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地平线上的大汉帝国》 第1章 义救华佗 中平五年。 襄城外。 梅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在一冠青冢边的茅庐外，一身粗布麻衣的程颐舞动着一杆红缨枪。 红缨枪在他手里犹如有了灵性一般。 时而犹如毒蛇吞吐着蛇信子，凌厉异常。 时而又犹如流水拂动，绵延不绝。 就这时，一身影挽着一竹篮子，踩着泥泞从远处走来，最终停在茅庐外。 抖了抖浑身湿漉漉的蓑衣，身影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四旬出头的中年男子面孔来。 将斗笠挂在屋檐下伸出的一小截木头上，中年男子笑着钻进茅庐，将竹篮子放在一稻草搭建的床上，对身后收了枪势的程颐道：“扬希，趁热吃饭，待会凉了！” 程颐将红缨枪靠在墙壁上，冲中年男子笑了笑。 坐在床边，程颐一边掀开竹篮子上覆盖着的碎布，一边对中年男子道：“羽哥，你吃了没有？” 中年男子简单地“嗯”了一声，接过红缨枪，安静地用袖子擦拭了起来。 程颐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抓起烧饼吃了起来。 他知道，羽哥是想师傅了。 程颐的目光跃过中年男子的肩膀，看向茅庐外的青冢。 他的心里嘘唏不已。 一眨眼，穿越到这个世界都十二年了！ 十二年前，他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世界，成为了一个五岁大的孤儿，在襄城流浪。 在搞清楚状况之后，程颐想一死了之。 熹平五年，他穿越过来的那个时候，灵帝当朝的时期！ 只要稍微熟悉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是人尽皆知的东汉末年！ 各种天灾人祸横行的岁月！ 而且，灵帝在位的时间也不长，过个十来年就要一命呜呼。 他一死，这个世界正式进入群魔乱舞的时代。 百姓的性命如草芥。 想要在这个混乱的时代活下去，太难！ 更别说，他魂穿的是一具只有五岁大的小孩身体里。 而且，还碰上父母双亡的局面。 就当他从大街上走过，准备去襄城外，找一条河投河自尽的时候，他听到了有人喊“童渊君”。 君，秦汉时期对男子的尊称。 “君”前面，是名字。 童渊！ 东汉末年赫赫有名的枪神。 传言他有三个徒弟，在历史上都威名赫赫：张绣、张任和赵云。 听到这个名字，程颐几乎要哭出来。 谁会想死？ 只要有一点希望，都会抓住！ 而在这个即将动乱的年代，想要存活下去，最可靠的办法是习得一身武艺！ 而童渊，似乎就是上天给他准备的外挂！ 想也没有想，程颐循着声音就是追赶了过去。 最终，他看到了一个提着红缨枪的老人。 老人这个时候已经满头白发，年过六旬了。 然而，他行走之间，自有一股虎虎生威的霸气。 在童渊惊讶中，程颐一把扑过去，抱住他的右腿，不停地喊着“师傅”。 这可是难得的抱大腿时机。 程颐决定了，就算童渊要把自己打死，自己都不会松手！ 后来程颐才知道，师傅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再收徒了。 因为，师傅已经收了另一个弟子，历史上名震天下的赵云字子龙，他的三师兄！ 对于三师兄，师傅是极其的满意。 不只是有武学的资质，更有不怕吃苦的倔强。 当初收三师兄的时候，师傅就决定，将会倾尽一生所学，把三师兄作为关门弟子培养出来。 只是，师傅没有想到，会碰到自己。 更没有想到，年仅五岁的自己，被拒绝之后，会跪在童府门外一天一夜不起来。 想起师傅满眼的宠溺之色，程颐心里有些愧疚。 直到三年前，师傅临终之际，他也没敢将自己其实是穿越者的事实告诉他。 若非早知道师傅就是童渊这个非凡身份，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坚决地要拜他为师？ 又怎么可能在这十二年里，付出比三师兄更多的努力？ 而师傅，最终将他的贴身武器红缨枪传给了自己。 而不是他老人家唯一的儿子童羽。 也不是自己的三个师兄。 对于红缨枪的传承，程颐知道，虽然羽哥心服口服，但是，他还是留恋不舍的。 只是，羽哥也是个孝顺的人，不会违背师傅的遗言。 就在程颐陷入了和师傅的回忆之中，他的耳朵突然动了动。 他听到了外面传来极其微弱的杂乱脚步声。 似乎，还有佩刀撞击刀鞘的声音？ 程颐放下烧饼，看向擦拭红缨枪的童羽道：“羽哥，好像有人遇到了麻烦，正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童羽停了下来，疑惑地摇了摇头道：“没听到。不过，扬希你武艺和听力比我厉害很多，连爹爹生前都经常夸你，应该不会有错。”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齐齐站起身，朝着茅庐外奔了过去。 朝着东面没有跑多久，果然看到远处，一浑身泥浆的男子正连滚带爬地朝着这边跑来。 在他的身后，一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腰间挂着佩刀的身影正快步追赶了过来。 从身影的身上，程颐感受到了一股虚无飘渺的杀气！ “前面两位壮士，救命！”男子注意到童羽手里的红缨枪，连忙喊道。 童羽将红缨枪交给程颐道：“看对方识不识趣。如果识趣，你就将他赶跑就可以了。” 说着，快步朝着男子走了过去，搀扶起他道：“老丈，你这是——” 男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朝童羽哈哈大笑了几声道：“我是华佗字元化，沛国谯县人。因为给吴郡郡守盛宪治病，被他派人一路追杀到了这里！” 程颐正待提枪上去，听到这个男子的话，眼睛微微一亮。 华佗！ 给关羽“刮骨疗毒”，创造了“五禽戏”的那个神医？！ “你真是华佗？《青囊书》就是你著的？”程颐忙走上去问道。 华佗很有些疑惑地看着程颐道：“这位小兄弟，你怎么知道《青囊书》的？我的确在整理行医心得，并且将之命名为《青囊书》，但是，我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 童羽也不解地看着程颐。 程颐心头一惊。 糟糕！ 自己这嘴贱的！ 这可怎么解释？ 目光掠过停在不远处的身影，程扬希眼珠子一转，不回答华佗和童羽的疑惑，而是沉着脸看向身影道：“不管你和华佗郎中有什么恩怨，我都保下他了。” 身影眸子里寒芒一闪，一把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程颐扑了过来。 程颐冷然一笑，迎面冲了过去。 梅雨之中，两人快速靠近。 眼看着两人距离五步之时，一声厉喝，身影一刀朝着程颐胸前砍了过来！ 一点寒芒一闪即逝。 身影举着大刀的手臂僵在虚空之中。 只见他的胸口，鲜血潺潺而出之中，一杆红缨枪随意地抽了出来。 第2章 气人也能治病 身影朝着身后倒了下去，溅起了一地的泥水。 死了！ 华佗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震惊地看着程颐道：“小兄弟，厉害啊！” 童羽笑道：“扬希是爹爹一生最得意的关门弟子。” 程颐也笑着道：“不是我太强，是这个杀手太弱了。” 童羽见雨下大了一些，指着远处的茅庐道：“我们去茅庐说吧，雨下大了！” 三人来到茅庐里，程颐将一套干净的粗布麻衣递给华佗，让他换了下来，又让他吃了自己的烧饼。 童羽见华佗吃完饭，这才问道：“老丈，你说你给吴郡郡守治病，怎么他反而派人杀你？” 华佗一脸得意地笑道：“盛宪那病，和一般的病有些不同，他的胸中挤压着郁结之气。只要这郁结之气不排除体外，给他再怎么治疗都没用！ “所以，我毛遂自荐，去给他看病。但是，我收了很多财货，却并不真看。” “没想到，那盛宪却是个有度量的人，耐性还挺好，等了几天也不生气！” “没得办法，我只能偷偷溜走，并且写了一封书信，将他大骂了一通。” “然后，他真的生气了，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现在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气得吐血出来。如果吐出来了，才可以接下来的治疗。如果没有气得吐血，那郁结之气就还在，我还得想办法气他一气。” “只是，我一路从吴郡逃到襄城，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华佗这么说，童羽很是怀疑地看了一眼道：“还有这种治病方法？” 童羽没有说出来的是，他觉得华佗其实就是个骗子！ 华佗眯着眼睛，似乎看透了童羽所想。 哼了一声，丝毫不掩饰心中的鄙夷之色道：“我胸中所学，岂是尔等凡夫俗子能够理解？” 童羽脸色极为难看。 程颐看着华佗，暗暗点了点头。 高中时期，因为玩三国类的游戏上了瘾，他特意买了《后汉书》和《三国志》看。 《后汉书》里给华佗专门列传了。 其中关于华佗的脾气，有这么一句描述：为人性恶，难得意。 意思就是说，华佗脾气十分糟糕，很少有称心如意的时候。 看着华佗因为羽哥一句话直接怼人，丝毫不顾忌之前自己两人救他的情面，程颐明了。 难怪会“难得意”了。 轻轻拍了下童羽的肩膀，程颐低声道：“别在意，他不是故意的。” 华佗耳朵却很尖，皱着眉头看向程颐道：“你很了解我？” 程颐笑道：“不能说很了解，但是知道很多。华佗郎中，我对你是神交！我十分欣赏和崇拜你！现如今这天下，你的医术绝对可谓是出神入化，天下无敌！” 童羽一脸古怪地看着程颐。 从小看着他长大，他只有对特别喜欢的人才捧得没有底线。 难道他对这个华佗真这么喜欢和了解？ 可不对啊！ 这十二年里，他就没出过襄阳城，一直醉心于跟着爹爹练武。 爹爹离世之后，他才搬到襄城外，给爹爹守孝。 难道是这段时间出去的？ 也不像！ 自己每天给他送一日三餐，每次他都在！ 华佗本来对童羽的质疑十分不爽，此刻被程颐这般捧，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道：“那个，天下无敌那就过了。在我开来，这个天下，还是有几个人医术也极其了得的。” “南阳涅阳县的张机仲景，虽然比我小了十来岁，但是医术就很不错。” “最近听闻他在著《伤寒杂病论》，有机会要向他讨教一番。” 程颐点了点头道：“张机郎中我也是听说过的，的确是名医！” 华佗顿时有些兴奋起来道：“小兄弟，小小年纪，见识倒挺广的，比我那几个徒弟聪明多了！要不，拜我为师？” 童羽脸色立马垮了下来，沉声道：“扬希是我童家的关门弟子！” 华佗冷笑道：“怎么，他就不能——” 见童羽和华佗吵了起来，程颐忙道：“好了，都不要吵了！” 看向华佗，程颐道：“华佗郎中，我真的很仰慕你。在我看来，你真的很伟大，你的医术能够救好很多人。” 华佗脸色稍微好看些道：“随你自己，我从不强求任何人！多少人求着拜入我门下，我也不正眼看一下，不缺你一个！” 程颐眼珠子一转，笑道：“虽然不能拜你为师，不过，将来你但凡有事要我帮忙，我绝不皱一下眉头！” 华佗瞟了一眼程颐，这才道：“当真？” “当真！”程颐坚决地点了点头。 华佗沉默了片刻道：“我想回吴郡一趟，看看盛宪有没有气得吐血。但是，如果还没有气得吐血，盛宪必定要杀我而后快——” 程颐看了一眼外面的青冢道：“还有三天是师傅老人家的三年之期，我才能离开。如果你可以等的话——” 华佗摆了摆手道：“你尽孝道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三天而已，一眨眼就过去了。” 程颐道：“好，那就这样说好。” 童羽有些不悦道：“扬希，你要出去？” 程颐点了点头道：“羽哥，我原本也想到处去走走的，只是要给师傅守丧，所以不能离开。如今三年之期要过去了，我就不留在家里了。” 童羽见程颐心意已决，叹了口气道：“也是，你还年轻气盛，让你一辈子在家里，几乎没可能。男儿志在四方，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只是，现今这年头，扬希，寒门难以出头。你若是想要出将入相，恐怕——” 师傅童渊虽然枪术了得，甚至有“枪神”之称，但是，因为出身寒门的原因，曾经想要求得一官半职却不得。 羽哥这是怕自己受到打击。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灵帝很快就要一命呜呼，大汉王朝会正式进入混乱的局面。 到时候，以自己现在的武艺，即使是寒门，如果想要寻找一官半职，也是不难的。 只是，自己可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手下！ 在天下大乱之前，不动就不动。 真要动，那么，不努力搅混这个世界的局面，自己岂不是白白穿越了？ 想到这里，程颐笑着道：“知道了，羽哥。我玩够了，就回来。” 第3章 蔡邕和桐木 又等了三天。 等到了童渊三年之期已过，程颐拜别了童羽一家，跟着华佗前往吴郡。 这是程颐自从十二年前穿越到现在，第一次离开襄阳，第一次出远门。 程颐颇有些不适应。 这段路程，整整耗费了一个月！ 想起穿越以前，连续坐两天车就已经逆天了，程颐暗暗感慨不已。 虽说当初玩游戏的时候，很希望能够改变这段历史。 真正穿越到这里，程颐才发现，单单交通不方便这点，就足够让人心烦意乱了。 赶到吴郡的时候，已经是大上午，两人连忙打听了下吴郡郡守盛宪的身体状况。 竟然好了！ 华佗就准备带着程颐回自己老家。 还没有出吴郡，便碰到吴郡郡守盛宪亲自追了出来。 原来，那杀手是盛宪当初看到华佗留给他的那封信时，气不过而派出去的！ 盛宪当初是真气，气得直接吐出三升黑血。 他一直以礼相待华佗，谁知道华佗拿了那么多财务，非但不治病，而且逃走！ 逃走了还不算，还留了一封信大骂他。 如此厚颜无耻的行径，让盛宪感觉自己瞎了眼。 就算雇佣了杀手之后，他还不解气，几天都没吃饭。 谁知道，他这几天生气，非但没有把身体拖垮，反而神清气爽起来。 后来他再度请了郎中，郎中惊讶地问他，他的病是谁治好的？除了身体欠佳，以前的顽疾已经痊愈了！ 盛宪才意识到华佗的用意所在，马上派人去阻止杀手。 但是杀手早已经追杀华佗去了，叫不回来了。 盛宪这段时间也坐卧不安，派了数拨好手去寻找华佗，阻止杀手。 没想到，华佗已经杀死了杀手，而且自己找上门来。 听华佗描述程颐一招击杀杀手的经过，盛宪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是兴奋，忙将华佗和程颐请了回去。 他准备置酒宴感谢华佗和程颐。 一行人有说有笑着，经过一家别院的时候，见一群人围住别院门口。 盛宪疑惑地赶了过去。 众人见盛宪过来，都停止了争执，纷纷行礼：“府君！” 盛宪点了点头，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猛然见人群中间，一个形容憔悴、年近六旬的老人抱着一块桐木，一脸爱不释手的模样。 盛宪忙迎了上去，问道：“伯喈兄，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员外模样的男子走了上来，朝盛宪行了一礼，讪讪道：“府君，是这样的。刚才，某的下人正在东厨烧火做饭，谁知道伯喈先生闯了进来，非得从下人手里夺过这块木柴。” 男子一脸头疼，道：“伯喈先生可是府君的朋友，更是饱读诗书的当世大儒，某怎么敢怠慢？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得知，伯喈先生竟然要拿这块木柴去制琴。” 男子又让一个下人捧着一把崭新的琴过来，指着道：“然后某就说，某送伯喈先生一把琴吧？这才符合他的身份。” “谁知道，伯喈先生坚决不受，非得带走这块木柴。” “所以，这才争执了起来。” 盛宪有些哭笑不得道：“了解了。我还当你们发生了什么大事，原来就这事。” 看向老人，盛宪指着一端已经烧焦了的木柴道：“伯喈兄，这陈员外也是一番好意。你要是觉得不想平白收了别人的好处，那这样，跟我回去，我送你一把，成不？你我是朋友，这总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吧？还是说，你不把我当朋友看待？” 盛宪说着，故意唬着脸。 老人端庄地行了一礼道：“孝章，你的好意邕心领了，可邕真的只要这块木柴。” “为什么？”盛宪一脸不解道，“放着好端端的琴不要，你要这块烧焦的木柴？我早说过，别的不敢说，只要在吴郡，我就不会让人委屈了你。” 老人摇了摇头，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木柴，笑道：“孝章，这木柴可是一块好木柴。如果制成琴，绝对是把好琴。” 听着众人的对话，程颐一脸疑惑地打量着老人。 这个老人的行为很有些不合常理。 不过，他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而是在另一个方面。 伯喈？ 在秦汉时期，朋友之间都是直接喊对方的“字”的，直呼其名是一种不尊重。 这个字，怎么有些耳熟。 然而，从当初玩三国类的游戏，到后面看《后汉书》《三国志》的时候，他对那些名将谋臣的字都很少关注，只有极少数特别有名的才记得。 伯喈，他有些印象，却并不清晰。 此刻，见盛宪和老人也争执了起来，程颐便低声问身旁的华佗道：“这个叫伯喈的是谁啊？他要木柴就要木柴呗，怎么都非得强迫送他一把新琴？人家喜欢就好了！” 华佗一脸不屑道：“蔡邕，一代酸儒，听过没有？因为得罪了中常侍王甫的弟弟王智，怕被报复，举家迁到吴郡。整天就之乎者也，探讨国事，连平日里的居家用品都买不起，全部靠泰山羊氏和附近的一些所谓文人墨客接济。” “如果我是他，直接一头撞死！” “只是可惜了他的女儿，我见过，却是一个玲珑剔透的才女，博闻强识。如果跟着我学医，将来必有一番成就。” “可惜，碰上这样的长辈，他必定不会准许自家的女儿抛头露面的，我就懒得去说了。” 听华佗这么一说，程颐吃了一惊。 蔡邕！ 东汉末年有名的大儒。 对于他，程颐也没有多少好感。 不过，他的女儿，程颐却记得十分清楚。 正是有名的才女蔡琰蔡昭姬。 三国归晋之后，因为要避讳司马昭的名讳，从而改成了蔡文姬。 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他！ 目光落在蔡邕手里烧焦了一截的木柴上，程颐忙走了上去。 自己一定要帮他拿下这块木柴。 这可是后世赫赫有名的焦尾琴啊！ 来到盛宪的旁边，程颐行了一礼道：“府君，容我多嘴说一句。” 盛宪对程颐是十分喜爱的。 如此年轻，却一枪击杀了自己雇佣的杀手，让华佗免于被杀，是个人才！ 而且，相比于他见过的那些习武之人，程颐显得更儒雅一些。 见程颐开口说话，盛宪道：“无妨，你说。” 程颐笑着看向蔡邕道：“我是觉得，这位先生的要求十分合理。这块木柴，看起来十分寒酸，配不上这位先生的身份。但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我相信，这块木柴到了这位先生手里，必定会摇身一变，变成一把绝世好琴。” 蔡邕诧异地看了一眼程颐。 盛宪也有些愕然，好一会儿笑着对蔡邕道：“好吧，伯喈兄，你非得要，那就拿去吧！只希望，你真的如程扬希所言，能够制成一把绝世好琴。” 第4章 西园八校尉 蔡邕得到木柴，喜不自胜，就要拜别盛宪等人离开。 盛宪忙道：“伯喈兄，不忙回去。我已经备下酒宴，感谢华佗郎中的救命之恩。你也一起过去，吃完再回去。至于侄女那里，我待会差人送些吃的过去。” 蔡邕见盛宪盛情难却，稍作推辞便跟了过去。 一行人来到郡守府邸，上了菜肴和美酒，盛宪举起酒杯，感谢了华佗一番，便和蔡邕侃侃而谈起来。 至于华佗，则闷头喝酒。 蔡邕和盛宪两个人的谈话，他根本搭不上话。 程颐也有些头晕乎乎的。 听着两个人之乎者也了半天，他愣是半天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 就当程颐吃饱喝足，准备找借口离开的时候，却听见盛宪感慨了一声道：“是啊，如今连年大旱，百姓食不果腹，各地怨声四起。陛下又卧病在床，连上朝都不能，更不用说处理政事了。” “这还是百姓，朝堂之外，也是风云四起。” “西北金城郡的边章、韩遂杀死刺史和太守，率兵十余万反叛朝廷。” “再加上黄巾余孽又起，太原郡、河东郡、汝南郡相继陷落。” “再这样下去，这大汉王朝——” 盛宪重重地叹了口气。 蔡邕突然道：“邕听闻，太常刘焉向陛下谏言，改刺史为州牧，以重其职。不知道这件事情，下来了没有？” 盛宪点了点头道：“下来了。朝廷都已经开始选派列卿、尚书出任州牧了。如今州牧握有一州行政大权，可以自行招募兵勇，抵挡黄巾余党的进攻。对了——” 说到这里，盛宪像是想起什么道：“朝廷正在西园成立统帅部，准备成立一支新军。新军的统帅共设八校尉，八校尉已经有了人选，分别是上军校尉蹇硕、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鲍鸿、典军校尉曹操、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右校尉淳于琼。” 程颐暗暗点了点头。 穿越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终于听到曹操的消息了。 西园八校尉？ 历史进程都到这个程度了？ 看来，灵帝马上要一命呜呼了。 何进也得玩完。 曹操在这里，还得受一次打击。 蔡邕喜上眉梢道：“孟德都成为了典军校尉了？” 盛宪笑道：“是的，应该没有错。我有小道消息，曹操接到朝廷密信，正从老家赶过来。以他和伯喈兄你的关系，铁定要绕道吴郡过来见你一面。届时，你或者可以让他帮帮忙，让朝廷恢复你的官职。” “如今王甫和王智兄弟已死，你又有曹操助你，你还怕什么？” 蔡邕沉默着不做声。 一个下人停在了门外，行礼道：“府君，蔡中郎家里来了客人，据说是来自于河东郡卫家。蔡小姐让奴婢知会一下蔡中郎，让他尽快回去。” “河东郡卫家？”盛宪吃了一惊，问蔡邕道，“莫非是大将军卫青的后人那个？他们难道是逃难来到这里的？可是，找你做什么？” 蔡邕点了点头道：“正是大将军卫青的后人。卫家有一子卫宁字仲道，建宁元年出生，大昭姬不多。卫家时代经商，颇有资产。然卫宁却对这些不感兴趣，反而对四书五经颇为感兴趣。” “据说，在河东郡那一代，也颇有名气。” “三年前，邕在河东郡的时候，卫宁家大人就找邕谈过此事，想要聘昭姬为妻。” “那个时候，邕只是驻足在河东郡而已，昭姬年纪又小，就没有答应。” “如今昭姬已经行过笄礼，或者是算到这点，所以他们又来了。” 盛宪忙道喜道：“这可是一件大喜事！伯喈，如若侄女能够嫁到卫家，也是一桩福气。” 蔡邕沉吟片刻道：“的确，昭姬这些年一直跟着邕到处流浪，居无定所。如果能够嫁到卫家，至少能够安定下来。伯喈欠她甚多，哎——” 程颐吓了一跳。 卫仲道？ 这要是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蔡琰岂不是又得重复历史的悲剧？ 想起《悲愤诗》二首和《胡笳十八拍》，程颐就要立马站起来。 华佗见状，狐疑地看着他道：“怎么了？你不会也对他女儿有意思吧？你还是算了。门当户对，懂不懂？那蔡酸儒号称当世大儒，又自称名门之后，怎么都不会让他那宝贝女儿嫁给你这个穷小子。” 程颐猛然惊醒。 是了。 自己冒冒失失地去阻止蔡琰嫁给卫仲道，拿什么理由？ 难道要告诉蔡邕，他这个未来的乘龙快婿其实是个短命鬼？不到一年就会见鬼去？ 别说这是古人，就是现代人，这话一出口，别人打你几个耳光都算轻的了！ 目光落到华佗身上，程颐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低声道：“放心，华佗郎中，我对他女儿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个卫仲道，并不是蔡邕他说的那么好。你也知道，我其实有些小道途径，连你和张机张仲景我都知道，知道河东郡名门卫家不足为奇吧？帮我个忙，我想见见蔡邕他女儿，算是提醒一下她。” 华佗一脸怀疑地看着程颐道：“你的话，我十足的怀疑！” “华佗郎中——”程颐将声音拖得很长，一脸眼巴巴地看着华佗道，“你也说了，你虽然看不上蔡邕，可是对他女儿还是颇有好感的，那是个玲珑剔透的奇女子。难道你不想拯救下她的人生？” 华佗摇了摇头，喝了一杯酒道：“不信。” 程颐突然沉声道：“那我要是告诉你，这个卫仲道其实身患重病，活不过一年——” 华佗骤然回过头，看向程颐道：“你这话可莫乱说！” 程颐道：“你找个借口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是假的，那我们立马掉头就走。如果是真的，你不救人一命嘛！到时候，说不定不单能够救蔡邕他女儿一生的幸福，还能救那卫仲道一命呢！” 华佗侧过头，盯着程颐好一会儿。 这一路同行，两人也算是相知了。 眼前的人，虽然年纪轻轻，却也绝对算得上光明磊落之人，不太像是会撒谎的样子。 而且，他毕竟救了自己一命，还不辞千里迢迢护送自己从襄城到吴郡。 想到这里，华佗对正要离开的蔡邕道：“那个，蔡伯喈，你身体有疾。” 第5章 你个疯子！ 蔡邕听华佗这么一说，停住脚步，一脸茫然道：“邕自感身体很好。” 盛宪却急了。 他已经见识过华佗的医术。 他的顽疾多少年都没人治好，被华佗随便这么一治就治好了，可见华佗的医术高超了。 想也没有想，盛宪道：“伯喈兄，华佗郎中说你有疾，那就应该是真的！华佗郎中医术高超，世所罕见，相信他，不会骗你的。” 蔡邕见盛宪都这么说了，只能道：“不知道邕身患何疾？” 华佗目光瞟了一眼身旁的程颐，淡淡道：“你让我看一眼就能看出具体的病来？你真当我是神仙不是？” 盛宪问道：“那该当如何？” 华佗道：“回家，我给他诊脉。” 盛宪忙让人取出一些财物，递给华佗道：“请华佗郎中务必治好伯喈兄，一应报酬，如果不够，可以再找我要。” 华佗摆了摆手道：“等我治好了再说。” 蔡邕见状，感谢了一声，便在前面带路，带着华佗和程颐回去。 走了近一个时辰，来到一颇为破落的木屋。 四周都是用木头撑起来的，只有四面墙壁用砖墙堆砌起来。 木屋的外面，有篱笆圈成一个庭院。 庭院里种着两棵桃树。 蔡邕等人赶到的时候，木屋的门口正站着两个一身青衫、戴着帽子的年轻男子。 而桃树下，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袭锦袍，正仰头看着桃树上的片片绿叶。 程颐只看了一眼，便猜出对方是谁了。 卫仲道！ 程颐不由得感慨不已。 这个卫仲道，单外表，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绝对是小鲜肉级别。 再加上这一身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人家的穿着。 又有一身才学。 历史上，蔡琰会嫁给他，实属正常。 要是不愿意嫁给他，才不正常！ 在蔡邕带着华佗、程颐赶到的时候，正在桃树下站着的卫仲道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微笑着走过来。 两个下人急忙朝着木屋里面喊道：“大家，蔡中郎回来了！” 木屋子里，一笑意盈盈的男声响起道：“哎呀，蔡中郎，可等的某好久啊！” 接着，便看到一身富贵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尽是笑容，给人一种十分和蔼的感觉。 蔡邕忙迎了上去，行了一礼道：“贵客远来，不曾远迎，还望见谅！” 中年男子忙回礼道：“某也是刚刚到，蔡中郎太客气了！” 卫仲道也跟了上来，朝蔡邕恭敬地行礼道：“见过蔡中郎！” 蔡邕点头示意。 中年男子又笑意盈盈地看向蔡邕身后的华佗和程颐，疑惑地问道：“蔡中郎，不知道这两位是——” 蔡邕介绍华佗和程颐道：“这位是华佗郎中和他的朋友，他们过来，是给邕看病的。” 中年男子一脸担忧地看向华佗道：“郎中，蔡中郎他所患何疾？应该无事吧？” 华佗却没有回答中年男子的话。 他的目光落在卫仲道脸上，皱着眉头道：“你的病根很深，若是不抓紧治疗，寿命也就一两年时间。” 静！ 四周陷入死一般安静！ 蔡邕怔怔地看着华佗。 程颐松了一口气。 中年男子脸色大变道：“仲道身体好好的，怎么会有病？你个庸医，不要胡说八道！” 蔡邕见状，忙道：“华佗郎中医术颇为高深，就连吴郡郡守多年的顽疾也是他治好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吴郡郡守才将他推荐给邕！” 中年男子脸上的怒气这才消停了一些，可脸色依旧不好看，质问华佗道：“仲道所患何疾？如何治疗？” 华佗迎上中年男子冷厉的目光，脸色淡淡的，并没有一丝畏惧，直言不讳道：“跟你说了你也很难理解。只能说，他患的病不在表里，在于肺腑。” “这种病，任何针刺和药物都不能奏效。” “必须剖开腹部，割除积瘤，然后清洗掉病灶的污垢。” “荒唐！”一声厉喝从中年男子口中咆哮而出。 中年男子原先笑意盈盈的面庞此刻显得有些狰狞，右手颤抖着指着华佗道：“你个庸医！你个疯子！人剖开腹部还能活？” “为什么不能活？”华佗反问道。 中年男子道：“剖开腹部就痛死了！” 华佗长长地吐了口气，尽量让自己镇静下来道：“并不会痛死！我有一种药物，名叫麻沸散。只要吞服下去，病人就能像醉酒一般昏迷过去而失去知觉，感受不到疼痛。” 中年男子又道：“某从未听说过这种药物，休要诓骗！好好的人，剖开腹部竟然不会死？那战场上被杀的人你都能救活了？还有，剖开腹部，五脏六腑都流了出来，就算不痛死，也会流血而亡！” 华佗道：“并不会！割除积瘤，清洗了灶台的污垢后，用针线缝合，然后再敷用一种药膏。少则四日，多则十日，伤口就会愈合。一个月后，身体就会康健。” 程颐站在华佗边上，听着华佗娓娓道来，差点都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太牛逼了！ 如果不是知道历史上的华佗的确有这么厉害，他都会怀疑华佗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是穿越过来的人。 而且穿越前是个医生！ 他的治疗手段，太过超前。 这个时代的人根本接受不了。 果然，中年男子一口唾沫吐在华佗脸上，怒吼道：“滚！你个骗子，你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我儿身体康健，根本没病！你这种庸医，就算没病也得给你弄死了！” 说着，转头对蔡邕道：“蔡中郎，此等庸医，绝对不可用！” 蔡邕有些为难地看着华佗。 他也觉得，华佗的话太过荒唐了！ 从未听说过这种治病方法！ 想到华佗剖开自己腹部的场景，蔡邕额头滚落一滴汗珠，对华佗道：“华佗郎中，邕还是——” 华佗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对程颐道：“走了，一群迂腐之辈！” 程颐看向木屋。 只见里面，一个身影正朝着这边眺望，却并没有出来。 那应该是蔡琰了。 程颐想要进去提醒一下蔡琰。 然而，看着中年男子怒目而视的神情、蔡邕也一脸警惕的模样，程颐暗暗叹了口气。 只能另谋机会了。 第6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程颐一路跟着华佗离开了蔡邕家。 两人在一家谒舍里住下。 华佗郁郁不乐道：“扬希，今天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一群迂腐之人，不通变化，讳疾忌医。那卫仲道，最多一两年，必死！” 程颐拍了拍华佗的肩膀道：“华佗郎中，你也别生气。说真的，你这治疗方法，除非胆大包天的人，要不然没几个人敢让你治的。” 华佗吹胡子瞪眼，怒道：“你也不信？” 程颐笑着摇头道：“不不不，我非常相信你！将来我要是有病治不好，我绝对找你。剖腹也好，刮骨也罢，只要你说有必要，我绝对任你来。” 华佗这才眉眼舒展道：“你小子不怕死？” 程颐道：“怕。但是，我更相信你的医术！” 华佗啧啧咂舌，又感慨道：“你说你，要是能够做我的徒弟，我必定将一身本事悉数教于你！我觉得你是一个开明的人，肯定不会束缚于门第之争，对吧？要不，我们不认师徒，你就跟在我身边如何？” 程颐坚决地摇了摇头道：“算了。我倒是想学，可是学不会。” 华佗脸色拉得老长。 程颐突然道：“要不，你占一点便宜，我们结拜为异性兄弟何如？你为兄，我为弟。” 华佗打量着程颐，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容道：“你小子想占便宜？” 程颐翻了个白眼道：“占便宜的是你好吧？结拜的时候，不是有那个誓言，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吗？你想想，你比我大多少了？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话，我岂不是要少活几十岁？” 华佗哈哈大笑道：“我身体康健，至少还能活个四五十年。你拜我为兄，至少也能活个六七十岁了，不亏！” 说着，两人省去了那些繁文缛节，直接对着皇天后土结为兄弟。 跪拜完，程颐想起历史上的华佗结局，对华佗道：“兄长，既然你我为兄弟，那有些话我就跟你明说了。” 华佗道：“说说说，你我兄弟，还需那般墨迹？” 程颐一脸认真道：“在将来，你要是遇到曹操求你治病，切记，千万别去！” “为何？”华佗疑惑道。 程颐道：“你别问那么多，只要记得弟弟说过的话就是了。弟弟害谁也不能害你，不是？” 华佗捏着颌下胡须，点了点头道：“好吧，为兄记住了。对了，二弟啊，你又不跟着为兄学医，那你出来准备做什么？难道要返回襄城？你年纪轻轻，回去那地方有什么作为？要不——” 华佗顿了顿，提议道：“你去寿春？” “去寿春？”程颐不解地看着华佗道，“我去寿春做什么？寿春离这里多远？” 华佗道：“不远，买一匹老马的话，也就四十来天的路程。去年，为兄前往寿春给人治病，在那里听到一则消息。” “长沙太守孙坚的长子孙策孙伯符就在寿春。” “听闻他容貌俊美，性格阔达，喜欢说笑话，到处结交名士。” “二弟年轻，又有一身非凡武艺在身，你去的话，一定会合得来的。” “现在这个世道，你一个寒门子弟，如若在朝中没有一点关系，你是没办法施展抱负的。” “攀上孙策，只要赢得他的好感，将来二弟出人头地，不在话下。” 孙策？ 程颐心里跃跃欲试。 日后的江东小霸王，大乔的夫君！ 程颐很是按耐不住地想去看看他长得什么样子。 如果可以，也想和他切磋一下，看看自己现在的武艺和孙策相比，孰高孰低？ 只是，华佗的意思，却不是他想听的。 抱住孙策这条大腿？ 有个锤子用！ 没个几年，孙坚一死，孙策自己都要躲到袁术那里去了。 可是，华佗的话，却让他想到一个问题。 他想要去寿春见孙策，那至少要钱吧！ 他从襄城出来，也就羽哥送了些盘缠，总会用尽的。 想到这里，程颐目光落在华佗身上，道：“我是想去见见孙策，不过，却不想拜在他门下。这样，大哥，我帮你打杂，你付我工钱如何？等哪天我要走，你也不得拦我。嘿嘿，你一定会答应的，对吧？” 华佗抚须直笑道：“好嘛，工钱就工钱。你是为兄的异性兄弟，还能委屈了你不成？那这样，明天就跟为兄再去见见那卫仲道。如果他还是不听，我们就回沛国谯县去。不管如何，再次提醒一下他。他要是再不听，那就怪不得为兄了。” 程颐竖了竖大拇指道：“兄长真是医者仁心！如果是我，说了一次他不听，谁管他死活！” 两人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便一同赶往蔡邕家里。 赶到的时候，蔡邕正在打磨那截木柴。 见到华佗和程颐上来，蔡邕忙请了进去。 华佗问道：“卫家一家人，今天应该还会来吧？” 蔡邕道：“会来，毕竟，他们还要和邕就昭姬的事情再谈一谈。” 华佗点了点头道：“那我再在这里等一下，就那卫仲道的病情，给他最后一次提醒。” 蔡邕一脸古怪地看着华佗。 程颐跪坐在华佗的身边。 他的注意力落在房子的西边房间里。 那里面，一个少女戴着面纱，正在织布。 因为戴了面纱，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但是，那一身婀娜的身躯，却是身上那朴素的衣裳不能够遮掩的。 程颐不由得有些感慨。 古代人和现代人就是不一样。 蔡琰这个时候也就十六七岁吧？在现代，绝对是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但是，在这个年代，却已经初有成长了。 最重要的是，明明只是织布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也能看出，她身上那份恬然的气质。 没有一丝焦躁。 隔得很远，也让人有一种“窈窕淑女”的感觉。 想到这样的蔡琰将来的悲惨遭遇，程颐脑子飞快地转着。 虽然他不喜欢蔡邕，可是他却不得不佩服蔡邕。 这个蔡邕，除通经史、善辞赋之外，又精于书法，擅篆、隶书。 能够教出蔡琰这样的才女出来，却也是有些理所当然。 那么，这父女，或者会对诗词有些兴趣。 想到这，程颐看向外面的桃树，一脸缅怀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第7章 精忠报国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里面的织布声也停了！ 蔡邕眼睛里闪烁着一缕亮光，看向程颐道：“这位小兄弟，你这诗吟诵起来朗朗上口，却似乎和现在的诗又有些不同。” 程颐似乎才回过神来，忙行了一礼道：“伯喈先生，这首诗却不是我作出来的，是我家乡一位才子作出来的。他作的诗和现在的诗都不同，讲究平仄押韵。” 蔡邕急道：“不知道小兄弟家乡是哪里？姓甚名谁？” “我们都叫他崔护先生，具体字，却不曾得知。”程颐笑着道，“我小时候，他经常在家门口念这些，我觉得好听，就记了下来。其实，除了这首诗，我还记了其他的诗，不过，却并不是他作的，而是他朋友作的。” 华佗诧异地看着程颐。 这一路以来，他都不知道程颐竟然还懂这些！ 而且，即使是他这个不喜欢之乎者也的人，也觉得这首诗好听！ 蔡邕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恳请赐教。” 程颐沉吟了片刻，这才道：“比如，他说过，他有一位叫做李之仪的朋友，曾经做过这么一首诗。”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蔡邕沉默了下来，似乎沉浸在幻想中。 倒是房间里面的少女，飞快地拿起竹简和刻刀，在竹简上刻起了字来。 程颐看见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 小样，看你们上不上勾！ 好一会儿，蔡邕才回过神来，一脸惊喜地看着程颐道：“这位李之仪，也是一个极其有才气的人！小兄弟家乡何处，竟然能够同时出现这样两位才子！” 程颐道：“襄城。” “襄城？离得不是太远，为何从未听说过他们的名讳？更没有听过这样朗朗上口的诗？”蔡邕怀疑道。 程颐道：“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百姓而已，平时吟诗，只是用来自娱自乐。我是因为住得离他们不远，所以经常会跑去听，才记住了。” 蔡邕感慨道：“原来如此，可惜了他们了。以他们的才华，原本足够进入朝廷求得一官半职的。” 程颐笑而不语。 过了片刻，程颐像是才注意到似的，指着里面正在用刻刀在竹简上刻字的少女道：“伯喈先生，这位小姐是——” 蔡邕道：“这是小女蔡琰字昭姬。” 程颐惊喜道：“原来这就是伯喈先生的千金！我听过她的事迹，是个大才女，九岁便能辨琴，博闻强识，或者会是另一个卓文君！” 华佗一脸别扭地看着程颐。 自己这二弟，一直以为他不会撒谎，却没有想到，撒谎那是信手拈来啊！ 他是第一次认识蔡酸儒的女儿吗？ 之前就认识！ 要不是他，自己还不会来这里，更不会知道卫仲道身患重病！ 蔡邕听程颐如此夸自己女儿，也眉开眼笑。 朝房间里的蔡琰招了招手，蔡邕道：“昭姬，来，见过这位小兄弟。” 房间里，蔡琰放下竹简和刻刀，施施然走了出来，来到蔡邕身边，端庄地朝程颐和华佗行了一礼，道：“昭姬见过两位先生。” 程颐忙道：“别叫先生，我就是个粗人，小姐叫我扬希就可以。” 蔡琰道：“是，扬希先生。” 看着蔡琰跪坐在蔡邕身旁，低着头，程颐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这就是东汉末年赫赫有名的大才女蔡琰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能够和她面对面坐着。 只是有些可惜，没办法看到她的真容。 蔡邕见程颐目光停留在自己女儿身上，仿佛见怪不怪。 轻轻咳嗽了几声，蔡邕道：“小兄弟，不知道你是否还有其他诗？” 程颐道：“有是有，不过，相比于诗，他也唱过一些乐曲，也和我们现在的乐曲不同，不过，却也是很好听的。伯喈先生精通音律，我倒是想献丑一下，不知道伯喈先生能否将曲谱完善出来？” 蔡邕讶然地看着程颐道：“小兄弟还精通音律？” 程颐道：“不是我，我只是听他们唱多了，所以学了些。” 蔡邕忙道：“小兄弟请赐教！” 程颐点了点头道：“这首歌，他们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精忠报国》。” “精忠报国？”蔡邕喃喃道。 程颐手指头敲击着地面，从前奏就开始哼着调子。 整个木屋子里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 调子完之后，便听到程颐开始高声唱了起来道：“狼烟起，江山北望......要让四方，来贺——” 一首《精忠报国》完毕，蔡邕竟然泪流满面。 华佗也一脸激动不已。 而蔡琰，她的面纱也轻轻飘动起来了，似乎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过了好一会儿，蔡邕猛地站起身，对程颐道：“小兄弟，请务必告诉邕谱写了这首《精忠报国》的大才是谁，邕必当赶往襄城拜访他！” 听蔡邕这么一说，程颐骇了一跳。 拜访这首歌的作者？难道要穿越到两千年后吗？ 讪讪笑了笑，程颐忙道：“那个，谱写这首乐曲的人，已经作古了。” 程颐暗暗加了句，屠哥，对不住了。不过，你两千年后才会出生，这个“作古”也影响不到你吧！ 听程颐这么一说，蔡邕顿时失魂落魄地跪坐了下去，喃喃道：“作古了吗？如此大才，邕不能一见，实为人生一大憾事。不过——” 目光落在程颐脸上，蔡邕道：“小兄弟真是做了一件大善事，竟然能够将这样的乐曲给记下来。邕想要为这首乐曲谱写完善，不知道——” 程颐忙道：“可以!当然可以！伯喈先生乃当世大儒，如果能够将这首乐曲谱写完善，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就这时，篱笆外走来几个身影。 赫然是卫仲道和他的父亲，还有两个下人。 他们也没有想到，华佗和程颐还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他们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来。 理也没有理华佗和程颐，他们和蔡邕行了一礼。 卫仲道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蔡琰，像是恨不得将眼珠子贴上去似的。 华佗再次提醒卫仲道的病情。 但是，和昨天没有什么差别，卫仲道的父亲对着华佗一阵臭骂。 华佗也是气结，甩了下衣袖，掉头就走。 程颐紧随其后。 这一次，蔡邕见状，对蔡琰道：“昭姬，你去送送华佗郎中和小兄弟！” 蔡琰行了一礼，乖巧地道：“是，爹爹。” 第8章 华佗的生存之道 程颐见蔡邕竟然让蔡琰送华佗和自己出来，心里压抑着兴奋。 机会来了！ 碰了碰华佗的胳膊，程颐朝他使了个先离开的眼色。 华佗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程颐。 三人来到篱笆口，华佗先一步离开了。 程颐停了下来。 蔡琰疑惑地看了一眼华佗的方向，问程颐道：“扬希先生，你有事问小女子？” 程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我叫你昭姬？” 蔡琰轻轻应了一声。 程颐越过蔡琰的肩膀，看向屋内。 那里，卫仲道正翘首看了过来。 程颐犹豫了片刻，道：“昭姬，我是有事想跟你说的。这些事，原本不该我来说，毕竟毁人婚姻这种事情，总是有些缺德的。” 蔡琰道：“扬希先生是觉得卫君哪里不好吗？” 程颐摇了摇头道：“不是不好。说实在话，卫仲道这人不论是长相还是才气，都是选为夫婿的上等人选。而且，他还是大将军卫青的后代。” 蔡琰眨巴了下眼睛，狐疑地看着程颐。 程颐啧了一声，他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劝说蔡琰不要嫁给卫仲道的原因。 蔡琰见状，轻笑了一声道：“扬希先生，你是担心说的话会引来小女子猜忌甚至不满，所以不好开口？” 朝程颐端庄地行了一礼，蔡琰道：“扬希先生有教于我，这是恩。小女子不是那白眼狼，甚至会反咬人一口。扬希先生尽管开口，出之君口，入小女子之耳，不会传给第三人。” 看蔡琰一脸认真的眼睛，程颐哑然失笑道：“也对。感觉我真是磨磨唧唧的，还不如你痛快。这样说吧，我那兄长医术非凡，判断病情不会出现错误。” 蔡琰点了点头。 程颐又道：“我兄长说过，这卫仲道必定活不过两年，那就活不过两年。如果他接受治疗，或者还能延长一些寿命也说不定。但是，我兄长找了他两回，他家人都不同意。所以，你懂的。” “如果你嫁给他，你想想后果？难道你想想年纪轻轻就守活寡？” 蔡琰微微蹙着黛眉。 程颐道：“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蔡琰黛眉舒展开来，行了一礼道：“感谢扬希先生赐教。扬希先生，你刚才吟诵的两首诗和一首乐曲，小女子能够记录下来，保留在身边吗？” 程颐笑道：“可以。将来有机会，你要是想听，我可以给你说更多。” 蔡琰眉宇间尽是惊喜之色道：“扬希先生还记得其他很多诗？” 程颐指着桃树道：“有一位才子叫做唐伯虎，我就记得他有一首诗是描述桃树的。” 看蔡琰面纱下微微浮动，美眸间尽是强烈的求知欲，程颐道：“这首诗叫做《桃花庵》，听好了。”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酒醉酒醒日复日，花开花落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花酒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吟诵完唐伯虎的《桃花庵》，程颐转身就走。 蔡琰一直沉浸在这首诗里，好一会儿，才猛然清醒过来。 眼看着程颐跑出去很远，蔡琰急忙提着衣摆追了上去道：“扬希先生，扬希先生，等一等！” 程颐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蔡琰。 蔡琰眉宇间都是期盼之色道：“扬希先生，小女子能将这首诗记录下来，保存下来吗？” 程颐道：“可以。只要我念给你听的，你都能保存下来。这可是其他人都没听过的！” 蔡琰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道：“五陵豪杰墓是五陵原吗？” 程颐道：“对的。这里指的是汉高祖麾下的那些豪杰们。好了，我真得走了。要不然我兄长要等急了。” 蔡琰忙道：“扬希先生还会来吗？落脚在哪个地方？” 程颐道：“暂时的话，要看我兄长的安排。到时候，我会跟他到处去行医治病。不过，我一有时间，会来看你的。” 指了指远处的屋子，程颐道：“记住我的话。我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能无法抉择。但是，看伯喈先生对你的宠爱，不是不可行。” 说完，程颐这才快步离开。 走了不远，便看到华佗。 华佗摇了摇头道：“二弟，你不会真喜欢蔡酸儒的女儿吧？你还是算了。依为兄看，这两家必定要结为姻亲。只是，倒真可惜了她了。” 程颐感叹道：“我尽力了。倘若她还是要嫁给卫仲道，那也怪不得任何人了。” 顿了顿，程颐问道：“兄长，我们现在去哪儿？” 华佗抚须一笑道：“想不想去见见孙策？” “是有点想。”程颐老实道。 华佗道：“那我们先回谯县一趟。为兄先得跟夫人说一声，省得她牵挂。还有，为兄手下还有两个徒弟，一个叫做吴普字吉祥；一个叫做樊阿字阿泰。” “这行医之道，讲究的是熟能生巧。” “看得多，听得多，做得多，才能有所成就。” “之前为兄为躲避杀手追杀，不敢回去，只能四处逃窜。如今要前往寿春开始行医，就得把他们带在身边了。” “你也是，二弟，虽然你说你对医术不感兴趣。但是，既然跟着为兄打杂，你也尽量多看多听多学。” “二弟，为兄这么跟你说吧！任何东西最终都可能不存在，唯独医术是必须。” “不管皇亲贵胄还是普通百姓，他都要生病。生了病，就得治！要治，就得我们这些郎中来。” “权倾天下什么的，可能做不到。但是，为兄可以担保，二弟，只要你有医术傍身，不管你走到哪儿，你都饿不着。” “就说现在，天灾人祸频发，饿殍遍野，惨啊！” “可是，为兄家里依旧吃喝穿不愁。” “这次给这吴郡郡守盛宪治病，为兄收的钱财，就够用度好几年了！” 看着华佗一脸自得的模样，程颐笑着行了一礼道：“知道了，兄长！只要在兄长身边一天，我就好好学一天。技多不压身嘛，我懂！” “嘿，你小子，一点就通！”华佗哈哈大笑，大踏步往前走道，“回去了，然后去寿春！” 第9章 寿春遇周瑜 寿春。 熙熙囔囔的街道上，四个身影从城门口挤了进来。 程颐背着一个竹篓，正张望着四周。 自从离开吴郡已经四个月有余了。 这四个月里，他和华佗走了很多地方。 如今大旱，路上到处都是流民和枯骨。 甚至，他们还看到了饥民相食的场景，十分凄惨。 却没有想到，寿春这一块地方，却是别样的天地。 街道的两边，可以看到不少商贩在摆着地摊，甚至还有一些流动的摊位在卖着酒、烧饼之类的吃的。 你还别说，这些摊位还异常火爆。 “师傅，我饿了。”就这时，程颐和华佗的身后，两个十三岁的少年摸着肚子，目光瞟过前面卖烧饼的摊位，一脸哀求道。 华佗摇了摇头，骂道：“吃吃吃，成天到晚就知道吃！昨晚让你们背的那些东西，都记住了？” 两个少年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脸讪讪的模样。 其中一人拉了拉程颐的袖子，一脸眼巴巴的模样。 程颐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个少年，是华佗的弟子。 拉他袖子的这个，是华佗的大弟子，叫做吴普，字吉祥。 长得虎头虎脑的，但是歪主意特多。 另外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像霜打的茄子的那个，是华佗的二弟子，叫做樊阿，字阿泰。 樊阿长得有些瘦弱，记性比较差，优点就是特别听话。 针对这两个脾气迥然不同的弟子，华佗教他们行医的方向也有所不同。 吴普为人跳脱，华佗教他的除了基本的治疗手段之外，还教了五禽戏。 程颐也跟着学了，颇有意思的。 这五禽戏，模仿的是虎、鹿、熊、猿和鸟这五种动物的动作。 模仿起来，全身关节都会跟着动起来，学起来不容易。 就说樊阿，怎么学都学不会。 吴普学了十来遍才会了。 至于程颐，因为本身就是学武的。 虽然五禽戏看起来很难，但是相比于他以前练武的各种动作，却也是属于小儿科了。 而针对樊阿，华佗则专门教导了针灸。 程颐跟着华佗这段时间发现，华佗教导的针灸，往往和普通的郎中不同。 比如，普通郎中，针灸的时候，对于背部和胸脏之间的位置，是不轻易下针的。即使下针，也极其警惕小心，通常针入体内，不超过四分。 而华佗，他毫无顾忌！ 有一次给人治病，他甚至要求樊阿在病人背部入针深达两寸！ 更有一次，针扎入巨阙穴和胸脏深达六寸！ 整根针都差点没入了进去！ 看得一旁的程颐是心惊肉跳。 旁边的其他郎中，一个劲儿地在骂华佗是庸医，祸害人性命！ 当然，后面并没有出事，相反，病人反而好了。 不过，就算这样，也让程颐现在都有些心有余悸。 他真担心一针扎错，就让人一命呜呼了。 可华佗对这些满不在乎的。 程颐对华佗算是彻底佩服了。 不管面对什么样的病情，华佗都一副坦然处之的样子。 而且，面对生死，也极其冷静。 准确来说，更有点像冷血。 从汝南过来寿春的路上，看到饥民倒在路边，他甚至连救都不救。 用华佗的话来说，救了也活不下去了。 程颐有时候深深地感受到人性的残忍。 此刻，见吴普一脸眼巴巴地哀求的样子，程颐叹了口气，对华佗道：“兄长，我饿了，我们买些烧饼吃吧！” 华佗这才走向前面几家卖烧饼的摊位，一个摊位买了几块烧饼。 将其中一块烧饼递给程颐，华佗自己也准备吃了起来，猛然拉住一个路人。 路人一脸便秘的神情，比划了下手势，有些疑惑地看向华佗。 华佗指了指远处一摊位道：“你去那个摊位要些汤汁喝，你的喉咙病就会好了。” 程颐、吴普和樊阿都停了下来，一边吃烧饼一边看着那路人走向那摊位。 程颐已经见怪不怪了。 要说华佗冷血，可有时候他又十分热情。 比如现在，他经常这么做。他每次这么做，就是看出别人有病。 只要按照他的要求去做，总能发现什么。 华佗道：“你们看这人，他的脸面扭曲，这是呼吸不畅所致。不时地用手摸向喉咙，这是因为喉咙里有活物，诸如长虫之类的。这些东西，怕酸。多吃一些，将那长虫吐出来，就能好了。” 路人来到那个卖烧饼的摊位，讨要了一些汤汁喝下去。 刚刚喝了四五口，突然剧烈地呕吐起来。 在一阵尖叫声中，真的吐出了几条白色的虫子出来！ 华佗见状，对程颐三人道：“走了，去谒舍了。” “敢问前面的可是华佗郎中？”一有些公鸭嗓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华佗、程颐等人纷纷回过头。 只见他们的身后，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带着一个书童快步迎了上来。 少年长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华佗道：“你是？” 少年朝华佗作了一揖道：“我叫周瑜字公瑾，庐江舒县人，听过华佗郎中精湛的医术。刚才看到华佗郎中妙手丹心，果不其然！” 程颐眸子微微一缩。 周瑜！ 眼前的人竟然会是周瑜！ 只是，和诗词中描述的那个“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形象差距太大了些。 虽然看起来依旧很俊朗，可是，年纪太小，还有些乳臭未干的感觉。 不过，才这般年纪，谈吐就颇为不俗。 程颐不由得有些感叹。 古人，真早熟！ 华佗问道：“你有事？” 周瑜从袖子里取出一些五铢钱，递给华佗道：“我想用这些换华佗郎中一个药方。” “什么样的药方？”华佗问道。 周瑜道：“我听闻长沙太守长子孙策孙伯符好结交名士，想去拜访一下。可一下子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过去才不会显得俗气，刚好碰到华佗郎中，所以，想讨要一副能够延年益寿的药方。” 华佗看了一眼程颐道：“二弟，你们俩倒是殊途同归。” 周瑜惊讶地看向程颐道：“这位兄台，你也想去拜访孙伯符？” 程颐心里暗喜。 竟然一下子遇到周瑜和孙策两个，倒是一桩好玩的事情。 朝周瑜行了一礼，程颐道：“我叫程颐，字扬希，这次来寿春，就是为了见一见孙伯符的。既然都是拜访孙伯符，不妨一起去？” 第10章 寿春孙府 听程颐这么一说，周瑜只是略微沉吟了一番，便笑道：“可以。不若我们现在就过去？现在才是上午，时间还早。” 程颐看向华佗。 华佗笑着摇了摇头道：“急什么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又不是什么绝世美女，有必要这么着急？” 看向周瑜，华佗道：“你不是要延年益寿的配方吗？不写到竹简上，莫非你还要念给主人听？” 周瑜尴尬一笑，忙朝华佗行了一礼道：“华佗郎中说的极是，麻烦了！” 于是一行人朝着谒舍而去。 定好了房间，华佗又在竹简上将配方写了下来，叮嘱周瑜道：“这个配方叫做漆叶?散药方。配置药方的时候，漆叶屑一斗，青?十四两，不要记错了。” “只要长期按照此药方配置服用，可以去除三虫，有益五脏六腑，让人神清气爽，也不容易生白头发。” 周瑜小心翼翼地收了配方，道谢了一声。 华佗又取了些五铢钱塞给程颐道：“二弟，公瑾给了配方，你就别给配方了。你自己上街上买一些礼物，一定要有诚意才行。毕竟，那可是长沙太守的家人。” 程颐冲华佗笑了笑道：“知道了，兄长！” 周瑜见状，让书童呆在谒舍，自己单独和程颐一起离开谒舍。 两人出了谒舍，在街道上一路逛了下去。 最终，程颐在一家卖纸的店铺买了一张相对平整完好的纸张，一支毛笔和一块砚台。 周瑜疑惑地问程颐道：“兄台这是准备做什么？” 程颐笑道：“不是要送礼物吗？我的礼物，就是这些了。” “笔墨纸砚？”周瑜狐疑地看着程颐道，“这东西虽然有些昂贵，但是我听闻孙伯符并不是十分喜欢这些东西的人。” 程颐摇了摇头道：“这个可不是给孙伯符的，是送给他一家人的。” 周瑜愈发有些不理解。 张了张口，想要继续问下去，却见程颐已经走上去，拉住一个路人，询问了孙坚的府邸。 孙坚在寿春的名声极为响亮。 尤其是去年，他接任长沙太守之前，长沙人区星自领将军，聚众一万多人，围攻城池。孙坚率兵出击，仅仅一个月就杀死了区星，平复了长沙之乱！ 打听到孙坚的府邸，两人便朝着目的地而去。 孙坚的府邸坐落在寿春城南。 府邸并不大，看起来和普通大户人家的房子差不多。 但是，一眼就能够识别出来。 在府邸的门口，两个穿着铁甲的老兵正拿着长矛守在一侧。 程颐和周瑜互相对视了一眼，就要上前。 就这时，府邸里面传来一男声道：“母亲，孩儿出去了！” 一女声道：“伯符，休息一会儿再去！” “没事的，母亲，孩儿出去逛逛，马上就回来！”男声又道。 “哥哥，我也要去！”一稚嫩的声音道。 男声回道：“仲谋，你在家里帮母亲照看着弟弟妹妹！” 接着，便看到一阵罡风冲了出来。 也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长得颇为高大健壮，看起来像一头小牛一般。 他的右手里提着一把大刀，看起来威风凛凛。 这个模样，相比于周瑜来说，阳刚之气浓烈了许多。 少年刚刚冲出府邸，便差点撞到程颐和周瑜。 强行止住脚步，少年目光注意到程颐手里的红缨枪上，神色一喜道：“这位英雄，可是来寻我的？” 程颐还没有答话，便见到周瑜朝少年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庐江舒县人，周瑜周公瑾，见过伯符君！” 程颐也行了一礼道：“襄城程颐程扬希！” 孙策神色一喜，忙道：“果然是来寻我的！还好你们及时赶到，要不然我就出去了！” 一边朝程颐和周瑜各自回了一礼，孙策一边拉着程颐和周瑜进去，朝着里面喊道：“母亲，孩儿有贵客来了！” 程颐和周瑜被孙策拉着进入府邸。 一进府邸，便是一个大庭院。 庭院很空旷，四周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有两个武器架摆在两边。 武器架上，摆放着长刀、长矛、长戟、长枪、斧头、弯弓等各种武器。 一个三旬出头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襁褓，缓步走了出来。 在她身边，三个小男孩跟着走了出来。 最大的一个六七岁的模样，此刻手里正拿着一块竹简，一脸好奇地看着程颐和周瑜。 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躲在女子身后，两手拽着她的衣摆。 另一个两三岁出头，左手里拿着木头，右手扶着女子的小腿，摇摇摆摆的。 孙策见女子出来，忙对程颐和周瑜道：“这是我母亲！” 程颐和周瑜齐齐行了一礼道：“见过夫人！” 女子温和一笑，道：“进去吧！仲谋，给两位小英雄倒茶。” 那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哦”了一声，转身朝着屋内走去。 孙策对程颐道：“你比我年长，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叫你扬希兄吧？扬希兄，我们来切磋切磋？” 程颐有些啼笑皆非。 这个孙策，倒是没有一点公子哥的架子。 只是有些太过自来熟了。 女子嗔视了一眼孙策道：“伯符，客人还没喝茶水呢！” 孙策哈哈笑了几声，挠了挠后脑勺道：“倒是孩儿孟浪了。最近父亲不在家，寿春又没有人是孩儿的对手，孩儿着实无聊得紧。这不，一看到扬希兄也是习武之人，就忍不住有些手痒。” 转头看向程颐和周瑜，孙策道：“喝茶！我们先进去喝茶好！喝完了之后，我们再切磋！” 一行人进入大厅，女子抱着襁褓跪坐在最首位，孙策、程颐和周瑜跪坐在下方。 女子目光落在程颐和周瑜身上，问道：“不知道两位小英雄何方人士？最近大旱，家中可还安好？” 程颐道：“我是襄城人。襄城那边的话，暂时没有出现大旱。” 周瑜道：“我家在庐江舒县，那里今年收成也不是很好。但是家父有俸禄，倒也衣食无忧。” “哦？”女子目光一亮道，“不知道令尊是——” 周瑜道：“家父周异，曾担任洛阳令。” 女子惊讶道：“没想到公瑾还是名门之后，难怪看起来卓尔不凡！” 周瑜笑道：“夫人见笑了。相比于伯符君，我还是自愧不如！” 孙策哈哈笑道：“公瑾你太谦虚了。你是不知道，在这家里，母亲最烦的就是我了！” 女子嗔道：“知道还不改！整天咋咋呼呼的，也就只有你父亲在家才能管得住你！一日不舞刀弄枪，你就皮痒痒。有时候呀，你真要向仲谋学学！” 孙策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母亲，孩儿学不来。” 说到这里，孙策目光发亮，对正喝了一口茶水的程颐道：“扬希兄，我们出去切磋切磋？” “伯符，你！”女子嗔怒道。 程颐笑道：“好！” 第11章 程颐战孙策 见程颐答应下来，孙策兴奋得一跃而起，朝着庭院就是走去道：“走！”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跟了出去。 女子提醒孙策道：“伯符，切磋而已，点到为止，切莫伤人性命！” 孙策笑道：“母亲，你当孩儿是傻子不成？” 说着，走到一武器架边，提出一把长刀，用力一抖。 长刀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灵魂一般，发出一声“吟”的声响。 让人后退远了些，孙策手持长刀，看向程颐道：“扬希兄，你要小心了。不是我自夸，我力气颇大，在这寿春还无人能够在手下走过三招。”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这个孙策，握刀的手势就颇为不凡。 只是，这一出手，也让程颐明白。 或者是年龄还小的问题，还欠缺些火候，实力和羽哥在伯仲之间。 如若使用红缨枪，估计没几个回合就分出了胜负。 这可是未来的江东小霸王，如若今天就让他锐气尽失，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将红缨枪靠在一武器架上，程颐抽出一把铁剑，轻轻抖了抖道：“可以开始了！” 周瑜目光掠过红缨枪，眉头微微一蹙，却没有说出口。 孙策疑惑道：“扬希兄，你不用你的长枪，反而拿铁剑做什么？” 程颐嘴角微微上扬，没有回答孙策的问题，直接冲了上去。 孙策见状，眸子里弥漫着铮铮战意，也提着长刀冲了过来。 眼看着不到五步之遥，孙策一刀朝着程颐的脑袋劈了下来！ 凶悍的气势，犹如泰山压顶一般，极为骇人！ 程颐暗暗叫了一声好，果然是力气大人。 左手握着剑柄，右手贴着剑刃，程颐身体微微一侧，铁剑剑身擦着长刀刀刃而过。 “噌——”的一声悠长撞击声响起。 火光四射！ 孙策“咦”了一声，手中的长刀趁势斜着斩了出去！ 程颐感觉虎口有些发麻，身体倒了下去的同时，铁剑一剑点在长刀的刀刃上。 长刀贴着他的脸面而过！ 孙策大叫了一声“好”，欺身而上，长刀猛地一转，刀柄朝着程颐的胸口就是砸了下去！ 程颐右手猛地撑在地面上，倒向地面的身体猛地一个回旋踢！ 速度之快，让孙策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就要避开，却来之不及！ 他的两只小腿，被程颐扫中，整个人跌向地面。 程颐左手反手握着剑柄，一剑朝着孙策的脖子削了下去！ 女子脸色骤变，就要提醒，却生生地止住。 在他的身边，孙权孙仲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 周瑜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若有所悟。 长剑终究是稳稳的停在了孙策的脖子边上。 孙策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愣住了。 手中的长刀也僵在空中。 程颐收了铁剑，道：“伯符君臂力惊人，即使我卸去了大半部分的力气，依然感觉到虎口有些发麻。然而，却欠缺些火候，对敌经验不足。如若刚才我是你，我不会贸然近身。” “和人对敌，不管什么时候，都得给自己留有缓冲的余地。” “绝境之中的人，往往会爆发出骇人的攻势。” “如果没有缓冲的余地，到手的胜利可能反而会变成悲剧。” 孙策此时才回过神来，神色狂喜道：“扬希兄，再来！” 程颐和孙策又切磋了两次。 每一次切磋，赢下孙策就需要多一回合。 就当孙策还准备切磋第四次的时候，女子制止道：“伯符，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 孙策有些意犹未尽地挥动了下长刀，一脸哀求地看向程颐道：“扬希兄，能否在我家住上几天？这几天，我还想再请教一番。好久没有如此痛快了，就连面对父亲的时候，我都没有这种压力！” 程颐沉吟了片刻道：“这个，恐怕不行。我随兄长四处行医，如今兄长在谒舍住下，我怎么好住在外面？” 女子道：“小英雄还会医术？” 周瑜道：“夫人，扬希兄的兄长可是华佗郎中！” 女子惊喜道：“这个敢情好！妹妹生产不久，身体总是有些病怏怏的，找郎中看了好几次，都没有什么效果。既然华佗郎中在的话，不妨请他来府邸替妹妹调养一番！” 孙策忙道：“就是就是！” 程颐道：“好吧！” 女子见程颐答应下来，笑道：“伯符，你随小英雄去谒舍将华佗郎中请来！” 孙策将长刀插入武器架上，应道：“知道了，母亲。” 说着，对程颐道：“我们走吧！” 周瑜见状，对女子道：“夫人，我也想在贵府叨唠几日，不知方不方便？” 女子笑道：“当然可以！伯符一直念叨着没有人陪他，你住下来当然更好。” 周瑜道谢了一声，急忙追上孙策和程颐。 三人走在街上，程颐对孙策道：“你母亲和她妹妹都是嫁给你父亲？” 孙策疑惑地摇了摇头道：“非也。我母亲只有一弟，何来妹妹之说？二娘是父亲三年前聘娶的妾侍。不过，母亲说过，让我对待二娘也要像对待她一样。” 程颐又道：“那你几个弟弟妹妹？” 孙策道：“三个弟弟一个妹妹。二弟仲谋、三弟叔弼，四弟季佐，妹妹刚出生不久。其中四弟和妹妹都是我二娘所生。” 孙策笑道：“扬希兄家中有几个兄弟姊妹？” 程颐道：“就我一个。我五岁的时候，跟随父亲和母亲流浪到襄城。父亲和母亲都病死了，就我还活着。” 孙策和周瑜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都有些哀伤。 孙策道：“扬希兄，你以后就拿我和公瑾当你的兄弟！只要你有事，你就可以来寿春找我。别的不说，绝对饿不到你！” 周瑜道：“扬希兄也可以去庐江找我。我家说不上富可敌国，但是也小有资产。” 程颐笑道：“好说。” 就这时，城门口突然躁动起来。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跑了过去。 只见城门口，十数个士兵手持着兵器，围着着一个身广体胖的大汉。 大汉三旬出头，满脸的凶悍之气。 此刻，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大刀，怒视着四周的士兵，大有一股立马出手的架势。 第12章 夏侯惇和夏侯渊 人群见孙策过来，纷纷让开一条道来。 程颐三人挤到人群前方。 看着大汉如此架势，孙策神色一喜道：“是个高手！” 说着，就要上去。 周瑜忙道：“伯符兄，别上去。都还没搞清楚对方是何人，为什么会被官兵围着？” 程颐也暗暗吃惊。 看大汉的架势，防御得当，就算自己要战胜他，估计都要费一番功夫！ 旁边的路人见状，提醒道：“刚才我听伍什长说，这人叫做夏侯惇，是朝廷通缉的命犯！据说二十年前，有一个员外羞辱其师，被他直接锤杀了！朝廷一度通缉他，都被他逃了。没想到，今天会出现在我们寿春！” 程颐眼睛一亮。 夏侯惇！ 竟然会是那个拔矢啖睛的魏国第一猛将！ 周瑜道：“倒是个狠人！” 孙策兴奋道：“那我更要会他一会！” 说着，冲了出去，一把从一个守门士兵手里夺过一把大刀，朝着夏侯惇就是劈了过去！ 夏侯惇暴喝了一声，提着大刀迎了上去。 两人顿时战成了一团。 四周包围着的士兵，竟然插不上手。 周瑜一脸头疼道：“伯符君似乎有些兴奋过头了！对方可是亡命之徒，下起手来，可是刀刀致命！而且，一看就是个不弱于他的对手！” 说着，视线瞟过程颐。 程颐道：“看看，不会出现问题的。而且，这可是寿春，是伯符的地盘，四周又有士兵，夏侯惇不会打多久，就会离开的。否则，越打下去，他越危险。” 城门口，夏侯惇和孙策一连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 四周越来越多的人汇聚起来。 就这时，一声厉喝道：“快闪开！快闪开！我的马儿受到了惊吓，控制不住了！” 城内的大道上，一匹骏马果然疾驰而来。 在骏马的身后，一个高高瘦瘦的大汉双手拉着马缰，看样子似乎想要拉住骏马。 然而，骏马力道太大，大汉根本拉不住。 围观的路人见状，纷纷惊呼着，朝着大道的两边狂奔了出去。 周瑜脸色骤变，对程颐道：“扬希兄，快拦住他，这人应该是哪个夏侯惇的同伙，他根本不是真的拉不住的缰绳！” 程颐见状，冲了出去。 不过，他却没有去制止这个大汉，而是冲到战成了一团的夏侯惇和孙策一起，一枪挑开两人！ 骏马疾驰了过来。 大汉突然翻身上马，朝着夏侯惇一伸手道：“上马！” 夏侯惇看了一眼程颐和孙策，一把握住大汉的手，被大汉拽上马，两人扬长而去，眨眼消失在天边。 十数个士兵都呆呆地站在原地。 孙策跺了跺脚道：“可惜了，让他跑了！” 说着，将大刀交还给刚才的士兵，跟着程颐往城内走去。 围观的人群见夏侯惇逃走了，也都纷纷散开。 周瑜走在孙策身边，狐疑地看着程颐道：“扬希兄，刚才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们？瑜觉得你完全有可能将那匹骏马拦截下来！“ 孙策愕然道：“是这样子的吗？” 程颐点了点头道：“对，我是故意放的。” 孙策好奇道：“为什么？” 程颐道：“一来，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而且，当时夏侯惇杀人，也情有可原。” 孙策道：“这倒也是。如果有人侮辱我敬重的人，尤其是我父亲母亲家人，我也会立马挥刀相向。” 程颐又道：“二来，你们知道那人的身份吗？” 周瑜和孙策都看向程颐。 程颐道：“夏侯惇，夏侯这个姓氏，你们还没猜到吗？” 周瑜吃了一惊道：“莫非是汉高祖时期的那个汝阴侯夏侯婴的后代？” 程颐点了点头道：“对，就是他的后代。而且，刚才救走的那人，武艺也非凡。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夏侯惇的族弟夏侯渊。” 孙策听程颐这么一说，拍了下大腿，一脸懊恼道：“哎呀，刚才只顾着打了。早知道，我就故意放他们离开了。这一下，他们必定恨死我了！” 周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伯符君，你这冲动的性格！做事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了再做。你这不是在结交名士吗？你这样下去，名士结交不到，还可能把人吓退了。你想想，有谁喜欢和一个整天舞刀弄枪的人结交呢？” 孙策脸上有些尴尬，朝周瑜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公瑾教训的是，我是太过孟浪了。以后我一定改改，今天是个教训。” 说着，又叹气道：“可是，错过了这两个好汉，他们会嫉恨我吧！” 程颐笑着道：“放心好了，即使你真的想跟他们交好，他们也不会和你交好的。” “为什么？”孙策不解道。 程颐很想说，他们和曹操是同族之人，将来会是曹操的得力干将！ 然而，这话自然不能说出来。 程颐眼珠子一转，道：“你还太小，又没有官职在身，人家怎么会和你结交？他们本身就是名门之后，又有一身高超武艺傍身。即使现在落得个窘迫境地，他日也一定会拨云见日的。” 周瑜道：“这倒也是。” 三人来到谒舍，孙策向华佗说明了来意。 华佗见孙策竟然邀请程颐住在他家里，暗暗叹息了一口气，答应了孙策的邀请。 叫上吴普和樊阿两个徒弟，一行人便朝着孙府而去。 这一呆，便是两个月！ 一直到中平六年一月，程颐才跟着华佗回沛国谯县。 一日，程颐和吴普、樊阿在野外一树林里采药材，竟然碰到了夏侯惇和夏侯渊俩兄弟。 俩兄弟正在打猎。 见到程颐，俩兄弟也是一阵错愕。 俩兄弟上来，齐齐朝程颐行了一礼。 夏侯惇道：“感谢恩公上次救命之恩！” 程颐笑道：“感谢就不必了，你们要是真记得，将来我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还我一次就行了。” 夏侯惇忙道：“应该的！应该的！不知恩公师从哪位名师？小小年纪，竟然一身如此高超的武艺。” “襄城童渊。”程颐道。 夏侯惇神色一喜道：“某知道，枪神！一身枪术使得出神入化，甚至有传言，他有万夫不当之勇！没想到，恩公竟然是枪神的徒弟！” 夏侯渊晃了晃手中的猎物，对程颐道：“恩公，既然你也在谯县，请务必赏个面子，一起吃顿饭！” 吴普咽了咽口水。 程颐拍了下他的脑袋，笑道：“好吧！” 第13章 蔡邕进宫 因为夏侯惇和夏侯渊俩兄弟的老家也在沛国谯县，这之后的几个月里，华佗只要不出去行医，俩兄弟就会来邀请程颐一起去喝酒聊天打诨。 一来二去，三人关系十分亲昵。 中平六年四月，汉灵帝终于死了，举国哀悼。 昭宁元年八月，董卓勤王，迎少帝刘辩入宫，董卓自领司空。 沛国谯县，华佗家中。 程颐左手提着红缨枪，背着包裹，向华佗告别。 “别老记挂着蔡酸儒家的女儿，可能都嫁人了！此次去吴郡，主要收购药材为主，别忘了。”华佗嘱咐道。 程颐笑着道：“记得了，兄长，我去去就回！” 说完，程颐骑着骏马朝着吴郡而去。 他的马匹还是借夏侯渊的。 此次去吴郡，他的目的还是蔡琰。 历史上，他记得十分清楚，这一年，会发生两件大事： 一件，蔡邕被董卓征召入宫，这也给蔡邕之后被杀埋下祸根。之后，蔡琰也被掳到匈奴去了。 二件，曹操会回谯县，并且起义，讨伐董卓。 第一件事情，程颐也不知道是不是多管闲事。 但是，以前玩三国类的游戏的时候，他最痛心的便是蔡琰的经历。 现在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又怎么会任事情继续按部就班地发展下去？ 赶到吴郡的时候，程颐直奔蔡邕的家里。 庆幸的是，蔡邕还没有搬走！ 蔡邕正在家门口锄地。 见到程颐而来，蔡邕急忙放下锄头。 之前程颐的表现，可是给了他很大的惊喜。 要不是不知道程颐会落脚在哪个地方，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可能都要去拜访程颐了。 见到程颐过来，蔡邕一边拍了拍衣袖，一边朝着里面喊道：“昭姬，快出来，你看谁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接着，便看到一身影戴着面纱快步走了出来。 果然是蔡琰。 程颐将骏马绑在篱笆上，惊讶道：“昭姬没有嫁入卫家？” 蔡邕有些疑惑地看着程颐。 程颐茫然道：“怎么了？” 蔡邕道：“这不是你之前和昭姬说过的吗？卫家那孩子可能活不过两年，让昭姬最好别嫁过去。” 程颐高兴道：“真没嫁？” 蔡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程颐道：“扬希先生，小女子的确还未出阁。那日，你和小女子说过之后，小女子便和爹爹说了。爹爹考虑再三，最终决定推辞到两年后再做决定。” 蔡邕感慨道：“没想到，华佗郎中真是厉害。就在一个月前，卫家传来消息，仲道那孩子咳血而亡。或者，卫家现在也后悔不迭吧，没有听华佗郎中的话。要不然，那孩子可能能够治好。” 程颐眉开眼笑。 改变了！ 历史真的改变了！ 蔡琰终于没有嫁给卫仲道！ 蔡邕见状，朝程颐拜了一拜道：“真是感谢小兄弟了！如果不是你，邕可能要害了昭姬一生幸福。” 程颐摆了摆手，笑道：“没事没事，只要能够帮到昭姬就好！” 蔡琰的面纱下，划过一丝羞红。 蔡邕将程颐请到家里。 蔡琰上了茶水。 蔡邕这才道：“小兄弟现在落脚何处？为何今日会来找邕？” 程颐道：“我现在跟我兄长华佗就住在沛国谯县。” “那很近了。“蔡邕欣喜道。 程颐点了点头道：“对，所以我这次特意借了妙才兄的快马，赶过来了。伯喈先生，不知道最近你是否有大事发生？” 程颐很想说，董卓是不是召你进宫？ 但是，这话显然不能说的。 这种事情，一旦说出来，到时候怎么解释自己未卜先知这件事？ 蔡邕有些讶然地看了一眼程颐，点了点头道：“有。司空召邕进宫为祭酒。” 程颐急道：“千万别去，董卓这人狼子野心！我可是听说了，他可是假借陛下之手，罢黜了司空刘弘，接着又自领了司空一职！这种人，目无朝廷，早晚会出大事！” 蔡邕苦笑着道：“邕不得不去。” “为什么？”程颐疑惑道。 蔡琰幽幽道：“郡守前些天过来告诉爹爹，司空威胁说，如若爹爹不去，他就捉拿我们一家，满门抄斩！” 程颐顿时语噎。 的确，这个时候，皇帝还在，朝廷还在，天下还没彻底大乱。 朝廷还是有威慑力的。 这个时候，公然抗旨，除非躲起来，并且有足够的势力保护自己。 否则，朝廷派人来抓，逃都逃不了。 程颐点了点头，许久，才道：“那伯喈先生，你有什么安排？什么时候去？带昭姬一起去？” 蔡邕道：“邕准备五天之后出行，已经和孝章兄打好了招呼，他会派人送邕过去。只是，昭姬这里也不知道如何安排。” 顿了顿，蔡邕道：“听闻司空好色，而且，邕此去只是为了朝廷，绝不为司空所用。届时，恐怕惹怒他，从而牵连昭姬。” “所以，现在也头疼。” “邕考虑过送去孟德家，孟德家也在谯县。然，孟德不在家，邕也不好过去。” “可能，就留在吴郡吧！” 程颐沉吟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要不跟我去谯县？我兄长一直想要收昭姬为徒，传授医术。” 见蔡邕蹙起眉头，程颐忙道：“伯喈先生，你想想，你留昭姬一个人在这里，将来遇到什么事情，谁帮助她呢？她一个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的。” “还有，说句不太好听的话，现在朝廷动荡不安，万一，我是说万一，出现意外，到时候肯定有不法之徒四处为祸，届时，你让昭姬一个人如何应对？” “去我兄长家的话，一来，我兄长家有人照顾她；二来，实在不行，我还在不是？我不会坐看任何人欺负昭姬的！” 蔡邕站起身，踱着脚步，沉默了好一阵，才对程颐道：“小兄弟，你的意见毕竟代表不了华佗郎中的意见。就算邕同意，万一华佗郎中现在没收昭姬为徒的意思，那岂不——” 程颐拍了拍胸膛道：“如果兄长真的不同意，到时候我就带着昭姬离开，不会让她一个人流浪，你看这样如何？” 蔡邕点了点头道：“也好。那你等等，邕给昭姬写一份叮嘱让她随身带着。” 程颐松了一口气道：“伯喈先生，请便。” 蔡邕走进屋内。 过了近一刻钟，才走了出来，将一小片纸张塞到蔡琰手里道：“昭姬，把这个带着，将来你无法做决断的时候再打开。” 蔡琰美眸里含着泪水道：“爹爹。” 蔡邕强笑了一声道：“乖，去收拾东西。此次离开，毕竟不是跟在为父身边，做事不要任性乖张。当然，为父相信，昭姬你一定会做的很好。” 第14章 初见曹操 蔡琰收拾了东西，恋恋不舍地辞别了蔡邕，跟着程颐离开。 程颐牵着马，蔡琰坐在马上，在吴郡逛了起来。 买好华佗要求购买的药材，程颐又买了几坛好酒，这才牵着骏马，朝着谯县而去。 看着骏马上吊着的几个沉重的布袋子，程颐疑惑道：“昭姬，你这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蔡琰有些扭捏道：“是扬希先生的吟诵的几首诗，还有那首《精忠报国》的曲谱，爹爹已经谱写了出来，小女子就记录在竹简上。然后，就是爹爹用那块烧焦的桐木织成的琴。” “焦尾琴吗？”程颐惊讶道。 蔡琰神色一喜道：“焦尾琴？爹爹还没起名字。不过，扬希先生这名字倒是很妙。琴的尾端被烧焦了，焦尾琴，很贴切，以后就叫这个名字了！” 程颐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起的吗？ 这可真是说不清了。 不过，无所谓了。 两人回到谯县，华佗很有些惊讶程颐将蔡琰带了回来。 听到程颐的说辞之后，华佗对蔡琰道：“你尽管放心，在这里好好住下来就是了。我二弟对你可是念念不忘很久了，你在这里，谁敢欺负你，我直接捶他！” 蔡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程颐，轻轻点了点头。 蔡琰便这样在华佗家中住下来。 蔡琰为人很有才气，又知书达理，很快便获得了华佗的妻子和儿媳妇的好感。 见蔡琰和众人相处融洽，程颐也放下心来。 正打算过几天将骏马和酒水送到夏侯渊家里，却见一十四五岁的少年骑着骏马出现在家门口。 吴普忙朝着里面喊道：“叔叔，伯权来了！” 程颐疑惑地走了出来。 伯权，夏侯渊的长子夏侯衡，伯权是他的字。 夏侯衡朝程颐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扬希叔叔，爹爹让衡请你过去！” 程颐问道：“妙才兄找我有事？” 夏侯衡道：“不算有事，只是家里有位长辈回来了，爹爹想你们认识一下。” “长辈？曹操？”程颐让吴普去将几坛酒搬了出来，和夏侯衡一人两坛，上了马，朝着夏侯渊家里而去。 夏侯衡惊讶道：“扬希叔叔如何得知是他回来了？” 程颐笑道：“猜的。” 夏侯衡嘀咕道：“那可猜得真准。” 两个人来到夏侯渊家。 在家门口，便看到一看起来像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庭院里，踱着小步。 听见脚步声，中年男子也转过身来。 中年男子目光落到程扬希身上，打量了一番，问夏侯衡道：“伯权，这位小兄弟是谁？长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的。” 夏侯衡行了一礼，道：“从父，这是爹爹的朋友，扬希叔叔。” 说着，又对程颐道：“扬希叔叔，这就是衡的从父曹操，字孟德。今天爹爹想要让你见见的长辈，就是他了。” 程颐打量着曹操。 在过往的所有史书里，都没有曹操容貌的记载。 唯独高中课本上有一篇课文里，好像是《世说新语》里有过侧面记载。 好像是匈奴使臣见曹操，曹操让自己的一个替身崔琰接见对方，而自己则扮作一个侍卫站在身旁。 过后，曹操派人问匈奴使臣，打听对自己的看法。 匈奴使臣大意是这么说的：“魏王长得儒雅非常。不过，给我留下印象颇深的，反而是他身边容貌平平的侍卫，那绝对是个真英雄。” 为此，曹操还派人追杀那个匈奴使臣。 现在当面看着，程颐暗暗有些发笑。 果然是有些道理的。 眼前的曹操，长得何止是容貌平平？ 估计当时的匈奴使臣还是保守的说法，毕竟在人家地盘上。 曹操完全可以用矮和矬来形容。 按照现代的身高标准，应该才一米五五到一米六的样子，才刚刚到自己肩膀高。 长得一言难尽。 鹰钩鼻，深邃眼，皮肤也有些皲裂、枯燥。 曹操见程颐盯着自己的脸发呆，脸上浮现一丝莫名的笑容，下一刻，突然凑到程颐面前，大吼了一声道：“哈！” 程颐打了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 曹操背负着双手，哈哈大笑，转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夏侯衡见状，有些尴尬道：“扬希叔叔，从父一直都是这个性格！” 程颐也有些尴尬。 但是，他的尴尬却不是因为曹操刚才故意大吼了一声。 而是觉得自己刚才犯了个糊涂，竟然以貌取人了。 或者曹操长得的确不怎么样，可是，这丝毫不妨碍他日后成为一代枭雄的事实！ 想到这，程颐快步追了上去，道：“孟德君，刚才对不住了，我失礼了。” 曹操哈哈笑了几声，看了一眼程颐道：“小兄弟孺子可教，难怪妙才对你如此推崇！” 几人进入屋子里跪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见到夏侯惇、夏侯渊俩兄弟联袂走了进来。 见到程颐已经来了，夏侯渊就要介绍曹操和程颐。 曹操道：“操已经认识这位小兄弟了，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夏侯渊得意道：“兄长，扬希可不是不错这么简单，是天下少有！他可是师从枪神童渊，一身武艺非凡，就连我和族兄联合起来，都不能奈他若何！” “而且，前些时日，我和族兄前往寿春，差点被抓，也是他救的我们。” 曹操惊诧道：“妙才竟然如此夸人，头一回见！看来，小兄弟还在这之上！” 程颐道：“还好，元让兄和妙才兄也骁勇异常！” 曹操点了点头道：“小兄弟如此人杰，可惜了如今的局势，要不然，倒是可以做一员干将。” 说到这里，曹操叹了口气。 夏侯渊问道：“兄长何故叹气？” 曹操道：“操现在也是白身了。” 夏侯惇和夏侯渊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吃惊。 夏侯惇道：“族兄不是典军校尉吗？” 曹操点了点头道：“前些日子还是，现在不是了。” “实不相瞒，此次操是悄悄逃回来的。” 夏侯渊疑惑道：“逃回来，为何？” 曹操道：“还能为何？因为董卓那厮要召操为左右手，操岂能从之？” “董卓那厮自从勤王之后，先是将何进及其弟车骑将军何苗所统部众皆据为己有，又诱使执金吾丁原部将吕布杀丁原归附于己，兵势甚盛。” “同时，他也愈加骄横跋扈起来。” “如今只是逼迫朝廷废了司空刘弘，自领司空一职。” “谁知道将来他还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做他的走狗？操宁愿引颈就戮！” 第15章 无后为大 夏侯惇和夏侯渊听曹操这么一说，都拍案而起。 夏侯渊道：“兄长，做得好！董卓那厮，擅自专权，枉顾朝廷，渊恨不得一刀砍死他！” 曹操摇了摇头，喟叹道：“操何尝不想！但是，董卓那厮势力太大，操这逃回来的路上，就被抓了，差点没了性命！” “要知道，不管他怎么变，他现在也打着天子的旗号，朝廷上下鲜有不听他号令的人。” 程颐听曹操这么一说，想起历史上曹操的那句话：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这也就是说，他回来的路上，把他父亲曹嵩的那个朋友全家给弄死了？ 《三国演义里》，甚至，还让救了他一命的陈宫也走了？ 想到陈宫，程颐有些惋惜。 史书里对于陈宫描写不多，他对陈宫的了解全是来自三国类游戏和《三国演义》里。 三国诸多谋士中，他最喜欢的有四位，第一个就是陈宫。 陈宫虽然是一介书生，却铁骨铮铮，又有智谋和勇气。 可惜的是，跟错了人而已。 最终，明明只要稍微认错，曹操就能放他一命，可他却依旧坚持，宁愿选择去死。 想到这，程颐轻叹了口气。 这种气节，实在是常人难以做到。 曹操正在感慨自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突然听到程颐叹气，忙道：“这位小兄弟——” 程颐道：“叫我扬希就可以了。” 曹操道：“扬希，你感慨什么？” 作为曾经的三国迷，程颐不仅玩遍了各类三国游戏，单机的、网游的、偏向于史实的、偏向于《三国演义》或者传说的，就连《后汉书》和《三国志》也都看了好几遍。 对于其中三大君主之一的曹操的发家事迹也记得颇为清楚。 见曹操问到头上，程颐道：“听说孟德君父亲现在并不住在谯县，而是在陈留？” 曹操愕然。 他没有想明白，程颐为什么会这么问？ 曹操点了点头道：“对，爹爹是在陈留。” 程颐道：“我和兄长曾经前往寿春行医，路过陈留，听闻陈留有一个孝廉名叫卫兹字子许，仗义疏财，家里很有些资产。孟德君既然有匡扶四海之志，不如去向他碰碰运气。或者，他能帮助你。” 曹操眼睛发亮，激动地站起身，握着程颐的双手道：“扬希，若事情成，你就是操的知己！不若你和操一起去，你文武双全，我们一起为大汉江山洒尽一身热血？！” 夏侯惇和夏侯渊齐齐站起身道：“某（渊）也愿往！” 曹操大笑道：“好！好！哈哈，能够得三位相助，操大事可成矣！” 程颐突然道：“我就不去了！”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 曹操笑声戛然而止。 夏侯渊急忙走过来道：“扬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举荐兄长去找卫兹，你自己却不去？你年纪轻轻，武艺非凡，难道没有报效朝廷之志？” 程颐摇了摇头。 现在如果一起去，别说曹操，就是夏侯惇和夏侯渊也不会以自己为首啊！ 自己只是寒门出身，曹操才是官宦出身。 而且，曹操年纪比自己大，还当过洛阳北部尉、典军校尉这种官职。 相反，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过，还年纪如此轻。 只要不是瞎子，都会以曹操为首。 那么自己再怎么混，最终也就当一个大将。 以曹操多疑的脾气，以后他辉煌了，哪天怀疑自己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找个借口把自己杀了不是没有可能！ 太不划算。 好不容易莫名其妙穿越，怎么可能混一个将军了事？ 见程颐摇头，夏侯惇瓮声瓮气地急道：“扬希，你摇头做甚，快说到底为了什么？” 程颐道：“这么说吧，我还没娶妻生子呢！你们也知道，我这一家就我这么一个后代了，如果不娶妻生子，直接上了战场，哪天马革裹尸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不管我再怎么想要报效朝廷，我也得娶妻生子，有了后代再说。” 曹操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扬希说得倒也有道理。操有一女——” 程颐忙打断道：“这个不急，感情这事，得慢慢来。” 曹操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什么慢慢来？操有一女，是和刘氏所生，年纪和扬希你相仿。” 夏侯渊笑道：“对了，是挺般配的。不若今日为扬希和那丫头选择——” “慢！”程颐额头沁出一点冷汗。 真要这么做了，那以后自己还有得翻身之日？ 还不永远得为曹操打工？ 这个时代，什么都讲究名正言顺！ 自己娶了曹操的女儿，作为他的女婿，还能推翻他不成？ 到时候还没反叛，就被天下人给吐口水淹死了！ 要不然，历史上的曹操也不会一直养着汉献帝而不敢称帝了！ 曹操、夏侯惇和夏侯渊齐齐疑惑地看向程颐。 程颐脑子飞快地转着，许久，脑海里浮现一张戴着面纱的身影，讪讪道：“那个，你们就不要乱点鸳鸯谱了。我其实已经有心仪的人了，只是暂时对方出身尊贵，我还没有想好如何向她家人提亲。” 曹操脸上尽是失望之色，却很快又消失不见，道：“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竟然能够让扬希你看中？” 程颐只能硬着头皮道：“说来也赶巧，孟德君你还认识，蔡中郎的女儿昭姬。” 曹操神色一喜道：“原来是那丫头，倒的确配得上扬希你！这真是缘分，没想到，扬希你竟然喜欢那丫头！操和蔡中郎交往颇深，可以替你去说媒，绝对马到成功！” 夏侯渊和夏侯惇也都眉开眼笑起来。 程颐暗暗松了口气，一脸“为难”道：“恐怕不行。” “这又是为何？”曹操不解道。 程颐道：“昭姬已经被我接到了家里，而蔡中郎现在应该在进宫的途中。董卓征辟他，并威胁，如若不去，诛杀他全家。他没有办法，只能去了。” 曹操这才默默地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又坐了下来道：“那就没有办法了。没想到，蔡中郎他还是去了。这一去，将来恐怕很难脱身了。” 程颐道：“等蔡中郎一稳定下来，我就去找他提亲。到时候，也不是问题。” 曹操笑了笑，道：“扬希考虑的是，家有长者在，提亲的事情，必须要经过他的同意。” 说着，对夏侯渊道：“妙才，给操取竹片和刻刀来，操给蔡中郎留书一封，让他务必同意这桩婚事。” 夏侯渊急忙去屋里取来竹片和刻刀。 曹操草草地写了一封书信，交给程颐道：“等你去向蔡中郎提亲的时候，把这个带上，他一定会同意的。” 程颐接过竹片，感谢了一声。 第16章 孙策来访 见过曹操之后，接下来的几天，程颐都在华佗家里。 没有等多久，朝廷里突然传来惊天噩耗： 董卓废了少帝刘辩，拥立陈留王刘协为帝，改国号为永汉。 各地都躁动不安起来。 华佗这几天也让程颐、吴普和樊阿到处收购药材。 至于蔡琰，华佗让她呆在家里，一边帮忙处理那些药材，一边让她翻看一些关于治病救人的书籍。 在程颐的要求下，华佗让蔡琰帮忙整理他正在撰写的《青囊书》。 原本的历史里，华佗的《青囊书》失传了，一度让后世的人极为惋惜。 如今，有蔡琰这个博闻强识的才女在手，程颐怎么会不加以利用？ 只要蔡琰不出事，华佗和他的《青囊书》就能传下去！ 九月底，程颐和华佗、吴普、樊阿收购药材回来，远远地在家门口，就看到两匹骏马。 这两匹骏马，程颐一眼看出来是上等的好马。 和华佗互相对视了一眼，程颐道：“家里来了贵客了！” 华佗道：“难道是来看病的？” 程颐摇了摇头道：“不晓得，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走进家中，就看到一对少年正站在庭院的武器架边，摆弄着程扬希的红缨枪。 竟然是孙策和周瑜！ 见到程颐回来，孙策笑着跑了过来道：“你可算回来了，扬希兄，我等得你好久！” 华佗皱着眉头，避开孙策和周瑜，走进屋内。 吴普舔了舔嘴角，问华佗的妻子道：“师娘，家里有没有菜？我要不要去买点菜回来？” 华佗妻子还没有答话，华佗呵斥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过来，把药材清洗一下，晒干！” 周瑜走到程颐身边，低声道：“华佗郎中似乎不喜欢我们过来找你？” 程颐耸了耸肩膀道：“我也不知道。平日里他也不这样，为人虽然凶了点，但是对我却是很好的。对了，你们两个怎么走到一起了？来我这里做什么？” 孙策道：“我父亲回来了，准备兴兵讨伐董卓！” 程颐点了点头，一边背着药材进屋，交给吴普，一边道：“原来如此。” 周瑜目光紧盯着程颐的侧脸，狐疑道：“扬希兄似乎对这些不足为奇？” 程颐看了一眼周瑜。 这周瑜，好机警，已经怀疑过自己几次了？ 然而，毕竟还是个毛头小子。 自己已经知道他这么聪明，怎么可能还让他看透？ 程颐笑道：“天下人都知道孙文台性阔达，好奇节。如今董卓倒行逆施，废少帝，此等行径，孙文台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扬希兄真是‘秀才不出门，尽知天下事’！”周瑜赞道。 孙策哈哈大笑道：“对的。扬希兄真是文武双全，将来必定能够名扬天下。” 程颐脸色有些泛红道：“一般一般，我只是喜欢留意一些时事罢了。倒是公瑾你，今年才十四岁，就已经这么聪明了。这样发展下去，将来定然能够做出一番大事。” 周瑜行了一礼道：“承扬希兄吉言。” 程颐给孙策和周瑜各自倒了一杯茶水，三人跪坐下来。 程颐问道：“所以，说了这么久，你们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目光看向孙策，程颐道：“总不会是你父亲找我吧？你父亲都没见过我，又是个忙人，应该不至于特意让你过来，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孙策笑道：“的确没有，是我母亲找你。” “你母亲找我？”程颐疑惑了一会儿，恍然道，“上次送见面礼，我说过，要给你全家画一张全家福。然而，你父亲不在，所以没有画成！” 孙策重重地点了点头，笑道：“扬希兄真聪明，就是这件事情！不过，这只是其一。” “其二嘛，我母亲是真的觉得扬希兄和公瑾都是非常人，想让父亲见见你们。尤其是扬希兄，你武艺非凡，父亲此次兴兵，母亲想让你跟随父亲一起。” 程颐沉默了下来。 跟着孙坚一起？ 历史上，孙坚也是赫赫有名的大将，甚至诛杀了华雄。 而且，孙坚后来走的也不是曹操自立山头的这条途径，自然也不存在在他手底下卖命的说法。 最重要的是，孙坚打仗还是挺有一套的。 自己若是将来想要搅乱一番风云，一点行军布阵都不懂，肯定不行的。 这次，是学习的时机。 想到这，程颐道：“好，我现在去跟兄长说一下，然后收拾下东西。” 孙策大喜，忙道：“要不要我帮忙？” 程颐摆了摆手道：“不用，你们在这里坐着就好。” 程颐找到华佗，将自己暂时准备跟孙坚去见识一下的打算说了一下。 华佗没有理会程颐，将蔡琰叫了过来道：“你再说一次。” 程颐疑惑地看着华佗和蔡琰，再说了一遍。 华佗一脸头疼地看着程颐。 原本他以为自己这个结拜兄弟是真的喜欢蔡琰，所以才屡次三番去帮她。 没有想到，竟然不是！ 如果程颐真的是喜欢蔡琰，面对着蔡琰，他怎么舍得离开去上战场？ 华佗沉声道：“二弟，你想过没有？战场上波云诡谲，说不定哪天就战死沙场！你还年轻，还未娶妻生子，你要让你家绝后不成？” 程颐这才明白华佗的担心，安慰道：“兄长放心。如果见事情不可为，我一定会先逃走的。虽然这有些不丈夫，但是，为了保命，我都会豁出去！” 华佗啧了一声，又看向蔡琰道：“你真要走？那昭姬怎么办？昭姬是蔡酸儒委托你照顾的，如今你撒手不管，把昭姬一个人留在这里，你让——” 一直没有开口的蔡琰突然道：“小女子无事的。只要扬希先生真的觉得这样开心，无需记挂，小女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华佗听蔡琰这么一说，差点气得吐出口血道：“你！” 蔡琰强笑一声道：“华佗师傅，强扭的瓜不甜，一切顺应自然就好。小女子相信，扬希先生定不是那种鲁莽之人。而且，小女子也没有任何权利和资格要求扬希先生留下来。” 说着，看向程颐道：“扬希先生，你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就好。” 华佗见状，从腰间取下一个钱袋，扔到地上，气冲冲地走出去道：“走走走！赶紧走！一个个别在这里碍我的眼睛！” 见华佗发了脾气，程颐就要追出去。 蔡琰道：“扬希先生，华佗师傅就是这急性子，难道你还不知？现在，你还是别过去了。要走的话，现在就走吧！以后你回来，华佗师傅就忘了今天这茬。” 程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蔡琰道：“那好，我走了。” 猛然想起匈奴之乱，程颐叮嘱道：“对了，昭姬，切记我说过的话，你就留在谯县，哪里都不要去！是哪里都不要去，不管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情。” 蔡琰莞尔一笑道：“扬希先生放心。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能够去得了哪里？如今华佗师傅垂怜，愿意收留，小女子一定会好好跟着他学习医术的。” 程颐这才放心道：“那我走了。” 第17章 孙坚的全家福 程颐和众人一一辞别，最终才和孙策和周瑜离开。 眼看着就要出谯县，周瑜突然对程颐道：“扬希兄，那个女人是不是你相好？” 程颐狐疑地回过头。 只见极远处，蔡琰正垫着脚尖眺望着自己这边。 一边朝蔡琰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程颐一边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吧？ 毕竟，虽然没有看到过蔡琰的真容。 但是，她的确谈吐非凡，见识非凡，身材非凡。 绝对是个有才有料的大美女。 作为历史长河中能够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极少数女性之一，蔡琰会因为和自己见过几次面，自己朗诵了几首别人的诗就喜欢上自己？ 太自恋了！ 程颐道：“不是。” 周瑜又道：“那她喜欢你？” 程颐异常肯定道：“公瑾，你还小，不懂男女之间的感情。很多时候，女人多看你几眼，不是喜欢你，而是就是多看几眼而已。” “你说的这个女人，人家可是名副其实的大才女，大美女，怎么会喜欢我？” 孙策道：“扬希兄，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觉得你最好看！” 程颐翻了个白眼道：“去去去，你在男女方面，懂什么？男人和女人脑袋构造不同！往往男人喜欢的，都是女人讨厌的。本来我还不确定，如今你这么一说，我更加可以肯定，她不会喜欢我。” “是这样吗？”孙策茫然地看向周瑜。 周瑜茫然地看向程扬希道：“我不太懂这些。我就觉得我自己长得很雄姿英发，我家人也这么认为！” “好了，不争这些。”程扬希摆了摆手，小腿一夹马肚道，“我们快点出发了，不要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三人一路疾驰，来到寿春孙府。 刚刚进门，便看到两女子一左一右簇拥在一魁梧大汉的身边。 这两女子，程颐早已经认识了。 左边三旬出头的，是孙策的母亲，大夫人。 右边二旬出头的，是孙策的二娘，孙坚的妾侍，程颐管她叫二夫人。 毫无疑问，这中间的，便是孙坚。 和曹操相比，孙坚高大威猛了许多。 而且，横眉怒竖，嘴角微微上扬，颇有一股不怒自威，却又有些狡诈的气势。 大夫人见程颐三人出现在门口，笑着对孙坚道：“他们来了！夫君，这两孩子，可绝对是有出息的人，你务必要好好带在身边！” 程颐、孙策和周瑜快步走了过去，行了一礼。 孙策道：“父亲！” 程颐和周瑜道：“见过将军！” 孙坚打量着程颐和周瑜，点了点头道：“果然都长得一表人才。” 孙策道：“父亲，这次讨伐董卓，孩儿和扬希兄、公瑾也一起去！” 孙坚走到一武器架边，瞟了一眼程颐手上的红缨枪，取出一把长刀，没有理会孙策和周瑜的话，而是对程颐道：“扬希是吧？我一回来，伯符就盛赞你武艺非凡，试试？” 孙策和周瑜见状，急忙退到一边。 程颐见孙坚有意试自己的武功，也不客气。 朝孙坚行了一礼，程颐使出六分实力，和孙坚战成了一团。 两人一连战了一百回合，都不分胜负！ 孙坚越打越兴奋。 正要一直打下去的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大汉联袂走了进来。 看着孙坚和一少年战得如火如荼，两人眼睛都是发亮。 而孙坚见两大汉在旁边等了许久，停止了战斗。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孙坚大笑道：“痛快！扬希啊，看来，你果真很有些实力。这次，你就跟我一起去讨伐董卓吧！” 孙策喜不自胜，忙上去道：“父亲，我和公瑾也要去！” 孙坚摆了摆手道：“你和公瑾还小，就别去了。此次我出征在外，家里没人照顾，你要替我好好照顾你两位母亲和弟弟妹妹。” 孙策还要说，孙坚已经招呼着两个大汉进屋说话去了。 孙策顿时耷拉着脑袋。 程颐疑惑地指着两个大汉，问孙策道：“他们是谁？” 孙策强笑了一声，道：“这两位是父亲的左右手。左边的这个叫做程普，字德谋。他善于用计，算是父亲的军师；右边的这个叫做黄盖，字公覆，是别部司马。” “父亲说过，黄公覆特别擅长训练士卒。每次战斗，他训练的士卒总是格外的英勇。” 看向程颐，孙策一脸羡慕道：“扬希兄，我好生羡慕你。父亲真是的，都愿意带你去，而不带我和公瑾去！” 程颐拍了拍孙策的肩膀道：“你不去也好。你家里还有这么多弟弟妹妹在，万一遇到事情，谁保护他们。” 听程颐这么一说，周瑜突然道：“我觉得扬希兄说得有道理！如今朝廷还在，董卓即使倒行逆施，也是借着朝廷威名，一些官员为了讨好他，指不定会对你家动手！你父亲一出征，到时候，长沙空虚，你家里就可能遭遇危险！” 孙策脸色微微一变道：“那怎么办？” 周瑜捏着无须的下巴，沉吟道：“要不，去我家？我父亲曾经是洛阳令，在舒县还是说得上话的。我几位从父，也都门生遍布。不管是谁，想要打我家的主意，都没那么容易。而且，我家里条件还算不错，不比伯符君你这里差，两位夫人去的话，也不会太受委屈。” 孙策看向程颐道：“扬希兄，你觉得呢？” 程颐点了点头道：“公瑾说得颇有道理。搬到庐江舒县去，是最为稳妥的办法。你家里弟弟妹妹众多，提前做好防范是好的。不过，你还得跟你父母商量下，毕竟，他们是长者。” 孙策应了一声。 当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孙策便将周瑜和程颐的话说过孙坚听。 孙坚答应了这件事情。 吃完午饭，孙坚送走了程普和黄盖，便一家人都站在大厅门口，站成了一排。 孙坚、孙策、周瑜站在最后面。 孙坚的两位妻子站在中间。 大夫人搂着襁褓。 孙权和他的两个弟弟站在最前面。 程颐砍了几节树杆，制成了一个简易的画架。 将买来的那张白纸铺在上面。 接着，便用一截树枝在早已经研磨好墨水的砚台上蘸了蘸，开始画起画来。 一个时辰后，白纸上，一副全家图跃然纸上。 孙坚等人细细端详着画中的人儿，一个个啧啧称奇。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逼真的画像！ 大夫人笑道：“扬希真是个文武双全的天才。这画定要一直保存下去，直到老去。” 第18章 假檄文 程颐在寿春孙府待了三天。 三天之后，程颐便跟着孙坚的大军，朝着洛阳进军。 此时，孙坚有军队近八千人。 手底下将领也不少，程颐第一天跟着大部队出发的时候，孙坚就介绍了几个主要将领给他认识，分别是孙静、孙愤、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和朱治。 对于程颐，大夫人在孙坚临行前再三叮嘱过，让孙坚多带着程颐在身边，让他多听、多看、多学。 而程颐，他第一次进入部队，的确什么也不懂。 孙坚倒也很听大夫人的话，并不委派程颐做什么。 程颐想做什么，就随他去。 因此，程颐大部分时间跟在孙坚身边，看他说什么，做什么。 偶尔没事的时候，便跟着黄盖，看他如何训练士兵。 离开寿春的第十天黄昏，军队停止了行进，程颐跟着黄盖走着，看他安排士兵安营扎寨。 黄盖也早从孙坚那里得到命令，让他们没事多照顾一下程颐。 因此，一有时间，就像现在，他便一边忙着，一边向程颐讲解安营扎寨需要注意的事项。 突然，远处，一阵尘土飞扬，直奔帅帐。 黄盖捅了捅程颐的胳膊道：“前方有战报过来，你去将军那里看看。” 程颐应了一声，告别了黄盖，朝着帅帐跑去。 帅帐前，孙坚拿着一张卷轴，程普和孙静站在他的身后。 程颐跑了过去。 程普将他拉到一边，笑道：“小鬼，没见过吧？知道这是什么吗？” 对于这个年近五旬，头发就已经黑白夹杂的老人，程颐还是很有好感的。 不，应该是更具好感。 相比于黄盖的不苟言笑，程普平日里还是尽显和蔼的。 见程普问到头上，程颐老实道：“不知道。难道是圣旨？” 程普摇了摇头，得意道：“不是，是檄文，朝廷的檄文！” “朝廷的檄文和圣旨有什么区别？”程颐问道。 程普道：“朝廷的檄文是一种特别的圣旨，它的目的就是征召或者讨伐朝廷的罪人！” 程颐点了点头。 孙坚看了一遍檄文，将它递给程普道：“德谋，你看看，我们该怎么办？” 程普接过檄文快速扫视着。 程颐探过头去。 他有些看不懂檄文的行文规则。 程普似乎有意讲解给程颐听，道：“这是朝廷委派案行使者带来的檄文，这个案行使者是温毅，光禄大夫是他的官职，俸禄两千石。” 将檄文交给程颐，程普道：“将军，这篇檄文，我觉得，可能是假的！” 孙坚皱着眉头道：“假的？” 程普点了点头道：“王睿这厮的确很可恶，当初一起平定桂阳和零陵二郡的时候，他竟然一副小人得志，瞧不起人的模样。殊不知，若非有将军，他凭什么拿下二郡？” 孙坚背负着双手道：“继续。” 程普继续道：“然，一码归一码。王睿再小人得志，可檄文上历数他的数条罪状，都是莫须有的罪名。” “欺压百姓，鱼肉乡里？呵呵，将军，王睿那人，一副掉书袋的样子，你觉得他是做这种事情的人？而且，真要这么说，如今的州郡，比他过分数倍的大有人在！为什么不讨伐别人，讨伐他？” “私自屯兵，意图对朝廷不轨？如今董卓倒行逆施，废少帝，拥立献帝，自领相国。最大的罪人，难道不是他？” “而如果这檄文是出自董卓之手，那就更奇怪了。如今纷争四起，王睿和他的荆州都没有动静，董卓不安抚王睿，扫除纷争，反而讨伐王睿，岂不是让自己更加难受？” “因此，我断定，这檄文不是朝廷的！” 顿了顿，程普道：“听闻光禄大夫温毅和武陵太守曹寅有旧交，而曹寅素来和王睿有仇隙——” 程普没有说下去。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曹寅伪造的朝廷檄文！ 一旁的孙静道：“将军，也不知道这一出是不是曹寅和温毅合谋的。如果不打，那温毅肯定——” “打！为什么不打？”孙坚突然道。 孙静不解道：“可是，将军，这是假的檄文！” 孙坚阴测测地笑道：“谁管他假的真的？我只需要这张檄文就可以！如今董卓兵势正盛，我们区区八千兵马，恐怕完全不是对手。荆州兵强马壮，我们若是杀了王睿，这里至少能够补充好几万人马！” “而且，我们此次讨伐董卓，粮草难以为继。长沙那边，如今我们既起了义兵，朝廷必定安排新的太守过去。新的太守既然是朝廷安排的，就算不是董卓的人，也不会是我们的人，自然不可能给我们粮草。” “所以，我们只能自食其力了。” 程普道：“将军说的有道理。此次我们兴义兵，只能进，不能退。长沙没有了，只能在路途中自行补充军士和粮草。而且，有了这张假檄文，我们也能名正言顺地从荆州带走兵马和粮草。” 孙坚笑道：“还是德谋懂我！” 看向身旁的孙静，孙坚道：“幼台，在我们这批将领里，王睿那厮唯独没有见过你!马上到荆州了，你拿着这檄文冒充温毅，表示路过荆州，舟车劳顿，需要在荆州城内休息，并讨要一些衣物和粮食。” 孙静道：“是，将军！” 孙坚又看向程普道：“德谋，你召集一批死士，乔装成困顿的普通士兵，跟着幼台入城。” “到时候，只要王睿开城门让我们进去，随时听候命令，将他人头拿下！” 程普道：“是，将军！” 孙坚最后看向程颐，笑道：“这次，你跟着一起去。你虽然武艺非凡，但是肯定没有杀过人。每个士兵第一次杀人，都——” 程颐眨了眨眼睛道：“我杀过杀手。” 孙坚有些愕然，又道：“那你肯定没有随大部队一起厮杀过！” 程颐道：“这个倒真没有。” 孙坚道：“那你这次跟我们一起去。杀人和大部队一起厮杀完全不同，为将者，一定要懂得审时度势，不要一根筋走到底。你平日里厮杀，那是一个人的生死。只要你武艺高强，杀死敌人不在话下。” “但是，大部队作战，为将者，你的所作所为，却事关你麾下数十、数百、数千甚至数万人的生死。这个时候，你若不懂得变化，害死的不只是你，还有那些忠于你的士兵。” “这次，你好好看着。” 程颐道：“是，将军！” 第19章 计赚王睿 大军休息了一晚上。 翌日早上，孙静带着一百乔装的士兵朝着荆州奔去。 孙坚和程颐也都混在人群里。 临近中午时分，众人便到达了荆州城下。 城内，一名将领骑着骏马，带着数百士兵冲了出来。 见孙静这批人一个个疲惫不堪，似乎没有任何攻击的架势，将领手中长矛一指孙静道：“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姓名！” 孙静颤巍巍地，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从骏马上下来。 从袖子里拿出那张檄文，孙静舔了舔嘴角，沙哑着声音道：“我乃岸行使者温毅，借过宝地，这是朝廷的檄文。因为一路奔波，劳苦不堪，没有办法，才想在荆州休息一晚，顺便借一点干粮、水和衣物等等。否则，我们真要死在半路上了。” 顿了顿，孙静一脸哀求道：“路上酷热难当，途中又大旱，到处没有水。请通报一下刺史，体谅下毅和诸位将士的困苦。毅死了是小事，这些将士平白受难是大事，朝廷檄文无法送到目的地，是更大的事情！” 将领驱马上前。 程颐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咽了咽口水。 要是这将领也能识别这是假檄文，那就完蛋了！ 目光瞟过身旁的孙坚，却见孙坚淡然自若，程颐心头微颤。 这就是大将风度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程颐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 作为一个穿越者，或者智力比不上孙坚这种历史名将。 但是，自己怎么可以在心境上输给他？ 而且，如果连他都比不了，将来真正要搅乱一番风云的时候，岂不是送人头的货色？ 孙坚眼角余光瞟了一眼程颐，暗暗点了点头。 能够这么快就平静下来，的确有一番大将的潜质。 将领来到孙静身前。 低头俯瞰了一眼孙静和檄文。 见孙静的确一副孱弱不堪的模样，而檄文似乎的确是真的，这才抱了抱拳道：“使君，见谅，请稍等。末将立马前往通知府君，让府君做决定！” 说着，调转马头，策马冲进城内。 两军对峙，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一留着长须，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有些瘦削的中年男子骑着骏马，在将领的跟随下出来。 孙坚轻轻碰了下程颐的胳膊，示意他跟着自己靠近孙静。 两人刚刚来到孙静身前，王睿和将领已经骑着骏马过来。 骏马停在孙静身前，王睿狐疑地扫视了一眼四周道：“案行使者在哪儿？” 将领愕然地指着孙静道：“府君，这就是使君！” 王睿脸色骤变道：“我见过他数次，这根本不是他！” 说着，立马调转马头，就要逃跑。 将领眸子剧缩着。 下一刻，他回过神来。 手中的长刀朝着孙静就要砍去！ 程颐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糟糕，王睿竟然认识真正的案行使者温毅！ 计策被识破了！ 之前程普、孙静和孙坚商量计策的时候，程颐就在旁边。 这分明是要杀王睿！ 如今他识破了，岂能放他走？ 想也没有想，程颐手中的红缨枪后发先至，一枪带着剧烈旋转，刺入将领的胸口，将将领挑落马下！ 孙坚诧异地看了一眼程颐，手中的长刀一刀劈在王睿坐下坐骑的后腿上！ 骏马一声哀鸣，轰然倒地。 王睿顿时摔下马来，头上的束冠都掉了下来。 孙坚冲了上去，手中的长刀直抵着王睿的脖子。 从王睿识破孙静是假的案行使者，到将领被杀，王睿被制，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王睿身后的数百个士兵完全懵了！ 等回过神来，将领已经死了！ 王睿也被制住了！ 群龙无首，他们更不知道怎么做了。 孙静见状，拿着檄文上来，向众士兵晃了下道：“我等是奉了朝廷之命，诛杀王睿。尔等皆与此无关，无罪，不要执迷不悟！” 王睿脸色惨白，看向孙静道：“你根本不是案行使者，焉有权力诛杀本刺史？” 孙坚抬起头，笑道：“王睿，你听不出我的声音，认不出我是谁了吗？” 王睿茫然地看向孙坚，打量着他的脸面。 突然，他嘴皮子微微哆嗦着，右手食指指着孙坚道：“是你，你敢——” 王睿的话还没说完，孙坚手起刀落。 王睿的人头便滚落而下！ 王睿身后，数百个士兵一个个浑身打着哆嗦，低下头，不敢看这一幕。 孙静翻身上马，抖了抖手中的檄文，来到数百个士兵前道：“司马站出来！” 一个大汉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孙静道：“把荆州的士兵都叫到这里来，我奉朝廷之命，需要征调你们这里的将士！” 大汉应了一声，朝着城内跑去。 孙静又指着一名士兵道：“带我去你们的库藏！” 士兵应了一声。 孙静对其他士兵道：“所有人跟上！” 顿时，众士兵跟着孙静朝着荆州城内浩浩荡荡而去。 孙坚走向程颐，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扬希，做得十分不错！” 程颐看着王睿和将领的尸体，强笑了一声。 孙坚见状，沉声道：“扬希啊，慈不掌兵，知道吗？在战场厮杀，不是我们杀别人，就是别人杀我们。要想活下去，不择手段的胜利，就是唯一的手段。没有什么该不该死的人，只有该不该杀的人！” 程颐点了点头。 当天黄昏，孙江将荆州城内绝大数士兵带出了城内，共计四万八千人！ 荆州城的库藏，也几乎搬运一空。 撤退的时候，看着荆州城内有无数的身影走出城门，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看了过来，程颐微微皱着眉头。 孙坚的话的确没有说错。 但是，他这次做法，恐怕彻底将荆州的士族和百姓得罪死了。 历史上的刘表和孙坚的仇恨，恐怕也和这次行动有关了。 想到历史上的孙坚的结局，还有这段时间孙坚对自己的照顾，程颐策马向前，来到孙坚身旁。 孙坚今天心情大好，笑着问程颐道：“扬希，看你愁眉苦脸的，有心事？” 程颐道：“将军，刚才离开荆州城的时候，我观城内不少士族和百姓出来，一个个看向我们都是咬牙切齿状，恐怕，对我们仇恨极深。将来，如若我们对战荆州，一定要小心一些才是。” “对战荆州？”孙坚疑惑地看着程颐道，“扬希，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们此次的任务，就是讨伐董卓那厮，报效朝廷！为什么要对战荆州？” 程颐道：“将军，反正你记得这话就是了！” 孙坚脸色沉了下来道：“扬希，不要再说这样不忠不孝的话了！” 内心里，孙坚对程颐的好感瞬间降了一个档次。 原本，他觉得程颐是可造之材，所以一直照顾有加。 却没有想到，程颐竟然有此狼子野心！ 这和董卓有什么区别？ 看来，以后还是让伯符离程颐远一些为好。 这种人，不值得深交！ 第20章 袁术的使者 程颐见孙坚脸色垮了下来，暗暗叹息了口气。 历史上的孙坚，这个时候，应该还是十分忠于朝廷的。 估计自己刚才那番话，让他心里有了芥蒂。 不过，自己已经做到了该做的了。 他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 接下来的行军途中，果然如程颐猜测的一般，孙坚有意拉远了自己3和程颐的距离。 程普和黄盖等人都有些纳闷。 私下里，程普和黄盖都问过了程颐原因。 程颐也不撒谎，告诉两人道：“之前我们用假檄文杀了荆州刺史王睿，带走了荆州城众士兵，搬空了库藏的时候，我看到荆州城的士族看向我们的目光都很不友善。” 程普点了点头道：“的确。此次所做所为，是很伤民心的。但是，也没有办法。如今我们起义兵，虽然是报效朝廷，讨伐董卓，但是如今朝廷被董卓那厮挟持，我们就是在和朝廷对抗。没有援军，没有补给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这么做。” 程颐道：“我也不认为这有错。问题是，这样做，将来就要面对后果。如果将来我们要面对荆州，你们觉得荆州的士族会如何对待我们？今次结下了这么大的仇恨，将来那些士族不往死里对抗我们？” 黄盖疑惑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将来会面对荆州？如若我们平定了董卓，将来朝廷会体谅我们的。届时，我们大不了绕开荆州就是了。” 程颐反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次大乱无法平定，朝廷分崩离析呢？” 黄盖和程普眸子都是一缩。 程普急道：“扬希，切莫再说这种话！将军要是听到了这话，定——” 他的话还没说完，恍然道：“你就是和将军说了这番话才得罪将军的？” 程颐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我跟将军说，将来若是对战荆州，绝对要小心。” 黄盖和程普齐齐叹了口气。 程普拍了下程颐的脑袋，嗔道：“你这个傻孩子，将军为人虽然有些狡诈，但是，那都是手段。其实，将军心里十分忠于朝廷。虽然你这是为将军着想，可在将军看来，你分明是其心不忠！” 程颐道：“可是，我必须提醒将军！他对我不错，我这个人一向知恩图报，我不想他将来碰到荆州出了事！” 程普道：“我们也知道！好了，这件事情就过去了，以后别再在将军面前提这种事情，明白？” 程颐道：“知道了。” 黄盖和程普两人相视而笑，程普道：“扬希这傻孩子，是个可造之材。问题就是心直口快，倒是和我们这些五大三粗臭味相投。” 大军就要经过南阳。 想到五万多大军每天的巨大消耗，孙坚召集了众武将商议。 孙坚道：“诸位，我们如今有五万六千大军，每天的消耗让我极为头疼。如今，我们即将要达到南阳了，我想试试向南阳要些粮草，不知道大家怎么想？” 程普道：“将军，我们大军从长沙出发，到现在，也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孙坚点了点头道：“继续。” 程普道：“现在，朝廷肯定知道我们起义的消息，恐怕董卓那厮已经派兵守住各个关隘了。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却没有遇到任何抵抗。这说明什么？” “说明，朝廷派往长沙顶替将军太守之位的官员绝对还没有到！” 众人纷纷点头。 孙坚沉吟道：“的确是这个道理。朝廷委派官员的速度绝对没有战线情报的速度快，如今我们还没有碰到抵抗，说明我们起义的战线情报还没有抵达各个关隘。那么，朝廷委派阶梯我太守之位的人，应该还在我们前方。” 程普笑道：“既然顶替将军的官员还没有到，那么，将军你还是长沙太守！长沙太守出征，向南阳征调一些粮草，对方看在同僚的面子上，应该或多或少都会给一些。” 孙坚皱眉道：“这个难说。我上任长沙太守的时间太短，朝中绝大数官员和我都不相识。” 程普道：“将军，凡事试过才知道。即使他不认识你，可也和你是同僚，这是不争的事实！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办法。” 孙坚道：“德谋说得有道理。” 目光看向众将领，孙坚道：“谁去？” 孙静站起身道：“将军，我愿往！” 次日，大军赶到南阳城外，孙静带着孙坚的期望出使南阳。 但是，很快，他便空手而回。 孙静垂头丧气道：“将军，南阳太守张咨说，如果你想要进入南阳城，作为同僚，他欢迎。至于征调粮草，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和将军你属于平级官员，除非有朝廷征调公文，否则，将军你没有权限向南阳征调任何粮草！” 孙坚眉头拧成了结。 就这时，几个士兵簇拥着一个文士走了过来。 孙坚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首一士兵道：“将军，此人是我们在前方巡逻的时候抓到的，他自称是虎贲中郎将袁术的使者！” 孙坚疑惑地看向文士，朝几个士兵摆了摆手。 几个士兵松开文士。 文士哼了一声，拍了拍衣裳，这才对孙坚行了一礼道：“我乃虎贲中郎将袁术帐下主簿李丰字宣国，奉我家将军之命，给使君行方便来了！” 孙坚不解道：“我和袁公路并不相识。” 李丰道：“可我家将军早已经听过使君的大名！听闻使君从长沙起义讨伐董贼，而朝廷已经派人顶替了使君的太守之位，我家将军担心使君粮草无以为继，故而特意向朝廷表使君为代理中郎将。以这个身份的话，应该可以向过往州郡征调部分粮草。” 孙坚怀疑道：“代理中郎将？朝廷岂能答应？” 李丰笑道：“使君应该清楚，我家将军四世三公，忠于朝廷。” “而如今的朝廷，已被董卓给挟持。” “董卓逆贼，倒行逆施，罪不容诛。他的政令，自然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相反，我家将军才代表着朝廷。” “如今他代表朝廷授予使君为代理中郎将，其他仁人义士必定会认同。” “毕竟，非常时刻行非常事！” “将来朝廷平叛成功，这代理中郎将自然就是名副其实的真中郎将！” 孙坚沉默了片刻，朝李丰行了一礼道：“那坚就接下代理中郎将一职，报效朝廷！” 李丰握着孙坚的手道：“使君，我家将军就在前面的鲁阳等你，和你共商讨伐董贼的大计，不会让使君孤军奋战！” 孙坚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坚一定不负袁公路的厚望！待坚向南阳取了些粮草，坚就前往鲁阳和袁公路会面。” 李丰见状，笑道：“我家将军已经料到这事了，所以派我来协助使君，帮使君获得更多的粮草！” 孙坚神色一喜道：“什么办法？” 第21章 孙坚的妥协 李丰扫视了一眼孙坚身后的程普和程扬希，有些迟疑。 孙坚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程颐。 程颐哪里会不知道孙坚怎么想？ 现在的孙坚，就不想自己过多参与他的事情里去。 程颐也不是那种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他压根也没有想过会像程普和黄盖等人一样以孙坚为主。 此次跟着孙坚出征，无非就是想学得一些统兵作战的知识。 那么，孙坚对自己怎么样就无所谓了。 程颐掉头就要走。 程普见状，一把拉住程颐的胳膊，对孙坚道：“将军，扬希不是外人！” 孙坚这才对李丰道：“这里没有外人，你说就是了。” 程普朝程颐示意李丰和孙坚，让他好好听着。 程颐轻叹了口气。 程普的好意，他还真不好意思拒绝。 站到程普边上，程颐眼观鼻鼻观心。 李丰道：“使君，其实想要获得更多的粮草很好办！” “待会，使君你派几个将士送一些牛和酒水去城中。” “礼尚往来！张咨作为南阳太守，不会不懂得这点人情世故。” 孙坚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然后就简单了。”李丰阴鸷一笑道，“将军在城外设置酒宴款待他。酒酣之际，将军再让我以我家将军主簿的身份出来。” “我家将军四世三公，名声响彻四海，没人不知道。” “到时候，张咨身边的随从必定会被震住！” “届时，我再将使君其实是代理中郎将的身份说出来。” “接着，以他拒不支付钱粮，导致使君兴义兵受阻，无法讨贼为由，将他斩杀！” 李丰道：“使君，到时候，南阳郡群龙无首，我自会束缚住他们，从而替将军打开方便之门，多多地从南阳郡调出粮草给使君。” “好计策！”孙坚双手猛地拍了一掌，兴奋道。 说着，就吩咐几个将士准备牛和酒水，然后让孙静带着他们进入南阳郡。 而孙坚自己，则和李丰有说有笑地，朝着帅帐走去。 一直到孙坚进入帅帐，程颐才对程普道：“我觉得我们被当作了枪使。” “什么意思？”程普问道。 程颐道：“你想想，袁家四世三公，门生遍布四海。袁术作为袁家的嫡次子，朝廷大小官员，几个不知道？自然，都会给他面子对不对？” “对。”程普道。 程颐道：“那问题来了！既然他这么有面子，那么，他为什么不直接做中间人，让南阳太守给一些粮食给我们？反而非得把南阳太守骗出来？” “就算是袁术大发善心，想要我们多获得一些粮草，他也大可以在南阳太守出来之后，直接出示将军的身份。我就不信，他告诉将军是代理中郎将的身份之后，南阳太守还不肯给粮！” “可李丰为什么就执着于让将军杀了对方呢？” 程普捏着胡须道：“或者——” 程颐摇了摇头，打断程普的话道：“其实这件事情和上次在荆州是一样的道理。武陵太守曹寅想借将军的手，杀了荆州刺史王睿。这样，表面上看，将军得了粮草这个大便宜。实际上，将军损失了民心。而他武陵太守曹寅既能够报仇，又不玷污名声。” “袁术这里，也一样！” “杀死南阳太守，将军能够得到粮草，但是同样失去了民心。” 程普道：“并没有听说袁公路和南阳太守张咨有任何嫌隙，那为什么袁公路非得假借将军之手杀死张咨？” 程颐回想着以前玩过的各种三国类游戏。 袁术后面可是南阳太守。 而现在，他在鲁阳！ 南阳太守另有其人，是这个叫做张咨的。 那么，如果按照史实发展下去，张咨必死，袁术从鲁阳进入南阳。 想到这，程颐道：“因为，袁术想要名正言顺地进入南阳，自领南阳太守一职！” “你想想，如果是他杀死的南阳太守张咨，张咨没有什么大过错，他岂不是失了民心？又有何面目以四世三公后代的身份自领南阳太守一职？” “而如果张咨是死在将军的手里，那么，这个和他袁术无关！即使有人替张咨鸣不冤，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大不了就将责任推到将军身上去就是了。” “而且，将军旨在兴义兵讨伐董卓，并没有占据南阳的想法。” “也就是说，袁术不管怎么着，他都能捡走南阳太守这个职位。” “我们这不是被利用了还是怎么了？” “最后，我再说一句不客套的话。” “将军也说了，他和袁术并不相识，袁术会好到平白无故送粮草给我们将军？” “天上不会掉馅饼！” “退一万步，真要给，袁术不是在鲁阳吗？我们不是要过去吗？那从鲁阳调集粮草给我们！” 程普被程颐这么一说，也有些心惊胆战。 看了一眼程颐，程普道：“我去和将军说一说。” 程颐点了点头道：“你就跟将军说，既然袁术要给我们行方便，为什么不直接从鲁阳征调粮草给我们，非得从南阳这里？” 和程普说完，程颐便直接找黄盖去了。 能说的都说了，就看孙坚自己听不听了。 程颐看着黄盖排兵布阵了好一会儿，程普才沉着脸走了过来。 程颐已经知道了结果了。 程普道：“将军猜出了这想法是你说的。他说，这件事情不需要我们考虑。就算是被利用的也罢，只要袁公路能够兴义兵共同讨伐董贼，那也值得。而且，将军准备和袁术联盟。” “将军说，别看我们现在有数万兵马，但是，我们这群人，其实都是寒门出身。单靠我们这些人，就算能打几场胜仗，也无法拯救朝廷。因为，朝廷都是由士族支撑着。” “士族不会认可我们的。” “如果能够和袁公路联盟，以袁公路四世三公家族嫡系次子的身份，很快便能得到朝堂上士族的支持。” “这样的话，才能真正挽救朝廷于水火之中。” 程颐抬起头，看了一眼程普，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将军说得也没有错，委曲求全吧！这个时代，寒门很难立足，什么都要讲究身份。不过——” 程颐很想说，如果孙坚想要自立山头，其实就没有这么麻烦！ 就像历史上的曹操一般。 虽然曹操也是士族出身，但是相比袁绍和袁术，那身份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是，最终曹操还是赢了！ 孙坚如果从一开始就走这条路，未必不能走下去！ 程普忙道：“不过什么？” 程颐摇了摇头，笑道：“没什么。” 自己若是让孙坚自立山头，恐怕和孙坚的关系会更僵。 现在自己还想着在他手底下多学些将来统帅作战的知识，没有必要给自己挖坑找罪受。 第22章 西凉铁骑 第二天，南阳太守张咨带领着一干僚属出城，答谢孙坚。 在宴席上，孙坚果然还是执行了李丰的计策，杀死了张咨。 张咨死后，李丰以袁术的名义，统领着南阳郡一干官员。 而孙坚大军，打开库藏，带走了一大批的粮草，便赶赴鲁阳。 程颐骑着骏马，跟着黄盖押后。 看着南阳城墙上竖起的“袁”字大旗，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孙坚这个时候但凡有一点自立山头的决心，荆州和南阳随便占领一郡，前期稳扎稳打，猥琐发育，未尝不能割据一方。 数日之后，孙坚大军到达鲁阳，在鲁阳城东外安营扎寨。 而孙坚，带领着程普、朱治、黄盖、祖茂、程颐和五百士兵进入城中。 在城中，袁术早已经等待着。 两方会面，袁术和孙坚经过一番商议，最终，决定联手。 从此，孙坚挂在袁术的麾下。 而袁术，也表孙坚为破虏将军，兼领豫州刺史。 联手之后，孙坚大军并没有继续进攻。 因为，曹操在陈留发矫诏讨伐董卓了！ 矫诏里历数董卓各种罪状，号召天下人兴义兵，一起讨伐董卓。 天下诸侯争相响应。 其中就包括袁术。 孙坚作为袁术麾下将领，自然也在列。 最终，相约在初平元年春，各地诸侯同时起义，并且推举袁绍为起义军的盟主。 董卓听闻袁绍起兵，甚至担任了联盟军的盟主，一怒之下将袁家在京城洛阳的袁氏族人悉数杀死。 接着，董卓做出了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次举动—— 迁都长安！ 董卓让军队逼迫洛阳数百万人口一起迁徙。 对于这些人口，董卓大军完全当成了牲口，踩踏、肆意凌杀不计其数。 除此之外，董卓除了留下毕圭苑之外，整个洛阳，所有东西，全部焚毁！ 大火持续了七天七夜！ 大火过后，洛阳方圆百里范围内，彻底被夷为平地！ 全国都在哀嚎。 然而，成立的联盟军却纹丝不动。 鲁阳城外，孙坚大军驻扎地，程颐和程普、黄盖、朱治和祖茂五个人聚在一起，正在下五子棋。 大军从去年秋天赶到鲁阳到现在，初平二年二月了，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都没有任何行动。 不过，程颐倒也没有闲着。 每天，他就跟着程普、黄盖、朱治和祖茂四个人学习排兵布阵、统兵作战等。 时不时地，就一起切磋切磋。 甚至，他还教会了四人五子棋。 没事的时候，五人捉对厮杀。 “不玩了，玩个蛋蛋！” 祖茂又败在了程颐手下，有些气急败坏地将石子摔落一地，骂骂喋喋道：“天天就这样守在这里，起个屁的义！” “洛阳都被烧成灰了！” “早知道这样，老子就在长沙陪着一家老小不好？” “跑到这里来喝西北风？” “老子有病是不是？” 说着，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程颐、黄盖和朱治三人面面相觑。 程普忙追了上去，拉住他道：“够了没有？玩不过就玩不过，你还脾气了？要脸不？” 祖茂用力甩开程普抓住胳膊的手，怒道：“老子是生扬希的气吗？输了就输了，老子什么时候这么输不起了？输给扬希有什么问题？他本来就比老子聪明，比老子能打！” “老子就是不想在干了！” “老子想回长沙去！去陪着妻儿去！” “一年多了，你说说，我们做了什么？什么狗屁联盟军！当初我们自己打多好？什么区星小儿，还不是被我们干得落花流水？” “现在好了，加入什么联盟军，京师都没了，人都要死光了，我们反而全部像王八一样缩在这里！” “你告诉老子，这是要做什么啊？啊！” 众人纷纷叹气。 程普幽幽道：“走就走吧，你去跟将军说一声。” “不去，去个蛋蛋，他也变了，跟着袁术那小儿混，也就是这鸟样，早已经不是老子想追随的那只猛虎了！” 祖茂哼了一声，继续离开。 下一刻，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只见孙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过来了。 挠了挠脸，孙坚拍了下祖茂的脑袋，啧了一声道：“你去哪儿？你走了，明天谁去打仗？” 嗯? 众人齐齐站起身，诧异地看向孙坚。 祖茂嘴巴张得大大的，一脸惊喜地看着孙坚道：“将军，明天我们打仗？打哪儿？” 孙坚笑骂道：“脑子气坏了？还能打哪儿？如今董贼大军就在洛阳，我们能打哪儿？” 祖茂哈哈大笑，拍着孙坚的肩膀道：“将军，我刚才说着玩的，你别放在心上，你还是我心中的那只猛虎！” 程颐看着祖茂没大没小的举动，暗暗有些钦佩孙坚。 至少在统军作战，和手下将士相处方面，孙坚是没得说的。 孙坚又看向程普等人道：“都过来吧，我们商议下明天进军路线。” 众人听说终于要打仗了，一个个神情大振，纷纷笑着跟了上去。 程颐也跟了上去。 跟着孙坚大军一路从寿春到这里，近一年半的时间，天天都是在学习，还没有真正在战场上厮杀过。 想想即将到来的战斗，程颐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 进入帅帐，程颐就站在程普身后，看着众人围绕着地图进行分析作战路线。 最终，孙坚和众人经过商议决定，不从正面进攻洛阳，而是先攻打梁东，然后进军太谷阳人，最后进攻洛阳。 因为联盟大军虽然没有进攻，却驻扎在酸枣。 驻扎在洛阳的董卓大军就不得不放置主力军队和联盟大军对峙。 这样的话，也能避开董卓主力部队。 这是最有效而且最省力的途径。 一旦从侧面攻破洛阳城，绝对会给龟缩在酸枣的联盟大军一个极其有利的鼓励。 那个时候，联盟大军势必也会行动起来。 两军遥相呼应，再击败董卓大军，会轻松很多。 商议好行军路线，第二天一大早，孙坚大军便以颖川太守李旻和程普为先锋，朱治领侧翼，朝着梁东进军。 孙坚自带祖茂镇守中军。 而程颐跟着黄盖押后，护送粮草。 梁东守军望风而逃。 孙坚大军占领梁东之后，休整了一天，补充了些粮草，就准备留下些军士镇守梁东，而大军继续向阳人开拔。 还没出发，就见到前方探子来报，一支数目超过两万的骑兵正从洛阳方向汹涌而来！ 孙坚立马率领将士登上城墙。 果然，天边，尘土四起之中，一支骑兵遮天蔽日而来。 孙坚右手紧握成拳，重重地敲击在城墙上，感叹道：“董卓的西凉铁骑，果然骁勇异常！李旻、祖茂，你们随我出城，迎击敌军，程普、朱治，你们镇守城内！” 城门大开，孙坚、李旻、祖茂带领着五万大军冲了出去，在城门口列阵等待起来。 程普、朱治和程颐站在城墙上。 程普对程颐笑道：“扬希，好好看清楚这一仗怎么打的！将军一向所向披靡，即使西凉铁骑骁勇异常，也必败无疑！” 程颐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战场上。 他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后汉书》和《三国志》里，都有记载，一向战无不胜的孙坚，在这里遭遇了首败，差点被杀。 而且，《三国志》里也交代了，击败孙坚的这名将领叫做徐荣。 程颐倒想看看，徐荣到底是如何击败孙坚的！ 第23章 第一次交手 不一会儿，浩浩荡荡的铁骑停在孙坚大军大约三里处。 为首一员大将，长脸，络腮胡，虎体猿臂，彪腹狼腰，头戴兜鍪，身披碎银甲，手提大刀，骑着一匹大黑马。 那匹大黑马全身毛发锃亮，威风凛凛，像是屹立着的王者一般。 在大将身后，漫山遍野的铁骑，全是重甲披身，甚至连脸面都覆盖在铁质面具下。 他们的武器，全都是长矛、长戟等长柄武器。 而且，每数十匹这样的铁骑中间，就有一辆战车。 战车两边，全是密密麻麻的尖锐突刺。 尤其是战车的车轮中间的车轴，两边凸出，是由六把剑刃组成的棱刺！ 战车上，一个披着重甲的士兵正拉着马缰。 在他的前面，蹲着一个持着弓弩的士兵。 而他的两边，各自簇拥着一名手持着长柄武器的重甲士兵。 每辆战车都是由两匹大黑马拉着。 程颐看着这一幕，倒吸了一口凉气。 先前就已经感受到强大的压迫感。 现在拉近距离，越发地感觉到恐怖。 程普一边看着城下的铁骑，一边对程颐道：“这就是董卓的西凉铁骑，每一名士兵，身披重甲，手持长矛，锐不可当。再加上他们原本就是训练有素的朝廷军队，简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且，如果只是这么简单，只要我们富庶一点，也能组建起来。问题就在于，这些西凉铁骑坐下战马，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宛马！” “一般的战马，碰上士兵如此全副武装，不管是耐力还是战斗力，都大为下降。” “然而，大宛马不同。大宛马健壮有力，负载重，脚程长。” “即使载着这样的士兵，它们也能快速移动非常远的距离。” “而大宛马，也只有凉州少数几个地方有，可以说是他们独有的了，我们羡慕也不来。” 程颐又低头看着城下孙坚统帅的五万士兵。 这些士兵，全是普通穿着。 以前还觉得挺有气势的，现在看来，太过寒碜了一些。 仿佛知道程颐在想什么似的，程普笑道：“扬希啊，你看清楚了。的确，论装备，我们差得不止一星半点。但是，迄今为止，我们什么敌人都见过，可从未战败过！” “将军素有‘江东猛虎’之美誉！” “这也是我和公覆、君理、大荣他们愿意跟随将军的主要原因。” “如今的大汉官员之中，论及勇猛和才智，将军若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程普一脸自豪。 程颐点了点头，没有答话。 随着西凉铁骑停下来，大将提着大刀，骑着战马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孙坚和他手下五万士卒，瓮声瓮气地道：“前面的可是孙坚孙文台？吾乃相国帐下中郎将徐荣，奉相国之命，前来劝你速速投降！” “听之，定表奏尔为刺史，荫及妻儿，荣华富贵生生世世！” “如若不然，我铁骑所过之处，尔等满门尽皆伏诛！” 颖川太守李旻勃然大怒就要上去。 孙坚一抬手。 李旻便停了下来。 孙坚两腿一夹马肚，驱赶着骏马上前。 手中的长刀直指徐荣，孙坚骂道：“董贼倒行逆施，祸乱朝纲，罪不容诛！想要坚投降，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徐荣横眉怒视道：“冥顽不灵！进攻！” 漫山遍野的铁骑顿时朝着孙坚汹涌而去！ 孙坚急忙驱马后撤。 颖川太守李旻见状，举起右手里的长剑，嘶吼道：“盾！” “当当当......”的声音响起。 只见孙坚大军快速移动起来。 盾兵快速向前，在前面搭起了高过人头的盾墙。 盾墙竖起之后，枪兵紧接着向前，分成两排。 每一个枪兵，手中的长枪搭在两两盾牌之间的缝隙里。 在这两排枪兵的后面，又有着两排手持着长剑、斧头的士兵。 在他们身后，又是盾墙，枪兵，如此排列着。 终于，尘土滚滚之中，西凉铁骑冲击了过来！ 携带着强大的冲势，前面数排西凉铁骑撞击在盾墙上。 在一阵人仰马翻之中，孙坚大军第一排盾墙直接被冲垮！ 然而，在无数的长枪乱捅之中，这数排骑兵也被掀下马来。 被冲垮的盾墙后面，手持着长剑、斧头的士兵，嘶吼着冲了上去，举着长剑、斧头一阵乱砍乱刺！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砍死掀翻在地上的骑兵，后面的西凉铁骑已经冲了上来！ 战马撞击在几乎没有什么防御的孙坚士兵身上，无数的士兵或者被直接被踩踏而死，或者被撞飞了出去，或者被战马上的骑兵挥舞着长柄武器，直接给串成了一串！ 惨不忍睹！ 第一排盾墙全部战死，第二排盾墙竖起！ 西凉铁骑再次冲撞了上去。 依旧是如此的结局！ 程颐站在城墙上，看得心惊肉战。 西凉铁骑和孙坚大军的死亡比例几乎达到了惊人的一比二十！ 可是，孙坚却依旧没有着急。 一连战死了五排盾墙的士兵，他才挥手示意密密麻麻的大军向城池后撤。 大军缓缓通过吊桥撤入城中。 就当大军后撤到只有数千士兵的时候，孙坚让城墙上的士兵将吊桥拉起。 而城外的孙坚大军依旧在后撤！ 但是，却不是撤入城中，而是跳进护城河！ 当护城河里挤满了士兵时，孙坚猛地挥动着长刀，驱赶着战马冲向前道：“杀！” 还没有跳入护城河的孙坚大军见状，不再被动防御，而是跟着孙坚主动杀向西凉铁骑！ 结果并没有任何改变。 西凉铁骑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冲了上来。 无数的士兵倒在了西凉铁骑的铁骑下。 残留在城外的孙坚士兵数目快速锐减！ 终于只剩下了不到一千士兵了！ 西凉铁骑杀得兴起，像潮汐一般继续汹涌而来。 突然，一阵人仰马翻！ 前面数十排西凉铁骑眨眼间消失在视野里！ 徐荣见状，脸色骤变，急忙道：“鸣金收兵！停住攻势！” 然而，这些西凉铁骑在高速冲击之下，哪里能够如此快收住攻势？ 在鸣金之后，数百数百的铁骑依旧消失在视野里！ 一连消失了三千多铁骑，攻势才彻底停住！ 程颐站在城墙上，俯瞰着城下，眸子剧缩着。 只见长而宽的护城河里，掉落了数千西凉铁骑！ 护城河极深。 那些穿着重甲的西凉铁骑，一掉下去就沉入水里！ 而早先就跳入护城河里的孙坚士卒见状，此刻却像一个个死神，不断地收割着敌人的性命！ 几乎不废吹灰之力！ 孙坚率领着剩余不到一千的豫州士兵，也跳了下去。 护城河里，无数的西凉士兵挣扎着，被沉尸水中！ 徐荣骑着战马，停在护城河边上，看着护城河里被活活淹死的、毫无反击之力的西凉士兵，脸色极为狰狞。 然而，却没有丝毫办法。 深呼吸了一口气，徐荣举起右手，一双眼睛全是血丝，瞪得比牛眼还大，怒喝道：“就在城外安营扎寨！” 第24章 残忍的西凉铁骑 看着护城河另外一边的西凉铁骑已经放弃了攻势，直接安营扎寨起来，程普哈哈大笑。 拍了拍程颐的肩膀，程普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我们的将军！走，我们去将他们迎上来！” 程颐此刻也回过神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程普带领着程颐和士兵打开城门，将护城河里的孙坚和众士卒迎接了上来，同时打捞尸体，缴获战利品。 城内，离城墙不远处的一相对较大的府邸里，孙坚带着众将士走了进去。 士兵取来干净的衣服让他们换下。 程颐给几个受伤的将领包扎伤口。 孙坚刚刚打了胜仗，心情也大好。 好一段时间没有跟程颐说话的他，竟然开口道：“扬希，你还会治病？” 程颐道：“我兄长是一名出色的郎中，我跟他学习了两年医术。这种常见的外伤，对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不一会儿，几个士兵搬来几个酒坛。 孙坚顿时皱眉道：“什么情况？现在大战期间，不得饮酒！” 程颐一边继续处理伤口，一边道：“这酒是我让他们搬来的，不是用来喝的，是用来处理伤口。伤口处，往往由于感染会发炎流脓，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消毒。烈酒除了喝，还能消毒。” 孙坚道：“还有这种说法？” 程普见状道：“将军，这点我可以证明！之前我们驻扎在鲁阳的时候，有不少士兵受伤，都是扬希用这种方法处理的。这样处理伤口之后，的确好得更快！因为将军你不喜欢谈及扬希，所以这件事情我和公覆就没有向你说起。” 孙坚静静地看着程颐用烈酒在伤口上涂抹，然后敷药材，包扎，动作十分麻利。 好一会儿，孙坚才道：“扬希，你把烈酒能够有利于治疗告诉其他郎中，以后让他们也按照这样的方法给将士们治疗。” “军中随行郎中已经交代过了。”程颐道。 包扎好伤口，程颐向孙坚行了一礼，就要离开。 程普急道：“扬希，你这是去哪儿？” 程颐道：“刚才救上来的士卒中，有很多受了伤。军中随行郎中数目不足，我去帮忙。” 孙坚突然道：“你去了也帮不上太多忙，难道你要做一辈子郎中不成？为将者，需懂得取舍。救治士卒，那是郎中的职责。你，只需要好好听大家商议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战斗即可。你还年轻，这些够你学的。” 程颐有些诧异地看着孙坚。 这是变相地向自己妥协？ 程普笑着走了上来，拉着程颐到自己身后道：“杵在那里干嘛？” 孙坚扫视了一眼所有将领道：“今次虽然打了胜仗，可西凉铁骑大军还在城外。我们要进攻洛阳，就必须尽快击溃他们，然后开赴阳人。” “但是，今天的战斗大家也看到了，西凉铁骑的确勇猛无双。” “如果硬撼，那是没有一点胜利的可能。” “今天我们是利用护城河才取了一点胜利，但是，同样的错误，对方不会犯第二次。” “说说吧，接下来该怎么打？” 众将领面面相觑。 梁东城外那是一马平川，最利于骑兵战斗的开阔地带。 敌人又是天下闻名的西凉铁骑。 只要对方死守在城外，怎么想，也没办法打！ 大厅里死一般安静。 众将领都低下头来，或者抓耳饶腮，或者做沉思状，都不敢看孙坚。 就这时，颖川太守李旻从外面走了进来。 孙坚道：“汇报结果。” 李旻道：“将军，此次我方战死四千一百二十九人，伤者八百七十二人。至于敌军那边，护城河里有三千八百二十九具尸体，没有俘虏。缴获战马九百三十二匹，铁甲三千三百四十二副，各种长柄武器三千三百四十二副。” 孙坚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那今天先这样，大家回去好好想想。” 众人齐齐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程颐跟着程普离开，回到城墙上。 俯瞰着城外驻扎下来的西凉铁骑，程普叹道：“虽然取得了一场小胜，但是，现在想来，却笑不起来了。” 一阵铿锵的脚步声响起。 只见城墙阶梯上，一块红色的头巾迎风飘扬。 却是孙坚上来了。 程普和程颐齐齐转过头，行了一礼道：“将军！” 孙坚点了点头，来到城墙边。 孙坚沉默着，俯瞰着城外的西凉铁骑营地。 突然，他的脸色骤变。 只见几十个西凉铁骑驱赶着上百个身体残缺的士卒走了过来。 徐荣骑着骏马跟在旁边，一边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一边笑着对城墙上的孙坚道：“孙坚，厉害了啊，你今天杀死了我们这么多西凉好男儿。我徐荣一向是恩将仇报的人，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将上百个身体残缺的士卒赶到护城河边上，让他们向着孙坚跪下，徐荣道：“来，从左边第一个开始，一个个砍掉脑袋，尸体扔进护城河里！” 城墙上，孙坚眸子里根根血丝，怒视着这一幕。 那上百个士卒，跪在护城河边缘，面向着孙坚，嚎啕大哭。 “将军！” “将军，我不想死！” “呜呜呜，我今年才刚刚成亲啊！” 听着这些士卒的哭喊声，城墙上，众士兵一个个别过头。 徐荣见状，哈哈大笑道：“痛快！我徐荣就喜欢听别人哭了！叫大声一点，我听不清！你们要是叫得无比凄惨，我说不定一开心，就放了你们。” 一个西凉士兵走了过去，手提着大刀，将最左边一个士兵的脑袋砍了下来，尸体推入护城河里。 孙坚嘶吼了一声，朝着徐荣道：“徐荣！我孙坚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着，就要冲下城墙去。 程普急忙摁住孙坚的肩膀道：“将军！切莫中了那厮的激将法！刚刚胜利的可是我们，而不是他们。” “现在徐荣那厮肯定将我们恨得牙痒痒的，恨不得立马生撕了我们。可是，我们只要守在这里不出去，他们就没有办法报仇。” “可如果将军现在冲出去，岂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将军，三思啊！” “虽然城下那些士卒很可怜，可是将军贸然下去，那就不只是他们可怜了，还有无数的士卒要白白牺牲生命！” “将军！” 孙坚双拳紧握，捏得咯咯作响。 走回城墙边，俯瞰着一个个被砍下头颅，嚎啕大哭的士卒，孙坚仰天哀嚎道：“董贼，我孙坚和你不死不休！” 第25章 南阳太守袁术 孙坚一直看着那近百个士卒被杀、徐荣回到他的营帐，才有些踉跄地转过身，对程普沙哑着声音道：“德谋，派人出城，将那些儿郎的尸体接回来。” 程普点了点头道：“将军放心，我现在就去。” 孙坚“嗯”了一声，就准备下城墙。 就这时，朱治快速跑了上来，一脸愤怒的神色道：“将军，那帮狗娘养的——” 他的话还没出口，程普急忙冲他使眼色，示意他看孙坚的脸色。 看见孙坚惨白的脸色，朱治顿时哑然，忙上去，搀扶着他道：“将军，你这是——” 孙坚摆了摆手道：“没事。说吧，发生了什么？” 程颐站在程普旁边，也疑惑地看着朱治。 朱治虽然长得有些粗犷，却是个闷葫芦，话很少的男人。 他不像祖茂。 相处一年多的时间里，程颐极少听过他说话。 更别说说脏话了。 这次既然如此骂骂喋喋的，肯定发生了让他极为愤怒的大事！ 朱治有些嗫嚅着，看了一眼程普：“没事，将军，没事。” 孙坚沉着脸道：“君理！” 程普见状，叹了口气道：“将军让你说，你就说吧！” 朱治这才道：“刚才有探子来报，朝廷任命刘表为荆州牧了。” 程颐摇了摇头。 当初荆州可是被孙坚攻下来的！ 可是，当时的孙坚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现在好了，荆州拱手让人了！ 孙坚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道：“就这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急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就要下城墙去。 朱治又冷不丁地道：“刘表上奏朝廷，表袁术为南阳太守。” 孙坚的脚步僵在原地。 程普转过头，诧异地看向程颐。 去年孙坚杀死南阳太守张咨的时候，程颐和他说过这个问题。 没想到，现在果然是这样的发展。 程颐耸了耸肩膀，一脸苦笑。 孙坚视线瞟过一眼程颐，闭上眼睛，许久，才道：“这些和我们无关。” 朱治又道：“探子还来报——” 孙坚转过头，眉头拧成了结：“全部说完！” 朱治这才忙道：“探子还来报，联盟大军听闻我们正在进攻梁东，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偷偷地看了一眼孙坚，见孙坚面无表情，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朱治才深呼吸了一口气道：“然后，只有奋威校尉曹操独自率军西进，去攻打成皋了。就，就这些了。” 孙坚杵在原地，沉默良久。 终究，他什么也没有说，转身下了城墙。 程普见状，对朱治努了努嘴道：“你去跟着将军，将军今天连番受到打击，你不要让他想不开。” 朱治“哦”了一声，急忙追了上去。 一直到孙坚和朱治走远了，程普才一拳重重地砸在城墙上，怒道：“那群懦夫，到了现在，依旧无动于衷！什么诸侯会盟？匡扶汉室？全他妈的扯淡！” 程颐道：“目前而言，除了曹操，其他的人，无非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 程普转过头，看向程颐道：“没想到，我们都还没有扬希你看得透。不管是我还是将军，原本都觉得，大汉是天下人的大汉。只要能够讨伐董贼，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就算损失一些自己的利益也不打紧。看样子，太乐观了。” “尤其是袁绍、袁术兄弟，枉为四世三公后代！” 程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个时代的人，很多都把希望寄托错了人。 前有曹操寄托袁绍。 后有孙坚寄托袁术。 长长地吐了口气，程普道：“我去安排人手去将那些士卒的尸骨接回来。” 程颐道：“我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士兵，看看还要不要我帮忙。” 下了城墙，程颐就准备朝伤兵营走去，原先陪着孙坚的朱治却迎面走了过来，朝他招了招手道：“扬希，将军找你。” 程颐疑惑地指着自己道：“找我？” 朱治道：“对，将军找你。” 程颐带着满脸疑惑地跟着朱治离开。 来到孙坚住处，孙坚已经脱去了一身碎银甲，正跪坐在一案几边，喝着茶水。 让朱治守在外面，孙坚朝程颐做了个请的动作道：“扬希，坐。” 程颐找了个案几边跪坐了下去。 孙坚道：“扬希，你觉得依照现在的形势，我们该怎么做好？” 程颐有些错愕地看着孙坚。 他竟然会问自己怎么做？ 见程颐看着自己有些发呆，孙坚道：“前些时候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扬希。” 说着，站起身，捧着一碗茶水过来，来到程颐身前道：“喝下这杯茶水，就当原谅我了。” 孙坚笑了笑道：“你和伯符、公瑾情同兄弟，我好歹是伯符的父亲，你肯定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对吧？” 程颐真是被孙坚震撼到了。 孙坚这番表现，也就是说，他已经绝望了？ 如果真是这样，程颐脑子里飞快转动着。 或者，历史会因此而改变？ 如果真是这样，程颐暗暗做了决定，那么就在孙坚身边多呆一会儿，看他会将历史改变到什么程度？ 或者，他会结束东汉混乱的局面！ 毕竟，在目前来看，就他和曹操可堪大用。 想到这里，程颐接过茶水，仰头喝干道：“将军说笑了。就算没有伯符这层关系，我也是十分倾佩将军的。这段时间跟着将军，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孙坚笑着拍了拍程颐的肩膀道：“你年纪轻轻，统兵作战经验的确缺乏，但是见识却与众不同，十分老道。” 就程颐的身旁跪坐了下来，孙坚道：“说真的，你一点都不像个孩子。我也不跟你客套了，我就是个大老粗。论打仗，我和手底下这些人，自认为不惧怕任何人。可是，论长远发展，包括我在内，这五万多将士里，没有一个擅长。” “你知道内人吴氏是怎么说我的吗？” 程颐摇了摇头。 孙坚笑道：“内人吴氏说，我可以当一个将才，却不是一个帅才。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我见识有些太窄，目光短浅。” 程颐好奇道：“你不生气？” “为什么生气？”孙坚疑惑道，“内人吴氏才貌双全，我能够娶到她，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些年，我其实做了不少错事，每次都是她在帮我挽回过失。她是个奇女子，她说的话，错不了。” 程颐笑道：“没想到将军还是个耙耳朵。” “耙耳朵？”孙坚茫然道。 程颐道：“就是特别听自己妻子话的人。” 孙坚哈哈大笑了几声，没有在这个问题是纠结下去，而是道：“行军前，她就和我说过，如果当我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情的时候，不妨问问你的意思。所以，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觉得现在无法依靠联盟军的情况下，该如何做？” 第26章 孙坚被困！ 程颐看着孙坚，问道：“将军，你真想听？” 孙坚重重地点了点头。 程颐道：“我说的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大逆不道。” 孙坚挠了挠头道：“我已经说了，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 看着孙坚一脸局促的样子，程颐有些哑然失笑道：“好吧，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 “等等！”孙坚突然打断程扬希的话道，“我让德谋、公覆、幼台他们也都过来听听。” 说着，招呼着朱治，让他去将程普、黄盖和孙静叫来。 三人都疑惑地看向孙坚。 孙坚道：“我就是想让大家一起商议商议下今后的路，我们该怎么走。而扬希虽然年轻，眼光却比较特别。这一路行来，我想大家都听说了。” 程普、黄盖和孙静都点了点头。 孙坚看向程颐道：“扬希，你说。” 程颐思考着东汉末年这段历史，尤其是吴国的发展，组织着语言道：“我觉得，目前该分两条路走。” 孙坚道：“怎么走？” 程颐道：“一条，我们继续攻击洛阳。为什么这么做？” 程颐看向孙坚道：“将军，我就明说了。你自己应该清楚，说到底，在现在一切讲究出身的时代，你就是个一无所靠的寒门而已。” “你父亲、你爷爷，都是普通人！” 孙静有些不满道：“我们是孙武的后代！” “孙武的后代？孙武距离现在七百多年！你们有明确证据证明你们是孙武的后代吗？” “就算有，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中间隔了七百多年！” “你问问那些士族，有几个人会把你们当一回事的。” 程颐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了。 孙静气得脸色胀得通红。 孙坚按住他肩膀道：“幼台，虽然扬希的话很难听，但是却是实在话。想想我们这一路走来，有几个人把我们当一回事？当初我娶吴氏的时候，她家人都嫌弃我出身卑微，想要拒绝这门婚事！” 孙静顿时耷拉着脑袋，一脸泄气。 孙坚又道：“即使后来我们杀了区星，我当上了长沙太守，可是，我们一出去，又有几个士族的人看得起我们？” “朝堂上，又有几个人看得起我们？” “还记得我们平定桂阳和零陵二郡时，王睿那厮是怎么看我们的吗？” 程普和黄盖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孙坚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甚至要和袁公路联合的原因啊！我以为挂着袁公路的旗号，以他四世三公后代的身份，士族会高看我们一眼。” “现在看来......” 孙坚重重地叹了口气，看向程颐道：“扬希，你继续。” 程颐“嗯”了一声道：“回到刚才的问题，我们为什么要继续攻击洛阳？因为将军出身不行，名声又不显。所以，我们要通过攻下洛阳，向世人证明——” “联盟军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将军能够做到！” “有了这层声望，我们才好接下来的第二条路。” “回长沙。” “长沙是将军的大本营，即使现在朝廷任命了新太守，可是，这个朝廷——” 程颐冷笑道：“是董卓挟持的！” “我们大军回到长沙，若是新太守识趣，他自会让位出来。不识趣，将军以他是董卓任命的，不予认可，直接将他斩杀。” “到时候，我们占据长沙已成事实，朝廷能奈何？联盟军能奈何？” “将军勇猛无双。到时候，董卓和联盟军为了联合我们，绝对会表奏朝廷，落实将军是长沙太守的身份。” “不管是董卓或者联盟军，他们又没有损失，只是给我们一个名头而已。” 程颐看向孙坚，一脸严肃道：“将军，名头固然重要，但是，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前提。” “占领长沙之后，我们向吴地进军，将建业、桂阳、零陵、会稽等地拿下，把江东这块地盘牢牢把握在我们手里。” “到时候，不管董卓或者联盟军如何变化，我们都能作壁上观！” “期间，以将军攻下洛阳的声望，而且，将军本是吴郡人，再向江东这些士族虚心求教。” “如果朝廷继续大乱，等我们将江东打造稳固之后，我们可以再进攻，夺取荆州，打着‘匡扶汉室’的名号，一路向北进军。” 大厅里死一般安静。 好一会儿，程普大叫了一声，站起来，对孙坚道：“将军，我觉得可行！看看现在的联盟军，全都是些自私自利的酒囊饭袋！靠他们，还不如靠我们自己！” 黄盖也道：“将军，我也觉得可行。” 孙静看了一眼程颐，对孙坚道：“的确是个可行的办法！” 孙坚点了点头道：“是个不错的发展路线。” 抬头看向程颐，孙坚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扬希小小年纪，看得却如此透彻，将来必定会成为吾之子房！就按照扬希这个方案发展下去，继续攻打洛阳，然后返回长沙！” 众人纷纷点头。 孙坚两手撑着膝盖，站起身，道：“今天就这样吧！我去城墙上走走，看看能不能想出什么击败城外西凉铁骑的好办法。” 程颐想到历史上的孙坚的第一败，忙道：“将军，这个徐荣是个十分难缠的对手，将军一定要格外留意，不要轻视了他！” “我会的。”孙坚笑着看向程颐道，“扬希，你今天累了一天，去休息去吧！” 说着，带着程普、黄盖和孙静朝着外面走去。 程颐也站起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回到住处，程颐和衣而睡，这是他跟着孙坚行军之后的习惯。 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打起来。 脱去衣服睡觉，让他感觉十分不安稳。 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听见外面响起嘈杂声、马蹄声，还有呼喝声。 程颐猛然惊醒，从床上一跃而起，提着红缨枪就冲了出去。 只见四周的士兵快速朝着城门口汇聚而去！ 程颐从一名骑马的将士手里夺过一匹骏马，朝着城墙飞奔而去。 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只见城门大开。 在城门口，黄盖挥动着手中的大刀，朝着士兵怒吼道：“快！快！” 程颐追了过去，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昏暗的火光中，黄盖一脸焦急，扯着嗓子吼道：“出事了，将军中计了，被困了！程普和朱治正在率军前去营救，就在前方！” “怎么好端端的会被困？！”程颐带着满脸疑惑，没有等黄盖的回答，策马狂奔了出去！ 刚刚通过吊桥冲出护城河，他便明白了过来。 只见护城河另一边，原先西凉铁骑的营地，营帐全部被点燃了，除了到处躺着西凉铁骑士兵的尸体，很少看到孙坚军士卒的尸体！ 程颐策马沿着士兵路线继续狂奔。 在远离西凉铁骑原营地四里外一大片草地里，到处都是孙坚军士卒的尸体，密密麻麻！ 鲜血从草地里流了出来，汇聚成河，极为怵目惊心。 联想到这一路的情形，程颐已经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了。 十有八九，孙坚中了徐荣的诈败计，一路追杀到这里，然后被早已经埋伏在这里的西凉铁骑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第27章 孙坚的首败 程颐眉头皱成了结。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在按照史实发生。 所以，孙坚应该不会死？ 但是，万一就发生了意外呢？ 想到孙坚在这次战斗中惨死，程颐深呼吸了一口气。 到时候，该咋整？ 自己可还没做好应对历史大变动的准备！ 脑海里回忆着史书上记载的此次战斗的概况，此次战斗，应该是祖茂戴着孙坚的赤色头巾吸引敌人离开。 而孙坚，则带着十几个骑兵从小道逃出了包围圈。 “小道......小道......”程颐没有跟随着众士兵的路线离开，而是骑着骏马，在四周快速寻找着小道。 最终，他在草地的东南方向，发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道。 小道通往一小片树林。 在小片树林的出口处，有着两条分叉。 两条分叉，一条通往梁东，而另外一条通往别的地方。 程颐没有犹豫。 现在也没有时间让他犹豫。 按照兵不厌诈的计策，孙坚带着十几个骑兵逃跑。 当被祖茂吸引离开的追兵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反应绝对是朝着梁东的方向追击。 程颐沿着另外一条小道策马疾行。 一连奔走了近五里的路程，才看到了几具士兵的尸体。 没有防具，死状极其凄惨。 是孙坚军中的士卒。 在他们前方，几匹战马分散在各处，吃着野草，无人看管。 程颐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一扬马鞭，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这一次，又行进了三里路程，便听到了打斗声音。 再次狂奔一里，果然见到八个骑着大宛马、没有穿重甲的将士正包围四个衣衫褴褛的士卒。 皎洁的月光下。 其中一人，披头散发，手中的长刀沾满了斑斑血迹。 不是孙坚还有谁？ 而包围着孙坚的八个将士里，其中有一人看起来像是将领装扮。 看着孙坚和其他三名士卒险象环生，程颐怒吼了一声，提着红缨枪冲了过去！ 突然出现的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待看清了程颐的穿着，判断出他是孙坚士卒后，将领身边的两个士兵齐齐调转马头，朝着程颐迎了上来。 三人快速靠近。 两名士兵齐齐扬起长矛，一左一右，分程颐的胸口和腹部刺了过去！ 而程颐，却依旧只是策马狂奔，手上的红缨枪没有丝毫动静！ 眼看着两把长矛在他瞳孔前快速放大，就要近身时，程颐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 下一刻，在三人几乎在一条线上，他手中的红缨枪横扫出半圈！ 一道半圆形圆弧一闪而逝。 两匹大宛马冲出去近三丈远才停了下来。 它们身上的两名士兵，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一声！ 将领眸子微微缩着，很快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提着大刀就要迎上去！ 孙坚见状，手中的大长刀一刀劈死一个走神的士兵。 接着，便嘶吼着杀向将领。 前有不知名小将，后有孙坚，将领想也没有想，调转马头，朝着小树林里狂奔了出去。 程颐猛地向后一扬身体，手中的红缨枪甩了出去！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红缨枪将将领贯穿，带着对方的尸体飞了出去，直接钉在一棵大树上！ 其他五个士兵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掉头就跑。 程颐冲到大树边，从将领尸体里拔出红缨枪，就要追杀过去。 孙坚见状，忙道：“扬希，别追了！” 程颐这才放弃了追杀，驱马奔到孙坚身边，问道：“将军没事吧？” 孙坚长长地吐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强笑着看向程颐道：“我没事。扬希，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程颐道：“我在睡觉，听见外面有动静，冲出去，就见到黄盖正在城门口驱赶着士兵出城门营救将军。” “我跟着大军冲出城内，在草丛里发现大量的我军尸体。” 程颐脸不红心不跳地道：“然后我在一烧柱上发现了将军的赤色头巾，料想是有人诱敌离开，而将军从小道离开。” “但是，敌人也不笨，反应过来的时候，势必会发现小道并追过去。” “小树林里有两条分叉，一条通往梁东。兵书有云，兵不厌诈。我料想将军应该不会直接返回梁东，所以朝着这条路追过来。” 孙坚欣慰地点了点头道：“分析得不错。如果今天不是你过来，我可能不能活着离开了。” 孙坚说着，握着长刀的手剧烈地颤抖着道：“当时追杀我的人有徐荣。如今徐荣不在这一条路上，那一定在另外一条路上。李旻和七个士卒走的就是那条路，估计凶多吉少了。” 程颐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孙坚的话，而是道：“将军，我们现在回去吧？” 孙坚点了点头。 程颐在前面带路，一行人朝着梁东回去。 到拂晓时分，才赶到了梁东城。 梁东城里，程普和朱治带领着大军还没有回来。 祖茂和李旻也没有回来。 黄盖见到孙坚和程颐回来，大喜过望。 孙坚让程颐带兵前往接应程普和朱治。 程颐带着一千将士出去，前行了近十里路程，才看到程普和朱治带着大军回来。 两人身上血迹斑斑。 原来，两人在前面碰到了西凉铁骑大军。 好在现在是拂晓，夜色不明，西凉铁骑才没有穷追不舍。 然而，程普和朱治也不敢继续强攻，只能一边撤回，一边寻找孙坚的下落。 天亮时分，众人回到了城内，紧闭城门。 而西凉铁骑也在徐荣的带领下，重新回到了梁东城外安营扎寨起来。 孙坚住处，气氛沉闷得可怕。 所有人都跪坐着，一个个身上血迹斑斑。 一直到旭日东升的时候，才见到两个士卒搀扶着一个孱弱的身影进来。 是祖茂。 祖茂身上缠满了纱布。 孙坚急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祖茂挣脱开士卒的搀扶，跪了下去道：“属下无能，请将军治罪！” 孙坚苦笑道：“大荣，你何罪之有？这次若非你引敌离开，我就死在了乱军之中。今次的战败，和尔等都没有关系，全是我一个人的过错。若非我轻率冒进，中了敌人的计策，怎么会有如此惨败？” 搀扶着祖茂起来，跪坐到一边，孙坚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程颐道：“昨日上午，扬希还特意提醒过我，让我要小心徐荣，我却抛之脑后。” “现在想想，完全是我的愚蠢所致。徐荣乃董贼麾下中郎将，岂是无能之辈？晚上休整，又怎么可能真的让西凉铁骑毫无防范地脱去重甲，没有多少防范？” “是我害了大家！” 众将领齐齐道：“将军，我等也有罪！” 孙坚摇了摇头道：“都别争了，攻破洛阳，回长沙之后，我会向众将士公布罪行，跪在死去的儿郎灵位前半个月反省自我。至于现在——” 孙坚扫视着所有将领，脸上恢复了平静道：“一，大家现在回去，好好安抚众士卒；二，派人继续寻找李旻。此次李旻和我分兵而逃，到现在也没有下落，希望不会落在西凉铁骑手里。” 这里的话刚刚说完，一名士兵飞快地跑了进来，道：“将军，城外西凉铁骑有动静！” 第28章 进占阳人 孙坚脸色骤变，立马跑了出去。 其他将领也追了出去。 众人来到城墙上，只见西凉铁骑的营帐竟然全部撤除了，大军缓缓向后撤。 而在护城河的另一边，徐荣带着近一千西凉铁骑正眺望着城墙之上。 在徐荣的前方，架起了一油锅。 油锅下面，木柴正熊熊燃烧着。 油锅里，沸腾的热油不停地翻滚着。 在油锅的边上，一个赤身裸体、满身血污的中年男子被两个士兵携着双肩站在一边。 “李旻！”黄盖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坚死死地瞪着对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徐荣哈哈大笑道：“孙坚，看到没有，这是你的下属吧？想不想要他活命？打开城门，投降！否则，我立马烹了他！” 城墙上，众将士齐齐看向孙坚。 孙坚低着头，身体抖得像筛糠一般，颤抖着声音道：“我孙坚在此发誓，若是不能诛杀董贼，就让我万刃加身，不得好死！” 说着，眼泪簌簌地掉下来，看向李旻道：“子文，是我对不起你！你今日且去，他日，我定将董贼和他部下所有狗贼的头颅给你祭奠！” 李旻有些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孙坚，点了点头。 孙坚双手抓在城墙上，青筋暴跳。 徐荣狞笑道：“既然冥顽不灵，今日，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转头看向李旻，徐荣道：“烹！” 两个士兵提着李旻的双脚，将他扔到油锅里。 听着那惨叫人寰的叫声，孙坚跪倒在城墙上，不停地用脑袋撞墙。 孙坚身后，众将领一个个别过头，泪水纵横。 程颐仰头看着天。 他发现，他再也不能像当初玩三国类的游戏一般，想要收集所谓的各个名将了。 他现在只想做一件事情—— 杀！ 杀光这些西凉军！ 什么西凉军隐藏的第一名将徐荣! 什么董卓! 什么吕布！ 但凡有一日自己决定真正站出来的时候，这些所谓名将里的屠夫，他要杀得一个不剩！ ...... 孙坚住处，此刻，所有人都跪坐在地上，没有言语。 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红彤彤的。 好一会儿，孙坚才沙哑着声音道：“都说说，西凉铁骑为什么突然撤军？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低着头。 孙坚看向程颐道：“扬希，你说说看。” 程颐见孙坚问到自己头上，也不扭捏道：“之前探子不是来报，奋威校尉曹操正在率军攻打成皋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西凉铁骑之所以撤军，就是得到董卓命令，去攻击曹操了。” “要知道，徐荣这支大军，原本足足有两万之众，应该是西凉铁骑中的主力了。” “成皋位置极其重要，一旦被破，洛阳就危险了。” “董卓应该是不敢轻视，所以调徐荣这支大军过去支援。” “不过，我想，董卓也不会轻易放弃梁东、阳人到洛阳这条迂回路线的。在调走了徐荣这支大军之后，势必会派遣一支实力弱很多的军队对付我们。” “因此，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我们抓住这个时机，放弃梁东，直袭阳人！” “占据了阳人，到时候退可守，进可直攻洛阳！” 孙坚看向其他将领道：“都别像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都说说，扬希这条计策怎么样？” 朱治道：“我觉得还是再派探子探明情报再做决定。万一像昨晚一样，只是佯退，我们——” 程颐道：“现在时间弥足珍贵，争分夺秒！如果董卓派遣的另一支部队比我们先一步赶到阳人，到时候我们只能打道回府了！” “他们一旦到达阳人，只要死守不出，我们在短时间内如何攻破城门？” “就算我们拼尽全力，攻破了阳人，到时候付出的代价必定极其惨重，又拿什么攻击洛阳？” “再一个，如若我们攻不破阳人，到时候徐荣这支西凉铁骑击败了曹操，又折回来。你觉得，我们还能够安全返回？” “诸位，莫非你们以为曹操真的能够攻破成皋？” “要是成皋这么好攻，镇守在酸枣的联盟军会怂到龟缩在那里一年多都不敢进攻吗？” “将军，我赞成扬希的计策！徐荣的这支铁骑离开的时候，整齐有序，根本没有丝毫慌乱。如果是像昨晚一样，绝对会故意露出一些破绽，等着我们上当！如今这样退去，我军根本没有任何追击取胜的可能！”程普站起身道。 黄盖也道：“将军，出兵阳人吧！” 孙坚看了一眼程颐，笑道：“扬希考虑问题真是越来越全面了，我也支持这个计策。程普、程颐何在？！” 程普和程颐齐齐站起身，朗声道：“末将在！” 孙坚道：“程普、程颐为先锋，率军三万，直取阳人！” 程普和程颐道：“领命！” 说着，两人领了军令，并肩朝着外快速走去。 出了屋子，程普笑道：“扬希啊，真是厉害了，现在将军都开始听你的了！” 程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个所谓的计策，不过是按照历史的进城展开，哪里是他想到的？ 按照历史记载，孙坚大军进占阳人之后，会击败胡轸和吕布，继而攻破洛阳。 攻破洛阳之后，如果孙坚听了自己之前的发展方针，整个历史才会正式开始改变！ 到时候，自己才要正面被自己改动的历史。 而现在，只需要依照历史的发展进行下去就好。 程颐跟着程普点军三万，出了梁东，先一步直奔阳人。 阳人的守关将士见孙坚大军来袭，立马开门迎接。 孙坚大军顺利入驻阳人。 入驻阳人不到一天，就有探子来报，一支五千西凉大军正朝着阳人急行军而来。 孙坚坐在帅帐里，拍着膝盖大笑道：“他们此刻估计肠子都青了，被我们抢占了先机！” 众将领纷纷大笑。 孙坚看向程颐，点了点头道：“扬希这段时间真是出了不少良策，功劳不小！” 说着，从自己身旁取过一套早已经准备好的铠甲，捧着站起身，来到程颐身前道：“这套铠甲，原本是内人吴氏给我准备的。如今，我送给你了，扬希。” 程颐忙站起身拒绝道：“这个我不能要！这是夫人给将军的，里面情谊深重，我——” “好了，别推辞了！”孙坚将铠甲塞到程颐手里，笑道，“内人吴氏对你一直十分欣赏，若是她知道我给的是你，绝对会很高兴的！” 程颐还想拒绝，程普拉着他的胳膊，摇了摇头道：“拿下，这是你该得的。” 程颐看向其他人。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 程颐道：“好吧，我接下了。” 孙坚满意地拍了拍程颐的肩膀，这才看向其他人道：“诸位，虽然我们抢了先机，占据了阳人，但是，董贼势必不会就此罢休。” “吩咐下去，都打起精神，将防御工事加牢加固，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斗，甚至攻城！” 众将士齐齐道：“是！” 第29章 小将韩当 程颐得到铠甲，在程普的帮助下，将它穿好。 接着，跟着程普到达城墙上。 城外暂时还没有看到敌人，程颐和程普就在城墙上下起了五子棋来。 眼看着程颐就要胜程普时，孙坚带着几个士卒走上城墙。 程颐和程普急忙站起身行礼。 孙坚笑道：“你们在做什么？” 程普道：“将军，我和扬希在下五子棋。” “五子棋？”孙坚停在两人身前，看着地上画着的简单线条和石子，好奇道，“看似围棋，却比围棋简单很多。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讲究。就这么几条简单的横竖线，好玩？” 程普抚须大笑，道：“将军，你切莫小看了这五子棋！不信的话，我说下规则，你和扬希下几盘，保证将军知道其威力！” 孙坚蹲了下来道：“好，说吧，我听着。” 程普将五子棋的规则说过孙坚听。 五子棋的规则很简单，孙坚一下子就明白了。 然而，明白了却并不表示就会了。 一连和程颐下了五盘，孙坚一连输了五盘。 看着孙坚脸色严肃，拿着石子举棋不定的样子，程普得意大笑。 他终于发现，还有个比自己更菜的人了！ 孙坚叹了口气，将石子放下，摇了摇头道：“不玩了，玩不过！” 抬头看向程颐，孙坚道：“有没有复杂一点的下棋方式？这个五子棋，太简单了一些。” 程普强忍着笑容。 程颐笑道：“有，还有一种弹子跳棋。不过，要先画好棋盘。将军要是感兴趣，我到时候做好了送给将军。” 孙坚两手撑在膝盖上，点了点头道：“好。对了——” 站起身，孙坚朝身后一背着弯弓的士卒招了招手，对程颐道：“扬希，战场上危险之极，甚至有冷箭袭击。我给你找来了一个小将，就是他，贴身保护你的安全。” 孙坚对小将道：“以后你就贴身保护扬希。” 小将应了一声，对程颐行了一礼道：“韩当韩义公见过扬希君！” 孙坚道：“义公是辽西郡令支县人，长于弓箭、骑术并且膂力过人。而且，他只比扬希你大一岁。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够相处得愉快！” 程颐有些诧异地打量着韩当。 浓眉大眼、红唇黑脸、虎背熊腰、穿着一身铁甲，眸子里隐隐有着寒芒闪烁。 看起来，的确是个能征善战，而且很有些头脑的人。 想到玩过的诸多三国类游戏里的韩当，程颐暗暗点了点头。 这可是原历史中的吴国名将！ 没想到，今天成为了自己的护卫了。 走过去，搂着韩当的肩膀，程颐笑道：“以后多多关照。我叫程颐字扬希，以后我叫你义公，你叫我扬希就行，不要那么客套。” 韩当应了一声。 孙坚见程颐这么快接纳了韩当，哈哈大笑了几声道：“那你们一定要相处融洽。扬希是我将来的子房，义公也具有大将的潜质，或者在未来，你们都能名垂青史。” 一行人跟着孙坚在城墙上巡视着。 日落西山之际，城外的天边卷起无数的尘土！ 孙坚脸色一沉道：“打起精神，敌军来了！” 整个城墙上，无数的士兵飞快地跑动起来。 “敌人来了，注意防备！” “检查防御工事，准备迎接敌人！” “打起精神！” 士兵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孙坚一行人停了下来，看向远处。 不一会儿，就看见近一千铁骑在前，朝着这边狂奔而来，眨眼间到了城外。 为首一名将领，方脸，大鼻，一身银甲，骑着一头枣红色大马，一脸意气风发的模样。 右手里握着一把长枪，将领仰头朝着城墙上的孙坚喊道：“足下可是孙坚孙文台？” 孙坚道：“你是何人？” 将领高昂着头颅，颇有一股骄傲的公鸡的神态道：“我乃相国帐下大都护胡轸，奉命前来捉拿你！孙文台，相国很赏识你，只要你开门投降，必当重用，莫要执迷不悟。否则，铁骑所指，尔等必将灭亡！” 孙坚想起之前才被徐荣烹杀的李旻，额头青筋暴跳，呵斥道：“闭嘴！我孙坚恨不得喝你们的血，剥你们的皮，将你们一身臭肉拿去喂狗！” 说着，朝着胡轸一指道：“谁给我射他！” 韩当走了上来，挽弓搭箭，箭头直指胡轸。 下一刻，一声“翁鸣”，箭矢如流星坠地，眨眼间攻到了胡轸身前。 胡轸勃然大怒，一枪挑飞羽箭，一边后退，一边道：“孙坚，你等着，城门被破之时，我定当取你狗头，烹你士卒！” 孙坚见胡轸后退到城外极远处，安营扎寨，一拳重重地砸在城墙上。 程普远远地眺望着敌军，只见天边，又有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行驶而来，就着胡轸的一千骑兵安营扎寨下来。 程普右手指着那里，对孙坚道：“将军，你看那里，这本来应该是一支作战部队吧？为什么前后到来相差会这么远？看起来，似乎有嫌隙？” 程颐想到《后汉书》里关于胡轸和吕布的记载，开口道：“刚才那人说他是胡轸？” 众人都疑惑地看向程颐。 孙坚道：“有什么问题？” 程颐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以前还在襄城的时候就听说过，西凉刺史董卓麾下有几名大将，其中一人就叫做胡轸。传言胡轸这个人虽然很有能力，是西凉有名的豪杰。但是，他为人傲慢，眼高于顶，时常和部下有冲突。” “而董卓受命勤王，从西凉带过来的大军并不多，大多是收编的大将军何进和车骑将军何苗的部队。” “大家再看看这支骑兵，很明显和之前徐荣率领的西凉铁骑完全不同，应该是收编的军队。” “诸位想想，一个高傲的外来大将率领着一支收编的军队，会怎么样？” 听程颐这么一说，众人眼睛都发亮。 程普一脸好奇道：“扬希，我真是发现，你越来越玄乎了？你今年才十八岁多一点吧？你这么小，怎么会特意留意胡轸这厮的？这可是西凉人，而你是襄城人！” 程颐道：“这个当然是我博闻强识了！而且，我觉得我将来定然是要进入庙堂上的人，所以提前做好准备，对朝堂上各个有些能力的官员都会了解一些。这样的话，我高居庙堂之时，就不会轻易得罪人了。” 众人都有些古怪地看着程颐。 这也了解得太充分了一些。 孙坚道：“扬希提供的信息十分有用。大家好好防御，今晚我们去试探一下就知道了。” 脸上杀意毕现，孙坚冷笑道：“这些人毕竟不是西凉铁骑，我倒想看看，他们脖子上的脑袋有没有长牢！” 众人齐齐应道：“是！” 第30章 飞将吕布 再说胡轸率军安营扎寨之后，在帅帐里召集麾下众将。 其中一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 看起来，极具气势和威严。 这人名叫吕布字奉先，乃董卓义子，封骑都尉。 胡轸目光掠过吕布，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对于吕布，胡轸是极为不满。 自己跟随着相国鞍前马后，却不及他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 才刚刚跟随相国不到半年，就被封为骑都尉，甚至被相国收为义子！ 此刻，看着他那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架势，胡轸更是恨不得一枪将他捅个透心凉！ 真不知道相国怎么想的！ 胡轸暗暗咒骂了一句，这才扫视了一眼众将道：“此次我奉相国之命，带领大家迎击阳人。我早就说过，一定要军纪严明，不得拖沓！” “可你们呢？还是任性妄为！” “我都在城下和孙坚打了个照面，你们才慢腾腾地赶来，什么意思？” 众人都沉默着不做声。 胡轸目光掠过一脸面无表情、仿佛充耳不闻的吕布，沉声道：“我今天在这里最后说一次，以后令行禁止！如果谁不听——” 胡轸阴测测地道：“那就别怪我拿诸位祭旗了！” 说完，这才道：“现在，我们开始商议作战。依照相国的要求，我们必须在天明时分攻城。所以，大家有什么想说的？” ...... 开完会议，众将从帅帐里走了出来。 几个将领围绕着吕布，一脸讨好的模样。 如今吕布声势正浓。 大家都知道，相国对他不是一般的看重。 只要和他交好，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此刻，见吕布脸色很不好看，几个将领纷纷摇头抱怨。 “大都护什么意思？自己无能，还怪我们？” “我看他就是针对奉先君！他嫉妒奉先君身受相国恩宠，心里羡慕嫉妒恨！” “真是笑死人，就他那样，哪里比得上奉先君？若非他的资历老一些，此次哪里轮得到他指挥作战？” “还要拿我们祭旗？我看他分明是想趁机对奉先君不利！这要不是奉先君有相国撑着，今日决计要遭遇不测！” 之前吕布一直沉默不作声，但是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其实，他心里怒火滔天。 要不是出发前义父一再嘱咐过他，让他要低调行事，他就直接将胡轸那厮斩杀了！ 一介废物，竟然敢在自己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现在这个乱世，什么都要讲究实力！ 胡轸那厮，却仗着自己跟着义父久一些，就耀武扬威，不知进退，可恶至极！ 若是资历有用，那还要自己这等天才做甚？ 脑海里浮现胡轸那张令人厌恶的脸来，吕布越想越气愤。 如今，谁不给他吕布一个面子？ 他这是赤裸裸地挑衅自己！ 吕布微微眯着眼睛。 如果今日不给他一点教训，其他人会怎么看自己？ 还以为自己好欺负！ 没有理会几个将领，吕布阴沉着脸回到自己的营帐里，踱着脚步，思考者计策。 然而，一直想到了天黑，他也没有想出个办法。 想要打击胡轸，但是，又不能让将自己牵扯进来？ 这种计策，太难！ 终于，吕布烦闷地走出营帐。 一个士兵牵来一匹马匹。 只见这匹马匹全身毛发如血，高大威武，颇有一股马中之王的王霸之气。 正是董卓送给吕布的赤兔马！ 吕布从士兵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纵马驰骋。 只有此时，他脑海里的烦闷才尽去。 不知不觉的，吕布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阳人城下。 抬头看着阳人城头，只见那里旌旗遍布，士兵一个个精神奕奕。 城墙上的防御工事，也都颇为完善。 吕布暗暗点了点头。 这个孙坚看起来果然如义父所言，是个能征善战的能人。 只可惜，不能为义父所用。 能征善战？ 吕布眸子迸发出骇人的光芒。 他想到了一条计策。 既能够让胡轸受到打击，甚至被杀，而自己也能置之事外！ 策马急速回到营帐里，吕布取过笔墨纸砚，在一张小纸条上快速写上几行小字，接着，将它绑在羽箭尾端。 从营帐里走了出来，吕布翻身上马，正要去阳人城下。 几个骑着骏马的身影狂奔了过来。 吕布神情一紧，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腰间的箭袋。 他的手心隐隐冒出一丝汗珠。 不一会儿，几个身影停在他身前。 为首一人，是一个年过四旬的大汉。 此人名叫华雄，武力非凡，是胡轸亲信，官至都督一职。 华雄来到吕布身前，打量着吕布道：“奉先君，都天黑了，还在外面骑马，真是雅趣非常啊！” 吕布强装镇定道：“并不是。我只是觉得无聊，所以准备带着弓箭去城下练弓箭。你想想，以敌人为靶子练弓箭，是不是比打死靶子更有意思？” 华雄戏谑道：“的确是挺有意思的？如果奉先君不怕怀疑的话，介不介意某跟着去见识一下？听闻奉先君射术惊人，有‘飞将’之称。” 吕布道：“当然可以！” 说着，两腿一夹马肚，朝着阳人方向狂奔过去。 华雄几人紧随其后。 眼看着离阳人城墙越来越近，光线越来越亮，吕布快速从箭袋里取出绑有小纸条的羽箭，又取下弯弓，远远地便挽弓搭箭。 华雄怀疑地打量着吕布道：“奉先君射箭方式有些特别啊！” 吕布道：“我射箭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我的射术才远超出其他人。不信的话，你看好了！” 一行人来到城墙下的护城河边。 城墙上，士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就几个人而已，最多是来巡视敌情的，无需在意。 吕布眯起眼睛，箭头对准一名士兵，弓弦满张，握着羽箭的手指一松。 “嗡”的一声。 羽箭在黑夜里一闪而逝。 下一刻，一声闷哼，城墙上一名士兵被羽箭一箭洞穿腹部，向后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几步，倒了下去，惨死当场！ 华雄几人脸色阴沉。 果然善射！ 吕布得意大笑了几声道：“痛快！” 说着，调转马头，朝着营地方向策马疾行了回去。 华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一名将领道：“难怪相国会收他为义子，这射术实在惊人。这距离，这光线，我是没有如此把握射杀敌人。” 华雄点了点头，一边调转马头回去，一边道：“他是将军的大敌！” 第31章 华雄之死 在吕布和华雄等人骑马离开的时候，阳人城墙上，一群士兵慌了神。 根本没有敌人攻城，就有士兵莫名其妙被射杀！ 朱治正在轮值巡守城墙。 猛然见前方骚乱起来，脸色微微一变，一边跑过去，一边大喊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众士兵纷纷散开，露出人群包围中的一个躺在血泊中的士兵出来。 朱治一眼看见士兵腹部的羽箭，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城下。 城下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来到士兵身边，一名士兵眸子里依旧有些惊悸道：“刚才城下来了几位敌将，其中一人对着张峰就是射了一箭，然后张峰就中箭了，死了。” 朱治沉默着点了点头，蹲下身，正要将羽箭拔下来。 突然，他的目光注意在羽箭尾部。 翎羽之间，竟然绑着一圈小纸条！ 这是？！ 朱治急忙用手握住羽箭的翎羽，让其他士兵继续去站岗。 而他自己，快速将小纸条取下。 命令两个士兵将这个士卒的尸体搬走，埋葬，朱治带着纸条朝着孙坚住处狂奔了过去。 孙坚住处大厅，孙坚、程普、程颐、孙静等将领正跪坐着，一个个一脸严肃。 他们已经穿好了盔甲，随时等待着孙坚的命令，夜袭城外驻守的董卓大军。 白天的时候，程颐已经指出，董卓大军内部有矛盾。 因此，孙坚准备夜袭一次试试。 夜袭的时间，就定在子时三刻，人困马乏之际。 而此次夜袭，程颐得到孙坚的允许，在韩当的保护下，第一次跟随出战。 就当众将领都闭目眼神之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甲片撞击的铿锵声。 众将领齐齐睁开眼睛。 只见朱治跑了进来，有些气喘道：“有情况！” 来到孙坚身前，朱治将一张纸条递了上来道：“刚才城下来了几位敌将，其中一人朝着我们的士卒射了一箭，射杀了一名士卒。羽箭的翎羽之间，就绑着这样一张纸条。” 孙坚一边接过纸条，一边道：“有没有看清敌将长相？” 朱治道：“我还没有来得及去问。发现纸条，我立马送过来了。” 孙坚对着纸条念道：“子时一刻，尔等派人夜袭营地，我会派人四处呼喊，助尔等破敌。” 众将领面面相觑。 朱治也没有想到，纸条的内容竟然会是这样！ 朱治道：“将军，这个会不会有诈？董卓大军里，难道有友军？” 孙坚摇了摇头道：“不可能。我在朝堂之上根本没有几个认识的人，更没有在董卓军中担当将领之人。” 孙静道：“将军，那怎么办？这人约定的时间，和我们准备夜袭的时间相近！会不会是我们军中出现了奸细，把我们夜袭的计划泄露了出去？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我们要是夜袭，恐怕正中下怀！” 孙坚目光扫视着众将领，好一会儿才道：“富贵险中求，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而且，我相信，我们之中没有奸细。” “诸位跟我一路走来，在我看来，就都是手足兄弟。连自己的手足兄弟都不信任，那还能信任谁？” “这张纸条，我更加相信是董卓军中出现了将帅不和的问题，也就是白天扬希所分析的那样。” “也就是说，给我们写这张纸条的人，想要借助我们的手，给胡轸一次迎头痛击。” 孙坚声音沉了下去，厉声道：“诸位将士，夜袭安排依旧，时间提前到丑时一刻！” “是！”众将领齐齐喝道。 时间悄无声息地过去。 皎洁的月光下，阳人城门口，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 以孙坚为首，一支数目大约三千的骑兵朝着城外快速奔去。 另一边，董卓大军营地，吕布一身铁甲未脱，只是双手抱肩，倚靠在一杆长戟上。 突然，他的耳朵微微一动。 下一刻，他急忙趴下，耳朵贴着地面。 极远处，传来马蹄声！ 吕布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一跃而起。 快步走出营帐，吕布朝着门口守着的几个士兵招了招手。 这几个士兵，都是他的亲信，从并州就跟随着他。 吕布一点都不怀疑他们的忠诚。 几个士兵见状，纷纷跟着吕布走进营帐。 吕布道：“你们几个，待会敌人攻过来，你们就朝四面八方跑去，一边跑一边喊，敌袭，敌军估计有数万之众，四面八方都是他们的人！” 几个士兵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道：“是，将军！” 没有过多久，马蹄声越发近了。 营地里，也有人发现了动静，纷纷从营帐里跑了出来。 “快快快！敌袭来了，准备迎战！” “快通知将军，敌袭！” “将所有人叫起来，速速迎战！” 营地里，到处响起了怒骂声。 吕布冷然一笑，对几个士兵道：“按照计划行动!” 几个士兵快速跑了出去。 跑了很远，各自散开，他们才开始呼喊起来。 “快跑啊！敌人来了，是骑兵，密密麻麻，全是人！” “救命啊，敌人有数万之众，已经封锁了四面八方！” “敌人全军出动，我们被彻底包围了！” “四周全是敌人，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尖锐的喊叫声，吓得那些被叫醒的、还有些睡意朦胧的士兵一个个脸色大变。 连铁甲都来不及穿，兵器都来不及拿，这些士兵朝着北面狂奔了出去。 原本营地就已经足够混乱，此刻见营地士兵纷纷亡命朝着北面狂奔，其他士兵顿时跟着跑了出去！ 营地帅帐，胡轸正在两个士兵的帮助下穿着铠甲。 几个身影快速冲了过来。 为首一人赫然是都督华雄。 华雄满头大汗，一边进来一边道：“将军，来不及了，快上马！四处全是敌人，密密麻麻有数万之众！” 胡轸眸子微微一缩，急忙脱下还没穿好的铁甲，跑了出去。 果然，营地里，士兵正朝着北面狂奔，连铁甲和兵器都没有拿！ 胡轸脸色惨白。 看了一眼四周，从一名牵来战马的士兵手里夺过缰绳，翻身上马，胡轸就要离开。 突然，他停了下来。 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胡轸总感觉哪里不对劲道：“你们都看到敌人了？” 华雄也骑上一匹战马，摇头道：“没有！” “那你们如何得知四周全是敌人的？”胡轸反问道。 华雄愕然。 胡轸怒道：“马上阻止士兵逃跑，根本没有敌军！” 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阳人方向，无数的火把快速亮起。 惨叫声此起彼伏！ 华雄骇然一跳道：“敌人真的来袭！” 胡轸嘴皮子微微哆嗦着。 这次出征攻击阳人，可是他自己主动向相国请缨的。 现在，还没有取得胜利，就反而被夜袭成功，回去如何交代？ 正当他犹豫之际，数十匹铁骑冲了过来。 为首一人，赫然是头戴赤色头巾的孙坚！ “胡轸贼子，纳命来！”孙坚嘶吼了一声，直取胡轸。 华雄一刀拍在胡轸战马上，大声道：“将军先走，某殿后！” 胡轸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策马狂奔。 华雄见胡轸眨眼间消失在黑夜里，这才脸色狰狞，调转马头，提着大刀朝着孙坚杀了过去道：“孙坚，看某取尔首级！” 两匹骏马快速靠近，眼看着就要碰上。 黑夜里，一杆红缨枪从孙坚腋下一闪而出！ 别说是华雄，就是孙坚也没有料到这一出！ 华雄连反应都没有，直接被红缨洞穿了额头，从战马上被带飞出去了，跌倒在地上。 死透了！ 第32章 再遇曹操 华雄身边几个将领，本来还想跟着华雄一起拼杀孙坚。 此刻看着华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额头上的红缨枪还在颤抖着，一个个吓得从战马上滚了下来，趴在地上。 孙坚回过头看了一眼骑马上来的程颐，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不过，他却也没有生气，反而笑着对程颐道：“扬希，厉害！” 说完，冲了上去，将几个投降的董卓君将士斩杀，然后朝着前面继续杀了过去。 程颐从华雄的尸体上取出红缨枪，跟着杀了过去。 韩当一边跟着，一边道：“扬希，我有句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程颐笑道：“你说就是了！” 韩当道：“我从家中出来的时候，爹爹告诫过我，为将者，需谨小慎微。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做出出格的事情。” 程颐知道韩当说的是刚才自己从孙坚腋下偷袭华雄的事情。 冲韩当点了点头，程颐道：“你说的对，是我太冒失了。原本我就想着，这样能够击杀华雄，却没有想到其他方面的事情。” 韩当道：“扬希你现在越发地受将军器重，这个时候，就越该明确自己的身份。知道你为人的人会明白，你没有其他意思。可是，落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记住了，这样的事情绝不会再出现。”程颐郑重道。 韩当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 ...... 此次夜袭，五千董卓大军，只有两千逃出升天，三千将士被斩杀，没有一个俘虏！ 孙坚将他们的头颅全部削了下来，祭奠李旻和那些之前战死的将士。 消息传了出去。 不管是董卓大军还是联盟军，都极为震动！ 阳人城内，孙坚和众将士正在大厅内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 此次虽然打了胜仗，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多么高兴。 接下来，他们就要向大谷关进军，然后再攻打洛阳！ 大谷关，洛阳城南五十里的关卡，峰峦起伏，形势天然。 战时这里可埋伏重兵，断绝南北交通，为历代兵争将夺的战场。 因此，可以料想，董卓势必会派遣大军镇守在这里！ 问题是，迄今为止，联盟军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更别说援助了！ 孙坚大军所有将领，都有一种错觉。 整个大汉王朝，如今在对抗董卓的，只有自己！ 然而，按照之前的计划，他们必须将战斗进行到底！ 一匹快马飞奔而来，停在大厅门前，打断了众人的商议。 只见一名士卒跑了进来，跪在地上，双手捧着一锦帛道：“报，鲁阳传来消息！” 孙坚神色一振，忙道：“快拿过来！” 站在孙坚身侧的祖茂走了过去，从士卒手里接过卷轴，递给孙坚。 黄盖急道：“将军，袁公路答应什么时候送粮来？” 黄盖平日里负责训练士卒，战时则负责押运粮草。 根据他的统计，军营中所剩粮草最多只能支撑消耗七天！ 而攻打大谷关，甚至洛阳，远不是七天所能完成！ 粮草一旦用完，后果可想而知。 孙坚脸上的急切之色在打开锦帛的时候瞬间变成了铁青。 一把将锦帛扔在地上，孙坚怒道：“一群小人，我们在前面拼死拼活，他们却在背后尽做些拖后腿的畜生之事！” 众将领听孙坚这么一说，一个个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黄盖右拳重重捶了下膝盖，长长地叹了口气。 程普道：“将军，我们现在该如何打算？没了粮草，我们接下去还打什么？” 孙坚也生着闷气。 好一会儿，他才站起身道：“这里距离鲁阳只有一白多里，我现在就赶回去向袁术要粮，你们守好阳人，随时准备进攻大谷关！” 众将士齐齐道：“是！” 孙坚就要走出门外，又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程颐道：“扬希，你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跟我去鲁阳，也算是见识下。” 程颐急忙站起身，跟了上去。 两人带着韩当，骑着快马，朝着鲁阳飞奔而去。 第二天上午，便赶到了鲁阳！ 三人赶到袁术的住处，就要进去，猛然见到三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凄惨至极的身影从迎面走了过来。 竟然是曹操、夏侯惇和夏侯渊！ 三人见到程扬希，极为震惊。 曹操失声道：“扬希，你怎么在这里？！” 程颐也有些意外。 竟然会在这里碰到曹操三人。 看曹操三人如此模样，程扬希暗暗明了。 记忆里，曹操这个时候应该是遭到徐荣率领的西凉铁骑击败。 孙坚见曹操三人和程颐似乎是老相识，好奇地走了过去道：“我是孙坚字文台，三位是——” 曹操忙回了一礼道：“曹操曹孟德。孙文台将军击败董卓麾下胡轸大军的消息操已经听到了，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孙坚也有些惊讶道：“奋威校尉曹操曹孟德？久仰久仰！你们这是——” 曹操苦笑道：“我率军进攻成皋，谁知在汴水岸边遇到了董卓麾下中郎将徐荣的西凉铁骑，差点就死在了乱军中。” 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纱布，曹操道：“肩膀上还受了一箭，让孙文台将军笑话了！” 说着，看向程颐道：“孙文台将军，操想和扬希说些话，不知道可否？” 孙坚看了一眼程颐，问道：“你们是老相识？” 程颐正要回话，只见袁术住处走出一中年文士，竟然是李丰。 孙坚忙对程颐道：“扬希，你先聊着，我先进去！” 说着，对李丰喊道：“宣国君！” 曹操见孙坚和李丰说着什么，然后进去，这才对程颐做了个请的姿势道：“扬希，我们这边聊。” 一行人来到一大树下，曹操问道：“扬希，你怎么在这里？而且，似乎是孙文台将军的麾下？” 夏侯渊埋怨道：“扬希，你这就不厚道了！之前在家里，让你一起，你推托还没有结婚生子。如今，你却跟着孙坚，是何道理？难道跟着我们，影响你前程不成？” 夏侯惇也皱着眉头。 程颐也有些尬笑。 夏侯渊有些讥讽道：“也是！孙坚原是长沙太守，破虏将军，如今又打了胜仗，简直风头一时无两。你跟着我们，只会吃败仗，有损你少年天才的威名！” 程颐道：“我没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夏侯渊瞪大着眼睛问道。 曹操对夏侯渊道：“妙才，良禽择木而栖，扬希怎么选择，那是他的自由！” 夏侯渊哼了一声道：“是，是！我们在他眼里算什么？自然无法决定他做什么了！” 第33章 约法两条 程颐也有些生气。 夏侯渊这冷嘲热讽地算个什么？ 自己跟着你们混，能混出什么来？ 别人不知道，可自己有多少能耐，自己会不清楚？ 而且，跟你们混，难道做曹操一辈子的手下不成？ 当然，程颐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 程颐只是道：“妙才兄，冷嘲热讽不算真本事！第一，我跟随孙文台将军只是学东西，并不是事他为主！” “第二，别说是过去，现在，将来，我都不会拜任何人为主！” “不只是孟德君，其他人也一样！” “那你现在是做什么？”夏侯渊一脸不信，反问道。 程颐道：“妙才兄，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什么人，相处这么久，难道你一点都不知道？我程颐什么时候说过谎话？你连对我这点信任都没有，我跟你说什么？” 程颐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夏侯渊被程颐怼得有些懵。 曹操见状，忙跟了上去，道：“好了，扬希，我们都相信你！” “相信？我真没看出来！”程颐瞟了一眼夏侯渊道。 曹操对夏侯渊道：“妙才，给扬希道歉！扬希既然说了不会事其他人为主，那就绝对不会这么做。” 夏侯渊这才郁郁不乐道：“我错了！” 夏侯惇见状道：“扬希，你别跟妙才一般见识。我们这里才打了败仗，一败涂地。想要联盟军帮助，共同出击董贼，一连走了几处，处处碰壁，大家心里都郁闷着，妙才才会说出气话来！” 曹操感慨道：“不骗你，扬希，操现在就差吐血了。汉室将倾，操原本想要联合众诸侯匡扶汉室，现在才发现，太过单纯。这群人，想要匡扶汉室是假，各自谋取私利才是真！” “如今孙文台将军在阳人大败董贼，联合军齐头并进的话，破洛阳指日可待！” “可是，他们一个个全部龟缩不动，唯有操一人出击。” “就说这次大败，如若联盟军听了操的话，操怎么会独自面对西凉铁骑大军？怎么会惨败如斯？” 程颐见曹操、夏侯惇和夏侯渊三人一脸颓败之色，心里的怒气也消了一些，这才道：“联盟军都已经成立一年多了，这一年里，他们干的是什么事情，你们还不清楚？还寄希望于他们？” “不寄希望于他们，那能怎么做？”曹操苦笑道，“联盟军十数万大军，只要他们真的和董卓对抗，根本不愁平定不了董贼！” “问题是以他们的本性，不可能去做，不是？”程颐道。 曹操听程颐这么一说，眼珠子突然一转道：“扬希你说这些话，说明你一开始就不看好联盟大军了？说实话，操对他们也已经死心了。此次若非族弟曹洪舍身相救，操就死在乱军之中了。” “可是，操不甘心！” “操世代食汉室之禄，如今内贼四起，朝纲崩坏，操理应为汉室呕心沥血，不死不休。” “只可惜，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如之奈何啊！” 程颐沉默了下来。 曹操明显在询问自己怎么做啊！ 如今自己准备暂时跟随孙坚，看看他会将历史改变到什么地步。 那要不要帮助曹操？ 难道自己不告诉曹操怎么做，曹操就不知道怎么做了？ 显然不是。 按照历史原本进程，曹操一定会摆脱困境，成为一代枭雄。 既然如此，不如卖他一个人情。 迎向曹操看过来的期盼眼神，程颐有些好笑道：“孟德君似乎对我有些过分地期盼。不过，对于孟德君当前的处境，我的确有些想法。” 曹操哈哈笑着道：“扬希，你虽然年纪轻轻，但是真是厉害。尤其是上次你让操去陈留找卫兹的时候，操是真的服了。” 说着，朝程颐郑重地行了一礼道：“请教我！将来扬希你但凡有所求，操必定竭尽全力为之。” 程颐道：“带笔墨纸砚没有？” 夏侯渊疑惑道：“带这东西做什么？” 程颐道：“我这人一向是先小人，后君子。既然孟德君说了这番话，我自然要将它记在纸上了。” “你！”夏侯渊气结道，“你跟我们兄弟竟然还来——” “诶，妙才，不要说胡话！”曹操扬起手，打断夏侯渊的话，笑着对程颐道，“操也喜欢扬希这种性格。扬希稍等，操去向袁公路借笔墨纸砚过来！” 说着，快步离开。 不一会儿，曹操和孙坚联袂走了出来。 程颐问孙坚道：“粮草的事情？” 孙坚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道：“解决了，废了一番口水，袁公路还是同意了。走吧，扬希，回去了。” 曹操道：“等一下，孙文台将军！操和扬希还有些事情要做，给我们一些时间。” 孙坚疑惑地看向程颐。 程颐道：“将军，等我一刻钟。” 孙坚点了点头道：“好！” 说着，站到了一边。 曹操将一张白纸铺在地上道：“扬希，你说，你想怎么写？” 程颐道：“我有两个要求。” “第一，将来不管孟德君多气愤，都不要像董卓的西凉军一样对百姓做出畜生不如的事情。尤其是不能屠城！” 曹操哑然失笑道：“屠城？怎么可能！作为大汉臣子，操世代食——” 程颐打断曹操的话道：“我一向不相信这些话。时过境迁，人心会变。你只需要将这条写下来就可以了。” 夏侯渊哼了一声，看了一眼孙坚，不满道：“兄长，写！扬希这是小瞧谁呢？他现在这性格，一点都不像在谯县时的样子，讨厌得很！” 曹操点了点头道：“好，操写下来就是。” 孙坚看着曹操和程颐这么一幕，眉头微微皱着。 程颐见曹操写完，又道：“第二条，如果有一天，孟德见到一个叫做戏志才的人，不管他是什么人，不能用他，而要让他去谯县找我治病。” “去谯县找你治病？”曹操想到程颐之前说过的，不会奉任何人为主，眼睛微微一亮道，“好！” 写完两条要求，签上时间，按好手指印，曹操才将写好的纸张递给程颐，再次行了一礼道：“现在请教我！” 程颐接过纸张，藏到袖子里，笑道：“联盟军这里，不要再抱希望了。扬州地大物博，受天灾人祸的影响也小。孟德君毕竟是曾经的典军校尉、现在的奋威校尉，又兴义兵讨伐董卓，在天下名声已不小。” “前往扬州，放下身段，向扬州刺史借地招兵买马，休养生息吧！” “待到人手差不多，再前往河内。” “河内士族极多，谋士将才也极多。与其期待其他人，不如自己强大。” 曹操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操记住了！” 程颐这才看向孙坚道：“将军，我好了。” 孙坚笑着朝曹操道别，带着程颐和韩当离开。 第34章 董卓来袭 曹操，夏侯惇和夏侯渊三人一直目送着程颐三人消失在视野里。 曹操这才叹了口气道：“扬希年纪虽小，见识却吓人得紧。如果能够得到他的帮忙，那多好。或者，我们能够少走很多弯路。” “别提他了，真是气死我了。我们兄弟跟他交好这么久，他都不帮我们，去帮什么孙坚！”夏侯渊郁闷道，“或者，他嫌弃我们不如孙坚，真是——” “妙才！”夏侯惇打断夏侯渊的话道，“别这么说。我们和扬希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了，他不是那种人。我想，他肯定有别的难处吧！而且，他刚才说了，他不会奉任何人为主，那他就不会。” 夏侯渊道：“我怎么就不信呢？你看那孙坚，将他贴身带着，明显是把他当宝贝了！还有，刚才孙坚看我们的时候，那眼神可警惕得很。” 曹操沉默了一阵道：“无妨，操之后休书一封，向孙文台将军确认这件事情。” “兄长，妙啊！”夏侯渊喜道。 夏侯惇脸色有些不好看，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再说程颐跟着孙坚和韩当往阳人赶。 孙坚想到之前曹操和程颐熟稔的样子，放缓速度，和程颐并驾齐驱，笑着问道：“扬希，刚才你和曹孟德说了什么？” 程颐也不准备遮掩，老实道：“没什么大事。曹操最近遭到新败，联盟军又没有人帮助他，让他无所适从，所以询问我该怎么做。” 孙坚心头一紧，强笑道：“曹孟德是个非凡人物。在如今的联盟军里，他的见识和才能远超其他人。就说现在这情形，其他人都龟缩不动，就他策应我们。可惜的是，他没有多少兵马和将领。要不然，或者能够和我们首尾相应，取得一番新成就。” “的确。”程颐点了点头道。 孙坚道：“那你怎么回复他的？” 程颐道：“我让他先去扬州招兵买马，休养生息，积蓄力量。” “和将军你不同，曹操毕竟是太尉曹嵩之子，祖父曹腾也是声名赫赫的宦官。可以说，出身官宦世家了。” “后来，他又先后做过洛阳北部尉，典军校尉。” “这些都是士族大夫对他认可的侧面反映。” “就说联盟军十路诸侯，虽然各自心怀鬼胎，但是却响应了曹操的矫诏，这也是对他身份的认可不是？” “因此，如果将军去扬州的话，可能要吃闭门羹。但是，曹操去的话，只要他很放下身段，扬州刺史和当地的士族，会同情他，甚至帮助他招兵买马，东山再起。” 孙坚点了点头，不无吃味地道：“扬希你真的很有见识。曹孟德只要听了你的意见，绝对会有一番作为的。” 程颐笑道：“将军过奖了。这些只是很平常的事情罢了，只要好好想想，曹操自己也能想出来。主要是他现在被打蒙了，所以一时没回过神来。” 一行人回到阳人，焦躁不安地等待了三天，袁术果然还是派人送了粮草过来。 有了粮草的保证，孙坚大军士气大涨，当天便留下祖茂率领一支军队驻守阳人，而他自己则亲率大军开赴大谷关。 还没赶到大谷关，便遇到了董卓派来的使者李傕。 原来，董卓实在是不想和孙坚交战，因此派李傕为使者，想和孙坚握手言和。 甚至，董卓可以将自己的孙女嫁给孙坚的长子，也就是孙策为妻，结秦晋之好。 除此之外，董卓还列了一张清单。 清单里，全是孙坚家族子弟，甚至包括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每一个人，董卓都拟定了官职，从刺史到郡守，一应俱全。 只要孙坚同意握手言和，董卓立马保举并任用他们。 不过，孙坚言辞拒绝了董卓的请求，并将李傕痛打了一顿，赶了回去。 孙坚大军最终停在了大谷关四十里地外的地方——汉帝陵。 这里是汉王朝历代帝王的安眠之所。 然而，此时却是别样一番景象。 众多帝陵都被打开，洞穴到处都是。 甚至，还能够看到一些骸骨遍布在四周。 孙坚让大军在这里驻扎了下来，带着众将领将那些骸骨收敛起来，重新埋入墓穴之中。 孙坚这里刚修缮完帝陵，董卓亲率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进驻大谷关。 孙坚大军营地，帅帐里。 气氛十分凝重。 孙坚扫视了一眼所有将领，沉声道：“现在的情况，想必大家都清楚了。此次董贼亲率十万大军来袭，麾下的将士众多，已经做好了和我们大战一场的准备。” “而现在，在我们前面二十里处，是董贼的义子吕布的先头部队，三万人！” “传言吕布能征善战，勇猛无双。” “诸位将士，说说吧，如何打？” 程普站起身道：“将军，董卓大军数目是我们两倍之多，因此，不宜力敌。” “再一个，董卓大军数目虽然众多，但是正如之前扬希所说，大都是收编的大将军何进和车骑将军何苗的部队。” “他自己的亲信部队——西凉铁骑，此刻正在和联盟军对峙。” “可以肯定的是，和我们对峙的这十万部队并无法像我们大军一样齐心协力。” “而且，这支大军之前自从收编以来，所做过的事情，无非是烧杀抢掠，并没有立多少战功。” “可以这么说，这支大军，从上到下，无不在想立功从而向董贼证明自己。” “现在的话，他们必定士气如虹。” “我们和他们交战不利。” “不如先耐下性子来，坚守不出。” “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待他们士气衰落下来之时，我们再见机出击，能够起到非凡的效果。” 听程普这么说，孙坚点了点头道：“还有没有别的看法？” 众将领纷纷摇头。 孙坚道：“既然如此，那依程普所言，先坚守不战！” 开完会议，众将领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程颐带着韩当，跟着孙坚、程普、朱治和孙贲前往瞭望塔。 孙贲，孙坚的兄长孙羌之子，字伯阳，是孙坚颇为信赖的年轻将领之一。 一行人站在瞭望塔上，眺望着远处敌方的营帐，神色都有些严肃。 就这时，一支军队从对面疾驰而来。 为首一人，骑着一匹火红色烈焰马，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穿兽面吞头连环铠，手持长戟，看起来凶猛异常！ 第35章 勇猛无双吕布 “此人绝对是吕布！他坐下的那匹战马，应该就是董贼送给他的赤兔马了！”孙坚眸子里有些神采熠熠，赞道，“果然是马中赤兔，人中吕布。赤兔马威风凛凛，就像是马中王者一般。而吕布，虽然只是这么一看，但是，也能够感受到他的骁勇善战。” “马中之王配人中之龙，天下无敌啊！” 孙坚不无羡慕道：“倘若我军也有如此勇猛无双之人，那该多好！” 程普笑看向程颐道：“不知道扬希能在他手底下坚持几个回合？” 孙坚摇了摇头道：“扬希的确也极其能打，但是碰上吕布，应该也不能讨得了好处。扬希毕竟很少参与战斗，而吕布却一路从并州杀到这里，先是跟着丁原，后追随董贼，可见其实力之非凡。” 众人都点了点头。 程颐不置可否。 远远地看着吕布快速靠近，程颐也能够从对方的眸子里感受到铮铮战意。 是个绝对的高手。 甚至有一种面对师傅童渊的压迫感！ 虽然程颐心里隐隐有种躁动不安，让他想要上前战上数百个回合。 但是，他却依然没有开口。 现在是两军交战时期，不是单枪匹马斗殴。 和吕布大战这种事情，根本不现实。 而且，孙坚显然也没有让他出战的打算。 吕布带着军队来到营寨前三百步处，朝着里面喊道：“孙坚何在？我乃相国帐下中郎将吕布奉先，特来擒你！速速打开寨门，俯首投降！” 孙坚见状，笑看着吕布道：“吕布，我近日偶感风寒，不想厮杀，你且回去等着吧！等我身体好了，我再和你痛快地打一场。” 吕布冷哼了一声，手中的长戟朝着营寨就是一指。 在他的身后，众将士纷纷朝着营寨冲杀了过来。 孙坚根本无所畏惧。 眼看着对方近到营寨前，才道：“放箭！” 无数的羽箭从营寨里射了出去！ 一阵人仰马翻。 吕布军中冲到营寨前的数十个将士顿时被射成了筛子。 吕布眼看着根本无法靠近营寨，这才鸣金收兵，带着军队撤了回去。 第二天上午，吕布再次带来军队叫战。 然而，孙坚军就是闭门不出。 营寨里，众将士依旧正常训练。 只有吕布大军赶到的时候，部分弓箭手才戍守在营寨大门后面，随时防止吕布大军靠近。 如此过去了七天。 不只是吕布等的不耐烦了，就连驻守在大谷关的董卓和众将士也都等得没了耐心。 董卓乘坐着战车赶来督战。 吕布和手下将士更加无法等待下去。 这可是表现的绝佳机会，怎么可以把时间浪费在和敌人对峙上？ 于是，吕布安排人手，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番来到孙坚大军营寨前叫骂。 叫骂声异常污秽不堪，从孙坚十八代祖宗开始都骂了个遍。 孙坚像是听不到似的，每天正常得忙碌着，巡守、训练士卒、召集将领分析当天可以出战的时机。 不过，孙坚能够忍下来，并不代表他手下的众将领能够忍下来。 在吕布安排人手叫骂的第五天，孙贲，孙坚的兄长孙羌之子，字伯阳，在跟着程普、朱治巡守瞭望塔的时候，听到吕布帐下一名将领叫骂，终于忍不住了，招呼着程普和朱治给自己压阵，打开寨门，攻了出去！ 两人大战了数十个回合，难解难分。 终于，吕布帐下的将领力尽，调转马头，带领着士卒朝回狂奔回去。 孙贲见状，提着长刀追了上去，怒吼道：“哪里跑！” 见孙贲竟然追着敌人过去，程普和朱治相视骇然。 程普急忙喊道：“伯阳，速速回来，莫追！” 然而，孙贲已经杀得兴起。 这些天，每天听着吕布大军对孙坚和其祖先的辱骂，作为孙坚的侄子，孙贲早已经忍不下去了！ 孙坚于他而言，那是英雄，是孙家的骄傲！ 如今被人如此羞辱，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无法忍耐！ 此刻，看门着敌人战败而逃，他岂能放过？ 没有理会程普的制止，孙贲两腿一夹马肚，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程普见状，气得吐了口唾沫，一边让一名士卒去通知孙坚，一边招呼着朱治带领着一百将士追了出去。 孙贲好歹是孙坚的侄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 孙贲追着吕布手下将领一路狂奔了近两里路。 正要继续追杀，斜地里，一匹烈焰带着数十匹战马杀了出来。 赫然是吕布！ 孙贲大惊，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立马掉头就跑。 吕布眨眼间追到了孙贲身后，手中的长戟朝着孙贲的后背心就是刺了过去！ 眼看着孙贲就要被刺死在马上，两声厉喝，却是程普和朱治赶到。 两人各自操着武器，朝着吕布攻了过去！ 吕布脸色一冷。 这两人也是作战经验丰富，知道围魏救赵。 吕布不得不放弃孙贲，手中长戟朝着程普的头顶劈了下去。 程普慌忙举起手中的铁脊蛇矛，挡在头顶。 吕布手中的长戟劈在程普举起的铁脊蛇矛上，一阵火星四射。 程普闷哼了一声，举起铁脊蛇矛的双手直接下沉了近一尺！ 从长戟上传来的强大力道，让他虎口发麻，差点都支撑不住了！ 朱治见状，一大刀朝着吕布的头颅削了过去。 吕布见状，脸上泛起一丝不屑，劈在程普铁脊蛇矛上的长戟顺势一扫，扫在朱治削过来的大刀上。 “当”的一声，大刀直接被扫到了一边。 朱治脸色骤变。 只此一交手，他就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吕布的对手！ 不想再纠缠，朱治调转马头就跑道：“速退！” 但是，吕布等待了这么久，憋了一肚子的气，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走？ 想也没有想，他手起一戟，刺在朱治的马肚上。 朱治胯下坐骑发出一声哀鸣，直接倒了下去。 朱治也被掀翻马下。 吕布见状，狞笑了一声，长戟朝着仓促爬起来的朱治后背心就要刺出去！ 远处，董卓乘坐着战车而来。 站在飘动着青罗伞盖下，看着吕布以一敌三，还杀得对方丢盔弃甲的一幕，董卓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吾儿奉先！” 朱治转过身，眼看着长戟在瞳孔中迅速放大，闭上眼睛，叹息了一口气道：“我命休矣！” 第36章 大战吕布 就在朱治已经放弃逃生，等着被杀之时，一声“咻”的破空声响起。 却是一支羽箭从朱治身后射出，直取吕布门面。 接着，便听到孙坚的声音道：“君理，快过来！” 朱治猛然惊醒。 睁开眼睛，他毫不犹豫地原地一滚，朝着营寨的方向跑去。 只见营寨方向，两匹骏马当先赶来。 其中一人赫然是程颐。 此时，程颐骑着一匹大黑马，手提着红缨枪，从他头顶一跃而过，直取吕布！ 而在程颐的身后，另一个青年，韩当，刚刚收了挽弓的架势。 刚才那一箭，正是他发出去的！ 在韩当身后，孙坚带着数千将士冲了出来！ 朱治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腿脚有些发软，哈哈大笑了几声。 真险！ 差点以为要见阎王去了！ 孙坚带着数千将士并没有立即发动攻击。 此时，董卓也带着数千骑兵正在远处督战。 两军对峙，都一字摆开大阵，都互相防备着。 他们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两军之间。 那里，吕布刚刚一戟挑开韩当射来的冷箭，又见程颐杀来。 程颐今年也才十八岁出头，未及弱冠，看起来有些青涩。 但是，那骑着战马冲来的气势，就连之前有些不以为然的吕布都神色一整。 董卓站在战车上，朝着吕布喊道：“奉先吾儿，擒了这小将！” 吕布应了一声。 眼看着程颐眨眼间冲到身前，他一长戟就是刺了过去！ 程颐同样刺出一枪！ 针尖对麦芒。 长戟刺在长枪枪尖上。 “叮”的一声，火星四射，两人胯下坐骑齐齐向后倒退了两步！ “好！”董卓眼睛瞪得极大，大叫了一声。 孙坚、程普等人也都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太大胆了，程颐！ 竟然敢和吕布硬撼！ 程颐和吕布对攻了一击，两人都极为震惊。 棋逢对手！ 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大喝，驱赶着战马对冲了过去！ 两马相交而过，长戟和长枪一连对攻了十回。 两边的将士都目瞪口呆，张大着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真是神仙战斗，凡人只能退避其后。 别说参与到两人的战斗中，就是看他们出招的招式都看不清楚! 孙坚狂喜。 之前在寿春和程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两人交过手，那个时候，他和程颐也战得旗鼓相当。 当时他还以为，这就是程颐的全力。 能够和自己打成这样，已经十分难得了。 可今天看程颐和吕布一战，孙坚才发现，当时程颐绝对是留了一手！ 想到程颐才如此年纪，在见识和武力上已经如此逆天。 孙坚心里涌出浓浓的希冀之情！ 然而，这股希冀之情刚刚出现，一封锦帛骤然复现在脑海里。 那是曹操写给他的信函，向他澄清和程颐的关系。 信函上说，他曹操绝对没有和程颐有半点过分的举动。 程颐和他曹操志趣相投，在一起同吃同宿过。 而且，他曹操的两位族兄和程颐称兄道弟。 所以，上次相见，四人忍不住聊开了。 曹操在信函上还说，程颐曾经说过，不会事奉任何人为主。没想到这次竟然在孙坚麾下，真是意外而惊喜。 终于，有人能够镇住程颐了。 看着两军之间和吕布斗得越发兴起的程颐，孙坚脸色沉了下去。 曹操这番话，表面上看起来是在为程颐开脱。 实际上，就是在告诉他，程颐不会一直跟在他身边，迟早会离开。 而且，相对于他，程颐其实更亲近于他曹操。 孙坚的眉头拧成了结。 曹操的用意，他十分清楚。 虽然他十分不满曹操和程颐的关系，但是，他也不会就此立马怀疑程颐的人品。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只是—— 看着程颐意气风发的一幕，孙坚暗暗做了决定，此次大战之后，势必要和程颐来一次面对面的交谈，确认他的心迹。 如果他能够下定决心跟随自己，那么，曹操的信函就当作不存在。 如果，他真的如曹操所言—— 孙坚长长地吐了口气。 曹操也是非常人，在现在这样的朝局下，势必会占据一席之地。 与其培养一个随时准备投奔他的强大助手，不如不用！ 做好了决定，孙坚心里沉甸甸的。 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发现这么一个逆天的少年天才，最终却面临着这等局面。 程颐和吕布一连战斗了三百回合，一直战至黄昏之时，仍然不见胜负！ 眼看着天色就要黑下来，董卓忙鸣金收兵。 孙坚见状，也让程颐罢手。 吕布和程颐停止了战斗。 吕布看向程颐道：“痛快，明日我们继续在这里厮杀，决出胜负！” 程颐笑了笑，没有回应。 驱马回到孙坚军中，程普、朱治等将领都围在程颐身边，叽叽喳喳起来。 今天程颐的表现，实在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他们和程颐也相处了一年多了，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程颐见识长远，战斗能力强悍，但是也就和孙坚差不多。 却没有想到，程颐能够和吕布旗鼓相当！ 韩当跟在程颐身后，看着程颐的目光也有些发亮。 对方比自己小一岁，但是，任何方面都要比自己强了一大截！ 跟在他身边，也不算是辱没了自己！ 程颐跟着孙坚大军回到营寨。 众将领围绕着程颐，想要询问他如何能够将枪术修炼得如此高深。 却见孙坚笑着拍了拍巴掌道：“诸位将士，今日扬希的确战得精彩。但是，其他的事情，还请延后。现在大家速度前往帅帐汇合，我们今晚要发动夜袭！” 发动夜袭？！ 众将领齐齐神色一振，跟着孙坚走到帅帐。 孙坚道：“今天是一个夜袭的好时机！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在外面叫骂了好一阵，我们一直闭门不出，他们势必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警惕了。” “再加上今天扬希和吕布大战，绝对给吕布率领的三万大军带来了极大的震撼，动摇了他们战无不胜的信心。” “有此两点，我们必胜无疑！” “诸位将士，通知下去，三更时分，我们绕开正门，从两边小道出击！” “今次以程颐、程普为先锋、我自领大军紧随其后，孙静、孙贲领兵五千坐镇营寨。” 看向孙静和孙贲，孙坚道：“务必保持一切如常，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 三更时分。 以程颐和程普为先锋，孙坚大军朝着前方吕布的先头部队营地赶去。 赶到目的地的时候，对方果然没有防备！ 孙坚大军犹如狼入羊圈。 厮杀声、惨叫声，瞬间弥漫了整个营地！ 吕布和董卓根本没有料到孙坚大军夜袭。 仓惶之间，董卓让吕布带着一干将领护送着他回到大谷关。 战斗持续到了第二天清晨。 孙坚大军长驱直入，直达大谷关外！ 看着大谷关紧闭城门，孙坚带领着众将领来到新的营地帅帐里，一个个得意大笑。 昨晚夜袭，吕布的三万先头部队，几乎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除了吕布和董卓等人逃脱了之外，三万先头部队，无一逃脱。 除了斩杀了五千敌军，单单俘虏，就有两万四千多人！ 缴获的兵器、战马等物资更是数不胜数。 如此大胜的一战，在此之前可是从未发生过的！ 第37章 大宛马王绝影 看着众将领如此兴奋的样子，孙坚两手拍了拍膝盖。 众将领都安静下来，一个个压抑着兴奋笑看着孙坚。 孙坚挺直身体，朝众将领行了一礼道：“诸位，今次能够有如此胜利，感谢！” 众将领齐齐回礼道：“我等誓死愿为将军效忠！” 程颐扫视了一眼所有人，终究是没有回礼。 一旁的程普见状，急忙拉了下程颐的袖子，低声道：“扬希！” 程颐这才朝孙坚抱拳道：“恭喜将军！” 程颐的这番行动，让众将领都有些不悦起来。 如今大胜，大家都在高兴，唯独他大煞风景，实在是—— 然而想到他之前大战吕布，这次更是为大军立下汗马功劳，众将领又都闭嘴不言，纷纷看向孙坚。 在他们看来，或者是程颐在向孙坚邀功。 毕竟是年少，又有如此能力，骄傲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只希望孙坚能够敲打敲打他，不让他得意忘形就行。 孙坚脸上的神情有些僵硬。 想到之前曹操信中的话，孙坚只感觉心都痛了起来。 强笑了一声，孙坚强忍了下来，对程颐道：“这都是大家的功劳，远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到的。” 说到这，孙坚又正襟危坐起来道：“诸位，刚才有探子来报，董贼被我们打怕了，留下他的义子吕布和一干将领镇守大谷关，而他自己则率军转受渑池了。呵呵，吕布虽然骁勇无双，不可力敌。但是，若说统兵作战，能力却是远远不够的。” 目光落向程颐，孙坚笑道：“比我们的程颐小将军可是差远了。” 众将领纷纷看向程颐，点了点头。 孙坚大手一挥道：“这两天，我们好好休整一下，然后再择机攻破大谷关，挺进洛阳！” “是！”众将领齐齐喝道。 孙坚站起身，朝着众人道：“诸位，跟我出来。前些时日和徐荣率领的西凉铁骑交战，我们获得了一千多匹大宛马。” 众将领听孙坚这么一说，一个个眼睛发亮。 大宛马是出了名的脚程长，负重大。 西凉铁骑之所以闻名天下，这和大宛马有着直接的关系！ 可以说，没有大宛马，就没有西凉铁骑。 作为战场上厮杀的人，谁不希望获得一匹上好的战马？ 如今孙坚这意思，要赏大家大宛马了？ 众将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众将领跟随孙坚来到营地最后面的临时养马区。 最终，来到一片独特的地带。 这里有着一千多匹战马。 这些战马无不长得高大健硕，毛发蹭亮。 众将领一走到这里，纷纷忍不住伸出手在这些马匹身上摸过，仿佛看到绝世美女了一般。 孙坚见状，大手一挥，笑道：“诸位，今日，每人可以从这里挑选一匹战马作为你们的坐骑！” 众将领嘶吼着，朝着众多马匹冲了过去。 那架势，可是骇人得很。 程颐和韩当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笑着要去选马。 孙坚朝他招了招手。 程颐让韩当继续去选，而他自己则快步走向孙坚。 孙坚朝四周的战马努了努嘴道：“喜欢？” 程颐重重地点了点头道：“那肯定的了。” 孙坚挑了挑眉道：“我早就给你挑选好了，绝对让你满意！” 程颐诧异地看着孙坚。 孙坚拍了拍巴掌。 祖茂牵着一匹战马出来。 只见这匹战马比其他马匹都要高一些，全身黑得发亮。 它的眼睛瞪得很大，俯瞰着所有人，颇有一种王者的霸气。 这匹战马一出来，正在挑选马匹的众将领都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朝着这边汇聚。 程颐眼睛也瞪得大大的。 从小跟着师傅童渊，虽然主要目的是学武，但是童渊教他和三师兄赵云的可不只是武功，还有各种其他本事：识文断字、骑马、射箭、礼仪、为人处事等等。 因为童渊一辈子都是平民，从未上过战场，所以这点他没有教。 这也是程颐选择暂时栖身孙坚大军的主要原因了。 一看到这匹战马，他的目光就被吸引了。 按照师傅曾经教过的识马方法，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马！ 它的髻甲到臀部最高点完美得像一条水平的直线。 臀部末端和后肢球节、管部和飞节后缘是一条垂直的直线。 停下来的时候，四蹄在身体下方同一水平面矩形的四个角上。 前肢与肩结合良好，肩部适度向后斜了大拇指和食指的角度。 程颐忍不住走过去。 祖茂见状，将马缰递给程颐。 程颐接过马缰，翻身上马。 战马载着程颐奔了出去，眨眼间消失在视野里。 众将领一个个羡慕得啧啧咂舌。 程颐骑着战马狂奔了数里路。 他现在也算骑过很多马匹了，可从未有过像骑这匹骏马一般如履平地！ 而且速度之快，快若闪电！ 最关键的问题是，随意一个抖缰绳，它就知道意思！ 灵性十足！ 骑着战马回到营地，程颐下马，兴奋得向孙坚深深地行了一礼道：“谢谢将军！” 孙坚道：“这马原本是胡轸麾下都督华雄的坐骑，是马中之王，今天就属于你了，扬希。给它取个名字吧！” 程颐想到它那快若闪电的速度，脱口而出道：“叫绝影！一骑绝尘，只留下背影！” “好名字！”众将领齐齐赞道。 孙坚也拍了拍掌道：“真是个好名字！绝世将才配绝世好马，天下没有比这更赏心悦目的事情了。” 程颐脸色一红道：“将军过誉了!” 孙坚目光瞟过所有人，最终停在程颐脸上。 脑海里浮现曹操的信函，还有程颐和曹操他们聚在一起的场景，孙坚一咬钢牙。 有时候，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这些人都跟程颐相处融洽，自己也刚刚赏赐了他这般好马。 这个时候，提出要求，他应该无法拒绝！ 想到这，孙坚开口道：“扬希，有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承诺。” 众将领听孙坚这么一说，都有些好奇。 孙坚竟然要程颐的承诺！ 这可是让人诧异的事情。 要知道，程颐现在有的，可都是孙坚赏赐的！ 程颐也疑惑道：“将军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我会尽力去做的。” “好！”孙坚大喝了一声道，“扬希，我对你怎么样？” 程颐道：“很好！” 孙坚又道：“你和伯符、公瑾也情同兄弟！” 程颐茫然道：“是。” 孙坚又指着众将领道：“大家都喜欢你，欣赏你。就说德谋，一有事情，他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你！无数次，他都跟我说，扬希与众不同，将军，你要多给他机会！” 程普颔首。 程颐道：“对。我也一直很喜欢和大家在一起。” 孙坚心头一喜，两只大手按在程颐肩膀上道：“所以，我希望你现在给我一个承诺，一直跟着我，跟着大家，一起匡扶汉室！我也会听从你的发展策略，攻下洛阳之后，一路南下，将江东平定下来，作为我们将来匡扶汉室的根本。” 众人都有些不解。 一直很少话的朱治道：“将军，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为什么还要扬希单独给出承诺？这需要什么承诺，扬希一定会做的。” 祖茂走了过来，笑着锤了程颐一拳道：“他要是敢不这么做，老子锤死他！” 程普对程颐使了个眼色道：“扬希，快承诺下来！” 第38章 分道扬镳 程颐暗暗叹了口气。 他没有想到，孙坚在这一刻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环顾四周。 看着众将领希冀的神情，程颐心里很不是滋味。 和这些人在一起这么久了，尤其是程普和黄盖，几乎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说没有感情，怎么可能？ 原本他还想和这些人在一起久一些。 他还想跟着孙坚久一些，看他会将历史改变到什么程度。 孙坚却在这个关头搞出这么一出。 若是穿越以前，程颐绝对会先答应下来，将来在做打算。 可是现在，在这里生存了十七年。 他跟着童渊和三师兄赵云学习，深刻地明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个道理。 深呼吸了一口气，程颐迎上孙坚殷切的期待目光，摇了摇头道：“对不起，将军，我无法许诺。” 什么！ 众将领听程颐这么一说，纷纷惊呼出声音来。 孙静、孙贲他们直接咆哮出来。 “程颐，你什么意思？！” 祖茂也怒目而视道：“扬希，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无法许诺跟随将军？” 程颐点了点头道：“对，我无法许诺。我虽然想跟着将军继续走一段时间，但是，终究有一天，我会离开。至于离开的具体时间，我原本也没有决定下来。” “程颐，你过分了！你把我们当什么了？你把将军当什么了？”孙静厉声道。 程普急道：“扬希，不要说胡话！” 黄盖也挤开人群，快步走上来道：“扬希，快道歉，然后答应下来！” 程颐摇了摇头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众将领一个个气得直跺脚。 孙贲冲上来，一拳朝着程颐的脸面就是砸了下来！ 孙坚骤然出声道：“住手！” 四周落针可闻。 只有马匹在吃着粮草发出的声音。 孙坚眼睛瞪得大大的，握着程颐双肩的两手渐渐加大了力道。 好一会儿，孙坚才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是因为曹孟德吗？” 程颐摇了摇头，老实道：“将军和我的关系，可比我和曹操要强烈很多。我和曹操其实只有两面之缘，一次在沛国谯县，一次就是上次袁术驻地。我和他的两位族弟，夏侯惇和夏侯渊反而关系好一些，但是，也只是好一些而已。” “比起我和这里的每个人，都差了不少。” “又怎么可能是因为是他的关系？” “那是什么原因？”孙坚问道。 程颐很想说，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手下！ 然而，这话自然不能乱说的。 程颐道：“这些是我自己的秘密。” 孙坚强笑了一声，松开程颐的肩膀，转过身，好一会儿才道：“决定了？” “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程颐道。 孙坚道：“我一直很看好你，扬希，真的。我甚至觉得，你会是我的子房。” 程颐低下头道：“对不起，将军，我成不了张良这种人才。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十分清楚。” 孙坚呵呵笑了几声道：“的确，我不是高祖，只是大汉之臣，你也成不了子房。你可以走了，不用再留下去了。” 程颐松开马缰，就要脱下身上的铠甲。 孙坚道：“不用脱了，这是你立下的战功，你该得的。绝影也是，你牵走吧！我孙坚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你凭自己本事得到的东西，谁也无法夺走。” 程颐手僵在虚空中。 看着孙坚宽阔的背影，程颐暗暗感叹了一声，道：“将军，后会有期。” 说着，提着红缨枪，牵着绝影就走。 刚刚走出几步，程颐想起历史上孙坚的结局，停下脚步道：“将军，回长沙的时候，切记别去荆州！上次，将军斩杀了荆州刺史王睿，那里的士族——” “不用你操心，我自有主意。”孙坚双拳紧握。 程颐点了点头，这才转身继续走。 程普和黄盖亦步亦趋地跟着，两人一边走，一边喊着程颐的名字。 “扬希！” “扬希，你去哪儿？” “扬希，留下来！” “扬希！” 程颐一边走，一边摇头。 这一留下来，他就再也走不了了。 难道将来要做个东吴之臣？ 对于所有的君主，他一向没有好感的。 只要做了他们的臣子，生杀予夺，全凭他们的喜好。 他不想这样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看着程颐头也不回地离开，程普沙哑着声音道：“扬希！” 黄盖直跺脚。 孙贲骂道：“白眼狼！他要走就走，不用管他了!我就不信了，没有他，我们就打不赢仗！之前我们破黄巾，诛区星，也没有他！” 韩当怔怔地看着程颐的背影，好一会儿，转过身，对孙坚道：“将军，我也去了。” “义公！”孙坚转过身，脸色骤变。 众将领都震惊地看着韩当。 韩当跪下来，朝孙坚拜了三拜，翻身上马，眨眼间消失在视线里。 韩当的跟随，不只是出乎了孙坚等人的意料，也出乎了程颐的意料。 看着韩当追了上来，程颐惊愕道：“你跟着我做什么？之前将军让你跟着我，是因为我是将军帐下之人，如今我已经不是了。” “我想和你做兄弟，不行吗？你要赶我走？”韩当问道。 程颐摇了摇头道：“我也很喜欢你，能够跟你做兄弟，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就是了。”韩当道。 程颐哑然失笑道：“那随你。” 韩当道：“扬希，我们这次去哪儿？” 程颐沉默了下来。 之前一直想跟着孙坚学习统兵作战，如今突然离开，他还真没想到去哪里。 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 按照历史的发展，洛阳一破，董卓就会回长安。 之后，就会被王允和吕布杀死。 《三国演义》和诸多三国类游戏里，在这个时候，都会出现一个有名的人物，古代四大美人之一的貂蝉。 但是，史书里，都没有貂蝉这个人出现，只是说是董卓府邸一个贴身婢女而已。 程颐想去验证一下。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蔡邕在长安。 按照史书的记载，蔡邕会在董卓被杀之后，也被王允给杀死。 蔡邕可是有名的大儒，是东汉末年这段时间里极其有名的士族。 如果能够把他救下来，将来自己想要站出来的时候，有他在自己身后支持，会省去很多麻烦！ 想到这，程颐道：“去长安，我要救一个人。” 第39章 初见孔融 程颐和韩当赶往长安的途中就听说洛阳被孙坚大军攻破了。 甚至传闻，孙坚在甄官井获得了传国玉玺！ 众多诸侯，诸如袁绍和袁术都向他讨要过，孙坚撒谎没有得到拒绝交出来。 但是，有人亲眼目睹他得到了。 程颐听到这些传言，有些哀伤。 对于孙坚，他的好感度十足。 然而，却没有想到，孙坚依旧在按照历史的轨迹前行着。 传国玉玺那玩意，现在他拿了有什么用？ 天子还在，这玉玺的作用就远没有那么重要。 尤其是他还是寒门出身。 以前他还能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发展下去。 拿走了玉玺，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 韩当见程颐一个劲儿地叹气，忙询问原因。 程颐将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 韩当听后，没有再说话。 其实，大家都知道。 在梁东对阵徐荣的西凉铁骑时，孙坚的心态就改变了，不再是以前那样的忠心于大汉。 两人继续朝着长安行驶而去。 当赶到长安的时候，吕布也撤回了长安。 两人甚至在长安城的街道上看到了董卓出行的车队。 车队是前往司徒王允的府邸。 在车队里，程颐发现了蔡邕的身影！ 程颐神色大喜。 一路向众人打听了蔡邕的住处，程颐和韩当乔装打扮了一番，就躲在附近。 到了天黑时分，蔡邕回来的时候，程颐和韩当急忙上去。 蔡邕见到程颐竟然出现在府门口，着实吓了一跳。 程颐在汉帝陵前大战吕布的事情，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蔡邕将程颐请了进去，让韩当把住门口，这才急道：“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孙坚大军中吗？你找死不成？这里是什么地方？董卓恨不得杀了你！” 程颐笑道：“我已经脱离了孙坚大军，现在和外面的义公都是独身，不怕。” 蔡邕皱眉道：“好端端的，干嘛脱离出来？难道是因为传言？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落实，也无法确定。单凭袁绍和袁术那些诸侯的片面之词，邕都不相信。十路诸侯会盟，真正在讨伐董卓的，也就孙文台将军和孟德！” “我不是因为这个问题来的。”程颐摆了摆手道，“我这次来，主要是担心你的安危。” “担心邕的安危？”蔡邕自嘲道，“你过虑了。董卓虽然残暴不仁，但是对邕十分礼遇。每次宴会，也必定要邕弹琴助兴，还会有赏赐。” 程颐想说，董卓是不会杀你，可董卓马上要死了，王允会杀你！ 眼珠子一转，程颐道：“可谁知道以后怎么样？而且，你一个人在这里，昭姬也肯定会担忧的。” 听程颐说到蔡琰，蔡邕这才来了精神，问道：“昭姬在华佗郎中那里怎么样了？” 程颐道：“我跟随孙坚大军出来快两年了，现在的话，也不知道。但是我出来前，昭姬很好，我义兄也十分喜欢她这个徒弟，甚至将他自己正在著的心得《青囊书》传授给了昭姬。” 蔡邕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邕这一辈子已经了无牵挂了，唯独昭姬放不下。如今她过得不错，那就好。” 说到这，蔡邕又看向程颐道：“那你们现在住哪儿？反正别住邕这里。不是邕不想留你们，而是董卓性情不定。哪天，说不定邕做了什么惹他不开心的事情，被斩杀也不一定。前些日子，宴席上，他就斩杀了数位大臣！” “再一个，你害得他失了大谷关。他若知道你在这里，要么杀了你，要么让你像吕布一样追随他。” “如果真是这样，邕宁愿你去死。” “天下多了一个吕布已经够糟糕了，再多一个你，这朝堂更加暗无天日！” 程颐笑道：“你放心好了，伯喈先生，打死我都不会追随董卓。这样，我就在外面找一家谒舍住下。你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尽管通知我。” “你真的留在这里？”蔡邕问道。 程颐道：“我会在这里呆一年左右的时间。” 蔡邕沉吟了许久，才道：“一年？一年太久。” 抬头看向程颐，却见程颐态度十分坚决。 蔡邕有些感动道：“邕这把老骨头死就死了，你真没有必要耗在这里！与其保护邕，你不如投靠孟德去，为匡扶汉室努力。” “我见过曹操，他之所以去扬州，就是我说的。”程颐道。 蔡邕诧异地看着程颐。 程颐又道：“这样跟你说吧，你可能不觉得自己怎么重要，但是我一直觉得你很重要。你是当世大儒，是天下的表率，我很敬佩你。更别说，你还是昭姬的父亲。如今你只身处在虎穴中，万一出现了意外，大汉就失去了一代名臣，昭姬失去了父亲。” “你让天下人怎么承受？” “你让昭姬怎么承受？” “可是你也不能一直留在邕身边！”蔡邕道。 话刚刚说完，蔡邕突然多看了一眼程颐道：“也好！” 程颐有些讶然。 这蔡邕怎么态度突然大变？ 不过，他答应自己留在身边保护他就够了。 程颐看了一眼屋外，正要告别离开，蔡邕突然叫住他，从腰间解下钱袋，递给程颐道：“你在长安要住一年多时间，一直住在谒舍里不是办法。拿着这些钱财，你往府门前五百步的位置而去，左手边，有一家医馆。你把它盘下来，以后在那里治病救人吧。” “这样，一有什么事情，邕能立马知道。” “二来，平日里，邕也能够以各种理由去你那里走走。” 程颐也不扭捏，接下了钱袋。 的确，自己现在身上也缺钱。 朝蔡邕感谢了一番，程颐便带着韩当离开了。 当夜，程颐和韩当在谒舍里住下。 第二天，他便带着韩当前往蔡邕说的地方而去。 那里果然有一家医馆，生意十分惨淡，都没有什么人来治病。 得知程颐想要盘下这家医馆，主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程颐便这样和韩当在医馆里住了下来。 一天，程颐正在给人看病，蔡邕派了个仆人过来叫他过去。 程颐背上自制的医药箱跟了过去。 在仆人的引领下，程颐来到蔡邕府邸的大厅。 此时，蔡邕正在和一个中年文士谈话。 中年文士眉间有着一个深深的八字，说话不到两三句就叹息一声。 听见脚步声，两人都看了过来。 蔡邕见程颐过来，忙屏退仆人，笑着站起身对中年文士道：“来，文举，邕今天介绍一位年轻俊杰你认识！” 第40章 孔融的烦恼 “能被伯喈你称得上年轻俊杰的，绝对不是常人啊！”中年文士笑道。 蔡邕走到程颐边上，介绍道：“程颐字扬希，在汉帝陵前和吕布大战数百个回合不分胜负的小将！” 又指着中年文士对程颐道：“扬希，这是孔融字文举，东海郡太守。” 孔融“嘶”了一声，急忙站起身，走了过来，停在程颐身前，不停地打量着道：“竟然是你！” 程颐指了指自己的脸，笑道：“是我，乔装打扮了下，这样避免被人认出来。” 说着，朝孔融行了一礼道：“见过文举先生！” 孔融回了一礼，疑惑道：“难怪有点不像！不过，你怎么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和孙坚进攻阳人去了吗？” “他在汉帝陵前击败吕布之后就脱离了孙坚大军，来到了这里。”蔡邕道。 孔融顿时眉头一皱道：“不好好报效朝廷，跑到长安来做郎中？” 蔡邕有些尬笑道：“他是为了邕而来。因为担心邕被董卓所害，所以特意过来，住在这附近的医馆，随时保护邕的安危。” “因为伯喈你？”孔融有些怀疑。 突然，他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戏谑道：“英雄难过美人关！昭姬还未出阁，年纪又和他相当。” 程颐脸色有些泛红，忙道：“不是这样子的。我——” “好了好了，别狡辩了，真是个孩子，有趣！”孔融笑着摇了摇头道，“先前我还以为你是奔着董贼来，没想到你是奔着昭姬和伯喈来的。” “我——”程颐又要辩解。 孔融摆了摆手道：“战场上对敌吕布的时候，也没看你害怕过。怎么说到昭姬你就面红耳赤了？英雄配美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而且，你看看伯喈对你的态度，你还不高兴？害羞什么？” 程颐瞟了一眼蔡邕。 蔡邕淡淡笑了笑，没有就这件事继续说下去，而是朝程颐指了指孔融对面的座位道：“扬希，坐吧！明天文举就要前往东海任职了，刚好你在这里，邕就让你们认识一下。” 说到这，蔡邕对孔融道：“之前你不是问邕《精忠报国》是谁作的吗？就是扬希家乡的一位作古的才子作的。” 孔融眉宇间尽是喜色道：“你还懂这些？那真是个文武双全的天才了！” “不是我，我不会这些，这首曲是我家乡一位才子写的。我只是经常听到他唱，所以就学会了。”程颐有些不好意思道。 孔融道：“这天下唯有你能够将它记下来，你的功劳可不小！要不然，失传了，可真可惜了！” 蔡邕点了点头道：“何止是这首曲子？之前给你吟唱的那几首诗，也是他记下来的。” “那可真是赶巧了。”孔融微微一愣，继而饶有意味地看着程颐。 倒了一枚烈酒，孔融举起酒杯，朝程颐道：“扬希，为了你这等年轻俊杰，我敬你一杯！” 程颐忙举起酒杯回礼。 喝完一酒杯，孔融叹息了一口气道：“可惜，我明天就必须得赶往东海郡上任了。要不然，倒是想和扬希你多相处几天。” 程颐道：“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的。” 孔融道：“但愿如此吧！” 说到这，孔融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口气。 “文举先生为何一直叹气？”程颐好奇地问道。 孔融道：“我是感叹董贼作乱，纲纪崩坏，群臣命不由己，朝不保夕啊！” “我还算好的。董贼嫌弃我，所以将我打发到东海郡去。” “只要在东海郡，远离了朝堂，董贼想杀我也很难。” “但是，其他人就不容易了。” “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荀攸了。” “当初他们密谋刺杀董贼未成，几个当事人现在都被杀的差不多了。” “唯有何颙和他还活着，被关押在牢中。” “昨天我去牢中见他们的时候，才得知何颙自杀了。” 蔡邕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哆嗦了下。 孔融继续道：“董贼残暴不堪。我真怕我走后，荀攸就算不被他杀了，也会走何颙的老路了。” 荀攸？ 程颐心头一振。 历史上曹操的主要谋士之一！ 在指挥作战方面，有着十分强悍的能力。 只可惜，也死得很早，只比郭嘉晚几年。 相对于郭嘉优于战略，荀攸在战术上绝对是一个天才。 如果能够得到荀攸，将来带兵打仗，可以少走很多弯路啊！ 想到这，程颐扫视了一眼四周，见没有耳目，这才压低声音道：“如果两位能够将他关押的位置和兵力布置画出来，并带上能够让他相信我身份的东西，我可以尝试去将他营救出来。” 什么？！ 孔融和蔡邕齐齐跪直起来。 蔡邕急道：“扬希，你别胡来！” 程颐一脸认真道：“我很惜命，真的。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了，我还没娶妻生子，没有传承香火。所以，如果要让我牺牲自己去救别人，那基本上不可能。” 蔡邕和孔融互相对视了一眼。 孔融道：“你确信要这么做？你确信你不会胡来？” “要知道，如果一不小心，到时候你可能救不出荀攸，你可能自己还会出事！” “还有，荀攸可能关在牢里一下子不会出事。你一旦营救，让董贼他注意到，他会立马杀了荀攸！” “董贼心狠手辣，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程颐道：“这个你放心。我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有十足把握救他出来。不过，这个时间可能不确定。” 孔融看向蔡邕道：“伯喈，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蔡邕沉默着打量着程颐。 好一会儿才道：“扬希，能够救出荀攸是件大义举，但是，相对于荀攸，你自己的性命也很重要。” “在现在的朝廷里，能够和吕布平分秋色的，邕就知道你一个。” “你还年轻，前途无限。” 程颐道：“我知道。” 蔡邕这才道：“如果你觉得可行的话，那就试试吧！” 孔融看向蔡邕道：“伯喈，笔墨纸砚，我将牢房的图画出来！” 蔡邕走进里面，不一会儿带着笔墨纸砚出来。 他亲自在孔融旁边研磨。 孔融将牢房的图画好，吹干痕迹，看向身旁的蔡邕道：“至于牢房的狱卒布置，这个要去问司徒了。伯喈，我明天就要走了，这个只能由你去做了。” 蔡邕道：“交给邕就好。” 孔融点了点头，从身上摘下一香囊，递给程颐道：“你要是见到荀攸，将这个香囊给他，他就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第41章 王越和史阿 孔融留下了香囊和牢房的图纸，第二天就前往东海郡了。 在孔融离开之后的第三天，蔡邕也顺利地从王允口中打探到了关押荀攸牢房的狱卒布置。 王允似乎知道蔡邕想要做什么，很是惊讶，一度询问蔡邕要这个做什么。 最终蔡邕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将程颐的计策说了出去。 此时，蔡邕耷拉着脑袋，很有些惴惴不安。 大厅里，程颐听到蔡邕讲解王允逼问他的经过，并没有多么生气。 相反，还有些兴奋和雀跃。 虽然他原本并没有想认识王允的想法。 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换个角度想，其实也不错。 如果此次真的引得王允想要见自己，未尝不是件好事。 一来可以验证历史上“连环计”和貂蝉的真实性。 二来可以和王允打好关系。 将来董卓被杀，蔡邕被抓，或者营救蔡邕也简单一些。 想通了这些，程颐笑着安慰道：“伯喈先生不必自责，司徒不会告发我。虽然他现在的确委身于董卓，但是他的心思绝对像伯喈先生一样向着朝廷。否则，他根本无需告诉你狱卒布置，直接向董卓揭发伯喈先生和我，我们一样完蛋。” 蔡邕依旧放心不下道：“真没事？要不你放弃那医馆，再寻找一个地方居住？” “根本没有必要。如果他真要揭发，以董卓对他的信任，你我走到哪儿去都没用。”程颐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 告别了蔡邕，程颐带着狱卒布置的锦帛回到医馆。 当天晚上，他便和韩当穿上黑衣、戴上黑面巾，一起去寻找关押荀攸的牢房。 将牢房四周熟悉了下，确认了下几个隐秘的可以逃脱的点，程颐和韩当又在狱卒交班之际，一人跟随着交班回去休息的一个狱卒回到了对方的家里。 这两个狱卒都是程颐经过筛选的，体型和他们相似，面色有些黝黑枯黄。 跟着去他们家的目的，那就是熟悉他们家人的情况，知道他们平日里说话的语气和生活习惯。 如果这两点做不到，将来要顶替他们极其容易被拆穿！ 到了拂晓时分，程颐和韩当回来，汇聚到一起，再次来到牢房四周，熟悉四周的环境。 就准备离开。 猛然瞧见牢房门口不远处的大路上，一黑影“嘿”了一声，然后快速跑开。 附近的士卒急忙追了过去！ 程颐和韩当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震惊。 那个黑影，绝对是诱敌的！ 后面绝对还有人！ 就是不知道这批人是不是也知道牢房里面的狱卒布置？ 两人蹲在阴影里，远远地、死死地看着牢房门口。 果然，在门口巡逻的士卒追着黑影离开之后，一黑衣及身、蒙着面巾、提着长剑的身影朝着牢房口冲了进去。 刚刚没有冲进去多久，就见到这身影跑了出来。 他手里的长剑已经出鞘。 长剑剑刃上，流转着殷红的鲜血。 程颐重重地拍了下地面，低声骂道：“真他娘的废！什么都没有探查清楚，进去找死是不是？找死也就算了，还害我们！” 在身影后面，几个狱卒提着兵器冲了出来。 然而，追到牢房门口，他们便没有再追出去。 他们从牢房里面拿出更多的火把，将四周都照亮。 程颐脸色铁青。 眼看着身影朝着黑夜里离开，程颐追了过去，韩当紧随其后。 没追多久，那身影耳朵也极为灵敏，察觉到了程颐和韩当在跟着，经过一民房的时候，绕了个弯，消失在视野里。 程颐冷笑了一声，眼看着追到转弯处，手中的红缨枪朝着弯道口刺了过去！ “噌”的一声，火光四溅。 一把长剑斩在刺过去的红缨枪枪刃上，将红缨枪斩开。 身影果然没有走，而是躲在弯道边。 身影发现自己被程颐识破了计策，低喝了一声，不退反进，提着长剑朝着程颐杀来！ 韩当见状，挽弓搭箭，箭头直指身影。 “两位英雄，切莫动手，有话好说！”就在韩当准备射杀身影的时候，一黑影从后面追了上来，急忙喊道。 也是一位执剑人。 程颐一枪挑开身影刺过来的长剑，和韩当背对背防御着两人。 黑影摘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张三十出头、面色冷厉的男子面容来，道：“两位英雄肯定也是想要劫狱的人吧？我们不是敌人，我们也是想要劫狱的人！” 说着，朝程颐和韩当行了一礼道：“在下史阿字伊始。” 又看向对面的身影道：“师傅！” 身影哼了一声。 史阿这才笑着对程颐和韩当道：“对面的这个，你们应该知道，曾经的虎贲中郎将，帝师王越！” 韩当有些吃惊道：“剑圣王越？” 史阿点了点头道：“对，正是他！” 程颐也有些诧异地看着王越和史阿，没想到会是这两位用剑高手。 虽然史书上并没有这两位的记载，但是，三国类的游戏里面，这两位可都是隐藏人物。 没想到，还真有这两人！ 只是，让程颐很是不满的是，这两人怎么这么莽撞？ 朝史阿和王越回了一礼，程颐摘下面巾道：“程颐字扬希。” 韩当也摘下面具，行礼道：“韩当字义公，久仰剑圣之名！” 王越只是冷着脸，并不说话。 史阿脸上俱是震惊的神色道：“原来是两位少年英雄！你们来这里是救——” 正要继续说话下去，史阿环顾了下四周，又打住，朝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一行人在黑夜里快速前行，不一会儿来到一破落的民房里。 史阿端来一壶凉水和几个杯子，有些尴尬地笑道：“两位小英雄莫怪，将就着一些。” 程颐道：“无妨。” 史阿倒好凉水，这才问道：“在下和师傅准备去营救荀攸荀公达，不知道两位劫狱是为了谁？” 程颐道：“我们也是去救他。” “这可是赶巧了！”史阿惊讶了一声，道，“我们是受了陛下的旨意，你们呢？” “陛下？”程颐疑惑道。 史阿指了指远处坐在床头默不作声的王越道：“师傅自陛下被相国带走后，就一直潜伏在陛下四周，帮陛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陛下之前来了一道旨意，让师傅想办法将荀攸解救出来。我们筹划了几天时间，就今晚行动了。” 第42章 王允的邀请 说到这里，史阿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想到，牢狱里除了狱卒，还有层层机关。” 看向王越，史阿道：“也就师傅武艺高超。否则，换了个人，今天必定死在里面了。” 程颐有些气结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荀攸刺杀董卓，董卓会将他关在随手可以劫狱的地方？” 一直没有开口的王越道：“那能如何？” “还能如何？”程颐反问道，“自然是打探清楚牢房里的狱卒布置，然后再进去了！” “想得简单！牢房里的狱卒布置这等机密，岂是能够打探到的？”王越冷哼道。 史阿见程颐和王越语气里都有些冲，似乎随时要打起来，忙插话对程颐道：“扬希小英雄，你别见怪，师傅没有恶意。只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办法联系到任何可以帮我们的人。” “想要得到牢房的狱卒布置情报，必须得朝堂之上的大臣帮忙。然，如今朝堂之上，都是些狼吞虎豹之辈，如之奈何啊！” 程颐从袖子里掏出一张蔡邕给的锦帛道：“我倒是有。但是，我有一个要求——你们别再擅自行动了。” 史阿眸子微微一缩，接过锦帛，失声道：“你怎么会有？” “是司徒王允给的。”程颐道。 “司徒王允？”王越阴沉着脸，骂道，“那个卖主求荣的叛徒？” 程颐道：“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如今董卓当道，群臣命不由己。难道要一味地反抗，然后等着被董卓杀死才好？就像今天这张锦帛里的狱卒布置情报，有他帮忙，我们就能省去很多麻烦不是？” 史阿怀疑道：“会不会是陷阱？” 程颐摇了摇头道：“不会，你放心好了。倒是你们，大家都是一起去救荀攸的，就一起行动，你们切莫再擅自行动了。今天这一出，太鲁莽了。你们这一闹，牢房的防御必定更加严密了！” 史阿有些尴尬道：“在下和师傅都是武夫，不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不过，既然扬希小英雄这么说的话，我们愿意听从你们安排就是。” 程颐点了点头道：“那就最好。” 扫视了一眼四周，到处破破烂烂，连遮风挡雨都不能，程颐道：“你们以后也别住这里了，跟我们走吧！我在长安城内有一家医馆，你们就暂时充当我的伙计。别的不说，吃喝住是没问题的。” 史阿行了一礼道：“感谢！” 天大亮，长安城解除宵禁之后，程颐四人便朝着医馆回去。 接下来的近半个月里，四人每天在深夜便前往牢房四周踩点，然后寻找了四个身形相似的狱卒，跟着他们，了解他们的家庭情况和生活习性。 半个月之后，程颐正在教王越、史阿和韩当辨别药材，蔡邕让仆人找上门来。 程颐让三人继续忙着，自己背着自制医药箱跟了上去。 刚刚到达大厅，便看到蔡邕背负着双手，正在不停地踱着脚步，一脸焦躁不安。 见到程颐过来，蔡邕急道：“事情不妙！” “怎么说？”程颐好奇道。 蔡邕道：“今夜是司徒的生辰，他遍请朝中大臣在府中相聚，其中就包括扬希你！他特意嘱咐邕，务必把你也带上！” “这个时候请你过去，绝对不安好心！” “可是，他态度坚决，邕又无法拒绝！” 见蔡邕如此着急，程颐笑着安慰道：“那就去吧，怕什么？自从伯喈先生打听牢房狱卒布置已经过去半月有余，这么长时间，我们都没出事，这已经说明了他不会向董卓揭发我们。” “问题不在这里！”蔡邕长长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道，“司徒最近召集朝廷大臣聚会的次数明显多了起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只是吃喝玩乐，但是，那些人里，有几个邕认识，屡次想置董卓于死地！” “邕怀疑，司徒想要密谋刺杀董卓！” 程颐很是疑惑。 连蔡邕都注意到了，董卓不可能不注意到！ 程颐道：“董卓没反应？” 蔡邕道：“这个邕不知道。邕知道的是，董卓现在出行必定带着吕布在身侧！也正是这样，邕才担心。如果司徒是让扬希你去做这些事情，不是邕不想效忠朝廷，而是这根本就是取死之道！” “先不说能不能杀死董卓，就算真能杀死，你去了之后，必死无疑！” “古有专诸刺王僚、要离刺庆忌在前，扬希，是邕害了你啊！” 蔡邕说着，眼泪滚落而下。 看蔡邕如此神情，程颐心里也有些感动。 他还会关心自己的生死！ 程颐柔声道：“伯喈先生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说过，我还年轻，还没有娶妻生子，还没有传承香火。不管遇到什么境况，我都不会去死。” 蔡邕哽咽道：“那是司徒！他非得让你去做，你怎么拒绝？” “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让我去送死。”程颐坚决道。 蔡邕抬头看着程颐。 看见程颐一脸认真严肃，这才擦干眼泪道：“那好。你收拾下，跟邕一起去见司徒。” 两人坐着马车，朝着司徒王允的府邸而去。 赶到的时候，已近黄昏。 王允的府邸，果然很多宾客。 程颐跟着蔡邕刚刚到府邸门口，就要下车，一个仆人走了上来，对马车行了一礼道：“大家吩咐，让小将军走小门进偏厅休息，稍待片刻。” 蔡邕担忧地看着程颐。 程颐冲蔡邕笑了笑，下了马车，跟着仆人走小门，进入偏厅。 和门口俨然不同，偏厅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影，安静得有些可怕。 程颐在仆人的引领下，跪坐在偏厅一案几边。 仆人上了茶点，便退了出去。 程颐注意到，仆人不只是退出偏厅，是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也就是说，这偏厅四周，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果然是有事！ 程颐脑海里回顾着以前玩过的三国类游戏、《三国演义》、《三国志》和《后汉书》。 其中三国类游戏和《三国演义》里有一个经典事件——王允献七星刀，曹操刺董卓。 不过，这个经典事件发生在很早以前，而且是在洛阳，董卓刚刚进京不久。 而现在，洛阳早烧没了，董卓也在长安，而且过不了一年就要死了。 还有，曹操也根本没有在董卓手下当过官，更没有刺杀董卓。 他第一次见曹操的时候，曹操就是听说董卓要给他官当，而逃回沛国谯县的。 环顾了一眼四周，程颐脸色有些古怪。 该不会王允真来一个献七星刀，然后让自己去刺杀董卓吧？ 第43章 真来刺杀董卓？ 程颐一个人呆在偏厅许久。 终于，只见烛光下，一身形瘦削，鬓间黑白夹杂的老人走了过来。 还在门口，便朝程颐行了一礼道：“小将军，久等了。” 司徒王允！ 程颐连忙站起身。 对方现在的身份比自己高太多，却首先行礼，恐怕没什么好事！ 王允见程颐如此模样，笑道：“小将军年纪虽小，但是性格却颇为成熟，又允文允武，真是国之栋梁！” 程颐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捧得越高，摔得越惨！ 朝程颐行了一礼，王允坐在首位，道：“小将军请坐！” 程颐跪坐在案几边。 王允打量了一番程颐，这才道：“小将军在帝陵前击败吕布，真乃英雄也！” 程颐道：“过奖了，只是职责所在而已。” 王允点了点头道：“看来，小将军也是忠于朝廷之人。只是，如今朝廷被董贼把持，国将不国啊！” 说着，重重地叹了口气。 程颐只是不答。 王允视线瞟过程颐，见他脸色平静，似乎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有些不满。 犹豫了片刻，王允站起身，道：“小将军稍候片刻。” 说着，消失在帷幕里。 过了片刻，才走了出来。 来到程颐身前，王允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长一尺有余的弯刀，缓缓拔出。 弯刀刀身上镶嵌了珠宝，很是华丽。 刀尖很是尖锐，刀锋异常犀利。 烛光下，反射着寒芒，让直视的人有种睁不开的感觉。 王允道：“小将军，此刀为七星宝刀，乃允昔日珍爱的宝物。今日献于小将军，希望小将军能够发挥其应有的使命。” 程颐暗暗哭笑不得。 这真是搞笑的一幕。 王允献宝刀，曹操刺董卓，难道要变成“王允献宝刀，程颐刺董卓”不成？ 没有接七星宝刀，程颐只是看着王允道：“司徒是要我去刺杀董卓？” 王允点了点头。 持着七星宝刀回到案几边，王允将七星宝刀放在案几上，跪坐下去，突然哭了下来道：“允得朝廷厚爱，食汉禄，终日盼能够振兴朝堂。想高皇诛秦灭楚，奄有天下；谁想传承至今，乃丧于董贼之手了，允却一无所能，呜呜呜......” “空有司徒之职，却不能报国，夜夜不能寐。尤其是看着陛下一脸忧容，允恨不得杀身报国。” “然，董贼武艺非凡，又有吕布那厮终日戍守在侧。允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如之奈何？” 程颐眼观鼻，鼻观心。 这个王允，真狠。 自己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连家都没成呢，他就让自己去送死！ 会去才怪。 王允见这般程颐还没有反应，一咬牙，直言道：“前些时日，允从蔡中郎那里听说，小将军想要救出荀攸，足可见小将军也是忠于朝廷之人。相对于救出荀攸，杀死董卓这等狗贼，才是大事！” 程颐见王允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再装聋作哑就没有意思了，于是问道：“我现在是布衣之身，怎么刺杀董卓？” 王允神色一喜道：“董贼虽然残暴，但是却十分爱才。小将军在帝陵前和吕布那厮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后又夜袭吕布军营，让吕布大败。如此年轻，却又如此骁勇善战，只要假意归附董贼，董贼必定许以高官厚禄！” “允在旁边给小将军说好话。” “假以时日，侍奉在董贼身边，并不是难事。” 指着七星宝刀，王允道：“届时，待小将军和董贼独处，寻一时机，刺死他！” “只要董贼一死，朝堂之祸必将尽去！” “朝廷兴衰，系于小将军一身，还望小将军能够明大义！” 王允越说越激动，最终甚至站了起来，就要再次朝程颐行礼。 程颐摇了摇头。 王允神色一变。 程颐道：“司徒，不是我不愿报效朝廷，是刺杀这种事情，根本行不通。” 王允眯着眼睛，眸子里隐隐有着杀意闪动。 程颐叹了口气道：“司徒，你想想，董卓身边高手如云，岂会真给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你难道不知道，吕布为他义子，都很难近身，曾经靠得近了，还被董卓用戟刺。要不是吕布跑得快，恐怕就被杀了。” “董卓看似很爱才，但是疑心甚重，难道司徒不知？” “我原本在孙坚麾下，而且击败了他，如今却突然投靠他，是个普通人都有疑心，更别说他这种疑心很重的人。” 见王允看着自己的目光依旧不善，程颐眼珠子一转道：“不过，这个计策行不通，我却有另外一个计策，比这个有效多了，就看司徒听不听了。” 听程颐这么一说，王允脸色才好看了一些，跪坐了下去道：“小将军请说。” 程颐道：“司徒，你觉得男人这一生，最想要得到的东西有什么？” “财、色、权、名。”王允道。 程颐道：“董卓现在自封太师，又把持了朝堂，财和权都有了。” “他屡次杀死朝廷重臣，全天下人都知道他残暴不仁，名就无从谈起。或者说，被他自己丢了。” “现在，就剩下色。” “董卓从西凉而来，西凉女子虽说也有美女，但是比起中原女子而言，终究是差了一些，不知司徒以为如何？” 王允皱眉道：“董贼的确好色，公主和宫女，被他糟蹋了无数。” “这就是了。他现在就缺色，而又好色。所以，我有一计。”程颐微微一笑道，“不妨找一个十分忠诚于司徒和朝廷的美女，将她和一群美女一起送给董卓做贴身婢女吧！” “这么美的美女在董卓身边，以他好色的本性，肯定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 王允道：“色诱董贼？又有何用？难不成董贼还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放弃朝廷？” 程颐摇了摇头道：“当然不是了！” 顿了顿，程颐道：“司徒，你说，董卓现在手下有几个信任的手下？” “李儒、吕布、李傕、徐荣——”王允就要继续说下去。 程颐打断道：“李儒不消说，是他女婿，也是他主要谋士，阴险得很，很难中计。” “李傕和徐荣都是他老部下，背叛不太容易。” “但是，吕布，骁勇善战，而且为人并不忠诚。丁原如此善待他，他也依然可以杀死他，如果有机会，或者说，他被董卓逼到绝路，你觉得他会不会杀死董卓？” “而且，吕布手下也是能人辈出啊，司徒！” “即使杀不死董卓，如果他们能够斗下去，也必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王允沉着脸道：“董卓如今十分器重吕布，允观吕布，也颇为满意现在的状况，又怎么可能被董贼逼到绝路？” 程颐微微一笑道：“前面，我们说了什么来着？” 王允疑惑道：“送美女？” “如果那个美女和吕布也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呢？”程颐眨了眨眼睛。 第44章 劫狱救荀攸 王允还没有回过神来！ 程颐扫视了一眼四周，这才低声继续道：“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只要主动诱惑，一般男人必定把持不住。只要这美女和吕布有瓜葛，吕布心里必定会疑神疑鬼，怕董卓发现。” “到时候，司徒将吕布单独拉出来......” 程颐没有说完。 王允眼睛微微发亮。 站起身，踱着脚步。 好一会儿，王允才停下来，看向程颐道：“若是此计成，小将军大功一件！” 倒了两杯酒，王允就敬了一杯程颐。 程颐喝完酒，这才叮嘱道：“司徒，我有一个要求，请你务必答应。” 王允道：“小将军请说。” 程颐道：“此计之后，请司徒务必善待这位献身的女子。” “小将军但请放心，董贼若死，允也一定会善待她。”王允保证道。 程颐点了点头。 从王允府中出来，蔡邕还在门口等着。 见到程颐安然无恙，蔡邕急道：“扬希，司徒没对你做什么吧？” 程颐摇了摇头道：“他的确是让我去刺杀董卓了，不过被我拒绝了。” 蔡邕疑惑道：“那他又如何会让你这样出来？” “因为，我给他出了美人计。只是——”程颐扶着蔡邕上了马车。 “只是？”蔡邕问道。 程颐苦笑道：“连环美人计——没想到，是我害了这个女人的一生。一旦计策实施，那个美女结局可想而知了，她不过成为了一个工具而已。” 蔡邕微微一愣，许久，才叹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宿命。在这样的乱世，每个人都身不由己。扬希啊，你也别去想太多。” 程颐“嗯”了一声道：“将来若是有可能，我见到那女子，必定要说一声对不起，然后给她养老善终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 程颐、韩当、史阿和王越依旧在重复着之前的事情。 没过多久，董卓的车队前往司徒王允的府中，归来的时候，果然带出了几个长得极为漂亮的女子。 这些女子站在董卓的边上，为董卓倒茶倒水。 程颐站在人群中，看到了这些女子，心里有些自责。 深呼吸了口气，暗暗劝诫自己，或者，自己只是遵从了历史的发展，历史上本来就有她的这段悲剧。 而自己，只是顺手推舟而已。 朝廷内最近似乎很是平静。 也没有听说过那个女子的事情。 程颐向蔡邕打听了几次，最后一次才从蔡邕口中得知，他前一次前往董卓府中，发现董卓府中多出了一个美女：任红昌。 任红昌之前被王允送到董卓身边当一名仕女，掌管貂蝉冠。 不过，在三天前，由于她的惊艳容貌和无双才情，她被董卓接到了太师府，做一名贴身侍女。 程颐有些嘘唏不已。 历史上有名的连环美人计，开始要正式上演了。 又是一个月，程颐、韩当、史阿和王越终于将牢房通往医馆的路，牢房四周和狱卒布置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对他们各自跟踪的对象，也了解得很是透彻。 一天晚上，这四个狱卒换完班之后，程颐四人各自行动，将他们杀死。 看着狱卒倒在血泊中，程颐心里很有些怪异。 或者是因为在战场上见过无数死人，自己也杀死了数不清的士卒的缘故，对于杀死这个狱卒，他竟然感受不到任何心痛或者自责。 朝死去的狱卒行了一礼，程颐换上对方的衣服，和韩当、史阿、王越三人汇聚。 值班的狱卒见四人竟然折了回来，都有些疑惑。 程颐装作这段时间他跟随的狱卒声音道：“我丢失了内人送的香囊，现在才想起来，所以回来寻找。你们也知道，内人性子急，我要是不找到，她晚上不会让我上床的！” 几个值班的狱卒都有些笑出声音来。 让四人进去，其中一个狱卒道：“阿列，动作快点，太久了可不成！” 程颐道：“头儿，你放心，最多半刻钟，我就出来。我们四个人呢，快得很！” 说着，四个人走进牢房。 果然和之前孔融给的锦帛里的图画一模一样！ 四人轻车熟路，一路避开了这些机关，来到荀攸关押的牢房门口。 只见牢房里，一个衣衫褴褛，满头乱发的身影，分辨不出面容和性别，倚靠在墙壁上。 昏暗的火光下，甚至可以看到他身边有老鼠爬过，他也没有反应。 王越急道：“阁下可是荀攸？” 身影骤然一颤，扒开眼前的乱发，露出一张惨白惨白的脸，还有些无神的眼睛。 循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 只见牢房门口，四个狱卒正一脸急切地看着自己这边。 “你们是？”身影环顾了一眼四周。 程颐从袖子里取出孔融给的香囊。 荀攸急道：“快走！你们救不出我，别白白浪费生命！自从决定杀死董卓那天起，我就已经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了！现在，我就期盼着董贼会先我一天而死！” 王越抽出长剑，一剑砍断锁住牢房的锁链，急道：“快出来！不救走你，我们是不会走的！” 荀攸气得直跺脚，拖着镣铐过来。 其他牢房里的犯人听到动静，都纷纷跑到牢房门口，大喊道：“救救我们出去！” “放我们出去啊！” “救救我们，求求你们了！” 史阿一剑赐死一个叫声最大的，声音冰冷得几乎要结出冰来：“谁敢再乱喊乱叫，别怪在下不客气？” 众犯人见史阿如此凶残，一个个吓得急忙闭嘴。 镇守不远一处机关的狱卒听到声音，呵斥道：“发生了什么？” 程颐见状，手中的长剑甩了出去。 长剑射入狱卒胸口。 狱卒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倒在地上死了。 王越见状，眸子微微一缩。 刚见面的时候，和程颐交手，他就知道程颐是个高手。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程颐武力似乎不比自己低？ “义公，抱起荀攸跟上！” 说着，当先冲了过去，拔出死去的狱卒胸口的长剑，当先杀了出去。 四人对牢房里的布置太过熟悉，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陷阱和机关。 至于那些机关附近的狱卒，根本不是程颐、史阿和王越三人的对手。 三人一路杀到了牢房门口。 程颐敲了敲房门。 几个轮班的狱卒打开房门。 刚才一人笑道：“找到了？” 视线掠过程颐身后的韩当肩膀上扛着的荀攸，这人眸子一缩，就要喊起来。 程颐、史阿和王越三人齐齐攻了出去。 几个狱卒顷刻间被斩杀当场。 四周巡逻的士兵终于发现牢房里的动静，纷纷冲了过来。 程颐让史阿和王越断后，自己带着韩当飞快地没入黑夜之中。 近两个月的熟悉，让两人很顺利地避开夜间巡逻守卫。 一路回到医馆，程颐想办法弄断了荀攸脚上的镣铐，让他躲入医馆下面储存药材的地窖里。 而史阿和王越也在拂晓的时分赶了回来。 牢房被劫，重要的犯人被劫，在整个长安城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整个长安城都被严密把守着。 无数的士兵走上街头，挨家挨户搜着。 到处贴着荀攸的画像。 第45章 孙坚战死 然而，他们终究是没有找到荀攸。 前些天，荀攸便在地窖下养身体。 过了半个月之后，荀攸身体基本康健，程颐便给他乔装打扮了下，安置在自己的府中，和韩当、史阿他们一起，在医馆做一个伙计。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到了初平三年二月，程颐正带着荀攸在蔡邕家里做客的时候，从蔡邕那里得知了一个颇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 孙坚战死了！ 也不知道孙坚作何打算，竟然去讨伐荆州！ 在荆州，他的确一路取得成功，一路打到了襄阳。 然而，在襄阳驻扎的时候，有一天，他带着几个士卒巡逻的时候，被刘表帐下的黄祖派人伏杀了。 听到消息，程颐久久沉默。 回到医馆，程颐一个人站在窗台下，他在犹豫。 实际上算来，他穿越已经十三年出头，十四年不到。 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在充实自己。 先是跟随师傅童渊学武，然后又跟着孙坚大军学习统兵作战。 如今，就有一个机会摆在眼前。 根据三国史实，就在今年，孙坚战死之后，他的部下会全部投靠袁术。 至于孙策，在三年守丧之期后才会开始出山，打下江东基业。 而如果，他出面的话，未必不可以拿下孙坚的部下！ 如果能够接手孙坚的军队，那么，自己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只要顺着历史上孙策的路线一路下去，那么，自己完全可以李代桃僵，顶替孙策在江东建立基业。 而且，这是最可靠的一条路。 因为，自己在孙坚大军中还有一点声望。 只是，这样做，的确是对不起孙策了。 在窗台站立了一个时辰，程颐眸子里闪过一丝寒芒。 孙坚跟他说过：慈不掌兵！ 在这样的乱世，作为一个未卜先知的穿越者，明明有条件，为什么要因为这种儿女情长的事情而犹豫？ 的确，历史上的孙策才是打下江东基业的人。 但是，现在，并不完全是历史！ 在自己的参与下，蔡琰没有嫁给卫仲道，而是成为了华佗的女徒弟。 连环美人计也是自己设计的。 就连原本要一直关在牢房里，直到董卓被杀才被放出来的荀攸，也被自己解救出来了。 既然都改变了，那凭什么自己一定要将机会白白浪费？ 想通了这点，程颐骤然转过身，将韩当、荀攸、史阿和王越召集了过来。 四人都有些疑惑地看着程颐。 从未见过，他有这么严肃过。 荀攸问道：“扬希，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颐扫视了一眼四人道：“诸位，我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们。” 荀攸盯着程颐，手指捻着胡须，好一会儿才道：“这段时间，攸也听说了你和孙坚的事情。在大谷关帝陵前，你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当晚，你和孙坚大军一起，率军击败了吕布大军。” “今天白天，你听到伯喈先生谈到孙坚之死，神情颇为悲恸。所以，你这是要去荆州，去夺回孙坚的尸体？” 程颐惊愕地看着荀攸，道：“的确！” 荀攸站起身，踱着脚步，沉默不语。 他的目光时不时地瞟过程颐。 自从被程颐救出来之后，呆在医馆的数个月里，他接触程颐的地方很多！ 在他看来，自己见过的所有世家子弟来，不管才艺还是武艺，都不及这个还未弱冠之年的少年！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他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少年很有些心机。 比如，他一个寒门出身的人，却偏偏结识了孔融和蔡邕这种在士族中声明赫赫之辈！ 而他手底下，韩当这等少年天才，竟然甘心屈身于他手下。 帝师王越，剑客史阿这等桀骜不驯之辈，在他面前还颇为尊敬。 尤其是王越，这个人名利心极重，心高气傲，平常看人，就连自己这种名门世家出身的人，都不屑于顾。 偏偏在程颐面前，他看似凶狠，却从不露出轻视之色。 如今天下大乱，国将不国，各个州牧拥兵自重，俨然一副分封天下的架势。 如果眼前这个少年能够拿下孙坚的军队，在江东创立一番基业—— 荀攸眸子微微眯着，猛然看向程颐道：“扬希，你觉得将来局势如何？” 程颐心头一振，荀攸在考自己！ 整了整心神，程颐正襟危坐道：“恕我说句大不孝的话，目前汉祚衰微，天下纷乱，英雄豪杰，都拥兵自重，各图发展。没有人出于公心，扶危济乱。朝廷很难再回复到往日的局面。” 王越脸色骤变，阴鸷道：“程颐！” 程颐昂然不惧，看向王越道：“王安睿，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并不代表我不忠于朝廷！你急什么急？忠言逆耳，难道不懂？如今天下纷乱，这等局面，你要我昧着良心说天下英雄豪杰都在为朝廷一统卖命吗？” “袁绍袁术兄弟出身四世三公门第，在曹操的矫诏下联盟各路诸侯，汇聚一堂，共讨董贼。” “但是，你自己问问，他们真正做了什么？除了孙坚和曹操之外，又有谁真正出力过？” “至少我还曾经率兵和董贼厮杀过，不是？你有本事找出其他你认为忠于朝廷并且和董贼厮杀过的人出来？” 史阿虚按住王越的肩膀，好言劝诫道：“师傅，扬希没有其他恶意，他只是说他对当今天下的看法而已。别说是他了，就连徒弟这种武夫都觉得朝廷根本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天下之势就是这样，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从来没有千秋万代之说，只有朝代更迭不绝。”程颐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看向荀攸道，“不过，如果我掌握了类似江东之地，我很乐意将天子接到江东去。” 荀攸问道：“为什么你觉得你掌握江东之地会这么做？” 程颐道：“江东之地远离朝廷，即使现在天下大乱，可毕竟还在战乱中心以外。” “江东富庶，容易发展。” “再一个，不是我小瞧天下英雄，江东之地，现在并没有什么能够把持一方的英雄镇守在那里。不像这里和冀州一代，豪杰并出。” “只要拥有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要平定江东并不难。” 顿了顿，程颐道：“至于乐意迎接天子到江东，自然是因为我是忠于朝廷的，是汉臣。汉臣不忠于天子，那和贼子有什么区别？” 史阿松了口气，对王越道：“师傅，扬希其实真没别的坏心思。” 荀攸死死地看着程颐，突然笑道：“扬希这话说得极有道理，我们都是汉臣，自然忠于朝廷，忠于陛下。扬希，攸现在也是白身，无事可做。不如攸跟你一起同行如何？” 第46章 路遇恒阶 程颐急忙站起来道：“我自然是欢迎之至！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情要拜托公达先生帮忙！” “要攸帮忙？”荀攸晃了下袖子，指着自己的身体笑道，“攸这等手无缚鸡之力之身，能够帮到什么忙？” 程颐道：“怎么可能？公达先生虽然是文弱书生，但是却有一个睿智的脑袋，这点，我是远远不如的。” 荀攸摇了摇头，笑道：“你太过自谦了！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情？” “我观朝堂最近会出大事，到时候，势必会有一番动乱。”程颐道。 “然，伯喈先生性格太过耿直。” “毋庸置疑，他十分忠于朝廷。” “但是，董卓也十分敬重他。” “这就注定着，不管朝堂如何变化，他都是得罪人的一方。” “于忠于朝廷一方的人而言，他过于走近董卓，是罪。” “于董卓部下而言，他一直忠于朝廷，也是罪。” “届时，不管局势偏向于何方，他都极有可能少不了牢狱之灾，甚至被杀。” 程颐看向荀攸、韩当、史阿和王越道：“伯喈先生是当世大儒，他的德行是天下表率，我不忍他出事，所以——” 荀攸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那好吧，攸就暂时留在这里。” 程颐看向韩当道：“义公，你跟随公达先生，保护他的周全。如果哪一天伯喈先生真的出事，你们将他救出来之后，前往沛国谯县，找我义兄华佗。” 韩当道：“我明白了。” 程颐又看向史阿和王越道：“如果伯喈先生出了事，我相信天子也会全力保他。所以，也麻烦两位听从公达先生的安排，保护好伯喈先生。” 王越哼了一声，没有回答。 史阿笑道：“放心好了，蔡邕的大名，就算我一个武夫，也是知道的。你尽管去，这里交给我们好了。” 程颐拜谢了四人，又背着医药箱前往蔡邕住处，将自己即将离开的事情告诉他，并再三嘱咐，一有事情，立即联系荀攸。 实际上，程颐对蔡邕能够避开历史上的生死劫不抱信心了。 就说孙坚，自己提醒了那么多次，他还是走上了老路。 现在，他只寄希望于荀攸、韩当、史阿和王越到时候能够在蔡邕出事之后，将他救出来，免得他死在牢里。 之后，程颐又前往司徒王允家里。 这是他上次献连环美人计之后，第二次到王允府中。 为什么来这里？ 向王允要出门的凭证！ 如今长安被封锁得死死的，想要出长安城，必定要经过董卓大军严密的审查。 司徒王允现在备受董卓信任，董卓大军会给他一个面子。 王允见程颐过来，欣然答应了。 孙坚之死已经传遍朝堂，程颐这个时候还敢去吊念，足够证明他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给程颐一张离开长安的凭证，王允又再三叮嘱程颐，吊念完孙坚之后早点回来。 程颐满口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便骑着绝影，提着红缨枪出了长安。 长安的守城士兵见到王允字迹，果然草草地检查了一下，便让程颐离开。 程颐一路直奔荆州。 这个时候，孙坚的尸体应该还在刘表手里，还没有回到孙坚大军的手中。 那么，孙坚大军暂时还不会投靠袁术。 不过，虽然历史书上是这么写的，程颐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万一这个世界的进程和原本的历史进程有所出入，孙坚大军提前投靠了袁术，那就玩脱了。 出了长安的第三天入夜时分，程颐在一村落的民房里休息。 现在四处征战，这个村落的村民已经全部逃走了，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程颐躺在柴火边，看着火焰发呆。 此次一去，自己就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逍遥自在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程颐神情一紧，提着红缨枪就是冲了出去。 是一个穿着缟素的中年男子。 看他那身形，有些瘦削，不像习武之人。 中年男子也看到了程颐，躬身行了一礼道：“这位小兄弟，打扰了。我是恒阶字伯绪，路经此地，因为看到这里有火，才过来。不知道方不方便栖息一宿，我明日便走。” 说着，在腰间摸索着，似乎要摸出一些钱财来。 恒阶字伯绪？ 程颐脑子飞快地转着。 却一下子搜不出这个人来。 看来，并不是什么名将了。 摇了摇头，程颐将脑海里纷繁杂乱的念头抛出脑外。 哪里能够处处遇到名将的？ 程颐笑道：“不用摸了，我也是路过的。这附近没人，做个伴也好。” 恒阶尴尬一笑道：“来的时候走的匆忙，没有带多少钱财，让小兄弟笑话了。” 程颐道：“我叫程颐字扬希，伯绪先生这是要去哪里？” “本来是准备回长沙奔丧的。家父新丧，内人和几个孩子都有些手足无措，所以我急着赶回来。不过，现在情形有变，我得去襄阳一趟。”恒阶叹了口气，坐在柴火旁，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道，“世道大乱，人命如草芥。昔日英雄，也不过一抔黄土。” 听恒阶这么一说，程颐好奇道：“伯绪先生也是长沙人？” “嗯，长沙临湘人。早年在孙文台太守帐下做过几年功曹，后来得他赏识，推荐我去朝廷做了尚书郎。”恒阶没有隐瞒。 程颐吃了一惊，忙行礼道：“原来是故人。我以前也在孙文台将军手下，去年才因为私事离开，没想到，前些天就听闻孙文台将军出事了，所以现在赶往襄阳，看能不能尽一份心意。” 恒阶睁大着眼睛，愕然地打量着程颐许久，才讶然道：“小兄弟这相貌，还有这穿着打扮、年纪，莫非是大谷关帝陵前大战吕布的小将？” 程颐笑道：“就是我，没想到伯绪先生竟然知道。” 恒阶哑然失笑道：“小将军之威名，天下无人不知啊！” 说着，忙站起身，再次回了一礼道：“刚才不知道小将军威名，有失礼数，切勿见怪！” 程颐忙搀扶起恒阶道：“伯绪先生太过客气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突然齐齐大笑了起来。 恒阶道：“竟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小将军，真是缘分！此次我其实也是去襄阳的——” 说到这，恒阶叹了口气道：“孙文台太守待我不薄，如今他的尸首应该还在襄阳，不管如何，作为他曾经的功曹，也为了他昔日的举荐之恩，我也得去将他的尸首要回来！” 第47章 你回来做什么？ 见恒阶一脸决然的神情，程颐好奇道：“你不怕死？两军还在交战中，说不定对方直接把你也杀了！” 恒阶凄然一笑道：“怎么不怕？我怕得很！” “家父虽然已离开人世，但是家母还在。” “内人和孩子还需要人照顾。” “在现在这样混乱的环境下，我无法想象我死之后，他们要怎么样生存下去？” “但是，那又怎么样？” “人活着，总有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 “孙文台太守于我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苟在长沙做一个功曹而已。” “士为知己者死，大约也就是这么一回事了。” 程颐颇有些感动道：“伯绪先生倒是有情之人。这次我也去襄阳，务必将将军的尸首要回来。” 恒阶重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便一起乘坐着绝影朝着襄阳城的方向赶去。 一路疾行了数天。 赶到襄阳城外，一眼看去，全是缟素。 是孙坚大军的营地。 两人还没有靠近营地，就有一队胳膊上绑着缟素的骑兵气势汹汹地迎了上来。 竟然是祖茂！ 祖茂显然也没有想到是程颐。 提着大刀，祖茂策马狂奔，当先朝着程颐就是冲了过来！ 恒阶神情一紧。 程颐将恒阶放了下来，策马迎了上去。 两人两马快速靠近。 祖茂扬起大刀，眸子里尽是血丝。 程颐手中的红缨枪没有动。 恒阶见状，急道：“小将军小心！” 眼看着祖茂大刀就要砍在程颐的脑袋上，却见祖茂突然扔下大刀，嚎啕大哭起来：“你回来做什么？将军都死了！将军都死了！” 恒阶见状，也默然流下泪来。 程颐轻叹了一口气道：“将军尸首还在襄阳城内？” “干你屁事？！”祖茂咆哮道。 程颐没有生气，只是道：“我和伯绪先生去襄阳城把将军的尸首要回来。如果我和伯绪先生死了，也不用要回我的尸骨，只需要派两个士卒分别去襄城童府和沛国谯县，通知下羽哥和我义兄就可以。” 说着，程颐对一名士卒道：“借我一匹马。” 士卒翻身下马，将马缰递给程颐。 程颐牵着马匹到恒阶身边道：“伯绪先生，上马吧，我们一起过去了。” 恒阶接过马缰，翻身上马，和程颐并驾齐驱，朝襄阳城城下走去。 祖茂见状，大手擦干脸上的眼泪，急忙追了上去，一把拉住绝影的马缰，怒道：“你去死不成？两军交战，他们绝对会杀了你！” “就算要死，我还是得去。虽然我离开了，但是将军待我不薄，我不想做个忘恩负义之徒。”程颐掰开祖茂的手。 祖茂看着程颐不听劝告，急忙驱马朝着营地飞驰而去。 当程颐和恒阶通过营地，距离襄阳城城下不足三里之遥时，一声大喊响起：“扬希，等一下！” 程颐回过头。 这声音是程普。 和程普一起来的，还有黄盖、朱治、孙静、吴暻等将领。 程普朝恒阶行了一礼道：“伯绪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在朝堂做尚书郎吗？” 恒阶道：“家父新丧，我辞官赶回去。路上听闻孙文台太守罹难，所以特意赶了过来，和小将军前往襄阳向刘荆州要回孙文台太守的骸骨。” 众将领听恒阶这么一说，都别过头。 程普皱着眉头看着恒阶和程颐道：“我们派人去要过好几次，他们根本不给！于刘表那老匹夫而言，只要不归还将军的尸骨，便是对我军的一次打击，他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恒阶道：“事在人为。我会和孙文台太守的尸骨一起回来，或者，一起回不来。” 孙静道：“伯绪，你——” 恒阶道：“诸位不用惋惜，我和小将军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程普又看向程颐，眼眶通红道：“扬希，都是我们不中用。你一再提醒过我们，我们却还是没有听从你的劝告。如果我们牢记你的劝告，将军就不会有此大难。如今，你都走了，还要回来——” 朱治、黄盖等人都落下泪来。 程普仰天哀嚎道：“此次将军落难，我们连他的骸骨都无法要回来，实在是该自裁以谢罪了！” 程颐道：“事情已经已经发生了，再后悔也没有用。当务之急，是先要回将军的尸骨，然后将将军的尸骨运回去安葬，再做打算。” 目光扫过襄阳城城墙上，只见士兵来回穿梭，一脸警惕的模样，程颐眼珠子一转，对程普道：“营地里有棺材没有？” “棺材？”程普不解道。 程颐道：“给我准备两副棺材，我和伯绪先生各自一副。此次若要不回将军的尸骨，我们就去九泉之下见将军。” “扬希！”程普失声道。 黄盖策马上来，急道：“扬希，你别胡来！你不是说过，你还小，你家里就你一个，你还没成亲，还没传承香火，不会死的吗？你别去了！此次某和伯绪先生过去，你日子还长着，切——” 孙静也泪流满面道：“扬希，你这孩子，千万别犯糊涂！将军若是知道你这么做，他会恨死我们的！” “我已经决定了，谁也别再劝了。”程颐脸色一沉，看向程普道，“我现在就要，别磨磨唧唧的！将军尸骨一日没有要到，他的英魂就无法安息。” 程普摇了摇头道：“扬希，你不准去！其他任何事情我都能答应你，就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答应！” 程颐冷然一笑道：“所以，你觉得我没有棺材不能去了是不是？我没有棺材，我也一样会去！我要棺材，只是想告诉刘表，我的决心！” 说着，两腿一夹马肚，对恒阶道：“伯绪先生，我们走！” 程普见程颐和恒阶真的继续朝着襄阳城离开，就要去拉程颐的缰绳，程颐一枪刺了过来。 枪刃擦着程普的脸颊而过，带起一丝鲜血。 程普骇了一跳。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程颐阴厉道。 程普抹了一把脸颊伤口的鲜血，终究是低下头，沙哑着声音道：“来人，给扬希和伯绪先生准备两副棺材！” 一个将领飞奔回营地。 不一会儿，八个士卒抬着两副棺材上来。 程颐驱马过去，就要抱走棺材。 八个士卒齐齐跪下道：“愿同将军一起赴死！愿同将军一起赴死！愿同将军一起赴死！” 程颐点了点头，道：“好！一起走吧！” 朝程普、黄盖等人行了一礼，程颐走在最前面，恒阶走在其后，八个士卒抬着两副棺材走在后面。 一行人来到襄阳城下。 城墙上，弓箭手挽弓搭箭，将箭头对准程颐和恒阶等人。 那架势，似乎随时要将几人射成筛子！ 程颐仰起头，朝城墙上行了一礼，大声道：“我乃程颐字扬希！” 恒阶高声道：“恒阶伯绪！” 两人齐齐道：“特来迎回孙文台将军尸骨！” 第48章 恒阶怒怼刘表 襄阳城墙上，此刻负责守护城墙的将领名叫张虎。 张虎瞟见程颐和恒阶身后八名士卒提着的两副棺材，也颇有触动。 能够带棺材上阵的，摆明着对方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再下杀手，就没有了意义。 制止城墙上弓箭手，张虎轻叹了口气，对身边一士卒道：“去报告将军！” 士卒领命，飞快地跑了出去。 程颐和恒阶在城门口等了近半个时辰，才看到城门打开。 城门之内，一名穿着黄铜铠甲、身材长得颇为高大的男子走了出来。 在男子身边，跟着两列近四十个士兵。 程颐和恒阶都下了马，迎了上去。 两人各自行了一礼，报了身份。 男子道：“吾乃江夏太守蔡瑁字德珪，奉刘荆州之命，前来引诸位前往议事厅相见！” 程颐和恒阶道谢了一番，跟着蔡瑁进入城中。 襄阳城外，程普等人翘首以望，看着程颐和恒阶进去，一个个脸上尽是焦躁的神色。 程颐和恒阶跟着蔡瑁进入襄阳城城内，来到议事厅外。 只见议事厅的门口，站着两排刀斧手。 阳光照射在这些刀斧上，反射着阴冷的寒芒。 程颐和恒阶像是看不到一般，目不斜视，从中走过。 蔡瑁暗暗点了点头。 孙坚军中小将程颐在大谷关帝陵前大战吕布的事情，他也是听过的。 不过，之前他一直并不以为然。 如今一看，还是有些勇气的。 程颐看起来不及弱冠，在敌军阵营中却能面色自若，这可不是常人能够做到的。 而另外一人，看起来像是个书生。 但是也能面色如常。 蔡瑁有些感叹。 他有些不明白，孙坚那种莽夫，为什么手下会聚集到这么多豪杰卖命？ 一行人进入议事厅门口，庭院里，摆着一口油锅。 油锅里，架起了柴火。 不过，当程颐和恒阶走了进来的时候，已经有几个大汉提着油锅退了出去。 看样子，这一路程颐和恒阶的表现，让对方知道吓唬是没用的。 一行人来到议事厅大殿。 只见大殿之上，主要各自站着十数个人。 而在这些人的中间最首位的位置，一张案几前，跪坐着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长得丰神飘洒，颇有一股谦谦温和君子的模样。 此刻，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程颐和恒阶跟着蔡瑁走进来。 蔡瑁道：“将军，使者已经带到！” 程颐目光落到中年男子身上。 蔡瑁着称呼已经表明，眼前这个外表看起来让人颇有好感的，就是荆州牧刘表刘景升了。 想到了之前孙坚击杀王睿的一幕，程颐暗暗叹了口气。 这就是因果报应了。 如果当时不杀王睿，或者，也不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刘表扫视了一眼程颐、恒阶和他们身后的八个士卒，明知故问道：“两位使者今日为何至此？” 恒阶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我是恒阶字伯绪，此次叨扰将军，只是为了迎回孙文台太守的尸骨，还望将军垂怜同意。” 刘表哼了一声道：“迎回孙坚尸骨？你莫不是在和我讲笑话？我荆州和孙坚有何仇隙？” “之前，孙坚伪造檄文，刺杀我荆州前任刺史王睿，将荆州粮草和士卒洗劫一空！” “孙坚此举，和贼寇何异？” “可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罢休，竟然率兵攻打我荆州，派兵包围我襄阳！” “若非黄祖援兵赶到，我襄阳城岂不是城破人亡？” “孙坚匹夫，欺人太甚！屡次三番欺我荆州，如今身死他乡，是他的报应，我为什么要将他的尸骨归还？” “别说我不同意，就算我同意，荆州的百姓也不会同意！就算荆州百姓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恒阶道：“将军，人死如灯灭。不管人的生前作恶多少，到死的那一刻，也都尘归尘，土归土。” “而且，孙文台太守即使的确有过失，但是，他也立下了汗马功劳！” “当今天下，董贼作乱，纲纪崩坏，各路豪杰争相起义，拯救汉室于崩塌之前。然，众观诸侯，真正一直不遗余力在和董贼作战的，唯有孙文台太守。将军，你认否？” “孙文台太守修缮帝陵，败吕布大军于帝陵前，又攻破洛阳，祭奠先帝灵位。此等义举，将军，你认否？”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孙文台太守固然有错，但是，于朝廷，他也是功大于过。” “而且，孙文台太守昔日杀死前任荆州刺史王睿，却也对百姓秋毫无犯，不是？” “虽说我曾经在孙文台太守手下做过功曹，但是，将军，你且问问我大汉百姓，有谁说到孙文台太守，不得不说一个‘忠’字？！” “如此忠勇之辈，却要因为他一两件过失，从而让他死后连落叶归根都不能，试问将军，你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大胆！”议事厅大殿两侧的众人齐齐大喝。 恒阶昂然不惧，继续大声道：“还有，将军，孙文台太守的确有过失，再度进犯荆州。但是，将军，难道你不知，孙文台太守如今也只是袁术袁公路一员将领而已？” “说句不好听的话，将军——” 恒阶突然脸色一沉，道：“你的敌人究竟是孙文台太守还是袁术袁公路，你比我更清楚！于将军，于孙文台太守而言，你们其实仇恨都不重。你们都只不过是袁术和袁绍仇恨的棋子而已。” “将军，孙文台太守因为成为袁术和袁绍仇恨的棋子而客死他乡。” “现在，将军是准备走孙文台太守的老路不成？” “放肆！”蔡瑁勃然大怒，手中长刀朝着恒阶就要砍过来！ 程颐手中的红缨枪扫了出去，直接将蔡瑁的长刀扫到了一边。 其他将领纷纷冲了上来。 恒阶突然大笑道：“将军，何至如此愚蠢？如若我和小将军死在这里，你和孙文台太守大军就是不死不休！城外还有三万孙文台太守的大军在，届时，你如何应对？” “信不信，我和小将军一死，三万大军立马会攻上襄阳城！” “即使攻不破襄阳城，但是鱼死网破，襄阳城能够好到哪去？” “届时，南阳袁术随便再派一支军队突袭而至——” 恒阶扫视着众多攻过来的将士，讥讽道：“你们也不过和我们一样，都是那战场上的尸体而已！” “永远别忘了，你们也不过是袁术和袁绍斗争的棋子！” “百年之后，众人谈及这段历史，刘荆州竟然甘愿成为别人的棋子而连累荆州百姓流离失所，岂不是遗笑千年！” 说完，一把拉开程颐手中的红缨枪，坦然笑道：“小将军，让他们动手！我们死之后不久就能够在黄泉见到这群愚蠢之徒！” 第49章 今后去向 刘表见状，忙制止众将士道：“住手！” 众将领纷纷停下来，看向刘表。 刘表打量了一会儿恒阶和程颐，这才道：“公所言极是！孙坚虽然为人可恶，屡次损害我荆州百姓利益，然他也的确于朝廷有大功劳，表愿意将他的尸骨还给你们。只是，襄阳城外的孙坚大军——” 程颐道：“必退。” 刘表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黄祖何在？” 一个满脸拉渣胡须的大汉走了出来道：“黄祖在！” 刘表指着恒阶和程颐道：“带他们去孙坚的尸骨处，让他们将它领走。” 一青年文士急忙站了出来道：“不可，将军！万一我们将孙坚尸骨归还，襄阳城下孙坚大军依旧不退，如之奈何？” 恒阶见状，道：“我愿为人质。如若孙文台太守大军不退，请斩我头！” “伯绪先生！”程颐吓了一跳。 恒阶道：“小将军，我在这里无非就是为了保证孙文台太守大军会撤去，刘荆州必定不会委屈我。你且护送孙文台太守尸骨回去，到时候，径直离开。这里的事情完毕，我也要回家替亡父守丧。” 程颐也不是犹豫之人。 见恒阶一脸决然，程颐朝恒阶躬身行了一礼道：“伯绪先生，将来再见！” 黄祖在前面带路，程颐紧随其后。 离开议事厅，程颐回头看了一眼恒阶。 只见恒阶身体站得笔直，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程颐心里暗暗有了决定。 这个恒阶，也是个人物！ 此次解决了孙坚大军之后，也要想办法将他收到帐下。 程颐带着士卒和棺材，跟着黄祖一路来到襄阳城内一祠堂里。 祠堂里摆放着孤零零的一副棺材。 程颐带着士卒走了过去。 黄祖远远地站在门口。 来到棺材边，程颐轻叹了一口气。 跟着孙坚也有两年多了。 在他看来，孙坚一直都是一个英雄式的人物。 却没有想到，死后也就是这样悲惨的模样。 尸骨被敌军草草地装在棺材里，孤零零地放在祠堂里，别说祭拜的人，就连一根香都没有人点。 抚摸着棺材，脑海里浮现着孙坚一幕幕印象，程颐心里说不出来的伤悲。 棺材盖没有钉上。 程颐轻轻推开一小部分，确认尸骨。 让他眸子微微一缩的是，棺材里面的尸骨已经不成人形。 程颐骤然抬起头，愤怒地看向黄祖。 黄祖皱着眉头道：“这就是他原本的尸首模样！当初我派遣伏兵，用巨石击之，不只是他，他身边的几个士卒和马匹都成了这副模样。我是根据他手上的长刀从而确认这就是他的尸骨。” 几个跟来的士卒看着棺材里的尸骨，都哭出了声音来。 程颐深呼吸了数口气，合上棺盖，扬起头颅，沙哑着声音道：“迎接将军回去！” 四个士卒放下空棺材，一人一角，抬起棺材离开。 一路从祠堂出来，路边都站满了人。 有人指指点点。 有人怒目而视。 有人大笑。 程颐牵着绝影，紧紧挨着棺材走着。 一直到襄阳城城门口，这些人才没有跟上来。 这里刚刚出去，蔡瑁就让士兵将城门关上。 程颐回头看了一眼襄阳城大门，突然想到了前任荆州刺史王睿从这里走出去的音容笑貌。 朝襄阳城城门拜了一拜，程颐这才继续走着。 程普等人还在外面等着。 见到程颐带着棺材出来，一个个下了马，飞奔了过来，跪在棺材前，哭得不成人形。 哭了许久，程普、黄盖、朱治和祖茂才提着棺材，回到了营地。 这一天晚上，整个孙坚大军营地都在悲恸之中。 深夜，一群将领跪在灵位前守灵。 程普眼眶红得像桃子似的，问道：“将军尸骨已然接了回来，当务之急，就是将将军的尸骨运回故地入土为安。” 朱治道：“我们现在还有三万大军，如何过去？吴郡郡守也不会让我们进去的！” “就算在吴郡城外，那也是好的。”程普道。 众将士互相对视着，点了点头。 孙静问道：“将军已去，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安排？群龙不能无首，否则，迟早要分崩离析。” 众人齐齐看向程普。 孙坚在世时，程普是最受倚重之人。 很多大事，孙坚都是找程普商量。 程普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程颐道：“将军生前说过，扬希就是他将来的子房——” “一个离去之人，如何有资格带领我们？”一声厉喝。 众人齐齐看了过去。 是孙贲。 孙贲是孙坚兄长孙羌的长子。 在军中，除了孙静之外，他就是孙坚血缘关系最近的人。 而且，平日里，孙坚也时常带着孙贲在身边。 很明显，孙坚也有将他培养出来的意思。 孙贲见众人看向自己，神色更加凌厉起来道：“的确，扬希将将军尸骨带回，功不可没。但是，一码归一码！” “想想当初在大谷关前，将军是如何苦苦哀求他，让他留下来的！” “他不肯！” “这说明，他的心思并不系在大家身上。” “让这样的人带领大家，我是坚决不同意！” 众将领听孙贲这么一说，也都沉默了下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黄盖道：“扬希，你说句话！” 程颐扫视了一眼所有人。 果然，走到了这一步。 今天这步走好了，自己就有了崛起的大好机会。 要是没有走好，还得从头做起。 想到这，程颐就要开口。 就这时，营帐外响起一急促的马蹄声。 接着，便听到一士兵在营帐外高声道：“报！南阳有使者来见！” 南阳？ 程颐心头一紧。 众将领也面面相觑。 就这时，一嚎啕大哭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只见李丰跪着进来，一副呼天抢地的模样，像是他真的死了亲人一样。 “孙豫州，我来晚了啊！” “孙豫州，初闻噩耗，我感觉天都塌了下来啊！” “想公英勇盖世，豪气无双，竟然会惨死在小人之手！” “这是朝廷的损失！天下的损失！” ...... 众将领看李丰哭得如此哀伤，也都跟着流下泪来。 孙贲走了上去，将几欲昏厥的李丰搀扶起来，安慰了一阵。 李丰又在灵位前跪拜了好一阵，才被众将领引到了一边。 孙贲问道：“宣国君为何至此？” 第50章 星星之火 李丰两手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这才道：“我此次来这里，一来是听闻孙豫州出了事，特来吊念。” “想当初我和孙豫州共事，攻破荆州，击杀王睿。没想到，斯人已去！” 程颐站在人群里，目光阴冷地看着李丰。 孙坚会死，和袁术脱不了干系！ 以前，袁术就派李丰这个混蛋怂恿孙坚杀死王睿，从而得罪荆州士族，而自己占据南阳。 如今，他又派这个混蛋来假惺惺吊念。 实际上，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他是为了孙坚大军而来。 程颐握紧红缨枪，就想着一枪捅死李丰！ 只要杀死李丰，孙坚大军就彻底和袁术闹翻。 到时候，根本不用担心孙坚大军投靠袁术！ 然而，他刚刚正准备出手，李丰一眼瞟了过来，打了个哆嗦，忙后撤了一步，握住孙贲的手臂，道：“二来，我是受袁公的命令，前来通知诸位，袁公念孙豫州之功劳，如今他已亡故，一家老小无人照顾。所以，特意将他们从庐江舒县接到了南阳。” 什么？！ 众将领一个个脸色大变。 程颐额头也青筋暴跳。 将孙坚一家接到了南阳？ 程颐一把冲了上去，怒道：“李丰，你找死！” 说着，举起红缨枪，朝着李丰就要刺下去！ 李丰见状，吓得脸色惨白，忙道：“伯阳救我！如若我死，袁公误会你等反叛，夫人和孙豫州子女必定遭遇不幸！” 孙贲整个人都懵了。 此刻，听李丰这么一说，才急忙用身体挡住李丰，怒向程颐道：“住手！你要害死他们吗？” 程颐握住红缨枪的五指捏得咯咯作响。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袁术竟然会提前一步将孙坚一家老小抓到南阳挟为人质！ 孙贲转过身，嘴皮子也在打着哆嗦道：“说吧，袁公路如何才肯放过我叔父一家？” 李丰暗暗冷笑，这才道：“袁公让我带话，表孙贲伯阳为豫州刺史，统领孙文台旧部，回南阳。” “不行！”孙贲压抑着愤怒道，“将军尸骨还未入土，作为他的部下，更作为他的侄子，我怎么可以不亲自将他尸骨护送回故土安葬？” 李丰道：“我只是奉袁公之命前来通知而已。这种事情，你问我也没用。只有你和大军赶赴南阳，袁公才会护送孙文台一家老小返回吴郡。” 孙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好一会儿，才道：“来人，带他下去休息！” 一名士卒带着李丰下去。 孙贲长长叹了口气，看向众位将领道：“诸位，如之奈何？如今将军一家被挟为人质，如若不管，袁公路必定会加害他们。将军尸骨未寒，如今我等却让他家人陷入如此境地，实在是——” 众将领纷纷低下头来。 孙静突然道：“扬希，你觉得该怎么做？” 众将领齐齐看向程颐。 孙贲也看了过去。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自从程颐在大谷关离开之后，他对程颐一直不看好，甚至是厌恶。 如今，他却发现，在这样的关头，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到，还得仰仗他！ 程颐扫视了一眼众将领，见众将领都一脸期待之色，心里也有些受到打击。 如今想要得到完整的孙坚大军，显然不可能。 如果强行为之，可能非但不能奏效，反而会事与愿违。 只能委曲求全了。 想到这里，程颐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祖茂急道：“那你倒是快说啊！” 程颐道：“既然将军一家老小被挟为人质，那么，袁术不见到大军他是不会撒手的。为了将军一家老小的安危，我们只能让伯阳将大军带回南阳。” 祖茂怒道：“你这不是废话？” 程颐皱着眉头道：“你能不能别老这么着急？我还没说完！” 祖茂“哦”了一声，道：“那你给老子说啊！” 程颐这才道：“大军不能不回南阳。但是，并不代表我们都得回南阳。” 目光落在程普、黄盖、朱治、丁奉、祖茂几人身上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从长沙就跟随将军的人，算是将军的亲人一般。因此，我们一行人携带三千将士，护送将军骸骨回吴郡落叶归根。” “这三千将士，就需要原先长沙的士卒。” “护送的理由，就是如今天下大乱，路上贼匪甚多，将军一路起义，又得罪不少人。如果不护送，未必能够安全到达吴郡。” 程颐冷笑道：“袁术他再阴险，他也不至于连这点人情都不给。当然，有可能他还真灭绝人性。因此，我们现在都吩咐下去，让士卒将这则言论散播下去。” “到时候袁术迫于情面，也会答应。只是，可能不会给我们三千将士，而是最多让我们带走一千将士。” “到时候，我会和程普、黄盖、朱治、丁奉和祖茂带着这一千将士护送将军尸骨回吴郡安葬。” “才一千？”吴景眉头拧成了结。 程颐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诸位。即使只有一千，但是，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人，未必不能成事。至于诸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众将领听程颐这么一说，都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一直没有开口的吴景突然盯着程颐，一脸严肃道：“我认为扬希这计策不错。这护送将军尸骨回去的一千将士，由扬希为首。” “他何德——”孙贲就要反对。 吴景摁住他的手臂，摇了摇头。 孙贲咬着牙，死死地瞪着程颐，过了好一会儿，才重重地哼了一声。 吴景又看向程颐道：“扬希，将军一直把你当作伯符一样看待，而伯符也和你情同兄弟。如今将军已去，将军一家，你一定要善待。” 程颐心头一跳。 这吴景意有所指！ 吴景，孙坚妻子的亲弟弟，和孙坚关系颇为不同寻常，也就仅次于孙贲和孙静了。 其他人听这么一说，也都齐齐看向程颐。 程颐心头一凛。 虽然玩三国类游戏的时候，吴景、孙静等人看起来都不是很好，战力、智力等等远不如孙坚、郭嘉、吕布等人。 平时，他也多不愿意收集这些将领。 可此刻他才发现，每个将领能够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都不简单！ 就说吴景和眼前这些将领，应该都看透了自己的想法。 而这也是孙贲一直反对自己再回来统领其他人的缘故吧？ 朝众将领行了一礼，程颐一脸认真道：“诸位放心，将军于我有知遇之恩，伯符更是和我情同兄弟。只要我不死，我就保将军一家老小安全！” 吴景看向其他人道：“那就按照扬希的说法吩咐下去，时间紧迫，都行动起来吧！” 第51章 程颐白衣渡江 第二天早上，整个营地的三万士兵，都在议论着程颐等人要护送孙坚的尸骨回故土的事情。 李丰醒来去找孙贲的时候，听到议论声，后悔不迭。 虽然他出发前，袁术已经料到了孙坚大军不会这么老实听从摆布，却没有想到，会来这么一手！ 找到孙贲等人，李丰不得不和妥协。 如果不近人情，不答应孙贲他们的要求，估计孙坚大军会闹出乱子。 到时候别说带回孙坚大军，可能反而鱼死网破！ 不过，最终果然如程颐猜测的一般，他坚决不赞同抽调三千将士护送孙坚尸骨回吴郡。 最终，一群人经过一番唇枪舌剑，李丰答应了程颐带着程普等人，只率领九百将士护送孙坚尸骨回吴郡。 当天上午，大军分成两批。 孙贲带领着绝大数军队开拔，往南阳而去。 而程颐则带着程普、黄盖、朱治、丁奉和祖茂等九百将士，走水路，一路南下，最终停在了丹杨港口。 此刻，丹杨港口旌旗阵阵，数千大军将港口防御得滴水不漏。 别说大军只有九百人了。 就是再有个九百人，也过不去。 程普对程颐道：“扬希，你之前在大谷关对战吕布的时候离开了，所以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如今的丹杨太守叫周昕，是周昂的兄长，也是袁绍的治下。” “当初我们大军一举攻破洛阳，袁绍派周昂偷袭阳人，将阳人占为己有，意图断我们归路。” “将军勃然大怒，率军攻阳人。而就是在这次战斗中，周昂死于非命。” “周昕作为周昂的兄长，势必要为周昂报仇，不会放我们过去的！” 黄盖等将领也都忧愁地看着程颐。 程颐对祖茂道：“大荣，你跟我两个人过去。” “什么？！万万不行！”程普忙道。 程颐笑道：“放心吧，没事的。再说了，我不过去，我们如何上岸？上不了岸，如何回吴郡？” 程普担忧道：“可是——” 程颐道：“真的没事，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说着，和祖茂两个人走上一艘小舟，单独朝着丹杨港口而去。 丹杨港口驻扎地。 此刻，一五旬左右的老人正在几个将领的簇拥下巡视着营地。 正是丹杨太守周昕。 突然，一名士兵快速跑了过来，大声道：“报！有敌军靠近！” “多少人？”周昕一边朝着港口大踏步走去，一边问道。 士兵道：“只有一艘小船，两人。” “两人？使者？”周昕停住脚步，嗤笑了一声道，“告诉他们，不见！” 士兵领命，快步离开。 一名将领对周昕道：“府君，根本没有必要和他们客套！某愿意率军出击，将他们歼灭在江上！” 周昕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能够避免战斗，就尽量不打。只要打仗，就会有死人。这些士兵都是有妻儿老小的，他们一死，他们的家人如何自处？” 右手食指、中指和大拇指捻着胡须，周昕道：“至于敌人，他们不过是想要上岸前往吴郡罢了。我们不让他们过，他们也没有辙。” 众将领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道：“府君仁德！” 周昕感叹道：“在现在这样的乱世里，仁德可不见得是好事！” 没有走多远，士兵又跑了过来。 周昕道：“又怎么了？” 士兵道：“报！使者自称是孔融和蔡邕的故人！” “孔东海和蔡中郎的故人？”周昕吃了一惊，疑惑地看向身边的将领道，“孙坚那武夫手下有这等人物？” 众将领纷纷摇头。 虽然孙坚带领大军打了数次大仗，甚至攻破了洛阳。 但是，在很多士族眼里，他的名声依旧不好。 孔融和蔡邕，可都是士族的代表人物。 和他们交好的人，必定也是成名人物。 这种人物，怎么会甘愿做孙坚的手下？ 他们都有些无法相信。 周昕一边朝着港口走去，一边问士兵道：“来人姓甚名谁？相貌如何？” 士兵道：“来人自称程颐字扬希，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穿着一件白衣，手里提着一把红缨枪，长得倒是儒雅非常。另一个人没有报姓名，他只是穿着缟素，像个莽汉。” 周昕越加疑惑起来。 程颐字扬希？ 不及弱冠的少年？ 是孔融和蔡邕的故人？ 不对啊！ 要知道，孔融都近四旬了，蔡邕更是六旬的老人了。 两人都这般年纪，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年轻的故人？ 不过，周昕还是很好奇。 对方这个时候过来，应该不是撒谎。 来到港口，果然见江中飘着一艘小舟。 小舟上，一个面目凶狠、穿着缟素的莽汉手持着双刀，正朝着这边怒目而视。 在他的前方，一个少年一袭白衣及身，唇红齿白，剑眉星目，手里提着一杆红缨枪，站在船头，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周昕叹道：“孙坚那武夫，手底下倒都是好汉。面对着千军万马，也都面不改色。” 一名将领突然道：“府君，某曾听闻，孙坚和吕布在大谷关帝陵前大战时，孙坚军中有一小将，单枪匹马和吕布大战了三百个回合不分胜负。对方的年纪和眼前少年约莫相当，也是使枪之人！” 周昕眼睛微微一亮道：“应该就是他了！只是，他和孔东海、蔡中郎有什么关系？” 周昕朝着程颐喊道：“小兄弟，老夫就是丹阳太守周昕。你说你是孔东海和蔡中郎故人，有何证据？” 程颐从袖子里掏出蔡邕之前写的锦帛和孔融的玉佩，递向前。 一名将领跳上小舟，划了过去。 来到程颐身边，接过锦帛和玉佩，将领划着小舟回到港口。 周昕拿过锦帛和玉佩一看，吃了一惊。 他曾在灵帝期间在京师为官，当时蔡邕名声大噪，他是见过蔡邕的真迹的。 至于玉佩，更不可能造假。 周昕再次打量了一眼程颐。 难以置信！ 这样的少年，竟然会得到蔡邕的亲笔书信和孔融的贴身玉佩！ 周昕忙命令士兵放程颐和祖茂过来。 祖茂划着小船靠岸。 两人一前一后登岸，程颐躬身行了一礼道：“程颐见过使君！早就听闻使君仁德大义，甚至在曹操起兵讨贼之际，前后慷慨支助上万士兵，真是我等楷模。” 周昕微微一愣，疑惑道：“你如何知晓？” 程颐抬起头，笑道：“我和曹操也算是故交。在南阳会面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嘶！”周昕倒吸了一口凉气。 眼前少年实在是非常人！ 帝陵前和吕布打个相当就已经了不起了！ 竟然还能和孔融、蔡邕为友，甚至和曹操推心置腹！ 第52章 吴郡严白虎 程颐见周昕看自己目光都有些发呆，心里暗暗有些感叹。 这就是人脉的好处啊！ 如果自己不认识曹操、孔融和蔡邕，这次来，极有可能要吃闭门羹。 所以，在这汉末乱世，要成就一番事业，武力、智力和关系网缺一不可。 要不然，凭孙坚这等英勇，也举步维艰啊！ 部将轻轻推了推周昕，低声提醒道：“府君！” 周昕这才回过神来，忙对程颐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小兄弟，这边请！” 程颐一边跟着周昕走着，一边道：“府君叫我扬希便可。伯喈先生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我的，亲切。” “扬希？扬起希望！”周昕颔首道。 江中，程普、黄盖、朱治、丁奉等人看着周昕竟然笑容满面地将程颐和祖茂请了上去，都有些面面相觑。 原本他们还担心周昕会因为孙坚大军之前击杀了他弟弟周昂而大怒。 却没有想到，会是这种场面。 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庆幸。 这次带头的是程颐，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再说程颐带着祖茂，跟着周昕一路进入营地的帅帐。 周昕让人准备了些美酒美食，犒劳程颐。 周昕一直询问程颐关于如何认识蔡邕、孔融和曹操的经过。 程颐也不撒谎，一五一十地交代，包括替蔡邕要下桐木做焦尾琴、在长安携孔融玉佩救荀攸、劝曹操前往扬州发展之类的。 周昕和一干将领听后都有些咂舌。 周昕还要求程颐唱了几遍《精忠报国》。 几番下来，周昕和一干将领都听得热泪盈眶。 周昕抹了一把眼泪道：“每每想到山河破碎，董贼弄权，老夫就肝肠寸断。如今再听这《精忠报国》，越发的难受，恨不能提刀冲上战场，斩杀那董贼！可惜，老夫年迈，又非战场取敌制胜之人——” 程颐安慰道：“府君何必伤悲？能够保得一方百姓安居乐业，也是报效朝廷的一种手段。” 几个将领纷纷点头，附和。 程颐扫视了一眼众人，见时机已经成熟，这才开口道：“府君，我有个不情之请。” 周昕看向程颐，叹了口气道：“扬希你想率军从这里过去，前往吴郡安葬孙坚尸骨？” 程颐低下头道：“府君真是慧心，的确如此。孙文台将军当初率军攻下阳人，导致令弟——” 周昕摆了摆手，打断程颐的话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啦，这些老夫都不想再去计较了。战场上刀枪无眼，谁也怨不得谁。” 程颐神色一喜，行了一礼道：“府君真是贤明！我现在就去——” 周昕见程颐如此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制止程颐道：“扬希，莫急！” 程颐又跪坐回来，疑惑地看向周昕道：“府君，有何指教？” 周昕道：“老夫要给你一个提醒。” 程颐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聆听的架势道：“洗耳恭听！” “你们想要将孙坚葬往吴郡的愿望，恐怕无法达成了。”周昕道。 祖茂猛地拔出双刀，怒道：“匹夫老贼，出尔——” 四周的将领也都纷纷拔刀而起。 程颐呵斥道：“大荣，住口！” 祖茂双目猩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终究是将双刀插回刀鞘。 周昕冷眼瞟了一眼祖茂，嗤笑道：“莽夫！” 程颐强笑了一声，朝周昕行了一礼道：“府君，他叫大荣，大字不识几个，其实是个心直口快的汉子，所以很多事情，可能一知半解就乱发脾气，我代他向府君道歉。如若府君要惩罚，我愿意替他承担。” 周昕摆了摆手道：“罢了，老夫岂能和一介莽夫计较？” 程颐笑道：“府君大度。不知道刚才府君说的那番话有何缘由？恳请府君点名，颐感激不尽！” 周昕点了点头，这才道：“扬希允文允武，倒是朝廷的栋梁之材。你们刚刚从洛阳回来，对江东诸事不太了解。就说吴郡，现在已经不受朝廷掌控了。” 程颐愕然道：“吴郡郡守不是盛孝章吗？我和伯喈先生曾经见过他，是一位仁德之士！” 周昕道：“哎，如果孝章先生还在，自然不会有这等局面了。去年，吴郡乌程出了一个匪首名叫严浩，人称严白虎。他聚集了近万之众，攻击了郡守府，孝章先生自刎而亡。如今的吴郡，就掌握在严白虎手里。” 顿了顿，周昕道：“这严白虎依城而守，扬希你想要带着孙坚尸骨回吴郡，应该没可能。” 程颐听周昕这么一说，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按照原本的历史进程，严白虎称霸了吴郡一带。 三年之后，孙策率军攻破吴郡，开始了对东吴一带的统治。 而如今，自己既然决定站出来，那这事自然不能等到三年之后由孙策完成。 最为关键的问题，自己现在这点人马，能够打哪里？ 或者，可以先从这吴郡入手！ 天时、地利、人和。 如果现在开始进攻吴郡的话，天时和人和都占据了！ 天时，现在诸侯割据，江东诸郡，其他地方都有人入住，唯独吴郡是由严白虎这等山贼占据。自己去攻打，自然算名正言顺。非但不会被人抓把柄，反而会受支持。 人和，自己起兵攻打吴郡，打的可是山贼，这是正义之举！ 三个因素掌握了两个，怎么可能任由机会错失？ 而且，董卓马上要死了，诸侯混战也马上拉开序幕。 如果还不能掌握一城之地发展，将来想要再发家致富，就困难重重了！ 想到这里，程颐对周昕道：“府君，我能再提两个要求吗？” 周昕好奇道：“扬希你先说说看。” 程颐道：“孙文台将军尸骨不能再耽搁了，我想将他葬在这丹杨境内。这里离吴郡也不算太远，也算是个安息之所。又有府君镇守这里，将来孙文台将军家人在这里守丧，我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 周昕沉吟道：“可以。只是，这事是大事，你最好和其他人商量下。” 程颐行了一礼道：“感谢。这些事，我会说服其他人的。” 周昕点了点头道：“那第二件事呢？” 第53章 葬坚丹杨 众将领也都纷纷好奇地看向程颐。 程颐匍匐在地，道：“我想向府君借兵三千，攻打严白虎。” “你要攻打吴郡？！”周昕吃了一惊道，“要知道，严白虎占据吴郡，手底下有近万之众！别说你打不过他，就算他坚守城池不出，你也无法攻下！” 程颐道：“不试试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严白虎这些人都是贼匪，吴郡百姓在他的挟持下，必定生活得战战兢兢，苦不堪言。” “我曾经去过吴郡，那里的百姓都极其热情，我实在是不愿意他们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原本这事应该由朝廷出马。然朝廷如今动荡不安，自顾不暇，难道要让吴郡百姓绝望？” “我程颐虽然不才，可堂堂七尺之躯，岂能因为害怕失败而畏惧不前？” “请府君助我！” “如若不胜，我程颐愿意战死在那吴郡城下！” 众将领互相对视着，纷纷道：“府君，我等愿誓死一战！” 周昕俯瞰着程颐，捻着胡须，沉吟良久，才道：“扬希，老夫就借你三千兵马。只是，你一定不要太过莽撞。不可为之之时，切莫强求！” 程颐恭声道：“谢府君！” 之后，程颐又和周昕等人聊了一会儿，才带着祖茂往江边而去。 得到了周昕的命令，江边的丹杨守军也撤去了防御，放程普等人上岸。 程普等人护送着孙坚灵柩上岸，一路南行，最终将墓地选择在丹杨城南门，可以向南眺望吴郡。 葬下孙坚之后，周昕也派了他弟弟周喁率领三千将士而来。 程颐聚集了孙坚原先九百将士和周喁的这三千将士，朝着吴郡而去。 吴郡得到消息，早早闭门不出。 此刻，大军在吴郡城北外二十里安营扎寨。 帅帐里，程颐、程普、黄盖、朱治、丁奉、周喁等人聚在一起。 程颐让周喁先详细介绍了一下对于吴郡的了解情况，尤其是严白虎手下有哪些将领。 周喁道：“严白虎帐下有将领严舆，原吴郡都尉许贡。” “许贡？！”程颐很是惊讶。 三国类的游戏和史书里，许贡可是吴郡郡守！ 后来因为写信给曹操，让曹操铲除孙策，谁知道信函落到孙策手里，被孙策杀了。 孙策因为杀死许贡，而被许贡的手下派人暗杀，受了重伤，而后死了。 没有想到，这里，许贡竟然不是吴郡郡守，而是从吴郡都尉直接投到严白虎了！ 程颐暗暗抹了下额头的冷汗。 以前一直以为历史没有多大改变。 比如，自己劝了孙坚那么多次绕过荆州，却没有想到孙坚还是进攻荆州，还是被刘表部将黄祖杀了。 曹操也是按照历史进程，先去陈留找孝廉卫兹资助，然后发矫诏讨伐董卓。 却没有想到，历史其实还是在悄悄发生变化。 许贡没有当成吴郡郡守，而是直接投靠了严白虎。 见程颐如此惊讶，周喁疑惑道：“扬希你也知道许贡？这可不是个好货色！孝章先生会死，他负有不可推托的责任！” “怎么说？”程颐问道。 周喁道：“原本，孝章先生一直患病，所以想告老还乡。许贡当时作为吴郡都尉，一直被认为最有可能接替吴郡郡守之位。谁知道孝章先生的病被治好了，又遇董卓作乱朝廷，孝章先生就继续在任上了。” 程颐道：“孝章先生的病是我义兄华佗治好的。原来，那个时候，他准备告老还乡了。” 周喁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程颐道：“华佗郎中是扬希你的义兄？那可是个医术高超的郎中，只是脾气实在是不敢恭维。” 程颐笑道：“我义兄属于刀子嘴，豆腐心的那种人。脾气差是差了点，可是心肠绝对不差。仁明先生，你继续，后来呢？” 周喁这才继续道：“许贡见孝章先生不告老还乡了，心里暗恨。有一次，在孝章先生巡视的时候，派杀手埋伏在途中两侧。孝章先生也算是命大，逃脱了，在吴郡名士高岱的帮助下躲到许贡手下许昭家中。” “或者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最安全吧，孝章先生竟然躲过一劫。” “没有杀死孝章先生，许贡也怕了，就带领一帮家臣投靠了乌程贼匪严白虎。后来，引严白虎率领近万匪徒攻击吴郡。” 说到这里，周喁感慨道：“敌人势大，部将都劝孝章先生避祸会稽。然孝章先生拒不从，只是让部将带领他的家人前往会稽，而他则死守吴郡。城破之后，孝章先生便自刎而亡了。” 众将领都嘘唏不已。 程颐道：“孝章先生看起来颇为瘦弱，没有想到却如此忠义英勇！” 周喁道：“谁说不是呢？当时我和兄长初到丹杨，见过一次。没想到，后面就天人相隔了。” 祖茂道：“这个许贡，真是罪该万死！为了一个郡守之位，竟然谋杀孝章先生，又投靠贼匪，若是让老子抓住他，非得将他砍成肉泥不可！” 周喁道：“想要打下吴郡不简单！吴郡城高防厚，而且，敌人数目众多。许贡虽然无耻，可带兵也颇有一套。原先的贼匪，没有组织纪律，根本不足为惧。在许贡的训练下，竟然也有模有样！” 帅帐里，众将领都沉默了下来。 一直没有开口的程普突然道：“许贡这厮，贪慕权势，否则，也不会图谋害死原吴郡郡守。而且，他的确有些能力。而那严白虎，就是一个匪首而已，有什么本事？” “因此，他们两人相处一处，时间不用太久，这许贡就会生出异心，想要取严白虎而代之。” “如果能够将他的这番野心向严白虎挑出，两人必定互相猜忌。” “只要他们内斗起来，就是我们的机会！” “问题是，如何将许贡那厮的野心告诉严白虎？而且，严白虎未必肯信！如今许贡可是他手底下重要的将领，帮他训练士卒，堪称大功，他岂会自断手臂？”周喁反问道。 听程普和周喁这么一说，程颐眼睛一亮。 从袖子里取出司徒王允之前给的出城文书，程颐晃了晃，笑着道：“有了！大家看看，这是什么？” 第54章 许贡之死 众人纷纷凑过头去。 周喁吃了一惊道：“司徒的亲笔文书！” 程颐将文书递给周喁道：“对，司徒王允的亲笔文书，上面有他的盖章！原本这封文书是我出长安的时候，为了躲避董卓军的审查，而特意向司徒王允要的。没想到，这里派上用场了！” 扫视了一眼帐下诸将，程颐问道：“有谁擅长模仿字迹的？我倒是也会，但是和司徒王允字迹相差太远。” “我来！”朱治开口道。 程颐看向朱治。 朱治道：“在跟随将军征战之前，我做过县吏、州从事等职，有时候也要模仿上面的笔迹。” 程颐惊喜过望：“没想到君理兄还精通这些！” 周喁将文书交给朱治。 程颐道：“君理兄，你按照这样的意思写。” “就说我是司徒王允，现在秘密给你下密信。许贡，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吴郡城下的军队都是丹杨守军，是我派去镇压吴郡贼匪严白虎的。你若是能够联合丹杨守军灭了严白虎，你之前所犯过错，就既往不咎。而且，我会向朝廷表你为吴郡太守。” “最后再加一句，做贼的，不可能永远都做贼!这江山是大汉的江山，终究会回归大汉。若你冥顽不灵，待朝廷大军兵临城下，届时，你一家老小都难以善终！这是最后的机会，你好自为之！” 朱治道：“明白！” 程颐又看向周喁道：“这封信只能委屈仁明先生你了。入夜的时候，我陪你亲自过去。” “万万不可！”程普立即制止道，“一军将帅，岂能随意出动？万一出了事情，我这些人怎么办？” 其他人纷纷附和。 周喁也劝道：“的确，扬希，你不能去！” “我陪仁明先生过去吧！”依旧是朱治站了出来，道，“官场上的一些繁文缛节，我想在座的诸位也没几个人比我熟悉。我做仁明先生的侍卫，也说得过去。” 程普道：“我支持！” 程颐见状，只能道：“好吧，那君理兄，你先仿司徒的笔迹将刚才的话整理一遍，然后入夜之际，陪着仁明先生过去。” 朱治和周喁齐齐道：“领命！” 入夜之后，朱治便和周喁骑着骏马，带着几个士兵出发，赶到吴郡城下。 吴郡城墙上，众守军发现朱治和周喁一行人，放下绳索，将他们拉了上去。 程颐骑着绝影，手提着红缨枪，站在城外远处的黑夜里。 看这朱治等人被拉上城墙，然后被守军推着进城，程颐心里异常焦躁不安。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指挥作战。 虽然穿越前玩过各种各样的三国类游戏，指挥过各种战斗。 但是，那毕竟是数据。 那些将领死了也就死了。 而现在，可是活生生的人。 想到朱治和周喁等人因为自己指挥失误而惨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就提到了嗓子眼。 一匹骏马驰骋了过来，停在程颐身边，温声道：“不回营帐休息？” 是程普。 程颐摇了摇头，讪讪道：“我睡不着。” “怕朱治和周喁出事？”程普问道。 程颐点了点头道：“对，很怕。我怕我指挥失误，导致他们俩出事。那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 程普叹了口气道：“你这一点，倒是和将军不同。” 程颐疑惑地看向程普。 程普道：“你知道吗？将军还在你这么小的时候，有一次去钱塘江，遇到海盗上岸抢劫，就在岸上分赃。可是，那些商旅吓得战战兢兢，无一人敢上前。那些过往的船只，也都不敢靠岸。” “只有将军例外。将军提着大刀上去，一边做出指挥的样子，一边冲杀了上去。那些海盗误以为是官兵追来，落荒而逃。” “将军却穷追不舍，一直追杀了一个海盗才夺胜而回。” “我听过。”程颐道。 程普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你说将军这件事吗？” 程颐摇了摇头。 程普道：“为将者，必须自信、固执！一旦决定了做某件事情，那么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哪怕撞破头颅也就是那么一回事！但是，一旦你犹犹豫豫，不只是敌人会小瞧你，就连你手下将士也会跟着动摇。” “我跟随将军南征北战，杀敌无数！可以这么说，将军是我见过最固执、最英勇的将才！论单论打仗，当今天下，无人是将军的对手！” “只要有将军在，我们就算面临绝境，也不会放弃希望。” “这就是一军之将帅的作用！” “作为一军之将帅，你的所作所为，必须无往不前！” “有时候，即使是错的，你也必须执行下去！” “所以，这也决定着作为将帅的你，在布置任务的时候，要有足够的考虑。” “而一旦决定下来，就不能够容忍任何人质疑，包括你自己！” 程颐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 “那回去休息吧！这几天，吴郡里面必定会有消息传出来，我们必须随时做好战斗的准备。”程普拍了拍程颐的肩膀。 程颐“嗯”了一声，策马回去。 接下来的两天里，程颐一边巡视着营地，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吴郡城内的消息。 吴郡城内一直不见动静。 直到第三天中午，吴郡城墙上，一穿着碎银甲的中年男子走到城墙边，扔下一个头颅道：“对面的，这是许贡那厮的头颅，你们的计划失败了，被我大哥识破了！若是想要其他使者的命，你们主事的就进城来，我大哥想和你们谈谈！” 士兵冲了上去，急忙捡着头颅飞奔回营地。 程颐正在看黄盖训练士卒，猛然见一士兵飞奔了上来，大声道：“报！城墙上扔下一颗头颅，说是许贡的。扔下头颅的将领说，若是将军想要保住几位使者的性命，就必须亲自进城，和他的大哥谈判！” 听士兵说前面一句，程颐差点昏倒过去。 听到后面，他又神色狂喜。 许贡的头颅！ 严白虎他竟然杀死了许贡！ 黄盖也神色大喜道：“扬希，成了！” 程颐忙道：“通知诸将，速度到帅帐！” 帅帐里，程普、黄盖、祖茂、丁奉等人汇聚到一处。 程颐将士兵的话说了一遍。 目光掠过所有人，程颐道：“现在，听我号令。黄盖率三百士兵守住粮草，程普和丁奉统帅三千五百将士，等待在营地里。一旦见城门打开，我出来，你们就冲杀进去！” “祖茂，你跟随我一起去吴郡城内！” 众将领齐齐道：“是！” 下完军令，程颐带着祖茂就快步朝帅帐外走去。 程普一把拉住他道：“扬希，你和大荣两个人去，太危险了！我和大荣过去，你镇守军中——” 程颐笑着打断道：“军令如山，一旦下了，岂能更改？好了，就这样决定了，你和丁奉随时准备接应我就是！” 说着，从士兵手中接过绝影缰绳，提着红缨枪，带着祖茂朝着吴郡城策马而去。 第55章 挟持严白虎 程颐和祖茂策马来到吴郡城下。 城门打开，一穿着碎银甲的中年大汉带着两列士兵迎了出来。 程颐上前。 中年大汉疑惑地打量了一眼程颐道：“某乃严舆，足下是？” 程颐道：“我就是吴郡城外大军的统帅，程颐。” 严舆虽然依旧一脸怀疑，但是依然请程颐和祖茂进去。 一行人来到吴郡郡守府邸。 府邸外，两排刀斧手排列在门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气势十足。 一行人进入府邸，在府邸大厅最上方，首位的位置，一个圆脸大汉正跪坐在那里。 他的边上，站着一名侍女。 在他的下方，右手的位置，周喁也跪坐着，低着头，思索着什么。 而朱治正站在他的身后，左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听见脚步声，众人都纷纷抬起头。 见到严舆带着程颐和祖茂进来，圆脸大汉这才站起身，一脸笑嘻嘻的样子。 严舆道：“兄长，城外驻军统帅程颐带到。” 圆脸大汉对程颐行了一礼道：“吾乃严浩严白虎，东吴德王。” 程颐回了一礼。 严白虎请程颐坐下。 程颐将红缨枪交给站在身后的祖茂，跪坐了下来，看向周喁和朱治。 两人并没有受什么伤害。 周喁冲程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无恙。 程颐松了一口气，看向严白虎道：“不知道阁下找我来有何要事相商？” 严白虎听程颐这么一说，脸色一沉，指着周喁道：“这位你认识？” 程颐点了点头道：“认识！丹阳太守周昕之弟周喁，此次的案行使者。” 严白虎大怒道：“什么屁的案行使者，明明是司徒的奸细！吾堂堂东吴德王，司徒却派人来勾结许贡，意图谋害吾，是何道理？若非吾发现得及时，斩杀了许贡那厮，指不定吾什么时候就死在他们手里！” “所以呢？阁下杀死了许贡，又召我单独过来，什么意思？”程颐反问道。 严白虎哼了一声道：“吾就是想问问，司徒是坚持想要吾这项上人头，还是要吴郡？” 程颐笑道：“当然是吴郡！至于阁下的项上人头，要之何用？之所以私下授予许贡谋划此事，也只冲着这个。不过，许贡既死，那任务失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有兵戎相见了。” 严白虎拍了拍胸口道：“何必兵戎相见？吾东吴德王难道不能向朝廷称臣吗？” “你要归顺朝廷？”程颐反问道。 严白虎点了点头道：“是！怎么，不行？” 程颐有些愕然道：“自然是可以的。只是，你有什么要求？” 严白虎指着外面道：“吾要做真正的东吴德王！只要丹杨、吴郡、会稽这一带划为吾的领地，那么，吾每年进贡朝廷，甚至可以接纳朝廷派来的郡守。” 目光瞟过周喁，严白虎道：“如若不从，今天案行使者和你可能走不出这吴郡了。” 说着，拍了拍手掌。 府邸门口守着的刀斧手鱼贯而入。 程颐嗤笑了一声道：“看来你是做山贼头目做久了，智商捉急。就你这样的，还想划地而治，成为东吴德王？受死！” 说着，程颐一把从祖茂手里夺过红缨枪，根本不管外面冲进来的刀斧手，朝着严白虎就是扑了过去！ 严白虎厉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杀！” 刀斧手冲了进来，朝着程颐就是攻了过来！ “找死！”祖茂暴喝一声，抽出双刀，朝着刀斧手就是迎了上去！ 朱治见状，拔出腰间的佩剑，跟着冲杀了上去。 周喁也拔出佩剑，皱着眉头扫视着四周。 再说程颐眨眼间冲到严白虎身前。 严舆嗤笑了一声。 不过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竟然敢在大堂之上当面行刺，简直找死！ 自己和兄长可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手底下才聚集了近万人手，岂是这种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能够对付得了的？ 眼看着程颐杀过来，严舆拔出佩刀，朝着程颐的脑袋就是砍了下来！ 然而，他的佩刀刚刚举起，程颐手中的红缨枪带着呼啸之声，一枪从他胸口洞穿而过！ 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待他回过神来之时，身体已经被一枪挑飞，甩到了和祖茂、朱治战成一团的刀斧手中。 刀斧手见状，一番混乱。 严白虎整个人都呆滞了过去！ 自己的弟弟严舆有几斤几两，他十分清楚。 他一直认为，自己两兄弟就算不是天下无敌，但是也难逢敌手了。 谁知道自己的弟弟在眼皮子底下被人一枪就挑了！ 此刻，看这严舆的尸体摔落在地上，吓得那群刀斧手纷纷后退，严白虎嘶吼了一声，双目猩红，就要拾取身旁的长刀。 只是，他明显太迟了！ 一杆红缨枪洞穿虚空，稳稳的停在了他的喉咙口。 枪刃刺破他的肌肤，带着一缕鲜血约约而出。 程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想不想体会一下身体被剖开，然后被挂在城墙上曝晒的滋味？不只是你，你的家人，都会这样。” “你敢！你要是杀了吾，你们也会被吾的弟兄们砍成肉泥！”严白虎额头滚落下一滴汗珠。 程颐戏谑道：“那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死，你兄弟敢不敢上了。” 说着，对朱治、周喁和祖茂道：“靠紧一些，我们准备撤退！” 周喁急忙站起身，跑了过来。 朱治和祖茂各自守在程颐身后。 程颐对严白虎道：“跟好了，你要是慢了一步，我很难保证我不会失手。但是，你若是跟好了——” 程颐脸上挂着莫名的笑意道：“我也惜命。只要我们逃出了城，我就放了你！” 说着，示意朱治、祖茂和周喁慢慢后撤。 一行人从郡守府一路后撤到城门口。 四面八方，无数的贼匪围了上来。 “放了老大！” “快放了老大，要不然我们砍死你们！” “老大！” 程颐一边走，一边笑道：“诸位莫慌，只要我们一撤出城内，就会放了你们老大。不过，如果你们胡来，只要我一感觉到危险，我保证，你们老大绝对会是那个比我们先惨死的人。” 严白虎视线瞟过四周，眼看着靠近城门，急道：“杀了他们！别放他们跑了！” 四周的贼匪快速聚拢。 程颐冷然一笑，从周喁手里夺过长剑，朝着严白虎的脑袋砍了下去！ 四周聚拢的贼匪脚步顿时一滞，一个个呼吸都停了下来。 长剑擦着严白虎头上的束发而过，斩落了一缕青丝！ 严白虎脸色瞬间惨白，腿脚也不停地打着颤抖。 程颐笑道：“抱歉抱歉，没对准。要不要再来一次？” 说着，脸色一沉，手中的红缨枪往前捅了一下，红缨枪枪刃擦着严白虎喉咙边的脖颈而过。 一声惨叫，严白虎脖颈被刺破，鲜血飚射了出来。 “找死！” “老大！” “小子，你敢伤害老大，我们将你千刀万剐！” “滚！”程颐骤然呵斥了一声。 四周围过来的贼匪顿时向后退了一些。 程颐一边押着严白虎继续后撤，一边道：“再上来，我就一枪将你们老大的眼珠子给挑出来！” 第56章 昭姬出事了 程颐一行人终究是来到了城门口。 严白虎急得都要疯了。 此刻，他真恨不得将程颐砍成肉泥！ 眼看着城门缓缓打开，他却无能为力。 人都是怕死的，何况他才这个东吴德王还没有享受到人间繁华！ 终于，城门打开了。 一行人退到了城门口。 城外，无数的尘土骤然扬起！ 严白虎神色大变，急道：“关城门！快关城门！” 众贼匪看着城外扬起的尘土，程普等人快速冲杀而来，一个个面如土色。 就想要关闭城门，而他们的头目严白虎却还在城门口！ 关城门，严白虎必死无疑！ 不关城门，城外的敌军就杀了进来！ 正在犹豫之际，程普等人骑着战马，杀了进来！ 惨叫迭起！ 鲜血飞溅！ 无数的尸体倒在了马蹄之下！ 在程普等近百匹战马之后，三千多步兵绕过程颐等人冲杀了过来。 吴郡城中，那些贼匪要么被斩杀，要么蹲下求饶，放弃了抵抗。 程颐看着这一幕，颇有些感叹。 这就是贼匪和军队的区别！ 如果今天碰到的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得逞！ 严白虎看到城池被攻破，顿时绝望了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严白虎跪了下去，匍匐在地，对程颐道：“求放过一命，吾愿归降！” 程颐让两个士卒将严白虎绑了，押到城内。 战斗持续的时间极短。 中午时分，战斗就彻底结束了。 吴郡郡守府邸，程颐跪坐在大厅首位，周喁坐在下方左手位置。 听着士兵不断传来捷报，两人相视而笑。 确认了程普、丁奉、朱治等人相继将吴郡城内所有贼匪给剿灭，俘获了七千多人，程颐兴奋地几乎要大叫出来。 终于，有了自己的第一座城池了！ 接下来，只要将这七千人马训练好，自己固守吴郡绰绰有余了。 攻下吴郡的第三天，程颐将所有将领都召集了起来开展了第一次会议。 在会议上，程颐自领吴郡郡守，表程普为主簿，朱治为吴郡都尉，黄盖为别部司马、领乌程令，丁奉为军前校尉、领嘉兴令，而祖茂为校尉。 至于严白虎，虽然他投降，却是城池已然攻破的情况下。 而且，他聚集近万之众攻击吴郡，还害死了原吴郡郡守盛治，因此，被程颐斩杀了，头颅和严舆、许贡的头颅一起挂到了城墙上，以警惕世人。 之后，程颐又发布文书，安抚城内百姓，并严令士兵对百姓秋毫无犯。 还设置了招贤馆，招揽人才。 攻下吴郡的第十五天，周喁告别了程颐，带着三千将士回到了丹杨。 这一天，程颐正在府邸愁眉苦脸。 掌管并经营一郡之地的困难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发现，自己刚刚学会的统兵作战的知识在经营方面根本派不上用场。 难道还要去学这个？ 肯定不行。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需要文官了！ 可是，招贤馆那里已经开了好几天，竟然没有人来投靠！ 程颐暗暗有些感叹。 看来，自己的名声是远远不够了。 得想办法将蔡邕接过来充当门面才是。 想到蔡邕，程颐眉头一皱。 现在已经到了五月份了。 按理正常的历史进程，董卓应该死了才是！ 正要出去，却见程普和黄盖低声说着什么走了进来。 “有事？”程颐迎了上去，好奇道。 程普和黄盖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难为情。 黄盖用胳膊肘捅了捅程普。 程普犹豫了片刻道：“是有事。” “有事就说啊！”程颐笑道，“我们什么关系？有必要遮遮掩掩的嘛？” 程普嗫嚅了一阵，这才道：“将军的家人前几天已经赶到了丹杨了，我，我和公覆想去看看。” 程颐恍然。 程普和黄盖作为孙坚的得力干将，对于孙坚家人关心自是不同寻常。 如今孙坚一家人被袁术放了回来，赶到了孙坚墓地守丧，他们得知了，怎么可能不会想着去看一下？ 但是，他们又怕惹自己不开心。 毕竟，现在他们的顶头上司是自己。 不过，程颐暗暗叹了口气，这件事有的考虑？ 不单是不能阻止他们去，自己也得去！ 否则，自己会在这些将领心中的形象大减。 而且，自己创业本来就是建立在孙坚的基础上的。 想到这里，程颐搂着程普和黄盖的肩膀道：“这个还要跟我商量？吩咐下去，想要去探望将军的，只要安排好手中的事物，都可以去。包括朱治、祖茂和丁奉他们，也找机会让他们有事没事去看看。对了——” 程颐对程普道：“德谋公，从府库中调一些钱财和粮食，然后派几个人手，送去给伯符他们。将军如今不在，也要保护他们的周全。吃喝住行，都要保证。” 程普和黄盖都颇为感动。 两人齐齐行礼道：“是！” 程颐摆了摆手道：“那你们先过去。告诉夫人和伯符，让他们见谅，我这段时间忙得晕头转向，没有去看他们。这几天我安排一下，抽出时间，我一定去登门道歉。” 程普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去了。” 送走了程普和黄盖，程颐一个人出了郡守府，就准备去招贤馆看看。 刚刚到门口，就见到一个身影怒气冲冲地朝着自己这边过来。 程颐神色一喜。 竟然是华佗！ “兄长，你怎么来了！”程颐急忙迎了上去。 华佗怒甩了下衣袖道：“你还认我这个兄长？” 程颐一脸疑惑道：“怎么了，兄长？我这里刚刚打下吴郡，忙得焦头烂额，所以才没有时间去见你。我这正准备着忙完就去看你啊，真的！” 华佗脸上的怒气消减了一些道：“鬼知道你是不是这么想的！” 程颐拽住华佗的胳膊，一脸认真道：“我发誓，绝对不骗你！兄长，我在这个世上就你和羽哥这两个亲人了，我不想你们还能想谁？” 华佗掰开程颐的手，哼了一声：“去去去！你这张嘴，要是能够在昭姬面前也这样，何至于弄成这样？” “昭姬怎么了？”程颐好奇道。 华佗瞪了一眼程颐，有些急躁道：“这也是我这次急着找你的原因！朝廷出事了，董卓被杀，蔡酸儒被抓了！” 程颐眼睛微微一亮。 来了！ 这件事情，终究是发生了！ 见华佗如此急躁，程颐笑道：“昭姬担心伯喈先生的安危？放心吧，我从长安出来的时候，已经安排了人手保护伯喈先生了。” “你安排了？那你怎么不早点说啊！昭姬听说蔡酸儒出事了，拉都拉不住，非得去长安了！我让吉祥跟着去了，可是，怎么放心？她一个女儿家，手无缚鸡之力的！”华佗急得直拍手。 程颐心脏都跳到了嗓子眼，压抑着愤怒道：“我不是让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离开谯县的吗？” “她就蔡酸儒一个亲人，如今蔡酸儒出了事，你让她怎么可能呆在谯县？而且，你是她的谁？她凭什么死心塌地地相信你？”华佗气急败坏地道。 第57章 再见孙策 华佗的话，让程颐无言以对。 的确，自己一再提醒过蔡琰。 可是，自己确实没有任何理由让她一定要坚持相信自己。 而且，还是在蔡邕被抓的情况下。 见程颐低头沉思不语，华佗用力拍了下程颐的脑袋道：“你还在等什么？赶快去长安找她啊！都什么时候了，还犹犹豫豫的？” 程颐郁闷道：“我这里事情还没解决！” “解决个屁啊！昭姬这孩子，那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她要是出了事，你一辈子后悔都没用！吴郡这里已经平定了下来，其他人守城还不如你吗？”华佗怒道。 几乎是半拖半拽着程颐，华佗朝着城门口就是走去道：“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扬希，这次你要是带不回昭姬，你以后就别见我了！” 看华佗如此焦急的样子，程颐叹了口气，掰开华佗的手指道：“我去，我去，行不行，兄长？可我得安排一下，行不行？” 华佗这才道：“好！那你安排吧，我给你一个时辰！” 程颐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好吧，我收拾两件衣服就出发。” 说着，跑回吴郡郡守府邸，从房间卷了几件衣服，随便打了个包，背在背上，然后提着红缨枪，骑着绝影朝着府库而去。 程普和黄盖还没有出发去丹阳，而是在指挥着几个士卒扛着几袋粮食出来。 见程颐如此装扮过来，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迎了上来。 程普问道：“扬希，你这是去哪儿？” 程颐从马上下来，有些无奈道：“蔡邕的女儿昭姬是我兄长的徒弟。如今，董卓被杀，蔡邕因为替他说了几句好话而被抓到牢里去了。虽然我早已经安排了人手将他救出来，可是昭姬并不知道。所以，一听到消息，她就赶去长安去了。我之前都不知道，刚才我兄长过来告诉我，我才晓得。” “董卓被杀？那长安肯定乱得不行！她一个女孩子家去，也太危险了！”程普皱眉道。 程颐道：“谁说不是呢？所以我兄长过来让我立马去救她。我要是不去，估计我兄长立马翻脸了。所以，我现在必须去一趟长安。短则半年，长则一年。这段时间，你们就戍守城内，碰到敌人也坚守不出。” “记住一点，丹杨太守周昕虽然和将军有过过节，但是那的确是个仁德之人。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和他发生太大冲突。而且，万一他有难，你们也出手救助一下。” 周昕是袁绍治下，而袁术和袁绍虽说是堂兄弟关系，却有仇。 袁术现虽占据南阳，历史上的他却在寿春，并且要称帝。 那么，这段时间，应该就会到寿春来。 虽然三国类游戏和《三国演义》里都将袁术形容成为一个有些傻缺的官二代，但是，好歹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嫡传子，怎么可能真的那么傻缺？ 只要不傻缺，而且坐落寿春，袁术就应该看得到占据江东诸郡的好处。 而丹杨是江东诸郡的门户之一。 要占领江东诸郡，就必须先攻下丹杨。 那么，周昕和袁术之间必有一战。 丹杨守军不多，袁绍将来心思也在冀州，那么，周昕这里肯定守不住。 打败仗是可以预见的事情。 更别说周昕本身也不擅于打仗。 程普点了点头道：“扬希你放心。此次我们能够取得吴郡，也是他帮的大忙，我们不会为难他的。如果他真有难，我们也会派兵将他接入城内。” 程颐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道：“那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先去丹杨看看伯符和夫人他们，然后立马赶往长安。” 说着，策马狂奔。 华佗正在城门口等着。 程颐朝他挥了挥手，没有停下来，直接奔出城门。 华佗忙道：“要注意安全！” 程颐笑出了声音来。 这个华佗，真是的！ 第二天中午，程颐便赶到了丹杨城南门，孙坚的坟地。 那里，搭建起了几栋茅屋。 还在远处，程颐就看到一长得英俊魁梧的青年在坟地前的空地上舞着长枪。 程颐拉了下缰绳。 奔跑的绝影速度顿时大减。 看这青年舞动长枪的矫健身姿，程颐很有些感慨。 虽然长高长大了许多，可是程颐依然一眼认出了这青年是谁。 孙策！ 程颐的到来，让孙策一下子注意到了。 孙策急忙停下舞枪，朝着茅屋里喊道：“母亲，二娘，扬希兄来了！” 说完，孙策提着长枪跑了过来。 程颐也从绝影上下来，拍了拍绝影的脖子。 绝影朝旁边走远了一些，低头吃起草来。 程颐朝着迎上来的孙策快步走去。 两人相见，互相抱了下，松开。 孙策道：“扬希兄，好久不见！” 程颐比划了几下道：“是啊，两年多，快三年了。当初你身高才到我下巴这里，现在都到我眼睛这里了。” 孙策苦笑了几声道：“人都要长大的。” 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道：“进屋坐吧！” 程颐摇了摇头道：“我先祭拜一下将军。” 几栋茅屋里，两个女子也都走了出来。 大的三十好几，年轻的也才二十四五岁的模样。 在她们身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和一个扎着两条朝天髻的三四岁小女孩围着她们站着。 其中那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还提着一把木剑，摇摇晃晃的。 程颐忙迎了上去，朝两女子躬身行了一礼道：“见过两位夫人！” 两女子都点了点头。 大夫人道：“扬希，夫君的事情让你费心了。” 程颐忙道：“这是我应该做的。这段时间有些忙，所以没有过来，还请两位夫人莫要见怪。” “扬希你过虑了。”冲程颐点了点头，大夫人朝几个小孩道，“还记得这是谁吗？” 七八岁的小男孩道：“扬希哥哥！” 说着，拉着四五岁的小男孩和三四岁的小女孩上来，朝程颐行了一礼道：“见过扬希哥哥！” 程颐摸了摸三人的小脑袋，蹲下来，充满歉意道：“我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带什么礼物。等我从长安回来，我再补偿你们好不好？” 孙策走上来问道：“扬希兄去长安做什么？” 程颐道：“长安出了变故，我兄长的徒弟去了长安，我去找她回来。” 孙策道：“丧期内，不宜远游，要不然还可以陪扬希兄一起过去。” 程颐拍了拍孙策的肩膀道：“不用。你好好在家照顾好两位夫人和弟弟妹妹们就好，这些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程普和黄盖这两天应该也会来，到时候有什么问题，直接找他们就是了。” 第58章 李傕郭汜之乱 就这时，一十来岁的男孩捧着几根香走了出来，朝程颐行了一礼道：“见过扬希哥哥！” 程颐接过香，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心里有些嘘唏不已。 这个毫无疑问是孙权了，孙坚的第二个儿子，孙策弟弟，历史上东吴第一位大帝了。 若是让穿越前的那些同事知道自己竟然敢摸孙权的头，估计要惊吓死。 不过，这个时空的历史上，应该不会再有这条轨迹了。 冲孙权点了点头，程颐道：“仲谋也长大了，像个小大人了。” 一行人来到孙坚墓碑前，程颐点燃香火，拜了几拜。 之后，又和两位夫人聊了会儿天，从她们那里了解了下她们从袁术手里回来的经过。 目光落在孙策身旁的长枪上，程颐好奇道：“伯符不是一直使用长刀的吗？怎么用起了长枪了？” 孙策道：“艺多不压身。自从扬希兄跟着父亲起义，我就在家练习长枪，发现其实长枪用起来也顺手，最近就一直在练枪了。” 二夫人见程颐和孙策又聊到了武艺上，出声道：“伯符成天痴迷练武，就连尚香看多了，都整天拿着一把木剑练着。她这样顽皮，长大了如何嫁出去？” 孙策忙道：“二娘，我不只是练武，我也在读书！你不信的话，你考我，《左传》和《韩非子》随便你出，我都能答上来！” 程颐目光落到正和孙权站在一起，拿着木剑晃来晃去的小女孩身上，惊讶道：“妹妹叫尚香？” 二夫人“嗯”了一声道：“对，夫君临行前起的名字，名仁，表字尚香。香，书香的意思。夫君希望尚香不要学他一样，而能够多读书，做个知书达理的才女。” 说到这里，二夫人苦笑道：“只是看这趋势，夫君的愿望估计要落空了。每次让尚香读书，她就哭，但是让她玩木剑，她就兴奋得哇哇叫。” “如今乱世，如果能够成为一个女英雄，其实也不错。顺其自然，比强扭的好。”程颐道。 孙策连连点头道：“扬希兄，你真是我的知己，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女子非得读书？做一个女英雄未尝不是好事！” 大夫人嗔怒道：“还说！都是你这个做兄长的不好好以身作则，否则，尚香会这样？你也是读过书的人，你看看这滔滔历史长河里，有几个女英雄？” 一行人又聊了一会儿，程颐看了下外面的天色，站起身道：“两位夫人，伯符，我得走了！” 大夫人挽留道：“休息一晚再走？你和伯符很久不见，伯符每天可是念叨你念叨得紧。” 程颐转过头，看着一脸期待的孙策，摇了摇头，一脸歉意道：“等我回来吧！不过，你既然无聊，我倒是有事让你做。” 说着，提着红缨枪走到茅屋外的空地，舞了一套枪法出来，道：“这是我师傅的枪法——百鸟朝凤枪。不过，我和我三师兄赵云都加以了改进，又创立了一套自己的枪法。今天，我将我师傅的枪法传给你，等我回来，看你能够将这套枪法改变成什么样子。呵呵，不要到时候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将这套枪法学会！” 孙策眼睛发亮道：“扬希兄放心，等你回来，我一定学会了的！” 程颐点了点头，这才和两位夫人道了一声别，翻身上马，朝着长安的方向奔去。 程颐从丹杨港口一路顺江而上，到达荆州襄阳，就准备登岸，计划走陆路经南阳到达长安。 然而，在他登上襄阳的时候，就听到路人在议论纷纷：董卓部将李傕、郭汜等攻陷长安，杀司徒王允、司隶校尉黄琬等，并灭其族。 也就是说，李傕、郭汜之乱爆发了！ 程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三国类游戏和历史记载里，并没有明确地记录蔡琰被掳走的时间。 但是，确定的是，蔡琰是在这次大乱中被匈奴士兵掳走，从此开启了十几年的悲惨生活。 程颐上岸之后，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赴长安。 然而，他还远没有到达长安，就在南阳通往长安的这条路上，他就看到了无数的流民从长安方向赶来。 这些流民大都衣衫褴褛，疲惫不堪。 有倒地不起的老人。 有嚎啕大哭的孩童。 还有血流不止、几乎是在地上爬行、瘦得皮包骨的中年男子。 完全一副人间地狱的景象。 看到程颐骑着绝影而来，这些流民一个个吓得尖叫，急忙避开。 程颐的脸色惨白。 他很想救走这些人。 然而，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 仅凭自己一个人，如何能够救走这些悲惨的人们？ 程颐握着红缨枪的五指发白，一路逆着流民的方向朝着长安疾行而去。 越靠近长安，流民越凄惨。 在南阳的时候，大多流民还是衣衫褴褛。 而到了这里，几乎看不到一个完好的流民。 这些流民身上或多或少身上都有伤痕。 甚至还能看到好些被人背在背上的人，他们身上鲜血淋漓。 每个人都在亡命狂奔。 他们的眸子里，全是惊恐！ 突然，程颐看到四个穿着裤子、手里提着弯刀的身影从远处骑着骏马狂奔而来。 他们的马背上，或多或少躺着一两个年轻女子。 这些年轻女子绝望地尖叫着，哭着。 此时，他们朝着程颐这边冲过来，一个个嚎叫着，嘴里说着程颐听不懂的语言。 他们的眼睛里尽是凶光，看不出一丝人性。 程颐两腿一夹马肚，提着红缨枪迎了上去。 不说其他的，单单裤子这一条，就能知道这些人是什么人了！ 大汉的子民，现在都还没有穿裤子的习惯，包括他自己。 程颐和四个身影快速靠近。 看着他们举起弯刀、狞笑着朝着自己砍了过来，程颐眸子里尽是凶光，手中的长枪用力一扫一刺！ 三个身影的头颅直接被扫飞了出去！ 另外一个人则被红缨枪一枪洞穿了胸口！ 程颐举着红缨枪，将对方直接挑飞了出去！ 四匹骏马随着主人的死亡，也都纷纷停了下来。 程颐赶到一匹骏马身前，将其中一名哭得泪流满面的少女抱了下来，问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少女见到程颐，急忙跪了下来，匍匐在地道：“将军，救命！” 程颐急道：“你先告诉我前面发生了什么！” 少女这才哭着道：“小女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长安城里的官兵到处杀人，我们就逃了出来。刚刚出了长安城不到二十里，一支据说是匈奴的军队又杀了出来。他们见到人就杀，见到女人就掳上马，小女子家人都被杀光了！将军，救命啊！” 看着少女如此模样，程颐心头也是一痛。 他来救蔡琰，可是，还有无数个不为历史记载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他们又有谁去救呢？ 将少女抱上马，程颐道：“我还有人需要救，你骑着马一直顺着人群走。到了南阳，就安全了！” 说着，用力拍了下马屁股。 骏马载着少女朝着前方狂奔了过去。 程颐这才翻身上马，提着红缨枪朝着长安城继续疾行。 没走多远，便看到数十个匈奴人骑着骏马对着路人或者一阵乱砍、或者将年轻女子掳上马！ 第59章 路遇韩当等人 程颐看着弯刀下倒地的数个身影，目光欲裂。 策马狂奔，程颐提着红缨枪就是冲了上去！ 数十个匈奴人见到程颐单独冲过来，并没有停下屠杀。 大部分人还在一边笑着，一边继续着屠戮，只有五个人驱马迎了上来。 两边人马快速靠近，眼看着就要碰撞在一起，五个匈奴人齐齐举起弯刀。 三人试图包围程颐。 两人试图砍翻程颐坐下绝影的马腿。 眼看着就要砍中，却见绝影嘶鸣了一声，猛地直立了起来，两只前蹄重重地踏在其中两人的脑袋上！ 两声惨叫几乎同一时间响起。 两个匈奴人头颅喷射鲜血，直接从骏马上栽倒了下来！ 绝影的突然攻击，让其他三个试图包围程颐的匈奴人大惊。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程颐左右各自一枪，将三人的头颅劈了下来！ 从五个匈奴人和程颐交手，到他们被杀，期间也就那么一刹那的功夫。 其他还在屠戮的数十个匈奴人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互相对视着，脸上尽是狰狞而凶残。 下一刻，他们不停地嚎叫着，纷纷涌了过来！ 程颐也厉喝了一声。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他想要将这些匈奴人斩尽杀绝！ 没有丝毫犹豫，程颐提着红缨枪冲了过去！ 绝影像是感受到了程颐那强烈的杀意，速度顿时大增。 只看到一片残影，绝影就冲到了数十个匈奴人群里。 数十把弯刀砍了下来！ 程颐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后背几乎贴着坐下绝影，而手里的红缨枪在左侧横扫了半圈！ 数个匈奴人腹部被扫断，摔下战马。 而绝影已经载着程颐从他们刀下冲了过去。 程颐没有继续往前，而是一拉缰绳，朝着剩余的匈奴人冲杀了回来！ 如此五个来回，数十个匈奴人只剩下最后一个看起来格外凶猛的大汉。 一把掀翻被他掳上马的两个年轻女子，大汉眸子里都是血丝，嘶吼了一声，提着弯刀，再次向程颐杀了过来。 程颐抹了一把满脸的鲜血，小腿一夹马肚，绝影疾驰而上。 两人快速靠近。 大汉嘴里喊了句什么，弯刀朝着程颐的脑袋砍了下来。 程颐不再躲闪，握着红缨枪枪柄的左手用力一转，红缨枪带着剧烈旋转，从大汉左眼穿透了过去！ 一把将大汉的尸体挑了起来，程颐用力一晃。 大汉的脑袋被切成了两半，尸体从骏马上翻了下来。 看着身边倒下的数十具匈奴人尸体，程颐仰天怒吼。 他根本无法发泄胸中的熊熊杀意！ 此刻，他恨不得自己能够分身三千六百，将整个匈奴杀个血流成河！ 调转马头，程颐继续朝着长安城疾行。 这一次，又是数十个匈奴骑兵。 他们也见到了程颐，纷纷鬼叫着攻了过来。 程颐正待杀上去，三支箭矢从匈奴骑兵后面追来。 三声惨叫齐齐响起。 最后面的三个匈奴骑兵坠落马下，惨死当场。 冲向程颐的匈奴骑兵纷纷停住，转过头怒目而视。 只见他们的身后，四匹战马疾驰而来。 程颐神色狂喜。 竟然是韩当、荀攸、蔡邕、王越和史阿他们！ 不过，此时荀攸和蔡邕坐在一匹骏马上，走在最后面。 王越和史阿各自提着一把长剑，走在最前方。 韩当在中间。 而刚才的三箭，显然是韩当放的。 见到程颐，韩当等人并没有喊话，以王越和史阿为首，韩当殿后，三人策马冲杀了过来！ 王越和史阿冲入匈奴人群中，手中的长剑像砍瓜一般砍下。 而后面的韩当，连连挽弓搭箭。 再有程颐从前面冲杀了过来。 数十个匈奴人，顷刻间就死得一干二净。 荀攸策马上来，急道：“扬希，你怎么在这里？” 程颐目光落在荀攸身后的蔡邕，有些不忍开口。 蔡邕见状，脸色惨白，嘴皮子微微哆嗦着道：“昭姬过来了？！” 程颐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道：“我兄长说，昭姬听闻伯喈先生被抓入牢狱之中，就径直来了长安。” 蔡邕摇摇欲坠，声音都在颤抖道：“李傕杀死了司徒王允，现在纵容官兵在整个长安城肆意屠杀，百姓纷纷逃命，长安城乱成了一片。出了长安城，外面又刚好有南匈奴骑兵劫杀，昭姬一个人，如何逃得过？” 程颐咬牙道：“伯喈先生放心，我现在就去救昭姬。但凡有有一点希望，我都不会放过！” 说着，对韩当、王越、史阿道：“你们三个护送公达先生和伯喈先生去吴郡，吴郡现在在我们掌控之中，我一路去长安看看。” 荀攸忙道：“扬希，切莫过去！长安城有李傕大军，路上有南匈奴的骑兵，你如何去长安？万一——” 程颐断然打断荀攸的话道：“昭姬是我兄长的徒弟，伯喈先生的女儿，如今我岂能因为一点困难而踌躇不前？” 目光扫过四周，看着一个个凄凄惨惨的逃跑流民，程颐咬着嘴唇，沁出丝丝鲜血，看向荀攸道：“公达先生、伯喈先生，我程颐再也不想看到人世间这副地狱场景。如若此次我还活着，请一定要帮助我平定这乱世，还百姓一个盛世太平。” 荀攸也环顾了一眼四周，脸上流下泪来道：“对，要平定这乱世，还百姓一个盛世太平！” 程颐这才向众人抱了抱拳，就要离开。 韩当道：“我也去。匈奴骑兵就在后面，前面能够见到的属实不多，有安睿公师徒护送公达先生和伯喈先生足矣！” 王越冷冷地看了一眼程颐，对荀攸道：“走了！” 说着，拍了下马鞭，当先往前疾驰。 史阿朝程颐和韩当抱了抱拳道：“两位珍重，我们在吴郡等你们平安归来！” 蔡邕看向程颐，眼眶里尽是泪花道：“扬希，昭姬就交给你了！邕知道，你对昭姬情深义重，如果此次你们能够平安归来，邕就为你们主持婚事。” 荀攸也朝程颐抱了抱拳道：“务必要平安回来！” 程颐看着王越、史阿、荀攸和蔡邕消失在视野里，这才翻身下马，从匈奴骑兵的尸体里捡起两把弯刀绑在腰上。 韩当也捡起了一把弯刀。 两人上马，互相对视了一眼，程颐在前，韩当在后，朝着长安城方向疾行。 第60章 匈奴大部dui 正如之前所预料的那样，两人越靠近长安，遇到的匈奴骑兵越多。 两人一路厮杀，从下午杀至天黑，天黑杀到黎明，依旧寻不到蔡琰的踪迹。 程颐和韩当两人都杀红了眼。 杀到后面，他们都只杀死挡在他们前面的匈奴骑兵，一边狂奔，一边寻找蔡琰的下落。 程颐一颗心都绝望了。 到处的死尸。 到处可见的匈奴骑兵屠杀景象。 寻找了整整一夜都没有踪迹。 十有八九，蔡琰要么被杀，要么被掳，重蹈历史覆辙。 想到蔡琰历史里蔡琰的悲惨下场，程颐放慢了马速。 或者这就是命了。 就像自己提醒了孙坚数次远离荆州，他还是死在了荆州一般。 蔡琰，估计也只是走历史的老路了。 正绝望之际，程颐看到地上一片竹简！ 竹简上刻着几个工整而娟秀的小字：思君不见君。 程颐翻身下马，几乎是飞扑了过去。 一把拾取竹简，程颐朝着南阳的方向看了过去。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全身似乎涌出了用不完的力气，朝着南阳方向策马狂奔。 这片竹简上的几个字来自于南宋才子李之仪《卜算子》里的一句：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这首诗是他当初在吴郡念给蔡邕和蔡琰听的。 其他人几乎没可能知道这首诗。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这首诗只有蔡琰在竹简上写过，并且有可能随身携带着。 当初，蔡邕被董卓招进宫，程颐带着蔡琰去沛国谯县投靠华佗的时候，蔡琰就携带着这首诗的竹简！ 这一次，一直跑了近半个时辰，程颐发现了一伙流民。 这些流民，身上都带着伤口，一边跑着，一边号哭着。 其中有一人，披头散发，躺在路边。 他的右大腿虽然用布匹绑着，可依旧被鲜血染红。 在他的边上，放着一布袋子的东西。 程颐和韩当就要策马从他们身后跑过，却见那人突然大喊道：“叔叔！叔叔！救我！” 程颐用力拉住马缰。 只见路边，一披头散发的身影朝着自己这边一边喊着，一边爬着过来。 这声音？ 还有这隐隐有些熟悉的身影！ 程颐骑着绝影跑了回来，跳下马匹，撩开他散乱的头发—— 吴普！ 华佗的两个徒弟之一！ 之前华佗就说过，蔡琰这次来长安，他让吴普跟着！ 虽然过了两年，吴普也长大了不少，可是相貌还是没有变化太多。 一眼就认出来了！ “吉祥！”程颐失声道，“就你一个人？昭姬呢？” 吴普见到程颐，抱住程颐大哭了起来道：“叔叔，我总算见到你了！我以为我会死在这里，呜呜呜！” 程颐一边拍着吴普的后背，一边继续问道：“吉祥，没事了，别哭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昭姬在哪里？” 吴普哭了一会儿，这才指着南阳的方向道：“我受了伤，就和昭姬分开了，让她先赶往南阳。” 程颐急道：“我已经两年多没见你们了，也不知道你们什么相貌。昭姬现在穿什么样的衣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吴普指着身后不远处的布袋子道：“昭姬也背着一个布袋子里，布袋子里有部分竹简，还有焦尾琴！” 程颐骂道：“有病是不是？这么乱，带这些东西做什么？！” 吴普一边哭着，一边抹眼泪道：“叔叔你不在家，昭姬每天都要诵读这些诗词，还要弹《精忠报国》的。” 程颐微微一愣。 他突然有一种将舌头咬下去的想法。 转身看向韩当，程颐道：“义公，你带吉祥先回！” 韩当摇头道：“不行，这里太乱，到处都是匈奴兵。你一个人，万一出了事——” 程颐打断韩当的话，指着他的战马道：“你坐骑已经奔了一晚上了，快吃不消了，你跟着我也走不了多久！” 韩当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程颐，点了点头，把吴普抱上战马，这才对程颐道：“如果你出了事情，我饶不你！” 说完，才策马避开人群，朝着南阳的方向狂奔了回去。 程颐见韩当和吴普消失在视野里，这才翻身上马，纵马狂奔。 一路杀了数拨匈奴骑兵。 一个时辰过后，就当程颐有些口干舌燥之时，突然见到前方数百个百姓哭喊着跑了回来。 在他们身后，近千匈奴骑兵蜂拥而来！ 浩浩荡荡的，尘土遮天蔽日！ 程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么多人，自己如何是对手？ 正要远远避开。 突然，程颐发现，在这群逃跑的百姓的最后面，一个身影脸上蒙着面纱，背上背着一把木琴！ 这打扮！ 蔡琰！ 程颐立马驱马赶了上去。 这些匈奴骑兵原本追着百姓。 见到程颐，立马分出十数个骑兵，朝着程颐这边就是包抄了过来。 程颐一身装扮，明显是有些身份的人。 而且，他坐下绝影一看就是非凡马匹。 程颐厉喝了一声，直取为首一人。 没有给对方出刀的机会，程颐一枪从对方脸面洞穿而过，挑着对方的尸体，朝着蔡琰的方向狂奔了过去！ 那里，匈奴骑兵踩踏死数十个百姓，掳了数个年轻女子上马！ 眼看着就要追到蔡琰身后。 程颐冲杀了过去，尸体甩向蔡琰身后的骑兵。 数个匈奴骑兵直接被砸翻马下！ 冲到蔡琰身前，程颐右手一把抓住她的后衣领，拽上马，不退反进，直冲近千匈奴骑兵的中间！ 那里，一个留着八字须、头戴毛绒帽、提着三尖两刃刀、披着碎银甲的中年将领正在数个将领装扮的身影簇拥下疾驰而来。 毫无疑问。 这个中年将领就是这支匈奴部队的头领！ 现在这种情况下，逃走根本没有可能！ 唯有一条生路—— 擒贼先擒王！ 中年将领见程颐救走一个年轻女子上马，不逃反而杀上来，冷然一笑。 朝着身边数个将领一指程颐，中年将领叽里呱啦说着什么。 一个青年将领在数声欢呼声中，策马而出。 附近的匈奴骑兵见状，纷纷停止追击，让开路来。 程颐昂然不惧。 自己的目的本来就是那中年男子，岂会退缩？ 眼看着青年将领过来，程颐一边抽了下绝影屁股，一边对趴在骏马身上的蔡琰道：“抱紧了，忍耐一会儿！” 两人快速靠近。 青年将领大喝了一声，手中的马槊直取程颐门面。 程颐一枪对刺了出去。 却在兵器交锋之际，握住红缨枪枪柄的左手猛地一甩！ 红缨枪带着呼啸之声，枪刃没入了青年将领的脖颈里！ 青年将领僵硬地低下头，试图看清刺入自己脖子里的红缨枪。 然而，他还没有看到，程颐冲到他身边，拔出红缨枪。 青年男子的脖颈喷出鲜血，尸体重重地摔落下马。 第61章 匈奴右贤王于夫罗 四周的气氛诡异地凝滞起来。 上千匈奴兵，都有些发懵。 太快了！ 快到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决出了生死！ 蔡琰死死地拽住马鬃。 看着眼前尸体坠落而下，她原本脸上的浓浓惊惧之色反而渐渐消失不见。 侧过头，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冰冷的脸庞，她的眼神都有些呆了。 哪个少年不钟情？ 哪个少女不怀春？ 在这千钧万马之中。 在这九死一生的绝境。 原本她都彻底绝望了！ 若不是没有自刎当场的勇气，她早就是枯骨一堆了。 却没有料到，会见到他！ 眼泪溢满眼眶，蔡琰缓缓低下头。 面纱拂动之下，她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有郎如斯，就算当场惨死又如何？ 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能让他有丝毫为自己分心！ 程颐没有看蔡琰。 他的目光里迸发着强烈的杀意。 晃了下红缨枪枪刃上的鲜血，他猛地一夹马肚。 绝影嘶鸣了一声，疾驰如电，顷刻间冲过重重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匈奴骑兵人墙！ 无数的匈奴骑兵瞬间清醒过来。 然而，还是太迟了！ 绝影已经载着程颐冲到了中年男子身前！ 中年男子四周，数个将领齐齐朝着程颐攻了过来！ “当”的一声兵器交接的巨响，四周的匈奴骑兵纷纷痛苦地捂住耳朵。 程颐手中的红缨枪重重地砸击在数把兵器上。 数个将领骇然变色，他们数个人都无法抵挡住眼前小将的红缨枪！ 程颐一把将数个将领攻过来的兵器砸下去之后，厉喝了一声，快速拔出腰间的弯刀，朝着这些将领砍瓜似地砍了下去！ 数颗头颅飞了起来。 鲜血溅射得到处都是！ 程颐整张脸都被染红！ 中年将领见状，吓得尖叫了一声，就想着调转马头就跑！ 然而，四周的匈奴骑兵蜂拥而至，想要围杀程颐，反而阻挡了他的去路。 仓促之间，他只能滚落下马，钻进人群。 程颐扔下弯刀，提着红缨枪就要追上去。 然而，四周都是匈奴骑兵，数十把兵器从四面八方捅了过来！ 他根本没有机会再接近躲到人群里的中年将领。 程颐手中的红缨枪连扫带抡，一连杀死了十数个匈奴骑兵。 突然，坐下绝影发出一声哀鸣，倒了下去。 却是数把弯刀砍在了绝影后腿上！ 程颐一把抓住蔡琰的衣领，将她抱入怀中，落在地上，右手红缨枪连连扫了下去。 看着匈奴骑兵一波接着一波杀过来，像是杀不尽似的，程颐暗暗叹了口气。 看样子，今天要战死在这里了。 只可惜的是，穿越到这里十四年多，十五年未到，自己除了占据一座吴郡之外，竟然再无所获。 真是悲哀！ 就当程颐准备战死沙场之际，围攻他的匈奴骑兵溃散开来！ 他们放弃围攻程颐，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狂奔！ 中年将领此刻也再度骑上了骏马，在众匈奴骑兵的簇拥下疾行而去！ 程颐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不过，他立马回过神来。 一枪挑翻一名匈奴骑兵，程颐急忙带着蔡琰上马，朝着匈奴骑兵逃跑的反方向杀了上去！ 匈奴骑兵突然溃散，绝对是出事了！ 没有杀多久，他就杀到了匈奴骑兵最后。 只见后面，尘土遮天蔽日，数千匹大汉铁骑杀了上来！ 为首一人，竟然是赤裸着上身、提着大刀的夏侯惇！ 夏侯惇见到程颐，眼睛里也是惊讶的神色。 一边做了个手势，示意骑兵绕开程颐，夏侯惇一边率领着铁骑继续冲杀了上去！ 看着漫天遍野的大汉铁骑，程颐握着红缨枪的手都在不停地颤抖。 竟然得救了！ 而且是曹操的骑兵！ 下一次。 下一次绝对不能这样单枪匹马冲到人群里。 否则，死了也就白死了。 蔡琰也从坐骑上爬了起来。 程颐挤出一个笑容，安慰道：“没事了。这些骑兵是曹操的，我们暂时安全了。” 蔡琰点了点头。 下一刻，在程颐惊愕的目光中，突然扑了上来，死死地抱住程颐的腰杆。 程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两人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声尴尬的咳嗽声响起。 蔡琰才急忙松开程颐，低下头。 程颐顺着声音的源头看了过去。 竟然是曹操。 曹操的身边，簇拥着几个将领和文士。 其中一个青年，三旬出头，颌下留着密密的胡须，笑着朝程颐抱了抱拳道：“这位就是将军口中常常提到的扬希小将军了？真是勇猛无双！敢在匈奴骑兵中冲杀往来，就算是吕布，也未必有这个勇气。” 程颐看向青年。 青年道：“荀彧见过小将军！早就听闻小将军在帝陵前大战吕布的威名，如今又能在这里见到小将军于万千匈奴骑兵中纵横自如的风采，真是彧的幸运！” 众将领和文士纷纷点头。 程颐打量了一眼荀彧，有些嘘唏不已。 没想到曹操已经招揽到荀彧了！ 按照原历史的发展轨迹，曹操已经拥有称霸一方的资格了。 朝荀彧回了一礼，程颐道：“过誉了！” 看向曹操，程颐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曹操隐隐有些得意道：“操在内黄刚刚击败了黑山贼，正好碰到匈奴右贤王于夫罗吃了败仗而来，四处烧杀掳掠。作为大汉臣子，岂能容忍他放肆？于是一直追击而来。” 环顾了一眼四周的尸体，曹操叹了口气，流下两行泪水来道：“只可惜，操来得太晚，没有能够救得了这些百姓。” 荀彧也低下头来，脸色有些黯然。 曹操的身后，一名身广体胖的圆脸大汉策马上来道：“将军，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都是那匈奴狗贼惹得祸！如若再让某见到他们，定然将于夫罗的头颅摘下来当夜壶！” 曹操点了点头，抹干眼泪，这才看向程颐身前的蔡琰道：“这位姑娘是——” 蔡琰急忙下马，盈盈一礼道：“小女子蔡琰，见过孟德叔叔。” “嘶！”曹操吃了一惊道，“你就是伯喈兄家里的那个小丫头？” 蔡琰点了点头。 曹操抚须哈哈大笑，看向程颐道：“得，成了！之前扬希一直念叨着要娶这小丫头，如今在一起，也算得上圆满了。回去之后，操替你们主持婚礼！” 第62章 戏志才 蔡琰低下头，有些不敢面对程颐。 程颐心里却猛地一沉。 曹操这话里可是有话！ 以前在沛国谯县的时候，他就不惜将自己女儿嫁给自己，从而让自己跟着他起义！ 不过，当时自己推托还没娶妻生子，而且相中了蔡琰。 现在要是真的随了他，娶了蔡琰，自己还能走得了？ 想到这里，程颐皮笑肉不笑地道：“孟德公莫开这种玩笑。婚姻大事，还得长辈做主才是。” 曹操反问道：“操和伯喈兄情同兄弟，昭姬是伯喈兄之女，自然也是操之女。作为长辈，操为她主持婚事有何不同？而扬希你也是孤身一人！” 程颐道：“问题是，伯喈先生还健在。” 听程颐这么一说，蔡琰顿时目露焦急之色，对曹操道：“孟德叔叔，爹爹还关在牢里！” 曹操瞟了一眼程颐，感慨道：“如今长安城内大乱，李傕郭汜率军肆意妄为，生灵涂炭。就连天子，也未必能够保全。伯喈兄身为阶下囚，应该早已经去了。昭姬，以后操就是你的爹爹，你的婚姻大事——” 程颐冷不丁地道：“伯喈先生已经从牢房里被人救走了。” “当真？”蔡琰喜上眉梢。 曹操脸上的哀伤有些僵硬。 抬头看向程颐，曹操尴尬道：“扬希你又没进入长安，如何会知道伯喈兄的事情？” 程颐目光掠过荀彧。 他很想通过荀攸将荀彧撬到吴郡去。 要知道，不管是游戏还是史书记载里，荀彧的内政才能都是首屈一指的，甚至用“国士无双”来说都不为过。 可惜的是，荀彧是士族里的典范，对曹操的知遇之恩十分感恩，又忠于大汉。 自己出身是真正寒门无疑。 于他也没有任何恩德，仅凭借和荀攸的关系就想撬走他，没有可能。 想到荀攸，程颐将纷繁杂乱的念头排除脑外。 三国名士太多，岂能将所有人收到名下？ 脸上微微一笑，程颐对曹操道：“这个刚好有些凑巧。孟德公知不知道虎贲中郎将王越？” “王越？”荀彧吃了一惊道，“帝师！传闻天子被董卓挟持之后，他便没了踪迹！” “不，他之前就在长安城。昨天我赶到这里来寻找昭姬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师徒俩正带着伯喈先生逃出了长安城。”程颐看向蔡琰，安慰道，“当时太过紧迫，又有王越师徒护送伯喈先生，就没跟去。不过，伯喈先生再三叮嘱，要我一定要找到你，带回谯县。” 蔡琰就要朝程颐跪下去。 程颐制止她道：“别这样，这是我应该做的。” 曹操脸上闪过一丝不满之色，还想说些什么。 就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远处传来。 曹操急忙调转马头，循着声音疾驰而去。 程颐也疑惑地看了过去。 只见一青年坐在骏马上，一士兵牵着马缰，正缓慢走了过来。 虽然距离有些远，依旧可以看清青年脸色有些病态的蜡黄。 再加上那咳嗽起来就有些生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很让人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挂掉。 程颐心神一振。 难道是那个传说中的戏志才？ 程颐想到之前和孙坚去南阳找袁术，和曹操在袁术府邸外签的两条约定，有些冷笑。 看来，曹操是忘了约定了。 按照约定，曹操发现戏志才，不管他是什么身份，都不用他，而是让他去沛国谯县找华佗治病。 如今戏志才却在这里，曹操又如此礼遇。 可想而知，曹操根本没有想过遵守约定了。 不过，想到曹操目前的情形，身边也没几个谋士，会留下戏志才也不足为奇了。 那两条约定，只能在将来当成约束他的理由了。 荀彧朝程颐行了一礼，也策马赶了过去。 蔡琰见状，低声问程颐道：“扬希先生，你没有骗小女子，爹爹真的没事？” 程颐点了点头道：“我没骗你，伯喈先生的确没事，我早已经安排了人手在长安接应。昨天，我是亲眼目睹他们护送伯喈先生离开的。只不过不是去谯县，而是去的吴郡。” “吴郡？谯县？”蔡琰嗫嚅了一句，突然抬起头道，“扬希先生你很想离开孟德叔叔？” 程颐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蔡琰。 蔡琰道：“既然扬希先生想离开孟德叔叔，小女子倒是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程颐好奇道。 蔡琰轻笑了一声道：“扬希先生，你且看着就好。” 这还是程颐第一次听见蔡琰笑，笑声很好听，像百灵鸟一般。 不由得，他多看了蔡琰一眼。 蔡琰急忙低下头，两手捏着衣摆，朝着曹操等人方向走去道：“扬希先生，我们也过去吧！” 两人来到曹操等人身前。 戏志才在曹操的搀扶下下了马。 朝程颐行了一礼，戏志才对曹操道：“明公，这位小将军就是你口中念念不忘的那位少年英雄？” 曹操笑道：“对！” 说着，又指着戏志才对程颐道：“扬希，这是戏志才，操帐下主要谋士。此前能够在内黄击败黑山贼，之后又击败南匈奴骑兵，志才居功至伟。” 见曹操果然“不记得”两条约定，程颐也懒得泼冷水，而是朝戏志才行了一礼道：“先生真奇才也！” 戏志才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才道：“和小将军相比，志才差多了。小将军为将军出的几个计策，都十分精妙。志才常常听将军谈及你，早就想见识一番。如今在这里相见，志才相信，这就是缘分，这是注定小将军和志才一起追随将军，为平定这乱世呕心沥血了！” 曹操抚须笑着附和道：“志才说得极是！如今，操有志才、文若和扬——” “孟德叔叔，小女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蔡琰突然道。 曹操听蔡琰竟然插话，微微有些不悦，却依旧笑容满面道：“昭姬，有话直说。” 蔡琰看向戏志才道：“小女子在治病救人方面少有涉猎。这位先生，你病入肺腑，一定要及时治疗才对！” 戏志才愕然地看向蔡琰道：“没想到还是位女郎中。的确，志才这病，的确是病在肺腑。只是，郎中说过，非得静养，从此之外，别无他法。” 蔡琰道：“小女子倒有一记两方，或可以保得先生一时无恙。” “昭姬，你竟然会治病！”曹操脸上压抑着兴奋道，“快快说来，如何治疗！” 蔡琰脸上尽是遗憾之色道：“要一些药材，可惜此次匆忙，小女子并没有将它们带在身边。” 曹操道：“要哪些药材？操可以让人准备！” “麻沸散，孟德叔叔可听过？”蔡琰问道。 曹操和一帮将领、文士纷纷摇头。 蔡琰道：“麻沸散这药材极其复杂，需要专门的器材和草药炼制而成，一时准备根本难以齐全。不过，先生对于孟德叔叔如此重要，小女子自当回家将它取过来。只是，现在盗贼丛生，小女子无法应对，所以需要扬希先生护送回去。顺便，也好见见爹爹。” 蔡琰话说到这里了，曹操哪里还不知道蔡琰什么意思？ 就是想让自己放程颐走！ 曹操冷然一笑，朝身后道：“曹洪何在？” 一名穿着铁甲的将领走了出来道：“末将在！” “你带上几名士卒护送昭姬回去，将那药材和一应物具取来。对了，将伯喈先生一并护送过来！” “男女授受不亲，孟德叔叔，小女子不敢让这位将军护送。”蔡琰有些害羞地瞟了一眼程颐道，“小女子只放心扬希先生。而且，扬希先生和小女子情投意合，此次回去，也能见得爹爹一面，让爹爹答应那事——” 蔡琰的声音越来越低。 程颐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曹操在原地踱着脚步。 好一会儿，他才面无表情道：“先回营地吧！” 说着，翻身上马，转身就走。 第63章 夏侯惇放行 看着曹操等人离开，程颐和蔡琰相互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程颐道：“想要离开，可能没这么简单了。” 蔡琰咬着嘴唇道：“对不起，扬希先生。小女子本以为这个法子能够奏效的，却没有想到，孟德叔叔这么想要将扬希先生留下来。” 程颐摇了摇头，安慰道：“不用自责，我不也没有想到办法？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再说。” 转过身，程颐朝着绝影的方向走了过去。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绝影，程颐久久不能释怀。 绝影是自己跟随孙坚力克胡轸、杀死华雄、战平吕布的见证。 却没有想到，如今却折损在这里。 蔡琰眸子里滚落两行泪水下来，道：“对不起，都是小女子的错。若非为了救小女子，你也不会战死在这里。” 程颐温声道：“好了，昭姬，绝影是马中之王，战死沙场是它最好的归宿。” 蔡琰提着衣摆，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绝影的侧脸，喃喃道：“绝影，你放心，从今天开始，小女子会代替你好好照顾扬希先生的。” 程颐听到这话，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脑海里浮现蔡琰抱住自己腰杆的场景，程颐挠了挠头。 自己穿越过来年纪也不小了。 是时候娶妻了。 如果能够娶到蔡琰，挺圆满的。 一来蔡琰是个美女、才女，二来，她的父亲蔡邕是士族的代表。 在这个世界活得越久，经历越多，程颐越加体会到了关系网的重要。 娶到蔡琰的话，她的这层关系会帮助自己很多。 就说吴郡现在，开设了招贤馆这么久，也没一个人来投奔。 有蔡邕坐镇的话，结果十有八九会改变。 只是，这个念头一出现，程颐心里就有些怪怪的，似乎有些自责。 难道自己娶蔡琰，只是冲着她的身份去的？ “扬希！”一声瓮声瓮气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程颐回过神来，却是夏侯惇率铁骑回来了。 铁骑绕开程颐，快速向营地疾驰而去。 而夏侯惇还在几十步开外就翻下马，朝着程颐跑了过来。 程颐也迎了上去。 两人拥抱了下，夏侯惇笑道：“可等到你来了！这次你不会走了吧？这可好了，我们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两人松开，程颐摇了摇头道：“元让兄，我这次来，是来救昭姬的，不是来投奔孟德公的。” 程颐的话，让夏侯惇有些发愣。 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道：“理由？” 程颐和夏侯惇、夏侯渊相处了仅半年有余，对两人的脾气也摸得十分清楚。 夏侯惇话比较少，性子很直，跟他交往，不能太过绕弯子。 否则，容易得罪他。 而夏侯渊相反，嘴里把不住风，说话也有些浮夸。 如果今天见到的是夏侯渊，自己绝对不能说太多，他十有八九会说给曹操听。 而夏侯惇的话—— 程颐沉吟了片刻，才对夏侯惇道：“元让兄，实不相瞒，现在董贼已死，世道大乱，诸侯并起。我，也攻下了吴郡，准备在那里立足。” 蔡琰站在一边，有些吃惊地看着程颐。 夏侯惇眉头皱成了结。 终究，他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扬希你虽然年轻，武艺和才智都非凡，是某见过的年轻俊杰里最为出色的一个。原本某认为你出身寒门，只有孟德会最大程度地重用你，所以，一直希望你能够在孟德麾下扬名立万。” “不过，如今你都已这样，那就算了。” “只是——” 夏侯惇朝站在远处，牵着他刚才坐下战马的士卒招了招手。 士卒将战马牵了过来。 夏侯惇将缰绳塞到程颐的手里，又摘下身上一玉牌吊在程颐腰间道：“你现在就走吧！否则，你一旦回到营地，就很难再走得了了。” 程颐握住缰绳，迟疑了一会儿道：“你跟我一起走吧，元让兄？我走了，孟德公或者会对你不利！” 夏侯惇强笑了一声道：“你别管某，某自会安排。而且，某和孟德毕竟是族兄弟，他不会真杀某的，最多是受些皮肉之苦。” “你就不能跟我走？”程颐问道。 夏侯惇摇了摇头道：“一，某跟你走，我们都走不了；二，你是某的救命恩人，孟德却是某族兄，亲疏有别，更别说孟德从未亏待过某。” 见夏侯惇这么说了，程颐叹了口气。 翻身上马，然后拉着蔡琰上去，程颐最后道：“元让兄，你真不跟我走？” 夏侯惇用力拍了下马屁股。 战马嘶鸣了一声，载着程颐和蔡琰朝着远方狂奔了出去。 夏侯惇看着程颐消失在视线里，这才长长叹了口气，朝着营地走去。 刚刚到达帅帐不远处，荀彧快步走了过来。 停在夏侯惇身边，荀彧道：“你把程颐放走了？将军正在里面大发脾气。你待会就说，你被程颐突然抓住，被威胁而放他走的。这样的话，好给将军一个台阶下。否则，你搞不好要挨处置。” 夏侯惇看了一眼荀彧，感谢了一声，掀开帷幕，走进帅帐。 帅帐里，众文臣武将一个个噤若寒蝉。 满地的酒杯器具。 曹操正怒目而视过来，喝道：“夏侯惇，你可知罪？！” 夏侯惇跪了下去，匍匐在地道：“程颐曾经在寿春救过某一命，如今他被困，某不得不网开一面。某也认罪，愿意接受处置。” “你！”曹操怒气冲冲地跑了过来，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却又最终停在了夏侯惇的头顶，摆了摆手道：“下去下去！操摊上你，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夏侯惇跪着向后退了出去。 一直待夏侯惇下去，曹操才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这个元让！” 戏志才咳嗽了几声，笑道：“明公，何必生气？程颐虽然杰出，但是心思不属，要之何用？相反，夏侯惇能征善战，又忠肝义胆，这样的大将之才才正是明公立足之本。” 一鬓间黑白夹杂的老人笑着道：“明公，志才说得不错。弃我去者，不值得惋惜，当下的，才是最重要的。” 曹操从地上拾取酒杯，笑道：“志才、仲德教训的是，操记下了。只是，着实有些可惜。扬希那孩子，允文允武，又如此年轻，将来必成大器！操如若有这样的儿子或者女婿，做梦都要笑醒了。只是可惜——” 第64章 蔡邕的名声 再说程颐和蔡琰和夏侯惇分开，两人也不敢停留，直奔荆州。 程颐准备从荆州襄阳顺江而下，前往丹杨，然后再赶到吴郡。 不过，赶到襄阳的时候，他又回到了襄城。 如今，他拥有了吴郡，将来也会在江东一带安定下来。 童府作为他穿越过来一直待了十二年的地方，可以说是他第二个家了。 如今师傅童渊虽然已经离世，但是还有后代在这里，程颐不想师傅的后代成为将来制约他的软肋。 带着蔡琰回到童府。 童羽一家极为惊喜，将储存了很久的杜康酒都拿了出来。 吃饭的时候，程颐将自己目前的处境和童府的当家童羽说了一遍。 童羽当天并没有回答他。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他才从命令一家老小收拾了东西。 一行人到童渊坟前祭拜了一番，这才雇了两艘小船，顺江而下，直达丹杨。 在丹杨，一行人便见到了蔡邕等人。 蔡邕实在是放心不下蔡琰，一直在丹杨港口等待着，并没有立即回吴郡。 当见到蔡琰回来之时，蔡邕老泪纵横。 周昕为蔡邕和蔡琰父女的团聚举办了酒宴。 在丹杨呆了两天，第三天，程颐便带着童羽、蔡邕、荀攸、韩当、王越和史阿等人回到了吴郡。 一来一回，已经小半年了，吴郡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城墙加固加厚了。 城墙上的防御工事也完善了。 护城河也疏通得更深、更宽了。 城内原本投降的七千多贼匪，经过一番训练之后，也变得像那么一回事了。 而且，募兵得到了一千士兵。 程颐让人安排了童羽一家老小、蔡邕和蔡琰、荀攸、韩当等人的住处，便带着荀攸、韩当等人跟着程普和朱治巡视了一遍吴郡。 吴郡城内的街道上，也随时可以看到百姓在忙碌着，小孩在追逐着。 程普道：“就这些了，我们能够做的就这么多。其他的，我们几乎没有怎么动过。像税收等日常事务，我们几个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就暂时按照老规矩来。本来想要招收一些人帮忙，可是招贤馆到现在也没有人来！” 说到这里，程普有些颓丧着脸道：“说真的，我们这些人里，除了君理做过几年的功曹，懂一些这些日常事务，其他人都是两眼一抓黑。” 荀攸笑出了声音来。 程普纳闷道：“公达先生笑什么？” 荀攸道：“我会这些。” “那正好，可以让公达先生来处理！”程普喜道。 程颐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道：“不行！” “为什么？”众人都有些不能理解。 程颐笑道：“我有别的事情安排公达先生做，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至于这些日常事务，需要招一些懂得这方面的人来做。” “招贤馆根本招不到人！”程普纳闷，突然，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一个人，他一定能够胜任这个。” “谁？”程颐好奇道。 程普道：“恒阶！在长沙时，将军对他极其赞赏，凡是他处理过的事情，都井井有条！” 程颐再次摇头道：“不行。将军出事时，他的父亲也刚刚离别人世，他现在肯定在长沙守丧，如何会过来？” “那怎么办？”程普问道。 程颐和荀攸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道：“伯喈先生！” 说完，两人大笑了起来。 待众人收拾了两天，程颐便亲自去蔡邕住处将蔡邕请到了郡守府邸。 在郡守府邸大厅，程颐任命荀攸为军师祭酒，韩当和童羽为先登校尉，蔡邕为师友祭酒。 程颐还想将王越和史阿留下来。 不过，被王越拒绝了。 想到史书和荀攸对王越的评价，重名利，程颐也没有强求。 或者，在王越眼里，只有天子的分封才算得上名正言顺吧！ 确定了各个人的职位，程颐便开始让人到处宣扬蔡邕已经进驻吴郡，并且成为了师友祭酒。 还别说，程颐任命蔡邕为师友祭酒之后的第七天，招贤馆就来人了—— 顾雍！ 顾雍，字元叹，蔡邕以前在吴郡时期收的学生！ 原本顾雍得到朝廷任命，在上虞担任县长，听到蔡邕竟然在吴郡担任师友祭酒，顾雍连夜带着家人赶到了吴郡。 除了顾雍之外，吴郡下面的吴县，名门世家顾家的顾邵也拜访蔡邕来了。 在蔡邕的邀请下，顾邵欣然同意在吴郡任职。 除此之外，还来了两个名士：高岱和许靖。 高岱，字孔文，就是许贡派杀手刺杀前吴郡郡守盛宪时，帮助盛宪逃脱的那个人。 至于许靖，则是东汉末年有名的人物评论家许劭的堂兄。 许邵对曹操评论的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在各类三国游戏里可是一大名句了。 最让程颐惊喜的是，半个月后，蔡邕吸引了一个名将到来—— 鲁肃！ 程颐记得很清楚，历史上的鲁肃是周瑜介绍给孙策和孙权兄弟的。 周瑜和鲁肃关系非常，而鲁肃也因为借了很多粮食给周瑜，而获得了周瑜的好感。 没想到，因为蔡邕的结局发生了改变，鲁肃等人的轨迹也发生了改变。 程颐每天都面带微笑。 之前那么久都没人投靠，因为蔡邕的入驻而一下子收到这么多人，简直爽歪歪了。 对于这些来投靠的人，程颐也都以礼相待，安排他们相应的职位。 尤其是鲁肃，程颐将他留在了吴郡郡守府邸。 程颐原本想让鲁肃担任留府长史，不过，最终却被众人竭力劝阻。 原因很简单，留府长史权力极大，而鲁肃太过年轻，缺乏经验。 最终，程颐只能任命鲁肃为主簿。 众人似乎也知道程颐对这些不擅长，最终，高岱和顾雍一起向程颐推荐了张昭。 此时张昭正躲避战乱，带着一家老小刚刚度过长江，到达丹杨。 程颐带着蔡邕、荀攸和数十个士卒，亲自赶到丹杨。 张昭原本还想推托，然而程颐太过热情，哄得他年过七旬的老母亲眉开眼笑，又有蔡邕和荀攸在一旁游说。 最终，张昭在他老母亲的命令下，带着一家老小赶到了吴郡。 程颐任命张昭为留府长史，并且以师生礼待他。 一时间，程颐礼贤下士的名声也渐渐传播开来。 这一天，程颐正在和荀攸、程普、朱治商议今后吴郡的发展路线。 现在诸侯群起，他们也必须抓住时机，否则只有挨打的份。 鲁肃火急火燎地走了进来。 朝程颐行了一礼，鲁肃道：“将军，肃刚刚得到一则消息，或者是我们打开局面的大好时机！” “什么消息？”程颐疑惑地看向鲁肃。 鲁肃一字一句道：“原会稽太守郭异告老还乡，朝廷任命王朗为新的会稽太守，正在路上！” 第65章 再见吴景 荀攸听鲁肃这么一说，重重地拍了下巴掌道：“攸愿意领兵三千，取会稽！” 鲁肃笑着看向荀攸道：“看来，公达先生和肃不谋而合。如今李傕郭汜占据长安，挟持天子。我们完全可以以王朗任命不和规矩为由，趁王朗未到之际将会稽拿下！当王朗到来，如若他愿意和我们一起经营会稽，我们就留他下来。如若不愿意——” 鲁肃沉吟了片刻道：“大可以不让他入城。他没有办法进城，自会退回长安赴命。” 程颐点了点头。 历史上的王朗是被孙策带兵打下来的。 如今既然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什么不取下来？ 想到这，程颐看向程普道：“德谋公，就任命你为主帅，和军师祭酒荀攸一起带兵三千，取会稽。” 程普和荀攸齐齐应道：“是！” 程普和荀攸离去，程颐心情隐隐有些难以压抑的激动。 这次取了会稽，自己就占据了两郡之地了。 那么，下一次的目标是哪里？ 庐江？ 要取庐江，就必须先取丹杨！ 否则的话，就算自己和周昕关系再好，他也不可能坐看自己带兵从他的地盘而过。 假途灭虢的故事经久不衰。 谁也无法保证人心在利益面前不会改变。 鲁肃见程颐时而皱眉，时而感叹，便走上去轻声问道：“将军，你在想丹杨的事情？” 程颐“嗯”了一声，指着地图道：“我们若是要向北扩充，就必须取下庐江。而想要取下庐江，丹杨就必须拿下。可是，丹杨如今的太守却是周昕。周昕虽为袁绍治下，可是，却和我们关系颇为密切。” “甚至，当初我们攻下吴郡，他还借兵三千给我们。” “如果我们现在反过来攻打丹杨，我们好不容易立起来的名声，估计一下子就降到最低了。” 朱治在一旁附和道：“或者，只能等拿下会稽，我们从会稽出兵，拿下豫章和柴桑，然后逼近庐江？” 鲁肃道：“将军打的是匡扶汉室的旗号！豫章太守诸葛玄清玉洁，有礼有法，我们也不能以强兵攻打，否则，堕了名声。” “而且，一旦我们攻打豫章，庐江和荆州支援的话，我们反而腹背受敌。” “如今我们只占据一郡之地，而且初到不久，民心不齐，兵缺粮少，并不适合这条路。” 程颐也颇为赞同鲁肃的说法。 如今自己刚刚打下吴郡也就一年多一点点的时间，虽然现在很想快点一统江东。 但是，这毕竟不是当初玩游戏了。 一切都有个积累过程。 接下来的几天，程颐便在吴郡城内四处走动，体恤民情。 十天后，会稽那边传来消息，程普和荀攸兵不血刃地拿下了会稽郡！ 程颐喜不自禁，当即任命程普为会稽太守，然后将高岱和许靖派去会稽，辅助程普管理。 而荀攸，则被程颐调了回来。 拿下会稽的第十天，程颐正在蔡邕家里做客。 蔡邕今天请了童羽一家人过来。 上次在长安城外救蔡琰的时候，蔡邕就说过，只要蔡琰得救，就会为程颐和蔡琰主持婚礼。 而童羽一家算是程颐的亲人，因此两家人聚在一起商量着下聘礼等各种细节。 程颐听着童羽和蔡邕在那里一直不停地嘀咕着，一个头两个大，只能傻傻地跪坐在一旁，陪笑着。 就当中午准备吃饭时，鲁肃派人来找程颐了。 丹杨那边来了战报！ 程颐告别了蔡邕和童羽等人，急忙回去。 鲁肃是知道自己去做什么的。 如今却还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可见丹杨那边出了大事情！ 程颐赶到吴郡郡守府邸，只见荀攸和鲁肃正眉飞色舞地交谈着。 见到程颐过来，两人急忙迎了上来。 程颐还没有开口询问，鲁肃就开口了：“将军，丹杨出大变故了！之前袁术联同朝廷任命的兖州刺史金尚挥军攻击兖州，意图灭了曹操。甚至，他们联合了黑山贼的余部以及南匈奴于扶罗等助战。” “这个我知道。之前我前往长安营救昭姬的时候，碰上曹操击败他们，并且追击南匈奴。”程颐接话道。 鲁肃道：“袁术被曹操击败之后，率余部攻击就九江郡，杀死了扬州刺史陈温而自领扬州牧。目前，他正对丹杨虎视眈眈。所以，任命吴景为骑都尉，进攻丹杨！” 鲁肃脸上浮现一丝兴奋道：“丹杨若是在周昕手里，我们的确不便出兵。可是，若实在袁术手里，那就是两回事！” “袁术不代表朝廷，而我们打的旗帜就是匡扶汉室！” “所以，只要吴景取下丹杨，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取下丹杨！” 荀攸走上来道：“扬希你和原长沙太守孙坚关系非常，和吴景关系定然不错。如果能够说服吴景，这一下，非但能够大挫袁术锐气，而且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丹杨！不过——” “不过什么？”程颐问道。 荀攸长长地吐了口气道：“扬希你和原长沙太守孙坚的关系，袁术不可能不知道。既然他敢派吴景前来，定然是有了准备。所以，游说不易。” 程颐道：“不管容不容易，我都得去试试。” 荀攸和鲁肃互相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做好了决定，程颐便收拾东西，和韩当两人带着数十个士卒赶往丹杨。 一路上都能看见有百姓从丹杨逃了出来，前往吴郡。 当程颐和韩当赶到丹杨的时候，丹杨港口失守了！ 周昕带着手下将领和不到一千士兵正从丹杨逃了出来，直往吴郡。 程颐没有去和周昕见面。 他和周昕的关系，鲁肃那些人都知道。 如今周昕逃到吴郡，鲁肃他们也不会委屈了周昕。 程颐和韩当赶到孙坚的埋葬之所。 那里，孙策一家人还在那里守墓。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程颐料定吴景会过来。 毕竟，吴景是大夫人的弟弟，孙策的舅舅，孙坚的小舅子。 待了三天。 第四天早上，吴景果然来了。 不过，不只是吴景一人，还有孙贲，李丰！ 孙贲，孙坚大哥的儿子，自从程颐在大谷关之战离开之后，就一直对程颐十分不友好。 李丰，袁术的主簿，曾经联合孙坚杀死荆州刺史王睿的那个人。 三人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程颐。 李丰下意识地就躲到孙贲后面。 第66章 大夫人的逼迫 孙贲见状，恼怒地甩开袖子，有些不耐烦地道：“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丰讪讪笑了笑，对吴景和孙贲道：“公绪、伯阳，我可是将军的人。如若我出了事，呵呵——” 孙贲脸色铁青。 吴景暗暗叹了口气，迎上程颐，行了一礼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扬希你。听闻你最近夺得了吴郡，一切安好？” 程颐回了一礼道：“还好。” 两位夫人在孙策的引领下，带着孙权等几个小孩出来。 吴景和孙贲忙上去行礼，又对着孙权几个小孩亲热了一番，这才祭拜了一番孙坚。 祭拜完，一行人进入茅草屋里。 两位夫人坐在首位，孙策和程颐跪坐在右边，韩当立在程颐身后。 吴景、孙贲和李丰跪坐在左边。 孙权上了茶水。 两位夫人问了些吴景和孙贲两人和他们家人目前的身体状况。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两位夫人才松了一口气。 大夫人目光落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李丰脸上，冲一旁的孙权使了个眼色。 孙权会意，走了上去，恭敬地行了一礼道：“先生，你刚才说，你是我父亲生前的好友？” 李丰笑意盈盈道：“对啊，我和你父亲可是至交好友。曾经还一起共事过，做出了一番不错的功绩。” 孙权歪着脑袋道：“那先生，我碰到一些疑难问题，能否请教你呢？” 李丰环顾了一眼四周，见程颐、孙策、吴景他们一声不吭，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一时也想不明白，问题出现在哪里。 孙权重复道：“先生，我碰到一些疑难问题，能否请教你呢？” 大夫人感叹道：“仲谋，算了。先生和你父亲也只是泛泛之交，所谓的至交好友，其实只是一种友好的托辞，你——” “不！”见大夫人把话说到这份上，李丰明显觉得不对，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我和文台是真的至交好友！” 看向孙权，李丰道：“仲谋是吧？你有什么疑难问题，尽管问。作为你父亲的至交好友，我一定知无不言！” 孙权道了一声谢，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那先生，请移步！我有好些个字都不认识，好多啊，都在另外一间屋子里。” 李丰愕然地看向对面的程颐。 上当了！ 这个程颐和吴景、孙贲私下里有话说！ 他们以前都是孙坚的部下，现在聚在一起，还能说什么？！ 尤其是程颐现在还占据了吴郡！ 该死！ 李丰跪坐着不动。 袁术派他跟着吴景和孙贲攻打丹杨，目的再明确不过了，就是监视和警告吴景和孙贲，让他们别越界！ 如今，他岂能离开？ 程颐抬起头，目光阴冷地看向李丰道：“袁术的手下都是你这种人吗？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连答应小孩子的话都要食言，还能相信你们什么？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你是准备告诉世人，袁术就是天底下最不要脸的人？” “住口，我家——”李丰愤怒地站起身。 程颐身后，韩当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 李丰脸色刹那间惨白。 急忙看向吴景和孙贲。 却见两人正低头喝着茶水，像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也没有看到似的。 李丰畏惧地看了一眼对面的程颐，生生咽下这口气。 从未有过这么一刻，他感觉到如此憋屈！ 深呼吸了一口气，李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摆，对吴景、孙贲，低声道：“你们的家人。” 说完，这才大踏步朝着外面走去。 孙权紧随其后。 两位夫人见状，也站起身，叫上孙策，三人离开。 见屋子里就剩下自己四人，吴景这才苦笑道：“扬希，今天能够在这里碰到你，我就知道你的目的了。只是，对不起，我帮不到你。” “你刚才也看到了，李丰那厮的态度。” “我和伯阳的家人都在扬州，被袁术那狗贼控制了。” “如若我和伯阳将丹杨让出来，我们的家人——” 说到这里，吴景猛地灌了一口茶水，重重叹了口气。 程颐见吴景如此模样，点了点头道：“我原本的确是抱着这个打算来的，不过，也想到了你们的情况。既然如此，你们自是不必要将丹杨让出来。不过——” 程颐犹豫了一会儿，才看向吴景和孙贲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丹杨是江东诸郡的门户之一，我必须拿下。就算对手是你们，我也不会客气。” 吴景挤出笑容道：“你尽管攻打，我也会尽量防御。如果你能够打败我们，从我们手里将丹杨夺走，就算战败，我们也认了。大不了战死沙场，那个时候，我想，袁术总不能怪我们吧？” “万一袁术就是这种小人，你怎么办？”程颐反问道。 吴景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答不上话来。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还是想我们帮你，将丹杨让出来。”一直没有开口的孙贲冷不丁地道，“程颐，你太自私了！” “你真会演戏！” “其他人都被你蒙在鼓里！” “可我不会！” 孙贲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着自己的眼睛道：“从你在大谷关离开大军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这种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韩当冷声道：“扬希并不是你说的这种人，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让你插话了吗？让你开口了吗？韩当，你也不是好东西！”孙贲噌地一下站起来，怒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个能够跟着白眼狼到处跑的人，能够是什么好人？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韩当，总有一天，你和程颐也会因为各自的利益成为仇敌！你们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程颐嗤笑了一声道：“我白眼狼？那我问你，我白眼狼在哪儿？” 孙贲嘶吼道：“你别告诉我，你趁着将军没了之际回来，不是为了这支军队！你是用这支军队攻打下的吴郡！你要不是白眼狼，就将吴郡和这支军队让出来，还给伯符！这些都是伯符的！” “住口！”一声呵斥从屋外传来。 只见屋外，大夫人和孙策一起走了进来。 孙贲咬牙道：“伯母，我只是实话实说！” 大夫人道：“别叫我伯母！” 孙贲急道：“伯母，你冲我生什么气？我还不是为了伯符好！” 大夫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孙贲，这才对孙策道：“伯符，从小到大，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孙策道：“母亲说什么，孩儿照做就是。” 大夫人道：“那好。我现在要你当着大家的面保证，吴郡和你父亲曾经的军队都和你无关！” “伯母！”孙贲失声道。 吴景也错愕地看着大夫人。 大夫人看向程颐道：“扬希，伯阳的话，你完全没有必要放在心上。你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你自己的功劳。若说你和夫君有什么瓜葛，那就是夫君曾经有幸有你这样很出色的部下，伯符有幸有你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朋友。” 再次看向孙策，大夫人道：“伯符！” 孙策看了一眼孙贲，又看了一眼大夫人和程颐，右手举过头顶道：“我孙策发誓，吴郡和父亲原来的军队和我无关！” 第67章 人比人，气死人 程颐看向大夫人，心里极为感慨。 玩过三国类游戏的人都知道，孙坚的两位夫人都是了不起的女人。 尤其是大夫人，见识颇为长远。 程颐记得，当初孙坚看中大夫人，想要娶她的时候，大夫人的亲戚都是极力反对的。 而和孙坚甚至没有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大夫人，最终却选择从了孙坚。 足可见，大夫人的与众不同。 孙坚本身是将才，却不是帅才，目光有些短浅，因此年轻的时候常常做一些鲁莽的事情。 之前跟孙坚聊过几次天，孙坚说过，都是大夫人从中斡旋和劝诫，才让他慢慢改变过来。 以前只是听说。 如今，亲眼见到大夫人这么说，这么做，程颐的心里对大夫人的看法又高了一些。 大夫人的确是个聪明人。 相反，孙贲显得有些愚蠢了。 别说是吴郡和孙坚那九百部队和将领，就是将吴郡、会稽和所有军队给孙策，就凭孙策目前的情况，程颐保证，自己手下的那些人一定会反叛。 不说别人，荀攸、鲁肃等人绝对会。 至于程普和朱治，也未必会接纳孙策。 毕竟，孙策不是孙坚。 看着孙策在大夫人的逼迫下向自己妥协，程颐站起身，走了过去，朝大夫人行了一礼道：“大夫人，我和伯符一生都是兄弟。明年就是三年丧期，守完丧，我便命令伯符为吴郡郡守。两位夫人和弟弟妹妹们到时候也搬去吴郡，那里，毕竟才是老家。” 大夫人点了点头，拉住孙策的手和程颐的手，握在一起道：“你们虽不是兄弟，却比亲兄弟更亲。当初夫君不幸落难，是扬希不顾生命危险从长安跑到荆州向刘表要回夫君的尸骨，这一点，伯符，你要永远牢记。” “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不要因为任何事情而让你们之间的感情破裂。” 程颐和孙策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道：“是，母亲（大夫人）！” 大夫人看向吴景和孙贲，这才道：“以后这些事情，不要再提了，否则我真的会赶人了。” 吴景道：“姐姐你放心。” 孙贲郁郁不乐地跪坐了回去。 确定了从吴景和孙贲那里得不到帮助，程颐当天便和韩当返回吴郡。 赶回吴郡的时候，周昕和周喁兄弟正在蔡邕和荀攸的陪同下巡视吴郡。 看见周昕和周瑜兄弟眉开眼笑的样子，竟然看不出多少战败后的颓丧感，程颐也很是好奇。 打听了下才知道，原来是周昕和周喁两兄弟已经同意留在了吴郡。 程颐在郡守府邸宴请了周昕等人，并任命为周昕为治中从事，主众曹文书，居中治事；而周喁为簿曹从事，主钱粮簿书。 此时，程颐在郡守大厅忙碌着。 他的身前，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木桌。 木桌的边缘相对桌面都要高上一寸。 而在木桌的桌面上，则堆积着很多泥土。 泥土里有着沟沟壑壑，甚至还有木头，树叶。 就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程颐抬起头。 竟然是蔡琰。 此时，蔡琰左手臂上挽着一个竹篮子走了进来。 还在门口，程颐就闻到了香味，笑道：“你给我带好吃的来了？” 蔡琰点了点头，提着竹篮子过来，疑惑地看着桌面道：“这是——” 程颐一边回头看墙上挂着的地图，一边道：“沙盘，我刚刚想到的。” 蔡琰一脸古怪地看着程颐道：“原来这叫沙盘啊？” 听蔡琰这么一说，程颐好奇道：“你见过？不太可能吧？” 蔡琰道：“小女子的确没见过，但是，曾经听爹爹说过。” “建武五年，光武皇帝亲征割据陇右的隗嚣。大军行至漆县，不少将领认为前方情况不明，地势险要，胜负难料，不宜进军。” “伏波将军马援进见，指出‘隗嚣将帅有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 “而后，他命人取些米来，在光武皇帝面前堆成山谷沟壑之状，然后指点山川形势，标示各军进退往来的道路，分析双方长短优劣。” “光武皇帝曾说，如在吾目中矣。” “最终，大军势如破竹，消灭了隗嚣。” “按照描述，伏波将军制作的沙盘是用米粒做的，虽然没有扬希先生你做的精细，但是也有真实的效果。” 听着蔡琰侃侃而谈，程颐额头直冒冷汗。 历史书上说蔡琰博学多才，博闻强识，擅长文学、音乐、书法。 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蔡邕只是跟她说过而已！ 以蔡邕的性格，不太可能对军事作战这些东西讲解太过详细。 而蔡琰只是根据自己做的沙盘，就能将蔡邕随意说过的东西倒背如流。 这该死的记性！ 程颐咽了咽口水。 以后跟蔡琰结婚之后，自己是不是一丁点错误都不能犯？ 否则，是不是会被记到死？ 蔡琰见程颐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疑惑道：“扬希先生，小女子说的话有问题吗？” 程颐回过神来，忙讪讪道：“没有，绝对没有！在我看来，昭姬你说的绝对没问题！” 蔡琰展颜一笑道：“扬希先生过誉了。” 说着，掀开竹篮子上的布匹道：“扬希先生，这是小女子刚才做的一点吃的，你趁热吃吧？” 程颐继续一边回头看地图，一边道：“昭姬，我现在很忙，你先放在这吧，我把沙盘做好再吃。” 蔡琰打量了一眼沙盘，指着木头道：“扬希先生，这块木头是城池吗？” 程颐点了点头道：“对，木头代表城池，沟壑代表水路，凸起的泥块代表山丘......” 蔡琰听程颐说完，左手捏着裙摆，右手拿着木头、石块等道具在桌面上摆了起来。 程颐见蔡琰动手，吓了一跳。 这沙盘可是耗费了自己好几天的功夫！ 这要是把沙盘搞砸了，自己哭都来不及！ 就要阻止蔡琰，下一刻，他的眸子微微一缩。 只见蔡琰所摆的各种道具似乎都和地图上完美契合。 程颐急忙转过头，一一对比地图。 果然丝毫不差！ “昭姬，你，你怎么对这附近的地形这么熟悉？”程颐震惊道。 蔡琰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刚到吴郡的时候，爹爹不认得路，就拿着地图对比着，然后让人带他到处去走了一遍。小女子有幸跟着爹爹一起去了，看过一次，就记下来了。” 程颐有些无语地挠了挠头。 特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就看过一次，就能将这附近的地形都记下来？连地图都不用看？ 第68章 进攻牛渚 看着蔡琰忙碌着，构建沙盘的动作比自己快多了，程颐干脆洗了个手，坐在一旁吃起东西来。 第一次，程颐发现。 或者，能够让蔡琰给自己做秘书！ 她这么强的记忆，简直就是一台人形计算机啊！ 想到这，程颐道：“昭姬，要不，你以后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秘书好了？” “秘书？那是什么，扬希先生？”蔡琰疑惑地问道。 程颐道：“就是一种专门帮我处理各种杂物，然后提醒我一些重要事情的官员。” “这不就是随军长史吗？昭姬是一介女子身，是不能做的。”蔡琰拒绝道。 程颐笑道：“没事，我们不管它叫随军长史，就叫秘书。你只对我负责，不负责其他，也没有官职，不知道行不行？” 蔡琰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面纱下，一张俏脸胀得通红，嗫嚅道：“待小女子嫁给扬希先生之后，就是扬希先生妻子。扬希先生想让小女子做什么，小女子做便就是。” 听蔡琰这么一说，程颐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 突然，他脑海里蹦出一句梗：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 顿时，他有些不能直视蔡琰了。 程颐吃完饭，蔡琰又帮着做了一会儿沙盘才离开。 到了天黑时分，吴郡和丹杨这两个地方的沙盘终于完工。 第二天早上，程颐便招来了荀攸和鲁肃，询问两个人攻打丹杨一事。 荀攸和鲁肃围绕着沙盘啧啧称奇。 如此复杂却又形象立体的沙盘，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三人围绕着沙盘数圈，荀攸才指着牛渚道：“牛渚是丹杨的仓库，里面屯有大量的粮食和兵器、战具。” “要想拿下丹杨，就必须先断绝他们的粮草补给。” “因此，我们可以兵分两路。” “一路从吴郡出兵，这里是大部队，派五千人，先取秣陵、宣城、然后泾县，最后直逼丹杨郡的治所建业！” 看向程颐，荀攸道：“这里声势必须浩大！在我们拿下牛渚前，这处大军就是掩护用的。” 手指头指着区阿港，荀攸继续道：“然后是这里，派一支大军秘密从水路进攻牛渚！一旦占据牛渚，我们就必须留下一支精锐部队驻守在这里。” 指着对面的历阳江都港，荀攸道：“袁术知道我们夺取牛渚，必定会派兵从这里进攻。牛渚是袁术大军援救丹杨的必经之路，一切粮草也得往这里经过。断了这里，丹杨守军除了死守就别无他法。” “占领牛渚之后，牛渚的大军和主力大军围住建业，只留下西面。” “为何留下西面？”鲁肃有些不解，指着西面的芜湖港道，“如果我们将四面包围，他们丢了牛渚，就断绝了粮草补给，不出一个月，必定崩溃！” 荀攸笑着看向程颐道：“扬希和吴景、孙贲以前都在孙坚帐下效命，情感颇深。虽然他们无法将丹杨让给我们，但是，那只是因为他们受制于袁术的缘故。” “如果我们放开西面，他们一旦自知无能为力，必定弃城而逃。” “这样的话，一来，我们不必围困他们，自然也可以减少损失。” “二来，这也是扬希卖给他们一个情面。” “相反，如果我们四面围攻，他们自知无法逃生，到时候必将拼死一战。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人为了活命？甚至，这一战之后，吴景、孙贲等人还会嫉恨上扬希，从而真正投向袁术。” 荀攸问鲁肃道：“网开一面，有两利；赶尽杀绝，却有两害。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你说，我们到底选择两利还是两害？” 鲁肃行了一礼，道：“公达先生说得极是！” 确定了攻打丹杨的策略，程颐第二天便将黄盖和丁奉分别从乌程和嘉兴调了回来。 五天之后，所有将领汇聚在吴郡郡守府邸大厅。 大家聚在沙盘边。 经过讨论，最终决定： 朱治为主帅，鲁肃暂领军师，丁奉为副将，童羽为先锋，领兵五千，一路从大路取秣陵、宣城、然后泾县，最后直逼丹杨郡的治所建业。 而程颐自领三千兵马，以荀攸为军师，黄盖、韩当为副将，自区阿港从水路进攻牛渚。 命令一下，当即清点人马，朝着各自的目的地进攻。 第三天入夜时分，程颐大军便赶到了牛渚。 程颐大军的到来，显然出乎了牛渚守军的意料，岸边竟然只有寥寥百人在巡视。 程颐大军趁夜色掩护，强行登陆，杀上岸去。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他们就登上了岸。 不过，在离岸边大约十里的地方，袁术派遣了大军在那里安营扎寨。 虽然被程颐大军强行登上岸，可他们依旧不是很惊慌，而是紧闭寨门不出。 程颐只能在牛渚滩上暂时安营下来。 夜色下，程颐和韩当、荀攸骑着骏马，一路沿着岸边走着。 他们在探测附近的地形，好研究攻占牛渚的计策。 就当他们巡视了一遍，顺着岸边回营地，离营地不足五里的时候，程颐突然停了下来，看向韩当。 他听见了划水声！ 正巧韩当也停了下来，看了过来。 荀攸疑惑地看向两人，就要询问，却见程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程颐和韩当都下了马，悄悄朝着岸边的草丛里走去。 荀攸见状，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猫着腰，行走了没多久，竟然看到波光粼粼的江中，一艘小舟正行驶而来！ 小舟上，坐着两个大汉。 今夜的月光很好。 虽然江边起了雾气，可依然可以看到，月光下，面对着他们坐着的是一个三旬左右的大汉。 大汉头上用蓝色头巾包裹着，腰间挂着一张弯弓和一个箭袋。 他的脸面有些黝黑，看起来应该是经常风吹日晒的缘故。 在大汉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衣裳的男子。 由于背对着，程颐看不到他的面貌。 但是，他的身边，摆放着一把双手带刀。 看着小舟上的两个大汉，荀攸恍然，看向程颐的视线有些发亮。 不愧是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的人！ 竟然能够听到这么细微的声音。 眼看着小舟过来，程颐匍匐在地，朝着前方爬了过去。 那里，按照小舟航行的轨迹，应该会在那附近靠岸。 韩当和荀攸也学着程颐的样子，跟着爬过去。 不一会儿，小舟靠岸。 蓝色头巾的大汉将小舟系在一丛坚韧的野草上，这才和另外一人跳上岸边，猫着腰朝着程颐大军营地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 第69章 蒋钦和周泰 程颐朝韩当和荀攸指了指小舟的方向。 韩当和荀攸点了点头。 就在大汉两人刚刚迈出不到十步，即将靠近程颐三人时，程颐一跃而起，手中的红缨枪如毒蛇般刺向蓝色头巾大汉！ 大汉两人显然都没有意料到草丛里竟然埋伏了人。 两人都骇得脸色大变。 然而，两人也是反应极快，而且极其凶狠之人。 在程颐红缨枪袭来之时，蓝色头巾大汉急忙向后一边跑，一边挽弓搭箭。 而另一人，则双手持着双手带刀，暴喝了一声，朝着程颐砍了过来！ 程颐冷然一笑。 刺向蓝色头巾大汉的红缨枪猛地抽向另一人。 枪刃抽击在双手带刀刀刃上，“当”的一声，火光四溅。 一声闷哼，另一人连连后退了三四步才停了下来。 眸子里寒芒闪烁，另一人就要再次冲上来，却听见一声厉喝道：“你要是想让你同伴惨死当场，就尽管继续攻击！” 另一人急忙循着声音看过去。 却见蓝色围巾大汉僵在当地。 韩当站在他身后不到十步远处，手里的弓箭已经满张，羽箭的箭头反射着阴冷的月光，直指前者后背心。 而荀攸手里的佩剑也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另一人恨恨地将双手带刀扔在地上。 程颐见状，笑出了声音来。 这两个大汉还挺讲义气的。 见同伴被抓，也不逃，也不反抗，而是直接放弃抵抗。 红缨枪点在双手带刀刀环上，程颐轻轻一挑，双手带刀就飞向另一人。 另一人接过双手带刀，瓮声瓮气地问道：“什么意思？” 程颐道：“放心，不是羞辱你们。我是见你们都是讲义气的好汉，所以，只要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半夜偷偷来我营地外做什么，我就放你们走。” “你的营地？”另一人一脸不信地打量着程颐。 也太年轻了一些。 这么年轻的统帅，怎么没听过？ 荀攸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 打量着两人的穿着，很明显，是武夫。 大半夜的潜伏过来，胆气十足，又不带兵。 而且长江一带江上盛产蟊贼。 十有八九是这一带的蟊贼了。 大军的到来，威胁到了他们的存在，所以他们才深更半夜过来刺探敌情。 对于这些蟊贼而言，最崇尚武力。 想到这里，荀攸眼珠子一转，道：“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两个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 蓝色头巾大汉道：“不知道。但是，我们白天就注意到你们了，你们从区阿港的方向而来，难道是官兵？” 荀攸又问道：“知道人中赤兔，马中吕布吗？” 另一人大怒道：“你把我们当傻子？董卓的义子，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吕布，谁会不知道？” 荀攸也不生气，指着程颐道：“那你知道，在大谷关帝陵前，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的小将吗？” 另一人眼睛瞪得像牛眼一般。 蓝色头巾大汉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愤怒，沉声道：“你们到底什么意思？这不是羞辱？谁不知道他？江东猛虎帐下小将，那可是我们的英雄！” 英雄？ 程颐脸色有些泛红。 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捧得如此之高。 荀攸哈哈大笑。 韩当脸上也挂着哭笑不得的笑容。 卸去羽箭，松开弓弦，韩当道：“你确定那人是你们的英雄吗？那他在你们眼前，你们怎么不认识？” 什么？ 韩当的话，让大汉两人都目瞪口呆。 程颐见两人如此模样，抱了抱拳道：“我就是程颐，两位好汉的夸赞，实在是愧不敢当。” “你，你就是那个小将？”另一人围绕着程颐转了几圈，声音都在颤抖道，“年纪十七八岁，拿着红缨枪，似，似乎真是——” 程颐道：“如假包换！” 两个大汉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十分激动。 下一刻，两人站到程颐身前，齐齐抱拳。 “九江寿春人，蒋钦字公奕，见过英雄！” “九江寿春人，周泰字幼平，见过英雄！” 听两人报上姓名，程颐暗暗惊喜。 竟然是他们！ 江东十二虎臣的蒋钦和周泰！ 程颐忙搀扶起两人道：“两位好汉，快快起来！” 蒋钦和周泰站起身。 蒋钦看向周泰，道：“幼平，这就是天意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呢？” 周泰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相信兄弟们都会同意的！” 蒋钦应了一声，这才看向程颐，一脸哀求道：“英雄，世道艰难，食不果腹，我和幼平不得已，只能带领一帮兄弟在江上劫掠为生。如今，我们想改邪归正，恳请英雄收留！” 周泰也紧张地看向程颐。 程颐反问道：“只要你们从这一刻浪子回头，好好做人，我为什么不收留？” 荀攸走过来道：“扬希虽然年轻，可是心胸开阔，愿意接受一切心存正义之人。” 蒋钦和周泰道：“英雄，我等誓死效忠！” 程颐忙道：“别再左一个英雄，右一个英雄了。两位比我年长，叫我的名字吧。我叫扬希，你们叫扬希显得亲切一些。” 蒋钦急道：“这可不行，凡是得有规矩！” 荀攸道：“那你们叫将军也行。扬希脸皮还很薄，你们一直叫他英雄，他的脸上挂不住。” 蒋钦道：“那还是叫将军来得好！” 得到程颐的首肯，可以归入大军，蒋钦和周泰都有些兴奋难耐。 蒋钦让周泰跟着程颐，自己就准备去将手下三百多人带过来。 荀攸制止蒋钦道：“公奕，你们之前一直在这江上一带生活，那你们对牛渚这一块应该有所了解吧？” “十分清楚!这里哪个地方有一坨鸟屎，我可能都知道！”周泰得意道。 荀攸又问道：“那你们知道牛渚守军的主将是谁吗？都有多少兵马？” 蒋钦接话道：“这批守军驻扎的时间并不长，是袁术的人，主将似乎叫做陈纪。兵马的话，大约有五千人。前方二十里处东南方向的邸阁是仓库，丹杨的粮食、兵器等东西都在那儿。所以，他们派了重兵在这里把守。” “五千人？”荀攸眉头一蹙道，“他们要是死守不出，我们一时半刻还真取不下。时间一久，袁术发现了我们到来，势必派兵渡江而击。到时候，我们腹背受敌，只能撤兵！” 蒋钦见状，好奇道：“我们要攻打牛渚？” 荀攸道：“我们要拿下丹杨！如今我们已经拥有吴郡和会稽，如果把丹杨拿下，那我们在未来稍微长的一段时间里安心发展！而牛渚，是丹杨粮仓之地，不拿下牛渚，拿丹杨就是笑话。” “我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到袁术大军营地。”蒋钦冷不丁地道。 第70章 破牛渚（上） “此话当真？”荀攸喜道。 蒋钦一脸认真地点头道：“千真万确！之前他们打败周昕，驻扎在这里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对我们的态度，怕他们来剿灭我们，所以派兄弟们监视他们大军的动向。” “一旦他们有出兵的迹象，我们就准备躲起来。” “不过，他们没有。自从驻扎在这里之后，就一直牢固地占据着这里，一副生怕邸阁受到攻击的架势似的。” 听蒋钦这么一说，荀攸忙道：“快，带我们过去看看！” 蒋钦看向周泰道：“幼平，那你去将兄弟们带过来，我带将军他们过去。” 荀攸制止道：“不，你们先不要带你们的兄弟过来，我去确认下地形，有其他任务安排你们。” 蒋钦和周泰互相对视了一眼，蒋钦道：“好，听先生的！” 一行人在蒋钦的带领下，乘坐着小舟沿着岸边绕了一道路程。 最终，竟然绕到了一峭壁下！ 峭壁极其光滑陡峭，根本爬不上去。 峭壁上方长着郁郁葱葱的数目和野草。 蒋钦指着峭壁上面笑道：“就这里了。从这里往上上去是一树林，树林里有一条隐秘的小路，一直走大约三里路，便是他们的营地。” “因为这里是悬崖峭壁，平时根本没有可能上来，或者是因为这个问题，他们并没有在这里设置士卒巡逻。” “那你们怎么上去的？”程颐好奇道。 蒋钦道：“之前这里还归周昕管辖的时候，牛渚这里并没有设置军队，只有邸阁才有。袁术大军进攻这里的时候，我就派了几个兄弟混进队伍，然后躲到了这上面。” “一天十二个时辰，我们都有兄弟轮班的。” 程颐啧啧称奇道：“厉害了，这等眼光不做大将简直都是浪费人才！” 蒋钦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周泰瓮声瓮气地道：“反正我们以后就是将军你的人了！你要是看得上我们，我们就一直给你打遍天下！” “那可说好了！”程颐道。 荀攸问道：“我们想上去看看。” 蒋钦应了一声，学着猫头鹰发出几声啼鸣。 不一会儿，就看到峭壁上方出现三个身影。 蒋钦又做了几个复杂的手势。 顿时，三个身影放下三根粗壮的藤条下来。 留下周泰照顾小舟，程颐一行人顺着藤条爬到悬崖上方。 果然如蒋钦所言，上面是树林。 树林的树木长得很密，野草也很茂盛。 在里面躲几个人，还真发现不了。 程颐一行人走了三里路，就走到了树林尽头。 在树林的外面的平地上，果然有无数的营帐驻扎着！ 营帐之间，士兵往返不断。 “这些人粮草放在哪儿？”荀攸问蒋钦。 蒋钦看向身后三个跟随着的身影，都是些十五六岁，长得颇为瘦削的少年。 不过，他们一个个目光很有神。 看起来，有点像身手矫捷的猴子。 其中一个塌鼻少年指着左边道：“这边。” 众人跟着少年过去。 又走了两里路，便看到了一片区域，那里的灯火明显少了很多。 此刻，还有些士兵正在搬运粮食。 荀攸转过头，看向蒋钦道：“公奕，明天上午，你带你的兄弟们赶来这里，带火火把和桐油！午时一刻左右，你们冲下去，将这里点燃。如果成功，记你们一大功！” 蒋钦眼睛发亮道：“好！” 一行人又在附近看了一遍，才离开。 下了峭壁，蒋钦和周泰乘坐着小舟离开，而程颐、韩当和荀攸则回到营地。 休息到天亮时分，程颐便点齐兵马，赶到袁术大军的营寨前。 袁术大军依旧闭门不出。 待到正午时分，荀攸叫上一个嗓门特别大的士兵，对他耳语着。 过了一会儿，士兵走到大军前方，指着营寨喊道：“陈纪，你个老不死的，赶快出来受死！” “知道我家将军是谁吗？我家将军是在大谷关前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的小将！” “我家将军后来更是在帝陵前打破了吕布三万大军！” “连吕布都被我家将军打得屁股尿流，落荒而逃，你们也就配喝我家将军的洗脚水！” “识趣的，赶快开门投降，我家将军饶你们一命！” “当然，你们也可以龟缩在营地里。大家都知道，你们吓得都尿裤子了，当缩头乌龟习惯了。” “毕竟，我家将军勇猛如斯，岂是你们这种跳梁小丑能够比得了的？” “别说我家将军率军而来，就是我家将军一个人来打，你们也就像个老王八，不敢出来！” “我家将军说了，老王八们，单挑还是群殴都随你们。单挑，他一个人挑翻你们所有老王八；群殴，你们一群老王八打他一个都会直接被吓死！” “袁术小儿有你们这群老王八当手下，难怪没有什么成就！” 荀攸在众士兵的簇拥下，骑在马上，听着这个士兵唾沫四溅，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模样。 程颐暗暗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特么的，荀攸哪里找来的这么个憨憨，骂人的话一茬接一茬？ 正当士兵还要继续骂下去的时候，营寨大门打开，两名青年将领骑着骏马，带着两列士兵怒气冲冲地冲了出来。 左边的是一个圆脸青年。 圆脸青年手里提着一把大刀，朝着程颐大军前的士兵一指，怒道：“谁给我射杀了他，重重有赏！ 圆脸青年身后，一个弓箭手挽弓搭箭，对准士兵就要射过来。 士兵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程颐策马上去，眼看着羽箭射了过来，一枪将羽箭挑飞了出去。 而在另一边，韩当冷然一笑，挽弓搭箭，朝着射箭的弓箭手抬手就射！ 刚才那个弓箭手应声而倒！ 刚刚冲出来的袁术大军躁动了一下。 圆脸青年咆哮道：“怕什么怕？镇静！” 大军顿时平静下来。 圆脸青年扫视了一眼程颐和韩当，眼睛瞪得像铜铃似的，呵道：“吾乃上将雷簿，谁是大战吕布的小将，出来受死！” 程颐示意刚才的士兵回去，这才抖了抖马缰，提着红缨枪上去道：“我就是！” 雷簿怒吼了一声，两腿一夹马肚，提着大刀，朝着程颐就是攻了过去！ 第71章 破牛渚（下） 另一青年将领见状，扬了下长矛，策马跟着上来道：“猖狂小辈，我乃上将陈兰，取你狗头！” 眼看着雷簿和陈兰一起攻向程颐，韩当就要迎上去。 程颐扬起手中的红缨枪，制止韩当。 他在等袁术大军营地粮草处起火。 一旦袁术大军营地粮草处燃烧起来，他们必定误以为营地后方粮草辎重处受偷袭。 届时，必定全力赶去援救。 毕竟，粮草安全与否，那可是大事！ 而自己率军趁势杀进去，对方必败。 这就是荀攸的计策。 所以，在粮草处起火前，就必须将袁术大军拖住。 因此，此次战雷簿和陈兰，并不是为了取胜。 杀雷簿和陈兰根本没有多大用处。 就算真把两人杀了，里面的大军撤回去，关闭寨门不出，今天这场计策就失去了作用。 相反，还会害得潜入营地后方的蒋钦、周泰等人惨死。 眼看着雷簿和陈兰齐齐攻上来，程颐策马迎了上去。 三人顿时战成了一团。 一和两人交手，程颐便对两人的武艺知道了个大概—— 根本不是自己一回合之敌！ 不过，程颐也使出了七成实力，一人力敌两人。 三人在两军中间的空地上战得异常焦灼。 韩当见程颐游刃有余，顿时也放下心来。 荀攸虽然听过程颐大战吕布的事情，却没有亲眼见过程颐和人厮杀。 此次看程颐力战两人而依旧稳健，脸上浮现一丝笑容。 三人一连战了十几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 甚至还有更加激烈的趋势！ 荀攸见状，大声道：“鼓来！” 两个大汉抬着一面大鼓过来。 荀攸接过鼓槌，亲自擂起鼓来。 激烈而昂扬的鼓声，听着让人气血大振。 程颐的精气神似乎高了许多，屡屡有逼迫雷簿和陈兰手忙脚乱之举。 在袁术大军营寨里，所有士兵早已经被外面的战斗给吸引了。 主将陈纪也在几个将领的簇拥下爬上瞭望台。 站在瞭望台上，看着己方两员大将力战敌方一员小将，始终不曾胜利。 再听对方竟然有人擂鼓，陈纪也来了脾气。 “准备战鼓！”陈纪扬起袖子，朝着身边的将领道。 一将领忙道：“陈公，你年纪大了，完全不用亲自来，某愿意代替去擂鼓！” 陈纪摇了摇头，一脸决然和豪气道：“正是因为老夫年纪大了，才要亲自擂鼓！老夫要告诉两位将军，我们始终和他们同在！” 众将领见状，互相对视了一眼，不再阻止。 几个士兵抬着战鼓过来。 陈纪爬下瞭望塔，来到战鼓前。 接过鼓槌，深呼吸了一口气，陈纪开始擂起鼓来。 两边都响起了战鼓声。 两边的士卒见状，也跟着鼓舞起来。 “战！战！战！” “胜！胜！胜！” 此起彼伏的呐喊声直冲云霄。 突然，袁术营地后方，腾起浓烈的黑烟！ 正在擂鼓助威的陈纪在士兵的提醒下看到这一幕，亡魂皆冒。 “敌袭！速速救援！”陈纪一边沙哑着嗓音嘶吼着，一边剧烈的咳嗽。 站在他不远处的几个将领听到吩咐，急忙鸣金收兵的同时，指挥着将士朝着营地后方攻去！ 雷簿和陈兰见状，骇了一跳。 他们的第一反应是—— 中计了！ 想也没有想，两人纷纷调转马头，就准备撤回营地，去援救后方。 那里可是粮草辎重所在！ 然而，在陈兰刚刚调转马头的时候，韩当挽弓搭箭，射出一冷箭，正中他的脖颈！ 陈兰应声倒了下去。 雷簿眸子里都是血丝，又调回马头，朝着韩当就是杀了过去，厉声道：“你个小人，受死！” 他的话刚刚说完，程颐追了上来，拦在他身前，一枪迎头抽了下去！ 雷簿挥着大刀就去挡。 却不料，那一枪只是虚招。 程颐手里的红缨枪却是刺向他的胸口，洞穿他的铠甲，直接将人挑落下马！ 眨眼间杀死陈兰和雷簿两员大将，程颐的红缨枪一指袁术营地，当先冲了过去！ 陈纪正被营地后方的偷袭急得有些犯懵。 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见陈兰和雷簿战死！ 看着程颐率领大军冲了进来，陈纪脸色惨白，双手慌忙挥动道：“关闭寨门！关闭寨门！” 然而，寨门外面还有上千士兵没有进来，如何关得上？ 程颐趁机率军杀了进来！ 前有一支敌军杀进来，后有另外一支敌军偷袭，两面包抄，营地里的袁术士卒纷纷绝望地放弃抵抗，蹲在地上求饶。 程颐大军从寨门前一路杀到了营地后方。 五千多的袁术大军，除了被杀死了一千多人，剩余的三千多人全部缴械投了降。 主将陈纪也被活捉！ 待看到后方只有蒋钦和周泰带着三百多江上蟊贼迎上来时，陈纪两眼一翻，竟然气得直接昏死了过去！ 此次牛渚之战，大胜。 程颐当即履行诺言，任命蒋钦和周泰为军前校尉，和黄盖、丁奉领三千士卒戍守牛渚，营地就安扎在牛渚滩上。 一方面训练投降的士卒，一方面准备随时抵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袭的袁术援军。 而程颐自己，带着荀攸和韩当，领剩余近四千兵马，先是前往邸阁，收了粮食、兵器和战具，然后进兵神亭。 赶到神亭，早已经有一支袁术大军驻扎在那里，等待着程颐大军的到来。 程颐大军帅帐，程颐、荀攸和韩当围绕着地图，正分析着可行的进攻对策。 士兵匆忙跑进来，大声道：“报，营外有使者求见！” “使者？”程颐、荀攸和韩当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些疑惑不解。 程颐道：“带使者进来！” “是，将军！”士兵快步出去。 程颐问荀攸道：“公达先生，你觉得对方派使者来会是为了什么？” 荀攸摇了摇头道：“对方主将是谁都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暂时不知，静观其变吧！” 不一会儿，只见外面走进来一身材颀长的俊美少年。 程颐脸色讶然。 周瑜！ 三年多了，周瑜已经大变样了！ 原来看起来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现在，真的有一种意气风发之感！ 程颐急忙迎了上去，惊呼道：“公瑾，竟然是你！” 周瑜微笑着停在程颐身前，正要行礼。 程颐一把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才松开道：“别人都说女大十八变，怎么公瑾过了十八岁，也变化这么大？要是再过久一些，我估计见到你都不敢认了！” 第72章 再见周瑜 周瑜看程颐对自己如此热情，有些意外。 程颐拉着周瑜的手，一边走进去，一边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周瑜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三年前，我去寿春拜访伯符，正好遇到扬希兄。那个时候，感觉扬希兄有些把我和伯符都当成小孩子看待。” “而现在，倒有些热情得——” “热情得过分了？”程颐问道。 周瑜点了点头。 程颐笑道：“你这感觉其实是没错。我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你虽然进退有礼，但是至少从外貌上真是小孩子。而现在，你是真长大了。” “和小孩相交，总有些别扭。” “现在你长大了，就不一样了。” “这种感觉很怪，却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说着，指着微笑着的荀攸和面无表情的韩当，程颐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指着周瑜，程颐搂着他的肩膀道：“这位使者叫做周瑜，表字公瑾，庐江舒县人。算是我的好哥们儿，三年前，我和公瑾、伯符一起在寿春，大概算是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 “公瑾出身名门，世代为官，父亲曾经也担当过洛阳令。” 韩当抱了抱拳。 荀攸惊讶道：“刚才一见你，就感觉身上有一股儒雅之气，原来是这样。” 周瑜忙道：“先生谬赞了。” 程颐又指着荀攸对周瑜道：“荀攸荀公达，颖川人，很有智慧，目前是我的军师祭酒。” 顿了顿，程颐一脸认真道：“我目前打的好几次仗，都是公达先生出的计策。单单智慧这一点，我差公达先生很远。” 周瑜有些惊讶地看着荀攸。 荀攸摇了摇头道：“扬希你说得太过了。” “绝对没有。”程颐感叹道，“我一直觉得，我能够得到公达先生的帮助，真是这辈子的幸运。” 荀攸见状，眉头舒展开来，郑重地行了一礼道：“其实，我也认为，能够和扬希你一起共事，是我的幸运。” 程颐回了一礼，又指着韩当道：“韩当韩义公，校尉，弓箭术极其高超。我之前跟随将军征战的时候，将军让义公跟在我身边。这几年，义公可以说是我左右手了，我很多事情，都是他帮忙的。” 介绍完彼此，程颐这才问周瑜道：“公瑾，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瑜道：“我从父周尚，是丹杨新任太守。我从家里出来，本来是想跟随从父历练来着。没有想到，却被困在了这里。” “你从父是丹杨新任太守？”程颐愕然道，“那吴景——” “吴景是丹杨骑都尉。”周瑜道。 程颐拍了下巴掌道：“原来是这样！” 周瑜打量了一眼程颐的脸，见他神情认真，不像作伪，心里隐隐松了口气道：“之前我从父受命率军进攻丹杨，然后就留在了这里。没有想到，这么快竟然会遇到扬希兄。” 说道这里，周瑜有些感慨道：“扬希兄的军队真是厉害，打得我们摸不着头脑。” “明面上的大军声势浩大地从吴郡正面进攻。” “实际上，从牛渚进攻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 “虽然我们也预料到了你们极有可能从牛渚进攻，甚至派了一支四千人的军队驻扎在牛渚。” “却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攻破了牛渚。” “一听到牛渚攻破的消息，我从父亲率大军出建业过来，试图在邸阁拦住你们，却没有想到，你们会比我们更快抵达。” 周瑜好奇道：“扬希兄，能否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据我们的情报显示，你们自己原本才九百士卒，后来攻破吴郡，杀死严白虎，收了他的部下七千多人，这里加起来，顶多八千人马。” “原丹阳太守周昕带一千败兵逃到你们吴郡，这加起来，也才九千人马。” “这次你们进攻丹杨，正面大军已经有五千人。剔除守城士兵，你们从牛渚进攻的军队，不会超过三千人。” “以三千兵马，你们如何如此迅速地覆灭了牛渚的四千守军？而且，竟然会这么快到达邸阁？” 程颐和荀攸互相对视了一眼。 荀攸点了点头。 程颐这才道：“没有想到公瑾你对我们吴郡这边的兵力了解得如此透彻。你分析得一点没错，只是，这中间出了一些变故，这点连我们自己都没有想到。” “我们进军到牛渚的时候，遇到了江上一群好汉，他们找到一条小路通往守军营地。” 周瑜恍然道：“原来如此！真是天助扬希兄了，我们败得也心服口服了。” 说着，朝程颐行了一礼道：“扬希兄，这次我来，其实就是好奇这次战败的原因。现在知道了，我心里的疑虑尽去，我回去了。回去之后，我会劝从父撤军回扬州。” “慢着！”程颐突然道。 周瑜问道：“扬希兄？” 程颐道：“我们三年没见了，你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而且，你不想去看看伯符吗？你这一走，以后要见就是未知数了。毕竟，你从父隶属于袁术。” “将来你要想过来见我们，我是不在乎你的立场，我们是兄弟。” “可袁术怎么可能不在乎？他能够陷害将军，并且以将军家人为人质，逼迫将军麾下数万大军不得不选择投靠他，你觉得他会对你放心？” 周瑜沉吟了片刻道：“也对。我之前听从父说过袁术，那人的确心胸狭隘，枉是四世三公出身，注定成不了事。” 荀攸神色一喜。 从刚才周瑜的谈话中，他就觉得周瑜这个人条理分明，是个难得的可造之材。 甚至，刚刚他心里还有些替程颐惋惜，有这么好的人才，却属于袁术。 却没有想到，周瑜会是这种态度。 拉着程颐到一个角落，荀攸耳语道：“扬希，这个周公瑾，绝对是个可造之材，给予他足够的机会，未必不能成为镇守一方的大将。你和他关系这般要好，而且他本人对袁术也不看重。今天晚上，你想办法将他留下来！” 程颐皱眉道：“我也想啊！但是，我怎么开口？他从父可是袁术麾下的丹阳太守！如果他投靠了我们，他从父怎么向袁术交代？” 荀攸冷笑道：“交代什么？只要他从父也投靠过来，袁术能够奈何？而且，你说他是庐江人？庐江太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是叫陆康。陆康这个人我知道，是个十分忠于朝廷的人。” “对于袁术、袁绍之流，甚至于我们，他的态度应该是极其抵制的。” “因此，即使周公瑾和他从父投靠了我们，袁术想要对他们家人不利，基本上没有可能。” “不过，袁术以前是个游侠儿，手底下有一帮狐朋狗友，专门干些刺杀人的勾当。一旦周尚他们投靠了我们，袁术势必会让这些人潜入庐江行刺杀之事。” “所以，只要周尚他们投靠过来，你立马派人去接他们家人到吴郡来。” “当然，之所以这么做，更为重要的是，周尚可是丹阳太守，他手底下有数千兵马。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地拿下，我们力量又增强了！” “再一个，到时候让周尚打着丹阳太守的旗号回归丹杨治所建业，你说丹杨守军吴景他们，会不会发现？” “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呵呵——所谓丹杨，只在我们股掌之间！” 第73章 说服周瑜 听荀攸这么一说，程颐视线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周瑜，一咬牙道：“好，我听你的！” 荀攸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程颐转身走向周瑜，拉着周瑜的手出去道：“所以，你今晚别回去了。今天，我们聊一个晚上，明天早上我再送你回去。” 说着，出了帅帐，对门口的士兵道：“通知火头兵，今晚给我做几个好菜，我兄弟到了，我晚上要和他彻夜长谈。” 士兵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程颐带着周瑜在整个营地走了一遍，不停地和士兵打招呼。 周瑜一路看着。 见程颐和每个士兵都很熟络，甚至偶尔还会和士兵开开玩笑，眼睛有些发亮。 这些，哪怕是他从父周尚身上，他也看不到。 至少作为主将，程颐这些表现，让他十分满意。 夜幕将来，程颐就让周瑜睡在他一个营帐里。 两人一边吃着小菜，一边从东聊到西，从南聊到北。 期间，程颐还唱了几首小曲，吟诵了几首陆游和辛弃疾等人的诗词。 周瑜一向自认为饱读诗书，满腹经纶。 可是，这一晚，他却插不上话。 程颐的那些小曲和诗词，实在是震撼到他了。 两只眼睛瞪得很大，几乎一直冒着星星，周瑜看着程颐一动不动。 一直到第二天拂晓时分，程颐才说得口干舌燥。 打了个哈欠，程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公瑾，不好意思，一直都是我在说。天色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周瑜明显还沉浸在刚才的小曲和诗词中。 此刻，见程颐竟然要睡觉，就想拉住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奈何程颐已经和衣而睡了。 看着程颐当着自己的面睡下，竟然没有一丝防备，再想想今天程颐的所作所为，周瑜双手背负身后，不停地踱着脚步。 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四起。 他自是不甘落后。 可是，周瑜十分清楚，自己的出身和家境，是注定成不了一方诸侯的。 父亲、祖父他们都是汉臣，忠于朝廷，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 自己只有寻找一方诸侯投靠，建功立业。 可是，选择谁？ 曹操？袁绍?公孙瓒？都太远。 最为关键的问题是，自己还年轻，又没有立下任何功绩，他们怎么可能会重用自己？ 信任都谈不上！ 就算投靠过去，也只能从士卒做起。 袁术? 凭借着自己从父的关系，或者真可以谋得一官半职。 但是，袁术为人好大喜功，性格多疑，而且心胸狭隘。 原长沙太守孙坚的事迹在前！ 以前还能够忍着将就一下。 可是—— 目光落到床榻上安睡的程颐脸上，周瑜神色阴晴不定。 今天看到的一切，让他有些不满了。 虽然扬希兄出身不好，但是，或者是这样，他的举止和为人更加适合效忠。 而且，连蔡邕和周昕这样的名士都选择了跟随他。 这样就更加证明他的人品至少没有太大的问题。 他还是自己以前的玩伴。 想到这里，周瑜脚步停了下来，双拳紧握。 决定了！ 干嘛要放着一块璞玉不要，要追着一块顽石？ 想通了这点，周瑜便躺在程颐身边，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周瑜醒来的时候，身边的程颐已经不在了。 而自己的身上，铺着两件衣裳。 周瑜打了个哈欠，爬起来，走出营帐。 却见门口，程颐蹲在地上，左手里拿着一个木勺子，右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不停地在嘴里刷来刷去。 程颐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笑着打着招呼道：“醒了？公瑾，你等一下，我刷完牙，就带你去吃饭。” “刷完牙？那是什么东西？”周瑜好奇地走了上来。 程颐仰起头，咕噜咕噜地在嘴里吐着水，好一会儿，才将水吐出来，将手中的“棍子”递了过去，道：“这个，牙刷，专门刷牙齿的。” 周瑜接过牙刷。 只见他手里的“棍子”一头，连着很多尖锐的毛发。 右手食指指肚轻轻抚摸过这些毛发，周瑜茫然道：“这是猪毛？这些怎么刷牙？” 程颐笑眯眯地走进营帐，打开一个布袋子里，里面放着十几把这样的牙刷。 其实，在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他七岁的时候，跟随师傅童渊去游玩，见到屠夫杀猪，看到了那些猪毛，他就想到了牙刷。 想到这个世界的人只能靠所谓的用水漱口保持口中的清洁，他就受不了。 虽然刚开始用猪毛制作牙刷不易。 可是，做多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之前他从长安救蔡琰回到吴郡，见到大家都不刷牙，他就制作了上百把牙刷，蔡邕、蔡琰、童羽等人各自送了一把。 这次从吴郡出兵，他也随身在背包里带了几十把。 荀攸、韩当等主要将领都人手一把。 现在，碰到周瑜，程颐嘿嘿一笑，也算是新奇礼物了。 从背包里取出一把牙刷，程颐拿出去，递到周瑜手里，然后打了一木勺的冷水，教起周瑜刷牙起来。 周瑜也是第一次刷牙，刷出了满嘴的鲜血，吓得够呛。 不过，刷完牙，明显感觉到口中舒服了不少，周瑜连连称奇。 程颐带着周瑜去荀攸、韩当等人一起吃早饭。 吃完早饭，程颐便塞了几把牙刷到周瑜手里，一边送周瑜离开，一边叮嘱道：“公瑾，这几把牙刷就当我送给你从父的礼物了。” 周瑜道谢了一声。 两人走了很远，都能够看到袁术守军的营帐了。 程颐这才停了下来，对周瑜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公瑾，你回去吧，替我向你从父问个好。” 周瑜点了点头，看着程颐先前还笑嘻嘻的脸、此刻有些严肃，张了张嘴，就想要说，要不，我帮你？ 想到昨晚的决定，他的心就躁动不安起来。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开口。 程颐深呼吸了一口气。 他的心此刻也怦怦直跳，似乎要从喉咙口跳出来。 荀攸的话在耳边响起。 看着自己对面，似乎要转身的周瑜，程颐咽了咽口水，脑袋一片空白，突然道：“公瑾，我想对你说，你留下来帮我吧！” 周瑜诧异地看着程颐。 他的心里莫名的松了一大口气。 笑看着一脸无法置信的程颐，周瑜行了一礼道：“如果扬希兄不嫌弃的话，我愿意试试。” 第74章 周瑜从父周尚 “好！好！”程颐有些恍若做梦，忙朝周瑜回了一礼道，“公瑾，你我兄弟一起携手，天地任我们驰骋！” 周瑜脸色有些火辣道：“扬希兄，你太高看我了。不过，我一定会尽力的。” 说到这里，周瑜看向袁术大军营地，脸色一沉道：“扬希兄，我想你陪我一起去见我从父一趟，如何？” 说着，也不顾程颐赞同与否，拉着他就过去。 程颐笑着任由周瑜拉着过去。 其实，自己单枪匹马前往袁术大军营地见周尚，这风险是极大的。 如果程普他们在，应该会阻止自己过去。 万一周尚他将自己押在那里，甚至杀死，那就玩脱了。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周瑜没有任何犹豫地带自己过去，这也说明，他是真心想帮自己。 周瑜可是水战的绝对统帅人选。 自己要以江东为基点，那么，有这么一个未来的水战统帅协助，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为了这点，就值得冒险。 当然，最重要的是，程颐始终相信一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周瑜带着程颐赶到周尚营帐的时候，周尚营帐外，早已经有两列刀斧手准备着。 看那气势，似乎周尚已经知道程颐要来，而且准备杀他。 周瑜一边拉着程颐走进营帐，一边视线瞟过身旁的程颐。 见程颐神色自若，周瑜心头暗喜。 不愧是扬希兄。 这份气度，真吾主也！ 两人刚刚进入营帐。 营帐里，周尚穿着一身铁甲，背负着双手，面向着地图。 周瑜和程颐停了下来。 周瑜行了一礼道：“从父，我——” “闭嘴！”周尚转过身，脸色阴沉，厉声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跑去敌方营帐？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要陷我周家于不忠不义之地吗？” 周瑜抬起头，迎上周尚冷冽的视线，神情极为严肃道：“从父，我怎么可能让我周家陷于不忠不义之地？我周家世代为官，食汉禄，我岂能做那种白眼狼？” “那你告诉我，这是谁？你给我解释清楚！今天你不能让我信服，看到外面的刀斧手没有？”周尚阴鸷道，“我就斩了他，并将你绑回寿春，向公路请罪！” 周瑜不慌不乱道：“从父，你要是这么做，那真是让我周家从此误入歧途了！” “大胆！”周尚眯着眼睛，脸上杀气腾腾。 周瑜并不畏惧，继续道：“从父，我想问一句，我们周家忠于谁？” 周尚朝着北面行了一礼道：“我大汉天子！” “那我就纳闷了，从父，袁术是我大汉天子？”周瑜反问道。 周尚道：“不是。” 周瑜又问道：“他能代表天子？代表朝廷？” 周尚道：“他是袁家嫡子，四世三公之后！” 周瑜嗤笑了一声道：“从父，作为四世三公的袁家嫡子，他是不是该为匡扶我汉室江山抛头颅，洒热血？” “可他做到了什么？” “昔日曹操矫诏讨伐董贼，天下各路诸侯群起响应，其中就有他袁术。” “结果，所有人都按兵不动，唯有奋威校尉曹操和原长沙太守孙坚力扛董贼。他袁术做了什么？对大汉有什么贡献？” “后来，孙坚大军力克洛阳，董贼挟天子逃亡长安。天下诸侯本该继续前进，将董贼诛杀，营救天子。” “实际上，他们又做了什么？” “公孙瓒抢占幽州地盘。” “袁绍攻占冀州各大城池，据为己有。” “刘表占据荆州，托为州牧，实为汉贼！” “袁术先是攻占扬州、九江，后又自领扬州牧，这些，何曾得过天子的同意？又得过朝廷的许可？” “这是他一个四世三公家族子弟该做的事情？” “不，他压根就是一个欺君罔上的叛逆分子！” “从父，我们周家为这样欺君罔上的叛逆分子领兵作战，和助纣为虐有何区别？” “我们现在才是真正的不忠不义！” “反抗他，回头是岸，才是我们周家真正该做的事情！” 指着身旁的程颐，周瑜慷慨激昂道：“从父，扬希兄虽然出身卑微，可是，他才是真正的匡扶汉室之栋梁之材！” “他先是跟随孙坚坚决讨伐董贼，更是在大谷关前大战吕布等豺狼虎豹之辈！” “这是不是忠？” “后来，他又将蔡中郎、荀攸等仁人义士从危难之中救出来，保他们一方太平，让他们在吴郡安居乐业。甚至于原丹阳太守周昕，也都投靠他。” “这是不是义？” “如此忠义之人，从父，我们周家不帮助他匡扶汉室，反而和袁术之流沆瀣一气，我们是不是才是真正的不忠不义？” 周瑜说完，右手猛地掀了一下衣摆，跪了下去，匍匐在地道：“从父，现在正是我们周家洗心革面的最佳时机，请从父不要再错下去！” 程颐站在一旁，听周瑜说了一大段，心里暗暗感叹。 虽然周瑜比自己还小，然而，他说的句句在理。 今天若不是他在旁边，自己一张嘴可能根本无法说出令人信服的东西。 此刻，看着周瑜如此模样，程颐对周尚道：“周公，我程颐自认为才智都并不是如何出众。但是，我可以拍着胸膛说，我的心里绝对装着百姓。周公若是有机会，可以去吴郡和会稽两地看看。” “这两地的百姓，绝对比任何地方都要过得幸福和安定。” “还有——” 程颐顿了顿，继续道：“如若将来天子想要到江东来，我程颐也一定会竭力护佑他的周全。” 营帐里安静得落针可闻。 周尚来回踱着脚步。 好一会儿，他才停下来，看了一眼周瑜，最后对程颐道：“公瑾说得是有些道理。然，袁术待我不薄——” 周瑜抬起头道：“从父，袁术于我们，那是小恩小义。在大是大非面前，小恩小义何足道哉？” 周尚点了点头，朝着程颐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周尚见过将军！” 程颐神色狂喜，忙搀扶起周尚道：“周公切莫如此！我和公瑾情同兄弟，你是公瑾从父，那也就是我的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周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兵符，递给程颐道：“外面有我的本部兵马五千，这是兵符。” 第75章 李丰之死 “兵符你先拿着！”让周尚没有想到的是，程颐并没有直接去接兵符。 周尚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 程颐打断周尚的话，笑道：“有任何问题等回去之后我们都可以商量。不过现在，有一件事情，真的只有周公你能够做到。” 听程颐这么说，周尚这才将兵符收了回来道：“将军有命令直管吩咐。” 程颐忙道：“周公切莫这么称呼我，有点别扭。我和公瑾同辈，你就把我当你公瑾，叫我扬希就行，这样也显得亲切。” 周瑜和程颐相视而笑。 周尚摇了摇头道：“礼不可废，凡事得讲规矩。” 周瑜道：“扬希兄，你别纠结了，从父就是这个性子。你先说什么事情，这是最重要的。” 程颐点了点头，看向周尚道：“我想让周公押着我和一批‘俘虏’回建业。” 周尚微微皱着眉头。 他已经明白过来。 程颐这是要让他行反水！ 周尚暗暗叹了口气。 的确，他也不认为袁术是做大事的人。 而且，今天周瑜说得也颇为符合他的心意。 可是，袁术的确对自己并不算太差。 如今，自己却要反水。 哪怕借口说得再冠冕堂皇，都无法掩饰自己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的事实。 目光落在周瑜脸上，看他和程颐时不时地互相“傻笑着”，周尚做了决定。 自己终究是老了。 如果能够以自己的前程换得自己这个侄子光耀门楣，一展抱负，也是值了。 想到这，周尚强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了。行吧，一切听将军吩咐。不过，得拖几天。” 搞定了周尚，程颐便带着周瑜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荀攸得知程颐搞定了周瑜和周尚叔侄，眉开眼笑。 隔天，一行人赶到周尚营地，商议了一番。 两军在神亭待了三天，三天之后，周尚大军带着程颐大军这批“俘虏”，浩浩荡荡地回建业。 建业城内，一片风声鹤唳！ 原来，朱治大军一路袭来，势不可挡，先后破了秣陵、宣城。 如今连泾县都岌岌可危，随时会被攻破。 丹杨骑都尉吴景带领一支五千军队前往抵挡，竟然也败下阵来，此时刚刚回到建业。 现在，他们唯一的念想，就是依靠牛渚邸阁处的粮食，死守建业，等待援军来救。 而且，求援的信函也早让人带着前往寿春找袁术了。 得到周尚在神亭打了胜仗、并且即将押解一批俘虏回来的战报，吴景心里十分怪异。 又是欢喜又是纠结。 欢喜的是，周尚这个丹阳太守不负众望，击败了牛渚方面的敌军，稳固了邸阁粮仓。那么，建业绝对可以坚持守下去，撑到援军来救。 纠结的是，这支敌军和自己以前同属于姐夫孙坚的。 带着帐下将领李丰、孙贲、孙静、孙河在城门口迎接周尚大军。 当看到周尚真的率领着大军，一路意气风发归来之时，吴景暗暗叹了口气，和众人迎了上去。 一行人和周尚见面，吴景行了一礼道：“恭喜府君大捷。我已经在城内准备好了酒宴！” 李丰也笑着走了上来道：“恭喜府君，不愧是将军最器重的左膀右臂！今次若是没有府君击败敌军，牛渚失陷，我们真的只能逃回寿春了！届时，将军定当大怒，我们都没有办法交差。” 说到这里，李丰看向吴景等人，不无嘲讽道：“不像某些人，一路只知道退退退！要不是我知道这支军队有不少人是原孙坚部下，骁勇善战，当初甚至连洛阳都能攻下来，我还真会被迷惑，以为是敌人有多强大。” 孙贲怒目而视道：“李丰，不要血口喷人！敌军的确十分勇猛，而且用兵得当，我们自认不及，这是无可奈何之事。你要想说我们无能，我们承认。可是，你要是想说我们消极作战，我们无法接受！” “那我就好奇了，敌军主将是谁？朱治！朱治是谁？当初和你们一起在孙坚帐下的都尉。他有什么本事，难道你们一点都不清楚？面对如此熟悉的敌人，兵力也丝毫不落下方，你告诉我，怎么就一路溃败下来？”李丰一脸戏谑。 顿了顿，李丰又像看白痴一般看着孙贲道：“又或者等你回寿春赴命，你告诉将军，敌军五千大军其实还是刚刚收编一年的匪徒？五千匪徒，竟然将七千正规大军打得落花流水，其中还有一部分人是原孙坚帐下的虎狼之师？” “住口！”吴景勃然大怒道，“你可以侮辱我们，但是不能侮辱我姐夫！” 李丰不屑地哼了一声，对周尚道：“府君，待会回到府中，我会将这一系列战败的过程禀告给你，你做个评判！” 周尚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不用等到回府中了，我现在就能给你们一个答案。” 李丰得意一笑道：“府君贤明！” 吴景、孙贲、孙静和孙河四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吴景急道：“府君，切莫听李丰这厮胡扯，我——” 吴景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尚身后，一弓箭手挽弓搭箭，箭头直指李丰。 李丰脸色骤然一变，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道：“府君，你这是为何？我——” 吴景四人一脸震惊和疑惑。 下一刻，一声“咻”的响声响起，羽箭直接没入李丰后背心，将他射杀当场。 吴景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却见周尚指向他们。 顿时，周尚身后，数十骑兵将吴景四人围了起来。 吴景额头滚落豆大的汗珠，惊恐地看向周尚道：“府君，你这是做什么？” 周尚身后，一名骑兵提着红缨枪走了出来。 赫然是换了一身普通骑兵装扮的程颐！ 吴景失声道：“扬希！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贲面如土色，失魂落魄。 孙静和孙河互相对视着，一脸苦涩。 程颐没有立即回答吴景的话。 骑着战马来到李丰尸体边，跳下马，拔出腰间佩剑，将对方的头颅斩了下来，提在手里。 将李丰的头颅交给一名骑兵，程颐道：“把这头颅送去襄阳，给原荆州刺史王睿家人。告诉他们，当初设计害死王睿的罪魁祸首其实是这厮。如今将他头颅献上，希望王睿能够安息吧！” 骑兵应了一声，接过头颅，策马离开。 程颐这才看向吴景、孙贲、孙静和孙河四人，笑道：“好久不见，别来无恙！一起吃一顿饭吧！然后，我放你们回寿春，也好对袁术有个交代。” 第76章 将计就计 因为扣押了吴景、孙贲、孙河和孙静，李丰也死了。 又有丹阳太守周尚在旁协助。 程颐顺利地接受了建业城内五千多兵马。 再加上周尚本部五千兵马。 还有击破牛渚的袁术守军近四千兵马。 丹杨这一战，程颐可谓是大丰收。 非但没有损兵折将，反而多得了一万四千兵马。 程颐令韩当领了三千大军，前往泾县招降还守在泾县的袁术守军。 而他自己，则在建业城内举办了一场宴席，犒劳吴景、孙贲、孙河、孙静和周尚等人。 宴席上，吴景、孙贲、孙河和孙静四人都沉默下来，只顾着喝闷酒。 吃完饭，程颐亲自将他们送到芜湖港，派了十几个士卒护送他们回寿春。 回到建业，程颐也不墨迹，召集周尚、周瑜和荀攸等人，准备任命周尚为丹阳太守，继续镇守丹杨一带。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周尚却坚决推辞。 甚至，他辞去了官职！ 程颐强烈挽留，都不得成功。 最终，荀攸见状，只能劝阻程颐。 程颐没有办法，只能同意周尚离开。 周尚的离开，让丹阳太守这个职位空了下来，程颐在荀攸的建议下，准备将朱治征调过来，卸去他的吴郡都尉一职，改为丹阳太守。 然而，三天之后，程颐从开赴泾县的韩当那里得到情报—— 他没有办法说服泾县的袁术守军投降！ 因为，泾县的袁术守军竟然诡异地联系到了丹杨、泾县、陵阳等地的山贼，组成了一支多达万人的军队，戍守在泾县！ 在当地，这批山贼有一个称谓——山越山贼。 依靠着对地形的无比熟悉，还有数目的压倒性优势，他们竟然击败了朱治大军！ 韩当大军也被阻挡在泾县的这一边，无法和朱治大军汇合。 程颐接到战报，脸色十分严肃。 让荀攸暂领丹杨太守一职，带领五千将士安排芜湖港、牛渚滩的防御工作，程颐亲率九千大军，让周瑜押后，朝着泾县开进。 大军急行军三天之后，和韩当派来迎接的士兵相遇。 程颐问道：“还有多远？” 士兵躬身抱拳道：“将军，离前面营地只有半天的路程。这一带地势颇为复杂，所以主将让卑职前来迎接，以防将军迷路。” 程颐点了点头道：“行，那你带路吧！” 士兵应了一声，骑着战马在前面带路。 大军一路随行。 行走了近一个时辰，竟然来到一峡谷前。 看着前方峡谷两边都有高山，而高山上长满了茂密的野草和树木，程颐眉头皱成了一个“八”字。 让大军停下来，程颐一边命令一骑兵去后面将周瑜找过来，一边派三百士兵，分成三路，一路朝着峡谷继续前行，另外两路朝着两边高山巡视。 以前玩过的三国游戏里，这种地势最为致命，经常遭受敌人袭击。 带路士兵嘴角闪过一抹弧度，并没有任何举动。 不一会儿，周瑜策马而来。 程颐将自己的担忧和布置说了一遍。 周瑜环顾了一眼四周，点了点头，对程颐道：“扬希兄说得不错。不过——” 目光落在前面引路的士兵脸上，周瑜靠近程颐，耳语道：“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士兵有些太过镇静。扬希兄，最好时刻提防着。” 程颐点了点头。 这个士兵，的确是太过镇静。 但是，也不排除真有这样的士兵。 毕竟，在现在这个年代，到处都是死人。 “有没有办法把他逼出原形？”程颐问道。 周瑜道：“最好的办法就是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不过，这样做，不是最稳妥的办法。如果他真是韩当派来迎接我们的士兵，我们将他斩杀，韩当他即使表面不说，心里一定会有芥蒂。这是人之常情，不是我对韩当的贬低。换做是我，我也会。” “现在扬希兄刚刚得到吴郡、会稽和丹杨三郡之地，稳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这一个计策，不建议做。” “那么，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计就计。” “如果这个士兵真是山越的山贼派来的人，他肯定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就算我们杀了他，后面还会派人来。” “不如一直顺着他走下去，看他要做什么。” “不过，不能让你冒险。” “现在先下令就地休息，我们在军中找一个和扬希兄你长相和身材十分相像的人，让他扮作你在前面带路。” “真出了事故，我们也没有多大损失。” 程颐点了点头。 命令大军原地消息，程颐和周瑜前往后军。 士兵回头看着，看着程颐和周瑜消失在极远处，微微皱着眉头，就要策马赶过去。 几个骑兵立马伸出武器，将他拦了下来。 一名大汉厉声道：“你要做什么？将军只是让原地休息，你一个小兵，还敢乱动？信不信一长矛捅死你！” 士兵讪讪笑了笑，又皱着眉头走了回去。 程颐赶到后军，回头看了一眼带路士兵。 见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才停了下来。 等了近半个时辰，周瑜带着一个青年过来。 青年和程颐一般身高，脸面竟然有七分相像！ 尤其是鼻子和眼睛，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青年朝程颐行了一礼道：“见过将军！” 程颐点了点头，问周瑜道：“公瑾，你跟他说明了危险没有？” 青年道：“将军，说了，卑职是自愿的。只希望，如果卑职待会战死，将军能够多给一些钱财，好给家母和妹妹寄过去。” 看着青年一脸恳求的模样，程颐心头一软，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母亲和妹妹在哪里？长相如何？你尽管说来。如果你出了事，我程颐以性命发誓，会将你母亲和妹妹接到吴郡，让她们一生衣食无忧。” “待你妹妹将来嫁人，我也会帮她寻一个好人家。” 青年急忙跪下去，一连磕了几个响头，这才道：“将军，卑职步奉，原是临淮淮阴人。因为战乱，便带着家母和妹妹一路渡江而下。目前，家母和妹妹就在建业城北一家豆腐铺卖豆腐。” “家母张氏，如今五十有二。” “妹妹今年十二，叫做步练师。” 说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平安符，递给程颐道：“这是卑职参军前，妹妹缝的平安符。” 程颐接下平安符，贴着胸口藏着道：“我记住了。” 步奉见程颐贴身藏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卑职准备好了。” 程颐脱下铠甲，几个士兵帮步奉穿好。 周瑜又让人端来几碗饭菜道：“你把饭菜吃了，待会前往将军的位置，就说你刚才是吃饭去了，吃饱了。” 步奉接过饭菜，狼吞虎咽起来。 几个骑兵飞奔而来。 见到程颐和周瑜，他们纷纷下马，行礼道：“将军，两边和前方都没有任何异样。” 程颐点了点头。 周瑜见步奉吃完饭，将他头盔两边的遮掩物打了下来，又将程颐手中的红缨枪递了过去，拍了拍步奉的肩膀道：“到了将军的位置，立马命令继续前进。其他的事情，如果有变故，我会通知你。” 步奉重重点了点头。 一名士兵牵着程颐的坐骑过来。 步奉接过红缨枪，翻身上马，策马往前行去。 第77章“程颐战死” 再说步奉回到大军前方，来到程颐原先的位置。 士兵笑着回头问道：“将军，为什么停军啊？我们现在能走吗？” 步奉打了个饱嗝道：“刚才肚子突然有些饿了，就去吃了点饭。现在吃饱了，出发吧！” 说着，对身后一招手道：“出发！” 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道：“大军继续开拔！” 大军一路穿过峡谷，果然没有遭受到任何伏击。 又行进了半个时辰，大军经过一村落。 村落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凄惨至极。 还在远处，便看到数百个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正朝着这边走来。 看起来，像是流民。 一见到大军，这些流民便蜂拥了上来。 带路士兵忙回头对步奉道：“将军，不好了，前面有数百个流民！最近我们大军和袁术守军交战，附近百姓流离失所。” 说着，抹了一把通红的眼眶道：“都是可怜人。将军，他们只是想要讨得一碗饭吃。” 看着这些流民凄惨的样子，步奉就想到自己带着家母和母亲流落到丹杨的场景，心头一软，大声道：“别伤害他们，我们大军继续行进！” 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一士兵道：“去后军知会下先——周瑜，让他准备一些粮食，给这些流民吃。” 士兵领命，策马向后军奔去。 流民越发靠近。 带头士兵转过身，背对着步奉。 他的脸上，压抑不住的狂喜。 终于，流民来到大军前方。 下一刻，这些流民纷纷从衣衫褴褛之中掏出斧头、匕首等武器，朝着步奉和前方数十个骑兵扑了上去。 “兄弟姐妹们，杀啊！” “杀了这个狗官，我们就赢了！” “杀！” 这些流民的突然攻击，显然超乎了程颐大军的意料！ 军队还没有反应过来，步奉和他坐下坐骑就被这些流民砍成了肉泥！ 带头士兵见状，大笑了几声，策马疾驰了出去，眨眼消失在视野里。 这些流民似乎也抱了必死之志。 杀死了步奉，他们也不逃，继续朝着大军扑杀了过去。 然而，他们这些人的力量，如何能够撼动九千大军？ 大军回过神来，围杀了上去。 不一会儿，这数百流民就被砍成了肉泥。 程颐和周瑜骑马上来。 看着步奉的尸体，连铠甲都被斧头等利器砍得七零八碎，程颐下马，跪了下去。 这件铠甲是当初他跟随孙坚讨伐董卓，在阳人救下了被徐荣打败的孙坚时，孙坚送给他的。 孙坚说过，这件铠甲是大夫人亲手制作而成。 之前在长安城救蔡琰，孙坚送给他的大宛马王绝影战死。 如今，这件铠甲也成了这样。 程颐心头说不出的失落。 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心思从回忆中抽离，程颐抚摸着步奉的尸体，沙哑着声音道：“你安心去吧！我说过，你的母亲和妹妹，我一定会让她们余生过得衣食无忧。” 周瑜走了上来，温声道：“扬希兄，步奉战死，也是死得其所，不用太过悲伤。我们还要借用他的尸体，继续接下去的事情。” 程颐疑惑地看向周瑜。 周瑜道：“既然扬希兄你已‘战死’，这些山越之众岂能不加以利用？不消多久，韩当大军必定听到这则消息。主帅都死了，士兵哪里还有心思打仗？这些山越之众，岂会放过这等机会？今夜，他们必定会偷袭韩当大军营地！” 周瑜说着，嘴角泛起一丝冷笑道：“他们想得这么美好，我们岂能折煞风景，不做些成人之美的好事？” 指着步奉尸体，周瑜道：“扬希兄，现在让人抬着‘你’的尸体一路前行，让军士痛哭，我们继续往前行走，和韩当大军汇合。今夜，我们就为扬希兄‘你’来一场盛大的葬礼。” 又低头在程颐耳边道：“到时候，营地四周只让韩当带他的三千本部兵马吊念，我也会哭得凄惨一些。而扬希兄你领其余九千兵马，埋伏在营地四周。” “在韩当等人哭丧之时，这些山越之众必定偷袭！” “扬希兄，切记，不要怕韩当哭得多难受，更不用怕韩当这三千兵马到时候会因为‘你’已死而分崩离析。” “只要围剿这些山越之众成功，他们自会回来！” 程颐点了点头，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步奉的尸体，骑马回到后军中。 周瑜对身边数十个骑兵道：“通知下去，让所有人在臂膀上系好缟素。再派几个人，就在附近拆一些木板，制作一具棺材，将‘将军’的尸骨装进去。” 众骑兵领命，朝着大军后方一边策马狂奔，一边传达周瑜的军令。 棺材很快便做好了。 八个穿着缟素的大汉将步奉的尸体抬进棺木。 周瑜也穿好缟素。 让八个大汉抬着棺材走在大军最前面，周瑜一边扶着棺木痛哭，一边带着大军前行。 众士兵见周瑜哭得眼泪鼻涕齐下，也拼命揉着眼睛，将眼睛揉得通红。 在接近黄昏之时，韩当亲率数十骑迎了上来。 一个时辰前，他接到前往迎接程颐大军过来的士兵消息，程颐被杀了！ 听到这则消息，他整个人都懵了，差点昏死过去。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带着数十骑，飞奔了过来。 他不相信程颐会死！ 毕竟，程颐可是和吕布大战三百回合都不败的人！ 甚至，在长安城外，他为了救蔡琰，在匈奴千钧万马之中都安然无恙！ 如今，他却战死在泾县这种小地方，被一群山贼杀死，让他如何相信？ 然而，当他看到程颐大军，看到周瑜披着缟素、抚着棺材嚎啕大哭的时候，韩当两眼一黑，直接从战马上坠落下来。 ...... 泾县城外，韩当大军营地，一片飘白。 帅帐处。 韩当跪在棺木前，整个人像傻了一般。 周瑜一边哭着，一边烧着纸钱。 就这时，一将领轻声走了过来，附耳韩当耳边，低声道：“主将，不好了！士兵听说将军战死，都在悄悄议论逃跑的事情。刚才已经有二十几个士兵妄图跑到泾县去，被我抓了，要不要处死他们？” 韩当只是呆滞地看着燃烧着的纸钱，一动不动。 将领和韩当说话的声音虽小，可还是被周瑜听到了。 周瑜两手胡乱地擦着眼泪，沙哑着声音道：“如今扬希兄已战死，我们还打什么？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我相信，扬希兄也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将领听周瑜这么一说，咬着牙，行了一礼道：“末将领命！” 说着，小声快步退了出去。 第78章 山越贼匪夜袭 将领刚刚退出去，外面就有十数个其他将领围了上来。 “怎么处置？”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将领。 将领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放了他们！现在连将军都死了，群龙无首，还能怎么办？大厦将倾，都另择明主吧！” 众将领一个个脸色都极为难看。 营地里，不时地有士卒偷偷摸摸地出了营地，不再回来。 泾县城内。 一相对奢华的房屋大厅内。 此时，数十个大汉聚在一起，觥筹交错。 在大厅的门口，跪着数十个士卒。 听着这些士卒汇报韩当大军的情况，众大汉哈哈大笑。 为首一人叫做祖郎，乃泾县一代宗帅，也是山越之众推荐的盟主。 此时，他仰头喝干一大碗烈酒，得意道：“还是老子的计策管用！什么大战吕布三百回合的小将？再怎么吹嘘得厉害，也就是一个二十一二岁毛头小子。” “这个年纪，嘴巴上的胡须都还没长齐，还领兵打仗？笑死人！” “就他那脑子，老子随便几个计策就能让他见鬼去！” 在祖郎左侧首位，一青衣大汉大笑道：“宗帅说得有道理。打什么仗啊，还不如娶个婆娘回家，好好回家快活去！” 这个青衣大汉名叫焦己，乃祖郎麾下得力干将。 众人听焦己这么一说，纷纷笑得更加肆无忌惮，前俯后仰。 祖郎大手一挥，对跪在大厅门口的士卒道：“收了!全收了！我祖郎心胸开阔，但凡真心想要投靠老子的，都收！别的不敢说，老子有肉吃，你们也会有汤喝！” 数十个士卒纷纷道：“谢大帅！” 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带着这数十个士卒下去。 焦己又看向祖茂道：“宗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来投靠我们的毕竟是少数！在这些狗崽子眼里，我们就是一群贼匪，上不得台面！” 祖郎重重地将大碗砸在案几上，气愤道：“包括袁术那厮，你别看他给我们官当，那都是假的！那些所谓的官职，不过是他张张嘴就能允诺的，根本不是朝廷亲封的，谁认可？” 众大汉面面相觑。 一大汉急道：“盟主，那我们还替袁术那厮打什么？” “你呀你，脑袋长在头上，就是要思考的，要多想问题！”祖郎不屑地哼了一声道，“我们不是在替袁术那厮打，我们是在替自己打，明白？只要将丹杨这支军队打退，丹杨就是我们囊中之物。到时候，我们干嘛还要四处东躲西藏？” “不管袁术那厮承不承认，我们都占据了丹杨，他能奈我们何？” “而且，我们假借袁术给我们虚假官职，也算是名正言顺地可以占着丹杨。” “到时候，我们就是朝廷的正规部队了，在百姓眼里，谁敢再小瞧我们？” 众大汉纷纷赞道：“盟主就是聪明！” “盟主就是想得周到！” “宗帅，我们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哈哈哈，宗帅，加把劲，说不定我们也能掀翻那长安的天子！那怎么说来着？王侯将相，宁有儿子呼？” “你个不学无术的，那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祖郎笑骂道。 众人又笑成了一团。 祖郎又喝了一大口酒，这才拍了拍手道：“好了，想归想，但是待会该做事情的时候，大家都不能偷懒，不能给老子拖后腿！” 众大汉纷纷道：“这是万万不敢的！” 祖郎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好，都给老子听好了，老子不说第二遍。现在，都回去好好整饬手下，三更时分，我们摸黑杀出城去！今天，要宰了那韩当，然后将那程颐尸体的首级取下来！” 祖郎残忍一笑道：“有了他们的首级，吴郡和会稽要取下也不是难事！” 众大汉得到祖郎命令，纷纷站起身，退了出去。 祖郎将碗里最后一点烈酒喝干，这才大手抹干嘴角，走出大厅，仰望着黑漆漆的夜空，右手指着苍穹，颇有些意气风发道：“贼老天，你看好咯，老子就是贼匪出身，照样也能够名垂千古！” 三更时分。 月明星稀。 韩当大军营地一里外。 无数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泾县城方向涌来。 为首一人，赫然是祖郎。 祖郎远远地眺望着韩当大军营地。 只见韩当大军营地，虽然士兵依旧在巡逻不断，但是，俨然没有任何严密的预警措施。 四周安静得可怕。 在到处的缟素衬托下，更显得有些阴森。 然而，祖郎脸上却压抑着兴奋和激动。 看着远处韩当大军营地的士兵，他仿佛看着一只只待宰的羔羊！ 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成为丹阳太守，大刀阔斧地坐在建业郡郡守府邸，享受着百姓朝拜的情形。 深呼吸了数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祖郎这才朝着韩当大军营地方向猛地一招手。 在他身后，八千贼匪像潮水一般涌了上去。 近了！ 近了！ 更近了！ 突然，韩当大军营地，巡逻的士卒发现了偷袭而来的敌军，急忙吼道：“敌袭！” “杀！”祖郎见状，狰狞地嘶吼一声道，“都给老子杀，一个不留！” 八千贼匪蜂拥而上！ 就这时，“嗡”的箭鸣声骤然响起！ 祖郎仰头看向夜空，只见无数的箭矢从四面八方的黑夜里射了过来。 铺天盖地，犹如箭雨！ 箭矢落下，无数的贼匪倒了下去。 浓郁的血腥气息迅速弥漫四周！ 惨叫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祖郎在焦己等几个大汉的拼死护卫下，才免于遭受箭矢的射杀。 然而，他此时整个人都傻了。 焦己等大汉见状，扛起他就往泾县方向狂奔，一边退一边怒吼道：“退！我们中计了！兄弟们，退！” 果然，只见黑夜里，无数的士兵冲杀了上来！ 韩当大军营地，帅帐里。 韩当原本还跪在地上棺木前发呆。 猛然听到外面杀声四起，他才清醒过来。 慌不迭地爬起来，他就要冲出去。 然而，他刚刚起来，就直接摔倒在地。 跪了一整天，他的双脚彻底麻了，动弹不得！ 周瑜见状，笑着走了上去，搀扶起韩当道：“义公兄莫慌，这是山越之众中了我们的计策，想要偷袭我们营地，却被扬希兄逮了个正着！” “什么？！”韩当瞪大着眼睛，一脸无法相信地看着周瑜，“扬希他没死？！” 周瑜躬身行了一礼，郑重道：“义公兄，抱歉。这次的计策，实在是出于无奈。我们需要义公兄这样的真情流露，才能骗到其他将士，进而骗到山越之众，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我们现在先率军迎击，和扬希兄的大军前后夹击，然后我再负荆请罪，可否？” 第79章 大破泾县 韩当听周瑜这么一说，恍然。 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 自己伤心了这么久，竟然只是中了计策！ 想到周瑜之前哭得泪流满面的情形，韩当拍了下大腿，右手食指指着周瑜道：“你，你，你呀你！” 说着，朝着外面跑去，怒吼道：“将士们，将军没死，将军还活着！听见外面的厮杀声没有？那是将军的计策，在攻击这些贼匪！跟我一起杀上去，和将军前后夹击！” 原本混乱不堪，茫然无措的韩当大军，听到韩当这么一说，一个个朝着韩当看了过来。 待看到韩当一扫之前的颓废之色，容光焕发，顿时一个个嘶吼着，跟上韩当，朝营地外攻了过去！ 虽然韩当大军现在只有两千多人，山越之众有八千人。 然而，此刻，祖郎和焦己等人已经败退，群龙无首了！ 再加上程颐大军和韩当大军的前后夹击。 战场呈现一边倒的事态！ 无数的山越之众扔下兵器，蹲在地上，选择了投降。 再说祖郎带着焦己等匪首一路亡命狂奔回泾县。 赶到城门口，城门口却紧闭着城门。 焦己朝着城墙上喊道：“一群废物，没有一点眼力劲！看不到宗帅回来了吗？快开城门！” 城门发出厚重的声音，依言打开。 城门里，一名青年将领，骑着一匹雪白高头大马，身披碎银甲，手提红缨枪，带着一列士兵迎了出来。 赫然是程颐！ 祖郎等贼首一个个脸色惨白。 这些人，显然不是他们的人！ 再次看向城墙，城墙上已经竖起了旗帜，上面映着大大的“程”字。 焦己颤声问道：“你是何人？” 程颐笑着道：“我是何人？你们难道不清楚吗？我乃吴郡郡守程颐，你们千方百计想要杀死的人啊！怎么，都把我杀了，却不知道我是谁？不觉得好笑吗？” “是，是你！”焦己等贼首掉头就跑。 然而，还没跑出去百步，只见他们的后方，无数的火把亮起。 却是程颐早已布好的一千多大军！ 祖郎等人一个个一脸绝望。 如今泾县竟然被人夺走，后面又有追兵，如何逃出生天？ 众贼首纷纷看向祖郎。 祖郎仰头看着天，整个人都傻了。 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朝着已经慢悠悠赶上来的程颐跪了下去，匍匐在地道：“祖郎愿降！” 众贼首见祖郎都投降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跟着跪了下去道：“我等愿降！” 程颐指了指祖郎等人。 数十个士兵扑了上去，将祖郎等一干贼首绑了起来。 战斗结束得很快。 拂晓时分，韩当、周瑜等将领就已经在泾县城内汇聚。 再次见到程颐，韩当眼眶通红。 程颐迎了上去，和韩当、周瑜相互拥抱了下。 尤其是韩当，白天那样子，程颐是看在眼里的。 几次三番，他都有些忍不住想要去告诉韩当真相。 只是最后都忍了下来。 来到泾县临时设置的统帅府邸，周瑜就准备向韩当负荆请罪，被韩当制止。 看着韩当和周瑜两人相识而笑的场景，程颐心里也极为舒爽。 一行人跟着程颐到处去安抚泾县的百姓。 一直到第二天天大亮，朱治和鲁肃才率领大军而来。 朱治躬身行了一礼道：“将军，我是真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当初你们从区阿港出发，才三千人，远比我部人少。如今，却不止提前占领牛渚，还攻破了建业。甚至，现在还破了泾县，降服了六千多贼匪！相比而言，我等实在是汗颜！” 鲁肃也走了上来，笑道：“将军真乃神人！” 程颐笑着拉着周瑜上来道：“不是我是神人，而是这一路以来，我都有神人相助。前面有公达先生出谋策划，攻打泾县有公瑾，我兄弟。在他们两个的计策下，我才能这么快破城。” 说着，对周瑜指着朱治道：“公瑾，这是朱治，表字君理，有大将之才。” 让程颐有些意外的是，朱治只是淡淡地朝周瑜行了一个见面礼，便继续和韩当说话去了。 程颐又介绍鲁肃给周瑜认识。 鲁肃和朱治有些不同，和周瑜颇为客套。 一行人回到统帅府邸。 程颐一边让士兵去将祖郎、焦己等匪首带上来，一边问众人道：“虽然打了胜仗，可是这里还有一堆人要处理。此次山越之众的盟主、泾县宗帅祖郎等人，你们说说，该如何处理？杀了？还是放了？” “如今贼匪滋生，我的想法是，杀了不如放了。他们大都是本地人，用他们来管理本地的治安，比我们要来的简单得多。一来，他们声望在那里；二来，哪些人人品不行，他们比我们清楚得多。” “可是，就这样放了，他们大都是贼匪出身，不服管教。而且，他们现在虽然投降，但是，未必代表真的心里服我们。放了他们，并不代表他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事。” “所以，我有些犹豫不决。大家说说看，选择哪一个。” 众将领听程颐这么一说，都议论纷纷。 好一会儿，鲁肃道：“将军，我建议，不但要放了，而且，还要给他们官职！” “这又是为何？”程颐好奇道。 鲁肃道：“将军。这些贼首，虽然出身低微，但是能够做到这程度，说明他们本身很有能力，而且在附近一带很有威望。用他们管理百姓，百姓都会怕，想要为祸一方的人也都会战战兢兢。” “他们唯一不能拿出来的，便是他们的身份。可话又说回来，如果他们有机会为官，造福一方，他们岂会真的甘心做贼？” “不说别的，就说这祖郎，他要是真甘心做贼，他又何必占领泾县？他完全可以龟缩在我们后面，悄悄地做他的土大王！” “对于这种人，肃建议，给他们足够的面子，一定的官职，还有希望。” “要让他们知道，只要他们做得好，他们也能够升官发财，光耀门楣，造福一方！” 众将领纷纷点头。 就这时，士兵道：“祖郎、焦己带到！” 众将领都安静下来。 士兵押着两人上前。 祖郎和焦己跪在地上，低下头。 程颐站起身，走了上去，在两人诧异的目光中，亲自给他们松绑。 程颐拍了拍两人身上的尘土道：“对不住了，两位。之前为了给百姓一个交代，所以给你们绑起来，希望你们不要放心里去。” 说着，对两人道：“祖郎，我想任命你为丹杨贼曹，焦己为贼曹从事，辅助你，一起治理这丹杨一带的治安，不知道愿不愿意？” 第80章 纠察队的创建 祖郎和焦己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一脸错愕。 什么情况？ 自己这种贼首，被抓了还有官当？ 祖郎问道：“你，你给老子官当？” “注意你的称呼！”朱治呵斥道。 祖郎讪讪笑了一声，看向程颐道：“那个，你，你真是给我官当？不杀我？” 焦己也一脸怀疑地看着程颐。 程颐笑道：“杀你们？为什么要杀你们？我相信，你也不一直念想着做贼首，那毕竟是被万人唾骂的。所以，我想给你们一个机会，证明自己的机会。” “你们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被人嫌弃吧？你们都不敢让你们的家人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祖郎和焦己都神色黯淡下来。 程颐道：“只要你们好好做好我任命的官，到时候，你既能改变大家对你的态度，也能光耀门楣。” “想想百年之后，你们的后代在你们墓碑上刻上你们的官职，受路过的百姓祭拜。甚至，你们的后代，也能够享受你们的福荫，继续做官造福一方。” 程颐眨了眨眼睛道：“不爽吗？” 祖郎嘴皮子不停地打着哆嗦，好一会儿，才咽了咽口水，咬牙道：“老，我，我现在臭名昭著，百姓怎么可能会这么做？” “这就看你的表现如何了！”程颐拉着祖郎和焦己的手，一路走出统帅府邸，走在大街上。 外面，街道上，百姓纷纷看了过来，指指点点。 然而，他们一迎上祖郎和焦己的视线，都吓得急忙移开视线。 程颐带着祖郎和焦己一边走，一边笑道：“乡亲们，今天一大早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就不用自我介绍了。今天呢，我想向诸位乡亲们介绍两位改过自新的好汉。” 程颐虽然这么说，可是，百姓依旧不敢过来。 程颐也不气恼，而是继续边走边道：“看来，大家已经猜到是谁了，就是这两位，祖郎和焦己。从今天开始，他们就会是丹杨的贼曹和贼曹从事，负责整饬治安，抓盗匪。” “我知道乡亲父老们可能会担心，他会不会监守自盗，甚至还是故态复发？”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让丹杨将来的太守每十天派一队百人的士兵经过各个地方。记住，每十天你们都能见到他们。” “这一百人的士兵，我给他们命名为纠察队。纠察队只听命于丹杨太守，不受祖郎和焦己管辖。” “一旦你们十天之内没有见到他们，你们可以到丹杨太守府邸投诉。不用露面，只需要留下一块竹简，写明投诉的原因，丹杨太守就会立马调查，确认事情真相。如果你们所说属实，纠察队就会受到处罚。” “而纠察队是干嘛的呢？就是检举祖郎和焦己他们行为的。你们但凡看到他们有做出任何伤害你们行为的地方，你们都可以向纠察队悄悄举报。” “只要纠察队证实他们俩的确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丹阳太守就会立马处置他们。” “甚至，砍头！” 程颐看向祖郎和焦己道：“这就是我给你们的机会，你们愿不愿意承担下来？只要你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做一个好官，我保证，我刚才所说的，你们百年之后，一定会发生。” “如果你们没这个勇气，没这个能力，想做个懦夫，那就算了。我把你们关到牢里，让你们终老此生。而你们的家人，因为你们以前的行为，现在没了你们的护佑，只能东躲西藏——” “不用说了！”祖郎双拳紧握，抬起头，怒向其他人道，“老子生来就是好汉，什么东西承受不了？” 焦己也怒吼道：“我愿意！” 四周的百姓见祖郎和焦己如此凶狠，吓得脸色发白，纷纷不自觉地退后。 程颐环顾了一眼四周，目光落到一瘸了腿的中年男子身上，他的肩膀上还扛着两堆柴。 程颐拍了拍祖郎的肩膀，指着他道：“祖郎，那个人行动不便，你帮他把柴挑回家去。” 祖郎应了一声，大踏步过去。 四周的百姓四散逃亡，饶是程颐让他们别害怕都没用。 中年男子也吓得一瘸一拐地逃走。 祖郎走了上去，一把夺过木柴，挑着就走。 焦己见状，也寻了一个挑着空木桶的老人，夺了过去，挑着就去打水。 朱治等人见状，担忧道：“将军，这样行得通吗？他们——” 程颐道：“为什么行不通？一开始，他们就是这样的性格，你非得让他们改，很难。那么，只有让百姓习惯于他们这种性格的同时，确保纠察队的能力了。” 看向鲁肃，程颐道：“子敬，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现在的话，立马调出三百士兵，形成三个纠察队，其中两队在整个丹杨巡查。另外一队，这半年，暂时跟着祖郎和焦己。只要他们一犯错，就当着百姓的面惩罚他们。” “前面的纠错稍微放松一些，后面收紧。” 鲁肃躬身道：“是，将军！” 程颐又看向朱治道：“君理。” 朱治神色一整，沉声道：“在！” 程颐拍了拍朱治的肩膀道：“这次，你就不回吴郡，你就在丹杨待下来，做丹杨太守。” 朱治朗声道：“是！” 程颐又将周瑜拉了过来道：“君理，公瑾是我兄弟，虽然年轻，可是很有才能。从今天开始，就让他做丹杨的都尉。” 周瑜微微一笑，朝朱治道：“瑜先见过府君。” 朱治淡淡地点了点头。 程颐又对周瑜道：“牛渚、芜湖港那里，你要多留意一下，防止袁术派人偷袭。还有祖郎、焦己这里，你要多加留意，调教。他们以前——” 周瑜打断程颐的话，认真道：“扬希兄，我不会辜负你的厚望。半年之后，如果祖郎和焦己还是这样，我自缚到吴郡去。” 程颐笑道：“我相信你。没事的时候，也去看一下伯符。” “好！”周瑜应道。 程颐这才带着众人回到泾县统帅府邸。 之后，让韩当点了八千大军，和鲁肃先一步赶回吴郡。 剩余的军队，程颐让周瑜接管，并且任命黄盖为水军别部司马，和丁奉一起辅助周瑜戍守牛渚。 而程颐自己，则和朱治等人一起前往丹杨治所建业。 一方面，是接荀攸回吴郡。 另一方面，去接步奉的家人。 第81章 步练师 建业。 城北。 天还未大亮，一家破落的木屋里，已经点燃了黯淡的烛火。 此刻，一年过五旬的老妇人，正在做着豆腐。 在她的边上，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一边费力地推着磨盘，一边打着哈欠。 老妇人侧头看了一眼小姑娘，有些心疼，却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过了许久，老妇人才用缺了一个小口的瓷碗装了一点热气腾腾的豆浆，端到小姑娘手里道：“练师，来，乖，喝点豆浆，解解乏。” 步练师乖巧地应了一声，接过豆浆，喝了几口，放下，问道：“母亲，我昨天听人说，我们丹杨的新太守叫做荀攸。” 老妇人点了点头，没有搭话。 步练师将豆浆喝完，这才一边继续推磨盘，一边笑道：“母亲，我还听说，这位太守很是有学识呢！而且，他还和以前的太守周昕先生是同僚，目前都在吴郡的一位将军麾下。” 老妇人“嗯”了一声。 步练师道：“我还听说，那将军和我哥一般年纪！真厉害呢！我哥才是个小兵，人家这个年纪都已经是将军了。” 老妇人这才看了一眼步练师道：“练师，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哥，为了这家已经做了很多了，你不能强求太多。在这乱世，我们想要活着，就不能将所有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哪怕是你哥，明白？” “我知道了，母亲，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们还得靠自己。”步练师道。 老妇人说到这，眼眶里泛着泪光。 新任太守的事情，她也是听说过的。 可是，这新任太守和自己儿子参军的那些人根本不是一伙人。 不，甚至是敌人！ 如今新任太守一方大胜，这也意味着自己儿子参军的那一边惨败。 战场上，惨败的结局，也意味着死亡。 想到自己的儿子，老妇人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然而，她却不能哭，不能说出来。 自己的夫君早已病故，如今儿子十有八九也战死沙场，唯一能够支撑起这个家的，只有自己。 脑海里浮现儿子在眼前一口一个“母亲”，老妇人仰起头，强忍着泪水不掉落下来。 然而，这一幕终究是被步练师看到了。 步练师疑惑地停了下来，问道：“母亲，你怎么哭了？” 老妇人擦了擦眼睛，忙笑道：“没呢，我在想事情。以前你哥参军的时候，得到了一些钱，如今我们卖豆腐，又攒了些钱，加起来，有不少。所以，我就想着，天一亮，你就带着这些钱财去找步骘先生。步骘先生颇有些才学，练师你去拜他为师，不求学到多少学问，至少学一些算术之类的，将来也能独当一面。” “好的，母亲。”步练师道。 老妇人强笑了一声道：“加把劲！忙完这些，你就去睡一会儿。到天亮了，精神气头好一些，就去找步鸷先生。” “好的，母亲！”步练师回道。 就这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老妇人神情一紧，急道：“练师，快躲起来！” 步练师慌忙钻到柴堆里。 老妇人就要跑向房门，关紧。 却见两个男子走了过来。 这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近四十的模样，穿着一件干净的文士长衫，看起来颇为儒雅。 正是荀攸！ 另一个，二十出头的模样，穿着一身碎银甲，提着一杆红缨枪，看起来意气风发。 是刚刚到建业不久的程颐。 老妇人见到程颐，失声道：“奉儿！” 说着，快步跑了出去。 程颐听到老妇人这么称呼，心头一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躲在柴堆里的步练师听到老妇人的称呼，像一只兔子一般蹿了出来，一脸惊喜道：“哥，你回来啦！哈哈，我就知道，你打胜仗了——” 步练师的笑声在冲出房门的刹那，戛然而止。 只见老妇人有些失魂落魄地停在了程颐五步远处。 呆滞了那么一刹那，老妇人行礼道：“妾身见过两位将军！” 步练师小脸上的笑容也刹那消失，怏怏不乐地走了出来，站在老妇人身边，跟着行了一礼。 荀攸看向程颐。 程颐强笑了一声，搀扶起老妇人和步练师道：“你们就是步奉的亲人张氏和步练师？” 张氏脸上又浮现一丝希冀，急道：“这位将军，你认识我家奉儿？他现在怎么样了？” 看着张氏和步练师的眼神，程颐咬着牙。 纸里终究包不住火！ 深呼吸了一口气，程颐道：“我是你儿子步奉的主将，你儿子步奉做了大贡献，战死沙场了。” 饶是张氏早已经预料到这个结局，可是，她还是没有撑过去，两眼一黑，栽倒了下去。 程颐眼疾手快，急忙将张氏抱住。 步练师处在原地，眼泪巴拉拉地滚落下来。 程颐见状，声音有些沙哑道：“对不起。原本，你哥哥是不用死的，他是为了大军取胜而牺牲的。” 步练师张了张嘴，梨花带雨地问道：“我哥哥他是好样的，对不对？” 程颐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对，你哥哥是好样的，他是一位了不起的士兵。他不止有勇气，还重亲情。即使到最后，他也没有忘记你和你母亲。” 从胸口取出一个平安符，程颐递过去道：“这是你哥临走前给我的平安符。” 步练师接过平安符，双手掩面，小声啜泣了起来。 一直到张氏悠悠醒来，程颐才道：“步奉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曾经答应过步奉，会照顾你们，所以，一赶到建业，就来见你们了。如果你们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步奉。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饿着，不会让你们流离失所。” 张氏从程颐怀里下来，摇了摇头道：“将军美意，妾身感激不尽。只是，将军毕竟不是我家奉儿，战死沙场的也不只妾身一个孩子。妾身还有手脚，能够养活自己，不用麻烦将军。” 说着，转身就走。 程颐看向荀攸，急忙使眼色。 荀攸出声道：“夫人，你能这么想，说真的，让我很震惊，也很佩服。用巾帼英雄来形容夫人，都不足为过。” “但是，夫人，有没有考虑过你女儿？你女儿已经不小了，难道你还忍心她一直跟着你吃苦受累，颠沛流离？” “我身边的这位将军，且不说他地位如何，他的品行和才学，足够你女儿学习一辈子。” “而且，某也不自夸，也还是有些才学的。” “如若夫人跟我们走，我和身边的这位将军也会努力培养你女儿。没有几年，她就要嫁人了。到时候，也能寻个好夫家，你说呢？” 第82章 步骘和卫旌 听荀攸这么一说，张氏脚步不由得慢慢停了下来。 步练师两手胡乱地擦着小脸，哽咽道：“母亲，你不用担心，我不怕的。只要有母亲在，我什么都不怕的。我将来也不嫁人，就跟在母亲身边。” 张氏转过身，嘴皮子微微哆嗦着。 终究，她还是妥协了，走了回来，对程颐和荀攸颤声道：“谢两位将军的好意，妾身愿意跟着两位将军。” 程颐松了一口气，连忙道：“好。那你们收拾下东西，今天就跟我们走，前往吴郡。” 张氏应了一声。 接着，张氏便停止做豆腐。 一边令步练师收拾家里的东西，张氏一边将豆腐装了起来，分成一块块。 天亮之后，附近的百姓纷纷起床开门劳作。 张氏便端着这些豆腐，一家家送了过去。 送到一木屋前，里面，一四旬年纪，穿着一身粗布麻衣的男子接过豆腐，疑惑道：“张氏，你今天怎么到处送豆腐？不卖的吗？” 张氏盈盈一礼道：“步骘先生，我们待会就要前往离开前往吴郡了，早上做的豆腐，扔掉也怪可惜的，就送给邻里乡亲。” “你们要去吴郡？”步骘嘶了一声，惊讶道，“现在外面战火刚刚停下来，到处还很乱，你们俩母女去吴郡多危险！万一路上遇到什么贼匪，那——” 张氏摇了摇头道：“有两位将军接我们过去，没事的。” “两位将军？！”步骘沉吟了片刻，道，“方不方便带我去看看？希望不是骗子才好。” 张氏强笑了一声，在前面带路。 两人回到家里，正碰上程颐和荀攸站在屋子外面说着什么。 程颐和荀攸见张氏带一中年男子过来，都有些好奇。 张氏对步骘道：“就是这两位将军。” 步骘行了一礼，问道：“两位将军，不知你们在何地任职？为何要将张氏母女带到吴郡去？” 荀攸一眼便看出步骘出现的原因了。 他也不生气，笑道：“这位先生放心，我是荀攸字公达，就是这段时间丹杨的代太守。我身边的这位，是程颐将军，目前丹杨、吴郡和会稽之主。” 步骘眼睛微微一亮，忙跪下行礼道：“步骘见过两位将军！” “你是步骘？”程颐有些惊喜。 在原历史里，步骘是三国东吴孙权大帝时期的重臣，甚至做过丞相！ 有些三国游戏里甚至将步骘设置为步练师的父亲。 不过，史书上记载的和现在的事实一般，步骘只是步练师同族之人而已。 步骘和荀攸都有些疑惑。 程颐竟然会认得步骘！ 程颐心头一跳，也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忙辩解道：“步奉临终前，曾经和我说过步骘先生。说步骘先生虽然落魄，但是却很有才学，而且性情宽宏，他很喜欢你。” 见步骘和荀攸都有些不太相信，程颐又道：“除此之外，步奉还说过，步骘先生还有一位好友名叫卫旌，也是一位博学的人。” 步骘恍然道：“没错！没想到，步奉竟然连这些都会和将军说。” 说到这，步骘心头一惊，转过头，看向张氏。 此时，他才明白过来，张氏为什么要离开前往吴郡了。 有些同情地看向张氏，步骘又看向程颐，郑重地行了一礼道：“将军，我能否跟随你一起前往吴郡？我虽然不才，但是自认为还是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程颐没想到步骘竟然会毛遂自荐。 想也没有想，程颐搀扶起步骘道：“先生太谦虚了！先生愿意屈身来吴郡，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对了，不知道卫旌先生在哪儿？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步骘先生和卫旌先生两位一同前往吴郡。如今不管是丹杨、吴郡还是会稽，都很缺乏各种人才。两位先生若是能来，那真是帮了大忙了。” 步骘道：“将军稍候，我去将他带来。” 程颐道：“不了，步骘先生，我跟你一起去吧！你们都是长者，我该上门拜访的。” 荀攸微笑着点了点头。 步骘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程颐，忙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将军，这边请！” 程颐和荀攸跟着步骘离开，前往卫旌住处。 赶到卫旌住处，才发现，卫旌和步骘就住隔壁，两人的住处都极为寒酸，院子里都种着瓜。 程颐有些明白步骘为什么会毛遂自荐了。 再有才学的人，如果连吃喝都无法满足的了，颜面会值几个钱？ 和卫旌、步骘聊了一会儿天，程颐便和荀攸帮助两人收拾东西。 说是东西，其实都是一些竹简之类的。 除此之外，两人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钱财，甚至连衣物都没有几套。 中午，程颐将张氏、步练师、步骘和卫旌接到建业太守府，一行人吃了一番朱治准备的离别宴。 下午，程颐一行人便在几百士兵的护送下，往吴郡的方向赶了回去。 一路上，步骘和卫旌一辆马车，程颐、荀攸和步练师一辆马车，张氏独自乘坐一辆马车。 程颐问了步练师很多问题。 历史上，步练师是孙权的宠妃，除了长得漂亮之外，还知书达理。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很懂得分寸，从不乱吃醋。 即使生前，因为出身等各种问题未能封为皇后。 但是死后，还是被追封为皇后了，而且是历史上妃妾追封为皇后的首例！ 只是，现在的步练师，明显没有那么多优点。 没有读过任何诗书，甚至连大字都不识得几个。 不过，却很乖巧，言语之间，可以看出是个很自立的人。 程颐决定了，要给步练师灌输现代的思想！ 程颐一行人回到吴郡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城门口站着数十个人。 赫然是张昭、蔡邕、周昕、周喁、鲁肃、童羽等人。 除此之外，还有蔡琰。 这一次作战，来去有两个月之久。 之前在作战的时候，满脑子都被各种作战计划给充满，根本没有时间想东想西。 如今闲下来，再次见到蔡琰，程颐才发现，自己满脑子都是她的身影。 和张昭等人寒暄了一会儿，众人都退开，让蔡琰和程颐两人独处。 看着其他人都远远地走着，蔡琰有些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只是埋头走着，两手十指绞在一起，绞得有些发白。 好一会儿，见程颐没有说话，她才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头道：“扬希先生——” 正好碰上程颐也犹豫了好一会儿，看过来道：“昭姬——” 程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蔡琰掩嘴而笑。 第83章 jun屯和民屯 两人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尤其是婚期将近，他们的心里都有些怪异。 一直回到郡守府邸，蔡琰才去东厨烧火做饭。 程颐原本想安排张氏和步练师住处的。 张氏见到蔡琰下去，急忙跟过去帮忙，那架势，劝都劝不住。 荀攸见状，对程颐道：“扬希，让她去吧！张氏是一个要强的女子，若非为了她女儿步练师，她是决计不会跟你的。现在既然跟来了，她心里肯定也要寻求一份安定。这份安定，就是通过做一些她力所能及的事情。你，就不要去阻止她了，否则她坐卧不安。” 听荀攸这么一说，程颐想到了自己穿越前的父母，也是这样的。 强笑了一声，程颐跪坐在首位道：“好吧，那就这样了。” 张昭见状道：“将军，那昭就这段时间吴郡的事宜说一遍？” 程颐做了个请的姿势。 张昭说了很久，最后总结道：“所以，现在我们的当务之急有两个。” “一，暂时罢兵，给百姓足够的时间发展！” “如今连年大旱，粮食收成大降，百姓食不果腹，又遭遇几次战乱。” 张昭叹了口气道：“昭去不少百姓家里看过，都少有余粮。如果再连番征战，昭怕很多百姓都很难熬下去。” “二，勒令下方尽快推荐人才上来。” “原本我们吴郡就已经人手很紧张，往往三四个人的事情，都由一个人做。这样下去的话，昭担心那些官员都受不了。” “如今这半年来，我们又掌握了会稽和丹杨两郡之地，人手越发不够。” 众人纷纷点头。 的确，粮食和人才这两个问题最为突出。 程颐沉默了一会儿。 他想到了穿越前的高中历史。 太祖早期的时候，也极为艰苦。 那个时候，他只能带领士兵既负责自给自足，又负责打仗。 还有，他的印象里，三国时期，夏侯惇后来就是主要给曹操负责管理粮食的，因此出现了的军屯、民屯等词汇。 想到这里，程颐看向荀攸道：“公达先生，牛渚邸阁那边的粮食，你估计一下，够我们三郡之地的士兵生存多久？” 荀攸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最多三个月。” 程颐又看向张昭道：“吴郡和会稽的粮仓里的存货，加起来能够支撑多久？” 张昭看向周昕，两个人嘀咕了一阵。 张昭道：“如果不再继续扩兵，不再继续征战，满打满算，能够支撑半年。” 程颐点了点头。 三郡之地的所有粮食加起来，足够支撑九个月。 而他之前也了解过，江东这一代，一年通常收割两次粮食。 想到这，程颐道：“诸位，我想征调吴郡、丹杨和会稽三郡的荒芜之地，然后实行军屯、民屯这两种措施。” “军屯？民屯？那是什么？”鲁肃好奇地问道。 程颐道：“所谓军屯，就是利用我们的士兵就地耕地！” “大家都知道，除了战斗来临，其他时间，我们的士兵只有每天操练。” “可以说，他们有很多闲置时间。” “如果能够充分利用士兵这些时间，让他们做到训练和种田两不误——” 程颐没有说下去。 众人互相对视着，都有些震惊。 张昭声音里隐隐有些激动道：“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们军队自己就能生产出足够的粮食供给！” 程颐点了点头道：“但是，士兵也不能只用来生产。每十天，士兵按照三七分制，三成继续训练、守城，其他七成种田。然后每隔三到五天，这七分种田的士兵中的一部分，就去训练、守城，原先训练和守城的士兵来耕田，如此轮换。” “只有我们遇到作战的时候，才全军出动。” 众人听程颐这么一说，纷纷拍手道：“好主意！这样的话，能够极大限度的利用士兵的时间！” 程颐道：“这只是军屯，然后是民屯。” “所谓的民屯，就是我们征调附近的荒芜之地，然后用粮食和钱财雇佣我们三郡之地的百姓来耕种。” “毕竟，士兵是有限的，而现在大量土地荒芜，远不是只靠士兵就能满足的。” “人多力量大。这样的话，一来我们可以充分利用那些荒芜的土地，二来，也能够给那些百姓以保障。” 鲁肃道：“将军朕乃神人！肃坚决赞成军屯和民屯，一旦做好，我们根本不需要百姓一粒粮食就能保证作战消耗！” 张昭看向程颐，眼睛里隐隐有着亮光闪动道：“没想到将军年纪不大，对郡中事物却多有精妙主意。军屯和民屯是极好的，但是，这征调土地的问题，该如何进行？附近多有豪族，如果不处理好，恐怕会出现很多问题。” 蔡邕道：“如果将军放心的话，邕愿意走一趟。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邕相信，阐明利害关系，当地豪族能够理解的。” “这个自然放心。实在不行，伯喈先生，就告诉这些当地豪族，我们愿意以租借的方式征调他们的土地。”程颐道。 蔡邕道：“领命！” 程颐看向童羽，笑道：“羽哥，你负责带人跟随伯喈先生，保证他的安全。” 童羽抱拳道：“领命！” 程颐沉吟了片刻，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离春节只有一个月多一点的时间。 如今百姓家里如此艰难，恐怕很难过一个好春节了。 想到这，程颐又看向张昭道：“子布先生，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到过年了，百姓家里都少有粮食，而我们三郡之地的粮仓能够支撑九个月，足够等到来年丰收了。所以，我想开放粮仓，向百姓发放部分粮食，保证他们能够顺利过好年，不知道可否？” 众人面面相觑。 张昭也呆滞了好一儿才清醒过来，忙匍匐在地道：“将军真是仁慈！昭代三郡之地百姓感谢将军大恩！” 程颐笑道：“那就麻烦子布先生算好余粮，在保证将士们足够粮食的情况下，将部分粮食挨家挨户发下去。” “领命！”张昭恭声道。 鲁肃道：“将军，这件事情，我们可以大张旗鼓一些。这样的话，也能够让当地豪族看到我们是真正为国为民，伯喈先生前往说服各个豪族征调土地的时候，也能顺利一些。” 程颐看向张昭道：“可以！这些，都麻烦子布先生了。” 第84章 科举的试运行 处理好了粮食问题，程颐又扫视了一眼所有人。 这些人里，除了童羽几个人，几乎都是士族子弟。 而士族子弟相对于所有百姓而言，毕竟是占少数。 最重要的是，程颐不会忘记师傅童渊年轻时的遭遇。 师傅年轻的时候，空有一身武学，想要入朝为官，却不得门而入。 道理很简单，所有当官的途径都被士族掌控了。 如今，趁着这个战乱时期，是改革的绝佳时机。 但是，自己手下几乎都是士族，如果一下子改革力度过大，肯定也会遭到强烈抵制。 万一还让这些士族感到心寒，纷纷离开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至少，在目前而言，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士族子弟。 想到这，程颐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关于子布先生提的第二个当务之急——人才问题，其实，我心里也早有一些想法。” 程颐刚才提出的军屯和民屯颇让众人惊奇。 如今见他又有新的想法，众人都感到好奇。 童羽急道：“扬希，有话就快说！” 程颐一边扫视着众人，一边道：“在座的诸位，绝大数都是士族出身，能力卓越，都是我的左右手。但是，有些事情，也不得不承认。” “像童羽、朱治、程普、黄盖等人，他们的出身并不是十分的好。” “如果是按照我们正常的推举人才，像他们，极有可能是坐不到我面前来的。” “就说步骘和卫旌两位先生，如果此次不是我恰好在建业，而他们又毛遂自荐，我也会错过这两位大才。” “从这点来说，我非常感激孙文台将军。是他的慧眼，发现了他们。” “大家想过没有？他们是遇到了孙文台将军这个伯乐，才会到达这个地步。可是，还有很多人，他们一生都无法遇到这个伯乐，那他们只能终老乡林了。” “一方面，这些人才一生落寞，无法发挥其才学。“ “另一方面，大家需要他们，也因为他们不曾出现而错失了帮手。” 众人纷纷点头。 程颐沉吟了片刻，继续道：“当然，绝大数人才都出身士族，这也是事实。” “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选拔人才，从两个方面入手。” “一个，占据七分，由各个地方推举上来。” “二个，占据三分，每年主持考试，从考试前几名招收人才。” “这个考试，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科举。” “科，科目，各个领域的考试。” “举，优秀的人才，推举到我们这里来。” “科举分为文试、武试和实践试。” “什么意思呢？” “文试，就是我们正常的官员考试标准，以这个要求作为考试。” “武试，考武功、军事作战等技巧。” “实践试，就是一些日常方方面面用到的东西，主要分为农业试、工匠试和商人试。” “农业试，精通耕种，有比别人更优秀的耕种经验，这样的人才，我们要。我们要将他推举为官员，专门负责我们耕种，利用他的经验，为我们生产出更多的粮食。” “工匠试，精通各种秘术的工匠。机关、奇门遁术等等，只要他的确有一方所长，并且能够变为现实利用，我们就推举他为官员。” “我们要他们做什么？小到大军出动，运送粮食的工具；大到作战时，一些攻城器械等兵器的发明和改造，他们都能用得上。” “商人试。商人，又称商贩，虽然会做一些投机取巧的事情，但是，有时候我们也需要用到他们。如果有些人，他有其独特的途径，能够帮助我们在各个不同的城池之间快速周转我们需要的东西，这种人，我们也可以把他推为官员。” 说到这里，程颐有些紧张地看向众人道：“诸位，你们觉得这个怎么样？” 众人在那里小声嘀咕着。 好一会儿，周昕问道：“广大普通百姓，他们并没有任何学习的渠道，这样的人才，真的用得上？尤其是商人，用他们为官员，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商人不事生产，又一无所学，任用他们为官员，恐怕会引起非议吧？” 童羽有些郁郁不乐道：“我父亲在襄城一带有枪神之称，不说统兵作战，就说上阵杀敌，总能用得上吧？可是，他从未做过官。因为，他是寒门，没有门路！” “那毕竟是极少数！”周昕道。 一直没有说话的荀攸道：“不管如何，不失为一种渠道。虽然这样的方法推举上来的人才，不见得有用，可也不妨一试。如若真的有用，也能够稍缓解我们人才奇缺的事实。” 顿了顿，荀攸道：“而且，这批人也只占据三成，份量并不是很大。如果真正不行，到时候再由地方继续推举就是了。地方推举上来的人才，也不一定都够用。” 程颐感激地看向荀攸，道：“公达先生说得很有道理。不管成效如何，我们都不妨先试一试。而且，人才主要推举渠道，依旧是地方上推举和招贤馆招募。” 众人见荀攸也支持程颐的建议，这才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那将军，科举考试的时间如何定？”张昭问道。 程颐道：“现在不是缺人才吗？就定在春节之后的第十天！” 张昭点了点头道：“昭明白了。” 程颐扫视了一眼众人。 除了童羽有些兴奋难当之外，其他人都有些意兴阑珊。 程颐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果然，想要一下子实行变革，太难。 看样子，什么都要慢慢来。 否则，到时候搞出个大家离心，那就玩脱了。 就这时，门外响起一侍女的声音道：“将军，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程颐笑道：“上菜吧！” 侍女纷纷端着饭菜上来。 众人吃完饭，相约离开。 一匹健马疾驰而来，停在郡守府邸门口。 众人都疑惑地停了下来。 士兵停在程颐身前，气喘兮兮地道：“将军，区阿港口截获几只小舟，据说是朝廷派来的使者。” 朝廷派来的使者？ 众人都面面相觑。 荀攸问道：“有没有问那使者是来做什么的？” 士兵道：“问过了，是朝廷派来给将军授封的。” 众人神色大喜。 蔡邕急道：“来的使者是谁？” 士兵回道：“是太仆赵岐。” 蔡邕喜形于色道：“竟然是邠卿老先生！既然他来了，翁叔肯定也来了！他身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做马日磾的使者？” 士兵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并没有。” 蔡邕有些错愕。 程颐好奇道：“伯喈先生认识他？” 蔡邕这才回过神来道：“认识！太仆赵岐可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而且颇有才艺。邕在朝廷之时，经常和他，还有翁叔在一起谈天论地。” 程颐见状，笑道：“既然是伯喈先生熟识的人，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