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巨侠的开挂人生》 第1章 快意恩仇 秦鸢眼睛一闭一睁,已是更换了肉体,变更了朝代,转换了时空,重写了命运。 等他再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竟是穿越到了他最爱的那款武侠游戏内,而他本人已是变成了游戏中他所操纵的那个角色。 放眼望去,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无比的陌生。 这是个古色古香的武侠世界,复刻了真实世界的版图,借鉴了唐宋时期的民俗,却不再有一个统一而强大的帝国。这个世界是割裂的,每个区域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帮派来维持秩序。 为了生存,这里以武为尊。一如春秋战国时的百家争鸣一般,武学迎来了空前的繁荣。同时,与之相匹配的装备制造业也得到了飞速的发展。 这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 可无论是谁,都难以适应人类文明的极速倒退。 秦鸢也不例外,他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天空,像是座雕塑般一动不动。 他眼中看到的不是蓝天白云,而是一段再也回不去的过往和一场生死难料的未来。 可反过来想想,他在人世间走的那一遭真的就是水过无痕。那个快节奏的世界每天都在更新换代,很快那里就会抹去和他相关的一切,仿佛他从未来过一样。 既然老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何不好好的活一次呢?在这个武侠世界里多少留下点什么也好。 想到这里,秦鸢的身子终于动了一下。 …… “兄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眼看秦鸢开了口,那只在他身上上下游走的大手这才停了下来,“什么什么意思啊?我看你身材好,所以就摸摸看喽,有什么问题吗?” “呃……”秦鸢被噎得一愣一愣的,对方的理由竟让他一时无法反驳。 毕竟他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夸他身材好。 他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确实还不错,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熟女钟爱的款型。 “呃什么呃?身材好了不起啊?你让我摸我还不摸了呢!不就是腹肌吗,谁还没个一块两块的。”那人说完把手从秦鸢怀里抽了出来,然后扭头就要走。 这人名叫闫峰,是秦鸢所在帮派的一个小头目。和秦鸢一样,他们两人都是长期盘踞在帮派底层的小角色。 这类郁郁不得志的人大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一旦他们看到别人得了什么好处,他们一定会从中作梗。这不秦鸢刚从狼窟里淘出来的几件好材料,还没捂热就被他一股脑地搜刮走了。 若在平时,秦鸢这口恶气一定就默默咽下了,毕竟对方不只一人,闫峰身后还跟了两个人高马大的马仔。 可今天的情况多少有点特殊,“帮花”何晴就站在不远处,正冷眼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她的眼神虽然冰冷,但却把秦鸢的血煮得滚烫。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何晴,这是一个似曾相识却又焕然一新的3D版本的何晴,以往被显示器掩盖掉的种种细节都生动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看到何晴的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走进这个虚幻的武侠世界似乎并不是件糟透了的事情。 毕竟每个男孩小时候都有一个快意恩仇的江湖梦,这些年“恩仇”他已经体验的差不多了。 可“快意”这方面总还是差点意思。 是时候迈出自己的舒适圈了。 于是秦鸢一把抓住正要离开的闫峰,带着他从未有过的决绝说道:“兄弟,你人可以走,但是不属于你的东西,请你留下来。” 闫峰闻言停下了脚步。 几乎是和秦鸢一样猥琐又炙热的小眼神,闫峰也是先瞟了眼何晴。然后他迅速皱起了眉头,做出了一副英雄寂寥、苦大仇深的悲情模样。 在定格了五秒钟之后,他终于发力了。 他先是一个扭身挣脱了秦鸢搭在他肩膀上的手,顺势接了一个侧空翻加转体180度,落地后又来了一套托马斯全旋,鞋子都甩出去了他仍旧转个不停。 这套难度系数高达6.0的动作把一旁的秦鸢看得胆战心惊,平心而论,这种动作他只在奥运会的赛场上看到过。 秦鸢有点慌, 平日里的他从来没有把闫峰看在眼里过,可如今真的面对闫峰时,他竟有一种尿意盎然的冲动。 可照理说自己一身的修为也应该是存在的吧? 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四体不勤的废柴了。 于是秦鸢把心一横,趁着闫峰沉迷于炫技之时一跃而起。 他后腿用力一蹬,便感觉自己像装了弹簧一样,瞬间就飞出去了三米多高。 这种饱满的力量感和极致的速度感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即便是把他那辆二手电驴油门加到底,也难有此时的二分之一。 飞在空中的他是紧张中带着喜悦的,虽说他还不太适应当前的身体,但他却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江湖侠客才有的能力。 这种能力所带来的幸福感甚至比看到何晴时还要更强烈一些。 “下肢大者,为国为民。”飞在空中的秦鸢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个经典的武侠形象,这些形象便是照亮他前路的灯塔,让他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璀璨未来。 可还没等他在空中把笑容绽放开来,他就看到闫峰背后生眼一般凌空蹬出了一脚,这一脚不偏不倚结结实实地踹在了他的胸口。 顿时秦鸢就像是颗足球一样,被人一个大脚开了半场。这一脚直踹得他气血翻腾,胸前的肋骨似乎都断了几根,他在空中挣扎着蹬了几下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条弹幕, “挂比不得好死!” 第2章 不图不挂,素质游戏 秦鸢的技能树竟是被人拦腰斩断了,原本郁郁葱葱的景象此时只剩下了一个光秃秃的树桩。 在这个世界里,技能树便如同武林高手的奇经八脉,没了技能树就和被人废了武功无异。 更可气的是,这技能树的树桩上还被人贴上了一张白底黑字的封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挂比不得好死!” …… 对于挂比这个称呼,秦鸢的内心是拒绝的。 如果非要给他一个称呼的话,“游戏测评兼完善专家”会更贴切一些。 秦鸢修改这款武侠游戏的目的并不是想要从中获利,纯粹只是出于他内心对完美的不懈追求罢了。虽说他在生活里是一个弱者,但这和他梦想成为强者并不冲突。 况且他也实在没改动什么,无非就是给自己增加了修改后台数据的权限,然后又捎带手的修改了几件低端装备的属性值。 在秦鸢看来,装备之于武者就好比是情人或者老婆,好的装备不仅能顶起半边天,甚至还能让男人心安理得地吃上软饭。 可系统提供的那些“女人”实在是有点不堪入目,不仅属性鸡肋,外形还自带一股乡村非主流的卓越气质。 对着这样的“女人”天天耳鬓厮磨的,即便是关了灯心里也会觉得膈应。为了维系感情的稳定,带着自家“女人”做个“微整形”怎么了?剌个“双眼皮”又怎么了?自家的家事几时轮到外人品头论足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是开挂了,也不该把人直接弄死吧?谁给了他们这样草菅人命的权力? 这帮游戏开发者简直是丧心病狂!目无法纪!丧心病狂地目无法纪! 秦鸢一脸生无可恋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绝望之火在他心底开始蔓延。 呵!这狗血淋头的人生啊! …… “秦鸢,你这卑劣小人,胆敢暗算于我。”闫峰的叫骂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他木然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闫峰走路一瘸一拐的,左脚的布鞋上还渗出了血迹,显然是受伤了。 反观自己这边,虽然看起来状况惨烈,但反倒未伤及筋骨。 秦鸢恍然大悟,“原来我修改的装备没受影响啊,凭着我这《护体背心》竟然是硬接下了这一脚。” …… 护体背心:由“坚韧骨甲”改造而成,设计理念借鉴了5元3件江浙沪包邮的某宝爆款。该产品简洁大方,可内搭可外穿;透气性好,共有上下左右四处大窟窿。是炎炎夏日街头扯淡、工地搬砖、商务谈判、出席晚宴的最佳单品。 品质:残破 防御值:+3 特殊属性:真气护体 …… 有了真气护体的秦鸢身子坚若磐石,所以闫峰这一脚下去,几乎就像是踢到了钢板上一样。 根据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原理,钢板飞得越远,他的脚就会肿得越高。 眼看在“帮花”跟前没讨到半点便宜,闫峰心里更是恼火。 他几步跨到秦鸢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握拳就要锤他。 “小峰啊,我劝你冷静。”秦鸢不仅毫无惧色,甚至还有些想笑,“我这金刚护体的外家功夫已臻化境,莫说你这凡胎肉体了,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奈我不得……得……” 秦鸢牛皮还没吹完,一个砂钵大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脸上,顿时他两眼一黑,整个人后仰着又飞了出去。 这件装备虽然被他改良过了,但是能发挥出的作用实在有限。 因为装备品质的限制,它附加的护体真气已经几乎消耗殆尽了,所以这一拳的力道大部分都被秦鸢的脸吸收了。 很快,秦鸢就感觉自己的左眼像面包一样鼓了起来,原本开阔的视野也突然被压缩成了一条狭小的细缝。 不过闫峰也好不到哪去,等秦鸢再爬起来的时候,他正抱着右手疼得呲牙咧嘴。 闫峰此时已是心生怯意,毕竟三日后便是内室弟子选拔的大日子,若是自己骨折了,那便是得不偿失了。 哪知道秦鸢却是个不知死活的主儿,他从地上爬起来后,就径直朝着闫峰冲了过去,“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头硬还是你的拳头硬!” 他一把抓起闫峰的拳头,一脸诚恳地说道: “快!继续打我!用力点!” 第3章 狼王之眼 “我求你了,再给我一拳吧。” 眼看闫峰要逃,秦鸢抱着他的大腿死活不肯让他离开。 “给我绑了。”面对秦鸢的挑衅,闫峰也是心虚了,这么打下去只能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两个马仔得令之后,扯下秦鸢的腰带把他反手捆在了一株大树上。 几人终于摆脱了秦鸢的纠缠,扭头就要离开。 秦鸢身体不能动,嘴巴却仍旧不依不饶, “打我啊,废物!我都这样了,你都不敢打我吗?废物!” 别看他是被绑在树上的那个,可他的气势就像是他是绑人的那个一样。 废物这两个字是闫峰的软肋,这是他内心深处对自己的评价,也是他最无法接受的事实。 听到这两个字后他当时就失控了。 他从脚边随手捡起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抡圆了就抄秦鸢头上砸去,“想死是吧?老子这就满足你!” “废物,来啊,往爷爷头上招呼啊,看爷爷不弹死你个狗东西!” 秦鸢还以为他仍在护体真气的防护之下,对于这种物理打击他是毫不畏惧。 至少是表现得毫不畏惧。 他话音刚落,那一棍子就结结实实抡到了他头上,顿时他的发髻就从中间凹了一个坑下去,然后他的发型就变成了白娘子经典款。 秦鸢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在嗡嗡作响,仿佛里面突然飞进去了两只苍蝇一样。 一公一母,翩翩起舞。 闫峰见状也是一愣,原本他早就做好了被反弹的防备,可这根棍子竟然没弹回来,而是径直跌落到了地上。 想来秦鸢的功法应该防不了武器。 这一下他便再无顾忌,把木棍抡圆了打算直接给秦鸢开个瓢,让他为自己的语言暴力付出代价。 就在这第二棍要砸下来的时候,一席青衣突然隔在了他和秦鸢当中。 那人来得快,出剑更快。几道青影闪过,那木棍已被斩成了数段。 昏昏沉沉中秦鸢也看不清那人的样貌,但仅凭那前凸后翘的无双身材,他还是认出了来人正是何晴。 一件事物如果生得太过美好,确实会有这样喧宾夺主的效果。 看着何晴在三人中间闪转腾挪,秦鸢内心生出了一种由衷的赞叹,“这女人真是人美心善胸大啊!真大啊!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显然何晴的功力高出闫峰许多,而且闫峰也无意跟她为敌,他们三人草草应对了几个回合便落荒而逃了。 那闫峰一边跑,身上一边往下掉着东西,想必是他的储物袋被何晴刺了个大窟窿,他刚从秦鸢那里顺来的材料稀稀拉拉落了一地。 “何姑娘,我秦鸢一穷二白,也只有这幅皮囊勉强能拿得出手了。你快放我下来!我……我这就是你的人了。” 虽然秦鸢言语热切,态度真挚。但何晴却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她只顾着低头在这堆材料里搜寻着什么。 突然,她眼睛一亮,从干草堆里翻出了一个李子大小的肉球。 她拿丝巾擦去了上面沾的灰尘,便把这东西塞到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看到何晴的举动,秦鸢突然有些肉痛。 何晴拿走的便是他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物件——狼王之眼。 这狼王之眼可是增强修为的上品啊,若是何晴拿了别的,他还能接受。可唯独这个让他心疼不已,于是他冲着何晴喊道:“喂,这玩意儿是我的啊。” 何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废话真多!你还想不想下来了?” “想想想,姑娘你快放我下来吧。”秦鸢目前的情况也实在没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毕竟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掌握在自己手里,就更别提这些身外之物了。 看秦鸢服了软,何晴这才向他走了过来。可是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秦鸢那个没了腰带的裤子突然滑了下来。 而且还是一顺到底、如丝般顺滑那种,直接就挂在了他的脚脖子上。 第一次面基就搞成这样,怕是要见光死了。 虽然他外面还套着大褂,也没暴露太多,但这幅样子看着确实有些猥琐。 何晴当即脸色就不太对了,白里泛青,青里又透红的,像是染料盒打翻在脸上一样。 她上下打量了秦鸢几眼,然后一脸冷漠地扭头走了。 走了几步之后,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突然传入了秦鸢的耳膜,“这死变态,腿还挺白。” 第4章 狼口脱险 秦鸢已经被绑在树上整整一个时辰了,肉体上的痛苦倒还还能忍受,可一个个解不开的疑团却把他搅得头痛欲裂。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为什么每个游戏角色都真实得让人感到可怕?他们明明不应该是人类啊?凭什么跟我斗智斗勇?谁给的他们勇气? 其实秦鸢在现实世界里算是个闷骚的人,在女生跟前他总是会有一种不受控的拘束感,而且这种拘束感的强弱往往取决于他面对的那个女生的漂亮程度。 基本上面对7分以上的颜值,或者7分以上的身材时,秦鸢都会表现出一种大脑缺氧的呆滞状态。 可在这里,尽管何晴在他看来远胜他所遇到过的各路女神。可当他面对何晴时,却没有任何的拘束感,甚至他还有一种精神上的优越感。 换句话说,他压根没把何晴当人看。 在他内心深处觉得,光天化日之下调戏一个AI算什么罪过?游戏里的女人不就是用来调戏的吗?要不是看天色还早,他还要…… 调戏两个呢。 可是人类的AI技术似乎还没有达到这么逆天的程度。另外,即便他们真的是AI,依照图灵测试来看,如果有三成以上的人无法识破他们的真实身份,那他们便可以被认为是具有人类智能的。 人类智能这个玄乎的名词在秦鸢看来几乎等同于灵魂,也就是说: 这游戏世界的每个人可能都是有灵魂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谁来拯救他这个被禁锢着的灵魂呢? 眼看天色渐渐暗下来了,再过些时候,怕是山里的野兽就开始出没了。这里人和动物相处的非常和谐,和谐的一个坏处就是,随时都会有野兽从林子里钻出来。 虽说大多数野兽还是畏惧人类的,但自己这幅请君品尝的模样要是路过的野兽不过来啃几口,那才是见了鬼了,毕竟连何晴这么高冷的女神都夸他白嫩来着。 就在秦鸢分析当前局势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沙沙的脚步声,那声音从秦鸢斜后方传来,不仅越来越近,而且频率也越来越高。 听觉敏锐的秦鸢预感到大事不妙,怕是他身上的血腥气招来了什么野兽了。 果然,一只灰色的野狼很快进入了他的视野,在幽暗的丛林中,它那一双青目格外显眼。 “完了,这帮狼崽子给它们老大报仇来了。” 白天秦鸢只身杀入狼穴的时候,这帮狼崽子被他杀得四散而逃。出于对极端爱狗人士的恐惧,他并没有赶尽杀绝,只是重创了那只最为强壮的狼王而已。 可狼是社会性的动物,它们并没有离开此地,而是一直潜伏在不远的地方,等其他人都散去后,它们又慢慢围了过来。 或许是畏惧于秦鸢白天的余威,这帮狼崽子只是低着头冲着秦鸢嘶吼,却一直不敢靠近。可它们哪里知道白天那个秦鸢和树上绑的这个压根不是同一个人呢。 秦鸢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就是一大群泰迪这么围着他乱叫,他心里也怕啊。 他之前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起过,狗眼能洞悉人内心的恐惧,你越是怕它,它越会冲上来咬你。作为狗的近亲,狼应该也具备这项能力吧。 于是秦鸢刻意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他一会儿斜眼,一会儿斗鸡,坚决不和面前这群野狼发生任何视线接触。 可是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狼群渐渐失去了耐心。秦鸢面前的那只野狼率先发难,突然向他冲了过来。待他们相距不过数米的时候,那狼一个跃起,冲着他光溜溜、白花花的大腿张嘴就咬了过来。 这一口下去秦鸢还扛得住,无非就是碗口大个疤而已,可若是再往上偏个几寸,那问题可就大了。 就在秦鸢努力踮起脚尖想要避开要害时,突然一声大喝从不远处传来: “畜生!休要伤我兄弟!!!” 那声波刚传到他的耳膜,他胯下那只野狼就横着飞了出去,它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后,便再也不动了。 秦鸢顺着那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正奔来一个大汉。那大汉轩昂魁伟,形如金刚,声若洪钟。他一步跨出足足有一丈多远,每一脚踏在地上,这满山的树木似乎都随之颤抖一下。 他手里挥舞着一柄混元锤,怒目圆睁,口中哇呀呀呀的低吼着,露出满口森森白牙,简直像是地府里奔出来索命的恶鬼一般。 这群野狼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四处溃逃,个别胆小的竟是被吓破了胆,伏在地上做假寐状,企图逃过一劫。 看到这大汉,秦鸢内心说不出的欢喜,“兄弟,你可算来了!” 那大汉也没答话,几步奔到秦鸢跟前,放下锤子帮他把裤子轻轻提了上去。 真是粗中有细啊! 照顾完秦鸢后,他扭头捡起刚刚扔出的另一柄大锤,走向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三五个狼崽子。只见他手起锤落,几声哀嚎伴着骨头崩裂的声音随之响起。 那凄惨的叫声让秦鸢脚趾头都扣紧了,“行了行了,东越,差不多得了,皮毛砸破了就不值钱了。” 这大汉是秦鸢游戏内为数不多的好友,虽然感觉脑子总是缺根筋,但为人却是秉厚实在,跟秦鸢走得很近,而且两人还是“同居”关系。 “怎么能算了?裤子都被这帮色狼给扒了,我大哥生平哪里受过这种屈辱,我定要再捶它们一轮才能解恨。”宋东越说着又把锤子举了起来。 “东越,裤子不是它们扒的,你大哥也是武林中人,裤子不是谁想扒就能扒的。赶紧放我下来,手都要断了。” “那是谁干的?”宋东越这才收了双锤,绕到了秦鸢背后,帮他解开了身上的布条。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何晴那个小浪蹄子干的。”秦鸢揉着手脖子回道。 “什么?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心过来让我救你,平素里她和咱们也没有什么往来啊。原来是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丑事,等我哪天见了她,定要好好锤她一顿给大哥你出气。” 秦鸢闻言赶紧拦住了他,“别,兄弟,这个事儿也不完全赖她,你可以理解为大哥是自愿的。千万可不要锤她啊,真要把她锤坏了,你大哥也活不成了。” “大哥,你这一会儿怪她一会儿不怪她的,把我都弄糊涂了。不过你说不锤,咱就不锤了,咱们先回家养伤吧,晚上炖狼肉吃。” 在经受了长达两个时辰的非人折磨后,秦鸢终于重获了自由,他一手提着裤子,一手从地上捡起了已经残破不堪的腰带,赶紧把裤子系了起来。 秦鸢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有裤子穿竟然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第5章 炼器师 宋东越的厨艺堪比某些学校食堂的大师傅,一铁锅狼肉炖出来,除了满满的腥臊味再也吃不出第二种味道了。 “东越,我有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我感觉狼肉不太适合清炖,卤一下可能味道会好一些。”由于担心伤害了宋东越做菜的积极性,秦鸢尽量表达的委婉了一些。 “哥,你误会了,这道菜的精华是汤,肉可吃可不吃。为了突出食材原有的美味,这汤是我特意打的山泉水又拿小火煨的,别说卤料了,盐我都没咋放。哥,你要是实在不想喝汤,就尝一尝这个大肠刺身吧。” 宋东越说着就把一根卷曲的、挂满血丝的条状物放到了秦鸢跟前。 “饱了饱了,吃不下了,哥回屋躺会儿去,你慢慢吃。”秦鸢放下碗筷,赶紧逃回了屋里。 这要再吃下去,大前天的饭都得吐出来不可。 被人蹂躏了一天的秦鸢鞋子都来不及脱便整个人瘫倒在了土炕上。 炕很硬,褥子又很薄,秦鸢咯得浑身难受,可让他更难受的是脚上的那双鞋子。 这鞋子本来就不是很贴脚,跑了一天之后里面更是又潮又闷,他感觉自己的一双脚随时都会窒息而死。 在懒惰和残疾之间反复权衡之后,秦鸢还是决定先把鞋脱了。 懒得起身的秦鸢便把他的两只脚搓来搓去,试图把脚上的短靴蹭掉。不过古代的靴子鞋帮都比较高,也没有鞋带什么的,脱起来非常不便。 他蹭了半天,脚皮都蹭掉好几层了,鞋子却依然没能脱下来。 无奈之下,秦鸢只好把一条腿悬空盘在了小腹上方,然后慵懒地抬起胳膊把靴子一把拽了下来。 似乎有一团绿烟喷薄而出。 正当秦鸢要把靴子随手扔开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又把这布靴举在眼前。 望、闻、问、切,像是观摩艺术品一样,秦鸢前前后后品了一个遍。 品完一只还觉得不过瘾,他又把另外一只布靴也脱了下来,再次品了一番。 双管齐下,这酸爽让你无法相信! 把自己脸都品绿的秦鸢依旧没舍得把这双靴子扔开,他反而把两只靴子叠在一起,一并抱在了胸前。 秦鸢调匀呼吸,把意识渐渐放空。不消片刻,他的识海里便浮现出了这短靴的各项数据。 …… 京都老布鞋:源自华夏神州三千年传统技艺,由村头设计大师李奶奶纯手工打造而成。该产品是廉价与奢侈的完美契合,是时尚和老土的相爱相杀。此鞋具有吸汗除臭、医疗保健的神奇功效。香港脚、鸡眼、灰指甲三个疗程包治包好,实乃鞋中特步,马中赤兔,行走起来的医药库。 品质:残破 移动速度:+3 特殊属性:无 …… 果然如秦鸢意料的那样,这外挂竟然和他融为一体了! 怪不得他刚才拿着鞋子的时候,胸中突然燃起了一种紧迫的使命感。这种使命感甚至已经超脱了生理层面,完全压制了他的一切生理反应,即便是一阵阵从鞋子里飘出的脚臭也阻止不了他拥抱它们的冲动。 “有此外挂傍身,即便没了技能树又如何?”秦鸢瞬间就觉得生活又有盼头了。 “提升移动速度。”秦鸢默默念了一句之后,他识海里那个数字便往上轻轻跳了一下,瞬间这个数值就变成了+4。 “继续给我提升!” 随后,+4又变成了+5。 “最大提升!” 这次指令下达后,这数字却再也不动了,想必+5已经是它的极限了。 “唉……要是能修改品质就好了。”秦鸢多少有些遗憾,残破的装备上限实在太低了,即便是被他改良了也只是堪堪媲美普通装备而已。 在这款游戏里,装备的品质直接决定了装备的属性,对于一个低端的装备来说,哪怕借助了外挂的力量也很难化腐朽为神奇。 一块美玉经过雕琢可以成为价值连城的玉玺,一块石头经过雕刻也可以成为祠堂里供奉的神像,可一堆煤渣无论怎么打磨也成不了器。 所以要想显著的提升实力,秦鸢还得采购更高品质的装备。 这个世界里,装备等级由低到高依次为:残破,普通,珍稀,传世,神话,不朽,至宝。 一分价钱一分货,普通的装备秦鸢还勉强能负担得起,可是到了珍稀这个档次,他基本上都不太敢过问了。 要么说这个世界的三大暴利行业里,装备制造业能首当其冲呢。 虽说武者都是技能为主装备为辅,但是装备的提升不需要时间沉淀,效果也非常显著。所以这个行当的市场规模极大,而且利润也非常可观。 只是这个行当有较高的技术壁垒,只有大型帮派才能玩得转,不是谁都能入行的。像秦鸢所在的虎踞门也算是清平镇上首屈一指的门派了,却也只能做个三级代理,贩卖一些过时的积压产品。 为了挣大钱买极品装备,做个炼器师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单论吸金能力,这个世界还有另外两大暴利行业也不遑多让,其中一个是医疗行业,另一个则是丧葬业。而且大多时候,这两个行业还是一条龙服务的。 很多斗殴重伤的患者,都是前门送进医馆,后门直接就转到火葬场了。这一进一出,不仅人没了,家底基本上也被掏空了。 对于这种行当,秦鸢的内心是拒绝的。倒也不是他的道德水准有多高,而是对他来说挣钱不是目的,变强才是。 所以成为一名炼器师才是他变强的终南捷径。 第6章 赋灵 目前来说,想要成为炼器师对秦鸢还有些遥远,毕竟他所在的门派根本没有培养炼器师的资质,而那些名门大派招收炼器学徒的门槛又极高,就凭他没有技能树这一点便基本与炼器师无缘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当前的秦鸢要想有质的飞跃也不是毫无办法,毕竟他的外挂还赋予了他一项绝世神技——赋灵术。 就像他的护体背心一样,虽然是残破品质,但却有着不输珍稀物品的价格。这是因为一件装备无论品质如何,但凡被赋予了特殊属性,都可以被称为“灵器。” 灵器万中无一,在装备市场中深受追捧,拥有一件灵器已经成了所有武林人士的梦想。就像我们儿时一定要有一个随身听一样,哪怕我们对音乐其实并没有那么热爱。 人性总是难以理解的,我们每个人都渴望生而不同,但每个人内心也都恐惧太过与众不同。我们在叛逆和迎合之间来回徘徊,最终却都不可抗拒地走向了平庸。 这种对灵器的畸形追捧,不仅导致了灵器市场的价格虚高,还让一些武者舍本逐末,只注重装备的提升,而忽视了自身能力的提升。这种人在别的领域也处处可见,比如篮球圈广为人知的“装备党”。 高中时期秦鸢也热爱过一段篮球,每每看到装备党,他都会斗志昂扬,打爆装备党所带来的幸福感是无与伦比的。没想到如今风水轮转,他在这个世界里也要沦为装备党了。 其实在这个武侠世界里,技能树还是占据了主导地位,而装备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除非是极其顶级的至宝灵器,才能发挥出毁天灭地的恐怖力量,但是这种灵器只存在于人们口耳相传的传说里,却从未现世过。 灵器价格虚高还有另一个原因,那便是它在制造过程中的不可控性。 时至今日,炼器师们并没有掌握铸造灵器的办法。所有灵器都是在锻造过程中偶然出现的,而且出现的概率与锻造材料的品质毫无关系。 不过高品质的灵器还是更受追捧,因为灵器的能力还是受限于品质本身的。 对于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人们只能用一个更加无法解释的理论去说服自己,那便是“运势”。 个别运势差的炼器师哪怕技艺超群,却终其一生也没有打造出过一件灵器,这类炼器师慢慢也就无人问津了。而有些运势好的炼器师明明技术很糙,却因为偶尔打造出过几件灵器,便成了广受追捧的“大师”。 虽说开了挂的秦鸢受运势的影响很小,但他也只能为每个装备赋灵一次。一旦失败了,便没法再次尝试,否则会对装备造成严重的损伤。 而且使用赋灵术损耗极大,之前他赋灵护体背心的时候,便消耗了很多真气,这也是他上山猎杀青眼狼王的缘由。 除了钱财,真气的提升也尤为关键。 虽然秦鸢的技能树被砍了,但他的丹田内依然存贮着真气。只是没了技能树之后,他的真气就无法释放出体内,更没办法转换成为战斗力。好在有赋灵术,他可以把真气加持到灵器上,变相的实现了从真气到战斗力的转换。 灵器同人体一样,真气消耗殆尽后便需要得到补充。只是人体是自我充能,而灵器则是通过吸收主人的真气来达到充能的效果。 低品质的灵器除了技能赢弱,另一个弊端就是充能太慢,差不多就是“充电一整天,通话五分钟”的水准。 目前的秦鸢单靠护体背心只是具备了基本的防守技能,他还亟须一项攻击技能,毕竟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守,一味的防守实在太过被动。 正如闫峰所说,只守不攻,早晚要崩。 可是他的金丝腰带和帝王内裤在他穿越之前都已经赋灵失败了,现在他浑身上下只剩下这双京都老布鞋还没赋灵过了,只能拿它来试试运气了。 若是能赋灵成功,他便多了一项技能,若是这项技能还是个进攻技能,那他的开局也算是从地狱难度拉回到普通难度了。 于是秦鸢再次集中精神,神入识海,默默念道:“附他丫的!” …… 识海内毫无反应。 “真是人工智障!咳咳……开启赋灵!” 指令下达后,特殊属性那一栏便有了反应,先是慢慢地闪烁了几下,然后这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亮度也是越来越高,秦鸢的心情也是越来越激动。 眼看着迸发出金光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了,那行小字却像是灯泡烧断了钨丝一样突然暗了下来。 “真特么背啊!”秦鸢气得一拍大腿,差点骂起娘来。可是这种事也怨不得旁人,他只能对着空气干巴巴地骂上几句。 好在这双破鞋也没太大的价值,炼废了也没什么好心疼的,只是真气急剧的损耗让秦鸢有点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于是他查看了一下自己的真气值,目前他的真气储量已经从10000卡降到了7000卡,一次赋灵足足榨取了他3000卡的真气。而且他的护体背心还在不停地吸收着他体内的真气,照这个趋势下去,他很可能会气绝人亡的。 事事不顺的秦鸢再无睡意,焦虑感充斥了这间茅草屋。 可见无论在哪儿,没钱都是寸步难行啊!现在的他太需要钱了,他需要买补品,买装备。万一搞定了何晴,之后还得给她买香水、买首饰。要是丈母娘再不好对付的话,还得买房子买马车。 无论哪朝哪代,做个男人都好难! 当初秦鸢一直秉持着打游戏不花钱的原则,所以目前他身上除了贩卖材料积攒下来的百十个铜板,便再无长物了。 怎么才能弄点钱花花呢?来钱快又不累的行当? 卖身不卖艺吗?也不行,想想就觉得疼。 这个世界里百业待兴,其实应该是有很多商机的,比如租辆马车跑跑长途,租头驴子干干出租什么的。当然秦鸢没有这种生意头脑,他思来想去也没半点主意。 不知道何时,他眼皮一闭便呼呼睡去了。 第7章 哥,你变了 这一夜秦鸢一直感觉压力很大,他也说不清这压力是来自事业还是来自爱情,总之就是很大。 等他被晨尿憋醒了才发现这压力原来是来自他的小老弟宋东越。 或许是宋东越的身材太过魁梧了吧,他整个人是斜着睡在土炕上的,他的一条象腿正结结实实压在秦鸢的胸口。 光是这条腿少说也得有个60来斤,怪不得秦鸢不停地梦到自己在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在围观群众的叫好声中碎了一整夜,也心慌了一整夜。 他吃力地把宋东越的象腿挪到一旁,揉了揉自己的心口爬了起来,然后穿上他的限量版老布鞋,推门出去了。 此时天刚蒙蒙亮,晨雾初散,料峭春寒。院子里的青草上还挂着一层薄薄的露水。 秦鸢伸了个懒腰,然后深吸了一口气。 “哈……”这里的空气真是说不出的清爽,清爽之中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在钢铁水泥的城市丛林里,能呼吸上这样的空气简直是一种奢望。 “哈……舒服……”秦鸢站在墙角,上进下出,双重享受。 “哥,别在那儿尿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家这片菠菜有点蔫了,你去滋养一下呗。”刚起床的宋东越站在秦鸢身后,对于他浪费肥料的行为非常不满。 这宋东越将近两米的身高像是一堵墙一样,把秦鸢几乎包了起来,让他突然有了一种随地小便时被人围观的羞耻感。 “东越,咱能不能稍微注点意,你没看我正解决人生大事呢,你这一惊一乍的,我以后怕是要落病根的。”秦鸢说完抖了抖手腕,然后把裤子提了上去。 “哥,怎么感觉你被何晴那小娘们糟蹋了以后,整个人都变得娘们唧唧的了?狼汤也喝不得,大肠也吃不得,睡觉还捂得严严实实的,撒个尿还躲着人。有什么好躲的,不仔细看我都找不着。” “……”秦鸢的羞耻感更强烈了。 宋东越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哥,有句话我憋了一整天了,我今天一定要说出来。” “说啊,话和尿一样,都不能憋着。” “哥,你变了!”宋东越看着秦鸢,满眼都是心疼和惋惜,曾经那个糙汉子秦鸢哪里去了?是多大的伤痛才能彻底扭转一个人的性格啊? 看秦鸢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宋东越更是烦躁。他一咬牙一跺脚,扭身就往他那对混元锤走去,“不行,我今天一定要锤爆了她!糟蹋我哥就等同与糟蹋了我,这种事我忍不了!” 秦鸢闻言赶紧拦腰抱住了他,“你是我哥行不行?何晴的事情已经翻篇了,咱就别提这茬了。你对我不满意的地方,我改还不行吗?你给哥一点时间适应适应行吗?哥初来乍到的,还不太习惯。” “适应什么啊?哥,你咋初来乍到了?你说话我咋听不懂了呢?”宋东越一头雾水。 “多读点书你就懂了,行了,哥问你点正事,你三叔家的那个弟弟还在铁器行做事吗?” “你说东浩啊?在呢,你这金丝腰带……布条……不都是托他买的吗?”宋东越瞥了眼秦鸢这条被“何晴”扯烂的腰带,一脸的憋屈和忿恨。 “行,吃过早饭,你跟我去市集走一趟吧,咱们看看有什么便宜的武器没,收他几个。” 宋东越点了点头,跑去厨房翻出了两个烤地瓜,自己拿了一个塞给了秦鸢一个,然后便往门口走去。 “干啥啊你?不弄点早饭吗?”秦鸢一直都有吃早点的习惯。毕竟鲁迅都说过,成功的一天从吃早饭开始。 他要不吃点东西他一整天都会觉得没劲。 “这不就是吗?”宋东越指了指他手里温温的烤地瓜,一脸的问号。 秦鸢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烤地瓜,然后又瞅了瞅昨日没吃完的那半锅狼汤,便不再多言,跟着宋东越一起出了门。 虽说秦鸢对清平镇的地图已经是了然于胸,可当他真的走进这个小镇时,却完全找不到方向。好在有“本地人”宋东越领路,两人在布满青苔的石板路上走了没一会儿,便感觉视线豁然开朗了起来,整个环境也热闹了许多。 虽说现在才八九点钟的样子,但是清平镇最繁华的这条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人了。往来的行人穿梭在各色商贩之中,叫卖声,马嘶声,讨价还价声连成一片,热闹极了。 这种喧闹的情形让秦鸢想起了他小时候跟着外公一起赶大集的样子。每每遇上集会的日子,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会乘着板车、骑着摩托,拉上自家制作的各种货物在街上寻个空地随便一停,便开始沿街叫卖起来。 集会的这几天便是少年秦鸢的欢愉时光,他不用再去上学,也有零花钱可以买一些粗制滥造的小玩意儿,家里的餐桌上也总会出现各种逢年过节才会有的食物。 往昔的岁月就如同一本泛黄的画册一样,被风一吹便在秦鸢的脑海里来回翻着页…… 时光不老,岁月如画。 但这些都不是他记忆中最清晰的画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已经记不清那些玩具的模样,记不起那些食物的味道,甚至喧闹的乡音也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走在他跟前的那个微胖的身影一直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那身影并不高大,也算不上不健硕,但在他眼里一直都像大山一样巍峨。 就如同现在走在他跟前的宋东越一样巍峨,甚至比他还要再巍峨一些。 然后,秦鸢就不自主地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了宋东越的大手里。 前面专心走路的宋东越像是触电一样浑身一抖,他回头看了秦鸢一眼,嫌弃地把他的手甩开了,“哥,你真的变了。” “好好好,我变了,我承认。但是咱们先说好,这事儿跟何晴没半点关系,你别老想着锤她了,收拾她的事儿哥会亲自动手的。” 想到要亲自动手动脚,秦鸢忍不住吞了口口水,然后他看着宋东越一脸认真地说道:“不过东越,你要记住,哥再怎么变,有一点是不会变的。那就是哥永远会对你好,因为长兄如父,你明白吗?” “我明白,爹。”宋东越用力点了点头,忧伤的情绪这才慢慢从他脸上化开了, “咱们到了,就在前面。” 秦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眼就认出了那家熟悉的店铺——荣生铁器行(清平镇分行)。 第8章 见面砍一半 这荣生铁器行位于清平镇最繁华的位置,装修颇为考究,门口还站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喜迎四方来客。 “客官,早上好!”两个小姑娘看见秦鸢和宋东越,立马露出了程式化的笑容,六颗牙齿在晨曦的沐浴下熠熠生辉。 起初秦鸢以为这游戏世界里的所有少女都是国色天香的,毕竟她们都是精心设计出来的,不像自己长出来那么费劲。可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两位小姑娘后,还是不自觉地摇了摇头。 跟何晴还是没法比啊,就算两个加一起都不行。 然后他收起目光,抬腿就要跨入店内。 还没等他前脚落地,宋东越就一把把他拽了回来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哥,这是我的主场,今天让我来安排。你跟着我就是了,我兄弟是里面管事的,面子绝对给足你。” 不等秦鸢答应,他便一步跨进了门槛,然后直接冲着柜台喊了一嗓子,“上茶!” 柜台那个年轻的小伙计显然没见过这种阵仗,他愣了半晌,才怯生生地说道:“客官,我们这里是铁器行,不卖茶水。” “小伙子,你新来的吧?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就说他哥哥来了。”宋东越背着手,一脸藏不住的骄傲。 等那小伙计走后,宋东越回头对着他身后的秦鸢说道:“别急,哥,茶水一会儿就来了。” “东越,咱们又不是来喝茶的……” “哥,不是说好了听我安排吗?别说话了啊。嘘……” 就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里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掌柜的,这位爷说自己是您哥。” 还以为宋东浩过来了,宋东越笑着就要打个招呼,可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又生生憋了回去。 “这位客官,我们认识吗?”说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光看这瘦小的体型,就知道一定不是他们老宋家的人。 “你这小伙计怎么办事的?我说的是你们别的管事的。”宋东越有些不悦。 “客官,我们这儿就我一个管事的。”那掌柜的笑着应道。 “不会不会,另外一位宋掌柜呢,宋东浩,他不在吗?” “宋东浩他……”小伙计刚想说话,便被那位掌柜伸手拦住了,他笑了笑回道,“原来是宋掌柜的朋友啊,好巧不巧他今天不在,二位是要看看有没有称手的兵器吗?我来接待两位也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秦鸢算是明白了,这宋东浩压根不是什么管事的,顶天了就是这里的一个学徒罢了,应该是对着宋东越夸过海口,他便信以为真了。 好在这掌柜的做事周全,为了不驳客人的面子,竟没有当场点破。 可怜宋东越还不自知,仍傻乎乎地说道:“不在啊?那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吧,我是你们宋掌柜同爷同奶的亲哥,旁边这位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哥,你怎么称呼?” 那掌柜的笑了笑,“在下姓于,东浩一般管我叫叔,两位是跟着东浩叫呢,还是单论?” “于掌柜,我们还是各论各的吧。”秦鸢把发言欲旺盛的宋东越拉到了一边,抢先开了口。 秦鸢打量了一番货架上的各色装备,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问道:“不知道贵店有没有珍稀级别的武器啊?” “客官你来对了,我们现在还真有几把珍稀级别的宝刀,是东阳门的顶级炼器师亲自鉴定的,还有防伪证书呢。”于掌柜还以为来了大客户,服务热情“噌噌噌”地就上去了。 “咳,先拿几把……普通级别的看看吧。”刚刚宋东越把面子基本丢光了,秦鸢就是想装一把大客户好挽回一点颜面。毕竟这种乡镇店铺很少会有珍稀级别的装备出售,本来想着自己这么随口一问也没啥损失。没想到今天有些点儿背,直接撞枪口上了。 好在店家涵养还可以,也没说什么,随即从身后的柜台里取了几把刀剑出来。 秦鸢随手拿起一把马刀抱在怀里,双手在这刀面上来回摩挲了一翻,像是在抹痱子粉一样,抹了一层又一层。抹着抹着,他突然眼睛一闭不再说话了。 “客官,你这是干什么啊?”于掌柜没看过这么试刀的,当时也傻了眼。 “我大哥抱一会儿还能给你们抱坏了不成?这刀又不是女人,抱抱怎么了?你们卖东西的还不让碰了?”宋东越一声怒吼,吓得那掌柜的一个哆嗦,再不敢说话了。 秦鸢在识海里稍微查看了一下这刀的后台数据,才发现这刀和店家所说的有些不符,它不过是个残破级别罢了。 其实也未必是他们店大欺客,毕竟炼器师的水平参差不齐,出错也是在所难免的。即便是中州境内最顶级的东阳门的大师们,也偶有犯错的时候。而且光看这刀的各项数据其实已经接近了普通级别的水准了,按普通武器出售倒也不算太黑。 不过这刀秦鸢肯定是不会要的,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找一找那些被低估了的武器,若是能在这堆兵器里找出一件珍稀级别的,那他可就赚大了。 可惜被低估是这店家的生意头脑。这柜台内的各式武器几乎都被秦鸢抱了个遍,高估的倒是不少,低估的却一个也没见着。 眼看这掌柜面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秦鸢内心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既然你做生意这么不实诚,那就别怪我不讲究了。” 秦鸢打算直接在这铁器行里对这些武器进行赋灵,自己就算点儿再背,这么多武器也总能激活一个两个吧。到时候,激活哪个就买哪个,这笔生意简直不要太划算啊。 “于掌柜,马上就看好了,这几样我再看看,剩下的那些我拿着都不大顺手,你就先放回去吧。”秦鸢拿手指了指,那些被高估的武器都被他一一排除掉了。 于掌柜对这店里的东西自是了如指掌的,他看到秦鸢的举动后,心里不由得一惊,“莫非今日遇到高人了?不会是同行过来搞我的吧?” 这个行当虽说是暴利行业,但利润主要还是被总店吃去了,像于掌柜这种小代理商倒没有太大的利润空间。为了追逐更高的利益,以次充好也算是行业潜规则了。不过于掌柜的做法也没太过夸张,所以一直以来这家店铺的信誉还是不错的。 可一旦秦鸢把他这些欺诈手段揭穿了,估计光退货换货的就能把他的门槛踏烂,更别说上头那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了。于是他赶紧恢复了热忱的态度,“没事,不着急,随便看。看中了哪件的话告诉我就是了,看在东浩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你们打个对折。” 听到这话,秦鸢也是一喜,抓起一把普通品质的短剑就加工了起来。 “开启赋灵!” …… “开启赋灵啊!笨蛋!” …… 命令下达后,这装备竟是毫无反应。原来不属于自己的装备竟然没办法赋灵。 这个外挂竟然还挺在乎产权问题的,可你已经是个外挂了,道德底线早就崩塌了,你还穷讲究什么啊?! 秦鸢气得要死,看来只能先买回去再说了。 “这把短剑多少钱?”秦鸢睁开眼睛后,便把他手里的短剑放在了柜台上。 “客官好眼力。原价是400文钱,现在200文你拿走便是了。”(注:在这个世界里,一文钱相当于一元钱) 秦鸢摸了摸口袋里那一百多文铜钱,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100文我拿走。” 见面砍一半是砍价届的黄金法则,上到大商场,下到小地摊,秦鸢一直都是这么砍的。 “客官,你同我说笑呢?我已经给你打了对折了。”于掌柜有些不悦,200文已经是他愿意承受的底线了。 “难道还不能搞个折上折了?” “没听说过。” 唉,这里的商家还是嫩啊。在现实世界里,别说折上折了,折上折上折都有,再来个满100减50,额外再送100代金券,也不知道这些商家都怎么挣钱的。 “果真不能?”一旁的宋东越看不下去了,从背后把他的混元锤掏了出来。 “客官,你威胁我也没用,真的不能。” 掌柜的话音刚落,宋东越就把一柄大锤扔在了柜台上,整个柜台都震了一下。掌柜的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他给后台的伙计使了眼色,让他们见机行事。 还没等这帮伙计采取行动,宋东越却开口说道:“这锤子跟了我好多年了,用起来特别顺手,我猜少说也是个普通级别的,你看看值个什么价钱吧?” 于掌柜哦了一声,正要伸手拿起来品鉴一下,却被秦鸢一把抢去了,“100文,不卖我们走了啊?” “走吧。” 不该是这个套路啊?秦鸢愣了一下,又强调了一遍,“那我们真走了啊?” 看掌柜的没回话,秦鸢拉着宋东越就往门外走。宋东越倒是满心的不情愿,“哥,200文真不贵,咱们要不就买了吧?” “别说话,哥这招叫以退为进。你看吧,不等咱们走出门口,这掌柜的就得叫住咱们。”秦鸢一边和宋东越并肩走着,一边低声说道。 虽然秦鸢刻意放慢了脚步,还特意蹲下来系了个鞋带,当然,他蹲了半天也没找到鞋带。可眼看他们都走出门口了,这于掌柜还是缄默无声。 正在秦鸢有些下不了台的时候,于掌柜终于开口了,“两位客官,请等一下。” 第9章 黑市 秦鸢和宋东越相视一笑,愉快地返回了店内。秦鸢刚想把100文铜钱掏出来拍于掌柜脸上,这于掌柜却伸手制止了他。 “客官,感觉我跟你特别投缘,不想让你白跑一趟。不过,我叫你回来不是要卖你东西,而是想告诉你一个地方。每月的初三到初五,咱们清平镇都会有一个地下黑市,那里面的东西贵的可以非常贵,便宜的也可以非常便宜。今天恰好就是初三,客官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以客官的眼力,应该会有收获的。” 于掌柜说完在一方草纸上写下了一个地址,签了名后递给了秦鸢。秦鸢伸手接过,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 两人刚出店门,宋东越就感叹了一声,“哥,你真是未卜先知啊,你怎么知道他会叫咱们回去呢。” 秦鸢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答非所问地说道:“傻弟弟啊,等哥有钱了一定给你换一对好锤子,让你大杀四方。” “这锤子挺好的,我干嘛要换?这世上贵的东西多了去了,真的合手的反倒很难找。” 秦鸢看着宋东越,一脸的不可思议,也不知道他这兄弟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弱智。 …… 这黑市果真极为隐蔽,毕竟走私军火在哪个朝代都是极重的罪行。 两人好一番找寻,终于在清平镇郊区的一个山坳坳里看到了这黑市的入口。 他们刚走近便被几个大汉挡住了去路,这狭窄的山路也就勉强够两个人并肩前行的,这几个人恰好站在路中间,似乎有意不让他们再往前走了。 “两位,看你们面生的很,是不是走错路了?” “没走错,这里就是黑市吧?我们是特意过来的。”宋东越耿直地回道。 “两位请回吧,我们没听过什么黑市白市的。” “是荣生铁器行于掌柜介绍我们来的。”秦鸢说着便把于掌柜给他写的那张纸递了过去。 为首那人接过那张草纸,打开看了一眼,当即换了语气,“原来是于掌柜的人,失敬失敬,两位请吧。”说完便让出了一条小道。 看来这于掌柜也是个黑白通吃的人物,好在今天没讹他这一笔,以后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当然,这种朋友只是互相利用的那种。严格来讲,比酒肉朋友的级别还低一些,大概就是塑料朋友的水准吧。 走进这山坳后,只见里面乌泱泱的全是武林中人,果然如于掌柜说的那般,这里到处都是卖装备的私贩。 虽说这里的装备几乎应有尽有,但那些卖家也没个店面什么的。他们都是直接在草地上铺上一张麻布,然后把自己的装备摆在上面,任由来往的客人选购。有人看中了,便讨价还价一番,若是价钱合适,就交钱拿走便是了。这大概就是早期的跳蚤市场吧。 这里有的卖家生意较好,摊子前人头攒动,挤都挤不进去。有的卖家则是生意冷清,完全无人问津。 生意好的肯定价格水涨船高,秦鸢压根看都不看,他就专门去那些没人看的摊子前钻,打算拣点便宜货。 可连着抱了十几家地摊的装备,秦鸢感觉自己脑袋都要抱晕了,却还没寻到特别合适的装备。 倒是有几件防具还有饰品属性都还不错,品质也能接受。但是秦鸢更想把钱花在刀刃上,毕竟武器激发出攻击技能的概率会比防具要高出很多。 眼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这黑市再过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要散了,秦鸢不由得有些着急了。他感觉自己就跟掰玉米的熊瞎子一样,掰一个扔一个,这样永远也找不到合适的。 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折回去把刚才看上的一个臂环给拿下时,突然一个皮质护手滚到了他跟前。 这皮质护手是从一个摊贩的包裹里跌落的,那摊贩是个中年发福的胖子,他刚收拾完东西打算回家了,这护手却从他的包袱里滚了出来,恰好跌在了秦鸢脚下。 这护手看着有些年头了,皮革都已经有些发黑了,而且由于保养不善,上面还有一道道细纹。品相这么差怪不得卖不出去。 秦鸢弯腰把这护手拾了起来正打算还给那胖子,却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是的,就是昨晚那种紧迫的使命感。 那胖子道了谢刚要伸手接过去,秦鸢却又把这皮质护手紧紧抱在了胸前。 “怎么个意思啊?逗我玩呢?”这摊贩一脸的懵懂。 “你就偷着乐吧,我大哥看上你这个护手了,他现在要用心体会一下,你先等一下吧。”宋东越作为场外解说在一旁解释了一下。 那摊贩笑着点了点头,便把包袱放在一旁,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控制自己,注意表情,情绪不要太饱满。”秦鸢默默地嘱咐了自己几句,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虽然他面如止水,但他的内心此时已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了。 这护手竟然是个传世级别的宝物! “大叔,你这个残破的、肮脏的、看起来很廉价的护手怎么卖啊?”秦鸢特意强调了一下“残破”这两个字。 “小兄弟,你看走眼了,这玩意少说也是普通品质的。只是它原本是一对,可惜在一个风雨交加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另一只离奇失踪了,所以价钱就会稍低一些。” 这胖子也是个演技派,虽然他非常认同秦鸢对这护手的评价,但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实诚,而是包装。这年头干啥都讲究个包装,哪怕是参加个歌唱比赛,也一定得有一段离奇曲折的凄惨身世。 “大叔,我也不跟你犟了,你开心就好,哪怕你说它是至宝呢?哈哈哈哈……”秦鸢捂着肚子假笑了一会儿,一旁的宋东越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两个人抱成一团傻笑了半天才算停了下来,秦鸢一边扶着腰,一边说道:“既然我捡起它了,就是和它有缘了。哪怕它再垃圾我也要了,毕竟我买的不是价值,而是缘分。你先说个价听听吧。” “实不相瞒,我是几年前花了900文从他人手里收的,现在缺了一只,我又着急回家,小兄弟你别让我亏太多,200文你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个数字后,秦鸢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又是200文?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被这200文钱给难为的不行了。不过这个护手无论如何他都一定要拿到手,先砍一刀试试再说,“100文我收了。” “不好意思,小兄弟,200文已经是底价了,不还价。” “我要击穿你的底价!”秦鸢继续坚持着。 “你就算击穿我的底裤,也击穿不了我的底价!”大叔也很顽强。 “这柄锤子大叔你……”宋东越刚把锤子掏出来,秦鸢便呵斥他道:“收起来!” 然后他又对着这胖大叔说道:“大叔,要不这样,我先给你写个欠条……” “现金买卖,盖不赊账!”胖大叔再一次一口回绝了秦鸢。 “那以物换物怎么样?”不死心的秦鸢又提了一个新方案。 “你有什么?”胖大叔一脸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太相信他身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我全部家当都在我身上了,你看看有没有能看得上的,有的话你拿走就是了。”秦鸢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挺起了胸膛。 “看看也行,反正是今天最后一单生意了。”那大叔说着就对着秦鸢上下摸索起来。 开始他还是一脸享受的样子,等他摸到秦鸢的护体背心的时候,表情便开始不自然了。趁着秦鸢不备,他偷偷施了一点内力上去,赫然发现,这个护体背心竟能给他回应。 “这小子身上穿着灵器,怎么连200文都掏不出来?莫非他不知道这是灵器吗?”这大叔一边摸着,一边想着办法打算坑上秦鸢一笔。 但他不知道的是秦鸢脑子里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你个老东西摸够了没有?我大哥还是童男子呢?”一旁的宋东越有点看不下去了,一声怒吼把秦鸢和这胖子一同拉回了正题。 “你这个残破的、味道浓郁的骨甲我可以收,不过你得再加100文给我,你这玩意太不值钱了。”胖大叔很随意地说道。 “大叔,你看走眼了吧,我这骨甲至少也得是个普通材质的,既然你这么不识货,那就算了,兄弟咱们走吧。”胸有成竹的秦鸢说完拉着一脸懵比的宋东越就要离开。 “哎,算了算了,小兄弟,我吃点亏,一换一,不加钱。”这胖大叔哪里肯让他离开,当即就提出了更优厚的条件。 “一换一明明是我吃亏啊,你的护手可是少了一只啊,我这骨甲可没缺半截啊。”秦鸢说完,脑子里就有了画面,其实缺半截应该更值钱才对啊,毕竟内衣的价格是和用料的多少成反比的。 “这样吧,我加你100文。” “那你还摸了我大哥这么久呢,我大哥可还是个童男子啊……”宋东越又来了一记神助攻。 “啥都不说了,我加你500文,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可以!”虽然秦鸢知道500文并不是这大叔的底线,但他也不敢太贪了,于是他就当众脱了起来。他们这场诡异的生意早就引起了旁人的兴趣,秦鸢这一脱,围观的群众就更多了。 脱去他的护体小背心后,秦鸢上半身便再无遮挡了,不过好在这里大多都是男性,也没什么难为情的。 只是,这人群里有个眼神怎么这么熟悉呢?是何晴吗?不太可能吧?她怎么知道这个地方? “给你!”那大叔把半吊钱还有那个护手一并塞到了秦鸢怀里,然后一把拽走他的小背心扭头就走了。 两个人各自收起了自己心仪的宝物,心里同时骂了一句, “嘿嘿,今天遇到了个煞笔。血赚!” 第10章 一笔交易 “大哥,你露上瘾了啊?快把衣服穿上吧,别着凉了。”宋东越把衣服递到了秦鸢跟前,但他却丝毫没有反应,只是伸着个脑袋茫然四顾。 “真的是你!”秦鸢突然叫了一嗓子,接过长袍披在身上,然后就朝着人群中那一抹青色的身影跑去。 那身影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也稍稍加快了些脚步。但秦鸢可是拥有移动速度加成的男人啊,他甩开步子很快就逼近了那个身影。 “你跟着我干什么?”何晴突然停下了脚步,害得秦鸢一个刹车不稳差点撞到她怀里。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秦鸢后撤了半步,微微低头,直视着何晴,目光似刀。 再看到何晴时,秦鸢的心态已经稍稍发生了些变化,他已经不敢再肆无忌惮地调戏何晴了,因此他眼睛里的猥琐也少了几分。 何晴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一日不见,眼神倒是干净了许多,可惜脑子还是昨天那个水平。” “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笨吗?笨在哪里了,你倒是说来听听?” “看你这么心诚,我不妨提点你一下,你那个骨甲可是件灵器,少说也值个三两银子,结果你半吊钱就给卖了。你是家里钱多?还是脑子里水多啊?”何晴看着秦鸢一脸的鄙夷。 秦鸢心里咯噔一下,这女人什么时候看出来的?难道是昨天和闫峰交手的时候吗? 虽说灵器的鉴定比品阶的鉴定容易得多,但是一般都需要上手试探过才能知道,仅凭眼力还是很难判定的。秦鸢不知道是自己低估了何晴,还是说何晴在闫峰上手之前也摸过他…… “不许你这么说我大哥。”宋东越刚才没跟上秦鸢的步伐,晃了一圈才在人群里找到了他们。 他刚来就看到何晴在训秦鸢,而秦鸢脸颊泛红,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当时他心里就不乐意了,伸手便往后腰摸去。 “东越,收起来!别老咋咋呼呼的。大哥跟你何姐姐说点正事,你就别搀和了。”秦鸢说完便把宋东越拉到了他的身后。 “大哥,我……”和秦鸢一样,宋东越已经惦记了何晴整整一晚上了。不同的是,见识浅薄的秦鸢满脑子都是何晴的音容笑貌以及前胸后背,而宋东越则是一心要锤了她,木得一点感情。不过他看秦鸢语气坚决,虽心有不甘,也只得就此作罢了。 “何姑娘,说正经的,你怎么知道我的骨甲是件灵器呢?你一个虎踞门的小小弟子应该没这种见识吧?”秦鸢又把话题拉了回来。 “见识这种东西,和地位未必就有那么大的关联。再说了,你一个虎踞门的小小弟子又凭什么能拥有灵器呢?”何晴说完,目光便落到了秦鸢手里的那个护手上。 “这个倒不是件灵器,何姑娘要看看吗?”秦鸢说着便把手里的护手递到了何晴跟前。 他这个举动倒让何晴有些诧异,“难道你不怕我再给你抢走了吗?” “何姑娘,依你的本事若是真的要抢,我们兄弟两个加起来也拦不住你啊。况且你要抢的话早就动手了,也不会跟我扯这么多。” 何晴摆了摆手,“不必了,这东西脏兮兮的,指不定是那胖子从哪里捡来的。说了半天,你还没说你跟着我要干嘛?” “我想跟你谈笔交易。”秦鸢认真地说道。 “你?要跟我谈交易?”何晴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虽说今日的秦鸢看起来和往日有些不同,但是咸鱼翻身也得有个过程不是,她不大相信眼前的这个秦鸢一夜之间能突然有什么出息。 至于那件灵器嘛,谁还没个走狗屎运的时候。可咸鱼就是咸鱼,即便走了狗屎运,也只能是一只沾了狗屎的咸鱼。 “怎么了,我这青春洋溢的肉体难道你……” 不等秦鸢说完,何晴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要走,秦鸢见状赶紧一步跨在了她跟前。 何晴不想多做纠缠,便往左一个闪身想要甩开他。秦鸢虽说本事稀松,但步法还算矫健,紧跟着也是一个闪身,又拦在何晴跟前。 两人左躲右闪了四五个来回,仿佛在跳恰恰舞一样,把一旁的宋东越都看呆了。 何晴毕竟和秦鸢不一样,她一个女人还是要脸面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一个男人闹来闹去显然是颇为不妥,于是她收住了脚步,强压着怒气问道:“你想谈什么交易?” “如果我没猜错,你此行的目的就来找灵器的吧?”看何晴没有反驳,秦鸢便继续说道:“我手头恰好还有一件灵器,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何晴直视着秦鸢的眼睛,发现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沉思了一会儿,便低声说道:“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去个人少之处吧。” 他们三人往山林深处走了几十米,等四周再无旁人了,何晴才问道:“那你想要什么作为回报?” 秦鸢笑了笑,眼光顺着何晴的鼻尖一路向下一直扫到了她的脚尖, “我要你……” 眼看何晴又要发火了,他才继续说道,“炼制的清目回还丹。” 这清目回还丹是根据古医吃哪补哪的原理配制的,狼王之眼便是其中的一味主药。这丹药研发的初衷据说是为了治疗近视,结果大家发现这玩意根本治不了近视,倒是对增强内力有不小的帮助。所以一夜之间,这丹药便从人人喊打变成了广受追捧,成了提高内功修为的不二之选。 “你知道我会炼丹?”何晴一脸诧异,她这炼丹之术完全是偷师学来的,这秦鸢怎么知道? 秦鸢也是一愣,“我不知道啊,不过现在知道了。” “……”何晴有点头疼,“行吧,清目回还丹的官方价格是500文一粒,我目前有10粒,如果你真有灵器,我可以拿……拿两粒给你换。” “何姑娘怕是记性不好吧,你刚可是亲口说的,我那灵器最少也值个三两银子,那就是六粒啊,你这个两粒是什么意思?” 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这两者千万不要掺在一起,否则两样都难有好的结果。 “我……”何晴一时哑口无言。 “这样吧,看在咱们第一次合作的份上,我可以退一步,你给我四粒就行了,但是你要先把丹药交给我,我明天再把灵器给你,你看行吗?” 何晴踌躇了片刻,想到这丹药其实也算是她从秦鸢那里抢过来的,即便是他白白要走四粒也是合情合理的,于是她当下便取了三粒出来,放到了秦鸢手里。 “明日此时,我去贵宅取货,希望你不要食言。” “一定一定。”秦鸢一把抓住丹药,顺便还紧紧捏住了何晴的三根手指。 何晴用力把手指拽出,扭头便走了,刚走了没几步她便后悔了,“我莫不是疯了,怎么信了这个色魔的鬼话。” 在她身后,宋东越一脸气愤地说道:“哥,你乐个屁啊,她少给了你一粒。” 秦鸢这才从揩油的喜悦中清醒了过来,“东越,你记住了,永远也不要相信女人!” 第11章 赋起来 “大哥,你后面这几手交易我真的看不懂了,不过你白嫖何晴那一笔生意真是牛比。” 两人并肩走在下山的路上,宋东越今日显是长了见识,一路上一直在复盘刚才的各种交易。 “你懂什么?后面这几手交易,咱们不要赚得太多,500文买了一件普通装备,六件残破装备。倒是跟何晴那笔是真的亏了。” “啥意思?大哥,你还真打算给她灵器啊,你哪里来的灵器啊?”宋东越一脸狐疑地看着秦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哥,问句不该问的,你是不是不知道啥是灵器啊?她说的可不是葬礼上用的那种灵堂器具啊。” “呵呵,我的傻弟弟,你倒是给大哥提供了个好思路,哥得好好犒劳犒劳你。”秦鸢拍了拍宋东越,然后从储物袋里掏出了一粒清目回还丹给了他。 “来,干了。”秦鸢又取了一粒,跟宋东越手里的那粒碰了碰,仰头便吃了。 “这可是500文啊!俺爹没日没夜地种上一年地也才挣这么点钱啊!”宋东越看着秦鸢把这笔巨额财富当场嚼碎了,惊得下巴都合不上了。 “我可不吃这玩意,太贵了。”打小就过惯了穷日子的宋东越从未服用过任何丹药,以至于服用丹药会让他有一种败家的负罪感。 不过这丹药倒也不是对他没有任何吸引力,他还是凑近闻了闻这丹药的香气,然后便把它又塞回到了秦鸢的手里。无论秦鸢怎么劝他,他都不肯再要了。 其实秦鸢在穿越之前就已经查看过宋东越的后台资料了,虽说他资质一般,但他的力量成长却非常恐怖。 以他这种强悍的身体素质若是能得到名师指点,并佐以丹药,一定会有不俗的成就,断不会一直在帮派底层徘徊,与秦鸢之流为伍。 秦鸢家境其实也非常一般,虽说他的外公从未亏待过他,但打小就懂事的他一向非常节俭,尽量不给年事已高的外公太多负担。所以他非常理解宋东越的心情,只是他不太会开导别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鸢犹豫了片刻,突然一扬手把这丹药扔下了山谷。看着那丹药一路滚落山谷,秦鸢的心肌一阵绞痛,不过一旁的宋东越比他更痛。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啊?!这可是500文啊!!!你知道500文是什么概念吗?” 秦鸢自然知道500文是什么概念,500文可以是有钱人的一顿夜宵,也可以是压垮穷人的一根稻草。 可对于宋东越来说,500文是一家人一年的生活保障,也是可以把他父亲从病榻上救起的良药。若不是这山谷太高,这丹药太小,宋东越都想纵身跳下去。 “我兄弟不吃,我便也不吃了,莫说是500文,就是500两我也看不上。”秦鸢说着把最后一粒也掏了出来,作势就要扔出去。 宋东越赶紧一把拉住了他,“哥,我吃,我吃,莫说是丹药了,就算是毒药我也吃。”他说完接过丹药便放入了嘴里。 “好吃吗?”秦鸢看着眼前这个糙汉子把这丹药嚼了又嚼,也不知道嚼了多少遍他才慢慢咽了下去。 又有谁会真正拒绝这种效果神奇的丹药呢?尤其是在别人都有,偏偏自己没有的情况下。 “嗯,好吃。”宋东越说完,突然眼圈红了,他立马扭头看向了他处。此时天色已暗,秦鸢为了不让他尴尬,便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知道哥为啥不让你锤何晴了吧,你把他锤了咱哥俩哪里还有白嫖的丹药吃了?等你哥把她拿下了,就把她关在咱家那间柴房里,让她天天给咱们炼丹药吃。若是她敢不听话,晚上哥就打她的屁股。” 宋东越一脸崇拜地看着秦鸢,“哥,你真厉害,这点都能被你算到。不过打屁股的事情就不劳烦哥哥你了,这种小事让弟弟代劳便是了,正好让我也出出气。” “滚蛋!”秦鸢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佯装生气地走开了。 …… 回到小屋的秦鸢便立即准备起了附灵的事宜。 沐浴更衣那是基本操作,焚香、祭神、磕头、祈福这些步骤一个都不能少。 就连宋东越忙活了半晌做出的“一狼三吃”,他都一口没动。 “今天哥吃斋念佛。”秦鸢喝了一碗稀饭,啃了半个窝窝头,便回屋去了。 他先把今日采购的各种装备在土炕上一一排开,从左到右依次是: 残破的护腕,残破的戒指1号,普通的木屐,残破的匕首,残破的戒指2号,传世的皮质护手,残破的肩甲,残破的戒指3号。 他特意把皮质护手放在了第六顺位,六,这个数字被国人赋予了太多吉祥的含义,它也是秦鸢心里的幸运数字。 秦鸢先是查看了自己的真气值,足足24000卡! 这丹药还真是神奇,秦鸢之前内力的上限才是21000卡,这一粒丹药不仅帮他把内力补充满了,还帮他突破了3000卡。 一次附灵大概会消耗3000卡,刚好8次附灵,一次不多,一次不少。 抱元守一,心清神宁…… 秦鸢瞬间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开启附灵!” 失败。 “开启附灵!” 失败。 “开启附灵!” 失败。 “开启附灵!” 失败。 “开启附灵!” 失败。 “啊!!!!!我草!!!!!!老天爷啊,你曰死我吧!!!!” “哥,你咋了?”还在院子里啃狼腿的宋东越听到秦鸢这惨绝人寰的叫声,赶紧扔下狼腿,满手油污的就飞奔过来。 只见秦鸢斜靠在炕头,头发凌乱,目光涣散,眼角还有泪水滑落,“我刚才被生活给曰了。” “生活是谁?我这就去锤了她?我哥他可是个童男子啊!她怎么能下得去手啊?!”宋东越说着扭头就去拿他的混元锤了。 “唉!”秦鸢扶着炕头坐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他先是一脚踢翻了香炉,又一把扯烂了神像,然后抱着宋东越吃剩的那条狼腿啃了起来。 宋东越拿着双锤站在他身后,一脸懵比,“哥,你今天不是吃斋吗?” 秦鸢满嘴都是狼肉,头也不抬,含糊不清地回道:“吃屁啊吃!” 眼看宋东越看向了茅厕方向,秦鸢赶紧对他说道,“快去给我盛碗狼汤去,哥噎住了,记住多加点辣子还有香菜。” 秦鸢大口吃肉大口喝汤,这豪放的吃法把一旁的宋东越都给看饿了。直到他再也喝不下了,才拍了拍肚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他往地上啐了一口口水,恨恨地骂道:“特么的,给脸不要脸!” 第12章 灵器 “东越你先把狼皮处理一下吧,这天气越来越热了,再放几日怕是要生蛆了。大哥要在屋里忙点事儿,我不叫你的话,你先别进去。”秦鸢把宋东越支开,扶着墙就往屋里走去了,这姿态像极了他刚吃完自助餐时的样子。 倒不是秦鸢不信任宋东越,只是他觉得赋灵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宋东越为人太过单纯,很容易被人把话套去,秦鸢犯不着冒这个险。 另外这件事瞒着宋东越也是为了他好,秦鸢并不想至他于险地。在秦鸢看来,能交心能走肾的朋友,这两个世界都算上,也就剩下宋东越这一个了。别看这孩子人高马大的,但是秦鸢对他一直有一种保护欲。 他回到屋里后,扫了一眼炕上的那堆装备,此时只剩下了三个了,另外那些报废的“垃圾”都被他一怒之下摔到了地上。 可这些垃圾也是他真金白银买来的,想到明日黑市还会开门,他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明日去黑市把它们退了。即便退不了,低价甩卖了也能挽回点损失。于是勤俭持家的秦鸢又把这些装备一一收好,放回到了自己的储物袋内。 忙完之后,他便盘腿坐在了仅剩的那三件装备跟前。 依旧是先查看一下当前的真气值,竟然还剩下了10000多点,比他预期的还要好一些,想必是戒指这类超小型道具消耗相对较小。 早知如此,他就全买成戒指了。反正是用来打发何晴的,又不是自己用,这么实在干嘛啊。 感情?感情的成本也是需要控制的啊。 而且戒指这东西还有些特殊的含义,搞不好何晴戴久了,真的入了戏出不来也有可能。不过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还是专心把灵器炼出来再说吧。 秦鸢面对着三件装备如老僧入定一般坐了好久。 “下一个是哪位勇士呢?”他自言自语着,仿佛眼前不是三件装备,而是三个等着受刑的倒霉鬼。 “有没有勇敢一点的?自己站出来呗。”秦鸢磁性的声音笼罩着这三件装备,不过它们一直也没任何的回应。 “啧,非得逼我点名吗?” “好吧,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点吧。” “点点豆豆,开花石榴,有钱喝酒,没钱就走,呃……怎么是你啊?”秦鸢的手指刚好停在那个传世品级的护手上,他犹豫了半晌要不要点下去。 “哎!就你了,不啰嗦了。生死由命,看你的造化了。” 啰嗦了半晌的秦鸢终于抱起了护手,在彷徨中缓缓闭起了眼睛。 抱元守一,神入识海,这护手的各项数据很快就出现在了他脑海中。 …… 皮质护手:皮革制成的护手 品质:传世 力量:+20 敏捷:+10 特殊属性:无 …… 白天在黑市时,秦鸢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品质这一项上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特性。现在看来这装备买的真是划算,光是属性加成这两项也值个几两银子了。 要知道秦鸢的力量属性一直不弱,可他之前的力量值也才不过60出头,现在有了这个护手,他整个力量值便有了不小的增幅。更难能可贵的是力量和敏捷一直是此消彼长的关系,这10的敏捷加成更是弥足珍贵,甚至在秦鸢看来,这敏捷加成的作用还胜过力量加成少许。 看到这宝物如此优秀,秦鸢更是不敢轻易尝试赋灵术了。毕竟这护手是他前期翻盘的本钱啊,要是再练废的话,他怕是会呕血三升,气死在当场。 于是他决定跟外挂谈一谈, “那个,我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不过赋灵之前我想跟你谈谈…… 唉,你干嘛?我是说赋灵之前我跟你谈谈,我没说开启赋灵啊! …… 你先停下啊!求求你别闪了!老子眼睛都要闪瞎了……” 一片绚丽的光芒之后,一切都归于了平静。 “呼……” 秦鸢长舒了一口气, “成了?竟然成了?真的成了!哦也!” 激动不已的他立马再次查看起来这护手的数据。 …… 残疾护手:人体工程学设计的极致产品,非凡设计,高端典雅,彰显奢华!据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设计师——杨过介绍,该护手由神雕的脚皮制造而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上可斩妖除魔,下可捏脚按摩,乔杉试过都说好! 品质:传世 力量:+20 敏捷:+10 特殊属性:鹰击长空 …… “这装备描述简直是恐怖啊!”秦鸢乐得合不拢腿,抱着他的宝贝护手在床上来回滚了三四圈,亲了又亲,那股亲热劲就差跟它入洞房了。 直到他闻到一股脚丫子味时,才就此作罢。然后他便迫不及待地把这护手戴到了右手上,顿时一股饱满的力量感充满了他的右臂。这种力量与速度的完美契合,少说也得单身30年才能练就啊。 如此宝物一直埋没在市井之中,真是可惜啊。想必是这护手太旧太脏还缺了一只,所以一直没人试戴过,否则也轮不到秦鸢捡到这个大便宜啊。 相比于特殊属性来说,这些普通属性加成就完全不值一晒了。这个鹰击长空光是听起来就好霸气、好威风、好高端大气上档次啊,而且这还是他梦寐以求的攻击技能。只能说这玩意对得起他喝下的那三碗狼汤,也对得起他的这个幸运数字。 过几天可以拿闫峰先试试手,看看这技能的实战威力如何,顺便报了前日的脱裤之仇。 秦鸢看着自己手上的护手仿佛已经看到了闫峰跪地求饶的情形,乐得都要笑出声来了,“既然这样,那就把属性提升到极致吧。” 然后他便再次进入了识海,看着识海里显示的一行行数字,他默默念道:“属性最大提升。” 命令下达后,力量和敏捷后面的数字便开始向上滚动了起来,约莫半分钟后,这两个数字分别定格在了30和15便再也不动了。 可是福祸相依,还没乐够的秦鸢突然便感觉有些不妙。他才戴了这护手一小会儿,怎么感觉身子突然被掏空了呢。一番探查之后,他竟然发现自己身体内的真气正疾速地流向这个护手,刚才还10000出头的真气值此时竟然只剩3000卡左右了。 即便如此,狠人秦鸢也没舍得把这护手摘下,这护手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老话说过:再穷不能穷教育,再饿不能饿孩子。 “给老子放开了吃!当自己家一样!只要吃不死,就往死里吃!” 约莫一炷香后,这种真气的传输才彻底停了下来。再次查看后,秦鸢发现自己体内已然只剩下1000卡不足的真气了。 即便如此,他感觉这护手的能量应该还没充满。他之前的那个护体背心,区区一个残破级别的灵器还有3000卡的饭量呢,这个传世级别的宝物怎么说也得10000卡起吧。或许是自己体内的真气太稀薄了,它已经吸不动了才迫不得已停了下来。 眼下这种状况,何晴的灵器已经无法再炼制了,只得明天再说了。以他身体的恢复速度,明天傍晚差不多就能凑到3000卡的真气,应该是来得及的。只是赋灵这种操作一次成功的概率太低了,最好还是做好两手准备。 想来想去,只有再帮何晴弄个狼王之眼了,这样或许能平息她欲求不满的怒火。毕竟上次那狼王跟他一翻交手,被戳瞎了一只眼后便逃了。 自然界以对称为美,为了让这狼王对称起来,只能明天再去帮帮它了。 第13章 买进卖出 “哥,后天的内室弟子选拔咱们要不要也试试啊?”宋东越躺在床上半天没有睡着,原来是一直在琢磨这件事。 “还是算了吧,咱们虎踞门500外院弟子只选出5个人出来,难度有点大啊。”秦鸢对此兴趣并不大。而且即便他真的被选中了,也没什么卵用,毕竟他可是没有技能树的男人啊。 目前他唯一的出路便是炼器术,不同于其他技能,这项技能并不依附于技能树的存在。因为它只是一种工艺技术,所以只要脑子够数、四肢协调就行了。同样的,何晴偷学的炼丹术也是这一类的技艺。 这两项技能可以说是学习门槛最低的技能了,却因为它们背后巨大的商业价值,反倒成了目前要求最高的两项技能,只有资质极佳并且出身不俗的人才有资格学习这两项技能。毕竟匹夫无罪,怀玉有罪,若是没有足够的能力与之匹配,得了这样的绝技反倒会害了自己。 虽然虎踞门没有教授炼器术的资质,却可以教授炼丹术,想来何晴最近搞了这么多小动作,八成是想要成为内室弟子去系统地学习炼丹术吧。 当然,成为内室弟子之后可以选择的方向很多,很多天纵之才反倒看不上这些工匠之术,他们更愿意去提高自身的技能,去追求武学的极致。宋东越便是类似的想法。 “哥,如果真的被选上了,咱们就可以习得更强的技能了啊。现在我的技能打打野兽还行,碰上高手怕是根本近不了身。” 秦鸢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况且在他看来,他这个傻弟弟资质颇高,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 万一他真的选上了,搞不好还能帮自己打听一些关于炼器的内幕消息呢。 “那你便试试吧,哥就不去了,我最近实力大滑坡,怕是去了也是丢人现眼。” “怎么会?哥你的本事我还能不清楚吗?” “这个事就说来话长了,有空我再跟你说道说道吧……”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都各自睡着了。 …… 一夜的休整之后,秦鸢的真气值仍然在1000卡附近徘徊。这灵器便如同一只喂不饱的饿狼一样不停地压榨着他的真气。 一想到傍晚和何晴的约定,秦鸢就头疼不已。 为了交差,秦鸢早饭也没顾得吃,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便独自上山寻狼去了。 出门之前,他特意摇醒了睡得昏天暗地的宋东越,嘱咐他一会儿去铁器行问一下,看看能不能回收二手装备?价钱如何等等。 宋东越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了个身便又睡着了。 秦鸢踏着晨曦,背着柴刀,轻盈地走在了林间的小路上。撇开这里的江湖纷争不说,这清平镇的景色评它个五A级景区完全是绰绰有余。 这里依山傍水,鸟语花香,又有丰富的动植物资源,比现实世界那些开发过度的景区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秦鸢一路哼着小曲,不到半个时辰就来到了这狼窟附近,为了不打草惊蛇,他先是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 可他潜伏了小半个时辰,却连根狼毛都没看见,仍不甘心的他打算钻到这狼窟里去一探究竟。 一进这狼窟,一股呛人的野兽气息便铺面而来,呛得他一阵咳嗽。强忍着熏人的腥臭气,秦鸢又摸黑往前行进了数米,一个转弯之后,这洞**便再无丝毫光亮。看着这黑漆漆的洞穴,秦鸢内心一阵恐惧,仿佛随时都会有恐怖的生物从黑暗中扑出来一样。 这种恐惧让他想到了晚自习回家时走过的那段胡同,他从未敢直视过黑夜里的胡同,那是他少年时的梦魇。每当他不得不穿过这条胡同时,他总感觉有甩不掉幽灵在跟随着他,有探着头的毒蛇在冲他吐着芯子,还有无数只从地里冒出的已经剥落了皮肉的手在伸向他…… 这黑暗让秦鸢不敢再往前挪动半步,甚至让他无法呼吸。等他慢慢退出来后,整个后背几乎都要湿透了。 曾经秦鸢以为怕黑是因为自己没长大,等他长大后,他又认为怕黑是因为他不够强。现在他已经算是半个侠客了,才终于明白怕黑是人类的天性。 天性只能压制,却无法克服。 …… 等秦鸢回去时已是日上三竿,宋东越正在院子里哼哧哼哧地练着他的双锤,他一看到秦鸢便兴冲冲地说道:“哥,我已经把名字报上了,明日你同我一起去内院看我跟人比试吧?” “好的,好的。”秦鸢进了院子,舀了一瓢凉水直接咕嘟咕嘟喝干了。 “哥,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热成这样?” 秦鸢抹了抹嘴,“出去瞎溜达了一圈。对了,我让你问的事儿你问了吗?” “哦,回收物品那事儿啊,我一早就去了,刚好我那弟弟在呢。原本他们是按原价的三成回收的,我弟弟一句话,哥你猜怎么着,他们立即给咱们提高到了这个数。”宋东越一边说着,一边骄傲地比了个“四”出来。 秦鸢差点一口水喷他脸上,之前他回收装备都是五成价格,这可倒好,宋东越托关系找熟人直接搞了个四成出来。 他本想着要是能谈到六成他就直接出手了,毕竟这里又不是网购,还允许七日之内无理由退货。 眼看这铁器行这么黑,他只得再去黑市走一趟了。顺便还可以再淘上几件装备,增强一下自己的战力。 …… 这次黑市之行就顺利了许多,路上查岗的那几人看到来的是个熟面孔,也没多问便放他进去了。 相比昨日,今日的小贩数量更多,想来今日才是黑市买卖的高峰期。 虽然到处都是人,但秦鸢还是很快就找到了昨日那几个摊贩。只是退货这件事非常费嘴皮子,他好说歹说,撒娇卖萌耍赖撒泼,才算是把那些炼废的装备退了回去。 只是买时花了差不多350文,一日不到便只剩下200文了。 正当秦鸢揣着这200文钱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又看到了昨天卖他护手的那个胖子,那胖子的摊位依然在集市的边缘位置,摊子跟前冷冷清清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秦鸢走了过去。 那胖子也许是看见秦鸢心虚,故意低着头装作摆货的样子。 可他摊子上总共三四样东西,挪来挪去无非就是换个位置而已。待秦鸢走近了,他又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折扇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胖脸,然后在这早春十几度的天气里扇了起来。 “大叔,你热啊?”秦鸢蹲在他摊子前,一边翻看着他的货品,一边随口问道。 “嗯,热,热,我这体型容易发汗。” “大叔,那骨甲你出手了吗?”秦鸢试探地问道。 “呃……不太好出手,你也知道,你的骨甲外观粗鄙、品质低劣,够呛能出手啊。哎,愁人啊。”胖大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趁机还偷偷瞄了一眼秦鸢的反应。 秦鸢立马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仿佛自己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行,“我对不起你啊,叔,我把你坑了啊。叔,要不你给我个机会改过自新吧,你原价退给我算了,这个累赘让我一个人来承受吧。” “没必要没必要,自己种的苦果自己来吃。小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大叔我也算是历经坎坷了,我还能顶得住。” “大叔,你顶不住!” “我能!”大叔一脸的自信。 “大叔,我认真的,你开个价吧,我诚心想买。” 胖大叔看秦鸢一脸认真的样子,便为难地说道:“小兄弟,买卖就是买卖,没有卖出去再要回来的道理。不过,若是你愿意告诉我你如何得来的这件骨甲,或许我可以考虑给你些别的优惠。” 灵器这件事可是秦鸢最大的秘密,他自然是不肯说的,“大叔,这骨甲有些年月了,我还真记不大清楚了,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随口问问。” 看这胖大叔的神态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秦鸢想了想,低声问道:“大叔,那你的装备又是从哪里弄来的呢?” 胖大叔闻言一脸的警惕,“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大叔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抢你的生意,我只是想知道咱们清平镇有没有炼器师。” “你想学炼器术?” “嗯”,秦鸢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我想学炼器术,是炼器术想让我学它,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命中注定,你懂吗?” 虽然秦鸢神经兮兮的,但这胖大叔却莫名对他有了一点好感。 这小子吹牛皮的样子让他看到了自己逝去的青春。 胖大叔思忖了片刻,说道:“看在那件骨甲的份上,我可以透露点消息给你。咱们这小镇里确实有炼器师,但是他教不了你。” “为什么?”秦鸢一脸不解。 “私授炼器术可是重罪,若是让其他帮派知道了,便有了征讨虎踞门的理由,这样一来遭殃的可是整个清平镇啊。” 秦鸢点了点头,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这或许和以前官家禁售私盐是一个道理,私授炼器术势必会影响那些大帮派的利益,甚至会让当前的各个帮派互相牵扯的局面突然失衡,江湖上达成这样一种默契也不无道理。 “不过……”胖大叔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不过什么?大叔你有办法吗?”秦鸢闻听此言,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如果你肯告诉我那骨甲的来历的话…… 哎!小子,你别走啊,咱们可以谈谈嘛……” 第14章 大补特补 秦鸢灰头土脸滚回家后,那个曾经让他最思念、现在却让他最害怕的人还是出现了。 她穿了一身墨绿色的长裙正在他家院子当中坐着,或许是等的无聊了,她正拿着长剑扎着地上的蚂蚁玩。 眼神专注,朱唇微启,一剑一个小朋友。 而宋东越则趴在她前面不远的地方,看样子是被人打昏了。和打昏他那个人的悠哉悠哉不同的是,宋东越依然保持着紧张的战斗状态,他手里紧握着两柄大锤,他的小腿还时不时抽搐一下。 “你个碧(池)……,你把我兄弟怎么了?”秦鸢一脸的愤怒。 “多明显啊,就是打昏了啊。”何晴瞄了眼地上的宋东越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这件事跟她没多大关系一样。 “我人还没回来,你怎么就动手了?” “你要早点回来,地上躺着的就不是一个了。”何晴说完,长剑入鞘,冷冰冰地看着秦鸢。 “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一定拿不出灵器吗?既然你根本不信任我,那这笔生意我们休要再谈了!” “我想你误会了,虽然我确实不信任你。但是,是你这兄弟二话不说就要砸我,我迫不得已才让他冷静了冷静。这和我们的交易没什么关系吧?”何晴解释道。 “闭嘴!请你出去!你这个貌若天仙的蛇蝎女人!”本来秦鸢还愁找不到借口,没想到他家兄弟豁出性命给自己创造了机会,自己要是不把握住,也太对不起他兄弟挨的这顿揍了。 “秦鸢,你们兄弟俩莫不是没有灵器,故意在这里给我演戏吧?”眼看秦鸢要抵赖,何晴当即侧目一瞪,让秦鸢差点就如实招了。 “果然是最美不过夕阳红,最毒不过女人心。我秦鸢义字当头,岂能拿自家兄弟的性命开玩笑?何晴,我错看你了。”秦鸢失望地看着何晴,嘴角抽动,悲从中来。 “别演了行吗?看样子你是啥都拿不出来了。说实话我也没指望你能拿出来,你把丹药还我,我这就离开,咱们的交易就到此为止了。”何晴也不想在秦鸢这里浪费时间。 “咳咳……”听到何晴要要回丹药,秦鸢突然失了气势,他低头搓着自己的手指头,喃喃地说道:“吃了。” “吃了?” “嗯。”秦鸢点了点头。 “全都吃了?”何晴一脸的怀疑。 “嗯,都吃了。”秦鸢又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补死啊?这丹药是极补之物,我不信你敢都吃了。” “我打小就虚得很,别的孩子一天一个鸡蛋,我一天都得四个鸡蛋,还不长肉。莫说三粒了,六粒也不够我补的。”秦鸢嘴硬如铁,杠起来何晴完全不是对手。 “行,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好好让你补补。你若是再能吃下三粒,今天这件事就了了,我以后绝不追究。”何晴说完便从储物袋内又掏出了三粒清目回还丹。 这是好事啊!秦鸢当时就来了精神,“君子一言!” 何晴随口接道:“快马一鞭!” 她直视着眼前这个面带笑容的男人,努力地想要从他故作镇定的伪装下看出他内心的慌张,然而她却失望了。 这个男人笑的眼睛都弯了,鱼尾纹都快笑出来了,笑得比菊花都灿烂。 这笑容作不得假。 即便如此,她也不相信秦鸢能吃下六粒清目回还丹,甚至她都不相信整个清平镇有人能直接吃下六粒这种丹药。 依照她的推测,六粒丹药能补充超过12万卡的真气。放眼整个清平镇,即便是这里的第一高手吕寺侯,他的真气上限也才将将8万卡而已。用8万卡的容积去装12万卡的真气,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爆体而亡。 何晴本想让秦鸢知难而退,没想到他却满口答应了。她实在是高估了秦鸢的知识面,秦鸢压根不知道这玩意能把人撑死。而且昨晚他们兄弟俩各吃了一粒,确实也都没啥事。此刻的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离鬼门关只有一步之遥了。 “那你吃吧!” 何晴心道,“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便和我无关了。”然后她就把手张开,把三粒清目回还丹送到了秦鸢跟前。 还没等何晴反应过来,两粒丹药已经被秦鸢送到了嘴里。 和昨天的细嚼慢咽不同,秦鸢担心何晴反悔,几口就吞了下去。这丹药一到胃里,他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丹田之内仿佛生出了两个泉眼一样,汩汩地往外冒着泉水。 可这泉水刚冒出来,他的护手便像恶狼闻到了血腥味一样,也开始活跃起来。不过这真气生成的速度还是快于护手吸收的速度,秦鸢干涸的丹田也逐渐充盈了起来。 “舒服!”秦鸢浑身说不出的畅快,整个人的脸色甚至都红润了不少。 何晴看着他一口气吞了两个,跟没事人一样,眼睛都看直了,“你昨天真的吃了三个吗?” “不多不少,刚好三个,这等灵药我肯定要一次吃个够啊。你不信的话,可以搜搜我的身。”秦鸢说着作势就要脱衣服。 “你这人怕是有暴露癖吧?行吧,算你厉害,我认输了。剩下的这粒你就别吃了。” “为什么不呢?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诚!说三个就是三个,少一个都不行!”秦鸢吃啥都没够,这500文一粒的丹药今天不吃,以后想吃都不一定能吃到了,他当即抓起剩下的那粒就要放入嘴里。 “真的不能再吃了!”何晴和秦鸢也算不上有太大的过节,即便是被坑了一件低等级的灵器也犯不着置人于死地。她起初只是想教育一下秦鸢,让他难受几天,哪知道他不知死活非要一口气全吃了。 看着秦鸢一心求死,她终是有些不忍,再龌龊再猥琐好歹也是条贱命啊! 于是何晴一把拉住了秦鸢的右手,不想让他把这丹药送到嘴里。哪知秦鸢得了护手的加成之后,力大如牛,她竟是完全拉扯不住。 别看何晴剑法超群,可没修行过任何肉搏术的她,单凭双手还真拿秦鸢没有办法。毕竟她是要救人,总不能为了阻止秦鸢服药自杀,一剑把他给捅死吧。 情急之下,她一掌切向了秦鸢的手腕,想让他吃痛松手。哪知道秦鸢服药心切,见自己手被何晴拉着,便伸长了嘴要去迎接手里的丹药…… “啪”一声脆响,何晴的一巴掌直接扇到了秦鸢脸上。 “你?!” 被无缘无故抽了一巴掌的秦鸢也来了脾气,“你个小鸡仔一样的身板也要跟我硬着来吗?” 他直接左臂一伸,把何晴整个夹在了他的腋下,然后就把那粒丹药往嘴里送。 “骂谁小鸡仔?”何晴也是上头了,这清平镇敢对她如此出言不逊的,秦鸢还是头一个。 她一个扭身从秦鸢腋下滑出,左臂如灵蛇一般缠住了秦鸢的右臂,然后用右手牢牢捂住了秦鸢的嘴,偏不让他往嘴里送。 秦鸢被她捂得气息不畅,一怒之下直接一声大喝,抬起右臂把她倒着举了起来,“我今日非吃不可!” 何晴也没料到秦鸢的爆发力竟然如此恐怖,好在她应变迅速,顺势一个倒骑驴,从空中整个折了下来。然后她从后面骑跨在了秦鸢腰上,一手搂着秦鸢的脖子,另一只手仍捂在他嘴上,“偏就不让你吃!”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宋东越醒了。 “贱女人,放开我哥哥,有本事你冲我来!” “呃……大人的事,小孩别多嘴!再去躺一会儿!”由于被捂着嘴,秦鸢含糊不清地说道。 “哥,我就比你小半岁。”宋东越一脸不解。 “嗯……那个……何姑娘,你先下来行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感觉大脑有点供不上血。”秦鸢侧着脸对他背上的何晴说道。 “那你先把我头发松开。” 达成停战协议的两人各自收了神通,互相拉开了一米的距离,然后开始整理仪容。 何晴一边拿手梳着长发,一边紧盯着秦鸢手里的丹药。 秦鸢看她那紧张兮兮地样子,终是妥协了,“好好好,我不吃了。”然后他便把这丹药顺手放到了自己的储物袋内。 这丹药已是沾上了秦鸢的口水,何晴本就不想要了,所以也没有在意。待她整理好衣衫后,冷冷地说道:“这次算你赢了,几粒丹药我也不是输不起。但是你拽我头发的事情咱们没完!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说完她便夺门而出了。 秦鸢见状赶紧追了出去,“何姑娘请留步。” “你这无赖还想怎样?”何晴侧身怒视着秦鸢,眼里都快要喷出火来了。长这么大从来没人敢拽过她头发,何晴此时恨他恨得要死。 “何姑娘你攻高防弱,需要一件具有防御技能的灵器相助。今天我便是特意试一试姑娘的深浅,好为你量身定做一件灵器。姑娘放心,这灵器一定会及时送到的。”秦鸢稍微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为了这灵器合身,烦请姑娘告知一下三围。” “无耻狂徒!”何晴骂了一句,扭头便离开了。此时她心中懊恼不已,责备自己不该乱发善心。这种无赖就该让他爆体而亡,最好炸得满院子都是,拼都拼不完整,省得让他祸害人间。 第15章 肚子疼 何晴已经离开许久了,秦鸢还一直站在门口对她的背影挥手。 和何晴打了一架之后,秦鸢单方面认为他俩的感情拉近了不少,结婚生孩子也就是年内的事情了。 一番接触下来,他发现何晴那冰山美人的外表下其实是包裹着一颗暴躁却又可爱的灵魂,这让何晴在他心里多了一分烟火气,少了一分疏离感。 其实这世界上哪里有神,那些所谓的女神,都是舔狗们一厢情愿构造出的泡沫罢了。只要走得够近,观察得够久,这泡沫终究会破灭。 “哥,你在这干啥呢?”宋东越走到秦鸢身后,顺着他招手的方向望去,却看不到一个人。 “别碰我。”秦鸢赶紧从宋东越腋下钻了出去,生怕他的气味冲淡了何晴在他衣服上留下的味道,“东越,这件衣服千万不要给我洗了。” “哥,你这衣服好像从来都没洗过。” “……” “哥,我今天是不是太没用了……” 秦鸢明白宋东越的想法,他竟然被一个娇柔的女人给打败了。败了倒也罢了,可连怎么败的都没看清就实在有些难堪了。 “没事,你没看你哥我也才堪堪跟她打平吗?不丢人。来,这粒丹药拿去吃了吧,对增强你的内力大有好处。”秦鸢说着掏出一粒清目回还丹递到了他的跟前。 宋东越看见这丹药就像见了鬼一样,连连往后躲,“不吃了不吃了,这玩意太不好消化了,昨天晚上弄得我肚子疼了半宿。”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呢?”秦鸢一听,看来何晴所言非虚,这东西虽好,但不能多吃啊。原来何晴阻止他竟是为了他着想,他确实是错怪了这女人。 “你不是要忙正事不让我进去吗?等你忙完,我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就没再提这茬了。” 秦鸢一想自己确实说过这话,也就不再责问了。而且他自己也是险些好心办了坏事,若是宋东越内力稍微弱些,怕是都撑不过昨晚了。 不过这倒也说明他对宋东越的判断没错,这孩子内力确实不差,还胜过自己不少。他确实是个习武之才,这次内室弟子选拔对他来说或许是个好的契机。 “东越,明日的内室弟子选拔,你可有信心?” “本来是有的,但是今天被这小妮子打败之后,便又没了。”宋东越坐在石凳上,拿手拖着下巴,脸上是少见的愁云密布。 “傻弟弟,哥给你讲个故事吧。” 宋东越一听有故事可听,稍微振奋了些精神。 “相传这屏山上有一只被遗弃的幼虎,它自小被一条土狗养大,跟着土狗学习了看家护院的本领。一日一只野性十足的小母狼闯入了它的家园,这只小虎便和这母狼搏斗了起来,但这母狼身经百战,没几个回合便把幼虎打晕了。那你说究竟是狼厉害还是老虎厉害?” 宋东越思索了一下,回答道:“目前看来还是母狼厉害些,可老虎学得是看家护院的本领,若是它能学到搏杀的本领,这母狼一定不是它的对手。” “这便对了,你就是这虎,或许你觉得现在的自己一无是处,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学会使用你的爪牙。东越,千万不要怀疑自己,论天资,我觉得你甚至都不比那吕天赐差,他不过就是生得好些,有个当帮主的爹罢了。你要是有这么个爹,你早就名动江湖了。”秦鸢说完,轻轻拍了拍宋东越的肩膀。 这吕天赐可是清平镇出类拔萃的人物,被誉为近百年来本镇第一天才,却在秦鸢嘴里沦为了资质平平的凡人。其实倒也不是秦鸢狂妄自大或者嫉贤妒能,而是秦鸢之前曾在后台查过吕天赐的属性。 当时他就对宋东越提起过,此人不过是个可怜而不自知的草包罢了。可当时的宋东越完全不信他的话,还为此讥笑了许久,而现在的宋东越却又记不起这档子事了。虽然两个世界的宋东越似乎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是秦鸢对他们的感情都是可以掏心掏肺的那种。 如果真要说天才的话,在清平镇里,秦鸢只服一个人,那人既不是清平镇的第一高手吕寺侯,也不是骨骼清奇宋东越,而是一个完全不起眼的小角色,小到让秦鸢差点忽略了他的存在。 似乎秦鸢的激励触动了宋东越,他沉思了许久,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哥,我懂了,我便是这小虎,何晴就是这母狼,而你,就是那条土狗。” ”这不是重点好吗?“秦鸢痛苦地扶着额头,”再说了,我怎么能是土狗呢?土狗能打得过母狼吗?“ “你确实没打过啊。而且还薅人家头发,我都不想说你了……”宋东越对秦鸢这种下流招数多少有点鄙视,武林中人交手怎么搞得跟流氓互殴一样? “哎,土狗……不是,哥,你咋这么早就回屋了?” “我气得肚子疼,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我容易吗我?你就这么说我,你去认个野爹回来吧?”秦鸢捂着肚子就进屋了。 他生气虽然是装的,但肚子疼却是真的,两粒清目回还丹终于把他的丹田充满了。 昨天他的丹田已经被催胀过一次,今天可以提升的空间就小了很多。毕竟丹田的上限也不是可以无限提升的,否则何晴早就把这些丹药吃完了,也不会一直在手里放着。 人体就像是一台配合精密的仪器,任何一项数据的改动都会引起局部的动荡,动荡之后便是一个再度平衡的过程。人体和社会一样,稳定才是第一要素,任何影响稳定的因素都会被制约。 此刻秦鸢的身体正在努力地抑制着这种极度异常的扩张,而越发充沛的真气则从丹田内部不断挤压着它的边界。 他迫切需要一个泄洪的出口,残疾护手那嗷嗷待哺的大嘴已经不能满足秦鸢对泄洪的需求了。 秦鸢像是个怀胎十月的孕妇一样把自己慢慢挪到了床上,他病怏怏地闭上了眼睛,把储物袋里的护肩和戒指都颤颤巍巍地掏了出来。 还没等脑海中出现护肩的数据,秦鸢就下达了指令“开启赋灵!” 护肩的特殊属性那里象征性地闪了两下便暗了下来。 看来这闪烁的次数和赋灵成功与否有很大的关系,根据秦鸢并不丰富的经验来看,若是能连续闪烁十次以上,这赋灵基本上就成了。 这次失败秦鸢倒没太多感觉,可能是失败的太多已经麻木了。 倒是他的真气值已从25000卡骤降到了22000卡,肚子里的胀痛感瞬间就消失了。 为了避免病痛复发,秦鸢又把戒指抱在了怀里。 “开启赋灵!” 秦鸢刚下达了指令,却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大喝,“谁?!”。 这种乱世,时常会有些窃贼劫匪什么的,由于担心宋东越一个人应付不来,秦鸢赶紧收起了戒指,起身跑了出去。他推门出去时,院里已是空空如也,炉灶上的锅还烧着,而宋东越却不见了人影。 秦鸢随手捡起一把柴刀正打算追出去,却见宋东越又折返回来了,“哥,你是不是露财了,我总感觉咱们这几天被人盯上了。” “胡说什么呢?哥露点都不可能露财。咱被谁盯上了?” “没追上,看姿态应该是个男人。” “没事,搞不好又是那几个偷鸡摸狗的屁孩子。”秦鸢宽慰了宋东越一番,可他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安。 这特么日头还没落下呢,这帮屁孩子哪舍得起床啊? 盗窃或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更不会早到。 第16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虎踞门采用的是辐射式的建筑布局,门派核心机构包括校武场、演武堂、还有议会厅,都集中在城镇中心的位置。从中心向外延伸则是各个分部的所在,其间还穿插着民房和商铺,这和国外的大学校园倒有几分想像。 最外层则是一些弟子的住所,越被边缘化的弟子住的离中心位置就越远。像是秦鸢他们,几乎已经住到了屏山脚下了。也多亏了有这座屏山为障,否则秦鸢都能被赶去隔壁县城。 他们这种外院弟子中的底层人物,除了偶尔需要去师傅那里刷刷脸表明自己还健在以外,便再无出现的必要了。 出现的频率高了,自己也尴尬,师傅也恶心,实在是没这个必要。这种淡漠的师生关系和大学校园也有几分相像。 宋东越一早就去了虎踞门的校武场,他要先熟悉熟悉地形,了解了解对手的情况,顺便再见见已经久未谋面的师傅——冯千斤。 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他们的师傅是个敦实的汉子。 不过走在路上的宋东越脑子里想得并不是比武的事情,他一直也想不明白昨晚秦鸢的怪异举动。 昨晚临睡前,秦鸢先是花一文钱买走了他的那对混元锤,尽管他心里多少有些不情愿,可顾及到兄弟情分,他还是忍痛割舍了。 虽说兄弟之间不应该太过计较,但是混元锤也算是他的兄弟啊——一对无言却有爱的双胞胎兄弟。 对于这笔交易他倒不是觉得自己亏了,主要是为这对双胞胎兄弟感到不值,它们怎么也不会只值一文钱啊?!再说了,这一文钱兄弟俩分都分不了。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让秦鸢稍微再加点钱的时候,秦鸢竟然又把这对锤子原价卖给了他。这一进一出,除了贡献了些GDP以外,他实在是看不懂其中的含义。 自打狼窟遇险之后,宋东越就觉得他这哥哥越来越不正常了。不止他这哥哥,就连周遭的人都不正常了起来,包括那个一直行踪神秘的何晴,还有近日一直在他们家周围游荡的那个窃贼。 他思索了良久,终于有所顿悟:“或许不是俺哥变了,而是世道变了啊!” …… 烤地瓜这东西特别容易腻,说甜而不腻的可以连吃三天试试。秦鸢这才啃了半个就再也吃不下了,他怀念起了以前每天都有鸡蛋吃的日子。煎鸡蛋,煮鸡蛋,茶叶蛋,荷包蛋……可以连吃一个星期不重样。 鸡蛋可真是个好东西啊,随便怎么做都好吃。 “干脆搞个养殖业吧,弄点母鸡养养,自给自足之外搞不好还能挣点外快。” 反正这地方就是地广人稀,虽说很多人家住的都是泥坯房,但各家的院子都还算宽敞,散养上十几只母鸡还是问题不大的。 正当秦鸢开始着手他的产业规划的时候,几个人没敲门就进来了。当然他这柴门本来就是形同虚设,敲一下反而显得多此一举。 “秦鸢,跟我们走一趟吧?”说话的这人他认识,是金虎堂的弟子——李奇。他们这类内室弟子向来自视甚高,很少往秦鸢所在的这种“贫民区”跑。不过一旦来了,八成就不会有好事。 秦鸢放下了手里的石灰块,小心地问道:“李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了,你跟我来了就知道了。”李奇说完,他身后的两人就走到了秦鸢身边,一人架住了他一个胳膊。 “师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秦鸢一头雾水,这是啥意思啊?虎踞门的人怎么都喜欢架人胳膊吗? 秦鸢仔细一琢磨,总感觉这事可能和何晴有关。 莫不是何晴让她的姘头来找我麻烦了吧?也不对啊,李奇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难道说…… 不是吧?这么刺激吗?这女人看起来冰清玉洁的,原来喜欢当小三儿啊? 李奇看秦鸢刚才还愁云密布的,突然又春光荡漾起来了,还以为他被吓傻了。便走到他跟前拉了张板凳坐下了,开口问道:“有人实名举报你私自交易灵器,你认罪吗?” “师兄,怎么交易灵器都不允许了吗?啥时候的事啊?”秦鸢故意装起了糊涂。 其实倒也不是交易灵器不被允许,只是私人之间不允许交易而已。灵器可以出售给铁器行,再由铁器行向外出售。 这样一进一出,铁器行啥都不干就能捞一大笔油水。除此之外,对于稀有的灵器,他们还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拒绝对外出售。至于灵器最终的去向,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 这样的律法或者规矩说到底还是为了维护统治阶级的利益,使普通人难以借助灵器来实现阶级的跨越。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地下黑市就是在这个政策出台后应运而生的。 “难道你还真交易过灵器吗?”李奇压根也不相信秦鸢能弄到什么灵器,他一个外院弟子见没见过灵器还两说呢,还交易?这理由也真够荒唐的。 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李奇来这一趟主要为了整治一下秦鸢,灵器什么的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然而秦鸢慌乱的眼神却格外可疑,这让李奇觉得他手里似乎还真有灵器。 反正来也来了,于是李奇对两名手下挥了挥手,让他们去屋里搜搜看。 看到他们在屋里翻箱倒柜的,秦鸢彻底慌了,“李师兄,不知者无罪啊!灵器我倒是有几个,不过我这不还没交易吗?” “有这个想法也不行!只要你乖乖上缴赃物,我可以帮你把这件事压下去。如果你非要死扛到底,那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吃上几年牢饭罢了。你自己掂量掂量吧,不强求。”李奇说完便扭头看向了别处。 “明白明白。”秦鸢赶紧凑到李奇跟前,诚惶诚恐地说道,“师兄,我都上缴,你随我来吧。” “秦师弟真是懂事,一点就透,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李奇对秦鸢的态度非常满意,他随着秦鸢一同来到了侧室。 进了侧室之后,秦鸢从一堆杂物中间搬出了一个大木箱。那破木箱上足足加了三道铁锁,这么看来,里面八成是藏了宝贝。 开箱之前,秦鸢却故意放满了动作,”师兄,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是谁举报的我啊?“ 李奇瞅了眼门口,把他的两个手下支开后,低声呵斥道:”我严~肃的警告你,你这种话严~格意义上讲已经是犯罪了,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师兄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严于律己,严气正性,严……严……严丝合缝。“秦鸢说完,就把箱子打开了。 可这里面哪里有灵器,看来看去,里面也只有一个招魂幡,一根哭丧棒,还有一把纸钱罢了。 李奇半天没缓过来,”这,这玩意也算灵器?“ ”灵堂器具嘛!简称灵器,师兄难道你不是在找这个吗?“秦鸢一脸的诧异。 ”我找你个大头鬼咧!傻东西!“李奇也分不清秦鸢是真傻还是装傻,骂了几句扭头就走了。 秦鸢见状赶紧搬着箱子追了上去,”李师兄,你的东西别忘了带啊!替我给令堂带好啊!“ 这种东西满是晦气,李奇自然是不会收的,他回身一脚就把秦鸢连着箱子一同踢翻在地,然后恶狠狠地瞪了秦鸢一眼,领着他的两个手下气呼呼地就走了。 秦鸢也不急着起来,就是躺在地上干嚎,等他们走远后,他才拍了拍背上的土站了起来。 这一箱子“灵器”原本是给何晴准备的,要不是昨天宋东越和何晴突然打了起来,这些东西他早就送出去了。 好在他昨天没能送出去,否则今天就不好收场了。 虽说这玩意放在家里有点不吉利,但是秦鸢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他对此倒没什么顾忌,又把这箱子放回了原处。 “如此看来,昨晚的事情也和闫峰有关了,只是这狗东西这个时候举报我是什么意思?”秦鸢一边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屋子,一边分析着闫峰的动机。 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闫峰应该是对他的护体神功有所忌惮,所以故意让李奇来拖延他的时间,让他赶不上今天第一轮的比试,好给自己去除一个强敌。 可闫峰没想到的是,秦鸢压根就看不上这什么内室弟子选拔,不过被他这么一刺激之后,秦鸢便非要去搅合一番不可。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反倒算到了自己头上。 第17章 头好铁 等秦鸢火急火燎赶到校武场时,宋东越早己经取得了二连胜。 他首个对手在外院弟子中还算是有些名气的,是个公认的狠角色。尤其是他那身铜皮铁骨的横练功夫,号称刀枪不入,钩叉不怵。 结果这么一个狠人和宋东越刚一交上手,就被一锤子夯得喷了血,原本鼓胀的胸大肌也瞬间凹了大坑进去。 据在场的外伤大夫说,要不是宋东越及时收了力,他人当时就没了。 还好宋东越收放自如,这才能把他及时送到医馆就医。在缴纳了各项费用后,他才安心的离开了我们。 宋东越对此也有些自责,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师兄弟,怎么能下手没轻没重的! 早知道他会这么痛苦的离开,当初就不应该收力,一锤子送他上路多好。 这个世界里,生死都是常事,每年的选拔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些底层弟子也只有这么一个相对公平的翻身机会了,所以每年还是会有不少生死看淡的勇士前赴后继地参与其中。 可即便已经做足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个别心理承受能力差的还是会中途崩溃掉,就比如宋东越的第二个对手。 只能说宋东越那一锤子所带来的视觉冲击力确实太强了。据说那一锤子下去后,前三排观众没一个不沾上血的,甚至还有一名幸运观众被飞来的一片肺叶直接拍在了脸上。 于是,宋东越的第二个对手当场就弃权了。 毕竟性命要紧,内室弟子外院弟子什么的,能有多大差别嘛?不都是弟子吗?不要太在意那些前缀。 秦鸢看到宋东越一身血迹斑斑的样子,还以为他受了伤,赶忙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东越,怎么身上这么多血啊?” “我没事。不过哥你咋说话不算数呢?不是说好要来看我比试的吗?”眼看秦鸢姗姗来迟,宋东越多少有些不开心。 “哥不是那啥了吗?”秦鸢一时也说不出来个理由。 “那啥了啊?” “呃……迷路了,刚差点走到了隆城,绕了一大圈才找回来了。” “哥,你咋这么能吹呢?隆城离咱这里至少800里,你会飞啊?“宋东越再傻也不至于听啥都信,不过他也没介意,只是继续问道:“哥,你是不是给我这锤子动了啥手脚了。我怎么感觉这锤子轻了几分,然而砸出去的力道反而更强了。” “是吗?还有这样的事情吗?莫非是哥给你吃的那些丹药发挥效果了?” 宋东越想了想,“也有可能吧,毕竟内力强了,我这武技便能全力发挥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先别想这些了,好好准备下一场吧,你下一场是什么时候?“秦鸢问道。 “马上就是了,等他们把擂台上的血清理干净就开始了。” 看着擂台上鲜红的血水,秦鸢胃里一阵阵的恶心,“东越啊,分出胜负就行了,别把画面搞得这么血腥。”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隔壁擂台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原本就有些晕血的秦鸢禁不住吸引,赶紧跟着人群往隔壁擂台跑去了。 今年参加选拔的弟子被分成了10组,每个小组各有10来个弟子。组内成员通过两两互搏来决出各个小组的优胜者,胜出的10个人则会参加明日的最终选拔,决定出今年内室弟子的最后人选。 宋东越这组暂时没了比试,所以大批围观群众都跑去了隔壁擂台观战。 看热闹在秦鸢看来是认识世界的一种方式,这和现代人爱看新闻爱聊八卦差不多是一样的性质。多看热闹不仅能增广见闻,有时还能愉悦身心。 因为这热闹的中心正是他的老熟人——闫峰,另一个新闻人物看起来有些面生,不过从旁人的交谈中秦鸢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的名字——方原。 闫峰此时正遭受着残忍的虐待,只见那方原手里握着一根檀木哨棒,正肆无忌惮地敲击着闫峰的脑袋。 可在秦鸢看来,这方原本事稀松,明明已经露了好几次破绽,闫峰却迟迟不敢出击。这闫峰虽是不济,却也不至于如此怂包吧? 初时秦鸢还觉得纳闷,看了一会儿他便看出了门道。这方原竟然穿着他的那件护体背心,怪不得他完全不顾忌自己空门大开。 闫峰心里也是苦啊:“怎么特么的人人都会金钟罩铁布衫了?这种硬气功就这么好学吗?包教包会,学不会不收费吗?”闫峰的武技是近身肉搏技,对上这种硬气功基本上是束手无策。 刚开始他还想着大不了来个两败俱伤,可方原毕竟不是只守不攻的秦鸢,他一手哨棒功夫好歹也是受过名师指点的。 几个回合下来,闫峰就遭不住了。自己一拳打出去,双方受到的伤害几乎是半斤八两。但是人家一棍子轮下来,自己可是伤害全吃啊,怎么算都是自己吃亏啊。 闫峰知道自己再这么防守下去,非让人活活抡死不可。为了前途,为了何晴,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迎着方原的哨棒就冲了上去。 又是两记清脆的迎头痛击,闫峰竟是拿头硬接了下来。 方原也是一愣,这特么是什么打法?自杀式袭击吗? 就在他晃神的间隙,闫峰已是逼到了他的身前。 近身之后,方原的哨棒便毫无作用了,甚至还成了累赘。 这一下情况突然发生扭转,观众里也爆出了一阵叫好声,“这小子头真特么铁!” 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突然变得不受掌控,这让方原方寸大乱。虽说闫峰目前还占不了便宜,但是方原内心已经开始焦躁了起来,他的护体真气可是越用越少了。 两人又僵持了片刻,终于闫峰抓住机会,一记过肩摔把方原狠狠地扔到了擂台一角,方原手里的哨棒也不慎滚下了擂台。 “你不是我打倒的第一个铁布衫,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闫峰迅速进入了装比模式,他说完之后,还故意顿了一下,给围观群众留了一些鼓掌的时间。 还没等掌声响起,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兄弟,接棒!” 只见秦鸢把那根哨棒捡了起来,一路小跑赶到了擂台跟前,然后把这哨棒递给了方原。他还特意嘱咐方原用棒子拉开距离,活脱脱一个场外指导的模样。 等裁判过来驱赶秦鸢的时候,方原已经重新站了起来。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便采用了游戏里常见的走打战术,走一步打一下,打一下走一步。 闫峰进,他就退;闫峰退,他就进;闫峰抱头防御,他就跳起来使劲抡。 这场单方面的虐杀又持续了一炷香左右,在闫峰倒地不起的时候,还能认出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热心观众——秦鸢描述,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头,从来没有!这场战斗的惨烈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闫峰刚被人抬下擂台的时候,宋东越的第三轮对决也快要开始了,秦鸢便转身往回走去。 刚走了几步,方原在后面叫住了他,“兄台,刚才真是谢谢你了,以后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秦鸢回道:“也别以后了,现在就有。” 方原闻言面部抽搐了一下,不就是客套一下嘛,怎么还当真了? “方兄,我想问一下你身上的骨甲是哪里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时,方原更是讶异,此人竟是一眼洞穿了他的秘密,“你知道这骨甲是灵器?”不过方原倒没有隐瞒,而是大方地告诉了秦鸢:“这骨甲是我爹给我的。” “你爹?你爹他老人家是不是有点……胖啊?”秦鸢追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方原笑了笑,“原来你不知道我爹是谁啊?他还挺瘦的,你应该见过他的。” 秦鸢想了想,也不知道这方原的老子是哪位,不过想来他的关系应该挺硬的。毕竟黑市上那个二道贩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一般人,能把灵器从他嘴里撬出来的人肯定更不一般了。 第18章 订婚戒指 宋东越在今天一战中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统治力,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一天下来,他竟然完成了四战三杀的恐怖战绩。 要不是秦鸢及时拦住了他,他差点把裁判也锤死在了擂台上。 所谓“一力降十会”就是这个道理,管你身法拳法腿法多么绚丽,上去抡就对了。只要你被这锤子蹭到一下,基本上就会短暂地丧失战斗力,没等你缓过来,又是两记重锤直奔心口,送你回老家。 倒不是宋东越生性嗜杀,而是他这一对上百斤的铁疙瘩一旦抡起来确实收不住啊。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经验告诉他,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他的世界很简单,归结为一句话就是:要么锤,要么死! 虽说宋东越每场比试结束的都很快,但是赛后清洗擂台的时间却比别人多用了将近一个时辰。等他四轮比试都结束,其他各场早都已经结束了,只有斜对角的那个擂台是个例外。 一身血污的宋东先没心情再去观战就直接回家洗漱去了,秦鸢则又过去凑热闹去了。 他刚挤进人群,便看到擂台上正左支右绌的何晴。 她的一袭白衣上已是有了几处清晰可见的脚印, 是谁这么大胆?敢占我女人的便宜?!秦鸢当时就不乐意了。 他刚想走近擂台给女神加加油,顺便再震慑一下她的对手,场下的一名裁判就急匆匆地冲过来把他给拉开了。毕竟他刚才有过干扰比赛的行为,所以被裁判们重点关照也在情理当中。 站在擂台下观看了一会儿后,秦鸢的心里已是疑惑重重。 照例说,何晴的剑法不至于如此僵硬啊?她每剑刺出不仅速度迟缓,而且还经常刺偏,完全没有当初以一敌三,大败闫峰时的飘逸灵动。 在秦鸢看来,她当前的这个对手甚至还不如闫峰棘手。 何晴的对手也是个剑客,他像是故意玩弄何晴一样,一直都没有拔剑出鞘。看这架势他们似乎已经交战了很久了,双方身上都有了汗迹。可何晴毕竟是个女儿身,外加被人踢打了许多下,她的体力已经有些不支了。 眼看人群越来越多,何晴对手的表演欲也越来越强。他的动作越来越夸张,表情也越来越兴奋。看那样子是把自己代入到了某种角色当中。 在何晴又一次摔倒之后,他索性把长剑直接扔下了擂台,想要单纯以脚法取胜。 虽说秦鸢看不惯他这装比的行为,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人的脚法确实强劲。他每脚踢出都带着呼啸的破空声,以何晴当前的状态,八成是应付不了的。 台下观众的情绪也被这种凌辱的场面调动了起来,他们极其配合地爆出了一阵阵叫好声。 但秦鸢却觉得有些恶心,在他看来,胜负已分的前提下就没必要再继续羞辱对手了,恃强凌弱的行径背后往往是一个扭曲的人格。 更何况,那个被欺凌的还是让他颇有好感的何晴。 在连续躲开几脚后,何晴终于还是一个躲闪不及,被一脚踢在了心口。她一声惨叫,整个人就往擂台下飞了过去。 所有人都认为她败局已定。 这个所有人甚至也包括她自己,“罢了罢了,终究还是逃不出命运二字。” 何晴在空中极为舒展地飞着,若不是屁股上那个鲜明的灰脚印,秦鸢一定会觉得是女神仙在天上飘过。 就在何晴即将落地的时候,一只手托在了她的后腰上,那手轻轻一推,又把她扔回到了擂台上。 何晴扭头一看,心里恨得要死,“这色魔是存心要看我在人前出丑吗?” 可既然上了擂台,便没有自己爬下去的道理,何晴咬了咬牙又把剑举了起来。 长剑齐眉,一个银灿灿的东西在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这是? …… 订婚戒指:以爱之名,羁绊终生。该戒指乃是纹银材质,由八位民间顶级售银大师联手打造而成。其设计古朴大气,其寓意浪漫温馨,其大小胖瘦皆宜,其对象男女通吃。一旦拥有,别无所求! 防御:+3 品质:破损 特殊技能:迅捷(剑术专属) …… 还没等何晴从错愕中缓过神来,她那对手又是凌空一脚飞了过来。 眼看那一脚不过近在咫尺,何晴内心竟是出奇的冷静。 几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那一个既定的结局时,意外发生了…… 一团如灵蛇般迅捷的剑影突然从何晴手中飞出,疾速飞向了空中的那只大脚,剑尖直指脚心。 那牛皮材质的鞋底瞬间破碎,在鞋底防护下的脚底也突然冒出了数十个细小的血窟窿。 一声惨叫,那人又倒着飞了回去。靠着未受伤的左脚,他勉强保持住了重心,但是整个右腿却因为剧痛正不停地痉挛着。 还未等他完全停稳,何晴已是逼到了他的身前。这一剑从半空横扫而来,没等他作出反应,何晴的剑身已是重重拍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这一击之下,那人完全失去了意识,整个人横着倒了下去。 显然何晴内心怒气未消,未等那人倒地,她扭身一脚就踹在了他的小腹上,然后那人便直直摔下了擂台。 她,竟是赢了! 未等裁判宣布战绩,何晴就收起长剑,跃下擂台,追上了已经走远的秦鸢。 “哎!你……你等等……”何晴叫住了在她前面缓步慢行的秦鸢。 “哎什么哎,我没有名字的吗?在下姓相名公,请叫我名字。”秦鸢回头说道。 “哎,你够了!”何晴倒没有生气,反倒嘴角竟有了些笑意,“你这人还真是无聊,装什么啊你?心里肯定是想着让我感谢你,却还装作不在乎的样子故意走开。” 什么是装啊?这明明叫帅呆酷毙好吗? 一顿绚丽的操作之后一定要有个技惊四座的收尾,转身离开就是秦鸢精心设计的收尾动作,不过被人看破就完全酷不起来了。 好在秦鸢离开也并不完全是为了装,他解释道:“我离开只是因为我患有轻度晕血症,他这么羞辱你,我还以为你会杀了他,没想到你还留了他一命……你做的很好,杀人不好。” “你这个解释还真是清奇啊。”何晴说完,把右手抬了起来,“这个戒指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她说完便把戒指从无名指摘了下来,又戴在了食指上。 秦鸢一看,心里顿时寒了一半,真是个喂不熟的小母狼啊,口头便宜都不让占吗? “谢我就不必了,本来就是笔交易罢了,我只想证明我不是个骗子。” 何晴本来想着给秦鸢一些好脸色的,奈何秦鸢反倒拿起来架子了,她当即也冷下了脸,“那好吧,之前算我错怪你了,我给你赔个不是。明日若是我碰上了你兄弟,我会手下留情的,告辞。” “等一下!” 她刚打算走开,秦鸢却又追了上来, 何晴心里一喜,她就知道舔狗在她跟前硬气不起来。 哪知道秦鸢过来二话没说竟是拿手拍去了她屁股上的灰脚印,拍完之后他还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这白衣服显脏,下次比武别穿白衣服了啊。告辞。” 看着秦鸢那一本正经却又微微颤动的背影,何晴已经脑补出了他那张淫荡猥琐的笑脸,她心里恶狠狠地骂道:“淫贼!老娘身上这么多脚印,你都不能换个别的地方拍吗?!” 第19章 天才与野兽 “哥,你不洗衣服也就算了,怎么吃饭连手都不洗啊?”宋东越说完,就拿筷子敲了一下秦鸢正伸向窝窝头的右手。 “我怎么没洗啊,我左手明明已经洗过了。”秦鸢又换了只手拿了个窝头就啃了起来。 “哪里有洗手只洗一只的?你这是哪里的洗法?” “你长大就懂了。嗯……弹性真好。”秦鸢一边吃着,一边把右手贴到脸上,回味着某种无法言明的触感。 这窝头明明硬得像石头,哪里有弹性了?宋东越以为他这哥哥又间歇性的犯病了,便没再搭理他。 …… 第二日一大早,秦鸢和宋东越就来到了校武场,他可不想因为一些意外让他这耿直的弟弟再失望一次。 等他们到时,校武场外已是围了很多人,原来今日的对战场次已经贴了出来。 虽说何晴和宋东越没被安排在一场,但是宋东越的对手却是那个清平镇第一天才——吕天赐。 尽管秦鸢看不上吕天赐的天赋,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吕天赐确实是清平镇年轻一辈中的顶尖高手。 试想一下,一个生在书香门第的孩子,打小就砸钱上各种培训机构,指导他的还都是各个行业的名师。这样的条件下,除非他是个弱智,否则一定会碾压绝大多数的同龄人。 虽说吕天赐目前的待遇已经远胜内室弟子了,他完全没必要参加这场选拔。但是身居高位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展示自己的平易近人,他这场比试可以说是走过场,也可以说是吕寺候专门为他安排的一场作秀。 既然是作秀,那肯定要赚足噱头、吸引眼球。 目前入选的那些弟子中,多数都是一路险胜的,还有何晴这种反败为胜的,只有宋东越是以绝对优势碾压对手一路闯进决赛圈的。更重要的是,宋东越的实力其实在这些人里是偏弱的,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这场大秀的背景板。 “你最好让你兄弟弃权,我觉得吕天赐可能会对他下杀手。”何晴看过对战表后,也特意过来叮嘱了秦鸢一句。 虽说他也有同感,可当他看到宋东越信心满满的眼神时,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了。 接下来的这两个小时是秦鸢生命里最漫长的两小时。他坐立不安,几次欲言又止,眼看就要轮到宋东越上场了,他终于忍不住了,“东越,要不就别比了,咱们回家吧。” “哥,你咋在关键时刻说这话?你这不是伤我士气吗?”宋东越有些不开心。 “这个吕天赐功力深厚,又下手狠毒,我怕……你出什么意外。”秦鸢解释道。 “哥,我是个侠客,我终究会死于意外的。或许是今天,或许是之后的某一天,这是我们的归宿啊,这有什么好怕的?” 在宋东越心中,生死竟是和吃饭喝水一样平淡的事情。 听到这话,秦鸢沉默了下来。他知道,他已经阻止不了宋东越了。 此时,一声清脆的锣声响起,擂台上的何晴已经轻松胜出了,她终于如愿成为了内室弟子。 秦鸢看了她一眼,对着她笑了笑,算是对她的恭贺。但他心里知道,自己笑得很难看,也很不由衷。 视线从何晴身上挪开后,宋东越已经迫不及待地站在了擂台之上。 他一身健硕的肌肉如同一个个低矮的山丘一般在关节之间连绵起伏。他手里紧紧地攥着两柄大锤,面对吕天赐,他没有丝毫怯懦,只有一往无前的熊熊战意。那战意,如山火一般,越烧越旺…… 这种战意是秦鸢以往最欣赏他的地方之一,然而在今天,这却成了扎在他心头的刺。他知道,宋东越哪怕不敌,也一定会战到最后,一步也不会退缩的。 宋东越对面的吕天赐则是一脸的轻松,他一看便是精心装扮过的。 戴着金色的冠,著着鹿皮的屐,系着玉带,穿着纱衣。他不是来战斗的,他只是来走秀的, 走一场叫做“清平镇的秘密”的大秀。 “铛……” 锣声再次响起, 一剑刺出,破空无声,快得像是美团的外卖一样。 略有缓滞,宋东越一锤挥出挡开长剑,另一锤则砸向对手面门…… 剑如百花飞舞,锤似巨浪拍山! 这一战宋东越竟是毫不逊色! 这是惊鸿战鲲鹏,这是灵蛇战巨鹿,这也是大象战无形。 场下的观众被着胶着的战局牢牢吸引着,完全发不出任何声响。似乎在一个不经意间,这场比赛就会分出胜负,谁都不想错过那个瞬间。 很快,那个瞬间就出现了。 秦鸢眉头一皱,他暗叫一声不妙,只见宋东越的锤子突然变缓了一些。没有任何原因,只是突然慢了下来。 这细微的变化甚至很多人都没能看出来,但是却让宋东越的战局急转直下。 秦鸢突然看向了何晴,何晴此时也正望着他,他们心中想的是同一件事情,“这种情况和昨天何晴面对的困境竟是如出一辙!” 人群中突然炸开了锅,只见宋东越肩头已是中了一剑,鲜血瞬间染红了他半个身子,他的左手也抬不起来了。但他依旧毫无惧色,单手单锤,仍在全力进攻。 他,竟是要搏命了! “东越,不要再打了,我们认输了!”秦鸢冲向了擂台,可还没等他冲过去,几名早就埋伏好的裁判立即把他扑倒在了地上。他们一边七手八脚的摁着秦鸢,一边还骂骂咧咧的,“早知道你这个兔崽子会去干预比赛的,这次不会再让你得逞了。” 宋东越完全没理会台下的声响,他的耳边只有厮杀声,他的眼前只有吕天赐。 他仍在努力逼近着吕天赐,只是他每逼近一步,他的身上便会多出几道伤痕。 “东越,不要再打了!!”秦鸢被人牢牢摁在地上,只能无助地嘶吼着。 某一个瞬间,他突然想到了外公,想到了死亡,想到了亘古不变的永夜…… “东越,求求你了!!”秦鸢的喉咙里已经满是血腥气,他要发出最响亮的呐喊把他的弟弟唤回来。 可是宋东越还在前进…… 他只差最后一步了! 终于,他做到了! 他一把捏住了吕天赐的喉咙!他的大手像是巨钳越夹越紧。 但是一只长剑同时也贯穿了他的身体。 吕天赐的脸色瞬间红成了猪肝色,他的肺叶很快就变得炙热难当,他努力张着嘴,一条猩红的舌头在他口中无力的摆动着…… 就当他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宋东越的大手竟是慢慢松开了…… 吕天赐挣脱了他的束缚后,后退一步,长剑从宋东越身体里顺势拔出,然后朝着他的胸膛就刺了下去。 “不要啊!!!你放过他!!” 这一声绝望的呐喊终于传入了宋东越的耳朵,他笑着扭过了头,看着趴在地上秦鸢,想同他道声再见。一张口,喷出的却是满是泡沫的血水。 秦鸢知道,他还有一秒钟的时间,他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了。 这一秒过后,这个陌生的世界便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陪伴了。 这一秒过后,他便会失去他在两个世界中唯一的兄弟。 绝望的力量有时比希望更强大。 秦鸢竟然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压在他身上的那三名裁判正沿着不同方向、不同角度飞向围观人群…… 第20章 干扰比赛 在虎踞门,这并不是第一次有场外弟子干预擂台比武,但这是第一次被掌门默许的干预,这也是虎踞门建派300年来,第一次有人连续三次干预了比武。 秦鸢飞身冲入擂台,抱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宋东越躲开了那致命的一剑。然后他把宋东越顺手一推,扔给了场下的何晴。 毕竟何晴欠他个人情,这个忙肯定会帮的。 在秦鸢看来,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别的可以赖,人情却赖不掉。 如他所料,何晴迅速接住了宋东越,她小小的身躯瞬间便被掩盖了。但她还是努力仰起头,给了秦鸢一个坚定的眼神,让他不要担心。 偷学炼丹术的何晴有的是丹药,如果说在场还有一个人能救宋东越的话,那肯定就是何晴了。 还没等秦鸢的眼神回到吕天赐身上,他就感到了一股杀意向他袭来。 他甚至都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就像抬手搔痒一样随意。 然后他手里就多了一样东西,那是吕天赐的剑尖。 那长剑就如一条被鹰爪握住的银蛇一般,无论怎么扭动挣扎,却始终进退不得。 就在吕天赐努力把那剑尖往前送的时候,秦鸢突然松了手。他用手掌顺势往下一拍,吕天赐的长剑顿时偏了方向,从他腋下贴身穿过了。 同时,巨大惯性让吕天赐的身体猛地往秦鸢扑去…… “天才?是时候让你这个草包见识见识真正的天才了!”秦鸢嘲弄着吕天赐,第一次用出了他的武技——“鹰击长空。” 他把手掌撑开,一掌挥了过去。 仿佛一只张开的铁爪,携着从2000米高空疾速冲下的巨大势能,抓向了吕天赐的前胸。 剧烈的撞击之后,吕天赐只觉得自己心脏被人生生扯了出来,他一声哀嚎,翻滚着摔出了场外。甚至撞翻三排观众之后,他的去势依然不减,直到吕寺候站到了他的身后。 秦鸢脚下也是两道明晰的刹车痕迹,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不过这次他不是为了装比,而是为了下一击储备力量。 是的,他不打算放过吕天赐,不是因为他击败了宋东越,而是因为他赢得太肮脏。 他腾空跃起,如一杆标枪一样直直刺向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吕天赐。 就在他这一掌马上就要打到吕天赐身上时,一个身影骤然闪出,伸手接下了秦鸢这一掌。 然后又还了他一掌。 这一掌力道极重,秦鸢甚至都听到了自己右臂骨节之间发出的脆响。他虽是硬接下了这一掌,但是他的右臂却再也抬不起来了。 毕竟出手的人是吕寺候,清平镇无敌一样的存在。 吕寺候还没说话,四五个外伤大夫已经是把他的宝贝儿子围了起来,有人帮他舒筋通络,有人给他捏脚按摩,还有人喂他服用丹药。这架势简直快赶上皇帝后宫那帮争宠的嫔妃了。 反观宋东越那里,只有何晴孤零零地跪在他身旁。给宋东越抹上止血药后,何晴又一把撕开了自己的裙摆,帮他包扎住了伤口。两个人此时几乎都成了血人,已经完全看不出了原本的面貌。 “孽徒秦鸢,屡次扰乱比武。不仅不思悔改,还出手偷袭,重伤我门徒。其行可憎,其罪当诛!”吕寺候说完就拔出了身后的长剑,这长剑一出,顿时煞气冲天,原本暖洋洋的晌午,竟让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彻骨的寒意。 人群中在小声地议论着,“这就是那传世灵宝——破銮剑吗?” “掌门他为了区区一个小弟子至于如此大动肝火吗?” “傻吧你,你也不看看地上躺的是谁,那可是吕家三代单传的唯一血脉啊!” “是不是吕家的还不好说呢?这吕天赐竟然连秦鸢这种废物都打不过。就凭这点,他就不配当吕掌门的种。” “也有道理啊,老闫。那么问题来了,谁是这个草包的爹呢?” 人群里说的话越来越难听,认儿子的也越来越多,个别脑洞大的甚至把当晚发生的事情都描述了出来,详细到了每一个细节。 虽然吕寺候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光看他们嬉笑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说什么好话,他的脸色愈加难看。 这便是吕寺候非要杀秦鸢的原因。他费尽力气给自家的宝贝儿子搭了个舞台,眼看就要完美谢幕了,竟然被一个公认的废物给抢了风头。 是啊,输给宋东越也还说得过去,输给一个废物怕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他为儿子苦心经营多年的人设就这么突然崩了,换谁能接受得了。 这一下子,“清平镇第一天才”这七个字恐怕以后就变成“清平镇第一笑话”了。 这口气,他非出不可。 他想让秦鸢死,但是偏偏有人想让秦鸢活着。 两个人同时走向了吕寺候。 “大哥,剑下留人!” “师伯,剑下留人!”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对对方的行为也倍感意外。 吕寺候皱了皱眉头,开口问道:“长敬,你们父子俩这是商量好的吗?” 原来上来的两个人竟然是方原和他的老子——虎踞门三当家的方长敬。 方原年纪尚轻,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他站出来更多的是出于报恩以及对秦鸢的欣赏。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活在别人家的孩子——吕天赐的阴影下。直到今天,秦鸢才亲手撕开了这个别人家孩子的华丽伪装。 而他的老子目的就不太单纯了,他看上了宋东越。 原本他是没有机会的,但是秦鸢突然救下了宋东越,他的机会便来了。 在他想来,如此天赋惊人的好苗子,假以时日培养的话,必定会成为自己有力的臂膀。 武技粗糙可以磨练,装备残破可以更新,内力不足可以服药。 唯有天赋,无法改变。 收个徒弟并不难,难的是收拢人心。只有救下了秦鸢,宋东越才会踏踏实实给他卖命。 所以他才在这个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了,没想到他儿子——方原竟然跟他一起站出来了。看到自己儿子的举动后,方长敬内心是矛盾的,他一方面为儿子狡黠如他感到欣喜,这下应该是亲生的没跑了,另一方面他也为儿子的童真不在而感到难受。 “滚一边子去,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方长敬先是大声训斥了方原一通,然后又低声嘱咐了他几句,让他去赶紧救治宋东越。 毕竟他这番构想的核心就是宋东越,人要是没了,啥都没了。 第21章 一进宫 守法公民秦鸢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蹲大牢竟然是因为救人,他此时的内心是惶恐却又有些新奇的。 毕竟坐牢是个常人无法拥有的奇特体验,这种事情他做梦都想不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个世界带给他痛苦的同时,也带给了他一些新鲜感。 可一想到牢头、狱霸,他便有些慌乱。那些人可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啊,或许他们的战力不高,但是他们心狠手辣,杀人的技术一定不弱。 战力高并不等价于胜利,战力高便能取胜的前提是双方在相对公平的情况下进行战斗。监牢本就不是个公平的环境,这里既没有裁判,也没有禁忌,还很有可能会出现以多打少的局面。 秦鸢看着自己半残的右臂,隐隐感到一阵不安。 在查验了身份之后,秦鸢便被两名狱卒搜走了身上的金属物品以及仅剩的200多文铜钱,然后他便被押送着进入了地牢之中。 这地牢的构造和学校宿舍有点相像,都是中间一个走廊,两边则是隔成小间的房子。 这牢房里关押的大多都是些亡命之徒,透过牢房的栅栏,秦鸢看到了一个个槁枯的身形和冰冷的眼神。 有的人冲他阴邪的笑着,有的人则直勾勾的盯着他,还有人趴在栅栏跟他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秦鸢有点害怕,他目视着前方,不敢再左顾右盼。 越往里走,这牢房的间隔越大,牢房内的犯人却越少,环境也越幽静。看来即便是社会底层的犯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秦鸢长舒了一口气,好在自己不用跟那帮阴狠的犯人挤一张大通铺了。 是方原打点过了这些狱卒了吗?所以特意给自己弄了个雅间。想到这里,秦鸢心里顿时放松了许多。 眼看前面就没有路了,他们终于停了下来。秦鸢有些奇怪,这里明明已经没有牢房了,这两个狱卒是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啊? 只见一个狱卒走到墙边,在墙上摸索了一阵,也不知道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地上突然裂开了一道细缝。原来这地牢之下竟然还藏有一个暗间。 在打开了三道拇指粗细的铁锁之后,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便出现在秦鸢跟前,还没来得及细看,秦鸢便被一脚踹了进去。 大约下落了三米之后,秦鸢的脚趾便接触到了地面,他迅速调整了重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这牢房和别处都不太不一样,黑漆漆的牢房内似乎就关押了他一个人,只是这里又潮又臭,只有头顶的缝隙能透进来几缕微弱的阳光。 虽说别的牢房里都挤了七八个犯人,但至少地上都铺着干草,墙上还有个半尺高的一个小窗户,能洒进来点光亮。 在逐渐适应了黑暗之后,秦鸢这才注意到这牢房一角竟是缩着一团黑乎乎的影子。那黑影正仰着头,木木地盯着他,漆黑之中只有那对眼睛散发着微弱的光。 秦鸢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便觉得浑身往外冒鸡皮疙瘩。那眼神完全没有任何情感,像是头饥饿的野兽一样。 在这种诡异的环境里,被一个诡异的人盯着必定不是什么好的感受。秦鸢不想招惹此人,于是往后退了几步,缩到了他对面的角落,盘腿坐了下来。 地上也是潮乎乎的,还有些发黏,他刚一坐下便是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冒了出来。秦鸢感觉自己可能坐到了对面那人的排泄物上面。为了不激怒对方,他强忍着恶心没有起身。 显然,给狱卒打招呼的不是方原,而是吕寺候。 秦鸢心里明白,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已经和他无关了,尽管他正处在风暴的中心,但他只是被裹挟到风暴里的一个小棋子罢了。 这是吕寺候和方长敬之间的较量。吕寺侯要让他死,而方长敬要让他活。他究竟是死是活,就要看究竟是吕寺侯的能耐大还是方长敬的能量足了。 目前看来还是大当家的要强一些。 过了没多久,对面那人突然开口了,在黑暗之中他的两排牙齿显得特别明亮,仿佛跟秦鸢说话的是成精的牙齿一样。 “你想怎么死?” 对面那人一上来就和秦鸢探讨起来生命的终极归宿,这让秦鸢有些诧异,不过他还是乖乖地回道:“我想老死。” “……” “我是说,今天你想怎么死?”那黑影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歧义,便加了一个限制条件。 “如果非要我今天死的话,我想爽死。”秦鸢如实答道。 “爽死?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死法?”这黑影孤陋寡闻,头一次听说这样的死法。 “每个人的爽点不一样,死法也各有不同,这个不好描述。”秦鸢解释道。 “爽点?那怎么才能让你爽死?” “我啊,我这个人爽点比较高,不过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我理想中的爽死应该是这样的:在500坪的豪华大床房里……玩着游戏,吃着火锅,甜品冰饮摆一桌;两个技师帮我捏脚,三个丫鬟给我按摩;雷子给我打辅助,何晴给我暖被窝。嘿嘿……光是想想都快不行了。”秦鸢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竟是乐得笑出了声。 “啥是火锅啊?”秦鸢说了半天,这黑影关注的点竟然在火锅上,看来他是个吃货没跑了。 “你没吃过火锅吗?”秦鸢有些纳闷,照理说古代也应该有火锅吧?不过可能价格不菲,想来也不是谁都吃过的。 “没吃过,到底啥是火锅啊?”黑影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火锅,顾名思义就是用火烧的锅。火呢,最好是用炭火,以果木炭为最佳,这样烧起来果香四溢,让人食欲振奋;锅呢,我最爱的是铜锅,当中烧炭一圈煮汤,美观大方;汤呢,一定要浓郁,毕竟汤才是火锅的灵魂。里面要有香菇山菌,红枣枸杞,家里条件好的,可以再放两根野山参。” 秦鸢说着自己先咽了口口水,然后继续说道:“等这锅热腾腾的浓汤烧开后,便可以涮肉了。肉呢,一定要用上等的羊腿肉,其中以‘黄瓜条’为最佳;这肉呢开涮之前,还要先冰上一冰,等肉冻实了,再用快刀切成纸张薄厚,卷起来拿筷子夹了,在这浓汤里涮个七上八下就可以吃了。这涮出来的肉啊,肥瘦适中,口感嫩滑,又吸满了山菌野味熬出的浓郁汤汁,咬上一口都能在嘴里呲出水来。你说能不爽吗?” 嗒,嗒…… 虽然看不清对面那黑影的表情,但是他口水滴在地上的声音秦鸢却是听的真真切切的。 “原来他们一直在骗我,人肉根本不是最好吃的。”那黑影一边喷着口水,一边愤怒的说道。 第22章 疯子 人肉? 这黑影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啊? 秦鸢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当即站起身来,把手凑到了眼前一看,只见满手都是已经粘稠的血浆。怪不得这地方如此潮湿,原来这地上竟是铺了厚厚的一层血浆,也不知这里有多少惨死的冤魂。 “吕寺侯,你可真够狠的,不就是赢了你的废物儿子吗?竟然要把我喂给这怪物?你可真是个披着人皮的魔鬼啊!”秦鸢此时真是恨透了这个道貌岸然的清平镇第一高手。他看起来倒是人模狗样的,背地里竟是藏了这么多蝇营狗苟。 不过那黑影并没有对秦鸢动手,甚至他动都没有动一下,他只是站在原地好奇地观察了秦鸢一会儿。 “要不你给我弄个火锅吃吧?若是好吃的话,我便不吃你了。”那黑影的声音里满是憧憬,火锅的诱惑竟然让他忘记了自己的爱好。 秦鸢内心一声冷哼, 还特么想着吃火锅呢,你特么也配?!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秦鸢试图去尊重这里的每一个生命。不管卑贱与高贵,无论崇高或低劣,他总是试图找到角度去理解对方。 毕竟帮他树立三观的现实世界就是这样,穷凶极恶之人的残暴或许是源于幼时母爱的缺失,或许是父母教育方式的不当,也可能是不良节目的诱导。总之,所有的恶都源于外界,与本人无关。 但是看到这个人时,秦鸢的内心终于动摇了。他内心有了一些阴暗的念头,或许荀子是对的:人之初,性本恶! 甚至眼前这个怪物已经不能把他当作人来看待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也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资格。 虽说这里的很多人,也包括宋东越都不太敬畏生命,但是他们至少不会无缘无故的杀生。即便是这样的事情偶有发生,但他们的行为也还遵从着这个武林世界的生存法则。 但是这个怪物,已经完全游离在了自然法则之外,秦鸢第一次动了杀心。 “你是谁?”秦鸢问罢,偷偷探查了一下自己右手的伤势。 还好他的骨头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有多处软组织挫伤罢了。以他目前的状态,勉强还可以发出一记“鹰击长空”,但也只能发出一次而已了。 他必须找到最合适的时机,一击必杀!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他们都叫我疯子。” “疯子?” “嗯,疯子。”那黑影点了点头,又急切地要求道:“你快给我做火锅啊?” “火锅?你这里有锅吗?”秦鸢冷冷地回道。 “有的,有的。”那黑影弯下腰,随手捡起了一个东西然后就扔向了秦鸢,秦鸢伸手接过,凑在眼前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块破损的头骨! 秦鸢强忍着恶心,把这头骨放在了地上,他思索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好的,我这就帮你弄。但是我有个条件。我们老秦家的火锅是祖上传下的秘方,我做火锅的时候你得背过身去,不然就被你偷学了。”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哄骗这疯子背对着自己,这样他好从背后偷袭得手。 虽说秦鸢这个谎话撒得漏洞百出,但疯子已经对火锅陷入了痴狂,他当即就配合地转过了身。 顿时,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从他脚下发了出来。 秦鸢这才注意到,这疯子的一条腿竟然被铁链牢牢锁着。这铁链几乎有手臂粗细,宛若一条花蟒一样缠在他的脚腕上。铁链的另外一端则被嵌在了石壁之中,还有数枚巨大的铁钉加固在四周。 这疯子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让吕寺侯如此大动干戈? 不过机会转瞬即逝,他也来不及多想。趁着疯子不备,秦鸢以腰为轴,右臂撑开如满弓。待他把力道蓄满,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疯子的后心。 这一掌虽不似擂台之上救宋东越时那般雷霆万钧,却也有着摧枯拉朽的巨大威力。 若是能击中疯子,他一定活不成! “啪……” …… “这么快就做好了吗?”疯子愉快地转过头,他还以为秦鸢拍了他一下。 秦鸢的姿势很尴尬,他前腿弓,后腿蹬,左臂后摆,右臂前冲。右手正抓着疯子的后背,一团结实的肌肉在他的手心如水波一样,散开又聚拢…… “呃……”秦鸢收起右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还没,就是想告诉你,这里材料不够,实在是做不成啊。” “做不成?!”疯子扭过身,一把抓住了秦鸢的衣领,把他拉到了身前,“做不成你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这是秦鸢第一次看清疯子的面容,让他惊讶的是,这疯子竟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满口獠牙,一脸横肉。 坦白地说,疯子长得很清秀,非常符合当前的审美。若是好好包装一下,甚至还有成为偶像艺人的潜质。 两人四目相对,千言万语都化为了无声的电流…… 正当秦鸢以为这是两位绝色美男之间的惺惺相惜的时候,疯子突然来了一段内心独白:“我以往杀人时都会尊重被杀者的意愿,让他们以自己最期待的方式离开人世,这是我的原则,也是我对逝者的尊重。” 还特么原则,真没看出来这个神经病还有原则。 “但是,今天我必须破一次例了。三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你却坐到了,我要让你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疯子说完,一把便把秦鸢拉到了自己身前。 秦鸢刚刚一击之后几近油尽灯枯,已是再无抵抗之力,他象征性地抵抗了几下,便被疯子牢牢钳制住了,然后那花蟒般的铁索便缠在了秦鸢身上。 想来疯子最痛恨的东西便是困着他的铁索,所以在他的心目中,被铁索缠死便是最痛苦的死法。 随着那铁索一点点的收紧,秦鸢的呼吸也越发困难…… 死亡的感觉再次袭来,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秦鸢努力地往肺里吸着空气,求生的本能让他奋力地挣扎,然而这一切在疯子跟前都是徒劳的。 在疯子跟前,秦鸢引以为豪的力量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弟弟。 铁索继续收紧,秦鸢的骨头开始爆出“喀嚓喀嚓”的响声,他的视线越发模糊,意识也开始慢慢涣散…… “等一下……”秦鸢用尽最后的力气从肺里挤出了一点点细微的声响。 然后,这铁索便松开了一些。 秦鸢大口大口地吸着气,足足喘了有半分钟。 这半分钟里,疯子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把秦鸢彻底松开。 “只要我们能出去,我立马给你弄火锅吃。”秦鸢彻底怕了,这疯子不仅残忍,而且还是个偏执狂,他要的东西只能想方设法去满足他。 “用你废话,我要能出去,我早就出去了!”疯子说完又把铁索收紧了,甚至这次比刚才更紧一些。 秦鸢把手垫在脖子和铁索中间,一边奋力撑着,一边说道:“再等一下……” 疯子的耐心很好,他又把铁索松开了。 “我们想想办法嘛,一定能出去的,比如……我们可以把墙撞开啊,或者挖个地道啊,越狱你看过吗,这招很好用的。”秦鸢又提了个建议。 “就你聪明,我几十年都想不出来这个办法,你几分钟就想出来了?真是气人,你简直是在羞辱我的智商!”疯子顿时又收紧了铁索,这次他甚至还咬了咬牙,看来他想快点结束这段糟糕的对话。 “最后等一下……”秦鸢翻着白眼,从喉咙里咕哝出了一点点声响。 “还有啥遗言赶紧说,说完你就赶紧走吧,我是真的饿了。”疯子终于失去了他的耐心。 第23章 越狱 “我有办法帮你把铁链弄断!” 为了活命,秦鸢也是顾不了太多了,大话张嘴就来。 “我不信!”疯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手上却没再加力,秦鸢顿时感觉轻松了不少。 “你莫要怀疑我的实力,若不是我受了极重的内伤,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秦鸢看这疯子被唬住了,胆子也是越来越大,牛皮也是越吹越响。 他看到疯子一脸不屑的模样,又继续说道:“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打个赌。” 疯子闻言终于松了手,他饶有兴致的瞅了瞅秦鸢,开口问道:“可以,你想赌什么?” “若是我输了,我便任你处置。若是我赢了,那么从今以后,你便再也不许吃人!”秦鸢后撤一步,与疯子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坦白的讲,这场赌注无论输赢,他都无法从中获益。这样的赌注换做以前的秦鸢是压根不会考虑的,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一股力量在引导着他,让他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 “那是自然,你若是能帮我逃出去,我以后只吃火锅不吃人,你快动手吧。”疯子一口就应了下来。 既然已经夸下了海口,秦鸢只得放手一搏了。 他走到疯子跟前,两人又是一阵深情凝望,无语凝噎…… 正当感情饱满得马上就要爆发出来的时候,秦鸢突然蹲了下去,他双手抱住了疯子脚上的大铁环, 仔细品了起来。 子风的腿修长笔直,肌肉紧实,皮肤光滑如凝脂。如果不看脸的话,这腿秦鸢可以玩一年。 当然,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兴趣爱好什么的只能先暂时放下。 秦鸢闭目凝神,启动了外挂…… 一番查看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果然如他所料,这铁环不是件凡品,而是个珍稀材质的装备,名曰“束鬼箍”。显而易见,就是专门捆子风这种食人恶鬼用的。 “你倒是用点力啊?”疯子看秦鸢趴他腿上跟睡着了一样,忍不住催了他一句。 “蛮力如果有用的话,你为什么还在这里?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秦鸢讥讽了疯子一句,然后问道:“疯子,你愿不愿意把这个束鬼箍送给我?” “啥菇?这里还有蘑菇呢?”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就是你脚上这个大铁环!你愿意送给我吗?” “愿意愿意,这大铁链子也一并送你了。”疯子出手倒是挺阔绰的。 “这就好办了。”秦鸢念叨了一句,然后再次闭起了眼睛…… 对付寻常刑具,秦鸢确实是束手无策,但是对付武器装备,秦鸢却是信手拈来。 “开启附灵!” 附灵失败。 “再次附灵!” 附灵失败。 “继续附灵!” 附灵失败。 …… “你……怎么做到的?”疯子惊得目瞪口呆。 这铁环上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凭空生出了许多裂纹,就像冬天窗户上开出的窗花一样。那些细纹越长越长,到最后全都交织在了一起。 可秦鸢只是双手轻轻抓着这铁环,他明明没有用一点气力啊!这让疯子完全无法理解。 “你不用管我如何做到的,我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接下来便轮到你了。”秦鸢话音刚落,便双手用力一掰…… 咦?这铁环竟是没断开。 他再次用力一掰…… 哪怕他脸已经憋得通红,却仍旧掰不断这个已经严重破损的铁环。 “没道理啊?这玩意已经彻底报废了,怎么还这么结实?”秦鸢有点小尴尬。 虽说一件装备反复赋灵会给它带来毁灭性的损伤,秦鸢三次附灵后,这器具确实已经连降三级,成了没有任何品阶的生活用品。 但是这器具可是由铸铁锻造的,即便它已经满是裂纹,却仍旧需要极大的气力才能掰断。 秦鸢将近100的力量值还是稍微差了点火候。 “让我来吧。” 疯子有点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拨开秦鸢,然后弯腰抓住了这铁环。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这铁环竟是被他生生捏碎了。 看到疯子如此强悍,秦鸢的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后怕。他这是释放了一个多么恐怖的怪物啊!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不过他更担心的是这个嗜血的怪物会不会出尔反尔,把他弄死在这地牢之中。毕竟越狱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哪知道那疯子扔下了脚上的铁环后,竟是扑通一声跪在了秦鸢跟前。 “不至于,不至于,我受不起这个,你快起来。”秦鸢赶紧伸手拉他,却被疯子一把推开了。尽管疯子收了力,秦鸢还是接连倒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疯子目视着秦鸢,认真地说道:“我20年前发过一个毒誓……” “有多毒?” “呃……先别插嘴。”疯子顿了一下,把严肃的氛围再次烘托了起来,“曾经,我以为我永远也逃不出这暗无天日的地牢了,所以绝望之下的我就对神明起誓:若是谁能救我出去,我疯子就会跟他永不分离!护他一生周全!保他一世平安!” “真的好毒啊!!!”秦鸢捂着心口,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疯子前辈,我不太需要你的保护。你也看到了,我凭意念就能把这铁链弄断,这足以证明我的强大了。” 秦鸢对这疯子的称呼突然恭敬了起来,一是这疯子确实武功高强,强到了让他只能望其项背的程度,他是打内心佩服这样的高人。第二,这疯子张口就是20年、30年的,年纪应该至少大他一倍,想来他被关来之前已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了,他变得如此嗜血应该也不是他本性如此。 “可是毒誓便是毒誓,若是我做不到,我会被神明惩罚的。”疯子看着秦鸢,语气低沉地说道:“我,早已经受够了惩罚!” “那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你也看出来了,咱们俩性格不合适,八字估计也相冲,在一起肯定会互相厌烦的。况且我救你之前,你也没告诉我这些事情啊。”秦鸢当下只有一个念头,不要被这疯子缠上。 “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疯子想了想,认真的说道:“只要你死了,我便不用护在你身边了,这样我也省事。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让我动手。” “呃……好吧好吧,当我啥都没说。我们现在怎么出去啊?” 秦鸢话音刚落,疯子突然一跃而起,一头撞向了天花板。 只听“碰”一声巨响,一片碎石伴着灰尘纷纷落下。 秦鸢一抬头,只见疯子的脑袋竟是生生顶穿了头顶的石板! 可是他的身子却没能一起穿过去。此刻的疯子就像是悬挂在房梁上的一条老腊肉一样,前后摇摆,左右晃荡。 “你赶紧拽我一下,憋得我有点难受。”疯子急迫的声音透过石板传了过来,显得格外沉闷。 目前他俩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秦鸢反复权衡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去趁火打劫。他一跃而起,一把抱住了疯子的大腿,然后两人一起坠了下来。 疯子脚刚沾地,便像是被烫着了一样,迅速又弹了起来。秦鸢见状赶紧一个前滚翻躲到了地牢一侧,还没等他停稳,几块西瓜大小的石头就砸了下来。 “好险!”秦鸢拍了拍胸口,仰头看向了站在屋顶上的疯子。 这是秦鸢第一次清晰地看到疯子,他几近赤裸,只有腰上围了一圈兽皮。此刻的他面色凝重,正认真地审视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一道微弱的光透过窄小的窗棱刚好洒在他的背上,他每根汗毛都被这光染成了金色,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在发着光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秦鸢突然生出了一种敬畏之心。 他觉得, 此刻的疯子,竟是像极了天神。 第24章 子风 由于秦鸢和疯子所在的牢房位于整个地牢的最深处,所以即便他们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看守的狱卒也没能察觉。 “往哪走?”疯子站在原处,征求了一下秦鸢的意见。 秦鸢略微分析了一下,直接闯出去肯定是不行的。这样一来,吕寺侯就会知道他们越狱了。 虽说疯子的战力应该可以吊打吕寺侯,但是吕寺侯能摇人啊。几百个人打一个,耗也能把疯子活活耗死。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先修生养息,避其锋芒。 先苟着。 考虑到这监牢位于清平镇北侧,再往北就是屏山脚下了,往西则是自己的住处,往南往东都会进入城镇。想来想去,秦鸢还是觉得往北走最为稳妥。 于是他当机立断,往北指了一下,“就这里了,撞!” 疯子点了点头,一个跃起就一头撞了过去。 “轰”的一声闷响之后, 一个健美的肉体又滚回到了秦鸢脚下。 这监牢是靠着屏山建成的,所以屏山这一侧根本没有墙,或者说这座覆盖了三镇四县,高耸入云的屏山就是这监牢北侧的墙。 纵使头铁如疯子也不可能撞开这固若金汤的岩壁。 秦鸢见状赶紧扶住了晕头转向并伴有轻微呕吐的疯子。虽说这疯子身高和他差不多,但秦鸢却险些没扶住他,他竟是比宋东越还重了一个吨位。 疯子搭着秦鸢的肩膀,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了过来,他一咬牙,狠狠地说道:“再来一次,我还不信了!” 秦鸢算是明白了,这疯子如此大的神通却被虎踞门这帮草包擒住了也是有原因的。他这人的智商实在是太欠费了,要不是秦鸢拦着,估计他敢把自己的脑浆子涂上一墙。 “别别别,咱们还是换个方向吧,要不这次走这边吧?”秦鸢赶紧拉住了他,然后往西又指了一下。 “行,这个面子我只给你。” 疯子说完,便往西走去。这次他吸取了教训,没有再一头撞过去,而是走近了墙壁,一拳砸了过去。 这一拳快得如同光影,一闪过后,这石墙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一片久违的阳光顿时洒了进来。 秦鸢见状赶紧上前一把捂住了疯子的眼睛,“先别看,你会瞎的。” 疯子点了点头,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秦鸢从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在疯子头上缠了几圈,把他的眼睛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好在在阴暗中生活了几十年的疯子早就习惯了黑暗,即便目不视物依然能如履平地,他扶着断墙便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前面就是他渴望了数十年的自由啊! 但这却不是秦鸢的自由,而是他逃离疯子的最后机会。 纠结的秦鸢看了眼洞口,又看了眼走在他前面那个孤独的身影。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他却没有逃走。而是几步追上了疯子,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两人并肩往外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秦鸢想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再带疯子回家,毕竟带着一个浑身血腥的裸男走在街上,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于是秦鸢带着疯子一路向北先进了山,毕竟山里人烟稀少,又有茂密的树林遮挡,他们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而且这附近刚好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泡子,刚好可以让疯子洗洗身子。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这水池边上,秦鸢对着这池子努了努嘴,“你去洗洗吧,疯子前辈。” “你为什么老叫我前辈,真是个奇怪的人。”疯子说着拿脚尖试了试水温,顿时又把脚缩了回来,“这水好凉啊!” 这水是山上流下的山泉水,自是冰得刺骨。不过秦鸢觉得疯子实在是脏得有点过分了,想必他在牢里的几十年从未洗过澡。于是他便又重复了一遍,“没事,洗洗身上会舒服很多。” 当然,要是冻死了更好。 疯子不情愿地看了秦鸢一眼,还是乖乖地下到了这水泡子里。他一下去,就像是一滴红墨水滴到了清水里一样,一大片池水顿时被染成了红色。 这红色让秦鸢觉得一阵阵的恶心,他赶紧绕着池子稍微走远了一些。寻到了一片干净的水域后,他也脱了鞋子坐在一块石头上清洗了起来。 眼看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已经铺上了大半个苍穹。秦鸢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打算叫上疯子一起回家。 等他回到原处时,疯子仍然在水里泡着,一动不动,只露个脑袋露在水面上。 这疯子倒是实诚得很,让他泡着,他便只是泡着,别的啥都不做。 “你倒是搓搓脸啊。”秦鸢冲着他喊了一声。 疯子便拿手搓了搓脸,然后又不动了。 “洗洗头!” 疯子扬了一把水到头上,来回搓了几下,又不动了。 秦鸢扶着额头痛苦地站在原地,“行了行了,你出来吧,眼罩可以摘掉了。” 疯子闻言,便拽下了头上缠的布条,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一双眸子真是明亮又美丽啊,像是一对青黑的宝石一样。 疯子忽闪着他的眼睛,认真的把这个世界看了又看,他的表情渐渐舒展开了,露出了少见的喜悦以及一嘴泛红的牙齿。 “漱漱口赶紧上来吧,别发呆了,你不是要吃火锅吗?” 还是火锅的吸引力大一些,疯子一个猛子扎到了池底,再出来时他已经到了秦鸢的跟前。 即便自恋如秦鸢,也不得不承认,疯子身上有一种少见的美。 虽说这疯子一点都不阴柔甚至还很阳刚,但秦鸢脑海里首先浮现出的却是“美”这个字。 他看起来很年轻,像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完全不像蹲了几十年大牢的样子。 或许是在牢里他把时间算错了吧。 “你到底多大了?疯子。”秦鸢从他手里拿过那个布条,帮他又擦了擦身上未洗净的地方。然后把自己的长袍脱下递给了他。 “不知道,不过我在这大牢里已经三十多年了。”疯子接过长袍,也不客气,当即就穿上了。 “你怎么知道过去了三十多年?你看起来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啊?”秦鸢有些好奇。 “我当然知道,我虽然看不到外面,但是我又不聋,这四季的声音我都听得到。春天我能听到寒冰消融,夏天我能听到蛙叫蝉鸣,秋天我能听到麦浪滚滚,冬天却只能听到瑟瑟北风。三十九年零六个月,想来我应该是四十多岁了。”说到这里,疯子的神情突然哀伤了一下。只是片刻,他便又重归了淡漠。 这种无所谓的淡漠反而刺痛秦鸢的内心,他内心竟然对这个恶魔生出了一些怜惜, “没事的,你就当自己死过一次又重获新生便好了。不如你换个名字吧,新生命新气象,疯子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难听了。” 疯子看了眼山下的大牢,平静地回道:“好啊。” “叫什么好呢?疯子,疯子,不如反过来好了,就叫你子风吧?”秦鸢笑着说道,似乎他对自己起的这个名字还比较满意。 “好啊。” 疯子点了点头,默默地重复了两遍, “子风,子风……” 第25章 吃火锅 两人并肩走在下山的路上,子风开口问道,“那你叫什么?” “我叫秦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 要不是实在打不过这个疯子,秦鸢至少已经KO他十回了,还是把脑袋摁在地上来回摩擦那种。 不过这个世界拳头就是王道,在王道面前,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于是秦鸢看着天边的晚霞,轻声说道:“这个名字是我外公起的,他是想让我像纸鸢一样飞在天上,无拘无束。之所以是纸鸢,他是怕我哪天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是……我还是回不去了……” 子风看秦鸢仰着脑袋,一脸的苦闷,他关切地问道:“你……脖子疼吗?” 秦鸢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想他了,这是我想他的方式。” 传说45度仰望天空,你会看到不一样的景色。 这山上随处可见都是鲜美的食材,香菇,平菇,杏鲍菇没走个几步便能寻见茂密的一簇。 秦鸢一边走一边随手摘着,不一会他手里就快捧不下了。 “这玩意能吃吗?”子风拿起一个平菇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他撇了撇嘴又扔回到了秦鸢怀里,“一点味儿都没有。” “这你就不懂了吧,有位高人曾经说过,一条腿好过两条腿,两条腿好过四条腿。这一条腿说的就是这些蘑菇。”秦鸢解释道。 “哦……那两条腿指的就是人了吧?”子风随口回道。 “人你个头啊,人从来都不是食物!两条腿的是家禽好吗。你以后不要再这么说了,真的很恶心!”秦鸢一脸黑线,这个子风简直是道德沦丧得没有底线了。 眼看秦鸢真的生气了,子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低声说了句,“好的,我记下了。”便不再多言了。 看到子风委屈的小模样,秦鸢又有些后悔。 毕竟子风也是个受害者,自己虽说看不惯他的言行,也不能随便拿着道德大棒抨击他啊。 正当他想着如何抚慰一下子风受伤的心灵时,他突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一个好东西。 “你今晚有口福了。”秦鸢说完,就钻到了一株老树下面,他轻轻拨开树下的杂草,只见一顶红褐色的菌盖露了出来。 秦鸢先是把手里的蘑菇都用衣摆裹了起来,然后他左右开弓刨开了这菌盖下面的泥土,小心翼翼地把这株肥美的松茸给拔了出来。 他把这松茸凑在子风鼻子下面让他闻了闻,开口问道:“香吧?这玩意叫松茸,即便在山里也是很罕见的,我们那边的人挖到都不舍得吃,都是要拿到集市上卖钱的。今晚算是庆祝你重获新生,就赏给你了。” 秦鸢为了这炖火锅,也是费尽了心思。毕竟他牛皮已经吹出去了,不好让自己太难堪。更重要的是,要是子风不爱吃的话,可能一会儿锅里煮的就不是火锅而是人肉了。 …… 两人一路小心翼翼避开行人,终于回到了秦鸢的住处。 只见柴门紧闭着,屋内也没有半点亮光,看来宋东越还没有回来。 秦鸢虽是担心宋东越的伤势,但他现在不便走动,更不知道宋东越身在何处,所以一时也无法去探望他。 好在他在被抓之前,何晴跑过来告诉他宋东越已经性命无忧了,所以他也没有太过忧心。 他推开柴门,把子风让了进来,“这里便是我家了,你在那个凳子上先坐一下吧,我现在就给你弄火锅吃。” 子风点了点头,他没有坐下,而是参观起这个破败的庭院来了。 秦鸢也没管他,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他就一个人忙活了起来。 他支开铁锅,劈了木柴,又打了半桶井水倒在锅内,准备先把水煮起来。 子风在这院子里东看西看,任何一个寻常的小玩意在他眼里都稀罕得很。等水快要烧开时,他才被这锅冒烟的开水给吸引了回来。 他蹲在了秦鸢一旁,直勾勾地盯着这一锅开水,再也不肯离开了。 “为什么不用木碳?” “呃……家里条件不好,再说了木炭也不是最关键的。”秦鸢一边往大铁锅里下着蘑菇,木耳,姜片,葱段和大蒜,一边给子风答疑解惑。 “为什么不用铜锅?” “不关键。”秦鸢继续糊弄道。 “为什么不下枸杞红枣?” “羊肉呢?羊肉咧?羊肉呐?” “你为什么骗我?!” 子风像连珠炮一样在一旁不停地质疑着秦鸢,终于让他受不了了。 “滚蛋!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秦鸢吼了他一句,然后起身走到了水井旁。 这水井旁有一根麻绳系在一旁的树干上,这麻绳绷得笔直,似乎下面坠着什么东西。 秦鸢捋起袖子拽起麻绳,慢慢地把它提了上来。只见这麻绳底下原来吊着一个罐子,罐口上还反扣了一个瓷碗,外面又用油纸包着,罐口一圈绑了一根棉绳把这油纸又给扎紧了。 秦鸢把罐子放在井口上,然后把这瓷碗打开,只见里面全是宋东越存贮的狼肉。 宋东越粗中有细,这狼肉的骨头都被他剃掉了,只剩下了纯肉。秦鸢挑了几块带膘的后腿肉,放在他身旁的大海碗里,然后又把这罐子重新密封好,慢慢放了下去。 等绳子完全放开了,这罐子刚好被井水浸没了一半。这样既能保温,又不会往罐子里进水。这冷藏罐的设计实用又方便,充分体现了宋东越的生活智慧。 秦鸢把这一斤多的狼肉扔到案板上,拿菜刀切成了薄片,为了避免子风发出质疑,他又象征性地卷了一下。 只是这肉片薄厚不一,又不够冻,所以软塌塌的看起来不太美观。 子风本来是想提些意见的,不过他眼看秦鸢细心地把一个个肉片都卷了起来。手法虽说是稚嫩了一些,不过态度可嘉,所以他想了想,还是忍了下来。 锅里的汤慢慢熬开了,这香气越发浓郁,子风也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搬了个石凳坐在锅前,双手拖着腮帮子,一动不动的守着这口大锅,像是幼儿园等待开饭的小朋友一样。 “口水别滴锅里了,离远点!”秦鸢把子风连人带凳子往后拉了一尺。他再这么看下去,一锅好汤就要废了。 眼看汤已经熬好了,秦鸢这才洒了些粗盐进去。然后他把盛了肉卷的大碗放在一旁的石凳上,递给了子风一双筷子,对他说道:“可以吃了!” 想了半天的美食终于可以入口了,子风却拿着筷子有点手足无措,这玩意到底要怎么吃啊? “把肉在锅里涮一涮就能吃了”,秦鸢说完,便给子风做个示范,他夹起肉卷在大铁锅里七上八下, 又八下七上,再七上八下…… 这肉实在是有点厚了,秦鸢反复涮了几十下才算是熟了,然后他把这肉片放到了子风跟前的空碗里,对他说道:“吃吧。” 子风筷子用得不太熟练,索性他就把碗端起来,用筷子把这肉片扒拉到了嘴里。 一口咬下,子风便感觉一道闪电突然击中了自己的灵魂。 这世上竟有如此美味的食物!我之前40年的人生完全都虚度了啊! 四十功名尘与土,不如羊肉下锅煮! 为什么?为什么让我吃到这样美味的食物?如果我以后再也吃不到了该怎么办?! 果然如秦鸢所说的那样,这涮肉轻轻一嚼,便肉汁四溢,口齿生香。 所有的味蕾都被瞬间激活,自己宛如在开满鲜花的大草原上尽情裸奔一样…… 只是这羊肉怎么这么硬呢?说好的口感嫩滑呢? “这羊上了年纪了,你先凑合吃吧。家里条件不好,眼下只能买得起老羊,就别瞎提意见了。”秦鸢一看便知道子风又有了疑惑,不等他开口便把他的嘴堵住了。 不过子风也没机会开口,他把这肉一片一片的往嘴里送,几乎就没停下过。 后来他觉得这么吃还不够过瘾,直接在筷子上一次性串上四五片肉,像羊肉串一样在锅里涮了起来。 由于串肉会影响到他吃饭的进度,所以秦鸢就被迫负担起了串肉的工作。他负责吃,秦鸢负责串,两人配合默契,如流水线一样工作了起来。 秦鸢若是动作慢了,稍微跟不上他吃肉的速度,他还会娇嗔地哼上一声,再凶狠地瞪上秦鸢一眼。 眼看这一盘肉见了底,他仍不肯罢休,又拿勺子盛了一大锅汤底,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你不怕撑死,难道也不怕烫死吗?一锅肉都被你吃完了,你连一口汤都不给我留吗?”秦鸢说完赶紧也盛了碗汤压压惊。 再不喝点他怕是只能吃锅底的渣滓了。 第26章 薄情寡义 晚上秦鸢本来想去何晴那里打探一下宋东越的情况,奈何子风一直拉着他问东问西,他是半步都走不开。 把这个疯疯癫癫的人独自扔在家里,秦鸢也不是很放心。所以这一晚上他主要就是帮助这个“刑满释放”人员再次回归社会了。 生活层面上的问题倒还好解决,可心里层面上的问题就麻烦多了。 要是说被关押了三十多年还没一点心理疾病,秦鸢是打死都不信的。 这一晚他一直睡得胆颤心惊的,他总担心一睁开眼就看到子风正趴自己身上啃食着自己的大白腿,哪怕子风压根就没睡在炕上。 在秦鸢的强烈要求下,子风被迫在屋子的一角打了个地铺,将就了一晚。 不过他对寝具本来也没任何的要求,几十年来他都是这么过的。他铺了张破棉被当褥子,又盖了张老羊皮便蒙头睡了起来。 和秦鸢不同的是,他这一睡得好香。 他终于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上次睡得这么踏实大概还是在孩童时期吧。 倒不是他不提防秦鸢,他的经历让他对每个人都怀有戒心。只是秦鸢在他看来根本对他造不成任何的威胁,哪怕他确实有些邪门歪道的本事。 子风缩在墙角,像个穿山甲一样卷成了一团,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可秦鸢一晚上却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有一次他甚至还哭出了声,“别吃我,别吃我,我有狐臭有脚气,吃了我要坏肚子的。” …… 秦鸢起床的时候,子风已经乖乖地在院子里坐好了。他搬了个石凳坐在空空如也的铁锅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这口黑漆漆的大铁锅,望眼欲穿。 “你起来了啊,秦……秦什么来着?” “鸢!”秦鸢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养了只白眼狼啊,连救命恩人的名字都记不住。 “对对对,林鸢,赶紧做火锅吃吧。” “我姓秦好吗?大哥!” “哦,没关系没关系,都差不多。火锅赶紧弄起来啊,秦……秦……禽兽。” “你故意的吧,疯子!”秦鸢瞪了他一眼,把手里抱着的几件衣服扔给了他,“这是我以前的旧衣服,你先凑合穿吧,这么大个人了,还穿个兽皮裙,你以为你特么是孙悟空啊?” 子风接过衣服大概比划了一下,大小胖瘦都挺合适,他便回屋换衣服去了。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秦鸢已经把玉米粥熬上了。 大早上吃个毛火锅啊,也不怕上火,真是一点养生理念都没有。 “不是吃火锅吗?”子风有些不悦。 “换个口味,人世间好吃的好玩的多了去了,别这么一根筋行吗?” “哦?”子风点了点头,显然是有所触动,“好玩的指的是你昨天提到的‘打辅助’吗?” “是啊!”秦鸢一边拿铜勺搅着锅,一边回道:“可惜这里太落后,这个游戏你是玩不成喽。” “那何晴呢?这是个啥?能玩吗?”子风看着秦鸢,一脸的期冀。 若是换了别人说这话,那必是开车无疑了。可惜子风这张脸实在是太无辜太单纯了,秦鸢甚至都没办法对他生气,“何晴是我的,只有我能玩!这种话你以后不要再说了,尤其是不能当着外人说,懂了吗?” “懂了,我以后只在咱们内人之间说。”子风说完,突然紧张地看向了门口的方向,“不好,有人来了!” “是吗?”秦鸢自诩听力过人,却没有听到丝毫的动静。他怀疑地看向了远方,隔着篱笆墙的间隙,似乎确实有些模糊的身影正在慢慢靠近。 子风是重犯,肯定不能外人发现了,于是他赶紧说道,“一定是监狱的人发现咱们逃走了,你快躲起来。不行!你还是赶紧翻墙走吧。” “唉……人呢?”等秦鸢回头看时,他身后连个鬼影都没了。甚至子风屁股底下的石凳都被搬回了原处,转瞬之间,他竟是清理掉了自己留下的一切痕迹。 “真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啊!” 还没等秦鸢感慨完,十数个大汉就直接越墙而入了。 这些人秦鸢大都见过,他们全是内室弟子,而且这领头的竟然还是吕寺侯本人。 “秦鸢,昨晚和你在你一起的那个人呢?”吕寺侯面色凝重,眼神还不停地扫视着四周。 “哪个人啊?”秦鸢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状。 “少跟我装蒜,跟你关一起的那个人,他去哪里了?”吕寺侯说完,对一众弟子摆了摆手,然后他们便绕过秦鸢小心翼翼地往屋里走去了。 这屋子前几天刚被李奇这王八蛋砸了一轮,还没完全缓过来今天又要遭殃了。 秦鸢一脸担心地看了看里屋,默默祈祷子风不要藏在里面。 只听屋内乒乒乓乓响了好一阵子,却也没什么打斗声。秦鸢这才舒了口气,想来子风已经安全逃出了。 眼看他们压根找不到人,秦鸢便做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绑着铁链,浑身脏乎乎的怪物啊?原来他是个人啊。” “就是他,他去哪了?”吕寺侯赶紧问道。 “不知道啊。”秦鸢摊了摊手。 “你耍我玩呢?”吕寺侯一脸怒火,右手把骨节捏得咯咯作响。要不是子风还没找到,他非要一掌把秦鸢打死在这里不可。 “大哥,原来一大早你就跑到这里来了啊,怪不得到处寻不到你。”方长敬或许也是听到了什么风声,领了几名弟子也匆匆赶了过来。 此时,这个平素里略显冷清的农家小院竟是聚集了许多秦鸢见都见不到的大人物。 “三弟,你找我做什么?” “今日可是内室弟子的拜师大典啊,当然要大哥你亲自坐镇了。有逃犯越狱这点小事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方长敬笑着说道。 吕寺侯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危害帮派安全的事怎么是小事呢?干脆把这小子带去议事厅,两件事今天一并处理了。”他也不给方长敬反驳的机会,当下就让两名弟子把秦鸢给绑了。 …… 等秦鸢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到议事厅的时候,这大厅内几乎已经坐满了人。 四大堂主尚洪,方长敬,赵知秋,齐开泰分别列坐在大厅两侧,他们身后坐着各自的爱徒。再往后则是新晋的几名内室弟子,秦鸢一眼就看到了一脸冷漠的何晴和一脸淤青的吕天赐。 何晴似乎有意要和秦鸢撇清关系,她刻意避开了秦鸢炙热的目光,如同雕塑一样眼神空洞地坐在原处。 倒是何晴下手位置的方原兴冲冲地对秦鸢打了个招呼,”秦大哥,你还好吗?“ 好个鸟啊?没看到都被绑成粽子了吗? 还真别说,这绳子绑得是乱中有序,看久了甚至还能看出一些美感和诱惑。秦鸢一度怀疑绑他的这个弟子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我没事,东越怎么样了?“秦鸢看着方原问道。 “宋师兄已经好多了,只是还不便行动,现在在我家里养伤,秦师兄你放心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秦鸢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第27章 授徒大典 还没等秦鸢和方原再说上几句,他就被一名内室弟子拿抹布把嘴堵上了,“这种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吗?还特么跟人聊起来了,你咋不上台主持去呢?” 秦鸢瞅了他一眼,默默记下了他的模样。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是欺负过他的,都被他记在了小本本上。 这才穿越了没多少天,他的小本本上已经列了一大串名字了。 就在秦鸢专心作笔记的时候,众人突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秦鸢顺着人群的目光望去,原来是吕寺侯入场了。 坦白讲,吕寺侯确实比方长敬更有帮主的气场。 此人身姿提拔,面相端重,走路还自带吹风效果。 只见他背着双手,迈着大步,如同一只巨大的海鸟踏浪而来。这数十丈的距离,不过转瞬之间他便来到了大堂之上。随后他一个转身,身子骤然坠落,稳稳地落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上。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就连秦鸢都禁不住在内心叫了声好。 吕寺侯坐下之后双手轻轻下压,示意大家落座,众人这才坐了下来。 很明显,这是在装比。但是这种装比较之闫峰那种浮夸的地板动作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让别人的心灵感受到强烈的震撼同时,又不被察觉出表演的痕迹,这才是装比的最高境界。 吕寺侯满意地审视了一下全场,内心是止不住的骄傲。 他吕家上百年的基业经他之手后,是越发壮大。如今的虎踞门生机勃勃,人才济济,已经有了跻身中等帮派的资本了。 此情此景,让他心潮澎湃,忍不住想要赋诗一首。 可是,这美好的景象中怎么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特别辣眼睛呢?! 只见这大厅内外,所有虎踞门弟子无不庄严肃穆,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唯有这个秦鸢歪歪斜斜地躺在门口,姿态妖娆,一脸的放荡模样。 还有这个绳子是特么谁绑的,怎么突然让人有了一种身体被掏空的奇怪感觉。 “帮主,要不咱们开始吧?”赵知秋看吕寺侯直愣愣地盯着秦鸢,竟是在关键时刻走了神。他便起身问了一声,把吕寺侯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 吕寺侯轻咳了两声,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于是赵知秋清了清嗓子,对着众人朗声说道:“尊敬的帮主,各位堂主,以及在场的弟子们,大家早上好!” 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后,赵知秋又继续说道:“跟随着春天的脚步,我们迎来了第二百九十七界虎踞门授徒大典!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首先让我们对新晋的几位内室弟子表示热烈的祝贺。看!他们迈着豪迈的步伐向我们走来了……” 这特么怎么跟学校开运动会一样啊?这台词敢不敢再水一点?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五位入选的内室弟子依次站在了大厅之上。 赵知秋走到了他们身边,开始依次介绍他们, “吕天赐,天赐之子,公认的清平镇天赋第一人……” 他这句刚说完,外面围观的数百名外室弟子全都哄笑了起来。这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完全淹没了他的嗓音,好久才平息了下来…… 这是几十年来,他开场笑果最好的一次,也是让他最惶恐的一次。 他尴尬地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吕寺侯,赶紧跳过了吕天赐,转而介绍起了排在第二位的方原, “方家有子初长成,为人大方又老成。方原,聪明过人,资质绝佳,一身十三太保横连的绝学罕有敌手。有此等后起之秀加入我帮,实在是我帮之幸!。” …… 等赵知秋介绍完了在场的这五位弟子之后,他又补充道:“除了这五位弟子以外,外院弟子宋东越在这次选拔之中表现也非常优异。在面对青年翘楚吕天赐时,他虽遗憾落败,却也表现出了不俗的潜力。众所周知,我们帮主有爱才之心,因此特将其增补到此次新晋弟子名单中。让我们对以上六名弟子再次表示热烈的祝贺!” 又是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赵知秋朗声说道:“下面我宣布,授徒大典正式开始!” 这授徒大典就像NBA的选秀大会一样,所有新秀排成一列,由各个堂口的大当家依次上前挑选,直到选完为止。 考虑到今年有六位弟子,而虎踞门座下只设有五大堂口,所以兼任金虎堂堂主的吕寺侯会优先选上两人。 想都不用想,他的儿子肯定是会是今年的状元签,另外一个名额他则给了剩下五人中综合实力最强的唐元奎。接下来,二当家的尚洪则出人意料的选了这届唯一的女弟子何晴。 这个结果一出,一众弟子顿时炸开了锅。何晴虽说今年表现尚可,但还没到值得三选的程度。 对于这个结果,何晴自己也是一脸错愕,她原本是奔着齐开泰去的,没想到却在半路上被尚洪戒了胡。虽然她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这种事情她完全是被动的。 接下来,方长敬便顺利选走了宋东越。宋东越目前就在他府上疗伤,他对宋东越的想法可谓是人尽皆知了。虽然尚洪也对宋东越有意,但是毕竟宋东越是方长敬救下的,他当时也没表态,现在自然也不好生抢。 赵知秋又选了一人后,最后剩下的方原自然就归了炼丹大师齐开泰。 这结果和秦鸢预料的差不多。在他看来,在选秀之前,这些个帮主堂主应该早就达成了统一。今天看似吃亏了的尚洪私下里一定得到了某种补偿,而齐开泰一定是受了方长敬的好处,所以才把他的名额给了资质最差的方原。 何晴这个女人看似精明,实则愚钝。她算来算去,却算不到炼丹术这种关系到门派利益的技能,是绝不可能传授给她这个利益集团之外的人的。 授徒仪式完了之后,紧接着便是要处理秦鸢的事情了。 一众新晋的弟子各自站到了自己师傅的身后,把大厅中间的位置让了出来。秦鸢被人从门口又被拖到了大厅中间,重新成为了舞台的焦点。 赵知秋站在秦鸢跟前,拿着一卷判决书之类的东西,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孽徒秦鸢三扰赛场,偷袭同门,破坏公物,戴罪潜逃,你可认罪?” 认尼玛个头,秦鸢由于被堵着嘴发不出声,便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过这个时候他认罪与不认已经没多大差别了,毕竟领导层关于他的处罚已经达成了统一,眼下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你这孽徒罪大恶极,还毫无悔过之意,不严惩不足以服众。来人啊!把这孽徒拉出去先打他三十杀威棒,之后遣出本门,永不复用!”赵知秋念完判决书后对着秦鸢身后的两名弟子招了招手,“拉出去,行刑!” 难道这就是双方势力博弈的后果吗?虽说留了他一条性命,但三十棍子打下去下半身基本就废了啊!自己引以为傲的翘臀从此也就扁平了呀! 虽说心有不甘,但秦鸢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他配合地被拖到了广场中央。他知道这里的任何一名内室弟子都有不弱于自己的实力,抵抗无非是给吕寺侯更多杀自己的机会罢了。 求生欲让他疯狂地扫视着围观的人群,他祈求能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秦鸢扫了一圈之后,这稻草好像还真被他找到了。 子风不知道什么时候混在了人群之中。 他正穿着自己的旧衣,系着自己那根金丝腰带,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胡须也刮得干干净净。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寻常弟子一般,这般装束就连秦鸢也险些没认出他来,更别说旁人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隐隐于市吧。 第28章 鸟人 眼看大腿粗细的木棒就要抡到秦鸢屁股上了,子风却依然没有任何动作。哪怕秦鸢不停地对他挤眉弄眼,暗送秋波,这子风就跟看戏一样伸个脖子挤在人群里,面无表情。 眼看子风提上了裤子就不认人,秦鸢也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只要这一棍子拍到他屁股上,他立马就会把子风咬出来。大不了做个污点证人呗,一起出来的,再一起进去呗。 就在秦鸢准备放声大叫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高喝:“杖下留人!!!” 这声音一响,诺大的广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秦鸢撅着屁股扭过头去,只见人群中艰难地挤出了一个臃肿的身子。 这人……竟然是那个黑市上讹了他一笔的胖大叔。 许多围观的弟子看到这胖子都议论纷纷, “这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啊?敢在授徒大典上捣乱。” “这胖子活腻歪了吗?来这儿刷存在感了。” “这是要劫法场吗?还是打算笑死我来继承我的遗产啊?” …… 秦鸢也是一头雾水,这大叔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不过这大叔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确实让他挺感动的。虽说大家只是萍水之交,但这大叔却比某些忘恩负义的某风某晴要仗义多了。 只是他这一身肥膘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他是打算怎么把自己给救出去啊? …… 就在人群越发骚乱的时候,吕寺侯却从议会厅里亲自迎了出来。 他满脸堆笑,一路小跑奔到到了这胖子跟前,亲切地拉住了这胖子的手,“鲁大师,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您竟然亲自来参加我们的授徒大典了?” “鲁大师?”个别消息灵通的外室弟子听到这三个字后当即反应了过来,“这胖子怕不是咱们清平镇上唯一的炼器师吧?别看他深居简出的,他在咱们帮内的地位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 “去你的万人之上,咱们整个镇子也才六七千人,哪儿来的万人之上?” “抬什么杠啊?!四舍五入不就是一万吗?” …… 鲁胖子对着吕寺侯拱了拱手,“帮主,好好的一个人打残了挺可惜的,不如你交给我处置吧?我那里刚好还缺个打杂的。” 吕寺侯闻言面露难色,“大师,你缺人告诉我一声便是了,我这里啥都不多就是人多。这个人……我看还是算了吧,毕竟他可是违反了帮规。而且我这命令当着众弟子的面已经发布了,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是吗?”鲁胖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吕寺侯,把他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大师,要不这样,你从我的内室弟子里选一个出来,我那些弟子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肯定比这个强多了……”还没等吕寺侯说完,吕胖子笑着摆了摆手,扭头就走了。 走了?! 秦鸢一看这鲁胖子晃了一枪就走了,当时急得差点跳了起来。 这特么是干什么啊?刺激我吗?先给我希望,再亲手把我推进深渊。 鲁胖子,你是魔鬼吗? 正在秦鸢痛不欲生的时候,吕寺侯突然朗声对着鲁胖子的背影喊道:“大师难得开一次金口,这个面子我给你了!人你带走便是了,要杀要剐都任你处置。” 这个反转让秦鸢都有些措手不及,吕寺侯摆了这么大的阵仗公审自己,判决书都念完了,然后扭脸就把自己放了。这特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其实人不管爬到哪个位置,都不可能事事顺心。身居高位的人甚至不顺心的时候更多,因为他们处在一个更复杂的利益链条之中,每走一步都要瞻前顾后,顾忌远比普通人更多。这个位子不仅不是看起来的那么光鲜亮丽,也不是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惬意。 吕寺侯的决定似乎完全在鲁胖子意料之中,他甚至都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着,直到淹没在了人群里…… 人类真是矛盾的物种,我们痛恨一切施加在自身的伤害,却乐此不彼地围观着施加在他人身上的伤害。 可惜这场血腥的视觉盛宴就这么戛然而止了,没了兴致的围观群众只得失望地慢慢散去了。子风也混在人群中不知去了何处。 冷清的广场上,只剩下了秦鸢和看押他的两名内室弟子。 他们解开了秦鸢身上的绳子,一路押送着他去往了鲁胖子的府邸。 这鲁胖子的府邸就在城北监狱的东侧,也属于监狱的地界。 在此处小住过半日的秦鸢深知这里戒备森严,即便是内室弟子也不能随便出入。而且这鲁胖子除了每月去黑市转上一圈,其它时候很少出门。放到现代他就是个典型的肥宅,难怪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这个虎踞门的座上宾。 几人刚到鲁胖子的府邸门外,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门童正在大门外候着。 这门童穿着青衣小帽,脸上还有些许的稚气,他看到秦鸢便立马迎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说道:“秦师兄,你可终于来了。” 然后他对着秦鸢身后的那两名弟子摆了摆手,“你们二位请回吧。” 那两名内室弟子虽说身高和地位都比这小童高出不少,但却没有多言,只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当即便转身离开了。 打发走了那两名弟子之后,这小门童在前面带着路,领着秦鸢进了府内。 鲁胖子的府邸虽说算不上豪华奢侈,但比秦鸢那个破窝可不知强了多少倍。 这里总共两进院,前院里面栽种了不少芍药、牡丹这类妖艳的花卉。此时正值春季,这些花儿都已经盛开了,整个府邸显得柳绿花红、生机盎然,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香到发腻的胭脂气。 “小兄弟怎么称呼?”秦鸢揉了揉手脖子,跟这门童套起了近乎。 “秦师兄叫我阿武就好了。” 阿武?鲁胖子给门童起名字都这么随意吗?秦鸢四处看了看,试着问道,“阿文他人呢?” 那门童一愣,笑着回道:“阿文哥正在厨房给师兄准备茶点呢,他稍后就到。” “哦,”秦鸢点了点头,“你们师傅找我做什么?” “秦师兄,这些事情我们做下人的就完全不知晓了,一会儿你亲自问老爷吧。” “老爷?”这个称呼也太奇怪了吧?鲁胖子一介江湖人士,怎么搞的跟个土财主一样,“难道鲁大师不是你们的师傅?” “自然不是的,我们哪有这样的福气哟,我们只是杂役而已。”阿武见秦鸢一脸诧异,又特意叮嘱了他一句,“你一会儿见了老爷可不要乱叫啊,咱们老爷是不收徒的,而且他生平最恨别人喊他师傅。” “咱们老爷?难道我也是……”秦鸢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这么风流倜傥、风头无两、风华绝代的风月佳人,怎么可能会沦为下人呢?一定是这阿武搞错了。 “是的,你也一样。”阿武看着秦鸢,笃定地点了点头。 两人说着话已是走到了客厅门口,还没等秦鸢迈过客厅的门槛,鲁胖子浑厚的嗓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阿鸟,是你吗?是你来了吗?” “阿鸟?这名字也太搞了吧。”秦鸢左顾右盼想要找到这位名叫阿鸟的下人,然而他却发现这里除了他和阿武根本没有第三个人在场。 莫非? 阿鸟是阿武的大名? 鲁胖子此时已经热情地迎了出来,他拍了拍秦鸢的肩膀,“阿鸟,你看什么呢?赶紧进来坐吧。刚才吓坏了吧?我的出场方式怎么样?有没有很炸?我就是特意等到最后一刻才出手的,要的就是这种千钧一发、命悬一线的效果……” “姓鲁的,你给我放尊重点,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随便改我的姓名,我叫秦鸢,不叫什么阿鸟!”秦鸢有点不悦,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怎么能让人乱起外号呢?主要是这个阿鸟是什么鬼,一听就是一副没文化没见识的社会盲流的模样。 眼看秦鸢翻了脸,鲁胖子便对着阿武摆了摆手先把他打发走了。然后他扶着秦鸢的肩膀把他迎进了客厅。 “阿鸟,家有家法,帮有帮规。你以为我很喜欢给人起名字吗?你知道起一个名字我要查阅多少典籍吗?诗经,易经,易筋经,这些虽然我都没查过,但我真的想得很累啊?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我这不是为了方便管理吗?“ 讲完了大道理,鲁胖子又笑着给秦鸢倒了一杯茶水,展开了温情攻势, “你适应适应就好了,你看阿文阿武他们都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啊。你就知足吧,阿字辈在咱们神兵坊可是大辈分啊,我可是顶着阿文阿武的巨大压力才为你争取到的这个辈分啊。这其中的艰辛我就不提了,你自己体会吧。” 阿字辈,特么有这个辈分吗?再说了,这里看起来总共三个手下,又不是几百人的相声社,至于这么改来改去的吗? 秦鸢对这套说辞仍不买账,“你嫌我名字不好记的话,你叫我阿鸢我也就忍了,可这阿鸟是什么鬼啊?” “实不相瞒,你这个鸢字太复杂了,我经常要写个文书什么的,万一写错了,会显得我很不专业的。我怎么说也是清平镇唯一的炼器师,也是有身份的人啊。好了,你就别嫌这嫌那了,就这么定了啊。以后你就是我的手下了,你先跟着阿武学一学规矩吧,不要总表现的这么粗鄙。”鲁胖子说完,便要打发秦鸢出去。 “我学你个头啊,姓鲁的,你救我半条命,我心里感激你。不过我咱们就事论事,欠你的我以后还你便是了,我又不是个物件,怎么搞得卖给你了一样?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秦鸢身上除了那话儿,就属脊梁骨最硬了。我不可能低三下四做你的下人的,这辈子不可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你就死了这条心吧!”秦鸢说道兴起处拍案而起,要不是顾忌到这胖子刚救了他,他一杯热茶都要泼他脸上了。 “是吗?我还以为你特别想学炼器术呢,原来是我多想了啊。那你走吧,我这小庙就不供着你这尊大菩萨了。” 鲁胖子刚说完, “扑通”一声,秦鸢当即就跪了下来,他完全不给鲁胖子任何反应的时间,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叩了下去, “师傅在上,请受阿鸟一拜!” 第29章 文斗 看到秦鸢这幅不知廉耻的模样,鲁胖子略感欣慰的笑了。 这又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夕阳下肆意奔跑的青春。 在鲁胖子眼里,秦鸢就是低幼版加低配版的自己,除了对他那件骨甲感兴趣外,秦鸢本身也很对他的胃口,这大概就是他出手搭救秦鸢的原因。 “先别急着磕头。”鲁胖子嘴上劝着,身子却稳如磐石。直到秦鸢三拜九叩都完事了,他才慢悠悠地说道:“拜师怎么也得拿点诚意出来吧?我问你的事情你还没答复我呢。” “什么事情?”秦鸢一头雾水,这鲁胖子压根没问他任何问题啊。 “你的灵器到底是哪里来的?”鲁胖子又重复了一遍这个几天前他曾经问过的问题,显然他对秦鸢当时的回答并不满意。以他的阅历,秦鸢要想瞒过他还是有不小的难度。 秦鸢有些犹豫,这鲁胖子看起来不像坏人,而且又救了他一次,他在某个瞬间几乎有了一种如实相告的冲动。 不过他这股冲动很快就被抑制住了,毕竟又有哪个坏人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是坏人呢。 “我……真是记不得了。” 看秦鸢犹豫不决的样子,鲁胖子更确信其中必有隐情,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逼得太紧。秦鸢这类小年轻还没经历过社会大学的打磨,逆反心理一般都比较重,逼得太紧了反而适得其反。 “你要是没想好的话,你就先在我这里呆着,干干杂活什么的。等你哪天突然想起来了,咱们再探讨一下炼器术的事情。”鲁胖子说完,对着门外招了招手,另一个穿着青衣戴着小帽的少年端了一盘点心走了进来。 这人比阿武高了小半头,看起来也成熟了许多,他应该就是阿武刚刚提到的那个阿文了。 阿文人如其名,长得斯斯文文的,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他把点心放在了桌上,偷偷扫了秦鸢一眼,然后又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 虽然明知道这些点心可能是鲁胖子特意放置的糖衣炮弹,但秦鸢实在是抗不住腹中饥饿,抓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嗯,真香!没想到这个时空竟然还有不输现代的小点心。 看秦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鲁胖子便伸了个懒腰,一脸疲倦地说道:“今天为了忙活你的事起得实在是太早了,我得回去睡个回笼觉了。你以后就在我这里做活吧,若是你想住在这里,就让阿文给你收拾出一间房间。若是你想继续住你的茅屋也可以,只要你每天能在我起床前出现就行了。记住了,进了我神兵坊就得遵守我这里的规矩,我这里规矩也不多,你记住一条就行了,那就是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就是规矩本人。” 鲁规矩说完,拍了拍秦鸢的肩膀就出去了。 还说没什么规矩?!这种一言堂规矩最多了,随时随地都可能有新的规章制度颁布出来。 秦鸢嘴里吃着这点心,内心是百味杂陈。怎么吃了个点心就搞的像是签了卖身契一样,突然感觉低人一等了呢。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他并不是对鲁胖子屈服,他只是对炼器术低头罢了。 为了学到炼器术,别说低人一等了,就算低到尘埃里他也能忍。 只是,眼下他必须找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把鲁胖子的那个尖锐的问题圆过去才行。毕竟只有他拿出了诚意,鲁胖子才有可能指点他一二。 鲁胖子刚走没多久,阿文就推门进来了。他进来后也没说话,只是他靠在门上静静地看着秦鸢。 秦鸢初始还觉得奇怪,这人一直看着他看啥?不过他看阿文不吭不响的,便没再去理会,继续扫荡着盘子里的那些点心。 阿文站了一会儿,发现秦鸢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自己也有些尴尬了。 任谁被一道目光直愣愣地盯着,都会浑身不舒服吧?可这秦鸢心里素质竟然出奇的好,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为了引起秦鸢的注意,他便佯装咳嗽了几声。 秦鸢吃得正欢,听他这么一咳,喉咙也突然有点发痒。初始他还刻意忍着,毕竟桌上也没茶水什么的能让他润润嗓子。 在他又吃了几个点心之后,这痒感竟是越来越严重,到后来就像是有好多蚂蚁在他的喉头来回爬动一样。 秦鸢再也忍不住了,他突然暴咳了起来。 只见他满嘴的食物呈喷射状,像是一团白色的烟雾一样喷了出来,刚好喷在了正迎面向他走来的阿文脸上。 阿文被吓了一跳,“乡野村夫,毫无教养,老爷怎么招了你这样的下人,你赶紧给我滚!” 秦鸢也是一愣,刚才鲁胖子在的时候,这阿文还是一脸乖巧的模样,现在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暴戾? 虽说阿文话说得有些难听,但确实是秦鸢有错在先,他也不好说什么。而且他初来乍到也不好太横,总不能新员工刚来报道就把老员工给得罪了吧。 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秦鸢赶紧帮阿文把脸上的粉给抹匀了,又给阿文赔了个不是,“文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今天被人绑了一天,饥渴难耐,所以吃得有些急了,这才不小心弄撒了一些。还请文哥担待。文哥需要我做什么,差遣我一声便是了。” 看秦鸢态度谦卑,阿文不仅没收敛,反倒顺杆爬了起来,“这里没有文哥,只有阿文,老爷给起的名字一个字都不能改。阿鸟,你给我记好了,进了神兵坊你也算是鸡犬升天了。地位越高责任也越大,请你收起你之前那种市井之徒的做派,别再表现得像是盲流乞丐一样。你自己不注意形象无所谓,但你别给咱们神兵坊丢人,别给咱们老爷丢人!” 阿文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虽然老爷交代了,不让我过问你之前的罪行。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偷鸡摸狗,奸淫掳掠这样的事情做不得!人活一世,什么最重要,脸面最重要!你的二皮脸丢不丢倒无所谓,可你若是敢丢咱们老爷的脸面,我阿文第一个不答应!” 你以为是求婚呢?还需要你答应,秦鸢翻了个白眼,抓起盘子里剩下的那几个糕点赶紧逃了出去。 “唉!阿鸟,你给我站住,你懂不懂得什么叫礼貌,我话还没说完呢?”阿文正说的唾沫横飞的时候,秦鸢人却没了,他就像是被晾在舞台上的演员一样。虽说秦鸢压根就没跟他吵,但他却比输了文斗还要难受。 秦鸢逃出去后,正巧遇见阿武正在院子里浇着花。 他对阿武印象还算不错,小孩子嘛,再坏能坏到哪里去?还能坏过他本人不成? “阿……”阿武也看到了走过来的秦鸢,他想叫秦鸢的新外号,却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又把话咽了回去,“秦师兄,阿文哥是唠叨了些,但人不坏,你别太往心里去啊。” “还往心里去?走肾他也不配啊。”秦鸢嘲讽了阿文一句,然后问道:“阿武,你们这神兵坊平日里都忙些什么啊?除了浇浇花,不打造打造兵器,升级升级装备什么的吗?” 阿武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五一十地答道:“老爷是炼器师,肯定是要炼器的啊。不过炼器也是老爷一个人的事情,我和阿文哥最多只是帮老爷买买材料跑跑腿罢了。” “哦?”秦鸢听到这里心里一喜,赶紧问道:“那以后买材料的事交给我就行了,咱们都需要买些什么材料啊?在哪里买?要不要开发票?” 阿武正欲回答,阿文又突然冒了出来,“你个木头疙瘩多长个心眼不行吗?这小子明显是在套你话啊,老爷买什么材料这是我们神兵坊的机密,你怎么什么都和外人说啊。我看你就是太闲了?客厅现在就跟被野猪刨过了一样,赶紧去收拾一下啊。” 阿武闻言赶紧怯生生地走开了。秦鸢拿鼻孔冷哼了一声,便拿起阿武留下的水壶随便浇了起来。 就在他快把花都给淹死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阿文墨迹了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的不是别人,竟是秦鸢小本本上的仇家之一——李奇。他看到在院内浇花的秦鸢也是一脸尴尬,不过他很快就装出一副亲切的样子,主动打了个招呼,“秦师弟,恭喜你啊,你现在是鲁大师的人了。” “虚伪!”秦鸢心里默默骂了一句, 当初一口一个王八蛋,现在看人家时来运转了,又叫人家秦师弟了,真是虚伪! 还没等秦鸢开口,阿文就讥讽地说道:“李师兄你说话也太不谨慎了吧,他顶多算我们老爷的一个奴才。” 秦鸢也没搭理阿文,直接对着李奇说道:“你找我师傅有事吗?预约了吗?没有的话就先回去吧。” “放肆!你个大胆的狗奴才,师傅两个字可是你随便叫的?”阿文当时就炸了锅。 李奇看秦鸢突然得了势,心里也不爽,也在一旁附和道:“秦师弟,话可不敢乱说,小心给自己惹了麻烦。你不知道咱们虎踞门不能私下传授炼器术吗?” “你们两个也是奇怪的很,谁说叫声师傅就一定要传授炼器术了。我师傅身怀七十二绝技,炼器术不过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罢了,我跟师傅学个别的本事不行吗?”秦鸢说完,一脸鄙夷地走开了。 阿文赶紧把李奇拉到一边,低声对他说道:“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你跟他扯这么多干嘛?李师兄这次来是要定制些武器吗?” “我也不想跟他扯这么多吗?这不是看在你们老爷的面子上我才跟他打个招呼吗。谁知道他还拿起架子来了,真特么小人得志!”李奇骂了秦鸢几句,然后才回到了正题。 “这不是新晋了六名内室弟子吗?按照规矩,要帮他们每人定做一个武器,这次的要求都比较高,少说都是普通级别的。这是画师连夜赶制出来的草图,现在方便让鲁大师过目一下吗?” “我家老爷正在忙着钻研炼器术呢,暂时走不开,一会儿等老爷忙完了我会让他看一看的,如果有问题我再去找你。”阿文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搪塞了过去。 李奇也不好再继续要求,他又嘱咐了阿文几句,求他一定要上心。嘱咐完了,他把定金和一包东西交给阿文后便转身离开了。 等李奇走后,阿文竟是私自打开了这包裹。 只见他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绿莹莹的石头,掂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随即发出了一阵“啧啧”的赞叹声。 正躲在不远处偷看的秦鸢也跟着“啧啧”了起来。 第30章 注灵石 “这就是注灵石吗?阿文哥?”虽然刚和阿文闹了别扭,但秦鸢还是禁不住这绿莹莹的石头的诱惑,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眼看秦鸢凑了过来,阿文赶紧把这石头放了回去,他没好气地说道:“谁是你哥?你一把年纪了装什么嫩啊?” “文哥目光如炬啊,连我装嫩都被你看出来了。厉害厉害!这石头拿出来让弟弟我也开开眼呗。”秦鸢娇滴滴地说道。 “滚开!这等宝物也是你能看吗?也不怕弄脏了这宝贝。”阿文把这石头和银两一并揣在了怀里,一脸戒备地走开了。 虽说秦鸢没有见过炼器的流程,但他在穿越前也在网上浏览过一些关于炼器的攻略。当时的秦鸢还没有成为一名炼器师的远大理想,所以这些冗长繁杂的攻略他基本都是一扫而过,根本已经记不得其中的内容了。 但是不管是哪篇文章,其中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定是“注灵石”。所以当他看到这种石头时,立马就回忆起了一些破碎的片段。 这注灵石便是生活用具和武器装备的分水岭,只有在铸造阶段加入了注灵石的物件才有资格被称为装备,也才配拥有品阶。 换句话说,注灵石便是一件装备的灵魂。注灵石自身的品相,以及锻造时注灵石加入的比例都是决定了一件装备最终品阶的重要因素。 这种石头分为阴石和阳石两种,二者相克相生。刚才阿文拿出来的那块绿色的就是阴石,而阳石则是红色的。所谓红配绿大概就是自然界的终极审美了吧。 两种石头都是炼器所必备的,只是他们发挥作用的阶段有先有后。相应的,装备的锻造也就分成了融灵和入灵两个步骤。 所谓融灵,显而易见,就是把注灵石融入到物品里面,在这个阶段所用的便是阴石。 虽说这个步骤听起来简单,但其中的门道却非常得多。不同的材料有不同的融灵方法,即便是相同的材料,打造不同的装备时所用的方法也不尽相同。 对于这些,秦鸢也只是知道个概念而已,细节方面他就无从知晓了。后续的入灵阶段就更复杂了,据说入灵才是一件装备成型的关键,也是体现一个炼器师水平高低之处。 对于入灵网上提及的文章就少之又少了,因为各家有各家的机密,能拿出来共享的要么写的极其粗浅,看了等于没看。要么写的极其隐晦,感觉通篇文章字都认识,拼到一块就不知所云了。 秦鸢觉得这类作者在网上发文的初衷压根就不是为了分享,他们要么就是为了误导别人,要么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牛逼。就好像小学的时候,小朋友们正在热烈地讨论喜羊羊,却有人张嘴就是红与黑,莎士比亚和尼采。 那种逼格碾压后一脸得意的神情,让秦鸢至今念念不忘,像极了刚才的阿文。 看着阿文骄傲的背影,秦鸢无法否认他其实是在嫉妒。无论是对当年的装比同学,还是对今天的阿文。凭什么有的人可以抱注灵石像抱自己家儿子一样随意,而他这样的旷世奇才连摸一摸的资格都没有。 气愤之下,他拎了个扫把就一路扫着地偷偷尾随了过去。 等秦鸢扫到后院的时候,阿文还恭恭敬敬地在鲁胖子门外候着,他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老爷,您赶紧醒醒啊,有大单子来了。” 房间内许久没有动静,就在秦鸢等得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鲁胖子打着哈欠衣不遮体地把门拉开了,“哈……喔……多大的单子啊,都不能让老爷我把梦做完了。” 看鲁胖子这一脸红润的样子,估计刚刚是一场春梦了无痕。 “好大的单子啊,老爷,你看!”阿文兴奋地把袋子打开,一袋注灵石把鲁胖子的脸都映绿了。 脸上红绿交加的鲁胖子高兴地搓了搓手,“嘿嘿,这死猴子出手还是大方啊,快拿进来吧。” 鲁胖子说完把硕大的身子往边上一侧,让出了半扇门的空隙。阿文侧着身子慢慢走了进去,他把这袋东西轻轻放在最里面的柜子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 “行了,你下去吧。”鲁胖子冲着阿文摆了摆手,他打算赶紧躺下看看能不能把他的美梦续上,可阿文却站在门口磨磨唧唧地不肯走。 “怎么了阿文?有什么事吗?”鲁胖子有点不耐烦,毕竟这场梦对他很重要。 “老爷,我知道这些事我本不该过问,但是我就是有些不解,咱们府里也不缺人手,您为什么又招了个人啊?” 阿文一张嘴,秦鸢就知道是在针对他。不过他对这件事看得很开,不招人嫉是庸才,有人针对他反而说明了他的优秀。 对,一定是这样的,我秦鸢就是清平镇最优秀的仔! “你说阿鸟啊?他怎么了?是不是表现得不太好啊?”鲁胖子看出来似乎阿文对秦鸢颇有微词,身为一个管理者,这个时候必须要介入进来。 “老爷,你是知道的,我阿文从来不是一个背后乱嚼舌根子的人,这话你让我怎么说呢?唉!”阿文重重叹了口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既然你这么为难,那就算了吧。”佛系的鲁胖子说完就要把门合上,阿文见状赶紧把脚别在了门下,“老爷,为了阿武弟弟,为了咱们神兵坊的未来,为了老爷你的名声,我阿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个阿鸟他,他简直不是人!” “他把你怎么了?这小子口味这么重吗?”鲁胖子一脸震惊,震惊之中隐隐还有些小兴奋。 “他倒也没把我怎么着。可是老爷,你也是知道的,他这个人品行不端,一个小小杂役,刚来第一天就颐指气使目中无人,根本不听我的安排。更可恨的是,他还四处败坏您的名声,说他是您的徒弟。虽说我和阿武不会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但是难保隔墙有耳啊!我怕时间长了,咱们家里要出大乱子的啊。”阿文说完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嘶……”鲁胖子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子有点无法无天啊!你先出去吧,我得亲自跟他谈一谈了。” 阿文闻言一喜,殷勤地说道:“那我这就去把他传唤过来吧。” 鲁胖子摆了摆手,“那倒不用,那小兔崽子就在老槐树后头藏着呢。” 眼看被人发现了,秦鸢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他继续装着扫地的样子,抬头看了鲁胖子一眼,一脸的意外,“哟,这么巧啊二位,咱们又见面了,幸会幸会。” “老爷,我没说错吧,你看这个人是多么卑劣!多么无耻啊!”阿文恨恨地瞪着秦鸢,那眼神恨不得要活刮了他。 “无耻之尤!”鲁胖子应和了一声,然后和蔼地对阿文说道:“你先出去吧,接下来的场面会太血腥,对你以后的成长可能会有负面的影响。” 阿文点了点头,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老爷,那小的先告退了,您也别太上火了。稍微打他个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就行了。” 在阿文依依不舍的离开后,鲁胖子面色一沉,强忍着怒意说道:“谁让你叫师傅的,你小子想死别拉着我啊!” “不让叫也可以,只要你把我那个鸟外号收回去,我以后肯定就不叫了。”秦鸢把扫把一扔,跟鲁胖子摊了牌。 在秦鸢心中,鲁胖子和吕寺侯、方长敬这些人都不一样,至少鲁胖子不会真的对他下手,所以他这才显得有恃无恐了些。 虽说秦鸢和吕胖子并不算相熟,但是他对这点却非常确认。如果鲁胖子是匹马的话,他一定会是被骑得最频繁的那匹。 “不可能,你小子还跟我讨价还价起来了,你凭什么?简直无法无天了你。”鲁胖子确实有些恼火,秦鸢这小子这不是看人下菜碟吗?刚才在广场上还是一副怂包样子,现在却装起硬骨头来了。 在吕寺侯那里秦鸢确实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但是在鲁胖子这里他有啊,所以他撇了撇嘴,无所谓地说道:“这又不是我第一次跟你讨价还价了,多稀罕一样,你不是见识过我的本事吗?” “我说过了,只要你告诉我那件灵器的来历,咱们什么事都好商量。否则,一切免谈!”鲁胖子对那件灵器依旧念念不忘。 秦鸢闻言一脸嫌弃,“你还有脸跟我提这灵器,那天你前脚刚把我坑了,扭头就拿它去拍方长敬的马屁了,还骗我说卖不出去。就凭你这点,我都不可能告诉你的。” 鲁胖子闻言不怒反喜,“这么说你是知道这灵器的来路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秦鸢不可置否的说道:“你这人太奸诈,即便我真的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的,莫说我确实不知道了。” “什么叫奸诈?说话不要这么刺耳行吗?你以为你为什么能活下来,光靠我卖卖面子就能换你一条小命吗?不拿点真东西出来,卖屁股都没用!”鲁胖子鄙夷地说道:“再往深了说,这叫做政治献金。你懂什么叫政治吗?你懂什么叫献金吗?说了你也不会懂的,这里面的事太复杂了。” 鲁胖子这话倒是说到了秦鸢心里,在这乱世之中,最好的生存之道就是依附在一棵大树之上。 而更好的生存之道,则是依附在两颗大树上。 眼下虎踞门虽是生机勃勃,但即便是秦鸢这么政治不敏感的人也看得出来,此时的门派内部却是暗流涌动,随时都有改天换日的可能。 既然吕寺候这棵大树可能要倒,那么在他倒下之前,找到另一个大树才是明智之举。所以鲁胖子这么做虽说不太厚道,但也确实无可厚非。 而对于秦鸢来说,这鲁胖子就是他的那颗大树。 相对于其他人,这大树不仅待他不薄,更是他踏上炼器之路的唯一途经。 于是秦鸢的语气温顺了许多,“大叔,你为什么对这么个残破的骨甲这么感兴趣?” 鲁胖子沉吟了片刻,仰头望着窗外的云彩说道:“有的人追求金钱,有的人追求武道,有的人追求女人,有的人追求男人。而我,追求的是技艺!” “鸡?”秦鸢一脸震惊,这人也太直白了吧。 “技!艺!”鲁胖子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这骨甲虽然品质很差,但是我在这骨甲身上却看到了大师的手笔。这位大师技艺已臻化境,远超我的见识,说它巧夺天工都不过分。我只想见见这位高人,若是能讨教一二,那对我的提升将是无与伦比的。即便我没这个福分,哪怕只是见见也好啊。” 你这不已经见过了吗?秦鸢微微一笑。 鲁胖子这番话说得至情至性,心中对信仰不够执着的人是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秦鸢终于可以把他编好的瞎话说出来了,“你怕是见不到这位大师了,你也知道的这个行当里太多的尔虞我诈,大师他老人家早已经厌倦了这一切,归隐山林去了。不过你要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试着帮你带话给这位大师。大师对我视如己出,否则他也不会把这骨甲送给我的。” 大师和秦鸢本就是一人,所以他说视如己出也不算过分。 “真的吗?阿鸟?你真的认识这位大师吗?”鲁胖子闻言满脸都是欣喜和迫切,就像是得到父母承诺可以去游乐场玩耍的小朋友一样。 “谁是阿鸟?” 鲁胖子楞了一下,马上改了口,“呃……阿鸢,方便的话,你可不可以请这大师把入灵图借我一瞻呢?” “谁是入灵图?” “……” 鲁胖子痛苦地扶着额头,一脸生无可恋,他对秦鸢挥了挥手把他赶紧打发走了。 这人再不出去,他怕一会儿真的忍不住打他一个大小便失禁。 第31章 钱色交易 开工第一天也没什么事,秦鸢便早早收了工。 虽说鲁胖子府上的客房还挺宽裕的,但秦鸢并不打算住在他家里,他主要是担心宋东越哪天会突然回来。 而且他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还是尽量和信不过的人保持距离比较好。 秦鸢回到家时已是黄昏时分,子风正端坐在院子当中啃着胡萝卜。看着这一地的萝卜缨子,估计他这一天都是这么对付过来的。 本来秦鸢还有些恼怒他不肯出手搭救,但看他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责备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了。 他只是轻轻问了句,“饿了吗?” “嗯!”子风使劲点了点头,然后便开心地把啃了一半的胡萝卜扔到了地上,麻利地把锅支了起来。 只见他把脚边一个麻袋打开,只见里面全是各种蘑菇,花花绿绿的,宛若一袋彩石。 这老小子也太自觉了吧,秦鸢苦笑了一声,把这袋蘑菇拎了起来。 他大致扫了一眼,这满满一袋子的蘑菇竟然没几个能食用的。 它们的功效从“百步倒”到“半步颠”不等,这一袋蘑菇煮下去,估计可以灭掉清平镇所有能喘气的生物。 也不知道子风是如何做到避开所有正确答案的。还好他自己没吃,否则等秦鸢回来时,家里应该会躺着一具七窍流血的尸体。 再惨一些,九窍流血也有可能。 “你今天去广场做什么了?”秦鸢把蘑菇扔到一旁,打算旁敲侧击一下。 “去救你啊,我说过要护你一生周全的。男人,说话一定要作数。”子风一边往锅里加着水,一边神圣庄严地回道。 “切……”秦鸢撇了撇嘴,“信你才有鬼,那你为啥又走了?” “不是有个胖子先出手了吗?我的情况比较特殊,还是不要暴露自己为好,毕竟我的仇家还没现身。若是我直接出现了,怕是对我会不利的。” “哦。”秦鸢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子风说的确实有道理,虽然他没有出手,但他能过去广场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了。就冲这份心,已经够意思了。 于是秦鸢蹲在土灶跟前,在子风期待的目光中把火生了起来,而后他又拿着烧火棍稍微调整了一下木柴的位置。 烧火也很有讲究,木柴太密会把火闷灭,木柴太疏火又烧不旺。 这和女人倒有几分相似,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 待火烧旺之后,秦鸢把烧火棍扔到了一边,转而问道:“子风,你知道是谁把你抓到地牢里的吗?” “我被抓的时候还小,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不过若是再让我碰到他,我一定会认出他的。”子风似乎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冷起来。 “可惜今天在广场上没见到那个人,否则我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剐!剜他的心,食他的肉,饮他的血!”子风说完,把一根木柴掰成了两半,狠狠地扔进了火炉里,差点把火给砸灭。 他刚放完狠话,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赶紧找补了一句:“这种脏东西的肉还是喂狗算了,我才不会吃呢。” 秦鸢知道他说的是气话,所以也没在意,“那个人难道不是吕寺侯吗?” 在秦鸢看来,子风被关了这么多年,吕寺侯身为一帮之主,这件事他一定有份啊。 “吕寺侯,他倒还罢了……” 子风提到吕寺侯的时候,眼神中倒没有太深的敌意。而且他今天也见过吕寺侯了,却并没有对他动手,可见这件事确实和吕寺侯关系不大。 不过秦鸢对子风这些事情也不是特别有兴趣,否则他也不会等到今天才问。眼看这锅水已经烧开了,秦鸢便说道:“不说这个死猴子了,一提起他就影响我的胃口,你去把井里的肉拿出来吧。” “死猴子?”子风闻言干笑了两声,然后他便起身走到了井边。 只听扑通一声,他竟是纵身跳了下去。 秦鸢也是一愣,这是什么操作啊?投井自尽吗? 不过很快他便明白了过来, 应该是又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这个死猴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秦鸢暗自骂了一声,他盯着门口的方向,使劲攥紧了拳头…… 没过多久,一道青绿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外,她就像是被风刮来的一片树叶一样,轻轻地飘入了秦鸢的视野。 俩人四目相对,各是愣了片刻。 “你知道我要来?” “没想到你有脸来。” 秦鸢的言语非常直接,这让何晴多少有些尴尬。但她没有生气,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后,便径直走了进来。 秦鸢这才注意到她手里拎了几包东西。 看样子,她似乎是来提亲或者求婚什么的。 如他意料中的那样,何晴竟是拿出了一副女主人的姿态。她先是把石桌上那些杂物随手收拾了一下,然后把这几包吃食还有两坛老酒放在了石桌之上。 整理好这些之后,她挤出了一丝笑意,对秦鸢说道:“别傻愣着了,赶紧过来吃饭吧,还热着呢。” 虽然秦鸢很享受这种温暖的家庭氛围,但是白天何晴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有些接受不了,于是他出言讥讽道:“哟,是我跟不上时代,还是世界变化太快?之前在我是阶下囚的时候,你不是不认识我吗?眼看我成了鲁大师的人了,这马上就贴上来了?何晴,你给自己一点点过渡好吗?反转得这么快也不怕闪了你的水蛇腰吗?” 何晴踟躇了片刻,低声回道:“我猜你可能就会这么想,虽然我还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我又凭什么让你无条件的相信我呢?我有我的苦衷,如果你在我的处境下,你也会作出一样的选择的。” 这解释和不解释又有什么区别,秦鸢完全不信这套苦情戏,他冷冷地回道:“别把咱俩拉到一个档次上,我可没你那么不堪。” 何晴何曾受过这样的冷遇,眼看她已经先低头了秦鸢却还不肯让步,她当即也来了脾气,“我不奢求你信我,不过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我承认我确实对人情淡漠了些,但我白天既没有故意疏离你,现在我也不是要来倒贴你。” 竟然不是来倒贴的?! 秦鸢突然有些失落,仍旧不死心的他指着石桌上那些酒菜质问道:“那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意思,买多了吃不完,所以拿来喂狗。”何晴说完便冷着脸坐在了石桌旁。她这幅气呼呼的模样,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了呢。 虽说秦鸢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感觉,但他其实还有些享受这种小打小闹的小情调。只是子风还在水井里待着,眼下并不是调情的时候。 于是他把桌上的包裹扯开了一个小口,从里面拿了一块熟牛肉塞到了嘴里。他一边嚼一边说道:“好了,狗你已经喂过了,赶紧回去吧。” 何晴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还真是没脸没皮呢。 “我正事还没说呢,你这么着急赶我走干嘛啊?我来是想再和你做一笔交易。” 听到交易二字时,秦鸢莫名感到一阵腹痛,“你不会又想要灵器了吧?” “那倒不是。”何晴突然眼神一冷,她低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杀一个人。” 秦鸢惊愕道:“这个……恐怕我办不到。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吗,我晕血,杀不了人的。” 何晴对他这套说辞压根就不信,“你先别急着推脱,这件事说来也并不完全是为了我,也算是为你家兄弟报仇。” “难道你要杀吕寺侯吗?”秦鸢这下更是惶恐了,何晴这女人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何晴摇了摇头,她突然提起了几天前的一件旧事,“你可记得,在宋东越比武的时候,他的动作突然慢了下来?” 若不是何晴提起,秦鸢几乎都要把这件事给忘了,他连连点头,“对对对,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我当时就感觉有些不对,像是被人动了手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比武的时候应该也是类似的情况吧?” “没错,我要你杀的就是这个动手脚的人。这个人我确定他不是吕寺侯,你不用这么怕。” “那他是谁?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秦鸢有些不解,这件事的最大受益人便是吕寺侯啊,其他人没道理这么搞他们啊。 “具体是谁我还说不清楚,但我非常清楚他是冲着我来的。他之所以对付你,是因为你那天出手帮我,坏了他的事情,所以现在你和宋东越也是他的目标了。因为之前已经连累了你一次了,我不想再过多的牵连你,所以今天才想要故意疏远你的。但是,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谁还能帮我……”何晴说完,眼神里闪烁着无助和恐惧,当时秦鸢的立场就坍塌了。 但他知道这件事一定极其棘手,所以他并没有当场应下来,而是含糊地说道:“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件事得容我再好好想想。” 何晴点了点头,却仍旧没有离开,她把桌上的一壶老酒打开了,“这酒不错,你一会儿可以尝尝。”可能是怕秦鸢多想,她自己先仰头喝了一大口。 何晴显是不胜酒力,一大口酒下肚,她的脸颊顿时飞起了两团红晕,如彩霞一般把她的脸蛋装扮的更加明艳。 然后她把酒壶放下,意味深长地看了秦鸢一眼,终于离开了。 这一眼似有万种柔情道不尽,让秦鸢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他看着那个越走越远的窈窕身影,喃喃地念了一句, “想色诱我? 你特么倒是直接扑啊!还整这么含蓄,不知道人家害羞吗!” 第32章 金屋藏宝 像是洒水车呼啸而过一样,一片水幕劈头淋下。 然后子风就站在了秦鸢身旁,他手里还拎着那个盛肉的坛子。他看着何晴离去的方向说道:“原来何晴是个女人啊,怪不得你不肯让我一起玩。” “想什么呢?肮脏!龌龊!下流!”秦鸢瞪了一眼如出水芙蓉般的子风,突然感到一股莫大的压力。 这是一种来自西北大草原的神秘力量,这力量之巨已经超出人类所能承受的范畴了。 “你可都够当别人的爹了,别特么为老不尊,谁的主意都打。”心有余悸的秦鸢严厉地警告了他一通。 “她也配?不过我劝你离她远点,这个女人是个祸害,她在利用你。”子风突然以一副过来人的身份教育起来了秦鸢。 “话到你嘴里怎么就变得这么难听,别老从险恶的角度揣测人性好吗?她只是一个可怜而又无助的弱女子,迫不得已来寻求我的帮助罢了。”秦鸢对子风的劝诫并不以为意。 “唉,”子风摇了摇头,“我的社会经验告诉我,你小子迟早会栽在她手里的。” 秦鸢闻言讥笑道:“你可就拉倒吧,你早和社会脱轨几十年了,哪里来得社会经验?” 子风眼看怎么劝都劝不住,便不再硬劝了。再劝下去,怕是秦鸢又要多想了。 他好奇地问道:“这个女人她到底哪里好了?” 多明显啊,肉眼可见的好啊,好得不得了啊。 可惜这种话秦鸢不好说太明,否则会显得他很肤浅,于是他打算举一个生动形象的例子。 他指着桌上的一包食物说道:“当你看到这包晶莹剔透,饱满丰盈,还透着诱人味道的食物时,你的第一反应是要干什么?” “这是吃的啊?你不早说!”子风早就闻到了院里隐隐有一股肉香,刚才他还以为秦鸢在锅里煮了什么,没想到这香味竟是来自这桌子上的几个包裹。 他当即大步走到石桌跟前,一把就把这包裹扯烂了。只见里面是一大包刚卤好没多久的牛肉,这肉香伴着热气顿时扑面而来。 子风迫不及待地捏起一大块就塞进了嘴里,一边嚼还一边赞叹连连,“嗯,好吃好吃!” “所以你懂了吗?你我是一样的想法啊。”秦鸢诙笑着说道。 可惜子风再也顾不上理他了,他的世界已经被牛肉填满了,他只顾着把牛肉一块接着一块地往嘴里送。 可能是吃得太急了,他有点噎着,子风抓起那瓶已经打开了的酒就要喝。秦鸢见状赶紧夺了过来,“这瓶我喝过了,你喝那瓶没打开的。”说完,秦鸢对着酒壶就小小地抿了一口, “哈,好辣!好甜!我喜欢!” …… 第二天, 秦鸢赶到鲁府时,鲁胖子早就起来半天了,他就在前院晃来晃去,似乎有意在等着秦鸢。 看到秦鸢后,他立马停下了脚步。还没等他开口批评秦鸢,阿文就率先发难了,“阿鸟,咱们作人能不能守点规矩。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种连阿武都明白的道理,还需要我给你讲吗?需要吗?” 一旁的阿武一脸黑线,凭什么我明白的别人就得都明白? “咳……阿文,以后不要叫阿鸟了。鸟这个字叫出来确实不太好听,和那话儿是一个意思,咱们以后还是叫阿鸢吧。”鲁胖子显然是信了秦鸢的鬼话,态度相比昨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文愣在一旁,跟突然被人喂了个绿豆苍蝇似的,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老爷……这……你……我……他……” “行了,别说了,时候不早了,你和阿武去镇上找一下徐铁匠吧,让他把这几样东西赶紧打出来。”鲁胖子说完就从怀里掏出了一捆草纸还有一个小袋子,伸手递给了阿文。 阿文刚接过,鲁胖子就赶忙招呼秦鸢道:“以后你也稍微早点,一天之计在于晨,大好时光都被你浪费了。念你是初犯,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啊。你跟我过来一趟吧。” 下不为例的意思就是下次继续,很显然,秦鸢突然得宠了。 于是在阿文的焚天妒火中,鲁胖子把秦鸢一路领进了他的书房。 两人进了书房之后,鲁胖子谨慎地把门关严了。然后他坐在书桌前直勾勾地盯了秦鸢半晌,却一句话也没说。 秦鸢被他都看毛了,“大叔,我哪里有什么不正常吗?” 鲁胖子摇了摇头,“阿鸢,就是你哪里都太正常了,我才觉得不正常。凭什么那位高人谁都不见,偏偏只见你呢?” 鲁胖子虽然没把话说明,但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论武功,论地位,哪怕论相貌,论家世,秦鸢都很普通,这位高人的传声筒凭什么是他秦鸢啊? “看不起人是不是?”秦鸢撇了撇嘴,“要么说你成不了大师呢?看人都看不准。” “怎么讲?”鲁胖子上下又打量了一番秦鸢,可还是没看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没发现我天赋异禀吗?”秦鸢故作神秘的说道。 “我就发现你在吹牛和砍价这两件事上不同凡响,别的方面恕我眼拙,我还真没能看出来。”鲁胖子也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秦鸢单凭一张嘴,不拿出点真东西还真唬不住他。 “大叔,手头有啥道具没,我给你小秀一把。”秦鸢说着把手伸到了鲁胖子跟前。 他还真找对人了,身为炼器师的鲁胖子家里啥都不多就是道具多,他直接把拇指上的玉扳指摘了下来,放到了秦鸢手心。 秦鸢掂了掂这玉扳指的重量,然后举到眼前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成色。眼睛一闭一睁,开口说道:“珍稀级别,属性是防御加强。抬走,下一个。” 此话一处,鲁胖子态度明显不一样了。即便是东阳门的大师们鉴定一件装备少说也要一炷香的时间,而且他们随身还要备着好些专用的仪器。 可眼前这小子,就这么摸了几下,瞅了两眼。他不仅把级别说对了,就连属性都能说出来,这在鲁胖子的认知里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人类只有两种解释,要么是神迹,要么是骗术。 鲁胖子此时更倾向于后者,于是他又解下了腰带,递给了秦鸢,“你再试试这个。” 这次秦鸢甚至都没凑到眼前看一下,他只是闭目沉思了几秒,便开口说道:“普通级别,属性还是防御强化。大叔,问句不该问的,你是有多怕死啊?” 鲁胖子完全没理会秦鸢的调侃,他把心一横,伸手就要把裤子拽下来。秦鸢见状赶紧拉住了他,“大叔,内衣内裤什么的我不鉴定,怕把手弄脏了,你再换一样吧。” 鲁胖子盘算了一会儿,神情突然纠结了起来。 突然他起身走到书房跟前,在一堆古书里摸索了一阵子。只听这书柜吱呀一响,竟是从中间向两边分开了。随后,一个小型的密室骤然出现在了秦鸢跟前。 “阿鸢,随我进来。”鲁胖子今日是罕见的严肃,完全不是平日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秦鸢对这密室也有些好奇,便跟着他走到了这密室之中。 只见里面摆满了各种道具,从饰品,防具,到武器几乎是应有尽有,这库藏都快比得上镇里那家铁器行了。 鲁胖子站在这货架前,指着身后的装备说道:“这屋里有两件传世级别的宝物,你若是能找出一件来,我便彻底服了。” “你服我有什么用?我不需要你服我,要不这样吧,鲁大师,若是我把两件都找出来,你送我一件怎么样?”秦鸢笑嘻嘻地问道。 鲁胖子犹豫了一下,竟是一口应了下来,“若是你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找到这两件宝物,我这宝库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不过……若是你输了,你身上的东西我随便挑。怎么样?” 在鲁胖子说话的时候,秦鸢一直都关注着他的眼神。 细心的秦鸢注意到,鲁胖子每次提到宝物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密室的东南角。 人的思想虽然无法读取,但我们总会被自己下意识的小动作出卖。 秦鸢知道这东南角的货柜一定有问题,他偷偷扫了一眼这个货柜,只见上面稀稀拉拉摆了一些武器,就这些个装备别说一柱香了,半炷香的工夫都用不完。 于是,秦鸢当即愉快地应了下来,“赌了!” 第33章 豪赌 当鲁胖子刚用火折把一根香点燃的时候,秦鸢就疾速地冲向了东南角的那个货柜。 时间紧迫,他必须分秒必争。 这货柜上东西大大小小都加起来也不过十来件。秦鸢左右开弓,一只手抱着装备,另一只手也不闲着,随时准备把下一件往怀里送,很快这十来件的装备就被他摸了个遍。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些装备最高级别只是到珍稀而已,竟然没有一件是传世级别的。 这死胖子真是阴险啊! 秦鸢暗叫一声不妙,原来鲁胖子竟然是为了拖延他的时间,故意卖了个破绽出来,引诱他从这里开始鉴定。 不过这种事比的就是谁更能算计,愿赌服输,秦鸢也没啥好说的。 他赶紧瞥了一眼那根香,这才过了两三分钟的时间,那柱香竟然已经燃去了三分之一。 照理说一炷香完全可以烧个十来分钟,赶上空气潮湿的时候,烧个二十分钟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感觉今天这香烧得有点快啊? 秦鸢一脸纳闷地看了眼鲁胖子,发现他正不自然地把右手往身后藏。 这老小子肯定做了什么手脚! 秦鸢赶紧一步走上去,也不顾鲁胖子的抵抗,把他的右手从身后硬是拽了出来。 只见他手里正拿着他那柄折扇,想来刚才他定是趁着秦鸢不备一直在偷偷给这根香扇风。 “鲁大师,你这种身份能不能别搞这么多下三滥的小动作啊?!”秦鸢说完用力一捏,鲁胖子手腕吃痛,那折扇啪一声摔在了地上。 “若是你再背地里捣鬼,那咱们的赌注就无效了。”对鲁胖子仍不放心的秦鸢又警告了他一句,赶紧往密室西北角奔去了。 这西北角的货柜上都是各种各样的小饰品,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之多。在秦鸢想来,这传世的物品本就稀罕,大件的装备更是难得,所以他推测鲁胖子最多也就是有两件传世的戒指到头了。 可他仔细翻遍了整个货架,却依然没能找到传世级别的装备。倒是发现了几个品相上乘而且品阶也还不错的戒指,想来何晴一定会感兴趣的。 不过眼下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秦鸢又瞥了一眼身后的那根香,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此时这香只剩了个一寸不到的香头还露在外面,而鲁胖子正站在了门口的位置,刻意和这香炉保持了一米多的距离。地上的那柄折扇他也一直没捡起来,他这是有意要向秦鸢表明自己的清白。 看着剩下的那四五个货架,秦鸢挠了挠头,整个人开始慌了起来。 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在考场上刚攻克了所有的选择题,监考老师却突然无情地宣布还有10分钟就要交卷了。 学渣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尤其是在考数学时。 这个时候也只能拼运气了!秦鸢当机立断,直接扑向了最后的这几个货柜。 他也来不及一个一个检查了,只是看到哪个顺眼就拿起来搂上一眼。 可越忙越乱,到后来他已经记不清楚自己哪个已经查过,哪个还没查过了。一堆玲琅满目的装备就像是怎么都记不完的英文单词一样,让他再次想起了被英语支配的恐惧。 香味渐淡,秦鸢又回头看了眼那根香,此刻它只剩下米粒大小的一点还露在香灰外面,熄灭也就是半分钟不到的事情了。 眼看自己已是稳操胜卷了,鲁胖子也不再掩饰自己的意图,他贪婪的目光开始盯上了秦鸢右手上的残疾护手。 感受到秦鸢的怨气之后,鲁胖子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各自给了对方一个尬笑。 秦鸢笑是因为自己扮猪吃老虎,拿残破装备换传世宝物的行径终于被人发现了。 而鲁胖子笑则是因为自己空手套白狼的险恶用心终于被受害者本人当场识破了。 当鲁胖子发现秦鸢这种超强的鉴宝天赋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己和秦鸢做的那笔看似血赚的交易。这笔交易让他乐得一晚上都没睡好,甚至事后他还为可怜的秦鸢内疚了个把钟头。 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个可怜的受害者。 能让一个鉴宝天才拿灵器去交换的装备一定更了不得,所以他才想出了这么个鬼主意要扳回一城,再把这个护手夺回来。 两人刚收回目光,那根香也彻底燃尽了。 “自己交出来吧,阿鸢,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鲁胖子弯腰捡起了地上的折扇,笑的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你这里不会压根就没有什么传世级别的宝物吧?”秦鸢感觉鲁胖子这人道德感极低,啥事都能干出来,搞不好这赌局就是场骗局。 “当然有,仅是我可以明确的就有两件,被我遗漏的说不定还有几件呢。”鲁胖子说完,眼睛又不自觉地飘向了秦鸢的那个残疾护手。 “大叔,别急嘛,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秦鸢冲着鲁胖子笑了笑,轻佻的说道:“不是你的,你把双眼望穿也没用。” “哟,莫不是输不起想赖账吧?”虽说鲁胖子身手一般,但他似乎完全不怕秦鸢抵赖。 “赖账?人自信是件好事,可自负就不太好了。大叔,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没找到呢?”秦鸢笑着问道。 鲁胖子自是肯定的,那两件传世宝物秦鸢碰都没碰一下,他自然是没找到了。不过他眼下也不着急,他倒是要看看秦鸢还有什么花招,“别死鸭子嘴硬了,找到你就拿出来啊。” “不就在你手里吗?”秦鸢说完朝鲁胖子手里的那把折扇努了努嘴。 鲁胖子闻言一愣,刚捡起来的折扇差点又掉到地上,“你怎么知道?你根本就没碰它啊。” 当时他俩豪赌的时候,鲁胖子故意闪烁其词,设置了一个思维陷阱。他让秦鸢误以为两件宝物都在货架之上,这样即便秦鸢翻破了天也找不齐这两件宝物。 可他没想到的是,秦鸢早就怀疑这折扇有些猫腻。毕竟折扇是夏天的用具,鲁胖子之前在黑市的时候就把这折扇随时揣在身上,可见它并不是件寻常的物件。 要么鲁胖子对它有特殊的感情,要么就是它特别珍贵。 反正不蒙也是输,秦鸢索性就蒙了一把,还真被他给蒙中了。 秦鸢得意的笑了笑,一本正经的忽悠了起来,“我这鉴宝之术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有些宝物我看一眼心里就明白个大概了,并不需要上手哟。” 鲁胖子服气地点了点头,“行,算你厉害。可惜你只猜到了一件,不好意思,你还是输了。” “哦?是吗?我倒觉得输的那个未必是我哟。”秦鸢说完,冲着鲁胖子抬了抬眉毛。 鲁胖子当时就慌了。 他感觉这场赌局他似乎已经没了任何胜算。 第34章 义结金兰 “你赶紧给我个痛快吧,别特么老玩这种大反转了,我们老年人心脏承受不了。”鲁胖子一脸沮丧,他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 他知道,自己选错了对手。 秦鸢嘿嘿一笑,把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想不到吧,自己倒贴500文卖出去的护手竟然是个传世级别的宝物。” “这特么也行?”鲁胖子眼睛都气直了,“这护手又不是我的东西,这不能算!” “你刚才说的可是要我在这屋子找出两件传世的宝物啊,你也没说这宝物一定是要属于你的啊?再说了,明显你这么说就是想阴我啊。” 秦鸢说完,鲁胖子再也无话可说了。秦鸢说的没错,他确实就是阴人不成反被阴了。 “那我就随便拿了,小生这厢先谢过了。”秦鸢说完就装模作样的做了个揖。 鲁胖子感到一阵剜心般得剧痛,这传世宝物就是他的半条老命啊,他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啊。 当下他也顾不得脸面了,一把拉住了秦鸢,哀求道:“阿鸢,我这家底本来就不厚,你看你已经宰了我一次了,要不这次就放我一马吧?咱们有事可以商量嘛。” “真的可以商量?”秦鸢一脸狐疑的问道。 “可以可以,啥都好商量,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随和,以及毫无底线。”鲁胖子点头如捣蒜。 “好,那你就教我炼器术吧。” 鲁胖子闻言赶紧摆了摆手,“小祖宗,你就放过我吧!你明知道我是不能收徒的,要不你换个别的要求行吗?除了这个咱都好商量。” 秦鸢可不依他,不是说好的毫无底线吗?怎么又出尔反尔呢? 可仔细想想,鲁胖子说的也没毛病。既然都毫无底线了,出尔反尔又算什么。 “师傅,我可是拜过师的,我磕头的时候可没见你拦我啊。现在头也磕了,便宜你也占了,你又想抵赖了,天底下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情。”秦鸢态度很坚决,要么放血,要么收徒,就看鲁胖子怎么选了。 可鲁胖子偏偏不按秦鸢的套路来,他悲壮地说道:“不就是三个响头嘛,我这就还给你!” 说完他啪的一声就给秦鸢跪下了,然后就要趴地上给他行大礼。 这鲁胖子还真是不讲究,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这膝下估计是有吸铁石吧。 他不讲究归他不讲究,但是秦鸢可受不起这种大礼啊。 在他们家乡有一种说法,若是受了长辈的大礼那可是要折寿的,鲁胖子这存心就是咒他早点死啊。于是秦鸢也赶紧跪在了鲁胖子跟前,牢牢架住了他的胳膊。 “你放开我!今天我必须给你磕一个!”鲁胖子这人突然又讲究了起来。说到就要做到,他一定要把这个头叩下去。 “别别别,大叔,冷静冷静,留着过年再磕吧,还能整个压岁钱啥的。”秦鸢硬是把他拉了起来。 眼看自己输了赌约,又给人磕了头,鲁胖子心里多少有点不痛快,“你这人也真是贱骨头,没事你给我磕头干啥?害得我还得还你。咱俩这么磕来磕去,到底是为了啥?!” 秦鸢一听感觉也有道理,照理说付出总该有点回报吧,俩人都放弃了各自的尊严,却啥都没得到。 “要不这样吧,大叔,反正咱俩头也互相磕了,既然做不成师徒,那就当兄弟吧。要不这几个头就白磕了,怪可惜的。”秦鸢提议道。 “你特么也太勤俭持家了吧,磕几个头都要物尽其用。”鲁胖子嘲讽了秦鸢一句,又继续说道:“阿鸢,大家兄弟一场,你看为兄欠你的那个装备……” 秦鸢当即大手一挥,“不要了,不要了,哥,你再提这事就是见外了啊!” 还没等鲁胖子笑出来,秦鸢又皱着眉头说道:“不过……” “不过你个头啊,你特么又来了,你能不能一次把条件说完!”鲁胖子对秦鸢这个爱反转的毛病也是忍无可忍了。 “大哥,东西我可以不要,你帮小弟我安排一个人到你府上怎么样?你放心,不用管工钱,包吃包住就好了。” “什么人?”安排个把人倒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秦鸢这个时候提这种小要求,让鲁胖子觉得这人可能身份不太干净。 “我一个朋友,以咱们兄弟之间过命的交情,我也不能瞒你。他是在别的县城犯了事刚逃到咱们这里的,所以身份不太干净。但是大哥你放心,人绝对是个实在人,功夫也不是一般的好,帮你看家护院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你看你这里富可敌国,没个高手压阵,小弟我是寝食难安啊!” 秦鸢这是急着想把子风出手,顺便再给他一个身份,一举两得。毕竟他老躲在自己家也不是办法。 鲁胖子眼睛转了几圈,权衡了利弊之后,还是点头答应了,“不过你可得事先嘱咐好了,我这里都是宝物,这人手脚一定要干净。若是我这里丢了东西,到时候别怪大哥我不给你面子啊。” “要的要的,那我明日一早就把他领来。”秦鸢喜不胜收,终于把子风这个大包袱给甩掉了。 他趁热打铁,又继续问道:“大哥,都说好事成双,要不你给小弟也来个一官半职呗,否则我出去不是给大哥你跌份吗?” “你啊,我早就给你安排好了,你现在的身份就是我的高级书童,主要负责帮我整理文件、铺纸研墨什么的。怎么样?这个职位还满意吗?” 这特么哪里高级了,不就是书童吗?名字跟前加个高级难道就是高级了吗?这忽悠人也忽悠得太不用心了吧?! 但反过来想想,虽说这职位一点不高级,总比阿文阿武那种环卫后厨一类的工作要轻松得多,秦鸢也就没再说什么。 …… 没过多久,阿文阿武两人就回来了。 阿文估计是要汇报一下事情的进展,把手头的东西扔下就直奔大厅去了。 他刚推门进来,却看到秦鸢和鲁胖子两人正在推杯换盏,桌上是一片狼藉,两人都是喝得面红耳赤的。 更可气的是,这两人还勾肩搭背的,完全不顾及长幼尊卑,伦理纲常以及三从四德。 鲁胖子看见阿文,立马笑呵呵地说道:“阿文,你来的正好,你秦叔刚教了我一种他们家乡的新喝法,有意思得很,叫什么酒来着,秦弟?” “交!杯!酒!”秦鸢说着就把酒杯举了起来,“来,哥,交一个。” 两人嘿嘿一笑,就把手臂缠在了一起,仰头便把杯中酒给干了。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造孽呀!”阿文脸都吓绿了,这才出了门的工夫,怎么一回来就多了个叔啊?这秦鸢的心机可真不是一般的深啊!他这是小狐狸遇到千年道行的狐狸精了啊。 阿文瞪了秦鸢一眼,扶起鲁胖子就要往卧室里送,“老爷,你醉了,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什么我醉了,你老爷我清醒得很,以后阿鸢就是你亲弟我亲叔了。快,叫大爷。” 看来这鲁胖子真是喝高了,嘴都发瓢了。说的话连秦鸢都听不太懂了。 不过秦鸢也不想占阿文什么便宜,毕竟这孩子心机太深,被他惦记上自己晚上都睡不好觉。 他赶紧扶起了鲁胖子,“大哥,咱们论咱们的,我和阿文阿武论他们的,别掺一块了,怪乱的。今天就喝到这里吧,大哥你确实醉了,赶紧去休息吧。” “看不起你大哥是不是?”鲁胖子指着阿文一脸的不悦,“你大哥武功不行,酒量在清平镇那可是数得着的。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外院弟子了,上次四大堂主一起来,被你哥一个人干吐了三个,干昏了五个。三五一十二,兵不血刃,灭了他们两轮!” 鲁胖子越吹越没边,秦鸢一边应和着,一边跟阿文把他扶到了卧室。他人刚一沾床,就呼呼睡过去了。还没等秦鸢帮他把鞋脱下来,他的呼噜声就已经响了起来。 这睡眠质量,不知道能羡煞多少苦哈哈的现代人。 阿文帮鲁胖子盖好被子后,一句话也没再说,铁青着脸就要离开。 秦鸢感觉冤家宜解不宜结,本着友善的原则,主动跟他搭了句话,“阿文,看你急匆匆地进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阿文回头白了他一眼,“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我跟你说得着吗?再说了,老爷都没过问呢,你问个什么劲?皇上不急太监急。” 秦鸢闻言一愣,这个阿文对自己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自己好像也没怎么开罪过他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阿文已经摔门出去了。 第35章 骨粉告急 鲁胖子酒醒时已经是临近了黄昏,他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痛。 这劣质酒就是不能多喝。 他刚洗了把脸还没来得及擦干,就被等候多时的阿文拉去了书房。 “老爷,可不得了了,翻了天了。姓秦那小子在你书房里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把你的桌子都要拆了。你快去治治他吧,我和阿武怎么劝他都劝不住啊。”阿文急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阿鸢他又整什么幺蛾子了?”鲁胖子赶紧披上外衣,踢拉着鞋子就跟着阿文去了书房。 推门进去,发现秦鸢正拿着他的毛笔伏在案上写字,而阿武则站在一旁给他研磨。 “呼……”鲁胖子松了口气,他回头对阿文说道:“多大点事啊?阿鸢现在是我的高级书童,他练练字也算是提高业务能力了。来,让我看看写的如何。” 鲁胖子走进一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草纸上那一堆东西似虫爬,似狗挠,又似鬼画符,就是看不出像字。 这种水平也好意思给人当高级书童吗?这人咋这么没自知之明呢? “大哥,你这笔太不好用了,我都发挥不出我真正的实力。过几日我得空了,帮你造个新的。”秦鸢说完把笔往桌上一扔,然后扯了张草纸把手上的墨汁擦了擦。 “赶紧给我收拾了,看着都头疼。”鲁胖子吩咐了一声,把秦鸢拉开自己坐到了书桌前。他对着阿文说道,“对了,中午你急匆匆地进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老爷。”阿文说完看了眼秦鸢,便不再说话了。 鲁胖子等了半天,阿文却没了下文,他又抬头看了阿文一眼。 阿文再次点了点头,“是的,确实有事,老爷。” 又是一阵沉默…… “是就说啊,你看阿鸢干嘛啊?他脸上有字吗?”鲁胖子提笔蘸墨,正打算做个记录,阿文却又缄口不语了。 “不方便,老爷。”阿文说完又看了眼秦鸢。 “什么毛病?有啥不方便的,嘴里长痔疮了?别墨迹!赶紧说!”这阿文磨磨唧唧的,鲁胖子多少有点不悦。 “老爷,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到时候消息泄露了你可别怪我。”阿文看鲁胖子压根没搭理他,便一脸不悦地说道:“徐铁匠说这批武器暂时做不了了,因为上等的骨粉已经用完了。” 这骨粉是由动物骨头碾磨成的,因为骨粉和注灵石在一起会有一定的化学作用,所以炼器的时候骨粉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种添加剂。 骨粉一般都是取自屏山上的野兽,不同的野兽产出骨粉的质量也会参差不齐。一般来说,越凶猛的野兽产出的骨粉,等级也就越高。 “用完了?屏山上不是有狼窟吗?找几个猎户去弄几头狼不就得了。”鲁胖子觉得这徐铁匠有些小题大做,他莫不是嫌银子给的少吧。 这个世界里,炼器业已经高度成熟了。和现代社会的世界工厂类似,很多产品都讲究分工合作。 炼器这类工作也是如此,这第一步的“融灵”由于技术含量低又最耗费体力,所以一般都是外包给铁匠铺去做。这徐铁匠就是鲁胖子的下游供应链。 “徐铁匠说了,这屏山上的狼王好像被人重伤了,带着一大家子逃难去了。现在猎户们只能打打山猪野狗什么的,这种级别的骨粉炼制普通材质的武器都够呛,就别说珍稀材质的了。”阿文解释道。 “这是哪个王八蛋造的孽?!竟然把狼王给弄了!这不是断老子财路吗?”鲁胖子气得一拍桌子,把他身旁的秦鸢吓了一个哆嗦。 好在鲁胖子注意力不在秦鸢身上,他皱着眉头继续问道:“那徐铁匠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活他不接了?” “活儿肯定要接啊,毕竟这是他的饭碗啊。他的意思是说屏山的后山有很多厉害的野兽,若是能弄到的话……” 不等阿文说完,鲁胖子就赶紧摆了摆手,“不行不行,后山太危险了,这些年已经折了多少兄弟在里面了。不行,不能让弟子们拿性命去冒险。” 鲁胖子说完便独自陷入了沉默,阿文见状就拉着阿武一起退了出去。 阿武原本也想拉秦鸢一起出去,只是被阿文一瞪,他的手又缩了回去。 等阿文阿武走后,秦鸢开口问道:“大哥,后山到底有什么啊?” “洪荒巨兽!” 鲁胖子说完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他看着屏山的方向说道:“我几年前曾经到过后山的入口,仅仅是站在入口,我都能感到那彻骨的寒意。虽说里面漆黑一片,但还是能听到如同惊雷一般的咆哮声。那声音我只听到过一次,回去之后却连着做了三天的噩梦。它一定是非常恐怖的生物,或许会是传说中的巨龙也不一定。” “那是不是它们的骨粉也会很珍贵?” “那是自然,这样的怪兽浑身钢筋铁骨,它们的骨粉可以炼制出非常好的装备。你别看我这里有几件传说级别的珍藏,可这些都是从外面流传进来的,咱们清平镇还从来没人炼出过这个级别的东西。” 可以看出,鲁胖子虽然对这后山的巨兽有所顾忌,但他其实对这些骨粉还是无比向往的。 “所以装备的等级主要取决于骨粉吗?”难得鲁胖子愿意答疑解惑,秦鸢就赶紧多问了几个问题。 “骨粉是一方面,主要还是要看注灵石的等级。但世事无绝对,极其高级的骨粉则可以弥补注灵石等级的不足。同样的,极其高级的注灵石也可以弥补骨粉等级的不足。”鲁胖子说完,突然叹了口气,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不消多时,他便写了一张信笺,然后他把这信装在了一个信封里,交给了秦鸢,“阿鸢,你去金虎堂走一趟吧,把这封信亲手交给吕寺侯。” “大哥,你莫不是想让我死吧,你不知道我跟吕寺侯有间隙吗?”秦鸢并没有伸手接过这信。 “你放心好了,你现在是我的人,他不会对你怎么样的。而且像他这种大人物,日理万机的,也没那么多心思用在你身上。赶紧去吧,别把这大事给耽误了。” 鲁胖子都这么说了,秦鸢只好伸手接过了。由于此事比较急迫,秦鸢把信揣在怀里就直接奔着城镇中心去了。 这虎踞门下面总共有五个堂口,帮主吕寺侯也是这金虎堂的堂主,而方长敬则是玉虎堂的堂主,何晴的师傅尚洪是飞虎堂的堂主,而赵知秋和齐开泰则分别坐镇铜虎堂和云虎堂。 虽说秦鸢一路上忧心忡忡的,但当他把信笺送到吕寺侯手上的时候,吕寺侯甚至正眼都没看他,只是把信纸铺在桌上看了又看。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吕寺侯竟是对着秦鸢摆了摆手,把他打发走了。 秦鸢当即如释重负,赶紧退了出来。 离开金虎堂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去交差,而是径直往玉虎堂去了。 第36章 入职保安 已经多日不曾和宋东越见面的秦鸢,对他这个兄弟的伤势一直放心不下。今日他终于逮到了一些空闲,便赶紧赶往了玉虎堂。 看守的弟子也知道秦鸢现在是鲁大师的人,让他在门外稍候片刻,便去进门禀报去了。 在这个时候,秦鸢才真正认识到了鲁胖子的厉害,也意识到了头衔的重要性。 毕竟能耐本事都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还是头衔来得实在。 可惜古代没有名片什么的,否则秦鸢非得给自己印上一本,见人就发上一张,“你好,在下是清平镇唯一炼器师的高级书童兼结拜兄弟,请多多指教。” 某一瞬间,秦鸢甚至觉得自己已经从有身份证的人进阶到了有身份的人,他禁不住挺了挺腰杆,把手背了起来。 正在秦鸢寻找上流社会的感觉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秦师兄,你这是来找宋师兄吗?” 来人不是宋东越,却是方原。 秦鸢一愣,“方师弟,东越他不在吗?” “在的在的,”方原热情地拉住了秦鸢的胳膊,“秦师兄上次的大恩我还没报呢,现在刚好也是晚饭的时间了,你就随我进去吃些酒菜吧,咱们边吃边聊。” “不了不了,我只是顺道过来,鲁大师还等着我的消息呢。”秦鸢谢绝了方原的好意,继续问道:“东越他不知道我来吗?还是他的伤势还没好转?” 照理说,宋东越若是知道他这个大哥来了,应该第一时间冲出来啊,怎么还避而不见了呢?虽说秦鸢了解宋东越的为人,可看到方原时,他心里还是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秦师兄多想了,宋师兄的身体恢复得极快,再过几日就会彻底痊愈。眼下我爹正在帮宋师兄突破第二重武技,他俩已经闭关两天了,任何人都不敢去打扰。”方原说完还自嘲道:“秦师兄就放心好了,宋师兄现在可是我爹眼前的红人,我爹对他比对自己的亲儿子都要好呢。” “那我就放心了。”眼看宋东越终于遇到了他的伯乐,秦鸢也是打内心替他高兴,“我也没什么事,若是东越出来,你告诉他我来过就是了。还有……还有就是,麻烦你转告他,若是他得空了,可以回去家里住上几日。” “秦师兄放心好了,话我一定带到。秦师兄真的不肯赏脸进来吃些酒吗?这玉虎堂除了宋师兄,我方原也是你的兄弟啊。” 这方原还真是自来熟,他和秦鸢连朋友都还算不上,兄弟却都已经叫上了。 “改日改日。”秦鸢笑着对方原拱了拱手,然后便离开了。 他对方原谈不上讨厌,但也绝对不喜欢。方原这人性格温和,既没太强的能力也没太大的野心,似乎是做朋友的最佳选择。 但是秦鸢一直觉得他就像是团冷光焰火,看起来绚烂炙热,但是离得近了却又感受不到一丝的温度。 秦鸢更喜欢直来直去的人,抛开子风扭曲的三观,他的脾气倒还挺对秦鸢的胃口的。 …… 第二天一大早,秦鸢就领着子风去了鲁胖子的府邸。 虽然子风刚开始还口口声声表示不放心秦鸢的安全问题,要一直看着秦鸢活到死。但是他一听到鲁府的伙食堪比馆子,更有24小时不间断供应的夜宵和茶点,便立马回屋收拾起行李来了。 他的行李倒也简单,一个虎皮裙,还有几套秦鸢给他的旧衣物,连一个包袱都装不满。 看着整装待发的子风,秦鸢突然有点心痛。感情自己就是个免费饭票啊,何晴把自己当饭票也就算了,你这个大男人凭什么这么做?! “走啊,愣着干啥呢,再不去就赶不上早饭了。”子风站在门口不停地催促着秦鸢,焦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子风这种表情突然让秦鸢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这猫几乎不和人亲近,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会风尘仆仆地顺着墙根爬回来。 就像他和这只猫之间一样,饭才是维系他和子风感情的纽带。什么狗屁毒誓,统统都是借口。 …… 试吃过鲁府的早饭之后,子风彻底爱上了这个地方,口口声声表示找到了家的感觉。甚至他还对鲁胖子表现出了一分讨好的意味。 在鲁胖子讲了几个他压根没听懂的段子之后,他竟是和阿文非常默契地干笑了起来。 阿文当时就如临大敌,遇到一个把自己当大爷的秦鸢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结果今天这位大爷又领来了一个马屁精。这马屁精还是一副小白脸的骚柔模样,真的讨好起人来,十个自己怕都不是他的对手。 阿文知道,这特么就是天赋碾压啊! 他在那一瞬间和秦鸢想到了一块,这个子风上辈子怕是一只小母猫吧。 这顿早饭除了阿文,大家吃得都很开心。看得出来,鲁胖子也很喜欢子风。毕竟他心里对子风的预期太低了,之前秦鸢含含糊糊地告诉他这人是个逃犯的时候,他心里就已经有了一副凶神恶煞、鼻毛乱喷的画面。 结果今天秦鸢领来的却是一个眉清目秀,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这甚至让鲁胖子一度有些心疼子风了。 他觉得子风定是遭受了不白的冤屈,才被迫背井离乡,逃离至此的。身为一家之主,他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小可怜。 若是哪日他知道了子风原来是个吃人吐骨头的魔头,也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几人用过早饭之后,鲁胖子就吩咐阿武去帮子风收拾一下卧室,然后他又贴心的让阿文领着子风去各个堂口拜一下码头。 毕竟他是个生面孔,鲁胖子收了新人还是要给大家知会一声的。一来表示对大家的尊重,二来也是告诉大家一声,这个小白脸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万一有点啥事都特么给我掂量着点。 “身材不错!”鲁胖子看着子风远去的背影禁不住赞叹了一声。 秦鸢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感觉他亲手把子风推进了一个大火坑。 “看身段就知道,这小子绝对是个练武的好材料。”鲁胖子特意又追加了这一句。也不知道他原本就是这么想的,还是想要掩盖一下他真实的意图。 “哟,大哥,你这么懂,那你看我是个啥材料?”秦鸢笑道。 “你?边角料!”鲁胖子说完有感于自己的幽默,咧嘴笑了起来。等他笑完,又对秦鸢说道:“这子风的武功真的很强吗?” “我的武功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吊打吕天赐,硬刚吕寺侯!谦虚地说,你兄弟我也算是咱们清平镇第二高手了吧。这小子,打我两个,还是单手。”秦鸢吹了一波子风的同时也稍微吹了一下自己。 鲁胖子闻言喜上眉梢,“要不过几天的屏山狩猎我就把他派出去吧?” 第37章 伴手礼 秦鸢这才认清了鲁胖子的丑恶嘴脸,这货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资本家啊。 托马斯说过:“资本家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就敢于践踏人间的一切法律。”这就是鲁胖子的完美写照啊! 昨天他还口口声声说不能让帮内弟子去以身犯险,今天就盘算着要把子风送进那个让他连着做了三天噩梦的后山了。 “怎么了?吕寺侯已经决定派人去后山狩猎了?”秦鸢问道。 “这件事你可别乱说!现在还在选调人手,还没彻底定下来。”鲁胖子叮嘱道。 “啊?那今年的新晋弟子会被选去吗?”秦鸢紧张地问道。 “这次行动规模很大,据说至少会选派十几名内室弟子,加上领队的和一些打杂的,差不多得有二三十人。咱们虎踞门内室弟子还不足百人,所以应该会选中几个新晋的弟子。你问这个干嘛?”鲁胖子有些好奇,这件事好像跟秦鸢也没什么关系吧。 “没干嘛。子风肯定去不了的,他武功虽然高,但是脑子有点不够数,实在不行我去走一趟得了。”秦鸢有点担心宋东越会被派出去,所以他打算先占个名额。若是宋东越不去,他就找个理由再推了,反正鲁胖子也好说话。 “你想去?”鲁胖子一听也是惊了,这种卖力又卖命的苦差事秦鸢竟然要往前冲,这不符合他一贯机智果敢的形象啊。 “你还是别去了,那鬼地方还是挺危险的,你若是死在里面,我跟大师就断了联系了。毕竟搞到骨粉的途经很多,可大师整个江湖就只有一个啊。对了,你跟大师有没有提过我?”鲁胖子一脸期待。 “你以为大师是我们家拴的狗啊,我想见就见?大师他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有一阵没他的消息了。不过大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过几日我寻个机会,再去山里找找看吧。对了,你的问题是什么来着?” “就你这脑子还有脸嫌弃别人呢?若是你见了大师就帮我问一下,能否请他把那件骨甲的入灵图借我一观?若是不方便的话,其他灵器的入灵图也是可以的。”鲁胖子又把他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这次还稍微降低了些要求。 眼看秦鸢一脸懵比的样子,鲁胖子叹了口气,拉着他进了书房。 像是在偷情一样,鲁胖子先是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然后关严了门窗,拉紧了窗帘,又点上了油灯,迫不及待地脱去了外衣。 就在秦鸢正盘算着要不要给他来上一击“鹰击长空”的时候,鲁胖子把外衣搭在了衣架上,转而走向了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出来。 那小盒拉开之后,顿时发出了一片暧昧的红光,像极了某些洗头房在寂寥的夜色中散发出的那种朦胧诱惑。 “大哥,请你做个人吧。”秦鸢的言语里流露着对人性的失望。 鲁胖子闻言一愣,“说啥呢你?别傻站着了,赶紧给我研墨。”鲁胖子说完就从盒子里取出了一块鹅卵石大小的红石,把他递给了秦鸢,“这玩意贵得很,你弄一点点下来就行了,稍微多加点水。” 秦鸢木然地接过红石,他也不知道鲁胖子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学着昨日阿武的样子,先是取了砚台,滴了些清水进去,便把这红石在砚台里转着圈儿磨了起来。 不一会儿,这砚台里便多了一滩血水一样的液体。 鲁胖子瞥了一眼,感觉浓度差不多了,便让秦鸢停了下来。 他把袖子高高挽起。端坐在了书桌跟前。先是取了一张桃花纸平铺开来,拿手抚平了后,又用镇尺压牢了。之后,他从笔筒中取了一只狼毫小楷笔,蘸足了这汁液,开始在这张一尺见方的白纸上画了起来。 看鲁胖子那一脸严肃的表情,秦鸢心生好奇,他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鲁胖子下笔极稳,一笔过去就好像是拿尺子量过的一样,不仅线条笔直而且粗细都几乎不见变化。即便是在折弯处,也是弧度流畅,不见一点毛糙。 这种笔力差不多可以去美院混个职称了。 只是,秦鸢完全看不懂鲁胖子画的是个什么东西,这画既不写实也不写意,更像是某种奇特的符箓。 不多时,这纸张上的图案就已现雏形。秦鸢仔细观察了一下,里面最多的图案就是或直或弯的线条,以及或实或需的圆点。 “五子棋?”眼看鲁胖子放下了毛笔,秦鸢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鲁胖子痛苦地揪着自己已经发量不足的额头,一脸无奈的说道:“这就是入灵图啊,大哥。” “不不不,你是我大哥。”秦鸢赶紧纠正了一下鲁胖子,然后他拿起手边的那块红石问道:“这么说来,这也是注灵石了?” “是的,这红的是阳石,绿的那种是阴石,这两种石头是相伴而生的。”鲁胖子把这注灵石轻轻擦净,又放入了木盒之中。 “为什么这木盒里只见阳石不见阴石呢?” 眼看秦鸢一脸求知如渴的样子,鲁胖子又多解释了几句:“这石头的名字刚好和它的特性相反,其实阳石畏光,阴石喜热,所以它们的保存方式完全不一样。” “哦,那这个图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啊?”秦鸢指着桌上的那张入灵图问道。 “这个……你还是自己琢磨去吧。”鲁胖子说完就把这纸卷了起来,然后把他递给了秦鸢。 之后他还特别叮嘱了一句,“别让阿文看见了。” 想来鲁胖子也是知道阿文多疑善妒的性格,只是这孩子跟他跟的久了,又没什么出格的行为,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秦鸢点了点头,把这入灵图放到了储物袋里,然后他笑着问道:“大哥,虽说我跟大师算是忘年交,但是求人办事,哪能空着手去呢?你要不表示表示?” “也对。”鲁胖子对此还是比较认同的,他挠头想了想,“大师他喜欢什么?有什么爱好吗?文玩古董喜欢吗?” 秦鸢对鲁胖子说的这些玩意没有半点鉴赏能力,更谈不上喜欢了。他深度剖析了一下自己,然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评语,“大师他生平只有三大爱好,” “哦?说来听听。” “抽烟、喝酒、泡妞。” 这个答案显然让鲁胖子有点无法接受,大师的光辉形象突然在他内心崩塌了,“大师的爱好这么接地气吗?你不是想让我请大师去翠红楼喝花酒吧?” “胡说什么?那种地方符合大师的身份吗?”秦鸢一脸的假正经。 “行了,你就直接告诉我送点什么好吧?省得让我猜了。” 秦鸢想了想,“要不你给拿几个金银首饰吧,最好是品阶高的那种,这样大师送给小姑娘的时候也有面子,你说对吧?” “那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面,东西我可以送,但是事情你可得给我办妥了啊。”鲁胖子总觉得秦鸢一脸的不靠谱,可他眼下是求人的姿态,却也没什么办法。 “那是自然。”秦鸢笑着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两人推门出去后,秦鸢突然又凑到了鲁胖子跟前低声问道:“大哥,你说的那个翠什么楼在哪个位置啊?” “花柳巷东街左数第三家,‘腊茉胭脂铺’对过。”鲁胖子说完,感觉好像暴露了些什么,干咳了几声后,赶紧补充道:“也可能是左数第四家,我可没去过啊,只是听方堂主提过那么一次。” “哦,那里面都有些什么项目啊?价位如何?有没有特别推荐的姐姐?”秦鸢说完,也感觉自己好像暴露了些什么,赶紧补充道:“我这是帮大师问的,万一大师想去解解闷呢。这不好说,毕竟艺术家们都有些离经叛道,放荡不羁爱嫖娼……” “滚!” 第38章 约会小树林 趁着鲁胖子午休的时候,秦鸢又偷偷溜了出去。 子风由于身居要职,在门卫这一重要岗位上暂时走不开,所以秦鸢出门时也没带他。 他出了神兵坊之后,一路向南直奔飞虎堂而去。 这次他不是去看‘手足’,而是去看看他的‘衣服’。 虽说秦鸢不是内室弟子,但内院的五大堂口他已经是来去自由。背靠着鲁胖子这棵大树,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便利。 刚进了飞虎堂的大门,便有人认出了他, “秦师弟所来何事?是鲁大师有什么交代吗?”说话这人秦鸢些微有些印象,似乎之前在冯千斤那里见过几次,只是他一时想不起来这人的名字了,只记得他姓程。 “程师兄啊,许久不见还是一如既往的光彩夺目啊。哎呀,好刺眼!”秦鸢笑呵呵地说道:“我倒也没什么正事,只是过来找个人。那个……何晴在吗?” “在是在的,只是怕是没空啊。”程师兄阴阳怪气地回道。 “怎么了?难道尚堂主正在授业吗?不行的话,我就换个时间再来。”秦鸢知道在传授武艺的时候,最忌讳外人在场,他还以为他来的不是时候。 他刚打算离开,这程师兄却笑了笑,“无妨无妨,她也不是在忙什么正事,你随我去了就知道了。” 秦鸢总觉得这人话里有话,似乎他对何晴颇有微辞。 等他跟着这人进了飞虎堂才发现,情况果然不容乐观。 素来淡漠清冷的何晴竟然和人在说笑! 而且同她说笑的还是男人!! 甚至还不至一个!!! 说好的冰山美人呢?!说好的外表高贵内心放荡呢?! 秦鸢和程师兄立在原处,在两人平静的外表下,内心深处都已经是惊涛骇浪。 在这个男人扎堆的虎踞门内,身为帮花的何晴有着无与伦比的杀伤力。无论她走到哪里,都很容易吸引来一堆狂蜂浪蝶。 这个程师兄便是个只敢想不敢行动的闷骚型浪蝶,看着自己的女神跟人有说有笑,他的内心生出了一道道无法修复的裂痕。 而秦鸢则是痛恨何晴看人下菜碟,在他这个外院弟子跟前装高贵装纯洁,结果一遇到了内室弟子立马又走起了邻家少女的路线。 这才几天不见,她脸上的苹果肌都笑大了一倍不止。 这该死的无药可救的爱情啊! 何晴显然感受到了这两股汹涌澎湃的恨意,她扭头看了看秦鸢所在的方向,先是一愣,下意识地就把笑容收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些慌张,像是一种被老公捉奸在床的感觉,“你,你怎么来了?” 她赶紧起身撇下了身边的两个师兄,一路小跑赶到了秦鸢身边。 还不等秦鸢开口,她就拉着秦鸢的胳膊把他硬生生地拽到了飞虎堂一角的那片小树林里。 就是这么一个看似普通,甚至还有些蛮横的小动作,就让秦鸢瞬间收获了三名情敌。 一个声音在程师兄内心响起,“好想被女神这么粗鲁的对待啊!” “你来干什么?咱们不是说好在人前要保持距离吗?”何晴对秦鸢的突然造访有些不快。 “哼,被我发现你的真面目所以恼羞成怒了吗?”秦鸢冷笑着问道。 “被你发现什么了?别给自己加戏行吗?”听了秦鸢的回答何晴更是恼火,“你明知道我现在处境很艰难,你就别给我生事了。” “有什么艰难的?我看你挺快活的啊?左拥右抱的,挺会玩啊?” “说什么呢你?!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何晴忧心忡忡的回道,“那个人昨晚找过我了,他要我今天给他答复。我原本以为成为内室弟子就能彻底摆脱他,谁知道反而彻底激怒了他,我现在看谁都像是他,我只能尽量呆在人多的地方。” 看着何晴紧张的神情,似乎她并不是在说谎。 “所以你想法设法成为内室弟子就是为了躲避他的控制?他到底是谁?他纠缠你这么久,想必你们已经见过多次了,你为什么不给我说实情?你究竟在隐瞒什么?”秦鸢也有些上火,女人的脑回路总是清奇的让人无法理喻。 “我只认得他的声音,他每次见我都是戴着鬼面具的,我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何晴说着突然声音越来越小,“不过你别多想,他并没有对我怎么样。” “那你今晚是什么打算?”秦鸢继续问道。 “在你查清楚他的身份之前,我只能先避一避了,他一个人应该不敢硬闯我们飞虎堂。”何晴虽然这么说,但她脸上却满是焦虑。 “躲避就是办法吗?你白天和这些师兄混在一起,那晚上怎么办?莫非也要拉上这几个师兄一起……” “你混蛋!”何晴闻言,俏脸微红,抬手就要扇秦鸢这张臭嘴。 秦鸢的力量敏捷均在何晴之上,他轻松就抓住了何晴的手腕,“你想什么呢?让我说完行吗?我是说难道你们晚上也要一起谈论武学,共同进步吗?” 何晴挣脱了秦鸢的手掌,冷冰冰地说道:“你这人除了占便宜天下第一,怕是一点作用也起不到,不跟这些师兄在一起难道跟你在一起吗?你赶紧回去吧,若是被那人察觉到了什么,怕是你也会遭殃的。” 听完这话,秦鸢感觉何晴还是在乎他的,既然如此,他更不能放手不管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我也不在乎吃点亏,要不晚上你就回我家睡吧……”这次秦鸢说完立马警觉地把脸给挡住了。 只是他挡了半天何晴的手也没扇过来,只有一个冰凉的剑尖抵在他的喉结上。 那剑尖又刺又冰,秦鸢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他的喉结不受控地前后颤动了一下,这剑尖也随之轻轻往后缩了一下,然后又轻轻贴了上来。 “别闹!”秦鸢伸手把这剑尖拨开,开口说道:“女孩子不要老打打杀杀的,有点耐心好吗?我感觉这人肯定是那种因爱生恨的变态狂,你越逃离他越癫狂。我觉得对付这种人就要刺激他,只要让他方寸大乱,我们便有了机会。若是让他看到你我非常亲近,如胶似漆,郎情妾意,情意绵绵无绝期……” 眼看秦鸢又胡扯个没完,何晴抬手又要把长剑举起来,秦鸢赶紧补充道: “总之呢,我们就使劲刺激他,这样的话,他晚上必定就会动手了。只要我们事先做好埋伏,哪怕他再厉害,我也有办法干掉他。” 何晴这才收了长剑,秦鸢提出的方法显然让她有所触动。但这么一来,秦鸢也算是彻底被她拉入了险境。 她有些矛盾,照理说她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哪怕她其实早就想过类似的办法。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这样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 “你信我的话,就在天黑之前赶去我家里,不信的话,也不强求,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当然,可能你也有更合适的人选。”秦鸢说完瞅了瞅远处的那几个师兄,然后便丢下何晴自己走了。 他刚走了几步才想起来正事没办,于是又折返回去,嘱咐何晴道:“过几天会有一个什么野外特训的任务,你可千万要找理由推掉啊,这个特训有去无回,就是个送命的任务。” “啊?”何晴一愣,“可是……我刚刚已经被选中了,你来之前,我们几个被选中的人便是在讨论这次任务。” “讨论个任务至于笑得那么开心吗?哄鬼呢?”秦鸢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他刚走出小树林,程师兄就赶紧跟了上来,“秦师弟,你俩……” “我俩啊……”秦鸢抬手抹了抹嘴,一脸满足地说道:“我俩没事,真没事,师兄你可千万别多想啊,绝对没有拥抱接吻什么的!” 程师兄闻言脸一绿,轻声说道:“师弟,我承认这个女人很美,但是她长这么美却一直是一个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奇怪啊,我这么优秀不也是一个人吗?”秦鸢回道。 你哪里优秀了?不要脸得很优秀吧。 程师兄虽是这么想的,却表达的很委婉,“师弟,你不一样。这女人她命里克夫啊!之前有几个同她亲近的男弟子下场都十分凄惨,我劝你撩拨撩拨就算了,可千万别投入感情进去啊。” 这程师兄说这番话也不知道是真心为秦鸢好,还是纯粹出于嫉妒。 秦鸢笑了笑,“师兄你多虑了,男女之情在我们家乡早就不时兴了,有一种更高贵的情感才是让我向往的。” 程师兄听完一脸的怀疑,怀疑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期许…… 第39章 守株待兔 离开了飞虎堂,秦鸢特意又跑了一趟玉虎堂。 从方原那里得知宋东越此时依然还在闭关,按照秦鸢的推测,把武技提升一个档次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 所以这次狩猎任务,宋东越应该是不会参加的。 当时他便松了一口气,只是要不要为了何晴去以身犯险让他十分纠结,毕竟他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还没做。 而且何晴这个女人身上的秘密太多了,多得让他有些害怕,为了这个女人多少有些不值得。 男人永远只喜欢简单透明的女人,无论是八岁还是八十岁,都不改初心、始终如一。 …… 秦鸢在鲁胖子那里蹭完晚饭之后独自回了家。 他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坐在石桌旁扎蚂蚁玩的何晴。 此时的何晴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看到秦鸢后立即收起了长剑,然后非常刻意地对他笑了一下。 “打住打住,你这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你是想吓死我吗?笑得发自内心,就比如我这种。”秦鸢说完就给何晴示范了一下淫笑三连拍。 看到秦鸢这诚挚的笑容,何晴莫名有些紧张,她有一种自己送货上门的感觉。 “说实话,我是真的笑不出来,我怕今晚咱俩都要折在这里。”何晴说完担心地看了眼门外。 这胡同里此时冷冷清清的,倒是没有什么人。 “这不挺好的吗?生不同裘,死能同穴!”秦鸢笑嘻嘻地回道。 “唉……不对啊,咱们今晚不就要同裘了吗?这么一来,咱俩以后也是同床共枕的交情了啊。”秦鸢说完就热情地走向了何晴。 “瞎说什么呢?”何晴赶紧一把把他推开了,“今晚你睡柴房,我睡卧室。” “那你这能刺激到谁啊?”听到何晴这话,秦鸢心里有点急,他赶紧劝道:“咱们整这一出不久为了吊出来那个偷窥狂吗?你可倒好,还要弄个两地分居,你这是图个什么啊?” 何晴幽怨地看着秦鸢说道:“那我也不能把我自己搭进去啊?这种事若是让人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这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咱们不说就没人知道。清白啊,贞洁啊,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再说了,那偷窥狂他敢说出去吗?他只要敢传出去,那他不就暴露自己了吗?” 秦鸢耐心地给何晴洗了洗脑,他一脸严肃地说道:“你放心,我秦鸢绝对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我们就只是睡在一起而已,我不会动手动脚的。” 秦鸢这么一解释,何晴犹豫了半晌却不再说话了。 很明显,她是默认了秦鸢的建议。 眼下春风徐徐,垂柳轻扬,一抹斜阳如红墨水一样被泼在半空,整个院子都被映出了一种昏黄的色调。 屋后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母猫,趴在墙头上一阵阵地叫着春,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把何晴的脸叫得通红。 看着何晴娇羞的模样,秦鸢不由得醉了,他不由得想起了赵老师的一句名言,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了,小动物们又到了交配的季节……” 气氛便是这么一种奇妙的东西,它既看不到也摸不着,却能影响在场的每个人。 此刻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了起来,这气氛让何晴有些手足无措。她觉得自己怎么着都十分别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连呼吸的频率她都掌握不好了。 这一分钟甚至比一个时辰都要漫长,可何晴又找不到什么话题来打破尴尬,她只得强作镇定地坐着,任由那啼哭般的叫声在这空荡荡的院子里来回飘荡…… “现在睡还是等天黑透了再睡?”秦鸢终于张口打破了沉默。 这个问题让何晴觉得无法回答。可是不回答的话,又像是在说什么时候都可以睡,随时恭候大驾。 女人,可以风情万种,但绝对不可以随便。 犹豫了半晌后,何晴还是扭扭捏捏的说了句,“还是等天黑了吧。对了,你要吃点东西吗?” 这答案和秦鸢预想的一样,天黑了大家都稍微能放得开一些。 “也是,天黑了更好。”秦鸢扫了一眼桌上的几包熟食,懊恼地说道:“早知道你带了酒菜,我就早些回来了。” “你若吃过了便喝几杯吧。”何晴说着便给自己和秦鸢各斟了一杯酒,她得借着这酒来给自己壮壮胆。 两人在院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轮明月已是挂到了树梢上。 怪不得古人总以明月寄托相思,在这月色的映衬下,何晴的肌肤散发着如瓷器般的光辉,美得不可方物。 有美人美酒做伴,实乃人生一大幸事啊! 秦鸢突然觉得这里的一切美好得有些不真实,换做以前的自己,是从来不敢有此奢望的。 他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和一个女孩坐在一起吃饭是在什么时候了。 大抵可以追溯到高中时期吧,在那个副校长他二姑父承包的学校食堂里,拥挤的人潮胁迫着班上那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坐在了他的对面。 相对无言,只有浅浅一笑。 这个女孩恰好是他同时暗恋的五个女生之一。高中的三年时间,这女孩足足霸占了他五分之一的心房和六分之一的心室。 他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她发梢上那股清爽的海飞丝的味道,同时他也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窘迫和慌乱…… 多美好的少年时光啊,那个清纯的秦鸢哪里去了?! 清纯不在的秦鸢叹了口气,对着何晴说道:“跟我睡觉去吧。” “恶心!”何晴说完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她必须再壮一下胆,毕竟不是每个女孩都有跳进火坑的勇气。 墨迹了一会儿后,何晴才扭捏地站了起来,她的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到,“走吧。” 站在一旁等了许久的秦鸢激动地差点跪在地上,幸福来得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今儿个这酒,有点上头啊。”他讪笑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卧室门外。站在门口,何晴内心一片慌乱,她脑补出了一会儿即将出现的各种画面,当时就忍不住想要扇秦鸢几个耳光。 哪知道两人进屋以后,秦鸢反而假正经了起来,他端端正正的坐在床头,眼睛甚至都没敢直视何晴,“要不你躺炕上先休息一下吧,那个偷窥狂也不知道今晚会不会出现呢。” 何晴应了一声,然后绕过秦鸢坐在了最内侧的炕沿上,她并没有半点要睡觉的意思,只是紧紧地抱着怀里的长剑。 “你要喜欢坐着就坐着吧,我得先躺一会儿了。”秦鸢说完就脱去了布靴,和衣躺下了。 两人一个在炕头,一个在炕尾,他们之间足足有两米的距离。 即便如此,何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她又默默地往墙角挪了挪,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了墙上。 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愿意把自己镶到墙里。 没多久,秦鸢的鼾声竟是轻轻响了起来。 这个近乎家徒四壁的小屋宛若一个天然的音箱,秦鸢的鼾声在这小屋里飘飘荡荡的,像是湖水里来回摇荡的一叶扁舟。 何晴紧张的情绪在这鼾声中竟是慢慢缓解了,她把剑平放在了身边,然后把视线慢慢移到了秦鸢的脸上。 她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这个男人,不过心高气傲的她正眼瞧过的男人也的确没几个。现在,色魔秦鸢有幸成为了其中的一个。 老实说,秦鸢长得不丑,只要去掉了那一脸的猥琐,还是勉强可以看一看的。 他的头发浓密坚实,像是野草一样肆意的疯长;他的脸颊清瘦,上面还有些酒醉的潮红没有褪去,像是涂了胭脂一样;他的眼睛细长,眼皮上有几道浅浅的褶儿。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是不是梦到了什么,他的嘴巴正向上一努一努的,像个正在撒娇的婴孩。 “现在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何晴默默念叨了一句,然后起身吹熄了身边的油灯。 秦鸢均匀悠长的鼾声就像是一首催眠曲一样,没过多久,何晴再也忍不住困乏。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靠着墙慢慢睡着了…… 第40章 三十六计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不远处慢慢传来,让何晴骤然惊醒。 “怎么睡着了呢?心也太大了!外面有个偷窥狂,屋里还有个咸猪手,这种情况你也能睡着吗?”何晴默默地自我反省了一下。 她睁开眼睛,在一团漆黑中静静地观察着,只见炕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向她慢慢蠕动。 还好只是咸猪手,偷窥狂并没有现身。 何晴舒了口气,停下了正在伸向长剑的那只手。 那团东西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突然安静了下来。 约莫半盏茶之后,等何晴的呼吸声又均匀地响起,那团东西也重新启程,再次蠕动了起来。 何晴大概目测了一下,这团东西目前离她已经不到一米的距离了。 也就是说,在她睡着的这半个时辰内,秦鸢靠着不懈的毅力,硬是把两人的距离偷偷拉近了一米。 “真是胆小好色啊!”何晴在心里嘲弄了秦鸢一句。 这几分钟的时间内,她的情绪先后经历了惊悚,震怒,惊奇,到最后她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她故意装作睡着的样子,想要看看秦鸢到底能干些什么猥琐的事情出来。 像是沿着潮湿的墙壁努力攀爬的蜗牛一样,又经过了漫长的十几分钟,秦鸢终于爬到了何晴的身边。 眼看秦鸢越来越近了,何晴的内心突然有些慌张。 好奇害死猫啊! 何晴有些后悔,她不仅低估了这个咸猪手的胆量,更是高估了自己的抵抗力。 经过了长途跋涉,秦鸢的手臂终于伸了过来…… 春日的子夜是格外寒冷,那条手臂拽住了何晴压在身上的棉被,偷偷往自己身上扯了扯。然后,秦鸢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又睡过去了?! 何晴有点震惊,“我特么都准备好要娇呼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震惊之于,她还有点震怒,感觉自己的无双美貌受到了无情地羞辱。 没有道理啊?这个变态是在跟我玩心理战吗? 正在何晴分析秦鸢深层次的动机的时候,窗外发出了一声木柴断裂的声音。那声音在这寂寥的深夜里,竟是有些刺耳。 那个神秘的偷窥狂,他终于来了! 何晴右手抓起她的长剑,然后左手在秦鸢脸上轻轻拍了两下,她声音微颤地说道:“他真的来了!你赶紧起来啊!” 秦鸢迷迷糊糊地把她的手拨开,又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拽了拽,“谁来了?别闹。” 眼看秦鸢睡得像头猪一样,何晴便不再搭理他,她从炕上坐起,蹑手蹑脚地走向了窗口。 秦鸢家里的窗纸上刚好有几个小窟窿,倒是挺适合观察敌情的。于是何晴凑到窗前,把眼睛贴到一个和她身高差不多的破洞上想要看看来人是谁。 然而她瞅了一会儿,却感觉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不应该啊?外面明明月光皎洁,怎么可能会什么都看不到呢? 何晴心生疑惑,她往后稍微退了一点,却看到那破洞外正贴着一只乌溜溜的眼珠子,隔着窗纸她看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 人在极度惊恐的时候反倒是叫不出声的,何晴张着嘴巴只是重重地喘着气,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了出来。 突然一只手从她背后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巴。一个声音贴着她的耳廓传了进来,“别怕,他看不到咱们的,不信你看。” 秦鸢说完,一个指头慢慢伸出,朝着那人的眼珠子戳了过去。虽说他的手指已经离那眼珠子不到一尺的距离了,窗外那人依旧毫无察觉。 秦鸢一声冷笑,突然一个加速便戳了过去。 要不是被这窗纸挡了一下,秦鸢这一击就能让他的左眼短暂性地失明。 虽说那人反应迅速,避开了要害,可他还是被重重地戳到了眼眶上。他惨叫了一声,噔噔噔后退了几步。 秦鸢赶紧把右手从窗纸内收回,对何晴嘱咐了一声,“呆在屋里别出去。”然后便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那人穿了一身夜行衣,戴了一个鬼面具。 虽是看不到容貌,但光看体型,秦鸢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不过眼下也来不及多想,他二话不说,当即一击鹰击长空挥出,朝着那人的面门就一掌拍了过去。 那人竟是不敢硬接,疾速后退,几个起落已是落到了院子中央。 然后,他一扭身竟是逃走了。 秦鸢哪里肯放他离开,好不容易钓出来的大鱼,怎么能放跑了? 他当即就追了出去。 “不要追!可能是圈套!”何晴见状连忙在屋里使劲喊了几声,可秦鸢却毫不理会。 “糟了!要出事了!”何晴心觉不妙,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追出去的时候,秦鸢已是没了人影。 …… 秦鸢追出去了一里多地,终于追上了那人。 两人二话不说,又是打成了一团。 两人一交上手,秦鸢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武功平平,甚至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怎么何晴会怕他怕得要死? 虽说眼前这人比秦鸢弱了一些,但他的战术思想却非常清晰。 一旦秦鸢用出他的武技,那人立刻就拉开距离。可等秦鸢一招击空,他又立马贴了上来。 两人贴身肉搏时,秦鸢倒也没什么优势了,他们就这么干耗着,秦鸢一时没有办法打破僵局。 眼看再打下去也是毫无意义,秦鸢索性掉头就跑。 那人一看秦鸢逃了,竟是又追了上去。 两人的局势顿时反转,刚才还是秦鸢追他,现在又是成了他追秦鸢了。 直到此时秦鸢才明白,这人根本无意跟他交手,无非就是想消耗他的时间罢了。 为了摆脱这人,秦鸢故意放缓了一些速度。等那人越靠越近时,他突然扭身一掌拍了过去。 由于两人距离极近,这黑衣人再也避无可避,被他一掌拍在了胸口,整个人顿时倒着飞了出去。他在地上滚了几圈后,便再也爬不起来了。 秦鸢冷哼了一声,走到那黑衣人身边。 他一把扯开了这人的面具,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闫峰?!“ “小子,没想到吧。你着了老子的道了。”闫峰虽然口吐鲜血,但仍旧是一副嚣张得意的模样。 虽然比武输了,但他智商把秦鸢碾压了,总结起来,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啊! “糟了!跟我玩起来三十六计了!”秦鸢闻言赶紧撇下半死不活的闫峰,急匆匆地往家里赶去。 第41章 鬼面人 稍微犹豫了一下,何晴还是决定起身追出去。她深知这个鬼面人的厉害,秦鸢面对他和以卵击石无异。 若是秦鸢不幸死了,整个清平镇都再难找出一个真心实意帮她的了。何晴这点看得很明白,秦鸢虽是好色,但是骨子里却是个有原则的人。 在太平盛世坚守原则并不难,但在这乱世还能保持一个赤子之心的人却不多见了。 哪知何晴刚走出房门,那股无形的压力竟是蔓延到了她的四周。 她当即明白了过来,秦鸢是被人故意引开了。 虽说中了敌人的圈套,何晴倒没有特别慌张。她竟是主动走到庭院当中,兀自坐了下来。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谈谈吧。”何晴朗声说道。 黑暗中突然传出一声浑厚的声音,然后一个带着鬼面具的男人从阴暗的角落里走了出来,“何姑娘,请你不要再耍这些无聊的小把戏了,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见到此人,何晴把手里的长剑又攥紧了一些。她紧盯着来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坦白讲,我也不想把局面搞成这幅模样,只要何姑娘不做出格的事情,我是不会打扰何姑娘的生活的。”鬼面人似乎对何晴并没有恶意,他甚至没有走到何晴身边,而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几米开外。 “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我无非是想提升一下我的武技罢了,难道这都不行吗?你所谓的生活和囚禁有什么区别?我凭什么要当你们的笼中雀!”何晴强忍着怒气说道。 “何姑娘,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拥有绝对的自由的。只要你不出格,我便不会出现。再说了,你怎么想的大家都清楚,你无非就是想要通过进入内院来躲开我的监视罢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你以为小小虎踞门庇佑得了你?” 鬼面人冷冷地说道:“只要宗主一句话,吕寺侯还不得把你乖乖双手奉上。你若是再这般肆意妄为,这些事情我只能如实禀报上去了。你也知道,宗主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的。” 一听到宗主二字,何晴的脸色都变了,她的语气顿时软了下来,“我求求你了,你让宗主放过我吧!我一个身无所长的弱女子,他为什么要事事与我过不去呢?” “宗主的心思你还不懂吗?再说了老老实实跟着宗主有什么不好?到时候莫说你要学武功了,即便你要楼台亭榭,传世灵宝,还不是宗主一句话的事情。”鬼面人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的蛊惑,“莫非你放着这锦衣玉食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跟这个穷小子过苦日子?” “你胡说什么?”何晴有种被人戳破小心思的慌乱,她生气地说道:“这件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我根本就是在利用他。再说了,无论你那宗主有多好,我都看不上,我根本就不爱他。” “爱?”鬼面人冷笑了一声,“爱不过占有的另一幅面孔罢了,这种谎话也只有你这种蠢女人才会信了。我今天来也不是要和你商量的,你和那小子的行为已经越界了,今天他必须得死!这也是对你的一个警告!” “你敢!”何晴闻言立即拔出了长剑,但她的内心实在是太过畏惧这鬼面人,她这剑尖竟是停在原地迟迟不敢往前刺。 “你倒是刺啊?”鬼面人轻蔑地说道,他甚至还迎着何晴的剑尖往前迈了一步。 眼看只要把这剑尖往前再送一尺就能刺入这鬼面人的胸膛,何晴的手却是不听使唤一样,竟是一寸都无法前进。 “何姑娘,你在怕什么啊?”鬼面人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胸口甚至已经挨到了剑尖。 眼看只要把长剑往前一送,她便能彻底解脱了。何晴的手却突然颤抖了起来,她的眼中也渐渐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好像一株被寒霜侵袭的娇花一般,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枯萎了起来。 “哐当”一声,这柄长剑从面色惨白的何晴手中跌落。她满脸都是泪水,抱着双臂跪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她是在同谁讲话,她只是一遍遍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 鬼面人一把捏住了何晴的下巴,他狞笑着说道:“这才对嘛,身为宗主的女人肯定是要识大体的。你也不想想,在这清平镇,如果我要一个人死,又有谁能拦得住我?!” “哈哈哈……” 这鬼面人嚣张地大笑了起来,何晴的崩溃似乎让他格外的愉悦。 “我能!” 一个低沉而笃定的声音突然从柴房传了出来,这声音似乎裹着一团阴气,让人一听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鬼面人和何晴同时一愣,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柴房里还藏了一个人。 只见一个清秀俊朗的青年推开柴房破旧的房门,踱步走了出来。 “你是何人?什么时候藏在这里的?”鬼面人有些诧异,以他的功力不可能有人藏在暗处他都不知情,唯一的解释是这人是刚刚赶过来的。可若他是刚刚赶过来,又怎么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呢? “在下子风,我好好地在这柴房里睡觉,却听到有人在吹牛比,所以忍不住出来插句嘴。”子风规规矩矩地答道。 “子风?”何晴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突然想来阿文好像今天带着这人来过他们飞虎堂,于是她开口问道:“你是神兵坊……” “贱女人闭嘴!你的事我们一会儿再说。”不等何晴问完,子风就粗暴地打断了她。 然后他看着鬼面人冷冷地说道,“听说你要我们家秦鸢死?我想再次跟你确认一下,你刚才只是想逞一下口舌之快呢?还是当真有了这个幼稚可笑的想法?” “哈哈……”鬼面人仰头笑了起来,他没想到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不过小地方的人见识都浅薄,而且还喜欢吹牛,倒也能够理解。 “我向来说一不二,姓秦那小子今天必须死。不过在那小子之前,我也可以先送你一程。”鬼面人冷冷地说道。 “很好!你想怎么死?” “我想让你死!” “抱歉,没有这个选项。” 子风说完,身影晃动,如同鬼魅一样瞬间就逼到了这鬼面人跟前。 这鬼面人也是一惊,这年轻人的身法竟是快得让他看到了虚影。这样的速度即便对他来说也算是生平罕见。 不过这鬼面人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他当机立断赶紧后撤几步,然后从后腰掏出一把匕首,划出一到寒光,迎着子风的小腹就刺了过去。 这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一气呵成,虽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撤步出刀的动作,但没有十数年的苦修是绝对做不到如此流畅的。 这鬼面人这一刀彻底摧毁了何晴反抗的信念,看到这一刀后,她才真正认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可谓是云泥之别。 可他的动作在子风眼里就像是慢动作回放一样,子风感觉自己等了很久,他甚至都等得有些饿了,这一刀却仍然在空中晃晃悠悠地飘着。 子风一个闪身轻松地避开了刺来的这一刀,然后他一个手刀砍向了鬼面人持刀的手腕,同时顺势用肩头往前一靠。 以腿为根,以腰为轴,他的右肩重重地撞在了鬼面人的胸口,那鬼面人就像是一团破棉絮一样后仰着飞了起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何晴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已经看到子风双手抓着那鬼面人的脚踝,正在进行“爱的魔力转圈圈”。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鬼面人此时竟是如同一个玩物一般,任由子风摆布。 子风玩够了之后,突然一个急刹车。 只见他双脚前后站定,然后他的手臂猛地上下一抖,原本还在高声叫骂的鬼面人突然就软成了一条抹布,声调直接降了八度。 接着何晴就看到了子风挥舞着一条巨大的抹布在庭院里到处打扫卫生的样子。 抹布过处,便是一道血红。 刚扫了小半个院子,这鬼面人就已经彻底没了挣扎。子风见状便随手一抛把他扔到了墙角,那鬼面人如同一条死狗一样扭曲地堆在墙角里,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这鬼面具的质量还真不赖,这么甩都没甩掉。”子风念叨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了何晴。 他的目光犀利阴冷,何晴当即往后退了几步,“你……你想要干什么?” 面对子风,何晴比面对鬼面人还要怕。 这个人实在太恐怖了,一向被她敬如神明的鬼面人在他手底下竟然如同玩具一般,完全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或者,这子风根本就不是个人! “我不想干什么?秦鸢让我保护你,我自然是不会伤害你的。但是我劝你不要把主意打到他身上,若是你伤害到了他,你和这条抹布将会是一个下场!”子风说着,拿手指向了墙根下的鬼面人。 “咦?”子风一愣,他竟是低估了这鬼面人,此刻那人竟然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不仅站了起来,甚至还有反击的能力。 只见把手中匕首朝着何晴疾速挥出,然后纵身一跃向远处逃去了。 子风本想起身去追,但他看到何晴一脸吓傻的样子,嫌弃地啧了一声,然后无奈地扑向了何晴。 他刚把何晴扑倒在地上,身后的柴门却“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第42章 挖墙脚 秦鸢呆立在门外,他感觉心里突然空了一大块,接着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是爱情?还是节操? 他也弄不清楚。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才出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这小白脸就把他的梦中情人扑倒了。 感情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天竟然都抵不上子风直奔主题的这几分钟。 相对于羞辱感,秦鸢感受到更多的却是挫败感。 他目前只祈祷这俩人不是你情我愿就好。 “你!”秦鸢颤巍巍地指着子风,然后他又把手指向了一脸惶恐的何晴,“还有你!” “你们这对奸夫**……哼!”秦鸢有些语无伦次。 毕竟他连恋爱这种新手任务都没达成,对于捉奸这种高级任务更谈不上什么经验了。这种场合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只能照着电视剧里的桥段来。 他说完之后,三个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尴尬到了极点。 就连一贯随性的子风都紧张了起来,在感情的世界里他的段位还不如秦鸢高。 还好何晴有过一些感情经历,眼下这个局面只能靠她来打破了。 …… “你如果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就不要把你刚刚听到的事情说出去。” 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了子风的耳膜,然后何晴一把推开了他,慌乱地站了起来。 “秦鸢,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说……” 何晴张口刚要解释,秦鸢便打断了她,“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何晴总感觉这台词哪里听过似的。 “子风,你来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让你保护她吗?你就这么保护的吗?怎么保护到你怀里去了?”秦鸢点名要子风给他一个解释,他这是摆明了不信任何晴。 子风此时正背对着秦鸢,他的眼神里满是纠结。 他堂堂一个食人魔王,竟然让一个女人给威胁了!这要说出去了他的小白脸还能往哪里搁? 若不是顾忌到秦鸢,他一定当场把这女人撕成碎片。 何晴被他眼中的怒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今天的惊吓对她来说是接连不断。 在子风眼中,她看到了凛冽的杀意,甚至她都听到了金戈铁马的杀伐之声。 她的恐惧反倒让秦鸢稍稍舒了一口气,看来不是你情我愿的。 “子风,你说话啊?到底怎么回事?”秦鸢有些纳闷,扑倒就扑倒了吧,怎么连个解释都不肯给吗?这年头老实人就这么没地位吗? 子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他扭过头走到秦鸢的身边把一把匕首塞到了他的手里,说道:“那个鬼面人想要用这飞刀杀她,若不是答应了你要保护她,我根本都不会碰她!” “啊?她咋了?”子风激烈的反应让秦鸢有些意外,好像他才是被那个隔壁老王伤害到的人吧,怎么子风比他还要愤怒,是嫌他来的不是时候吗? “脏!”子风忿恨地说了这个字,然后气呼呼地钻进了柴房。 一个女人被人当面说脏,比扇她几巴掌都要难受。何晴哪里受过这种羞辱,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说不出的尴尬和难堪。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秦鸢念叨了一句,然后对着他的背影问道,“你刚说那个鬼面人现在在哪呢?” “你问她吧,这事我不想再提了。”子风躺在柴房的草垛上,他说完脚一伸就把门关了起来。 秦鸢被子风弄得莫名其妙的,他不解地看向了何晴,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 “你……是不是欺负他了?“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颠倒黑白?!”何晴白了他一眼,转而问道,“这个子风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不是有毛病,凭什么那么说我?!” 她有些纳闷,这子风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突然就出现在了这清平镇。虽说他行事乖张,但他似乎非常在乎秦鸢,以他这样的神通怎么会在乎秦鸢这个小角色呢? “他是我表弟,你先别管他了。”秦鸢说着拿出了手中的那把匕首,“你先告诉我这刀是怎么回事啊?还有这地上的血是谁的啊?” “这都是那个鬼面人的。”何晴说完又把话题继续扯回到了子风身上,“原来他是你表弟啊,那鬼面人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我看他年纪轻轻的,怎么可能有这种功力,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重点不在我表弟身上好吗?那鬼面人到底哪里去了?你能不能先把我的问题回答了?”秦鸢感觉何晴对他这个表弟似乎好奇的过了头,对于鬼面人的事情她反倒没了兴趣。 看眼秦鸢似乎有了疑心,何晴赶紧解释道:“那鬼面人逃走了,不过你放心,他受了很重的伤。有了这次的教训,他以后肯定不敢再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秦鸢点了点头,“让他跑了也好,能从我表弟手下逃走的,估计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这次没拆穿他的身份,也算是给他留了个脸面。他只要不傻,肯定就不敢再招惹你了。” “嗯,”何晴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对于今天的这个结果她也能接受。 虽然她同样很好奇这鬼面人的真实身份,但是若这鬼面人被秦鸢生擒了,估计她的秘密便再也瞒不住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守住她的秘密更重要了。 “你先去睡吧。”眼看何晴脸色一直不大好,秦鸢便点了油灯,把她引进了卧室。 何晴这次倒没说什么,这一晚发生的事情对她的三观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她的心彻底乱了。 两人进屋之后,秦鸢的心思却完全不在何晴身上,他看着窗户上那个大窟窿有些发愁,“这窗纸还是东越亲自在市集上买的,怎么烂了这么大一个洞呢?若是他看到了怕是要不高兴了。” “你明天修不是一样吗?早点睡吧。”何晴坐在炕头说道,她对秦鸢的态度也婉转了许多。 “不行,必须得修好了,要不我得惦记一晚上。”秦鸢带着一家之主的威严,严词拒绝了何晴的无理要求,然后独自走出了卧房。 看着秦鸢离开的背影,何晴原本已经被冲击得七零八落的尊严又被践踏了一次。 之前多少男人为了她要死要活的,可在这个男人眼里,宋东越比她重要,那个冷血的表弟也比她重要,就连窗户上一个破洞都比她重要,她到底算什么? 这个男人之前天天献殷勤又是图个什么?磨练心智?还是锻炼撩妹技巧? 秦鸢一个人折返到院子里,立马投入到了如火如荼的装修工作之中。 他先把炉灶升了起来,烧了一锅水。 等水烧开之后,秦鸢便抓了一把面粉,他一边往水里撒着,一边用筷子轻轻地搅动着。 很快这一锅面汤就变得粘稠起来,到最后竟是像煮了一锅浓稠的酸奶一样。 等秦鸢端着半碗面糊回来时,何晴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她瞪着一双美目呆呆地坐在炕头,眼神空洞,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43章 一把匕首 眼见秦鸢端着浆糊回来了,何晴立马又跟他搭起了话,“你会的还挺多的啊,竟然还会做浆糊?” 这算什么稀奇的本事?每年过年贴春联的时候,他的外公都会熬上这么一大锅浆糊,秦鸢光是看就看会了。这玩意只要记住十字真诀就好了,并没什么技术含量。 这十字真诀也好理解——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 “你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吧?我们村里的孩子打小就会这个。你这不是刻意拍我马屁吧,有点生硬了。”秦鸢笑了笑,然后开始忙活了起来。 何晴一脸嫌弃的说道:“拍你?你可真敢想。难道你不是本地人吗?你们村是哪个村?” 秦鸢忙着把这破碎的窗纸重新拼凑起来,光是这繁琐的工作已经快要耗尽了他的耐心,所以对于何晴的问题,他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上一声,并没有认真地回答。 不过秦鸢答与不答似乎对何晴来说并不太重要,她只是不停地问东问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刻的她更像是在喃喃自语而不是在和秦鸢交流。 在何晴的越来越轻柔的低喃声中,秦鸢终于把窗纸拼了个大概。只是当中还是缺了馒头大的一块,却是怎么都补不上了。 这窗纸本就有些破洞,刚才他那一拳力道又太猛,当中的这片窗纸几乎碎成了纸屑,已经完全拼不起来了。 纸张在这个年代并不是一般家庭都能消费得起的,秦鸢穿越过来这么多天也只是在鲁胖子那里才第一次见到了白纸。 在之前那些惨淡的日子里,他只能捡些半黄半绿的树叶来当作纸张的替代品。 虽然叶子的选取听起来好像特别简单,其实也是颇有讲究的。经过了多次惨痛的教训之后,秦鸢才发现只有这种半黄不绿的阔叶才最好用。 它既不像刚摘下的绿叶那样光滑湿润,也不像枯叶那样粗糙易碎。这种叶子用起来触感刚刚好,既不是那么容易捅破,又有比较不错的清洁效果。 不过这事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也不排除个别人喜欢挑战竹叶,松叶之类的。 可人生不止吃喝拉撒,在很多地方,树叶依然无法替代纸张,就比如糊窗户。 否则这造纸术也不会成为四大发明之一。 秦鸢看着这个窟窿,一脸愁容,这到哪里去弄点白纸过来啊? 琢磨了半天,秦鸢突然想起了罗胖子给他的那张入灵图。 反正这图他也看不懂,放着也是浪费。于是他就把这入灵图掏了出来,调正了方向之后,他在那入灵图的背面糊上了一层厚厚的浆糊,然后盖在了这个窟窿之上。 刚刚好,不仅把窟窿堵得严严实实,看起来也美观大方,有一种超现实主义的既视感。 秦鸢满意地拍了拍手,想要给何晴显摆一下他的杰作。 回头一看,却见何晴早已经歪着头睡倒在了炕上。 虽然她身上盖着被子,但是她女性的曲线还是格外明显。 这种全方位多角度的视觉冲击远远超过了影视作品给他带来的那种震撼。 秦鸢站在原地呆呆看了一会儿,等他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有点脱缰时,他赶紧走到炕头,一口气吹熄了油灯,轻轻退了出来。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他虽然不是君子,但何晴却是危墙啊。 更重要的是,这堵危墙下已经不知道站了不少人了。光是他知道的就有闫峰和鬼面人,那个程师兄似乎也挤了半个身位进来。这种情况下,自己还硬要挤过去怕是会惹来不少的麻烦。 所以秦鸢扭头奔向了柴房,他摸黑走了进去,靠着子风就躺了下来。 子风的身子就是一团火,比睡在冷冰冰的何晴身边不仅舒服了许多,也自在了许多。 就在秦鸢反复调整睡姿的时候,睡在一旁的子风突然开了口,“完事了?” “……说什么呢?尺度别这么大行吗?”秦鸢有点把握不准这子风到底是真的啥都不懂,还是演技高超塑造出了一种白莲花的形象。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子风,突然想起了寝室里那帮喜欢开车的舍友,一到子夜时分,开往幼儿园的班车就会准时发车,风雨无阻,童叟无欺…… 子风翻了个身,面对着秦鸢说道:“这女人确实生了副好皮囊,我刚近距离观察了一下她,几乎没什么瑕疵。” “观察就观察吧,别跟我强调近距离行吗?再说了,好看不好看还用你鉴定吗?我秦鸢是什么人,我泡的女人必须是清平镇最美的妞!”秦鸢一脸得意,好像何晴已经跟他明确了关系一样。 “切,我看你是遇到了清平镇最毒的蛇。”子风一脸的不屑。 听到子风又在诋毁何晴,秦鸢有些不悦,“你说你这人一把年纪了,怎么老跟一个小姑娘争风吃醋的。你们俩家庭分工又不不一样,你是保镖,她是保姆,你俩能有啥实质性的冲突?” “中毒太深了你,没救了。”子风扔下了这几个字后,翻个身闭上眼睛又睡去了。 有些话如鲠在喉,让他想说却又不能说出口,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对此一无所知的秦鸢冲着子风的背撇了撇嘴,然后把刚才子风给他的那把匕首拿了出来。 他这匕首刚一掏出来,子风的身子便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秦鸢一愣,这子风对危险的警觉性竟是如此之高,也不知道他这是修行的什么功法,有机会倒是可以讨教讨教。 在秦鸢看来,子风的功法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功法都大相径庭。子风这功法明显是自成一派,完全没有什么套路可言,都是随心而发。 坦白说他的动作也算不上优美,但是却极其实用,爆发力也是极其恐怖。或许,他这种功法的修行已经不依赖技能树了。毕竟技能树里存储的都是各种套路,而子风完全没有任何套路可言。 看着子风宽阔的脊背秦鸢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感觉自己或许还能抢救一下。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当紧,眼下他要赶紧查看一下这匕首的属性,他把这匕首抱在怀里,默默闭上了眼睛。 …… 徐氏匕首:凡斯皆上世名器 品质:珍稀 敏捷:+10 破防:+3 特殊属性:无…… …… “哇曹,减甲流啊!不错不错。” 虽说他已经有了一件攻击装备,这匕首和护手却也不怎么冲突,而且谁还会嫌身上的装备多呢。 “装备提升!”眼看这装备价值不俗,秦鸢当即就要把它提升到极致。哪知道命令下达后,这匕首是毫无反应。如此看来,即便是缴获的装备也是不被他的外挂认可的。 莫非要把原来的主人干掉才行吗? 鬼面人,你惹谁不好非要惹你秦大爷,唉…… 一个杀人越货的邪恶念头在秦鸢脑子里慢慢酝酿了出来。 第44章 健身护臂 晨鸣破晓时,何晴早已经离开了。 原本破败的屋子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地上积得一层厚厚的灰尘也被她扫得干干净净。 “家里有个女人也还不错。”秦鸢默默感叹了一声,然后他鬼使神差般地脱去了鞋袜,躺在昨晚何晴躺过的地方。 闭上眼睛,再深深地吸上一口何晴呼吸过的空气。 抱着残余何晴体温的破棉被,秦鸢瞬间感觉自己坠入了爱河。 正在秦鸢渐渐意乱情迷的时候,他一个翻身,却被枕头下的一团硬物硌了一下。 “净坏我好事!”,秦鸢骂了一声,伸手往枕头底下一摸,却摸出一个小瓷瓶。 这瓶子他从来没见过,应该是何晴留下的。也不知道她是忘在这里了,还是特意送给自己的。 他把这瓷瓶打开之后,一股淡淡的药香就扑鼻而来。 “莫非又是清目回还丹吗?”秦鸢把这药瓶慢慢放倒,拿左手在瓶口接着。只见几粒蓝色的小药丸从这瓷瓶里骨碌碌地滚到了他的掌心。 “这是什么丹药?”秦鸢凑近闻了闻,却没敢吃。 一来他已经知道丹药这东西不能乱吃,吃错了也是能要人命的,所以他不敢轻易尝试。 二来他也不太舍得吃,毕竟这算是何晴第一次送他礼物。 但凡是第一次,都是值得珍藏的。 “这是啥?”秦鸢还没反应过来,突然闯进来的子风就捏了一粒放在了嘴里。 “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吗?见啥吃啥。这可是我跟何晴感情的见证啊!混蛋!”秦鸢赶紧把手心那两粒丹药倒回了瓷瓶里,塞紧盖子后又放到了自己的储物袋内。 “什么感情不感情的,感情能比得上火锅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秦家火锅传人的风骨?张嘴何晴,闭嘴何晴,何晴这女人都快把你的魂吸走了。” 子风吐槽完,又把手摊开了,“再给俺拿一粒尝尝。” 秦鸢直接打开了子风乞讨的小手,“你昨个不是还嫌人家脏吗?今天怎么好意思吃人家的东西,你这大魔头的风骨哪里去了?” 子风撇了撇嘴,“人虽然脏,但东西是无辜的啊!说实话,这玩意还挺不赖,吃完了感觉浑身是劲,一大早就精力旺盛得不得了。再来一粒尝尝嘛,别这么小气。” 秦鸢闻言突然明白了点什么,他脑海中也突然回荡起了那句著名的广告词, “他好我也好!” 然后就是一副何晴独守空房以泪洗面的凄惨画面。 贻误战机了啊!秦鸢一拍大腿,气恼地说道:“净坏我好事,你知道这是啥吗?就吃吃吃的。这玩意你特么也配吃?你也不怕憋死啊。赶紧去喝点井水败败火,兴许你还有得救。” “败个头啊,不给吃就不给吃呗,还编这么多瞎理由,简直是侮辱我的智商!”子风说完一甩衣袖就气呼呼地出去了。 …… 这俩人为了蹭早饭一大早就去神兵坊签到了。 刚到门口,俩人就闻到了一阵饭香,秦鸢咂着嘴说道:“这个阿文手艺确实不错,光闻着味我都能吃三个窝头。” 子风也咽了咽口水,“我能吃六个。” “那就这么定了,你一会儿就吃窝头吧。”秦鸢说着笑嘻嘻地推门走了进去。 鲁胖子此时正在院里的躺椅上纳凉,他看见子风和秦鸢后,就给他们招了招手,“唉哟,阿鸢阿风,你俩来得可真是时候。这早饭刚做好,你俩就过来了。” 阿文此时正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盛的是三大碗牛肉面。 早上阳光温和,凉风徐徐,院子里比屋里可是舒服多了。 最近他们都是在院子里吃早饭,所以他便把这托盘放在了前院的一张石桌上。 他刚把东西放好,就对着鲁胖子说道:“来的能不是时候吗?人家俩可是掐着点来的。” 鲁胖子笑了笑,“瞎说啥实话,人阿鸢这叫时间观念强!” “还是大哥说话有水平,”秦鸢也陪着笑了笑,然后他对着阿文问道:“那个,是不是少了两碗啊?” “是不是还得我喂你啊?自己没长手吗?”自打跟秦鸢撕破脸之后,阿文现在也不完全不顾忌鲁胖子在场了,想怼就怼。 秦鸢撇了眼鲁胖子,本想让他主持一下公道。结果他发现这当家的好像完全没听到一样,还在那张躺椅悠哉悠哉地来回摇摆呢,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这怎么搞得管理啊?手底下的员工都要打起来,这个当家的却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这是佛系管理,还是无为而治啊? “赶紧去盛饭啊,人家不给你盛,你就要干看着啊?”子风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以二当家的姿态指挥了起来,“顺便再帮我盛一大碗。” “你个看大门的得瑟个毛啊,”秦鸢一看子风这没大没小的样子就来了脾气,不过念在他昨晚拔刀相助的份上,他还是把这口气又咽了下去,“你要吃啥?” “一碗牛肉面,不要面,不要汤,不要香菜,赶紧去吧。”子风对着秦鸢摆了摆手。 “直接给你来头牛好不好?”秦鸢吐槽了一句,独自去了厨房。 此时阿武正在厨房准备着小菜,他看见秦鸢过来了,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帮秦鸢盛了两碗面。 饭菜都备好后,鲁胖子才晃晃悠悠地从躺椅上爬了起来。 他踱步走到石桌前,把衣摆撩到一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眼看人已经到齐了,秦鸢拿起筷子就准备吃饭,鲁胖子却伸手拦住了他,“阿鸢,先别吃,来,把这个戴上。” 说话间,鲁胖子从桌子底下取了一对沙袋模样的东西出来,“把这个绑胳膊上再吃。” “大哥,你啥意思啊?针对我是吧?也别绑胳膊上了,你干脆把我捆树上得了。”秦鸢有点不悦,为什么愉快地吃个早饭这么难呢? “针对你干啥啊?你也配让我针对?你身为高级书童,提升笔力是你的职责。你划拉那几道子怎么给我当书童啊?给我当书桌我都嫌你档次低。这是我给你量身打造的训练方案,你要不想失业就赶紧戴上。”鲁胖子说着就把那对东西放到了秦鸢跟前。 虽然两人已经拜过了把子,但怎么说他们仍是上下级的关系。眼看鲁胖子一脸严肃的样子,秦鸢无奈,只得伸手把这沙袋拿了起来。 这沙袋比他想象中还重了不少,想必里面装的都是铁砂而不是寻常的沙土。 秦鸢刚把这东西戴到手臂上,它竟是自动收紧了,甚至重量突然间都骤增了数倍。 他不解地看了眼鲁胖子,正要开口询问,却发现这鲁胖子满脸都是奸笑,他顿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玩意是……灵器?”秦鸢试探的问道。 鲁胖子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积压产品,卖不出去了,借你玩几天。” 秦鸢闻言赶紧把护臂贴在前胸,魂入识海,查看了一下它的属性。 这一查不得了,当时他就想掀桌子骂娘了。 …… 健身护臂:一对让人生活无法自理的护臂。 品质:普通 力量:-10 特殊属性:负重前行 …… 这玩意能卖出去才是见了鬼了!除非是受虐癖才会买这玩意好吗?坑爹吗这不是?! 鲁胖子这个清平镇唯一的炼器师就是这水平吗?怪不得只能在这个七线小县城待着呢。 鲁胖子完全无视了秦鸢的怨念,拿起筷子对着子风说道:“吃饭!来,子风,这个腌黄瓜你尝尝,是我前年开春的时候腌制的。三年陈酿,一朝出坛,今天拿出来的时候都香透了半边天。” “好的,好的。”子风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在碗里翻出了一块牛肉嚼了起来。 眼看子风的筷子是越用越好,秦鸢反倒是越用越差了。 虽说扣除了10的力量之后,他还有小100的力量值,但是他竟然抵抗不了这“负重前行”的技能。 更可气的是,这件灵器一边消耗着他的气力,还一边吸取着他的真气继续给自己增加负担。 这玩意不就是个寄生虫吗? …… 虽然如此,但秦鸢并不抗拒这个寄生虫,因为他隐隐觉得这是鲁胖子故意在他炼器之路设置的屏障。 只要跨过了这道屏障,或许鲁胖子就会教授他炼器术了。 第45章 书童技能培训 秦鸢这顿早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他这牛肉汤越喝越多。到最后他这一碗汤里,半碗都是汗水,怪不得越喝越咸。 更惨的是,他这一碗面吃得满头满脸都是,有一根面条直到现在还在鼻孔里挂着。 他想要抬手把这面拽出来,可他这手臂几乎完全抬不起来了,吃这顿饭比干上一天农活还要累。 这种感觉就像是好多相扑选手坐在了他的手臂上一样。你试过这种满身大汉的感觉吗? 如果没有,请不要轻易尝试。 子风在一旁都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本来想要喂上秦鸢几口来着。可秦鸢作为一个钢铁直男的骄傲,让他果断拒绝了子风的这种无理要求。 手臂或许可以被压弯,但是性取向一定不能弯。 好不容把这碗面吃完了,还没来得及擦把脸,鲁胖子又笑嘻嘻地走了过来。 “阿鸢,感觉怎么样啊?我送你的灵器还喜欢吗?” “姓鲁的,我们好歹是拜了把子的,你就这么坑自家弟弟吗?”秦鸢心底那个恨啊。 “阿鸢,拿出点职业精神好吗?干一行爱一行,既然你现在的身份是高级书童,你也也得有点高级书童的样子嘛。真不是大哥为难你,大哥当年的书法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鲁胖子说完,就把一根一米多高的大拖把放在了秦鸢跟前,“这就是你今天要锻炼的第二项内容——写字。你也不需要写多,在那边的青石板上写五百个‘一’字就好了。” “大哥,两百五十个怎么样?”秦鸢习惯性地拦腰砍了一刀。 这一刀似乎砍出了鲁胖子一些不好的回忆,他点了点头, “那就一千个吧。” 毛笔字秦鸢小时候倒是学过几年,基础还是有一些的。只是他外公走后,这事再也没人督促他了,他自己也就放下了。 别看秦鸢是在村里长大的,可在教育这方面,村里还真没落后太多。村里的孩子也是各种补习班、兴趣班,花样百出的。 眼看别人家的孩子都上了各种学习班,老秦家的孩子自然是不能落在人家后头的。 向往艺术人生的秦鸢本来是想掌握一门乐器的,毕竟每逢红白喜事,村里最耀眼的明星总是那个吹唢呐的。 甭管当时气氛有多喜庆或者有多悲哀,也甭管场面是欢声如雷,或者是行号巷哭。但凡是那唢呐声一响,其他的声道瞬间都得关闭。 所有人都知道,这时乐器界老流氓——唢呐的solo时间。 除了霸道,唢呐更有着超强的感染力。那种声音不仅刺痛了每个人的耳膜,也牵扯着人们胸腔里的血管,调动着每个人的情绪。 少年秦鸢最喜欢这样王者降临的感觉,但是他的外公却不喜欢。虽说孩子的兴趣要考虑,但是邻里关系也得照顾到啊。 两人经过友好协商,最后秦鸢只得报了一个离家最近的书法培训班。 当然,秦鸢认为离家近并不是主要原因,学费低还不需要额外的开销才是吸引外公的关键。 其实秦鸢并不讨厌练字,只是那段时间他已经步入了青春期,反抗一切是他那段时间的生理反应。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他都会出自本能地产生抵触情绪。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了反抗而去反抗,毫无意义。 可惜科学越来越进步,年轻人的青春期也越来越长,这个社会为了反抗而去反抗的人也越来越多。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反抗什么,想要争取什么。 他们只是觉得自己挺身而出的那一刻特别英雄,像是划破黑暗幕布的一柄利刃。 其实他们划破的哪里是黑暗幕布,充其量不过是自己的遮羞布。 这只不过是另一种可悲的精神胜利法罢了。 虽然还处在青春期的尾巴,但是秦鸢这次并没有去反抗鲁胖子的压迫。 因为他明白自己其实是喜欢书法的,他只是缺乏一个理由让他把这个技艺再重新捡起来而已。 还好鲁胖子给了他这个理由。 …… 日头从东到西,在天上画了半个圆圈。秦鸢也在青石板上写了一整天的“一”字。 开始他还数着写了多少,想要数到五百就交差。到后来他却找回了写字的乐趣,也慢慢找到了一些着笔的感觉,甚至他已经能够稍微控制一下笔锋了。 眼看一缸水就要被他写完了,秦鸢这才停了笔。 他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了,就像是从水里刚被捞起来的一样。 “有点意思。”也不知道鲁胖子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脸上是少见的认可。 “大哥,还可以吧?是不是有点天赋异禀的意思?”秦鸢艰难地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由于力道没控制好,额头上被他擦出了一道道红印子。 “勉强可以吧,主要是态度总算端正过来了。”鲁胖子微微颔首,伸手拿过了秦鸢手里的大毛笔。只见他踏着马步,右臂轻轻挥动,那笔锋好似一条灵蛇一般在这青石板上疾速游走。 “明天你就练这个字吧。” 秦鸢看了看,这特么不是个“二”字吗? 和今天的区别在哪里?除了工作量翻倍,完全看不出区别啊? “大哥,你要存心折腾我的话,我个人建议你让我练‘三’字。” “也不是不可以,难得你上进一次,我就满足你吧。”鲁胖子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上进个毛啊?这明明是气话好吗? 秦鸢知道在讨价还价这方面,鲁胖子的功力不比他差。所以他索性就放弃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个野外特训的事情定下来了吗?” 鲁胖子回道:“定下了,我给咱们神兵坊要了一个名额,这次尽量还是让子风去吧。” 秦鸢点了点头,“哦,那玉虎堂那边都有谁去啊?” “据说玉虎堂有五个名额,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怎么了?你打听这些干嘛?”鲁胖子好奇地问道。 “大哥,目前帮派内的局势你不觉得很微妙吗?玉虎堂和金虎堂两边的消息都要勤打听,咱们虎踞门恐怕是要变天了。”秦鸢跟鲁胖子拜了把子之后,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了。 鲁胖子闻言面色一变,赶紧呵斥道:“别瞎说,这种事是你一个小小的书童能议论的吗?” “怎么是瞎说呢,想必金虎堂派去的人也不少吧?这两帮人肯定暗地里要较劲的。”秦鸢辩解道。 鲁胖子对此不置可否,“金虎堂应该也是四五个人,不过我听说吕天赐也会去。这吕掌门心可够狠得啊,自己亲儿子都敢往这种鬼地方送。” “看来吕寺侯是想借这个机会再把吕天赐扶起来啊,这么说的话,我必须也得出马了。毕竟上一次他就是被我亲自打压下去的,我可不能让他冒了头。他要起来了,第一个收拾的肯定是我。”秦鸢有些跃跃欲试。 “你可拉倒吧,你真以为吕天赐是任人捏的软柿子啊?上次他是太轻敌了,而且跟宋东越那一战也是损耗巨大,让你捡了个大便宜罢了。下次你再碰到他,绝对没你的好果子吃。” 鲁胖子虽说自身的本事一般,但他看人还是看得很准的。毕竟他也是在大帮会混过的人,眼界比秦鸢是开阔了不少。 “大哥,你到底是哪头的啊?你前几天不是刚巴结完方长敬吗?怎么今天又替吕寺侯说起好话来了,你到底是站方家还是站吕家啊?”秦鸢一脸的不解。 鲁胖子满是深意地笑了笑,“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家都站。” 第46章 友好磋商(二更) 秦鸢蹭了一顿晚饭之后便独自回家去了。 子风悲痛地表示他要以事业为重,只能暂时先放弃家庭这一块了,今晚他就不和秦鸢回去了,说完他又去厨房给自己打了一碗饭。 秦鸢也没再劝他,毕竟那个鬼面人被子风一顿暴揍十天半个月是缓不过来的。今晚也不需要子风的保护了,他一个人反倒能落个清静。 只是鲁胖子说啥也不让他把这对健身护臂摘下来,还特地嘱咐他吃饭睡觉都要戴着,美其名曰要帮他培养“臂感”。 拖着这对累赘,秦鸢臂感还没培养出来,平衡感先丢失了。走在路上他好几次差点身子一歪,撞到别人家墙上。 平常十几分钟的路程秦鸢这次愣是走了半个小时。 确实累啊,扛着一身大汉能顺利到家已经委实不错了。 到家之后,秦鸢拖着疲惫的双臂先在院子当中冲了个凉。洗完澡之后,他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床上仍旧残留着何晴淡淡的香味,那味道仿佛春天满街飞舞的柳絮一样,虽然很难抓住,却无处不在。 秦鸢把脸埋到枕头里来回蹭了蹭,只觉得血槽慢慢又被加满了。 温柔乡里总是让人迷醉,没多久,他便昏昏欲睡了。 就在他半梦半醒之间,他突然听到院落里有轻轻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虽是连续不断,却徘徊在原地,一直没有靠近。 “这到底是我家?还是什么旅游胜地?客流量有这么大吗?”身心俱疲的秦鸢只得爬了起来。 他轻轻把鞋提上,然后把昨日缴获的匕首藏在腰后悄悄摸了出去。 秦鸢推门一看,只见院落当中有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正背对着自己,在院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子。 “你醒了?我等你很久了。”那人觉察到秦鸢正躲在暗处,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戴着和闫峰一模一样的鬼面具,如果秦鸢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昨天的那个鬼面人。 “是你?”秦鸢有些吃惊,这鬼面人昨天差点被子风摔死,今天怎么能好端端地站在庭院里呢?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身体机能也太强了吧。 “是我。”鬼面人知道秦鸢内心所想,微微点了点头。 秦鸢心叫一声不妙,他把匕首轻轻掏出,反手藏在手臂后面,沉声问道:“你想干什么?” 那人挨着石桌坐下,对着秦鸢说道:“秦少侠,我此次前来并无恶意,我只是想同你做笔交易。” 对于交易秦鸢向来是来者不拒,毕竟只有交易时才能体现他无与伦比的砍价才能。于是秦鸢跃跃欲试地说道:“你说说看。” “只要你别插手我和何晴之间的事情,我可以考虑把你推荐到太和门。”鬼面人特别强调了东阳门三个字,他自信武林中人没人可以抵挡这三个字的诱惑。 秦鸢虽然孤陋寡闻,但东阳门三个字意味着什么,他还是一清二楚的。 当今武林的三大门派之中,东阳门便有一席之地,进了这样的门派不仅能接触到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炼器师,还能够有机会进入福宝灵地。 福宝灵地那是什么地方,说白了就是前人藏宝的地方。许多现世的超级灵器其实都不是当代炼器师锻造出来的,而是从这种福宝灵地挖掘出来的。 听到鬼面人这么说,秦鸢突然有了一种幸福的羞辱感。那种感觉就像是老丈人突然把一张三千万的支票粗暴地扔在了他脸上,然后还极尽羞辱地让他拿着支票赶紧滚。 原来的秦鸢肯定想都不会想,当即拿着支票就屁颠屁颠地爬开了。 但是昨天鲁胖子给他上了一课之后,他的心态飘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都要。 “我可以不插手,我插足可以吗?”交易鬼才秦鸢开始了第一轮的试探。 “秦少侠,我今天是带着诚意来的,我希望你也拿出点诚意来。”鬼面人的声音有些不悦,显然对于第三者插足这种无理要求,他无法接受。 “坦白说,东阳门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你这个承诺有些不靠谱,你说推荐我去他们就能要我了吗?东阳门要求那么高,万一我达不到标准怎么说?”秦鸢自知自己绝对达不到甄选标准,毕竟他的技能树都被人砍了,哪个帮派会要他这种废人啊。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既然答应你了,就肯定能做到。”鬼面人胸有成竹地说道。 “哪怕我达不到标准……” “哪怕你是个废人都没问题。”鬼面人不等秦鸢说完,就做出了保证。 “那我就放心了。“秦鸢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这件事有些遥远,毕竟赶到东阳门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的,眼下你能不能先给点实际的好处。” 鬼面人琢磨了一下,从怀里掏了一包银子出来,“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你要是肯收下,咱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你觉得可以吗?” 这鬼面人之所以一再退让,主要是因为他看中了子风的本事。若是能把子风吸纳到他们门下,那可是大功一件,所以几十两银子倒也没什么心疼的。 秦鸢看了看那包沉甸甸的银子,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只是他总觉得这鬼面人答应的太痛快了,这让他有一种吃亏的感觉。 这应该还不是鬼面人的极限价位,于是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试探,“物质上的东西我算是满意了,只是情感上我还有些无法接受,毕竟我也是付出了感情的。除非……你能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 “这件事当真不是你能管的,你现在退出,对你我都有好处。你年纪轻轻,在虎踞门这种小地方能有这种修为,可见你资质不错,千万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前途啊。”这鬼面人软硬兼施,话语里又多了几分胁迫的味道。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确实资质不错。”秦鸢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提议道:“要不这样吧,只要你把何晴的真实身份告诉我,我就接受你的条件。” “你这就是存心为难我了,若是你知道了实情,你以为你还能全身而退吗?”那人看秦鸢的态度一直暧昧不清,还不停地讨价还价,也是渐渐失去了耐心。 第47章 救救孩子吧(求推荐票,求收藏) 眼看鬼面人真的生气了,秦鸢稍微收敛了点,他也不敢再漫天开价了。 虽说他们俩没直接交过手,但秦鸢知道两人之间实力悬殊,若是单打独斗的话他是毫无胜算的。 于是秦鸢用商量的口吻问道:“行吧,那我就不为难你了。可你也总得给我一个交代吧?毕竟我放弃的可是清平镇第一美女啊!” “我已经给你交代地足够清楚了,你若是执意要插手,只有死路一条。言尽于此,你自己考虑吧。”鬼面人冷峻地说道,他不打算再让步了。 眼看鬼面人态度如此坚决,秦鸢只得暂时应了下来,“好吧,这姑且也算是个交代吧,何晴的事咱们就先这么定了。” 他说完突然语气一沉,正色问道:“何晴的事咱们是翻篇了,那我兄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秦鸢,你休要得寸进尺!”鬼面人终于失去了耐心,他感觉秦鸢跟他扯来扯去,根本就没有拿出半点诚意,纯粹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大哥,你冷静一下。我和东越的兄弟感情你可能无法理解,你先听我说完成吗?” 秦鸢说着说着突然朱军附体,开始了他催人泪下的煽情演说。 “人生天地间,义字要当先; 没有兄弟在,日子苦且艰; 自打弟负伤,天天泪洗面; 吃饭饭不香,喝粥粥不甜; 干活没精神,炒菜忘放盐; 杳无弟音讯,时时把弟念; 只盼弟归来,只盼弟身现; 若是弟健康,你我还能谈; 若是弟遇难,把你全家干。 嘿! 把你全家干!全家干!” 秦鸢这手七步成诗的绝技把见多识广的鬼面人都给惊着了,他一时词穷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你懂了吗?兄弟情值千金,我一定要给我兄弟讨回一个公道。”秦鸢掐指算了一下,“你看看我东越兄弟中那一剑怎么算,你补偿多少钱合适呢?” “我补你个头啊!”那人说完,一把就把秦鸢的石桌掀翻了,“最后问你一遍,我说的那笔交易,你到底做还是不做?” “可以做,可以做。”秦鸢多少也是有点怕了,只是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讨价还价的本能,“可是我这大理石的桌子被你掀了,你是不是多少赔点钱给我啊?” “啊!!!”鬼面人突然揪着自己的头发放声哭喊了起来, “这笔交易实在是太难了!太难了啊!救救孩子吧!” 眼看鬼面人彻底崩溃了,秦鸢正打算过去劝劝他。毕竟他是跟自己谈生意谈崩的,自己多少也得负点责任。 可他还没走过去,鬼面人竟是对他动手了。 由于那鬼面人昨日弄丢了自己的武器,而且他也没料到谈生意竟然能谈成这幅局面,所以他今日只是空手过来的。 还好他没有兵刃在手,否则秦鸢早死八回了。 只见那鬼面人身影一晃,便逼近到了秦鸢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片已经快到模糊的拳影。 好快!这人不仅拳速快,身法更快。 那一片拳影照着他的胸口就招呼了过来。 不过秦鸢怎么说也是跟子风交过手的人,对于这种速度他并不觉得吃惊。毕竟他的鹰击长空也不是吃素的。 他疾速后撤了几步,迅速地捕捉着那人的拳路,想要寻找出他拳路中的一些破绽。 看了半秒后,秦鸢便放弃了这个幼稚的念头。 他右臂疾速挥出,打算先护住胸口再说。 哪知道他少算了健身护臂这一环,他此时的速度比之前不知道慢了多少倍。等他手臂抬起时,鬼面人的那套进攻动作已经打完收工了。 虽说这鬼面人刚才已经出离愤怒了,但作为一个成年人,他还是能以大局为重的,所以他其实是留了力的。 他出手也只是想教育一下秦鸢,让他知难而退,不要再继续胡搅蛮缠下去了。 所以秦鸢虽是中了几拳,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这人不敢下杀手还有些其他的原因,一是他忌惮子风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给他再来上一通“爱的魔力转圈圈”;二是他自身的伤势其实尚未痊愈,所以他自觉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全身而退地杀了秦鸢。 若是秦鸢以命相搏,他即使胜了,怕也是要挂彩的。 但是今日的秦鸢明显比大战吕天赐那天弱了好几个档次。不仅出拳力道不足,速度也是大打折扣。 鬼面人不知道的是,那天其实是秦鸢的巅峰状态。毕竟有极强的怒气值加成,他那天破天荒地爆发出了150%的战力。即便今日的秦鸢没有健身护臂这个累赘,他也根本发挥不出那天的水平了。 鬼面人觉察到了秦鸢的不对劲,他和秦鸢对视了片刻,眼里竟是慢慢流露出了杀意。 这鬼面人眼中杀意一现,秦鸢立即有所察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玩脱了。 他直视着鬼面人,嘴角突然出现了邪魅一笑。 鬼面人见状,内心一惊,立即放下了刚抬起的右脚。 “我有心放你一马,可惜你抓不住机会啊。对不住了,鬼大哥。”秦鸢叹了口气,突然朗声对着柴房喊了一嗓子,“子风,关门杀狗!” “你莫要虚张声势了,我刚才已经检查过了,柴房根本没人。”鬼面人嘴上虽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紧张地往柴房看了一眼。 就趁着这一眼的间隙,秦鸢疾速往墙边冲去。 秦鸢已经计划好了,他只需要先翻过墙去,然后拼命往市集方向跑就是了。这鬼面人见不得光,一定不敢追他。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还没等他一跃而起,一股拳风便隔空打在了他的腿窝上,秦鸢脚底下一软,呲啦一声,往前滑跪出了三四米。 波棱盖儿当时就磨秃鲁皮了。 “小子,没了帮手你就是个屁。”这鬼面人眼看子风并不在柴房,长舒了一口气,说话也自信了许多,“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咋知道我没帮手呢?”秦鸢跪在地上笑着说道。 “又来这套,”这鬼面人仰头笑了起来,“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一个招数还要连用两次。” 正当他笑得忘乎所以的时候,只听一声大喝从他身后传来,“混蛋!休伤我兄长性命!” 他一惊之下迅速扭身,只见一柄混元锤携着雷电之势直奔他的心口飞来…… 第48章 兄弟相聚(第二更) 眼看这锤子离这鬼面人只有三两米远的距离了,他赶紧往左一个闪身,狼狈地向一旁扑去。好在他反应迅速,那锤子只是擦着他的衣袖堪堪飞过。 即便如此,他还是被这锤子所携带的巨大威力带着往前翻滚了好几圈。 “你!”这鬼面人被突然飞来的这一锤惊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他重伤未愈,怎么可能会给宋东越偷袭的机会。 除了震惊,他内心更多的却是忿恨,他怨恨老天的不公,怨恨命运的捉弄。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人算不如天算。 哪怕他在每次行动前已经是机关算尽,可到最后总会棋差一招,被一些不可控的因素破坏掉他的大好局面。 上次的不可控因素是子风,这次则是宋东越。 与他的悲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宋东越和秦鸢的二脸喜悦。 宋东越完全无视了趴在一旁的鬼面人,他像是一头欢快的巨熊一样,奔着秦鸢就跑了过来,“哥,不至于,赶紧起来,这不是过年过节的,你行这么大的礼干什么啊?” 秦鸢心里也是苦啊,“我特么也不想跪着啊,可膝盖都是酸的,完全用不使劲啊。” 两人四目相对,跪在地上抱成了一团,宋东越眼泪旺旺地说道:“大哥,你刚才那首七言绝句实在是太感人了。” 神特么的七言绝句,我那是五言顺口溜好吗? “你特么听见了不赶紧过来救我。”秦鸢说着轻轻锤了宋东越一拳,“你个天杀的,可算是回来了啊!” “哥,你当我不愿意回来吗?我都快要被憋死了,这不还没痊愈就赶紧回来了嘛。还是咱家里好,金窝银窝都不如你这个狗窝啊。”宋东越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哥,我错了,比武那天我太冲动了。” “没事啊,”秦鸢哽咽着说道:“回来了就行,回来了就行。” 两人说完,换了个体位,再次抱头痛哭了起来…… “唉!两位……你们稍微尊重一下我好吗?我可是来杀人的啊。”鬼面人被晾在一旁,多少有点尴尬。 现在的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若是就这么悄悄走了的话,那他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个啥,就是为了见证一场骨肉分离又重逢的大团圆结局吗? 不走的话,以一敌二他心里也没太大把握。 不过耿直的宋东越不小心说出了他现在也是重伤未愈,这让他内心的天枰更倾向于动手多一些。 “杀人很了不起吗?没看我们在忙吗?你先等一下行吗?”秦鸢瞪了他一眼,又和宋东越抱成了一团,他捧着宋东越的大脸蛋子说道:“东越,你瘦了!” “哥,你也……哥,你咋胖了?” 宋东越看了看秦鸢的脸,发现比之前竟是足足大了一圈,“哥,你这几天伙食不错啊。” “那是自然,哥现在可是鲁大师的人了,鲁府的伙食那是相当好。要不明天我带你去鲁府吃早饭吧。明天应该是煎饼卷大葱,配小米地瓜粥。” 秦鸢说着咽了下口水,然后一脸担心的问道:“是不是玉虎堂的人不让你吃饱啊?” “那倒不是,方堂主待我非常好。说句不孝顺的话,简直比我亲爹都好。只是我重伤未愈,前几日都不怎么有胃口。”宋东越回道。 “你俩能不能一会儿再聊!你们懂不懂得尊重别人?!”鬼面人情绪彻底失控了,他几乎是嘶吼着在对跪着的这俩货说话。 从业十几年来,执行过大小任务无数。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从来没有!! “马勒个巴子的,你吵个毛啊你。”宋东越也被这鬼面人惹毛了,他扭头骂了这鬼面人几句,然后对着秦鸢说道:“哥,我先不陪你了。等我把这闹人的玩意锤扁了,再陪你接着跪啊。” “嗯,下手轻点,要不我一会儿还得洗院子,不要搞出大创口,尽量控制喷血量。”秦鸢絮叨地嘱咐了宋东越几句。 还没等他说完,宋东越已经拎起双锤就朝这鬼面人头上砸了过去。 这鬼面人由于是赤手空拳,不敢硬接宋东越这一锤,所以他只能暂时避其锋芒。 他一双肉掌对上双锤本就不占便宜,再加上他有伤在身,竟是一时讨不到什么便宜。 即便如此,换做以前的宋东越还真不是这人的对手。主要是他在玉虎堂闭关三日之后,已经成功地把武技提高到了第二重。 武技进入第二重之后,在招数上便比之前多了近乎一倍的变化,威力也有不小的增幅。 现在的宋东越这一双铁锤舞起来已经不再是直来直去了,他在大开之中也多了几分大合的味道。 跪在地上的秦鸢也禁不住叫了声好。 但是两人实力还是太过悬殊,这鬼面人熟悉了宋东越的套路之后,便迅速占据了上风。 而且他的优势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眼看着宋东越刚把这鬼面人一路从卧室门口压到了大门附近,不大会工夫,他又被原路逼回到了卧室门前。 宋东越眼看已经再无退路,他一边勉强支撑着,一边冲着秦鸢喊道:“哥,这家伙太厉害了,我打不过他,不行你先跑吧。” 可他一回头,地上却早就不见了秦鸢的身影。 宋东越正要开口骂娘,却见秦鸢倒立着从树后冲了出来。 他靠着双臂之力把身子撑起了一米多高,然后一下扑到了这鬼面人的身上。 这鬼面人和宋东越战得正酣,倒是一时大意忘记了秦鸢的存在。等他反应过来时,已是有些晚了。 只见秦鸢把胳膊牢牢缠在了这鬼面人的双臂上,他对着宋东越喊道:“东越,快锤他,他已经被我减速了。” 这就是灵器的灵活运用,用的不好,只能减自己的速,用的好了,可以减对方的速。 秦鸢原本就力大如牛,再加上这灵器技能的加持,这鬼面人顿时感觉双臂像是被灌了铅一样。 别说让他出招格挡宋东越势如千钧的铁锤了,就连日常的抬臂他都觉得格外吃力。 无奈之下,他只得背着秦鸢在这院子里闪转腾挪,靠着身法的优势跟宋东越周旋。 只见这不大的庭院里,三人如蝴蝶穿花一般在院内飞起落下,只搅得这院子里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虽说这鬼面人已经处于了绝对的劣势,但宋东越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的身法实在是太快了,即便是背着秦鸢,宋东越依然追不上他。 而且他把秦鸢背在身上就好像背了一个护盾一样,宋东越即便追上了他,也无从下手。 眼看局面已经僵持住了,双方再耗下去也徒劳,于是秦鸢便提议道:“今日不如就先议和了吧?大家都回去休息一下,约个时间再战。” 那鬼面人也早就不想打下去了,听到秦鸢这么说,就像捡到了救命符一样,当即附和道:“好,你从我背上下去。我扭头就走,不走是孙子。” “赶紧走。”秦鸢说完便松开了手臂,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那鬼面人顿时像一条冲破了渔网的大鱼一样,一个跃起跳过了栅栏,一溜烟便不见了人影。 第49章 神经网络 “哥,你没事吧?”宋东越赶紧扶住了站立不稳的秦鸢,他看着那鬼面人逃走的方向问道:“这货是谁啊?功夫着实不弱,至少是个内室弟子吧?” 秦鸢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内室弟子里哪有他这么强的,我感觉他的本事甚至都能和吕寺候过过招了。” 宋东越弯腰把石桌重新立了起来,他豪情万丈的说道:“管他强不强呢,咱们兄弟俩也不怵他。等我痊愈了,咱们再约一架,看我不把他的屎都给锤出来。” “可以!不过说到屎我突然想起来了,你晚饭吃了吗?”秦鸢扶着石桌慢慢坐了下去。 “哥,这两样东西你是怎么把它们成功联系到一起的?” 宋东越有些跟不上秦鸢这种跳跃性思维,他拍了拍肚子说道:“说实话,玉虎堂的伙食也是不错的,本来我还想给你带点回来的,结果我吃完的时候已经啥都没了。对了,你也吃了吧?哥。” “如果你指的是晚饭,没错,我已经吃过了。”秦鸢谨慎地回答道:“你也不想想,哥这么懂生活爱生活的人,肯定要吃了工作餐再下班啊。” “也是,你要不蹭人家一顿饭你也不是我哥了。”宋东越深以为然。 “知兄莫若弟嘛。”秦鸢嘿嘿笑了笑,转而问道:“对了,后天的野外特训你们玉虎堂都有谁去啊?” 宋东越闻言一愣,“哥,这野外特训的事情不是还没宣布吗?你怎么就知道了?” “长能耐了是吧?你个当弟弟的都知道,我凭什么不能知道?”秦鸢傲娇地哼了一声,继续问道:“你就告诉我你去不去就是了。” “我去啊。‘宋东越应道:”不止我去,还有两个师兄,一个教头,以及一个副堂主都会去。方堂主特别看重这次特训,他说这是让我树立威望的好机会。他都这么说了,我能不去吗?“ ”怎么不能了?腿长在你身上,他还能绑着你去不成?“秦鸢劝道,”东越啊,要不你还是别去了,这次的行动危险性挺大的。“ ”倒也还好吧,我确实听师兄们说起过,这后山时常有巨兽出没,这些年确实也死过几个人。但这次有好几个突破了三重玄关的高手压阵,寻常野兽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再说了,那个吕天赐也要去,之前在擂台之上我输了他一筹,这次我一定要找回场子。“ 宋东越提到吕天赐时一脸的认真,想来方长敬定是给他说过些什么,让他把吕天赐当成了假想敌。 ”你跟那个小废物较什么劲啊?赢了他也没人能把你当回事。再说了,我们鲁大师亲口说过,这后山之中危机四伏,有很多未知的怪兽隐藏其中,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秦鸢仍在试图说服宋东越放弃这次特训。 ”哥,你就别劝我了。“宋东越的态度也非常坚决,”你们鲁大师别说后山了,屏山他上过几次?他说的话我是不太信的。而且方堂主还救过咱们兄弟俩的性命,就冲他对咱哥俩这恩情咱也不能不去啊。“ 啥?秦鸢还以为他听错了,怎么他们兄弟俩的命成了方长敬救下的了? 明明是何晴和鲁胖子救下的啊,虽说方家父子明里暗里也出了点力。但他们最多算是锦上添花罢了,根本到不了雪中送炭那个程度。 看来这方长敬给宋东越没少洗脑,现在宋东越对他完全是死心塌地的。 虽然秦鸢对方家父子多少有些不满,但他也不能否则方家父子对宋东越确实有恩。恩情这种事,哪怕是滴水之恩呢也得感激人家,若是非要算个清清楚楚,就有些太过小家子气了。 于是秦鸢想了想,也没解释什么,他只是嘱咐宋东越道:”你何姐姐为了就你也费了不少心,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我自是知道的,这次特训她也会同去,路上我会尽力照顾他的。“宋东越说完便站了起来,”哥,时候不早了,我得抓紧回去了。方堂主特意嘱咐我好好养伤,若是他看到我人不在怕是要着急了。“ 眼瞅着刚团聚就要分开,秦鸢心里多少有点不舍。不过他也不想让宋东越有啥负担,便笑呵呵地把他送到了门口,目送着他离开了。 这一夜,秦鸢辗转难眠。 他总感觉这个方长敬对宋东越亲热得有些过分,照理说刚入门的内室弟子都要跟着师兄先修行个一年半年的,等根基打牢了,才会由堂主副堂主亲自指导。 可宋东越伤势未愈便跟着方长敬闭关修行了,这般待遇,怕是方原这个亲儿子都比不上,更别说寻常的弟子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怕是这方长敬最近急着用人吧? 不过秦鸢倒是希望自己多想了,毕竟宋东越也配得上这样的重视,他闭关三天就突破了到了武技的第二重,这种进度在虎踞门三百年的历史上也是数得着的。 眼看已经到了子夜时分了,可心事重重的秦鸢却毫无睡意。今晚的月色格外皎洁,把窗纸照得一片雪白,就像一盏白炽灯挂在窗口一样。 光亮是睡眠的杀手。 因为光亮会抑制褪黑素的分泌,进而造成入睡困难甚至失眠。眼下正被失眠困扰的秦鸢便打算找个东西把窗户稍微遮一下。 他一起身,却刚好看到那副沐浴在月光下的入灵图。 注灵石在上面留下的一道道淡红的印记此时显得格外清晰明亮,远远看去,就像是皮肤下的一道道血管一样。 也不知道为什么,秦鸢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入灵图抓住了。 似乎这入灵图就是打开他炼器师大门的钥匙。 这副仅仅由线条和线圈组成的图案似乎蕴含了某些无上的真理,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佛说,前世500次的回眸才能换回今生的似曾相识。 500? 秦鸢突然想起了大学时选修过的一本500来页的课程。 真的有这么巧吗? 他全神贯注地盯着这幅入灵图,一如当时自学生理卫生知识时的那般严肃认真……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秦鸢似乎感觉左侧的一道道红线竟是有了些动静,他仿佛看到有些微弱的光点开始沿着这些线条缓缓向右流动。 它们先是汇聚到空心圆上,而后又传入到了实心圆上,然后不一样色彩的光线便从实心圆的右端射出。 接下来,这些光线又在下一层的空心圆上再次进进出出…… 到最后,所有的光线都汇聚到了最右端的实心圆内。 这轨迹简直和书本上的描述一模一样啊! 秦鸢激动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兴奋过头的他竟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是了,是了,这线条的粗细便代表了权重,这空心圆便是线性函数,而这实心圆则是激励函数。这入灵图原来就是人工神经网络啊!妥了!妥了!可以发篇学术论文了!” 当时秦鸢就把论文题目想好了, 他打算搞一篇足以引起江湖大地震的研究—— 《基于人工神经网络的灵器锻造方法研究》 第50章 锻炼身体(二更) 看着这墙上的入灵图,秦鸢对前人的智慧深感敬佩。 即便没有科学的土壤,这个世界依然发展出了可以媲美现代文明社会的理论体系。 可恰恰也是因为缺乏孕育科学的土壤,这个朴素的理论才会一直无法向前发展,数百年来一直徘徊在原地。因此灵器的产量才会如此之低。 当科学主义发育不良的时候,经验主义便会占据绝对的统治地位。二者此消彼长,相克相生。中医的繁盛与没落便是这一现象的真实写照。 一如中医技艺的代代传承,炼器师们只能靠着前辈们积累的各种经验来“按方抓药”。 可人类毕竟不是机器,即便他们的技艺已是登峰造极,在绘制入灵图时也难免会出现或大或小的偏差。 这入灵图内任何一个权重细微的变化,都有可能导致截然不同的效果,这便是经验主义带来的弊端。 诸如眼前这幅入灵图,鲁胖子在最强的一道输出之后反而加了一个约束性的权值。这在秦鸢看来,简直就是狗尾续貂的愚蠢行为。 虽说秦鸢对这炼器术并没有什么研究,但他对神经网络还是略有涉猎的。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鲁胖子画的这幅图有问题,有大问题! 如果把这幅入灵图比作一棵大树的话,当中的这条线路便是主干,其余的则是分支。若是树木的旁支比主干还要粗,不仅看起来会非常不协调,这树八成也会发育不良。 虽然这入灵图有些小小的瑕疵,但是瑕不掩瑜。抛开细节不讲,他的框架已经有了一些《递归神经网络》的雏形。 这张一尺见方的入灵图,让秦鸢看得入了神。 通过这入灵图,他努力地想要回忆起来尽可能多的神经网络知识,这对入灵图的理解也会大有裨益。 可直到雄鸡破晓,秦鸢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书到用时方很少,他这辈子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再一抬头,窗外已经是一片青白,秦鸢竟是在窗内站了一整夜。 眼看早饭时间也快到了,学习什么的只能忍痛往后推一推了。 毕竟入灵图它挂在墙上也跑不了,早饭却不等人。尤其是饭桌上有子风这种饿死鬼时,早饭更是时不我待、迫在眉睫。 学渣注定只能成为学渣,一分钟前的秦鸢还是雄心壮志想要奋发图强,一想到吃饭便把这满腔热血都洒到了九霄云外。 秦鸢赶紧穿戴整齐,舀了一瓢井水草草洗了把脸。梳洗完毕后,他就匆匆往神兵坊赶去了。 等秦鸢沿着屏山脚下一路小跑往神兵坊赶去时,刚好遇到了正在晨跑的何晴。 这女人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一改往日骚柔娇媚的风格,显得格外英姿飒爽。 她头发高高地扎了起来,跟着跑步的节奏左右一晃一晃的,胸襟也随之一颠一颠的。 “早啊,秦大侠也出来晨跑吗?”摆脱了鬼面人困扰的何晴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还主动跟秦鸢开起了玩笑。 秦鸢一看何晴这大侠都叫上了,立马也恭维道:“哟,介不是何仙姑吗?我这一睁眼就看见仙姑思凡了。你不是在我家门口蹲了我一晚上了吧?仙姑姐姐受累了。” “我闲得啊?明天我们就要去野外特训了,这不临时抱抱佛脚吗,提高一下体能。对了,我给你那几粒丹药你吃了吗?”何晴停下了脚步,随口问道。 “说什么呢?大白天说这干啥,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秦鸢扭捏了几下,赶紧捂着脸跑开了。 何晴望着他慌乱的背影一脸的不解,“这大早上的抽什么风呢?几粒强体壮魄丸有什么难为情的?这淫贼又想到哪里去了?” …… 等秦鸢感到鲁府时,子风正好刚把大门打开。他还没完全从梦境中抽离出来,眼神飘忽不定,就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不过他看到秦鸢后瞬间清醒了大半,“你小子抢食也太积极了吧?” 这早餐份量有限,多一个人就意味着他的份量会少了一些。若是多一个秦鸢那就意味着他的份量会少许多。 “忘恩负义的狗东西,你也有脸说我?你也不想想你的饭是谁赏的?”秦鸢骂了他一句,就直奔后院去了。 要不是找鲁胖子有要事商量,他非要和子风好好文斗一番不可。 秦鸢走到后院时,鲁胖子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估计还没起床。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出一阵阵绵长的鼾声。 这胖子真特么能睡,吃完早饭要睡回笼觉,吃完午饭要午休,吃完晚饭还要小憩一下。 最可气的是,坐在院子里没事都要打个盹。 这谁家的猪要有这个睡眠质量早就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失眠了一整晚的秦鸢略带报复意味地敲了几下门,那鼾声才慢慢停了下来。 “谁呀?大早上敲什么门?”鲁胖子咕哝着说道,他言语间还带着一股子的起床气。 “大哥,是我,阿鸢。我有要紧事。”秦鸢在门外应道。 “你是我大哥,什么要紧事非要这个时候说,等我睡醒再说吧。”鲁胖子在床上翻了身,蒙上脑袋又继续睡了起来。 “行吧,反正大师也就交代了几句话。你听不听都行,也不重要。”秦鸢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他刚转过身没走几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从屋里传了出来,中间还伴随着一阵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裸着上身的肥男突然从屋里斜着扑了出来,一把就抱住了秦鸢的大腿。 秦鸢当时都惊了,这莫非就是传说中失传多年的武林绝学——肥螳螂吗?迅捷成这样完全不符合牛顿力学啊。 “什么?神秘大师终于现身了?他人在哪?快带我去见他!快!”鲁胖子激动地像是中了彩票一样。 “大哥,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大师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是首,你是尾。他就是想我了,半夜找我唠了会嗑,唠完他就走了。” 眼看鲁胖子一脸落寞,秦鸢又继续说道:“不过我特意让他看了眼你的入灵图,他帮你品鉴了一下,你猜大师他说什么来着?” 鲁胖子兴奋地锤了一下秦鸢的胸口,“好兄弟,讲究!大师他说什么了?” 秦鸢先清了清喉咙,然后又学人家开了开嗓子,等把鲁胖子的胃口吊足了, 他才故意用苍老的口吻说道: “垃圾!” “啊?”鲁胖子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什么啊,你这个垃圾!” 第51章 交心 听到秦鸢的话,鲁胖子脸都绿了,“这……大师这也太直接了吧?” 秦鸢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呢?我当时就不乐意了,这老头说话咋这么难听呢?再怎么着这也是我大哥啊?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这暴脾气,当时差点跟他翻脸。” “别,阿鸢,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鲁胖子赶紧抚着秦鸢的背,给他顺了顺气。 “大哥,你放心,尊老爱幼我还是懂的。我只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让他给我一个不打他的理由。”秦鸢说完又问道,“你猜老家伙又怎么说?” 鲁胖子可怜巴巴地望着秦鸢说道:“阿鸢,你就别吊我胃口了,赶紧说吧。” “我也不太懂他说的是啥,好像是第二层的第五条线是个败笔。”秦鸢含糊地回道,毕竟他也不太懂这个世界里的专业术语,所以他就尽量用自己的语言把这个问题描述了出来。 一来显得他确实完全不懂,二来也表明他上头确实有人。 “神人!真乃神人也!一语道破天机!”鲁胖子被人骂了不悲反喜,竟是抱着秦鸢仰头笑了起来。 鲁胖子笑完,裸着上身又一路跑向了书房,不多时他便抱着一个木盒出来了。 他把这木盒塞到了秦鸢手上,“之前你说的礼物我早就备好了,下次你见了高人前辈,一定要让他再帮我指点指点,若是能赠我几副入灵图那就再好不过了。” 秦鸢掂了掂手里的这盒子,只听里面哗哗作响,看来鲁胖子这次是下了血本了。 他忍着内心的喜悦,把这盒子收了起来,“那我就先替大师收下了,大哥你放心,我一见到大师就会把这些礼物如数奉上。大师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鲁胖子欣慰地点了点头,他却不知道他这干弟弟心里正把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 直到下午时分,此次野外特训的名单才正式公布了出来。 和秦鸢事先了解的内容差不多,他的兄弟宋东越以及他单方面认证的情人何晴都在名单之上。 出乎秦鸢意料的是,这次入选的六名内室弟子,除了方原,其他五人都会参加这次特训。似乎吕寺侯真是要搞一场针对新弟子的特训一样。 这次的领队是金虎堂副堂主吕长清,他虽然是吕寺侯的副手,但却比吕寺侯长了一辈,年纪也比吕寺侯大了一轮还多。 据鲁胖子说这吕长清为人稳重,功夫也是出类拔萃的,最关键的是他对这后山颇为了解。虎踞门的上一任掌门也就是吕寺侯的生父,就曾多次探索过后山,每次行动吕长清都有参加。 吕寺侯之所以舍得把三代单传的亲儿子派出去,一定程度上也是出于对吕长清的信任。 除了吕长清这个副堂主以外,玉虎堂的副堂主李湘琴,铜虎堂的拳棒教头冯千斤以及飞虎堂的大师姐楚秋燕都会参加。 对于一个小小的新弟子特训,这阵容也太过豪华了吧。 虽说没有正堂主参与这次特训之中,但是除了炼药的云虎堂外,各个堂口基本上都是派出了自己的超一线阵容。 光看这套阵容,秦鸢就觉得这次特训一定不是为了骨粉那么简单。 所以,他就更没有理由不去淌这趟浑水了。 “你确定真的要去吗?”鲁胖子的言语里多少有些不舍。 “是啊。”秦鸢一边在青石板上练习着“三”字,一边漫不经心的回道。 “哦。”鲁胖子略感失望的应了一声,然后便陷入了沉默。 虽说这次有这么多高手同去,出意外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但是万一呢? 万一秦鸢有个什么闪失,他和那世外高人也就从此一别两宽,再无交集了。 于是鲁胖子酝酿了一会儿,又在秦鸢背后说道:“喂。” “又干嘛啊?”秦鸢正被这健身护臂折磨的不要不要的,鲁胖子还一直骚扰他,让得多少有些烦躁。 “不去行不行?”鲁胖子的言语中甚至有了些祈求的味道。 “不去你养我啊。”秦鸢想都没想,经典台词就脱口而出了。 鲁胖子愣了一下,支支吾吾地回道:“好啊,我养你啊。” 眼看鲁胖子为了阻止他,连这种暧昧不清的话都说出来了,秦鸢是既感动又有些生气。 他一脸认真地说道:“大哥,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可又怕伤了你的自尊,一直没敢开口。今天既然气氛已经烘托起来了,不管你爱不爱听,这话我是一定得说了。” “你说你说。”鲁胖子从未见秦鸢这么一本正经过,当即也来了兴趣。 秦鸢皱着眉头说道:“咱们神兵坊这么一个重要的机构,放在别的帮派那都是执掌雷电的角色。可在大哥你的带领下,从先前的十几人的堂口发展到了如今只有三四人的黑作坊,就连总部都只能挤在监狱这种城乡结合部。大哥,你不觉得惭愧吗?” “惭愧什么?人多就是好吗?我这叫精兵简政,之前养了那么多闲人,吃我的喝我的又不做事,我干嘛当这个冤大头啊。”鲁胖子有些不服。 秦鸢皱了皱眉头,“大哥,小农意识要不得啊!咱们稍微有点野心行不行?就算你不想在帮派内呼风唤雨,你难道也不想把你的神兵坊做大做强吗?凭什么你这个清平镇唯一官方认证的炼器师,只能在黑市里当一个二道贩子,集市上的铁器行为什么姓于不姓鲁。” 秦鸢这番鞭辟入里的话语似乎真的刺激到了鲁胖子。 “你怎么知道我没想过呢?”他苦笑了一下,低声说道:“可是,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想要就能得到的啊。” “那就努力啊!” “努力不一定就会有收获啊?”鲁胖子的言语很消极,这让秦鸢有些不满,“那是因为你努力的不够。” “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那么出色!“鲁胖子控制了一下的情绪,平静的说道:“每个人都想要生而不凡,可成熟的标致恰恰是你敢于直面自己的平凡。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不是一个好的炼器师,我甚至都不是一个好的师傅。” 鲁胖子说到师傅二字时,眼神变得极其复杂。他的眼里有欢喜也有落寞,有平和也有激愤,有踌躇满志也有黯然神伤。 当他所有的情感都交织在一起后,却化成了风卷云舒,水过无痕…… 鲁胖子这番话说完之后,秦鸢沉默了。 他知道这个看似神经大条的油腻中年,一定经历过许多他无法想象的苦楚。越是乐观佛系的人,他的内心越是千疮百孔。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别人的命运呢? 一阵沉默过后,鲁胖子突然开了口, “阿鸢,你想去就去吧,我不拦你了。” “大哥,我……”秦鸢目的达成后,却没有半点的欣喜。 “别说了,去看看也挺好的,里面或许会有些意外之喜呢。”鲁胖子干巴巴地笑了笑,然后把秦鸢打发走了。 秦鸢走后,鲁胖子的笑容慢慢凝固了下来, 他看着秦鸢的背影默默说道:“小子,愿命运对你仁慈,愿你永远都不要学会妥协。” 第52章 一路向北(二更) 第52章一路向北 安插一两个人进入特训队伍对鲁胖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秦鸢的名字在晚饭前就出现在了增补名单上。 和子风一样,秦鸢同样被安排到了后勤队伍。毕竟这是他们神兵坊第一次出任务,所以吕长清只给了他们两个最底层的职位。 这后勤队伍里除了一名厨子一名猎户以外,剩下的都是清一色的挑夫。 他们此行少说也要五六天,山里也没个住宿的地方,所以光是帐篷就带了三顶。除此之外,各类厨具、药品、干粮还有清水也都带了不少。 由于他们走的是山路,所以推车这一类的运输工具都派不上用场,这些东西只能靠肩挑手抬。别看他们有十来个挑夫,每个人肩头的担子都不轻松。 好在鲁胖子给吕长清事先打过了招呼,所以分配给他们的都是被褥这一类体量很大,但分量很轻的东西。 …… 翌日清晨, 秦鸢正和子风早早地就来到了神兵坊,他们得在队伍出发前抓紧把行李收拾好。 就在他们俩收拾东西的时候,鲁胖子特地让阿文阿武准备了几样酒菜。等秦鸢和子风打包好了东西,庭院当中的石桌上也已经摆满了食物。 秦鸢看着这桌酒菜,内心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不就是行刑前吃的那顿“杀头饭”吗?不吉利啊! 虽说秦鸢也不是特别迷信的人,但他总觉得这趟后山之旅恐怕会出什么岔子。 毕竟他长这么大别说野外拉练了,出门旅游都没去过几次。 鲁胖子看着秦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给他夹了片牛肉,关切地问道:“吃啊?你不是后悔了吧?真后悔了现在也来得及,别硬撑着,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秦鸢也没答话,闷头喝了一盅老酒。 这酒是鲁胖子储存多年的粮食酒,这是为了给他的小老弟饯行特意从地窖里取出来的。 由于是古法酿制的,所以这酒格外的烈。秦鸢一口酒下肚,感觉整个胸口都是火辣辣的。 他扒了几口菜压了一下才开口回道:“坦白说,确实有点怕,但是没啥好后悔的。” “怕是人之常情,那鬼地方是个人都会怕。你说对吧?子风。”鲁胖子说着看向了正在埋头苦吃的子风。 “有什么好怕的,我生平只怕一样东西,那就是吃不饱。”一个声音艰难地透过子风满嘴的食物,传到了鲁胖子的耳朵里。 “也是,管他那么多呢,先吃饱了再说。”秦鸢在一旁应和道。 他心里清楚,进了后山肯定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能吃上熟食都算不错的了,眼前这样的食物怕是再也吃不到了。想那么多干什么,还不如赶紧吃上几口来得实在。 可秦鸢刚吃了几口,他就隐隐听到了一阵锣声,这队伍已经出发了。 于是他拍了拍子风的肩膀,“别吃了,咱们也该上路了。” “来吧,把杯中酒清了吧。大哥预祝你们此行顺利,平安归来。”鲁胖子说着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秦鸢把酒干了后,指着自己的健身护臂说道:“大哥,这玩意你给我拿掉吧,毕竟山里危险重重,戴着它我怕是有去无回啊。” “这个……我也去不掉。”鲁胖子避开了秦鸢吃人的目光,忐忑地说道:“我真没想到这玩意去不掉啊。反正你也适应它了,要不你就先戴着吧?” “适应个毛啊!你没看我跟前洒了多少饭菜吗?”秦鸢扶着额头一脸的痛不欲生。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猪队友啊,怪不得他一看到鲁胖子就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呢。 眼看锣声越来越近了,现在也不是跟鲁胖子算账的时候,秦鸢只得忍着内心的不快背起行李跟着子风一同出门去了。 秦鸢刚走了几步却觉得这行李格外得轻,他扭头一看,发现阿武正跟在后面帮他托着行李。 这孩子一早上既没说什么话,也没吃什么东西,看来是因为他这趟出远门有些闷闷不乐。 秦鸢停在原地说道:“阿武,你回去吧,我俩过几天就回来了,不用送的。” 阿武点了点头,但他却没有动,“秦哥哥,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秦鸢摸了摸他的脑袋,笑着说道:“放心吧,十天半个月的就回来了。” 两人又走了几十米后,阿武仍在原地守望着。看见秦鸢回头了,他才往后退了几步。 直到他再也看不到秦鸢的人影了,这才转身回了院子。 …… 秦鸢和子风刚走出监狱的辖区,迎面就碰上了敲锣打鼓的特训队伍。 这二十来人的队伍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股,走在最前面的是吕长清,吕寺侯,唐元奎等人,还有秦鸢曾经的师傅冯千斤和他的爱徒刘越。 再往后则是以李湘琴为首的众人,宋东越,何晴,还有她的师姐楚燕秋都在这一股队伍中。 秦鸢热情地冲着宋东越挥了挥手,然后他的目光扫过何晴最终停在了楚燕秋的脸上。 悸动,一阵如心脏杂音般的疯狂悸动! 这个传说中的美艳御姐果然够劲够味道!她五官虽然不如何晴那么精致,但是气质却是格外出众。 秦鸢当场就单方面撕毁了他和何晴那纸根本就不存在的婚约。 楚燕秋感到一阵炙热的目光打在她的脸上,她下意识的看了眼秦鸢, 冲着他……身边的子风微微一笑。 漂亮的女人总是有吸睛的特质,就连高傲的子风也不能免俗。 刚才楚燕秋回头时,子风的目光也刚好扫过她,所以楚燕秋便以为那道炙热的目光是来自子风。当她看到相貌不凡的子风时,她便客气地笑了一下,却没注意到站在子风边上正对她挤眉弄眼的秦鸢。 秦鸢还美滋滋地以为这微笑是送给他的,于是他拉着子风就要加入第二集团。 想要找个机会跟师姐搭个话,谈谈风月,聊聊感情。 但是玉虎堂一个多事的内室弟子却伸手拦住了他俩,然后无情地把他们送到了第三集团。 这是一个由苦力,厨师和猎户组成的炮灰团。甚至还有个哑巴也混在其中。 进了第三集团之后,秦鸢好像一步从大城市迈进了小山村。 这里面的很多人无论是气质上还是装着上,都和虎踞门的人差了好几个档次,一看就是生活拮据的穷苦人。 不过也难怪,要不是实在是被生活压得直不起腰,谁会接这种卖命的苦差事啊。 第53章 打发要饭的 宋东越故意放满了速度,然后偷偷混入了第三集团。 他看了眼子风,一脸戒备地问道:“哥,这小子是谁啊?” 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和秦鸢关系亲密的‘年轻人’,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才几天工夫竟然就顶替了他的位置。 “他啊,”秦鸢搂了下子风的肩膀,热情地给宋东越介绍道:“这是我家远房表弟,名叫子风,他是特地来投奔我的。” 介绍完了子风,秦鸢又隆重介绍了一下宋东越:“子风,这个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玉虎堂的当红炸子鸡,虎踞门的下一任掌门,以及未来的武林盟主——宋东越。快,叫宋二哥。” 子风抗拒地扭了一下肩膀,然后低声哼唧道:“宋二哥。” 宋东越见状哈哈大笑,他伸手拍了拍子风的肩膀,“你这大小伙子怎么娘们唧唧的,不过你这点倒是挺随我哥的。” 子风闻言脸色更是难看,这俩人一人一句硬是给他生生降了两辈。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毕竟秦鸢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占他便宜,主要还是为了保护他的那些秘密。 当然,肯定也是有占便宜的成分的。 得知子风原来是自家大哥的亲戚,宋东越便放下了对他的戒备。 他豪爽地说道:“我大哥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用我大哥的话说,有我一口屎吃,就有你一口尿喝。不管咱们此行有多危险,有我和大哥在,一定会护你周全的,你放心好了。” 子风和秦鸢对视了一眼,心道你这话说反了吧?搞不好除了保护你大哥以外,到时候还得顺手保护一下你这个累赘。 在子风眼里,在场的各位,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累赘。 秦鸢明白子风的心思,他当即对着宋东越说道:“咱们兄弟几个血脉相通,无论是谁遇到了危险,其他两个都会出手的。而且子风的功夫也不差的,你看他这一身腱子肉,硬梆梆的。” 秦鸢说完,还顺手抓了一把子风的胸大肌。 你还别说,这手感几乎可以媲美何晴的臀大肌了。 子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了一下已经快要爆炸的负面情绪。 秦鸢的这个咸猪手可真是让人头疼啊! 正在三人边走边聊的时候,一个响亮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宋师弟,快跟上,你在后面和这些挑夫掺合在一起干嘛呢?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不行吗?”说话的正是刚才把秦鸢他们赶走的那个男人。 他留着一小撮胡子,一张大长脸看起来就像是头公羊一样,让人不觉有些厌恶。 这人秦鸢识得,他是玉虎堂内较为年长的一个师兄,叫做范晨。虽说入门年头不短了,可惜一直没什么建树,靠着懂事听话以及有些资历,在方长敬手下也算是颇受器重。 “范师兄,我这就过去。”宋东越赶紧应了一声,然后他凑到秦鸢耳边轻声说道:“哥,我还要任务在身,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任务?”秦鸢愣了一下,这玉虎堂暗地里搞什么名堂?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只是拍了拍宋东越的肩膀,“赶紧去吧,别耽误了大事。” 宋东越点了点头,放开步子,挤过人群,很快就赶了上去。 …… 今日的城郊格外热闹,为了给这次野外特训开个好彩头,吕寺侯特地从隔壁县请来了一支远近闻名的锣鼓队。 这锣鼓队在前面开路,从镇中心开始一路吹吹打打把他们送到了屏山脚下,这阵仗搞得比迎亲还要热闹。 这个时代没什么消耗时间的娱乐项目,所以即便是上街围观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大事情。 吃过早饭闲来无事的居民们全都挤在狭窄的道路两旁,等待着虎踞门这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 还有一帮光着腚的小孩子一直跟在后面。 清平镇好久没有出现这么热闹的场面了,不少精明的商贩便在这支队伍所经之路上摆起了小摊,卖一些早餐零食。 当然,也有不少讨饭的混在其中。 这些讨饭的好像都修过表演课程,但凡是你能想到的人间惨状,他们都能活灵活现地呈现出来。 他们中有人把身上弄得血肉模糊,有人躺在地上呻吟哀嚎,还有一些则领着小孩跪在路边哭成一团…… 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乞丐是个例外,他既不卖惨,也不哭喊,只是赤着脚坐在墙根下,悠闲地抽着旱烟。 他的裤脚一直往上捋到膝盖,把两条结实的小腿暴露在外面。他的小腿被晒得有些发红,想来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了。 若不是他跟前放了一个空碗,秦鸢甚至以为他只是来凑热闹的农夫。 “赶紧走啊。”子风拉了一把秦鸢,“你盯着这个叫花子干什么啊?” “好像是一个隐藏任务。”秦鸢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这只铁公鸡竟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仅剩的几个铜板,一股脑全都扔到了那个老乞丐的破碗里。 老乞丐看到有人给他施舍也是一愣,自己行乞这么多年了,业务能力大家都有目共睹,他竟然在有生之年开张了! 不过他对秦鸢却没有丝毫的感激,甚至他的眼神里还有些怨恨。 他把碗里的几枚铜钱拿到手里掂了掂,随手扔到了地上,他嘴里还骂了一句, “你特么打发叫花子呢?!” 这铜钱在地上还没滚远,便被队伍后面那一堆光屁股小孩给抢光了。 那种速度就好像是一把小米洒进了鸡窝里一样,你甚至都听不到小米落地的声响。 秦鸢望着这群小屁孩陷入了迷惘,他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终极哲学问题: 这群小屁孩把铜钱塞哪里去了? 他们浑身上下别说口袋了,可是连根布条都没有啊。 等这帮小孩子一哄而散后,秦鸢才晃过神来。 他对着老叫花拱了拱手,抱歉地说了句:“让前辈见笑了。”然后扭身便走了。 这通操作把子风看的云里雾里的,他开口问道:“这个时候难道你不应该一脚把他的破碗踢翻吗?跟他假客套什么啊?” 秦鸢没有理会子风的问题,他反问道:“你知道人世间最凄惨的事情是什么吗?” 不等子风回答,他又自问自答道:“这世间最惨的不是疾病,不是死亡,也不是衣不果腹,国破家亡。我能想象到最凄惨的场景,是雄鹰折翅,是虎落平阳,是离群的雄狮被鬓狗啃食,是强者在命运的齿轮下消亡。” “神经病啊!” 子风嫌弃地看了秦鸢一眼,赶紧跟他拉开了距离,生怕被他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第54章 进山密道(二更) 上了屏山之后,这路便越来越难走了。 无论是锣鼓队还是围观群众都停在了屏山脚下,他们不再跟着队伍往前走了。 前面虎踞门的那两波人都是轻装上阵,而且又是练家子出身,所以他们脚程比较快,很快就和秦鸢他们这些后勤人员拉开了距离。 “这年头,银子可真特娘的难赚啊。”一个挑着扁担的汉子实在是有些走不动了,他把扁担放在路边,一边拿汗巾擦着满脸的汗,一边抱怨着。 “老六,进了后山有你歇脚的时候,别搁这儿磨洋工了。要是你跟不上队伍,在密道里万一走丢了,有你受的!”说话的这人显然是个猎户,他背了一把长弓,腰间还插着一把半米多长的柴刀。 那刀刃显然是刚刚打磨过,阳光一照便反射出一片青色的寒光。 “杨大叔,你吓唬谁呢?谁还不是打小就在这山沟沟里长起来的?什么密道不密道的,我怎么没听说过?”老六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换了个肩膀把扁担重新扛了起来。 “老六,要不是我跟你爹有点交情,我还真不稀得说你。”这杨猎户看起来五十来岁,是这后勤队伍里最为年长的,也是这帮人里的话事人。 他帮老六扶了扶肩上的扁担,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咱们这屏山为啥叫屏山吗?” 秦鸢感觉杨猎户即将要说到了重点,所以特地放满了些脚步,和他俩拉近了点距离。 “不就是因为这山长得像屏风一样吗?这个连刚才那些光屁股的小孩子都知道,你当我傻吗?”老六一脸的不屑。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杨猎户抬头望了眼在山峦间若隐若现的日头,他指着前面说道:“它不是像屏风,这座屏山本身它就是个屏风。” “谁家这么阔绰,能拿整个屏山当屏风,山神老爷吗?”老六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杨猎户摇了摇头,“你是不是蠢啊?要是让你去见山神老爷,能给你这么多跑腿钱吗?传说这屏山是可隔开阴阳两界的屏障,咱们这趟不是去求神,而是去遇鬼啊。” 对于这种说法,秦鸢自是不信的,老六却是半信半疑,“杨大叔,你可别唬我,这地府岂是咱们凡人说进就能进的?” “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也不会跟你说那么多,信不信随你。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可得跟紧点,再掉队我可不管你了。”杨猎户说完,迈开步子就把老六甩到了身后。 眼看他们这帮人和虎踞门的人越拉越远了,他得赶紧上前催一催,毕竟他比这些人多收了一倍的工钱,延误了行程还得是他的责任。 秦鸢就走在老六前面不远处,杨猎户很快也超到了他的跟前。 杨猎户走过去之后,突然又回头看了秦鸢一眼。秦鸢因为偷听了他俩的对话,多少有些心虚。便对着杨猎户笑了笑,甜甜地叫了声,“杨叔。” 杨猎户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你就是鲁大师府上的那个小伙子吧?” “是我是我,”秦鸢还指了指前面的子风,“那个背锅的也是跟我一起的。” “哦,”杨猎户应了一声,继续说道:“这些年多亏了鲁大师,我们这些猎户日子才有了好转。就算鲁大师不开金口,路上我也会照应你们俩的。一看你就不经常走山路,这一段有点陡,尽量别直上直下,要像蛇一样曲曲绕绕的走最省力。” 杨猎户说完伸手拉了秦鸢一把,嘱咐他千万不要掉队,然后他又加快了步伐,赶到了他们这拨人的最前头。 虽说杨猎户一路催促,可等他们这帮人到了屏山山腰的时候,那帮内院弟子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老杨啊,你这个进度可不行啊。”吕长清有些不悦,他只知道这些人贻误了进程,却完全无视了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了几十斤的货物。 讽刺的是,这些人背得大包小包里,自己能用的反倒没几件。 “吕大侠,你也知道的,这一趟东西多,人手少,愿意跑这一趟的确实没多少人……” 还没等杨猎户说完,范晨就突然喝止了他,“怎么这么多理由,慢了就是慢了,找那么多借口干嘛?你们知道你们为什么永远只能生活在社会底层吗?还不是因为你们做错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找借口,却从来不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杨猎户被训得一愣一愣的,他嗫嚅道:“对对对,这位小侠说的对,我们以后一定跟上。” 这杨猎户夹在当中也实在为难,虎踞门的这些人便是他的甲方。无论甲方说什么自己哪怕再不情愿,也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 而对于他手底下这七八个人,刨去两个关系户,剩下的几个都和他沾亲带故的,他也不好太过严苛。一路上他已经竭尽所能,催促这帮人加快进度了,可还是稍微慢了一些。 在自己这些手下跟前被一个晚辈当儿子一样训,这让杨猎户多少有些尴尬。好在这种事情他经历过许多次了,很快他便调整了过来。 还没等他们这帮挑夫喝上几口水,吕长清便又下令出发了。 他指着前方一个洞口说道:“这地方就是后山的入口,里面岔路口特别多,一定不要走丢了。”他说完,还特意看了眼杨猎户。 杨猎户赶忙应道,“不会的,不会的。” 秦鸢看了眼这洞口,这才发现原来后山的入口竟是就是那个已经被遗弃的狼窟。 怪不得上次他只身闯进去的时候,会感到一股莫名的压迫感呢。 随着他们一行人离着洞口越来越近,那股熟悉的压迫感又慢慢萦绕在了秦鸢周围。 他四处张望了一眼,除了子风,每个人的表情都是紧绷绷的。个别弟子甚至已经把手悄悄地放在了兵刃之上。 就在大家神经都高度紧绷的时候,突然一声大喝从人群里传了出来,“这后山有鬼,你们给多少钱我都不去了。” 原来那老六竟是被吓破了胆,他把担子往地上一撂,扭头就要往山下跑去。 第55章 执子之手 “我去!差点把老子吓尿了。”由于秦鸢刚好走在老六前头,再加上他对这个洞穴本身也有一些心理阴影,所以老六这凄惨的一嗓子对他带来的冲击最大。 秦鸢的泡妞之旅还没开始就已经宣告失败了。 就在秦鸢想着如何挽回这个尴尬的局面时,一贯好脾气的杨猎户突然发飙了。 他跳起来一巴掌扇在了老六脸上,“你个兔崽子说什么鬼话呢?之前非要死皮赖脸的跟着,到节骨眼上却又打起退堂鼓了。” 这一巴掌让老六积压的情绪也彻底爆发了,他一下扑到了杨猎户身上,双手狠狠地掐住了杨猎户的脖子,“你特么少跟我倚老卖老,你在他们身上受了邪气,就特么往我身上撒。你要有种的话,你把气撒给他们啊!” 看到这幅情形,那帮老实巴交的挑夫们全都愣在边上,个个手足无措。这种事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就是沉默。 而那帮虎踞门的弟子也没一个人上前帮忙的,似乎他们有意要看这场好戏。 正当秦鸢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拉开他们时,杨猎户一脚蹬出把老六踹在了地上。 他扑在老六身上,跟他扭打成了一团。 就在两人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杨猎户突然在老六耳边嘀咕了一句,“你要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起来。” 由于秦鸢离他们最近,所以只有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杨猎户话刚说完,老六就瞬间清醒了过来。他顿时松开了和杨猎户缠在一起的手臂,惶恐地躺在地上,彻底放弃了抵抗。 杨猎户作势又甩了他几个巴掌,直到吕长清开口让他停下,他这才气呼呼地站了起来。 起身之后,他立即换了一副恭维的态度,对着吕长清说道:“吕大侠,这样的事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求吕大侠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吕长清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扭身便钻进了这漆黑一片的狼窟之中。 在吕长清扭身的一刹那,秦鸢突然注意到,他的掌心竟有一抹血红,那血红如同一滩铁水一样隐隐透着亮光,只是很快就褪却了。 他心里暗暗一惊,“焰阳掌!这姓吕的竟是动了杀心?” 刚才若是杨猎户反应稍微慢上一些,这个老六怕已经是个死人了。毕竟大家才刚出门,这愣头青就扰乱军心,不惩戒一下他,以后的队伍还怎么带。 只是动不动就要出手杀人,这个吕长清还真不是一般的毒辣。 杨猎户发了一次飚之后,后勤队伍的纪律性突然好了很多。 怪不得古人都说“慈不掌兵,情不立事”呢。人多少都是有些贱骨头的,有些人你对他太好了,他反倒觉得你可欺。 众人才进了这狼窟没多久,秦鸢就听到了前面传来了一阵女人的惊呼声。 这呼声很快就停了,想来只是不小心磕到碰到了。 这一声尖叫之后,狼窟里的气氛就更紧张了。吕长清见状便高声说道:“都注意脚下,千万不要掉队,邻近的人前后拉着手,互相照应一下。” 原本正处在慌乱中的秦鸢听到吕长清的这一声高呼,顿时精神了起来。 这黑灯瞎火的可是揩油的绝好机会啊。 他当即把手放在了嘴边,轻声呼唤了起来:“子风,子风,你在哪里呢?子风……” “干嘛?”一排白牙突然在秦鸢眼前一尺的距离亮了一下,吓得他一个哆嗦。 “你特么是鬼吗?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秦鸢抱怨了几句,然后把子风拉到了队伍最后。 听着脚步声离他们越来越远,秦鸢笑嘻嘻地说道:“你赶紧把我塞到何晴和楚燕秋中间去,很急,快点。” “楚燕秋是谁?”子风疑惑地问道。 “你是不是傻,一共三个女人,让你选的话你怎么选?肯定是选年轻漂亮的那两个啊!”秦鸢对子风的智商已经彻底无语了。 “懂了,懂了。”子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两位小兄弟,你们快点!别掉队!”杨猎户发现秦鸢和子风落在了后头,便朝着洞口喊了一嗓子。 “马上,马上。”秦鸢应了一声,然后低声催促道:“懂了你就快点啊,再迟一会儿就贻误战机了。” 子风闻言立即抓着秦鸢的手往前奔去,他在阴暗的地牢里生活了几十年,早已经适应了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在这里他的视力甚至比在外面还要好上一些,毕竟外面的阳光太强,经常会让他觉得晃眼。 秦鸢被子风拉着在这山洞里快速地前进着,很快他们就赶上了队伍。 挤过了后勤部队之后,前面的空间就宽敞多了。 不多时,子风就放慢了脚步,应该是已经赶上何晴她们了。 秦鸢拿鼻子来回嗅了嗅,一阵女人才有的脂粉气混合着狼窟的腥臭气一起传入了他的鼻腔。 看来他们已经赶上来了,可是子风怎么迟迟不把他塞进去啊? “子风,愣着干嘛啊?动手啊?”秦鸢把嘴巴凑到子风耳朵根悄声对他说道。 “她俩中间已经有人了。”子风咬着秦鸢的耳朵回道。 “谁啊?这么不要脸!男的女的?”秦鸢气急败坏地问道。 “不认识,背着把长剑,是个男的。” 秦鸢闻言气得肝都颤抖了起来,这特么谁啊?连我的女人都敢碰,还一次碰了两个! “扶我过去,我特么要骟了他这个不长眼的。”秦鸢咬牙切齿地说道。 子风便拉着他又往前赶了几步,然后轻声说道:“这人就在你右边,你自己动手吧。” 秦鸢把手轻轻伸出,摸到那人背后,悄悄把他的长剑解了下来。 然后秦鸢把那长剑随手一丢便扔在了身后,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轻声对他说道:“兄弟,你的剑刚才好像掉地上了。” 武器就是侠客的半条命,那人闻言赶紧往背上摸了摸,果然是空空如也。 他也来不及分析这长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掉了,扭头就往身后寻去。 秦鸢顺势便填补了这个空缺,一前一后抓住了两只温热的小手。 真是又软又滑啊! 一只酥软如柔荑,一只温润如羊脂。 人生得此幸事,虽死亦无憾。 第56章 飞来横祸 子风完成了秦鸢交代的任务后,附在他的耳边说道:“这山洞有些诡异,我去四处探查一下。” 秦鸢应了一声,然后嘱咐道:“别跑太远了。对了,遇到那个在地上找东西的,替我踹他几脚。” “没问题,”子风说完便扭头往后走去了。 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两声杀猪般的惨叫, “瞎吗?!地上有人。” 虽说这人叫的挺惨的,但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里,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也没人太当回事。 “活该!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谁的豆腐都敢吃!”秦鸢暗自骂了一声,然后把注意力又集中到了自己边上的这两个大美人身上。 前面这女人手指凉冰冰的,而且跟他没一点互动,只是任由他抓着,不迎合也不抗拒。 用脚后跟想想都知道,前面这个绝对是何晴。 后面这只手则热情多了,刚开始两人还只是轻轻握着。秦鸢几次试探之后,发现她对自己的小动作并不抵触。到后来,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十指交扣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女大三抱金砖呢,这大师姐就是经验丰富、热情奔放啊! 感情这种事呢,讲究的就是个互动,若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即便是天天对着个仙女也会厌烦的。 秦鸢心想,既然人家女方都这么主动了,自己再不表示表示就显得太小家子气了。 为了趁热打铁,让感情继续升温,感情经验全部来自偶像剧的秦鸢开始出昏招了。 他故意拿自己的左脚绊了右脚一下,然后一个踉跄把自己摔在了地上。前面的何晴想要拉住他却没能拽住,反倒被他拉着往后退了一步。 后面的大师姐由于啥都看不见,则直接绊在了秦鸢腿上,然后她一声娇呼就扑进了秦鸢怀里。 这是秦鸢自打断奶后第一次拥抱一个和他没有血亲的女人,那种对肉体以及灵魂上产生的强烈撞击,让他一瞬间溺入了爱情的海洋。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揽在了大师姐的腰上,一道如凤尾瓶般的光滑弧线牵引着他的手又往下慢慢滑了几公分。 秦鸢对感情的把控还是欠了些火候,单身二十多年虽说磨练了手速,但也降低了他对情感的敏感度。 稍微有点感情经历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动作略显浮躁了。 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感情发展太迅速也容易让女人退缩。 果然大师姐如触电般轻轻颤了一下,然后她摁着秦鸢的胸口就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 虽然大家谁都看不见谁,但是秦鸢还是感觉到了大师姐的抵触和尴尬。 他心里一阵懊恼,“电视剧里都特么是骗人的?!尤其是那种两个人摔倒之后亲到一起的情景,根本就不切实际!” 爬起来之后,秦鸢便收敛了许多。 一直到看见些许光亮了,他也没再搞什么小动作。 众人在这黑漆漆的洞穴里七拐八绕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快要走了出来。 一个转弯之后,光线顿时明亮了许多。 秦鸢一眼就看到他前面一身素衣的何晴,以及走在何晴跟前衣着明艳的楚燕秋。 当时秦鸢就懵圈了,这楚燕秋怎么可能会走到他前面去? 那此刻跟他十指交扣的是谁?难道这队伍里有两个楚燕秋不成? 还是像杨猎户说的那样,这大白天的闹鬼了? 秦鸢战战兢兢把身子扭了过去,当他看到身后那人时,他甚至比看到鬼都要害怕。 他牵的是个女人不假,只是长得未免有些…… 一言难尽。 她倒也不是难看,主要是不大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 她的肤色是金黄的小麦色,脸上还有许多雀斑,她的鼻梁很高,嘴唇也稍微有点厚。 但这都不是她的硬伤,毕竟这在当代人的审美里反倒都成了优点。 最可怕的是她声名狼藉,无人敢娶。现在的她已经沦为了清平镇婚恋市场上的反面典型。 一些大龄单身青年都会拿她自嘲,“今年再说不上媳妇的话,来年开春,我就把李湘琴这婆娘给娶了。” 也有一些家长拿她来管教孩子,“你再不好好念书,长大了就只能娶李湘琴了。” 久而久之,李湘琴这三个字几乎成了邪恶的代名词,秦鸢虽然跟她没接触过,但是看到她也是心里一紧。 两人执手相看,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让秦鸢意外的是,李湘琴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残暴。 她只是随手把秦鸢的色爪甩开,然后诧异地问道:“怎么是你?方平他人呢?” 这方平是方原的亲哥,也是李湘琴的外甥。 怪不得刚才她反应那么大呢,小姨子趴到外甥怀里,这种事情带来的负面影响,就算是李湘琴也承受不了啊。 李湘琴一出声,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比方平走失更让大家震惊的是,一个猥琐男混在了女人堆里。直到此时,这个猥琐男还紧紧抓着何晴的小手。 何晴原本以后她后面是那位方家的大少爷,所以她才强忍着恶心被抓了一路,结果一回头竟然发现是秦鸢。 虽说依然很恶心,但是恶心的程度瞬间降低了不少。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秦鸢虽然猥琐,但是跟方平一比,那简直就是道德楷模、先进个人了。 这方平是清平镇上有名的花花公子,经常惹事生非、沾花惹草。就连他老子方长敬都对他束手无策,他唯一有点忌惮的便是他这个二姨。 为了让他能有点长进,这次方长敬下了狠心把他送到了这支特训队伍里,为的就是磨一磨他那一身的臭毛病。 而李湘琴此行的目的则是为了照看他,毕竟一物降一物,对付二流子还得祭出母夜叉。 结果刚进了后山,她就把自己的亲外甥给弄丢了,怪不得一向杀伐决断的她也罕见的有些焦急。 “好像他有东西丢在了路上,所以他就自己回头去找了。”秦鸢怯生生地回道。 听他这么一说,李湘琴也突然想了起来,在半路上方平的确松开过一次手,想必他就是在那时和自己走散的吧。 “师姑不用着急,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呢,方师兄肯定不会走丢的。”秦鸢话音刚落,就突然一头就拱到了李湘琴怀里。 “师姑这么尊贵的称呼,也是你们这种贱民能叫的吗?” 原来是那个最爱出风头的范晨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他看秦鸢背了许多东西,还以为他只是个来当苦力的寻常百姓,便想借此讨好一下李湘琴。顺便再替众人出一口恶气,凭什么帮花的便宜被他个贱民占去了! 秦鸢是出了名的头铁,李湘琴被他撞得胸口生疼,她一把扶住了秦鸢的脑袋,然后抬起一脚, 把范晨踹了出去。 第57章 春游 狼窟出口刚好是个下坡,范晨被李湘琴一脚踹翻在地,接连滚了十几米才算停了下来。 “狗东西,你瞎吗?往哪踢呢?”李湘琴骂了几句之后,突然语调一转,对着秦鸢轻声问道:“师侄,你没事吧?” “没……没事。”秦鸢诚惶诚恐地回道。 “没事你还不赶紧起来!趴上瘾了吗?” 秦鸢闻声赶紧直起了身子,默默退到了一旁。 没过多久,余下的众人都陆陆续续出了山洞。 在山洞里撞了一头包的方平在杨猎户的搀扶下哼哼唧唧地走了出来,哑巴则跟在他的身后帮他拿着行李。 方平一出来就给李湘琴吐起了苦水,“二姨,有人在里面谋害我,害得我差点一头撞死。要不是我命大,二姨你就看不到侄儿了。” 别看这方平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在李湘琴跟前却服贴得像只小羊羔一样。 李湘琴见状赶忙凑过去查看了一下方平的伤势,她拨开方平额前的碎发,才发现方平口中的“差点就见不着了”不过是擦破了点皮罢了,并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为了安抚方平的情绪,她还是对着众人说道:“若是谁不小心碰的也就罢了,要是哪个动了歪心思,敢打我们玉虎堂的主意,小心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鸢闻言又是一颤,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色字头上一把刀,他这是在刀尖上起舞啊。 “可真是被子风这小子害惨了。” 秦鸢刚念叨完,子风就跟在队伍末尾走出了洞穴。 “真是让你害死了!”秦鸢凑到他跟前抱怨了一句。 子风一脸纳闷:“怎么了?是姑娘们不好玩?还是体力不够支撑?” “亏你还有脸说,除去何晴,总共也就两个女人。二选一你都能选错,你是故意坑我的吧。”秦鸢气愤地说道。 “怎么就错了,我选的那个到底是不年轻还是不漂亮了?”子风略有不服。 秦鸢倒是忽略了子风的年龄问题,这三个女人里年纪最大的李湘琴也比子风小了一轮,要说年轻倒也确实比他年轻不少。 要说漂亮吧,勉强也能沾上边。 看着子风那一脸无辜的模样,秦鸢反倒觉得是自己理亏了。 …… 一出山洞,视线顿时豁然开朗,就连呼吸也畅快了许多。 由于前路狭窄,他们这只特训队伍便排成了一长列,缓慢向前行进着。 秦鸢和子风依旧跟在队尾。 跟在后面虽说有被野兽绕屁股的风险,但却自由多了,无论干什么都没人会注意到。 秦鸢一边赶路,一边欣赏着沿途的自然景观。时不时还随手摘点野菜野果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 走着走着,秦鸢突然有种小学时期参加春游的感觉。 村里的学校条件相对都比较差,那时所谓的春游不过是徒步到附近的山里转一转而已。 不像城里的学校,还能坐车去一趟风景区。那些沿海城市的,甚至都是出国去玩耍。 即便如此,春游时的那种欢愉时光依旧是秦鸢儿时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只是物是人非,如今的他却再也找不到以前春游时的那种兴奋感了。 人的情感往往会被很小的一个点触发到。 在某一个瞬间,秦鸢突然特别想家, 他想回去以前的学校,回到儿时的时光。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把这身功夫也一并带回去, 毕竟那时他的风头完全被一个会空翻的男孩盖过了,这是他儿时永远的痛。 有了这身功夫,他要把属于他的风头全都抢回来。 不属于他的,也一并抢走! 他要翻着跟头走路,单手倒立听课。 放学不走楼梯,他要从二楼的窗台一跃而下。 他要把秋千荡成直角,他要把篮球架扣翻。 他要让那帮整天叽叽喳喳的黄毛丫头们全都拜倒在自己的回力鞋下, 任他挑选! 沉浸在幻想里的秦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这微笑放在平时倒没什么,在眼下这个场合却有些不合时宜了。 “小兄弟,你没事吧?”杨猎户还以为秦鸢在山洞里受了什么刺激,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道。 “呃……”突然被拉回到现实的秦鸢有点错愕,“我没事啊,怎么了?杨大叔。” “没事就好,注意看路,这山路陡峭,一脚踩空可不是闹着玩的。”杨大叔嘱咐了两句又去照看其他人了。 …… 大家走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依旧没看到山势变缓的迹象。越往下走,光线越暗,寒气越重,气氛也越来越紧张。 这里虽然和屏山只有一洞之隔,但是却完全像是两个世界。 不仅土质完全不同,生长的植被也是大相径庭。 别看这里光照条件比较差,但这里的植物却都非常繁茂。他们这队人马行进在其中,就好像穿梭在齐腰高的麦田里一样。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们这一路上竟是出奇的顺利。 除了偶尔遇到了几只搭在枝头晒太阳的大蛇外,他们竟是没有遭遇到一只大型野兽。 这对其他人虽说是件好事,可对秦鸢却是大大的不妙,他进山一是为了兄弟义气,另外就是为了寻找骨粉。 没了野兽,这骨粉自然也就没有着落了。 身为清平镇唯一炼器师座下的唯一高级书童,总不能第一次执行任务就搞砸了吧。 眼看这片鲁胖子口中怪兽横行的蛮荒之地竟是出人意料的祥和,秦鸢多少有些焦急了。他走到杨猎户跟前,客气地问道:“杨大叔,这一路上怎么一只野兽都看不到啊?” 杨猎户明白秦鸢的心思,他此行也希望能猎上几头野兽来改善一下家中拮据的现状。毕竟他的老娘还在病榻上等着他的救命钱呢,若不是为了这个,他也不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再度出山。 他眉头一皱,轻声说道:“不瞒小兄弟你说,我多少也觉得有些纳闷。今日的后山太平得有些诡异啊。” “怎么讲?”秦鸢追问道。 “我前几次来时,少说也有七八个人结伴而行,走不了多远就会遇到被惊扰的野兽。若是遇到带着幼崽的,甚至还会主动对我们发动进攻。可是此次出行,这些野兽似乎都谨慎了许多,数十丈内竟是都难看到一个活物。” 杨猎户说完又远眺了一番,这平日里危机四伏的荒野竟像是湖面一样安静。 但安静未必是什么好事,安静的表象下也可能有危机正在慢慢靠近。 第58章 巨兽咆哮 秦鸢思索了一番,开口问道:“是不是季节到了,这些动物都迁徙了啊?” 他在动物世界这档节目里受益匪浅。 通过这档节目,他不仅知道了小动物们交配的季节,也知道小动物迁徙的季节。 不过有这种举动的多是食草动物,食肉动物好像就少了一些。 “你说的有一些道理,”杨猎户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不过这迁移不是因为季节,而是因为危险。一定是极恐怖的生物在附近出现了。” 杨猎户刚说完,一声如惊雷般的长啸就从远处响起,那长啸带动的巨大声浪甚至让枝头的叶子都跟着微微颤动。 虽说这声音的源头远在数十里之外,但是在场的所有人无不觉得胸口被人狠狠闷了一下,全都呆立在了当场。 过了许久,大家才反应过来。 几个话事人凑到一起,商量起来了对策。 在是否换路的问题上,杨猎户第一次正面顶撞了吕长清。 “吕大侠,这声长啸的意味很明显,这是一种警告。因为我们已经侵入了这巨兽的势力范围,若是我们再不离开,它随时会对我们发动袭击的。”杨猎户坚定地主张换路,他深知这些巨兽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 “这野兽离咱们这么远,能不能看到咱们还两说呢。就算真的看到了,它是有多大霸道啊?这几十里都是它的地盘?它看得过来吗?光是看场子不得把它累死吗?”范晨一听说要绕路,当场就表示了反对。 虽说他也是习武之人,可十几里山路走下来一样是腰酸背痛,这一绕路估计又得绕出几十里出来,想想就让他头疼。 相比这遥远的巨兽,眼下的疲惫更让他难以忍受。 吕长清站在一旁并没有说话,他也有些犹豫。 对于杨猎户的判断,他大致还是认同的。毕竟杨猎户经验丰富,作为向导已经同他进出过这后山很多次了。 可绕路这种事从来没发生过,毕竟这条隐藏在乱草中的山路是虎踞门几代人拿性命趟出来的。这条路不仅相对较为平坦,沿途还有他们简单搭建的几处驿站。 一旦换路就意味着他们放弃了之前的积累,一切都要重新开始。 在这幽幽深谷,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怖的。 而且即便换路了,又怎么能保证不会再遇到类似的巨兽,若是万一再遇到了,又该如何抉择呢?难道再换一次路不成? 杨猎户看出了吕长清的犹豫,他完全无视了范晨的反驳,继续劝说道:“吕大侠,不能再犹豫了,这里的巨兽你也不是没有见过,几十里山路对它们来说不过就是几柱香的时间罢了。咱们若是不抓紧离开,那就不是警告一声这么简单了。” “你个糟老头子胆小得很,你这种人在战场上只会是逃兵。”范晨眼看杨猎户完全不把他的意见当回事,当即对他展开了人身攻击,“即便真的这野兽来了,也不过是给我们来送晚餐罢了,有我们在,你怕个球。” 范晨刚说完,又被一脚踹趴到了地上,他气恼之下扭头正要慰问对方的父母。 一个“草”字含在嘴里半天,愣是没草出去。 只见李湘琴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别在这里丢我们玉虎堂的脸了,还有你在?你能顶个球用?你给这巨兽塞牙缝都不够。” 面对李湘琴,范晨只有装孙子的份。 不过他有点不太明白,平日里他这师姑也没有这么针对过他,今天是抽什么风了,怎么看他都不顺眼。 他爬起来点头哈腰地说道:“师姑教训的是,我自然是没用的,这不是师姑您在吗?” “我在一样也没用。”李湘琴说完便不再理他,然后扭头看向了吕长清,“师叔,这杨猎户说的有几分道理,咱们还是绕路走吧。” 吕长清虽然是名义上的总指挥,但是他也不得不考虑李湘琴的意见,毕竟李湘琴代表是玉虎堂,这次玉虎堂出动的人不比他们金虎堂少。 在这种法外之地,名头再大都是虚的。 莫说师叔了,如果没人没实力,就算是师爷来了也得当孙子。 另外,李湘琴的性格虽然彪悍,但她做事却很有分寸,否则方长敬也不会把如此重任交到她手上。 眼看李湘琴开了口,吕长清便痛快的拍了板:“绕路!” 众人原本是一路向北,绕路之后则是向西南方向行进了。原本的队首则变成了队尾,杨猎户这帮人一下子就走在了最前头。 所谓绕路其实完全无路可走,前面到处都是横生的矮木和荆棘。 跟着杨猎户走在前面的秦鸢只得掏出匕首一边走一边砍,要想通过这里,他们只能硬生生地砍出一条路来。 好在秦鸢缴获的那把匕首锋利无比,砍断一些低矮的灌木倒也不太费力。只是他那对健身护臂就碍事了许多,没过多久他已经是累得抬不起胳膊了。 “小兄弟,你去歇歇吧,换个人过来吧。”杨猎户注意到了秦鸢的疲态,打算让哑巴过来顶替他的位置。 人在最疲惫的时候,反倒是最有可能突破自身极限的时候。 肌肉的酸痛虽然意味着肌纤维的损伤,但是不破不立,肌肉要想迅速增长势必需要这么一个自虐的过程。 秦鸢咬了咬牙,拒绝了杨猎户的好意,他反而对杨猎户劝道:“杨大叔,还是你去歇歇吧。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这些体力活让我们这些后辈来干吧。” 杨猎户苦笑了一下,“我领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是背了百十斤的东西?他们走路都吃力,我怎么好开这种口呢?至于你们虎踞门那些后生,我更是使唤不得了。” 秦鸢知道这杨猎户话里有话,这前路危机四伏,走在前面的人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吕长清故意让他们走在前面,便是想要让他们这些人来承担风险,所以他是不可能让那些内室弟子过来帮忙的。 秦鸢多少为杨猎户感到不值,他为吕家卖命这么多年,不仅得不到丝毫的尊重,生活也没得到半点改善。 即便眼下他已经是整个队伍最不可或缺的一环了,却还要冲在最前线给人当炮灰。 秦鸢无力改变这个事实,他只想尽自己所能为杨猎户减轻一些负担。 虽说他想法是好的,可他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这该死的子风只在后面跟着,也没有一点上来帮忙的意思。 就在秦鸢几乎要透支了所有体力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哥,我来帮你。” 第59章 迷雾重重 在任务和兄弟之间,宋东越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好在李湘琴对此也没说什么,甚至还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目光。 太重感情的人很容易就把自己陷入两难的境地,还是秦鸢这样没心没肺的比较好,即便是见一个爱一个也从未让他有过任何的心理负担。 “你去帮杨大叔吧,我还能扛一会儿。”秦鸢揉了揉酸胀的手臂,他并不打算休息。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让他意识到鲁胖子并没有夸大其辞,这后山之中确实是危机四伏。 他必须尽快适应这对护臂,这样在面对危险时,他才能多几分生存下来的可能。 眼看秦鸢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宋东越便把杨猎户拽到了他身后。他也不跟杨猎户多说什么,一把便抢过了杨猎户手中的柴刀。 这宋东越人高马大的,他一刀挥去,眼前的灌木便齐刷刷地倒了一片。 秦鸢的压力当时就小了很多,他跟在宋东越一旁,只需要帮忙修剪一些枝枝叉叉就行了。 宋东越加入后,队伍行进的速度顿时快了许多。照这个进度下去,只要他们不迷路,在天黑透之前也不是没有可能赶到一号驿站。 为了加快进度,李湘琴又派了几名弟子过来,几人轮流开路,替秦鸢和宋东越分担了不少的压力。 随着开路这几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队伍的速度也渐渐回到了之前的水平。 可他们才走了几里山路,这山谷里却莫名飘来一阵浓雾。不消多时,秦鸢竟是连他身边的宋东越都看不清楚了。 前方是混沌一片,左侧是陡峭的山坡,右侧又是一处断崖。 一个不注意,很有可能就跌下悬崖粉身碎骨了。 秦鸢正琢磨着要不要跟杨猎户商量一下让大家原地休整,突然一声惨叫响起,好像是有人脚下踩空,不慎跌下了断崖。 这一声惨叫让所有人的情绪再次紧张了起来,秦鸢身后的几人由于看不清方向甚至撞在了一起,叫骂声此起彼伏。 这鬼地方不仅视野受限,地形也极其狭小,这么推搡下去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眼下还没遇到怪兽呢,大家就自乱阵脚了,这特训队伍的素质可见一斑。 混乱中,也不知道是谁突然一把推向了秦鸢的后背,他一个踉跄差点成了这后山的第二个祭品。 幸亏宋东越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了他的头发,秦鸢扑到半空,又被宋东越生生拽了回来。 “草!”秦鸢脚还没落地,就先骂了起来。 他也不管跟前那人是谁,纵身一跃扑到那人身上,劈头盖脸就打了起来。 杨猎户还没从手下惨死的悲痛中走出来,这边又有人打起来了。 此时的他也是无暇他顾,只是忙着找寻哑巴。毕竟哑巴听不到任何指令,慌乱之下很可能不慎跌落悬崖。 不过宋东越可是亲眼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他一边劝着秦鸢,一边下着黒脚,“哥,哥,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算了算了。别踢了,哥。别踢了……” 秦鸢身子下面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宿敌之一——李奇。 李奇的力量较之秦鸢还是差了一些,他被秦鸢牢牢压制着,完全反抗不了,只能扯着嗓子放声哀嚎。 眼看局面越来越混乱,吕长清一声大喝:“所有人站在原地不要动!天赐,准备生火!” 这声大喝之后,慌乱的众人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打他干嘛?又不是他推的你。”子风的声音在秦鸢身后轻轻响起。 “这重要吗?”秦鸢整理了一下衣衫,摁着李奇的脑袋就爬了起来,“做事情最重要的享受过程,不要太在意对错。” 爆锤了李奇一通后,秦鸢虽然是舒坦多了,但李奇心里却憋屈坏了。他本来站的好好的,结果不知道被谁推了一下,这才一不小心撞到了秦鸢身上。 严格来说,他也是个受害者啊。 不过他势单力薄,虽说他是金虎堂的人,可他在门派内并不受重视。况且秦鸢背后是神兵坊,宋东越背后是玉虎堂,吕长清是不可能替他出头的。 “你去哪了?我都打完收工了,你才过来。我刚差点那么一点点就没了,你知道吗?”秦鸢责备道。 “我刚去调查了一起突发事件。”名侦探子风平静地回道。 “你是说坠崖那事吗?”秦鸢问道。 “哪里是什么跌下山崖,他是被狼群赶下山崖的。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一只狼扑倒在了地上,然后他一个慌乱自己就跳进峡谷里了。啧,真是太惨了。”子风惋惜地说道。 “太惨了你不知道去帮个忙吗?还眼睁睁地看着。”秦鸢说完才发现自己没抓住重点,他一声惊呼,竟是脱口喊了出来,“这里有狼群?” 他这话一出口,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的人群又暴动了起来。 先是一阵劈哩啪啦扔东西的声音,然后又是一阵叮当咣啷掏兵刃的声音。 接下来又是一阵叫骂声,“哪个孙子拿刀划我?你特么不能看着点吗?” 更惨的还是李奇,他还没爬起来,就又让人一脚踹倒在了地上。然后慌乱的人群在他身上头上踩来踩去,完全没人理会他的哀嚎。 大家面对危险都是自顾不暇,哪里还有人在乎自己脚底下踩的是个啥。 “都给我冷静,站在原地不要动!”吕长清这次真的怒了,一声大喝把众人的耳朵都震得嗡嗡作响。紧接着,队伍中间终于亮起了两根火把。 在这荒野之中,有了火,大家便有了方向感和安全感。慌乱的众人慢慢恢复了秩序,地上的李奇也终于被人扶了起来。然后,大家围着两根火把自发地围成了两个圈。 几名弟子掏出兵刃在外围警戒,其他人全都挤在了火把旁边缄默不语。 紧张的氛围突然笼罩在了众人的上空,刚才那巨兽的长啸虽说也让他们恐惧,但那种恐惧来得并不迫切,眼下这种触手可及的恐惧才让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后山的可怕。 然而大家借着火光观察了许久,却根本没看到秦鸢口中的狼群。 “姓秦的,你莫要妖言惑众,这哪里有狼群?!”爱出风头的范晨抓住机会,厉声质问起来了秦鸢。 只是范晨一人发难倒也罢了,李奇也赶紧附和了起来。只是他嘴被踩肿了,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民众都有很强的趋从性,其他人闻言也都不约而同地怒视着秦鸢。尤其是那位刚才被刀划伤后背的弟子,他找不出伤他的元凶,反倒把气撒到秦鸢头上了。 一时间,秦鸢成了众矢之的。 第60章 狼群在哪里 眼看别人都怒视着自己,秦鸢赶紧解释道:“真的有狼群,只是你们没看到罢了。” “老杨,你可看到有狼群出没吗?”吕长清问向了杨猎户。 杨猎户尴尬地看了秦鸢一眼,并没有作声。 他确实没看到狼群,而且像狼这种群居动物,它们发动攻击前都会发出狼嚎。这狼嚎声一般都是此起彼落的,不仅有沟通的效果,还能混淆敌人的判断。 可刚才大家完全没有听到任何狼嚎声啊。 不过杨猎户心里感激秦鸢一路上的照应,所以并没有说出来。 但是他这说和不说也没啥区别了。 吕长清见状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他看了李湘琴一眼,却没再说话了。 他虽是闹不准秦鸢和李湘琴的关系,但他也能看出来这一路上李湘琴对秦鸢确实是袒护有加。所以他才特意看了李湘琴一眼,算是卖了她一个面子。 “你们什么意思?怀疑我的人品吗?”眼看众人是这幅态度,秦鸢火气也上来了。 “哥,算了算了,你的人品真不需要怀疑。”宋东越赶紧劝住了秦鸢。 他不劝还好,这一劝,基本上也把秦鸢的罪名给坐实了。 就连秦鸢自己心里都虚了,“确实啊,我这人品好像真的有点问题。糟了!莫不是子风这兔崽子故意骗我的吧?” 秦鸢狐疑地看向了子风,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这样他好继续跟范晨吕长清他们硬刚下去。 子风看了眼秦鸢,笃定地点了点头,“我仔细想了想,也有可能是看错了。搞不好是野狗,野猪,野兔什么的。” “你们家野兔能把人扑到山谷里吗?”秦鸢痛苦地扶着额头,没有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确实是智商堪忧啊。 好在吕长清没再说什么,他便也不再做声了。 …… “师公,这火把撑不了太久的,我们还是捡些干柴回来吧。”吕天赐看着手里的火把担忧地说道。 这迷雾眼下没有半点消散的意思,吕长清点了点头,吩咐众人道:“元奎,你带几个人去捡些干柴回来。老杨,麻烦你去前面再探探路,看看有没有开阔的地方,我们暂且休整一下,等这浓雾消散了再赶路。” 唐元奎应了一声,便在四周摸索了起来。 捡柴火这事倒还好办,毕竟不用走太远,可探路的活却就危险多了。 杨猎户喊了一圈,大家都默不作声,没人愿意同他同去冒这个险。 秦鸢冷哼了一声,“不是你们刚才都说前面没狼群吗,怎么现在一个个怂得跟孙子一样啊?” “既然你这么勇敢,那你就跟着一起去吧。”吕长清看秦鸢特别活跃,就点名让他去了。 秦鸢闻言脸一黑,真是死于话多啊。 他原本是打算混在捡干柴的队伍里去楚燕秋那里揩一把油的,毕竟在山洞里他没能把握住机会。 现在可好,别说揩油了,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两说呢。 “秦师侄,去便去吧,也没什么好怕的。来,把这个火把拿上吧。”李湘琴看秦鸢有点犹豫,便主动把火把贡献了出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奸! 秦鸢倒吸了一口凉气,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虽说他感觉这个李湘琴动机不纯,但她确实也是一番好意啊。而且前路艰险,有个火把能安全很多。 他绕过人群,走到了李湘琴身边,然后伸手接过火把,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师姑,那你们这些人怎么办?” 李湘琴娇嗔一笑,伸手拍了一下秦鸢的后背,“你可真是贴心啊。不过你小心自己就是了,不用管我的。” 秦鸢闻言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我问的是你们!不是你! 这一字之差可谓是天差地别好吗? 那边杨猎户,宋东越还有子风已经起身准备出发了,秦鸢也不再跟李湘琴多做纠缠,拿起火把赶紧追了过去。 他们四人才走了几十米远,走在最前面的杨猎户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竟是看走眼了,确实是有狼群埋伏在附近。”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也不知是因为畏惧狼群,还是因为刚才冤枉了秦鸢。 “杨大叔,何以见得啊?”宋东越直到此时还是不太相信附近有狼群。 “你看这个。”杨猎户指了一下身边的灌木丛,只见上面挂着几根灰白色狼毛,“这狼毛还是温热的,这说明它们一直躲在这里,才离开没多久。” “有便有了,那青眼狼王都被我哥给杀了,碰到几只狼崽子又怕什么?”宋东越无所谓地说道。 “你特么胡说什么?”秦鸢眼看宋东越张嘴就把他卖了,忍不住怼了他一拳。 杨猎户看了秦鸢一眼,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原来导致他们进山的罪魁祸首竟然一直埋伏在他们身边啊,这小子隐藏的可够深得啊。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秦鸢杀了这青眼狼王,他们也没这个赚钱的机会啊。 “杨大叔,我可没杀青眼狼王啊,你别听这小子胡说。不过你确实不用怕,几只野狼不足为惧。”秦鸢赶紧解释了几句。 杨猎户摇了摇头,“这后山的狼可比屏山上的狼凶多了,那青眼狼王放到后山也就是个狼崽子的水准。” 几人说话间,身后竟是传来了一阵哭喊声,“是狼!狼来了……” 这狼群竟是绕过了秦鸢四人,直接对他们的大部队发动了袭击。 照理说,狼群狩猎时都是先把动物冲散,然后在挑落单的那些逐个击破的。 这后山的狼果然就是不一样,它们竟是放过秦鸢他们几个落单的,直接和大部队发生了正面冲突。 实力强,果然可以为所欲为啊。 “快回去救人啊。”由于一心担忧何晴和楚燕秋的安危,秦鸢拿着火把就往回冲去。 几人刚折返回去,那狼群便瞬间逃开了。 这些狼果然比屏山上那些野狼厉害多了,不仅个头大了一倍不止,它们竟然还能攀岩! 只见这些野狼在陡峭的山坡上疾速奔跑如履平地,瞬间便没了踪影。 怪不得秦鸢他们一直碰不到这些狼群。 它们根本不走寻常路啊。 第61章 山谷夜宿 虽说群狼来势凶猛,但经过秦鸢的“诈唬”之后,众人这次抱团还算比较紧密。 外面有内室弟子警戒,里面还有篝火照明,所以狼群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也只是伤了两个挑夫而已。 让大家不明白的是,这狼群明明已经占了上风,只要再围攻片刻,少说也能坏了几个人的性命。 怎么秦鸢他们一回来,这狼群便就四散而逃了呢? 在众人不明觉厉的目光中,秦鸢的下巴都要抬头天上去了。 这种一巴掌扇二十几张脸的感觉真鸡儿爽啊! 这下子,不止范晨哑口无言了,连吕长清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对不住了各位,是我看走眼了。”杨猎户此时满脸都是羞愧,他对着众人深深作了一个揖。 看到杨猎户张口认错,大家似乎一下子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范晨带头骂了起来,“你个老东西有什么鸟用?我们虎踞门花这么高的价钱请你来,就是让你谎报军情的吗?” 李奇在边上一唱一和,“就是就是,你倒是轻松了,一句对不住就糊弄过去了,却把我们所有人至于了险地。” “工钱你就别要了,换做是我,绝对没脸张这个口。”范晨说完还伸手拍了拍自己驴脸。 杨猎户本就不是那种能说会道的人,而且他也不敢招惹虎踞门的人,所以被这两人喷了半天一直也没还嘴。 秦鸢有点看不下去了,他指着范李二人说道:“我怎么记得先说没有狼群的是你们二位啊。” “我们确实没有看见狼群啊。我们只是陈述了一下事实罢了,这也不行吗?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向导,我们需要对自己的话负责任吗?”范晨真是杠精附体,歪理张口就来。 “不负责任的话就是屁话,屁话还是少说为好,省得弄得这里乌烟瘴气的。” 秦鸢骂完,又冲着杨猎户说道:“杨大叔,把工钱退给他们,这卖力不讨好的鸟活咱不接了。他们出多少,我给你双倍!让他们这帮人自生自灭得了。” 也不知道秦鸢哪里来的底气,自己身无分文,还要给人开工钱。 不过他这气势倒是把范李二人唬住了,这俩人本就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 他们知道秦鸢有李湘琴这个大靠山,所以只是低声嘟囔了几句,便不再做声了。 虽说这里很多人碍于同门的关系都没表态,但是人人心里都有杆秤。秦鸢这么挺身而出虽说是莽撞了些,确实也收获了不少好感。 就连楚燕秋看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就更别提李湘琴了。 她那目光炽热得都快把秦鸢给融化了。 “老杨,以后不要再犯这种错误了。好在大家有所防备,也没什么损伤,这次就算了。”眼看事情都过去了,吕长清在最后又来了个不痛不痒的总结发言。 然后他才回到了正题:“你们可发现了什么开阔的地段吗?我们总不能一直困在这个鬼地方吧。” “有的有的,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块平整的草地,足够我们驻扎了。”杨猎户赶紧回道。 吕长清闻言当即下达了命令:“那我们今天就在前面过夜了,大家先起来吧,都别坐着了,到了前面我们再休息。” 众人再次启程后,没走多久就来到杨猎户所说的那片草地。 这里地势相对平坦,也没什么灌木,确实是个露营的好地方。 大家把行李放下,便开始忙碌了起来。 金虎堂的人把篝火再次生了起来,其他人有的忙着搭起了帐篷,有的在四周警戒,还有人主动捡起了干柴。 在强敌的外压之下,原本一盘散沙的探险队伍第一次有了些团队协作的氛围。 这山谷内水资源还算丰富,他们身后的石壁上一直都有水珠断断续续地往下滴着。 随队而来的李大厨就没再吝惜饮用水,他支起了一口大锅,直接把两大牛皮袋的水一口气都倒进了锅里。 他打算给疲惫了一天的众人熬上一锅热粥暖暖身子。 等苦工们把三个帐篷搭好,这锅粥也熬得差不多了。 那帮内室弟子早就把这锅围了个水泄不通,秦鸢等人只能眼巴巴地在外面瞅着。 毕竟出发前,规矩都已经定好了,吃饭睡觉都要紧着内室弟子优先。 说是优先,其实就是让那帮挑夫自给自足、自己解决。 这一锅粥看着虽然不少,可那帮内室弟子个个饭量惊人,半口都不可能给这些挑夫剩下的。 而这三个帐篷,摆明了一个是金虎门的,一个是玉虎门的,另一个较小的则是给三个女人准备的。挑夫们只能挤在外面以地为床以天为被。 好在他们早就过惯了苦日子,对此他们也没什么怨言。 他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掏出自家备好的干粮蹲在地上就啃了起来。 杨猎户还特意带了一壶烧酒,给大家一人分了一些。 他们有吃有喝的,这晚饭也是有滋有味的。 可子风看着那锅热粥却有些眼红,凭什么他们吃得我却吃不得? 他拽着秦鸢的衣角瓮声说道,“你想想办法呗,我好饿啊。” 秦鸢看着他这副骚柔模样就来气, 请问你这是诱惑谁呢? 可没办法,秦鸢这口气就是发出不来,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于是他拉了拉身边的宋东越,“东越,你别在这里陪我俩了,你去吃点饭吧……” 不等秦鸢说完,宋东越就粗暴地打断了他,“哥,你不吃,我也不吃。” “你听我说完啊。”秦鸢劝道:“不吃白不吃,你弄一碗出来,你和子风一人半碗先垫吧垫吧。我想想办法再弄上一碗,咱哥几个不就都有饭吃了吗。” “哥,你唬我呢?你去哪儿弄一碗啊?”宋东越并没有动摇。 “你哥有的是办法。” 秦鸢沉默了片刻,然后咬着牙一拍大腿说道:“大不了,哥就出卖一下色相呗。” 他刚说完,李湘琴就冲着他热情地招了招手,“来啊,秦师侄,师姑这里还剩了半碗热粥。我吃不下了,你过来吃了吧。” 不得不说,这李湘琴单身这么多年也是有道理的啊。 她一介女流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当着大家的面就直接对秦鸢公开示好。 这行为放在现代叫做率真直接,可放在古代那就是不守妇道了。 宋东越看着秦鸢钦佩地点了点头,“我哥就是我哥,啥色相你都敢卖啊。” 子风也在一旁应和道,“这口味真不是一般的重啊!” 第62章 以一敌三 本来对于李湘琴的邀请,秦鸢的内心是拒绝的。 不过当他看到李湘琴两侧的何晴和楚燕秋时,还是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姑娘们,挤一挤。”秦鸢说完就一屁股坐在了何晴和李湘琴的中间。 他盯着李湘琴跟前那碗粥,先是吞了口口水,然后假装客套的问道: “师姑,你吃饱了吗?要不你再吃两口?” 李湘琴娇憨一笑,“师姑吃饱了,我饭量很小的,你吃吧,不用管我。不够的话师姑再帮你去舀一碗。” 你还饭量小?这前凸后翘的不都是拿饭生生催出来的吗? 这李湘琴也真是个狠人,为了勾搭秦鸢连温饱都不顾了。 秦鸢确实也是饿了,他这一天过的贼丰富。 又是揩油,又是开路,还跟人文斗武斗的。 这一天下来,差不多精神体力双双消耗殆尽了。 他捧起来李湘琴的剩下的大半碗饭,呼啦哗啦就扫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他还不过瘾,又伸着脖子往那大铁锅里瞄了一眼。 只见那大铁锅的锅底都快被那帮内室弟子刮透了,里面别说饭了,就连水都快没了。 看着那口空锅,秦鸢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拿舌头又扫了一圈嘴角的剩饭,然后便悻悻地把手里的空碗放下了。 这一切何晴都看在眼里,她装作无意的说道:“哎呀,今天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了。” 李湘琴见状,便把这碗剩饭端到了秦鸢身前:“师侄,要不你把何姑娘那半碗也吃了吧,浪费了挺可惜的。” 刚说完她又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何晴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两个人用一个碗吃饭就相当于发生了唾液交换。 四舍五入,那就是接吻啊。 这事对她来说倒是无所谓的,但何晴这种尚未出阁的少女怕是会介意的。 于是她又对着何晴确认道:“何姑娘,你……不介意吧?” “呃……我还是先把碗沿擦一下吧。”何晴这边又演了起来,她故意装出一副跟秦鸢不熟的样子。 “擦什么擦?我又不嫌弃你。” 秦鸢喝粥是假,占便宜是真。他当即把碗端起来,对准了何晴下嘴的位置就喝了起来。 不得不说,口水拌饭确实美味。 看着秦鸢故意对着自己的唇印下嘴,何晴脸上一阵泛红。 她原本是看秦鸢没吃饱,好心给他剩了半碗,没想到这人非但不领情,还借机占她便宜。要不是李湘琴在场,她一定会拔剑给秦鸢身上刺几个透明窟窿。 不过她也能看出来,秦鸢确实是饿坏了,半碗下肚之后,仍是饿得两眼直冒光。 之前她只知道宋东越很能吃,没想到秦鸢的饭量也是大的惊人。 还好她明智的跟秦鸢保持着距离,真要让她养这么一个男人的话,估计分分钟就把她家底吃干。 秦鸢消灭了两碗之后,又把贪婪的目光转移到了楚燕秋身上。 别看他这边都干了两碗了,楚燕秋却连半碗都没吃完。 从古至今,女人喝粥都是小口小口的呷。 女子嘛,一定要温婉如玉。即便是李湘琴这样的母夜叉吃起饭来也不及秦鸢十分之一的豪放。 “吃饱了吗?燕秋师姐。”眼看楚燕秋没有半点要与他分享的意思,秦鸢就主动问了起来。 “还没。”虽说楚燕秋的饭量确实不大,但她可不想让秦鸢占了便宜。毕竟她是个相对传统的女人,而且她对秦鸢实在也谈不上什么好感。 之前她对秦鸢的印象就是两个字——猥琐。经过一天的相处后,虽是改观了一些,目前也只是维持在及格线水准罢了。 “吃不下不要硬吃,对胃不好。”秦鸢眼看楚燕秋已经有些难以下咽了,就在一旁循循善诱地劝道了起来。 楚燕秋一听这话,就知道秦鸢这小子打上她的主意了。 于是她一鼓作气,双手捧着碗,豪爽地喝了起来。 不多时,她那一碗粥就见了底。 然后她把空碗放在跟前,伸手抹了抹嘴,略带挑衅地看了秦鸢一眼。 哼!想占我的便宜,你还嫩了点。 “师姐啊,我可得跟你说道说道了。你看这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你怎么还剩饭呢?粒粒皆辛苦啊!师姐!” 还没等楚燕秋反应过来,秦鸢已经仔仔细细把她的碗给舔干净了。 在三位女侠复杂的眼光中,秦鸢拍了拍肚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今夜注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夜晚。 一口气亲了三个女人,这实在是个值得载入史册的大日子啊! 要不是现在条件有限,秦鸢非得放一串鞭炮庆贺一番不可。 他虽然是吃饱喝足了,可子风和宋东越两人仍是饿得面有菜色。 这两人的饭量都是一个顶五个那种,结果他们只是分享了一碗粥。可想而知,两人都没吃饱。 而且他们都觉得对方吃得比自己多,穷困的时候,若是大家一起挨饿倒也罢了,大家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分赃不均。 他俩本来也没啥交情,所以正各自生着闷气呢。 “哥,你这个表弟人品不大行。”宋东越看到秦鸢先告了子风一状。 “切。”子风也赶紧凑了过来,“你这个弟弟素质太低,都不知道尊老爱幼。” “你是老啊还是幼啊?我凭什么让着你?”宋东越有点不忿。 “我年纪比你大,长得比你年轻,我既是老又是幼,你就得让着我。” “我特么让你个腿,我锤死你个龟孙子。”宋东越一怒之下掏出锤子就要砸子风。 “来来来,你不砸我,你是我孙子。”子风伸着脑袋就要让他砸。 这两人一个离经叛道,一个智商偏低,都不知道啥是丢人现眼。 一帮人在一旁看他俩的笑话,他们也不知道收敛一点。 “住手!”秦鸢赶紧拉开了他们,“你们有这个力气打架,还不如出去打个野味,不就是没吃饱吗,多大个事啊。” 秦鸢这么一说,倒是有不少人都动了心思,这一锅粥虽说是热腾腾的,但是里面却没有肉。习武之人若是不吃点荤的,浑身都觉得没劲。 于是秦鸢带头问向了李湘琴,“师姑,我们去打个野味行吗?” 李湘琴想都没想便同意了,“去吧,别走太远就好。你们谁没吃饱的也可以四处转转。不过我事先说明了,谁打的野味谁来分配,不能因为眼红就生生给人夺走。” 她这么说既是打消了某些人想不劳而获的念头,又能避免因为分配不均而引发的矛盾。 虽然李湘琴点头同意了,但是吕长清却没有说话,所以金虎堂的众人都呆在原地没有动。 更多的人则是害怕遭遇狼群,所以除了秦鸢几人,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留在了原地。 第63章 狼口夺食 秦鸢他们出发时,迷雾已经散去了大半了,抬头望去,还能隐隐看到一轮被树叶层层遮挡的红日。 这太阳周围是一圈接着一圈的光晕,看久了让人有一种迷幻的感觉。 “哥,看路啊,你仰着个大脑袋看啥呢?打算猎鹰啊?”宋东越跟在秦鸢身后,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 “你懂个啥,哥这叫望日辩位,这属于天文学的范畴,说深了都能把你说哭。”秦鸢一本正经地说道。 “哥,你别老整这一套一套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你说你辩什么位啊?这一边是峭壁,一边是山谷,你辩出来还能咋滴?你是想跳崖还是想上天啊?我看你是便秘吧,还辨位呢。”宋东越说着往前推了秦鸢一把。 “东越,我发现你最近老是忤逆我啊。你是不是加入玉虎堂之后有点认不准自己的位置啊?”秦鸢回头瞪了宋东越一眼,忽然问道:“对了,你们玉虎堂到底交代了什么任务给你啊?” “……”宋东越闻言脸色一变,“哥,这事儿你就不该问,你这不是难为我吗?还是你告诉我的,事业和家庭要分开,我事业上的事情你还是别打听了,打听多了伤感情。” 秦鸢正准备继续套话的时候,子风突然回头示意他安静,“狼群就在前面,你俩小点声,别惊到它们了。” 宋东越闻言冷哼了一声,凑在秦鸢耳边说道:“我挺看不上你这个表弟的,长得骚气得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哥,你了解他吗?” “东越,你不能以貌取人啊。”秦鸢教育他道:“你也跟哥多学学,你看哥对咱们队伍里这三娘们不是一视同仁吗?哥有因为何晴长得特别好看就独宠她一人吗?哥没有!哥照样是雨露均沾。” “你赶紧打住吧,哥。”宋东越一脸嫌弃地说道:“咋?你还挺自豪呢是吧?你知道人家背后都怎么说你吗?人家都叫你舔狗,见谁舔谁,说你没见过世面,连李湘琴这种都舔得下去。” “哪个狗东西评论的……” 秦鸢愤愤地说道:“这么一针见血!东越,以后少跟这种人鬼混,说话太阴损了。” “赶紧趴下!”子风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秦鸢往前一看,只看到灰蒙蒙地一片,根本啥猎物都没看到。 不过出于对子风的信任,他还是乖乖地趴下了。 宋东越见状也顺势趴了下去,只是他和秦鸢离得有点太近,加上这一段山路又太过狭窄,他直接就趴到秦鸢身上了。 “呃……”秦鸢被挤压出了一声痛苦而绵长的呻吟声。 “啧!”子风嫌弃地看着这两人,“都说让你俩安静,这下好了,咱们被发现了。就别趴了,赶紧追吧。” 说完,他就带头冲了过去。 秦鸢见状一屁股顶开了宋东越,紧追其后。 宋东越由于惯性比较大,目前暂列第三位。 而陪他们同来的杨猎户由于年老色衰,只得屈居倒数第一,而且他这个名次应该是不可能被人撼动了。 等秦鸢追过去时,的确发现一帮野狼正往密林深处逃窜,地上则残留着两具残破不堪的獐子的尸体。 好家伙,这里的獐子体形都快赶上一头毛驴了。 其中一只獐子已经被啃食得面目全非了,而另一只则完整许多,似乎还在动弹。 这狼群好像特别惧怕他们,竟然把刚吃了几口的美食扔下,撒腿就逃了。 子风站在原地也没继续往前追,他就放任这狼群逃走了。 “追啊!夜宵都被你放跑了。”秦鸢急迫地催促道。 “狼是有灵性的生物,咱们还是尽量别杀它们了。反正鹿肉都是肉,我们干脆就从这尸体上割点肉下来得了。”子风劝诫道。 秦鸢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子风啥时候有了动物保护的意识了? “也行,不过这两只不是鹿,它们是獐子,咱们就把那只半死不活的带走就行了,它看着还挺完整的。”秦鸢说着指了指那只仍旧再往前艰难挪动的獐子。 “生命就是这么让人敬畏,都特么伤成这样了,还在顽强地挣扎。你去给它个痛快吧。”秦鸢被这只顽强的小动物感动到了。 “它早死透了。”姗姗来迟的杨猎户解释道,“你仔细看看,是一只狼拖着它在往前走。” 秦鸢定睛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头贪吃狼啊。” 原来这只野狼采用了最下流的菊花攻击术,结果不小心把自己的脑袋卡到里面了。 它听到同伴撤退的号角后,更是慌乱,越挣扎反而越出不来,眼下已经彻底卡死了。 它也不敢大声叫唤,只得一点一点偷偷往后挪。 “这畜生真特么下流!”宋东越骂了一声,掏出他的混元锤就冲了过去。 “先别伤它性命……” 子风话音未落,宋东越这一锤子就砸到了獐子的屁股上。那獐子的屁股顿时瘪了下去,里面的那只野狼呜咽了两声,蹬了蹬后腿就再也不动了。 “别什么别?这帮畜生,不给它们点颜色看看,它们就不知道害怕。连我们的人都敢偷袭,真是不知死活。”宋东越说着就把那野狼从獐子身体里拽了出来。 “这帮畜生记仇得很。”杨猎户也觉得宋东越有些太冲动了:“咱们还是别跟它们结仇太深了,反正这獐子咱们也吃不完。咱们就割去一条腿,剩下的还是留给它们吧。” 宋东越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秦鸢一把拦住了,“就这么定了吧,这狼咱们也带走,我有用。” 这狼牙狼爪都是上等骨粉的原料,即便这肉不要,这等好东西他也一定得留下。 几人达成共识后,杨猎户便割下了这獐子的一条后腿扛在了肩上,这一条腿约莫有十几斤,足够他们吃一顿晚饭了。 拿的多了,他们一是吃不完,另外这血腥味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宋东越则把这狼开膛破肚后,也一并带了回来。 他们几人一回到营地,苦工们都炸开了锅,就连哑巴叔都开心地咿咿呀呀地喊出了声。 反观内室弟子那边,却是一无所获,他们全都跟吃了苍蝇一样,一个个脸都是绿的。 由于李大厨已经自发地和下层苦工们划清了界限,所以他的那些厨具死活都不肯借给秦鸢他们使用。 秦鸢也不喜欢低三下四的求别人,索性他就不用厨具了,他打算直接上火烧烤。 美食和科学不一样,最美味的食物反而都在民间却不在殿堂。 毕竟美食本来就是最接近烟火气的东西,一旦脱离了烟火气,也就失去了本真,变得不伦不类了。 那些反复雕琢、工艺繁杂的食物大多是用来欣赏的,吃起来反倒不如用最简单的工艺烹饪出来的那般美味。 第64章 烧烤 那些内室弟子们早早地钻进了营帐,一来他们确实已经是精疲力尽了,二来他们实在是无法忍受这一阵阵飘来的香味。 虽说大家没有厨具,但简单的调味品还是有一些的。 苦工们虽然物资匮乏,但胜在人多,他们把东西凑了一凑,盐巴、辣子这类常用的调料还是能凑齐的。 盐是百味之王,只要有盐,这烧烤就难吃不到哪里去。 杨大叔抓了一把粗盐,细细地在烤獐子腿和烤全狼上各撒了一层,只待这滋味渗进表皮,差不多就可以吃了。 没过多久,这烤肉已经开始稀稀拉拉地往下滴着油脂。 那油滴一落到木炭上,便会呲啦一声爆出一朵蓝色的小火苗。 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一般,一众苦工全都围坐在这烤肉一圈。他们虔诚地注视着烤架上的两个“祭品”,暂时地忘却了眼下的苦痛,满怀期冀地等待着这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差不多熟了吧?”秦鸢感觉他再等下去的话,光是喝口水都喝饱了。于是他用匕首在这烤獐子上捅了几下,顿时一股肉香伴随着沸腾的汁水就喷溅而出。 “差不多了,”杨猎户点了点头,他取来了十几张硕大的阔叶分发给众人,“来吧,弟兄们,咱们也吃顿热乎的。” 杨猎户作为后勤部队的话事人,又是捕猎队伍的一员,自然而然地就担任起了分配食物的重任。 为了照顾老弱病残,杨猎户便给哑巴叔和两个负伤的苦工多切了一些獐子肉。对于食量惊人的宋东越,子风和秦鸢三人,他则是一人给了两人的份量。 余下的那些人也包括他自己,都只是分了一小条獐子肉再配上一大块狼肉。 除此之外,杨猎户还特意余下了小半只烤全狼。他指着这剩下的烤肉对秦鸢说道:“你去把这个给玉虎门的兄弟们送去吧,他们今天也出了力了,而且他们那个师姑对你好像也是……咳咳……”杨猎户咳嗽了两声,便不再往下说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要不要去非礼一下姑娘们呢? 秦鸢瞅了一眼何晴,她此时还没休息,正坐在篝火旁跟李湘琴还有楚燕秋聊着什么。 于是他便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然后拎着这半截狼身子就晃悠到了她们三人身后。 “师姑,我们刚烤了些狼肉。手艺虽然一般,但胜在食材新鲜,你要不嫌弃就吃一些吧。”秦鸢说完就铺了几片阔叶在地上,然后把这狼肉放了上去。 “给我这么多呀,你是想把师姑吃成个大胖子吗?”李湘琴吃吃地笑了笑,然后抬手就往秦鸢的大腿上拍了一下。 秦鸢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他笑嘻嘻地说道:“师姑说笑了,你这样的佳人即便胖了也不能是胖子啊,那叫丰腴。” 李湘琴佯装生气道:“你这孩子越说越没正形了,连师姑都敢调笑?!” 明明被调戏的是自己好吗? 秦鸢干笑了两声,又对着何晴说道:“何姑娘要不你也吃点吧,你看你瘦的,抱起来都能把人硌出血,多像咱们师姑学学啊。“ 何晴瞪了他一眼,也没接话。 最后秦鸢又看向了楚燕秋,“楚师姐,你刚才喝了那么一大碗粥,就别再吃肉了。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小心后半夜胃疼拉稀什么的。” 楚燕秋知道秦鸢是故意气她,不过她也是有骨气的人,“谁稀罕你的施舍,我就算饿死渴死,也绝对不会吃你一口的。” 说完她就一个人回帐篷睡觉去了。 这狼肉又柴又骚,李湘琴和何晴吃饭本就有些挑剔,她们吃了几块便吃不下去了。剩下的那些李湘琴便留给了门内的几名弟子。 原本还算热闹的营地忽然安静了许多,除了四周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就只剩下了“咔嚓咔嚓”啃肉的声音。 “这狼肉的味不太对啊?怎么感觉跟咱们家煮的羊肉一个味道啊?”子风啃了半天的狼腿,才察觉出这味道有些似曾相识。 “你傻啊?”秦鸢一本正经地忽悠道:“你也不想想狼是吃什么长大的。” “吃什么?” “当然是吃羊啊,羊吃得多了它们身上自然就是一股子羊肉味了。多简单的道理啊。” 秦鸢把子风唬得一愣一愣的,他琢磨了半天,才察觉出这逻辑有些不对,“那羊不是吃草长大的吗?羊肉里有草味吗?” “你特么是吃饭呢,还是求学呢,不吃滚蛋。”秦鸢有些恼羞成怒。这子风也真是的,非得问这么尖锐的问题,把人家逼得那么难堪干嘛? …… 吃过烤肉之后,大家慢慢都休息了。 宋东越熬了一会儿,也已经是哈欠连天了,“哥,你跟我去帐篷里睡吧,挤一挤应该能挤下。” “总不能把子风一个人扔外面吧,我还是跟大伙一起睡外面吧,围着这篝火睡也挺舒服的。”秦鸢说着就和衣躺在了地上。 玉虎堂那帮人看在李湘琴的面子上或许能接纳秦鸢,但是让子风也进去,他们是肯定不会答应的。 躺在子风边上,秦鸢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因为他身旁的两个挑夫一直低声交谈着,那声音就像蚊子一样惹得人心烦意乱。 虽说他们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听觉敏锐的秦鸢却依然听得一清二楚。 话最多的就是那个老六,他从头到尾一直在抱怨杨猎户,“这姓杨的真特么恶心,你刚看到他巴结虎踞门那帮人的样子了吗?人家当他是狗也就罢了,他也当自己是条狗。尤其是分肉的时候,他给虎踞门那几个小子都是双份的,给咱们都是缺斤少两的。” 另一个声音在一旁附和道:“给姓秦那小子双份也还罢了,关键是玉虎堂那些人啥都没干,凭什么也分走了一大半啊?” “贱呗,活该他当一辈子穷鬼,活该他媳妇得一身重病。老天眼不瞎,这种人就该多灾多难!” …… 秦鸢怎么也想不明白,人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竟然会萌生出这么多的恶念,就连对一个人好也能落下这么多的埋怨。 他越听心里越觉得憋屈,索性直接坐了起来。他刚一起身,那两个人便没了声响。秦鸢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独自走到了断崖边坐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鬼斧神工般的断壁残垣,望着头顶那星罗棋布、北斗高悬,听着耳边如诉如泣、如怨如慕的沙沙叶响。 秦鸢突然想放声高呼,他觉得胸中压抑极了,似乎有一只小怪兽正蠢蠢欲动,即将破膛而出。 就在秦鸢正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情绪时,突然一只温暖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肩头,当时他的激昂的情绪一下子就泄了。 “师侄,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第65章 来自李湘琴的表白 李湘琴的突然出现让秦鸢颇感意外,他战战兢兢地说道:“师姑,我没事。” “还嘴硬呢,你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了。是哪个惹你生气了,同师姑说说吧。”李湘琴说着便紧挨着秦鸢坐下了。 “师姑,这不大好吧……”秦鸢支支吾吾地回道。 “怎么不好了?有心事一定要说出来,千万不能憋着。”李湘琴宠溺地看着秦鸢。 “师姑,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这……都快坐我腿上了。”秦鸢脸一黑,往边上又挪了挪。 眼看秦鸢还躲着她,李湘琴倒也没生气,她笑着问道,“哟,你这是嫌弃师姑吗?” “倒不是嫌弃不嫌弃的问题,关键问题是……师姑,咱俩好像还没这么熟吧?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啊?”秦鸢反问道。 “快什么快,我还嫌慢呢。”李湘琴笑道。 秦鸢闻言一抖,不是都说古代的女人很矜持吗,我莫非是穿越到了一个假的古代?还是说江湖儿女都格外的热情奔放。 “师姑,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秦鸢有点无奈。 “师姑这人脾气有点怪,”李湘琴笑道:“我只看得上那些看不上我的,你说你是改好,还是不改好呢?” 秦鸢心里一惊,他这是棋逢对手了啊,这李湘琴简直就是女版的自己啊。 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江湖中让姑娘们闻风丧胆的揩油大师、咸猪手之王、撩妹界的传说,竟然让人当场给调戏了! 屈辱啊! 大清亡了! 看着秦鸢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李湘琴扑哧笑了出来,“我逗你玩呢,看把你吓得。” 她说完还伸手爱抚了一下秦鸢被风吹乱的头发。 “师姑,我怎么感觉你用情已深,半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啊。”秦鸢狐疑地问道。 “你要想当真,师姑我也没意见啊。” 眼看秦鸢一脸吃瘪的表情,李湘琴继续说道:“真的是同你说笑的,师姑这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鲁大师交代的事情,我必须得尽心尽力啊。不过师姑确实是挺喜欢你的,是姐弟那种,你可千万别想歪了啊。 姐弟那种,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应该是姐弟恋那种吧。 “要不以后你也别叫我师姑了,你就叫我姐姐吧,反正你也跟鲁大师拜了把子了。”李湘琴突然提议道。 “那不是乱套了,影响不好的。” 看眼李湘琴有点得寸进尺啊,秦鸢决定跟她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师姑,说实话,我真不值得你这么对我。我要是个女人,我都不愿意嫁给自己的。抛开我的盛世美颜,我就是个屁。” “那你这就是没眼光了。”李湘琴回道:“找男人一定不能找太帅的,你这种丑丑的就挺好的。” 秦鸢听了这话心里更堵了,“师姑,那咱俩还真是想到一起去了,你这样的也刚刚好。” “淘气!”李湘琴笑了笑,起身站了起来,“赶紧睡去吧,养足了精神,明天还要赶路呢,乖啊。”她说完还来回揉了揉秦鸢的脑袋,那神情就像是在撸猫一样。 看着李湘琴线条清晰的背影,回味着她刚刚的一颦一笑,秦鸢突然觉得她其实也挺可爱的。 刚想到这里,他就抬手给了自己一嘴巴子,“渣男,能不能有点原则,怎么来者不拒啊?” 不过还真别说,跟李湘琴聊了一会儿天,秦鸢感觉心情舒畅多了。 虽说李湘琴不如楚燕秋年轻,不如何晴好看,但是跟她说话却自在多了。何晴这女人打小美到大,难免会有偶像包袱,所以跟她聊天大多都是尬聊,话题总是不够深入。 看来女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啊。相貌美的性格不好,性格好的却又不够美。 秦鸢偷偷地想了一下,要是能把何晴的美貌,楚燕秋的气质,以及李湘琴的性格融合在一起,那差不多就接近完美了。 想到这里,他傻笑了一下,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和这个构想出来的美人在梦里幽会一番。 他刚起身,却看到前方的林子里闪着一点幽幽的青光。 那青光忽明忽暗的,竟然是一只眼睛。 什么动物只有一只眼睛啊?秦鸢有点纳闷。 好奇之下,他便蹑手蹑脚地往那怪物的方向走近了一些。 那怪物觉察到了秦鸢的动作,它似乎有意要避开秦鸢,也是往后退了一些,却没有走远。 秦鸢见状更是好奇,加快速度又往前走了几步,那怪物紧跟着又退了几步。 两人这么一进一退,不知道走了多远,那怪物终于不再后退了,秦鸢这才看清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它竟然是那只被他戳瞎了一只眼睛的青眼狼王。 估计现在应该称呼为独眼狼王了。 它这应该是来报仇的吧。 想来这狼群一直搔扰他们就是因为他和青眼狼王之间的恩怨。既然这恩怨是因他而起,所以秦鸢便打算和这狼王就此做个了结。 毕竟已经有人因为他的行为而不幸身亡了,他必须出手让事态停止恶化下去。 想到这里,秦鸢便朝那青眼狼王慢慢走了过去。 他并不打算动手,毕竟冤家宜解不宜结,他想要议和。 一人一狼相距不过数米时,秦鸢终于看清了这只独眼狼王。 只见它把脑袋压得很低,满嘴的牙齿都呲了出来。它仅存的那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秦鸢,喉咙里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嘶吼。 多日不见,这青眼狼王竟是又强壮了几分,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小牛犊子一样。在他的后方,更多的青光都闪了起来,少说也有几十双。 秦鸢把手摊开,冲着青眼狼王来了一个友善的微笑,他想要表示自己并无敌意。 毕竟笑容是无国界的,搞不好也能跨越种族。 然后他比手画脚的解释了一番,首先它对青眼狼王丧失眼珠这件事表达了深切的同情和诚挚的歉意,然后他和伤害青眼狼王的那个坏人坚决的撇清了关系。 毕竟当时的那个秦鸢并不是他本人。 可他这番话,即便用语言组织出来都很难让人信服,更别提用“哑语”了。 看着青眼狼王那只越发迷茫的眼睛时,秦鸢突然急中生智,想起了狗狗经常用的几种肢体语言。 他先是趴在了青眼狼王跟前,这在狗语里是非常高的礼节,表示出了对对方的尊重和爱戴。 翻译成人话就是,“丫真牛逼,俺服了。” 可青眼狼王好像不吃他只一套,无奈之下,秦鸢只好用出了杀手锏。他直接一翻身躺在了地上,四肢也随之蜷缩了起来。 这差不多就是人类的三拜九叩那个级别的大礼了,翻译成人话就是,“大爷,小的给跪了。” 秦鸢这么一折腾,青眼狼王似乎真的被他的诚意打动了,甚至它还往主动后退了一步, 然后,它就突然朝秦鸢扑了过来…… 秦鸢心下一惊,“怎么才聊两句就翻脸了呢,我特么还有几个动作没展示呢!” 第66章 人狼大战 其实秦鸢打小就怕狗,毕竟他有过被五条烈性犬追出去三条街的悲惨经历。 虽说那次他没被咬到,但是他却跑丢了一只鞋,顺便还尿湿了一条裤腿. 从此他心里也留下了阴影。 但凡他一听到狗叫,便会有种上厕所的冲动。 尽管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胆小的小孩了,但他面对的也不再是那些外厉内荏的中华田园犬了。 用科技公司的话来说,这应该算是狗plus9.0豪华定制版。 在秦鸢慌乱的目光中, 这青眼狼王带着满腔的仇恨扑到了他的身上,它张口就朝着秦鸢的颈部大动脉咬了过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不要让仇恨的种子再继续生长了,赶紧住嘴吧!”秦鸢哭喊着想要唤起这狼王残存的一丝良知, 但是很明显,他失败了。 这狼王一张血盆大口几乎都已经凑到了他脸上,那嘴里的腥臭让人无法想象。 秦鸢险些被狼王的口臭熏晕在当场,眼瞅那狼王如匕首般的牙齿就要刺入他的脖子。他赶紧屏住呼吸,拼命把头甩到了一旁。 那狼王下嘴太猛,再加上少了一只眼睛后视力大打折扣,所以它一口下去竟是啃到了秦鸢脑袋一旁的草地上,直接就啃了一嘴泥。 这狼王一击不中,随即调整了下嘴角度,紧接着又是一口啃了下来。 别看秦鸢脑袋不小,可他却灵活得很。他那个大脑袋在狼王的大嘴之下闪转腾挪,身法满分。 这狼王啃了半天,草皮都让它啃秃了,可它竟然连秦鸢的肌肤都没划到过。 这种操作把一旁观摩学习格斗技术的狼崽子们都看傻了。 这狼王到底是在展示格斗技术,还是在展示借位吃东西啊? 这演绎手法几乎都可以媲美某著名大满贯女演员了。 时候一长,狼王自己都感觉面子有点挂不住了。它今天面对的猎物实在是太特么皮了,这敏捷值少说也得50起了吧。 无奈之下,狼王只得松开了自己摁在秦鸢胳膊上的一只前爪,然后一把摁住了秦鸢的脑袋。 虽说狼王的敏捷比秦鸢要低上一些,但它的力量却比秦鸢高出了不少。 它这一爪子摁下去,秦鸢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陷到泥土里了,他竟是再也无法动弹了。 这么一来,秦鸢的左手也就彻底解放了出来,为了让狼王松抓,他攥起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的猛击着狼王的肋骨。 肋骨是动物最脆弱的位置之一,既然狼王想让他死,他只得奋力反击了。 由于他俩距离太近,秦鸢完全没有摆拳的空间,所以他的拳头发挥不出太大的威力。这狼王竟是硬扛着他的拳头,一口又咬了下去。 眼看这一嘴已经是避无可避,秦鸢只能舍卒保帅,把自己的左臂抬起,主动塞进了狼王嘴里。 狼王这一咬是奔着结束战斗去的,毕竟秦鸢一拳接着一拳早晚会把它的肋骨打断的,所以它用出了自己十二分的咬劲。 对于这一咬,它信心满满,借位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果然,如它所料,它真的咬中了…… “咔嚓”一声刺响之后, 秦鸢的手臂却是完好无损, 然而,这狼王的两颗犬齿竟是被生生崩断了! 这健身护臂虽然累赘了些,但是它的防护能力却是出奇的好。 看来马老师说的很对,事物都是有两面性的。 趁着狼王哀嚎的时候,秦鸢挣脱了它的压制,然后他反身骑到了这狼王的背上。 为了让着狼王放弃抵抗,秦鸢用右臂死死勒住了狼王的脖子,把他直接掀翻在了地上。 这狼王被秦鸢制住之后,呼吸越发不畅。 为了摆脱秦鸢,它一边疯狂地扭动着身子,一边用它的利爪玩命地往秦鸢身上招呼。 只见这一人一狼扭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更多的草皮都被掀了起来。 不消多时,秦鸢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他心里也是苦啊,怪不得人家都说穷寇莫追呢。 自己占了便宜就该见好就收啊,还非要骑这狼王干嘛?不做死就不会死啊! 眼下他也没得选了,只能继续锁紧自己的右臂,任由那狼王在地上扑腾。 让秦鸢纳闷的是,别看他们这里激战正酣,四周那数十只狼崽子却像是在看戏一样,竟然没有一只出来帮忙的。 这年头,连狼群都不团结了吗? 狼心不古啊! 不过秦鸢也没功夫多想,他现在是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管这狼群的闲事。 要是他再不把狼王勒晕,他自己就要被这狼王给挠死了。 眼看秦鸢就要坚持不住了,这狼王却也到了极限,它呜咽了两声,便不再动弹了。 都说狼是一种阴险狡诈的动物,秦鸢担心它诈死,所以就额外赠送了它十几秒钟。 等到他感觉这狼王的爪子都软塌塌地耷拉下来了,他才松开了手臂。 他把狼王从他身上推开,也顾不得医治自己的伤口,先是抬手擦了擦自己满头满脸的汗。 这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秦鸢浑身上下几乎已经湿透了。 稍微平缓了一下呼吸后,秦鸢并没有逃走,而是趴到了这狼王跟前, 然后一帮狼崽子就静静地看着秦鸢帮它们家狼王做起了心肺复苏。 他这是要恩威并施啊! 威已经发过了,现在是施恩时间。 这狼王其实原本就没死,它只是大脑缺氧暂时休克过去了。秦鸢一番折腾,很快就把它捣鼓醒了。 它一醒来就看到秦鸢趴在自己身上摁来摁去,它哪里明白什么是心肺复苏,只当是秦鸢又在伤害它的身体。 所以它当即就翻身跃起,冲着秦鸢一口又咬了过去。 还没等它扑过来,黑暗中突然发出了一声低吼,那吼声音量虽然不大,但秦鸢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刚才他还是满头大汗,瞬间他就觉得自己像是跌入到了冰窖中一样,冰冷无比。 只见一只浑身漆黑的巨狼从黑暗中慢慢走出,它的身体好像和这夜色融为了一体,让人感觉这狭小的空间都被它全部给填满了。 那巨狼走到秦鸢跟前,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它低下头叼起这青眼狼王的后颈肉,就把它拖走了。 直到狼群已经彻底没了踪影,秦鸢还傻傻地立在原地。 风一吹,秦鸢只觉得自己一条裤腿凉嗖嗖的。 他低头一看,不觉有些惭愧,好像又漏了那么一点点。 第67章 你太弱了 秦鸢刚一回头,就看到了地上拉着一道长长的影子。 原来有一人正独立在崖边默默关注着场内的局势。 他凑近一瞧,原来这人竟是子风。 子风也迎着秦鸢走了过来,他刚一走近就捏着鼻子问道:“什么味儿?怎么骚乎乎的?” “是吗?可能是刚才把那狼王打得大小便失禁了吧,这都是正常操作,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秦鸢把责任都一股脑地推给了那青眼狼王。 然后他不满的看着子风问道:“我说,你来的也太及时了吧,你再晚一点都可以直接披麻戴孝给我上坟了。” “我早就来了,只是你没发现而已。”子风淡淡地回道。 “早就来了你干看着不帮忙?你就是这么保护我的吗?你看我这一身伤。”秦鸢说着把自己的满是破洞的裤腿撩了起来,只见他雪白的大腿上全是一道道细长的血痕。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村头被一群老娘们给挠了呢。 “那独眼狼又不是你的对手,我何必要出手呢?”子风不以为然地回道:“再说了,这样的机会多难得啊。你需要通过这样的战斗让自己不断强大。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弱了。” “变强又不是一蹴而就的,像是吕长清这类的高手少说也要几十年的苦修才行,你也不能一上来就让我生死相搏吧?”秦鸢可不想再面对这样的挑战了,这一架几乎把他二十年的肾上腺素都耗干了。 “你想多了,对你的要求也没那么高。”子风幽幽地说道,“至少你遇到危险时,多少也要坚持一下吧,稍微给我留一点反应的时间啊。再说了,变强有什么不好?没有人不想变强吧?” “你不懂,有些人根本没办法变强的。”秦鸢心里苦啊,没了技能树,他无论怎么战斗,都无法提升技能的强度,变强对他来说只是无稽之谈。 可是没了技能树这个事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口啊,这话就像逼一个男人承认自己不行一样,男人的尊严不允许秦鸢说出这样的话来。 子风有些不解,“为什么不可以?这世上没有不行的男人,只有不练的男人。” 秦鸢皱了皱眉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我觉得事情还是因人而异的。就比如说我有个朋友,他好像没有技能树,也可能是技能树非常短小,发育不良,无法正常使用……你说像他这种情况也有救吗?” 子风闻言倒抽了一口凉气, “还是考虑一下从事其他行业吧!” …… 秦鸢借着崖壁上的泉水清洗了一下伤口后,便跟着子风一同回到了营地。 此时营地内已是鼾声连天,就连几个放哨的都靠在大树旁打起了瞌睡。 只有一人是个例外,他不仅没睡,竟然还在练功。 这人五心朝天,端坐在一个圆石上,正在心无旁骛地打坐运功。 子风也注意到了此人,他好奇地问道:“咦……这不是那个吕家的大少爷吗?” “咦什么咦?我是你叔不是你姨。”秦鸢先占了个便宜才回道,“是他,没想到这个纨绔子弟还挺刻苦的。” 其实这一路上,秦鸢对吕天赐的印象早已经大有改观。 之前他一直以为吕天赐是个德不配位、嚣张跋扈的恶少。没想到这一路上他反倒表现得沉默寡言,几乎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看来他那个什么天赋第一人的名头都是他那个虚荣心爆表的爹强加给他的。 或许是正因为知道自己的天赋配不上这个名头,所以这吕天赐才会如此的勤奋。 抛开成败不谈,他也算得上虎踞门年轻一代的翘楚, 他能有今日的成就似乎也不完全是依靠他父亲吕寺侯的庇荫。 ……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没亮的时候,众人都被山下一阵阵野兽的吼叫声吵醒了。 这吼声一听就知道是狼群在捕猎,显然经过昨日一场恶战,狼群已经放弃了对他们的兴趣,转而欺负起来别的小动物了。 虽说狼群开始刻意避开他们了,但吕长清却对这狼群兴趣浓厚,他当即下令大家往这声音的源头奔去。 他打算学着秦鸢他们来上一出合蚌相争渔翁之利,看看能不能从狼嘴下抢到一些剩饭剩菜。 众人借着石壁上滴下的泉水草草清洗了一下,然后就火速赶往了战场。 这次金虎堂的人自告奋勇当起了排头兵,毕竟昨天晚上除了他们大家都有肉吃。这次他们要抢在所有人之前把肉都抢完,让剩下的那些人也尝尝别人吃肉我吃屁的滋味。 “哥,不是何晴那娘们又把你给……那啥了吧。”宋东越看着衣衫褴褛的秦鸢关切地问道。 “别乱说话,让你楚师姐听见了,她该不高兴了。”秦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乐此不疲,其实楚燕秋才不关心他和何晴的进展呢,甚至她都巴不得何晴赶紧把他拿下呢。 秦鸢刚说完,何晴就朝他走了过来,她把一瓶金创药塞到了秦鸢手里,“这山里毒虫特别多,你这些伤口还是抓紧处理一下吧,否则过几日就要溃烂流脓了。” “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吗?”宋东越在一旁插嘴道:“你昨天晚上下手轻点,我哥他还用抹药吗?” 何晴一脸的莫名其妙,她也没搭理宋东越,摇了摇头就朝山下走去了。 秦鸢刚打开那药瓶,正打算抹一抹,一个让他恐惧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师侄,你这是怎么了,哪个把你伤成了这样?快告诉师姑,师姑定不饶他。” 李湘琴这么一说,好多人都窃笑了起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对于男欢女爱这一块都心知肚明,很多人都已经看出来了李湘琴特别袒护秦鸢。 从他们出发到现在也才不过一天的时间,风言风语已经传得没边没沿了。 毕竟这山里枯燥乏味,好些人都指着他俩之间这点花边新闻活下去呢。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几个人也不顾方平在场,七嘴八舌就调侃了起来。 “这李湘琴要是都嫁出去了,咱们这帮老光棍连最后的盼头可都没了。” “打光棍也不敢娶她啊.这娘们下手可真狠,你看她把那小子挠的,果真是如狼似虎,坐地吸土啊。” …… 一个内室弟子还嫌事儿不够大,他故意捅咕了方平一下,“你还愣着干嘛啊?赶紧过去慰问一下你小姨夫啊。” 方平当时气得脸都绿了,虽说眼下他们是在山里,可他们早晚是要回去的啊。 这种丑事若是宣扬出去了,那他们方家的名声可就要臭了。 遗臭万年那种臭! 第68章 拔刀相助 他们一行人往前赶了数里地,终于看到了群狼捕猎的壮观景象。 说是群狼捕猎倒不如说是群狼夺食。 只见这狼群中间趴着一只体形硕大的熊瞎子,那熊瞎子的身形简直就像是水牛一般巨大。它嘴里吊着一只死透了的獐子,前爪下面还死死按着一只野狼。 也不知道是它夺走了狼群的食物,还是狼群要来抢夺它的食物。总之双方对峙在一起,都不肯退让。 那只硕大的黑狼领着十几只野狼围在这黑熊正面,而那只独眼狼则带着另外十几狼堵住了这熊瞎子的退路。 只是山路狭窄,群狼根本发挥不出以多打少的优势,它们只是不停地冲着这熊瞎子咆哮嘶吼,却迟迟不敢发动进攻。 那熊瞎子更不着急,它甚至还时不时把那獐子放在地上撕咬上一口。在这种狭窄的路口,面对狼群它毫无怯意。 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在秦鸢他们到来后,便迅速被打破了。 这下子黑狼突然成了腹背受敌。 眼看吕长清等人越靠越近,黑狼不得不提前发动了攻击。 它趁着那熊瞎子啃食猎物的时候,突然加速,全力向那熊瞎子扑去。 余下的狼崽子见状,也纷纷向前冲去。 一时间嘶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虽然狼和熊体形相差悬殊,但群狼面对这等巨兽时依然毫不畏惧,配合默契。 这黑狼王正面和熊瞎子咬成一团,余下的群狼则在一旁疯狂啃咬着熊瞎子的后腿和屁股。 只是这熊瞎子皮糙肉厚,野狼的尖牙利爪对它造不成太多的伤害,很快就有几只野狼被它甩下了山谷。 还有一只被它一巴掌拍碎了脊椎骨,正躺在地上呜咽惨叫。 照这个态势下去,狼群怕是要团灭啊。 金虎堂的人全都立在远处不敢上前,这局面的血腥程度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畏惧,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倒是有一个挑夫由于昨日被狼群抓伤了腹部,他心中忿恨,举起随手拿的粪叉就要往那狼群中掷去。 杨猎户见状赶紧拦下了他,“这熊瞎子解决了狼群,怕是就要找咱们的麻烦了。” “对,先别出手。最好让它们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好坐收渔翁之利。”吕长清一副看大戏的样子。 “怕是不会两败俱伤了,狼群已经折了四五只了,这熊瞎子也就掉了点毛。而且这地形对狼群太不利了,我们得帮它们先解决了这熊瞎子。” 对于杨猎户这个提议,完全无人响应。 大家觉得这个想法太过天真,这狼群又不是人,它还能领你这个情不成。 再说了,这狼群已经偷袭了他们几次了,现在还是保存实力为好。 眼看无人搭话,杨猎户有些尴尬,他干咳了两声,便也不再言语了。 “去帮这黑狼。”子风突然在秦鸢耳边嘀咕了一声。 “为啥?”秦鸢也不想掺合这破事,昨日一战在他心中留下的阴影还没褪去。 “昨天那狼群一直没对你动手,便是因为我和它达成了统一。”子风解释道。 “你啥时候学会狼语了,我这个狗语十级都没办法跟他们沟通,你牛皮吹大了吧?”虽然秦鸢嘴上这么说,但他还是响应了杨猎户一句,“这熊瞎子不解决掉,咱们根本过不去这山路啊,兄弟们抄家伙上吧。” “你这么积极,你先去啊。”方平可算找到了机会,带头起哄道。 也怪秦鸢平日里树敌太多,方平说完,李奇和范晨立马响应了起来,就连楚燕秋也跟着插了句嘴。 “上就上,待我干翻了这熊瞎子再来收拾你们。”秦鸢说完,也不顾李湘琴的阻拦,一个跃起就跳出了人群,然后他赤手空拳就往那熊瞎子跟前奔去。 “表哥,你不要去送死啊。”子风哭喊了一声,追着秦鸢也跑了过去。 “大哥,三弟,你们疯了吗?”宋东越叹了口气,抡起双锤也冲了过去。 余下众人有的想去凑近点看个热闹,却被吕长清一把拦下了,“且让他们先去,若是他们不敌,我们再作打算。” 这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继续看戏。 戏演好了,他们就鼓掌祝贺,戏演砸了,他们就撂挑子走人。 就在这黑狼王被熊瞎子逼得步步后退的时候,它突然听到了身后一阵嘈乱的喊杀声。 那气势似有金戈铁马杀将而来。 它慌忙往后瞥了一眼,却只看到了孤零零的三个身影。 只能说这宋东越烘托气氛的能力有点强,他一个人就营造出了千军万马的效果。 黑狼王和子风对视了一眼之后,立马精神一阵。 它一声长嚎,几只狼崽子竟是腾了两个位置出来。 秦鸢和子风刚好强势插入,来迟的宋东越只能站在外围。 好在他身高臂长,又有两柄巨锤,所以他也能对着这熊瞎子时不时轮上一锤。 三人加入之后,原本一边倒的局势瞬间逆转。 由于子风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他一直都是借着秦鸢的掩护,偷偷地对这熊瞎子发动攻击。 子风的拳头远胜这狼牙狼爪的威力,这熊瞎子中了他一拳之后,当即惨叫连连。 有了子风的牵制,秦鸢的鹰击长空也是连续击中了这熊瞎子的前腿,它的行动顿时迟缓了许多。 吃了大亏的熊瞎子彻底进入了暴走状态,它扔下嘴边的食物,开始全力应战。 它知道秦鸢和子风是主要输出,所以放弃了对黑狼王的攻击转而扑向了防守最为薄弱的秦鸢。 秦鸢见状,赶紧一个闪身滚到了一旁,可怜他身后的一只狼崽子却被这熊瞎子一下扑倒在地。 或许是这熊瞎子太生气了,它一把抓起这只狼崽子,竟是吼叫着战立了起来。 别看这熊瞎子趴下时还没秦鸢高,但是它一立起竟是高出了秦鸢半个身子。 只见它拎起这只狼崽子,两只爪子分别抓住这狼崽子的上颚和下巴,一声大吼之后,它竟是把这野狼从当中活活撕成了两半。 那狼血夹杂着内脏直接就浇了一地。 “手撕鬼子真人(熊)版啊!”秦鸢倒抽了一口凉气,禁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场面实在太过惊悚,好几个狼崽子竟是被吓得两股战战,几欲逃走。 “就是现在,跳起来打它的鼻子。”子风说完,一伸手就把秦鸢扔了起来。 躲在远处的众人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就看到秦鸢突然高高跃起,奔着熊瞎子的血盆大口就飞了过去。 这张血盆大口真是大啊! 几乎都能一口咬掉秦鸢的半个身子。 何晴当即吓得握紧了双拳,就连李湘琴都吓得呼喊了出来。 空中的秦鸢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己突然出现在了熊瞎子嘴前。无奈之下,他只能一拳挥出,用尽全力发出了一记鹰击长空。 可还没等他一拳打到,他身前突然窜出一道灰影,子风竟是挡在了他和灰熊中间。 借着秦鸢的掩护,他也朝着熊鼻子挥出了一拳,两人的拳头几乎同时打中了这熊瞎子。 然后这熊瞎子喷着鼻血向后飞出了好几米远,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它甚至都没有来得及惨叫一声,便躺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众人只看到了秦鸢却没看到子风,因为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甚至宋东越都没看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在他们眼里,他们只看到了一件事,那就是秦鸢一拳打飞了这头巨熊。 秦鸢落地之后,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鼻血,然后轻蔑地往后看了众人一眼。 这是——王之蔑视! “太帅了,我受不了了。”李湘琴嗷了一嗓子当时就瘫在了何晴身上。 第69章 双簧 趁着这熊瞎子晕倒之际,黑狼王直接一口咬断了它的喉管,彻底了结了它的性命。 “这獐子让他们带走,这熊咱们留下。” 因为熊爪是上等的骨粉原料,所以秦鸢特地交代了子风一下,让它翻译给狼王听。 子风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狼王一眼,一人一狼对视片刻,黑狼王叼起那只獐子,带着群狼就向远处跑去了。 这是什么沟通方式? 难道是心有灵犀吗? 不多久,这狼群便没了踪影,地上只余下了一地狼尸,还有那头正在喷血的熊瞎子。 这熊瞎子的血量有点足,已经喷了一炷香的时间了,还没一点放缓的趋势。 而秦鸢则傲立在这血色喷泉跟前,如同一尊神像一样。 说不出的威严肃穆。 他这一拳彻底提升了他在这支队伍里的地位,现在的他俨然成了整个队伍的精神领袖。 人们都选择性地遗忘了他在山洞里调戏何晴的事情, 他和李湘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也从桃色新闻变成了爱情模版。 人类,真是在造神的道路上永不停息。 就连吕长清都禁不住对他夸赞了起来,“我虎踞门竟然有这等天赋异禀之人,吕掌门这次可真是看走了眼啦。少年英雄,少年英雄啊!” 不过众口难调,这个时候难免也会有几个异样的声调。 李奇就有点不服,毕竟他可是亲手教育过秦鸢的人,“我和这小子交过两次手,他绝对没这么大的劲道。” “走狗屎运了呗。”范晨酸酸地附和道:“这熊瞎子被狼群已经耗得不行了,他纯粹就是过去捡漏去了。这人可真是精于算计啊,我范某人不太喜欢这种心机太重的人。” “说什么呢你俩。”方平突然倒戈了。 “怎么能这么说我小姨夫呢?!你们俩要有种的话,刚才怎么不去捡这个漏啊。哦,原来是没种啊,没种就闭嘴!” 方平说完又看向了李湘琴,”小姨,我之前还觉得你瞎了眼了,原来瞎的那个是我啊。你的眼光也是没睡了,真特么牛!“说完他就冲着李湘琴竖起了大拇哥。 “瞎说什么呢你,胡言乱语,听不懂你在说啥!”李湘琴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满脸花痴地看向了秦鸢。 秦鸢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同时他也有点发虚。 毕竟这种荣誉不是他靠实力赢来的,他只是靠精湛的演技骗来的。 他可不想像吕天赐那样被人驾到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上,然后把自己难为的不行。 不过眼下他也没空想那么多了,吕长清带着手下已经开始清扫战场了,他得先把四个熊爪切下来。 除了骨头能磨制骨粉,一会儿还能尝尝熊掌到底是啥味。 这玩意儿以前可是皇帝老儿才能吃的贡品,放在穿越前那个社会也是特殊人物才能吃到的禁品。 秦鸢万万没想到,他一介叼丝竟然也能吃上满汉全席中的山八珍。 真是福祸相依啊,虽说再也吃不到泡面和辣条了,可天天吃山珍野味倒也勉强能够接受。 吕长清走到秦鸢跟前,他本来想跟秦鸢寒暄两句。结果秦鸢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忙得不可开交,完全顾不上搭理他。 他尴尬地站了一会儿,便兀自走开了。 “师侄,这些野兽怎么处理?”李湘琴这个话事人竟然主动问起了秦鸢的意见。 秦鸢头也没抬就回道:“这熊已经够咱们所有人吃了,那些狼就别动了,全都扔到山谷里吧。” 他这言下之意便是要与所有人共享这熊肉,当然这熊掌不包含在内。 毕竟一直饿着金虎堂的人对他也没什么好处,这巨熊他们这帮人吃几天都吃不完,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众人一听秦鸢这话,当即拔出刀剑七手八脚就把这熊瞎子分尸了。 秦鸢切下了熊掌后,又去处理了一下那五六具野狼的尸体。 他刚把那些狼尸扔到山谷,一回头就找不到那头大熊了。 此时地上只剩下了一件熊皮大衣,还有一堆内脏和白骨。 “是不是有庖丁不小心混在我们队伍里面了?”秦鸢同身边的杨猎户说笑道。 “有没有庖丁我不知道,但是咱们这里确实是藏了一个高人啊。之前我还大言不惭地说要照顾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让小兄弟见笑了。”杨猎户恭维道。 “杨大叔,你太客气了。也只是打败了个小小的野兽而已,不足挂齿。”秦鸢难得谦虚一回,可他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特别假。 对此秦鸢也特别无奈。 唉,实力果真不允许我低调啊,毕竟演技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众人清扫了战场之后,便继续向一号驿站的进发了。 原本他们是打算昨日傍晚赶到的,因为绕路他们已经耽误了一日了,他们必须加快进程,在今天傍晚之前赶到。 他们只带了支撑十日的生活物资,多耽搁一日不仅危险多了几分,物资也会变得非常紧张。 经历了昨日的患难与共之后,三个小团体之间的嫌隙好像也消弭了一些。大家都暂时放下了私人恩怨,轮流执行着开路的任务。 就连吕天赐和方平这种侠二代也没有搞特殊化,俩人都主动帮了一会儿忙。 甚至吕天赐还主动走到了秦鸢身边想要同他交流几句。 “东越,你跟子风先走吧,我跟吕公子说几句话。”为了避免吕天赐有所顾虑,他故意支开了子风和宋东越。 宋东越一脸的不乐意,还没等他说什么,就被子风一把拉开了。 “吕公子,你找我有事吗?”秦鸢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毕竟宋东越差点死在他手里。 “秦师弟,我虚长你几岁,我就这么喊你吧。” 吕天赐先是客套一下,然后才回道:“我知道你我之间有些过节,你肯定恨我伤了你的兄弟。说实话,我曾经也恨过你,恨你亲手摧毁了我的一切。但是我今天想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从这场幻梦中清醒了过来。” “啊……”秦鸢有点吃惊,他没想到吕天赐说出了这样的话。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我这一生注定只能为虎踞门活着,为吕家活着。我多想像你一样,为自己活着啊,为朋友活着。若是有可能的话,你我是否能放下过节,成为朋友呢?”吕天赐突然放低了姿态,主动抛出了橄榄枝。 这吕天赐确实没什么朋友,秦鸢第一次觉得他这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有些可怜,“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的烦恼不比你少。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很遗憾,你我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我过不了心里的那个坎,毕竟你差点杀了我兄弟,你老子又差点要了我的命。” 吕天赐哦了一声,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不过他似乎有所顾虑,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然后他便尴尬地走开了。 吕长清本想让他许以秦鸢好处,去拉拢秦鸢。他却给秦鸢说了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蠢话,然后就不出所料的让人给拒绝了。 虽然他知道这么做很傻,但他心里却莫名地舒坦了许多。 第70章 一号驿站 即便是在雾气氤氲的谷底,杨猎户的方向感依然是出奇的精确,误差基本能控制在10度以内。 众人在他的引领下,在下午时分竟是又神奇地回到了既定的路线上。 “果然不亏是活地图啊,老杨,真有你的!”一回到这熟悉的山路,吕长清的心情也变得大好,他终于不再吝惜对杨猎户的褒奖。 “也只是山路走多了而已,算不得什么本事。”杨猎户憨厚地笑了笑,然后对着众人说道:“我们离一号驿站已经不远了,只要再走上半个时辰,我们应该就能到了。” 他的话瞬间让疲乏不已的队伍又振作了起来,大家一鼓作气发动了最后的冲锋。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个简陋的木头棚子便出现在了众人跟前。 “在这鬼地方能建个驿站也真是不容易啊。”秦鸢看着这驿站感叹道。 这驿站虽然简陋,但是面积着实不小,足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 驿站的四周还搭着篱笆墙,墙上的爬山虎已经密密麻麻地叠了好几层了。隔着墙头,一株粗壮的树杈从院内探了出来。 这院门的门枢早就被雨水侵蚀了,吕长清轻轻一推,这柴门就歪倒了一旁,砰地一声摔在了地上。 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大家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这里虽然简陋,遮风避雨还是没问题的。”吕长清刚说完,一只棕尾白领的花狐狸就突然从屋里蹿了出来,让大家吓了一条。 那花狐狸瞅了众人一眼,迅速钻入了墙角的杂草内,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秦鸢随着众人推开了驿站的大门,只见里面到处都是鸡毛和兔毛,空气里还弥漫着狐狸特有的骚味。 原来这里许久不见人踪,竟是被那狐狸做成了窝。 李湘琴皱了皱眉头,她显然是受不了这里的气味,“我们几个女人还是搭个帐篷睡院子里吧。” 何晴和楚燕秋也正有此意,她们三个取了一顶帐篷在院子里挑了一块空地搭了起来。 其余人也都忙了起来,一众挑夫们主要负责起了打扫卫生。 李大厨和剩下的人则处理着熊肉。 院里有泥胚搭好的炉灶,只是墙角堆着的那些木柴早就发了潮,放在底部的那几根甚至还长出了木耳。 李大厨便把这木耳一并摘了,刚好给熊肉提提鲜。 院落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大家似乎都放下了之前的芥蒂,融和成了一个大家庭。 当然也有一个小团体显得格格不入。 只见宋东越和秦鸢额外开了一个小灶,他们正在尝试烹饪着那道著名的宫廷菜——蒸熊掌。 秦鸢事先把熊爪都剔了出来,只剩下了四个毛呼呼的肉掌。然后他用火给这熊掌褪了毛,又在上面改了几个花刀,胡乱抹了一些调味料,就直接下锅蒸了起来。 李大厨嫌他们暴殄天物,本来想指点他们几句,不过转念一想这玩意自己也吃不上,就没再管这档子闲事。 今晚的主菜是爆炒熊瞎子。 李大厨先取了一层厚厚的皮下脂肪放在锅里炒了起来,不消多时,锅底就汇聚了一层宽油。 那香味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伙计,全都眼巴巴地围了过来。 他拿勺子清理了油渣后,随即撒上了一把干辣子。这辣椒刚爆出香味,他便把切成小丁的熊肉一股脑都倒了进去。 “呲啦”一声,锅里瞬间冒出了一层浓浓的水气。 待水气散尽,那些猩红的肌肉都变成了灰褐色,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院落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除了李大厨炫技一般的颠勺声,便只能听到其他人吞咽口水的声音,甚至秦鸢他们这个三人小团体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围在了李大厨边上。 子风这个二五仔在对比了两位大厨的技艺之后,一度有了投敌的想法。 …… 等李大厨那边的爆炒熊肉出锅后,秦鸢他们的蒸熊掌才进行了一小半,不过对待美食一定要有耐心。 只要耐心足够,你等的越久,你的肚子就越会饿,那么你吃到嘴里的食物也就越美味。 说到底,烹饪也是一种心理学。 你以为在餐厅吃饭时明明没什么客人,为什么还要让你等那么久? 那还不是怕你不够饿吗? 人只要一饿,就会失去判断,吃啥都觉得好吃。 经历过痛苦的等待之后,蒸熊掌终于在万众瞩目中出锅了。 这熊掌可是熊身上最美味的地方,虽然秦鸢手法一般,但是他胜在了食材上。 另外就是他足够能忍,整整熬干了两锅水后,他才让子风熄了火。 这熊虽然在古代数量不少,但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而且平常人见了它们躲还来不及,很少有为了熊掌去铤而走险的。 所以秦鸢这熊掌一出锅,再次把驿站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大家的内心都是痛苦中又怀有一丝期待的,毕竟他们有四个熊掌但是只有三张嘴,也就是说应该能多一个熊掌出来。 子风先是迫不及待的挑了一个最大的出来,他也顾不得烫,抱着就啃了起来。 刚啃了一口,他就大声赞叹道:“这玩意太好吃了,比火锅多好吃啊!” 秦鸢紧接着也用荷叶包起了一个,他并没有下嘴而是起身走向了人群。 在无数欲拒还迎的目光中,他毅然决然地走向了李湘琴。 “小姨夫对你是真爱啊!”方平正坐在李湘琴身边,他看到秦鸢的举动后,笑着在李湘琴耳边嘀咕了起来。 “别乱叫,别人败坏我的名声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瞎说。”李湘琴低声呵斥了方平一句,然后痴笑着看向了秦鸢。 秦鸢走到她们几个女人身边,把这包食物放到了她们中间,“听说这玩意滋阴养颜,你们也尝尝吧。师姑,尤其是你,你比她俩更需要,你可得多吃点。” 李湘琴一脸娇憨的笑容,“好的好的,师侄你有心了。” 秦鸢走后,方平才琢磨出来不对,“小姨,我怎么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啊,滋阴养颜的东西凭啥你得多吃点啊,他不是嫌弃你丑吧?” “你个大男人嚼什么老婆舌?”李湘琴伸手拍了一下方平的脑袋,然后便享用起来了这道罕见的美味。 这次就连楚燕秋也没拒绝秦鸢的好意,毕竟她欣赏了半天秦鸢的烹饪表演,确实也是馋了。 最重要的是,秦鸢早上的那一战也彻底惊艳到了她。 事实证明,男人的颜值是个可变量,身份、地位、修养、学识、或者能力都会给颜值带来不小的加分。 勉强算是有一点小帅吧。 ——这便是楚燕秋此时对秦鸢的评价。 第71章 月下畅谈 这一夜,月明星稀,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大家都有些无所事事,很快就一个个回屋睡觉去了。 秦鸢由于吃得太撑,胃里一直有些胀气,他就和子风自发的担起了守夜的任务。 出于对秦鸢的信任,吕长清和李湘琴都没有再额外安排其他的守卫。 为了方便侦查,秦鸢就一跃而起坐在了庭院内那株一人环抱的老树上。 子风则坐在庭院当中照看着灶火。 一阵山风吹过,秦鸢头顶的槐叶沙沙作响,一朵槐花轻轻地飘到了他衣襟上。 秦鸢随手捏起这槐花,凑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清甜的香味扑鼻而来。 他又把这槐花放入唇齿间,仔细地咀嚼了几下,然后吞了下去。 这槐花勾起了他儿时的味道。 无论我们处于何种境遇,步入了哪个年纪,或者进入了哪个时空, 味道,总是能轻易地唤醒那埋在心底的乡愁。 秦鸢看着明朗的夜空,默默地念道:“外公,你在天上看着我吧?鸢儿迷路了,你何时带我回家啊……” “秦师弟,我能上去吗?” 就在秦鸢陷在思乡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把他一下子拉回到了这片蛮荒之地。 “不能!”秦鸢有点不开心,他最讨厌别人打扰到他和外公短暂的相聚时光。 “呃……”树下的吕天赐有点尴尬,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走开,还是该硬着头皮跳上去。 秦鸢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颇有些可怜,便松了口,“你上来吧。” 吕天赐闻声立刻纵身一跃跳上了枝头,这株老槐树生得又短又粗。他的树冠恰好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树屋,这也是吕长清建造这驿站时故意把它留了来的原因。 这树冠之上空间开阔,坐四五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吕天赐就坐在了秦鸢对面,他先是客气地询问道:“秦师弟,这是在练功吗?” “练什么功?”秦鸢得瑟地回道:“像我这种天赋异禀的,根本不需要靠偷偷练功来维持自己的形象。” “……”吕天赐知道秦鸢这是在讥讽他,他轻咳了两声,继续说道:“秦师弟,我知道你我之间成见已深。但是今晚我想抛开我虎踞门少当家的家世,仅仅以吕天赐的身份跟你说几句心里话。” 这话说的,跟谁没有个身份似的? 秦鸢撇了下嘴,“好吧,那我也抛下我清平镇唯一炼器师的结拜兄弟的身份,仅代表我个人,跟你会晤一下。” “……你知道我爹为什么要你死吗?”吕天赐直奔主题,问了一个让秦鸢特别感兴趣的问题。 “知道啊,不就是因为我破坏了他精心策划的年度大戏吗?”秦鸢回道。 “戏演砸了,还可以搭个台子再来一场。但是角儿要是被人抢了,那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吕天赐感叹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在我爹看来,这虎踞门是我们吕家的产业,他绝对不允许我们的家业在他手里被人夺走。在他看来,方平何晴之流根本不足为惧,但你却有无限的可能。他说你早晚会脱颖而出的,成为这戏台子上唯一的角儿。只要你活着,我的位子就坐不稳,所以你必须死。” 秦鸢一头雾水,这可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我夺你们家业干嘛啊?你爹他想太多了吧。再说我的本事比你还差了不少,那天只是占了你体力不支的便宜。” “我爹说过,无论是真本事还是假本事,只要一见太阳地儿,就高下立判。”吕天赐苦笑了一下,“当时我爹说你早晚会压我一头,我内心还有些不服气,你当日那一拳若是我不轻敌是能接下的。但是你的进步实在是太快了,今天看了你这一拳,我才知道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看着吕天赐这落寞的神情,秦鸢突然有些负罪感,他竟然把清平镇第一天才打击得信心全无。 吕天赐读到了秦鸢眼中的怜悯之意,他突然坚定地说道:“秦师弟,其实我已经想明白了,这虎踞门即便真的传到我手里,我也经营不好。毕竟我的本事根本不足以服众。这无论对我还是对虎踞门都不见得是件好事,我没这个能耐就不该揽下这个摊子,或许这个位子你比我更适合。” 秦鸢当时就傻了,这父子俩是怎么回事啊? 一个非要污蔑他有篡位之心,一个却想要禅位给他。 如此性格迥异的俩人,还是亲父子吗? 看来民间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可吕天赐的生父究竟是何人呢?这背后又有一段怎么样的爱恨情仇呢? 吕天赐看秦鸢有点走神,还以为他有了负担,于是他宽慰道:“秦师弟,你也别有太大的压力,这个事也不是你我二人就能决定的,我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吕兄,我看你平时办事挺牢靠的啊,今天你怎么这么没六啊?你爹正值壮年,你就想着让我上位,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大逆不道啊?”秦鸢不解地问道。 “未雨绸缪嘛。”吕天赐回道,“再说了,我爹早就有了隐退之心。说句不该说的,两年之内,我爹应该就会退下了。这事若是真的那么不靠谱,我就不会跟你提了。” “吕兄,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是我其实是个胸无大志之人,你让我管理几个女人,我还能从容应对。若是管理一个帮派,我怕是完全应付不来的。你回去劝劝你爹,让他对我放下戒备吧,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会做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蠢事的。” 秦鸢也不知道吕天赐是有意试探他,还是真有此意,无论如何他确实对帮主之位毫无兴趣。 “我知道这件事太过突然,换谁都无法接受。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你足够强,大家推也会把你推到这个位置上的。”吕天赐说完伸手拍了拍秦鸢的肩膀。 秦鸢下意识的躲了一下,不过树上位置狭小,他却没能躲开。 吕天赐见状便收回了手臂,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秦鸢,“何姑娘那瓶药膏只能生肌不能去腐,你腿上的伤口已经感染了,还是试试这个吧。” 话音刚落,吕天赐就纵身一跃跳了下去,回屋休息去了。 人果然不能太优秀啊。 有人嫉妒,有人巴结,还有人禅位。 这跟谁说理去啊? 现在的秦鸢连人心都看不清楚了,总觉得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怀着一定的目的。 他琢磨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吕天赐的用意。不过他还是决定笑纳吕天赐的好意。 他把这药膏涂在伤口上,顿时感觉身上一阵清清凉凉的感觉,舒适得不得了。 没多久,秦鸢竟是泛起了困意。他跳下枝头,打算叫宋东越起来顶替他一会儿。 哪知他刚走到房门口, 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了,然后从屋里扑出了一道黑影, 秦鸢下意识的接住了他,那人一把抓住秦鸢的肩膀,艰难地说出了几个字,“小姨夫,救我……” 话还没说完,他就一口鲜血喷出,慢慢地从秦鸢手里滑了下去…… 第72章 凶手 方平看着秦鸢的眼神越发暗淡,还没等秦鸢反应过来,他眼里便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这是秦鸢第一次近距离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跟前枯萎,他的心里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那气息让他的胃液一阵阵地上涌。 他跪在地上紧紧抱着方平,有些手足无措…… “杀人啦!” 屋内突然爆出一声杀猪般的尖叫,所有人都衣衫不整地冲了过来。 “秦鸢杀人啦!”这叫声里突然多了一个主语。 他的一圈已经围满了人,秦鸢这才意识到自己怕是被人陷害了。 个别玉虎堂的弟子已经愤怒地掏出了兵刃,把刀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秦鸢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溺入到了漩涡中一样,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只会越陷越深。 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直到此时,李湘琴都没意识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紧不慢地把衣服穿好,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吵什么吵啊?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等她看到众人慌乱又略带同情的眼神时,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内心已是有了些不好的预感,不过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多大的事啊?大呼小叫的。” 直到她看到了已经没了呼吸的方平时,才神情大变,“平儿!平儿!你怎么了?平儿……” 虽说方平为人蛮横霸道,但却是李湘琴看着长大的。 她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早就把方平当成了半个儿子。 这种丧子之痛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这个平日里让人畏惧的女人第一次表现出了柔弱的一面,她抱着方平的遗体哭得泣不成声。 眼看玉虎堂众人有些群龙无首,他们的教头庞世杰只得站了出来。 他对着范晨和宋东越说道:“先把这个杀人凶手给我绑了。” 范晨闻声就把秦鸢摁在了地上,宋东越却站在原地却没有动,他高声抗议道:“我哥他不会杀人的。” “所有人都看到方平死在了他的怀里,你还替他狡辩。宋东越,现在可不是讲江湖义气的时候!”庞世杰说完一把推开宋东越,他同范晨一左一右牢牢摁住了秦鸢。 正待他们要把一脸懵比的秦鸢拖到一旁的时候,子风挡在了他们跟前,“放开他,这事跟他没关系。” “你特么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范晨见状抬起一脚就踹在了子风的肚子上。 子风也没避让,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这范晨却接连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反了你们不成!”眼看子风出手阻拦,庞世杰拔剑指向了他。 他出手后,在一旁围观的楚燕秋也跟着拔出了长剑。 飞虎堂同玉虎堂世代交好,她虽然讨厌方平,但是她跟李湘琴却关系匪浅。眼下玉虎堂遭遇劫难,身为飞虎堂的大师姐,她不得不站出来。 而金虎堂和铜虎堂的一众人则是置身事外,完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师姐,我相信人不是秦鸢杀的,他不是这样的人。况且,他还有些晕血。”何晴想替秦鸢解释几句。 她刚说完,楚燕秋就讥讽道:“看来你对他很了解啊。” 何晴本想再解释几句,但是看到楚燕秋厌恶的眼神时,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这驿站内的氛围此时已是变得剑拔弩张,稍有不慎,又一场厮杀就会发生。 秦鸢他们兄弟三人虽然在人数上战了劣势,但真要打起来,那就不好说了。 “都给我把剑放下!”李湘琴突然高声喝道。 “师姑,难道你不想为方平师兄报仇吗?”范晨不解地问道。 “报仇也得先找到仇人再说,若是杀错了人,那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李湘琴缓缓站了起来,她眼中的悲伤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往无前的坚毅和决绝。 “师姑,方平真的不是我杀的。”秦鸢终于开口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范晨一巴掌就扇到了他脸上,他歇斯底里地吼道:“杀人凶手!你闭嘴!敢做不敢当,你是不是男人?!” 这一巴掌扇得秦鸢耳朵嗡嗡作响,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一声冷笑,“我如果真要杀人,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我同方师兄无冤无仇,我杀他做什么?” “把他们拉开。”李湘琴无力的摆了摆手,然后庞世杰和宋东越就把他们二人各自拉到了一旁。 “平儿是被人一掌击碎了胸骨而死,这个院子里有这等功力的不超过三个人。秦鸢或许有这个功力,但不代表其他人就没有这个嫌疑。” 她扫了一眼吕长清,继续说道:“到底是谁动的手,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在我查出真凶之前,谁也不许对秦鸢出手。只有真凶,才会盼着他早点去死。” “李湘琴,你这话什么意思?”吕长清眼看李湘琴怀疑到了自己头上,言语之中也不再客气,“平儿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他的感情比你少不了多少,我怎么可能会对他动手?” 李湘琴冷哼了一声,嘲弄道:“吕师叔,您是老糊涂了吗?你们吕家人可是连亲儿子都敢杀啊,杀我们方家的一个外人又算什么?” 她此话一出,吕长清顿时变得怒不可遏,“李湘琴,看在你死了侄儿的份上,我这才对你一再忍让。若是你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大家原本觉得李湘琴所言太过匪夷所思,所谓虎毒不食子,吕家怎么可能会杀掉自己家的孩子呢? 但眼看吕长清反应这么激烈,大家的心里反倒有所动摇了,就连吕天赐都面露惊讶,看来他对李湘琴所言也有所触动。 不是说自己是吕家三代单传吗?莫非自己以前还有个哥哥? 吕天赐满腹疑团,不过他看了眼面色涨红的吕长清,话到嘴边却又不敢问出口。 好不容易才有了些默契的队伍在这一刻彻底分崩离析了。 大家不欢而散,就连睡觉都不再挤在一起了。 玉虎堂和飞虎堂的人全都睡在了院里,而金虎堂和铜壶堂的人则睡在了屋内。 李湘琴最后又看了眼方平的遗体,她低声念叨了几句经文,然后便让杨猎户帮忙把他给火化了。 虽是百般不舍,可她也别无选择。 若是不抓紧处理掉方平的遗体,怕是他那一身的血腥气会引来不少的野兽。 遭遇如此重挫,还能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怕是换了别人也很难做的比她更好了。 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湘琴一个人孤零零走到了驿站外面,她需要静一静。 她不知道该如何再去面对她的姐姐,再去面对玉虎堂的众人。 一阵夜风吹过,李湘琴宽大的衣服把她紧紧地裹了起来,秦鸢看着她的背影,第一次觉得她看起来有些瘦弱, 瘦弱得让人心疼。 第73章 驴象之争 自打出事之后,庞世杰便全程跟随在了秦鸢左右。只要秦鸢一刻不解除嫌疑,他就不会放弃对秦鸢的监视。 眼看秦鸢想要走出驿站,他赶忙一把拽住了秦鸢的胳膊,“你不能出去。” “我有几句话要和师姑说。”秦鸢回头对他解释道。 “我说了,你不能出去。”庞世杰依然不为所动。 “我也说了,人不是我杀的,你到底要怎么样?!”秦鸢一把打开了庞世杰抓着他的手臂,他的情绪突然有些失控,他讨厌这样被人污蔑的感觉。 “你说什么都没用!李堂主信你,我可不信你!”庞世杰说着又要伸手去擒住秦鸢的手臂。 子风突然拦在他俩中间,他一把推开了庞世杰,然后对着秦鸢说道:“你去吧,这里我帮你拦着。” 秦鸢点了点头,疾步跑出了院门。 庞世杰几次试图突破子风的阻拦,却发现自己竟是不能撼动他半分。子风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矗立在他跟前,让他寸步难进。 他一怒之下,就要掏出兵刃和子风比划比划。 还未等他长剑出鞘,子风就一把捏住了他握剑的手腕,把他手中的长剑又按回了剑鞘之中。 子风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我想,莫说一个方平了,我可以轻松杀掉这里的所有人。从吕长清到李湘琴,一个不剩!不要再挑战我的耐心了,否则我第一个就送你上路。” 这话哪怕是吕寺侯说出来,怕是也没一个人肯信。 可是庞世杰此时却是深信不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子风那冰冷的眼神竟让他有一种坠入冰窟的寒冷。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惶恐地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神兵坊的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来了如此让人惊叹的战斗力? 庞世杰内心疑团重重,不过他隔着篱笆墙看到秦鸢并没有逃走,而是挨着李湘琴在草地上坐下了,这才放心地走了回去。 秦鸢看着满脸泪痕的李湘琴,内心竟是莫名的有些愧疚。 虽然他没杀伯仁,但伯仁却是因他而死的,很明显这一手栽赃就是针对的他。 “师姑,我……”秦鸢正欲开口解释,李湘琴却打断了他,“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不是你。” “师姑,我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你凭什么这么相信我啊?”秦鸢有些不解,对手栽赃他这一手也算是做的干净利落了,怎么李湘琴能这么肯定不是自己呢,这女人怕不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吧。 “这木棚已经多年不曾有人居住,木门上应该是满是灰尘才对,可是木门内侧却有几处异常的干净,显然是有人刻意擦拭过。如此看来,木棚内才是杀手行凶的第一现场才对。” 李湘琴这番解释让秦鸢大为叹服,他没想到刚刚那么短的时间内,她竟然捕捉到了如此多的信息,难怪方长敬会让她一介女流来带领这个队伍。 可是秦鸢觉得这些证据仍旧不够有力,他继续问道:“师姑,那也有可能是有人进出房门时不小心把门上的灰蹭掉了啊。”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些痕迹的边缘不会太过清晰,而且面积也会比较大,不会是那种样子。”李湘琴看了秦鸢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臂力惊人,但方平他也不是废物,若是你们正面发生冲突的话,他不可能让你一击毙命的。一定是有人趁他睡着时,对他下了毒手。” “师姑,你就这么肯定是吕长清?” “只能是他,我们之间早晚必有一战。”李湘琴说着出神地看向了黑漆漆的远方,“只是我没想到,这么早他就会出手,是我大意了……” 或许是太过自责,李湘琴说完一滴眼里在她眼眶里滚了一圈,然后顺着她的脸颊静静地滑落了下来。 对照昨天晚上还在调戏他的那个李湘琴,今日的她可谓是完全变了模样。 秦鸢感叹于世事无常,下意识地伸出手拭去了李湘琴脸上的泪水。 她的脸颊细腻柔软,却也异常冰冷。 “师姑,节哀顺变。”秦鸢安慰完了李湘琴,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你们和金虎堂只见为什么一定要有一战呢?即便是江山易主,也未必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吧。” “为了活着,为了有尊严的活着。”李湘琴的答案让秦鸢始料未及。 “活着?” “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了。”李湘琴轻声说道:“我们此行既不是为了骨粉,也不是为了训练新收的弟子,这些都是幌子。我们是为了注灵石而来。” “注灵石?这后山之中有注灵石?”秦鸢这才想起来,鲁胖子在出发前似乎暗示过他一句,只是他当时没当回事罢了。 “是的,这是我们虎踞门最大的秘密。这里不仅有注灵石,而且这里出产的注灵石品质极高,足够炼制出珍稀级别的装备了。我们此行就是要去那个矿洞,开采一些注灵石出来。” 李湘琴说到这里突然长叹了一口气,“原本帮内都是相安无事,可是自打有了这飞来横福之后,大家的心就再也聚不到一起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这矿藏到底是福还是祸了。” 她感叹过后,继续说道:“我姐夫和飞虎堂的尚洪堂主希望借助这个矿藏,彻底摆脱荣生门对我们虎踞门的控制。但是吕家却担心我们这么做太过激进,会给帮派招来灭顶之灾,所以他们一直阻拦我们的开采计划。” “我大哥他知道此事吗?”秦鸢多了一句嘴。 “鲁大师他自然是知道的,我们之所以花重金请他来,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个宝矿。” 李湘琴解释了一句后又回到了正题上,“因为意见不一,大家又不肯让步,所以玉虎堂和金虎堂之间越闹越僵。我们此次进后山就是为了多采一些注灵石,而吕长清此行则是为了制衡我们,不让我们大肆挖掘。原本我们两方实力差不多,大家都有所忌惮,谁也不敢越过雷池,但是谁都没想到你竟然是藏在队伍里的一个高手……” 听到这里,秦鸢羞涩一笑,“也不行,凑合而已。” 李湘琴白了秦鸢一眼,继续说道:“你的出现彻底打破了我们队伍内的平衡,而且跟你同行的那个子风看起来也不弱。这吕长清看到你倒向了我们这边,自然是不能坐以待毙,他便想了这么个阴损的主意,想要离间我们的关系。可他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让他得逞。” “师姑,你放心,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秦鸢说完还主动往李湘琴身边挪了挪。 两人静默了片刻,秦鸢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他好奇地问道:“师姑,你刚才说的那个杀亲儿子的事又是什么啊?” 李湘琴轻轻摇了摇头,“这个事我也是道听途说,要不是怒极,我也不会乱说的。这事儿太过丑恶……你就别再问了。” 第74章 二号驿站 虽然是风餐露宿,但是这一晚秦鸢却睡得格外的好。 不仅身上暖洋洋的,枕头也是格外的柔软。 那种感觉就像窝在他合租屋里的那张小床上一样,整个人都陷在装了弹簧的床垫里,再用塞满棉絮的被子把自己紧紧裹起来。 若是碰上个阴雨连绵的天气,他几乎都能不吃不喝在床上整整窝上一天。 这种舒适感从身体贯穿到了灵魂,是人类最无法抗拒的原罪之一。 秦鸢的脑袋在这软绵的枕头上来回蹭了蹭,他想要调整一下睡姿,可这枕头却轻轻动了两下。 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看到了一张三分美艳,三分英气,三分憔悴,还有一分怜爱的女人脸庞。 因为是刚醒过来的缘故,秦鸢还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也有些搞不清他现在身在何处。 看着秦鸢那一脸懵懂的样子,李湘琴笑了一下,“你醒了?” 这女人虽然笑着,但是她眼里仍有泪光闪烁。 “师姑,我……我怎么睡着了?”秦鸢赶紧挣扎着从李湘琴怀里爬了起来,他竟是躺在李湘琴腿上睡了小半宿。 此时天色已经透亮,斑驳的光影透过云层和树梢洒在了这片荒凉的大地之上。 李湘琴似乎是一夜未眠,她的眼睑有些泛黑,很明显是熬夜留下的痕迹。 而且她的眼圈通红,眼皮浮肿,似乎是哭了一整夜。 “师姑,我本该要安慰你的,没想到自己竟然睡着了。”秦鸢对此颇为抱歉。 “没事,有你陪着我已经好受多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挺过去这一关。”李湘琴揉了揉秦鸢的头发,然后起身站了起来。 秦鸢看着她坚强的背影,跟着她一同回到了院内。 院内的人几乎都已经起来了,大家全都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李湘琴。 那眼光中,有怜悯,也有鄙夷。 这个女人刚死了侄子,竟然和杀人凶手在外面卿卿我我了一整宿,真是不知廉耻! 秦鸢顶着这些恶毒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回去。 昨晚李湘琴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他之后,毫无疑问,他现在已经站到了李湘琴的这条船上。 一来他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冤屈,另外就是为了替李湘琴复仇。 对于驴象之争,他却没有自己的立场。 他知道以自己的眼界,尚且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两边的做法他都觉得有道理,也都能理解。 目前的他还无法从全局上来统筹,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切随性而发、随心而安。 李湘琴伸了个懒腰,径自走到了玉虎堂诸人当中,她低声说道,“计划有变,我们再商议一下。” 然后玉虎堂众人就随她走到了一个角落里低声讨论了起来。 这个会议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结束了,她简短俐落地给仅剩的这三个手下一一安排了任务,然后大家便就地解散了。 虽然没听到李湘琴说了什么,但看着宋东越一脸严肃的神情,秦鸢知道一定会有大事发生。 很快李大厨便把早饭安排好了,或许是因为受了秦鸢的恩惠,这次他特意多煮了一些,基本上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喝上了一碗热粥。 大家吃完了早饭,草草收拾了一下,便再次上路了。 吕长清和李湘琴似乎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般,大家都方平的死都三缄其口,除了几个挑夫私下议论此事外,虎踞门的弟子竟是无一人提起。 而且两派的弟子偶尔还会交谈上几句,仿佛昨天完全没事发生一样。 只是这氛围多少有些不对劲,每个人都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整个团队的气氛像极了暴风雨来袭前的那种沉闷的低气压。 李湘琴亲自背着方平的骨灰,她不想让这个贪恋人间繁华的男儿独自长眠在这蛮烟瘴雾的不毛之地。 秦鸢则一路跟在她身边。 显然李湘琴特地叮嘱过什么,这一路上,范晨不敢再对他大呼小喝,甚至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虽说这客气非常流于表面,他眼中对秦鸢的鄙夷还是无法掩盖。 但这对秦鸢来说已经不错了,至少这人不会再跳出来破坏他的心情。另外,他也不指望得到这种人的尊重。 任凭是谁,都无法迎合全世界。 做人,必须要有取舍。 他有子风,宋东越,还有那些漂亮可爱的姑娘们就足够了。多一个范晨,或者少一个李奇,对他几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 由于队伍越发深入这后山的腹地,所以他们遇到的强大的野兽也越来越多。 不过大部分的野兽只是跟他们简单打个照面,评估一下双方实力后,直接就扯乎了。 也有个别不长眼的,偷偷扑杀了两个跟不上队伍的挑夫。 可还没等它们享用上几口猎物,就被掉头回来的大部队给虐杀了。 所有人,无论是金虎堂的人还是玉虎堂的人,似乎心头都压了一个大石头,他们需要通过这种酣畅淋漓的战斗发泄出来。 他们看到野兽之后都是一拥而上,去的晚的人甚至都插不上手。 一只花豹硬是被他们揍出了猫叫声。 即便如此,也难逃被分尸的厄运。 秦鸢看着眼前这幅情形,默默地感叹道:“这队伍,杀气越来越重了。” 这一日大家都加快了脚步,终于在日落时分赶到了二号驿站。 这驿站就是特意根据赶路的速度来建设的,若不是因为被那只洪荒巨兽干扰了行程,他们抵达一号驿站的时间也刚好是一整天。 相比一号驿站,这二号驿站整整小了一圈。 显然越往里建设,难度越高。 这就和登山时,越靠近山顶,水卖的越贵是一个道理。 不过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个立脚之地已经不错了,也没人在意这住宿条件的好坏。 大家分食了那只花豹之后,都心照不宣的各自睡下了。 依然是金虎堂众人睡在了屋内,玉虎堂众人睡在了帐篷里,余下的人则四处打地铺。 秦鸢由于不再被人信任,暂时被剥夺了守夜的责任,他和子风还有宋东越三人挤在了一张帐篷里。 第一次有这种待遇的秦鸢,躺在帐篷里却翻来覆去地睡不踏实。 他一直琢磨着李湘琴刚才对他说的那句话,“矿山已经很近了,接下来一切都要加倍小心。” 看来, 动手,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 第75章 杀机四伏 转眼间,秦鸢已经在这后山之中待了四天了。 这一日,天气阴霾,云迷雾锁,空气中到处弥漫着萧瑟的寒意。 或许是温度骤降的缘故,一名挑夫在出发前突然高烧不退。 为了不拖延队伍进度,吕长清安排了另一名挑夫留在这里照顾他,剩下的人精简了装备之后,再次踏上了征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留下的这两人估计是九死一生。 只要大部队一走远,野兽很可能会回到这个驿站之中。 离了队伍,他们便和待宰的羔羊无异。 不过眼下人人自危,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情再管他人的死活。况且这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即便死了也怨不得别人。 大多人心里都是这种想法,倒不是说他们各个生性凉薄,这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保护机制。 通过一遍遍催眠式的自我安慰,去避免因负罪感而带来的心理负担。 正如何晴所说的那样,太平盛世里的好人未必是真的好人,而乱世之中的坏人也未必就是真正的坏人。 在这个乱世,能坚守住自己的底线已是莫大的不易了。 这片土壤根本培养不出圣母。 这后山之行实在是太过凶险,何晴对自己当初不听秦鸢的劝诫已是颇为后悔。 这才不过三四日的光景,他们的队伍里已经接连折损了六条性命了。几乎每天都有人死于意外,不知道等他们返回去时,还能剩下几个人。 …… 好在这矿山离二号驿站并不远,队伍只行进了半日,就来到了矿山脚下。 说是矿山,其实称呼它为矿洞反倒更贴切些。 这是一个在崖壁上形成的天然溶洞。 洞口如同一个巨大的山门一样,足足有一丈来高,洞外还堆了不少切割整齐的圆木,显然这是之前的队伍留下的。 洞内虽然空间不小,但是洞顶几乎没有平整的地方,到处都是如利剑一般垂悬的钟乳石。 这石头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 向上望去,如同万千利剑迎面飞来,让人心生怯意。 而且洞内还时不时传来水滴坠落的声音,那声音在这洞**飘飘荡荡的,似神嚎鬼泣,更让人骨寒毛竖。 就在众人驻足在这洞口之时,吕长清开口说道:“诸位,这就是我们此行的终点了。” 大家听到这话稍微松了口气,似乎这趟行程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 不过吕长清很快又给大家泼了一瓢凉水:“我们会在这里驻扎上两三日,一部分人会留在这里建设营地,另一部分人则会随我进洞。至于如何安排,我会同李堂主再做商议。” 他说完之后,便看了李湘琴一眼,两人目光短暂交汇了一下,随即便分开了。 这山洞是一个天然的庇护所,不仅可以躲避野兽,避风挡雨。洞内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潭,呆在这里至少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 大家心里基本上都倾向于留下来了,因为这洞穴深处漆黑一片,再往里走搞不好会遇到什么鬼东西呢。 只是留下的人也不能闲着,吕长清又吩咐道:“以后这里会成为我们的三号驿站,诸位也看到了,洞外堆积了很多木材,留下的人需要在两日之内搭建出一个栅栏,用来阻挡野兽的侵袭。” 他吩咐过后,杨猎户又补充道:“这洞内浊气很重,不如我们先把火升起来吧?” “好,”吕长清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杨猎户说道:“老杨,那你就带几个人去捡一些干柴回来吧,我和李堂主商议一下明日的事宜。” 杨猎户应了一声,便带着哑巴,老六等人出去了。 吕长清主动走到了李湘琴跟前,开门见山地说道:“李堂主,明日进山的人选安排好了吗?” “还在考虑,师叔可有合适的人选吗?”李湘琴反问道。 “我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这次会占上三四个名额。如果李堂主人手不足的话,少派几个人也没问题,反正大家都是自己人,也不必分得太清楚了。” 吕长清这是明摆着欺负他们玉虎堂人手不足,胁迫李湘琴放弃采矿的控制权。 李湘琴手头可用之人确实不多了。 宋东越经验不足脑子也不够用,范晨这个二五仔关键时刻肯定靠不住,唯一能指的上的庞世杰性格又不太沉稳,怕是也撑不住场面。 于是她沉吟了片刻,笑着说道:“师叔,这虎踞门又不是只有咱们金虎堂和玉虎堂,其他几个分部的弟子这不也在呢。要不这样吧,你我各派两个人出来,其他各个堂口再分别出一个人。你看这样行吗?” 由于飞虎堂和神兵坊倾向于玉虎堂,金虎堂的帮手只有铜虎堂一个,这么一来,吕长清的力量反倒被削弱了。 他当即摆了摆手,“不可不可,飞虎堂和神兵坊的人都没有什么经验,如果非要从他们之中选个人的话,我看铜虎堂的刘越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刘越?师叔你不是在同我说笑吧?” …… 两人勾心斗角了半天,也没商量出来个结果。 杨猎户那边已经捡完柴禾把篝火升了起来,他对着众人吆喝了一嗓子,“诸位,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老汉我要先除除这里的秽气。一会儿可能烟会比较大,诸位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众人闻言都纷纷退了出来,李湘琴和吕长清的交谈也被迫中断了。 只有李奇靠在洞内的干草上不想动弹。 他好不容易给自己铺好了床铺,还没躺上几分钟,就要被赶起来,他心中自然是百般的不情愿。 杨猎户好心又劝了他几句,反倒被他骂了出来。 无奈之下,杨猎户只得把柴禾往远离他的一侧挪了挪,然后点了起来。 等火渐渐烧旺之后,他又取来了几根刚折下来的松枝,把它们一股脑的都扔进了火堆中。 顿时一团白烟升腾而起,弥漫了整个洞口。 “快往里扇风!”杨猎户一声大喝,一帮人拿起准备好的蒲叶,呼呼地往洞内扇了起来。 “草,谁特么把老子的床铺点了。”李奇从他的干草堆上跳了起来,他指着杨猎户破口大骂,“老东西,你故意的吧,想烧死你爷爷我啊?” 骂完之后,他从火堆里抽出了一根木棍朝着杨猎户就扔了过来。 杨猎户一个闪身躲过,他正要给李奇陪个不是,秦鸢却站了出来,“让你起来,你赖着不动,烧了你的床铺也是活该!” “怎么哪里都特么有你,你个杀人犯装什么好人。”李奇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他又刻意提起了方平的事情。 “你叫谁杀人犯呢?”秦鸢这两天心中一直有一股邪火,本来他还无处发泄,这李奇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杀人犯叫的就是你,姓秦的!”李奇虽然人不咋的,可该刚的时候还是不怂的。 秦鸢当时就失控了,他掏出匕首对着李奇比划道,“兔崽子,你再说一个试试!” 李奇也拔出佩剑指着秦鸢骂道:“试试就试试,吓唬谁呢?杀人犯,杀人犯……” 这骂声让秦鸢越发愤怒,他一把推开了拦在他跟前的杨猎户,把手中飞刀对着李奇就扔了过去。 第76章 探险小队 李奇真没想到秦鸢敢对他动手,他挥剑想要格挡,却已是来不及了。 好在秦鸢这一刀也没射中,擦着他的胳膊就飞了过去。 “杀人犯,你这种准头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李奇言语之中满是嘲弄。 “快闪开。” 还没等秦鸢开口,杨猎户突然冲着李奇大声喊叫了起来。 李奇有点懵,这杨猎户也太迟钝了吧,这匕首都飞出去老远了,他才反应过来。 “闪什么闪?我一动不动,他都射不到我。” 李奇话音刚落,就看到浓烟中突然窜出一条花蟒,冲着他的胳膊一口就咬了过来。 那大蛇的小脑袋上正插着秦鸢刚刚掷出的那把匕首,不过它周身布满了坚厚的鳞甲,那匕首也只是稍微刺破了他的一点皮肉而已。 那蛇硕大无比,仅是一个蛇头就有烙铁大小。 它一口咬到了李奇的肩膀上,然后左右一甩就把李奇拖倒在地,顺便把它头上的匕首也甩了出去。 那匕首在地上弹了几下,恰好掉到了哑巴跟前。 哑巴已经完全吓傻了,他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蛇啊,这玩意怕是已经成精了吧。 直到杨猎户推了他一把,他才反应过来。 他瞅了眼大蛇,又瞅了眼匕首,还是弯腰把匕首捡了起来。 这大蛇显然是被这阵浓烟给熏出来的。 这种清幽潮湿的洞穴,最是吸引它这种爬虫。 还好杨猎户经验丰富,若不是他事先熏了一下,晚上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是李奇就没那么好命了,很快那大蛇就把他的身子牢牢缠了起来,他的一条手臂甚至已经被那大蛇吞了一半进去。 “哑巴叔,把匕首给我!”秦鸢冲着哑巴喊了一嗓子。 哑巴看着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秦鸢的意图。然后把匕首递给了他,秦鸢抄起匕首就冲着那大蛇扑了过去。 宋东越见状舞着大锤也冲了过去。 那大蛇由于被浓烟挡住了视线,它刚开始以为只有李奇一个人,所以就肆无忌惮地发动了偷袭。 哪知道它一口刚咬下去,斜刺里又突然杀出了两条大汉。 它此时想撤已然来不及了,毕竟它嘴里还含着李奇的一条手臂。 蛇在进食的时候,就是它最脆弱的时候。 秦鸢和宋东越很快就杀到了它的跟前,两人一个刺眼睛,一个锤七寸,三五下就把这条大蛇给解决了。 虽说这是条无毒的蟒蛇,但是它口中却满是倒刺,再加上胃液的腐蚀。等李奇把手臂拔出来时,上面已经满是伤口了。 他抱着重伤的右臂,惭愧地说道:“秦师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我……” “不必多言,我只想让你知道,眼见未必为实。” 秦鸢冲他摆了摆手,然后对着众人朗声说道:“我秦某人生在天地之间,为人处事,光明利落!身正不怕影斜,心正不怕雷打。若是我谋害过他人的性命,那便叫我天诛地灭,天打五雷劈!” 秦鸢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一道闪电就劈了下来。 “咔嚓”一声巨响,一个闷雷就在不远处炸开了,把他吓得一个激灵。 这特么也太背了吧,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洗白的机会,就这么被老天硬生生地给搅和了。 “秦师弟,你不是在演我吧?”李奇刚幡然悔悟,立场又变得摇摆不定。 “刚给你说什么来着,眼见不能为实,你怎么又忘了。”秦鸢失望地对着李奇摇了摇头,把这条死蛇拖出了洞外。 “闪电打雷这些都是自然现象,大家不要太往心里去啊。”秦鸢笑呵呵地对着众人普及了一下科学知识,然后他把这条大蛇扔到了李大厨跟前。 “咱们晚上就吃它吧,这玩意煲汤烧烤都不错的。” 李大厨也没敢接,还往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是害怕这蛇,还是害怕一会打雷的时候误伤了他。 “老李,你去把这蛇处理了吧。”吕长清看李大厨愣在原地,便吩咐了他一声。 然后他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刚刚还是明朗的天空此时已经是暗如黄昏了,于是他对着众人说道:“大家都搭把手,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咱们得抓紧把栅栏建起来。” 大家得令后,立即都忙活了起来。 何晴帮李奇处理着伤口,李大厨一人在洞口支起了大锅,准备熬上一锅蛇羹。 杨猎户等人继续往洞内扇着风。 其他所有人都在帮忙搭建木栅栏…… 等着栅栏刚刚建好,豆子大的雨点就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此时洞内的浊气已经熏得差不多了,除了又熏出了几条小蛇以外,再没有其他动物出现了,想来应该是安全了。 所有人都从外面转移到了洞内,这栅栏虽然挡不了雨,却阻挡住了呼啸的山风。 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喝着蛇羹,谈天说地,也算是轻松惬意。 “吕师叔,眼下李奇也收了重伤,恐怕你们明日也凑不出三个人了吧。”李湘琴再次提起了明日进洞的事情。 李奇的负伤确实彻底打乱了吕长清的计划。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奇会被一条蟒蛇给咬了呢。 吕长清脸色铁青,不过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那要就依李堂主说的办吧,你我各派两人出来,铜虎堂和飞虎堂再各出一人。神兵坊……要不就算了吧?” 李湘琴笑道:“吕师叔这么做未免有些厚此薄彼吧?鲁大师第一次派人进来,你就让他们空手而归吗?若是鲁大师知道了此事,你不怕他在你们金虎堂的装备里动些手脚吗?” “这洞内危机四伏,若是伤了鲁大师的手下,那岂不是更不好交代?”吕长清反问道。 “师叔说的也有些道理,不如这样吧,去不去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也不等吕长清反对,李湘琴就冲着秦鸢问道:“师侄,你明日要去吗?” 本来秦鸢是不想掺合他们两派之间的争斗的,可眼看李湘琴已经把自己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他只能去了。 而且他不仅自己要去,还得想办法把自己的贴身护卫带进去。 “自然是要去的,出发前鲁大师特意交代过了,我们神兵坊之前为帮派做出的贡献实在是太少了。大师特地送了我四个大字,这四个字我时刻记在心中,不敢遗忘。”秦鸢一顿胡诌。 “那么请问,到底是哪四个字呢?”子风跟他混得久了,两人之间也算是有了些默契,这个捧哏捧得恰到好处。 “敢为人先!”秦鸢一脸认真的说道,“所以我不仅要去,我还要打头阵,我要第一个下去!” 秦鸢说完又看了看楚燕秋,他继续说道:“除了这四个字之外,鲁大师平日里提的更多的却是另外四个字。” “那么这次又是哪四个字呢?”刚才子风抢了宋东越的话茬,这次他不等子风开口,就抢先问了出来。 “怜香惜玉!”秦鸢继续胡诌道:“这洞内阴气太重,对女性的身体大为不利,所以我建议燕秋师姐你指定一个人替你去吧。当然,他的收获都归你所有。” 楚燕秋闻言,先看了眼李湘琴。 再得到首肯之后,她便对着秦鸢说道,“那就由你家表弟代我前去吧。” 第77章 灵石矿洞 这次商议,吕长清可谓是完败。 不过他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那就是自己亲自入洞。 别管对方去多少人,只要有他在,场面上绝对不会输。 这就是他吕长清身为一个高手的底气。 对于吕长清这个安排,李湘琴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她派出的依然还是原班人马。 庞世杰带队,秦鸢他们兄弟三人同行。 而吕长清则是带了刘越和唐元奎。 吕天赐怎么说也是吕家三代单传,他这个当叔公的还是不舍得让吕天赐以身犯险。 李奇和刘越的师傅冯千斤则在外面负责接应。 双方都算是选派出来了最为满意的阵容,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 第五日,雨后初晴,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青草的香味,以及一种不易察觉的火药味。 天刚一亮,探险小队便出发了。 他们进洞前把剩下的火把全都给带走了。 这些火把他们背了一路都没舍得用,现在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由于秦鸢大话已经放出去了,他和子风拿着火把走在了最前头。 吕长清紧跟在他俩身后,再往后是庞世杰和宋东越,最后则由刘越和唐元奎两人押尾。 这种穿插的队形显示出了双方对彼此的不信任,不过总的来说,还是秦鸢这边更吃亏一些。 他走在最前面,也是离危险最近的那个人。 秦鸢别的倒不怕,他最怕的还是突然又有一条大蛇从黑暗中蹿出来。 人类对于蛇这种动物的恐惧是刻在基因里的,绝大多数人一看到蛇都会变得手脚冰凉、惊慌失措。即便是武林中人也鲜有例外。 这洞内时而开阔,时而狭窄。脚下也是坑坑洼洼的,所以队伍行进的很慢。 他们走了许久,火把都燃灭三根了,还是根本看不到尽头。 “师公,咱们几时能走到头啊?”同是第一次进洞的唐元奎在后面紧张地问道。 “专心看路吧,今天就别想了。”吕长清淡定地回道,“这山洞我已经走过五六回了,时至今日,我都没见过它的尽头在哪里。不过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我们只要看到注灵石就没必要再继续往前了。” “注灵石?”唐元奎惊讶地问道:“师公,原来我们此行竟是为了注灵石?” 看来吕长清嘴巴确实很牢,直到此刻,唐元奎都是蒙在鼓里的。 “诸位既然有幸进来了,我也不瞒你们了。”吕长清沉声道:“我们现在的位置,正是虎踞门最大的秘密所在——灵石矿洞。也是天佑我虎踞门,若不是先任掌门不慎在这后山迷了路,我们也不会发现如此惊人的一处宝藏。” “师公,我们偷偷开采注灵石的事情若是被其他门派知道了,那怕是要有大麻烦啊。”唐元奎声音颤抖,他对这趟后山之行已是懊恼不已。 采集注灵石和开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是一个道理。 说到底,能不能做还得靠实力说话。 现实世界中,帝国列强们每年都在研制大杀器上开销不菲,但是若是某个小国偷偷研发了这些武器,那后果将是非常惨痛的。 在这个江湖中也是一样,没有五大帮派的首肯,他们这些小帮派即便是建在了矿山上、生在了矿洞里,也不敢打这些灵石的主意。 “各位既然进来了,就是我们虎踞门最信得过的人了,这件事还请诸位守口如瓶,到时候我们炼制出来的装备诸位都会有份。”吕长清说完还特意看了眼走在最前面的秦鸢,显然他这话就是说给秦鸢听的。 秦鸢自是不会说出去的,这种事说出去损人又不利己。他又不傻,吕长清对他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师公,此事关乎我们虎踞门的生死,相信大家都不会乱说的。”秦鸢还是当着众人的面给吕长清吃了一剂定心丸,他可不想被吕长清惦记上,步了方平的后尘。 “很好。”吕长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眼下咱们帮派还是略显羸弱,若是有大量的高级装备出炉,势必引起别的帮派的怀疑。所以之前我们已经达成了约定,进洞之人每人最多只能拿走五对灵石。还请各位不要违反约定,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怪不得吕长清和李湘琴为了进洞的人数争得不可开交,原来还有这个讲究啊。 “多大的都行吗?”秦鸢见过注灵石,它们有大有小,大的几乎都有馒头大小,小的不过比指甲盖大上一点而已。 “多大的都行,只是大的未必好,肯定要挑品质高的拿。”庞世杰适时提醒了他一句,他虽然不喜欢秦鸢,但在他看来秦鸢采的注灵石早晚也是归他们玉虎门所有,所以他还是给秦鸢解释了一下。 “庞师叔,怕是你想多了,他一个外院弟子哪里会分辨注灵石的品质啊?你还不如告诉他挑大的拿呢。”刘越插了句嘴,他说完自己便笑了起来。 “呵呵……”秦鸢也跟着笑了两声,“没想到刘师兄对注灵石的品鉴也略有涉猎啊,不过刘师兄想过没有,若是你找到了高品质的注灵石,你有这个资格享用吗?” 刘越心下不服,他冷哼一声,“五十步笑百步!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还不是给玉虎堂做嫁衣。” “住嘴!专心走你的路吧,就你话多。”庞世杰怒斥了刘越一声,虽然刘越说的都是事实,可这种潜规则怎么能挑明呢?这孩子怕不是缺心眼吧。 刘越心里虽是不服,可他对庞世杰还是略有忌惮的,他低声嘟囔了几声,便不再言语了。 这庞世杰身为玉虎堂的教头,虽说地位在李湘琴之下,但是功力却和李湘琴不分伯仲。否则李湘琴也不会让他来带队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 这洞内不分昼夜,直到所有人都饥肠辘辘了,他们才寻了个开阔之地歇了歇脚。 他们这一路就这么走走停停,累了就小憩片刻,饿了就取出干粮就着山泉水吃上几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片幽幽的绿光。 第78章 宿命 “咱们这是到了吧?”走在最前面的秦鸢指着那片绿光惊喜地问道。 “到了!”吕长清的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他们这一路历经坎坷,总算是要修成正果了。 “各位看好了再挖,莫要采下来之后嫌品质不好,又扔在这里暴殄天物。”吕长清嘱咐完,就从腰间取了一把凿子出来。他从秦鸢边上挤过,冲着前方的一块绿油油的石头就走了过去。 “你们看,这块儿绿的就是阴石,这石头色泽晶莹剔透,少说也是个珍稀级别的。像是这种档次的,就可以采挖。”说完他就一凿子往那注灵石的根部扎了下去。 吕长清一边开采一边讲解着,“你们开采的时候一定要小心,阴石下面紧挨着的就是阳石,二者相伴而生,一定要把它们一起采出来,千万不要弄断了。” 他手法娴熟,不一会就把这对灵石完整地挖了出来,两块石头如同植物的根茎一般,紧紧地连在一起。 吕长清把这石头挖出后,又凑在火把跟前仔细看了几眼。 借着火光,他才发现这对注灵石的品质其实颇为一般,不仅个头较小,而且杂质也不少。 于是他很自然地把这石头递给了秦鸢,“来,拿好了。你们神兵坊第一次来,我先帮你们采上一块,以防你们空手而归。不过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师公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里了。” 秦鸢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转身走开了。 “这特么品质不好就给我吗?”秦鸢默默问候了一下他的列祖列宗,然后又对他们吕家后人表达出了“衷心”的祝愿。 刘越看着秦鸢一脸不情愿的表情,笑道:“师公赏你的,还不赶紧收好?傻愣着干什么?” “我一个外院弟子受不起这种大礼。”秦鸢没好气地顶了他一句,又把这对注灵石塞回到了原先的那个矿坑内。 “师公刚说了不要暴殄天物,怎么你就……”刘越正要借题发挥,却被一旁的唐元奎拉开了。 这种事明明是他们理亏在先,就没必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 再说了这矿洞内注灵石成千上万,浪费一个两个的也不是多大的罪过。 大家往前又走了数米,便各自掏出工具,开始甄选了起来。 就连子风也被这绿油油的石头吸引住了,他来来回回取舍了好久,最终选了一块最大的出来。 然后他便学着他人的模样,吭哧吭哧地挖了起来。 秦鸢却没着急动手,毕竟只能带走五块,一定要慎之又慎。 他选择继续往前查看查看。 越往前走,墙壁上的注灵石分布越密集,同时洞内的光线也越强。 整个山洞被这幽幽的绿光照得像是清澈的湖底一般,让秦鸢有种走入童话世界的错觉。 他一边走着,一边随手抚摸着墙上的注灵石。 如他预期的那般,他的外挂也能品鉴注灵石的等阶。 或许这是因为装备和注灵石本是同根同源吧。 既然能鉴定装备,那么能鉴定装备的主要成分也没什么稀奇的。 遗憾的是,这里的注灵石大多都是普通和珍稀这两个等阶的。 换了他人,即便是带走五块珍稀级别的注灵石也一定会乐得合不拢嘴。 可是秦鸢不一样,他的眼光很高,他的胃口也很大。 他知道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既然来了就要把利益最大化。他的目标,是传世级别以上的注灵石。 秦鸢在这山洞里东拐西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再回头时他身后已是空无一人。 不过他并没有太过担心,他们一路走来,这洞内早就没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莫说野兽了,就连蚊虫都没看到过半只。所以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注灵石上,就连有人跟着他,他都没注意到。 他一眼扫过这些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注灵石,心里便有个大致的判断。 身为一个开了外挂的鉴器师,对宝物敏锐的嗅觉是最基本的要求。真正的宝物在他眼里是很容易脱颖而出的,无论它被多少凡品所包围,精品永远都是最耀眼的存在。 虽然已经个把小时过去了,秦鸢的手里仍旧是空空如也,可他一点也不着急。 他有一种感觉,在不远处,定是有一颗生而不凡的注灵石在等待着他。 如同是一匹千里良驹等待着它的伯乐一般,那石头正苦苦地等待着同他的这场世纪会晤,等待着同他的一眼万年! 越往前走,秦鸢的心跳的越快。 他突然相信了天意,相信了宿命。 他坚信这次跨越了千山万水的旅程,就是为了来赴这场宿命之约。 宿命就在前方向他招手…… 他奔跑了起来,在这崎岖不平的路面上如飞一般的奔跑了起来。 “轰隆”一声巨响,他脚下的一块石头突然崩裂,然后他一脚踩空,不慎跌入到了一个狭窄的深坑内。 这深坑很陡,秦鸢接连滚了好几圈才算停了下来。 他刚停稳,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便赶紧爬了起来。 环顾四周,这里的墙壁上镶满了注灵石,密集得几乎寻不到半点缝隙。 然而这里的光线却黯淡了许多。 似乎所有的光芒都被吸入了一个黑洞之中。 那“黑洞”此刻正悬在他的头顶,如同万邦来朝一般接受着其它灵石的顶礼膜拜。 秦鸢抬起头,他惊讶地叫了出来。 虽是第一次相遇,但他非常确定,头顶那粒墨绿的石头就是一直在呼唤着他的那颗“宿命”! 这石头并不大,约莫只有鹌鹑蛋大小。 秦鸢轻轻地把手伸了上去,也没怎么用力,那颗石头就迫不及待地滚到了他的手心。 这粒注灵石简直生得太美了! 类比成人类的话,它简直就是何晴那一档的美人。 它浑身墨绿如海藻,线条流畅如泪滴,一股沁人的清凉从秦鸢的手心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 而它的阳石只有很小的一点,那阳石如盘绕在这石头的末端,一阵阵地往外散发着暖意。 冰火交加,这惬意让人直上九重云霄。 可还没等秦鸢好好品鉴一下这石头的等级。 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拿来让我看看。” 他声调虽然不高,却是一股命令的口吻。 “看什么啊?”秦鸢侧目一看,吕长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他赶紧把石头握在了手心。 “你手里的那块灵石,让我看看。”吕长清这是摆明了要横刀夺爱了。 “可我手里什么都没有啊。”秦鸢偷偷把这石头塞在了护臂夹缝里,然后对着吕长清摊开了手掌。 第79章 杀意 吕长清跨到秦鸢跟前,一把就攥住了他的右手。 秦鸢用力一扯,想要摆脱,奈何吕长清力气极大,他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牢固。 “力气着实是不小,但这还不是你的真本事吧?”吕长清说着又加大了气力,秦鸢的手骨顿时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师公,你什么意思啊?我真没见什么石头啊?”秦鸢痛得满头大汗,他忍不住讨起饶来。 “还跟我装!”吕长清突然松开了手,然后反手一掌拍在了秦鸢肩头。 秦鸢当即往后摔了下去,好在他应变迅速。在他着地之前,他左臂一撑,整个身子又弹了起来。 “姓吕的,我看你是存心找死!”秦鸢右臂腾出,他凝聚全力,朝着吕长清的胸口就挥出了一掌。 吕长清扎稳马步,紧接着也是一掌挥出。 两人对了一掌之后,秦鸢噔噔噔接连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脚步。 他虽是吃了点小亏,但眼中毫无怯意。 可吕长清脸上却满是讶异,“方平……真的不是你杀的?” 他刚才其实是在诈秦鸢,在他看来,以秦鸢的眼界又能找到什么好的石头。 他只是想借机跟秦鸢过几招,探探秦鸢的底。 这一探他才知道,秦鸢的掌力根本不足以击飞那头巨熊,更不足以击碎方平的胸骨。 也就是说,杀害方平的其实另有其人。 “吕长清,你装什么?方大少爷明明就是你杀的。”庞世杰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出来。 在这狭小的矿洞内,吕长清被庞世杰和秦鸢夹在了中间。 看着庞世杰杀气腾腾的眼神,他当即便明白了过来,“李湘琴好算计啊,竟然要在这山洞里对我动手,可惜他寻仇寻错了对象。”说完他又叹了口气,“我的两个徒孙是不是已经惨遭毒手了?” “师叔猜得没错!人已经没了,走得很平静。”庞世杰把手中长剑横在胸前,那长剑上挂满了鲜血。 “防了你们一路,最后还是大意了啊!”吕长清懊恼地拍了拍脑门,刚才他只顾着试探秦鸢,却把两个徒孙扔在了身后。 可怜两人一心投入到了灵石的开采上,几乎没怎么反抗就被庞世杰拿下了。 “演的不错啊,小伙子,你在玉虎堂可是立了大功一件啊。”吕长清对着秦鸢笑了笑。 他眼中杀意忽显,看来他打算先解决了秦鸢再处理庞世杰。 “演什么啊?你说什么呢?”秦鸢还没来得及辩解几句,吕长清就对他出手了。 和刚才那一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出了全力。 只见他掌心一道焰火燃起,冲着秦鸢的面门就拍了过来。 秦鸢听说过他这焰阳掌的厉害,不敢硬接,赶紧一个闪身躲过。 可这洞内空间太小,他身子虽是躲过了,但他的头发还是被燎着了一缕。 秦鸢赶紧拍灭了头上火焰,不退反进一步跨到了吕长清跟前。 这狭窄的洞**根本施展不开手脚,秦鸢打算利用他护臂的负面属性来限制住吕长清的行动。 吕长清显然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一手,他只用了一条手臂跟秦鸢缠斗在一起,然后腾出了另外一只手来应付庞世杰刺来的剑网。 很快,吕长清就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 他的右臂被秦鸢搭上后,立马变得迟钝无比。 在他右臂被限制之后,秦鸢乘胜追击,很快就爬到了他的背上,然后他的双臂便被秦鸢牢牢限制住了。 此时的他空有一身绝学用不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庞世杰的长剑刺向了他的胸口。 或许是知道自己已是避无可避,吕长清不往后退,反倒迎着长剑扑了过去。 这一剑直接贯穿了吕长清的小腹,同时也有一指长的剑尖刺在了秦鸢的肚子上。 两人同时一声惨叫,秦鸢吃痛松开了手臂,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他刚一落地,吕长清便如同挣脱了枷锁的野兽一般,一掌拍在了庞世杰的胸口。 眼看已经稳操胜券,庞世杰哪里料到局面会急转直下,此时的他全无防备,硬生生吃了这一掌。 他一声闷哼,当即就咽了气。 这一掌之后,吕长清也是气力耗尽,他向后一仰便摔倒了秦鸢身边。 秦鸢看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在自己跟前,强忍着小腹的剧痛,赶紧往后爬去。 他刚爬了几步,就被吕长清一把抓住了脚踝。 “小子,别爬了,陪老夫一起上路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吕长清狞笑了一声,用力一拽把秦鸢又往后扯了回来。 在这生死关头,秦鸢只能放手一搏。 “老东西,要走你自己走,小爷还特么是个童男子呢。”秦鸢一边骂,一边挥出一掌拍在了吕长清的胸口。 吕长清此时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气力再闪避了。 秦鸢这一掌结结实实拍在了他的胸口,他当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过他也趁机攥住了秦鸢的右臂。 他惨笑着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老夫到死也是个童男子啊,哈哈哈……” 在他这惨厉的笑声中,一道烈焰从他的掌心忽地窜出,沿着秦鸢的手臂就烧了起来。 这烈焰的温度远胜人间烟火,顿时秦鸢整条手臂都没了直觉,甚至他那个健身护臂都慢慢融成了铁水。 秦鸢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臂烧成了一根焦炭,他的血水和铁水交织在一起,四处流窜。 这种惨烈的场景吓得他甚至叫不出声来。 直到子风顺着这血腥气找了过来,才发现了已经死透了的吕长清,以及人事不省的秦鸢。 子风赶忙把药膏一股脑地都抹在了秦鸢那条已经完全焦黑的手臂上。 然后他把秦鸢背在身上,急匆匆地往水潭跑去。 秦鸢的额头滚烫,脸上毫无血色,看起来生死未卜。 “哥……咱哥,他怎么了?”宋东越看到秦鸢的模样,哭丧地问道。 “他暂时死不了,我们得赶紧出去找到何晴,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子风无论何时都是异乎寻常的冷静。 宋东越点了点头,“我先去弄死那两个狗东西。”说完他拎起双锤就向外冲了出去。 原来他们刚才只是打伤了刘越和唐元奎,却没有要两人的性命。 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为方平报仇,没必要屠戮同门师兄弟。大家各为其主而已,说白了都是当权者的棋子,根本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刚刚子风留下便是在看管他们二人,而宋东越和庞世杰则在分头寻找吕长清。 当庞世杰发现吕长清时,他已经跟秦鸢交上了手。 当时的地形对他们极为有利,而且他错估了秦鸢的实力。他以为合他二人之力,绝对可以轻松拿下吕长清。 所以他就自作主张直接动了手。 结果他不仅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还让秦鸢赔了条手臂进去。 这件事到头来也不知道该怨他太沉不住气,还是该怨秦鸢演技太好。 第80章 小手术 秦鸢感觉自己迷失在了一片无边的荒野中, 他被一团黑暗紧紧追逐着,如影随形,无论如何都无法摆脱。 他拼命地往前奔跑着,没有方向,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 四周的景致摇摇欲坠,霎那间,突然如同山崩一般向他坍缩过来。 他被困在原地,再也无法迈出一步, 那团黑暗中伸出了无数的触手,牢牢缠住了他的手臂。 那些触手越缠越紧,他的整条右臂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只剩下一道道来回蠕动的黑色藤蔓,以及从当中渗出的红色液体…… 啊!! 秦鸢一声惨叫,从噩梦中骤然惊醒。 子风此时正举着火把走在他的一侧,而宋东越和唐元奎则一前一后地抬着他慢慢往前走着。 由于他们太缺人手,所以宋东越就暂时留了唐元奎一条性命,打算等出了山洞后再结果了他。 “你醒了?”子风关切地问了一句,然后嘱咐宋东越和唐元奎把秦鸢慢慢放了下去。 “水……”秦鸢虚弱地说道。 宋东越闻言赶紧掏出水囊,拔下木塞,递到了秦鸢嘴边。 秦鸢抬起右臂打算把水接过来,然而他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被牢牢地绑在了胸口,丝毫都动弹不得。 只见他的手臂被包得严严实实的,血迹已经渗透了厚厚的纱布,一股难闻的焦臭味扑面而来。 “呼……”秦鸢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水囊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子风在一旁安慰道:“别想太多,还有得医。” 秦鸢或许是喝得太猛,不小心被水呛了一下。 然后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他这一咳便扯动了手臂上的伤口,更多鲜血和组织液渗过了纱布滴了下来。 那惨状让胆大的宋东越都有些咂舌,然而他本人却毫无知觉。 伤成这样,这半条手臂估计是保不住了。 宋东越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他有气无法发泄,便把唐元奎推倒在地,抡起砂钵大的拳头就砸了下去,“老子要杀光你们!” 唐元奎也有伤在身,他虽然不敢还手,嘴巴却硬的很,“姓宋的,你干脆杀了我好了。反正我活着也是受你们的凌辱,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东越,别难为他了。”秦鸢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喝止住了宋东越,“这事儿也怨不得他。” 宋东越自是知道这事跟唐元奎没太大干系,他就是胸中有一股郁结难平,不找人打一架他都会憋死。 他对着唐元奎啐了一口唾沫,然后一拳锤在了石壁之上。 顿时碎石飞溅,落了唐元奎一头。 “这事怪我,宋二哥。”子风自责的说道。 “怪不得你,怪我走错了方向。”宋东越把这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都别特么煽情了,老子本就难受得不行,你们还强行给我增加心理负担,这是要把我往死里逼吗?”秦鸢骂了他们两句,拉着子风的胳膊站了起来。 “咱们还是抓紧赶路吧,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早点赶出去,你何晴嫂嫂可能还有办法救我。”秦鸢故意开了个玩笑,稍微缓解了下压抑的气氛。 几人便不再多说,拿起行李又踏上了归途。 他们一口气走了好几个时辰,照这个速度下去,明日午时应该是能赶出去的。 可是秦鸢由于伤势过重,连续的赶路已经让他到了他体力的极限,空旷的山洞内他的喘息声格外明显。 于是子风便提议道:“要不先别走了,咱们吃点东西歇歇脚吧。” 秦鸢心里清楚就算是神医在世,也是回天乏术了,他的伤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了。 若是他继续强撑下去,怕是会加重病情,反倒会给大家带来更大的负担。 于是他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这里地势开阔,不远处又恰好有一汪水潭,确实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他们掏出干粮就着凉水随便吃了一些,秦鸢勉强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或许是最近一直休息的不太好,也可能是受伤的原因,秦鸢干粮还捏在手里没来得及放下,他就一头栽在宋东越肩头睡了过去。 宋东越和子风也不忍心吵醒他,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下,便决定在这里稍作休整,等秦鸢睡醒了他们再出发。 由于担心唐元奎趁他们睡着时逃走,子风索性一掌把他砍昏在地,然后他也闭目休息了起来。 没过多久,此起彼伏的鼾声就已经响起。 秦鸢却又被刚刚那个噩梦给惊醒了。 他伸出左手抹去了额头上的汗珠,稍微平缓了下呼吸,然后轻轻地走到了水潭边。 借着火把的亮光,秦鸢轻轻褪去了他的长袍,然后他从腰间拔出了随身的那把匕首,慢慢割开了吊在脖子上的纱布。 随着纱布越来越薄,铺面而来的焦臭味也越来越重。 到最后几层时,那纱布和他的皮肉已经完全黏在了一起,他用力一扯甚至都能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 虽然他的右臂已经完全没了任何的感觉,但他总觉得有一阵阵钻心的痛沿着小臂传入了他的大脑。 像是轻轻撕下信封上的邮票一样,秦鸢小心翼翼地把他手臂上的纱布扯了下来。 当他看到自己那条完全陌生的手臂时,他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这哪里还是一条手臂,这简直是一根乌黑的烧火棍,上面还沾满了粘稠腥臭的组织液。 秦鸢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刚吃下的几口干粮便被他一下子吐了出来。 他苦笑了一声,“让你特么嘲笑残疾人!还给自己的护手取名《残疾护手》。这下子好了,自己真的残疾了。唉,只是可怜我这初恋女友了啊。” 秦鸢长叹了口气。 他踢掉了靴子,把火把放在了身边,然后坐进了他身前的水潭中。 他要洗一洗自己这身血污,顺便再给自己做个小手术。 他刚一坐进水池,身前的一小片水域顿时被染红了。 等表面的血污慢慢散去,秦鸢把匕首从腰后掏了出来。 他把这匕首放在火把上烤了起来,等这匕首烧的通红之时,他把匕首放到了自己的右臂上方。 “割了吧?已经烧焦了。” “要不再忍忍吧?有总比没有要好。” 秦鸢脑海中两个声音争执不下,让他握刀的手迟迟没能砍下去。 第81章 天佑残疾人 “再会吧,我的娜塔莎!” 秦鸢知道再不动手的话,这伤口怕是会一直向上感染。 当断不断,再拖下去可就不是失去一条手臂这么简单了。 于是他一咬牙,一刀沿着肘关节就砍了下去。 几朵火星顿时从刀刃爆出,这匕首竟是被生生弹开了。 他的手臂不仅没有被斩断,甚至皮肉都没有被划开,上面只是多了道细细的刀痕。 原来那个健身护臂在烈火中已是化成了铁水,凝固之后,又和他这条残臂完全融为了一体。 这健身护臂乃是极为罕见的金属打造,本就坚固无比。虽说他这匕首也是个罕见的宝物,却仍旧不能割开这种金属。 “呵,手术看来不太成功啊。”秦鸢嘟哝了一句,然后偷偷看了眼子风他们。 他们三人依然靠在石壁上睡得昏天暗地,似乎并没有被刚才那声脆响惊醒。 秦鸢偷偷摸摸地爬起来做这件事,便是怕他们担心。 眼看他们没有察觉,他又把这匕首举了起来,既然砍不断小臂,他便决定直接从大臂砍下去。 可他的大臂上全是完好的皮肉,这一刀下去必定是钻心的疼痛。 连打针都要做很久的心里建设的秦鸢把这匕首举起又放下,始终下不去这个手。 “秦鸢,别做傻事。”子风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 他一把夺走了秦鸢手里的那把匕首,宽慰他道:“先别放弃,我被困在地牢之中三十年也从未想过放弃。你再坚持坚持,说不定出去之后会有转机呢。” “这不一样的,子风。”秦鸢低落地回道:“你看这玩意还是手臂吗?它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累赘,一个负担,一根戳在我心头的刺,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这双手可是捏碎过那千锤百炼的铸铁啊!它是凡间之物吗?肯定不是的,难道区区一团烈火就会轻易摧毁它吗?我不信它会这么脆弱。”子风试图唤回秦鸢内心的信念。 子风把手轻轻地搭在秦鸢的肩头,轻抚着他的脊背,让他焦躁的情绪慢慢消解了些许。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吧。”秦鸢沉思了许久,终于给了子风一个正面的回应。 他这口吻一下子让子风想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场景。 这个男人,弱虽是弱了些,但总能创造出奇迹。 在子风满怀期翼的目光中,秦鸢默默闭上了眼睛…… 既然他的手臂和健身护臂,残疾护手,还有那个神秘的注灵石已经完全融为了一体。 说不定这条手臂也已经拥有了道具的属性。 也就是说借助外挂的力量,或许还可以挽救它一下。 秦鸢带着最后的希望,深吸一口气,魂入识海,开始检查他这条右臂的属性。 如他所料,他的脑海里很快就浮现出了一个全新的物品, …… 残疾手臂:一条烤糊的手臂 品质:不详 力量:不详 敏捷:不详 特殊属性:无 …… 看到这物品后,秦鸢是喜忧参半。 他喜的是他的手臂确实变成了道具,所以应该还有得救。 但这个“不详”是什么鬼?! 为什么特殊属性是“无”呢? 之前的《鹰击长空》呢?《负重前行》呢?区区一把小火全都给烧没了吗? 坑爹呢这是?! 秦鸢刚舒缓下来的面容顿时又变得愁云密布,把一旁的子风看的一脸紧张。 不过子风也不敢打扰秦鸢,他知道事情一定是到了紧要关头。 此时的秦鸢表情凝重,双眼紧闭,连嘴唇都紧紧地绷着,说不出的认真投入。 事到如今,秦鸢必须火力全开了。 “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开挂技术了!” 秦鸢决定启动一个之前从未用过的外挂指令,他默默念道:“装备修复!” “……” 然而命令下达后,脑海中的各项数据却毫无反应,安静地就像是石化了一样。 看来他的外挂对这条指令不大认可。 不过之前的经历让秦鸢知道,他这外挂虽然是蠢了点,但应该是具备沟通能力的。 于是他谄媚的说道:“挂哥,你我同住一个屋檐下,本应该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这么多天来,我对你的关系确实是少了点,这点是我疏忽了。但是,血浓于水,无论什么都无法割裂你我之间的血肉亲情,我打心底还是爱你的,你真的忍心让我就这么残了吗?说到底,如果我残疾了,那丢的可是你挂哥的脸啊!挂哥,赶紧出手吧!” “……”挂哥的内心毫无波动。 “挂哥,唇亡齿寒的道理想必你知道吧?我是你的宿主,我要是死了,难道你还能独活不成?!我劝你做事情也稍微考虑一下后果,别不识抬举。” 秦鸢眼看感情牌打不通,他就直接威胁起来了这外挂,“本来不想跟你撕破脸的,大家都是体面人,实在不想闹到这一步。可你要是这么不讲究的话,咱们谁都别活了。反正老子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没啥。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可是你经历过死亡吗?你知道死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秦鸢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的语气也越发激昂, “死亡就是消失!就是寂灭!这个世界,别的世界,其他的一千个、一万个世界都不再有你的存在!明天,明年,从今以后的一千年、一万年都不再与你有关!你甚至都不是一个旁观着,所有美好的、丑恶的一切,你都无从感知!仿佛你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秦鸢还没说完,他脑海中那几行数字就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与此同时,一股酥麻的感觉也从他的小臂末端传了上来。 “这就对了嘛,与荣俱荣与损俱损,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对自己的宿主善良一点!”秦鸢教训完了外挂,然后满意地睁开了眼睛。 “成了?”子风期待地问道。 “差不多吧,有转机。”秦鸢也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毕竟他这次伤得确实有点重,外挂也未必救得了他。 “肯定没问题!”子风一把揽住秦鸢的肩头笃定地说道。 第82章 归来 经过了几日的艰苦跋涉,秦鸢四人终于走出了这个深不见底的洞穴。 在洞口歇息的何晴第一个看到了秦鸢。 看到秦鸢那一脸惨白的模样,她赶紧关切地迎了上来,“你这是怎么了?”。 秦鸢苦涩一笑,“我没事。” 他扫了眼洞内,发现此时里面只剩下了三四个人。 杨猎户,吕天赐还有李湘琴都不见了踪影。 此时所有人脸上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神色,似乎他们不在时,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人都哪去了?发生什么事了?”秦鸢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他疑惑问道。 “昨天夜里我们被野兽袭击了,守夜的范晨,哑巴和老六三个人一起消失了。”何晴回道。 “什么野兽这么厉害?一下子能叼走三个人?” 照理说这里既有人类的防御工事,又有人在放哨。一般野兽是不敢随意侵袭的,即便是真的被野兽攻击了,他们也应该能及时作出反应,不至于一次折损三条性命。 “等我们出去时,地上只剩下了一滩血迹,那野兽早就没了踪影,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秦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么看来,这野兽不仅力量惊人,速度也是不慢,很有可能是虎豹之类的大型猫科动物。 “所以师姑去搜寻他们去了?”他继续问道。 “是的,毕竟范晨也是她们玉虎堂的人,天一亮师姑就带着所有人出去了。只余下我们两个女人在这里照顾李奇,顺便等你们回来。” 何晴刚说完,楚燕秋也凑了过来,她略带埋怨的问道:“你们怎么耽误了这么久?若是你们早一天出来,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你以为我们愿意在这鬼地方呆着吗?换你去能不能出来还两说呢。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宋东越闻言有些不悦。 他早看这个楚燕秋有些不顺眼了,所以直接就把她怼了回去。 “宋师弟,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这鬼地方让人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楚燕秋眼神里满是焦躁,天天和死亡打交道,早就把她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所以她说话时才略显急躁了些。 此时李奇也被他们的交谈声吵醒了,他虚弱地抬起眼皮,看了秦鸢一眼,好奇地问道:“怎么就你们几个?吕师公,庞师叔他们呢?” 他的伤势显然是没能控制住,相比秦鸢出发前,他的手臂肿得更高了,面色也苍白了许多。 “莫非这蛇有毒不成?李师兄,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了?”在秦鸢的印象里,蟒蛇都是无毒的。区区皮肉伤怎么可能让他虚弱成这样呢? “倒不是因为蛇毒,怕是他这伤口上沾染到脏东西了,所以才迟迟无法愈合。”何晴自责地说道:“可惜我还是学艺不精,这种情况我也应付不来。只有等我们出去后,让齐师叔检查一下了。对了,庞师叔他们到底在哪呢?” 看眼秦鸢避而不答,何晴又重复了一遍李奇的问题。 “死了,”缩在最后的唐元奎突然开了口,他幽幽地说道,“都死了,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全都死了。” “死了?”何晴惊呼道:“难道这山洞内也有怪兽不成?” 唐元奎看了眼子风,没敢说话。 宋东越冷哼一声,“有个锤子的怪兽,怪兽还能伤了我哥?!我们在里面打了一架,各有伤亡而已。” “你们把吕师公杀了?!”何晴倒抽一口凉气,惊恐地问道。 “行了,何师妹,不要再问下去了。”楚燕秋此时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她料到这一切必定是李湘琴的安排。 在江湖上行走胡乱打听事儿是大忌,知道的越多麻烦也越多,于是她赶紧制止了何晴。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吕长清竟是如此不济,即便以三敌四,他堂堂一个副堂主也不该一败涂地啊。 “你的手怎么了?”何晴终于发现了秦鸢的右臂有些异常。 他的右臂始终吊在胸口,半天也没动过一下。 “何姑娘,你赶紧给我哥看看吧,他被吕长清这老畜生给烧伤了。”宋东越说着就把秦鸢扶到了一旁,又在地上铺了些干草,让他坐了下去。 何晴闻言赶紧取来了她的小药箱。 楚燕秋则在一旁冷冷地说道:“若是被焰阳掌所伤,就不要白费功夫了,还是砍了得了。” 这焰阳掌的威力惊人,寻常草药对这种烧伤根本毫无办法。迄今为止,她还没看过哪个大夫能医治这种伤情。 “你个虎娘们瞎说什么?再胡言乱语,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宋东越当时就不乐意了,他指着楚燕秋劈头盖脸就骂了起来。 “算了算了,东越。”秦鸢赶紧拦住了他,“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怜香惜玉!怜香惜玉!你这个样子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楚师姐不就是略显无知些吗?又不是蠢得无药可医,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楚燕秋性子比较烈,她哪受得了秦鸢的挖苦,“真是不知好歹,我好心劝你,你不听就算了,骂我做什么?若是你这手臂能保住,那才是见了鬼了。” “哟,你这是看不起我们何晴的医术了?我这手臂要是能医好你怎么说?” “不可能!”楚燕秋原本不想刺激秦鸢,但是禁不住秦鸢一直刺激她,她冷哼了一声,“若是你这条手臂保住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依你!” 说完她便气呼呼地走出了山洞。 此时已是晌午时分,她估摸着李湘琴他们应该快回来了,于是她打算在外面等一下。说到底,她和秦鸢压根不是一路人,呆在一起大家都难受,还不如出来透透气。 洞内,何晴轻轻地解开了秦鸢胳膊上包扎的纱布。 秦鸢的伤势远超她的预期,原本她还担心楚燕秋要吃大亏,这下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心太过多余了。 “还有得救吗?你如实说便是了,我扛得住。”秦鸢认真地问道。 “呃……”何晴虽然骗过秦鸢不知道多少次了,但这一次她却是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口,她哼唧了几声,啥都没有说,默默把视线转移开了。 这次她甚至都没宽慰秦鸢一句,这样的谎言除了宋东越怕是没人会信。 “你倒是说话啊,你哼哼哈哈的干啥呢?”宋东越也知道情况不妙,他着急地催促道。 “我先帮你清洗一下吧。”何晴说着从药箱里取了一壶烈酒出来,“会有点疼,你稍微忍一忍。” “疼?看不起谁呢?你往上浇便是了,要是喊一嗓子,我就是你儿子。”秦鸢他这手臂早就没了知觉,疼是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何晴皱了皱眉头,她不明白秦鸢的心怎么这么大,都这种时候竟然还能开出来玩笑。 不过秦鸢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不再畏手畏脚了。 她扒开瓶塞,把一整壶烈酒对着秦鸢的手臂就浇了下去。 “啊……” 一阵钻心的疼痛让秦鸢躺在地上剧烈地抽搐了起来, “我的娘啊!你干脆杀了我吧……啊……” 第83章 清理门户 秦鸢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疼得休克过去了。 他本来还想效仿关二爷刮骨疗伤,在何晴跟前重塑一下自己伟岸的形象。 毕竟自己生理上已经落下了残疾,眼下只能靠气质取胜了。 哪知道flag刚立起来,他竟然抽抽了几下晕了过去。 …… 据宋东越事后描述,他不仅昏了,而且还昏得相当难看。 翻着白眼,口吐白沫,头歪眼斜,左手还扭曲成了鸡爪的形状,说不出的难看和膈应人。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老天就是不肯给他任何桃花泛滥的机会!人帅造天嫉啊! 不过在昏昏沉沉之间,秦鸢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痛感的恢复,恰恰证明了他的手臂正在慢慢被修复。 目前修复的应该是感觉神经,接下来就该轮到运动神经了。 看来这外挂本事相当不俗,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他这胳膊都已经火化了,也还能救得回来。 正在秦鸢反复琢磨他手臂伤情的时候,突然感到有人在“啪啪”地扇他的脸。 “我的阿鸢啊!你这是怎么了啊?”一个细中带粗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一听就知道是李湘琴回来了。 “怎么能让他一直昏着呢?醒不过来怎么办?掐人中吧!”杨猎户在一旁出谋划策。 “没事的……”何晴还没插上一句话,就被宋东越粗暴地打断了。 “还没事呢?都昏了多久了,让我来!” 宋东越一声大喝,吓得秦鸢赶紧睁开了眼睛。他这一指头摁下去,自己的两颗门牙怕是就不保了。 秦鸢转着眼珠看了一圈,只见他四周围满了人,大家全都焦急地注视着他。 “我就说吧,他只是昏了而已,一会儿就醒过来了。还不如让他多睡会呢,看你们一个个急得。”何晴拨开众人,把一个水囊抵到了秦鸢嘴边,“先喝口水吧。” 还没等他喝两口,李湘琴便焦急地问道:“阿鸢,可是吕长清那个老东西把你伤成这样的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别的也没这个本事啊。”宋东越应了一声,然后他紧盯着一脸不自在的吕天赐问道,“师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姓吕的这小子也解决了吧。” 唐元奎刚刚已经和吕天赐还有冯千斤通过了气,他们三人此时都站在洞口的位置,显然已经有了防备。 如今两方情况其实差不多。 李湘琴这边,能信赖的只有宋东越和子风,还有一个半残的秦鸢。 至于飞虎堂那两个女人,立场并不是特别坚定。 毕竟聚众武斗、诛杀同门,在虎踞门可是重罪。最明智的做法,还是置身事外。 而金虎堂那边,也不过是剩下了冯千斤、唐元奎和吕天赐三人,顶多再加上一个半残的李奇。 两边无论是人数上,伤情上,还是实力上都相差无几。 李湘琴思忖了片刻,竟是主动抛出了橄榄枝,“吕贤侄,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和吕长清之间的私人恩怨,我不希望把它上升到门户之争。我侄儿惨死,你也是亲眼所见,如今一命抵一命,应该算是最公平的结果了。不如大家都把这件事放下吧?你以后可是要执掌大权之人,千万不要太拘泥于小节了。” “一命抵一命?笑话!那我徒儿的命怎么说?”冯千斤眼看李湘琴要讲和,便突然跳了出来。 因为刘越可是铜壶堂年轻一辈的翘楚,也是下一任堂主的有力竞争者,更是他后半生衣食无忧的保障,这件事于公于私他都接受不了。 “冯师叔,大局为重。既然我们进了这后山,就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你们铜虎堂也才损失了一人而已,而我们其他几个堂口哪个不比你们死伤惨重得多。依我看,咱们还是放下吧。”吕天赐这点倒是挺随他爹的,该屈的时候坚决不硬撑着。 “吕公子,这口气你咽的下,我冯某人可咽不下。”冯千斤指着秦鸢几人开口骂道:“你们几个孽徒,好歹也叫过我一声师傅,怎么忍心对自己的师兄下此毒手?是哪个动的手,给我站出来,老子今天要清理门户。” 秦鸢闻言正打算拦住宋东越,哪知道还是晚了一步,宋东越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姓冯的,是爷爷我动的手。我跟你习武五年,你可传过我一招半式?还有脸跟我提师傅二字?刘越他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因为跟了你这个废物。只要他随便换个师傅,昨日死的那个就不会是他。” “畜生!”冯千斤气得浑身发抖,他掏出了一柄短斧对着众人喝道:“今天哪个都不要插手,这是我门内之事。老子要亲手清理门户。” 他话音刚落,一个剑尖突然从他胸口透了出来。 他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 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的吕天赐手持一柄长剑立在原地。 “从今以后,谁再提起此事,便是这般下场!”他说完收起了长剑,扭身走了出去。 秦鸢默默注视着他的身影,莫名有些心疼。 有些人生来注定便是王侯将相,可他们也注定了会失去一些普通人唾手可得的乐趣。 譬如人情冷暖,譬如自甘堕落的快乐…… “是个人物!”李湘琴看着吕天赐的背影默默说道,“之前还真是看轻你了。” 她看了一眼余下的众人,厉声说道:“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若是有人问起,便说是被野兽所伤,你们知道吗?” 何晴和楚燕秋当即点了点头,余下的三个挑夫也是点头如捣蒜,生怕给自己惹了杀身之祸。 “收拾东西,赶紧离开这鬼地方。”李湘琴对着众人下达了指令之后,然后亲自扶起了秦鸢。 她凑到秦鸢耳边低声问道:“你们拿了多少注灵石出来?” “这个数。”秦鸢把左手伸出,比了个五出来。 “一人五块?”李湘琴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嫌少。 “一人五斤!”秦鸢笑着回道。 第84章 踏上归途 一听要回家了,众人一扫疲乏,全都振奋起了精神。 这次后山之行才不过七天,他们这只特训队伍就已经损失了大半,再耽搁下去,怕是要团灭在这里了。 “师姑,不再找找范师兄了吗?” 到这个时候,唯一惦记起范晨的反倒是他最看不起的那个人。若是范晨知道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 “……”李湘琴沉默了片刻,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用再找了……” 秦鸢当即明白了过来,看来范晨已经遭遇了不测。 虽说两人多少有些不对付,但范晨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对于一条鲜活生命的突然离去,秦鸢多少还是有些痛心的。 “出发吧!”李湘琴伸手拍了下秦鸢的肩头,拎起行李便走在了前头。 余下的人便赶紧跟了上去…… 虽然秦鸢和李奇都是伤了半条手臂,但和病怏怏的李奇截然不同的是,秦鸢看起来神采飞扬。 他走在队伍后面和子风、宋东越有说有笑的,要不是他的手臂吊在胸前,半点也不像是将要截肢的人。 楚燕秋看到他这幅模样,不由得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货也太皮实了吧?” 何晴大概是看懂了楚燕秋心里的担忧,她笑着说道:“师姐你莫不是担心自己会输吧?” “我才不怕呢?别看他现在蹦的欢,过几天有他哭的。” 楚燕秋说完突然想起了点什么,她凑在何晴耳边轻声问道:“他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你要不要去帮他诊断一下,别突然死在了路上了。” “哟,师姐你怎么这么担心他啊?莫不是看上他了吧?”何晴嘻笑道。 “我可不敢抢你的男人。再说了,之前我就看不上他,现在他还少了半只手臂,我更看不上眼了。”楚燕秋傲娇的说道。 “师姐,世事无绝对啊,话不要说太满了。”何晴似笑非笑地看着楚燕秋,把她看得都有些发毛了。 “何师妹,你就咒我吧,我要是真的栽了,也得拉着你一起下水。” …… 刚进山时她们还有些生疏,现在却融洽的像是姐妹一般。 看来艰苦的环境不仅可以暴露人性的阴暗面,也可以放大人性中的光辉,让人更容易放下心防。 两个女人一路上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让枯燥的旅程变得欢快了不少。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二号驿站。 此时的天刚黑了下来没多久,他们便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晚。 刚推开院门,一股血腥气就铺面而来,院里到处都是已经发黑的血迹,看来留在这里的那两名挑夫已经遭遇了不测。 不过历经磨难的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大家只是检查了一下院内是否藏有野兽。 确认过安全之后,众人就各自忙碌了起来,那一滩醒目的血迹却完全没人理会。 李大厨支起了铁锅,打算随便煮点稀饭对付一顿。 秦鸢由于伤了一臂,帮不上什么忙。 眼看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的,他有些过意不去,就一个人跑到墙角的柴禾垛旁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他掏出匕首,手起刀落就把脚边的一根木柴拦腰斩成了两截。 李湘琴见状,便赶紧朝他走了过来。 “阿鸢,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劈柴了,也不差你这两根。你就好好坐着不行吗?咋一刻都停不下来呢?”李湘琴满脸都是关切,语气真是像极了他妈。 “师姑啊,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突然变得唠叨起来了?这个趋势很不好啊,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唠叨,以后可得注意点。”秦鸢笑着说道。 “还年轻啥啊,自打平儿死了之后,我感觉自己一夜之间老了几十岁。”李湘琴说着眼泪又不受控地掉了下来。 “师姑,我知道你把方平当自己儿子看待,可他毕竟不是你的亲儿子。你既然这么喜欢儿子,自己生一个不就得了。”秦鸢又胡诌了起来。 “生一个?”李湘琴抹去眼泪,然后白了秦鸢一眼,“说的真容易,师姑我孤身一人,你跟我生啊?” “呃……”秦鸢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左顾右盼起来。 李湘琴憨笑道:“师姑同你说笑呢,看把你吓得。你这是瞎瞅什么呢?” “瞅个没人的地方,晚上把咱俩的事办了啊。”秦鸢说完还伸手锤了锤自己的老腰。 “胡说八道!小心让人听见了戳你的脊梁骨。师姑年纪大了无所谓了,你这大好年华的,可得注意点啊。”李湘琴忍不住又唠叨了两句。 “师姑,你这年纪在我们老家那叫风华正茂,正是抢手的时候,你就别自怨自艾再说自己年纪大了。”秦鸢教育了她几句,然后说道:“再说了,方平的事已经过去了,你还是往前看吧。” “我倒是想啊。”李湘琴突然一脸疑惑地说道:“照理说吕长清已经死了,平儿的大仇也已经报了,可我的心里总是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尤其是这几天,总是莫名的心烦气躁。” “不瞒你说,我也有一样的赶紧。”秦鸢沉思了片刻,突然轻声问道:“师姑,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杀害方师兄的凶手不是吕长清?” “怎么可能?”李湘琴讶异地说道:“如果不是他,那只能是你了,你小子是打算要招供吗?” “师姑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真的要招了。”秦鸢特意做出了一副要弃明投暗的架势。 “你倒是招啊!看我不手刃了你这个通敌叛国的乱臣贼子!”李湘琴作势就要拔出腰间的长剑。 “好吧,这可是你逼我的。” 秦鸢轻咳了两人,然后便把他在山洞内和吕长清的对话大致描述了一遍。 他说完之后,刚才还是笑盈盈的李湘琴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脸上的疑惑变得越来越重。 “怎么可能呢?”她喃喃地重复了几遍,然后抓着秦鸢的左臂低声问道:“会不会是你那个表弟干的?他到底是不是你的表弟?我怎么看你俩一点也不像啊?” 还没等秦鸢回答,她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吕长清故弄玄虚,想要让我们自相残杀!” “师姑,我倒不这么认为。”秦鸢沉声回道:“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也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待我验证一下,我再说与你听。” 第85章 徐氏匕首 秦鸢突然闭上了双眼,他要探究一下这徐氏匕首的状况。 不消片刻,许氏匕首的数据便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识海中。 这数据同进山前毫无二致,完全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装备最大提升!” 秦鸢突然对这装备下达了指令。 他这指令刚一下达,这装备的各项数据就开始向上滚动。 不消片刻,一组全新的数据便出现在秦鸢跟前: …… 徐氏匕首:凡斯皆上世名器 品质:珍稀 敏捷:+15 破防:+5 特殊属性:无…… …… 一番验证过后,秦鸢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判断。 他嘴角拂过一丝冷笑,笃定地说道:“师姑,我知道谁是凶手了。” “是谁?”李湘琴将信将疑的问道。 “一个来自太和门的神秘高手。他隐藏在了我们的队伍里,就是他杀死了方平师兄。他的动机就是故意让我们内讧,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由于这件事涉及到了何晴,所以秦鸢刻意隐去了这鬼面人和何晴的关系。 虽然秦鸢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但李湘琴对此却不敢相信,“太和门的高手?太和门的高手会来我们这种穷乡僻壤?阿鸢,你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还有更离谱的呢,”秦鸢看了眼李湘琴,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高手就是哑巴叔。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我们这里,但闫峰应该见过他,你若是不信,回去可以找闫峰对质。” 听到秦鸢把人证都讲出来了,李湘琴的内心也难免有所动摇,“你凭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一些无法告知的原因。”秦鸢看了眼手中的匕首,并没有如实相告。 之所以他能够操控这个匕首,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鬼面人已经死了, 第二,鬼面人主动把这匕首赠予了它。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的话,死去的这些人里,只有哑巴叔和鬼面人的体形最为接近。而且其他人的声音和鬼面人大相径庭,只有从未开过口的哑巴叔能满足条件。 如果是第二种可能的话,这些人里也只有哑巴叔接触过这把匕首,并且前几天他还给哑巴索要过这把匕首,然后哑巴亲手把这匕首递给了他。 因为这次交接中双方都是自愿的,所以这匕首很可能在那天就已经易主了。 无论是哪种可能,凶手都指向了哑巴叔,所以秦鸢才会如此笃定。 不过秦鸢此刻更希望那鬼面人已经死了,否则的话,虎踞门将会有一场大劫难。 试想一直对何晴纠缠不休的鬼面人为会突然离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发现了比何晴更有价值的东西,也就是这灵石矿洞。 对于武林人士来说,就算是酒池肉林怕也敌不过这灵石矿洞的诱惑。 为了占有这矿洞内的宝藏,他便趁夜杀死了范晨和老六,又制造了被野兽侵袭的假象,然后偷偷离开了此地。 秦鸢把自己的推测一五一十的解释给了李湘琴,不过他特意隐去了一些涉及到他和何晴的部分。 李湘琴听后面色越发严峻。 她今天早上只发现了老六和范晨的尸体,确实没有寻到哑巴,这些事情恰恰从侧面印证了秦鸢的猜测。 “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阿鸢,你怎么现在才说啊?!”李湘琴罕见的慌乱了起来。 “师姑,我之前一直人事不醒的,根本想不明白其中的关联。最近脑子才清楚了些,也就是在路上我才想起了这档子事。”秦鸢解释道。 “这哑巴应该是凌晨逃走的,到现在已经大半天过去了,现在追的话还来得及吗?”李湘琴询问道。 “我们追肯定是来不及了,若是子风去追或许还能赶上。”秦鸢回道。 李湘琴此时也来不及刨根问题,她只能选择无条件的相信秦鸢,“那便麻烦你表弟跑一趟吧。” 秦鸢点了点头,把子风唤了给来。 简单给子风说了下哑巴的身份后,子风便明白了他的用意,毕竟他也和鬼面人交过一次手。 不过子风却停在原地迟迟未动。 这地方危机四伏,他担心自己走后,便没人能保护秦鸢的安全了。 “你赶紧去吧,再耽误下去怕是要来不及了。这里还有师姑和东越呢,你不用担心我。”秦鸢看出了子风的担忧,便劝慰了他几句。 眼看秦鸢主意已定,子风便点了点头,“要不要留活口?” 还没等秦鸢回答,李湘琴便抢先说道:“格杀勿论!” 子风又看了眼秦鸢,看他没有表示异议,便纵身一跃翻出了墙外。 他那身子矫健如灵猴,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子风已经没了身影。 “好轻功!”就连自诩清平镇轻功第一人的李湘琴也禁不住赞叹了一声。 “好什么啊,这傻东西追错方向了!”秦鸢吐槽了一句,赶紧也跳出了栅栏。 他脚刚一沾地,便对着子风的背影喊道,“往南追!!!傻货!” 等他声音喊出去,子风的身影早已经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也不知道他到底听不听得见。 “唉……早知道我亲自去追了。”李湘琴也跟着翻过了墙头,她站在秦鸢身后略带失望地感叹了一声。 “听天由命吧,他方向感应该没问题,兴许那哑巴也没走直线,故意绕路躲着咱们呢。”虽然这话连秦鸢自己都不信,但眼下他也只能这么说了。 “希望是吧。”李湘琴叹了口气,然后看着秦鸢的胳膊问道,“阿鸢,说真的,若是你这胳膊万一……没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走一步看一步呗,没什么打算。”秦鸢无所谓地说道。 “那样的话,你这身武功算是废了,要不我介绍你去跟齐开泰修行炼丹术吧?”以玉虎堂和云虎堂的关系,安排秦鸢过去修行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李湘琴反复思考过这件事,去云虎堂怕是对秦鸢最好的出路了。 哪知道秦鸢却摇了摇头,“师姑,我不是这块材料,去了也是浪费。要不这样,师姑你安排我一个朋友进去云虎堂吧?” “什么朋友?子风还是宋东越?”李湘琴有些纳闷,都这个时候他怎么还惦记着朋友。 “都不是。”秦鸢羞涩一笑,“不是男朋友,是我的女朋友。” 第86章 涅磐重生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还老想着别人呢?”李湘琴数落了秦鸢一句,然后一脸八卦的问道:“你说这个女人该不会是何晴吧?” “是啊,之前方平师兄最惦记的女人就是她了,我这也算是替他完成了一桩遗愿吧。”秦鸢说完,面色凝重的看着天边,对着远方深深地作了个揖。 “师兄,你放心地走吧,何晴的事情师姑一定会尽力的,她的下半身我也会照顾好的……” 秦鸢还没说完,李湘琴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耳朵,“你个兔崽子怎么越说越不靠谱了,我真是信了你的邪,还以为你当真是为平儿着想呢。” “师姑,我承认我有点私心,”秦鸢讨饶道:“但是何晴确实有这个天分啊,你也看到了,一路上大家有个大病小情的,都是她忙前忙后,我这是怕咱们虎踞门埋没了人才啊!” “说的可真是好听!你们男人还不都是那点花花肠子吗?”李湘琴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秦鸢的话她却是往心里去了。 吃了晚饭之后,她还特意跟何晴单独谈了谈。 从何晴那一脸幸福的表情,秦鸢就知道这事儿应该是成了。 只是李湘琴好像刻意没有提及他的推动作用,何晴除了不咸不淡的瞟了他一眼,一句感激的话也没对他说。 “我做好事从来都要留下姓名、住址以及联系方式!这个结果我不能接受啊!” 秦鸢的内心在滴血,照理说他帮了何晴这么大一个忙,不说以身相许吧,怎么着也得献上几个香吻吧? 可这好事硬生生让李湘琴给搅合了,看来不管是多蛮横的女人,吃起醋来都是一个德性。 唉!女人! 秦鸢叹了口气,转身就去找他的东越弟弟去了。 …… 眼下队伍里急缺人手,放哨的任务甚至都安排到了楚燕秋的头上,今晚她和吕天赐一人守着院落的一角。 说是防备野兽,其实就是互相提防对方下毒手。 李湘琴这边仅剩下了宋东越一个健康的男丁,剩下的要么是女人,要么是伤员。 而金虎堂那边尽管带了李奇这么个累赘,但吕天赐和唐元奎都还保持着战斗力,这两人一个是今年的新科状元,一个是榜眼,实力都不容小觑。 其实,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但凡是能活下来的,都是有实力的。 即便是后勤队伍里那几个,也都有着过人之处。 像是李大厨,就特别会站队,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总能投靠到实力较强的那边。 这种人说白了就是墙头草,虽然他让人讨厌,但现实社会中,这种人偏偏混得特别好。 而杨猎户则属于经验老到、警觉性强。他总能提前规避风险,所以他能活下来也没什么让人好意外的。 仅存的那个挑夫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秦鸢跟他没有什么交流,不过也能看出来他的脚力很好,从来不掉队。 更重要的是,他的运气好啊,危险一直没降临到他头上。 说白了,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眼下人人自危,就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晚上一帮人全都睡在了屋里,那几顶帐篷早被他们遗弃在矿洞里了。 何晴由于被秦鸢占便宜占怕了,直到听到了秦鸢的呼噜声,她才敢安心地入睡。 说来也怪,秦鸢的呼噜一停,她立马就醒了。 “这是什么毛病啊?离了他难道我以后连觉都睡不成了吗?”何晴嘟囔了一句,想要再睡一会儿,毕竟明天要赶一天的路,精神一定要养足了。 可她刚打算闭上眼睛,却借着窗棱洒进来的月光看到了极其惊人的一幕。 秦鸢的右臂竟然在微微抖动! 此时的秦鸢依然在睡梦之中,他眼前又出现了那幅奇怪的画面…… 他看到自己的手臂上缠满了黑丝的藤蔓, 它们沿着肌肉的纹理密密麻麻地排在一起,一层一层地叠了起来。 这些藤蔓慢慢地往前蠕动着,它们从手臂末端一直向上延展。等它们爬到手肘的位置时,那些藤蔓的头部又伸出了无数的细丝。 那些细丝如同是铁线虫一般钻入了他的肌肉,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秦鸢也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它只觉得自己的右臂传来一阵阵如蚂蚁噬咬一般的刺痛,还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瘙痒。 他忍不住哼唧了几声,那声调说不出的销魂浪荡。 这姿势,这叫声, 原本还是一脸震惊的何晴突然变得一脸羞臊,她默默骂了一声,“都伤成这样了,还春梦了无痕呢,可真是个变态。” 睡意全无的何晴想着楚燕秋还在外面受苦,就打算出去替她守一会夜,顺便躲避一下这幅恶心的场景。 为了不吵醒其他人,她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 可她刚爬起来,至少就有三双眼睛突然睁开了。 看到是何晴之后,那三双眼睛很快又闭了起来。 秦鸢对此却浑然不觉,他却仍旧保持着刚才的腔调,哼哼唧唧个没完。更可气的是,这货还是一脸享受的样子。 何晴路过他时,实在是气不过,朝着他的小腿轻轻踢了一脚,然后赶紧迈着小碎步跑了出去。 这一脚下去,秦鸢顿时安静了许多,但他却依然没有醒过来。 目前的秦鸢,意识有些不受控。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风中飘浮着的一团棉絮一样,晃晃悠悠地飘向一个不确定的远方…… “吱呀”一声轻响,何晴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当中。 守在篝火旁的楚燕秋扭头看了她一眼,眼梢立马流露出了一丝笑意。 都说文人相轻,其实这句话用在美人身上一样适用。 美人大抵都是最骄傲的,若是有人跟她们争奇斗艳,她们心里肯定都是憋着一股劲的。 若不是这个特殊的环境,她俩也很难会成为朋友。 只是出去后,她们这段患难中结下的友情还能不能维持就不好说了。 “你怎么出来?”楚燕秋拉着何晴的手开心地问道。 “里面有个死变态,睡不踏实!”何晴说着偷偷瞄了一眼吕天赐,低声问道:“没打扰到你跟吕大少的幽会吧?” “你又胡说。”楚燕秋轻轻锤了何晴一下,然后撇了撇嘴,“这个吕天赐跟个木头人一样,在墙角坐了一晚上动都没动。” “就是!真是不解风情!连机会都把握不住,现在是不是觉得他还不如秦鸢呢?”何晴笑着问道。 “如果只有这两个选择的话,我宁愿跟师姑一样,独身一辈子。”楚燕秋傲娇的回道。 “师姑她老人家怎么招惹你了,你就咒别人了。”何晴把嘴巴贴到楚燕秋耳边,嬉笑道:“师姑都马上要焕发第二春了,你也得抓点紧啊。” 楚燕秋一看何晴又在笑话她,一把抓向了何晴的腰眼,“死八婆,让你笑话我!” 两个人叽叽喳喳闹成一团,惹得一心修行的吕天赐有些烦躁。 他也不好强加干预,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两个女人闻声立马收敛了一些。 楚燕秋冲着吕天赐撇了撇嘴,然后她轻声问道:“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姓秦的那小子又偷偷占你便宜了。” 何晴摇了摇头,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楚燕秋一眼,“他不是占我的便宜,而是要占你的便宜了。” 第87章 涅磐重生(二) “他倒是想,我又不是你,根本不会给他机会的。”楚燕秋自信地说道。 何晴闻言脸一黑,“师姐,话可不能乱说,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给他机会呗?” “师妹,你自己什么想法你心里没数吗?”楚燕秋笑道,“前几日他去矿洞时,看你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丢了魂呢。” 楚燕秋一语惊醒梦中人,她这么一说,何晴自己也觉得她对秦鸢的态度潜移默化中已经变了很多。 不过她心里清楚,他俩之间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的。 “师妹,师姐我虚长你几岁,我想劝你一句,如果你真的动了念头,还是及时打住吧。他毕竟残了,你的人生还很长,你总不能照顾他一辈子吧。”楚燕秋这番话虽然现实了点,但说的却非常诚恳。 何晴听到后却扑哧笑了出来,“师姐,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你多想了。只是你俩以后怎么样就不好说了,毕竟你可亲口说了什么都依他的。” “但前提是他的手臂能好,”楚燕秋回道:“师妹,不是我看不起你的医术,就是华佗再世,他也好不了了。” “可是他的手臂真的好了啊,刚才我就是因为看到他的手臂动了一下,我才着急出来给你通风报信的。”何晴看着楚燕秋一脸担忧地说道:“师姐,你是打算嫁鸡随鸡呢?还是打算连夜逃走?” “你又唬我。”楚燕秋只当是何晴在同她说笑,“他那手臂都烧成木炭了,怎么可能会好?你是不是看走眼了,怕是他的肩膀带着手臂动了一下吧。” “你不信算了,到时候你失身于他,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何晴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这张嘴越来越不靠谱了,当初我还以为你是个良家妇女呢,谁知道竟是个小狐狸精。”楚燕秋无奈地摇了摇头。 别看平日里这俩女人在男人跟前都是一副女神的模样,可她们私底下也是骚话连篇。 跟楚燕秋相处时,何晴才能放下偶像包袱,彻底放飞自我。 当然楚燕秋也是一样。 两个女人在篝火前聊得正欢之时,她们的八卦对象——秦鸢却突然推开门走了出来。 照理说这山里的温度都快赶上寒冬了,秦鸢此时却是满头大汗。 他快步走到何晴身边,抓起地上的水囊,一口咬掉木塞,然后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你!”楚燕秋瞪着秦鸢气得说不出话,这水囊是她的平日里用的,里面多多少少有她的口水,这秦鸢又一次间接的亲了她。 不过想到这事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了,她心里才稍微好受了一些。 什么事都是习惯了就好,所以说习惯是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恐怖力量。 “你咋燥成这样了?”何晴嫌弃地说道。 “水,水,给我水。”秦鸢像是疯了一样,一味地吵着要水喝。 “秦师弟,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感染了?”吕天赐取下腰带上系的水囊,给秦鸢递了过来。 秦鸢连个谢字都没说,一把抢过吕天赐的水囊,仰头就驴饮了起来。 他这喝水的架势都快赶上武侠电影喝酒的名场面了,一壶水,半壶都洒在了胸口。 又是半壶水下肚后,秦鸢潮红的脸色才算是稍微正常了些。 他抬起右臂抹了抹自己下巴上的水珠,然后把水囊扔到了地上。 “秦师弟,你的手?”吕天赐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何晴虽然已经见过一次了,她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毕竟两个时辰前,秦鸢的手臂也只是在颤动而已,现在已经能擦嘴了。 最震惊的还是楚燕秋,她甚至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还以为自己熬了半宿,眼睛熬花了。 “我的手怎么了?”秦鸢说着也看向了自己悬停在半空的右手,他自己都吓得叫了一嗓子出来。 “天啊!我的手居然又能动了!”秦鸢喜不胜收,他对着楚燕秋激动地说道, “这是爱情的力量啊!师姐。” 楚燕秋此时肚子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既有讶异,又有难受,还有一丝小恐惧。 不过还没等到她说话,秦鸢却独自跑开了,“还是好渴啊,哪里还有水呀?” “你咋这么渴呢?晚上吃咸了吗?”何晴不解地问道。 “怕是我的胳膊在生长吧,肌肤要补水,我也没办法啊。”秦鸢说着突然想起来驿站外不远处有条小溪,他头也不回地就往外冲了出去。 “师姐,你赶紧追出去看看吧,毕竟现在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好插手了。”何晴对着楚燕秋阴阳怪气地说道。 “死在外面才好呢。”楚燕秋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她坐在地上独自生起了闷气。 吕天赐犹豫了一下,对着何晴说道:“何姑娘,我现在有些走不开,你俩比较熟识,要不你去看看吧?他现在好像有些神志不清,别出了什么意外。” 何晴想了想觉得有点道理,便推开柴门跟了出去。 走了不远,何晴就看到了秦鸢,他像是具浮尸一样漂在溪水上一动不动。 他的长袍和靴子都扔在了河边,此刻的他只穿着内衣短裤。 何晴见状脸一红便想要转身离开,可她看到秦鸢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又多少有点担心。 在原地徘徊了一圈后,她还是鼓足勇气走到了河边。 何晴拿手指捂住眼睛,然后从指头缝里看着秦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秦鸢毫无回应。 “腿真白!” 何晴的眼神不受控地乱瞟了起来,对于男人鲜活的肉体,她见的也不多,多少也有点好奇。 让她难为情的是,她竟然还咽了一口口水。 好在秦鸢像是死人一样,对她的反应毫无察觉。 担心秦鸢溺水,何晴从脚下捡起一根木棍,想要捅一捅他。 她踮着脚站在河沿上,拿棍子对着秦鸢的大腿就轻轻捅了一下。 秦鸢受力之后,朝着远离她的方向又漂了半米,依然是一动不动。 何晴看着他这模样,突然想起了白天楚燕秋说的那句“回光返照”。 她顿时有些慌张,“秦鸢,你别吓我啊,你说句话啊。” “……” “你说句话啊!说话啊!”何晴已然有了哭腔。 “他说……”秦鸢突然张了张嘴,却只吐了两个字出来。 眼看秦鸢还活着,何晴顿时长舒了口气,“他说?他说什么?”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只要我们还有梦……” 第88章 我是歌手 河中的歌者依然深情演唱着那首脍炙人口的歌曲《水手》。 这种躺尸唱法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还时不时会呛口水。 即便如此,岸边的何晴竟然被感动的泣不成声。 或许是喝饱了,秦鸢终于清醒了过来。 他右臂上的腐肉已经被流水冲掉了不少,余下的则是一大片如盔甲般的血痂。 透过血痂的缝隙,粉嫩的肌肉依稀可见。 他拍了拍脑门,一脸茫然的说道:“我怎么在这里?我的衣服呢?”然后他便往河床上看去。 在他的衣服旁边,他看到了正大哭不止的何晴。 此时的何晴完全不再顾及自己的形象,她彻底放飞了自我,哭得肆无忌惮,甚至鼻水都流到了嘴边还浑然不觉。 “哭起来好丑!”秦鸢默默念叨了一句,淌着溪水走到了她身边。 秦鸢从她手里拽过来自己的裤子,然后当着她的面就提了上去。 这次何晴没有半点害羞的意思,她一边看着秦鸢穿衣服,一边继续咧着嘴嚎啕大哭。 秦鸢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眼看人家一个女儿家都没说啥,他也不管那么多了。 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问道:“至于嘛?看到我的身体能激动成这样子?” 他话音刚落,何晴竟然一把抱住了他,“秦鸢,你再给我唱一遍那首歌好吗?” “干嘛呢,干嘛呢?注意点影响?”秦鸢赶紧一把推开了她,“鼻涕抹了我一身。” 看到秦鸢的肩头确实粘着黏答答的鼻涕,何晴这才稍微收敛了一些。 她扯过秦鸢的上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还有鼻涕,然后瓮声瓮气地说道:“你再给我唱一遍嘛?好不好嘛?” “唱什么?”秦鸢一脸纳闷。 “刚才你唱的那首歌啊。”眼看秦鸢像是失忆了一样,何晴就尝试提醒了他几句,“他说,他说,他说什么来着?” 秦鸢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跟个铁憨憨一样。” 然后他便弯下腰在溪水边洗起了衣服。 何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她叹了口气,满脸失望的走开了。 刚走了两步,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不算悠扬的歌声,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何晴身躯一颤,她转过头看着正撅着屁股在河边洗衣服的秦鸢,“这首歌是谁教你的?” “收音机里学的。”秦鸢扭过头,像个傻比一样笑了起来,“我逗你呢,哈哈……” 笑着笑着,他的眼睛也不自觉的湿润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在这个鬼地方还能遇到同一个时空下的“老乡”。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个老乡竟然是貌若天仙的何晴。 这下何晴彻底没得跑了,俩人既有共同语言,也略微有些爱意绵绵。 他们注定是要相依为命,白头偕老的啊。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要不是何晴的鼻涕又流出来,秦鸢一定不管不顾的亲上去。 “你是怎么过来的?”何晴擦了擦眼泪问道。 “好像是一脚踢到电门上了。”秦鸢说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转而问道:“那你呢?” “呃……我记不得了。”何晴挠了挠头,“你本名叫什么?” “就叫秦鸢,我这名字特别有古风古韵,所以我就用的本名。”秦鸢说着突然想起了特别重大的一个问题,他一把撒开了何晴的手,认真地问道:“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像这种网络游戏,女玩家屈指可数,好多小萝莉的真身都是腿毛可以织毛裤的抠脚大汉。 看着秦鸢一脸戒备的样子,何晴故意压低嗓子说道:“小哥哥,人家肯定是女的啊。” 秦鸢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那就好办了,都是自家兄弟,我也没啥心理负担了。来,让哥哥先过把手瘾吧。” 眼看秦鸢一脸坏笑的走了过来,何晴赶紧一把推开了他,“我真是女的啊,只不过我之前不叫这个名字。” “那你叫什么?”虽然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但秦鸢还是有些好奇。 何晴看了秦鸢一眼,骄傲地说道:“何雨。” “何雨?”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眼看秦鸢有些茫然,何晴又补充道,“我之前是艺人,你不知道我吗?” 这下子秦鸢彻底想起来了,何雨是国内一个三线女团的颜值担当。 换句话说,就是啥都不会,只能当花瓶摆着的那种。 之前秦鸢当过一段她的颜值粉,后来因为她的演技粉转路了,再后来又因为她跟某金主爆出的桃色新闻彻底路转黑了。 “哦,知道知道……”秦鸢故意拖了个长音,“你不就是那个演技炸裂的何雨吗?哇……裂开了!” 何晴冷哼了一声,“你这种宅男我见多了,你也就在游戏里敢嘲笑我,在现实世界里,你肯定连正眼都不敢瞧我。” “切!”秦鸢撇了撇嘴,他把长衫披在身上,整了整自己的领口,又往后梳了梳自己湿乎乎的头发,一脸得瑟地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了。在下彦祖,一米八五,名校毕业,挥金如土。请多多指教。” 何晴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指教你个头啊,谁跟你开玩笑了,咱们都到这鬼地方了,我跟你吹牛还有意思吗?我真的是何雨,你仔细想想,我是哪天失踪的,我又是哪天来到的清平镇,你以为这是巧合吗?” 何晴这么一说,秦鸢顿时想了起来。 两年前,当时事业正顺风顺水的何雨确实突然离奇失踪了,没过多久,这个叫做何晴的女人就加入了他们虎踞门。凭借盘靓条顺前凸后翘,很快就成为了他们虎踞门的帮花。 原本这些事情跟他的生活也没太大的干系,不过这两件事恰好发生在他的生日前后,所以他多少有些印象。 “嘻嘻……”秦鸢突然笑了起来。 “你傻笑什么?” “说真的,我觉得有点好玩。”秦鸢回道。 “都成这样子了,还好玩呢?你赶紧醒醒吧。”何晴不屑的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咱俩特别像神雕侠侣,我刚断了一臂,你们娱乐圈很乱的,之前你应该有过……呃……你懂的。” “我懂你个头啊,那都是别人故意黑我的,你千万别信!”何晴正色道。 “呵呵……” 第89章 潜规则 第89章, 5000年一遇的美少女战士 说出来连秦鸢自己都不信,他竟然湿着身和著名的宅男女神谈笑风生。 这要回到了现实社会,就这段传奇经历还不得吹个十年八年的。 可问题是他回不去啊。 不过回不去也有回不去的好处,就像何晴之前说的那样,真回到了现实生活中,估计他看见何晴这样的绝色美人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 可在这里,他不仅毫无忌讳,甚至还能在一众师姐师姑中挑挑拣拣的。 之前秦鸢最大的烦恼就是没个能交心的人。 他和宋东越感情再好,两个人的知识层面、见识阅历、甚至道德标准都完全不同,很多时候他还是会有一种极其压抑的孤独感。 但是现在有了何晴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秦鸢稍微一打听,何晴同他都是来自大西北,怪不得两人的饮食习惯也差不多呢。 别看吃喝只是非常低层次的生理需求,但是吃不到一起去的两个人,也很难会走得很近。 之前因为何晴心思比较重的缘故,秦鸢原本还刻意同她保持着距离。但两人之间这层窗户纸捅破之后,何晴在他心里的地位骤然提升,甚至已经超越子风,紧逼宋东越了。 一想到何晴在这个鬼地方已经孤苦伶仃的生活了两年了,秦鸢对她更是怜惜。 两人并肩坐在河床上,突然有了怎么都说不完的话。 “说实话,你有这等姿色何必躲在这个小地方呢,找个金主爸爸把你一包养,你这辈子不也是衣食无忧了吗?” 秦鸢心里对何晴的那些花边新闻还是有些耿耿于怀,所以他又变着法子的旁敲侧击了一下。 “你对我们文艺界的人成见也太深了吧。” 何晴这人骨子里多少有些小清高,虽然她算是个娱乐时代批量制造的快销产品,但她向来以文艺界而不是娱乐圈人士自居。 “是,我承认我们这个圈子里有一些不洁身自好的女孩,但是你也不能一竿子把我们都打死啊。” 何晴因为情绪激动,鼻翼微微颤抖着,“以我的姿色,我随便找个靠山也不会一直是个不温不火的三线啊,怎么着也得冲一冲二线一线什么的啊。” 何晴这话倒也不算夸大其辞,以她的姿色,即便放在全是俊男靓女的娱乐圈也是木秀于林一般的存在。 “所以你那些绯闻都是空穴来风了?”好久没和人聊八卦了,秦鸢有点刹不住车。 毕竟不是谁都能和八卦新闻的当事人聊这些事的。 “有些是我们经纪人的刻意炒作,有些……算是半真半假吧,”何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确实有个富豪一直以来对我挺照顾的,为了表示感激,我跟他私下有过几次接触。只是后来感觉他有些动机不纯,我就避而远之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 一番八卦之后,获得了极大满足的秦鸢暂且相信了何晴的话,然后他开始去扒何晴的私生活,“那你之前是单身吗?”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老问这些问题?”何晴嘴上虽然表示嫌弃,但她还是如实说道:“当然是了,你也知道的,干我们这一行的,一旦恋爱了,关注度立马就下去了。没办法,粉丝就是这么现实。” 秦鸢赶紧把自己择了出去,“你也别一棍子打死所有人,像我就不是这样的人。无论你单身与否,我一直都是你忠实的……颜值粉。” 他说着眼神还不自觉的往何晴领口瞟了几眼。 何晴切了一声,“你糊弄谁呢,刚才你明明连我的本名都忘了。” “两年了啊,大姐。就算是恋人,两年不联系也该忘得差不多了吧。不过好在咱们又破镜重圆了,我相信假以时日,你一定能再度燃起我对你的熊熊爱火的。” 秦鸢一阵鬼扯,言语之中满是占便宜的意味。 不过何晴也没有生气,她甚至觉得有些亲切,已经好久没人跟她正常的交流过了。 之前她的性格虽然也比较清冷,但还不至于如此孤僻。 这个武侠世界总让她感觉有些格格不入,这里的人也很少有对她胃口的。 即便是对楚燕秋,她也很难拿捏好分寸,导致很多时候楚燕秋会被她“出格”的言行吓到。 “既然咱们是自己人,是不是以后得坦诚相待了。”何晴突然严肃了起来。 “你长得美,你说了算。”秦鸢嬉皮笑脸地应道:“只要你开心,你要多坦诚我就能多坦诚。” 他说完,还故意往下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我说的是精神上的,你这脑子一天天都往哪儿想呢?”何晴白了他一眼,拿过了他的右臂,“那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用得着上来就这么坦诚吗? 秦鸢有些纠结, 说,还是不说,这是个问题。 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何晴会不会出卖自己,毕竟张教主他妈说过“漂亮的女孩子最会骗人了”。 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已经烘托起来了,何晴很有可能以后就是自己的灵魂伴侣了,这要是再瞒下去,怕是以后的感情之路会铺满荆棘的。 犹豫了片刻之后,秦鸢决定折中一下,“不瞒你说,我是5000年一遇的天灵根体质,所谓天灵根就是身体天赋极强,即便肢体折损也可以无限再生。你看,我这肌肉已经长出来了。” 秦鸢说着就把胳膊举到了何晴跟前,何晴借着月光凑近一瞧,果然在血痂的缝隙中能看到一点点新生的肌肉。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5000年一遇的天灵根?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咱俩还是挺有缘分的,媒体都叫我5000年一遇的美少女。” 可能是压抑得太久了吧,今天的何晴得瑟个没完。 秦鸢赶紧拦住了她,“行了,你就别臭美了。5000年一遇的美少女至少已经出现了几十个了。咱们华夏文明也才上下五千年了,这帮媒体也是啥都敢说。” 何晴闻言多少有些不悦,原本被众星捧月的她竟然让仅剩的一个粉丝嫌弃了。 秦鸢继续对她打击道:“再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你的颜粉,在下只是你的身材粉而已,你不要搞错了重点。” 扯了半天,秦鸢才想起来了正题,他一拍大腿,大声说道:“扯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你为啥来这个破地方呢。” “多大个事儿啊,你瞎激动啥?”何晴白了他一眼,“再说了,下次你可不可以拍自己的大腿?” 第90章 何晴的故事 何晴看着天空那轮慢慢垂下的弯月,重重地叹了口气,“美貌确实是优势,可是无双的美貌,却是负担!” “别拦着我,让我打死这个吹牛比的!”秦鸢的内心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声音。 不过他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毕竟何晴也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其实是在东阳城,也就是东阳门的大本营……” 何晴手里随意地拨弄着一根青草,往事就如同眼前流淌着的溪水一般,从她口中娓娓道出…… 原来何晴一来到这世界里就被东阳门的一个大人物一眼相中了。 那人姓凌,是东阳门的三大宗主之首。 他约莫五十来岁,正是色胆包天,欲求不满的年纪。 他的长子都比何晴要大上十来岁,他却一心想要收了何晴。 何晴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对于他这种非分要求,她自是誓死不从。 好在这人也没有强来,他对何晴甚至一直都是礼数有加,平日里他还会指点指点何晴的剑术。 这东阳门,甚至东阳城,何晴都可以自由进出。 只是她的身边一直都会跟着一个戴鬼面具的男人,只要何晴不离开东阳城,那鬼面人便不会出现。可一旦何晴有了任何异常举动,那鬼面人便会如鬼魅一样突然现身。 初时何晴也尝试过反抗,奈何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她只有被戏耍的份。 时候久了,何晴也就慢慢打消了逃走的念头。 她在这东阳城一住就是半年。 这半年来她除了偶尔练练剑法,便整日无所事事。 除了茶馆听戏,就是去庙里上香,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 人在绝境之中就很容易寄希望于鬼神。 何晴是卫校毕业,原本文化水平就不算高,再加上屡次三番遭受打击,所以逢年过节她都会去庙里祈福。 由于香火钱给的大方,再加上生得天资国色,庙里的僧人也难以免俗,对她都颇有好感。 这庙里有个能掐会算的僧人,唤作慧相,有活神仙之称。 这慧相逼格很高,和现如今天桥算命的完全不同。 他对算命这份副业有着特殊的坚持,最著名的就是他的“三不原则”: 不渡无缘之人, 不渡无信之人, 不渡无品之人。 别看求他算卦的人都能绕东阳城三圈了,可他一年下来最多也就卜上三卦五卦的。能求上一卦,几乎和中了彩票一样幸运。 就在前年,何晴有幸中了这个“大奖”。 不过她的卦象却是最差的下下签, 签诗有云:“何劳鼓瑟更吹笙,寸步如登万里程。” 慧相看了签文之后,却只是叹气,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何晴反倒是没太大的压力,毕竟她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她反倒还开导起来了慧相和尚,“大师,我命里有什么劫难你如实相告便是了,能不能躲过这一劫都是我的命数,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老和尚原本是打算不痛不痒地开导何晴几句,就把她打发了。 结果慧相看她心态这么好,正是应了佛家无为无争的大境界。 觉得她与我佛有缘,反倒是动了恻隐之心,他便给何晴想了一个避难的法子。 不过他也给何晴点明了,这法子逆天改命,一旦出错,怕是后果更为凶险。 何晴回去之后,思来想去琢磨了几天,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所以她便和凌老头达成了一个协议。 她说要去外出游历两年,只要凌老头同意,两年之后她便会嫁入凌家,相夫教子,再无二心。 凌老头二话没说当场就应了下来,他派了鬼面人贴身保护何晴,只待两年之约一到,就迎娶何晴过门。 出了东阳城之后,何晴也没去游山玩水,她就直奔清平镇而来。 她在屏山脚下买了一处房屋,这一住就是一年多…… 听了何晴的描述之后,秦鸢半天没缓过来,这剧情怎么跟《故事会》里看到的一样狗血啊? “所以,那个改命的法子到底是什么啊?”秦鸢好奇地问道。 “他说的比较晦涩难懂,大概意思就是我的救星会在今年降临在屏山之上。”何晴说完还特意看了秦鸢一眼。 这一眼把秦鸢看得热血沸腾,“原来我就是你的救世主啊。” 秦鸢一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你不是骗我的吧?既然我这么重要,那你那天为什么还把我一个人扔在山上,害得我差点让狼吃了。” “这屏山上虽然人烟稀少,但每天也都有人经过,我也不确定是你啊。而且那天你裤子还掉了,我的救星怎么可以是你这副德行呢?所以我就没管你。只是后来又发生了很多事,我才渐渐觉得有可能是你。”何晴解释道。 “怎么只是有可能呢,本来就是我好吗。我这次来呢,不仅是要救你于水火,更要温暖你孤独的心灵,可谓是责任重大。” 秦鸢一本正经地说道:“时间紧迫,快让我温暖一下吧。” 秦鸢说着就要跟何晴来个爱的抱抱,何晴赶紧推开了他,“是不是你还不一定呢,再说了,老和尚的话也不一定靠谱啊。就你这本事根本就不是凌老头的对手,你怎么救我啊。” 何晴说着突然又想起了子风,“该不会是你表弟吧?” “啥意思啊?”秦鸢有点不悦,“搞了半天,你是想当我弟妹啊?” “别瞎说!”何晴轻轻锤了秦鸢一下,“谁说的我一定要以身相许了,感情和感激永远都不是一码事。” “那你对我到底是感情?还是感情啊?”秦鸢笑着问道。 何晴白了他一眼,“我看你是挺敢想的。” 秦鸢呵呵一笑,没再多说。 毕竟救人这种事,若是拿感情做要挟就完全变了味道。 况且救世主这个名头虽然大,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目前连一个鬼面人都打不过,更别提那个什么凌宗主了。 他虽是有心帮何晴,说到底也得量力而行,也不能白白把自己搭进去啊。 秦鸢对着远山沉思了良久,他对着何晴认真地说道:“你放心,不管我是不是你的救星,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何晴虽然依旧是面如止水,但她的心脏却感觉被人轻轻揪了一下。 第91章 归心似箭 晨曦初露,秦鸢慵懒地伸了一个拦腰,然后把靠在他肩头的何晴轻轻推到了一边。 他俩竟然在门外的青草地上睡了半宿, 这又湿又冷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睡着的。 最让人想不通的是,俩人还特么啥都没干! 秦鸢看着自己那双手法满分的咸猪手,默默地感叹道:“我秦某人竟然也有坐怀不乱的一天啊!” 唉!世道变了。 何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迷迷糊糊地看着一脸悲愤的秦鸢,还有点没缓过神来。 看着她懵懂惶恐的样子,秦鸢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过去。 他捋了捋何晴耳边的长发,宠溺地问道:“睡醒了啊?晴儿。” “恶心!” 听到这个称呼,何晴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一把甩开秦鸢的胳膊,还故意捂着胸口干呕了几下。 “啊?不会是有了吧?”秦鸢关切地问道。 “下流!” 何晴不愿再搭理秦鸢,这人太爱想入非非了。 听着身后秦鸢放浪的笑声,何晴总觉得自己被老和尚给坑了。 她这是离了虎穴,又入狼窟啊。 …… 看见何晴推门走进了驿站,楚燕秋笑着迎了过去:“哟,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何大美人让人给拐跑了呢。” 何晴赶紧把楚燕秋拉到一旁,嗔怒道:“师姐,你就莫要取笑我了,我现在心里有点乱。” 楚燕秋原本只是说个玩笑话,可看着何晴突然往心里去了,她便感觉昨晚怕是真的有事发生了。 可还没等她再问下去,李大厨突然吆喝了一嗓子,“喝粥了!兄弟姐妹们。” 众人一听,都扔下了手里的活计,往灶台围了过去。 楚燕秋也跟着走了过去,刚想要问的事情也就放到了脑后。 随着他们在这后山呆的时间越长,李大厨的粥也越来越稀。 前几日一勺子还能捞出不少碎米,现在一勺子下去基本上都是清汤寡水,差不多都能养鱼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眼下形势紧迫,也没人抱怨什么。 而且李大厨粗中有细,特意往里面加了一些野菜,喝起来也算是别有一番滋味。 众人喝了热粥后,便踏着晨曦早早上路了。 这次他们马不停蹄地一路前行,甚至路过了一号驿站也没有驻足。 等到黄昏时分,他们已经回到了来时的那个岔路口。 眼看着屏山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了,大家的警惕性也被回家的渴望冲淡了许多。 李湘琴和杨猎户一番商议,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们决定不再绕路,而是沿着之前开拓的那条小路返回。 毕竟这一路上,他们再没有听到那巨兽的嚎叫,大家心里都抱着侥幸。 “趁着晚上出发应该不会惹到这巨兽吧?”就连秦鸢也是这么想的。 而且照他们现在的这个速度,只要不出什么岔子,明天清晨肯定能抵达后山出口。 刚好跟这个巨兽打个时间差。 为了抓紧赶路,众人索性放弃了晚饭。 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来说,一天不进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对于秦鸢和李奇这种伤员来说,他们的身体正是最需要能量的时候。 等到夜里气温一降,秦鸢便有些撑不住了。 李奇那边更惨,走着走着竟然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大家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的,也没把他弄醒。 李湘琴叹了口气,对着众人说道:“我们先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吧,杨猎户你看看能不能弄点野果什么的。” 杨猎户应了一声,然后喊上宋东越就钻到了附近的林子里。 秦鸢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抬手擦了下额头的虚汗,一抬头看到李湘琴正站在他的跟前。 “师姑,给你添麻烦了。” 秦鸢知道,李湘琴之所以让大家停下休息就是看他快撑不住了,至于李奇的死活她才不往心里去呢。 因为他一个人,置大家于险境,他心里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 “阿鸢,你再这么见外我可就生气了啊。”李湘琴佯装愠怒的说道,然后她把手里的一坛老酒递给了秦鸢,“喝点这个暖暖身子吧。” 秦鸢伸手接过,笑着说道:“师姑,咱们眼看都快出去了,你咋还藏了一壶老酒呢?” 说完,他仰头就咕咚咕咚喝了半壶下去。 虽说昨夜喝了个肚儿圆,但秦鸢还是感觉口干舌燥的。 这一路上,哪怕他已经把何晴、宋东越还有自己的水囊全都喝干了,还是口渴难耐。 所以他也顾不得这烈酒的火辣,喝起来就没停下的意思。 “别给我喝完啊。”李湘琴见状赶紧一把抢过,仰头把剩下的一点儿给喝干了。 她把酒壶随手扔到一旁,挨着秦鸢就坐了下去。 她轻轻触碰了下秦鸢的右臂,好奇地问道:“听何晴说,你的手臂已经能动了?是真的吗?” “嗯。”秦鸢点了点头,然后用右手作了个抓握的动作,“你看,我这动作老练不老练?” “真是稀罕,你这身体也太皮实了吧,要不是亲眼看见我都不敢相信。”李湘琴感叹道。 “我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秦鸢把右臂举到了眼前,来回观察了一下,“不过我这手臂现在奇怪得很,我感觉它就像是个喂不跑的貔貅一样,一直在吸取我的阳气。” “是吗?”李湘琴闻言轻轻握住了秦鸢的手掌。 一如两人在狼窟中那般饱含深情的十指交握。 更过分的是,她还一脸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秦鸢心里有点想骂娘,“给我揩油大师加咸猪手之王多少留点面子行吗?光天化日之下,这么调戏我真的好吗?” 不过说实话,李湘琴的小手还是挺软的,所以秦鸢也没剧烈地反抗。 还没等秦鸢享受一会儿,李湘琴便松开了他的手,她脸色有些异样,“你说的没错,照这个趋势下去,你怕是会被他吸干的。” “不要啊,我宁愿被你吸干,也不愿被它吸干啊。”秦鸢的内心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眼看秦鸢一脸绝望的样子,李湘琴安慰他道:“你先别担心,我听说有一种献祭之法,或许能解决这个问题。等我们回去了,找你大哥一问便知。” “哦,”秦鸢应了一声,然后默默地重复道:“献祭?” 第92章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 李湘琴跟秦鸢聊了没几句,她就起身离开了。 这半个时辰不到的工夫,何晴至少已经往他俩这边瞅了几十次了。 虽说她感情经历不算丰富,但何晴和秦鸢之间那点小暧昧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果然,李湘琴才走了没几分钟,何晴就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地方。 “我也是纳了闷了,你们这帮老娘们咋扎堆往我身上凑呢?”秦鸢自恋的说道。 “别臭美了,我就是来看看你伤势咋样了。”何晴扯过来秦鸢的胳膊,随手翻看了两眼,又扔到了一旁。 “到底咋样啊?何大夫。”秦鸢知道何晴就是想跟他聊天,毕竟她一个人在这鬼地方已经憋了两年多了,现在的他差不多扮演了一个树洞的角色。 “问题不大,多喝热水就行了。”何晴敷衍了秦鸢一句,然后又八卦起来了她那个三线女团。 她离开了两年多了,也不知道她那帮情同手足的姐妹们发展的如何了。 听到秦鸢说那个女团在损失了颜值担当后没多久就凉了, 她一脸的紧张情绪才慢慢舒缓了下来。 那个女团凉了倒是真的,不过大家解散后,其实发展的都还挺不错的。 尤其是团里最不起眼那个,反倒成了最火的,一年光演唱会就连着开了三十二场,甚至还跑到选秀节目上当起了导师。 不过秦鸢刻意没提起这些,毕竟女人都是小心眼的生物。 就像歌里唱的那样, “只要你过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我会天天在家骂你傻吊,一直到天荒地老……” 打听完了自己的那些塑料姐妹,何晴又问起了这两年娱乐圈的八卦新闻。 真要跟秦鸢打听个国家大事什么的,秦鸢还不一定知道。 不过娱乐圈这个物欲横流的花花世界,秦鸢却是门清一样。 其实秦鸢对这些事也没太大兴致,只是现在的各种媒体几乎全都被这帮人给攻占了,他想不知道都难。 于是他从某一线大咖的桃色新闻一直聊到了某十八线小花的商务活动,各类八卦让何晴一次吃了个饱。 娱乐圈的料爆完之后,眼看何晴仍是一副“人家还想要”的表情。 库存几乎被榨干的秦鸢只能尬聊了起来, 甚至他还说起了一个叫“十斤木”的死扑街写的水文。 不过看何晴没多大兴致,他又强行转到了最近的时尚走向。 什么伪娘开始风行,柴禾棍代言篮球,影视圈抠图技术的迅速发展…… 刚开始何晴还听得有滋有味的,毕竟秦鸢提到那些人,有的她听说过,有的她喜欢过,有的她讨厌过,有的她甚至还见过。 这可都是她过往的人生啊! 可过去的毕竟都已经过去了,现在连听听都已经成了奢望,她已经再也无法参与其中了。 想到这点时,她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 “想家了啊?” 秦鸢读懂了她的表情,柔声问道。 何晴咬了咬下嘴唇,轻轻地嗯了一声。 …… 火热的气氛似乎一下子被浇了一瓢冷水,两个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如果,我说如果,”过了好一会儿,秦鸢才吞吞吐吐地说道, “如果有一天,咱俩真的回去了,你能……把你们团那个晶晶介绍给我认识不?” 如果说何晴是她们女团的门面担当的话,这晶晶就是身材担当了。 “想屁吃呢?”何晴瞪了秦鸢一眼,便把头扭到了另外一边。 不是说好了是人家的身材粉吗?搞了半天自己竟然是个跳板。何晴心里这个气啊。 秦鸢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正打算给何晴赔个不是。 “那如果咱俩回不去该咋办呢?”何晴一扭头,秦鸢赶紧把目光游移开。 他干咳了两声,笑着说道:“那只能退了求其次了呗。” “切!”何晴白了他一眼,“你这人心真够大的,眼下走不走得出去这后山还不好说呢,你就别想美事了。” “想想都不让啊?这么霸道?” 秦鸢说着突然哎了一声,他指着折返回来的杨猎户和宋东越说道:“他们回来了,你要吃点东西吗?” 眼下何晴也是正需要营养的时候,于是她点了点头,“吃点吧。” 也不知道杨猎户怎么弄的,他竟然和宋东越一人捧了一大把李子回来。 虽说这东西也不顶饿,但是聊胜于无。 宋东越路过秦鸢时,先抓了一大把塞给了他,然后才和杨猎户把余下的分发给了众人。 这李子有点发育不良,一个个半青不红的,秦鸢随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果然差点把他的牙酸倒。 然后他便把这个缺了一块的李子递给了何晴,“挺好吃的,你尝尝。” 这种地方,何晴也没那么多讲究,她把李子转了个面,在秦鸢没咬到的地方一口咬了下去。 “咦……好酸啊。”何晴皱了皱眉头,一口吐了出来,“你明知道这么酸还给我吃?” “酸儿辣女。”秦鸢笑着说道:“我觉得应该是个小子。” 要不是眼下人多眼杂,何晴非得跟秦鸢比划比划不可。 自打两人坦诚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秦鸢似乎对她突然亲近了许多。 不过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这大概就是人类的天性吧,就像是他乡遇故知一样。 遇到老乡时,人都会有一种自然而然的亲切感。 正在大家忍着眼泪往下吃这些李子的时候, 突然一点火星从黑暗中闪出,那火星跳跃了几下后,落到了一堆干草上,紧接着一团小火苗忽然蹿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李湘琴对着她的本家李大厨怒斥道。 “这李子太特么酸了,烤一烤应该能好吃不少。”李大厨一脸无辜的说道。 “快把火熄了,你是嫌我们活得不够长吗?”李湘琴的语气凌厉无比,吓得李大厨赶紧把那堆小火苗踩灭了。 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他嘴里咕咕哝哝地说着:“这么一点小火苗能有啥事啊?一惊一乍的。” 他话音刚落, 远方便传来了那声熟悉的长啸, 只是,这次那叫声的调门似乎更高, 而且离他们也更近。 第93章 它来了 “快跑!”李湘琴冲着秦鸢招了招手,然后迈开她的大长腿就跑了起来。 大难临头各自飞啊! 秦鸢感叹了一句,扔下何晴也大步跑了起来。 大家心里都清楚,他们不需要跑得过这巨兽,只要跑过队友就行了。 所以他们一帮人丢盔弃甲,东西扔了一地也没人在乎,全都玩命地往前跑。 就连刚才说话还哆哆嗦嗦的李奇此时都是健步如飞、身姿矫健。 时候一长,男人的体能优势便发挥了出来, 除了李湘琴这个异类一直遥遥领先以外,何晴和楚燕秋都掉到了队尾。 当然身体最胖的李大厨和年纪最大的杨猎户也被甩在了后头。 倒是李奇突然焕发了第二春,他一度跟秦鸢并驾齐驱,甚至还有保四争三的架势。 直到宋东越一把把他拽到了自己身后,他胸口憋的那股劲才算是泄了下去。 “东越,你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啊。”秦鸢随口说道。 “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先让他给咱们拖一会儿。”宋东越喘着粗气说道。 他话音刚落,后面便传来了楚燕秋的哭喊声。 秦鸢闻声心里一紧, 他原本狠下了心不想管的,奈何何晴的哭声紧接着又传了过来。 “这傻娘们管个屁的闲事啊!”秦鸢骂了一句,然后便停下了脚步。 他回头望去,只见楚燕秋好像是崴了脚,正跪在地上痛得站不起身。 而何晴正用力地想要扶起她,估计她的气力也耗得差不多了,她反倒被楚燕秋拖倒在了地上。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一个如同小山一样的黑影正疾速地逼近着…… “哥,快走吧,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宋东越拉着秦鸢就往后拽。 秦鸢一把挣脱了他,“你懂个屁,她在这个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 说完,他就朝着那黑影跑了过去,宋东越气恼地一拍大腿,掏出双锤也跑了回去。 何楚二女原本就没啥气力了,等她们看到眼前这巨兽后,更是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这玩意长着狮头鹿角、牛尾马身,周身还布满了鳄鱼般的鳞甲,一双虎目满是杀意! 仅是它这幅尊容就够吓人的了,更别提它那如山丘一样的体形了。 眨眼之间,这巨兽已经逼近了到了她们身前,它口中呼出的热气如山风一样刮来,把何晴的衣衫吹得鼓鼓作响。 “何师妹,我对不起你。”眼看死到临头,楚燕秋总算恢复了理智,她抱着何晴恸哭了起来。 “就这么……完了吗?”何晴绝望地看着这巨兽,她只期望自己死得不要太难看。 身为一名前偶像,她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容颜。 两个女人都彻底放弃了抵抗,那巨兽也没半点怜香惜玉的想法,它扬起利爪朝着她俩的脑袋就呼了过去。 那掌风都已经吹到眼前了, 她俩的身子却突然向后飞了起来,何晴一扭头,只见秦鸢拽着她俩的腰带正把她们用力往后扔。 等她们落地后,秦鸢便和这巨兽面对面地对峙起来。 秦鸢知道输人不输阵。 无论什么时候,气势上一定不能输。 于是他朗声说道:“在下乃是清平镇唯一炼器师的拜把子兄弟,清平镇第一高手的带头大哥,清平镇第一美女的梦中情郎!人称揩油之王的秦……” “哎呀!” 还没等秦鸢报完家门,他就把那巨兽一爪给掀飞了。 秦鸢刚飞出去,宋东越就杀了过来,“畜生,你敢伤我大哥,我杀了你……” “哎呀!” 宋东越在空中画出了一道圆润的抛物线,紧跟着秦鸢飞了出去。 那怪兽似乎能看出来这里谁的肉质最嫩,它把秦鸢和宋东越拍飞之后,又朝着何晴和楚燕秋走了过来。 其实胆量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何晴和楚燕秋单拎出来,无论哪个都能吊打秦鸢。结果到了生死关头,两个人只知道抱着头哭,一点反抗的信念都没有。 那巨兽走到她俩跟前,对着何晴一口就咬了下去。 它这一嘴还没下去,一块山石就突然砸到了它的头上。 它扭头一看,只见衣衫褴褛的秦鸢正扶着一株大树对着它叫骂:“畜生,放开那个女孩!有本事你冲我来!” 这次它真的遂了秦鸢的心愿,它虎躯一扭,朝着秦鸢就冲了过去。 秦鸢本就重伤未愈,受了它那一击之后,早已到了强弩之末。 这一击他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了,他一声惨笑,对着倒挂在枝头的宋东越说道:“兄弟,照顾好你嫂子,哥先走了。” 他话音刚落,两柄长剑突然从他身后冒出,朝着那巨兽就刺了过去。 原来吕天赐和李湘琴竟也折返了回来。 两柄长剑很有默契地直指那巨兽的双眼,虽然它浑身鳞甲刀枪不入,可它的眼睛毕竟还是最脆弱的地方。 这巨兽只得刹住脚步,然后它一个扭身,尾巴一扫就把吕天赐扫出了几丈开外。 吕天赐当即伏在地上便再也起不来了,他的腿骨竟是被生生扫断了。 秦鸢知道,除了子风,谁来都是炮灰。 于是他冲着李湘琴喊道:“湘琴姐,你快走吧,能走一个是一个,你不是它的对手。” “臭小子,临死想起来叫姐了,就冲你叫我这声姐,我都不可能扔下你自己走。”李湘琴骂了秦鸢一句,然后施展开身法和这怪兽周旋了起来。 剩下的人里,就属她的功力最深,而且她的打法也最合理。 她利用自己身法的优势,不和这怪兽硬碰硬,只是和它来回周旋。 这巨兽速度虽快,但是惯性太大,它几次出击竟然都被李湘琴躲了过去。 “何晴,燕秋,快带我兄弟走!”眼看何晴和楚燕秋依然傻乎乎地愣在原地,这宝贵的时机都被她俩贻误殆尽了,李湘琴焦急地冲着她们喊了一句。 就是这分神的一瞬间,李湘琴被那巨兽的利爪扫到了肩膀。 她一声惨呼,整个人倒着就飞了出去。 刚站起来的何晴赶紧向李湘琴跑去,她刚跑两步,就被那巨兽一把摁在了地上。 就在它准备要享用“美食”的时候,李湘琴强撑起身子,举起长剑再次朝这巨兽刺了过来…… 第94章 献祭 不得不说,李湘琴这样的野花和何晴这样的娇花完全不同。 哪怕环境再恶劣,她依然能迎着寒风把自己饱满地绽放出来,野蛮而又浓郁。 她的衣衫已经被扯破了一大片,雪白的肩头完全暴露了出来,上面有三道深深的爪痕。 爪痕两边就像是刚犁过的土地一样,鲜红的血肉堆积在两边,白色的骨头若隐若现。 李湘琴艰难地爬起,她的下唇都快要被自己咬出血来。 她完全不理会自己的伤势,握着长剑再次冲向了这头巨兽, 她的眼中毫无畏惧,坚毅的像是傲立在山巅的劲松一般。 “好美的女人!” 这句话从秦鸢嘴里脱口而出, 他眼中含着热泪,无力地看着李湘琴如飞蛾扑火一样扑向了那巨兽。 那巨兽彻底被李湘琴的死缠烂打激怒了。 它低下头,像一头蛮牛一样朝着李湘琴就撞了过去。 李湘琴双手持剑,把自己化作一道白光,迎着那巨兽就刺了过去。 砰一声巨响, 她手里的长剑竟是断成了数段,然后她整个人就如同一片枯叶一般飘飘荡荡落在了远方。 “畜生!我要杀了你!”秦鸢扶着大树对着那巨兽破口大骂,他强撑着伤痕累累的身子,步履阑珊地从草丛中走了过来。 那巨兽只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它又回到了何晴身边,低着头在何晴身上来回嗅了嗅,然后伸出满是倒刺的舌头在何晴的手臂上舔了一下。 她的衣袖直接就被划成了一道道的布条。 “哥,你快跑吧,咱们打不过它!”看着秦鸢又要去送死,刚从树杈上挣脱下来的宋东越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秦鸢冲着宋东越做了个一个打住的手势,然后他把鲁大师之前给他的一盒戒指全都戴在了手上。 鲁大师出手还算阔绰,刚好一个手指头上一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亮闪闪的戴了一手。 戴好之后,秦鸢又一口气吞下了何晴给他的所有丹药。 装备拉满,补给拉满。 “这才有点世纪大战的感觉嘛。”秦鸢惨笑了一下, 然后默默念了一句,“全部赋灵!” 他话音刚落, 识海中如同迎来了一场焰火晚会。 十一处白光同时亮起,把识海照耀得如同极昼。 闪烁了片刻之后, 漫天的亮光全都化成了一道道流星,飞向了识海中心。 十道白光同时撞在一起,凝成了一个刺眼的光圈。 那光圈急剧收缩着,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等光芒渐逝,一个全新的道具出现在了秦鸢跟前 …… 麒麟臂(初级形态):间世麒麟降自天,光辉列宿灿初躔。源自仿生学的极致产品,有机和无机的完美融合。人类的终极进化方向,一股来自未来的神秘力量。 品质:不详 力量:+88 敏捷:+66 特殊属性:贤者时刻 …… 秦鸢再次睁开眼时,只觉得世界一片清明,他的眼中难得的出现了孩童般的神采。 就连那巨兽都停下了动作,傻愣愣的看着他,总觉得这种表情有些似曾相识。 秦鸢拍了几下手, “啪啪啪……” 他手指上的那些戒指顿时如斑驳的墙皮一样剥落了下来,掉了一地。 他一句话也没说,单手竖掌朝着那巨兽就冲了过去。 那巨兽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威胁,它把嘴边的何晴拨到一边,然后朝着秦鸢试探性地挥了一爪。 秦鸢不闪不避,迎着它的一爪就拍了过去。 他的手掌和那巨兽的一根指头差不多大,所以他的劲道也更集中一些。 这一人一**了一掌之后,各自往后退了几步。 巨兽眼里满是疑惑, 这么个小东西怎么突然爆发出了这么强的力道。 趁着它发呆的时候,秦鸢单手拎起何晴把她扔给了宋东越, “带她们走,我的大招时间快到了。” 原来他这贤者模式只有三分钟的时间,这三分钟里他的战力、防御、速度、乃至精神力会得到数倍的提升,但是三分钟之后便是24小时的CD。 也就是说一天之中秦鸢只能硬三分钟,多一秒都不行。 从秦鸢的眼神中,宋东越感到了一股不容抗拒的王霸之气。 他也不敢啰嗦,赶紧接住何晴,把她扛在肩头,然后一手抱着楚燕秋,一手抱着李湘琴就往狼窟的方向跑了过去。 憨憨的宋东越一步三回头,完全都意识不到眼下就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这巨兽眼看到嘴的鸭子飞了,低着头用它小树一般的犄角就顶向了秦鸢。 秦鸢一个闪身,疾速滚到一侧,然后顺势一脚踢到了那巨兽的脸上。 那巨兽竟是被它踢了一个趔趄,它硕大的身躯往一侧退了两三步才停了下来。 秦鸢则被弹出了几丈远,但他在空中早就调整好了重心,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刚一落地,那巨兽便再次扑了过来。 他那笊篱一样大的巨爪朝着秦鸢的天灵感就拍了下来,这一爪下去怕是石头都能拍碎,更别提秦鸢这血肉之躯了。 哪知他不退反进,突然从腰后摸出了那把强化过的“徐氏匕首”,朝着那巨兽掌心的肉垫就捅了过去。 虽说巨兽的掌心满是老茧,但是却没有鳞甲的防护,所以秦鸢这一刀直接就没入了进去。 而后秦鸢抓着匕首还在里面转了一圈。 那巨兽一声惨叫,前爪疾速收回,同时尾巴立马就横扫过来。 秦鸢把匕首顺势一挥迎着它那尾巴就劈了过去。 一阵金属撞击之声过后。 秦鸢借力向后一个翻腾,直接落在了几丈开外,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着后山深处就跑了过去。 三分钟已过,他再无硬刚巨兽的实力,只能想办法把巨兽引开,给宋东越足够的逃命时间。 巨兽哪里吃过这种亏,眼看秦鸢要逃,它立即追了过去。 秦鸢一路净是往林子深处绕,等那巨兽稍微一逼近,他就立马一个变向。 把篮球选修课上学到的脚步运用的淋漓尽致。 虽说他的贤者时刻已经耗尽了,那巨兽竟也擒他不住。 第95章 又一场恶战 借助地形的优势,秦鸢跟这巨兽又耗了一炷香的工夫, 他估摸着宋东越应该走远了,于是便掉过头往狼窟的方向逃去。 他还要先去把吕天赐救起来。 两人之前虽有积怨,但是吕天赐既然能在这个危急关头掉过头来救自己,就冲这份勇气,他也不可能把吕天赐一个人扔在这里。 等秦鸢返回刚才的战场时,吕天赐早就没了身影。 他也来不及多想,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虽然他的贤者时刻已经耗尽,但暴涨了将近一倍的力量和敏捷也不是闹着玩的。 秦鸢在这崎岖的山路上闪转腾挪,那巨兽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 正当秦鸢感觉逃生的希望越来越大时,让他傻眼的一幕突然出现了。 宋东越正扛了四个人艰难地龟速前行着, 这场面让他一度想起了新闻里的阿三哥。 原来这个憨货又折返回来把吕天赐一同扛走了,怪不得他才走了这么点距离。 他原本就受了伤,能背起四个人已是非常吃力,再加上又跑了一段冤枉路,所以这一炷香的时间他只跑了一里多地。 那巨兽也看到了宋东越五人, 它也不是傻子,既然它暂时拿秦鸢没有办法,它便抛开秦鸢朝着宋东越他们扑了过去。 “这可是一尸五命啊!” 眼看人间惨案即将发生,秦鸢一咬牙,纵身一跃竟是扑到了那巨兽的背上。 他一手抱着那巨兽的犄角,一手拿着匕首就往它头上猛刺。 “东越!快跑啊!”秦鸢朝着宋东越喊了一嗓子。 他话音刚落,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原来他被那巨兽的尾稍扫到了后心,他一个趔趄,差点从那巨兽的身上摔下来。 好在他紧紧攥着那巨兽的犄角,在空中转了一圈之后,他又稳稳地落在了巨兽头上。 为了摆脱秦鸢,那巨兽发疯似的拿头撞向崖壁,而秦鸢则发疯般地往他头上猛刺。 时候久了,它头顶的鳞片竟然出现了裂纹,只需要再刺个五六下,秦鸢就能刺入它的皮肉。 然而秦鸢却再也坚持不住了。 那巨兽猛地一甩头,把他径直甩了出去。 他后背上的衣服早就磨烂了,血肉掺着砂土混成了一片红褐色的泥浆。 “女人,我尽力了。” 秦鸢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对着面色惨白的何晴淡淡地说道。 那语气就好像在慵懒的下午和街坊邻居谈论天气一样随意。 这几个人里,除了宋东越,其实就属何晴的伤势最轻了。 透过秦鸢的眼神,她似乎看到了无法逆转的命运长河。她拍了拍宋东越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了下来。 何晴踉踉跄跄地走到秦鸢跟前,紧挨着他跪在了地上。 她把秦鸢的脑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轻轻对他说道:“那就歇歇吧,咱们一起回家吧。” 秦鸢笑了笑,伸手捏了捏何晴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蛋。 何晴也没闪躲,甚至还拿脸蛋在秦鸢粗糙的指尖来回蹭了几下。 “死而无憾了!”秦鸢感叹了一句,然后补充道:“不过回去了,你可别翻脸不认人啊,记得要给我介绍36D。” “放心吧,回去我给你介绍两个。” 何晴刚说完话,一声狼嗥突然从不远处响起。 紧接着更多狼嗥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宋东越骂了一嗓子,“狗日的,这帮狼崽子可真能趁人之危啊!” “它们是来帮我们的。” 秦鸢注视着那头硕大的黑狼平静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读懂了那黑狼忧伤的眼神,那眼神竟然和子风还有几分相似。 那黑狼和秦鸢对视了几秒,仰头又是一声长啸。 这是进攻的号角! 顿时,数百上千只野狼同时向他们这个方向发动了冲锋! 一瞬间,这里似乎变成了折戟沉沙的沙场,萧杀之气迅速蔓延了全场。 狼群无所畏惧地向前奔驰,它们的眼神凶狠而又专注。 等它们离巨兽不过十数米时,全都齐刷刷地呲出了如匕首般的牙齿, 它们仿佛没有看到秦鸢等人一样,直接冲着巨兽就扑了过去。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自杀式的袭击。 哪怕这野狼比寻常的灰狼健硕数倍,但它们面对这巨兽依然脆弱得像纸一样。 不一会,地上已经铺满了狼尸。 一层叠着一层。 即便如此,在那狼王的注视之下,竟然没有一只狼崽子有过半刻的犹豫,更多的野狼越过同伴的尸体朝着那巨兽扑了过去。 “哥,快走吧,它们在帮咱们拖延时间。” 宋东越拉起了秦鸢,想要赶紧离开此地。 “你们先走。”秦鸢拍了拍宋东越的肩膀,捡起地上的匕首,再次朝着那巨兽冲了过去。 若是他走了,即便狼群能赢,怕也会损失过半。 这个情太大太重,他一个人承不起。 “快走啊!”秦鸢对着宋东越吼了一嗓子,然后看了那黑狼王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狼群一时无法伤到这巨兽,但有了狼群的牵制,这巨兽的行动却迟缓了许多。 尤其是它那条让秦鸢最为恐惧的尾巴,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狼崽子,像是秋天挂在屋檐下的玉米棒子一样。 哪怕它气力再大,却也挥舞不起来了。 秦鸢纵身一跃,再次趴到了这巨兽的背上。 他用尽全力朝着刚才破裂的鳞甲刺了过去。 一下,两下,三下…… 那鳞甲终于剥落了下来,一片如白条鸡一样雪白的皮肉暴露在了秦鸢跟前, 没有片刻的犹豫,秦鸢一刀刺入,直接剜了一块肉出来, 那巨兽一声惨叫,回头朝着秦鸢就咬了过去,奈何它的脖子不够长,总是差几尺才能够到秦鸢。 与此同时,黑狼王也已经冲了过来,它一口咬在那巨兽受伤的前爪上,竟是把它的一根脚趾生生咬下了一截。 虽说这巨兽皮糙肉厚,它再也遭不住了。 除去这一帮子不要命的狼群不说,它头顶还有个家伙拿着匕首一直在打洞。 虽然秦鸢的匕首刺不透它的头骨,可已经割去了它好几斤的肉了。 这巨兽哀嚎着在地上来回滚了几圈,又压死了一大片狼崽子。 然后它拖着几十只狼崽子一路惨叫着就往后山深处逃去了。 “终于……赢了。” 强敌一退,完全透支的秦鸢再也扛不住了,他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壮硕如牛的黑狼王慢慢走到了他的跟前,拿脑袋在他脸上蹭了几下。 态度出奇的友好温驯。 秦鸢抬手摸了摸它那扎手的脑袋,冲它咧嘴笑了笑。 这是强者之间的对话, 之前只有子风能懂,现在秦鸢也懂了。 第96章 难得糊涂 一缕阳光划破了暗黑如墨的夜幕,春日的景致如一副水彩画一般慢慢在眼前晕开。 几只麻雀在枝头轻快地跳跃着, 叽叽喳喳的叫声唤醒了沉睡了一夜的花草,它们缓缓舒展开了筋骨,把挂在身上的露珠轻轻抖落…… 这是后山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早晨, 远远有一行人影步履阑珊地走了过来。 他们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很艰难。 随着他们身影越来越近,已经隐隐能看出来走过来的恰好是三男三女。 “他们逃出来了。” 说话的是杨猎户,他已经在这洞口坐了一天一夜。 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人, 满脸焦躁的唐元奎,已经饿瘦了一圈的李大厨,奄奄一息的李奇,还有那个一脸憨厚的苦力大哥。 他们抵达这狼窟之后,迟迟不见其他人跟上来, 或许是处于愧疚吧,他们便决定在这里等上一日,若是一日之后再无人归来,他们便会先行离开。 几个人等了一夜,终于看到了秦鸢等人。 原本他们应该高兴才对,但此时的众人却表现各异。 杨猎户脸上是愧疚,苦力大哥和李奇一样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李大厨是一脸的无所谓,毕竟他也帮不上什么忙,能照顾好自己已经实属不易了。 唐元奎则是面如死灰,关键时刻他扔下吕大少一个人跑了,他在虎踞门的前途怕是也到头了。 慌乱之中,他的内心突然萌生出了一些邪恶的念头, 或许是担心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他偷偷瞅了一下身旁的几个人。 好在这几人的注意力都不再自己身上,他们全都看向来人的方向。 杨猎户招呼了一下苦力大哥,“强子,他们好像有人受伤了,我们去迎一下吧。” 强子木木地应了一声,他便跟着杨猎户往山下走去。 秦鸢经过一日的休整,身体已经恢复了不少,此刻他正背着人事不省的李湘琴走在最前面。 何晴和楚燕秋则互相搀扶着跟在他的身后。 宋东越和吕天赐这对冤家则走在队尾。 吕天赐的小腿上已经绑上了夹板,他一手搭在宋东越肩膀上,一手拄着根木棍,正一跳一跳的往前走着。 杨猎户走过来想要帮秦鸢等人拎着包裹,却被宋东越一把推开了。 “杨猎户,现在才想起来我们是不是有点太晚了。”宋东越言语之中毫不客气。 杨猎户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说不出的尴尬。 “东越,别胡扯。你以为杨大叔跟你一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啊。他要是死了,那一大家子谁去照顾啊?再说了,他一把年纪了,去了也帮不上啥忙,还不够添乱的。” 秦鸢替他说了几句,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躲在远处的唐元奎。 “可有的人平日里人模狗样的,怎么净不干人事呢?你说对吧?吕兄。” 吕天赐知道秦鸢说的是唐元奎,不过这唐元奎是他们金虎堂的人,所以他只是摇了摇头,也没有说话。 所谓患难见真情,经此一役,他突然觉得这个跟他同门多年的师兄弟变得好陌生。 不过吕天赐的性格不像秦鸢那般果决,他昨日也试着剖析过自己。 是不是因为自己平日里不喜欢与人亲近,才造成的这幅局面? 可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回事,在他看来何晴和楚燕秋平日里还没少讥讽秦鸢呢,秦鸢怎么就能“毫不犹豫”的去帮她们呢? 所以凡事最怕分析,想的越多,心越难平静。 还是那句老话说的对——难得糊涂。 眼看大家又聚到了一起,唐元奎扭扭捏捏的走到吕天赐边上,轻轻唤了声,“天赐。” 吕天赐听到这两字时,内心是有些难受的。 毕竟唐元奎和他年纪相仿,他们二人又有些惺惺相惜的味道。 可这人却背弃了他,这种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他故意装作没听到的样子,眼光扫过唐元奎,最后停在了秦鸢脸上, “秦弟,咱们是休息一下?还是即刻出去啊?” “吕兄,赶紧出去吧,我姐现在还昏着呢,得抓紧出去给他疗伤。” 秦鸢说完,唐元奎脸都绿了,他和吕天赐相知多年,吕天赐也从未叫过他一声兄弟。 但是这才过了一夜,秦鸢这又是哥哥,又是姐姐的,感情这一大帮子人全成了他家亲戚。 “杨叔,赶紧带路吧。” 唐元奎还没缓过来,这边叔叔又出来了。 凭什么大家都是临阵脱逃的,人家能当叔叔,我却只能当空气? 唐元奎此时满腹牢骚。 不过不止秦鸢一人把他当空气,大家鱼贯进入了这狼窟,从头到尾没一个人搭理过他。 好在杨猎户等了他们一日,否则秦鸢他们还不知道要在这狼窟内耗上多久呢。 大半个时辰后, 历经了十数日的艰险,他们终于回到了屏山。 屏山入口早就有各个堂口的人等待,他们各自把自家的人接走后,后山上只剩下了秦鸢,宋东越,还有三个后勤队伍的人。 吕天赐坐在一头青黑色的骡子上,对着秦鸢说道:“秦弟,反正鲁大师也没派人来接你,要不你就去我们府上坐坐吧?” “不了不了,”秦鸢冲着吕天赐摆了摆手,“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子团聚了。” 眼看秦鸢无意同行,吕天赐也没强求,他骑着骡子一颠一颠地走远了,唐元奎则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秦鸢告别了杨大叔后,同宋东越径直往自家的茅草屋走去了。 同上山时敲锣打鼓的热闹场景完全不同,下山时每个人身上除了伤痕便是疲惫。 他们之中几乎没有身上不挂彩的。 别看秦鸢看起来还是个囫囵人,他受得伤不比李湘琴轻多少。 即便如此,他还是执意要把李湘琴背出后山,毕竟无论李湘琴还是吕天赐,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才折返回来的。 自己身上的负担多了,心里的负担才能放下一些。 支撑他一路走来的,不是体力,而是一股气。 随着他们离自家的草屋越来越近,秦鸢心里的这股气也越来越提不起来了。 走在前面的宋东越对此仍是浑然不觉,他刚感叹了一句,“老子总算活着回来了。” 身后就是一声闷响,秦鸢竟是扑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第97章 大办白事 秦鸢这一觉整整睡了两天两夜, 他倒也不是因为生病,就是觉得累。 感觉怎么都歇不过来那种累。 这两天时间虽然短,但小小的清平镇却发生了好几件大事。 最轰动的就是两场世纪葬礼,吕家和方家好像比排场一般,场面都是空前的大。 两家在镇子中心各自都搭了戏台子。 两个戏台子相距不过百米,从早到晚,对台飙戏一直都没停下过。 开始是吕家和方家暗中较劲,后来两家戏班的班主也较上了劲。 一是为老板挣个面子,另外就是想要压上对方一头。 吕家那边唱个《定军山》,方家这边就唱个《空城计》; 方家唱个《辕门斩子》,吕家就唱个《艘孤救孤》; 吕家这边才唱罢《霸王别姬》,方家那边就唱起来了《贵妃醉酒》; …… 两边火药味十足,有几次嫌对方声音太大还差点打了起来。 不过这倒是便宜了清平镇的百姓们,即便是除夕夜清平镇上也没这么热闹过啊。 这就是古代的好莱坞大片啊,还是十集连播那种,不满意了甚至还能换台。 当然也只有两个台能换,即便如此,一般的小老百姓哪里享受过这种待遇啊! 个别嘴欠的甚至还开玩笑说,“要是吕家和方家年年死人就好了。” 除了这档子大事,小事也有不少。 李湘琴认了何晴和楚燕秋当妹妹,然后又把何晴送到了齐开泰那里做了徒弟。 尚洪对此倒也没有说啥,毕竟这也算是卖了吕家一个面子,顺便进一步地稳固了两家的同盟关系。 唐元奎被“送”去了铜虎堂,明面上说的是对他们失去两员大将的补偿,说白了就是下放了。 另外,李大厨回家当晚就吊死在了屋里,邻里之间都传说他是在后山中了邪。 其实明眼人心里都清楚,他是起了不该起的邪念,让人在夜里偷偷灭了口。 杨猎户和强子倒是相安无事,而且还各自领了一笔不菲的酬金。 有了钱之后,杨猎户老娘的身体状况很快就好了起来。 虽说这次后山之行,虎踞门损失惨重,但地球离了谁不照样转。 这才两天的时间,各个堂口又都正常运转了起来,空缺的位置也被新人补了上去,似乎那些离去的生命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也只有满地的纸钱能让人偶尔记起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在睡了两天两夜之后,秦鸢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了在屋里忙活的那对姐妹花。 李湘琴由于身上有伤,正在秦鸢的那张土炕斜躺着,那姿态像极了地主婆, 她手里抓了一把蜜饯,一边吃着,一边指挥者何晴给秦鸢换药。 秦鸢只觉得背上湿湿凉凉的,何晴柔软的手指正把药膏在他背上慢慢涂匀。 她那如柔玉一般的手指在秦鸢光光的脊背上来回画着圈, 挠的秦鸢心里痒痒的,说不出的惬意和畅快。 “妹妹,你怎么只出工不出力啊?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舍得把我这宝贝弟弟让给你呢?” 李湘琴看何晴半天也只动了一根手指,忍不住又唠叨了她一句。 “湘琴姐,你千万别让给我,我看你俩就挺合适的。” 果然成了姐妹就不一样,何晴之前对李湘琴的那股子恭敬现在一点也不剩了。 “你们这么让来让去的干啥呢?助人为乐呢?想过当事人的感受吗?”秦鸢把手一撑,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盘腿坐在床上,拿眼神挑逗着何晴。 何晴把药膏塞到他手里,冷冰冰地说道:“早就该想到你是装的,亏我还伺候了你两天,自己抹吧。就你这点皮肉伤,怎么也不会晕两天。” 还没等秦鸢开口解释,李湘琴就维护起来了他,“妹妹,怎么对自己救命恩人呢?再说以后都是一家人,稍微注意点态度。还不快去把饭热一下。” 何晴委屈地应了一声,然后便推门出去了。 李湘琴把屁股往前挪了挪,伸手摸了摸秦鸢的脸颊,“阿鸢啊,你看你都饿瘦了,我让何晴买了好多你爱吃的,一会儿你多吃点。” “湘琴姐,你不在玉虎堂主持大局,跑到我这里干嘛来了?”秦鸢多少有点害怕李湘琴这一住就不走了。 他这一张土炕上已经堆了不少女人用的玩意儿。 “玉虎堂有我姐夫呢,哪轮得到我主持大局啊。再说了,在我这儿,你就是最大的大局,我不在你这里,我去哪儿啊?”李湘琴笑着说道。 秦鸢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他突然想起了子风,这屋里屋外,完全看不到了他的身影。 于是他赶紧问道:“我表弟回来了吗?” 听到这话,李湘琴才收敛了一下笑容,“还没有,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派人在后山入口守着了,一旦他出来,一定第一时间让你知道。” 对于子风,秦鸢倒没太多担心,即便是后山那只巨兽也很难伤到他。 他只是担心子风没找到鬼面人,所以不好意思回来。不过转念一想,子风的脑子里好像压根没有不好意思这个概念,顿时他便宽心了许多。 “我倒不是担心子风回不来,我只是怕他没找到那个哑巴。”秦鸢忧心忡忡的说道。 “先别想那么多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先养好伤再说吧。”李湘琴宽慰他道。 “对了,差点把正事忘了。” 秦鸢一边说着一边把他的储物袋取了过来,他把那袋注灵石递给了李湘琴,“这些灵石忘了给你了。” 李湘琴摆了摆手,推脱道:“你收着吧,东越已经把他的那些都交给我了,整整十斤,你手里这些就交给鲁大师吧。” “要不给金虎堂分去一些吧,我们神兵坊也用不完这么多灵石啊。”秦鸢并没有接过来,他继续说道:“再说了,不管是给谁,到最后都是送到鲁大师府上,拿给金虎堂还能缓和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阿鸢,我知道你对吕天赐有几分好感。但是我劝你和他还是不要走得太近了,省得以后让你难办。” 李湘琴知道秦鸢眼里并没有门户,只有兄弟。她也算是小小的给秦鸢提了个醒。 秦鸢本还想再说几句,这时宋东越和何晴却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他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第98章 互通有无 在秦鸢离开后山的第三天,子风终于回来了。 当时,何晴、宋东越还有秦鸢正围坐在院里的石桌上吃着晚饭。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声音。 然后一个满头乱发、衣衫褴褛、满脸血污的青年人推门走了进来。 秦鸢刚开始还以为是个要饭的,拿了一个馒头刚要打发他走。 哪知道这“要饭的”直接与他擦身而过,坐在了他的位置上,抓起一把卤牛肉就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 一看这吃饭的架势,秦鸢当即就认出了他。 一旁的何晴皱了皱眉头,嫌弃他身上太脏,把屁股底下的石凳默默挪远了些。 秦鸢挤在他俩当中给子风倒了一碗酒,递到了他的跟前:“慢点吃,别噎着。都是你的,都是你的。” 眼看子风没有停下的趋势,秦鸢便开口问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啦?” 子风先把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或许是噎住了,他又拿拳头捶了几下胸口,然后仰头便把一碗酒给干了。 “追错方向了,这后山越往里走越凶险,被一帮不知死活的怪兽整整缠了两天。老子一气之下给它们全杀光了才回来的。” “这才几个菜啊?就吹成这样了。”宋东越一脸鄙夷的说道:“再给你加两个菜,你是不是就要拿根棒子去大闹天宫了?” 子风看院里也没外人,言语之间也不再忌讳,“傻大个,你是不是皮痒了?” “事儿办砸了还嚣张得不行,滚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位置。”宋东越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然后拽着子风就要把他往外扔。 秦鸢赶紧把他俩拉开了,“东越,大家都是自己兄弟,你别老咋咋呼呼的。” 何晴夹在当中也不敢多说话,这个场合显然不适合她再待下去了,于是她把筷子放下,对着秦鸢说道:“你们慢慢吃吧,我吃饱了,先回去了。” 秦鸢也没多留她,他叮嘱了一下子风和宋东越千万不要动手,然后就把何晴送出了门口。 何晴临走前又把一个药瓶塞到了秦鸢手里,“这是我这几天刚炼制的清目回还丹,有了齐堂主的指点,这丹药的效果更胜从前,你可以先吃上一粒试试。” 有了李湘琴的引荐,何晴一进入云虎堂就得到了器重,这才几天时间,她的炼丹技术就有了不小的提升。 秦鸢当即就取了一粒塞到放在手心观摩了起来,“闻起来香味更浓郁了些,就是不知道吃起来味道如何。” 说完他仰头便吞了下去。 “你以为是吃点心呢?还要吃个味道,要不要给你配杯红酒啊?”何晴摇头摇头,然后催促道:“你赶紧回去吧,否则你的东越弟弟怕是要吃亏了。” 她亲眼见过子风那神乎其技的功夫,知道宋东越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他那个性格吃点亏也好,你放心吧,子风知道轻重的。” 秦鸢对此满不在乎,他神秘兮兮的说道:“对了,你们云虎门有没有提升力量、敏捷这一类的丹药啊?有的话给我弄一些尝尝呗。” 秦鸢和何晴刚好想到一块去了, 这就是现代人的思维方式。 说难听点,叫喜欢投机取巧。 说好听点,也叫做灵活,不拘泥于常规。 何晴本身也不是什么练武的好苗子,和秦鸢不同的是,她一开始瞄准的是炼丹行业。 而秦鸢则是投身到了蓬勃发展的炼器行业之中。 若是他俩能强强联手、互通有无的话,实力都会得到大幅的提升。 何晴也猜透了秦鸢的心思,她模棱两可的说道:“这个……可以有。但是……” “你放心,我秦某人不会白嫖你的。”秦鸢拦了她一句,“我用装备给你换。” “什么嫖不嫖的,看你说的难听的。”何晴瞪了他一眼,然后问道:“可问题是,鲁大师根本就没交给你炼器术啊,你拿什么跟我换啊?” “鲁胖子他就是个傀儡,你管他干嘛?” 秦鸢不屑的说道:“你乖乖把丹药准备好就是了。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机会都是留给有把握的人的,你的机遇马上就要来了,你可得把握好啊。” 说完秦鸢在何晴的背上来回摩挲了几下,然后一脸满足的往回走去。 何晴看着秦鸢浪荡的背影,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厮说话怎么跟我经纪人似的?” 等秦鸢回到他那小院的时候, 宋东越正倒挂在树杈上,一动不动的,看样子已经昏了一阵子了。 “赶紧给他弄下来!” 看到这幅惨景,秦鸢心疼得不行,“你这是弄啥咧?我这精心呵护的绿植都被他给压坏了。” “哥,感情你不是心疼弟弟我啊。” 宋东越嚎了一嗓子,由于悲伤过度,又气得昏了过去。 “说的跟真的一样,天天拿尿浇也叫精心呵护?”子风纵身一跃,把宋东越给拉了下来。 秦鸢一边把宋东越扶到凳子上,一边回道:“这叫农家肥,又叫有机肥,怎么到你嘴里成了屎屁尿这种下三路的玩意儿了?” “管它什么肥,啥都没这五花肉肥。下次你让何晴买些稍微瘦点的行不?咱又不差这两个钱,吃得我直犯恶心。”子风说完,又抓起一片蒸肉送到了嘴里,吃得满嘴流油。 秦鸢掏出一瓶金创药放在了石桌上,“那就别吃了,赶紧洗洗去吧,别让伤口感染了,洗干净了自己把药抹上。” 他看子风一身血污,还以为子风受了皮肉伤。 “抹什么药?这天上地下压根没人能伤我。”子风一副欠揍的表情。 “那也得洗洗,你这都要馊了,晚上把炕都给弄臭了。现在咱们用的都是湘琴姐送来的新被褥,你这往上一躺,基本明天就得扔了,这不是糟践东西吗?”秦鸢说完扶起宋东越就往里屋走去。 他俩刚一进屋,宋东越就睁开了眼睛,“哥,你这表弟太暴力了,晚上我可不跟他睡一个炕。” 秦鸢一看宋东越是在装昏,咧着嘴笑了起来。 他这弟弟性格刚烈,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鸢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害怕。 “哥,要不你先送我出去吧,我最近有点觉轻,不适合睡大通铺,晚上我还是在我们玉虎堂睡吧。”宋东越看秦鸢没回应他,便又想了一个法子。 第99章 奔跑着的五花肉 第二天一早,秦鸢和子风早早的就赶到了神兵坊。 这次他们倒不是为了蹭饭,毕竟现在他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虽说他眼下还不是内室弟子,可若是他真想当内室弟子,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五大堂口甚至都能为他抢破脑袋。 毕竟李湘琴回来之后,不遗余力的替他宣传,把他吹得如同单骑救主的赵子龙一般勇猛。 虽说后来的事情她都没看到,不过她说的一板一眼的,就好像亲眼所见一样。 除此之外,她还做了一些艺术加工。 要不这几天茶馆里那些说书的一张嘴都是: “说时迟那时快,秦少侠一个箭步冲出,一掌把那巨兽劈出了几丈开外……” “呔!秦少侠一声大喝,抄起他那方天画戟只身杀入了狼群……” “这一人一兽从天黑打到天亮,又从天亮战到天黑,只杀得昏天暗地,兽走鸟惊……” …… 吕寺侯还特意跟吕天赐确认过李湘琴的说辞,在得到了确认之后,他也彻底转变了对秦鸢的态度。 既然打不过,那就选择加入,或者拉拢。 秦鸢昏迷的那两天里,他接连派人送了几分礼品以示关怀,不过全都被李湘琴挡了回去。 或许是感受到了被挖墙角的危机,鲁胖子也派阿武过来问候了一下,还给秦鸢留了个便笺: “好好养伤,大哥在翠红楼备了一桌酒菜,等着给你接风洗尘。” 翠红楼三个字像是一根芒刺一样扎在秦鸢心头, 这种污秽之地让他心生厌恶,他非常迫切地想要去劝这些风尘女子从良。 所以他才拉着子风着急忙慌地往鲁府赶去。 …… “阿鸢!” 看到秦鸢推门进来,鲁胖子激动的从躺椅上弹了起来,然后他朝着秦鸢就跑了过去,甚至鞋子跑掉了都毫不在意。 看着那坨颤抖着的五花肉,子风又泛起了一阵干呕。 昨天吃肥肉太猛把胃给吃伤了,目前的他完全见不得这种油腻的画面。 他扶着门框,一脸痛苦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做作!”阿文对着身旁的阿武说道:“这个子风戏咋这么多呢?又不是骨肉重逢,在那演什么苦情戏呢?” “阿文哥,你别这么说,子风哥看起来不像是演的,他好像……真的哭了。”阿武也是一脸讶异,向来洒脱不羁的子风怎么哭了? “演得自己都信了呗,阿武,以后离这俩人远点,小心跟他们学坏了。” 阿文还没说完,阿武就朝着秦鸢跑了过去, “秦哥哥,你可算是醒过来了。” “狗腿子!” 阿文看着阿武雀跃的背影狠狠地骂道。 鲁胖子和阿武拉着秦鸢问东问西的,几个人坐在庭院当中,又吃又喝地聊了半晌。 等用完了早饭,鲁胖子便和秦鸢一起去了书房。 阿文本来还想瞅瞅两人要在屋里干点啥见不得人的勾当,结果还没看上两眼,鲁胖子就麻利的把门窗都给关严了。 “大哥,咱能不能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咋老喜欢暗中行事呢?”秦鸢看着鲁胖子忙活的背影,皱着眉头说道。 “大哥这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懂个啥。”鲁胖子关好了窗子,背着手走到了书桌跟前。 他拿手指点了几下桌面,“那个,这次收获咋样?” “感情就是为了这事啊,大哥,咱们虎踞门这次折了十几条性命进去,你不关心一下伤亡情况,上来就问收获,是不是有点泯灭人性啊?”秦鸢故意闭口不谈收获的事情。 “小兔崽子,还教育起来我了。”鲁胖子骂了秦鸢一句,然后又满脸堆笑的说道:“只要我自家的兄弟没事就行了,旁人的死活我才不管呢,他们不配!” 秦鸢呵呵一笑,“大哥,你自家兄弟出生入死给你弄来了好多上等的骨料,你不表示表示吗?” “自然是要表示的,我一会儿就带你去我的藏宝室,给你挑上一件趁手的兵器。”鲁胖子知道秦鸢所得颇丰,也是罕见的大方了起来。 虽说鲁胖子藏了不少宝贝,可秦鸢却有自己的打算。 他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会儿,“大哥,我之前听你教诲过,这装备的好坏,除了品质这一方面以外,更重要的是要和主人的能力相匹配。没有最好的装备,只有最合适的。” “是吗?”鲁胖子一头雾水,“我说过这话吗?” 他有点摸不清楚秦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话的水准这么高,只能是出自你清平镇第一炼器师之口啊。” 秦鸢先给鲁胖子戴了一顶高帽,然后又继续说道:“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自然不好从大哥你的库藏里巧取豪夺,能不能麻烦大哥亲自为我量身打造一件装备啊?” 鲁胖子内心骂道:“你拿的还少吗?这话怎么也好意思说?” 不过他还是笑着说道:“也不是不可以。” 他言下之意就是看秦鸢能拿出多少东西了。 秦鸢闻言也不含糊,先是把狼爪狼牙呼啦啦地倒了出来。 “果然是后山出品,必属精品啊。”鲁胖子把玩着这些骨料,眼睛都往外冒着光。 “这才到哪儿啊?” 秦鸢得瑟地笑了笑,然后把那一袋子熊爪倒了出来,“再看看这个。” “我勒个天!”鲁胖子眼睛都笑没了,“这老熊怕是要成精了吧?” “大哥,你心脏还行不?没问题的话,我就要上硬菜了。”秦鸢又卖了个关子。 “上啊,大哥就喜欢这种高潮迭起的感觉,千万不要停!”鲁胖子急迫的催促道。 “成,您瞧好了。” 秦鸢说完,把一袋子注灵石呼啦啦地倒了出来。 这些石头都是在他出事的那个矿洞内采挖的,品质从普通到传世不等。 鲁胖子看着这些花花绿绿的石头,差点真的抽过去。 “这……这品质也太高了吧?” 当时鲁胖子的脸都笑歪了。 “那我的装备的事儿?” 秦鸢还没说完,鲁胖子就把自己的胸脯子拍的“啪啪”响,“包在大哥身上了。” “大哥,你可别失言啊?”秦鸢确认道。 “自是不会的,大哥还能占你的便宜不成。” “行,那你就用这个帮我随便锻造个道具吧。”秦鸢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 待他把布包一层层打开,最里面却是一个粽子大小的野兽指甲。 鲁胖子看到这兽骨之后,脸唰一下就绿了。 第100章 讨饭的艺术 鲁胖子对于秦鸢的请求采用了一种不拒绝、不同意的暧昧态度。 道理上讲,秦鸢为神兵坊立下了汗马功劳,赏他一件装备也什么,即使这装备的品阶不低应该也能接受。 可在情理上说,秦鸢的举动显得有些欺上罔下了,鲁胖子感觉现在的秦鸢已经有些不好掌控了,他内心或多或少已经有了危机感。 而且他把最珍贵的那块兽骨留给了自己,这件事一旦传出去了,他鲁大师的面子也有些抹不开啊。 鲁胖子把那块兽骨放到了身后的货架上,然后拍了拍秦鸢的肩膀,笑呵呵地说道:“这兽骨太过珍贵,咱们可不能操之过急啊!你容我好好研究一下,等我哪日有了灵感,我就着手操办此事。” 秦鸢心里知道,这一等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不过求人办事就得拿出求人办事的态度,他亲切地握着鲁胖子的胖手说道:“大哥,这事儿不急,弟弟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秦鸢便退了出去,只留下鲁胖子一个人皱着眉头坐在书桌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虽说在这乱世之中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秦鸢已经成长了不少。 他非常清楚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早就知道鲁胖子这条路不好走,所以他也给自己留了后路。 和何晴的交易并算不上他的后路,虽说何晴颇有修行炼丹术的天赋,但很多珍贵的材料以她的身份还是没法弄到的。 况且丹药用得多了还会有“耐药性”, 同一类丹药吃得越多,带来的提升效果越差。 比如说提升力量的丹药,初次服用时可能会有1的力量加成,但是吃上十几次之后,提升可能只剩下0.1不到了。 出了书房之后,秦鸢先找阿文支了他和子风这个月的工钱,一共是300文。 他的薪水是200文,门卫子风稍微低一些,只有100。这个待遇还是他们打后山回来之后刚涨上去的。 卖身的价格虽然是低了些,但是聊胜于无。毕竟他们工作并不是为了工资,主要是为了蹭饭。 阿文看了鲁胖子写的条子,也没说啥,在帐房里取了250文交给了秦鸢, “你和子风一共迟到早退了五次,一次扣10文,这是250文,你拿去数一数吧。” “我数尼玛呢?”秦鸢心里骂了一句,要不是缺钱缺得厉害,他都想把这一把铜钱扔到阿文脸上。 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越是下面的人办起事来越难缠。 眼下他还有要事要办,不想和阿文多费口舌,所以他接过钱就走出了帐房。 只是被人讹了50文钱,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所以经过府门时,他黑着脸把子风数落了一通, “站精神点,你这松松垮垮地干啥呢?没吃饭咋地?” “用你管?!”子风回了秦鸢一句,然后把脸扭向别处,不再搭理他了。 出了鲁府,秦鸢直接往屏山脚下走了过去。 他们前不久进山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乞丐,秦鸢这次便是特意寻他去了。 上次他身上只有几枚铜板,还被那老乞丐给嫌弃了,所以这次他特意支了一个月的工钱。 一是给自己把面子挣回来,另外就是想要跟那老乞丐套个近乎。 虽说那老乞丐脾气臭了些,但本事大的人哪个没有脾气。如果他判断的没错的话,那老乞丐之前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可惜秦鸢这次扑了个空,等他赶到上次遇到老乞丐的街角时,这街上却空空荡荡的,连行人都没几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乞丐流动性比较大,今天城东明天城西的,哪里人多他们去哪里。 像秦鸢这样守株待兔,基本上不大可能找得到他。 其实秦鸢也没指望着一次就能找到他,他想着能遇到几个叫花子打听打听也好。 可他寻了半天,也没等到一个叫花子。 眼看时候不早了,他就拉住了一个路人打听了起来,“大哥,你知道哪里叫花子多吗?” 路人大哥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你找叫花子干什么?” 秦鸢笑了笑,“先富带后富,我钱多想做做慈善不行吗?” 路人大哥上下打量了秦鸢一眼,怎么都觉得他不像是有钱人的打扮,于是他苦口婆心的说道:“小伙子,你年纪轻轻,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去干乞丐?” 秦鸢一看这大哥误会了,也懒得解释,“大哥,你要这么说我就得给你说道说道了,乞丐怎么了?职业不分贵贱!再说了,流浪它是一种生活态度啊。做乞丐的人都是纯粹的、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他们追求的是心灵上的洒脱。” “真没见过当乞丐还当得这么理直气壮的。”路人大哥也没有不耐烦,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秦鸢看着大哥笑而不答,以为自己问错了人。 他刚打算找其他人再问一下,哪知道这路人大哥一把拉住了他, “乞丐这行也没啥门槛,你要真想干,就跟我来吧。” 秦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这大哥拉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里。 大哥把身上的包袱放下,二话不说就脱起了衣服。 “大哥,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秦鸢贴着墙壁解释道。 “别废话,快点脱。”路人大哥一扫刚才的和蔼亲切,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他看秦鸢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就不耐烦的说道:“连这点脸皮都抹不开,你还当什么乞丐?你就打算穿这一身去要饭吗?” “不然呢?” “人靠衣服马靠鞍,来,把这一身换上。”路人大哥说着从包裹里取了一套补丁摞补丁的职业装递给了秦鸢。 “可能稍微胖了点,你先凑合着穿吧。你先实习一天,要是觉得能干,改明儿我再专门给你订做一身衣服。” 路人大哥说着已经换好了衣服, 他刚才还是白白净净的成功人士,现在摇身一变已经成了饥寒交迫的穷苦人。 “搞了半天,原来是遇到前辈了啊。”秦鸢这才反应过来,他赶忙把衣服换好,跟着前辈大哥就走出了小巷。 “前面不远处新开了家酒馆,今天咱们就去那里碰碰运气,你一会儿有啥不懂的问我就行了。对了,我叫贾三儿,你叫我三哥就行。”贾三一边领着路,一边给秦鸢传授一些讨饭技艺。 像秦鸢这种刚入门的,他也不好讲得太深,今天的讲解就没涉及到心理学的范畴,他只是大致浅尝辄止地讲了一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体系的表演理论。 第101章 干一行爱一行 贾三在行业内的地位应该挺高的,刚到酒馆门口,两个年轻乞丐就主动跟他打了招呼,“三哥,来了啊?” “嗯。”贾三点了点头,对着那俩人介绍道:“这是小秦,我新收的小弟。” 作为行业新人的秦鸢客套地说道:“哥哥们好,在下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还烦请哥哥们多多关照……” 还没等他说完,贾三就轻轻踢了他一脚,“关照啥呢,这都是竞争对手,赶紧干活吧。” 不得不说,三哥就是三哥, 情绪进入得真快。 秦鸢这边还在调整蹲姿呢,三哥那边已经工工整整地跪在了地上。 演员一秒入戏, 秦鸢的碗刚放好,三哥的眼角已经开始有泪滑落了。 于无声处听惊雷, 三哥乞讨不叫不嚎,他只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表演当中,无声抽泣。 就像是上演了一出有着悲剧内核的默剧一样。 要不是亲眼看过三哥的变装秀,秦鸢差点就把怀里的250文钱塞给他了。 三哥实在是太会引导人的情绪了,这么强大的感染力,简直是乞讨界的业务模范啊! 两个年轻乞丐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收拾起东西乖乖地走了。 他们知道,哪怕舞台再大,从来都只属于三哥一个人。 秦鸢虽说没脸没皮的,可他还没办法像贾三一样说跪就跪。 他只是蹲在贾三边上,低头瞅着自己面前的空碗。 现在的他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还是怕被熟人认出来的。 贾三也没责备他,毕竟新人都要有个缓冲期,像他刚入行那阵,差不多也是秦鸢这种青涩模样。 唉!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啊! 没多久,贾三的破碗就快要装满了,而秦鸢碗里只有孤零零的一枚铜钱,那还是贾三趁人不备扔他碗里的。 “人都是盲从的,所以我们要学会利用人的这种心理。其实乞讨和吃饭一样,如果这店里要是一个人都没,大家反倒不愿意进去。店里人越多,更多的客人就会往里挤,哪怕等着也无所谓。所以我们事先一般都要准备几个铜板。” 趁着眼下人少,贾三又给秦鸢上了一课。 这不就是著名的“马太效应”吗?原来乞丐这一行学问这么深! 秦鸢一脸敬佩的看着眼前的这位哲学家、表演家以及行为艺术家,开口问道:“三哥,你认不认识一个从来都讨不到钱的老乞丐?” “我跟你传授知识点呢,你跟我瞎扯啥?!你以为我们这一行养闲人啊?我们这行也是要竞争上岗的。” 贾三说完,突然闭上了嘴,他的眼神哀愁得像是被老婆绿了一样。 不用想,一定有客户过来了,还是大客户。 秦鸢左右张望了一番,果然看到一行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行走在这城北的石子路上。 马蹄铁踏在鹅卵石上发出的“哒哒哒”的声响,清脆又有节奏感。 这些人衣装华贵,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大人物。 一匹黑马一匹白马并排走在前头, 那黑马上是个英俊的年轻后生,看着比秦鸢年长三四岁,他正殷勤的和白马上那位姑娘说着什么。 那白马上的女人一席白衣白裙,面上蒙着白纱,只露了一双眼睛出来。 她那眼中似乎氤氲着一团雾气,让秦鸢看得竟是入了迷。 “这个娘们老子一定要推倒!” 这是秦鸢无法压制的、如野草般疯长的念头。 爱情永远都是来得这么猝不及防,秦鸢甚至都没来得及换上一身漂亮的衣裳。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一个无聊的下午,在这么个满是油烟气的街角, 和爱情不期而遇了。 不过眼下的情形,注定他和爱情只能擦肩而过。 或许接下来几天,秦鸢还会对她念念不忘。但是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很快就会冲刷掉他对这个女子的印象。 再过些时日,秦鸢肯定连她的模样都记不住了。 他只会记得,曾经有那么个一身白衣的女子不小心闯入过他那个已经人满为患的心房。 不过命运的轨迹总是那么让人难以捉摸。 那个女人竟然朝他们看了一眼。 凭借多年磨砺出的阅历,贾三知道这是半年都遇不到一次的大客户,他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的。 他拼劲全力,展现出了一个演员该有的自我修养。 这一刻他影帝附体。 一滴泪洇在他的眼眶里,来回打着转儿,就是不落下来。 他的眼神无助而孤独,鼻翼轻轻地抽动着,却始终没发出任何声响。 炸了! 演技炸了! 秦鸢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一千零一个赞。 “吁……”白衣女子拉了一下缰绳,在贾三身前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像是百灵鸟一样! 秦鸢的爱意又澎湃了一分。 那女子掏出一锭碎银,随手扔在了贾三的破碗里。 不知何时,贾三已经把他那个破碗清空了。那粒碎银像个骰子一样,在他的破碗里转了几圈,最终停在了碗底。 就连扔东西的样子都这么美,这应该就是仙女了吧? 秦鸢的眼神炙热得像是六月的骄阳。 那白衣女子终于注意到了他,她的眼角轻轻眯了一下,像是月牙一般皎洁明媚。 女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秦鸢终于放下了他的尊严,调整了一下姿势,单膝跪在了贾三边上。 跪姿端正,眼神猥琐。 就像是要求婚一样。 “臭要饭的,林姑娘也是你这狗眼能看的。”那黑马上的年轻后生看到秦鸢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莫名感觉一阵恶心。就像是自己的女神被什么脏东西给玷污了一样。 他抽出马鞭朝着秦鸢的脸上就狠狠抽了下去。 秦鸢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林姑娘,右手轻轻一抬,就把那飞来的马鞭捏在了手里。 那年轻后生无论如何用力,都再也抽不出来了。 他没想到清平镇这种小地方竟然还有如此高手,他心中满是惊愕。 别说他了,就连那美貌女子都轻轻“咦”了一声。 或许是为了给那后生解围,她冲着秦鸢说道:“得罪了。” 只见她伸出芊芊玉手,拿食指轻轻一弹,顿时一股气劲打在了秦鸢的虎口上。 秦鸢手指一麻,他手里的那根马鞭就“嗖”一声抽了回去。 等他揉了揉虎口再抬起头时,他们一行人已经走开了。 只是那美貌女子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她心里也有些纳闷, “好一对奇怪的乞丐啊。” 第102章 翠红楼 由于今晚在翠红楼还有个让秦鸢期待已久的酒局,所以等到黄昏时分,秦鸢就先收工了。 他在小巷里换好衣服,把今日挣的几个铜钱全都给了贾三。 “三哥,这就当弟弟孝敬你的酒钱了,你可千万别嫌少啊。” 秦鸢说完又不死心地问道:“还得麻烦三哥再帮我打听打听那个老乞丐,不瞒你说,他是我二舅,我这次就是专门投奔他来的。要是寻不到他,回去我娘估计得要骂死我。” “行啊,看你小子挺懂事的,我就帮你问问吧。”贾三掂了掂那几个铜板,然后揣在了口袋里,“明天记得早点来啊,就在刚才那个巷子里等我就行了。” “好咧。”秦鸢点了点头,然后就直奔神兵坊去了。 …… “阿鸢,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等秦鸢回来时,鲁胖子已经在院子里整装待发了。 他穿了一身杏黄色的广袖罗衫,外面又套了一件青黑色的绸缎小褂,毫不忌讳地把他圆润的身材呈现了出来。 不过在古代,很多人想吃都不吃胖,露出一身肥膘其实也是一种低调的炫富手段。 “哟,大哥,穿这么正式,这是要相亲去啊。”秦鸢笑道。 “别废话了,李湘琴他们都已经到了,她都派人催了两回了,咱们赶紧过去吧。”鲁胖子说完拉着秦鸢就往外走。 这种成年人聚会,阿文阿武年纪尚轻,肯定是不能参加的。 而子风区区一个门卫,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出现在这种酒局上。 所以只有秦鸢和鲁胖子两人参加。 “大哥,不是,湘琴姐她怎么能去这种地方呢?”秦鸢跟在鲁胖子边上,一脸不解地问道。 “哪种地方啊?你想哪儿去了?”鲁胖子点了一下秦鸢的脑门,对他解释道:“这翠红楼可是个招待贵宾的首选之地,这一楼呢是吃喝的地方,二楼是听曲的地方,三楼才是你想的那种地方。” “大哥,门清啊你,看来你平时没少光顾三楼吧?”秦鸢笑嘻嘻地说道。 “瞎说!”鲁胖子整了整衣衫,“你大哥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嗯,”秦鸢点了点头,“随便起来不是人。” …… 清平镇并不大,秦鸢和鲁胖子走了没多久,就到了传说中让女人流泪、让男人买醉的“翠红楼”。 门口两个花枝招展、浓妆艳抹的小姐姐正在热情地揽客。 “进来玩会儿啊,大爷。” “养生保健了解一下啊,大哥。” …… 俩人语调浮夸,笑容僵硬,一看就没有投入什么真感情。 鲁胖子顶着个大肚子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个小姐姐热情地迎了进去。 或许是看秦鸢穿着较为普通,他有样学样的顶着六块腹肌在门口站了半天,也没人搭理他。 眼看都挡住别人的道儿了,他只能讪讪地跟了进去。 “金菊厅两位……”秦鸢刚走到大堂,跑堂的就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 这地方他也是头一次来,所以就站在大厅四处看了看。 虽说这“翠红楼”只是一个小小的乡镇企业,但是装修是非常不错的。 格调虽然略微低了些,不过屋里的装饰全都是亮闪闪的,看起来就很“贵”。 “别乱瞅了,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鲁胖子拉了秦鸢一把,然后拽着他就往里面的一个雅间走去。 这里的雅间用的都是花卉的名字,和这翠红楼的招牌倒也相衬。 只是名字都略显俗气, 净是些“牡丹厅”,“腊梅厅”,“红杏厅”这类难登大雅之堂的。 秦鸢他们刚走到金菊厅门口,就听到李湘琴在里面抱怨。 “秦鸢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怎么订了这个地方呢?” “这可是咱们清平镇规格最高的酒馆了,咱们也就是吃吃饭听听曲什么的,姑姑你多虑了。” 听声音说话的像是方平。 这孩子刚死了哥哥没几天,竟然就跑出来花天酒地了,心也够大的。 另一个粗重的男声也说了句,“就是就是,李堂主,这家的鸡丝银耳还有八珍烩都非常有名,一会儿李堂主可以尝尝看,应该非常合你的口味。” “余堂主说的正是,姑姑,这两道菜你一定要试试看,清平镇仅此一家。”方平在一旁应和道。 说话间,领路的丫头就把雅间的门给推开了。 几人见了鲁胖子先是寒暄了一番, “哟,鲁大师,多日不见,小弟甚是想念啊。”说话的是飞虎堂的副堂主余庆年,他似乎跟鲁胖子很熟络的样子,自打鲁胖子进了门,他就拉着鲁胖子没松过手。 除了余庆年,云虎堂的堂主齐开泰也在。 看来玉虎堂联盟的各个势力都派人出席了这次酒局。 这种应酬的局面,秦鸢之前几乎就没怎么参加过,他站在一旁略显局促。 好在方平非常有眼力见儿,他主动拉着秦鸢坐在了他和李湘琴的中间,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大家落座之后,方平把门关好,然后又勤快地给大家斟满了酒。 众人觥筹交错、喝了几圈之后,齐开泰才说起了正事, “诸位,咱们这次小聚一是为了给李堂主接风洗尘。二来呢,大家也都知道,目前吕家与咱们已经交恶,随时都可能会撕破脸,咱们最好还是提前商议一下策略,以备不测。” 吕家和方家虽然一直貌合神离,但场面上大家还是过得去的。 只是唐元奎前两天偷偷把吕长清的死因捅了出去,自此之后,两家的矛盾就彻底激化了。 为了在舆论上不处于被动,虽说李湘琴已经核实过了鬼面人的存在,但她还是把方原之死推给了吕长清。 一山不容二虎,吕方两家之间,势必会有一战。 齐开泰开了个头之后, 余庆年和鲁胖子都积极响应,倒是李湘琴一直没有表态。 方平有些纳闷,这明明是他们方家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的亲姑姑态度反倒这么不积极呢。 于是他开口问道:“姑姑,你是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妥吗?” 李湘琴摇了摇头,默默说道:“时机不太对,荣生门的人今天下午来了。他们来的这个时间点未免也太巧了吧。” 第103章 福宝灵地 “荣生门?” 听到这三个字之后,秦鸢立马想起了下午他见过的那一行五人。 那些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想来就是李湘琴所说的荣生门来客。 如此说来,那个白衣女子将来会是他的敌人啊。 那这件事可就头疼了,要想两边都不得罪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秦鸢独自打着小算盘的时候,齐开泰又开口说道:“来了便来了,不就是为了福宝灵地那点破事吗?我们随便报上几个名字把他们打发走了不就得了。这是我们门派内部之事,他们应该不会插手的。” “往常他们都是下半年才过来,顺便再把今年的朝贡一并收走。可这次足足提前了两个多月过来,难道齐堂主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李湘琴反问道。 听到李湘琴这么说,齐开泰才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荣生门是三清城最大的门派,所谓三清涵盖了清平、清水、清和三镇,以及周边的几个县。 它治下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门派,每个门派都受他庇佑,同时也要在中元节前后上缴贡品。 除了收缴贡品之外,每个门派在这段时间,还可以选派一支队伍参加一年一度的团队选拔活动。 通过车轮战的方式,最终杀出的两支队伍就能获得同三大门派一起进入福宝灵地的资格。 不过放眼整个武林,大小门派林林总总不下数千,要想获得这仅有的两个名额,几乎是难于登天。 所以虎踞门往年都是随便选上几个人去给荣生门撑撑场面、当当背景板。 以他们的实力别说杀出重围了,就算是杀出三清城几乎都不可能。 所以今年也没人把这个选拔当成过一回事,除了秦鸢。 这就是他给自己留的那条后路。 对秦鸢来说,要想获得神话以上级别的装备,进入福宝灵地是唯一可行的途经。 因为无论哪里的铁器行,几乎都没有神话这个级别的宝物出售。这类宝物一经现世,往往都会被当世的权贵们提前买走。 即便秦鸢有钱,他也找不到购买的渠道,更何况他压根也没什么钱,所以秦鸢就打上了这福宝灵地的主意。 毕竟他已经有了初级麒麟臂的加持,放眼清平镇已是罕有敌手了。 再加上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子风,仅仅他们这两个人就足够吊打寻常的二线队伍了。 可是对上一线或者超一线队伍的话,秦鸢心里就有点没谱了。 毕竟一线的高手长什么样,他都没见过。 在他认知里,厉害的极限大概就是子风这个样子。 可放在整个武林的框架之内,子风究竟属于几流高手。受限于自己的认知水平,秦鸢也说不上来。 所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必须再找一名公认的高手压阵。 有过几年MOBA游戏经验的秦鸢知道,一个团队除了个人能力之外,团队协作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一个完整的团队,各位位置都不能缺少。 像是肉盾,输出,奶妈,以及指挥,统统不可或缺。 肉盾这个位置,宋东越当仁不让。 而何晴在奶妈这个位置上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输出有他和子风已经足够了。 他们现在紧缺的就是一个能够胜任团队大脑的领导者。 这便是他今天去寻找老叫花的原因,因为这老叫花就是他物色的人选。 如果秦鸢的信息没错的话,这老叫花是有着“万年老三”之称的陆稼轩。 他一生征战这“福宝灵地资格选拔赛”十余次,每次都是屈居第三,因此得了个万年老三的诨名。 由于出身的缘故,这十多年来他一直都找不到强力的队友,每次都是靠着一己之力苦苦支撑。 每每到了最后几轮,他差不多都已经是遍体鳞伤了,再加上对手越来越强,导致他从来没进入过决赛圈。 照理说这样一个悲情人物理应得到人们的尊重才对。 可这个时代一样是“只以成败论英雄”,随着一次次的失利,附加在他身上的阻力也越来越大。 除了好些骂他名不副实的,还有些人另辟蹊径,从他的性格上着手, 分析出了他“五大性格弊端”,最终认定他才是拖累队伍的罪魁祸首。 长期以来的打击加上旁人的嘲讽,终于彻底击垮了他。 于是他一怒之下,愤而出走,偷偷跑到清平镇当起了乞丐。 这一晃就是十多年过去了,这些岁月不仅磨灭了他的斗志,他一身的功夫也耽误了不少。 不过没了他之后,原来那支不入流的队伍也彻底销声匿迹了。 …… 酒桌上的众人都陷入了沉思,李湘琴看着秦鸢问道,“阿鸢,你猜他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 李湘琴故意把这个话题抛给秦鸢,就是想帮他在虎踞门的一众大佬前面树立威望。 毕竟他一个出身寒门的小辈,哪怕是立了些功劳,也难以跟这帮堂主、副堂主平起平坐。 大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自始至终除了方平和鲁胖子,也没人跟他搭上几句话。 李湘琴就是借机让他谈一下自己的见解。 秦鸢原本对此并不十分在意,毕竟他也不想把自己和虎踞门捆绑得太紧密。 不过想到李湘琴也是一番好意,他就开口说道:“在下见识浅薄,说错了还请诸位莫要见笑。” “我猜他们或许是发现了灵石矿洞的秘密,他们是借着选拔队伍的名义,来刺探这灵石矿洞的消息的。” “怎么可能?” 齐开泰这下有些坐不出了,“这灵石矿洞是咱们虎踞门最大的机密,不可能传出去的。” 李湘琴一直瞒着鬼面人的事情,所以齐开泰才会如此震惊。 “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秦鸢继续解释道:“我们最近的装备产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同等规模门派的生产能力,仅凭这一点,荣生门就有理由怀疑我们。” 齐开泰闻言点了点头,“这么说来,眼下还不是和吕家撕破脸的时候。” 李湘琴附和道:“没错,以吕寺侯的见识,他决对会想到这一点的,我们还是暂时放弃内斗,先一致对外吧。” 第104章 宿醉 酒过三旬,菜过五味。 原本压抑的气氛又慢慢轻松了下来。 酒精最大的作用就是麻痹神经、舒缓压力。 哪怕山雨欲来风满楼,只要一杯黄汤下肚,这凡世间所有的忧愁都会被冲到九霄云外。 鲁胖子喝得兴起,他解开了小褂上的几个钮扣,又给肚子释放了一些存储空间。然后兴奋地跟齐开泰、余庆年划起了拳, “五魁首啊,八匹马啊,两相好啊……” 方平还特意招来了两个小娘子,在一旁唱曲儿助兴。 两个姑娘相貌端正,一个弹一个唱,配合默契。 初始她们还唱了些正经词牌,可慢慢的,节奏就有点不大对了。 这种局面下,李湘琴一介女流也不愿多呆了,她起身跟大家告了别,识趣地向外走去。 秦鸢此时也渐入佳境,慢慢体会到了男人聚会的曼妙之处。 他斜靠在木椅上,憨笑着和那个拉胡琴的姑娘一直眉来眼去个不停。 虽说这姑娘姿色不及何晴一半,但她眉眼之间却有一股何晴缺少的媚态。 她那一双媚眼儿时不时羞答答地扫上秦鸢一眼,让他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宅男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 方平原本想成人之美,把这姑娘叫到秦鸢边上,伺候他喝上几杯。 没想到李湘琴临走时,拎着秦鸢的脖领子把他一路拖出了包厢。 成长的机会就这么失之交臂了,秦鸢气得面如死灰。 俩人一出包厢,由于姿势过于滑稽,瞬间就成了众多食客的焦点。 “这小兄弟年纪不大,胃口倒还不小呢,连母夜叉都敢招惹。” “这采花小贼怕是偷鸡不成要蚀把米喽。” “还是经验不足啊,回去不知道要跪折多少算盘呢。” …… 一帮喝多了的食客,七嘴八舌地对着秦鸢调侃个不停,气氛欢快极了。 秦鸢也是好面子的人,他哪里受得了被人这般调侃。 他一把甩开了李湘琴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说道:“什么采花采草的,话说的真难听!老子这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话音刚落,他脚下一软就歪歪斜斜地向后倒了下去。 秦鸢只觉得身下软绵绵的,原来他刚好躺在了一个食客的大腿上。 那人一身白衣,头上梳了个发髻,戴了顶玉冠,嘴唇上方有两撇小胡子,正独自在大厅内喝着茶水。 秦鸢一愣, 这小子生得好生俊俏啊,他一个大男人都有点被掰弯的趋势了。 看来美丽是能跨越性别的、时代以及物种的。 秦鸢忍不住躺在他怀里多看了几眼。 两人四目相对,电闪雷鸣。 秦鸢突然觉得这双眼睛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你啊!”秦鸢热情地打了个招呼,他那只咸猪手轻轻地拍了一下那人的脸颊。 原来这食客竟然是他白天见过的那名绝色女子。 那女子显然也认出了他,她眉头微蹙,一掌轻轻抵在了秦鸢的后心。 顿时一股巨力拖着秦鸢猛地往前扑去,好在李湘琴一把拉住了他,要不然他非得摔个狗吃屎不可。 眼看秦鸢喝得七荤八素的,李湘琴赶紧对着那白衣“公子”道了声歉,然后扶着他就匆匆走了出去。 走出了翠红楼后,被门外的凉风一吹,秦鸢顿时清醒了许多。 他拍了拍脑袋对着李湘琴说道:“湘琴姐,你可认识刚才那个客人吗?” “你说那个白衣书生吗?看着面生得很,不似见过。”李湘琴仔细回想了一下,她并没有见过这一号人物。 虽说李湘琴已是官居副堂主,但眼下毕竟还是男权社会,她没见过也算正常。 像是接见荣生门来使这类“外交事宜”,可能还是吕寺侯或者方长敬出面比较多。 李湘琴看秦鸢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转而问道:“怎么了?你问他做什么?你认识他?” “没怎么,只是突然觉得她像一个人。”秦鸢认真地回道。 “像谁?”李湘琴有些好奇。 “像极了你弟妹。” …… 古代的酒制作工艺还是比不上现代,虽说这老酒入口的时候味道浓醇,但酒里乱七八糟的成分也更多,后劲也会比较大。 出了酒馆没多久,秦鸢已经处于了一种亦幻亦真的放空状态。 甚至后来他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已经记不清楚了,他最后的记忆只是停留在这酒馆门口的大街上。 街上的石板路很凉,李湘琴的手指甲也很锋利…… 等他恢复了意识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睁开眼睛,只觉得太阳穴生疼,喉咙也干的完全发不出声音。 好在床头放了一碗温水,秦鸢抓起这碗,仰头就喝了个底朝天。 他把碗放在床头,然后扭头四处看了看。 宋东越并不在家里,估计是前日一战被子风吓到了,需要在玉虎堂调养几日,好好修复一下内心的创伤。 而子风正坐在炕头发呆,他指了指秦鸢手边的空碗问道:“还喝吗?” 秦鸢摆了摆手,对着子风问道:“有吃的吗?好饿啊。” 子风闻言有些不悦:“还好意思问我要吃的,你小子出去吃香的喝辣的都不带我!” “我哪有吃什么好吃的?” 像昨晚那种酒局,舌头都喝麻了,再好吃的东西也吃不出个味儿来。 而且昨晚在场的都是酒场老手,还没上几个菜,秦鸢已经被他们灌晕了。 他只记得喝酒了,压根记不清自己吃了什么。 “还不承认!你真当我就那么好骗吗?” 子风板着脸说道:“你昨天吐出来的都是好东西,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山上长的应有尽有。真是可惜了了。” 秦鸢一脸惊悚地问道:“你咋知道?你小子不会是抓起来尝了尝吧?!”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胃液一阵阵上涌,说不出的恶心。 “瞎说!” 这下就连子风都嫌弃了,“虽说我胃口比较好,但也不是啥都吃的好吗?我很挑剔的,只是挑了一些没嚼碎的……” “呕……” 子风还没说完,秦鸢捂着嘴就冲了出去。 “……看了看而已。” 看着秦鸢在外面吐得像个喷泉,子风默默地把后半句补了上去。 第105章 中了埋伏 在神兵坊磨了半天洋工之后,秦鸢又投身到了如火如荼的乞讨行业之中。 自打从后山归来,他的地位俨然已经成了神兵坊的二当家。 鲁胖子除了督促他练练字之外,几乎很少干预他的行踪。 阿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明里暗里跟鲁胖子提过好几次,却都被鲁胖子一套太极给打了回去。 看着秦鸢离开时潇洒的背影,他只能默默在小本本上记一次早退。 不过秦鸢也不在乎自己的这点工钱,反正他主要领的是子风那份。 到了约定的地点后,贾三正在那小巷子里等着他。 “小秦,快过来。”贾三看见秦鸢后,热络地对他招了招手。 秦鸢小跑着来到贾三跟前,笑嘻嘻地说道:“三哥,来这么早啊,今天你打算去哪儿飙戏啊?” “先带着你熟悉熟悉小场面,等你不怯场了,哥再带你走向大舞台。”贾三说着从背后的布袋里掏了一件破衣裳出来。 “试试吧,这就是你量身打造的战袍。” 秦鸢还没接过来,扑面而来就是一股馊味。 这衣裳也不知道贾三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捡来的,从头到脚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布头。大大小小的补丁挂了一身,简直跟学校里的广告墙一样。 不过秦鸢也没表现出来嫌弃,他一边脱着衣服,一边问道:“三哥,我二舅那个事有啥进展吗?” “二舅?你昨天不是说的二大爷吗?怎么又成二舅了?”贾三一脸狐疑的问道。 “不是吧,我说的是二舅……吧?”秦鸢喝大了之后,也有点记不清楚了。 “我逗你呢。”贾三嘻嘻一笑,他指着秦鸢身后说道,“人我给你找来了,你看是不是他?” 效率这么高吗?这可比某些办事机关高效多了啊。 秦鸢心里赞叹了一句,然后扭过了身子。 “唉?天怎么黑了?” 秦鸢刚往后扫了一眼,突然感觉一个麻袋罩到了他的脑袋上。 这麻袋里的味道比那破衣服酸爽了不知道多少倍,里面似乎还加了蒙汗药,没多久秦鸢就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他试图把这麻袋取下来, 结果手还没抬起来就被人放倒在了地上,然后好多拳头,砖头,鞋底子就往他头上招呼了起来。 没挣扎几下,他就昏了过去。 ……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光着脊梁被人绑在一株大树上。 这是一个破败的农家小院,院子里满是杂物,一看就是个贫寒人家。 他前面有七八个长得歪瓜裂枣的乞丐,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了一个木杖,或坐或站,全都在上下打量着秦鸢。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吗?咱们是自己人啊。”秦鸢先表明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他心里有些纳闷,自己这又是招惹了谁了,怎么突然遭了这般暗算。 “自己人?小秦,你三哥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你抬抬屁股我都知道你想拉什么屎,还跟我在这演。” 贾三坐在秦鸢左侧的板凳上,拿着手里的木棍对着秦鸢的屁股“扑刺”捅了一下。 “三哥,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啊,你何止是知道啊,我看你是没少偷吃吧?”秦鸢扭头对着贾三咧嘴一笑。 贾三哈哈一笑,也没生气,“你小子嘴巴还挺臭。老余头,给他漱漱嘴。” 一个老年乞丐闻言从脚底下拿了一瓶不明液体出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秦鸢跟前。 这玩意可比老虎凳辣椒水厉害多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秦鸢赶紧认了怂,“三哥,你也得让弟弟死个明白吧,昨天咱俩不是配合得挺好吗?怎么今天你一上来就搞我啊?” “我搞你?是你搞我吧?”贾三对着老余头摆了摆手,那老乞丐这才收了神通,往后退了几步。 “你小子功夫那么好,干啥不能挣钱,非要跟着我要饭?我看你是另有图谋吧?”贾三虽然本事稀松,但眼力还是非常毒辣的,昨天秦鸢空手抓鞭那一下,他一眼就看出这是个高手。 “人各有志啊,三哥。谁说功夫好就不能要饭了?你这是看不起自己,还是看不起乞讨这个朝阳产业啊?”秦鸢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让他们赶紧把自己放了。 “别跟我耍贫嘴了。看在你叫了几声三哥的份上,我这才给你了解释的机会,换了其他人,我早特么绑上石头给沉到江底了。你小子懂不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啊?!”贾三说完,又拿手里的木棍捅了秦鸢几下。 “三哥,想知道啥你直接问就是了,你先把棍子拿开行不?上瘾了是吗?”秦鸢有点不高兴了,大家都是男人,这是要干啥么? “行,那你先告诉我,你投奔你二舅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秦鸢看了眼老余头,亲切地说道:“二舅,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二舅了,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二舅。” “给我泼他!”贾三也被秦鸢给惹恼了,他对着老余头挥了挥手。 蓄势待发的老余头闻言,脸上一喜,端起那瓶液体就要往秦鸢头上浇下去。 “胡闹!”里屋突然走出了一人,那人声音粗犷有力,听着还有几分耳熟。 秦鸢回头一看,这不正是他一直苦苦寻找的那个老乞丐吗? 他一出现,贾三他们立马都退到了一旁。老余头三进三出,始终没能把这瓶液体泼出去,他一气之下把那瓶子摔碎在了墙根下。 “小子,你三番两次寻我,到底是想干嘛?”老乞丐走到秦鸢跟前,厉声问道。 “陆前辈,原来你还记得我啊。”眼看正主终于现身了,秦鸢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我记得你不假,但是你认错人了。”老乞丐面色如水,平静地回道。 “呵呵……”秦鸢笑了笑,“错不了,错不了的。” “陆稼轩,师从大悲手——千叶大师,从小悟性过人,资质绝佳。 十三岁即突破第三重玄关,成为达成这一成就最年轻之人。 十八岁突破第五重玄关,再次轰动武林。 二十二岁论剑华山,九战九胜,力挫群雄,成为武林新秀第一人。 二十五岁第一次带队参加福宝灵地选拔赛,便破纪录的取得了第三名的佳绩。 此后十数年,成绩稳定的简直可以用恐怖二字形容……” “够了!”老乞丐有些不悦,“你说的都没错,但这与我何干?” 第106章 战神陆稼轩 秦鸢出师不利,虽然好不容易寻到了人,但老乞丐却矢口否认了“陆稼轩”这个身份。 不过好事都是一波三折, 既然他都已经隐姓埋名了十几年,想来已经无心再过问江湖之事了。 只是他遇到了秦鸢,怕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按照计划,秦鸢先来了一发糖衣炮弹, “陆前辈,有的人生来便注定会成为英雄,无论他如何隐藏自己、伪装自己,在人群中他永远都会是萤火虫那般鲜明、那么出众。你就是这样的人!站在这帮歪瓜裂枣当中,你简直就是光芒四射啊!你是战神陆稼轩,当今世上只有你配得上这个称号,你无法否认!” “什么狗屁战神!老头儿我只是个年老力衰的乞丐,你确实认错人了。你要是找人的话,还是请回吧,这里没有陆稼轩。”老乞丐不为所动,嘴巴依然咬得很死。 回是不可能回的,秦鸢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拉拢过来。 既然好话听不进去,秦鸢只好用起了激将法, “陆前辈,我知道你之前经历过常人无法想象的挫折,但人生起起伏伏实乃常态。所谓否极泰来,如今便是你起势的机会。” 秦鸢收起了嘻嘻哈哈,突然严肃了起来:“今天不是我秦鸢要找陆稼轩,而是你的命运让我在这里遇见你。你这一代战神从未真正矗立在武林之巅,难道你心中不觉得有憾吗?你背负了那么多骂名,难道不想证明自己一次吗?” “听不懂你在说啥。” 老乞丐心里素质不是一般得好,他那一帮手下都已经热血沸腾了,他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陆稼轩,怪不得人人都欺你骂你看不起你,原来你真是个懦夫啊!”秦鸢有意要刺激老乞丐的痛处。 “他何止是懦夫,他还是废物,蠢猪,一无是处,夜郎自大,武林中最大的笑话!”老乞丐在一旁又补充了几句,骂的可比秦鸢难听多了。 秦鸢都有点愣了,这老头儿对自己够狠的啊,是个狠人! “既然你如此无用,那你还活着干什么?不如让我送你上路吧。”秦鸢说完手臂一挣,他身上的麻绳顿时碎成了数段。 老余头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原来这小子是扮猪吃老虎啊。” 好在他那一瓶子脏东西一直没浇下去,要不然现在的他估计已经人事不省了。 “你送我上路干嘛?我又不是陆稼轩那个废物。”老乞丐退了一步,但他眼里却毫无惧色。 “你和陆稼轩是一模一样的废物。是废物,都得死!”秦鸢说完突然一拳挥出。 然后打在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老余头身上。 这一拳秦鸢已经收了力,但是老余头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住他这一拳,当场就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老乞丐却只是看着,并没有出手。 “可真能忍,我倒要看你要忍到几时?!”秦鸢冷哼一声,然后一个跃起挡在了门口。 五六个想要逃跑的乞丐刚好齐刷刷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他一个扫堂腿,像是打保龄球一般,五六个人又齐刷刷地躺在了地上,全都抱着自己的小腿嚎成了一片。 老乞丐依然不为所动,但他眼里已经慢慢燃起了怒火。 眼看这计策有了效果,秦鸢更是变本加厉。 他一脚踢开了身前的几人,然后走到了贾三跟前。 “小秦,你不要胡来!”贾三来回抡着他手里的木棍,试图阻止秦鸢靠近。 秦鸢右手一抓就把这木棍抢了过来。 他单手持棍,朝着贾三的脑袋就怼了过去。 “我就问你,我这么戳你,你难受不难受?难受不难受?”秦鸢一边戳,一边有节奏的呵斥着他。 “难受,我难受!”贾三抱着脑袋伏在地上,哭喊着说道,“老头儿,出手吧,兄弟们都被这小子欺负成啥了,你干看着好意思吗?!” 贾三话音刚落,老乞丐就发声了, “你住手吧,我的确是陆稼轩。” “战神陆稼轩?”秦鸢又和他确认了一下。 陆稼轩点了点头,“在下正是三重玄关纪录保持者、华山论剑青年组五届冠军得主、武林年报封面人物、三千万少女的梦中情人、人称不屈战神的陆稼轩!” 这陆稼轩也真够臭屁的,光是这些虚头巴脑的名头就说了将近一分钟。 秦鸢本来也想自报家门的,不过他那些名头在陆稼轩跟前完全不值一晒,所以到最后他只是低声说了句, “在下秦鸢。” “你找我何事?”陆稼轩名头报出来之后,气势也慢慢不一样了,甚至佝偻着的身子都挺了起来。 “找你参加这一届的福宝灵地选拔赛,目前五缺一,想来想去你比较合适,就来找你了。” 秦鸢也没隐瞒来意,直接就把目的说了出来。 “那你可以走了,我陆稼轩就算是饿死、穷死、一辈子被武林中人骂死,也绝不会再参加这个狗屁选拔赛。” 一说到这个选拔赛,陆稼轩的情绪多少有些失控。 刚才还是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世外高人姿态,现在怎么看怎么像一个被负心人伤透了心的怨妇。 “你可能没听懂我的话,我不是来请你1的,我是来要求你加入我们的。” 秦鸢的语气极其自负,他就是要给陆稼轩树立一种“这小子很有实力”的错觉。 他拿食指指着陆稼轩说道:“今年,我秦某人,要带你进决赛!” “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子,我念你年幼无知,你打伤我丐帮弟子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赶紧滚吧,别在这里烦我。”陆稼轩不耐烦地说道。 “呵……”秦鸢冷哼了一声,“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在我心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无所畏惧的孤胆英雄。可今天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是真的怂啊!让你参加一个选拔赛都要把你吓得尿裤子了,这么些年,除了从小废物长成了老废物,你真是一点长进都没啊。” “……”陆稼轩没有说话,但是脸已经涨得通红了,他还在极力克制自己。 秦鸢的策略就是扇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要么把陆稼轩说服,要么把他逼疯。 今天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第107章 不去也得去 秦鸢缓和了一下口气,继续劝道:“陆前辈,这是你最后翻盘的机会了,你可不要错失良机啊。以往你的失利主要是因为没有得力的帮手,可这次不一样,你这次的帮手大腿一个比一个粗。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几个就算牵着条狗都能闯进决赛。” “你能有多厉害?”陆稼轩终于开口了。 秦鸢刚才那两下子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厉害,反倒是暴露了自己底子比较差的缺点。 “厉害不是靠嘴说的,试一试就知道了。”秦鸢一点也不虚。 “跟你?”陆稼轩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知道你现在特别想打我,心里积攒太多负面情绪容易把自己逼疯的,刚好释放一下呗。”秦鸢笑着说道。 “我是怕你死在这里。” 陆稼轩话音未落,秦鸢就启动了他的“贤者模式”。 “我秦某人从不夸海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新一届战神的厉害!” 秦鸢说完,朝着陆稼轩就挥出了一拳,这一拳他用出了十二分的气力。 一拳挥出,四周的空气都极速地扭曲了起来,像是凭空刮出了一场小型的风暴。 看到这拳风,陆稼轩才稍微兴奋了一点。 “那我就满足你!” 他以同样的姿势对着秦鸢也挥出了一拳, 两人拳头对拳头,“砰”地一声撞在了一起。 一股巨大的能量在两人当中突然爆开, 秦鸢被这股能量推着往后连续退了四五步,才算是停了下来。 而陆稼轩这边却纹丝不动,甚至连他的衣袖都没出现半点褶皱。 “好恐怖的掌控力啊。” 秦鸢心里默默赞叹了一句,他知道这次他找对了人。 眼看秦鸢吃了亏,贾三的态度又嚣张了起来,他拿着木棍对着秦鸢比比画画的,“小兔崽子,在我们丐帮闹事,今天老子让你有来无回!” 他喊得虽响,却只敢躲在陆稼轩身后。 秦鸢也没理他,只是望着陆稼轩,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陆稼轩思索了一会儿,终于长叹了口气,他开口问道,“你几个队友实力如何?” “这么给你说吧,陆前辈。像我这么厉害的,”秦鸢拍了拍胸口,自信的说道:“还有三个!” 陆稼轩对他这个回答还颇为满意,脸上紧绷的肌肉放松了许多。 “干他啊,老陆!” 贾三一心要找回场子,眼看陆稼轩和秦鸢似乎是打不起来了,他心里多少有点焦急。 陆稼轩对着贾三摇了摇手,示意他闭嘴,然后他对着秦鸢再次确认道:“此话当真?” 你要非要当真我也没办法。 秦鸢心里念叨了一句,然后对着陆稼轩回道:“当然(不能当真)了!” “好吧!那老夫也聊发少年狂一次!我答应你再战一年。” 陆稼轩说完,把一张大手伸到了秦鸢跟前,秦鸢见状也伸出手跟他握在了一起。 两人击掌为誓,算是把这件事敲定了。 秦鸢看着陆稼轩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陆前辈,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无论成败,我都不会后悔。”虽然语气坚定,但陆稼轩言语中依然流露着无法掩饰的担忧。 命运已经折磨了他大半生,真的会突然对他怜悯起来吗?他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四大皆空、无欲无求了,谁知道秦鸢竟然再次激发了他的斗志和不甘, 他答应出山,也只是想顺从内心给自己一个交代罢了。 不过秦鸢听到他这话却有些不高兴了, “陆前辈,你放心,这些年你失去的,我会帮你一样一样夺回来;那些轻视你的,我会让他们全都跪在你的脚下顶礼膜拜;那些踩着你耀武扬威的,我要让他们全都销声匿迹;是时候让这个武林见识一下天才原本该有的样子了。” 虽然秦鸢的口气有点大,但陆稼轩却真的被他感动了,他拍了拍秦鸢的肩膀,“大家以后都是自己人了,你不用那么见外,叫我老陆就好了。” “好的,老陆,既然要出战肯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你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应该有不少珍贵的道具吧?”聊完了感情,秦鸢又说回了正事。 陆稼轩摆了摆手,“倒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向来对身外之物没太多要求。” 虽说青年时代的陆稼轩是一枝独秀,但是步入中年之后,他却渐渐式微,甚至被人后来居上了。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缺少强力的道具。 绝顶高手越到后期,天赋的作用越是有限,而背后的财力支持反倒越发重要。 孤身奋战的陆稼轩能有如此成就,已经实属不易,他几乎就代表了平民阶层的天花板。 后来的陆稼轩已经不再属于他自己,他属于每一个拥有梦想却出身平凡的普通人。 人们之所以无法接受一个永远失败的陆稼轩,究其原因,其实是无法接受一个永远失败的自己。 “不是吧,你在丐帮也算是个人物了,装备道具应该不会缺吧?”秦鸢有些不敢相信。 “我们这些叫花子有钱就吃吃喝喝了,要什么道具啊,手里有根打狗的棒子就是了。” “老陆,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秦鸢也不再拐弯抹角,他直接把话说明了,“主要是我现在手头有点紧啊,能不能给我搞几件装备什么的?” “……”陆稼轩没想到秦鸢这么直接,俩人才认识了半天,这上来就开始要东西了。 他挠了挠头,“好东西肯定没有,普通的道具倒是有一些,你需要什么?我回头去找一下。” “什么都要。”秦鸢一点也没把自己当外人。 “厉害啊,小秦,讨饭都讨到叫花子身上了,像你这么牛比的我还是头一次见。”贾三站在一旁对秦鸢嘲讽道。 “三哥,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分什么彼此啊,多见外啊。”秦鸢笑了笑,继续问道:“老陆,咱们什么时候凑一起练一练啊?” “不着急。”陆稼轩捋了捋他的短须,“你把你那几个兄弟领过来让我见一见,我先安排一些咱们的位置再说。” 见肯定是不能见的,这一见不就露馅了吗。 要见的话也得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见。 第107章 账本失窃 和陆稼轩谈妥之后,贾三便把他一路送到了北郊的官道上。 到了官道之后,秦鸢就知道怎么走了。 他先跟贾三赔了个不是,又约了个日子同游翠红楼,贾三的脸上才开始多云转晴。 告别了贾三之后,秦鸢早早地赶回了神兵坊。 毕竟报名参加这个福宝灵地选拔赛,还得麻烦鲁胖子出面。 虽然说李湘琴也能帮这个忙,但秦鸢的原则是宁可麻烦兄弟,也绝不麻烦女人。 欠男人的,那是人情。 可欠女人的,那就是肉债了。 孰轻孰重,秦鸢还是拎得清的。 回到鲁府之后,鲁胖子正在书房来回走动, 他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每走几步,他都停下思索一番,时而还重重地叹口气。 看来他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怎么了,大哥?”秦鸢站在门口,轻轻叩了下房门。 他也不等鲁胖子答应,就推门走了进来。 “李湘琴说的没错,”鲁胖子看见秦鸢后,指了指身边的一张凳子,示意他坐下。 他坐在秦鸢对面,忧心忡忡的说道:“荣生门这次怕是来者不善,昨晚铜虎门遭了贼人,值钱的物件一个没丢,只是丢了几本账本。” “丢了账本怕啥?难不成铜虎门作假帐了?”秦鸢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除了吃喝拉撒,我们主要的开销都用在装备上面了。光去年一年,铜虎门在我这里就订了不下十件装备,其中还有一件珍稀级别的。要知道荣生门拨给我们的注灵石满打满算也就能炼制十来件装备,这事儿怕是说不清楚了。”鲁胖子拿手撑着他的大脑袋,一脸愁容。 “这么说是荣生门的人把这账本偷走了?” “只能是他们了。”鲁胖子回道:“寻常人要这账本有什么用?烧锅还没麦秸秆好使呢。” “兴许是当手纸呢。” 秦鸢又想起了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那副窘境。 “冒着被打折腿的风险去偷手纸,这种事估计也就你能干出来。” 鲁胖子埋汰了秦鸢一句,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好啊,你小子,我说我书房的草纸怎么用的那么快呢,原来都是被你小子偷了,你是天天拉稀吗?” “瞎说!”秦鸢赶紧矢口否认了,“有时候还挺稠的。” “说正事呢,又被你给带偏了。”鲁胖子赶紧终结了这个话题,他继续说道:“这两天你和子风就别回家住了,咱们这些个堂口就我这里最为薄弱,他们要是偷到我这里,咱们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们荣生门就五六个人,怎么把你们吓成这样了?” 秦鸢一脸鄙夷地说道:“晚上带吧杀猪刀去他们屋里,一刀一个,全都了结了不就完了。” “说的简单!”鲁胖子撇了撇嘴,“这几个都是荣生门有头有脸的人物,杀了他们不就相当于和荣生门宣战了吗?目前,我们根本没有正面一战的实力,我们能做的只有隐忍。” 秦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几个人功力如何?” “都是硬骨头,带队的那个可是堂主级别的高手。”鲁胖子这些年来跟他们接触过几次,所以对这些人的实力也算是知根知底。 “你说的可是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吗?”在秦鸢看来,这女人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他一想起这女人,还觉得自己的虎口隐隐作痛。 “你见过他们?”鲁胖子有些纳闷,这帮人都在金虎堂里当大爷一般好生伺候着。 不仅外人进不去,他们几乎也没出来,照理说秦鸢是没机会见到他们的。 “何止见过,我还跟那个女人交过手,我感觉她的实力怕是和吕寺侯差不多吧。” “是吗?”鲁胖子虽然也见过这个一直蒙着白纱的女子,但他一直都没把这女子太当回事。 毕竟这女子无论何时,都是跟在荣生门三公子——李肃北的左右。 她从头到尾未发一言,甚至眼睛都不敢与人对视。 再加上她那玲珑的身段和秀丽的眉眼,虎踞门的人都以为她是李肃北的妻妾之类的,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过问她的身份。 “如此说来,这女子莫非是他们的领头的吗?” 秦鸢点了点头,“我看那个年轻的公子哥挺敬重她的,至少眼睛里没有一点淫邪的意思。”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呢。” 鲁胖子仔细一想,似乎两人之间确实不是情侣那种关系,“只是这女子的身份挺可疑的,荣生门我也去过几次,倒是从来没见过这一号人物。” “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如果她夜里闯过来,你觉得凭我这身功夫,真的能拦住她吗?”秦鸢盯着鲁胖子,一脸的不怀好意。 “你小子又想敲我竹杠。”鲁胖子跟秦鸢打交道久了,一下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大哥,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为了更好的守卫咱们神兵坊的财产吗?”秦鸢说着,眼神还特意看向了鲁胖子的密室。 他这眼神就颇值得玩味了,鲁胖子一下子就被戳到了软肋,“你那个兽骨,我已经好好研究过了,也就是刚有了点思路,正打算告诉你呢。” “大哥,你对弟弟我真是没得说,啧……好好的,眼睛里怎么沙子了呢?”秦鸢装模做样地揉了揉眼睛,然后问道:“大哥,你的思路是啥?说出来听听。” “这兽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上不下的,有点尴尬啊。”鲁胖子故意卖了个关子。 “不尴尬,还能比我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尴尬吗?”秦鸢疯狂地暗示了起来。 “这么一说,还确实不算太尴尬。”鲁胖子笑了笑,“我觉得可以帮你做个玉带钩。金钩玉带,既好看又实用,你觉得呢?” “我不要我觉得,我要你觉得!大哥觉得好就行,不用管我怎么想,一切都听大哥的。” 秦鸢突然随和了起来,毕竟腰带这个道具也确实挺符合他的需要的。 一般来说腰带都是防御为主的道具,眼下他手头有一个徐氏匕首,还有一个初级麒麟臂,全是偏攻击的装备,确实有点攻守失衡。 第108章 武林鄙视链 其实给秦鸢炼制装备这事,鲁胖子一直都挺上心的。 这兽骨的确很罕见,他手头还有许多高品质的注灵石,不拿来试试手,他心里都能痒死。 而且现在正是特殊时期,手里放这么多高品质的注灵石和放了一枚定时炸弹一样,早晚会惹出祸端。 最好的办法就是赶紧消耗掉。 不过“融灵”这一步工序,他可不敢再外包给徐铁匠了,他这次决定亲自上阵。 鲁胖子第一次带着秦鸢进入了他的工作室,这是阿文想都不敢想的超高待遇。 这工作室坐落在后院最偏僻的那个房间。 这房子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推门进去后,里面倒是应有尽有。 这里既像一个锅炉房,又像一个实验室,里面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器皿。 “阿鸢,虽然咱们兄弟情深,但是哥哥说到底是个生意人,坦白说,我炼器的价格你出不起。”鲁胖子倚在门口突然开始坐地起价。 “大哥,啥意思啊?不都说好了吗?你可不能耍我啊。”秦鸢有点不悦。 “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装备是我帮你炼,而不是我给你炼。所以从头到尾我都不会动手的。” 鲁胖子话刚说到这里,秦鸢已经明白了过来。 这是师傅要传道授业解惑了,但是这个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绝对不能放在台面上讲,毕竟鲁胖子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在做这件事情。 秦鸢听到这话时,突然有一种梦想照进现实的感觉。 自己误打误撞来了这神兵坊,原本是想割韭菜的,没想到却真的学到了手艺。 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圆滑、实则敦厚的胖子,秦鸢心里突然有点内疚。 “下次换个人坑吧,要不良心真的过不去了。”他默默告诫了自己一句。 “怎么啦?不乐意吗?”鲁胖子看秦鸢傻愣愣地站着,眼神时而明媚时而晦暗,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愿意!”秦鸢用力点了点头:“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 “傻样,搞得跟要拜堂成亲一样!”鲁胖子嫌弃地看了秦鸢一眼,突然有了一丝的后悔。 他既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个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知道秦鸢的资质能不能达到他的要求。 不过后悔也只是一瞬间的想法,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开始吧。”鲁胖子说完就把身后的房门关严了。 防火防盗防阿文,他得要谨慎一些。 “这炼器第一步,要研磨骨粉开始。” 鲁胖子指了指秦鸢身后的石磨,对他说道:“推磨会吗?” “大哥,这个活不应该是让驴来干吗?”秦鸢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他还是乖乖地走到了石磨跟前。 这石磨跟秦鸢在电视上看到的略有不同,石磨中心是一个漏斗一样的凹槽,从上往下看去,能看到里面一层层布满了黑色的齿轮,像是怪兽的牙齿一样。 鲁胖子把那兽骨掏了出来,放在了这凹槽当中,然后对着秦鸢说道:“赶紧推吧,等这骨头细得像面粉一样的时候,这一步就算是成了。” 秦鸢应了一声,抓起那木柄就是推了起来,这活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也就是他刚获得了麒麟臂的加成。换成从前的他,还真不一定能推得动。 这磨盘稍微一动,中间立即发出了一阵阵刺耳的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指甲挠在玻璃瓶上一样,让秦鸢浑身往外冒鸡皮疙瘩。 鲁胖子听着似乎还挺享受的,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音乐审美。 “美妙啊。”鲁胖子摇头晃脑地说道,“听这声音就知道这兽骨品阶极高,就是不知道能炼出来之后会是什么个情况。” 看来这石磨的阻力和兽骨的品阶是相关的,一般的兽骨估计现在早就碾成粉了,可眼下这个只是磨去了一小截而已。 “大哥,跟你打听个事呗。”秦鸢一边推着磨盘,一边问道:“那个福宝灵地选拔赛的人选定下了吗?” “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鲁胖子有点好奇,这种选拔赛听起来倒是挺高大上的,其实却是一门苦差事。除去要挨一顿揍不说,还要遭受来自同行的鄙视。 和高校鄙视链、经济鄙视链一样,各个门派之间也存在一条清晰的鄙视链。 毕竟门派不仅代表了一个人的出身和天分,还决定他所能享用的资源,以及最终能达到的高度。 所以三大门派的人自然可以鄙视一切, 三大门派之下,那些名门大派又鄙视那些略有名望却又缺乏底蕴的新兴帮派, 再往下,城里的帮派鄙视镇里的,镇里的鄙视乡里的,乡里的又鄙视村里的。 还有一些地位相当却互相鄙视的。 总之,江湖中人一见面就喜欢探听对方的派别,便是这鄙视链在作祟。 去了三清城之后,虎踞门这些人差不多就是在鄙视链的最底端了。 别看他们在清平镇还大小是个人物,可到了三清城却很少能被人看得上。 更别提东阳城这样的一线城市了。 到了那边,几乎身边都是名门大派的弟子。 一张嘴就是在下来自“武林前五的某某门”,“武林前十的某某帮”等等,个别心理素质差的,一听别人自报家门都敢直接跪了。 也有些看似平易近人的,扭扭捏捏地说自己的门派不值一晒,不过是什么男子技术学院,什么讲习所之类的。 但凡遇到这种人直接扭头走人就行了。 这叫低调的炫耀,如果你非要问下去,八成就会发现这是三大门派的别称。 当然,也只有三大门派才配有别称,像是虎踞门这种,就算是大号给人爆出来,别人都得反应半天。 “哦……虎踞门是吧……听过听过……” 说话者此时都是一边极力回想,一边上下打量对方。再根据对方的穿着打扮,胡乱蒙上一句,“那可是西北地区首屈一指的大门派啊,如雷贯耳啊!” “什么?来自中原地区?什么时候迁的址?” “什么?从来没迁过?呃……告辞!” 基本上虎踞门的人到了大城市都是这种待遇,所以一般的弟子都不愿意去。 “我问这个自然是因为我想参加这个选拔赛啊。”秦鸢也没隐瞒。 “这可不是选个内室弟子这么简单的事儿啊……” 鲁胖子本想再开导秦鸢几句,想让他脚踏实地一些,不要太过好高骛远。结果秦鸢直接打断了他, “大哥,我心里清楚,你就帮我安排一下就行了。大师那边我都已经约了时间了……” 还没等秦鸢说完,鲁胖子就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第109章 梅子时节雨纷纷 这巨兽的骨头甚至比金属还要硬,秦鸢足足磨了一个时辰,才把这骨头碾磨成了骨粉。 第一遍碾磨完了之后,鲁胖子又调节了一下磨盘中齿轮的咬合,然后把这些还略显粗糙的骨粉又从凹槽处倒了进去。 “刚才是粗磨,现在要细磨了。怎么调节磨盘你都记下了吗?以后这些事你自己来就行了。” 鲁胖子说完,又清扫了一下不小心洒出的骨粉,把它们一粒不剩地扫到了这凹槽之中。 秦鸢点了点头,“大哥,我都记下了。只是这道工序咱们要反复弄几次啊?” “一般的骨料两次就够了,不过你弄这个质地太坚固了,少说也要三次。” 鲁胖子说着打了长长的哈欠,“今天你能把这道工序弄完就不错了,明天我再教你……呃……让你干点别的,我得去睡会了。” 鲁胖子走后,秦鸢就一个人在这屋里不停地转圈圈。 等他转得都快要吐了的时候,磨盘当中那“咯吱咯吱”的噪音终于慢慢变弱了。 “终于磨完了!” 这一下午,秦鸢不知道已经出了几身汗了,他靠在石磨上喘了会儿气,然后走到磨盘一侧的漏斗跟前。 只见原来小米大小的骨粉已经细得像是流沙一般了。 他把手指插在这骨粉当中轻轻地抓起了一把, 那骨粉泛着青白的光芒,就像是青花瓷一样。 很快这骨粉就顺着秦鸢的指缝又流了下去。 碾磨到这个程度已经让秦鸢颇为满意了,他拭去了前额的汗珠,然后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 西边的天空红得像是火烧的一样,太阳几乎已经没到了屏山后头。 秦鸢捶了捶自己的腰,感叹了一声:“就算是十八岁的腰子也禁不住这么造啊!” 眼看马上就到了晚饭时间,他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一边活动着腰椎,一边往外走去。 秦鸢走到前院时,饭菜刚刚上桌,阿文看了他一眼,讥讽地说道:“某些人好像是属狗的吧,饭菜一好,他就蹿出来了。” “怎么说你二叔呢?” 鲁胖子呵斥了阿文一句,然后便招呼秦鸢坐到了他身边。 虽说鲁胖子授徒这件事已经尽量在瞒着阿文了,可这个阿文极擅长察言观色,再加上他打小跟在鲁胖子身边,对鲁胖子的心思拿捏得很准。 自打秦鸢进鲁府那天,他就隐隐感受到了威胁,所以他才竭尽所能地去针对秦鸢。 今天下午鲁胖子和秦鸢躲在后院忙活了半宿,这阿文早就觉察出了端倪。 他隐隐觉得让他最担心的那件事还是发生了, 鲁胖子偷偷收了徒弟,但是却不是他。 阿文吃饭的时候,几次试着想要套些话出来,却都被鲁胖子一顿装疯卖傻给掩盖过去了。 鲁胖子大概也看出了阿文的心事,等大家吃完了晚饭,他才比较隐晦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态度, “大伙今天都在,我说几句心里话,虽说咱们相聚有早有晚,但既然聚到了一起,我都把大家当作一家人。” 鲁胖子说着拿手拍了拍阿文的肩膀,“我这辈子也没个一儿半女的,你和阿武在我心里就是我的两个宝贝疙瘩。我虽然不是你们的生父,但我养了你们这么多年,我对你们的感情一点不比生父要少。” 说到一半,鲁胖子突然顿了顿,他示意秦鸢去厨房拿点酒过来。 秦鸢知道鲁胖子是有意支开自己,于是他就拉着子风一起去了厨房。 看秦鸢离开后,鲁胖子才继续说道:“说句你们不爱听的,你俩资质都非常一般,我一直没传授你们什么本事就是因为你们的命格不够硬,我是不想害了你们。我这辈子就是吃了这个的亏,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若是我不学这炼器术,我怎会沦落至此啊!” 鲁胖子说道动情处,眼圈都慢慢红了。 阿文阿武两个人也是深受触动,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认了阿鸢作弟弟,不仅是看中了他这个人天赋颇高,也是看中了他的品行。” 鲁胖子说道这里,阿文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阿文,你别不服气,阿鸢他虽然胆小好色,爱占小便宜,但他这个人在大是大非面前却非常有原则,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他以后必定不会是这池中之物,你俩若是能跟着他,我才能放心啊。” “老爷,我阿文这辈子只跟着你!”阿文看着鲁胖子一脸认真的说道。 “阿文,在这风雨飘摇的乱世,老爷我都自身难保,我所做的一切既是想让你们一辈子安康平顺,也是为了……唉……” 说到这里,鲁胖子突然闭上了眼睛,再也说不下去了。 两行热泪从他眼中沁出,他抽了抽鼻子,长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阿文阿武虽然不知道鲁胖子所指何事,但是他们都知道这是鲁胖子心中最大的伤痛。 每到梅雨时节,鲁胖子的心情也会变得敏感脆弱。 “老爷,咱们是一家人,咱们永远不分开。无论发生什么,咱们一家人都要整整齐齐的。”阿武看着鲁胖子哭了,他的眼泪也是扑簌扑簌地往下掉。 在他眼里,鲁胖子和他的生父无异。和阿文不同,阿武跟着鲁胖子时还不通人事,他对自己的亲生父母全无印象,鲁胖子对他而言就是这辈子最亲的亲人。 而阿文跟着鲁胖子时,其实已经是五六岁的年纪了。虽说隔了这么多年,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他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生父的姓名——赵奕君。 至于他父亲是生是死,身在何处,他却完全不记得了。 “阿武,没有什么是永远不会分开的。”鲁胖子的语气无比的沉重,“即便是在一起生长了千年万年的注灵石,在被开采出来之后,也只能分开保存。何况是我们这些寿命有限的人类了。说了这么多,我只是希望你们理解我的用心,不要胡思乱想。” 鲁胖子看着秦鸢和子风拿着酒壶过来了,他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拍了拍阿文阿武的肩膀,把他俩打发走了。 第110章 谈情说爱 阿文阿武两个未成年人下了酒桌之后,鲁胖子就和秦鸢子风二人喝了起来。 由于天色渐暗,战场从院里转移到了客房。 话题也从关爱未成年人身心健康转移到了成年人生活的不易。 鲁胖子嗜酒成性,练得多了,酒量也还凑合。 正常情况下,是可以把秦鸢放倒三回的。 不过今天的鲁胖子似乎心里藏了事情,还没喝上几杯,他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酒过三旬,他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弟弟啊!” 鲁胖子一头钻到了秦鸢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哥哥我心里苦啊!” “哥哥喂,那你可算是遇到对手了喽。” 秦鸢拿手轻抚着鲁胖子满是脑油的长发,“你才是心里苦而已,我心肝脾肺肾全特么是苦的。” 子风也不理会他俩,就是自顾自地吃喝,完全没有一点参与感。 只是每次碰杯的时候,他都会放下手里的食物,象征性地碰上一下,然后继续埋头苦吃。 “阿鸢,我没听错吧?你是要跟我比苦是吧?” 鲁胖子从秦鸢怀里爬了起来,他指着秦鸢的鼻子说道:“比苦的话,我打你十个!单手!” “又吹!”秦鸢一把拨开了鲁胖子的胳膊,“我让你双手双脚,打你二十个!”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诗词强说愁!”鲁胖子不屑地摆了摆手,“你苦个屁啊?!你个刚成年的孩子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吗?你知道打一辈子光棍的滋味吗?” “大哥,别装了。翠红楼那些姐姐们哪个不是你的心尖肉、老相好啊,既不用负责任还可以享受最纯粹的爱情,这不是天下男人最向往的事情吗?” 秦鸢说完,重重叹了口气,“可是弟弟我就不一样喽,从来只能尝到爱情的苦涩,却一点都没享受过爱情的甜蜜。唉!这该死的,让人无法抗拒的爱情啊!” “有意思没!”鲁胖子听到这话当即就翻脸了,“虎踞门帮花都被你小子搞定了,你还在这跟我装!你病的那几天,小丫头跟伺候亲爹一样伺候你,听人说还帮你每天擦洗三遍身子。听到这事时,酸得我牙都快倒了。” “啥小道消息你都敢信!给我一天擦三遍,还不得把皮给擦烂啊!” 秦鸢摇了摇头,“何晴这小妮子鬼着呢,我俩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一段利用与被利用的畸形爱恋。” “不至于吧,这小丫头眼神挺干净的啊。”鲁胖子有些不敢相信。 他刚说完,子风就把筷子放在了桌上,重重地说了句,“脏!脏女人!”然后又重新吃了起来。 “看见没,就连我这傻兄弟都知道,你当我不知道吗?可是我跟她有前世情缘,我只能选择沦陷啊!” 秦鸢说话时带着一种英勇就义的悲壮,就连鲁胖子都有点同情他了。 “楚燕秋也不错啊,你跟她不也挺熟的吗?前两天我遇到尚洪时,他还打听了一下你的情况,我看就是这小丫头动了春心了。实在不行你就换人呗。” 秦鸢一愣,这鲁胖子天天瞎晃悠,八卦咨询倒是一手掌握啊。“那是感动,不是爱情。她从来都没看上过我,甚至她看子风的眼神都比看我时要温柔。” 秦鸢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他的心里话:“哥,老弟我真的不英俊吗?” “呃……”鲁胖子显然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呃了半分钟也没说出点啥。 “伤心了!你把弟弟的心伤了!”秦鸢哭丧着脸,仰头干了一杯酒。 “弟弟啊,你不是英俊不英俊的问题,你是那种很少见的,让人看一眼就过目不忘的,以气质取胜的优秀男子。” “啥气质啊?”头一次听到这么高的评价,秦鸢眼睛里都开始冒绿光了。 鲁胖子沉吟了一会儿,然后脱口而出了两个字, “猥琐!” 鲁胖子说完,就连子风都放下了嘴里啃着的一块酱骨头,上下打量了秦鸢一番。 他还一边打量,一边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吃你的肉吧,瞎看啥?!”秦鸢气不过,照着子风的脑袋轻轻来了一下,“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子风回瞪了他一眼,然后默默地拿起骨头用力撕咬了起来,似乎是把这骨头当成了出气筒。 “大哥,不管咋样,感情这块咱俩算是不分伯仲吧?”秦鸢说着端起了酒杯,“这一杯敬那些在爱情的世界里伤痕累累却仍旧一往无前的男同胞。” “干了!”鲁胖子和秦鸢碰了一下,仰头便干了。 子风倒是很识趣,这次碰杯他全程没有参与,爱情的话题,他既没有发言权,也完全没兴趣。 又喝了几杯之后,酒局突然莫名安静了下来,鲁胖子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秦鸢正打算扶他出去,鲁胖子突然又开了口, “阿鸢,其实我有过一段爱情的。” 子风听到这儿,多少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两个大老爷们一直情情爱爱的没完了? 秦鸢倒是颇有兴趣,“不是吧哥,哪个女人瞎了眼了?” “你嫂子呗。”鲁胖子手里把玩着一个小酒盅,装作不在乎地笑了笑,眼神里却满是苦涩。 看到鲁胖子这幅表情,秦鸢也不敢再开玩笑了,“分开了吗?因为什么啊?” 鲁胖子把手里的酒盅放在桌子上,拿指节轻轻叩了几下桌面,轻轻说了句,“因为阴阳两隔啊。” 这话秦鸢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了,虽说他自打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倒也没少经历生死离别,但是这种痛却是语言无法抚平的。 “是病逝?还是意外?”秦鸢小心翼翼地问道。 倒也不是他八卦,只是他觉得这种事说出来总比一个人憋着要好,所以他就随便问了个问题。 “都不是。”鲁胖子仰头喝了一杯酒,“被人害了,还是被我的好徒儿给害的!” 说到这里,秦鸢大概已经明白了,“怪不得大哥你发誓再也不收徒弟了,原来是有这么个事儿啊。” 他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无比的感慨,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让鲁胖子为他违背誓言?! 这份情,重得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第111章 我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心里有事情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喝酒为好。 既伤了肝,又伤了心,得不偿失。 鲁胖子即便是醉倒在桌子上时,眼里依旧噙着热泪。 秦鸢把他扛到了卧室,让阿文在一旁好生伺候着。 然后他和子风一个守着前院,一个守着后院,两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分别打了一晚上盹。 好在这一夜相安无事,秦鸢被冻醒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一片金灿灿的光芒在屏山后面缓缓升起,给整个屏山撒上了一层金粉。 “凌晨四点的清平镇,也只有勤奋如我才能看的到啊!” 秦鸢骄傲地感叹了一句。 “都特么六点多了,还凌晨四点,你是不是瞎啊?”子风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了。 “不是让你镇守前院吗?你怎么跑我这里来了。丢了东西算谁的?咱们能赔得起吗?”秦鸢有点不悦,这个子风从来都是我行我素,无组织无纪律。 “阿文煮了些姜汤,让你喝了,他不好意思给你端过来,特地让我过来叫你的。”子风说着拿嘴往前院的方向努了努。 “这小兔子崽子不是要毒死我吧,昨天他看我的眼神就不太对劲。”秦鸢探着头往前院偷偷看了一眼,果然院子里的石桌上放了两个瓷碗,碗里还往外冒着白雾。 子风摇了摇头,“应该不会,这孩子态度还挺诚恳的,他说院子里湿气重,你睡了一夜怕是会着凉的。” “那就给他个面子吧。”秦鸢搭着子风的肩膀,搂着他走到了石桌跟前。 他端起了一碗姜汤咕嘟咕嘟就喝干了。 一碗姜汤下了肚,顿时他浑身都觉得暖洋洋的,就连心里都觉得温暖了许多。 他看向了厨房方向,阿文正在忙活着作早饭。 “这鲁胖子雇佣童工,有点过分了啊!” 秦鸢就是这么实在,一口姜汤就能让他立马临阵倒戈。 他和子风正等着早饭的功夫,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来人也不敲门,直接就推门进来了。 “秦弟?”门口那人看了一眼秦鸢,明显感觉有些意外,“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神兵坊的人,我不在这里站岗,难道我去你们金虎堂站岗吗?”秦鸢看着吕天赐,笑着问道。 “我是说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自己家里待着吗?对了,你的伤势怎么样了?这几日帮内事务太多,我一直分身乏术,没空去趟望你,还望秦弟莫要怪罪我啊。” 吕天赐说着走到了秦鸢跟前,他拉着秦鸢的右臂仔细看了看,“真是神了,一点疤痕没留下。” “吕兄,你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什么看不看的。我最看不上你这假模假式的样子了。” 秦鸢说着锤了吕天赐一拳,“对了,你的腿伤怎么样了?” 吕天赐倒也不是假模假式,只是他性格原本如此,不大喜欢跟人亲近罢了。不过他知道秦鸢只是同他说笑,也没往心里去。 他尴尬地笑了笑,“齐堂主帮我又诊治了一下,虽然夹板还没取下,但是行走已经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要痊愈,还得再修养一些时日。” “那你不在家歇着,一大早跑我们神兵坊干嘛啊?”秦鸢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责备。 “帮里出大事了,手下的人我爹都放心不下,迫不得已他才让我来通知鲁大师的。” 眼下金虎堂正是多事之秋,接连损失了两员大将,再加上李奇重伤未愈,眼下实在也是无人可用了。 “出什么大事了?你告诉我就是了,我大哥昨天喝高了,估计不到晌午起不来。” 秦鸢目前的身份勉强算是鲁胖子的亲传弟子了,所以他就擅自做了主。 吕天赐也没当他是外人,直接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前日铜虎堂账本失窃的事情,秦弟你知道吧?” “知道,就是荣生门那帮人干的呗。” 秦鸢皱了皱眉头,“莫不是他们又偷到你们金虎堂头上了?” “荣生门的人自诩出身高贵,他们是不会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的。”吕天赐并不认同秦鸢的看法,“我觉得这件事是其他人所为。而且我爹也暗中派人监视着他们,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这账本对其他人来说不过是废纸一堆罢了。”秦鸢有些不解。 吕天赐沉声说道:“八成是唐元奎这小子干的,后山的秘密他都知道,他怕是起了叛变之心,这账本就是他投靠荣生门的投名状。” “这小子这么阴吗?他在后山干了那种丑事,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在后山我们就把他干掉了。他不仅不知道感恩,还要反咬我们一口,这种行径简直是猪狗不如!” 秦鸢气得一拳头砸在了石桌上面,子风剩下的那半碗姜汤差点溅了出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同他同门学艺多年,没想到在我们金虎堂最危机的时候,反倒被他咬了一口。” 吕天赐说到此处,眼里满是懊恼和失落,“也怪我太过妇人之仁,若是当初听我爹的直接把他除了,如今啥事都没有了。结果我把他送去了铜虎堂,本想让他好好悔过,没想到却给自己埋下了隐患。” 和金虎堂一样,后山一行,让铜虎堂同样元气大伤。 原本铜虎堂就是五大堂口里较弱的一个,外人进去偷东西或许不易,可若是出了家贼,那就不好防备了。 “莫非这小子昨晚又出来偷东西了吗?不过吕兄你放心,我们神兵坊有我和子风驻守,别说人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秦鸢看吕天赐这么焦急,还以为又有别的堂口丢了账本什么的。 “倒也不是,就算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招惹你们兄弟俩啊。” 吕天赐说着突然叹了口气,“自打账本失窃这件事发生之后,我爹就派了两名弟子暗中监视着唐元奎。一旦发现他有接近荣生门特使的意图,立即格杀勿论。” 这倒是像吕寺侯杀伐决断的性格,不过听吕天赐这语气,八成是出了意外了。 于是秦鸢问道:“莫非是出了岔子了?” 吕天赐叹了口气,“昨天夜里竟然让他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溜了。” 第112章 二五仔 “若是让这个二五仔和荣生门的人见了面,那咱们后山那点破事儿可算是人赃俱获了。” 听到唐元奎逃走的消息后,秦鸢的面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所以我一获悉这个事情,就赶紧过来要召集各大堂主去商议对策。” 吕天赐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不过秦弟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眼下荣生门的人都在我们府上住着,四周也都布下了暗哨。我们金虎堂也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若是他姓唐的想要硬闯,那倒是省了我们的麻烦了。” 秦鸢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吕兄,守株待兔也不是办法。我认识一些丐帮的人,可以让他们帮我们找找看。” “那就太好了!”吕天赐闻言一喜,“丐帮弟子众多,而且不易引起怀疑,若是他们肯帮忙就再好不过了。” 丐帮严格意义上讲,并不算是一个帮派,毕竟他们组织略显松散。而且都沦落到乞丐这一步的,天资好的确实不多。 这从秦鸢和他们发生冲突那次就可以看出来了,一帮人没一个能打的。 不过他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人多势众,所以一般也没人可以会招惹他们。 “那事不宜迟,我这就去看看。” 秦鸢说着就起了身,然后他冲着厨房招呼了一声,“阿武,你去把我大哥喊起来吧,吕公子找他有些要紧事。” “不必了。”吕天赐对着阿武摆了摆手,“让大师继续睡吧,等他醒了你给他说我来过就是了,我得先回去复命了。” 毕竟鲁胖子也帮不上多大的忙,找他过去商议主要是为了照顾到他的面子,毕竟各个堂口的话事人都会去,唯独缺了他也不好看。 眼下秦鸢有了更好的办法,还是回去复命当紧。 秦鸢也不多耽搁,就连早饭都忍痛放弃了,在子风欣慰的目光中,他急匆匆地往镇北方向跑去了。 一出神兵坊,秦鸢就看到了几个熟面孔在墙根下晃悠。 看来清平镇已经全镇戒备了,就连平时完全放养的外院弟子都召集了起来。 “需要用人了,才想起我们这些外院弟子,唉,这不整个一绿茶表吗?养了这么多备胎,从来不给名分,却一直拿着上位的机会吊着我们。” 秦鸢对于舔狗的理解太过深刻,在他看来这个世界无论什么都可以套用舔狗理论。 这就是世界运行的基本规则,无论谁都脱离不了成为舔狗的命运。 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秦鸢很快就寻到了陆稼轩的住处。 丐帮的人作息习惯和宅男时期的秦鸢差不多, 晚上睡不着,早上睡不醒。 秦鸢推门进来时,就陆稼轩一个人在院子里活动着筋骨。 “老陆,早啊。”秦鸢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对着陆稼轩问了声好。 “小秦来了啊,进来吧。”陆稼轩一边踢着腿,一边招呼着秦鸢。 秦鸢走到院子当中,找了个稍微干净的板凳就坐了下来。 “前辈,好身手啊。”秦鸢也没着急说正事,他只是在一旁安静地看着陆稼轩打打拳踢踢腿,时不时舔上一口。 有舔狗在一旁,陆稼轩也是越发起劲。 不知不觉耍起了他那套十年前曾经叱咤武林的“风神腿”。 这腿法和那个白衣女神的指法有些共通之处,都能达到隔空伤人的效果。 或许是有意炫技,陆稼轩凌空一腿对着秦鸢头顶的果树来了一脚,一个半青不红的李子径直掉在了秦鸢的手心。 虽然已经对李子有了阴影,但秦鸢还是装模作样的咬了一口,然后啪啪啪地鼓了鼓掌。 “老陆,功夫不减当年啊!” 秦鸢的舔功也是出类拔萃。 “差多了啊。” 陆稼轩谦虚了一下,他取了一条汗巾蘸了些凉水擦了把脸,然后坐到秦鸢边上问道:“这才一天的时间,你也得给我准备准备啊。” “哦?”秦鸢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陆稼轩以为他是上门来要东西的。 于是他赶忙解释道:“不急不急,我就是过来看望一下老哥哥而已。” 陆稼轩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满脸写的都是不相信,“我看你是有事吧?” “啥都瞒不过老陆你这双慧眼啊,我还真有那么一点点小事。” 秦鸢嘿嘿一笑,“老陆,你知道荣生门的特使已经到了吧?” “当然知道了,咱们这次刚好可以把队伍报上去啊。” 陆稼轩说着,突然皱了下眉头,“只是他们这次来得早了些,怕是不仅仅为了这福地灵宝选拔赛的事情吧?” “嗯!”秦鸢点了点头,“他们好像对虎踞门有些意见,想要借机找些把柄出来,好把虎踞门除掉!” “虎踞门已经统治了清平镇多年,岂是他们想换就能换的。”陆稼轩有些不敢相信。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秦鸢现拽了个文,又继续说道:“在利益跟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来就是因为这事吗?”陆稼轩脸上有些犹豫,“可是我们这帮叫花子能帮上多大的忙呢,这里能打的没有几个。” “倒不是让你们跟荣生门正面冲突,眼下虎踞门中出了一个败类。他手里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若是让他把这东西交到荣生门手里,那可就麻烦大了。眼下这人失踪了,各个堂口都在找他。” “你想让我们帮你们找到这个人?”陆稼轩大概明白了秦鸢的意图。 “前辈这领悟能力也是一骑绝尘啊,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气。”秦鸢忍不住又舔了一句。 “马屁精!”陆稼轩笑着骂了他一句,“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虽然不是管事的,但是我说话在丐帮还是有点分量的。只是你要找的那个叛徒是谁?” “唐元奎,前辈认识吗?” “知道,不就是今年新选出的榜眼吗?这小子前途大好,怎么想不开当起来叛徒了。”陆稼轩有些不解。 “前途好个屁,混到头他还能当上帮主不成?他在这种小地方发展的极限也就是个副堂主了。还不如豁出去干一票,在荣生门肯定机会更多啊。”秦鸢解释道。 “不会的。”陆稼轩摇了摇头,“江湖之中最看不起这种背信弃义之人,他在荣生门也不会得到重用的。怕是他在虎踞门呆不下去了,才兵行险着的吧?” 看来啥事都瞒不住这个老江湖,秦鸢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第113章 五重玄关 陆稼轩把贾三从炕上喊了起来,给他低声吩咐了几句。 贾三点了点头,他也没来得及跟秦鸢打个招呼就匆匆跑了出去。 “老陆,你们丐帮这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啊,完全没有大帮派那种人浮于事的官僚作风。”秦鸢在一旁赞叹道。 “求求你别拍了,小秦。” 虽说好话人人都爱听,但是听多了也腻歪啊。 而且陆稼轩本就是性情中人,他和秦鸢之前接触过的那些堂主们性格还是不大一样的。 “怎么了,我这当队友的说句真心话都不行了?” 秦鸢不满地啧了一声,然后问道:“对了,老陆,你刚才那一腿好生厉害,隔着几丈远依旧威力惊人,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风神腿吗?” “算你还有点眼光,”陆稼轩欣慰地点了点头,“确实是风神腿不假,只是我可以收了些劲道,怕伤到你。你刚看到这招隔空打物的功夫就是用了风神腿的气劲,只要将真气凝结,然后从脚尖发出,就能伤敌于无形。” “听着倒不复杂,这一招好练吗?”秦鸢看的有些眼馋。 “呃……”陆稼轩不大想打击秦鸢,他尽量把话说的有些婉转,“也不算是特别难练,只是……炼成的人不多。” “……”秦鸢脸上顿时浮出三道黑线,“这不就是不好练吗?” “关键点也不再修炼,后天的修炼固然重要,但起到决定作用的还是天分二字。” 陆稼轩解释道:“我们每个人的天赋技能都不相同,有的人擅长轻功,有的人擅长肉搏,个别天赋武技练到高等级就能自然而然地激发出气劲。不过……绝大多武技即便修行到头也没这种效果。” 原本课上到这里,气氛还算是欢愉的。 一个讲解认真,一个求知若渴。 只是陆稼轩又多嘴问了一句,“对了小秦,你的天赋武技是什么?” 当时秦鸢就尴尬了,他挠了挠头,半天憋了一句,“大概是力气大……吧?” “你那一拳的威力可不是力气大这么简单,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啊!不管你的武技是什么,它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强的那一类,你完全没必要羡慕他人的武技。” 陆稼轩还以为秦鸢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武技,于是他就鼓励了秦鸢几句,“你要记住,在战斗中起决定作用的永远是人,而不是武技。拿我来说,即便给我最寻常的武技,我也一样能战胜跟我同等级的高手。” 陆稼轩这话一出,顿时他身上的气场都变了。 不过也只有他在说这句话时,秦鸢才隐隐感觉到了一代战神的影子。 “嗯,我一定谨记前辈的教诲。不瞒你说,我确实是比较羡慕这种功夫,如果我能激发出这种气劲自然是最好不过了。只是不知道前辈的功法是修炼到哪个境界,才有了这种气劲?” “气劲需要突破了五重玄关才能收放自如,小秦,我看你现在差不多已经破了四重玄关了吧?你能不能用气劲估计明年就知道了。” 陆稼轩虽然感觉秦鸢激发出气劲的可能性不大,但他为了不打击秦鸢,所以并没有如实相告。 只是秦鸢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个上面,他心里一惊, 啥?我已经四重玄关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秦鸢难免有些小骄傲,要知道吕寺侯不过就是这个水平罢了。 看来这麒麟臂果然威力不俗啊,直接就把他的实力提升到了清平镇第一人的境界。 不过这也意味着,那个白衣女神至少也是五重玄关以上的水平,她年纪轻轻竟然有如此修为,可见她的身份一定有问题。 “五重玄关很难吗?咱们整个三清城区大概有多少人有这种水平?” “确实很难,有的人终其一生都达不到这种境界。我也是……十八岁才到这个境界了。唉!整个武林上千年的历史,我也只排到前五而已。” 陆稼轩低调的炫耀了一下,才回归了正题,“咱们三清城突破五重玄关的,算上我,应该不会超过三个人,大概荣生门的帮主才有这个实力。” 莫非这白衣女子年纪轻轻就当了帮主了吗?还是说老陆的信息有些落伍呢? “老陆,你这话说的有点夸张吧?光我认识的人里就有三个突破五重玄关了。”秦鸢一脸嘚瑟地说道。 “哦?哪三个?我还真不信咱们清平真有这么多高手。”陆稼轩虽说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了,但是丐帮消息灵通,他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 “你一个,我表弟一个,还有一个是我的相好的。”秦鸢说话大言不惭,那白衣女子才跟他说了一句话,就成了他相好的了。 “你表弟?还有你相好的?你是说何晴吗?你就瞎说吧,那姑娘也就是二重玄关到头了。”陆稼轩已经调查过了秦鸢的背景,所以连他跟何晴的关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以啊,老陆,偷偷查我?!” 秦鸢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相好的又不止一个,我说得这个不是何晴,这个咱先不提。我表弟你应该知道吧,也是在鲁府做事的,他也是咱们队伍里的主力,过几天让你开开眼。” “你我可真得好好见识见识了。“ “别怪我打击你,眼下你或许还能排到前五。但你要把我和我表弟算进去,分分钟把你挤出前十。”秦鸢一脸的得瑟。 陆稼轩一分析,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啊,秦鸢看起来才十七八岁,他已经有了相当于四重玄关的实力了。以他这种资质,突破到第五重应该不是梦。 只是他表弟年纪肯定比他小,竟然已经有了五重玄关的实力,这天赋也太过份了吧。 他们老秦家到底是什么来历啊,莫非是神仙下凡吗? 一向以天赋碾压别人的陆稼轩,突然感觉自己遇到了怪物。 “这不合理啊,你表弟十几岁就到了五重玄关的境界,这很不合理啊!”陆稼轩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秦鸢得意的笑了笑,“纠正你一个小错误,至少是五重,但不限于五重,七重八重都有可能。我知道这很不不合理,但这确实是事实,我也没办法啊。老陆,你不会觉得我是那种夸大其辞的人吧?” 陆稼轩想了想,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 “略显浮夸!” “不信?”秦鸢皱了皱眉头。 “真不信!”陆稼轩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他这一路走来,深知要突破五重玄关是多么的不易。十八岁突破五重应该是人类的极限了,这几乎和100米跑进9秒5一样难。 “那就打个赌呗。”秦鸢一看有人抬杠,立马用出了老手段。 “赌什么?”陆稼轩虽然不喜欢赌博,但是碍于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他还是应了下来。 “入灵图。”秦鸢笑嘻嘻地说道。 第114章 拆东墙补西墙 “入灵图?”陆稼轩听到这三个字时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玩意儿是炼器师才用得到,你要它做什么?” “当然不是我用了,这是给我大哥鲁大师用的啊。陆前辈,你纵横武林这么多年,应该有几个炼器师的朋友吧?给我搞一些入灵图过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刚才还叫人家老陆,一用得着人家马上又成陆前辈了。 秦鸢未免有些太过真实了。 陆稼轩被他架到了高位上,也不好说自己没什么炼器师的朋友。 关键是他压根不相信那个身份不详的子风能有突破五重玄关的实力。 于是他一口应了下来,“要是你那个表弟真有这种实力,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给你求几张回来。”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 秦鸢满心欢喜,他在鲁胖子那里开的空头支票总算是可以兑现了。 只是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真是难受啊,不仅要随时应对别人的催债,还要背负着良心的谴责。 还好秦鸢心理素质比较好,道德水准也比较低,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早已经抑郁了。 由于还惦记着自己的炼器大业,秦鸢跟陆稼轩又闲扯了几句,就匆匆回了鲁府。 等秦鸢回来时,阿文阿武正在打扫庭院,而子风则一个人坐在门口的石墩上发着呆。 就连秦鸢路过他身边时,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个门卫不行的话就换了吧。”秦鸢走到院子里对着阿武说道。 阿武笑了笑,“子风哥哥每次吃多了都是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 “阿鸢,你的早饭还给你留着呢,你还要吃吗?”阿文在一旁插了句嘴。 这个阿文以前难得跟他说上几句话,即便说了也是从来不带好气的。今天既是煮姜汤又是留早饭的,可真是反常啊。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别人是一番好意,秦鸢当即也换了态度。 “阿文弟弟有些了。只是过了饭点,我反倒不饿了,我就吃个馒头就行了。” 秦鸢说完就去厨房拿了一个温热的馒头。 他把馒头叼在嘴里,晃悠晃悠就去了后院。 …… 日过三竿时,鲁胖子总算起床了。 昨日的事情他隐隐有些印象,只是完全记不得了自己的狼狈模样。 压在心头十几年的旧事总算吐露出去了,他如释重负,甚至感觉身子都轻盈了不少。 这些事他原本是打算憋一辈子的,毕竟阿文阿武年纪尚幼,根本理解不了他的这些心事。 秦鸢虽说年纪不大,但是心理还算成熟,而且跟他脾气相投,这也是鲁胖子愿意跟他吐露心声的原因。 鲁胖子推门出来,先是吃了些茶点,然后听阿文汇报了一下唐元奎的那些事情。 他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喝了几杯清茶之后,就往后院去了。 鲁胖子进来时,秦鸢刚刚完成了第四轮的研磨,这一轮磨出来的骨粉就和珍珠粉一样,不仅颗粒微小,还隐隐泛着白光,摸起来也像流水一样滑腻。 “这磨盘是你自己调的吗?” 鲁胖子抓了一把骨粉,任由它们在自己的指缝中滑落着。 “嗯,我自己调的,开始调的不太好,后来又反复弄了几次才弄好的。”秦鸢气喘吁吁地回道。 “可以。” 鲁胖子点了点头,然后便扭身出去了。 古代的男人都比较内敛,喜怒不行于色。 当然,他们也很吝惜自己的褒奖。 一句“可以”已经算是莫大的鼓舞了。 鲁胖子不仅是对秦鸢的天赋感到欣慰,也为自己这场豁出性命的豪赌感到值得。 目前看来,无论是秦鸢的态度,还是他展现出的学习能力,都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预期。 他这么多年的积累和领悟,这下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只是眼下时局动荡,虎踞门内忧外患,随时都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虽说自己苦心经营的神兵坊和虎踞门严格来说并不是附庸关系,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时间很紧迫,他必须要在荣生门大举来犯之前,让秦鸢赶紧出师。 秦鸢坐在磨盘旁的小板凳上,才喝了几口凉水,鲁胖子就神秘兮兮地折返回来了。 他两只手里各拎了一个小袋子。 进门之后,他先把两个小袋子放到了石磨上,然后对着秦鸢说道:“你去一旁的柜子上拿个筛子,把这些骨粉筛一下。里面的一些杂质要先去掉,否则会影响成品的品质。” 秦鸢虽说上的大学不咋的,但是他也是有过金工实习经历的,再加上他的工科背景。古代这些简易的道具,对他来说难度不大。 筛去杂质的骨粉颜色更显光洁,鲁胖子捏了一些骨粉在指尖揉搓了几下,微微颔首道:“这骨粉坚若金石,已经没必要再往里添加金属了。虽然老祖宗传下的典籍里都提及了骨粉和金属的搭配会提升硬度,但炼器这个行业最忌讳的就是循规蹈矩,每个装备都是一件艺术品,我们一定要注入自己的思想进去。” 秦鸢心说,大哥,你这扯的有点太远了吧,我炼的不是残次品就不错了,你咋把艺术品都整出来了。 难道在古代艺术家的门槛也这么低吗? 虽说心里有些异议,但秦鸢还是认认真真的听着。 研磨骨粉完成之后,下一步就该做模子了。 好在模子可以反复使用,鲁胖子这里有一些现成的,他就让秦鸢自己挑了一个出来。 由于对黑狼王印象深刻,秦鸢就挑了一个带着狼头图案的金钩模。 鲁胖子把模子放到一旁,然后指着一个一人多高的炉子说道:“可以烧炉子了。” 这炼丹炉和农村烧蜂窝煤用的炉子有几分相似,都是最下面有个填料口,上面是个出气口。出气口直接连着烟囱,会把废气排除屋外。 和寻常炉子不同的是,这炼丹炉中间有一个摇把。 秦鸢按照鲁胖子的指示,把这摇把抽了出来。 原来摇把后面连着一个密封的容器,打开之后,秦鸢依着鲁胖子的吩咐把注灵石和骨粉都放了进去。 待他把一切都安放妥当以后,他一边往火里扇着风,一边摇着这摇把,好让火炉中间的容器受热均匀。 第115章 融灵 注灵石是原来的世界不曾存在过的东西。 所以秦鸢也搞不清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反应,他摇着把手时,竟然能感觉到从把柄另一端传来的颤动。 显然在这容器舱内,骨粉和注灵石之间正发生着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狂热而又澎湃!持久而又激烈! 透过炼丹炉上的换气孔,秦鸢看到赤红的火舌正猛烈地舔舐着当中的容器舱。 一阵阵的热浪从里面游蹿出来,再加上这屋里房门紧闭,整个屋子都快成了一个熔炉。 在这早春十四五度的天气里,秦鸢热得汗流浃背。 汗水顺着他的脊梁一直往下滴,在他的脚下已经有了两滩清晰的水渍。 到后来,秦鸢索性直接脱去了上衣,露出了一身线条清晰的腱子肉。 整个工作间内,除了“劈哩啪啦”火焰爆裂的声音,就只剩下了秦鸢粗重的喘气声。 换做从前的他,这种脏活累活他顶多干上三分钟就撂挑子了。 倒也不是因为秦鸢生性懒惰,只是繁重的劳动换来的只有微薄的薪水,但生活却永远是一坛死水,让人感觉不到一丝的希望。 他不想像牲口一样忙碌却又没有方向。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看到了机遇,看到了梦想,看到了自己想要拥有却无法触及的一切美好。 他要把汗水化作命运天平上的砝码,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命运的走向。 所以,哪怕他已经透支了所有的力气,他仍旧努力坚持着。 即便这样的坚持依旧是痛苦的,但他的心里却 黄昏时分,鲁胖子终于打了房间的大门。 一股热浪喷出,险些把他推出门外。 才一个下午的时间,秦鸢的肤色已经深了许多。 原本白嫩的肌肤已是变得通红一片。 “你小子这是要把屋子给烧了啊。”鲁胖子从身后掏出折扇,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热风。 “大哥,屋里的空气循环太差了,把门给我稍微留点缝隙行不?”秦鸢取下了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抹了抹脸上的汗,然后又把毛巾搭了回去。 “眼下风声比较紧,等荣生门那帮人回去再说吧。” 鲁胖子顶着热浪走到了火炉跟前,他伸着脑袋往里望了望,对着秦鸢说道:“差不多行了,熄火吧。” 听到三个字时,秦鸢长舒了一口气,“下一步该浇模了吧?” “嗯,浇模成型之后,这第一道融灵的工序就算是完成了。再往后就不是体力活了。”鲁胖子说完,把模子放到了一个支架下面。 秦鸢关严了下面的入料口后,由于炉内缺氧,很快火势就小了下来。 然后他把烧得通红的容器舱一把拽出,放在了模具上面的支架上。 鲁胖子看着秦鸢这老练的手法啧啧称奇,“你小子上手也太快了,已经有些老师傅的样子了。” 秦鸢嘿嘿一笑,也没说话。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受惠于之前在建筑工地打零工的经历。 命运的安排总是巧妙的让人始料不及。 接下来,秦鸢从一旁的货架上取了一柄小锤子,对着容器舱上的一个锁扣敲了下去。 那是打开容器舱的一个机关,之前他往里面放料的时候,鲁胖子已经教给过他了。 一锤子敲下去之后,一股浓稠如岩浆的青色液体立即流了下来。 由于模子上沾了一些秦鸢的汗水,那液体一流入模子里,立马“呲啦”一声冒起了一片白雾。 随着最后一滴液体的滴落,那模子刚好被填满。 鲁胖子随手把模子的盖子递给了秦鸢,秦鸢把它盖严后,依着鲁胖子的吩咐,把它平放在一块石板上,随后他又取了一块大石压在上面。 “可以了,先放置一晚,明天就会成型了。”鲁胖子说完,背着手就走了出去。 …… 冲了凉水澡之后,秦鸢也没歇息片刻,又忙忙活活地往城北去了。 已经一整天了,陆稼轩也没有派人找过他,估计是还没有找到唐元奎的藏身之处。 这清平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要藏个把人还是没问题的。 虎踞门原本就人手不足,如今荣生门的人也在,他们也不敢大肆搜索,所以整整一天过去了,找人的事情也没有半点进展。 秦鸢刚走到半路,却看到陆稼轩带了两个小乞丐迎着他走了过来。 “小秦,我正要去找你呢。”陆稼轩看到秦鸢,远远冲他打了个招呼。 “人找到了吗?”秦鸢开心地问道。 陆稼轩摇了摇头,然后把秦鸢拉到了一旁,“暂时还没找到,但是有村民昨天夜里看到了唐元奎。” “你给小秦说说怎么回事吧。”陆稼轩对着一个小乞丐说道。 小乞丐对着秦鸢恭恭敬敬地说道:“秦少侠,我今天在镇子北边行乞时,听到几个村民议论,说半夜看到了唐元奎偷偷上山了。按照他逃走的方向,他已经是躲在了这屏山上面。” “不会认错人吧?”秦鸢确认道。 “不会的,这唐元奎也算是今年的风云人物了,不少村民都认得他的模样。”小乞丐回道。 “唉,这下可麻烦了。”秦鸢摇了摇头,感觉事情是越发棘手了。 这屏山覆盖了三镇四县,上面还有通往后山的入口,只要唐元奎不主动下山,几乎是不可能抓住他的。 “是啊。”陆稼轩也深有同感,“他逃到了屏山,我们丐帮就帮不上忙了,毕竟那不是我们的活动范围,一帮叫花子跑到山上,估计也会引起他的怀疑。” 秦鸢对着陆稼轩三人拱了拱手,“今日真是麻烦丐帮的诸位兄弟了,能把他的行踪缩小到屏山上已经非常不错了。我得抓紧把这个消息汇报上去,今天就没办法请各位喝酒了,还请诸位见谅。” 秦鸢虽然跟老陆已经熟识了,但是和丐帮的其他人还比较陌生,所以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客气总归是要客气一下的。 “没事,你去吧,我帮你把谢意带到就是了。”老陆冲着秦鸢摆了摆手,然后领着两个小乞丐就折返了回去。 秦鸢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直奔金虎堂去了。 第116章 嘤嘤怪 金虎堂位于清平镇最中心的位置,用今天的话说,那就是寸土寸金的CBD(中央商务区)。 去往金虎堂的道路都是最热闹的官道,不仅道路修得宽敞,路上的商贩行人也都非常多。 但秦鸢偏偏舍近求远,一路净往小胡同里钻。 才走了没多久,他身后就有一个声音响起,“你莫要绕了,我出来便是了。” 话音刚落,一个锦衣华服的翩翩公子就走了出来。 “放着美人不当,干嘛非要粘着两撇假胡子招摇撞骗。”秦鸢停下了脚步,他笑嘻嘻的说道。 “为了不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说话那人正是秦鸢最新纳入后宫的那个白衣女子。 “你跟着我干什么?”秦鸢歪着脑袋问道。 “因为好奇。”白衣女子干净利落的回道。 “不要轻易对我好奇。”秦鸢摇了摇手指,“我是一座迷宫,你越想要探索,陷得就会越深。” “你不用担心,我不进去,我只在门口看看。”白衣女子平静地回道。 秦鸢倒抽了一口凉气, 妈呀,这是在开车吗?这个社会女流氓这么多吗? 不过那白衣女子眼神干净透澈,并没有一点老司机的油腻感。 秦鸢的语气里难掩失望,“其实进来看看也行。” “好吧,那你告诉我,你的拳法是跟谁学的?”白衣女子往前走了几步,然后直奔主题。 “这好像不是正常的开场白吧。” 秦鸢皱了皱眉头,然后伸出了右手,“你好,在下秦鸢。” 白衣女子看着他的右手有些愠怒,“你……这是要做什么?” 握手礼也算是一种舶来品,在这个武侠世界中,除了何晴和他之外,怕是没人知道这是一种见面礼仪。 一见面就要抓别人的手,在古人看来是有些轻浮的,怪不得这女子眼中有些不悦。 “姑娘莫怪,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表示友好的礼仪,我并没有别的意思。”秦鸢看这女子误会了,便打算把手收回来。 哪知道这白衣女子竟然轻轻伸出了手臂,一只宛如白玉般的手掌从她的长袖下露了出来。 她略微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握住了秦鸢的小指,一脸懵懂地看着他, “然后呢?” 一股电流沿着秦鸢的小指传遍了他的全身,在经历了两秒钟的放空之后,秦鸢终于恢复了过来。 他转动手腕把这女子的手掌捏在了自己的手心,一脸正经地说道:“然后你把另外一只手搭我肩膀上就行了。对,就是这样,稍微再靠近点。抬起下巴看着我。” “还是不要了。”白衣女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上当了,她猛地抽回了自己的右手,然后拿左手推了秦鸢一下。 这一掌应该是用到了陆稼轩所说的气劲。 秦鸢感觉自己像是被车撞了一样,整个人后仰着摔了出去。 他一路后滚翻转了四五圈才算是停了下来,等他扶着自己的老腰刚坐起来,那白衣女子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 她眉头紧蹙,粉红色的小嘴微微嘟起:“你刚才可是故意在欺瞒我?” “你这丫头蛮横得很!”秦鸢矢口否认了她的指控:“我骗你做什么?我敢拿我的技能树起誓,若是我对姑娘有半点非分之想,就让我这技能树拦腰折断,让我一身武功尽失!这样你可信我了?!” 眼看秦鸢发了这么毒的誓,白衣女子脸上顿时满是歉意, “你家乡的习俗和我们这边不大一样,实在是抱歉,是我反应太大了,你没事吧?” 白衣女子说着抓着秦鸢的手腕,像是提了只小鸡仔一样把他一把拉了起来。 “当然有事了,你这一掌下去换了旁人,怕是连命都没了。你这女子生得倒是挺标致,怎么心肠如此歹毒?!”秦鸢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对着这女子就是一顿猛批。 这女子武功虽然极高,但是很明显她的性子有些软,肯定不是做帮主的材料。 她被秦鸢说的不知如何是好,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然后伸出了她的小手,学着秦鸢的样子说道: “你好,我是林璎。” 秦鸢抓起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摩挲了几下,他原本还想来个法式的贴面礼的,不过内心突然生出了一种极强烈的负罪感。 挣扎了几秒之后,秦鸢还是没能迈出这一步。 “林璎?长得跟个嘤嘤怪似的,怎么力气那么大?”秦鸢终于松开了林璎的小手。 林璎眨了眨眼睛,“啥是嘤嘤怪?你这人怎么这么奇怪,说的话做的事我都不懂。” 秦鸢邪魅一笑,“都告诉你了,我是座迷宫。你怕是一辈子都要困在我这个迷宫里了。” 林璎显然没有明白秦鸢话里的意思,“你身手虽然不错,但却困不住我。” “我那是让着你的,怕伤了你而已。”秦鸢撇了撇嘴,“你想不想见识一下我真正的实力?” 由于连续两次在这姑娘手下吃了亏,秦鸢的心里多少有点憋屈,他一定要找个机会给自己找回场子。 “好啊。”听到秦鸢要展露一下真本事,林璎脸上浮现了一丝喜悦,“不如我们过上几招吧,我也好看看你师承何人。” 她也不等秦鸢答应,凌空就弹了一指。 好在秦鸢之前见识过她这弹指功法的厉害,否则这悄无声息地一指还真不好闪躲。 秦鸢向后一个跃起,先是躲开了林璎这一击,然后迅速启动了“贤者模式“。 林璎一击不中,迅速对着秦鸢弹了数指。 一道道气劲如同箭矢一般飞了过来,秦鸢知道自己的身子再快也快不过这些无形的气劲。 索性他就不再闪躲,也凝结真气对着林璎一拳拳的击打出去。 虽然他的拳风伤不到林璎,但是林璎发出的气劲却完全被他的拳风击溃了,也伤不到他分毫。 两人对立在几丈开外,互相对着空气打个不停。 林璎还好,只是出招并不出声, 秦鸢却还自己给自己配着音效,“嘿,哈,嘿,哈……” 跟个傻比一样。 第117章 盛世美颜 约莫过了三分钟左右,秦鸢的拳风突然弱了下来。 然而林璎的气劲却势头不减,甚至还越发强劲。秦鸢三板斧用完之后便渐渐不支,开始节节败退。 他一直退到了墙角,已是再无退路。 面对林璎这全方位无差别立体式的远程打击,秦鸢没有半点机会。 他正打算舍去老脸翻墙逃走,林璎却突然停下了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缩在墙角的秦鸢,脸上却满是欣赏的神色。 “你这功法挺有意思的,和六合门的六合神功倒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完全一样。六合神功是以透支身体为代价来强化战力,而你这功法只是单纯地消耗内力,却对身体没有损伤,光是这点就比六合神功高明多了。也不知道你这功法是什么名字?” 林璎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秦鸢也没听懂几句,他只知道林璎现在对他有些惺惺相惜情不自禁。 于是他抖擞精神,从墙角里站了起来,“我这功法岂是六合功能比的,它比六合功整整多出了三合,唤作九合神功。由于太炫太炸,民间又称之为——炸韭盒。” “炸韭盒?”林璎一脸迷茫地看着秦鸢,显然这功法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那你师傅是谁?出自何门何派?”林璎已经放弃了对这功法的分析,哪怕她通晓古今,对于这种胡诌出来的功法她也毫无头绪。 “我师傅他老人家早已经作古,不提也罢,说的多了容易勾起我的伤心往事。” 相比何晴,林璎实在是太好骗了,秦鸢骗起她来都没什么成就感可言。 林璎略感抱歉地看着秦鸢,“真是太可惜了,令师一定是武林中的绝世高人。他老人家不仅武功高强,收徒的眼光也很独到啊。若是他老人家还健在的话,我真想见他一面。” “也还好吧,互相成就而已。”秦鸢吹了自己一下,然后还装模作样地对着远方抱了抱拳,告慰了一下冯千斤的亡灵。 “可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他老人家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传授你一些修行内功的法门呢?”林璎好奇地问道。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啊?我的内功还可以吧?”秦鸢有点不太懂林璎的意思。 “你的内功不算弱,甚至在这个虎踞门都算是强的,但是相对于你的境界来说,却有些失衡。” 林璎一说起武功,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仅智商在线,话也多了起来,“虽说你这种九合神功极度消耗内力,但你也不至于只能坚持三分钟啊,这也未免太快了吧?” ...... “你傻笑什么呢?”林璎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一脸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以后不要用这个字来形容我,这在我们家乡是骂人的话。”秦鸢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林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哪里是说的不对,简直不能再对了,这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秦鸢这才意识到他的“贤者模式”不够持久是内力不足导致的。 他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一下,“有点道理,照你这么说,如果我的内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话,我这九合神功岂不就可以一直使用了?” “倒也不是,总归还是有时间限制的,只是上限绝对不是三分钟......”林璎笃定地回道。 秦鸢闻言板着脸说道:“这也是骂人的话。” “……”林璎一愣,她有些无奈:“难道在你家乡就没什么好话吗?” 秦鸢仔细一想,原来的那个世界里好像确实没几句好话。 随着网络语言的兴起,语言正往简单粗暴的方向发展着,许多美好的词汇都被赋予了奇怪的含义。 “这个话题有点大,以后再跟你探讨。” 秦鸢暂时了回避这个问题,他看着林璎问道:“所以你跟了我两天,只是单单对我的功法感到好奇吗?” “嗯。”林璎点了点头,“要不然呢?” 要不要回答的这么干脆啊? 秦鸢稍微有点受打击,“其实除了天赋异禀,我还有很多其他的优点的。” “是吗?”林璎忽闪着她那双狭长的狐狸眼,傻傻地看着秦鸢。 秦鸢也痴痴地望着她。 看到林璎的这双眼睛后,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眼睛会说话”。 不仅会说话,甚至还会吟诗作对、低唱高歌。 这双魅惑的眼睛安在这张清纯的脸上,矛盾得让人疑惑,却又契合得毫无违和。 如果不是林璎伸手拍了秦鸢一下,这双眼睛他都可以看上一整天。 秦鸢呵呵笑了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比如说我的气质,谈吐,风度,学识,还有盛世美颜什么的。” “啊?”林璎显然是被秦鸢的自信吓到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姑娘你的反应未免也太真实了吧?”秦鸢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转而说道:“你已经问了我半天的问题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问几个了?” “你可以问啊。”林璎一口就应了下来,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我不一定会回答。” “呃……你这未免有点不太厚道了吧?”秦鸢笑了笑,看来这个林璎还没有傻到无药可救。 “要不这样吧?咱俩各退让一步。”秦鸢思索了一下,给林璎提供了两个选择,“要么我给你出三个问答题,要么我给你五个是非题,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意思?”林璎虽然不太懂,但是觉得秦鸢说得很有趣的样子。 “三个问答题,就是我问三个问题你必须如实相告。五个是非题,就是我问你五个问题,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就行了。”秦鸢解释道。 “我选是非题。”林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了。 小样儿,还会抢答了。是非题一样打爆你。 “好,那你听好了。” 秦鸢开口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荣生门的人?” 林璎没想到秦鸢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问题,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诚实地摇了摇头。 第118章 五个问题 果然如秦鸢所料,这个林璎压根不是荣生门的人。 回想到荣生门三公子对她谦卑的态度,秦鸢估摸着她应该是荣生门上头的人。 只是荣生门上头是谁,秦鸢就摸不太清楚了。三清城算是个九线城市,它的头上至少也得有三座大山。 秦鸢低头思忖了片刻,紧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你这次来是不是因为注灵石?” “……” 沉默了片刻后,林璎面带痛苦地点了点头。 她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她选问答题了。 唉,不对啊,好像她可以两个都不选啊。还是太年轻啊!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秦鸢长舒了一口气。因为他问的第二个问题其实有着极大的风险,这几乎相当于不打自招,承认虎踞门在偷偷开采注灵石了。 他之所以敢这么问,一是明确了这姑娘不是荣生门的人,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另外就是出于一种直觉,就像闻香识女人一样的直觉。 当了这么多年舔狗的秦鸢,别的本事没有,鉴表的本事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林璎的眼神干净而善良,像是山间的清泉一样沁人心脾。 这样的女人,我值得拥有! 秦鸢一不小心又走了神。他只要一盯着林璎的眼睛,思想立马就会有些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和何晴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 何晴是个外冷内热的小妖精,面对她时,秦鸢会有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念头;而林璎则是个不冷不热的小仙女,面对她时,秦鸢的脑袋里却没有一点杂念,纯粹得像是贤者状态下的他一样。 被秦鸢盯久了,林璎又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倒是问啊,老盯着干嘛?我脸上有字吗?” “倒也没字,就是你的胡子有点松了。”秦鸢笑着说道。 刚才林璎和他动手时,左边的一撇假胡子估计质量太差松开了一些,所以两个胡子一横一竖挂在脸上,滑稽的有些可爱。 “哪个松了?”林璎一边问着,一边朝脸上摸去。 由于古代人不随身携带化妆镜,她不小心把右边的那一撇也给弄歪了。 秦鸢站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来,我帮你吧。” 也不等林璎答应,他一步跨到了林璎身边,一手扶着她圆润的后脑稍,另一只手捏着假胡子在她脸上用力摁了几下。 林璎的小脑袋被她摁得往后一仰一仰的,脸上也有些痛苦的神色。 “小姑娘,你出了不少汗啊。对付我这个小叫花你还挺卖力的嘛,把自己的胡子都打飞了,要是你再大力点,是不是衣服也得爆开啊?” 原来是因为出汗的缘故,所以这胶水的粘性才变差了许多。 林璎没意识到秦鸢是在调戏她,她实诚地回道:“衣服怎么可能会爆开?你这人怎么胡言乱语的。” “那我这胡子怎么办呢?我可不想被人认出来。”林璎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当即懊恼地闭上了嘴。 “认出来”这三个字就像是答案提示一样,当即打乱了秦鸢原本的计划。 这小丫头既然不是荣生门的人,却又担心被人认出来,那么很有可能她是这个时代的名人啊。 既然他们是为了注灵石而来,那就说明鬼面人很有可能已经回去复命了。 莫非林璎是来自三大门派之一的东阳门吗? 应该就是了,毕竟鬼面人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秦鸢轻轻吹了吹林璎嘴唇上挂着的细细的汗珠,等它们蒸发得差不多了,他又把那两撇胡子重新摁了上去。 只是原本林璎的胡型是陆小凤那种一字型,秦鸢却故意给她贴成了钟馗那种倒八字。 不得不说,就算是长得如仙女一般,也驾驭不了这种胡型啊。 秦鸢略感遗憾地摇了摇头,然后问出了第三个问题:“你是不是东阳门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林璎摇了摇头。 “不应该啊?”秦鸢有些纳闷。 照理说他的推理一环扣一环,大换套小环,缜密而又细致,不可能会出差错的啊?! 于是他不死心的确认道:“姑娘,你没有撒谎吧?” 林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是第四个问题了,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这也算?”秦鸢有些恼火。 林璎点了点头,“好了,你的五个是非题我已经回答完毕了。我可以走了吗?” “……”秦鸢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英明一世,竟然在阴沟里翻船了。 这明明是只厉害的母老虎,自己怎么就把她当成了hello kitty了呢? 或者他再多分析一下,也应该明白这林璎绝对不可能是来自东阳门。 因为东阳门距离此地有千里之遥,而且中间多是崎岖的山道。任凭她脚程再快,也绝对不可能这么快赶到虎踞门的。况且还要算上鬼面人折返回去的时间,以及东阳门商议对策的时间。 杂七杂八的时间加一起,等东阳门真的派人过来,差不多也得半个月以后了。 就在秦鸢后悔的功夫,林璎已经扭头走了。 从她那蹦蹦跳跳的脚步就能看得出来,她对自己在这五个是非题上的回答非常得意。 “我今天好像有点聪明哦。”林璎心里有些窃喜。 她刚走到胡同口,却听到秦鸢在后面喊她。 “林姑娘。在下被你绕进去了,愿赌服输。可是看在我给你贴胡子的份上,你再送我一道选择题好吗?” 林璎没有回答,但是她却停下了脚步,“选择题又是什么?“ 毕竟这个时代连科举考试都没有,这帮子古人哪里知道现代人被“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统治的恐惧。 “虎踞门,或者荣生门,请你做出一个选择。”秦鸢对着她的背影大声问道。 林璎沉默了片刻,她回头看了秦鸢一眼,“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了,请恕我无可奉告。”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妈呀!这么快就学会交白卷了吗?学渣的培养真是so easy啊! 秦鸢无奈地摇了摇头,但他转念一想, 无可奉告,或许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这说明虎踞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因为至少林璎并没有直接选择荣生门。 第119章 老天爷赏饭吃 金虎堂的大门口,悬挂了两个大红的灯笼,在这昏黄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显眼。 左边的那个灯笼上拿篆体写着“荣生”两个字,而右边的灯笼上写了“虎踞”二字。 这大概和国事访问时悬挂两国的国旗是一样的道理。 由此也可以看出,虎踞门对荣生门来使的重视程度。 “闲人免进!” 看门的守卫看到来人是秦鸢后,却把手中的木棍一横拦住了他的去路。 秦鸢抬头一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不是他的老熟人——闫峰吗? 由于后山一行损失惨重,吕寺侯特地从今年落选的外院弟子中又招募了一些进来。 闫峰的实力虽说不算出类拔萃,但好歹也是在方平之上的。要不是当时秦鸢搞了些小动作,淘汰方平杀进半决赛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事情裁判们都是心知肚明,眼下正是缺人之际,所以闫峰就被增补到了金虎堂,和子风成了同行。 好巧不巧,两个人时隔许久终于又碰到了一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在闫峰看来,秦鸢不仅夺走了他的爱情,更是几乎摧毁了他的事业。 人世间,最深的仇恨也莫过于此了。 要不是碍于他内室弟子的显赫身份和一个门卫的自我修养,他刚才一棍子就直接朝秦鸢脑袋上轮过去了。 “哟,介不是闫峰闫大侠吗?”秦鸢完全无视了闫峰眼中的恨意,笑嘻嘻地跟他打了个招呼,“闫大侠你不去拯救世界,跑人家门口瞎晃悠啥呢?” “瞎晃?!怪不得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也没有。搞了半天,你不是脑子不好而是眼神有问题啊。”闫峰无奈地摇了摇头,“秦鸢,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这是瞎晃吗?” 闫峰说着,把手中刻着“金虎”的木杖立在一旁,然后挺了挺绣着金虎图案的崭新制服。 那姿态好像第一次戴上红领巾的小学生。 秦鸢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然一拍脑门,作恍然大悟状,“咦……难道说……你这是……” 看到秦鸢反应了过来,闫峰略感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终于走上正轨了。” 秦鸢伸手拍了拍闫峰结实的肩膀,开口问道:“啥时候当的轿夫啊?” “你这身材不当轿夫真是可惜了,屁股大,底盘稳。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你不干这行,简直天理难容。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呗,以后我也光顾光顾你的生意。” 闫峰拿鼻孔瞪着秦鸢,“你是真傻,还是给老子在这里装傻。你给我听清楚了,我闫峰,是金虎堂今年特招的内室弟子。而且是不需要通过任何选拔,直接由帮主亲自征召的那种内室弟子!” “所以呢?”秦鸢撇了撇嘴,“我还以为多大的官呢?不过是一个金虎堂扩招弟子罢了,我清平镇唯一炼器师的拜把子兄弟,神兵坊金牌伴读书童岂会把你看在眼里?” “秦鸢,你名头再多也改变不了你是外院弟子的事实。在虎踞门,内室弟子和外院弟子就是一道分水岭,哪怕你吹上了天,你吹出了花!当不上内室弟子,你也只是个下等人!” 闫峰说着把手里的木杖挥舞了一下,“快滚吧,这金虎堂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能来的。” 秦鸢往后撤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斜眼看着闫峰说道:“我要是下等人,那你就是下等狗。狗儿,快回头看看,你家主子来了。” “姓秦的,你有胆就再说一句!”闫峰双手持杖,作势就要打下来。 “狗东西!你做什么?” 秦鸢还没开口,他身后就有一个严厉的声音响了起来。 闫峰回头一看,发现来人竟然是吕家大少爷。 照理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吕天赐怎么不跟自己一头呢? 就在闫峰纳闷的时候,他心中的两个仇敌竟然勾勾搭搭抱在了一起。 “秦弟,这傻东西是新来的,不懂事,他没吓到你吧?” 秦鸢也没说话,还故意叹了口气。 吕天赐见状心头大怒,他指着闫峰骂道:“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哪里来的滚哪里去,不要在这里碍眼!” 闫峰这内室弟子刚当了没几天,眼看给老家寄的喜报还没送到呢,这就要被人给开了。 他心头一慌,差点哭了出来,“吕公子,我再也不敢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眼看吕天赐不为所动,闫峰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他刚跪到一半,却被一只大手拉了起来。 “闫峰啊,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区别不在于身份的尊卑,而在于能不能把命运把握在自己手里。” 秦鸢把闫峰拽到一旁,对着吕天赐说道:“吕兄,好好的怎么就说开就开了呢?他不过是恪尽职守罢了,而且也没耽误什么大事,要不还是留下吧?” 吕天赐原本就没打算开了闫峰,毕竟这人是他老子前几天刚招进来的。 他之所以那么说无非是想给秦鸢一个面子罢了,眼看秦鸢又还了他一个台阶,他当即黑着脸对着闫峰说道:“算你小子运气好,遇上了宅心仁厚的秦少侠,换了他人,怕是你在清平镇都别想待了。” 闫峰老早就听人说,清平镇要变天,之前他都当个笑话来听,这下子他才是真的信了。 清平镇果然是要变天了,不过这天既不姓吕也不姓方,八成是要姓秦了。 只是他如何都搞不懂,自己奋斗了十多年,才好不容易混成了内室弟子。凭什么他秦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鲁大师、吕天赐还有李湘琴成了兄弟姐妹? 这天是刚瞎的,还是瞎了之后一直没痊愈。 就在闫峰暗自神伤的时候,秦鸢和吕天赐已经走远了。 “秦弟,这个闫峰之前和你有过节吗?”吕天赐好奇地问道。 “过节倒也算不上。”秦鸢叹了口气,“只是他对何晴爱慕已久,可惜求而不得,就把脾气撒到了我头上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哈哈哈……”吕天赐仰头笑了笑,“那你倒也不冤啊!何姑娘对你用情颇深,听说她昨日还去你家里寻过你呢?” “怪不得早上你一见面就问我怎么不在家里呢。” 秦鸢皱了皱眉头,“这娘们,可真能给我拉仇恨啊!” 第120章 有始有终 吕天赐一边引着秦鸢往里走,一边给他介绍着金虎堂的建筑布局。 这金虎堂不亏为五大堂口之首,不仅面积最大,里面的装潢也最为气派。 虽说秦鸢之前也来过一次金虎堂,但是上次来时的心境和这次截然不同,根本没有半点参观的心情。 这次他就放松了很多,就像是去朋友家做客一样。两个人说说笑笑的,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会客厅门口。 会客厅内灯光明亮,里面还隐隐传出一阵阵的交谈声。 “是荣生门那些人吗?”秦鸢望着会客厅的方向问道。 “正是他们,家父请了几个酒量好的弟子在作陪,争取全都给灌倒了,好让他们少惹是非。”吕天赐在一旁回道。 秦鸢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他们这几日可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吗?” “倒也没有,这些天我们全是好酒好菜的伺候着,他们一天天除了吃就是睡,几乎连金虎堂的大门都没出去过。”吕天赐言语之中流露着对这些人的不屑。 在他看来,这帮人和不劳而获的蛀虫无异,他们一天天无所事事,却能心安理得的享用他人的劳动成果。 这个世道荒唐的真像是一出闹剧。 秦鸢对他的回应却非常平淡,他只是简单地哦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 毕竟无论生在哪朝哪代,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阶级的烙印,而人生的终极任务就是实现阶级的跨越。 “对了,那个白衣女子的房间在哪里?”秦鸢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 “你问她做什么?”吕天赐有些纳闷,不过他还是如实回道:“这女子像是李肃北的家眷,她只是日日呆在客房里,几乎从不出门,她的房间就在咱们左侧。” 说到这里,吕天赐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秦鸢倒没注意到吕天赐的异常,他只是专注地看着吕天赐所说的那间客房。 这房里点了一盏油灯,在墙上映出了一个恍惚的人影。 “也不知道她在不在屋里,这小娘子进出此地如入无人之境,若是让吕天赐知道了,他怕是要惭愧死。” 想到此处,秦鸢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更是印证了吕天赐的猜想。 吕天赐干咳了一声,还是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秦弟,这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你还是莫要惦念了。” 秦鸢吃惊地看了吕天赐一眼,心道:“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他也没接吕天赐的话茬,而是突然说起了古代的君王:“虽然我不太喜欢曹孟德这个历史人物,但是我有一个爱好倒是和他挺相似的。” “什么爱好?”吕天赐好奇地问道。 “我们都喜欢挖墙脚。” 吕天赐闻言一脸的愕然,真是交友不慎啊! “秦弟,咱们先安安生生地把这帮大爷送走再说吧,有些……爱好该放还是要放一放的。”吕天赐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我同你说笑呢,你怎么什么都当真。” 秦鸢拍了拍吕天赐的肩膀,笑道:“其实和我比较类似的不是孟德,而是……奉先。” 吕天赐无奈地摊了摊手,“这俩人在男女关系方面怕是不分伯仲吧?” “行了,不逗你了。”秦鸢收起了猥琐的笑容,终于说回了正事:“我来是想告诉你,唐元奎这小子逃到屏山上了。你们还是不要想着怎么困住这些荣生门的人了,人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纯粹是浪费人力罢了。” “什么?”吕天赐有些不敢相信,“我们戒备如此森严,他们是如何出去的?” 秦鸢摇了摇头,“具体情况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个也不关键。该搜集到的情报,他们应该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 虽然和秦鸢的关系还不算太亲近,但吕天赐对于秦鸢却有着一种无条件的信任,“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我一个小小的书童也不好多言。若是非要让我决定的话,我会派些高手去屏山搜捕唐元奎。”秦鸢虽然给了自己的建议,但也把自己撇清了干系。 毕竟这种事情关系重大,一个决策失误,可能后果就会不堪设想,他也拿不准自己的建议靠不靠谱。 吕天赐思虑了片刻,“多谢秦弟告知,我一会儿和家父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好,那我就不耽搁了,”秦鸢对着吕天赐拱了拱手,转身便离开了。 他刚走了几步,身后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叫花,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李肃北刚好出了会客厅,他一出门就认出了秦鸢的背影。 毕竟他在秦鸢手里吃过暗亏,还是在林璎跟前吃的亏。 对于秦鸢的身影,他记得一清二楚。 秦鸢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笑盈盈地转过身, “李公子,好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此时吕寺侯正站在李肃北下手的位置,他看了眼李肃北,一脸惊讶地说道:“李公子,你怎么认识秦鸢?” “秦鸢?”李肃北重复了一遍秦鸢的姓名,他看着吕寺侯说道:“他可是你们金虎堂的弟子?” 还未等吕寺侯开口,吕天赐在一旁应道:“回李公子,秦鸢不是金虎堂的弟子,他是在下的朋友。” 看李肃北的脸色就知道,秦鸢八成跟他有积怨。 回想之前秦鸢说的那些话,吕天赐猜测这件事应该和那白衣女子有关。 虽然不认同秦鸢的所作所为,但是他还是出言维护了一下秦鸢。 他说自己和秦鸢是朋友,便是想让李肃北顾忌一下他们吕家在虎踞门的势力。另外他否认了秦鸢是金虎堂的弟子,也是断了李肃北借着他老子欺压秦鸢的念想。 哪知道李肃北压根没把吕天赐放在眼里,他冷笑了一声,对着吕寺侯说道:“吕掌门,我知道你日理万机,但是在令郎的教育上可不能松懈啊,别净是交些狐朋狗友,鸡鸣狗盗之辈。” 吕寺侯脸色一青,没有多言,他只是给了吕天赐一个眼神,让他赶紧离开这里。 吕天赐心中对他这个父亲敬畏至极,他看了眼秦鸢,正打算离开。 然而他却发现秦鸢的注意力并没有在李肃北身上,他正痴痴地看着那白衣女子的房间。 吕天赐顺着秦鸢的目光看去, 原来不知何时,那女子的房门已是开了半扇,那女子此时正静立在门口。 那女子的脸颊虽然遮掩在一团黑幕里,但那眼睛却像是镶嵌在幕布上的宝石一样明亮。 正如秦鸢所言,光是这双眼睛,他就可以欣赏一天。 说一天,就要一天! 从早上看到晚上,才算是有始有终。 眼看被人痴痴盯着,那白衣女子脸颊一红,又把门轻轻掩住了。 第121章 狡猾的小叫花 看在吕寺候的面子上,李肃北原本只打算在秦鸢跟前耍耍威风。 只要找回了场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他并没打算跟秦鸢计较个没完。 谁知道秦鸢竟然当着他的面用眼神亵渎了他的女神。 之前秦鸢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小心顶撞了他,也倒没有什么。 可现在秦鸢明明已经知道自己是这一片的太岁爷了,还敢为所欲为。 这已经不是不给他面子这么简单了,这简直就是坐他头上拉屎啊! 还特么是坨消化不良的宿便! 这种事情但凡一个血性男儿都忍不了啊,更何况他这个人人逢迎的李家三少爷了。 下层社会的人总是沉浸于飞蛾扑火式的自我感动,完全考虑不到一件事的后果。 李肃北轻蔑地笑了笑, 或许时间太久远了,清平镇的居民已经忘了被他们荣生门支配的恐惧了,是时候杀鸡儆猴了。 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以弄死秦鸢,甚至他都不需要亲自动手。 李肃北看了眼吕寺候,一脸失望地说道:“我早就听说吕掌门治下有方,门内弟子各个循规蹈矩、奉令唯谨。不过,今日一见,也不过尔尔啊?” 虽然明知道李肃北话里有话,不过为了哄这位小少爷开心,吕寺候还是顺着他问道:“李公子何出此言啊?我虎踞门上下一向遵纪守法,并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 “你这金虎堂乃是虎踞门的中枢机构,门外有守卫把手,门内有卫队巡查,怎么让一个乞儿偷偷溜进来了?” 李肃北一双死鱼眼瞟着吕寺侯,阴阳怪气的说道:“莫不是你这帮主威望不足,连个叫花子都震慑不住吧?若是如此,我们怎么能放心把清平镇的安危交到你的手上?” 吕寺侯好歹也是这一带的枭雄,今天被一个晚辈当儿子一样训,他心里也是冒火的很。 任凭他修养再好,也是再也忍不住了,“秦鸢虽非我虎踞门的内室弟子,但是他是炼器大师鲁端常的结拜兄弟。神兵坊的事情一向都由他代办,所以他时常会来到我们金虎堂汇报工作,这本是我们虎踞门的内政要务,请问这又坏了什么规矩?” “胡说八道!”李肃北生硬地打断了吕寺侯,“吕掌门,原本我敬你是条刚直不阿的汉子,没想到你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和这个叫花子,竟然满口胡言!” 李肃北扯过他的几名手下,对着吕寺侯怒道:“我的这些手下,包括林姑娘,全都见过这小子在街上乞讨,我堂堂三清城少主,还能欺瞒你不成。” 他这话说的底气十足,就连吕寺侯都有点虚了。 毕竟秦鸢这小子做事一向天马行空,沿街乞讨这种事也不是干不出来。 正在他寻思找个方法息事宁人的时候, 秦鸢又跳了出来,“你找自己的几个手下当证人也能作数吗?你行事如此乖张,他们哪个心里不怕你?还不是你说什么他们就鹦鹉学舌说什么。” “牙尖嘴利,照你这么说即便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也不能作数?”李肃北强压着怒火问道。 “你这种死鱼眼认错个把人还不是经常发生吗?” 眼看李肃北马上要掏家伙动粗了,秦鸢赶紧提议道:“你们这些人里,我只信得过那个穿白衣服的姑娘,既然你说她见过我,不妨让她来指认我。若是她也说见过我乞讨,那我便认了。” 秦鸢这通操作把吕寺侯都看傻了,这孩子怕不是装比装过头了吧,怎么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了。 虽说外敌当前,他还是偏向于秦鸢,但是想着若是能借机除了秦鸢,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毕竟唐元奎那个叛徒把吕长清的死因一半推给了秦鸢,一半推给了李湘琴。 李肃北看吕寺侯没有提出异议,他就对着林璎的房门客气的说道:“林姑娘,想必你也听到了这无耻狂徒的下流言语,如果林姑娘方便的话,烦请你出面指正一下可好?” 众人全都看向了这客房的方向, 屋内油灯发出的亮光不停地跳跃着,像是涨潮时涌来的一波又一波的潮水。但是那屋内的身影却仿佛是矗立在海浪里的灯塔一般,许久都未动身。 “林姑娘……” 眼看林璎压根不理他,李肃北的语气又软了几分,甚至结尾的时候还带了个俏皮的颤音。 “唉,原来又是一条舔狗啊!”秦鸢默默地念叨了一句。 “你骂谁是狗?!”李肃北心里正压着火,刚好秦鸢往枪口上撞,他回身一把就抓住了秦鸢的衣领。 还没等他把拳头扬起来,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林璎站在门口看了眼李肃北,又看了眼被他攥着领口的秦鸢,柔声说道:“李公子,你是要问我你抓的那个人吗?” “是的。”看见林璎出来后,李肃北的情绪缓解了不少,他自信满满的对林璎说道:“林姑娘,你可记得这个小叫花吗?咱们初来清平镇的时候他就在路边乞讨,你还赏了他一些碎银子。” 林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李公子,你记得没错,我是给了一个乞丐一些银子。” 听到这话,李肃北得意的看了眼秦鸢,似乎在告诉他,你小子死定了! 可还没等他得意起来, 林璎又补充了半句,“只是那个乞丐不是他,李公子你认错人了。” “啊?”李肃北一脸诧异,他怎么都想不到林璎竟然当众驳了他的脸面。 看着李肃北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秦鸢反倒主动替他解了围,“或许是时间太久,这姑娘记错了也有可能,大家都散了吧。” “都散了吧!”眼看没好戏看了,吕寺侯对着众人摆了摆手,自己先溜了。 “林姑娘,你……”李肃北看着林璎,虽然心里有气但却有不敢发出来。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公子。”林璎冷冷地扔下了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李肃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刚这么对他,他气得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我知道你特别想打我,不如我给你想个主意吧?” 秦鸢也不管李肃北爱听不爱听,他就自顾自地说道:“今年的福地灵宝选拔赛,你可以安排我代表虎踞门参赛。等我到了你的地盘之后,还不是任你蹂躏吗?” 第122章 无间道 第二日一早,李肃北突然告诉吕寺侯,他们这就要回去了。 对于这个消息,吕寺侯当然是求之不得,他虽然心里催着对方赶紧走,但嘴上还是热情地不行, “李公子不多住几日了吗?还是多住几日同老夫叙叙旧再走吧!” “一定要走啊?真的不肯赏脸再住几日吗?那要不……吃了午饭再走吧?” 看见李肃北点头答应了, 吕寺侯脸一黑,暗自骂了自己几句,“装什么热情好客啊?!赶紧把瘟神送走不好吗?” 不过李肃北多留半日也有一点好处,至少他们能提前戒严城北官道,避免唐元奎在这条路上提前等着荣生门来使,跟他们搭上联系。 然而让吕寺侯想象不到的是,荣生门这帮人其实早就和唐元奎建立起来了联系。 唐元奎在出山时已经料到自己以后即便是性命无虞,怕也是前途暗淡了。 下放铜虎门便是压垮他底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他看来,跑的又不是他一个。李奇一个病人,当时跑的比他还快,结果出山之后照样半点事也没有。 凭什么他成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就是因为他唐某人没有半个管事的亲戚吗? 他越想心里越堵,到最后他已经完全魔怔了,竟是笃定了吕天赐勾搭秦鸢要谋害他。 于是他一咬牙,在夜里偷偷去了荣生铁器行,找到了于掌柜。 见了于掌柜,唐元奎把他亲眼见到的,半道听闻的,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 或许是想追求个循序渐进的效果吧,他一开始净是讲了些不痛不痒的, 什么秦鸢夜会何晴,一夜未归, 李湘琴和秦鸢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走进科学之方原惨死背后的秘密, 方家和吕家之间跨越百年的爱恨情仇, …… 于掌柜感觉自己在茶馆听人说书一样,听得只打盹。 直到唐元奎说了那句,“后山有座灵石矿洞。”他才猛地惊醒过来。 稍微安抚了一下唐元奎的情绪之后,于掌柜便连夜赶去了三清城。 由于三清城主李震宇此时不在城中,这件事他就汇报给了小少爷李肃北。 一心想着要在李震宇跟前露一露脸的李肃北,召集了四五个心腹商量了半宿,最后决定借着“福宝灵地选拔赛”的由头来他个微服私访。 于掌柜回去之后,又和唐元奎碰了碰头。 他详细说了一下李肃北等人的计划,以及行程安排。 并吩咐唐元奎偷了账本之后,在后山等着。一旦见到了李肃北的队伍,立马在出镇的路口与其汇合。介时就算吕寺侯起了杀心,也已经完了。 原本计划安排得也算是天衣无缝。 谁知道李肃北等人刚出城竟是碰到了林璎, 她问了几句之后,也非要凑这个热闹,还主动揽下了暗访的任务。 在李肃北看来,即便是十座灵石矿洞也比不上一个林璎重要。 不仅是因为她的无双美貌,更是因为她的显赫家世。而且她武功也极高,暗查这种事完全能应付得了,于是李肃北便应了下来。 谁知道这女人到了清平镇之后,原本安排给她的任务,她差不多忘得一干二净, 除了帮唐元奎逃出铜虎堂之外,其他时间,她不是用来跟踪秦鸢,就是用在了去找秦鸢的路上。 不过她身法极高,所以足足跟了两天,秦鸢也没有半点察觉。 到最后还是她故意露了个马脚,才有了昨天胡同比武那档子事。 毕竟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杆秤,于掌柜觉得灵石矿洞最重要。 李肃北却觉得林璎更重要,在林璎那里,秦鸢又成了最重要的。 而对秦鸢来说,炼器术才最重要,当然爱情和事业要两手一起住,不能厚此薄彼。 …… 这是李肃北在清平镇的最后半日,他提出去各大堂口转一转。 言下之意就是让各大堂主在自己家里候着,没事别去屏山上找个人什么的。 吕寺侯带着几名弟子全程作陪,而吕天赐以脚伤未愈为由留在了吕府。 待李肃北他们出去后,吕天赐就匆匆忙忙去了神兵坊。 这件事到头来还得要再麻烦秦鸢一次,一来秦鸢知道所有的内情,跟他交流起来简单有效。 二来除去各个堂主,能绝对碾压唐元奎的,也只剩下了秦鸢,还有他的兄弟们。 吕天赐的事情,秦鸢还是比较上心的。 他当即招呼来了何晴、宋东越还有子风三人。 他们四人连同其他几名内室弟子,兵分两路偷偷上了屏山。 这几日秦鸢一直忙着看守神兵坊,倒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何晴了。 正好他有些事情要和何晴商量,他就打发子风和宋东越这对冤家走在了前头, 然后他和何晴肩并肩,手拉手走在了屏山弯弯绕绕的小道上。 不过小手也就拉了两秒不到,何晴就一把甩开了他,“大哥,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好印象,怎么一见面就揩油啊?你至少先来个话题预热一下吗?” “咱俩都几世情缘了,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干嘛啊?直奔主题就完了。”秦鸢说完又把何晴的小酥手捏在了手里。 不过这次他找了个理由,“这块土石有些松动,来,我拉你上来。” 何晴白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挣脱,上了这个坡之后,她才把手挣了出来。 “原来都是因为这唐元奎,你这几日才没回家啊?”何晴边走边问道。 “是啊,国将不国,何以回家啊?只是害得你独守空房,我心里难安啊。” 秦鸢说完,何晴不屑的切了一声,“美得你不行,还独守空房!身为一个大夫,照看自己的病人是我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责任,你别老往歪了想。” “晴儿,不是我往歪了想,是你往歪了做啊!”秦鸢笑着说道:“你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有事没事就往我屋里钻,还整宿整宿的不出来,你别说我了,你难道不知道别人是怎么传咱俩闲话的吗?” 何晴对此自然是心知肚名,不过像她这种经历过大黑大红的娱乐圈人士,有人传闲话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连骂的人都没,那才是凉凉呢。 而且这点小场面,比起当初她被全网攻击不知道轻松了多少倍。 第123章 贤妻良母 秦鸢心里知道,何晴这波骚操作是为了相互绑定。 通俗的讲,就是娱乐圈基础操作之炒CP。 在何晴看来,鬼面人肯定是逃走了,不出半个月,东阳门的凌宗主应该就会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虽说离何晴和凌宗主的两年之约还差了大半年,但是指不定鬼面人回去之后会瞎说什么呢。 哪怕凌宗主气度再大,他也是个男人啊。 若是得知了何晴在这边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搞不好他会提前杀过来。 反正何晴的名声已经被秦鸢败坏的差不多了,她也不介意破罐子破摔,把两个人绑定得再紧密一些。 毕竟在秦鸢大战巨兽的那一晚,她在内心已经认定了秦鸢就是她命中的救世主。 跟救世主炒个CP算什么,搞不好她哪天一想不开,还打算跟救世主假戏真做呢。 关键是救世主本人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啊。 甚至他还很喜欢这种站在风暴中心的感觉,简直是拉风到一个不行。 让秦鸢稍感遗憾的是,他和何晴的实际进展远没有传闻中的那么火热。两人之间一直处于恋人未满、生意伙伴的状态 “哎,好想活在绯闻里啊!”秦鸢走在前面,喃喃地念叨了一句。 “大白天又做梦呢?”何晴在他身后扑哧一笑,拿拳头轻轻怼了一下他的后背。 秦鸢回头白了何晴一眼,“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自重自爱点,别老毛手毛脚的。” “谁让你胡扯呢!” 何晴把眼睛一瞪,两个乌溜溜的大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那些闲话实在是太恶心了,这些话你听了便听了,怎么还往脑子里去了呢?” “这有什么恶心的,成年人不就是这点破事吗?” 好歹秦鸢也是自学过生理卫生的新时代青年,他对这些事情一直是抱着积极健康,来者不拒,多多益善的态度。 “打住吧,我可不想跟你讨论这一类的话题。有这闲工夫,你还是抓紧想想怎么对付凌老头吧。”何晴说完还偷偷瞅了瞅秦鸢的反应。 严格意义上讲,她和秦鸢算是一种共生的关系。 就像是小丑鱼和海葵一样,亦或者是印首鱼和鲸鱼。 印首鱼本来没有什么突出的能力,但是她可以靠着头上的吸盘依附在鲸鱼身上。 这样一来,她便可以跟着这个深海巨兽一同遨游四海,抵达旁鱼无法触及的远方,领略海洋中最绚丽夺目的美景。 这便是何晴当前的真实写照。 不过和印首鱼不同的是,何晴的自觉性比较差,她会时不时地对航行的方向提一些要求。 这种人只要随便换个长相,早被秦鸢打死了。 可惜她偏偏生了副绝美的容貌,秦鸢不仅不舍得打她,还要保护她。 只是对付凌老头,动武肯定是最差的选项,于是秦鸢说道:“对付凌老头,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他的人,而是断了他的念想。你这么擅长掉粉,在这方面应该很有发言权吧。” “我有什么发言权?!”何晴还试图死鸭子嘴硬,“咱要演技有演技,要身材有身材的。掉粉是不可能掉粉的,你有啥办法就直说吧。” “真是白混了这么多年娱乐圈了!你想想,女偶像怎么掉粉最快?当然是生孩子了,不等孩子出生差不多人就没了。” 秦鸢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眼下还有八个月不到,如果是个早产儿的话,应该能来得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能不能有点正经的。”何晴握紧拳头狠狠对着秦鸢来了一下,“你咒我也就算了,怎么把我以后的孩子都一起咒上了?!” 这一拳下去,饶是秦鸢这么皮糙肉厚都有点吃不住,他咧着嘴吸了好口气才缓了过来,“就你这个态度,还指望我出山救你呢?到时候凌老头儿来了,我绝对第一个原地倒戈。” “爱救不救,多大的事儿啊,跟谁过不是过啊。”何晴赌气道:“我也想明白了,老头子才好呢,没爹没娘,有车有房,还特别会疼人。” “是啊,能不疼吗?老话都说了,隔辈亲嘛。” 秦鸢笑道:“就是你把他领回去见家长时,那可就太尴尬了。你爸是称呼他叔叔呢?还是贤婿呢?” 一说到回去的问题,何晴的心情瞬间就变差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板着个脸看向了别处,再也不愿讲话了。 此时子风和宋东越早已经没了人影了,秦鸢和何晴只顾着说笑,半天也没走几步远。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没人打扰他和何晴的二人世界了。 眼看何晴闷闷不乐的,秦鸢就不再逗她了,转而说起了正事, “最近有什么丹药要上交吗?”秦鸢说着就把手大剌剌地伸到了何晴跟前。 原来的秦鸢做生意时还讲究个以物易物,可自打他在丐帮混了几天后,现在直接就改成吃拿卡要了。 不过何晴倒也没说啥。 原本她练丹药是想提高自己的实力的,不过她和凌老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还不如集中力气办大事,全力供养秦鸢呢。 “最近刚练了几粒萃骨丸,你试试效果如何。”何晴说着解开腰间的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了一个药瓶。 秦鸢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看,只见里面是好几个玻璃珠子大小的黑球,“怎么跟乌鸡白凤丸似的?吃了不会变成娘炮吧。” “你要真变成娘炮了,清平镇的姑娘们估计要排队给我送牌匾呢。”何晴掩嘴笑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的魔爪早就伸出清平镇了。”秦鸢嘿嘿一笑,突然又想起了林璎。 何晴原本以为秦鸢在吹牛,但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事或有蹊跷,于是她便问道:“你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暂且保密,说出来怕你心里压力太大。” 何晴白了他一眼,心里一万个不屑, “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方圆十万里。把植物、动物、微生物全都加一起,让我何大美人有压力的,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说正经的,这药丸到底有什么用啊?”秦鸢捏了一粒出来,放在嘴边却又不敢吃进去。 “你放心吃就行了,不会影响你这猥琐的男子气概的。” 何晴把手往前一推,就把这里丹药推进了秦鸢嘴里,“这是提高骨密度用的,你力量越大,对骨骼强度的要求也越高。我看你前一段力量暴涨,怕你的身子吃不消。” “贤惠啊,晴儿,你这次走的路线就正确多了。贤妻良母这个定位才最适合你。”秦鸢嚼着那萃骨丸含糊不清地说到。 何晴冷哼了一声,“我当不了贤妻的,不过良母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第124章 投资办厂 “晴儿,之前你练的清目回还丹还有吗?” 秦鸢想到了林璎对他说的那些话,目前限制他实力的其实不是力量或者骨骼强度,而是他的内力。 所以他又打起了那清目回还丹的主意。 “饭得一口一口吃,我又不是个工厂,怎么可能一下子啥都炼出来呢?”何晴嫌弃地说道。 “你这个建议不错啊。”秦鸢点了点头,“等我有钱了,开个工厂专门炼制各种丹药。在这个武侠世界,还不赚它个盆满钵满的。” 何晴也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商机,她叉着腰说道:“这个主意是我的,你这是剽窃我的想法。如果哪天你真开了这个厂子,一定要请我去当老板。” “不不不,你有点常识行吗?你最多算技术入股,我出资肯定是我当老板啊。” 眼下厂子连块砖都还没呢,两位联合创始人已经快要闹崩了。 “我不管,我就要当!”何晴气得直跺脚。 她这辈子没啥大的追求,对她来说最好的生活就是有钱有闲再有个店。 在她当偶像明星的时候,她想的就是哪天人气不在了,就开个店好好经营,安度余生。 可惜她没啥做生意的头脑,跟风投了几家西餐厅,全都不出意外的赔了。 眼下她好不容易有个点子,还被秦鸢给剽窃了,也难怪她会如此较真。 “你不是想当良母吗?要不这样吧,我当老板,你当老板娘,大家都高兴。”秦鸢提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切!怕是只有你高兴吧?!”何晴撇了撇嘴,“对了,你不是说要帮我弄些灵器吗?怎么完全没有下文了呢?” “炼制灵器不需要本钱的吗?你以为跟你炼丹一样容易吗?注灵石,骨粉,入灵图,这些都要钱的吗?” 秦鸢琢磨了一下,又提议道:“你手头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可不可以先贡献出来,我就算你A轮融资了。” “我看你是非法集资吧。” 之前吃过这种亏的何晴完全不信秦鸢这一套。 “你这个女人,机会摆在你面前你都抓不住。”秦鸢鄙夷地摇了摇头,“告诉你件事,你先站稳了,别一会儿吓得滚到山底下了。” “有话就说,有……”何晴差点说顺嘴,说出一些不符合她女神形象的粗鄙之言,好在她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那我放了。”秦鸢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 “等一下。”何晴把捂嘴的手往上挪了一些,捂住了鼻子。 “鲁胖子最近在教我炼器术,咱们这次从后山带出来许多上等的材料,我估计都能炼出来珍稀级别的灵器。” 听到秦鸢这么说,何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相对于灵器,丹药的作用实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一件珍稀级别的灵器就可以提升几十点的属性值,若是靠丹药的话,哪怕投入上百倍的金钱也达不到同样的效果。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倒是可以稍微投资一下。” 何晴说完,又一脸疑惑的问道:“咱们虎踞门不是禁止传授炼器术吗?鲁大师他不想活了吗?” “所以这件事危险系数很高,也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我这么信任你,你可一定给我保密啊。” 别看秦鸢一脸信誓旦旦的样子,他刚才找宋东越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甚至连标点符号都没变。 相信再给他十天半个月,这件事在清平镇都能变得家喻户晓。 不过何晴听到这话还挺开心的,她倒没想到秦鸢能这么信任他,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大值得信任。 何晴激动地拉住了秦鸢的手,小声说道:“你放心吧,我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不会出卖你的。” 秦鸢伸手拍了拍何晴的手背,一脸认真地说道:“你卖自己的那天,千万别忘了通知我啊!即便我买不起,也在下面帮你哄抬一下物价。” 何晴这才刚感动了两秒,气氛又被秦鸢给破坏掉了,她一把把手抽出,气鼓鼓地走在了前头。 秦鸢见状大步追了过去,又说起了选拔赛的事情:“你最近抓紧突破一下二重玄关吧,我昨天已经报名参见福宝灵地选拔赛了。现在五缺一,你去凑个数就成。” “我不去,还不够丢人现眼呢。”何晴气还没消,她一口就回绝了秦鸢。 “不去也行,那我们哥几个去大城市里比赛的时候,你也别跟着。要是凌老头过来娶你过门,你直接跟他走就行了。反正现在通讯也方便,想我的时候,给我飞鸽传书就行了。只要路上没有猎人,十天半个月以后我还是能收到来信的。” 何晴冷哼了一声,“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只是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啊,你参加这个选拔赛干嘛?莫非你还真想去福宝灵地吗?” “为什么不想?哪个武林中人不想去?”秦鸢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然后他话锋一转,“不过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这件事对你也有好处。” “对我能有什么好处?”何晴不解地问道。 “你用脚后跟想想啊,咱们一个末流帮派的队伍,别说杀进总决赛了,就算是杀进了八强,是不是也算是震惊武林了。” 何晴点了点头,“那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秦鸢皱了皱眉头,“你长这么大……这么小个脑袋是用来盛水的吗?有了曝光率,就有了影响力;有了影响力,就有了话语权。你若是成了武林上赫赫有名的女侠,他凌老头还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欺负你吗?” “是哦。”何晴赞同的点了点头,“搞了半天,你做这些都是为了我啊。你还别说,东阳城的那个老和尚算得真准,你果然是我命里的贵人。也多亏我明智地去算了一卦,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啊。” “不是,怎么感觉这里面没我什么事呢?”秦鸢有点不乐意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何晴笑着说道:“那就算我一个吧,等咱们杀进了决赛,我还要去东阳城里找老和尚还愿呢。” 秦鸢看着何晴笑靥如花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羡慕嫉妒恨, “唉,当个傻子真好啊,别人一哄就能开心一整天。我要是也能这么傻可就太好了。” 第125章 宝藏男孩 秦鸢和何晴一路说说笑笑的,没有半点缉拿逃犯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俩人跑山上偷情来了。 等他俩上到了半山腰时,子风和宋东越都已经从山顶折返下来了。 “找到他人了吗?”何晴主动和宋东越打了个招呼。 “没有。”宋东越摇了摇头,“这小子太能藏了,别说他的人了,就连半点他的痕迹都没发现。” 这屏山虽然幅员广阔,找个把人或许确实有些难找。但是要寻到一个人留下的踪迹却也没那么困难,尤其是在子风出场的情况下。 要知道子风五官的敏锐度远超常人,他的嗅觉比寻常的搜救犬都好使。 既然子风都没啥发现,那就说明他们查找的路线不对。 于是秦鸢思考了一番,然后指挥道:“要不这样吧,你俩去左边转转,我俩去右边看看。要是再寻不到的话,咱们就打道回府。” 子风点了点头,话也没说便向左边的山坡走去了。 宋东越却站在原地迟迟未动,他委屈巴巴地看了眼秦鸢,软糯糯地说道:“哥,能不能咱俩走一起啊?” 看他这样子,就知道八成是被子风给欺负了。 只是何晴还在这里呢,带着这个傻弟弟,实在是有点败兴啊。 于是秦鸢反问道:“咱俩一起走的话,那何晴怎么办?” “让何姑娘跟着子风呗,他武功那么高,何姑娘不会有危险的。”宋东越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的,甚至连何晴的安危都考虑了进去,真是一如既往的粗中有细啊。 不过秦鸢可不吃他这一套,他朝着宋东越的方向就是一脚,由于用力太猛,鞋子都踢飞了出去,“你特么是不是傻!是不傻!” “不走一起就不走一起,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啊。”宋东越哼了一声,跟着子风也往左边走去了。 当他走到秦鸢的破鞋旁边时,他还故意停了一下。 秦鸢还以为宋东越是要帮自己把鞋子捡回来呢,想象着这幅母慈子孝的温馨场景,秦鸢欣慰的感叹道:“孩他娘,孩子大了,懂事了啊……” 他话音未落,却见宋东越卯足力气开了一个大脚。 秦鸢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鞋子飞越了半个山岗,然后消失在了这青山绿水之中。 “兔崽子!你有种别跑!”气急败坏的秦鸢单脚跳着就追了出去。 可宋东越早就跑远了,秦鸢停下脚步,对着宋东越仓皇逃窜的背影骂道:“你小子等着,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我要和子风混合双打你!” “谁让你没事踢人家的,活该。”何晴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 “好好好,怪我怪我。” 秦鸢罕见的没有抬杠,他扭头看向何晴,一脸不怀好意的问道:“晴儿,你多大的脚啊?” 何晴瞅了瞅秦鸢的大脚,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也没多大,36的而已,你要能穿上我这就给你。” “多大是大啊?36的已经不算小了。”秦鸢把目光游移到了何晴腰部以上、脖子以下,猥琐地问道:“那究竟是36C还是36D呢?” 何晴皱了皱眉头,天天这么开车营养跟得上吗? 她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那只鞋也不想要了?” “不要也无妨。”秦鸢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说着就单脚蹦到了一棵大树跟前,然后他掏出匕首,随手割了些树皮,以及几根缠在树干上的藤条。 秦鸢把这些东西扔在脚下,然后盘腿坐在了地上。 他要现场编一只草鞋出来。 “你还会这个呢?”何晴觉得新奇,单手托腮坐在了他的对面。 “我会的多着呢,实话给你说吧,我就是个宝藏boy。”秦鸢笑嘻嘻的说道:“你好好学着点,以后这些家务事都要由你负责了。” 何晴撇了撇嘴,“要不要脸?还宝藏boy呢,我看你就是个猥琐boy。” “我要是猥琐boy,你就是个心机girl。”秦鸢眼皮都没抬,随口回道。 “我要是个心机girl,你就是个机车boy。” “我要是个机车boy,你就是个绿茶girl。” “我要是个绿茶girl,你就是个绿帽boy。” “去啊,你去找人给我戴绿帽啊?你现在就去!” “……”何晴被绕了一圈,还是被秦鸢占了便宜。 秦鸢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无论什么话题,他都能完美切换到感情方面,然后开始各种明示暗示,最后再以揩油收尾。 …… 斗了几句嘴的功夫,秦鸢已经把简易草鞋编好了。 他穿在脚上转着圈走了几步。 一边走,他还一边念叨着本山大叔的经典台词:“走两步!没病走两步,走走走……走两步……” 走了两圈,秦鸢故意学起了范伟的走姿,“哎呀,哎呀妈呀,我的好腿怎么突然瘸了!媳妇儿,快给我架拐!” 何晴在一旁差点笑岔气,她笑着推了秦鸢一下,“别闹了,你答应人家上山找人,怎么光顾着胡闹啊!” 一想到吕天赐那个假正经还在等着他们的好消息,秦鸢也没心情再闹了。 “那走吧,哎,太值得信赖也不好,大事小事都能找上我。”秦鸢一边吐着槽,一边跟着何晴往左边上坡走去。 何晴回头白了秦鸢一眼,她总觉得秦鸢这是在拿话噎她,不过秦鸢也没点名道姓的,她也不好借题发挥。 她只能微微一瞪,表示一下尊重。 此时已经到了四月中旬,天气也渐渐变暖了。 山坡上开满了各种叫得上名和叫不上名的野花,红红绿绿的,一片接着一片,煞是好看! 何晴也被这美景感染了,她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山歌: 夜半三更哟盼天明, 寒冬腊月哟盼春风, 若要盼得哟红军来,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岭上开遍哟映山红…… 何晴的声音控制力虽然一般,但是她那脆生生的嗓音却好听至极,而且和这个山歌还特别搭, 这悠扬的歌声在山坡上飘飘荡荡的,把一旁的秦鸢听得如痴如醉。 一曲唱罢,他已经对何晴彻底“路转粉”了。 “你唱歌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在发光,真好看!”秦鸢看着何晴痴痴地说道。 “哼!出息!” 何晴不屑地把头扭到一旁,然后咧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第126章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秦鸢和何晴晃了半天,一抬头竟然晃到了狼窟附近。 这狼窟就像是巨兽的血盆大口一样,黑漆漆的一片,仿佛把所有的光都吸了进去,让人不自觉的联想到未知、恐怖、以及死亡。 看着这狼窟,秦鸢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叫住了何晴,然后指了指狼窟的入口,“咱们过去看看吧。” “去干嘛啊?” 何晴虽然有些抗拒,还是跟着秦鸢走了过去,只是她不停地念叨着:“唐元奎也不像是什么有胆量的人啊,他肯定不敢呆在里面的,咱们就别再往前走了。” “这不好说,电视剧里不老说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秦鸢站在狼窟的洞口,伸着个脑袋上下左右闻了一圈,然后装模作样的皱了皱眉头,“奇怪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何晴紧张的问道。 “太不对了,”秦鸢拿鼻子又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一股……人中黄的味道?” “人中黄?”何晴也是上过卫校的人,这个名词对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它就像是被卡在了一个地方一样,怎么都钻不到脑子里来。 她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道:“不就是大便的味道吗?说的那么文诌诌的干嘛?跟我这儿拽学问呢?” “注意点形象好吗?!”秦鸢嫌弃地啧了一声,“我刚对你转粉,你就要破坏我的美好幻想吗?能不能稍微爱护一下我们这些可怜的河粉?” 河粉就是何晴粉丝的昵称,这个名字虽然很低端,但听着却是很好吃的样子。 这也符合何晴一贯文化浅薄又美艳夺目的形象。 某种程度上讲,何晴和炒河粉倒也有几分相似。 那就是“除了美味,一无是处”。 何晴在秦鸢跟前也是一点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别瞎幻想了,即便美貌如我也是要吃喝拉撒的,说说大便都不行吗?难不成我去上个厕所还要说,人家要去酿些金汁出来?你听着不觉得娇情吗?” “打住吧!”秦鸢冲着何晴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闭嘴,“这些事我不想知道。” “我还没兴趣给你说呢。”何晴撇了撇嘴,“咱们走吧,别在这站着了,这味道有点熏人。” “熏人就对了,越新鲜的越熏人,这点道理你该懂吧?”秦鸢说着就往狼窟里面走了过去。 何晴见状赶紧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干嘛啊?真要进去吗?” 秦鸢心说,“都把你骗到这儿了,你以为还有回头路吗?” 虽是这么想的,他还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们要诚信待人,既然答应了吕天赐,咱们就得尽职尽责啊!我秦某人的座右铭就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何晴愣了一下,“不是,你这座右铭跟诚信待人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并没有,”秦鸢回道:“只是突然想起来了,就顺嘴说了出来。” “……” “你要不想进去的话,就在洞口等我好了。” 秦鸢表现出一副很体贴的样子,“只是……只是一会儿你听到我的惨叫声,一定不要进来救我。让我孤独的走就行了,我不想连累你……” “行了,我跟你进去。你可别瞎说了,怪不吉利的!” 何晴说着推了秦鸢一把,两个人一前一后拉着手就进到了这狼窟之中。 走了没多远,两个人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不会在这里吧?”何晴毕竟还是胆小些,她又打起了退堂鼓。 “不好说,既然都进来了,那就查查看呗。”秦鸢一手摸着墙壁,一手拉着何晴慢慢往前走着。 他心里想的却是,“能拉一会儿小手就多拉一会,啥时候摸够了啥时候再走。” “我记得再往前走一段就有岔路了,咱们要不走到岔路口就回去吧?”何晴稍微妥协了一些。 “咱们只要遇到岔路口,我就拿刀做个印记,这样肯定就不会出错了。”这机会来之不易,秦鸢自然不舍得轻易放弃。 何晴眼看劝不动他,也就放弃了挣扎。她就像是个盲人一样,被秦鸢在里面到处牵着走。 两个人走过了几个岔路口后,秦鸢掏出匕首在左手边又划了一个十字。 他拿手拂去了上面的碎石,又确认了一下这个十字的位置。 “咦?” 黑暗之中,秦鸢的声音格外清晰。 “怎么啦?”何晴小声问道。 “我明明画了个十字,这里怎么是个……”秦鸢说到这里故意顿了一下。 他这一顿,何晴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停了一拍,“是个什么?” “像是个田字?”秦鸢疑惑的说道。 他话音刚落,就感到何晴的手抓得越来越近了,“是不是你记错了?还是你故意吓我呢?” “我明明就划了两刀,你又不是听不到。”秦鸢思索了一下,开口说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之前有人在这里也做过记号,他画了个圆圈,我刚好在这个圆圈里画了个十字。” “那肯定是虎踞门那些前辈们画的。”何晴试图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秦鸢的声音低沉而压抑,“咱们进后山时,我明明记得这墙上没有这种记号啊?” “啊……啊……” 秦鸢话音刚落,何晴的尖叫声便在这山洞内响起。 这声音高亢得像是鸟鸣一样,差点把秦鸢的耳膜震破,还没等他捂上耳朵,一个温软的身体就扑到了他的怀中。 似乎秦鸢身上有扇门一样,何晴就一个劲的往他身上挤,似乎要想要努力钻到那扇不存在的门里。 “我害怕!” 何晴的声音软绵绵的,还带着很重的鼻音,应该是哭了。 “哭了就对了。”秦鸢抱着这温暖的怀抱,回想起了某位先贤的伟大哲言, 女人永远都记不住那个让她笑的人,她们只会记得让她哭的那个。 “别怕,有我在呢。”秦鸢把匕首塞回腰间的皮套里,腾出右手轻轻地抚着何晴的后背。 你看这个背,它又光又滑,就像怀里这个人,她又香又软…… 正在秦鸢诗性大发的时候,他感觉怀里的何晴突然僵硬了起来,那种触感像极了冰箱里刚取出来的冻鱼。 何晴把嘴巴凑到秦鸢耳边,她颤抖着说道: “你后面,有个人!”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