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龙飞凤仵》 001 讹钱退婚 “就你这个草包,还肖想我二哥,你连青莲姐姐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还说自己名门,你个窝囊废,废物渣子连你爹娘都不要你。” 一锦衣少年正蹲着,地上躺着一位少女。她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脸色发灰,显然是死了。 少年想到这少女纠缠他二哥,给他家蒙羞的行径,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踢少女的头。 “你就算死了,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少年抬脚的同时,一直躺在地上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眸光一转骤然起身。 “袭警?!”萧彦真抓住离她头半寸的脚腕,一扯,砰一声,少年后倒砸在地面,萧彦真就地起身,一拧,少年跟着腿上的力道就地滚了半周,随即腰被膝盖顶住,双手反剪在身后。 这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少年张着嘴,连对诈尸的惊恐都没喊出喉咙。 “作死的东西,敢袭警!身份证拿出来。”萧彦真去翻腰后挂着的手铐,摸了两下没找着,就抽了少年腰带,捆住了,打了个蝴蝶结。 她语气软糯,但动作却极其麻利,抓人扣人一气呵成,干脆利落。 “啊!”少年这才慢半拍的意识到状况,不是他笨,实在是萧彦真动作太快了,“你们还站着干什么,打死她!” “三公子!”少年带来的家仆也才反应过来,本来已经死了的人,突然活了不说,还变的这么能打。 他们立刻围攻萧彦真。 萧彦真迎过去,抓住最前方小厮的手、顶住腋下,反身一甩,人瞬间被撂倒在地,随手抽对方腰带,三两下捆住,猛然一抬头看向剩下三人。 “来呀,一起上!” 剩下三人骇然停下,瑟缩着看着她。 “胆小鬼。”萧彦真一脚踩着小厮的背,指着三个人,“不敢上就靠墙抱头蹲着。” 三个人哪敢再动,哆哆嗦嗦抱头蹲着。 “刚才是你骂我的,还想踢我?”萧彦真背着手走到少年跟前,踢了踢他的头,“知道袭警什么罪吗?打架都不会,还敢学别人混社会!” 少年又疼又急,喊道:“萧彦真你这个贱人,你诈尸一百遍,我也会让你再死一百次。” “嘴巴放干净点。”萧彦真蹲下来,捏住少年的腮帮子,扯的他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我下手轻了是不是,信不信我将你剥光了吊树上!” 少年疼的龇嘶嘶吸冷气。 萧彦真搜身,翻出一个绣着繁复花纹,做工精细的荷包,她抖落了一下,从里面倒出了细碎的银。 “银子?”萧彦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堆古物,吞了吞口水,去打量四周,“不、不会这么衰吧!” 四间土夯的房子,屋顶盖着茅草和稀疏的瓦片,正屋和房间已被砸的七零八落,一地狼藉。 院子里晾着几条汉服似的裙子,一条狗被拴着绳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远处都是山、临近点的大树下,站着许多人朝这边看,也都是穿着布衣短褂,一张张脸晒的黑黢黢的。 她低头看自己,一身土黄的小裙子,手也小了脚也小了,瘦弱的跟柳条似的。 萧彦真不敢置信地捂着脸,哀嚎一声,指着墙角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你说,我是谁,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被喊三公子的少年喊道:“萧彦真,你少跟装失忆,你做的事情天下人都知道。” 萧彦真啪一声抽少年的头,骂道:“问你了吗,话这么多!” 少年被打的疼,又动弹不了,气的还要骂,萧彦真随手将地上空荷包塞他嘴里,指着小厮:“快说!” 小厮抖了一下,回道:“你是萧彦真,这是我们梁府的三公子。你因为儿时婚约的事,天天去书院堵着我们二公子哭求,让我们二公子成了同窗的笑柄。” “三公子生气,就带着我们来这里教训你。” “我们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在屋檐下上吊了。” 小厮说着,手指着地上的绳子。 萧彦真觉得哪里不对,接着问道:“这是哪里?” 小厮不敢抬头了,闷声回道:“阆中,前面的山叫支子山!” 四川阆中? 看来是真的了,萧彦真盘腿坐地上,头疼! 记忆,像开闸的洪水。 “我死了?”她想起来,她正出一件烧车毁尸案现场。车停在未开通国道的隔断边,尸体面目全非,查起来很费劲。正在这时一辆卡车冲过来,撞倒围墙,压着她了。 “死的够惨啊。”萧彦真摸了摸头,那车直冲而来,正对她头面,车撞墙砸身体毁损必然惨不忍睹。 她是法医病理硕士,但毕业后跟着刑侦赵队走了两年第一线,破了数起大案,后又调回鉴定科,八年来更是辅助破获了无数大案,怎么说也是个人才。 现在死了,居然成了个一身毛病,接连被遗弃的十九岁小姑娘身上。 也不知是喜是忧。 “梁靖是吧。”萧彦真扯了少年嘴里的荷包,“婚约取消了,速度从这里消失。” 她将订婚玉佩丢给对方。 梁靖不敢置信,盯着她:“你确定?” “你再啰嗦,我就不确定了。”萧彦真将地上荷包和银子捡起来,“这钱就当是创伤赔偿了,滚滚滚!” “我赔偿你?”梁靖气的脑仁疼,受伤是他好吧,她居然有脸和他要赔偿。 萧彦真现在很烦,不想和他废话。 “萧彦真,你为了五两银子退婚?”梁靖觉得受到侮辱,他二哥的婚事只值五两? 太随便了! “诶?”萧彦真眉梢一挑,用脚尖勾着少年的下巴,“这么说我可以为了五百两银子退婚?” 这什么逻辑?梁靖愕然:“你、你有病吧!” “我退婚你家赔偿我多少银子?”萧彦真问道。 “萧彦真”三岁被送到阆中时,是梁家看她出身高门,硬攀交结亲的,现在见她被京城萧氏彻底遗弃,所以想逼她悔婚,好另攀高枝。 赔偿她银子,理所当然。 梁靖心思转着,以前的萧彦真窝囊又怯懦,为了嫁给他二哥,让她学狗叫她都愿意,她看一眼都嫌恶心。可现在的她,居然有了武功,还泼辣刁钻得理不饶人,根本不像一个人,可他又是亲眼见她死而复生的,梁靖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一再确认道:“你、你真退婚?” 萧彦真挥手赶着人:“走吧,明天见。” “行,小爷等你,不去你就是狗!” 萧彦真重新收起订婚玉佩。 “走,走!”梁靖喊着小厮,五个人连滚带爬地跑了。 萧彦真掂着荷包,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走到院角躺着的狗身边。狗是条黑斑狗,黑白两色并不均匀,样子也丑。此刻闭着眼睛四脚朝天,乍一看是死了。 她一指戳狗肚子,捅了捅:“丑狗,人都走了你要继续装死吗?” 狗不动。 “立刻醒,否则晚上我就吃狗肉了。” 唰一下,狗一个筋斗翻起来,冲着她龇牙咧嘴。 “又丑又贼!“萧彦真摸着狗头,道,“明天咱们去退亲讹钱,你表现威猛点。如果讹到了,咱们吃猪肉。” 狗眼睛一亮,收回龇开的牙,正要撒娇拱她手心,就听到萧彦真笑眯眯地又道:“如果拿不到钱呢,就只能吃狗肉了!” 狗身体一僵,往地上一倒,四仰八叉接着死。 ------题外话------ 我开新文啦,预计九月一号更新(也许会提前),欢迎收藏、留言、送评价票,哈哈!!! 想我了可以去群里找我唠嗑,我常在里面混。 002 十个包子 赶走梁靖,萧彦真坐在门口歇脚。 院墙外看热闹的村民逐渐散了,四周陷入宁静。 萧彦真三岁因算命先生说她克双生哥哥和父亲,所以她被遗弃到萧父下属王卯的老家养着,一直跟着王卯的妻子住在城中。 一年前,王卯战死,京城萧府彻底断了联系,王卯的妻子嫌她拖累就将她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这两个月萧彦真忍饥挨饿,唯一做的事就是堵梁府门口,求对方履行婚约。 为了成亲求人磕头就差脱光上门了。 这其中的记忆多数都是清晰的,唯独她上吊的事,是空白的。 梁靖说,他们来时她就已经吊死了。 她为什么突然上吊? “狗子,下午除了梁靖还有人来吗,你前主子为什么上吊?”萧彦真看着狗。 狗讨好地摇着头。 “真是笨死了。”萧彦真叹气,“不管了,先弄到钱安顿了再说。” 没钱寸步难行,别的以后再想。 她死了又活应该感谢老天,不管在哪里活,至少还能呼吸还能看到花花世界,享受美好。 她回房踢开碍事的东西,倒头躺在床上,嫌弃道:“就是可惜,刚发的工资都没来得及花。”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 “我死了,师兄会不会做一回祝英台。糟心,我这大好人才,居然英年早逝!” 咕哝着,萧彦真沉沉睡着,天一亮就收拾了两件衣服,挎着包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 “汪汪!” 狗自觉地跟了上来。 “还以为你要做田螺狗,化身美男为我做一顿丰盛早饭呢。”萧彦真嫌弃地扫了一眼狗。 “汪汪!”狗不服气。 “怎么着,你也幻想我变成田螺主人,给你好吃好喝?” “汪汪汪!”狗道。 “美的你。”萧彦真轻笑,深吸了一口陌生又新鲜的空气,“新生虽然不是公主王子大小姐,可到底又活了。” 只要活着,也是美好的。 晨风中,风扫动裙摆,少女的笑声坦荡清脆,大步流星地穿过迷雾,一路向前,无惧无畏,蕴藏无穷的力量。 支子山浓雾渐散,向南村的村民们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一切如昨。 唯一不同的,村口王家旧宅里住了两个月的萧小姐带着她的狗,离开了。 大家有点奇怪,毕竟都知道那位小姐举目无亲,早就被家人抛弃了,无处可去。 这点奇怪来不及消化就被城中的另外一件事吸引了。 阆中三面环水一面是山,拥有着得天独厚天然屏障的这里,像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虽不富足宁静,但相比别处,已是难能可贵。 此刻,城北马鞍巷巷口,火光冲天人声鼎沸。 无数人排成几条长队,水桶水盆接连不断地运送着水,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才将火扑灭。 大家又怕又累,顺势就在巷口坐下来,粗喘着气望着被烧完的小院,一脸的惋惜。 “孩子他娘!”就在这时,有个高瘦的男人从城门口的方向跑过来,径直就朝热气腾腾的院子里跑,“兰香,兰香啊!” 有人眼捷手快,一把拉住他:“火烧了好一会儿,房梁屋脊可能会倒,你别进去。” “你看到兰香没有啊!”男人急切地问道。 拦着他的人摇头,周围的人也跟着纷纷摇头。 “没看到虎子娘啊,你们不是一家人出城了吗?”邻居问道。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喊道:“没有,她手里还有个绣活,说这两天就要交,让我带着孩子先回去,她随后就来。” “兰香你在哪里?” 男人在人群里嘶吼着。 “真没看到虎子娘。” “是啊,一起火我就来了,我还以为家里没人呢。” “人、不会还在房里吧?” “我的天,那快、快进去看看啊,这可怎么是好。” 大家以为只是走水烧了房子,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人。 “先去衙门请人来。”保长站出来,看着地上坐着哭的男人,“刘集,你再去别的亲戚家找一找,虎子娘会不会走亲戚去了?” 刘集抹着眼泪,抓了个邻居:“帮我去我姐姐家问一问。” 邻居帮他去找。 刘集瘫坐在地上哭着。 保长吩咐人去衙门报官,又钻进院子里,打量着烧的黑漆漆的房间,道:“横梁看着还行,进去一会儿应该不会倒。” “我去!”有个身体健壮的年轻人道。 保长正要点头,忽然,有个门口有个小姑娘道:“既然都报官了,为什么不等官府的人来了再进去?” 保长一怔打量着小姑娘。 小姑娘年纪约莫十三四岁,眼睛明亮清澈透着狡黠、说话时眉眼弯弯让人心生好感,保长的心情也明亮了几分:“小姑娘,这话怎么说?” “既有人命,起火原因又不明,现场就应该保护。” 萧彦真从北门进来,就看到这里的意外,她随手买了十个肉包子,一边吃着一边看热闹。 本来以为只是热闹,没想到火场里可能还有人。 “有道理!”保长立刻同意,倒没深想这年纪的姑娘,怎么还懂保护现场的道理。 萧彦真站在湿哒哒的门槛上,打量着火灾后的院落。三间正屋两间耳房。依门的大小,中间应该是正厅,东面是主卧,右边是次卧。院子靠东和主屋不相连,还加盖了两间房,应该是用作厨房和杂物间。 “你看出什么?”萧彦真丢了个肉包子给狗。 狗咕咚吞下第三个包子,舔着嘴唇又继续盯着包子。 “东面主卧烧的最狠,火源应该是从这里开始的。”她低声道,“如果人在里面,是什么原因让她在沉默中被烧死?” 狗觉得它需要附和讨好,于是:“汪汪汪!” 你说的都对。 萧彦真很嫌弃,接着吃包子。 “小沈爷来了。”有人道。 话落,就见人群中走来一位少年。 沈闻余十九岁,子承父业,上个月刚入行,他爹沈通在县衙了做了二十年的捕快,十二年的捕头,在阆中是响当当的人物。 萧彦真对沈闻余有记忆,因为她有一次拦住梁二公子马车,就是沈闻余出面解决她的。 至于怎么解决,当然是连吓带骂呼喝撵走。 “小沈爷!”保长激动地道,“本来不想现在惊动各位官爷的,可没想到刘集回来说,他婆娘可能在里头。” “您说这事闹的,要是房子烧了也就心疼一场,可要是人在里头,就不是闹着玩的。” 保长一脸惊怕。 沈闻余带了四个人来,一行人跨进院内。 萧彦真吃着包子,仔细打量沈闻余,身高约一米七八至一米八零,典型倒三角身材,腰细肩宽穿衣显瘦脱衣全是肌肉的类别。长的也不错,剑眉星眸鼻梁挺直,嘴唇丰厚看上去有点木讷,但色泽红润饱满给他增添了几分清秀活泼。 萧彦真砸了砸嘴:“肌肉不错。” 这手感,很想摸一摸。 狗子在她脚边蹭了蹭,提醒她不要看的太直白。 “我已经很克制了。”萧彦真坦荡荡接着欣赏少年美颜。 工作枯燥,工时又长节假日不稳定,她唯一的乐趣,就是刷剧和看各大综艺选秀的美男。 沈闻余打量结束,出声道:“确定人在里面?” 刘集跪在地上,喊道:“刚才去我家姐家找了,她不在。她没地方去,肯定在里面。” “求求官爷,救救兰香。” 刘集嚎啕,要冲进去找人。 “我们本来要进去的,但既然有人命,就不敢随意进去坏了现场。”保长道。 沈闻余赞赏地看向保长,道:“做的不错!” 保长老脸一红:“哪里哪里。” “乔二哥你回去找个仵作来。窦杆,我们进去找人。”沈闻余道。 ------题外话------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哈哈!! 跟读、留言、互动、评价票我都要。 从今儿开始,我们陪着萧大人一起闯江湖吧!!! 以后更新时间固定在早上七点,公众期间每日一更,如有变化会另行通知。 不见不散。 爱你们,么么哒。 003 遇到熟人 房梁没倒,沈闻余和另外一个捕快,不一会儿就抬着一个黑黢黢的尸体出来。 四周哗然一片,惊呼惊吓声不绝。 “这是虎子娘?” “这、这也太惨了,烧的面目全非。” “呕!” 尸体的样子太过骇人,许多人在一边吐了起来。 刘集不敢上去,坐在一边哭。 萧彦真上前打量,初看约二到三级烧伤,大约没有助燃液体,火烧时间不算长,所以尸体的烧毁程度不算严重。 她嚼着包子看的很认真,可四周一下子静下来,大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对着尸体,别人吐的昏天黑地,她却云淡风轻地吃包子? 就连沈闻余等几个捕快都忍不住看着她。 “这姑娘,胃口真好。”有人惊叹。 在所有人的瞠目结舌中,萧彦真吃完最后一个包子,正准备走人,忽然余光发现一张熟悉的脸,也吃惊地看着她。 “梁靖!”萧彦真招手,“我正要去你家,带路。” 梁靖下意识缩了一下肩膀,避着她道:“你对着尸体,居然还能吃东西?” “她可比你看着舒服。”萧彦真道。 梁靖气的瞪她。 “再瞪也没狗眼大。”萧彦真白他一眼,正要说话,就听到沈闻余问道:“仵作来了没有?” 还有仵作,那岂不是能看到现场尸检和痕检?萧彦真很好奇古人如何做这些的,她扯着梁靖道:“等会儿,再看看。” “简直有病。”梁靖冲着她后脑勺咕哝,冷不丁脚背刺痛,他龇牙喊道,“萧彦真,你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 萧彦真斜着眼睛撇他:“做人要识趣,不要明知打不过,还上赶着找死。” 她笑的柔弱无害,可做的事说的话却一点不弱,梁靖气的磨牙。 鬼知道这瘦巴巴的女人,不但武功好还有一把子力气。 就是鬼上身。 “嘘,仵作来了。”萧彦真让梁靖闭嘴。 人群让开,萧彦真就看到乔二领着两个提着包袱十七八岁的少年进来,在少年身后还随着位背着手走的不急不慢的老头。 沈闻余和吕千道:“起火出了人命,等你查验。” 吕千今年五十一,祖上传的验尸的手艺,不过他却是半路入行,早年一直在外跑买卖,前年突然回来重操祖业,进了县衙当仵作。 前面两位少年是他收的徒弟,高个子眼睛大的叫于广浩,个子矮看上去很机灵的名叫任宏。 “这烧的还算好了。”吕千打量着搁在地上的遗体,“鼻子耳朵还在。” 沈闻余点头。 “没什么查的,让他们两个做吧。”吕千指了自己的两个徒弟,自己则背着手站在一边。 沈闻余皱了皱眉,可没说话。衙门里两个仵作,一个是吕千,另一个是包不平。比起包不平的尖酸刻薄,还是吕千更讨喜。 “这里就交给你,我进里面看看。”沈闻余带着兄弟进了火场。 吕千对两个徒弟道:“发什么呆,办事。” 于广浩应是,穿着长褂带上挂耳的面罩、手套,焚上香烛开始查验。 任宏捧着验尸格目握笔蘸墨,在一边记。 “有点意思。”萧彦真的视线跟着于广浩一起查验。 “验,尸体拳、脚四肢卷缩!” 于广浩翻看了四肢,接着报。 他避忌死者性别,只略看了一眼。 “验,四肢及前胸脱皮,后背起泡。” “验,”于广浩用白色的手帕,在死者口腔内擦了一把,拿出来后辨认嗅闻,“口鼻有烟灰。” 任宏在一边记录的很认真。 吕千看着两个徒弟很是满意,旁边看着人也连连夸赞:“吕千,你两个徒弟能出师了。” “还是师父手艺好,不然徒弟也不能学的这么快。” 吕千一脸满意。 “师父,验完了。”于广浩道,“验证结果,死者为火烧死。” 吕千颔首,这是典型的火烧死尸状。他四周打量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遗漏,就道:“将格目收好,等小沈爷过目。” 萧彦真在一边看的眉头直蹙,验尸后结论得的太不负责任了。 “怎么?”梁靖一直观察她的反应,她看尸体真的一点都不怕,真是个疯子。 他凑上来小声道:“你知道内情?” 萧彦真白她一眼。 梁靖讪讪然没敢再问。 “小沈爷,”吕千将验尸格目递给沈闻余,“验好了,确认死者乃火烧死。” 沈闻余点了点头:“查验火场,起火点在床上。”他又问乔二,“问过左右邻居,怎么说?” “隔壁邻居说快天亮时上茅房,还看到刘家院子里亮着灯。” “是,是,兰香经常熬夜做绣活,有时候一做就是一夜。”刘集道,“昨天晚上肯定是又熬了一夜。” 说着,又哭了起来。 “那就对了,死者熬夜绣花,却不料瞌睡打翻了油灯,烧死了自己。”乔二下定论。 吕千点了点头:“死者口鼻有烟灰,四肢卷缩,眼角褶皱,典型火烧死状。” “尸身没有打斗以及外伤,确定意外无疑。” 沈闻余点头,认同了两人的说法:“整理一下,给大人回话。” 案子定性为意外,死者也是意外火烧死,四周邻居发出一阵惋惜的叹息声。毕竟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人,今天就成了一块黑漆漆的焦尸了。 “兰香啊!”刘集跪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你走了,我和孩子怎么活啊。” 大家纷纷上前安慰他节哀顺变。 萧彦真喊梁靖:“上你家喝茶去。” 梁靖一副见鬼似的打量萧彦真:“你觉得我会请你喝茶?” 萧彦真扯着梁靖的衣领拖着走:“别小气,一杯茶喝不穷你家。” 高大的梁靖被比他矮的萧彦真一拖,两个人的动静再小,也立刻引起了四周人的注意,大家都认识梁靖,虽不能说坏事做尽,但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姑娘谁啊,居然把梁靖治住了。” “姑娘厉害啊,刚才对着尸体吃包子,现在拖个大活人走。” 大家小声议论着,就连沈闻余也侧目看着,梁靖顿时觉得丢脸,满脸通红地去扯萧彦真的手:“放手,快放手!” 萧彦真不想留在这里,她怕自己忍不住质疑他们办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少啰嗦,走了。” 梁靖抻着脖子被她牵着。 有人忍不住被这场景逗笑。 梁靖气的头昏,他没事上来找她说什么话,简直是疯了。心头急转,他忽然冲着沈闻余喊道:“沈闻余,萧彦真说你办案不利,漏、漏洞百出!” 沈闻余本来没当回事,两个人只要不在这里闹事,他懒得管,但扯上案子了,他就敏感起来。 毕竟他才做捕快,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什么?”他问道。 “她、她说你们案子办的乱七八糟。”梁靖指着萧彦真,“快把她抓了,狠狠打她一百板……” 他话没说完,被萧彦真捏住了嘴。 ------题外话------ 今天开学报道,包了一个下午书皮,脑壳疼!!! 004 真的变了 “小弟弟又想作死?”萧彦真一扯,梁靖成了鸭子嘴。 她不想惹事,她浑身上下只有四两八钱银子。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去梁府退婚拿钱,别的都和她没关系。 “呜呜呜呜!”梁靖蹬腿,嘴疼。 沈闻余蹙眉盯着萧彦真:“闹什么,将他放开。” 萧彦真冲着沈闻余笑,柔弱无害:“我和梁靖私仇私了,就不给官爷添麻烦了。” 她拖着梁靖接着走。 沈闻余厌恶地看着萧彦真:“官府办案休得胡闹,松开他!” 他记得她,上一次她跪在梁弈的马车前不肯走,哭求着人家娶他。最后梁弈报官,还是他将她轰走的。 这个女人,就是一滩烂泥,他多看一眼都嫌烦。 今天拦着梁靖,必然又是为了婚事。 萧彦真识时务地松开了梁靖:“知道了,知道了!” 果然,沈闻余料她会如此,一吓唬她就缩头了,一点骨气都没有。 梁靖咚一声跌坐在地上,大呼小叫:“这个臭女人说你办案不利,还说这个案子你办的漏洞百出,我听着不服气说了她一句,她就动手打我。” “她、她有武功,彪悍的很,别被她外表骗了。” 鬼才信萧彦真彪悍!沈闻余挥了挥手:“没空看你们闹腾,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说真的。”梁靖道,“她不一样了,死过一回她狠的不得了了!” 萧彦真掩面嘤嘤哭,余光看着沈闻余:“官爷,我一个弱女子,哪懂这些东西,吓人!” 沈闻余眼皮子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看她哭,觉得有点古怪,也说不上哪里,总觉得不和谐。 他没空多思多想,挥着袖子:“快走吧。” 萧彦真应是:“告辞告辞!”话落,指着梁靖,面甜眼狠地道,“走吧!别在这里打扰官爷办案。” “萧彦真,你要敢走我就让我家人不和你退婚。”梁靖觉得这个机会太好了,他真是太机智了。他打不过萧彦真,可沈闻余肯定可以。 弄死她,他迫不及待弄死她! 沈闻余步子一顿,对梁靖的话感到惊讶。 “我、我说到做到。”梁靖道,“我、我二哥不娶你,我、我娶你,天天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萧彦真被气笑了,抱臂看着他似笑非笑道:“不退婚,你娶我?” 梁靖抽了自己两嘴巴,他后悔嘴快,可今天要是能让萧彦真出丑,他也认了。 他咬牙切齿地道:“我娶!” “退婚?”沈闻余生出一丝好奇。 “这事和你没关系,你好好办你的案子吧。”萧彦真笑眯眯地和沈闻余说完,到他身后一把去扯梁靖的衣领,可她手一出,随即另一只手落在她的手腕上,两方用力,定在原处。 “你会武功?”沈闻余握住萧彦真的胳膊,细细的胳膊,力气还不小,很明显是个练家子。 萧彦真反手一拨,沈闻余一个转身,刀杵在地上,左手上前击她手臂,却不料被她侧身避开,随即胸口被一掌击中。 沈闻余暴怒。 手感确实不错,萧彦真眉头一扬,道:“官爷,这事真和您没关系,我们退婚还是逼婚都是私事,您看是吧。” “你以前都是装出来的?”沈闻余不敢相信,记忆中的萧彦真,和眼前的女子,虽容貌一样,可气质和语气却截然不同。 萧彦真摇头:“表里如一,我是好人。” “我没骗你吧,她以前都是装的,快打她,打她!”梁靖吆喝道。 萧彦真抽出左手,一拳打在梁靖肚子上,道:“闭嘴!” 梁靖痛到眉毛眼睛卷在一起。 “在我面前你也敢动手,简直胆大包天!”沈闻余道。 “你有空管我们的闲事,不如多看几眼这个案子吧,查也没查明白,就不怕夜半去找你喊冤?”萧彦真不耐烦地道。 沈闻余神色一沉。 梁靖听到了,眼睛骤亮,这丫头还真的敢提点沈闻余?! 萧彦真,你一定会死的很难看。 根本不用退婚,看在过往交集,送你一张破草席。 “哪里来的野丫头。”沈闻余没说话,吕千却跳了脚,“居然敢质疑我们办案,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是王家的养着的京城小姐吧?”有人认出萧彦真,“说是克兄,然后被送王家来养着的。”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萧彦真的身世和糗事。 梁靖一脸的得意,大声道:“她可怜什么啊,天天去纠缠我二哥,一点脸都不要。” 萧彦真不理别人,只和沈闻余道:“官爷,告辞!” 沈闻余盯着萧彦真,道:“把话说清楚,否则休想离开。” 沈闻余恼怒至极,她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话。 不让她将话说清楚,他面子何在。 “我的话一向很清楚。”萧彦真道,“官爷要想再清楚,我就没这个义务了。你有工钱拿,我可没有。” “不过,我可以提供有偿服务,要再问就请交费。” 她缺钱。 沈闻余又气又怒:“和我收钱?” “都是自愿,你要出钱我就说的明白点,你要不愿意,也不勉强,买卖自愿!”萧彦真道。 沈闻余怒极反笑,四周的人一脸惊愕。 这小姑娘,不但敢做更敢说,居然和捕快收钱提点对方办案。 这可真是新娘下轿头回见。 “我给你钱,你敢收?”沈闻余觉得她是有变化,而且,越变越蠢,居然敢和他收费。 “你给,我为什么不收!”萧彦真冷笑,“话在我嘴里,说不说我自愿,你要纠缠,我们官衙见。” 这一下,大家都正色起来,方才得她提点的保长上前低声提醒道:“萧小姐,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闹的地儿,别惹事。” “我是准备走,这不有人强留我盛情难却嘛。”萧彦真无辜道。 保长眼皮子紧了紧,不晓得怎么接话。 “钱我给!”梁靖就怕看不见萧彦真出丑,这么多人,他一定要让萧彦真羞愧到第二次上吊,“不过,你要是一会儿胡言乱语骗钱,你就立刻吊死在这里。” 沈闻余就坡下驴,他的目的,是想知道萧彦真到底能说出什么一二三。 一会儿证明她是捣乱,他定要治她的罪。 “不如我们打赌好了,我输了就如你所愿再吊一次,可要我赢了呢。”萧彦真觉得这个主意更好,她看着梁靖,眨了眨眼睛,“你也吊死吗?” 她不可能赢!梁靖喊道:“死就死,怕你不成。” “你的命又不能吃不能喝。这样,我输了我就去死,如果赢了呢,你就赔我一万两银子,当做退婚补偿。”萧彦真道。 梁靖一蹦三尺高,激动地指着她:“你怎么不去抢,你的命都不值一万两。” “你想都不要想。” “那算了,打赌自愿不强求。”萧彦真无所谓,等会儿去他家一样,她有办法让他家赔偿一万两。 看周围人的表情,一万两是巨款。 她要发财了。 就在这时,另一道声音突兀插了进来,冷冷地道,“一万两,我出!” 005 太过震惊 “二哥!”梁靖看着说话的男子,“你怎么来了。” 梁弈却冲着萧彦真浅浅一笑:“萧小姐如此看重钱财,梁府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凭和萧府的交情,也该成全你。” 萧彦真打量对方,二十二至二十三岁,身高一米七五到七八,偏瘦,骨节匀称,肩宽腰窄。 皮相不错。 脑子更不错,短短几句话,既和她打了赌,又扣上了冠冕堂皇的理由。至于二府交情,她可不认为堂堂萧氏名门会和千里之外的商贾有什么来往。 贴了金,还阴搓搓打算逼死未婚妻。 萧彦真挑眉,没搭话。 “二哥,你别听她的,这丫头狡猾的很。”梁靖道。 狡猾?梁弈想到昔日的萧彦真,完全贴不上这个词。更何况,他实在太厌恶萧彦真了,能彻底解决她,再好不过。 他是绝对不会娶这样不堪的女子为妻的。 梁弈拿出十张千两银票,递给沈闻余:“劳驾小沈爷暂时保管!” “顺手的事。”沈闻余兴味盎然,事情的变化,让他很意外,他想看萧彦真要怎么收拾残局。 四周的百姓倒吸了一口气,开始惋惜萧彦真的命。 “别赌了,你赢不了局,还赔上性命不值当。” 萧彦真开始挽袖子,冲着大家生涩地抱着拳,笑眯眯地道:“多谢大家关心,我如果能为死者伸冤,就算赔上性命我也不在乎的。” 她说着,大步向前,在死者遗体前停下。 众人感动不已。 “看你怎么死。”梁靖喊道。 所有人的视线,跟着萧彦真一起,停在她的手上。 “什么意思?”吕千拦着萧彦真,“合着你不是提供线索,而是打算验尸?” 重新验尸,就是对他徒弟和他的质疑,这就是明晃晃的打他的脸。 “是!”萧彦真看向任宏,脸上已没有了随意玩闹,郑重严肃地道,“接着记。” 任宏下意识应是:“好,是!” “蠢东西!”吕千瞪徒弟,又和沈闻余道:“你们打赌是你们的事,和我无关,尸已验过了,不用她多劳。” 沈闻余当然不会替萧彦真解围。 “有了初验还有再验?”萧彦真扫了一眼吕千,“你们要是认真做事的,就不用怕别人再验。” “这不是心虚不心虚的事。”吕千气的面红耳赤,哪里跳出来的野丫头,居然横到他地盘上来了,“这是你根本没有资格,你在捣乱!” 萧彦真不再理会他,道:“尸体前胸深二度烧伤,后背二度烧伤,面积过半。” 原本,所有人都没有期待,毕竟萧彦真年纪小,又不是仵作,她验尸的事,八九不离十还是冲着梁家的婚事。 虽不知道她打算收尾,可验尸断案一定是胡闹。 可她一开口,现场的燥乱和嘈杂顿时一静,大家不由自主正色,静静地看着她。 此刻的她,从容自若,动作老练语气不急不慢,仿佛这样的事,她做过千百次,已经非常熟练。 大家看的目瞪口呆。 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娘,怎么会对验尸熟练? “再记!”萧彦真接着道。 任宏哦哦了几声,避开师父,开始记。 “衣着前身烧毁,后背及右侧残留若干。” “头发仅存三分之一。” 萧彦真斟酌了用词,尽量避开现代词汇。 “外眼角皱褶不明显。”她拨开眼帘,“眼睑无灰。” 她将死者翻了个身,又重新翻回来,接着道:“前胸皮肤皲裂,后背不见。” 又道:“四肢拳击样屈伸。” 她仔细查看手指和手肘部分,认真确认前胸和后背的区别,又看了头:“周身初验不见外伤。” 现场一片死寂,甚至连某些人的呼吸声都听的很清楚。 “你、你在鬼扯吧?”梁靖最先跳起来,他瞠目结舌指着萧彦真,声音打破了此刻的诡异安静。 四周哗一下,再次嘈杂起来。 大家议论纷纷。 “她说的都对啊。她真的会查验!” “说的比吕千大徒弟明白多了,查的也更加仔细。” 大家再看萧彦真时,视线就和刚才截然不同。 吕千气怒不已道:“验证结果与我徒儿并无不同。” 沈闻余听出来了,虽说相似,可萧彦真说的确要仔细一些。 最重要的,他感觉,她的查验并没有结束。 他问道:“什么结论?” “初步查验,只能说此人被火烧了。”萧彦真擦着手,“至于是死前还是死后无法断定。” 沈闻余很惊讶:“你查的这些尸状,无法断言火烧死?” “信息有限。”萧彦真道。 沈闻余眉梢高抬,不由朝吕千看去。 吕千却笑了起来,讥讽地道:“这些还不能说明死者是被火烧死?小姑娘,你想出风头有的是方法,用死人哗众取宠,就太过分了。” “刚才,无论是你的徒弟还是我,初步查验的结果,只能说明死者被火烧过,至于是烧死还是入火场人已死,却没有信息可供断定。” 吕千道:“你是不是忘了,她的口腔内有烟灰。” “人死后丢入火场,烟灰也会飞入。”萧彦真看向沈闻余,“想要查,只有打开死者气道和食道。活体在火场中烧死,不仅能通过呼吸吸入空气中飞扬的烟灰,炭末,还能吞咽。” 沈闻余惊愕地看着她,脱口反问道:“打开气道和食道?怎么打开?” 萧彦真蹲下来,用食指在死者的食道部位划过:“如此打开。” “嘶!” 现场又重新恢复死寂,大家都忘记说话,满脸惊骇。 切开? 萧彦真居然说切开? “不行!”沈闻余心头震荡不已,面上强压住情绪,好一会儿道。 萧彦真不意外,没再强调。 梁靖嚷道:“你们大家都看到了吧,她就是个疯子,这种疯子怎么能嫁给我二哥。” “她居然想切开别人的遗体!” “说来说去,都是废话。”吕千冷笑一声,十分不屑,“也不知道从哪里道听途说了些验尸的话,就来这里装腔作势,切开别人遗体是不可能的事,你要是没有新鲜的说法,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她打赌输了,是要立刻去上吊的。 “萧彦真,你输了!”梁靖拍手喊道。 梁弈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他怕萧彦真会冲过来抱他,哭诉求他,让他怜香惜玉,胡搅蛮缠说婚事。 若真如此,他定不会再给她留任何颜面。 可就在这时,萧彦真忽然转身进了卧室,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 梁弈眉头微蹙,这时,一位小丫鬟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道:“二公子,我家小姐说,这里残桓断壁,请您和三公子小心一些。” “青莲来了?”梁弈眼睛一亮,朝院外看去,果然看到一顶小轿停在路边,他顿时满脸笑容,看着轿子深情地道,“告诉青莲,我知道了。” 小丫鬟应是而去。 梁弈目送轿子离去,这才转眸看向卧室方向,那边断木碎瓦窗棂斜歪狼藉不堪,萧彦真独立其中,瞬间融为一体,丝毫不见少女的天真娇俏,背影挺拔神色郑重。 梁弈微震! ------题外话------ 十爷没有,暂时没有,对手指,心虚。 昨天妹纸说可以让前面几本书中,四、五、六、七、八、九爷们先出来抚慰一下大家。 嗯,今天是四爷牵着析秋的小手手出来溜达…… “要沐浴吗?”四爷问。 析秋红脸,摇头:“才说话四爷就不正经,这么多人看着呢!” “光看不评论,拖出去打死!” 006 我赢了哦 “小沈爷。” 萧彦真抬手指向主卧睡床残留:“起火源在这里?” 沈闻余没动,但示意属下过去协助。乔二进去,回道:“是,地面有残留的油污。” 他们判断,尸体倒在床边摔了油灯,火燎了帐子烧了起来。 全房木质家具,易燃。 萧彦真跨进房内,立在床边:“尸体停在这里?” “是的。”乔二用佩刀在地上一划,现出一个大概的轮廓,“靠床边脚踏,头朝门,脚朝柜子,仰躺着。” 萧彦真不奇怪,根据尸体前胸后背烧伤差异,她早已有了判断。 门窗烧毁,所以两人在主卧的情形以及对话,外面的人都能看得清听的见,不大的小院内,早起救火疲惫的邻居一个没走,反而人越来越多,挤挤攘攘,视线集中在那一道四方的窗户里。 “绣架在此,床在那边。”萧彦真站在窗边,墙被烧黑了,墙边堆了几根焦碳长棍,应是绣架被烧毁后留下的。 绣架在窗边,和床两个方向,中间隔着一张圆桌。 “死者绣花,油灯应该搁在绣架边,如果瞌睡起火,火源也应该是这里。” “但事实是,死者倒在床边,火源在床上。” “各位官爷,不觉得奇怪?” 乔二听着一愣,不由自主看向沈闻余。 沈闻余的心也突跳了一下,大步进来,语气生硬地道:“她准备去休息,却不料半道摔了一跤,从而昏迷,手中的灯烧了帐子起了火。” “那为何是仰躺?”萧彦真反问他。 沈闻余道:“她未死,火烧身人略清醒,自然翻身滚动,变换了姿势。” 萧彦真忽然走到窗边,冲外面问道:“既清醒为何不求救自救?左右邻居可有人听到死者呼救声?” 她刚才听到,有人看见起火就来救火了,当时的火势不大。 “没有。”大家纷纷摇头,“要是听到了有人呼救,肯定要进去救的,当时的火势没那么大,真冲进去说不定能救出来。” 萧彦真颔首,又回头看沈闻余。 沈闻余若有所思。 “起火时,死者已经失去意识了?”乔二接话道。 萧彦真道:“总之,她没有呼救,就存在多种可能和疑问。” “还有,她瞌睡,为什么不直接熄灯上床,而是提灯到床边?” “她绣花瞌睡打翻油灯,火在窗边,逻辑上是不是更通顺一些?” 沈闻余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但思路已经完全被她带走了。 乔二也垂头在思考。 “不对!”隔着窗户,吕千道,“死者的尸状告诉我们,她就是被火烧死的。” “这个你要怎么解释。” 他死咬着这一点不放。 萧彦真耸肩,回道:“我刚才就说了,初验结果并不能断定她是火烧死。” “你!”吕千面色涨紫,“黄毛丫头,你说的都对不成?简直狂妄至极。” 萧彦真不理他,用一根长长的成了焦碳的棍子,在灰烬中拨弄。 梳妆台的位置,她翻出来两根银簪,一根鎏金簪,在衣柜的位置,找到碎裂的钱罐子,没有细数铜钱,但数量不少。 “金银还在,为财侵入不成立,最重要的是死者没有呼救反抗。”她忽然看向站在窗外,直愣愣看着他们的刘集,“你去岳家,有多少人知道?” 刘集摇头:“我、我不知道。” “如果能解剖尸体,她是怎么死的,我能立刻给出答案。但现在不能,就只能从别处来推断。”萧彦真走到床边,在灰烬中躺下来。 沈闻余满脸惊骇,因为她躺着的地方,正是死者的位置。 萧彦真抬头看着黑焦的屋顶发呆。 窗外,又是一阵吸气是压抑的惊呼声,一双双眼睛,舍不得眨一下,专注好奇地盯着萧彦真,生怕因为眨眼而错过某个精彩的瞬间。 “如果她当时她意识模糊,没有呼救的话。”萧彦真掐着自己的脖子,“那么她的脖子上可能还有索沟。” 死者脖子处火烧程度已是深二度,以现在的硬件条件,已经查不出来了。 “你的意思,她是先被人掐晕,再被放火?”沈闻余问道。 萧彦真没回答他。 沈闻余心头跌宕,少女躺在潮湿的灰烬之中,眉眼沉静,神色自若,像突兀地从地面升起绽开的一朵娇花,极其耀眼,他非常震惊。 为什么人的变化反差会这么大。 “剩下的就不是我应该考虑的了。”萧彦真起身,笑眯眯地看着他,恢复到刚才的漫不经心,“有了疑问和矛盾点,案件不能再定性为意外了,那么这个赌我赢了哦。” “给钱!”她道。 沈闻余脸色很凝重,沉沉看着她,没有说话。 “什么跟什么。”窗外,梁靖喊道,“小沈爷不能把银票给她,怎么她就赢了?” “萧彦真,你就是骗钱的。” 萧彦真扫他一眼,似笑非笑道:“出尔反尔的事,在我这里行不通。” 梁靖吓得一抖,拉着梁弈的衣袖:“二哥,怎么办?” “一万两呢,真给她?” ------题外话------ 今日是五爷当当当出场。齐霄是所有男主里年纪最小的一个,是名副其实的小鲜肉,哈哈哈哈!!! 齐霄咳嗽一声,正色道:“昨天四爷来了,都是都督,气势上我不能输” 容卿掩面而笑:“那是当然,我家五爷最厉害了。” 齐霄骄傲,正色道:“看书的,甭管见没见过我,今天就算是认识了。表现好的,留言勤快的,记得攒评价票的,一律有奖励!” 容卿笑眯眯点头:”把我三哥放出来,和你们玩儿。“ 话说,萧大人真不是省油的灯,千万别惹他! 007 给脸不要 梁弈眉头紧蹙,没有说话。 萧彦真会赢,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他不由看向沈闻余,道:“这样就算赢了吗?验尸的结论,和吕千并无差异,小沈爷也只是暂定了意外。” “依我看,不算赢吧?” 梁靖跟着附和:“就是,就是!” “萧彦真,你真是长本事了,以前哭哭啼啼跪在我二哥面前,现在还知道变通换个法子,但,没有用!” 沈闻余看着萧彦真没有说话。 “呵!”萧彦真负手走出来,立在梁弈面前,扬眉道,“赌局清楚明了,梁二公子是舍不得一万两,还是舍不得退婚呢?” 梁弈神色一怔,嫌弃地退开一步,道:“退婚是你一家之言,我梁某不曾说过这样的话。” “原来你从来没想过和我退婚,以至于赌输了,你要舍脸赖掉。我是没意见,可青莲小姐要伤心了。” 梁弈面色大变,他将来是要考功名的,名声最是重要,所以,他从来没有开口说要和萧彦真退婚,说的不过是等他高中后,再来履行婚约。 但萧彦真独自一人难以苟活,所以每日都来求他早点成亲。 “你休要胡言乱语,你我的事和青莲没有任何关系。”梁弈道。 萧彦真哈地一笑,扬眉道:“今年中秋虽未到,可去年中秋的事,还历历在目。” “二公子和青莲小姐成双成对坐着游船,怎么样,嘉陵江的风景好吗?” 梁弈拂袖道:“你休要胡言。” “胡言吗?”萧彦真以袖掩面,叹息道,“那今年踏春,你二人立在江边柳树下眉目传情也是胡言?” “初夏,蔷薇花开,你们乘夜抚琴吟诗也是胡言?” 四周的百姓听着一阵阵吸气,有人低声道:“难怪梁二公子不肯成亲,原来是攀了余大人的千金。” “有美人相伴,他肯定不会想娶萧小姐。” “还考功名再成亲,谁知道什么时候考?三年又三年,谁能等得了?这不就是逼着萧小姐退婚!” “萧小姐真可怜,还没成亲,就遇到了负心汉。”一位婶子说着,冲过来就啐了一口,“呸,负心汉。” 萧彦真感激地看着婶子,柔弱地点头道:“是的呢,负心汉!” “萧彦真!”梁靖护着脸色苍白的梁弈,“你不要胡说,我哥和青莲姐清清白白。” 萧彦真道:“这个清白,是不是除了没生米成熟饭,其他的都做了?你们家的清白,底线很低哦。” “萧彦真!你再胡说。”梁弈此生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他气急败坏抬手打萧彦真,却被她随意截住手。 “既是赌局,你充大头卖脸拿一万两想要逼我再上吊,没成功你就想赖账?”萧彦真一扯,梁弈打了个踉跄,他盯着近在咫尺的少女的脸,感觉那么陌生,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 “可惜,在我这里行不通!”萧彦真道。 旁边的百姓也跟着道:“就是,打赌的话我们都听着呢,萧小姐说的都有道理,小沈爷都没有否认。” “你们做事也太不磊落了,输了不认账。谁让你们刚才赌的。” “他们就是想变着法子逼死萧小姐而已,真是凉薄,不要脸的人家。” 七嘴八舌的指责,梁弈听的脸上五颜六色,正要说话,忽然沈闻余将银票递给萧彦真,沉声道:“是的,你赢了,这钱是你的。” “小沈爷!”梁靖道。 沈闻余没看他,接着道:“我既是中间人,就要公平一些,谁输谁赢我看的清。” “多谢!”萧彦真推开梁弈。 梁弈踉跄了一下,浑身发抖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 接过一叠银票,萧彦真和四周的人道谢,“今日多谢街坊见义勇为,热心相助。大恩不言谢,将来有事需要我帮忙,尽管来。” 大家都跟着她高兴,纷纷点头道:“萧小姐一个人不容易,这钱收好了,别轻信他人。” “是了。尤其是男人,千万信不得呢!” 萧彦真竖起个大拇指,一脸认同。 大家忍不住笑,忽又想起来这是在火场,现场还有刚去世的人,笑着闹着不合适,便又强忍着收敛了。 萧彦真扫过一眼梁弈兄弟二人,目光一转落在刘集身上,挑了挑眉头,道:“夫人去世了,请节哀啊。” 刘集目光闪烁垂着头道谢。 “走了。”萧彦真吹了个口哨,狗子蹭一下不知道从哪个旮旯犄角跑出来,屁颠颠地跟着她。 “刚才躲哪里去了?” 狗子蹭着腿,嬉皮笑脸地龇着牙。 “萧小姐的婚事说退就退,真是干脆利落啊。” “打人更利落,那么瘦削的人,钳住个大男人的胳膊,对方动都动不了。按萧小姐说的,她是真的给梁二公子脸了,否则她要动手,兄弟两个人都不是听到对手。” “那倒是。” “不过退了婚,她以后可就真的是一个人了,也真是可怜!” 四周议论入耳,梁弈待不住,拂开袖子落荒而去。 吕千走到沈闻余身边,低声道:“你真相信那丫头的话?” “她说的有道理,自然要信。” “行!你以后有案子就找她吧!”吕千说完,带着两个徒弟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闻余没挽留,这个案子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差一点就酿成大错了。 “案子接着查?”乔二问沈闻余。 沈闻余点了点头。 “怎么查?”乔二蹙眉道,“她只提出了质疑,却没有给方向啊。” 沈闻余的视线落在刘集的身上,低声道:“她给了方向。” 她问了刘集是不是将他离家的事告诉过别人,还否定了为财为仇,且死者没有呼叫……这种种迹象都指向一种可能。 凶手,是死者认识并熟悉的。 且,这个熟悉的人就算是半夜出现,对于死者来说也属正常,所以,查证凶手的方向已经不用多言。 “刘集,跟我们回衙门。”乔二没想明白,但是看得懂沈闻余的表情,立刻上前去拦住刘集。 刘集抖若筛糠,汗似雨下。 萧彦真在成衣铺子转了一圈,又找了一间客栈,在伙计吃惊的目光中,带着狗住进房内,沐浴洗漱换衣,站在镜子前她打量着这张瘦小的脸。 容貌确实不错,就是太过瘦弱了。 比她前世还瘦。 “萧彦真,婚事我退了,一万两,这三五年我是饿不死了。” “你怎么死的,我会帮你查的。”她昂着头,盯着脖子上颜色发紫干净利落的缢沟,”到底是谁呢?“ 她理了理衣服,在脖子上裹了一条丝巾,和狗子道:“走,吃肉去!” ------题外话------ “小萝卜,你爹到底是爹还是娘呢?”敏哥儿蹙着眉头,一脸的好奇。 “我爹就是娘,我娘也是爹哦。”小萝卜笑嘻嘻摸出个煮鸡蛋,“我养的鸡生的蛋,很好吃哦。” 敏哥儿抿唇笑了,接着握在手里:“你为什么养鸡,你读书了吗?” “我养鸡挣钱呀,鸡生蛋、蛋孵鸡、鸡再生蛋、蛋再孵鸡……如此循环,我会发财的。” “今天陪我卖鸡蛋去吧,有许多婶婶姐姐们等着我的鸡蛋呢。” 敏哥儿点着小脑袋:“好啊,我回禀过母亲,就来找你。” “好啊好啊,卖完了鸡蛋就给看书的姐姐婶婶们送花,美美的、香喷喷的花!” 敏哥儿笑眯眯地点头。 008 路遇求救 四菜一汤,萧彦真体会到吃饱后的舒坦,她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看着狗:“舒服吗?” “呜呜!”它也很舒服,很久没吃饱了。 萧彦真享受不已,摸了玉佩出来在手里看着,扬眉道:“有没有胆子,再上门讹一笔?” “汪!”狗尾巴一夹,缩桌子底下去了。 萧彦真嫌弃不已:“贪财、怕死、还怂!你真是丢了狗的脸。” “呜呜!” 萧彦真扬眉道:“爷给你想个名字,得仔细想想,霸气一些好修正你的怂。” “汪汪汪!”您高兴就好。 萧彦真收了玉佩,正要起身,忽然背后有人喊道:“萧小姐?” “嗯?”萧彦真回头打量,就见一位年轻的男子,正紧张地看着她,“萧小姐,我、我刚才在刘家那边见过您。” 萧彦真打量对方,十八至二十岁,身高五尺左右,偏瘦,皮肤很白,眼睛黑亮,书生打扮。 衣服的料子不错。 “公子找我何事呢?”萧彦真问道。 男子站在她面前,介绍自己:“在下苏元,阆中人,家就住在刘家不远处。今天偶尔看到萧小姐验尸查案,在、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如果太为难就算了。”萧彦真道,“毕竟我也不容易。” 苏元脸一红,生怕萧彦真拒绝他,又走了两步,低声道:“是这样,我有个堂姐前天去世了,他夫家想随便葬了她,我就将她领回来了,准备入土安葬。” “我一直觉得她突然去世,其中有古怪。我去报官,衙门不受理。可是她还那么年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怎么都过不去这个坎。” 苏元说着红了眼圈。 “是可惜。”萧彦真点头。 苏元见她没有立刻答应,又道:“您去看一眼,决不让您白干活,我出钱。” “汪汪汪!”狗爬出来,摇头摆尾地蹭着萧彦真。 萧彦真爱怜地摸了摸它的头:“真是一只善良的狗,听见不平事就想出头。” 萧彦真勉为其难地叹气:“行吧。” 苏元顿时高兴起来,迫不及待地道:“您请,请!” 苏家不远,苏元的堂姐还没大殓,灵棚搭在门口。 “您随我来。”苏元请萧彦真进门。 萧彦真打量着院子。 院门靠墙堆着几个麻袋,袋子口开着里面林林总总放了不少生活用品,两个婆子坐在厨房门口摘菜,没什么吊唁的客人。厨房前的空地上也摆着几个麻袋,袋子外面很脏,黑漆漆的。 “你家是开杂货铺的?”萧彦真问道。 苏元惊讶地看着她:“萧小姐知道我们家?” “不是,看院子里摆的东西品种这么多,随口问问。” 苏元佩服不已:“是啊,我家开铺子的,我大伯家有两间。大伯的女儿就是我堂姐。我们没有分家,还住在一起。” “原来如此。”萧彦真道。 苏元率先进了个院子,院子里挂着白灵,棺木就摆在正屋的中间。 “在这里。”苏元三两步上去,将棺木推开,“明天就入葬了,得亏今天碰见您了。” “您看看。” 萧彦真走到棺木前,就看到棺材躺着一位女子,穿着朱红色的寿衣,神色很安详。 她觉得有点面熟,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大姐!”苏元眼圈一红,“从小,大姐对我最好了,什么好吃好玩的都给我留着,我……” 他说着,泣不成声。 萧彦真打量着死者,尸体颜色正常,并未见蔓延性尸斑,她托起死者手指,指甲颜色正常。 “她死前有什么异常?突然暴毙,还是病重死亡?”萧彦真解开死者衣领,苏元回道,“有、有的,上吐下泻,大夫说她感染了痢疾,还开了不少的药。” “可吃了没有什么用,两天不到,她、她就去了。”苏元道。 萧彦真凝眉,捏开死者嘴巴,嗅了嗅气味,又看了牙龈和口腔:“她身边可有一直陪着她的人?比如婢女?” “有,有的,您等一下!”苏元小跑着出去,过了一会儿带了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进来,“萧小姐,她叫秀娟,是我姐姐带去夫家的妈妈。” 秀娟看着萧彦真,又看了看死者,小声贴着苏元问道:“元公子,她是谁啊,为什么让她这么翻动姨娘?快把棺木盖上吧,一会儿老爷夫人知道了,肯定会生气说您的。” “她是萧小姐,她会验尸。你先别管别的,萧小姐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这个小姑娘会验尸?秀娟一脸狐疑。 “你说说死者生前最后的症状,越详细越好。”萧彦真已经停下来,看着对方。 秀娟就道:“就上吐下泻,尤其是泻的太狠了,一天里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泻的都是血。大夫说是痢疾,夫人还怕传染,把我们送小院子里住着。药吃了没用,姨娘拉了两天两夜,就、就去了!” 说着,也哭了起来。 “我们姨娘太可怜了。” 萧彦真若有所思。 “怎么样?”苏元激动地看着萧彦真,“您、您查出来了吗?” 萧彦真蹙眉回道:“不是痢疾。”她说着看向秀娟,“死者生前身体怎么样?” “我们姨娘五月刚小产,身体上个月才好利索,老、老爷才来房里两三回。我们还高兴,说过几个月肯定还会有孕,没想到就出这种事了。” 萧彦真点头:“死者生前腹泻,口腔黏膜红肿,两颊水泡未消,症状和巴豆中毒非常相似。” “巴豆?”苏元一脸惊恐,“怎么会吃巴豆?” 萧彦真挑眉看着秀娟:“她生前所吃药的药方是什么,可有巴豆?” “有,有的。因为大夫说姨娘腹中还有血块,所以药方里用了这个,我去抓药的,亲眼所见。” “份量呢?” 秀娟想了想:“您等下。”说着跑出去,转眼取了药方回来递给萧彦真,“本来夹在账册里的,搬回来的时候就一起带回来了,我没舍得丢。” 萧彦真接过查看。其实不用看,巴豆是臣药又含有毒性,药量绝不会大。 “我认为,你们可以报官。”萧彦真将药方递给苏元,“先告大夫药方有误、再告药房剂量有误、三告夫家有人下毒。” 总能告到一个。 苏元听的一愣一愣的。 秀娟也是目瞪口呆,脱口问道:“姑娘在衙门做事吗?” “这是我给的建议,你们全家商量一番再做打算。死者暂时可不做安葬,方便衙门仵作查验。”萧彦真抬着手,“劳驾打点水。” “哦哦,奴婢去打水,小姐等一等。”秀娟不可思议,她还觉得对方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什么都不会。没想到做事说话这么沉稳爽利。 苏元沉默了许久,凝眉道:“萧小姐、告可能、可能告不赢。” 萧彦真扬眉:“昏官当道?” 苏元上前来,低声道:“其实、我姐姐和萧小姐也有一些关系。” “所以你见我会验尸,才找我的?” 苏元点了点头。 “说说看。”萧彦真道。 ------题外话------ 今天爷们娃们休息,来辛苦大家。 我已经给狗取名了。 来猜一猜我取的什么名字,看看咱是不是心有灵犀啊。 提示:是个狗中霸气的名字。 猜中奖潇湘币吧。 不计人数,中的人66个潇湘币。 主要目的,是评论区大家乐呵乐呵,哈哈。 009 请说人话 梁府。 “真是胡闹。她要来退婚,你们就让她来,何至于在大庭广众和她打赌?”梁鸿钧怒瞪着梁靖,气恼不已。 梁靖垂着头,道:“我就是想给那丫头一点教训,谁、谁知道她最后赢了。” 梁鸿钧又看向梁弈:“他没脑子,你也没有?” 梁弈回道:“是儿子失策了,不该如此。” “一万两?她一个贱胚,一百两都不值!”梁夫人微胖,一对眉毛色浓且密,拧在一起半眯着眼睛,就给人一种凶冷之感。 梁鸿钧问道:“订婚的玉佩还给你了吗?” 梁弈一怔看向梁靖,梁靖也摇着头:“没、没有!” 梁夫人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冷笑道:“这个贱胚,我要让她在阆中连狗都做不成!” 让她家、她儿子丢面子,她萧彦真是活腻了。 一个弃女,她弄死她就如同捏死蚂蚁。 “派人去找她来,就说有事找她商量。”梁夫人吩咐梁靖。 话刚落,府中管事来了。 “老爷,夫人。萧、那个萧小姐来了!” 梁夫人站起来,冷笑道:“胆子不小,居然还敢来。” “想要教训,晚上找人去就行,何必在家里闹的难看?”梁鸿钧拦着。 梁夫人、拂袖就走:“在府中弄死她,谁能拿我怎么样?” “还有,她当着人前说青莲和弈儿,要是因此得罪青莲惹余大人不快,怎么收场?” 梁鸿钧心头一跳,没再阻拦。 梁夫人喊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簇拥着她去了外院。 进花厅的门时,梁夫人就看到一位穿着鹅黄褙子,湖蓝裙子的女子,正负手站在多宝阁前,她身形瘦弱但背脊挺拔,很难让人忽略。 这真是萧彦真? “梁夫人!”萧彦真转过身来,食指上勾着一块拴着红绳的玉佩,来回晃动,“好久不见啊!” 真的是萧彦真!梁夫人先发制人,上前就呵斥道:“你可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昔日跪着求我们,觉得行不通,现在就改换了策略?” “识相的就将钱吐出来,玉佩留下,以后你和我家毫无瓜葛!” “可你要是最后一点脸都不要,我们也不必顾虑。在阆中,弄死你轻而易举。” “反正你也是没人要的贱人,死了,都不会有人给你收尸。” 梁夫人一口气说完,就去夺萧彦真手上的玉佩。 “诶?”萧彦真脚一抬,直接怼在梁夫人胸口,“别靠这么近,你张嘴太熏人!” 梁夫人低头看着胸口的脚,又惊又怒。 这一脸蛮子无赖的样子,是以前那个懦弱的萧彦真? “嘘!”萧彦真收脚,警告地指了指梁夫人,“好好说话,否则伤感情哦。” 梁夫人怒目圆瞪:“谁和你有感情,我不认识你。” 萧彦真打量着多宝阁,道:“梁府家资真厚,难怪当年萧氏会同意婚事的。” “这婚我退的很不甘心啊。” 梁夫人指着她:“你果然如此,根本没有退婚的打算。” 萧彦真看着对方,挑眉道:“本来是有!” 梁夫人扶着桌子,指着外面:“你们还在等什么,把她摁住,打死这个贱丫头。” 居然有胆子,到她们家来闹! 四个婆子蹬蹬进来。 内院,梁靖不安地道:“爹,我要去看看,那丫头太能打架了,娘指不定会吃亏。” 他将昨天被打的情景说了一遍。 “走,去看看!”梁鸿钧也坐不住,父子三人一起往花厅来,刚到门口,就听到砰一声巨响,随即一个滚圆的婆子,骨碌碌滚了出来。 三人面色惊骇,小跑进去。 砰! 又是一声,两个婆子四仰八叉嗷嗷喊疼地倒在门边。 “萧、萧彦真!”梁鸿钧一脸惊愕,就看到萧彦真正踩在一个婆子的后背上,梁夫人跌坐在地上,一脸惊魂丢魄的模样。 他本以为,四个婆子定能收拾了萧彦真,没想到居然是这幅画面。 三父子惊的一时无语。 梁夫人惊叫着,跌跌撞撞爬起来。 萧彦真拖着凳子坐在正中,看着一家四口:“会说人话,就好好说。” “今天,咱们把理说清说透了。” 梁靖喊道:“说、说什么,钱你拿了,婚事作罢你还想怎么样?” “瞧我,玉佩都提在手中,准备双手给梁夫人奉还的。”萧彦真道。 “那、那你给我娘啊。”梁靖道。 “刚刚高兴,想给。现在不高兴,就不给了。”萧彦真抚着胸口,“我身体娇弱,胆子小,受到了惊吓,怎么办?” 梁靖一脸惊骇,看着四个倒地难起的粗壮婆子,看着他娘惊怕的表情。 到底是谁受到惊吓? 梁弈凝眉道:“你这是讹诈。” “说的没错!”萧彦真道。 把讹人认的这么理直气壮,他还是第一次见! 梁弈脸色难看。 “赌约的事许多人可作证,你亲口说退婚,现在你想再讹钱,不可能。”梁弈道,“我们梁家也不会任你拿捏?” 萧彦真颔首道:“又说对了,我就拿捏你们了!” “岂有此理,你欺人太甚!”梁弈道。 萧彦真架着腿,靠在椅子上,手中的玉佩有条不紊的旋转着,她似笑非笑道:“欺人太甚?想必苏姨娘也是如此想的哦。” 苏姨娘?梁夫人脸色大变。 “萧彦真你不要太嚣张。我们不过见你孤身一人,怜你几分,否则我们阖府还能怕你一个?”梁夫人呵斥道。 萧彦真摇着食指:“我非一个人,苏姨娘在陪我。” “什么意思?”梁鸿钧父子一脸不解。 ------题外话------ 狗名字:啸天。 霸气不?!哈哈哈哈哈 等会儿我来送潇湘币。 不过,我想想问问,王八、霸霸,霸天,王霸,龙霸,泰迪,狗圣,太监,还复制黏贴几十个奇怪名字的,是认真的吗? 发自灵魂的拷问:认真的吗? 我如果被评论区的名字笑到头掉了,你们赔不赔?!! 010 打到你怕 “不要听她鬼扯,来人!”梁夫人喊着。 管事婆子带着家里的丫鬟小厮,齐齐堵在了花厅门口,一个个手持棍棒,犹如上战场,以三十二人之躯,对敌千军万马之势。 视死如归! “千军万马”笑了,踢了踢一直趴在桌底装死的狗:“啸天小同志,不要埋没了你的名字。” 啸天小同志肚子贴地,嘶拉嘶啦爬出来。 “你的主子,对你很失望。”萧彦真道。 啸天,蹭蹭! “阵仗这么大,还不错。”萧彦真将某狗踢开,它乘势一滚,无声无息又进了桌底! 梁夫人不想让萧彦真再开口,发狠地道:“打!” 梁家三父子贴墙站着。 萧彦真起身,勾起椅子,砸人群里,顿时“哎哟哎哟”倒好几个。 一小厮捂着额头,鲜血喷溅。 啸天往桌子深处挪了挪。 其他人逃过一劫再往上冲,迎面又是一把椅子飞过来。 乒乒乓乓,花厅里木屑飞舞,人肉乱滚。 “出去打!”萧彦真头一偏,一个婆子抡来的棍子顿时砸了个空,她一脚将这婆子踢开,“腾不开手。” 婆子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手里的棍子也骨碌碌滚出去。 大家都有点怕她,她走过,所有人哆嗦着后退,让开一条道。 “来!”萧彦真脚尖一挑,劈手接住飞起的棍子,当空舞了个花,“这里开阔。” 众人:“……” 合着她出来是舞长棍的,他们为什么让她出去? 府门外,路过梁府的人就听到里面哀嚎阵阵,人声鼎沸,一脸好奇地贴着门,这一贴发现侧门没关,顺势就用脸将门顶开。 隔着影壁看不清,那数张脸就露着法不责众的表情,移动着不知不觉,无辜懵懂地进来了。 不用进院子,走上五六步,将脸越过影壁就看到了他们好奇的场景。 “我的天?”有人失声,惊呼一声。 “这么多人在打架?这都是梁府的下人吧?” “你们看,是京城送来的那位萧小姐啊。” “萧小姐一个人打这么多人?” 人越聚越多,就瞧见树立着的影壁,左右两边像树上开的花,绽出数十张脸,那一张张脸上嵌着的眼睛,都瞪的极圆极圆。 “萧小姐,左边,注意左边!” 有人看的精彩,忘乎所以忍不住欢呼助力。 “多谢!”萧彦真一个回旋,左边人飞出去,啪叽摔在地上。 “好,漂亮!” 萧彦真一棍子,一个小厮门牙飞了出去,她棍子一杵,挑眉看向梁家四口:“就剩你们了哦!” “你、你……”梁靖张嘴,说不出话来。 这个女人,太他娘的强悍了吧?! 梁夫人吓的说不出话。 “是接着聊,还是接着打?”萧彦真拖着棍子,棍子在地面摩擦,滋滋嘎嘎不断,路过梁家四口,对方齐齐后退,害怕地躲开。 梁夫人双腿发软。 “接、接着聊!”梁鸿钧擦了擦汗,再打下去他家屋顶都要被她掀了。 她指着梁靖:“端把椅子来。” 梁靖乖乖去端椅子。 萧彦真坐下来,看着他:“什么决定?” “真真,你、你的意思呢?”梁鸿钧问道。 这还是萧彦真吗? 那以前的她为什么那么懦弱? 梁鸿钧想不明白。 影壁处一阵欢呼:“萧小姐厉害啊,一雪前耻!” “就是,以前她那么窝囊,我看着都觉得憋屈,今天打的太解气了。” “跪着的膝盖,终于站直了!” 大家一脸惊叹,啧啧不断。 萧彦真冲着影壁处挥了挥手:“多谢夸奖。” “不夸不夸,萧小姐是真厉害,巾帼不让须眉。” 萧彦真挑眉,笑了。 梁弈忍怒,对一个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下人打眼色:“将门关好,闲杂莫入。” 影壁处的人被撵走,连走前还不忘和萧彦真挥手:“萧小姐,打、打他们的梁府翻天覆地!” “好的。” 门关上,门外人声鼎沸,热闹地议论传播着。 门内,萧彦真看着梁鸿钧:“两件事,赔偿我,赔偿苏家!” 上午,苏元一家人商定不告官,如果能得到对方的道歉和赔偿,他们愿意接受。 萧彦真不反对,这是苏家的事,她没必要干预。 不过,告官确实不容易,一是毒性,排查核实难度太大,二是医馆、药房、熬药的下人、三方经手,容易扯皮。 取证难,审理也不易。 最重要的,这是古代,就算最后查到是梁府内部有人下毒,梁府的主子们,随便推个贴心的下人领罪便可,最后伤不到他们分毫。 “你为何突然提到苏姨娘?”梁鸿钧不解。 萧彦真看向脸色难看紧张的梁夫人,冷笑道:“苏姨娘并非病逝,而是中了巴豆之毒。一条人命,就这么不声不响消失了,简直目无王法!” “中毒?”梁鸿钧看向梁夫人。 梁夫人喊道:“什么中毒,你不要胡说。” “报官也是可以的,查一查就知道了。阖府总有那么几个,挨不住衙门的刑具。”萧彦真道,“就算最后脱罪,可你们的名声也不好听了。想攀高枝,就更难了!” 梁鸿钧瞪向梁夫人:“你、你给苏姨娘下毒了?” 梁夫人目光闪烁,故作硬气地道:“什么下毒,她自己病死的。” 梁鸿钧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我房里就她一个,你就这么容不下她吗?你好狠的心!” “什么叫你房里就她一个人,你……”梁夫人要吵架,忽然砰一声,自家的桌子裂成两半,她吓得一抖看过去,就见萧彦真收回棍子,对他们道,“我没闲工夫听你们磕牙。” 梁夫人不敢再说。 “苏家托付你的?”梁鸿钧问道。 萧彦真道:“我心善,见不得冤屈不平事。” 你心善?你明明是浑水摸鱼顺势讹钱,梁靖咕哝道。 “你们有什么要求?”梁鸿钧问道。 萧彦真摸着活过来,蹭着她的狗的狗头:“苏家的意思,一万银子和梁夫人认罪道歉,他们与你们签契约,不告官不追究。” “半年,萧彦真跪了十一次,哭了无数次,每日像婢女一样伺候梁夫人,这些屈辱实在意难平。”萧彦真道,“这样,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一万两,旧账清了。” “你怎么不去抢?你凭什么要赔偿?”梁夫人道。 萧彦真目光扫过去:“和有脑子的去商量吧。” 梁夫人又害怕又气,快要站不住。 梁鸿钧压住她,低声道:“你不要胡搅蛮缠。” “那你说怎么办,听她的?” 011 银情两讫 梁弈低声道:“给她!” “哥,不能给她,凭什么!” 梁弈冷眼看他,道:“这两件事,哪一件闹出去对我们有利?就算官司我们赢了,可我们阖府的名声也毁了。” 他要考功名,还要娶青莲,府里的名声决不能坏。 “她刚才说了拿捏,我们确实被她拿捏了。”梁弈沉声道。 “凭什么,一个姨娘为什么要给钱?死了就是活该。”梁夫人躲在儿子身后,“不是我们不要你,而是你配不上我们弈儿,弈儿要娶能帮他的女子,娶你,你只能拖他的后退。只要聪明点的人家,都知道如何选择。” 萧彦真冷笑:“是谁上赶着结亲,是谁诱导逼着她给京城写信,没有她,梁弈能在京城拜师?” 刚开始几年,萧家还没忘记她,所以梁家借助她,办了不少的事。 “觉得无用了,用完了你们就弃如敝履?”萧彦真讥讽道,“没有这么好的事。” 梁夫人道:“那又怎么样,萧家愿意,你愿意,现在来怪我们?” 萧彦真上前,一把攥住梁夫人的脖子,提溜着她:“折磨她,欺骗她,羞辱她……一家人看她的笑话,等着她死!” “她死了,而这公道,她没机会,我来讨!” 梁夫人脸红脖子粗,吓的眼泪直掉。 “真真,你冷静点。”梁鸿钧哀求道,“你说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你快放开你伯母。” 萧彦真丢开梁夫人。 梁夫人大呼一声,啪叽倒在地上,嚎啕起来。 她实在太害怕了。 “闭嘴。”萧彦真一回头,梁夫人顿时止住哭,只剩眼泪啪啪掉。 萧彦真漫不经心地道:“早这么干脆,也省了我动手了!” 她重新坐下来,指着梁靖:“把苏家人请来。” “我?”梁靖哼了一声,指着她,“咱们不共戴天!” 说着气呼呼地出去了。 “真要我道歉?”梁夫人由梁弈扶起来。 梁鸿钧他指着门口还东倒西歪互相搀扶的下人们。 “这情况你还想要?你惹得起她吗?” 梁夫人瘪了瘪嘴。 不是惹不起,梁府也不是纸糊的。 可是,狠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她觉得萧彦真都占全了。 “知道了。”梁夫人决定暂时忍了,此仇再寻时机。 一个小姑娘,她就不信这个邪了。 萧彦真看着他们一家人的表情,心头冷笑。 他们无论进退,都没有考虑过,两条人命没有了。 别人的性命,譬如草芥,远不如自己门庭的声名。 萧彦真,你看到了吗? 太不值得了! 门外喧哗声更大,苏元扶着自己的伯父苏堂以及伯母苏马氏,穿过人群进来。 阆中很小,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认识。 “苏堂,你们今天怎么来了?”有人好奇道,“梁家请你们来?” 苏姨娘闺名珠儿,没进梁府前,也是鲜亮活泼的小姑娘,在自家铺子里收钱,来来往往的人都喜欢她。 梁靖站在门口,咕哝着:“谁请他们。要不是萧彦真……” 想到苏珠儿确实死了,他又闭了嘴。 “是啊。我们珠儿的死……”苏马氏哭着说了一半,被苏堂眼色停住了。 苏马氏点头应是。 “是萧小姐让梁家请我们来的。”苏堂很有深意地摆了摆手,“不说了,我们去了。” 一家人进去。 门口安静了一阵子,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这世上多少事,只是盖着遮羞布而已,谁还看不透? “这么看来,珠儿的死不单纯是病死了。萧小姐请苏家人来……她不只是为了自己的婚事?” “是了,早上我看到萧小姐被苏元请去家里了,苏元一边走一边哭。” “萧小姐会验尸啊,虎子娘不得亏她嘛,要不然刘集那畜生就真逍遥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想后,恍然大悟,一切的线索都连起来了。 “萧小姐今天来这里,多半还是为了梁家。好人啊!” 门外议论着,门内,梁夫人在萧彦真的目光中,磕磕巴巴道歉认罪,给了银票后,两家签了协议。 “真真。”梁鸿钧递给萧彦真一个信封,里面装着银票。 “你拿着这钱好好过日子,千万不要再像以前……” 他说了一半,想起来萧彦真已经不是以前的萧彦真了。 “以后我们不是一家人,也别成仇人好吗?” 萧彦真接过信封数了数,笑眯眯地道:“是不是仇人,在你们而不在我。” 她将玉佩拍在桌子上:“告辞!” 啸天蹭一下站起来,一边跟着萧彦真跑,一边回头冲着梁家人吼。 马后炮,很威猛。 开门出去,外面还在等最后结果的街坊,问道:“萧小姐,你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多谢大家关心了。” “那就好,那就好。” 萧彦真正要走,苏家人也跟着出来。 “萧小姐。”苏马氏小跑着,当着所有人的面,跪下来,“您大恩大德,老妇一辈子不忘。” “谢谢您,也替……替珠儿谢谢您。” 苏堂和苏元也跟着行礼。 苏堂叉手道:“以后萧小姐用得上我苏家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我们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彦真将苏马氏扶起来:“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以后都住的不远,有的是机会再说话。你们快回去将珠儿安葬了,让她入土为安。” 苏堂应是。 苏元道:“萧小姐,明天我再去拜见您。” 萧彦真颔首,一人一狗不急不慢地走了。 “真是好人啊。本以为她为了自己,没想到是帮苏家!” “要不是她,珠儿的死就永远是个糊涂账了。” 苏马氏擦着眼泪,点头不迭。 “早点回去吧,都住的不远,以后慢慢谢她。她一个人,这恩情你们有机会报答。” 苏家人不急不慢地走了。 门口的人逐渐散去,梁靖冲了出来,身后梁弈追出来问道:“娘病倒了,你还出去干什么?” 梁靖咬着牙道:“我去找任俊良,我不服气!” “老三。”梁弈补充了一句,“她还没落脚处。” 梁靖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正好和任俊良商量。” ------题外话------ 今天教师节,祝老师们节日快乐!!! 所以,加更一章,嘿嘿嘿! 012 以前现在(过节加更) 连着两日,阆中城中都在讨论萧彦真单枪匹马,将梁府挑翻的事。 谁听了都忍不住瞪眼说一句厉害。 除此以外,还有刘家的案子。 经过审讯,刘集招认了。 是他将刘王氏掐晕后放的火,又趁着城门刚开光线不明潜逃出城,等邻居去找他,他才假装惊慌回来。 杀人动机,则是刘集在外另安外室,上个月外室有孕,刘集想要接回来。 可本朝有令,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他和刘王氏儿子都已十多岁。 想不到办法,又想和新欢日夜厮守,于是就做出杀人毁尸的事,本以为能瞒天过海,却不料锒铛入狱还要搭上小命。 “这次得亏萧小姐了,要不是她,就真的被刘集蒙混过关了。”有人道。 “小沈爷还是太年轻了,办案可不如老沈爷老辣。” “是啊。还有吕千带的徒弟也不行,他验尸的时候我们本来还觉得厉害,萧小姐一开口,立刻高下立判。该下定论的地方立刻下结论,存疑处,又一条条可能性说的明明白白,绝不含糊蒙混。” “就是就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萧小姐拿那么多钱,是准备回京城吗?” “她不是被家里人弃了吗?就算回去也进不了家门。” “都是心头肉,大户人家可真是心狠啊,说丢就丢了。” “双生子一男一女,听说哥哥自小出色是个神童,还是状元呢。圣上亲自赐婚,和黎阳郡主男才女貌,一对璧人。” “有出色的儿子,还要闺女做什么,何况,还克他。” 四周的叹息声小了点,人心都是肉长的没错,可人也最能趋利避害,有个出色的儿子,女儿有没有就无所谓了。 何况,萧氏人丁兴旺,女儿不少。 “我也听说了,萧状元很受器重,圣上有意让他立功,派他去辽金和谈呢。” 大周的西北有辽金,两国自开国前就战火未断,去年辽金可汗病倒,送了和谈的文书,大周的圣上求之不得,欲派议事和谈的官员前往辽金详谈。 “怕什么,萧小姐现在有本事,肯定能过的好。” 如今,再提萧彦真,所有人都想不起,萧彦真在今天以前的样子。 只记得她能打架,有本事,把梁家收拾的太痛快了。 这边,萧彦真在客栈睡了一觉,一早起来,存好钱。 刚出钱庄,面前的路就被拦着了。 领头的人她认识,任俊良,今年二十岁,身高五尺一寸或两寸,偏瘦,肤色暗黄,骨节不匀,腰长腿短。 她和啸天道:“我这是打架出名了,所以不断有武林高手来挑战?” 啸天后缩的头往前一伸,强颜欢笑地回应她。 “原来梁靖没骗人,死过一回还真是改头换面,以前都没发现,姿色这么好。”任俊良凑过来盯着她的脸,“萧彦真,你和梁弈退亲了,不如跟我吧,我一定疼你爱你的。” 他身边的狗腿们一阵起哄大笑。 “原来是被我美貌吸引了。”萧彦真似笑非笑,冲着任俊良一挑眉,“你说真的?” 任俊良哈哈大笑,得意地和身边道:“我就说吧,这种女人只要有钱,一勾就上。”回头过来又对萧彦真道,“我发誓,绝对不会骗你。” “走,跟哥哥回家!” 萧彦真比任俊良还热情,激动地抓着他胳膊:“走走走!等不及了。” 任俊良一脸惊愕,没想到她这么主动,随即又猥琐地笑了起来:“别急,回家就洞房。” “诶,轻,轻一点妹妹,胳膊疼。” 萧彦真直白地打量过他周身,道:“这么不耐受,等会儿岂不是更受不了?” 任俊良一阵心花怒放头重脚轻:“受、受得了,肯定受得了!” “那就好!”萧彦真拖拽着任俊良。 任俊良被她提溜的东倒西歪撅着屁股,他惊骇地看着她:“你、你力气不小啊。” 彦真冲着他挑眉,进了巷子里,忽然一抬脚,柔弱地道:“任家哥哥,我走不动了。” “啊?”任俊良看着美人和他撒娇,瞬间飘了起来,忘了刚才谁把他提溜着,“哥、哥哥背你,背背!” 他弯腰,不等蹲下来,就被一股力道往下一压,噗通跪下来。 咚咚咚! 后脑勺被扣住,咚咚砸地。 “啊!”任俊良傻了眼,砸了两下头晕眼花才知道喊疼。 “作死的东西,站我面前是想表现你长的有创意!” “人丑还没智商,塞你进茅坑都怕你堵出口。” 任俊良砸的头晕眼花,烂泥一样任由她提溜着。 任俊良的狗腿们此刻才冲过来,萧彦真一脚将任俊良踹翻,回身扣住最前面一人的手腕,抓着凌空一甩,就听到砰一声,那人落地就晕了。 噼里啪啦,七个人倒了一片,堵着巷子呼呼喘气嗷嗷喊疼。 萧彦真回身,踩着任俊良的后背,:“梁靖让你来的?” 任俊良嗷嗷喊着:“疼、疼!女侠饶命,饶命啊!” “蠢死,别人让你来就来?你就没打听一下,他为什么让你来?”萧彦真鄙视道。 巷口站在不少人,瞠目结舌地目睹了方才的情景,有人结合这场景,介绍萧彦真单枪匹马打梁府的精彩事迹。 任俊良听完气的脸红脖子粗。 “滚吧!”萧彦真甩了甩手腕,“告诉梁靖,不服让他亲自来!” 她带着狗,在所有人的惊讶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巷子里,任俊良吭哧吭哧爬起来,巷子口有人大笑着,喊道:“任俊良,你长狗胆了,连萧小姐都敢动,你也不打听清楚?” “没把你打死,算你走运了。” 任俊良气的啐了一口:“梁靖那狗东西。” “我和他没完!” 萧彦真和沿路的人一一告辞,她今天要去找房子住。 暂时住一段时间,等熟悉了古代的生活和节奏,再去江南。 去松江府、平江府、应天府各建一套豪宅。 她前世的梦想啊。 ------题外话------ 我明天又要去学校陪着我家李小姐一起表演节目。我一直以为老师在众多家长中选择我,是因为我美!! 今天李小姐告诉我,其实是因为老师觉得我闲!!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就是因为我白,我瘦,我美,还年轻才选择我的!!!! 013 求收师傅 衙门里,沈闻余垂头站着,四周无人,沈通低声训斥道:“和你说过多少遍,就算是看上去再寻常不过的案子,也不能掉以轻心。” “刘集的案子,要不是萧小姐,你岂不是办了错案?!” 沈通打斗了一辈子,老了身体不好,已经退了。 沈闻余没说话。 沈通越想越后怕:“就知道倔,倔了不说话就没事了?” “训了十九年也没长进,还不如养条狗。”忽然,围墙一侧走出来后背佝偻的老者,也没看沈家父子,“他就不是这块料,白费劲。” 沈闻余能忍他爹,却不会忍别人:“包不平,我的事与你无关!” “你要是我儿子,也长不了这么大,早丢粪桶去了。”包不平年纪也不过五十出头,但面如七旬老叟。 沈闻余指着他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 “大呼小叫干什么!”沈通喝道,“有你这么和前辈说话的?” 沈闻余不服气:“他算什么前辈,为老不尊。” “说起来,你是走了狗屎运。”包不平抬头,一张脸瘦的只挂着一层皮,眼窝凹陷看人时浑浊不聚光,非常诡异,“确定是萧彦真?” 沈闻余不理他,沈通替他答道:“确实是京城弃养的萧小姐。” “她怎么会验尸?”包不平吊起眉梢,一脸稀奇。 沈通道:“确实奇怪。” “梁靖说她死过一回,性情大变。”沈闻余道。 “昨天全城的人都在议论她,闹了好几桩大事。” 包不平嘿嘿笑着:“孤家寡人,钱财傍身,还会仵作!” “正适合做我徒儿,给我养老送终。” 沈闻余对他翻了个白眼。 这边,萧彦真找房子,两个牙行没有人租她房子,一问才知道。 阆中东西二城,两家牙行。 一家是归任氏,一家归梁府。 得亏遇到一位好心的婶子,说这里空着半间院子,因为隔壁住的人很讨厌,牙行都不给他挂。 婶子也不知道从哪块砖缝里掏出了钥匙,颤巍巍给她开了门:“您先进去,我帮你去找包不平。” “谢谢。”萧彦真进了院子打量着,本是一套四合院但隔断成两套,家具陈旧,落了一层灰。 “隔壁住的什么人,这么影响房价?”她趴墙头看对面,乱糟糟的院子,满地的柴火、木炭、还有两个晒干的馒头,她甚至还在墙角看到两截不知名骨头。 整个院字散着阴森陈腐之气。 “汪汪汪!”啸天来回在院子里蹦跶,比起向南村,它更喜欢这里。 萧彦真拖个凳子,在院子里坐下来,就听到敲门声。 “去开门!” 狗蹿门口拱开门,冲着外面叫,龇牙咧嘴,一副凶巴巴看门狗的架势。 “这狗不行,皮挂骨外刚内圆,活不久!”门口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狗趴着门框,扭个屁股冲着他滋尿。 “狗仗人势,小心老夫给你阉喽!” 狗嗷呜一声,掉头就扑到萧彦真脚边。 “有我在,你怂什么!”萧彦真将狗踢开,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位穿着邋遢,眉眼透着猥琐的老人,正假装和蔼地冲着她笑:“萧彦真?” “披挂着骨,外尖内滑,命不久也!”萧彦真睨着老人道。 牙尖嘴利!包不平越发满意,笑眯眯地道:“我收徒弟,敬茶送钱都给你免了,你叫声师傅磕个头就行了。” 萧彦真上下打量他,看骨相五十,看面皮至少七十五,身高四尺九或者四尺八,吊梢眉,目光浑浊偏黄。 牙还算不错。 她回敬道:“我也收徒,敬茶送钱都给你免了,你叫声师傅磕个头就请走吧。” “嘿,你这个丫头一点不吃亏。”包不平道,“我怎么说也是前辈。” 萧彦真笑了:“大爷,你不报家门,上来就辱我的狗,没看出来你是个前辈。” “汪汪汪、汪汪汪!”狗凶狠地道。 “行行行!”包不平第一次和人斗嘴认输,“在下包不平,是阆中县衙仵作。自觉时日不多,见你资质不凡天下无双,所以想收你做徒,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萧彦真道,“好走,不送!” 包不平三两步跳上来,拉着门:“我、我有宝贝。” 萧彦真看着他:“亮出来。” “我有本老祖宗传下来,验尸录集。世上仅此一本,绝无二家。”包不平贴上来,拢着嘴巴,“等我死了,传给你。” 萧彦真将他推开,伸手:“眼见为实,拿来看看。” “你这丫头,太难缠了。”包不平脸一沉,“你拜师后我才能给你看。” “我等人,你别挡道。” “诶诶,给你看,给你看还不行。”包不平鼓着没肉的腮帮子,不情愿地脱了外套,从后襟的夹层里抽了一本书,在萧彦真面前一晃,“看到了吧。” 萧彦真一脸嫌弃。 包不平迅速将书递过来:“看了就是我徒弟了啊!” 萧彦真扫过一眼,书的封皮老旧,竖着写了书名:《验尸录集》 “货真价实的宝贝!”包不平道。 萧彦真不为所动,包不平一看她这样顿时急了:“想租房子?这房子我的!” “我不收钱,给你做饭,打扫卫生,这条件行不行?” 萧彦真笑了。 “仵作属衙门公差?有什么福利?月钱多少?” 包不平凑上来道:“虽说仵作是末流,可的的确确算衙门差役了,我现在一个月一两银,你要跟着我,我就去和大人说,也给你一两一个月。” “在大周,验尸查案能私人营业吗?” 包不平摇头:“谁敢啊?!” 萧彦真点头:“行,从今天开始你是我老师了。” 她需要住处更需要工作。 “这就同意了?” “不然呢?” 包不平兴奋不已,嬉皮笑脸推着老脸:“这么干脆,像我包不平的徒弟。” 萧彦真留了门,没接他的话。 ------题外话------ “说起来,梁府这情况,真姐打一顿还是不错的。”杜九言道。 “我觉得应该来找你请讼,告到他们倾家荡产。”桂王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一本书才三万字都没有,你急什么?!”杜九言道,“再说,那边没讼师的事,还是直接拳头直接。” “说起来,十爷呢?这厮不会和我一样,也到几十万字才出来吧?”桂王不满意,小声道,“出来太迟了,要不是我努力,你可就被跛子那厮抢了。” “我们女人就能过的好,要你干什么,锦上添花不需要,雪中送炭没必要。” “有,有必要!”桂王凑上来,“没我你哪来小萝卜?” 远在……很远……很远的地儿。 十爷打了喷嚏,接着砍柴! 不送炭,送柴行不行? 014 夜探义庄 “晚上吃什么?”萧彦真问道。 包不平阴恻恻地看着狗:“吃肉,我看这条狗就不错。” 话刚落,冷不丁从角落蹿出来一个黑影,啪叽就扑倒包不平身上,嗷呜嗷呜,气势骇人。 包不平将狗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我有阉狗的一百种方法。” “好徒弟,快让这丑狗下来,为师好给你做饭吃。”包不平嚷着道。 萧彦真不咸不淡地扫了啸天一眼。 狗滋溜滑下来,跑进厨房觉得不对,又蹿出来溜门边蹲着。 包不平道:“今晚为师请客,吃完跟为师去义庄,昨儿得了一具好尸,带你见识见识。” 萧彦真打量院子,计划怎么收拾,敷衍道:“好的老师,您先把吃的弄出来。” “成!”包不平面上笑嘻嘻,心里呕的很,收徒的落差太大。 别人收徒,徒弟求师傅,到他这里,就师傅求徒弟了? 他这辈子就是命不好! 晚饭是三碗馄饨六块烧饼,萧彦真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就这个?” “还嫌弃?我吃了一辈子。”包不平道。 萧彦真嚼着烧饼,给他十文钱。 “怎么能给钱,我说我请客。”包不平一边笑一边收了钱,“这多不好意思。” 萧彦真扫他一眼:“这顿我请。天香楼不错,下顿你请。” 包不平将十文钱放回桌子上。 请天香楼?那一顿得五两! 坑人。 萧彦真道:“庆祝你收了个好徒弟啊,当然得天香楼这规格。” 包不平指着狗打岔:“这狗,真是一条好狗啊!” 萧彦真白了他一眼,将桌上的十文钱收回来。 包不平肉疼。 师徒二人加一条狗天黑出城。 “义庄是停尸处?”萧彦真问道。 “昨天你验尸的一套,谁教你的?”包不平更好奇她昨天验尸的一套。 萧彦真看着他:“你是我老师,当然你教的!” 包不平:“……” 这丫头是不打算说实话了。 “刚才没给我磕头敬茶,回去补上。”包不平道。 萧彦真头也不回地道:“这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吧。” “你这什么话,要免也是我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免。” “那你请去天香楼?” “不磕头就不磕头吧,我这人心胸宽广,不和你一般计较。”包不平讪讪然道。 “你能不能再宽广点?”萧彦真停下来。 包不平问道:“什么意思?”他刚说完,就看到黑漆漆的官道中间,竖着一排障碍物,他看了好几眼,不确定地道,“哪里来的木桩子?” “你他娘的才是木桩子!”木桩子跳出来,指着萧彦真,“我今天和你拼了。” 他说着一挥手,带着的打手都聚拢上前来,萧彦真数了数,足有十五个。 这些人是练家子,梁靖花钱请的。 萧彦真吩咐包不平:“躲开!” 没人回话。 “嗯?”萧彦真回头,身后只有一条死狗,四仰八叉地靠着路边举着四条腿。 包不平不知道在哪个旮旯犄角捏着嗓子回道:“徒儿,师父年纪大了,经不得打。你可以的!” 萧彦真没理包不平,看着梁靖道:“是没有被打够吗?还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想念我拳头了?” 梁靖指着她,道:“我说过的,和你不共戴天。” “别废话了,来吧!”萧彦真勾了勾手指。 梁靖手一挥,喝道,“上!” 黑暗中,十几个人挥着木棍冲过来,萧彦真抬脚将挥来的长棍档了回去,脚尖落地人若剪燕,临空一个侧翻,另一只脚已经踹在对方的脸上,那人两眼发黑咚一声砸在了地上。 一只狗迅速一过来,对着那人的脸迅速挠了十几下,又一骨碌滚路边,接着装死。 萧彦真接着长棍,直接冲进人群里。 一侧,趴在田埂里的包不平啧啧惊叹:“这丫头果真能打,老夫后继有人了!” 一盏茶的时间,萧彦真手里的长棍已经落在梁靖的脖子上,挑了挑:“想怎么死?” “萧、萧彦真,我死了也会变成厉鬼缠着你。”梁靖咬牙喊道。 “厉鬼?”萧彦真挑着他的下巴,冲着前头点了点,“先去义庄吧,弃尸方便。” 梁靖双眸圆瞪:“义、义庄?萧彦真,你要杀就杀,像个爷们痛快点,我不去义庄!” “啰嗦。”萧彦真踹他屁股,又头也不回地冲着后方道,“走不走?” 包不平窜出去,嘻嘻哈哈笑着:“徒儿厉害,不等为师出手,你就解决了。” 啸天一骨碌爬起来,又挥着狗抓着,挠了几张脸,蹭蹭跑过来邀功。 萧彦真嫌弃不已,没眼看它。 “萧彦真,你不要以为我们怕你,只是不想和你一般见识。” “我二哥马上就要和青莲姐定亲了,她温柔贤惠满腹经纶,比你不知好了多少倍!” “恭喜恭喜。”萧彦真将梁靖推进义庄,梁靖一回头看到满屋的棺材、草席、尸体,顿时嗷一声一连串惊呼,“救命、救命啊。” 包不平随手塞了个帕子堵着他的嘴,兴奋地拉着萧彦真:“就是这个,你来看,快来。” 他说着,停在一具躺在席子上的男尸面前,点了火折子炫耀似的看着萧彦真:“怎么样?” “嗯,怎么了?”萧彦真问道。 “你仔细看看。”包不平围着男尸打转,“快猜一猜,他是怎么死的。” 015 再也不敢 萧彦真拿了火折子过来,仔细查看。 “男尸,年纪约在三十到四十岁,身高一米七二……约五尺三寸。皮肤颜色深紫,皮下黏膜伴有出血点。” 她扒开死者眼睑:“黄疸。” 又摁压了死者的腹部,接着掀开袖口和裤脚,果然不其然在左脚的脚踝处发现了牙印。 她看向包不平道:“初验,死亡时间在十到十二个小时……五到六个时辰。死因与五步蛇、竹叶青或白头蝰中毒症状相似。” “考虑地区,可排除五步蛇,竹叶青和白头蝰的可能性更大。” 她说完,发现一直叽叽喳喳的包不平没有出声,不由看向对方,扬眉道:“我说错了?” 包不平先是肌肉僵硬,随即一屁股坐在棺材沿上,哀求道:“你就不能装不知道?” “你来!”萧彦真请他。 他还没教,她就说的比他还周全,包不平咕哝道:“想割袍断义,伤面子。” 萧彦真挑眉看着他:“割你的袍子,我这是新买的。” “不行,我就这一件。”包不平一回头指着梁靖,“割、割他的。” 梁靖两手护胸:“关、关我什么!” “割袍子浪费衣服,徒儿来看看这具尸体吧。”包不平决定忍了这口气,得一徒弟不容易,“这具尸体刘大人本来是让我验的,可被吕千抢过去让他徒弟练手了。” “看你今天的表现,一个打他两个徒弟不在话下。” “明天咱们就去衙门,将他们打趴下。” 萧彦真抱臂看着他:“学生年纪小,经不起打,老师您多辛苦点吧。” 这是包不平刚才对她说的话。 包不平扯着她的衣袖:“好徒儿,你一定要帮师父报仇,重新在衙门站住脚。” 萧彦真点头:“看你表现吧。” 包不平点着头,保证道:“为师一定会成为天底下最好的师父。” 萧彦真笑了,她怀疑她进不了衙门,因为包不平的能力和人缘,太不可信。 包不平又拉着她:“来看这具。” 萧彦真走过去,检查了一下回道:“女尸,年纪在二十到三十岁之间,颜面青紫肿胀,尸斑呈暗红色,颈部有缢吊索沟。自缢!”她说完,包不平嘿嘿一笑,不等他得意开口,萧彦真咦了一声,“光线太暗没看到,颈下耳后索沟有错动。” 包不平脸一跨。 “他杀后假装自缢?!”萧彦真看着包不平,“已经立案了吧,你知道?” 包不平哼了一声,目光一扫看向最后面,顿时高兴起来:“这一具,如果你能判断出他的死亡时间,我就喊你一声师傅。” “不敢,您年纪大还是您做老师比较好。”萧彦真走过去,将盖尸布掀开,本就有着腐臭气的义庄内,臭味更浓,“原来源头在这里。” 这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膨胀的男尸,表皮脱落真皮外露,已有皮革样尸斑显露。 “怎么样?”包不平洋洋得意问道。 萧彦真刚要开口,门口那边传来一阵惊呼,梁靖夺门而出蹲在外面吐了起来。 “现在秋天,气温凉爽,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4~5天。”萧彦真平静地道。 “可有办法再精确一些?”包不平终于找回了场子,兴奋的眼睛都绿了。 这种时间确定,连他都不行,他就不信萧彦真可以。 包不平吹了个口哨庆祝。 “有!”萧彦真白了他一眼,将尸布盖上,“有了大约的时间,尸体五官又依稀可辨,就可以通过外围排查,确定死者身份,再做进一步死因和时间推断。” “呵呵!”包不平捂着脸,萧彦真问道,“脸怎么了?” 脸疼! 包不平盘腿坐在空草席上,决定拿梁靖出气,他招手道:“来!” 梁靖不敢待在外面,因为伸手不见五指,总觉得草丛里躲着什么,可又不敢进来,眼睛往哪里看都是死人,他只能死盯包不平,腾挪着过来蹲着:“干、干什么?” “我给你讲故事,壮壮胆?”包不平哄小孩。 梁靖怀疑他的用心:“我、我不听故事,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可以回去了。” “你现在能喊开城门吗?”萧彦真也盘腿坐下来,“今晚,这里就是我们的避风港!” 梁靖唰一下滋出一头汗:“萧彦真你、你故意的!” “你不是要做孤魂野鬼?”萧彦真抽他的头,“今晚成全你。” 梁靖嚷道:“你不去我家闹事,我才懒得理你。” 萧彦真不理他,给狗顺着毛:“可以开始讲故事了。” 包不平嘎嘎笑着,将油灯提过来放三个人中间,光从下面照上来,他的一张老脸还不如隔壁躺着的好看,梁靖的汗毛蹭一下站起来。 “我有一回出工,一户住山里的猎户,一家五口被人杀了四个。死状惨烈,肠子都流出来了。我到时那家的男主人正坐在门口哭,大热的天,穿个袄子,见着谁就求着谁替他报仇。” 梁靖不想听,可声音不由他做主,他还是听到了。 “我就奇怪,问他为什么穿袄子。” “你猜他怎么说?”包不平问道。 梁靖瞪着眼睛拼命摇头:“我不想知道。” “他说哦,”包不平哗一下扯开自己的外套,露出白花花的肚子,抖着裤腰带跟肠子似的,“他说不穿棉袄,肠子会跑出来!” “哇!”梁靖吓的没站稳,咚一下朝后栽,脑袋就磕到他背后的尸体的脚上,他嗷一声,就地打滚,“爹啊,娘啊!” 唧唧哇哇一阵鬼叫。 “嘿嘿嘿!”包不平笑着道,萧彦真嫌弃道,“这故事不吓人。” 包不平道:“你说个更吓人的。” 萧彦真噗嗤一下,将油灯熄了。 “狠!”包不平笑,“嘎嘎嘎。” 诡异的很。 “啊啊啊!”黑灯瞎火,四面尸体,就听到梁靖趁地爬,一会儿摸着这具,一会儿撞到那具,“萧彦真,萧彦真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找你麻烦了。” “我好怕啊!” 包不平嘎嘎笑着点亮了灯,几个人就看到梁靖正撅着屁股,抱着萧彦真的腿。 啸天趴在一边,“吭哧吭哧”笑,舌头伸的老长,冲着梁靖翻白眼,活像中邪的死狗。 “我错了,真错了。”梁靖觉得,再晚些点灯他就要尿裤子了,“萧彦真我再找你麻烦,我就你孙子。” 萧彦真捏着他的腮帮子:“有你这样的孙子,我死了也爬出来掐死你。” 梁靖擦眼泪。 萧彦真将他踹开。 梁靖一骨碌滚远,又滚了回来,和啸天一人一边围着萧彦真趴着,啸天冷不丁蹿起来,冲着他翻着白眼,一声哭叫。 “啊!”梁靖捂着脸,真哭了。 啸天抖着肚子笑:“吭哧吭哧。” ------题外话------ 今天中秋节,大家节日快乐!!!等会儿还有一更。 最近发生了一点突发状况,弄的我心态崩了,脑袋空了,想不到题外话了,哭!!!! 016 衙门重地(过节加更) 吓了一夜,天一亮梁靖连滚带爬回了城。 “以后应该老实了。”包不平跟着萧彦真,“好徒儿,以后为师不和你割袍断义了。” 萧彦真余光看着他:“我谢谢您了。” “应该的应该的。” 萧彦真懒得理他,去街上买了家具被褥,随意收拾了一番,便和啸天倒头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包不平喊魂似的,趴在围墙吆喝。 “汪汪!”啸天在围墙下冲着他吼。 包不平怒指着他:“你这条丑狗,欺软怕硬。早晚吃了你。” “汪汪!”你也不是好东西。 两人吵的热火朝天,萧彦真打着哈欠出来:“二位吊嗓子呢?” 包不平抖了抖嘴角,嬉皮笑脸地道:“好徒儿,洗把脸咱们去衙门。” 萧彦真洗漱,换了件湖蓝的短褂搭着一条白色裙子,盘了头发,她自己感觉清爽多了。 包不平也很满意:“这衣服不好看,可耐不住我徒儿穿。” “老师今儿也很帅。” 包不平嘎嘎地笑。 啸天白眼直翻。 进了衙门,包不平拉着她介绍各处。 萧彦真问道:“你在哪里办公?” 包不平带着她左拐右拐,到离县衙牢房不远的一间小屋前,道:“就这里了。” 一间破旧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和书柜,靠墙倒是摆着不少好东西,各种人身上的骨头,分门别类或架着或挂着。 “以现在的水平,你能凑齐这些东西,有些本事。”萧彦真道。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包不平得意地道。 萧彦真捧着一个头骨翻看着,正要说话,忽然门口出现一人,冲着里头道:“包不平,大人找你。” “有案子?”包不平问道。 门口的杂役口气相当不好,随口道:“反正不会请你喝茶。” “大人不请,晚上去你家喝。你家有活人泡茶吧?”包不平回道。 “你再说一遍?!”杂役气的跳脚,“你家才没活人。” 包不平扯嘴角:“我家早没活人了,欢迎你去我家喝茶。” “晦气!”杂役骂骂咧咧地走了。 “走吧。”萧彦真背着手,跺着步子往外走,包不平跟在她后面,“干什么去?” “不是大人请你吗。”有事做总比闲着好。 包不平讪讪然摸了摸鼻子,看着她走远,忙撵了几步,提醒道,“你是徒弟,你要有个徒弟的样子。” “别人会误会。你好歹给我点面子。” 萧彦真撇了他一眼:“不会有人误会,你的脸极具有说服力。” 包不平委屈地摸脸。 啸天:“吭哧吭哧!” “笑、笑个屁!”包不平瞪狗,狗也瞪他,两不相让到了县衙前院。 他们到时,不大的厅堂里已经或坐或站了七个人,其中有吕千师徒以及昨天见过的沈闻余,其他的人萧彦真不认识。 两人一进门,里面的视线都朝他们投了过来,这里没有人待见包不平,一眼都懒得给他,所以,集体打量萧彦真。 沈闻余眼露惊讶。 萧彦真上前,介绍自己:“在下萧彦真,从昨天开始拜包不平做师父,有案子找我师徒,必定认真周到。” 她说完,大家瞠目结舌。 “你要当仵作?”沈闻余眉头直蹙。 包不平想说话,动了嘴角,但沈闻余不给他机会:“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着大人还没有来,速速离开。” “还没听说女人做仵作,坏伦理没规矩。”吕千讥笑道。 “我也没听说,哪个男人嘴这么碎。”萧彦真回敬。 他们是竞争关系,不用假客气。 吕千被噎住,正要回嘴,阆中县县令倪戎带着人从门口进来。 包不平冲着萧彦真竖起个大拇指。 “都来啦。”倪戎走着八字步,颇有官威。 萧彦真第一次见到县令,和她想象中的画面差不多。 倪戎四十一二岁,身高五尺二寸,偏胖,淡眉牛眼鼻梁左斜,唇色略深,走路时左肩有些下压,萧彦真打量了一番,收回视线。 还是当官好! “这女子是谁?”倪戎一眼就看到了萧彦真,“为何在这里?” 萧彦真叉手行礼,刚要说话,包不平跳出来,道:“大人,这是小人收的徒弟,以后就跟着小人做事。” 幸好嘴快,不然又没他说话的份了。 “胡闹!”倪戎脸色一沉,“衙门重地,岂是女子能随便出入的?” ------题外话------ 我去躺着了,大家多吃点月饼呀!!!!么么哒。 017 光明正大 包不平强调道:“大人,这是小人收的徒弟。” “你收徒弟和本官无关,可你不能带到衙门,若让有心人看见,后果你负担得起?”倪戎蹙眉看向萧彦真,“速速离去,好好的姑娘,嫁人成亲才是正经。 “大人,她是我收的徒弟……”包不平喊道。 倪戎板着脸,大家都看笑话似的看着他们。尤其是吕千,她见识过萧彦真的做派,这女子脾气大,如果她回嘴,那真是…… 不想他完,就见萧彦真袖子扫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说回嘴辩解,看都没看倪戎一眼。 吕千讪讪然。 倪戎一怔,指着萧彦真就道:“这哪里来的,如此没有规矩。” “大人,她年纪小,不懂衙门里的规矩,您莫怪。”沈闻余上前来,解释道。 萧彦真那天虽是玩闹性质,可结果还是帮到他了。 今天还她的人情,以后两不相欠。 “算了,算了,说正事。”倪戎开始说衙门里的事。 包不平也甩手走了。 “包不平,你要不想留就滚,和本官甩脸子,你当你是个什么东西。”倪戎怒道。 包不平没回头,追萧彦真去了。 吕千憋着笑,打压了这么久包不平都死赖着不走,没想到今天他自己找死。 舒坦。 “说正事!”倪戎刚一开口,就见包不平又灰溜溜地回来了,他一怔呵斥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包不平垂眼站着,阴阳怪气地道:“大人,我错了!” 噗!不晓得是谁没憋住,笑了出来。倪戎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你还知道认错?” 包不平脸憋成墨绿色,束手站着,一副老实乖巧的样子。 沈闻余一脸狐疑,今天的包不平很奇怪。 吕千也是惊讶不已,包不平没本事还自视很高,怎么居然低头认错赖着不走,也太奇怪了。 倪戎不再问,开始说衙门里的事。 包不平熬了大半个时辰,一散会就气呼呼地回自己房间。 就在刚才,他正气势高昂地跟萧彦真出来,没想到一出门就被她踢回来了。 这丫头,没大没小,可偏偏她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包不平不忿道:“也太武断了,有本事的人分什么男女,简直岂有此理。” “你不会要放弃吧?” 萧彦真点头:“当然放弃!”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包不平顿时垮了脸,哀求道:“要不然,你先偷偷学呢,等大人知道你有本事了,自然就接纳你了。” 萧彦真撇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我做不了偷偷摸摸的事!” “那、那你打算怎么做?” “不知道。先等机缘!” 正说话,就看到一行捕快急急忙忙从这边经过。 萧彦真问包不平:“看样子有案子,没交给你。” 包不平一脸心虚,低眉顺眼地对手指:“有个凶杀案,交给蒋浊了,蒋浊找的吕千。” “走!”萧彦真拍了拍一身新裙子,秀雅的芙蓉色,和她的弱不禁风的气质,相当的协调。 “去哪里?”包不平一脸惊骇地看着她,“你、不会跟着去案发现场吧?” 萧彦真睨着他:“包老师,我们很闲,去散步消食也不行?” “行!”包不平将自己灰黑色的包袱往后背一搭,“消食去。” 两人出门,啸天跟在后面打哈欠。 案发现场不用特意在衙门里打听,一出去街上随便拉个人就知道了:“梅老四死了,死的还挺惨的,被人一刀捅了,都僵了。” “死的好,那东西舔狗盆都是浪费粮食。”包不平咧着嘴道。 啸天:“……” 舔我狗盆,我咬死他! 说话的百姓也跟着点头:“就是,那玩意死了少个祸害。” “多谢,告辞。”萧彦真拉着包不平走,“没看出来,你还挺会搭话。” 包不平嘿嘿一笑:“那是,我一向讨人喜欢。” 啸天白了他一眼。 “这丑狗,早晚把你炖了。”包不平怒道。 啸天:“汪汪、汪汪汪!” 一连串的汪汪,比包不平的声音大多了。 两人一狗到了死者住的巷子口。此刻,巷子口已经站了不少人在看热闹,一个个喜笑颜开地讨论着,就差放鞭炮庆祝了。 死者梅老四住在巷子最里面的一间旧宅子里,原本是一整间的四合院,他这间是从围墙开的门,占着院子的地基重盖了两间。这样一来,就和主院的正屋隔开了,两个门进出互不相干。 “媳妇女儿都被他卖了,祖宅也输了,赖在哥哥嫂嫂家不走,哥哥没法子就把自己院子隔断了,给了他一半。”旁边有人说这梅家的情况。 萧彦真绕过说话的人,站在了梅老四的门口,从外面朝里面看,房子不大,窗户开着光线还不错,一眼看到了头。 尸体头朝内脚朝外倒在离门两步处,仰面朝上衣服穿戴周全,双手舒张,脚穿鞋双脚自然侧右,除此以外房间似乎有翻动的痕迹。 地上有血迹,但不见凶器,或许是被捕快收起来了。 “看不到,要进去吗?”包不平小声问道。 萧彦真没理他,视线落在坐在门口的男子。三十左右的年纪,人很瘦,皮肤黝黑手指关节粗大,苦着脸要哭却又哭不出的表情。 “这是梅老四的哥哥?”她问道。 包不平点头:“梅礼,以前见过一次,是个木匠。” “带回去。” 萧彦真看过去,就见门内走出一位男子,穿着捕快的衣服,四十岁左右,身高五尺,体形不错,蓄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右眼正常左眼泛白没有焦点。 “蒋浊。”包不平给她介绍,“原来是沈通的手下,现在沈通退了,大人有意提升他做捕头。” 萧彦真挑眉道:“他做捕头,那沈闻余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谁知道呢。”包不平道。 “把门关上,除了我们谁都不许进去。”蒋浊对手下吩咐道,“梅礼一并带回去审问。” 蒋浊挥开人群,扫了一眼包不平,大步走了。 剩下的捕快将死者以及相关的人一并带走,吕千也从屋内出来,看见包不平讥讽:“没事做,手痒?” “快滚,长的丑还碍眼,我要吐了。” 吕千啐了一口,扫了一眼萧彦真,带着两个徒弟得意洋洋地走了。 包不平气的脸颊鼓鼓的,和萧彦真道:“徒儿,你一定帮我报仇。” 萧彦真问道:“今晚吃什么?” 包不平顿时垮了肩,正要说话,身后有人喊萧彦真。 “萧小姐,终于找到您了。” ------题外话------ 早早早!!! 018 首接案件 “怎么?”萧彦真停下来看着苏元。 苏元笑着道:“昨天我们将堂姐安葬了。” “我伯父和伯娘说,您是我家恩人。求您无论如何都要去家里吃个便饭。” “顺手的事,我也不是单纯的帮你们。”萧彦真道。 苏元敬重她,所以她说不用,他就不敢再纠缠,红着脸从怀里拿了个荷包出来:“这、这是我说的酬劳,不、不多,请萧小姐不要嫌弃。” “多谢了。”萧彦真收了荷包,“住的不远,以后多走动。” 苏元点头应是,行礼道:“那、那我告辞了。” 萧彦真颔首。 苏元走远,包不平凑上来,指着荷包:“打开看看,多少钱。” 萧彦真打开来,里面是一张银票,包不平撑开摊平,顿时惊呼一声:“一、一百两?” “苏家这么大方?” 萧彦真将钱收了,很大方地道:“今晚我请客。” “不得了不得了!”包不平啧啧砸嘴,“这钱也太好挣了,你师父我十年也没这么多钱。” 萧彦真拉着他进了饭馆,点了五菜一汤,全是肉。 就连狗盆里,都堆成小山似的。 啸天乐的一脸褶子。 “这钱好挣。”包不平一边吃饭一边念叨,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萧彦真结账,付了二两银子带着啸天出门。 包不平跟在后面,扭扭捏捏地道:“你们先回去,为师还有点事。” “别想歪主意,你年纪不小了,进牢里熬不了几天。” 包不平嘿嘿笑着:“怎么可能,我怎么说也是半个衙门的人。”说着一溜烟跑了。 萧彦真去逛街,她准备请人做一几身衣服,裙子穿着太累赘了。 找了成衣铺子裁了衣服,又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刚到家,包不平回来了。 “徒儿!”包不平一脸兴奋地跑回来,“为师找到挣钱的法子了!” 萧彦真好整以暇地扫他一眼。 “事情等会儿做,先跟为师走。”包不平拉着她,“以后为师带着你挣钱。” 萧彦真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路到一个巷子外,包不平指着巷口的一家,小声道:“这家老婆子丢钱了,为师和她说,帮他找到钱。” “她能付这么多钱!” 包不平潇洒地甩五根手指。 萧彦真道:“五十两?” “谁家不眨眼能拿五十两。”包不平道,“五两!拿到钱为师请你吃饭。” 萧彦真无奈地看着他。 “你想想,这是开头,以后打出名堂了。凭你师父我的验尸和查案的本事,保管把你养的白白胖胖。”包不平道。 “呜呜,师父求你了。虽然师父很聪明,但还是需要助手。”包不平拉着她,撒娇。 他扭着腰身,挤着一脸褶子,实在是没眼看。 “你们怎么在这里?”两人正打算进门,就见沈闻余带着乔二、窦杆四人过来。 包不平昂着头道:“吃饭干活,别管闲事!” “你!”乔二指着他,沈闻余打量着萧彦真,平静地道,“只要他们不捣乱,我们办我们的事。” 沈闻余先进院子,萧彦真和包不平也随后进门。 门内,站着一位五十左右,头发半百的妇人,见着他们就问道:“可是官爷?” “你去报官,钱被偷了?”沈闻余问道。 王袁氏忙点头应是:“就昨天的事,偷了我一罐子钱,足足有五十两,那可是我给我家老二存着娶媳妇的,这个杀千刀的贼!官爷,您一定要抓到他,帮我把钱追回来啊。” 说着,开始抹眼泪。 “还以为什么大案子,就丢了五十两!”窦杆咕哝道。 沈闻余扫他一眼,道:“就算是小案,交给我们,我们也得认真办齐全了。” 窦杆哦了一声,没说话。 沈闻余忽然想到萧彦真,他回头去找,就见萧彦真正沿着围墙查看,又拿着锁头翻看,包不平跟着她,两个人嘀嘀咕咕说着话。 “小沈爷,这两个人有古怪!”窦杆低声道。 沈闻余道:“各有财路,不碍你我事,不用管。” 窦杆点头。 乔二和王袁氏道:“你细细说清楚,钱什么时候丢的。” 王袁氏擦着眼泪,道:“就昨天下午的事,我吃过晚饭就到巷子口聊天,顶多一炷香、谁知道睡觉时数钱,钱就没有了。” “你的门没有关?家里就你一个人?”沈闻余问道。 王袁氏回道:“我就在门口,就没关门。两个儿子都没分家住在一起,小儿子不着家,大儿子陪着我大儿媳回娘家有八九天,他那边老丈人过世了,估摸着还有两三天才能回来。” “这可怎么办,我的钱没有了!” 王袁氏哭哭啼啼,好在口齿还算清晰,沈闻余打断她的哭,道:“钱原放在那里,带我们去看看。” “就、就在我卧室里。” 萧彦真和包不平默不作声,也跟着进去。 王袁氏的卧室布置很简陋,一张床、一顶双开门的柜子、一张桌子靠墙放着,还有个冬天取暖用的火桶靠墙放着,除此以外就是一把桌椅和两把圆凳。 “我就放在床底下了。”她从床底拖了个大口的瓷坛,“用布袋子包着放这里的。” 包不平小声道:“藏的够隐秘啊,熟人作案无疑了。” 萧彦真转悠着去查看梳妆台。 沈闻余的视线一直跟着她,她神色淡淡的,但从进门后,做的事却件件在点子上。 看来她不单会验尸,还会查案。沈闻余收回视线,问道:“除了丢钱,还丢了什么?” “没有,就钱丢了。”王袁氏道。 沈闻余正要接着问,忽然听到背后传来萧彦真的声音,她问道:“那你怎么知道自己丢钱的?” 这是萧彦真进门后第一次开口。 大家齐刷刷去看她。 “你们不问,只能我亲自问喽。”萧彦真笑眯眯地道,“都听听!” 窦杆翻白眼,和乔二咕哝道:“萧小姐很嚣张啊。” “还有更嚣张的。她前天一人单挑梁府,打的一家人哭爹喊娘给她送钱。” “噗嗤!”窦杆笑出声,“这么横?” 他昨天有事出门了,才听说这件事。 乔二小声道:“嘘,别给她听到了。” “我每天睡前,都要把坛子拿出来看一看,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喜欢数钱,数一遍我心里踏实就睡得着了。”王袁氏道,“你不晓得,我家老二可怜啊,这么大了还没成亲。” “五十两啊!”王袁氏哭道。 包不平搓着鼻头,憋了半天。活是他接的,他怎么着也要问点有用的信息才行。 “你怎么存这么多钱,我看你家很穷啊。”包不平问道。 王袁氏脸一变,怒道:“我存一辈子的钱,刚才就说了。” “哦。”包不平讪讪然。 ------题外话------ 大家早呀,案子开始了!!! 白莲花什么的,会有她上线露脸的时候!!!很快! 019 师徒推理 包不平正郁闷,目光一转就看到萧彦真给他投来赞同的表情。 他顿时高兴起来。 高兴完了,又突然垮脸,他徒弟给自己赞赏,他为什么要兴奋? 包不平昂着头,一副骄傲的师父样。 萧彦真没看他,接着问道:“那五十两都是铜钱,还是银子?” “有银子也有铜钱,还、还有珍珠。”王袁氏道。 沈闻余四个人惊讶不已,彼此对视一眼,寻常百姓存钱能存的这么杂?他们正要问,萧彦真已经说话了。 “你家男人活着的时候是做什么的,你儿子们又是做什么的?” “这、这有关系?我家男人以前在当铺做朝奉,他死了以后我大儿子接了活。” “张记当铺?”沈闻余问道。 王袁氏点头:“就后街上那间,我家男人在那边做了二十多年,人虽死了几年了,可到现在一提起他,东家还念着他的好呢。” “我大儿子现在也很得东家的信任……” 沈闻余打断她的话头:“知道你钱放在这里的,都有谁?” “没人,我连两个儿子都没说过。他们也不知道我有这么多钱。”王袁氏道,“官爷,那个杀千刀的贼,一定不能轻饶了他。” 乔二上前来道:“看样子是熟人作案。” 偷盗时间掌握的恰当,进屋后直奔床底,并没有连坛子一起拿走,而是揣着钱袋子离开,如果不是王袁氏睡前有数钱的习惯,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发现钱没有了。 “你二儿子叫什么,人在哪里?”窦杆问道。 王袁氏回道:“我二儿子叫王兴。他年纪还小,这两年被人带歪了,成天不着家,我也好几天没见着他了。” 说着叹了口气。 “他回来你让他去衙门找我们,不管谁都行。”沈闻余道,“今天就到这里,有事会再来找你。” 说着,就当先往外走,走到门口仿佛才发现萧彦真他们没动。 “再会!”萧彦真叉了叉手。 沈闻余想到什么,盯着她道:“你做什么,我不想干涉,但触碰了律法,我就不能视而不见。” “走吧,走吧。”包不平护着萧彦真,挥着手赶沈闻余,“我有分寸。” 沈闻余又看了一眼萧彦真,带着人走了。 “怎么还有个丫头,包不平,她是你的人?”王袁氏一脸好奇地打量萧彦真,“你成亲没有,是不是日子不好过,怎么就和包不平在一起?要不然你和我儿子……” 她话没说完,包不平怒道:“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这我徒儿,我们师徒情谊很深。” 王袁氏看着她,啧啧叹气:“好好的姑娘,可惜了。” 包不平气鼓鼓,萧彦真提醒道:“她又没说,有什么可气的。” “哼!”抖着胡子,包不平拢着袖子蹲门口去了。 萧彦真接着问王袁氏:“王兴可能在哪里?” 王袁氏道:“我听说他在怡红楼有个相好的,要不你去看看?” 萧彦真颔首:“我们先查,过后再来。” “包不平,你们要认真点,找不到银子我是不会给你钱的。”王袁氏道。 包不平敷衍地点着头:“有我在,肯定万无一失。” 包不平自告奋勇:“我去找王兴,你在外面等着我。” “等等。”萧彦真忽然转身,走到王袁氏卧室的窗口站着,王袁氏吓了一跳,“萧小姐,你、你做什么?” 萧彦真问道:“天气热,你数钱的时候,关窗户吗?” “关!不然有蚊子进来。”王袁氏道,“我不怕热。” 萧彦真点了点头:“说起来,寻常是你长媳做饭,还是你?” “她做,哪有儿媳歇着让婆母做饭的。”王袁氏撇嘴,“她什么用都没有,生了儿子肚子就不争气了。要是不做饭,留着她有什么用。” 萧彦真扫她一眼,正要说话,被包不平一把捂住嘴,就听他带着哭腔道:“好徒儿,师父求你别生气。” 萧彦真哭笑不得地拍开他的手,转身走了。 “她生什么气?”王袁氏一脸不解。 “她可能气、气您长的太美了,完全看不出年纪。”包不平呵呵笑着,一溜烟跑了。 为五两银子折腰,他命苦啊。 “这小丫头,嫉妒心还挺强。”王袁氏自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萧彦真出门,边走边说案情。 “她每晚睡前都会数钱,可白天并不会。也就是说她丢钱的时间,就是从前一天晚上睡前到第二天晚上,中间足有十二个时辰。” 包不平咦了一声:“也对哦,她又不是把脑袋塞钱罐子里,哪能这么确定时间。” “去怡红楼吧。”萧彦真道。 包不平跟着她,小声嘟哝着:“好徒儿,咱们先挣点钱。挣钱就容易受气,你忍忍!” 他怕啊,萧彦真生气了,一拳头把人老太太打死了怎么办? “你就不怕我打死你?” 包不平嘴角抖动:“我、我是你师父,你、你打死我、会、雷劈你。” 萧彦真白他一眼。 两人到怡红楼门口,正巧,窦杆带着王兴出来。 王兴左挣扎右大喊着:“干什么抓我,放开我!” “怎么办?”包不平瞪眼,正要说话,就看到萧彦真已经上前去了,他一惊想要拉着她。 她已经拦住了窦杆,盯着王兴道:“是你娘报官抓你的,因为她被偷了二百两银子!” “什么?”王兴跳脚,“我娘的钱被偷了?” 窦杆看着萧彦真:“萧小姐,您这样不行。” “问完了,再会。”她转身就走。 窦杆一脸愕然,问一句就问完了? 萧彦真什么路数,他看不懂啊。 王兴大声喊道:“你、你把话说清楚,谁他娘的那么大胆子,偷到我娘头上去了。” “老子和他没完。” 包不平一脸佩服地凑上来:“你厉害,不管不顾上去就问。” “不过,一个问题不解决问题啊。”他垂头丧气,“现在完了,这钱咱们是挣不到了。” 萧彦真负手跺着步子,啸天乖顺地跟着她。 “盗贼另有其人。”萧彦真淡淡地道。 包不平一怔:“为什么?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好徒儿,咱不能为了钱,办冤假错案,我们要有底线和原则。” 萧彦真盯着他:“你有底线和原则?” 包不平讪讪然,叉着手道:“你说,你说!” “我告诉他,王袁氏丢了二百两银子。”萧彦真道。 包不平点头。 “如果你是盗贼,你应该有什么反应?” 包不平想了想,又摇头:“不知道。” 萧彦真道:“如果心虚,他的注意点,应该是报官的事情上。毕竟在人的认知里,偷娘的钱不算偷,娘不该报官。” 包不平恍然大悟:“有道理,有道理。” “他的注意力在偷钱上,没有质疑她娘报官,也没有质疑他娘居然丢了二百两,这是为什么?” 包不平咬着手指:“因为,他知道他娘的钱放在哪里了?” “非也。是他知道他娘有钱,多到即便达到了二百两的数目,也不足以引起他的惊讶。为什么?” 包不平啊啊啊叫着摇脑袋:“好徒儿,你听到什么我痛苦的呐喊声了吗?” “没有!我听到你脑袋晃动时的水流声。” 包不平想哭。 他做的什么孽,求着收个徒弟,天天把他比的一文不值,就连他引以为傲的尖酸刻薄,都被比下去了。 ------题外话------ 等着国庆啦! 020 点点确认 “为什么?为什么?”包不平问。 “汪汪汪?”啸天问。 萧彦真看着一人一狗,道:“我刚才只是怀疑,等听过王兴说话,我猜,他的主业应该是偷盗。” 他刚才说的几句话,重点都是质疑有人敢偷到他家。 这很有意思。 “对!”包不平知道,“他和梅老四是一个道上的,以前就进过几次衙门。” 萧彦真颔首:“再去确认几件事。” “什么事,什么事?”包不平跟着她后面,跑的气喘吁吁,“好徒儿,你师父年纪大了,你别走这么快。” 萧彦真慢了点。 “说起来,你就问了他一个问题,然后得出了这么多结论?”包不平问道。 他很嫉妒,为什么长了同样的耳朵,听到的是同样的话。 他就想不到这么多问题呢? 因为脑子不一样? 萧彦真重新回到王袁氏家门口,她家门关着的,两位老太太端着小马扎,坐在巷子口看着街上的行人打发时间。 “两位大娘好。”萧彦真甜甜笑着,蹲下来,“您二位聊天呢。” 左边穿着姜黄色褂子的老太太高兴地看着她,毕竟无聊一个下午,突然有人聊天,还是很不错的。 “是呢,小姑娘有什么事?” 萧彦真指了指王袁氏家院子:“她家报官丢钱了,您听说了吗?” “听说了,这不衙门捕快刚走嘛。”另一位蓝色褂子的老太太抢话道,“我们刚才还纳闷,他家有什么钱丢,都穷成那样了。” 萧彦真扬眉,和包不平对视一眼。 “他家很穷吗?我看着还可以啊。而且她大儿子王锐是朝奉,工钱不少吧?”萧彦真道。 姜黄色褂子的老太太点头:“一个月有一两的工钱。” 一两银子,足够一家人生活了。 “一两有什么用,他上个月才把家里欠钱还清。”蓝色褂子的老太太一脸不满,“还欠我两文钱,天天装不记得,提都不提。” “他们为什么欠钱,欠了多少?” 姜黄色褂子的老太太凝眉:“小姑娘你做什么的,打听这么多。” “你管她做什么。她问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蓝色褂子的老太太拉着萧彦真道,“他七年前娶媳妇,借了十两,他爹本来还能还,可王兴那个败家子,多少钱都给他败掉了。” “这不,好不容易还的差不多,他爹生病又不得不借钱。” “所以我就奇了怪了,她家哪来的钱偷?” “小偷又不瞎,进门一看,不如把王袁氏偷去卖了。” 萧彦真哈哈大笑:“大娘,您太幽默了。” “你这丫头,好有意思了。”蓝褂子的老太太喜欢萧彦真,一脸求知听她说话,还捧场她的笑话。 “哈哈哈哈!”包不平也跟着笑,“大娘,我也觉得你幽默。” 蓝褂子老太太脸一垮:“笑的跟公鸭子一样,难听死了。再说,你比我老吧,你喊我大娘?” “要不要脸?” 包不平什么人,那是遇到萧彦真以前,嘴下没败绩的人,他当即要骂人。 “咳咳!”萧彦真提醒他。 包不平顿时一腔喷人的激情压住了。 “丑狗。”他蹲下来,苦哈哈看着啸天,“我同情你,以前怎么活下来的。” 啸天冲着他翻了个白眼,摇着尾巴去贴着萧彦真。 开玩笑!它是很清楚谁是主子的! “多谢大娘,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萧彦真道谢,带着啸天出了巷子。 包不平冲着蓝褂子的老太太哼了一声,喷着鼻孔道:“皮肤这么黑,还穿蓝的,也不怕被人当煤堆踩着了。” “你给我站住。”老太太蹭一下站起来,抄起凳子就砸,包不平跑的极快,一转眼就不见了。 萧彦真看着他:“你没被人打死,也是奇迹了。” 包不平哼哼了两声:“现在去哪里?” 萧彦真已经在张记当铺停下来了,她交代道:“我进去问了两句,你们等着。” 说着进去了。 包不平拢着袖子,和啸天蹲在门口。 来往行人许多认识他,但多数不待见,指指点点地笑。 “包不平,你和狗蹲一起,真像啊!”有人隔着马路喊道。 “我和你爹也像!”包不平道。 “我爹死了,你怎么没死?”那人没讨到便宜,啐道。 “你爹死了我没死,你喊我爹,我勉强给你喂口你娘的奶水。” 那人气的扑过来要打他,旁边有人拉着他:“你好好的惹他干什么,真是闲着找气受。他什么时候说话好听过?” 拉拉扯扯的,说话的人被拖走了。 包不平哼了一声,和啸天道:“就这道行还和我吵架,不自量力。” “徒儿,你问完了,怎么样?”包不平看见萧彦真,忙腆着脸问道。 萧彦真道:“和我想的差不多。” 包不平一脸求知。 “王锐没有贪赃也没有私吞,为人老实,做事很规矩。”萧彦真道,“他的东家亲自证实了这一点。” 包不平瞪圆了眼睛,他也没有想到这点:“所以,王袁氏存的钱,你既怀疑是王锐贪赃所得,也怀疑是王兴偷盗所得?” “主要是后者,来这里问只是确认排除。” 包不平挠着头不解地道:“我、我有个问题。” “问吧。” “咱们在找钱的下落,你为什么反过来查钱的来历呢?”包不平道,“找到钱咱们才能拿到工钱,你弄清楚来历,她不会给你钱的。” 萧彦真睨着他道:“用你的聪明的脑子想一想。” 包不平道:“我想过了。” “那您想的浅了,再晃动晃动,不定水里还有点有用的脑细胞。” 脑细胞什么东西?包不平挠着头,小跑着去追萧彦真。 “你和为师说说,毕竟这个活是我找到的。”包不平道。 萧彦真哭笑不得:“这案子明摆着是熟人作案。” 包不平摇头。 “还不懂?” 包不平点头。 萧彦真正要说话,就看见窦杆气冲冲从他们身边路过,提着刀,气势很足。 包不平眼捷手快:“你老婆跑了?你走这么快杀奸夫去?” “你!”窦杆气的脸都绿了。 十二月23号公告 我回来啦! 这段时间感谢大家的祝福和支持以及等待,无聊的时候我都会来翻看留言,每一条都看过记得,谢谢你们! 我是九月二十四住院,二十五号先做的一次小手术,二十九号是大手术,术前检查才发现我贫血很严重,尬,平时没什么症状……人生第一次输血,好可怕。 二十九号手术大概六七个小时吧,反正我是不知道,迷迷糊糊睁眼闭眼的睡觉。术后恢复的不好,一直发烧昏睡,断断续续烧了五六天,换了两种抗生素,前前后后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尴尬的是,好不容易出院了,没过几天又因为发烧回去接着住了一个礼拜,衰啊! 现在除了左边大腿有点疼影响运动以外,别的方面感觉都还不错,至少我自己感觉还不错,哈哈。 现在就是等待康复了,我的身体是个成熟的身体,想必她能自己康复的。 不码字人生好寂寞,于是我翻看龙飞凤仵,越看越不得劲儿,所以现在在大修,等修好了我就开始更新了,不能总歇着,实在太无聊了,预计时间,应该在过年前或者后,反正是公众章,你们得空来看看有没有更新就行。 另还有一件大事!!!!!!!!!!!! 大讼师出版的前三册已经上市了,群里好些妹纸已经拿到了书,有两百份的特签,先到先得。特签在这两家店,淘宝搜“万购图书转营店”“连胜书社”就可。也可以直接去悦读纪旗舰店买。 大讼师的出版名没有改变。 谢谢所有人的支持和谢谢,鞠躬! 最后提前祝大家圣诞节快乐,新年快乐!!大家想我可以去微博找我。 微博号是“潇湘莫风流”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