,“不要?不要当初何必给我下药?为何要加害我徒季绯月?为何要杀了自己的生母放火烧了那一楼人?为何要杀了渊远师兄和吴掌门?为何要毒害自己的徒弟?为何与魔族勾结?要与不要,容不得你拒绝” 苏挽歌一把推开沈清寒的手,没有再苦苦祈求,反而恨意满满的瞪着他,眼中蓄着的泪将落未落,“有无相生,难易相成,孰是孰非,你们看得清楚吗?” 顿了顿,让眼里的泪珠掉落,她又继续道:“说出来可能你不信,你方才说的这些罪状,我只承认两件,我是杀了那个女人放了那把火,还有和勾结魔族。不过,她算那门子的生母……哈哈哈哈哈呵呵” “一派胡言,你敢说其他的事你一件都没做过”沈清寒冷冷的睥睨着她。 苏挽歌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当然敢,那药不是下给你的,是给季绯月的,你自己抢着喝了而已,吴冠天虽是我杀的,可他罪有应得,渊远他是自己撞上来的,我根本没想过动他。至于季绯月,宸越都死了,她一点责任都不负吗?天理何在……至于毒害徒弟嘛,是他求我这样做的” 沈清寒轻视的摇了摇头,“果然是浪费我的时间,不知悔改,开始了”,伸手覆压在苏挽歌的头顶,蓝色的光快速的向下蔓延,像透入了躯体一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苏挽歌开始发出惨叫,双眼红得如同进了血一般,身体疼得如同被人生生撕裂一般。 “啪”是金丹破碎的声音。 “啊……”苏挽歌发出凄厉的惨叫,划破寂寥的黑夜。 金丹废了之后,有两个弟子拖烂泥般的把苏挽歌架去了另一间牢房,多是关押穷凶极恶之徒。 “嘭”人被重重的丢在地上,砸出闷响,随后关上了牢门。 “明日行刑”沈清寒留下冰冷冷的一句,转身离开,脚步声慢慢消散,苏挽歌心头的温度也跟着慢慢消散,嘴角忍不住溢出讽刺的笑。 她那么爱的人啊,就是这样对她的。 牢笼里开始窸窸窣窣的热闹起来,小声的谈话此起彼伏。 “噫,刚进来的是谁啊?”一个粗犷的声音问道。 在旁的人回道:“好像是云清峰的峰主苏挽歌” 那个粗犷的声音又问:“不是吧?犯了什么事啊,这仙家的人都被关进来了?” “嗨,这苏峰主此前也算个颇有声望的人物,可谁知表里不一,背地里竟干些丧心病狂的事,还记得岐山的吴宗主吗?那死得叫一个惨烈,舌头眼睛全都被挖了,弃尸山野,就是眼前这位干。”那人继续说。 “哈哈,说别人说得这么起劲,搞得自己干的事就不丧心病狂,不灭绝人性似的”黑暗中又有人笑道。 “去,别插嘴,咱接着讲啊。这不前几个月她哭着喊着要下嫁给魔族,结果大婚那日却去杀了素来最器重她的掌门渊远,后来叛逃五峰又勾结魔族杀上五峰,也不知扯着什么疯非要手刃沈清寒座下弟子季绯月,结果兵败就是这个下场了” “啧啧,仙门的人平日里装得跟啥似的,还不是照样这么恶心”那个粗犷的声音又想起,“话说,咱这里是不是好几年没来过女人了,刚才听姓沈的说这娘们明天就要行刑了,不如今日玩玩?” 一人起意,众人便依次稀稀落落的出声同意了,当真是极致的丧心病狂了。 苏挽歌坐在角落里原本只把这些人的话当个屁放了,可话锋偏转,她锐利的眸子里慢慢眯起危险的光。忍着身上铺天盖地的痛意,她撑着身后的墙慢慢的站起来,拿下插在发梢间的簪子,扭动其上的一处机关,锋利的刀片被推了出来。 看着黑暗中摸索着快要靠近她的人,苏挽歌眼中冷光泛滥,唇角微勾:我苏挽歌可以高贵到让世人瞻仰,亦可以卑微到连一粒尘埃都不如,任人踩踏,但还不至于连这些烂泥都可以践踏她。 不小心踩到一处软绵绵的东西,苏挽歌缓缓的蹲下来,探了探那人的气息,是个瘦弱的将死之人,体格略显娇小。 心中打起另一番主意,簪子在暗夜里泛着不近人情的寒光,慢慢的移近那人的脸。 迅速将他的衣服扒拉下来同时脱下自己破烂的外衫。那人身上的衣服臭烘烘的,她却眉头都不皱的披在自己身上,转而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他身上。 伸手捏着他的脸,簪子上锋利的刀灵活探人那人口中,下一瞬那人口中鲜血横流,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不,别过来”苏挽歌假意害怕的叫出声,压过了被割舌头而发出的声音。 “哟,在哪里”听见声音,那群多年未碰过女人如饥似渴的快速靠过来。 苏挽歌用力捂住地上那人的嘴同时按住他的动作,随即快速的扒下他的裤子,干净利落的将他身下的物件割了下来,鲜血沾满她的手。 牢笼中的人蜂拥而至,苏挽歌悄然退出那一片区域。 摸索倒一具软绵绵却不断挣扎的身体,那一群男人兴奋的叫了起来。 “刺啦”牢笼中传来衣物被扯烂的的声音,不多时便传来“欢愉”的声音和呜呜的哭声。咋一听,就像一个被人屈辱之极而发出的哭声,多映衬这场面。 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多少年没碰过女人的人,估计连女人长什么样都忘记了,但凡是个没带把的人,都可以错认为是女人。 苏挽歌将手上的污血随意的往墙上揩了揩,撑着快要虚脱的身子,握着锋利的簪子慢慢的走向那个挤满了人的角落, 一个时辰之后,牢笼归于平静,浓重的血腥味充盈着每一个角落,恶心得让人快要干呕。 一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突兀,她靠着墙颤颤巍巍的坐下,将那把簪子缓缓的插入发间,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身子,缩成一团。 “这下……安全了吧”她呆呆的低喃道,又道:“是要死了吗……?好累啊……” 后来也不知从传出去的消息,云清峰主在行刑的前夜被多人随意糟蹋蹂躏,后来传着传着成了被万人骑。可怜她一个女孩子家,遭遇这种事却多被人拍手称快,道罪有应得。 第一百九十八章平行时空(二) “啊”苏挽歌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接连深深吸了几口气,冷汗连连,眼前一片黑暗,一时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沈清寒被苏挽歌的叫声惊醒,赶紧点了灯,问道:“挽挽,怎么了?” 苏挽歌听见这声音,心口传来几分梦中的疼痛,回身一看那张脸,梦中的恐惧一下子密密麻麻的爬上来,抬手便给了沈清寒重重的一掌。 沈清寒不防,被她这一掌从床上打了下来,一脸委屈的爬起来,站在床前看着苏挽歌,“挽挽,你打我做什么?” 苏挽歌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算算日子的话,在原著中的这段时间确实是苏挽歌受刑身死的时间。 揉了揉眉头,掀开被子走下床。沈清寒还以为苏挽歌是要来哄他了,连接话的措辞都想好了,却没曾想她径直越过他走向门口。 打开门要走出去的时候,苏挽歌忽然道:“清寒……刚才不好意思,我不太舒服……呼……今晚你自己睡吧,我去对面的厢房睡”,说完便抬腿走了出去。 沈清寒安静的站了一会,面色又是委屈又是茫然又是无措,心里没来由的慌张……挽挽怎么了…… 苏挽歌去了对面的厢房,才躺下没多久,就听见了轻轻的开门声和关门声,随后虽没有了声音,她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一双幽怨委屈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苏挽歌若无其事的躺了一会,发现实在无法忽视某人的存在,她只好掀开一角被子,无奈道:“我怕了你了,上来上来” 话音一落,被子里立马多了个人。沈清寒把苏挽歌实实在在的抱在怀里,一颗心才安稳些。躺了一会,还是蹦不住一颗好奇心,小心翼翼的试探道:“挽挽刚刚是做恶梦了吗?” 良久没有得到苏挽歌的回答,沈清寒准备放弃的时候,苏挽歌开了口,“嗯……算是吧” 沈清寒低声问:“能和我说说吗?” 苏挽歌想了想,道:“……也行……其实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知为何却重活了第二次,你信吗?” 沈清寒:“你说的我都信” 苏挽歌继续说道:“也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我睁开眼睛,便看见了你们,我便想着,怎么到了地狱还是能见着你?后来才知晓,虽换了个环境,但确实是重活了,所以那段时间的行为才有些奇怪” 沈清寒联想起那时她的反常行为,确实是这么回事,又问:“怎么死的?” 苏挽歌:“为祸世间,罪恶涛天,百家讨伐,然后被处以极刑,就这样死了” 沈清寒皱眉,脸色有些黑,“谁动的手?” 苏挽歌挑眉:“你确定你想知道?” 沈清寒:“嗯” 苏挽歌舔了舔嘴唇,缓缓道:“你亲自动的手,先是废了我的灵脉金丹,再几十鞭蚀骨之刑,这人肉之躯没抗住,便升天了” 沈清寒有些难以置信,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我……怎么可能……所以方才你看见我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所以这就是你所谓的用三生疾苦来偿还我…… “倒也不怪你,我先前确实招人讨厌”苏挽歌宽慰道。 沈清寒又问:“那……我们……没在一起吗?是不是因为你不爱我” 苏挽歌摇摇头,“恰恰相反,倒是我爱惨了你才遭你万分厌恶的,你那时钟意季绯月,我便看不惯她,你便看不惯我” “我怎么可能……钟意她,她只是我的徒弟而已。不过还真得感谢你不计前嫌继续爱我……”沈清寒有些酸溜溜和闷闷的说道。 “我哪里有不计前嫌,我是千方百计的想躲你”苏挽歌反驳道。 沈清寒道:“可你不是经常来玄远峰找我吗?这是躲吗?这是赤裸裸的送上门来啊” 苏挽歌又反驳:“我这不是为了撮合你和季绯月我才天天来的,念着你以后能想想我的好,为此我还特意跑去人间躲着了” “你说那一百年?”沈清寒咬着牙问道。 “嗯”苏挽歌点点头。 沈清寒放开苏挽歌,转身背对着苏挽歌,声音闷闷的,“哦” 苏挽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你还不高兴了?我还委屈呢,行呗”苏挽歌也背过身去。 沈清寒没辙了,又转过身重新抱着她,把脸凑到她的脖子上,“你都不哄哄我” 苏挽歌也转过身来,捏捏他的鼻子,“你多大的人了还要我哄” 沈清寒又开始委屈巴巴:“你刚才打我了” 苏挽歌无奈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清寒据理力争:“可你就是打了” 苏挽歌:“好的,心肝,那要怎么样?” 沈清寒开始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演:“你要补偿我” 苏挽歌问:“怎么补偿?” 沈清寒道:“七次” 苏挽歌很戏剧性的笑了一下,指着床底下说道:“滚下去,然后打开门,出去” 沈清寒:“……”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一百九十九章平行时空(三) 作者有话:咳咳,接下来的情节略微有些复杂,为了大家能区分原著中的苏挽歌和来自现代的苏挽歌,我就用“苏挽歌”表示原著中的苏挽歌哈。 —————————— 过了几日,五峰中要举行一场清谈。 是夜,苏挽歌就开始准备起来。沈清寒见她在那个比她大上十几倍的衣柜里找来找去,便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 “你什么时候帮我买了这么多衣服,我个困难选择户,要怎么挑?”苏挽歌整个身子都进了衣柜,听见沈清寒说话,又露出半个脑袋看了他一眼,不满的抱怨道。 “当初不是你说要衣服堆成山的吗?为夫这是在帮你实现愿望啊”沈清寒喝了一杯水,好笑的看向衣柜里的她。放下水杯,沈清寒走向衣柜,把苏挽歌从里面捞了出来,“不会挑就一边站着,为夫帮你挑” 苏挽歌转身去拿了一个梨啃着坐下,“我当初骗你玩的,你那么认真干嘛?” 沈清寒拿着一套浅粉的衣裳走过来递给她,“你说的话我当然都要认真对待了” 苏挽歌快速的解决了梨,将吃剩下的核扔了之后,接过那件衣服看了看,“行,我勉强穿你挑的”,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后面。 “怎么现在就要换上了?”沈清寒隔着屏风和她聊天。 苏挽歌答道:“明天不是要赶早去清谈吗?我自己又起不来,让你叫我早起,可你每次都让我睡到自然醒,等我再折腾自己一下,还要不要去了,到时候人家对我意见就更大了” 沈清寒道:“看你睡得这么甜,我这不是舍不得叫你吗,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睡姿,这早上起来还不是照样一塌糊涂” 苏挽歌努努嘴:“胡说八道,本峰主素来衣着得体,睡相优美,走路生风,站如直松,坐如定晷”,说着从屏风后走出来。 浅粉的锦缎外衫上勾勒着银丝鸟兽花纹,透着低调的美,宽大的护腰将纤细的腰肢完美的呈现出来,迤地长裙上垂下几十长串的珍珠,走起路来,透着几分灵动。 沈清寒咽了咽口水,轻轻笑着,心道:果然啊,喜欢着的人,不管看多少眼都是那么惊艳。 苏挽歌转了一个小圈圈,“怎么样?好看吗?” 沈清寒点点头,宠溺的笑着,“好看,特别好看,我娘子怎么这么好看呢” “过来帮我梳个发髻”苏挽歌走向梳妆台,沈清寒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走到她身后。 拿起梳子轻轻的帮她梳着,梳了一个好看的云髻,挑了一根与这衣服比较搭的簪子插上去,再配上几个饰品,看着镜子里的她问道:“怎么样?” “很好,优秀,和我一样”苏挽歌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他一句,顺带也夸了一下自己。梳妆台上摆着沈清寒和她的峰主配玉,没也好好看,随意拿一块挂在腰带上站起身来准备去睡觉,却突然被他拉住,苏挽歌回头疑惑的看着他,“拉我干嘛?不睡觉?还是脚生根了要我拔?” “娘子觉得好的话,不给一点奖励吗?”沈清寒眯起眼睛笑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苏挽歌也眯着眼睛笑起来,万分疼惜的捏捏他的脸,“明天清谈完我带你去游历山河如何?” 沈清寒握住她捏自己脸的手,笑的狡黠,“不用明天了,今晚就行了” 苏挽歌听得有些牙疼,抽回自己的手,面带菜色的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今晚不好好睡……我保证你五天都碰不到我” “夜空晴朗,皎月当空,温度适宜,正好适合睡觉休息,走走,我们现在就去好好的睡觉”沈清寒赶紧搂着苏挽歌的肩膀走向床边。 苏挽歌满意的说道:“早该这样” ………… 半夜,沈清寒在睡梦中隐隐约约的闻到血腥味,忽然睁开锐利的双眸,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这浓重的血腥味,且这气味就在自己身边。 起来点灯,看向床边的人,呼吸几乎都停滞了。手脚颤抖的拿开那层面纱,露出的脸赫然是“苏挽歌”的。 她身上穿着的红衣尽是黑泥,又满是血腥味,已经很难看出原来的样子,尤其肚子处的血已经成了黑色,惨不忍睹。一张小脸苍白得要命,连呼吸都是轻微的,像没有了生机一般。 沈清寒看着眼前这一幕,差点疯了。 他心中慌张道: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这样了? 赶紧给她输入灵力,发现她的灵脉金丹俱损,根本就输不进去灵力,心中瞬间崩溃,赶紧抱着她没命的去往凌云峰。 待日头开始占据天空,沈清寒才摇摇晃晃的从鬼王宫回到凌云峰。他昨晚就觉得这事情发生得过于蹊跷,把苏挽歌送到凌云峰让师姐治疗她后,便取了她留在自己身上的血去了趟鬼王宫,从浮梦镜里看到了所有的事……远比先前苏挽歌给他描述的要惨烈得多。 这个“苏挽歌”是……那个时空里的“苏挽歌”吧。 那……重生后的苏挽歌是回到了她原来的世界……?为什么会这样…… “吱呀”秋思打开门从屋里走出来。 沈清寒听见声音赶紧站起来,急切的问道:“师姐,挽挽怎么样?” “你怎么回事?你刺伤了她还废了她的灵脉和金丹?”秋善脸色阴沉得有些凶神恶煞的瞪着沈清寒。 沈清寒无力的摇摇头,“不是我……” “不是你还能是谁,她破碎的灵脉与金丹最后的灵力都是你的”秋善怒斥,推了他一把,“你走开,你离开她远一点,你到底想干嘛?” “你先告诉我她怎样了,我等一下再跟师姐解释”沈清寒面色越来越沉,隐隐有火山爆发之势。 秋善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不自觉的答道:“师妹的伤已经稳定了,除了不可再修仙其他已无大碍” 沈清寒木讷的点点头,越过她想要进屋看看。秋善缓过神来,赶紧拉住他的衣袖,“你做什么?” 沈清寒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推开了她的手,“我现在解释不清楚,但师姐你要知道她就是我的命,我怎么会伤害她……” “可……” “不是我伤的她……是另一个我……我永远都不会伤害她,就算她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沈清寒略显疲惫的走进屋里。 秋思看着他,心中有些感伤:这是多少年前他的样子了,今日怎的又重演了……也是,他有多爱苏挽歌她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另一个他又是指什么? 走进屋内,沈清寒坐在床边,沉默的看着她,良久没有移开目光。 第二百章平行时空(四) 另一个时空。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原本蜷缩着睡得香甜的人动了动,“娘嘞,什么味那么臭” 睁开眼睛一片昏暗,她又嘀咕道:“哎呀,天还没亮啊?那我咋就醒了,啧,沈清寒点灯” 没有听见沈清寒动作的声音,苏挽歌忽然警觉:不对,她好像不是在床上,好像是坐在地面上……难道她梦游了? 扶着身后的墙站起来,揉了揉坐麻的腿,眯着眼睛借着微弱的亮光猜测自己在哪里,忽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我不会是在不惑天的地牢里吧。 摸索着走到关着她的牢门处,才万分确定的心道:她果然是去了地牢啊,怎么还把自己锁起来了? 不惑天的地牢无需人看守,每间牢笼都有一个迦印封印着,没有五峰峰主的配玉是打不开的,里面的人也逃不出去。 好在,她带了。 取下腰间的配玉,轻而易举的打开了牢门,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有人问:“你是谁?” 苏挽歌停了下来,礼貌的回道:“我乃云清峰峰主,苏挽歌” “你……你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女魔头,苏挽歌?”那个说话的身影从黑暗里蹿出来,隔着牢笼有些惊讶的问道。 苏挽歌皱了皱眉,“胡说八道,我是美名远扬,要彪炳千古的苏挽歌” “你怎么出来的?” “本峰主怎么会出不来,笑话,拜拜,你慢慢在里面待着”苏挽歌朝他摆摆手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外边高阳正曜,亮得她差点睁不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慢慢的离开地牢。 刚刚来到不惑天的广场前,正一步一步的踏着楼梯走上不惑天的正厅,忽见上方走来一群人,苏挽歌抬头一看,笑着招招手,朝沈清寒喊了一句,“相公”。 以沈清寒为首,旁边站着不染、秋善师姐、楚竹峰新任峰主顾晚、还有四大家族的宗主。 沈清寒看着那张脸,瞳孔里的光变换得有些快,那一身粉红纱衣,就像从魂牵梦绕的记忆里走出来一样……像极了他当年第一次见温婉时的样子。 “不是要举行清谈吗?这就要走了”苏挽歌走近,开口问道。 没有人回答苏挽歌的话,反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常磊首先说道:“这……这……是苏挽歌?她不是被关在地牢里吗?” 没人见过苏挽歌面纱下的脸,如今这么一瞧,众人竟有些认不出来。 顾晚打量了她一眼,说道:“好像确实是苏峰主……你看她腰上还有云清……玄远峰的峰主配玉?”,看向沈清寒问道,“师兄,这……你的配玉呢?怎么会在她身上?” 沈清寒低头看了腰上一眼,没见自己的配玉,才想起来好似今早未佩戴,便道:“不知” 苏挽歌脑中迅速飞转:地牢?我?什么情况?……等等,好像不太对劲。 苏挽歌的眼神越过这一众人看向他们身后的不惑天议事大殿,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原来的那个议事大殿,但原来的议事大殿被沈清寒砸了,后来重新盖的议事大殿和原来的是截然不同的建筑。 苏挽歌嘴角抽了抽:意思是,她又回到了原著,而且还是她快被处决的那一段?不过看样子好像是没认出她来,那样她就装装傻吧。 苏挽歌赶紧卸下面带菜色的神情,笑得毫无破绽,拿下腰间的配玉,走向前说道:“什么苏挽歌,我不是,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路过此地,见地上有一玉,我便捡起来,发现这玉竟是山上仙人的,我便送上来而已,呵呵” 不染转头对一徒弟吩咐道:“你去地牢里看看” “是”那白面弟子应道,匆匆跑开。 不染又问沈清寒:“师兄不是昨夜去废了她的金丹吗?怎么她看起来像一点事都没有一般?”,沈清寒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确实废了她的金丹,但至于眼前这人,我不清楚” 沈清寒又看向苏挽歌,但没有接过那块配玉,不冷不热的看着她,“你刚才叫我什么?相公?” 苏挽歌面容呆滞了一瞬间,赶紧圆道:“其实我已有夫婿,这日头正高才恍了神错将沈峰主认成了我夫婿的,还请沈峰主不要见怪”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是沈峰主?”沈清寒唇角微勾,像看好戏般欣赏眼前这人的表演。 苏挽歌:“……”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师尊吗?您老还活着啊”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苏挽歌的身体都麻了,眼眶突然泛红,缓缓的转身,看准了他的模样……她的徒儿,清贺。 这果然不是她的那个世界。 原著中苏挽歌勾结魔族,率十万魔兵攻打仙门百家,最后还是清贺出手帮忙才加快了魔兵溃败的趋势,俘获了乱贼苏挽歌。又念清贺原本为仙家弟子,这才破例允许清贺这个魔王在允许的情况下出入仙门。 在旁的人听见这个称谓,脸色纷纷一变,不染急忙问道:“你说什么?她是你师尊?” “我好歹在她门下待过几十载,她的真容,还是见过的”清贺看着不染,缓缓答道。 这时那名去地牢查看的弟子匆匆赶回来,跑到不染跟前,摇了摇头。 见此,众人不由紧张的看着苏挽歌:一个身负重伤还被废了金丹的人是怎么恢复得这么快的? 苏挽歌颤颤巍巍的走向清贺,他本来是一脸漫不经心的笑脸,却见苏挽歌泪眼婆娑的向他走来,让他突然有些无措,笑脸都僵硬起来。 清贺眼神带着无尽冷意的看着她,见她走到他跟前,他反倒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要搞什么幺蛾子。 苏挽歌忽然伸手抱住清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以为再也见不到这样的你了……好好的活着,不要再为别人所累”苏挽歌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道。 清贺脸色一变,猛的推开她,恶狠狠道:“我也以为我永远见不到你了” 苏挽歌早知他会做此反应,说不上不难过,也谈不上多失望,勉强笑了笑,“我也不怪你这样记恨我……其实也怪我……”,抬手想摸摸他的头,被他一掌狠狠的打开。 苏挽歌叹了一口气,“唉……罢了罢了……好好活着,记得啊” 苏挽歌再回头时,对面已经摆好阵仗,几千名弟子整整齐齐的拿剑对着她,几位峰主和宗主目光冷漠的看着他。 “你们紧张什么?我才要紧张呢,呼……那么好的天气,我们别动刀动手的,我们一起喝喝茶赏赏风光怎么样?”苏挽歌缓缓的拔出清歌剑,剑光冰寒,笑得勾魂夺魄。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零一章平行时空(五) “话说我好几年都没动过刀了,让着我点啊”苏挽歌漫不经心地说着,扭了扭脖子,像在活动筋骨,捻手偷偷的念了一个决。 不染见她这个样子,心中想道:这倒是很像苏挽歌的性子,不过先前她是毫无厘头的狂,现在倒是拐弯抹角的狂。 面上倒是一副“于吾,尔等皆为蝼蚁”的嚣张模样,可她心里却相当的紧张:十个我也不一定打得赢他们啊……不行啊,人太多了,不能单枪匹马的上,我得找个旗鼓相当的帮手。 快速的抬起清歌剑,在自己的细指上划破一个口子,在空中画了一个怪异的符结,泛着诡异的暗红色。 苏挽歌凝眸一喝,“吾器九歌,归” 随着这一声落下,不久远处便快速的飞来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戾气极重。 整个仙门都紧张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女魔头。 她原来的九歌琴早在与红衣倾世那一战中毁了,好在九歌生了灵性,其主可诏,她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才不用太过如履薄冰。 苏挽歌伸手接住那团黑雾缭绕的东西,待黑雾渐渐散去,精致雅贵又笼罩着浓浓阴霾的琴身完全的显露出来,素手轻轻抚上去,勾弦一音,寒颤阴冷的音声铺天盖地的席卷。 沈清寒原本不为所动的睥睨着她,看到此琴时,眼中开始有情绪动容,连心率都错乱几分。 疾风将苏挽歌的秀发粉衣吹得散乱,衬着那一脸淡漠的神色,透着淡淡的孤高与邪气。方才试了音,现在便正儿八经的弹奏起来了。 她像聊家常的开口道:“这打架还是很有学问的,首先必须得状态好,这才能打得尽兴,我献丑给大伙来个小曲” 几千号弟子警惕的看着她,自然不会信她的鬼话,回头看了掌门沈清寒一眼。 沈清寒点了点头,薄唇轻吐,“上” 几千弟子蜂拥而上,将苏挽歌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先有几个弟子提剑袭来,苏挽歌不得已只好运起灵力,抬手一挥,打头阵的弟子便被震飞出老远。 空出来的一小片区域,苏挽歌立即以清歌剑为柱,撑起一道结界。盘腿坐下,继续弹奏琴,噼里啪啦的噪音毫不吝啬的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情势危急,无人有心情在这时来嘲笑这折煞人的“乐声”,不然就光人嘴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掉。 众弟子合力坚持不懈的击打苏挽歌的结界,却没半分撼动。还没来得及感叹这女魔头几日不见又强了几分,就听见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和闻见丝丝血腥味。 低低的呜咽声与凄哀的低吼声夹杂在一起,嗡嗡的叫声让人听不真切,来势汹汹。 成千上万的走尸从四面八方缓缓的爬上不惑天之殿,每走一步,都似在地上摩挲过血迹,骇人至极。 这下,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包括当事者——苏挽歌。 停下抚琴的手,苏挽歌歪头若有所思的想着: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这个地方是死了多少人……哦,原著着苏挽歌当年叛逃五峰,后勾结魔族与五峰的那一战,貌似是在这附近进行的。 众弟子捉襟见肘,一时顾不上苏挽歌,分散开来,皆去阻杀这些张牙舞爪的走尸。 苏挽歌诏来的尽是些低级走尸,没多大的杀伤力,就是数量多了点,耗点时间罢了。 眼见有一只大白鸟飞来,苏挽歌心里打好算盘,把倒插在地上的剑拔起来,结界随之消散。 吴冠朗见到她,就想起自己那惨死的兄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于是提剑横冲直撞的向她袭来。 苏挽歌反应迅速,提剑挡住了他的攻击,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他,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你?” “受死吧苏挽歌,杀人要偿命,你迟早要还的”吴冠朗恶狠狠的瞪着苏挽歌,语气凶狠,含了多少恨意。 “哦,有本事尽管来啊”苏挽歌轻蔑的一笑。 吴冠朗明显被刺激到了,提剑越发凶狠的朝苏挽歌袭来。苏挽歌无意与他打,一边看着飞来的云雕,一边游刃有余的防守着,还生出几分闲适来。 常磊宗主见吴宗主处于下风,也提剑加入了打斗。苏挽歌不再分心,加大了注入清歌的灵力,一剑挥出,凌厉的剑气直向两人扫去。 两位宗主点起脚尖,向上一跃,在空中划出一个潇洒的动作,躲过了这一击。 借着这个空隙,苏挽歌快速的上了那只飞来的大白鸟,转瞬之间振翅飞走,只听她高声喊道:“改日再战” 沈清寒拦下一干想要追赶的人,沉眸说道:“此鸟为魔族宸越的坐骑,她从前便要与此魔成婚,如今此魔身陨她却还能唤得来此鸟,她又生性狡诈狠毒,身携邪术,恐有埋伏,你们在此守山处理这些走尸,我去追捕她便可” 沈清寒时任五峰掌门,说话分量一言九鼎,在旁的人忙不迭住的点头表示同意。 沈清寒上前一步,拿出仙剑寻生,御剑飞向天空。 下了云雕之后,苏挽歌一脸颓迷的坐在地上,也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试探性的在脑海中唤了一声书灵,毫不意外的没有听见回答。 苏挽歌认命的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干红的辣椒,一咬牙一闭眼,一鼓作气的吃了下去。 随机脸烧红得快要冒气,脑子被这辣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天椒弄的一度瘫痪,浑浑噩噩间终于听见了那该死的书灵的声音。 “书灵唤醒” 苏挽歌咬着牙,勉强缕清舌头,“书灵,你给我好好解释解释目前的状况” “唤灵者泄露前尘天机,因此被遣送至平行时空接受为期一个月的惩罚” 苏挽歌一下子激动愤怒得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咽死,强忍着“昏昏欲死”的辣意,怒道:“你娘的也没提前告诉我这些注意事项啊,我不服” “反驳无效,再见,罚期一个月,祝您愉快”书灵草草的留下几句,便再没了音讯。 给苏挽歌气得直把脚下的草地踹成了荒地,烈日当天,她便跑到不远的一颗大树下坐着,实在挨不动这闹心闹肺的辣意,抬手便拍晕了自己,方得解脱。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零二章平行时空(六) 沈清寒刚刚来到,便眼见此幕,还以为她是要自毙,那知他走过去一看,那人只是将自己拍晕了罢。 眼里常年存在着不近人情的冷意,唯独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会忍不住消散些。坐到她身旁,伸手把她腰间的配玉取了下来,同时掉下一个白玉般的骨哨。 看了眼这个佩玉,再看一眼这个骨哨,确认了这确实是他的东西,上面也有他的气息。 如果没有这个骨哨,他不一定会找得她。这是他磐涅时掉落的净骨,取其名为苏玲,除亲近之人触碰不得,她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他从自己的腰间拿出一个别无二致的骨哨,两相比对,眉头深深的皱起来。半晌又将配玉挂回苏挽歌的腰上,连同骨哨也一起塞了回去,眼底毫无征兆的浮上些许温柔。 他靠坐在树上之后,轻揉的她的头挪到他的腿上,让她舒服些。 也不知躺了多久,苏挽歌迷迷糊糊的眯开半只眼,这模糊的轮廓是她熟悉的,便脱口而出,“相公” 没有听到往常沈清寒应答的声音,苏挽歌激灵一下,什么瞌睡都没有了,直楞楞的坐起来,一脸惊恐的看着他,又摸摸自己的脖子,好像在检查自己是否还活着。 缓了一下,找回了自己能说话的脖子,艰难又尴尬的开口说话,“兄台,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真是三生有幸啊,兄台贵姓啊?” 沈清寒站起来,懒洋洋的看着她揣着聪明装糊涂的样子,缓缓道:“姓沈” 苏挽歌狗腿的笑道:“这么巧,我也姓秦,春上禾下的秦,我叫秦书绾” “改名换姓了?刚才不是还叫苏挽歌吗?”沈清寒冷笑。 “嗨,人在江湖飘,哪能留真名,那是代号,对了兄台,你家住何处啊?改日我到贵府坐坐” 沈清寒:“玄远峰” 苏挽歌胡乱说道:“这么巧,我家也是云清峰的” “也不用改日了,就今日去坐坐吧”沈清寒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挽歌。 苏挽歌堆起笑脸摆手道:“不了,今日不太方便,我家官人还在家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你方才不是还叫我相公吗?你官人就在这,走,去做饭吧” 苏挽歌嘴角抽了抽:不管哪一个沈清寒,不要脸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 “纯属口误,还望兄台不要介意啊”苏挽歌笑得脸都快僵硬了。 “可我认真了”沈清寒一脸冷漠的睥睨苏挽歌,眼里快要飞出冰刀子了,咽得苏挽歌哑口无言。 顿了顿,他又道:“你不是苏挽歌,她去哪里了?” 苏挽歌也收起了笑脸,横眉冷对,想撑起一点气势,不过毕竟是坐着,气势上怎么说都矮了一截,“你让我说我就说吗?你就是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是不会说的” 下一瞬,一把明晃晃的剑架在了苏挽歌的脖子上,与死亡的距离只有分毫之差。 苏挽歌赶紧扔了那毫无用处的尊严,又堆起笑脸,“我开玩笑的,那么认真干嘛,还动刀子,多不不安全,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 沈清寒:“就说苏挽歌去哪里了” 苏挽歌:“我不是在这嘛” 沈清寒的剑再次搭在苏挽歌的脖子上,“你知道我问的是谁?” 苏挽歌赶紧推开那把剑,生怕他一个手抖真割到了自己的动脉,然后呜呼哀哉了。 苏挽歌拍拍自己身旁的空地,招呼道:“坐着” 沈清寒犹豫了下,才纡尊降贵的坐了下来,颔首示意她可以开始讲了。 苏挽歌理了理思绪,缓缓道:“你也认识温婉,南宫晚,苏挽歌吧,一个是恩师小姐,一个是公主徒弟,一个是恶毒师妹,其实,皆为一人罢了。” 也没看沈清寒的神色如何,她就这样这样说下去,像是在叙述别人的而不是自己的事情,多少波澜都化成了涓涓细流,想当初虽未必如此简单,而今却尽掩在她略带沙哑的嗓音里了。 “你也知她所爱之人求不得,所亲之人皆盼她死,大婚之日含恨而死。你也知她只会撒娇卖萌,可她终为流离失所丧国徒,无人护她安平。你也知你所施结界虽可护她一时,但强出必损其心志,乱其心神,终酿大祸,害人害己,她便因此染上心疾,跌跌撞撞的当上了声名显赫的峰主,亦心术不正,落得如此下场” “她其实也没那么坏吧,只是太喜欢一个人罢了” 关于原著里苏挽歌的记载,其实少得可怜。 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明明那么喜欢沈清寒最后却选择嫁给宸越。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在叛逃五峰后消失的一段时间快速勾结上魔族。 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攻上五峰扬言要杀了季绯月到底是为了谁。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盖棺论定的被冠上了丧心病狂心的人渣魔头称号,因为她做的所有事好像都符合。 所以就算秦书绾现在想为苏挽歌洗白一下,好像也找不到理由,连编造都显得苍白无力。她能说的,好像只是把那些被掩盖的事情,重新说出来而已。 沈清寒脸色的表情极其复杂,眼中的景色更是壮观,就像高阁大楼顷刻间的崩塌,山洪势不可挡的席卷安宁的村庄……能清晰看到人眼里灰败的绝望及由此带来的心理崩塌而产生的波澜。 良久才他挤出一句他自己都不信的理由,“你一面之词,我如何信?” 可……能由他不信吗? 苏挽歌平视前方,淡淡道:“你不信我也罢,那你信浮生镜吧,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她站起来。 “走,我带你去,看你想知道的一切”苏挽歌缓缓的向前走着。沈清寒盯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哑然的站起来跟着她走。 他问:“那……她呢?” 苏挽歌答:“她……?她累了,躲着休息去了,过几个月就回来了” 沈清寒又问:“那你呢?你也是苏挽歌,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要来?” 苏挽歌停下,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又转回头,“从表面上看,我应该是苏挽歌,从本质上看,我应该不是苏挽歌。至于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来,你也不需要知道” 沈清寒眼神暗了几许,明显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成家了?” 苏挽歌语气放得轻快了些,“对啊” 沈清寒:“和我吗?” 苏挽歌:“谁和你” 沈清寒听罢,脸上竟浮现怒气。 苏挽歌走在前方没见着,自顾自的道:“是那个世界的沈清寒,是我喜欢的沈清寒” 听完,沈清寒忽偷偷了松了一口气。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零三平行时空(七) 两人来到鬼王宫外。 “你确定你能借得到浮梦镜?”沈清寒看了一眼守备森严的宫垒,狐疑的看向苏挽歌。 “当然了,里面有我的亲戚”苏挽歌一脸自信满满地说道。 沈清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个亲戚” 苏挽歌:“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说完后走到宫门口站着的几十号鬼士前,笑眯眯道:“麻烦通报一下,我找你们鬼王有事” 鬼士冰冷冷的答复,“拜见鬼王者须凭帖子进入,其余人等,不得允许一概不得入内” 苏挽歌的笑容尴尬了一下,沈清寒却在后面偷偷发笑,像在嘲笑她。 苏挽歌又继续道:“我是你们鬼王的亲人,见他哪里还带什么贴子,麻烦通报一声好吗?” 鬼士不为所动,答道:“鬼王的亲人只有宁主子”。 苏挽歌坚持不懈:“你说的宁主子是不是宁婴,我是她娘亲,不信你叫出来问问……我真是你们鬼王的亲戚” 鬼士仍旧不为所动,苏挽歌有些无力感,她总不能扯着嗓子喊吧?那也不一定就能听见啊。 忽然间听到一阵马蹄声,苏挽歌转头看去,高马之人的少年玉面白冠,清俊淡雅,胸前的银锁在阳光下闪得晃眼。 苏挽歌瞬间眉开眼笑,朝他挥挥手:“阿婴” 宁婴眯眼瞧了瞧,随后展露出激动的神情,快速的翻身下马,“娘亲,你怎么在这里?” 苏挽歌道:“想你了,来瞧瞧你” 宁婴以十万火急的速度跑向苏挽歌,在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被迫停了下来。 一把明晃晃的剑挡在两人中间,剑的主人沈清寒冷冷的看着宁婴,“退开” 宁婴不满这横插一杠的剑,向苏挽歌投以询问的眼神,问道:“娘亲,这谁啊?” 沈清寒先抢了话,“她官人” 苏挽歌嘴角抽了抽,什么话也没说。 宁婴又问苏挽歌:“爹爹?” 苏挽歌心想:即使换了个地方,有些人的性子该怎样还是怎样。 沈清寒又抢了话,“嗯” 苏挽歌忽略沈清寒,看向宁婴,“能带我进去吗?我找青繇有点事” “当然可以”宁婴爽快的答道,便想拉着苏挽歌的手走进去,结果握到是一把冷冰冰的剑。 “退开”沈清寒凉凉道。 宁婴被沈清寒这副吃人的神情吓得呆滞了一下,下意识的撒开手,又可怜巴巴的看向苏挽歌。 苏挽歌目前的境况实属尴尬,偏倒那一方都不太好,于是她保持中庸的态度,既不说沈清寒的不是,也不给宁婴安慰。 于是两人一鬼便就着这样的情绪入了鬼王宫。 在宁婴的领路之下,不久苏挽歌便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鬼王青繇。先是和他“感人肺腑”的来了一番认亲,后又家长里短的说了一堆乌七八糟的事,最后才回归正题,道出此行目的。 尔后去了青繇那间所谓的充满神秘感的黑屋子,应沈某人强烈的要求,在干净利落的给苏挽歌放了点血在浮梦镜里之后,两鬼一人便退了出来,独留沈清寒一人在内。 沈清寒出来时,脑子有些恍惚。镜中的景象其实在他脑海中已过了千百遍,只是将其活生生的呈现在眼前时,还是有窒息般的感受。 苏挽歌确实是她啊……可是,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沈清寒揣着一腔复杂阴郁的心情走到鬼王宫的正殿,这还没靠近,就天见里面传来的爽朗的笑声,尤以苏挽歌的笑声最为突出。 沈清寒的心情更复杂了。 走到门前,朝里面笑得眉飞色舞的苏挽歌递了一个眼色,清咳几下,“咳咳……” 听见声音,苏挽歌的笑脸当即甩得一干二净,满脸明摆写着“你怎么就来了”几个大字。 沈清寒越发不乐意了,开口道:“走” 苏挽歌不情不愿的堆起一个笑,生无可恋的摇了摇头,“我可以不走吗?” 沈清寒直截了当的断绝了苏挽歌的念想,“不” 苏挽歌垮下脸,转头向青繇求救,这求救信号还没有成功发射出去,就被某个匆匆进来的“黑脸”男人拉了出去。 “在下还有要事要办,改日再来拜访鬼王”沈清寒淡淡的扔下一句。 苏挽歌频频回头,眼中充满了“救我救我”的信息,可青繇也忒“不解风情”,还以为是某人与他刚刚相逢,心中怀揣着诸多不舍之情,于是他道:“小殿下,你不用这么舍不得,过几日我带宁婴来见你” 苏挽歌听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句,都快急哭了:谁他娘舍不得你……我让你留下我啊…… 跟着沈清寒“偷偷摸摸”的回到了玄远峰,沈峰主当即告了个小长假,说什么被苏挽歌这魔女重伤,须闭关一段时间,于是顺理成章的窝在寒枫居里“闭关”了。 沈清寒拿着笔也不知在写啥玩意,苏挽歌坐在老远的地方托着腮帮子调侃道:“沈峰主这心不跳脸不红骗人的本事见长啊,您哪重伤了?脑子吗?” 沈清寒看她一眼都吝啬,缓缓道:“我隐藏了这么多年居然被你发现了,阁下真乃少见的人才。我这脑子确实有病,比一般人都聪明许多,我时常因为自己不够痴傻而与你们格格不入” 苏挽歌无力的翻了个白眼,起身走到他身后,随意的瞟了一眼,也没看清楚写的是啥,就开始嗷嗷的夸赞。 苏挽歌神情颇为浮夸的赞道:“哎呀呀,沈峰主这字写得那真是相当不错……赡而不流,制而不窘,语淳而厉,气壮而长,” “噗呲”沈清寒轻笑出声。 苏挽歌眉头一皱,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于是她终于愿意仔仔细细的看纸上的字,一下子脸都成了菜色。 纸上的字力透纸背,颇有秀骨,就是内容很不协调:姓苏名挽歌者,性愚智乏,静如死泥,动若乱犬,站如歪脖松,坐若无骨蚯。 苏挽歌抢过那张纸揉作一团,“你无不无聊啊,一看你就不会说话,让我给你展示展示什么叫让人身心愉悦的内容” 苏挽歌拿给一纸笔和一张宣纸,蘸了黑墨,开始动笔。 沈清寒起初还饶有趣味的看着,可当第一个字成形的时候,他就觉得眼睛被戳得有些疼,忍不住问道:“你手疼吗?” 苏挽歌啧了一声,不满瞪了他一眼,“不好看吗?”,这还是婚后在沈清寒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她才慢慢写好的可辨别的字,自认还是很有天赋的.。 沈清寒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好……看……有那个杀人于无形之效” 苏挽歌像向来乐于接受别人的夸赞,不管此夸赞寓意是好是坏,她都囫囵吞枣的全盘接收,“哪里哪里,没有那么厉害了” 沈清寒:…… “好了,大功告成”苏挽歌放下笔,拍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伸了个懒腰走向门口,“沈峰主,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 沈清寒没回答她,盯着她那几个“妖魔鬼怪”般的字有些出神。 纸上写着:我此番前来,识得一人,欲摘星揽月赠与他。 曾见春风花树下,白衣公子,玄远峰主自吹笛。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零四章平行时空(八) 另一时空。 “苏挽歌”足足躺了两天有余才悠悠转醒,原本满心满肺地做好了迎接地狱地准备,谁知第一眼看见地却是沈清寒充满担忧地神色,吓得她一哆嗦,牵动了伤口,“嘶” 沈清寒脸色上的忧色与疼惜更重了,赶紧问道:“还很疼吗?” “苏挽歌”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他,艰难地发出干哑的声音,“嗯咳……沈峰主脑子给驴踢了?” “来把这药喝了”沈清寒端着一碗乌黑的药。 “什么毒药?这是减刑的意思吗?不施蚀骨之刑了?”,“苏挽歌”嘲讽道。 “没毒……”沈清寒舀一勺递到“苏挽歌”嘴边。 “苏挽歌”无动于衷,探究地看着沈清寒,思索着自己是死了还是没死。 沈清寒威胁道:“张嘴,还是要我用嘴喂你?” “苏挽歌”眉梢不安地跳了跳,脸上的神色是相当的精彩,略显气急败坏的骂道:“什么混账话,拿来,是毒药我也认了” 接过沈清寒手里的药,仰头一口喝完。将碗放在床头的柜台上,却没等到预想中毒药袭来的痛苦。 “苏挽歌”朝他招招手,“你过来些” 沈清寒依言靠近了些,“苏挽歌”伸手在他脸上重重掐了一下,问道:“疼否?” 沈清寒轻轻地握住她的那只手,笑着回道:“不疼” “苏挽歌”像被火烫到了一般快速的抽回自己的手,放松的躺回去,“果然是在做梦,不过我怎这么疼” “不是梦,你不要害怕,以后你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沈清寒伸手想揉揉“苏挽歌”额前的碎发。 “苏挽歌”伸手打掉沈清寒伸过来的爪子,“突然说那么恐怖的话干嘛?谁要你负责,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 “我是你相公”沈清寒一字一句定定的说道。 刚刚放松了精神的“苏挽歌”差点被他这一句吓成神经病,骂道:“别张口就什么话都敢往外放,胡说八道这个习惯就很不好,在梦中也不行” “我本来就是你相公,娘子为什么醒过来就不认识我?”沈清寒露出一副伤心难过的表情。 这么一整,“苏挽歌”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中了,又逢身上的伤口这时疼得厉害,倒很不像是做梦会有感觉……难道真的不梦? “我乏了,你出去”,“苏挽歌”给自己盖上被子,当即下了逐客令。 “这里是凌云峰”沈清寒道。 “苏挽歌”:“嗯” 沈清寒:“我们是夫妻” “苏挽歌”:“有什么问题吗?” 沈清寒:“凌云峰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苏挽歌”:“所以……” 沈清寒更加放柔了语气,“所以我只能和你同宿一间房” “苏挽歌”挑眉,果断否决,“门都没有,出去” 沈清寒恹恹的坐在那里,也没说走,也没说不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苏挽歌”一身伤实在累得慌,首先败下阵来,“行……你可以留在这个房间里,只是留在这个房间” 沈清寒也退了一步:“嗯,我只要看着你就好” 沈清寒躺在里屋外头的一个软塌上,一会轻手轻脚的来给她捻捻被子,一会又偷偷摸摸的来探探她的体温,一会又走来走去的忙着,总之各种不安宁。 伴着沈清寒这种反复无常的声音,“苏挽歌”硬是从朦朦胧胧的睡意过渡到清清醒醒的躺着,窝了一脑门的火,她真想找一个榔头,要么敲晕她,要么敲晕他。 ———————————————————————— 许是沈清寒将她照顾得格外好,所以才过了小半个月,“苏挽歌”除了那些不可逆转须慢慢调养的伤,其余皮外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苏挽歌”没跟沈清寒回玄远峰,而是去了云清峰。一切都如同从前一般,就是苏峰主留兰居门前的墙上贴了几个娟秀的大字:任何人不得允许不得入内,任何人,任何人,特指姓沈的人。 于是不管民间还是仙门间,都在散播着各种版本的这件事,其中最真实的一个大概就是沈峰主如何如何的金屋藏娇,然后被苏峰主这个正房逮个正着,于是拥有高尚节操的苏峰主毅然决然的与沈峰主一刀两断,在门口写下这些话,以显她决心之定。 各门各派竟也相信了这个道听途说的谣言,于是本着照顾着“苏挽歌”的情绪,又加上“苏挽歌”天天窝在峰中“两耳不闻窗外事”,某些闲不住的峰主与宗主就纷纷来到玄远峰为她伸张正义。 苦了沈清寒,一遍又一遍的给来者解释,可人家还不爱信,弄得沈清寒最后也闭门谢客,来者皆拒。 沈清寒认为他不能再对“苏挽歌”实行“黄老之术”,必须得从精神层面感化她,并且破除当前这个莫须有的谣言。 来到云清峰,沈清寒在留兰居外徘徊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挽挽” 一脸悠哉悠哉躺在软塌上看书的“苏挽歌”听见声音,懒懒的放下书,清了清嗓子,“何事?” 沈清寒在房外答道:“我有要紧事与你商讨” “苏挽歌”抱起这些记录鬼修的书,淡淡道:“哦”。她走向屋里,将这些她大致记得内容的书随意的放进书架里,有些想不到苏挽歌竟然有这些大逆不道的书。 沈清寒试探性的问道:“我可以进来说吗?” “苏挽歌”拢了拢长发,又坐回软塌,“可以” 沈清寒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同意了,心中有些雀跃。推开门,径直走到“苏挽歌”前方,先问了一句:“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我送来的饭菜可还可口?” “苏挽歌”被废了金丹,便回归普通人,人生存所需的东西她一样也不能少。 “苏挽歌”打了个哈气,懒懒道:“尚可……什么要紧事?” 沈清寒:“……等下在不惑天有一场清谈,你作为一峰之主需要参加” “苏挽歌”点点,“嗯,还有事吗?” 沈清寒干干的说道:“没有了 “苏挽歌”惜字如金的说道:“哦” 两人之间的空气开始尴尬起来,连存在都是多余的。 沈清寒又道:“那你准备准备一下,我同你一起” “苏挽歌”站起身来,慢慢的走进屋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不用等我,你可以先走” 沈清寒没有说话,而是坐在“苏挽歌”方才坐着的软塌上,神色有些落寞。 “你没走?”,“苏挽歌”换好衣服理好仪容出来时见沈清寒还待着那,疑惑的出声问道。 沈清寒回头,脸上的笑真诚自然,“你是我妻,我怎么会有弃你先走的道理”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零五章平行时空(九) “苏挽歌”别开眼,看着角落里摇曳的花草,“你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吗?怎么就成我相公了” 沈清寒抿了抿唇,才开口道:“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如果一定要挑出一点来,那就是我特别喜欢你和我眼光很优秀,看上了你” “苏挽歌”心中泛起些异样来,定定的看着他,心中坚硬的磐石有些动摇。 果然啊,喜欢过的人,就是再怎么伤害过你,再看一眼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喜欢。 “有病”,“苏挽歌”走过沈清寒身旁,出声骂道。 走到半路,天公不作美,落下些小雨。两人来到一颗树下躲着,“苏挽歌”靠在树上问沈清寒:“带伞了吗?” 沈清寒想了想,“带了”,解下自己的乾坤袋,从里面拿出一红一白的两把油纸伞,然后他就后悔了。 “苏挽歌”拿过那把白伞,撑开伞走出树外。沈清寒只好也撑开伞跟上她。走了几十步,沈清寒有些沉不住气了,快速的钻到了“苏挽歌”的伞下。 “苏挽歌”皱眉看着他,“做什么?” 沈清寒脸不红心不跳的胡说八道:“这把伞太丑了,不称我的气质” “苏挽歌”扯了扯嘴角,“那你用我这把” 沈清寒摇了摇头,“我手上这把伞破了,不能用了” “苏挽歌”挑眉,“哦~哪破了,我看看” 沈清寒明目张胆的往伞上施加灵力,下一瞬那红伞就呜呼哀哉了,他接着大言不惭道:“你看,这不是破得很吗?” “苏挽歌”:…… “有病”,“苏挽歌”骂了他一句。 终于,沈清寒如愿以偿的和“苏挽歌”同在一伞下去了不惑天。 “苏挽歌”看着坐在掌门位置上的不染,眉头微蹙,转头问沈清寒:“五峰的掌门不是你?” “不是”,沈清寒说着,拉过她的衣袖去他与她的位置上坐下。 “苏挽歌”对清谈一事没有多大的兴趣,便安安静静的坐着,除非有人向她问好,否则她基本不发表言论。 清谈结束后就是宴会,“苏挽歌”坐在沈清寒的身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后来沈清寒不情不愿的被那群明显没清谈够的人拉去探讨了,便只余“苏挽歌”一人。 不染凑到“苏挽歌”身旁,低声问道:“我看你俩挺好的啊,没事在自家门口贴那些字干嘛?” “苏挽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无厘头的问道:“我真是他妻子?” 不染睁大了眼睛,“你脑子被狗给叼走了?你们前几个月才成的婚,你就忘记了?” “苏挽歌”眼中有些迷茫,闷了一杯酒水,放下酒杯时不轻不重的说道:“听闻爱情十有九悲,可他居然幸福了,上天真是不公平” 不染没听清她在嘀咕什么,于是问道:“你说什么?” “苏挽歌”摇摇头,笑言:“酒不错” 她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里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在她那里死了的人在这里却活着,在那里活着的人在这里却死了。比如说宸越,在她原来的世界里估计连胎都投了,在这里却和季绯月却成婚了。而清贺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兔崽子在她原来的世界里活得风生水起,在这里却已经与世长辞了,真是神奇。 不过,按照这个逻辑走,顾晚取代了渊远峰主的事就一有些不合理。在原来的世界里,渊远勉强算是被她“杀”了,那么在这个世界里,渊远应该还没死,可怎么就退位了? “苏挽歌”假装随意的问道:“渊远呢?” 不染这次吃惊的神情越发明显了,“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挽歌”镇定的笑笑,理了一下思维,“我是问他退隐去了哪里?” 如果“苏挽歌”这么问,便说得通,于是他收了惊讶的神情,“也对,你消失了那么久有些事情不记得也不奇怪,渊远师兄的事沈师兄没和你说吗?” “苏挽歌”道:“嗯,没说” 不染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渊远师兄此前不是被红衣倾世附体,他积郁于心,不久便退了位,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苏挽歌”越听越糊涂,借着方才在不染话里捕抓到的端倪作理由问道:“我消失回来后,好像忘记了好多事情,你能细细的和我说一遍吗?” 不染脸上浮现忧色,“你没事吧?” “苏挽歌”摇摇头,宽慰一笑:“无碍,就是忘记了好些事而已” 不染:“自己注意点身体,多大的人了” “苏挽歌”不耐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快说” 不染问:“你想从哪里听起” “苏挽歌”:“就从清贺消失后开始讲起吧” 等沈清寒从那一群人中解脱出来时哪里还看得到“苏挽歌”的身影,他到处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有些颓废的站在不惑天的广场上,一身白衣显得孤独单薄。 “苏挽歌”本来在殿里听不染叙述,可里面有些嘈杂,两人便出去了。回来时宴会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与不染道了别,“苏挽歌”准备离开,经过不惑天的广场时却见了这略带伤感的一幕。 她轻轻走过去,几乎没有发出声响,拍了拍他的肩膀,“黑灯瞎火的看什么呢?什么样的景色让你这么无法自拔?” 沈清寒转身抱着她,低低道:“我刚才没找到你,我以为你又要离开了” “苏挽歌”心里麻麻的,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这样的话,就好像眼前这个人如果没有了她就活不下去一样。 她以前听到话,大多是咒骂她去死的话,咒骂她无恶不作,人面兽心。 她身上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 行动是承诺的第一表达形式,如果可以,她会努力做到,但她不会保证。 “好了,回去了”,“苏挽歌”推开他。 沈清寒松开她,解下自己的披风穿在她身上,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宠溺的笑着:“好” “苏挽歌”明显的僵硬着,不自然的别开脸,转身匆匆的走在前面,像身后有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沈清寒看着略显慌张的背影,唇角微勾。 好歹,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抗拒他了。 回到云清峰后,“苏挽歌”难以入眠。如果按照不染给她叙述的,那么至少有一个让她困惑的问题明朗了:她与宸越大婚之日,却忽然被渊远叫出去,之后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最后主动撞上她的剑。 渊远被鬼王附体,鬼王是她的前世父亲温曜,而温曜怨恨她……水到渠成,理所当然,一直被蒙在鼓里她当然难逃一死。 很好,如果她有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她一定亲自去鬼市手刃了他,永世不得超生。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零六章因果循环 苏挽歌算了算日子,再过几天差不多就满一个月了,想着自己快要回去了,心底和面上总不免表现出欣悦来。 “怎么整天都傻子一般的笑?”沈清寒观察了她许久,见她一副“我捡到宝了我要一夜暴富”的神态,忍不住出声问道。 苏挽歌白了他一眼,“去去,你才傻子一般的笑”,转瞬又想到一件事,来了点兴趣,“哎,沈清寒,我们能出去走走吗?” 沈清寒挑眉,“你想去哪走?” 苏挽歌抿唇一笑,浅栗色的眼睛转了一下,透着几许灵动调皮,“我想去北域看看,听说那里的雪很美”,其实她是想弄清楚,苏挽歌叛逃五峰后逃匿到北域的那一段时间里,她做了什么才能勾搭上魔族。 沈清寒略微思考,“也行,想什么时候去” 苏挽歌咬咬唇,然后道:“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待在这里也无事可做” 沈清寒抿了一口茶,淡淡看向她,“准了”,放下茶,“御剑?” “不不不,我们骑马去,这样才能领略大好风光”苏挽歌赶紧摆手,她可不想和眼前这位处在情商处在开化期的制冷器同御一把剑。 “嗯”沈清寒大爷般的哼了一下,又接着道:“晚间再去,白日人多眼杂,你如今的身份估计刚刚出去就要被围攻了” 苏挽歌勉强笑道,“好,都听你的” ———————————————————————— 下了马,眼前满眼乱琼碎玉,天色一片纯净。终年不消的雪堆得很厚,一脚踩下去,能清晰的踩出印子,软软的,像踩着棉花上一样。 最美的莫过于那成片的雾凇,晶莹剔透的水有了形状,牢牢的依附在枝干树梢,暖暖的阳光铺撒在上面,折射出来的光也是纯净的。 “真好看”苏挽歌看着眼前景色,发出由衷的感叹。 “确实很好看”沈清寒看着苏挽歌的笑,不察自己也微微的笑着。 苏挽歌不知道原著中的“苏挽歌”到底藏在北域的何处,她只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走,那感觉就好像她曾经来过一样。 此行本就意在游览,苏挽歌胡乱的走,沈清寒也不阻她,只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穿过那成片的雾凇,眼前便开阔了许多,天地之间只余白茫茫的一片。再往前翻过一个小雪丘,出现了一块高高的冰雕,冰雕周边的雪染了红,尤以冰雕下的血最为浓重,在这单调的白色中,增添了触目惊心的美。 两人并肩走过去,看清了冰雕的模样,雕的是一个男子,高挑俊挺,清雅俊美,正是眼前的沈峰主。 沈清寒的神色有些复杂,心中有疑问,便问苏挽歌:“这?” 苏挽歌仰头看着这雕工用心、大小壮观的冰雕,答道:“苏挽歌来过这里” 所以这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沈清寒盯着这块冰雕,有些呆滞,表露到脸上,是一种怅然若失的悔恨。 苏挽歌只是感叹原著中“苏挽歌”确实很爱沈清寒,自己到这种地步了,还念着他。 近几个月似乎降雪甚少,当时留下的痕迹许多还依稀可见。沈清寒见冰雕下那堆染血的雪旁边躺着一把匕首,匕首上的血已经干了。 他向前一步,捡起那把匕首,匕首做工精细,妖娆的雕花中间镶嵌着一颗莹蓝的宝石。细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在哪里见过……哦,对了,他以前见苏挽歌的弟子清贺佩戴过……所以清贺来过这里,那这些血是谁的,又发生了什么? 拿着那把匕首站起身来,沈清寒环视一圈,左边一片也染血极重,几十具雪狼的尸体横在那处,都被剥了皮。折了个方向,踩裂了冰层较薄的水面,沈清寒皱眉蹲下来,对比这层踩裂了的冰面和周围的冰面,显然这是被人凿开后重新冻起来的冰层,这不大不小的面积,刚好也够一个人跳进去,而被这凿开了冰层的四周有两道血迹,一道明显的是从外边进去,一道又是从里面出来。她为什么这么做?发生了什么? 苏挽歌走到他身旁,也蹲下来,看着这一点都不稀奇的冰面,问道:“看什么?” 沈清寒没有回答她,过了一会才站起来,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的走开,“玩够了吗?回去了” 苏挽歌站起身来,跟在他身后,见了那把匕首,身子好像传来些痛意还有不知名的心痛,好像那把刀刺过自己一样。 苏挽歌喊道:“沈清寒” “嗯?”沈清寒回头看着苏挽歌,见她脸色不太好。 “可不可以……把那把刀毁了”苏挽歌盯着他手里的匕首,又移开眼,感觉很熟悉,可明明是第一次见。 沈清寒虽有些疑惑,却未问,只道:“嗯” 注入灵力,精美锋利的匕首瞬间与世长辞。 苏挽歌又回头看了几眼这个地方,大致推测出“苏挽歌”在这里杀了几只狼,其余的还处在未解中。 两人再次穿过雾凇林,这深深浅浅的雪可把苏挽歌累惨了,走出来时,苏挽歌累瘫倒在雪上,朝沈清寒卖惨:“不行了,沈清寒,我走不动了” 沈清寒看着她确实疲惫,便道:“行,你在这里等我,我将马牵过来”, 苏挽歌点点头,“嗯嗯”。 过了好一会,苏挽歌还是没见沈清寒来,站起身来抱怨道:“他是走丢了吗?怎么还没来……该不会他自己先走了吧,什么男人嘛,真是的” 苏挽歌闹心闹肺的走了一个时辰左右,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她无力的坐在雪地上,“臭沈清寒,怎么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了……这下完了,我要怎么出去啊,这得走到猴年马月啊,我会不会被冻死啊” 过了一会,她又打起精神来,斗志昂扬,“呵,我苏挽歌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这完全就是小场面,没事,走” 刚走没几步,苏挽歌被突如其来的东西扑倒在雪地上,脑子处在一度停滞的她只有一个想法:我被大型肉食动物攻击了。 刚想拔剑给这“大型肉食动物”来个噼里啪啦的教训,耳朵里却钻进久违的声音,“挽挽” 苏挽歌缓过来,看着沈清寒,“咦,你是……?” 沈清寒低头亲了她一下,“你居然不认识为夫了” 苏挽歌一下就认出眼前的沈清寒是自己的那个,一下子乐了,她现在是已经回来了吗? 苏挽歌没理沈清寒,这让他有些不满,“傻乐什么?你去哪里了?” 这事不好解释,苏挽歌含糊道:“你见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女子了吗?” 沈清寒又亲了苏挽歌一下,“嗯,你以前很凶,不过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苏挽歌推开他的脸,“别贫,起开,你要压死我啊” 沈清寒听话的站起来,伸手将她拉起来,“方才弄疼你了吗?” “废话,你这是跑来抱我还是撞我?”苏挽歌白了他一眼,这一眼便发现他只穿了件单薄的白衫,便骂道:“有病吗?穿这么少就出来了?” 沈清寒解释道:“方才我去云清峰找你,没见你,我便感应了一下苏玲,发现你在北域,我就匆匆赶来了” 苏挽歌皱眉,一边解下自己厚厚的披风分一半给他,一边问道:“苏铃?什么苏铃?” 沈清寒一张天真脸:“哦,我没和你说过吗?我给你那骨哨名叫苏铃” 苏挽歌一脸复杂:苏铃,书灵,是巧合吗?总感觉是一场阴谋…… 沈清寒抱起苏挽歌,她被圈在他怀里,宽大的披风将他包裹着,两全其美,“这样好一点”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更新速度最快。 第一百零七章因果循环(二) 作者有话:咳咳,此后几章的苏挽歌就是原著中的苏挽歌了,不用冒号了哈。———————————— 苏挽歌刚刚沐浴出来,随意的披了一件青衫,一条腰带松松垮垮的将盈盈一握的细腰束起来,一头如墨缎的黑发垂在后方。手里拿着那几本鬼修的书,慢慢的走到自己平时坐的软塌旁,坐下来舒舒服服的靠在上面看起书来。 忽然有些困了,便将书盖在脸上,小憩一会。 “嘭”一声破门而入的声音突兀响起,吵醒了苏挽歌。 拿开脸上的书,苏挽歌皱着眉头看向门口,只见一身白衣的沈清寒站在那处,气息不稳,面色紧张。 苏挽歌抱着书从软塌上站起来,缓缓的走过去,一边说道:“沈峰主是不识字吗?我门口写得明明白白,任何人不得允许不得入内,任何人包括你” 她这时刚好走到池塘上方的桥上,一阵风吹来,将她的裙摆吹了起来,小半只细白的小腿露出来,一头青丝也随着飞扬,增几分清雅的魅惑。 沈清寒一时看得有些呆滞,连大气也不敢喘,脸上得神态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还在。 他去牵马,回来时怎么也找不到她,就连苏铃也感应不到了。那是什么感觉呢?感觉世界都安静了,却又好像很嘈杂,安静得他可以听见自己混乱的心跳声,嘈杂得他不辨她的方向,无路可寻。 苏挽歌总感觉哪里不对,低头看了一眼这池塘,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这是她的留兰居,没有满池荷花,没有满塘游鱼。 苏挽歌嘴角讽刺的勾了勾,自嘲般的摇摇头。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时贪欢。 换上一副不咸不淡的面色,苏挽歌慢悠悠的进屋换了件正儿八经的衣服,拿了自己的斗笠和面纱,才缓缓走出来,看都没看沈清寒一眼,越过他就要出去。 沈清寒拉住她的手,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去哪?” “你管得着吗?”苏挽歌扭头看他,一贯轻狂的语气回答着。 “不许走”沈清寒转身面对着她,下命令似的开口。 苏挽歌吊儿郎当的回道:“哦,对,要行刑,什么时候,给个准话呗” 沈清寒敛下眼里狂风暴雨的情绪,语气还算平稳,“不行刑,如果非要行刑的话,我会代你受,以前对不起了,以后我来负责你” “哟,发现你咬了这么年的吕洞宾是个好人了?”苏挽歌抬眼看着他,眼里尽是嘲讽。 “跟我回玄远峰,等我把所有的事都处理好了,我们就归隐,好吗?”沈清寒微微下倾,与她平视。 “不好”苏挽歌果断的拒绝。 “好,既然你答应了,那现在就跟我回去,哪也不要去”沈清寒定定的看着她,生怕她跑了一样。 苏挽歌是一个头两个大,立马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说好了?这青天白日的,沈峰主别想颠倒黑白,还有没有天理了” 沈清寒不管此刻浑身带刺的苏挽歌是什么反应,他接着道:“你现在归我管,我就是你的天理” 苏挽歌对于沈清寒,大抵就是这样的一种情况:因为爱一样东西到了极点,就想把它据为己有,牢牢掌控。 苏挽歌长这么大都没有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转念一想,勾唇坏坏一笑,她反其道而行之,未言说忤逆的话,而是凑近他,踮起脚尖,轻柔的鼻息喷在他的耳畔,刻意压低了声音,“沈峰主应该清楚,想当初我可是极惦记你这皮囊的人,你将我留在玄远峰,就不怕我轻薄于你……再者,我苏挽歌可是出了名的魔头,你从前那般待我,就不怕我加害于你” 当务之急,就是要千方百计的远离沈清寒。 沈清寒的耳垂已肉眼可见得速度红起来,一时别无他计,快速的点了她的两个穴位。 苏挽歌一时动也动不了,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他,满眼都是威胁。 沈清寒视而不见,嘴角浮现一抹笑,他打横抱起她,“我知道你很喜欢我,这么久不见肯定很思念我,但也不要用怎么炽热的眼神看我,我也会不好意思” 苏挽歌:……有病。 —————————————————————————— 寒枫居中。 苏挽歌似乎还在生闷气,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肚子却率先发出了抗议。 沈清寒轻笑,“饿了” 苏挽歌别过头去,死不承认。 沈清寒站起来,“我做给你” 苏挽歌挑眉,一脸不信任,“你还会这个?” “不会”沈清寒干脆利落的答道。 苏挽歌:“那你做个鬼” 沈清寒坚定道:“我可以学啊” 苏挽歌嗤之以鼻:“等你学会我坟头都长草了吧” 沈清寒盲目自信道:“我觉得在这方面我还挺有天分” 苏挽歌掏掏耳朵:“何以见得?” 沈清寒:“我可以说出许多蔬菜的名字” 苏挽歌白了他一眼,“你滚” 沈清寒一脸自信满满的走出去,苏挽歌顿时感觉有些牙疼。 不过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她起身转了一圈,在一架古琴前停下。俯下身去,轻轻的描摹了一下琴身的花纹,嘴角溢出一抹笑。 鬼气如此浓重,定是鬼器,她如今没了金丹,与个普通人无二。但鬼修不一样,没有这些限制。她不可能单枪匹马的去鬼市,那样去了也没意思,但如果有这个东西,那么就有趣许多了。 苏挽歌心道:得找个东西装着,拿什么装好呢?对了,乾坤袋。 苏挽歌坐回原位,等了许久才见沈清寒进来。 她问:“做好了?” 沈清寒有些迟疑:“本质上是做好了” 苏挽歌颇为鄙夷的看着他,“你怕不是想毒害我?”,然后起身慢慢的走出去,走向厨房的路。 进了厨房,石头桌上孤零零摆着两碗菜,怎么形容好呢,倒也不至于惨不忍睹,但绝不赏心悦目,糊了一点,生了一点,五花八门混在一起,颜色组合得颇具特色。 苏挽歌坐下来,一脸哀大于死的无奈,她道:“你试试毒,不然我死了算工伤啊?” 沈清寒也坐下,“没毒” 苏挽歌:“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安好心,你觉得我会相信我会相信你吗?” 沈清寒拿起筷子,挑挑捡捡找到一块成色还不错的,放进嘴里。 苏挽歌仔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无异样,心中狐疑:真可以吃? 半信半疑的拿起筷子,挑起一叶青菜,慢慢的往嘴里送去,下一瞬噗的吐了出来,瞪着沈清寒骂道:“什么玩意,你就是存心想害我” 沈清寒的面色有些黑,一言不发。 苏挽歌站起来,走向灶台,自力更生起来。沈清寒望着她:“你要做什么?” “眼神不好吗?我这是要自己动手,难不成把自己毒死或者饿死?”苏挽歌一开口就没好气。 “你会?”沈清寒疑惑,像她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嫩的模样,实在看不出还会做饭。 “我多才多艺要全告诉你吗?”说话间,苏挽歌已经开始刷锅。 “你做过给别人吃吗?”沈清寒又问。 “清贺那小兔崽子倒有过这福气”苏挽歌生了火,漫不经心的回道。 “哦”沈清寒闷闷的应了一声。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零八章因果循环(三) 洗了米放在锅里煮着,又洗了一些蔬菜,提起一把菜刀,苏挽歌正准备切,沈清寒却站了起来,走到她身后,侧身也握住了那把菜刀。 苏挽歌拧眉,微微抬头看着他:“做什么?” “我帮你”沈清寒缓缓说道。 苏挽歌不屑一顾,“走开走开,不要你帮忙,碍手碍脚,休想偷学我的绝技” 沈清寒不为所动,“死心塌地”的握着那把菜刀的另一端。 苏挽歌挑眉,转而坏笑起来,踮起脚尖与他的俊脸靠得极近,抑扬顿挫的说道:“再不放开,我就要轻薄你了” 眼看着苏挽歌的嘴快要凑到他脸上,沈清寒的耳垂不可控制的红起来,一时紧张便放开了与苏挽歌平分秋色握着菜刀的手,一连后退几步,随即又慌慌张张的跑出厨房。 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苏挽歌嘴角挂一抹得逞的笑,转头开始专心致志的切自己的菜。 沈清寒跑到后院的一棵柳树下,扶着柳树吐出几口浊气,他摸着胸膛里装着的东西,慌乱的跳动着,毫不掩饰的宣示着他心之所向。 却是平流无时处,时时闻说有沉沦。 大抵世间所有的爱而不得是不甘,爱而不敢是沉沦。 苏挽歌没想到沈清寒这么不经逗,以为他一会功夫就回来了,可她左等右等也不见他的踪影。她寻思着这是个逃跑的大好时机,半跳腿刚迈过寒枫居的墙,便见沈清寒提着一堆瓶瓶罐罐和菜食回来了。 沈清寒站在墙下抬头看着她,虽未言语,但苏挽歌已经从他眼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沈峰主似乎生气了,至于气的程度,苏挽歌尚在揣度,于是她便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沈峰主以为苏某此次出逃的姿势帅否?” 沈清寒冷声道:“我说过不许走” 苏作死试探出来了,风轻云淡的笑着,刚想着埋汰恶心沈清寒几句,转瞬间已被扔了瓶瓶罐罐的沈清寒带到了地上。 沈清寒低头看着她,眼中阴晴不定,声线压抑着怒气,“看来以后我得时时刻刻把你带在身边,以便……监视你” 苏挽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就不相信以她现在这敏感的身份,沈清寒敢带着她到处转悠,他总有外出的一天吧,她还愁没有机会外逃! 事实证明,苏挽歌果然错了。苏挽歌严重怀疑这沈清寒是属猫头鹰的,完全就是昼伏夜出啊。 她还严重怀疑沈清寒绝对是学了什么不得了的邪术,不然为什么每晚在沈清寒例行公事的巡查她睡否后在她眉头轻轻一按,她就昏天暗地的睡到了日挂高空? 苏挽歌无所事事,一逮到沈清寒,准要不遗余力的恶心他,至今仍不死心的怀揣着“等沈清寒厌烦恶心我了,自然就会无条件的放我走了”的美好期待。 苏挽歌潜意识里就觉得“沈清寒肯定是讨厌我碰他的,不然他当初也不至于把我踹下床”。这不,苏作死某夜钻到沈峰主的被窝里,美曰其名“你给我吃给我住,此种大恩大德无以回报,唯有……暖被以报”。 苏挽歌:恶心不死你。 起初沈峰主本着“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羞答答的站在外面吹整夜的冷风,后来在她各种矫揉造作理由的软磨硬泡下,他哪里还有什么原则,把她“哄”睡后,抱着美娇娘安安稳稳的就睡到了天明。 倒是苏挽歌不干了,要死要活的要自己睡,不过上狼床容易,下狼床就难了,沈清寒自然是不答应的,他说:“知道你是诚心报恩,不过你这人面皮太薄,总也放不下面子,你无须忸怩,这恩惠该怎么报就怎么报,我全盘接受” 苏挽歌内心想杀人:我报你娘的恩,将你大卸八块都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此前苏挽歌一直埋汰沈清寒做的玩意喂猪猪都要吐死,于是沈峰主“痛改前非”,夜间下山“拜师学艺”,日间在寒枫居批阅封文,顺便看着苏挽歌。 几乎过了半个月,沈清寒终算学成归来,准备今晚在厨房大展身手。 新鲜出炉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勾得某只被自己普普通通的厨艺折磨了许久的馋猫蠢蠢欲动。她只是会做,不是做得好吃,此两者绝不可混为一谈。 沈清寒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有些期待雀跃,像等糖的小孩子,他诚恳的看着她,“试试?” 苏挽歌是那种典型的言行不一之人,她心里倒是异常想大快朵颐一番,嘴上却颇为嫌弃的说道:“整的什么玩意?我看你绝对是包藏祸心,这菜绝对有毒,再者像我这般有骨气的人,怎会吃嗟来之食” 沈清寒每日都要听她这么念叨几次,耳朵都快起老茧了,从刚开始的难过生气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拿起筷子挑起菜食,转头捏着苏挽歌的脸,将菜塞进她嘴里。 “你……”,苏挽歌怒目而视,随后嚼了几口,虽不至于好吃到舌头都要吞进去,但也实属上乘。 味蕾得到满足,苏挽歌不自觉的展颜笑了一下,沈清寒一时恍了神。 苏挽歌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她兴冲冲的给自己添了一碗饭,扒拉几口看着沈清寒道:“有酒否?” 沈清寒现如今什么都可以依着眼前的这人,别说她要酒了,就是要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走向门外,“有” 过了一会,便提着两小瓶佳酿归来。 苏挽歌从他手里接过佳酿,掀开酒盖闻了闻,“桃花酿,酒味甚纯,是百年好酒,想不到沈峰主看上去清欢寡欲的,竟也喜欢这些东西” 沈清寒沉眸:“别叫沈峰主” 苏挽歌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叫什么?沈儿子?”,手里忙活着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到沈清寒跟前。 沈清寒握筷子的手捏紧了几分,苏挽歌注意到这个细节,不由兴愉起来:又把他惹生气了,又离我的大业近了一步。 半瓶下肚,苏挽歌生了些醉意,眼神也开始没有聚焦,那边沈清寒也喝了几杯,耳垂通红得要命。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零九章因果循环(四) 苏挽歌性情是多愁善感,几杯老酒下肚,更是把她那一抓一大把的人生道理喝了出来。举着酒杯,眯眼看着沈清寒,她缓缓道:“沈峰主以为,情爱之事何解?” 沈清寒定定的看着她,不置一词。 苏挽歌自顾自的说起来:“情爱,谁也无法描摹出它的面目,但此世间又处处可闻它。它慷慨,不管你是一介布衣,还是权重如山,你都可以拥有它,还可以肆意挥霍。它吝啬,不管你是一无所有,还是腰缠万贯,都不会多得一分甜头。你珍重它,或许能够踏碎一地清辉,迎来一地红装,但你要是漠视它,它就在你眼前化作轻烟,消失得无影无踪,抓得抓不住……你觉得呢?” 苏挽歌说话就说话吧,还非得带点肢体动作。也不知道哪根经不对劲,她觉得和沈清寒讲话时,凑近些特别有气势。 箍着沈清寒的下颚,等苏挽歌一番长篇大论发表完毕,两人的脸只有咫尺之距。 沈清寒眼中波光流动,有些拼命压制的东西借着酒意不管不顾的冲出来。喉结上下动了动,身子微微向前一倾,两张唇准确无误的贴合到一起。 苏挽歌眼睛瞬间睁大,朦胧的醉意滚得七零八落,动作迅速的后退,行云流水的冲出厨房,随后听到一阵可“摔碎门”的关门声。 沈清寒还坐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嘴角缓缓溢出一抹笑。 “娘的有病呀,我还以为是什么正人君子,切……呵……哼……啊……”苏挽歌捂被哼哼唧唧,一脸苦大仇深。 “吱呀”门被推开。 苏挽歌扭蛆的身子瞬间紧绷起来:这厮还想做什么?被我撞破他的真面目了,想杀人灭口? 久久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只感觉两束目光不停的在她的被子表面收刮。实在忍无可忍,苏挽歌掀开被子坐起来,气急败坏道:“你站在这里晾尸啊?” 沈清寒像个受气包,委屈巴巴的站在床边,脸上的神情将泣未泣,又惹人怜爱,又让苏挽歌看得牙痒痒。 “出去”苏挽歌冷声命令。 沈清寒不动如山。 “挽挽……生气了吗?”沈清寒低低道。 苏挽歌差点气绝:“挽你个鬼儿子……谁许你这么叫了?” 沈清寒最会运用沉默是金这个原则,这时不说话了。 苏挽歌继续宣泄不满:“沈清寒你是醉了吗?这是什么种类的废物,几杯酒就醉了,你要是真醉了可别搁我这地耍酒疯,概不奉陪” 沈清寒继续沉默是金。 这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对话方式着实无趣,苏挽歌没骂几句就败下阵来,打碎牙齿往里咽,“出去” 沈清寒仍旧不动。 苏挽歌拧眉,换了一番措辞,拍了拍床,“坐这里” 沈清寒果然乖乖的坐在床上了。 苏挽歌:…… 敢情这厮专捡喜欢的来听! “你到底想干嘛?”苏挽歌快疯了,她一脸杀人的神情看着沈清寒,恨不得将眼前这横竖不顺眼的人拉出去剐了。 “你生气了吗?……你不要离开我”沈清寒低低的说道。 “你说呢?”苏挽歌沉眸,“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啊?你以为你这几天对我好一点,对于从前留给我的种种伤痛就可以既往不咎了吗?凭什么啊?我苏挽歌从来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我不仅要离开你,我还要杀了你……我告诉你,我和你,就像金丹碎了就是碎了,没有补救的办法……” 沈清寒眼中的波光缓慢的流转,呆呆的看着地板,半晌他才了无生气的说道:“也对……” “你不出去,我出去”苏挽歌掀开被子,沈清寒见状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往下一拉,将人带到怀里,抬手一挥,挥灭了闪烁的灯火。 苏挽歌挣扎,寻思着怎么才能干净利落的弄死眼前的这个人,“放开” “我若不放,你奈我何?”沈清寒一语双关道。 “我……”苏挽歌才冒出一个我字,正打算义愤填膺的声讨沈峰主专断独行的暴行,却被他温热的指头在眉间轻轻一压,瞬间昏睡过去。 沈清寒拢了拢苏挽歌,在她眉间轻轻落唇,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放手,你心悦我也好,怀恨我也罢,终归,你都要待在我身边” “唉……也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安安稳稳的待在我身边”沈清寒抬手挑起她的一撮青丝,放在鼻尖嗅了嗅,无奈的说道。 所爱歌山海,山海固若金,大抵便是他如今无可奈何的境况罢。 次日,待苏挽歌醒来时,日头已高挂,阵阵的饭菜香已经迫不及待的涌进她的鼻中。洗漱一番,她甚为高冷的去享受沈峰主在衣食住行方面的伺候。 两人都颇有默契的未提及昨日的事,沈清寒未提是因为醉了记不得,苏挽歌不提是因为尴尬。 一顿吃饱喝足后,苏某人抬了把椅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接受晨阳的沐浴,好不惬意。 忽然,一抹阴影将她的大好阳光取而代之,苏挽歌睁眼颇为嫌弃的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知晓这人的耳朵随时随地的被“耳屎”给堵死了,她也无趣多言,自觉的挪动椅子,重新投入阳光的怀抱中。 好景不长,她这才刚刚进入太阳的暖抱中,又被那道阴影给盖住,本着“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心态,苏挽歌骂道:“你在这里停尸呢?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如果没有全给我憋回去了,然后给我滚开,别竖在我面前碍我的眼” 相比于苏挽歌的暴怒,沈清寒的语气到是和缓又悦耳,“是有点事……我这后院有处空地,捣鼓一番便可开垦成田地。昨日下山买了些种子,准备播种,如此日后也不必常常下山,你今日随我一同去垦种” 苏挽歌眨眨眼,颇好好笑的看着他:“你觉得我会去?” “反正也是给你吃,你若不去,我也没这个心思了” “……我去”大业未成,需能屈能伸。 第二百一十章因果循环(五) 后院。 沈清寒也是“新媳妇见公婆”,那锄头给他使得也是花样百出。 看着他艰难的翻土挖土,苏挽歌颇为嫌弃的摇了摇头:“沈峰主这类的废物实属少见,你应该下山向那些农夫拜师学艺一番,再来种的,我看着你就很适合做厨师,万一也适合作农夫呢?所以,也别当什么破峰主了,下山吧” 沈清寒专心致志的和脚下的土地做斗争,却也记得回答苏挽歌的话:“你说得也有理,毕竟向我这般聪慧的人,到哪不是块宝” 苏挽歌嘴角抽了抽,指着沈清寒脚下的那片土地说道:“你脚下有东西,担心别踩到了” “什么?”沈清寒抬脚,仔细的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未见到。 “你的脸”苏挽歌道。 沈清寒:…… 沈清寒:“不过,我现在倒很欣赏一个职业” 苏挽歌挑眉:“哦~说来听听” “你猜猜”沈清寒故弄玄虚道。 “乞丐?” “不是” “青倌?” “……不是” “那是什么?”苏挽歌皱眉,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更底下的职业更适合他了。 “我只是想让你心里再多想想我”沈清寒笑着看她。 苏挽歌一下子红了脸,愈发见识到面皮厚之人的可怕,低骂道:“有病” 沈清寒就喜欢看她这种“想干掉你又不能”的憋屈样子,借着两人之间这肆无忌惮的氛围,他又接着道:“神盗” “啊?”苏挽歌投以询问的眼神。 “我比较欣赏神盗”沈清寒又重复了一遍。 苏挽歌眼神微闪,开始头头是道的帮他分析,“唯一不可能的旅程,是你从未开启的那个,你……” “所以我开启了你这个旅程”沈清寒接话。 苏挽歌脸抽了抽,“滚” 她又接着分析,“我觉得你还是很有希望的,你看你修为虽然一般般,但是,你努力呀,你找个大名鼎鼎的神盗,持之以恒的学习一番,肯定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是,你偷乞丐的钱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当神盗你图什么?” 沈清寒知道她是在挖苦他,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觉得个个字都动听得很,“我若是神盗,盗取你的芳心或许能够容易些” 苏挽歌被噎了一下,刚刚褪下去的脸红又势不可挡的漫上来,“有病” 过了许久,沈清寒坑坑洼洼的总算开出一片田地,唤来坐在树下充当大爷的苏挽歌,递给她豆种,“待会你跟在我后面,我挖一个洞,你放一个,一次放三四颗就行了” “知道了,知道了” 苏挽歌跟在沈清寒后面,苦大仇深的挨个挨个放豆子,无聊及了,又开启了“气死沈清寒”大业。 她道:“此前,我去了个地方,知晓了些有趣的事。不染那玩意同我讲话时没有捋直舌头,好在我智慧过人,七七八八的也理顺了不少事,你与我从前似乎有些纠葛……我是你的师父,对吧?” 沈清寒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常态,“嗯” “所以,你待我这般好?是因为这个吧?其实你也不必如此拘泥于过往的种种,你应当放过自己,我这人的心胸是相当宽广,半分都不记恨你,你也不消一直记着我的好,如此,你放我走好吗?咱两的事一笔勾销” 沈清寒似乎在斟酌,半晌他才一字一句道:“之所以如此待你,虽包含了过往的种种,可也皆因我情愿,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能换得你的诚心,固然可喜,倘若不能,我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有病”面对沈清寒时,苏挽歌多半词穷,搜肠刮肚一番,觉得这词最衬他。 几日后。 苏挽歌一直寻思着什么时候和沈清寒讨一个乾坤袋最合适,她思前想后也拿捏不定主意,毕竟这一不能引起他的怀疑,二又要他心甘情愿的给她。 沈清寒一进门就见苏挽歌一副头疼的样子,他快步走到她跟前,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关切的问道:“可是头痛?有什么感觉吗?” 苏挽歌一脸莫名其妙,“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 沈清寒:…… 沈清寒无言的在一旁坐下,苏挽歌想着“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于是也不管什么时机不时机的了,直截了当的说道:“沈峰主,我想要一个乾坤袋” “你要了做什么?” “我一个姑娘家,自然七零八落的有许多小玩意,有个袋子自然方便些”苏挽歌故作娇羞的说道。 “也有道理……过两日便是民间的乞巧节,夜间有个花灯会,定是极热闹的,看你很想去的样子,我便好心带你去转转” 苏挽歌内心:臭不要脸的是你自己想去吧。面上却堆起笑眯眯的神色,“我要乾坤袋……” “倘若见到什么有趣想要的东西,知会我一声便是,我都依着你”沈清寒充耳不闻的说道。 “沈峰主能腾一只耳朵听听我讲话吗?我要乾坤袋……”苏挽歌有些气息奄奄的无奈。 沈清寒施舍看了她一眼,“你同我去我便给你” “……好”苏挽歌已无力表达自己的无奈。 到了夜间,苏挽歌和沈清寒开始着手下山大业。 沈清寒拿出一块精致的面纱,站在她跟前,为她带上,“带上这个再出去,安全些” 沈清寒这个举动不由勾起了她幼年时的回忆,嘴角颇为讽刺的勾起来,“从前,我娘也怕我被人看见,不管我做什么,她都命令我必须带着面纱,必须带着斗笠……我就像不受人待见的残渣” 沈清寒眼里满是疼惜,“……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想让你安全些”,顿了顿,又道:“那不是你娘亲” “我知道……听不染说,我好像是个公主……看我这什么命,竟混成了如今这个样子”苏挽歌有些苦涩,却一笑而过。 “没事了,以后有我在”沈清寒轻声安慰。 苏挽歌心口有些麻麻的,别过头,“别和我说这些话,我不会感动” 沈清寒的眼神不由黯淡几分。 夜市中,两人格格不入的行走于人潮之中,别人都是各种欢声笑语,他俩可好,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反正谁也不理谁。 “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沈清寒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没有”苏挽歌不解风情的答道。 “这花灯挺好看的”沈清寒又道。 “还行”苏挽歌继续不解风情。 “前边有个客栈,游了这么久,饿了吗?”沈清寒坚持不懈。 苏挽歌有了点反应,思索一番,“嗯,就去那里吧”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青豆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青豆!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青豆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一十一章因果循环(六) 两人去了客栈,沈清寒点了满当当的一桌子好菜,苏挽歌扒拉几口,心生一计,“沈清寒,我想吃糖” “好,待会去买”沈清寒笑着答道。 “我现在就要吃”苏挽歌憋着一口气,硬是挤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沈清寒神色微动,斟酌一下,附身到她耳畔,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苏玲扔进了她背着的口袋里,道:“那你在这里等我,那里也不许去” 苏挽歌深刻记得上次那血淋淋的教训,从此以后再未凑近与沈清寒讲话,现如今沈清寒来这么一出,反到是她不适应了,在人多眼杂的情况下,她很没出息的红了脸。 “嗯”苏挽歌忍住其他的情绪,摆着一副甜甜的笑容,看得沈清寒甚为舒心。 沈清寒前脚刚走,苏挽歌后脚就想抹油开溜,走得略急,不小心撞到了一张桌子。 苏挽歌看了一眼,见那桌支有一位公子坐着,一身红衣,容貌不俗,自有一股英气,眉目间却满满都是失落与哀愁。 苏挽歌也不知道哪根筋抽了一下,一时忘记了出逃大业,坐到了那公子的对面。 那俊俏公子看她一眼,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苏挽歌也不吝啬的的笑了笑,开口道:“相逢即是缘,敢问公子大名?” 那俊俏公子倒不忸怩,回道:“许卿初” 苏挽歌勾唇一笑:“卿逆佳人意,初调几人闻”,细细的看着他的神情变化。 许卿初报以苦涩一笑,未曾言语。 “公子可是在寻那位姑娘?”苏挽歌问。 “嗯”许卿初饮了一杯酒,“姑娘倒是聪慧”。 “可是未找到?”苏挽歌自顾自的倒了一杯,浅抿一口。 “嗯”许卿初又喝下一杯。 “公子知晓彼岸花吧,光膀子的花,没有叶子,花开叶败,花叶两不相见。我倒无幸见这种花,不过倒见过一种极为相似的花,名为木棉花。木棉花是先开花,花掉光了才开始长叶子。叶不与花相守,花也不等叶生,就这样没有交集了” 顿了顿,苏挽歌又接着道:“这么一想想,在这乱七八糟活人死人畜生花草都混杂在一起的世间,与一些人擦肩而过,永远不在相见,遗憾中支能彼此走彼此的路,也算一种常态吧”,将自己倒的那杯酒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也对……”许卿初低声道,轻飘飘的声音在沸反盈天中瞬间了无踪迹。 苏挽歌没走两步,就见战在门口瘟神一般的沈清寒,顿感眉头突突的跳。 一脸若无其事的走过去,“见你许久不回来,我就打算来寻你” “于是你就寻到了另一张桌子上去了?”沈清寒的脸越发的黑。 “呵呵……我……我……我找他问路”,过了几瞬,苏挽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我他娘为什么要给他解释? 想通之后,苏挽歌开始理直气壮起来,连带着腰杆也挺直了,正准备趾高气扬的发表自己的态度意见,沈清寒却拉着快步出了客栈。 苏挽歌拧眉看着他的后脑勺,“干嘛?” 沈清寒声线极低的回道:“我错了,不该将你带出来的,我要把你带回去,藏起来” 苏挽歌无言以对,只能骂道:“……有病” 一连几天,沈清寒都没理苏挽歌,苏挽歌是乐坏了,日日喜挂眉梢,这就让生闷气的沈峰主更加急火攻心了。 一日饭后,苏挽歌没事人的坐在认真批阅封文的沈峰主的对面,“沈峰主” 沈清寒没理她。 “沈清寒” 沈清寒还是没理她。 “师兄” 沈清寒依旧没理她。 “清寒” 沈清寒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 “哎,你说我在玄远峰待这么久,虽说我只在寒枫居里活动,但居然都没有人发现没什么吗?”苏挽歌先开了话匣子。 “我肃清了弟子,寒枫居二十尺之内不许踏入”沈清寒道。 “你这样不会让人怀疑吗?” “我素来喜欢清静” 苏挽歌的嘴角抽了抽,言归正传,苏挽歌道出了此行目的:“沈峰主,我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也很不安全” 沈清寒瞟了她一眼,“你在寒枫居不是出门在外” 苏挽歌买惨,“我金丹碎了,没有灵力,不能自保” “所以……?”沈清寒放下封文,挑眉看向她。 “所以沈峰主能不能借我一丢丢的灵力,用那个聚灵盒” 沈清寒见她满脸的诚恳,便道:“好”,起身去了他的卧室。 过了一会,沈清寒才回来,手里托着一个银白色的小盒,将小盒递给苏挽歌,“这里面装的是我大半的灵力” “你疯了?”苏挽歌一时惊讶大于欣喜。 沈清寒不在意的笑笑,“你的安全比所有事都重要” “……有病”,苏挽歌转头看向另一侧,心头麻麻的,有些不舒服。 “待会我要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待在峰中”沈清寒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嗯”苏挽歌囫囵吞枣的听了些,游神的点点头。 过了午时三刻,也未见沈清寒回来,苏挽歌闲着无趣,捞了沈清寒的一把弓箭和几支箭,颇有兴趣的去了玄远峰的后山打猎。 后山是个幽静之地,适合静心练功,玄远的弟子不少都分布在此练功。苦了苏挽歌,打个猎也要遮遮掩掩,左躲右躲的生怕别人看见她。 蹿了半个山头,她也没猎到个啥,正准备打道回府,却瞥见了两道熟悉的身影,便停了下来。 是沈清寒与季绯月。 苏挽歌站在高处,离得有些远,虽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却可以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师尊,感谢你这些年来的教诲,只是弟子已无心于此,如今只想过沂水舞雩的生活”季绯月看着沈清寒,嘴角浮现一抹淡泊的笑。 听了季绯月的这一番话,让他想起自己的境遇,不由苦笑:人道世间纷扰浮华何其多,如何能将此置之度外? 不过还是对季绯月说道:“万古只青天,多事悲人境,你若能想开些,那是极好的” 季绯月忽然张开手,抱了沈清寒一下,让沈清寒着实楞了一下。 “师尊,我要走了”季绯月放开沈清寒,开始离去。 苏挽歌眼见这一幕,眼里止不住的冷意,脸色绷得紧紧的,心口也闷闷的,一抽一抽的疼。 人因为擅长忘记,所以自己能渐渐的脱离了受过的苦难,也因为能忘记,所以照样还得再犯自己先前的错误。 若不是眼前这一幕,她都快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这个下场的了。 苏挽歌拉开弓箭,放上箭,眯眼瞄向两人。先是瞄准季绯月,后又瞄准沈清寒,最后调了角度,又放上一只箭,可以同时射中两人。 “咻” 利箭脱弓,势不可挡的飞出射中了一只飞鸟,鸟儿直线下坠砸在了沈清寒的跟前。 在最后的关头,苏挽歌将箭射向天空。 听见声响,季绯月停下脚步,回头疑惑的看着沈清寒,问道:“怎么了?师尊” 沈清寒没有回答,走过去捡起那只已经了无生息的鸟,拔下箭,眉头深深的皱起来。 这是他寒枫居中的箭……刚才是苏挽歌?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一十二章因果循环(七) “无事”,沈清寒心不在焉的答道,“徒儿今后要保护好自己,为师还有事,便只能送你的这里了” “是”季绯月点了点头。 沈清寒急急忙忙的回到寒枫居,见苏挽歌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颗心才放下来。 “人多欲则多求妄用,败家伤身,而这世间唯一可以不劳而获的是痴心妄想,”苏挽歌抬眼淡淡的瞟了他一眼,举着一杯酒,半躺在一把长椅上,一头青丝无一物束缚的随意披散着,掩应着小半张脸,一袭青衫穿得随意,小半个肩头都露出来。 动心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 失望的时候,什么都是坏的。 沈清寒自然听得懂她在讲什么,呼出一口气,准备解释的措辞,“我知你见着了,季绯月是我徒弟,她如今要离开玄远,我这个做师父的自然应去送送,我与她并未有什么” “沈峰主不必同我解释,我并不在意”苏挽歌撩了撩头发。 “我知道你不在意……你怎么会在意我,你以前不在意我,现在不在意我,以后也不会在意……”沈清寒走到她前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黯淡无光。 在这段情感的角逐中,他是涸辙之鲋,到头来都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空梦。 “哦~沈峰主清楚就好”说完,苏挽歌喝下一杯酒,眼中冒出些不忍,只好赶紧低下头。 沈清寒拳头紧握,眼中泛起暗红,他俯下身子挑起苏挽歌的下巴,一鼓作气的亲了上去。 苏挽歌睁大眼睛,想推开他却被他的大手紧紧的扣住后脑勺,动弹不得。 她未饮完的酒有一部分渡入了沈清寒的口中,有一部分顺着她的脖子流下来。 一番辗转反侧,沈清寒才松开了些,面带潮红的看着她,将她打横抱走进了内卧。 苏挽歌拧眉,深感大事不妙,“放肆,你想做什么?” 沈清寒摆着一张黑脸,压着怒气说道:“既然事事依着你,你觉得不好,那便按照我的想法来吧” 说着,又低头咬上了苏挽歌的唇。苏挽歌先前就灌了两三瓶酒,脑袋早就搅成了一锅粥,身子也没有多大的力气。 将她放在塌上,沈清寒伸手轻巧的解了她的腰带,苏挽歌急忙的按住自己的腰带,准备自黑,“沈峰主什么时候这么随便了?沈峰主不可能不知道我在被关进地牢那晚发生了什么吧?那地可是有十几个男人啊” 沈清寒捏着她的脸,让他与她对视,“我当然知道” 苏挽歌冷笑,“那你还真是下得了嘴” 沈清寒凑近她的耳畔,不轻不重的说道:“那地牢人全死了,还有一人被斩了根,你说,到底是谁被……” 苏挽歌转头冷冷的瞪着他,两人的脸只咫尺之距离,沈清寒借着这个距离,自己的一双唇稳稳当当的压在了苏挽歌的唇上,抬手拉下床帐。 经年痴心妄想,终归走火入魔。 —————— 次日清晨,日光暖暖的给冷了一夜的大地盖上被子,十里青山远,清风散晓雾。 动了动身子,一阵酸痛,活像被拖去凌迟过一般。苏挽歌用手撑着床半坐起来,痛苦的揉了揉脑袋,看了一眼,整个房间只有她一个人。 昨晚脱落的衣服被好好的挂在睡塌旁,她穿好后见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她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 将纸揉作一团,随意的扔在了某个犄角旮旯。信上大致写了沈清寒会负责,让苏挽歌等他三日,他将所有事情处理好便带她归隐之类的话。 将九歌装进乾坤袋,收好聚灵盒,拿着清歌剑,她便离开了玄远峰。 途经一个市集,她买了两个包子边走边吃,咬了一口,将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却突见前方多了一个人。 “哟,您老还没死啊?前几天仙门不是大张旗鼓的宣布仙门叛徒已被就地正法了吗?看来仙门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啊”清贺抱着手靠在一颗树上,颇为轻蔑的看着她。 苏挽歌理得懒得理他,继续啃着自己的包子往前走。 清贺哪会遂她的愿,挡在了她的前面,“师尊别着急着走啊,我们好歹师徒一场,不叙叙旧吗?” 苏挽歌掀起眼皮淡淡的瞧了他一眼,“好你不挡道,滚” 清贺也不怒,知道苏挽歌嘴里从来吐不出什么好话,却在瞥见苏挽歌脖子上的红印时,脸色微微变了变,“你脖子上怎么回事?” 苏挽歌冷声道:“干你什么事?” “师尊怕是去一夜快活了吧?坊间流传师尊在地牢里……”清贺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嘴角的笑看得人火大。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干你何事?滚开”苏挽歌脸色更为难看,语气生硬,压抑着怒气。 清贺玩味的看着她,满脸不正经,“既然这样,不如师尊今夜来陪我吧” “我说滚开”苏挽歌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哟,师尊前几日可不是这个态度,师尊不仅抱了我,还和我说,让我一定要好好活着,这才几天不见,师尊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清贺继续挑战她的底线。 苏挽歌吸了一口气,不紧不慢道:“……我恨你恨得要死,还抱你?我最希望你现在就死掉,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听了这一句,清贺眼里渐渐浮现厉色,凶狠的瞪着苏挽,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拔出剑架在她的脖子上,“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怎么?想打架吗?来呀,有本事真刀真枪的打,别用魔力”苏挽歌捏着剑的一侧,强硬的移开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同时抽出了清歌。 “嗯哼”清贺颔首,提剑向她袭来。 苏挽歌提剑挡住,偏转一个角度轻而易举的挡了回去,同时向前一步,腾空跃起,剑法凌厉的朝清贺攻去。 清贺勾唇一笑,游刃有余的接招。 苏挽歌忽然停下攻势,后退几十步,快速的掏出一张传送符,“不陪你玩了,小屁孩,再见” 清贺眉间一冷,在他还未来得及阻止苏挽歌前,她人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了。清贺恼怒的一掌挥向旁边无辜的树木,高树轰然倒下,惊飞一群鸟。 正想离开,却听见了脚步声,清贺寻声一看,俊眉一扬。 今天是撞上了什么黄历,净遇些熟人。 “沈师叔”清贺颇为热情的招招手。 沈清寒好心的施舍了他一眼,便转开了,继续走自己的路。 清贺又道:“沈师叔是急着去做什么事吗?” 沈清寒只当做犬吠,没理会。 “仙门颠倒是非的能力,在下真是佩服” 沈清寒这才停了下来,回身探究的看着他,“何以见得?” “仙门不是大肆宣扬已斩除魔头苏挽歌了吗?我方才还见着会动的苏挽歌呢”清贺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一十三章因果循环(八) “你再说一遍?”沈清寒情绪开始波动。 清贺还以为苏挽歌没死刺激到沈清寒了,越发眉飞色舞的说道:“我方才见到苏挽歌了” 沈清寒握紧了拳头,“胡说”扔下这么一句便匆匆的离去。 “嘭”寒枫居的门被重重的推开,沈清寒急忙的巡视一圈,空无一人。 泊处空余鸟,离亭已散人。 沈清寒颓败的站在苏挽歌平日晒太阳的地方,满目悲伤,喃喃道:“我才离开一会,你就迫不及待的走了……你要是真那么恨我,那你留在我身边折磨我也好啊……” 鬼王殿中。 “你要去鬼市?”青繇抱着手看向苏挽歌。 “嗯”苏挽歌难得端端正正的坐着,抬着一盏茶。 那次听不染描述,她似乎和这个鬼王关系匪浅,去鬼市路途遥远,她如今能求助的怕也只有眼前这位了。 “去做什么?”青繇又问。 “有东西落在那里了,要去取回来了”抿了一口茶,苏挽歌才道。 宁婴用手撑着脑袋,“是很重要的东西吗?娘亲” 苏挽歌难得露出笑容,“重要” “可是鬼市好像很危险,娘亲,要不我和王上陪你一起去吧”宁婴眨眨眼,一双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真诚。 她要是早点遇见这些人该多好。 苏挽歌摇了摇头,“不了,青繇是鬼王,一个鬼王悄无声息的进入另一个鬼王的领地,可能会引起战端,我自己去方便些” “无妨,小殿下要拿的东西,就是我要拿的东西,别说是引起战端,就是赔了我的命也在所不惜”青繇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面上无太多神色,却透着深沉的坚定。 苏挽歌一时百感交集,那些她用命来护的人视她如粪土,可眼前这些她才算见过一面的人,却如此珍视她。 她笑着又摇了摇头,“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去取一样东西罢了,搞得像我要去屠了鬼市一样。青繇,你只需送我到不渡海便可” 由她造出来的酸酒,自然由她来喝干。 青繇点了点头,“行吧,如果还有什么其他的需要,记得同我说,你今夜先在这里休整,明日再送你去” “嗯”苏挽歌应道。 次日。 站在不渡海的岸边,连一丝海风都没有,到处都一片死气沉沉。 进了棺材,快要将棺材板板合起来的时候,苏挽歌伸手低住棺材板,探出脑袋露出一个笑容,“你们……百年好合” 说完快速的钻进了棺材里,完完全全的合上了棺材板,慢慢的飘远,留下涨红了脸的宁婴和小鹿乱撞的鬼王大人。 “咳咳,王上别听娘亲胡说八道”宁婴怯怯的说道。 青繇扳过宁婴的身子,低头看着他,想了又想,忽然抱住了他,“其实……我正有此番用意” “啊?”宁婴脸上的红色匀到了耳边,“王上,你……你……” “回去了”青繇推了一下他的头,笑着搂住他的肩膀,开始往回走。 两鬼才回到鬼王殿,又碰见了熟人。 “帝师?”青繇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沈清寒转过身,一袭白衣胜雪,面如傅粉,只是眼睑处有淡淡的青影。 “嗯”沈清寒应了一声,“鬼王……可有见到苏挽歌?” “我刚刚送她走了”青繇答道。 沈清寒皱眉,“去哪了?” 青繇疑惑,“苏挽歌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她没告诉你?” “没有……”沈清寒有些低落。 青繇:“她去了鬼市” 沈清寒眉头皱得更深了,“鬼市?她去做什么?” “她说去取样东西,具体取什么东西她没说”青繇如实答道。 “我先走一步了”听此,沈清寒匆匆离去。 鬼市的入口处,苏挽歌一脸没事人的样子站在那里,甩了甩手,拎出清歌,脸上挂着残忍的笑慢慢的走进去。 一出手直接斩杀掉一个卖人肉的猪头妖,这一开打便停不下来,四面八方的涌上各种千奇百怪的妖怪,数量多到可怕。 一路真刀真枪,苏挽歌不免挂了几处彩,可也总算来到了那座铺满紫花的桥前方。 那出九歌,苏挽歌坐在那方气定神闲的弹奏起来,身后刚刚被杀死还未来得及灰飞烟灭的鬼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慢慢的向这坐桥聚拢。 抱着琴,苏挽歌一往无前的踏上那座桥,迎面对上冲过来的鬼怪,打得是乱花飞舞,满天都飘散着紫花,纷纷扬扬的落在水面和岸边,还有她的身上。 苏挽歌杀出一条血路,直捣晚间楼,其余的全交由她身后已经没有意识的鬼怪来处理。 一个被击飞的鬼怪猛的砸在了晚间楼的大门上,门被撞开。刀剑凌厉的砍杀进去,一直杀到舞台中间,脚尖一点,她飞身跃上舞台之上白骨骷髅坐的地方,踹了一脚骷髅,将骷髅踹了下来,老神在在的坐在了上面的椅子上。 翘起二郎腿,她手撑着下巴,轻蔑的看着下面全身都在戒备的各类妖魔鬼怪,“红衣倾世呢?让他出来,不然……”,苏挽歌运起聚灵盒中的灵力击向一个鬼怪,瞬间灰飞烟灭。 底下的鬼怪面色变了又变,不自觉的后退一步。 “我当谁呢,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魔头苏挽歌吗?来此有何贵干”一声阴恻恻的男声响起,一个红衣白面具的鬼缓缓的从二楼下来。 苏挽歌勾唇淡薄一笑,“鬼王说笑了,我可是仙门的人呐,当然是来扬善惩恶的了” 红衣倾世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身子都抖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哈哈哈……就你哈哈……你这样的恶人也好意思说出惩恶扬善这几个字?” 苏挽歌看似认真的想了想,点了点头,“哦,对,那……那我杀了你再除了我就好了……披上道义的皮谁不是正人君子,师兄觉得对不对?” 红衣倾世下楼的动作顿了顿,“你怎么知道?” 苏挽歌弯唇笑得天真,“我聪明呀”,说完杨起一掌灵力猛的击向红衣倾世,他轻巧的躲过,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苏挽歌的金丹不是已经废了吗?怎么还有灵力? “老子的金丹没废,没想到吧”苏挽歌眉间轻挑,笑得猖狂,“老子就是死了,也能扒下你一层皮”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一十四章因果循环(终篇) 收了清歌,拿出九歌,苏挽歌开始悠哉悠哉的弹起来,每一个流露出来的音符就像一道摧命符。 这个时候,苏挽歌不得不佩服沈清寒确实修为高深,他予她的半生灵力,她都是往死里用了,可到现在她还觉得很充盈,若是她自己,估计是弹尽粮绝了。 苏挽歌这人最让人佩服的地方,就是不管她处于什么地方,都有一股临危不乱的狂妄气势。 从楼外喷涌进来许多摇摇晃晃的鬼怪,伴随着苏挽歌最后一个琴音落下,那些被她控制的鬼怪猛的抬起头,原来没有焦距的眼神开始凝聚凶狠,不留情面的扑向楼中的那群鬼怪。 红衣倾世看着那些失控了的鬼怪面具下的脸浮上些趣味:有点意思。 掌中出现一块牌印,密密麻麻的黑纹覆盖其上,唯一能明明白白看清楚的便是那个玄字。他的嘴巴轻轻动了动,念了一个口诀,手中的牌印开始肆无忌惮的浮起黑气,连带着黑纹都开始流转。 继苏挽歌控制的鬼怪之后又进来一拨动作敏捷凶恶的走尸,那间豪华的楼阁瞬间“人满为患”,场面是相当的混乱。 红衣倾世凝起气剑锋利的奔向苏挽歌,她及时推出一掌灵力挡住气剑,却也震得手心发麻。 似乎嫌弃这楼阁太小不便伸展腿脚,苏挽歌又运起灵力将这楼阁掀了个底朝天,顺势飞了出去。红衣倾世紧跟其后,运起几十下鬼力凶猛的击打她。 她倒是极力的闪躲了,可那厮的出招太过勤快,她不免被击中一掌,像断了线的风筝砸在了死河边开着紫花的树上,随后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抹了抹嘴角的血,她立即站里起来,执剑刚想袭向红衣倾世,腰间却忽然箍上一道力,将她带了回去。 苏挽歌抬眼往去,差点气糊涂了,“沈清寒,放开我” 沈清寒置若罔闻,手上的力度更紧了,将她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地上之后,抱了抱她,顺手拿走聚灵盒。 苏挽歌咬牙切齿道:“沈清寒,你疯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放开她,沈清寒握着她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乖,在这里等我”,说完快速的锁了一个结界,将她关在了里面。 将聚灵盒里的灵力重新融入自己的金丹内,沈清寒举剑一挥,扬起的气浪携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奔向红衣倾世,所到之地,草植连根拔起。 “沈清寒,我记得我和你说过,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我滥情、我虚假、我无义、我无德……你干什么一直咬着我不放”苏挽歌看着他,拳头紧握,快要捏碎了骨头。 她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他以前对她不好,她便可以理所当然的恨他。可他现在又对这么好,叫她找什么理由恨他,如今的她根本就配不上他啊。 沈清寒回头不在意的笑了笑:“无妨,无论怎样的你,我都全盘接受” 苏挽歌无计可施,只能一拳打在结界上,“在沙漠里找水,是傻瓜才会干的事” 红衣倾世从一堆废墟中走出来,抖了抖身上的灰,“行了行了,要煽情滚别处去,听得我牙酸” 沈清寒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立在那里,脸上神清淡淡,只是说出的话毫不客气,“那需要我帮鬼王把牙齿拔掉吗?” “这方面我颇在行,我帮沈峰主吧”红衣倾世一时间凝起上千把气剑,前前后后的全朝沈清寒袭来。 以灵力为障,稳稳当当的竖起一道蓝墙挡在他前面,手中的寻生剑脱手而飞,左手操控着仙剑飞向红衣倾世,凌厉的刀锋划碎多少气剑。 苏挽歌也不闲着,坐在结界中,神情有些紧绷的弹奏着九歌。已经倒在地上的鬼怪走尸晃晃悠悠的重新站起来,动作迅猛的奔向红衣倾世。 红衣倾世捏碎了玄阴符,瞬间密密麻麻的走尸从地下钻出来,数量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掌间运起鬼力抵挡飞来的寻生剑,可那剑来势汹汹,蕴寄着浓厚的灵力,瞬间穿透红衣倾世用来抵御的鬼力,直接穿破了红衣倾世的手掌。 红衣倾世连连后退几十步,甩了甩不断冒着黑气的手,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个残忍的笑。 “去”他低喝一声。 成千上万的走尸奔腾不息的涌向沈清寒,他察此变化,快速诏回挽情剑,左手握在锋利的剑上,用力的向左划去,血红便占满的剑身。随即往剑中注入浓厚的灵力,抬剑一挥,血色的剑浪以可杀千军万马之势涌向走尸群,将其拦腰折断。 随后攻势不绝,几十剑气浪源源不断的倒向尸群,血流成河,尸山成堆,恶臭冲天。 “嘭”沈清寒在与红衣倾世对战十几场以后,才将红衣倾一举击飞狠狠的砸在地上。 “噗”红衣倾世吐出一口黑血,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鬼王奄奄一息,那些还未被斩尽杀绝的走尸像无头苍蝇,开始四处奔散,欲逃离鬼市,穿过不渡海,赶往人间。 沈清寒以剑撑地,单脚半跪在地上,灵力枯竭,隐隐有支持不住之势。 如此,保护着苏挽歌的结界才慢慢的消散了。 苏挽歌跌跌撞撞的走向沈清寒,不料还未断气的鬼王扔出一团鬼力袭向苏挽歌。 沈清寒眼见此幕,心跳都快停了,一时慌不择计,打算用自己的元神护她。 闭眼施法,从自己的额间飞出一个蓝色的光圈,快速的闪到苏挽歌前面,挡住了那团鬼力。 没有预想中的痛感袭来。沈清寒疑道:不对,方才飞出去的好像不是他的元神。 沈清寒睁开眼睛,只见苏挽歌被一团耀眼的光圈包住,从光圈中飞出一把仙剑,势不可挡的飞向红衣倾世,穿身而过,奄奄一息的鬼王瞬间干净利落的灰飞烟灭。 其后仙剑直穿云霄,带起的气浪呼啸天地,忽而又从天而降,夹带着翻天覆地的力量,重重的插入大地。着地瞬间,强悍的仙力裹着灰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方扩散,所到之处,魑魅魍魉绝无生还之机,直至扩散到不渡海,将那群逃散的走尸斩尽杀绝后才堪堪有了停歇之势。 白光消散,从中走出一位银发白衣的女子,面上遮了块银白的面具,神情冷漠,无悲无喜。 那团蓝色的光圈又重新飞回沈清寒的额间,可他被仙剑发出的仙气所伤,吐了一口血,又见眼前的女子,心头漫上无边无际的苦涩。 原来是她呀……怪不得从来不对他心慈手软。 那只白鸟,那个神官。 琬神官慢慢的渡步走到那死河之上的桥,那桥上的紫花已所剩无几。她抬起手算了算,抿了抿唇,不太欢喜的样子,“这才过了两世……我说你好好的天神不做,跑来偿什么怨……” 又走了几步,正正来到桥的正中央,“罢了,我反悔了,不偿了,大不了我不做这神官了,反正也没有见到那条鱼……”,她转头看了眼还沉浸在回忆里的沈清寒,唤了声,“沈峰主?” 听见声响,沈清寒如梦初醒的抬起头,“嗯?” “这是条死河吧?里面的东西是出不来吗?方才我弹琴时,独独这条河没有反应”琬神官指着河水问道。 沈清寒木讷的点点头,“嗯” 琬神官了然的点点头,将那鬼琴扔了进去,心中有些苦涩:这个世间太苦了,我不想待了……这个世间的人,我一个都不想记得。 历尽山河,满目疮痍。 纵身一跃,进了死河。 沈清寒眼见此幕,眼眶都红了,拖着惨败的身子飞快的扑向那道白影,可到底也什么都没抓住,双双入了死河。 虽说是河,可河下却别有洞天,大到说成汪洋也不为过。沈清寒游到她身边,搂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掀开她的面具,嘴边含着一抹苦笑轻轻的落在她的唇上。 拿出苏玲,给她戴在了脖子上,又亲了亲她。 苏玲,你帮我守着她,把她带回来,带回我身边。 你乖,别再跑了,我快追不动了。 沈清寒化身成了巨大的鲲,绕着她转了几圈,叫声悲戚深远。神官的仙躯慢慢消失,形成一个白色的光圈,里面包裹着一只白色的鹏鸟。 水底的黑色渐渐往上蔓延,千奇百怪的阴恻声音从地下传上来,是罪孽深重的恶灵,是永世不得轮回的魂魄,是要吞噬一切外来灵魂的黑暗。 巨大的鲲托着神官的元神,奋力向上游去。 “哗啦”鲲巨大的脑袋只有“冰山一角”露出水面,终是将神官的元神带出了死河,免遭永世禁锢。 鲲的巨体猛的被拉入水中,底下的暗流翻腾不断,死河上渐渐浮现血色,虽只是一条河,却蕴藏了比汪洋还要凶猛的波浪,只是皆被掩盖在了河面之下。 当河底归于平静时,第一抹阳光已经光临世间,饶是死气沉沉、血气冲天的死河,也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平静的死河上忽然冒出一个泡泡,再下一个泡泡光临之前,竟冒出一个小小的蓝色光圈,怀抱着一只沉睡的鲲,晃晃悠悠的飞向天际。 神官的元神漫无目的的晃悠,似乎穿过了多少时空,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车流不断,夜灯闪烁,寒冬腊月天里,呼口气似乎都能结冰。一对夫妇,衣着简朴,抱着一个孩子鬼鬼祟祟的走在大路上,来到一家孤儿院前,将孩子放在了门口。 “孩子,对不起,妈妈实在没有能力抚养你,听说这家孤儿院的院长是个好人,你就安心的在这里长大吧”妇女哭哭啼啼道。 男子拽了拽妇女,“走了,别被人看到了” 两人便匆匆的离去了。 孩子先是不停的哭闹,后来便渐渐没了生息。神官的元神游荡到孩子身边,钻了进去,孩子慢慢的又有了生息,发出的哭闹声大得很,惊动了院中的人。 一位中年的女人走了出来,看见被扔在地上的孩子,满脸疼惜,抱起她进了院中。 孤儿院的院长给那小孩取了个名字,叫秦书绾。 此世间,因即为果,果即为因,因果循环。 (正文完)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一十五章小大之变 这个情节发生在苏挽歌刚来的第二年,我当时忘记写了,现在补一下。 “小心” 那妖物猛的飞向苏挽歌,沈清寒见此急满的喊了一声,快速的挡在苏挽歌情面。 “嘶”像一团球的妖物稳稳当当的咬在了沈清寒的背上,挽情剑在他手中快速旋转,剑峰向后,抬起手执剑快速的由后背从上往下刺去。 球团的妖物一命呜呼,掉落在地上。 苏挽歌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睡”着一堆球团妖物,没曾想杀到最后一只时还折了兵,他看着沈清寒泛白的唇瓣,急道:“师兄,你中毒了” 沈清寒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废话”,盘腿坐下打算运功将毒逼出来。 苏挽歌蹲下,抓住沈清寒运功的手,“师兄,你不要害怕,我帮把毒吸出来吧” 毒开始扩散。 “滚”沈清寒想甩开她的手,那料他中毒后力气竟还比不上眼前这妮子。 “师兄,你不要忸怩,我会负责的”苏挽歌义正言辞道。 “滚”,沈清寒有点想哭,“我要运功逼毒……你不要一直抓着我的手” 毒已经扩散了。 苏挽歌赶紧撒开手,“啊?这样啊,不好意思啊,师兄,你继续” 却见沈清寒一脸生无可恋的坐着一动不动,苏挽歌急忙道:“师兄,楞着干嘛?快运功啊” 沈清寒用眼光把苏挽歌凌迟了一遍,“不用了……毒已经扩散了” 苏挽歌有些内疚,当下泪眼婆娑,忽然扑到沈清寒身上,“师兄……你走好” 沈清寒拳头紧握,“滚开……这个毒不会死人,过几天好了” 一连让自恃内敛冷静的沈峰主暴出三个滚字,苏挽歌也是相当有本事了。 “哦”苏挽歌放开沈清寒,尴尬的站起来,“咳咳……师兄,要不我们先找一个客栈休息一下” 没听见沈清寒的应答,苏挽歌回头见一个衣不蔽体的的孩童坐在沈清寒的那堆衣物中,顿时慌的一批,赶忙喊道:“师兄?师兄?” 孩童百般无奈的看着她,“这” 苏挽歌张大了嘴,蹲下来捧着孩童的脸仔仔细细的看着,确实有一丢丢的像她师兄,尤其这眼神,复制不了的,“这……” “嗯,那妖物的本名为返童幻妖……”沈清寒搜刮了余生的耐心,忍着怒气道。 “哦”苏挽歌了然的点点头,将沈清寒的衣物包裹在小孩身上,将他抱了起来。 沈清寒睁大了眼睛,“放肆” 沈清寒的玉体至今还少有人敢这般抱,秀气的小眉目蹙在一起。 “师兄,我这不是为了你的清白着想吗?不然你怎么走?”苏挽歌伸手蒙住他吃人的眼神。 念及是这么个理,沈清寒才没打算再计较什么,“那你蒙住我的眼睛做什么?” “你看着我,我瘆得慌” 沈清寒:…… 两人此次出行之地为南蛮苗疆之地,真正要除的邪祟还未出现。 入乡随俗,顺便给沈清寒找件合身的衣服,苏挽歌便拿着沈清寒的钱整了套小小的苗服来。 “放下,我自己会穿”小小的人冷声道。 “你不会,这又不是中原的衣服,我问过那店家,知道怎么穿”,苏挽歌站在他的前方,自己已经套上了一件苗服。 脖子处挂着一个银制的项圈,身着绣着苗纹的露腰上衣,勾勒出姣好的身形。下身穿着一袭垂至脚跟的苗裙,裙子上亦绣着精致的苗家纹路,满满的都是异域风情。她还顺便让人给自己编了个苗辫,若不是操着一口中原口音,真是像极了个苗家的小姑娘。 沈清寒本着非礼勿视的高尚节操,低着头闷声道:“将你这身衣服换了” 趁着这个机会,苏挽歌干净利落的点了沈清寒的穴,怕他尴尬别扭,还故作善解人意的用一块布蒙住他的眼,将原先包着他的衣服扒了个干净,小沈清寒的耳垂当下就涨得通红。 “放肆,苏挽歌你……” “嘘”苏挽歌伸手捂住他的嘴,而沈峰主正是讲话的当头,一时没收住舌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赶紧收回舌头,闭了嘴。 见他乖了,苏挽歌便收回手,手上沾了些口水,她不在意的在自己身上揩了揩,“早该这样啊” 沈清寒咬牙咬得咯咯响。 一大一小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苏挽歌想拉小沈清寒的手,却被他不留情面的甩开。 “我不是小孩,不用你牵”小沈清寒抬着头,虽是瞪人的神情,可落到他现在的模样,只击中了她的少女心而已。 “人这么多,你走丢了怎么办?”苏挽歌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脸。 沈清寒忍无可忍的拍掉她的爪子,“你才更有可能走丢” 苏挽歌才不听他讲话,霸道的拉起他的手,“师兄,乖” 沈清寒:我……可以弄死你吗…… 路过一个卖糖的摊子,苏挽歌停了下来,低头望着小沈清寒,“师兄,你是不是想吃这个?” 小沈清寒冷笑:是你想吃吧。 “不,我……”苏挽歌又赶紧蒙住他的嘴,她道:“不,你想” 沈清寒生无可恋的拿着一根糖块,看着吃得撒欢的苏挽歌,出声提醒道:“记得办正事” 苏挽歌对他眨了眨眼睛,一副“包在我身上,绝对没有问题”的神色,看得沈清寒头皮发麻。 她又蹲下来,“师兄,很好吃的,你不吃吗?” “不……”吃 可怜沈清寒刚刚张嘴,苏挽歌就把自己含了一半的糖塞到他嘴里,丝丝甜味浸润口腔,心态却爆炸了。 苏挽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塞到他嘴里的糖抽出来,放到她嘴里,含糊不清道:“额……不好意思啊……师兄”,指了指他手中那块糖,“你吃这块……” 沈清寒把糖重重的甩到她手里,平生的雅正端庄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你自己吃……离我远一点……” 苏挽歌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忽然慌道:我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日落将近,一处荒无人烟的深山密林,一大一小的身影前前后后的走着。 “据封文和附近一带村民的的描述,那邪祟应就在这山林的附近了”苏挽歌道。 “嗯”沈清寒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这邪祟原为附近村庄的一个苗家姑娘,生得水灵灵的,性格也是极好。后来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找了几日都未找到。 一日,村中的一位妇人上山拾菌子,不知不觉便入了这深山密林的深处,她正准备回家,却瞥见自己的前方有一处空地,盖着几大块芭蕉叶,散发着臭味。 那妇人大着胆子上前,掀开那几块芭蕉叶,吓得差点当场魂升九天。 原来,那个失踪的苗家姑娘被歹人侮辱,死后扔在了这深山密林的深处,草草的用几块芭蕉叶盖住。 那村子的人将那腐烂得差不多的姑娘挪回了村子里,准备将她葬了,可当晚那死了的姑娘的尸体却不翼而飞,后来便接二连三的听闻有人在那山林见着她。 若是白日里有人上山采菌,见不着人,但会听见那人熟悉的人唤他,三声过后他不应倒也无事,倘若他应了,接着便会听见断断续续的哭声,那人回家后次日,便会死在那山林中。 若是在日落时分,便会见着一个盖着大红被子,七窍流血,蛆虫乱爬的死人横在路中间,阻人归家之路。不可越过她走,不可饶过她走,只能往回走。 若不如此,她便会趴在那人背上,让那人背着她,直到那人回到了家,才感背上千斤的重量消散,次日暴毙。 “嘘”沈清寒忽然拉住苏挽歌,指了指前方。 苏挽歌停下来,眯眼一瞧,头皮发麻,连带着全身的鸡皮疙瘩的赶来凑热闹了。 她如今对这些东西的接受能力不行,经验也不行,但也得保持一代峰主的尊严,强忍着惧意,“师兄,现在怎么办?”。 “你去吸引她,然后弄死她”沈清寒淡淡道。 苏挽歌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我去?那师兄呢?我不行的……” “你忘记我中毒了,灵力被封住了,我现在才是最弱的那个”沈清寒依旧淡淡道。 苏挽歌快哭了,“那师兄我们做什么要现在来?” “是你自己忙着赶来的” “可不是你说要赶紧办正事吗?” 沈清寒微挑小俊眉,“你会错意了” “那……那我们过几天再来吧……我们往回走吧”苏挽歌祈求道。 “她会跟着我们的,这夜越黑,阴气越浓重,你还往深山中走,不是找死吗?”沈清寒冷眼看着她。 “可……啊”苏挽歌还在扭扭捏捏中,就被沈清寒无情无义的推了出去,因是下坡路,苏挽歌来不及停下来,一脚跨过了那邪祟。 才停脚步,苏挽歌便感背上像压了千金一般,快站不稳了。 慢慢转身看了一眼,见沈清寒投给她一个“加油,我相信你能行”的眼神,瞬间充满斗志。 拎起抬起手,箍住邪祟的头,腰一弯,给那邪祟来了个过肩摔,狠狠的扔到地上。快速的蹲在邪祟身边,抬手就给邪祟的头上抡上几十拳。 邪祟反手掐住苏挽歌的脖子,苏挽歌折断她的手,啪的扔到地上,拿起清歌剑刚想刺下去,便见身下的邪祟忽化作一团血,从她身下缩走。 苏挽歌站起来,执剑仔细的观察四周,见沈清寒悄悄的指了指她头上。 伸出手,几滴血从上空落在她手上,嘴角一抿,往剑中注入灵力,结印驱剑,直冲而上。 “啊啊啊……”邪祟惨叫一声,掉落到地上,捂着脸惨叫,又要冲向苏挽歌。运起一掌灵力推向邪祟,掏出一张符张,念了个咒,符张起火,扔向邪祟。 邪祟沾了这火,浑身燃起大火,阴恻哭叫,滚动几圈,化作了一滩血水。 沈清寒才走出来,“怎么样?” “腿软”苏挽歌唏嘘道。 沈清寒笑了笑,感觉扳回一局,悠哉悠哉的走在前方。 客栈中。 “掌柜,给我们开一间房”苏挽歌趴在柜台上,对笑得和气的掌柜道。 沈清寒瞪了她一眼,“别听她的,两间” 掌柜之听见声音,未看见人,便问苏挽歌:“是谁在讲话?” 苏挽歌抱起绿着一张脸的沈清寒,道:“我弟弟,他太矮了,你刚才没看见” 沈清寒一脸菜色的看着苏挽歌,满眼都是杀意。 苏挽歌赶紧蒙住他的眼睛,笑着道:“给我们一间房就可以” “哦”掌柜的看着苏挽歌一脸拐卖儿童的神情,若有所思的将钥匙递给苏挽歌。 房中。 “师兄,你别生气嘛,我这不是想着你现在灵力受控,万一晚上出什么变故,我也好保护你啊”苏挽歌托着腮帮子,好声好气的说着。 其实她是难得见这个样子的沈清寒,总忍不住想要逗逗他,便也忘记了后果。 小沈清寒不为所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苏挽歌笑嘻嘻道。 沈清寒一听,头都大了,“我……” “嘘”苏挽歌又捂住他的嘴,“不要讲话,我们休息吧” 沈清寒:什么混账人啊。 强行给小沈清寒盖好被子,自己也躺了上去,“师兄,你放心的睡吧,有我在” 小沈清寒瞪了她一眼,“有你在……我才觉得不安全” 苏挽歌调笑道:“师兄就喜欢开玩笑” 沈清寒:…… 半夜,睡得安安稳稳的小沈清寒忽然被摸人当抱枕搂入怀里。小沈清当即就醒了,随后身子一僵,扭了扭,居然没挣开,反而被抱得更紧了。 小脸一红,连呼吸都快了几分,伸手想推开苏挽歌,却触到了一处柔软,吓得手赶紧手里回来,一动都不敢动。 如此,他便清醒的睡了一夜,早时起来活像昨夜偷鸡摸狗去了似的,还被苏挽歌一阵嘲笑,他是吸了多少口气才忍着没手刃苏挽歌。 第二百一十六章弄璋之喜 作者:这个情节发生在苏挽歌从平行时空回来后。 近日无事可做,苏挽歌便嚷嚷着要下山凑凑热闹,疼妻如沈清寒,自然二话不说的同意了。 两人去了一家面铺,点了两碗面,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等着。 等那小二抬面上来时,苏挽歌忽然对沈清寒说道:“哥哥,我们这样,对得起咱爹娘吗?” 小二一听两人是这层关系,又看两人似恋人,惊得手一哆嗦,差点把面往地上丢去。 沈清寒先是眉梢一挑,后又淡淡的一笑,显然是早已见惯了这个场面。 他记得苏挽歌上上上上次说是他后娘,上上上次是他小姨子,上上次是他夫人的陪嫁丫头,上次是他嫂子,这次是他妹妹。 他可以理解为,娘子这是在挑逗他吗? 沈清寒握住苏挽歌的手,一脸深情脉脉的败类模样,“没事,咱爹娘在九泉之下一定会祝福我们的” 这下小二可真是吓坏了,匆匆放下面后脚底抹油的溜了。 苏挽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哇,师兄你怎么这样?” 沈清寒凑近她,“怎么样?” 苏挽歌伸手抵在她的脑门上,“就……特不要脸……坐好了,吃面” 沈清寒宠溺的一笑,拿起筷子绊面,尝了一口,“挽挽,将醋递给我,不够酸” “是吗?”苏挽歌抬起吃面的脸,没将面前的醋递给沈清寒,反而招来小二。 小二神情复杂的走近,问道:“客官,需要什么?” 苏挽歌朝那小二抛了个眉眼,瞬间将那小二迷得七荤八素,站都快站不稳。 她转头笑眯眯的看着沈清寒,“师兄,够酸吗?” “啪”沈清寒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吓得当场的人借一哆嗦,尤其是那无故受牵连的小二,总感觉自己脖子上不断泛上凉意。 “不吃了”,往小二身上扔了几两银子,将苏挽歌扔在肩头快步离开。 苏挽歌深刻的尝到了自己种的苦果,“师兄……师兄,咱好好说话,你放我下来” “呵” “我怀孕了” 沈清寒惊了一下,赶紧放下她,“你说什么?” “我骗你的,你居然信了”苏挽歌脚一着地,立即开溜,熙熙攘攘的街道也是有本事跑出几十丈远,毫无仙门大家之风。 沈清寒:“……” 两人去了客栈,开了间房,苏挽歌走在后边,她关上门后靠在门上,突然冒出一句,“沈清寒,我感觉我们这样,像偷情一样” 沈清寒停住脚步,俊眉一挑,回身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低头说道:“动作快点,我大哥待会就来了”,说着亲上苏挽歌的唇瓣,抱起她的腰肢走向床边。 苏挽歌赶紧拍了拍他的心口,“哎呀呀,我这嘴又瓢了,你别当真哈” “妹妹放心,哥哥一定会照顾好妹妹的”沈清寒将她放在床上,笑着压了下去。 几个月后。 玄远峰。 “师姐,你再好好把一次,我不相信”苏挽歌躺在床上,一脸大写的“我不愿意,我不相信,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秋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和蔼可亲,“师妹这是什么表情,真有了” 沈清寒欢欢喜喜的捧着她的脸,“挽挽,你听见了吗?你要当爹了……不是,我要当娘了……不是” 秋善在旁“噗呲”的笑了出来,沈清寒有些不好意思的对苏挽歌吐吐舌头,却见苏挽歌一脸苦大愁深的模样,蹙眉问道:“娘子不高兴吗?” “也不是不高兴……可这……这要怀胎十个月啊,多难熬”苏挽歌断断续续的说着。 沈清寒凑近苏挽歌的耳边,挂着一脸流氓的笑,“没事,娘子,等这十个月过后,我夜夜好好补偿你” 苏挽歌听完脸红起来,猛的推开他,一脸气急败坏,“谁他娘和你说这个难熬……” ——分割 苏挽歌是真太瘦,怀胎四个月才勉强看出一点端倪来。沈清寒这种类型的父亲每天就守在跟前,天天查看有什么变化,偶尔把脑袋贴上来,非要听听他儿子的声音,时不时的还戳一戳,说什么现在就要和他儿子打招呼培养感情。 某日,苏挽歌终于忍无可忍,指着又戳她肚子的沈清寒道:“姓沈的你能不能别一直戳我的肚子,要是他将来脑子不好使,都是你造的孽” “咱儿子只要能避开你的脑子而得到我的一丁点智慧,便可所向无敌全天下了”沈清寒收了手,又一脸美滋滋。 “脸掉了,捡一下”苏挽歌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哎,你咋就这么确定是个儿子呢?”苏挽歌又问。 “因为……我用的是生儿子的姿势”沈清寒恬不知耻的说道。 “滚……” ——分割 如今怀胎八个月,肚子已经大得极其明显了,累得苏挽歌是腰酸背痛,看着那一身轻松的沈清寒越发不顺眼,“我生了孩子以后,你会不会就不爱我了?” 自苏挽歌怀怀孕后,沈清寒便包揽了云清峰和玄远峰的封文,听见苏挽歌忽然冒出这么一句,他忙得头也没来得及抬,便回道:“不会” 苏挽歌纯属找茬,“你骗我,你眼里明明有忽微的犹豫” (注:古时忽是一寸的十万分之一,微是一寸的百万分之一,忽微极言小) 沈清寒:“……”我还没抬头,你怎么看见的。 沈清寒抬起头,想着该说点什么好。 “你果然不爱我了,我要带着你的儿子浪迹天涯,隐居他乡,让你找不到我们,我要找一个人嫁了,让你儿子喊别人父亲,不跟你姓”苏挽歌看着他,一脸“我看透你了,负心汉”的挑衅神情。 沈清寒站起来,缓缓的走向苏挽歌,在她面前站定,慢慢的俯下身来,挑起她的下巴,重重的亲了上去。 一番缠绵之后,沈清寒稍微离开了她一点,却也挨得极其近,睫毛几乎挨着睫毛,“我爱不爱你?” 苏挽歌喘了几口气,“爱……” “还带不带儿子跑了?” “不带了” “乖”沈清寒笑着揉揉她的头。 ——分割 “师兄,秋思师姐通过交灵台来消息说,师妹要生了”不染从门外急急忙忙的跑进来,沈清寒一听,拔腿就冲到了外头,等不染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沈清寒火速从不惑天赶到云清峰,推开留兰居的门,便见秋善师姐端着一盆水走出来。 他赶紧抓住秋善的衣袖问道:“怎么样了?” “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不得不说,师妹这身子骨是真好”秋善笑着答道。 沈清寒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立马又笑起来。 话说他还尝尝在外面焦急等待的滋味,不过只要她们母子俩平安无事便是极好的。 “那……那我能进去看看孩子吗?”沈清寒满脸欢喜的问道。 “当然可以”秋善笑着道。 沈清寒轻轻的推开门,做贼般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苏挽歌躺着,脸上有些倦容,汗水浸透了黑发。 在她额间轻轻落唇,才轻轻的戳了戳小孩皱巴巴的脸。苏挽歌本也睡不深,饶是他这么轻的动作也醒了过来,睁眼迷蒙,过了一会方看清是他。 抿唇微微笑了笑,“起个名字吧” 沈清寒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我起吗?” “你是孩子父亲,你还想留给谁起?”苏挽看他这副可爱模样,眉目间尽是柔意。 沈清寒想了想,“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月,我想给他取名为沈深,你看好吗?” 苏挽歌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好” “那小名你来取”沈清寒道。 “嗯……”苏挽歌想了想,最后一锤定音,“叫黏黏吧,听着怪可爱的” “都依你”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一十七章青婴终篇 黏黏满月后,沈苏夫妻俩在云清峰不大不小的办了一场满月酒,鬼王与宁婴送了一大堆礼,吃饱喝足后才一悠一悠的从云清峰下来。 鬼王看着天色还早,又看向一旁的宁婴,心里不觉有些苦涩:看看帝师和小殿下,人家不但成婚了,现在连孩子都生了。再看看自己,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在原地??? ……等等,他是不是忘记了点什么? 记起来了,宁婴上次亲了一下他,虽未明明白白的表露心意,但模棱两可的也算这么一回事了。不过那时忙着苏挽歌的婚事,便将这件事往后推了,后来居然忘记了,看他这什么脑子…… “咳咳”青繇假意的咳嗽两声,以便引起宁婴的注意。终归鬼王如愿以偿,宁婴探究的看向他,问道:“王上,你脖子不舒服吗?” 青繇给自己打了不少气,尽量露出自然的神情,“如玉” 宁婴心头有些不安,按理来说……王上叫他如玉时一般都在发火,可是,他好像没惹到他吧?!! “啊……?怎么了吗?王上”’宁婴有些胆战心惊的问道。 青繇自然摆出的是一副可迷倒万千少女的邪魅神情,可当下到了宁婴眼里便成了欲盖弥彰,吓得他是越发心肝胆颤,“王……王上,你做何要这般笑?” 青繇以为奏效了,笑得越发灿烂“妩媚”,握住他的肩头,“阿婴,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不去了吧……”宁婴见他这副样子越发生疑。 青繇脸一沉,“你去不去?” 宁婴顿时腿软下来,欲哭无泪,这种情况下敢不去吗? “去……” 一望无际的海洋与高深无垠的天空一样蓝得彻底,海面上偶尔卷起的海浪就像天空漂浮的白云一般,如同镜子般两相映照,照出各自的芳华。 青葱的海岸有暗色的石头密布,没能让绿色得逞,孤傲的的堆积在一起,一蓝一紫的身影不紧不慢的流淌于这乱石之上。 青繇坐到一块岩石上,身前是碧浪翻滚,海风带着淡淡的咸味吹来,墨发飞扬。 宁婴也坐在他身旁,学着青繇高深莫测的做派,往他看着的方向看去,委实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两人看着的地方是一处小小的海湾,海浪经年累月的拍打,将岩石掏出一个小洞,伸入陆地。这时一阵海浪再次涌来,义无反顾的进了那个洞,瞬间又被推了出来,喷涌的水汽在阳光的折射下映照出几道彩虹,美得别具一格。 眼见此情此景,宁婴忍不住拍手站起来,毅然决然的丢了那装模作样的高深莫测,“喔……好漂亮啊” 青繇笑着看他,站在他身后,眼中满是柔意。 喜欢你不是三分钟热度,是蓄谋已久后的深思熟虑。 他道:“阿婴,世间美好之物何其多,我竟都想捧到你面前送与你,思来想去,这世间于你最美好的应是我,将我送与你,你可欢喜?” 此语才出,宁婴欢欣鼓舞的动作便停了下来,待此语完毕,他仍保持着原先的动作。 青繇心中生疑,面上生愁:这反应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啊?难道是他先前会错意了?不可能吧?! 青繇正酝酿着该说点什么来补救才好,却见宁婴慢慢的转过身来,脸上通红,尤以两颊挂着的红云最为鲜艳,他磕磕绊绊道:“自……自然……是……欢啊” “喜”字还未重见天日,那又紧张又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鬼不是往前走,反而是往后退了一步,一脚踏空,猝不及防的往碧蓝的海水中栽去。 青繇惊慌,想也没想的就跟着跳了下去,跳得也算及时,这个旱鸭子拽住了宁婴的衣服,往上一拉,将他带入自己的怀中。 色字当头一把刀,鬼王大人也不看看自身是什么水平,眼前人泡在水中是平时里少见的弱感美,两瓣殷红的唇抿在一起,叫人这么看都看不够。青繇这种多年靠做春梦度过、没个实战经验的鬼自然没把持住,大手一伸,扣住宁婴的脑袋,将自己的唇瓣严严实实的覆压上去。 好景不长,青繇才撬开宁婴的唇齿,准备更深一步时才这才惊醒自己的处境,开始在水中扑腾起来。宁婴望弯唇一笑,勾住毫无计划的扑腾着的鬼王,将他带出了水面,一阵折腾,两鬼才上了岸,躺在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海岩上。 宁婴在他身侧,被海水泡了泡,这脑袋总算是冷静下来了,用手枕着脑袋,歪过头看着他,“王上,说话可要算话” 听见美人的声音,青繇就说再怎么想停尸也得活过来,眯开半个的桃花眸,也看向宁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着便将身子翻转过来,压到宁婴身上,继续方才未完的事。 后来青繇与宁婴也红红火火的大办了一场婚礼,明目张胆的向全天下昭告他青繇爱的人只此一位。 不过却未像当初约定那般将云清峰当做宁婴的娘家,当初青繇可是眼睁睁的看着沈清寒娶苏挽歌时是何其艰难,想着自己成婚自然是要欢欢喜喜的,谁又知道那帮“心怀鬼胎”的人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他?便咬死不同意,说只能在鬼王宫办。 沈苏两夫妇纵是万般不情愿也只得同意,不然能怎么办?把人抢过来吗?在那小肚鸡肠、日日死盯着他“媳妇”的鬼王的严密防护之下,这事可没那么容易办成。 想当初青繇当上鬼王也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护眼前人安平,如今,更是疼惜得不成样子。白日里看着还是端端正正的鬼王大人,夜间便不同了,活脱脱的一个衣冠禽兽……哦,不好意思,去掉衣冠,那鬼王在夜间脚一着床便毫无衣物可言。 想来世间有些感情必须是吃得了苦头,下得了耐心,守得住初心,方得偿所愿。 相由心生,命由己造。青繇生就一副好心肠,上天也了他一副好皮囊,才让他能更好的勾得佳人心,不过命运的齿轮转动得毫无规律可言,若不是他们从未放弃过彼此,亦不会有天赐良缘的佳话。 终归,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莫空耗年华,莫醉不成欢惨将别。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一十八章莫有之节 姑苏白氏近来换了一位宗主,百家仙们都应前去送予祝贺,对于此种凑热闹的事,苏挽歌最喜凑,老早早的便打算前往姑苏了。 “姑苏白氏的宗礼是今日举行对不对?”苏挽歌刚刚醒来,一下子想到什么,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披散着青丝,光着脚丫蹦到屋外。 “嗯”沈清寒抬起头,停下择菜的动作,皱着眉头走向她,“怎的这样就出来了?受凉了怎么办”,一把抱起苏挽歌向屋里走去。 自打两人成亲后,小日子是过得如烹小饪,一顿三餐硬是一顿都不落下,像极了凡世的普通夫妻,半分仙家之风都没有。沈清寒疼惜苏挽歌,再者苏挽歌早间根本就起不来,他便包揽了早饭及各种活计,后来某人越发得寸进尺,啥也不干了,日日等着吃白食。 说实在沈清寒也算个半个锦衣玉食的人,对于这种厨房炊烧之事也是一窍不通,好在人是聪慧的,在苏挽歌毫无作用的提点与自我学习中,硬硬的磨成了个良家妇男。 “听说新的宗主长得相当俊俏,是吗?”苏挽歌拽着沈清寒的领口,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 沈清寒停下脚步,盯了她一秒,忽然俯下身来咬了一下她的唇,“不及你夫君” 苏挽歌揉了揉发麻的唇,半笑半骂道:“放肆,竟敢对本峰主如此无礼” 沈清寒把苏挽歌放在塌上,提着鞋子给她穿,听她这么一说,握着她细细的脚踝,颇有斯文败类之风的笑道:“你夫君还可以再放肆一点,要试试吗?” 苏挽歌反应了一下,知晓他说想的是什么,一下子红了脸,抬起另一只还没来得及穿鞋子的脚轻轻的踹了一下沈清寒的心口,“滚滚滚,不知羞耻的玩意”,扭头才发觉黏黏的小床上空落落的,拍了一下床板说道:“你看看你儿子,才两岁大的人就学会夜不归宿了,待会回来我非得打断他的狗腿” 为苏挽歌穿好鞋的沈清寒站了起来,伸手弹了一下苏挽歌的脑门,“也不知道昨天是谁乐呵呵的把儿子送出去的,现如今还怪人家长腿跑了” “也不知道你儿子怎么回事?就这么瞧得着不染那货,人家勾勾手,拿颗糖就屁颠屁颠的跟着走了,有奶就是娘的小白眼狼”苏挽歌跟在沈清寒后,一步一句抱怨。 想当年黏黏刚出生不久,旁边躺着的不是苏挽歌这个有奶的亲娘,而是沈清寒这个没奶的爹。沈清寒当时是这样说的:“你夜间睡觉不安分,孩子这般小,给你压一下那还了得,为夫以为我睡中间,你睡床边才是最妥帖的” 苏挽歌张嘴就是回怼:“你睡觉才不安分呢,动来动去,如同扭蛆一般” 沈清寒淡淡回道:“唔,为夫确实喜动,尤其在你身上” 苏挽歌:“……” ———— “我们几时去?”鸡毛蒜皮的抱怨够了,苏挽歌伸腰打了个哈气。 沈清寒停下,转过来煞有其事并郑重的说道:“不是我们,是我一个去而已,你待会负责把你夜不归宿的儿子接回来” 苏挽歌长大了嘴,满脸惊讶与不满,“为什么我不去?我作为一峰之主不去合适吗?” 沈清寒皮笑肉不笑的走过来,温柔的顺着苏挽歌的毛,“因为你病了,不能去,所以只能为夫一个人去了” 苏挽歌看着沈清寒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越发炉火纯青,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病了,转念一想,忽然通透起来,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你吃醋了?” 沈清寒未答。 苏挽歌越发得寸进尺了,却又张弛有度的说着一番南辕北辙的话,“新任的白宗主虽说长得俊俏,可哪里比得上我夫君的天人之姿,我夫君的神颜每看一次都有不同的风景,就是看腻了,那也是一道极美丽的风光……再者,我苏挽歌是什么人?那是一个相当有节操,相当不沉迷于美色的人……” “打住,你方才的一番话甚是不妥,什么叫‘就是看腻了’,为夫心情不是很愉悦,你就在家里好好反省吧”沈清寒伸手压在她喋喋不休的嘴上。 看着沈清寒转身离开,苏挽歌不满的努努嘴,脑中灵光一闪,又打起了另一番主意,她问道:“那夫君今夜回得来吗?” “今夜恐怕回不来,明早许能回来,赶得及给你做饭”沈清寒道,顿了顿,又道:“怎的?想到该一夜不见,夫人就如此思念夫君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苏挽歌白了他一眼。 吃过早饭后,苏挽歌竟然钻进了书房里,在沈清寒准备动身前去姑苏的时候,她才从里边走了出来,“沈清寒,你的锦袋完忘带了”,走过去给沈清寒挂在腰上,笑得颇为甜美的闪着眼睛,“相公明日早些回来” 沈清寒的心有些要化的感觉,沈手揉了揉她的脸,“好” 苏挽歌去了一趟七揽峰,谁知不染这个潜在的保姆将黏黏带去姑苏了,她便两手空空的一悠一悠回来了。在人间逗留了一番,竟听到了些不得了的东西。 “唉” 苏挽歌点的面刚刚抬到桌子上,掀开斗笠上垂下来的白纱,拿起筷子刚要吃便听见身后那桌传来一女子堪称凄苦哀愁的唉声叹气,稍稍的引起了她的注意,横竖没事干她便竖着耳朵毫不愧疚的的偷听起来。 “怎的了?”那女子的女伴问道。 “我昨夜又梦见他了,在梦里他哭着对我说,他过得好辛苦,我好生心疼”那女子道。 “你说的他是……玄远峰的沈峰主?虽说谁不仰慕大名鼎鼎的沈峰主,可人家都成家好几年,连儿子都有了,你还惦记着呢”女伴有些好笑的说着。 苏挽歌惊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果断的放弃了盘中美食,愈发认真的听起来。 “那又怎么样?我这一生倾心的唯有那谪仙的人,那时人海中匆匆一眼便是一生了,本想着他是仙家峰主,定是清心寡欲,又仙风道骨,才止步于观望,不然以我这般美貌不一定没有机会” “你醒醒吧,沈峰主的妻子可是云清峰主,门当户对不说,人家长得也是相当貌美,甩你几条街都不知道” 女子瞪了女伴一眼,“可苏挽歌她不温柔啊,你说一个能当峰主的女子,手段肯定相当得了,再者,听说她曾经还是一个将军,你说说,这样的女子会温婉吗?我相信沈峰主一定是被逼的” 苏挽歌有点胃疼。 “还有啊,此前沈峰主与苏峰主才成亲没几个月,他夫人便与他大闹了一场,直接回了云清峰,还在门口写着禁止沈峰主入内,当时在坊间都传成啥样了……” 苏挽歌喝了一口茶压压惊。 女子继续道:“都说峰主金屋藏娇……” “噗”这一句话消息含量太大,苏挽歌实在没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那女子与她的女伴奇怪的看向苏挽歌,苏挽歌一时尴尬得只好将头埋在碗的上方,假装努力的吃面。 苏挽歌:什么时候的事?沈清寒居然敢背着她金屋藏娇?活腻歪了。 “虽然我相信沈清寒绝对不是这样的人,但我觉得此事绝非空穴来风,肯定是那苏峰主有问题,才逼得可怜的沈峰主急于找下家……听说那厮还日日使唤沈峰主干活,想来面对如此凶猛的母老虎,沈峰主定是过得艰难极了,才在梦与我相会,同我诉苦……” “噗嗤…咳咳咳”苏挽歌硬塞进嘴里的面毫无预兆的喷了出来,当下拿起清歌剑就往外匆匆离开,实在不敢再听了,生怕自己气绝身亡。 在拥挤的人群中蹿了一会,她才慢慢的平静下来,扶额叹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啊?看来我去了那个时空里的时间,还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啊” “哟,这不是那谁吗?” 听见这磨耳朵的声音,苏挽歌毫无停顿了换了脸上的神色,一副“我出来看看风景,这里风景不错”的愉悦状。 见宸越旁边气色越发好的季绯月,苏挽歌直接过滤掉宸越,浅笑道:“绯月也在啊” “嗯,苏师姑”季绯月淡笑着回道。 想当可以初叱咤风云的大女主,现在居然做起了这般温婉的妻子,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苏挽歌走过去,揉了揉两人身旁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小女孩有些怕生,缩了缩,不情不愿的接受苏挽歌的揉捏。 “才几年没见玥玥,长得是越发水灵越发可爱了,将来肯定是个大美人儿,以后做我的儿媳妇好不好呀”苏挽歌拐卖儿童般的笑着。 宸越与季绯月的姑娘名唤宸晨玥,当初也就在三四岁的时候见过苏挽歌一面,时隔几年,自然有些认不出她了。 宸越拍掉苏挽歌的爪子,“去去去,你牙都没长齐的儿子就想染指我这如花似玉的闺女?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对了,好久没聚了,明日我在云清峰备些酒菜,来叙叙旧吧”苏挽歌道。 “你还是想打我闺女的注意吧,我告诉你……”,季绯月就看了宸越一眼,生生让宸越未经过脑子的话一鼓作气的吞到肚子里去,杳无音信。 “师姑不要介意,明日我与宸越一定来到”季绯月是又礼貌又大方的笑着。 “嗯,便这样定了,如此,我便先走了”,走时朝宸越扔去一个鄙视的眼神,可那货却乐滋滋的挑了挑眉,一副“我有媳妇管我骄傲”的贱样。 苏挽歌买了些菜食便回云清峰了。平日里这一家子多在玄远峰,可当沈清寒不在玄远峰的时候,苏挽歌还是习惯的回云清峰。 百般无聊的在留兰居喂喂鱼,脑子里总是浮现方才那女子的话,她居然反思起自己的不是来了。 确实,她做这个妻子做得也忒不称职了,虽说那女子说得有些夸张,却也八九不离十。她平日里确实爱指使沈清寒干这干那,还总是对他大呼小叫的。可设身处地的考虑一番,如果沈清寒每日指使她干这干那,还动不动就打他骂她的话,就算再喜欢,她肯定也会厌烦了的。 沈清寒对她的好,她总是理所应当的接受着,从未想过该如何回报人家,现在想想,人家有没什么义务非要对她好。如果一味都付出,没有回报,岂不累哉? 这么想着,苏挽歌决定以后的一日三餐她来做,洗碗洗衣服她来做,要做温婉贤淑的妻子。 于是她下了池塘去摘了一筐莲蓬,想着将莲子心挑出来,给沈清寒泡水喝,免得他日常火气旺爱折腾。 另一边,姑苏白氏的大厅了,沈清寒抱着黏黏方坐下。黏黏在沈清寒身上拱来拱去,忽然将他腰间的锦袋扒拉了下来,胖乎乎的小手费劲的扯开绳袋。 却怎么也解不开,抬起小脸大眼汪汪的看着沈清寒,“滴……滴……妖……妖” 沈清寒轻低头帮黏黏打开了锦袋,黏黏便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掏出来,罗列在他爹的腿上。忽然抽出一张纸条,捏在小手里拍拍他爹的下巴,“滴滴……” 沈清寒低头,见黏黏手里拿着一张纸条,有些疑惑,便从黏黏手里轻而易举的拿过纸条,看完耳垂慢慢的浮起红色来。 纸上如是:娇媚动人小狐狸,深夜上塌服侍,热情似火,柔媚入骨。 等宗礼举行完毕,白氏新宗主的正式继任后,沈清寒便抱着黏黏来到不染前边,将黏黏塞到他的怀里,“待会的晚宴我就不参加了,你同我与白宗主说一声,家里养的狐狸没有喂,赶着回去……黏黏你再帮我带一夜” “哈?”不染一脸不明所以的看着匆匆离去的身影,“莫名其妙,你家什么时候养狐狸了?连你都不要了,你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不染低头捏了捏黏黏的鼻子。 黏黏被不染捏着鼻子,不得不抬起头看不染,忽然瞥见不染头上带着的玉簪子别致又好看,伸出胖乎乎的手指着那玉簪道:“妖……妖” 不染微微昂起头,离黏黏不安分的小爪远了一些,“不行” 黏黏坚持:“妖妖” 不染:“不行” 黏黏气鼓鼓的咬了他一口,这一口位置拿捏的过于准确,咬在了某掌门的红豆上。 夭折了。 不染的脸瞬间是又红又痛苦,急忙的推开他的小脑袋,这一推,扯了一下那颗豆,痛得难以启齿。 “你……”,不染多想破口大骂,可是娃子却先蓄起了泪意,大有“你要是敢凶我一下,我就哭死敲诈你”之势。这打又打不得,骂也听不懂,叫不染好生委屈。 “真是祖宗,你们一家子都是祖宗……” ———— 门被轻轻地推开,又被慢慢的关上,修长的人影带着些许的寒气钻进了被子里,伸手搂住床上的人,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 “唔嗯”苏挽歌哼了一下,感觉自己的唇被咬住,意识浑浊的推了推那人。 感觉的自己的衣物正一件一件的褪下来,苏挽歌才算勉强睁开眼睛,“唔……沈……唔嗯……你怎么……嗯就…乎” 床账轻轻摇晃,摇动的频率慢慢加快。 第二百一十九章云清 次日。 “嘶……”苏挽歌手撑着床艰难的坐起来,“啧……昨晚是怎么折腾的,怎么连脖子都那么痛……” 扶着腰慢吞吞的穿好衣服,走到庭院里连个人影都看不到,一番洗漱后去吃了沈清寒做的热喷喷的早食,便去看看弟子们了。 盯着青柒殿看了一会,摇摇头,朝僧一行招招手。僧一行小跑着过来,在苏挽歌跟前停下来,“师尊” “将弟子们召集过来”苏挽歌道。 “是”僧一行迅速离开。 待大部分弟子都集齐了,清了清嗓子,苏挽歌才一本正经道:“方才为师在缘华广场转了一圈,见这青柒殿有些破旧了。可近来峰中实在是入不敷出,拮据得很呐。可这青柒殿毕竟也是我云清的标志建筑物之一,这样放着也不好看,又不好骗……招纳更多的弟子。为师有一计,不如各位爱徒一起众筹些财物来吧,待峰中一有收入,为师第一时间连本带利的返还给你们” “可昨日师尊才发了一点点津贴,今日又要收回了?” “怎的这样说,师尊还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我出二两” “就你能,那我出四两” “我出十两” “你看,这下氛围马上就出来了,继续继续”苏挽歌笑得合不拢嘴。 “我出十五两” “我出二十两” 苏挽歌捅了捅身旁的僧一行,“一行,你也喊一个” “师尊,昨日我和师兄弟门下山,我的津贴都请他们了”僧一行摸了摸脑袋尴尬的笑笑。 “……无妨,你就喊一声,活跃一下气氛”苏挽歌正是高兴当头,很是善解人意的原谅了僧一行。 “那行……我出十万两” 全场安静下来,没人一个人再叫。 苏挽歌一下子胃疼得厉害,用力的敲了一下僧一行的脑瓜,“你有病啊!” 一个弟子道:“僧师兄一个人出的都够了,师尊,我们应该不用众筹了吧” 苏挽歌:“……” “噫,你们聚众是要谋划什么吗?”不染抱着黏黏从云清的大门走了进来。 苏挽歌没好气道:“散了散了”,走过去将黏黏抱了过去,捏捏他的小脸,“你呀,还知道回来啊?” “苏挽歌,不惑天该你峰轮值打扫了,待会你安排些弟子去”不染道。 “是,掌门”苏挽歌皮笑肉不笑的说话,转头对慢慢走散的弟子喊道,“停,回来,为师有事交代” 弟子稍稍站齐了之后,苏挽歌才道:“今日要去不惑天修修山和房子,师尊是个开明公正的人,这些事从来不强迫你们谁去,都是自愿的,所以你们必须全部自愿去,听明白了吗?” 众弟子:“……” 全部!必须!自愿!那还自愿个鬼。 “嗯,就这样了”说完抱着黏黏慢慢的离开。 回到留兰居,苏挽歌拿出那还未剥完的莲蓬钻到亭子里继续忙活,她家娃就被放在地上自由活动,不染倚靠在栏杆上,东张西望了一会,忽然问道:“你家狐狸在哪儿呢?” “什么狐狸?”苏挽歌看神经病一样的瞅了他一眼。 “师兄说的啊,昨日他不是去参加白氏的宗礼吗,宗礼刚完连晚宴也顾不上参加,就急火火的回来了,连儿子都不要,说什么家里的狐狸没人喂” 苏挽歌忽然有些脸红,将头压得有些低,“额……放生了” “噫,小宝贝啊,你那小短腿小短脚的怎么过得了那个小池塘啊,哥哥来帮你” 苏挽歌听这一声“哥哥”是牙疼得不行,不染这把年纪了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哥哥? 一晃神的时间,黏黏居然挪出了凉亭,现在站在一个洼着水的小坑前,水坑的两侧有两块光滑得长了青苔的石头,略大。 不染双手夹着黏黏的咯吱窝,踩在石头上,抬起另一只脚,准备迈过这个微不足道的小水坑,“让哥哥带你体验飞一样的感觉”,这前脚刚刚落到小坑对面的石头上,那平日满是伪深邃的仙家掌门一脚滑塌,干净利落的躺在了小水坑上。 “我……哈哈哈……你干的什么事啊?这和他自己过有什么区别吗?顶多就是疼一点……哈哈哈”苏挽歌是又好笑又无语。 黏黏先是楞了一下,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染有些尴尬窘迫的抱着黏黏站起来,自己白可胜雪的衣服如今脏得惨不忍睹。 乐极生悲,苏挽歌笑着笑着忽然发现了一件悲催的事,一条不知道哪里来的蛇此刻静静的躺在停子另一边的小道上。 “啊,夭折了……”苏挽歌撒丫子往亭子的另一条小道跑出,那蛇被苏挽歌吓了一跳,慌不择路的跟在了苏挽歌身后。 苏挽歌匆忙的回头看了一眼,吓得魂飞魄散,“啊啊……不染不染,快救我快救我,有蛇,我要死了……” 前方的道路忽然来了个急转弯,苏挽歌一时没刹住车,凭着惯性栽进池塘里去。 一道灵力飞向可怜无助的蛇,蛇六月飞雪般的含冤而终。 “哈哈哈哈哈,你怕蛇啊”不染抱着黏黏,笑得发抖,还一边走着,活像被雷击般走得扭曲。 苏挽歌露出水面,双手搭在漂浮在荷塘中的路道上,随手采了一个莲蓬,朝不染扔了过去,“笑你大爷” “嘭”莲蓬没砸到不染,倒砸在了她儿子脸上,黏黏刚刚收住的洪水又重新席卷而来,“哇……” 不染刚低头看黏黏,不料却瞟到了那条蛇的遗体,遗体上带着一点美丽的红色。 不染两眼一黑,直楞楞的躺在了地上,好在黏黏是被他抱在怀里,未曾伤及无辜。 苏挽歌:“……” 黏黏哭得更伤心了,朝正慢慢爬上来的娘亲口齿不清道:“酿酿……个个似掉了” 苏挽歌湿哒哒的,实在不好抱黏黏,于是将黏黏拉了起来,“这皮糙肉厚的老狐狸死不了” 一脚揣向不染,扑通的滚进了池塘里,不久,他从水里冒出来,脸上是大写的“我是谁?我叫什么?我们离开人间了吗?” “这呢这呢,爹在这里啊,往哪看啊,这孩子”苏挽歌特贱的说道。 一听这声音,不染瞬间记起来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了,“苏挽歌……你狠” “上来吧,我去找件沈清寒的衣服给你换”说牵着黏黏的手慢慢离开。 苏挽歌早就换好了衣服,又凑回原来的亭子了继续剥莲子,黏黏穿了条开裆裤坐在她的腿边。 当所有的莲子都剥好之后,不染也刚好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苏挽歌抱起黏黏,发现他屁臀下坐着一颗莲子,她捡起那颗莲子,向已经走到亭子里的不染说道:“吃颗莲子解解火啊” 将莲子扔了过去,不染敏捷的接住了莲子,想也没想就往嘴里扔去,刚刚嚼了一口,觉得味道有些奇怪,便问:“这莲子味道怪怪的……” “嗯,我刚刚从黏黏屁臀下拿出来的”苏挽歌淡淡的说道。 不染的脸瞬间黑了,动作迅速的将未嚼碎的莲子吐在手上,朝苏挽歌打过去,“你还是人吗你?” 苏挽歌吐了吐舌头,将黏黏搁在他身上,“帮我看一下,今晚留下吃顿饭吧,我叫了季绯月与宸越,大家聚聚” 不染看着怀里粉嫩的娃,不由感叹,“啧,是怎样的姿势才生出如此好看的人啊” “嘭” 刚才还在苏挽歌手里用来装莲子的筐现在已经稳稳当当的扣在了不染的头上,白花花的莲子滚了一地。 “放开我儿子,猥琐的老年男子”苏挽歌抱走黏黏,颇为嫌弃的骂道。 第二百二十章沈式作死 “你去哪里了?”苏挽歌问刚刚走进门的沈清寒。 沈清寒早间起来便不见了踪影,差不多到了申时他才回来。 “有事……怎么做起饭来了”沈清寒一脸平淡的走到苏挽歌跟前,想帮她择篮子里的香菜和葱。 沈清寒未告诉她是去做什么事,那货大抵是因为昨日听了那些话,居然伤感起来了,觉得沈清寒都开始有自己的秘密了,开始防着她了,越发觉得自己要温柔要贤良了,不然怎么痛失家庭的都不知道。 为了展现自己的贤良淑德,苏挽歌挤出的不是一个贤妻的笑容,而是一个慈母的笑容,提着篮子错开沈清寒伸出来的手,背对着他,“不用了,饭菜都已经差不多做好了,只是差着这点做蘸水的配料,我自己来就好了,你出去一天应该很累了,你去那边坐着就好了” 沈清寒收回停留在空中的手,表情无异,心中却有些不舒服……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抓不住摸不透的感觉。 沈清寒未动,就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听见苏挽歌说道:“哦对了,我昨天叫了宸越和绯月来吃饭,昨天晚上忘记同你说了,早上又没见着你,你去收拾一张桌子出来吧,估计他们一会也该到了……” “嗯……”沈清寒过了一会才应了一声,心中的不快忽然升得很高,有些忍不住的问道:“……你对他……” 苏挽歌疑惑的回头:“什么?” “没有”沈清寒快步的离开,苏挽歌莫名其妙的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宸越一家子到了之后,饭宴很快就开始了。 “苏挽歌,还有板凳吗?没坐处了”宸越去了一趟茅房回来,大家已经坐好了,他环顾一圈,发现没有他坐的地方。 “没有吗?”苏挽歌站起来看了一眼,才发现是真没有宸越的坐处,刚想叫沈清寒去找一个来,却想着自己先前说了不再使唤他,便抬起头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你等一下,我去给你找一个” “你坐着,我去”沈清寒止住苏挽歌的动作,站起来动作顺畅的走向门外。 过了许久,也不见沈清寒回来,比去搬龙椅还耗时间。终于那大爷回来了,手里拿着的板凳实在“鹤立鸡群”,袖珍可爱得很呐。 “我家平日少人,板凳少,只有黏黏的这个了,你也不矮,将就着坐吧” 沈清寒越看宸越就越发觉得不顺眼……他居然差点和苏挽歌成亲了,岂有此理,不管在哪里,他都不允许。 苏挽歌忽然有点胃疼,虽说云清峰穷,可也没那么穷好吧,就是这里没有,去前面的青柒殿还是能搬来几把的啊。想说沈清寒几句却见他眉头微微皱着,显然是不怎么高兴,苏挽歌便刹住了嘴,笑得越发慈祥,也跟着颠倒黑白,“峰中好像是没什么板凳了,要不,你坐我的吧” “没事没事,你那么矮,坐这个连桌子都够不到” 那个自称高的人坐下去也不过是头高出桌子一点而已,就只能看见碗身的花纹。不过那厮居然发现一种颇为享受的乐趣,让自己亲爱的娘子给自己夹菜,差点没把那厮给幸福死。 反观另一边,苏挽歌全程慈祥的笑,差点把沈清寒看便秘了。 不染忽然道:“对了,有件重要的事要同你们说一下” “放”苏挽歌道。 不染白了她一眼,“凌云峰要换下代峰主了” “为何?”苏挽歌问道。 一桌人除了沈清寒都看向不染,听他道:“今日秋善师姐留信说,她云游去了,具体原因也没说,峰主人选也没说,大概是想让我们看着挑的意思” “你们说师姐怎么突然的想去云游了?”不染一脸好奇宝宝的神情看着大家。 “去找渊远了”沈清寒道。 “你怎么知道?”苏挽歌这才打破一脸慈祥的假笑,眼神真诚又好奇的看着他,让他心里的阴霾一下子扫干净了,“日中时候遇见,交谈了几句” “去找渊远师兄啊……”不染一脸憋笑的看着满桌人。 “那秋善师姐知道渊远师兄在哪里隐居吗?找得到吗?”苏挽歌高兴之余又有些担忧。 “也许找得到,也许找不到,缘起缘落,皆是命罢”沈清寒淡淡道。 吃着吃着,沈清寒忽然对正享受着来自妻子的爱而满脸美滋滋的宸越说道:“宸少主,闲来无事,不如赌酒,可有意乎?” 宸越想了一下,答道:“行啊,不峰主也一起吗?” “……那就来一下吧”不染想了一下,才道。 “怎么赌?”宸越问。 “掷骰子,比大小,如何?”沈清寒道。 宸越:“行” 苏挽歌默默的吃着东西,一言不发,已经预见到了结局。 果然。 沈清寒雷打不动的坐着,泰然自若,而对面的两位就有点不太乐观了,几乎可与“风吹草低见牛羊”中“草低”的柔韧姿态相比。 “唔嗯……来……再来,我就不相信我今天喝不倒你……我不相信你一次都不会输………”宸越神志不清的说道。 不染摇摇手,“你来吧,我不行了,撤了撤了……”,然后摇摇晃晃的起身,如何喝了假酒一般,跳着高难度的“舞步”走到门旁边,扶着门哇的吐了出来。 苏挽歌看不下去,走过去拍拍他的背,“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呵……老子什么人”扶着门框虚弱的站起来着,苏挽歌撇了撇嘴,“看你这模样喘气都费劲,今晚勉强收留你吧” 说完,把他架到了西厢房。 季绯月走过去敲了一下宸越的头,“还来?看看你现在都醉成什么样子了,回去了” 看向沈清寒,“师尊,让您见笑了,宸越醉都成这样了,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了” “夜已深了,不如就在此歇息了” “不用了,乘着那白雕,来回也快” “如此师尊也不再挽留了,以后多来串串门” “自然”季绯月笑着答道。 扶着宸越走出留兰居,季绯月问倒:“你是不是招惹师尊了?” 宸越迷迷糊糊的看着她,“嗯嗯?” “哼什么哼,醉鬼” 苏挽歌回来时就近沈清寒坐在那里喝闷酒,苏挽歌见此又“充满思想”来了:难道我真的压迫沈清寒倒这种地步了吗? “怎么了吗?”苏挽歌走过去,又继续端着慈祥的笑,在沈清寒看来实在不顺眼得很。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脸,“好难看” 苏挽歌:他已经嫌弃我是黄脸婆了吗? “人总是会老的啊,丑是丑了点,你将就点看好不好”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沈清寒忽然靠着苏挽歌的肩膀上,让苏挽歌有些无措。 “没有啊……要错也是我的错啊……” “可是我没错,你为什么突然对我笑得那么疏远”沈清寒满是委屈。 “……疏远?不是温柔贤良吗?” “不是……” “那你觉得我做什么好一点?” “像原来一样就好” “你不会觉得我很凶吗?” “没有,很好” “你不会觉得我很懒?” “没有,很好” “那你会一直不讨厌我永远爱我吗?” “会” 苏挽歌心里暖暖的,可还是想问,还是想听,“那我为什么我问你去干什么了,你不告诉我?” “因为想给你一个惊喜” “嗯?” “作夜听你迷迷糊糊的说想吃丹荔,起早便南下买了一些来” 苏挽歌眼神亮了亮,“那么远……” “你需要的,多远都无所谓” “我放在冰室里了,要吃吗?吃的话,我去给你拿”,这么说着,他已经站起来了。 苏挽歌拉住了他的手,“明日吧,明日再吃,你坐下来,我还想问些话” “嗯” “我见你好像对宸越有点意见,怎么了吗?” “……没什么” “……你看你还是不相信我,什么都不告诉我”苏挽歌假装生气。 “因为……在没有我的时间里,他差点与你成亲了……我” 苏挽歌拉着他的手,“你是因为这个啊,我与他只是时势而为,没有什么的,我只会爱你的,你相信吗?” “相信” ————分割 黏黏五岁了,长得可爱好看,就是上房揭瓦下地捞鱼,淘气得很,这不,又是一个风和日丽适合作死的天气。 “染哥哥,我来看你了” 不染一听这声音就头大,沈家这娃太黏他了,感觉他比他亲爹亲娘还亲。 苏挽歌是纠正过好几次沈深这个称呼的,可那孩子总有一堆狗屁不通的道理说什么就应该叫不染哥哥,搞得苏挽歌直接放弃治疗他。 “看我给你带来什么宝贝?”沈深贼兮兮的说道。 “哦,什么?” “当当当当,我爹的宝贝笛子”沈深甩得高兴,不染是看得胆战心惊。 不染拿过沈深手里的悦心,“祖宗,你小心一点,这笛子可能比你还重要,来,我帮你收着,自己去那边玩去,我批完封文再带你玩” 不染记得上次他碰了一下这个笛子,沈师兄那眼神,似乎要将他大卸八块一般。 “啪啦”一声清脆的声音,扰断了正在批封文的不染,他转头一看,满脸菜色。 已经被他“妥善”放着的悦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那瓜娃子手里,现在已经在地上光荣壮烈牺牲了。 沈深开始怕了:“染哥哥,我觉得我可能会被我爹打死” 不染走过去捻起一块碎渣,“黏黏,自信一点,不是可能,是一定” “什么一定?”凭空响起沈清寒的声音,感觉世界都静下来了。 沈深抢住先机,一脸无辜又真诚的表情奔向他爹,“爹,染哥哥把你的笛子摔碎了,还威胁我与他狼狈为奸,作为一丘之貉来欺骗你,可我还是选择了爹” 不染满头黑线:这龟孙子。 据说沈深的那天的结局很惨,具体有多惨,请参考平时你爹怎么收拾你,具体一点就是沈深的猪叫声从七揽峰一直绵延不绝的延续到玄远峰。 ————分割 沈深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天才,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修为已经远远高出同门,于是这天,他跑到苏挽歌面前:“娘亲,我想去恶煞成景冒险,我一个人去” 苏挽歌摸摸他的头,“黏黏不可以一个人去这么危险的地方,黏黏这么可爱的小猫咪,万一被恶狼吃掉怎么办?” 沈深觉得他娘亲真是太爱他了,于是他又跑到沈清寒面前说:“爹,我要去恶煞成景” 沈清寒神情焦急的看着他:“你娘去吗?” 沈深有些得意,看来爹也是爱他的,于是他接着乐洋洋道:“我娘不去,我一个人去” 沈清寒松了一口气,“哦,那你去吧” 沈深呆了,再问:“爹,我要去非常非常危险的恶煞成景,非常非常,危险,我一个人” 沈清寒:“嗯” 沈深愣住了,嗯是几个意思。 然后,沈深去找他娘亲诉苦了,“娘亲,我爹是不是讨厌我?” “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苏挽歌放下手里的针线活,疑惑的看着他。 黏黏抬头,“你看,爹来了,眼里只有你,根本看不见我” 果然,沈清寒抬着一盘点心径直走到苏挽歌面前,“饿了吗?吃些点心” 苏挽歌拍拍儿子的头,“乖,你先去玩,我和你爹谈谈” 等沈深走了,沈清寒问:“挽挽要谈什么?” 苏挽歌郑重其事道:“你要对黏黏好一点啊,他是儿子” “嗯……” 然后某天。 “黏黏回来了,抱抱”苏挽歌张开怀抱,黏黏便跑了进来。 沈清寒想起苏挽歌的话,抬手要笑不笑的,“黏黏回来了,要不我也抱……抱就算了,我给你个礼物吧” 黏黏跑过去,“什么礼物?” “这个钥匙给你,在我玄远峰的书房里有一个箱子,里面有一千两白银,注意清点,好了,赶紧去睡觉吧,我和你娘也要睡了” 黏黏拿着钥匙慢慢的走了出去。 “什么一千两白银?你是在布施还是赈灾啊?还想睡觉?我看你哄不好儿子就别回来了”苏挽歌一脸震惊的看着沈清寒。 于是沈大峰主是一连几天都睡的冷床,而有了小金库的沈深,是要多滋润就有多滋润。 这日,沈深回来时,“儿子,过来,我们聊聊” 沈深颠颠的跑过去,“怎么了,爹” “关于我对你的态度问题,我觉得我们很有必要谈一谈”沈清寒说。 “儿子,你知道吗?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听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就像你给鱼很多吃的,你以为他们会很开心,可是他们可能会把自己吃死,你以为草本长得不快,你伸手拔高却只能加速它的死亡,所以,为父漠视你不是因为什么,而是为父除了你娘以外的生物都不感兴趣” 沈深:……什么渣渣东西 “是一千两不够花吗?不够可以再找爹要,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不染的秘密” 沈深忽然来了兴趣,“是什么?” “你知道该怎么做,我才会告诉你” 等苏挽歌回来时,沈深便屁颠屁颠的挤进苏挽歌怀里,“娘亲,爹好爱我” 沈清寒在一旁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儿子,不作的时候似乎可爱了那么一点。 那晚沈清寒告诉沈深:“不染晕血”,据说沈深知道后,不染三日没下过床,那倒霉儿子在不染的床头上方挂了一个血袋。 ————分割 “娘亲,我眼睛好热,闭上眼睛就想流眼泪”黏黏可怜巴巴的靠在苏挽歌的背上。 “还有呢?”苏挽歌把他拉到自己的怀里,仔细的扒拉他的眼睛看了看。 “头痛,肩膀酸” “昨天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染风寒了?”苏挽歌担心的摸摸他的额头。 “今天和爹在莲花池里泡澡了”黏黏说道。 苏挽歌瞪了沈清寒一眼,沈清寒装模作样的走过来,摸了摸他额头,一脸“我是华佗在世”的模样,淡淡道:“没事” …… 过了几天,黏又鼻子一吸一吸的靠在苏挽歌身上,“娘亲,我就说我不舒服,爹非得说我没事” “你先去睡一觉,娘亲给你熬一点去风寒的药,沈清寒要是再领你去泡澡,告诉我,我抽不死他” 又是一个炎热的天气,沈清寒这个假爹和黏黏这个真不长心的儿子又要去莲花池泡澡了,苏挽歌忙着看封文,又看这两人一副谁都拉不动他们寻求凉爽的架势,便只草草的交代了沈清寒一句,“你记得出来时给他穿件衣服,别又染风寒了,他才刚刚好” 沈清寒很认真的回答:“放心,我很会照顾人的” 第二天,黏黏又挂着两条长长的白鼻子,“娘亲,我觉得我又不舒服了,一直流鼻子” 苏挽歌转过头看都不想看沈深,“别跟我说话,你跟你爹一个德行” “噫,娇滴滴的,流两天就不流了”沈清寒在旁若无其事的说道。 一听沈清寒讲话,苏挽歌就更来气:“这就是你说的很会照顾人?” 于是父子俩头一次统一战线,缩在角落里默默无闻了 ——分割 “娘亲,我有喜欢的人了”沈深如今年芳二十有二,体形硕长,长相俊美。 “谁家姑娘啊?说给娘听听,娘为你提亲去”苏挽歌一脸“我要有孙子了”的高兴模样看着沈深。 “娘认识的” 苏挽歌有些疑惑:“娘认识,娘也不认识哪家姑娘啊,宸越家的那个?” 沈深摇头:“不是” “不过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人,很善良,很讨喜……” 苏挽歌已经看见她孙子向她跑来了。 “但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喜欢我……” “怎么会有人不喜欢我儿子呢,你快说说是谁吧” 苏挽哥觉得自己快要抱到孙子了。 过了良久,沈深才道:“掌门” 苏挽歌:…… 苏挽歌的孙子已经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寒枫居外边的石墙上坐着一个红衣男子,戴着笑脸白面具,有一缕黑发被编成了一条细细的辫子,一直延至脑后。那人缓缓的脱下面具,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额头上有一个蛟龙的纹符。 正是鬼市那日下赌的红衣男子。 “琬呐,这才迟来几载,你连孩子都有了……啧啧,等着”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二十一章韶华悲(一) 清贺不知道怎么有些恍惚,突然就想起了苏挽歌。 苏挽歌嘴里向来吐不出什么好话,清贺至今听过最入耳的只有两句,一句是“跟上来,别走丢了“,一句是“她师尊是我,遗言想好了吗?” 小时候的记忆,清贺忘记得差不多了,可第一次间苏挽歌时的场景,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打他有记忆来,他身边便只有一位奶奶,奶奶对他很好,即使贫寒,可也是他这一生最温暖的岁月。 奶奶生病了,小小的清贺领着奶奶去看病,扶着奶奶,做她小小的拐杖。 看完大夫,清贺便搀扶着奶奶慢吞吞的走回去,刚刚踏上石桥时,本也喧闹的集市却乱了调,人们惊慌失措的逃跑。 汹涌的人群将那一对老弱病残撞倒在地,年幼的清贺哪里见过这场面,当即靠着奶奶的身子哭起来,“……奶奶,怎么了” 奶奶老眼昏花,加之人流混杂,什么也看不清,却也觉察到定是发生了什么极其危险的事,她焦急的推推清贺:“小清赶紧走,不管奶奶” 清贺哭着摇摇头,“不要,奶奶在哪里,小清就在哪里……” 忽然,清贺的领口被人拽住,身子腾空,再回过神来时,他已移到桥下的河岸边,眼前的人也不是奶奶,而是一位穿着白衣戴着白色斗笠的人。 清贺慌张,他又嚎啕大哭起来,那白衣的人赶紧蒙住他的嘴,半带威胁道:“嘘,不想死就给我安静点” 声音竟很好听,让他瞬间安静了下来。 “我奶奶,还在上面……”清贺糯糯道。 “嗯”白衣人淡淡的扔下一个音,便轻巧的飞到了桥上。 苏挽歌缓缓的拔出清歌剑,斗笠白纱下的脸神秘莫测,她抬眼的看向那抹红色的身影,“哟,哪里来的鬼,大白天就出来了,还把不把这世道放在眼里了” 说着,有意无意的退离那座桥,将那修为难测的鬼引过来,以免伤及那老妇人。 红衣的鬼带着一副白面具,瘆人得很,打量物品似的看着苏挽歌,缓缓的飘移过来,“这世间还有道可言?” 苏挽歌握紧清歌,“天不变,道亦不变”,在那红衣鬼里她没个几尺的时候,快速的掏出一张传送符,注入灵力,念了一个决,符张爆破,一红一白的身影原地消失。 小清贺等了许久,没在听到其他的动静,小心翼翼的伸出脑袋看了一眼,没见到那抹俏丽的白影,迈着小短腿咻咻的从桥下跑出来,扑到奶奶身上,“奶奶,你没事吧?” 奶奶也是惊魂未定,可也要摆着慈祥的笑安慰怀中等小人,“奶奶没事,扶奶奶起来,回家了” “嗯”,小清贺费力得扶起奶奶,他又问:“奶奶,你知道那个白衣的姐姐是什么人吗?” 奶奶也没有见过什么世面,不过能有这般变化的人,除却声名显赫的五峰仙门她便想不到其他的了,便道:“应是仙门的人吧,仙门的人个个都是好人,专门为百姓铲除邪祟” 清贺默默的念了念“仙门”这两个字,心中泛起向往的光。 后来奶奶去往极乐,他便成了无依无靠的流浪人,小小的一个,脏得不成样子。 他再次见到那个白衣的人时,已经过去了两年。 他已经一连好几天没吃东西了,饿得站都站不稳,浑浑噩噩间竟进了一家饭馆。 小二一见他这叫花子的模样,当即将他赶出去。狗急了要跳墙,清贺饿极了便抱着那小二的腿,可怜巴巴的求小二施舍一点剩菜剩饭给他。 狗眼看人低,小二抬起脚就要给那瘦弱单薄的小人来上一脚,眼看那一脚快要落到小人身上时,突如其来的筷子又狠又深的插在那小二的脚上,鲜血瞬间冒出来,小二抱着腿在地上嗷嗷叫着。 苏挽歌下了饭桌,走到那小乞丐的面前,嫌弃的看了着他,然后拎小鸡一般的将小乞丐带到自己饭桌子对面,她冷声道:“剩菜剩饭,赏你了” 小清贺先是畏畏缩缩的看着他,心中又高兴又害怕,他又遇到她了。 苏挽歌出手太快,在场的人竟无人发现是谁动手伤了那小二,大多责骂的是那小二无德,罪有应得。 小乞丐实在是臭得很,苏挽歌忍了一下便忍不住了,准备找个地方呼吸去。 她什么也没说,起身就要走了。小清贺见此,也不管半饱的肚子,赶紧放下碗,跟在她后面。 苏挽歌走了好久,出了那座小镇,总觉得那股臭味一直飘荡在她周围,难受极了,回头纳闷的看了一眼,忽然看见小小的黑影躲进树丛了。 苏挽歌拧眉,退了回去,在那堆明显藏不住人的树丛前停住,问:“跟着我做什么?” 小清贺颤颤巍巍的探出一张黑漆漆的脸,只一双眼睛澄澈干净,“我……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那也不能跟着我”苏挽歌无情的宣布。 小清贺有些失落的低下头,看样子快哭了。 苏挽歌看他这样,有些烦躁,有些同情,“我云清不要废物” “我应该不是废物”小清贺低低说道,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苏挽歌未再言,而是转身走了,走了几步那臭味居然消散了些,她疑惑的回头,却见那小人往反方向走去。 她喊道:“不是说不是废物吗?路都走反了” 小清贺疑惑的转过来,听见她后半句“跟上来,别走丢了”时,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走到半路,苏挽歌实在受不了这小乞丐身上的臭味,二话不说把她丢进了一个水塘里。 猝不及防遭遇变故的小清贺在小池塘里瞎扑腾,看得苏挽歌一脸便秘,不得已她又出声道:“废物,站起来,别这么浅的池塘还把你淹死了” 闻言,小清贺才停下挣扎,直愣愣的立在水中,水才及他的腰。 苏挽歌靠着一颗树上,打了个哈气,懒懒道:“把自己洗干净了,臭死了”,好像还不知道这小孩的名字,她又问:“你叫什么?” “我叫清贺,清清白白的清,贺喜的贺” “嗯”苏挽歌淡淡的应了一声。 小清贺低头将自己好好的搓了搓,半边池水都快给他染黑了。 苏挽歌心道:这小孩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搓干净了的小清贺还是相当养眼的,白白净净的一个,关键还长得好看,粉嫩可爱。 苏挽歌瞅着他,总觉得有些熟悉却记不清是那见过了。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二十二章韶华悲(二) “姐姐”小清贺唤道。 苏挽歌眉间一跳,还从未有人这么称呼她,有些怪异的感觉。 她不自然的哼哼道:“嗯” “姐姐,我穿什么?” “你原先那件不能穿了?” “它湿了” “那有什么问题吗?穿着穿着就干了” 小清贺面带为难:“啊?可……” 苏挽歌准备走了,“要么你穿上,要么你待在这里” 苏挽歌都这样说了,小清贺三下五除二的将湿漉漉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跟在苏挽歌身后一边走路一边拧水,有风吹来,小孩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意料之中,在回到云清峰的当夜,小清贺就烧起了高热,浑身滚烫得像刚从沸水里捞出来一样。 苏挽歌居然有些愧疚,拧眉看着满脸通红的小人,不情不愿的坐到床边,给他注入温润的灵力,驱赶走体内的寒气。 将小孩体内的寒气驱除得差不多了,苏挽歌伸手摸摸小孩的头,体温降了不少,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在路上时,小孩说过他想拜入仙门,成为像她那样的人,为民除害,拯救苍生。苏挽歌听这种小孩子的豪情壮志直想笑。 这行侠仗义,并见不得有多爽快。 苏挽歌还算有良心,看着小孩早间昏昏沉沉的起来,她便动了恻隐之心,当即圆了小孩的梦,草草的让小孩行了拜师礼,收为关门弟子了。 放眼一看,五峰仙门还没哪代峰主收关门徒弟收得这么草率的。 中午些时候,苏挽歌端着一副高人架子在那批封文,却被那清贺欲言还止的忸怩扰得看不进去,声线微冷:“板凳上有刺吗?” “没有”清贺低低道。 “没有你动来动去做什么?”苏挽歌低骂道。 “我饿了”清贺有些害怕的开口,他师尊很凶。 苏挽歌一个金丹期的人自然不用吃这五谷俗物,连带着身边的人她也忘记了是要吃饭的,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厨房在那边,自己去弄” “可……我不会”清贺声音越发低。 苏挽歌脸色彻底成了菜色,“废物”,站起来了,“滚过来,为师做给你” 走出卧室两步,这人才惊觉自己似乎也不擅长厨房之事,顿时有些尴尬,“清贺,其实师尊也是头一次下厨,吃死了,算你的” 身后的清贺闻言脸色的变了:师尊这话是认真的吗? 当然,清贺还好好的活着,就是入口有些……诡异。 物转星移几度秋,山中寒尽不知年。 当年清贺入仙门估摸是五六岁的年纪,如今入门两年多,稍微长开了一点,长得是越发喜人,可性格却有些软弱,加之作为内门弟子却不怎么被师尊看重,峰中的几个弟子逮着机会就会欺负他。 苏挽歌看那封文看得有些烦了,便到后山来歇歇,此时正懒懒散散的躺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 “闵言达,待会你偷偷把玉佩放到他身上,我去叫些师兄师弟来,到时候人证物证都在,看他还怎么狡辩,师尊肯定会更加厌弃他,说不定还会废了他这个内门弟子的身份”一道男声突兀响起,伴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苏挽歌被这聒噪的声音吵醒,不耐烦的睁开眼睛,随即好整以暇的看着那两个那两个穿着云清峰峰服的弟子,眼里的情绪叫人捉摸不透。 撑着下巴看着这颇为无聊的一幕,苏挽歌懒懒得打了个哈气。 那闵言达比清贺大上许多,清贺被这个人欺负惯了,一见到他就一些惧意,这还没使什么手段,就让那弟子轻而易举的把玉佩放到了清贺身上。 不久,一群弟子来势汹汹,为首的人也就是方才那两个弟子中的一个,名为慕吕。 慕吕还未走近就指着清贺破口大骂,“就是他,就是他抢走了我娘亲送给我的玉佩,我向他要,他却占着自己是师尊关门弟子的身份,不将玉佩还于就罢了,还打伤我”,说着掀开手袖,露出小截还算白的肌肤,上面有淡淡的抓痕。 苏挽歌嘴角抽了抽:清贺那点修为杀鸡都费力,还能打伤了他?这装模作样的天赋不错。 清贺才多大的人,面对这扑面而来的脏水,瞬间束手无策,只会重复一句“我没有,不是我”,看得苏挽歌直摇头。 慕吕道:“有没有搜搜不就知道了,各位师兄师弟可要为我做主啊” 看他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几个弟子真的走向清贺,准备搜他的身。 几人走到清贺前边,刚要碰到人的时候却被忽然迅猛飞来的几片竹叶止住了脚步,注入灵力硬如钢的竹叶稳稳的插在地上,那几个徒弟要是再向前踏几步,脚指头估计就搬家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的注意力纷纷转移到竹叶飞来之处。只见一片绿意中走出一位仙风道骨的人,带着白色面纱,眼神冷淡,不怒自威。 慕吕看见师尊在,又要借题发挥,赶紧买惨,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真是声泪俱下,要不是她自己目睹了全过程,她都信了。 “哦,是真的吗?”苏挽歌将目光转向清贺。 清贺赶紧摇头,“没有,师尊,我没有抢他的东西” 慕吕生怕苏挽歌偏袒清贺,急道:“师尊你不信你可以搜他的身” 听了这一声,苏挽歌眉目间的散漫慢慢的汇成冷意,漫不经心的瞟了慕吕一眼,又看了闵言达一眼,“说得也在理”,向清贺招招手,“清贺,来,师尊看看” 清贺有些受伤,比起所有人的指责,他最难过的是她不相信他。 苏挽歌耐着性子命令道:“过来” “是”清贺感觉魂都抽了一样,整个人都是飘着过去的。 苏挽歌用手中的折扇在他身上意思意思的“搜”了一下,电光火石间将那枚玉佩收入衣袖里,无一人发觉。 回身道:“无” 慕吕急了,“师尊,你再好好搜搜,我明明让……” 苏挽歌双眸微眯,散发着危险,“你明明什么?” 慕吕赶紧低下头,“我的玉佩明明就是他拿的,师尊……” “怎么?师尊的话不管用了吗?玉佩不在你们清贺师兄身上,莫再纠缠”,又看向清贺,“不过你作为云清的大师兄,却让师弟们对你有这样的误解,该罚,你今夜就在后山待着,哪里也不许去” “是……”慕吕和闵言达听此,才有些窃喜。 “其他人都散了,你两个随我来”苏挽歌用眼神示意慕吕与闵言达,负手离开。 留兰居内。 苏挽歌坐着喝了好一会的茶,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云清最近有些挤,你俩换个宽敞些的地方待罢” 慕吕与闵言达被苏挽歌搁置许久本就胆战心惊,再听苏挽歌这么一说,顿时腿都软了。 闵言达说道:“师尊,我们没做错什么啊,为什么要赶我们下山” 慕吕也道:“师尊,都是清贺等错,您要罚也该罚他啊” 苏挽歌放下茶,从衣袖里缓缓的那出那块玉佩,“你母亲送的玉佩是这块吗?”,玉佩瞬间化为碎块,被苏挽歌嫌弃的扔在地上。 慕吕与闵言达的神情瞬间苍白,“师尊……您看到了?” “滚吧,我不想重复第二遍”苏挽歌负手走向屋外,冷冷的扔下一句。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二十三章韶华悲(三) 一语不能践,万卷徒空虚。 后山偶尔有小怪小鬼路过,苏挽歌此番让他到后山待一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将自己学到的东西付诸于实践,再者,磨磨他那柔软的性子。 估摸着傍晚时分,苏挽歌负手走出留兰居,缓缓走向后山,找了个视角不错的枝干,舒舒服服的躺着。 那哭包居然能忍住泪水,坐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天空。慢慢的,天黑了下来,密林深处的东西开始躁动起来,空气中凉嗖嗖的,寒冷从每一个毛孔进入体内。 呜咽低泣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传到清贺耳里,所有的恐惧都被高调撩拨起来,一下一下的冲激着他的心。 抱紧自己的膝盖,他显得那么惊慌失措。 苏挽歌第无数次摇头又摇头,这么低级的邪祟是念个决分分钟钟就能解决的事,怎的还把他难住了? 不过也怨不得他,他体内的筋脉似乎被什么堵住了,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努力,还是远远赶不上别人,等她什么时候有时间,便带他去恶煞成景转转。 传闻恶煞成景险象环生,最能激发人最原始的力量,说不定他能冲破那道屏障呢。 空气似乎又降了点,一个白影飘淡在空中,七窍流血,面容苍白,吓人得很,正悠悠淡淡的飘向清贺。 忽然瞥见好整以暇看着她的苏挽歌,女鬼吓了一跳,害怕得要往后退。 苏挽歌朝女鬼朝朝手,女鬼猛的摇了摇头,苏挽歌神色一冷,手中运起灵力,画了一个符,似乎女鬼再摇一下头,苏挽歌就让她灰飞烟灭。 女鬼战战兢兢的飘过去,问道:“高人,你要我做什么?” 苏挽歌看向清贺,“看见那个小孩了没有?我想让你对他说几句话” “好,高人请说” “你就说,恐惧是我们想象出来得东西,只有触摸恐惧,才能没有恐惧”,苏挽歌顿了顿,“然后让他主动摸摸你,再逼他打你” “啊”女鬼张大了嘴。 “没事,那小孩没什么攻击力,伤不了你”,说着,苏挽歌顺势将刚才画出的符印压在了女鬼身上,“乖,快去” 女鬼无处述说冤屈,只能慢慢的飘向清贺,飘到清贺的面前站定,看了他半会,才道:“抬头看我” “不要不要不要……”清贺低头拼命的摇头。 “恐惧是我们想象出来得东西,只有触摸恐惧,才能没有恐惧”女鬼照着苏挽歌的话,轻飘飘的说着。 听了这话,清贺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了女鬼一眼,却确实被吓到了,低头差点哭了。 “你走开” “你不要害怕,鬼没什么好怕的,人才可怕……我就在这里,也不会伤害你,不信你摸一下我”女鬼劝说。 女鬼还忙活着劝说,这边清贺已经夹带着怒气的打向女鬼,一连十几下追着女鬼打,虽不至于对女鬼造成太大的伤害,却也是针扎一样的痛。 “连你也看不起我……你们都看不起我……”清贺愤怒的大喊。 清贺累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女鬼赶紧撤离到苏挽歌那里,让苏挽歌为她解了咒。 待女鬼离去,苏挽歌懒懒的看着清贺,心道:还不算太废。 苏挽歌抽出清歌,念了一个决,银剑飞出直插地面,向四周散发着淡淡的灵气,镇住了密林中不安分的东西,所有躁动的声音瞬间停息下来。 打了个哈气,苏挽歌用手枕着脑袋便闭目养神起来,清贺还躺在那出草皮才喘着大气,心砰砰的跳,不过心境却变了很多。 第二日他回到师尊的留兰居,见师尊悠哉悠哉的在那翻着书,心里有些委屈有些寒意,“师尊,徒儿回来了” 苏挽歌看都未看他一眼,随意答道:“嗯” 清贺微弱的希冀被掐灭,有些颓废的退出了留兰居。 此后,清贺未再胆小怕事,总算有独当一面的样子了,对苏挽歌也疏远了许多。 —————————————— 又过了几年,清贺已经是十二三岁的年纪了。 苏挽歌走来,对清贺道:“我昨儿让不染给你锻造了一把剑,名字自己取,过个七八日自己去七揽峰拿”,便走了。 清贺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泛上暖意。 他为剑取名为画歌,画地为牢,歌尽芳菲。 他才拿到剑,师尊便亲自教起他剑法来。师尊很用心,却没有耐心,她总是骂他废物。他才不能让师尊看扁,可他连师尊教授的清心剑法都学不会。 饶是他天天练,进步也是微乎其微,他自己都怀疑……他真的是废物吗? 可师尊却没有说什么。 一日,他正在练剑,见师尊向他走来,穿了一件山水墨画的衣服,摇着一把红扇子,带着面纱,他连呼吸都忘了。 师尊停下来,她说:“今夜随我夜猎去,日日这般成什么样子,废物” 最后两个字,让清贺的心抽疼了一下。 夜里,很安静,也不安静,好多东西隐藏在暗处,教人猝不及防。 师尊让他先行,她后到。 清贺一个人走在山林间,他已经不再害怕这些东西,一个人也斩杀了不少邪祟。 忽然,他听见前方传来呼救的声音,他赶紧上去查看。原来是一个束发年纪左右的男子被一个邪祟抓住了,那邪祟用黑色而浑浊的流体慢慢的包裹住那个男子。 清贺救人心切,心中不稳,手上就慌,一剑挥出,没有伤到邪祟半分,反而是伤到了那男子。 不过,后来清贺好在是扭转了局面,虽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却还是救下了那男子。 正当他要慰问这男子可有什么事的时候,却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他们指着清贺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他居然帮助邪祟杀人。 他慌乱的解释,他说,他只是救人而已…… 清贺说他们可以问那个被邪祟困住的男子,可那男子居然已经被邪祟杀死了……他要怎么办 那群人说,要让一命抵一命,他怕极了,他喊道:“我师尊在这附近……你们……” 领头的那个人说道:“你师尊是谁?叫出来让我们见识见识” “他师尊是我,遗言留好了吗?”苏挽歌缓缓走来,她换了件衣服,金面红底的衣服,举着一把红伞,活像来散步的。 清贺那一瞬间心跳都快停止了……这是他的师尊啊。 那群人面色有些不对,领头的人说道:“原来是苏峰主啊” “嗯”苏挽歌随意的答了一句,“徒儿,走”,她看了一眼清贺,示意他跟着她走。 这群人是岐山上华派的人,为首的人是其宗主,名为吴冠天。 吴冠天见此急眼了,“苏峰主,你难道不给个说法吗?” “什么说法”苏挽歌转过来冷冷的看着他。 “你的徒弟杀了我们弟子”吴冠天道。 “哦”苏挽歌顿了一下,“不是我徒弟杀的,是你徒弟不中用而已”说完,又准备走了。 这下岐山的人可真不干了,抄起刀剑将苏挽歌与清贺包围起来,苏挽歌懒散的看着他们,甚是临危不乱,“干嘛?” “苏峰主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只能对不住了”吴冠天道。 苏挽歌勾唇一笑,回身抽出清歌剑,这剑在这暗夜中也如同有生命一般,快得让让分不清,那群包围着苏挽歌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已经与世长辞了。 转瞬岐山来的人只剩下吴冠天。 血溅在了清贺身上,他有些害怕,害怕这样的师尊。 苏挽歌闪到吴冠天的身前,沾着血的剑低在他的脖子上,只听到低低道:“抛妻弃子的人,也能当峰主,没人管么?” 吴冠天闻言,身子不由一震。 苏挽歌又狗勾唇笑了笑:“本来也想留你一条狗命的,可你居然认识我,唉,可惜,上天有好生之德,要不我拔了你的舌头,这样呢你就不能乱说了,挖了你的眼睛,你就不能认出我了,戳聋你的耳朵,这样呢你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明明是如此穷凶恶极的话,却被她聊家常话般的说了出来。说完,苏挽歌当真动起手来。 苏挽歌拍拍手,转身走向清贺,身后是不断呜咽滚动痛苦的物体。 走到清贺跟前,抬起他沾了血的脸,认认真真的为他擦拭,“天黑了,就不要见义勇为……这行侠仗义在将来或许于将来对你有益,可对现在你这样的废物来说,一无是处” 此后,清贺对师尊又疏远了几分。 ————————————.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四章韶华悲(四) 清贺发现师尊和一个叫宸越的魔族走得特别近,两人时常约在一起喝酒,有时候一喝就是一整天。 师尊还喜欢去玄远峰,有时候也会带着他去。 他记得有一次他与玄远峰的大弟子季绯月交谈,被他师尊见着,师尊竟然有些生气,告诫他让他离她远一点,师尊说师尊不喜欢季绯月。 清贺想,师尊是不是很在意他?所以他和别人交谈几句师尊就……吃醋了。 如此,他去玄远峰的次数也多了起来。一日,他正与季绯月探讨修仙修性之道,却见师尊匆匆的路过。 可师尊没走,她藏在墙的拐角处,他看见了她的裙角。他一时头脑发热,对季绯月说:“我喜欢你很久了……你可以……” 他见那白色的裙角不见了,便止住了话,又见季绯月一脸惊讶为难的看着他,他才急着解释道:“我说笑而已,你切莫放在心上” 说完,也不等季绯月说什么,飘似的离开了玄远峰。 当夜他彻夜未眠,他不知道师尊怎么想,师尊……会在意吗? 自那日起,他好几日都未见过师尊。 终于有一日,他见着了师尊,师尊看起来喝了很多酒,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的。 他有点认不出她来,因为她摘了面纱,而师尊此前从未摘过面纱。 师尊很美,美得与凡尘格格不入,她就应该像高高在上的天神俯瞰终生。此前,有人说师尊不揭面纱是因为丑得人神共愤,那些人真是大错特错。 师尊跌跌撞撞的向他走来,他有些不知所措。 师尊走到他面前,忽然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说:“给我靠一下,累死了” 清贺那一瞬间心跳都停了,他最尊敬,最……心悦的人居然就这样靠在了他身上。 过了一会,师尊才抬起头来,眼里有些朦胧,她摇了摇酒瓶,“会喝吗?” 清贺赶紧点头,师尊轻轻的笑了笑在院中随便择了一处地方便坐了下来,她又道:“去我房中多拿几瓶酒来,再拿两个杯子” 清贺从来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快速进屋拿了东西出来,师尊亲自给他倒了酒,递给他。 少倾,师尊骂了一声“混蛋”,他不敢问,却听师尊慢慢说来,“什么玩意……还我给他下药,沈清寒他娘有病啊,谁会赶着给他下药……我明明是……” 师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来就睡着了。清贺没听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不过他隐隐约约感觉师尊是喜欢沈师叔的。 清贺把师尊抱到屋里,给她盖好被子才离开,一颗心却乱得不成样子。 那日苏挽歌确实是要去下药,不过却不是下给沈清寒,而是下给季绯月。宸越天天在她耳边念叨他爱季绯月爱得肝肠寸断,她是听得老茧都起了几层了。她想着这最粗暴有效的方法便是生米煮成熟饭,又巧前几日她放了一花妖,那花妖为感谢她居然送了她一瓶媚药,说这要药不仅药效快药效强,还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持续时间还久。 她便寻思着试试,去了沈清寒的寒枫居,未见他徒弟与他,小坐了一会,便打算走了。谁知这时沈清寒却回来了,他一副渴极了的样子,便拿走了她手中的茶壶。 苏挽歌还未来得及阻止,沈清寒就已经喝完了大半壶。后果可想而知,苏挽歌是喜欢沈清寒,可她到不喜欢“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她知道谈感情,不能潦草。 苏挽歌折腾一番,好不容易才把沈清寒绑了起来扔在了床上。可沈清寒还怪有能耐,在她点他睡穴的时候,他居然能伸手在她眉间按了按,搞得她瞬间失去了意识。 苏挽歌醒来时,沈清寒也刚刚醒来,却吓得他赶紧把她踹下了床。沈清寒感觉到身子传来异样,看她的眼神都满是恶意,骂道:“苏挽歌你真是下流无耻,竟然用这种手段” 苏挽歌的心如同生生被剜了一样,自嘲的笑了笑,撑着地面站了起来,也不做解释,打开门走了出去。 委屈无处发泄,唯有借酒浇愁,恰好遇到她徒弟。 —————————————— 清贺以为,他和师尊的关系因此亲近了些,他会不敲门的就进入她的院子,他会在师尊看书看得睡着的时候轻轻给她盖上薄毯。 一日,他照常给师尊盖上薄毯,师尊却忽然睁开眼睛,猛的将薄毯扔到地上,冷冷道:“放肆,没规矩的东西,谁允你进来了,滚出去” 他的心像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的浇了一遍,瑟瑟发抖。此后,他再为过问过师尊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头的情绪压抑得他喘不过气来。清贺说,他感到很绝望,对师尊,对自己。 不知怎的,竟被师尊听了去。 那日天气好像好像还不错,师尊难得又带他去除邪祟了,他居然有些高兴。 回来时,遇到了一个黑云缭绕的深渊,师尊说那是恶煞成景,可是师尊把他推了进去。 师尊的双手在空中分开,比出的手势在寸毛不发的地上投影出一个心的影子,她问:“这像什么?” 清贺答道:“爱吗?” 师尊却轻蔑的一笑,“这看似很亲密,实实则互不相干,撇得干干净净,这便是人心世道”,她慢慢的走近清贺,“听说你有些绝望?小废物知道什么叫绝望吗?师尊让你领教一下” 师尊推他时,他感觉背上一热,来不及分辨是什么,他已经没了意识。 他一直以为,至少在师尊这里,他是特别的……原来一文不值。 恶煞成景真的很可怕,到处都是妖魔鬼怪,稍不注意,就是万丈深渊。 有次,他真的差点死了,可在千钧一发之际,从他身体里迸发出一道力量,替他当住了劫难。 此后,他的身体里多了一个特别的存在,她自称是他的灵识,她的声音和师尊的很像,很像,他差点以为是他师尊。 一个劲的叫他小废物。 可……怎么会是她呢。 清贺在恶煞成景足足待了三年有余,那灵识也陪了他三年,教会了他许多心法口诀,他的修为也变得很强。如果没有那灵识,他可能早就死了吧。 可他出来以后,就再没听过那灵识的声音,可却有点想师尊,真是该死。 画歌在恶煞成景里断了,出来后他重新煅了一把,叫斩歌。 清贺没有回云清峰,他一辈子也不会回。可他听说,师尊在他掉入恶煞成景的那三年也闭关了三年,出关后修为也失掉了一半,看遭报应了吧,肯定是造恶造多了,被人算计的。 可他为什么都不开心呢。 清贺还听说,云清的夜间长灯未灭,算算,也有三年了。 他后来遇见了师尊,师尊是笑着的,好像在等他一般。 可他好生气,她怎么能笑,她那么伤害他,她居然还笑?她凭什么笑啊! 自恶煞成景的历练之后,他的修为比师尊还要高,于是他轻而易举的往师尊心口刺了一刀,她当时的神情是难过和伤心的,她为什么会伤心和难过?因为他吗?怎么可能…… 师尊说:“你这小畜生,小白眼狼……从今往后,我不再是你的师尊,你我再无瓜葛” 他才不管在师尊眼里他是什么,与她是什么关系,反正都是无关紧要的废物罢了。 那夜,云清的长灯灭了,没再亮过。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手打吧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推荐手打吧!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 第二百二十五章韶华悲(五) 清贺听说师尊要成婚了,要和魔主少主宸越成亲。师尊不是喜欢沈清寒吗?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师尊成婚那天,他去了,就远远的看着她。 不过,师尊没结成亲。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快要上花轿的当头竟与渊远师叔去了后山的竹林,不知道渊远说了什么,师尊居然抽出剑来,可她没有刺向他,反倒是渊远师叔撞了上去。 又后来,仙门的人都到了,都拿着剑指向她。 宸越死了,不是因为救师尊,而是为了救季绯月。好像是季绯月出了什么事,宸越祭出自己的生魂才救回了季绯月。 师尊应该是急眼了,她居然一个人杀了几百个仙家弟子,云清地面上的血和她的嫁衣一样的红,她的凤冠也掉了。 师尊可真有能耐,她身中几十剑,那么多人都没能降服她,她居然带着宸越的尸体跑了。 她把宸越的尸体带到了一颗樱花树下,喂了他一颗不化丸,挖了一个洞,把宸越放在里面填好土后,她又拿了些杂草盖在上面。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清贺靠近了些,发现师尊居然落泪了。 真是人间奇迹,那样的人都会难过了…… 清贺听见苏挽歌说:“废物……傻子…你以为你这么做,她就会有多感动吗?……到最后还不是我给你收尸” 没过多久,仙门的人又赶上来了。 师尊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清贺好像听她说:“万般皆是命,掌间白骨既已堆千尺,不如……斩尽天下不收刀。” 师尊好像……走投无路了。 报应。 师尊又杀了几十个人,然后跑了,跑到了一个小镇,小镇里人好像还不少,都慌乱起来。 可能真是太慌乱了,一座楼宇上有一个抱着襁褓之儿的妇女竟不小心将孩子弄掉了下去。就在大家以为那孩子将归天时,师尊居然接住了他。 所有人不是松了一口气,反倒更紧张了。毕竟被仙门围追的人,只可能是个无恶不作的人。 那妇人哭天喊地的让师尊将孩子还给她,似乎孩子掉下来是师尊造成似的。 师尊才没有理那妇人,她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脸,她应该是笑了吧,毕竟隔着面纱清贺看不见,但她的眉眼确实弯了一下。 “诺,给你们”师尊将孩子扔向沈清寒,沈清寒是接住了,不过看他手脚僵硬的样子,清贺有些想笑。 沈清寒怕孩子啊。 借着混乱,师尊又成功的逃脱了,她逃到了一处小院,好像是个神算子的住处,门外大大的挂了个八卦图。 师尊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一脸游览风景的神色去了神算子坐的屋子,让神算子给她卜一卦。 神算子说她命理不好,是极凶的天煞孤星。 师尊说神算子算得不对,便将神算子杀了,还烧了人家的房子。 师尊说她定福星高照,百岁无忧。 清贺想道:就她那样的人,下十八层都是死有余辜,还福星高照,百岁无忧? 后来,师尊逃到了北域,北域那么冷,她去那里做什么。 清贺就远远的看着她。 师尊在雪上歇了一会,又提着剑来到一块很大的冰块处。都这个时候了,师尊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个冰雕。 师尊雕累了,就躺下休息一下,躺够了,又站起来继续雕,差不多过去三天,她终于雕完了。 算不上多精致,却大体能看出是谁。 沈清寒。 清贺有些气,师尊不是都要嫁给别人了吗?怎么还想着沈清寒,他沈清寒凭什么啊! 师尊呆呆的坐在冰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她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十几步左右,拿着清歌剑在那里凿冰。她凿了一个比她大的洞,然后跳了进去。 清贺心里忽然有些慌,他刚想走过去,就见师尊又出里面爬了出来,坐在冰面上拧着自己身上的水,听她念念有词:“什么狗地方,居然还有水鬼,我堂堂云清峰主……好吧,现在不是了……堂堂的……我这么能和这些低下的水鬼待在一起呢……” 清贺嘲笑:死到临头还挑。 师尊身上带有血腥味,招致了狼群。 其实,到不是她遇到了狼群,是狼群遇到了“狼”。 师尊毫不留情面的宰了那群狼,或许是入水冷到她了,她将一头狼开膛破肚,手脚利落的掏出肺腑,然后钻了进去,一会又钻了出来,,骂道:“狗玩意臭死了” 师尊穿的还是那身红嫁衣,这一眼看去,除了那头黑发,全是红。她又跳进去凿开的那个洞,出来时小脸冻得通红,好在不沾血了。 师尊又将死去的狼挨个挨个剥了皮,她技术到是不错,一张都没破。师尊脱了自己的衣服,铺了一块狼皮在地上,其余的都盖在了自己身上,睡在冰雕下。 她会冷了啊。 清贺慢慢的走了过去,“师尊,看来你过得还不错嘛” 师尊把头从狼皮中挪出来,满是不在意的看着他:“那是”,说完,又把头缩了回去。 清贺走到她头靠的前方,“师尊不是要嫁给宸越吗?怎么夫君刚死,就在这里念起旧情郎来了。” “呦,听你这口气酸的,你不会是喜欢师尊吧?”苏挽歌露出脑袋,半带冷笑的说着。 清贺捏着她的下巴,“徒弟喜欢师父,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吧?” 苏挽歌推开他的手,却没推开,蹙眉看着他:“喜欢我?喜欢我什么?喜欢我杀人不眨眼?喜欢我不近人情?喜欢我推你进恶煞成景?” 清贺也带得一具好面具,脸上笑意不减,“也许呢……” 苏挽歌的眼神有些闪躲,用力的推开了清贺的手,“滚,我可不喜欢小屁孩” 清贺轻笑几声,退开几步,“师尊想不想报仇?” 苏挽歌拧眉看着清贺:“你指什么?” 清贺:“杀上五峰啊,师尊忍得下这口气?” 苏挽歌想了想:“你会帮我?” “当然”清贺点了点头,“不过……自然是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苏挽歌就知道这小兔崽子没什么好心思,撇了撇嘴:“说” 清贺拿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妖娆的雕花中间镶嵌着一颗莹蓝的宝石。 他慢慢的走近苏挽歌,“师尊怕死吗?” 苏挽歌看着那把刀,眼中的温度慢慢消散,那是她送给他的行冠礼物啊……闭上眼睛,轻轻吐了一口气,又睁开眼睛,无波无澜,“怕……我怕死后又成了人” 清贺的脚步一顿,眼神复杂的看向她,瞬间又被过往的恨意取代,“放心,不会让你死的……师尊忘记这是把凡刀了,杀不了你的,你只需拿这把刀往自己身上扎个两百刀,我就借你十万魔兵,你看值不值?” 苏挽歌毫不犹豫的接过那把刀,“值,不就两百刀吗?能扒下那群人一层皮,有什么不值的………呵呵呵” 她开始一刀一刀的往自己身上插,咬着牙一声未哼,睁着眼一颗泪未流,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清贺,眼里的情绪并看不清楚。 她嘲讽的微微一笑:苏挽歌啊苏挽歌,你学人家行什么善举,最后全成了报应。 清贺不知道自己什么感觉,他明明应该高兴的啊,可他为什么难过,那么难过她这样看着他。 她以前看他好歹像一个普通的人。 后来像小畜生。 现在像空气。 也不知道到底够没够两百刀,苏挽歌就晕了过去,清贺把她抱回了自己的宫殿,修养了差不多一个月苏挽歌才恢复了七七八八。 其间师尊又去了埋葬宸越的那个地方,把他挖了出来,重新给他弄了一个大气的墓穴,墓碑上简简单单的刻着:魔主少主宸越 其妻季绯月 师尊说:“废物宸越,真拿你没办法,等着,我一定把季绯月带到这里来,放在你旁边” 清贺问过苏挽歌,苏挽歌模模糊糊的说了句,因为他是我的朋友,我唯一的朋友。 堂堂魔族少主身死仙门,宸越一派魔族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倾尽一族之力,联盟苏挽歌所率的十万魔兵,气势汹汹的攻上人间。 谁也不知道这魔兵苏挽歌是从那里弄来的,除了苏挽歌和清贺。 那日师尊一身红衣率着几十万魔兵攻上仙门五峰,厮杀整整持续了五日,向来清雅宁静的仙门连喘口气都是血腥的腐臭味。 她扬言要手刃了季绯月,要血洗楚竹峰,要鞭尸渊远。 宸越并非诚心助苏挽歌,他只想让她痛苦,同时借机绞杀宸越这一派魔族,统一魔界。攻占人间怎是一朝一夕能成的事,还需从长计议。 于是宸越在仙魔大战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清贺又从别处调来兵与宸越一派魔族进行了“窝里斗”。祸起萧墙,魔族一方溃不成军,宸越一派魔族在仙魔联合绞杀下全军覆没。清贺坐收渔翁之利,既博得了仙门好感,又趁机统一了魔界。 出此变故,苏挽歌悲哀自己输得一塌糊涂。她怎么就相信了他呢?明明他最恨她啊! 后来,苏挽歌独自一人上了玄远峰,她以一战仙门,既是罪恶滔天,也是可怜至极。 清贺没在军营看到师尊,心里突然有些恐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速流逝一般。等他赶到时,师尊被她爱的人沈清寒从背后刺了一刀,她看沈清寒的眼神,就像她当初被他刺心口时的眼神一样,那么的难过。 清贺看见她又流眼泪了,她张了张唇,没法出声音,可他却看清了她想说什么。她说:谁都好啊,怎么偏偏是你啊…… 仙门的人要把师尊抓走了,他忽然急了,他不能再让师尊这样下去了。 因为此前赢得了仙门的信任,他可以在允许的情况下自由出入仙门,他想伺机救出师尊。 那日他去不惑天,却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师尊,她还让他好好活着,真是可笑。 ————————————(温馨提示:回忆完毕) 没想到这么一下的恍惚,他居然晃到了云清峰的后山,前面是一个洞穴,是苏挽歌闭关的地方。 鬼使神差般的,他走了进去。 过了好久,清贺才摇摇晃晃的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的神色是痛苦夹杂着不可置信,还有崩溃。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师尊闭关了三年……那三年……他脑中那灵识就是……师尊 所以她失去半身修为……是因为他 为什么会这样…… 清贺的脑袋有些昏厥,抱着头痛苦的蹲在地上,难过到极致时,连哭都是是多余的。 “师兄?”僧一行路过此地,见一个很像清贺的人,便喊道。 清贺浑浑噩噩的抬起头,眯眼看了一下,小声的问道:“你知道师尊在哪里吗?” 僧一行本来眼角就挂着泪,听他一提师尊又忍不住哭了起来,“呜呜,师尊…师尊仙逝了……和沈师叔一起仙逝于鬼市” 自苏挽歌叛逃五峰后,云清峰乃至整个仙门都叫她大魔头,如今只有僧一行还会尊称她师尊了。 清贺发了疯的跑过去拽着僧一行的领口,“你再说一遍,你说师尊怎么了?” “师尊仙逝了……”僧一行颤抖的说道,“师兄,我知道肯定很难过,比所有人都难过,毕竟师尊待你最好,师尊为你赶走了欺负你的闵师兄和慕师兄,说罚你去后山,我却看见她去陪了你一夜。师尊出关的那三年,云清的长灯一直都亮着,我们都知道师尊在等你,可师兄为什么不回来呢?现在师兄才回来,可师尊都不在了……” 云清峰的人一直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安南王就是他们曾经的师兄。 “你说什么……”清贺丢了魂般的后退几步,眼泪哗的全滚了下来,“你说师尊……” 僧一行想扶住清贺,却被他推开,“师兄难道不知道吗?” 清贺绝望悔恨的跌坐在地上,僧一行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现在还是让他冷静一下好,便慢慢的走了。 他怎么知道……他要是知道……他怎么还会那样对她…… 她不是心如蛇蝎,三年闭关是幌子,半身修为是实在,云清长灯未灭,是她等你回去啊。 那些以为走不出去的曾经,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他怎么可以忘记呢,她虽然满脸嫌弃,却还是把他带回了云清峰。 她虽冷言冷语,却也给他温饱不缺。 她虽时时骂他废物,却也一遍又一遍的教他学习功法。 …… 可是,是他给了师尊一剑。 是他给了师尊百刀之痛。 是他欺骗了她。 …… 清贺拿出斩歌,慢慢的走进师尊闭关的山洞里,待石门紧闭时,他剑猛的插入自己的身体里。 师尊,对不起…… 如果有来世,我还你一命,你原谅我好不好……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六章尾声 宸越喜欢季绯月,很喜欢的那种,第一眼就喜欢,然后想喜欢很久的那种。 可季绯月不喜欢他。 为了多见见季绯月,他伴作玄远的弟子,也是这个时候,他遇到了苏挽歌。 那日五峰仙门聚会在不惑天,他在找季绯月的时候,见自己前方站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女人,清高脱俗得很,戴着白色的面纱。 他见她的面纱快要掉了,便想好心帮她拉一拉,没想到居然把她的面纱给弄掉了。 宸越记得当时苏挽歌的眼神像要吃了他一样,快速的戴好面纱,当即拔了剑与他打了起来,那叫一个凶狠啊,半个不惑天都差点没了,如此他魔族的身份也盖不住了。 事后宸越才知道那女人是云清峰的峰主苏挽歌,素来不以真面目示人,那面纱许是她的逆鳞,怎么想都是自己的错,于是便去云清找她道歉了。 苏挽歌自然是将他拒之门外,准确的说是把他打出门外的。 可宸越最可贵的地方就是,有恒心啊。 宸越居然“登门拜访”一个月,把苏挽歌烦得咬牙切齿。 苏挽歌:“你有病?你闲得慌吗?天天搁我这干嘛?” 宸越:“我觉得咱俩特别像,所以我就想跟你交个朋友” 苏挽歌:“别得意着长了张嘴就说话,谁和你像……还有啊,我不用朋友” 宸越:“好吧,那我明天再来” 苏挽歌:“你来来劲了是吧?你是觉得我拿你没办法是吧?” 宸越:“嗯” 苏挽歌:“……” “行行行,不就交个朋友吗?我苏挽歌还交不起了” 宸越笑道:“这就对了嘛” 自然得到了苏挽歌大大的一个白眼。 此后,宸越倒未再日日来云清峰烦苏挽歌了,不过那频率还是频繁的,两人凑一处,除了喝酒,比各种无聊的技能,就是谈季绯月了。 一日,宸越提着一潭好酒,一小篮葡萄来见苏挽歌。 宸越大大方方的进了留兰居,朝那个正忙着看封文的苏峰在主喊道:“嘿嘿嘿,你敬爱的宸兄来了” 苏挽歌才懒得理会他,继续看着手中的封文。 “我说,你都不欢迎一下我吗?”宸越把酒和葡萄放在桌子上。 “你好呀,宸弟”苏挽歌随意的哼了两句。 “这是我魔疆大好的紫晶葡萄,别处都没有呢,尝尝”宸越提着一串葡萄摇啊摇。 苏挽歌站起来,坐在一旁的桌子上,“哟,这么稀奇的东西不送去给季绯月?” “嘻嘻……我刚刚去了……她不要”宸越尴尬的笑笑。 “敢情我是专门接收次货的啊”苏挽歌挑了挑眉。 “你这就不对了,我这大老远拿来的,这不是想着别浪费嘛,来,我剥给你啊”宸越又笑,眼睛眯起来,有些可爱。 宸越拿起一颗,两只爪子真开始剥起葡萄皮来。 苏挽歌颇为嫌弃的看着他,“别,我可消受不起,你那狗爪谁知道有没有沾什么毒,本峰主用刀削” “你那剑法能削葡萄?”宸越质疑。 苏挽歌:“比比” 宸越:“来啊” 然后这一少主一峰主楞是一颗葡萄都没吃,而是把所有的葡萄都削了,当真是闲的。 ——————————分割 宸越看见苏挽歌蹲在路上,呆呆的看着自己流血的手,她旁边躺着两个死人。 下雨了,雨落到她的头发上,她的脸上,她的伤口上,伤口上的血伴着雨水落在地上。 宸越赶紧走过去,撑伞替她挡雨。 感觉不到雨滴,她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眼里有些迷茫。 宸越有些生气:“一个女人,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然后伸手把她拉了起来,赶紧从自己身上撕下用一块布给她包住了伤口。 苏挽歌呆呆的看着宸越的行为,“我原来是一个女人啊……我也不知道怎的就活得这么潦草了” 宸越看着地上的两个死人,问:“怎么回事?” 苏挽歌答道:“他们骂我……上次我遇到了一个身穿红衣带白面具的鬼,我没打赢,还被打伤了,被他们看见了,他们说我没本事……我没本事我都站出来了,他们没本事他们不站出来还到处骂我这个没本事的人,那他们更没本事了,那还留着干嘛,所以我杀了他们……我错了吗?” 宸越抱了抱苏挽歌:“你才没错,是他们的错”,一掌魔力袭向那两个死人,瞬间化为乌有。 宸越把苏挽歌带回了自己的行宫,给她换了件衣裳,煮了杯温酒两人慢慢的喝着。 “你为什么一只戴着面纱?你不丑啊”宸越忽然问道。 苏挽歌神色一下子冷了起来,吓了宸越一跳,宸越正想着说什么弥补一下刚才自己的失语,却听苏挽歌平淡说:“应该是觉得我让她丢脸吧,所以她不想我暴露在人们的面前,不管我在哪里,我做什么,她都命令我一定要戴着面纱,还要带着斗笠,如果我不听话,她就会打我……” 经过岁月的沉淀,曾经痛入骨髓的事好像可以平平淡淡的讲出来,流经耳膜,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我娘亲叫琉璃,是个商女,我是来历不明的野种,注定只能活在黑暗中,我以前觉得我身边都是疯子,后来我也成了疯子” “娘亲刚开始对我还挺好,她会哄我,会对我笑,只是不许我出去……后来娘亲就变了,她开始打我,骂我,她还用鞭子抽我,满身是血,有一次我差点死了……我还常常看到她与男人扭在一起……过后她又抱着我哭说对不起……好多都记不清了,她最常说的一句便是‘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了你付出我自己?我们都应该随着那场大火一起消失啊,我恨你,我恨死你了’,后来我偷偷跑去了她常去的那家楼阁,在她与男人苟合的时候,我给他们下了药,我用刀把他们一个一个刺死了,然后我用一把火送走了她……” “我害怕极了,我跑啊跑,跑到了哪里都不知道,我撞到了一个人,他穿着白色的衣服,长得很好看,却一脸丢了魂的样子,呵呵,也就是当今沈峰主……后来,我成了小乞丐,可我还是戴着面纱,因为我不敢面对这个世界……我是那个经常被欺负的人……后来,我遇到了渊远,才有了现在的我……” 苏挽歌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看向宸越:“怎么样?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吗?” 宸越定定的看着她:“你是我的朋友,永远都是,不管你以前怎么样,现在怎么样,以后怎么样,你都是我唯一的朋友” ——————————分割 宸越实在看不下去苏挽歌教徒弟的法子了,他道:“你这般做虽是为他好,可他不知晓,将来也未必记得你的好,反过来咬你一口的可能到更大” 哪料那女人根本不在意道:“比起在悲剧发生后替他惋惜,我倒更喜欢事先嘲笑他。再者我向来喜行处无为之事,行无言之教,倘若将来他记得我的好,是我的荣幸。倘若他记不得,于我亦无关紧要,他只须不扰我,便好” 宸越摇摇头,拿她没办法,转瞬又想到了自己的终身大事,“我明儿个正式打算和季绯月求婚,你看合不合适?” 苏挽歌白了他一眼,“上几次你都说正式,怎么到现在还在正式中呢,这次来个歪式吧,万一成功了呢” “你说得好像有道理”宸越居然郑重其事的赞同起来。 苏挽歌是牙齿的腻歪了,“有你娘的道理……哎,你也别天天黏着人家了,要适当的欲擒故纵,我这有一招,她定能记得你” 宸越两眼发光:“说来听听” 苏挽歌缓缓道:“这季绯月以前是不是天赋异禀,修炼之路那叫一个畅通” 宸越点头:“嗯” 苏挽歌继续:“可是后来,她的修为是不是一直停在金丹,怎么都上不去,而且最近你也发现她气息有些紊乱” 宸越:“嗯” 苏挽歌:“因为她是九阴圣体,这体质修魔那叫一个神,可修仙就不一定了,前期倒是突飞猛进,后期修为越发难提升,而且随时有爆体的可能。不过这有一个解决方法,就是像你这样的纯种魔族给她祭个生魂,这样她的修仙之道也是成神的速度” 宸越满脸的担忧与不信:“啊……为什么会这样” 苏挽歌见他这般神色,还以为他不愿意,便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不是情比金坚吗?不愿意?” 宸越摇了摇头:“没有……我现在就去找她,把我的生魂祭给她” 苏挽歌呆了:这死心眼!! “回来回来,我骗你的,那么认真干嘛?” 宸越抓着她的肩膀:“苏挽歌,这事不能开玩笑,到底是不是真的?” 季绯月确实是这样的情况,可苏挽歌怎么可能让宸越白白送死,她当即道:“不是真的” 宸越这才松了口气,“不是真的就好,你一本正经的样子吓死我了” 苏挽歌做个局外人,满脸的不屑,“由爱故生怖,由爱故生忧,若离于爱者,无怖亦无忧。“ 宸越问她:“你没有喜欢的人?” 苏挽歌脑海中出现了沈清寒的影子,却一下子否认道:“……没有,我不喜欢人这种东西” ————————分割 宸越的求婚自然失败了,他苦哈哈的又来找苏挽歌吐苦水了,吐着吐着脑子也跟着抽了。 宸越:“苏挽歌,要不我们俩成婚吧” 苏挽歌刚刚喝进去的茶水瞬间喷了出来,顺了两口气她才道:“你疯了,别他娘自己嫁不出去就赖我身上” 宸越一脸生无可恋:“她总以为我非她不可……事实虽然是这样,但我一个大男人三番五次被拒绝不要面子的吗?我要让她知道,我宸越除了她也可以有别的女人而且是那种谁都高攀不上的女人” 苏挽歌中肯的点了点头:“最后一句我爱听” 宸越:“而且你又没喜欢的人,也不委屈你嘛” 苏挽歌想了想,确实,不是喜欢的人,和谁都是凑合。 但她还是道:“那你大可随便找个女人,过足了瘾休了便是” 宸越脸更苦了,“你不知道,我们这一族一生只能娶一个妻子,生时不能休,死后不能再娶,这妻子一定得找对了人,不然一辈子就这么完了” 苏挽歌的表情一时五彩缤纷起来,“贵族真是好习俗……” 宸越:“所以,我怎么可能随便找一个女人成亲” 苏挽歌要疯了,“那你找我也不见得不顺便到哪里去吧” 宸越看着也快哭了,“可是我们和得来啊,我和你成亲后,至少过得也是舒心的,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也算不错吧” 苏挽歌扶额,“行行行,嫁给你嫁给你” 反正也嫁不了想嫁的人,嫁给宸越好像更好一点。 宸越有些不敢相信,“你答应了?” 苏挽歌:“嗯” 宸越:“那我回头挑个黄道吉日,咱俩就成婚咯?” 苏挽歌:“嗯” ———————— 苏挽歌向来狂妄得要命,那日不惑天清谈,她就宣布了这个“喜讯”,仙门肯定是相当反对的。 她是这样说的:“人一生最大的权利就是做自己,我苏挽歌想做什么,想嫁给谁,都是我的事,不会因为谁,因为我是谁而有任何改变” “且盛世安平,人魔和睦相处,怎的就不能结秦晋之好好了?我此番嫁过去,乃是为了这盛世更安稳,让人魔的关系更为牢固,诸位还有意见吗?” 后来,苏挽歌与宸越的婚事真定下来了。 成婚那日,宸越还未到,苏挽歌一身凤冠披霞却被渊远叫到了云清后山。 渊远说:“怕过几日没机会让你身败名裂了,就今日吧,人多” 苏挽歌拧眉看着他:“你说什么?” 渊远笑了笑:“你放心,那些罪名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岐山吴宗主的啊、你烧了一楼人的啊、你毒害自己的徒弟啊等等” 苏挽歌脸色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你想干什么?什么证据?证据又在哪里?” 渊远继续笑着:“在你的剑上啊,不信你拔出来看看” 苏挽歌闻言,未作思考,便拔出清歌,正好指着渊远。 “噗”未等苏挽歌反应过来,渊远已经撞到了剑上,他却面露苦色与不可置信,嘴上的话却是:“还有一罪,你杀了掌门” “苏峰主,你干什么” “苏挽歌你居然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苏挽歌………” 身后传来嘈杂的声音,皆是骂她的声音,她脑子一片混沌。 宸越赶到时本想帮助苏挽歌,却被季绯月挡了道,两人一番打斗,动了季绯月的真气,她真气混乱,处垂危之际。宸越记起苏挽歌的话,祭了自己的生魂,救了季绯月。 终究,所有人都负了苏挽歌。 世人都晓得她坏,却少有几人问她,曾经遭遇过什么。 苏挽歌这一世穿了一次嫁衣,可却是红衣去,血衣归,金丹碎,前程毁。 这世上哪有生来的恶人啊,只是那年国破家亡,那时仙门位太高,那处车马太重,那会世人恶言太毒,那人太过无情。 没有人生来就坏,好多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愿世人善待旁人,若给了希望,就不要随便失望。 此文献给所有遭遇不幸但仍旧善良的人。 望,安好。 城下花朝。 (全文完) 喜欢挽歌不晚浮生若梦请大家收藏:()挽歌不晚浮生若梦更新速度最快。 第二百二十七章 苏挽歌:“在哪扭扭捏捏些啥?看的眼睛痛” 城下花朝:“我打算把你的故事完结了” 苏挽歌挑眉:“嗯哼?本峰主的故事岂会由你左右,只是你笔下的故事完了而已,而我的故事还很长久,我和沈清寒还有好多好多事要做” 城下花朝坏笑:“天天好多次的事?” 苏挽歌:“我的清歌 《挽歌不晚浮生若梦》第二百二十七章城下花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