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鲜血之座黑铁之冠》 第一章 哈特*莱恩（修改） 哈特的主意识像是一条深海鱼，从心灵大海的底部慢慢向上浮起。 随着主意识渐渐回归心灵大海的表层，哈特身体内部各个器官，开始从一片死寂中变得活跃起来。 心脏开始跳动、血液开始流转、肠胃轻轻蠕动。 先是皮肤有了感觉，耳朵可以听到声音，透过还没张开的眼皮，哈特的眼球可以感受到外界的光亮。 虽然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但是哈特觉得自己不但从昨天疲劳中完全恢复过来，而且精力满满，甚至比昨天还要更胜一筹！ 这是一种名为龟息术的奇妙技巧，虽然这种技巧没有其他作用，但光是能帮助哈特进入深沉的睡眠，减少身体消耗，用更少的睡眠时间换得更好的身体恢复，已经让哈特获益不浅——尤其在食物不够的情况下，是龟息术让哈特熬过了寒冷的冬天。 新的一天开始了。 哈特一翻身，从铺满稻草的木板上滚了下来，稳稳的站在地上。他略微掸了掸身上沾着的稻草碎屑，然后从水缸里打出水来，拿起毛巾快速的洗脸漱口。 据说城堡后区住着的男爵老爷和高贵的少爷小姐们，清晨起来，都是用一种叫牙刷的东西清洁口腔牙齿，这样可以保持一天的身心健康、口气清新。 哈特没有见过牙刷，也很少见到贵族老爷们，不过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来说，男仆和骑士侍从就是他的模仿对象。 他没有牙刷可以用，但他每天都会像城堡里的男仆一样，用清水反复漱口，就好像真的刷过牙一样。 洗完脸、漱完口，哈特对着水盆的倒影整理了一下头发。等完成了这一切以后，哈特才拿起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的预备士兵制服穿在身上。 他仔细把身前可以看见的皱褶一一拉平，然后快步走出门外，开始今天的工作。 哈特是一名预备士兵，严格的来说，是一名预备轻步兵。 作为一个孤儿，能脱颖而出成为男爵大人的士兵，哈特很是骄傲。 而为了保住这份来之不易的骄傲，哈特每天都在努力工作和训练。 他一路小跑，奔到城堡东边的小型马厩里，从马厩后面库房里拿出铲子，将一夜积累下来的马粪铲掉。 然后，他又找来刷子，并用水桶打来水，一遍遍用力刷洗地面，务必让马厩的地面干净整洁。 等完成这一切以后，他再从草料库房中拉出一辆小车，推着一车草料来到马厩。 这个马厩的规模不大，马也很少，不过每一匹都强壮高大、体型优美。 “嘿，海丽，你今天还是那么漂亮！”哈特一边给食槽里放入草料一边对厩位里的马做例行问候。 “吐噜噜——”高大的战马海丽打了一个响鼻，算是回应他的赞美。不过看着哈特放完了草料，推着小车要走开，海丽伸出大脑袋，轻轻咬住哈特的衣服后摆，又把他拉了回来。 “海丽，怎么了？”哈特有些摸不着头脑。 海丽朝装草料的小车点了点头，又朝自己食槽里点了点头，最后用脑袋轻轻的拱了拱哈特。 “好了好了，海丽，你不能一早上吃得太多，等下可能还要去晨跑呢。”哈特嘴上一边说，不过还是从小车上又抓了一把草料放进食槽里。 海丽很聪明，哈特有时候甚至怀疑它能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哈特并不是正式马夫，他只是一个负责打扫马厩，为马准备草料的预备士兵，遛马这种好事轮不到他，那需要骑士侍从或者骑士自己亲自动手。不过，他还是很喜欢这些聪明美丽的大动物。 这个马厩里面总共只有六匹马，不过这六匹马比城堡西边大型马厩里的五十匹马加起来都要贵重的多。 就像人有贵族平民的区别一样，马也有三六九等。 这六匹马都是血统高贵的纯种狂暴马，是骑士专用的战马，无论负重能力还是奔跑速度，都不是西边马厩里那些普通坐骑可比。 哈特一边放着草料，一边和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也不管这些马听懂了没有。 将来有一天，自己会不会拥有一匹马？不用象海丽这样纯种的好马，一般骑兵的战马就行。 “哈特，看来它们很喜欢你。”一个声音从马厩门口传来。 哈特扭头朝门口望了过去，看到来人、他连忙放下手里的草料，站直身体立定敬礼：“斯坦尼少爷，您早！” “嗯，听说你昨天通过了二级战士考核？很好，这是赏给你的。” 斯坦尼*莱斯特扫了一眼马厩中光洁的地板，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拇指一弹，有一个银白色的可爱玩意翻翻滚滚，朝哈特这边飞了过来。 哈特敏捷的伸手一捞，将这个银白色的小可爱握在掌心，那是一枚漂亮的小银币，相当于哈特五分之一的月薪。 “谢谢斯坦尼少爷！”哈特再次行礼，大声回答，精神明显更加昂扬振奋。 “继续努力，哈特，我期待着你成为三级战士的一天。”看着这位精力旺盛，因为拿到赏钱而发自内心喜悦的年轻士兵，斯坦尼少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建立孤儿院，收养孤儿，从孤儿中选拔士兵，是莱斯特家族的传统。 士兵是贵族的盾和矛，士兵的忠诚对贵族来说至关重要。而孤儿院从小灌输的忠诚，不是那些临时雇佣来的佣兵可比。 像哈特这样的年轻士兵，是莱斯特家族的坚固基石。 —————————————— 清晨从斯塔尼少爷那里获得一枚小银币，对哈特来说是一个意外之喜。 他每个月的薪水是五枚小银币，每一枚小银币相当于二十枚铜子。这当然不算什么高薪，但是也足够一个年轻人吃饱饭，如果节约一点，甚至还能偶尔去喝一杯。 哈特成为预备士兵的时间还不长，这两个月他所有积蓄加起来，再加上这一枚意外之喜，也不过是四枚小银币。 这点钱，还远远不能支持哈特完成自己的梦想——哈特希望自己能通过努力，成为四级战士。 四级战士是非常强大的战士，在男爵的军队里，这样的强者最差最差也能成为一名中队长，薪水具体有多少，哈特并不清楚，但至少比一般士兵高十倍——给哈特他们这些新兵做培训的教官霍恩，也不过是一位资深的三级战士。 清扫马厩是哈特的兼职，可以获得每月一枚小银币的报酬，但是前提条件是不能影响正常训练，这也是哈特为什么这么早起床的缘故。而且这个兼职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只有提前完成所有训练，并得到霍恩教官认可的预备士兵，才能有时间去做兼职——换句话说，能在新兵阶段做兼职，意味着哈特是最优秀的预备士兵。 现在，哈特在训练场一角，独自做着剑盾配合练习。 操场的中央，教官霍恩在大声咆哮：“刺击、刺击，两个月了，跟你们这群垃圾说了多少次，要用刺击而不是劈斩！就凭你们手里的小铁片，根本不可能砍破别人的铠甲！” 教官霍恩据说曾经参加过马蹄战争并获得功勋，是见过大场面的战士。 不过，此刻他轮起手中棍子，狠狠的抽打在一名士兵背上，清脆的抽击声，让远在操场一角练习的哈特，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你们是轻步兵，手里拿的是盾牌和短剑。短剑不是用来砍的，是用来捅的，知道吗？无论是铠甲、锁子甲，甚至是皮甲，你们手里那破铁片都砍不破，要想砍人，你们首先要转职成双手剑士或者斧战士才行——你们有那力气吗？” “哈特，你过来！”霍恩教官的声音传来。 “是，霍恩长官。” “给这帮笨蛋演示一下什么叫刺击！” “是，霍恩长官。” 哈特是霍恩教官的得意门生，也是这一届新兵中表现最好的一位，他早早就完成了所有的基础战技训练，获得独自训练的资格。 而且昨天他还通过了二级战士考核，现在只要有士兵小队肯接收他，他就可以离开新兵训练场，成为男爵领的一名正式士兵。 正式士兵薪水要比预备士兵高三倍，足有十五枚小银币之多，这个收入，在男爵领里已经可以生活的比较体面了。 不过，演示战技这种活，一般都是比较招人恨的——大家都是新兵，人家还在训练基本作战技能，可哈特却早早通过霍恩教官的考核，可以一个人独自训练。 哈特还拥有一间小房间独自居住，虽然也是稻草铺成的床铺，可比起挤大通铺的其他新兵来，这种待遇就很让人眼红了。 哈特不是很想出这个风头，不过，霍恩教官在边上看着，哈特没有其他选择。 他紧了紧左臂上的小盾牌，拿着右手的训练剑走到队伍前面。开始一板一眼的演示短剑刺击的基本要领。 哈特先用左臂的盾牌做出一个格挡的动作，然后转身，用盾牌牵引虚拟的武器从自己侧面滑开； 在转身的同时，用右脚脚尖发力，通过脚踝旋转将脚上的力量传递到小腿； 又在蹬直小腿的瞬间扭腰送肩，让肩膀将手臂像弹弓一样弹射出去，训练剑笔直前指。 ‘呲——’轻轻的一声破空声响起，哈特的右臂伸得笔直，训练剑凝定在半空纹丝不动。 “你们这些垃圾看到没有，这才是合格的刺击。剑尖要垂直于对方的身体，力量要全压在剑尖上，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击破对方的铠甲！像哈特这样的士兵，将来在战场上遇到，一个打你们三个都不成问题，想要将来在战场上保住小命，就给我加倍练习” “切，他才打不过三个呢。”新兵中有人小声反驳。 “谁？是谁说的，给我站出来，打不过三个？就你们这些垃圾？有种的给我站出来！”霍恩教官大声怒吼。 新兵挑战教官的权威，这断然不可轻轻放过。 没人站出来。 “是谁？难道你爸爸没教过你男人要有种吗？像个娘们似的在下面偷偷摸摸！”霍恩教官怒吼。 一名新兵受激不过，他推开前面的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声回答：“是我，我认为哈特打不过三个人！” 还真有傻瓜站出来啊？霍恩教官心中怒骂。 从队伍里走出来的这名新兵叫做卡特，是库博队长的次子。而库博是男爵领军中的一名中队长，大家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当然，在军队里，擅自反驳上官无论如何都不可原谅，霍恩教官就算直接伸手揍卡特一顿，库博也不会有二话。可问题是现在不是揍他一顿就能解决问题。 刚才霍恩只不过是拉不下脸来，所以才吼了几声，如果没人出头那这事就算过去了。 这就像领导说我能喝三斤白酒，大家随便听听就行，没必要深究，可有个混小子跳出来，DuangDuangDuang把三瓶一斤装的白酒砸桌子上，当众指着领导鼻子说‘别他么的光吹牛，有本事你喝喝看！’ 你说领导该怎么下台？ 第二章 一对三（修改） 下不来台的霍恩教官，大步走到卡特、维恩和克里斯三人面前，吼道：“大话说出来了，等下你们这个三个小子如果输了，就老老实实给我加倍练习，不把你们这三个混蛋训练成材，老子就没脸去见你们老爹！” 潜台词：这次你们让老子下不来台，看老子怎么折腾你们这帮小混蛋！ 然后，霍恩教官又转身来到哈特的面前，一张老脸顿时由阴转晴。 他和颜悦色的拍了拍哈特的肩膀，低声说：“哈特，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三个混小子，把你每天刻苦训练到半夜的本事拿出来，让大家好好看看。” 哈特脸上露出难色，一对一当然没问题，可一对三这么不公平的比试，他也没经验啊！ 于是趁着霍恩教官身体挡住其他人视线的机会，哈特也小声说：“霍恩长官，一对一我不怕，可是一对三——” 他不是要给霍恩教官拆台，而是在格斗的时候，双拳难敌四手是基本常识。更何况大家都是练同样的剑盾格斗术，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下子，不外乎盾牌格挡然后使用短剑刺击。 哈特知道自己动作更熟练，出剑速度更快，力气也更大一点，可这抵消不了人数上的差距——你一柄剑刺出速度就算比别人快三分，可别人有三把剑呢！ 更何况剑盾组合轻步兵格斗方式，防御性能要远远强于进攻，如果不能迅速击败正面敌人，人家三个分开将自己围住，哈特可不觉得自己一面小圆盾能同时抵挡前后左右的三面夹攻。 霍恩教官低声说：“你注意用脚步控制好距离，不要让人绕到自己背后，其他只要正常发挥就行——如果这次你能赢下来，我就免费教你顺势斩！” 顺势斩是霍恩教官的拿手绝活，哈特进入这个新兵训练营的时候，曾经看霍恩教官当众表演过一次。 霍恩教官使用是双手剑，一剑之下，斩断三根不同高度、分布在周围不同方向的木棍，让一众新兵目瞪口呆。 而哈特攒钱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从霍恩教官这里学到顺势斩，然后作为士兵找机会立下战功，升官发财走上人生巅峰——霍恩教官明码开价，想学顺势斩就拿十个金币出来。 这笔钱别说哈特一个孤儿出身的预备士兵，就算是男爵领里的一般人家都很难拿出来。 哈特目前每个月薪水是五枚小银币，五枚小银币可以换一枚大银币，而一枚金币等于十枚大银币，也就是说，哈特如果靠自己的薪水，想满足霍恩教官的要价，他要不吃不喝攒上十年才行。 而这十年中，哈特还要有其他花销，不可能把薪水完全攒下来。 所以，此刻听到霍恩教官的话，哈特顿时眼睛红了——这一场比试竟然有这样的惊喜，那是死都要赢下来啊。 哈特用力点了点头：“霍恩教官，我一定会赢！” 霍恩满意的再拍了拍哈特的肩膀：“等下多用脑子，我看好你！” 对于哈特来说，十枚金币的技能可以让他去拼命，但是对于霍恩来说，顺势斩传授给谁不是传授？ 这又不是什么真正的不传之秘，会顺势斩的战士，在男爵领里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更别说一些佣兵和冒险者，这些人常常在野外行动，顺势斩是对付地精、哥布林之类战斗力弱小却数目繁多的小怪物，最有效的清场战技——别的技能要一个个打，顺势斩一打一大片。 至于传授顺势斩，除了要费些口舌和精力之外，霍恩根本就不损失什么。 再说，哈特这个年轻人有一股狠劲，除了正常训练，自己还会主动练习到半夜，像这样努力的人，除非倒霉到半路夭亡，否则至少能混到社会的中层以上，现在自己示好一二，将来也许就能多一条路子。 霍恩自己是一名三级战士，能在男爵领里有这样的地位，一来是他有一手从军队学来训练新兵的本领；第二，就是对每个值得培养的年轻人都会下些功夫，多少结交下一些人情， 虽然这些年轻人不见得每个人都能出人头地，但是只要有一小部分人发达起来，霍恩自己、包括霍恩的孩子，未来在男爵领就有了保障。 低声交代了哈特一些避免被围攻的走位技巧以后，霍恩教官来到场地中央，让卡特三人组站在左边，让哈特一个人站在右边，两边相距十米距离。 “你们都看好了，” 霍恩教官没有让双方直接比试，而是先对新兵训话：“你们将来会面对各种敌人，如果你们人多，就要注意卡特他们三个是如何配合的，避免他们失败的原因；如果你们人少——对付哥布林和地精的时候，通常你们都是人少的一方——就要看看哈特今天是怎么做的。这次他们这场比试无论谁赢了，你们都要从中学到经验教训。卡特、哈特，你们也是！” “切，说的我们好像输定了似的。”卡特不满的小声嘟囔，当然，音量仅限于他自己和身边的两个朋友能听见。 “准备，开始！”霍恩教官大手一挥，让出中间的位置。 哈特将盾牌护持在胸前，右手持着训练剑，摆出标准战斗姿态，脚下小步向前挪移——前脚向前滑步，然后后脚跟上，整个人始终保持盾牌在前，短剑在后的姿态。 卡特和他的朋友们互相看了一眼，维恩和克里斯朝左右散开几步，三人形成一个小小的弧形包围圈朝哈特迎了上来。 这倒不是什么战阵之术，只是打群架的基本常识——大家的站位，应该让大家能同时动手攻击目标。 “你说谁能赢？”吃瓜群众们开始议论纷纷。 “应该是卡特他们吧？虽然哈特很厉害，可到底只有一个人。” “我觉得也是，哈特就算再厉害也对付不了三个人。” “可是哈特都是二级战士了，卡特他们连基本动作都做不好。”有人提出反驳。 在新兵营里也有小团体，有人支持卡特他们，自然也有人看他们不顺眼——至于哈特，他是孤儿出身，在新兵营里又把时间全用来加强训练了，让霍恩教官高看他一眼的同时，也让其他孩子看他不太顺眼，没交到什么朋友。 “哈特是很厉害，可卡特他们也不赖，以前他们一对一打的时候，哈特也要费点力气，现在可是一对三。” “切，现在哈特可是二级战士了，霍恩教官那么厉害，也才是三级战士。” 新兵的议论对哈特没有影响，面对三个对手的压力、和价值十个金币的顺势斩的诱惑，哈特精神前所未有的高度凝聚，不知不觉中，他身体内部开始异变。 一般人在激烈的战斗前，身体会分泌出种种激素，使得心跳加快，血液加速循环，体温上升，为身体各部分输送更多营养和能量。 而到了哈特这里，却变成体温下降，呼吸变得绵长悠远，肌体在不知不觉中放松。 这种状态，来自于哈特从八岁开始，为了抵抗饥饿而不得不时时刻刻努力修行，已经变成哈特本能的龟息术。在三人的压迫下，在哈特强烈的求胜欲望驱动下，这种奇妙功法终于在无意识中水到渠成。 哈特的迈出的脚步不知不觉变得轻柔起来，好像是生怕发出声音一般，先是脚跟轻轻落地，然后像是车轮滚动一般，脚掌和脚尖依次贴合地面。 盾牌微微收紧，更贴近胸前，肩膀向内收缩，人微微佝偻起来，虽然哈特的整个动作依然符合军用剑盾格斗术基本要领，可仔细看上去，却让人想起捕食前努力收缩爪牙的大猫。 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三米，跨步可及。 卡特跨步向前，和哈特一样，他也用盾牌护住胸前，一剑刺向哈特的面门，这是标准的剑盾格斗术攻击方式。 这件事说到底是他引起的，自己不上谁上？总不能让两个朋友打先锋，男子汉要有担当才行——至于为啥三个人不同时出手？对不起，三名刚刚训练了两个月的新兵蛋子，还没有这么好的配合意识。 至于这一招能不能打倒哈特，卡特倒没有抱希望。 他们两人较量也不止一次了，卡特也承认哈特在剑盾格斗方面要比自己强一些。但是现在是三对一，不是一对一，只要自己能缠着哈特，维恩和克里斯围上来，三个人哪怕不用短剑，光用盾牌也挤死哈特了。 用盾牌挤压对手的活动空间，然后近身用短剑刺杀，这是军用剑盾格斗术的基本配合。 对于卡特这一剑，在霍恩教练教导的军用剑盾格斗术中，最正确的应对方法是左手盾牌斜举，使用盾牌斜面将对方的剑托举到外围，同时自己的短剑从盾牌下面刺出，攻击对方的胸腹或者其他部位。 这种对抗套路不但哈特滚瓜烂熟，卡特也是了然于心，卡特的盾牌可不早就护在胸腹处了吗？ 但哈特的应对，远远超出卡特的预料。 “啊——”哈特大吼一声，不但没有举盾抵挡卡特的短剑，反而跨步上前、用左手小臂上的盾牌对着卡特短剑迎面拍击过来。 这一击，力量从脚下升起，通过肌肉和关节的节节传递、放大，由于龟息术的神秘作用，这力量在传递中几乎全无损耗，等这股力量传递到哈特的左臂，汇成一道远超哈特本身力量的洪流，推动哈特左手沉重的盾牌，对着卡特迎面拍去。 要是哈特用剑和卡特以攻对攻，那先出手的卡特肯定能先刺中哈特的面门；可是，这么大一块盾牌迎面飞来，卡特短剑所有攻击路径全部被盾牌封死，再也不可能威胁到哈特。 这里要说明一下，给新兵们训练使用的剑和盾牌，当然不是有较高价值的正式军用武器。 剑是木剑，剑刃足有一指厚，除了大致上有剑的形状之外，基本就是一根木棍。 盾牌是一块五厘米厚的实木圆板，大家可以看看厨房里用来剁菜的砧板，新兵营的训练盾牌比普通砧板还要厚一些、面积更大一些。 倒是训练用的护甲是正儿八经的皮甲，在对抗训练中，哪怕是不开刃的木剑，如果击中身体的话，没有皮甲保护也可能会受重伤。 木剑比金属剑要轻一些；可盾牌就是一块大木头，份量比真正的军用小圆盾只重不轻。 卡特右手木剑迎面撞上哈特的盾牌，顿时虎口裂开，木剑脱手而飞，而哈特盾牌余势未衰，依然朝他脑袋拍了过来。 卡特惊急之下，只来得及把左手盾牌挡到自己脸前，就觉得有一股无法抵抗的大力撞击，让自己左手盾牌反撞到自己的头上。 卡特的头‘嗡’的一声，就失去了知觉。 “————” 卡特被击倒在地以后，哈特并未停手，价值十个金币的顺势斩散发着无穷的吸引力，让哈特精神百倍，身体内部爆发出惊人潜力。 他一击得手，整个人顺势向左旋转，沉重的盾牌抡圆了就朝左面挥砍过去。 是的，挥砍过去！ 盾牌为了握持得力，在盾牌背面的把手是一个把手和两道皮带，把手用来握持，而两道皮带则把盾牌绑定在小臂上，这样可以用小臂的力量来抵挡攻击。 所以当哈特左手伸直时，他小臂上的盾牌和手臂平行，贴在小臂上。 而刚把卡特用盾牌拍倒的哈特，顺势转身用盾牌的边缘像斧头一样，朝维恩‘砍’了过去。 这是哈特揣摩霍恩教官演示顺势斩时，摸索出来的一些简陋技巧。 这种技巧，哈特平时用短剑使起来总是不顺手，可今天用盾牌轮起来，却出乎意料的顺畅。 “啊！” 像卡特一样，维恩也只来得将盾牌当在身前，就被这出其不意的沉重打击锤倒在地。 可不是锤倒在地吗？一块诺大的木头盾牌少说也有十公斤重，绝不比一般锤子轻到哪里去，而且哈特是借助腰力，抡圆了砸过来的，无论力量和速度，都不比锤击差多少。 不过维恩比卡特好些，毕竟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充裕一点，维恩还来得及调整身形，虽然也是滚到在地，但是没受什么伤。 干净利索放倒了两个对手，被顺势斩的诱惑烧红了眼睛的哈特，气势汹汹奔向最后的克里斯，大有一口活吃了他的样子。 “停！”霍恩教官连忙喊停，现在再较量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第三章 龟息术的来源（修改） 第三章龟息术（二改） 听到霍恩教官主动喊停，克里斯总算松了一口气，他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与哈特的距离，然后才敢放松下来。 在卡特、维恩和克里斯三个好友中，卡特最强壮而且性格冲动，不然也不会被霍恩教官一激之下就直接跳了出来；维恩零花钱最多，算是三人中的钱袋子，他家是镇子上有名的暴发户，从维恩父亲那一代才踏入乡绅行列，维恩参加军伍，也是为了提高家庭整体地位。 至于克里斯，他是工匠的次子，家里的作坊有大哥继承轮不到他，三人组里，他一般担任狗头军师的角色，。 现在，能打的卡特、有钱的维恩这两位都躺下了，让克里斯一个人去和红了眼的哈特硬拼，他才不那么傻呢。 不过克里斯也觉得奇怪——平时哈特虽然有些不合群，但大体上还是一个比较好说话的家伙，有时候叫他帮忙干点活他也肯帮忙。 可今天哈特是怎么了，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小衣食无忧的克里斯，当然不能理解哈特对每一个改变人生机会的执着。 至于站在边上的其他新兵，看着霍恩教官扫过来的视线和嘴角的狞笑，不由得同时感到一阵恶寒——霍恩教官这个人，没事还要找些理由让大家加练，更何况现在他还站在理上。 霍恩教官可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物，这下又让他得了理，大家还不知道要被操练成什么样子。 霍恩教官拉着胜利者，来到新兵们的队列前，开始训话： “你们这群混小子看清楚没有？这就是刻苦训练和训练摸鱼的区别！在训练场上，你们可以赖在地上装死狗，等真正到了战场，你们就会变成真正的死狗！” 霍恩虽然有借题发作的意思，可是他的话语中却也有五六分真实情绪——他是真真正正面对过战争的。 战争中最容易死的，就是第一次踏上战场的新兵 当然，莱斯特领这几年和平的很，士兵一般只需要对付些地精、哥布林和狼之类的弱小生物，和盗匪作战就算是大场面了，倒是没有那么危险。 可是，即使是这样，每年也总有那么七八个倒霉蛋因为各种原因死亡或者残废——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不足一年的新兵。 而训练不扎实，个人战技不到家，就是他们遭逢厄运的最主要原因。 他用力拍打着哈特的胸口，把哈特的胸口拍的‘呯呯’作响，以此展示哈特坚实的胸肌。 “哈特*莱恩，每天除了完成日常训练，还要独自练习到晚上十点！他练习的时候，你们这帮小子在干什么？在玩牌！在聊天扯淡！——从明天开始，每天训练时间延长一个小时！” “啊————”有人惊呼。 “不是吧————”有人哀嚎。 “哈特————”还有人用幽怨的声音，呼唤着哈特的名字，让哈特心里有些发毛。 “好了，克里斯，你和维恩抬着卡特去医护室，哈特，你今天不用再训练，可以休息一天——对了，其他人今天训练先加一倍！” 训练场中顿时哀声一片。 望着众人哀怨的目光，哈特落荒而逃。 —————————————— 被霍恩教官放了假的哈特，有种无所事事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哈特有些不习惯。 使用爆发力推动盾牌击打对方，对哈特来说是一个沉重的负担，让他的肩膀有些隐隐作痛，因此哈特今天不打算加练了——而且哈特也不想回到训练场，被其他新兵哀怨的盯着。 自从进入新兵训练营之后，哈特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在完成集体训练之外，还常常加练到半夜。 要不是有龟息术的强大恢复能力，换个人这样疯狂练习，早就把人都练废了。 不过，刻苦训练带来的是能力提高，能一对三击败卡特他们三人，哈特终于有了在这个世界上生存的资本。 二级战士，已经是这个世界的武力中坚，可以靠手中的盾和剑，吃上武人这碗饭了。 孤儿出身、挣扎着活到十四岁，通过自身的努力，哈特终于摆脱了生存危机。 漫步走在城堡街道上，想起过去艰难日子，再想想充满希望的未来，哈特的脸上忍不住露出开心的微笑。 仰望天空，就算是正午的白天，几颗明亮的星辰也清晰可见——那是人类诸神的神国。 父亲、母亲，我活下来了——未来，我还会活得更好！我会把莱恩这个姓氏，世世代代的传下去！如果你们在神的国度中能看到我，请为我高兴吧！ —————————————— 世界上没有天生的孤儿，哈特也曾经有一个温暖的家。 哈特的父亲汉克*莱恩也是一名战士，他是镇卫队的长枪兵，是比剑盾兵更加炮灰的炮灰，当然，虽然是炮灰，但镇卫队的长枪兵在平民中也是一个有几分体面的职业。 父亲拄着长枪、威风凛凛站在镇子大门口执勤的样子，曾经是哈特心中最高大的偶像； 哈特的母亲波娜*莱恩，是一名农夫的女儿。 在哈特的记忆中，身材有些瘦小的母亲，总能在吊在房梁上的篮子里，拿出各种自己爱吃的小点心。 那个篮子里，似乎拥有无穷无尽的宝藏。 可是，这上去美好的一切，在哈特五岁的时候，变成了一场噩梦。 哈特还记得父亲满身鲜血，少掉一条大腿，被人抬进家门的样子。 后面的事情，对于五岁的哈特来说有些模糊。 他只记得父亲不见了，母亲带着他，搬出了居住许久的木头房屋，搬进了镇子外面，一个四处漏风的窝棚； 吊在房梁上的篮子也被带了过来，不过没有房梁给它吊着，而是放在地上。哈特记得篮子里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吃不完的食物。 哈特开始饿肚子。有时一天吃两顿饭，有时一天吃一顿饭，有时两天吃一顿饭。 哈特偶尔还会进到镇子里，以前的小伙伴们见到他，却都走开了，不再叫他一起玩。 哈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原来开开心心一起玩，可现在大家都不和他一起玩了。 妈妈说，那是因为他们家变穷了。 哈特还是不明白，变穷和一起玩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不过，不管明白不明白，哈特都没有朋友了。 再后来的某一天，妈妈睡下以后，再也没有起来。 八岁的哈特已经懂事了，他用十天的时间，在窝棚里挖了一个大坑，将妈妈埋在坑里，然后他在上面铺了厚厚的草，睡在上面。 这样，哈特在每天睡觉的时候，就好像有妈妈的体温从地下升腾起来，让哈特觉得温暖、安心。 母亲过世后，哈特又活过炎热的夏天和凉爽的秋天。 白天，哈特会到树林里找些浆果和树叶，有时运气好，还能从小河里抓到一条鱼什么的。 晚上，哈特就缩窝棚里的稻草堆里。 然后，到了寒冷的冬天。 哈特知道自己快死了，不过哈特很高兴。 因为父亲曾经讲过，人死以后，会来到神的国度，神的国度没有寒冷和饥饿，只有温暖和幸福。 当冷到极点的时候，哈特感觉到全身开始暖和起来——真是好舒服。 哈特看到一团光，那是神的国度吗？ 哈特努力接近着这光，这光就在眼前，哈特却怎么也无法触摸到祂。 哈特努力、努力、再努力，当生命即将熄灭的时候，哈特终于融入了那团光。 融入到这团光的一瞬间，哈特终于知道这光并不是什么神国。 那是哈特物质生命的本源，是哈特生命之火的核心。 当生命之火渐渐熄灭，无法承载哈特灵魂的时候，就像火焰的余烬总是在最后的木材上熄灭，哈特的灵魂也自然而然收敛到生命核心之中，做最后的挣扎。 原本这种挣扎并无意义，每年冬天，冻死的人也绝不只有哈特一个，生命之火的熄灭，在没有外力扭转的情况下，是不可逆的。 可是，哈特的生命核心却与众不同。 在融入那团光的一瞬间，明了这团光就是自己生命本源的时候，哈特看到了让他永世难忘的画面——在难以具体形容，只能勉强说像是浆糊构成的海洋中，有一位用顶天立地都不能形容的巨人，正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在巨人前方，浆糊一般的物质泯灭消失，化为彻底的虚无； 在巨人身后，无数无以名状的东西从虚空中滋生出来，互相交织契合，架构起世界的框架基石。 在这些无以名状的东西构成的基础上，才有混沌虚空、才有地火水风、才有光暗雷霆！ 等到第二天，八岁的哈特从睡梦中醒来，感觉自己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他不但没有昨晚的饥饿感，甚至觉得自己精力十足。 哈特的大脑还远不足以解析昨晚看到的信息，但是，有一块微不足道的信息碎片，却被哈特本能的求生欲望保存下来，没有像其他信息一样沉淀在他潜意识深处。 哈特只记得，有人在梦中传授了他一种避免饥饿、节约食物的高妙法门。 那就是哈特赖以生存至今的龟息术。 第四章 希望（修改） 第四章修改版 有了龟息术以后，哈特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冬天的寒冷和饥饿，对哈特的影响越来越小。 实际上，很多穷人熬不过冬天，主要是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身体热量流失却又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 而对哈特来说，灵魂与自身生命本源合二为一，只要护住全身内脏要害，身体完全可以像冷血动物一样，保持和外界一样的温度。 没有温差，当然也就不会产生热量流失；而身体大部分身躯近乎死寂，也极大节约了身体消耗的营养，让哈特可以靠少量食物，活过整个冬天。 等春天到来的时候，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就像种子在春天会发芽，哈特的生命本源之光，在春天的时候，终于也抽枝发芽了——也许用抽枝发芽来形容，并不太准确，应该说，哈特重新走过了一遍人类生长发育的过程。 哈特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躯体，很多细胞已经坏死，需要新的细胞更新换代，别人不知道是如何产生新细胞的，但是对哈特来说，他可以清楚的看到，位于自己下腹的生命本源之光，开始向身体其他部位延伸出一条条蜿蜒光河。 心、肝、脾、肺、肾，还有脊柱，这些人体关键结构深处，都开始点燃了生命之光。 哈特就这样，每天在半梦半醒中、看着自己的生命之光，从下腹部的一个点，慢慢变成了覆盖全身主要器官的一张网。 随着一天天过去，刻苦修炼龟息术（不修炼就要饿肚子、就要冻死）的哈特，身体越来越好，脸色越来越红润，出现在别人视线里的机会越来越多，渐渐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也许是厄运已经过去，就在哈特可能被某位人贩子盯上的时候，一位老人出现在他面前——别误会，这位老人并非什么世外高人，而是专门负责莱斯特领收养孤儿的孤儿院院长。 等验证了哈特的身份（哈特是镇卫队士兵的遗孤，莱斯特镇上还有人记得，毕竟只过了几年而已），哈特终于有一个新家（孤儿院），摆脱了生存危机。 ———————————— 哈特回想到这里，决定赶紧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巩固一下今天的收获。 今天，哈特不准备继续练习剑盾格斗术了。 一对三击败卡特、维恩和克里斯三人，虽然战斗结束的很快，可哈特的超神爆发并不是全无代价。 想要用推动短剑击刺的发力方法来推动沉重的盾牌，已经超过了哈特身体素质上限。 只是当时哈特全神贯注在争夺胜利上，等获得胜利以后，哈特就觉得自己的左臂、左肩膀关节处都有些隐隐作痛。 二来，霍恩教官答应教自己顺势斩，可学习的机会只有一次，要是因为精神不济，没有当场领悟顺势斩的要领，哈特觉得自己肯定要哭死——那可是十个金币一次的机会，也是哈特更进一步的基础。 比这两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今天对战卡特三人的时候，哈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把原本只能在半睡半醒中，进入的龟息术状态，在格斗中使用出来——这对哈特来说，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修行龟息术并不容易，必须将全部精神集中、排除一切杂念，才能将主意识返照体内，与生命本源合二为一。 以往，哈特必须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才能进入龟息术的行功状态。 在龟息术行功状态下，哈特对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说历历在目，他甚至能在这种状态下选择用哪一个鼻孔呼吸、控制身体某部分血液加速流转。 而今天，要不是突然进入龟息术行功状态，让身体各部分肌肉关节，在主意识调控下，配合的天衣无缝，将全身力量整合传递，以哈特原本的力量技巧，根本别想把沉重的盾牌挥舞如飞。 盾击——本来就是以力量著称的盾卫者才能使用的技能。 所以，哈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研究一下，怎么才能把这种龟息术行功状态，在清醒时也保持下来，让龟息术从静功变成动功，千万别让今天的状态变成昙花一现。 龟息术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法门，和现有的战职者呼吸术，施法者冥想法方法都不一样。 哈特虽然没有资格修行任何一种呼吸术和冥想法，但是这两种法门的原理还是听霍恩教练说过。 呼吸术通过特定的呼吸节奏锻炼肺腑，达到强壮内脏的作用，是进阶战职者的基础锻炼方法，凡是高阶战士（三级以上），多少都有练习——只有内脏足够强壮，才能容纳炼化能量种子，成为战职者； 至于冥想法就更神秘了，那是施法者基础职业锻炼的方法，通过用思维在脑海中描绘某些特定图案才能进行，据说必须有特定资质才行。 哈特的龟息术与这两者都不相同。龟息术讲究放空心灵，让意志沉入心灵深处，直到与生命的根源合二为一。 至于什么是生命的根源，龟息术中解释很简单——生命最初的那个细胞，精子和卵子结合的细胞，就是生命的根源。 当然，没人能在受精细胞状态下就开始修炼。 不过，婴儿出生总有一条脐带，这条脐带是母体为婴儿输送营养的渠道，脐带的尽头，就是人体最根源的细胞团。 龟息术，就是在最放空的心灵中，感知到自己生命最初的源头，用意志去接触那最初的细胞组织——这一步极为艰难，不过，哈特在快冻死的时候，生命的本能让他越过了这一道关口。 以往哈特只能在半睡半醒中、朦朦胧胧的做到这一点。 今天和卡特他们三人的一战，让哈特看到了另一种可能，那是时时刻刻保持着龟息术状态的可能。 精神在心灵中一步步下沉，哈特体表温度也渐渐下降，直到和外部环境保持一致，不再产生明显热交换效应，同时，由于没有热量流逝，寒冷的感觉在哈特身上消失。 唯有经过龟息术壮大、联通了下腹生命本源的核心细胞，才能在较低温度下保持活跃，不然，如此状态下的哈特，只好向蛇和乌龟这种冷血动物一样去冬眠了。 实际上，未经那位无上大能修改之前，最初版本的龟息术，也真的会产生类似乌龟冬眠效果——这也是龟息术名称的最初由来； 随着精神的下沉，哈特的呼吸变得若有若无、悠远绵长，肌肉松弛，心跳变得缓慢。 血液的周转不再完全依靠心脏泵动的压力，血管本身开始自然而然的收缩膨胀，像是第二颗心脏一般，推动血液奔向小腹——那里，是每个人最初的生命源头。 在冥冥中，哈特看到自己的左肩内部——肩关节和肘关节之间的筋脉有些扭伤、肌肉也有些拉伤。 随着哈特的注意力朝左肩受伤处集中，左肩处的血液开始加速流转，细胞开始加速分裂，坏死的细胞和淤血被带走，在新鲜的血液流转中，这些扭曲的组织渐渐舒展开来，就像一片嫩叶渐渐展开。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而然。 修复了左肩以后，哈特的精神继续下沉，一直沉入下腹的一团光中——这里，是哈特龟息术的起源，也是他的生命之光。 当精神融入生命之光，哈特可以看到自己身体内部的林林总总。 今天和往日略有不同，原本生命之光只能覆盖五脏六腑和脊柱，而今天，明亮的脊柱长出了短短一截——生命之光终于从脊柱满溢而出，延伸进入大脑！ 也许，这才是哈特今天，能在战斗中运行龟息术的真正原因。 当东方的天空露出一抹白色，哈特从深沉的入定中醒来，睁开双眼。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哈特与这个世界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无论在何等隔绝的环境下，只要朝阳将要升起，哈特总能第一时间知道。 虽然几乎是站了整整一晚，不过哈特并没有疲倦的感觉。龟息术原本就是最为放松、最为固本培元的法门，修行过程对于修养人体更有奇效。 又到了工作的时候了。 这是哈特作为新兵训练特优生，才能有的额外兼职机会，如果做得不好，这笔外快就没了。 哈特洗了一把脸，漱了漱口，反正昨晚就没脱过衣服，现在收拾起来简单的很。 做完这一切，哈特精神抖擞的出门朝马厩走去。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哈特迎着刚刚露头的太阳，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第五章 顺势斩 傍晚。 城堡中并不是只有一个训练场。 最大的广场就是训练新兵的地方，因为新兵需要练习基本队列；而在城堡东边，还有一个比较小一些的训练场，那是正式士兵们使用的训练场地。 这里虽然面积小了一些，但是各种辅助训练器材更多。 老兵们主要是训练小组作战技巧和个人战技。 霍恩带着哈特来到这个训练场。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训练场上空无一人。 老兵们的训练时间到下午四点结束，除了特殊情况，一般不会有人主动留在这里。 倒是在训练场边上不远处，有一间酒馆，传来隐隐的喧哗声。 “顺势斩是一种非常有用的战士技巧。想要学习顺势斩也不难，首先你要有足够的力量，其次还得学会正确发力和控制方法，最后就是几种配合顺势斩的基本步法。” 霍恩拎着自己的双手大剑，对哈特开始讲解顺势斩。 “你平时用的短剑没法使用顺势斩，顺势斩最重要的就是`顺势`二字，只有重型、大型的武器，舞动起来才有足够的`势`，所以也只有大型武器才可以施展出顺势斩。” 霍恩指了指自己手中的大剑，然后继续说：“我答应传授你顺势斩就不会藏私，不过我只会讲解一次，你能听懂多少是多少。至于以后练习，你可以自己找一柄训练用的大剑或者战斧，实在没有的话，用长棍也行。” 哈特连忙点头，这可是省下了十个金币的学费呢。 “想要学顺势斩，力量越大越好，不过这个只能靠自己练习。你要是能弄到增强力量的魔法装备，也可以把这部分练习时间省下来。” 哈特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 人要有自知之明，十个金币的学费就够让他头疼了，而这种直接增强战力的魔法装备价格都是百枚金币作为计价单位，对于哈特来说，这简直是天文数字。 “力量训练我就不多说了，只是哈特你要注意，锻炼的时候不要太拼命，身体能够承受的锻炼有极限，一味拼命，只会把身体练坏掉。” 霍恩教官顿了顿，虽然估计哈特也吃不起，但是作为教官，还是要把这些事情说明：“在练习的时候，尽量多吃一些肉、最好是魔兽肉，如果你将来有了钱，还可以买一些专门的炼金药水。 战士最高只有五级，你要想在将来能突破五级成为正式职业者，就要在锻炼的时候注意加强营养。如果没有钱买魔兽肉和炼金药水，就千万不要盲目硬来。” “下面我讲一下顺势斩的发力技巧和注意事项。” “顺势斩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斩击、另一部分是控制！” “顺势斩发动的时候要猛烈，但是顺势斩的关键是发力以后，手不能再紧紧握住武器，而是要虚握！” “握的太紧，只会让武器的反作用力传到自己的手臂上。” “顺势斩的窍门就是将武器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利用起来。” “反作用力有很多方向，顺势斩就是尽量将反作用力借用到下一次斩击中去，这样可以省掉下一次斩击的发力过程。” “想要借用对手的反作用力，就需要步法和手法正确配合，关于顺势斩的基本步法是旋步、分为前旋步、侧旋步和退旋步。” “手法主要是手腕、手肘，手肘需要时刻保持半弯曲形状，伸直的手臂是没法吸收冲击的，一定要保持一种半松不松的状态，这个要你自己摸索，总之要保持在最适合发力的角度，比如说，对于我来说，手肘成这个角度的时候会比较容易控制。” 霍恩教官双手持剑，摆出顺势斩的架势，让哈特看看自己的手肘弯曲角度。 既然哈特遵守诺言，打赢那三个混小子，保住自己的面子，霍恩就传授的尽心尽力，不做任何保留。 当然，和那种真正交了十个金币的学生不同，霍恩并不会反复讲解每一个细节，而是直接从顺势斩的原理和关键点开始讲解，虽然省略了大量细节，可讲的也绝对是干货。 至于听不听得懂，记不记得住，那就是哈特自己的问题了。作为一个不收钱的教官，能讲这么多，已经对得起他了。 这个世界可没有包教包会的说法。 要知道，霍恩自己在军队里学习顺势斩的时候，教官讲的诀窍要比这少多了，霍恩的顺势斩都是自己在战场上磨炼出来的。 “好了，哈特，说了这么多，顺势斩的真正窍门只有四个字——借力使力。想要知道顺势斩是怎么回事很容易，但是想要练好顺势斩却很难。” “别看顺势斩只是战士的基本技巧，号称比肩禁咒的‘剑刃风暴’，也不过是顺势斩的一个变种！” 说完，霍恩教官大喘了几口气，放下双手剑，刚才连比划带演示，足足讲了快一个小时，他也累的一身是汗。 “说了这么多我也有些渴了，看在你昨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我请你喝一杯。”霍恩教官拍了拍哈特的肩膀，示意他跟着自己。 第四章擂台 酒馆就在训练场边上不远。 按理说，新兵蛋子不能进入只有老兵才能出入的酒馆，不过，有霍恩教官带着自然不同。 霍恩推开酒馆的大门，喧哗声一下子涌了出来。 “嘿，霍恩，你怎么才来？这个小子是谁？该不是你的私生子吧？” “滚蛋，这是新兵哈特，是个棒小伙子，昨天一对三打败了三个小子。” “哦，这就是那个新兵里面，第一个通过二级战士的那个小子？” “对，就是他，我带他来开开眼。” “哈哈哈，霍恩，你是借机会自己来开开眼吧？”坐在门口的两桌人一起大笑起来。 霍恩*巴赛特是有名的怕老婆，每次来酒馆这种地方，总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这在城堡里是出了名的。 “随你们怎么说。”霍恩也不生气，耸了耸肩带着哈特穿过人群，走到供应酒水的吧台边上，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两杯黒麦酒，我请客。”霍恩说道。 “咚、咚”两声，酒保将一杯酒放在霍恩面前，另一杯放在哈特面前。 这两杯承装黑麦酒的杯子，与其说是杯子，还不如说是一个安上了把手的小号酒桶，完全是木头制成，里面大约有接近一个人头大小的空间，盛满了深色的酒水。 “那边是擂台，愿意露两手的可以上去，赢了还有外快；这边是舞台，常常有舞女表演，你要是看上哪个，可以用钱去说话，一般三个小银币就够了。” 酒保是一位独眼大汉，也许是看在哈特是个生面孔的份上，特意给他介绍了一下。 而霍恩教官这时候可没有面对新兵时，那一副凶神恶煞的面孔。 正相反，黑麦酒还没喝到嘴里，他只是端起杯子放到鼻子下面，霍恩教官那一张络腮胡子的大脸上，就已经露出迷醉的表情。 看着霍恩教官一副陶醉的样子，哈特忍不住端起酒杯仔细闻了闻，是有些香气，他小心的喝了一口，味道有些甜、还略带些苦味，总而言之味道不错。 不知不觉中，哈特就喝下了大半杯黑麦酒。 半杯酒下肚，哈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不再拘束的坐在椅子上，而是四处张望起来。 酒馆里人很多，有不少女招待穿梭其中，为客人端去酒水和食物。 她们在人群中灵活的穿梭着，除了端食物酒水之外，还负责收取费用。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哈特就看见在不同角落里，有好几位女招待被人在屁股上摸了一把。 可是，那些女招待不但不生气，反而还和毛手的主人笑骂打闹。 哈特的脸涨红起来，那不是愤怒，而是激动。这场面对于一位没碰过女人的毛头小子，实在太过刺激了。 一位满头金发，扎着两根辫子的年轻女招待从哈特身边走过，看着她一扭一扭的小屁股，哈特一时控制不住自己，伸出了罪恶的手爪。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响起，哪怕在嘈杂的酒馆里，也压倒了其他声音。 大家齐刷刷把脑袋扭了过来，朝这边望来。 年轻女招待正用左手捂着屁股，右手夹着托盘，怒视着哈特。 “那不是霍恩？” “对，是霍恩，他对面那小子是谁，怎么敢摸娜丽雅的屁股？” “他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吗？” “废话，肯定是不知道，你看他那张傻脸。” 哈特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人家不是都摸了吗？那些女招待不都笑嘻嘻的吗？ 怎么轮到自己，人家就尖叫起来？ 是不是我摸得方法不对？用力太大了？ 不会啊，自己真的没用力啊！ 哈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再仔细回想一下刚才温润弹滑的感觉，终于能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太用力，应该不会弄疼对方。 —————————— 酒馆里的擂台比地面高出一尺，用整条的实木铺成，踩上去坚实无比，哈特在擂台上略微跳了跳，地板连一点颤动都没有。 哈特甚至怀疑整个擂台都是实心的，只是直接把木头放在地面上而已。 擂台不算很大，是一个边长六米的正方形，没有任何护栏。 台下的人离哈特很近，他可以看到下面人脸上表情、也能听到他们的窃窃私语。 “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么多女招待，摸谁的屁股不好，竟然摸到娜丽雅的屁股上，老费恩还不得安排人把他打出屎来？” “我看拉罗德就能揍扁了他。” “第一个未必是拉罗德上台，据我所知，像是洛尔、卡斯多德和比利几个小子都在追求娜丽雅。” “不着急，看看等下到底是谁上台就知道了。” “可惜只能打三场。” 听着这些议论，再看看下面这些人不怀好意的眼神，刚刚喝下去的黑麦酒早已化成冷汗排出体外。 哈特站在擂台中心欲哭无泪，恨不得把自己惹祸的左手剁下来。 他望着霍恩教官，眼神幽怨无比——您老咋就不提醒我呢？ 霍恩教官对着哈特摊开双手、摇了摇头——你这个混蛋第一次来就摸人家屁股，还好意思看我？ 当然，由于霍恩教官右手还端着一杯麦酒不放，这个动作更像是一种幸灾乐祸。 也许是觉得自己站在这里，等着看学生的热闹不太好，霍恩教官转身离开了擂台。 哈特不是自愿上来的。 刚才他才知道，被他摸了一下屁股的女招待不是别人，正是酒馆老板费恩的女儿。 城堡里的酒馆和镇子上的酒馆不同，这里出入的都是些熟人，很少有陌生人能住在城堡里。而能在城堡里开设酒馆的人，当然也不是一般人。 老费恩曾经是男爵大人的传令兵，在一次战斗中断了一只胳膊，才不得不退出军队，在城堡里开了一家酒馆，专门为士兵们服务，这里从酒保到厨师，凡是男性，都是因为残疾而退伍的士兵。 没人敢在这里闹事。 在酒馆里工作的女招待虽然为了防止弄脏衣服，都会在衣服外面套着一个白色围裙，但是围裙和围裙是不同的。 穿着带有花边的白色围裙女招待，都是愿意赚钱的兼职妓女；而穿着没有花边白色围裙的女招待，都是些好人家的女儿——甚至绝大多数都是一些残疾老兵们的女儿。 其他人当然知道这些女招待的身份，绝对不会搞错； 向这些女孩下手，又是在这些士兵面前，那是要找死的节奏。 只有他这个新人不了解情况，才会摸到不该摸的屁股上——尤其还是老费恩的女儿娜丽雅屁股上。 不过，大家都是从新兵过来的，以前犯过类似错误的人也不只是哈特一个。 看在哈特不知道规矩的份上，独眼酒保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是站到东边的擂台上去接受挑战，一共三场，如果赢了，他那份赏钱就用来请大家喝一杯酒，这件事就算揭过去了；如果输了，挨上一顿臭揍，也算是给娜丽雅出了一口气。 第二个选择就是脱光衣服，站到西边舞台上去给大家光着屁股跳个钢管舞，收到的赏钱当然也可以请大家喝酒，嗯，这也是让娜丽雅出气一种方式。 当然，哈特还有第三个选择，那就是用自己的实力摆平所有人，靠一双拳头硬生生打出酒馆去。 独眼酒保表示，如果哈特真能做到这一点，这件事也算揭过去了——军队中还是尊敬强者的。 不过当独眼酒保说到这里的时候，酒馆里足足有超过五十名大汉一起扭过头来，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望着这边——看着这等场面，哈特觉得自己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主动站到擂台上比较好。 再怎么说，对付三个人，还是轮流上来的三个人，总比同时对付这么多人要安全多了。 至于那边的舞台选项，哈特想都没想过。 哈特是个要面子的人，每天晚上睡觉前，他都会把衣服脱下来叠的整整齐齐，就为了第二天起床时，能让衣服穿起来整洁一些。 这要是被人扒光了丢到西边的舞台上，让自己抱着一根钢管搔首弄姿，哈特觉得自己还不如被人在擂台上打死算了。 ———————————— “今天的擂主是哈特*雷恩，二级战士，曾经一对三，摆平了三位新兵！”独眼酒保大声喊到。 “第一位挑战者，洛尔！资深的二级战士，上个月他的西边的林子里干掉了三名地精——好吧，这个战绩有些拿不出手，谁让两年地精越来越少了呢？”独眼酒保调侃道。 走上擂台的洛尔，是一位和哈特身高相仿的年轻人。一头棕色的卷发，身上肌肉棱角分明。 “老规矩，不能挖眼掏裆，我喊停的时候要及时停手。”独眼酒保退下擂台，和另一位腿有点瘸的老兵相对，坐在擂台两侧。 “下注了下注了，也是按老规矩来！”有人开始招揽生意。 酒馆里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敢非礼娜丽雅，你给我吃屎去吧！” 这个世界的人可没有长篇大论骂架的习惯，洛尔只用了一句话，申明了自己的正义立场，就扑了过来。 老兵对新兵一般都有心理优势，洛尔自然也不例外。 他可是杀过不少地精和哥布林，面对面见过血的，不是这个稚嫩的新兵蛋子可比。 而且现在是给心上人报仇，当然要冲上去把对方一下子打趴下，才能显示自己的勇气和力量。 “洛尔加油！” 娜丽雅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让洛尔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燃烧了起来。 “嗨！”洛尔抬腿就是一脚，直奔对方的小腹。 如果不是酒馆有规矩，洛尔这一脚本来是朝对方的裆下而去——这个混蛋竟然能摸娜丽雅的屁股，老子都没机会摸！ 愤怒、嫉妒——还有几分不能言表的羡慕，让洛尔这一脚带起虎虎风声，格外迅猛有力！ 哈特本来有些心虚，毕竟自己是做错事在先，不过看着对方这么急吼吼扑过来，他的心情倒是一下子稳定下来——因为对方破绽百出！ 对于一个孤儿来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平白得来的。 哈特能成为新兵训练营毫无争议的第一，早早脱离队列训练，是因为他的实力远远超出其他。 就连卡特那样军队家庭出身的人，从小也经过一些训练，还是要和两个好朋友一起，才敢向他发起挑战。 要是让卡特和一对一他单挑，胜负根本毫无悬念。 哈特灵活的向左转身、侧过身体，让这一脚贴着小腹落空，没等对方收回踢出的腿，哈特的左手五指张开按住洛尔的脸，一推一压，甚至没用多大力气，就把失去平衡的洛尔仰面朝天按倒在擂台上。 为了让这位老兄的后脑勺不要猛烈的撞击地面，哈特还好心的用左手抓着洛尔的脸微微一提，帮他缓冲了一下。 在周围人看起来，就是洛尔一脚落空，被对方切进内圈，用手按在脸上，把洛尔一把按倒在地上，整个过程还不到一秒。 “加——呃——”和娜丽雅一起来看热闹的几个年轻女孩，连一声助威喝彩还没喊完，不争气的洛尔就躺下了。 这一下子，让她们的喝彩声卡在喉咙里，变了音调。 “娜丽雅，这个小子可有点帅啊。”有一位闺蜜开始悄悄转移阵营。 “美莎，你怎么可以这样？这种混蛋帅也不行！”另一位闺蜜讨伐背叛者。 “我就是单纯从美学的角度评判一下，又不是真的看上他了。”美莎为自己辩解。 擂台上，哈特没发力的时候全身肌肉不显，看起来不像洛尔那么肌肉发达。 可是此刻他按倒洛尔，不由得微微发力，顿时全身上下都浮现出轮廓柔和，线条流畅的肌肉群。 和其他男性肌肉块垒分明不同，哈特现在这样子并不显得肌肉如何发达，却给人一种异常和谐的美感。 —————————————— 霍恩教官端着木头酒杯上到酒馆二楼，熟门熟路的来到一个被木板隔开包厢坐下。 “老费恩，你看这个小伙子怎么样？” “看起来倒是挺有精神。”老费恩一点都不生气，说起哈特的时候，完全不像说起一个非礼自己女儿的混蛋。 “配得上娜丽雅吗？” “你开什么玩笑，这小子还不一定能活到明年的今天呢。”老费恩不满的说。 老费恩年龄和霍恩差不多大，不过他的左手小臂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截铁钩，让他看起来平添了几分凶悍。 霍恩把酒杯放在桌上，严肃的说：“这么说你看上他了？” “是啊，这小子孤儿出身、没有其他牵挂，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能一对三打倒三个人，说明他身手不错、脑子也灵活，这不是最好的‘黑蛇’人选吗？” “唉，是啊，孤儿出身——”霍恩教官叹了一口气，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 “脏活总要有人干，再说这也是一条出人头地的捷径。”老费恩劝解道。 霍恩这家伙就这点不好，也许是当教官时间长了，他变得心软了。 看着霍恩有些颓废的脸，老费恩不以为然的继续劝解：“你不是说，这小子一心向上爬，为了能在男爵大人他们面前露一脸，每天凌晨四点不到就起床去打扫马厩吗？ 想要靠这种办法出人头地可真是异想天开，他难道以为男爵大人会看他马厩扫的干净就提拔他？顶多提拔他去扫厕所！咱们这是干了件好事，算是成全他了。” 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可捷径哪有那么好走？ 真正能把捷径走通的，都是有其他原因——比如是大人物的私生子、被选出来顶缸的倒霉蛋之类的。 黑麦酒度数并不高，哪怕是第一次喝，也不会把人喝的失去控制，但如果在黑麦酒里多加一点助兴的火蓝花汁，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而霍恩带着哈特坐到吧台前面，那片区域都是些爱喝酒的正经人（相对正经）坐的地方，那些兼职妓女的女招待根本不会朝这边跑，因为这里没‘生意’。 所以在那片区域服务的女招待都是些正经人家的女儿，无论哈特摸了谁的屁股，都是现在这个结果。 霍恩，负责在新兵中筛选合适充当‘黑蛇’的人选； 而老费恩，就是‘黑蛇’的负责人。 作为领地贵族，莱斯特男爵领里，除了放在明面上的各种力量之外，还需要一只干黑活的力量 第五章顺势斩！ “喔噢——新人哈特轻松赢下第一场，让我看看钱箱，哦，钱已经够每个人喝上一杯麦酒了，按这个速度，新人哈特今天能让大家喝上黑麦酒！” 独眼酒保兴高采烈的叫声，让整个酒馆气氛更加热烈。 黑麦酒要比一般麦酒价格要昂贵一倍，黑麦酒的黑，来自一种被称为黑木的木材，只有用黑木酒桶储存超过一年的麦酒，才能叫做黑麦酒， 在黑木桶中存放一年的麦酒，会在麦酒原有的甜味中，带上黑木特有的苦涩和醇香味道，而酒劲也会比麦酒更浓烈一些。 洛尔的身体上并没有受伤。 只不过他气势汹汹的上台，却被人一击倒地，在心上人面前丢了脸，心灵上却受到了不轻的伤害，好在第二位挑战者已经走上擂台，大家的注意力都被新挑战者所吸引。 洛尔趁大家不注意，悄悄的走下擂台，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厕所，然后迅速闪人——洛尔决定，在被人忘记今天的糗事之前，他都不会再来这里。 “今天走上擂台的第二名挑战者，是四级战士卡斯多德！他的战绩我不说了，卡斯多德有多强大家都心里有数。” 踏上擂台的卡斯多德身高两米以上，全身上下肌肉如同巨石一块块堆叠而成。他的肌肉是如此发达，以至于两只胳膊根本不能垂在身边，而是被腋下的肌肉撑的略略向外张开。 而他的大腿几乎和哈特的腰差不多粗，同样因为肌肉过于粗壮，他走上擂台的时候，两条腿不得不左右分开一些，让他走路姿势很有一种横行霸道、碾压一切的味道。 哈特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传说中的食人魔——好吧，其实哈特觉得，食人魔也未必能有这位挑战者这么强壮。 哈特嘴里有些发苦。 要是手里有武器，他觉得自己还能靠灵活的脚步周旋一下。可现在是在擂台上，大家都赤手空拳，看他这个模样，就算人家站在那里让自己打，自己都未必打得动。 “娜丽雅，他就是卡斯多德？他也是你的追求者？我的天！你要是嫁给他——哇，你懂得！” 一位新来的女招待惊呼了一声。 卡斯多德大名鼎鼎，虽然年纪并不大，但是已经颇有战功，哪怕在老兵中都很有名气。 “滚，老娘的胃口才没这么好。”娜丽雅没好气的说。 也许别人看来，年纪轻轻就成为四级斧战士的卡斯多德前途无量，就算是在整个男爵领里都是数得着的强者，足够配得起老费恩的女儿娜丽雅； 可对娜丽雅来说，对方的块头未免太大了，她还没有那么重的口味。 “开始！”独眼酒保大手一挥。 “押注押注！”有人要下注。 “下个屁的注，这一场我们不接受下注。”负责收赌资的瘸子粗鲁一把拍开伸过来的手，表示这场不开赌。 赌博是要有两方面押注才行，这帮人都下在同一边，那怎么赌的起来？ “加把劲，卡斯多德，把这个小兔崽子捏出屎来。”也不知道谁在台下起哄。 “嗯！” 卡斯多德沉闷的答应了一声，迈步上前。 不是他轻视对方，而是在这种面积有限的擂台上，大家又都是赤手空拳不使用兵器，他的身躯和力量优势就太大了。 除了那些可以控制能量，手段惊人的职业者之外，就算是武技磨炼到巅峰的五级战士，在这种环境下，也未必能在他面前占到便宜。 哈特小心的向侧面移动，尽量和对方保持距离。 问题是卡斯多德只是块头大，人可并不笨拙，大个子如果身体灵活，移动速度绝对比小个子还要快。 实际上，单纯从个人武力上来说，二级战士就可以说是合格的士兵，三级战士就被称为精英战士，而想成为四级战士，已经需要在某方面远超常人才行。 至于五级战士，那是凡人的巅峰、技巧的极限，如果放在地球上，这些人就是毫无争议的武道宗师。 五级战士在军队中又被称为‘首席士官’，大约相当于总教练的位置。当然，你也可以说，万一军队里五级士官不止一个呢？那‘首席’两个字怎么说？ 然而实际上，五级战士的数量要比职业者少的多，哪怕那些可以控制特殊能量，拥有超乎常人想象力量的职业者，对五级战士也会表示敬畏。 卡斯多德大步跨出，大手一伸，胳膊直接横扫了过来。 哈特一矮身，避开扫来的胳膊，从大手下面溜了过去，同时反手用拳背抽在卡斯多德的大腿上。 卡斯多德犹如未觉，整个人旋风般转了过来，左臂横摆，带着一股恶风就是一记左勾拳。 擂台总共就五六米宽度，两个大活人在上面搏击，本来地方就有限的很，哈特再小心保持距离，又能跑到哪儿去？ 两人像走马灯一般三转两转，哈特终于被堵在擂台的一角。 擂台是正方形，若是在边上，哈特还能左右逃避，可是被压制在角落里，却再也没有逃避的余地。 当然，他也可以主动跳下擂台，不过那样算是逃避，是要被这帮混蛋们扒光了扔到舞台上去的。 从哈特的角度可以看到，有一个熟悉的人影推开酒馆大门走了进来。 卡斯多德一记左刺拳击出，几乎有哈特半个脑袋大小的拳头迎面而来。 拼了！ 哈特怒喝一声，脚下十根脚指弯曲扣紧地面，来自地面的反作用力通过脚踝、小腿、大腿、腰肢、肩膀节节上传，整个人似乎都高了一截。 随着口中发出一声虎啸，哈特以拳为锤，一锤迎着卡斯多德的拳头，正面劈砸出去！ 这一记锤击，却是来自前天对战三位新兵的时候，他用盾牌迎面击倒卡特的灵感。 盾牌如此沉重，用盾牌做攻击武器，力量绝不是一般人的手臂可以负担，哈特自然也不行。 但是通过短剑刺击的窍门，将全身力量连贯传递、节节放大以后，就算沉重的盾牌也能被轻松推动，这一拳，已经不只是哈特手臂发出，而是利用了整个身体的力量。 “砰！”一声巨响，一大一小两个人影各自朝后倒退一步——新人哈特竟然和卡斯多德平分秋色！ “咝——”台下有人倒吸冷气。 霍恩教官提到的顺势斩要诀在哈特心头流过！ “顺势斩发动的时候要猛烈，但是顺势斩的关键是发力以后，手不能再紧紧握住武器，而是要虚握！” “握的太紧，只会让武器的反作用力传到自己的手臂上。” “顺势斩的窍门就是将武器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利用起来。” 哈特手中当然没有重型武器，不过，从拳头上传来的反作用力可正作用在他的身体上。 在这一瞬间，哈特全身放松，从对方拳头上传来的力量，通过哈特的手臂、肩膀和小腿一路顺畅传导，直到传导到擂台的地面，哈特自己竟然全不受力。 然后，这力量就变成了哈特蹬踏地面的力量！ 这股力量再次通过哈特的脚、腿、腰、臂拧合为一体，化作一记进步冲拳，直射而出！ “啪”一声轻响，这一拳击打空气，竟然发出了一声轻响。 听到这一声轻响，卡斯多德眼神顿时变了。 他上台以前，有人告诉他要手下留情，打一顿就行了，不要打出骨折什么的。 毕竟这小子接下来还要派上用场，如果打断了骨头，会耽误有些人的安排。 事实上，像卡斯多德这种高级战士作为军方骨干，已经可以参与到男爵领的一些事物中去，‘黑蛇’存在他也心里有数。 要不是卡斯多德身材实在太有特点，说不定也会参加这只秘密部队。 所以他原本不过施展了五分力量，并没有全力出手。 可是对方这一拳却打出了炸音！ 这个世界讲究的是长刀重锤，赤手搏击一向是被当成娱乐项目来看，可是武人多了，娱乐项目也能开发出不少花样。 比如说有一种冷门职业者叫做格斗大师，他们可以通过秘法将手脚锻炼的有如钢铁，在一些不能携带武器铠甲的场合，这种人就大占优势。 卡斯多德好歹也是四级战士，不像哈特这种新嫩士兵，他的见识远远胜出。 能打出这种炸音，代表拳速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地步，而且，作为能负担这等拳速的躯体，面前这个小子的体质，也绝不像看起来那么瘦弱（哈特其实并不瘦弱，不过在卡斯多德眼中，绝大多数人都是瘦弱的）。 卡斯多德竖手为掌，双手前后交叠，硬接了这一拳。 同时用上了两只手来招架，已经是他极为重视对手的表现。 哈特这一拳击出的同时，整个人却放松下来。 他的精神从身体中抽离出来，进入一种极其古怪的状态。 擂台下面的鼓噪声，变得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周围的一切都慢了下来，看起来有些模糊。 在擂台上激烈搏击的那个人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被自己操控的一个傀儡。 这个傀儡左手发出一拳，被对方正面挡住，反震力通过身体传到地面，然后从地面上获取了相等的反作用力，再次传递到上半身，于是借着扭腰的势头，推动右拳击出！ 右拳被对方从侧面拍开，在手臂晃动中，一股震荡的力量通过肩膀传递到左臂，于是左臂顺理成章的像鞭子一般抽击出去； 左臂又被对方挡住，手臂上传来的反震力如同水塘中的波纹，上半身后仰的同时，这波纹从上半身传递到下半身。 飞起一脚，这一脚对他来说不花半点力气，完全是这波纹在身体中传导、推动的结果。 双方的力量一起在哈特体内波动、流转，不知为什么，竟然没有多少损耗，眼看积累的越来越强，推动着哈特的身体不由自主做出各种攻击动作。 对方抵抗带来的反馈，又会带起更多的力量在哈特身体中一起流转，推动他下一次攻击变得更快、更强。 一切毫不费力，只是引导、只是顺势而为。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顺势斩？！！！ 第六章 效忠 擂台下鸦雀无声。 整个酒馆里，只有擂台上传来卡斯多德的怒吼，一连串‘噼噼啪啪’拳脚撞击声在诺大的空间里回荡。 哈特左拳右拳、左腿右腿，四肢周转如轮、前后相继连绵不绝。 拳如狂风暴雨、腿似雷霆霹雳，拳脚在酒馆不怎么明亮的灯光下拉出一片片残影，将大块头的卡斯多德打得狼狈不堪。 力量在身体中传递流转，像是无形的砂纸，打磨着哈特体内每一处不协调的地方。 过于强大的地方要削弱、过于弱小的地方要补强！ 只有光滑平整的管道，才能让液体以最快速度通过；只有平衡柔韧的身躯，才能让力量的传递流畅舒展。 在这力量的流转中，哈特从来没有如此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他甚至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竟然是这副模样。 无数条肌肉纤维组成一条肌肉、联动的肌肉组成了肌肉群组，在骨骼的支撑下，这些肌肉通过膨胀和收缩，将受到的力量传递到四面八方。 而在这个过程中，通过关节的扭转、肌肉发力微调，更可以将力量塑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定向发送出去。 哈特的意识好像是一位旁观者，着迷的看着自己身体内部的种种运作。 至于卡斯多德的怒吼，抱歉，哈特此时的状态完全听不清楚他在吼叫些什么。 —————————————— 在二楼的小包厢中，多出来一个人。 “斯坦尼少爷，您看怎么样？”霍恩教官指了指下面擂台，问道 “不错，你找到一个好苗子，想不到哈特居然能在卡斯多德面前占到上风，真的很不错。” 来的这个人，正是男爵的次子斯坦尼少爷。 “那么您看哈特该怎么安排？”老费恩恭敬的问。 在男爵领里，真正的力量当然要掌握在男爵一家手中。 不过既然是干黑活，贵族当然不能脏了手，所以需要一名心腹来充当代理人。 “费恩，你看得出这是什么格斗术吗？”斯塔尼没有直接作出决定，而是沉吟了一下，问道。 “对不起，少爷，我看不出来。” “霍恩，你呢？” “少爷，我也看不出来。”霍恩仔细的观察了一番，最后无奈的说。 “你们说，他会不会有问题？” 哈特的动作除了快以外，还给人一种额外流畅舒展的感觉，这可不是瞎打八打就能有的效果。 斯坦尼怀疑的也正是这个。 “应该不会，他是布瑞克*雷恩的儿子，布瑞克死的时候他才两岁，进了孤儿院以后从来没离开过镇子。” “还是有些危险，这件事你来安排一下。把他送到菲力那边，让菲力处理。”斯坦尼想了想，做出最终决定。 ———————————— 哈特与卡斯多德的格斗，最终还是以哈特失败收场。 哈特这种忘我的格斗状态固然玄妙，能将自身实力发挥到超常的地步，可相对应，却是让他的精神几乎全部集中在体内，对外界形势无法清晰判断。 卡斯多德发现哈特这种借力、退后、再反冲的格斗习惯以后，小心的将哈特引导到擂台边缘，然后只是抱着头硬挨了几下，哈特在退后反冲的过程中，自己就把自己弄下了擂台———— 在一阵哄堂大笑中，这场激烈的格斗以一种大家喜闻乐见的喜剧形式落幕了。 在场的老兵们都很满意，有不少人对哈特挑起了大拇指。 在这个没啥娱乐项目的世界里，一场精彩的搏斗绝对比得上好莱坞大片。 卡斯多德算是这里镇场子的高手之一，依靠超出常人很多的力量，常常取得压倒性的优势。 可是今天，哈特创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以正常人的身材，居然在赤手格斗中，正面压倒了卡斯多德。 虽然最后还是输了，但是大家对哈特的印象扭转了不少，就连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卡斯多德，都过来拍了拍哈特的肩膀。 事实上，如果哈特赢了，才会让大家更加不满——说起来这是对他摸了娜丽雅屁股的惩罚，要是哈特真的一路赢下去，那大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而卡斯多德就是这里最强的常规战力，虽然还有娜丽雅的哥哥拉罗德压场子。 可拉罗德是钢魂流武者，已经属于职业者范畴，脱离了苦逼的战士行列。 如果让拉罗德上擂台，就算击败哈特也胜之不武，再说这位娜丽雅的哥哥，今天也不在这里。 现在这个结果正好，不但大家有黑麦酒喝，而且这小子输的如此冤枉，还可以给大家提供一个月的笑料。这样一来，大家的面子里子都有了。 而且通过这一战，哈特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能在赤手搏击中压倒卡斯多德，说明这个小子未来前途无量。自然大家对他亲热了几分。 哪怕是在娜丽雅那里，都有小伙伴怂恿，是不是给哈特开放一个追求的机会。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知识和力量，才是出人头地的保证。 知识被贵族和施法者垄断，对于一般人来说，只有个人拥有力量，才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当然，这个世界也有农民和手艺人，这些人也很受人尊重。可手艺不是谁都得到传授；至于农民，得先有自己的土地才行。 “哈特，好小子、干的不错，总算没给我丢脸。” 霍恩教官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拍着哈特的肩膀大笑道。 “嘿嘿，嘿嘿。” 哈特傻呵呵的笑着，他还有些迷糊。 此刻，他的精神有一半集中在体内，似乎被什么东西绑定了似的，以至于只有一半精神能用来应对外界，自然显得有些迟钝。 如果按照哈特自己正常发挥，现在鼻青脸肿的那个人绝不会是卡斯多德。 “来来来，为了庆贺你输了这一场，再来一杯黑麦酒。” “我，我不能喝了。” “什么话！男子汉怎么能不喝酒？喝！” “对、对，小伙子，男子汉怎么能不喝酒？” “你还得给娜丽雅陪个不是，好好给娜丽雅道个歉！” 霍恩教官接着放低声音说道：“娜丽雅的追求者很多，如果不让她原谅你，你以后在男爵领里日子不会好过。” “额——”哈特深以为然。 刚才他摸了娜丽雅的屁股以后，明显感觉到酒馆里，几乎所有人都对他产生了敌意，这也是他不得不登上擂台的原因。 “怎么，还得人家来请你？”霍恩拍了拍哈特的后背，用力将他推向娜丽雅的方向。 “娜丽雅，对不起！”哈特站在娜丽雅面前。 “哼！”娜丽雅扭过头不屑一顾。 “要不，我的屁股也给你摸一下？”哈特灵机一动，转过身，表示自己愿意付出相等代价。 “滚！”一只脚蹬在他的屁股上。 哈特顺势向前空翻出去，口中还在大喊“遵命！”。 “噗呲——”后面传来女孩们的笑声，让哈特松了一口气。 在没有实力的时候，就算是小丑也是要扮演一下的。 何况在这样可爱的女孩面前扮演小丑，搏佳人一笑，对哈特这样的少年来说，感情上也不是不可接受。 —————————————— 第二天。 莱斯特家族的城堡分为四个区域，前区是正对城堡大门的一块区域，面积最大。士兵的宿舍、新兵训练营、主要训练场、马厩都在这里。 左区是各种库房，铁匠铺、裁缝铺和杂货铺所在的地方，有部分士兵和士兵家属居住，算是城堡里最繁华的区域； 右区则是骑士扈从、骑士侍从、管家、男爵的仆人、甚至是骑士们临时居住的地方，算是城堡里上等人住的地方。 骑士有自己封地，虽然需要轮流来城堡执勤，但是在非战争时期，并不是所有骑士都会随时呆在城堡里。 至于后区，则是男爵家族主要居住区域。 哈特在一名士兵的带领下，朝城堡后区走去。 哈特安静的跟在士兵身后，一路走来。 沿途，可以看构成城堡的岩石上长着青苔，墙壁上有绿色藤蔓附着。 在有的石柱上，还有刀劈、火烧的残留痕迹，诉说着这座城堡经历的风风雨雨。 只是这些痕迹都很古老了，看起来不像是近些年发生的事情。 越到后区，人就越少，偶尔有些男仆女仆，手捧着各种物品匆匆走过，没人朝他们看上一眼。 一连穿过三道铁门，被守门的士兵检查了三次，哈特终于来到目的地——城堡二层的一间屋子里。 带路的士兵敲了敲门：“先生，哈特*雷恩已经带到。” 门里传来一个哈特熟悉的声音：“进来！” 士兵示意哈特进去，自己站在门侧守卫起来。 屋子里有一尊神像。 有两个人面对神像，背对门口站立着。 “斯坦尼少爷，您找我？”哈特恭敬的施礼。 “哈特*雷恩，你愿意为莱斯特家族效死吗？”斯坦尼少爷说道。 “我愿意！”哈特毫不犹豫。 成为莱斯特家族的士兵，是哈特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么，对着战神，你发誓吧。” 哈特双膝跪下——双膝跪下是对神明的礼节，除了对神明之外，哪怕是对国王和帝王，也只需要单膝跪下。 “我，哈特*雷恩，愿意永远用我的生命守护莱斯特家族！” 这是成为莱斯特男爵领正式士兵必然的誓言，昨晚霍恩教官专门教过他的。 只要完成了这个仪式，就代表他成为男爵领的一名正式士兵。 可是，在一般情况下，这种效忠仪式都是在前区广场上完成的，而且也不用对着战神的神像发誓。 第七章 菲力 “很好，哈特*雷恩，从现在起，你就成为莱斯特家族的一名士兵了。不过我有一个疑问，听霍恩说，你从未学习过空手格斗技术？” 看见哈特*雷恩毫不犹豫的在神像前立下誓言，斯塔尼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不过他话锋一转，问起昨天的事情：“我看了你和卡斯多德在擂台上交手过程，你是怎么做到的？” 一边说着，斯坦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哈特的脸。 如果面对一位新招揽的高手，他绝对不会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因为这佷可能牵涉到別人的底牌，但是哈特是莱斯特家族的领民，又是孤儿出身，既然打算吸收他进入`黑蛇`，自然就要考验他的忠诚。 “斯坦尼先生，那是霍恩教官教我的顺势斩。”哈特很老实的回答。这没什么可以保密的，甚至可以说，哈特还有些自豪。毕竟不是谁都能在一天之内，领悟出顺势斩的真正奥秘。 “哦？那居然是顺势斩？！”斯坦尼来了兴趣：“来说说看，你是怎么将顺势斩应用到空手格斗上的？” 顺势斩算是战士的通用技能，甚至根据个人在这个技能上的造诣不同，还有大顺势斩、旋风斩、剑刃风暴等等衍生技能。 不光战士在用这个技能，甚至包括骑士、武者、斗士等等职业者，凡是使用大型和重型武器的人，很多人都会拨出一定时间来研究顺势斩。 但是，无论哪种衍生技能，绝对没有赤手空拳的顺势斩。 （职业者可以分为战职者和法职者，所有战职者的基础职业都是战士；法职者的基础职业要多一些，法师的基础职业是学者、牧师的基础职业是信徒、术士没啥基础职业，全靠投胎的眼光。 基础职业一般分为五级，但并不是基础职业一定要到达到五级满级才能转职；换句话说，达到基础职业五级，也未必一定能转职成功。 比如说五级的大学者，如果始终无法通过冥想感知到外部能量，就怎么也无法转职为法师学徒。 不过，基础职业级别越高，对于转职以后越好处而已。） “啊，这样的，我把短剑刺击的发力方法倒过来使用，和霍恩教官交给我的顺势斩结合起来，让力量从手臂传递到脚底，然后在按照发力刺击的方法将力量从脚下传回来。” 哈特*雷恩比比划划，努力解释着，不过这其中过程他虽然自己有清楚的体验，可想用语言，向一位并没有类似经验的人表达明白却并不容易。 看着斯坦尼少爷怀疑的眼神，哈特一咬牙，伸手准备去解裤腰带。 “你要干什么？”这动作可把斯坦尼吓了一跳。 哈特孤儿出身，又一直在孤儿院里长大，当然不知道贵族中居然有一种叫‘男风’的扭曲爱好。 他只是想把裤子脱了，通过腰腿肌肉变化，来演示自己是如何通过肌肉控制，解决力量传递问题。 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没有发言的另一位男子终于开口：“够了，不用脱裤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斯坦尼少爷，哈特*雷恩通过控制全身肌肉运动，将力量引导利用——这是相当高级的武道技巧。不过这已经不是顺势斩，而是类似钢魂流明净体的技巧！” 哈特本来心情很是紧张，毕竟刚刚被提拔成为正式士兵，端上了梦寐以求的铁饭碗——对于莱斯特领的孤儿们来说，这基本上就意味着下半辈子生活有了着落，不再担心被赶出去流落街头。 所以哈特才对斯坦尼少爷对自己的质疑如此紧张，拼命想要解释清楚。 不要说哈特有奴性，在社会下层，一个孤儿所能看到最好的向上路径，就是成为莱斯特男爵领的士兵。 刚才，那位男子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时候毫不起眼。与斯坦尼少爷，相比毫无存在感。 可是当他一开口，声音是如此清亮明快，仿佛将阳光带进了阴暗的房间，让他一下子压倒了斯坦尼少爷，成为房间里的中心人物。 “什么！？菲力，你确定？”斯坦尼大吃一惊。 钢魂流在大陆上是极有影响力的武者流派，每一位钢魂流的武者，最差也是一位职业者。这种人在莱斯特男爵领里不可能不引起注意。 事实上，莱斯特领里的钢魂流武者，只有老费恩的长子拉罗德。 “武道之路在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顺势斩应用于外，明净体应用于内，都是运转力量秘技。哈特应该还没有踏上武者的道路，这只是他从短剑刺击中领悟出来的技巧。” 菲力是一位身材修长挺拔，两耳上端有些微微尖锐的中年人。他相貌英俊，穿着一身天蓝色的皮甲。 按理说，这样的人物应该很引人注意才对，可是哈特仔细回想起来，自己从进入房间开始，就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他的存在。 哈特的脸色古怪起来，他一直很是小心谨慎，忽略一个近在咫尺的大活人，这种事情，应该不可能在他身上发生。 “这是一个不错的苗子，我很满意，就交给我吧。”菲力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哈特，这是你的长官——森林游侠菲力，也是你未来的老师。在今后一段时间，你要跟着他离开男爵领执行任务。具体是什么任务，出发以后菲力游侠会交代你的。你一切都听他的安排。” “遵命！斯坦尼少爷。”哈特*雷恩单膝点地，表示接受任务。 “跟我走吧。”菲力向着斯坦尼点了点头，首先走出房间。 哈特看了一眼斯坦尼少爷，看到他微微点头，才跟在菲力身后走了出去。 —————————————— 目送两人离开房间，斯坦尼站在神像前，没有动作。 过了片刻，神像旁边的墙壁上，开启了一扇仅能容纳一人侧身出入的小门。 一个身穿白色牧师袍的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的妹妹，特莉丝，怎么样？” “亲爱的哥哥，那位年轻人哈特没有说谎，他是真心效忠我们男爵领的；至于菲力先生，他在大多数时候没有说谎，不过在哈特进来之前，你说要他冒充盗匪的时候，他曾经在情绪上产生过轻微不满，不过随之稳定下来，看来还是答应了你的请求。” 特莉丝走到神像面前，双手十指互相交叉握住，放在自己的胸口，微微低头向神明祈祷。 这里布置了专用的神术法阵，恒定了‘侦测谎言’、‘侦测邪恶’等功能，是所谓的‘真实之间’。 凡是神殿，大多数都会有类似的地方。不过这间房屋是男爵领特别设置，专门用来接受一些有潜力、值得下功夫培养的年轻人效忠，鉴别其是否真心投靠的地方。 当然，有些时候也用来辨认谎言，作出贵族裁决。 在这里，借助设置的神术序列，战神的牧师可以清楚感应出，对方是否在撒谎，是否产生了强烈的情绪波动。 祈祷了片刻，特莉丝抬起头看向斯坦尼：“战神不会理睬战争是否正义，只会在意这争端是否是为了向前。哥哥，打压别人并不能让莱斯特男爵领更向前进。” 斯坦尼望着妹妹的双眼，认真的说道：“我的妹妹，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不是为了打压谁，而是为了莱斯特男爵领的生存。 现在威特领已经露出高速发展的势头，如果我们现在不做些什么打断他。将来势力大幅增长的威特领，绝不会放过近在咫尺的我们。莱斯特家族五百年容光，不能陨落在我们这一代。” “也许打压威特领不符合战神正当竞争的教义，但是为生存而战，也是战神的教义之一。” 特莉丝想了想，说： “哥哥，也许你是对的，可是，你确定真能用这种伎俩扰乱威特领吗？威特领有五名骑士，正规士兵超过五百人，正面作战我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难道派一些士兵、聚集一些盗匪，就能打击威特领？” “我想，威特领想要剿灭他们是很容易的事情。”特莉丝总结道。 斯坦尼笑了起来：“妹妹，你太专注于神明了，以致于脱离了现实。在我们莱斯特男爵领，每年花在剿灭哥布林和地精上的钱超过一千枚金币，长期驻守村庄和沿路巡逻的士兵有三百人，这是非常惊人的一笔支出。” “就算这样，每年还是有被哥布林和地精、甚至野兽杀死的领民。如果有成规模的盗匪，我们的支出绝对不止这一点。” “威特领是很富裕，实力也很强，但是盗匪并不用和他们正面作战，只要朝森林里一躲，难道他们的骑士还能整天在森林里寻找盗匪踪迹吗？” “别忘了菲力可是森林游侠，在森林里，一两名骑士还不够他杀的。” “可惜菲力是半精灵，这是他最后一次为我们做事了，希望他能培养出来几名接班人，不然，黑蛇就会出现一块短板。” 菲力是一名冒险者，曾经受过莱斯特男爵的帮助，因此答应在男爵领里为男爵家族服务。 但是这种服务是有时间期限的，现在时间就快到了，所以斯坦尼才能说动父亲，让菲力来负责这件事。 如果有了意外，被威特领拿住证据，菲力会背负责任，直接离开男爵领继续追求自己的理想，不会把麻烦引到男爵领来。 同时，也可以让菲力通过实战，为男爵领培养些擅长森林、山地作战的人才。 第八章 野外 走出房间，游侠菲力一言不发，自顾自的朝城堡西边走去，哈特也不敢说话，只能沉默的跟在后面。 他们七转八转，来到一个偏僻角落。 有一个瘦削男子，靠在躺椅上，正晒着太阳。 看见菲力带人过来，他站起身迎了上来，向菲力微微弯腰行礼：“菲力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鲁特，给他准备一份装备。” “菲力大人，是按‘幼蛇’的标准吗？” “不，按照‘黑蛇’的标准，武器配备一对单刃剑。” 鲁特惊讶的看了一眼哈特，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绕过一个转角，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出现，手里提着一个皮质背包和一个长条布袋。 他把手里提着的东西交给哈特，向菲力一点头，又回到躺椅上躺了下来。 菲力带着哈特转身离开。 “明天早上七点，在镇子东门等我，带上两天的食物，我们要出远门，一年之内不会回来。” 菲力将哈特带回到城堡前区，这里是哈特熟悉的地方，吩咐了一句就独自离开了。 “菲力老师——” 哈特很想说自己不会使用双剑，也很想问问到底是什么任务，需要离开一年以上，可游侠菲力已经走远了。 他只能望着对方的背影，徒劳的伸了伸手。 —————————— 镇子离莱斯特男爵的城堡并不远。 镇子本身就是男爵领的最繁华的地方，也是男爵领的钱袋子，自然要放在男爵大人的眼皮底下。 如果遇到强敌入侵，镇上的领民可以及时躲进城堡，接受男爵的庇护，自由民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哈特从小长大的孤儿院也在这里。 说是孤儿院，可也不是什么孤儿都能进去。 只有为男爵领战死的士兵、意外死亡的领民，他们的孩子才是孤儿院的收养对象，至于什么外地流浪儿童是根本没有的。 孤儿院内部是一个类似兵营的格局，就连房屋结构都和汉特在城堡里居住的新兵宿舍很相似。 从大门进去，沿着两侧墙壁建立有两排房间，这是孤儿们居住的地方，而正对大门的屋子，则是谢尔登院长和沃斯奶奶住的房间。 “谢尔登爷爷，沃斯奶奶！”当哈特走进孤儿院的时候，已经快到午餐时间了。 “是小哈特啊，你怎么回来了，新兵训练还没结束啊？”沃斯奶奶正在煮饭，看见走进来的哈特，她放下手里的长柄大勺，惊讶的问。 “我已经是正式士兵了！”哈特骄傲的转了转身，让沃斯奶奶看看自己身上的皮甲。 那是一副灰黑色、看起来并不起眼的皮甲，在皮甲上还不少补过的痕迹，肩膀处更是有一些缺损。 “怎么这么破？是你得罪后勤官了？”沃斯奶奶不满的说。 “这是你的皮甲？是刚领的？这皮甲穿着还舒服吧？”谢尔登爷爷走过来，仔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哈特的皮甲，还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神色些复杂。 “是啊！穿着可舒服了。”哈特得意的说。 这幅皮甲虽然不是全新的，可也比哈特新兵训练时穿的那副皮甲要好多了，那副训练甲才是真正的到处是洞，更是补丁叠着补丁，穿上去让人感觉到硌得慌。 这幅皮甲别看外观不起眼，实际上这些补丁都位于人体要害，在补丁下面包着金属片；而皮甲里面更有一层柔软吸汗的绒布内衬，穿着起来一点也不磨人。 哈特虽然没有什么见识，也知道这是好东西。 谢尔登爷爷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沒有胡须，脸上有一道伤痕，这道伤痕从嘴角一直延伸的脸颊侧面。 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说了一句：“哈特，你已经是正式士兵了，万事要小心。” “那当然，谢尔登爷爷，沃斯奶奶，我给大家带来些好吃的东西。”哈特拿出一条野猪腿和一些菜。 他没花钱就学到了顺势斩，现在又要离开男爵领执行任务，他也没什么其他牵挂，只有对孤儿院的孩子们与两位老人还有些感情——毕竟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所以他拿出大部分积蓄，买了些肉和菜，作为离别前的礼物。 “哈特有心了，不过你这孩子才刚刚当上士兵，不要乱花钱，把钱要攒起来，不要学那帮**们的样子，将来沃斯奶奶还想看你成家立业呢。” 沃斯奶奶一边接过肉和菜，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沃斯奶奶比谢尔登爷爷的头发白得要多一些，不过精神还算健旺，话总是很多。 哈特以前最头疼沃斯奶奶的唠叨了，可是现在，他马上要跟着一个陌生人出远门，更是一年都不能回来，哈特感觉有些茫然。 所以现在他听着沃斯奶奶的不停唠叨，竟然有一种熏熏然、全身放松、想睡觉的感觉。 吃饭的时候，比哈特大的孩子自然早已离开孤儿院自谋生路去了，比哈特小的孩子也面临年龄到达十三岁，需要自谋生路的关口，对于如何考取士兵资格很是关注。 不过这玩意没法投机取巧，或者说，即使有些投机取巧的途径，也不是这些孤儿能走的通。 哈特只是把自己的经验介绍一番，然后在大家羡慕的眼神中，离开了孤儿院。 “哈特，要狠下心，如果危险，就走得越远越好。”谢尔登爷爷把哈特送出大门的时候，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啥——？” 等哈特回头想问问谢尔登爷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谢尔登爷爷已经退回了院子，关上了大门。 —————————————— 第二天清晨。 运送牛奶和蔬菜的马车已经开始在路上奔忙，农夫们扛着锄头走出镇外，守卫镇子东门的士兵一边打着哈气，一边活动着手脚。 并不是只有哈特一个人在镇子东门外等待。 还有七八个人也在这里等人。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其他人都和伙伴汇合以后，朝各个方向出发了。 剩下的只有四个人，两个中年人将背包放在地上，坐在背包旁边，因为背包款式类似，看上去像是一起的； 还有两名年轻人看起来只比哈特年纪大一点，一个坐在草地上，用匕首挖着地面，也不知在挖什么；另一位年轻人坐在一块石头上，翻着一本书，让哈特颇为侧目。 书在这个世界上是比较宝贵的东西，想看书至少要识字才行。 他很羡慕那些识字的人，每次镇子里贴出领主告示，有宣讲官负责讲解，哈特总是会努力抢到前面位置，就为了听宣讲官朗读告示，也只有通过这个渠道，哈特才认识了几个字。 可这点识字数量，远远达不到可以读书的地步。 这四位有站有坐，但是全都一言不发。哈特倒是很想和那位读书的人攀谈一下，可他还在犹豫中，游侠菲力就从镇子里面走了出来。 “出发。” 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两名中年人背起背包站了起来，拿匕首挖地的年轻人也站了起来，就连坐在石头上看书的那个年轻人，竟然也提着一只袋子站了起来。 哈特也站了起来。 大家一起跟在菲力身后，朝远方走去。 ———————————————— 一行五人谁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沿着大路走了大约两个小时。 道路两边的杂草开始多了起来，树木也渐渐丰茂。在树林中时不时有各种莫名其妙的动静。 哈特知道，那是些小型野兽，比如说兔子、野鸡等动物弄出来的动静，当然，也有可能是地精或者哥布林的探子。 这个世界可没有什么自然保护主义者，事实上，大陆上除了草原就是森林和灌木，植被覆盖着几乎所有的陆地。 在人类聚居的地方，砍伐掉林木、开恳成农田的地方基本安全，会有士兵巡逻；而城镇与城镇之间、村庄与村庄之间可就不那么安全了。 所以在这个世界，想要从一个地方前往另一个地方并不容易，独身一人离开城镇和村庄，基本上等于自杀。 带队的游侠菲力停下脚步，开口说道：“从这里开始，我们随时会遇到麻烦。哈特，你是新手，这一路上遇到的袭击都由你负责解决，其他人会视情况予以援助。哈特，你现在可以把装备穿戴起来了。” “是。” 哈特拿起自己的袋子，准备到路边的一颗大树后更换衣物。 穿戴铠甲需要搭配适当的衣物，这是因为防止铠甲磨损皮肤。 对于皮甲，这个问题会稍微好一些，不过昨天领取装备的时候，哈特还是领到了一套专门的内衣——黑蛇的待遇毕竟要比一般士兵要强不少。 法尔是一只年轻的哥布林，他有一身天生的绿色皮肤，在森林中有着保护色的作用。 为了获得哥布林猎手职业，进入职业者领域，法尔需要获得一只证明自己实力的猎物才能完成这个仪式。 在这个仪式中，猎物越强，就越能取得神的欢心，能够获取更强的力量。 法尔能够想到的最高等级猎物，就是那些巡游八方、杀死无数哥布林和地精的人类士兵。 想要杀死一名人类士兵并不容易，如果是正面作战，就算是部落里那些强大的哥布林勇士（哥布林职业者一种），也很难杀死一名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 这不是因为哥布林勇士不如人类士兵，而是人类士兵会穿戴护甲、手持利刃，装备的优势拉平了哥布林职业者与一般人类士兵的差距。 至于一般哥布林，根本无法与人类士兵抗衡。 所以，法尔并没有准备正面作战。 他在树下挖了一个浅坑，上面堆满了落叶。人藏身在其中，通过落叶的缝隙观察往来行人和士兵。 他已经观察了三天，有好几次，巡视道路的士兵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走过，他都没有动手。 这次，法尔看着哈特朝树后走来，本来也不准备动手——潜伏了这么久，如果只杀死一名平民，那实在太不值得了。 直到这个平民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件皮甲。 第九章 凶险 第九章凶险 温室里的花朵不会真正理解风霜雨雪，新兵营中的艰苦训练，也不能让哈特对森林部落哥布林的坚忍有所认知。 智慧生命在挣扎求存的时候，所发展出来的韧性和狠劲，绝对超越哈特的想象。 事实上，就在哈特刚才换衣服之前，解开裤子解决膀胱问题时，就是直接尿在法尔头顶那堆树叶上。 但是这对于接受试炼、力求成为哥布林猎人的法尔来说完全不算什么——被人尿在头上，法尔甚至没感到有什么屈辱。 他只为自己隐藏巧妙，离得这么近、依然没被眼前的人类发现而感到自豪。 在森林里，为了避免狼群的袭击，将猛虎和魔兽的粪便涂抹在自己身上是一种正常操作，区区一点尿液，对法尔来说真是无足挂齿。 他甚至还有心情对哈特腿上露出的白肉咬起来是否有嚼头，做出了一番无声的品评。 直到哈特从背包里取出一副皮甲。 法尔的眼睛亮了起来——皮甲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眼前这个菜鸟就算不是职业士兵，也是一名新晋佣兵或者新晋冒险者。 无论哪一种身份，都配得上法尔转职的祭品。 人类士兵巡逻时，总是穿戴整齐，手持武器组成小队行动，哥布林法尔不是完全没机会杀死一名士兵，只是成功机会不大，而且动手以后，很难逃出生天。 法尔是来完成转职仪式，而不是来搞自杀袭击的。 现在，一个落单的士兵（还没穿上护甲）离开其他人足有十米以上，法尔判断，依靠事先准备，自己应该可以在杀死对方以后，在其他人赶来之前逃入森林。 当哈特脱下外套，换上配合皮甲的衬衣，一只手穿入了袖子，另一只手绕在背后，想把另一只袖子从背后拉过来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下体一阵恶寒。 男人、哪怕是处男，对这等关键位置的敏感和看重，就不用作者在这里详细描述。 反正在哈特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之前，他的身体已经比大脑更迅速的做出反应。 电光石火之间，哈特像是腰上装了弹簧，不假思索仰面就倒、连长袋中的双剑都顾不得、身上的衣物更是只穿了半个袖子，整个人就这么狼狈的朝后倒地、并贴地后滑。 大腿内侧微微一痛。 哈特不惊反喜——好歹关键部位保住了。 下一刻，法尔全力蹬踏地面，整个人从湿漉漉的落叶中贴地扑出，黢黑的石质匕首直插哈特的下腹——他不是不想一刀抹了哈特的脖子，而是哈特倒仰后滑，法尔也只能朝他身体下半截下手。 这一连串兔起鹘落令人目不暇接，从飞针穿出落叶、哈特后仰倒地，到哥布林法尔从树叶下直扑而出，整个过程绝对没有超过一秒。 —————————————— 游侠菲力大吃一惊。 顾名思义，森林游侠是森林作战的专家，可就算如此，他都没发现躲在树后浅坑中的法尔，可见法尔躲藏的是如何隐秘、伪装的又是如何巧妙。 当然，如果是游侠菲力自己走到树后，未必不能发现近在咫尺的法尔；可距离十米以外，就算是森林游侠，也难以发现法尔这样从生下来开始，就在森林中求生存的哥布林。 刚才，如果哈特想要一个人深入森林去换皮甲，游侠菲力绝对会开口阻止，并教训他森林中要万事小心。 可哈特选择的地方是路边的一棵大树。这棵大树并不是在森林里面，它离最近的灌木从也有五六米距离，而那片多刺灌木长得稀稀拉拉，并不是很繁盛，后面绝对藏不住东西。 所以，哪怕以游侠菲力的专业眼光看过去，那里也是比较安全的。 地面有落叶也不稀奇，毕竟没有什么藏的住人的树叶堆。 可谁能想到一个哥布林，居然会在这里挖出一个坑，并潜伏在里面。 —————————————— 倒霉的新兵，游侠菲力见的多了，第一次临阵就一命呜呼的新兵都不算稀奇，可倒霉成哈特这样的新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不过，这位新人哈特是斯坦尼*莱斯特昨天才委托他培养的种子选手，这种培养不是在温室里安全的练习武技，而是让他直接面对生死搏杀，好培养出下一代黑蛇的森林战斗专家。 这种培养方式难免会遇到生死危机，半路夭亡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总不能还没离开男爵领，就直接让他死在一只哥布林手里吧？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游侠菲力也得努力一下。 游侠菲力左手由下而上、划出一道圆弧，从大腿外侧经过的时候顺便在腿侧一抹，一柄只有一尺半长短的翠绿色短弓出现在他的掌心；于此同时，他右手探出，袖口中弹出一柄一尺出头的三菱短刺。 菲力左手前推、右手后拉，两手只是前后一错，根本没有任何弯弓搭箭和瞄准的过程，三菱刺化作一道寒光飞射而出。 这是游侠菲力的得意秘技，近身射！ 使用弓箭的人，总是怕被人欺入身前，以致全无还手之力。 而菲力这一套短弓速射的技巧，便是在身前十步之内才威力最大的近身射法。 不过，哪怕菲力已经尽力抢救，哈特看起来还是凶多吉少。 毕竟那个绿色的身影出手的角度实在太过刁钻，简直就像是从哈特胯下钻出来一般，而且此时两个人影已经近乎贴在一起。 菲力可不看好一个刚出炉的新兵蛋子，能应对如此凶险的局面。 —————————————— 在这一刻，哈特已经仰倒在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绿皮小怪物扑过来一刀插向自己下腹，这把短刀黑乎乎、脏兮兮，也不知沾染了多少血迹污垢。 哈特觉得，哪怕只是划破一道口子，自己得破伤风的概率都是百分之百。 万般无奈之下，哈特唯一能做出来的自救动作，就是脚尖猛的向上一挑！ 哈特这样仓促发力，如果面对的是一位人类战士，顶多让对方稍微疼一下，而哈特自己绝对要被对方一刀穿腹钉在地上。 不过，哥布林可不是人类，哥布林平均身高一米三，而法尔就算在哥布林中都属于矮小的那一种，说是身轻如燕也不为过。 他从浅坑中扑出的速度又快又猛，被哈特这一脚挑在腹部，整个人顿时飞高了那么一段高度。 本来石质匕首长度就不超过一尺，法尔的胳膊又短，结果他眼睁睁看着自己伸长了手臂，也够不着目标的皮肤。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一柄三菱刺，从半空的哥布林法尔、仰躺在地面上的哈特，两人中间穿过，攻击者和被攻击者，谁也没受到伤害。 法尔身上绒毛都竖了起来。 这种三菱刺他在部落里见过，是在一位哥布林勇士的尸体上面见到的。 游侠菲力在莱斯特男爵领服役已经不止一年，他深入森林剿灭的哥布林和地精早就难以计数。 对于法尔来说，游侠菲力是他童年的梦魇——小时候总会有年长的哥布林说：“你如果自己跑出去，就会遇到恶魔。” 这个恶魔，指的就是游侠菲力。 彼之英雄，我之寇仇！在男爵领的人看起来，游侠菲力深入森林，铲除危害男爵领安全的地精、哥布林和魔兽，当然是正义之举；可是对于居住在森林里的地精和哥布林来说，这何尝不是罪大恶极？ 法尔本来还打算再攻击一次，十米的距离，法尔有把握在另外几个人赶过来之前，再度发起一次攻击。 可是当他看见了这柄三菱刺，顿时改变了主意。 借着哈特脚尖一挑的力量，法尔翻了个跟斗、从躺在地上的哈特头顶飞跃过去，等到自己脚一沾地，法尔不但没有站立向前奔跑，反而全身蜷缩，像一个绿色圆球一般滚进灌木丛。 而在法尔蜷缩向前翻滚的同时，他看也不看，手向后一甩，石质匕首脱手而出，直射哈特的头顶。 第二只利箭划空而至，如果刚才哥布林法尔是站立朝灌木丛里奔跑，就一定会被这一箭射入背部。 另一边，倒在地面上的哈特也没闲着，他奋力向左连续翻滚，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哥布林法尔投来的匕首。 “哼！”游侠菲力低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哥布林，竟然能连续避开他的两箭，这等反应着实让人惊艳。 不过，第三支箭像变魔术一般出现在他的弓弦上，随即离弦而出。 “噗——唔——” 利箭入体的声音，和一声叹息一般的呼气声响起。 没有惨叫，也没有什么惊人的声光效果，滚进灌木丛的哥布林法尔就这样被一箭穿心，钉死在地上。 —————————————— 游侠菲力带着其他四人走了过来。 他看到插入地面的石质匕首和哥布林法尔用来潜伏的坑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点头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那只哥布林是如何潜伏在附近，而不被自己发现； 摇头则是对自己的不满——堂堂一个森林游侠，竟然差点被一只哥布林在自己眼皮底下，把自己的人杀掉。 看完了现场，他低头对躺在地面的哈特说：“哈特，你没事吧？” “菲力大人，额，我可能有点麻烦。” 哈特不是要赖在地上不起来，而是他的大腿内侧、刚才被飞针射中的地方，已经失去了知觉。 哥布林法尔可不是直接扑出来的，他先使用吹针对哈特的下体进行攻击，结果在哈特闪避之下，只射中了哈特的大腿，然后法尔才扑出来进行第二次攻击。 刚才若是这一记吹针命中哈特下体，在这种敏感部位疼痛刺激之下，哈特真未必能躲开哥布林法尔接踵而来的致命攻击。 第十章 第一课 这一连串兔起鹘落，从哈特突然仰面倒地开始、到游侠菲力连发三箭，将哥布林法尔活生生钉死在地上，全过程不超过五秒。 在场其他四人都是黑蛇成员，可是，哪怕是他们这样的精锐士兵，等到他们飞奔过来的时候，问题已经被解决了。他们只能跟着菲力一起，围观躺在地面上、灰头土脸的新兵哈特。 “没什么大碍。”游侠菲力检查了一下哈特大腿内侧的伤口，肯定的说。 见血封喉的剧毒不是没有，但是都非常贵重罕见，往往要经过炼金术士的加工提炼，至于天然的剧烈毒素倒也有，比如说毒龙的口涎、地狱蛛母的毒腺等等，哥布林哪里能弄到这种东西？ 哈特挨的这一下飞针，是一种荆棘上的木刺制成，不过是沾了一些麻藤的汁液、经过简易加工做成的吹针。 而且由于木刺扎入并不深，所以进入哈特血液中异物也不多。哪怕没有对症的药物，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这种麻藤算是森林中一种比较少见的寄生植物，它的汁液如果进入人和动物的血液，先是会造成一阵疼痛，然后便是局部发麻，很像中了剧毒的样子，实际上过一会就会好了。 只是在战斗中这等效果也不可小视，所以不光是哥布林，莱斯特领的猎人有时也会用麻藤的汁液来帮助捕猎。 听了游侠菲力的话，哈特总算长出了一口气，他虽然避过了要害，但是大腿内侧发麻也让他的心悬在半空，现在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我不管你在新兵营里成绩如何，但是现在你已经走出了新兵营，就要面对外面的世界。” 哈特大腿发麻，虽然不至于完全不能动，但是想要赶路还是有些困难，所以大家干脆坐在地上休息片刻，等哈特麻痹效果过去。 游侠菲力借这个机会，给这个新兵上第一节课。 “只要离开聚居地，就意味着步入到危险之中，要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威尔，给他看看你的装备。” 脸颊上有一颗黑痣的中年人撩起外套。 在他外套下面，是一副坎肩形式的皮甲。 在皮甲的一些关键部位，如心脏、肾脏处还有些插袋，插袋外面露着刀柄，大概是短刀或飞刀一类的武器，既可以作为武器，也可以作为加固皮甲的防护板。 “进入陌生环境，要仔细观察周围情况，随时做好应变准备，如果主武器不能拿在手里，也需要把副武器带在身边。” “你们几个，给哈特看看你们的副武器。” 脸颊上有黑痣的中年人自不必说，插在皮甲上的短刀就是他的副武器；而另一位中年人把手一垂，从袖子里弹出一柄腕刀。 至于另外两位年轻人，带着书本的那位，从衣服口袋拿出一枚银色的圆珠晃了晃，又收了起来，示意这就是他的副武器； 另一位年轻人手一张，一柄匕首出现在手心，接着手一翻，匕首又消失不见，哈特完全没看出来，他把匕首藏在哪里。 这四个人，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一般平民，可是都有武器藏在手边。 根本不像哈特这样，一对单刃剑就放在身边的袋子里，可是遇到突发情况，连取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麻痹效果延续的时间并不长，三分钟左右以后，哈特就可以站起身来自由走动了。 菲力并没有急着让大家赶路，而是带着几个人来到死掉的哥布林尸体前。 他用一柄弯刀翻过哥布林的尸体，一边观察，一边说： “肌肉弹性不错，具有强大的爆发力，身材比例协调，是一名接近极限的哥布林战士。 从他身上积累的污垢来看，他在这里潜伏至少已经有两天。唔，这是他的粮袋？四条蚯蚓、两枚干果、一根熏制过的人类手指，如果我们没有经过这里，靠这点东西他至少还能潜伏两天以上。” “看看他的装备，一个吹管、木头做的；一些吹针、荆棘做的；几片兽皮、基本毫无防御力；主武器是一柄黑曜石石片打磨的匕首，说是手无寸铁也不为过。” “可是，就这么一只手无寸铁的哥布林，也能把你逼到这个程度，如果他像你一样武装齐备呢？” 游侠菲力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哈特，而是在继续检查哥布林的尸体。但是，谁都知道，这句话是对哈特说的。 哥布林的左手紧紧握着，可以看到他握住了一根从地面伸出的藤条。 菲力用刀一挑，藤条牵动，前方地面裂开、陷了下去。 这里早已被挖出了一个坑洞，有一条狭小的地道在坑洞下，看方向是通往后面的森林。 也就是说，如果只要那只袭击哈特的哥布林动作再快上半分、或者游侠菲力的第三箭再慢上半分，他就能落入这条地道，成功逃走。 这条地道的入口位于灌木丛中，如果没事的话，谁会跑进多刺的灌木丛中，发现这条地道？也只有哥布林这等身材，才能在灌木丛里钻来钻去。 这是哥布林法尔为自己准备的后路，也是他有把握杀死落单士兵并及时脱身的依仗，可惜，他遇到了游侠菲力、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菲力一边检查尸体，一边指出种种细节，将这只哥布林为伏杀猎物（也就是哈特）所做的种种准备，包括潜伏隐藏、武器沾毒、准备退路等一一剖析，让哈特听得毛骨悚然。 哥布林大概是最弱小的怪物之一，单体战力比地精也强的有限，在一般人认知中，哥布林地位大约相当于苍蝇，很烦很讨厌，但威胁并不大。 可是听菲力游侠这一番讲解，这只哥布林简直就是一个极高明的刺客，要不是武器装备极端落后，哈特都未必能在人家手下逃出生天；而要不是正好是游侠菲力带队，这位哥布林就算没有伏杀成功，全身而退总是没问题的。 要知道，那条地道是为哥布林为自己准备的，成年人（除了侏儒）是绝对钻不进去的。 而且就算能钻进去，也不会有人冒险追进去，在如此狭小的地道中无法转圜，万一人家还有什么后手，在追进去的人根本无法应变。 连一只哥布林都有如此智慧，要是真正遇到强敌又会是什么模样？ 哈特在新兵营训练、比试中几乎可以说所向无敌，因此养成的一点点傲气，瞬间就从他全身毛孔中、伴随一身冷汗一起排了出去。 离开人类聚居地，竟然连一只哥布林都如此危险。 ———————————— 在下面的一段路上，哈特穿着皮甲，双剑（或者说双刀，这个世界，刀也被称为单刃剑）持在手中、耳朵竖立起来、眼神四处扫射，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死死盯着发出动静的地方。 在这一路上，高度警觉的哈特共计发现兔子十七只、野鸡九只、蟒蛇一条——至于真正有威胁的生物，连一只都没出现。 不过，由于哈特的努力和游侠菲力的箭法，到了傍晚大家来到商路休息营地的时候，晚餐倒是已经有着落了。 两只兔子和四只野鸡成了火塘上的烧烤。 至于大家携带的干粮，在有新鲜野味吃的时候，没人想啃那玩意。 在森林想要点火是很危险的，并不是随便找个地方、找些枯枝败叶就可以点起来的。 首先得找到一处避风、遮光、有岩石阻挡的地方，不然火星四溅，引发森林大火倒不算什么——这个世界，森林中有得是各种奇葩动物和植物，别说无意中引发的火灾，就算是为了扩大田地，刻意放火烧荒，都往往不能成功。 这里不是地球，的确有些动物恐惧火焰，但喜爱火焰的生物也不在少数，而且能被火焰吸引过来的生物，往往都是些更危险的魔兽。 所以在森林中想要点燃篝火，要么找到一处山洞让火光不至于漏出去、要么就得找一处易守难攻的地方。 这处营地，是莱斯特男爵派人在一片林间空地上清理灌木、搭建起来的。并有一些猎人和一队士兵在这里值守。 哈特一行六人和士兵们打了招呼，并将一只兔子和一只野鸡作为过路费用交纳给士兵，然后才占据一间木屋休息，而另外几间木屋里，有两间已经有人在了。 这是正规商路上必有的落脚营地，也是地方贵族对商路控制权限的体现。 “哈特，今天感觉怎么样？”也许是略微有些内疚，自从哈特在森林入口受袭击之后，游侠菲力对他明显关心了很多，时不时指点他一些东西。 包括双手持刀的姿势、以及行进时，需要用什么样的步法，才能看起来很自然，同时也能及时种种作出应变。 “菲力老师，今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您的指点。” 哈特真心的向游侠菲力道谢，今天一天学到的东西，比他在新兵训练营里三个月学到的东西都要多。 “如果今晚需要你值夜，你还有精力吗？”菲力一边用短棍拨弄着火塘里的柴薪，一边随口问道。 “啊？” 上午才刚刚险死还生，这种经历对于哈特来说实在够刺激，所以下午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提高警戒。 到了现在，哈特觉得自己眼皮已经开始打架，如果要他来值夜，哈特很担心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 “出门在外要分配好精力，保持警戒是有必要，但也不能时时精神紧张，在一定时间以后，就要和队友轮流交换，这也是队友存在的意义——这次我是特意让哈特体验一下，如果一味保持精神紧张会有什么结果，从明天开始，我们还是按老规矩来。” 游侠菲力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对哈特说的，而其他四人也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今天哈特先不值夜，从明天开始，包括哈特在内，大家轮流值夜。” 第十一章 路途 出门第一天，哈特由于白天过度疲劳，晚上压根无法值夜。 其他人都围在火塘边，只有他在倚靠在墙角，听着菲力游侠和四名黑蛇说一些冒险者的奇闻趣事，听着听着，他迷迷糊糊向侧面滑倒下去，就那么蜷缩着睡着了。 （这种休息点并不是旅店，提供的木屋也仅供遮风避雨，里面并没有什么家具被褥，房屋中间只有一处火塘可以烧火，用来取暖做饭，就连木柴都要向士兵和猎人购买。） 看着哈特倒地睡着，四名黑蛇互相看了一眼。 拉尔夫（就是那位使用匕首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顺手将一块薪柴丢进火塘，然后低声问道： “刚才我已经将商路附近再次出现哥布林部落的消息，通报给此处驻扎的士兵队长豪斯特。菲力大人，依您看这个哥布林部落会不会对莱斯特领造成威胁？” 黑蛇成员大多数都是莱斯特男爵领的领民，家人都定居在男爵领里，属于男爵领领民中的中层人物，他们对于男爵领可以说忠心耿耿，而商路畅通与否，关系到男爵领的经济繁荣、生活便利，这关系到家人日子过得好不好，所以这些黑蛇们也会关心商路情况。 “刚才袭击哈特的那只哥布林，应该是在进行职业者进阶仪式。” 菲力游侠点点头，表示肯定：“能培养职业者的哥布林部落，至少拥有一名哥布林祭祀主持。有神才会有祭祀存在，而有神，这个部落就有壮大的机会，如果莱斯特男爵不及时出兵剿灭，等这个部落繁盛起来，影响商路，骚扰耕种、甚至攻击村庄都不是不可能。” 几名黑蛇全都面有忧色。 “你们不用太担心，从那名哥布林的携带的装备看起来，这个部落应该还很弱小，不然，一名有资格晋升职业者的哥布林，不会只有这种破烂装备，现在剿灭他们应该不难。” 游侠菲力可不担心这个。 一个哥布林部落里，像今天袭击哈特这样的精英哥布林绝不会太多。 而且，就算这样杰出的哥布林精英，都只能携带一柄石头磨制的匕首做主武器，吹针是用荆棘木刺加工而成，袋子里携带的食物也寒酸的很，由此可见，这个部落困窘到如何程度——有钱并不一定强大，但是强大必然有钱。 这句话不仅仅在人类和精灵中通用，只要是智慧生物聚居的地方，都是可以套得上去的，顶多把钱换成不同资源罢了。 这个哥布林部落连基本食物都不充足，连一柄正式的武器都没有，想要威胁莱斯特领的商路？那还早着呢。 只要士兵把今天的情况通报上去，派人找到这个部落，剿灭它并不会有什么困难。 说到底，哥布林这种生物虽然身体敏捷，但是力量和体型先天就比人类要差得远，也就是在森林中，他们利用环境偷袭还有些威胁，要是面对全副武装、准备正面作战的人类士兵，他们绝不是对手。 菲力的这些话，让四名黑蛇放松下来。 说完了今天遇到的哥布林，黑蛇拉尔夫话风一转，说起了新人哈特。 “菲力大人，像这样的菜鸟，怎么会让他直接成为黑蛇？不是应该从幼蛇开始训练吗？” 拉尔夫自己转为正式黑蛇也不过两年，一般来说，想成为黑蛇，必须头脑灵活、身手出色，再经过男爵领一些专家训练才行。 别看男爵领正规士兵超过三百人，但黑蛇只有不到二十人。这次让哈特直接成为黑蛇，已经突破了常规。 “拉尔夫，这是二少爷斯坦尼的意思，斯坦尼少爷认为哈特很有潜力、值得培养。”菲力只是说了一句，就让其他人闭上了嘴。 黑蛇本身就是莱斯特家族的秘密私兵，而斯坦尼又是黑蛇的背后掌控者，老大要提拔一个看好的新手加入黑蛇，也不算什么大事。 几名黑蛇把菲力说的这个信息记在心里。被大人物看好，意味着这个新人上升渠道通畅。 “对了，菲力大人，那这次任务我们该做到什么程度？到底是截断商路还是骚扰商路？还是攻击村庄？” 另一位黑蛇，那位在皮甲上插飞刀的威尔低声问道。 其他几人都把身体微微前倾，表示对这个问题很关注。 做事总要有个章程，不然大家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也不知道该做到什么程度。 想要打击对方领地，杀死往来商人、散布恐惧是一种办法，向往来商人收取过路费，让商人利润减少，使得威特领不那么具有商业吸引力是另一种办法。 这两种手段效果不同，引来的反击力度也不一样。 至于主动攻击村庄？村庄和外来商人不一样，那是男爵领的自有财产，是贵族的基本盘，直接攻击对方领地，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这必然引起威特男爵领的全力反击，到那个时候，也许冒险者、佣兵、甚至连骑士和正规军队都会亲自出动剿灭，哪怕躲在森林里面都不保险。 如果不是上面有死命令，几名黑蛇都不想这样做，危险性实在太大了。 “不用担心，这是一次长期任务，如果没有新的命令下来，我们只要骚扰商道就可以。” “呼——”威尔出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危险就小多了。 他还有五年，就可以脱离黑蛇转为乡绅，安稳的过下半辈子，他可不想把老命丢在这里。 ———————————— 虽然在休息点里可以基本保证安全，但是大家依然按照习惯，安排好值夜人员之后，其他人分散开来，各自找了一个角落躺下睡觉。 这是为了如果有敌人冲进来，大家可以从不同角度发起反击，而且也不至于被人一网打尽。 作为带队者是实力最强者，游侠菲力负责值第一班。 除了火塘中，偶尔有些‘噼啪’的木柴爆裂声之外，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可以听到外面传来狼和夜枭的鸣啸。 房间里，每个人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不对！ 菲力突然扭头注视着睡在墙角的哈特。 刚才大家低声讨论时菲力还没有注意这件事，现在木屋里安静下来，菲力可以清楚听到其他四人或轻或重的呼吸，包括自己的心跳，可是在这个屋子里偏偏没有哈特的呼吸声。 菲力站起身，轻轻走到哈特身边，仔细观察这个年轻人。 哈特的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微微透着血色，并不是那种毫无生机的苍白，可就算离得这么近，菲力也没能听到他的呼吸。 要不是菲力看到哈特的胸腹还有起伏，几乎要以为他死了。 菲力瞳孔一缩，微微流露出一丝杀意。 沉睡中的哈特，脸上露出些挣扎的表情，他动了动，可并没有醒过来。 菲力点了点头，放下心，走回到火塘边坐了下来。 如果是生死边缘走过的老练冒险者，哪怕在最深沉的睡眠中，一感受到外界的杀意，必然会在瞬间爆发反击，这种反应纯属求生本能，甚至不经过大脑，任何刻意伪装都不行。 菲力这一番试探，是为了确认了哈特并非一名伪装者。 不过，如果哈特不是靠修行做到这个地步的，那只能说明他身上另有秘密。 不过这不关菲力的事，也许斯坦尼正是因为知道哈特的秘密，才特意坚持让自己训练这个年轻人呢？ 对于菲力来说，只要哈特并非是刻意伪装的定时炸弹，那就可以了。 而且在菲力看来，哈特的这种能力，很可能来自血脉传承。 不然就无法解释他为何能没有经过任何培训，仅仅靠着一点基础剑术和顺势斩的知识，就炼成近似钢魂流明净体的技巧。 也许哈特的血脉，对肌肉控制特别有效？ 但是，能够加强肌肉控制、加深睡眠、并放缓呼吸到类似乌龟冬眠，这到底是什么血脉？菲力有些疑惑。 不过这世界上由于一帮喜欢胡乱搭配血脉、乱做实验的法师存在，产生的混种血脉多如牛毛，哪怕混入哥布林血脉的都有。 不为人知的血脉多了去了，菲力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深究下去。 （混合了哥布林血脉的人，绝不会把这种丢脸事广而告之。这些人往往会自称精灵血脉，反正无论是哥布林混血还是精灵混血，敏捷和自然亲和都要比纯血人类强一些，一般情况下难以分辨。） —————————————— 第二天清晨。 一行六人继续出发。 在接下来的路上，六人都穿上看似破旧的皮甲，把各自的武器佩戴在身上，连那个带着书本的黑蛇克拉斯，也拿出一柄手半剑提在手里，一看就是精悍老练的冒险者。 他们这一队人的形象，转眼就从一群搭伴上路的平民，转成一队资深冒险者，于是，后面的路程就很平安了。 像他们这种一看就知道全员都是战斗人员，穷得连一匹马都没有，包裹全靠自己背着的扎手货色，没有任何盗匪会对他们感兴趣。 哈特有好几次，都发现在路边森林里有人探头探脑，不过最终还是没人跳出来，倒让哈特白白紧张了一番。 至于其他黑蛇，人家根本没把这种窥视放在心上。 第十二章 职业者 即使在这样风平浪静的旅途中，也让哈特明白出门在外的艰难之处。 首先，哪怕在遍地都是猎物的森林中，食物获取也不是那么容易。 这一路上，如果没有游侠菲力的箭和威尔的飞刀，光靠哈特自己，多半连一只兔子都抓不住。 商道两侧的森林中，兔子可以说遍地都是，几乎随便扫一眼，哈特就能发现几只兔子，这些兔子并不怎么怕人，大摇大摆的啃着灌木嫩叶，毫无躲避的意思。 看别人抓兔子容易，一箭一只，然后走过去捡起来，可是让哈特自己去抓一只兔子试试？他人还没靠近三米内，兔子一转身就钻进了地洞。 这还算好的，哈特至少还知道兔子洞在哪里，如果时间充裕，他也许还能抓得到这支兔子。 还有的兔子见他靠近，直接转身撒腿就跑，简直像是一条贴地飞射的灰线，充分让哈特明白‘跑的比兔子还快’是一种何等惊人的技能。 哈特只能眼睁睁看着兔子在自己面前一骑绝尘而去。 其次，别看森林郁郁葱葱、似乎水分十足的样子，可真缺水喝的时候，即使在森林里，一时半会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水源。 水这玩意也挺有分量，背上一斤两斤当然不算什么，可要是那种大号水囊，盛装十五公斤以上的水，在长途旅行中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哈特一行人又都是步行，当然不可能带那种大号水囊。 不过好在这一路上基本走的都是成熟的商道，每隔一段距离总会有设置好的休息点。 休息点都设置在溪流附近，或者干脆在休息点里挖有水井，所以并不需要费力气去找水，所以菲力只是教导哈特一些缺水情况下，如何通过种种手段来找到水源、获取水分。 比如说利用昼夜温差，从树叶表面取水；通过辨识植物，在某些树叶、果实、甚至树干中获取水分；根据植物生长情况的细微差别，辨识水源可能方向等等。 这些知识看起来对战斗没有什么帮助，可是经过几天的跋涉，哈特已经知道，这些知识对于在森林中生存下来，并保持个人体能有多么重要。 这几天的路，如果让哈特自己走的话，哪怕没有任何外来危险，他现在也该是又渴又饿、十成战斗力还能剩下两三成就算不错了。 至于自带食物饮水，那支撑不了多久，毕竟一个人负重能力有限，不可能光带着面包和饮水。 按照菲力和莱斯特家族约定，他要把哈特培养成一位森林作战专家。如果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光会打打杀杀，可无法成为一位森林作战专家。 所以，这些内容也是游侠菲力教导的主要内容。同时，教导这些琐碎知识的过程，也是游侠菲力对哈特的考验。 很多年轻人总以为提升战斗力，才是出人头地的唯一依仗，但是现实环境不是一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比武擂台、各种魔鬼都藏在细节之中，没有足够的相关知识，在森林中，不用别人动手，环境就能把人弄死。 菲力白天教导哈特辨识植物、动物、矿石、方向、水源、防虫、解毒等森林生存知识。 而到了晚上，就是游侠菲力教导哈特如何使用双刀的时间。 ———————————— 游侠菲力和哈特坐在火塘边，其他几名黑蛇都出去找乐子了。 这是一个超大型休息点，也可以说是一座森林中的小型村庄，是四个领地之间的交汇点——过了这里，也就意味着进入其他领主的领地。 有些规模不大的商旅会把货物在这里出售，然后买上一些其他领地的特产走上回头路，不再冒险进入其他领主的领地。 “最擅长使用双刀的职业应该是黑暗精灵的夜舞者；其次是精灵族的剑舞者——这两个流派其实来自于同一个源头；而武者流派中的铁心流也有关于双刀的技巧。在这些专业流派之后，才轮到我们森林游侠。” “双刀游侠是一种通过格挡和闪避进行防御、通过高速连续挥斩进行攻击的职业者——不过你还不是职业者——很多游侠的技巧你无法使用。” 在教哈特双刀技巧之前，游侠菲力先大致介绍一下各种双刀流派。 “菲力老师，职业者和战士到底有什么区别？” 几天下来，哈特发现这位游侠菲力虽然不苟言笑，不过脾气还是不错，至少比霍恩教官好说话多了。 “战士是所有战职者的基础，而真正的战职者和普通战士的区别在于力量种子！” “力量种子？！”哈特惊讶的问。 他第一次知道，职业者原来并非是更强的战士，而是和战士有本质上的差别。 “对，无论人类、精灵，甚至是龙和巨人，肉体力量总有上限，为了获得更强悍的力量，大家几乎是不约而同，对如何控制能量产生了兴趣。” “各族研发力量种子的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如果你有兴趣，汇聚学者和施法者的万法之城，应该有这方面的记载。” “这世界上职业者种类很多，任何一位踏入传奇领域的强者，都有资格自开一道。可是只有法师的力量种子不加外求，全靠自己凝练而成，所以法师才是最接近力量本质的职业者。” 菲力露出向往的神色，法爷的称号岂是白叫的？一位中阶法师只要愿意效忠，任何一个王国至少也得提供一个男爵爵位。在职业者中，法师就是毫无争议的第一职业。 ———————————— 法师可以说是最脆弱的职业者，低阶法师基本没啥实战价值，倒不是他们的法术没有价值，而是他们保护自己的能力太弱，所以只能作为研究者和博学者存在，上战场基本等于送死——在任何一场战斗中，施法者都是优先消灭对象。 可是到了中阶法师就是另一回事了，他们有镜像术、飞行术、法师护甲和隐身术，基本上只要自己不作死，一般人找都找不到他们。 另外什么飞行术、羽落术、蛛网术、全体加速、无论哪一个法术，都有决定一场小规模战斗胜负的效果。 那还是指广为人知的常规法术，而有些法师还会准备一些非常恶心、令人无法防范的法术。 比如说催眠术、魅惑人类、虚弱射线，这些法术都能让你死得不明不白。 ———————————— “那力量种子到底是什么？”哈特热切的问道。 如果说正式士兵是哈特的追求，那么职业者就是哈特的梦想。职业者的强大、职业者的待遇，都是孤儿出身的哈特所不敢想象的。 “力量种子不是具体的什么东西，而是一团奇妙的能量，很难用语言表述。我只能说，除了法师之外，其他职业的力量种子，都来自于上位者的赐予。” “骑士、牧师和圣武士的力量种子来自于神；游侠、德鲁伊的力量种子来自于自然信仰和各自的导师；武者的力量种子也来自于导师；术士的力量种子来自于先祖。” “那老师，我能不能——”哈特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想都别想，想要凝练力量种子，至少也得是高阶游侠，我不过是一个中阶游侠，没能力凝聚力量种子。”游侠菲力在哈特脑袋上拍了一下，没好气的说。 “力量种子离你还远着呢，能力没有达到四级战士以上，就算给你力量种子你也消化不了，好了，不说那些废话，现在教你一些双刀的用法。” “使用双刀是一种很有难度的技巧，不过哈特你既然领悟了明净体，掌握双刀的窍门并不难，这也是我让你放弃剑盾、选择双刀的原因。” 菲力看了一眼哈特，这小子身材匀称，爆发力惊人，又被斯坦尼看重，也许将来真的能成为职业者。 （哈特的明净体并不完善，真正的明净体需要获得力量种子以后才能炼成。） “双刀和其他武技不同，讲究的是灵活变幻，以技巧取胜，并非强攻硬打重武器，因此也只有游侠、剑舞者才会使用双刀，你要记住，双刀并不适合与身披重铠的对手作战——当然，你要是能弄到一对神兵利器，那就当我没说。” “双刀的基础在于握刀，握刀时中指要不紧不松，无名指和小指则必须紧握。掌心要和刀柄全完贴合不留缝隙。 握刀的手势一定要形成本能，手一旦落在刀柄上，就必须是最合适的握法，双刀和单手武器不同，一旦用不合适的手法握刀，拔刀以后很可能没有调整姿势的机会。 拇指和食指要用来控制刀的走向，双刀之所以灵活，就是因为除了腰、肩、臂、肘、腕之外，还有拇指和食指可以最后改变长刀姿态的关节。 无论挡、拨、敲、防，这些动作都应该仅仅利用拇指和食指的细微动作来完成，这样才能让双刀灵动起来。” 一边说着，菲力一边站起来拔出双刀做一些演示。 随着菲力两柄长刀渐渐施展开来，在火塘映照下，双刀席卷如雪，此起则彼伏、两柄长刀无论如何变化，始终保持以脊柱为轴的平衡状态，整个人像是一道龙卷风，在房间里忽左忽右，刀光覆盖到房间的每个角落。 哈特看得目驰神迷。 这等华丽的刀法，自然要比他在新兵训练营学的轻步兵剑盾格斗术要绚烂百倍。 这不光是霍恩教官和游侠菲力的武技差距问题，也是剑盾和双刀的武器特性、面临的战斗性质决定的。 剑盾轻步兵要是敢大开大合玩这种作死花样，在战场上绝对死的连渣都不剩。 第十三章 形势 刀光映着火光在房间里跳跃起舞，刀光明灭中，菲力老师的声音传来： “单持武器威力在于力量的集中，双持武器威力在于力量的流转。想要使用好双刀，最重要的就是控制好力量的流动。” “武技只有两种用途，防护自身、杀死对手。剑盾格斗术偏重于于防护自身；双刀技法偏重于杀死敌人。” “杀死敌人又分为两种方式，一种是一击致命——那是单持武器的重点；另一种是不断放血削弱敌人，慢慢取得优势，双刀攻击力量不足，一般采用这种方法。” “因此使用双刀不能操之过急，身法要始终保持灵动，不可在同一地点停留。” “我是半精灵，我这一脉的游侠双刀，源自于精灵族安萨拓剑舞流派，你学了我的技法，就不能做对精灵族有害的事情，必要时还得对精灵族人伸出援手，这些你都愿意吗？” 刀光敛去，游侠菲力将长刀缓缓纳入背后的刀鞘，转过身来说。 “我愿意。”哈特连忙点头，认真的回答。 能有一位职业者亲传武技的机会是何等难得？别说将来能不能遇到精灵，就算真遇到了，看在菲力老师传授技法的份上，这也是应该做的。 “今天你负责值上半夜，同时好好练习双刀的握法和我刚才演示的五种基本步法，从明天开始，我会教你双刀的五个基本架势和十一种力量转化方式，等你把这些基本功掌握好，下面才谈得上练习双刀。” 菲力摆了摆手，示意今天的教学到此为止，下面你该自己练习了。 “呃——菲力老师，这五种基本步法您能再演示一下吗？刚才我光看您的刀法了。”哈特惭愧的说。 比起刀光的绚烂夺目，步法可没啥好看的，作为新嫩菜鸟，哈特的注意力集中在刀法上面。 “以后要注意，对战职者来说，力从地起是基本，步法就是一套武技的根。现在我再演示一遍，仔细看好我的脚腕。” 游侠菲力并没有责怪哈特，他重新施展几种步法变化，为了让哈特看清楚，并没有配合双刀。 这次哈特可是眼睛眨也不眨，死死盯着菲力的脚步。 这一看，他才发现菲力教导的步法与新兵训练营中，霍恩教官教导的剑盾格斗术步法，是完全不同的两种风格。 双刀步法讲究飘逸灵活，比起剑盾格斗术的步法要复杂些，不过也只有前、后、左、右移动配合上不同角度的旋步、算不上太难。 只是双刀的步法中，特别强调了对脚腕旋转的应用，每一步踏出，菲力只要脚腕微微一扭，整个人就全无征兆的改变了方向，与一般腰腿配合的步法相比，转向过程既隐秘又灵活，所以才显得他身形灵动无比。 这种秘诀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可是没有经过艰苦锻炼，脚腕、脚底、小腿等相关肌肉力量不足，那是无论如何都施展不出如此灵动的步法。 哈特仅仅练习一个小时，就觉得自己的脚腕和小腿又酸又涨，好像不是从自己身上长出来的一样。 菲力静静的看着，心中着实惊讶。 对于没有力量种子，无法在体内形成超凡力量的一般人来说，脚腕这种平时不用的部位，对应肌肉肯定没有经过锻炼，第一次练习能坚持十几分钟已经算是难得； 可哈特竟然能连续练习一个小时，动作才开始走样，这等体质绝对有些问题。 不过，就算是哈特，现在也该到极限了吧？ “注意控制练习节奏，你先休息一下，不要把身体练伤了。”游侠菲力耳朵一动，开口让哈特停了下来。 等哈特坐在火塘边，用手给自己按摩脚腕的时候，“吱嘎——”一声，三名黑蛇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分别是罗斯，拉尔夫和威尔，另一位黑蛇克拉斯不见踪影。 黑蛇罗斯是这次同行四名黑蛇里的两名中年人之一，他有一头黑发，平时脸上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像和气生财的商人多过一名刀头舔血的战士。 “菲力大人，小哈特，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这是蓝樱果，威特领的特产，很甜的。”罗斯笑眯眯的拿出一只袋子，里面装满了拇指大小的蓝色果实。 “嗯，你们有心了。”菲力点了点头。 罗斯转身把房门关上，大家围坐在火塘边，一边吃着他们带回来的一些水果，一边说起各自的收获。 罗斯低声说道：“菲力大人，我刚才和这里的探子接上了线，据说，上周威特领刚刚联合力克恩侯爵领，清理了一遍通往格拉城的商路，端掉了毒蝎、黑胡子和猎鹰三帮人，据说蓝胖子已经逃离威特领，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 “嗯？”菲力的眉头皱了起来。 威特领有四条商路，分别通往几个相邻的男爵、子爵领地和力克恩侯爵领——格拉城是力克恩候爵的主城。 扰乱其他商路对威特领的意义不大，因为其他商路加起来，给威特领带来的收益都比不上通往格拉城的商路。 正是因为这条商路上肥羊最多，所以打这条商路主意的盗匪也最多。 原本在斯坦尼*莱斯特的计划中，菲力他们这一行人想要在这条商路上浑水摸鱼，最好能收伏下一帮盗匪做为掩护、从而借壳上市。 而蓝胖子匪帮，就是他们准备收伏的主要目标——可现在人家都逃得无影无踪，这下还收伏谁去啊？难道就让自己带着五条黑蛇直接拦路打劫不成？ “还有一个消息。现在威特领对我们这几个周边领地的人盘查很严，听说是因为上周他们清剿盗匪的时候，发现有沃尔斯领的士兵混在盗匪中间。现在有一些传言，说要领主奥格丁*威特准备对沃尔斯领发起领地战争。”黑蛇拉尔夫补充了一条消息。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下来。 哈特作为新鲜出炉的一条黑蛇，压根没人交代过他这次任务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让他听从游侠菲力的吩咐。 所以房间里只有他对未来面对的情况一无所知，因此他感受得到房间里沉重的气氛，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大家的面色为什么如此阴沉。 哈特不敢发出声音，只好悄悄的将一颗又一颗蓝樱果塞进嘴里——嗯，真甜。 “还有什么其他消息吗？”菲力问道。 “还有一条消息，不过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是酒馆里一名喝醉的农民说的。”威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一条未经证实的情报说了出来。 “据说威特领现在有很多田地里，种的都不是麦子，而是种了龙柱草。” “龙柱草？那有什么用？”菲力疑惑的问。 龙柱草是一种两米多高的粗壮草本植物，果实既不能吃，叶茎也没有什么经济价值，如果硬说有什么作用的话，就是这种植物纤维较多，沤烂以后，可以用来制做绳索——可是龙柱草制成的绳索还不如麻绳来的结实。 “不知道，那个农民是被赶出来的佃农，因为土地被领主重新分配用来种草了，所以用不到这么多农民耕种，他是次子，又无法继承家里的田地，所以不得不独自出来谋生。” “明天你安排人去和他接触一下——不要自己出面——就说莱斯特领需要一些老手来耕种土地，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多套出些消息。”菲力想了想，做出安排。 “我明白，菲力大人。” —————————————— 第二天，哈特一行人并未继续出发，而是停留在这里。 对于游侠菲力和几名黑蛇来说，这是一场进入龙潭虎穴之前的紧张准备工作；而对于第一次离开镇子和城堡的哈特来说，这却是一场趣味十足的旅行。 在这处大型休息点里，酒馆、旅店、杂货店和药剂店一应俱全，在两条交叉道路形成的中央广场正中间，还有一个小型祭坛，供奉着自然之母爱丽维娅。 在道路两侧，有些人摆着摊子叫卖各种食品、物品——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的城镇。 不过，哈特今天的目标不是这些地方。 在他面前，有两扇木门，门上钉着一柄剑和一面盾牌（当然是木头模型，并非真剑和真正的盾牌）。 这是这里唯一的酒馆，也是这里的佣兵工会和冒险者工会所在的地方。 哈特从人群中挤了过去，来到吧台前面，努力放松面部表情做出一副老练的样子。 他拇指一弹，一枚小银币打着圈飞上了酒馆的吧台。 这个动作他昨晚练习了半个小时，只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显得老练一些。 不过，眼看着银币在吧台上旋转不休，哈特的心还是在微微抽痛——这可是一枚小银币，是他五分之一的薪水！ 酒保眼皮都不抬一下，随手在吧台上一抹，可爱的小银币就在哈特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近有什么任务吗？”忍住心痛，哈特靠在吧台上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可是他第一次被委以重任。 “佣兵证明。”酒保一边用抹布擦去吧台上洒落的酒水，一边说。 “我只有这个。”哈特用一根手指，压住一枚铜章推了过去——那是冒险者的证明。 “哈？最低级的冒险者？年轻人，这里没有适合你的任务。” 第十四章 与人打交道的学问 “呯呯——哈哈哈哈，一只刚断奶的小菜鸟，居然在这里装老母鸡！” 坐在不远处桌子边，一名满脸横肉的大汉，忍不住用拳头捶着桌子、跺着脚，笑得直不起腰。 酒馆里顿时一片哄堂大笑。 “干！”哈特发出怒吼，从吧台里劈手夺过一只酒杯，转手就甩了出去。 沉重的木头酒杯如流星飞逝，在大汉的脑门上炸开了花。 （前文说过，这种给大老粗们消遣的低档酒馆里自然不可能使用昂贵的玻璃杯子，这里的酒杯都是小号的木桶，是那种用一片片木板箍成桶状的样式，结实不结实还是两说，但绝对是个顶个的沉重。） 酒馆里安静了一瞬间，下一刻更大的声浪涌起！ “我去，这小子真他吗有种！” “痛快，干他，正面上！” “好小子，我看好你呦！” “这暴躁脾气，老娘喜欢！小子，要不要来老娘的队伍？”这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女佣兵。 哈特一个木杯扔出去，人也跟着急冲而上，那名嘲笑他的大汉还没从晕眩中回过神来，就被哈特一个摆拳打在脸颊上，整个人带着椅子，‘哐当’一声翻到在地。 “小子你找死！” “揍死他！” 这位被揍的大汉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不过哈特动手全无征兆——谁能想到一个刚才还是一副心虚表现的小菜鸟，就因为别人嘲笑了一句，二话不说直接大打出手？ 等到这三名同伴起身阻挡，已经晚了一步。 不过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这不是来不及阻挡了嘛？没关系，来得及报仇就行。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三条壮汉齐刷刷的踢开碍事的椅子，朝哈特扑了上来。 在酒馆的一个阴暗角落里，两名黑蛇窃窃私语：“真看不出来，小哈特还是个暴脾气。” “别光看着，我们要不要先坐过去一点，别让小哈特真被人给揍了。”拉尔夫提醒威尔。 “且，这算什么，这小子在老酒馆的擂台上把卡斯多德都打得鼻青脸肿，只要不动刀子，他还对付不了这几号人？”威尔不以为然。 卡斯多德是什么人？那是四级的力量型战士，以赤手搏击论，就算是低阶职业者，在他面前都讨不了好。 像这种兼任发布任务的酒馆里，有一个不成文潜规则，那就是不许携带武器进门。 毕竟这种地方龙蛇混杂，往来的都是佣兵和冒险者，大家谁手底下还没两把刷子？ 要是每个人都带着趁手的家伙进来，那一旦打起来那就是血肉横飞的下场。 先不说酒馆能不能经常承受这样的损失，哪怕是冒险者和佣兵自己，也不希望还没接到任务赚到钱，就先在酒馆里拼命。 所以，在这种酒馆里打架，潜规则是只用拳头，不动用武器。 酒馆里桌椅很多，除了一名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大汉之外，另外两人离哈特远了一点，所以稍微慢了一步。 这名离哈特最近，穿着灰色皮甲的大汉抬手就是一拳，拳头直奔哈特的鼻梁——早就看这小子的帅脸不顺眼了。 天晓得，哈特的面孔只好说是正常、顶多有点小清秀，距离英俊不说十万八千里吧，八竿子多半是打不着的。 不过事物是对比出来的，比起这位心生愤慨的大汉，哈特还是可以称得上‘帅哥’二字。 哈特抬起右臂一架，从右臂上传来的力量，瞬间通过肩膀传递到另一只手臂。哈特的左手挥出一记漂亮的勾拳，在酒馆灯光下可以看见一颗牙齿脱离它原本的位置，在空中自由的舞蹈——真美啊！ 另一名大汉来不及绕过座椅，直接飞跃起来，越过桌子就是一脚飞踹。 哈特左脚腕轻轻一扭，膝盖以上全身一动不动，但整个人毫无征兆转了九十度角，大汉这一脚从哈特胸口擦过，让哈特的皮甲上沾了些灰土。 当大汉一脚踹空，整个人要从哈特胸前飞过时，哈特右手一抬，五指齐张抓住大汉的面孔，将他的脑袋从半空中直接按在坚实的木桌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当真是闻者伤心、不忍卒睹。 第三条大汉还没来得及赶到出手距离，就发现两个同伴已经全跪了——卧槽，这他妈还怎么打？ ‘打人真的好爽——’这是哈特现在的感受。 在孤儿院里就不说了，那虽然也有打架，但都是些小矛盾，顶多就是你偷了我的玩具，我抢了你的碗里的肉之类。 打架主要靠摔跤，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来滚去，说句实话，那种架打起来一点都没有爽感。 至于进了新兵训练营，打起来虽然有些意思，可谁也不敢下狠手，不然霍恩教官的小黑屋可不是吃素的。 再说，以哈特的孤儿身份，他背后可没什么靠山。 他在镇子上和城堡里谁都惹不起，只好乖乖夹着尾巴做人，想方设法在大人物面前好好表现，好早日成为正式士兵拿高薪。 说起来，也就是离开城堡这几天，跟着面冷心善的菲力老师，他才觉得自己放松下来。 不过，今早他接到菲力老师第一次发布的任务——扬名立万！ 任务很简单。 第一，要从酒馆里拿到任务清单列表。 因为威特领打击盗匪，对进出的武装人士盘查较严，所以黑蛇小队需要一个掩护来进入威特领。最好的方法就是作为商队保镖，这也符合一般冒险者的选择。 毕竟冒险者顺路兼任保镖也算常识，不但不需要自己掏路费，还能赚到些补贴；至于佣兵更是靠这个吃饭的。 至于第二，就是哈特需要从现在开始，逐渐建立自己的名望了。 黑蛇作为替莱斯特男爵领干黑活的专业人士，自然不可能整天窝在莱斯特领里面，他们在外面都有不止一个身份，而这些身份并不是没人认识。 想要拉起一支盗匪队伍，还是要让生面孔出面为好。 至于拉起一支盗匪队伍需要什么样的名望？那自然是现在哈特努力建立的那种了。 说句实话，哈特原本对这个任务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清晨出门的时候，黑蛇威尔看着有些茫然的哈特，善意的提示了他：“凡是看不顺眼，直接上去干就对了。” 哈特茅塞顿开！ 社会太复杂，对一个涉世未深的菜鸟来说，想要对各种情况全都应对得当，对哈特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威尔大叔提供的这种经世致用的学问，应用起来就太方便了。 这种直来直去的操作，哈特觉得自己没问题！ 现在这种拳拳到肉的感觉，哪里是新兵营里格斗练习可比？ 就算是和卡斯多德那一场擂台格斗，哈特也没这么过瘾，那位大爷全身肌肉硬的像石头，怎么打都打不倒。 “你踏马倒是继续笑啊？”哈特望着眼前犹豫不前的大汉，脸上露出狞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呃——”这时候这位老兄还怎么笑得出来？ “呃尼玛！”哈特不管不顾，一记上勾拳打在对方腹部。 哪怕有皮甲遮挡，哈特这一拳依然犹如千钧重锤，力量直透进去，让这名大汉跪倒在哈特面前，忍不住干呕起来。 等哈特走回到吧台前面坐下，酒保就不再说什么菜鸟了——实力是需要尊重的。 在场的人们多少都有些眼力。 如果不是专门练习赤手搏击的人，能赤手空拳一对四，打倒四名大汉，那么说明使用武器，他能对付的人只有更多而不会更少，毕竟哈特展示出来的身法、反应、力量和速度，都是一等一的强悍，说他是四级战士、乃至初级职业者都有人信。 酒保表情认真严肃。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哈特一番，就在哈特略略觉得有些得意的时候，酒保终于开口说道：“一个酒杯，五个铜币。” “啥？”哈特有些懵逼，不是应该对自己表示尊重吗？ “你损坏了一个酒杯，需要赔偿五个铜币。”酒保认真的说。 哈特觉得有些蛋疼，还以为自己单枪匹马放翻了四条大汉，能让人家刮目相看，结果人家关注的是酒杯赔偿—— 哈特转过身，来到四名大汉身前。 “小子，你还想干什么？”四人刚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离开这个，看到哈特又走了过来，他们有些担心，但也并不恐惧。 按照潜规则，打架认输的人要主动离开酒馆，其中并不存在什么赶尽杀绝，毕竟在酒馆中打架，一来是意气之争，二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要把实力展示给雇主们看——看看我多能打，所以赶紧给老子出个好价钱。 打输的人会主动离开酒馆，代表他们放弃对今天任务的竞争。当然，明天他们还是能继续来这里，看有什么新的活计。 “五个铜币！”哈特大手一摊，理直气壮的说。 “啥？！” 四位老兄没弄明白这是啥意思。要说抢劫吧，哪有抢五个铜币的？ 要说是乞讨吧？这个年轻的混蛋刚刚一对四，把自己这边四个人都打趴下了，那有这种乞讨方式？ “砸他脑袋的那个杯子，要赔偿五个铜币。”哈特不耐烦的解释道。 “混蛋，杯子是你扔过来的！” “是这个混蛋先嘲笑我的。” “是你扔过来的。” “是他先笑的。” “你扔的。” “他笑的。” “————————” 好吧，对话进行到这里就进行不下去了。 哈特从前辈威尔那里学来的经世致用学问，顿时又泛上了哈特的心头。 不过这次，他倒没来得及使用这种学问。 当对话进入死胡同，哈特双拳握紧的那一刻，四名大汉中，有一位主动取出一枚小银币，让哈特握紧的拳头忍不住摊开——不然怎么接钱？ 第十五章 初战 第十五章初战 一行人刚走出酒馆大门，那位第一个被揍的大汉忍不住开口指责同伴：“费尔南多你这软蛋，竟然被一个菜鸟吓住，还给他钱！？” “够了，克拉尔，还不是你嘴贱，还他妈的嫌脸丢的不够？要吵回去再吵。”阿莱斯怒斥一声，镇压了团队内讧，带头朝居住区域走去。 休息点不是正式村庄城镇，可由于是四个领地的交汇点，所以也有些繁华，有人定居在这里。 这里的主要居住者是一些做短途贩卖生意的商人和一些小型佣兵团队。他们不走长途，等在这里收购其他领地过来的商品贩卖回自家领地。 由于路途不长兼熟门熟路，而且在休息点交易不用交税，所以虽然利润不高，可风险不大，收益还算可以。 (这是因为这里在森林之中，属于三不管区域，各家领地都只是放了些探子在这里，并没有驻扎税官的缘故。)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揍我们一顿也罢，谁让克拉尔这混蛋开口嘲笑在前，可连砸克拉尔的杯子，也逼我们赔钱就太过分了。”阿莱斯边走边低声说。 四个人中自然有个主事人，事实上任何一个团队，没有核心都维持不久。 这四位大汉的主事人就是阿莱斯，他倒不是心疼那一个小银币，只是这口气咽不下——按照一般规矩，他们主动离开酒馆就算是认输了，就算酒馆的损失要找人赔偿，也该是酒保来找他们。 不过他也明白费尔南多为什么主动掏钱。 出来混，最怕的就是遇到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这种愣小子连道上的规矩都不懂，偏偏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老天都站在自己一边，一言不合拔刀子玩命纯属正常操作。 这种愣头青一般倒也活不了太久，问题是在这些愣头青被世界教做人之前，对周围的正常人杀伤力着实不小。 楞头青不可怕，可怕的是实力强的楞头青。 更何况那小子能一个打四个，多半有些来历，万一弄了小的出来老的，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那不是胆子真的变小了，而是见得多了，自然要想的多一点。 就算要下手报复，也不能做在明处。 ———————————— 哈特勒索到一个小银币并没有在酒馆里引起什么公愤，实际上哈特做得的事情在阿莱斯看来不合规矩，但是在其他人看来，也不算没有道理，反正这属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就看屁股坐在那一边了。 反正大家就看个热闹，除了四位受害者愤愤不平之外，没人把它当回事。 “喏，这是赔给你的钱。”哈特把小银币放在吧台上。 “嗯。” 酒保收起小银币，找了十五枚铜币给哈特，一枚小银币等于二十枚铜币。如果是一般人，酒保会把多出来的钱默认当做小费。 可面对这位年轻的铁公鸡，他可是连五个铜币都要专门再去勒索一下的人。酒保认为，自己不值得为这点小费冒险。 “现在这里都有什么任务？”哈特敲了敲吧台。 酒保一边给其他客人倒酒，一边将近期的雇佣任务口述一遍。 别以为酒馆里会挂个告示牌通知有什么任务，实际上大多数佣兵和冒险者都没啥文化，识字的人不多，所以酒馆里发布任务主要靠口述——当然，这也是酒保的主要收入来源。 —————————————— “就只有这些任务？” “对，菲力老师，所有前往威特领的任务都在这里了。”哈特老老实实的说。 这是他强记下来的内容，幸好这里任务虽然不少，但是随同商队前往威特领的任务还真没几条。 “嗯，你去练习吧。”菲力点了点头，将哈特打发出去。 等哈特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游侠菲力和拉尔夫、罗斯三人，另外两条黑蛇并不在这里。 “今天他表现的怎么样？”菲力问道。 “应变能力一般，不过战斗力倒是真不错，一个人就摆平了四名战士。” 拉尔夫把酒馆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和菲力说完，最后做出评价。 他对于哈特的应对方法，拉尔夫不怎么看得上眼，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新晋黑蛇打起架来还是有两把刷子。 反正拉尔夫自认，在酒馆这种地方打架，自己多半不是哈特的对手，当然，要是真正拼命则是另一回事。 “嗯，这就够了，我们会把其他事情做完，他只要能做好明处的工作就可以了。”菲力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罗斯问道。 他当然不是担心哈特的安危，而是吸引火力的肉盾如果太脆弱，被人一顿集火就跪了，他们这些暗搓搓输出的dps岂不是没有机会？ “想要出人头地，总要过这一关，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菲力下了结论。 想要获得什么，自然要付出相应代价。 菲力自己也不是什么出身高贵的人物，能成为中阶职业者，也是他拿命拼来的。所以他传授双刀时固然尽心尽力，可也没有给哈特当保姆的意思。 ———————————— 三天后，一支有七辆载满货物的马车组成车队，开出小村朝威特领进发。 哈特走在队伍前面一百米的地方，朝商道两侧树林仔细观察着。 和他同样走在前面的还有两个人，他们就是商队的斥候，包括哈特在内，三人都是敏捷型的战士。 虽然商队不是军队，但是常年在外奔波的人，对于行进自然有一套章法。像这种斥候在前方开路的方式，也不是军队独有。 哈特是以个人名义受雇于这只商队的。 至于为什么一个菜鸟冒险者也有人愿意雇佣？明面上的理由很简单，哈特能打、而且价格便宜。 雇佣哈特的商队是由七名商人联合起来组成，雇佣佣兵和冒险者的费用自然也是大家分摊。哈特被雇佣的真正原因是这七名商人中，有一位商人的名字叫威尔。 至于其他人？从两天前，哈特就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反正自己的任务是跟着商队前往威特领，如果其他变化，那就先听威尔的命令。 出发的第一天和第二天没什么好说的，队伍里有许多人都是跑这条路的老手，该在哪里休息、哪里可能有劫匪出没需要提高注意力，都有人事先关照，哈特虽然走在前面，也没什么事情要做。 整个商队多达百人，除了战斗力低下的商人和伙计之外，全副武装的佣兵和冒险者也有三十人，在这条短途商路中，这样的武装力量不是一般盗匪能打主意的。 所以大家的精神都很放松，认为这就是一段安全的旅途而已。 可是到了出发以后的第三天，哈特正在扫视一丛茂密的灌木，确认里面不会藏有什么盗匪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敌人竟然不是埋伏在商路前方，也不是利用商队扎营的夜晚袭击，而是在大白天里，从商队的背后扑了上来！ “熊地精！这里怎么会有熊地精？”商队中有人惊叫起来。 地精有啥好怕的？哈特亳不在意，莱斯特领的镇外不光是有地精的脑袋，还有活生生吊死的地精呢！ 可是等到哈特一路小跑赶回商队，从马车背后转过来，准备大显身手的时候，看见的根本不是他印象中那些身高不满一米、比哥布林还要瘦弱的地精。 那是一群长着熊脸，身躯上全是灰色长毛，像直立起来的巨熊似的生物；他们有着尖齿獠牙、面目狰狞，手里挥舞着各种巨斧、大棒和大剑，正在人群中大肆杀戮。 商队里已经有七八具尸体倒在地上，鲜血流淌了一地。 哈特惊呆了，他像木头一样，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也动不了。 这和他想象中的冒险完全是两码事。 在哈特对未来的想象中，他可以是一名士兵，面对强悍的巨龙一步不退；也可以是一名冒险者，出入深山老林、走过地穴洞窟； 如果能成为骑士，那就是他最高的梦想了，他将披挂威风凛凛的铠甲，在千军万马中勇往直前！ 可是，那都是自己是主角，对敌人大杀特杀的场景。 哈特可从来没想到真正的战场竟然是如此残酷，前两天还在一起聊天吹牛的佣兵们已经死伤惨重，地面上躺着的尸体里，就有哈特刚刚结识的人。 在哈特脚边有一只手！ 孤零零的一只手，不带身体的那种，手里还握着一柄战锤，而手臂上端肌肉有些参差不齐，竟然是被硬生生从身体上撕下来的。 “哈特、小心！”熟悉的声音传来，让哈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顿时清醒过来——那是威尔的声音。 鼻端传来一股臭味，耳边有风声‘呼呼’大响。 哈特不假思索下蹲，险而又险的避过一根横扫大棒，同时长刀上撩。 有一股腥臭的液体飞溅在他脸上，这让哈特在激动中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由得产生了一连串的哲学思考。 我在哪里？我是谁？我要往哪里——我去！ 强壮的熊地精被哈特一刀上撩开膛破肚，连肠子都可以从外面看得见，可是他和没事人一般，手中大棒抡得如同风车，一棒横扫落空以后、立刻收回转为直劈，朝蹲着的哈特当头砸下来。 这当头一棒，有效治疗好了哈特的伤春悲秋，让他回到现实之中。 哈特借着下蹲的力量顺势朝地上一滚，翻滚中，还不忘右手长刀贴地横扫，划过了对方脚腕。 哈特不敢回头确定这一刀是否取得战果，连续在地面翻滚了七八圈，直到用眼角余光确定周围三米之内没有人人腿，才从地面上一弹而起，双刀一前一后护在胸前。 这是菲力老师一再强调过的基本应对——真正进入战场，一定要首先确保自己的活动空间，双刀战士从来不是硬碰硬、正面刚的类型。 第十六章 模糊 （哈特的翻滚不是躺在地上打滚，而是通过腰、腿、膝盖和手肘，在地面迅速前进的技巧，至于躯体接触地面的机会倒并不是很多。 这是菲力老师重点传授给他的保命技巧，在菲力老师口中，其重要性甚至还在双刀的基本步法之上。 在这种特殊翻滚姿态下，哈特能随时改变翻滚方向，也能随时跃起。） 哈特翻身而起，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刚才那位熊地精没追过来，这不是因为这位熊地精善心大发放过哈特，而是因为他刚才动作过大，导致他的肠子流出来了， 这位熊地精把肠子塞进肚子，从腰上的小包中取出绷带，就站在哈特不远处，不紧不慢的将绷带一圈圈缠在腰上，好像只是在给自己系一条腰带。 这就是真正的战士吗？这样的彪悍，远远超出哈特对战士的认知。要是连一般战士都是这幅模样，那些职业者得狠到什么程度？ 自己真的能在这样的战士面前获胜吗？或者说，自己真的能在这样的战士面前生存下来吗？也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站在这里。 城堡里多好啊，哪怕人与人之间有些冲突，也不过是口头争吵，顶多拳脚相向。 鼻青脸肿、骨折就是最重的伤势了。 哈特一直觉得自己要比一般人强，自己可以通过武力，为自己挣得一条向上出路。 而过去的经验，无论是孤儿院里打架抢玩具、还是新兵营里的训练、在老酒馆擂台上与卡斯多德的搏击，似乎都证明了这一点。 甚至在刚进入森林遭到哥布林伏击的时候，哈特虽然吓出一身冷汗，但是在心理上总认为自己是强者——如果正面交锋，自己绝对能战胜那名坚忍的哥布林刺客（其实人家是猎人）。 可是现在，真正到了性命相博的战场上，看到战士在战场上是如何作战的，哈特才发现自己到底面对的是什么——也许出人头地根本就不是自己应该追求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哈特脸上浮起一丝惧意。 （熊地精本身就是一种有着严格军事纪律和社会组织的生物，并非一般地精可比，尤其是这一批熊地精压根就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哈特把这批熊地精表现出来的勇猛，当成外界一般战士的普遍水平，那是大错特错了。） “小子，你是刚干冒险者这一行吧？”那位正在缠裹腰腹的熊地精用通用语开口问道。 他站在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背景前，腹部缠裹的纱布中渗出血水，可那张熊脸从容镇定，看起来居然有点酷。 “呵呵，你看出来了？”哈特并不奇怪对方能看出这一点，这段日子以来，只要是个老手，基本上都一眼看出他是菜鸟，哈特已经麻木了。 “小子，你运气不错，今天大爷心情好，滚吧。”熊地精斜睨了哈特一眼，然后拎起竖在腿边的大棒、背对着哈特朝战场走去。 哈特茫然的抬头望去。 战场上，商队的形势很不好，三五成群的熊地精互相配合，用重锤和重斧破开佣兵们的盾牌，然后使用长枪和大剑的熊地精冲上前去，杀死一个个落单的冒险者和佣兵。 有冒险者和佣兵以载货的马车为屏障，在马车后面用长枪和弓箭结阵死守，看起来也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至于在马车圈子外面，落单的冒险者死的死、逃的逃，就算还有几个剩下的冒险者，也是站在森林边缘，准备见势不妙就钻进森林逃命。 哈特孤零零的站在马车圈子外面就显得很是突出。 “哈特，快走！”威尔的声音从马车圈子里传来，他站在马车的侧面，露出头来大喊。 —————————————— 连哈特都看得出商队撑不了多久，威尔这种人还会看不出来？要是站在那里的是游侠菲力，威尔当然指望对方能过来救命，可是如果换了哈特，他过来除了白白送死，不会有第二个下场。 要是以前，威尔也会不管那么多，多一个搅屎棍总多了那么一线希望，可是现在威尔的儿子和哈特也差不多大，他的心肠有些软了。 再说了，威尔自己一个人也许还有几分机会逃命，可如果哈特硬要过来，等到商队崩溃时，威尔可没把握带着哈特一起逃出生天。 所以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哈特自己逃进森林，利用游侠菲力交给他的知识活下来，而威尔会在车队崩溃时独自逃命。 令威尔着急上火的是，哈特这个小子不但没有趁旁边没人，赶紧逃进森林里去，反而傻呆呆的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武器，就那么站在原地不动。 猪队友真是急死人！ ———————————— “我该怎么办？”哈特低头看着手中双刀，低声问自己。 没人能替他回答这个问题。 “我在害怕吗？”长刀得侧面雪亮，映出哈特有些模糊的脸。 “逃走的话，我的未来会怎样？我还有勇气再次站在战场上吗？” 呼吸不自觉的停止下来，心灵象是拂去尘埃的宝石，在自我质问中闪现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哈特的心灵与精神渐渐合而为一。 全身上下血液安静的流转，精神视角中，骨骼肌肉历历可见，身体一切热量都被紧锁在肌肉骨骼中，化作驱动肌肉的力量和润滑关节的护罩，热量被闭锁，哈特皮肤温度开始下降。 那是对自己身体最清晰的把握，对体内力量最合理的分配——这才是龟息术真正的威能。 心灵结合精神，产生出一种奇妙的力量，这种力量无形无质，虽然不能撼动任何物质，却取代了哈特的肉眼，让他从另一个角度观察世界。 世界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似乎像是一张画，画面有些波动、不太平整，在画的背后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可是哈特看不清楚。 三名熊地精朝这边走来，他们一边走一边互相交谈，浑然没把站在那里的哈特放在心上，他们在说些什么？ “博格那小子运气真好，遇到这么个傻鸟，被他几句话唬住，让他活着回来。” “看那小子，大概吓傻了吧，站在那儿动也不动？像不像个死人？” “这么个傻鸟，我一个人去把他脑袋砍下来就行了。” “滚，博格也是这么想的，结果被他开了膛。” 熊地精的口音有些怪，哈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浮出这个念头。 “哈特，快跑啊！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这是威尔的声音。 他在不远处的车队里，被熊地精们团团包围。 威尔为什么要叫我跑？我有什么需要跑的吗？ 在这种用精神视角观察世界的情况下，俯瞰战场的哈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至于刚刚浮出的那种恐惧感，甚至让现在的哈特有些不能理解。 这就像在打游戏的时候，操控者绝不会对屏幕上自己角色的死亡，产生什么恐惧感受一样。 “叮——”的一声。 哈特没有抬头看，可是从精神视角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是威尔投出的飞刀被熊地精用一面圆盾弹了开来——他是在救我吗？ “叮——”又一声。第二柄飞刀。 对了，还有威尔，他被围在马车圈子里，多半逃不掉。 “叮——”第三柄飞刀。 威尔一共带有六柄飞刀，现在还剩几柄？距离有些远，又隔着马车，哈特的精神视角并不是无远弗届，所以看不太清。 威尔曾经说过，飞刀不是正面攻击用的，是用来暗算的，他为什么这么浪费？奥，对了，他是在努力帮助我。 “哈特！”那是威尔的怒吼，他是在提醒我吗？他为什么要提醒我？我清醒的很呢！ 在威尔看来，哈特依然低头死死盯着手中长刀；可是在威尔看不到的角度，长刀上映出哈特死寂的眼神。 “杀！”为首的熊地精阿多猛然跨步冲前，大剑横斩，同时另外两名熊地精左右跟上。 “哈特——唉！”威尔长叹一声，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谁知道平时看起来挺机灵、锻炼也很努力的一个孩子，会在战场上表现如此不堪？ 第一次见到血肉横飞的战场，有些新人的确会被惊吓住，不过等到第二次见血就好了——可惜，这个孩子没有第二次见血的机会了。 威尔叹息一声，把这个念头抛在脑后，然后打起精神、拔起插在地面上的长枪——下面该为自己的老命而奋斗了。 不过看眼前这个局面，威尔觉得，如果不小心一点的话、自己今天也有危险。 最后的一线生机在于车队防御圈被打破时，大家绝对会一哄而散分头逃命。 以自己的身手，只要运气不要太差，被多名熊地精专门盯上，想必逃进森林还是有些把握的。 至于进了森林以后怎么办？ 像威尔这种老手，只要手里有一把刀子，又不被森林中各种可怕的猎食者盯上，那无论是朝前走到威特领，还是朝后回到休息点，他都有几分把握。 要是游侠菲力在这里就好了——以他的箭术，光是他一个人，在商队掩护下就能干掉一半熊地精。 突然，威尔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他猛地扭头，只看见三股鲜血如泉如雾，将三颗熊头冲上半空。 那个年轻的黑蛇哈特，就站在三名熊地精脖中鲜血喷洒的红雾里，那张威尔曾经熟悉的脸，现在看起来有些模糊。 第十七章 巅峰战士、疑云重重 绝大多数人都在关注商队那边的主战场，没人知道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三名强大的熊地精战士在一瞬间被砍掉头颅，却是铁一般的事实。 安静像是瘟疫一般传染，很快战场上全都安静了下来，哪怕还在亡命搏杀的熊地精战士、商队佣兵和冒险者们，也发觉身边的气氛不对，小心收手各自退开。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有人惊问。 无论是熊地精还是商队一方，两边的人都把视线朝这边投来。 只见在一片红雾中，一个人影倒提两柄长刀，低着头，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他身穿一身破旧的皮甲，就像是一名疲倦的旅人，虽然已经厌倦了漫漫旅途，但依然不得不继续向前跋涉。 （哈特表示这个姿势最省力，在这种奇妙的状态下，他的一切动作都是以省力和稳定为标准。） “阿多他们死了？”一名熊地精不可置信的问旁边的战友：“怎么死的？你看到了吗？” “没看清楚，好像就是一瞬间，阿多他们脑袋同时飞起来了。” “博格呢？是他刚才叫阿多他们三个过去杀人的——他还说那个菜鸟身手不错，但是胆子不大。” “你难道是说——这就是那个菜鸟？”另一名熊地精指着哈特这边不可置信的问。 “他过来了。” “上，大家小心点。” 五名熊地精组成一个战斗小队，持战斧者在前、左右各有一名双手剑士，还有两名长枪手随后接应。 哈特突然抬头，跨步——对身体强大控制力，让他做出平日里绝不可能做出的动作。 凹凸不平的地面上，哈特的脚步却像是在冰面滑行，脚掌紧贴着地面向前平平飞跃，这一步，直跨出三米距离，打乱了熊地精的合击计划。 哈特手中的长刀，笔直指向持斧熊地精的咽喉。 “嘿呀！” 忙中不乱，为首的熊地精战斧一横，足有人头大小的斧面横扫，只要这一斧扫中对方的长刀，他便可利用武器的重量优势，打破这名不知来历的年轻战士的身体平衡。 接下来甚至不用他再出手，跟上来的同伴就能要了这位双刀战士的命。 哈特前脚落地，全身姿态保持不变，可方向却变了。 长刀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转了三十度，，出其不意，一刀贯入左侧熊地精的咽喉。 “啊——！”持斧的熊地精大吼一声，脑门上青筋暴起，手臂上肌肉隆起如山丘，奋起全力，硬生生改变战斧横扫的方向，趁着哈特还没有拔出长刀的一瞬间，他手中战斧向下划出一个小小弧度，倒斩而回，要把哈特拦腰斩断。 哈特弃刀、后退半步、弓腰、收腹，诺大的战斧从他腰腹前划过战斧前端在他的皮甲上划出了一道深痕，可终究毫发无伤。 战斧划过腹部的一瞬间，哈特就像是一根弹簧被压紧以后的反弹，整个人身体弹起向前，右手长刀轻轻一抹，轻松的割开了持斧战士的咽喉。 等到后面急步跟上的长枪手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奋力刺击的时候，哈特已经握住插在持剑熊地精咽喉中的长刀，然后人轻飘飘的旋转了一圈，拔刀的同时，以持斧熊地精还未倒地的身体作为掩护，从他身侧转到右侧持大剑的熊地精战士身后。 而这位熊地精战士的眼神，还停留在前方——他甚至都没发现敌人已经来到自己的背后 在车队中的威尔看来，哈特这一连串动作当真是飘逸流畅，在几名熊地精之间穿插游荡，灵动自如，简直就好像在舞会中绕着舞伴翩翩起舞，毫无半点杀气。 可偏偏在就在这一转一绕之间，三名手持战斧大剑的彪悍熊地精战士就无声无息的扑倒在地。 整个过程既没有你来我往、也没有半点兵刃交击的声音，简直不像发生过战斗。 可是，三具还未倒下的尸体不会骗人。 两柄长枪猛然横扫——长枪若是到了需要横扫地步，说明已经被人欺入内圈。 在威尔眼中，哈特整个人像是一个陀螺，在两柄长枪横扫过来之前，转进两名持枪熊地精中间，两柄长刀如羽翼般左右张开的同时，有两颗硕大的熊头飞起。 至于另外一名手持大剑的熊地精，早已在哈特旋转出去的时候，咽喉就已经被刀锋抹断。 这位五名熊地精，从第一个倒下开始，到全部死亡，时间不超过三秒。 期间，甚至没有一名熊地精武器有机会，与哈特掌中长刀碰撞哪怕一下。 杀完了人，哈特顺着惯性转了两圈，等他停下身形，双刀自然下垂指向地面，刀锋上滴血不沾。 那不是因为他手中长刀是神兵利器，只是因为他挥刀速度过快，让鲜血无法沾染。 “巅峰战士！我们有救了？” 商队里，有人喜极而泣。 ———————————— “竟然有一名巅峰战士——这下有点麻烦了。”森林里也有人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大人，要不要我去解决了他？”在他身边，一名浑身靛蓝的双头食人魔用憨厚的声音恭敬问道。 “你露面的话，后面的计划就全乱了。” 看着眼前水晶球投影出来的画面，那名被称为‘大人’的法师沉吟了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张卷轴交给身边侍立的年轻人。 “你去。” “遵命，导师。” “咦，等等，有趣有趣，你把这张卷轴也带上。”法师的眉头舒展开来，拿出另外一张卷轴，一并交给年轻人。 —————————————— 马蹄声如闷雷，从商道远处滚滚而来，卷起漫天尘土。 这么多的马匹一起奔行，在这条路上是很罕见的，毕竟这里是商路，往来的多数是载货的马车。 “是威特领的大卫骑士！我们有救了！”如果说，刚才哈特突然爆发，给商队带来的是一根救命稻草；那么，这只人数不过十余人的骑兵队伍，就是结结实实的绳子。 骑兵，是人类常规武力中最强大的战力；骑士，更是战职者中最强的职业。 单单一名骑士对付同等级别的战职者，也通常都具有碾压性的优势，哪怕是对付施法者，骑士也不是不能一战——那个就要看谁的装备更强了。 而率领骑兵、位于战阵之中的骑士，更是无敌的象征。 当然，这种无敌是有局限性的，你不能指望一个骑士带着十几名骑兵去挑战巨龙，但是对付区区几十只熊地精，骑士战阵却当真可以称为无敌。 “大卫骑士大人！”商队中有人欢呼。 马蹄声如疾风骤雨，没有半点停下的意思。 车队中，威尔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把手中长枪一扔，整个人从车队中鱼跃而出，全然不管外面围着的熊地精。 他人一落地，顺势前滚翻，翻身而起，拼命朝着森林方向跑去，同时不忘大声招呼哈特：“快跑！跟我进森林。” “？” 哈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此刻他的精神状态极为奇妙，类似于机械心智，判断事物完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所以当他发现威尔的异常举动时，虽然不知道其中原因，可也不妨碍他做出判断，迅速追随威尔脱离战场脚底抹油。 一马当先的大卫骑士把手中骑枪放平，大喝：“冲锋！”。 “冲锋！”在他身后，十五名骑兵同声应和，身上闪耀起淡青色的光华。 那是风系魔法‘加速’。 十六匹战马通过魔法‘加速’陡然加快速度，在队伍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淡青色圆锥，锥尖处，就是骑士大卫的枪尖。 “轰——” 挡在骑士冲锋路径上的一切都崩碎如粉。 无论是马车本身还是马车上装载的货物，甚至包括躲在马车后面的商人和佣兵，全都化作一天血雾，连一块大一点的肉都找不到。 骑士们列阵冲锋，号称是人类最强的战术力量。 并非是骑士力量真正可以达到这种程度，而是通过严格训练与合适的魔法骑兵装备，骑士和骑兵可以形成一个联动的简易魔法阵，将所有骑兵冲击力结合为一体，化作无坚不摧的冲锋力量。 要知道，在主物质界有一句谚语——“一个骑士可以把城墙撞一个坑，一队骑士可以把城墙撞一个洞！” 这里说的一队骑士，就是指结成冲锋阵列的骑士队列。 这种纯骑士队伍冲锋起来，声势简直骇人听闻，真的可以不用攻城锤，直接推平没有魔法保护的城墙。 当然，眼前只有一名骑士，率领十几名骑兵发动冲锋，自然无法和那种纯粹骑士组成冲锋阵列相比，可是，马车围成的圈子更无法与城墙相比。 哈特在冲进森林前扭头回顾。 只见巨大的青色圆锥碾压而过，七辆载满货物的马车和商队幸存者几乎瞬间全灭，只有四条人影从不同方向飞射而出，竟然展现出不逊色于骑兵冲锋的速度。 这等身手，哪怕哈特处于如此奇妙的精神状态下，也忍不住有些吃惊——这四个人如果出手，几十名熊地精绝对不是对手。 可他们为什么不肯出手呢？ 第十八章 天赋——死斗 第十八章 这一瞬间，哈特只能想到这四名高手为什么一直不曾出手，坐看商队被屠杀，但是威尔想到的事情要比他多的多。 不管怎么说，这只商队里大部分人都是正常商人和佣兵，哪怕其中有些心怀不轨的货色——比如说他威尔——可这也不是骑兵可以完全不问缘由，大开杀戒的理由。 威特领的首席骑士大卫，可不是四海为家的冒险者，他是有家室、有根脚、有封地的正式骑士，甚至还拥有勋爵爵位。 他敢公然做出这种大肆屠杀商人佣兵的事，其中必有天大的原因，让他无需顾忌后续麻烦。 而无论这种缘故到底是什么，都不是他一个小小黑蛇能掺和的起，就算莱斯特男爵都未必能掺和的起。 所以威尔像一只兔子一般窜入森林，除了大声召唤哈特和他一起脚底抹油之外，他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管埋头朝森林深处奔去。 像他这种小人物，知道的越多、死得就越快，想要保住老命，就得赶紧离开这个暴风眼。 然而，怕什么就来什么。 一道黑影如利箭离弦，从背后一掠而来，一柄长刀带着森森寒气，眼看就要砍下威尔的头颅。 “铮——”威尔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用木棍重重打了一下，将他打翻在地，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撞到一颗大树，停了下来。 当威尔好不容易从头昏眼花中恢复过来，才发现就在不远处，大片刀光飞舞，将周围的树枝、树叶绞成一天碎屑，硬生生在灌木丛中开出一片空地出来。 刀光中，两条黑影分分合合，威尔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我又没杀掉他，你还缠着我干什么？不要以为我杀不了你，赶紧滚蛋！”刀光中，有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子声音传了出来。 他的口音有些古怪，但是听起来却悦耳之极，简直像是在歌唱一般。 “哼！”一声闷哼传来，听起来似乎是哈特的声音。 ———————————— 威尔倚靠在树下，脑袋还有点晕。 在全速奔跑的时候，被人在后脑勺上来了这么一下，没摔断胳膊腿就算是运气了，他不能要求更高。 只是在那片刀光覆盖的地方，只看见树木枝叶洒落一地，怎么就没听到一声兵刃碰撞的声音呢？ 对了，刚才是哈特救了我吗？哈特是个好孩子啊。 反正一时间也站不起来，威尔苦中作乐的想着，这次如果能逃出生天，回去以后，自己也该活动活动，给哈特这孩子说一门好亲事了。 巅峰战士是五级战士另一个称呼，五级战士的地位还要超出一般的中阶职业者。 三级战士就可以说是战士的成熟状态，他们拥有丰富的作战经验，娴熟的战技，能使用多种武器应对各种复杂情况，能有勇气和决心应对艰难的困境； 四级战士更是要有某些压倒性的特长，比如说卡斯多德的力量就比一般人强大许多； 至于五级战士，那都是些将战技磨炼的完满无缺，可以用凡人之躯，做出很多职业者也未必能做到的事情——所以他们才被称为巅峰战士！意思是战士职业最高、最强的状态。 五级战士并不一定比中阶职业者更强，但是职业者需要有力量之种，除了自己的肉体之外，还能驱动能量才行帮助作战；而五级战士单凭凡人之躯，就可以与中阶职业者抗衡，可见他们对自己身躯利用到何等地步。 一般五级战士都是战士导师、军队总教练等角色，在莱斯特男爵领里，中阶职业者倒有那么三四个，五级战士一个都没有。 等小哈特回去，绝对要飞黄腾达了，而且他又是孤儿，没有复杂的社会关系，想要说一门好亲事绝对不费什么力气。 至于起身去伸手帮忙，现在的威尔可没这个想法。 远处刀光连成一片、人影模糊，他在一边作为旁观者都看不清楚，这要是不自量力冲上去，除了送人头，大概就只能拖累小哈特了。 —————————————— 伊斯菲尔觉得自己简直是被厄运女神那个婊子盯上了。 他们这些恶魔，在主物质界里人人喊打，好不容易伪装成冒险者弄了个身份掩护，结果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被人盯上了。 开始他还怀疑那些熊地精不一定是冲自己来的，可是当骑士开始冲锋的时候，他才确定对方真的就是盯上了自己。 对方的骑士冲锋中，明显夹杂着破魔斩的力量。 破魔斩是专门对付下位面恶魔的力量，属于神术的一部分，除了对付恶魔之外，破魔斩哪怕对同属于邪恶阵营的死灵都没任何加成。 一名中阶骑士他当然不怕，可是这是主物质位面，是诸神的自留地，在这里暴露的恶魔基本上都没好下场——当然，能踏入传奇领域的恶魔还是可以挣扎一下。 作为自私自利的恶魔，伊斯菲尔毫无和同伴联手作战的意思，哪怕同伴比他还强出不少。 他独自一人朝森林中逃去，人多虽然力量大，但是目标也大，在主物质位面和诸神比人多、比力量大？那是脑子抽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伊斯菲尔作为罕见的男性魅魔，他对于伪装成人类具有天然优势，摆脱那帮猪队友以后，他一个人逃跑更有利。 问题是他刚才手贱了一下，想顺手干掉一个人类出气，结果就被这个混小子死死缠住不得脱身。 论力量，在伊斯菲尔看来，这个小子连力量核心都没有形成，整个就是一个渣；论身体协调性，他大概也和伊斯菲尔自己处于同一个等级上。 伊斯菲尔是中级的刃战者（深渊中的职业一种），如果换算成人类的职业等级，大概是中阶职业者顶峰，差一步就能踏入高阶行列；而如果再算上魅魔的种族特性，他绝对可以与人类中的高阶职业者抗衡。 可是，他就是奈何不得面前这个像跳蚤似的家伙。 伊斯菲尔使用的武器也是双刀。 不过伊斯菲尔手中的双刀自然要比哈特手中的双刀精良的多，掺杂着深渊冥铁打造的长刀，不光在硬度上可以和精金相媲美，而且带有镇定心智的、提高专注的功能。 这也是大多数技巧流深渊战职者必备的武器——不然，在深渊混乱特性影响下，很多人会不知不觉自投死路。 可除了第一次交手，哈特为了救助威尔，用长刀抵挡了一次正面斩击，导致哈特的左手长刀被破开一个缺口，从那之后，双方的武器就再也没有碰撞过一下。 明明是一个全无法术能力的凡人，可无论伊斯菲尔怎么挥舞长刀，可对方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简直像是在他的刀尖舞蹈，同时出手反击。 要不是伊斯菲尔挂着‘料敌机先’的法术效果，自己倒要先被对方砍上几刀。 森林中，四柄长刀疯狂挥舞，方圆十米内生人莫近。 魅惑术已经施展了两遍，结果屁用都没有，魅惑术是魅魔的天生法术，比一般法师施展的魅惑人类豁免难度至少高上两个等级。 （魅惑术对任何具有灵魂的生命都有用，包括负能量生命死灵在内；而魅惑人类是法师从魅惑术中，衍生出来专门对付人类的法术，无论应用范围还是威力，都比魅惑术差两个等级。） 就算是圣武士，都未必能豁免他的魅惑术，可眼前这个混蛋居然还活蹦乱跳，长刀神出鬼没。 至于什么衰弱射线等削减属性的法术，对方更是连反应都没得——要不是自己激发的法术装备自己知道，伊斯菲尔还以为自己忘了激发法术。 如果有充足时间，伊斯菲尔还是有信心干掉眼前这个麻烦的家伙，但是现在嘛——连威尔都知道要赶紧离开暴风眼，伊斯菲尔怎么会不知道越拖下去越危险？ “死斗！”伊斯菲尔的双眼绽放红芒，空间开始扭曲。 伊斯菲尔发动了自己一生仅能发动三次的天赋异能！ 这种天赋异能是每个深渊生物独有的力量，绑定在他们的真名之上，比类法术还要难得，往往是深渊生物最后的底牌。 但是，伊斯菲尔的‘死斗“是一种近乎无用的异能。 在深渊中，由于深渊环境的特殊性，无论谁杀死对手，自然就能获得对手的一部分力量，虽然不像是伊斯菲尔这种‘死斗’天赋全盘继承，可是在深渊中杀戮就是生存的一部分，积少成多，大家都是如此成长起来的，所以也没人在意伊斯菲尔的天赋异能。 但是在主物质界，离开深渊环境以后，杀死对手可就没有继承对方力量的好事了。 但是伊斯菲尔在主物质界发动过一次自己的异能之后，才发现自己这个没用的天赋异能，竟然可以召唤一部分深渊本质来到主物质界，形成一个具有深渊特质的临时半位面。 第一个死在他天赋异能之下的是一位钢魂流武者。也正是因为那位武者的贡献，才让伊斯菲尔发现了自己异能根本特质，并获得在主物质界生存和伪装的知识。 面前这位全靠凡人技巧，就可以与自己打的平分秋色的双刀战士，虽然还没有领悟到能量控制的诀窍（深渊中可没有什么职业者一说，只有强大弱小的区别），在伊斯菲尔看来，最起码具有坚韧、反射闪避、强壮、协调身体等多项专长，甚至可能还具有某些预知类的异能。 如果能吸收这些特质，自己未来突破传奇就多了几分可能。 第十九章 弄巧成拙、斩杀 树还是那些树、草还是那些草，可是在哈特的精神感知中，世界的一切都变化了。 如果说刚才的世界是一盆水，现在这个世界就变成了泥汤。 这是一种非常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感受，就好像有一种莫名的气息，在刺激着自己身体每一个角落，让哈特全身从内到外都有些发痒。 一种来自身体底层的活力，让哈特的精神振奋无比，甚至超出哈特清晨起来最精力充沛的时刻；而同时产生的另一种冲动，让哈特忍不住想要大叫、想要发泄、想要杀戮！ 大叫就算了，对现在的情况没啥帮助——哈特抽离出身体的思维俯视着自己的身体，冷冷的想。 现在的情况是什么情况？ 现在哈特看起来依然站在原地，但是朝外看去，无论左右还是上空，十米外就是暗红色的雾墙。 这种雾墙波动翻滚，看起来并非是实质性的墙体，但是给人一种‘很危险，最好不要去接触’的感觉。 在这方圆二十米的小小空间里，除了被罩进来的哈特之外，只有那个莫名其妙就对黑蛇威尔下毒手的冒险者——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双方摆明了是敌对关系，正好身体中的烦躁越来越盛，哈特抽离在外的精神虽然能够操控自己的身体，但却无法彻底压制这种不停冒出的烦躁感。 下一刻，哈特右手长刀化作一道长虹，主动向强敌发起攻击。 看见一直以躲躲闪闪的对方主动发起攻击，伊斯菲尔不惊反喜。 在深渊环境下，像伊斯菲尔这种深渊魅魔，就像鱼回到海里一般舒适自在，简直是所有属性加三的效果；而对方则明显受到深渊环境的影响，不能继续保持冷静。 此消彼长之下，伊斯菲尔觉得自己胜算足有十成十——飞龙骑脸怎么输？ 伊斯菲尔身形扭转的同时，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对方的视线，同时冥铁长刀陡然从自己肋下挥出。 这一刀，力发自腰部，传动到肩头，从手臂到手肘、再到手腕，最后传递到刀锋，层层加速的长刀撕裂空气、发出裂帛一样的声音，要把对方连人带刀挥成两半——此刀名为‘抽魂斩！’ 这出其不意的一刀，配以魅魔的天生魅惑术，和冥铁长刀的某种特质，可以在斩杀对手的同时，将对手魂魄抽出封锁，然后制成灵魂宝石——乃是伊斯菲尔在深渊中发家致富的拿手本领。 攻击速度提高到一定程度，是可以不用考虑对方闪避能力的。 无论任何生物，只要还没脱离凡物的范畴，从发现危机到做出闪避动作，都必须有一个判断、神经信号传递和做出闪躲动作的过程，这个过程被称之为反应时间。 在伊斯菲尔看来，在对方收到深渊环境影响，不能准确判断的情况下，哪怕对方拥有传奇以下，闪避专长的最高境界——精确反射闪避——也无法在精神受到深渊气息影响的情况下施展出来。 问题是，伊斯菲尔不知道哈特自幼修行的龟息术，到底是何等惊人的盖世神通。 ———————————— 在哈特很小的时候，父母早亡被送进孤儿院的他，有时候会受到大孩子的欺负，食物会被抢走一部分，所以到了晚上，他有时饿着肚子睡不着。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哈特尝试大口吞咽空气来缓解饥饿——俗称‘喝西北风’。 也许是上天垂怜、也许是前世的因果、也许是生命的光辉绽放，哈特福至心灵，有一篇奇妙的功法凭空出现在他脑海里，那就是龟息术的来源。 这种莫名奇妙的功法让哈特度过了一个个饥饿的夜晚，最初，他只有在夜晚睡觉时，才能在半睡半醒中进入龟息术的状态，将身体的消耗降到最低。 可一旦清醒过来，主意识从心灵大海的深处浮起，开始处理身体接受的外部信息，哈特就无法维持这种低消耗状态。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的好些年，甚至哈特自己都将龟息术当成自己的天生，忘记这原本是辛苦练习之下，才形成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记忆。 直到在城堡里，和大力士卡斯多德的擂台赛上，哈特不知道怎么搞的，竟然在清醒情况下，进入到龟息术的状态中，这才能把整个身体控制的如臂使指，面对卡斯多德也占据上风。 从那以后，哈特当然也曾努力尝试过好多次，却也只能偶尔保持清醒时进入这种超神状态——至于怎么在清醒时进入的，哈特自己都说不清楚。 不过今天也许是受到战场血腥的刺激，哈特在这种状态下创纪录的保持了很久，直到被伊斯菲尔拉入了临时形成的深渊半位面。 在深渊半位面中，哈特终于初步窥视到龟息术的真面目：那是一种从生命基本单位——细胞开始强化自身的路线！ 人类身体是由细胞组成，每一个细胞都有自己的意志和要求，亿万细胞的要求被统合成人类的生存本能——比如说需要营养供应、需要传承基因、需要生存下去！ 如果说主位面的空气是清澈的湖水，那么深渊中的气息则是过度饱含营养的营养液。 这种营养会刺激每个细胞的发育成长，让细胞本身的意志觉醒，如果没有强大的意志统合，就会出现所谓的魔化现象——就像癌细胞，癌细胞是脱离了人体所有细胞的共同意志，为自己生存发展而独立奋斗的细胞组织。 癌细胞比正常细胞拥有更强的生命力和繁殖力，但是它独行其道的结果，就是破坏了整个人体平衡，让人一命呜呼。 然而龟息术是什么？龟息术是统合所有细胞意志，有效调配体内营养分配、资源供应的无上神功！ 这种直指生命基础的深奥修行法门，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而是来自于一个超乎哈特想象的伟大生命，在一场用惊天动地都远远不足以形容的战斗中，无意间崩散的意识碎片。 对于那位伟大生命来说，这大概相当于一个人掉了根汗毛，但是对哈特来说，这是全力求生、精神高度集中的情况下，才能读取、感受到的奇妙知识。 在深渊气息的供养下，从来没吃饱过的细胞突然获得巨大的营养补充——恶魔一个个身体素质远超其他位面生物，就是因为长期浸泡在这等深渊气息中——顿时振奋昂扬，开启了超神模式。 而作为统合人体细胞意志的龟息术，更像是吃了炸药似的猛然膨胀起来。 所谓心灵和精神相结合产生的精神视角，实际上就是数以万亿计的细胞意志朝一个方向思考，形成的意志共振场，而当哈哥每一个细胞都在深渊气息滋养下强大了一分，这个意志共振场就强大了十倍百倍！ 这就像是胖子每个月收入正好可以供房贷、食物、孩子教育和自己吃饭，别看月收入也有万把块，但多余的钱买瓶饮料都要考虑一下。 可是如果突然多出一千块收入（比如说胖子码字的额外收入），这一千块钱虽然要上缴百分之八十，可剩下两百块，胖子依然可以过得很滋润。 所以此刻哈特不但并未失去理智，而且前所未有的强大！ 在哈特此时突然暴涨，比一般情况下，强大十倍百倍的精神视角中，他甚至可以看到伊斯菲尔血管如何舒张、肌肉如何传递力量的整个过程。 有这等优势，哈特当然觉得自己这一盘是飞龙骑脸——稳了。 伊斯菲尔这一刀的确惊人，肋下出刀的确出人意料，而且速度之快，也超出哈特得反应速度——问题是哈特可以从他身体为了发出这一刀，做出的种种准备上，提前窥视到这一刀发出的角度和速度。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就在伊斯菲尔抽魂斩发出同时，哈特正好整个人侧转过来，右手长刀回拉，让伊斯菲尔的抽魂斩从他的身前掠过。 哈特左手长刀送出，轻松的穿过伊斯菲尔脖颈要害。 哈特这一刀的速度，在他们两人的层次上来说并不算快，至少比伊斯菲尔施展的抽魂斩速度慢的多。 可这一刀偏偏在伊斯菲尔所以力量都寄托在抽魂斩之上，来不及回力的那一刻发出。 伊斯菲尔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刀穿透自己的脖颈，却无法做出任何应变。 简直就像是伊斯菲尔自己把脖子送到了哈特的刀尖上一样。 伊斯菲尔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两手缓缓松弛下来，手中的两柄冥铁长刀跌落尘埃。 下一刻，哈特右手长刀再起，这一刀却是全力直刺，硬生生穿透了伊斯菲尔身上的秘银甲，穿透了伊斯菲尔的小腹，击散了汇聚在伊斯菲尔小腹处的能量团。 “你——你怎么——？”伊斯菲尔霍然睁大双眼，艰难吐出最后的问题。 这是伊斯菲尔翻盘的最后手段，如果在深渊中，也许还有那么几个恶魔知道他这一手，毕竟在以往的战斗中，他也不能把所有在场的恶魔全部干掉。 可是现在是主物质位面，这里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这种隐秘手段。 对方到底是如何发现的呢？ 哈特没有回答的意思，他抽出双刀以后，反手一刀斩断了伊斯菲尔的脖颈，让伊斯菲尔英俊到近乎美丽的头颅、跌落地面。 伊斯菲尔的脑袋在地面上滚了两圈，侧倒在地上，失去了气息。 可就算这样，在伊斯菲尔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神中，依然充满着不甘和质疑。 第二十章 吞噬 第二十章 伊斯菲尔算得上是死不瞑目，明明是自己弄出来的主场，结果却为对方增强了更多战斗力。 而且更要命的是，伊斯菲尔自己还不知道这一点。结果因为回到自己的主场，他按照正常思维，认为对方会受到深渊气息的影响，做出鲁莽无谋的攻击，所以才会上来就施展‘抽魂斩’这等专为发财而开发出来的独有招式， 实际上，伊斯菲尔他不是没有更巧妙、威力更强、后手更多的招式，只是为了最大程度保留下哈特的种种特长，融入自己的根基，所以他才特意施展抽魂斩。 结果哈特出乎预料，不但没有受到深渊气息的影响，反而趁伊斯菲尔全力一击来不及回气的功夫，一刀就斩杀了他。 这等结果真是出人预料，实际上，哪怕是伊斯菲尔不施展天赋‘死斗’，在主物质位面环境下继续和哈特缠战下去，胜算也占了九成以上。 毕竟无论身体素质、刀法还是战斗经验，他都要胜过哈特不止一筹，更不要说伊斯菲尔还有不弱的法术能力。 哈特唯一胜过他的地方，就是精神视角的知己知彼，和对身体内部的自我控制能力。 可是，等到伊斯菲尔真正把哈特陷入临时形成的深渊半位面以后，才发现如果说伊斯菲尔是鱼回到了大海，那么哈特就是海绵遇到了水！ 龟息术早已为哈特的身体从细胞层次打好了基础，可是，作为一个孤儿，哈特吃不起那些营养丰富的食物。 事实上，能让孤儿饿不死，已经是莱斯特家族被交口称赞的德政。至于每天都能吃饱肚子，对哈特来说是一种奢望，吃什么轮不到他来挑挑拣拣。 可是，龟息术规避了深渊气息对精神的影响；饥渴的细胞更是贪婪的吸收着深渊气息——这可比消化食物转化来的营养要直接多了，这等送上门来的大餐，哈特饥渴已久的细胞哪有不笑纳之理？ 长这么大，可算吃上一顿饱饭了。 所以伊斯菲尔其实死的不冤，他把一只老鼠放进了米仓，却还指望对方会被大米的影响而失去战斗力，还大意的全力出击——他不死谁死？ 伊斯菲尔死亡之后，整个空间霍然褪去了颜色，有、又恢复到主位面环境。 而在此之前，包括伊斯菲尔头颅在内，他的尸体和地上洒落的鲜血，都化作一道红光，投入哈特的身体。 在地面上，只留下伊斯菲尔的衣物、饰品，以及两柄冥铁长刀。 “哈特，刚才是怎么回事？”威尔坐在树下，瞪大眼睛惊讶的问。 伊斯菲尔的‘死斗’天赋是临时形成一个深渊投影的半位面，虽然内部环境与主物质界类似，但是实际上是深渊与主物质界临时形成的一个重叠区域。 所以在威尔看来，就是伊斯菲尔施展出某种类似传送术的法术，让两人突然消失。 现在哈特重新出现，当然让他大喜过望。 只不过当威尔突然看到哈特手中提着的秘银锁甲、两柄长刀，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这——难道？” 他虽然不知道伊斯菲尔到底强横到什么程度，但是光看他和哈特两人交手的声势，也知道这位冒险者绝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伊斯菲尔最后施展的法术能将两个人凭空变得消失，多半还是魔武兼修的可怕高手。 这等魔武兼修的可怕高手，长刀和贴身护甲都落在哈特手里，这意味着什么？ “嗯，他死了。”哈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异常，似乎变得清亮悦耳的一些。 不过现在威尔顾不得这些，森林外传来的声音让他毛骨悚然。 ‘圣哉、圣哉——’ “防护邪恶！” “破魔斩！” “渎神之语！” “群体信念之盾！” “混沌之锤！” “阴影跳跃！” “传送！” “次元锚！” 高声的吟唱、愤然的怒吼，有些名词顺着风传了过来，虽然只是听到些一鳞半爪，绝大多数都不知道是啥意思，可光是听懂的那几个名词，就让威尔越发觉得不妙。 “哈特，我们得赶紧走，情况有些不对。”威尔还有些头晕，后脑勺上明显起了一个大包，可是这不妨碍他做出准确判断。 当时哈特勉强赶到，伸出长刀帮他挡住斩首一刀，不过哈特当时的力量可远比不上伊斯菲尔，所以挡倒是挡住了，可哈特的力量抵不住伊斯菲尔的随手一刀，结果他的刀背被反弹打击到威尔的后脑勺上，将他打翻在地。 不过威尔的脑袋被刀背打一下，总比被砍下来强的多，哈特也算是问心无愧。 “啊？我们不出去吗？外面好像是牧师——”哈特惊讶的问。 从小在孤儿院受到的教育，除了领主大人最仁慈之外，就是神明最伟大了。 “赶紧走，不然这些东西肯定要被他们没收的——这些玩意至少值五百金币。”威尔指了指哈特手中提着的各种装备。 神明当然是伟大的，但是神明下面的牧羊人可就未必那么毫无私心了，这么多年来，牧师假借神明的名义，巧取豪夺的事情威尔见得多了。 “啊！？那我们得赶紧走。”一听说这笔横财有可能得而复失，哈特立刻打消了出去为人帮忙的念头，与此同时，以威尔的这句话为引，他心中莫名其妙的泛上一种对神明的憎恶。 对于深渊恶魔出身的魅魔伊斯菲尔来说，吸收他人的灵魂和力量纯属正常操作，哪怕有些灵魂和伊斯菲尔的世界观相冲突，他也能该吞噬的吞噬、该抛弃的抛弃，根本不会对已经形成的自我产生动摇。 （在深渊里，伊斯菲尔遇到过正直的灵魂，但是还真没遇到过善良的灵魂） 但是哈特不行，‘死斗’这个天赋并非是哈特的，虽然按照‘死斗’的规则，哈特获得了伊斯菲尔的灵魂和肉体能量，算是一剂大补药； 可是对于哈特来说，伊斯菲尔的灵魂对他这样涉世未深，尚未成型的世界观冲击之大，简直到了改写哈特的思维方式的地步。 当然，伊斯菲尔近百年寿命中的种种记忆并不能直接被哈特所接收，但是他对事物的认知的判断，将在未来缓慢的释放出来，因为‘死斗’本身就是一个吞噬的过程，饭要一口口吃，灵魂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并非瞬间就会性情大变。 所以，此时的哈特，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因为金币问题，对神明产生反感，可实际上，吞噬了魅魔伊斯菲尔的种种影响才刚刚开始。 哈特搀扶着威尔站起身来，可威尔还有些把握不住平衡，站不稳的样子。 哈特干脆他背负起来，反正经过这一次大补，哈特的体质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背负一个威尔不算什么。 两人就这样头也不回的朝森林深处溜之大吉，根本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 至于威尔为了伪装商人身份，混入威特领而准备的种种商品，那是莱斯特男爵领的公费支出，在逃命的时候，两人谁也没提这件事。 —————————— 在森林间的商道上，停着一辆纯黑色马车。这辆马车除了颜色一片纯黑之外，并无什么装饰。 只有在黑色的车门上，雕刻着一个银白色天平，天平两端托盘上分别是鲜血淋漓的长剑和一扇紧闭的大门。 在大门中间，溢出一丝圣洁的光芒。 哪怕是莱斯特男爵在这里，也会大惊失色。 长剑代表杀戮；门扉代表心灵。这辆马车的出现，代表是战神教派的审判庭主持了本次行动。 战神教派审判庭的格言是：‘以牺牲之心行杀戮之事。’ 战神教派一向保持中立，不插手人类内战，只有一种情况，战神教派才会主动出手——那就是出现危害人类种族生存的危机，在这种情况下，作为人类神系的副君，战神将主持人类对外一切战争行动。 “尤莉叶审判官，我们一共发现四名不同种类的恶魔，狂战魔被我们捕获，链魔被红袍法师科利尔大师捕捉，目前维德大人正在和科利尔大师进行交涉。 影魔和另一只无法判断种类的恶魔在逃。影魔逃入了阴影位面，索德斯大人已经追踪他进入阴影位面，至于最后一名恶魔——” 汇报的圣武士说道这里，开始有些卡住。 “神不会责怪尽了力的羔羊。”马车中传来一句话。 圣武士一咬牙，说道：“那名最弱小的恶魔原本被特法斯主教打上了罪与罚之印，可是在片刻前，特法斯主教感知不到自己的印记了。” “哦？好的，这件事我会去向特法斯主教亲自了解，现在做好你的事情去。”马车中的声音说道。 “遵从您的意志。”圣武士如释重负，转身离开马车重新赶往战场。 等圣武士走后，马车中传来一个甜美的女性声音：“老师，我想试试看。” “不行，你还不足以对付这个层次的恶魔。” “可是，我已经是中阶圣武士了啊？总不能一直躲在您的羽翼下。”年轻女性的声音撒娇一样说道。 “你去协助特法斯主教处理本次善后事宜，记得，阳光之下——” “我知道啦——必有阴影！” 第二十一章 阳光和阴影 第二十一章 在森林里愉快晚餐的二人组，当然不知道他们走后，森林中的商道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特背负着威尔，一直在森林中急奔，直到临近傍晚，确认没人追来以后，哈特才凭借菲力老师突击培训的半吊子森林生存知识，顺着兽道找到了一处山洞，把山洞原本的主人变成篝火上的烧烤以后，哈特和威尔两人开始清点收获。 （在以前，他们是绝不敢这么做的，但是哈特表示现在自己很强，而且他能背负这威尔这么个大活人，毫不停息的在森林复杂环境中奔行超过四个小时，这等已经超乎常人范畴的惊人耐力有效说服了威尔。威尔才同意用如此粗暴的方法寻找夜宿营地。） 至于对于收获的分配，威尔表示自己不要，被哈特救了一条性命，已经让他感激不已，这些收获他又没有出力，按照冒险者的规矩，他不能要求参与分配。 （这里四下无人，哈特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是个贪财的性子，威尔也很担心自己刚刚表示要分钱，就直接被他一刀砍了——反正死无对证。 要知道，有的冒险者一路前行同生共死，最后为了独吞收获，内讧互相残杀，这在这个世界时有发生，甚至不算什么新鲜事。） 但是哈特不放心，他坚持要分给威尔一些好处。 他吸收了魅魔伊斯菲尔以后，虽然没有接收到伊斯菲尔多少记忆，可魅魔的身份和来历他已经心里有数。 这可是恶魔啊！ 要是哈特不是在死斗中吸收了魅魔伊斯菲尔，他还可以用斩杀伊斯菲尔的功绩，去向神殿换点奖励； 可是，在吸收的魅魔伊斯菲尔以后，哈特的身体就沾染上了深渊气息，这种气息在他身体内部潜藏，瞒过威尔当然不成问题，可是要去神殿领奖励的话，哈特可没把握瞒过那些专业人士。 如果不想被人顺着威尔这条线追踪而来，他就得堵上威尔的嘴。 杀人灭口当然是一个选择，不过哈特还没进化出这么杀伐果断的境界。人家威尔在三名熊地精迫近的时候，努力投掷飞刀、想尽办法帮助自己，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地面上放着两柄冥铁长刀，这个不用说，肯定是归了哈特——哈特自己的两柄长刀虽然也算是良品，但是在搏斗中，一柄被砍了一个大缺口，另一柄被哈特强行催动、硬生生刺破了秘银锁甲，所以刀刃也卷得厉害，基本只好当烧火棍用了。 （秘银锁甲并不是纯秘银制成，只是在制造中掺杂了一点点秘银而已，主体还是银合金，这种秘银锁甲可以任意卷曲，比皮甲还灵便，而且对劈斩抗性极强，但是对锤击抵抗力最弱，对刺击的抵抗力也不是那么强。） 这具秘银锁甲在小腹处有一个口子，不过就算这样，也要比完好的皮甲要值钱百倍。这玩意也归哈特了。 体质指环，这玩意哈特带上去，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哈特的体质早已超出该装备的增幅范围），归威尔了；力量护腕，哈特带上去也没有感觉。也归威尔了。 这是仅有的两件被动增幅魔法装备，通过佩戴能了解用途。 至于其他几种需要主动驱使的魔法装备，无论是哈特还是威尔都是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认识这些高级玩意，只好先放在一边，看看找个什么机会换成金币。 虽然在这一堆东西里，两人认识的东西还没有不认识的东西多，但是这不妨碍两人大肆庆贺，只是当时逃跑匆忙，除了随身携带的一点盐之外，其他东西都没带出来。 分到最后，还有一条蛇皮腰带，这是佩套悬挂冥铁双刀的装备，所以也归属了哈特——只有哈特自己知道，这玩意才是这些东西里最贵重的装备。 这其实是一条六臂蛇魔皮肤制成的储物皮带，不过里面空间不大，连半个立方米都没有。 至于为啥哈特认识这玩意？只能说这东西对魅魔伊斯菲尔非常重要，印象过分深刻，所以哈特才认识这玩意。 在蛇皮腰带内部半个立方米不到的空间中，放满了一颗颗嫣红的宝石。 这些宝石虽然看起来价值不菲，但哈特可不敢拿出来卖钱——那都是近乎完美的灵魂宝石，是伊斯菲尔的得意造物。 抽取灵魂、制造灵魂宝石的手艺在深渊里极为吃香，但是在主物质界，掌握这门手艺的人绝对是人人喊打，待遇比恶魔也好不到哪里去。 —————————————— “骑士大卫，你有罪。”特法斯主教站在一棵大树下，透过头顶树叶的缝隙，太阳在他身上抛洒下阳光和阴影。 在他左边，比他位置略后一步的位置上，站着一位身穿白色铠甲的金发女性圣武士。 “是的，我有罪！”大卫骑士半跪在特法斯主教面前，低头应答。在骑士大卫他的身后，十五名骑兵成锥形队列，整整齐齐的跪在他后面。 几位幸存的冒险者、佣兵和商人站在一侧，作为本次审判的见证。他们的神情虽然愤慨，但是没人开口。 “你和你的士兵一共杀死了四十一名无辜者。”特法斯主教宣布骑士大卫的罪状。 “是的，我有罪。”众目睽睽之下，骑士大卫并未辩驳。 “骑士大卫，你也有功绩。四名混迹人间的高等恶魔因此暴露，两名恶魔被捕捉，两名恶魔在逃，在整个捕捉过程中，圣武士和圣殿骑士死亡者只有三人。” 特法斯主教微笑着说。 “在下不敢居功。”骑士大卫依然垂着头，不过他身后的骑兵们倒是整齐的呼出了一口气。 “骑士大卫功大于过，不过本次行动中，对商队和冒险者造成的损失，需要你出钱弥补。” “我愿意出两百枚金币，作为对我们造成伤害的弥补。”骑士大卫沉声说道。 两百枚金币，可以在比较偏僻的地方，购买一处相当于骑士领面积的庄园，寻常商队的货物怎么也不会有这个价值。不过要是加上对死伤佣兵、冒险者和商人的抚恤金，这个数字只能说比正常金额略高一点。 “你们觉得呢？”特法斯主教朝旁边列席审判的商队幸存者问道。 “很公正，我们听凭大人的吩咐。”为首的商人低下头，恭敬的回答。 这个世界，商人并非任凭盘剥的角色，人家也是有组织的、有守护神的——沃金女神也是一位中等神力的大神。 人命在这个世界也并非无价，能获得一个比较公正的赔偿价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正义了。 更何况商队中混进了恶魔，这在一般人看来，说不定还要怀疑商队和恶魔勾结，能够现在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不错。 无论是幸存的商人还是佣兵、冒险者，都对这个结果并无异议，脸上的愤慨也消失了。 “好了，接下来，为了防止还有恶魔潜藏在幸存者中，我们需要进行一次气息甄别，还请大家配合。”特法斯主教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连声应是，没有人对此有异议，乖乖走到那边等候的牧师面前，排队等待测试。 —————————— “特法斯主教大人，您对骑士大卫的处理是不是——？”等人都走远了，站在特法斯主教背后的金发女圣武士开口问道。 “艾斯薇尔候补圣女阁下——” “特法斯主教，我现在只是一名圣武士。” “艾斯薇尔圣武士，你知道为什么现在的候补圣女、圣子，都需要先从审判庭开始，实际参与到战神殿的工作里吗？” 特法斯主教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主教大人，是因为要坚定信仰的缘故吗？”艾斯薇尔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对，如果说战神殿的其他部门都充满光明，那么审判庭就是战神殿唯一带有黑暗色彩的部门。” “只有理解黑暗，才能更坚定的维护光明。” “你觉得骑士大卫这么做不对，是吗？”特法斯主教问道。 “是的，他分明是在残杀无辜——明知道商队中绝大多数都是无辜者，却不分黑白使用骑士战阵冲锋。”艾斯薇尔愤愤不平。 从刚才特法斯主教宣布骑士大卫功大于过，她就已经忍不住了，能憋到这个时候才提出问题，还多亏了尤莉叶审判官的叮嘱——尤莉叶让她多看多听少说话。 “那你让他怎么办？我们给他的命令是在商队中甄别出恶魔的身份，而且必须是在商队被熊地精击溃、四散奔逃之前，以免恶魔趁乱逃脱。” “如果他真的带着人，傻乎乎跑到商队中甄别恶魔，在近身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算他是中阶骑士，也未必能抵挡中阶恶魔的近身一击，何况他手下这些连职业者都不算的骑兵？” 特法斯主教为大卫骑士解释道。 “那他就杀死无辜者吗？”艾斯薇尔还是有些不平，接受宗教教育的她，还不太习惯这些阴暗的一面。 “艾斯薇尔圣武士，你没有修行骑士之道，不知道骑兵对骑士的重要性，实际上，骑士是一种变相的牧师，手下的骑兵就相当于他们的信徒。” “骑士战阵并非谁都能组成的，骑士的力量来自于对神的信仰，骑士展开信仰共鸣，通过对战神的祈祷，将同一信仰并全心相信该骑士的部属通过信仰凝为一体，建立一个临时的信仰局域网，用魔法装备作为能源，将力量暂时共享，这就是骑士战阵的由来。” “我敢说，那些骑兵都是大卫骑士的家人和弟子，艾斯薇尔圣武士，你站在一般人的角度想一想，如果一定要牺牲，他们是牺牲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还是牺牲自己的亲人兄弟？” 在一般情况下，特法斯主教根本不会解释这么多。 但是对于一位候补圣女，为了让她真正理解这个世界的人情世故，免得将来成为一位空有武力的傻白甜，这些解释是必要的。 听到特法斯主教的这些解释，艾斯薇尔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阵，她低声问道： “我们要求大卫骑士带人去甄别商队中的恶魔，是不是因为，我们不希望由圣武士来做出牺牲？” “是不是因为，不希望由我们战神殿，来背负杀戮无辜者的名声？” 第二十二章 宾得镇 第二十二章宾得镇 特法斯主教又叹了一口气，继续耐心向艾斯薇尔解释： “战神是人类的守护神，但是战神教会下的圣武士并不是神，他们也会死——教会培养一位圣武士并不容易，他们应该面对恶魔战斗而死，而不是被恶魔偷袭杀死。” “可是——”艾斯薇尔有些迟疑。特法斯主教这么说当然没毛病，不过用培养花费的物资，来评价谁应该冒着被偷袭的风险去甄别恶魔，似乎总觉得和战神守护人类的教义不太符合。 “圣武士是教会用来斩杀邪恶的刀锋，但是刀锋并不适合被当做盾牌，当然，如果我们的圣武士多到可以任意牺牲的地步，那也没有问题：可是圣武士是有限的，如果圣武士都牺牲在这些地方，需要和恶魔正面作战时，又有谁能顶上呢？”特法斯进一步解释道。 战神教会施法力量是主教以上神职者(牧师只有低级神术，用于治疗还好，用于战斗不行)，武装力量是圣殿骑士和圣武士，圣殿骑士用来应对正面大规模战争，圣武士则应对这种小型事件。 教会想培育一名圣武士，首先得确认信仰和资质。信仰决定圣武士是不是能够接受战神之力；而资质决定圣武士能不能转化来自战神之力凝聚的能量核心。 每一位圣武士都必须拥有沟通能量的体质，才能借助能量核心施展各种圣武士技能；也就是说，每一位圣武士首先是都得虔诚的信徒，其次还得拥有战职者资质。 这个标准已经很困难了，更何况圣武士还需要经过长期训练，掌握高深的战斗技巧，磨炼出坚定的战斗意志——不是说有圣武士资质，躺在床上就能变成圣武士的，也得经过艰苦训练和战斗磨炼。 这还不算完，一名合格的圣武士还得掌握一定的礼仪和社交技巧(用于沟通各地当权者)，学习恶魔学、负能量学，不要求掌握，但得知道怎么对抗恶魔和负能量生物。 这么算下来，每一位圣武士都是千里挑一的宝贵人才。 要知道，人类可不是战神教会一家，人才也不会只朝战神教会里跑，诺大的战神教会，合格的圣武士也不会超过一千名。 让这些宝贵人才冒生命危险，去近身甄别商队里的恶魔？也只有艾斯薇尔这种不谙世事、但一心遵崇教义的小女孩才会这么想。 如果战神教会真的这么使用圣武士，战神教会的圣武士早就绝种了。 特法斯还有没说的另一层意思——教会追求的是信仰，信仰最虔诚的不是贵族、甚至不是通过信仰获得力量的骑士，而是那些生活的并不怎么如意的民众。 因此，只要有半分可能，教会都不会担负杀戮普通人的罪名。而借助当地统治者的手，来使用暴力方法甄别恶魔，一来可以节约教会的宝贵人力，二来可以削弱当地贵族的声望，加强战神教会的影响力。 （那怕是地球中世纪那么黑暗的年代，教会烧死女巫、杀死科学家，火刑现场也是有大批民众支持围观的，这不光是民众愚昧，也而是这些人并不被民众视为他们的一份子。 既然是异类，那烧死正好让大家看个乐呵。） “艾斯薇尔，正好有一名恶魔失去踪影，你去帮助赫托斯一起做后续调查吧，现在你应该积累一些和普通人打交道的经验了。” 特法斯主教看着这位女孩沉默下来，想了想，将她分配了一个新任务。 只有和狡猾的贵族、贪婪的商人、甚至和`朴实`的农民打过交道以后，这些满脑子全是教义的新人，才能理解审判庭不得已的做法——这世界不是光靠教义，就能撑起一个诺大的战神教派。 至于会不会有危险？罪与罚之印乃是直接针对深渊气息的烙印，只要深渊气息不散，罪与罚之印就不会消失，要是深渊气息消散了，那这名恶魔也不用追查了。 像那名影魔，哪怕逃入阴影位面，罪与罚之印也会标记他的位置，等待他的依然是不死不休的追杀。 要想摆脱罪与罚之印，除非他能逃回深渊。 ———————————— 风餐露宿非只一日，实力大增的哈特带着威尔无惊无险穿越了这片森林，来到威特领。 出了森林以后，他们没有走商道，直接从野地里穿过去来到宾得镇外。 混迹在人群中，威尔出示了冒险者徽记（为了谨慎起见，威尔抛弃了商人身份，换了一个冒险者身份），缴纳进入城镇的入城费以后，哈特和威尔进入威特领的核心区域——宾得镇。 说是镇，但这个宾得镇要比莱斯特男爵领的莱德镇面积要大的多，更像是一座小城，只是护墙高度只有四米半，是按着镇的规格建筑的城墙。 但是，城墙的宽度却足有五米，如果威特领的男爵地位变成伯爵，那么，想要提高城墙高度，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了。 进入城镇以后，哈特一眼望去，整个宾得镇拥有三纵三横六条主要街道，街道上往来人和马车也要比莱德镇多了十倍不止。 在这些人中间，偶尔还能看到一些身穿学者长袍，手持图书的学者经过。 这是一个远胜莱斯特领的繁华领地，如果不是城墙和街道都有崭新的建筑痕迹，哈特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伯爵领地呢。 哈特没来过宾得镇，不过威尔却是识途老马。他带着哈特三绕两绕，来到一条小巷里，这里有一间专门出售低等炼金物品的小商铺。 “我找——？”威尔话还没说完，已经被人一把拉了进去。 拉住威尔的人是黑蛇克拉斯，他比哈特和威尔早出发了好几天，早就到了宾得镇。甚至这间铺子也不是临时开设，而是早就有的，克拉斯的另一个身份，就是这间炼金铺子的学徒兼店员。 “你们怎么才来？我们以为你们出事了。”克拉斯一边拉着威尔朝里走，一边低声说。 “要不是哈特，恐怕你就看不到我了。”威尔低声回答。 克拉斯将店铺的门合上，带着威尔和哈特朝店铺后面走去。 像这种小型店铺，前面是营业场所，后面就是加工作坊和休息的地方。 走入后进的院子，不光是黑蛇克拉斯在，黑蛇罗斯和菲力老师也在这里，除了黑蛇拉尔夫不在之外，其他的小组成员都在这里。 而除了这些熟人之外，房间里还有一个生面孔。 菲力老师给哈特介绍：“这位是钢魂流的拉罗德，也是黑蛇的一员。” “你好，哈特，我是拉罗德，娜丽雅的哥哥。”拉罗德主动伸出手，和哈特握了握，然后眨了眨左眼，微笑着说道。 “啊，哈哈，您好，拉罗德先生。”哈特笑的那叫一个尴尬，自己摸了娜丽雅的屁股，现在遇到人家的哥哥了。 不过拉罗德倒没有太生气，毕竟现在大家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而且这个小伙子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很有好感，配自己妹妹好像也可以说得过去。 （魅魔伊斯菲尔的部分特质被继承下来。） “拉罗德追查的事情，和这次商队事件有直接关系，让他和你们说吧。”菲力说道。 “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追查老师查理迦遇害事件。老师是与一名冒险者决斗过程死亡。武者死于公平决斗，原本也不算什么，我也只是希望找到那名杀死老师的强者，将来在自己强大起来以后，再次向他发起挑战。” “可是在追查过程中，我侥幸发现那些冒险者私下展现出来的类法术，竟然是恶魔特有的力量，当时我的力量不足以面对这些恶魔，因此请冒险者公会进行调查，结果消息从冒险者公会泄露出去，才引来战神殿和红袍法师袭击商队。” 拉罗德说着，朝哈特和威尔看了一眼，微微低头表示歉意。 他轻轻放过哈特，一来是看哈特顺眼，二来也是这两位险死还生的经历，和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自然不好抓着对方摸过自己妹妹屁股这件事不放。 当然，拉罗德不会知道，自己老师的灵魂核心已经变成了一颗灵魂宝石，正躺在哈特的储物空间里。 大家再把各自知道的情况交流了一番。直到这时，威尔和哈特两人才知道，在他们脚底抹油之后，红袍法师和战神殿也大打出手。 只不过据说本次出手的红袍法师实力着实强悍，连战神殿都奈何不得，最后还是不得不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 至于一向处于中立邪恶阵营的红袍法师为什么会主动出手打击恶魔？ 有旁观那一战的钢魂流高阶武者传出消息说，是因为其中有一名恶魔携带有空间神器级别的装备——据说是用来沟通深渊的神器，也是建立深渊之门的牵引设备——才引起的红袍法师的贪婪之心。 当然，战神殿紧急出动也是为了这个——一般情况下，恶魔虽然人人喊打，但是个把中阶恶魔还不至于让战神殿这么紧张。 深渊之门如果在主物质位面建立起来，就意味着主物质位面和深渊之间架起了一道直接桥梁。 深渊入侵听起来轻飘飘的四个字，但代表着尸山血海都不足以形容的恐怖——最糟糕的是，哪怕是能打退深渊入侵、摧毁深渊之门，主物质位面也会无可挽回的接近深渊。 第二十三章 准备 第二十三章准备 “拉罗德，这些恶魔落在战神殿手中肯定是死，落在红袍法师手里，恐怕还要生不如死，不管怎么样，你都算是为老师报了仇。。” 威尔拍了拍拉罗德的肩膀，安慰他道。 “是的啊，前后半年奔忙，总算有个结果，可以告慰老师的英灵。”拉罗德点点头，然后把话题重新转回到黑蛇的任务中来： “哈特，这次要辛苦你，我们需要一个生面孔出面，整合毒蝎、黑胡子和猎鹰三拨盗匪残部，重新在宾得镇和格拉城之间建立一个据点。” “这几天，我们把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只是做盗匪毕竟和一般人不同，哈特小兄弟，你既然要做他们的首领，就得心狠手辣、能镇得住场子才行，不知道你是不是狠得下这个心？” 拉罗德朝哈特看了一眼，有些担心。 其实他并不太看好哈特这样未经世事的年轻人，来负责掌控一只盗匪力量。 找个好控制的生面孔是一回事，能力却是另一回事。别看做盗匪普遍实力不强，可是这帮人奸诈阴狠，欺软怕硬。 有他们这几名黑蛇、甚至还有游侠菲力在暗中出手，实力上绝无问题，可想要长期控制这帮盗匪，并如臂使指的指挥他们去拚命，并非光是实力强就可以。 那需要对人心的把握，对利益分配的平衡，这种能力不是一个毫无经验的小年轻能够掌握。 要知道这帮盗匪能在上一次力克恩侯爵领和威特男爵领的围剿下逃出生天，别的不行，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要是哈特接手不久，手下盗匪就逃了个一干二净，那这次任务也不用做了。 “请拉罗德大哥您放心，不就是一帮盗匪吗？我知道该怎么做的。” 哈特此时正是信心爆棚的时候，他不觉得这种任务有什么困难——不行就杀呗。 原本的哈特还会因为杀死一名熊地精产生心理不适，可是吸收了深渊魅魔伊斯菲尔以后，他那尚未完全建立起来的世界观，被伊斯菲尔早已完善的世界观不知不觉带偏了，说起杀人，简直像是吃饭喝水一般——尤其是他自己还没有半分察觉。 “你有信心就好，这件事虽然不容易，但是有我们在，危险也不大。”拉罗德不再多说，开始介绍在威特男爵领和力克恩侯爵领之间，还残余盗匪的具体情况。 原本在宾得镇和力克恩侯爵的格拉城之间，有四股活跃的盗匪，分别是毒蝎、黑胡子、猎鹰和蓝胖子为首领。 前一段时间，威特男爵领和力克恩侯爵联合打击盗匪，毒蝎被杀，黑胡子这群盗匪大多数都是矮人，所以被抓去送进矿山；至于猎鹰，老巢都被掀了，但是人逃走了。 蓝胖子实力最强，他是一名双头食人魔狂战士，兼职术士。 不过他很可能提前是听到消息，在围剿开始前就失踪了，只抓到他一些狼人和地精手下，至于蓝胖子匪帮核心力量的食人魔，那是一个也没抓住。 现在几乎所有在这条商路上活跃的盗匪全都偃旗息鼓，谁也不敢跳出来，生怕成为下一个目标。 不过，只要有利可图，杀头的买卖也有的是人做。 无论在哪个世界，盗匪都不仅仅是盗匪，而是一条黑暗产业链。 不然，抢来的东西卖到哪里去？难道盗匪能把财宝当成饭，吃到肚子里去吗？ 盗匪又不是看着财宝就开心的巨龙，不能出手换成所需物资的赃物，和没抢到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无论做什么生意，竞争者都是最最让人讨厌的东西，盗匪这玩意也是打击竞争者的有效手段。 无论是毒蝎还是猎鹰，甚至包括非人类的蓝胖子，其实都和附近城市的贵族、商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哪怕一向以忠厚形象示人的矮人，真说到钱的时候，忠厚程度也是有限的很——不然哪里来得黑胡子匪帮？ 所以，当莱斯特男爵领想要派人重整盗匪势力，打击威特领商业的时候。 与各路匪帮背后势力以及关联势力的沟通，比使用武力压服盗匪还要重要——不过，这些前置工作牵涉到更复杂、更黑暗的利益交换，就不是哈特一个新人所能知道了。 “哈特这个名字不能再用了，这枚冒险者徽章给你，从现在起你就叫莱恩。” ———————————— 后面几天，是莱恩（哈特）从记事以来，过得最舒爽的日子。 在一位不知道姓名的当地人带领下，第一天他住在中档的酒馆里，有酒馆侍女陪着过夜，算是第一次真正开了荤。 第二天，他搬到宾得镇最豪华的金百合花旅店居住，不但晚上陪睡的美女档次大大提高，白天还有专人带着他在镇子上游逛、专门介绍贫民区域种种乱象。 到了第三天，有人带着哈特离开宾得镇，住进镇外的一座庄园里。在那里，又换了人教他认识常用文字，包括自己的姓名该怎么写，套话该怎么说，如何与不同种族打交道的注意事项。 从第四天开始，则是一位名叫易斯顿先生的人，为哈特讲解一些专用知识。 这些内容包括面对销赃商人，作为盗匪首领该如何讨价还价、管理手下时，该如何理直气壮的让刺头去送死——甚至在必要时，如何杀死手下来当众立威。 这些话术和思维方式，绝对是以前哈特想都没想过的。 不过，哈特对此并不反感，这些玩意都是马上要用到的东西。 到了一周后的晚上，游侠菲力找到负责教导哈特的老师，问道：“易斯顿，这两天他学的怎么样？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放心吧，很顺利，这个年轻人心狠手辣，斯坦尼少爷的眼光很厉害啊！至于培训，再有两天就好，如果实在不行，明天出发也可以。” “不过，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魅力，他要是做‘鸭子’这一行，一定会让那些贵妇人尖叫起来的——这比做盗匪要前途远大的多。”易斯顿很是可惜的说。 在他看来，让这个年轻人去打打杀杀完全是暴殄天物！要是让他找人来包装一番，让哈特进入格拉城的交际圈，那妥妥就是一棵摇钱树！钱来得说不定比抢劫都快。 这还是因为他的交际圈在格拉城最高只能达到中等层次，和他打交道的人通常都是中等商人和一些贵族家的外围管事，他的首饰店也不是什么高档首饰品牌，都是些大众货色而已。 真正高档货色，就算在他的手里也卖不出好价钱，只能出售给那些真正的高档店铺。 要是他的社交圈能更进一步，让这个年轻人打入贵族圈，说不定能像斐裂大人一样，成为一名弄臣也说不定。 （贵族中有龙阳之好的人很多，这位斐裂大人乃是新任命的宫廷伯爵，据说和国王埃斯顿十三世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易斯顿*罗里奇是一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面貌比他的年龄看起来还大。 明面上，他是一名合法的独立商人，但实际上却是莱斯特男爵的远方亲戚，归属斯坦尼*莱斯特手下，他不是黑蛇，但却曾是莱斯特男爵领商队的一员。 前些年，他走南闯北，对于商队、盗匪和贵族之间的生态结构、和各种潜规则有深刻的认识，只不过如今年龄大了，已经退役，不再跟着商队四处行走。 现在他基本独立出去，算是莱斯特男爵领的外围势力，在格拉城里做些收脏、销赃的生意。 当然在明面上，易斯顿先生是个体面人，不但拥有一家首饰店铺，还承接宝石加工、低级炼金物品制作销售等生意。像哈特来到宾得镇最初安顿的那家炼金小店，名义上就是易斯顿先生开设在这里的分店。 这次他暂时放下格拉城的生意赶过来，一来是因为商路上的盗匪被剿灭以后，易斯顿先生的货源受到很大影响，不得不想办法向莱斯特男爵领求助。 二来也是为了走动走动，加强与莱斯特男爵领的联系，毕竟一个商人、哪怕是黑道商人，没有贵族后台也是很难在格拉城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混下去的。 至于他传授哈特除了当盗匪之外的各种相关知识，那是因为闲着也是闲着，和未来的盗匪头子和供应商做一些感情投资，也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 ———————————— 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终究是短暂的。 当哈特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上流社会一角时，拉罗德的到来，惊醒了他的美梦。 “好了，莱恩（哈特），该学的你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明天就是你的第一场考试。 这里是五枚金币，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你要在梅洛特赌场获得五十枚金币。” 拉罗德递过一个钱袋，脸上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 这些天，的确有人传授哈特一些赌博常识和基本赌术，可是靠这点赌术在乡下蒙骗些无知村民还行，想在赌场里大杀四方，那简直是白日做梦。 不过，不找一个理由制造冲突，又如何能看出哈特*莱恩应对危机的本领？ 而且，没有这个引子，又如何能让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顺理成章，融入盗匪的角色？ 第二十四章 未曾开始就结束的初恋 “怎么样，莱恩，你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吗？”拉罗德指了指莱恩（哈特）手中的钱袋，问道。 “正合我意！”哈特紧紧握住钱袋，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脸上的笑容，在窗口射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连拉罗德这种修行钢魂流武道，专门讲究心志坚定的武者都有些吃不住劲。 那种惊心动魄的英俊，随着哈特这些时间经历的事情渐多，就像拭去尘埃的宝石，开始逐渐展现出来。 丑小鸭在变成天鹅之前、宝石藏在原石里的时候，没人会知道他们能绽放出何等光辉。 拉罗德有一种感觉，让这样的人成为盗匪头子，也许是一个天大浪费。 —————————————— 宾得镇有两座赌场，一座是坐落在贫民区与平民区交界处的双足飞龙赌场，另一座就是梅洛特赌场。 梅洛特赌场位于乡绅和富商居住的富人区，装修要比双足飞龙赌场豪华许多，也许在大城市里的人看来，这里有一种俗气的暴发户感觉。 这里到处贴着金箔（也有的地方是银箔）、镶嵌这各种假冒伪劣宝石（玻璃），墙上还挂着许多出自不知名画家之手的画作——但是在当地人眼中，这里已经足够豪华、是富人才能出入的地方。 在梅洛特赌场大门口，一左一右，有两座写实派的雄狮雕像，它们张着血盆大口，露出四颗巨大的獠牙，仿佛告诉来往的赌客——这里不是善地。 而在台阶上，还有四名身穿锁甲，全副武装的士兵守在大门前，禁止客人携带武器入内。 一般来说，出入这座赌场的人，除了偶尔玩两手的乡绅、富商和贵族，就是一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冒险者和佣兵，这些人输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要是让他们全副武装的出入赌场，那这个赌场也没法开下去了。 下午时分，赌场内人头涌动，衣着清凉的女侍应在赌场里穿梭来去，为客人们端来各种果汁和酒水。 一名新客人走入大门，引起服务人员的注意。 这名客人有一头乌黑的头发，被一根金色的束绳系在脑后，像一束马尾，随着这位客人头部摆动。 他身材修长、穿着一身流行的的黑色镂花外套，隐隐透出里面的白色衬衣。 他的腰部被一条带有蛇皮花纹的宽皮带束紧着，显得整个人上半身呈现一种倒三角的形状，看着就让觉得此人身形矫健，动作灵活，有一种跃跃欲动的活力，似乎随时都能弹跳起来似的。 而最精彩的就是他的面孔，那是一副怎样的面容啊！ 一切对男人英俊的定义，都可以在这张脸上找到标准答案，无论是眉毛、眼睛、鼻子和嘴唇，都可以成为少女梦境中最甜美的赐福。 一双湛蓝的眼睛、像是天空、又仿佛是海洋，只要盯着看上片刻，就似乎要把灵魂都失落在其中。 一名离大门最近，带着白色发饰的女侍应三步并做两步，第一个抢到他的身边。 可是，当她看着对方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先生，您是第一次来吗？”第二位女侍应已经赶到，她的衣着和第一位女侍应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她的发饰是黄色的。 “是的，听说你们这里有不少有趣的东西，能给我介绍一下吗？”莱恩（哈特）微笑着说。 “啊、啊，当然，请跟我来。”黄色发饰少女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润的光泽。 哈特朝那位第一个赶到，却结结巴巴开不了口的女孩微微弯腰，展示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他跟着第二个女孩走下入口处的台阶，从左边开始，参观起这座金碧辉煌的赌场。 而在他身后，那位第一个赶到的女孩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嘴角有可疑的液体闪闪发光。 “我们这里大多数都是骰子和骨牌游戏，也有战棋游戏，在后面还有角斗博彩——先生，我能请教您的姓名吗？” 黄色发饰女孩一边介绍，一边偷偷打量着哈特的面庞，顺便还插点私货进来。 “莱恩，我叫莱恩。”哈特报出自己的最新身份。 —————————————— “这是个好货色！”在赌场二楼，有人低声说。 “估计有些来头，没摸清楚底细之前，我们先好好招待着。”另一个声音说道。 “那是当然。不过如果真能弄到手，好好调教一下，送到王都一定能卖出大价钱。”前面一个声音继续说。 “卖什么！这样的货色你见过？当然是奇货可居，只能送、不能卖！就算是落到我们手里，我们也得把他好好供起来，将来攀上高枝，说不定我们还得求着他。” “据说维克托公爵最喜欢这样的年轻人，你说——” “先让吉尔伯盯着，等摸清楚底细再说，通知下面的人，先注意着点。”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 —————————————— 在赌场中转了一圈，应哈特要求，黄发卡的女侍应将他带到一张赌台上，这里的庄家是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 围绕着赌台，除了庄家和哈特之外，还有三名客人，看起来都是些面目和善的商人之流——这是小姑娘的一番心意，为他特别挑选的台子。 “谢谢你，这是你的小费。”哈特将一枚筹码塞进女侍应的掌心，女侍应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 看着女侍应的背影，哈特长出了一口气，下面的事情太危险，这个女孩还是离远点好。 也许是还没来得及完全转换角色，哈特对于熟人总是有些心软——哪怕只是一名热情招待过他的女侍应。 —————————————— 前几天，哈特做冒险者打扮的时候，虽然来伺候他过夜的女性也会两眼放光，但那是在他脱了衣服上床之后。 可是今天，他按照易斯顿找来的礼仪教师要求搭配衣着，整个形象顿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这些女人两眼恨不得冒出绿光，要扑上来的样子，让哈特有些提心吊胆。 男女之间这种事过犹不及。 哈特己经不是一个男孩了。他的第一个女人是宾得镇酒馆里的女招待，相貌只能说还不错，一夕之欢，哈特就感觉自己的人生达到了高潮； 等到第二天，招待哈特的却换了宾得镇最好的妓女维萝妮小姐。 这位颇有些贵族气质的高等妓女，让哈特觉得自己的人生到达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在她的温柔如水怀抱中，甚至让哈特产生了可以和这个女子共度余生的感动。 可惜，这位维萝妮小姐虽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拒绝了哈特。 也许她也曾有过心动，但是她见过的男人实在太多。 她以大姐姐的身份，在激情之余，对哈特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维萝妮小姐出生在格拉城的一个富裕家庭，在她年幼的时候，父母甚至专门请过家庭教师教授她贵族礼仪——这也是维萝妮小姐贵族气质的来源。 然而，厄运在不知不觉中降临到这个家庭，弟弟一次又一次瞒着家人，借着打理生意的机会出去赌博（就在这个梅洛特赌场），不知不觉中欠下了难以偿还的债务。 按照法律规定，无法偿还债务的人将被卖为奴隶，她的弟弟为了避免成为奴隶，竟然在家人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一个人逃走了。 梅洛特赌场是威特男爵领埃尔布克男爵的产业，埃尔布克男爵在格拉城拥有强大的影响力，维萝妮的家庭就此坠入地狱。 产业被没收抵偿债务，一贫如洗的父亲气怒之下，不久就死了；母亲卧床不起，而维萝妮为了偿还剩下的债务，养活母亲，不得不为埃尔布克男爵工作——她成为一名高级妓女。 叙述的最后，两人在床上紧紧拥抱，当激动的哈特表示，希望能和维萝妮小姐在一起面对困难的时候， 维萝妮小姐却对哈特温柔的笑着，抚摸着他的脸庞，深深注视他的双眼，说： “莱恩，你将来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男人。而我，最大的希望是还清债务以后，带着母亲远离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和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度过余生——如果再能找到弟弟，我这一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年青英俊的莱恩啊，我己经残破的生命，承受不了你未来的精彩，能与你有这样一个幸福的夜晚，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是维萝妮的故事，也是哈特还没开始萌芽，就已经结束的初恋。 虽然遗憾，但这还未展开的初恋，原本也不至于让哈特如此刻骨铭心。 可是，当哈特离开宾得镇，到镇外的庄园里，接受易斯顿先生进一步培训的时候，他听到了这个故事的补充版本。 梅洛特赌场，在易斯顿先生列举的案例中，是一个经常出现的地方，许许多多人间惨剧，都以这里为舞台展开——维萝妮的故事也在其中。 通过赌场设局，引诱少不更事的年轻人先赢后输，并借钱给他们继续赌博，直到欠下无法偿还的巨额债务，然后通过这些年轻人的父子、母子关系，将个人债务引到家庭债务上，从而吞并他人财产，并将还不起债务的人家剥皮拆骨、压榨到死。 这在梅洛特赌场是一套已经形成模式、熟极而流的操作过程。 如果对方后台够硬，那么梅洛特赌场收获一笔大额收入；如果对方实力不强，那就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维萝妮的弟弟，其实早在欠下梅洛特赌场巨额债务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这个踏入陷阱的年轻人，为了不让自己欠下的债务牵连家人，当晚就在宾得镇的旅店里上了吊，他的尸体被旅店的伙计悄悄运出镇外埋了——对旅店来说，死人总是不太吉利。 这个消息被层层封锁，除了一些半黑半白的消息灵通人士知道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些人根本不会关心格拉城里，一个家庭的死活。 所以，哈特毫不犹豫接下这个任务。 第二十五章 背面 第二十五章 梅洛特赌场的骰子赌桌是一个半圆形的台子，客人们坐在半圆形圆桌边，负责摇动骰盒的荷官站在半圆的圆心处。 这样的设计，可以让每一位客人离荷官距离相等，便于荷官收取筹码和赔付赌注。 等哈特坐下以后，不用他开口招呼，就有女侍应送来果汁，这等待遇，引起同桌三位客人注意。 在哈特身边的是一名淡金色头发中年人，他主动向哈特打了个招呼，颇有些结识的意思：“你好，年轻人，既然我们有缘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能请问一下你的姓名吗？我是夏洛克*比利，一个商人。” “您好，夏洛克先生，在下名为莱恩*哈特，一个追求新奇事物的冒险者。” 哈特拿出新学的社交礼仪微微点头回礼，并按照黑蛇为他提供的最新身份做自我介绍。 夏洛克眼睛一亮，莱恩点头的幅度和说话方式，明显受过良好教育，再加上惊人的外形条件，这个年轻人就有结交的价值了。 （这个时代，能有机会受教育的人，最少也是乡绅的子弟，而英俊到惊人的外表，更是一个重重的砝码——哪怕是一个绣花枕头，能漂亮到这个程度，也属于奢侈品了。） “请各位客人下注。”不知不觉中，荷官换成了一名中年女子，她提醒各位客人及时下注。 这张赌桌使用的赌具的是骰子，和地球上的骰子不同，承装在透明玻璃盒中的骰子，是两枚二十面的多面体，外观近似于球形，而骰子的每个面上，都用数字而不是红点和黑点来标明数值。 骰子的具体数值是0到19，也不是1到20，这是因为按照法师们对力量等级的划分定义，个人属性突破20，就将进入传奇领域。 传奇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体现在赌博中，骰子这种赌具的上限数字就是19。 这里的下注，也只有押单数双数和押某个、或者某几个具体数字这两种玩法，并没有大小之分。 而且，客人们必须先下注，然后荷官才会摇动透明的玻璃盒子，让里面的骰子滚动起来，筛子滚动的全过程，客人们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这可是个有魔法和职业者的世界，赌场如果不能做到公开透明，就太容易被质疑了。 “那你一定有很多有趣的冒险故事了？”夏洛克随手扔了一枚筹码，落在偶数的位置上。 “很抱歉，我出来的时间还不长，就连冒险者等级都是最低的铜徽冒险者，还没有遇到值得一提的冒险经历。” 哈特食指一弹，一枚筹码落在一个标着三十二数字的格子正中，他压了一个单独的数字。 “哈，莱恩先生，你下注的风格，可真是一个冒险者的风格。” 夏洛克笑了起来，单个数字如果压中，可以获得三十八倍的赌注，不过一般情况下，老赌徒们很少这么押注，毕竟成功的概率太少。只有喜好冒险的年轻人，才会这么激进。 “二十二——偶数。”荷官用一根带着横档的小木棍，将哈特的赌注收了进去，同时赔付给夏洛克先生一枚筹码。 “不不不，我信奉幸运女神泰摩拉，她会保佑我的。”哈特一本正经的说。 “哈哈哈，每个赌徒都信奉幸运女神。”夏洛克大笑起来。 哈特很认真的继续说道：“而且，我觉得今天是我的幸运日。” 接着，他又把一枚筹码放在三十二的位置上。 “好吧好吧，不过年轻人赌博还是要节制一些。玩玩就行了，不要陷进去。”夏洛克善意的奉劝道，此时，他对这位年轻人的观感迅速下降。 这个年轻人就算有再好的外形条件，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沉沦在赌博之中，那都是没前途的。 毁在赌博上的年轻人他见得多了，能主动善意的提醒一声，已经是因为哈特的优异外表，给他带来非常良好的第一印象。 一枚筹码接一枚筹码放上赌台，然后被荷官收走，真实的世界里，并不存在万能主角光环。 哪怕是神明，其实也难以真正介入命运的领域，而幸运女神泰摩拉的权能，并不体现在赌博方面。 哈特面不改色，只是将下一枚筹码固执的放在三十二号押注格里。 三十二，这是维萝妮的弟弟波利斯生前最喜欢的一个数字，他把这个数字称为自己的幸运数字。 ———————————— 在二楼的角落里，鲁昂自嘲的笑了笑——看来自己过度小心了。 这就像为了抓一只大猎物，准备了七八招后手，连环挖了四五个陷阱，结果猎物直接跳进了最没技术含量的第一个坑。 “看来这是一只真正的雏鸟。等他输的差不多了，就让吉尔伯去问问他，需不需要借钱，一切都按最温和的那套规矩来，别吓着小朋友——就算他真有背景，我们也有话好说。” 鲁昂打了个响指，招来等在包厢外面的手下，随口吩咐道。 吩咐完手下，他端起一杯红酒，朝另外一人举起酒杯：“也许我们很快就会有一个顶尖货色入手，可以开始制定调教方案了——这个人，果然值得我们下一笔重注！你选的人不错。” “当然，我的眼光从来就没错过。”对方的回答中，带着一丝专业的骄傲。 一只纤纤玉手，将放在圆桌上的半杯红酒优雅的端到唇边，轻轻的啜了一口。 在酒杯上方，露出了一张掩映在阴影中的美丽面庞。 那是哈特非常熟悉的一张脸——那是维萝妮！ “更高明的是您的手腕，美丽的维萝妮女士，您总有办法将这些雏鸟带到这里。”鲁昂带着恭维的语气，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那下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对了，鲁昂先生，角斗赛马上就要开始，奥斯塔少爷和拉罗莎小姐都来了，你不和我一起过去看看吗？” 维萝妮放下酒杯，看着负责主持梅洛特赌场的鲁昂主管，问道。 奥斯塔*威特和拉罗莎*威特，是本地领主埃尔布克男爵的次子和次女，他们分别是十四岁和十三岁，眼看都到了可以联姻的年纪了。 据说，拉罗莎*威特和力克恩侯爵的长孙已经订立了婚约，通过联姻，这两个相邻的家族将更加亲近，联盟更加巩固。 而这次角斗，也是专门为了招待力克恩侯爵领来的贵客，才专门组织进行。 “有大卫骑士亲自在场，不用我去了。” “哦，那我先告退了。”维萝妮站起身来微微屈膝，用折扇遮着下半截脸，向鲁昂先生点了点头表示告退，离开了包厢。 走出包厢来到鲁昂看不到的地方，维萝妮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美丽白皙的面容突然变得阴暗扭曲，在阴影中，像是一名从深渊中爬出的复仇女妖。 可是，当她走出阴影、走到有灯光照明的地方，又变成了一位巧笑倩兮的交际花。 刚才神情扭曲如深渊女妖的那个女子，似乎只是一种幻觉。 ———————————— 宾得镇，在领主府邸大门前是一块小型广场，在广场斜对面，有一座三层高的红色小楼。 二楼的窗口有黑色的窗帘，在窗帘的缝隙中，游侠菲力望着不远处的领主府邸，头也不回的问道：“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东门那边呢？” “都准备好了，东门那边只有一个小队的士兵，有斯科特和威廉带着人看着，不会出问题。” 在菲力的背后，站着四位哈特没见过的陌生人，每个人都背负着长弓和箭囊。 “莱恩那边呢？毒蝎的手下来了多少人？”菲力继续问道。 此刻的菲力，阴狠的表情是哈特从未见过的，他站在窗前发号施令，背后自然有人将他的命令传递出去。 “毒蝎的三首领克鲁斯带队，能来的都来了，至少有五十人。维萝妮那边发来消息，奥斯塔*威特和拉罗莎*威特已经进入角斗场观看台。”菲力背后，一名手下回答到。 “通知黑胡子的线人，让他去联系毒蝎的手下，告诉他们威特兄妹的事情，让他们等赌场里面乱起来，就放手去做。” 菲力先发号施令，然后才解释道：“拉罗莎不能死，但是奥斯塔一定要杀掉，这关系到我们和侯爵的合作。” “那莱斯特男爵领的那几条黑蛇呢？”另一名手下问道。 “不用管他们，除非必要，那几个人能不杀就不杀，未来我们还要和莱斯特领合作——游侠菲力的身份对我还有用。 你现在去羽翼组，让他们把马匹准备好，今天一击之下，不管成与不成，我们都要立刻撤退，留下毒蝎的死剩种顶缸。” 菲力望着对面的领主府邸，安排手下分头行动。 要知道，袭击有爵位的贵族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事先不准备好周全的退路，一旦被人掀出老底来，第一个追杀他们的就是力克恩侯爵——因为力克恩侯爵是附近的上位领主，对当地秩序负有直接责任。 当然，这次行动乃是力克恩侯爵暗中推动，只要自己不被当场抓住，后面就是贼喊抓贼的把戏，唱戏给人看就行了。 “我明白了。”手下转身走了出去 “至于莱恩那边，如果这件事过后他能够脱身，我会亲自安排，这是一个好苗子，留给莱斯特领未免太可惜了，瑞尔，你有时间也注意一下。” “我会注意的，老大。” 在房间的阴影中有人答应了一声。如果不说话，没人知道，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 “好了，大家都做好准备，今天我们就要给前些日子死的兄弟们报仇。” “遵命——猎鹰！” 第二十六章 开始 第二十六章开始 一枚又一枚筹码，被哈特投在标有三十二号数字的格子里，然后又被荷官用木挡收走。 坐在哈特旁边的夏洛克先生不再劝说，毕竟很多人有自己的怪癖，有人喜欢特别的押注方法也不算稀奇。 这不是什么一掷千金的赌法，每次相当于一枚大银币的筹码，对于有钱人来说，只能算是小赌怡情。 虽然每一次只输掉一枚筹码，但是骰子这种赌具的一局时间很短，再说哈特可没有把五枚金币全换成筹码——实际上，哈特只换了两枚金币的筹码，其他三枚金币已经稳稳当当的进入了他的小金库。 两枚金币换来的筹码很快输完，哈特站起身，朝夏洛克先生以及两位同桌的客人微微致意，准备离开赌桌。 “这位先生，请留步。”一个斯文白净、穿着一身燕尾服的中年人来到哈特身边。 “哦，您是？” “鄙人是梅洛特的部门主管之一，吉尔伯*特鲁斯，我们梅洛特赌场为了让客人们有更好的娱乐体验，每天都会抽取三位幸运客人提供‘泰摩拉套餐’。” “获得‘泰摩拉套餐’的客人，可以免费获得一百枚‘泰摩拉’筹码（相当于十个金币），不过这一百枚‘泰摩拉’筹码不能直接兑换金钱，只能用于赌台。” “您只要在离场时，交还八十枚正常筹码就可以了。” 吉尔伯彬彬有礼的给哈特讲解游戏规则——这等于白送给客人两枚金币，当然，如果你用完一百枚泰摩拉筹码，连八十个正常筹码都赢不回来的话，那就要自己贴钱进去了。 这就相当于赌场花费两枚金币作为诱饵，让你继续赌下去。 这是梅洛特赌场专门为赌徒设计的陷阱，而且是各种陷阱中最人性化的一套，哪怕拿到任何一个地方去评理，赌场都毫无疑问站在理上。 可是，如果把这一百枚泰摩拉筹码输光了，就等于欠下赌场八十枚筹码——也就是八枚金币。 对于有当地领主背景的梅洛特赌场来说，只要你欠了钱，就有许多操作余地，至于到底怎么操作，就要看对方的背景和实力了。 对于常常出没在这里的老客人来说，这种幸运属于天上掉下的馅饼，是泰摩拉保佑；但是对于那些被梅洛特赌场盯上的人来说，这就是藏着毒药的诱饵。 听完吉尔伯的介绍，哈特突然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张扬狂放，引起整个赌场客人的注意。 他全无征兆的握住吉尔伯的脖颈，五指轻轻一合，‘卡啦’一声脆响，折断了吉尔伯的脖颈——简直比折断一根木棍还容易。 然后，他大步转身，来到荷官所在的位置，二话不说一拳砸下，将盛装着骰子的玻璃盒子砸的粉碎。 而两枚骰子也被砸的裂了开来，露出里面镶嵌的金属颗粒。 哈特举着两枚裂开几块的骰子跳上赌桌，：“大家看看，梅洛特赌场在骰子里面做了手脚！他们就用这种手法坑骗大家！ 幸运客人？泰摩拉筹码？我的弟弟就是被他们这样坑骗死在这里，可怜我的父母还在等着弟弟回家！” “这是血亲复仇，我为复仇而来，无关人等尽快离开这里！” 说着，哈特将手里的骰子碎块往赌桌上一扔，自己跳下赌桌，主动冲向涌来的赌场打手。 而在跳下桌子的同时，哈特将两枚完整的骰子悄悄塞进自己的口袋。 赌场也许会作弊，但是并不是每个赌场都用这么低端的作弊方法的，哈特自然也没指望自己随便砸开两个骰子，就正好发现赌场做的手脚。 不过，哈特可以栽赃啊。 他一拳砸下，把手里准备好的作弊骰子落在桌上，同时把赌场原来的骰子握在手心。 然后，哈特只要换一只手，拿起桌上的作弊骰子给大家展示就行了。 以他巅峰战士的手法速度，在一拳砸下的同时手掌微微开合，哪怕是坐在桌子前的夏洛克先生，也看不到调换骰子的动作。 哈特自己知道自己的能耐，用五枚金币赢得五十枚金币是不可能的，但是趁乱抢到五十枚金币倒是十拿九稳——咳咳，主要还是为了替维萝妮报仇，钱不重要。 这一瞬间，哈特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然后心安理得、理直气壮的迎向了赌场打手——因为赌场打手冲来的那个方向，就是赌场收取金币、兑换筹码的柜台。 —————————— 赌场中一片大乱。 自古以来，赌场里输了钱的人，都巴不得能证明自己输钱不是因为运气或者技术，而是因为赌场采取了不光彩的手段。 而一间赌场里，是输钱的人多还是赢钱的人多？ 这根本不用说——要是赢家比输家还多，赌场早开不下去了。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哈特这边当然已经乱做一团，而其他地方，也早有输红眼的赌徒轮起椅子开始到处打砸。 更别说赌场里已经混入不少别有用心的人，正在等着哈特这边发难起来。 （哈特不知道有许多人等着浑水摸鱼，他只知道外面有威尔他们几个接应自己，必要时候只要能冲出赌场，就有很大希望安全跑路） 哈特今天的目标有两个。 一个就是刚才被他杀掉的吉尔伯，根据易斯顿先生提供的消息，吉尔伯是陷害维萝妮弟弟的罪魁祸首，哈特在赌场里慢慢输钱，就是为了等他出现。 而另外一个目标是梅洛特赌场的主管鲁昂，是他一手打造了梅洛特赌场。只要干掉他，失去信誉与核心人物的梅洛特赌场，十年八年都翻不过身来。 而梅洛特赌场是威特领的一个重要摇钱树，这对于打击威特领经济有很大帮助。 ———————————— 四名打手面容严肃的朝哈特这边快步冲来。 梅洛特赌场不愧为威特领最高档的消费场所之一，这里就连打手的素质也与众不同。 这四名打手不但没有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撞开赌客的时候，还不忘记嘴里说一声‘抱歉’。 当然，这不妨碍他们恶狠狠的盯着哈特，生怕这个混蛋趁他们一不注意，混进人群中溜走。 不过，下一刻他们就安下心来——这个捣乱的混蛋笔直朝他们这边迎了过来。 赌场里不允许携带武器，他们这些打手自然也不能带着长刀大剑扰乱气氛，但是短棍匕首之类可以贴身收藏的武器，打手们还是有的。 当先额打手从怀中取出一柄护手短棍，跳步上前，短棍对着哈特左肩膀用力直劈下来——在这里的打手，谁还不知道赌场的规矩？ 这样难得一见的上好货色，把脸打坏了就不值钱，别到时候没有功劳反而落得一身麻烦。 然而，哈特和他们以前对付的那些少不经事的年轻人截然不同——哈特是来杀人的。 侧身进步，转动肩膀避开短棍的同时五指并拢，哈特右手如同一柄短剑，指尖直直刺入打手的咽喉。 “格格——”这名打手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哈特英俊无瑕的面容。 他的喉咙格格作响，却说不出一句话。 也许是刚才，哈特单手折断吉尔伯颈椎的动作太过轻飘，以至于这些打手以为吉尔伯只是被捏晕，根本没想到这个少年下手如此狠辣。 哈特抽出插入对方咽喉的右手，右手五指依然洁白如玉，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前进脚步不停，左手提起还没断气的打手朝左前侧推去，人朝右前方冲入另一名打手两臂中间，右肩直接撞在他的胸膛正中！ “克拉拉——”一连串骨骼断裂的脆响中，打手像是被孩童丢出去的布娃娃一般腾空而起，在空中鲜血狂喷。 而哈特此时却如同陀螺一般，借助撞击反馈的力量朝左侧急旋而入，左侧的两名打手刚刚手忙脚乱的接住同伴，还没看清同伴的死活，侧面切入的哈特，两只细腻如白玉般的手掌，已经捏住他们的后颈。 清脆的骨骼爆裂声，是这两名打手最后听到的声音。 一瞬间，四名打手三人倒地，一人飞起。 而那个俊美到不似人间生物的男孩，已经穿过人群，奔向负责筹码兑换的柜台。 —————————————— 经过与深渊魅魔伊尔菲斯的死斗以后，哈特继承了一些深渊生物根本特质，在这些特质中，对哈特最有用的一项能力，就是选择性进化。 深渊生物的生命特质非常特殊。 一个普通的深渊生物，从冥河河畔的幼虫阶段开始，到成长到高阶恶魔阶段，一生中要经历四到五次生命形态变化。 这种变化不是指一般生物那种肌肉变强、体型变大的成长性变化；而是一种翻天覆地，连生命微观结构都彻底改变的变态型变化，就好像蝴蝶脱蛹而出，从毛毛虫长出美丽的翅膀一样。 而哈特由于修行了龟息术，对自我身体控制能力入微入化，走上了这个世界前所未有的一条道路。 所以他在死斗中获胜以后，按照深渊魅魔伊尔菲斯天赋的规则，吸收对手灵魂和生物能量为资粮，进化自身肉体的时候，哈特可以按照自己潜意识中的本能，略微调整这种不可控的进化方向。 第二十七章 乱源 第二十七章乱源 深渊恶魔这种在深渊气息中泡大的生物，身躯各个强横无比，而且为了生存，每个深渊恶魔、哪怕是最差的小恶魔，身躯结构都比一般人类更适合战斗——一般来说，深渊生物被视为+2职业等级。 别看深渊魅魔属于卖脸的恶魔种类，可要是没有真正实力的话，那就不叫卖脸，而叫玩物了。 要知道，无论哪一个恶魔学派中，魅魔都属于上位恶魔种族。 （上位、中位、下位是种族生命本质的评定，和个体实力无关。实力是按照阶位来算，比如说深渊魅魔伊斯菲尔的种族是上位恶魔，但是他的个体实力只好哦算是中阶恶魔。 人类虽然天生孱弱，绝大多数人类连低阶实力都达不到，可人类也是上位种族之一。这是因为人类中的强者，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不弱于其他上位种族。 魅魔中可是有一位深渊领主，光是这个，就足以让魅魔跻身上位恶魔种族。） 在死斗中，要不是深渊气息带来神念巨大增幅、龟息术带来敏锐观察能力和身体协调能力，哈特早就死了。 他的身体素质原本全面落后于对手，更不要说伊斯菲尔作为中阶刃战者，魔武双修，还可以施展法术。 所以，在死斗取胜后，哈特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需要更细密坚韧的皮肤、更强横的肌肉、更坚韧的骨骼、更强壮的内脏、更灵敏的神经等等——反正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身体需要从底层开始前面加强。 如果是一般人，这种可能性他们连想也想不到，毕竟这个世界通常意义上的刻苦修行，磨炼武技，都是从外而内，让身体自发适应高强度运动，从而让身体产生适应性进化， 就算有些秘传法门，通常也是从冥想入手，让精神能够顺利结合能量，掌控能量核心，踏入职业者层次。 而哈特不同，龟息术这种来历神秘的修行方式，本身就是从生命底层入手，改进身体结构。 这种方式，和一般通过锻炼修行，改善身体情况的方式相比，就像通过反复折叠锻打的传统方式获得一柄宝刀利剑； 和利用超级科技，从原子层面的拼接入手，制造一柄神兵利器一样，无论效果和效率都天差地远。 实际上，哈特除了没能继承魅魔的法术能力之外，几乎可以算是一只活着的魅魔。 至于刚才，他五指插入对方的咽喉，手上却不曾沾染血迹，那只是一种进化的副产品——就像纳米材料不沾水一样，细密到相当程度的皮肤组织，不会沾染污垢。 —————————————— 宾得镇，男爵府邸，书房。 在这间装修并不算豪华的书房里，头发有些花白的埃尔布克男爵，正和他的长子，身穿半身胸甲的约特*威特说话：“约特，对莫思德*力克恩你怎么看？” “父亲，莫思德应该是个不错的年轻人，他配得上拉罗莎。”年轻人简短的回答。 “谁让你看这个？我是说，你妹妹能不能影响莫思德，暂时缓解消解力克恩家族对我们的敌意，并通过婚姻，将力克恩家族引为我们家族的助力？”埃尔布克男爵恨铁不成钢。 这个儿子修行骑士之道修行得傻了，领地贵族之间的联姻，都是看利益结合，强强联手，谁管你配不配？ 将来自己百年之后，威特领在约特手里，是不是能继续兴旺发达下去，很成问题啊！ 可是，长子约特是骑士之道的天才，不到三十岁就进阶中阶骑士，并有了一群真心拥护他的骑兵手下，在威特领的军队中，长子的威望仅次于首席骑士大卫。 从武力、声誉的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继承人。 “父亲，莫思德没有任何武者修行的痕迹，如果不出意料，他走的是法师之路。他要继承侯爵爵位，至少要成为中阶法师，法师没有傻子，如果太刻意，我认为对妹妹的未来不利。” 约特又不是真的傻，父亲对他在权谋方面的表现，失望也不止一次。 在约特看来，增进实力才是最好的权谋——其他蝇营狗苟，不过是沙滩上的城堡，没有坚实的地基，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顷刻坍塌。所以他才把全副精力放在骑士修行和亲兵培养上。 不过这是父子之间的理念分歧，谁也说服不了谁。 （骑士战阵固然威力惊人，但不是每个骑兵都能有效组成骑士战阵，只有信仰该骑士的骑兵，才能同骑士一起组成冲锋战阵。 比如说骑士大卫手下亲兵，如果混在约特的骑士战阵中，就只能跟着跑，发挥不了骑士战阵的力量。 所以，骑士的力量很大一部分来自手下亲兵，培养一名亲兵，要带着他们按时向神祈祷，和他们一起训练，并时时刻刻保持亲厚的感情。）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你和科利尔大法师联系上了吗？”埃尔布克男爵在权谋方面，和儿子总是说不到一起去，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联系上了，大法师对我们的提议很感兴趣，他说可以考虑，准备过几天来看看。”约特郑重的说。 红袍法师的名声虽然不怎么好，但是在信守诺言方面还是可以的。 “那就好、那就好。约特，这段时间你要特别注意，不能出问题。”埃尔布克男爵长出一口气。 在一般人看来，威特领蒸蒸日上、富足的脑满肠肥（这里的富足，指的是乡绅以上阶层，不是平民），眼看繁华的宾得镇有望升级为城市。 但是在埃尔布克男爵看来，这却是最危险的时候。 “放心吧父亲，这些时日我一直把亲兵带在身边。”约特朝窗外瞥了一眼，十名精悍的骑兵正在花园中待命。 “笃笃笃”书房的大门被人敲响。 “进来。” “男爵大人，梅洛特赌场起火，有许多冒险者在趁火打劫，鲁昂先生派人求援。”埃尔布克男爵的管家走进来，微微躬身，说道。 —————————— 任何一个贵族，都不会喜欢身边崛起一个强大的邻居，而宾得镇的发展，已经威胁到了力克恩侯爵领的主城——格拉城。 前一段时间，威特领和力克恩侯爵领联合剿匪，又何尝不是力克恩侯爵在敲打自己？ 这就像联合军事演习，如果没有第三方威胁存在，那这个军事演习，到底是演习给谁看？ “执干戚舞，有苗乃服。”这种展示实力，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智慧，并不是只有中国古代才有。 可是，不想放弃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埃尔布克男爵希望引入一个足够与侯爵抗衡的力量——红袍法师会。 宾得镇有一个秘密产业——造纸业。 纸，在这个世界是相当宝贵的东西。 传统纸张，使用的是羔羊、野兽、乃至魔兽的皮来制造。每一张纸大小不一、厚薄不均、价格昂贵不说，受限于原材料，产量还高不起来。 在七年前，威特领有一位炼金工匠（法师和炼金工匠，是炼金术士的两个前置职业，但是炼金工匠地位远远低于法师），在加工龙柱草材料时，无意中用烂过头的龙柱草造出了一张白纸，他将这种技术献给了领主埃尔布克男爵。 纸张成为威特领的摇钱树，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哪怕埃尔布克男爵用心腹组成商队，将每次生产出来的纸张运到很远的地方出售，可随着大笔金钱流入，还是被人——力克恩侯爵——嗅到了味道。 虽然力克恩侯爵有所暗示，但是不甘心交出自身摇钱树、同时也是威特领晋升希望的埃尔布克男爵，依然希望找出一条生路——通过联姻只能拖延，贵族之间的利益冲突从来不是联姻能解决的。 但是争取这点时间，威特领就能找来其他势力入局，抗衡侯爵领的压力。 埃尔布克男爵希望能赶在力克恩侯爵忍不住动手前，把造纸技术卖给红袍法师会，不但可以将压力转移出去，同时还能保留自己继续造纸的权力。 ———————————— 时间退到一小时前，梅洛特赌场。 轻松击杀了四名打手，哈特目标明确，直奔兑换筹码的柜台。 而和他有志一同的还有好几个人——趁火打劫这种事，无论哪个世界都是相同的。 在二楼，赌场主管鲁昂先生浑身发冷。 哈特在一楼，还看不到赌场里的全景，但是作为赌场的主管，鲁昂一直关注着下面。 在吉尔伯倒地的时候，鲁昂就觉得有些不对；等哈特拿着做过手脚的骰子，高声宣称梅洛特赌场在骰子上做手脚的时候，鲁昂就明白对方是有备而来。 作为赌场主管，要是自己的赌具上有没有手脚都不知道，那鲁昂就太不称职了。 等到哈特大开杀戒，杀死四名维持秩序的打手，鲁昂才发现大事不妙。 赌场大门被人冲破，有人冲进来，拿着武器四处分发，开始大肆砍杀赌场里的工作人员，无论是手无寸铁的女侍应，还是赌桌上的荷官，都纷纷倒在血泊之中。 这绝对是有计划的行动。 “去通知大卫骑士，请他看情况决定是否带人前来镇压暴乱！再去几个人，分别去领主府和军营求援。”鲁昂急忙下令。对方有备而来，他们能冲进来，说明四名在门口守卫的士兵肯定凶多吉少，赌场里的打手还不如那四名职业士兵呢。 今天，威特领的首席骑士大卫，护卫二少爷和三小姐，陪着力克恩家族的贵客来看角斗赛，有他在这里，眼下这些跳梁小丑成不了气候。 不过，二少爷、三小姐、以及那位来自侯爵领贵客的安全，要比整个赌场更为重要。 所以大卫骑士未必肯离开他们，所以为了万全起见，还是得派人去请援兵—— 卡文中，等我捋一捋 力克恩侯爵要打压威特领，弄到造纸技术； 莱斯特领等周围男爵领要阻止威特领崛起，争夺商路利益； 矮人要营救陷入角斗场的族人（黑胡子）； 猎鹰要借此机会统一匪帮，独霸商道做强做大； 维萝妮从黑蛇处知道自己不幸的根源，一心要报仇雪恨； 毒蝎残部要借助猎鹰的行动报仇，趁乱抢劫宾得镇一把； 哈特要通过黑蛇的考核，同时为自己压服匪帮建立威名； 威特领想要在群狼环伺中找出一条生路，保存自己既得利益。 想表述的东西太多，脑子乱了，等我排个序，捋出一条线把这些事穿起来。 第二十八章 红石 第二十八章 梅洛特赌场的后面，和梅洛特赌场背靠背相连，是一个占地面积不大不小的角斗场，这里当然没有王都角斗场那么大的规模，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台、包厢和供角斗士表演的场地一样不缺。 在最大、最豪华的包厢里，埃尔布克男爵的小女儿拉罗莎坐在椅子上，身体向旁边椅子上的男子倾斜，努力做出娇媚的样子问道：“莫思德爵士，您看谁会取得胜利？” 侯爵已经是高级贵族，地位比男爵高的多，莫思德*力克恩作为侯爵长孙，生下来就具有爵士贵族身份，可以说是天然的贵族。 拉罗莎今年十三岁多一点，贵族的女儿一般选在十四岁出嫁，十三岁就要订婚了。 而身边这位比她大三岁的少年，就是拉罗莎的未婚夫莫思德爵士。莫思德爵士有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因为不太见阳光的缘故，脸色苍白，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拉罗莎，我对于武技的认识还很浅薄，有大卫骑士在这里，我怎么好开口献丑？” 莫思德爵士温和的笑着，伸手揉了揉拉罗莎的小脑袋，这个动作与其说是对未婚妻，还不如说是对待小孩。 莫思德有一双黑色的眼睛，可能是因为他还年轻，当他看着拉罗莎的时候，有时候会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怜悯。 “可是大卫叔叔不是出去了嘛？”拉罗莎可没觉得未婚夫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什么不对，她撒娇着说。 贵族的女儿婚姻不由自主，她的未婚夫莫思德无论身份地位、还是人才相貌，比拉罗莎想象的最好情况还要好——这个未婚夫甚至愿意讲故事给她听。 拉罗莎接受过贵族教育，知道自己未来将面对什么，能够有这样性情温和的未婚夫，她已经满足得很了。 至于大卫骑士，刚才有人把他叫出包厢。 “大卫骑士，有冒险者在梅洛特赌场闹事，已经死了六个人了，如果方便的话，鲁昂主管希望您出面镇压，如果您不方便离开，鲁昂主管也已经派人前往城主府邸和军营求取援兵。” “我去看看，莫思德爵士和拉罗莎小姐这里瑞恩先生就请多费心了。”骑士大卫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另一位一脸横肉、络腮胡子的高大战士说道。 这位守在包厢门口的瑞恩，是莫思德爵士带来的随身护卫，是一位中阶重剑士。 论起个人实力，如果不计骑士战阵的话，这位瑞恩重剑士未必在大卫骑士之下，只是大卫骑士属于贵族序列，这位中阶战士则是没有爵位的职业者，所以他只能守卫在外面。 “这是我的职责，大卫骑士您可以放心。”重剑士瑞恩点了点头。 望着大卫骑士带了手下亲兵远去，重剑士向身边手下吩咐：“可以通知他们了。” —————————————— 梅洛特赌场里兑换筹码的柜台是封闭式的，和银行柜台有些类似，被拇指粗细的铁栅栏隔离保护着。在柜台后面，还有一扇铁门嵌在墙上，门后面是金库。 “让开，黑胡子复仇来了！”哈特背后传来一阵‘咣咣咣’的声音，仿佛有金属巨兽踏地冲锋。这等声势，让哈特也忍不住朝边上让了让。 结果从哈特身边冲过去的不是什么钢铁巨兽，而是一名身高不足一米四，身穿黑色板甲，满脸络腮胡子的矮子。 别看人家矮，可是整个圆桶般的身材上，只要能看得见肉的地方，全都是一条条巨蟒般的肌肉隆起。 这矮子一跃而起，将手中一柄足有脸盆大小的巨斧，大吼一声劈斩而下，一下子劈断了七八根栅栏，将栅栏撕裂出一个大洞。 这一斧，绝对已经超出一般人的力量极限。 看到栅栏洞开，哈特不进反退，整个人向侧面一退让开栅栏破口处——整个梅洛特赌场日进斗金，这里要是没几个高手坐镇才怪。 刚才几个赌场打手虽然不能说是彻底的废物，可在哈特眼中，也顶多就是二级战士级别的身手，这点能耐，可镇不住那些输急眼的冒险者。 既然有人冲锋在前，哈特也可以等一等再上，反正抢钱虽然很重要，可也不是哈特此行的第一目标。 果然，下一刻，柜台背后的铁门打开，一只弩箭直射出来。 “妈的，是古达和伊恩特。”有人认出铁门背后露出的人影。 那矮子反应极快，在铁门打开的同时就朝地上一滚，水桶般的身材像个皮球一般滚到一边，整个过程宛如行云流水，看来熟练程度非同一般。 倒是后面跟上的一名，准备趁火打劫的大汉被射穿了大腿，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铁门后抢出两名全副武装的职业者，都手持弩箭，双方距离不过三米。 这个距离强弩直射，哪怕身穿全身重甲都未必挡得住。 本来哈特在赶过来的时候，排在第一位，不过那个矮子后来居上，冲在前面。可是此刻，那矮子就地一滚，本来就矮，又滚在地上，顿时被柜台挡得严严实实，绝无半点危险。 可这样一来，哈特就是第一个面对着弩箭的人——哪怕哈特已经比过去强横百倍，可是真正面对强弩，还是心里有些发虚。这无关修为，只是一种心理惯性。 不过，哈特以为自己很重要，不代表别人也以为他很重要——朝这里赶来的人不少，很多都是后来闯进赌场、全副武装的盗匪。 哈特自己长得比花瓶还花瓶，又是赤手空拳，人家哪里会把他当盘菜？这么多人中间只有哈特看起来最没有威胁好不？虽然他站在最前面，可弩箭根本不是指着他的。 在栅栏后面，一名职业者平端着弩弓，弩箭并未发射，可这没发射的弩箭，比射出的弩箭威胁还大。 而另一名职业者借助栅栏遮挡，正悠然自得的给手中弩箭上弦。两人一静一动，竟然凭借一个残破的栅栏，将外面十几个人弄得进退两难。 “你的刀。”背后有人小声说。一对熟悉的刀柄从背后送到哈特眼前，哈特不用回头，就听出是威尔的声音。 按原来的计划，威尔在赌场外面接应哈特，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里面刚一闹起来，外面就有人全副武装从各种掩护中冲出来，正面突破赌场大门，杀了进去。 等这帮人杀进去以后，威尔也就悄悄的溜了进来。黑蛇不讲究正面作战，但是浑水摸鱼都是一把好手。 就在哈特用最小的动作接过双刀，滚倒在地的矮人斧战士突然从腰上摘下一柄短斧，站起身来的同时脱手而出，穿过栅栏的缝隙，直劈手持弩箭的职业者。 矮人本来个子就不高，他没站起来的时候整个人被柜台挡着，可当他脑袋从柜台下面冒出头来的时候，短斧已经脱手而出。 这一斧当真是突如其来，端着弩弓的古塔来不及躲避，只能将弩弓挡在身前。 “嘎嘣”一声，弩弓断裂，弩箭不知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矮子彪悍之极，眼见对方弩弓断裂，另一柄弩弓还没搭上弩箭完成（原始的弩弓上弦和放置弩箭是两个步骤），二话不说就朝栅栏的缺口中低头直撞过去。 然后下一刻，哈特就看见这个矮子像皮球一般倒飞而出，竟然硬生生被人踹飞了出来。 “红石？你还活着？”将矮人一脚踹飞出来的是宜恩特，他原本正在装配弩箭，可是这矮人一头撞进来，他如果置之不理，还没装上弩箭就得被一斧劈成两段。 “宜恩特，你这混蛋死了老子都不会死！”矮人一落地，就怒骂一声。 不过虽然隔着头盔，可对方脚上也是铁靴，这一脚着实不轻，红石一时间有些头晕，无法再冲上去。 刚才被踹飞出去，不是因为对方比他强多少，而是栅栏孔洞就那么大，想要钻进去人就没法做出其他应变，也就是守在里面的两名职业者一个手里弩弓刚刚断裂，另一个人手里拿着没上箭的弩弓，他才敢硬冲。 不然，人卡在栅栏上，还要面对两名职业者，不是找死吗？ “嘿嘿嘿，你来的正好，兵营就在附近，宾得镇的士兵马上就到，黑胡子在后面的角斗场里，等下我可以送你去他做个伴。” 古达将一面盾牌扣在左臂，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柄锋利的短剑，一边随口嘲笑道。 作为职业者，古达也属于威特领的中坚战力，剿灭三大匪帮的战斗他也有份，这位红石是黑胡子匪帮势力的首领之一，黑胡子匪帮里大半都是矮人，这次被剿灭以后，大多数矮人都被送到格拉城卖为奴隶——据说送到某个矿场去了。 而其中以黑胡子为首的几名职业者，被卖成了角斗士——这位红石是漏网之鱼。 黑胡子是今天角斗的主角——要不然也不会专门请力克恩侯爵的长孙来看角斗，这场角斗，也是威特领和力克恩侯爵领为了炫耀战绩而组织的活动。 “请两位再顶住十分钟，援兵很快就到，我已经派人去请大卫骑士了！”从铁门后面露出一个脑袋。 “放心，鲁昂主管，这里就红石一个职业者，有这个地形，我们守住一个小时绝无问题。” 古达毫不在意的回答道。 要是在开阔地上，他们两个对付红石和十几名彪悍的毒蝎残匪还有些困难，可是在这种无法被围攻的狭小区域，别说一个小时，他和宜恩特两人守到明天早上都没问题。 第二十九章 报仇 第二十九章报仇 职业者并非万能。 职业者比一般战士强就强在能量控制方面。 可在低阶职业者阶段，好不容易炼化的一点点能量，还不足以让他们与普通战士拉开决定性的差距。 当然，炼化能量核心，等于在体内构建了第二套反射系统和力量架构，无论是从力量强度、还是神经反应速度，都会比一般战士强出一些，而这两种强出一些加起来、就是压倒性的优势。 但是，这是说在一对一的情况下。 如果低阶职业者被老练的战士围殴，那也得饮恨而亡。 实际上，就算传奇等级的剑圣，一剑在手席卷如风暴，一秒钟之内可以发出六十剑以上，可就算这样，他也绝做不到在同一时刻发出两剑。 但是，久经训练、配合默契的士兵可以！ （你硬要说那是左右手各持一剑的双持流剑圣，那就当我没说。） 不过，栅栏只有一个狭小的入口，古达守在里面，宜恩特又开始装填弩箭。 这等情形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当然是夸张，可是二十几名毒蝎残兵和矮人斧战士红石，一时还真没什么办法，可要是等宜恩特把弩箭装好了，那多半就得付出一条人命。 “你就是鲁昂主管？”突然人群中有人开口问道。 鲁昂顺着声音看过去，正是那个被他标注为‘顶尖货色’，结果却是栽赃陷害、毁掉他事业的混蛋。 栽赃陷害这种事，鲁昂自己其实也没少干，不过这种事自己对别人做和别人对自己做，心情和印象深刻程度自然完全不一样。 “两位，如果可以的话，等下最好能活捉这个人，我要让他知道，在梅洛特捣乱是什么下场。”鲁昂没有理睬哈特，而是向身前的两位职业者说道。 “明白，等下我会注意他的，不过，可要让我先用用才行。”宜恩特笑着回答，他盯着哈特露出一种堪称`亲切`的笑容，口中吐出的话，让哈特感到一阵恶寒。 下一刻，宜恩特目光所注视的那个人突然一阵模糊，有一道暗灰色的刀光急起如长虹！ ‘噌——嘎吱’微不可查的一声脆响和金属扭曲的声音。 变起肘腋，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只见栅栏范围内多了一个人。 那位看起来像一只花瓶多过战士的俊美少年，已经出现在栅栏里面。 在他面前，刚才口出污言秽语的宜恩特静立不动、怒目圆睁，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刚才还在问候对方家人的毒蝎们顿时安静下来。 这一瞬间，没多少人看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事，甚至没多少人看出这名少年是如何突破栅栏阻隔，进入到里面的。 “咝——”矮人红石倒吸了一口冷气，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中显得特别响亮。 “红石老大，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怎么进去的？”一位毒蝎疑惑的问。 毒蝎和黑胡子都是活跃在同一条商路上的匪帮，虽然大家平日里也有龌龊，但是这次是幸存的猎鹰出面组织大家联合行动，来营救黑胡子，顺便报复威特领剿灭之仇，大家在这个时候确实同仇敌忾。 “他、他刚才一刀斩开栅栏，整个人硬撞进去的！”红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职业者获得掌控能量的能力以后，首先就是五感大幅提高，所以别人看不清的东西，红石作为旁观者还是能勉强看到的。 刚才这名少年一刀劈开栅栏——这也罢了，虽然这个少年能一刀斩断六七根铁栅栏，无论手中长刀、腕力还是刀法都算得上惊人，可也不至于让红石吃惊到这个地步。 问题是那一刀斩断栅栏以后，这名白白嫩嫩的少年人刀合一，竟然硬生生用身体挤开栅栏冲了进去！ 而且冲进去以后，这名少年竟然浑身毫发无伤，这可就超出红石的想象了。 要知道，一般人冲入荆棘从中，都难免遍体鳞伤，而被一刀斩断的那些铁栅栏可是拇指粗细的铁棍。 这种铁棍慢慢折弯倒也不难，可是要靠身躯硬生生撞过去，那绝对要比穿越荆棘受到的伤害大上百倍。 可是，这名少年就这么硬撞过去了！ 而且，红石锐利的眼睛，看不出他身上有任何伤口——除了外套被刮破了几个大口子，他露出的皮肤上，连一条红印都没有。 “看，宜恩特！” 有人惊呼起来。 那位静立不动、怒目圆睁、张大着嘴的宜恩特，从额头到下巴，开始渗出一丝笔直的血痕，血痕中渗出的血越来越多，渐渐汇成滴滴答答的小溪，沿着他的下巴低落下来。 “宜恩特？！”古达惊疑的呼唤一声。 这一声呼唤似乎触动了某个临界点，宜恩特的身体突然向下坍塌下来，变成一左一右，两半软软倒地的残躯。 宜恩特竟然被这少年从四米外发出的一刀，从头顶到胯下劈成了两半。 古达的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踏上冒险旅途。 在森林中，一条巨蟒贴着自己身边慢慢滑过，自己却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等死。 那次，也许是因为那条巨蟒刚刚吃饱，总之它没有理睬近在咫尺的古达，让年轻的古达逃出生天。 从那以后，古达就对森林有一种恐惧，所以他才参加军队成为一名士兵——对付人总比对付怪物强。 可是现在，身边明明是一个人，他的心灵中，却感觉到比当年那天巨蟒更恐怖的压力。 “鲁——昂？！”哈特缓缓抬起头，望着站在金库里面的鲁昂，语气有些古怪的问。 本来他还准备等下抓几个人来问问，他可没见过鲁昂主管长什么模样，就算面对面也未必认得出来，可是现在这位主管大人竟然主动跳到他面前，这可真是一个意外之喜。 “额——这位先生——再见！”鲁昂一句场面话说了半截，就猛然发力要关上金库大门，至于被关在外面的职业者古达，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去吧。 鲁昂这种人，整天在赌场中迎来送往，对于察言观色的本领甩开哈特十条街不成问题。 只要看看哈特的脸色和语气，他哪里还不知道对方起了杀心？ 幸好自己还在金库里，金库这种地方别的好处倒也没什么，可是坚固程度绝对是一等一的。 只要把门一关，任对方如何神通广大，一时半会也奈何不得。 等过上片刻，大卫骑士就该来了，那时候自然有人收拾对方。 要不是兑换柜台里也有不少钱在，古达和宜恩特这两位金库守卫根本不会离开金库。 可惜，在哈特精神视角之下，鲁昂肌肉收缩、血管舒张等等身体变化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金库的铁门还没移动半分，哈特整个人突然像是一分为二，一个人影还站在宜恩特的尸体前，而另一个身影同时出现在金库大门前。 似乎有暗淡的刀光一闪，又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可哈特已经转身走向柜台。 在他背后，还在做出努力推门动作的主管鲁昂，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红线。 “维萝妮，我为你报仇了。”哈特默默在心里说道。 下面，就是收获的时候。 —————————————— 宾得镇郊外，黑木庄园。 “斯坦尼少爷，您怎么亲自来了？”易斯顿颇为惊讶的看着骑马走入庄园的一行人。 （易斯顿，安排哈特进行培训的老师之一） “菲力他们呢？计划进行的怎么样？”斯坦尼一下马，就急不可待的问道。 “我们安排哈特到梅洛特赌场闹事，其他人去镇上接应，怎么了？”易斯顿惊讶的问。 安排哈特到梅洛特赌场闹事，是游侠菲力临时制定的计划。 游侠菲力说服黑蛇拉罗德和易斯顿的理由，是哈特现在已经是巅峰战士，价值大增，如果被威特领拉拢收买，对整个扰乱商路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毕竟莱斯特领对于哈特的待遇，还仅仅是一个普通黑蛇的待遇，这个待遇对于一名普通士兵当然不错了，可是对于一名巅峰战士来说，就未免太过单薄。 本来哈特要是仅仅作为一个傀儡当然没问题，可是当他拥有巅峰战士的实力，就有了真正掌控盗匪的可能性，这样哈特就变成一个关键人物，收买价值大增。 为了避免大家辛苦投资的对象，被财大气粗的威特领收买，就要让哈特与威特领结下仇怨。 可是时间紧急，一时间也找不到其他方法，只有梅洛特赌场这种经营场所比较容易下手，所以拉罗德和易斯顿才被菲力说服，让哈特去这里捣乱。 “已经动手了吗？来得及阻止吗？”斯坦尼少爷急迫的问道。 “应该开始了。”易斯顿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回答到。 “我得到可靠情报，猎鹰召集本部和毒蝎、黑胡子残部，准备对威特领下手。”斯坦尼有些可惜。 要是早知道这个消息，莱斯特领的操作余地就大多了，可现在那边闹起来，就算对梅洛特赌场有些损害，哈特他们也别想在宾得镇立足，现在趁火打劫的机会就少多了。 说不定还会让威特领提高警惕，这样猎鹰这帮盗匪想攻击威特领恐怕难度就更大了。 可惜了。 第三十章 暴动 第三十章 “老爷、老爷，宾得镇着火了！”斯坦尼正在惋惜的时候，一名仆人走到易斯顿附近，低声汇报。 “是哪里着火？”易斯顿有些惊讶。 “可以看到的有六处烟柱，看位置，大概是在梅洛特赌场、领主府和富人区。” 实际上，在这个世界，大多数城镇都没有完善的消防措施，防火意识更是趋近于零。 城镇着火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问题是，这些宾得镇的精华区域，自然不可能没人看护。 这些地方出现火灾并扩大的机会，远远没有平民区、棚户区那么高。 几处精华区域一起着火，恶意纵火的概率，比无意中失火的概率要大得多。 “我们赶紧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斯坦尼当机立断。 ———————————————— 梅洛特赌场。 赌客和女侍应早已跑得精光，赌场打手们除了死人，其他人也见势不妙溜之大吉。 在一张赌台上，金币和银币堆成两对小山，还有少量凌乱的饰品、宝石等值钱的物品，大概是赌客们一时手头不凑，用来抵押筹码的东西——这些是从金库和柜台中搜集出来的财物。 至于铜子这里是没有的。进出梅洛特赌场的都是些有钱人，这里最小的筹码也相当于一枚小银币。 “这些钱怎么分？”威尔问道。 财帛红人眼，现在轮到分钱，威尔、罗斯（另一名黑蛇）、拉罗德和哈特四个人一边，以红石为首的商道匪帮站在桌子另一侧，两边对峙起来——敌意泛起。 “按人头分！”红石一口咬定，他们人多。 “哼，要不是莱恩（哈特的化名），你们现在还在干瞪眼，这些钱得按贡献分。”威尔绝不同意这种分法。 刚才明明是哈特打破僵局硬杀进去，不然，两名低阶职业者守在栅栏里面，大家又没带弓弩类武器，一时半会根本打不进去。 （另一名职业者古达也死在哈特刀下。） “哼，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们这里有多少人？”红石威胁道，身边二十多人也各自举起兵刃示威。 “人多有用？你动手试试？”威尔底气足的很。 他亲眼目睹哈特与深渊魅魔伊斯菲尔那一战中，展示的刀法气度，在他看来，别看对方人多，真动起手来，哈特一个人就可以杀光这些人。 更别说到了最后，对方施法，将哈特拉进某种异空间之中，可最后活着出来的，依然是这个年轻人哈特。 这让威尔对哈特的信心简直突破天际，根本不认为这里有人能威胁到他。 “别吵了，大卫来了，要么赶紧分钱闪人，要么过来帮老子顶住，老子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他！” 梅洛特赌场后方有一道大门，可以直通后面的角斗场，这里有人守着，现在守门的那位老兄大声警告。 “大卫？怕个鸟，在这里他还能施展骑士战阵不成？干他！要是你们肯一起干，那就对半分。”红石一皱眉， 骑士战阵固然威力无双，不过那也得有坐骑和开阔的场地，梅洛特赌场虽然面积不小，可也容不下骑士战阵冲锋。 “没兴趣，我们要走了，我们拿一半，另一半归你们。”拉罗德说完就往准备好的袋子里搂钱。他倒不信，大卫骑士冲进来，会放着红石这么大的目标不抓，来对付他们几个没有名气的黑蛇。 拉罗德可没兴趣替匪帮卖命，就算要让哈特混入匪帮，也决不能留下一个好说话的形象——在盗匪中，退让只代表软弱，可不代表美德。 “你——，妈的，要不是风之骑士马上过来，非得让你知道老子的厉害不成！”红石气结的怒骂，同时心中也庆幸有个台阶好下。 对面其他三个人还好说，哪怕这个拉罗德也是职业者他也不怕。可是那个明显不是职业者的白净少年，却实在让他有些惊悚。 作为能穿着重甲做滚翻的斧战士，红石对防御的认识远非其他人可比，哈特冲进铁栅栏时展现出来的体表皮肤防御力，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特意留意过，那些哈特冲进去的铁栅栏断口边缘，竟然有被磨损的痕迹！ （因为红石的身材是圆桶型、铠甲也是圆桶型，所以他才能穿着重甲做滚翻，这属于矮人重甲战士的特长。其他种族，就算再怎么精通重甲的战士，也做不出穿着重甲滚翻这种逆天动作） 人对未知总是有强烈戒心，红石宁愿面对没有发动骑士战阵下的风之骑士大卫，也不愿意和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近身相博。 （职业者因为有能量核心存在的缘故，互相之间在近距离内会有感应。只有到了传奇等级，能量与个人生命本质彻底合二为一，才能彻底切断这种感应——这也是传奇大佬不可被预言的原因。） “后面好像出了什么事，大卫又带人朝后面跑回去了！”守在大门那边的匪徒叫了起来。 红石：“————” 尼玛，现成台阶长脚跑了，这下怎么办？难道真要和这个高深莫测的小白脸拼命不成？为了这点钱，有点不值得啊？ 咦？这是好事啊，难道他们真的成功了？那么，大哥也逃出来了？ ———————————— 后面的角斗场里乱成一团。喊杀声和兵刃交击声在整个角斗场四处响起，地面上鲜血流淌，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 “怎么可能，是谁把他们的角斗士项圈解开的？”本杰明是镇卫队的一名小队长，他正满头是汗，大吼着的指挥手下排列成队挡住甬道，准备抵挡角斗士的进攻。 角斗士有两种，一种是为了赚钱和博取名声，自愿参加角斗的；另一种角斗士则是因为各种不得已的因素，被扔进角斗场里； 前者多半不会参加死斗，而后者却不得不分出生死。 一般情况下，宾得镇的角斗场里以前者居多，不过现在不是刚剿灭了三股大型盗匪嘛，所以现在的角斗场里人满为患，都是些盗匪中强者。 这些人中，连职业者都有五六个，要是没有掌控手段，谁敢把这些大虫放在身边？ 要知道，既然要让这些人当角斗士，用鲜血来娱乐大众，就不可能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所以，对付不情不愿的角斗士，一般都是采用炼金项圈来控制的。这种项圈倒也不是什么高技术产品，里面只有一道触发性的一级法术——火焰之手。 一般情况下，这种一级法术对于低阶职业者只能说是略有威胁，可问题是这项圈套在脖子上，一旦发作，就相当于有初阶法师用手捏着脖子放出火焰之手这道法术，那杀伤性可就大了去了。 被解脱了项圈的角斗士，正势如疯虎般的顺着甬道杀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矮人咆哮如雷，下巴上光洁溜溜，没有半根胡子——正是著名大盗黑胡子。 “长枪兵、稳住、稳住！” 本杰明绝望的大吼，要是手下这些人是老兵还有可能利用地形挡住没有铠甲，只有武器的角斗士，可是镇卫队这些人都是些新兵蛋子，面对一大帮面目狰狞的悍匪，连他自己都不觉得有挡住的可能。 本杰明一句话还没说完，那个没有胡子的黑胡子，已经在狂暴的咆哮声中直撞进来，哪怕一柄长枪在他身上带走一块皮肉，可他硬是在鲜血飞溅中，抢入到队列中间。 下一刻，两柄大斧左右挥砍，连环劈斩，连杀三名长枪兵，皮甲在重斧面前形同虚设，十人组成的长枪小队一冲即溃。 本杰明大吼一声，转身就跑——就一个黑胡子他也万万不是对手，更何况黑胡子背后还有四五十名角斗士呢。 当日与力克恩领分赃的时候，唯恐争取的不多，可这时候，本杰明恨不得一名角斗士都没争取过来。 “杀!”一柄大斧打着旋飞了过来，嵌入本杰明的后脑勺。 “朝这边走！埃尔布克男爵的次子在那个包厢里面！旁边的房间里我放了铠甲武器，不过不一定合适。”一名头脸全身，都包裹在黑色长袍中的身影站在拐角处，声音低沉的给角斗士们指明方向。 “这是老子欠你的第二个人情，以后老子一定会有报答，矮人说话算话！” 黑胡子狞笑一声，没有一脸大胡子的遮掩，哪怕嘴里说着感激的话，可满是横肉的脸上，露出的表情依然足以吓哭小孩子。 时间紧迫，黑胡子也只是交代了一句，就毫不犹豫带着一帮角斗士直冲黑袍人指示的方向。 看着一群角斗士像疯狗一般冲向前去，黑袍人站立原地喃喃自语：“报答？呵呵，你们能杀光威特家族，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无人在侧，黑袍人说话的声音变成了女声。 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直到亲耳听到一声熟悉的惨叫，才朝相反方向快步离去。 —————————————— 男爵府邸。 “有人在赌场闹事？有人看见了红石？是谁看到的？是维萝妮？不好，他们是想救出黑胡子！” 听到来人报告，约特大吃一惊。 “慌什么，有角斗士项圈套着，他们还能翻天不成？”埃尔布克男爵不以为然。 角斗士项圈这种东西可靠性非常高，而且不是只有威特领一个地方在用，除非你能用脖子硬抗项圈中杀伤性的法术，否则就得乖乖听话。 “可是父亲，他们既然这么做，肯定有几分把握。”约特有些着急：“拉罗莎和埃尔可都在那边。” “大卫也在那边。”埃尔布克男爵回答道。 他站起身来，走向窗口。这里是整个男爵府邸三层楼面，唯一可以直接望见梅洛特赌场的地方。 第三十一章 惊变 第三十一章死亡 埃尔布克男爵走到窗前，眺望向梅洛特赌场方向。 就在一刻，他的儿子约特脸色巨变，猛然向前冲去。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一支巨弩破空而来，击穿窗户，穿透埃尔布克男爵胸膛，将他整个人带的离地飞起，倒飞过七八米距离，钉在书房的墙上。 “父亲——！”约特的心如同坠入深渊，不断下沉再下沉。 变起肘腋，哪怕约特是中阶骑士，武力高强，可也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在自己家里遭到暗杀。 埃尔布克男爵暂时还没死。作为一个男爵，身上总是会带着一些防身保命的魔法装备，限于自己并非职业者，埃尔布克男爵无法激发太过高级的魔法装备。 但是一些被动触发的防护装备他还是有的——比如说防护箭矢的戒指、自动触发的力场护甲等等。 可是，防护箭矢法术威能是有上限的。能防得住箭矢，不代表能防得住床弩，更何况这支巨弩上青光闪烁，明显带有风系附魔，更是让防护魔法打了一个折扣。 “父亲——这、这——”关心则乱，哪怕约特自己也曾出生入死，可是在这一刻，父亲被活生生的钉在墙上，他乱了手脚。 约特慌忙激发了手上的治疗中度伤指环。 可是，巨大的弩箭将父亲整个胸膛贯穿，心脏、肺部全都完蛋了，别说治疗中度伤了，就算治疗重伤都没用，只有治疗致命伤害的八环神术，才能把父亲抢救回来。 可是，八环神术是何等级别？ 这个级别的神术，除了神器之外，几乎不可能被固化成魔法装备——除了神器之外。 百分之九十的传奇装备，都无法承载八环神术，更别说小小一个男爵领，如何能拥有传奇装备，要知道，这世界上的传奇装备，向来是比传奇人数还要少。 那么现在，拔箭，父亲立刻会死；不拔箭。父亲也活不过三分钟。 哪怕艰苦修行，虔诚祈祷，心志坚定如钢铁，终于修成中阶骑士约特*威特，可面对父亲在眼前被暗杀，眼看要走向死亡，他的心灵也难以承受。 治疗中度伤法术的白光笼罩，虽然明知道没有用，可约特还是忍不住想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剧烈的疼痛，让埃尔布克男爵清醒过来。他只是低头一扫穿透胸口的巨箭，就明白自己的处境——除非立刻出现神迹，否则自己死定了。 看了看胸口的长箭，又勉力抬头望着远处升腾的烟柱，这一瞬间，埃尔布克男爵突然想通了很多东西。 侯爵的长孙和自己的小女儿订婚；侯爵领突然找上门来，和自己联合大规模清理商道上的盗匪；侯爵的长孙邀请自己次子和小女儿去看角斗——这一连串事件串联起来，代表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如果今天，威特家族的男丁全部死了，谁会继承威特领？畅通无阻的商道，也可以快速输送物资以及——军队！ 力克恩侯爵要的根本不是造纸术的配方，他要的是整个威特男爵领。 有了威特男爵领，他不但可以用现成的造纸工坊直接生产纸张，甚至连原材料龙柱草都不用买了，威特领这几年把大量良田改为龙柱草的草场，绝对足够造纸工坊需求。 想到这里，埃尔布克男爵目呲欲裂，甚至胸口的剧痛都被他抛在脑后，他用力瞪着自己的长子，大声呐喊。 可惜，已经破碎的肺部，让他无法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能拼尽全力，做出一个口型——“快逃！” 只要约特能活下去，只要威特家族合法继承人还在，力克恩侯爵就没那么容易吞并下整个男爵领。 贵族协议不是吃素的，这是全体贵族一致支持维护的法律。 如果上位贵族可以肆无忌惮吞并下位贵族的领地，那国王也可以肆无忌惮吞并上位贵族的领地，这样就破坏了国家建立的基础（这个世界，国家是大小贵族联合建立的，并非国王一个人打下的天下）。 “父亲、父亲！”约特的眼泪，不知不觉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这些年来，无论是经营领地方面还是对待佃农方面，他和父亲有很多分歧。 父亲一定要大规模种植龙柱草，解雇了大批佃农，许多领民无法谋生，商道上盗匪横行，也和领民无法谋生有关。 可是，无论如何，父亲不该死在阴谋刺杀之下。 这种巨弩，他一看就知道是被严格管制的攻城用具，能弄到这种巨弩，并在镇卫队眼皮底下，将巨弩送入宾得镇的人，一定不简单。 “猎鹰复仇！杀光威特家族！”外面有人在呐喊。 “父亲，我会为您报仇的，您坚持一下，我马上将敌人的头颅放在您的面前！”约特眼中厉光迸射，转过身大步冲出书房。 “亲兵，召集护卫，我们去杀光猎鹰，为我父亲报仇！”约特的大吼声，从书房外面传来。 书房中，被钉在墙上的埃尔布克男爵怒目圆睁，他的眼角终于承受不住裂开，流下了两行血泪。 ———————————— 在男爵府邸斜对面的小楼中，游侠菲力和他的心腹们目瞪口呆。 游侠菲力原本计划的很好。 等哈特那边在梅洛特赌场那边闹起来，男爵府里高手就要被调虎离山，他们就冲进去打着毒蝎复仇的旗号大肆洗劫。 这样一来，毒蝎固然声威复振，可是实惠却是猎鹰拿到了。 声威要有实力支撑，在游侠菲力看来，到头来，受创深重的毒蝎和黑胡子，在商道上还是仰仗自己。 而且这样还有一个好处，万一真的再引来联合围剿，毒蝎这种抗大旗的帮派，肯定是首当其冲，而有他们吸引火力，自己脚底抹油的时间也充裕一些。 等到洗劫一番以后，按计划，他们在男爵府主力回援前，通过东边镇门迅速撤离。这样，风险和名头都是人家的，但钱是自己的，这计划多好啊。 可是现在发生了什么？还没等男爵府的护卫离开，一帮人已经大声吼着‘猎鹰复仇’，大张旗鼓正面进攻男爵府。 麻蛋，自己还没把毒蝎的旗号打出去，倒有人打着猎鹰的旗号冲出来了。 这帮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先等等，叫弟兄们做好应变准备，我们先看看情况再说。”猎鹰老大（游侠菲力）伸手按了按，让大家稍安勿躁。 情况明显不对！要是这帮打着猎鹰旗号的家伙很弱小，游侠菲力不介意出手干掉这群坏了自己好事的混蛋。 可是现在嘛，还是先怂一波，看看再说吧。 —————————————— 男爵府正面的小广场上，一队队身穿各种杂牌护甲的‘盗匪’从四面八方快速奔入，一进入广场，他们迅速排列成整齐的方阵。 接着，两侧路口各有一只骑兵队伍轻快的奔行就位，护住方阵的侧面压住阵脚。 然后，十余名轻骑兵手持弓箭，开始绕场四处奔行，一边巡游一边呐喊：“我们是猎鹰，要为死去的兄弟们复仇，无关人等紧闭门户，擅自出头者死！” ———————————— “这不可能！”游侠菲力大惊失色。这哪里是什么盗匪，这分明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阵！ 宾得镇是威特家族领地的核心，也是他们的老巢。 和莱斯特领的中心城镇不一样，繁华的宾得镇有向城市过渡的趋势，无论城镇面积、军事设施和武装力量，都远远超过莱斯特领的核心镇。 像莱斯特领的军事核心是城堡，镇子只是经济中心——这是因为莱斯特领的军事力量不足以保护整个城镇，只能退而求其次，只用来保护核心成员。 而威特领的核心宾得镇，却已经将整个领地的军事核心和经济中心合二为一，在镇子里已经有了完善的军事设施——这是城镇过渡到城市的重要一步。 像这样的地方，个别冒险者混进来容易，甚至像猎鹰他们这种中型盗贼团，也可以化整为零，通过各种渠道混入。 可是，眼前是什么？是成建制的精兵，甚至连床弩这种大杀器都不止一台，这也能混进来？ 简直是开玩笑，这到底是谁家的领地？ 要知道，就连猎鹰这种盗匪集团，对自己的地盘掌控能力只好说是松松垮垮，可也绝不可能让一整只军队，这么无声无息潜入进来——而且还带着全副军械。 对自己的领地掌控能力差到这个地步，说句实话，威特家族今天覆没于此，也真不算冤枉。 —————————————— 矮人在吟游诗人口中，一向是憨厚、实诚、可靠和顽固的代表，不过，一个智慧种族能够立身于世，真的会全靠以上四种品德吗？ 看着朝麻袋里搂钱的拉罗德，红石的眼珠一转，瓮声瓮气的说： “钱可以给你们，不过，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真为复仇而来，但是威特家族绝不会放过你们！ 宾得镇的军营离这里不超过五里，最多十五分钟，骑兵就能赶到这里，想要活命，就和我们一起联手杀进去，把角斗士们接应出来——不瞒你们说，我大哥黑胡子就在里面，他可是中阶职业者，有他带头，我们才能杀出宾得镇。” 能在黑胡子盗贼团里当三把手，红石的观察力绝对不像他的外表那么粗旷。 别的不说，哈特这位俊美少年，除了一上来出手干掉几个人以后，居然第一时间直奔金币而来——这哪里像是一心复仇的样子？ 第三十二章 卷入 红石的意思很明显，大家一起到角斗场那边去营救黑胡子，然后一起合力，打破城门赶紧跑路。 不过，拉罗德可没有为红石火中取栗的意思，或者说，不能这么贱卖身价。 如果按照红石的意思，大家是合作关系，属于互相帮助，谁也不欠着谁——毕竟都是为了逃命嘛。 可是，要是出去就各奔东西，那让哈特加入盗匪，并取得盗匪组织的领导权，从而截断商路计划可就泡汤了。 “红石，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如果你要我们帮忙，这个价码可不行。”拉罗德直接了当的说。 “——痛快，那你说个价！” “第一、宾得镇到格拉城的商道上，我们要占一块地盘。你别急，不占你们黑胡子的地盘，听说蓝胖子帮消失了，我们就占那块空出来的地盘就行。” “第二，这些钱我们要拿八成，五成是我们赢得的，另外三成是给你们帮忙的价钱。” “第三，后面如果有收获，我们要优先选三成。” 所谓贼不空手，别看是去救黑胡子，可大家能抢的东西也绝不会客气，既然打进了宾得镇，肯定大有收获——当然不及时撤退的话，风险也很大。 这中间的优先选择权就很有讲究了。 对于盗贼来说，一副价值一百金币的画作，可能在分配时，顶多能作价五个金币——这还是得有识货的人才行，不然作价一个银币都是有可能的。 对面一片大哗，毒蝎的人纷纷表示不满。不过红石这个矮人，在毒蝎中看起来也颇有威望。 他一抬手，毒蝎们纷纷安静下来。 “行，就按你说的办！”红石一口答应下来。 大卫已经回转去角斗场了，如果再扯淡下去，说不定大哥黑胡子就要死在大卫手里了。 更何况在红石看来，这个价格虽然苛刻，但是也可以说诚意十足了，假如对方不愿意帮助自己，完全可以开一个天价，而不是用分赃形式体现出来。 “痛快，我们现在走！你们两个，先把这些东西带回去，告诉老大这里发生的事情。” 拉罗德把装金币的袋子扔给威尔和罗斯，这两位黑蛇一个是二级战士，一个是三级战士，参加后面的战斗，对他们的危险性还是大了一些——这两位各有特长，他们的能耐并不体现在正面战斗中。 至于告诉老大，实际上就是让他们回到镇子外面的庄园，把情况通报给易斯顿先生和游侠菲力，让他们知道这里的最新变化。 用老大来指代这两位，纯粹是为了让红石以为他们是外地来讨生活的盗匪。 （此刻，莱斯特领的所有人，包括拉罗德在内，都不知道游侠菲力其实是猎鹰的头） 威尔和罗斯两人冲着拉罗德和哈特点了点头，拎着装着金币的破麻袋，向大门走去。 办正事的时候，黑蛇向来是不废话的。 —————————————— 红石一马当先，拉罗德在左，哈特在右，其他毒蝎跟在后面。气势汹汹的通过甬道，朝角斗场方向快步走去。 还没到角斗场，就已经可以听到传来的喊杀声和怒吼声。 其中有一个大嗓门特别突出：“剃了矮人的胡子，是对矮人最大的侮辱，我巴洛克*铁须发誓，今天就要用你们的鲜血，染红我的下巴！” “是大哥！他逃出来了！”红石兴奋的呐喊一声，开始奔跑。 矮人中也有狂战士这个职业。 当他们将对方视为死仇，杀死敌人以后，会用鲜血染红自己的胡须，不过，黑胡子这位老兄的胡子被人给剃了，自然谈不上什么染红胡须，只好说染红下巴了——这也是矮人比较实诚，没胡子就是没胡子，不会强充面子。 红石的腿虽然短，但是倒腾的挺快，一马当先赶到现场。 角斗场里一片混乱，观看角斗的客人们自然已经脚底抹油，而在角斗场里，现在拼命厮杀的人已经换成了角斗士和威特领的士兵。 角斗士们手持利器，论起武艺和实战经验明显高出不少；不过，士兵们装备更加齐全，除了手中的武器，通常还有铠甲和盾牌，这就大大拉近了两者的差距。 惨叫和怒吼声一直没有停过。 不过，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一名矮人和一名骑士之间。 矮人光着膀子，和红石的身材类似，都是矮墩墩的肌肉墩子。 在这名矮人手中，两柄大斧抡得像是电风扇一般，狂暴的劈斩如排山倒海； 而那名骑士穿着胸甲，挥舞着一柄双手大剑绕着矮人八方游走，剑光中青芒闪烁，他明明是一个人，却有用剑势把对手包围起来的感觉。 每当矮人想要冲出剑圈的时候，双手大剑总是能及时纠缠上来，让矮人无法冲出剑圈。 “大哥，我来了！”红石兴奋的大吼一声，就朝两人的战团中冲去。 哈特想要跟上去，却被拉罗德一把拉住：“那是风之骑士大卫，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我们先解决这些士兵——动作要快！” 说着，拉罗德抽出自己的手半剑，朝一名落单的士兵冲去。先杀最弱的，是乱战中取胜的不二法门。 不过，拉罗德到底是初阶职业者，对付一名落单士兵，对他来说废不了多少力气，所以在向前扑击的时候，还能留意哈特的行动。 下一刻，拉罗德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 对于这种乱战场面，哈特已经不是很陌生了。 不过上一次在商道上遇到熊地精，哈特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新手，虽然战力超群，但其实心里慌得很。 这一次，哈特就有了经验。 士兵们的个人战力实际上是比不上这些盗匪的，能够被选中成为角斗士的盗匪，手下都有两把刷子——水平太差的盗匪，角斗场也用不着。 不过，士兵们良好配合，削弱、甚至压倒了盗匪们在武技上的优势。 哈特身形一动，连人带刀直冲而前。 他不但没有像拉罗德一样挑个软柿子捏，反而笔直冲向一组四人的士兵队列。 哈特长刀直上直下，没什么花哨，就是一刀直劈那名位于队列最前方的一名持盾者。 为首的士兵抬起盾牌护住头脸，身边的战友各自举剑持枪，作势反击。 这四名士兵配合非只一日，刚才他们配合击杀了四名盗匪，自己连根毛都没伤到。 只要老大能抵住这一刀，剩下左枪右剑自然会从两侧招呼过去——就算对方在全力发刀的同时，还能抵挡这一枪一剑，那还有一柄双手战斧等着对方呢。 最前方的士兵盾牌高举，盾牌保护住他的整个头脸和胸部，同时却也遮住他的视线。 就在长刀将要与盾牌接触的一瞬间，哈特掌中的深渊冥铁长刀自然而然的一沉一转，在方寸之间，突然将直劈化作横抹，将持盾士兵拦腰斩断。 这一刀，出手时气势凌厉，任谁看来都是要一刀斩到底的模样，可是从直劈到横斩的转折又是如此突兀、曲线如此流畅优美，仿佛是画家在画布上一笔勾勒而成，给人一种浑然天成、本该如此的感觉。 横斩了当先的士兵，这一刀竟然还余势未尽，接着斩断一人的余势，斜斜掠起，将左侧的持剑者头颅斩下！ 右侧的持枪士兵脸色突变，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口，另一道若隐若现的刀光从哈特背后飞起，掠过了他的脖颈——哈特头也没转，借身体旋转之力，左手反手抛出长刀击杀此人。 接着，哈特右手刀势不变，脚下向前贴地滑出，就好像他的右手刀突然延长的一截似的，最后一名持斧士兵甚至HIA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长刀已经切入他的咽喉。 就在一瞬间，也许还不到半秒，哈特只是做了一个跨步转身的动作，两柄深渊冥铁长刀各自挥出一刀，就让一个四人标准战斗小组全军覆没。 ———————————— “不好！少爷，我们赶紧走。”混乱的战场上，注意到这一幕的人没有几个，不过，重剑士瑞恩绝对是其中之一。 他带着四名侍从，护卫力克恩侯爵的长孙莫思德爵士、威特男爵的小女儿拉罗莎小姐，还有一名刚才慌不择路逃过来的柔弱女士，站在角斗场一处通道边上观战，根本就没有出手。 这是威特领的地盘，发生角斗士暴动自然也是威特领的责任，至于他瑞恩，他的责任是守护莫思德爵士和拉罗莎小姐，自然不能擅自离开他们身边。 旁观者清，瑞恩自然也看到了哈特瞬间斩杀四名士兵的情形。 哈特展示出来的武技和腕力，让瑞恩很是担心。 虽然瑞恩并不觉得对方比自己更强，问题是守护目标远比击杀目标要困难的多，瑞恩没把握在这等高手面前护住莫思德爵士周全。 而且，威特领的二少爷已经被狂怒的黑胡子剁成肉泥，自己的主要目标已经完成，下面只要带着莫思德爵士和拉罗莎小姐安全离开，任务就算圆满成功，何必再冒这个险？ 至于骑士大卫还在和黑胡子玩命，那是因为威特领的二少爷埃尔在他离开岗位、前往梅洛特赌场时，竟然被黑胡子给剁了！ 作为威特领的首席骑士，风之骑士大卫要是不能干掉黑胡子，他的骑士荣誉就要大打折扣。 这个时候，就算叫他走、他也不会走的。 第三十三章 骑士战阵，勇气冲锋 第三十三章 哈特感觉不太好，现在发生的很多事，都超出他的预先计划，让哈特有一种看不清前路、看不清周环境的感觉。 对周围环境的失去把握的感觉，哈特感到有些不自在。 原本拉罗德交给他的任务，不过是前往梅洛特赌场大闹一番，然后逃出来就行——这对于一位五级战士来说并不为难。 可由于维萝妮的经历，哈特擅自将这个‘大闹’的概念扩大化了，引出维萝妮的直接仇人并将其杀死。 本来，干到这里，哈特就准备顺手捞一票，然后带着战利品撤退。 可是，红石等人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这些人就像是等着他发信号似的，哈特不出手，这帮人啥动静都没有；哈特一出手，这些人都跳出来了。 （赌场大门外，守着的四名士兵可是全副武装，不是吃素的，要不是哈特在里面大打出手，吸引守卫士兵的注意力，外面的毒蝎和红石，未必能轻易摆平这四名守卫。） 原本捣乱梅洛特赌场的计划，变成了毁灭梅洛特赌场的计划，到了现在，又变成和威特领士兵正面作战。 天晓得，后面还会变成什么模样。 先顾眼前吧。 一群生力军的加入，打破了角斗场上的平衡。 原本士兵们占据上风，可是哈特连杀四人、那边拉罗德也击杀了一名士兵，整个局面翻转过来——整个场地里士兵不超过五十人，一下子死了五个，这局面当然不同了。 眼看局面倾覆，大卫骑士左手腕上的护腕青光一闪，他整个人突然变得像飞鸟一般轻盈，如同在地面上滑行一般，突然倒退出六米距离，摆脱红石与黑胡子。 为领主的次子报仇固然重要，可是如果这样下去，他的亲兵们就折戟于此了。 骑士亲兵又称为骑士扈从，顾名思义是骑士追随者，是骑士实力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扈从的骑士，就无法组成骑士战阵。 “组阵！”大卫大喝一声。 强弱不同的青光此起彼伏，骑士扈从们纷纷响应，催发魔法装备加持自己、摆脱对手，快速朝大卫这边奔来。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组成战阵！”无论是黑胡子、红石还是拉罗德，都急忙大喊。 可是，加持了风系法术的骑士扈从们一个个身形轻盈，奔跑速度增加最少一倍，就连红石和黑胡子都拦不住这些人。更何况还有骑士大卫四处接应。 转眼间，骑士大卫就汇集起自己的亲兵。 以骑士大卫为三角形的顶点，九名扈从组成了一个大三角形。 “战神陛下，骑士大卫以勇气行走您的道路！”骑士大卫举剑向天祈祷。 青色的气芒在他剑锋上扩散，如同火焰飞舞！ “吾等追随勇气之道！”九名骑士扈从同时举剑，他们手腕上的专用魔法装备同时泛起青光，响应着骑士大卫。 “冲锋！以勇气之名！” 战阵所指，人人色变！ —————————————— “瑞恩，这就是骑士的勇气冲锋？”在甬道里，莫思德站住脚步，望着角斗场里卷起尘沙的巨大青色光影，若有所思。 “是的，爵士，不过这只是勇气冲锋的一小部分力量，他们没有战马，不能把勇气冲锋完全发挥出来。” 重剑士瑞恩恭敬的回答：“骑士大卫居然能在没有战马的情况下，率领骑士扈从组成战阵，真不愧是威特领的首席骑士。” 瑞恩现在也不急着撤退了，既然大卫骑士组成了战阵，哪怕是没有战马的严重缩水版本，对付几个中阶、初阶的职业者也都够了。 在骑士大卫引导下，整个骑士战阵像一只青色的巨鸟，青色光芒波动下，仿佛巨鸟拍打着双翼、卷起漫天尘沙，掠过角斗场冲向了黑胡子——这是今天的罪魁祸首。 “铁须大哥，快闪开！”红石大叫。 骑士战阵冲锋，哪怕是个严重缩水版本，也不是一个铠甲不全的中阶职业者可以正面对抗。 “今天是我去见阿莫丁陛下的好日子！杀——”黑胡子怒吼着，迎着骑士战阵直冲而上。 黑胡子的身躯随着他的奔跑变得庞大，皮肤的颜色变得血一般通红。 “鲜血狂化！这下黑胡子死定了——”拉罗德叹了一口气。 —————————————— 狂战士的狂化分为好几种，不过一般来说，狂化的越彻底，战力提升的就越高，而对应的，理智剩下的就越少。 最初的狂战士，并不是一种职业，而是一种状态。 说到狂战士职业的诞生，不得不提起法师。 法师是一种高智力、且相对缺德的职业。 他们为了打击对手，研发出种种针对对手弱点的法术，其中就有导致狂战士诞生的‘失去理智’！ 这种法术原本是一种降低智力的诅咒，可以有效削减法师的战斗力，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法师们发现，这种法术的效果用在战士身上，比用在法师身上还要好。 法师们靠脑子吃饭，中了这一招虽然会被削弱，却还能保持基本判断；但是战士们中了这一招，通常就会变成蠢萌蠢萌的小动物——老大你说啥？让我去砍人？人是什么东西？ 本来，到了这一步，还不至于诞生出狂战士这个奇葩职业，问题是有法师改良了‘失去理智’法术，在里面加上了‘嗜血术’效果，变成了‘狂乱爆发’。 中了‘狂乱爆发’这个法术的战士，如果没有通过智力检定，就会变成见到活物就砍、六亲不认的杀戮机器。 战士、包括战职者在内，很少有人的智力，能高到能通过智力检定的。 不过有法必有破，后来又有法师发现‘咦，这个法术能极大激发潜力诶！’ 于是，‘狂乱爆发’这个法术，又被法师们加上了‘冷静头脑’的法术模型，变成‘潜力爆发’这个法术，能够在身体狂暴的同时，让战职者的头脑冷静下来。 这就是最初的狂战士源头。 至于最后怎么将‘潜力爆发’这个法术固化成能量核心，并成为战士的一条进阶之路，那又是一段很长的历史，就不在这里叙述下去了。 不然，这一章内容就结束了。 总之，鲜血狂化是一种彻底引燃潜能，使得血液沸腾、超速流转，用生命来换取短时间爆发的狂化方式，这种狂化固然比一般狂化威力强了许多，可付出的代价也同样惊人。 —————————————— 黑胡子早有死志。 黑胡子匪帮虽然名义上也是盗匪，但是他们和其他盗匪略有区别，他们并不靠打劫商旅维生，实际上，最初的黑胡子部落和其他矮人部落一样，靠挖矿石和打铁维生的。 不过，一次和人类商人对于商品价格的争端，给黑胡子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卖哪有抢来得快？ 实际上，黑胡子的劫道方式还是比较节制的，更接近于强买强卖。 他们拦下商队，从商队货物中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按照自己的估计的价格，塞给商队一些武器铠甲作为购买费用。实在谈不拢才会开抢。 当然，商队对于这些‘费用’到底满意不满意，就不在黑胡子的考虑范围了。 自己掌握定价权，当然不用再受奸商的盘剥了。 这种美滋滋的日子过了七八年，终于出现了恶果。被强行购买的美酒中，藏有连部落长者也无法发现的麻醉药物，整个矮人部落被一网打尽，只有少数矮人在外，才幸免于难。 黑胡子更是被人侮辱，剃掉了矮人爱如性命的胡须。 部落覆灭、自己经受的屈辱，黑胡子要不是还希望能在脱困之后，能救出部落里的亲人们，他早就自杀了。 现在，面对覆灭自己部落的敌人，黑胡子又怎能容忍自己像胆小的地精一样逃跑？ 再说，勇气冲锋驾驭的是通过魔法物品激发的风系力量，哪怕没有战马，整个战阵的奔行速度也宛如奔马，如果他转身逃跑，只会和红石两人一起，被人从背后撵狗一样赶上并轻易杀死。 面对威特领的骑士，黑胡子宁愿面对骑士战阵战死，也不愿意被人从背后追上杀死。 ———————————— “大哥！” ‘轰——’宛如一声暴雷平地响起。 黑胡子整个人化作漫天血雨，方圆三十米内，地面上星星点点全是血迹。 尸骨无存！ 如果决死之心能弥补力量差距，这个世界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鲜血狂化后的黑胡子，实力的确接近、甚至达到高阶职业者。 可是，在汇聚了整个骑士战阵力量的大卫面前，依然只能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覆盖着整个骑士战阵的青光一顿、变得单薄了许多。 “勇气指引前行！”大卫大喝，施展出骑士神术——鼓舞术。 “追随勇气之道！”众人和声。 “劈开大海、踏平山峦，我们是人类的脊梁！”大卫放声高歌，这既是骑士的祈祷词，也是冲锋的战歌。 “点燃火炬、当先而行，我们是人类的剑锋！”骑士扈从们随之高唱。 笼罩着骑士战阵的青光，在歌声中如烈火升腾，比之前更加激烈飞扬！ “杀——！”骑士大卫长剑所指，大喝一声。 “杀——！”骑士扈从齐声应和。 骑士大卫长剑所指，正是哈特所在的方位。 为骑士战阵激发的信仰领域，填充能量的成套风系魔法物品，所激发的风系能量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在这些能量耗尽之前，击杀对方最强者，是最合理的选择。 实际上，如果不是黑胡子趁大卫不在杀死了威特领的二少爷，大卫骑士原本想把第一个目标就选定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 在他眼中，这位手持双刀的俊美少年，恐怕比黑胡子还要强横的多。 第三十四章 骑士战阵，刀锋龙卷 第三十四章 骑士不只是一种职业者的称号，也是一种贵族等级。 这在所有职业者中是独一无二的。 哪怕号称传奇中的传奇，法师中的法师、与神明比肩而行的大奥术师，也只是一种职业称号，并不是贵族等级。 只有骑士战职者才是人类默认的贵族。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只要能成为正式骑士等级（中阶骑士）职业者，当地领主就有义务分封一座骑士庄园，如果当地领主没有领地可供分封，则由上级领主履行分封义务。 这种待遇并非凭空而来，而是先辈骑士们用鲜血和不世功绩换来的。 任何一个种族，想要在大陆上崛起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类也不例外。 种族崛起的两个标志，一个是该种族拥有自己种族神，种族神是指那些以本种族为根基的神明。比如说精灵主神科瑞隆，他的复数神职中，第一神职就是精灵； 又比如说人类主神太阳神科波特，他的神职只有两个——人类和光明。 屁股决定脑袋，利益决定行为，这种规则具有普世价值，即使是神明概不例外。 在地球上的神话中，创造人类的女娲本是妖族大圣，可是被人类供奉日久，利益与人类一致，渐渐立场就转到人类之母的身份上来。 而这个世界，放弃原本出身的种族，按照神职转变立场、甚至转变神躯的神明，在历史上也比比皆是。 比如说精灵族出身的萝丝女神，原本是精灵族的夜之女神，当她希望更进一步，将神职从夜晚扩大到黑暗以后，在神职的影响下，她就渐渐脱离了精灵族，转变为地底的黑暗女神和蜘蛛女神。 这种过程完全是潜移默化、自然而然的过程，甚至不以萝丝自身的意志为转移。不但精灵神系的其他神明没有发现萝丝的异变，甚至连强大神力的精灵主神科瑞隆都没有发觉，直接导致精灵族的分裂。 所以，其他神职都是靠不住的，只有纯粹的种族神，才能一以贯之的庇佑自己出身的种族。 第二个种族崛起的标志，就是该种族必须拥有足够强大的战力。 神明不能直接插手主物质界，或者说，神明在主物质界里，并不能拥有压倒性的战力。 任何生命，只要是以个体形式存在，最高境界就是传奇，哪怕是神明也不例外。神明比一般传奇更强大的地方，不是力量层次而是神国。 神国，才是神明的本体。 神明就像是卫星，可以从大局上俯瞰世界，把握大势的发展方向，却无法干涉到每一个细节层面。所以，争夺大陆霸权的具体战争，还是要靠各个种族自己来打，神明就算降下化身进入主物质界，也不过是一个比较强大的传奇而已，除了担任精神领袖，很少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人类论起种族天赋，在各种族中乏善可陈——力量不如矮人和兽人、智力不如精灵和地精（当年地精也曾经阔过），哪怕是繁殖能力，也不如哥布林等族群。 唯一可以称道的是，人类种族的平均智力还算不错，虽然没有多少特出之士，但是相对比较平均。 这样的人类，也能被列入大陆强族，就是因为骑士的存在。 骑士是一种特殊的牧师，骑士扈从是骑士的信徒。骑士战阵，更是唯一在传奇以下，可以拥有领域的方式。 在人类崛起之前，整个主物质位面，战神教派曾经拥有战争骑士上百人、传奇等级的战神骑士四人。 当这些人全部出动，并征召所有人类骑士全部出动，便是连深渊和星界都为之色变的战神骑士团。 在人类崛起的陨神之战中，由精灵族和兽人族联合出动的一百十五位传奇、十七位神明化身，在精灵族的三位大奥术师和兽人族的一位混沌萨满主持下，联手发动了牵引地火水风，四大元素位面同时连接主位面的连锁复合禁咒——‘混沌’。 可是，第一代人类战神托瑞斯主动离开神国，用本体进入人间，和战神骑士团的领域合而为一，建立了一个临时性的地上神国，通过燃烧神躯神格，强行镇锁空间，硬生生扭转了四大元素位面的降临点，将精灵族、兽人族顶尖战力一网打尽。 那是有史以来，第一位能够在主位面展开神国（简陋版）的神明。 当然，代价也极为惨重。 那一战，自第一代人类战神托瑞斯以下，战神骑士团百不存一，传奇骑士、战争骑士和所有高阶骑士全军覆没，第一代人类战神托瑞斯陨落。 不过，也正是这一战，打出了人类的尊严，才确立在大陆上，人类、精灵、兽人三强鼎立的格局； 自陨神之战为始，骑士职业者为天生贵族！ ———————————— 骑士剑锋所指，战阵无可克当！ 实际上，在冒险者和盗匪这个层次，一般情况下也见不到骑士冲锋。这不仅仅是因为战斗层次问题，也是战斗场地问题——在山林中、墓穴中、城镇中，那有骑士战阵施展的地盘？ 要不是威特领的角斗场里，场地平整，面积也不小，哪怕是缩水版本的骑士战阵，也难以施展。 真正施展开来的骑士战阵，威力着实超乎一般人想象。 “勇气指引前行！”大卫再次呐喊，施展鼓舞术来激发骑士扈从们的精神信仰。 “追随勇气之道！”骑士扈从们同声大喝。 角斗场中，还未平息的尘沙四面排开，青色的大三角贴地飞掠，像是一艘巨轮，劈波斩浪一往无前。 只有正面面对，才能知道骑士冲锋的可怕。 “哈特完了——可惜了！”拉罗德回头看了一眼。 拉罗德很是惋惜，不过，他脚下可没停，拿出吃奶了力气，压低身形，用最快速度，朝着角斗场的甬道狂奔而去。 只要逃进建筑物里，骑士战阵就威胁不到他了。 在拉罗德看来，哈特如此年轻就已经掌握武道精髓，是一位真正的天才武者，未来从各种渠道获得能量种子并不困难，进阶中阶、甚至高阶职业者都不是没可能——如果哈特愿意签订契约，连拉罗德自己都有把握说服钢魂流的导师，求取一颗钢魂流的能量种子给他。 更何况哈特那张脸着实让人惊艳，说句实话，拉罗德觉得，哈特就算没有这些武道成就，光靠这张脸，应该也可以活的不错。 不过，不是每个天才都有成长起来的机会，在任何一个世界，活着的天才才有投资价值，陨落的天才不过是死人而已。 虽然心中有些惋惜，可是拉罗德也没有舍己为人的打算。 趁着骑士战阵的注意力被哈特吸引，自己赶紧跑路才是真的。不然，等骑士大卫腾出手来，就轮到他这种低阶职业者了。 在场的人中间，无论是后来的毒蝎，还是原本就在这里的前盗匪/现角斗士们，脚尖朝后，准备脚底抹油的大有人在。 不是每个人都像黑胡子一般心存死志的，好不容易逃出来，还没享受自由的滋味，就死在骑士战阵之下，未免太可惜了。 —————————————— 原本哈特以为，即使骑士战阵将锋芒指向自己，自己也来得及横向躲避开来。 骑士战阵转折不易，只要自己避开骑士冲锋的锋芒，再从后面衔尾追杀，岂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作为人类最强的战斗武力，骑士战阵要真的如此简单，那早就被人破解的体无完肤。 骑士战阵的本质是信仰领域，类似于一个可以活动的神殿。而在骑士战阵开始冲锋的前一刻，信仰领域就锁定了哈特！ 信仰是一种奇特的精神状态，高度同质化的信仰会形成类似圣域的场，这也是牧师在神殿中施展神术，远比在其他地方施展神术更加容易的原因。 通过信仰领域延伸，骑士战阵的主导者大卫，可以锁定哈特的精神，无论哈特怎么逃避躲闪，都不可能避开战阵冲击——这与法师的引导法术、精灵的导引箭，都是一样的道理。 避无可避，只能一战！ 哈特深深吸一口气——将要全力出手的他，不会再有换气的机会。 下一刻，两柄深渊冥铁长刀化作两道灰色虹光绕身而起，哈特站在原地开始高速旋转，长刀划出奇妙的轨迹绕身飞舞，暗灰色的刀光如一道龙卷风，隐去了哈特的身形，也遮蔽了大家的视线。 “杀——！”层层叠叠的声音，汇成一个震撼人心的‘杀’字。 在骑士战阵中，骑士大卫和他的九名扈从，十个声音同声大喝，十柄长剑同时劈斩，十个人的心灵融为一体，充塞信仰领域的风系力量，在十个精神同步催动下，化作无数狂烈的气刃席卷而出！ 什么刀锋龙卷，那个小子难道以为他是兽人剑圣不成？连外放的剑气都没有，还冒充什么剑刃风暴？——徒惹人笑而已。 “杀——！”刀锋龙卷中，哈特的声音亦如金铁交鸣！ 青色的大三角骑士战阵如狂风掠地，卷起一天血雨。 这和击杀黑胡子时一模一样，惟一的区别是大三角骑士战阵并未在原地停留，而是笔直掠过哈特所在的地方，一往无前的向前冲去，激起尘沙飞扬，久久不落。 在角斗场的另一面甬道入口，维萝妮站在莫思德和拉罗莎身后，看着这血雨飞扬的一幕，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维萝妮姐姐，我想娶你。”那个已经尸骨无存的男孩，曾经脸红红的对她这么说。 “维萝妮姐姐，我会照顾你和你母亲的，我现在有一个任务，只要完成了这个任务，我以后就有钱了。等我两年、只要两年！好吗？” “维萝妮姐姐，等我有钱了，我会把你们的产业都买回来。” “维萝妮，我会为你报仇出气的。” “维萝妮——” “维萝妮？” “维萝妮！”一个熟悉的女声在维萝妮耳边响起。 “啊——！拉罗莎小姐，您有什么吩咐？”维萝妮按下黯然的思绪，在脸上堆起甜美的笑容。 虽然维萝妮是威特领乃至格林城都有名的交际花和顶级妓女，但是和男爵的女儿、爵士的未婚妻相比，两者身份地位差距甚远。 对于男士们，维萝妮还可以摆摆交际花的架子，但是对于这种小女孩，她就要保持毕恭毕敬——什么绅士风度、女士优先，在充满嫉妒心的小女孩面前，这种小花招是万万不能拿出来的。 更何况，仇，还没有报完。 第三十五章 强者 第三十五章 维萝妮的脸上绽开着甜美笑容，心中如被毒蛇噬咬。 如此纯粹的爱恋，对于维萝妮来说，是记忆中难得的珍宝，可是，满腔仇恨的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份似乎触手可及的幸福。 莱恩（哈特的假名）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是她，按照雇主的要求，将这个前途无量的少年引入了这场漩涡，作为整个事件爆发的引子。 这个少年原本前途无量，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展现属于他的光芒了。 亲手把一个爱自己的人推入地狱，是一种什么感觉？ ———————————— “可怕，风之骑士果然名不虚传。”莫思德低声说，脸色有些沉重。 “能不用战马就施展勇气战阵，虽然大部分是依靠他们配置的魔法装备特性，可这样也足够惊人了。如果再给他配上合适的战马，恐怕就连莱利大人也未必能把他怎么样。”重剑士瑞恩低声说。 莱利是力克恩侯爵领的守护骑士，阶位为高阶骑士，走的是守护之道。 骑士之道分为三种——勇气、守护和牺牲。 其中，勇气之道多半配合风系魔能；守护之道多半靠土系魔能；至于牺牲之道，则是火系魔能推动。 他们说得奈何不得，不是指高阶骑士的莱利骑士，武力不如大卫骑士，而是勇气之道的骑士战阵在三种骑士道路中，向来是以速度更快、更加灵活而闻名。 莱利骑士的守护战阵如果在战场上遇到这样的对手，多半追不上。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要计划能顺利执行，拉罗莎就是威特领的唯一继承人，有她在手，收服骑士大卫并不是太过困难。 —————————————— “红石首领，我们该怎么办？现在逃还来得及。”有几名毒蝎的人围在红石身边，低声问。 现在场面已经崩溃了。谁能想到，对方竟然能在没有战马的情况下发动骑士战阵？ 红石把牙齿咬的格格作响，可也不得不承认，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局面已经无法挽回。 大哥黑胡子死了，人心也散了，刚才还在战斗的角斗士们，已经好几个偷偷溜入甬道，虽然很多人还在观望，可是大家都在朝甬道入口靠近，各个准备溜之大吉。 “猎鹰的人呢？他们行动了没有？”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猎鹰那边了。 如果猎鹰这个时候还没有动静，那红石也只好带人逃命去了。 事实上，这个时候才想逃命，已经很难了。 这边打的天翻地覆，宾得镇的军营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说不定这时候，军队已经开到角斗场外面了。 更何况就算逃过这一劫，又怎么能突破城镇的大门？就算侥幸能击破城镇大门，逃到城镇外面的平地上，在平地上想逃过风之骑士的追杀，也近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等等——情况好像不对！”红石刚想转身，突然一名毒蝎叫了起来。 —————————————— 角斗场上，扬起的尘沙渐渐落下，显出场中的情况。 一个近乎赤裸的身影半跪在地面，单手持刀插入地下，借助直立的刀身，稳定自己的身躯。 鲜血、尸体碎片、破碎的铠甲，从他半跪的位置开始一路延伸，一直延伸到角斗场的另一端。 在那里，有两名失魂落魄的战士瘫倒在地上，他们睁大眼睛望着天空，似乎这世界上的一切，和他们都不再有任何关系。 包括骑士大卫在内，整整八个人，已经从人间消失了。 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但是很明显，胜利者并非大家所想的，骑士大卫率领的骑士战阵，而是这个半跪在地面上的人。 “唔——”哈特用力撑着刀柄，缓缓从半跪中站起身来，环视周围。 他目光所至之处，无论是彪悍的角斗士、全副武装的士兵，还是一同过来的毒蝎和红石他们，所有人都自觉不自觉的微微低头，以表示对强者的敬畏。 能够从正面击破骑士战阵——哪怕是缩水版本——都至少是高阶职业者才能办到，甚至可能超越了职阶范畴，达到称号强者的地步。 这等强者，无论在哪里，都必须获得尊重。 ———————————— 在哈特身上，几乎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都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这些伤口长的不过两寸，短的更是半寸都不到，也不算太深。可是这些伤口之多、分布之密，能让目睹的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晕过去。 每一道伤口中都有鲜血溢出，不过这些鲜血也只是在伤口上溢着，没有任何要流下来的迹象。 对于武人来说，这种伤口本来也不算什么，不过是皮肉伤而已，问题是太多了，就连哈特自己也不知道在那瞬间，自己挨了多少下，可以说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在被骑士战阵锁定的一瞬间，哈特终于明白了骑士战阵到底是什么。 心灵上的沟通是双向的，锁定了哈特的精神，同时意味着将骑士战阵的虚实暴露在哈特的眼前。 骑士战阵是一个通过一致的心灵频率，将战阵中所有人联合起来的心灵共振场！ 在这个共振场中，每个人的心灵同步共振，可以和填充共振场的风系魔能相结合，驱动风系魔能朝前方爆发。 尤其可怖的是，骑士战阵能把整个团体的冲锋势能凝聚合一，贯注在魔能爆发中，这才是骑士冲锋无可克当的真正原因——如果有战马的话，这种魔能爆发的强度，甚至还能再强上十倍。 这种魔能定向爆发的方式，只好说是简单粗暴，绝对比不上法师们的精巧操控技巧，可问题是，这种简单粗暴的魔能应用方式，在战场上就是无解的力量。 不过，骑士战阵的魔能总量虽然庞大，但是对哈特来说并非全无破绽。 奔腾的激流会产生漩涡，狂暴的气流会产生龙卷。 骑士战阵只能粗略引导魔能爆发方向，而不是精确的控制每一分魔能。 在龟息术带来的心灵视角中，骑士战阵前方的魔能冲击波如同奔涌而来的潮水，虽然规模宏大，但是一道道潜流杂乱无章，其中大有文章可做。 所以，哈特长刀旋舞如龙卷，正面切入奔涌而来的风系魔能缝隙、引导风系魔能相互冲突、回流，在狂涛般的风系魔能中，硬生生以前所未有的刀速和刀法技巧，营造出了一个可供自己藏身的暴风眼！ 霍恩教官曾经说过，顺势斩的至高境界，是兽人族剑圣的剑刃风暴，可以通过剑气回转和剑势累积，以人力推动天威，硬生生制造出一个剑气形成的风暴，威力可以与禁咒媲美。 哈特当然不晓得剑气为何物，不过，眼前汹涌而来的风系魔能，让哈特对能量有了一个直观认识——实际上，如果是一位法师在操控魔能，精神和能量紧密结合，哈特倒未必能观察的如此细致，更别说抢夺控制权限。 但是骑士战阵只是粗放的约束风系魔能朝一个方向奔涌，根本谈不上什么控制权限，能通过剑锋将部分风系魔能引导成风刃，已经算是训练有素了。 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指的是船只会顺着水流通过桥洞，而在哈特身边，风系魔能形成的漩涡，也自然而然的把这些风刃都卷了进去，导致哈特原本只是为了自保，导引风系魔能形成的暴风眼，突然变成一个绞肉机。 连哈特都没想到会有如此变化。 他作为躲在暴风眼正中间的那个人，身上都被风刃剐出如此众多的伤口，而直面龙卷的那些骑士们，自然更是首当其冲。 除了位于战阵大三角最边角的两名骑士扈从，由于距离较远，侥幸生还之外；其他人、包括骑士大卫在内，都被自己放出的风刃切割成片片碎肉，连超过一个巴掌大小的肉块都没剩下。 ———————————— 拉罗德从甬道中越众而出，朝哈特迅速奔来。 拉罗德虽然对于哈特竟然能正面击溃骑士战阵惊讶万分，不过这时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他眼力过人，看得到哈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这说明哈特击溃骑士战阵，肯定付出了极大代价。 就像刚才他想的一样，死了的天才不叫天才，只能叫做死人；那么同样的，在实战中证明了自己的天才，自然也不叫天才，而是叫做强者——尤其是这名强者还是自己这边的。 自己得赶紧过去守着，万一被人趁哈特力战之后脱力，冲上去给他来上那么一刀，那哈特可就死得太冤枉了。 至于刚才自己脚底抹油，拉罗德可没有半分愧疚——刚才不是不知道哈特猛成这个样子嘛。 “哈特，你怎么样，还能支持吗？”拉罗德一边低声说，一边从腰间快速拿出一小捆绷带。 不过，看着哈特的满身伤口，拉罗德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包扎。 绷带和止血草药，是每个冒险者和佣兵都会随身携带的常用物品。 事实上，对大多数冒险者和佣兵来说，这些就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真正的治疗药剂不但昂贵，而且药效保存时限最多是有七天，并不是每个人都舍得买。 “没问题，都是些皮肉伤。” “呼，那就好，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对于一名黑蛇，甚至一名巅峰战士，拉罗德有权安排他的行动。 可是对一位能正面击溃骑士战阵，甚至击杀骑士战阵中的骑士的强者，还要楞充大头蒜，安排对方的行动，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着，哈特远远的朝维萝妮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很想告诉维萝妮，自己已经杀死了陷害她弟弟的吉尔伯和鲁昂，替她弟弟报仇了。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等下可能还有大战，自己未必能护得住她，还是让她留在那边比较安全。 第三十六章 一锅粥 第三十六章 在拉罗德的帮助下，哈特把自己上半身用绷带缠了几圈——反正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包扎起来倒也简单，一圈圈缠住就可以了。 只不过拉罗德带来的这一点绷带，只能包扎住哈特胸腹之处的伤口，根本不够包扎四肢。 击杀了骑士大卫以后，哈特在众人眼中地位和刚才截然不同。 有几位毒蝎走过来，三四个人各自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拼凑一下，找出几卷绷带，把哈特手臂、大腿处的伤口包扎起来，让哈特全身上下，都被白色的绷带紧紧包裹。 在包扎过程中，拉罗德和几名毒蝎心中多少也有些疑惑——如此众多的伤口，可是不知为什么，血却没有流出多少！ 不过，现在不是提出疑问的时候，虽然骑士战阵已经完了，骑士大卫尸骨无存，可是在场的士兵依然不少，并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 倒是这边头号战力——哈特，现在这幅全身绷带的模样，不像是还能继续作战的样子。 “我们走！”披上有人送来的大衣，哈特当先走入甬道。 此刻的他，除了脑袋和下体（这是哈特的重点保护对象，脸和下部这两处部位基本没有受伤），全身其他地方到处缠满绷带，身上更是披着一件大衣，两个袖子甩来甩去。 （具体形象可以参照海贼王中海军大佬们披着大衣的样子） 身边一左一右，跟着拉罗德和红石两位初阶职业者。再往后，几十名彪悍的大汉手持各色武器追随在后。 好一副黑道大佬的风采。 ———————————————— 望着盗匪和角斗士们，跟着那个全身包裹绷带的身影走入角斗场对面的甬道，紧张戒备的士兵们长出了一口气。 谁能想到，盗匪中居然会冒出一个正面击溃骑士战阵，击杀骑士大卫的狠人？ 别看人家全身包满了绷带，你让这些士兵上去动手试试？ 骑士战阵崩溃的那一刻，这些士兵还能站在原地，而不是扭头逃走，已经是训练有素的结果了——君不见，在骑士战阵发动时，角斗士们各个暗地里脚尖向后转，准备逃命。 “莫思德爵士，我建议，我们也赶紧撤退吧。”瑞恩劝说道。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莫思德爵士身份不同，拉罗莎更是下面行动计划的关键人物。 虽然对方主动离开，这里危险已经不大，但是万一对方杀个回马枪，瑞恩可没把握对付那个双刀客（哈特），哪怕对方看似满身是伤，可他既然能自然走动，伤势就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 “我们现在出发，绕路去领主府。作为客人，这里发生的事情，我们有必要通报埃尔布克领主。” 莫思德点了点头，回头看了拉罗莎一眼，说道。 从角斗场到领主府，最近的一条路当然是穿过赌场，不过既然盗匪们在那边，他们不可能送上门去，必须得绕路才行。 “对了，莫思德，我哥哥埃尔呢？他现在怎么样了。”拉罗莎终于想起了她可怜的哥哥。 “到现在都没有出现，你哥哥应该已经离开了，我们现在将大卫骑士的遇难消息，通报给埃尔布克男爵大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会留下两名护卫，在这里搜寻一下。”莫思德睁着眼睛说瞎话。 如果计划顺利，埃尔布克男爵和他的长子约特应该已经是两个死人，而自己正好带着拉罗莎入主男爵府邸。 就算万一事有不谐，自己也可以与赶来的军队汇合。 本来有一位中阶重剑士保护，已经算是比较安全，可现在盗匪中居然出现了高阶职业者，自己可就不是那么安全了。 —————————— 哈特带着人，穿过甬道来到赌场。 哈特选择走这条路，不是因为这条路近，而是因为这条路完全是在建筑里行走。 假如宾得镇的军队已经出动，在建筑中大家也有周旋余地，不用面对军阵。 哈特是经历过新兵训练的。训练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军阵队列有什么作用，可是在角斗场上，角斗士对抗士兵阵列的时候就很容易发现，战斗力相差不远的情况下，经过训练的士兵配合起来，远比一盘散沙的角斗士要强的多。 更别说骑士战阵的基础，其实也是士兵阵列。 “等下我们怎么办？直接去城镇大门吗？”拉罗德问道。 “我们在东门安排有人，我们可以去东门。”红石补充。 哈特刚想点头，就听见远处有微不可查的兵刃撞击声传来，还有惨叫声，其中似乎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菲力老师的声音。 哈特紧张起来。 菲力老师虽然平时少言寡语，并不怎么说话，但是对哈特来说，肯无私传授他各种技能的菲力老师，已经是这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之一。 就算很赏识哈特的霍恩教官，传授哈特顺势斩也是要有条件的。 “跟我来。”哈特身体前倾，不顾身上伤痛，快速向前奔出。 “我们跟上！”红石愣了愣，他可没听见什么声音。 不过失去黑胡子以后，他们这些人想要活着离开宾得镇，跟着哈特的机会比较大一些。 ———————————— 赌场前一片混乱。 或者说，不只是赌场前，而是整个宾得镇都乱做一团。 房顶上是游侠和刺客、街道上有战马嘶鸣、小巷中互不相识的人们刀斧齐飞，地痞流氓趁机闯入民宅偷鸡摸狗。 好几处建筑有火焰飞腾，不过这些小事早已经没有人去管了。 埃尔布克男爵遇刺、假冒的‘猎鹰’排开阵势攻打男爵府。 原本这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男爵府围墙虽然有一定防御力，但无论建筑结构还是军事设施，都和正式的城堡没法比。 而且埃尔布克男爵遇刺，突逢大变的约特骑士，也未必能镇定自如的组织防守。 可是，冒牌‘猎鹰’在广场上列阵，还没开始攻打男爵府，背后的巡逻骑兵却把真正的猎鹰给逼了出来。 说句实话，游侠菲力是真的不想趟这趟浑水了——在下面小广场列阵的，分明是经过训练的正规士兵，他这次带来的手下，在盗匪中算是精英，可对上这等军阵等于找死。 游侠菲力本来想给男爵府来一下狠的，所以他带着人控制了广场边上一座小楼里所有居民，整整四十人都隐藏在这里。 不知是哪个混蛋，紧张之下竟然失手把箭射了出去，不偏不倚射中一名巡逻骑兵的马颈。 战马惊跳，像发出信号一样，小楼里躲着的猎鹰们纷纷出手，三名巡逻骑兵被射成了马蜂窝。 要是真正训练严谨的军队，断然不会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出手，哪怕不小心有人失手，其他人也不会跟风而上。不过猎鹰原本就是盗匪，哪里会管这么多？ 背后的喧哗，引动了军阵的注意，而与此同时，组成骑士战阵的约特骑士正好撞破大门冲了出来！ 约特骑士作为埃尔布克男爵的长子，各方面的资源都是不缺，而他的确在骑士之道上颇有天分，又肯下苦功，虽然不能像骑士大卫那样组成十六人的骑士战阵，但是十二人战阵还是可以组成。 （组成骑士战阵的人越多，对主导骑士战阵的骑士要求就越高。） 这次侯爵领的特斯安和艾迪斯两名骑士，率领各自亲兵前来压阵，就是为了防止约特反扑。 不过约特也不是傻瓜，他一开始虽然因为父亲死在眼前而怒火攻心，但是整顿军阵的时间里，也足够他恢复冷静。 外面明显不是盗贼集团的格局，要知道，只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士兵，才能有如此队列阵容，盗贼哪会在队列军阵训练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因此约特一边在大门后组成骑士战阵，一边派人按照男爵府防御体系，分别激发守护法阵和驻守箭塔，准备打一场防御战。 不过，当外面传来喊杀声，约特顿时下了决心，连大门都来不及打开，只是命人撤去大门上的加固法阵，直接率领军阵撞破自家，大门杀了出来。 约特的骑士之道是守护之道，本身就依靠土系魔能填充骑士战阵，是三种骑士战阵中最坚固的一种。 原本守在冒牌‘猎鹰’方阵两侧的两个骑士战阵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约特的骑士战阵突入步兵方阵。 于是，背后有猎鹰箭如雨下，正面有约特的骑士战阵正面突进，首尾不能兼顾，弩车更是像废物一样，还没来得及发射，射手倒先被干掉了。 侯爵领的一把好牌，硬生生被两位骑士打成了一团垃圾。 接着，宾得镇军营中赶来的援兵，先和外围的正牌猎鹰厮杀起来；趁乱赶来准备趁火打劫的斯坦尼等人，还没分清楚谁是谁，就被扩大的战场卷入漩涡。 此刻，谁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只能和战友抱成一团，在宾得镇的大街小巷里混乱厮杀。 再加上毒蝎和黑胡子、猎鹰三大匪帮，本来就预留了一部分人手用来放火杀人、捣乱秩序，整个宾得镇更是混乱不堪。 而作为威特领正牌继承人的约特骑士，发觉事不可为，且战且走朝角斗场这边奔来——父亲死了，可弟弟妹妹都在角斗场。 至于游侠菲力的猎鹰们，现在正和约特骑士的部下联手抗衡冒牌的‘猎鹰’，等于是被裹挟着赶到这里来了。 咳咳，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可能是写的这些玩意，着实不入编辑的眼，所以胖子推翻原稿，重写了十几万字，试图冒充萌新申请签约，结果又被可耻拒绝了。 这本书胖子其实花了不少心思，老读者应该知道，胖子删掉了第一版也有十几万字了，更何况在第一版前，各种草稿删掉了也差不多有这个数，也就是说，这本书胖子前后已经写了三十几万字了。 不过既然无法签约，那么后面上架、换钱的一系列计划也就无从谈起，胖子还没有修炼到餐风饮露的地步，所以只能‘穷则思变’。而且，胖子对自己劳动成果恋恋不舍，好歹前后写了三十万字，搜集阅读的资料更是上百万字呢，白扔了多可惜？ 所以胖子猥琐的计划将本书改头换面，到玄幻频道里冒充一株嫩芽，看看能不能撞上好运气。 据说玄幻还有一个征文活动，不知道能不能混进去。汗！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