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医心向阳》 第一章 初遇 十月末，天气逐渐转冷，一层秋雨一层凉，今天刚微微晴起来，天还犯阴。 即将走入新纪元的第三个十年，大学生数量在这个时代急剧膨胀，新闻、报纸、广播、网络，能想到的各种媒体无不在大量报道着一件事，今年近九百万的大学毕业生即将迎来激烈残酷的就业竞争。 醒目的红色字眼，向阳坐在挤满了人的等候椅上看着手中摊开的报纸，觉得那诺大的最难就业季五个血红色字眼深深令她胃里有些翻江倒海的意思，毕业三个月，面试三个月，没有一家公司给她offer。 没进账，没钱整仨月的新社会人向阳为了节省收入，刚在楼下陋巷里吃了一碗五块钱的粉，彼时她边挑着断成几条的粉边暗想，现在一碗米粉都这么贵了。 可能是东西不干净，向阳捂着胃部暗暗想，脑中却叮嘱自己下次无论如何也要带点自己做的饭，这样还能再省两块钱，二两米饭，一块五毛钱的青菜，应该能填饱肚子。 可胃部实在咕噜咕噜疼的厉害，这样不行，她想，就在她刚要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对面的大门被打开。 一道清脆文静的女音传来，“向阳向小姐在吗？下一个是到您面试了。” “诶！在！”她站了起来，好让秘书小姐能在人堆里一眼看见她。 不疼！不疼！向阳给自己做心理暗示，不管怎么说都要坚持完，或许是心理暗示真的起效，也或许是紧张盖过了难受，她被秘书小姐请势让进了面试间，很快观察起陌生的环境，竟不觉得疼了。 思雅公司的办公室倒是很宽敞只是很奇怪，现代化的办公环境，唯独老总办公桌上放着一只中等体量的金蟾蜍，蟾蜍嘴大张着，里面塞满了硬币，显得和周围的环境略微不搭调。 向阳看着面前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那根胖胖的食指点着自己的简历，忽然就有种不安感，她略微不自然的挪动了一下位子，轻轻往前探身，“李总，您看怎么样？“ 那胖男人好像没听见，自顾点着简历纸，并且有越点越快的迹象，这在向阳看来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李总？李总！” 向阳加大了声音。 “啊？！”李总好像突然醒过神，皱眉没什么好感地瞅向向阳，“你说什么？” “哦，李总，”向阳把脸颊旁边的碎发往耳朵后一拨，再抬头笑意盈盈，“李总啊，我是说，您看我的简历怎么样？” “哦，这个啊，”李总笑了。 李总一笑，向阳就紧跟着讨好似的笑。 可接下来，李总用食指和大拇指捏起向阳的简历，“你看看，专科毕业，似乎不是??”李总重新皱起了眉头。 向阳本放下来的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心脏蹦蹦直跳，就俩字，紧张！ 她是今年毕业的应届生，找了三个月工作了，错过了众神撕杀的校招，心说终于不用跟各路大佬竞争了，谁知到了社会才知道残酷，有经验的社会人，几乎把她吊起来打。 唉，这个陌生的城市，她的钱已经不多了，所以，她现在急需找到一份工作，不管是什么，首先要保证自己活下去。 嘀嗒。 很轻微的水珠滴落玻璃的声音。 向阳朝着李总身后的窗户看出去，水珠越来越多，没几秒，越来越密集。 向阳内心苦笑，暗自压了压手中用了两年的包，里面并没有一把雨伞。 ”啧，“李总忽然砸了下嘴巴，伸手掐住肥肥的腰部，眼睛盯着向阳的简历，“小曹啊。” “诶，诶。”向阳立马摆出殷勤的姿态，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总。 李总无意往这一看，有点承受不住，“小曹你别这么看我啊。” “是，是。”向阳又是忙不迭应声，眼睛里还是充满期待，她嘴上虽然应着，但是眼睛却充满期待的看着李总。 李总叹口气，把向阳的简历合上，双手重新放回办公桌，“小曹啊，这样吧，我们不说这个工作的事情了，说说你为什么叫向阳吧，怎么样？” 向阳原以为李总要回绝她，可现在听着却是这种家常话题，心情一下轻松起来，坐的板正，“哦，李总，您问这个是做什么呀？“她看了看李总，他脸色一沉，赶紧识相的一挥手，“嗨呀，这个也简单，我出生是在正午，所以家里就给我取了向阳这个名字。” 李总一拍桌子，吓向阳一跳，“你要这么说啊，我就能用你了。” “啊？”向阳一脸懵。 “小姑娘，你虽然各方面平平，可我们做生意的讲究一个运，你这名字和生辰好啊，日照当头。”李总伸出两个胖胖的手在右上方比了个圆圆的太阳。 “啊？”向阳声音拖长，有点失望，没想到最后找到工作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名字。 “小姑娘，不要误会啊，我是看你长得还挺精神，看起来有一股干劲，给你这个机会，年轻人要懂得珍惜啊。”李总最后一句很是嘱咐的样子。 “谢谢李总！”向阳声音甜甜。 “那行，”李总把手中的简历收入办公桌，“没什么问题的话，下周一去人事那边报道吧，先熟悉一下工作环境。” 向阳千恩万谢出了李总办公室，这才手抖着给郑航打电话，她长马尾一甩一甩的，周身都看着高兴。 “喂？”那边的郑航显然没睡醒，“哈??” “郑航你干嘛呢？“向阳皱眉，但还是掩饰不住声音中的喜悦。 “睡觉，还能干嘛。”郑航懒洋洋的回答。 “我找到了！” “什么？”郑航没反应过来。 “工作！” “??”郑航沉默，似乎还没太反应过来。 “工作呀！下周一我就要去上班了！”向阳飞奔几步下楼梯。 “哈！？？”郑航这才反应过来，“这可太好了！小太阳，你可以啊。” “哼，那当然！”向阳略微得意，马尾甩的老高，可刚一出门，就兜头被淋了一脑门雨，她赶快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郑航在电话那边关心地问。 向阳大剌剌一笑，“哈哈，没事，”她伸手把额头的雨水擦掉，“我太高兴了，忘了这里还在下雨。” “小阳你在哪呢？我去接你。”郑航清醒了很多，一看外面果然在下雨。 向阳举着包跑到公交站点，这才重新拿起电话，“喂，郑航，不用了啊，我自己就在这里等公交呢，没事，我都能自己回去。” “别别，”郑航听上去像是急匆匆穿衣服的样子，“我刚提了车，我去接你，不耽误事。” “诶，不??” 向阳不字都没说完，郑航那边就挂了电话，向阳把包抱在手中，探头看着有没有公交车来。 偏是天公不作美，雨看着没有停的架势，反而越下越大，城市排水系统还是二十年前的，很快路上有了积水。 公交站点倒是有遮雨的檐，向阳往里站了站，忍不住搓了下手臂，有些冷的感觉。 这下午四点来钟，路上没什么行人。 雨帘中隐约传来汽车轰鸣声，向阳刚往前一站想要看看是不是公交车来了，还没睁眼看清楚，就被飞驰而过的黄色车影溅了一身水。 “擦！” 向阳低头看着自己裙摆，头发黏在脸颊上，她使劲擦擦裙子上的黑点子：“什么人真是??” 就在向阳瑟缩在站台檐下有些发抖的时候，那辆车又很快的开了回来。 从车上下来个打着黑色雨伞身型高挑的男子，他几步走到向阳面前，眼底的神色被雨雾晕开：“你要去哪？” 向阳抬抬眼睛，几滴雨溅进眼睛里忍不住眯着眼睛眨了眨：“什么？” 男人好看的眼眸轻垂：“我替你叫辆车，还有什么要求小姐您可以提，蹲在这也碰不了瓷。” 向阳听他这话，被对方气的够呛，本来已经不疼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疼，她心中暗觉不好，仍是硬撑探头往男人身后看，隐约是刚才飞驰过去的黄色车影，细看是黄色人跑车，车身有个十字黑色条纹，车身不知上的什么漆皮，看上去散发一种高贵的磨砂感。 向阳往后站了站，也回敬般对男人上下一打量，精心搭配的服饰，梳理的整齐的发型，怎么看也不像是经济条件不佳的主。 “先生您闭嘴就行了。”她语气略微不客气，手上轻轻捂住胃部的位置。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陈远淡淡看向阳一眼：“胃不舒服？” “和你无关。”向阳脱口而出，只等看着对方冷冷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才觉得他说自己说话失态还真是没错，她有些凝滞的往后站了站，表情上又顿了顿。 陈元冷冷看她一会儿，从口袋中拿出一支万宝龙，随手揭了公交站牌粘着的小广告，刷刷利落写下点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从皮夹中范处长大钞，随着广告纸卷成一条塞向阳手里。 “Odeprazolud和Adoxidillin，对你应该够用了，剩下的钱叫辆车” 然后才扫了一眼她档案袋的简历，居高临下：“以后面试失败，也别蹲马路边上别人添麻烦。” 第二章 交锋 “您溅人一身水还觉得别人给您添麻烦了。”向阳气极反笑，“这颠倒黑白的功夫，受教。” 陈远本正要走，听向阳这么说，停了下来：“你说得对” 冷静的声音，没什么感情，脸上更没什么表情。 他往前垮了两部：“手机给我。” 这动作吓向阳一跳，她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啊？” 陈远拿出名片，递给向阳：“我不喜欢欠人东西，以后你想要买新裙子，随时联系我。” 向阳的目光就定格在对方好看细长的手指上，暗想这人的手少见的好看，且不是瘦的露出骨相，或许这人是个钢琴师。 陈远见向阳走神不接，轻轻把名片塞入她手中，再轻轻合上，“这个上面有我的电话。”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只留下仍旧发愣的向阳。 向阳伸手看看手中的名片，“陈??远，”再往下看，“嚯，医学博士？” 难怪刚才那人看起来一副冷静地高高在上的姿态，耗了这么久，非但没等来公交车，天气也越发糟糕，雨大有越下越大的架势，她心里犯愁，转而再低头看看手上的名片，不禁有些感慨。 正当她歪头想要思考什么时候医博都能开得起跑车的时候，郑航才开着他新买的城市越野过来接她。 滴滴滴！ 向阳瞬间回神，“不是说了不用你接我吗？” 郑航从车内放下车窗，“别说那废话行不行？赶快上车！咱俩这关系，我能不接你？” 向阳一听乐了，屁颠颠上了车，啪地关了车门，“嘿嘿嘿！”她使劲坐了坐真皮座椅，“新车就是不赖。” “诶哟，大小姐你轻点行不行？新车。”郑航说的又心疼又有点调侃。 “郑航你不行啊，这小气的样子以后可怎么找女朋友。”向阳也跟着调侃。 “不着急，我这条件，何愁找不到女朋友，大把的靓妹等着我去拯救。”郑航很是没心没肺。 “呵呵！”向阳加重语气发出两个字，虽然见着郑航她很开心，但越来越疼的胃部时刻提醒着她现在不舒服。 郑航正要跟她打趣，从后视镜看向阳的脸色吓了一跳，他回头看了一眼，立刻转头继续看着前方路况，“向阳？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真差。” “我??”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胃不舒服。” “怎么回事？”郑航有些急，“我带你去医院。”他踩了油门，车子一下开的开起来。 但加快的速度让向阳更不舒服，她声音轻飘飘，“别开那么快，都是小毛病” “说的这什么话？你都这样了，必须去医院。”郑航坚持。 “我没什么事儿。”向阳缺钱，一分钱需要掰成两半花，这无法跟好友明说，“医生也已经给我开过药。” 恰这时候路边正好有家24h药店，她拍拍车门，“停停停，你看路边正好有家，你还是让我买点药吃比较快。” 郑航想着医生看过，也只能妥协：“行。” 穿白衣服绿色领边的店员看着拿在手中被折皱的广告纸，然后皱眉抬眼看看站在柜台外脸色已经难受成苦字和心不在焉的男女。 “你们谁不舒服？” “我。”向阳弯腰颤巍巍举起手。 “Anoxidillin是处方药，必须是医师开具的，你这??”她挥挥手中的纸片，“广告纸？牛皮癣？” “嗯。”郑航应声，“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人都难受成这样了，你到底卖不卖？” 那店员也是够刚，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把纸片放下，僵笑，两手捧在腹部，宛如迎宾，“不好意思这位先生，Anoxdillin必须是医师开出。” “嘿，我说你这人真特么牛??” “好啦！”向阳正坐在药店的休息椅，听见郑航差点跟店员吵起来，这才响起那人似乎真是医师，她慌忙从口袋中掏出那男人给她的名片，然后递给店员，“是医生开的，就是这个人给开的，你要不相信可以把名片留下。” 女店员看着她，不情愿接了名片来看，“嚯，”她轻声一个语气词，没说什么，只是紧跟着拨通了名片上的手机号，两声嘟嘟后电话接听，“陈远？” “我是。”对方的环境很安静，声音依然平静。 “我是XX药店员工，请问是您开了Anoxidillin这种药给一位姑娘吗？” “是的。” “您怎么??写的这么随意。” 对方似乎默了几秒，这才接着说，“这位小姐应该是急性胃炎，两联用法没问题，Anoxidillin是肯定要用的，之后有什么问题您可以联系我。” 不知道之后陈远再说了些什么，店员挂完电话，很不情愿地拿了这两种药出来，“前台结账，另外那边有热的饮用水，那位先生嘱咐最好现在服用。” 向阳接了点点头去结账，郑航这次没再说什么乖乖去接热水。 等向阳拿了药就着郑航给的水喝了，在药店的软椅上歪着歇了半小时后果然觉得身上轻松多了。 她试着伸了个懒腰，很有些疼痛过后的疲惫。 正在一旁看电视的店员禁不住转头，“好多了？” “嗯。”向阳笑笑。 就在郑航和向阳准备出门的时候，那店员追过来，“姑娘你忘拿椅子上的药了。” 向阳不打算接，“这药您扔了吧。” 店员却塞到向阳手里，“电话那人让我转达您最好服用三天巩固疗效，另外，您说的这位提醒您最好去做个碳13呼吸检查，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啥。” 曹向阳无奈，只得伸手接了。 二人重新坐回车上，郑航这才抱怨，“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见襄阳不说话，转了方向盘，试探问，“你真好多了？” “嗯。”向阳抱着怀中两盒药轻轻应声，她从不知道药物居然是这么管用的东西，要是自己家那两个常年病号也能一吃药就好，那才是真的好了。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沉闷。 还是郑航先开口。 “诶，对了，北城接下来一周大雨，你行不行啊？” “什么行不行？”向阳正捧着脸看着车窗外雨中的街景，郑航这么一问，她似乎没反应过来。 “donnute啊，通勤啊，北城的地铁还在修，到处都在挖路施工，好多公交车都改了线路，你住的公寓在南郊，思雅这边可是在北郊啊，你这要来回跑够呛。”郑航砸吧砸吧嘴。 “这不由你呢吗？”向阳人好多了，精神头也好多了。 郑航正开车，见向阳活泼起来，也忍不住从后视镜看向阳的表情，“你这人怎么能打我的主意呢？你又不是我女朋友，我要天天接送你上下班被熟人看见多不好。” “诶诶诶，你是不是嫌弃我没给你钱，那你说吧，借你当一个星期带车司机多少钱？” 郑航一听这话，把眉头皱得更紧，“别别别，这真不是钱的事儿。” “好了好了，”向阳不愿意跟他拌嘴，“我自己想办法上下班，没问题的，再说公司好像提供住宿。” “啊？你被录取了啊？！”郑航又看向阳一眼。 “啊，我不能被录取吗？”向阳没好气。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是觉得你能找到工作真不容易。”郑航感叹，“给你安排职位了没？” 向阳本来心情不错，听郑航这么一问，心里又忽然没底，她总觉得今天思雅的李总录取她跟玩似的，就因为一个名字，这么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能给自己个什么工作职位做。 “我??我说了你别介意啊，思雅是个小公司，注册资本我帮你查了查，只有一百五十几万，而且思雅的运作不是很缺人。” 郑航说的小心翼翼，不时观察后座向阳的表情。 本来还斜靠着托腮的向阳也禁不住坐直了身子，情绪不高，“随缘吧，这种东西，不好说。” 郑航也跟着沉默了，北城虽然不是什么一线城市，却也发展良好，是最近几个风头强劲的新一线城市。 向阳心里明白，虽然北城发展的好，但近三年北城新出的吸引人才的福利很好，导致原本由于本地大学不多而造成的用人需求的缺口一下子被大量填充，像她这样的专科生，能找到工作真的算是阿弥陀佛了。 “向阳。”郑航轻声叫了向阳一声，似乎有话要说。 “嗯？”向阳看着前面坐着的郑航。 “你不考虑去试下专升本？” “来不及了，毕业了都，再说我家的情况你知道。” “那种不影响正常工作的，考虑吗？”郑航接着引导。 “再说吧，先解决生计。”向阳叹口气，“以后的事情谁能说的清呢。” 两人一路上再无话。 临到向阳暂时租住的公寓时，向阳才开口，“你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 “我啊，家里老头子给安排到后勤了。”郑航说的也不是很高兴，“学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听了老头子的，我就不明白我们学美术的是不是特别入不了老头子的眼。” “你爸不是一直想你子承父业吗？”向阳眨眨眼，“其实你真该接你爸的班。” 郑航耸耸肩，“没办法，不爱干那修修补补的事儿，就喜欢画画，这事不能强求，再说你不也没学吗？” “我想学来着，还是没钱。”向阳深感遗憾。 “呐呐呐，我就烦你说没钱的样子，你要是早点把这个改改，说不定我们早就在一起了。”郑航说的很是开玩笑的意思。 向阳却一下子不说话了，她内心对郑航还是有期待，但她不敢说，她怕没得做朋友，更何况郑航从来就把她放在朋友的位置上，她也就跟随着郑航的步调走的挺好。 “对了，思雅跟你说什么时候去报道没有？” “啊？怎么了？”向阳看着郑航有点愣。 “傻，到时候要是安排好宿舍什么的，你需要搬家我来接你啊。” 第三章 再见 阳光公寓。 向阳上楼的时候还在想着郑航临走前的那句话，她就是想不明白要是郑航对自己没意思的话为什么又对自己这样关照。 北城这几年发展飞快，但是阳光公寓却是十几年前旧建公寓，楼道有些潮阴暗。 向阳拿出钥匙进门的时候，迎面就是一股有些发潮的气息，她走到窗前开了窗户，所幸郊区的绿色植物多，只要开窗通风就是清新的绿色气息，她背过身靠在窗户上，让窗外不太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 这时候，一张纸片从包里飘出来，悠悠然落在地上，她有点累，为着连续三个月找工作的高压，直到今天终于有个落脚点才感到了那种提心提力后全身心的放松，偏是眼一扫，赫然是陈远两个大字。 向阳嘴角勾起一抹笑，一边回忆着今天雨中遇见的那个挺拔身影，一边想着要不是亲眼见到，还真不信世上竟真的有克制又身形完美如雕塑的男人。 也对，那男人，浑身上下都是一种隐忍的克制。 思及此，向阳就没来由更想笑了。 周六周天的日子她连续大睡两天，直到星期一才想起来今天是上班第一天，需要报道，还好这天她居然自动醒的格外早，五点开始就焦躁的不行，翻箱倒柜现找出一身大小时代专门买来面试的衣服，急忙忙踩上还不是很熟练的高跟鞋，这就一通往公交车站跑。 正早上不到六点，通勤的人很少，或许是向她一样从城南到城北的人不多，向阳有点无聊又有点激动，反复无意识整理自己的领口，总觉得有种轻微的喘不过气的窒息感。 思雅集团新修建的大厦刚投入使用不久，向阳站在明晃晃全是玻璃反光镜面的大厦前难掩心中激动，脑海中美滋滋蹦出一句，这就是自己以后要工作的环境，这就是以后要经常出入的大厦，她有点不敢置信的感觉。 可还没等她高兴一会儿，人员分管的女专员就盯着她直皱眉头，“你叫向阳？” “嗯，是的。”向阳忙不迭上前，脸上全是讨好的笑容，胜在年轻，漂亮，看上去也不让人厌烦。 那女专员垂头去翻看旁边放着的一打简历，“向阳??向阳??”她口中念念有词翻到最后，仍旧是皱眉抬起头，有些怀疑地看着向阳，“对不起曹小姐，这里面没有您的简历，请问您是谁通知来上班的？” “是??是李总。”向阳被她这么一问，心里显然也没了底气，确实，回想起来，那天那位李总录用她的经过怎么看怎么不像认真的。 女专员还是保持机械式的礼貌微笑，看起来客气有疏远，“您稍等一下，我给李总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您说的是李昆李总吗？” “是的。”向阳点点头，紧张感再度袭来，她下意识抓抓领口，脑袋乱哄哄，有点与周围环境分离的感觉。 “是，好的，知道了，李总。” 人事专员显然做好了确认，等她放下电话的时候，一抬眼转换成略显灿烂的笑容，“是这样的，曹小姐，我刚跟李总那边确认了一下，不知道曹小姐有没有兴趣从事vkinidal相关性的工作？” “啊？这是？” “既是临床试验监管人员，俗称西ra，主要是做一些临床项目试验数据的收集工作。”人事专员仍旧是标准式的微笑。 “可是我之前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向阳说的很实诚。 那位人事专员听后显然面部有轻微抽搐，向阳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刚要想个什么由头挽回，人事专员小姐又恢复了甜美笑容，“是这样的，曹小姐，您是应届毕业生，肯定会有一些不会不熟悉的地方，这个我们前期是会分配一个专业人员进行代教，但善意提醒您，还是要自己尽快上手会好一点，因为中间有一个为期三个月的试用期。” 向阳听这位姐姐虽然一开始不太友好，但这一番详略得当信息量充足的交代中，却略改观了对她的看法，“谢谢。”她小声说了一句。 人事专员站起身后朝着向阳的方向伸出手，“我是Li，英文名是百合花的意思，建议项小姐最好也有英文名字，因为我们有一些与国外对接的项目，后期可能会根据你的能力决定是否让你参与，当然，以后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事情尽管找我，毕竟你是从我手里办理的入职，希望你可以在思雅集团工作愉快。” 向阳看这架势，只觉得自己被前所未有的尊重对待，也连忙起身握手，“好的好的，我是向阳，”她想了想，“那么接下来我该做些什么呢？” Li展颜一笑，“这个你放心，我接下来会给你安排site，会有以前的老同事专门带你，你现在住在哪里？” “阳光公寓。”向阳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Li微微一笑，“因为这公寓倒是跟向小姐的名字很配，是在南郊吗？” “是的，是的！Li你怎么知道？”向阳有些惊讶，知道阳光公寓的人并不多，它是一间位于东大后街稍显陈旧的公寓，若不是没钱，一般人很少租住，虽说设施还行，但就是因为陈旧而有些阴冷潮寒。 “我也是东大毕业，人资的，好吧，要没什么问题，我帮你联系一下华院的同事。” “好??好的。”向阳听Li开始为自己安排工作，紧张的又像是心脏就要从嗓子里面冲出来。 可恍惚间她也似乎听到那边有些不太欢迎的声音，”什么??又要来一个？！Li你不能总给我??” 或许是电话漏音，高度紧张下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出一些细碎的字眼，Li只好侧头去跟对方交涉一边还不时冲向阳笑一下，安抚一下向阳的情绪。 向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晃悠到华院门口的，只等着被大门口的汽车滴滴声吵个不停才如梦初醒。 “小姑娘不要站在路中间好不好？！”终于得以通行的车主很有点生气的样子，一边朝院内开一边放下车窗冲着仍旧仰头发呆的向阳大声发泄不满。 顾山从院里跑出来，明明天气不热，他却满头大汗，“你就是新来的向阳？” 向阳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点点头，只看样貌的话，她对顾山的印象很好，看起来像个憨厚大哥，腿长，上身看起来很结实，面向老实，整个人有种土帅土帅的感觉，应该会是大多女孩儿喜欢的类型。 顾山注意到她的举动，连忙伸手擦了下，然后笑笑，“别紧张，我们工作没有太多辛苦的，我是顾山，你以后叫我大山或者山哥都行。” 向阳仍是点头。 “那你跟我先进院里熟悉一下环境吧，你是研究生吗？”顾山状似无意。 向阳一惊，有些慌乱，“不??不是??”她声音很小。 “你说什么？”顾山没听清。 “不是研究生！”向阳声音高了几度。 顾山很有些惊讶，“怎么会不是研究生呢？华院这个site我跟李总说了需要研究生，”他见向阳低头不语，只得想了想重新说，“那你以前做过什么实验性的研究没有？” “没??”向阳的声音更小了。 顾山一脸无奈地转身，“哦，这样。” 顾山长得高，走路丝毫没有要照顾向阳的意思，向阳知道顾山对自己不是很满意，调整了一下心情，小跑几步追上顾山，“是不是研究生在这里比较受欢迎呀？” “哼，”顾山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然后微侧头斜眼看身后的向阳，“这不是当然的吗？我们就是要收集前端临床数据，当然要有一定的icaltrial思维，你都没有这些，收集的数据信度效度谁能保证呢？” 顾山最后从胸腔发出一声叹息，“本来就是开个还不错的薪水，至少是招个研究生，就算是接触不到核心性的东西，至少还是锻炼一下思辨能力，为以后读博也可以打下一定基础。” 向阳听了不知为何心里蹦出一种奇异的想要向上的感觉，“博士啊，看来是很遥远的事情呢。“她把手背在身后，跑到顾山前面，面朝着顾山倒走。 医院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她完全没注意正带着一堆学生查房的医师正迎面朝着这边走过来。 碰！ 向阳觉得自己瞬间撞进一个人的怀里，感觉对方柔和，又带着点膈人的骨头，她小心翼翼回头，还没等看清来人什么样，就被顾山一把扭着胳膊拽到身边。 “陈医师，不好意思啊，”顾山上前很是客气，“这是我们公司新来的西尔a，今天第一天对环境还不是很熟悉。” 向阳倒是不露怯，迎着对面那被自己撞到的人看去，怎么看都很眼熟。 “嗨，又见面了。”那很眼熟的人倒是微笑着冲向阳打招呼。 向阳这会有点蒙，不熟悉的环境，不熟悉的人，似曾相识，却又记不起来自己认识眼前这个穿了白大褂，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你认识陈医师？” 站一边的顾山侧头，略微皱眉，问的很认真。 第四章 难关 向阳看着眼前这被叫做陈医师的男人，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只好冲着顾山和这名陈医师微微笑笑，不置可否。 “顾生，我们还要查房，那如果这位小姐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先过去了，如果被撞到哪里，你知道怎么联系我，”他不等顾山回应，紧跟着走到向阳面前附身，“你应该知道怎么联系我，对？” “嗯。”向阳微微笑，点头致意。 顾山和向阳看着陈医师带着身后一大堆学生远去的背影，两个人都禁不住呆了。 顾山是羡慕，向阳是陪着顾山发呆外加默默对着这个帅气惊鸿的男人发花痴。 “喏，你看看，陈医师，年轻有为，不到三十岁就发了回国，身后跟着这么一大堆学生，多威风。”顾山边摇头边啧啧称赞，这架势就差竖起大拇指比划不停了。 向阳有点寒，在他身边眨巴眨巴眼睛，很认真地说，“这也没什么吧，都这么老了，肯定还是会作出一些东西来的。” 顾山瞪他一眼，“照你这么说，那人人到三十岁都能发（柳叶刀，IF极高的杂志）了？你当是什么级别。” 他说第一句还高声驳斥，到了第二句却是低头瞅着自己因为在医院奔走有些陈旧的皮鞋，轻叹口气有点无奈的样子。 陡然间，顾山头脑里面灵光一现，“等一下，你认识陈医师？”他忽然抓住向阳肩膀，就像怕向阳跑了似的。 向阳被他牢牢钉在原地，很不熟度的轻微挣扎了一下，然后仰起头看着顾山认真的眼睛，“喂，你能不能先放开我啊，你这样我很难受诶。”她说完又不满意地抖抖肩膀。 顾山这才注意到自己失态，放了手随意往口袋中一插，“行吧，那你现在可以说说是怎么和陈医认识的了吗？” “你想知道吗？”向阳背手向前走。 这次换顾山追上去，侧身朝着向阳，“想。” 他回答地特实诚。 “真想？”向阳微微抿了唇，这种感觉好极了。 “真的。”顾山还是很实诚地回答。 “那好吧。”向阳陡然站定，顾山没预备，直接顺着之前走路的惯性冲了几步又退回到向阳身边。 “其实呢，”向阳观察着顾山的表情，看到对方渐渐入神的眼睛，她才忍不住捂着嘴笑出声，笑完了才挥手，“这也没什么，就是之前陈医师开车跟我产生了一点小误会。” “小误会？开车？”顾山一头雾水，“你有车？”他狐疑地上下打量向阳，暗想这穿着打扮都很普通的姑娘倒是看不出哪里像是有钱买车的样子。 向阳回忆了那天的情形，对彼此双方可能都不是个愉快的经历：“别误会，是那天下雨，然后我在公交站等车，陈医开车经过，好巧不巧的就溅了我一身水，因为这样他可能对我有印象吧。” 顾山却像发现了新大陆，打了个响指，“有印象是有意思的开始嘛。” 向阳没有捋清其中的逻辑：“哈？” “开玩笑的啦，不过有这层关系，以后收集数据应该会顺遂很多。”顾山倒是完全不避讳心里打着的小九九。 向阳耸肩不置可否。 思雅集团在华院与其他小型公司不同的是它为前端人员设有单独的办公室，虽然设施陈旧，环境看起来堪忧，但至少横向对比其他公司算是好多了。 顾山带着向阳把要收集数据的地方先大概转了转，就连医院的食堂和宿舍也没放过。 向阳走到这间窗外能看见绿色树叶的房间，虽然小而潮冷，但不知怎么就有种熟悉感。 顾山递过来一塌资料，“喏，这是我们公司在华院正做的项目，你先熟悉一下吧。” 他一下坐在桌子上，长腿倒是很有优势。 向阳不经意间看着他衣服都遮不住的大肌肉，摇了摇头，这位倒是打破了她对科研人员一贯的认知。 顾山有些怪异地看着她，“你干嘛呢？” “啊？” “摇头干嘛？不想干？”顾山慢慢坐椅子上，吱呀一声，显示这把椅子寿命不短了。 “没，”向阳很识趣，“我该做些什么具体的工作呢？” 顾山从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嘎嘣咬了一口，“这个嘛，”他仰头皱眉抱臂，似是为难又似是思考的样子，“先不着急，”他想好了，看着一边站着的向阳手一指靠窗的工作格，“你很喜欢窗子是吧？华院的四季常青树可是特色，别地都没有，你就先坐那边把我们正在进行的项目给我仔仔细细研读一遍，三天后找我汇报一下进程就好。” “哦，好的。”向阳刚要抱着资料走到工作格，但不知怎么就先翻了翻手上的资料，不翻不知道。一翻她吓了一跳，说话都有些结巴，“山?山?哥咕?” 顾山拿眼睛一瞪，“咕咕咕咕什么呢？叫你靠窗能看到树坐着，你马上变成鸟类了？？” 向阳拿着其中最厚的一本资料，翻了几页：“山山山??山哥！这些是原版英文??” 顾山咀嚼了一下嘴里还没吃完的苹果，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对啊，英文啊，因gli斯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我我??”向阳垂眼看着地面，她简历上，英语虽然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但是专业领域的英语和应试英语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她轻咬嘴唇垂着头不说话。 顾山只是皱眉看她，“没问题吧？” “pa??pakin??”向阳很努力想要试着念出抬头印着的大标题，很陌生的字眼。 “pakinsonsdisease.”顾山说的干净利落，“是一种神经退行性病变，患者的病情会造成运动功能方面的障碍，所以我们思雅联合国外的大公司想要用中药为这些绝望的患者带了一些her薄类的药物治疗希望，很有意义对不对？” 顾山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瞬间化身成救世主，就差拿本经书放手里，但是他的莲花指倒是很有些精髓的意思。 越是跟顾山接触，就越觉得山哥似乎有些地方蛮细腻，向阳：“但是，这要我们过来就是收集数据吗？” “是呀。” “哦。” 其实，具体到底要做些什么，向阳心里还是有些打鼓，不过比那更让向阳紧张的是，现在她的桌子上正安静躺着厚厚一叠她根本无法在三天内看完的资料。 唉，她心里默默叹口大气，因为太需要这份工作，勉强算作是还不错薪水的工作，虽然人事和李总都没有具体跟她商讨过薪水这件事情，不过顾山说不错应该就是不错吧。 这下看来得挑灯夜读了，她又是重重叹气。 郑航从华院载她回家的时候整整笑了她一路。 “喂喂喂，”郑航完全不掩饰笑意，边笑变打着方向盘，“向阳阳你是不是啊？” “什么啊？”向阳没好气又有点无奈，此时此刻她怀中正抱着一半顾山今天给她的资料，专业词汇太多，有些新词甚至很难查到，需要查阅专业的书籍和论文才能确定。 现在的进度条一直在开头的位置，只好拜托郑航送她回家， “你要不要这么拼命啊，这是找了个什么工作，居然还要拿回家加班，你可真是想要获得007福报的新时代上进青年啊，哈哈哈。” 向阳原也想跟着笑，但她有些无力地靠在身后软软的真皮座椅上，看着车窗外掠过的城市繁华，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郑航没发觉向阳的安静，仍旧自顾自说着一些轻松愉快的话题。 终于，向阳还是开口接话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在东院怎么样？” 一说起这个话题，刚还滔滔不绝地郑航瞬间沉默，停了一会儿才略微侧头，“不是说了，不说我的事情么？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了？”向阳来了兴致，“是在东院做的不快吗？” “嘿，怎么说话的，”郑航不爽了，‘我是谁？我还能不开心？只有我让别人不开心的份。” “诶哟，你要这么说，我也算是放心了。”向阳跟着用郑航一样的语气打趣。 郑航却忽然不再说话，从刚才坐的还算板正的坐姿换成了有些弯腰看上去泄气的坐姿，他安静打着方向盘，空气中瞬间只能听见汽车转向的滴滴声和着窗外的雨声。 向阳觉得这样的气氛有些沉闷，把窗户开了很小的口子，雨丝就顺着窗缝扫进来，冷风吹的她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郑航把窗户拉上来，“小心感冒。” “你什么时候开始体贴起来了？” 郑航耸耸肩，不置可否。 向阳跟郑航认识时间不短，知道郑航今天绝对有什么事情不说，但她也不是个急着追问的人，一路上只是默默陪着郑航安静。 只等到了阳光公寓，车子缓慢停下来，郑航才一溜小跑手撑在额前，跑到后门这里给向阳开门。 向阳抱着资料下车，“下次我自己可以开门。” 郑航出乎意料地坚决，“不行！怎么可以让女孩子自己开车门。” “那怎么了？”向阳一边往前跑，一边问跟在身后的郑航。 郑航跟在后面也跑到公寓门沿下，“总之就是不可以，让女孩子开车门是男人的失败。” 郑航振振有词。 第五章 早安 向阳没再说话，只是安静下车，等上了楼。 郑航看着阳台上的灯亮起来，这才从靠着的车门上起来，转身也进了车。 向阳今天有些累，一半是因为今天第一天，顾山带着他走了不少路，一半是因为顾山布置给她的任务，她从顾山给的资料里抽出最厚的一本，一边查字典一边标记，只弄到半夜才看了三页。 但好歹算是对整个项目有了初步了解，听顾山的意思，这个帕金森的案子不久就要结题。 凌晨一点，这座城陷入沉寂，向阳才刚刚洗好澡，她从衣柜翻出明天要穿的衣服，倒是一点睡意也没有了。 她原只想着总归是在医院工作，倒真没想过刚来就有个拦路虎，虽然英语还算不错，但到底没有系统修过医学英语这门课程，比着顾山一开始想要的研究生，她的底子确实比不上。 临到睡了也没忘拿起刚才桌子上的资料看，本来还不困，谁知一看资料眼睛就像是贴了铅块，总是忍不住闭上来。 窗外星星很亮，月亮也很亮，看得出明天是个好天气，向阳头枕着羽毛枕头，痴痴想。 007电影开头的紧张音乐响起的时候，向阳腾地一下从坐起。 “惨惨惨！要赶快起床了。”穿衣，洗漱，烤面包热牛奶的动作几乎一气呵成。 她冲着镜子前穿戴整齐的自己比个微笑的手势，拿了玄关台上放着的钥匙就急匆匆出了门。 也巧了，她正仰头喝袋装牛奶等公交的时候，一阵滴滴声把她吓了一跳。 “曹小姐，好巧呀，在这里等车？” 向阳定睛一看才看清楚原来是陈远，她微微一笑，很是客气，“是陈医师呀，早上好，您也这么早？” 陈远点点头。 他今天依然西装革履，跑车倒是换了一辆珊瑚橘，看上去更有朝气。 “要不要送你一程？我们正好顺路。” 向阳摇摇头，“不了，”她点点腕表，“公车应该很快就到，不会耽误太久。” 陈远在车里看她一眼，有些犹疑，默了下才接着，“莫非是曹小姐还在意那天的事情。” 向阳一愣，旋即一个灿烂笑容，“嗨呀，”她摆摆手，“那天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转而一想，只是顺路捎带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一直拒绝也确实显得小家子气，只得笑笑，“那要麻烦陈医师了。” “不麻烦。” 陈远按了开门按键，车门就自动上翻。 向阳坐定，就从包里翻出一袋刚热好的牛奶递给陈远，“陈医师吃早饭没？要是没吃的话，这给您。” 向阳说的客气。 陈远倒是令人意外的没拒绝，伸手接了，跟第一天的形象差距有些大。 向阳有点吃惊，自然而然地就紧跟着递上吸管。 陈远的反应更是出人意料，他仍是接了。 只是他并没有立时拆包，只是放在跑车自带的暖箱里，客客气气朝着向阳，“先放着，等到医院再喝。” “也好。”向阳点点头。 车子启动以后。 陈远一边认真把着方向盘一边问向阳，“你经常随身带着一包？” “也不是，今天恰好带了两包，也是陈医运气好。”向阳说的很是规矩。 陈远今天却意外的好相处，“你是刚来华院的吗？” “嗯。”向阳点点头，把手里的牛奶喝的差不多，小心收进带的垃圾袋里。 “那这么说来我们算是同期，我也刚来华院没多久。”陈远说话比向阳还客气。 “哪里敢跟您比呀，我这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听顾前辈说您回国之前发了柳叶刀，我昨天还在网上查了查，影响因子三十几，真的很厉害。” 陈远被向阳说的来了兴致，延伸一下亮起来，“哦？你对这个感兴趣吗？是关于肿瘤因子信号传导通路以及蛋白发现的。” 向阳被陈远这一连串说的话弄的有些吃力，只得尴尬笑笑，“只是觉得陈医师很厉害。” 陈远笑笑，“其实还好。” 阿斯顿马丁的车速很快，向阳出门早，一路上倒是通行无阻，早上七点的太阳很是柔和，光从车窗向内照射，让人觉得暖洋洋。 “今天是个好天气呀。” 向阳不愿意跟陈远再探讨那些听不懂的话题，只得把话题转移到天气上。 这一次陈远却没有接话，只是淡淡笑笑。 向阳见陈远不再说话，也就跟着不再说话。 只等到了华院门口，陈远才再次开口，“到了。”他把车稳稳当当停下来，向阳就跟着去推门。 陈远见状，跟着就按了自动开门键，“是往上面推。” 向阳略微有些尴尬，她是第一次坐这种车子，明明刚上来的时候看见车门是朝上开的，却还是顺着惯性往外推，她红着脸，小声道谢，这才拎着装了资料的包从车上下来。 她眼瞅着陈远的车开走了，这才继续往医院大厅方向走。 不想还没走多久，肩头突然被人拍了一下的感觉。 向阳回头一看，正是咬着煎饼的顾山，“什么情况？”顾山嘴里含糊不清，只等到咽下，这才紧接着又追上向阳。 “你怎么从陈医师车上下来的？你们住一起？” 向阳回头瞪他一眼，“少胡说八道，路上遇见陈医师，好心送我过来。” “真的假的？”顾山显然不信，“怎么我就从来没遇过这等好事？” 向阳无奈，只得加快了脚步。 “你别走那么快啊！”顾山在后面大喊。 她倒是比顾山快，先走到昨天的办公室，左等右等却不见顾山跟来，这是她第二天上班，手上还没有办公室的钥匙，只得抱着资料袋在门口等。 这个时间除了来办公室，她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 一直等了半个小时，顾山才拖着步子从走廊那头走过来，他看见向阳站门口，这才一拍头，“坏了坏了，我忘了你还在这里，刚才科室那边打电话说有份病例有点问题，去处理了下。” 顾山边开门边解释。 向阳站在一边直说没事。 但等到两人进了办公室，顾山却严肃起来。 “小曹，昨天喊你看的资料看的怎么样了？”顾山靠着桌子，一脸严肃看着向阳。 迎面而来的压力不比昨天小。 好在向阳早有准备，停了几秒，放好包，“昨天我看了，帕金森是一种多发于老年人的由于多巴胺能神经元坏死而引起脑内多巴胺减少多引起的慢性病变，常可引起抑郁等相关并发症，主要治疗方法为对于DA的补充治疗。” 顾山边听边点头，“嗯，不错。” “昨天就看了这么多？” “是的，因为医学英语我的基础有点弱，所以光是查资料查字典就耽误了一些时间。”向阳解释。 顾山沉默了一下，他给向阳的资料有很多细致的阐述分析，但大体上确实就是向阳总结的意思，可以看出来，向阳在材料和总结问题上的能力还是有。 “你知道这个快要结题了吧？”顾山忽然瞧着向阳问。 “嗯。”被顾山这么看着，向阳有些紧张，生怕是工作上的变故，毕竟她才来一天，什么变化都有可能。 果然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这个项目最后还有一点扫尾工作，其实也不是太需要人手。” 顾山这么一说，向阳喉咙就越发紧。 她心里已经在暗暗期待千万不要发生什么变故。 但表面还是维持冷静，“嗯。”她轻声应。 “我昨天和李总还有人事那边都沟通过了。” “嗯。”向阳似乎已经不会说别的话了，只是机械顺着顾山的话往下应，内心仍旧是忐忑。 “其实现在以你的能力，肯定是不能胜任监察的工作，但是李总坚持要留下你，红日当头好兆头，这种倒也可以理解，但是……” “嗯。”向阳还是应。 “意思就是，你需要一段成长的时间，可能不能从李总给你说的监察做起，而要做一段时间的驻地，你看你能接受吗？” 向阳仍旧看着地面。 顾山以为向阳有顾虑，“其实你也不用多想，我们也是从最基本的cta做起，之后还是有机会可以转监察的，况且驻地的经历可以帮助你更好的处理今后的监察工作，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 第六章 体贴 顾山见向阳迟迟不说话，以为向阳有顾虑，本打算再劝几句，不想向阳却低着头轻声，“我能理解。” 两人正面对面的时候，打扮时尚的茉莉从外面进来，她长相白净，看着倒是干练。 茉莉一眼就看见在门边站的向阳，眼睛一挑，“哟，顾监，这谁呀？” 顾山见是茉莉，不答反问，“你回来啦？” “啊，site的事情跑完了，不回来我能去哪？”她绕过向阳，很熟悉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想拿了热水壶倒水，一拿起来感觉是空的，马上转身撇嘴拎着空水壶晃了晃，朝着顾山发问，“顾监，你来这么早也不知道烧水啊，一会儿忙起来看你渴了怎么办？” “这话说的，我去病房热水房那儿接。”顾山嬉皮笑脸。 “切。”茉莉哼笑一声出了门，临走前还不忘看向阳一眼。 等茉莉出门，顾山又对着向阳，“瞧见没，这是我们中心的另一位监察员，她叫茉莉，是北东医的，非驻地人员，几个点来回跑，做得不错，其实华院的点本来就有一些驻院人员，是我跟李总说这里缺人，我也没想他会送你过来。” 茉莉一出门，顾山就跟向阳解释。 “嗯。”向阳低头应声，心里乱得很，她不知道顾山要怎么安排她，明显今天的顾山比昨天严厉。 顾山怎么说，向阳都是低头应一个嗯。 顾山也拿向阳没办法，按理他是想把向阳退回去的，只是看她昨天和陈医师认识，李总也刚送来，怎样也不好驳了面子，只得想着慢慢培养起来，好在这姑娘看着听老实，学历一般，应该不是跳槽狂魔。 “既然都说好了，那这样，你还有一项任务，为了尽快熟悉跟踪患者病情，你最好能跟着陈医师查查房，了解一下患者每天病情变化。” 顾山认真交代。 只听到这里，向阳才抬头，有些疑惑，“我要查房？跟着陈医师？” “是。”顾山回答的很肯定。 “可是，我不是驻地整理资料的人员吗？” “是，但同样的，只有对临床的了解，才会帮助你有更好的认识，昨天你走以后我跟陈医师沟通了一下，说你有强烈学习临床知识的愿望，陈医师那边已经答应了。” 向阳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她才算明白过来，为什么陈远今天对她格外和颜悦色，甚至到了要送她来医院的地步。 感情是把她当作自己热爱学习的徒弟了。 她这会儿又羞又急，她跟陈远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并不太好，显然顾山不知道这事，她本以为两人是平行互不相交的两个部门，没想到却要到对方手下做事。 “有问题？” 顾山似乎看出向阳脸色的变化，有些试探地问。 向阳不做声，她能怎么办？需要钱的地方一大把，她暗暗安慰自己，做人要能屈能伸。 呸！那是形容乌龟的！ 她轻轻吸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换上微笑，“没问题。” 茉莉回来的时候看着二人，“这位是？” 顾山见跟向阳的问题谈妥了，这才手比向阳，“tosimine,还没介绍认识，这是我们中心新来的员工向阳。” “是吗？那简直太好啦！以后总算不用我一个人去联系所有中心了。”她上前用胳膊肘捅顾山一下，“行啊老顾，招新人都这么不动声色，你选人我放心，她会筛选site吗？正好下个项目正在做初步设计。” 茉莉神采飞扬，直把向阳说的尴尬无比。 还是一边的顾山打断了茉莉，“一大早你怎么话这么多？” 茉莉见顾山态度不好，她算是华院中心pk（帕金森病）初建立就在的元老，当然不买账，“顾山你吃错药了吧？大早上冲我发什么脾气？要不然下回别的中心你来跑？” 顾山见茉莉急了，当下服软，替茉莉捏捏肩膀，“诶呀，好茉莉，这是哪里话，中心还靠着你跑呢，你的业务能力那是异常强悍的，昨天辛苦了，快坐下歇歇，一会儿咱们商量一下数据。” “哼，少来这套。”茉莉显然不怎么吃。 “别呀，还要商量下送数据去分析的事儿呢，”他无意看一眼向阳，沉了脸，“你怎么还杵在这儿？” 向阳被顾山的话说的一惊，“那……那我去哪儿？” 确实，她是第二天上班，昨天只是简单了解，根本连工作内容都还没明晰。 “去找陈医师。” 顾山有些不耐烦。 茉莉却插话进来，很是疑惑，“她去找陈医师干嘛？不是在我们办公室做事吗？” “让她先熟悉临床。‘顾山今天说的话格外简短。 “不是，老顾，你什么意思啊？这是我们的人……” 茉莉还要打算再说些什么，顾山却示意向阳先去。 向阳机械地出门再关门，这就听见茉莉在里面跟顾山理论，“什么？！顾山你没事儿吧？我们都忙成这样，你找一大专？” “别急别急，你听我解释。”顾山也有些手忙脚乱。 向阳头抵着门叹口气，不想去陈远那里的心情格外强烈。 但是没办法，总归还是要去的，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来个痛快的。 她一路都这么安慰自己，无奈腿和脚却很诚实，一路上行进的很是沉重。 昨天顾山带着她来过病房，其实她知道怎么走。 她走到走廊的时候，陈远正带着一大帮子学生查房，个个手里都拿着病历夹。 陈远老远就瞧见她，“小赵，你去迎一下门口那位向老师，她这段时间要跟着我们查房。”招呼了哥学生去迎向阳。 小赵很是听话，麻利就跑到门口。 “您好，您是向老师吧？”小赵微微弯下身子。 “是，”向阳有些无力，刚应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穿白大褂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伙子是叫自己老师，她忙站直了理理有些乱的头发，“啊，其实我也不是老师。” 小赵微微一笑，也不问向阳什么来路，只比了个手势，“陈老师请您过去呢，他说这段时间您要跟着我们查房。” “是……是的。”向阳忙应声。 其实她性格也不是不努力工作的人，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主动去参与到工作中，陈远显然知道她的弱点，竟然主动安排了学生来交代要做些什么，向阳忽然对陈远有了一些别的看法。 第七章 希波克拉底誓言 “老师，这是您刚才找的向老师。”那学生把向阳带到，交代的很是尽责。 陈远点点头，看向阳一眼，“来了？” “嗯。”向阳点头，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 陈远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先跟着查房吧，不要紧张。“ 向阳仍是点点头，她点完头就想敲自己脑仁，暗想自己这都什么傻动作。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陈远已经领着队伍往病房走。 向阳也赶快跟过去。 她刚一进门，就听见里面陈远正在问，“谁是这床的管床医师，汇报一下病人情况。” “来了来了，陈老师，”这时从人群窜出一人，口罩带了两层。 陈远看他一眼，“怎么回事儿？”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连摆手。“感冒了，担心引起交叉感染。” 陈远回身，“这个病人什么情况？” “老师，病人最新出来的骗子显示是个烟雾病，刚入院的时候以为是TIA，有暂时性的肢体麻木感，过后缓解，现在出来的诊断是……” 他动手去翻病人床铺，很快翻出压着的片子抽出递给陈远，“老师您看看，神外的大主任说想请您过去会诊，商量一下这位患者怎么办。” “嗯。”陈远接了片子点点头，背光举着片子给身后的学生指着一个闭塞点，“这是大脑中动脉闭塞导致的血管畸形，这一团血管纠缠在一起，扩大，看起来是不是很像是烟雾？” 向阳觉得听着新奇，也跟着一众学生削尖了脑袋凑上去，看到的还真是有点像冬天的烟雾。 “记住了，烟雾病可不是咱们内科学第一个系统的疾病，而是神经系统疾病，有哪位同学能说下这个疾病的临床表现吗？” 陈远刚一问完，刚才还簇拥着往前看片子啧啧称奇的同学瞬间安静，向阳没注意变化，身子就着仍是往前，一下子冲出人群。 陈远冷静看她一眼，“也好，请今天新来的向老师说一下吧。” 齐刷刷的目光朝向阳这边射来。 向阳啪一下愣住了，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嗯。” 陈远静静看着他，回答简洁。 “可我……可我……可我只负责帕金森疾病的数据收集。”向阳吞吞吐吐，这时候，人群中已经出现窃窃私语，以及听起来不怎么友好的笑意。 陈远深深看她一眼，似乎有些被她气到，缓了缓，“向老师，神经学的疾病可不是只有帕金森，如果我没记错，贵公司帕金森的项目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想要做好临床相关工作，那么第一点无可避免的就是要详细准确地了解疾病。” 向阳还想理论，但陈远态度真诚，虽然言辞直接，周围的同学却开始纷纷点头。 “疾病与疾病之间都不是毫无联系，像是只看临床表现的话，这个疾病和脑出血以及脑缺血都有一定的相似表现，这个时候我们能贸贸然下诊断吗？” 陈远视线越过站在跟前的向阳，环视四周同学，“别都站着不说话，有什么话都可以拿出来讨论讨论。” 各位同学你看我，我看你，还是刚才那个带了两层口罩的小哥先开口了，“陈老师，我们不能仅仅根据临表来进行判断，也要通过检查检验等手段明确诊断。” “这样的目的是什么？”陈远又加了一句。 “为了不让患者找我们麻烦！” 那口罩小哥语出惊人。 “哈哈哈哈！！！” 整个病房笑作一团。 陈远刚还认真的脸瞬间冷下来。 口罩小哥瞬间不笑了，很多瞧见的同学也都慢慢止住了笑声。 “很好笑？”陈远看着一众学生。 “不……不好笑。”口罩小哥搔搔头。 陈远看他一眼，等到笑声一点也没了，这才开口，“我知道你们都只是大五的学生，问问你们，学医辛苦吗？” 陈远这么一问，仿佛勾起了各位同学惨痛的期末经历，大家瞬间安静的就连房间里掉了什么东西都能听见。 “小刘，你是规培生，你来说说。” 口罩小哥见陈远叫他，连忙紧张的站好，“老师，这我说不好。” 人群中又是一阵嬉笑。 “好笑吗？”陈远的表情不是开玩笑。 大家也被陈远吓了一跳，房间又归于安静。 陈远听了几秒，才接着往下，“职业道德是我们进入这个行业的第一课，有谁还记得希波克拉誓言？” 大家默不作声，都知道陈远现在不太愉快。 “生命从受胎起，即为至高无上，即使面临威胁，我的医学知识也不与人道相违，无论身归何处，无论我之所遇为贵人或奴隶，我之唯一目的，为病家谋利益。” 陈远一字一顿，说的清晰，学生们也有些动容。 向阳看着背光而立穿了白大褂的陈远，虽然听不太懂对方到底说些什么，但此情此景，倒真有一种令人感动的氛围在。 “我作为你们的老师，很大程度上只能带你们入门，你们以后很大一部分人都会去深造，去读硕士研究生，去读博士研究生，到时候你们会有更为专科的老师教授你们专业知识，但现在，我要教会你们的是职业责任，既然选择了这身衣服，就要学会对它负责。” “那又怎样？”小刘很是不屑。 “你说什么？”陈远反问。 “老师，”小刘把口罩摘下来，“现在医患关系这么紧张，我们肯定要尽一切可能保护自己啊，如果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做医师啊？” 陈远轻抿唇，“对，你说的对，任何人都要保护自己的安全，但只要你穿上这身医师服，就不要忘了自己的职业立场第一位应为治病救人，我们做医师的，诚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这就需要我们提高自身业务水平，学会跟各行各业的人打交道，但你的目的是什么？患者来医院的目的是什么？” 这回就连小刘也不说话了。 陈远扫视一眼，“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治病救人，是我们第一职业目的。” “不要把患者放在对立面，不要忘了，他们进了医院，能信赖的只有我们医生，对于只有大学五年级的你们甚至对于规培的小刘来讲，这样的要求或许有些高，甚至对于我，如何更好的与病人交流沟通也是我需要进一步探索学习的，但我们不能说有不足存在，就要有负面情绪，就要把患者放到对立面。” 几个学生已然点头。 向阳看着今天话格外多的陈远，心中升起一种一样感情，也对，谁进来医疗行业，不是都怀抱着一颗治病救人的赤子心吗？ “老师，听说您在国外手术做的特别好，怎么到了国外，反而来了内科呢？” 恰此时，小刘戴上口罩，重新发问。 陈远本来还想给新来实习的学生正正思想，这会儿听见小刘这么问，只是轻张了好看的嘴巴，竟是说不话。 向阳都看在眼里，看陈远表情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忙冲上前解围，“陈医师，您刚才说的这个烟雾病挺有意思的，这个临……临床……临床什么来着？” “临床表现！” 人群中有小女生边提醒边小声笑起来。 “哦！对！就是这个临床表现怎么说来着！？” 向阳这会儿嗓门放挺大，盖过了捡捡起来的笑声和私语声。 陈远看她一眼，神色有些冷，“继续刚才的临床表现……” 向阳看着身材高大穿了白大褂更显身型清俊的陈远，回想起刚才陈远的话，倒竟然觉得他是苦口婆心，她再看看围绕在陈远身边的实习生，暗暗感叹，也不知道这群毛孩子听进去没。 一上午跟陈远查房挺累，他手下人不算少，几个人分组干活，再加上陈远到位犀利的指点，很快上午的病例就处理的差不多了。 科室的电脑配置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她本来就不算是华院的内部员工，这会儿跟着查完房没什么事情做，就坐在走廊的软皮沙发上发呆。 也许是她累的狠了，翘着腿坐着的样子太过分，不一会儿就有巡视的头上帽子带了一道蓝杠的护士上苦着脸，上来就指着向阳，“嘿嘿嘿！你是干嘛的？看病的？！” 向阳见状吓得赶忙放下腿，“不不不，我是思雅公司来跟着陈医师查房的。” 护士上皱眉苦脸上下看她一眼，“跟着陈医师怎么不去医办室。” “嗨，陈医师那不是忙吗？我就不去添乱了吧。”向阳倒是好脾气，笑眯眯的倒弄的护士长也拿她没办法。 临了，护士长只好指着上面的监控，“瞧见没有，你一小姑娘家的最好注意点形象，你这样我们病区是会被扣分的。” “好好好，”向阳忙不迭合手应声，“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正襟危坐不好熬，好不容易才十二点，向阳一看走廊上的表，高兴地马上蹦起来，“哦耶，总算可以下班了。” 对面护士站的护士看她一眼，忙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小声点。 向阳吐吐舌头，不管怎么说，下班的心情都是美丽的，顾山一早就交代，下午医师不查房，她可以先回去看看之前的资料，毕竟还有两天的时间，整体还是挺赶的。 第八章 嗟来之食 她收拾妥当，正抱着外衣想要开溜的时候，陈远也正好欢乐衣服从里面出来，一眼就瞧见她，“曹小姐？” 向阳听这熟悉的声音，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只好一拍脑袋，“嘿哟，这不是陈医师吗？您也去吃饭啊？” “你要去吃饭吗？那正好，一起吧。” 陈远说的很是自然，向阳却一下愣住，“哈？这……这不大方便吧？”她心里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眼前这个正冲她微笑的很好看的男人。 “为什么不方便？”陈远刚从国外回来，显然还不太适应这种委婉的拒绝。 此刻正张着弧度漂亮的桃花眼静静看着向阳。 “那……好吧。”向阳说话有些泄力，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陈远始终都是一个外形上让人难以拒绝的男性。 站大厅口等陈远的向阳被冷风一吹忽然清醒过来，暗捶自己，怎么就这么轻易答应了陈远，万一他是个坏人怎么办？可是……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陈远实在不是那种人，看他今天一本正经讲述希波克拉底誓言的样子，怎么都会觉得这个人心肠好，又有责任感。 “唉！”向阳冲天发出一声长叹，“为什么要把这种难题留给我啊！” “滴滴滴。”汽车鸣笛声才把向阳从胡思乱想里拉出来。 陈远放了车窗，从suv里朝向阳这边倾，“向小姐，”他伸手推了车门，“不好意思，”陈远略微带着歉意，“周二上午人比较多，拿车费了点时间，没有让你等太久吧？” 向阳迅速从刚才的状态恢复过来，连忙笑着摇摇头，“没，没事！”她刚说完就有懊悔的想撞墙，这么不矜持的表示，真让她感觉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两人上了车，陈远开车的时候还是很安静，不怎么说话，向阳看他一眼，“陈医师，今天下午还要上班，您这是要去哪啊？” 陈远听了，从车内挂着的镜中抬眼看她，“顾山没跟你交代吗？” “啊？”向阳懵了，“交代什么？他就说让我过来跟着查房，什么事情听你安排就行。” “嗯，下午是不用查房的，你这段跟着我的时间可以回去看看书看看资料什么的，有什么不懂的问题都可以来问我。”陈远说的客气。 向阳听她这么说，眉毛从左边高移到右边高，悄悄斜眼去看陈远的神色，嗯，一切如常，还跟第一次看到的冷面美男一模一样，向阳不断用手擦着下巴，心想这人是不是外表和内心两副面孔。 “向小姐在想什么？” “没！没有……”向阳又是被陈远的话吓了一跳，“只是在想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的。” 陈远轻轻一笑，“曹小姐吃寿司吗？” 向阳嗨了一声，挥挥手，“我什么都吃。” “那就好，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寿司店，很干净，中午就去那里吧？” “嗯。”忙着胡思乱想的向阳倒没多想，只是随口一应。 车子稳稳停在寿司店门口的时候，向阳才回过神，她差点晕过去，这是哪儿啊！！！ 只见周围全是只从外观看就十分奢华的大高楼，外面全是深蓝色的反光玻璃，她把着车窗，上下左右全看一遍，怎么看也不是她的阳光公寓啊！！！ 太惨了！ 陈远来为向阳开门的时候，向阳还抱着小包，几乎缩在车里，“这是什么地方？” 陈远淡淡，“说好的我请您吃寿司。” “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向阳懵了。 陈远轻轻抬手看表，“不早了，不过应该还有位子，我跟这家店的店长是朋友，他们家的鱼子酱寿司肯定是要尝一尝的。” 鱼……鱼子酱？ 向阳差点没昏厥过去，就是传说中很贵的那个鱼子酱？ 她又一想，千万不能在陈远面前失了礼仪，只得微微一拨额前碎发，从容下车，“这顿饭是陈医师请吗？” “当然。”陈远仍是淡淡。 陈远把向阳领进位于市中心六十楼的餐厅时，向阳看着窗外的高景，瞬间觉得有点如同在梦中。 “哇塞！”向阳跑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你看，这里好美哦！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她赶快敲敲自己的脑袋，“哇！是疼的！” 向阳挺高兴，“是真的！” 陈远收了钱包，把单子递给前台，“当然。” “请问先生，您需要什么样的位置。” 陈远看向阳开心的样子，轻声，“给我们一个能欣赏窗外风景的位子。” 穿着礼服的侍者把二人引到一处靠窗的位置，等二人坐好了才离开。 二人坐定，陈远先开口，“不好意思，曹小姐，我猜测着您的口味点了经典寿司，您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向阳连忙小秘密摆手，一边暗想，开玩笑，蹭人家饭还挑剔，简直是有毛病。 “那就好。”陈远也看着窗外景色，略微有片刻失神。 菜上的不慢，清酒也上来了。 “曹小姐会喝酒吗？” 向阳有点犹豫，“不怎么喝，不过毕业的时候也跟着班里的姐妹们喝过一次。” “那还是算了吧。” “别呀。”向阳侧眼笑，伸手拦了陈远拿回去的动作，“怕我喝醉是吗？” “不是。”陈远抬眼静静看她。 啪嗒。 向阳似乎被陈远电了一下，忙缩回手，急忙把目光别向窗外，该死，怎么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没发现这人好看的有点过分，只是随便看人一眼，都让人觉得好像心跳加快。 糟了，向阳不用摸，也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不低。 “曹小姐是不舒服吗？’陈远仍是礼貌。 这人的一切行为都在合乎情理又不出局的礼貌中。 为了转移话题，阻止陈远再问下去，向阳只好先声制陈，“对了，陈医师说我什么都可以问的是吗？” “是，但前提是在医院之外，曹小姐就不要叫我陈医师了。” “那好，你也可以叫我向阳，我可不是只有姓哦。”向阳点点鼻尖。 “对了，我是想问陈医师，今早听小刘说您之前做手术很厉害，为什么这次回来，不再做手术而是去了内科呢？” 陈远放芥末的手停了一下，只是一秒钟，又重新拿起餐刀，将芥末摸平之后再小心盛放到向阳盘子里，“试一下这个鱼子酱，轻微一点量的芥末可以掩盖鱼子的腥味，很不错。” “谢谢。” 但向阳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又问了一遍，“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下，陈远彻底停了动作，目光有些冷地看着向阳，“可以，换个话题吗？” 本来叉了芥末鱼子酱寿司的向阳正往嘴里塞了整整一块，嘴巴一闭，或许是因为芥末的刺激，或许是因为陈远冰冷的眼神，向阳大大的眼睛里面一下子用处几滴眼泪，“哇！好辣！” 陈远见状，忙递水过去。 向阳伸手接了，喝了一口，差点没吐掉，她苦着酸掉的牙，“好酸啊！” 二人手忙脚乱收拾，引得侍者也赶忙过来。 “请问先生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给……请给我一杯白开水……”咳得窜到桌子下面的向阳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巴巴的对着侍者说。 这顿饭肯定是吃的不快，向阳后面点了一份樱花寿司，才算就着白开水勉强填饱肚子，她黑脸抱臂从里面出来，看到账单的时候差点跟结账的打起来。 就这么一顿吃着并不愉快的饭，费用竟然高达五千块。 “我送你回去吧？”陈远把玩着车钥匙，问的倒是认真。 向阳狠狠瞪他一眼，迅速比出一个拒绝的姿势，“不，不用，无福消受，我说怎么无事献殷勤呢？非奸即盗？你有什么冲着我直说就行了，耍这一出什么意思？仗着有钱欺负人？” 陈远被她连珠炮怼了一顿，也跟着懵了，“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了。” 他追上抱臂说完就走的向阳，想要伸手拉对方，最终还是放下了，只是很快走在对方身侧，“这里定位就是精致餐厅，所以柠檬水的浓度会稍微高一点，帮助消化海鲜一类高嘌呤的食物，对肠胃和皮肤都是很好的。” 本来已经不打算说这个事情的向阳，猛然回身，“嘿哟喂，照你这么说，你对我还真是尽心尽力了？这么高纯度的柠檬水我还真是从来没喝过了，好，”她往后这么一站，“就不说这个柠檬水了，芥末酱是你涂得，我问什么了？我不就问问你大名鼎鼎陈医怎么就忽然不能做手术了，你犯的着给我涂那么多芥末酱吗？有意思吗？” 她接着伸手一捋头发，似乎不解气，“也对，你要是技术不好，做不了手术也是很正常的，可你拿我撒什么气，做不了手术你就多学习几年，没什么大不了，你一大男人，犯的着因为这么小的事情这样？” “你说什么？” 只四个字。 陈远说的极为克制。 或许是向阳也感觉出陈远不太对劲的情绪，她一甩头发，“没说什么。” 但是……但是！ 但是，看到这么个连微笑都给人距离的冰山男眼中充血的样子，真的是一件感觉极好的事情。 向阳很快走掉，只留下还在原地的陈远。 从大厦出来，向阳才清醒过来，直后悔刚才自己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如果按照顾山的说法，能发柳叶刀都是很厉害的人，陈远不应该技术多差劲吧。 中午的天气依然阴沉，向阳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此刻陈远的心情，她也很烦，搞不清楚陈远为什么忽然要送她上班，为什么忽然要请他吃饭，别人这样对她的情景，还是第一次，她不习惯，也不知道该怎么接受。 那五千块钱，在她看来像是天价一样。 第九章 晚餐 但她明白不管心里再怎么烦，该做的事情还是不能耽误，还是找找有没有公交车正好可以通到阳光公寓吧。 市中心的交通四通八达，虽然公交车有些变了行道，但她搜一搜，发现地铁还是很快，直接就打算冲到最近的地铁口。 可这最近的地铁口距离这个商业圈也要最起码十五分钟路程，她可是在心里把陈远骂得透透的，一边暗暗给自己下命令，以后再也不和陈远私交了。 好不容易才回到阳光公寓，向阳累的哪里还有一丝力气，整个人摔在舒适的沙发里，眼睛根本就睁不开，她一笑眯了一下，拍拍脸，强迫自己清醒起来。 看顾山给的资料算是她这几天的必修课，她就想着能早点掌握技能，快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倒也不是说跟着陈远查房不好，只是，那种不是自己岗位，占据不了主场的心情，让她有点不舒服。 她这么一想，看资料就格外卖力，很多单词看着看着，反复几遍也就记住了，速度也慢慢提高，一直看到晚上八点，肚子咕咕叫个不停了，她才发现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她的肠胃不好，一饿就忍不住隐隐作疼，向阳慌忙就着鸡蛋煮了家里的方便面，心里又把陈远骂了一遍，她越想越气，翻出她放在相框背面陈远的名片，看了看，恨恨拨了电话。 嘟嘟两声提示音之后，那边接的倒是很及时。 “您好，请问是哪位？” 陈远好听的声音传来，也没能消平向阳的怒火。 “是我。”她几乎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嗯，”那边顿了一顿，有些不解，“有什么事情吗？” “你觉得呢？”向阳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你明明知道我肠胃不好，还给我吃芥末，你什么意思？” “你现在不舒服吗？” “你管得着吗？！”向阳中气十足，想了想，似乎是自己先给陈远打电话，这会儿反过来说他管不着似乎有些不讲道理，只得压低了声音，平息心中怒火，“有点。” “一般吃过药，三天以后是可以略微吃一点，这样，你住阳光公寓哪栋，我正好离得近，我去看看。”陈远倒是说的干净利落。 “不……不用了。”她看一看表，已然是晚上九点光景。 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电话里已经传来断线的声音，她一下把头载在桌子上，闷闷呼了一句，“这个人也不用这么认真吧！” 她一碗面还没吃完，电话就再次响起来，向阳忙冲过去，“不是跟你说了不用过来了吗？” 那边听了一会儿，传出略微怪异的疑问，“向阳阳，你没事儿吧？生活够开放啊？大晚上约了人？” 向阳心里嘎嘣一声脆响，“郑……郑航？” “是我呀，不是我，还能是谁？” 郑航那边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乎不大高兴，“你真的约了人？” “没，没有！”向阳否定很快，这种事情她反正是不认的。 郑航停了一停，向阳的脾气他知道，她不想说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不会说的，“那你明天怎么办？有没有送你上班的？” 向阳愣了一下，半天揶揄，“哟，郑大少这怎么了？转性了？” “不用是吧？那行，挂了哈。” 郑航假装要挂电话，向阳赶紧制止，“别别别啊，还不都是你说的，北城小啊什么的，怕被你未来女朋友看见。” 郑航那边又是一阵沉默，“你是不是没看新闻？” “哈？”向阳愣了。 “明天暴雨会加强，你要是不用我送，保证你明天鞋子淋透，你不前两天胃还不舒服来着，可以受凉？” 向阳听了一阵感动，感叹原来郑航心里还是多少有她的，她这边正感动的数不出话来。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就响起来轻微的敲门声。 那边郑航耳朵灵，“是不是有人敲门？” “没……没有！”向阳慌忙否定，“风刮的，你听错了！” “是吗？我明明听见有人敲门来着。” 叩叩叩，又是三声轻微试探的敲门声。 “是有人敲门吧？你一个人行不行？用不用我过来看看？”郑航一连三问。 “啊？没事没事，”向阳不是个喜欢让人担心的女孩子，这会儿慌忙安慰郑航，“你要是明天想接我，就在楼下就行。” “向阳阳……” 郑航那边还想说什么，向阳慌忙挂了电话，想起刚才陈远说要过来，心里也直犯嘀咕，心说陈远也不知道自己家是具体住哪里啊。 她带了小心，从猫眼里看了看，嚯！还真是陈远。 他这会儿手里提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低头看表。 “请问有人在吗？”陈远轻声。 “你来干嘛？”向阳没开门，在屋里发问。 “刚才电话里听说你好像不舒服，毕竟是我的责任，我带了点东西过来。” 陈远说的合情合理。 “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哦，刚问了楼下阿姨，我示了证件才放我进来的。” 向阳一拍脑门，倒是忘了楼下那个热心阿姨，看见俊俏的小伙子就想拉线牵媒，陈远长这么好看，八成是误会了。 她又觉得一直把陈远晾在门外不好，略微开了一道门缝，“什么东西？” “只是一些青菜，塑封好的挂面。” 向阳上下看他，警惕性还是很高。 陈远明白她的意思，“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我可以放在这里，你自己做也是一样。” 陈远这么一说，向阳也觉得自己多想了，放了门栓，“怎么可能？我还怕你带的东西不干净呢。” 陈远听她这么说，认真解释，“不会，这是连锁超市买的，它们家一直都有蔬菜检验，就连残留物超标都进不来的。” 向阳在陈远身后暗笑，心想天下间竟然真有听不出她玩笑话的人吗？ 陈远一进门就瞧见向阳吃了一半的面，“你就吃这个？” “怎么了？” “这种速食类食物在体内难以代谢，调料包更伤肠胃。” “那也没你那夺命芥末伤害的大。”向阳左右手抱在肚子前面，显然有些不舒服，又有些冷。 陈远替她关了窗户，“你家里的厨房在哪里？” “怎么了？” “煮完青菜面给你。” “啊？”向阳见陈远认真的表情不是说笑，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怎么好意思呢？” 陈远看她两眼，不再说话。 向阳也落得没趣，指了指，“喏，厨房。” 陈远依言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他洗菜切菜很是麻利，一看就是经常做饭的样子。 “哟，你这没少做饭吧？” “嗯。” “你说你一开跑车的，怎么还有做饭的爱好？” 陈远顿了一下，接着把水池中冲洗了几遍的青菜沥水拿出来，“你听说过其eese水饺吗？” “啊？这是哪里的黑暗料理？”向阳忍不住失声笑，“这是哪个人间鬼才想出来的。” 陈远却接着往下解释，“我在外面的时候，西方人的口味和咱们不一样，奶酪是他们的主食，就像是我们离不开面条一样，很多中餐馆为了生存下去，只能适应环境，在中餐和对方的饮食习惯中作出改变与让步。” “所以呢？” “我第一次去中餐馆，点了饺子，出来的就是其eese饺子，因为我点了这家餐馆的招牌水饺。” “好吃吗？”向阳想象着奶酪水饺的画面，“是水煮还是生煎啊？” “我只能说，从那以后，我就自己做饭了。”陈远说的很是平静。 向阳差点没笑出声，“那你心理阴影肯定不小。” 陈远熟练的切了土豆，向阳站过去，“哇塞，你的土豆丝居然可以切的这么细？” 陈远笑笑，没再说话。 向阳落得没趣，只好又退出厨房，看着陈远忙碌的背影，心里不知怎么，就觉得有点暖意，虽然今天的隐约胃疼她也不确定到底是陈远的芥末鱼子，还是自己没按饭点吃饭造成的。 她见厨房的事情自己实在插不上手，也就拐回去客厅，继续去翻顾山给她的资料，虽然仅仅是两天时间，但她已经差不多能看个大概，她就是这样，一旦投入一件事情，就会做的特别专心。 陈远端面出来的时候，她也没注意。 只到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双筷子，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家里还有个人。 “你看书很专注，这是好事。” 陈远轻轻把她面前的资料收了，把面放到她脸前。 热气一熏，向阳瞬间就有点感动。 她侧过头，轻轻擦下眼角，再转过头神色如常。 向阳边拿筷子挑了面，边问陈远，“诶，我就还是好奇小刘今天早上问你的话，你是怎么想起来不做手术的？” 陈远正靠在椅子上，随手翻看顾山给她的资料，听见向阳发问，只把眼睛抬了，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晚上不谈工作。” 向阳看他脸色严肃，也就不再问，啧啧两声，“嗯，真香，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你要是真干不下去医生了，我看你这手艺去开家饭馆那也是绰绰。” 陈远笑了笑，没再说话，继续低头看书。 第十章 有所求 向阳吃完，摸摸肚皮，“好饱哦。” 陈远见向阳吃完，放下书，拿了碗去厨房洗了，这才擦手出来，“碗给你控干放好了，没什么事情我先回去了。” “那我送送你。” “不用，晚上不安全。” 陈远来去如风，刚说完就穿了外套出门，只留下还在原地发呆的向阳感叹，这人是属风暴的，整个一个跟速度赛跑。 她吃饱也确实好多了，关于陈远给她的关心，她倒是很有些意外。 一晚上过去，向阳睡的香甜。 呼呼呼。 第二天，向阳还没怎么睡醒，倒是被屋外的风声给吵醒，她揉着头起床，脑袋还有些微没睡醒的疼痛，‘嚯，这种天气。“ 窗外的落叶被风卷起来，飘的老高。 向阳赶紧跑到衣柜前翻找更厚实一点的衣服，眼看着就要到十一月了，今天天边卧着乌云，一大早看着就不是什么好天气。 “向阳！向阳阳！” 她正找了一半，刚翻出秋裤，下面就有人喊她。 她又手忙脚乱顾不上放秋裤，奔到窗口去看，一开窗户把她冷的一哆嗦，“郑航？” “快点下来呀！” 郑航声音喊得挺大，向阳回头看看屋里的表，示意他不要再喊，不然一会儿把别的住户吵起来，她可不好解释。 郑航在下面一催，她就是再不清醒也清醒了，又看看表，才刚刚六点，她一边穿衣服一边恨恨，刷牙洗脸一气呵成，等奔到楼下的时候，郑航很是时候的给向阳开门，向阳一个健步窜进车里。 郑航关了门，坐上去搓搓手，“呵，昨儿跟你说的没错吧，今天是天气特别不好。” 向阳正系着风衣带，“你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叫我的时候才六点，楼里好些人还睡觉呢。” “那怎么了？叫叫他们，早睡早起身体好，我这叫醒服务可是免费的。” 向阳无奈，“你是真不怕人家从楼上泼你水。” “不怕，我怕什么，小爷从来就没怕过。”郑航一早起来就贫嘴。 向阳看着他穿了毛呢大衣的背影直摇头，“你今儿打扮这么帅，是要去干嘛？” “这哪儿话，我天天打扮都很帅气啊。” 向阳知道郑航这话不假，他学艺术出身，服饰搭配有一套，不像自己，总是每天素素的。 “诶，我说你，你也该换换衣服了，这衣服不是大学时候就有的吗？现在都是社会人了，你也不能整的忒小气了，小心别人欺负你。” 向阳撇撇嘴，“谁会欺负我啊，我就是哥小透明，再说大家都对我很好，昨天同事还给我做饭来着。” “哈？”郑航有点吃惊，“你哪个同事，我怎么不知道？” 车子开的挺稳，郑航听向阳这话，猛地加速，似乎有点不太开心。 “哇，你这是要飙车啊？”向阳赶紧拉住车窗上的扶手，“就是做下饭，你这不会是有什么意见吧？” “别瞎说，没看见刚才差点红灯吗？” “郑航你这不行啊，多等一个红灯怎么了？？要遵守交通规则。”向阳说的很认真。 “行行行，我下次一定注意，不过你说的同事给你做饭，这我就不信了，夸张了吧？”郑航回头看她一眼，瞧着向阳不像开玩笑，“男同事？” “对啊。”向阳没注意郑航微妙地语气，“我昨天也被吓到了，还以为对方要干嘛呢。” “不是，向阳阳，我说你呀，是有人追还是怎么回事？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呀。”郑航话里不是滋味。 向阳正瞧着马路上没什么行人的街景，听到这里总算听出点意思来，上前推郑航一下，“你没犯病吧？一大早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家只是好心看看我有没有什么问题，你应该听过，就是那天你去思雅接我，给我写药单的人。” 郑航想了想，“哪有这么巧的事情，那人是你同事？” 向阳摇摇头，眼睛没离开窗子，“不是，算不上我的同事，可能我基础太差了，华院那边的人安排我去跟着病房熟悉一下环境，先整理资料什么的。” 郑航今天开的够快，向阳坐着胃有些空，但到底还算能忍住。 直到郑航从后视镜扫了向阳一眼，“你脸怎么有点白？用的什么化妆品？” 向阳才没好气，“还不都是饿的，一大早叫我起来，我都没来及煮个鸡蛋什么的。” 郑航这才良心发现，找了家早点餐铺，“走走走，你要是不迟到的话，我们吃点早饭。” 向阳低头看看手机，“不着急，毕竟这才六点十五，就你这开车速度，我觉得再有不到十分钟就能到，昨晚上去飙车了还是怎么着？” 郑航替她开了车门，“哪有，我这纯粹本着早点把你送到的服务意识。” 那粥铺看着也是刚开门的样子，还有工作人员在门口打扫，见有人来了，帮着开了门，很是服务周到的样子。 “你吃点什么？” “就点稀粥就可以。”向阳吃饭不挑食，又格外好相处，直接说了想要什么。 “包子还是油条？麻圆要不要？” “不了，就包子就行。”向阳看着前台放着的麻圆，倒像是刚出锅，就是油乎乎的，她看了就有点不消化，刚恢复的胃还有些脆弱。 郑航点点头，“你先去座位上等着。” “嗯。” 向阳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安静坐下来，没多久，郑航就端托盘过来。 “买了点黄瓜小菜，吃着可能爽利点。” “谢谢。”向阳伸手帮着郑航摆好碗。 两人对面坐着，慢悠悠吃起早餐。 郑航显然没什么心思吃饭，拿着筷子虚晃了几下。 向阳看郑航状态不对，“你今儿这是怎么了？” 郑航这才回神，瞧向阳一眼，“想跟你说件事，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向阳抬眼看郑航，然后夹了块黄瓜，“说呀，跟我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就知道你昨天说送我上班，肯定有事。” “嘿嘿，”郑航一揉头发，“还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 “嗯，继续。” “我们家老爷子最近总给我安排相亲，我算了算，就从我工作以来，都见了十几个了。” “嚯，艳福不浅。”向阳发出一声感叹，喝粥的动作没停。 “所以，你懂吧？哥们儿我相的真是贼烦。” “嗯？姑娘长得不好看还是怎么回事？”向阳有点好奇。 “那倒也不是，”郑航否认，“只是大家不认识，坐一块儿吃饭，很尴尬。” “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前儿跟大学同学聊天，很多男同学还抱怨找不到对象呢，你这家里都给安排了这么多，你可千万别说出去，我怕你出门会被以前认识的同学打。”向阳打趣。 “你别开玩笑行不行，我跟你说正经的。” “好好好。”向阳这才收了玩笑话，“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相亲我也帮不上忙啊不是？” “所以啊，”郑航嗖地坐直了身子，把筷子放下，“你看是不是这样好点哈，就是我想让你跟我爸妈吃顿饭，就说你是我新找的女朋友，这样我就能安静一阵子了。” “哈？！” 这次换向阳吃惊了，她筷子都没拿稳，直接掉在盘子上。 “你发烧了？”向阳半天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边说边怪异地看着郑航。 “没有。” “这种事情，不好吧？”向阳试探。 “我觉得没问题。”郑航笃定，“你要是答应我这个忙，我保证今后你从公寓到华院来回上下班的路程我全包了。” “别别，”向阳慌忙伸手拒绝，“这怎么整的跟咱俩好上了似的？” “不行吗？” “感觉怪怪的。”向阳皱眉，重新把筷子捡起来。 “喂，向阳阳你是不是啊，是不是连这么点小忙都不肯帮？”郑航瞪着圆眼睛。 “啊？”向阳哪里还吃得下，心想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小事情，说帮也就帮了，“先不说你这个主意怎么样啊，关键我还没男朋友呢，我要是天天跟你一块上下班，岂不是劝退想追我的大好青年？” “角度刁钻，不过，现在有人追你吗？谁啊？该不会是那个昨天给你做饭的男同事吧？” 郑航把男同事三个字加了重音。 向阳眼瞅着郑航误会，赶紧摆手，“别胡说，那人是华院新回国的博士，肯定看不上我，他就是因为一些原因，所以昨天才过来看了一下，我们什么也没有，更不可能。” 郑航神秘莫测看她一眼，“我问什么了，你解释这么多，说没什么，你自己信吗？” “得得得，我不跟你贫嘴，反正这事儿不行。” “为什么？”郑航哀嚎，“多年的朋友，你一直仗义，这么小的事情……” “这可不是小事情。”向阳正色。 郑航见向阳不为动摇的样子，瞬间掩面，“你不是吧，”他带了哭腔，“哥们儿一场，现在我有难处了，居然见死不救！” 后面进来的几座客人见这边有情况，纷纷侧目。 向阳苦着脸，看见大家都往这儿看，赶紧拍拍郑航，“别，别这样，大家都看呢。” “啊！让他们看吧，你看你对我怎么可以这样薄情！” 向阳一下缩了手，恨不得假装不认识对面坐的戏精，她不愿意帮郑航忙还有另一个没办法说出口的原因，她从很早开始就喜欢郑航，这样危险的游戏，她很怕自己假戏真做，控制不住自己已经很努力在控制的感情。 她整个人缩在郑航对面，看着郑航好看瘦弱的肩线，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为了安抚郑航的情绪，她只能有些无力的回应，“这事儿容我再想想可以吗？” “啊！”郑航的脸从两只手上抬起来，眼神亮晶晶，“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并没有。” 郑航一下泄气，还要再紧接着哭哭啼啼。 向阳赶紧往他嘴里塞了一包子，然后冲着四周打圆场式的笑笑。 “瞧见没有，现在的女孩子就是有心计，还不知道怎么欺负那男孩子呢。” “就是，就是，现在的女孩子仗着自己有点儿姿色，把人玩的团团转，哪像我们那个年代人都单纯。” “是啊，你看看这。” 四周吃早点的中年人小声议论，向阳简直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 她摆手，完了蹬对面偷笑的郑航一眼，然后一踢他，“都是你闹的。” 第十一章 杂活 向阳一边喝粥，一边看着郑航暗戳戳想，这没事献殷勤，肯定没啥好事，这会儿天光更亮了一些。 车开到华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七点了，向阳从车上跑下来，郑航放下车窗，“什么时候下班啊？” “再说再说，电话联系！” 向阳边跑边说，昨儿小刘说让她提前来看下病历夹，整理一下要查房的病患，虽然七点还不算太晚，但听说陈远往常来的很早，具体有多早呢，基本就是全科第一个来的。 她一进医办室，还没有一个人，果然，陈远来的早也不见的就准确嘛，她正美滋滋想，一杯冒着热气的白开水却放到她面前，“你今天来很早。” 向阳抬头一看，“陈医师？这么早啊……” 她有些讪讪。 “早点过来看看病人检查指标，顺便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调整用药的。” “陈医师辛苦。”向阳拿起眼前的开水杯，小心啜了一口。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哦，对了，”向阳放下杯子，“昨天小刘说让我先来整理一下今天查房的病历夹。” 陈远正带了金边眼镜看电脑系统，这会儿听见向阳这么说，转过头，“小刘跟你这么说？” “是呀，”向阳看着陈远点点头，“说是这样可以更快了解病人病情。” “这个小刘。” “陈医师，咱们科的病历夹在哪里？” 向阳很勤快，很尽责，竟然一直记着这话，陈远淡淡看她一眼，“你不用管，实在没事情，柜子里有本脑卒中指南，你可以先看看。” “那小刘医生……” 向阳不敢确定，有些犹豫。 陈远安慰，“没事，这件事情就先这样。” 向阳见陈远这样，也就只好拿了书柜里面的指南来看，指南是最新版，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份，放在书柜里的是公用版。 最新版的指南很是详细，把发病原因，临床表现，包括最新的用药指导全部整理了一遍，向阳看着看着，就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医办室的人也开始多起来。 小刘八点多才姗姗来迟。 “哟，曹老师好，您这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昨儿跟您说整的病历夹整了没有？” 小刘吊儿郎当，穿着新买的千把块的滑板鞋，飞鼠裤，看起来要多潮有多潮。 “你跟谁说呢？” 陈远仍是坐在电脑前处理昨天的记录。 “哟，陈老师好，您这一大早就忙活了。” “几点了。” “嘿嘿。”小刘挠挠头。 “病历夹是你让曹老师整理的？”陈远仍是淡淡，甚至头都没从电脑屏幕上抬起来，看上去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老师，我这也是看着曹老师没什么事情，让她熟悉一下我们病区的情况嘛。” “系统上面现成的病程不能看？” “陈老师……我这……” “小刘，我说的让你整理病历夹，咱们管了多少病人？你就这么推给曹老师？” 咯哒咯哒。 陈远点着鼠标，记录的速度不慢。 “您看曹老师她真没什么事情，她又没法写病例，那把病历夹拿出来很简单吧。” 哒哒。 陈远打了两下电脑，转过身看着小刘，“小刘，你是不是还觉得她坐这儿没什么事情，只跟着我们查房，剩下的空余时间，也可以替我们做点别的。” 小刘嘿嘿笑，根本没当一回事情。 向阳看陈远和小刘因为这件事情，似乎气氛有点尴尬，忙站起来上前打圆场，“其实，我也真没事情，要不还是让我来吧。” “你喜欢做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是吗？” 陈远眼神淡淡瞧向阳一眼，他这一眼就把向阳定在原地说不出话。 “曹小姐，你不要忘了，顾山跟我说的只是让你熟悉病区患者病情变化，了解一下患者情况，而不是让你来这里做一下简单的体力重复工作。” “陈医师……” 向阳还想再劝，陈远却比个手势。 “今天他能让你拿病历夹，明天就能让你贴一上午化验单。” “老师，我们医生有医生的事情。” “那这些事情就不是医生该做的是吗？” 小刘听陈远这么问，低下头不说话。 “我也是从贴化验单过来的，小刘，你以后也会管床，不要小看了这些规范性的作工，如果有一天，别人检查你的病历档案，发现是乱七八糟的，你觉得是会怪别人，还是怪你？” 小刘听到彻底这里不说话了。 “你昨天也说了，要保护好自己，保护自己的前提就是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 陈远还要再说两句。 小刘却翻翻白眼，“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在这闲着也是闲着。” “谁告诉你曹老师没任务的？” “昨儿不是闲坐半天了。” “她以后是要监督临床试验，我们做医生的不能小看了临床试验，具体什么样的药品用到患者身上是见效的，这本身就是治疗环节中非常重要的一环，除了会诊断，还要掌握这点。” “哪有怎么了？” 小刘嘴硬。 陈远顿了顿，“曹老师以后就是做这个的，你要学会尊重你的合作伙伴，我们这一行，不是一个人就能独揽大局的，当然能独当一面，确诊疾病也很厉害。” 小刘垂头，不再说话。 陈远站起身，“去叫学生们跟着查房，病历夹我先给你整理出来了。” 向阳一愣，“陈医师，您什么时候整出来的。” 陈远看她一眼，没说话。 就在一行人推着病历夹车又要开始查房的时候，走廊里急急忙忙跑过来一个学生模样的实习医生，“哪位是陈医师？” 今天值班的护士正好坐护士站，听见喊就站起来，“怎么了？陈医师在查房。” “快快快，快让陈医师来ixu，老年科自行入院的一个老年患者，现在陷入昏迷状态，大主任说让陈医师赶快来参与抢救。” 外面吵嚷，陈远的神经很敏锐，立刻从病房出来，“怎么回事？” “您是陈医师？” “我是。” “病人现在已经失去呼吸，薛主任查房的时候无意瞧见病人自己倒在病房，现在都在ixu参与抢救，大主任请您过去。” “好，现在带我去，小刘，你带着他们继续查房。” “好的，老师。” 小刘虽然有些懒，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 陈远跟那来的实习医在走廊走的不慢，很快就消失在病区出口。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我们继续看后面的病人啊。” 小刘看着都冲外看的实习生，直接就嚷嚷开，想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赚回来，但这样的场景向阳也是第一次见，也很想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了好了，下一个是几床？” “刘老师，7床，刚查到7床。” “嗯。”小刘低头翻翻病历夹，“好，大爷，您今天有什么不舒服吗？” 换小刘接手以后，查房的过程明显简便许多，昨天陈远查房的时候对病情的分析很细致，总是会拿起床头的输液卡对照着重新对病情有变化的患者作出药物调整，有些时候会看看拍的片子，进一步诊断。 向阳跟着小刘，也很快结束了查房，她正要再回去看看脑卒中指南的时候，电话却响了，她拿起一看是顾山，瞬间就有点心慌。 “向阳？” “是，山哥？怎么了？” “哦，我这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你在陈医师那里怎么样，都还好吧？” “挺好的，陈医师很照顾我。” “嗯，”顾山嗯了一声，“你稍后来我这里看看最近的前方病案资料收集，需要你做一下记录整理。” “好的。” 小刘查完房，正生死时速地噼里啪啦扒拉着电脑，向阳推门进去，跟小刘交代，“小刘医师，我这边要回去办公室一趟做点资料，一会儿陈医师来了，你跟他说一声。” “好。”小刘抬头。 向阳点点头，微笑着退出来，换了陈远给她的白大褂，这就急匆匆往顾山那里赶。 华院的景色很不错，喷泉水随着音乐在雨中跳动，四季常青的树木弄的医院的空气非常清新，很适合静养的环境。 她赶到办公室的时候，顾山正将一叠资料放在她办公桌上。 “山哥。”向阳拽着手里的皮包带子，说的很是客气。 “来了？”顾山点点头，“这是我们上一期pk项目的部分资料，你要把评分表全部算出分数。“顾山指着已经放在她桌上的资料。 “好的，可是这些资料我不太熟悉。”向阳看着那一叠资料。 “没问题，这些很简单，只是把前期驻地人员已经收集好的数据，以及评分表哥做个加减就可以，没什么难度，关键是在统计方面，你会用一些医学类的统计软件吗？” 顾山解释后又发出了提问。 向阳有些迟疑，“统计软件？” “是。” “这个我没怎么用过，可能需要学习一下。” “现在需要做一些患者基础数据的秩和分析，看一下有哪些影响因素。”顾山接着往下。 “这个……”向阳听着陌生的计算公式，心里一下没底。 顾山看出来，安慰，“没问题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太难的作工，都是计算好的公式，套进去就可以，你先整理材料吧。” “嗯。”向阳点点头。 “下午可以拿回家，我问过陈医师，和他商量了一下，你最起码在临床呆够半个月，没问题吧？” “嗯，没问题。”向阳开始翻起来资料。 第十二章 礼服 向阳拿着一叠资料放入公文包，这就打算要回去，临了还是转身问顾山，“山哥。” 顾山正看着电脑上的数据，听见向阳叫，就抬起头，“怎么了？” “今天一早陈医师就被叫去参与抢救了，所以今天是跟着刘医师查房的。”向阳解释。 顾山放下手中的工作，“你没跟陈医师一起去看看怎么抢救的？” “这倒没有。”向阳如实汇报。 “陈医师的抢救很难得，下次有机会你也可以看看。” “但是，查房这边的话……” 顾山微微笑了，从电脑桌上侧了身子，“向阳，你应该知道你跟的到底是谁，跟着陈医师不会错的，只要不是院方不让看就可以主动为自己争取机会，职场里面要多动脑子，你不是学生了，还是说陈医师不让你去看？” “这个没有，陈医师听完情况就走了。” “那行，你还有什么事情吗？要是有事情的话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顾山肩膀宽阔，往那一坐就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这样的问话让向阳心里一暖。 “没什么了。” “嗯，那你可以先回去了。” 向阳关上办公室的门，走廊立面的表正好是中午十二点整，报时器响起悠扬的音乐。 恰在这个时候，向阳的手机也响起熟悉的007音乐。 “喂，郑航？” “是我呀，你下班了吗？这都十二点了，应该都忙妥了吧？”郑航一连两个问题，弄的向阳又是受宠若惊又是迷茫。 “啊？”她没反应过来，心中还想着顾山的话。 “怎么回事？你该不是想说你忘了吧？说好的晚上参加一个聚会，我把你介绍给我爸妈。”郑航一连串说出来自己的打算。 向阳这才回忆起来，一拍额头，“诶唷，你不说我差点忘了，你是不是存心的啊，早上六点就把我叫起来，是不是想趁着我没睡醒稀里糊涂答应下来？” “肯定不是啊，你可把哥们想成什么人了，一句话到底晚上去不去？” 郑航倒是没一句废话。 向阳想了想，看着手中的文件夹，“不行啊，下午还有很多数据需要处理，还不知道能忙到什么时候呢。” “什么数据，随便找个数据处理公司做了不就好了，你们思雅不是小气到这种地步吧？” “别胡说，这是为了让我尽快熟悉一下文件资料，顾山说了可能后面要给我重新转岗，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肯定是要做好的。” 向阳边走边说，听上去满是认真的样子。 郑航在车里等着，听见向阳这么说，都能想行出来向阳是什么表情，不由得有些忍不住笑，他轻轻拍拍面前的方向盘，“得，你快出来吧，不管怎么说，你今晚的时间都是我的，这个晚宴肯定不能没有你。” “诶！” 向阳还想再说些什么，无奈郑航那边已经挂了电话，只留下嘟嘟忙音。 她抱着这么一叠资料也很有些无奈，心中暗戳戳想自己又还没有答应郑航早上的话。 但一出医院前厅的门，果然像郑航昨天说的一样，大中午的下起倾盆暴雨，她举着伞也被淋湿了半个袖子，暗暗感叹这种天气，伞根本就没什么用，她老家那边干燥，一个季度都不见得会下这么多雨水。 她穿过前院，走到大门的时候真的瞧见郑航的车在前面等着，正要走过去，一辆车却驶入她的视线，车里面一闪而过是陈远略显苍白的面容，她想追上前跟陈远打个招呼，但那辆跑车却快速的消失在雨帘里。 她无奈摇头，只得继续前进，几步奔到郑航车子那边。 等到收伞上了车，才发现伞外面的雨水没有控干净，洒了几滴在郑航车子里面，“不好意思啊，好像把水弄到你车里了。”她可清楚郑航那点小气的性格。 没想到这次郑航却意外大方，“一点水罢了，这算什么。” 向阳咧嘴笑笑，不再说话，心中回想着顾山中午跟她说的话，那意思摆明了就是让她跟着陈医师学习，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这是她第一份工作，虽然她确实有很多职场潜规则不懂，但是耳听顾山的意思就是嘱咐她跟着陈医师才能尽快转岗。 “我今天晚上是真的不能去这么个晚宴，你看看，”她提了重重的公文包给郑航看，“今天刚交代下来的任务。” “是吗？”郑航提高了声音，有点玩世不恭的意思，“什么时候叫你叫过去说了没？” 向阳听完摇头，老实回答，“那倒没说。”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更应该去了。” 郑航在前面开着车，沿路看着路况。 “啊？” “啊什么啊，你是乌鸦还是青蛙，跟你说了晚上你不去可别后悔，你忘了我们家老爷子是干嘛的了？” “干嘛的。” 向阳是真的不知道，她是喜欢郑航，可是关于郑航家里是什么情况，她还真的从未好好了解过，只是听那些女生们说郑航算是学校里面家境比较好的，要不是她参加过英语翻译大赛，以她的情况，八辈子都跟郑航打不着关系。 “总之你来就对了，我是绝对不可能坑你的，对了，你有没有参加晚宴的服装？“ “没……没有。”郑航这么一说，向阳心里没底气，她的家庭条件一向不是很好，她也从不讲究用什么奢侈品，能买件像样的工作套装，已经是她认为最最奢侈的事情。 偏生东大的同学家里条件不错的不少，即使是她的大学室友，很多也都是在专科院校混个毕业证，绝大多是都被家里安排好了。 郑航见向阳面露难色，就算她不说，他也明白她经济不是很宽裕。 郑航一笑，打了方向盘，“正好，我知道几家不错的服装店，你喜欢什么样的晚宴裙子？” 向阳正在走神，感觉到郑航忽然改变了方向，这才惊醒，“啊？” “你看你又啊，你说你是不是要公主变青蛙，我会是那个真爱王子吗？”郑航打趣。 向阳听他这么说，禁不住笑笑，伸手顺了顺头发，轻声，“什么王子公主的，哪里比得上。” 郑航不服气，“你说你虽然长得不算惊艳，但是绝对算不上丑，干嘛这么没自信，你放心好了，今天的钱都算哥的。” 向阳一听这话，立马拒绝，“不行，这怎么可以，无功不受禄！”她心里又补了一句，再说她一穷二白的，肯定还不起。 郑航把车开到礼服店的时候，向阳磨磨蹭蹭就是不想下车。 郑航伸手把车门开的更大一些，“向阳阳，你在里面磨磨唧唧的干嘛呢？你就说你是不是要我抱你下来。” 郑航说道做到，说话间就要伸手去抱向阳，吓得向阳赶紧往里缩了缩，“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不就是觉得贵，你也说了无功才不受禄，问题是你帮了我的忙，我就当是感谢的礼物送你，这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郑航在外面撑着伞，饶是黑色的伞体型不小，外面四处飞溅的雨水还是沾湿了郑航的鞋子。 “你到底下不下来。” 向阳看郑航真急了，无奈只能从车里下来，冷风吹得她一哆嗦。 郑航皱眉，“早下来不就好了。” 他引着向阳往里走，才到门口就有穿戴整齐的侍者开门，这家店是典型的欧洲古建筑风格，全是白色的门，看上去圣洁纯净又不失典雅。 二人刚一进去，从里面走出来一穿白西装的老外，看见是郑航，马上笑脸相迎朝着郑航张着双臂走来，“郑？！好久不见。” “嗨，李文，好久不见！”郑航也跟着张手。 两个人激动而又距离地轻轻象征性地抱了抱。 “在哪发财？”李文用字音仍旧带了英语强调的话跟郑航打招呼。 “嗨，别提了，发什么财，发疯还差不多。” 李文不明白郑航的抱怨，很有些担忧地看看郑航，“郑你精神不好要多保重。” “噗。” 向阳没忍住，失声笑出来。 她这么一笑，却引起来李文的主意，他伸手礼貌示向向阳，“郑，这位是您的妻子吗？” 没等向阳解释，郑航先替她答了，“嘿嘿嘿，李文你可别乱说啊，人家还单身呢，这是我一女哥们。” “哥们？女……” 郑航见李文不明白，也不打算跟他详细解释向阳的具体身份，只跟他交代，“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她穿的礼服。” “但是，她穿什么号码的。”李文很老实。 郑航回头扫了一下，“嗯，36，23，39，就按照这个尺码就可以。” 李文回身拉着郑航又示意两边的侍者过去跟他一起找衣服。 只留下还在原地发楞地向阳，有些发蒙地思考郑航是什么时候知道她三围的这个想法。 “小姐，请您在靠窗户的位置休息一下，李文先生刚才交代说让您稍安勿躁，他们先去帮您挑选晚礼服了。”这时候，一位扎了高发髻，看上去利落的女性侍者跟过来。 向阳冲那女侍者微微一笑，“郑航是你们这里的老顾客吗？” 女侍者边把向阳往床边的绿色欧式沙发引边解释，“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只是郑先生跟李文先生的关系很好。” 第十三章 金碧 向阳被安排在靠窗的位置，不多一会儿端上来一杯放了糖奶的咖啡，侍者放下以后就进去跟着挑选她今晚的礼服。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受宠若惊之后就是席卷而来的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她的世界，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等着她。 她把资料从包里拿出来，先草草的看了一下，心中有数，看来这是一份分组试验调查，确实有相关症状好转与否的评分表和相关的检查指标，她大概明白顾山为什么要叫她整理这些资料，因为只有第一手的结果整理出来，才能反过来作用于试验的过程。 这样的工作其实很有挑战性，就像是盖房子，一座漂亮的房子盖好了，要拆解她的结构，检验是否合理化，是否坚固。 她正看得精精有味，郑航和李文两人拖着一件长裙礼服出来，“你看这件怎么样？” 郑航灿烂笑着从向阳招手。 向阳有片刻闪神，要不是知道郑航对她绝对没意思，就凭郑航这高兴的快要跳起来的态度，她就恍惚间真的以为自己是郑航的女朋友。 她无奈，虽然恍惚错觉，虽然不情愿假装郑航女朋友这件事情，到底还是站起身。 她走到礼服跟前的时候，李文和郑航已经把白色的晚宴群从轻飘飘地塑料袋里面带出来，人比着人放在向阳面前，”怎么样？“ 郑航兴冲冲，向阳个昂要张嘴，却发现郑航问的是李文。 李文耸耸肩，“AOAZING！OOEISSOGOOOEOUS!LOOIOOOEAORUOOONHER!” “OOAKYUFORUROONOLIOOOT.”向阳听懂了李文对自己的赞美。 但郑航显然英语不太好，他在一边有些急躁，“我就纳了闷了，我怎么就除了AOZING啊,其他字眼我也听懂了，不过你俩这什么意思。” “没文化，早就叫你多读书，英语可不是只懂了单词就可以。”李文抢白，必出一个食指来回摇摆，顺便还摇摇头。 郑航见状就要上前打李文。 向阳却伸手拦住了，“其实也没什么，这位先生只是夸奖了我一下，顺带表达了喜爱之情，我就说了谢谢。” 郑航哪里肯听向阳解释，两人围着向阳一追一逃。 向阳无奈，只得朝天花板叹口气，“你俩能不能不要再闹了，再闹我就不去了。” 郑航这才停了追逐的动作，大呼，“别呀！我们家老爷子还不削我！” “知道要收拾你，还不赶快办正事，我时间很紧。”向阳没空在这磨叽。 郑航眉飞色舞，就差蹦起来了，“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他伸手拦在向阳肩头，“我早就说过吧，你这么仗义，是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嘿嘿嘿。” 向阳更无奈了，“给你个免费建议，你要吗？” “什么啊？” “你那个嘿嘿嘿，真的很像会被打死的大反派诶。” “是吗？”郑航蒙了，皱眉思考一摸下巴，“所以，反派也是有我这么帅的是吗？” 郑航说完摸一下自己刚做完的发型，狭长眼睛放电，“怎么样？我帅吧？” 向阳本还义正言辞打算好好教育郑航一顿，但郑航哪里是服从管教的，尤其是他这么一眨眼，本来就喜欢郑航的向阳就有点脸发烫的迹象，她匆忙别过头，“别闹了行不行？” 或许是向阳觉得这样一句话不足以阻止郑航下一步顽皮动作，向阳赶紧又加了一句，“到底要不要试裙子，晚上还要不要去参加，”她指指墙角站立的复古钟，“你瞧瞧吧，都三点了，再收拾一下就几点了？” 这句话才算真正降服郑航，他这下老老实实过来提裙子，“要不你试一下合不合适？” “行吧，试衣间在哪里？”向阳倒也不啰嗦。 “请您跟我来。”侍者适时出现，领了向阳去试衣服。 李文拿着薄荷烟走过来，“喏。” 他递给郑航，郑航却比手拒绝，“不了，你店里不是不让抽烟吗？这么多衣服，易燃品见不得火星吧。” 李文啧啧，“这是薄荷水烟，我戒烟了。” “那你戒酒吧了吗？”郑航神色揶揄。 李文立即正色，“这个倒没有，毕竟酒吧里面好多漂亮女孩子。” 郑航边笑边摇头。 就在这时，向阳穿着白色长裙出现，领口是很保守的设计，只能露出白皙纤细的脖颈，肩膀露出来一点点，下面就是几层薄纱把大臂遮住，看上去文静优雅。 李文斜头，“你选的女朋友不错嘛。” 郑航这次笑笑，眼睛直直盯着向阳。 向阳看两人没太大反应，以为穿上不好看，“怎么了？是不是跟预期的不一样？” 她有些紧张，手来回轻微攥着裙角。 郑航手从西裤里出来，走到向阳面前，轻轻替她整理了裙子上的丝花，“我就知道，你穿这件裙子一定好看。” 他现在满眼温柔，弄的向阳很是紧张，向阳也没谈过恋爱，明知道现在女孩子应该一脸娇羞状，可她…… 可她居然伸拳死命捶郑航一下，“嘿，哥们儿，我就说我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你忘了吗？” “哦！” 郑航捂着胸口哀叫，“你是……吃什么长大的，你今天吃菠菜了吗！” 向阳冲着郑航身后看戏的李文尴尬笑笑。 向阳拭了拭，倒是没有什么不合身，只是她天生腰细，李文在她身后别了个曲别针。 “这样的话，就能显现出良好的腰线，总体还是不错。”李文围着向阳转了一圈，“可以，就这样。” “那我去换衣服。”向阳笑眯眯。 “好。” “好的。” 李文和郑航几乎异口同声，两个大男人只等向阳消失在试衣间门口，李文才一捅郑航，“行啊，你小子，身边藏了这么个美人。” “唔哦，”郑航疼的略微弯下腰，“怎么你们今天都变得这么暴力，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诶，”李文眯眼，“我说你，身边放这么一可口的小美人，你不动心？” “瞎说什么呢？你没听见她说是我哥们儿。”郑航装作义正言辞状。 李文啧啧，“别人我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我可是你的狐朋狗友。” 郑航听李文这么说，差点没笑出来，“你知道狐朋狗友是贬义词吗？” “贬义词是什么意思……” 就在两人说笑的时候，向阳拿着侍者包好的服装出来了，郑航很自然伸手接了，替向阳拿着。 “怎么说？卡还是现金？” “得了吧。”李文一拍郑航肩膀，“哥们儿还能信不过你，下次去酒吧的时候转给我就行。” “你可拉倒吧，你一喝怕没钱人家扣着你上去跳舞是吗？我可有你上次跳disco的视频。” 李文见向阳还在，忙拉了郑航，“人姑娘还在，给我点面子。” 郑航和李文嬉笑一番，李文亲自送向阳和郑航离了店，向阳在一旁看得出郑航和李文的感情很好，两人像是多年的熟识。 但她当面也没好问，只等着两人上了车，向阳才在后座，“你跟李文很熟悉吗？” 郑航在前面打着方向盘，“当然，我们学艺术的朋友遍天下，关系不广可吃不了这碗饭。” 向阳笑笑。 郑航就在前面接着提醒，“你晚上可不能再坐后面了。” “怎么？“ “我爸妈多精明的人，你坐我旁边，不然肯定露馅，我带你吃点东西吧。” 郑航说话间就要在路边停车区域停车。 向阳却疑惑，“不是说晚上有吃的东西吗？” “不是，我是担心我爸妈一直问东问西，你吃不上，还是先垫垫。” 向阳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是听郑航这么说，也就觉得自己不熟悉情况，还是听郑航安排。 两人匆匆吃了两碗小馄饨，再上车的时候向阳就拿出顾山上午给他的资料，有点争分夺秒的意思，这一次，郑航似乎开的距离不短。 资料下去一小叠的时候，郑航才叫起向阳，“快快快，到了到了，上前面来坐。” 向阳性格顺从，从后座下来直奔前座，坐在郑航旁边的时候能闻到清新的薄荷味，“你吃薄荷糖了？” 郑航转头看看来往人群，只是笑笑，“没有。” 车子开到前面大厅的时候，虽然天光还是白色，但是黄色的灯光已经点亮，下午五点的时候，因着阴雨天再加上冬季天黑的早，灯火辉煌的大厅，一下把整个气氛烘托的舒适又有距离感。 郑航的车子有专门的侍者开去停车，他一把拉住身边的向阳往里走。 开门的穿了旗袍的身材高挑的美女上前开门，“欢迎回家。” “哟，姑娘长得不错。” 那高个子的女孩子瞬间红着脸，仍旧没敢忘了礼貌的职业式微笑。 “你们这里有没有换衣间？” 还没等专门迎宾的女孩子开口，里面很及时地过来另一位同样身材高挑的女性侍者，看着是二十七八，年纪稍长，“请问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郑航看她一眼，“是这样的，我女朋友想换一下今天晚宴的礼服，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换衣间。” “是这样，请您跟我来。”女侍者礼貌伸手，引着向阳。 向阳没来过这种豪华的地方，内心很是忐忑，她看郑航一眼。 郑航就笑笑，安慰她，“没问题，这里都是很专业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郑航这么说，向阳才放心跟着侍者去了。 第十四章 是你 侍者带向阳一件不小的房间，红色的垂地窗帘，把光遮的严严实实，给人很有安全感。 两人互相微笑着点头，那女性侍者才礼貌退了出去，整个服务过程有点像欧洲旧式的管家。 向阳换号衣服从酒店房间出来，郑航正靠在墙上发呆，瞧见向阳出来，忙笑眯眯迎上去，“看，这么一收拾，精神多了。” 向阳有些不安，“今天这个裙子多少钱？我回头还给你。” 郑航啧啧两声摇摇头，“不用，是瞧不起我还是不想让我送你礼物？” 向阳也摇头，“不是这样，你知道的。” 郑航伸手拉了向阳的手，“走，我带你进去。” 郑航倒是穿着平常穿的衣服，他的衣服就算是平常穿的品味也很好。 向阳没说什么，只是郑航的皮肤接触到她的时候，她内心慌了一下，但看着郑航神色如常，就也样佯装淡定跟在郑航身边。 酒店的暖气开得很足，并不感觉冷，就算是穿夏天的衣服感觉也绰绰。 宴会的门口很是豪华地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门是纯白色的，把手却金光闪闪，门口有穿了燕尾服的男性侍者，还有几个安保模样看上去长得很是高大的外国人，都带着黑色墨镜带着对讲机。 “这么明亮还带墨镜啊？” 郑航把入门卡递给侍者的时候在郑航身边小声发问。 郑航侧头，“这你就不懂了吧，为了保持严肃，万一安保长得很像喜剧演员怎么办？” 离得近的安保人员听到了，有些尴尬地稍微活动了一下，郑航赶紧拉着向阳进去了。 一进去就传来专业的歌剧演唱家在表演，四处都是穿着华贵的男士女士，有些看上去上了年纪的行事举止也很是优雅有教养。 “不是说好了跟你爸妈吃顿饭吗？我还以为仅仅是出顿饭，搞得这么隆重。”向阳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场景，紧张的都有点不知道该在哪里放手脚。 相较于她的紧张羞涩，郑航对于这种场面就司空见惯，两个人还没进场多久，郑航就不断被迎面走来的人打招呼，不多一会儿，郑航就被几个好兄弟拉过去叙旧。 那人临走前还不忘对向阳请假，“哟，嫂子，我把哥哥借走你不介意吧？” 向阳还没反应过来，郑航上前替那人一脚，却踢空了，“瞧你这话说的跟市井小流氓似的，不怕你们家老爷子听见收拾你？” “哪能啊，要是我们家老爷子收拾我，我就说你教的。” “少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 两人打打闹闹说话间就要走。 向阳跟着郑航，“郑航，我怎么办？” 郑航听见她叫，这才回身，弯了腰，将自己的视线和向阳的视线齐平，“没事，你自己现在这里玩一会，我一会过来找你，这里人都很好的。” 他说完就跟那人过去另外的角落，向阳本来也想跟过去，但是看了看那边桌子上的几个年轻男女自己都不认识，只好作罢，呆在原地。 她手足无措，看着迎面过来向她点头致意的人们，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意思，也就只好僵硬着回应人家的微笑。 就在她快要掩饰不下去自己的慌张的时候，突然被人拦着肩带到角落里。 人群在她眼中一晃而过，她根本来不及细看身后这个人是谁，只觉得这个人的气息非常温暖。 直等到在角落里站定，那人才递给她一杯橙汁。 “看来，你男友不太关心你。” 向阳伸手接了，“谢谢。” 但当她抬眼的时候，却愣住了。 “是你？” “是我。” 来人微微笑，温暖的气息袭来，但从眼神看却又有一种隐约的寒冷气息。 “怎么会是你？” “很惊讶吗？” “也不是。”向阳这会儿有些懵，“只是这好像是私宴吧。” “不一定。”陈远看着向阳，“你知道这家的主人是谁吗？” “不太清楚。” 陈远若有意味地看她一眼，“看来功课不是很到位。” 向阳不明白，“你有话就直说就好了。” “郑先生夫妇，可是很有名的心脏内科专家，你不知道吗？” 向阳垂头，她确实不了解，郑航家庭情况是怎么样，她一直都不了解，因为她感觉自己总是跟郑航之间有一道鸿沟，形容不出来的感觉，但是能感应到来自不同阶层家庭之间的壁垒，所以她一直不敢问郑航，也不敢问其他人，她隐约害怕这件事情。 因为，她怕自己跟郑航的距离越来越远。 “今天来的都是医学界有些名字的人物，你要认识认识吗？”陈远上前一步，离向阳近了些，“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 向阳听见陈远这么说，却摇头了，就算是见到很多厉害的人物，自己不够厉害，就算是认识了，也是徒增烦恼，她很快掐断了可能造成这种烦恼的来源。 陈远静静看她，也没再说什么。 “这么多人，你是怎么看见我在这里的？” “简单，”他一指靠近窗户的位置，“里面有些闷，我就站在窗口透气，不巧，窗口那边正好能看见门口，你一进来我就看见了。” “你还真是有心了。”向阳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表扬。 陈远却不跟她一般见识，只是喝着手中的红酒。 “我们换一下。”向阳忽然提出要求。 “啊？”陈远似乎没预料向阳会忽然提出这种要求。 “我都喝过了。” “没问题。”向阳已经把手中的橙汁和对方的红酒对换过来，一仰头喝了。 陈远在一边看着，“你……你酒量很好吗？” 向阳不答，只是看着郑航的手已经扶在一名年轻女子肩头。 陈远顺着向阳的眼神若有所思。 “你想气气你男朋友吗？” “他不是我男朋友。”向阳立马反驳。 陈远只好眨眨眼，做出无所谓的样子。 可现在向阳的心情非常不好，“搞什么，说让我来扮演女朋友，那种样子，根本就不是缺女友的样子嘛。”她一边说，一边抱臂，看上去十分不愉快。 陈远默默后退了一步。 第十五章 逃跑 陈远本就要退出去，看见刚才还一脸着急张望的向阳，这会儿忽然变成一个娇羞的小女人，忍不住就起了想要提醒她的心思。 他不退反进，手拦住向阳的肩，“曹小姐，能在这里见到还真是巧呀。” 向阳就要伸出手放在郑航的手上，现在明显能感觉到自己被陈远按着动不了，她有些愤怒地侧头去看身旁的男人。 陈远却好像没有发现她情绪地变化，只是定定看着郑航，笑的别有意味。 郑航被陈远这么一搅局，也有点摸不清对方什么意思，上下一打量，觉得对方不像是一般人，只得笑笑，“这位先生是？” 向阳已经站麻了脚，这会轻微动下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裸，“这位是我在华院工作的同事吧，算是，”她看陈远一眼，“是个青年才俊。” 陈远不吃奉承，只是礼貌，“曹小姐客气了，曹小姐也很勤奋好学。” 向阳想到那天他去自己家做饭，看到自己桌上的厚厚资料，知道对方存心揶揄，本想跟对方理论，但思及郑航还在这里不得不保持淑女风度，这才又浅浅一笑，“哪里，陈医师客气。” 郑航见两人你来我往，似乎很熟悉，被排挤在外的感觉不好受，他赶紧问向阳，“这样优秀的人物，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 他伸手把向阳从陈远那边带出来，略带玩味扫陈远一眼，“怕我吃醋？” 向阳被陈远说的受宠若惊，她几时收到过郑航这样的待遇，一时间脸羞红，有些说不出话来。 郑航见向阳不说话，顺势就对陈远抱歉一笑，“真的抱歉，我要带我女朋友先去跳舞，过后要把她介绍给家父家母，相信你是不介意的吧？” 陈远也跟着笑笑，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郑航把向阳带出去的时候，适合共舞的音乐已经响起，舞池里已经有一对对衣着光鲜的男女翩翩起舞。 向阳没跳过舞，一直以来性格又偏向顺从，郑航一路拉着她，就要滑入舞池的时候，向阳却在原地站住，怎么也不肯进一步。 郑航在前面走着，感觉到了身后向阳的异常。 跟着转头，“你怎么了？” “我不会跳舞。” 郑航温柔笑笑，是从没有出现在向阳眼前的温柔，他天性不是个会体贴女孩子的性格，“怎么会？跟着我，保证你什么舞都想跳。” 两人的情况尽收陈远眼底，他从刚才两人进门到之后郑航被叫走，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分辨出其实郑航对向阳意思不大，跟向阳能做朋友，多半是因为这个女孩子听话。 此时此刻，他仍旧靠在床边，静静看着两人在较远的距离说着什么，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几个相貌不错的女孩子偷偷看着。 舞池里正跳着优雅的舞蹈，可能是因为有长辈在场，年轻人不太能放得开，照顾到长辈的感受，不过优雅的舞姿趁着年轻人胶原蛋白丰满的脸上更显的宛如天使圣洁。 闪闪发光的地板反射着大厅中心巨型的水晶吊灯，水晶吊灯下垂者宛如钻石的流苏，大红色的帘布被金黄色的绦带绑起来，这一切都标志着这是一场普通人无法参加的宴会，晚宴上来的人大多都是医商学界的人士。 陈远默默观察着众人的面孔，有些他也是识得的，但并未上前攀谈，他性子不是喜欢跟人交往的那种，晚宴一开局，他就始终安静站在角落。 中间倒是有几个人认出他来，很像跟他搭话，可他都维持礼貌而又客气地简短回答，把对方拒绝在安全距离，不知具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习惯跟人保持距离，只有这种微妙的、淡淡的若有似无的距离才会保证他的安全感。 直到向阳很是一脸懵地进了这个房间，他的兴趣一下被点燃，隐约觉得这里有一个有趣的好故事。 “什么？！你说你不想跳了？” 郑航压着声音，拉向阳一下，“向阳，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这是家里安排的晚宴，你不是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我吧？是我朋友吗还？” 郑航一连三个问题，若要放在平常，喜欢郑航的她肯定是什么都答应，可她也不清楚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莫名抗拒那个舞池，抗拒所有只要她一站在郑航身边就给他礼貌微笑的陌生人。 “我真的不行。”她往后缩了缩，有些无助，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她想。 郑航也有些不高兴了，“你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别问了。”她说完这话，再也控制不住，也不管郑航还在身后叫她，就回身跑出去，此时此刻，她不想多待在这里一秒钟，她有些后悔今早没有很明确地拒绝郑航，这种事情，要是私下的话她还行，一旦上了公众，她内心有种强烈的抗拒。 郑航看着向阳离去的背影，发现离得近的人已经察觉了这边的异常，他的主场他肯定不可能出去，只得圆场一般冲着大家笑笑，说着没事顺道随便编了个向阳不舒服的理由圆场。 陈远把红酒杯放在窗台上，转身看着窗外还在下雨，但在外面的欧式圆台路灯下看上去很美的雨景，有些欣然，这场戏他算是看明白了，那个女孩子就跟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样，不是一味顺从听话，有自己的脾气，只是她还没有学会拒绝。 “你好，我是顾颜，你也是被迫来参加舞会的吗？” 陈远有些走神地想着事情，旁边人跟他打招呼他也没怎么反应过来。 直到对方打算悻悻离开的时候，他才状似不经意把视线从窗外的雨景中收回，“你好，陈远。” “是不是很无聊。”顾颜站的近了些。 她身上奢侈品香水好闻的气息瞬间冲到陈远的鼻尖，若要换做普通男人，可能当场就会被对方俘虏，可是闻惯了消毒水和酒精味的陈远却更喜欢84的味道。 他看对方是个可爱又不断试探着缩小自己和对方距离地女孩子，只得维持礼貌笑笑，“还可以。” 顾颜是那种谁见了都会叫女神的女孩子，白皙的大长腿，优越的长相，堪称完美的身材，这种身材又不是那种长期读书的文静女身材，明显拥有经过锻炼才有的紧致。 她也似乎知道自己的优势，稍微变换了站姿，“我看你一整晚都一个人呆着，还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场合呢。” 陈远笑笑，重新拿了刚才放在窗台的红酒杯。 又恢复成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 向阳从大厅跑出来的时候，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立刻、马上回家，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想赶紧窝在沙发上，什么也不要做，今晚给她的冲击有些大，她二十二年的苍白经历中，从来没有过像今晚一样出现在金碧辉煌场所的经历。 她就觉得这样的场合，不安全，具体是哪里不安全，她也说不出来，只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可她完全忘了一件事情，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从晚宴厅出来，她一路直走，等沿着来时的记忆出了大厅的时候，她被冷风一吹，发热的脑子才清醒下来。 外面不算黑，一路灯火通明，可是她完全不知道这是哪里，该怎么独自回去，转回头叫郑航送她不可能，她没做好今晚的事情，已经觉得很抱歉，再麻烦事主不是她的行事作风。 门旁迎她进来的礼仪小姐看她在门口徘徊，以为对方要寻事，找了前厅领班。 领班看见她站了半个小时，就拿着把租借雨伞出来，“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向阳听见这话差点哭出来，她一个人在他乡，一个能依靠的亲人朋友都没有，这个时候，就算是来自陌生人工作式的询问也会让她觉得感动。 “请问这里有公交车吗？”她看对方神色变得有些奇怪，“是……是这样的，我跟我朋友来的，现在我有点不舒服，他可能还要在里面再忙一下下，所以我想自己回去。” 饶是训练良好的领班也有点禁不住好奇，“是这样的小姐，我们这里是私人会所，只有特定人士才能进来，位置是在北城郊区，几乎都要出省，这边暂时没有公交运行，就算有，您看看，这会儿都十一点了。” 向阳听了有些心惊，一阵慌乱，“那……那我怎么才能回去？” 领班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写满了无助与不知所措，停了一下才开口，“是这样的，小姐，您不用惊慌，我们这里有专门的用车服务，随时可以送您回去，就算您是凌辰三点要走也没有问题。” 向阳听领班这么说，瞬间宛如迷宫里找到了出口的人，顿时雀跃，“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她似乎想到了别的问题，有些犹豫地问，“不过，我要怎么样才能用这些车子呢？还是说只是像这样说一下就可以？” 第十六章 漠视 刚还在担心会出什么事情的领班听到是这么简单的要求，暗自松口气，接下来稳稳往下解释，“是这样的，要使用这里的贵宾车很容易，只要出示一下会所的贵宾卡，我们做个记录就可以。” 领班笑的甜美，向阳看着这笑容却有些僵住，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必须要出示会员卡吗？或者，如果从这里走回北城阳光公寓需要多久？” 领班似乎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有点忍不住，脸上职业化的微笑差点就要崩掉，“您……您确定想要从这里走回去吗？从这里到北城城区至少有三十公里的路程，就算是坐公车应该也需要行驶45分钟左右。” 向阳本来还抱着大不了走回去的一丝希望，现在听到领班这样说，心里知道没戏，她一下子就僵住了，她想了想，觉得似乎回去找郑航是个办法，可是她也不好意思再回去麻烦郑航，只得愣在原地发呆。 翡冷庄园是没有对非会员服务的义务，那领班这会也跟着补了一句，“小姐，您看您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向阳看领班一眼，看出了对方的意图，只得摇头，“没有了。” “那您看您站到旁边一点的位置可以吗？因为厅口中间这里的位置需要出入其他客人。” “哦，”向阳更尴尬了，脸瞬间涨红，“不……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那您一会儿是打算……”领班适度发问。 “没……没问题，我一会儿去找我朋友看看。” 领班只好笑笑，退回内厅。 门口几个礼仪还是小幅度动作往门口张望，向阳发现了自己被他们看着，只好依言站在门口靠边的位置。 外面风大雨大，她穿的不是适合这种天气的晚宴群，刚出来的时候还能撑一会，现在站的久了忍不住冻得发抖，但她性子倔强，自己要出来的，无论如何也不想要回去找郑航。 金色灯光照耀的亮堂堂，暖风吹得厅内的花朵更加娇艳欲滴，这里就算是年轻的服务生都漂亮的不像话。 陈远在角落里青瓷描边等人高的花瓶边站了一会儿，他早就看到向阳的窘境，那张黑金贵宾卡他拿在手中把玩，想要看看这姑娘能想出什么办法，可他等了半天，只看见她开始不停搓揉胳膊，知道对方在外面冻得厉害，他心中暗暗想笑，不知该笑对方傻还是该笑对方倔。 他正观察着窗外的向阳，没想到下一秒在玻璃门的位置却看不到向阳的位置。 他有点好奇，脚步跟着就走了出去，等冷风把他吹得清醒，他才发现自己也已经站在大厅外的地方，他开始四处看，寻找向阳的身影。 终于，在左侧植物盆栽那里发现了蹲在那边试图避风的向阳。 向阳这时正靠在角落里，盆栽可以稍微阻挡风雨，保持体温，让她觉得不那么冷，她抬头看看天，真希望外面的雨能快点停下来，她甚至已经开始想看看一会儿有没有进出大厅的好心人，能不能捎带她一程。 天色已经黑的几乎看不见手指，但是风雨一点也没有减小的样子，沙沙沙的声音，她看了看外面的环境，怎么也不是适合咬着牙冲出去的样子，况且现在，她冷的实在厉害，她低头把裙子裹得更紧了一点。 她想来想去觉得这样不成，又没有好办法的时候，正思量着要不要重新回去的时候，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陈……陈医生？” 她眼中有些惊讶，因为冷，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你怎么在这里呀？”她摆出楚楚可怜的姿态，希望能引起对方的怜香惜玉之心。 陈远将右手放进口袋里，笑笑，没说话。 陈远的态度跟向阳想象的不一样，她有点惊讶，以为会像大多数言情剧里表现的一样，女孩子有了困难，男孩子就会主动伸出援手。 但她这种摆明了就是很需要帮助的情况下，陈远出现了，可是仅仅是出现，她看陈远没动作，就尝试着站起来，但高跟鞋她不常穿，再加上刚才蹲着，一站起来才发现腿麻了，跟着就往一边倒。 陈远仍是看着，不出手。 向阳见陈远根本就没有想要出手扶一把的意思，只得咬牙，险险扶住一边的墙。 为了美观，翡冷酒店的墙用打碎的大理石嵌在原本的墙壁上，她一个用力，手上顿时就有了几道印子，向阳觉得手心疼，把手心拿到眼前的时候，细看看才发现手上的口子开始渗出浅浅的血迹。 她皱眉，觉得有些火辣辣，可再火辣辣也没有眼前的情况棘手。 她说服了自己一下，这才活动着发麻的脚，有些迟钝地蹦到陈远跟前，半天才腻出一句，“也是感觉里面闷吗？” 向阳想着该怎么开口问对方要不要回北城这句话。 陈远心里有些微想笑，他就等着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这会儿却见对方小声小气跟自己搭话，不由得就想继续给对方发挥的空间。 他转了身，对着夜色雨幕，“现在打算回去。” 向阳见对方要回去，急的伸出手，“诶！” 陈远听见向阳叫他，“嗯？” 向阳拉了下裙角，略微垂头，有些为难，“你什么时候回北城？”从她刚才差点摔倒陈远都没上前的举动来看，她已经明白要是今天她不开口，陈远就不会伸手这一点，她只好厚着脸上前问。 陈远上下扫她一眼。 向阳感觉到陈远的目光，立马在姿态上表现出乖巧的样子，希望对方能看在她还算可爱的份上，稍微放软心。 陈远停顿这么一下，向阳就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她连忙轻柔把自己的长发别到而后的位置，轻轻侧头。 陈远一下子将她的小伎俩看透，“你不知道吗？翡冷刚从法国冷泉空运了温泉水，余兴节目应该会去泡泉，要是没有其他安排的话，应该明早才回返程。” 他有心戏弄，语气轻松，但说的话却是不假。 襄阳一听就急了，她也不傻，能听出对方语气里面戏耍的意思，但又不死心，想要想个办法让对方回去，紧跟着就急忙问，“那您明天不查房吗？您这么负责，肯定会早点会去的吧？” 陈远笑笑，“大主任和下级医生都在，明早赶过去，稍微晚一点到也没问题。” 他没等向阳再说什么，先转回身快步进了大厅，他怕自己再看向阳那可怜的样子就会毫不犹豫把手里的黑金卡递过去，但他明明没有这种义务，他只是好奇跟过来，只是恰巧是翡冷的会员。 向阳看着陈远匆匆离去的背影，虽然又失望但也都在预料之中，她也明白陈远本来就没有要帮助她的义务，她在外面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大不了等到明天天明，看看明天雨会不会小点，天亮了应该就好走了，实在不行就走回去，没什么大不了。 她又蹲会拿盆大盆栽的避风角落里，搓搓手臂，想让自己暖和一点。 陈远回到晚宴厅的时候，台上正是郑父致辞感谢来宾，这种场面他见得不少，还是觉得无聊，站到能看到大厅出口的窗边，想要看看那个身影还在不在，却发现不管怎么换角度也看不到那个小身影。 郑航好不容易从交际中绕出来，趁着父亲讲话这话才有空偷偷溜出去，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刚才从晚宴厅出去的向阳，问过前台才知道向阳出去好久。 他赶到外面，扫了一圈也没发现向阳，把手放在腰间正要回去的时候，才发现向阳所在门口盆栽的角落里要睡不睡的样子，身上不停抖，他赶紧把身上的西装上衣解下来，奔过去披在向阳身上。 他手上用力摇着，“向阳阳？向阳阳？醒醒！” 他轻轻拍拍向阳的脸。 向阳有些迷糊，“咦？郑航？” “你没事吧？” 向阳刚睡醒，有点没反应过来，“你怎么出来了？结束了？天亮了吗？”她还记着陈远说的，不由自主把头转向天光那边，“看着还是黑的。” 她自言自语。 郑航看她冻得不轻，“傻不傻，”他一把抱了向阳，“就不知道在大厅那边的沙发等我吗？你在这蹲了多久？” 他把向阳报到大厅里面换衣服的房间，向阳一下被空间的暖气吹得有些发晕，“这是哪里？” 郑航瞧着向阳像是有些发烧的样子，伸手把手背触在向阳额头，一摸果然有点烫。 郑航咬牙，“笨蛋，在外面呆着也不知道回来找我，你就那么怕麻烦我还是根本就不想着回来找我帮忙？” 向阳没回话，只是抱紧了西服袖子，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 郑航没有办法，只得，“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药，你看着像是病了。” 向阳虽然不完全清醒，但听见郑航说自己病了，挣扎着就想起来，“我没病，我不能病，我还有工作，还没转正。” 郑航见向阳这样子，伸手把她定在沙发上，“你给我乖乖在这里休息，哪里也不许去，等着我。” 第十七章 麻烦 她迷迷糊糊，身上实在没有力气，想要起来跟着郑航出去，却是怎么也做不到，只好仰躺在沙发上，好在感觉得到的沙发很舒适，能陷进去，向阳尝试着想要翻身，动来动去就像翻不过身的甲壳虫一样，只能挥动手臂。 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隐约觉得有一双轻轻把她转了个侧躺的姿势。 她有些惬意地把手枕在脸颊边上，舒服地一声轻叹，又觉得房间内的暖气似乎开的太足，给她很干燥的感觉，她轻轻叹气，“渴……” 好像是奇迹一样，她觉得立即有一杯不烫不凉，正正好的水递在嘴边，合着像是药片一样的东西一起喝下去，额头上被轻轻放了像薄荷一样凉爽的东西，她终于忍不住沉沉睡去。 这一次梦的好长，还是很小的时候，父母都还在身边，她看着黑白电视机放映的动画片，父母就在身后，妈妈数着爸爸带回来的薪水，爸爸在厨房做饭，这样的日子，感觉真的很惬意，突然画面一暗，地动山摇就像是发地震的震荡干，她隐约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向阳着急。 她不想离开那种温馨的家庭环境，又觉得没有办法控制命运。 只好呛咳一声，肺部感觉像是有针在扎一样，倏忽醒转过来。 向阳一醒来，觉得不是幻觉，真的整个人都在颠簸，映入眼帘是外面不太明亮的天光。 “什么回事？”她有点大舌头，感觉就像嘴巴肿起来一样，一说话才发现嗓子烧灼样疼的难受，嗓音也变得低沉沙哑。 她的视线聚焦，才发现正躺在郑航车的后座位置。 郑航也感觉到身后的人醒转过来，“你醒了啊？你可吓死我了，怎么拍你都不醒，差点就要把你送到北东医抢救了。” 郑航半调侃半认真，“还好有陈医师在，他说你只是有点感冒发烧，要一星期才能好，叫我送你回去。” 向阳忍不住心里翻个白眼，心里非腹，暗戳戳想陈远装什么好人，昨天要不是他见死不救，自己能在外面蹲那么久吗？ 她转念一想，自己跟陈远非亲非故，陈远昨天那样的做法实在又没有什么可以过分指摘的地方，只得压下心头火，化作面上淡淡心不在焉地一笑。 郑航心思不细，见向阳还能笑，不仅也跟着笑，“我看你生命力很顽强嘛，向阳阳，陈远可是说让你最好卧床静养一周，你都还能笑得出来，看上去没什么事情嘛。” 向阳听郑航这么说，知道对方心里是真没自己，刚才的淡笑化作苦笑，挤给郑航。 “现在早上七点，还十五分钟能进市区，我是送你回家还是去华院？” “华院。”向阳有气无力。 “好嘞。”郑航却没什么太大的影响，他虽然出身好，但从来热爱运动，以前上大学下大雨因为年少意气，也跟别的同学雨里pk过篮球，结果有几个弱鸡病了，被没一点事的他笑了好久，他的概念才没有什么淋雨会生病的概念。 向阳不愿多跟郑航解释，她知道郑航不喜欢自己，也就更加刻意保持距离，不想什么事情都麻烦郑航，昨天是，现在也是，她摸了摸厚厚的公文包，心中叹气，看来今天还是要加班的。 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向阳反射性慢吞吞用手挡了一下外面的天光，阴沉的天气，在她感觉竟然有些亮，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走到病区的，只听见有人跟她打招呼，“曹老师，你去干嘛了？今天穿的真漂亮！” 向阳抬眼，才瞧见小刘正眼中放光的看着她，她低头，笑一下，拉近了外套，这才发现还穿着昨天宴会中穿着的红色裙子，红色高跟鞋把细细的脚倮衬出柔弱的感觉。 她抬头，发现不止是小刘，科里查房的实习生也目光亮亮地看着她。 小刘上前，从没有过的热情站她身边，“嘿，小曹老师，你没看前天陈老师抢救，那叫一个惊心动批，病人都没呼吸，没心跳了，陈老师一去，三两下病人就恢复了心跳血压，太神了！” 向阳能听见小刘说话，可是她脑袋转的迟钝，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心想陈远不是昨天才抢救的吗？怎么一眨眼又变成前天了，她笑笑，继续往前走。 这个时候，陈远正穿了白大褂，手中拿着蓝色的病历夹迎面走过来，他原是低头翻看，能往前走了几步，发觉周围环境的异样，这才抬头，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里不正常吗？”向阳虽然很不想说话，很疲惫，但听见陈远这么问，还是忍不住回怼。 “胡闹。”陈远合了病历夹，放在护士站的前台上，“你得回去休息，知道你这病会导致什么后果吗？” 小刘在一边不解，禁不住插话，“怎么了？陈老师你俩有什么秘密吗？” 陈远敛着冰凉眼色往小刘这里一扫，小刘迎面就觉得有强劲冷风，立马就不吭声了。 “没事，我可以查房，可以……”向阳说这话简直是弥留病人那样的气若游丝，她身子有些软，忍不住扶住走廊侧边为了方便行动不便病人慢慢锻炼恢复功能的扶手，“我真的没事。” 陈远本不想管，可看这姑娘倔的很，他瞧着对方要倒不倒，眼看着就要上去扶她，可看她嘴里面硬撑说自己没事，也拉不下脸上前，只得，“小刘，你跟曹老师说说，受凉淋雨后高度不退，寒战会有什么发展。” 明明是提问的话，他却不像是提问的语气。 小刘瞧瞧向阳，再瞧瞧陈远，只得小声，“这个……大叶性肺炎也是一种可能……” 向阳没心思听，就觉得耳朵里面像有小苍蝇按营扎寨，嗡嗡嗡。 她就是强撑着，用尽力气强撑着。 陈远看着她，就是看着她，他就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到几时才能开口说自己不舒服，可是。 可是，两个人僵持了近五分钟，闭着眼睛的向阳却没有开口说一句不舒服，或寻求他的帮助，他瞧着这小丫头竟然还想缓缓气再试图到值班房换衣服，他先忍不住地，到底还是上前，扶起向阳，“小刘，你们先查房，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带她拍个片子再回去。” 小刘听完撇撇嘴，“你又不知道她家。” 陈远无意多说，只扶了向阳去片室。 跟片室和化验室的同事打好招呼，说好结果一出来就传他结果，他才带着药连同向阳一起塞进车里。 豪华跑车设施齐全，不一会儿，暖气开的把本来凉气渗人的车子暖和起来。 上班时间，路上车不多，一路很顺畅，陈远把向阳安顿好，转身就去做饭，他想要煮些蔬菜粥，才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不得已，只好叫了家里管家派人宋些时蔬水果，忙活一翻好不容易喂着向阳晕乎乎喝了，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室内传来好大啪地一声。 他急急奔回去，就算是教养良好如他，也忍不住想骂人。 地上正努力活动着一只裹着被子的人形虫子，此时此刻正卖力想要翻回睡着的地方。 陈远无奈，暗骂自己为什么要淌混水，到底还是把对方抱回去了。 向阳吧唧吧唧，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陈远看向阳这样子，实在不放心，“你在北城有亲人吗？” 向阳不答，似乎睡的正香。 “有除了郑航以外的朋友吗？” 向阳仍是没反应。 陈远站在床边来回踱步，最终还是不能说服自己放她一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又凭着长期锻炼的好体力，一路抱着裹了被子的向阳，他有些薄汗，轻轻松了领口，暗骂一句，发动了车子。 陈远单身，住的地方却是陈氏最先发达起来饿北城老宅别墅，宽敞，房间多，他把向阳安顿在客房，这才意识过来，自己纯属多管闲事，可要让他把向阳放回去，又有点不太可能，他就觉得还不如当时给了向阳那张黑金卡算了，对他明明是举手之劳，也比现在招惹这个獠牙女强。 他回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还觉得对方挺不好惹。 向阳似乎能感觉到睡着的席梦思和自家的木板子不一样，安心翻了翻。 她意识混沌，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 陈远又松松领口，刚翻出手机，才发现同事已经高效率把检查检验结果发过来，还好没有细菌侵袭，好好休养，他看着没什么问题的肺部树，也算放下心来。 陈远到底是男人，照顾女孩子有点不方便，他有些犹豫该不该从陈伯那里叫人，手机亮了关，关了亮反复几次，他才打了电话，“陈伯。” “小少爷，怎么了？是不是蔬菜不够？我再差人送点。”陈伯熟悉地声音传来。 陈远忙，“不用，陈伯我有另外的事。” “小少爷有中意的人了？可太好了，老天爷开眼，伊小姐走后，小少爷可没再找过谁。” 陈远有些尴尬，“不是女朋友。”他想起伊莎，心里又有点发堵，不想再继续跟陈伯多说，只得收尾，“陈伯，我还有事，先挂了。” 第十八章 回家 他有些无奈，转头看一眼在客房睡的正香的向阳，只得别扭着寻找自家还有没有什么食材，家里那边过年过年总叫自己回去，但他当时说好部从商要从医的时候，陈父大怒，他一个人在外面流转多年，到现在也想不到有什么更好的办法缓和这种关系。 他虽单身，却活的颇有品质，冰箱里随时准备新鲜食材。 他从里面快速调了青菜鸡蛋还有挂面这三样，然后就往厨房走去。 向阳这会儿觉得舒服多了，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梦见自己考上大学了，一会儿又梦见家里爹妈不好，眼巴巴等着她寄钱回去。 她睡在舒适的真丝被子里，真想要活动一下换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忽然意识到钱。 钱呢？ 她手无意识在被子里乱摸，不对，好光滑…… 她往下按了按，咦？软软的？ 不对！ 怎么会是软的呢？ 她模糊着意识使劲往下压了压，真的是软的！ 腾地一下，她坐起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室内的光线不刺眼，很适合睡眠。 可是，看着陌生古朴的环境，她一下蒙了！ “我穿越了？！” 她吓得大叫，拼命揉搓自己的脸颊，拧了拧胳膊，“天呐！不会是真的吧？？我这就穿越了？？” “不可能啊。”她心里乱的厉害，着急忙慌穿了鞋，这就要往外跑，可是鞋子的质感已经不是家里她经常穿的那双，她禁不住低头，观察那双漂亮的丝绒拖鞋，又踩了踩，好像不是古代的，她暗暗确定还在现代的某个时空。 陈远正在厨房煮面，差不多的时候已经听见客房那边传来的惨叫，他不慌不忙把面从热水里捞出来，过了一遍冷水好让面更劲道，这才淋了汤汁往客房那边走。 他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胸口忽然一疼，好在他常年锻炼，肌肉还算紧实，也没被对方撞得倒退，只是略带怒色，拉了没头没脑地向阳一把，“你没事跑什么跑？” 向阳本来正要往外冲，被他一栏，瞬间就有些失去重心，感觉被那个训斥自己的人扶着才站稳，她心里也生气，“你是谁啊？说话懂不懂礼貌？妈妈没教过吗？” 她一抬头，看见是一张半新不熟的面孔，在迟钝的大脑里搜寻一会儿，惊了，“陈远？” “不是我，还能是谁？”陈远冷沉沉，把手里的青菜面往前递，“把这个吃了。” 向阳低头，看着碗中看上去令人食欲很好，做工精致的青菜面，荷包蛋正静静躺在里面，暗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不公平，为什么陈远就连做碗最普通不过的青菜面也那么精致，让人看上去那么想吃。 她控制住自己不停想要伸出去的手，压抑食欲，大脑里的疑问占了上风，“这是哪？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陈远冷笑，“还不是有个傻瓜，自己不会在大厅等人，非要站风里雨里，你以为你是望夫崖？” 向阳顿了一顿，心想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所以呢？” “你在医院晕了，我就把你接回来了。” “这你家？”向阳皱眉。 “嗯。”陈远被向阳的连续发问弄得没脾气，暗想自己到底是不是找了个麻烦回家。 果不其然，向阳接下来就是一句，“你是不知道我家还是医院没有空病房？” 陈远被她问的简直没有什么话好说，只得，“你是十万个为什么？” 他不再理会向阳，拿着面往里走，放在桌上，“面就放这里，你吃完再说。” 向阳还想再追问两句，看对方不耐烦的样子，也就觉得失了兴趣，悻悻坐到桌前，拿筷子挑了挑，陈远的手艺她是试过的，尝了一下，觉得还真是不错，大口大口吃了，还真是饿了。 她吃完了，拿着个空碗，“你家厨房在哪里？我去洗碗。” 在客厅坐着看杂志的陈远伸手一指身后，“那里。” 向阳在他身后忍不住翻翻眼睛，暗想这人还真是懒得多说一句。 她收拾妥当，发现身上还穿着那件晚宴裙子，想要换下来，却发现不知道之前的衣服在哪，更糟糕地是顾山给她的资料呢？ 她着急忙慌跑到陈远坐着的地方，“你看见我公文包没？” 陈远听向阳这么问，也回她一句，“问话的时候不会说请问吗？妈妈没有教你礼貌吗？” 向阳知道陈远是拿自己刚才说他的话对付自己，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又追问一遍，“那个公文包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你要是看见了可以给我说一声吗？” 陈远见对方真急了，“包在你睡得客房的茶几上，放的好好的，不用担心。” 向阳听他说完又急忙跑回去，等到检查了公文包里的资料确实没少，这才放下心来。 她抱着公文包，带了小心，“那个，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可以回去了吗？” “可以。” 陈元不多留。 “谢谢。”向阳小小声，但她一出门，就着外面的雨，低头看看自己还穿着陈远家的拖鞋，又跑回去，“那个，拖鞋我之后会洗了然后再拿到医院给你。” 陈远翻着电视频道，装作没听见。 向阳刚发了汗，睡醒还带着一丝懵，“不过，我刚才出去了一下，你家花园好大，不过这是哪个小区，到阳光公寓好走吗？” 陈远听身后人一连串发问，非常确定自己真找个麻烦回家，但是到底是他先出手，帮人帮到底，他也没法再无视身后这个十万个为什么，只得站起身。 向阳见陈远冷面，默不作声走过来，虽然长腿一迈宛如当红模特，可是对方气鼓鼓的状态怎么看着也不像是好相处，尤其是。 尤其是，对方正朝着自己走过来。 陈远身高不低，越靠近就越能感觉到他身上冷冰冰的气场。 向阳赶紧闭紧了眼睛，就在以为陈远走过来要干嘛的时候，陈远却擦身而过，从她旁边绕过去，“我送你回去。” 五个字，向阳宛如听到了天籁，她就差蹦起来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向阳坐在陈远车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整个人精神从萎靡渐渐变得好起来，“哇，你的车子真漂亮，好像跟前两次坐的车都不一样诶，陈医师你人真好。” 陈远默默听着向阳说话，觉得有些聒噪，紧紧抿唇。 向阳能看出来陈远觉得她吵，只得安心坐好，她知道陈远并不是喜欢随随便便给人帮助的人，比如之前在翡冷庄园，陈远就见死不救。 想到翡冷庄园，她才意识过来，她今天根本没上班，“糟了！” 陈远不做声。 “我今天没上班。”向阳盯着陈远，“要是被山哥知道就糟糕了！”她又摸到自己的公文包，“坏了！” 陈远听着她大呼小叫，从上车起就没声音。 “山哥交代我做的资料我还没做。” 陈远见向阳开始自言自语，只得冷水泼过来，浅淡回她一句，“你在翡冷昏睡一天了，郑航没跟你说吗？” “额！”向阳一愣，“不是只是睡了一个晚上吗？” 陈远本不想说话。 向阳却跟着哀嚎，“天呐！那我连上今天不是两天没上班！！” 车子行驶在山间公路上，哀嚎一路持续。 陈远只得按开音乐。 海德薇变奏曲的音符神秘又缓慢流淌出来，迅速占据整个车子内部空间。 向阳终于安静下来，“这个音乐很熟悉。” “哈利波特影版音乐，由钢琴大师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陈远音调平平。 向阳的眼中光芒却慢慢减淡，“这样啊，哈利波特。” 陈远看向阳情绪不对，但他不想问，谁知道她又会问出什么他根本不想解释的问题。 谁知，根本不用陈远问，向阳就喃喃，“我小时候超级想看哈利波特的电影，可是那个时候家里没什么钱，电视也只能收到本地几个台，连有线都没有。” 陈远听了，安静下来，似乎等向阳继续往下。 向阳却不往下说了，只转了话头，“这个音乐还挺好听的，要是学会的话可不知道要多久。” 陈远想了想，“没有乐理知识，也没有接触过钢琴的纯粹初学者快的话，三年。” 向阳叹口气，“真是好久，它怎么可以用掉一个人长达三年的生命呢？” 陈远看一眼路况，“这曲子变化快，音准要全部掌握，不出问题就是三年，但大部分人学下来，是花四年。” 向阳把公文包抱紧，“这样啊，那我要好好赚钱，这样我学不到的东西，我以后的小朋友就可以学了，不用像我一样在琴行玻璃窗前看很久都买不了。” 她语气轻的若有似无，陈远却听在心里。 很快，阳光公寓出现在向阳的视线里，陈远把车子挺稳开了车门的时候，向阳看着雨水飞溅的地面不下去。 陈远瞧他盯着地面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你这鞋多少钱？” 陈远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 “没多少。” 向阳又瞧着他认真问了一遍，“有具体价格吗？” “问这个做什么？” 第十九章 长大 “我想看下价格，要是可以的话，踩脏了我直接赔给你。”向阳说的认真。 陈远知道向阳不是开玩笑，他把伞递给向阳，“如果你能上手工作的话，这双鞋对你来说不会很贵。” 陈远这么一说，向阳才想起来，她还没谈过具体薪资。 咦？ 哪里不对劲。 “你说我在翡冷山庄昏睡了一天是一天还是一晚？” 陈远瞧他一眼，打开另一把伞，“你不用担心，我替你请过假了，要先养好身体才能好好工作。” 向阳走下来，“我已经好了，我明天就去上班，”她回身又拿了公文包，“差点忘了。” 她向陈远挥挥手里有些沉的公文包。 向阳接了陈远手里的雨伞，上楼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她不想去管，不管对方是好意还是闲着没事。 她拿着公文包上楼，第一件事情是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感觉好多了，就立即坐到电脑前，开始查找这些数据的统计方法，她先试着把当时在车上做过的一小部分数据拿出来输入系统，然后就埋头做起剩余的数据。 虽然顾山给她的文件是厚厚一叠，但大多数都是已经做的完善的患者基础数据，评分表那里刚开始做确实有些复杂，但是只要多做几分，很快也能上手，她从来就是勤奋好学的那个，等到一切都处理好，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去。 向阳想要点个外卖，再去冰箱拿点存着的热牛奶，一打开冰箱吓了一跳，整个冰箱就连不常用的冷冻室都被塞得满满当当。 遭贼了？ 可是，哪个笨贼会替她把冰箱填满？ 她努力在脑海里回忆，隐约记得好像是陈远把她送回家的，断裂的记忆很难拼凑完整的回忆，但陈远也确实说过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 向阳看着满满的冰箱，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陈远这个人，能在雨夜把自己丢在哪里，过后又好心照顾自己，这人怕不是个精分狂？ 她从冰箱抽了些易煮食材，做了个简餐，又热了牛奶，这才又重新端着盘子回到工作桌。 这么一来，一直弄到九点，才算把统计部分完全输入好，同时又做了部分数据的秩和处理，很多地方她不太理解，毕竟第一次接触，向阳想着明天拿到医院，查完房去问问顾山，看他怎么说。 这一晚，她才意识到来思雅来华院已经工作一个星期，她在被窝里翻出电话，看着屏幕上爸爸这两个字，犹豫了一下，还是叹气把手机按灭放在一边了，她其实很想打电话回去，可是家里的情况不好，她的前景也不明朗，该怎么跟家里说呢？ 妈妈的病情拖了很久，爸爸身体也不好，向阳心想，就算再怎么难，也不可能跟家里汇报，工作和感情，她都没有，此刻打电话回去，她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看一眼已经打包好的文件，心里才算是有了一点底气。 北城的雨势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受过一场风寒，向阳瞧着窗外渐渐舒展的白色云朵，觉得明天会是个好天气。 顾山拿着向阳送过来已经处理好的数据，惊讶的有些合不拢嘴，“你什么时候做完的？” “昨天。” “你是用了什么数据公司吗？”顾山疑问。 “自己做的。”向阳平静。 “这怎么可能？陈远亲自替你请了假，他说你生病了，脸请三天。” “是的，我生病了，之前抢着时间做了一部分，昨天身体好一点又把剩下的做完了。” 顾山有些狐疑，盯向阳一会儿，感觉对方根本不像是说谎，“你真是我见过一星期上手最快的人员。” 向阳听顾山这么说，有点疑问，“这很难吗？” 顾山彻底不说话了，他看向阳的样子，还真就觉得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李总要雇佣她，但听传闻，李总也没怎么问过她专业水平。 向阳见陈远翻来翻去，担心自己做的秩和分析对方没有看到，从最后翻出一张，放在顾山面前，“山哥，我昨天简单比照指南做了一个dangerousanalysis，就是这张，好几个，比如smoking具有统计学意义，这一点跟指南符合，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 顾山看着向阳递过来的详细数据分析，除了惊讶他也再没有别的可说，停了一会，似乎是想了想，才问向阳，“你有转岗的打算吗？” 向阳不露怯，但依然谨慎，“转岗怎么说，不转岗又怎么说？” “转岗后就是李总当时招你进来的岗位，但是可能辛苦，不稳定，需要跟各个部门打交道，不过我觉得你问题不大，陈医师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让他出马代请假的，不转岗呢，就是你还做现在的数据资料整理工作，从我来看，你已经胜任，不需要多培养。” “待遇呢？”向阳瞧着顾山，问起这个话题虽然看上去表面平静，内心还有点波涛。 顾山皱眉，“说不准，李总和hr都没跟你交代吗？” 向阳摇头。 “你最好还是去问一下，这种事情前线人员管不到。” 向阳点点头，心里明白顾山的意思，但要叫她去问，她又觉得还不如等这个月做完先看看情况。 “对了，我们公司有一点很好，从不压薪，别家都是入职三个月交保险，我们一个月转正后就可以交，我觉得你转正问题不大。” 顾山又补了一句。 向阳心里受到鼓舞，她原来可不知道还有这些，有点激动有点感激，“谢谢山哥。” 顾山推拒，“谢我可说不上呢，都是老板的安排，不过，我刚跟你说的转岗你怎么说？” 向阳想了想，既然顾山说她已经能胜任现在的工作，那么就代表在现在的职位里她或许已经没有上升空间，而且顾山之前就说过，这个岗位相当于跳板岗位，综合来看，走向必然还是要走到转岗这一步。 向阳想完，主意拿定，“我要转岗。” “行，那我上报，你下周就可以转岗，上午仍是跟着陈医师，下午回来办公室，你的办公桌处理数据。” “好，”向阳应的沉稳。 “没什么事，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今天是周六，本来就不需要工作。” 向阳一听就打趣，“是吗？那山哥你怎么还在这里。” 顾山见四下无人，摆摆手，“别提了，茉莉被调去北东医，这里忙死了，听着人力那边说，下星期还要再来个小姑娘，学校好，人漂亮，不过你不用担心，你都转岗了，威胁不到你。” 顾山最后还给向阳吃定心丸，向阳又笑笑，心里想的却是无论如何这工作一定要做下去，因为她没有退路。 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从华院出来心情好得很。 天光已经完全翻亮，雨后放晴的天蓝的好看，就算是这样的天气，向阳还是轻松不起来，她知道下个星期又要过来一个员工，虽然听顾山说是因为茉莉被调走，进来补缺的，可是自己能不能胜任新岗位的工作呢？她左思右想，又不知道该如何提前准备。 只走到马路上，汽车滴滴声才把她叫醒。 她甩甩头，觉得就这样吧，今日哪能管明天事。 郑航今天过的不太顺，昨天玩游戏玩了个通宵，一大早又不得睡，早早被郑父骂起来看家具，他在装修好的样板间东倒西歪，呵欠连连。 郑父见他没个精神，心里又着火，“不成器的东西，一看你昨天又不知道鬼混了什么，你也二十五的人了，毕业两年，你说你干了点啥？” 郑航听的不耐烦，但好在也听惯了，转了身站到另一边/ 郑父见郑航根本没再听，更生气，“就是你这样子，哪个女孩儿能看上你？” “老郑，你少说两句行不行？”郑母上前劝解。 郑父看郑母一眼，“就是给你惯坏的，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好了好了，”郑航看郑父说郑母，心里才难受，“不就是未来媳妇，你这么着急就想找，你干嘛不自己找一个，逼我干什么，我根本不大。” “你听听！你听听他说这什么话？咱们像他这么大，都有他了！”郑父被郑航气的够呛，连呼吸都加快了。 郑母见状赶紧上前扶助郑父，“郑航，别气你爸，快过来看看，”她转头又对郑父劝，“老郑啊，你今天吃没吃降压药，那个药停不得的。” 郑航被郑母一叫，只得过来。 却没想到啪！ 郑父抽了郑航一耳刮子。 郑航一下被打蒙了，“爸，你打我干什么？” “天不怕地不怕的糊涂小子，不打你你能长记性？今年过年再领不回来媳妇，你就不用回来了！” 郑航一边脸泛红，郑母心疼的不行，又不能撒手不管郑父，只得打了一下郑父的胳膊，“有什么话跟孩子好好说，今天说好了高高兴兴来看家具，你打孩子做什么？” “都是你教育的好孩子！” 郑父仍然不解气，“不靠着我，他连个工作都没有，废物一个。” 郑航原也不想跟郑父废话，听他这么说，觉得真是烦透了，“行了！我就是废物，就是没有工作，没有女朋友，就是准备流浪了！你高兴了吧！” 他也急了，转身就走。 郑父没想到郑航会顶嘴，在身后用气的直哆嗦的手指着郑航，“不孝子！” 郑母赶紧扒拉下来，“你别这么说孩子，孩子大了。” 第二十章 回敬 郑父气的还要追出去，郑母死活拦着，不停劝阻。 郑航从家具店出来，心情很不好，他很想点根烟消消火，刚点上又掐了，他烦躁地把根本没怎么抽的烟甩在地上，脚尖踏上去，狠狠拧了拧，掏出手机就给向阳拨电话，电话那边响到最后出现你好，你所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也没有回音，他就起了想要去向阳家等向阳的念头。 虽然是周六，向阳也没有要放松的意思，听说顾山要给自己转岗，她不由想要提前做做功课，刚赶回家，就瞧见树下蹲着个人，那人正一脸烦躁地用力搓着头发。 向阳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郑航，她禁不住尖叫一声，“你躲大门口树下干嘛？” “还用说？”郑航斜睇她一眼，“为了蹲你。” 向阳被郑航说的没脾气，“是不是啊？你怎么了啊？看上去不太开心啊。” “还不都是你，你说你上次帮我忙，哪里还有今天老头子骂我这一套。”郑航简直生无可恋，“你快救救我吧，我快被我爸逼死了，自从给我买了车，家里那套我高中就买下的房子非急着装修，天天催婚就像催魂，我真的受不了了！” 向阳上下瞧他一眼，把他拉起来，“你这么帅，怕找不到女朋友？” “别提，别提好吗？我爸妈介绍的上来问我几套房，什么车，多少存款，结婚以后打算给她上交多少钱，我特么这找的是爱人还是祖宗？” “你也别蹲着了，上来喝点茶要不要？” “你说呢？”郑航苦着脸，刚才的戾气烦躁气在跟向阳一通吐槽后好多了。 向阳一边引着郑航上楼梯，光线略暗的楼梯遮住了向阳想要偷笑的表情，郑航这么说，就是还没有意中人。 两人直走到三楼门前，向阳和郑航惊讶地发现原来向阳门口正背光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向阳吓了一跳。 郑航站向阳身边，小声，“谁啊？你新交的男朋友？不够意思啊，有了也不说一声？” 向阳有些慌，拿手肘捅他一下，“别瞎说。” “诶哟，怎么是瞎说？难道你家地址被泄漏了？” 向阳白他一眼，他才彻底不说话。 那人见向阳郑航两个人站在楼梯口发愣，这才从阴影处走到阳光可以照的到的地方，“我听顾山说你上午去了医院，想要来看看你身体好一点没有。” 向阳瞧见那影子站在光线中，才发现，“陈远？陈医师？你怎么……” “哦，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送你上次在我家没有拿走的药，还是要巩固吃个两天，才算放心。” 向阳还没动作，郑航先上前接了，嬉皮笑脸，“对我女朋友这么好？” “这是你男朋友？” 陈远瞧着站在楼梯口的向阳。 老旧的木质楼梯，木头顶部雕了精细花纹，向阳的手正搭在楼梯扶手上，心里有点吃不准陈远到底要做什么，她瞧陈远一眼，“谢谢你，不过以后这种事情还是去医院说比较好，对吗？” 陈远不置可否，“那好吧，我送到了，看你也没什么事情，那我先走了。” 陈远大踏步朝向阳这边走来，跟郑航擦身而过的时候，轻轻侧身，郑航倒是没让，瞧着老大不服气。 就在陈远要顺着楼梯拐角消失的时候，向阳才冲着陈远背影，“你不需要对我这样，如果真的想要帮助我，那天就该帮了，马后炮没什么意思。” 陈远停了脚步，转身，“所以你觉得别人帮你都是应该的？” 向阳被他问的语滞，面子上要强，仍是往下，“我从来没这么说过。” “那就好。” “你什么意思？” “我帮不帮你，全看自己开心，我那时不想帮，现在我又想帮了，看心情。”陈远说的慢吞吞，顺带还轻轻紧了下衣扣。 向阳被他说的噎住，热血往脑袋上一冲，噔噔几步走到郑航面前伸手夺了药袋，又蹭蹭下楼走到陈远身边，手一伸，直直举在陈远面前，“既然你这样说，我现在不高兴接受你的帮助，请你拿回去。” 陈远纤长睫毛轻轻往下垂，瞧了瞧晃晃悠悠被向阳攥在手中的药布袋，“既然不需要我帮忙，生病的时候直接拒绝就好，何必现在马后炮？” 向阳被他抢白几句，句句都是顺着自己刚才说她的话怼回来，她原还想着随便说句我有没有要你帮我，但想了想确实自己生病的时候是陈远照顾，这样一说即显得不讲理，也显得没逻辑，她张了张嘴，脸色都变了，硬是憋着说不出什么。 陈远抬眼瞧她，声音没什么太大情绪，“你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不用送。” 向阳就这么举着药布袋，直看着陈远彻底消失在楼梯口。 郑航从楼梯栏杆趴着往下望，笑吟吟，“这人说话真厉害。” 向阳抬头，狠狠瞪他。 郑航吐吐舌头也就不再说话。 两人进了屋，本来还心情很好的向阳似乎被陈远怼的不轻，这会儿正默默坐在书桌前，继续整理顾山的资料。 而郑航却因为见识了这一场有意思的场景，而从郑父责骂的坏心情里解脱出来。 他正舒服窝在向阳家的沙发上看体育频道，手上抛了一粒花生米到嘴里，“你家的零食跟你真像。” 向阳心情不好，压着火怕影响郑航，侧耳听了听，没回话。 郑航见向阳不理自己，以为对方没听见，突然坐起来，有心逗弄向阳，“诶，我说你跟陈医生不打不相识，天天这么对着干，生活也不算没趣，要不你跟陈医师试试？” 试？呵呵。 向阳在心里冷笑，心想郑航这没心肝的说的是人话吗？上一次还让自己假扮女朋友，这一次就打算把她推出去，再说她喜欢的人明明是他啊！才不是那个说话得理不饶人，往那一杵就能让她憋到内出血的男人。 她心烦的很，无处发泄，只能沉默把手中的笔用力在纸上滑了滑。 郑航没瞧出向阳的心思，又补了一句，“我可真羡慕你，这么快就有了发展目标，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向阳居然从他华语里面听出落寞，她默默转过头，瞧郑航一眼，“你能不能别自己在哪幻想，你这么爱想，干嘛不去当编剧啊。” 郑航又是一骨碌，“你也这么觉得！”他一拍手，“我就说我怎么老对我把给我安排的后勤工作提不起兴趣，要是做艺术类工作的话，应该就能做下去了吧？” 向阳摇摇头，“你可别说风就是雨的，你那医院后勤多少人想进也进不去，你还是管职工档案这块，以后谁报职称不得通过你，这么好的位置，你要丢了，你爸得气得够呛。” 郑航听向阳这么说，失望躺回沙发，“我发现你要是跟我爸妈见面，他们肯定特别喜欢你。” 向阳心念一动，“为什么？” “因为你跟他们说的话简直一模一样。” 向阳翻翻眼睛，不再理会郑航，自顾自继续看起书来，她听顾山说下一部会带她去拜访一下各个医院的伦理部，要是这一步不能走通的话，项目多半就黄了。 两人各干各的，等到向阳整理差不多的时候，好不容易大概理清了思路，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 向阳把资料合上，对着面前的窗户大大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外面天色已经全黑了，她起身活动活动，走到电视机前的沙发边的时候，才发现郑航睡的正香，她轻手轻脚从卧室抱出一个厚厚的毛毯，轻轻给郑航盖上，没想到郑航却在这个时候睡醒了。 向阳正附身，面对着郑航的脸，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 向阳看着郑航白净的脸，气氛略有些尴尬。 可郑航却睁着狭长略带了点媚色的眼眸，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我睡着了啊？” “嗯。”向阳反应过来，急急拉开距离，觉得脸有些烫。 郑航揉着头坐起身，“你是不是还发着烧呢？脸上怎么那么红？” 向阳听郑航说，忙把刚才一直看书有些凉的手覆在脸颊上，“没……没有啊。” “对了，”郑航翻身起来，摸到玄关桌子那里放着的药晃了晃，“我看你还是吃点这个吧，陈远不是说让你吃两天巩固一下吗？” “没这么严重吧？我感觉已经好了啊。”向阳不大想吃药。 郑航这次却意外认真，“不行，要听医生的话。” 郑航这么一说，向阳真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得看着郑航倒水的纤瘦背影，“上次我跑出去了，那你女朋友这事儿你爸妈怎么说？” “嗨，别提了，可能老头子想孙子想疯了吧，今早把我拎起来，一顿骂，要不是我妈拦着，我觉得他能打我一顿。” 向阳低头一笑，“那你怎么办？” 郑航拿着水杯递给向阳，又掰了手里的药片给向阳递过去，坐在向阳对面，“向阳阳，我对你不错吧？” 向阳伸手接了，喝了一口水，就着把药顺下去，这才低头，“挺好的呀。” 郑航侧头瞧着天花板，“所以说，你明天没什么事情吧？” “呃……”向阳想了想，“应该没有吧，明天周末，我今天都把该做的做的差不多了。” 第二十一章 见面 “那正好，明天要不要和我吃个饭？” 向阳明白郑航的意思，“是要和伯父伯母一起吗？” 郑航见向阳明白，讪讪一笑，“你知道。” “还是像上次那样的话，我可不去的。”向阳说的认认真真，回想起上次舞会的事情，她就觉得特别尴尬，她才刚刚身体好一点，不想再因为这件事情出现意外。 郑航连连应好，不过最后还是有些犹豫，磨了半天才问向阳，“你这里的沙发可以借我一晚？” “怎么了？”向阳想起来阳台的衣服还没有收，正在阳台上收衣服。 郑航跑过去，“还不是我家老头子，把我骂的够呛，我待会儿发个消息跟他们说一声明天吃饭的事情，但是我今天不想回去。” 向阳把衣服摘下来，郑航就跟着表现的很勤快的样子伸手接了，向阳瞧着他，微微一笑，“你表现这么好啊。” “对啊，”郑航搓了下脑袋，“毕竟有求于你嘛。” “也行吧，我一会给你拿个枕头，但是你在外面睡没问题吗？” “你是让我去你那屋睡吗？”郑航一脸坏笑。 向阳作势要打郑航，“神经病。” 两人玩闹归玩闹，到底是收拾好，各自去休息了，晚上风清月明，看得出来明天一定又是个好天气，向阳知道郑航就睡在屋外，她甚至能隐约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这样的时光，她觉得很好。 就在她也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叮咚，短信提示音的声音，她从床头柜拿起来一看，顿时就感觉压力袭来。 短信上写的明白，向阳姑姑是发件人，大意是说向阳妈妈的病情不太乐观，他们想把妈妈送到看护院有个专人照顾着，就是钱方面吃紧。 向阳合上手机，很是无奈，自责了一番，觉得都二十二了，还不能回报家里，她有些难受了。 就这么个小小的短信，竟然饶的向阳失眠了半宿，她好不容易睡着了。 第二天却是被郑航大力的拍门声吵醒的。 砰砰砰！ “曹向阳？！曹向阳？？向阳你快开门啊！” 向阳意识模糊，瞌睡虫把她缠的够呛。 她摇晃着起床下来给郑航开门，郑航被她凌乱的发型，肿大的眼泡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 向阳一看，是郑航！她才想起来昨天郑航在家里留宿，又低头一看，郑航穿戴整齐，忙碰地一声关了门。 “你……你怎么一大早就砸门啊？门都给你砸坏了怎么办？” 她慌乱地冲到镜子前整理发型，顺便用毛巾擦了下脸。 郑航抱臂靠在门板上，很是无奈，“不是都说好了今天吃饭的吗？现在都已经快中午了，你还不起，我当然着急了，你该不会想跟我爸妈一起共进晚餐吧？” 向阳擦脸的手一顿，这才想起来昨天真的有答应郑航，糟糕。 她一看表，真的快十一点了，她从毕业以后，天天早睡早起，过的比在校还要规律，像今天这样的晚起还真是头一次。 “抱歉抱歉，我忘了。”她收拾的差不多，又猛地开门冲出来。 正靠在门板上的郑航没防备，差点摔进来，“哇，妹妹，下次开门的时候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啊，还好哥哥我腰力惊人，不然真的给你摔死了。” 郑航扭动一下刚才差点落地的腰肢，向阳被他这动作逗得一笑。 郑航皱眉这才发现向阳穿的是很休闲居家的衣服，他有点哀伤地指着向阳，“妹妹，你该不是打算这样的打扮去见公婆吧？” “对啊，怎么了？”虽然知道是假的公婆，可是郑航这么一说，她心里就觉得甜甜的。 郑航一拍脑袋，被气的够呛，“你没谈过恋爱对吗？” “对啊。”向阳还没反应过来郑航想说什么。 郑航彻底把头低下，仿佛认输的样子，“还是不要穿这个了，你有没有衣柜？我帮你选一选啊？” “不，不用了吧。”迟钝如向阳也反应过来，“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没，”郑航心里已经绝望，当然向阳穿着居家休闲没什么错误，但是普通人家也许可以，可是他老爸是出名的挑剔，老妈又算是出身不错，第一次见面穿这样，印象分肯定大幅度减少，“但是如果能精细打扮一下，会更好。” 郑航情商很高，绝对不会说出让人不舒服的真相。 向阳有点傻乎乎，以为对方说的都是为了想让自己更好看一点，她兴冲冲跑到衣柜前，“这样吗？”她把衣柜门拉开，“那也好啊，不过，”她也轻轻皱眉，看着自己非常不充实的衣柜，“我衣服不是很多，大多数还是上大学时候穿旧的衣服。” 郑航不看衣柜还好，一看衣柜差点没有昏过去。 “这……这就是你所有的衣服？”郑航颤巍巍指着衣柜发问。 “对啊。”向阳没发现郑航的脸色已经惨败。 “好吧。”郑航真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趁着现在时间还不晚，你先跟我去买点衣服吧。” “买衣服？不用啊，你要是觉得这些不好的话，我可以穿上次你给我的晚宴裙子啊。”她说话间从衣柜中拿出挂的整齐，一看就是包装很用心的服装，“就是这件。” 郑航皱眉瞧着向阳，“你觉得我会是能让女朋友穿同一件衣服两次的人嘛？别的不说，我好歹也是拿过国际服装设计奖项的人，也是有一定水平的吧。” 向阳停了一愣，拿着那件裙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很厉害啊。” 郑航不啰嗦，把她手中的衣服拿过来，重新挂回衣柜，拉着她就往门外冲。 “我还没有刷牙洗脸呢。”向阳在她身后大叫。 郑航把向阳塞进车里，用最快的速度带她去时装店，干脆利落选了衣服，然后帮她做了头发，甚至连口腔和脸部的皮肤护理也做了。 向阳穿着蕾丝边的白色淑女裙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温柔的波浪衬托着精致的妆容，尽显小女人的温柔，他才算是满意点了点头。 他低头一看腕表，正好十一点四十。 “现在还有二十分钟赶到吃饭的地方，幸好距离不远。” “是这样吗？”打扮一新的向阳，性格上完全没变，还是乖巧有些懵，“那可是赶上了。” 两人出现在餐厅的时候，郑父郑母已经等在座位上了，郑航一进来就拉着向阳跟郑母挥手，郑父瞧郑航没长进的样子就生气，哼了一声，把头看向窗外。 郑母瞧见郑父的样子，拍他一下，然后也带着宠溺的微笑冲郑航挥手。 两人走到桌子前，郑航跟父母介绍，“爸妈，这是我交的女朋友，她叫曹向阳，你们叫她向阳就行。” 郑父这才转过眼一看，“嗯，看着模样倒是老实。”他说完又一言不发。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郑母冲着向阳和郑航笑笑，连忙圆场招呼，“都别站着呀，俩孩子快坐吧。” 她伸手拉着向阳坐下。 向阳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只能顺着郑母的动作，“谢谢阿姨。” 郑母心里欢喜，“这孩子看着挺懂事，你们路上冷不冷？” “不……不冷。”向阳拘谨笑笑，然后低头看桌面。 “妈，人家向阳第一次，挺紧张的，你别这样。” “好好好，那妈不问了，”她轻轻一挥手，“waiter,pliasegiveieiiiue.” 郑父不好糊弄，等着郑母把菜点完了，等菜的空隙，这才上下打量向阳，向阳也感觉到来自郑父审视且不太友好的目光，她把头低的更低。 “小曹？”郑父叫了一声。 向阳现在心里有点乱，脑袋里嗡嗡的，她除了自己的父母，还没跟谁的父母一起吃过饭，说不紧张那肯定都是假的。 郑航正在拿了餐巾打算递给向阳，见向阳低头红脸没反应，就转了动作，轻轻把餐巾铺在她腿上。 向阳被郑航的动作弄的一惊，“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郑航借机小声提醒，“我爸叫你呢。” “啊？” “嘘。” 郑父精明，将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他板着脸，又叫了一声，“小曹？” 向阳这才听见，连忙慌乱地看向郑父，“伯父好。” 向阳礼貌，郑父倒也算合意，他瞧着向阳挺老实，有点不像郑航之前爱交的那些狐朋狗友，顿时有点放心，脸上的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哦，叔叔也不是想问什么事情，就是想简单了解下你和郑航的情况，”郑父说这话的时候拿眼睛一扫郑航。 郑航忙装作乖巧的样子，坐的老老实实。 “你跟叔叔说说，你跟郑航认识多久了？” “认识……认识两年了。”向阳攥紧了手。 “哦，认识两年，刚刚确立的关系吗？”郑父紧跟着问。 郑母似乎觉得郑父太咄咄逼人，推郑父一把，“老郑，你干嘛，你看看你弄的两个孩子多不自在。” “我就问问。”郑父解释。 郑母轻轻则了一下，示意郑父不要继续，她反而笑眯眯，“小曹啊，你跟阿姨说说，你看上我家小郑什么了啊。” 郑母亲切拉着郑航的手，宛如自己儿媳妇一般。 “看上……看上，”向阳偷偷用眼神向郑航求救，哪里想到郑航现在也是低头，乖孩子状，根本目不斜视，“看上学长他很有才华。” “他能有什么才华。”郑父立马接一句。 郑母那脚一踹他，郑父才安静下来。 “小曹啊，你跟郑航认识两年了，应该也知道小航他比较有女人缘，偏偏自己大大咧咧的，以后你要多担待啊。”郑母说的别有深意。 向阳听的挺懵，有些无措地看向郑航。 郑航这才抬头，“妈，你这意思是不是说我花啊？人家都是夸儿子，你怎么净损我？” “别打岔。”郑父训斥郑航。 郑航这才又乖乖低下头。 第二十二章 向日葵 郑母选的位置是临窗的，只要轻轻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马路上的风景，外面是一条不太宽敞却也能过车过人的街道，配上北城大力发展的城市园林理念，很多树木就算在这样的季节依然常青，看上去很是赏心悦目。 几个人说话功夫，菜一样一样上，郑航拿了筷子，想要先夹块肉，郑父一直不动声色盯着他筷子尖，郑航心里明白自家老爹，主动把肉片放到向阳碗里，“来，多吃点肉。” 他小心翼翼动作完，才发现郑父脸上的神色好多了，这才接着，“爸妈，你们也吃呀，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郑父仍是一声哼，“臭小 《医心向阳》第二十二章 向日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三章 急救 “二位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点。”这话是郑辉先开口。 陈遥看陈远一眼，很有礼貌，“我们还有点私事要谈，就先不打扰诸位用餐了。” 陈远却伸手去拉向阳，“我有话要跟你说。” 陈遥忙上前拦了陈远，“你们的事工作的时候再商量，阿远你可别想跑，二哥是从广城专门飞来找你的。” 陈远力气不敌陈遥，被对方拉着只得往回走，眼角寒寒，“你不是有私人飞机？” 向阳瞧着两人走远，又一扫桌上其他人，大家这时候也都坐好。 只是郑父郑母包括郑航的脸色都已经不太好看。 《医心向阳》第二十三章 急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四章 内外有别 郑航还在路上开车的时候，向阳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接起来向阳才发现是陈远的电话。 “陈远，怎么了？” “你旁边的小朋友知不知道自己爸爸的电话，患者的电话被碾碎了，人又意识不清。” “你等一下。”向阳把电话从耳朵上拿下来，侧身平视身边的小朋友，两手轻轻放在小朋友肩头。 “小朋友，你知道爸爸电话吗？” 那小男孩点点头。 “是多少？说给电话中的叔叔听好不好？” 小男孩再次懂事点点头。 向阳举着电话，小男孩稚嫩地声音报出数字 《医心向阳》第二十四章 内外有别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五章 对峙 两人穿过华院的绿色园的时候，向阳正瞧见陈远坐在花藤椅上，双手交叠，低着头，瞧不出是什么表情。 她冲郑航打招呼，“郑航，要不你先去取车，这里距离门口不远，你好了给我打电话。” “行是行，就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里有些绿色植物，想呼吸下新鲜空气。” 郑航怪异看她一眼，到底还是先离开了。 向阳瞧着郑航走远，才拐到刚才看见陈远的地方，谁知就这么一会儿说话的功夫，陈远却不在花藤椅这里了。 她正来回张望，陈远却从她背后慢 《医心向阳》第二十五章 对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六章 轰炸 她从车上下来，脑袋一直晕乎乎，想着陈远的事情，回想起今天中午的危急时刻，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当时脑外的主人们没有在，是不是陈远就会亲自上手做手术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跟这件事情杠上了。 郑航见向阳下来，没了往日的神采，蔫搭搭也不是想要招呼自己的意思，只好讪讪关了车门。 向阳上楼后，还是惯例洗澡，只等到热水冲到膝盖的位置，才发现膝盖那里有些红肿，想来可能是因为今天做胸外按压的时候浑身是劲，膝盖跪在地上造成的，一下午 《医心向阳》第二十六章 轰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七章 跟随 向阳被弄的浑身不自在，正要想个什么法往外走透透气的时候，小刘回来了。 “哟，李老师也来了。” 他一打岔，琴姐才算放过向阳，奔着小刘过来。 “小刘，姐问你件事。”琴姐跟阵风，哪来人往哪跑。 向阳默默看着，忍不住摇头。 “什么事啊？”小刘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很懵的状态。 “姐问问你啊，你有没有女朋友？”琴姐倒还是热心的样子。 “没有啊，”小刘不明白琴姐的意思，“怎么了？”又接着问了一句。 “我有个侄女，是 《医心向阳》第二十七章 跟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八章 二哥 “iilorproiazine，25ig,ii，aiantadine，po，患者小于70岁，如用上面两个不理想，之后可以加Trihexiihiiidii。” 小刘有些疑惑，“咱们不用多巴丝肼了吗？aiantadine这个行吗？” “aiantadine虽然多用于流感，但它也可以用于dip。”陈远头也不抬，“让病人把iiunarizinehiiroiiloride停了，看看情况怎么样。” 小刘恍然，“对呀，我怎么没注意还有这个。” 陈远依然专心打字，“以 《医心向阳》第二十八章 二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购物 陈遥眼瞧着不是什么轻易能靠近的角色，这会儿却主动上前，拦了陈远的肩膀。 “阿远，你说我们三个一起去吃好不好？” 陈远笑笑，脸上不情愿的表情有点明显。 陈遥笑了笑，用温和语调调侃，“怎么？阿远，你什么时候这么讨厌二哥哥了？是觉得二哥哥是电灯泡了吗？” “没有。”陈远脸上有些绷不住。 二人勾肩搭背，从后面看倒是一副和谐的场景。 向阳在后面默默跟着，就差认为自己是个电灯泡了。 陈遥极通人情，轻轻转头，也照顾了向阳的情绪，“曹小姐 《医心向阳》第二十九章 购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章 饮酒 向阳和陈遥在客厅等着，她很有点不自在，陈遥的气场让她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她站了半天才想起来给陈遥倒水。 “您喝点水吧。” 很常用的玻璃杯款式，陈遥看了一眼，没伸手接。 “曹小姐就住这里？” “是……是啊。”向阳有点紧张，见陈遥不接，只好把水杯放到茶几上。 “阿远没说让你搬到他那里去吗？” “没……没有，”向阳觉得气氛有些压抑，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但是我得跟您解释一下，我和陈医师并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关系。” “哦？”陈遥眼中波 《医心向阳》第三十章 饮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一章 酒醉 她站了几次，都被周围坐着的陌生人拦了下来。 陈远坐在一边，“要回去？” 向阳有些尴尬，松了松领口，“就感觉有点闷，想出去透透气。” 陈远也跟着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从灯光迷离，音乐热烈，人群欢腾的场景出来，被冷风一吹就有点清醒。 向阳来顶楼想要吹吹风，陈远也就跟了上来。 “你不在下面跟他们一起玩吗？”向阳扶住栏杆，回头有些惬意地问陈远，风虽然冷，但把她的长发吹起，更显得她今晚分外动人。 陈远摇摇头，跟着站到她身边 《医心向阳》第三十一章 酒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二章 游说 “我先送你回家。”陈远淡淡。 “要不，我还是跟你一起安顿陈先生吧，你一个人可以吗？‘向阳有点担心。 陈远安慰向阳，“曹小姐是觉得我一个大男人还没有这点力气么？” 向阳知道陈远不愿意麻烦自己，也就不再说什么。 陈远开车很稳，比着陈遥的速度是要慢一些，开到阳光公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陈远按开后排车门，“曹小姐，不好意思，这次不能送你上去，但我就在楼下看着，你上楼了可以给我发个安全到家的信息吗？” “好。”向阳不是啰嗦的人，她一伸腿从车上下来 《医心向阳》第三十二章 游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三章 睡眠不足 陈远家的客房向阳这才是第二次来，一切看起来都很陌生，素色的窗帘，素色的被单，室内有单独的盥洗室，她匆匆忙忙冲了澡，躺下看着天窗上面的星星，心里觉得莫名平静。 她还没睡多久，陈远就叫她起来，她迷迷糊糊揉揉眼睛，陈远把她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不要揉眼睛。” 向阳迷瞪瞪，翻身下来，走路都有些晃，“怎么回事？” 她有点大舌头，也许是昨天没睡好，也许是昨天酒还没有醒。 陈远站她旁边扶了她一把，“你还可以吗？” 向阳使劲闭了下眼睛，手虚虚扣成一个环，轻轻 《医心向阳》第三十三章 睡眠不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四章 突发状况 向阳听完只好赔笑，“没事没事，我今天跟陈医师查完房就回去休息。” 顾山似乎还不满意，“我是说让你查完房再去休息吗？” 向阳吐吐舌头，只好跑调。 只留后面的顾山大喊，“这段时间休息好，下月就去北东医了。” 今天天气不错，照在向阳身上的阳光令她感觉暖融融的，她因着刚才跟顾山说话，来的稍微有点完，点了楼梯跟一群一大早看病的患者还有家属一起挤上五楼，刚走到护士站就瞧见医办室有人出来，心想这肯定是医办室已经开完交班的早会。 她来华院有一阵子，虽然还是个 《医心向阳》第三十四章 突发状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五章 关心 郑航扶着向阳上车，刚关上车门就看着一辆略显眼熟的跑车从自己跟前驶过，他回头想要叫向阳看看，一转头发现向阳已经沉沉睡去。 他不好再问，也就上了驾驶的位置。 向阳感觉到车子开动的声音，她随着车身的摇晃，感觉自己就像在云端，逐渐走向黑暗，不一会儿彻底失去意识。 临了，她暗暗感叹，自己最近真的是太累了，除了要熟悉本来就没有接触过的材料，还要跟着陈远上临床，以前书本上晦涩的知识她原本以为会更容易消化，谁知到了临床，面对瞬息既变的病情，忽然就感觉到了自己知识储备的不足，她虽 《医心向阳》第三十五章 关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六章 默默 “爸爸，快要月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发工资，但是发了我就给你们邮过去。” 向阳一想到快要到手的工资，心里觉得生活忽然就有了盼头。 曹父无奈叹口气，“阳阳，你在外面不容易，留着自己花吧，爸爸还能做点零工。” 向阳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立刻问，“爸，你又去家具厂打工了是不是？你那病不能去那种地方。” 曹父见说漏嘴，想要含糊过去，“没有没有，同学介绍了个别的工作，阳阳，你好好工作，好好跟同事们相处，更要注意好身体，爸爸不说了，电话费贵。” 向阳还想说些什 《医心向阳》第三十六章 默默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七章 直爽 向阳叹口气，装作没发现陈远，下了车就换到对面的站，不多一会儿，换乘公交也来了，这辆车人不多，她很快上了车，选了个靠里的位置。 换乘车开的不慢，月末周六的晚上，校园返校的人都少了很多。 向阳看着天边升起的红霞，内心有一种特别的温柔感觉，她想，或许这就是年轻，过了年，她也该是二十三的年纪了，是个真正的大人。 小刘做事情很周到，在公车下车的位置等着过来的人，老远瞧见向阳从车上下来，连忙大力挥摆着手臂，“曹老师！曹老师！” 他声音不小，引得过往不多的路人侧目。 《医心向阳》第三十七章 直爽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八章 一粒黄豆惹的祸 “你体虚？”卢慧没经意一扫向阳，“怎么还冒虚汗。” 向阳赶紧拿纸巾擦擦，“不碍事不碍事，可能是屋里空调开的太足了吧。” “是吗？”卢慧挑眉，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说话间，小刘把最后一批人领进来，“人都到齐了吧？”小刘站在凳子上挨个清点人数。 “到了到了。” “小刘，是不是届花来了才这么勤快？” “就是，平常在宿舍打扫卫生可没有这样。” “哈哈哈哈。” 大家哄笑起来。 小刘才数了一半，赶紧红脸从椅子上跳下来 《医心向阳》第三十八章 一粒黄豆惹的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三十九章 nonassociative 陈远启动了车子，开了一会儿。 向阳看着他边开边看路，忍不住问他，“你知道怎么走？” “不知道。” 陈远回答的很是干脆。 向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不知道你就这么开？” “嗯。” 陈远也没多解释。 向阳看陈远这态度，敲敲车窗玻璃，”放下来。“ 陈远也没多问，直接按了开窗按键，向阳当头被冷风吹过，结结实实打一喷嚏。 陈远这才开口，“会感冒。” 向阳回头对陈远怒目，“你也知道？” “嗯。”陈 《医心向阳》第三十九章 nonassociative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章 蚕宝宝 卢慧也在场，她认得向阳，上前伸手夺了向阳手中的杯子，“别喝了！” 她这一吼，把周围起哄的男生全镇住了，“怎么回事？卢慧，你这出什么风头？” 卢慧呵呵呵冷笑三声，肉肉的脸板地活像包公，“人不就是来晚了一会，影响你们了？” “没影响，这不就是图个高兴吗？哦，我记得她，这不是刚才那黄豆卡喉咙的妹妹吗？来张嘴，哥给看看还有没有。” 卢慧胖胖一胳膊上去，“起开起开，看人家姑娘年纪小，好欺负怎么着？路大头，你媳妇普外三的小护士是不是？明儿我就跟她说说。” 《医心向阳》第四十章 蚕宝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新任务 她才一闭上眼睛，又想起，陈远？陈远怎么会出现在她的卧室？ 不对，这是我的卧室吗？她又睁开眼睛，一看陈远还在，“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你要喝点甜汤吗？”陈远端着一碗甜汤做到她身边。 向阳往后缩了缩，“这是哪里啊？”她有些茫然地环顾四周，好像不是陈远家，因为这里的布置和陈远家的客房不一样，藏蓝色丝绒窗帘一直从天花板延伸到光洁的地板上，白色的纱帘正好遮了一点光，但大多数光还是能透过屋子。 这样有些男性化的环境，看着甚至不如客房的中性。 “这是你的 《医心向阳》第四十一章 新任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二章 你真的很好看 资料被传过来的时候，向阳正好一一接收，标题正是石菖蒲。 她正要打开看的时候，陈远也发来信息，向阳也接收了，打开看看却是气道阻塞的急救方法总结，她刚想说一句无聊然后关掉。 陈远好像知道她会这么做一样，在后面补充，“曹小姐，下次再呛到气管的时候，可以自救。” 向阳无奈，只得打开看了看。 看了半天才知道陈远那天进行的正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双手环绕被气道阻塞者的上腹部，用肺部和气管的上移形成上冲气体让阻塞在气道内的黄豆咳出体外，但向阳往下翻了翻竟然还有五岁左右儿 《医心向阳》第四十二章 你真的很好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三章 帮忙 陈远没往下接话，只是专心开车。 车子一路上行驶的速度不慢，开到阳光公寓的时候也才将将下午三四点光景。 向阳站在车门口，“你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陈远摇头，“约了二哥。” “陈先生？他还没走？” “嗯。” “要忙到什么时候？” 陈远听向阳问话，看她一眼，停了几秒，“不知道。” 向阳吃瘪，明白过了陈远不希望她问太多他们陈家的家世，也就只好拿着包挥挥手，“那好吧，我不留你了，谢谢，路上小心。” 陈远看着向阳关 《医心向阳》第四十三章 帮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四章 打扰 “我本来就能付啊，这种小事不要担心了。” 向阳不常坐这路公交车，“你倒是对公交很熟悉。” 郑航笑笑，“我才毕业两年，以为我是陈远，我前面上大学的时候可是一直坐着来着。” 向阳闻着郑航身上好闻的味道，说不出的有一种愉悦感。 公交车足足开了将近一个小时，期间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才到了郑航说的酒吧，郑航伸手拉着向阳下车。 向阳仰头看着四周的高楼大厦，她被郑航机械地拉着一步一步朝前走，有些眼熟，有些眩晕，她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场景，一时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