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怂者为王》 上架感言 终于到上架的日子了，其实算不上感言，只是借这个机会做一次简单回顾。 首先感谢各位支持，特别是书友一道不二，后边为你设计了两个人物，希望喜欢。 本书想讲述的是主人公踏入陌生领域，从弱鸡变高手的故事，这个过程一方面是实力增强，更重要的是他内心力量的成长。希望我尽全力能够写好。 目前已完成第一篇的内容，主人公熬过了初期被迫入行的受难阶段，正派的主要人物大半已露了脸，伏笔明的暗的也都放出来了。 接下来即将开始的是斗法篇，主要矛盾会从恶灵转移到灵能者间的对抗，一层一层把第一篇埋下的伏笔揭开，然后引出最终篇的决战。 努力写好，尽力提升，至于成绩我想并（yi）不（shu）重（feng）要（shen）。 总之，加油！ 第一章 校园公敌 铃声响起。 教室里的学生精神一振，每个人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站在讲台上的男性教师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但是前额已经出现了一些谢顶的痕迹。这时看到台下学生松弛的状态，知道都已无心听讲，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合上了教材。 “下课。” 学生们三三两两聚成了一伙，有的出了教室，有的留在座位上聊天。但大家的目光，尤其是男生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向第一排靠着窗户的女生。 这位女生叫沈樱，三天前刚刚转学至S市二中高三七班。女孩明眸皓齿、肤白如雪，举手抬足、一颦一笑都流露出温柔典雅的气质。 虽然和其他女生一样穿着宽松的运动款校服，但在七班男生的心中或是梦中，她的形象早已幻化成了一位穿着雪白婚纱，站在鲜花红毯之上轻轻挽住自己手臂的女神。 沈樱侧过头去，耳后的头发垂在了脸颊上：“同学，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声音轻轻柔柔，就像是随着微风流动的溪流，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旁边的男生正在喝水，没想到沈樱会对自己说话，匆忙之中呛了一大口出来，全喷到了书本上。他顾不上整理，一平复过来急忙回答：“当然，没问题，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了，你不用那么客气，叫我唯楠就行。我这个名字是来自我妈，她的名字里有一个楠字，所以唯楠象征着我的父亲，也是我们家族男人对爱情忠贞不一的宝贵品质，包括我。” 沈樱笑了一下：“真是寓意深刻的好名字。唯楠，我想问一下那位同学是什么情况啊？” 沈樱伸手指了指坐在第一排正中间正在睡觉的男生。 这个男生闭着眼睛，五官颇为秀气，就是面色白得有些过于病态，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唯楠看沈樱跟自己打听别人，本来有些失望，但一看沈樱指的的位置，立刻放松了神经： “你说他啊。” “是啊，我从前天来这里就发现他一直在睡觉，晚自习也从不参加，老师居然也不说他，还让他坐第一排。” 二中的座位是按照学习成绩排的，排名越高越靠前。那个男生既然坐在第一排正中央，说明成绩在班里应该是第一位。可是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居然从来不听老师讲课，而且还没有老师找他的麻烦。别说沈樱才来了三天，就是在这个班上待了两年多的其他同学，在这件事上也是完全无法理解。 学习好的二中有的是，敢于挑战学校纪律的这位可是第一号。 “他叫苏响，是咱们二中的……”唯楠想了想，调整了一下措辞，“传奇人物。” “传奇人物？有多传奇？”沈樱问道。 “正如你看到的，他最传奇的就是在从来不听课的情况下，不论大考小考，期中期末还是平时测验，每次都是年级第一，你知道我们学校年级第一意味着什么吧。老师们其实也很不服气，可惜除了作文以外，没有任何题目可以扣他分，而语文老师又比较爱惜他的才华，所以……” 唯楠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说真的，我从小一直以为自己是天才，一路考上来也算学霸一枚。就算是在这个全省最好的二中，也没觉得有哪个人能比我厉害多少。直到见着这位大哥，我才算是开了眼，我对他的钦佩那是真真正正的发自肺腑、自愧不如。” “这么厉害吗？”沈樱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吃惊。 唯楠似乎对沈樱的反应不太满意，立刻补充道：“不仅如此，这家伙运动能力也是超强，什么运动会、足球赛、篮球赛全是主力。听说有球探来找过他签约，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谈成。不过据说现在有人花钱雇他出去帮忙打比赛，都是些有钱的老板，所以他的水平可想而知了。” “你说的好像是电视剧里的主角，按这种说法，肯定有很多女孩子追他吧？” 难道沈樱看上他了？ 唯楠听出了沈樱声音中的犹豫和迟疑，心里酸溜溜的，但是没等他开口，沈樱的问题就被旁人接过去了： “那你可猜错了，别说女朋友了，他连一个朋友都没有，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 说话的人是一个身材健硕的高个男生，原本是坐在后排，看到唯楠和沈樱说话也掺和了进来。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一个奇葩。” “对。”又有一个男生从旁边凑了过来，坐在了沈樱右手边的桌子上，“这个家伙非常抠门，爱占便宜，每次活动一分钱都不掏，班里有什么剩下的东西他都要拿走。” “哈，不只是班里的，学校里的他都不放过。你知道他为什么不上晚自习吗？因为下午一放学他就到处捡破烂，拿去卖钱，简直是穷疯了。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会让这种人进来。” “他还捡破烂？难怪每次靠近他都有一股臭味。” “他可不只是身上臭，嘴巴更臭。” “是啊，上次考完试大家说一起去KTV解解压，大家都不想搭理他。只有唯楠好心邀请他，你猜他怎么着？不感谢唯楠也就算了，还斜人家一眼，说我们是‘一帮垃圾’。要不是唯楠一直拦着，哼哼，我当场叫兄弟把他那张嘴给废了。” 说这话的人虽然也是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留着短发，但谈吐中总是一股烟味，眉目也多了不少邪气，看样子和苏响极为不和。 “可我怎么听说高一刚入学的时候，有女生给他写过情书？”又有一个人问道。 身材健硕的男生笑了一声：“要么说他活该单身一辈子。你说人家给他送情书，他接受吧两人就好好谈，不接受你就婉言拒绝不就行了。他可好，跑人家面前，当着全班同学把情书撕得粉碎，还威胁女生说见她一次打她一次。害得人家姑娘第二天就去办了转学手续。” “我也听说了，从此以后他就成了全校女生的公敌。” “放心，像他这样的垃圾，智商再高也没用。等将来毕了业，社会自然会教他做人。” 越来越多的人聚在了一起，讨伐苏响的意见也越来越多。 按理说这么近的位置，这些话早已应该被苏响听见，但是大家似乎都不担心这点，而苏响也正如大家预料的，一直老老实实趴在桌子上睡觉。 是睡得太沉，还是别有原因？ 沈樱看了苏响一眼，他的姿势从早上趴在这里以后就从来没有变过。 “其实他也不像你们说的那么差劲啦。”唯楠看这讨伐的势头越来越大有些失控，赶紧替苏响说好话，“苏响本性挺好的，就是性格有点孤僻。你们忘了有人给他送过感谢函吗，班头给我们念过的。他在外边帮一个老太太从小偷手里夺回了包，据说是隔着一百多米远，用空易拉罐这么一扔，一击就将偷包贼干趴下了，帅气的不行。” “一百多米远？空易拉罐？这种谣言你也信？我觉得你该找物理老师补补课了。” “肯定是花钱雇人编的感谢信。”身材健硕的男学生冷笑道。 “他还能有这钱？”有人对这个说法提出了质疑。 “他有没有雇人我不知道，不过他扔东西是真准，我亲眼见过。”旁边人接话。 “你见过？” “对，初中时候见的，印象深刻。那会我俩也算是同学，但不同班。有一次周末我去公园背单词，前边是一大片空地，有好多麻雀。几个小朋友拿着零食喂鸟玩。他可好，站得老远，拿小石子一只一只全给人砸死了，弹无虚发，而且小朋友一个都没伤着——全都哭着找妈妈去了。” “他有病吧，闲得没事打鸟干什么？” “你猜？” “学习压力大导致心理变态，所以杀鸟减压？” “不。”苏响的初中同学扶了扶眼睛，“我跟了他一会，他把麻雀捡走，全都烤着吃了。” “真恶心，他也下得了嘴？”周围的学生全都发出了恶心的声音。 “总之，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尽量不要去招惹他比较好。”唯楠没想到简单的一个介绍会激起大家的公愤，眼看着下节课就要开始，赶紧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明白了。” 沈樱看向苏响，眉目之间看不到喜恶，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第二章 苏响其人 下午六点十分，S市淮安路，废品回收站。 苏响将两个半人高的麻袋放在了地上，满头白发的老板打开简单看了一眼，招呼了一个伙计过来一起卸货。 “我说小苏，好久不见你送易拉罐和饮料瓶了。”老板清点着物品。 苏响回身看了一眼夕阳，脚下的影子孤零零的，越来越长。 “是啊。” “发生什么事了，被人抢了生意吗？” “不，最近事比较多，没功夫去翻这些玩意。” “哦，对了，你高三了。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挣钱的事交给大人比较好。”老板秤完了所有物品，从口袋里捡出一把零钱给了苏响。 苏响接过钱，双眉一挑：“不对吧，老板。” “怎么了？” “别装傻，我这一堆东西就这点钱？你再看看是不是少给了几张？要是眼花赶紧配副镜子去，你这岁数戴花镜不丢人。” “……我就不该同情你这个小王八蛋，咱们不是一直都是这价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废品价格全都涨了，就这堆木头、这沓纸箱，你起码少给我了二十块钱。” “小兄弟，你这东西一共才值二十多，你让我再加二十？” “你加不加吧，要不把东西给我退回来。”苏响将手里钱递到了老板面前。 “那你把东西拿走吧，我这里就这个价格，你也知道我这个老板跟打工的没几个区别，真没法再多给了。” 说完老板伸手去拿钱，不料苏响将钱捏得极紧，拽了几下愣是拽不出来。 “干嘛，松手啊？” 苏响瞪着他，手里攥着的钱还是一点也不放松。两人僵持了片刻，老板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奈地笑了笑，退了一步。 “行，我给你加。就当日行一善，给自己积点阴德了。你说加多少？” 苏响眼珠子一转：“不多，再加四十。” 老板噗地一声呛了口水出来：“四十还不多，你这是明抢啊，敢不敢再多要点？” “那一百？”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以苏响多得了二十块钱，同时许诺送老板一份老妈做的手擀面而告终。 “你可赚大了。”苏响将钱塞进了上衣内兜。 老板只能苦笑。 卖完废品，苏响从淮安路一直向北，到和平路上再向西走，一路骑了十来里的路程，最后拐进了第十九中学一侧的小胡同。 小胡同里是一家简陋的面摊，一辆电动三轮，一口大锅配上三张长桌和若干把矮凳，就是它的全部家当。站在大锅后的是一位中年女人，高高瘦瘦的个子，留着齐耳短发，面色蜡黄，手里正挑好了一碗面，递给等待着的学生。 这女人正是苏响的母亲，李丽。 苏响把自行车靠在墙边，挽起袖子，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收拾干净了就开始接手煮面的工作，而李丽则转到了收银员和服务员的工作。 两人之间一句话没说，一直就是做面、收钱、清理，这样忙忙碌碌的到了晚上快八点，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学校里上课，这才闲了下来。 “妈，身体没事吧？”苏响看着母亲擦汗，表情紧张。 若是这个场景让他的同学见到，一定全都惊得下巴都掉下来——谁见过二中奇葩用如此温柔的语气说过话？ “没事，我早就没事了。倒是你，又不上晚自习？不是说好要好好学习，不要再管这边的事了吗，你等等。”李丽靠近苏响，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又去捡破烂儿去了，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现在都高三了，你就不能专心一点……” 苏响大笑两声打断了母亲的念叨：“没关系啦，你儿子脑子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这样都是全校第一，四舍五入一下差不多就是全国第一了，要是再努力其他学生还有没有活路啊。万一他们压力太大承受不住，自杀了那么一两个，你儿子的内心那得多愧疚。再说了，就高考这种小CASE，谦虚点说吧，起码985随便挑。” “就会胡扯，跟你说，做人也好做事也好，坚持、努力才是最重要的，骄傲自满早晚要遭报应，别学你那个混账爹。” 一提到苏响的父亲，母亲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苏响见她情绪不对，赶紧把话题岔开：“放心，马上又到模考了，到时候再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实力，给你吃颗定心丸。倒是这面摊，等我考上大学去了外地，你还开得下去吗？” “怎么就开不下去了？你有事来不了的时候，我一个人不还是做得好好的。” “就你的手艺啊……”苏响面露痛苦之色，“难。” “我这手艺怎么了？这里的学生都说我的面条一天比一天好吃了。” “你给他们打了几折？” “你这嘴巴，全都随了你爸，哎，他要是嘴不那么臭，性格稍微好一些，体谅一下别人，我们这个家哪会落得这种下场……” 苏响按住额头，叹了口气。 今天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绕了一圈又说到这个死老头身上了。 苏响的父亲在母亲怀胎三月的时候失踪，至今杳无音讯。跟苏响父亲打过交道的人，一致认为他是说错话得罪了什么狠角色，被人买凶做掉了。 当时苏响母亲思念成疾动了胎气，差点在孕期丢了性命。生下苏响后又大病一场，整整一年下不了床。 苏响父亲走前也没留下多少钱，母亲因为生病原先的工作也丢了，没了收入，母子二人全靠两边的老人接济，日子过得极为艰苦。 这也是为什么苏响小小年纪一直在想办法赚钱、省钱的缘故。所以一提起那个遗弃了母亲和自己的男人，苏响总是心生恨意。 不过苏响可不敢当着母亲的面骂他，万一说错话，惹得老妈旧病复发，这就得不偿失了。 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看见街边过来了两个流浪汉，苏响眼睛一亮，终于有救兵了。 “妈，吃白食的来了。” “别瞎说。”李丽也看见了这些流浪汉，于是不再念叨，拿出了一摞外卖盒，开始往里挑面条，给这些流浪汉准备晚饭。 对于给流浪汉免费送面条这事，其实苏响一直很好奇。因为他初中就在十九中上的，在这附近从来没有见过流浪汉，不知道何时出现了这么多，还天天来自己家的面摊上蹭饭，骂都骂不走。 按母亲说法，她第一天来这里卖面条的时候，确实没有什么流浪汉。 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到了第二天下午，有一个流浪汉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这里，当时是冬天，这人蜷缩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母亲见他可怜，便拿出饭盒盛了一碗面条给他。第二天，这人又来，李丽就又给他了一碗。这就么吃了几天，这流浪汉居然带上同伴一起过来蹭饭，慢慢地，来这里的流浪汉就越来越多。 李丽心地善良，也不吝啬，来了就给，于是这些人就将这里当成了聚集点，一到没客人的时候，他们就会三三两两地过来讨面条吃。 再往后，一些流浪汉不吃饭的时候，也会在远一些的地方，看着这个面摊休息。 按苏响的性格，这种赔钱买卖那是一定不肯做的。不过有一次他因为出去挣“外快”，过来得晚了一些，结果当天傍晚来了一群小混混收保护费。李丽做的是小本买卖，哪给得起这钱。眼看小混混就要砸摊子，恰巧来了十多个流浪汉，将他们全都赶跑了，这才让苏响对这些人有所改观，不再拦着母亲做善事。 苏响将饭盒和筷子往流浪汉面前一丢： “喏，吃吧。” 改观归改观，但是让苏响给他们好脸色看，那就不可能了——毕竟一碗面条起码也得卖八块钱。 见对方接过来就吃，连个谢谢也不说，苏响心中更加不开心： “我说你们是不是傻，大好男儿，有手有脚的，做什么流浪汉？去要饭不行嘛。” 流浪汉们早已习惯这小子的脾气，只是低头吃面，一言不发。 “你看，反正都是不要脸面的工作，做乞丐起码月收入上万，衣食无忧，不比你们成天跟狗一样去翻垃圾箱好几百倍？” “你不也是成天翻垃圾箱吗？”一个胖乎乎的流浪汉低着头小声说道。 “我靠，谁说的！给我站出来！是不是你，我都听见了，你个死胖子，我知道就是你，给我站出来！”苏响指着那人鼻子，伸手去抢饭盒，“管你们饭还管出事了？天天准点来这蹭饭，不给钱就算了，还敢跟我顶嘴？” “不敢，不敢。”胖子头也不抬躲到一边，嘴里含着面条咕噜咕噜地说着。 “想吃就给我说个谢谢。你们翻垃圾箱是找垃圾糊口，我是废品回收创业，那能一样吗？” 苏响气不顺，正要再说，却被母亲打断： “别在那胡说八道了，赶紧过来帮忙。” 流浪汉一拨接一拨的过来，直到十点多才算结束。但是母子二人依然没有离开，因为等到晚上十一点左右，还会有一些出租车司机们来这里吃夜宵。 一直忙活到了十二点多，苏响这才收拾了东西和母亲回到家中。 而对于苏响来说，真正的一天这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 墓地修炼 听着隔壁房间传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苏响知道母亲已经睡熟，于是重新从床上爬起来，拉上校服拉链，偷偷从窗户爬了出去。 由于家里经济条件太差，苏响和母亲只能在远离市区的上营村租了一层民房居住。这里人烟稀少，环境极差，日常的停电停水不说，交通方面也全都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一下雨到处泥坑下不了脚。 路边堆满了生活垃圾，滔天臭气，没人清理。 苏响出了村子，顺着土路继续向西，穿过一片耕地，又走了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来到了上营村的公墓。 苏响扒住一人多高的砖墙，轻轻一跃翻了进去，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一个人工池塘。 此时此刻，明月高悬于假山之上，池塘水波轻响，岸边柳枝低垂，原本是一幅美妙的画卷。可是镜头一转，黑压压的树木之间立着一排排的坟头，白色的花圈、纸钱随处可见，和这边幽美的池塘夜景搭在一起，便透出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 苏响径直走到假山底下，简单扫了扫地上的浮土，背靠着假山盘腿坐下，双手搭在膝盖上，闭上双目，不多时呼吸愈发缓慢，像是睡着了一样。 在这平静的表面之下，一股强大的气息依照苏响心中默念的口诀，缓缓流进他的体内。 这气息犹如海水涨潮，最初是从脚下一点一点进来，然后水平面不断上浮，依次淹没他的双足、双腿、腰部，接着一路向上，直到将头顶也盖上之后，苏响的这套口诀就算是修炼完毕了。 在同学的眼中，尽管苏响极其不招人待见，但是他的天赋，他强大的头脑和身体素质，是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 可没有人知道，苏响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却是判若两人。 苏响出生之后不知道是生了什么怪病，体质极差，经常会对着大人喊冷。大夏天的时候还要裹着棉袄，躲在烧着炉火的屋子里不敢出来。受这怪病影响，苏响整个人也傻乎乎的，在四五岁的时候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下来。家里老人带着他看了不少医生，也找不出来原因，唉声叹气之余，也是不断暗示李丽这孩子注定是要夭折了，劝她不如省些钱财照顾好自己，将来二婚之后再添新胎。 当时李丽虽然身体还未痊愈，但性格极为要强，在这事上绝不让步，挨个找亲戚借钱，哪怕是给别人下跪，也坚决不放弃救治儿子的希望。 让人没想到的是，在苏响六岁那年事情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夜之间，苏响就完全恢复正常，身上古怪的寒病一扫而光。不仅如此，在之后短短三四个月，他的身体越来越强壮，将同龄人远远甩在了后边。 长辈们都说这孩子是受神仙的恩宠，渡了这波大劫，将来必有荣华富贵享受不尽。 苏响对这种说法从来没有否认过，包括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但他心里明白，助他渡劫的不是什么神仙，而是一个邋遢道士。 苏响记得清楚，六岁那年的五月十四日晚上，自己穿着棉袄裹着棉被一个人躺在床上，脸色铁青，双眼发黑。母亲就在自己的身边坐着，不过因为她身上也带着病，熬不住夜，已经睡着。 苏响正傻乎乎的看着房顶，脑子里只想着好冷。这时窗户忽然打开，一个满脸不知道是头发、眉毛还是胡子的男人，穿着一身黑不溜秋的道袍翻了进来。 道士进来盯着李丽看了一会，然后轻轻地对着苏响说话： “你想治好自己的病，照顾母亲吗？” 那时苏响虽然话说不利索，但别人说的内容还是能听明白，就使劲点了点头。于是那道士就传了他一套口诀，之后连着半个月天天晚上过来督促他练习，直到他练熟为止。 而这口诀在一个月后就让周围的人见证了奇迹：在一次常规的小学生欺凌中，苏响突然爆发，一人放倒了三个五年级的学生，从此再也没人敢惹他分毫。 之后的十余年，苏响天天修炼，从不间断。身体果然如那道士所说一般，一日强似一日，活成了别人家的那个文武全能的孩子。 道士传给他的这套口诀一共有三十七个字，或者说是音节。每个音节都没有具体的意义，音节之间也找不到任何联系。即使是现在，苏响也不知道自己念得是什么东西，但他明白一件事，现在的自己就是靠着这套口诀强大起来的，那道士就是他这辈子的神仙。 而母亲，是他这辈子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与精神寄托。 苏响本想将这套口诀教给母亲，让她的身体也尽快好起来。无奈那个道士要他立了誓，绝对不将此事告之第二个人。后来他也想过找道士求情，通融一下。可惜的是，在他练熟了这口诀之后，那道士便如人间蒸发一般彻底从苏响的生活中消失了，不论如何打听也找不到这人的踪迹，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这样一来，苏响即便有一千一万个不甘心，也只能遵守承诺，保守这个秘密。 最初苏响是在家中练习口诀，每天凌晨一点开始，练习完毕之后就可以自然入睡。但是有一日晚上出去打工，眼瞅着一点前赶不到家了，无奈之下他在路上寻了一个废弃的荒地，开始按口诀修炼，结果意外发现效果远远好于家中。从此之后苏响就一路实验，最终找到了这个让他感觉最舒服的墓地，成为了长期的练功点。 一套口诀修炼完毕，正好过了两个小时。 张开双眼，苏响吐出一口浊气，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说不出的清爽惬意。 苏响站起身来准备回家，不料一低头，地上竟有两个人影！ “什么鬼？” 饶是熟悉环境，胆子又大，苏响还是被吓了一个哆嗦，这个点还能有人来墓地？ 苏响急忙转身，顺着影子的方向看上去。身后的假山之上，弯月的正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轮廓。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苏响。” 对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看来是有意跟随自己到此的。苏响心中警惕，他在社会上得罪人不少，有人想要报复也不见怪。 苏响后退几步，借着月光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这位诡异的来客。 这人身高一米六出头，体型纤细，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虽然他的脑后系了一个马尾，又穿了条长裙，但看他胸部平平，再加上大半夜的敢一个人来这种鬼地方，也不好断定是男是女——毕竟现在女装大佬并不罕见。 但是既然来得是人，而且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响松了口气，一对一单打独斗，他从六岁之后还真没怕过谁，不过在这个年代，打架能有什么好处，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只见苏响捂住胸口，倒在地上就是一阵乱叫。 “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不行了，我的胸口好痛，快，快给我救心丸，快送我去医院，我不行了……” “省点力气吧，别演了。”假山上的人转过了身，伸手推了推脸上的黑色圆框眼镜。镜片后，一道冷冽的目光直视苏响。 “咦，你是……”苏响停止了表演，仔细看清了这人的面貌，“你是那个新来的转校生，沈樱？” 来人正是沈樱，只是此刻她表情冷酷，眉宇间隐隐带着杀气，再不复白日温柔可爱的模样，也难怪苏响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听见对方认出了自己，沈樱哼了一声。 “苏响，现年十六岁，学生，就读于S市二中高三七班。父亲失踪，母亲罹患重疾，家中赤贫。早期全靠亲戚接济，后来为了生计，收过废品，做过搬运工、搓澡工、清洁工、洗碗工、维修工、厨师、保安、家教等多种职业，不定期收费帮人代打比赛、陪跳广场舞等。” “头脑不错，凭借这点和凄惨的身世，和学校签下了秘密协议，换取了相当高的自由度。” “运动能力还可以，就是人品素质差点。一度“钓鱼”勒索小混混赚取学费，不少社会败类栽在你的手里之后彻底改邪归正，因此自诩为社会派心理改革教育家……” “头脑不错？运动能力还可以？你很狂嘛。”苏响听到这样的评价十分不开心，掏了掏耳朵，弹出一颗耳屎，“我说，沈樱啊。你上午在教室打听我的身份，晚上还追到墓地来，孤男寡女的，看不出来你对我还挺狂热啊，不会是想跟我发生纯粹的肉体关系吧，我可不便宜。” 沈樱不理会他的挑衅，继续说道：“今年二月，母亲李丽病情基本好转，为了减轻你的压力让你专心学业，开始在十九中附近卖面条。她一般每天上午十点出摊，而在下午七点之前，她都是一个人……” “你，想，死，吗？”苏响一字一顿地说道，听到沈樱跟踪自己老妈，他的笑容瞬间消失，脸上全是杀气，“我警告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别去招惹我妈。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从你爹的裤裆里钻出来。” 沈樱哦了一声：“急眼了？原来你也有害怕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事，不过跟我做对的人害怕的事情总是会多一些。” 说着，苏响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手中猛一用力。按照以往的剧本，当他念到怕字的时候砖头会应声碎掉，不论多么狂傲的对手这时候多少都会被唬一下，接下来就可以按照自创的心理改革四部曲——打、骂、劝、夸，助其洗心革面。 可是不知为何这次的砖头倔强得很，苏响的手指头都勒出了青印，它还是毫发无损。 这什么砖头，这么结实？在死人身上下这么大的本，这村子人均小康了？ 要么换一块砖头试试？ 苏响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现在要的是让沈樱产生特别害怕的那种效果，万一换一块还是捏不碎那不就成搞笑了？ 念头一转，改捏为投，砖头擦着沈樱的脸颊飞了过去。 几缕断开的发丝从假山上缓缓飘落。 沈樱注视着苏响，眼睛眨都未眨一下，一双眸子仿佛穿透了他的灵魂。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家人。我来这只是要问你一件事。” “你把我家底翻了一遍，就是为了想问我一个问题？有意思，我倒想听听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我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不让她滚蛋？ 话一说完，苏响对自己的这番回答非常纳闷，这太不爷们了！ 这女人大晚上跟踪过来显然不怀好意，不当场揍她一顿已经算是尊重妇女儿童了，为什么还在这跟她鬼扯？ 苏响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沈樱向前迈了一步。 “你干什么？”苏响退了一步，警惕地问道。 此时弯月悬于沈樱的头上，旁边尖耸的山石仿佛两只展开的翅膀。女孩的嘴角微微扬起，月光流转之下，一张红唇仿佛鲜血流淌。 “你，要不要做我的狗？” 声音冷漠，却又充满诱惑，宛如恶魔。 第四章 第二个身份 苏响看着假山上的沈樱，伸手指向墓地的正门： “来，我跟你讲。从这个方向出去，顺着马路往西走，四百米左右有一个公交站牌，明天早上六点你坐首班车，一直到终点站，咱们市里最好的精神病院就在那。记住，相信自己，相信科学，只要坚持早晚可以康复。晚安，拜拜。” 看见苏响转身就走，沈樱仍是站在原地发问：“你不想知道每天修炼的是什么吗？” 苏响的脚步犹豫了片刻，坚定地转了过去，不看沈樱。 “谢谢，不想。” “你不想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吗？” “你不想掌握更加强大的力量吗？” “你不想真正支配自己的命运吗？” “你不想拯救这个世界，成为人类的英雄吗？” 沈樱一套四连追问下来，苏响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开玩笑，谁会搭理一个神经病啊？ 除非我也是神经病！ 要说这沈樱，单论长相即便不是沉鱼落雁，那也算个大家闺秀了。长得好看不说，平常性格也好，也难怪短短几天时间就把二中那帮精虫上脑的书呆子迷得五迷三道的。没想到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脑子居然是坏掉的，该不会是入了什么邪教或是传销公司被人洗脑了吧？ 二中连这种问题学生都收，一点节操都不要了吗？是教育界领导被金钱腐蚀了？还是潜规则也进校园了？ 苏响在心里疯狂吐槽着，丝毫不顾虑自己的立场：他忘了自己才是公认的二中毒瘤，屡犯校规，从不悔改，却不知道身后有什么背景，不遭开除也就罢了，还每天逍遥自在。 就在苏响打定主意远离这个女疯子的时候，没想到对方竟然抛出了一个让他停下脚步的理由： “不想让你的母亲痊愈吗？” 苏响慢慢转身，眼神凌冽的瞪着沈樱：“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 “我警告你，我这人脾气特别不好，你最好别拿我妈的事情开玩笑，不然…… “我从来不开玩笑。” 沈樱直视着苏响的眼睛，毫无躲闪。 两人对视了一会，苏响切了一声移开了视线：“我妈早就痊愈了，我不信医生我信你？逗比！你要再敢提一句我妈的事，我立马把你吊旗杆升天上去。” “痊愈？哈。”沈樱轻笑，语调之中带着无比的轻蔑，“你会这么说，就证明你根本不知道她身上的东西是什么。” “不想死的话，你最好现在就闭嘴。”苏响伸手指向沈樱的鼻子，另一只手握着拳，手指攥得咔咔直响，额头上蹦出了青筋。 母亲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这女人居然说她“身上有东西” 身上能有什么东西，鬼？妖？ 苏响打定主意，就冲这句话，今天绝对不能轻易放过她，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沈樱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苏响的怒意，仍在继续说明：“你修炼了这么久没见过吗？” “见过什么，打女人吗？我还真没见过，今天特别想试一试。”苏响的理智已经游走在了崩溃的边缘。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人类看不见的东西。古人叫它们仙鬼，国外称它们神魔。而在我们这里，统称它们为恶灵。” “你的母亲，就是被恶灵附体了。” “异你个鬼，灵你个头！跟你好好讲人话听不懂是不是？老子今天不给你打得服服帖帖叫爷爷，明天喝你的洗脚水！”苏响挽着袖子，冲着假山走了过去。 沈樱看着杀气腾腾的苏响，表情毫无变化：“你难道没想过，你小时候的病为什么和母亲一模一样？你吃药没用，全是靠着修炼口诀治好了身体。但是你的母亲呢，她最近几年没吃过药没做过任何治疗，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想过吗？” 苏响停下了脚步，五官扭曲，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传来： “你怎么知道的？” 话音一落，身形原地消失。 沈樱不急不忙地抬头，苏响正悬在半空中，飞速落下。原来他竟一跃四米多高，直接跳到了假山的上空。 这才是苏响真正的实力！ 苏响单手拽住沈樱领口：“说，这件事是谁告诉你的。” 苏响和母亲得病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少，但是关于两人病症一样的事，除了医生、外公、外婆三个人外，别人应该都不知道——因为两个老人可不想别人乱嚼舌根，说自己的女儿有遗传病，所以和医生打好了招呼，对谁都说苏响的母亲是思念过度导致的身体虚弱，而苏响的病则是一次外婆带他外出，不小心受了风寒落下的顽疾。 现在外公外婆已经去世，当时接诊的医生岁数更大，料来也已不在人间。 那么这件事还有谁会知道，又是谁传出去的？ 沈樱这么小的岁数，怎么能搞到年代这么久远的信息？ 她为何要针对自己，针对老妈？ 这个转校生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不搞清楚这些，苏响绝对不会放过她。 沈樱看着苏响，无声笑了起来。 “你笑个屁啊！快说，谁让你来的，有什么目的！”苏响吼道。 “我笑你蠢啊，原来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沈樱眼睛盯着苏响，嘴巴合拢，似笑非笑。 “你再废一句话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就让这坟里多一个业主？” 苏响话未说完，只见正对面一个黑影闪过，风声激劲，显然力道极强。苏响将沈樱往旁边一带，眼看着两人已经避开，苏响正要开骂，没想到那黑影拐了一个弯又冲着苏响飞了过来。 “什么鬼？” 苏响急忙从假山跳了下去，目光扫过，黑影竟跟着追了下来。 “她还有帮手？”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眼下再要躲避已然不及，苏响只好全身运气，拼着硬受它一击。他的眼睛四处扫视，想找出藏在暗处的人。 不过人没找到，意料中的疼痛也没到来，反倒是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砖头？ 好像是……刚才扔出去的那块？ “还不明白吗？”沈樱双手环抱，居高临下的看着苏响，“我们是一类人。” “一类人？”苏响眼神迷茫，看看砖头，又看看沈樱。 “重新认识一下，在下灵能者，沈樱。” 第五章 唯一的机会 “灵能者？”苏响皱起了眉头，听起来这三个字像是超能力、特异功能一类的意思。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果不其然，沈樱给出了相近的解释： “灵能者就是掌握灵魂力量的人。” “这位同学你真会开玩笑，什么灵魂、灵能、恶灵的，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接班人。咱们价值观不同不相为谋，你还是另找高明吧，再见。” 苏响转身就溜，和他之前的态度相比明显心虚了很多。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沈樱在身后轻轻的感叹道。 苏响没有回头，走得更快了。 沈樱说错了，其实苏响非常相信。也正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和沈樱都不是普通人，这才要赶紧溜走的。 自从依靠道士留下的口诀治好病以后，他就明白自己修炼的内容是超脱于普通人类认知范畴之外的，是一件非常不“正常”的东西。而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只有这一本口诀，也不可能只有道士一个人有口诀，一定还有很多同样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一旦与他们相遇会发生什么状况？ 同一个team同一个family?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相爱相亲一家人？ 不可能。 按照人类贪婪的本性，一旦被这些同类找到，肯定要被牵扯进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之中，轻则整日打打杀杀不得安宁，重则要把小命都搭进去。最令苏响担心的是，万一不小心把老妈牵扯到这样的危险中，那这辈子后悔都来不及了。 对他来说，利用超出常人的能力，碾压普通人，借此改善家庭生活，让自己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中活得游刃有余，这样才是最理想的人生。 所以他避开了一切出名、赚大钱的机会，低调地四处去打零工挣学费。唯独在学习上，他使用了口诀带给他的超强记忆力。一来他要隐瞒自己的能力，又想赚钱养家，那最好的一条路就是上名校，混个好文凭，找份好工作。二来，一个人头脑再怎么聪明，再怎么不可思议，别人也只会把他当做一个超级天才，不会引起怀疑——毕竟这个世界上的妖孽已经不少了。 本来以为只要谨慎地隐藏起来，就不会被其他人尤其是沈樱这样的特殊人士发现。然而在这个世界上待久了的人都会明白，你越不想要的东西，老天爷就越要逼着你收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明天就得转学了，还得搬家，又得多花一笔钱，还得找理由骗老妈，简直就是见了鬼了！ 苏响边走边抱怨，突然愣住了。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假山。 这个墓地里唯一的一座假山。 苏响愣了片刻，后退半步左右打量，左手边是人造池塘，旁边是一排排的柳树。熟悉的假山之上站着那个不熟悉的转校生。 “什么情况？”苏响的脑子有点蒙逼，根本无法理解眼前的情况。 是她做的？ 苏响看向沈樱，她一直保持着沉默，但对于苏响的突然出现，她连一丝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摆明了就是她搞的鬼。 这就是灵能者？ 这叫咱俩是一类人？ 这画风压根完全不一样的好不好！ 老子辛辛苦苦练了十年，每天都睡不好觉，就是比别人记性好点，力气大点，这个女人把我瞬间移动回来这算什么事？ 我以为这是武侠小说，结果对方来了个修仙真人？ 苏响在这疯狂吐槽，沈樱面无表情地开了口：“苏响，我提醒你。这是唯一的机会，只有我能彻底治好你母亲的病，你可要想明白了。” 凭良心说，沈樱露得这一手真的把苏响震住了。如果是这种类似仙术一样的东西，没准真可以让母亲的病痊愈，就像那个道士治好自己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苏响真的想问问沈樱的条件是什么，但马上他又警醒过来。 这么多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吃过各色烂人的亏，现在的苏响，已经不是那个能够无条件信任陌生人的六岁小孩了。 这个世界上没人会平白给你好处，否则他自己岂不是要白白吃亏？天下哪有这么傻的人？ 想要的东西得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换回来，或者是出卖一些更加珍贵的东西。 所谓的让母亲痊愈不过是沈樱交易的筹码，苏响相信，这个女人想要从他身上买走的东西，绝对不是自己能够付得起的。 “谢谢您啦，可惜你说得这些话我是有点不信。”苏响转过身，迈了一步又转了回来，“友情提示，咱们班迷恋你的人挺多的，你不如去跟他们谈谈，再见。” 苏响挥了挥手，面朝着沈樱倒退了几步，见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赶紧转身往回走。这次一路安静无事，似乎沈樱放弃了继续纠缠。 眼看着快到墓地的正门，苏响终于松了一口气，刚要感慨一下，不料眼前又是一花。 沈樱再次出现。 “我说你没完没了是吧，真当我不敢……报警？”苏响本来想说“不敢大女人”威胁她一下，但一想到她的手段，立刻改了口。 不仅如此，嘴上拖延时间，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退路。 沈樱一句话不说，只是向前迈了一步，这一步跨越了十多米的距离，直接来到了苏响面前。 “你干什么，警告你……” 不等他说完，沈樱一根指头在苏响的胸口轻轻一点，仿佛是情侣间的恩爱亲昵。霎时间，苏响觉得一股电流从胸口进入，流进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那种感觉，那种强烈的冲击是他生平从未体验过的。 扑通一声，苏响跪在地上，差点翻起了白眼。 她，她娘的还会放电？ 苏响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他想要捂住胸口，他想要站起来，他想给这个女人一耳光，他想赶紧逃离这里…… 但是胳膊和腿一点感觉都没有，说实话他现在还能跪在这里已经是极限了，就连意识都是强撑着才没有昏迷过去。 “还能保持清醒，看来你的实力比我预估的要高那么一点，嗯？你的恢复速度很快，不错。”沈樱蹲下，目光在苏响身上上下游移，仿佛真的在宠物店里挑选一条狗。 “你……你究竟……要……，为什……对我？”苏响的话断断续续，虽然虚弱无力，但充斥着无比的恨意。 “我说过这是唯一的机会，所以你只能接受，不能拒绝。” “这是命令，不是建议。” 沈樱一手敲晕了苏响，拎起他向着墓地外走去。 第六章 异常情况 滴！滴！滴！ 深夜的墓地中回响起了尖锐的提示音，沈樱停下脚步，镜片内侧亮起了一片红色的图案。 “灵气波动，二阶灵变？怎么可能？” 沈樱回头，表情诧异。 镜片上的提示指向了墓地深处，正是她和苏响过来的方向。 之前明明一点灵气波动都没有发生，怎么会突然跳过一阶，直接二阶灵变？ 沈樱在耳朵里轻轻一点，神色凝重：“呼叫总部，恶灵出现。坐标114.38.29，灵变第二阶段，灵气等级初步评估为D级，请求支援。” 咔哒一声提示音后，耳朵里传来了机械的答复：“请保持追踪，已分配二科调查员前去处理，预计到达时间十分钟。” “收到。” 沈樱挂断电话，抓起半瘫的苏响，跟着提示一路飞奔。她的身形犹如飞燕穿林，影子一闪，已经跑出去了四五十米，根本不是人类的速度。 昏迷中苏响觉得自己像是生了双翼，平地而起直入云霄，可到了云层之上翅膀却突然消失，整个人从万里高空直接坠落。失重状态下，苏响仿佛被人勒住了喉咙，一口气也喘不上来。他的脸朝下，眼睁睁看着地面上的石头越来越大，有一瞬间甚至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就在身体接触地面，马上要被四分五裂的一瞬间，苏响终于清醒了过来。 苏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体上下一个零件不缺，就是出了一身冷汗衣服有些黏。沈樱站在他的身边，从下方看上去，镜片内有一个红色准星一直在微微晃动，锁定的位置正是池塘中央。 “怎么又回这了？”面对这个熟悉的场景，苏响产生了想吐的感觉。 “醒了？”沈樱问道。 “大姐，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又没得罪你，放我一马行不行？” “不行。” “我承认不是你的对手，我认输了行吗？下次模考我放弃，大不了帮你作弊，让你拿全校第一，行不行?” “不行。” “那你让我先回趟家行不行，这都几点了，万一让老妈发现我半夜出来鬼混，打不死我。” “不行。” “不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商量不行吗？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传出去你让我怎么做人？” “不行！” “明天还要上课，都高三了，你不知道吗，我想好好学习。” 沈樱终于瞥了苏响一眼：“不信。” “你这个臭……” 苏响深深吸了口气，强行憋住了差点脱口的脏话，让情绪冷静下来。 “好，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暂时保密。” “啊！！！！” 苏响再也忍耐不住，对着沈樱疯狂输出：“你***是不是有病！今天就算被你打死我也得先骂爽了你，你个臭三……” “闭嘴。”沈樱在苏响身上一点，苏响立时哑了声。 你干…… 你对我做了什么! 你个垃圾！贱人！女疯子！神经病！ 苏响凭借在市井混迹多年的宝贵经验，嘴里换着花样骂街，连着两分钟都不带重样的，可惜不论苏响再怎么用力，喉咙里也吐不出一点声音。 就在苏响开始按时间排序，从她父母一路向上骂到了第九代祖宗的时候，一阵湿冷且带着恶臭气味的风吹了过来。 池塘的水面动了。 一开始，仿佛是天上的雨滴掉入了池中，一圈圈微弱的波纹以水滴为圆心，在水面上层层扩散开来。随后，雨滴落下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密。最后狂风四起，暴雨倾盆，一塘池水竟让人有了万丈波澜的错觉。 这时，由于池水都涌向了四周，最中间的位置出现了一块脸盆大小的凹陷。 “搞什么鬼？”虽然出不了声音，苏响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了一句。 不管她搞什么鬼，都不能待在这。今天晚上这事太诡异了，必须找机会赶紧溜之大吉，不然肯定要出大事。 苏响正在琢磨脱身的方法，这时池水绕着中央飞速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三米宽的漩涡，池中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 “她这是要干啥？偷水？盗墓？这样搞坏了墓地的风水就不怕被村里人砍死？”苏响转念一想，她好像确实不怕。 而且如果真要查起来，每天深夜来这里的自己嫌疑才是最大的。 苏响顿时有种欲打不过，欲哭无泪的感觉。 “准备好了吗？” 沈樱在苏响肩旁拍了一下，苏响发现又能出声了。看到眼前这阵仗，苏响暂时把骂人的话收了起来：“准备什么？” “除灵。” “哦。”苏响一声哦，拖出了长长的尾音，“没问题，我马上离开，不妨碍你做事。” 苏响完全不去问除灵是什么意思，直接往外跑去。 沈樱一把抓住苏响的衣领，苏响将校服拉链拉开，顺势钻出去，光着上身继续往前跑。沈樱黑着脸看了一眼手里的校服，一步赶上去，伸脚踹在他的膝盖窝里，踹得他跪在地上。 “要不要下这么狠的手！”苏响抱腿狼嚎。 沈樱低声说了一声话，只是这时水声突然大作，苏响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但料来应该不是辩解她出的不是手而是脚。 “怒五，哀三，不太妙啊。”沈樱紧锁眉头，念叨着苏响听不懂的词汇。 这时整个池塘的水像是瀑布倒流，全都飞上了半空之中，随后汹涌而落，喷遍了周围的树木和坟头。至于池塘里，水已经完全排光，只剩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戳在淤泥之中。 “什么玩意？”苏响问道。 由于光线偏暗，苏响仔细盯了一会才认出淤泥里是一具骷髅骨架。它的高度可能还不到一米五。浑身都是黑绿色，身上的骨头也已不全，处处都有断裂的痕迹，胸口的骨头更是全都裂开，露出一个大洞。 “这是……尸体？怎么会在池塘里？” 苏响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身子一哆嗦，小心地看向沈樱：“这个人……不是你杀的吧？” 见沈樱一直盯着池塘没有辩驳，苏响继续猜测：“其实，你今天来这不是为了找我，而是为了毁尸灭迹？” 这时池塘里的骷髅突然动了，它从淤泥中抬起了一条腿，浑身的泥吧嗒吧嗒向下掉。苏响看它走了几步，方向正是自己这边。 “这什么东西，怎么还能动？哎，你说话啊，它朝这边来了。” 沈樱沉默地观察池塘里走出来的东西，没有给他任何解释。 等等，不对。 尸体能动吗？不能够啊。 这个世界上总不会真有鬼吧？ 不过超能力都见过了，有鬼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 或者说是另外一种可能？这个东西其实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人体模型？ 可是一个人体模型为什么能自己动？带遥控功能的？装这个功能有个屁用，有这闲钱救济一下像我这样的贫困学童不好吗？ 苏响正胡思乱想，骷髅已经上了岸，走到了一棵两人粗的柳树前。这个东西似乎没有智商，遇见柳树也不知道绕路，只知道笔直的往前走，撞得柳树声声作响。 “一棵树都能困住，果然不是鬼。”苏响松了一口气。 话音未落，只听一声粗暴的闷响，柳树上破开了一个洞，洞里透出一截黑绿色的骨头，正是骷髅的手臂。 接下来，手臂左右一扫，整个柳树拦腰而断，轰然倒地。 “这，这，这究竟是啥？”苏响说话都结巴起来。 这一拳要是打在自己身上，那不是跟切豆腐一样？ 沈樱注视着镜片，上面浮现出了金色的文字。 “这就是恶灵。” “异……恶灵？哦，原来就是你说的那个恶灵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你认识啊，认识就好。它看着有点凶，不会伤人吧？”苏响说话已经不过脑子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双腿不要颤抖，但是一开口全是颤音。 “不伤人……” “哦。”苏响松了一口气。 “还叫什么恶灵。”沈樱扶了扶眼镜补充道，镜片上的快速刷新着资料和数据，“苏响，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要听好了。” “灵气是一种来自灵魂的能源，它的源头是世间万物的精神活动，可能是人类的，也可能是动物、植物任何事物的。” “这个世界到处都有灵气，平时它们是散逸在自然界中的，对人类毫无危害。但有时出现一些特殊情况，它们会汇聚在一起。当这些汇聚的灵气超过一个临界值时就会发生灵变，成为恶灵，危害人类。我们眼前的是G型恶灵，俗称鬼。现在它已经找到宿主，即将开始第二阶灵变。” “通常灵变的第一和第二阶段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但这次不同。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我推测这里是墓地，灵气浓郁，尸体又是最容易滋生恶灵的温床，再加上某种原因导致灵气失衡，加速了灵变的进程，这才出现我们眼前的这种情况——直接开始第二阶段的灵变。” “根据观测获得的数据，这只恶灵的怒值较高，恐怕出手会相当暴躁。同时也会影响心智，让人无法冷静思考。” “那你收拾它的时候可得小心点。”苏响插话道。 “不过只要你在这里，就不用担心它逃离现场的问题，只要上去尽快干掉它就行。注意，出手一定要果断，趁它处于二阶灵变的初期，能力不能完全发挥，赶紧解决。如果让它继续吸收灵气，完成第二阶段的灵变，到时候就不是你……你跑什么，苏响！你给我回来！” 沈樱正在介绍这怪物的资料，不料一回头，苏响已经跑出去了几十米。 “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尽管放手去战斗吧，我不会留在这里拖累你的。祝你大获成功，明天学校见！”苏响头也不回的喊道。 “明天见……”沈樱的面部有些变形，“你没听我说什么吗？它还没有完成二阶灵变，赶紧干掉它！” “别逗了大姐，它一拳干倒一棵树，简直吊到没有女朋友。你让我上？上什么上吊吗？我又不傻，要上你自己上！” “我没有除灵资格。” “卧槽，你说得好像我有一样。” 沈樱犹豫了一下：“你不是……人。” 中间几个字声音微不可闻。 苏响暴怒：“你才不是人呢！废什么话，要打自己打，要跑咱俩各奔东西。老子还没活够，不奉陪，谢谢！。” 苏响一溜烟的消失在了黑暗中，一眼也不敢去看那个什么恶灵鬼骷髅。 第七章 穷追不舍 一片乌云缓缓移开，月亮回到夜空之上。 苏响左脚轻轻踮起，右脚凌空，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左脚脚尖上，保持着一个奔跑的姿势。 月光洒在了身上，这一瞬间他犹如一尊发光的古典雕塑，脸上写满的不甘、愤怒和恐惧更是为这份作品平添了几分内涵。 他心心念念的墓地围墙就在眼前，只要左脚迈下去，借助地面反弹的力量，他可以直接跳过围墙，离开这个见了鬼的地方。 然而他却一步也动不了。 沈樱站在他的身后，收回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指。 “你对我做了什么？”苏响咬牙问道，其实不问他也清楚。这跟刚才让自己说不出话的手法差不多，只不过上次是点哑穴，这次是定身。 “回去。”沈樱命令道。 “不！” “你跑不掉的。” “****还不是因为你！” “再说脏话我就封了你的嘴。” “有本事你放开我，咱俩单挑！我要是输了任凭你处置！” 沈樱哼了一声：“放开你就跑了吧。” “谁跑谁是孙子！”苏响恶狠狠地赌咒。 “好。” 沈樱拍了一下苏响的头，苏响悬在空中的脚终于踩在了地上。 定身术解除。 苏响插着腰，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低下摇了摇头，随后轻笑了一声，一步跨出，毫不犹豫立刻往前跑。 孙子就孙子，无所畏惧！ 堂堂七尺男儿还能为区区口舌之争所屈服？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至于沈樱的那些鬼扯他更是一个字也不要信，不管她说得是真是假。现在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明天立刻搬家，然后办理转学手续。有必要的话，还得换个身份证。 总之，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女人。 “你跑不掉的，不信你自己看看后边。” 信你个鬼，我一回头你一巴掌就得糊我脸上吧。苏响心里这么想着，但还是忍不住迅速回了一下头，这一回头不要紧，吓得他裤裆差点湿了。 视野的边缘处，一个小黑点一边晃动着一边放大，凭着过人的视力和记忆力，苏响一眼认出那就是之前池塘里出现的怪物。 它居然追上来了，而且是直线冲着自己这边过来的，更要命的是速度好像比自己，不对，它跑得比电动车都快。 没关系，只要爬过这道围墙，外边全是庄稼地，往里边一藏，不管它是什么妖什么怪绝对找不到自己。 苏响奋力跳起，左脚直接踏在了围墙上，然后身形突然停滞了一下，整个人一个后仰，保持着帅气的倒栽葱姿势摔回在墓地的地上。 站在地面的沈樱，收回了指向苏响的手指：“我说过你跑不掉，你就肯定跑不掉。” “搞毛线啊！这要出人命的！” “我不让你跑，你最好就老老实实给我待着。”沈樱再次解开了苏响的控制，“下次我可不会再给你解开了。” “行啊，你收拾我可是真行，有本事你去干它啊。欺负弱者算什么本事？” 话虽强硬，他却不敢再跑了。 “说够了？说够了就赶紧上，这只恶灵怒值太高，绝对不能让它逃出去。” “让它逃出去？美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情，是我要逃出去好不好！” “你是灵能者，请承担一点责任。这已经是最弱的恶灵了。” “我怎么就是灵能者了，你说我是我就是啊！我跑得快点，跳得高点就灵能了？那你怎么不去找加特林博尔特，他们快得都能起飞了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见过上街捡废品，澡堂子里给人搓背的灵能者？我每天吃饭都是个问题，你还跟我讲责任，那要警察做什么……对，你提醒我了，赶紧报警，这事可不是我们老百姓能处理的。” 说着，苏响掏出一部老式的功能机，界面上的数字已经磨损的看不清，不知道是从哪个垃圾箱里翻出来的。 苏响按了几下解锁键，屏幕一直没有反应——关键时刻手机居然没电了。 “该死，没电了！你的手机呢？赶紧报案。” “想都别想。” “不找警察？好啊，那你自己上，行不行。你上吗？你不上，你就会让我上。你说我要是被这玩意弄死，你让警察怎么写笔录，这么一位智慧且英俊的小伙是被怪物弄死的？领导信吗，那必然不信。搞不好还要影响破案率。咱们别给警察叔叔添麻烦好不好？” “你再废一句话试试。”沈樱举起了手。 “好，我闭嘴，你说。”苏响一摆手，大丈夫能屈能伸。 沈樱目光环视一圈：“我们先换个地方。” “这一晚上你就这一句话最有道理。”苏响看那怪物离自己差不多还有二三百米，赶紧转身爬围墙，不料刚贴上墙又被定住。 “你到底想要干嘛呀，不是你让换地方的吗？”苏响的脸贴在冰冷的砖墙上动不了，嘴里含含糊糊的抱怨着。” “没让你走那边。”沈樱拎起苏响衣领，拖着他跑了起来。 “听好了，眼下我们有两个解决方案，第一拖住它十分钟，等我们公司的人过来处理……” “这个好，这个好。”要不是被定身，苏响当场就要为沈樱鼓掌。沈樱的速度明显超过那个怪物，拖十分钟问题应该不大。 “但因为某种原因，我们不能这么做。所以我们要用方案二，由你亲手解决它。” 就像是为了执行自己的计划，沈樱放慢了速度，让骷髅始终保持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我觉得还应该增加个方案三，您亲自上手，嗯肯定能秒杀它。” “说过了，我不能出手。”沈樱说道，“否则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您能告诉我吗？”苏响本来想说多半是你脑袋有病，话到嘴边，一看沈樱冰冷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要记住一点，这只恶灵之所以会出现，完全是你的责任，所以今天你必须亲手收了它。” “我的责任，凭什么？不带你这么泼脏水的，我做什么了，我一个穷逼我能做什么？我不就是每天晚上来这……”说到这，苏响愣住了，难道是和我练得口诀有关？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苏响猛烈压制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练得就是一个强身健体的口诀，绿色环保，怎么可能弄出来这种超自然的东西。 一定是她在诬陷我。 可是…… 苏响想到了一些东西，又有些犹豫。 沈樱看苏响的脸色一会明一会暗，猜到了他的想法：“没错，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应该已经见过一些异状了吧。就是因为你吸取灵气，破坏了平衡，才产生了这只恶灵。” “你要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我在这多久了都没见出事，今天你一来，它就出来了，为什么不是你的出现破坏了平衡。”苏响反驳道。 打不过没关系，嘴上不能吃亏。 “你自己心里清楚，没必要浪费口舌。” “对，我清楚得很。你就是想让我背锅，对不对，怎么着你都能给我按个理由。”苏响说道。 “好了，就在这吧。”沈樱站在一排排墓碑中间，将苏响扔在了地上，终止了争吵。 苏响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正要发问，一回头，那怪物居然已经到了身后，两只空洞的眼窝放出了绿光。 “快跑！” 苏响跳起来伸手去拽沈樱，不料对方一抬手躲开了。 “干什么啊你，它过来了，一百米！” 不对，六十米，三十米。 太快了！怎么跟刚才的速度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要你亲手解决它，现在我告诉你第二个理由。”沈樱不紧不慢地说道。 还有十米。 “你疯了吧！” 苏响再也无法克制求生的本能，两只脚不受控制的开始后撤。而沈樱依旧站在原地，背对骷髅，看着苏响。 “因为这只恶灵锁定的第一个猎物，就是你。” 就在此时，身后的骷髅一跃而起，墨绿色的手臂斜指弯月，犹如索命镰刀。 第八章 灵能者苏响 苏响连着翻了七八圈，最后砰地一声，脸撞上了墓碑，跟狗一样趴在地上。胸口的校服被斜着划出了一条口子，所幸他闪得够快，要不整个人都得被劈成两半。 但是苏响并不好受，不只是脸，全身的骨头都跟碎了一样，连站都站不起来。 不对劲。 苏响意识有些模糊，但还是努力回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骷髅的手刀已经全部躲开了，也没有什么风压，身体怎么会这么痛？ 在这个怪物的那记手刀之外还有一股力量，是一种摸不到，听不到，看不到，甚至感觉不到的力量。苏响说不上来，难道就是沈樱说得什么灵气？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敌人还在，至少先得站起来。 苏响将手臂从小腹移到了腿上，再从腿移到了地面，就这么两个动作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根本不可能站得起来。 黑色的手骨从泥土中拔出，面前的骷髅站直了身体，伴随着轻微的骨骼摩擦声，一步一步向着苏响走来，对旁边的沈樱视若无睹。 “现在信了吗？”沈樱问道。 “你有没有人性啊，我都这样了还不帮忙。” “是的，你要自己来。” 说着，沈樱坐到了旁边的一块墓碑上，摆出了看一场好戏的姿态。 “混蛋，我看出来了，你和这个怪物根本就是一伙的吧。”看到沈樱如此决绝，苏响干脆放弃了挪动身体，将力气全都集中在了嘴上。 回想一下，她怎么知道池塘里会有个尸体？ 她既然能用什么狗屁的能力移动我，那么移动一下水肯定没问题，控制这个没脑子的骷髅应该更是轻而易举。 苏响不知道沈樱镜片里的数据，在他的心里，已然断定今天晚上的罪魁祸首一定是沈樱这个女人。 而且她的目的就是搞自己。 她要是真这么有责任感，为什么不自己出手，逼着我上？我打不过，还不让我逃？ 说什么除灵什么责任，我都要挂在这儿了，她还眼睁睁看着？ 她的责任呢？ 喂狗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能出手对付这个怪物，她还不能救我吗？ 苏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怪物从他的视线里渐渐消失，偌大的墓地里只剩下一个人。 幕后黑手，沈樱。 “沈樱，我不信你敢动我。你现在这岁数，未成年保护法已经无效了。” “我要是你，就先站起来再说话。”沈樱冷冷地说道。 “别给我装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名字写地上，‘杀我者，沈樱’。血书，你擦不掉。我要是死这，看你怎么跟警察交待。” “你有这功夫不如先想想怎么打倒它。” “我究竟哪得罪你了，为什么非要针对我？“苏响才不管沈樱说的是什么，反正都是狡辩。 沈樱看了苏响一眼，不知想了些什么，然后才说道：“我没有针对你。” “你没有针对我？这么说，今天白天打探我消息的不是你？大半夜追着我来墓地的不是你？放出来这个骷髅，控制着它打我的不是你？”苏响问道。 “不是。” 沈樱明显是只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但是苏响可不管这么些： “还敢说不是？上午打探我消息的是谁？追我到墓地的是谁？现在放我在这被骷髅打得又是谁？睁眼说瞎话。” “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之前的不说。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只骷髅走这么慢？刚才明明比车开的都快，现在你一跟我说话它就减速了，为什么？为了把话说完再杀我吗？这难道不能证明是你控制的吗？” “……”沈樱一时没有跟上苏响的思路。 不过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沈樱扫了骷髅一眼，也有些不解。 按照常理来说，这只骷髅刚刚完成灵变，应该非常‘饿’，见到食物不可能会这么保守。但今天这只好像是在惧怕什么东西，不太敢靠近苏响？ 难道那个东西已经苏醒了？ 沈樱陷入思考，苏响的嘴巴一直不停： “沈樱，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今天千万别放过我，千万别放过。只要我活着出去，你今天给我的这些折磨和屈辱，早晚有一天我会十倍奉还！”苏响一脸瘫痪的表情，语气却无比嚣张。 “气势不错，但你要再这么废话下去可就死定了。” “放心，老子就算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随便你，不过你要是做鬼的话最好别选今天，还有几分钟我同事就来了，到时候搞不好顺手把你也收了。” “臭三八，他收我之前，我先咬死你！” 等等，还有几分钟他同事就来？ 那我撑过这几分钟不就行了吗，我在想什么？不对，这事沈樱之前就说了啊，我为什么忘了呢？苏响突然回过味来。 还有，很奇怪啊。为什么打不过这个骷髅我会如此丧气？我本来就打不过，绝望个屁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一点都不符合我的人设啊。 打不过我还跑不过吗？ 直线跑不了，我不能兜圈子吗？ 只要能逃走不就行了吗？ 我的目标不就是活下来吗？ 这里，这里，这里可是我的主场啊！ 一想到逃命，苏响的斗志莫名其妙地燃了起来，脑海中咔嚓一声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篮球、机甲、变身、结印……伴随着一阵阵熟悉的BGM，一股他自己无法察觉的力量从意识深处涌现了出来。 沈樱的瞳孔微微一缩，就是这个！ 镜片中，苏响的位置原本只有一个黑色的轮廓，这时突然多出了一个亮点，仿佛黑暗之中的萤火，虽然微弱，虽然孤单，但却给人以无限的希望。随着苏响觉醒，萤火越来越多，犹如漫天繁星，布满了整个黑暗的夜空。 “看来真的苏醒了。”沈樱看向苏响，面孔却冰冷依旧，“这才是你真正的力量。” 骷髅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停下了本来就有些犹豫的脚步。骷髅凝视着苏响，空洞的眼神仿佛看着一只蝼蚁。 危险的蝼蚁。 犹豫了半天，饥饿终于战胜了疑虑，骷髅继续动了。 苏响躺在地上看着它，看着它左眼的窟窿中爬出了一窝白色的虫子，顺着鼻骨向下，再从嘴部爬了进去。看着它再次举起手臂，看着它狠狠挥下。 风声、泥土、碎石、墨绿色的手臂，连成了一条直线。线的尽头，是苏响的眉心。 手刀落下，一击毙命！ 苏响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好慢啊。” 下一刻，墓碑碎裂，乱石四溅，整个墓地一声巨响，仿佛降下天雷。 漫天的尘土散去，深坑之中只剩下一只骷髅。它的手臂有一半插进了地面，上面挂着一片蓝白色的校服，校服的主人却不知所踪。 脚步声从沈樱身后响起。 “呸呸呸，这里怎么连土都是臭的，还有一股尿骚味。”苏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不停地吐着口水。 “觉醒了？”沈樱没有回头，意料之中的事情。 “觉醒？听不懂，如果你说的是这股力量的话，大概是吧。”苏响握了握拳，空气发出了清脆的爆裂声，“你今天这么逼我就是为了这个吗？” 沈樱歪了一下脑袋，没有说话。 “虽然非常不想按照你说的去做，不过现在这种情况，我似乎是无法拒绝了。而且……” 苏响将剩下的半边校服上衣撕开，露出了一身精壮的肌肉：“我也很想确认一下现在的自己究竟到达了何种境界，眼下合适的对手只有一个，不是吗？” “这个是什么玩意？”沈樱指着苏响后背问道。 宽厚的肌肉上，涂着一层红色的涂料，上边画着三只白色兔子，各自手里捧着一沓胡萝卜，露出了满足的笑容。靠近肩膀的位置，写了几个黄色的字，“营养均衡，健康成长。” “这个啊，今天中午接了个饮料的宣发活动，人体彩绘的，下午赶着回来上课没来得及洗。” “你可真是多才多艺。”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对了，还有一件事……” “你是准备谢谢我吗?”沈樱问道。 “别开玩笑了，我现在没干掉你就算客气了。我是说，今天这事可别想轻易混过去，你要不给我交代清楚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没问题，不过我也有个条件。”沈樱看着远处的骷髅说道，此时它也察觉了苏响的位置，看向了两人。 “干掉这个？”苏响指了指沈樱的目标。 沈樱抬起右手，亮出了手表：“五分钟以内。” “五分钟？”苏响笑着哼了一声，语气里极度不屑，“最多三分钟，收工。” 面对上一秒的索命恶鬼，苏响展露出了无比的从容。他嘴角含笑，眉眼舒松，五指似握似张，一步迈出，就连脚底的泥印也透出了无比强大的自信。 比起实力的提升，心境的变化才是最为重要。 这一刻，生生死死，男男女女，贫贫富富，均是过眼云烟。不是笑对风云，不是生死看淡，而是整个天下都不过如此。 “今天这事搞这么大，看来我以后是不能来这里了。”环视墓地的满目疮痍，苏响发出了最后的感慨。 然后，他冲刺了！ 向着恶灵正面迎去。 “奇怪……”身后的沈樱发出了低语。透过镜片看去，苏响身体里的光芒此时竟然已经全部消失。 两秒钟后，墓地里响起了一声凄惨的嚎叫，撕心裂肺，闻者心惊。 第九章 绝境觉醒 吓死老子了！ 背后是冰冷的墓碑，再往后是索命的恶鬼。刚刚逃过一劫的苏响喘着粗气，四周全是自己的心跳声。 “沈樱，沈樱！” 苏响压低声音喊了两声，还没听到答复，耳边突然响起风声。他急忙向侧面一扑，趴在了旁边的坟头上。黑色的手臂贴着他脑袋擦了过去，一大片头发被削了下来。 “我的头发！混蛋，下一次老年人免费剪发活动得再等半年啊！” 不等站稳，苏响赶紧向右一滚，骷髅一记手刀戳下来，深入地面。整个手臂有四分之三都陷进了坟头里。看这深度，如果不是打在地面而是落在他脑袋上的话，多半要一步到胃。 “沈樱，你给我出来！别装死，说话啊！” 苏响一脸的气急败坏喊道，趁着骷髅手陷在地里一时动弹不了，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一棵柳树后边。 “说什么？”沈樱终于抬起了头，她依然坐在墓碑上，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似乎毫不关心。 “还能说什么？这究竟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觉醒了吗，我不已经是什么狗屁的灵能者了吗？现在这叫什么情况？我刚才的那种速度呢，我真正的力量呢？合着我的觉醒就只有五秒？” “不，刚刚的话，只有三秒。” “谁让你给我计时了！我是问你什么情况！”苏响脸都绿了。 “我承认，你这种情况确实很奇怪。” “那怎么办？” “别着急，我正在查。”沈樱冲着苏响晃晃手机。 “正在查？可以啊你，现学现卖，相当聪明。我问一下你手机是4G吗？这破地方能有信号吗？你用的什么搜索引擎？能在我死前找到答案吗？” “4G网络，灵能者专用搜索平台，放心，没有虚假广告。” “行，你真棒。那我放心了。你慢慢查，千万别着急。” 搞我是吧，你搞我是吧。没关系，咱们礼尚往来，老子先溜为敬。 苏响打量了一眼身后的柳树，还没有池塘边上倒下去的那棵粗。左右看看，周围除了墓碑和树什么都没有，全都挡不住那家伙一拳。 那就只有往远处跑了。 趁骷髅还没有转过身来，苏响狂奔到了更远的一个坟头后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摸向了路边的一排冬青树，趴在了后边。 苏响抬头看了看骷髅，还在原地？不错，那接下来的逃生路线…… 苏响的视线移动到了远处的墓地正门。 首先，匍匐前进十来米，躲到那棵三人粗的树后面。然后一路猫着点腰，借着那排墓碑挡住怪物的视线，斜着走七八米。最后全力冲刺，只要到了马路拐角处的屏风石墙，就可以彻底甩开它，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一切是如此的完美。 苏响拿定主意，说干就干，前边的路都有物体遮掩，走起来相当简单，不多时就到了墓碑的后边。但是接下来就有些难度了，他需要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裸奔”二十来米，只要一个不小心被它发现了，再想跑掉可就难了。 老天爷保佑，只要逃脱此劫，回去天天给您烧纸。 苏响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了些紧张，两只眼睛一点一点从墓碑上方露出来。 太棒了！ 苏响兴奋地差点喊出声来。 不知道这骷髅是中了什么邪，从攻击之后一直站在原地，而且脸盯着的方向正好背对苏响，唯一看不明白的就是它的右手一直高悬在空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至于沈樱，还是坐在离它五十来米的地方，低着头摆弄手机。 它看不到，她也看不到，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苏响再无半点犹豫，立刻从树后窜了出去，向着屏风墙玩命冲刺。脚下跑着，脑子转个不停： 实锤了吧，沈樱，你还敢说和这妖怪不是一伙的？离那么近还不揍你，还在你面前摆POSE、凹造型，这是妖怪吗，这是COSPLAY吧！ 你等着吧，只要我一出去立刻报警。破坏公共财产、蓄意杀人未遂还有各种罪名一齐给你整上，我不信你蹲不了监狱。到时候关你个十年二十年，管你是什么灵能者，没有文凭你找不到工作，年老色衰你没人包养，饭都吃不上，我看你怎么灵，我让你跟我能，乖乖给老子要饭去吧，哈哈哈哈！ 眼看着逃离险境，苏响刚要放松下来，忽然眼睛一花，脑中一阵眩晕。 “什么情况？”苏响的心中立刻生起不安，站定了脚步。 没有人回答，也不需要别人回答，眼前的景象已经清清楚楚的摆在了这里： 面前是一具骷髅，高举手臂，如此熟悉。 右边是一个女人，拿着手机，如此熟悉。 苏响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看，身后是自己刚才躲藏的那排墓碑，再转过来头，远处还是自己躲藏的那排墓碑，两边的景象就跟复制黏贴再做了一个镜像翻转一样。 “这是什么鬼啊！”苏响咆哮。 “啊，我没跟你说吗？一般战斗的时候我会布下空间束缚一类的阵法，防止恶灵逃脱。” “你不是说这个恶灵报复人类的倾向高，不用担心它会跑吗？” “你记得还挺清楚，它肯定是不会跑。”沈樱抬头看向苏响：“可你就不一定了。” “你怀疑我？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这个性命相托的队友？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对不起，我说错了，你是一定会跑。” “可恶！” 苏响真想跳过去给沈樱一个大嘴巴子，可惜骷髅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破风声起，黑色光芒闪过，粗壮的手臂当头劈下，苏响急忙闪身，地面裂开了一条三米多长的深坑。 苏响按住左臂，上边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即使右手按着也止不住血。 不行，跑不掉了，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力量，就算发现敌人的攻击身体也跟不上。 今天必死无疑了。 苏响心中一片绝望，重新蹲在了地上。 “你在干什么？”沈樱看了一眼，地面上多了“杀我者”三个字。 “沈樱，你给我记着，我死了以后……”苏响边写边叨叨。 “你写了我不会擦掉吗？白痴。”不等苏响发完狠，沈樱一把将他推到旁边，骷髅的手臂空划了一个半圆，几乎是贴着沈樱的眼睛切了过去。 沈樱面不改色：“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你灵气消失的原因。” “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我从它手上活下来，也得死你手上。”苏响一脸颓色。 骷髅一个直刺过来，苏响傻乎乎地站在原地。沈樱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情况，伸手拽着他后退了三步。 对面骷髅攻击不停，一步跟上，转身横扫。 沈樱按下苏响脑袋，堪堪避过一劫。 苏响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许多：我在干什么？是沈樱救了我？她不是想杀我吗？ 而这时，在沈樱的镜片上，苏响身体内的光芒一闪而逝。 “果然如此。” “苏响，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沈樱拉着苏响一直往后退，帮他躲闪攻击，“恶灵是精神体的产物，所以它们天生就能影响人类的思维和情感。这只恶灵的主属性为怒和哀。所以你一旦接近它，就会被怨恨和绝望的情绪渗透，进而影响到你的行为，这就是你刚才间歇性自暴自弃的原因。” “我明白了，所以我离它越远越好！”苏响扭头看向沈樱，眼中充满了光芒与希望。 “错，你接下来必须靠近它，越近越好。” “什……” 苏响刚说出一个字，骷髅的攻击再度袭来，眼看苏响身形不稳无法躲避，沈樱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我现在好像被它的怨恨控制了，我想先揍你一顿。”苏响抹掉嘴巴上的泥，眼中喷火。 “你先活下来再说吧。”沈樱又是一脚，帮助苏响在地上滚了几圈，又躲过了一次夺命攻击，“你要对付它的方法只有一种。激发灵气，保护心神。” “我那三秒已经用完了，哪还有什么灵气。”苏响赶紧站起来，这样下去不等骷髅砍到，自己先得被沈樱活活踢死。 “那是因为你没有掌握灵气的运用方法。” “有道理！你分析得太精辟了。我现在就回去好好练习，将来大功告成之日必将斩妖除魔，为社会安定做出卓越的贡献，回报你对我的支持与信任。告辞。” 骷髅手刀扫过，苏响趴在地上一抱拳，起来就要逃跑。 沈樱一手勾住他的裤带：“别做梦了。” 看着苏响还想挣扎，沈樱晃了晃手机上的摄像头：“4800万像素，自带美颜，适合夜拍，有本事你就继续脱。” “你到底要怎样？不是我不想打，你也说了我现在没有灵气，对付不了它。” “灵气有两种激发方法，第一种通过一定时间的修炼，主动激发。” “我觉得这种就挺好，慢慢来比较快。” “不，你最适合的是第二种。” “是什么？”苏响声音发颤，他的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生死之际，绝境激发。” “我不要！”苏响开始往下脱裤子。 “你真是一点节操都不要，给我定。” 沈樱伸手一指，苏响刚刚解开裤带就再也动弹不得。 这时黑色的手刀突然袭来，劈入苏响额头，劈开苏响胸口，一路向下劈进了地面。 第十章 迟到的支援（1） 黑色的手臂插在两只脚的中间，腥臭的液体顺着裤脚滴落。 苏响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的月亮，一道血印沿着中线，从额头一直延伸到了肚脐眼的下方。 “喂，还愣着干什么？”沈樱催促道，语气非常不满。 骷髅将手臂拔出，后退了一步，“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赶紧解决，不要浪费时间。” 骷髅手臂平举，空洞的眼窝对准了苏响的脖子。只需要一击，保证他身首分离。 沈樱叹了一口气：“苏响，你是不是尿裤子了。” 这时，骷髅一击斩出，眼看颈断人亡，沈樱的视线却移动到了上方。苏响不知何时跳了起来，两腿展开，悬在骷髅的头上，裤裆附近还有液体掉下来。 “废废废废废话！” 苏响一脚踹在骷髅胸口，借着反弹之力跳到了沈樱旁边，瞪着她吼道：“这鬼东西从这、这、这一直劈到我这！搁你能忍住不尿？” 说着，手从脑门一直比划到裤裆，然后才反过味来： “你有脸说我？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干了什么？你居然定住我让它劈，我要是稍慢一点早就成两半了，结果你还反过来说我，你的脸呢？”苏响伸手去勒沈樱的脖子，对方后退了一步，轻巧躲开。 “对不起，行了吗，你又没死。” “行个屁，这事没完！”苏响又扑了上来。 “与其惦记这个，你不如好好想一下眼前的问题。”沈樱一脚将苏响踹翻在地上，扶了一下眼镜，“第一，我的同事最多还有三分钟就会到场，想想我的条件，你要是还想知道一切，包括你母亲病因的真相，最好在他来之前解决掉这只恶灵。” 苏响盯着沈樱看了一会，吐出一口恶气：“没问题，但你要说话算话。” “放心。” 看着沈樱的表情苏响一点也不放心，但此刻确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又不是沈樱的对手。 苏响站起身来看向骷髅，奇怪的是，这个恶灵自从被苏响踹倒之后，明明没受什么重伤，但就是一直坐在地上保持着固定的姿势一动不动，和之前举着手臂不动的架势一模一样。 “它是不是已经挂了？” “没有，我看不出来是什么情况，但是它的灵气并没有减弱。恰恰相反……”沈樱眼镜中的准星对准了骷髅，上边的红色数值比最初提高了将近一倍。“它好像变得更强了，不对，不止是变强，它的属性在转化，哀值消失，变成喜了？” “喜，什么意思？” “顾名思义，喜欢上你了。” “胡说什么！这么紧张的时候能不能别开玩笑！” “没有骗你，因为它喜欢吃你的灵气。” “什么？” “它是因你的灵气产生的，你是最合它胃口的食物。这也是为什么你在这里，它就不会找我的原因。但同时这也是把双刃剑，你的灵气会加速它的成长，若是你不小心死了，甚至可能会出现三阶灵变，占据你的肉体。到时候别说我，就算加上支援来的同事也不一定是它的对手了。” “你怎么看出来这是双刃剑的？我怎么听着刀刃全朝着我这边？还有我已经伤了两次了，是不是已经被它吸走大量灵气了，以防万一，我要不要先离开这避避风头？”苏响比划了一下自己手臂和脸上的伤口。 “不会，上吧。”沈樱表情毫无动摇之意。 苏响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还能怎么着？上，起码还有可能熬到救兵来，不上，现在就得死这个女人手里。 “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的灵气消失了。” 苏响急忙刹车，险些原地摔倒： “又消失？那怎么办，要不等我恢复一下状态，明天再说？” “不必，再给你一些刺激即可。” “刺激？”苏响心里大感不妙。 沈樱伸手指了指骷髅，一股灵气点在它的骨架上。只听咯啦一声，骷髅的脑袋抬起，左肩轻轻一动。眼中绿光一闪，向着两人走来。 “你居然又帮敌人？”苏响不可思议的看着沈樱，正想撤退，不料身体又被定在了原地。 “居然又帮敌人！” “反正不是第一次了，谁让你自己不争气。”沈樱说道。 苏响来不及争辩，骷髅已经到了面前，一拳刺向他的胸口。苏响一声狼嚎，体内的灵气果然再次涌现，冲破了沈樱的禁锢，当下跳起，左腿一个横扫。 骷髅躲避不及，竖起右臂抵挡，刚一接触，整条手臂碎成了粉末。骷髅一声怒吼，左手砸了下来，苏响急忙招架，骷髅的左手瞬间碎成无数的骨渣。 摆脱了威胁，苏响赶忙退开，揉着自己的胳膊。虽说觉醒了灵能，但是痛觉可是一点也不会少。 “你最好快点。”沈樱看着镜片里苏响的状态，一摆脱陷阱，代表灵气的亮点又开始消散了。 苏响一咬牙一壮胆，冲向前去，右拳直接怼在骷髅脸上。面对觉醒状态的苏响，骷髅根本招架不得，头颅立刻脱离躯体，顺着一条抛物线飞了出去，击中了后边的墓碑之后，弹到了更远的黑暗之中。 失去头颅的骷髅跪在了地上，久久不动。 “可以了吧，结束了吧？” 看着对面无头无手的怪物，苏响抱着右脚往后跳了好几步，拉开了安全的距离。这时候他的灵气已然再次消失，要是这怪物还不死，沈樱肯定还得逼着他上去玩命。 “不应该。”沈樱皱眉说道。 “它头都没了，肯定是死透了。对了，你的同事怎么还没来？你催催他，让他赶紧来收拾一下，我还有点事，先走了。”打败了恶灵苏响一点得意之色都没有，只想着赶紧离开。 “不对劲。”沈樱突然冒出了一句。 “怎么会不对劲，已经挂了啊。不信你上去摸摸。” “不。”沈樱摇摇头，眼镜中观测到的数据也证明了这只骨架上的灵气已经消失，即使上去亲手验证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但是……就是不对劲。 再怎么说这只骷髅也是有品阶的恶灵，以苏响未入门的实力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按照沈樱的设想，只要让苏响能够稳定把灵气激发出来就算达成目标了。怎么可能真的指望他去除灵，而且就他那三脚猫的本事怎么可能除得了灵？ 可是眼前这只恶灵的灵气反应确实消失了。 “行啦，已经不早了，回家吧。你答应我的事咱们明天再说。” 苏响生怕再出异变，说完就朝着骷髅相反的方向走去——虽然这样走有一点绕远，但是毕竟安全。 这个世界真是太危险了，一定要离他们远一点，不是一点，是越远越好。至于沈樱，这个女人太不可信了，明天打听完老妈的病因之后，立刻搬家换学校，省得她再来找自己。 干脆这次搬到南方去，一来彻底躲开这些危险的家伙，二来天气暖和，说不定对老妈的病也好一些。 就是怎么去说服老妈呢，毕竟她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好多年，合适的理由可不好找。 真是头疼。 苏响正打着自己的算盘，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哼了一声，声音极度痛苦。苏响转身，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只见月光之下，沈樱的身体被吊在半空之中。长发如绸缎散开，四肢无力地垂向地面。一支白色的长矛从她的胸口穿过，鲜血顺着细长的骨头滑落，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脚下，地面开始了剧烈的震动。 第十一章 迟到的支援（2） 长矛是由一节节粗细不一的白骨拼凑而成。这些白骨来自五个坟堆，它们像是树枝一样从地底钻出来，在半空中拧成一股刺穿了沈樱的胸口，将她挂在了空中。 所幸沈樱最后时刻察觉到攻击，用灵气护住了要害，否则现在已经是死人一条。 苏响看着沈樱失去了血色的脸，听着鲜血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仍然不敢相信。 “沈……樱？这是骗人的吧，你，你不要吓我。” 沈樱努力侧过脸，眼神涣散地望着苏响，嘴唇轻轻张开又合上。她没有发出声音，但苏响读出了那个口型： “跑！” 轰得一声，苏响头皮发麻，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子都冲到了头顶。 “对，我得赶紧跑，不，不是，我得赶紧去给你叫医生，叫医生。” 嘴上这么说着，两条腿却颤颤巍巍地向前挪动，不断向着沈樱靠近。 地面剧烈震动，凌厉的风声犹如鬼哭狼嚎，周围的墓碑一个个炸裂，无数的白骨从地底破土而出，绕着墓地飞速旋转，犹如海浪龙卷。 “跑！跑！” 看着沈樱不断的警告，苏响都快哭出来了。他何尝不知道再待下去会死，他何尝不想赶紧逃命，他拼命在脑子里幻想着自己被分尸的惨状，想让自己停下脚步，可是…… “你别说了，我的脚不听使唤啊。” 苏响走到了沈樱的旁边，沈樱胸口的血迹已经凝固了大半。他见过小混混斗殴时被刺伤的情景，如果这时候把沈樱从骨矛上摘下来就会造成二次出血，她多半立刻要挂掉。唯一的方法是折断骨头，带着骨头一起送去医院。 “没……你……没……跑。” 沈樱的声音微不可闻，苏响知道她在说什么。是的，他没用，他没有灵气。别说打断这些骨头，连在上面留点痕迹都做不到。 苏响转身，左右看了看，只有石头还算坚硬一点，但是这种东西不可能有用的。 方法只剩下一个了。 “别怕，我一定会救你下来。” 苏响转头朝着旋转的白骨走去，光是它们带起的狂风就快让他的呼吸停滞。苏响咬了咬牙，伸出去了手。 当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唤醒自己的灵气，然后利用短暂的几秒钟，救下沈樱，带着她逃脱。 白骨刺穿了手臂，没有灵气出现。 苏响犹豫了一下，伸了一条腿进去，还是没有灵气出现。 “这招怎么不灵了？”苏响回头，带着哭腔问沈樱。 怎么办？ 手和腿激发不了灵气的话，难道要我把脑袋塞进去？苏响脑子里一片混乱，为了一个陌生人，还是几次差点害死自己的陌生人，值得这么拼吗？ 这已经不叫拼了，这是送死！ 何况沈樱的样子出气多进气少，明显已经不行了。就算救下来又怎样，回去多半活不下去。再这么跟她墨迹下去，自己也得把命交待在这里，这是买一送一欢乐大酬宾啊，最后不都得便宜了这只骷髅。 何必呢？何必呢？何必呢！ 苏响转头去看沈樱，女孩两只眼睛已经闭上，只有嘴唇还在努力地张合。 “快……跑！” 苏响的脑袋嗡得响了一声，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跑不了了。 “混蛋！” “你好好死你的不行吗，废那多话干什么！你管我干什么！跑跑跑，你当我傻吗，你不说我就不知道跑吗？你这么说我还怎么跑？你就是不想让我好好活着吧，你他娘的故意的是吧。说话啊你！” 苏响边哭边骂，带着一脸鼻涕和眼泪将脑袋慢慢伸向飞旋的白骨中，眼看就要进去，又缩了回来。 “我不想死！”苏响嚎啕大哭。 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白骨似乎终于察觉到了场上还有第二个人存在，旋转的方向突然改变，无数利刃冲着苏响刺来。 苏响腾空而起。 咔嚓。 一声脆响之后，骨矛裂开。苏响抱住沈樱，脚下的白骨纷纷落空。 “走！” 苏响大喝一声，两旁的树木迅速倒退，听着身后呼啸的风声，苏响完全就不敢回头。 “还有几秒，还有几秒？” 苏响跳起，跃过围墙，飞出了墓地。 苏响冲进玉米地，一排排玉米倒在他的身后。 苏响已经听不到身后的风声了，似乎恶灵停止追击了？ 苏响感受到了速度的变化，灵气已经消失了。 正犹豫间，苏响停下了脚步，一步也不敢动——一尊三米多高的巨型骷髅安静地站在他的面前，它的脚边还有白骨正在从地底一根一根钻出来，覆盖在这尊躯体之上。 原来它们不是没有追，而是走的地下通道。 苏响知道已经没有退路，看着骷髅笑了起来。 “来啊，朝这里来啊。” 苏响用力敲着自己的额头，表情狰狞，仿佛搏命的野兽。 骷髅挥了一下手，伴随着碎裂的声响，苏响的脚下出现了一道一道的裂痕，犹如蛛网越爬越密。顷刻间，无数白骨蜂拥而出，将苏响团团围住，包在中央。 冰冷的白骨紧贴着他的皮肤，苏响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上边蠕动，还有一种轻微的刺痛感。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再向外流，越来越虚弱，如果不是白骨撑着他，恐怕连站都站不住了。 恶灵没有要他的命，要的是他的灵气。一股磅礴的灵气从苏响的身体中涌出，顺着白骨快速的涌向地底。在这些白骨之下，在地底之中，一个深藏的恶灵正在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养分，疯狂成长。 “滴！滴！滴！” 沈樱的眼镜响起了警报，镜片上切换出了一张柱形图。 图上有八根红柱，正在一格一格的缓慢增长，标注着“怨”的那一根最先突破了图表上方的红色警戒线，旁边的字母D隐去，变成了C。 恶灵等级提升。 如果沈樱看到这一切，她一定后悔做出了冒险激活苏响灵气这个决定。而苏响对此刻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他只觉得好累，好困，好冷，好想休息。 光线变得暗了，风声也不断减弱，白骨、玉米、月亮一样一样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只剩下沈樱。 “跑！”沈樱对他喊。 “烦不烦啊，我要睡觉。” “跑！”沈樱还在不停地喊。 “有病！”不知什么时候身边出现了一张床，苏响躺了上去盖住被子，不再理会这个女人。 这时，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刺穿了这个世界的黑暗。 “勿用。” 一个温暖的声音传进了苏响的耳朵，虽然意识无法清醒过来，但身上的疲惫和寒冷全都消失了。贴在他身上的白骨停止了蠕动，呼啸的白骨纷纷掉落。 没了白骨的支撑，失去意识的苏响再也站立不住，抱着沈樱倒在了地上。 “勿用。” 金光击中巨型骷髅，瞬间解体，邪恶的灵气钻进地面，飞速的逃向地底。 “勿用。” 一道金光顺着地面的裂缝追击而下，地底深处传来了一阵疯狂的咆哮，整个大地剧烈震颤，周围的建筑纷纷倒塌。 “勿用。” 越来越多的金光闪过，咆哮变成了哀嚎，整个墓地悲鸣之声不绝于耳。 “勿用。” “勿用。” “勿用。” 不知道过了多久，凄厉的哭声终于停了下来，空气中的恶臭味道也开始渐渐散去。 一个男人站在玉米地旁边的小路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挠了挠头： “不是说D级恶灵吗？” 第十二章 云海炎竹（1） 嗒嗒嗒。 秒针不急不缓地转动着。 苏响躺在一张单人床上，昏睡中不停地扭动着身体。 头好疼。 腿好疼。 胳膊好疼。 腰好疼。 糟糕，我不会是肾虚了吧！ 想到这个致命的问题，苏响心脏突地一跳，猛然惊醒过来。一张眼，首先看到了一片雪白昏暗的屋顶。 不对，这不是我家，我这是在哪？ 苏响立刻坐了起来，被单从身上滑落，露出了赤裸的上身。 这是一间十多平的小房间，左手边是一米高的床头柜，上面摆着自己的手机和一个闹钟。右手边是一道水蓝色的布帘，遮挡住了后边的事物。 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我这是在哪？ 苏响掀开被单，还好，身上还穿着一条内裤，应该没出什么大问题。 迷迷糊糊地，苏响回忆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对了，骷髅。我昨天晚上被骷髅袭击了，差点直接火葬场。不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是危难时刻，我爆发了隐藏实力，击溃敌人大获胜利？ 不对，我好像昏过去了，之前似乎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是不是沈樱说的那个什么同事把我救了？ 哎，沈樱呢？不会死了吧？ “沈樱！” 苏响喊了一声，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拉开旁边的布帘，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一米八左右，穿了一身西装，还打着领带。他的年龄看上去大约三十出头，五官平平，眼睛略显狭长，面相整体看着很温和。 “醒了吗？”男人轻声问道。 “哎，你谁啊？进来怎么不敲门，懂不懂礼貌？我还没穿衣服呢。”苏响相当不满，随手拉上被单，除此之外对这个陌生人也有几分警惕。 “抱歉，担心你们伤势有点心急，没顾上那么多。”男人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叫解悠，是沈樱的同事……” “沈樱呢？”苏响打断了他的话。 解悠指了指布帘：“在你旁边，她伤的比较重，现在还没有醒。” “这么说昨天是你救的我们啊？” 解悠以为苏响要道谢赶紧摆手：“不用客气，份内之事。还得感谢你舍命拖住了怪物，救下了我的同事。” 谁知道他的话刚一说完，苏响眼睛一斜：“你也知道是份内之事，说吧，昨天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到达，哪鬼混去了？” 解悠愣了一下：“临时有事耽搁了一下，非常抱歉。” “临时有事？”苏响上下打量了一下解悠，“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泡吧骗小姑娘，还是足疗大保健去了？” “不是不是。”解悠急忙否认。 苏响才不管他那套，继续胡说八道：“耽搁了一下，你说得真轻松。知道不知道昨天你晚来了几分钟，我们两个人差点把命都送掉？” “对不住，我也没想到恶灵的等级会临阵提升等级。” “你没想到？你没想到的事多了去了。没想到就能推卸责任？大叔，你这个职业态度有点不到位啊。”苏响看了一眼布帘，“还有，那个，沈樱昨天的伤口，就那个胸部……是你治的？” “是的，那个伤确实非常严重，再晚一点……” “你个臭流氓！” 解悠还没来得及解释，又被苏响打断：“你一进来，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就不是好人，没按好心。人家小姑娘还不到十八岁，生死垂危、危难之中，你竟然猥亵……哎呦！” 一个枕头从布帘后边飞了出来，直接把苏响砸下了床。 “闭嘴。” 沈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穿的还是昨天的黑色西装，只是胸口开了一条窄窄的口子，沾满了血迹。 没脱衣服治好了？还是治好了以后又穿得衣服？ 苏响心里盘算着，可一看到沈樱愤怒的眼神，想到昨天的一顿毒打，立刻又认了怂：“不是，姐，我的意思特别单纯，就是想替你跟这个老色狼讨回点公道。” 嘴上这么说，手里不由自主地捻了捻，像极了点钱的动作。 “闭嘴！” 沈樱吼完苏响，赶紧向救命恩人道谢：“谢谢解先生出手相救。” “客气了，份内之事。这位小兄弟说的对，是我来晚了，不然你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樱瞪了苏响一眼，又看向解悠：“不要听他胡说。” “我怎么就是胡说了。沈樱说真的，你太嫩、太缺乏社会经验了。这些中年人特别会骗小姑娘，就你这岁数，根本看不穿他们脑子里的坏水。听我的，这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昨天肯定是故意迟到，等你陷入危险再出手相救，吊桥效应听说过吗？”苏响看着沈樱，一脸忠心。由于没有找到衣服，只好将被单裹紧在身上。 “小兄弟，你的情绪有点过于激动了……” “哈，你的意思是我瞎说喽？”苏响转过头看着解悠，“你要这么说，就别怪我揭你老底了。你手上没有婚戒，卧室也没挂照片，没结婚吧，还没女朋友吧？” 解悠尴尬的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樱你看看，一个单身男人，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屋子里，他摆了两张床！这是什么意思？”苏响右手比了个二，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解悠。 “主要是为了给同事治疗恢复，偶尔也有同事借住，就是普通公司的同事，不是灵能者。”解悠老老实实解释。 “借住？哈，说得挺文艺啊。YP就YP，别以为我是正经人……” 沈樱一脚将苏响踹到了床下：“别理他，有什么事请尽管讲。” “确实有些事，我们去外边说吧。” 解悠同情地看了苏响一眼，引着沈樱到了客厅。苏响从地上爬起来切了一声，抓起自己手机跟着走了出来。 说是客厅，其实比卧室也大不到哪去，整个屋子只摆了一张书桌，一张沙发，一个组合柜就占得满满当当的。 不过地方虽小，收拾的却非常整洁，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花香。 “娘炮。”苏响看着窗台上几盆水蓝色的花，撇了撇嘴。 解悠给两人各倒上一杯水，这才揭开了正题：“我想跟你说的主要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关于昨夜恶灵等级的问题。我收到的任务是处理D级恶灵，可是现场看到的却是C级，你能不能详细讲一讲当时的情况？” “很惭愧，我失去意识之前恶灵一直是D级，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沈樱露出了自责的表情。 解悠看向苏响，毕竟他一直坚持到了最后。 “你看我干什么？我又不懂。”苏响瞪着解悠，理直气壮。 “好吧，那这个需要后期继续调查。沈樱，我想你明白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我必须在报告里如实反馈。”解悠严肃地看着沈樱。 “明白。”沈樱坦然答道。 对他们来说，除灵其实尚在其次，首要的任务是控制事态范围，不要伤及无辜，不要让问题恶化。而沈樱在这次事件的处理过程中，让恶灵直接提升了一个等级，这个问题如果深究起来就非常严重了，也不知道会给沈樱带来什么影响，所以解悠会有此一问，希望沈樱能做好心理准备。 看到沈樱心态没有问题，解悠点了点头。 “第二件事是关于这位小兄弟的，这也是为什么我将他留在了这里。”解悠看了苏响一眼，“我想邀请他加入公司，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第十三章 云海炎竹（2） 苏响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沈樱说道：“你邀请我？那为什么要看她的意思，我是她的狗吗！” “都会自问自答了。”沈樱在旁边接了句话。 “小兄弟，别急，你先坐下。”解悠伸手示意苏响先坐下，“一直还没来得及问，你怎么称呼？” “苏响……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苏响，我和沈樱所在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公司，有严格的保密制度。”解悠指了指沈樱和自己，“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提过。” “没有。提了我也不感兴趣。” “那就好。”解悠赞许地看了沈樱一眼，“那么由我来负责介绍，如何？” 沈樱点了点头。 “哎，关你屁事，你点个什么头啊！我说了我不感兴趣。” 解悠完全不理会苏响的抗议，继续说道：“我们的公司叫炎竹，是一家专门处理恶灵事件的组织，我和沈樱都是公司的职员，我们内部叫调查员。”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感！兴！趣！”苏响站起来想走。 开什么玩笑，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可不能知道太多，搞不好要被人灭口的。 解悠向下摆了摆手，灵气牵动，苏响身体顿时不受控制，重新坐了回去。 “干什么！你们这是绑架！让我出去，我要回家，我要上学。”苏响拼命挣扎，但是手脚就被捆上了一样，一点也动弹不得。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就耽搁你几分钟的时间，请听我说完。” 话虽这么说，解悠并没有解除对苏响的控制。 “介绍公司之前，先说一下恶灵是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苏响抗议道。 “不好意思，知道你也得再听一遍，这是公司的要求。恶灵是一种特殊的能量体，我们现在还无法完全解释它的原理与规律，但是经过无数前辈的探索发现，它来源于生物的精神波动力量，通俗的说法是灵魂力量。”解悠指了指自己的头。 “当生物处于特别强烈的感情状态，或是执着于某一段记忆时，就会散发出一定的灵气。若是这些灵气长期积累下去发生灵变，形成恶灵。” “恶灵因精神波动而生，它的成长也需要相同能量，就像人要吃饭一样，是本能。所以，它会制造并不断强化对应的情感，让自己更加强大。这个时候，恶灵就会反过来影响物质世界，引发一系列恶性事件。当它灵气足够强大时还能出现二阶灵变——附体，甚至三阶灵变——占据，变化成为各种故事中常见的妖魔鬼怪。” “为了解决这些危害人类的恶灵，维护世界的正常秩序，一些灵能者自发走到一起建立了炎竹，也就是我们的公司。它的成立时间已不可考，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它从单纯的解决恶灵事件发展为一家发掘、培养、管理灵能者的专业组织。” “你要想加入我们公司，必须有两名员工推荐，我是其一。刚才沈樱也同意做你的推荐人。所以现在轮到你了，苏响。你的意见如何，愿不愿意加入我们，成为炎竹的一员，保护人类？” 说完这一段话，解悠解除了对苏响的控制，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答复。 苏响想了想，试探性问道：“我有拒绝的权利吧？” “当然。”解悠有些失望。 “我拒绝的话，你们不会灭口吧？” “当然不会，不论你如何选择我们都不会伤害你。” “好，那我拒绝。”苏响站起来就要走，“时候不早，我就不多打扰了，再见。” “为什么拒绝，能说一下理由吗？” “这还要什么理由？你这个问题好奇怪，我是想不开吗？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去找死？” 苏响看解悠就像看一个傻子。 脑子正常的人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简直匪夷所思。 不管是灵能力还是超能力，当然是要拿来让自己爽的。如果因为这个就得天天去跟乱七八糟的东西玩命，那要这种破玩意有什么用。 “因为人类，因为这个世界需要你。” “哎呦，能不能别说得这么肉麻了。”苏响捂住了脸，“听不下去，听不下去。” 解悠看着苏响，非常真诚：“苏响，灵能者在这个世上万中无一，你既然觉醒了，就是上天给你的机缘，你应该好好珍惜。” “珍惜？当然珍惜。我一定不会辜负这份机缘，好好利用上天的恩赐。我会努力、奋斗、拼搏、进取，一刻也不懈怠。我要考上名牌大学，找到超高薪水的工作，买个大房子，娶个漂亮的好老婆，我要创立自己的事业，让我的孩子做一个开心、幸福的富二代。如果钱多的没处花了，我还会考虑支持一下公益事业，既能合理避税，还可以千古流芳。” “你就没有考虑用自己的能力帮助别人吗？” “别人？别人就是跟我无关的人，我为什么要管他们？” “守护世界，守护人类的安宁，这是每一个灵能者的责任。”解悠严肃地说道。 听到这句话，苏响的脸色一下变得无比冷漠：“不好意思，别人也好，世界也好，他们是好是坏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苏响这十六年都是自己一个人闯过来的，以后也不需要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解悠还要再劝，沈樱出言拦住了他：“算了吧，他就是这样的人。” “对喽，还是你了解我。”苏响对着沈樱比出了大拇指。 解悠沉默了片刻，语气低沉地说道：“看来你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改变主意了。” “一时半会儿？瞧不起人啊你！告诉你，我苏响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什么叫男人，什么叫尊严，懂吗？我苏响说过的话比生命还……你笑什么。” 苏响正说着，沈樱突然冷笑了一声，见苏响询问她也不回答。 “那么只好启动保护程序了。”解悠突然站了起来。” “保护程序，保护什么？”苏响看着解悠略带哀伤的表情，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你手里突然出现的是什么东西？” “灭灵针。”解悠张开左手，露出了一根缝衣针样的东西，“将它植入你的身体，可以消除掉你的灵气，让你做回普通人。” “你凭什么……卧槽，那只手，你右手拿得是什么！” “这是锁心针。”解悠摊开右手，灵气涌动，一根近两米多长的巨型“针”握在了他的手中，上边还雕刻着一道龙纹，威武霸气。 “将它植入你的体内，清除你昨晚的记忆。” “你逗我吧，我昨晚的记忆有那么长吗？植入体内，你这玩意都能给我串成一串儿了！哪条狗刚才亲口说不会伤害我的？”苏响倒退着向门口走去。 “这是对你最好的保护，相信我。”解悠诚恳地说道，两米的长针对准了苏响。 “相信你？我要是相信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视力和智商！” 苏响转身拉开房门就要逃，不料门一打开，里面竟还是一个房间，屋子里摆放着两张熟悉的单人床，中间拉着一道熟悉的布帘。转头一看，自己不知道何时被移动到了卧室门口。 不用想，肯定是沈樱动的手。 “沈樱！你他娘的禽兽不如！” “我记住你这句话了。”沈樱语调平淡地回答。 “你们这是故意杀人！是犯罪！要判死刑！不要过来！再过来我报警了！”苏响看着解悠，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解悠脚步顿了一下。 “他手机没电。”沈樱在一边提醒。 “沈樱！你个贱人！” 第十四章 云海炎竹（3） 闻言，沈樱缓缓转过头，沉默地盯着苏响，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看得他直发毛。 “解悠先生，您先出去一下，我跟他单独聊一会。” 解悠看了看两人，收起了两根针。 一看解悠要走，苏响立马慌了神，赶紧追上去：“大叔你去哪？别走，有什么事不能谈啊，咱坐下来再好好聊聊，行不？” 解悠同情地看了苏响一眼，轻轻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苏响和沈樱两人，一时间，空气凝滞得让人无法呼吸。 “你敢出去，两条腿就都别要了。”沈樱的警告从身后传来。 苏响盯着门上挂着的日历，日期还停留在5月14日。他的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慢慢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 “回来。”沈樱命令道。 “沈樱，我郑重警告你，不许打人，至少不能打脸。”苏响谨慎地看着沈樱，一小步一小步蹭到了她的面前。 沈樱指了指面前的沙发：“坐下。” 苏响死死盯住沈樱的手，屁股轻轻挨上了沙发边，只要一发现沈樱表情不对劲，立刻逃跑。 “解悠不了解你的情况，有些问题他说不清楚，现在由我来告诉你。” 苏响表情认真，连连点头。 “你知道植入灭灵针以后会发生什么吗？”沈樱问道。 苏响表情认真，连连点头。 “会发生什么？”沈樱又问一次。 苏响表情认真，连连点头。 “我让你说话。” “哦。”苏响恍然大悟，“会疼。” 沈樱看着苏响，右手抬起，一团强烈的灵气从中涌出，苏响赶紧改口： “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再也用不出来昨天晚上的那种力量嘛，反正只有五六秒，无所谓，我不需要。” 沈樱摇了摇头：“灭灵针的原理是设定一个正常人类的标准灵气值，将它植入后不论你原先的灵气是强是弱，都会强行变为标准值。对灵能者而言，后果就是完完全全地变回一个普通人，普通人中的普通人。” 沈樱看向窗外，天空一片灰色：“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普通人中的普通人？”苏响皱着眉搓了搓下巴。 “即使拼尽全力，五十米短跑你也进不了六秒，一千米就算勉强跑下来也会想吐，引体向上可能一个也做不了，足球篮球连替补席位都坐不上。即使天天熬夜学习，你还是会有很多记不住的答案，你的考试会一塌糊涂，你的前途会一塌糊涂，就算勉强上个野鸡大学也没用。最多就是勉强毕业找份工作，靠微薄的收入糊口，运气好将来娶个不要房子的老婆，天天互相抱怨柴米油盐，熬到退休一事无成，最后死掉。” “这么惨，你故意吓我？” “这是普通灵能者植入灭灵针的下场，至于你，会有些不同。” “怎么讲？” “你会变成废柴中的废柴。” “那你还是别说了，我好不容易攒了点勇气，想挨一针试试，全被你吓没了。” 沈樱没有理会苏响，继续说道：“还记得我昨天对你说的话吗，你小时候得过一场大病，和你母亲的一样，对不对？” 苏响哎呀一声，拍了一下大腿：“你不说我都忘了，究竟是哪个二五仔告诉你的？在我做废柴前能不能让我先教训他一顿。” “植入灭灵针后你的旧病会复发。” “不可能，我的病早就好了，医生说的，三甲医院正经科室。” “别装了，你知道医生说的不对，不然你不会修炼这个心法的。” 苏响收起了浮夸的表情，叹了口气：“好吧，跟你实话说了吧。我不能加入你们，尤其是经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你们做的事太危险了，我不能去冒险，我妈现在只有我了，我不能留下她一个没人照顾，更不能把她牵扯到危险之中。比起这个我宁愿重新做一个废柴。” “我还没有说完。”沈樱喝了一口水，轻轻将纸杯放回书桌上，“你的‘病’根源是恶灵，藏在你体内的恶灵。” “我体内的恶灵？”苏响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没错，你因为修炼口诀拥有了灵气，暂时压制住了这只恶灵。你以为好了，但它一直都在。假如你植入灭灵针，灵气消失，你猜猜会怎样。” “不可能，你别想骗我。” 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在经历过昨天的恶灵袭击后，不由得苏响不信。沈樱一提起，他的身上就止不住冒起了冷汗。 “我没有骗你，这只恶灵原本寄宿在你母亲体内，你出生时带走了它，但还残留了一部分灵气，所以她的身体一直无法痊愈。” “放屁，我的病不是我妈传染的，医生早都说过了！”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看植入灭灵针后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信。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和那个大叔是一起演戏吓唬我，什么锁心、灭灵的，只要我一怂就得免费为你们卖命，跟你说这招我见多了，没用。” “逼你卖命？” 话音刚落，沈樱突然出手。苏响一点反应都没有，脸就被按在了地板上。 “说好不打脸的！”苏响双手用力撑着地面，混身用力到颤抖，还是纹丝不动。 “别自以为是了。你这么弱，真当我们稀罕？你靠着这点灵气在普通人中不可一世，但是记好了，在我们眼中，你什么都不是。” 沈樱松开了手，苏响还是一直趴在地上不动。 “那你昨天晚上何必来找我？何必非要我加入？”苏响问道。 “我有我的理由，你无需知道。你只要明白若是不想拖累你的母亲，只有一条路。除非你自信打得过我们两个。” “我还就不服了，我自愿打针做废柴，你还管得了我？大叔，你进来给我打针。听见没有，赶紧给我进来。”苏响冲门外喊道，解悠没有回话，似乎没有听到。 “有些事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沈樱一脚踹翻了不停叫唤的苏响，“你母亲体内的灵气一天不根除就仍是一个隐患，若是不小心受到刺激，那股灵气有可能再次灵变，重新生成恶灵。只有在炎竹，你才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这是其一。” “我们给你植入灭灵针，你体内的恶灵没有了压制，它会占据你的身体。想想那个时候，你的母亲要面对的是什么。” 苏响看着沈樱，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话。 “我的话说完了，是加入还是放弃，你自己决定吧。”沈樱双手抱胸，等待着苏响决定。 “我还能怎么决定？你都把话说这份上了，我再不加入岂不是故意想害死我妈？我加入，行了嘛？你们满意了？”苏响咬牙切齿地说道。 “好！”房门突然被推开，解悠大步冲到两人跟前，“我们走。” “去哪？”苏响问道。 “云海，炎竹。” 解悠说完，一团灵气汇聚成了黑色的门。解悠轻轻一推，苏响最先进入，三人依次消失。 房间里只留下了一条被单和苏响的哀嚎： “我还没穿裤子！” 第十五章 要命的面试（1） 云海，位于群山之上。 顾名思义，这个世界里只有白云。它们堆成了矮丘，聚成了树木，随着风的流动，不时地变换着形状。 在这个纯白的空间中站着三个人。 “啊啊啊啊啾！” 苏响打了一个喷嚏，伸手抹了抹鼻子，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平角内裤。 然而还是掩盖不全。 红色的底色上，前边印了个胡萝卜，后边印了两只小兔子，和后背的彩绘看起来是一个套系。 “大叔，你太缺德了吧？至少把床单给我捎上啊！” “不好意思，走得太急了。”解悠挠了挠头，脸色微红。 “我这个样子怎么去你们公司？” “没关系，公司一般没几个人，看不到你的。要不你先披上这个挡一下，别感冒了。” 解悠将西装外套递给他，苏响试了试刚好合身——刚好合了上半身，露出下半身。 苏响绝望地叹了口气，一抬头，沈樱正平静地欣赏着自己的裤衩，还摇了摇头。 “我靠，你摇头是几个意思？”苏响用力往下拽了拽衣角，恼羞成怒，“这种东西是你一个女人该看的吗，还能不能有点羞耻心了？” “哼。”沈樱不说话。 苏响又转身去吼解悠，：“你先回去给我找几件衣服行不行？我在这等你，这么大人还怕我跑了吗，有沈樱看着跑不了。” “公司免费传送一天只能用一次，第二次就要收费了。”解悠解释道。 “哎呦，把你抠的！不就是钱吗，我出。你说多少吧。” “一个人六十万一次。” “沈樱你今天的免费次数还没用呢吧，要不你替我买一身去？”苏响立刻终止关于付费方案的讨论，调头去问沈樱。 “不行。”沈樱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嘿！不行？我话放这了，你们要不给我找条裤子，老子今天还就不去什么狗屁炎竹了！” 沈樱冲解悠使了个眼色，解悠不太情愿地亮出了灭灵针。 苏响立刻没了脾气：“行，行，算你们狠。等着，总有一天让你俩栽我手里。” “怎么走，带路！” “在这里等着就行。”解悠坐在地上，看着远方白云的变化。 “等着？咋着，你还能直接变个门出来？” 苏响等的无聊，开始试探脚下的云彩。这些白云非常古怪，不论是撕还是踩，都没有任何变化，按理说应当是非常结实。可是当他用嘴对着它们吹气的时候，这些云却轻易的散开了，露出了一个个的小坑。 “有点意思。” 苏响来了好奇心，正要再试一试能不能吹透这些云，看看下边有什么东西，解悠开口说话了： “我租的那套房子质量不太好。” 沈樱苏响同时看向了他，一脸茫然。 “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所以我不小心听见了你们的对话。”解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不是故意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直接点，别跟个小姑娘一样行不行？”苏响不耐烦地说道。 “关于你们说的事情，我只想提醒一点。以后不论什么人问你，千万不要承认你是靠着修炼获得的灵气，切记，打死也不能说。” 解悠的表情非常严肃。 苏响看了看沈樱，她也疑惑地看着解悠，显然不知道原因。正要发问，突然周围的风全停下了，整个世界变得异常安静，只听得见三个人呼吸声。 一道红色的房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三个人的面前。这道门很薄很旧，连个门把手也没有，样式和苏响租住的民房有些类似，看上去像是三四十年前的设计风格。门的上面有无数线条，痕迹很淡，不知道是有意刻上去的，还是不小心弄出来的划痕。这些线条组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图形，点点光芒在线条中不断流动，让人看着有些眩晕。 “这个就是公司的入口，我们走。” 解悠推开了门，门里的景色和外边一模一样，但是当解悠迈步走进去，他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任意门？我好像在哪听说过类似的东西，是在哪来着？” 苏响右手食指点着太阳穴，摆出了一副回忆的样子。 沈樱看出他不敢进，揪住他的耳朵一拧、一甩，苏响嗷了一声，一路滚了进去，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门后的世界一片赤红。 天上，一片霞云盖住了大半个天空。远方天地连接之处，是一座巍峨的高山，高山之前满眼都是红色的竹子，宛如一片红色的海洋。 沈樱最后一个跨进了门。 三人面前是一条狭窄的石板路，上面铺满了红叶。小路在竹林之中蜿蜒前行，直到一个开阔的广场前分成了两条。 广场上站了四十多个人。 “大叔，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苏响脸色铁青的看着解悠，裸露的大白腿跟着竹叶一起抖动 “不是说没人吗？不是说没人吗！” “奇怪，平时真的没有这么多人的。”解悠想不明白，当下挥了挥手，大喊了一声，“各位，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没人看向这边，他这一喊，众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到了苏响身上。 苏响脸都黑了。 故意的吧。 绝对是故意的吧！ 解悠这个混蛋，面似忠良，实则奸诈，不是好人！ “是悠哥啊，来得正好，有大活了。”一个小胖子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带着一副蓝框眼镜，看身高像是初中生，看面相像是初中生的爸爸。 “什么情况？”解悠脸色凝重，向着众人走去。 小胖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苏响：“这位奔放的小兄弟看着有些面生，如何称呼？” “苏响，今天是来办入职的，以后大家就是同事了。”解悠回过头来，对着沈樱说道，“我了解一下情况，你先带他去面试吧。” 苏响嘴唇的血都咬出来了，死命拦都没拦住，解悠还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人也丢了，名字也曝光了。 现在还能咋着？ 看着一帮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苏响把心一横，昂首阔步的跟着沈樱往前走。 谁看老子老子就瞪谁，有本事你们就一直看，谁先怂谁是孙子! 眼看就要走过去了，一个妩媚的红衣女子突然噗嗤笑了一声：“你下边的这个小萝卜还挺萌的呦。” 我靠，挑衅？ 苏响立刻比了一个中指过去：“老女人，闭嘴！” 不知为何，平平的一句对话竟引得周围人一阵大笑。 这就叫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跟老子斗，你早生了八百年！ 苏响得意地看着那个女人，边走边回头，继续嘲讽。 “你可以了。”沈樱看着前方的竹林说道。 “你懂什么，这叫丢人不丢阵！” 沈樱叹了口气：“没看见有人拉住她了吗，不然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啊？”苏响仔细一看，果然是有四五个人同时拉着那个女人的手，只是看着一点都没有用力的样子，苏响还以为他们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而且她还很记仇。” “啊？” 苏响尴尬地看着自己的中指，慢慢收了起来。 “另外，我刚才就想说了，你的衣服不能用来遮下半身吗？” “啊？”苏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裤衩。 两人在竹林里走了一杯茶的功夫，最后进了一间老式的庭院。院子里立着一间灰色的平房，在一片红海中显得极为突兀。 沈樱对着门说明了来意，两人等了七八分钟后，门自动打开了。 “你自己进去吧。”沈樱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进去干吗?”苏响探了下头，门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 “面试，面试官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哎，真麻烦，这不是浪费时间吗，你和大叔都这么优秀，推荐的人还能有错？直接登记手续走个流程不就完事了吗。”苏响晃了晃头，满腹牢骚地往里走。 “认真点，如果面试不通过，你一样要挨针。”沈樱说了最后一句话，门关上了。 “切，小看我，我可是学霸中的学霸，考试这种小事情分分钟给你搞定。” 苏响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身后的门已经消失了。 “装神弄鬼。”苏响小声嘟囔着，有点不敢往前走了。 这时，屋子里的光线亮了起来。 整个房间只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都是红色的木制品。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一本杂志。 “你就是面试官？那赶紧开始吧，我赶时间。”苏响大刺刺地坐在了空着的椅子上。 杂志翻了一页，男人给出了结论： “你，不合格。” 第十六章 要命的面试（2） 苏响以为自己听错了，左右看了看，屋子里见不到第三个人，他指了指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杂志的内容似乎不是很吸引人，面试官快速地往后翻，根本不像是在阅读的样子。 当然，他也没看苏响一眼。 这能忍？ “我说，你用这种态度对待未来的同事不太合适吧，万一我将来做了你的领导岂不是非常尴尬。”苏响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杂志刷刷地翻，对方还是没有回应。 这还能忍？ 苏响拍桌而起：“开什么玩笑，要不是你们的人死乞白赖地求我，老子会浪费这么多时间来这破地方？我被你们害得丢脸又丢命，你连一眼都不看，就说我不合格？你这是什么态度！” 面试官终于抬起了头，灰色的眸子中看不到任何感情： “现在看了两眼了，你可以走了吗？” “我靠！啊！”苏响一脚踹在桌子上，然后跪在地上，留下了痛苦的眼泪。 “你要能踹坏它，我这个位置给你坐。”面试官拍了拍自己的椅子。 原来灵能者里大多脾气怪异之人，为了防止他们拿公共财产撒气，这里的东西全都设有保护机制，一旦受到破坏就有强力灵气反击。苏响哪知道这个，刚一挨上桌角，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脚底仿佛立了一把刀子，凉飕飕的。可是他用力太猛，收不住，接下来就像是自己把刀子跺进了脚里。 总之，就是腿太贱。 “我要投诉！你叫什么，有本事你把名字告诉我，今天不投死你我就不是人！”苏响恶狠狠地看着面试官，泪眼婆娑。 “以后少弄点这种垃圾，浪费时间。”面试官也不知道在对谁说话，合上杂志，随手丢到地上，起身就要走。 “垃圾？”苏响笑了，忍痛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身高差不多一米七，体重可能还不到一百斤，又瘦又小又弱。 脸上坑坑洼洼的，一看就是青春痘留下的印记，多半整天对着电脑，小肚子也微微隆起，应该没有什么运动的习惯。 这跟解悠和沈樱差距太大了吧。 也对，一个公司不可能都是出去打架的，怎么也得招点文职人员吧，比如坐在这里看着杂志，干人事的。 也就是说，他除了脸长得有点吓人以外，根本就没有可以嚣张的东西嘛。 想通了这点，苏响心生一计。 “我说，贵公司给你那么多钱，不是用来养猪的吧。我来这里面试的是什么，你不清楚吗？你当我是来做礼仪前台，还是像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文员吗？我是不是垃圾，你是不是得先问问它？”苏响对着面试官晃了晃拳头，一脸跋扈。 没错，就是激将法！ 只要他中计，就用实力征服他。 绝对不能让他走！ 绝对不能失败！ 绝对不能失去灵气！ 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通过这次面试！ 实在不行的话，就跪下来求他。 苏响正在不停地盘算，对面的男人笑了： “好啊，我就给你一次机会。” 哈哈，他果然中计了！ 面试房间之外。 解悠终于打听完消息赶了过来，还没站定，急急忙忙说道：“我打听到了一个坏消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召集这么多人吗？” “为什么？”沈樱看着房门，没有回头。 “三科的一个兄弟出事了，B阶的。现在还躺在ICU，估计活不下来了。” “B阶的都没跑掉？” 沈樱皱起眉头，那这只恶灵岂不是要到A级，看来公司要有大麻烦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早上刚发生的，在S市西郊。距离你上报的事件地点只有不到二十里，灵气成分主要是怨和喜。” “你的意思是……”沈樱终于转头看着解悠，“昨天没有干掉那只恶灵？” 解悠点点头，表情极其凝重：“现在还不能确认，但如果是同一只，就意味着它在短短的一个晚上，至少提升了三级。我必须赶紧上报。对了，苏响呢，怎么还没出来？” “我也有一个坏消息。”提到苏响，沈樱表情又恢复如常，“今天换了一位新的面试官。” “谁？”解悠听出了沈樱语气中的异样。 “包荒。” “怎么会是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解悠脸色上多了一些慌乱，“这样苏响岂不是要出事。” 沈樱还未答话，平房的门打开了。两个带着墨镜的员工，抬着一副担架走了出来，白布单下盖着一个人。 时间回到五分钟前。 “把那四个带进来。” 也不知道面试官再跟谁说话，话音一落，他身后的墙壁突然出现了一阵阵波纹，依次走出了四个人来。 最左边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一身土色布衣，左边的衣袖空空荡荡的，少了一只胳膊，本算是和蔼慈祥的面孔因恐惧变得有些吓人。 右边一位是个孕妇，穿着深蓝色的防辐射服怯生生地看着苏响。 第三位是一个女学生，看着年纪比苏响还小一些，大概是初中生，嘴里叼着一根烟，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最右边的是一个小女孩，扎着双马尾，大约只有四五岁。 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在了苏响的面前。 这是要干什么？ 比武闯关？ 要我跟他们四个打？ 我一个大男人，你让我打这些老幼孕残？ 苏响瞪着包荒，眼里快要喷出火，手指着四个人点了好几下，停在了四岁小孩身上： “我打哪个？可以自己挑吗？” 包荒没有说话，鄙夷地看着苏响。 苏响看出了他的轻蔑，却毫不在意： “这不都是你给我分配的吗？你怪我？有本事你给我换四个能打的……当然现在不能换了，大不了我下手轻点，点到即止。实在不行我一个打四个还不行？” 反正先过了面试这关再说，别的都好说。 传出去丢人？ 谁在乎。 苏响拽了拽腰上的西服，老子的人早就丢完了。 啪的一声响，打断了他的思路。 一把黑柄短刀被扔在桌子上，旋转了半圈，刀尖正对着苏响停了下来，一股寒气弥漫过来，苏响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面前的四个女人一下子全都惶恐不已，最右边的小女孩更是哭了出来。 “这是要干吗？”苏响后退了一步。 “你不是要机会吗？”包荒双手支在桌子上，透过交叉的十指注视着苏响的表情，“面试题目，除掉恶灵，或者是……” “杀人。” 第十七章 要命的面试（3） “杀，杀人？” 苏响看了看桌子上的短刀，咽了口吐沫。 这里是黑社会吗，入职前还得杀人交投名状？ 这么说，我要是举报的话能不能拿到奖金？ 包荒轻轻点了一下刀身，刀柄转了半圈，正冲向了苏响。 “恶灵就藏在这四个人之中，你把它找出来用这把刀亲手处理掉，就算你过关。这个过程中他们四个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你可以尽情发挥。但有一点要记住，恶灵只有彻底断了气，才会现出真身，你才算过关。” “如果我选错了怎么办？” “那就是杀人喽。”包荒右手比成枪的模样，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 “你这么干是犯法的吧？” “犯法？在我们灵能者眼中，谁是恶灵，谁是人类，一清二楚。你这么问，是分辨不出哪一个是恶灵？还是说……”包荒的面孔突然扳得像是一块铁板，灰色的眼珠死死盯住苏响，似乎看穿了他的内心。 “你根本不是灵能者？” 糟糕，说错话了。 苏响额头流下了一滴冷汗。 要是被这个家伙发现我现在无法使用灵气可就糟糕了，一定立刻取消我的资格。 “怎么可能。”苏响强撑着笑了一下：“这么明显的事情，我闭上眼睛都能找出来……” “那请便吧。”包荒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眼里全是嘲讽。 他果然是在怀疑我。 他在等着看我的“好戏” 假如真的错杀了人，不用想，这个家伙肯定会全部栽赃给我，十年二十年的牢狱之灾是跑不了的，搞不好直接判我死刑。 可是，不做不行啊。 不做的话，我会死，老妈也会死啊。 我要以无辜的人命作为代价，来救自己吗？ 可现在选错了就是三条人命，我该怎么办呢？ 苏响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僵硬地走近了四个人，目光在四个人脸上依次扫过。 八只眼睛紧紧盯着苏响，柔弱，恐惧，哀求，无助，每一只都在对苏响乞求——不要杀我。 她们是不是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她们是对我没信心吗？ 真是见鬼了，为什么都是女人，这要人怎么下手。要是给换几个地痞流氓，哪怕是长得凶一点，丑一点的家伙，老子闭上眼睛随便蒙一个不就好了。 包荒这个混蛋肯定是故意的。 他故意选这些让人有同情心的人来扮演…… 等等，有一点不对劲。如果说这里的恶灵是被抓回来的，没有问题。那剩下的三个人是怎么进来的？ 应该不可能是强迫进来的吧，要是他们敢随便抓人、杀人，这种组织早就该被打掉了。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苏响看了看四个人，又看了一眼包荒。 她们是托。 苏响的眼睛亮了一下，思路瞬间开阔。 这就好办了。 如果是托的话，不可能为了演这场戏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包荒或者说这家公司也不可能让一个无辜的人死在这里的。 所以，可以放心大胆的随便捅，选错了他们一定会制止的…… “不，我们不会。” “你说什么？” 苏响猛然回头，包荒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看着自己。 “我们不会阻止你，若是选错了你就是杀人犯，我们会把你交给警察，其他人也会作证是你亲手杀了她。” “太卑鄙了吧，明明是你要我这么做的！” “你可以放弃，没人逼你。” 两个人对视着，灰色的眼睛里是轻蔑，黑色的眼睛里是愤怒。 快要燃炸了的愤怒。 这个混蛋能看到我的想法！ 其他的问题先放一边，他早就知道我不是灵能者，故意用这种题目来耍我。 他知道我不敢放弃，也不敢下手，他是故意耍我！ “是啊，你终于发现了，我就是故意耍你，因为今天我很无聊。” 包荒的话就像是把油倒进了炸锅。 苏响胸口不停地起伏，自从幼年怪病“康复”以后，他从没有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屈辱。 “好，那我就杀给你看。” 苏响闭眼一指，选中了女学生，当下不再犹豫，右手提起短刀，大步朝她走去。 女学生一开始表情还很愤怒，嘴里反复咒骂着什么，随着苏响越来越近，怒气渐渐变成了恐慌，两条腿软得和面条一样，要不是有灵气束缚她早已瘫倒在地上。 “要怪，就怪那个混蛋吧。”苏响的眼神中没有怜悯，一刀冲着喉咙刺去。 小女孩嚎哭的越来越用力，虽然听不见声音，但是看表情像是快要断气。 孕妇捂住了双眼，如果刺激再强烈一些的话，她可能会流产吧。 老太婆似乎真的晕了过去，看来人岁数越大，胆子反而会变小。 三个人的反应很真实，似乎都是人类。 难道恶灵真的是这个女学生？ 苏响的视线回到了面前女孩的身上，刀尖距离她的咽喉只有不到两厘米。 女学生目光涣散，嘴角淌着口水，身上传来了一股尿骚味。 她应该也是人类吧？ “这四个人里真的有恶灵吗？”苏响盯着女孩，问的却是包荒。 “你的招数已经用完了吗？”包荒挥了挥手，房间的门出现了，“如果用完了就赶紧滚吧，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不。” 苏响收回了刀。 “或者说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苏响慢慢走回桌子前，站在了包荒的对面，黑柄短刀在手指上灵活地转动着。 “你会读心术是吗，那你应该知道我想做什么，也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所以不要浪费时间，让我直接通过，可以吗？” “不，我想亲眼看一看。”包荒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等待着接下来的举动。 “无聊。”苏响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活了这么长时间，其实我只讨厌一种人。就是那些靠着别人赐予的金钱、力量和权力，在这个世上混饭吃的人。” “他们不付出却拥有一切，他们靠着运气和出身就能轻易抹杀了别人的努力，多么不公平，多么卑鄙，多么羞耻，这是整个人类文明的耻辱。” “可是非常遗憾，非常可耻，非常无地自容……” 苏响抬头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叹了口气。 “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本来不想依靠这种力量，但是今天例外，我必须过你这关，我一定要狠狠打你这个垃圾的脸！” “接下来，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苏响直视包荒双眼，反手一刀，刺入自己小腹。 沈樱说过，生命危机，灵气激活！ 第十八章 是去是留 两个小时后，炎竹医务所。 “唰。” 解悠拉开了窗帘，阳光透过米白色的纱窗照了进来，空气中弥漫着清淡的艾草香味。 房间里整齐摆着两排病床，除了苏响躺着的那张，其他全是空的。 “你把刀子捅了进去，然后呢？”沈樱站在病床的对面，斜眼看着这个白痴。 “然后……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昨天没睡好吧，我这个体格一般可以挨上七八刀没问题的。”苏响讪讪说道。 重伤之余，仍然不忘给自己找点面子回来。 这时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蓝白病号服，腰间缠了一圈绷带，上面隐隐透出了血迹。 面试时那一刀他用足了全力，直接将肚子刺了个对穿，没当场挂掉已是好运。 奇怪啊。 按照之前沈樱的说法，当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体内的灵气应该会被立刻激发出来，这在和骷髅大战的时候，已经反复成功过多次，为什么偏偏这次会失败呢？ 正常的剧本不应该是一刀刺下去毫发无伤，澎湃的灵气射那个混蛋包荒一脸，然后在他的惊讶和崇拜中轻松干掉恶灵，顺利通过面试吗？ 老子还准备打他的脸呐！ 结果只溅了人家一脸血，就被担架抬出来了。 哎，这个女人的话呀，不靠谱啊。 苏响看了一眼沈樱，扭头冲着窗外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突然没了力气去追究沈樱的责任。 窗外，鲜嫩的绿芽从枝头冒了出来。 活着真好。 “我没通过面试，接下来怎么办？”苏响问道。 难道这就要被清除灵气和记忆了吗？ 解悠拉出了一张圆凳坐在了旁边：“结果还没出来，一切都是未知数。不用担心，每个人有两次机会，这次失败了你还可以再试一次。我已经向上边申请了，在伤势养好之前，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接受治疗。” “可是我妈怎么办，我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我们安排了专业的替身回去扮演你，你安心在这里待着就好。放心，是专业的灵能者，不会穿帮。” “替身？你们要我在这里待多久，不会是要囚禁我把？”苏响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只是短时间的话，让自己打个电话报平安就好了，还要找专业的人扮演自己？ “你的伤很重，不能离开这里。”解悠诚恳地劝道。 “不会啊，已经止血了。而且我就一直在这里傻躺着，也没见有什么治疗啊，药也不没有，点滴也不给打，是因为我没交押金吗？你们不会是想讹我的住院费吧？” 解悠郑重地看着他：“苏响，你离开这里，必死无疑。” “你唬我？”苏响不信。 “你离她远一点比较好。”沈樱突然开口。 “什么？” 见沈樱不说话，解悠代为解说了原因： “你体内的恶灵会影响你的母亲，你俩的‘病‘同源，只要你在身边，灵气就会持续地感染她，不但好不了，还可能生成新的恶灵。而且，万一恶灵占据你的身体，它第一个就要吞噬掉你的母亲。你能够，不，你愿意承担这个风险吗？” 这话沈樱说过一次，苏响放在了心上但并没有完全相信，现在解悠又说了一遍，而且问题似乎比沈樱说的还要严重。 “你告诉他了？”苏响问得自然是沈樱。 “没有，是给你检查的时候发现的，放心我们会替你保密。”解悠不想让他多虑，赶紧解释。 苏响盯着解悠的眼睛，他从小在社会底层混，见过很多人渣，没人能骗过他。 所以，解悠说的是真话。 苏响沉下了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难怪长大以后为了挣钱出去打工，回家时间越来越少，但是母亲身体反而越来越好。 我以为自己留在身边是照顾她，原来是害了她吗？ 沈樱看了解悠一眼，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走出病房。 病房外是一条走廊，一排木质坐椅落满了灰，似乎很久没有人坐过。 和普通医院不同，这里的墙壁和地面都是粉色，上面印刷着性感的模特。由于没有外部采光，房顶桃形的粉色灯光常年亮着。 此时走廊里只有沈樱、解悠两人。 “包荒太过了。这次的面试不合规矩，我们不能申诉？”沈樱有些愤怒。 解悠苦笑：“现在还不行，毕竟面试的正式结果还没有出来。不过就算我们申诉成功，公司处罚包荒，也不会更改苏响的面试结果。包荒这个人我不了解，但他一直是三科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调到一科做管理。碰上这种事，苏响也只能自认倒霉，养好伤等下次吧。” “那我们以需要苏响引出昨夜的恶灵为借口，让公司破格录取他行不行？” “就算需要苏响作诱饵，也没必要让他入职。而且你这么说公司追查起来很可能会暴露他的秘密。沈樱，你的心有些乱了。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把苏响引进来？” 沈樱看着解悠身后的走廊，没有回答。 “我看过你的申请资料，你想做观察员，但是没有调查员信任你，所以你需要一个新人跟你组队，对不对？” “你明明可以成为很优秀的调查员，为何要转职？你刚从万剑山跳过来，就算苏响真的进来跟了你，管理层也不一定会同意的。” “我有我的理由，不要多问了。”沈樱表情又恢复了冷漠，一点也不在乎解悠的关心，“有这个功夫，你不如想想怎么去除这个小子体内的恶灵，让他能活到下次面试。” “关于这个问题，我认识一个人有可能解决。但是她的脾气太怪，谁都摸不准，你得再给我一些时间。” 解悠挠了挠头，视线移向了二楼。 苏响离开后的面试间。 四个用于考试的女人都已缓过来神来，但她们还是站在原地瑟瑟发抖，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包荒坐在那张红色的木椅上，脸上、身上的血迹早已干透，但是他一点擦拭的念头都没有。 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就这么一直静坐着，像尊雕像一样，注意力全都聚焦在了面前的桌子上。 上面摆着那把沾满鲜血的黑柄短刀。 “在想什么？”房间里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忽远忽近，听不出是从哪里传进来的。 “没想什么。” “你在想刚才那个孩子。” 包荒没有辩解。 “你想让他通过，是吗？” “为什么这么说。” 那个女人笑了一声：“还想骗我，我跟了你几十年了。被你那把破刀子捅过还能活下来的，可一个都没有，那小子不可能是普通人。” “不，有两个算是活下来了。” “你这个人真不会聊天，不理你了。”女人抱怨道。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女人沉不住气，又先开了口： “你怎么还不说话？” 包荒仍然安静地看着那把刀。 “你对那个小子的兴趣这么大？” “只是略微有些好奇。”包荒变相承认了自己对苏响的兴趣。 “好奇，为什么？” “我的能力在他面前会失效。”面对这个声音，包荒一点隐瞒的意思都没有。 “心之书读不出他的记忆？”女人的声音有些吃惊。 “不，恰恰相反。是太多了。” 包荒捡起了地上的杂志，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那里边记录的是苏响的内心记忆，但是他看不明白。 苏响刚进来的时候，心之书还在正常运作，为包荒呈现了最近一段时间的记忆。 但是当苏响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异变发生了。 杂志里的字像是野草一样，疯狂的生长在每一个角落。整本书写满了一遍还不够，原先有过字的地方还在继续出现新的，每个位置上至少叠着写了二十多个不同的字。这让苏响的记忆变成了一个个黑团，再也看不清楚。 这是那个小子的灵能力？ 但是他明明控制不了灵气？ 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在搞明白之前，包荒不可能放人走。 “所以说到最后，你还是要让他通过吗？我记得他可是没有完成面试题目哎，这岂不是违背了我们刚正不阿包大人的做人原则吗？” “不，不是通过。只是留他做一下研究。” 包荒手一伸，短刀消失，向着门外走去。 “对了，小包包，人家现在好饿呀。”见到包荒要离开，女人的声音突然撒起了娇。 包荒在门口停顿了一下：“都给你了。” 门应声关闭。 同一时刻，四道灰色的光索从墙壁中钻出，分别射进四个女人体内。 女人们疯狂地哀嚎，跪下，打滚。 她们的五官开始扭曲，眼睛、嘴巴、耳朵全都跟鼻子挤在了中间，皮肤龟裂然后翻开，肌肉和内脏一块一块掉在地上，但是没有一滴血落下来。 就在四个人全身上下都只剩下了一副骨架时，四团黑气被灰色的光索拉了出来，一寸一寸回到了墙壁之中。 房间里响起了满足的打嗝声。 这四个女人全是恶灵化身。 第十九章 寻宝 四日后，解悠带来了面试的结果。 “临时工？”苏响咬了一口苹果，问道。 “大致可以这么理解。” “给工资吗？” “呃……没有” 解悠是真没想到苏响会从这个角度提问，他本以为苏响更关心的是能不能保留记忆和灵气。 “虽然没有，但是不用对你执行保护程序了，你可以保留记忆与灵气。” “本来就不该执行，这事你有什么好炫耀的。”苏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解悠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需要做什么？先说好，付出和收获是挂等号的，你们什么都不给我，别指望我会帮你们做事啊。”苏响先把丑话说在了前边，堵住解悠的嘴。 “不会不会。不会你给安排任何任务的。”解悠连连摆手，“只是你平常除了上学以外，其他时间都要留在家里，每天至少来这里汇报一次。公司会安排一位观察员，负责对你日常行为的监督。” 噗！ 苏响一口将嘴里的苹果喷了出来：“我没坐过牢，你们不能随便骗人啊。这个叫临时工？这不就是保外就医的犯人吗！” 解悠啊了一声。 “形式上我们是借鉴了一下，但绝对不是将你当犯人看待的。主要是因为你控制不了灵气，担心你会失控，伤害到普通人。只是一个保护和预防。” “对，不是犯人，是犯罪嫌疑人对吧！你们措辞还真讲究。” “不，不是那个意思。”解悠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走吧，不想见你！” 苏响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混蛋，这什么破公司？ 非法囚禁，非法伤人，私人审判，跟踪尾行，还不给钱！ 这公司就是一个垃圾，早晚有一天老子一把火给这个破地方烧干净，全给他盖成坟场。 听见房间关闭的声音，苏响从被子了钻了出来。 这四天的时间，病房里一直都是静悄悄的，没再来过一个人。 没有病人来也就罢了，顶多不赚钱。为什么医生护士都没有来过？ 我肚子上的纱布是谁给换的？ 我现在吃的这个苹果又是谁放下的？ 这里边处处透着诡异，真是见了鬼了。 苏响轻轻摸了摸伤口，感觉不是特别疼了，便慢悠悠地从病房走了出去。 然后他发现了另外一个异常。 医务所的周围一颗竹子也没有。在这个到处都是红竹、晃得人眼睛都疼的破地方，简直就是一股清流。 能够公然抗拒公司的形式主义，看来这里的老板很不一般啊。 苏响心里编排着这家公司的宫斗大戏，信步向外走去。 对于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炎竹的风景确实很令人震撼，尤其是遍地的竹叶随风扬起，仿佛是凤凰赤红色的羽毛从天而降。 如果把这地方公开出去，一定会成为网红自拍圣地，苏响对此深信不疑。 可惜了，要是能带老妈进来的话就好了。忙活这么多年了，也该旅旅游，让她欣赏欣赏美景，放松一下疲惫的神经。 话说起来，四天没回家，也不知道她怎么样，身体状况还好不好。 如果真如解悠、沈樱两人所说，自己体内的恶灵会引发老妈的‘病’，那究竟还要不要回去，难道在这个恶灵取出来之前，这辈子就再也见不到老妈了？ 还是要冒着风险，回到她的身边呢？ 可要是真的被恶灵出来了…… 一时间苏响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苏响走过了一个指示牌，无意中眼神一扫，又退了回来。 指示牌上写着五个字：垃圾倾倒处。 哎，苏响顿时眼前一亮。 这灵能者的废品想必要比普通人的强上不少吧，就算同样是纸盒子，没准沾了灵气一斤可以多卖它个一二十呢？ 万一捡到点凡间见不到的好东西，那可就赚大发了。 这才是这几天最有价值的收获！ 当下苏响顺着指示牌向着一片竹林走了过去。左转右绕之后，只见一片空地之中摆着数个绿色的垃圾桶。 “这和普通的垃圾箱也没什么区别啊。” 人靠衣裳马靠鞍，一看这垃圾箱的规格，苏响心中燃起的火焰先凉了两分。他还没有行动，突然听到箱子后边传来了悉悉索索地响声。 野猫？ 苏响谨慎地盯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 不一会，垃圾箱后边露出了一个脑袋。 一个身高顶多一米四的小孩，染着七彩头发，穿着一身粉色小猫咪的T恤，踩着一双厚厚的松糕鞋，从垃圾箱后边走了出来。 “这里也没有啊，奇了怪了。” 那人嘴里碎碎叨叨地念叨着，转过来才看到竟然是个老太太，只是这身打扮让人无法往这个方向联想。 也是收废品的吗？ 苏响的谨慎变成了警惕，毕竟同行都是冤家。 老太太掀开了另一个垃圾箱盖子，手突然一僵，察觉到了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 “什么人？” 老太太盯着苏响，表情明显有几分慌乱。 不是同行。 苏响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做出了自信的判断。 不过自己现在的状态不易跟她发生正面冲突，反正这个地盘一直在，回头自己再来即可。 “啊，没什么，路过而已。” “开什么玩笑，这儿是这个破地方最偏僻的角落，周围二三里地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建筑，谁会路过到这！”老太太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啊，说错了，我是新来的，走错了路。” “走错了路，外边那么大的指示牌，你看不到？”老太太身上的气势开始改变，苏响再不说真话，似乎就要动手了。 “息怒息怒。老人家别生气。我说实话行了吧。”苏响见势不妙赶紧求饶。 “其实我是一个梦想着自主创业并努力付诸行动的有志青年，主攻废品回收方向的业务。来这就是想看看这有什么好东西么。既然您先看上了，那就不打扰您，我马上走。” “等等。”老太太叫住了苏响。 “好东西？当然有，不止如此……”她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嘴唇露出了笑容： “这里还有宝物！” 第二十章 如获至宝 “宝……宝物？能卖多少钱？”苏响有些动心了，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垃圾箱。 在废品回收行业，能被称为宝物的会是什么东西？ 起码得是小家电水准了吧？ “多少钱？”老太太侧过头吐了口吐沫，走到了苏响面前，“庸俗！你把我海婆婆当什么人了！” 说着，自称为海婆婆的老太太举起手，鸡爪子一样的手指一下戳在苏响的胸口。 “不，不是那个意思。”苏响咳了一声，后退一步。 不是他天生要怂，而是老太婆的力气太大，戳得胸口贼疼。 “我跟你讲，”海婆婆快速地看了眼周围，确定没人以后，悄声说道，“平常这里找不到这种好货，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情报。你跟我来。” 海婆婆引着苏响走近了垃圾箱，自己踮着脚在里边翻捡着。 苏响在一旁观看，皱起了眉头。 这手法，不专业啊。 出手毫无章法，非常容易划伤，一旦被感染还得自己掏钱打破伤风，这就得不偿失了。 用力又太猛，万一压在底下的东西不结实，这一手下去就能把货废了。 这老太太入行应该不太久。 “找到了！” 海婆婆表情犹如鲜花怒放，狂笑着转身炫耀。 她的手里拿着一件红色衬衫，遍布褶皱，看款式是女士的，在左腰部的位置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一直到了胸口中央。 “啥？”苏响不能理解。 这玩意看材质多半是件地摊货，别说废品，就算新买一件顶天了也就一百二十块。 “你那是什么眼神？无知。”海婆婆盘腿坐在地上，将衣服搭在自己身上擦拭着上边的污渍。 “这可是女战神之衣！” 女战神之衣？ 灵光一闪，苏响的思路突然拓宽了。 对了，在这里的都是灵能者，没准这是他们的专用装备，肯定不是凡品啊。看这裂口的长度，好像是被什么利器所伤？ 长刀？斧子？鞭子？利爪？ 从这个裂口的破损程度来看，这位女战神受到的伤害应该非常严重，可是这几天医务所里一直没有人来，那说明她并无大碍。 这是本人的实力高强，还是这件装备的防护效果强力？ 恐怕二者兼而有之。 毕竟能被称为战神的女人看上，肯定不是普通装备。 如此轻便，又具备强力的防护效果，如果把这件衣服拿回去交给专业机构研究，搞不好可以诞生出一套战略级的单兵护具，它的价值绝对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 这是无价之宝！ 这种东西都当做垃圾，不愧是灵能者！不愧是炎竹！ 我没有白来，这刀没有白挨。 如果，我也能在这里搞到这种东西的话…… 苏响的瞳孔缩在了一起。 “对，就是这种眼神，就是这种渴望，我看到了你内心的烈火，那是对女战神的狂热。我没有看走眼，你果然和我是一类人。”海婆婆的情绪也莫名其妙地高涨了起来。 “海婆婆，不知道还有没有这样的宝物。” “少年，你贪心了，这种东西两三个月里也找不到一件的。” “没关系，多长时间我都可以等。” 海婆婆伸出大拇指：“有韧性，我没看错人！再有下一件就让给你。” “谢谢婆婆。” 苏响凑近了打量这件衣服，为了让他看清，海婆婆把衣服举了起来。 本来以为是件普通的衬衣，在海婆婆的介绍之后，每一寸的布料都发出了金灿灿的光芒。 “如果没有这道裂口就好了。”苏响惋惜道，不过他也清楚，要不是这样的破损，不可能会有人丢掉的。 “蠢货，这件宝物最妙的就是这道口子。”海婆婆斜了苏响一眼 “什么！请婆婆赐教。” “你看着，用心感受！” 虽然感应不到灵气，但苏响依然察觉到海婆婆身上的气势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充满了颓态的脸，这时变得无比肃穆，眼神的光带着强烈的杀意。 “起！” 一股灵气从海婆婆手中涌进女战神之袍，这件衬衣迅速涨了起来，里边的气体飞速旋转，化成肉身，片刻间生成了一个逼真的人体上半身轮廓，肤如凝脂，比真人的肌肤还有弹性。 “这是……”苏响惊呆了。 “我明白了！”苏响喊出了声。 这件装备肯定自带替身或是影分身之类的技能，既可以用来迷惑敌人，关键时刻还能替主人承受伤害。 这根本不可能用现代技术破解啊！ 看到苏响的表情，海婆婆更加兴奋了： “哼哼哼哼，你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件衬衣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件垃圾，而在我这里是宝物。因为只有我海婆婆的古仙术才能化腐朽为神奇，完美还原这尊性感胴体。” “为了这一刻，我连续半个月偷拍女战神肖子薇，吃饭、睡觉、洗澡通通不放过。三万七千张照片，五百二十个小时的反复练习，再加上这件衣物为引，才有了如此逼真如此诱人的作品。” “胸围36E，腰围24，还有这肌肤的手感，我保证和原版一模一样！你再看看这道裂口，宛如一条白蛇，在这细腰大胸的魔鬼身材上蜿蜒盘旋，若隐若现，让人浮现联翩，就算是八十岁的老头都要忍不住掀开探一探其中的真谛。而且露得恰到好处，色而不淫，暴露而不会被禁，这才叫艺术！” “最关键的是什么？贴身！原味！” 海婆婆克制不住成功的喜悦，仰天怪笑。 苏响跪在地上抱住了头。 这个公司全TM是变态！ 海婆婆视线在他腿间扫过，邪魅一笑：“少年，不要这么很羞涩呀。不用藏，这是正常反应。老太婆我是过来人，都懂。” “好吧，好吧。您好好爽去吧，我自己找找。”苏响无力地爬了起来。 苏响掀开了盖子，一件一件翻着，速度又快，动作又轻，没有十年工作经验积累，不可能达到这种境界。 可惜海婆婆是个外行，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手法的妙处，不然一定会为之所折服。 “四块，一快五，三块……”苏响掂量了一下，“三块七。” 在金钱的诱惑下，苏响迅速进入了忘我状态。不一会，值钱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粗略估计至少能卖个一两百块钱。不过这么多东西，恐怕得腾个垃圾箱出来才能运走了。 苏响正在倒腾空箱子，忽然一块石板掉在地上。捡起一看，黑色的石板上刻着古怪的字符，字形古朴，缝隙中长满了青苔，看上去年头很久。 莫非是什么文物，不知道能不能多卖点钱？ 苏响拿在手里仔细观察，可惜文物这行他不太懂。 正在兴头上，海婆婆给苏响泼了一盆冷水： “别琢磨了，那是我扔的，垃圾，还不如砖头值钱。” 苏响心中失望，正犹豫要不要带回去再找人看看，忽然手上发热，这石板亮起了光，晃得他睁不开眼。无数丝线从石板中钻出来刺进了他的身体，一圈一圈缠在他的骨骼之上，随后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 苏响本要惊呼一声，但一出口却变了声音： “左替撸颗，撸颗续渠得，撸颗写笑咱。” 海婆婆听到声音，吃惊转过头。 此时，苏响双脚微微离地悬浮空中，衣角、头发如风扬起，一团团白色的气流在他身上旋绕。 一眨眼，身体消失不见！ “仙术·隐身！这块石板竟然是真的！” 海婆婆惊讶地叫出了声。 慢慢地她合拢了嘴，伸手拍了拍头，吃惊的表情变成了笑容。 “真是老糊涂了，这块破石板有什么可高兴的。” 捡到这个小子，我老太婆才是如获至宝。 第二十一章 大难临头 苏响呆呆地看着海婆婆。 海婆婆望着苏响，眼神透着说不出的兴奋与疯狂。 “仙术？”苏响问道。 “没错，这才是能够掌控世界法则的能力，比起这个，那些灵能者修炼的不过是糊弄小孩的玩意。” “如此牛逼，好，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苏响甩了甩两条胳膊，又指了指脑袋。 原来他身体隐形了，但是脑袋和胳膊还活蹦乱跳地晾在外边。 这能骗过去谁啊。 海婆婆略微沉吟：“古仙术门类庞杂，变化万千，可能它原本的作用就与隐身术不同，其中奥秘不是我等凡人可窥。不如我们暂且称呼它为五分之四隐身术……” “哪有这么随便的名字！这种隐身术去哪都会被人看到，有个屁用！” “哦？按你的意思……”海婆婆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如果能全部隐身你打算去哪呢？女浴室，女同学的卧室，还是更刺激的地方？” “哪还有什么更刺激的地方？”苏响一看海婆婆又要张嘴，赶紧改口，“总之，我承认摸一下石板就能变成这样是很玄幻，但是这种半吊子的东西除了拿来吓人一点用都没有吧？” “没用？你是说我钻研了大半辈子古仙术，没用？” 海婆婆表情突然敷上一层寒霜，右手两指捏下一根头发，噗地一声，变化成了一柄五寸长的飞刀。 “哎，不是，阿姨，大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响还未来得及辩解，只见寒光一闪，海婆婆右手已经空无一物。 飞……飞刀去哪了？ 苏响低头，没有。 转头一看，飞刀正插在身后的围墙上，刀身只露出了两寸有余。飞刀和海婆婆连成一条直线，刚好穿过苏响的小腹。 “这是……”苏响一看自己没事，又来了精神，“这是吓唬谁呢，一把破刀子我会怕这个？” “还不明白吗？”海婆婆走近苏响，“灵术中的隐身只是扭曲光线，一种杂耍而已，一旦遇到伤害还是会受伤。而你现在用的，才是货真价实的隐身术。可以躲过任何伤害的隐身术。” “哦，原来如此。”苏响话未说完，突然反应过来，立刻住嘴。 这个老太婆的套路有些眼熟，她不会是要跟我收钱吧？ 把这个隐身术换成衣服，这不就是“既然你已经穿上了，就必须给我买下来，不然老娘这边有十几个精壮汉子招呼你”的标准套路吗？ 虽然这个什么隐身术确实很唬人，但是我买不起啊。 不能上她的圈套，一分我也不给。 “吹牛吧，就这破玩意，谁爱学谁学去，我才瞧不上……”苏响正准备给它贬个一文不值，没想到海婆婆二话不说，伸手摘走了石板，“哎，你抢我石板干吗，还我。” 海婆婆拿着石板端详了片刻，随手揣着兜中：“你的石板？老太婆花了一百多万买回来的，你说是你的石板？” “对啊，我们这行的规矩。扔在这里的就是没了主儿的物件，谁先捡到就是谁的。再说了你说是你扔的，就是扔的？谁看到了？” “白白偷学了我一个仙术，我还没顾上找你要钱，还敢说这种话。你真不知道我海婆婆是什么人吗，还想不想活着从炎竹出去了？” “哎呦，你威胁我？你知不知道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人现在都怎么……” 没有说完，苏响就闭上了嘴。 海婆婆的右臂突然暴涨三米，肌肉硬如钢筋，一样层层覆盖上去，仿佛一条机械吊臂，伸到了苏响面前，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都怎么样了？” “疼疼疼疼！” 苏响感觉下巴像是要碎掉。 这还只是捏了一下，要是一拳下来脑袋不得变成一滩烂泥。 苏响冷汗直流，拼命挤出了笑容：“过得都挺好的，身体健康，事业顺心，万事如意。” 看着“机械吊臂”消失，苏响终于松了口气。 “这件事才不算完，我会再来找你的。”海婆婆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出了垃圾堆。 看海婆婆身影彻底消失了，苏响啐了一口，想要骂街又怕被她听到，只能忍住。 看看身体还是处于隐身状态中，苏响想了想又重新念了一遍口诀，果然又全部显形了。 我真是聪明，苏响开心地想道。 刚一恢复过来，裤子口袋里传出了手机振动声。 “这里有信号了？” 前几天卡着“替身”上学的时间偷偷给老妈打过几次电话，明明是打不通的。 这个电话是怎么进来的？ 苏响诧异地接起了电话，信号显示依然是零格。 “苏响，赶紧回病房，有急事。”电话里是解悠的声音。 “什么事啊……好吧好吧，真是麻烦。” 苏响挂上电话，看了一眼身后的废品。 二十分钟后，苏响回到了病房，解悠和沈樱两人等在屋内，解悠的表情明显有些急躁。 很反常，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哎，你们有没有大点的袋子，我要把这些废品装一下。”苏响指了指拖回来的垃圾箱。 “你真敬业。”沈樱挖苦道。 不等苏响回嘴，解悠一把拉起他走出了病房：“有什么话回头再说，赶紧跟我来。” “什么事啊？这么急，赶着奔丧吗？你别动我肚子，还没好利索呢！” 苏响一路抱怨着被解悠拽上了二楼，三个人来到了最角落里的一件办公室，红色的房门上印着一个半人高的粉色桃心。 解悠轻轻地敲门：“院长，您在吗？” 门内无人应答。 解悠重重地敲门：“院长，我有急事找您。” 门内无人应答。 “师叔，开门。我看见你回来了！” “别躲了！” “再躲我就把你回来的消息群发所有同事。” 房门砰地打开，面前空无一人。 “你个没良心的王八蛋！我当初就不该把你从你师傅的手上救下来，还学会威胁我了？你要是敢把这消息捅出去，老太婆再也不回炎竹了！” 声音有点耳熟？ 苏响低头一看，面前站得不是海婆婆还能是谁？只是这会换上了白大褂，看着像是个正经人。 “师叔，我这不是着急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废话，自从你来炎竹以后，你给我造了几百座浮屠了？大马路上随便拉个人就给我带过来让我治疗，你以为我做慈善的啊，我灵气大风刮来的？我天天跟做贼一样是躲谁啊，还不是不想见你！” 这俩人说话倒是毫不遮掩。 苏响刚要开口，海婆婆视线移动上来，仿佛两把尖刀插进了苏响的眼中。 你要敢说出来你就死定了！ 好好好，我明白。 两人经过短暂的眼神交流后，默契地移开了视线，保持陌生人状态。 “进来吧，这次又是什么事？” “师叔，我想请您帮这位朋友解除附体的恶灵。”解悠开门见山地提出了要求。 “哦？”海婆婆上下打量了一下苏响的身体，“你在胡说什么，哪里有什么恶灵附体。” 苏响和解悠看了看沈樱。 “有。”沈樱短暂有力地回答。 “你是谁？一派胡言。”海婆婆轻蔑的看了一眼沈樱。 沈樱的视线一点也不避让：“如果您真看不出，我也无话可说。” “哼，现在的小辈越来越没礼貌了。没有就是没有，老太婆就……”海婆婆看着沈樱的面孔突然想起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她沉默地爬上了靠着窗户的高脚椅，安静地凝视着窗外。 苏响看看旁边两个人全都不说话，只好也安静等待着。过了片刻，海婆婆终于开了口：“沈何是你什么人？” “是我哥哥。” 解悠转头看了一眼沈樱，她也认识海婆婆。 “我就知道。是他告诉你这句话来说服我的？”海婆婆脸色无比凄凉。 “不是，我只是听他说过一些旧事。” “狡猾的小姑娘。要是只有解悠这个臭小子，我就直接轰出去了。但是故人的请求……”海婆婆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能再隐瞒了。没错，他的体内是有恶灵。但是我治不了。” 海婆婆依然看着窗外，神色肃穆。 “怎么可能，师叔您不是曾经治好过……” “闭嘴！”解悠还未说完，海婆婆打断了他的话：“我发过誓，绝对不再将这仙术用于炎竹之外的人。” “可是……” “你们说什么都没用，杀了我也不行。” “好。”沈樱伸手制止了解悠，“海婆婆，你的意思是只要苏响正式加入炎竹，你就会出手救他？” “是的。” 解悠松了一口气：“那没问题了，苏响一年后还有一次面试机会，这一年我们好好训练……” “不可能，放弃吧。”海婆婆说道。 “什么意思？” 这次三个人的视线全都聚集在了海婆婆身上。 海婆婆终于转过头来看向苏响，左眼黑色的眼珠上，一道金色光芒正在徐徐流转： “因为他的寿命只剩下四个月零十三天。” 第二十二章 紧急出发 “四个月零十三天？”苏响用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说我？” 屋里的人安静地看着苏响。 解悠张了张嘴，挠了挠头，最终没有说出话。 “前两天刚说我有恶灵，这么快就要死了？你们仨一起演我是吧。” 苏响盯着他们三人一个个看过去。 “我会死？我这身体素质……”苏响看见桌子上摆着一只红色的钢笔，随手拿起来，两根指头轻轻用力，钢笔应声而断，墨水喷射而出。 “我会死？” “那只笔……”海婆婆指了指苏响手里的一滩墨迹，“梦露特别款，7600一支。” 苏响呛了一口口水，手一抖两截钢笔掉下来，赶紧蹲下双手捧住。 “师叔，请你说清楚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解悠问道。 “解释什么，明显骗人，她就是不想帮忙。”苏响看解悠。 “是真的。”沈樱突然开口。 “你也信？”苏响不可思议地看着沈樱，沈樱点头。 苏响再看海婆婆。 “老太婆从不骗人。” 沈樱点头的时候，苏响心里已经凉了半截，但是还想挣扎一下：“你刚才明明说我没有被恶灵附体，还不是骗我？” 海婆婆叹了口气：“严格意义上说，那句话也不算骗你。你体内有恶灵但不是恶灵附体，你是被下了养灵术，做了恶灵的饲料罢了。” “养灵术？饲料？” 苏响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解悠、沈樱认真看着海婆婆，显然他们也不清楚。 “恶灵三阶灵变后会出现什么你知道吗?”海婆婆看着苏响问道。 “拥有自己的意识，彻底占据宿主的身体。”解悠感觉苏响不知道，替他答了。 “你说的是正常情况，也是自然灵变的情况。但其实三阶灵变还有另外一种变化，如果有其他人出手干预的话。” “另外一种变化？”解悠问道。 “没错。咱们现在都说一阶灵变前的恶灵最好对付，为什么？” “它们是纯灵体，非常脆弱，灭灵针就可以消灭它们。” “对，但是如果灭灵针无效呢？”海婆婆继续追问。 “灭灵针无效？”解悠思考着答案，眉头渐渐拧在一起，“除了灭灵针，其他灵术对纯灵体伤害效果都不是很好。如果灭灵针无效的话……那就麻烦了。” ”所以有些没下限的家伙就想出了这样一个邪路子，借用滋补养生的养灵术技巧，把将要三阶灵变的恶灵强行植入人类体内，以人类的灵气饲之，以人类之躯护之。等到恶灵变化时就会破壳而出，而且一出现就是B级以上的恶灵，避过了纯灵体的脆弱期，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手段能对付它了。” “人渣！竟然有这样混账的手段！” 解悠额头青筋暴起，从见面之后，苏响从未见他如此生气过。 海婆婆摆摆手，示意解悠冷静。继续说道：“苏响，其实你的灵气并不弱。” “那是当然。”苏响立刻回应。 “只是你的灵气全部用来抵御，或者说是喂养体内恶灵，所以平时状态下无法使用出来，只有当危急时刻才能用出，我说的对不对？” 苏响看了看沈樱，点点头。 还真让她蒙对了。 “可是你每使用一次极限力量，你对自身的防护就弱上一分，恶灵就会多吃一分，你的寿命就会减弱一分。我观你体内淤痕，近期你使用这种力量颇为频繁，每次都至少透支你的寿命两个月……” “还不是某个混蛋，拿我做实验。”苏响转头看着沈樱，咬牙切齿。 “尤其是最近这一处刀伤，让你直接少了将近十年的寿命。”。 “啊？”苏响当场蒙逼。 “那可真是个混蛋。”沈樱轻轻说道，语气语调又回到了高三七班里的女神模样。 苏响怒目而视，却不敢言语。 “海婆婆，你能否破一次例救救这个孩子，他真的很不容易。”解悠祈求道。 “其实，我第一眼看到他也觉得很投缘，我有种感觉，我们应该是同一类人。”海婆婆看了苏响一眼。 并不是！ 苏响急忙摆手。 “但是，既然立下了誓言就不能反悔，若是这次为了救苏响破誓，那下次可能为了救比他更惨的王响张响破例，我立得这还叫什么誓言。” “可是……” 解悠正要继续争辩，沈樱截断了他的话： “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还有谁能救他？” “现在苏响已经是临时工了，有资格执行公司的任务，只要他越级完成一次事件就可以正式入职。” “啊，还有这种规定？”解悠疑惑，“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刚刚更改的制度。”沈樱停顿了一下，“而且据说是包荒亲自申请下来的。” “面试不让通过，却留下快速转正的后门？他想干什么？” 苏响和解悠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出台这种规定，明摆着就是冲苏响来的。 他要苏响去越级完成任务？ 是要逼迫那只恶灵现身？ “不用管那么多，我们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好。” “沈樱，看不出来你对我真好。”苏响感动的说道。 “别急着感动，你会后悔的。”沈樱淡淡地说道。 “什么意思！你又要搞我？” “别吵了。”海婆婆终止了两人无聊的对白，“即是如此，老太婆也送你一份礼物吧，不能让你们白来一趟。” 说完，海婆婆食指在左手腕上轻轻一划，一滴鲜血粘在指尖。 海婆婆将食指举起，两只金影环绕的眼睛透过鲜血盯着苏响身体，体内的气息运转，血脉走向一览无余。 “去！” 海婆婆一指点在心脏位置，苏响闷哼一声，也吐了一口血出来。 接着海婆婆伸手牵出一条血线，将它按在手上的腕表处，只见表针飞速变化，最终固定在了一个时间上： 零点四分十三秒。 海婆婆将手表抛给了沈樱，做完这一系列动作，海婆婆全身瘫在了椅子上： “拿去。表上显示的是这小子剩下的寿命，时针是年，分针是月，秒针是天。你给我照顾好他，加上这块表，他至少欠我三万块钱，务必让他活着回来。” 说完海婆婆看了苏响一眼。 这老太婆刻意突出了“至少”这两个字再加上这一眼，苏响还能不明白明白？这说的是之前那块仙术石板也要付钱。 已经扔出去的垃圾，还要管别人要钱，这个老太婆真是没素质到家了。 不过…… “显示我的寿命，为什么给她？”苏响指了指沈樱，“你给大叔也行啊，这个女人不太……太不靠谱。” 沈樱却是心安理得的带上了手表往外走。 “哎，你干什么，拿着我的表去哪？”苏响追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回头，“不对，这表可是她拿走的啊，万一坏了不能算我账上。” 正说着，突然砰地一声响，苏响吓了一跳，转头看去，沈樱已经打开了房门。 “赶紧出发。” “去哪？” “第一个任务，我已经给你选好了。” “凭什么不能我自己选，这么生死攸关的大事，轮得到你做主吗？” 沈樱正要说话，手上一阵颤动，低头一看，时间已经改变： 零点四分十二秒。 苏响的寿命又减少了一天。 第二十三章 调查开始 S市南郊。 “张家村”三个大字刻在村口的门匾上，门匾年代久远，底色已经由深红淡成了灰白。 以门匾为界线，村子被分成了两半。 门匾之外，晴空万里白云袅袅。门匾之内，黑云压寨山雨欲来。 苏响站在村口，抬头看看天空，后退一步躲进了阳光里。 “沈樱，沈樱。听得见吗？喂？”苏响表情严肃，右手按住耳朵——里边塞着沈樱给他的灵能通讯器。 苏响又喊了几声，沈樱还是没有回话，他只好取出通讯器拿在手中，摇了摇头，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刚给的设备就坏了，没办法，看来只能先回去换个新的了。” 转过身来，苏响对着身后十来米处的沈樱说道。 沈樱正站在马路对面，靠着一辆小巧的红色电动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要是现在不想去也可以。” “真的吗？沈樱你真是我亲人。”苏响心中一股暖流。 “那就晚上去。” “再见！”苏响转身，然后又转了回来，“你眼睛瞎了吗？看不见吗？” 苏响伸手比划了一下村子的大小：“看看这天，再看看这地，这是自然现象？这是要拍午夜凶铃吧？” “你还有钱看电影？” “我在网吧夜班时看的不行吗？你能不能关注一下重点。这种级别的场景，搞不好这村里的人全部恶灵附体了吧。” “你不就是来对付恶灵的吗？”沈樱反问。 “一只和一千只能一样吗？” “这个任务难度是D，敌人的总体实力不会超过这个档。数量越多，单个实力越弱，你就越安全。” “哎？”苏响搓了搓下巴，“你这么一说，好像有几分道理。也就是说，如果这个村子有几百号人全都被恶灵附体的话，那强度是不是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是的……” “你早说啊，揍普通人我还是可以的。那我去了，搞定了你请我吃晚饭。”苏响挥了挥手。 “才怪。”沈樱在身后低声说道。 村子只有一条主干路，一路望过去，摩托车、三轮车零零散散地停靠在路边，落满了灰尘。 一家小型超市的门口，小丑面孔的摇摇乐正在吱吱呀呀地晃动。 乌鸦从远处飞来，落在电线杆上，十余只血红色的眼睛俯视下方。 “啊啾。”苏响站在村口，打了一个喷嚏。 其实只要摆脱心理阴影，这个村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很正常的城中村风貌嘛。 而且比我们住的村子要干净的多，又特别安静，特别安静…… 呃…… 苏响环视四周，人呢？ 大白天整个村子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都出去外出务工了，还是在家里睡觉？ “总不能真的整个村子里都是恶灵吧，哈哈哈哈。”苏响大声安慰着自己。 “听好，接下来是任务介绍。”身后和耳朵里同时传来了沈樱的声音。 “大姐，你终于想起来这件事了？现在才说，来得及吗？你干脆等我做完任务再说得了。” 沈樱才不会理他的牢骚： “任务等级，D级。出没地点，张家村……” 苏响等了一会，见沈樱还是不说话，于是问道：“然后呢？” “没了。” “……” “……” 苏响重重呼出了一口气。 “你其实可以什么都不说。” “现有资料不足，待补充。” “好，你慢慢补充。正好我肚子有点饿，先去吃点东西。什么时候找全了，我什么时候正式开工。” “开玩笑，简直是草菅人命。”苏响用力拽下来通讯器，再也不理会沈樱说什么，径直走进了路边的一个苍蝇馆。 张家小炒。 这里还没有正式进村，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挑开油腻的布帘，苏响先伸了半张脸进去。屋子里一共六张桌子，坐着三个人。正对面摆着简陋的柜台，里边站着一个有些佝偻的老人。后边墙上开了个窗，能看到里边正在玩手机的光头厨师。 有五个人。 五个活人。 苏响松了口气，挑了个靠门的桌子坐下，万一出点什么事也好逃跑。 摸了摸口袋，里边一共二十块零五毛——这是过来的路上，苏响找沈樱讨要的全部行动经费。 苏响看了看价目表：“老板，来碗炸酱面。” 炸酱面七块钱一碗，自己回去可以说吃的是牛肉面，再假装要了个卤蛋和豆腐，轻轻松松净赚十三。 简直完美。 老头点了点头，后厨的火光响了起来。 打量了一圈屋里人的脸，全都是正常的血色，而且都有滋有味地吃着面条、炒饭，苏响这才真正放松下来。 与此同时，一个完整的计划也出现在了脑海。 第一步，吃完饭夸奖一下老板，诸如手艺不错、有妈妈的味道之类的。先套好关系，然后再跟他打听一下这个村子里最近有没有发生过古怪的事，找找案件的线索。 第二步，报警抓人。 第三步，等到警察抓好人，我再找机会痛扁它一顿，降服恶灵。 跨界合作，搞定收工！ 专业就是这么简单。 等把案子破了，得让沈樱好好看看老子的脸色。 道歉！ 赔礼！ 跪下！ 爽！ “你要的面。” 苏响正幻想着未来狠狠打脸的场面，一碗布满黑色肉酱的面条放在了他的面前。苏响眉毛一挑，计划开始！ “谢谢，老板你这个手艺真是不……嗯？” 面条里酸臭的气味打断了赞美的语言。 苏响拿起筷子，挑起了一根面条。 筷子上都是尘土，但是并没有什么问题。 面条很干净，也没有问题。 那么这个味道莫非是在……肉酱！ 苏响的视线移到碗里，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肉酱里居然裹了三只苍蝇。 这味道肯定就是这酱的，指不定放了多久，肯定过期了！ 苏响拍桌而起：“老板你有点公德心行不行，老实交代，这酱都多长时间了？馊成这样了还拿出来卖，没你这么黑的吧。” 老板慢慢抬起头，齐刘海下阴沉的眼睛盯着苏响。 我能怕你？ 苏响指着老板，露出一脸凶相：“告诉你，别想糊弄我，我也是混这个圈的，里边的黑活老子门清……哎！你干什么，想动手啊？老胳膊老腿的，你琢磨一下动手打得过我吗？” 扑哒。 一滴眼泪落在了桌子上。 苏响愣住了，老板竟然哭了起来。 “哎，不是，老板你别哭啊，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眼前哭了起来，就算有理，苏响也教训不下去了，“这样，我退一步。你给我换碗新鲜的，再打个六折，咱这事就了了。” 老板仍是哭个不停，最后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老头你不是要碰瓷吧！你们看见了，我可没碰他啊。”苏响举起双手，向后一跳，冲着周围人喊道，想要自证清白。 没有一个人看他们这边，屋子里的食客还在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苏响看着老头就是赖着不起，这么走了总是不好，只好伸手去扶。 老人纹丝不动。 这么沉？ 苏响皱了皱眉，一犹豫的功夫，老人的泪水哗啦哗啦打湿了他的袖子。 “行了，老子白给你钱不行吗！” 苏响被他哭得没办法，掏出了十块钱拍在桌子上，然后他的手僵住了。 钱上全是血。 血是从自己手上粘过去的。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 苏响的眼球慢慢移动。 老板弯曲的手臂上，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掉在脚面上，两只脚不知何时已经泡在了血水之中，黑色的血泡咕哝咕哝翻滚着。 血是从老板眼中流出来的。 “老……老头，你可别装死啊，你讹我我也没钱赔你。”苏响慢慢向着门外退去。 周围的食客仍然默默吃饭。 慢慢地，老人眼中的血干了，但是里边的东西没有停止流出。 白花花的脑浆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肉沫一层层流了出来。 挤碎的内脏流了出来。 肠子一截截流了出来。 然后是骨头。 老人剩下了一张皮，浮在血泊之中。 第二十四章 沈樱的战术 呕……呕！ 苏响扶着墙，从胃部涌上来的呕吐物倾泄而出，溅得鞋和裤脚上斑斑点点。 嘴巴里全是昨天晚上蒜薹炒肉的味道。 “这家店不是在太阳底下的吗，还没进村都能有恶灵？这个任务连个安全区都没有吗？”苏响喘着粗气，质问沈樱。 “他不是恶灵，只是被影响到了。” “不是吧，离这么远都能影响，那我真进去以后怎么办？” 沈樱按了一下镜框，镜片上的资料消失： “没关系。” “没关系？你没关系还是我没关系？”苏响提出了质疑。 “我已经大致明白这只恶灵的灵气属性了，它是由怨、惧、哀三种情绪构成，每一项数值都不高，只要你注意一下，不会有事。” “我要怎么注意？” 苏响走到了沈樱身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张家小炒。 饭店里的食客也绝对不正常，搞不好跟那个老板是一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追出来…… 还管它为什么，不追出来就好！ “进去以后，不要生气、不要害怕、不要伤心。”沈樱的答案简短有力。 苏响沉默了。 “你不觉得在这种场合‘不害怕’有点强人所难吗？你是没见刚才那个老头，不然你得当场暴毙。正说着说着话，突然就开始吓唬人，肠子肚子哗啦啦往外流。” “你可以想点开心的事。” “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有开心的事吗？” “呃，或许我可以想点色色的……”苏响打量了一下沈樱的身体。 噗。 咚。 沈樱一拳击中腹部，苏响按着肚子慢慢蹲在地上：“我开玩笑呢。” “不想死就赶紧进去。”沈樱掏出纸巾擦拭了一下右手。 “姐，你光让我进去，我进去干啥呀？我连鬼长个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进去你就知道了。” “我进去能知道个……”沈樱一瞪眼，苏响赶紧改口，“等我进去那不晚了，这么大事怎么也得临阵磨磨枪吧。” “不用准备，只要见到鬼，你自然知道要做什么。” “只要见到鬼我就知道做什么？”苏响大脑快速运转，思考沈樱这句话的含义，“我有这么厉害？” 我见到鬼能做什么？ 好像打不过。 搞不好还跑不掉。 难道…… “你是让我进去做诱饵并且送死？”苏响语音有些发颤。 沈樱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你看那边是几个意思，看着我！”苏响来回移动身形，挡在沈樱目光之前，“说吧，你是不是要我进去送死？” “你这种说法不准确。” “我就知道！你个女人的心真是坏得没法要了。嘴上说什么活命的机会、帮我转正，实际就是想着让老子卖命帮你打工做任务吧，我进去摸清了这个鬼啊，恶灵啊的情况，你再来收割领赏，对不对？” “我今天还就不伺候了。能活几天算几天，死了拉倒，老子认了。舔狗替死鬼的活，你爱找谁找谁去！” 苏响抠下通讯器恶狠狠地扔给沈樱，一脚踢开路边的石块，往回走去。 “站住。” “站住。” 苏响没有回头。 随意喊，再听你一句话老子就是狗、狗、狗、狗…… “哎呦我去！” 还没走出十步，苏响脸朝下趴在了地上。 沈樱踩在他的背上，按着他的头：“你听我说。” “你先给我下来！”苏响往外吐着嘴里的土。 沈樱松开了苏响，看着他慢慢爬了起来： “你的寿命只有四个多月。” “不用你操心。” “这只鬼的实力和那天墓地里的恶灵都是D级，你再承受一次致命伤害最多就是损失两个月的寿命。” “最多？你真大方，那是我全部阳寿的45.45%！” “你算得可真仔细。不过你好好想想上次和那具骷髅战斗时的情况。你的灵气一旦被激活，对于眼前这个等级的恶灵，你相当于获得了七秒钟的无敌时间。只要你能在这个时间里干掉它，就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至少再活五十年。” “我的话说完了，你愿不愿意试试看你自己。”沈樱将灵能通讯器抛了回去。 苏响犹豫了，下意识接住了通讯器。 二个月换五十年，听着好像很赚。 这不就是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的翻版吗？ 可是万一失败呢？ 毕竟对手是个鬼啊，又没有任何资料，谁知道它会使出什么手段？ 如果它会远程攻击怎么办？ 如果它安排属下跟我打消耗怎么办？ 如果它迷惑我的头脑，让我自杀怎么办？ 如果七秒的时间打不死它怎么办？ “其实你有两次半的机会。”沈樱放出了最后的诱饵。 两次45.45%×2=90.9%，还没死透，所以还剩半次是吗？ “沈樱你就是个魔鬼。”苏响打断了沈樱的话，不敢再让她说下去。 其实她说得有道理，万一第一次失败，我还有两个多月的寿命。赶紧跑，应该能跑出来吧。 可是万一跑不出来呢？ 我连老妈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啊。 一想到老妈，苏响下定了决心：“我必须先见我妈一面再决定。” 沈樱考虑了一下：“好，我带你去，上车。” 苏响没想到她这么痛快，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有点良知。 当下也不客气，坐到了沈樱电车的后座上，思绪起伏。 搞不好这次真的要和老妈永别了啊。 她生我养我十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我要混出来了，可以过好日子了。结果现在我又要去赌命。 如果我真的死在这里怎么办？ 老妈肯定会很伤心吧，她的病会不会再复发？ 她身体还没有完全好，怎么赚钱养自己？ 她当年为了保住我失去了一切，我却为了多活几年，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受苦？ 老妈已经没了丈夫，这次要是死了儿子，她还能扛得住吗？ 我这样真的是孝顺吗？ 苏响摇了摇头，不，不是。 其实只能活四个月没什么，关键是这四个月做什么。 四个月能做得事很多，只要不再隐藏自己的实力，凭我的本事，至少能给老妈赚足养老的钱。 苏响下定了决心，正准备开口，突然一阵冲撞感传来，苏响的脸猛地贴到了沈樱的背上。 红色电动车停下了。 “搞什么鬼？” 苏响回过神来，两人距离上车的位置只走了十来米——从马路的另一头走到了村口门匾的正下方。 “你……你要搞什么？” 苏响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赶紧下车，逃离沈樱。 只是他的速度哪有可能快得过沈樱。 “进去！” 沈樱头都没回，一个后摆腿扫在苏响脸上。 腾空，起飞，坠落。 苏响在地上一阵滑行，掉进了门匾之后。 “你疯了吧，老子不干了！”苏响怒骂着爬起来，赶紧往外逃去。 但是，他走不出门匾。 身体一越过这条界线，脑子立时一晕，然后重新回到门匾之内，恢复成了脸朝着村子里的姿势。 苏响想起了那天晚上的情况，慌了神：“沈樱，你对我做了什么？” “刚才你出去吃饭的时候，我抽空布了一个小小的阵法，你见过的。”沈樱坐在车上安静地看着苏响。 “你放我出去，我不干了，我就活四个月。” “不行，你就好好加油吧。” “你说好带我去见老妈的！” “等你做完任务，我会带你去的。” “沈樱，你没有人性！你根本就TM不是个人！” 第二十五章 苏响好香 残破的围墙，孤零零的老树，眼前是一片荒芜的田地。 这里是张家村居住区的最南端。 苏响站在树下，右手慢慢向前伸去。 一寸、两寸、手指消失。 同时，他的身后出现了三根反方向的手指。 “沈樱这个王八蛋，要不要做得这么绝。”苏响咒骂道。 村子里能通往外界的路他几乎都试了一遍，结果全被沈樱的阵法笼罩其中，只要她不解除，苏响就别想从这个村子出去。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就不信你敢一直把我关到死。”苏响对着手里的灵能通讯器吼道。 不对，按她的尿性肯定做得出来。 苏响额头冒出了一滴汗。 而且沈樱也不用关自己太久。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再过五个小时天一黑，按照恐怖电影里的套路，那就是妥妥的百鬼夜行，大限将至啊。 可是真的要去给她卖命吗？ 这个女人这么坑爹，真按照她的计划来，搞不好明年的今天就是老子的忌日。 虽然明白这一点，但是苏响又怀疑如果不听沈樱的安排，他多半活不过这个晚上。 被这种女人缠上真是衰到家了。 苏响越想越不开心，但是又不想死，狠狠心终于做出了决定：“这是最后一次，下次要是再上她的圈套，我就……哼。” 想了半天苏响也没有找出一个既能解气，又足够安全的誓言，只能作罢。 顺着村里的主路往回走，还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个村子简直是在演动物世界，野狗、野猫、野鸟、还有家养的猪全都在街上晃荡。一看苏响走过，所有的动物都以警惕的眼神注视着他，仿佛他们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人类统统都是危险的入侵者。 太渗人了。 苏响打了个寒颤，一抬头，村口的乌鸦还在他的头上盘旋。 说起来，这条路上不止是没人那么简单。 比如地上摆着的这支智能手机。 苏响捡了起来，很新，但是灰尘很多，看来已经在这里扔了很久没人要了。 还有街边的电动车，全都没有锁，不知道都是谁这么有钱，随手就这么扔在了路边。 苏响挑了一辆纯黑色的电动车，缓慢地在街上开着。 这种情况应该是和恶灵有关，多半是村民看到了什么，才会顾不上自己的东西拼命逃跑了。 不对，逃跑的话，骑电车不是比腿要快的多么？ 苏响陷入了迷茫之中。 任务的关键还是先得找到人，打听清楚这些怪事的线索，才能找到思路。 既然街上没有，那就去登门拜访吧。苏响一扭把，拐进了一条小巷。 这里的民居样式统一，都是漆红色的二层小楼，绿色的铁皮对开门。 苏响盯着大门的下方，他在看脚印。 这是苏响发现的最诡异的地方——所有人家的门口居然都没有脚印。 这意味着什么？ 没有人回过家，至少短期内没有。 也就是说，最近一段时间整个村子里一个人都没出过门？ 这不可能吧？ 苏响的车速放慢，心中犹豫：难道必须要去屋子里边？怎么感觉都是陷阱。 可是不进去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 先去门口看看，一有问题立刻逃跑。 苏响使劲按下刹车，轮胎吱地划出一道印，停在了一家院子前。 这家院子的门上挂着两个大红灯笼。 按照苏响的逻辑，这灯笼起码看着还吉利一点，红色也可以辟邪，进门见鬼的几率应该不高。 苏响左右确认了一下没人，轻轻一跳越过了围墙。 我要去做贼，早就赚大发了。 带着这种得意的想法，苏响跪在了地上，差点就势磕了个头。 院子正中摆放着一尊黑色的棺材。 地上撒满纸钱，周围全是白色的花圈。 “什么情况！” 苏响看着四周，左右各有两间对称的平房，大概是厨房、厕所一类的地方。前方是正房，只是门上搭了一个黑色的帘子，看不清里边的状况。 苏响咽了口吐沫。 前进，还是后退？ 当然是后退！ 二话不说，啥都不想，苏响当下就要再跳回去。 这时，黑色的门帘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露了出来。 “你……找……谁……” 声音缓慢、嘶哑、无力。 “没，没事，我路过。不打扰您了，马上就走。” “你……不……是……村……子……里……的……人……”眼睛转动了一下，但是仍然没有眨。 这个是鬼吧。 苏响后背贴着墙，全是冷汗。 要么先聊两句？如果发现不对应该来得及跑？ “不是，我是想打听个事，但是找不到人，所以……。” 帘后的人打断了苏响的话：“进……来……说……吧……” “眼睛”掀开了门帘，站在里边的是一个穿着孝服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非常稀疏，门帘一蹭又掉了一团。 进还是不进？ 苏响一咬牙，万一下一家还是这样，早晚都得往火坑里跳一次。反正现在也撞上了，豁出去了。 “好，打打扰了。”苏响朝着屋子走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那人似乎流出了口水：“你……身……上……好……香……啊……” 香个屁！拜托你说话能不能利索点，别老带省略号了。 内心虽然否定，苏响还是闻了闻自己的袖子。 不会是沈樱身上的香水吧。 她抹香水了吗？ 苏响一抬头，又吓了一跳。 屋子里正对着门口摆了一张大床，床沿坐着一男一女，岁数像是男人的爸妈，两个小孩坐在旁边的地上，一个四五来岁，另一个大点，看着像是上了初中。 一家人全都骨瘦如柴，没有头发。 另外，全是红眼。 苏响和三个人对视着，谁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三个人的喉头好像都动了一下，是在咽口水？ 等等，给自己开门的男人在哪呢？ 苏响感觉有什么东西贴到了自己的后背上，湿乎乎的。一转身，那个男人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舔着舌头。 “你……好……香……” 这都是什么鬼啊？ “不好意思，我忽然又没事了，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苏响绕过了他，但是门已经被锁住了。 “你这要干什么？不怕我报警吗？”苏响已经忘了是自己私闯民宅在先了。 “好……香……” 床上坐得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慢慢向他走来。 手里拿着菜刀。 “我去！”苏响知道事情不妙，一脚踹开门，由于用力过大，门被踹飞了出去，撞在了门口的棺材上。 黑色的布帘从连接处断开，缓缓落下。 这时，苏响看见了棺材里的物事。 有鸡，有狗，还有一个…… 女人。 血肉模糊的腐烂的女人。 ”妈……妈……不……能……吃……了……”屋里的小孩歪着头说道。 第二十六章 娃娃在哭 “吓死我了。” 苏响惊魂未定地坐在地上，靠着那辆黑色的电车。回头看看自己逃出来的胡同，那一家人并没有追出来。 还好。 什么叫做妈妈不能吃了，这也太限制级了吧。 毫无疑问，这一家子肯定是被恶灵附体了。 没准不止一家，可能全村都是这种鬼样子。再在这里待下去太危险了，必须赶紧撤退。 苏响手忙脚乱地戴上灵能通讯器，启动了电车。 “沈樱，沈樱？你听见了吗？” 还不回复，这么关键的时刻居然还给我装死？ 她肯定是故意的，报复我。 苏响恶恨恨地咬着牙，一拧把，电车九十度直角掉头，飞速向着村口开去。 他身后大约七十来米的地方，一双蓝色的眼睛从砖墙的缝隙中看了过来，注视着苏响离开的背影。 沈樱人不在村口，但是阵法还在，苏响仍然出不去。 “王八蛋，竟然自己先跑了！” 苏响想了一下，掏出手机，凭借记忆拨出了号码。 短暂地等待，对面传来了做贼一样的声音：“喂？” “大叔，我苏响。” 苏响拨打得是解悠的手机——能帮他解决这事的人，也只剩下解悠一个了。 “哦，什么事，快说吧，我开会呢。”解悠的声音变得更小，跟蚊子哼哼一样。 “开个屁会啊，我都快死了！” 苏响刚吼完，突然耳鸣爆裂，一声女人的怒吼从电话对面传来，声音比他大十倍： “解悠！你是不想在公司待着了是吧，这么重要的会议你跑出来打电话？你这月奖金没了！” “嘟嘟嘟。” 女人刚说完，手机立刻响起了忙音，连一秒钟的解释时间都不给苏响留。 “混蛋啊！”苏响连着拨了几次，对面都没人接听。 “这帮王八蛋，平时说得漂亮的不行，关键时刻全都跑得没影。没一个好人！”苏响气的险些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找不到援兵，苏响再也不敢进到村子里边，只能靠着门匾柱子休息，眼睛却不停地扫视四方，生怕从哪个方向跑过来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了。 刚才捡了个智能机，如果能打开的话，没准可以找到一些有用的资料。 想到此事，苏响从兜里摸出了那部智能手机，开机界面是个身材火辣，穿着清凉的妹子。一划动界面，出来了九宫格的数字，果然需要密码解锁。 哎，苏响叹了口气。 提心吊胆地等了十分钟，沈樱也不见回来，村子里的光线却暗了不少。按这种速度，再过一个来小时恐怕村子里就是全黑了吧。 到时候，万一鬼真出来怎么办？ 但要是进去的话，再碰上那家一样的人，又要怎么办？ 这是极有可能的。 按照之前观察到的住宅痕迹，这村子里每个院子情况都差不多，从外边看都是没人，之前还猜测是不是都死了，或是外出务工。 现在苏响明白了，这些人多半都在屋里待着，拿着菜刀等着自己进去，一刀宰掉。这就叫现代版的瓮中捉鳖。 苏响略一琢磨，不，还是叫守株待兔吧。 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苏响使劲抓着自己的头，焦躁不堪。 不管了，再怎么说也不能去冒险。就在这里等待沈樱救援吧，实在不行就报警。 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传到了苏响的耳畔。 这个声音是从村子深处传来的，但是传递效果特别好，苏响在村口听得也是清清楚楚。 这个孩子好像是得了什么重病，哭泣的气息一吊一吊地抽搐着，感觉像是喘不过来气了。 “这是谁家孩子病成这样了，哭得怎么这么惨？还是说……也是鬼？”苏响喃喃自语道。 是了，这个哭声绝对不是真正小孩的哭声，太响、太厚重，更像是个中年男性装嫩。 有鬼。 绝对有鬼。 苏响心下一阵紧张，啼哭声越来越响，传出的位置也越来越近。 是冲着我来的？ 苏响大致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来源，赶紧骑上电车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开去。 张家小炒的门里露出了一排眼睛，死死盯着苏响的后背。 “沈樱，沈樱，呼叫沈樱。” “喊我做什么？”沈樱冷冰冰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 谢天谢地！终于有救了。 之前想好的骂人话，在沈樱说话的一瞬间全都烟消云散了。 “沈樱，我调查得差不多了，放我出去吧。” “什么叫差不多了。” “我大概……不我已经完全了解这里的情况了……” “再说废话，我就关掉。” “好好好。”苏响赶紧奉承道。 这可不能怪罪苏响卑躬屈膝。她再凶，也是现在唯一能够救苏响的人。 大丈夫为了生存舍弃一点点尊严，有什么问题？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有付出才能有收获。 “这个村子里没人，街上稍微东西随地乱扔。我进了一户人家……”苏响将调查流程中的全部事情，按照时间顺序讲了一遍，分毫不差。 “真不愧是记性最好的灵能者，不过你能不能说重点，我还有事，没时间记你说得这么多。” “你还能有什么事啊，除了坑我。” “做面膜。” 灵能通讯器的两端出现了让人窒息的沉默。最后还是苏响先开得口： “沈樱，你这个女人还能不能干点人事了？” “你要没话说我就挂了。” “我……” 苏响肚子里的火腾腾往上走，半边腮帮子都肿得疼。 “我什么我，没事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浪费公司资源。” “我能耽误你屁的时间？我又不是没在美容店打过工，做面膜跟打电话能有什么冲突。” 啪。 灵能通讯器被沈樱断掉了。 “沈樱！” 苏响又喊了一声，心中说不上来的焦躁、愤怒和恐惧。 婴儿的哭泣声越来越响，好像就在自己的耳边。 这是恶灵要追上来了？ 苏响回头看，见不到任何东西。 恶灵是看不到的！ 这时，苏响突然感觉眼角有泪，伸手一擦，黏糊糊的。 手上沾着的是血。 鲜血一滴一滴从眼中流下，落在了脸上、身上，犹如一朵朵绽开的梅花。 “我去去去去，不了，个是，吧！” 苏响回想起了饭店老板的死状，舌头都捋不直了。 第二十七章 他乡故知 血不断滴落。 裙子破开了一个口子，白嫩的小腿上有一道可以看见血骨的伤口。 沈樱盯着前方的墙壁，上面浮现着一张人脸。 脸上有三只眼睛，左眼眼球浑浊，看着有些苍老；右眼纹着眉，像是女人的；在嘴巴的位置还有一只，和浓密的胡子搭在一起，像是成年男人的。 镜片上显示出了恶灵的资料：G型恶灵。等级，C。 “哇哇哇。” 人脸叫了三声，一声是老人的叹息，一声是幽怨的女声，最后一声是粗鲁的男人声音。 三只眼睛一起流下了眼泪。 沈樱突然一个侧身，气刃穿过，身后的一颗树拦腰断开。 那人脸发完攻击又转向了围墙内，似乎想要进去。但是因为沈樱布下的阵法，徒劳无功。 “没用，不杀了我你回不去。”沈樱冷静地说道。 她是在故意引诱恶灵来攻击自己。 人脸未动，三只眼睛转到了脑后勺的位置，凶狠地瞪着沈樱。 沈樱突然伏低，一股气流从后背刮过。 街对面的围墙被劈开一道八米长的刀痕，临街店铺的一串玻璃全都碎掉，玻璃飞进店内，里边传出来了阵阵哀嚎。 “嘀嘀嘀。” 沈樱的手机响了起来，刚一接通，里面传来了解悠的声音： “沈樱，苏响出事了。” “我知道。”沈樱正说着话，对面的眼睛微微一扩，沈樱脚下立刻跟着移动，再次躲过了一波攻击。 “你能叫点人帮帮他吗？我现在开会一时半会过不去，我只有你的电话，联系不上别人。虽说任务很重要，但是性命才是第一位的，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放心，他没事。” “可是我听他的状况好像很危险。” “他就爱咋呼，不用管他。” “我还是有点担心，虽说D级任务很简单，但是你不能对恶灵动手，他又是个新人……对了，你俩在一起吗？” “没有。” “沈樱，这就不合适了，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独自去做任务，这样太不负责了。”解悠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斥责。 “他没危险，这个任务就是让他练练胆，你放心吧。” 沈樱边打着电话边躲避攻击，从容地仿佛遛狗一般。 那人脸也看出了不对劲，虽然不知道沈樱为什么不出手攻击自己，但是她俩之间的差距还是看得出来的。 三只眼睛猛眨了一下，一团气流飞出，到了中途突然挤压，炸开了无数气针，铺天盖地而来。 沈樱连着后退了三步，此时，那只人脸突然绕着村子的围墙跑了起来。 沈樱轻松追在后边，与这只恶灵永远保持着十余步的距离。 “可是……”电话里的解悠正要说话，突然沈樱的听筒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怒吼。 “解悠你在干什么？” 然后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 “主任，我在大便……这是男厕所，你怎么进到里边了？” “废话，你不知道这个会有多重要吗！赶紧给我提上裤子出来。” “不是吧主任，我有点闹肚子。” “骗鬼呢！我都没闻见臭味！你再不出来我踹门了。” “好好好，我出来。沈樱，你记得赶紧去帮帮他，千万不要托大。” “沈樱是谁！” 手机里传来最后一声怒吼后，电话挂断了。 沈樱手一挥，手机凭空消失。 对面的三只眼睛快速眨动，不知道它是尝试逃跑失败之后相信了沈樱的话，还是被逼得背水一战。总之，它决定先杀了沈樱了。 砖头一块一块从墙上抽了出来，组成了一个人形。 沈樱的镜片上闪烁着绿光，七八个圆圈列在人脸和墙壁的连接处，代表着这只恶灵可能的要害。 G型恶灵在附体的过程极为脆弱，只要攻击它和实体连接的节点，瞬间就能让它形神俱灭。 “来吧。”沈樱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只鬼，慢慢等它聚成了人形。 因为她没有除灵资格，不能出手。 张营村内，苏响还在擦拭着眼睛。 不知道为何，他的状况和之前见到的老板并不一样，老板的血是越流越快。而他只开了个头，血流的速度就变慢了。 但这并没有让他平静下来。他变得更加愤怒了： “你给我等着，沈樱。我要是活着出去，绝对不会放过你。我要是出不去，我晚上就去索你的命。” 啪，啪，啪。 正发着牢骚，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苏响心里一跳，正要往前跑，突然肩膀被什么东西一拍。 苏响身体一僵，眼里的血液又唰唰地流了下来。 “哎呀，别害怕，是我呀。”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 苏响以三十二分之一的慢放倍速转过来身，面前站着一个齐耳短发的女生，脸上有些雀斑。 她的声音十分可爱，笑容尤甚声音。 “你……是梁小菲？”苏响犹犹豫豫地问道，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同班同学。 眼前的女生和苏响认知里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在学校里这个女生因为老被女混混欺负的缘故，总是低着头，表情阴郁得仿佛死人一样。苏响帮她解过几次围，所以这个女孩应该是学校里少数不会讨厌他的人了……大概是吧。 “是啊，我家就在这里啊。你怎么来这里了？是有事来找我的吗？”女孩问道。 “不，不是，是，啊。”苏响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说来看她难道说是来捉鬼的吗？还不吓死她了。 一想到恶灵，苏响赶紧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眼里的血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流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周围的光线也亮了许多。 苏响猛地想起一事，偷偷瞄了一眼梁小菲的身后，看到有影子这才放心。 “哈哈，看你怕的，我有那么吓人吗？我知道的，是莫老师让你来找我的吧？我之前跟他请了一周的假，他说会找人过来帮我补习功课。”梁小菲的话替苏响化解了尴尬。 原来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去学校了啊，太好了。 不过，莫老头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学生了，难道说这是女学生的特殊待遇？ 这个老流氓。 “可惜我也没有记笔记的习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找我。哈哈哈。”苏响赶紧接着女孩的话说了下去，撒了个慌。 “没关系，你那么聪明，记忆力那么好，肯定都记得特别牢。”梁小菲低了头，脸上的哀伤之色一闪而过，随后赶紧抬头恢复了笑容，“走，去我家说吧。” 苏响本要拒绝，后来一想，反正也出不去，眼前有个熟悉的同学，不是正好可以她打听情报么？ 这个村子里唯一能算得上信任的也就这么一个人了吧。 何况现在明知道这个村子有危险，要还是让她一个人待着也不太合适，有自己跟着若是遇到危险至少可以一起跑。 “好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两人一起往村里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苏响觉得这个村子也没那么可怕了。 拐了一个弯，到了梁小菲家门前，这时阳光从他们正面照过来，苏响这位同学的身后出现了四条影子。 第二十八章 非人 苏响跟着进了梁小菲的家。 正屋的客厅里，摆了一张磨得看不出来材质的沙发和脏兮兮的桌子，对面放着一台老式的彩电。 “你先坐一下，我去帮你倒杯水。” 看着苏响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梁小菲出了正屋，去了侧屋的厨房。 梁小菲的身影消失，苏响突然一惊：“我这是在哪？” 对了，我刚才见到了梁小菲，然后呢？ 为什么我会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进到这间完全陌生的屋子？ 是谁领我来的？ 梁小菲呢？ 不行，得立刻离开这里。 苏响急忙想去拉门，可就在这时，梁小菲从厨房里端着两杯水出来了，两人都是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苏响心神一颤，眼里又淌出两道血来。看着梁小菲冲自己走过来，也不躲不闪。 “你好好坐着就行，不用出来帮忙。”梁小菲温柔地说道，伸出一只手帮苏响擦拭了下眼睛，“你看，一出来你又流血了。” “谢谢。”苏响眼神一暗，接过了两个水杯，又回到了客厅。 环视了一圈房间，苏响问道：“你家的条件也不怎么样啊，比我家好不到哪去。” “这是旧房子，很快我们会搬新家。” “哦，原来如此。” 两人挨着坐下，喝了一口水，苏响问道：“这个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我们村前一阵子闹传染病，患了病的人会得红眼病，有时候还会从眼睛里往外流血。大家害怕被传染所以都不敢出屋了。” “那你刚刚……” 梁小菲笑了一声：“大家都不出来，那外面自然就安全喽。” “你胆子也够大的。对了我刚才看到有个院子里摆着个棺材，那家人是怎么回事，跟这个病有关系吗？” “是啊，他们家的女人是第一个得病的，已经去世了。当时大家还不知道这个病，所以一家人都被传染了，非常可怜。” “还有个问题，你们村门口有一家饭馆，那个老板怎么眼里能流出来那么多东西，不只是血，还有肠子骨头什么的，看着好恶心。” “是吗？”梁小菲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估计也是同一种病吧，不过我也是头一次听说还有这种症状的，看来是比较严重，我得提醒一下大家。” “话说回来，你们为什么不去大医院看看。” “去看过了，没有用。一旦得了这个病必须得在家里养着，出了家门病就会越来越重。” “这个有点邪门。不过还好知道病因，多多注意吧。”苏响松了口气，“既然你没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梁小菲嗯了一声，脸色一黑：“你们？” “对啊，我和沈樱。我们是来查这里的事情的，那个女人非说你们村里有恶灵，逼着我进来看看。现在没事我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苏响站起来要走。 “等等。”梁小菲低着头，紧咬牙关磨得直响，两只眼睛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苏响停住动作，看着梁小菲。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脸上又恢复了正常，全是笑容：“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在这里吃一顿饭吧，都是家常便饭，我亲手做的。” “好啊，免费蹭饭求之不得。需要我帮忙吗？”能占便宜，苏响自然同意。 “不用，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艺。” 梁小菲刚要出屋，忽然站住，拽起衣袖露出一截手臂，朝着苏响晃了一下。 上面有一颗眼睛闪了一下。 “这是什么？”苏响觉得头有些飘飘忽忽地，但心中却是说不出得安逸。 “这是我新做的纹身，好看吗？” “挺有个性的。”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梁小菲笑眯眯地走了出去。 苏响呆呆地坐在屋子，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灵能通讯器响了起来。 “苏响，你在做什么？” 苏响没有说话。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电视机黑色的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村子里应该没有危险了，”沈樱皱了皱眉头，“难道说又有新的变化？” 对面的砖人只剩下了一半，三只眼睛从脸上移到了肚子上，仍然是凶狠地瞪着沈樱，但是却不敢上前。 “嗯？” 沈樱突然转头，身后的空气扩散出了一圈圈的水纹，一个女人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正是梁小菲。 这时的她早已经没了之前的可爱模样。满头短发散在脸前挡住了眼睛，嘴里淌着口水，双目赤红。 三只眼睛顺着她的脖子爬到了脸上。 “沈樱，你为什么要勾引苏响？” “梁小菲，你也被恶灵附体了？”沈樱腹背受敌，却毫无惧色，神色淡然的看着梁小菲，丝毫没将身后的砖人放在眼里。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插手我们的感情！”梁小菲吼道。 “是你向我求助的，忘了吗？” “我找你帮忙？”梁小菲狂笑一声，五只眼睛再度盯住沈樱，“没错，麻烦你赶紧去死！” 话音未落，梁小菲已经扑了上来。 沈樱一侧身，轻轻闪过，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镜片上显示出了提示。 Y型恶灵，C级。 Y型恶灵？ 沈樱沉吟了一下，对这个结果有些怀疑。 除了性格变化以外，梁小菲明显还保留着自己的记忆和感情，确实符合Y型恶灵的特征。 可是Y型恶灵是需要大量时间成长的，梁小菲几天前还和自己对话，当时还没有任何征兆，怎么不到一周的时间就变成了Y型？ 看来这个村子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见到梁小菲又扑了过来，沈樱一直不动，等她冲到了跟前，这才一步跨出去，右手一掌切在她的后脖颈上。 梁小菲一个踉跄，随后跪在了地上。 Y型恶灵是与宿主完全融合的灵变方式，因此不用灵气的攻击也能对她造成伤害。 对面的砖人悲吼一声，冲着梁小菲跑了过来。 “苏响，回话。” 苏响没有回话，却刺激到了梁小菲。 “我不允许你叫他的名字，苏响是我的人！”梁小菲眼里爆出了血丝，背脊拱成快九十度，硬生生将身体拉了起来。 “控制情绪，不然还会恶化。”沈樱提示道，不过语气没有任何感情。 “呸！”梁小菲瞪着红眼，举起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头，再次冲着沈樱跑了过来。 沈樱轻松闪开。 两人身影交错，梁小菲举着石头回手砸向沈樱。 沈樱俯身避开。这种级别的攻击根本不可能对她造成影响。 旁边变成人形的人脸恶灵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似乎在提醒什么。 “不用你废话，我才不会被她拖延时间。下一击就要她的命！”梁小菲的手腕处，又亮起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 第二十九章 夺路而逃 苏响。 苏响。 苏响！ 苏响猛地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打量周围环境，只见一道寒光照着自己脸上劈了过来，急忙侧身闪躲。 当！ 一柄切骨刀深深砍进苏响身下的案板。这张案板有两人宽，一人多长，看着像是屠宰牲口的。 苏响一声痛叫，从案板上滚落到了地上。他胳膊上一块肉皮被削了下来，带着血飞了出去。 “香……” “肉……” 一堆人影冲着那块肉皮围了过去，推推搡搡，挤倒了一片。 “什么情况！” 黑暗中闪烁着几盏微弱的灯光，苏响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巨大的冷库之中，除了眼前的案板外，周围还有一排排的链子，上边挂着铁钩。 苏响的身上只剩条校服裤子，上衣已被剥光，头发也被剃掉。 刚刚不是在街上……不对，是在梁小菲的家里，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不容他细想，面前一个面皮松垮的光头男人阴森森地笑了两声。他眼神兴奋地盯着苏响，一抬手，将切骨刀拔了出来，绕过案板慢慢踱向苏响。 光头的身后，一堆哄抢肉皮的人又全都站了起来，之前那块也不知道进了谁的嘴里。这些人看着苏响，流着口水。 他们的眼睛全是红的。 苏响左右一看，侧面有一道挂着塑料帘的门，赶紧冲了进去。门后是一条三米多宽的通道，边上摆了许多一人多高的置物柜和架子，留给人的过道非常狭窄。 后边的人蜂拥而至，唯有光头男人站在原地，嘿嘿直笑。 “苏响，回话。”苏响听到了沈樱的声音。 好在耳朵里的灵能通讯器没有掉。 “你终于做完面膜了？”苏响讽刺道。 沈樱没有理会：“你现在怎么样？” “好的不得了！差点被人一刀砍死，现在还有好几百号人追我，我也不知道他们还算不算人！”苏响听着后边脚步近了，转身就是一脚，正中追击者的小腹。 那人退了三步，抹了抹口水，又追了上来。 “见鬼了！” 要知道苏响这一脚用了全力，普通的木门也能踹个窟窿。眼前这个人骨瘦如柴，单看造型能站起来已属勉强，谁知道跑起来这么快，身子骨还这么硬朗。 “这个任务出了点问题……”沈樱解释道。 “你哪次任务不出问题，赶紧来救我！” 危机之中，苏响早把对沈樱的惧意抛到脑后。 眼看后边人又靠近过来，苏响咆哮着推倒旁边的置物柜，稍稍阻拦了一下追击者的速度。 “我现在过不去。” “废什么话！你把我搞进来的，必须负责到底！” “你必须完成这个任务，干掉真凶，才有可能从里边逃出来，除此之外谁也救不了你。” “那就是说我死定了！” “也不一定，你别着急。” “也不一定？我不着急刚才就被人分着吃了！” 苏响连着推倒一排架子，上面的锅碗瓢盆全都砸了下来。当前一人脚步不停，直接撞在了架子上。一根锋利的金属条正好翘起来戳进了他的喉咙中，这人喷着血倒在了货架前。后边人一层层撞上来，全都挤在了一起，将通道堵死了。 苏响喘了一口气，打量周围只有一条通向下层的楼梯。 也不知道这里是几楼，更不知道下边会不会有什么更凶的玩意，但是至少现在下楼是最好的选择。 苏响只能下楼。 “你听好，我先说一下为什么要接这个任务。” “不是为了帮我转正吗？” “不完全是。”沈樱回答的模棱两可 “你个混蛋，又利用我。”苏响恨得牙痒痒。 “之前我在学校留意到两个人，除了你以外，就是梁小菲。” “为什么？” “她的身上也有灵气，是Y型恶灵，俗称妖。现在她的强度已经达到C级。” “等等，你之前说这是个D级任务，最简单的那种。” “我说谎了。”沈樱无所谓的说道。 “我去，这么不要脸的事你给我说得这么自然。” “这不是重点。我之前找她了解了一些情况，她告诉我这个村子的怪事，我本来计划带上你一起来解决这个任务，然后凭此找到推荐人，帮你加入炎竹。但是没想到从墓地开始出现了一连串的变数，导致我的计划延后了一周多……” “而现在，她已经彻底被恶灵控制了。” “简单概括就是你的失误呗。” “不要打断我的话，听我说！”沈樱有些急了。 “好好，您说。”苏响看见面前又是一个向下的楼梯，摸着黑继续往下走去。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将村子里的恶灵引出来，用阵法隔离。你进去找到梁小菲救她出来，然后再收掉恶灵。” “但是现在这里的情况超出了我的预计，我怀疑背后另有问题。” “那你还不赶紧求援！你要是不好意思我来，你告诉我怎么操作。” “一旦正式求援，你将被认定为放弃任务。” “死心眼啊你，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次不行，再找下一个。” “如果放弃这次任务，你会多一条失败记录，之后要完成两个同等级的任务，才能转正。” “放弃一个，还两个……这是高利贷吧？” “所以你来决定吧，要不要赌这一次。” “赌的话，我需要做什么？我得先知道是不是要去送死。”苏响扶着扶手转了个急弯，又下一层。 “找到恶灵的本体，毁掉它。” “它的本体是什么？” “不知道，当你靠近它的时候自然会感觉到。” “感觉？靠不靠谱啊！万一这个村子里还有别的恶灵怎么办？要是有妖怪守着它的本体怎么办？” “你不是还能死两次吗？” “你……”苏响正要骂街，突然愣住了，停下了脚步：“那个……” “说！” “我前边……没路了。” 原来这里本来就黑，苏响又是光顾着说话忘了看路，顺着楼梯一路向下，竟是跑过头，进了地下的储藏室。 这里四面墙壁，连个透气的窗户都没有，没有地方能往外逃出去。 苏响叫了声晦气，正想折返回去，头顶上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那些家伙已经追了过来。 “杀回去。”沈樱当机立断。 “别逗了，我打得过吗？你别给我出馊主意了，我自己找地儿藏起来。你千万别跟我说话，切记！等我找你！” 苏响环视四周，除了四面墙壁，全都是锅碗瓢盆一类的东西，哪里有藏人的地方？ 跑在最前边的鬼已经踩上了台阶。 “就赌这一铺！” 苏响趴在地上，捡了口锅罩在头上。 这口大铁锅一看就是做大锅菜用的，比寻常锅大了三倍有余。 “五分之四隐身术。” 仙术发动，身体消失。锅沿轻轻落下正好盖住了苏响的脑袋和胳膊。 隐藏成功！ 第三十章 密室求生 脚步声不断在苏响的周围响起，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到了这间储藏室里。 苏响躲在锅里心口扑通扑通直跳。 他们似乎是凭借气味判断苏响在这里，来来回回在房间里绕，找不到人，但就是不走。 喉咙里的低吼声此起彼伏，代表着这群人的烦躁已经接近顶点。不多时，苏响就听见了身体冲撞的声音。 这些人自己打起来了。 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中，似乎有人倒地。 接着，所有人都朝着那个位置涌了过去，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后，空气中飘出了鲜血的腥味。 吧唧吧唧的声音回荡在储藏室，苏响心里一跳，不会是吃人吧？ 然后苏响就听见一片撞击声，这些人好像又重新打了起来。 干得漂亮。 苏响心中突然生出了希望，如果这样自相残杀下去，要不了多久这群妖怪就全死在这里了，那不就能大摇大摆地出去了？ 可惜好梦不长。 一声狂暴的吼叫突然在这个房间里响起，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沉重的脚步声出现在入口处，缓慢移动到了房间正中央，随后脚步声消失了。 应该是那个人站住不动了。 听这待遇，来得好像是个首领？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苏响更紧张了，他没注意到自己的眼睛里又有血滴出。 脚步声又响起来了，冲着苏响的位置笔直走了过来。 “不了个是吧，真的发现我？应该没这么邪乎吧？”苏响祈祷着。 然后锅就被揭开了。 储藏室里，一个男人单手举着锅，注视着地面。从上面看下来，他的头顶留着一串小辫，身材肥硕，与其他人的瘦骨嶙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没有看到人，男人放下了锅，走向了墙边的架子，继续查找。 在锅里，苏响双手和脑袋死死贴着锅底，恨不得能跟锅粘在一起。 还好这个人把锅只举到胸口附近，要是再举高点，或是他低头朝里边看一下，苏响肯定就藏不住了。 外边一片锅碗瓢盆的杂声，听那架势，最后来的这个头目似乎将这里所有能遮盖的东西全都掀起来看了一遍，当然还是一无所获。 男人吼了一声，脚步声音从储藏室里离去。 这人的威信似乎极高，他一走，其他人也都跟着出去了。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小，苏响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又等了约莫十来分钟，这才轻轻掀起锅的边缘，扫视周围一圈，确认这个屋子里再无一人的时候才敢钻出来。 “真是好险，还好老子聪明。” 苏响轻轻喘了几口气，解除了隐身术。 不过暂时还是不敢联系沈樱。，因为这里实在太安静了。苏响甚至担心自己的呼吸声都有可能把那些怪物引回来。 苏响擦了擦眼里流出来的血，那些怪物一走，血泪就停了。 苏响想起了沈樱说的话，不能害怕、不能生气，看来要是被这种情绪感染，眼里就会流血？ 然后越流越是害怕，直到情绪彻底失控之后，就跟饭店老板一样把自己哭成一张人皮？ 要真是这样，那可不能再出去了。指不定出来个什么吓人的物件，自己没被杀死，反而是被吓死了。 还是一直躲在这里等待救援比较妥当。 反正他们也查过了，应该不会再回来。 等沈樱在外边干掉这些恶灵，她肯定会来找我。只要她出手，起码我的小命可以保住，再不济也比我自己出去浪要安全得多。 几个思考之间，苏响做出了一怂到底的作战计划，可惜第一步还未开始就已经宣告失败。 “我有一只魔法棒，变车变房变姑娘……” 寂静的黑暗之中，苏响裤兜里的电话铃声响起，回音悠长。 “混蛋，混蛋！哪个王八蛋搞我，这个时候不是要我命吗！” 苏响都快疯了，一阵手忙脚乱之下，他居然还给接通了。 “喂，你怎么样了？” 电话里的声音急切又关心，正是解悠。 苏响捂住手机，急忙看溜到入口查看，还好没人过来。 “本来已经很好了，你这一通电话差点要了我的命！不要乱打电话，有事发微信不行吗！”苏响将声音压倒最低，但还是掩盖不住其中的愤怒。 “你说什么，大点音，我听不见！”解悠以为信号不好，加大了自己的音量。 “我叫你闭嘴！你要害死老子吗！”苏响的愤怒喷薄而出，暴躁的喊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久久回荡。 苏响愣在了原地。 捂住电话，他轻轻蹭到了门边。 还好外边仍然安静，看来那些家伙真的走远了，没有听见。 苏响拍了拍胸口，瘫坐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举起电话： “我说大叔，给你打的时候你说忙。刚才我被一群妖怪追杀，就我自己一个人，有多危险你懂不？好不容易躲过去，你突然打个电话过来，什么意思啊，你嫌我死得不够快？” 解悠赶紧压低声音：“啊，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情况。一般都是用灵能通讯器，可惜咱俩没有接通，所以只能给你打电话了。下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记得关掉电话铃声。” “又成了我的错了？还下次，别想了。只要这次能活着出去，我再也不干了。能活几个月是几个月，我认了，我要好好陪我妈。”苏响声如蚁语，气如洪钟。 “别这么说，不吉利。一般提前立Flag的都不好活下去。”解悠正色道。 “你……”苏响想要吐血。 解悠思考了一阵继续说道：“其实你的想法也没错，人的价值不在于生命的长短，而在于用它做了什么。其实我不是想害你，我的本意只是想多一位灵能者，更好地守护这个世界。而且这件事能延长你的寿命，对你也是好事。现在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我没有考虑你承受的压力和风险，也许让你安安稳稳的活几个月，远比这样的生活来得好。” “对不起。我代表沈樱给你道歉。你现在在哪？” “干什么？” “我开完会了，赶紧过来帮你，咱们放弃任务。” “倒也不全是你说得那样，我只是……。”听着解悠露出放弃任务的意思，苏响又有点犹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待会找一个显眼的建筑物，告诉我位置，然后在附近躲好。我大概四十分钟以后到吧。” “呃，其实吧，我不是那个意思……” 正要解释，苏响的声音突然僵住了。 他在地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黑暗的储藏室里怎么会有影子？ 当然是因为他的身后多出了一片光。 苏响缓慢地转过了头，光是从楼梯上边照下来的。 那里有手电筒、有探照灯、甚至还有火把。 光芒之下，一群血色的眼睛贪婪地盯着苏响。 他们又回来了。 第三十一章 混战 锅碗瓢盆全都扔了个精光，苏响拼命拍打着墙壁。 “死定了，死定了，怎么连个暗门都没有？” 一只手从后边拽住了苏响的肩膀，苏响向后踹了一脚，听见闷哼一声，肩膀上的手飞了出去，指甲在上面划出了五道血口子。 后边一阵骚乱。 被踹出去的人还没站稳就开始舔舐手上的血，身后的人一齐围上来，抓了他的手，一口一口吃了个干净。 苏响看得毛骨悚然，赶紧捂住了肩膀上的血痕，生怕刺激到这帮家伙的食欲。 心里一害怕，眼里的血水又流了下来。 “不要害怕，它们自相残杀这很好。苏响你有救了，要开心！”苏响开始自我催眠。 眼中的血泪哗仍是啦哗啦直流。 而且是越想注意力越集中，眼中的血流得就更欢。 眼看几个人又扑了上来，苏响赶紧低头，然后就地一滚，躲开了众人的攻击。 然而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这群人几次围捕之后，苏响已经被逼到了角落里，再也没有后退的空间。 “苏响，不要慌，你听我说。”解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不慌？你来试试。上百口子人围着吃我，我怎么不慌？现在连逃命的路都没了，全怪你个王八蛋，就是你把它们招来的！就是你害死的我！” “你相信我吗？” “我不相信！”苏响对着手机吼道。 “相信我，我有办法，按我说的做我保证你无事。” 苏响没有考虑的时间，他和解悠聊了这不到两秒钟，人群又压上来了。苏响一只手两条腿不停地击打对面，勉强撑住，没被这些人拽走。 这还要得益于对面这群家伙的内斗，帮助苏响拖了不少时间。只要它们中间有人挂了彩，其他人会立刻掉转目标，先将他吃掉。 好像这也是一个可行的战术。 苏响脑子一转，随手捡起一个叉子。这时他不再追求杀敌，谁挤上来他就划谁的手，然后一脚将它踹到人群中。 接下来就是众人群起而食之。 终于有条活路了，苏响喘了口气。 就是画面有点恶心。 看着一个好好的人被自己的“同伴”拆得七零八散，分而食之，苏响也有些顶不住。但是手中却不敢有半点松懈。 现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只有一个人保持着冷静，他就是之前准备提刀解剖苏响的那个光头。 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苏响清除掉，他的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光头站在楼梯上，轻轻嘶了一声，门外呼啦啦又涌进了二三十号人，冲向苏响。 而他本人继续好整以暇的观看着这场闹剧，等待着猎物筋疲力尽之后，毁掉他的全部希望。 苏响也听见了光头的这一声，看见了新的敌人进入。 “见鬼，这要杀到什么时候去。” 苏响看明白了，这是要活活把自己累死啊。谁也不知道外边究竟有多少这种的怪人，万一体力扛不住可就糟了。 “苏响你听我的，我真的有办法。”解悠又再说道。 “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你想办法找个地方站好不要动，坚持五秒钟。” “你当我是傻子吗？”苏响沉默了一下，暴怒狂喷：“坚持五秒不动我要是还能活着我跟你姓！” “你相信我。” “我信沈樱也不信你。” “真的，只要你别动就好，我来帮你解决。” “呸！” 苏响挂掉了电话，目光扫过那个光头。 之前只顾着逃命没有仔细看，那个家伙穿着一身油腻的服装，带着一个染成红色的白围腰，脚下踩着一双黑胶雨鞋，看起来像是一个屠夫。 屠夫注意到了苏响的视线，咧嘴笑了笑，手中的切骨刀举起来，舔了一圈。 储藏室的门口仍然被人群堵满，随时等待屠夫的召唤。 一味防守决不可取，看来只有擒贼先擒王了。 苏响手中叉子连甩了三下，划破身前三人手腕，得益于超强的运动神经，这三下全都准确划在了敌人动脉上，血液登时喷了出来。 苏响立刻抬脚，将三人分别踹向了三个方向。人群疯狂拥挤，散开了最中间的一条路。 笔直通往屠夫身边的路。 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苏响抢了上去，手中叉子仍然一路乱刺，给自己制造了两排人墙。 就在快要到达屠夫面前的时候，苏响突然高高跃起，身体在半空一个旋转，双脚在天花板上用力，身体如炮弹一般射向屠夫。 成功失败在此一举。 屠夫看着苏响的动作，安静地等待着。直到苏响快到身边，身形再也无法变换，手中刀突然横扫而出，挟着猛烈的风声，劈向苏响腰间。 避无可避。 苏响哈哈大笑：“你中计了。” “五分之四隐身术。” 下半身隐形，切骨刀劈了空。 苏响手中叉子直接灌顶，连根进入：“死去吧。王八蛋！” 不等身体落下，双手借势在屠夫头上一按，就要跳向门口。 谁料双手按下去，却再也起不来了。 屠夫的单手钳住了苏响的两只手。看他的身材不高，不料双手大的像是蒲扇一般，牢牢捏住苏响，一点也动弹不得。 “怎么会这样？” 苏响看着叉子孔流出来的血，惊呆了。 按这个长度应该整个脑袋都刺穿了，他怎么还能动？ 妖怪也得要脑子吧？ 而且这出了血，为什么没有其他人上来吃它？ 苏响余光扫视，周围的人见到屠夫流血，反而都散开了，脸上流露着恐惧的表情。 整个地下室的人一起飚出了血泪。 简直吓人。 “呵呵呵呵。”屠夫低沉地笑着，无比开心。 随手一挥，苏响被屠夫扔到了人群中间。那些人接住他以后没敢上来咬，反而是一起将他按在了地上。 “我去，你们干什么？” 苏响用力扭动，无奈他力气虽大，但是架不住压他的人实在是多。而且对方的力量比他也小不到哪里去。 屠夫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那张松垮又丑陋的面容再度出现在了苏响的视野里。 “大哥，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先让你的马仔给小弟放开好不好，有什么事都好商量。”苏响有些慌神。 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个屠夫肯定是要继续把自己分了啊。 还不如刚才不醒，昏迷中被砍死起码不会那么疼。 苏响在地上胡思乱想，眼中的血反而不留了。 屠夫蹲在了他的面前，冰冷的刀面，刺骨的刀刃在苏响的脸上、胸口划过，留下了淡淡的血痕。 刀尖在苏响的身上游走了整整一圈，最后停在了苏响身体的正中央。 屠夫一笑，找到了最满意的位置。 “喂，至少不要从那里开始吧。”苏响被人指着关键部位，浑身发虚，跟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屠夫咧嘴嘿嘿一笑，刀柄抬起，寒光下落。 这时，苏响的身体上方，突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的黑洞，洞口慢慢裂开，球体拉成一条近两米的直线，其中隐约可见无数的金芒。 屠夫急忙收刀后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潜龙?勿用。” 无数条金龙飞出，席卷了整个储藏间。 第三十二章 真相（1） 储藏室里的人七横八竖倒满一地，只有苏响一人站在中央。 苏响傻掉了。 这是那个傻乎乎的大叔干的？ 子不曾欺我，果然不能惹老实人，一出手就要人命啊。 嘟嘟嘟。 苏响呆滞地接通了电话，自然是解悠打过来的。 “你没事吧。”解悠的声音有些疲惫，看来这一招对他的消耗也不小，不是随便用得出来的。 “大叔，这个，可能过去吧，我说话做事有些不太注意，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你在说什么？”解悠理解不了，电话里传出了挠头的声音，“你那边怎么样了？” “没什么，我很好。这边的人全死了，干干净净。” “别瞎说，我只是击晕了他们，顶多坚持几分钟吧，这招杀不了人的。” “啊？”苏响声音急转了一个弯，“合着你这招没啥大用呗，我还得跑？” “对，按照原计划，你找一个安全点的建筑物躲起来，等我过来救你。” “好吧好吧。”知道解悠没杀人后，苏响对他的恐惧也少了许多，“那我找到以后再联系你吧。” 苏响呼出一口气，挂了电话，小心躲避着地上的人走上楼梯。到了门边他想起一事，没敢往外走，先露了半只眼睛出去。 好险，还好我有够谨慎。 在储藏室之外，仍然有两三个人在角落里站着，似乎是在站岗。 里边发生这么大动静都不进来，看来是有人给他们下过了死命令。 “见鬼。”苏响心里默默抱怨，“这要怎么样才能出去？” 苏响看了打量了一圈走廊，房顶边缘是用一块块砖砌出来的墙沿，大概只是为了美观，并无实际的作用。这时却帮了苏响。 “五分之四隐身术。” 能力发动，苏响隐去了身躯，只露出来脑袋和手臂。 他用力一跳，双手挂在墙沿里边，一颗脑袋漂浮在空中。 只要他们不抬头，应该就没问题。 苏响心中默默祈祷，伸手向前，谨慎地向前移动。 最初的两个守卫有惊无险。 呼，苏响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过了楼梯前的最后一对，就可以向上一层，希望上边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吧。 苏响伸出手去，然而没有摸到下一块砖沿。 一柄切骨刀将他的手钉在了房顶上。 苏响亲眼看着手上插上了一把刀，这才感到疼痛。 “啊！” 苏响忍不住叫出声来，切骨刀一击即中，自动飞走。苏响没有抓住墙沿，掉在地上，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波动下，隐身术顿时失效。 周围的三个守卫看向苏响，慢慢围了上来。 储藏室门口，屠夫接住了飞回的刀，嘿嘿笑着，看着苏响。 “怎么可能？不是都晕过去了吗？”苏响挣扎着站了起来。 屠夫舔了舔上边的血，沉重的脚步声向着苏响靠近。 “糟糕，找大叔救命，大叔救命啊。” 苏响放开了血流如注的右手，赶紧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可是只按了一个键，眼前的空气突然爆炸。 炸裂的力量，将苏响推到了楼梯口。 苏响顾不上追究对方是怎么做到的，转身就往上一层跑。 切骨刀悄然再至，一刀刺穿胸口，如切开豆腐一般，一丁点的声音都没有。 刀劲带着苏响飞起，飘在空中，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胸口探出来的刀尖，慢慢摔在了地上。 屠夫脚步沉重，停在苏响的身边，食指一勾，拔出了切骨刀。 一股血箭喷射而出。 苏响伸手按住地面，使了使力气，不甘心地又趴在了地上。 他已经没有抵抗的力气了。 这是D级恶灵的实力？ 差距太大了，不可能做成的。 沈樱的脑袋究竟怎么想的，竟然让我来做这种任务。 苏响的意识渐渐模糊。 屠夫揪住了苏响的脊椎，将他转了个面，正脸朝上。 苏响无神地看着屠夫的举动，心中只剩下一个疑惑，为什么灵气还没有激发出来。 按沈樱的说法，我现在不应该无敌了吗？ 不对，上次在包荒那受伤也没有激活。难道我的灵气已经不灵了？ 苏响的思维缓慢运转，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晕过去的时候。屠夫粗糙的左手拂过了他的眼睛，苏响顿时双目圆睁，再也无法合不上眼。 明明意识已到极限，就是昏迷不了。 这个家伙是要我看着自己被他解剖吗？ 王八蛋！ 苏响发不出声音，但仍然挣扎着做出了挑衅的口型。 切骨刀插进了苏响的小腹，一条肠子被屠夫挑了出来。 “恐惧、愤怒、绝望。”这是屠夫第一次发出声音，像是人类的低吟，又像是野兽的嘶吼。 屠夫将肠子放到了嘴边，满意的嗅着。 “美味的食……” 屠夫的声音停下，一只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屠夫飞出，撞在墙上，墙面裂成一片蛛网。 穿着长裙的女生挡在了苏响的前面。 “沈樱？”苏响问道，但没有喊出声。 不，不是。这个女孩是短头发。 女孩转过身来，满脸泪水，手忙脚乱的将苏响的肠子塞了回去：“你没事吧？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放你一个人在家里的。” 是梁小菲。 只是她的脸上多出了三只眼睛，歪歪扭扭的贴在脸颊上，看着让人发毛。 苏响吓得想要闭眼，可惜被屠夫做了手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张丑陋的面容。 “对不起，对不起啊，是不是吓到你了。”梁小菲赶紧低下了头，将苏响扶了起来，“我带你走。” 苏响的肠子又流了一地。 你是要害死我吧，苏响吐了一口血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 梁小菲赶紧把苏响放回地上，将肠子塞好以后，拦腰抱起了他。 一米八二的苏响，在她手里就像课本一样轻巧。 梁小菲重新站起来，身后又传来了一阵风声。她头也不回，径直冲刺向前，竟是将屠夫的刀甩在了后边。 刀风凛冽，梁小菲速度却是更快。 眨眼功夫，两人跑到墙边，梁小菲一脚踹出，踢开了面前墙壁，抱着苏响就跳到了马路上。 屠夫咆哮一声。 “叛徒！” 地面一震，屠夫竟是一个闪身，砸落在两人面前。 “放！下！他！”屠夫命令道。 “不可能，这个人我一定要带走。”梁小菲坚定的说道。 “做梦！” 屠夫伸手，遥遥一握。 苏响看不到有任何威胁，梁小菲却面色凝重，等待了两秒，突然后撤。 脚下突然裂开一张巨嘴，要是慢上半秒，两人全要葬入口中。 “放！下！他！”屠夫再次怒吼。 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将两人围在了正中间。 当先的几个面孔晃过，苏响一惊。 他记得清楚，这几人应该已经在地下室里被他们的同伴吃掉了才对，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第三十三章 真相（2） 梁小菲抱着苏响，警惕地看着屠夫。对于围上来的那些村民，她一眼都没瞧过。 “放，下，他。”屠夫指了指地面。 梁小菲不动。 身后两个人一起窜出来，扑向梁小菲。 苏响正要提醒，这两个人突然就抱着头疯狂嚎叫起来。他们的面部扭曲成了一个椭圆形，左眼挤着额头，右眼快要到了嘴巴的位置。 不多时，血液内脏全都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变成了两张人皮。 “这，这个是你做的？”苏响吃惊地看着梁小菲。 她的脸上又多出了一只眼睛，按在另外一侧的脸颊上，四只眼组成了一个长方形。 梁小菲露出了悲哀的神色：“是啊，我已经是一个怪物了，害死了很多人，是不是很可怕？” “不不不，那不是你做的。”苏响脑中回忆着沈樱的话，虽然有些害怕，还是极力开导她，“你是被恶灵附体了，只要把它驱走，你肯定能恢复正常。” 梁小菲苦笑：“怎么可能，而且……” 话未说完，梁小菲身形急速移动。一时间，苏响感觉双脚借不到力，垂到了地上。 两人旁边的地上插着一柄刀，摆着一只手。 梁小菲的手。 切骨刀一闪，回到了屠夫的手里。 “放，下，他。”屠夫又说一遍。 梁小菲手腕血流如注，但她毫不在意，脸色也完全没有变化，好像断手的不是她。 “放开我，不要管我，你先走。”苏响挣扎着想下来。 梁小菲看了苏响一眼，将他轻轻放在地上。 “哎，你不能听他的……”苏响急忙抱住梁小菲。 “等我一下，马上回来。”梁小菲轻轻地说道。 “你千万不要上了敌人的当。” 苏响说了一半停下了，梁小菲的脸上再次出现五只眼睛。 这时，远处一团人形的气流向着这里飞来，眨眼之间，几百米的距离一闪而过，站到了梁小菲的身旁。 正是之前与沈樱纠缠的人脸怪。 屠夫喘了一口浊气，手中切骨刀转了半圈，刀尖对准了梁小菲。 “来。” 梁小菲看了苏响一眼，眼神中全是不舍与诀别。旁边的人形气团向前一步，融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开始变化，上半身长出了三只手，下半身多出了三条腿。看那样子，分别是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长满褐斑的老人的。 “这是什么？”苏响已经完全看不懂了。 “这就是你说的那只恶灵。我的妈妈、爷爷还有父亲。”梁小菲的声音一会粗，一会细，一会无力，听不到任何感情。 “对不起，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回去以后请代我向沈樱道歉吧。”梁小菲一晃，下一步直接迈到了屠夫身边，一爪抓向了他的面门。 “向沈樱道歉，什么意思？你见到她了？对了，沈樱呢，沈樱！” 苏响呼叫了几声，灵能通讯器里没有任何动静。 苏响咽了一口吐沫，不会是被干掉了吧？ 不会，虽然她被干掉可以说是非常的大快人心。但是梁小菲既然让我替她道歉，那究竟应该没死。 沈樱之前说过，这次的事件是梁小菲向沈樱求助的。奇怪了，沈樱才来这个学校几天，她俩怎么会有这么深的交集？ 不过沈樱这个三八在班里非常能装，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苏响正在思考，突然吓了一跳。十多双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了他的头顶，一群人趁苏响琢磨事情的空档将他团团围在了中间。 苏响一惊，挣扎着想要滚出去，可是这么多人哪里会给他这么好的机会。 “救命，小菲救我。”苏响哀嚎着，拖着一只伤手，拼命抵挡着周围人的拉扯。 梁小菲与屠夫斗得正处劣势，听到求救，一只眼睛从脸上转到了脑后勺，看到苏响状况，霎时撑大一倍。 “放肆！”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梁小菲的口中发出，围着苏响的人纷纷捂住耳朵退开，眼里血泪狂飙。 苏响还没来及松口气，屠夫喉咙里发出一股呕吐时的声响，周围人的情绪立刻安定了下来。 同时，屠夫手中刀不知怎地绕了一个圈，直接刺进了梁小菲脑后的眼睛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梁小菲痛苦地跪在了地上，脑后破开了一个口子。 屠夫的刀尖上挂着一只狭长的眼睛，像只蚯蚓一样慢慢蠕动着。 “我能送给你，就能取回来。” 屠夫张开嘴，一只手夹住眼睛扔了进入。 梁小菲四只眼睛在脑袋上狂躁地旋转。 屠夫抬脚踩住了梁小菲的左手，刀尖指着她脑顶的一只眼睛。 眼睛不敢再动，面对着屠夫的刀，它竟然不停地颤抖。 “我在，你们，怕她？”屠夫看着梁小菲，问的却是在场的所有人。 周围的村民互相看看，立刻蜂拥而上围住了苏响。数不清的手拉扯着他，一旦指甲划破了皮肤，沾上了鲜血，那只手的主人立刻收回来，像只狗一样舔舐着。 苏响拼命护住肚子，才没被人拽走肠子。 “沈樱！沈樱！” 灵能通讯器里仍然没有回复。 “搞毛线啊！关键时刻你个贱女人跑哪去了！来救人啊！”苏响将最后的力气喊了出来。 一只嘴巴咬到了苏响的肠子上。 苏响疼得吃紧，想要推开他，手按到那个人的头上却使不出力气。 其他人也突然开了窍，再也不拉扯苏响，直接抓着自己能摸到的位置上嘴就咬。 片刻之间，苏响浑身是血，身上处处伤口深及白骨。 “放开他！” 屠夫看着自己脚下的手，咦了一声。 村民的脑袋同时飞起，就像是广场上放飞的气球，一起冲向了天空。 噗噗噗。 身边数十根血柱喷涌而出，将两个人也染着了血人。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梁小菲跪在苏响身旁，泪水血水混了一脸。 “你的，你自己的手呢？”苏响磕磕绊绊地说道。 梁小菲为了摆脱屠夫的控制，自断一手，现在她身上只剩下后来长出的三只手。 苏响呆呆地看着梁小菲。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要跟自己一起挂在这里吗？ 她是脑子有毛病吗？ “没关系，没关系。对不起，对不起。”梁小菲用剩下的三只手托起了苏响，“你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带你出去。” 切骨刀钉在了梁小菲的身前，她的右腿，身子不由得一斜。 梁小菲狂吼一声，像是炮弹一样冲着屠夫撞了过去，大有同归于尽的势头。 屠夫冷眼看着梁小菲，右手按出去，对准的是她的头顶。 眼看两人即将相撞，梁小菲突然飞了起来，跃过屠夫冲向村口。 “你们，跑不，掉。” 屠夫慢慢转过了身，原本插在地上的切骨刀不见踪迹。 第三十四章 真相（3） 梁小菲抱着苏响一路狂奔，只是四条腿长短不一，跑起来颠簸得厉害。 苏响面色惨白，也就是仗着远超常人的体质才硬撑着没有昏过去。他摸了一下肚子，血勉强是止住了，但伤口仍然没有愈合的迹象。 奇怪，按理说这种伤口有个十分八分的早就该恢复如初了。 问题一定是出在那把刀上。 “对不起，苏响。我又牵连到你了。”梁小菲的声音这时变得一阵男一阵女，一时老一时少，听得苏响身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这事你也是受害者，怎么能怪你呢。”苏响断断续续地说道。 “不，前几天沈樱来找我，说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如果我什么都不告诉她，她就不会知道，也不会带你来这里。是我害了你们。” 梁小菲的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苏响的脸上，不论怎么劝说都控制不住。 “我们村子早就出问题了。” “最先出事是我妹，她还不到两岁。我爸爸不喜欢女孩，想要儿子。但我妈妈没给他生出来，他就一直欺负我们。” “有一次他出去打麻将，将我妹妹反锁在卧室。后来家里不知道怎么着了火，整个房子都烧没了。” “我的妹妹不知道什么原因侥幸逃过一劫，可是从此她就一直哭。我爸被弄烦了就打她，刚打了一下，我和妈妈上去拦他，没想到他的心脏病突然发作，死掉了。” “我去哄妹妹的时候，发现她没有呼吸。我吓坏了，然后我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一只眼睛，我爸爸的眼睛。” “更可怕的是，我内心居然觉得很开心。我每天变得特别有精神，身体也和原先不一样，头脑也好使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找谁去说。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村子里还有一些人身上也长了眼睛。后来，上个星期，他们让我去找王叔，就是刚才追我们的那个屠夫。” “王叔告诉我这个力量是他赐给我们的，要是想活下去，就得听他的话，帮他管好这个村子。” “他说我们姐妹俩获得了一个能力，只要周围的人感到恐惧、愤怒，眼里就会流血，一直到死。我妹的能力是只要听到她的哭声就会感到恐惧活愤怒。” “我不想听他的，他就杀死了我的妈妈和爷爷。然后我的身上就多了另外两只眼睛。” “他说，如果我听他的话就留我和妹妹一条活路，不然就把我们全杀掉。我死没关系，但我想救我妹，她那么小，是无辜的。我只好听他的。” “这一个星期我害死了好多人，我知道我没资格活下去了。我只想找个机会送我妹离开这里，然后自杀谢罪。但是我没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苏响。” 梁小菲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苏响的胸口哭了起来。 苏响赶紧劝慰：“这不怪你，你赶紧起来，咱们有什么事回头再说。你先把我送出这个村子行不行？” 前方就是村口，只要跑出去想办法拦个车就能离开这里了。 “不，就是怪我。”梁小菲哭得声音更大了，抽泣着说道，“我喜欢你，苏响。” 苏响哦了一声，这事他早就知道了，但是这种时候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我从来不敢打扰你。上次情书的事害得全校讨厌你，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陈芳芳抢走我的日记，她和几个女生一直欺负我，那次她也是为了羞辱我才拿过去给你看的。” “我知道，陈芳芳就是个人渣，我早就想收拾她了。那个日记我撕了，一个字都没看，放心吧。我们到村子外边再说。”苏响看了一眼身后，有些着急。 问题是他现在靠自己可站不起来，只能指望梁小菲情绪恢复正常。 “后来你赶走了她，没了她牵头，也没有人来欺负我了。我真的特别特别感激你，特别特别喜欢你。”梁小菲抬起了头，两只眼睛坚定的看着苏响，“所以，这次我一定要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谢谢，谢谢。那咱们就赶紧出去，我觉得我现在得赶紧去医院抢救一下。” 看着梁小菲又站了起来，苏响刚松了一口气，不料身体突然一矮，滚了出去。 梁小菲的上半身慢慢滑落，趴在了地上。 她的四条腿全都断了，散在身旁，一片血泊。 切骨刀插在两人的中间。 苏响头皮发麻。 就差这一步，难道真要葬在这里？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梁小菲目光温柔，一只纤细的手抓住苏响，剩下两只手臂撑着地面，飞快的向前跑去。她的腰部不停喷血，撒了一路。 苏响不忍心，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停下伤心，什么用都没有，只会白白送死。只有先离开这里两人才有生还的可能。 而这希望全在梁小菲身上。 这时，切骨刀再次飞了起来，朝着梁小菲撑在地上的手上斩去。 梁小菲突然伏低身体，硬是用后背抗住了这一击。切骨刀虽然透体而过，但被身体这么一挡，速度缓上了半拍，没能切到她的手。 梁小菲吐出了一口血，开心地看着苏响说道：“离开这里，你就安全了。再见了苏响，祝你幸福。” 她的手一举，就要将苏响扔到门匾外面去。 然而这时，异变突生。 一直在梁小菲脸上徘徊的两只眼，突然挤到了眉毛的下边，原本属于她自己的眼睛全被挤开。 一瞬间，梁小菲的表情变了——即使之前一张脸上长了五只眼睛，她也从来没有如此狰狞过。 “梁小菲”恶狠狠地看着苏响，举起的手突然回收，张口在苏响肩膀咬了下去，大口咀嚼。 “好香！好香！” 苏响惨叫一声，这是发生了什么？ 眼看“梁小菲”又要咬自己，苏响用力一推，从她的怀里滚了出去。 “梁小菲，你怎么了？” “嘿嘿嘿。” “梁小菲”笑了起来，“臭丫头为了救你付出这么多，老子吃你一点肉不算过分吧。” “什么意思？”苏响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你不是梁小菲？你是谁？” “哈哈哈，我是谁？你说我是谁？” “梁小菲”的身体长出了两条生满体毛的黑腿，一脚踩住了正在偷偷蹭向村外的苏响。 “臭小子。” “梁小菲”啐了一口：“乖乖做老子的食物吧。” 第三十五章 真相（4） “梁小菲”的舌头伸出了快有半米长，从苏响的头顶一直舔到小腹。她脸颊上的两只眼睛拼命向上挤，似乎是要抢回自己的位置，却是徒劳无功。 “烦人！” “梁小菲”抱怨一声，牙齿直接咬进了苏响肩膀。 鲜血从肩头流淌下来。 苏响积攒全身力气，一拳打在“梁小菲”的太阳穴，不料对方毫无反应。 “梁小菲”头不动，眼珠子转出了眼眶外边，看着苏响的拳头，嘿嘿一笑。 “不错，臭丫头没看错人。你的肉，比这个村子里的好吃。” 又是一口咬了下去。 苏响打不过他，被他踩着也跑不了，心知自己恐怕真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当下也不躲避，一口浓痰吐到了“梁小菲”的脸上。 “梁小菲”嘿了一声，再咬一口，这时苏响胸口已经全是血迹，和之前腹部的伤口连成了一片。 就在苏响以为自己要被活生生咬死在这里，突然远处有人出声阻拦： “住，嘴。” 一只手突然按住了“梁小菲”的肩膀，让她下一口没咬下来。 之前追杀苏响的屠夫站在了“梁小菲”的身后。 “梁小菲”回头看了一眼，打掉了肩膀上的手：“这是我的食物，王屠子你给我离远点。” “你吃，他，没用，给你，老二，吃。”屠夫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间隔拉得极长，似乎是有语言障碍。 “话都说不利索，还来管我。” 话虽这么说，“梁小菲”还是停止了进食：“算你说得有道理，让她吃了，比我直接吃有用。” 屠夫点点头，手一伸，切骨刀入手。 “梁小菲”看了看那把刀，有些生气：“我说你刚才做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在我身上下这么重的手，你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要不，是我，你出不，来。”屠夫脸上却毫无愧疚之色。 “梁小菲”瞪了屠夫一眼，拽着苏响往村子里走去。 苏响正在挣扎，突然耳中的灵能通讯器响了，正是沈樱的声音。他正要骂街，却先被沈樱制止了。 “别出声，我说你听。” 苏响乖乖闭上了嘴 “我刚才没来救你是去查明这村子的真相。” “这个村子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屠夫，他具备将不同的人融合在一起的能力。融合成功后，只会留下一个人的意识，以另外一个人作为牺牲为代价，激活生还者的灵气。” “当融合的两个人具备血缘关系的时候，灵气的提升幅度是最大的，甚至可以直接获得灵能力。” “梁小菲正是受害者之一。” “我找到了梁小菲的日记，从她的记录来看，这应该是梁小菲的父亲和屠夫联手做的。目的是占据梁小菲身体，以他的家人为代价，让他突破自己身体的限制，获得灵能力。”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敌人是三个。” 苏响看了一眼“梁小菲”，也就是说这个人其实是她的父亲，梁小菲已经死了？ 一想到这个，苏响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只觉得胸口憋闷，说不出的愤怒与伤心。 “第三只恶灵是梁小菲的妹妹。她其实早就死了，现在是被这两个人操纵控制着。我怀疑她妹妹的死也和这两个人有关。” 沈樱继续解释道：“我最先感应到的恶灵就是梁小菲的妹妹，她的主要成分是惧和怒，所以这两人在全村制造这种情绪，喂养这只恶灵。他们最终目的不详，但我认为背后藏着一件大阴谋。” “你现在当务之急是把梁小菲解救出来，这样就能借助梁小菲的力量对抗那个屠夫。” 梁小菲没死？ “怎么做？” 苏响心中一激动，不小心出了声，说完就知道糟糕。 果然，他的身体停了下来，“梁小菲”和屠夫一起看向了他。 “你说什么？” “没……没有。”苏响借着痛苦掩盖自己的慌张。 “梁小菲”盯着他，蹲下来仔细检查苏响的身体。 手、裤子、鞋子、耳朵。 没有发现异状，“梁小菲”给了苏响一巴掌：“给我老实点。” 苏响哼了一声，心里却早已被吓尿了。还好灵能通讯器没被发现，不然自己失去了唯一和外界联络的办法，那可就真是死定了。 另外这个灵能通讯器居然不会被敌人搜到，确实不一般。 “等下我给你灭灵针，你找机会扎进现在梁小菲父亲的眼睛里，就是那个成年男人的眼睛。削弱他的灵气以后，梁小菲自然会活过来。” “另外，”沈樱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她挺喜欢你的，请努力就她回来。” “你能好好说正事吗！”苏响吼道。 梁小菲的父亲转头看着苏响：“你果然再跟别人，是谁？” 苏响白了他一眼，闭嘴不语。 屠夫拦住了梁小菲的父亲：“别，管他。等到，了，再说。” 梁小菲的父亲收回了手，冲着苏响笑了笑：“没错，咱们等会好好说。” 两人又拖着苏响走了起来。 “沈樱到底在搞什么，先把我救出来不行么？这两个王八蛋要给我上刑了！”苏响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喊喊。 “注意情绪，你越是生气一会儿被吃得就越快。”沈樱平静的说道。 一会儿？什么一会？ 还有被吃得越快是什么意思？ 苏响心中一颤。 “害怕也一样。我不是说了，梁小菲的妹妹专门吃恐惧和愤怒，你只有控制好这两种情绪，等下才能多撑一会儿。”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找我。”苏响实在忍不住了，从牙缝里透出了一点声音，听上去跟猪哼哼差不多。 前边两个人没有理他，没想到沈樱居然听清了：“一会儿。” 苏响没想到这个一会儿真的很短。 苏响被梁小菲的父亲拖着进了一间民居，上了二楼，打开了一间上了三把锁的门。 屋里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上面躺着一个两岁左右的赤裸婴儿。 这婴儿瘦得只剩皮包骨头，浑身肤色黑青，眼睛里空洞洞的，没有任何东西。 苍蝇、虫子在她的身上爬来爬去。 沈樱就站在房间中央，默默看着这个婴儿。她的手脚被四根绳索固定在了墙上，动弹不得。 第三十六章 七情六欲（1） “你怎么在这，不是说要来救我的吗？”苏响躺在地上，无法置信地看着沈樱。她的手腕都勒红了，显然被困在这里不是一时半会，“而且这种绳子能捆住你？你是在跟我演戏呢吧？” 沈樱回答地非常平静：“你之前问得是找你，不是救你。” “都这会儿了还跟我玩文字游戏？要不要咱俩来段成语接龙，solo ？” “恐怕他们不会同意。” 沈樱眼睛转到了屠夫和“梁小菲”身上。 这时，“梁小菲”向着屠夫一伸手：“刀借我用一下。” “干……什么？” “我帮这两个家伙加快点节奏。”“梁小菲”不耐烦地说道。 “我的，刀不，外，借。” “哪来那么多破事，刚才你废了我一只眼，我们怎么算？” “我，赔。” “你赔？” “梁小菲”冷笑了一声：“你到哪赔，我家是小户，这里已经没有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了。剩下那堆人你用哪个赔我？” “我找，女……” 屠夫话还没说完，就被“梁小菲”打断： “找女人跟我现生孩子？最快也要一年，我们还能在这里待一年吗？我已经读了死丫头的记忆了，这两个家伙不是一般人。要是他们身后还有别人，我们还能在这安生地待下去？” 屠夫沉默了一下，转身去了厨房：“我的刀，不行。菜刀，可以。我，去，取刀。” “梁小菲”冷漠地看着屠夫的背影，露出了浓浓的杀意。等他出去以后，才看向屋里剩下的两人： “你们两个是那个臭丫头的同学？” 苏响和沈樱都没有说话。 “不用这么紧张，小菲对你们两个的印象都很好，我不会亏待照顾我闺女的人。” 说着，“梁小菲”坐在了床上，随手拨拉着已经死去的婴孩。 苏响看了一眼沈樱，她已经废了，现在只能靠我了，当下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 “紧张？笑话。哥们给你一个忠言逆耳的建议。现在你要是赶紧放了我俩，客客气气给我们送出去，没准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哦，怎么讲？” “梁小菲”笑咪咪看着苏响。 苏响虚张声势地笑了：“我们组织已经知道你的事了。我俩是第一批，先遣队，知道么？最晚十分钟，起码三十个弟兄过来弄你。现在是走是跑，你自己决定。” “三十个人，你们来头这么大？”“梁小菲”露出了害怕的表情，“那我不是得赶紧杀掉你俩才好跑路啊？” “还敢威胁我？”苏响感觉话题好像发展到了不利于自己的方向，“你现在把我们放了，我们组织没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你不再追究。但你若是伤了我们，哼，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这就不太好办了。”这个男人痛苦地出了一口气，“我已经把你俩都伤了啊，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看来你还是不信啊……”苏响的表情沉了下来。 “是啊，基本上是完全不信。” “沈樱，你告诉他。待会是哪位大哥带队过来灭他们？”苏响说不下去，将问题抛给了队友。 沈樱没有接苏响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是从哪里得来的这种力量？” “你们是什么人？”“梁小菲”反问一句。 “无可奉告。”沈樱答道。 “那我也无可奉告。”“梁小菲”笑嘻嘻的。 这时，屠夫推开门走了进来，递给了“梁小菲”一把满是锈斑的菜刀。 “就没快一点的吗？” 屠夫摇了摇头。 “梁小菲”皱了皱眉头，略带歉意地看着苏响：“也罢，毕竟好久没开过火了，估摸也找不到什么好刀。就是小兄弟你得多担待。这刀钝，恐怕得多砍你几下。” “你要干什么？等等。”苏响往后蹭了蹭，“做事不讲先来后到吗？她先来的，我是第二个。” “梁小菲”摇了摇头：“不不不，我们村子讲究男尊女卑。” “这不太好吧？现代社会早就男女平等了。” “梁小菲”笑了两声，将苏响放倒，一脚踩住他的胸口，身子伏低快要和苏响脸对脸：“小兄弟讲话有点风趣，难怪我闺女会喜欢。就是看她份上我也得先送你上路。” “别……啊！” 苏响惨叫一声。 “梁小菲”一刀插进了他的腹部，原本的伤口又被戳开，疼痛感比最初受伤还要强烈。 “没错，就是这样。害怕吧，恨我吧。让我家老二好好吃个够，然后我再把她吃掉。到时候你的情绪和记忆就会刺激我体内的大闺女，我会变得更强。” “梁小菲”转动刀柄，苏响疼得晕了过去。 “哎，晕了？这样就没营养了，快醒醒。”“梁小菲”拍了拍苏响的脸，转头对屠夫说道，“再去给我接桶水。” 屠夫沉默地走下了楼，被使唤地跟仆人一样也没任何意见。 “说起来，你也很不错。” “梁小菲”又看向沈樱，“看到我如此对他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说着“梁小菲”将刀拔了出来，对着沈樱的双眼平举，血液和内脏残片从刀上滑落。 沈樱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有意思，二中的学生果然不错。” “梁小菲”站了起来，走到沈樱面前：“不过，你应该不只是二中学生这一个身份吧？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告诉叔叔好不好？” 正说着，“梁小菲”突然一刀插进沈樱的大腿，鲜血说着刀身流出。 “好不好？”“梁小菲”和蔼的问道。 沈樱脸色还是没有变化。 “厉害。”“梁小菲”左手比了个大拇指，“不过，要是再不给点反应，你对我可就没用了，我只能选择灭口了哦？”“梁小菲”惋惜地说道。 “你和屠夫也有血缘关系对吧。”沈樱直视着“梁小菲”的眼睛，“最终你们中的一人将对方吃掉。你们现在都在等，他等你吃掉女儿，而你在等他吃掉他的父母。这样才能最大化吸取灵气。” “你怎么知道的？”“梁小菲”脸色终于变得严肃起来，“死丫头告诉你的？不，她不可能知道这个。” 沈樱不说话。 “梁小菲”挑了下眉毛，用刀背拍了拍自己的脸，印上了一片血，表情又放松下来： “抱歉，有些失态，见笑了。”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你以为能挑拨我们？这件事我们两个人都知道，最后一刻来临前谁都不会拆穿，这是我们的默契。” 沈樱盯着他的眼睛：“如果我告诉你，他不会等你吃掉小女儿的恶灵就会先动手，你会怎么想？” “梁小菲”笑了一声：“低劣的圈套。我家老二可是吃了无数人的灵魂，他怎么可能放掉这块肥肉？” “如果他吃完你，还能再吃你女儿的恶灵呢？或者说，你吃不了你的小女儿呢？” 也就是说这二个女儿和梁小菲父亲没有血缘关系，而和屠夫有。 “你什么意思？” “梁小菲”的脸唰地绿了下来，刀尖顶在沈樱的脸上，“给我说清楚！” “你已经猜对了。”沈樱说道。 “不可能，我妻子不可能背叛我！” “真有意思。你杀了你的两个女儿，害死你的老婆，害死你的父亲。像你这样的人渣，哪来的底气说别人不可能背叛你？” “再警告你一次，闭上你的臭嘴，否则我让你走在这个小子的前边。” “梁小菲”指着趴在地上的苏响说道。 “我觉得你很可能比我们先走。”沈樱面无表情地看着“梁小菲”。 “ 我让你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梁小菲”抬手又是数刀戳在了沈樱的身上。 沈樱胸腹的血迹染成了一片。 沈樱仿佛压根就没有痛觉，毫不在意“梁小菲”对自己的伤害。她的视线看向了门口： “你说是不是？” 门外，屠夫将手中的水桶轻轻放在了地上，亮出了切骨刀。 第三十七章 七情六欲（2） “你，死。” 屠夫踏出一步，切骨刀横扫而出，带着一股阴风砍向沈樱的脖子。 “等等。” “梁小菲”伸手推在屠夫的小臂上，阻住了这一刀，但是自己也被震得退出去了一步。心下暗惊：“这个家伙的能力不是这把刀吗？怎么力气也这么大？” 原来“梁小菲”本是想给屠夫一个教训，这一手看着轻描淡写，实则用了全力。按理说，他的力量要远远超过屠夫，这一手下去至少要将他的小臂推断，不料却是自己输了。 这个结果，暴露出来的问题可就多了。 “梁小菲”疑虑陡生，阴沉着脸问道：“咱们最好先把话说清楚，她说得是不是真的？” 屠夫没有回答，切骨刀从上至下冲着沈樱的头劈去，仍是要先结果了沈樱再说。 “我让你住手！” “梁小菲”见屠夫完全无视自己，动了火气，一拳砸在屠夫的胸口，逼得他后退了两步。 心脏的位置凹了进去，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坑。屠夫看着这个坑慢慢回缩，嘴里吐了一口血出来。 “你，冷静！”屠夫的语气里难得带上了暴躁的情绪。 “梁小菲”还没有说话，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娃娃的哭声。 屠夫正在愤怒中，一时控制不住情绪，内心又怒又惧，无法控制。 “梁小菲”看明白屠夫受了影响，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现在要是把那个臭丫头放出来，你可就死了。” 虽然正面对抗梁小菲落了下风，但她可以让恐惧的人流血而亡，这时候对屠夫出手，正好是打在他的软肋上。 那你倒是放出来啊。 苏响在一边暗暗着急，恨不得两人下一秒就斗个两败俱伤。 遗憾的是，“梁小菲”说完话只是回头看了婴孩一眼，再无任何攻击性的举动。 他不是不想趁着屠夫情绪失控的机会干掉这个对手，问题是这会放出梁小菲，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出来可说不好。 万一让苏响这只猎物溜掉就得不偿失了。 就算要杀屠夫，也要选个合适的时机。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和我老婆什么关系？”“梁小菲”问道。 屠夫闭上眼睛平缓自己的愤怒和烦躁，屋子里的哭声随着他的情绪变化渐渐弱了下来。直至完全消失后，屠夫这才回答：“没有，关，系。” “梁小菲”盯着屠夫表情的变化，继续问道：“那她刚才说得是假的？” “是，的。” “我不信！” “梁小菲”迈出一步，贴住了屠夫。 “我没，有！”屠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挑，拨……” “是吗？” “梁小菲”眼睛仔细打量着屠夫的表情，突然反手一刀刺进了沈樱的肩膀，“你骗我？” 沈樱哼了一声，没有说话，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 “杀了，她。”屠夫催促道。 “梁小菲”看着屠夫：“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随手将菜刀抛在地上，走出了房间。 “我累了，去喝茶。这两个人你一个也不准动。” 屠夫左右看看屋子里的人，他只要各自轻轻划上一刀，这两个外来者就会立时毙命。但是犹豫片刻，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跟着走出了房间。 听着脚步声消失，苏响赶紧看向沈樱：“你还行不行，还能不能跑？” 说完他又摇摇头：“你这个样子比我还惨，靠咱俩多半没戏。” “也不知道大叔到哪了，不会还等着我电话没出门吧？我看他多半赶不及，要不你联系联系公司，让他们出人来救我们吧。”苏响紧张地看着眼门外。 “不，靠自己。” “都什么时候了，靠自己已经不行了。任务重要还是命重要？”苏响急了。 沈樱没说话，右腿伸出，将绳索拉到极限，一脚将”梁小菲“扔下的菜刀朝着苏响踢了过去，险些又扎中苏响的肚子。 “哎呦，小心点。”苏响不满的说道，但是这会他不敢闹别扭，听了听外边没有声音，捡了起来。 “你干什么？”沈樱看着苏响向自己爬过来，问道。 “当然是救你下来了，我可不像你这么冷血。我是跑不动了，咱俩能走一个是一个。但你可得记得回来救我，出去以后必须立刻打电话叫人。” 苏响到了沈樱脚边，吸了一口气，左手搭住绳索，右手菜刀前后磨动。几下过去绳子没有变化，反倒是菜刀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豁口。 苏响这才知道这绳子不是普通货色，用尽全力，一刀劈下去。不料绳子猛地下沉然后重重弹起，它是丝毫无损，反倒将苏响推到了床边。 一股迅猛的力道带着他往孩子身上倒去。 苏响两只脚的指头拼命扣着地面，腰部用力收缩，上半身快要反着弯下去了九十度，这才勉强撑住，没有落在婴儿身上。 回头一看，小孩脸上满是虫子，在鼻孔眼窝里进进出出，显然死了许久。 苏响不知哪里来的力量突然就站直了身子，弯着腰干呕——他胃里的东西进村前已经吐光了。 “不行，砍不动。”苏响无力地说道。 “谁让你砍绳子了。”沈樱说道。 “废话，不砍绳子砍你……”苏响话说到一半想起了什么，犹豫着指了指自己，“我砍我自己？” 沈樱点点头。 “不行不行，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真不行。”苏响指着自己肚子：“之前被那个矮胖子砍了好几刀，连灵气的影子也见不到。你自己看，这都是之前砍得，现在还没有愈合。” 苏响在自己的伤口上来回比划。 “不一样，他那把是灵器。”沈樱说道。 “灵器？那是什么？” “你想在这里听我讲故事？” 苏响知道沈樱是讽刺自己浪费时间，但是看着肚子上的伤，他还是有点胆怯： “那块表呢，你看看我还有多少阳寿？我怕用力太大，一刀下去把自己弄死。” “有必要看吗？若是失败，等他们两个回来，你我都得死。” 苏响咬咬牙：“对对，你说得都对。娘的，每次都是我卖命，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你啥了。我捅完自己要怎么做？假如没死的话。” “我给你灭灵针，你把它刺入这个小孩的身体。它会清除掉这只恶灵，然后你就可以跑了。”沈樱的面前出现了一根悬浮在空中的针，“外边的阵法已经解除。” “那你呢？这绳子解不开，你怎么出去？”苏响问了一句。 “我有办法，不用你管。” “还藏着掖着。”苏响不以为然，也不跟她争执，拿下来针，只觉得入手了一块大冰坨，整个手掌都没了知觉。 苏响吸溜一声：“这玩意怎么用？” “扎进去就行。” 苏响看了看自己肚子。明知道那两个人随时可能会进来，还是有些犹豫。 这一刀用什么样的力度比较合适呢？ 苏响犯了愁。 虽说必须要威胁到生命才能激发灵气，但要真是用力过猛把自己的阳寿全用完了好像也不太合适吧？ 干脆先用一分力试试好了。 苏响反转刀柄，刀尖刺进入小腹。 没有反应。 苏响咳了一口血，两分力。 没有反应。 鲜血顺着两条腿流了一地。 “你再多试几次，还不行，他们回来也可以帮你。”沈樱在一边冷言讽刺。 苏响一脸悲壮：“好，老子拼了。” 一刀朝着心窝刺去。 锈铁碎片叮叮当当地落在地面上，苏响的手里只剩下了一个刀柄。 灵气激活。 第三十八章 七情六欲（3） 就在菜刀碎掉的同一时间，苏响另一只手上的灭灵针也发生了变化。普通的针身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斑点中散出了淡淡的黑气将灭灵针笼罩其中。 苏响手上冰冷的感觉消失了。 “快扎。”沈樱催促道。 苏响看着平放在床上的小孩尸体，咽了口吐沫：“扎哪？” “哪都行。” “哪都行？好吧。”苏响也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很快就会结束，手中针向着“孩子”的眉心扎去。 一个恶灵就这么简单地干掉了？ 虽然出了手，但苏响心里还是惴惴不安。 果不其然，面对威胁性命的攻击，寄居在小孩身上的恶灵终于动了。孩子的五官消失，整张面孔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黑洞中一道绿芒亮起，凄厉的哀嚎声袭来。 苏响后退一步，双手护脸。 他没有遭到想象中的攻击，只是这哭声连绵不绝，纵使捂住了耳朵也无济于事。 “是精神攻击？难道它是要破坏我的中枢神经？对了，好像听梁小菲说过，她妹妹可以让听到哭声的人害怕，之前我好像就是……” 这可怎么办？ …… 小孩的啼哭一直不停，可苏响等了一会儿，却没有感到任何变化。 “对我无效了？” 苏响发现这恶灵的攻击毫无威胁，举起灭灵针又扎了过去。 这时旁边的沈樱突然出了声：“小心！” 苏响一直对可能出现的攻击提心吊胆，所以反应极快。一听沈樱提醒，身形一矮立刻钻进了床底下。 一把油腻的切骨刀擦着他的后背，从小孩面前一闪而过。 如果苏响不躲，下场就是拦腰斩断。 “混，蛋！” 屠夫走进了房间，平举右手，切骨刀一个回旋，飞回了它的手中： “你们都，得死。” 原来小孩的哭声一响，屠夫就知道上边有变，立刻赶上来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梁小菲的父亲没有出现。 “怎么办？”苏响从床的另一侧爬了出来。 “先把他解决掉。”沈樱说道。 “这么简单？”苏响再问。 “是的。” “我是说，你说得太简单！我解决他，怎么可能？” “躲刀，贴身，灭灵针。” 苏响看着沈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怎么躲？” 话未说完，对面的屠夫再次出手，一步跨到床前，切骨刀当头劈下。 苏响向后一跳，后背撞墙，切骨刀的刀刃擦着鼻尖划了下去。 鼻尖渗出了一滴血珠。 “我去。” 苏响骂了一句，侧身冲了出去，身后风声响起，又是一刀跟了过来。只听风声苏响就知道这刀的速度远快于自己，单是向前绝对躲不过去，急忙跳起。 但是屠夫的速度、力量都远远超过苏响，怎么可能让他如此轻易避开。一刀横扫过去未能伤到苏响，屠夫突然前冲正好撞在苏响的落点上。 苏响来不及躲开，只能竖起手臂阻挡。 咔嚓一声脆响，右臂骨头寸寸碎裂，灭灵针也脱手飞出。 一撞之下，苏响破门飞出，直接从二楼摔到了院子里。 院子里站满了流着口水的村民，在他们的眼中，苏响就是一只架在篝火上的羔羊，鲜美无比，急不可耐。 苏响挣扎站起，咳了一口血出来，有些想不明白。 奇怪，他这一下绝对能要我半条命，为什么我的灵气还是没有激活？ 难道非要致死攻击才行？还是说，又是那把灵器的影响？ 刚才那一下，苏响本是假意躲闪，等屠夫撞在自己身上激活了灵气，他就立刻反攻。不料一切都与计划不同，白受了次伤，身上一点灵气反应都没有。 屠夫跟着跳进了院子里，手中切骨刀点了点苏响： “他是你，们的。” 屠夫话一说完，村民的声音安静了一秒，随即突然爆发，众人蜂拥而上将苏响围在了中间。 “饿！” “香！” “给我！” “我要！” “给我滚开！”苏响暴喝一声，一脚踹出，倒了一群人。 只是这脚还未收回，旁边的村民跟了上来，扑在他的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无数只干瘪的手臂抓在了苏响的身上，一块块肌肉被挖走，进了这些“人”的嘴里。 “好吃！” “还要！我还要！” “恐惧，愤怒。”屠夫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苏响看不到的负面能量从自己身上涌出，进了二楼房间。 二楼，沈樱注视着小孩尸体，镜片上的数字在慢慢上升。 院子里，整个村子里的人似乎都来到了梁小菲的家中，房顶、围墙、外边的街道，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彻底断绝了苏响逃脱的机会。 关键是这些人的攻击非常弱，激发不了苏响的灵气。仅凭着普通强化的身体，苏响根本没有摆脱这些人的机会。 万幸的是，紧贴着苏响的人有的时候还来不及出手，就会被身后的人拽出去，再钻出来一个新人顶替他。这让他受到的伤害降到最低，多出了一些存活的时间。但是一直这么下去，还是会被活生生耗死。 屠夫露出了阴沉的笑容，看了一眼二楼：“还有一个。” “没错，只剩下一个。”身后响起了有些尖锐的男声。 “梁小菲”拍了拍手，站到了屠夫的身边，跟他一起看着二楼。 屠夫的后脑勺插着一根黑色的长针。 灭灵针。 “你！”屠夫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梁小菲”： “叛徒！” 叛徒两个字还未吼完，屠夫身上的血管一根一根鼓起。一阵阵纸张撕开的声音从屠夫身上响起。血管破裂，黑红色的血液流满全身。 当啷一声，切骨刀掉在了地上。 “你是梁，小菲？”屠夫身体摇摇晃晃，他还是不信本应被自己牢牢控制的家伙，会在这时背叛自己。 “……的爸爸，梁永义。”梁永义接着屠夫把话说完，他的目光透过屠夫，看着后脑的灭灵针，“没想到这玩意这么厉害，看来我是赌对喽。” “啊啊啊！” 屠夫伸手抓住后脑的灭灵针，随后吼出了一连串疯狂的嚎叫。 可是任凭他如何用力，灭灵针纹丝不动。 院子里的村民被这一切吓呆了，全部停止了行动，任由失去体力的苏响瘫在了地上。 “你想知道为什么？放心，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梁永义笑了笑。 “不过，我跟你也不是一伙的。” 屠夫已经成了一个血人，愤怒地瞪着梁永义。但是鼻孔里喘出的气息却是越来越弱，显然没有多少时间好活。 梁永义捡起了屠夫的切骨刀，仔细打量着刀身：“不用这样看我。没用的，我既不会怕，也不会愧疚。” “你心里也明白，不是吗？“梁永义走到了屠夫身前，切骨刀冲着他各个部位来回比划，似乎在选取下手的位置。 ”你想说背叛是吗？哼，你又安了什么好心。咱们村这么多人，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把这种力量送给我？” “你敢告诉我吗，为什么选择我，你到底是何居心？”梁永义盯着屠夫的眼睛。 屠夫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眼睛仍是怒视梁永义。 “你看，你不敢说。” 梁永义毫不在乎，切骨刀挥出，屠夫的右手应声落地。 第三十九章 七情六欲（4） 屠夫倒在地上，全身裹在粘稠的血中。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的模样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身高缩水了二十多公分，脂肪也都融化掉了，干瘦干瘦的，看着就像是一个小学生。。 这才是屠夫原本的样子。 “变回原状了，这意味着……他吃下去的能量全都消失了？”梁永义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屠夫会来报复了。 不过梁永义的心里也有一丝恐惧，苏响两个人带来的武器太可怕了。 不知道他们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东西，如果自己不小心被来上一发，会是什么后果？ 梁永义的真身已经消失，现在寄生在大女儿的身体里只是一只保留了自我意识的恶灵。如果挨这么一下，多半是要魂飞魄散。 不行，得想个办法让这三个人打起来，最好是同归于尽。 梁永义慢慢搓动着下巴，脑子里转得飞快。 “你先把我女儿的同学放了。”梁永义命令屠夫。 原来抓住沈樱的也是屠夫。 放开这两个人，他们才有机会跟屠夫一决生死。别看屠夫现在弱得快要挂掉，但是他只要有这把切骨刀，还有楼上的那几条绳子，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能对付了的。 只有先借助这两个小屁孩的能力，除掉屠夫，自己才有大获全胜的机会。 屠夫不说话，只是瞪着梁永义这个背叛者，仿佛想要活生生吃掉他。 “别这样看着我，本来就是你先害我家破人亡的，现在你是罪有应得。” 梁永义话没落，屠夫突然一个激灵，跳起来朝着人群冲了出去。 正冲着他的是一个留着半红半白胡子的老头，胡须上还在向下滴着血。一看他过来，赶紧给闪开了路，怕被牵连进去。 不料他想躲，屠夫却不让。 五指成爪，伸手一抓，按向这人的天灵盖上。 老头裤裆里传来了一阵屁声和恶臭。 眼看这一抓就要得手，旁边突然横扫过来一条腿，正好怼在屠夫的五根指头上。 屠夫突然被拦截，毫无防备之下，腾腾腾后退了六七步。 那条腿的主人摔到了苏响旁边，一条腿上有五个窟窿眼，往外汩汩地冒着血水。 梁永义看了看受伤的腿：“果然奸诈。以为你不行了，没想到还藏着这样的力气，还好我从来都不信你。” 苏响睁开眼，梁永义正好转过头来。 “没事吧？”梁永义说道。 苏响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梁小菲？” “不，还是他的爸爸。”梁永义冲他笑了笑，四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看得人有点毛骨悚然。 苏响一个哆嗦。 “很高兴认识你。”梁永义冲着苏响伸出了手，“虽然我没听我女儿说过你，但是我能感觉到现在我的脑海里一片温暖的感觉。我的女儿很喜欢你吧？放心，我不是你的敌人。等打倒抓你过来的家伙，我就送你们离开。” 苏响这时最关心的可不是这个问题：“梁小菲呢？你把她弄到哪去了？” 梁永义拍了拍脑袋：“她没死，只是暂时不方便出来，等我们都安全以后，我会想办法离开这个身体，然后她就会回来了。” “真的？” “哪有人会害自己的女儿？”梁永义冲着苏响微笑。 “要怎样你才能离开？”苏响问道。 “需要一个人类的躯体，我不希望害人，所以找个死人就行，但是要死亡时间五分钟以内的。”梁永义看着屠夫，“比如他。” “你不是在骗我帮你干掉他吧？”苏响才不会信他。 “我骗不骗你有区别吗？” 梁永义的回答自然是意料之中的否定：“如果不干掉这个王屠子，你、我、还有楼上的小姑娘，咱们三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苏响也明白这一点：“你想我怎么做？” “你去楼上找那个小姑娘再拿点这个针，我可以牵制他一会儿。” “好的。”苏响硬撑着站起来。 让这两个恶人狗咬狗，苏响求之不得。 他的身上只剩下一些撕咬的伤口，之前近乎腹部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 但是苏响一点也不高兴，这肯定是刚才在楼上激活灵气时治愈的。表面上没大事了，实际透支了自己多少寿命那可不好说。 屠夫注视着苏响的一举一动，当他人群中走出来时，突然一声暴喝。苏响眼睛一黑，只觉得脑子胀得奇痛无比，险些栽倒。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哀嚎起来，眼睛里开始流血。 不多时，院子里有近半数的人全都化成了一张人皮。 “这是小菲的能力？你怎么也会用？” 梁永义皱眉，他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喉头一阵发甜。 屠夫才不会告诉他：“叛徒！死！” 梁永义切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专心控制自己的情绪。 梁小菲的意识在身体里疯狂游荡，梁永义能感到她的灵魂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这个时候如果再遭受攻击，恐怕梁小菲要烟消云散。 她死了无妨，但是自己的力量再减弱下去，还怎么跟屠夫斗？ 梁永义吸了口气，一个箭步冲上，贴到跟前，一脚直蹬屠夫肚子。 屠夫单手接住梁永义的攻击，两脚死贴着地面，向后滑出去了五六米，撞破了铁质的院门。 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梁永义被甩进了村民之中。 “死！”屠夫狂吼一声，从门外走回，抖下一身金属碎片。 他看着慢慢站起来的梁永义，正要再度出手，突然双脚一软，坐在地上。 “回到我最初的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我？” 梁永义看着屠夫，背在身后的手挥了挥，示意苏响赶紧行动。苏响犹豫了一下，借助村民组成的人墙，缓慢向着楼梯蹭去。 屠夫头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喘气。 “这个问题太难，答不上来？没关系，我再问你一个简单的。”梁永义说着，走到了院子中央。 右手闪电般伸出，抓住一个粗壮妇女的脑袋，一口咬了上去。 女人在他的嘴下扭动挣扎，然而无济于事。 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脑袋就瘪成了一层皮。 苏响正好转过弯来看到了这一幕，胃里一阵酸水涌上来，差点吐出来。 梁永义吐出了嘴里的头骨和牙齿，先是冲着苏响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快跑。 然后又看向了屠夫: “你曾经跟我说过，必须要进食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才能获得力量。” 梁永义的身形突然消失，视线里只留下了一道影子。 屠夫急忙翻身躲避，可是肩膀刚转了一半，右臂就传来一阵剧痛。 梁永义的脚陷进了墙壁之中，他的脚下是屠夫的右臂，里边的骨头已经断成了七八截。 “可是我遇见的情况和你说得不一样哦。为什么我感觉吃掉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却能获得更大的力量?”梁永义注视着屠夫的眼睛，右脚踩在他的左手上，微微用力，咔吧咔吧地直响。 “你撒这种谎的目的是什么呢？” 屠夫强忍着痛苦不说话，满头的汗水将脸上的污血冲下了几道。 “说啊。” “说啊！” “你倒是说啊！” 梁永义一脚接一脚下去，屠夫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断掉。慢慢地，屠夫连墙也靠不住，软趴趴瘫在地上。 这时，梁永义的身后传来了一阵叹息。 “不要折磨他了，他确实不知道。” 梁永义双目瞬间收缩，急忙转身。 两人的对面是梁永义家的正屋，此时房门大开，一个白衣男子正坐在自家的沙发上，略带伤感地看着他们二人。 第四十章 七情六欲（5） 白衣人的身体在一片雾气之中若隐若现。 当你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时，这层雾气便消失不见，若是你想看清这人样貌，雾气就会重新出现。 “你是什么人？”梁永义后退了一步，充满戒备。 梁永义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进入了自己家中，这个人若不是擅长隐匿身形，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他很强，远超过自己的强。 “主……人……” 白衣人还未答话，屠夫先开了口。 他趴在地上，双手硬拖着快要废掉的身体向着这个男人爬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主人？你的……我们的力量都是他给的？”梁永义想到了一个最可怕的答案。 “注意你的措辞！是赐予！” 听见梁永义说话毫无尊敬之意，屠夫急得连自己结巴的习惯都忘掉了，头一次如此利索的说完一句话。 白衣人看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屠夫，摇摇头：“你让我非常失望。” 屠夫不敢说话，拼命磕着头，出了血也不敢去擦。 “我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可你做了些什么？”白衣人冷漠的语气让屠夫更加惶恐。 “对不起，属下，知错。请主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白衣人伸出了手：“再说吧，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屠夫一伸手，剔骨刀飞了回来。他双手捧着递给白衣人。 “绳子呢？” “我去，拿。” 屠夫不顾自己随时可能要挂掉的身体，强行站起来，东摇西摆地走上了二楼。 “废物。”看着屠夫的背影，白衣人哼了一声。 屠夫一惊之下差点站立不住。 好不容易捱上了二楼，双手颤抖着将缚着沈樱的绳子解了下来。 屠夫顾不上理会脱困的沈樱，捧着绳子交给了白衣人，然后自己又跪在了他的面前。 沈樱揉了揉手腕上的勒痕，没有趁机离开，下楼走到了院子中。 白衣人伸手接过屠夫递上来的绳子后，随手摆在旁边沙发上，打量了一下屠夫的伤势： “看起来你被人修理得很惨？还被插上了灭灵针？虽说你本来就是个废物，但毕竟也是我选的狗。” 梁永义心头一紧。 虽然从未见过这人，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若是这白衣人出手只怕一招也抵挡不住。 梁永义慢慢退到了院子门口，准备一看情势不对立刻逃跑。 然而白衣人的下一句话却出了梁永义的意料： “把我交待的事情做成这样，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死呢？” 屠夫不敢辩解，只能不停地磕头称是。 “你抬头，自己看看。你把这个村子的人搞成了什么样子？浪费了多少可食之材？”白衣人非常不满。 屠夫按白衣人吩咐抬了下头，随即又重重磕在地上：“不，小的不，敢。小的，只是完，成任，务。” “为了完成任务？合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是我指使你做的？”白衣人面色一冷，整个屋子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十来度。 就连院子里的苏响也感受到了寒气，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这人能把这个屠夫吓成这样，肯定是个更加难搞的危险人物。 苏响看正屋里的两个人注意力都不在自己这边，也开始向着院门悄悄靠拢。 “不，不……”屠夫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情急之下不知该如何解释。 “我有让你把外边的人牵扯进来？我有让你杀掉杀掉这么多人？我跟你说过没有，这些村子里的人将来都是可以用到的食材，你给我好好养着。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白衣人连着三句质问，问得屠夫哑口无言。 “我……我……” “我问你，我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准备，七情六，欲汤，的食，材。” “哪几种？” “贪婪。恐惧。愤怒。” “有什么要求？” “纯，净。” “好，你还知道纯净。你看看这些村民，贪婪，恐惧什么乱七八糟的全都掺和在一起，你准备拿这种次品货应付我？” “属……下……无能……无能……” 屠夫疯狂地磕头，他的意识已经近乎于混乱，全是靠着对这位主人的畏惧支撑到现在。 “你以为摆出这样的姿态，拼命的求饶，就能弥补你犯下的错误，就能获得我的原谅？” “不，是，我，是……” “还是我来说吧。”沈樱不知道何时走到了苏响的身边，拉住了他，不让他出门。 “搞什么，放开我！你不跑别拖我下水。”苏响小声但是极其严厉地谴责沈樱的弱智行为。 “他在这里现身，就说明已经盯上我们，我们跑不掉的。”沈樱看着白衣人，“我说的对不对，饕餮先生？” 白衣人朝向了沈樱，语气有些好奇：“你这么年轻也认得我？另外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美食家。” “本来不认得，但听你说完那番话也就认得了。” 饕餮一笑：“有道理。” “你来这里目的是什么？为何害死这么多无辜之人？”沈樱问道。 “小姑娘不要造谣。”饕餮伸出指头摇了摇，“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可不是我杀的。” 沈樱各看了屠夫和梁永义一眼：“有区别吗？” “认得我的人就该知道，我要的只是美食，从来不会乱伤人命。” 饕餮顿了一秒，指了指屠夫：“我要他杀的只不过是梁永义一家，可从来没让他伤害其他人。” “什么？”梁永义面部开始扭曲，“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为什么，你是谁？”饕餮不解地问道，抬头思考了一下，声音恍然大悟，“莫非……你就是梁永义？” “混蛋！给我的家人偿命！” 梁永义疾步冲上，当胸一拳。 这一下只是虚招，若是敌人躲避，梁永义下一脚会提前到达对手的落点，叫他当场毙命。 可惜饕餮没有躲，甚至上半身不经意坐得更加笔直了一些。 梁永义一拳打进他的雾气之中，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但是从外边看，梁永义的伸进雾气之中的手臂足够将敌人打个对穿。 饕餮还是坐着，毫发无伤。 梁永义知道不妙，立刻想要收回手臂。 因为他已感受到眼前这人的灵气正在剧烈变化，其灵气之盛根本不是自己这种蝼蚁可以揣度。 “混蛋，看你干得好事！” 不等梁永义退走，饕餮一声暴喝一声。 紧挨着的几家院子里跟着一片乱响，窗户、杯子所有玻璃制品全部碎成了渣。 梁永义顿时口鼻出血，手臂还是抽不出来。情急之下，他一口咬断臂骨，手口并用将右臂扯断，终于逃离饕餮身边。 然而，饕餮的怒火要席卷的却不是他： “废物，看看你干的好事！” 不见饕餮动手，一声闷响，屠夫的后背炸出一个血坑。 第四十一章 恶人的请求 屠夫颤巍巍地爬到饕餮脚下。 “主……人……” 饕餮一只脚踩在他的头上，屠夫的面孔渐渐陷进地面。 “你是故意的吗？” “……不敢。”屠夫嘴里含着土渣石屑说不出话，又吐不出来，只好全都咽到肚子里，这才勉强发出了声音。 “你不敢？自己看!”饕餮右臂一指，屠夫两条手臂被架在背后，推到梁永义面前。 “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我在这个人身上要的是什么？”饕餮在屠夫的耳边轻轻问道。 “七……七……” “七情六欲！”饕餮抽了屠夫一个耳光，“你看看他现在身上有什么？全是欲望！情呢？我问你，他的感情呢？” 咔嚓一声，屠夫双臂被齐齐折断。 屠夫强忍着痛楚，不敢出声：“我是……” “废物！” 饕餮随手一挥，屠夫自己飞了出去，撞碎电视，嵌进了客厅的墙壁之中。 饕餮又转身面向梁永义： “投入了这么多时间，怎么也得收回成本。” 说着，饕餮慢悠悠地伸出手，遥遥抓向梁永义。 梁永义不知是什么手段，暂且后退，只听砰地一声响，身后的墙壁倒了一面。 梁永义不敢怠慢，飞快后撤，想要拉开安全距离。不料脚跟还未落地，身形突然停滞，一步也动弹不得，随后脖子一凉，被人从后边抓住。 苏响两人在一边看得清楚，是梁永义身后多了一团白色雾气控制住的他。 梁永义百般挣扎，还是被拉到饕餮面前。 苏响紧张地看向沈樱，发现她后背湿了一片。 饕餮似乎感受到了两人的紧张，扭过头来朝沈樱笑了一声： “放心，我只是一个美食爱好者，不会随便伤人。现在这两个家伙做了错事，略施惩罚而已。你们不用害怕。” 沈樱面无表情，心中跳得有些厉害。 饕餮是灵能界的通缉犯，但是从来没人见过他出手。 就在刚刚，这个自诩为美食家的人至少已经使用了两次能力，但是沈樱的镜片上没有显示出任何数据。 这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侦测器坏了。 第二，这个人使用的不是灵术。而是…… 仙术！ 灵能侦测器无法探测、解析的仙术。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糟糕了。 “不知道还撑不撑得住。” 一瞬间，犹豫褪去，沈樱的目光恢复了坚毅，灵气从她的身上喷薄而出。 “气势不错。” 白衣人赞许地鼓了鼓掌。 就在白衣人看着沈樱，貌似毫无防备之时，梁永义双拳齐出，突然砸在饕餮肩上。 若是平时，他的一掌随随便便就可以推倒一堵围墙，但现在用在饕餮的身上，却是毫无反应。 梁永义的身体散发出一圈又一圈的灰黑色气体，之后若有若无地凝聚在他的头顶，形成了一个一个球状的雾团。 “你要干什么？”梁永义惊恐地问道。 “当然是取回我的东西。” “不，不！” 梁永义拼命挣扎，他能感觉到，这个人正在拿走的不只是能力和力量，还包括他的生命和意识。 “按照我的计划，本来你还可以多活几天。可惜……要怪就怪那个废物吧，是他搞砸了一切。你身上可是很贵的融合恶灵，可不能浪费掉，必须回收，要不我就亏大了。” 说着，饕餮朝屠夫看了一眼：“哦，还有他的。” 屠夫已处于昏迷状态，灵魂对外界的攻击没有任何防备。饕餮一伸手，一团黑气从他的身体里飞了过来。 屠夫的身形一层层的萎缩，最后变成了一个青黑色的肉球，彻底死透了。 “楼上还有一个小的……等等，有些奇怪。” 饕餮抬起另一只手，上面层层黑气缭绕，伸到梁永义的脸前轻轻摸。梁永义发出一声尖叫，像是两个女人和两个男人合在一起的声音。 “你的体内还藏着三个人，都是你的家人吗？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说那个废物怎么敢违抗我的命令，原来他没有乱来，他是把感情和欲望分别放在了四个人身上。嗯，有情有欲，而且情欲隔离。这个点子不错，看来是我冤枉他了。” 饕餮冲着屠夫的尸体，点了下头，算是表达了歉意和赞许： “楼上还有一个小女孩的灵，是你的女儿吧。要是把这些灵魂凑在一起，七情六欲大概是可以凑个七七八八了吧，勉强算是及格的水平了。” 梁永义依然无法动弹，眼睁睁看着他走上了二层的楼梯： “混蛋，不要动我的女儿！” “你要杀先杀我！” 饕餮停了一下脚步，安慰他道：“别急，你们都有份。” 接着走进了二楼卧室。 “混蛋！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梁永义喘着粗气，转头看向沈樱：“帮我！救我的女儿！她跟这件事毫无关系，是无辜的。” “不是。”沈樱冷漠地看着梁永义。 沈樱说得“不是”有两层意思。 第一，这个女婴早已死亡，现在在楼上的就是一只恶灵，不是他的女儿。 第二，按照梁小菲留下的日记推断，村子里很多的人都是被这只恶灵的鬼魂引发了恐惧和悲伤，最后倒在血泪上，她也是元凶之一。 而且，这只恶灵正是苏响任务要除掉的那只。 “那我们做个交易。你想不想从这里逃出去，我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直通村外。”看见沈樱没有反应，梁永义仍不放弃，“我的能力是这个混蛋给的，所以我知道他能力弱点，我们两个配合一点可以干掉他。” 沈樱还没说话，楼上传来了凄厉的婴儿哭叫。 “快！救救我的女儿。” 沈樱看着他的眼睛，里边慌乱的神色不似作伪。 “她不是你害死的？” “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你以为我们会信你说的话吗？”苏响接过了话。 “沈樱，别管他了，趁现在我们赶紧走。” 苏响看了看四周，周围的村民早就都偷偷溜掉了。 “事情不是你们想得那样。” “我早就知道是屠夫害死了我的老婆和女儿。” “我无能，我保护不了我的家人。可我能怎么办呢？” “我打不过他，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只有变得和他一样，不，是变得比他更强，才能为我的家人报仇。” “我的女儿活不过来了，但是她们不能落在这些人的手上。绝对不能！” “不论你们有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求求你们!“ “救救我的女儿。” 梁永义跪在了地上，哭的撕心裂肺。 第四十二章 抉择 “我信你？是你傻了还是我傻了？”苏响冲沈樱挥挥手，“快跑啊，再等会那家伙下来就真走不了了。” 苏响先走到了门口，看见沈樱还是没有动：“你不是真要帮他吧？你不是也说了他女儿已经死了吗？别发神经啊，我可不会帮你。” 沈樱摇摇头，不叫她张嘴，苏响耳中的通讯器传出声音：“我们走不掉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苏响问道。 “我已经通报公司，只要撑住两分钟，就会有人来救援。” “真的？” 苏响看了一眼楼上，走到沈樱身边，小声说道：“那也不用正面刚吧，我们迂回一下不行吗？比如，先开个传送门回炎竹躲一躲。” “没用的，他已经锁定我们，躲到哪里都没用。不在这里解决他，就算跑出去也不得安宁，他随时都可能出现在我们身边，要我们的命。” “也就是说我吃饭拉屎睡觉都要防着他？要不要这么变态？” 苏响打了一个冷颤，如果和老妈在一起的时候，被他找上…… 沈樱这句话话终于彻底打消了他逃跑的念头。 “我不是要你们杀掉他，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解脱。”梁永义捂住脸，发出了哽咽的声音。 “解脱？”苏响问道。 “是的，解脱。不管是灵魂也好，恶灵也好，让她痛快地、彻底地离开这个世界。” “那不是饕餮要做的，你拜托我们不是多此一举？” “不一样，他是要吃掉我的女儿。”梁永义露出凄惨的笑容，“你们吃过烤全羊吗？先洗干净，然后把毛皮剥下来，挖出内脏、填上香料，然后放在火上烤熟，最后一刀一刀切下来吃掉。他们对我女儿就是这样做的，这个村子里的人就是香料。唯一的区别，我的女儿是‘活’着的，是有意识的，她会亲身感受这一切，你明白那会是什么样的痛苦吗？” “我的女儿才两岁，我不能让她受这种折磨。活着的时候我没有保护好她，至少死了以后要让她安息。这是我，这是一个父亲唯一能做的。” “我会替你们拖住那个混蛋，就算要了我这条命我也会拖住他。你们帮我女儿解脱以后，赶紧逃走不用管我。”梁永义站起来，看着沈樱说道。 沈樱没有表态，看向苏响。 苏响有点慌，小声说道：“哎，你什么意思？你可想好了，撑两分钟和抢人头可不是一个难度的。” “不，不是帮他。这是你的任务。” “哇，你还想着任务呢？真是谢谢你了，咱先活下去吧，任务改下次再说行吗？” 沈樱看着苏响的眼睛，语气强硬：“不行。” “好，那我就直说了。”苏响指着梁永义说道，“就是他害死的梁小菲，那也是他的女儿，我不信他这么快转了性，他一定是利用我们，另有所图，搞不好是和楼上那个故意演戏给我们看。” 没等苏响说完，梁永义打断了他的话：“不，小菲没有死，她的灵魂还在这里。我这么做也是被迫的。王屠子要我吃掉小菲。我没有力量反抗他们，但我不可能害自己的女儿，所以我选择自杀做恶灵，附在我女儿的身上。只要报了仇我就自动消失，把身体还给女儿。” 苏响半信半疑地看向沈樱：“真的？” “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你们还年轻，不会理解这种心情的。我发誓……不，不用发誓，如果我撒谎，你们只要把灭灵针插在我身上我立刻就会死，就像王屠子一样。”梁永义按住自己心口。 苏响不信梁永义，但听到梁小菲有复活的希望，就不能再直接拒绝：“我也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这事操作起来问题太多了。先不说你能不能拖得住，我们的灭灵针已经用完了，我们怎么杀……解脱你的女儿？” 沈樱举起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把灭灵针：“我有很多。” 苏响无语了。这个女人是没有智商吗？看不懂现在什么状况吗？ 我费半天心思找了个台阶，多不容易？咱们就不能合情合理地避避风头么？ 活着不好吗？ 这个任务有这么重要，必须完成吗？ 死了怎么办？ 还“我有很多”，那之前你怎么不用，早点干掉那个屠夫哪还有这种事情？ “搞不好他女儿已经死了。我们在这纯粹是浪费时间，还正中……饕餮下怀。”苏响看了梁永义一眼，改了口。 “不会。他刚才已经说了，屠夫的计划是要我亲口吃掉女儿的灵魂，就像是小菲那样。”梁永义露出绝望的表情，“等我们一家人融合在一起，他再活活吃掉我。” “没错，虽然麻烦了一些，但这种熬汤的手法确实有趣。”得意的声音从二楼传来，饕餮的身后漂浮着梁永义女儿的尸体。 婴儿不停地抽搐，却发不出来哭声。 “放开她！” 梁永义腾空跳起，脚下地板碎成粉末。 饕餮挥手一指，梁永义的身体被定在了半空之中。 “放开她！”梁永义拼命挣扎，脸憋得通红。 苏响和沈樱各退一步，警惕地看着饕餮。 饕餮见状笑了笑：“你们两个放心，这道汤用不到你们，我不会随便浪费食材的。” 一边说着，饕餮继续往下走：“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这次死了很多人，显得我很凶残是不是？其实，如果那个废物按照我教的步骤来，只用梁永义一家人的灵魂就可以完成七情六欲。可惜这个废物自作主张，白白害死这些人不说，还得重新找材料才能做好。虽然有点乐趣，但真是浪费。” 饕餮摇摇头叹了口气，看着梁永义：“来吧，先把你女儿吃了吧。” 梁永义在半空中一拧身子，不等落下，一脚揣向美食家的面门：“我让你放开她！” “咦，自己解除了？不错。” 饕餮手往下一挥，一道狂风呼啸落下，地面砸出了一个手掌形状的深坑。 梁永义趴在坑中，皮肤裂开，浑身带血。 顾不上自己，梁永义对着沈樱猛使眼色。 不要管我，出手啊！ 沈樱一挥手，灭灵针飞向婴儿。她知道不可能如此轻易命中，不等饕餮反应，手中化出十余根灭灵针，连续掷出。 “捣乱！” 饕餮看都不看沈樱一眼，又一挥手，灭灵针四散掉落。 狂风不止，继续冲着沈樱袭去。 眼看沈樱也要被波及进来，梁永义暴喝一声，突然从地面跃起，推开沈樱。 但是这道力量却不是他可以禁受住的，击穿一路的墙壁，落到了街上。 隔壁几座民房纷纷倒塌。 地面上的血痕一直延伸到了视线之外。 沈樱顾不上回头，又是一根灭灵针掷出，同时身形后移，顺着梁永义撞开的破口跑了出去。 饕餮仍然不动，只是轻轻哼了一声，墙壁后面传来扑通一声。 沈樱双膝跪地，上半身缓缓倒下。 房间内只剩下苏响和饕餮二人。 饕餮转头看着苏响。 苏响刚刚迈出去院门的一条腿定格在半空，不敢再动。 “啊，这个，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影响您做事了。我现在就走，多有打扰还请见谅。”苏响堆起了满脸的笑容，运步如风。 妈蛋啊！ 梁永义不是你要拖住这个家伙吗？沈樱你不是有很多灭灵针吗？ 结果连五秒钟都不到就剩下我一个，这还玩什么？ 苏响正在念头狂转，饕餮突然原地消失。 “什么……” 还来不及切换思路，一团白雾突然出现苏响在面前，两人之间只剩下不到一指的距离。 苏响能感觉到对方粗重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这团雾气中有一股炙热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这是……” “这是……” “这是……” “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这天上地下怎么可能出现这样的食材？” “不不不，不对！” 饕餮朝着自己挥手，雾气中响了一记耳光。 “怎么能说是食材，这是对天地造化的亵渎。” “究竟是什么样的机缘，才能造就出来这种珍品，圣品！” “我要拿它做什么好呢，五心菜？百脑羹？不不不，浪费，全都是浪费。” “现有的菜谱配不上这样的圣品。我必须重新开发。对，重新开发！” 苏响听着白雾里的声音，毛骨悚然。 “可是看着这样的好东西放在眼前，我忍不住啊，真想现在就吃掉你！” “不行，不能浪费，如此珍品绝对不能浪费在我手里。一定要忍住！” “忍耐！” “不行！” “忍耐！” “不行！” “忍耐啊啊啊啊啊啊啊！” 饕餮十根手指全部扎进了自己的胸口，鲜血顺着流了出来。 苏响慌了。 这个变态要干吗？ 什么菜汤膏的，他要对我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早点跑？ 这下死定了！ 不不不，不能放弃！ 我还有隐身术，等他攻击的时候，我可以躲开的！ 没问题的！ 沈樱你在干嘛?快点喊人啊，快来救我！ 就在苏响脑子乱成一团的时候，饕餮消失了。 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第四十三章 天才苏响 “这样就可以了。” 看着插在孩子尸体上的灭灵针慢慢消失，解悠站了起来。 “还好你们刚才没有跟他动手，那个家伙的危险程度远超你们想象。通缉令里只说他叫饕餮，别的没提。但是我们都怀疑他真正的身份是诛仙盟的成员之一。你们能从他手底下活下来，真的可以说是个奇迹。” “诛仙盟……吗？”沈樱喃喃自语。 解悠点了点头：“是的。” 这时，苏响从后边贴近解悠，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语气低沉：“我说大叔，你是不是忘了解释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解悠一脸茫然。 “什么事情？”苏响心中的火气腾腾冒了出来，“刚才咱们电话里怎么说的，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会尽快赶来救我们？市区到这的路程多远？三十分钟吧。你走了多长时间？少说五十分钟吧？亏我还指着你救命，合着你是来给我收尸的啊？” “抱歉抱歉，我怕耽误时间叫的网约车，没想到路上非常堵。早知道还不如骑电车来。”解悠挠挠头，“本来以为有沈樱在，没想到……哎，还好你们没事。” “堵？这么远的路你也舍得打车，还真是救人如救火，一点都不心疼钱啊。”苏响双目如刀，嘴唇哆嗦着像是微笑一样，“我问你为什么不用公司的传送门呢？” “我钱不够了。” 苏响还要谴责，沈樱一巴掌拍上来，将他的手打下去：“别在这废话。去看看梁永义去哪了？” “为什么我去？你自己没长眼……行吧，我去，我去。”苏响本来不服气，但是当他感觉到沈樱拳头上传来的一阵强烈杀意，立刻改变了主意，一溜小跑从墙壁的破口钻了出去。 看着苏响离开，沈樱轻声说道：“饕餮出现的事可否不汇报。” “什么意思？” 沈樱犹豫了片刻，最终选择了坦白：“我是知道饕餮可能跟这个事件有关，才决定让苏响接这个任务的。” “什么？你清不清楚这件事有多危险！苏响什么都不知道，他以为这只是个最简单的D级任务，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解悠的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不会出事。”沈樱肯定说道。 “怎么不会？诛仙盟最弱的也有A阶，苏响连入门水平都没有，要不是出现意外情况他莫名离开，他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不是意外，我有把握。” 解悠刚想说她强词夺理，不料沈樱淡淡地说道：”如果真有危险我会出手。“ 解悠愣住了：“你……” “所以我保证不会出事。” 沈樱已被禁止除灵，她要是出手会受到什么样惩罚？ 解悠不太清楚，但至少是废掉灵气吧。 她明知道要承担这样的代价，还是要这样做？ ”为什么要这样冒险？” “我无法给你解释，只能告诉你，时间快来不及了。” “时间来不及？”解悠不能理解，“你究竟要做什么？” 沈樱不回答。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不会去问。但我希望以后你把他的性命放在第一位，不论你想要他做什么，首先你们要先活下来。”解悠正色道。 这时苏响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在外边绕了一圈，又从正门走了进来： “梁永义不见了！这个混蛋果然是骗我们，毫无人性！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脚印在几百米外就消失了。” “行不行？”沈樱追问，还是希望他不要回报关于饕餮出现的情报。 “不行。” 苏响见两人忽视了自己，心下不快：“我说你们没听到吗？梁永义跑了！你中计了！” “你把屠夫尸体找回来，回去要做证物。”沈樱指挥道。 “你来劲了是吧？拿我当傻子溜着玩吗？你们要是有话说不想让我知道就直说，别这么耍人，我出去找地歇着去还不行。” “他的尸体可以证明你完成了三D级任务。要不要做随你。”沈樱说道。 “三D级什么意思？” “可以换更多的奖励。”沈樱抛出了诱饵。 “你不早说。”苏响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问道，“我再确认一下，奖励可以换钱吗？” 沈樱不再搭理苏响，看着解悠给出了她的理由：“此事关系重大。” “关系重大更应该上报。抱歉，这个理由说服不了我。”解悠毫不动摇。 “上报可能会把消息泄露出去。” 解悠缓缓摇头。 “随便你吧，本来也没指望你这块榆木疙瘩能答应。” “榆木疙瘩？”解悠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他没想到沈樱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遵守规则怎么能叫榆木疙瘩？” 两人在屋里对话，外边苏响拎着屠夫的头，正仔细搜寻他的残肢。 屠夫的尸体本来是完整的嵌在墙上，但是之前饕餮打飞梁永义的时候，正好撞上了屠夫，强力的气劲将他的尸体撞得四分五裂。 苏响拨拉开一堆碎砖头，摸出了屠夫的右手，上边还缺了四根指头。 “我说指头不用凑了吧？” 屋里传出了沈樱的声音：“需要。” “那我得找到哪辈子去啊？”苏响抱怨道。 好歹我也是S市重点高中领头羊，全国卷模考TOP10，人生目标年薪一百万。我这样优秀的精英潜力股为什么要干这么恶心的事？ 全是沈樱这个混蛋，把我拽进这种鬼地方。 闻着右手上的恶臭，苏响心里更加不平衡，用力掀开一块断墙，下边露出了一大滩肉，看样子屠夫剩下的身体全在这里了。 这些肉都是紫黑色，摊在地上一颤一颤的，好像是活得一样，看得苏响一阵恶心。 苏响把捡回来的手掌和脑袋一起扔在了地上，一口痰吐在了上边。想想还是不解气，一脚踹到屠夫的头上，： “你砍了老子，还得让我给你收尸！这叫什么世道！” 屋里的两人听见声音都看了过来，沈樱率先发问：”你做什么?” “发泄啊！鞭尸啊！不行嘛！“ ”不要这么做。“解悠紧张地劝阻道。 ”有仇不报不丈夫，活着打不过他，死了我出出气不行吗？想当年伍子胥……” “他还活着。”沈樱说道。 “那不正好，我让他尝尝什么叫正义的复仇！“ 苏响甩开解悠，又添了一脚上去。 这时异变突生，地上尸体腾起一股寻常人看不见的黑气。 解悠身上泛起光芒，沈樱伸腿去踢，但都不及黑气迅速，全都扑到了苏响身上。 正是屠夫的恶灵！ 苏响一阵恶寒，浑身血肉仿佛正在被人抽走，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缕一缕的变成了灰白，身体虚弱得快要站立不住，只好扶着墙慢慢坐在地上。 “这是……发……生……了……“苏响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沈樱的镜片上，恶灵发生了新的变化，怨之数值飞速提升，仅这一项，已然超过了沈樱初见屠夫时所有数值的总和。 ”恭喜你，你的报复成功给了他力量，而你……” 沈樱低头看了一眼苏响的寿命之表，分针倒退了一格还要多。 苏响的寿命还有两个月零十一天。 “你可真是个天才。“ 沈樱叹了口气。 第四十四章 灵术修行（1） 第二日，炎竹医务所。 空荡荡的病房，苏响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恶灵带来的衰老效果已经全都消退了。 门口脚步声响起。 沈樱径直走了进来，站在苏响的床边。 苏响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她，没有回头：“你来干什么？” “通知你任务结果。” “不需要，我已经知道了。转正失败对不对？你可以走了，我想睡觉。” 苏响下了逐客令。 张家村事件中，苏响沈樱两人合力解决了恶灵事件，同时发现了诛仙盟成员的行踪，按照通常来讲，任务结果可以判定为完成，并且会有额外奖励。 可惜，苏响处理屠夫尸体时，不小心引发了恶灵复活，并且引发恶灵升级。所以在包荒的建议下，入职审核依旧没有通过。没有转正，也就没办法清除体内的恶灵。 “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 “这次任务你获得了两个D级积分，可以用来学习灵术，提升战力。对于下次完成任务会有很大的助力。” “灵术？这个还可以学？”苏响产生了兴趣。对于任何可以让自己变强的事情，他都不会放过。 “当然。” “你给我好好讲讲。” “没那个时间，自己看去。”沈樱毫不犹豫拒绝了苏响的请求。 “这能浪费你多少时间？”苏响边抱怨边翻身下床，穿上了拖鞋，“走吧，带路。” 两人一路穿过几片红枫林，到了一个圆柱形的红色房间。看起来有十来层高，墙壁上见不到一丝缝隙，像是一个巨型的保温杯倒扣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地方？”苏响问道。 “仙灵台。” 一道红色光芒扫过两人，两声清脆的咔哒声之后，红色墙壁中的一块渐渐变为了透明色，露出了内部的通道，刚好可供一人进入。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通道往里走。 建筑内部是纯白色的空间。只有一部观景电梯从正中央的地面一直通向了顶层。 “这边。” 沈樱领着苏响进了电梯，按下三楼。 “这是去哪？”苏响问道。 “首先做一个检测，看看你适合哪一系的灵术。” “哪一系？” “灵术分为五系，金木水火土……” “这么老套？还五行呢？这玩意用了几千年了，不能与时俱进一下吗？风林火山、临兵斗者、上单中野什么的。”苏响控制不住吐槽的欲望。 沈樱没理会苏响的牢骚，继续介绍：“仙灵台是‘仙’制作的技能和装备平台，全国联网。只要投入积分，就可以兑换对应的物品。” “说得跟游戏设定一样。” 电梯到达了三楼，门一打开，就看见解悠站在门口。 “你们来了。”解悠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也在这？有这么巧嘛？”苏响有些奇怪，这个家伙怎么老是突然冒出来，难道一直在跟踪自己？ “我是专程等你的。灵术学习有严格的限制，一旦学了就无法消除。就算你不适合这项能力，也无法更改，必须背负着它战斗下去。” “这个问题非常危险，而且也会影响你的实力。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和沈樱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帮你选择，毕竟我们都是过来人，有经验。” “何况沈樱不爱说话，你第一次来，总得有个解说的。”解悠补充道。 苏响看了看沈樱一脸别人欠她钱的样子，点点头：“这句你说的最有道理。” 解悠继续说道：“这个楼分三层，这层对接灵术系统，二层是对接灵器系统，这两层都是跟'仙'对接的。一楼是灵能者之间自由交易大厅，不止可以交易灵能力，像是房子、车什么等等世俗物品都可以进行公证交易。” “灵术划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系，这五系各有特色，你可以专精一系，也可以兼修。” “我这种天才当然是全修。”苏响插嘴道。 “不，你错了。每个人能掌握的灵术有数量限制。你要修习，必须精打细算，提前规划好发展路线。” “为什么？我想多学，我积分多管得着我吗？” “不，灵术的修习是直接烙印在你的灵魂上。如果烙印的数量超过承载上限，你的灵会因为超负荷爆掉，神魂俱灭。而你的残魂会转化为恶灵，成为我们清除的对象。” “要不要说得这么危言耸听，那我能学几个灵术？” “这个在你正式入职时，公司会免费为你测试，只要按规则来就不会有事。” “测试？这么说，每个人能学的数量都不一样？”苏响立刻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 “是的，不过数量多并不一定就会强，还要看具体的人。” 解悠喘了口气，继续解说：“五系的灵术各有特点，各有所长。举个例子，金系心法擅长毁灭、破坏类的功法，水系擅长空间和治愈类的功法等等……” “我学哪一种？”苏响追问道。 “我们现在带你做个鉴定，看看你体内最强势的灵气是哪一系，最擅长的功法是什么方向。现在绝大多数的灵能者都是参照这个鉴定结果去选择的。” “好！”苏响有些紧张又有些兴奋。 我究竟能获得什么能力？ 按理说，我这样万中无一的天才，应该是五系兼修，全知全能才比较符合我的身份。 苏响一路胡思乱想，跟着解悠走到了一处约有五米高的纯白色圆盘前。 解悠指了指边上的台阶：“上去，顶上有个洞，你跳下去以后安静等待即可，我们没说结束你绝对不要出来。” 苏响跳起，伸手一扒上了圆柱顶，中间果然有一个窟窿，扒头一看，里边黑洞洞的。 他转头看了沈樱一眼，沈樱点点头，苏响就跳了进去。 “哎，别跳……”解悠出声阻拦，不料苏响动作太快，话刚开头他已经进去。 “啊啊啊啊！” 圆盘内部传来惨叫声和沉重的落地声。 圆盘的墙壁略有些透明，透过墙壁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圆盘底部染上了清淡的红色。 解悠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跳，边上有台阶啊？” “我上去的时候你不早说！这里边黑布隆冬的，谁能看见这底下全是倒刺啊？”苏响抱怨道，“这公司也忒缺德，在这挖陷阱，专坑自己人。” “那个是测试用的设备，只是尖锐了一点，不是倒刺。”解悠解释道。 这时，圆盘纯白色的外壁出现了其他颜色，先是黑，然后是赤、金、白、青。 五种颜色顺着外壁，如海水一样缓缓地流动，周而复始，最后均匀地分布在圆盘上。 结果显示在了解悠和沈樱面前的屏幕上。 ”五……五系同生？这怎么可能！“ 解悠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结果。 第四十五章 灵术修行（2） “五系共生？那不是说……” 苏响从圆盘里爬了出来，脚上倒刺扎得伤口已经全部恢复，当然，他的寿命又少了将近一天。 “是的，百年难遇，万中无一。”解悠看着苏响，表情异常严肃。 苏响的心脏砰砰直跳。 我真的是天选之子，五系灵术全能？ 那我这是要逆天啊！ 不过有数量限制，万一只能学十来个，这就尴尬了。 “你修炼不了五系灵术。”解悠说道。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不对！”剧情突然急转直下，苏响脑袋像是挨了一记闷棍，“我是不是听错了，修炼不了五系灵术？五系共生的意思难道不是金木水火土五个系想学哪个学哪个吗？” “五系共生的意思就是说你的灵气非常均匀，五种属性刚刚好组成循环，没有一丝多余的。”解悠说道。 “对啊，增一分肥减一分瘦，这不就是完美的意思吗？”苏响不能理解。 “不，没有多余的意思是，你没有灵气可以用来激活对应的灵术。” “你***逗我是不是？” “没有，我很认真的。” “那你那个百年难遇，万中无一是几个意思？”苏响斜着眼睛看着解悠，不时还扫过沈樱。 “我说的是事实。即便是普通人，也很难做到五系共生，多少都会有一系突出一些的，你这样的情况确实非常罕见。” “合着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罕见的废物？” “不，准确来说，是障碍。” “见鬼去吧你们！”苏响自己往楼下走去，连电梯都不坐了。 “你去哪？”解悠问道。 “老子回家，不陪你们玩了！” “你还没学灵术呢。” “还学个屁！” “你体内的恶灵……” “我不管了，能活一天算一天。” “那你也不能离开这里，你体内的恶灵一旦失控，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危害。”解悠有些着急，刚想追上去却被沈樱伸手拦住了。 “站住。”沈樱沉声道。 苏响切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下走。 一秒之后，他的衣领一紧，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进了旁边的一个拐角中。 接下来，整个楼里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持续长达十分钟。 “还走吗？”沈樱问道。 “不走了，不走了。再也不敢走了。” 苏响靠着墙，蜷缩在地上。伸手按了一下脸上乌青的包，疼得吸溜了一声。 “员工内部斗殴，扣除1分。你当前总纪律分9分，当分数为0时，你将被开除。”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光头男人边操作平板，边对沈樱说道。 “你有计分的时间拦一下不行么，我能起码能少挨两分钟的毒打。”苏响抱怨道。 “我会将你的意见记录反馈，感谢你的支持。”光头男人微笑回答。 苏响无话可说。 “下次我会小心。”沈樱平淡的说道，不论是回答还是语气，都毫无悔改之意，显然是苏响要再敢挑衅，她还是照揍不误。 小心的是选一个安全的地方动手，不要被公司查到。 “请务必遵守公司纪律。”白袍男子收了平板就离开。他才不会管沈樱是不是诚心悔过，反正再犯再扣分就是了。 “知道你为什么不能走吗？”沈樱居高临下看着苏响。 “为什么？” 沈樱掏出一张纸，扔到苏响脸上：“自己看。” 这是一张通知。 《关于见习调查员苏响在任务中损毁物品的修复账单》 “账单？”苏响对这两个字比较敏感，一眼就找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往下看。” 苏响视线扫下去，随口念道：“建筑恢复费用，一百四十万。路面恢复费用，二十三万。人员处理费用，七十一万……搞毛线啊，这都是什么？” “你在这次任务造成的损坏。公司出动专业人士修复，这就是全部的费用。” “等等，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明明都是恶灵干的，怎么能算我头上。” “因为你接的任务，所有的损失都要由你负责。” “那也太黑了吧，满打满算几个院子的事，你要我二百三十四万？我有这钱能给你盖半个村子出来！” “二百六十四万，你在医务所里住了两天，一天治疗费十五万。”沈樱补充道。 “你们这是讹诈！” “因为我们是修复，要完全回复原貌，不是盖新楼。这里边的工序和难度差距很大。一句两句也说不明白。另外公司的医务所和普通医院的治疗能力不是一个维度的，它是更高层次的灵气修复，所以比较贵。”解悠解释道。 “我没问你！”苏响怒目而视。 “合着我拼了半天好几次差点挂掉，最后没有转正，治不了自己的命，没有任何好处。还倒欠你们二百多万？” “你收获了两个D级积分。”沈樱说道。 “这有个屁用，能当钱花吗？” “能。” “能个屁！” “一个D积分，市场的求购价在一百万至五百万之间。” “咳咳咳。”苏响一时没有倒过起气来，被自己口水呛得直咳嗽，半天才缓过来，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说什么，能……能……卖……几万？” “最低一百万，最高五百万。”沈樱冷眼看着这个掉进钱窟窿里的家伙。 ”她在骗我？“苏响眼睛看向解悠。 ”没有。正相反，事实上她说的价格非常保守。赶上合适的时候还能卖的更高。“解悠证实了沈樱的话。 “那按你们的说法，岂不是我这一次任务挣了一千万？扣除欠款我至少也有七百万？对了，我需要上税吗？” “当然。依法纳税是我们的义务。”解悠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该交多少我交多少。再怎么说到手也有五百万，我终于能给老妈买套房了！” 苏响原地绕着圈来回转，表情越来越兴奋，最后站定，满面红光的看着沈樱： “有前途，我觉得这个职业非常有前途，而且非常适合我。请问去哪可以把积分换成钱？” 沈樱食指朝下：“一楼。” “那还等什么？” 苏响立刻小跑下楼，没出去两步衣领又是一紧。苏响急忙双手护脸： “别打我脸。” 等了一会却没有动静，睁眼一看，原来这次抓住自己的是解悠。 “你干嘛！”一看不是沈樱出手，苏响立刻硬气起来。 “我和沈樱商量了一下，这次你的积分不要卖，先去二楼学灵术比较好。提升你下一次转正任务的成功率，或者说就算任务失败，至少也要确保你能活下来。” “那要用多少积分？”苏响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建议是两个D分都用掉。” “都用掉？“苏响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我先学一个保命的凑合一下，你们看行不行？我觉得作为一个新手应该踏踏实实地从零开始，不应该见哪个好就去学那个，否则一定贪多嚼不烂。我学一个就好好练一个，就要精一个，这就是我的人生准则。” “总之就是要钱不要命。”沈樱精准总结。 第四十六章 灵术修行（3） 提起了对灵能者的兴趣，苏响这才想起来一事： “不对，我能用隐身术的啊，虽然只有五分之四。但我确实可以用啊？” “对，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解悠以为是他自己觉醒的，并不知道他是跟海婆婆“学”的，所以没有深究这个问题，“虽然你不能学五系灵术，但还有一种五系之外的灵术可以学。” “仙术？”苏响说道。 “呃……是有过这种说法，叫做最接近仙的灵术，不过我们通常叫它无属性灵术，简称白术。” “听着比金木水火土土酷多了。”苏响打了个响指。 “白术有两个问题，一是少，因为修习的人少，所以没人开发。二是非常杂乱，不成系统，很难搭配出一套适合战斗的体系。” “没关系，我就喜欢地狱模式开局，来吧，赶紧开始吧！”苏响兴致满满地说道。 “把手放在屏幕上。” 按照解悠提示，苏响将手放在了白色的触摸屏上。 绿色的线条旋转成为一个圆圈，算是成功确认了身份。接下来，屏幕上出现的是一个纯文字界面，列一个“金”字。 “这一栏是金系。”解悠提示一句就迅速切到了下一页，连续切换了几次界面，跳到最后一页，界面上写着“无属性”三个字。 “等等，你翻那么快干什么？前几页都还没看呢？”苏响按住了解悠的手。 “前边的是五系灵气对应的灵术，你用不了，不用考虑。” “用不了我看看行吗？我学习一下，扩充一下知识，了解一下广阔世界怎么了？难道看一眼也收钱？” 沈樱在两人身后插了一句：“怕你看了伤心。” “什么意思？”苏响转身问道。 “好吧，他说得也有道理，我们只想着节约时间，确实有些急躁。还是应该让他对这些有一个基础的了解。”解悠和沈樱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切回了前边的页面：“反正早晚你也会发现这个问题，提前学习一下也能让你更好地理解自己的能力。” 界面被切到了第四页的火系灵术，一页列满了二十项，右下角标明的页码数为三十二，算下来至少有六百条灵术。 “我们公司最擅长的是火系灵术，所以对应的灵术也是最多的，我们先看看这一系。” “我们来看一个例子，炎爆。” “大火球吗？”苏响问道。 “不是，这个灵术的效果是短时间内快速提升温度压缩空气引起爆炸，同时因为燃烧大量氧气的原因，只要持续释放，即使敌人扛过爆炸，也会因为氧气不足窒息而死。” “这是火系基础技能，也是招牌技能，可以搭配到多个灵环……灵术体系中，基本所有火系灵能者都会练。” “哦，不错，有点超能力、魔法之类的感觉了。”苏响问道。 解悠向后切了两页，“融化。它能制造高温，将任意物体融化成液体形态。如果你同时学了水系第二层的逆流，可以让物体再从液体状态再恢复原型。是一个灵活性非常高的灵术。” “等一下，火系和水系可以同时学？这俩不是相克的吗？”苏响问道。 “这只是个称谓，代号，没有你说得那种关系。不过这里有一点要注意。”解悠点了点屏幕，“跨系修炼也要根据你的灵气属性来，只能学灵气属性最高的前三种，最低两种属性的灵术是绝对不能炼的，不然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反正我都练不了。”苏响嘟囔了一句。 “灵术根据灵气的需求量分为九层。整体来说越往上威力越大。比如我们看一下这个。” 解悠将界面切换到了木系页面，右下角显示共有十二页，比火系少了一半还要多。 “这是木系第九层功法，名叫回生。顾名思义，起死回生。就算你死了，只要灵气值没有完全消失，它就能让你活过来。不过使用条件和代价比较苛刻。” “再苛刻也是多条命啊，这就厉害了。需要什么条件？不知道咱们炎竹谁会这招？”苏响上了心，若是能结识一位这样的大佬，自己的小命不就保住了？ “不知道，只有学了的人才能知道具体情况。至于我们炎竹，好像没人学吧？”苏响转头咨询沈樱。 沈樱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对了，你刚来不久，肯定不知道这些。好了，介绍就到这里，我们还是来挑一下你的灵术吧。等你成为正式成员，这些内容随便你看。” “好，来吧。”苏响的声音有些患得患失，炎竹没有的话，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不可能找得到了。 解悠将页面切换到无属性界面，右下角的页码显示为一。 整个界面只有十二项灵术，显得十分清爽。。 和其他系不同，这一页的灵术全都带上了简介。 苏响一眼就看完了全部介绍，瞬间呆滞： 清洁术——可以清洁伤口，消毒杀菌，保持卫生、干燥，防止感染。日常可以清理衣物、地板、电脑、高精密仪器等，实用便捷，用途广泛。可以有效节省水资源，共建可持续发展的美好未来。 安神术——可以解除紧张、恐惧等负面情绪，保持心神宁静。日常可以缓解工作压力和精神疲劳，是996的好帮手，对神经类疾病患者效果更加显著。 照明术——让物体发光，并且可以改造光线，消除辐射、紫外线，让强光变得柔和且无阴影，有助保护视力。非常适合长期面对电脑、手机屏幕的程序员，以及夜间学习的学生。 控温术——冬天的暖气，夏天的空调，居家旅行好帮手，你要几度就几度。 造纸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以将任意物体纸质化，让生活之中充满书墨的高贵气息。 …… 苏响沉默半天才勉强开口：“这些也是……灵术？不是植入的广告页面？” 这满屏幕的广告是有多害怕没人要！ “这就是最接近仙术的灵术？” 想起了号称仙术的五分之四隐身术，苏响面无表情，比了个大拇指：“我特别同意。” 说完，朝着电梯走去。 “你干嘛去？” “我去把积分全部换钱。” “别闹了，先学灵术，钱的事不着急。”解悠伸手拽住了苏响。 “这也配叫灵术？” 苏响拍开他的手，走回屏幕前，伸手指了指：“这个，还有这个，这不就是手电筒和安眠药吗？十几块钱搞定的东西，我花几百万学？我看起来是个傻子吗？” “你不能光看广告……不是，你不能光看介绍。这些无属性灵术其实还是很实用的，比如这个安神术就很实用。你作为新人面对恶灵肯定很紧张，这个时候如果对自己释放一个安神术，你就可以恢复冷静，发挥最佳状态。而且这个灵术消耗灵气非常少，所以这是我推荐你修炼的第一个灵术。” “我不用，我心态好得很，我就缺钱。” 沈樱突然出声：“也可以对别人使用。” “对的。这才是这个技能最大的价值。有时候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普通人。他们面对恶灵非常容易产生恐慌情绪，导致行为失控，自己作死。而这个灵术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保护别人。” “我现在只想保护自己，行吗？” “也行，不过近期内你就不适合接保护类型的任务了。那我给你推荐第二个灵术吧。”解悠手指按在界面上最后一个灵术。 “天地吾身。” 第四十七章 灵术修行（4) “天地吾身是强化类灵术，也是白术里最偏向战斗的。它可以使用灵气提高你各项基础能力，比如力量、速度。进可攻退可守，而且有多少灵气都可以激活，适合灵气稀薄的新人。将来随着你灵气量增加，它提升的幅度也会越来越大，可以说是性价比最高，最有成长空间的灵术。”解悠解释道。 “这么厉害？” 解悠点点头：“也是白术里唯一需要两个积分的灵术。” “你可不能骗我啊，我可就这么两个积分，用了就没了。”苏响还是有些不放心。 “反正你也学不了别的。”沈樱在一边插话。 “我拿去换钱不行吗？” 虽然这么说，苏响还是将手按在屏幕上，确认修炼“天地吾身”。 屏幕下方的圆孔打开，掉出了一支食指大小的管状玻璃瓶。 “这是什么？”苏响问道。 “灵液，喝下去就可以激活对应灵术了。”解悠拿起瓶子，递给苏响：“非常简单。” 瓶子里紫色的液体微微晃动着。 “喝了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不会，甚至还会让你更有精神。”解悠说道。 苏响接过瓶子，倒进了嘴里。液体的味道有些腥臭，像是放过期的海鲜。 苏响咂了咂嘴，露出一脸苦涩的表情：“难喝。喝完这个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晕晕沉沉的。” “没关系，这是灵液正在融合，正常反应。十分钟后你就可以使用‘天地吾身’了。我们走吧。” “去哪？”苏响问道。 “训练室。”解悠走到电梯前，按亮了一楼，“你需要在任务前熟悉灵术的运用。” 五分钟后，三人来到训练室。 一进门，解悠开口介绍：“这是炎竹的专用战斗训练室，所有灵术可以在这里尽情使用，不用担心毁坏公共财产。” “是啊，确实不用担心。”苏响附和了一声。 这个房间大约有两百余坪，里边空无一物，就是想破坏也没东西给他破坏，除非去砸墙。 “你不要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现在空空荡荡的是因为我们没有花钱，如果肯出钱，这里可以模拟出世界上、还有你脑海中存在的任意一个场景。公司还提供一些经典恶灵战斗场景做针对性练习，将来你一定会用到的。” “花钱？哈，那就跟没有一样呗。”苏响斜着眼说道。 “钱总是会有的，不用着急。我们先闯过眼下这关吧。”解悠说完，转头看沈樱，“你来我来？” 解悠问的是谁来做苏响的训练对手。 沈樱径直走到了墙边一靠，闭上了眼——当然是你。 “好吧。”解悠将衬衣袖子挽起来，解开了衣领的扣子，“我来做你的陪练，来，出招吧。” “我要怎么做？” “念出天地吾身就行。” “这么简单？”苏响还记得之前学得五分之四隐身术用之前都要背出完整的口诀。 “当然，这就是灵术的优势了。当你喝下灵液以后，它会与你融为一体。当你熟练了，只要念头一动就能施展出来。而仙术则是需要你感悟，悟出来以后还要记忆口诀，每次使用都要完整施法，万一念漏了仙术的口诀，很可能直接送命。” “不过仙术的上限非常高，这又是另外一个话题了。”解悠摆出了防守的姿势，“总之，先来试试吧。” “好的。” 苏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天，地，吾，身。” 一缕轻风拂过了苏响的脸。 两个人对站在原地，苏响的身上没有任何变化。 “这就可以了，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苏响疑惑地问道。 解悠也有些不明白：“不应该，正常来说你的外形会有一些变化的。” “不会买到假货了吧？还是灵液过期了？” “不可能。公司的东西绝对不会……等等，你不要乱动。”解悠一伸手，仔细观察苏响，“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什么？” “有风。” “是啊，那又怎么了？”苏响感觉到了阵阵的小凉风，可这又有什么问题。 “这个训练室是密闭的，不可能有风进来。肯定是你弄出来的，但是这不应该是天地吾身的效果啊？”解悠有些想不明白了。 “天地吾身。” 解悠干脆也用出了同样的灵术，只见他全身变成了红色，皮肤上的血管凸了起来，一看就是力量被强化了。 “正常应该是这样的。你的身上没有反应，却带出来了风，这是什么原因。” “那必然是灵术有问题了啊，公司给不给退货？” 苏响正说着，忽然狂风大作，呛了他一口气。 周围的空气以苏响为圆心，疯狂地旋转起来，四周墙壁被刮出了哇哇的鸣叫声。 解悠有些呆掉：“你刚才没有选错灵术吧？” “无属性里没有这种灵术。”沈樱也走了过来，注视着苏响。 “你俩能不能别聊天了。”苏响站在中间呼吸不畅，感觉喘气的力气都快使不出来了，“我要憋死了，怎么把这个破玩意停下来？” “只要你想着停止天……咦？”解悠说到停止，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天地吾身不知道何时竟被解除了。“发生了什么？” 这时，风突然停了。 “怎么样？”沈樱问道。 “还好，还好。吓死我了，还以为闹鬼了。” “还是没有什么变化吗?” 解悠看着苏响没有任何变化，心想难道这个灵术真的出问题了？ “没有……” 话音未落，苏响的心脏突然强力一跳，像是被人用铁锤狠狠砸了一记。 接着苏响身上的肌肉开始慢慢隆起，浑身上下包括脸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仿佛有无数的能量顺着毛孔进入了身体。 “我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我觉得我能徒手拆航母。”苏响看着自己的双臂，上面布满了红色的线条。 “这就对了。有了这招就算你打不过恶灵，要想拖延时间保命问题应该不大了。我看你的状态，强化幅度比我高了不少，看来你很适合这个灵术，不亏是五系共生。”解悠钦佩地说道，看着不像讽刺。 “是吗?看来我以后得走物理系了。” “来，全力打我一拳。”解悠说道。 “你确定吗？我现在这个状况，可是有点担心一拳打爆了你啊。哈哈哈哈！”苏响狂笑一声，右腿微蹲，右拳悬在腰间，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我来了。” 噗得一声，苏响的右拳喷出了一条血线。 “什么情况？” 苏响并没有出拳。 不等三人反应过来，苏响全身的皮肤寸寸断裂，鲜血喷出，霎时间变成了一个血人。 “这是……什么……鬼？” 苏响瘫倒在地上，目光始终盯着解悠。越来越模糊的视线中，沈樱和解悠冲上来的脚步非常缓慢，简直像是以三十二分之一的速度慢放录像。 “搞屁啊，你们又坑老子。” 苏响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第四十八章 是个好人 炎竹医务所。 “奇怪。”解悠揉着额头，一脸不解的表情。 “天地吾身这个灵术，很多新人都会学，从来没有发生过问题。今天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没见过。”沈樱也摇了摇头。 “灵术的释放是没问题的，只是效果不太对。从苏响全身血管破裂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强化的幅度超出了他身体承受的极限。但这不应该啊，天地吾身是使用自身灵气强化自己，不可能会超过限度。就像是正常人咬舌，结果真的自尽了一样，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难道是因为他自身的能力就是强化身体的原因，两者一叠加导致突破了上限？不，说不通。” “还有，当时的风是什么情况？天地吾身不但可以强化自己，还能影响外部？” 解悠来回走动，嘴里不停念叨着。 “还有最诡异的就是……”解悠回忆了一下，确定了当时自身的状态，“当时我为了做示范也使用了天地吾身，可在他使用之后，我身上天地吾身的效果居然消失了。这是巧合？还是和他有关。” “我们应该再让他试验几次，很可能会对这门灵术有新的发现。” 解悠两只眼睛放出了光。 “你还我的一千万。” 苏响躺在病床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解悠。虽然止住了血，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却还未完全愈合，这会一动弹很可能会再次破开。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钱的事，不搞清楚你灵术的问题，你下次任务还是用不了，这就危险了。” “你还我的一千万。” “行吧，等我去做一次任务就还你积分好不好？我手上现在没分了。” “你还我的一千万。” 不论解悠如何回答，苏响嘴里全是这一句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失血过多，脑子间歇性的傻掉了。 正在他啰嗦个没完的时候，沈樱的脸出现在了视线中。 苏响心里一哆嗦，声音有些颤抖： “你要干什么？” 神智突然间恢复了。 “你还想在这里赖多久？”沈樱问道，但是一点疑问的口气都没有，更像是驱赶。 “我都差点挂了，起码得让我恢复一下，至少伤口痊愈吧。” “都是皮外伤，没影响。赶紧去做任务。” “皮外伤？这么多血你叫它皮外伤？你要想我死的话不如直接给买个棺材，我自己爬进去，不用你费心了。” “棺材不好找，公司的骨灰盒倒是有免费的。”解悠补充道。 “我说得是棺材的问题吗！我现在这个状态，自己下个床都滋血，怎么做任务？”苏响一脸悲愤的表情。 重伤还要上火线，天下哪有这种道理。 这次谁说也不好使，不养好伤绝对不走！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沈樱不着急不着慌地问道。 “什么？” “你还想继续付住院费？” “住院费？什么住院费？我这是在哪？”苏响仿佛刚刚回过神来，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身在炎竹医务所。 “糟糕！我怎么又到这个鬼地方了？赶紧让我出去！” 一想到这里的天价费用，苏响立刻从床上蹦了下来，再也看不出来一点重伤的样子。 “还是等痊愈了再走吧，身体最重要。”解悠看着他的双腿渗出了红色，忍不住劝道。 “废话，你给我出钱吗？这破地方一天的住院费能在市中心买好几个平米了。” “在学习灵术中出现意外情况，可以申请免费治疗。”解悠看了眼沈樱，“小沈刚来不久，不清楚这个制度。” “真的？”苏响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解悠。 “当然，这是炎竹的福利之一，鼓励大家多使用新的灵术。” “这么好？那我要怎么申请？” “我刚才已经帮你上报了，要不了多久一科的人会过来核实情况，只要确认无误就会免你住院费。”解悠说道。 “漂亮！”苏响嚣张地指指沈樱，又躺回到病床上。 “对了大叔，我有个问题。既然是公司的问题，那么只补偿治疗费是不是不太合理？你不觉得这些都是他们该做的吗？既然叫做福利，是不是应该把积分也退给我？这样更能鼓励大家不断尝试新灵术。” “因为公司老板不傻。” 解悠还没说话，门口传来了第四个人的声音。 三人一齐看过去，来人脸上刀疤纵横交错，正是苏响的入职面试官，包荒。 正可谓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包荒一露面，苏响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过去，怒目而视： “你来干什么？” 就是这个混蛋提升入职难度，才害得自己落下这种下场。早晚有一天要给他不得好死。 “我是来鉴定灵术事故，以及处理后续事宜。” 包荒目无表情地扫视了苏响两眼。“没问题。” 说完，包荒在平板上点击了几下，连屋都没进转身就走。 “什么叫没问题！我这一身伤你看不见吗？” 包荒停住了脚步，慢慢转过头：“你这一身伤跟公司有什么关系？” 语气凌然，视线如刀。 苏响毫无畏惧，坦然与之对视：“我这伤是学习公司的新灵术造成的，你说跟公司有什么关系？” “经公司专业评估，你的伤是体质问题，跟灵术学习无关。”包荒将平板收起来。 “没问题？我呸！你们就是想推卸责任！”苏响一摔床单，跳起站到床上：“我做过售后，别跟我装傻，你们那瓶灵液肯定有问题！不是假货就是过期的。现在我白花了一千万，还害得我混身炸开受了这么重的伤，要不是老子命硬早就挂了。你给我来一句不知道就想打发我？我跟你讲，今天这个赔偿不给我，小心我投诉你！” “哦，投诉？”包荒往回走了一步，面对着苏响，“投诉吧。” “哎呦，你还拽上了？老子今天就跟你杠上了。告诉我投诉电话，我现在就打！” “不用。”包荒从兜里撕下一张便签纸，轻轻一抖飞到了苏响手里，“写上去，给我就行。” 苏响看看解悠，看看沈樱：“什么意思？” “他是炎竹一科的最高负责人，投诉科的直线领导。”解悠小声提醒道。 “这什么破公司，全是黑幕！”苏响气愤地将纸条撕得七零八碎，“这个王八蛋这么针对我，还有没有人管？” “这一点你说得没错，我就是针对你。”包荒看着苏响的眼神没有半点感情，“让你这样的垃圾留在公司，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没有之一。你记好了，只要我在一天，你最好不要出错。否则我一定会将你轰出去，以最屈辱的方式轰。” 包荒指了指自己的裆下，掉头走了出去。 “混蛋！这个混蛋！老子一定要亲手宰了他！”苏响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不要生气，他的性格虽然很怪，但其实人真的还可以。”解悠劝解道，“而且你打不过。” “不行！沈樱，你给我找个任务，我今天就做完它，我今天就要入职，正式入职。” “你确定？”沈樱问道。 “我确定，立刻马上现在就做。我非得转了这个正，恶心不死他！这个王八蛋！” 沈樱看着包荒的背影，若有所思：“这个人，是个好人。” 第四十九章 烂尾楼 下午三点十六分，苏响离开炎竹的一个小时后。 这里是临近市区的一片工地，三年前被杨氏集团买下用于地产开发。可惜不知是何原因，原本规划十栋高层，三十栋别墅的高档小区只盖了不到一半便停了工，迄今已经荒了一年有余。 未完成的楼体、遍地的杂草、满是灰尘的建筑废料，摆在一起显得此地更加凄凉。 苏响站在工地前，手中拿着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干瘪男人的免冠照。这人发量稀少，眼袋又黑又大，眼睛里暗淡无光，裂开的嘴巴透出了满口黄牙，似笑非笑。 耳中的灵能通讯器响起了沈樱的声音： “这次任务的目标叫马胜天，三十四岁，无业游民。原先家住新华区，因赌博输掉了全部家产，欠下了大笔债务，目前没有固定的住处。此人父母双亡，没有朋友，妻子在三年前跟他分居……” “这样的人也能有老婆？”苏响忍不住打断了沈樱的话。 这个世界简直没有天理。 “……之所以能发现他的失踪，是因为马胜天本来每周三固定去见妻子索要生活费。但是上一周，也就是四天前突然中断了。经调查，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就是在这座烂尾楼附近。据情报反馈，楼内出现了异常的灵气波动，推测是恶灵事件，所以需要公司出面处理。” “你的任务是找到他，带他从这个楼里出来。” “带他出来？”苏响问道。 “是的。” “只救人，不用除掉恶灵吗？”苏响小心翼翼地问道。 “只要恶灵同意就行。” “这不跟没说一样吗！”苏响当时就想拔下通讯器。 “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有有！万一已经他死了怎么办？说真的就算他活着我也不想救，这摆明是个人渣啊。救他回来又浪费社会资源，还会伤害到他老婆。这种垃圾早点让他死了不是造福社会嘛。”苏响对沈樱选择这样的任务有些不满意。 “人死了就算失败。”沈樱无视了苏响后边的牢骚，直切主题。 “这不科学！不合理！” “任务就是如此规定，没有什么合理不合理。” “那就不能给我换一个任务吗？任务是死的，人又不是死的。你非找这种还没开始就有可能失败的？都失踪四天了，真出事饿都饿死了吧。”苏响抱怨道。 “你不是立刻马上现在就要转正吗，其他的任务你的实力都不够。”沈樱一句话噎了回去。 “准备好了就赶紧进去。” “哪有这么快的，当然没准备好了。话说回来你在哪呢？又让我一个人去？”苏响左右看了一圈，也找不到一个人影。 “不，这次还有我。”一个人突然出现在了身后，吓了苏响一跳。 “搞什么，吓死人啊！” 苏响一转身，刚刚从传送门过来的解悠正挠着乱糟糟的头发，然后用力将衬衣下摆塞回到了腰带里。 “对不起，迟到了。”解悠诚恳地道了个歉。 “大叔？”苏响瞬间找到了救星，脸上填满了笑容，“你什么时候来的？太好了。” 本来以为只有苏响和沈樱两个人做这个任务，没想到解悠也来了。这个大叔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但几次接触下来，为人处事至少比沈樱还是要靠谱得多。 “我是你的第一推荐人，当然有责任帮助你度过新人阶段。上次我加班写报告，保护工作只能全交给沈樱了。今天单位没什么事，我，肯定要过来的。”解悠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苏响一脸黑线，合着我这条人命还不如报告值钱吗？ “好了，时间不早了，快进去吧。”解悠催促道。 “行，听你的。大叔，这次任务就全靠你了，你也知道，我可是完全没有战斗力的。” “没问题，相信我吧。”解悠点了点头。 正说着，苏响已经走出去了几步，一回头却发现解悠还是没动地方。 “几个意思？”苏响愣了一下，“你怎么不走？” 解悠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刚才收到通知，新人转正任务新增了一条要求。必须要新人独立完成，不能借助其他人的力量，确保准确反应新人实力。所以我只能在外边给你掠阵。” “掠个毛线啊。又是包荒那个王八蛋干得对不对？又是针对我的对不对？他就是诚心搞我对不对？炎竹里没人能管他了对不对？” “不要激动。这个任务很简单，公司评估这里的恶灵连一阶灵变都没有。就算你解决不了，也能逃走。真要是出现意外，我会立刻进去救你，不会有危险的。” “立刻？上次任务你也说立刻，结果怎么样？再慢点就差给我收尸了。你和那个女人害我差点挂掉不说，还赔了好几百万。我要信你的‘没危险’那就见了鬼了。” “上次只是个意外，放心，别说我是你的推荐人，就算不认识，炎竹同事向来都是互相照应的。” “迄今为止，我看到的只有同行之间赤裸裸的仇恨。” “拿你没办法。”解悠摇了摇头，举起右手，掌心扩散出了一圈光。 “潜龙?在天。” 说完，手掌向着苏响身上一按。 “搞什么？”苏响身体一股暖流，有一点想尿尿的感觉。 “这是我自创的灵术，潜龙阵。我在你身上布了一个，你只要念出潜龙在天，就可以将我传送到你的身边。” “潜龙在天是什么……”苏响的话刚问了一半，解悠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了苏响身后。 “我这个灵术就一次……算了，再来一次吧。”解悠擦了一下额头的汗，虽然不太轻松，他的手还是再次按在了苏响的身上。 一分钟后，苏响自己一个人进入了工地。 虽说有了解悠的保障，苏响还是不爽，一路发着牢骚。 他先是在外边转悠了一圈，理所当然地找不到线索。 那就只有进楼了。 不过，这次可不能这么草率。这种地方很容易有埋伏的。 苏响远远站在烂尾楼外边，敲了敲灵能通讯器： “哎，喂，我说沈樱？别装死了。这次恶灵是什么样的，给点资料准备一下行不行。不能又跟上次一样什么都没有吧？” 吸取上一个任务的教训，这次苏响打定主意不拿到恶灵的信息绝对不轻易犯险。 “这次的恶灵没有级别。”沈樱说道。 “没有级别是什么意思？” “因为情报人员检测到的灵气波动没有达到最低的D级。” “这么弱？你还能给我安排这种好事？”苏响不敢相信。 就算真的是这么简单，沈樱会给他选？这完全不符合她的坑爹人设。 “第一种可能是，恶灵真的非常弱，第二种可能是……” 苏响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里边存在一个懂得隐藏灵气的高等恶灵。” 苏响点了点头：“哦，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什么叫做有两种可能？ 那肯定就是第二种可能。 这要是还敢进去，那我就是真傻了。 苏响笑了一声，迅速撤离，转瞬间跑回到了门口。 面前的解悠露出了疑惑地表情：“怎么了？” 苏响一句话不说，径直向着工地外走去。 谁知道前脚刚刚迈出大门，情况突变。 苏响眼前一黑，进入了一个房间。 这里的地板、墙面都未装修，门窗也是空的，明显是一间毛坯房。而从窗外的景色来看，应该是直接从工地正门瞬移到了烂尾楼之中。 他被强制送进任务区域了。 一秒钟都没有思考，苏响锁定凶手，立刻开喷： “沈樱，你这么干就TM有点过分了吧!你非逼着我进来送死，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是我做的。”沈樱说道。 “不是你做的我会突然从大门口进到这栋破楼里？你上一次，还有上上一次对我做过什么？别跟我说你已经忘了啊，那简直是余音绕梁，历历在目！沈樱，你现在这种行为就是谋杀。我警告你，赶紧放我出去。不然我真报警了!” “确实不是她做的。” 沈樱还未回答，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什么情况？”苏响愣了一下，按了一下通讯器，声音似乎不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这边。” 苏响这次听清了声音的方向，走到了门边，小心露出了一只眼。对面门内坐着一个男人，发量稀，眼袋大、满口黄牙。 苏响掏出照片，一模一样。 “你是……” “我是马胜天，你是来救我的吧。”对面男人样子萎靡，说话有气无力。意料之外的是他一点慌乱的感觉都没有，见到苏响更是直接道破了他的来意。 这倒是搞得苏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答应了会不会算是泄密？ 公司搞不好是要扣钱的啊。 苏响正在犹豫，马胜天站起来，鞠了一躬：“感谢你的援助，不过很遗憾，我是出不去的。” “而且，你也出不去了。”马胜天真诚地看着苏响说道。 第五十章 出不去的房间 “你说什么？”苏响一时愣住了。 “欢迎来到无忧秘境……不要惊慌，年轻人，那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我是你的新手指导人，负责给你讲解这个秘境里的基本情况。其实也没什么可讲解的，有什么问题你自己问吧，没有就不要打扰我了，我还要睡觉。” “秘境?你在说啥？”苏响一脸茫然地看着马胜天。 “无忧秘境。一般人是看不到这座楼，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进来，而你就是那个幸运儿，我也是。嘿嘿嘿嘿。”马胜天得意地笑了起来。 “被选中的人？谁选的？选我做什么？这是副本世界？不会还有主神、系统什么的吧?” “我们都是被秘境选中的，或者可以说是恶灵。在这里你什么都不用做，闲着就可以了。”马胜天又坐回到了地上，懒洋洋地看着屋子外边，“舒舒服服，悠悠哉哉，无忧无虑，在无忧秘境你可以体验到最完美的人生。” 什么都不用做？ 那这个恶灵抓我们进来做什么？ 苏响正要问话，隔壁突然冒出了一句声音：“不要那么大声，吵到我睡觉了。” 这把声音听着还有些青涩，年纪应该不大。 “谁在说话？”苏响问道，转头又看向了马胜天，“这里还有别人？” “当然，很多人。你从外边看是一栋没有人的烂尾楼，但实际上这里的房间很抢手的。” “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苏响问出了关键问题。 “出去？为什么要出去？你很奇怪，来到这里的人从来没有想要出去的。” “不想出去？”苏响环视一圈毛坯房，“关在这破地方不想着出去，是精神不正常了吗？” “你才是不正常？在这里这么舒服，一点压力都没有。好不容易进来谁会要出去。”马胜天露出鄙视的眼神，一脸“你什么都不懂”的表情。 “很舒服？”苏响左右看了看这间毛坯房，除了地面上有点建筑废料，其他什么都没有，“这地方能怎么舒服？” “不用挣钱，不用给老板做狗，不用操心孩子，不用惦记给爸妈养老，还不用担心别人瞧不起你，这还不舒服？” 这么一说，好像是挺舒服。 看到苏响有些信服的表情，马胜天更加开心：“在这每天想睡就睡，想醒就醒，无聊了数数天上的云彩，然后继续睡，这还不舒服？”马胜天说道。 这段就不怎么舒服了好不好。 苏响明白了，合着这所谓的无忧秘境就是个废物乐园啊。看来是专门吸收……那个叫什么属性的灵气来着？ 总之是针对负面能量抓人的一个恶灵了。 等等，那为什么我会被拉进来？ 我正能量爆表啊！ 一定是我的推理有哪里不对劲，得重新评估一下这个恶灵。 苏响推翻了自己的判断，继续问道：“你来这几天了？” “很久了吧，记不得了，在这里不用管时间的……我说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 “那你吃什么？” 苏响注意到对面的地上没有任何食物残渣。 “不用吃东西啊，在这里又不会饿。” “不会饿？”苏响看着这家伙，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本人确实比照片上要胖了不少，“好，暂时信你。我要是想上厕所怎么办，就在屋子里拉吗？” “也不用上厕所啊，不用担心，你拉不出来的。” 拉不出来？ 苏响看着马胜天，对方一脸惬意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好吧，不用吃自然也就不用拉，这很合理。 看来这里真的是什么也不用做。 问题是，对面大哥一点想要从这里出去的意思也没有，这任务要怎么完成？ “沈樱，沈樱。”苏响只好求助。 喊了两声，通讯器里没有反应，苏响只好又去问马胜天：“你是怎么进到这个地方的？” “圆满。你明白吗？只有人生达到了大圆满的境界，对俗世杂物再无挂念之心，才能进入这个秘境。”马胜天脸上折射出了憧憬的光芒。 “不好意思，我是问你在什么情况下、怎么被抓进来的。” “抓？你怎么能用这个抓字？我们都是自愿的，能进来那都是莫大的机缘。”马胜天摇摇头，“你在这里多待几天，好好悟一悟吧。别怪我不提醒你，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搞不好就要被赶出去了。” “赶出去？我倒是巴不得。” 马胜天瞪了苏响一眼:“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完转过了身，躺了下去。苏响叫了几声，也不回身。 虽然对方不配合，但是看他的意思应该不会离开这里，既然如此不如先去找找出去的路。大不了最后弄晕了他，再带出去。 任务目标就在眼前，总不能他说出不去，就真的放弃了吧。 苏响想着出去探探路，不料走到门前，明明空无一物，脚就迈不出去了，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软乎乎的东西把门堵上了。 “阵法？”苏响对这种情况印象深刻，虽然和沈樱的手法多少有些不同。 原来如此，难怪他说没有人能出去。面对这种情况，普通人当然会放弃甚至崩溃，不过还好，我不是普通人，呃……我认识不普通的人。 “沈樱，沈樱？” 苏响再次呼叫，对方还是跟死了一样没有反应。 “沈樱，我知道你听的到，别玩我了。赶紧说话，不然……”苏响想了想，不然能怎样啊！ “不然随你便。”沈樱果然听得见。 苏响见对方终于有反应，脾气也上来了：“可以啊你，让我自己一人进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管了？你一句话都不说？也不问问我怎么样了？万一我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不会在这叫了，有事赶紧说。” “哎呦，您今天还是特别忙是吗？我又占用了您宝贵的做面膜的时间是吗？真不好意思，那您不如现在就挂了吧。” “好的。”沈樱回答得异常果断。 “别别别，别挂！”苏响立刻怂得跪地。 “你究竟有没有事？” “有事，当然有事。我要汇报情况，我找到马胜天了。” “保护好他，挂了。”沈樱两句话都没说足，又要准备挂电话。 “别啊。”苏响都快疯了。 “还有什么事？”沈樱的语气非常不耐烦。 还有什么事？当然是告诉我怎么逃出去啊。 苏响当下跟沈樱说明了出不去房间的情况，结果对方还是毫不关心： “这是你的任务，不要烦我，自己想办法。” “我能想出来办法找你干屁啊！”苏响愤怒了，“你好歹也是个推荐人，负点责行吗？给点主意行吗？” “但凡阵法，一定都有破解之道。” “嗯。”苏响点头。 沈樱关闭了通讯器。 “喂？” “喂？” “喂！” 我破解你个屁啊！ 苏响摘下通讯器用力摔在墙上。 第五十一章 1024 房间里响起一声惨叫。 这里没有其他人。 苏响捡起灵能通讯器，戴上又听了听，沈樱没有说话啊？ 刚才难道是幻听？ 就在苏响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的时候，墙壁说话了：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拿东西砸我。”这个声音很沧桑，看起来岁数不小。 “我是……你是谁啊？”苏响反问道，他才不会蠢到不知道对方底细就自报门户。 “我是……我是谁？”墙壁里的声音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我，我，我不知道我是谁。” 墙壁里原先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旁边陆陆续续又有声音传了出来： “谁又在说话，真是讨厌，好不容易睡着了。” “好吵啊。” “又来新人了？” “谁啊，不要挤我。” “啊！谁踩我脚？” “不要挤我。” “你们都安静点，行不行！” “把屁股挪开，我喘不过来气了。” “你们是疯了吗，好好的不睡觉都在吵什么。” 墙壁、房顶、地板全都活了过来，房间里的声音乱成了一锅粥，而且声音苍老，似乎全是老头老太太。 头上下全是声音，苏响连躲都不知道往哪躲。 “你们都是什么……妖怪？”苏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声音全都沉默了，一时间屋子里静得有些诡异。 苏响咽了一口吐沫：“怎么了？” “混账小子！” “什么妖怪！” “怎么说话呢你！” “懂不懂礼貌！” “我来这的时候还没有你呢！” “跪下叫爷爷！” “还有奶奶！” 原本的声浪提高了八倍，像是海啸扑面而来。 苏响捂住耳朵，等了足足有三分钟，这波音浪才算是减弱下去。 “臭小子你放尊重点，我们可都是前辈，没准这里边还有你的祖宗咧。”一个声音恨恨地说道。 无数声音附和了起来，诸如“你姓什么”、“祖籍哪里的”、“你爸爸叫什么”之类的问题层出不穷。 “放屁，我家可没有长在墙里的祖宗。”苏响本想怒骂回去，但又担心这帮人有什么古怪能力，最后折了个中。 “谁说我们是在墙里？你眼睛是不是瞎！” 又是一片乱骂。 这时一个从来没出过声的人慢悠悠说话了：“不要吵了，都多大岁数了，还是小孩气性，咋咋呼呼的。” 周围的人似乎都挺认他，或者说是怕他。这人一出声，整个房间的声音全消停了。 “发生了什么事，谁能给我解释一下？” 房间里的众人窃窃私语。 问题是，苏响还是一个人也看不到。 这些人究竟藏在哪里？ 苏响看看屋顶，又敲敲地面。等了一会，终于有了声音： “你在做什么？” 这次声音是从通讯器传出来的。 “沈樱？”苏响瞬间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到底死哪……你到底去哪了？我要顶不住了。” “刚才你做了什么，这栋楼里的灵气值瞬间提升了三倍，已经快要达到D级恶灵标准。”沈樱的声音非常严肃。 “不是吧，我还没开始就升级？等等，凭什么你就认定是我搞得事？” “快说。” “真的不是我做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苏响还是一五一十把之前的事告诉了沈樱。 “苏醒的恶灵引起灵气提升，所以是群居型恶灵吗？”沈樱揣测道，“不对，照你的描述，这些恶灵不可能保留自己的意识，否则他们绝对不可能只有这点灵气。” “怎么办，我要怎么出去？” “你去门口看看，外边是什么情况。” 苏响冲到门口，左右看了看。 外边是一条昏暗的走廊，这样的房间至少有二十多间。 这建筑里边的布局有点像是筒子楼的样式，跟外边的造型完全不同。 听完苏响的描述，沈樱沉吟片刻：“你大喊一声'救命'试试。” “这是要做什么？” “让你喊你就喊，哪有那么问题。” 苏响想不明白这个举动的目的，但自己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苏响的叫喊声在这个楼道里回响不绝，像是一颗石子投进了水里，霎时间，整个楼层都爆发了，无数的咒骂声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果然如马胜天所说，这里边住满了“人”。 “好好多人，接下来怎么办？”苏响面色苍白。 过了一会，沈樱终于有了答复： “根据刚才这个楼里的灵气反应，我解析出这个恶灵的部分特性。首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是什么，快讲。”苏响催促道。 “我推测这只恶灵属于Y型，之前你说的墙里的人不是恶灵，它们只是这只恶灵的能源、食物。我观测不到恶灵本体，但从这些人类能源来看，至少活了四百年。” “这个期间无数的灵气汇聚在这里最终引发了灵变。据我搜索，这个地点似乎历来就是贫民的聚集区，它应该是依靠自暴自弃一类的情绪成长起来的。” “理论部分不重要，请重点说说关于逃命的那部分。”苏响真挚地请求道。 沈樱没有理他，继续介绍情报：“这次的恶灵和它的食物之间是一种养殖的关系。它吸收这些人灵气，然后转化出一定养分供他们生存，进而再持续地为自己提供灵气，形成了一种循环。” “换句话说，它把人类当成了牲畜。” 苏响皱了一下眉头：“听起来这只恶灵不好搞，你说的好消息是什么？” “这类恶灵非常稀少，历史资料里还没有具体的名字，作为第一位见证者，你拥有对它的命名权。” “你TM耍我？你觉得这是我要的好消息吗？”苏响又要摔掉通讯器。 “而且完成任务后你可以获得双倍奖励。” “我问的是如何出去。”苏响害怕再惊动外边的人，说话音量极小，但一点也掩盖不住他的焦躁。 “这里要告诉你两个怀的消息。” “为什么怀的比好的多一个！” “第一，因为你刚才的求救，又惊醒了许多人，现在这个恶灵的等级提升到了C级。” “这不是你让我喊的吗？” “第二个，因为你刚才的求救，似乎有一些东西苏醒了，正在朝着你的方向前进，你要小心恶灵的攻击。” “这Tm不是你让我喊的吗？”苏响出离愤怒了，“我问的是怎么逃出去！” “这方面的信息需你要独立获取，否则很可能判定任务失败。关键时候记得求救，后续有新情报我会联系你。”沈樱切断了信号。 “我求你妈妈的！” 苏响又将通讯器摔在地上，这玩意质量确实不错，这么多次也不见损坏。 要么呼叫解悠？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苏响打消。一旦使用这个就等于放弃任务，不如先自己试试，实在不行再传送解悠。 毕竟这个能力已经试过，确实灵验，而且响应速度足够快。 如果只靠自己，现在唯一的突破口只能放在这屋子里的“人”上了。 苏响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一脚踢在门边的墙上：“起床了，起床了。都给我起来。” 意料之中的愤怒之后，一道道饱含怒意的寒气全都聚集在了苏响身上。 “你究竟要干什么！”几个声音一起问道。 “老老实实待着不行吗？”又是一个声音一起劝道。 “我想知道怎么才能从这出去。”苏响问道。 “不知道。”屋里的声音一起拒绝。 “那我就一直喊，一直闹。你们谁都别想睡觉。”苏响故意摆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其实心里怕得都要尿了。 他赌得是沈樱说他们不是恶灵。 虽然谁也不能保证不是恶灵就没有狠手段，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大不了召唤解悠。 “墙壁们”当然不服气，甚至还有叫嚣着要跟苏响单挑。听那声音说话都不利索，估计真出来的话不拽拐杖走路都费劲，打起来也是个碰瓷的。 这帮人吼来吼去就是没一个人出手，苏响终于放心了。看来这帮家伙真是废物，什么能耐都没有。 “不信咱们就试试啊，看看谁扛得住！”苏响再次挑高了声音，隔壁房间都有人开始抱怨了。 群声鼎沸的时候，又是那个头目一样的声音出来说话了： “年轻人，我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出去。但这些老骨头在这里待了上百年，总是知道些事情的，没准对你有用。只要你不要扰我们清净，老夫不介意多费一些口舌。” 搞定！ “好！”苏响得意的抹了一把下巴，“那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诚意。” “这里是无忧秘境的1024号房间。” 第五十二章 任务开始 “年轻人，你可以叫我粥。我进来的时候，大概是一百七十多年前吧，这里还只有一间茅草房。到处都是垃圾堆，没有人的。那个时候我才三十六，那天我穿的衣服是什么来着？人老了，好多事情已经记不住了，好像是……” “老头，没人关心这个。我就想知道怎么才能出去。”苏响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对方的回忆。 墙里的老人也不生气，不知道是不是被长久的时间磨掉了脾气：“不瞒你说，这里的人都是失意者，都是被社会淘汰的人。这个地方只要这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进入这里。” “我没问这个。” “我说得都是事实，虽然我也不愿意承认。但过了这么多年，要是还不能看清自己，那我真的是白活了。没错，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逃避生活的失败者，我们知道自己被这个地方利用了，也都是心甘情愿的。比起这里，我们更讨厌外边那个尔虞我诈的世界。” “不好意思，我可是很喜欢外边的生活。请不要再废话了，我想知道怎么从这里。”苏响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老人的话。 事实上，这种遇到挫折自我放弃的一直都是苏响第二讨厌的一类人。 顺带一提，苏响最讨厌的是抠门的人。 “但是你也进来了，所以你也是废物，和我们一样，哈哈哈。”旁边的一个声音嘲笑道，整个房间的老头老太太都跟着起哄。 “废物”之声不绝于耳。 “都给我闭嘴。”苏响朝着四周的墙壁吼道。 “孩子，勇敢地面对现实吧，做废物没什么不好的。没有梦想的人才能享受当下，拥有真正快乐。” “放屁！我跟你们这群废物可不一样！”苏响被老人们拱出了真火。 “一样的，要不你进不来。你可以打听打听，这里的人有哪个不是废物？” “对啊，反正我是废物哦。” “我也是啊。” “我也是啊。” “我们都是哦。” 房间了洋溢着快乐的声音。 “这帮不要脸的老混蛋。”苏响咬着牙骂道。 “好了好了，都安静。别太嗨了，一会睡不着了。”粥阻止了大家的嘲弄，“就算你们不想睡，我也要回答完这个小伙子的问题。”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不管你如何看待这个问题，但事实是，你进入了无忧秘境，和我们这些没用的人一样。和我们争论也是图费口舌而已，不如节省一下大家的时间。” “我就想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根本没想争论，是你们一直在自说自话！” “怎么出去吗？”粥的声音安静了一段时间才又重新出现：“这个我并不清楚，但是我知道一个传说。” “什么传说？” “这个无忧秘境里有一个引路人，找到他就可以离开。” “去哪找引路人？”苏响急切地问道。 “不知道。” “他长什么样子？” “不知道。” “你耍我？” “我只是听过这样一个传说。具体是不是真的，还要你自己去探索。” 苏响琢磨了一会：“行，我可以自己找。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要怎样才能从这个房间出去？” “你确定要出去？” “当然。” “出去以后是什么样子，我们谁都不知道。而你一旦离开这个房间，就再也回不来了。如果遇到危险，没人能救你。” “奇怪，你怎么知道离开这个房间就再也回不来了？你怎么知道外边有危险？”苏响敏锐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漏洞，“这里不是谁都没有出去过吗？” “现在在这里的人都没有出去过，也没有见人出去过。但在他们进来之前，确实有一个人曾经走出这个房间。” “谁？他逃出去了吗？”苏响似乎看到了希望，语气也紧张了起来。但是其他墙壁里的声音对这个事情一定反应都没有。 老人的语气有些犹豫：“他死了。” “啊？”情节变化太快，苏响惊讶地闭不上嘴。 “是的，我看着他趴在这个门口，被一把斧子从后背劈进了胸口。他死前嘴里吐着血，还在乞求我让他进来。” “乞求你？” “是的，我能打开这个房间的门。”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 “我救了。我打开了门，可是好像有什么力量在阻止，他还是进不来。我亲眼看着他被一刀一刀劈开，变成了一滩烂泥，然后被地板吸了个干净。”粥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当时我只差几毫米就可以触摸到他，我拼了命想穿过这道阻隔，把他拉回来。可我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在我的面前。” 粥的声音听着像是快哭了。 苏响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人是？” “是我的男人。” 苏响沉默了一会：“对不起。” 你的男人？那么你到底是男是女? 苏响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的求知欲。 “没关系，反正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我能活到现在已经很感恩了，过去的感情早已经全都忘掉了。”粥的声音恢复了冷淡。 “总之如果你要出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帮你……” “好，把门打开。”苏响果断答复。 “但是之后的路，是你自己选的，不要后悔。” “后悔？”苏响轻笑了一声，“我跟你们这些废物可不一样。” “你说什么？粥大人好心帮你，居然还敢侮辱他。” “我看你才是废物。” “对啊，古语有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房间里又充斥着一阵阵鼓噪的叫喊声。 “都给我闭嘴，一帮没骨气的家伙。”苏响鄙夷地扫视了房间一圈，气势坦荡，“你们以为我不怕死吗？” “我来告诉你们真相吧，你们真以为自己还能算是个人？你们现在就是圈养的猪。对，不是狗，是猪，专门养肥了杀掉吃肉的猪。” “比起你们窝囊在这里几百上千年，我宁愿出去拼上一辈子。至少我活出自己，无愧本心。” “事关尊严，绝不后退。至于生死，早已看淡。”苏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站在了门边，“开门吧，我现在就给你们展示一下，什么叫做人类的勇气，什么叫做人类的骄傲。” “好吧，你多保重。” 粥的声音一落，门上那股无形的阻力立刻消失。 苏响现在门前停下脚步，房间内安静地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喘息声。 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没有人跟我一起走吗？啐，真是一帮怂蛋。 苏响心中生出几份恼怒。 刚才浪费那么多口舌，无非就是想拉几个同路人，若是遇到危险还能让它们“分担分担”。 可是那些老头在这里这么多年，早就磨平了性子，骨气什么的比之苏响都远远不如，最终自然是一个人也不会跟上来。 “就我一个怎么办？还要出去吗？还是退回去？” 苏响正思量着，身后忽然一股力量推在肩膀上： “门快关上了，不用告别了，赶紧出去。” 苏响一个踉跄跌进了走廊，正要回头开喷，只听得身边一阵急促地呼啸之声。 一柄血迹斑斑的斧子，向着他的头顶劈了下来。 第五十三章 关键先生 斧子的刃尖上，血一滴一滴流下，掉在地上迅速消失。 苏响捂着伤口，死死盯住攻击自己的敌人，肩膀上肌肉快速生长，几个呼吸的时间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站在他对面的是一团接近圆柱形状的液体，黄褐色、不透明，看起来质感非常粘稠，就像是感冒后期擤出来的黄鼻涕。 如果有名字的话，虽然不知道学名叫什么，但称呼鼻涕怪多半不会有错。 这只恶灵的体液缓缓流动，身上出现了一圈一圈的波纹，不时碎开几个气泡。体液滴下来，掉在地上化成一个个圆珠。这些珠子一落地，就会一弹一弹地跳回去，重新融入恶灵的身体。 鼻涕怪的身体中延伸出了十五条体液的细丝，触手一样握着斧子。 砍伤苏响以后，触手一层一层涌到斧子上，把斧面上的新鲜血液吸收干净。 鼻涕怪封住了前路，苏响看了看身后，五米处就是墙壁，无窗无门，再没有其他的逃生路线。 苏响双手掌心全是汗，心脏跳得厉害。 任务才刚刚开始，这会找上来的应该不是大Boss吧？ 不管那么多，小心为妙，先求救再说： “沈樱，不好了，有恶灵。我该怎么办！” “打死他。”沈樱这次回复的很快。 “用你说嘛？打得过我早上了。这个玩意我从来没见过，浑身都是鼻涕，恶心一批，你让我从哪下手？而且人家还有武器，我赤手空拳的怎么打？” “你长脑子是干嘛用的，自己琢磨。” “你是我推荐人吗？不帮忙就算了，好歹给点提示吧。” “我就直说了吧，连这种恶灵都打不过，你能活下去的几率基本也就没有了。” “你这个女人怎么说话的？咱把话说清楚了，这个任务是你给我选的，现在我出事了，你不能袖手旁观。 “就是说你不行？想放弃这个任务？” “我是新手啊大姐。而且你知道我眼前这个怪物有多强吗？身高八丈，体壮如牛，刚刚一拳直接干塌了一道墙，比那天墓地里的骷髅还要强，我感觉至少是C级恶灵。何况我现在已经受了重伤，还被逼到死胡同里，你再不管我，我该怎么办？” 苏响睁着眼睛说开瞎话。 “是吗，那你死定了，真是遗憾。”沈樱再次切断通讯器信号。 “王八蛋，等我回去打不死你！” 苏响恨恨地骂了一句，但是眼下的情况已经容不得他多说。对面的鼻涕怪身形一扁，贴在地板滑了过来。 眨眼之间，两人之间不到五步，速度奇快无比。 苏响后退两步，看准时机反身踩墙一跃，从鼻涕怪头顶飞过。 漂亮！ 苏响在半空中给自己的表现打了个响指，接下来直线冲刺就可以逃出去了。 就在此时，鼻涕怪手中的斧子突然从房顶出现，照着苏响的头顶劈了下来。 “我去！” 苏响惊吼一声，身在空中已来不及躲避，硬着头皮双手迎上，牢牢按住斧面。 空手接白刃！ 这一接触，苏响发现了问题。 这只恶灵的力气很小啊。 他的双手完全感觉不到武器上有力量的加持，这把斧子就像是自然落下来的一样，一夹躲毫不费力。 原来是徒有其表。 就在苏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股腥臭的味道进入鼻腔。只见粘稠的黄色体液顺着斧子一层层地向苏响涌来。 鼻涕怪不知道何时全都跑到了房顶上。 来不及细想，苏响双手用力一扳，猛地一挥，自己落地的同时将鼻涕怪摔了出去。 一大滩黄褐色的液体软趴趴被甩在墙上，没了主体的连接，斧子上的体液也没了黏性，都流到了地上，缓慢地向着墙上的身体移动。 一击成功，苏响信心大增。 看到对面的鼻涕怪还在慢慢聚拢，想要重新恢复原形。苏响哪会给它机会，手里拎上斧子，一步赶上去将它劈成了两半。 这玩意虽然力气不大，但是生命力似乎极为顽强。裂开了好几块，仍不放弃，努力朝一起粘合。 无话可说，苏响一斧子下去，继续劈开。 然后劈开。 然后再劈开。 苏响的速度可比鼻涕怪的恢复速度快得多。眼看着恶灵的身体越来越小，突然啪地一声，粘稠的体液中里掉出了一颗黄色的小球。 说是球，其实更接近椭圆。它中间扁两头略尖，上面布满了短刺。 这个东西落在地上碎成了好几块。之后周围的液体再也聚拢不起来，哗地一声，散成了一滩黄水，渗进了地板。 看来这个东西就是恶灵的核心了。 这么说我赢了？ 第一次战胜恶灵，苏响心中没有意想之中的兴奋，反而感觉有些不对劲：这个怪物这么弱，连我都打不过，它是怎么抓到这么多人的？ 还是说，这个玩意只是个喽啰？ 好吧，其实从造型就能看出来，它就是个喽啰。 希望不要因为杀掉这只惊动了大BOSS，总之赶紧逃命才是当务之急。 “咦，奇怪。” 苏响正要起身，手不小心按到了地板。地板的质感很怪，坚硬却有几分弹性，里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震动，隐隐透出一张一缩的感觉。 苏响的手指只是轻轻接触了一下，再抬起来就挂上了一缕黄色的黏液丝，粘在指尖怎么也甩不脱。 苏响抬了抬脚，鞋底却没有事。 只对人体有反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正想着，手指上突然一阵火辣辣的灼烧感，低头一看，那缕液丝脱落了下去，而他的手上少了一块皮，直接露出了粉嫩的肉。 这是什么东西？ 苏响赶紧站了起来，一抬头，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由于一出来就被偷袭，顾不上观察环境。这时他才发现这里都是暗红色的血迹，地板、房顶、墙壁到处都是。 血迹的周围插着一根一根骨头，深浅不一，看来这个走廊死过不少人。 墙面上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拇指粗细的管道，像是树叶的纹路。这些管道时胀时瘪，像是在呼吸，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边流来流去。 仔细看得话，这些管道似乎是活的，它们遵循着一种诡异的节奏，一伸一缩地在向着远处蠕动着。 楼道远处传来阵阵阴风，仿佛是来自地狱的狞笑。 苏响心中有些发怯，决定还是先咨询沈樱为妙——至于听不听，那当然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先把任务目标救出来。”沈樱的回答正在苏响的预料之中。 “你能有点人性吗？好歹我们认识快半个月了吧，他不就一个陌生人吗，你能不能按一个时间先后的顺序，优先考虑一下我的个人安全问题？好，就算我的命在您那不值钱，那救出来马胜天，我们也得想办法走出去才算完成任务吧？动手救人之前，我们先做一个逃生指南不是更好吗？” “不需要，救出马胜天，你就能活着出来。” “什么意思？“ ”因为他从这里逃出去过。” 第五十四章 任务失败 “马大叔，马胜天大叔。”苏响站在1023号门前，呼喊着里边的人。 马胜天背对着房门躺着，一动不动。 “我说大叔，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医生？”苏响关切地问道。 马胜天依旧不动。 “喂，蹬鼻子上脸了啊？我这边跟你打招呼、关心你，你屁股对着我几个意思，有没有家教？”两句话没有回复，苏响自己扯下了友善的面具，“再说了，你不是什么新手指导人吗？我有问题你是不是必须得回答？” 马胜天依然没有动静，看来这里是没有这种规定。 “好，既然你是这种态度，那我也不浪费时间跟你绕圈子了。我今天就是要把你弄出去，你给个准话，配不配合？” 马胜天挥了挥手，不走。 “好，记住了，这可是你自己不走的，将来别人问起来可不许改口，尤其是一个女人问你的时候。”苏响见对方还是没反应，没别的办法，只能出大招，“你之前是怎么从这里出去的？这个跟我说说总没问题吧？” “谁告诉你的？”马胜天突然坐了起来，一脸杀气地看着苏响，”谁说我从这里出去过？“ 哈，沈樱这次没有骗我？这家伙终于有反应了，有希望！ 苏响搓了搓下巴，掩饰住自己的笑容： “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可靠的情报来源。” “还用说，是炎竹的人吧？卑鄙！”马胜天怒意之中透露出了一丝忧虑，“上次明明答应过我，再也不会干涉我的生活，这还没有三个月，你们就公然撕毁承诺？” “我可没说是从炎竹得到的消息。”苏响的声音有点紧张。 虽然不知道他和炎竹有过什么协议，但总之不讲信用这个名声要是落下了，肯定对炎竹是十分不利的。苏响脑子飞快转动，想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搪塞过去。 想了一会，苏响反应过来，骂了自己一句：炎竹的名声跟我有什么关系，费得着这劲吗？ “你别管我的消息从哪来的，你就说怎么能出去吧。” 心下却对马胜天多了几分警惕。 自己刚进来的时候，这个家伙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气息，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现在情绪变化如此之大，想必是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难怪炎竹要找他，原来他一直在演戏。 意料之中，马胜天继续否认：“不好意思，你的情报出错了。我从来没出去过，也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请自便，不要打扰我休息。” “别装了。你刚才的表情和语气已经暴露了一切，你不可能真想一辈子待在这里的。我刚才在对门知道了一些事情，你进来的比我早，应该不会不晓得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会发生什么吧？” “你是说和这些、这些融为一体吗？”马胜天的手指在房间里比划了半圈，“那有什么不好。” “变成那样跟死有什么区别。” “不用和那些尔虞我诈的恶心人类打交道，变成什么我都开心。” “你连家人都不要了吗？” “家人？”马胜天哼了一声，“我若消失了他们才会开心得不得了吧。像我这种废物，他们早就抛弃我了。”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苏响顺嘴嘲讽了一句。 马胜天瞪了苏响一眼：“我不会再跟炎竹的人有任何关系，明白了就滚吧。” “哎，你要这么说就不对了。”苏响本想把手按在墙壁上，一想起之前的液丝又赶紧收了回来，“首先，我可不是炎竹的人。” “骗谁啊。”马胜天当然不会信。 “我只是为了活命，帮他们做点事而已。在这个世界上，这种事情是稀松平常啦。” “那不还是一样给他们当狗。” “不不不。性质完全不同。”苏响低着头使劲摆手。 “如果没有碰上炎竹的人，我本来可以轻轻松松考上顶尖高校，毕业找份高薪工作，舒舒服服地过完一辈子。但是，他们找到我了，所以我的好日子全没了，还被逼着来这种破地方，跟你这种废物浪费口舌。” “所以你说我是炎竹的人？”苏响摇了摇手指，“大错特错。某种程度上说，我是他们的仇人也不为过。” 这句话，苏响绝对是真心的。 “我会信你？” “好吧，你不信也无所谓。你看这样如何，你告诉我怎么出去，然后我保证不救你，怎么样？” 马胜天看着苏响，犹如看一个傻子：“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无欲无求了吗，还在乎好处？”苏响假装诧异地问道，“再说了，炎竹发布任务救你出去，我把你留在这，就是不让他们得逞。你看，这件做对炎竹没好处，而你是炎竹的仇人，我害了你的仇人，对你不就有好处了吗？” “做梦去吧，来段绕口令就想骗我，你当我傻吗？”马胜天冷笑着说道。 “这可不是绕口令，这叫逻辑。话说回来，你这么说就是承认知道出去的方法了吧？”苏响微微一笑。 马胜天不说话，随便苏响去猜。 “这样吧。”苏响将手中的斧子抗在肩膀上，“我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你也说了，我是无欲无求的，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不见得吧？你要真是无欲无求，为什么在我点破你的秘密的时候那么紧张呢？”苏响食指轻轻叩动斧柄，“你一定有想要做的事情对不对，是不是回去偷偷看老婆？” “跟你无关。”马胜天黑着脸说道。 “脸色都变了，说中你心事了吧。这么久不回去，是不是担心戴上绿帽子了？别急着狡辩，你看这样如何，你告诉我怎么出去，我替你做一件事情，怎么样？” “我没想做的事，不需你操心。”马胜天说完，又背对着苏响躺下。 “另外，别怪我没提醒你，一个小时以后你要是还在这里站着，你会死得非常惨。”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当作是新手指导的一句忠告吧，想活命就赶紧找个屋子躲进去。” “你说清楚点行吗？如果不在屋子里会怎样？” “还能有什么，当然就是死得非常惨喽。” 一阵大笑从苏响身后传来。 说这句话的，居然是之前1024房间里边回答苏响问题的那个老头，粥。 “你说什么？”苏响转身，看着空无一人的1024。 “你会死哦。” “顺便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这个楼里的房间全都满了，你没地方躲喽，哈哈哈哈。”粥得意地笑道，随后语气一转变得凶狠无比，“你个鼠辈，垃圾！居然敢对我大呼小叫，还敢威胁我，我一定要亲眼看着你不得好死！” “你故意放我出来，是为了害我？”苏响原本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这个家伙才是最阴险的一个。 1024的房间里响起了一阵哄笑： “当然啦，臭小子，你中计啦。你以为我们老大是怕了你吗？他是要你死得很难看啊，才不会让你像我们一样长生咧，哈哈哈！” “你们这群王八……咦？”苏响本想着掉头回去臭骂一顿1024房间，没想到一转身，斧子竟然进到了1023的房间里。 “这是？”苏响看着屋里，墙壁似乎蠕动了一下。 马胜天也爬了起来，转头看着苏响，也看到了伸到屋子里的斧子。 “把那个拿出去！”马胜天恐惧地叫道。 “你的房间……我可以进入？” 苏响谨慎地探出一只手，结果毫无阻碍地伸进了屋内：“好啊，你们这帮家伙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还骗我这里的房间不能进出？” 身后的1024传来了一片惊讶之声：“怎么可能？” “给我滚出去，不许进来。“马胜天一声惨叫，侧过身将左手藏了起来。 他的左手已经消失，手腕处切口整齐，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那你告诉我怎么从这里出去。” “死也不告诉你。” “哈，行啊，有种。我就欣赏你这样有种的男人，咱哥俩得好好聊聊。”苏响继续往里走。 “滚，不要进来。滚出去！”马胜天的声音已经变形了。 苏响嘿嘿一笑，之前他不想离开，自己没办法。现在能进房间不就好说了？ 打服，让他跟着自己乖乖领路。 “哎，你看我这拧脾气。你越不让我进来，我偏要进来，我还要拽着你一起出去。你要是不告诉我怎么逃出去，我就揪着你一起出去，我看看到时候遇见恶灵了，你说不说真话。” “不要进来，我求你，我求你，不要……” 马胜天的话没能说完。 就在苏响完全进入1023的一霎那，马胜天全身青筋迅速鼓起，手上脸上长满了拇指大小的血包。 接着，噗噗噗一连串的巨响。血包爆裂，顷刻之间马胜天四分五裂，碎骨烂肉飞得满房间都算是。 破碎的残肢落在墙上地上，迅速被吸收掉，连滴血也不剩下。就好像这个房间里从来没有过马胜天这个人一样。 斧子当啷掉在了地上。 苏响傻愣愣地站在1023的门内，最后迈进来的右脚还没有落地。 任务目标死亡。 任务失败。 第五十五章 局势突变 “所以说，你亲手杀死了任务目标？”沈樱平静地问道。 “这么说不准确。当时的情况是我进入了1023号房间，然后他突然自爆了。这两件事情并不存在直接的联系。” 沈樱没有说话，等待苏响继续辩解。 “至少我不是故意的。”苏响自己也有些心虚，“这么说，我这次又转不了正了？” “是的。” 苏响叹了口气：“倒霉！那就赶紧把我弄出去吧。我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不知为何，总感觉这里比1024号房间多了一股压迫力，浑身不自在。 “暂时还不行。” “为什么？任务失败了，你们可以出手了啊。” “无忧秘境的入口被关闭了。” “被关……闭?你的意思不会是我出不去了吧？” 声音微微发颤，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在生气。 “这么说不准确，入口被关闭是说我们进不去，这和你出不来并不存在直接的联系。你还可以靠自己走出来。” “不准确个屁啊！我自己能走出来还找你？”苏响将斧子狠狠摔在了墙上，“沈樱，我告诉你，这次我要是活着出来，咱俩再也别联系了。你就是个坑爹的货，我就是死也不要再见到你。” 通讯器那边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响起了解悠的声音： “苏响别着急，我们已经通知了公司，一会他们会派人来破解这个阵法。” “一会？多大一会？” “四五个小时吧。” 苏响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四五个小时，你们这是不让我吃晚餐了？” “等你出来我们可以吃宵夜。”解悠劝慰道。 “我是在说吃饭的问题吗？我说的事你们炎竹的办事效率！能不能高一些？你不知道我刚才杀了一只巡逻的怪物？万一我被这个秘境的恶灵发现了怎么办？四五个小时，够我死几百次了。” “没事，危急时刻用潜龙在天，传我过去帮你。”解悠劝慰他的。 “哈，潜龙在天。就算把你传过来又能……糟糕，我又说出来了？” 苏响说完才反应过来，但是左右一看，并没有解悠的身影。 解悠的灵术失效了？ 还是解悠吹得牛逼露馅了？ “苏响，你在哪？” 是解悠的声音，从灵能通讯器里传来的。 听他周围的环境声音非常嘈杂，跟之前完全不同。显然是灵术生效了。但是没有被传送到这个房间来？ “我就在这个破楼里啊，1023房间。你传进来了？在哪呢？” “我也不知道……不要摸我，别别，你们离我远点，男女授受不亲。”解悠的声音异常慌乱， “男女授受不亲？大叔你搞什么呢？”苏响感觉不太对劲。 “有几个女人攻击我，被恶灵附体了。” “攻击你，我听这声音不大像啊？” 通讯器里隐隐约约的娇喘声，证明了解悠在说谎。 一幅幅不可描述的画面立刻出现在了苏响的脑海中。 凭什么！ 都是一间楼，凭什么待遇差这么多！ 苏响声音变得极度愤慨：“解悠，你要记得是来干嘛的。不要见色忘义，玩忽职守。你在哪，我去找你！” 解悠没有回答，通讯器里响起的是一句灵术： “潜龙?有悔。” “什么？” 苏响还未理解解悠在做啥，一道巨大的破空声突然响起，仿佛是飞机低空飞过，又像是天雷炸在了头顶，里边还夹杂着无数尖锐的哀嚎，险些刺破了苏响的耳膜。 “解悠你搞什么鬼！疯啦！我耳朵要被你废啦！” 苏响赶紧摘下通讯器，使劲揉着耳朵。受余波的影响，他的耳朵里现在还全是嗡嗡嗡的乱响。即便解悠现在面对面跟他解释，他也完全听不到。 过了四五分钟，苏响的耳鸣才好起来，终于听见了通讯器里的声音。 “不好意思，刚才我那招响声太大……” “您知道响声大啊！用前不能提一个醒吗？”苏响抱怨道。 解悠却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自言自语地说着：“所以一时半会儿，我听不见你说话。” “啊？” 苏响愣住了，合着他也聋了？ 对自己的灵术都没有准备，这个人是不是个傻子？ 还未来及说话，房间里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臭小子，我要杀了你！” 冰冷的诅咒，咬牙切齿。 这个声音是…… “马胜天？马大叔你没死？太好了！你在哪？” 苏响开心地环视四周。 柳暗花明又一村啊，这个任务还有救。 “好个屁。”马胜天的声音在房间里飘来飘去，找不到准确的位置。 苏响想起了1024里的情况，一脸震惊：“你也……进入到墙里了？” “装什么无辜！还不都是你害的！”房间里传出了牙齿咬动的声响。 “我害得，这是从何说起？” “要不是你进来，老子会死？老子前前后后筹备了一年的计划，全被你这个小王八羔子给破坏了！” “什么计划，你不是无欲无求吗？” “我原本准备干掉这个恶灵的计划！全被你毁了！” “你要干掉这只恶灵？”苏响惊呆了。“你不是废柴吗？不是在这等死吗？怎么人设一下变得这么伟大了，是不是拿错剧本了？” “废话！老子早就能出去，要不是为了干掉它，干吗还要在这里待着？” 苏响更加摸不到头脑了：“我不明白，你为啥要干掉它？这个东西看着就不好惹，你是生活缺少刺激吗？” “那你为什么来救我？你和老子上过炕吗？实话告诉你，老子也被炎竹盯上了！本来过得好好的，被炎竹找上门来，逼得什么能力都不让用。混蛋，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按他们说的去做事！” 我去，闹了半天是同病相怜的知己啊。 一时间苏响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但是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做得每一件事，这个秘境都知道。它是活的，它能监控这里的所有事情，你明白吗？我要是说了，就算它不干掉我，我的计划也不顶用了。” “这，真是抱歉！”苏响低下了头，因为不知道马胜天在哪边，所以对着四周各鞠了一躬。 原来如此，这就是炎竹要我救一个废物，不，是救一个同事的原因吗。 “道歉有用吗？” “没有用，我知道我口头说的再多也没用。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弥补我给你造成的创伤。” “哦？你还有办法弥补？我倒是想听听。” “你告诉我怎么出去，我带人过来把这个恶灵废了，替你出了这口恶气。”苏响手按在胸口，严肃发誓。 马胜天似乎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隔了半天，才憋出来一个字： “滚！” 第五十六章 还得合作 “我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不是故意的。再说，你总得给我个补救的机会吧？我不出去谁来叫人对付这只恶灵？”苏响说道。 “我人都没了，你补救谁去！”马胜天怒吼道，过了良久，他的声音才恢复了平静，“如果你真想赎罪的话，很简单。去地下三层找到无忧秘境的本体，毁掉它。这个害死了无数人的秘境就会被毁灭。” “你这就不是赎罪了，这是赎命。”苏响皱起了眉：“以我的实力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不如先告诉我怎么从这出去，我叫高手来帮忙报仇雪恨。” 马胜天冷笑一声：“我现在相信你不是炎竹的人了。炎竹的家伙再卑鄙，也不会说先逃出去这种话。” “你不懂，我这是正确认识敌我差距，承认实力上暂时的不足，才能寻求出真正的解决之道。这叫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哪怕牺牲掉自己的名誉也在所不惜。”苏响辩解道。 “随便你怎么编，我奉劝你一句，放弃逃跑的幻想。我被这个秘境吸收之后，脑子里的所有信息都在它的掌握之中，包括离开这里的方法。现在唯一能绕过它出去的路已经被堵死了，你觉得它不死你出得去？” “也就是说，不论我自己出去，还是别人救我，都得杀掉它才行？”苏响瞬间察觉到了对自己最危险的问题。 “当然。” “我对上它有几分胜算？” “无限接近于零。”马胜天一点也不准备欺骗苏响。 “那你跟我扯这个。”苏响将斧子拄在地上，“我还是等救援吧。反正炎竹有专业人士，四五个小时的事，睡一觉就过去了。” “你觉得这个秘境会给你四五个小时吗？” “什么意思？”苏响一挑眉，事情好像不妙。 “我先走了，祝你好运。”马胜天突然结束对话。 “你先走了？你要去哪？你到底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好不好？” 马胜天没有回复，苏响还要再追问，脚下忽然一颤，险些摔倒在地。 地板在震动？ 不等苏响多想，门外连续响起了重物捶地的声音，每响一下，地面就跟着抖一下。 “什么东西？” 苏响四处观望，找了一个远离房门的角落躲了起来，紧紧攥着斧子。 面对未知风险，躲藏起来永远是确保安全的第一准则。 咚！ 咚！ 咚！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是冲着这边的房间来的。 苏响不断调整着身体的姿势，和双手握住斧子的位置。正紧张的时候，马胜天懒洋洋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这么躲是没用的。” 苏响一软，坐在了地上： “混蛋，吓死人啊。你不是走了吗？” “我是想走，但没走成。” “活该。”苏响幸灾乐祸地说道。 “你不用高兴，我走不掉是因为它已经锁定了咱们的位置，封锁了所有的路径。听见外边的声音了吗，那是巡逻者，找上门来了。炎竹的人都是被它干掉的，按他们的说法大约是C级恶灵，比你之前干掉的那块黄鼻涕至少强一百倍。所以说，咱俩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掉。” “笑话，你说C级就C级？你说跑不掉就跑不掉？”苏响啐了一口吐沫。 自己逃不出了，知道着急了，想利用我了，开始吓唬我了是不？ 当我傻呢。 再说了，就算他是C，我就死定了？楼道里的声音响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走过来，至少速度就不怎么样，只要抓住这个弱点，想跑还不是so easy。 “不是我说，而是炎竹的人说的。”马胜天不知道苏响的心理活动，继续着带有威胁的劝诫：“你的水平怎么样我想你自己也清楚。现在你只有两条路，第一，跟我合作，第二，死。” “哎呦，绕这么大个圈子，至于吗？我给你总结一下中心思想，你快死了，得利用我了，对不对？”苏响轻蔑地笑了一声：“现在知道合作了？早干什么去了？对不起，合作这种事，可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现在我，不接受了。”苏响说道。 苏响并不是真要拒绝马胜天的合作邀请，事实上没了马胜天苏响觉得自己肯定过不了眼前这关。 但是怎么合作是个问题，合作起来遇到事了，谁占便宜谁吃亏这又是一个问题。 想要成为合作中的优势方，掌握主动权，就绝对不能率先表现出对合作的需求，否则必定得被对手拿捏。 还记得有一次去应聘饭店的小工，那是一个冬天…… “你撑不住的，没我帮忙它进来你就死。”马胜天一语道破现状，打断了苏响的思路。 面对苏响的拒绝，他的语气同样不着急，拿准了苏响会跟他合作，成竹在胸。 “瞧不起我？那一会儿让你开开眼，看看小爷的本事。”苏响握紧了斧子。 “我倒是很期待，不过你似乎忘记了刚才进来这个房间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 “切，发生了什么……糟糕。”苏响脸色一变。 苏响进来，发生了什么事？马胜天自爆。 现在如果恶灵进来呢？ 苏响自爆？ “它进来我就会死？”苏响底气明显弱了下去。 “你猜。”马胜天淡然说道。 我猜你个屁！ 真想立刻拒绝他，狠狠地撅这个马胜天一顿，但是这事性命攸关，可赌不得！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这里。大叔！解悠！沈樱！” 灵能通讯器里仍然没有回音。 苏响赶紧朝着房门出去，然而房门处的空气墙再次阻挡了苏响的步伐。 一道巨大的反弹之力，将苏响怼了回去。 苏响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贴在门上。 门外，一团毫无规则的黑色液体填满了整个楼道，正翻滚着向这里“走来”，每“走”一步，周围的墙壁就冒出了黑烟，墙壁里传出了微弱的呻吟。 它离1023只差不到四个房间的距离了。 这个东西把路都封死了，要怎么逃？ 再拖延下去，等它走到这里，根本不用动手自己就死定了！ “糟糕！这可怎么办？谁管着这个房间，赶紧把门打开！不然老子让你永远也不得安宁！”苏响急得毫无头绪的乱吼。 “不好意思，这个房间的房管是我。你不合作，我就没法帮你开门。” “混蛋，你讲不讲道德，不就是想我跟你合作吗，有什么条件赶紧说！” “去地下三层，找到无忧秘境的本体，帮我除掉它。”马胜天仍然不紧不慢地说道。 “还是这个？”苏响不敢相信，“没别的条件了？” “既然你这么主动，那我就再加一个好了，你先把这个收好。”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等苏响辩解，一股灼烧感从肩膀进入，一路传到了心口。苏响感觉心脏一阵抽搐，差点背过气去。 “你……对……我……赶紧开门！” 苏响正要询问，这时恶灵终于到了门前。它身上甩出来的黑色脓液穿过1023的房门，落在地板上嗤嗤作响。 苏响急忙躲闪，衣服上还是被烧了几个洞。 “搞定，祝你好运了。” “混蛋，磨磨唧唧，这要我怎么逃！” 苏响看着几乎封住了所有空间的恶灵，一咬牙，迎着腐蚀的脓液，一斧子劈了上去。 房门处的空气全都被挤到了一条线上，压缩，再压缩，然后全部反弹。 苏响像是被马踹了一脚，倒飞回去，撞在窗边，缓缓滑倒在地上，胸口的骨头全都碎掉了。 粘满血痕的斧子旋转着落在了他的脚边。 “你……骗我！”苏响只说出了一个字，一口血从喉咙里涌了上来，再也说不下去。 黑色的液体终于滚进了房间。 第五十七章 古堡危机（1） 苏响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古堡。 古堡是典型的欧式建筑，三层楼高，暗红色的屋顶立着一排尖锐的石塔。棕黄色的墙壁上爬满了灰绿色的爬山虎。 正冲着苏响的是两扇五人宽的红色大门。门上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符号。颇有些年头的木质门板上裂开了许多缝隙，透出了刺耳的风声。 “这是什么地方？”苏响有些摸不着头脑。 自己不是应该在1023号房间吗？ 难道我已经被那只恶灵干掉了，这里是阴间的入口？ “这是313号房间。” 马胜天的声音传了出来。 不对，不是声音。这句话是直接出现在脑海里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苏响捂住了脑袋。 “你指得是哪一件？” “你的声音，为什么会在我脑子里？” “这是我的能力，沟通。只要把灵气媒介放入你的体内，不论你去哪里，我们都能联系上。只有这样我才能帮你找到路，解决掉这个秘境或者说是这只恶灵。” 或许因为苏响是眼下除掉恶灵的唯一希望，马胜天一改之前的态度，非常认真地为他解释，连自己的能力都不再隐藏。 “找路？” “你以为你是怎么从1023出来，躲过了那个必死的局？当然是我传送得你。” 苏响本身思考过这个可能，毕竟在那种情况下，能够出手救自己的只有马胜天一个人，应该不是在骗自己。 不过这里边还有个问题。 “你是怎么做到的？既然你能传送，为什么不直接把我送出去？”苏响问道。 “既然要合作，我就不隐瞒你了。之前你问过我，我是不是知道从这里出去的方法。那个时候我为了躲过秘境的监视，撒了谎。但是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原本知道从这个秘境里安全进出的通道。” “原本？”苏响问道。 “是的，我的沟通能力可以读取到任何物体的记忆。我读取了这个秘境的全部记忆之后，找到了唯一一条安全进出的通道，并且知道了在这个秘境中移动的方法，才能在这里来去自如。” “本来我的计划是找到秘境本体所在的位置，然后传送过去，解决它。但是由于你的愚蠢，我被它吸收了，全都失败了。不要说找它本体，就连那条安全的出路也被被秘境知晓了，所以它更改了路线。现在我也不知道哪条路可以出去，只能一点一点摸索。”说道郁闷之处，纵使马胜天打算放下芥蒂真诚合作，语气里也难免带上不少的怨气。 苏响当然知道马胜天对自己的怨恨，毕竟自己算是害死他的凶手了。要不是这会有秘境这个共同的敌人，搞不好他得先干掉自己。 这会儿他可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结，万一刺激到马胜天，他也不用多做什么，只要随手把自己扔回1023去，等那个黑色黏液怪找上门来，自己就死定了。 苏响决定反客为主，转移矛盾：“那你也不能把我扔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吧，这叫什么，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不然呢？那把你传到哪？” “楼道里？“苏响猜测道。 ”别傻了，所谓的楼道是一个陷阱，它其实也是一个房间，里边养着的是整个秘境里最凶恶的恶灵-巡逻者。你不会没有看到楼道里的血迹吧？真正的生路就在这些房间之中，现在地图虽然变了，但是我们一间一间试下去，肯定能找出正确的路线。不过能不能撑到出去的时候，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为什么是运气？不能看一下我的实力？”经过最近几次恶灵案件，苏响对自己的运气不抱太大希望。 “那你肯定是死人了。”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苏响敲了敲灵能通讯器，解悠还是没有反应。 他不会出事了吧？ “你的同伴没有死。”马胜天突然说道。“而且他很强，这么短时间就摸清了这里的规则。这个秘境正在全力围剿他，所以才给了我操作的机会。你一定要抓好这个机会，趁它不备，我们联手除掉这个秘境。” “什么？”苏响听到了。 解悠很强？ 搞错了吧？这个马胜天是瞎子？还是说这个秘境里的怪物太弱了？ 不对，问题不在这里. “你也读我的内心？”苏响黑着脸问道。 刚入行几天遇上两个有读心术的，这玩意是批发的吗？ 而且，他最讨厌这种窥探别人隐私的家伙，尤其是那个包荒。 如果没有他横插一道，修改入职规则，自己现在早就治好身体里的恶灵，备战高考去了。那还需要经历这么多危险的事。 “不，并不能。我能力的原理不好解释，但是你不用多虑。简单来说，我只能感受你当前最强烈的想法，只要你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事情上，就不会把隐私暴露给我。”听到苏响抗议，马胜天解释了一下自己能力的原理，“同样的，如果我去想其他事情，你也能感受到。所以对你对我是非常公平的，这也保证了我们之间合作的真诚，这样才能在如此险境之中降低你的风险。” “真的吗？”苏响有些将信将疑。 “当然。” 马胜天没有骗苏响，只不过他有一件事没有说。他可以单方面暂停、解除沟通能力，而苏响却不能。 “好，我们聊聊正事。这个房间是出去的路吗？”苏响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不，我的意思是秘境本体所在地吗？” “并不是。” 苏响有点不满意：“那还不赶快把我传送走？在这浪费时间有意思吗？” “很遗憾，这个传送并不是我的能力，而是这个秘境的能力。你只有达到一定的标准，我才能借用秘境的权限，将你传到下一个地方。” “要达成什么标准？” “拥有当前房间的居住权，或者更高一级的管理权。”马胜天补充了一下，“如果做不到，想办法让这个房间的房主给你授权，只要他同意让你离开，我也可以传送你走。” “这么麻烦，这得折腾多长时间？” “不敢保证，不过我正在尽力摸索，按照上次的经验，最多再来五次我就能找出来。” “五次，也就是说我要再进五个房间吗？”苏响低头沉思片刻，又问道，“我要怎么获得房间的居住权？” “每个房间的标准都不一样，我现在没了权限，只能为你传送。剩下的一切内容只有你进去以后慢慢观察。” “合着最后还得我来拼命？你跟沈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吧？” 都是坑爹的货。 苏响发了一句牢骚，伸手按在了门上。 门很沉，触摸上去手感非常冰冷，犹如冬天将手插进了雪地之中，比起木头，更像是冰冷金属。 以苏响非同凡人的力量，也是出了一身汗，才把门推开了四分之一的角度。 门内是一片黑暗。 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吹了出来，苏响禁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这个房间里什么都看不见，会不会不太正常？” “放宽心，先进去看看再说。反正这个秘境里没有一处不危险。而且不论如何你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别忘了不进房间也是会死的。”马胜天劝说道。 苏响低声骂了一通，还是无奈地走了进去。 当他完全消失在黑暗之中时，身后砰的一声，古堡大门自动关闭了。 第五十八章 古堡危机（2） 黑暗之中，前方有六个玻璃展柜发出光芒。 玻璃展柜是三角形的，其中五个已经被打开只剩下最后的一个，里边放着一支屏幕碎成蛛网的手机，旁边摆了一根胶皮磨烂的充电线。 前边已经有五个人进来了吗？他们现在在哪，还在这间屋子里？ 苏响看了一圈，看不到东西也听不见声音，心中的不安却是越来越盛。 苏响迟疑了片刻，但也想不到其他办法，犹犹豫豫走到未打开的柜子前，黑暗之中响起了声音： “客人您好，欢迎来到玫瑰城堡。这是一座有着七百年历史的王族建筑，恭喜您成为本期最后一位幸运住客。 “什么人，出来说话。” “我是这里的管家，很高兴为您服务。我的身体已经腐坏，请恕我无法与您相见。按照我们主人的规定，进入城堡前，请先从玻璃柜中选择您的信物。” “信物？这个手机吗？” “是的，只有带上信物的人才允许进入城堡，在居住期间它是您独有的身份标识，也会为您带来特殊的能力。请您妥善保管，并在离开前归还。” 管家言毕，最后一个展柜从顶点处缓缓分开，三面玻璃平铺在了桌面上。 苏响没有贸然去拿手机：“如果我不拿会怎么样？” “您将无法进入城堡。另外请您注意，如果在城堡中丢失了信物，您会消失。” “消失？是死亡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就是会死了。 既然他有这个提醒，说明在城堡中会有丢失手机的风险。就是不知道风险是来自城堡中的机关，还是前边进去的那五个人呢？ 不过这种情况下，苏响也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要想成为这里的房主继续传送出去，第一步先得进入这个房间，那就只能按照这个管家的要求去做了。 苏响集中精神，紧张地注视着周围的变化，慢慢拿起手机和充电线。 幸运的是，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产生什么古怪的反应。 这时，黑暗中的声音继续开口了：“客人您好，您得到的信物是损坏的手机，它可以为您提供其他客人的简要信息。但是作为代价，在进入城堡后请务必保持它一直处于开机状态。否则，将会有一些突发的事件发生在您的身上。” “什么事件？” “根据信物的不同，发生的事件也不相同。但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最好不要尝试。” “装神弄鬼，我倒要看看关了机你能把我怎么样。”苏响嘴上不屑，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对方的圈套了。 从损坏程度来看，这个手机的掉电速度一定会非常快，看来这个信物使用的难点就在如何充电了。 如果有其他人干涉…… 如果这个城堡电源插口非常稀少…… 如果城堡是间歇性供电…… 随便一想，对方可以挖的坑就非常之多。 在进入之前，有必要问清楚这个房间的目的或者说是规则。不能再出现像1023房间一样的失误了。 “我进这个城堡里要做什么？” “搜集信物。这里一共有六件信物，第一个收集到三件信物的人将成为胜者，得到最终的奖励。” 果然，是多人对抗的模式，前边进去的五个家伙都是敌人。 这样就不太妙了。 他们先挑选了信物，也知道我的信物是什么。提前进入肯定比我更熟悉里边的情况，搞不好已经布置好机关陷阱，等我一进去就中招了。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别人收集了三件信物，我手里的信物没丢，我会怎样？”苏响问道。 “不知道。” “不知道？” “因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输的人。”管家诚实的说道。 那就是都死了？ 苏响的脸色发青：“那这就这不公平了，我最后一个进去太吃亏。” “不会。” “怎么不会？假如我一进去已经有人收到了三件信物，我不就直接输了么？” “那这就是您的命运了。”管家客气的说道。 “……” “请问您还有其他问题吗？” 还能有什么问题！ “送我进去吧。” “好的，感谢您的加入，希望您喜欢这里。” 光芒一闪，场景切换。 苏响来到了一间欧式大厅，四周墙壁上的火烛缓缓摇曳，照得房间忽明忽暗。 他的正对面是两道楼梯，盘旋着直接上到三楼。楼梯的两侧各有一条狭窄的走廊，里面整齐排列着六个房门，藏在了火光范围之外的阴影中。 大厅里没有一个人。 苏响掏出了手机，电量还有90%。 屏幕右下角有一条未读短信，点开以后只有一句话：一名客人正在餐厅用餐。 餐厅两个字被标成了蓝色，苏响试着点击了一下，手机界面出现了一张地图，标示着餐厅的位置，一楼右手边尽头的房间。 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个信息应该是真的，问题在于过去以后怎么办？ 一旦露面，对方肯定会动手抢信物。万一他也是灵能者，干掉苏响这样的不入流人员，岂不是简单轻松。 还是趁他察觉之前先下手为强？ 苏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 当务之急，还是要搞明白这里是什么情况，这个城堡里有哪些人，他们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 只有知道这些，才能做出正确的计划，仅凭那个管家的一面之词可不够。 大不了远远看着，发现不对立刻就溜呗，毕竟还有隐身术在身。 苏响小心地向着目的地移动。 脚下的木质地板有些发霉，散出一股腐烂的气息，踩上去还会发出轻微的响声。 在走廊的尽头，一扇三人高的大门虚掩着，餐厅里边传出人说话的声音。 “死胖子，把信物交出来。” 不只有一个人，要干架了？ 苏响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透过门缝，他看到了里边的情况。 这个餐厅有外边两层的高度，四面各有一个门，不知道另外三个通向哪里。 屋顶上挂着四排豪华的琉璃灯，可能是年头过长的缘故，许多灯泡污得厉害，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 餐厅里摆着像是中世纪风格的复古家具，正中央是一张十余米长的餐桌，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胖子。 这个胖子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胸口系着一条被染成了黑绿色的白餐巾。 在听到那句威胁之后，胖子面色不改，舀了一勺黑色、浑浊的汤液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从容地喝了下去。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老人，看年纪至少有六十来岁。老人的身形矮小，站着还没有那个胖子坐着高。 看到胖子不理自己，老人恼羞成怒，手里的枪猛地向前一指： “不然我就开枪了！” 枪身是由塑料制成，上面画着一个粗制滥造的西游四人组。看这造型，分明是一把呲水枪。 这里的人都是神经病？ 第五十九章 古堡危机（3） 老人扣动了扳机。 一道绿色的液体从水枪中喷了出来，洒落的落在餐桌上，桌布被腐蚀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洞。 餐厅里顿时多出了一股腥臭的气味。 苏响捂住鼻子，看向正在吃饭的胖子。 胖子没有抬头，他伸手从盘子中取出一个长满霉菌的鱼骨头，悠然地放在嘴里嘬来嘬去。 绿色的液体盖了他一头，缕缕黑烟升起。 胖子抬起了头，脸上的肉全都化成了水，只剩下一个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对面的老人。 这样的脸上竟然还能看到一丝笑意。 “我说过，没用的。”胖子说道。 老人有些吃惊，双手死握着枪，不停向外喷水。绿色的液体落在胖子身上，升起了一团黑雾。等雾气散尽，胖子身上二百多斤的肥肉全都消失，只剩下一尊孱弱的人体骨架。 奇怪的是，他脖子上的餐巾却毫无损坏。 看来信物是不可以破坏的。 胖子的骨架停止了行动，但是鱼骨头仍然拿在手中没有掉落。 “没用？再没用，老子就把骨头也给你溶了，看你死不死。”老人一通操作下来，微微有些气喘。 话说完，但是老人并没有动，等了一会，直到确认对面的敌人没了反应，这才慢慢地向他靠近，去扯胖子的餐巾，不料扯了几下却没有脱落。 老人以为是绑得太紧，可是伸手摸了一圈却见不到有打结的地方。 “奇怪。”老人自言自语道，“难道他的信物不是餐巾？不对，他身上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东西了，而且连我的毒液都能抗住，不是信物还能是什么东西？” 老人拽着餐巾往上扯，想从脑袋上脱下来。呲水枪仍是紧紧握在手中，对准胖子的胸口，以防有诈。 餐巾依然不动。 “为什么解不下来？莫非要真要把他这副骨头全都融掉才行？” 虽然这么猜测，但老人显然不愿这么做，他看了一眼水枪里的毒液，已经不到十分之一了。 若是不小心用完，搞不好要跟这个胖子同归于尽。 “当然是因为我没死啦。” 胖子的声音突然响起，老人一惊。所幸他早有防范，身体立刻后移，同时扣动扳机。 绿色的液体冲在胸骨上溅得到处都是，包括老人的脸上也被溅了半边。 老人痛苦的喊了一声，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同时他的右肩上也正在汩汩冒着鲜血。 “怎么可能？你身体内脏都没了，为什么还不死？” 老人喝问的声音虽然，但明显慌乱不已。 胖子将鱼骨塞进两排牙齿中间，嘴部重新恢复了原状。 “我说过，没用的。因为你我实力的差距太大了。”胖子吃下一把沾满死苍蝇的青菜，整个脸恢复了一半。 对于刚刚经历的攻击，胖子显得毫不在意，依旧咀嚼着手中的食物。 “乖乖把信物放下，然后自杀，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老人的心理素质出乎意料地好，攻击失败又面对如此恐怖的景象，几句话的时间重新恢复了冷静： “笑话。我是杀不了你，可是你就能杀我吗？你以为我为什么敢来找你，因为你不能离开这个房间，对不对？” 老人边说边向身后的房门靠拢，仅存的半边脸狞笑着：“这次不成功，我下次还会再来，只要让我找到你的弱点，你的死期就到了。” 老人左手向后，推开了门：“这块信物就多让你保管两天，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老人身体一闪，躲到了房间外。 只剩下老人的脑袋孤零零悬在房门上。 一张厚重的红木椅子不知何时插到了门上，其中一只椅子腿正好穿进了老人的鼻子，向下切断了他的脖子。 鲜血从头颅中流出，在门上拉出一滩乌黑的血痕。 “不好意思，我可没打算跟你后会有期。” 胖子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右手悬在空中，身边少了一只红木椅子。他咽下去菜叶，又捧起了汤盆，大口大口灌了起来。 像是污水一样的黑色汤汁顺着胸口流了几缕下来。 餐桌上的食物，除了刚才他吃的东西以外，还有吃了一半多的馒头，混在一起已经变了颜色的西红柿、青椒、土豆，还有饺子和饼丝。 看着有一种全家福套餐的感觉，但其实…… 是泔水吧？ 苏响感觉胃里一阵痉挛，差点吐了出来。 这帮家伙是真杀人啊！ 还是走为上策。 胖子胃口倒是很好，面对死人一点也不觉得恶心，还是不停往嘴里塞着“食物”，甚至连老人身上的信物都不看一眼。 说起来，老人的信物应该就是那把水枪了吧。 苏响转身的一刻突然想起之前老人的话，心中一跳。这个胖子不能出这个房间，那么那把水枪我是不是可以拣个漏？ 想到这里，苏响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可惜从这里直接过去是不可行的，只能绕一下远，找到老人过去的那条路了。 苏响慢慢后退，不料胖子突然停止了动作，慢斯条理地抬起餐巾擦了擦嘴巴： “既然已经来了，就不要鬼鬼祟祟的，出来吧。” 被发现了? 苏响从门缝看过去，那个胖子正看着这边，视线锁在自己，眼神中全是轻蔑之意。 被发现了！ 趁他不能出来，赶紧溜。 不料苏响还未动，对面方向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叹息。 “没想到你看着蠢呼呼的，反应倒挺机灵。” 一个穿着淡菊色连衣裙的女人站在了另一道门的门口，她的头上戴着一顶浅米色的渔夫帽遮住了眼睛，手里抱着一只没了五官的布娃娃，紧紧贴在胸口。 胖子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先生，我们商量个事情好不好，可不可以把你的信物交给我呢。”女人温柔的说道。 胖子笑了笑，但是略显僵硬的动作说明他很紧张。 毕竟苏响和这个女人是同时出现的，在他的心中里接下来是要以一敌二。 “好啊，你过来拿吧。”胖子指了指脖子上的餐巾。 “谢谢啦。”女人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站在了座钟前。 女人噗嗤笑了一声：“这位先生真的很坏，你是在骗我。我一过去，你肯定就会杀了我。” “不会的，我跟你发誓。” “男人的誓言，呵，不就是放，放那个什么吗？”女人捂着嘴，也跟着笑了起来，“比起你的誓言，我更相信你的尸体呢。” “哦？”胖子一挑眉毛，“你是要动手吗？”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会是你的对手呢？何况刚才那位老伯的下场我已经见到了，和你动手我一定会死得很惨。” “那你来这里是做什么？是寂寞了，想让我来陪陪你吗？”胖子说得猥琐，但背对着女人的表情却是异常严肃。 “不啊，我说过了，我是来拿信物的。” “那就过来拿啊。” “好啊，不过我过去之前能不能先请你先死一下呢？”女人轻轻歪了一下头。 “这个就麻烦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死。” “嘻嘻，你真谦虚。不过没关系啦，因为……我知道的。” 说着，女人伸出了一根雪白的手指，拨开了座钟的玻璃盖子，按在了时针上。 “你干什么！” 一瞬间胖子脸色大变，如临大敌。 第六十章 黄雀在后 “其实你的弱点不是不能离开这个餐厅，这是你故意装出来骗人的。”女人白皙的手指悠闲地转动，推着时针一圈一圈的走，“我比你进来的早，有些事情知道的比你要多一点点哦。” 胖子脸色铁青，转过了身看向女人：“知道我能出去，还敢来这放肆，不怕死在我手上吗？” “当然怕啦。”女人笑了一声，“可惜我不小心发现了你的弱点。就是这座钟，对不对哦？” “别开玩笑了，有本事你砸了它，看我怕不怕。” “谁说我要砸它呢？况且我一个弱女子，力气也不够。我只是帮它调整一下时间，把它转到六点。” 转到六点？ 苏响有些听不明白，但就在此时胖子的身形消失。 苏响抬头，胖子在空中高高跃起，身体突然下坠，犹如炮弹一般冲向女人。 女人却不害怕，一点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又是噗嗤一笑：“害怕啦？很可惜，已经到六点了哦。” 女人还未说完，胖子的身体突然就被定格在了空中，右手握着的拳头，距离女人的鼻梁只有不到十公分。 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流汗的是胖子，而不是女人。 当当当当当当。 座钟连响了六下。 胖子犹如电影倒放，沿着原路退回了餐桌旁，自己拉开凳子，重新坐了回去。 餐桌上又重新摆上了“四菜一汤”。 隔着一道门苏响也能闻到馊臭的味道。 上来的仍然是泔水。 “你等着，我一定要亲手杀掉你！”胖子恶狠狠地说道，伸手端起盘子看都不看全都倒进了嘴里，“我要把你身上的肉一寸一寸的撕下来，把你的骨头一截一截的捏碎，把你的血液全都放光，让你受尽所有的折磨，再死！” “咕咚咕咚。” 胖子一口将胖子里的汤菜一干而尽，伸手立刻拿起下一盘，继续依法炮制。 女人的嘴巴翘起，甜甜一笑：“我好期待啊，不过你先把吃完饭了再说好不好哦？” “你死定了！” 转眼之间，胖子吃完了桌子上的所有食物，立刻起身，全速冲向女人。 女人微笑：“不要着急，还没有吃完哦。” 这时，座钟响了十二下。 就在胖子吃饭的时候，女人悄悄将时间调到了十二点。 胖子又坐回了餐桌边，看着重新出现的泔水，嘴里干呕了一声。 这一次，他没有动。 他知道女人是真的看穿了自己的弱点。 他是在喝醉酒以后莫名其妙进入这个房间的，在选择了餐巾作为信物之后，他获得了细胞快速增殖，强化身体的能力。但对应的代价是只要座钟指向六点和十二点的时候，他会被强制送到餐桌边，吃完出现的“饭菜”。 为了掩饰这个弱点，他假装无法离开这个餐厅，同时引诱那些愚蠢的家伙主动上门送死，在他们以为立于不败之地的时候，突然出手干掉他们。 没想到自己的把戏居然这么快就被看穿了。 “不过，那又如何？你的信物能力是什么，能伤到我吗？”胖子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斜着眼看着女人，“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僵持下去，迟早会有人过来，你认为他们知道杀不死我以后，会放过你吗？” “所以我只在这里待一会儿哦。”女人的手指推着时针旋转，又补充上了一个条件，“如果我猜错了的话。” 当时钟再次指向六点的时候，之前出现的泔水还没有消失，餐桌上又出来了一份。 胖子的脸色一变，这个女人难道是要…… “看来我猜对喽。”女人嘴角得意地翘了起来，表盘上的时针飞快旋转了起来。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座钟不停地响着，每隔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餐桌上就多了一份同样的泔水。 胖子已经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了，一盘接一盘直接往嘴里倒。索性是泔水，除了骨头以外其他都不用嚼。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赶不上“加餐”的速度，桌子上的泔水越铺越多。 “停，停！请停下。”胖子一脸惶恐地乞求道，“我答应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不要再转了。” 喷出来的恶臭汤汁溅了他一身。 可是女人丝毫没有跟他交流的念头。 “你杀了我，所有人都会把你当做目标的。不如我们合作，你把人引到这里来，我帮你除掉他们，信物都归你。”胖子继续挣扎。 女人呵呵一笑：“你快死了连头脑都不清醒了吗？这种谎话会有人信哦？” “请相信我，我发誓。” “我说过了，我只相信你的尸体哦。” “你杀了我也别想得到我的信物！”眼见无法阻止女人，胖子干脆停止了吃喝，转过头凶狠地看着女人，右手按在了餐巾上。 女人摇了摇左手的食指：“这件事情，你说了可不算哦。” 胖子回头看了一眼餐桌，上边已经全被餐盘沾满了，只要女人再来一圈，新出现的“食物”就要掉在地上了。 胖子的眼中出现了一瞬间的绝望，旋即恢复了凶狠。右手一拽，解下了餐巾。 那女人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一愣神，手中的表针也停下来了。 “就算死，你也别想拿走老子的东西！” 说着用力一甩，餐巾飞出门外，落到了苏响的脚前。 紧接着，餐厅上方的欧式吊灯突然下坠，砸在胖子的头上。 灯上射出来六根电线插进胖子的脖子和胸口，红色的液体顺着电线缓慢流进了灯泡中。 咕咚一声，胖子的脑袋掉在了地上，他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仿佛仍在挑衅。 女人一时看傻了，也不敢动弹。 胖子的身体渐渐干瘪，直到成了一张人皮，吊灯里响起了一声饱嗝，重新升回了房顶。 女人又等了片刻，见这吊灯确实不再动弹，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自寻死路，你以为扔出去我就捡不到了哦？” 高跟鞋在大理石地板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停在了苏响隐藏的门边，门被轻轻推开。 走廊里空空如也，胖子扔在这里的餐巾消失了。 “怎么会……还有别人？” 女人立刻反应了过来，转身冲向右手边的那道门——她亲眼看到那个老人被胖子杀死，还没来得及拿那把水枪，她杀胖子的时候，也一直留意没有人进来。 然而，老人的尸体旁边也是什么都没有。 原来这里竟然也藏了一个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偷走了信物。 “混蛋！混蛋！混蛋！”女人不甘心地吼叫着，她的指甲在墙壁上不停划动，刺耳的摩擦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餐厅里最后一扇门的后边，一只眼睛从狭窄的门缝中露了出来，一眨不眨地盯着发狂的女人。 第六十一章 破局之道 苏响握着餐巾飞速狂奔，一段信息进入了他的脑海中。 信物名称：被人用过的餐巾。 来源：某家不知名的饭店。 备注：根据上面残留的油渍和污迹能够判断出，客人不但用它擦过嘴，而且也擦过皮鞋。 能力：当客人佩戴时，将获得食补能力。 每当六点和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餐桌上将出现饭店内被人吃剩下的食物，佩戴餐巾者通过在餐厅进食，可以获得力量、速度、生命等多项属性的提升。 在吃完全部“食物”之前，佩戴者无法离开餐桌。如果出现浪费行为，如故意将食物洒在地上等，立刻出局。 苏响皱了一下眉，彻底放弃了更换信物的想法。 餐巾的能力局限性太大了，一旦被人拿捏住就毫无还手之力。看来之前胖子之所以自暴自弃也是深知自己没有活路了。 苏响将餐巾塞进了口袋，暂时不打算使用。顶多是作为手机快要没电时的一个备选项。 苏响看了看手机，电量已经衰退到了53%。 得先找个地方冲一下电了。 这个破手机，现在还不知道它的使用代价是什么，不会是触电而亡吧？ 苏响点开手机的未读信息：有人在一楼餐厅。 是那个女人吗，她还没走？难道是等着我带上餐巾，她转表把我传送回去？ 想都别想。 既然那个女人还守在餐厅，那么就不能冒险回去拣那把水枪了。 搞不好她也看到了胖子和老头的战斗，就算没看到，房门上挂着那么大一个脑袋，她多半也能知道附近还有一件信物，自己跑路的这段时间，足够她拣走水枪了。 要真是这样，现在回去就正中这个女人的下怀。 凭苏响的身体，可扛不住那把水枪的攻击。 这个险不能冒。 苏响走到了二楼，选择了左手边，和一楼餐厅相反的方向。 虽然刻意放轻了脚步，老化的木质楼梯还是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响声。要是有人在附近蹲守，一定能发现他。 没办法了，只能靠运气了。 二楼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左右是两排房门。 昏暗的灯光下，苏响在楼梯口蹲伏许久，确认没有人跟上来后，猫着腰走到了左手边第一道房门前。 房间里总该有充电的插口吧？ 苏响轻轻推开房门，环视了一下左右，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就在房门关闭的一瞬间，楼道尽头的灯光下，飘飘忽忽地出现了一个黑影，凝视着苏响刚刚进入的房间。 黑影的一只手虚按着墙壁缓缓摩挲，发出唰唰唰的声音。 苏响进了屋子没敢开灯，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扫视了一下这里的布置。 这个屋子是一件简单的客房。屋子空间大约只有十平米左右，房门正对面靠窗户的位置摆了张书桌，紧贴着书桌的位置有一张双人床，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 苏响径直走到书桌旁，找到了电源插口。看着手机上的电池图标上出现了“闪电”，苏响松了口气，暂时可以放心了。 苏响试着联系了一下解悠和马胜天，两人都没有回应。 不知道是这个房间屏蔽了和外界的交流，还是两个人是故意不回复他的。 苏响心里又急又气又虚又怕。 尤其是解悠，说好这次任务有事找他，还说什么潜龙在天立刻传到身边，真出点事屁用都不管。 最后还不是得靠自己。 苏响轻声念出了口诀：五分之四隐身术。 然而等待了一会，没有反应。 苏响对自己的记忆力有绝对的把握，绝对没有念错口诀。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这个房间真的能屏蔽外来的东西，或者说是灵气。 在这里，能力没有用，只能使用信物的力量。 苏响又念了一遍口诀，果然还是没有效果。 这样一来，最大的保命依靠就没了。 接下来怎么办？真的要和那些人战斗，要去抢夺这些人的信物吗？ 赢了对方相当于杀人，输了自己就要挂掉，这两个选项哪个都让苏响无法接受。 就算不去抢夺，自己再侥幸一次获得一件信物，直接胜利。那失败的人会怎样？会不会也是像主动扔掉信物的胖子一样“出局”？ 我算不算间接杀了人？ 对了，要说间接杀人，如果救不活马胜天，我已经害死一个了。 “我也不想杀人，我也不想死，能不能别给我这么难的任务？我还是个高中生，我还是个孩子！” 苏响蹲下抱住了头，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分钟后，暗了屏。只剩下红色的呼吸灯一闪一闪。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响抬起了头，表情出奇的冷静： “我是不是一个傻子？” 没错，这个游戏还有另外一种破局方式。 拖延时间，等待炎竹干掉这个秘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入这个房间受到刺激太大，他居然忘记了外边炎竹的人正在想办法搞定这个秘境。 只要找到其他三个人，跟他们一五一十说清楚了，大家谁也不要按照这个房间的游戏规则来，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到点了自动离开。 不就行了嘛! 谁还会跟我在这打生打死？ 而且秘境一死，马胜天的身体不就回来了？ 我的任务不也就完成了？ 我究竟在发什么愁啊! 苏响利索地站起来：“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一个一个找到你们吧。” 苏响点亮了手机，上面果然又多了三条未读的短信。看时间分布，大概是两分钟左右推送一条？ 那很快就可以把所有人都找出来嘛，这个任务太简单了。 苏响忍不住打了个响指，点开了未读消息。 有人在二楼三号客房。 有人在二楼走廊。 有人在二楼西侧楼梯处。 再往下一条就是有人在一楼餐厅的历史消息了。 “在二楼客房？离我很近啊，那就先搞定他吧。”苏响拔下了手机插头，将手机揣进口袋。 短短的两分钟电量已经充到了82%，看来这个电池是真的不耐用。 “等等，有一点我得注意一下，如果对方一见到我就发动攻击，不给我说明的机会怎么办？或者就算我说了，对方不相信我怎么办？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啊。” 苏响深吸了一口气，换作是他自己，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相信一个陌生人，何况这个人可以说是自己的敌人。 看来在想到妥善沟通办法之前，还是先不跟他们接触为妙？ 就算苏响深思的时候，黑暗之中，一条绳索渐渐显出了形态，轻轻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第六十二章 尝试合作 苏响耳朵嗡地一声响，整个人被吊在了空中。 有敌人！ 是之前信息中提到了在二楼客房的那个家伙？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为什么没有听到一点声音？ 不，不对，现在不应该考虑这个问题，我要先想办法下去。 苏响脖子被卡住，无法呼吸，脑袋憋的随时一个火炉随时要爆炸。他双手拽住脖子上的绳索，拼命用力，然而却没有像想象中一样将绳子拉开。 对了，在这里跟灵气有关的一切东西都失效了，我超过常人的力量也是灵气带来的，不能用了。 糟糕，这样下去要死在这了。 苏响两条腿本能地挣扎，可是除了家具以外什么都没有踢到。 敌人一击得手之后，就离开了？不，应该还在这间屋子里，只是远离我，在一边安静地等待我的死亡。 如果能说话就好了，只要跟他说明一下破局的方法，就可以化解这个敌对的局面。 可是现在开不了口。 眼下的办法只剩下一个了。 虽然很不情愿，但苏响还是哆哆嗦嗦地摸出了胖子的信物——用过的餐巾。 双手一离开，绳子勒得更紧了。颈椎传来的痛感越来越强烈，很苏响担心在他窒息之前，脖子会先一步断掉。 苏响用尽全力移动双手，想将餐巾带到自己脖子上。不料黑暗中突然多出了一双手，按住了苏响的手腕。 这个人的力量并不大，但是足以将苏响移动餐巾的速度降慢，慢到在他死之前无法将餐巾系到脖子上。 他知道这个餐巾的效果？ 或者是单纯的想要阻挡一切自救的行为？ 黑暗之中苏响看不到敌人，也看不到自己憋得发紫的脸，但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不行了。 拼命张嘴也喘不上来气，眼睛里的天花板越来越模糊，餐巾的高度在对方的力量下重新又降了下去。 这样下去死定了…… 苏响的眼睛勉强睁着的最后一丝缝隙闭上了。 随后，他消失了。 黑暗中的人影喘了一口气，由于过度用力，他一时也有些虚弱，扶住了书桌。 “奇怪。” 黑暗中的声音有些沙哑，他低着头在地上巡视一圈，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餐巾没有掉下来，难道说他没死？” “是那个混账女人搞得鬼!” 这个人瞬间想明白了问题所在，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 桌面上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 这个人摸索着拿了起来：“充电器？” 苏响的面前是一张熟悉的长方形餐桌。 他趴在餐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周围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刺得他头疼流泪。他的两只手都垂在身侧，极为不自然的颤抖着。左手腕上简单绑着一条餐巾，上面的活结打得极为松散，只需等上一时半刻只怕自己就会解开。 对于苏响来说，在快要挂掉的一瞬间，能够将餐巾勉强系上就已经很不错了，哪还管得了能系多好。 其实在这次操作之前，苏响也不清楚餐巾绑在手腕上有没有效，幸运的是，他赌对了。 然而不幸的是，他本来的意图是借助餐巾的力量，解除脖子上的绳索以及偷袭自己的敌人，可惜还未等他出手，就被召唤到了餐厅中来。看来那个女人真的是不停地在转那个钟表。 “欢迎回来，亲爱的小偷先生。”说话的自然是杀死胖子的那个女人。 女人面带笑容，仍在拨动表盘，白净的手指上多了几道血痕。 精美的餐桌上已经备好了一份令人作呕的泔水，面对黑漆漆的汤汁，发了霉的食物，以及让人闻了就恶心的气味，苏响连试一口的欲望都没有。 苏响哆嗦着抬起手臂，冲着女人晃了晃。 “停……停。” 在泔水布满这个餐桌前，他必须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这个女人，然后说服她。 女人当然不会如他所愿，轻轻摇头，表针继续转动着。 桌面上的泔水又多了一份。 刚才胖子是转了多少圈死得来着？ 苏响喘了几口气，强撑着浑身的疼痛坐直了身子。这一举动，让女人加快了转动表盘的速度。 “我……我知道，一个，方法。”苏响又重重吸了一口气，“让，我们，都活着，出去。” 女人嗯了一声，但是快速转动的时针并没有一点减慢的痕迹。 “我，认识，一群人他，他们正在想办法，搞定这个地方，我们就都能安全地出，出去。” 苏响的状态渐渐恢复，终于完整地说出了一段话：“我们不用自相残杀，只需要等待就好。” 他的话音一落，桌面上又出现了一份新的泔水。 苏响看看新加的这份大餐，有些生气：“你听不明白吗？我们不用干架，都能安全离开这里！” 女人哼地笑了一声，充满了鄙视。 “你不相信？我保证不会骗你，只要你停下，我就把这个餐巾送给你。”苏响说着就解开了餐巾。 桌面上的食物消失了。 女人的手指离开了表盘，歪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伸出手： “扔过来。” 苏响犹豫了一下，抛了出去。 这块餐巾质地厚重，再加上染了污渍长期没有清理，质量不像普通的丝巾轻盈，本来应该是可以直接扔到女人附近的。 但是苏响长了个心眼，故意留了一些力道，将餐巾扔到了两人之间的位置。 如果这个女人真有什么异常举动的话，还来得及应对。 女人表情似乎有些愠怒，但是随即恢复了正常：“你向后退五步。” 苏响后退了五小步，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看着女人。 女人慢慢向着餐巾走过去。 十步，五步，三步，二步，一步。 女人站定，脸冲着苏响，眼珠子向下一瞥，打量了一下地上的餐巾，似乎在确认真伪。 “没有骗你，真的送你了。不过之后，你要跟我合作，一起让这里的人停止争斗，撑到我们被解救。” “好!” 女人点点头，突然向前迈了两步，竟是跨过了餐巾。 苏响不知为何，本能后退，然而一片黑暗已经将他完全笼罩。 “不过我只相信死人哦，要合作的话还是请你先死一下吧，哈哈哈哈。” 女人疯狂的笑声在餐厅之中回荡着。 第六十三章 另一个人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苏响在黑暗之中被定了身，一步也动不了。 意料之中的，那个女人连一句话也没有搭理他。 “竟敢骗我，这个臭女人，等我出去一定狠狠扇她的脸。” 苏响咬着牙掏出了手机，电量只剩下27%。 “糟糕，马上要没电了。充电器丢在了二楼的房间里，不知道有没有被被偷袭我的人拿走。必须得想一个办法从这里出去，赶紧找回手机。” “解悠解悠？马胜天？”苏响叫了几声，对方还是没有回答，“都聋了？还是故意装傻不来救我？一个一个的都不靠谱。” 手机界面上显示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有两个人在餐厅。 两个人在餐厅？ 苏响眉头一皱，随即舒展。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信息提示的人物应该是不包含苏响自己的。也就是说一定是有新的敌人来到了这里，如果他和女人打起来，会不会有机会逃出去？ 那个臭女人要是继续使用能力把人关到这个破地方，没准开门的一瞬间可以趁机溜出去。 苏响点了点头，拿定了主意，准备一看到亮光就冲出去。 这样的举动肯定会有很大的风险，但是在眼下的状况，苏响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逃离此地。他必须在手机电量消失前离开这里，并且找到充电器，这是活下去唯一的方法。 而剩余电量能给他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苏响正要准备关机节约一些电量，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又有一条新的信息。 犹豫了一下，苏响还是点开了信息：有一个人在餐厅。 走了，那个人就这么走了？ 两个人没有交手？ 苏响呆住了，唯一从这里出去的希望就这么破灭了？ 他们是没有看到对方，还是有人感觉到了危险，故意避开了对方？ 苏响看了一下电量，目前还剩24%。 不到两分钟，掉了3%。按照这个速度，再有十五分钟左右自己就挂了啊。 这次真的死定了？ 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在这里了？ 自从六岁之后，苏响再也没有体会过寒冷的感觉，而这一刻，昔日那种冰冻入骨的痛感再次回到了身体之中。 恐惧让他混身发软，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走了，两条腿不听使唤地蜷缩起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一股绝望的气息弥漫在黑暗的空间之中。 “你做了什么！” 一道严厉又带着些许癫疯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苏响一惊，抬头看向上方，空无一物。 但听声音确定是那个女人无疑，不论她要做什么，这次绝对不能让她走掉！ 否则再也别想从这里出去了！ 感受到一丝希望，苏响神智迅速恢复到正常水平，咳嗽了两声，调整了一下声线和音调，假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态度：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把餐巾弄到哪去了？交出来！”女人这次说话没有带哦啊一类的语气词，看来是真动怒了。 苏响心中奇怪，没有立刻答复。 我明明把餐巾扔在地上给她捡了啊，她掉过头来讹我是几个意思？ 是想把我手机也骗走？ 不对，没必要啊。她只要把我关在这里，再多待一会，我就要电量耗尽了，何必多此一举？ 苏响心中盘算了一圈，仍是想不出这个女人再次找上自己的意图。但总之敌人想要的就不能给她，敌人害怕的，就要多多益善发扬光大。 “我给你了啊，就放在你眼前，是你没把握住。自己不争气，还怪我喽？”苏响耸肩摆手，显得愈发轻松。 越是如此，女人就更加认定是他在餐巾上动了手脚——女人并不知道苏响的信物能力是什么。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把餐巾交出来，我给你一条生路。” 给我一条生路？ 我信你个鬼！ 同样的手段想骗我两次，老子长得那么弱智吗？ “那你放我出来，我就给你。”对付骗子，就得以牙还牙。 “你先给我，我再放你出来。” “你先放我出来。” “你先给我。” 两人僵持片刻，谁也不让步。苏响有些着急--这样把自己耗死也太憋屈了。 好在女人也无法忍耐这种无聊的对话： “你出来，恐怕不是想给我餐巾吧。” “我之前有没有给你？是你先违背承诺对我出手，现在你说我骗你？随便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在这里谁也打不过，早晚是个死，何必便宜了你。” 苏响伸个懒腰，侧躺在了地上，心里却是扑通扑通直跳。 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死，她要是不上钩怎么办？我再掉头求她？ 女人的声音沉默了一会，突然应声：“好，反正也不怕你骗我，大不了再把你关进来。” 黑暗之中多出了一个小光点，随着整个空间微微的抖动，那个光点越变越大，最终超过了苏响的身高。 赶紧出去！ 苏响脑中这么想着，但身体仍然停留在原地，出不了限定的圈。 这个女人还是没有解除能力，她在试探我！ 不能中计。苏响翻了一个身，掩盖了自己想要走出去的样子。 “如果你出来捣鬼的话，我可是不会放过你哦。”女人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做作。 这句话说完，整个黑暗空间剧烈的一抖，苏响从光源滚了出来，摔了个狗啃泥。 **，王八蛋！ 一边腹诽着，一边趴起来，看到那个布娃娃的时候，苏响突然愣了一下，然后继续站直身子，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土。 布娃娃的两只眼睛，一只紧紧合拢，一只却是睁得滚圆。 睁开的这只眼里，没有眼珠，没有眼白，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窟窿。看着苏响注视过来，那只眼睛慢慢闭上了。 刚才我是从这只眼睛里出来的？ 我是被关进了这只娃娃里？ 这只娃娃是她的信物？ “快交出来！”女人凶狠的声音打断了苏响的思考。 苏响一抬头，吓了一跳。 这个女人的帽子不知道何时歪了，露出了女人面孔的上半部。 两只三角眼里几乎全是眼白，眼距极其狭窄，连两根手指放着都有些勉强。宽大的额头上，发际线出现了明显的后退。 与下边小巧的鼻子，精致的下巴，薄薄的嘴唇对比，更加凸显出了上半张脸的丑陋诡异，完全无法让人想象这些东西是生在同一张脸上。 “好吧，我给你。” 苏响伸手假意在兜里摸索，趁女人注意力全在自己手上，突然飞起一脚，踢向布娃娃。 只要踢飞这个，还怕你这个女人不给老子死掉? 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踢到一半，风声戛然而止。 一只铁钳夹住了苏响的脚腕，巨大的力量让苏响另一条腿直接跪在了地上。 苏响看了一眼，不是铁钳，那是女人的手。 “疼，啊疼。” 苏响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果然是骗我，去死！” 女人单臂轮开，甩着苏响的身体一下一下撞在地板上。 糟糕，不行了，意识要模糊了。 这个女人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好歹我也有一百四十多斤啊。就算我的身体在这里没有强化的效果，也不可能被这样随意玩弄吧。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等等，现在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我知道谁拿走了那块餐巾！”苏响趁着脸刚离开地面，赶紧喊道。 随后，脸又撞在了地上，直冒金星。 “说。”女人暂时停下了动作，“再说谎就死。” “刚才这个餐厅里除了我们两个人，还来过一个人，肯定是他拿走的！” “你去死！” 短暂的沉默后，女人摔打的频率加快了一倍。 第六十四章 限时合作 “不要，别，停，下。”苏响的脸不断撞在地上，声音被磕得一段一续的。 “别停下？那我满足你哦。”女人笑了一声，力道再次加大，摔得苏响鼻梁骨都要碎了。 “你听我说，刚才这里真的有一个人。”苏响断断续续地说道。 “想骗人？”虽然这么说，但女人停止了动作。 “没有，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敢吗？” 女人盯着他看了一会：“给你十秒钟。” 苏响轻轻按了一下肿得发青的脸，疼得他吸溜吸溜地叫唤。 “三、二……”女人突然开始了倒计时。 “等等，不是十秒吗？别数了，我说。我的信物可以看到周围人的信息，刚才它显示这里还有一个人，只出现了一下就消失了，然后你就把我放出来了。我怀疑就是他偷走了餐巾。”苏响急忙告诉了女人真相。 “把你的信物拿出来，我验证一下。”女人伸出了手。 “我就这一个信物，你拿走我就死了啊。” “这样我可没办法相信你，只能杀掉你自己看了。” “那我拿出来让你看，但是你不能抢。”苏响警惕地看着女人。 “拿出来，我就看看，不会抢。”女人一只手抱着布娃娃，另一只手放下了苏响的腿。 这是要腾出手来抢信物了？ 我不拿手机出来，她肯定不会放过我，但是拿出来就得做好防备。 是躲开还是趁机会反抢她的信物？ 这个女的一直把娃娃抱在胸前，这么显眼，是这个信物的使用条件，还是她的障眼法？ 苏响脑中快速分析，嘴上顺口拖延时间：“你说话算数？” “凭你的实力，我何必骗，直接杀人取货不就行了。” 看来对于两人的实力，女人有着非常高的自信。 切！ 苏响腹诽一声，掏出手机点开了信息，然后紧贴着自己胸口举起，尽量远离这个危险的女人： “你看。” 女人眼神很好，即使是小字她也是看得分明。虽然上面没有时间提示，但从上下相邻的几条信息来看，苏响应该没有说谎。 确实有人在刚才的一瞬间，来到了餐厅。 他来做什么？是来抢信物的吗？ 那也不一定，没准是这个小子造假骗人也说不定。 苏响看着女人的表情，轻松猜出了她的想法。 “我刚才说得都是真的，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这个距离我看不清楚，你拿过来。”女人伸手要去拿手机。 苏响赶紧把手机缩回来。 “给你我不就死了。” “不一定，谁说出局就一定会死了。反正你这种实力在这里也过活不下去，早死晚死有区别吗，还是说你想被我折磨至死哦？” 苏响看着女人的那对诡异的眼睛，微微打了个哆嗦。 必须得让她相信我的话。 苏响掂量了一下，决定后半部分主要说实话: “实话跟你说吧，这个信物的条件苛刻，代价很大。刚才那个胖子的餐巾只要不佩戴不使用，就不会受到影响。但是它不一样，只要拿在手上就要承担使负面效果。你看一下电量，现在只有18%了。这个手机掉电非常快，如果电量到零，我立刻就会出局，你抢过去也是一样，哪怕一次也不用。” “你不能充电哦？”女人嘴角的笑容充满了不屑。 “它本来是有一个充电器，但是刚才丢了，或者说是被人抢走了。而这个人，很可能和抢走餐巾的是同一个人，因为他也是突然之间毫无声息地出现在我身边。” “在找到那个人之前，在拿到充电器之前，你敢用吗？” “我不信。”女人冷冰冰的说道。 苏响感觉脚踝上的钳制力量突然加强，知道这个女人要是再动手，可就不只是“敲打敲打”就能结束的了。 “没有骗你，我是想真心想跟你合作。”苏响急忙解释。 “跟你这种垃圾合作？不如杀了你，少个敌人多个信物。” **，贱人！ 苏响心里气得能把牙咬出血来，但脸上还得带着笑容、如沐春风。 “等等，你听我分析。我们现在的目标是同一个人，对不对？我要充电器，你要餐巾。两个人联手对付一个，怎么说胜算都要大一些。你可以把我当炮灰，你还可以等拿到餐巾后再对我动手。” “第二，我刚才说了，手机随时会断电，一断电就会受到惩罚。你拿在手里也不敢用。但是你可以胁迫我用，这样就可以随时锁定那个小偷的位置，可以提前观察，了解他的能力，然后埋伏突袭。战斗时间、地点、方式任你选择。这样的胜算比你独自作战高多少，你应该比我清楚。” “第三，打倒敌人之后，我们立刻解除合作，你可以立刻向我出手，抢走信物，一点也不会耽误。” “你觉得怎么样？” 苏响语气自信、坚定，实际上紧张得后背都湿透了，生怕女人一个不同意，明年的今日变成他的忌日。 “好像都是我的好处，你这么吃亏为什么要跟我合作？”女人的手还是紧紧抓着苏响，防止他逃脱。 苏响斟酌了一下：“第一，我只要能活下去就行，多活一秒是一秒，没准合作开心我们组成一个TEAM也说不准。第二，我找到机会就会逃跑，摆脱你的控制，所以你要看好我。” “所以说我们不是合作，只是一场赌博？我用敌人的命和一个稳到手的信物，去赌一个八字没一撇的信物？”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苏响感觉女人应该是想表达这个意思，赶紧替她拓宽思路： “不，你的算法是错误的。你赢的是一个信物加剩下的两个人头，以及90%以上的几率可以额外获取的一个人头和信物。”苏响晃了晃手机，又指了指自己，“我是跑不掉的。你要不信，可以让我逃一次试试，我发誓肯定跑不出你的手心。” 女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摇了摇头。“可以。” “不要这么武断，你想想……”苏响愣了一下，“你同意了？” 同意你摇什么头啊！ 苏响有点不敢相信，事实上他自己都不太相信这套说辞。 莫非这个女人真的是神经病？ “带路。去找他。”女人将苏响扔到地上，站起来身的时候拉下帽檐，重新遮住了眼睛。 第六十五章 利用 “对了，之前那个老头的信物你没拿吗？” “没有哦。”女人又换上了可爱的语气词。 看她身上确实没有藏水枪的地方，除非是藏到布娃娃的黑暗空间里。 “你见到是谁拿的吗？” “没有哦。” “那就怪了。”苏响看向了第一个死掉的老人的位置。 之前他是亲眼见到用水枪的老人死在了那边的门口，但是现在门上干干净净的，别说尸体，就连一块血迹也没有。 若说是死掉的人自动消失的话，为什么胖子的尸体还堆在餐桌边上？ 只有一个可能，是其他人过来收了那个老头的尸体。 不过他拿走信物就好，为什么连尸体也要一起收走？ 难道说是他掌握的信物需要尸体？ 要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没有动胖子的？ 对了，这个女人应该是一直在餐厅，搞不好是害怕她所以没有进来。 但还是说不通，这个人如果收老头的尸体的时候，女人一定能看到啊，按她的性格不可能这么轻松放过对方的。 除非是…… 苏响眼睛一亮：“我怀疑偷走餐巾和拿走水枪的是同一个人，也就是之前在二楼客房偷袭我的那个家伙，他一定有隐身一类的能力。” 女人不置可否，苏响拍了一下巴掌，继续分析：“对，说得通。搞不好他也看到了你是怎么杀掉胖子的，所以我在二楼带上餐巾消失后，他知道我们都在这里，于是立刻赶过来，伺机偷走了餐巾。” “这么说他已经拿到两件信物，只剩下一件，我们危险了。” “你说得有道理哦，他会隐身的话，我们要怎么对付他哦？”女人的嘴角抻动了一下。 “只有随时查看他的位置，提前预防。”苏响郑重地说道。 中计了，这个女人中计了。 现在她对另外一个敌人已经产生戒备心理了，而我的力量对她又不会产生丝毫威胁，只要她还想赢，一定会借助我的力量。别管是合作还是拿我当诱饵，总之暂时她不会动我了。 苏响心中松了一口气，避开女人的视线看了一眼手机，然后快速合上。 “暂时还没有收到新的信息，看来这个手机的能力不是随时更新的，要隔一段时间才有消息。反正在这里等着也是浪费时间，我们不如先去其他地方转转，没准有什么线索。” 事实上，手机已经给出了新的提示：有一个人在餐厅。 这个“人”当然说得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 苏响怀疑这个手机显示的是一定范围内的人，如果一直留在餐厅，多半只能看到这个女人的消息了。 “你没有骗我吧？”女人歪着头看着苏响。 “没有没有。”苏响侧开头。 “你要是骗我，我会杀掉你的哦。”女人红唇轻启，温柔地说道。 苏响看了一眼女人的表情，对方应该只是单纯地警告，还没有看出问题。 “我哪敢，又打不过你，骗你不是找死吗？” “知道就好，我们走吧。”女人指了指前方，那是老人死掉的那个房门。 苏响知道女人不可能把背后交给自己，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主动走在了前边。 女人果然一直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七八步左右的距离，苏响怀疑这是她手中布娃娃的能力覆盖范围。 不管怎么说，第一关总算是闯过去了，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找到夺走自己充电器的家伙。 手机的电量只剩下15%了。 如果再拖延下去，不用这个女人动手自己就要挂掉，信物直接拱手送人。 问题是现在手机能力基本无效的情况下，到哪去找那个在二楼客房出现过的人？ 只能去二楼客房看看有没有线索，搞不好那个偷袭的家伙没有留意到充电器也说不定。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 虽然这次侥幸混过去了，但是如果一直找不到敌人，这个女人怀疑我怎么办？万一她要想看手机上的信息，不就直接穿帮了？ 那还不当场弄死我？ 苏响皱起了眉头。 除非，除非找个机会把她身上的信物抢过来。 可是…… 苏响假装关心的样子回了一下头，女人手中的布娃娃紧紧搂在的怀里，它的脸都被压变了形，根本不可能随随便便搞到手。 要想个什么办法呢？ 苏响有些头疼地推开了房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叫你吧。”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开口说话当然就是对我说得喽。”女人的警戒心非常强。 她不想告诉我名字。 是害怕我的信物能力跟名字有关系吗？ 一报名字就会被吸到手机里？还是直接挂掉？ 她以为这是西游记还是某本笔记呢？ 苏响暗自笑了笑，不过转念一想，也觉得这种谨慎非常有道理。 毕竟暗处还隐藏着两个敌人，万一他们之中有靠名字发动的信物，那草率报出姓名就等于是自杀了。 房门外的走廊里一盏灯都没有开，幽暗的空间中总让人有一种危机四伏的感觉。 借着餐厅的光，苏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没有血迹，一滴都没有。 也就是说，那个偷偷把老头尸体收走的人还好心把这里的卫生也搞了一下？ 这就好心的有点离谱了吧。 他就不怕自己擦地的时候被别人偷袭？ “我觉得这里有点问题。”苏响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问题？或者说……”女人在她的身后说道，“这个城堡哪里没有问题？” 好像她说得有道理。 没准是这个无忧秘境的恶灵搞得鬼也说不准，谁知道这个恶灵是什么脾气，没准它就是喜欢上岁数的。 “但是，这一点我有些想不通。如果说偷走餐巾和收走这个老头尸体的家伙会隐身，那么他是怎么把这里的血迹处理得这么干净？如果他的能力不是隐身，他是怎么逃过你的眼睛的？” “还是说拿走餐巾和收走这边尸体的不是一个人？” “你真的没有见到这个家伙吗？” 苏响正罗里吧嗦问个不停，一声沉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苏响转过头，通往餐厅的门被关上了。 女人不见了。 “喂？喂？你在哪呢？怎么关门了？” 苏响推了推门，又拉了两下，房门纹丝不动，似乎是被锁上了。 苏响顿觉不妙，背靠墙壁打量着四周：“大姐，你搞什么？赶紧出来，我们一起找人啊？” 没有回答。 但是苏响听到了一阵低沉又躁动的喘气声。 声音来自前方。 苏响缓缓转身，黑暗中亮起了一对深红色的眼球。 第六十六章 散伙 “嗬……嗬……嗬……” 整个走廊中回荡着粗重的喘气声。 一个近一米高的黑影一步一步地向着苏响走了过来，伴随着铁链摩擦地面的声音，它的轮廓渐渐清晰。 站在苏响面前的是一只藏獒。 红色的眼珠停在了三步之外，一动不动注视着苏响，口水一滩一滩掉在地板上。 “搞什么鬼，这里怎么会有狗的？”苏响声音发颤，退了一步贴到门上，双手在背后拼命的推着门。 然而门把手和锁匙部位怎样也摸不到。 苏响有些着急，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转身，一旦转身这只藏獒立刻就会扑上来。 没有了灵气强化的身体，苏响怎么可能是藏獒的对手。 “小心，这只狗可是很凶的哦。”女人的声音从藏獒身后的黑暗之中响起。 “你是怎么过去的？”苏响愣了一下。 这不可能。 这个女人明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她的能力又不是隐身和瞬移，怎么可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跑到前边去？ 就算能瞒过自己，她是怎么瞒过这条狗的？ “这可是我的秘密哦。” 因为开心，女人的声音变得有些俏皮。 “喂，我们不是说好合作的吗？你快出来帮忙，我们一起干掉它。” “嗯~~”女人拉长了声音，似乎在思考，“我们现在不就是在合作吗，你引开敌人，而我呢……” “拿走信物。” 藏獒身后多了一个人影，从地上捡起了一样东西，因为光线昏暗的问题，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但是苏响知道那是什么。 只看形状，必然是之前那个老人掉下来的水枪无疑。 也就是说，老人死了以后，是被这条狗吃掉了？信物也是它叼走的？ 但是因为藏獒没有智商，不知道信物有什么用所以随便扔在一边？ 那个女人早就知道这件事，之所以答应跟我合作，其实就是想利用我引开这只狗，然后去偷信物？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在说谎，只要我走进这条走廊就进了她的圈套了？ 女人拿起水枪后，身形重新消失在黑暗之中。 苏响眼睛不由自主瞥了她一下。 这就是她之前用来囚禁我的能力，用在自己身上就相当于获得隐身的效果吗？ “你拿到信物了吧，赶紧把门打开，我们去拿餐巾。” 苏响知道眼前绝对不能和这个女人闹翻，只有哄她高兴，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你可以自己开门哦。” “我摸不到门锁。”苏响话说了一半，突然想到了女人的能力，“是你把门锁弄没的？” “小朋友，你的脑子还不错哦，这么快就想到了。”女人呵呵笑了一阵，“给你点赞。” “我说咱们不是合作关系吗？还没看到敌人呢，你这么早搞我做什么？”苏响尽力控制着自己情绪，这个时候既要表现出生气的态度，但又绝对不能显露出对这个女人的敌意，“赶紧开门，咱们去找到下一个敌人。” “不需要了哦。”女人的身影重新显现出来，“我现在已经拿到一件信物，加上你身上的这个，再拿一件我就赢了哦。” “你的意思是现在就要搞我吗？”苏响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你最后一件怎么弄，别忘了，那个家伙会隐身，没有我的帮助你找的到他吗？” “我不用找他哦。” “什么意思？” 女人比出两根手指：“因为这里就有两件信物哦。” “两件……怎么可能？”苏响看了看眼前的藏獒，“难道说……” “没错，这只可爱的小狗狗也是六个参赛选手之一哦。只要拿到你们两个的信物，我就赢了。” 糟糕，信息严重不足导致判断失误，完全被这个女人耍了。 现在该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逃出这里？ 得引诱这只狗攻击这个女人才行。可是要如何做才能引导过去？ 这只狗现在明显是牢牢盯上我了。 混蛋，藏獒果然是最蠢的狗。 “傻啊你，那个女人偷你东西啦，先咬她好不好。”苏响对着狗喊道。 听见苏响这么说，女人依旧站在原地，毫不害怕。 藏獒也果然没有掉头攻击她。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大声刺激到了藏獒，它忽然拱起后背，对着苏响吼了起来。 仅仅三步之隔，苏响感觉下一秒那两排污浊的牙齿就要塞进自己的脑袋里了。吓得感觉裤子都湿了几滴。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这只藏獒只是原地嚎叫，却没有上前一步。 苏响渐渐稳下了心神，这才听到身后链子响得声音。 原来这只狗是被拴住的。 “吓我一跳，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苏响看着眼前的狗蹦来蹦去就是往前走不了一步，终于放下了心。 现在别的都不管了，先想办法从这里离开再说。 苏响眼睛虽然盯着藏獒，但是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到了面前的女人身上。 说起来要走，现在最大的敌人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了吧。 她的能力可以轻易把自己困住，不过似乎伤不了人？ 对，应该就是如此，不然在餐厅里自己已经死了，那还用等到这个时候。 现在的问题就是她的能力作用范围有多大，如何不让她靠近自己。 想到这点，苏响猛然抬头，却看见女人一条手臂伸出去，手里似乎拖着什么东西。 是水枪？ 不，不像。 就在苏响猜测的时候，女人的手动了动，手里的东西发出了哗啦啦的金属响声。 是……条铁链子？ 女人看着苏响傻站在原地，知道他正在猜测自己的意图，于是咯咯一笑：“这个是拴住这只小宝贝的链子，也就是它的信物哦。” 苏响顿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声音慌张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不要乱来啊。有什么话，你先放开它再说好不好？咱们什么都好商量。” “好哦。”女人笑着说道，“我现在就帮你放开它哦。” “我说的是链子，不是狗！”即使看不清楚，苏响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铁链中间的一小段在女人的手中消失，她用布娃娃的能力把它收走了。 随即藏獒恢复了自由。 女人咯咯笑了几声，也跟着消失了：“祝你好运哦。” “你个王八蛋啊！”苏响绝望地叫道。 藏獒转动了一下脖颈，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存在。 于是，红色的眼珠再次看向了面前的苏响。 藏獒脖子上剩下的半截链子拖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第六十七章 幕后赢家 红色的光芒忽然消失，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响感觉胸口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了门上。 苏响软趴趴地滑落在地上。 红色光芒再次出现，离他的脸只有一指的距离。 “滚开!” 苏响忍住剧痛，急忙双手扳住狗头，不让它再靠近。孰料两边肩膀一疼，狗爪子直接插进了骨头缝里。 “冤有头债有主，是那个女人拿走你的东西，不要来找我啊！” 苏响咬着牙使劲，但是这藏獒力气极大，他用上了全力，两只手还是哆哆嗦嗦地往回缩。 藏獒当然听不懂他的话，一见有人阻拦，情绪更加癫狂，两条腿在苏响身上疯狂抓挠。 “混蛋，别这样。万一有狂犬病怎么办？我哪有多余的钱打疫苗？” 苏响抱怨了一句，但是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只狗的信物不是那条链子吗？为什么女人收走了，它还好好活着？” “因为我还没有收走哦。”女人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中响起。 “我只是替它保管了一部分，让它能够自由活动而已。” 听到此话，苏响看向狗的脖子，果然链子虽然看不到了，但是链圈还在，而且隐约还能见到铁链子的末端。 “大姐，我不是告诉你了，只要等待一会我们都能活下去，根本没必要互相残杀。”苏响抵御着藏獒的攻击，重新试着说服女人。 “为什么哦？” “因为有人正在外边想办法……” 苏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女人打断：“为什么不自相残杀？我们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可以自由杀人吗？” 女人咯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什么？”苏响愣了，“为……为了杀人？” “你装得有些像哦，可惜我是知道这个血腥城堡的真相的哦。” “血腥城堡？这里不是无忧秘境的玫瑰城堡吗？” “哦，血色玫瑰吗？年轻人的说法还挺浪漫。”女人略微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笑了起来：“你说得没错，人都死了当然无忧了。” “难道说你不是S市的人，你不是从烂尾楼进入的这里？” 苏响想到了一种可能，这里每一个“房间”的入口都不相同，自己是因为马胜天的操作，误入了另外一个规则的房间。 “等你死了以后，我会考虑告诉你答案哦。”女人甜甜地说道。 趁着苏响说话分心，藏獒突然用力，冲破了双手的钳制，一口咬在了苏响的喉咙上。 苏响捂住伤口，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恶犬。 鲜血从双手的缝隙中兹兹流出。 “我要死在这里了？” “我才十七岁，还没有高考，还没有找到赚钱的工作……” “以后……怎么办……” 苏响残存的意识中浮现出了一个瘦弱的身影，她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中，背负着厚厚的被褥，蹒跚前行。 “妈妈……” 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扑通一声，苏响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 藏獒凶狠地嚎叫了一嗓子，一口咬住了苏响的手，撕下一块肉来。 “真的是很凶哦。”女人打量着它吃人的样子，“这么年轻的一个小伙子，又帮我凑齐了胜利的信物，我可不能让你把他吃下去哦。” “作为感谢，我得帮他留个全尸。” 女人右手向藏獒的脖子处一指，金属的链圈开始慢慢消失。 藏獒虽然没有智力，不知道脖子上的铁圈对自己的重要意义。但是它对危险的直觉一点不差，女人一有动作，它立刻停止了啃食苏响，转过头来四处张望。鼻子里吐着白气，嘴里不停发出“嗬嗬”的声音。 可惜它看不到敌人，再怎么恐吓也没有作用。 “不好意思，接下来就要由我胜出了哦。” 女人的身形出现一瞬，不等藏獒反应，重新又消失，而声音则是移动到了苏响尸体的旁边。 藏獒听到了声音就在身边，但是不论它怎么绕圈，也碰不到人，情绪更加癫狂。 它脖子里的金属项圈只剩下不到十公分的长度就要完全消失了。 之所以消失的速度这么慢，完全是因为女人为了防止苏响装死，留着这条狗一命。 不过这会儿，已经不需要了。 女人两根手指轻柔地搭在苏响的胸口，感觉不到任何反应。 女人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一下，非常满意。 “所以请你乖乖去死吧，已经没用的小宝贝。” 女人伸手摸向苏响兜里的手机。 然而，她手指接触到的却是凉冰冰的地面。 “嗯？” 女人低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了。 苏响消失了？ “怎么可能？” 旁边扑通一声，发狂的恶犬倒下了。 “是谁?滚出来，不要在这装神弄鬼!” 女人现出了身形，看神色又有些急躁，可惜由于这里光线太暗，远一点的地方就看不清楚。 女人脑子冷静了下来。想到之前对苏响关于餐巾消失的猜测嗤之以鼻，心中一紧。 她想到了苏响一直在说的那个有隐身能力的敌人。 若是如此，这个人就在附近。 早知道留苏响一命，这会就能让他做炮灰了。 女人不敢再犹豫，果断开启能力，隐藏身形。 女人吐出一口气，暂时安全了。 随即，心里涌起一股怨恨，这个混蛋一而再再而三阻挠自己，等会出去以后，一定要他不得好死。 要不是他，早就凑齐了三件信物。现在只剩下捡漏得来的水枪…… 女人正在盘算，突然一愣，只有水枪？ 我的娃娃呢？ 女人猛地低头，手里抱的娃娃不知何时消失了。 去哪了？ 不对，这个不是关键。 如果外边的人拿走了娃娃，餐巾，还有苏响的手机，还有外边一天狗链子，现在他应该赢了啊？ 但是她并没有死。 难道说这个屋子里不止六个人？ 突如其来的失控场面，让女人压制不住心里的慌乱。 很可能外边的人是被藏獒拖延住了，那不能再等，至少要抢走一件信物才行。 女人意识到最严重的危机，顾不得被人偷袭，立刻现出身形。不料刚一出来，脚下一滑，险些原地摔倒。 女人低头，原来是脚下碰了个东西，看那个形状，是她的布娃娃？ 原来她本人就踩在布娃娃得身上，这才能一直使用它的能力，控制黑暗空间。 顾不上思考为什么没被人拿走，女人一把将布娃娃抓了起来。 同时快速掠走藏獒的颈圈。 这时，藏獒的身体突然泛起了红色的光芒——血液从皮肤里像是被抽出来的一样，涂满了全身。 藏獒害怕的嚎叫着，然而架不住身上的血越流越多，最终在一阵悲鸣声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接下来快跑。 女人打算撤离这里，找机会回来偷袭，可惜念头还未转完，手中感觉有些空落。 那个布娃娃又没有了？ 女人快速环视周围，布娃娃就在自己前方的四五步远的地方。 什么情况？又被他偷走了？他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还要扔在眼前？是引诱我过去的圈套？ 不行，不能给他。 他也抢到了两件信物，再拿一件就赢了！ 女人冲上前去，想要拿起来原本属于自己的布娃娃，然而已经晚了。 布娃娃彻底消失了。 与此同时，女人脚下的地板砖咔嚓响了一声，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缝，房顶和墙壁上的石砖纷纷掉落。 女人绝望地垂下了手臂，项圈和水枪几乎要从手中脱落。 她知道这个场景意味着什么。 游戏结束。 “输……了……” 第六十八章 幕后至台前 餐厅里的光线忽明忽暗。 豪华的欧式水晶吊灯摇晃的幅度越来越大，最终金属链条“咔”的响了一声，整个灯在掉在餐桌上摔了个粉碎。 房顶的砖一块一块脱落，墙壁上壁画出现了裂缝，女人和手中的陶罐分成了两半。 通向走廊的房门最先吃不住力，雕刻的巨大玫瑰从花心处裂开，整扇门倒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走廊里，女人仍然坐在地上，手中只剩下了一只布娃娃，紧紧抱在怀中。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女人不住地摇着头，神情呆滞。她的帽子落在旁边，露出了丑陋而又恐惧的双眼。 “我凑齐了三件信物，为什么还会这样，为什么还会这样？” 女人的左腿发生了古怪的变化，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好像没了骨头，皮肤也变得像是一层布。 就像是布娃娃的腿一样。 女人恐惧的眼神看着怀里的娃娃，它的左腿不知何时也起了变化，看上去仿佛有了人类肌肤的光泽与弹性。 仔细看这个娃娃，其实不止这条腿，它的眼睛也过于鲜活，像是真人的眼睛。 这些都是与女人的身体交换而来的？ “我没有受到攻击，我没受伤，为什么还会交换？”女人惶恐地说道，“我已经赢了，我已经赢了!” 就在她胡言乱语的时候，她的左臂也开始慢慢布料化，女人察觉到这一点，尖锐的叫声回荡在整个城堡里。 “不要自乱阵脚，你受到攻击了。”走廊一个阴暗的拐角里，传来了陌生男人的声音。 话刚说完，这个男人咳了两声，听声音像是受伤后的虚弱。 “你是谁？”女人在恐惧的状态下更加警惕，随手举起了水枪，对准声音来源喷了两下。 “别乱来，我也是参赛者。” “是你？是你搞得鬼？”女人吼道，“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安静，安静！真tm想杀了你……”男人叹了口气，“你冷静一点，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还有谁！这个城堡里现在就你我两个活人！” “要真的只有我们两个，你现在就是一具尸体。”男人声音冰冷，抛出了让人无法质疑的解释，“事实上，我也受伤了。” “那还能是谁做的？我已经拿到三件信物了，为什么还不能出去？”女人烦躁地问道。 “可能是这个城堡的主人？其实我在你之前已经先拿到过三件信物了，或许你刚才没有注意，你手里的那个布娃娃就是我扔在那里的。” “骗鬼。”女人当然不会信 “随便你信不信吧，我只提醒一点，别忘了我是怎么从你的面前拿走那个胖子的餐巾的。”男人的声音位置变低，似乎也坐在了地上，“我怀疑我们都被骗了，这一次规则改了，城堡的主人没想过放一个人活着离开。” “我不管是谁做的，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女人的表情状若疯魔，她的身体已经有一半变成了布娃娃一样的打扮，再等一会只怕她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夹住怀里的娃娃了。 “我们出不去了，认命吧。反正我已经值了。” 男人的说法透露出他至少杀了不止一个人，但是这次死掉的四个人几乎都跟女人有关系，他又是去哪杀的人？ 不过女人这时早已经没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 “不行，我得离开这里，我得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下。”女人用一条腿一只手勉强撑起了身体，扶着墙一点点朝着餐厅走去。 “别费劲了。这个城堡里哪都一样，没有安全的地方。”男人劝诫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说法，通往餐厅的门外突然落下了一大块墙壁。 一阵灰土扬起。 女人咳嗽了两声，咬着牙一跳一跳地往前走去。 她依然不信。 但是十秒钟之后，女人的脚步声停下了。 “不走了？” 对于女人突然改变想法，男人也有些好奇，从拐角处露出了一只眼睛。 下一秒，这只眼睛几乎撑爆了。 映入他眼帘的，是女人缓缓滑落的尸体，掉在地上只发出“噗”的一声。 就像是一件羽绒服被扔在地上。 这不是人类的身体，她已经完全和布娃娃互换了。 男人从进入之后一直在暗中观察所有的人，他知道，女人信物的能力是将人关入另外的一个空间，而相应的代价是不能受伤。 持有者一旦受伤，布娃娃就会和他交换身体的一部分，直到把人完全变成布偶，人就死了。 这就是为什么男人本来已经抢走了布娃娃，但是发现无效后立刻塞回了女人手里。 他感觉到这个城堡里有什么东西在攻击自己，虽然伤害不高，但这会要拿上布娃娃这个信物，那就是自杀。 而现在，原本还可以独自行走的女人，仅仅一瞬间完全变成了布娃娃，这说明她在刚才那一刻受到了巨大的攻击。 这个攻击来自何处？ 男人紧张地咽了一口吐沫，他有些想离开这个地方了。 他的手掏出了一只钢笔，贴在墙上慢慢写着什么东西，刚写了两个字后，突然手臂一阵哆嗦，再也不管文字能不能看清，飞快的写完了一句话： 一秒后，我在三楼的阳台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 钢笔里的墨水下去了将近1/3，只剩下浅浅的一小层。 钢笔的能力是日记。 消耗墨水写下他想要发生的事情，然后这件事情会成真，在记录下的时间发生。 他就是利用这个能力偷走了餐巾、布娃娃等信物。 “日记”记录的时间与当前间隔的越短，消耗的墨水就越多，当墨水用尽后他就会死。 男人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依然写下了一秒这个可能让他耗尽墨水丧命的数字。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必须尽快离开。 不惜一切代价！ 0.5秒钟。 0.7秒钟。 一秒钟。 两秒钟。 时间过去，钢笔书写的“日记”没有生效，他依然留在原地， 男人的额头流下了无数的汗珠。 他没有时间去思考钢笔的能力为何会无效，因为在他的对面，苏响的尸体又出现了。 这具尸体慢慢站了起来，他的脑袋耷拉着，四肢软绵绵的低垂下去，浑身一点力气没有，就像是一个木偶，被无形的线轻轻拎了起来。 慢慢地，慢慢地，苏响拖着两条腿，开始向男人移动。 男人内心的惧怕之意越来越盛，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用手中的钢笔插进太阳穴中，用死亡彻底摆脱这个高中生带来的绝望与恐惧。 苏响的头突然抬起，全黑的眸子张开，空洞地看向远方。 整个城堡里响起了凄厉的哀嚎声。 第六十九章 苏响Vs解悠 墙壁一层层倒塌，露出了看不到尽头的黑色空间。 远处的哀嚎声仿佛潮水一般，不断地向着苏响涌过来，但是不及近身就撞在了一层无形的空气墙上，戛然而止。 藏在角落里的男人用手撑了一下地，从拐角处挪动了出来。 他的双腿已经残破不堪，只能靠着墙壁才能勉强维持住坐姿。 他看着苏响，苦笑了一阵，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厉害，不愧是年少有为，我陈某人佩服之至。我知道今日再无生路，但我既然是为了发泄杀人的欲望而来，现在被人杀死自然也不会有怨言。就是不知道小兄弟如何称呼，能否让我死前也有个明白？” 他的话音刚落，噗的一声，脑袋爆开，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地。 苏响看都不看他一眼，像是牵线木偶一样跨过了敌人的尸体，走进了黑色的空间之中。 他走过的地方，黑色也开始扭曲，像是一张铺好的床单被越团越乱。 一道身影出现在了苏响身后。 “苏响，怎么是你？快停下，唔……” 来人正是解悠，原本他正在其他楼层寻找出路，不知为何突然被传送到这里，双目刚能视物，就见到前方一人正在疯狂的吸收这里的灵气。 他正要出手阻止，不料还没靠近苏响，身体的汗毛全都炸了起来，迅速后跳。 身前一股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解悠顾不上危险，继续追上： “快停下，不要让被你身体里的恶灵控制，再这样下去会毁掉你的。” 苏响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了身子。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瞳里全是黑色。苏响没有恢复神智，自然也认不出解悠。 他转身，是因为身后有敌人。 “听我说，就算这次恶灵没有占据你的身体，但这里的灵气过于强烈。你要是再这样吸收下去，到时候……” 正说着，解悠心中危机感大盛，急忙出招： “潜龙?勿用。” 放出阵法同时，脚下后撤。解悠知道眼前这人不是苏响，而是凭生见过的最凶残的恶灵，出手不敢放水。 金色的光芒划破黑暗空间，像是流星一般射向苏响，随后消失不见。 “糟糕，这个也能吸收？那就不好搞了。” 解悠挠了挠头，继续拉开距离：“潜龙?在渊。” 一道金芒绕身一周，化成一个金色光圈，随后又是一道金芒出现，上下划出一个圈，接着一道道金芒出现，无数的圈将解悠套在了中央。 金圈的光芒忽明忽暗，显然“苏响”一直没有停止对他的攻击。 “似乎有效？”解悠观察了一下，“不对，糟糕。” “潜龙?无首。” 随着口诀念出，解悠瞬间消失。周围的光圈忽地收缩，挤成了一个光点，随后爆炸。 解悠的身形再次在远处出现，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有余悸。 原来自己的防护阵法已经被苏响控制，反过来攻击了自己，只要刚才逃得稍慢一点，现在已是一命呜呼了。 “没想到小苏的恶灵这么厉害，看来得出全力了。希望不要对他本人有什么伤害。” 说着，解悠伸出右手，掌心中悬出一个光点，先是白色，然后变黑色，接着是青色、红色、黄色、最后循环一圈又变成了白色。 “潜龙?咦？” 正要出招，解悠发现周围的灵气又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又来了一只恶灵，是这个空间的始作俑者？” 解悠脑子里刚起了这个念头，对方就自报出了身份，验证了他的猜测。 “人类，为什么要毁了我的家园？” 黑暗中一层层的波动组成了一个圆球，漂浮在苏响的身后。 苏响体内的恶灵似乎判断这个家伙更加危险，所以放弃了追击解悠，转身面对新的敌人。 “我没有伤害过一个人类，我一直在帮助他们，我给了他们想要的一切。人类，你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圆球的声音充斥着无尽的愤怒，但却迟迟没有动手，也没有阻止“苏响”继续吸收这里的灵气。 “你把他们关在这里，还说没有伤害他们？”明知道这会安静旁观是上策，解悠还是忍不住接话。 “他们喜欢安静，我就让他们独处，他们喜欢和异性在一起，我就给他们异性，他们喜欢权力，我就给他们送去仆人，他们喜欢厮杀，我就给他们创造战场。我是在满足他们的愿望。留在这里是他们自愿的，而我索取的，不过是在他们满足之后的一点点快乐的情绪。这有什么错吗？” “你这是把人类当牛羊圈养吗，给他们提供粮食，喝它们的奶，吃它们的肉。” “这是公平的交易，我再说一遍，他们是自愿留在这里的，我没有强迫他们。” “那刚才我要出去，一走进走廊为什么会受到怪物的阻拦？”解悠指责道。 黑球沉默了一会：“我这里出了一些小小的问题，那些不是我控制的。” “你这样狡辩是没有用的，赶紧束手就擒，跟我回公司。” “束手就擒？你的意思是让这个人类，不应该说是这只恶灵，吸收掉我吗？”黑球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嘲讽，“你知道我被吸收以后，还留在这里的人会变成怎样吗？” 解悠叹了口气：“会消失，或者说是死亡。” “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黑球继续追问。 “你可以先放了他们。” “已经来不及了，根基已经被他毁了，不然我不会出来的。”黑球转动了一圈，似乎是在环视它的家园。 “我有个提议，我们联手如何？先处理掉这个恶灵，接下来再解决你我的事。” “不可能。”解悠果断拒绝，“不论如何我也不会和恶灵联手，更不会对付自己人。” “即使如此，那你就先去死吧。” 一语谈崩，黑球也不犹豫，立刻出招。一股磅礴的灵气冲着解悠蜂拥而至，仿佛深渊巨口要将他吞噬进去，嚼到渣都不剩。 “潜龙勿用。” 解悠手中的白光咻地一声迎着灵气飞了出去。 黑暗掠过，光点消失。 然后解悠并不惊慌，站在原地静静等等。 咔嚓一声脆响。 远处的黑暗犹如裂开的墙壁，破碎的缝隙之中透出了一道一道的白光，连成耀眼的光带，直奔黑球而去。 “可恶的人类！” 黑球急速解体，化成一条条波纹散开。不料这白光还有追踪功能，顺着黑球留下的痕迹，一路闪烁过去。 “连我随便这么一招它都应付不了？看来你把它伤得不轻啊。”解悠的视线看向了苏响，“来吧，接下来就让我把你叫醒吧。” 解悠目光严肃的看着自己推荐的这位临时调查员，手中再次浮现出一颗白色光点，不断在五色之间循环。 苏响黑色的眼睛凝视着解悠，灵气飚升。 解悠这边也完成准备：“潜龙……哎？” 解悠手举起一半正要扔出去，却见对面苏响灵气突然散开，身体犹如一滩烂泥，趴在了地上。 “搞什么……哎呦！” 解悠看不明白，下意识要去挠头，手伸出一半才想起掌心的灵气，急忙低头，一道白光贴着他脑后勺飞过，在黑暗中炸出了团团光球。 再看解悠后脑，算是他好运，只是多出了一条光秃秃的头皮。 第七十章 苏响的决心 解悠将苏响轻轻放在地上。 漆黑的空间和控制秘境的恶灵一起消失，他们重新回到了破败的烂尾楼前，就仿佛从来没有进去过一样。 工地里站着十多个人，穿着一身绿色的工装，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这些人看着他俩凭空出现在身边，却没有一个人露出诧异的表情。显然已经司空见惯。 沈樱走了过来。 “没有找到马胜天？” “你们破解了这只恶灵？” 两个人一起问道，然后又一起摇头。 解悠沉默了一阵，“看来只能等他醒来以后再问个详细了。” “没必要那么麻烦。” 沈樱走到苏响旁边，黑色的皮鞋尖踢在他的胳膊上：“赶紧起来。” 解悠急忙上前拉扯：“哎，他刚被恶灵控制，别打扰他，让他多休息一会。” “就是如此，才要让他赶紧醒过来。”沈樱伸出手腕，上边的表显示着苏响剩下的寿命：十二天。 解悠瞳孔一缩，抬头看向沈樱：“怎么这么快，进去的时候不还有……” 沈樱伸出了手：“把通讯器还我。” 她的脚下依旧不停，踹着苏响。 解悠将灵能通讯器放到沈樱的手里，苏响那边悠悠醒转过来，迎面就是一只脚踹了过来。 “你干嘛！杀人吗？” 苏响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怒气冲冲的瞪着沈樱。 “没看到我脖子上的伤吗？我差点死了！你还虐待我，有没有人性？” “失败了。”沈樱说道。 “谁，谁说的，马胜天没死，只要这个恶灵消失他就能复活，他亲口说的。”苏响看了一眼解悠，兀自逞强。 沈樱哼了一声：“那他人呢？” 苏响支支吾吾说道：“我不太清楚。” “不太清楚是什么意思？不是让你把他带出来吗？” “这能怪我吗？他不愿意跟我走，后来我又被传送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他就消失了。不过我能肯定他还在秘境里。” “秘境呢？”沈樱毫无表情的追问。 “你问我秘境在哪？”苏响一下子抓到了扳回主动的机会，“不是你们的人打开的出口救我出来的吗？” “不是。秘境是从内部崩溃的，根据恶灵的说法，应该是你打碎了秘境，带着咱们两人出来的。”解悠插嘴解释道。 “什么叫我打碎了秘境？无凭无据的，你们不带随便栽赃的啊，我可是一直晕着呢，什么都没做。”苏响气急败坏的说道。 “不用谦虚，这次的恶灵就是你解决的，没有任何人插手，全是你自己做的。”解悠替苏响解释了他在昏迷期间的所作所为，“虽然这个状态很危险，但若不是他，我们俩这次没可能这么快就出来。” “大叔，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不要造谣啊。”苏响指着解悠说道，转头又看着沈樱，露出一脸无奈的表情，“这事真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不能再让我赔钱了。” “赔不赔钱不是我们说了算。任务失败意味什么，你知道吗？”沈樱问道。 “大不了再来一次呗，下次挑个简单点的，我再认真一点，不就行了吗？” 说实话，苏响说这句话有些心虚。他总觉的得最近倒了血霉，搞不好下次任务也简单不了。 最近这么背，不会是身体里的恶灵影响的吧？ 还是这个沈樱克我？ 想来想去，苏响觉得这两者在他的霉运上都脱不了关系。 不行，下次再做任务前得找个便宜的神仙拜拜，转转运。 苏响正思考着，沈樱把手腕竖在了他的面前：“十二天。” “什么？”苏响还没有回过神来。 见沈樱没有打算说话，解悠在一旁说明：“你的寿命只剩下十二天了。” 苏响的眼睛慢慢撑圆，问出了和解悠类似的问题：“怎么这么快？是不是你自己调了时间，故意吓我？” “不是，你之前在里边被敌人杀害了一次，透支了你的灵气，然后恶灵又破壳而出，控制了你的身体。所以你的寿命已经大大减少了。”解悠一口气解释完，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猜的。” “你的灵气已经压制不住体内的恶灵了。十二天，顶多再有两次任务的机会，再不成功就得死。”沈樱说道。 苏响还没说话，解悠在一边摇头，把话接了过来：“不行。绝对不能让小苏身体里的恶灵失控，你没有见到它的力量，太危险了。不能再做任务了，回去我就去跟海婆婆理清利害关系，说什么也要让海婆婆帮他先治疗。” “大叔，你果然是个好人。”苏响双手握住解忧的手，热泪盈眶了一会，突然瞪向沈樱： “看看人家大叔，再看看你？还再不成功就去死吧，我问问你，我在里边拼死拼活的时候，你在外边闲着干嘛呢？看戏嗑瓜子？” “我有我的事做。”沈樱冷漠地说道，语气里一点理亏的感觉都没有。 “不会是睡觉吧。”苏响半笑不笑的说道。 “我在考试，观察员资格证书。” “什么？”苏响不小心吼了一声，周围还是没人看他一眼，都在忙忙碌碌地不知道干些什么。 沈樱亮了一个红色的小本本，速度太快苏响没有看清：“已经过了。” “观察员资格证书，小沈有了这个以后，才有可能被获得公司授权，从事观察者工作。”解悠在一边解释道。 “谁问你们这个了！”苏响吼了解悠一声，咬的牙齿嘎嘎直响：“我在里边打生打死，你倒好，在外边看戏也就不说了。现在居然去考试？万一我出了危险怎么办？你能负责吗！” “要是高考的时候我遇到危险，你会出来救我？”沈樱反问。 “当然不会，别说高考，期末考试都不会。”苏响果断拒绝。 解悠看沈樱要动手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好了，你们俩别吵了。小苏，她也是为你好，考下来这个以后跟你合伙做任务就能用一些辅助灵术帮助你，你会更安全一些。不要着急，总会有适合自己的任务出现的。” “以后？没有以后了。以后做不做任务，什么时候做任务，做什么任务我自己说了算，不用你们管了。”苏响狠狠发誓，“我死了跟你们没关系，我活着也不用你们操心。” “随便你。”沈樱平静地转身，几步之后人影消失，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你们两个不要老是这样吵来吵去，小苏走，先和我回公司。我去跟海婆婆说明情况，一定要她救治你。”解悠在面前召唤出了一道传送门。 “那我先谢谢你了。不过咱们可说好，这次任务我绝对不赔钱。你们谁来说都不好使，说什么我也不认。”苏响表情严肃，郑重警告。 “放心吧。”解悠拉住了苏响的胳膊。 “哎哎哎，干啥呢，放尊重点！你又不是女人，别离这么近，给我保持点距离。”苏响努力挣扎，也逃不脱解悠的魔爪，随着声音越来越小，两个人消失在了传送门里。 这个世界上另外的一处角落。 月亮被云雾遮住，整个街道隐藏在阴影之中。阴沉的风中，送来了潮湿的味道，里边还夹杂着一些血气。 街边只有一家店铺亮着灯。 店铺里摆着五张麻将桌，还有两个人。 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死人是个瘦如麻杆的矮子，倒在血泊中，看不清模样。 站在他旁边的活人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穿一身青袍，眉目干净得有些压抑。 他的手里拖着一个黑色的圆球，里边浓重的气息不断翻涌，似乎是个活物。 “臭小子，找死！”放开我！”球里发出的声音竟然是马胜天的。 “你不是原来的那只恶灵，原来如此，你是个人类，你夺走了这只恶灵的能力和空间？也罢，谁都无妨，反正都要练成我的法器。” 少年青袍一挥，房间内的灯光同时熄灭，他的人也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七十一章 来者何人 “唔……” 苏响揉了揉眼睛，看见了布满乌云的天空。 摸出手机，时间显示刚刚五点多一点。 公园里晨练的人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不少人从他身边跑过，都刻意离他远了一些，明显是把他当成了流浪汉。 苏响没有在意，在长椅上翻了个身，枕在胳膊上继续睡觉。 这是无忧秘境任务结束后的第五天，这段时间苏响没有去炎竹，也没敢回家，顶多就是远远的看着在面摊里忙碌的妈妈，还有那个假扮的儿子。 自从无忧秘境里侥幸逃出来之后，苏响已经知道体内恶灵对自己的影响会有多严重，他不是不想去见老妈，只是不希望将危险带给她。 “等到第七天，再见最后一面吧。” 而在那之前，唯一要做的就是拼命赚钱，赚够给老妈安心养老的钱。 苏响吸了一口气，鼻子有些发酸。 明明再熬个四五年，等自己大学毕了业就能看到希望了，老妈吃了半辈子苦，终于能够享福了，为什么老天爷非要跟我开这种玩笑呢。 苏响感觉脸上有些湿润，拍了拍脸颊，驱赶走了乱七八糟的情绪。 咯哒，咯哒。 皮鞋在石板路上敲击的声音传入了苏响的耳朵里，在这个时间点，公园里会出现穿皮鞋的人，确实有些少见。 来得人是两个。 苏响闭着眼没有扭头：“真是难为你们了，这样都能找到我？” “回去吧，你必须要执行任务了，再不转正就真的晚了。”第一个开口的是解悠。 他的声音有一些愧疚，苏响知道，那是因为他承诺的说服海婆婆驱除恶灵的事情失败了，所以他觉得亏欠自己。 其实完全没必要的，苏响一点都不介意。非亲非故的，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有义务帮别人。 苏响不吭气，继续装睡。 沈樱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们可以抓你回去的。”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心如死水了，可一听到这个声音，苏响心里的火腾腾地冒了起来： “你好意思张嘴？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谁害得你心里没点数吗？我跟着你做了几次任务了？欠了一屁股债不说，老子命都快没了！行啊，抓我啊，干掉我啊。来啊！撞见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丧门星！” “大叔，你最后离她远一点，她克人，谁挨她谁死……” 苏响的话停住了，喉咙上出现的小刀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压迫得他出不了气。 “你再说一遍！”沈樱双目发红，仿佛要吃了他一样。 苏响还从来没有见过她有这样激烈的情绪。 “我……再说……一百……咳咳咳”苏响憋紫了脸，还是没有把话说完。 解悠轻轻一推，推开了沈樱的手：“可以了，不要这么冲动。” 刀子一晃，在苏响脖子上划开了一条口子，血哗啦哗啦的往外流。 苏响不可置信的看着解悠：“你也……要……我……死？” “对不起，对不起。”解悠赶紧掏出几个小罐罐，手忙脚乱地往苏响脖子上涂抹，药粉撒了一地。 沈樱看了一下代表苏响寿命手表，分针又微微往前移动了半格。 脖子恢复了原状，苏响捡起落在长椅上的外套，甩开解悠的手，后退了两步： “打住，别过来。我不会再相信你们两个了，以后大家就当没有遇见过，大路朝天各走各边。我的闲事你们别来管，我死了也不用你们帮。” “不行，你不能走。你的寿命只剩下七天……” “已经没有七天了。”沈樱抬起手表，亮给解悠看。 “四天？怎么会这样，刚才那一刀不可能消耗你三天，小苏你这几天在做什么？”解悠看了一眼表盘，大脑瞬间卡壳，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不管还剩几天，必须赶紧让你完成一次任务，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活下去。如果你要是死了，你体内的恶灵就会失控，到时候会伤害很多人。”解悠劝说道。 “死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苏响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你不想再照顾你的母亲了吗？”解悠仍不放弃劝说。 “用不着你们操心，哼，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那就别怪我们按规矩来了。”沈樱说道。 “好啊，来啊。”苏响回了一下头，挑衅地看着沈樱，“我还是那句话，想抓你们就抓，但别想着我会束手就擒，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被你们控制，绝对不！” 沈樱缓缓抬起了手，解悠急忙按下去：“不要急，不能硬来，相信我，给他点时间。” 沈樱凝视解悠片刻，放下了手臂：“我就再相信你……” “一天。” 解悠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走出公园，苏响跳得快要窒息的心脏终于平静下来。 两个人真的没有跟上来吗？ 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苏响有些不敢相信，但也不敢回头看，也不敢加速逃跑。 这个时候一回头或是一跑起来就说明自己怂了，气势一旦没了，对方没准当场就要抓人了。 得想办法甩掉他们。 不然再被跟下去，被他们发现自己用灵能力赚钱，搞不好就要出手干扰自己了。 这可绝对不行。 苏响左右看了一下，走进了一条狭窄的街道。这条路的尽头一面大镜子，走到那里就可以检查自己是否被跟踪了。 只要过了面前的那个花池…… 不对。 苏响停下了脚步，这条小路里怎么会有花池的？ 这里是……公园？ 苏响转头看了看，果然自己不知道何时又回到了之前睡觉的人民公园。 见了鬼了，怎么会毫无意识的回到公园了？ 难道又是沈樱在搞鬼。 苏响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但是他没有声张。因为沈樱没有出现，现在还搞不清楚她弄这一出想要做什么。 “她是想要把我困在这里，一直到死?以免我身体里的恶灵出来害人？” 苏响摇了摇头。 如果真想对我出手，他们两个人不用说干掉我，至少把我押回炎竹肯定是轻轻松松的，没必要把我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增加风险。 那她用这种磨磨唧唧的手段是为什么？ 正在思索中，花池的后边绕出来了几道古怪的身影，对着苏响直直走了过来。 看见对方样貌，苏响心里咯噔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 第七十二章 遭到攻击 苏响的对面走过来了五个无法准确描述的东西。 非要说的话，它们就像是在一副清新的风景画上不小心落下的几滴墨，为了掩饰这点瑕疵，画师又用上了许多不同的颜色去涂抹，最终形成了五个乱七八糟的色块。 仔细看去，这五团色块的颜色都不太相同，而且每个颜色有深有浅，有多有少，也不知道代表的什么含义。 在色块的最中心有一处若隐若现的轮廓，苏响端详了一会，只觉得这些轮廓的形态有些相近，但由于过于模糊，还是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这又是什么怪物？” 苏响后退了两步，左右看了看，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里。 不知何时周围竟然全是这样的古怪东西。 远处的色块也在增加，有的单独站在原地，有的三五成群的来回巡逻。有些还藏在了树后边，似乎想要埋伏自己。 最绝的是每条路上都有这种东西，根本无处可逃。 原来沈樱是把我困在这些东西中间，她是真的想要我死啊！ “沈樱，你这么搞我就有点太过分了吧。”苏响边流汗边想骂街。 “谁搞你了？” 冷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响回头，有两团色块快要贴到自己身上了，他竟然没有察觉。苏响一个激灵，转身就跑。 “混蛋，不要过来！” “喂……”呼喊声被远远甩在了身后。 他这一跑，周围的色块全都停止了移动，虽然他们都没有眼睛，但苏响总觉得这些恶灵都在注视着自己，头皮一阵发麻。 前方是一道拱桥，三个色块正横在自己的面前。 “不管了！”苏响一咬牙，佯作殊死冲击，趁着对方闪避的时候，伸手在栏杆上一按，翻身跃出，跳进湖中。 随着冰冷又有些腥臭的湖水灌入了衣服之中，身后愤怒的吼声渐渐听不到了。 苏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发愁：自己在湖中能坚持多久？一旦露头，岂不还是会被恶灵盯上？ 关键是得想办法揪出……不，应该说是离开沈樱的阵法范围。 但是一想到这个问题，苏响又有些头疼，上次在张营村里的费了半天劲都没办法做的，这次怎么可能逃得出去？ 或者试试五分之四隐身术能不能骗过她？ 正在苏响头疼之际，他的面前出现了两扇对开的玻璃门。 “搞……什么鬼？” 一开口，苏响突然想起自己是在水中，不能张嘴。但是直到下意识地将话说完，还是没有水灌进来。 只有一些水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苏响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 远西街，一条完全没有听说过名字的陌生街道，苏响现在混身湿淋淋的站在一家宠物医院的门口。 里边的一个小姑娘和她怀里抱的一只狗正吃惊的看着他。 街道两边摆满了菜摊，摊主收钱和顾客接菜的动作也悬停在了半路，以同样的眼神望着苏响。 犹如看一个神经病。 那些古怪的色块全都消失了？ 我从公园里走出来了？ 这么说…… “我从沈樱的阵法里逃出来了？” 苏响一点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两条眉毛舒展到了极限。 可惜，“了”字还没有说出来，眼前的画面又变了。 现在，他跪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个长满黑斑的老人。 两个人的嘴巴紧紧贴在一起。 臭，恶心，想吐。 这是苏响脑袋里转过的第一个念头，随后赶紧把老人推开。转过身来，周围是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穿着保安服，一副吓呆了的表情。 “你……你……你……”保安惊恐地看着他，不停地往后缩。 这里是一个密闭的房间，除了前方的厚重铁门，连个窗户都没有。屋子里摆满了铁皮柜子，零散摆了几张护理床。 “什么情况，我怎么会来到这里？”苏响问道。 身后扑通一声响，一个人从床上栽了下来，掉在地上一动不动，正是刚才苏响亲吻过的老人。 不是想碰瓷吧。 苏响斜了一眼，赶紧离远了几步。然而最后一步脚刚刚落下，他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那个老头死了？ 汗珠大颗大颗的从苏响额头流了下来。 “快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苏响勒住了保安的领子。 “是……是……是……”保安哆哆嗦嗦地说道，“是太平间，停尸房。” 呕……呕…… 苏响把这几天吃的东西全都喷了出来，过了好半天才扶着墙壁虚弱地站了起来。 他的眼睛里燃烧的全是复仇的火焰。 这些，肯定，都是，沈樱，干的！ “沈樱，千万别让我找到你，千万别让我找到你……” 反复念叨着这一句，苏响拨通了解悠的电话。 “喂，小苏？” 电话那头传来的除了解悠的声音以外，还有大口咀嚼的声音。 “你们在干嘛？” “吃午饭啊，炒饼，加鸡蛋的。” 苏响又是一阵反胃：“吃午饭！你们还有心思吃午饭！也对啊，把我整成这样了，你们当然吃得香了。”苏响愤怒地磨着后槽牙。 “怎么了？你还没吃，要不要一起来？”解悠善解人意，立刻发出了邀约。 “谁要跟你们吃午饭！沈樱呢，让她接电话。” “哦，她去旁边买饮料去了。你有事找她？直接给她打电话啊，没她号码吗？”解悠说到后边似乎又吃进去了一口，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她不在我就找你！我说你们是不是做得有些太过分了？” “过分？我们做什么了？” “装，还给我装！不就是想抓我回公司逼我给你们做免费替死鬼吗？不就是因为我用灵能力赚了点钱吗？你们居然……” “你说什么？你使用灵能力牟利了？”解悠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无比，隔着电话也让苏响感到了一丝寒意。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语气的解悠。 “怎么着？反正我没有几天可活了，我还在乎你们怎么看我？”苏响满不在乎的说道。 “不管什么情况，绝对不能用灵能力破坏正常的社会秩序，这是灵能者的底线。苏响，你越线了，我建议你立刻返回公司坦承一切。不然我会如实跟公司汇报，你会受到更加严厉的处罚。” 苏响哈的笑了一声：“处罚？随意，爱怎么罚怎么罚，老子我……” 话说了一半，苏响感觉有些不对劲：“等等，你们不知道我用灵能力赚钱的事？” “这不是我们知道不知道的事，身为灵能者，如果不知自律，你知道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吗？” “那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整我？把我传来传去的，还让我跟尸体……那个。” 关于赚钱的事苏响有些抗不住了，赶紧转移话题。 “整你？谁？什么意思？。”解悠的语气也是有些蒙逼。 “给我装傻是吧？不是你们还能有谁？平白无故地谁会来对付我？” “我们对付你？没有啊。早上看你走回公园，沈樱上去跟你说了一句话，然后你就跳到湖里。沈樱本来想下去把你弄上来再好好聊聊，开导开导你。但是我觉得不能逼得你太紧，我们两个就去把给你准备的任务做了。这不刚刚才做完，我们顺便一起吃了个午饭，讨论如何处理你的问题。” “不是你们？那究竟是谁做的？” 虽然这个大叔很蠢，但是人品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既然他这么说了，那多半不是这两个人对自己的下的手。但这样一来，苏响就更想不明白了。 除了他俩还有谁会想搞自己？ 还有早上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色块又是什么东西？ 解悠沉吟了片刻，慢慢说道：“别急，你先告诉我位置，咱们见了面商量。” “好吧。”苏响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先依靠这两个人了。 “我现在是在……”苏响转动着头，看着身边的建筑物。 这里明显是一个医院，可惜在这个位置看不到医院的名称。 “你等一下。”苏响顺着路往正门走去，拐过一个弯路，看到了招牌，“S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好的，我和沈樱马上就到。你待在原地，不要走动。”解悠挂断了电话。 苏响吐出了一口气，虽然现在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既然不是他俩搞事就可以略微松一口气，而且还可以利用他们保护一下自己。 在他们来之前只有一个问题，把用灵能力赚的钱转移出去，晚了搞不好全部要被充公。不行，这钱多少还是得剩点，不然恐怕交待不过去。 不对！ 苏响的手停在了挂断键上，微微颤抖。 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医大附属一院，这算得上是S市排名第一的综合类医院，往日里门庭若市。可是为什么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第七十三章 出状况了 “我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苏响努力回忆，还是想不起这段路是怎么过来的。 人民公园和医院中间至少隔了得有二十多公里的路，难道这也是沈樱布下的阵法？她能控制这么大的范围？ 环视四周，天色灰蒙，光线昏暗，分不出是白天还是夜晚。 这里到处都笼罩着一层浓重的雾气，但是门诊楼和住院部的房间里却没有灯光，马路上听不到一点声音，整个医院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这绝对不是正常的世界。 “不想那么多了，先往外闯闯试试，出不去再等解忧他俩过来。不管他们说我阳寿将尽是不是在吓唬人，就算是假的，我也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总之要是能离开这里，得先回去看看老妈再说。附属医院应该是坐十路车吧？”苏响不停地自言自语，藉此消减内心的恐惧。 心中拿定主意先离开这里，可是身体却不听话了。 “脚……动不了？” 想要低头查看，然而头也动不了。 全身上下，连手指头、眼皮都动不了。 似曾熟悉的感觉，被定身了。 “这是真的要搞死我？”苏响有些火大，立刻想到了一个人。 “混蛋！沈樱你给我出来！” 苏响歇斯底里地怒吼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喊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住院部门口有了动静。 两团杂乱的色块从正门走了出来，这两团以青色为主，一团偏红，一团偏黄。 苏响心中一跳：“怎么这里也有这些怪东西？这是一路追着我过来的？” “别搞我了沈樱，要死人的，赶紧放开……咦？” 正准备开粗口，苏响的身体突然动了。 “果然是她，这女人就是欠骂！”苏响收回了粗言鄙语，心中一琢磨却觉得不对劲。 不对啊，我是想离开这啊，为什么要冲着这连两个怪东西走过去？ “糟糕！五分之四隐身术。五分之四隐身术！” 苏响不断催动仙术，但是身体对他的意志一点反应都没有，苏响离两团色块越来越近，还慢慢举起了手。 两团色块停住了，如果它们有脸的话，苏响猜测应该是面朝着自己。随后它们身上的颜色好像在变淡？ 苏响观察了一下，没错，现在的红色和金色都已经消失，作为主色的青也有些半透明。而那些消逝的颜色，全都顺着手臂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些怪东西钻我身体里了？ 它们是恶灵？ 它们进入我的身体是占据我，还是吃掉我的内脏？ 鬼怪附身，怪物入体之类的恐怖电影画面一幕幕地从脑海中闪过，而下一个帧，就是连名字都没有的配角七窍流血，爆体身亡。 寒意和便意涌进了苏响全身。 “大叔救我，沈樱快出来！” “有没有人啊，这里有妖怪！” 苏响拼命叫喊，楼里没有一个人出来，脑筋一转立刻改口： “这是谁掉的五万块钱啊！有没有失主认领？再没人来我交警察局了！” 还是没人出来。 “这下死定了！” 苏响眼睁睁看着之前的两个色块消失，全都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要不是失去了控制权，他早就鼻涕眼泪糊一脸了。 死定了！ 什么我的寿命只有五天，老子的忌日就是明年的今天！ 早知道还不如跟着大叔回去，就算下个任务成不了，起码还能找机会把钱给老妈。现在可好，赚回来的钱还没给老妈转过去呢，这会要是被恶灵干了，怎么办？能算遗产让老妈继承吗？ 不行！ 不能绝望，现在要做的是想出办法，活下去。 “苏响，你智冠全球，勇冠三军，这个世界上没你办不成的事。冷静下来，一定有办法的。”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在你想要放弃的时候，想想是什么让你当初坚持走到了这里。” …… “完全没用！这种时候我为什么要背名言警句！” 苏响内心抓狂，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没有办法，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恶灵这种东西，压根就是另外一个次元领域。苏响头一次感到自己就像是初生婴孩一样的脆弱，在这个遍布毒蛇猛兽的世界行走，却毫无反抗能力。一旦脱离了解悠和沈樱的照顾，立刻就可以宣告死亡。 扑通一声，耳朵里传来身体倒地的声音。 已经站不住了，这下是真的要死了吗？ 黑暗之中，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先是胃，然后是肠子，然后是心脏，身上的器官一处处疼了起来，整个身体像是要裂成碎片。 “救命！救命！它们在吃我！”苏响用尽最后的力气呼喊，声音却憋在嗓子里，一点也透不出去。 “你怎么了？” 一道稍显尖锐的声音在身前响起，但在此时听起来却如闻天籁。 “有怪物，它们在吃我，你快走！快去找炎竹的人来，解悠、沈樱！快去！” 陌生的声音停顿了片刻，随后疑惑地说道：“这个人谁认识？问问精神科，有没有病人走丢。” 随着这句话落下，周围的世界一下全活了过来。 风声、鸟声、杂乱的脚步声、惊慌的呼救声全都响了起来。 苏响睁开了眼睛，外边的世界轮廓慢慢浮现。 “这是……” 苏响发现自己还是好好地站在原地，并没有倒下。慢慢转头，周围全是人。有医生，有护士，还有穿着休闲服的病人，他们全都站在苏响面前，围在一起。 这些人的中间躺着两个人，昏迷不醒。 他们倒下的地方就是之前色块所在的位置。 难道说他俩就是那两团色块，刚才倒地的是他们？ 苏响也跟着走上前，两个人脸色苍白，一点血色也没有。几个护士推来了病床，把他们放了上去。 “初步推测病人只是昏迷，先去做个检查，排查一下是否有别的问题，他们的家属在这里吗？”抢救的医生询问在场的人。 见到周围人纷纷摇头，医生招呼护士先把病人抬走，然后走到苏响面前。 这是一个皮肤黝黑，五官硬朗的中年男人，他打量了苏响一下，问道： “你的脸色也不太好，要不要也去检查一下。” “不用了，谢谢。我没事。” “不要硬撑，周围人都说你在这自言自语了好长时间。你是不是精神受到了什么刺激？有检查过吗？有吃药吗？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吗？” “不，不是。我没事。”苏响心中大汗，这是把自己当精神病了啊，随口应付道，“我是看到他们突然倒下，吓了一跳，所以有些失态。没事没事。” “确定不需要检查吗？精神病也有间歇性的。”医生凝神观察苏响。 苏响连连摆手摇头。 “那你多注意，一旦再次出现症状，务必赶紧检查，千万不能拖延。” “是是，谢谢大夫。” 苏响嘴上应答，心里却还在想着之前的话。 这么说，这里一直都有人，但是我看不到他们？我能看到这两个倒下的人，但是显示出来的却是色块？ 现在恶灵上了我的身，我却恢复正常，而摆脱恶灵的两个人全都晕倒了？ 这究竟什么原理？ 第七十四章 幻境之战 苏响有一些犹豫。 身体里原有的恶灵快要失控，现在又多了一只新的恶灵，这种情况下去见老妈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 干脆先去银行把账转过去吧。 随着晕倒的人被抬走，周围的人也都渐渐散去。 苏响顺着主干路出了医院，沿街寻找着裕农银行。 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在S市的中山区，这里是整个城市最核心的地带，也是最繁华的商业圈。 附近的街道还保留着早期的双车道，但是来往的人流却异常的多，显得很是拥挤。 苏响走了几步，就憋出了一身汗。所幸这里的银行非常齐全，不到十分钟，就找到了目的地。 玻璃门自动打开，一股冷风吹透了苏响的身体。 爽！ 苏响取了号，第四十八号。看着前边排队的人不少，他索性靠着墙闭上了眼，安心休息。 听着周围噪杂吵闹的声音，苏响的心却轻松了不少。 很久没有享受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吧。 噌！ 一道金属利器的破风声响起，苏响皱了皱眉头，不满地抬起了眼皮，随后瞪圆了两只眼睛。 裕农银行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了？ 难道是由于疲劳过度，不知不觉中睡了很长时间？ 那也不对，这里是市中心，现在还是白天，往来银行的人不可能停下来。 苏响提起心，慢慢站了起来： “人呢？轮到我了吗？” 柜台里没有一个人应话。 苏响再没有别的心思，扭头就向门外跑去——这种情况这几天见的还少吗？肯定有鬼啊！ 自动门打开，苏响看都不看就冲出去，只是没等两只脚全迈出去，他又一步一步倒退了回来。 胸口前顶着一柄剑，明晃晃的剑光射得人眼疼。 “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苏响举起手，加快脚步后退，但是那剑尖如影随形，始终贴住苏响的胸口，不远也不近。 一个青袍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年龄只有十三四岁，一身打扮像是古装电视剧里走出来的。 这孩子五官长得很可爱，可圆嘟嘟的脸上散发出来的却是与这个年纪完全不搭配的冷漠与凶狠。 “你是恶灵？”青袍少年问道。 苏响觉得如果自己回答是，这小子真的可能当场捅死自己，当然立刻否认： “不是。” 跟这种未成年精神病人犯不着起冲突，我伤了他赔钱坐牢，他杀了我那就是白死。 “那你为什么会进入我的幻境？”少年的剑抖了一个圈，又点在了苏响的胸口。 苏响胸口的衣服掉下了两指长的一截布条。 “幻境？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苏响转头看看四周，除了没有人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但是苏响关心的是别的问题。 这个小子是追着我来的？ 他是靠什么知道我身体里有恶灵的？ 此时青袍少年摇了摇头，收起了剑，“既然你不承认，我自己来好了。” “我啥都没说咋就不承认了，你听我……” 苏响的话没说完，只见青影晃动，一道劲风迎面扑来。 说打就打？ 这小子是什么狗脾气？ 来不及解释，苏响急忙后退。 不料这一退，整个人跃在了空中，身形微微停顿片刻，随即像是炮弹一样撞到了天花板上。 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弹跳力了？ 正在苏响对自己的能力产生疑惑时，腹部生出一种被切开的疼痛，顺着神经迅速传递全身，顿时感觉没有一块骨头能再听自己的指挥。 “能挨我一拳不死？不用狡辩了，过来受死吧。”青袍少年勾了勾手指，嘴型快速变化，似乎在默念什么口诀。 “哈风岛配……” 苏响正在琢磨他的口型，肩胛出突然穿进两条钩锁，骨缝之间一阵剧痛直接被拽了下去，趴在了青袍少年面前。 “无妨，根据我的除灵经验，只要给予足够的疼痛，恶灵就会显形。”青袍少年举起了拳头。 “一。” 青袍少年右拳如毒蛇吐信，快得只能看到残影。 “靠……” 苏响粗口刚说出一个字，就被一阵腹部的疼痛打断了。一阵污浊的液体，从他的嘴里喷了一地。 青袍少年侧身避过呕吐物：“二。” 又是同样一拳，击打在同样的位置。 “三。” “四。” “五。” …… “六十八。” “六十九。” “七十。” 青袍少年停了手，拍了拍苏响的脸颊。 苏响嘴边垂出来的口水掉在了地上。 “你的意志力不错。难怪身体这么弱，还会被恶灵选上，确实是一个藏身的好场所。可惜你们遇到的人是我。”青袍少年甩了甩手，又摆出了打沙袋的架势。 这时，地板出现了一阵晃动。 青袍少年眉头一簇，停下了手。 这里是少年制造的幻境，除非外界有灵气干扰，不然不会有任何变化。 “什么人？敢来管我的闲事。” “银行”的玻璃门打开，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 “炎竹，解悠。你现在正在伤害我们炎竹的人，这可不算是闲事。” “炎竹，哼。”青袍少年哼了一声，极尽轻蔑之能，“炎竹什么时候跟恶灵勾搭上了。” “这事有一些误会，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请小兄弟先停手，待我请示公司以后再跟你解释，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你不配知道。另外……”青袍少年摸了摸后背上的剑，然后有些僵硬的松开了手。 “如果你不想背上勾结恶灵，入魔一类的恶名，我建议最好现在就退出去。” 解悠哦了一声：“你要是这么说，我就知道你是哪里的人了。我是很想尊重你的想法，不过很遗憾，你现在非法折磨的是炎竹的员工（临时），也是我引荐的灵能者，所以这件事我管定了。” “管定了？笑话，区区炎竹……行的，既然想管，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青袍少年提起一指，斜斜对着解悠。 “潜龙?在渊。” 解悠不闪不躲，面前升起一道金色屏障，突然破碎，无数金光洒满一地。 一道血痕出现在了解悠右脸上。 解悠皱了皱眉：“小兄弟出手是不是有些过重了。这一下若不是我反应及时，可能会被你误伤。” “这就过重了吗，我可是才出三分力，看来炎竹不过如此。不过能接我一招不死，料你也不是无名之辈。你在炎竹是什么阶？”青袍少年收回了食指，藏进袖口之中。没让解悠看到他在颤抖。 事实上，刚才那一指他用的是全力，本想一举毙了这个人，免得走漏了消息。不过一看解悠竟然只是伤了些皮肉，顿时改变了主意。 “D阶。”解悠如实相告。 不料这话一出口，那青袍少年面如寒霜，反手一抽，亮出了背上之剑。 第七十五章 沈樱的歉意 解悠挠了挠头，一脸不解：“怎么了？” “你是D阶？炎竹最弱的一档？” 少年面如寒冰，持剑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对啊。去年刚通过的考核。”解悠点了点头。 少年哈哈一笑，语气中不见丝毫笑意，全是愤怒：“你的意思是说，我用上五成，不，是三成功力，连你们炎竹最低等的灵能者都伤不了分毫？” “不啊。”解悠擦了一下血迹，“你划破了我的脸……” 话音未落，滔天剑意已是牢牢锁定解悠，一瞬间他竟是呼吸停顿，说不出话来。 “你！找！死！”少年双眉近乎立了起来。 幻境之中，破风之声不绝于耳。只有三个人的“银行”里，漫天的气刃飞速旋转，剑气四射，杀意纵横。 解悠顶着直逼而来的剑意，吞了口气：“有话好好……潜龙?在渊。” 一面金色屏障迅速升起。 解悠知道这招厉害，即使放出了防御阵法也不敢托大，脚下快速后退。 “我倒要看看，区区D阶有多大本事。”少年挑眉瞪目，口中念念有词，一个个漩涡带着强烈的怒意撞向解悠。 屏障咔嚓碎裂，化作漫天金芒。 “灵气分析显示，你的阵法防不住这招。”沈樱的声音从解悠的耳朵中响起。 解悠额头流下一滴汗：“小沈，你说得有点晚。我的阵法已经被他破了一次了。” 沈樱沉默了一下：”“下回我注意。” “作为观察员你不用道歉。”解悠脸上铺满了汗水：“这个时候你应该告诉我对方的破绽在哪？要如何应对，比如是防御还是反击。” “哦。”沈樱陷入了沉默。 “潜龙?在渊。” 这一次解悠身边的金光也化成了一个个的圆点，突地迎着攻击而去。 呼啸而来的气刃漩涡撞上金点，立刻炸开，犹如烟花朵朵散开。 青袍少年哼地一笑：“天真。” 只见散开的烟花忽然一震，也跟着旋转起来，原本无形的漩涡，化作层层叠叠的金色刀片，向着解悠割去。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沈樱思考了半天终于给出了答复，“如果是我的阵法，他踏进来就会死。” 解悠正跟少年兜着圈子，听沈樱有些悲观，正要安慰几句，不料对方下一句把他的话全噎了回去。 “小沈，你不能用你的实力去评估，得从调查员的角度分析战斗。没关系，一点点来，你很有天赋的。”看着逼近的金光，解悠还是指点了一下，这才出招防御。 “潜龙?无首。” 解悠身形顿时消失。 无数的金色刀片砰地撞在一起，金光四射，穿透墙壁，银行的地面跟着一震。 “本事不大，逃命的手段倒是不少。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这招花千刃用上三天三夜也不会停下来，我倒是要看看咱们谁耗得住。” 少年说完，剑尖一抖，满屋子的金光褪去，气刃漩涡的转速缓缓下降，锋利的气流声现在变成一群嗡嗡的蚊子叫。 但这些蚊子要得可不是血，而是命。 “他这招威力很大，幻境已有些不稳，随时可能会崩塌。” 三号窗口前响起了沈樱极其微弱的提示，这个声音立刻被少年捕捉。 “在这！” 气刃顺着声音聚向一点，一整排的柜台全都被炸得稀碎。 空气中溅起了三朵血花。 正门旁边，解悠现出了身形，他的右臂、右腿还有胸口各多了一滩血，脸上笑容颇为无奈： “小沈，你不能只看数据，还要留心观察战况，像这种时候就不适合用语音模式了，得切换文字模式。” “如果是我……我知道了，对不起。”沈樱沉默了一会，给出了道歉。 这也是沈樱生平第一次道歉，如果让苏响听见这个，一定得狂上了天，不怼得她磕头道歉或是被她捅上两刀绝不善罢甘休。 可惜，这会儿苏响已经倒在了地上，浸在一滩血泊之中。 刚才解悠已经刻意将攻击引向相反的方向，不料这个少年竟像是存心想要对付苏响，若不是他能借助体内恶灵的恢复能力，现在怕是已经没了性命。 “你刚才走到柜台那边是故意引开我的攻击，想要救他对不对？我早就看出来了，你骗不过我的。”少年得意的说道。 解悠神情凝重：“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他的体质特殊，现在已经死在你的手下了。” “他没死我确实很意外。” “不论如何他都是我们炎竹的人，先不说我们的五盟之约。单说你下这样的狠手，他若真的出了事，你打算如何交待？” “我们仙做事自有规矩，不需向任何人交待。”少年伸剑指向敌人，一脸傲气，“何况这人已被感染，与恶灵无异，我除去他乃是天经地义。别管是炎竹，还是什么冰竹，石竹，谁来了我也不惧。你若是再做阻拦，小心我当场取你性命，再将你包庇恶灵之事公之于众。你觉得到时候你们炎竹的大老板，还会替你出头吗？” “闪开吧！” 青袍少年剑光一闪，气刃漩涡一齐掉转方向，冲着苏响飞去。 “潜龙?无首。” 解悠食指轻轻一动，苏响身体消失，随即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远处血泊随着爆炸而起，溅到屋顶到处都是。 银行的墙壁裂开，隐约可以看到外边的黑色空间。 青袍少年轻轻念动口诀，坏掉的墙壁慢慢蠕动着重新连接在了一起，之前毁掉的柜台也从地下又长了出来。 整个“银行”恢复如初。 “差不多了，停手吧。解除幻境，放我们出去。有什么事咱们去公司谈。”解悠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丝怒意。 若是刚才那一击他不出手，就算苏响有着恢复能力，多半也要当场殒命。 “你打不过我，就想着去找搬救兵，我岂会上这种当？”青袍少年轻轻弹了一下剑刃，轻蔑地看着解悠。 “不，我打得过你。只是你能以如今年纪练出这种本事，实属难得。我不想打击你，令你受挫。二来我们灵能者本是一家，我身为前辈自应有所照顾。但你若是执意伤害我的同事，就不要怪我出手了。”解悠张开了手掌。 一颗白色的光点在掌心处慢慢旋转着。 “我打不过你？” 青袍少年的得意一扫而空，脸上表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好啊，来，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看看你怎么搭救这个小子的性命。” 长剑划过，幻境里的风全都躁动起来，整个屋子快要承受不住压力，不停地颤动着。刚刚修复好的墙壁一块一块地往下掉着墙皮。 “这一下应该是他最后一击，这招一出整个幻境也会毁掉，你们两个人会传送出去。但由于这个幻境是强制破坏的，很高的几率不会回到原地。有可能会被传送到附近一至十公里范围内的任意一处地点。” “教材上是这么说的。”沈樱补充道。 “这会儿就别翻书了。”解悠又多流了几滴汗。 他手中的光点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解悠轻轻一弹，黑点飘出： “潜龙?在渊。” 第七十六章 败者为寇 气刃悬浮在解悠的面前，气流的尾巴一缕一缕扫过他的鼻尖，渐渐转速越来越慢，直至停下。 银行里四处都有金光闪烁。 本来这一击之下，幻境必然崩溃，但是整个幻境已被解悠的阵法覆盖，在阵法的加持下，幻境竟然更加牢靠了。 “幻境数据无法读取，你做了什么？”灵能通讯器里传来沈樱的疑问。 “还是同一个阵法，只是小小升了一下级。放心，我们已经安全了，等会就带小苏回去。” 说完，解悠蹲下查看苏响的伤势。 他的伤口已经痊愈，只剩下几条粉嫩的伤疤，看这速度，要不了几分钟就会全部消失。 “小苏的状态如何？”解悠问道。 沈樱知道他问的是苏响的寿命：“没有什么变化，这次受的都是皮外伤。” “不对。刚才这里的攻击非常猛烈，我都差点受了重伤，他不可能只有皮外伤，除非……”解悠皱起了眉。 “恶灵已经苏醒。” 解悠和苏响同时说道，只是为了不让对手听到，解悠说得颇为小声。 “不妙，这样的话他随时可能会失控，我们必须带他回炎竹，严密监控。你查查最近是否还有D级的任务，我们必须想尽快他转正。不行的话，我再去找我师叔说说这件事。” “就算有，他自己做得了吗？”沈樱明显对苏响的实力已经不抱任何期待。 “不相信他也得试一试。不论是对他自己也好，对别人也好，他体内的这只恶灵绝对不能出状况。我见过它的实力，即便是S阶灵能者恐怕应付起来也不容易。” “我有办法，但要冒险。”沈樱没有透露细节内容。 “冒险？” 沈樱还没解释，幻境突地响起一声剑鸣。 解悠抬头看去，青袍少年脖子上绷出青筋，满脸通红，摇摇晃晃地将长剑举于头上。 “我承认你很厉害，甚至连我也无法轻易赢过你。” 解悠看出他这是要搏命的架势，赶紧开导：“不要这么冲动，我们只是有些误会。你犯不上把命搭在这里。” “把命搭在这里？就凭你？”少年火气顿时更加爆炸，“如果之前是误会，那接下来不是了，因为……” “你会死！” 少年周身的空气开始扭曲，一道炽热的气息隔空扑来，烤得面部有强烈的痛感。这种感觉还未落下，一种刺骨的寒意钻心而入。 紧接着虚弱，迷茫，愤怒，不甘，眩晕，种种负面情绪纷纷抢着进入解悠心中。 解悠的面前仿佛一个泥潭，污水裹着泥巴和垃圾缓缓旋转。 “这是……精神攻击？快住手，再做下去，你要堕入魔道。”解悠压住心中的杂念，劝慰少年。 “魔道？哈哈哈哈。” 青袍少年狂笑，表情更显狰狞，“世道崇强，魔亦为仙。” “受死吧，万象千罗刃！” 银行的地板一块块，飞溅四处。外边的黑色一点点吞噬银行的画面。 幻境崩塌了。 幻境里透出了无数诡异、妖艳的光团，绕着解悠苏响二人，忽远忽近，忽明忽暗。 “你绝对不是仙的人，仙不可能有这种邪术。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找上小苏有什么阴谋？”解悠的视线穿过光团，盯住青袍少年。 “我傻了才告诉你答案。现在我相信你是D阶灵能者了，知道我要用的仙术防御不了，居然还傻乎乎等着我把大招放完，要是S阶高手早就跑远了。你如果死了，一定是别自己蠢死的。” 解悠对他的话并不在意，依旧凝神看着周围的光团：“你这招，姑且叫做仙术吧，原本不是这样修炼的吧。你为了提升威力，吸收了恶灵的灵气？” “死到临头还多管闲事？”只要是灵能者就不难看出这一点，所以少年并没有否定。 解悠点点头：“那我知道了，你看中的是小苏体内的恶灵。” “没错，那可是一个大家伙，要是让我吃了它，天下还能有几个人是我的对手？”青袍少年舔了舔嘴唇。 “我建议你不要再用这种邪术了，一来它并不强，二来你已经吸收了太多的恶灵之气，再修炼下去，它们会一点一点腐蚀你的心性，要不了多久你就真的入魔了。” “你说什么？” “赶紧收招，停止修炼，否则会入魔。” 青袍少年恶狠狠地盯着解悠：“你说我这招……不强？” 两个人关注的明显不是一个问题。 “事实就是如此啊。”解悠挠了挠头，有些不解。 “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青袍少年不怒反笑：“那你就试试吧。” 原本少年为了不让苏响体内的恶灵受到干扰，以保证其中的灵气纯“邪”，但是眼下被解悠这么一激，头脑发热，再不留手。 暴喝一声，五颜六色的光团将解悠二人包裹了起来。 各种颜色从两人的眼睛、鼻孔、嘴巴、耳朵里钻了进去，外边的光芒越来越暗，两个人的脑袋涨得越来越大，宛如两个吹足了气的篮球。 解悠的瞳孔发紫，嘴唇发青，鲜血从皮肤的毛孔里一滴一滴渗出来，浑身都是，密密麻麻。 “炸！” 一记响指，解悠的脑袋爆开，宛如一朵红花盛开在黑暗的幻境之中。 解悠一死，这个幻境空间再不安稳，黑暗犹如遇了潮的墙皮，又像是头发里堆满的头屑，漫天掉落，透出了白色的光。 青袍少年在摇晃的黑色小路上从容前进，站在了苏响的面前，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到手了。” 苏响的身体突然炸开，少年防备不及，四溅的血液和内脏泼了一身。 “混蛋!” 少年知道自己中招，快速后退，反手抽剑，严阵以待。 身上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少年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那个乱七八糟的大叔绝对没有死，他一定还在附近埋伏。 这个家伙绝对不会是D阶灵能者。 反复几次交手，全都是自己吃了亏，他要是再把那个大叔当做D阶灵能者对待，那他自己真就是个傻子了。 幻境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四周的裂隙已经连成了一片，随着最后几片黑色脱落，重新露出了裕农银行的画面。 不同的是，周围多了许多打扮朴素的客户。 周围人惊讶的看着这个一身是血的孩子突然出现在的柜台前，手持一柄长剑，混身打着哆嗦。 “小朋友，拍戏呢？” 身后排队的大妈先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 啪嗒。 少年一甩手，一滩血落在她的手。 大妈缓缓抬起手，闻了闻，舔了舔，与少年安静对视了几秒： “这是真血？”大妈的声音开始颤抖。 “废话。” “杀人啦！救命啊！”大妈甩出手中的布包，转身就跑。 少年没有防备，被包砸中了脸。 “混蛋，你找死！” 少年话还未说完，警铃大作，人群狂奔。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场面已经完全失控。大家互相推搡，争先恐后逃出门外。 不知是谁后边撞了一下，少年一脚没踩稳，摔在了地上。 “想死啊！”少年不等爬起来，先恐吓对方。 要不是在这里出手会被灵能者视为公敌，全球通缉，这个银行里的混蛋们一个都别想跑。 少年正恨得咬牙切齿，身后又是一人撞了上来，他刚爬起一半，重新又倒在地上。不用仙术加持，就他这种小学生身板，怎么可能是这些成年人的对手？ 几番用力没爬起来，少年干脆趴在了地上，不再挣扎： ”我林无虞发誓，终有一天，绝对要你死在我的手里。” 少年努力抬起头，眼中的怒火映出了解悠的面容。随后一只脚踩在他的头上，少年的脸被恶狠狠地踹进地面。 第七十七章 任务开始 “啪。”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苏响的耳边响起，清新的香气一阵阵传进苏响的鼻子里。 苏响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入眼是一丛鲜艳的小红花，悬在头顶上。 原来他正躺在一个花池的台阶上，这花池有半个成年人多高。 一辆灰色的SUV飞驰而过，带起了一层尘土。 苏响扭头，旁边是一条干净的八车道公路。 “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是在银行吗？” 苏响回忆了一下，又左右看了看。马路两边是整齐划一的双层商铺，招牌都是统一的样式，棕底白色。看着非常的有规划，只是这附近人气不旺，往来几乎没人，估计生意也不会很好。 “好像是开发区，我怎么来到这里了？”一回想起来，苏响头有些疼。 对了，刚才在银行我被一个小孩……偷袭，晕过去了，然后好像是解悠来了。 是大叔救了我？ 他救了我然后把我自己一个扔到这种地方？这个人一点智商都没有了？放我一个人在这昏迷，也不怕被人割了肾？ 还是说，他打不过那个兔崽子，所以把我藏起来了？ 可是这隔着至少七八十公里，他是怎么把我弄过来的？ 苏响想破头也搞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正在苦苦琢磨，这时一个幼稚的童声在耳边响起： “大哥哥，你不要在这里睡觉，掉下来会摔疼你的。” 苏响的视线回到了近处，台阶下边有两条小辫子各扎着一个兔宝宝的皮筋，在他的面前一晃一晃，方才意识不够清醒还真的没有注意到。 一个小女孩就站在花池下边，看那身高大概也就四五岁，穿着一条蓝白相间的连衣裙，两只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躺在花池边上的苏响，表情看着有些严厉。 “我妈妈从来不让我上去玩的。” “好好好，哥哥马上下来。” 苏响心里有些温暖，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女孩的头，不料小姑娘却躲开了。 “妈妈说，不要让陌生人碰自己。” 苏响心里又无奈又好笑：“你妈妈说得对，赶紧回去找她把，不要自己一个人在马路上玩。” “嗯，你也不要自己一个人在马路上玩，赶紧回去找妈妈吧。”小女孩冲苏响挥挥手。 苏响本想说好的，可是鼻子一酸，没能说出话来，只好也挥挥手。 苏响努力地站了起来，突然身体一晃，险些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身体似乎有些不听话了。 苏响按住膝盖，暂时止住了小腿的震颤。 这是刚才受到攻击的后遗症？还是因为寿命将尽，身体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了？ 如果是后者那就得抓紧了，就算赶不回去见老妈最后一面，也必须得把钱给她转过去。 这里好像没有裕农银行，那就打车回市区吧。 哎，死前也算是奢侈过一次了。 苏响长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正要去路边拦车，却发现小女孩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看着自己。 “小姑娘怎么了？”苏响问道。 “哥哥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小女孩小声问道。 “哥哥没事，谢谢你的关心，赶紧去找妈妈吧。哥哥也要去找妈妈了。” “我的妈妈就在里边，你的妈妈在哪里呢？”小女孩指了指路边一家女装店。 苏响笑了笑，这个小姑娘不但不怕生，还是个话唠。她妈妈可是嘱咐错了，光是别让陌生人碰可不够，这得不能陌生人说话。 可惜时间紧迫，他可没心思再和小孩聊下去了。 苏响又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哥哥，你要听妈妈的话，不要一个人在外边乱跑，不然妈妈就不会给你买零食吃了。”小女孩在身后认真的喊道。 苏响没有理她，脚步有些踉跄地顺着路边向西走去。大约四百多米后，找到了一个公交站。 站台上站着一对年轻男女，轻轻搂在一起，互相对视低声谈笑。 苏响绕过他们，站在了站台中央。 从这里回去大约要三十分钟左右，等到转完钱，立刻联系解悠，看看还有没有合适的任务，争取这次顺利转正，保住这条小命。 虽然失败了这么多次，但是多少也算积累了一些经验吧。只要自己不放弃，就一定还有机会的。 苏响不断安慰着自己，可是他的脑子里总一个想法无法控制，声音越来越大 要是最后这次还是失败呢，毕竟连续几次任务都被我搞砸了啊？ 我根本就不懂什么恶灵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解悠和沈樱又不肯出手帮我做任务，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得了？ 一瞬间，苏响觉得脑子里又乱了起来。 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苏响感觉身边这些画风清新的景色掺进了一丝杂质，不论是颜色还是形状上都有些浑浊。 苏响揉了揉眼睛，没有丝毫改善。而且似乎空气也受到了影响，苏响感觉心跳越来越快，呼吸有些跟不上了。 这不是心理作用，是真的喘不上气了。 苏响抓住自己的喉咙，脸色通红。 是病了？ 还是恶灵？之前进入自己身体里的恶灵？ 苏响一步没站稳，重重撞在广告牌上。 “那个人怎么了？不会有病吧？” “我们离远点，小心碰瓷。” 听到旁边情侣的对话，苏响愤怒地瞪了他俩一眼，然而这一眼却让苏响惊慌无比。 两个人的五官消失了，头发消失了，就连衣服也消失了。除了人体的轮廓以外，只剩下模模糊糊的一团肉色。 然后这团颜色一部分淡化，一部分加深，渐渐生出了多种颜色。 两个人在自己眼前变成了色团。 这是……医院的那只恶灵？ 它追上来了？ “不对。那只恶灵在医院的时候已经钻进我的身体里了，为什么还会再出现？难道说它对我的身体不满意，出来寻求新的宿主？还是说它斗不过我体内的原装恶灵，被排挤出来，现在重新找上了我？” 不论如何，留在这里都太危险了。 “逃！” 顾不上无力的四肢，苏响拼命离开公交站，朝着马路对面跑过去。好在这里没有什么车，苏响一路踉踉跄跄的穿过了马路，一回头，那两团颜色竟然还是留在原地。这时连人类的轮廓都不见了，所有的颜色团成了一个球，就像是…… 两团冰淇淋球？ 不知道为何，看着这两团颜色，苏响的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强烈的食欲。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多次遭受危险，现在脱离险境以后产生了心理方面的障碍？”苏响使劲闭了闭眼。 再睁开，这两团颜色似乎淡了一些，又浅浅露出了男女两人的五官。可惜这两人的脸只维持了不到三秒，就又变化了颜色。 而且变得更香，更诱人了。 好想吃…… 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跳，原本宽敞的马路竟是变成了一排整齐的花池。 “这是……”苏响看看脚下，看看四周。 原本在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这时却跑到了他的身后。 此时，公交站台上的两团颜色又恢复成了人的形状。一男一女两个人躺在站台上，失去了意识——和在医院的伤者一模一样。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恶灵？还是灵能者？还是沈樱？”苏响僵在原地，心里不停地发问。 从市区躲到郊区，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自己，他已经不知道该往哪跑了。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一辆灰色的SUV一个甩头，从对面车道冲上了公交站。 站牌被撞飞出去。 苏响记得这辆车之前是从这里开过去的，这会儿为什么会回来？ 苏响心中产生不祥预感，爬起来就跑。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这个司机苏响见过，是在医院里询问自己病情的那个医生？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一直在跟踪自己？ 医生轻轻按了一下耳朵，一只手亮出了手术刀： “发现目标，任务开始。” 第七十八章 孤立无援 黑色的碎片全部消失，解悠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 眼睛还没有适应现实世界的光线，左边传来一声急躁的刹车，一辆面包车堪堪停在了解悠的身边。 司机喘了一大口气，表情由惊慌到疑惑最后定在了愤怒上。他反复地拍打方向盘，高损耗的喇叭声疯了一样地响起： “傻*！你**站马路中间，不要命了！想死滚一边死去！” 解悠赶紧鞠躬道歉，退回到了白实线上，等到周围没了车才走到了路边。 “你的阵法哪里学的？”灵能通讯器里传来了沈樱的声音。 “我自创的，怎么了？” “没什么。”沈樱回答道。 说是没什么，但是能让沈樱主动开口询问的事情，肯定是“有什么”。 大概是她师从万剑山，精擅阵法，所以见到同行免不了想要交流切磋一番吧。 解悠想到这一点，主动接上话题：“有时间我们可以交流一下阵法的心得，互相进步。” “不感兴趣。”沈樱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转回了此行真正的主题，“苏响呢？” “刚才幻境破碎的时候散开了，估计是传送回到了其他地方，放心，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我感觉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对，我们要尽快找到他，回头再向公司上报他用灵能力谋取私利的情况。”解悠说道。 “没必要。” 沈樱的没必要自然指得是举报苏响这件事。以她所知，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一个灵能者在现实生活中不用能力为自己谋取便利。 这是人类的本性，何况适度使用能力也可以减少灵能者失控的几率。 然而解悠却不认同这点，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被沈樱打断： “敌人是仙？” 解悠思考了一下：“不，我觉得不是。” “为什么？” “从我跟他交手的过程来看，他的底子像是仙，但是最后的万象千罗绝对是禁术，仙不可能会教这种招数。” 沈樱哼了一声，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个交给公司确认吧。你联系上苏响了吗？” “联系上了。” “他在哪？” “开发区。” “快叫他回来，赶紧回公司接任务。” “我猜我们得过去接他一趟。” “为什么？他受伤了？”解悠问道。 “不，他被人盯上了，也是灵能者。” 啪得一声，沈樱合上了手中的书，通讯器里传来了苏响的声音。 “没错，这个家伙之前在医院就盯上我了，一直跟着我到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出手。” 苏响快步向前走，扭过头，那个医生仍然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手中的手术刀一闪一闪的反射着阳光。 “这家伙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掏出凶器，你说我要不要报警？什么叫不要把普通人牵扯进来，我不是普通人吗？你把我牵扯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说这种话？” “那我现在怎么办？到没人的地方？沈樱你跟我说实话，你真的是为了避免伤害普通人吗？你是方便他悄无声息的做掉我吧？” “那你们赶紧过来救我！什么？要一个多小时？大姐，你们救人还坐公交车吗？解悠骑电动？别我跟扯了，现在马上就给我出现！不然我立刻死给你们看！” “解悠有一招可以远距离打人的，张营村我见他用过！” “什么，要七百万才能用一次？人命关天，你们还在乎钱？我的命还不值七百万吗？” 苏响边走边跟沈樱抱怨，声音越来越大。 医生的食指有节奏地敲击在刀面上，不疾不徐地跟在苏响身后。 “目标的嘴巴一直在动，推测是在联系同伴，也有可能在和体内的恶灵交流。” “刚才灵气消失的太快，没有来得及锁定。目标身上虽然也有一些微弱的灵气，不过也在正常人类的范畴内。” “两次同样的恶灵事件，他都在现场，而且每次都是唯一一个没有受伤的人，单凭这一点就很可疑，我不相信他是无辜的。” “从连续昏迷的这四个人来看，这个恶灵只是偷吃了他们身上一部分的灵气，因为量过少，没什么伤害，所以留下的痕迹也不明显。估计这次又是一个没什么胆量的新生恶灵，没有什么营养。” “哎，原本以为他会藏匿灵气，多半是个入了魔的狠角色呢，结果是个小喽啰，真是无聊。” “汇报完毕，我要出手了。” 医生手指一缩，手术刀缩回了袖子中：“前边那位少年，你等我一下。” 他要出手了！ 苏响心中一紧，脚步更快。 不料这一样，他的行为在对方的眼中看来更加的可疑。 “别挣扎了，你跑不掉的。” 医生的声音突然从苏响的身边传来，吓了他一哆嗦。 旁边的花池里竟然出现了一张嘴，刚才的声音就是它发出来的，苏响一回头，那个医生脸上的嘴消失了！ 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苏响再也顾不上伪装，全速跑了起来，比起机动车……比起普通人的速度至少快了两倍。 这个家伙果然有问题！ 医生盯着苏响的背影，手术刀再次出现。 “可惜，你跑不掉的。” 手术刀消失。 苏响的脚面一痛，明晃晃的刀子钉在了他的脚上。 光天化日你敢动手！ 苏响念动口决：“五分之四隐身术。” 当当，当啷。 手术刀落在地面，苏响的脑袋和双臂继续向前“飞”出去：“沈樱，那个家伙出手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来！” “隐身？这就是他的能力吗？老太婆居然还瞒着我。可惜你遇到的人是我，你是绝对溜不掉的。” 说着，医生右手腕断开，整个手掌消失。 苏响后脑一沉，一股巨大的力量按着他的脑袋向地面砸去。 糟糕，被攻击了。 苏响念头闪过，来不及检查被攻击的位置，双手在地上一撑，向前俯冲，想要先化解这份力量。 不料，双手刚一按在地面，他的四肢忽然一阵发软，轰得一声巨响，地面的石板碎成了粉末。 苏响的脸被按进了地面之中，一道血迹缓缓从脸颊边缘流了出来。 医生慢慢走到了他的身边，揉了揉刚刚接回来的手腕： “不要动，乖乖让我检查一下身体，你还能少受一点罪。”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付我？” 苏响重重咳了几声，抬起头来。 “因为……灵气……补充……杀人……” 医生的身上发散出无数细微的电流，听在耳朵里就像是信号受到干扰的杂音，他的话一句也没听清。 苏响看着这个男人的身上出现了一块块诡异而又熟悉的色斑，密密麻麻堆积在一起，将医生的五官、他的身形遮盖得越来越模糊。 糟糕，攻击又来了，究竟是谁，怎么会在这种时候…… 我知道了！ 苏响精神突然一振，这一切都是这个家伙干的，在医院的时候也是一样……不，恐怕从公园开始，他就一直跟着我，一直在寻找机会。现在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这就是干掉我的最佳时机，所以他终于出手了。 他就是幕后真凶。 他要对我做什么？ “沈……樱……” 话未说完，苏响的眼前一黑，再也没了知觉。 一瞬之后，再度明亮起来。 只是这时他已经重新站直了身体，而那个医生正半跪在自己的面前，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 “杀了我吧。” 第七十九章 狂医（1） 时间回到十分钟前。 医生蹲下，左手勾住苏响的下巴，将脸扭到了自己这边： “感觉不到灵气，小东西还挺会藏。可是……” 手术刀插进苏响的手臂，没入肌肉两公分，鲜血登时流淌出来。 刀柄缓缓旋转，然而直到转了三百六十度回了原位，苏响还是没有反应。 轻轻拔出手术刀，医生凝视着刀柄上的血迹： “正常人受到这种程度的疼痛，应该是会有应激反应的。你再看看你，被戳了一刀，连肌肉都还是松弛状态，你说没有鬼谁会信呢。” “看来你不但胆小，还是一只没有什么经验的新鬼。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人话，如果听得懂就出来吧，横竖是死，少受一点折磨不好吗？” 苏响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医生笑了：“那就来看看我们谁更有耐性吧。” “恶灵寄居在受害者体内，为了及时清除，需要对受害者的身体进行一定程度的可修复性伤害。请批示。” 医生手掌张开，手术刀依次绕着五根指头旋转，转速越来越快，带出了一道道残影，仿佛同时有五把手术刀分别在指头上旋转一样。 刀影突然聚拢，合成一柄手术刀，医生两根手指轻轻夹住： “那么，手术开始。” “你确定不用开空间之手吗？”解悠将车把转到底，车速已经提到了极限。 狭窄的非机车道和拥挤的车流根本无法限制他的速度。 明明看着没有前进的空间，后边的行人吓得都已经喊出了声，但只觉得眼前一晃，这个超速行驶的家伙不知道怎么就顺利通过，还穿到了其他人的前面。 “你还有钱吗？”沈樱反问道。 解悠伸手挠了挠头，他确实没钱了，而且还背上了一笔巨额债务。 这短短几天时间，又是给苏响垫医药费，又开空间之手隔空救命，中间还付费开了一次传送门。这一通操作下来，他少说欠了公司一千多万。若是换个思维活泛点的人知道这事，说不准要怀疑解悠是苏响的亲爹了。 “但是，再不出手苏响可能要出事了。一旦受到攻击，他体内的恶灵……” “放心吧，没问题。” 虽然不知道沈樱的底气哪来的，但她的语气确实毫无担心的感觉。 “真的没问题吗？”解悠猛地转动车把，电动车跳上绿化带边上的台阶，越过了三辆并排骑行的自行车。 “我感觉你对小苏身上的恶灵似乎有相当的了解，你知道内情？”解悠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事实上，在一开始的时候他根本没有察觉到苏响身上附有恶灵。因为苏响身上的灵气仅仅是超过常人标准，而且超过得相当有限。 要不是经过海婆婆确认，解悠绝对不会相信沈樱的说法。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解悠也确认了这两人之前完全没有过接触。 所以沈樱是如何确认这一点的？ “我知道。”沈樱没有掩饰。 解悠想了一下：“你能不能告诉我它是什么类型的恶灵，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万一它失控了，我们要将危害降到最低。” “不能。” 沈樱坐在公交车中，干脆地拒绝。扭头看向窗外，人群之中的灵气值忽高忽低，若是受到刺激随时可能发生灵变，诞生恶灵。 鲜血从苏响的耳根处流出，分成了两路。一路流向下巴，滴落在了地上。另一路斜着流到脖子里，在衣领上浸出了一块血痕。 “你很能忍嘛。” 医生拔出手术刀，站了起来。 苏响的后背已经被七零八落划出了十多条伤口，每一条伤口至少都有一公分深二十余厘米长。他的整个衣服都已经染成了红色。 “那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你的腿了。” 医生掏出湿巾，将刀面擦拭干净，然后踱步走到苏响的下半身边上，“既然你的耐受力高，这次我就加点量。” 手术刀嗖地缩进了袖子里，医生眼睛在苏响两条腿伤来回移动，似乎在寻找最适合下手的位置。 五根手指展开，合拢。再展开，再合拢。再展开，一条小腿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苏响的右腿消失了，从膝盖的部位齐整整的消失。 大量的血液从切口处流出，苏响的脸色终于撑不住，唰地变成了纯白色。 “还不反抗？还要继续任由我这样玩下去吗？好心提醒你一下，再不出来你的宿主可就要死了。” 按理说不论是不是装死，这样的疼痛苏响也该醒了。但他就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上，就连呼吸的节奏都没有一点变化。 “好啊，你还想玩，那我就奉陪到底。” 没有错，自己的感觉绝对没有错，肯定有恶灵藏在他的身上。 而且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要是不能把这小子体内的恶灵逼出来，恐怕就要背负伤害普通人的罪名了，这可是任何一个灵能者都承受不起的。 医生的目光停留在苏响的右腿上，手掌再次开阖。 这要是右腿再被切下，只怕光是流得血都能要苏响瞬间毙命。 终于，一股微弱但是与苏响自身完全不同的灵气出现了。 医生松了口气：“终于肯出来了吗？早这样多好，你我都轻松。” 手术刀再次滑出，医生三根指头轻轻捏住刀柄，刀尖对向苏响的心脏——他能感觉到，这股新出现的灵气正是从那里出来的。 只要它完全显形，一击就可以将受害者跟恶灵分离开来，然后囚禁恶灵，再把受害者的断腿毫发无损地给他接回去。这个任务就这样完成了。 医生曾经无数次重复着这样的剧情。简单，枯燥，甚至有些无聊。 然而这次有些不同，随着灵气的不断溢出，医生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严肃了。 这个人散发出来的灵气已经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进去了，可是这只恶灵却没有一点快要显形的意思，它的灵气似乎无穷无尽。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话未说完，一阵强烈的灵压扑面而来，医生身体突然后飞，在空中几个翻滚，摔到了马路中央，手术刀当啷当啷两声掉在他的身旁，碎成了两截。 ”这可是我最后一件灵器，真是过分。“医生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 “苏响”慢慢飘起，双眼毫无生气地盯着地面，断腿重新生了出来，身上的伤口也是瞬间愈合。 “老太婆，你给我这种任务，还故意隐瞒消息，是想要我死吗？”医生的右手微微颤抖，然而望向天空的眼神却抑制不住兴奋的光芒。 “真是求之不得啊。“医生伸出舌头，贪婪地舔了一圈嘴唇。 “苏响”在医生身边站定，手指向上一划，医生浮在了空中。 空洞的双眼与对面戏谑的眼神对视良久，“苏响”右手五指张开，在医生胸口轻轻贴上。 啵地一声轻响，医生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双膝跪在地上。 第八十章 狂医（2） 苏响的意识还停留在自己摔倒在地上的那一刻，这会儿从昏迷中恢复过来，第一眼就看见那个变态一样的家伙跪在自己面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可没钱给你。” 医生慢慢抬起头，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来，杀了我吧，你不是需要灵气吗？只要杀了我，全都给你。” “你说毛线呢？神经病吧！” 苏响正准备开骂，突然看到这人脸上只剩了一只眼睛，禁不住后退了一步。他怕得不是独眼，而是丢掉眼睛的部位。那里没有一丝血肉，只剩下一个看不到底的黑窟窿。 刚才失去意识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是谁对他出手夺走了他的眼睛？ 苏响快速环视一圈，暗叫糟糕。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偏偏刚才昏过去了，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看这架势他是要讹我啊，苏响当即后退一步。 原来这小子是来碰瓷的。 看他眼窝、脸上一点血也没有，多半是安了假眼。这种拙劣的伎俩还想骗我？ 对了，搞不好有团伙。 苏响警惕地打望四周，好在这一带没什么遮挡的东西，应该没人在附近埋伏。 再一抬头，看见旁边的电线杆子上安着一个摄像头，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别诬陷好人啊，我可没有碰过你。你再不走小心我报警，别怪我没提醒你，咱们头上可有监控，你讹不了我。” “嘿嘿嘿嘿！” 医生狂笑一阵，然后又静静地打量着苏响不说话。 “笑什么笑，你看什么？”苏响耐不住性子先开了口，脚下已经退出去了十来步。 “不好意思，我过于兴奋了。看来是宿主的意识又回来了。我刚才说得不是你，你应该知道我说得是什么吧？没错，就是你身上的那只恶灵。” “我身上的恶灵？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明白。”苏响皱起了眉头。 这个医生怎么知道我身上有恶灵的，谁告诉他的？ 沈樱？解悠？海老太婆？ 应该没有别人知道这事了。 难道说…… 苏响回想起今天一连串的断片情况，心中一凉，后退得更快了。 “想起来了？不用装傻了，我在医院已经见过它了。它很饿是不是，所以连普通人身上的垃圾灵气都吃。可是垃圾就是垃圾，吃了一路连牙缝都没有塞满，它现在一定很饿，一定很辛苦吧。出来吧，来吃我的。我的灵气很美味，杀了我，一定可以满足它的食欲。” 医生张开手臂，一脸幸福地向着苏响走去。 “神经病吧你！先给自己好好治治脑子吧。别跟着我，小心对你不客气！”苏响啐了一口，心中虚得更加厉害了。 没错，这个医生说的应该是真的。 与其说是有恶灵、有人或是沈樱在攻击我，他的这种说法更加合理。 在无忧秘境里我已经被控制过一次，也就是说恶灵可以完全掌控我的意识。 那一次虽然它是在我昏迷之后控制的，但是我对它行动的过程，毫无印象。 和今天发生的断片事件一模一样。 正是因为我身上的恶灵出现，抢走了我的意识，所以我才会间歇性失忆。 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就是恶灵控制我的身体，会“吃”掉那些人的灵气，也就是之前我看到的色块。 当它吃够灵气之后，就又潜伏回去，这时候我就醒过来了。 换句话说，它想什么时候出来，就什么时候出来。现在这个身体的主导权，已经不是我的了？ 我真的会死吗？ 这种状态，我怎么敢回去见老妈？万一刚回家，恶灵就出来了怎么办？ 不行，我得找人救我！ 苏响掏出手机，输入了解悠的号码，然而在按下的那一刻，他犹豫了，手指悬在绿色的呼叫键上微微颤抖。 如果让解悠知道了我现在的状态，他还会帮我吗？他会不会直接把我带回公司关起来。 或者是，当场杀了我？ 可是如果不找他们，我还能找谁去？ 苏响的心中一团乱麻，迟迟下不了决定。 这时，医生又出现了，蹲在他的正前方。 “怎么样，想好了吗？杀了我吧。你要‘食物’我要解脱，咱们一举两得，岂不妙哉。” 医生眼睛放出了光芒，他的视线停在苏响脸上，但是看得却不是苏响，而是他身体里的恶灵。 苏响不敢接话，掉头跑了起来。 他害怕身体里的恶灵接受了这个男人的诱惑，真的钻出来杀人。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苏响头脑已经完全短路，不过百多米的路，跑得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 这时，耳朵里传出了沈樱的沈樱：“恢复意识了？” “沈樱？你在哪？我这边出事了。” “我正在赶来的路上，你撑住。”沈樱犹豫了一下，眼下的当口，以她的性格也不忍心说出公交车至少还要四十分钟才能到的事实。 “我怕我是撑不住了，不只是之前被人追杀的问题。”苏响犹豫了一下，把自己的变化和猜想对沈樱如实说了一遍，然后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真的会变成恶灵吗？” “会……” “什么！”苏响急眼了，什么时候了，这个女人连句安慰人的话都不会说吗？ “但不是现在。”沈樱看了一眼记录苏响寿命的腕表，不知何时时间又缩短了一大截，只剩下两天多一点的时间。 看来那只恶灵的成长又加速了。 “可是这个家伙不信，一直缠着我，我觉得我打不过他。” “不用多想，有你的恶灵在，对面的家伙伤不了你。” “你这么有信心？你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苏响起了一些疑心。 回想起来，这个女人找上自己的过程就很奇怪。 莫名其妙地转学过来，没几天就盯上了自己，好像是有预谋的。 “是的，我知道缠着你的人是谁。”沈樱的回答明显在避重就轻。 “他是什么……我去！” 苏响边跑边跟沈樱说着话，突然惊叫一声。原来有人从旁边诡异地拉住了他的手腕，险些把苏响甩到地上。 “搞屁……”苏响只骂了半句不到，就闭上了嘴。 拉住他手的也是一只手，孤零零的一只手飘浮在半空中。 “搞什么？吓死人了。”苏响赶紧伸手去掰。 没想到五根指头箍得非常紧，凭他的力气居然弄不开，而且这只手摸起来暖乎乎地。 这是真手？ “这这这，一只破爪子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苏响意识到事情不妙，用上了全身力气。 “因为我有健身的好习惯。”声音从头顶上方传过来。 那是一颗树，翠绿的叶面上，长出了一张嘴巴。 “这都是什么！大白天演鬼片啊！” 苏响知道医生追上来了，见一时半会掰不开手指，就想要拖着这只手跑。无奈这玩意就像长在了空气上，纹丝不动。 “你想跑吗？你真得想跑吗？” 一只眼睛从地面浮现出来，看着苏响，声音继续从树上的嘴巴传来的： “我来教你，很简单。” “你让那只恶灵出来，就能继续跑了。” 第八十一章 狂医（3） “你要干什么？警告你，我的人马上就到，小心他们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你的人？也是恶灵吗？” 腿，手臂，肚子，耳朵…… 越来越多的部位出现在了苏响周围。 更加不正常的是，这些东西出现的位置乱七八糟，垃圾桶、地面上的砖、前方街道指示牌，还有五根手指竟然是从苏响的运动鞋上长出来的。 “那不是更好啊，让它们快来分食我吧，快啊快啊。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口水从树上的嘴巴里落了下来。 “沈樱，你听见了吗，连人家都让你们快点了！你们还行不行啊，啥时候能来？” “你跟他说。”沈樱的声音消失，灵能通讯器里取而代之的是解悠的声音： “小苏，你怎么样了？” “我不怎么样！别废话了，赶紧过来。” “我还在路上，不过马上就到。”解悠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好像每次苏响出险，自己都会迟到一点点，“你再多撑一下。” “还多撑一下？我撑了都半小时了，合着我不死你们是不打算露面是吧。” “放心，我了解他。那个人不会伤害你的，顶多受点皮肉之苦。”解悠宽慰他道。 “顶多皮肉之苦？我身上被捅出好几个洞是不是也算皮肉之苦？”苏响看了一遍身上留下的血迹，“而且现在不是他要伤害我，是他要我要伤害他。这是个变态！” “不会有事的，放心。”解悠的声音出现在了通讯器中。 “放心？我放心去死吗？” “他也咱们是炎竹的人，都是同事。可能你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但他不是坏人。而且公司有规定，不允许同事之间斗殴，你不会有事的。” “我觉得没有误会，他说得很清楚，就是想死。不过我觉得他不是想自己死，他是要我死。既然你认识，你们能不能联系一下他，让他赶紧停手，离我远点？”苏响追问。 “我没他联系方式，放心我已经们请求发给总部了，你安心等待。” “我要能安心还找你？他人不走我安不了心！” “小苏，冷静一下。你现在情绪太慌乱了，我给你说说他的资料吧，转移下注意力。他叫沈一鸣，绰号医生，跟他的职业一模一样。” “谁要听这个，我要他赶紧走人！”苏响吼道。 一只耳朵突然从苏响肩膀上长了出来，贴住了苏响的脸颊，吓得他急忙拍打，那耳朵没等他打到先行消失了。 树上的嘴巴又出声了：“你在和同伴聊天吗？他们快来了吗？” 语气兴奋，颇不急待，求死之心简直比苏响求救之心都要强烈。 “你给我放开！”苏响用尽全力甩手，关节处咔咔直响，险些脱臼。 “你杀了我，自然就放开你啦。” 苏响脚面上的手指挠了挠他的脚脖子，垃圾桶上面的两条腿翘起了二郎腿。 “我说大哥，你能不能别闹了，咱们是一个公司的。” “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跟我动手？不怕扣奖金开除你？” “不怕啊。”沈一鸣语气轻松，摆明了就是要搞苏响。 “不怕是吗？好，之前看在同事的情面上，我一直忍让，你还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你给我瞧好了!”苏响闭上眼睛，然后睁开，念出口诀，“五分之四隐身术。” 苏响两条手臂瞬间消失，整个人只剩下一个脑袋和胸部，晃晃悠悠地向着没有医生身体的方向飘去。 “你这招和我的有些像哎，不对，你的不是分解，是隐身，对吧？有意思，那我们来看看究竟谁的能力更强，我赢了的话，你就杀了我好不好？”嘴巴兴奋地喊道，“我输了你一样要杀掉我。” “神经病啊。” 苏响低骂一声，横穿马路而过。一辆轿车似乎是看到了眼前的这幕，一脚急刹，车子打着转从苏响身体下边窜了过去，最后竟是以倒退的姿势开走了。 “对不住了。”苏响有些抱歉，冲进了对面的公园里。 取消了隐身术，苏响赶紧脱下左脚的鞋子，看着上边的五根手指，用力跺了一脚，将它甩了出去。 鞋子在空中划过几道弧线，摔回了另一侧的垃圾桶上。 垃圾桶旁边，一块一块的零件重新聚拢在一起，拼凑出了医生的身体。 医生沉默地看着鞋子上的五根手指，上面沾满了土，还磨破了一丝皮。 “混蛋。” 医生抬头，脸上罩满乌云。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少了一只，剩下的那只一直看着苏响消失的位置，额头上青筋一根根绷了起来。 “你居然真的想杀我。” “那你就给我去死吧!” 苏响不知道医生的情绪已经发生了变化，匆忙穿过中央的喷泉，闯进了一片小树林中。 “我跟沈一鸣有些渊源，但是从未接触过，所以他的情况都是听说的。”通过通讯器，解悠给苏响讲解他的对手。 “他原先也是二科的人，和我们一样。但是在一次出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了十分难搞的恶灵，他的队友全部身亡，只剩下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自此以后他的性格大变，每次任务都是拼上性命去做， C阶的时候就去接A级B级的任务，升上B阶以后就只做A以上的。虽然这让他的实力提升很快，但给人的感觉他就是去求死的。” “公司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一方面把他调到了四科，对他的行为进行了严格限制，没有批示禁止动用灵能力。另一方面，据说也是因为他公司才严格限定了任务执行人的等级。除非是特批，否则不能接比自己等阶高的恶灵事件。” “所以他就是一个神经病？这种人为什么不送去枪毙，留着犯罪吗？”说完，苏响又是一阵骂骂咧咧，把话题扯到了泣血控诉公司坑骗自己钱财的恶劣行径上。 或许是甩掉了变态的缘故，苏响的心情多少也轻松一点。 “因为他确实很强。”解悠认真说道。 “有吗？我只觉得他是个变态，强是一点也没感觉出来。” “那是因为……情况特殊。一旦他真正动起手，受到灵气的影响，他对死去队友的愧疚心理会渐渐控制住他整个人，战斗风格会变得极度疯狂。” “极度疯狂，刚才那样还不算疯狂？”苏响回了一下头，果然没有追上来，苏响对自己的速度还是颇有自信。 “所以你对上他要以回避为主，别想着正面对抗。四科的人行动都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一到，不论是何情况必须收手撤退。” “哦，还有这种操作？”苏响眼睛一亮，看到了活下来的希望，“他的行动时间是多久。” “每个人都不一样，没人知道沈一鸣的限制，因为没人能忍得住不对他出手。” “忍不住对他出手？”苏响莫名有些心虚。 “对，资料上说他表面喜欢求死。但是你要是真的伤到他，哪怕是轻轻蹭他一下，他就会进入所谓的“狂医”模式。” “会怎样？” “目前没有活着的人见过，不过你可以想象一下，每次他越级挑战的恶灵，都是死得干干净净，一点渣都没有剩下。” “所以，你现在的应对方法就是不要理他，时间一到他自然会走。然后我和沈樱会过去接你。切记，不论发生什么事，千万不要对他出手，明白了吗？” “小苏？苏响？你怎么了？” 苏响听着耳朵里的呼唤，后背一阵阵发凉。 我刚才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鞋子上的手指…… “应该不算对您出手吧？”苏响轻声问道。 前方的树丛中间，沈一鸣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一只眼睛静静地看着苏响。 一柄手术刀从白色袖口滑落到指尖。 第八十二章 不如自助 树林之中，沈一鸣缓缓抬起右手，阴影将手术刀染成了黑色。 “你居然想杀我？” “我没有！不是故意的！”苏响急忙辩解。 “那就不要怪我了，去死吧！”沈一鸣根本没有听他在说什么。 刀光一闪，手术刀消失。 苏响来不及反应，只能就地一滚。 啵！ 一声清脆响声，手术刀完全没入树干之中。 “大叔，怎么办？他疯了，他真的要杀了我！”苏响疯狂的向着树林外边跑去，只要外边有人，他就不敢动手了吧。 “你攻击他了吗？我不是说过只要忍住别出手，过一会他就会走吗？”解悠。 “你说得太晚了，而且谁能想到踩他一下手他就要我命啊。” “那你有危险了，放心，我加快速度。” “那现在我要怎么……” 一柄手术刀擦破苏响右肩戳中进面前的树干，苏响下意识地就跑向了左边。 “不要慌，我已经将冲突情况报备公司，公司会制止他的。”解悠安慰苏响。 苏响回头，狂医沈一鸣仍然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 “你骗人！他还在追我！” “需要走签报，我已经提示加急了。放心，就算通知没有下来，他也杀不了你，公司对四科的人有严格控制，不会让他们出手杀人的。你顶多受一些皮肉之苦。” “你骗人！”苏响吼道。 “你现在尽量远离他，找地方躲……糟糕！”解悠的声音突然断了。 “大叔？解悠？什么糟糕！我去哪躲啊！”苏响喊了几声，通讯器里一点声音都没有，“混蛋，又没信号了？这是什么破电话！” 短短十几秒的功夫，沈一鸣在后边扔出去了七八把手术刀，每一把都是贴着苏响的身体飞过，堪堪擦出一些血迹——确实只是皮肉之苦而已。 苏响刚要急速变道，又是一柄刀子钉在他脚边，逼着他回到原先的路线上。 等等，这些手术刀好像不是乱丢的？ 苏响心中突然闪过这个想法，脚下不由得慢了一些。 他是故意让我跑，而且还在控制我逃跑的路线。不然他大可以一刀丢在腿上，我就再也别想动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想让我去哪，为什么不在这里解决我？ 而且他为什么不用能力了？ 单纯地为了耍我？ 苏响想起了他那项能把自己拆得四分五裂的能力，多少还是有些恶心。 不管他的目的为何，不能再继续按他的意愿跑了，必须在这里甩掉他。目前唯一有用的能力只有五分之四隐身术，这个家伙比我速度快，必须找到掩体，躲进他的死角才能溜掉，否则还是会被他追上。 苏响视线快速地环绕了一圈。 最佳的路径应该是，左边——也就是他刚刚阻止自己进入的方向。 那边的树林更加密集，更好避开他的视线。林子后边二十来米就是公园的围墙，只要利用好时间和角度，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从围墙翻出去，就能找一个安全地方躲起来，耗光他的行动时间。 难度有，但是应该没问题。 有了计划，苏响心中生出一股勇气。向右虚抬一腿，紧接着一晃身体，不等沈一鸣反应过来，立刻变向左边。 后边似乎连反应的时间都不需要，三柄刀子紧跟着飞了过来。 苏响的脸上瞬间出现三道血线，稍微吸了一口气，伤口崩开血液流出。 沈一鸣的反应太快了，这样傻跑没有用。 苏响念头一转，正好前方一棵快两人粗的树木，苏响迅速绕后，趁沈一鸣短暂消失在视野中的两秒时间，五分之四隐身术迅速发动，只留下一只头和两条手臂。 苏响爬到树上，将手臂和脑袋紧紧贴住树枝，不敢有丝毫晃动。 茂密的树叶正好将他完全遮蔽。 他没看见。 他没看见。 他没看见。 苏响在心中祈祷着。 脚步声越走越近，听声音沈一鸣停在树下待了好久，随后渐渐又开始向远处走去。 骗过他了? 这么简单？ 却见沈一鸣突然站定，摇了摇头，手指向上一甩： “去死吧。” 一道银光闪过，飞刀穿透树叶从苏响的面前飞上天空。 被发现了！ 苏响裆下微凉，差点就跳出去了。 还好他犹豫了一下，紧接着就听见嗖嗖嗖响个不停，无数柄飞刀从周围的叶子上飞了出去。 原来他攻击的不止是这一棵，这一片的树都没有放过，他不是瞎蒙就是在诈我。 苏响安下了心，双手和脸贴得树枝更紧，生怕被他蒙中造成误伤。 过了半晌，攻击终于停止了，也不知道沈一鸣是累了，还是手术刀没了。 “杀了你！杀了你！哈哈哈哈！”树下传来了沈一鸣疯狂的嘶吼。 苏响又贴紧了一些树干。 这个狂医虽然没有找到我，但已经知道我就在附近，不抓出来我看来他是不会走了。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躲在这里跟他继续拖延时间。只要拖到这个家伙行动时间结束，或者是大叔过来助拳，我的小命就保住了。 接下来就是钱怎么办？解悠不会一见面就搜我身，扣我银行卡吧？ 等等，不要乱想，先得确保不被发现，要是被这个疯子找到什么都没戏。 苏响强行将放飞出去的思绪拉回了眼前。 树下，沈一鸣拄着腿，呼吸粗重。看来这一轮攻击给他造成的负担也不小。 “下来吧，我看到你了。” “傻*，你这招电视剧都不用了。”苏响当然不会相信，“要是这样被你诈出来，我就是傻*。” “或者，我把你请下来？” 这时，一只手出现在苏响的肩膀上，轻轻戳了一下他的脸。 阳光照射之下，显得非常俏皮可爱。 苏响紧急扭头，右边延伸出去的树枝上，一张嘴巴正在立于其上。 沈一鸣的嘴。 真的被发现了! 苏响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跳到树下，沈一鸣站得相反的方向。 不料手臂刚立起来，脖子上突然一阵剧痛。 树下，沈一鸣两条袖子里空空如也。树上，两只手勒住了苏响的脖子。 苏响连掰了几下，对方的手纹丝不动。 苏响憋红了脸，强行憋出一句话：“大哥，不要冲动，咱都是炎竹的人，有事好商量。” “不用商量。” 苏响看到越来越多的器官从树上长了出来。 “大……哥……。” “你死了就行。”沈一鸣的嘴也出现在了树上。 “自己人不打……自己人。”苏响撑开对方双手，但还没分开半指，一股更大的力量又把手压了回去。 “死！”沈一鸣笑出了声。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便再也说不下去了。苏响被勒得脸色紫青，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一道灰蒙蒙的雾气遮住了天空的景色，越来越重。 苏响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谁……能……来……救……救……我…… 苏响身体开始发软，隐去的身体一截一截现形，呼吸就要停止了。 砰砰砰！ 是心跳的声音？ 砰砰砰！ 不是，这个声音是从外边发出来的，是有人在说话？ 是谁？ 解悠？ 沈樱？ 难道是我身上的恶灵吗？ 不管是谁，快来救救我。我不能死。 我现在还不能死！ 一道白光在苏响眼中闪过。 五分之四隐身术，再次启动。 第八十三章 苏响的蜕变（1） 苏响的头及双臂隐去，瞬间从沈一鸣的钳制中逃脱出来。 趁沈一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苏响顺势从树上落下，一溜烟消失在了树丛后。 原来五分之四隐身术不是只能对下半身生效，脖子以上的部位也是可以的！ 看来只要体积不超过五分之四内都行，或者下次可以试试五分之三，五分之二隐身术，没准都可以。这样的话，这个招数是不是就有点厉害了？ 以后再有战斗，我就可以随意控制隐形的部位，别的先不说，起码逃命能力就强了不止一倍啊。 仔细想想，或者我还可以…… 细微的破风声响起，苏响的思绪被打断，一种莫名的恐惧从心中传来，顾不上回头查看，猛地跳了起来。 啵地一声，身后树木的底部破出了一个碗口般的洞，卡啦一声，三米余高的树木摇晃几下轰然倒地。 飞舞的木屑打得苏响双腿生疼。 沈一鸣的这一击将苏响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刚逃出来就被发现了！？ 连三秒钟都没有！ 是啊，别管能隐哪，能隐多少，最终都得露出来一截，那不还是得被敌人看到！ 我学得这叫什么狗屁仙术啊！ 苏响连滚带爬到了另一棵树后，一时间腿软得有些跑不动了。还好这时候脑袋处于隐身形态，不然光是气喘如牛的出气声就足以暴露他的行踪了。 沈一鸣仍然站在原地。手中又出现了一把手术刀，刀片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斑在树林的阴影中来回移动。 “乖乖出来，你跑不掉的。”沈一鸣仍然是背对着苏响。 苏响没管沈一鸣，只盯着侧面的围墙，比起刚才的位置，现在又远了二十来米。 不行，不能一被攻击就自乱阵脚，再这样乱跑下去，离围墙会越来越远，早晚得被他找出来干掉。 同样是躲闪，如果刚才能选好方向，现在不就离围墙更近一步了吗？ 苏响，没人能来帮你，你自己得冷静下来。 要用脑子。 苏响吸了一口气，正要移动，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我现在脚是没有隐形的，不管跑还是走，再轻也会有声音，刚才会不会就是他听见这个声音发现了我？这样的话，其实可以稍微换一个部位。 苏响的两只脚慢慢隐去，两条腿上露出了平坦的腹部。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 满意的想法还未走完，思维变得一片空白——腹部上的一记重拳将苏响怼到了身后的树上。 树木一阵晃动，叶子纷纷落下。 一张嘴巴出现在苏响面前的树叶上，在阳光下露出了邪恶的笑意： “我说过，你跑不掉的。” 苏响倒在地上，身躯若隐若现，最终没有坚持住，全部显出了形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苏响按着肚子，痛苦让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隐身形态也因此解除。 “我找的可不是你。让它出来吧。我要亲手宰了它！” “复仇！” 远处，沈一鸣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怒火。 “你有病吧，我第一次见你，跟你有个屁仇啊。”苏响挣扎着站了起来，盯着悬浮的手。 “已经是第二次了！”沈一鸣指出了苏响的错误，第一次两人是在医院见到的。 苏响无语，一时不知道该夸他记性好，还是逻辑严谨。 “既然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不客气。” 苏响面前出现一只右手亮，接着寒芒一闪，手术刀射了过来。 苏响没有料到还有这手，矮身一个翻滚，躲得颇为勉强。看着那只手里没了刀子，气都不敢多喘一下，抓住这个空档朝围墙冲了过去。 这时一个念头从他脑海中闪过。 这个沈一鸣没有出全力？ 刚才，不，不只是刚才，之前的每一次攻击都是如此。 先不说有些刀子是不是故意扔偏的，其实他只要先传送另外一只手过来控制住我，再射刀子，我就死定了。 难道他只是抱着玩耍的心态在戏弄我？ 我的实力低到让他觉得不配认真对待？ 他竟敢侮辱我！ 苏响心中火起，一时产生了想要冲回去跟他决一死战的念头，还好这个念头只停留了一秒不到，就自己熄灭了。 冷静，苏响。这个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知道又能怎样？ 我要是厉害还会逃跑？ 我要打得过他，他早就死了。 大丈夫报仇，十年不晚。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打得他跪下叫爸爸。 几个念头闪过，苏响终于解了气，专心逃跑。 “回来。” 又是一把刀迎面飞来，显然沈一鸣的手移动速度比苏响快。 苏响急忙右闪。 不等他站稳，又是一把飞了过来，苏响只能再躲。 连续几次，每次都是刚刚好闪开，就是离围墙的位置更加远了。 他是故意的！ 苏响的心一沉，再这么玩下去自己就主动送到沈一鸣嘴边了。 正觉得自己快要凉凉的时候，密集的飞刀突然中断了。 苏响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又多滚了一下，这才发现攻击停止了，忍不住看了沈一鸣一眼。 他的刀子丢完了？ 沈一鸣慢慢转头过来，看向苏响，被他独眼一盯，苏响浑身发冷： “跑！” 开玩笑，这么好的机会不跑。我居然还有时间思考为什么敌人的攻击会断掉，这不是找死吗？ 苏响吼了一声，一脚迈出去。 然后直挺挺摔在了地上。 一条腿从他的脚边缓缓收回，然后重新出现在了沈一鸣的身上。 “我没时间陪你这种废柴玩，既然你不肯配合，那我自己把正主叫出来吧。” 沈一鸣的右手再次出现在苏响上方，手术刀从上向下划出一道银光，刺向苏响的后背中央。 噗！ 刀子钉进地面，苏响一个翻滚堪堪避过。 千钧一发之际，五分之四隐身术终于发动！ 苏响把身躯隐匿起来，只剩下两腿两臂飞速摆动，玩命冲刺——既然敌人已经知道他的逃跑意图，那就没必要在迂回掩饰了。 “冲冲冲啊啊啊啊啊！” “别白费力气了，你跑不掉的。”沈一鸣的吼声从苏响右手上传来，他把嘴巴传送到了他的手背上。 苏响甩了甩手，将整条手臂都隐了形。没了依附的载体，沈一鸣的嘴巴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这边苏响刚刚解除了骚扰，肩膀却是一痛，一股大力从后传来，推着他滚到了围墙脚下。 一把手术刀透体而出，没入墙壁中。 原来刚才那张嘴巴就是为了引开我的注意力？可是不对劲啊。 苏响感到一丝诧异。 这次沈一鸣的刀子怎么换了方向？ 这次攻击在背后，虽然看不见并且确实打穿了我，但这样不是把我推得离围墙更近了吗？他应该知道这种伤口对我没有影响，为什么不像之前一样从前边攻击？ 是担心我看到以后能躲开吗？ 可是以这次攻击的速度，就算眼睛看见了，身体也躲不开吧？ 他是有什么别的阴谋吗？ 来不及多想，苏响反手拔下手术刀，一跃跳出了围墙。 “这种程度的攻击还不够让你出来吗？”沈一鸣转过身来，看着苏响逃离的方向，脸上仍然只有一只眼睛。 “那下次就再用力一些吧。” 第八十四章 苏响的蜕变（2） 交通灯闪烁几下，跳到了红色，路口响起一片刹车声，行人和车辆零零散散地停在了白线前。 十字路口的一角立着一把大型太阳伞。伞下，解悠恭恭敬敬地将平板电脑递给了交警，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看够三十分钟了？” “是的是的。”解悠连连点头。 交警接过平板电脑，检查了一下时间，随后撕下一张缴费条放到解悠手里： “超速罚单二十元，去银行交费。” “好的，那……我的电动车呢？”解悠挠了挠头，看了一眼交警身后的电动车，已经被人拔了钥匙。 “你的电动车速度超过法规上限，已经进入机动车范畴，交完罚单以后来交通大队，我们需要对你的车辆进行检查。” “好的好的，给您添麻烦了。” “什么叫给我添麻烦了？你这是电动车，知道吗？想竞速去专业赛道上玩去，你在非机车道上开一百多迈，你是要起飞吗？撞到行人怎么办？撞到机动车怎么办？你都多大的人了，这点事都不懂？” “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一定改正。” 解悠深深鞠了一躬，终于走了出来，立刻打开灵能通讯器。 “小苏？苏响？” 通讯器里没有回复。 解悠挠了挠头：“糟糕，怎么会联系不上？不会出事了吧。沈樱说过没有问题的，难道有什么意外？” “没有，是我关闭了你们之间的信号。”灵能通讯器里传出了沈樱的声音。 “小沈？这么说你已经把苏响救出来了吗？” “没有，我正在学校。” “啥？你没有去救苏响？刚刚我们不是说好……”解悠正说着，突然一惊，“等等，今天不是星期六吗？你怎么还上课，难道我记错了日子？“ 无故旷工可是要扣工资的！ “高三，补课。”沈樱简短提示，“没什么事挂了。” “别别！”解悠赶紧拦住沈樱，“苏响现在怎么样了？你要不要赶紧再联系他一下。我这边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一时半会赶不过去了。” “不用担心，已经没有问题了。” “你刚来炎竹，还不了解。别的同事也就算了，顶多吃点苦头。但这次找上他的是狂医，我担心搞不好真要出人命的！”解悠越说脸色越是难看，右手紧紧握成了拳头，“不行，我得再用一次传送门，你帮我定位苏响的位置。” “你家有几套房？之前替苏响垫的钱还清了吗？” “可人命关天啊。” 沈樱那边陷入了沉默，解悠连着喂了半天，就在他以为沈樱关闭了通讯器的时候，对方终于开口了： “现在告诉你应该没有问题了。” “告诉我什么？”解悠被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打断了思路。 “狂医，沈一鸣。”沈樱似乎是故意吊解悠胃口，话说了一半又顿住了。 “他怎么了？” “是海婆婆派去的。” 解悠愣住了：“海婆婆？这件事和我师叔有什么关系。” “我去找的她。” 这些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解悠听不明白，没有着急接话，继续等着她说，没想到最后只等来了五个字： “所以，请放心。” “啥？放心？什么意思，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你和我师叔之间发生什么事了？” “只要他撑住不死，就没问题。”这次沈樱是真的关闭了通讯器。 “那他不就死定了吗？狂医可是B阶灵能者，他怎么可能撑得住。不行，我必须得问个明白。” 解悠掏出手机，拨出了海婆婆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 解悠感觉这两人好像故意在躲着自己，也就不再尝试，直接拨通了炎竹客服电话，说出暗语之后，转到了真正的灵能者专线： “解悠先生，请说出您的需求。”一个温柔的女声说道。 “我想定位临时工苏响的位置，然后把我传送到他那边。”解悠咬了咬牙，“贷款。” “好的，请您稍后。”线路中短暂的静音之后，女声给出了答复，“对不起，您的信用额度已经不足。请您还款后再进行申请。请问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到您的吗？” “没有……没有了。”解悠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深深叹了一口气。 “只能用那招了吗？” 街口无名的公园外，一个游人也没有。 沈一鸣僵硬地走在碎石路上，每一步都将碎石踩成了粉末。 “出来，出来！” 手术刀突然射出，穿透一排冬青，钉在了一个被雕成圆球状的石刻装饰品上。 刀尖带着浅浅的一丝血迹。 “又被发现了？” 苏响背靠着一匹奔马的石雕，小腿的伤口迅速愈合。 在刚才沈一鸣攻击出手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开始躲避，没想到还是挨了一下。 “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苏响看着唯一没有隐形的双腿，无法理解。 刚才他确定自己全都藏在冬青后边，绝对是沈一鸣的视线盲区，而且是在沈一鸣到达此地之前就藏好了。可为什么还是被他发现了？ 不可能是蒙的。 自从翻过围墙之后，这已经是第七次被他揪出来了。只要他一出手，不论是传送过来的手，还是扔过来的飞刀，全都能准确找到苏响的位置。 “如果不找出他追踪我的方法，今天真是要交待在这里了。”苏响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话说回来，解悠这个貌似忠厚的家伙又在骗我，什么叫行动有时间限制，什么叫到点以后就会停手？这都一个小时了，还不停手，总不能要被他搞上一天吧，那不死定了。” “而且又给我迟到。” “狗屁通讯器还接不通。” “垃圾手机又给我没电。” “全**是坑爹玩意！” 苏响正抱怨着，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再看天边的云彩颜色变暗，乱七八糟的色斑已经布满了大半个天空。 混蛋，又来了，这个恶灵又要出来了。 这个时候可绝对不行。 苏响用力晃了晃头，视线里的色斑略微有了一些减弱。但他知道，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要不了多久自己又得失控了。 不知道为什么，苏响有一种预感。这次要是再让体内恶灵醒过来，自己可能真的就没了。 “不行。我必须得尽快离开这里，找到解悠和沈樱这两个王八蛋。” “可是怎么才能跑得掉呢？” 第八十五章 苏响的蜕变（3） 从街口公园的围墙翻出来后是一条宽敞的公路，眼下这条绿化带上还有一些石雕、树木作为遮挡，一旦跑出去，剩下的就是一览无余的广阔世界了。 除非…… “除非我能够在不被他发觉的情况下，跑到对面的小区里。” 苏响一只眼睛从一个大茶壶造型的石雕后边探了出来，沈一鸣站在马路边上，旁若无人的玩着手里的刀子。 附近也确实没有什么人。 “可恶，这个城市的人口分布也太不均匀，郊区城镇化的速度居然如此落后。但凡有点人在这，他也不敢这么肆无忌惮。”苏响恨恨地抱怨，转头又看了一圈，“啧……连个摄像头也没有，究竟把人民的安全，公共的责任置于何地。我要能活着回去，一定打市长热线投诉，彻底整治懒政，杜绝不正之风！” 想到风，刚好就是一阵风吹过，眼前的马路如海浪一般层层涌起，颜色由灰转黑，仿佛泼墨。 整个世界的颜色渐渐暗淡，只有下沈一鸣愈发闪亮，身上点点色斑，组成了五颜六色的色块。 糟糕，情况严重了。 苏响揉了揉眼，双手按头猛地摇晃，但这次不论怎么做，都没有延缓恶灵出现的进度，耀眼的色斑迅速填充着苏响的视野。 苏响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眼前这条路行不通，只有再翻回公园，从另外一个出口出去。 可是刚一站直身子，显形的身体部位还没有从大茶壶露出去，就听见了沈一鸣的笑声： “终于肯出来了吗？” 独眼转动，对准了苏响的方向。 原来他一直知道苏响躲藏在这里。 苏响一个激灵立刻冲了出去，脚下地面突地冒出来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苏响的小腿。 这时苏响眼皮一跳，不用回头，光是听风声也知道后边又有刀子追上来了。 五分之四隐身术再次发动，隐身部分从两条腿移动到了两只手臂外加胸口部分。 嗖嗖嗖。 沈一鸣的手抓空，十来把手术刀从苏响身体的位置飞了过去。 “唔。” 一声闷哼，苏响往前踉跄两步，上半身一矮，跪在了地上，鲜血点点滴落。 他的后背上三柄手术刀连根没入，插入了肺腔。 原来沈一鸣改成了范围攻击，好在苏响谨慎，没有将心脏部位显形出来，不然这一击就挂掉了。 “还不肯出来？再不出来你的宿主就要没命了。” 沈一鸣慢慢走过来，两条空荡荡的袖子随风摇摆。 苏响反手拔下三柄手术刀，不敢再犹豫，一步从围墙跳了回去。 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他是如何发现我的？ 绝对不是本人看到的，他甚至一直在用屁股对着我。 灵气？ 体味？ 不，最不对劲的是他的眼睛。 苏响从意识失控醒来之后，沈一鸣就少了一只眼睛。关键是他的眼窝干干净净，一点血都没有，根本不像受到了伤害。 再结合一下他的能力，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从一开始他就把眼睛传送到了某个地方，然后一直监视着自己的行动。 但是…… 苏响稍一回忆，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从之前几次交手来看，沈一鸣传送身体部位，起点都是从他的身上开始。如果之前已经传送出去再想换地方的话，他得先把哪个部位召回来，然后重新传送。 但是他的眼睛从来没有回到他的脸上。 自己从对面的马路跑进这个公园，差不多横穿了两条街，战斗场景换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他的眼睛一次都没有回去过——这一点苏响确信无疑，甚至敢用他全市第一的成绩发誓。 那为什么自己始终都逃不开他的监视之下，这么远的距离，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翻墙而过的这一瞬，苏响觉得自己把握到了问题的关键，只要找到对策，一定可以从这个困境里逃脱出去。 然而双脚刚一接触地面，苏响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准确地说，不是感觉到不对劲，而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就像双脚不是自己的一样。 苏响低头，脚还在，只是隐身效果已经消失。 “我什么时候解除的隐身？”苏响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件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周围的树木移动了起来，苏响开始跑了。他的身体自动冲着公园中心的凉亭跑了过去。 苏响大惊，他根本没想过要往凉亭跑，这是身体失控了？ 清亮的戏曲声飘来，凉亭里隐约出现了两团稍显黯淡的色块。 “快喽，快喽。”沈一鸣出现在了围墙之上，独眼之中全是兴奋的神色，“不过这个时候可不能给你食物，万一你吃饱喝足再藏回去，我找不到了，怎么办呢？” “再稍微忍一忍吧，或者，就这么被我宰掉如何？” 沈一鸣双手再次消失，出现在苏响头上。点点银光在半空中不断闪耀。 手术刀倾盆而下，鲜血如花。 苏响听见喉咙里发出自己从未听见过的嘶吼声，之后就见三十多把手术刀透过自己的身体，钉进了地面。 苏响感觉不到疼痛，但只是看着都觉得胃疼恶心。光是心脏部位就至少穿过去五把手术刀，要是这个身体是自己控制，现在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那个恶灵竟是一步不退，硬生生扛着刀雨继续前冲，身上的伤口转瞬痊愈。 苏响松了一口气。 “搞什么，我怎么可以松气！在这么下去我的意识就完全消失了啊。”苏响疯狂挠头。 如果他还能控制自己双手的话，只怕头骨都要被他掀起来。 “为什么今天恶灵失控的频率会这么频繁，难道就是因为我命不久矣吗？可是之前为什么一次这种情况也没有出现过？就连我练习口诀之前，那么惨的时候都没有出现过……” 等等，练习口诀之前……口诀…… 我有多少天没练习那个口诀了，三天？四天？ 是因为这个？ 那个口诀是压制这个恶灵的？ 苏响再管不上抢夺了自己身体的恶灵，陷入了思索。 印象中，好像沈樱提醒过自己不要停止修炼口诀，难道就是这个的原因？ 可是这口诀再快也得一个多小时，眼下这点功夫来得及吗？ “嗷！” “苏响”又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肌肉一绷，十多把手术刀从身上激射出去。“苏响”转过头，凶狠地瞪着沈一鸣，眼神中没有一丝的理智。 本能告诉它，要想吃东西得先杀了这个人。 “没错，就是这样。”沈一鸣活动了一下脖子，第一次摆出了战斗姿势，“来吧，干掉我，或者乖乖让我宰掉……” 话未说完，“苏响”一闪，狂风呼啸。 沈一鸣瞳孔急缩，绕是他反应迅速，还是来不及移动。身体仿佛被拉满了煤的大车正面撞了一下，倒飞出去。 浑身零件四分五裂飞得漫天都是。 “苏响”发出了一阵粗重的鼻息，慢慢转头，看向凉亭。那里已经没了人，多半是被之前苏响的嘶吼吓走了。 除了他俩以外，整个公园现在是真真正正一个人都没有了。 “嗷嗷嗷嗷嗷啊！” “苏响”的怒吼一声高过一声。 “白痴，你这么喊更不会有人敢过来给你当食物了。”路边的垃圾桶上传出来了沈一鸣的声音。 一张嘴巴粘在了上边。 “要是饿了的话，这里还有一份食物，不是吗？”这句话说完，垃圾箱上的嘴巴向树上努了努。 一根手指朝着“苏响”勾了两下。 散落的零件开始动了，两只脚立在地上，随后一层一层的部位飞过来，重新拼凑出了一个人形。 这个人转过身来，满意地打量“苏响”。 虽然仍是独眼，然而他的身材变得更胖了一些，身高比之前略矮了七八公分。 五官虽是原样，但分布的位置却有了些微变化，显得更加紧凑。 如果有炎竹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现在这张面孔才是大家最熟悉的沈一鸣。 B阶，且虐杀过无数A级恶灵的沈一鸣。 第八十六章 苏响的蜕变（4） S市街口公园。 一声巨响宛若炸雷，直冲云霄，群鸟惊起，四散而逃。 倒塌的围墙处尘土弥漫，脚下的砖头被一块块踩碎，“苏响”喘着粗气从外边走了回来。 沈一鸣看了看自己残破的身躯，摇了摇头： “空有力量和速度，灵能力和战斗技巧为零，幼崽。” 散落在地上的肢体碎块开始振动，沈一鸣稍稍勾了勾手指，一块一块重新飞回了他的身上，将裂开的胸口和右臂重新修补如初。 “吼！” “苏响”的嘴巴张开了快一百八十度，强劲的气流吹得沈一鸣有些睁不开眼。 白光一闪，“苏响”到了沈一鸣面前，撞进了他怀里。 “又用这一招吗？看来得给你长点教训了。” 沈一鸣的身体突然四散裂开，“苏响”一头撞空，从他身体中穿了过去。 “送你个礼物，慢慢吃。” 一柄手术刀刺穿了“苏响”的腹部，眼看着伤口迅速愈合，沈一鸣的手不知何时飘到了垃圾桶上，轻轻一按垃圾桶凭空消失。 下一秒，“苏响”的肚子却突出了一个圆柱状，皮肤被撑得血管崩裂。 看那鼓出来的形状和消失的垃圾桶一个模样，沈一鸣竟是把垃圾桶直接“放”进了苏响的胃里。 “嗷嗷嗷嗷！” “苏响”凄厉哀嚎，拼命用手按压胃部，想着把它挤出来。 “这样的都消化不了吗？”沈一鸣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原状，只剩下一只手飘在一棵树上，“那这个你要如何吃下去呢？” 左手食指轻弹，又是一柄手术刀飞出，直射“苏响”的胸口。 被恶灵控制意识的苏响虽然智慧已经降得连两岁小孩都不如，但是对危险的本能直觉却一点也不弱，身形一闪，跃在空中，躲过了这次攻击。 “思维简单，低等生物。” 沈一鸣左手离开身体，出现在“苏响”身后，在他后背轻轻一点，苏响身体立刻分为三截，中间的躯干部分消失，竟是出现在了路边公共厕所的门上。 正好是沈一鸣刚刚掷出手术刀的落点。 “苏响”被按在厕所门上，一寸也挪动不开。眼看手术刀即将穿开胸口，“苏响”又是一声怒吼。 千钧一发之际，被固定在厕所门上的身体突然消失，然后手术刀噌地一声，如切豆腐一般插进了门中。 五分之四隐身术，发动。 “有趣。” 沈一鸣动了动眼皮，左手从空中消失回到身体上，紧接着重新出现在半空中，弹了苏响一个脑崩。 “苏响”的头消失，接着竟然长在了沈一鸣右手按着的树上。 “你可以用宿主的灵能力？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恶灵，我竟有些不舍得杀你了。”沈一鸣轻轻拂动着“苏响”，指甲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横着的一条血痕。 只是“苏响”的恢复能力极强，指甲还未从他的脸上离开，血痕几乎已经全部消失。 “必须要好好折磨个够啊，哈哈哈哈哈。” 沈一鸣狂笑，右手翻开，一柄手术刀夹在拇指与食指之间，也不见他用力，直接插进了苏响的人中。 沈一鸣的神色突然变得无比严肃：“为你们的恶行，为我牺牲的挚友，赎罪吧！” 右手一送，“苏响”的人中被刀子直接贯穿到了脑后。 “嗷嗷嗷嗷，吼吼吼吼！” “苏响”的眼睛和鼻子全部挤在了一起，嘴巴冲向沈一鸣吐出一口灵气。 沈一鸣没有闪避，硬扛着攻击后退两步，脸上、手臂，所有露在外边的皮肤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血坑，就像是被碎掉的玻璃从头到脚扣了一身。 “叫得再大声一点，你越痛苦，我就越快乐啊！哈哈哈哈。” 沈一鸣的双目渗出了鲜血，但他还是不管灵气的攻击，直视着这只“恶灵”，手中举起一柄新的手术刀。 沈一鸣的眼睛凑到“苏响”跟前，紧紧贴着他的眼睛： “这一刀下去，你的整个脑袋都会撑爆。接下来你就会死掉，是惨死哦。是不是很恐惧，是不是很害怕啊？” “去地狱好好享受吧！” 手术刀消失。 同一时刻，“苏响”的脑袋也从树上消失。 “轰隆!” 五人粗细的白杨树被拦腰切断。 沈一鸣转过身，四周除了地上的血迹以外，再没有留下任何和苏响有关的事物。 “躲开了？好啊，跑吧，好好跑。我要把你们给我朋友的痛苦，一点点、慢慢地，十倍奉还!” “嘀嘀嘀。” 白大褂下摆微微抖动，沈一鸣停下了追击的脚步，从裤兜掏出电话，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老太婆，你又要怎么样？” 炎竹医务院中，一根钢笔啪地一声被折断。 “兔崽子，你是想让我重新修改一下你的观察记录吗？”海婆婆将两截钢笔重重戳在桌子上，一沓资料全被染成了黑色。 “啊，让我想一想。”沈一鸣欠了欠身，“世界上最最亲爱，最最尊敬的师尊大人，请问您找我这位卑微的学生和忠实的仆人有何贵干？” “我在提醒你不要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不要做得太过分。” “我正是完完全全按照您说的条件执行的。全力攻击苏响，观察他的反应。如果他没有失控，就按照您的吩咐操作。但是如果他失控了……”沈一鸣舔了舔嘴唇上被溅到得血，“就任凭我处置这只恶灵，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要把普通人牵扯进来。”海婆婆严厉的质问。 “哦，您是说我没用使用结界吗？尊敬的师尊，您是不是岁数太大有些健忘了？我身为一个四科的员工，怎么会有结界这种东西呢。事实上，如果不是您特批的话，我怎么有机会再次执行任务呢？我对您可是感激不尽呢，嘿嘿嘿嘿。” “你还在怪我对吗？”海婆婆突然问出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臭老太婆给我闭嘴！我假装跟你客气客气，你开始蹬鼻子上脸了是吗？你是在关心普通人吗？不是！你才不会在乎别人的死活，你这种人只关心自己的利益，别的都可以牺牲！就像对你这些下贱的徒弟一模一样！” “别以为我猜不到，你是怕我真的杀掉那个小子对吧！”沈一鸣将电话拿到嘴巴正前方，全力喊道。 海婆婆沉默不语。 “放心吧，我会遵守约定的。”沈一鸣用力按下挂机键，手指透屏而入，屏幕上多出了一个窟窿。 “我一定会好好处理他的。” 沈一鸣随手将手机抛在一边，鼻翼抽动两下，顺着苏响身上的气味追了过去。 第八十七章 苏响的蜕变（5） 开发区以东是一片未开发的野地，再向东二十公里就进入了邻接的G市。由于两市之间修了快速路，现在这里连往来运输的车辆也见不到了。 半空中，一只手突兀出现，五指微拢，随后一抹银光闪过。噗噗噗三声，两人合抱粗细的老树被切成四段。 碎木横飞之间，一条阴影跳出，手足并用逃向远方，正是苏响。 他刚刚移开，一个一个的身体部位出现，组成了沈一鸣。 “在这里动手，老太婆就没有理由多嘴了吧？” 沈一鸣看了一眼无人的荒区，衣袖中又滑出一柄手术刀，身形一闪，追了上去。 灵能者的职责是铲除恶灵，虽是行善救人之举，但所用手段都是兼具超高杀伤力与破坏力的灵术，早期时候有些灵能者性子暴躁，出手也毫无顾忌，除灵成功与否不说，反而会给无辜之人甚至是要救护之人造成巨大的伤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灵能者也说不清在世人眼中究竟是恶灵恶一些，还是自己更恶一些。 后来，大约是在二百余年前，新成立的灵能者组织“仙”，带着“琉璃幻境”之术面世。此仙术可将施术者与选定的目标一起拉入异空间之中，不论战斗如何惨烈都不会对旁人造成丝毫波及，一举扭转了世人的观念，也奠定了仙在灵能者间的至尊地位。 只是此术必须有仙术的根基才能发动，所以大多灵能者都是看得到摸不着。 直到万剑山借着对“琉璃幻境”的感悟，对自古传下来的隔离型阵法进行改良，第一个摸到诀窍，将普通人隔绝在战斗之外。 而炎竹所掌握的保护世人的灵术，称之为结界。 虽然开发出来的时间晚一些，但是比万剑山的手段更为好用。 它提取灵能者身上的全部灵气，制成灵之护盾。释放后可以覆盖施术者周围一定范围，在这个区域中，只要是施术者锁定目标之外的人与物受到攻击，护盾会自行激活，进行保护。 由于它用的是灵能者上限的灵气制成，所以可以保证抵消掉施术者放出的全部攻击。如果恶灵的灵气低于灵能者，同样也攻不破这个结界。 炎竹要求所有成员处理恶灵事件时均需要携带结界，但沈一鸣是四科，不具备处理恶灵事件的权限，自然也没有使用结界的机会。 因此，他用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时间，才将被恶灵“夺舍”的苏响从开发区逼到了这里。要不是海婆婆特殊授权，这时候他早已进入了行动限制期，必须放弃目标了。 此时不用再担心灵气危害旁人，沈一鸣灵气暴涨，牢牢锁定苏响。 两人在树林与山丘之间飞快追逐，前方的苏响拼尽全力逃脱，虽然他速度略胜一筹，但是屡受沈一鸣攻击的干扰，距离一直没有拉开。 手术刀突然从后方射出，不等“苏响”反应过来，沈一鸣左手传至半空中，从左上方又撒下一片刀雨。 “苏响”为了躲避后方的攻击，身形左移，正好撞上了空中摔下来的手术刀，噗噗两声，肩膀附近被开了一个大洞。 “苏响”痛苦哼叫一声，借此机会躲到了树后。他不担心肩膀的伤口，几步走出去，已近痊愈。 眼见攻击奏效，沈一鸣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相当不满意。他本是打算等待“苏响”向右躲闪，给他致命一击，不料对方竟不顾攻击冲向了左边，让他的计划最终落空。 是恶灵的本能让它察觉到了潜在的危险？ 沈一鸣没有多想，右手扣着的手术刀从一把变成了五把又射了出去。 这次的攻击目标不是苏响，五把刀子在空中围成了一个半圆，封住了他所有前进的路线。手术刀几乎是同时射在了五棵树上，爆开的余波，将苏响圈在了其中。 这时“苏响”却又生出反常举动，明明只要停下脚步就可以躲开手术刀，他却偏要上前一步，正好被射在他正前方的刀子贯入，透体而出。 “苏响”趁势一个翻滚，又进入了前方的树林中。 沈一鸣的右眼窝的黑洞变得一片混白，然后出现了一只眼球。他的心中生出一丝疑惑，这只恶灵的行为模式非常不合理，更不符合恶灵的本能。 难道它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能力了？ 是两个小时的追逐给它的时间太多了，让它摸清了自己的攻击套路，还是别的原因？ 不过不论如何也不能放过它。 好不容易再次得到虐杀恶灵的机会，总不能把到手的肥肉让给别人吧。 “等着吧，我会一寸一寸的撕碎你。”沈一鸣面色阴沉，追入了树林之中。 一入树林，他立刻感觉不对。 有灵气！ 被人锁定了！ 虽然没有佩戴探测设备，但是凭借多年的猎杀恶灵的直觉，沈一鸣想都不想，后退三步。然后他听见了一声金属碎开的声音 地上戳着半截手术刀，剩下半截弹起，正飞在空中。刀片之后，一双眼睛凝视着沈一鸣。 对视之中，沈一鸣看不到半分神智混乱的感觉。 苏响的意识恢复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刚才一直在对人类出手？ 这个情形显然大出沈一鸣的意料，神情恍惚之际，只顾得上连连后退，竟是没有察觉到危险靠近。 一柄手术刀从侧面袭来，贯入沈一鸣左手。 “不好意思，扔东西砸人这种事情，我也擅长。”苏响从树后闪出，站在阴影之中看着对手，没有像之前一样急着逃跑。 “哼。”沈一鸣伸手按住刀柄，慢慢拔出手术刀，左手顿时鲜血直流，“你明明被恶灵控制了，怎么变回来的？” “这个嘛……当然是商业机密喽。”苏响张开右手，手中只剩下短短一小截的手术刀柄。 沈一鸣表情一变，身体化整为零，全身器官四散在地面和树木之上，不到半秒的功夫，他原本所站的地面裂开了一个坑，一柄残缺的手术刀插在寸寸断裂。 “大意了？没想到我会进攻？”苏响笑了笑，压制住心中的紧张。 “虽然我在学校总是睡觉，不过老师说过的话还是有记得一些。比如这句--如果你上学的目标是及格就行，那你肯定及不了格。” 苏响看着对手的身体重新拼凑起来，没有继续攻击。 身体重新拼装，沈一鸣的表情不断变化，一会凶狠，一会无神，一会哀伤。每次表情一变五官跟着扭曲，好像不是一个人。 “都给我滚开！” 沈一鸣怒吼一声，一拳锤在自己胸口。他的身体一震，五官最终定格成了这个狠辣的沈一鸣，不再变化。 经过挣扎之后，他的神情更多了几分暴戾。 “所以你想说什么。借着废话跟我拖延时间，等人来救你？” 苏响摇摇头：“不，我想说我错了。自从我认识了某个女人之后，我一直只想着跑，只想着怎么逃开危险，但越是如此，我越是陷入险境，事情反而更糟。” “所以，这一次，我决定了。” “我不跑了。” “我要打倒你！” “我要赢！” 苏响露出无比自信的笑容，心中想得却是老师说得另外一句话--如果你的目标是全校第一，就算达不成，至少及格没问题。 那么…… “现在我的目标是打赢他，这样总该能跑掉了吧？” 第八十八章 反反反攻 “你要打倒我？” 沈一鸣先是一愣，好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下巴上的肉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你过来试试啊。” 沈一鸣收起了手术刀，肩膀放松，懒洋洋地站着，看着就像是在晒太阳。 苏响不为所动：“你过来啊。” “你过来。” “你过来。” 两人争执半天，苏响问道：“怎么？你要是害怕有圈套，我可就不奉陪了。” 说着苏响转身就要走。 沈一鸣哼了一声：“过去就过去。” 脚下迈出一步，袖中手术刀突然飞出，目标却不是苏响，而是他身边的树木。 “嘿嘿。” 苏响笑了一声，仿佛早已预料到沈一鸣的举动，手中也亮出一支手术刀，也跟着扔了出去，正好截到沈一鸣的攻击。 两把刀子在空中相遇，想象之中的金属交击之声并没有出现，而是轰得一声炸开了一团火光。 “我已经告诉你了，丢东西我可是很准的，而且这个玩意我也有不少。” 苏响左手展开，扣着六七支手术刀，正是之前趁乱从地上、自己的身上摸来的。 “是吗，那你有这么多吗？” 沈一鸣手臂伸展向前，袖子一抖，亮出了一团手术刀，粗一看去，至少有二三十把。 苏响脸色一变：“你这是非法侵吞医院财产？我要实名举报你!” 对面光芒一闪，手术刀尽数飞出。 苏响知道拦截不到，身形快速后退，目光锁定最前方的几支，手里的刀子全部甩了出去。 轰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强烈的气流将苏响冲得东歪西倒。 苏响转身猛冲向前，窜进一片没被攻击覆盖的树林之中。 “呸呸呸！” 苏响吐了几口土，这个家伙的攻击越来越变态了。最初只是身上扎一个口子，然后是能在树上开一个洞——至少还像是手术刀能干出来的事。 现在这货丢得是手雷吧？ 肯定是这个家伙的能力，就是不知道用得是哪种灵术，不好找对策。 苏响有些后悔，上次学习灵术的时候没有挨个看完灵术介绍，凭他的记忆力，只需快速浏览一遍，就全都能记住。 苏响看了一眼身后，原先他站得那一片全是树荫，现在树全都被沈一鸣炸了，影子自然也就不剩多少。 这个结果印证了苏响的猜测。 “你这样跑能打倒我吗？”沈一鸣往前走了几步，在靠近树木阴影的边缘站定。 苏响躲在树后，看着沈一鸣的举动，轻笑了一声： “我说了要打到你，自然就不会逃跑，这是我的战术。” “战术？”沈一鸣不屑一顾，“拿出来让我看看吧。” 一支手术刀飞出，射向苏响躲藏的树木。按照刚才的威力，刀子炸开树干之后，没准还能射穿苏响的脑袋。 苏响没有闪避，反倒是从树后移出来，硬是用手臂接下了这一刀。 “已知条件一，你的攻击使用了灵术，威力非比寻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对我的身体损害却不大，我猜是因为我有灵气的原因？不论如何，我可以承受得住。” 苏响右手将手术刀拔出，左手臂翻开的肌肉和裂开的白骨迅速蠕动，恢复如常。 “已知条件二，你之前使用的能力有两种，一个是身体可以自由分开，并组合。这个能力让你的生存能力大增。第二个是可以传送物体，包括你身体的任意部位和器官。” “不过，在之前的追击过程中，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你我有一个人站在阴影中，你就会扔刀子，一旦我们到了阳光下你就会使用这个能力。” “所以我大胆做了一个猜测，你的这个能力有限制，你必须站在阳光下，而你的目标也必须在阳光下。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苏响试探地说道。 其实关于这一点他并不是十分确定，毕竟这也可能是沈一鸣的战斗习惯，甚至是根据心情的随意为之也有可能。 如果让他知道他在被恶灵占据身体的时候，曾经被沈一鸣将垃圾桶传送到了胃里。而那时候，沈一鸣也是先用刀子在他的身体上开了一个口子，让光线照射进去，才能发动能力的话，他就会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我的这个能力叫无影灯，来源于我的工作特性。准确地说不是阳光，只要有光源就能传送。” 对于这一点沈一鸣没有否认，反倒是为苏响补全了介绍。 苏响为他的大度轻轻鼓了一下掌：“所以我只要站在阴影里，就可以让你的能力无法生效。” 沈一鸣没有反驳，似乎是默认了：“还有吗？” “已知条件三，之前不论我逃到哪里，你都能准确把握我的行踪，甚至背对着我都没问题。按照我的观察，你依靠的是眼睛，从一开始就被你传送出去的那只眼。证据是刚才眼睛回去之后，你的视线好几次扫过我的位置，都没有发现我。” “而你传送的位置就是……” “你的背上。”沈一鸣点了点头，“刚才你被我攻击时，是故意对准那个位置，逼我收回去的，然后就一直躲在阴影里不出来。” “没错，看来我都猜对了？他们说你精神不正常，这么看来你很冷静啊，是装疯卖傻吧？” “猜对了又如何。已知条件一二三四五六七的，你当这是小学生考试吗？”沈一鸣低着头，语气轻蔑。 “你比考试可简单多了。只要知道足够的已知条件，就能找到你的弱点，打倒你。” “但是在我看来，你的已知条件还不够多。”沈一鸣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只剩下一只眼睛。 这意味着…… 苏响匆忙环视四周。 没有。 没有。 没有。 周围有阳光的地方都看不到他的眼睛，究竟传送到了哪里？ 难道说…… 苏响猛地抬头，在自己的后上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眼睛，悬浮在半空中。 “糟糕！” 他透过树叶能看到眼睛，就说明有光线可以照下来。 苏响立时起身，一转头看见一块光斑出现在了地面上。 “这怎么可能？” “没发现吗？”沈一鸣冷笑道。 左手摊开，一把树叶缓缓飘下。 “就在你解题的时候，我把手传送到了你的正上方，在树的上边。然后我用手术刀切开树叶，开了一个口子。为了避免被你发现我还特意用了两只手，每一片叶子我都亲手接住了哦。” 苏响脸色变青，大意了。起身要跑。 沈一鸣当然不会给他机会，光斑之中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了苏响。 “战斗可不是考试。你所谓的已知条件，在我这里都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银光连闪，一片爆破声中，周围的树木全部倒下，苏响周围再无一处阴影可以隐藏。 灰尘散尽，沈一鸣出现在了苏响身前，一把扣住他的喉咙，指甲嵌入的地方，流出了丝丝鲜血 “接下来，你还要怎么打倒我呢？先说好，我只给你十秒钟。” 手术刀在苏响肚子上划开了一条长缝：“时间一到，我就把这些手术刀放到你的肚子里。” “人为制造医疗事故吗？垃圾医生。” “三……” “王八蛋，不是十秒吗？”苏响骂道。 但是严格来说，如果把沈一鸣后边说话的时间也算上，他这么数倒也没有问题。 “还好，我不需要十秒。” 苏响一笑。 第八十九章 职责（1） 刀光闪过，苏响右手暗扣的手术刀斜刺沈一鸣喉咙。 “太慢了。” 沈一鸣手掌伸出，轻松锁住苏响手臂，不料五指合拢却抓了个空。苏响整条手臂消失，只留下握着刀子的手。 “中！” 手术刀准确刺入咽喉中央，划开了一道缝隙。 然而，没有血！ 断开的脖子处没有一滴血留下来。 沈一鸣后仰的头渐渐偏斜，脑后勺贴在了后背上，咧嘴笑道：“这就是你的反击吗？这也叫反击吗？太无聊了。” 原来沈一鸣早就知道苏响会用隐身术躲避，抓他的手臂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防守是提前看好苏响的攻击线路，用“无影灯”分开自己的头颅，向上传送了半毫米，正好躲过了手术刀。 “接下来该我了吧？”沈一鸣狞笑道。 苏响肚子一痛，不知何时，三支手术刀已然刺入苏响的小腹。 鲜血顺着刀柄流出一丝，然后迅速止血。 “恢复能力确实很强，可惜，可惜对我没用。”沈一鸣的头颅滚落在地上，笑容依旧灿烂。 “只要把刀子拔出来，让光照进去，我就可以随便放些东西进去，活活撑爆你。不要露出这种可怕的表情，我很仁慈的，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什么机会？”苏响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 沈一鸣舔了舔嘴唇：“你喜欢什么东西？告诉我，你想让我把什么东西放进你的肚子里？石头？树？还是手术刀呢？你可以随便选择。” 地上的头颅消失，重新回到了沈一鸣的脖子上。他只要再动一动手指，就可以夺下苏响的小命。 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情况？”沈一鸣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本来应该连接上的头部，竟然又开始歪斜，咕噜一声，脑袋从脖子上掉了下去，掉在了苏响的脚边。 “这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无影灯再次发动，头颅再次回复，再次断开，再次掉在地上。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沈一鸣努力向上看，目光停在了苏响的手上，他的手上只剩下了四根手指。 四根手指？ 他的小指去哪了？ 我从来没有攻击过他的手，为什么他的小指会被割掉？ 是在混乱中误伤的？ 还是…… 苏响察觉到沈一鸣的目光，也冲着他嘿嘿一笑，手掌半张，露出了里边藏着的手术刀：“没错，这个是我自己切掉的。” 说完，苏响忍不住呲了呲牙：“真的很疼啊！” “你没看到吗？就是在你掐住我脖子时做的，切掉小指，擦掉刀子上的血迹，你没有看到我的动作吗？对了，那个时候你离我太近了，所以看不到我手上的小动作，也看不到地上多了寥寥三两滴血。” “那么你肯定也没有发现刚刚刺向你的喉咙前，我用隐身术藏起了一点点手掌的边缘，因为上面有点血迹擦不下来，我怕你看到了会起疑心。” “如果这是考试的话，你的问题就是审题不周。这么粗心，自然找不到正确答案了。”苏响看着缓缓蠕动的小指，几句话说完，又长回了一截。 “你……你切掉手指头？对我做了什么？”沈一鸣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都给了这么多提示了，你还猜不到那截手指我用来做什么吗？”苏响的目光移动到了沈一鸣的身上。 那个位置是…… “你的指头在我的脖子上？”沈一鸣断断续续地说道。 说完这句话，沈一鸣莫名感觉上脖子处多了一股热乎乎的感觉，不知道是手指的温度还是血液的温度，还是自己的错觉。 但是这股暖意却让他浑身冰凉。 沈一鸣的能力无影灯，可以将任意物体或是其中一个部位、零件，传送到自己视线中的任意位置，或是移植到任意物体上。 取消能力后，被传送的东西会回到原位。如果是对物体的局部进行了切割，比如是传送自己身体的一个部位，那么被传送的部位会重新“长”回来。 这项能力有两个条件限制，第一，能力发动时必须在光线照射下，包括传送的物体和要传送的位置。第二，取消能力时同样要有光，而且原先的位置不能有物体阻挡，不然被传送走的物体无法正常回到原来的位置。 他很少遇到无法取消能力的情况，即使遇到，只要想办法把阻挡物清理掉就行。但这次要命的是，他传送的是自己的脑袋，是一直作为“本体”的部位。 被传送走的部位只能接收指令，但是无法将信号传递回“本体” 这意味着在取消能力之前，大脑无法控制身体。 明明只要晃动一下身体，就可以让苏响的手指掉下来，但他就是做不到。 他的脑袋“长”不回去，他的身体也无法继续攻击。 这样就输了？ 这么说，这个小子是故意放慢攻击速度，给我时间将脑袋分开的？ 堂堂一个B阶灵能者，输给了一个连灵术都不会几个的临时工？ 居然还中了他的圈套！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弱点的？” “发现？哈哈哈，这还需要发现吗？你的弱点就像太阳底下的狗屎一样明显，我闭上眼睛都能闻出来啊。” 混蛋！我不能接受! 这是耻辱！毕生都无法洗脱的奇耻大辱！ 沈一鸣看着苏响，硬生生咬碎了一颗牙齿。 苏响看着敌人扭曲的表情，一阵大笑，心里却暗道侥幸。 他只是试着拖延一下沈一鸣的恢复，没想到真的成了，而且效果还这么好。 果然运气才是实力里最重要的部分啊。 苏响感叹着，一脚将沈一鸣的脑袋踢进了树荫里，小心翼翼地拖着沈一鸣的身躯，靠在了一颗树上。 二十来米的路，苏响走了快五分钟，就是为了保证让沈一鸣的身躯随时处于自己的影子里。 轻轻晃了两下他的身体，确认不会倒之后，苏响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态度也嚣张起来： “敢来惹我，现在知道老子不是好惹的吧？晚了，你就给我在这慢慢风化吧，再见！” 苏响拍了拍身上的土，正要跑，忽然沈一鸣又出声了： “等等。” “怎么着？你还想借着同事之名假装求饶，然后趁我心软不备之时干掉我？”苏响哼了一声，“别做梦了，同情心这种东西老子可是一点也没有。”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苏响留意到沈一鸣的声音有些变化，不单单是嗓音上的改变，气质和感觉上也大有不同，就像是…… 苏响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更像是第一次在医院见到他时的感觉。 难道说这就叫精神病有所好转了。 不对，应该说是他假装出来的精神病，现在假装好转了？ 好嘛，揍我的时候他是个疯子，简直丧心病狂。现在被我干倒就恢复正常了？ 白打我一顿，还得放了他？ 这想得也太美了吧，好事还能全让他占了。 不过搞不好公司真有这种互帮互助的规矩也不一定？ **，要真是这样，这个精神病也未免太好使了吧？老子也得想法去弄一个证明，看谁不顺眼就假装得病搞他一下。 至于现在，趁自己没有听到这种没人性的规定时，赶紧走！ 苏响不去理他，边跑边胡思乱想。 沈一鸣叹了口气，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其实，我们今天一共来了四个人。” 四个人？ 苏响一个哆嗦，全力冲刺。恨不得四脚着地，恨不得原地起飞！ 第九十章 职责（2） “别走，请等我一下。” 一团黑影从地底钻了出来，拦在了苏响面前。 那是一团烂成泥的皮肉，抛开骨架已经看不出半点人样。肉泥在骨头上挤来挤去，像是面团一样，被无形的巨手在来回揉搓。 渐渐的，骨架上出现了躯干和四肢，五官也清晰起来，最后定到了沈一鸣的模样。 “沈一鸣？” 苏响还以为会是另一个追杀自己的人。 这个家伙不是应该被困在阴影里吗，怎么出来的？ 有人帮他! 也就是说现在面对的敌人是四个! 苏响不等沈一鸣完全恢复人形，手中捏着的刀子立刻掷了出去，准确命中了敌人的小腹。 啪！ 啪？为什么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响声？ 听到声音的瞬间，苏响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是接下来他的眼睛告诉他没有错。 手术刀一挨到沈一鸣，立刻化成一团软泥，融进了他的身体之中，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见鬼了？这又是什么能力？” 苏响想不明白，此时也不敢多想，转身就跑。 “请等一等，我有话对你说。”沈一鸣影子一晃，闪到了苏响身后，伸手去搭他的肩膀。 苏响听到声音头也不回，五分之四隐身术发动，上身隐形，只留下两条腿向前狂奔。 沈一鸣的手从苏响的身上划了个空，身体一跃而出，半空中化成了一团肉泥粘在了苏响的腿上。 “好恶心，你搞什么！”苏响用力甩腿却甩不下来。 “停下。” 沈一鸣化作的泥渗入地面，苏响的双腿就跟长在了地上一样，动弹不得。 不止如此，当他左右一看，更觉糟糕。 一不小心，他竟然又走出了树影——沈一鸣的能力无影灯又可以生效了。 沈一鸣从苏响的腿上“长”了出来，露出了一张温和的脸： “我们商量一下，先不要走，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你想说什么？” 反正现在这种状态不太可能跑掉，干脆假装配合，先行缓兵之计，找机会再跑。 如此思量一番，苏响解除了隐身术。接着就听见啵地一声，沈一鸣的身体从苏响的腿上跳了出来，恢复了完整的人形。 “不介意吧？”沈一鸣掏出香烟晃了晃，见苏响没意见，随手点上，吐出了一个烟圈，“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来找你？” “第一，我不是好奇，我都**要被吓死了。第二，你不是来找我的，你是来干我的。”苏响纠正道。 “哈，随便你怎么想吧。先坐下，我慢慢讲给你听。”沈一鸣指了指地上。 “不用了，谢谢，想说什么赶紧着，说完赶紧走，别浪费我时间。”苏响站着不动。 开玩笑，我现在要是坐下，万一等下有机会了怎么来得及逃跑？ 沈一鸣见他不动，自己坐在了地上，短短几个动作，手上的烟已经吸进去了大半。 “我叫沈一鸣…… “你能不能别说废话，我还要回家复习准备高考。” 沈一鸣笑了一下，也看不出是赞许还是嘲讽。 “我呢，表面上的职业是一名外科医生，实际上我是一位灵能者，炎竹的一员。我入行差不多有七年了吧，虽然现在调动到了四科，已经不算调查员了。但是在两年，不对，不到两年。那个时候我也是隶属于二科的金牌调查员，正式的。” 沈一鸣对着苏响摇了摇手指。 “哈，正式的，了不起啊！”苏响干笑了两声。 正式的？什么意思？嘲讽我是临时工？临时工怎么了？临时工的拆你家祖坟了？ 再说了，炎竹的正式工又有什么好稀罕的？不就是一个私企吗，干活还得倒贴家产，搞不好还要送命。老子堂堂S市重点中学的知名学霸，未来国家的栋梁之才。你再正式也就是一个打工仔，有什么资格跟我吹嘘？ 沈一鸣抬头看着太阳，又掏出了一根烟：“七年前，我和三个人分到一起，组成了一个调查小组，代号很幼稚就不跟你说了。我们年龄差了许多，脾气和性格也不一样，那个时候老是吵架。” 沈一鸣笑了一声，表情和语气全是思念之情。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四个都很优秀。经过一次次的磨难和考验，我们对彼此越来越信任，也越来越包容，就像是一家人一样，我是最小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响警惕地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任何人。难道说他的同伙还没有到齐，他是要拖延时间？ 不，至少刚才救他的那个人应该就已经到了，应该是埋伏起来了。 或许他们是在等待合适的时机，或许是在商量对付的我的战术，总之可能性太多了。 必须找出来这几个敌人隐藏的位置，不然一会儿逃跑万一找错方向就变成自投罗网了。 沈一鸣没发现苏响的紧张，回忆起过去，他的眼神有些恍惚。顿了好一会，他才继续说道：“所以大家都很照顾我，那时我天真的以为这种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我们会变得越来越强，处理起恶灵会越来越轻松，我们会保护好这个世界和我们爱的人。” “事实证明，我错了。有一次出任务，我们非常轻松地搞定了。可是在回去吃饭的路上，我们撞见了几个厉害的家伙。非常厉害，真的是非常厉害，没有人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厉害的家伙，说实话，我当时心中全是绝望。 “我们不是对手，但是我们没有一个人想过撤退，一直撑到了公司的支援，打跑了这几个人。” “然后，大家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同生共死是我们的誓言，我不可能一个人活下去，可是我又答应他们好好活着。真是头疼，对不对？你说换作你会怎么办呢？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苏响哪有时间听这种废话，他的视线高度集中，附近三百多米的树林都被他扫描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究竟敌人藏在哪了？ 听到沈一鸣的问题，苏响含糊地答应了两声。 “哎，你肯定没在听，不过无所谓了。”沈一鸣又掏出了一只烟，“还好我在刚入行的时候为了保护重伤的人，学了一个融合类的灵术。我趁他们脑部没有死亡，就把他们的大脑都融合到我的身体里了。” “如果你是在找他们的话，就不用废力气了。我说得另外三个人都在这里。”沈一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而且除了观察员都已经和你见过面了。” “什么？”苏响突然回过神来，看向沈一鸣，“你说什么？” “简单介绍一下吧，最开始找上你的是我二哥，刚才被你打倒是我大哥，他们两个太粗暴了，给你带来了不少伤害，请允许我代他们向你道歉。因为他们感觉栽在新人手里特别没面儿，暂时不想出来见你了。” “你的身体里有四个人？精神分裂？” “不，不一样。硬要说的话，他们就像是三只恶灵在我身体里一样。”沈一鸣笑了笑，“这个可比精神分裂严重多了，你很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苏响沉默了。 如果是前一天的话他可能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但是经过刚刚几次被恶灵控制意识之后，他已经非常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就像死了一样。 你不知道它背着你做了什么，不知道它将来会做什么。 在它归还身体和意识的控制权之前，你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者说，还能不能回来。 那种恐慌，让苏响恨不得把自己身体劈开，直接将恶灵揪出来。 “所以我非常理解你，从一开始找上你的时候就是如此。而现在，我想你对我多少也该有一些理解了吧？” 苏响点了点头。 “真好，我就知道你会理解。我看过你的资料，你其实是个好孩子，就是为人有点抠门，性格有些不合群，嘴巴有些独，做事有点自私……” “你管这种德性的叫好孩子？”苏响听不下去了。 “哈哈，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是心。” 沈一鸣指了指胸口，熄灭了烟。 他的右手塞进左臂，鼓捣了一阵，然后从里边拽出来了一台老式的收音机。按下播放键，一股悲怆而又振奋的纯音乐传了出来，带着老式卡带独有的摩擦声。 苏响看着有点恶心：“这是干什么？” 沈一鸣闭上眼睛，静静伫立，过了一会才张口： “这是C小调第五交响曲，又叫命运交响曲。这首曲子非常棒，不论什么时候它都能带给人类勇气与决心，每次做事前我都要听一听。好了，我们开始吧。” “开始？开始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苏响心中有些说不出来的慌张。 像播放交响乐这种事情，一般在电影里可都是变态型大反派的专用情节。 “开始工作。”沈一鸣慢斯条理戴上了一双白手套。 苏响后退两步：“什么工作？” “杀了你。”沈一鸣的脸上充满了灿烂的笑容。 第九十一章 职责（3） “我的两位哥哥犯了同一个错误。他们都想先把恶灵逼出来，再除掉恶灵。” “太天真了，他们太天真了。若恶灵这么容易对付，怎么还会有牺牲呢。”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的做法是……” 说着，沈一鸣身上的皮肤流动起来，就像是翻涌的湖面生出一层层的褶皱。脸上的五官翻转，消失在面部的皮肉中，整个人化作一滩粘稠的肉泥，融进了地面。 “先斩宿主，再除恶灵!” 苏响咒骂一声，转身逃跑。熟料刚迈出一步，心脏突然狂跳不止，急忙收回。 只见地面突然冒出一滩肉泥，扑向苏响。 “与恶灵战斗可不是过家家，是要牺牲的，。” 苏响后跳躲开，呸了一声：“做婊子还要立牌坊！想动手就直接来，假惺惺的，老子也不见得怕你。” “不，我并不认为我是对的，所以我才会最后出来。现在为了正义只有牺牲你，但你也是受害人，你有权利知道真相。” 沈一鸣一扑不中，重新缩回地底。 苏响脚步缓缓移动，努力分辨着地面的震动和声音。 旁边的收音机里依然在播放《命运交响曲》。 苏响寻思这个家伙是不是故意开的音乐，这样就听不到他在地底移动的声音了。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去把音乐关掉？ 不行，谁知道这个收音机会不会也是个圈套。 见鬼了，这个家伙怎么会有这么多能力？刚才抓出来的弱点全没用了。现在重新找会不会有些来不及？ 苏响轻轻敲了敲耳朵上的灵能通讯器，没有人应答。 沈樱和解悠这两个王八蛋究竟在做什么，明明知道我被追杀还不来救人，还关麦？ 苏响心中突然闪过一个令他惶恐的可能：不会是炎竹这个垃圾公司要搞我吧？ 他们早就知道我身上有恶灵的，也知道曾经因此引发了一次恶灵事件。最开始派出温和派代表沈樱和解悠来协助处理，想要通过正规流程将我引入炎竹管控起来。结果屡次搞砸任务，导致被放弃？ 现在决定以暴力彻底解决这个隐患？ 这就叫做给你机会可是你不中用吧？ 越想这个可能越大，苏响心里阵阵发凉。要真是这样的话，过了这关也不可能活下去啊。炎竹多少人，不说围攻，单单沈樱一个人就能把他干掉。 而且苏响想跑也跑不了，他的家庭、学校以及母亲工作地址全在炎竹掌握之中，甚至还有一个假的苏响就潜伏在老妈旁边。 等等…… 如果我在这里跑了，他们不会去找我妈吧？ 一想到这里，苏响慌了起来，脑中连续闪现好几个挟持人质然后撕票的影视画面TOP10。 不行，不能让他们去骚扰老妈! 唯一的方法就是在这里干掉这个沈一鸣，最好活捉，实在不行的时候还可以拿他做人质…… 说着简单，可是做不到啊！ 就在苏响心神不宁的一瞬间，脚下地面突然一软，几滴肉泥蹭到了苏响的鞋上。 “糟糕！” 苏响急忙前冲，但是为时已晚。十余道粘稠的触手舞动着从地底钻出来，一团一团缠住了他的双腿。 “五分之四隐身术。” 苏响念动口诀，下半身消失。没了依附的触手挤成一个椭圆球，弹了几下融回地面。 躲过眼前这劫，苏响不敢在这儿多待，冲着树林跑了过去。 泥团跃出地面，不等恢复人形态，无影灯已经发动。胸口处的一滩烂泥消失，接下来粘在了苏响的后背。 苏响反应极其敏锐，一觉察背后有东西，直接撕开外套高高甩起。 泥团的正中央裂开一个手臂大小的口子，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沈一鸣的两条手臂最先恢复了形态，向前平举，就要传送出去抓苏响。但是等了一秒，双手没有消失。 “咦？” 影子？ 沈一鸣抬头看向天空，一件运动外衣从空中落下，正是苏响抛出去的那件。衣服的影子正好将他遮住，处于阴影之中的沈一鸣无法使用移植传送能力。 “没用的，放弃你的挣扎吧。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 沈一鸣向前迈出一步，躲开了阴影，此时身形已经几乎全部恢复人形，两手依旧向着苏响平平伸出。 “绝不！” 苏响眼神刚烈且决绝，伸手摸向腹部。 啪！ 运动裤的系绳弹开。 苏响熟练地脱下裤子，遮在自己的头上，底下的影子刚好将他完全罩住。 沈一鸣无奈地笑了一下，已经快两年没接过任务，没想到第一次回归就要处理这种搞笑人物。 他将目光瞄准了苏响拽着衣服角的四根手指，准确地说是搭在裤子上的两根手指。那个地方没有衣物的遮盖，是没有影子的。 只要传送一小块肉上去，然后无限复制，就足以控制住苏响了。 “天真。” 苏响暗笑一声，两手一翻将裤边搭在了手上。 手指上的光线，消失。 “不错，求生欲很强。要不是有恶灵的话，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同事的。可惜了。” 沈一鸣的手上又钻出来三支手术刀，原来他的刀子都是藏在肉里的。 刀面光线微微一晃，噌地一声飞出，直指苏响的裤子。 只要任意一把击中，这条裤子就无法再遮挡苏响全身。 苏响当然知道这一点，咬牙跳起，硬是用后背将刀子接下。 “我去好疼！” 手术刀带着鲜血贯出，苏响踉跄了几步，继续向前冲去。 之前追逐苏响就发现沈一鸣的速度并不快，他靠得全是传送和手术刀攻击来阻碍追杀对象的前进路线。 只要跑到树林里让他的传送能力失效，基本上就稳了。 而树林，还有三十米! 二十米！ 五米！ 两步！ 苏响纵身一跃，躲进了树后，深吸一口气，手脚忙乱地穿上了裤子。 LUCKY! 身后听不到追逐脚步声，也没有如暴雨袭来的手术刀。 苏响回头，身后也没有了沈一鸣的人影。 他是去了……地下！ 苏响心脏又是一颤，来不及起身，凭着直觉向侧面滚了出去。 一道黑影从地底钻出，直接飞上半空，然后化作一盆暴雨倾下。 啪叽。啪叽。啪叽。 沈一鸣身上的零件纷纷落在苏响身边。 一只右手在苏响的左边，左手在苏响的前边，乱七八糟的内脏和器官散落在苏响的右边。 要想跑的话，只剩下后退到树林外的一个选项。可是一旦出去就再也控制不了沈一鸣的传送能力。 不是要跑吗？出去啊！ 苏响仿佛听见了沈一鸣假装斯文实则败类的声音。 这时，地面的一块阴影厚重了一些。苏响抬头，沈一鸣的脑袋从树枝上钻了出来，竟是有些怜悯地注视着他。 第九十二章 职责（4） “你的反应，不，应该说你的预警能力很强。”散落的器官化水融进地面，然后一块块从沈一鸣头部周围出现，拼成了完整的身体，“是恶灵的本能吗？” “那是我警惕心强！又不是没见过你这手，我一直防着呢。”苏响指指自己的脑袋，“至于你说的什么恶灵，它早就被我压制了，不会再出来了。” “恶灵是无法被控制的，你感觉不到是因为它藏起来了，一旦时机合适……”沈一鸣甩掉了有些尘土的手套，从手腕里又拽出一对重新戴上，“它就会再次出现，直到彻底占据你的身体为止。” “不好意思，你就说错了。恶灵能控制，我有独门秘诀。本来已经压制了它十年，要不是你来找我麻烦，这两天顾不上用，它根本就没有出来的机会。”苏响辩解道。 “所以说刚才的恶灵出现是一场意外？”沈一鸣从脖子里掏出了烟盒，厌恶地看了一眼，扔在了地上。 “对，而且这个意外是由你引起的。要不是你追杀我，什么事都不会有。” “我引起的？没有我什么事都不会有？”沈一鸣冷哼一声，伸手在耳朵里按了一下，那个位置应该是灵能通讯器。 兹兹兹，咔咔。 苏响耳朵里突然传出来一阵杂音。紧接着响起了沈一鸣的声音： “我把视频给你，你自己看是不是我们引起的意外。” 沈一鸣故意加重了意外两个字的发音。 “什么！” 一道光幕出现在苏响眼前，苏响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摸了个空。 这道光幕是灵能通讯器投射出的画面，苏响用手去摸自然是摸不到。 “这些视频是我收集的一些证据。有的是从炎竹数据库调用的，有的是我现场拍摄的。希望看完以后能让你有些不一样的正确的想法。”沈一鸣说道。 第一段视频，苏响站在一片花池中间，表情显得有些疲惫也有些迷茫。他的对面走过来几个人，全都穿着运动衣，视频右下角显示是今日凌晨，看来是出来晨练的。 这是今天早上在公园里的情景。只不过那个时候从苏响眼里看来，这些人全成了一团一团的色块，根本看不清模样。 当时这几团色块走过苏响身旁，苏响的意识突然就断了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度他还以为是受到了这几个人的攻击。 现在苏响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原来那些色块都是正常人类，那个时候是他自己受了恶灵的影响。 这几个人跟他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忽地全栽倒在地。接着苏响飞快地奔跑起来，全然不顾周围其他人的惊叫声。 “他们碰瓷？”苏响强装镇定说道。 沈一鸣指了指画面，这几个人倒地之前身上飘出了雾气一样的东西，进入了苏响身体。 “那是尘土。”苏响说道。 “那你接着看。”沈一鸣的表情分明在说不要自己骗自己。 第二段视频是在医院，也就是和沈一鸣第一次遇见的地方。那里同样有两个人倒在了苏响面前，倒地前同样飘出了一些东西。 苏响连着看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视频里全是别人和他擦肩而过然后瘫倒在地的画面。一路跑到开发区，一共遇到了四十七个人。 偏偏他的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一个都没有。 这只有一种可能，是恶灵控制了他的身体做得这些事。 “如果你承认这些都是你有意识做的，我就收回你控制不了恶灵的话，并向你道歉。”沈一鸣真挚地说道，“然后将你送交警察。” “放屁，这些都是假的！现在视频造假还不容易吗？随随便便换张脸，再剪辑一下就能做出跟实际完全相反的东西。”苏响恼羞成怒，手在光幕和灵能通讯器上来回挥舞，却关不掉画面。 “没准……没准这些都是你干的。对啊！这个视频里除了我以外，你也在啊，凭什么你一口咬定是我做的？你能远程攻击，还会瞬间移动，还能传送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别人肚子里。你看视频里我出手了吗？没有，一次都没有！我连碰都没过他们一下，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肯定是你趁我失去意识的时候，偷偷摸摸跟在后边害人，然后再嫁祸给我，贼喊抓贼。”苏响越说越坚定。 “你说你失去意识？这么说你承认自己失控了？”沈一鸣问道。 “不，没有，我没说。”苏响否认的斩钉截铁。 沈一鸣敲了敲灵能通讯器：“这个东西一直开着呢，你刚才说得都录进去了。” “卑鄙!你这是恶意诱导，非法取证！”苏响骂道。 沈一鸣摇了摇头，摘下了白手套：“换个话题，你知道恶灵为什么会出来嘛？” “根本就没有出来！” “因为它饿了。”沈一鸣点燃了一只烟，“之前它还小，吃得也少，你的灵气足够它用，所以它乖乖待在你的肚子里。但是现在或者说是从今天开始，它长大了。你的灵气不够它吃，它就要出来自己猎食物。” “造谣！诽谤！污蔑！你这是给未来的高考状元、国家栋梁泼脏水！”苏响边说边退。 沈一鸣没有理会他，继续说着： “这只是一个开始。等到它发现外边的食物更加美味，更加丰富，有更多的口味可以选择的时候，它不会满足于只吃你的灵气，出来的次数会更加频繁。 “现在它的饭量小，那些受害人只是暂时晕过去，休息一下就就能恢复回来。但若是让它再长下去，吃得更多，对别人的伤害就会更大。到时候只要有人在你的身边就会被它攻击，昏厥？痴呆？失去记忆？植物人？死亡？一切都有可能。 “等到它的灵气足够强的时候，就会取而代之，彻底占据你的身体。到那个时候……” 沈一鸣顿了顿说道：“你就死了。” “放屁，你说得我一次都没遇见过，这么多年了。我不信事实信你在这给我满嘴跑火车？就算真有恶灵，老子也不会让它夺走我的身体，绝对不会！” “你说得有道理，口说无凭。那我就让你亲眼见证一下，要你心服口服。你若是有本事就做给我看看，我倒也想见识一下你那个控制恶灵的法子。” 说完，沈一鸣再次融进地下。 “又来这招？没用了。” 苏响后撤，绕着树木缓缓移动。 现在他会的灵术只有两个，一个天地吾身，一个五分之四隐身术。先不说抗不抗得住天地吾身的副作用，这种纯粹增强力量的灵术对沈一鸣的能力估计也没有用。 所以能用来逃跑……能用来战斗的只有五分之四隐身术。 但现在还不是使用的时机，现在还被沈一鸣锁定着，即便用出来还是会被他追上。必须等到沈一鸣攻击的瞬间，利用草木遮挡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机会只有一次。 第九十三章 职责（5） 苏响停下了脚步，不再移动。 这里是他精心选择的地点，四面都有足够的树木，不论沈一鸣从哪个方向进攻，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发动隐身术，然后借助树木的遮蔽溜掉。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敌在暗，他在明。在不知道沈一鸣位置的情况下，贸然使用隐身术很可能毫无效果。 必须等待沈一鸣出现，必须再承受一次偷袭。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才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苏响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手术刀，赤裸的上半身全是汗水。 地面的草微微摇摆，半空中一片枯叶缓缓掉落，地面上的影子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 直到影子与叶片完全重合的那一刻！ 苏响心脏骤然一跳，同时一股寒气顺着脚底升起。 来了！ 在哪？ 脚下？ 苏响不自觉地低头，眼珠向下滑动。 没有！不是从下面来的。 苏响强行停止了脖颈的移动，正要改变视线，耳边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啪嗒。 苏响顺着声音方向扭头，双目一跳：一滴肉泥落在了肩头。 槽糕，是上面！ 原来沈一鸣融合进地面后，并未像之前一样从地下发起攻击。而是顺着树木，将身体移到了树枝上。 一片阴影迅速遮住了苏响，危机从天而降。 苏响知道这时来不及抬头观察，就地一滚进了旁边的草丛。 左肩一股痒痒的感觉，落下来的肉泥竟是在往他的肉里钻。 苏响一狠心，右手挥动，手术刀连着一厘米多的皮肉一起削了下来。 那堆肉被甩了出去，粘在树上，成了一只眼球。深棕色的瞳孔一转，锁定了苏响的位置。 不过，苏响也知道沈一鸣的位置了。 苏响闪到树后，进入沈一鸣的死角，五分之四隐身术就要发动。 在这一刹那，苏响察觉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刚才从树上落下来的沈一鸣有些问题。 虽然他的身体是分开落下来的，但是苏响一瞥之下就发现体积不对，绝对是少了一部分。 沈一鸣的攻击没完，还有后手。 就在这时，风声从苏响身后响起。 袭击再至！ 苏响伏低身子，直接从地面上滚了出去。 两条手臂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窜了过去。 苏响额头又冒出一堆冷汗，一个翻滚然后起身迅速跑了起来，绕到了另一侧的树木之后。 手，身，头，脚…… 苏响默念已经出现了的部位，同时估算了一下肉泥的体积。 应该差不多了。 五分之四隐身术发动，苏响留下手臂和小腿，其他全部隐形。借助树木的遮挡，瞬间从沈一鸣的视线消失，而且绝对不会留下足印。 苏响判断了一下风向，顺着下风口也就是和市区相反的方向跑去。 粘在树上的眼睛和手臂重新化作肉泥，一阵蠕动之后融进了树木。两秒之后，回到了沈一鸣的脚下，重新从他的身上长了出来。 “我已经看到了，你跑不掉的。” 沈一鸣向右侧转过头，看着苏响逃生的方向。 他的脸上只剩下一只眼睛，另外一只却是不知所踪。 甩掉了吗？ 甩掉了吗？ 甩掉了吗？ 苏响听不到追击的声音，也感受不到威胁靠近的压迫力。但是他不敢停。 这个家伙的手段太诡异了。 沈一鸣身上藏着的三个神经病，每一个人的手段都不相同，按他的说法还有一个观察员没出来，一听就是侦查专业的，谁知道会不会再有什么古怪的法门能找到自己。 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拉开距离，同时躲避阳光。 等等！ 还有一件事没做！ 苏响从耳中扣出灵能通讯器，用力扔向身后的草丛。 不管真实的情况如何，就算沈樱和解悠不是敌人，眼下他俩也赶不及援救，这个东西已经没用了。 刚才沈一鸣可以不经允许直接将信息传给自己，搞不好也能通过这个东西定自己的位。 要是这样的话，现在逃跑的方向岂不是已经暴露了？ 苏响心中一震，右转三十度改变了方向，再次加快了脚步。 五分钟之后，这里仍是没有一个人经过。 苏响连连回头，看后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渐渐放慢了脚步。 饶是他体能远超常人，但是近二十分钟的全力冲刺，再加上还是维持着五分之四隐身术的形态，还是让他筋疲力尽。 趁着最后的力气，苏响爬到了树上，五分之四隐身术解除。 这时苏响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疲劳，呼哧呼哧喘个不停。 跑了这么长时间沈一鸣也没有出现，苏响估摸着他应该是已经追丢了方向。接下来就是要考虑后续问题了。 首先是身上这只恶灵。 虽然它今天没有再出现过，但无法确认是那个口诀有效压制了它，还是它只是吃饱了不想再出来，隐患很大。 万一真的像沈一鸣所说，恶灵再次附身以后会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而且强度会不断升级，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在确保自己已经安全之前不能接近任何人。 眼下这里就不错，地域宽广杳无人烟，只要摆脱了沈一鸣的追杀可以考虑在这儿躲一阵子，不过需要提前采购一些水和食物。 或者从林子里找一些果子和小动物也能凑合一阵，苏响笑了一下，心里升起了一丝怀念的感觉。这种事情他小时候经常做，经验足够丰富。 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如何彻底摆脱炎竹的骚扰。 从一开始沈樱的拉拢和现在沈一鸣的追杀，虽然方式改变，但是炎竹的态度一直不变，绝对不会弃苏响身上的恶灵而不顾。 苏响琢磨了一阵，老妈那边应该不会有事。只要炎竹的人找不到自己，应该不会对老妈直接出手，毕竟他们还不敢和警察对着干。顶多是派人监控，守株待兔。 比较头疼的是未来如何安全地带上老妈从这里转移出去，然后隐姓埋名，彻底隐藏起来。 记得听沈樱说过，炎竹好像不止在S市有公司，搞不好是全国、甚至全球都有他们的人。 这样的话就麻烦了，不论苏响和母亲两个人逃到哪里，都不可能摆脱他们，过上安静的生活。 难道要去整容？ 左思右想没有好主意，苏响揉了揉头发，实在不行就让老妈一个人住，自己去浪迹天涯好了。 “糟糕！” 苏响心头突然一惊，两只手急忙伸进裤子兜，握了一个空，顿时浑身冷汗直流。 银行卡没了，给老妈准备的生活费全没了！ 为了安全苏响把银行卡放到了上衣内兜，但是之前为了躲避沈一鸣的攻击把上衣丢出去了。 这下怎么办！ 要是补卡还得去柜面，一去柜面就肯定有监控，炎竹的人又有特殊能力收集监控视频。 “啊！我这个蠢货！最重要的东西怎么都能搞丢了，这下完蛋了。” 苏响垂下了头，丧气地说道。 “你是在找这个吗？” 一张黄色的银行卡从身后递了过来，正是苏响丢的那张。 “啊，是的，谢……” 苏响的话说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能从自己身后出现的人还能有谁。 面前的树枝突然鼓起，露出了沈一鸣的脸还有他另外一条手臂。 不知道为何他的脸上一片惨白，毫无血色。 “还是说你在找这个呢？” 沈一鸣微笑着，递过来了一把银光闪闪的手术刀。 第九十四章 职责（6） 苏响纵身从树上跃下，沈一鸣举着银行卡和手术刀任他逃走。 刚才匆匆一个照面，苏响已经看到沈一鸣的脸上只有一只眼睛。 另一只在哪里？ 苏响环视四周，这片树林里几乎没有阳光，他不可能传送到附近的。 难道又像之前一样，把眼睛传去了树林之上？ 苏响顺着猜测看向上方，头顶的枝叶遮盖的严实，看不到上方的景象。 “再想一想，我一路上观察得足够谨慎了，只要他的眼睛能看到我，我一定也看到了它。好好想一想，把它揪出来。” 苏响闭上眼睛，大脑犹如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帧一帧筛选自己的记忆。 草…… 石头…… 昆虫…… 树叶…… 对了，是树叶！ 在上一次交手时，沈一鸣展开攻击前周围落下了很多叶子，当时苏响的注意力全在沈一鸣身上，没有考虑这些，逃跑的时候也没有刻意躲避。现在想起来，这些树叶好端端长在树上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落下这么多来？ 所以他是借着树叶把眼睛放在了我的身上？ 这一连串的思考过程皆在电光火石之间，苏响双手身上拍打了一遍没有发现，一落地就势将两只鞋子脱下。只见右脚鞋底上一只眼球正看着他，咕噜噜转了一圈。 苏响迅速将鞋子丢了出去。那眼球唰地一声掉进地面，消失了。 树上，沈一鸣看着苏响露出笑容：“都不要吗？真是一个大方的好孩子。作为奖励，我把这些礼物都送给你了。” 说完，沈一鸣身上出现了一片片的斑点，密密麻麻宛如天上星河。 苏响定睛一看，这些斑点全是刀尖。上千把手术刀正慢慢撕开沈一鸣的皮肤，向外边钻出来。 难道说他是要…… 苏响心中一虚，不由得喉头滚动，咽了一口吐沫。 “请你收下吧。” 沈一鸣言毕，手术刀脱体而出，如暴风骤雨般扑向苏响。 “五分之四隐身术。”苏响念动口诀。 然而不等他念完，沈一鸣的攻击已然降临。 一支支手术刀划开皮肤，穿透苏响的身体，像是撕开一张薄纸。 锋利的金属刀片带着粘稠的血线射进地面。 再看苏响，眨眼的功夫已是血肉模糊，筋骨寸寸截断，身上连一处完整的部位都没有，没了人样。 别说念动口诀，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好在还有恶灵。 手术刀一停，苏响的伤口立刻停止出血，肌肉以肉眼可见的修补回来，看势头要不了多少时间又能恢复原状。 沈一鸣从树上跃下，踱步靠近： “还真是个顽强的……” 正说着，沈一鸣声音一顿，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呕出了一滩黑红色的血。 之前连分解身体都毫发无伤的沈一鸣，现在只是一个从树上跃下的动作竟然咳起了血，看来他的身体也是到了极限。 “这样就想阻止我？别做梦了。”沈一鸣喘着粗气，重新站直了身子，向前走的步子微微有些颤抖。 就这么一耽搁，对面的苏响已经重新恢复了人形，只是意识还在模糊状态。 沈一鸣右手食指指向苏响，全身以食指为轴心开始旋转，身体越转越细，像是要把整个人拧成绳子。 眼看着整个人就要变成一条线，沈一鸣却是绷不住了，唔地一声，又吐出一口黑血。 他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顿时炸开，平地爆起了一场血肉之雨，碎裂的器官和骨头落得满地。 苏响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意识仍然没有恢复。 过了片刻，这些血肉开始动了，缓缓地向着一起聚拢。 最先拼凑出来的是沈一鸣的头，只是五官全部错位，嘴巴跑到了额头上，独眼留在了面孔正中，耳朵和鼻子全长在了一张脸上。 这种面貌和之前出现的三个沈一鸣都不相同，也不知道现在是哪一个控制着这具身体。 沈一鸣说话了，却是体内不同的几个人在自言自语： “一鸣，不要再逞强了。我们已经到极限了，不能再使用灵气了。”一个人说道。 “跟公司对刚不会有好结果的。”另一个声音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屁话！”沈一鸣脸上的五官一阵游走，然后又打乱，长在头顶的嘴巴继续开口：“你们忘了我们的誓言吗？” 其他的声音沉默了。 “我没忘!” “公司能限制我的灵气，但是它限制不了我的信念。”沈一鸣咬着牙说道，“宁错不漏，恶灵必诛。” 沈一鸣伸手去抠耳朵中的灵能通讯器，似乎想要摆脱它的控制。刚一触碰又是一股强大的灵气涌出，将他好不容易凝聚成形的部位再次打碎。 这一次周围的肉块停滞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开始再次移动，缓慢地组合在了一起。 白色大褂从身体上长了出来，沈一鸣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至于极限。”沈一鸣用力露出笑容，“不就是用来突破的吗？” 沈一鸣挪到苏响身边，五根手指轻轻触着他的胸口：“这是我的最后一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一鸣右手按住自己的左胸，全身皮肉骨头软化，重新变成肉泥，一层一层顺着指尖往苏响身上贴去，最终是将他全身上下都包了起来。 接着沈一鸣身上又亮起无数斑点，他身上的手术刀竟是无穷无尽。 “给我死！” 扑哧扑哧扑哧扑哧扑哧。 无数根刀尖扎进了苏响的身体。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沈一鸣没有把刀子全射出去。他仅仅是把手术刀的刀尖切了进去，但是刀柄还留在自己身体里。 “接下来就看看咱们谁的命更硬一些吧！” 沈一鸣狂笑起来，覆盖在苏响身上的肉泥流动起来，上千把手术刀化成绞肉机，飞快转动。 苏响的肌肉裂开，修复，然后又裂开，不断循环。 鲜血不停地透出，苏响喉咙里的惨叫声根本听不出是人类的声音。 “死死死死死！” 沈一鸣的声音愈发凄厉，手术刀不断加速，但就是无法毁掉苏响的身体。 突然，蹭得一声，一把手术刀从这台绞肉机上弹出，射穿了旁边的树干。 苏响身上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声响，像是有人捶了一记闷鼓。 沈一鸣的“肉泥”停止了流动，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渐渐露出了苏响的身体。 血泊之中，苏响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但是身上是一个伤口都看不到。 地面的淤泥中露出了沈一鸣的脸，惨白、疲惫，但是杀意更浓。 他的手先探出，接着肉泥倒流而上，聚为了一体。 “绝对不能放过你。” 沈一鸣的手再次伸向苏响，但是还没有到一半的距离却停下了--另一个“沈一鸣”阻止了他的行为。 “不要乱来，公司已经对我们出手了。何况你现在连一次完整的攻击都做不到，连宿主都伤不了，怎么对付这只恶灵？” “怎么对付？”鲜血之下露出了沈一鸣的笑容，“我不是还有一个灵术没用呢吗？” “别胡说了，你的灵气已经，等等，难道说你要用……住手！” “不要再做下去了！” 沈一鸣身体里的人同时想到了沈一鸣想要做什么，两个声音先后阻止。 “大哥，你压制他的精神，我控制身体离开这里。三妹你不要再惯着他了，赶紧拦住他。一旦把恶灵激出来，我们现在这个状态根本对付不了，会闯大祸的！” 第三个人还是没有说话。 “大哥二哥，放弃吧。你们人再多也没用，毕竟这具身体是我的。” 沈一鸣停滞的手再次开始移动，颤颤巍巍地向前。当它贴上苏响的那一瞬间，一道青色的光从沈一鸣的额头流出，顺着指尖进入了苏响的身体之中。 “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吧。”沈一鸣说道。 第九十五章 职责（7） “不要！”沈一鸣的身体里传出了另外一个声音，听着像是追杀苏响时间最长的大哥。 青色的光停在了苏响皮肤的表层，缓缓旋转但不再向内深入。 “为什么要阻止我？”沈一鸣问道，面孔狰狞。 “你知道不知道这样做会是什么后果？”大哥问道。 “当然。” “知道你还要这么做？你是要把这个小子的灵魂移植到你的体内，还是要把恶灵移植到你的体内？” “我又没疯。”沈一鸣笑了下，“当然是把这小子的灵魂移植过来。没了宿主的意识，恶灵自然会出来占据这副身体。而我呢，也完成了对老太婆的承诺，让这个小子活下去。” “简直胡闹……” 大哥脾气极度暴躁，正要发火，却被另一人打断——那个想让苏响杀了自己的二哥： “老四，你的身体还能承受新的灵魂？只是咱们四个人已经频繁失控了吧，再加一个咱们也该变成恶灵了。不然炎竹会把我们转入四科控制起来？” “当然可以。我对我的能力和身体比你们可清楚得多。”沈一鸣说道，他一直盯着苏响皮肤上的青光，然而还是没能前进半寸。 看来他对这具身体的掌控程度并不像他说的那么强。 大哥笑了一声：“哦，是吗？那为什么你的灵气动不了了？害怕了？不敢了？总不会是身体不听使唤了吧？你倒是使点劲啊，中午没吃饭？” 说着，苏响身上的青光竟又退回到了沈一鸣的手上。 一听大哥又在挑衅，老二感觉到了老四的冲动，赶紧圆场： “你们别闹了。老四，另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恶灵以后，我们现在的状态怎么消灭它？即使这小子的灵魂不会对我们产生干扰，但毕竟被公司限制在了D阶，我们不可能是它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沈一鸣额头全是汗，还在试图让青光更进一步。 “万一不行呢？我们死了是小事，把恶灵放出来会对普通人造成什么影响你应该心里有底吧。”老二提醒道。 “你以为我为什么选择在这里对付它？就是因为周围百里地一个人都没有。万一不行，老太婆第一时间就能知道，炎竹会派人过来的。” “可是……” 沈一鸣一挥手：“二哥你不用说了！今天这事我是做定了。我现在只有一句话想问你们。” “什么话?” “刚刚大哥说我做不到，那你们敢不敢跟我打个赌，若是我真能在你们的阻挠下把他脑子拿过来，你们谁都别再说三道四。” “这牛皮吹的，你怎么不说说要是你失败了呢？”大哥问道。 “要是我失败了，全听你们的，怎么样？” “好啊，就这么定了。” “二哥和三姐的意思呢？” “你大哥说话你还信不过？” “信不过。” “少说废话，你这次要是能突破我们三个人的压制，你就是把恶灵移植过来我们也不管你。”大哥颇为自信地说道。 老二感觉有一丝不妙：“别乱来，大哥你别拱他火了。老四，这事不能拿来赌。” 沈一鸣却是跳过了：“那大哥可要说到做到。” 沈一鸣的身体突然从正中间裂开，一半身体留在原位，仍是伸向苏响。另一半则是倒落在地上。 身体里的三个人全被沈一鸣扔进了倒地的半边身体。 这意味着他俩无法控制另一半身体的动作，无法再阻挡沈一鸣对苏响的攻击。 “混蛋！卑鄙！”大哥骂道 “别冲动！”二哥劝道。 沈一鸣的手指再次触到了苏响的手臂。青光流转，顺着手指就要进入苏响的身体。 苏响突然睁眼了。 身形一晃，苏响消失，青光射在了地面上。 地面上插着一柄带血的手术刀。 “你们！”沈一鸣半张脸转过来，怒视着另外一半的自己。 另外半边身体手臂平举，手掌心开着一个小孔。 看那架势应该是刚刚射出去一刀，这把手术刀射进了苏响的小腿里，带着他后退了一步。 正是这一步，让沈一鸣的攻击晚到了半拍，而被疼痛惊醒的苏响立刻闪人，溜到几棵树后，立刻使用了五分之四隐身术藏匿身形。 “我们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沈一鸣体内的老大说道，又有一支手术刀从他的掌心里钻了出来。 这次刀子的目标是沈一鸣。 “在阴影之下，你们的能力都用不了，怎么阻止我呢？”沈一鸣说道。 银光闪过，沈一鸣瞬间融入地底，躲过了攻击。 “这个臭小子！怎么办？”大哥的声音问道。 “只能靠运气了。”老二说道。 “运气？”大哥声音又躁动起来，“我们要有运气，当年会因为晚上去吃个夜宵被打成这样？” “我们的运气自然不行，要靠这个小子的运气。” 老二说完，这半边身子彻底瘫在了地上。 苏响只跑了十来里地，就再也撑不住了，跪在地上，两只手臂不停地打颤。 这小半天下来，沈一鸣的攻击消耗的不止是他的灵气，还有他的体力。 “见鬼。”苏响拔出了手术刀，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虽然能愈合，但疼痛感一点都不会减弱。 苏响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一瞬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概好像是沈一鸣分成了两半，然后自己和自己打了起来？ 这个家伙果然是精神有问题。 苏响试着站了起来，摸了一把小腿，血已经止住了，但还是隐隐约约地有些疼。 腿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苏响心中有些不安：他不会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来了吧。 最恐怖的是沈一鸣把自己身上的肉放进去，这样搞不好从自己身体里边再长出个沈一鸣出来。 想想就恶心！ 苏响咬了咬牙，用手术刀重新划开了自己的小腿，忍着痛伸手进去摸索，果然有一个硬物在里边，体积大约比一颗衬衣纽扣小两圈。 莫非是…… 苏响掏出来一看，果然是他之前丢掉的灵能通讯器。 糟糕，又被定位了。 他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苏响赶紧扔了出去。 眼看灵能通讯器要落进草丛，一只手从地面突然伸出来，抢先接住了。 “糟糕。这里没树荫了！” 苏响转身就跑，然而再快也没有沈一鸣的传送的速度快。 半个沈一鸣突然从地面钻出，牙齿反射着白晃晃地光芒，一口咬在了苏响的喉咙上，青色光芒流进苏响体内。 灵魂移植开始。 第九十六章 职责（8） 青色的光芒遍布苏响的全身。 如果开启灵视一类的灵术就可以看到，苏响的身体由内向外亮起了多个颜色的微弱光芒。这些光芒的轮廓与苏响的身体完全重合，这是苏响的本源能量，即是俗称的灵魂。 沈一鸣发出的青光像是一管通道，引导着苏响的灵魂流向他的身体。 “不要……不要……不要……”苏响头疼欲裂，痛苦地呻吟着。 然而青光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 面对它，苏响的灵魂就像是只刚出生的兔子，在无边的黑暗之中只会瑟瑟发抖，毫无抵抗之力。 真的要死了吗？ 苏响的灵魂回头看着黑暗的空间，那是他自己的身体。 苏响不知道自己不会死，而是将与其他四个人共住“一个”身体。 但是对他来说，失去对自身的控制权，屈辱地活下去可能比死还要痛苦万倍。 “想个办法，快想个办法，必须想点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局面。” 苏响为了摆脱对死亡的恐惧，反复念着这一句，加强自己的信心暗示。 这时候黑暗的下方，也就是苏响的身体之中，出现了一点光芒，纯蓝色，不掺杂一点杂质。 这点光芒渐渐扩大，向着四面八方散开，填满了其他颜色离开后的黑暗。 “这是什么？”苏响忘了眼前的危机，呆呆地看着自己身体的变化。 转眼之间，那团蓝色光芒追到了苏响灵魂的“身”边。 在外边的世界。 沈一鸣的半边躯体趴在地上，手指紧紧贴住苏响，只是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剧烈。 本来他的灵气被限制在了D阶水平，使用灵魂移植就非常吃力。为了摆脱其他三人的干扰，沈一鸣又切割了自己的灵魂和身体，这导致他的灵气值进一步降低。 “这场手术，咳咳，终于要完成了。”沈一鸣的眼皮越来越沉，全靠毅力支撑着自己没有昏迷。 然而，他的灵气是没办法看毅力回复的。 眼前这道贯穿了沈一鸣和苏响的青色光流，开始减弱了。原本拇指粗细的光柱上，出现了许多裂缝。随着裂缝越来越多，有的地方甚至分了叉，变成了数根头发丝粗细的光线。 最要命的是，这些头发丝似乎强度不足，也颤动起来，让人担心随时有可能断开。 一旦青光断开，灵魂移植就会中断。届时已经被抽离了一半的苏响灵魂会变成何样？ 没有人知道。 “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是恶灵吗？”沈一鸣察觉到了问题的原因。 抵抗的力量来自苏响。 苏响只是一个刚刚入行的新人，他并没有也不可能掌握涉及意识领域的灵术。所以，只可能是恶灵所为。可是，恶灵的目标不是为了占据宿主的身体吗？它为什么会阻止苏响灵魂的消失？ 难道说，它是要吃掉宿主强化自身？ 这样它出来的时候，可能会拥有人类级别的智慧？ 这可就是A级以上的恶灵了! 想到这点，沈一鸣顿时出了半身冷汗，再也不顾是否能维持住自己的生命，全部灵气投入到苏响的身上。 务必要将苏响的灵魂抢出来，哪怕是死的也无妨，绝对不能让这只恶灵得逞！ 苏响的灵魂已经全部进入了蓝色的光芒。 他在光芒中缓缓移动，仿佛漂浮于大海之上。周围不时会出现各种形状的透明物体，在下方光源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好暖和，好舒服。 强烈的困意涌上心头，苏响明知道外边有人正在搞自己，还是迷迷糊糊，无法抑制困意。 这时，“海水”突然分开，像是两堵高墙立于苏响左右。海洋尽头伸出一只二十多米的青色巨手，飞快袭来。 “这是什么？” 苏响要想躲避，但是他现在躺在地上，连站都站不起来。这个念头刚想完，他就被握进了手中。 “海水”疯狂翻涌，一波一波拍打在手上。可惜那只青色大手丝毫不受影响，拽着苏响原路返回，冲向黑暗。 “放开我。” 苏响挣扎一番不能挣脱，立刻使用五分之四隐身术。 然而，隐身术口诀念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失效了，还是我的能力在这里无效？” 眼看就要被拽出去，蓝色光芒突然幻化出两只手，一只对青手展开了攻击，逼迫它张开手掌。另一只抓住了苏响的脑袋，将他用力往回拽。 这团蓝光的本意如何还不好猜测，但是眼下苏响的脖子已经快要被它拽断了。 “住手!你们给我放开!”苏响疼得嗷嗷直叫。 当然不会有人理他。 两股力量在苏响身上开始了较力，一会你强一会他强，苏响的身体左右乱晃。 争夺之中他的灵魂体被拽得长出去了快一倍，再这样下去，苏响不是尸首分离就是变成面条。 然而，他的危机不止如此。 苏响看着自己的裆部，那里不知道何时开了一条裂缝。 为什么是从这个部位裂开？ 他们争夺得不是我的脑袋吗？ “快放手!这次是真的要死人了！再不放手我死给你们看！”苏响大声吼叫。 没有人放手，没有人会关心。 恶灵要的是“食物”，沈一鸣要的是恶灵。 苏响死活，两边都不介意。 按道理应该是如此的。 但出人意料的是，青色的手先放开了。苏响知道它代表的是沈一鸣，他可是真的没想到沈一鸣会放过自己。 巨大的手掌化作了点点星芒，一闪一闪地消逝在苏响的身旁。 外边发生了什么？ 随着青光退散，蓝色巨手也化成了光点，全部消散。 苏响正在不知所措，他的灵魂体自己回到了身体之中。 “搞什么啊？”苏响感觉这一切发生的都是莫名其妙。 啊，不对，是幸运之至。 苏响张开眼，看到的就是沈一鸣让人丧气的半张脸。 但是对方没有看他。 “你非要管这件事吗？”沈一鸣冷着面孔说道。 苏响左右看了看，没有另外的人。 他在跟谁说话？ 苏响疑惑的时候，沈一鸣又开口了：“你管也没用，今天我必须杀了它。” 说着，青色的光芒再次爬上苏响的手臂。 可是这一次，青光刚一触碰，就像是老鼠闻见了耗子药，立刻缩了回去。似乎是极为害怕苏响的身体。 沈一鸣的手被弹开了。 看见这一幕，苏响也有些好奇，打量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他自己明明没有使劲啊。 有些事情苏响是看不见的。 就在青光入侵的那一刻，苏响的手臂上流过一道白光，两道光一相遇，青光毫无抵抗地开始后退，白光则是死死咬住，一直将青光怼回了沈一鸣的身体之中。 攻击失败，沈一鸣怎能甘心，全身青光四射，再次冲入苏响体内。 只是这次的光芒有些黯淡，比之最初至少弱了六分。 青光刚一触碰过来，苏响的身体光芒大盛，一股迅猛之力反击过去，沈一鸣站立不住，半条身子倒飞了出去，撞在了树上。 空中洒落了一片黑血。 “停手吧，你走上邪路了。” 苏响的身后，一团黑色的能量缓缓蠕动，展开成了一个椭圆形的空间门。 一支沾满尘土的廉价皮鞋从门内踏出。 解悠站在了苏响和沈一鸣的中间，一声叹息。 “再这样下去你会入魔的。” “师兄。” 第九十七章 同门对决 “大叔！你怎么来了，怎么这时候才来？” 绝境之中重获生机，而且还是已放弃念想的人出现救了自己，苏响精神一振，再看解悠那是说不出的顺眼。 “之前钱不够，开不了传送门。我去把房子做了抵押，稍稍耽搁了一点时间。幸好你没把通讯器丢太远，我才能定位到你。”解悠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抵押房子？”苏响的眼睛瞪得浑圆，上下打量着解悠，看着他一身廉价的工装疑惑更深，“你居然买的起房子？几环的？” “啊？”解悠没想到苏响会关注这方面的内容，顿了一下，“二环。” “二环？没看出来你也是土豪啊，多少钱一平？” “呸！” 沈一鸣吐出一口血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地面上的土石层层堆起，像是逆流的瀑布，飞到了沈一鸣身上。短暂的融合之后，重新长出了一手一腿，只是动作非常僵硬。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我了。”沈一鸣脸色阴沉，看着解悠。 “不敢不敢。”解悠急忙摆了摆手，“我只是想告诉师兄，这次你是真的做错了。” “小苏的情况特殊，并不是单纯用恶灵附体就可以说明白的。而且，现在他也算是咱们炎竹的一员……” “谁跟你是咱们。废了我的灵术，二十四小时监控我的生活，我跟你们炎竹是咱们？”沈一鸣指了指耳朵里的灵能通讯器，“要不是有这个破玩意限制，老子非得杀光你们这些炎竹的走狗。” 灵能通讯器？限制？ 这个东西不是单纯的电话吗？ 苏响看了看解悠，又看了看扔进草丛里的通讯器，心中生出了一些警惕之意。 “好吧，我不说炎竹。但是你的观察员是师叔，你应该按照她的指示来做，她不可能让你杀掉小苏的。”解悠看着沈一鸣挪动了脚步，赶紧上前一步，挡在了苏响的面前。 沈一鸣哼了一声：“老太婆的指示？凭她指示得了我？我和她只是一次交易。她给我一次猎杀恶灵的权限，条件是恶灵出现之前不能伤人。如果这小子能一直压制住恶灵，我就替老太婆出手救他。但是恶灵出现了，我杀了他，老太婆又能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沈樱说要我放心，还关了通讯器，看来是师叔早有安排。”解悠终于了解了之前沈樱的怪异行为。 只是两人似乎完全没考虑过恶灵会出现的情况，这未免太过大意了。 “没错。现在明白了？明白了就让开，这可是你师叔的承诺呢。”沈一鸣嘿嘿笑着，摘了手中满是污血的手套。 “不行。现在他是人，不是恶灵，你不能对他出手。” “你没有听明白我的话吗，滚开！” 一支手术刀从沈一鸣手中飞出，插进解悠的脚上。 满是尘土的皮鞋裂开一道口子，却没有血迹。原来手术刀正好插在脚趾缝间。 解悠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坚定地看着沈一鸣，毫不退缩： “停手吧，即使不考虑苏响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再做下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你又要教训我吗？” “不是，你要是真杀了自己公司的同事，这种情况下就算有师叔担保，公司也不会……” 解悠还没说完，就被沈一鸣打断： “公司会判定我灵气失控，已入魔，整个炎竹或者说整个灵能界都会猎杀我。可能今天还能好好睡下，明天起床的时候我的脑袋就没了。我早就知道了，当年入职考试我的成绩可比你好得多。” “那你……”解悠迟疑地问道。 “我接受老太婆条件的时候，就已经想明白了。师弟，你经历过最亲爱的朋友死在你的面前，而你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吗？没有吧，可我经历过。” “所以你不会理解我的，我也从来没期待过有人能理解我。” “我发过誓，绝对不会放过一只恶灵，不论强弱，不论代价为何。” 沈一鸣走到解悠面前，两人只有一步之遥。 “你让开吧，今天的事和你无关，这是我的任务。”沈一鸣伸手去推解悠。 解悠轻轻一拨，拨开了他的手：“不，你错了。” “我错了？”沈一鸣的手停在半途没有收回，脸上的怒意快要燃烧。 “我们灵能者的职责不是为了除灵而除灵。我们每天让自己置于生死之中，为得是守护这世上的平民百姓，让他们免受恶灵的伤害，让他们不会重蹈我们亲爱之人的覆辙。” 解悠看着沈一鸣的眼睛，不惧他的怒意：“你要除灵可以，但要小苏不能出事。” “我会先把他的灵魂移植到我的身体里，再对恶灵动手。”沈一鸣居然先让步了。 解悠摇摇头：“不行，你自己知道那不能算是活着。而且你身体里的灵魂已经互相感染了。你的性格跟之前变化有多大，你没有意识到吗？再这样下去，下一个变成恶灵的可能会是你。” “*！给鼻子你还上脸了。你愿意守护谁就去守护谁，老子想杀谁就杀谁。你要想拦着，就拿出真本事把老子干死！不然今天别想让我放过它！” 话音一落，沈一鸣身体化作软泥，铺天盖地向着解悠苏响二人包了过去。 只要有一滴落在解悠的身后，沈一鸣就可以瞬移过去带走苏响。 “潜龙?在渊。” 一道光壁从解悠脚下升起。 沈一鸣来不及躲闪，正面撞了上去，身体嗤嗤冒出白烟，肉泥一下子少了大半。 “混蛋！这是什么东西？” 沈一鸣重新恢复半个身体，捂着脸，踉踉跄跄后退了五六步。 这一招得手，解悠却面色更加凝重。 “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灵术，属于阵法类，可以防御灵气、灵术攻击，主要是用来保护普通人的。师兄你会被这招伤到，说明你的灵气外逸已经非常严重，这是恶灵灵变的前兆。” “闭嘴！” 一排飞刀突然出现在解悠面前，又快又狠，封死了所有躲闪的方向。 这一次沈一鸣没有留手。 解悠不敢托大，他知道这个师兄扔得都是普通的手术刀，但是这刀子之后藏着有很多厉害的后手。虽然沈一鸣的灵气被大幅度限制，可是若被拉进他的节奏，再想占据主动就困难了。 解悠五指握拳，一道金光从他胸口飞出，盘旋身前。叮叮当当一片乱响，手术刀全部弹开。 不等别人看清，金光消失，重新回到了解悠的身体里。 “师兄不要再出手了，这会加速灵气散逸，赶紧跟我回公司检查吧。” “放屁!老子是恶灵的死敌，就算入魔也不会被恶灵附体！”沈一鸣亮出了一把手术刀，指着解悠的鼻子。 “不是恶灵附体！”解悠摇了摇头，还是没有后退，“我的意思是，你会变成恶灵。” “放屁！放屁！放屁！放屁！放屁！放屁！放屁！” 沈一鸣高高跃起，漫天的刀子如骤雨倾盆，将解悠和苏响两人全都卷了进来。 第九十八章 回去 一片刀光闪过，手术刀连续撞在潜龙阵上激起无数火花，叮叮当当弹得到处都是。 潜龙阵的光芒一阵波动。 苏响一步接一步慢慢后退：“大叔，我在这是不是影响你发挥，要不我躲远一点？” “不要。”解悠手伸到背后摇了摇，“我师兄最擅长远距离追杀，毙敌于无声无息之中。你要是离得远了我护不了你，反倒是危险。放心，只要在这阵中便是安全的。” “是吗？” “是吗？” 苏响和沈一鸣的问声同时响起。 苏响抬头看向另外一处声音。 白色大褂随风卷起，沈一鸣从空中落下，摇晃了一下稳住了身形。 “你的意思是我破不了你这个垃圾阵？” “师兄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你灵气被限制了，在之前战斗中还受到损伤，难免实力受影响，恐怕确实破不了。”解悠赶紧解释。 解悠知道这个师兄平时性格温和，但是一涉及到实力和成绩的时候就变得极度争强好胜，不允许自己输给任何人。他本是过来化解矛盾的，可不想拱出沈一鸣的火，搞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可是这就是在拱火啊，大叔。苏响斜眼看着解悠。 沈一鸣一步一步朝着解悠走去，到达潜龙阵边缘，左脚再次踏出，忽地一道金光闪过，沈一鸣的脚趾顿时掉下三截，化成一滩水。 “师兄，不要再尝试了。你现在的状况不行的，再撑下去你可能会死。” 你这是火上浇油啊，大叔。苏响无奈地擦汗。 沈一鸣果然不退，左手突地一拳刺出，只见金光炸开，三人之间的画面出现了一段短暂的扭曲，空气中有一条裂痕一晃而过。 沈一鸣拳势受阻，仍是努力前伸。潜龙阵中涌出无数光点，连接起来成了一张金板，推着他往回退去。 “这样还破不了？”沈一鸣吐出了一口血。 他左手上的指头已经全部消失，血液一滴一滴从断指的关节处掉下。 解悠摇摇头：“破不了。” 沈一鸣额头蹦起青筋，拳头又往前推出一截：“还是破不了？” 左手上只剩下断裂的白骨。 眼看着再有半寸就能碰到解悠的鼻尖，解悠还是摇摇头： “破不了。” 沈一鸣还未继续，苏响先急眼了：“你是人吗？有这么说话的吗？人家已经很努力了，你夸夸他功力强劲表现神勇不可以吗？非激得他跟咱们鱼死网破？他那边还有三个帮手呢！万一你这阵扛不住怎么办？我死了，谁替我养我老妈啊！” “死不了，就算死了你也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公司给咱们上了人身险。”解悠想了想：“现在死了你的法定受益人大概可以获得五百万的赔偿金吧。” “……” 苏响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想说人命怎么能用钱来衡量，但是转念一想，五百万好像也不少了，起码有个养老本了。 “那你呢？”苏响问道。 “九千……”解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怎么会才九千？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把保险的钱套出来买房子了？” “不是，我是九千三百多万吧。” 苏响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凭什么我比你少这么多？临时工不是人吗？” “可能是我司龄比较长吧。” 两人这边聊着闲天，沈一鸣那边怒气炸得都快自燃了。 “给我破破破破破破破，破！” 沈一鸣的手全部塞进了潜龙阵的防护光壁之中，只是一塞进来立刻融化，腕部一下的部分全都融化成了血水。 “小心。”苏响看到血水在地上积了一滩，心中一跳，“小心他能借着这血传送进来。” “放心，我的潜龙阵没那么弱的。”解悠安抚道。 “没那么弱？那么弱？那么弱？你告诉我，我有多么弱！”沈一鸣狂声咆哮，全身力气压在了潜龙阵上。 又向前迈出一步！ 下一刻，半边身子瞬间蒸发！ 眼看这位同门师兄要死在自己手上，解悠急忙解除潜龙阵，沈一鸣支撑不住，扑通倒地： “师兄！糟糕了，为何要拼到如此地步！我怎么向师叔交待。” “废话，要不是你拿话拱他火，他傻了搭上小命跟你较劲。”苏响斜了解悠一眼，心中想起一事，赶紧提醒，“小心他是装的，给我们搞突然袭击。” “不会的，他的灵气已经开始衰竭了，再这样下去会死的。不行，必须赶紧带他回公司治疗。”解悠伸手去扶沈一鸣。 这时，三把手术刀突然从树林中飞出，直指解悠手臂。 解悠皱了皱眉，左手一扫暗器全插在了手臂上，同时右手伸出，将沈一鸣拽到了身后： “什么人！” 另外一个“沈一鸣”走了出来。 这个人五官与本尊极其相似，只是他身形矮小，顶多只能到原本沈一鸣小腹最下端。 这人正是沈一鸣强行分离，并留在另一半身体里的三名队友。 解悠看了看，喔了一声。他是沈一鸣同门师弟，多少听说过沈一鸣的经历，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解先生，还是把他交给我们吧。” “沈一鸣”走到了沈一鸣旁边，单膝跪地，左手贴在了他的胸口。 “你要做什么？”解悠看出了不对劲。 “沈一鸣”露出微笑，但眼睛还是看着躺在地上，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的沈一鸣：“救他。” “我知道你是要融合回去，强化我师兄的灵魂。但是你们分离以后还能用无影灯吗？”解悠上前一步，拉住了“沈一鸣”的手，“强行使用会出事的。” “这是我们的事，不劳解先生操心。请带着那位小兄弟赶紧走吧，今天是我们兄弟几个对不住两位。本来我们都清楚，这事表面上是协议但实际上是来帮海婆婆救他的，可是……哎。我知道口头道歉挺没意思的，可是老四已经不行了，只有他能处理这位小兄弟身上的问题，我们对此真的无能为力。” 言下之意，他们对救回沈一鸣也不抱希望，毕竟这身体和能力都不是他们自己的，平时有沈一鸣协助还能借用一下，现在贸然使用只怕多半会引起灵气反噬。 “你们不是要救他，你们是要陪他一起死。”解悠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哈，不试试怎么知道，就算几率接近零，毕竟不是零。”“沈一鸣”笑了一下，拨开了解悠的手，“跟你说实话吧，我们现在真的有些撑不住了，一用灵气就失控，再下去多半就是入魔了。若是能一起死在这里，也不是一件坏事。” “若真是拉不回来老四，那就陪他一起死吧。毕竟我们早该死了。” “能多活这几年已经值了。” “是啊。” “沈一鸣”身体里的三个声音轮流说道。 “别这么丧气，你们赶紧带师兄回公司找我师叔去，肯定能治好。” “沈一鸣”摇摇头：“老四已经和她决裂了。” “她是师兄的师傅，怎么会不救他？我师叔就是嘴硬心软，你们说说好话给她个台阶，她肯定会出手的。何况你们死都不怕，还怕去求人吗？就当是为了我师兄，你们不愿意试一次吗？” “公司太远了，老四撑不住的。” “不碍事。”解悠虚空一点，旁边张开了一道黑色之门。 传送门，回归之门。 深邃的黑暗之中仿佛包含着无限可能与希望。 “沈一鸣”停下了融合的动作，看着解悠。 “这个……给我们用？”他们三人都是老炎竹，一眼看出这是付费的传送门，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当然，我和他师出同门，他又因我而伤，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既是如此，那承蒙解先生恩情，日后我们兄弟四人必有回报。” “沈一鸣”不再推辞，迅速抱起沈一鸣踏进了传送门。黑色的空间迅速缩成了米粒大小，啵得一声，散成了微不可见的粒子，散逸在空气之中。 “这个，半套房子你就这么随随便便送给他们了？”苏响有些呆住了，一时不明白。 解悠这个穷吊是怎么拥有如此土豪的心态的？ “钱总是能赚回来的，但人命只有一条。不说这个了，你还能动吗？” 苏响活动了一下手臂：“完全没问题。” “那我们赶紧回公司，沈樱正在等我们回去商量转正任务的事情。这次你被沈师兄消耗这么多，恐怕寿命又要大减。这个任务很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你务必全力争取。” “好的，赶紧出发。” 一听到最后一次机会，苏响也紧张了起来。 “我们怎么回去？” “我有传送门，啊，刚刚用掉了……” “……” “等等，我叫网约车。” “这里这么偏僻，没有车的。” “那去坐公交车吧。” “这边的公交在二十多里外，我们要跑过去吗？” 两人沉默对视。 解悠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只好找他了。” 第九十九章 最简单的转正任务 “嘟……咔。” 等待了片刻，解悠的电话接通。 “找谁！”对面说话声音非常大，没开外放苏响也听得一清二楚，语气不太像是能够借到钱的朋友。 “借点钱。”解悠一点客套话都不说，直抒来意。从这点来看，两人似乎很熟。 “没有！”对面果断拒绝。 “救人。” “关我屁事！” “是同事。” “狗屁同事，老子已经不是炎竹的人了！” “给你利息。”解悠反应极快。 “哦？”对面的声音略微有些吃惊，“可以啊，臭小子。这么多年了，终于长了点脑子。说吧，利息几个点？” “你定。” “我定？那就不要按点算了。”对面嘿嘿一笑：“每年本金翻一倍！” 这人看来是很了解解悠情况，故意定个高价让解悠知难而退。 “可以。”解悠毫不犹豫地答应。 见他这么痛快，对面反而迟疑起来：“你没打算还我钱吧？” “不啊，我会慢慢还的。” “慢慢个屁！你**的就是没打着还！”对面骂骂咧咧的，听这语气似乎是要挂电话。 “那我告诉小卓。”解悠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 “我告诉他，你又见死不救。” “王八蛋！你去死吧！你这个垃圾，老子当年……” 解悠伸直手臂，将手机那得远远的，躲开了一连串的辱骂。 手机里传来咔吧咔吧的碎裂声，然后就变成了忙音。 对面把手机捏碎了？ “怎么办？”苏响看向解悠。 解悠笑了笑：“没关系，稍等一下。” 说完，解悠右手在耳中的灵能通讯器上一按，里边传来了服务人员的声音。 “您好，这里是远程支援部。请问需要什么服务。请详细说明项目，时间以及数量，公司将根据您的通讯器所在坐标进行投放。” “回归门，现在投放，使用人数两人。” “请稍后……马上为您开启回归门。请于三十秒内使用，逾期将失效，失效率百分之百。请问还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 “没了，谢谢。” “好的，请在电话结束后为我打分，最高分为非常满意，谢谢。” 解悠这边打完分挂断电话，身边出现了一扇黑色的拱门，造型与之前开启的传送门略有不同。 苏响吃惊地看着解悠，借到钱了？ 明明听起来关系相当恶劣，可是上百万块钱，这才几秒？说借就借了？ 而且最古怪的是解悠的态度，苏响从来没有见到解悠用如此刻薄的态度跟人说话，听起来绝对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家。可是这次遇到困难，第一个想到求援的却又是他。 这俩男人发生过什么样的感情纠葛？ 他们之间又是何等扭曲的人际关系？ 看见苏响好奇而又炽烈的目光，解悠解释道：“传送门只要你提供坐标，公司可以把你传到任何位置，回归门就只能传回公司的固定地点。所以价格上，回归门比较便宜，只有传送门的三分之一。我们现在回公司，没必要开传送门浪费钱财，走吧。” 对电话那头的人只字不提。 两人回到云海，沈樱正站在云雾之间观望远方，看样子等了有一段时间。 看到苏响出现，沈樱慢慢抬起了手： “我跟你说过什么。” “你……你要干什么？” 苏响退了一步，躲在解悠身后。 本来这几天下来，苏响积攒的怒气已经达到峰值，这次憋着一股劲就想着回来找沈樱麻烦。谁知道一见到真人立刻怂成狗，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要打我，至少不能打脸。 “为什么停止修炼口诀？” 苏响松了口气：“最近精神压力太大，没心思练了。” “以后不准停。” “放心，肯定不会，我发誓保证不会。” 沈樱狠狠瞪了他一眼，按下灵能通讯器，苏响这边也哔了一声，显然是同步开启了。 “为什么我的设备别人都可以随便控制？” 苏响不敢出声质疑，只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解悠。 解悠不明白他的意思，以为自己脸上蹭了什么东西，用手擦了擦。 苏响绝望地扶着头叹了口气，气刚出了一半突然想起沈樱还在前边看着，赶紧憋了回去，摆出认真听讲的驾驶。还好沈樱只是盯着他看，没有更多的“表示”。 灵能通讯器微微震动，面前空气波动，光线折射出了一块半透明屏幕横在苏响的面前，上面出现了一张男人的照片。 这个人看起来像是四十多岁。但苏响知道实际上他只有二十多岁，只是由于谢顶的原因看着有些显老。 “这是咱们的……班主任？”苏响嘴巴张成了O型，“他也是恶灵？” 不等沈樱说话，屏幕上列出了文字信息： “恶灵编号：恨发（G型）” “恶灵状态：已完成二级灵变，当前评级D。” “恶灵特征：对毛发有着强烈的执念，常附着于宿主头部，影响宿主头发的生长速度。” “威胁等级：零” “恶灵来源：传染，暂未查明传染源。” “恶灵主要活动区域：S市二中” “呼，吓我一跳。”苏响松了口气，还好是恶灵附体，要真是班主任是恶灵，还真有点不好下手。 解悠在一旁边看边点头：“这个任务好，非常好。 “怎么讲？”苏响问道。 “第一，属性是G型，只要使用灭灵针就可以处理，对灵术没有任何需求。第二，D级恶灵，没有伤害型能力，打不过也不会死，最惨也就是住几天ICU。不错，很适合你这样什么都不会的新人。” 苏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解悠，两只眼睛里分别写着两个大字： 够了。闭嘴。 解悠没有看到苏响的眼神，抚摸着嘴巴上的胡渣，“最近几年公司都没有发布过这种福利任务了，居然被咱们赶上了，不得不说小苏你的运气真好。当然你也得感谢沈樱，帮你抢到了这样的好任务。虽然奖励肯定低，但是做着简单，一定有不少人争这个吧？” 沈樱没有答话，递给苏响一支灭灵针：“只有一根，遗失不补。费用任务后偿还。” “就一根？不保险吧。要不再多买几个，是钱不够了吗？”苏响指着解悠，“他有钱，有的是。” 沈樱看了一眼解悠。 解悠赶紧解释：“没配额了。” “配额？什么意思？”苏响问道。 “公司的道具是定量配备的，不同级别的员工有对应的数量限制。像你这种新入职的，灭灵针一个月只有一根。转正任务需要新人独立完成，不能用别人的配额，所以你只能用一根，买多了也没用。” “要不要这么抠？我有钱买回来存着不行吗？”苏响不满。 “如果没限制的话，新人可能一根都买不到。”解悠说道。 这说得是实话。 如果灵能道具没有限制的话，稍微有用的东西肯定都被老员工买走屯起来了。新人要想买只能高价买黄牛。 虽然理解这是对新人的保护，但苏响还是不爽且不放心： “我新来的就不能给点优惠政策吗？买一送一，第二根半价什么的都好啊。就一根万一手抖扎歪了怎么办？” 苏响牢牢骚骚地接过灭灵针，瞬间，一道刺骨寒意冲了进来。苏响的发梢被冻得根根直立，两条腿麻木的毫无感觉，像是被截了肢。 “哎呦我去！”苏响一个哆嗦，差点把针扔出去：“这什么鬼？” “你要先用灵气包裹住再拿，就像这样。”解悠伸出手掌，灵气涌动，完整给他演示了一遍。 苏响呆呆地看着解悠的手，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算了，一天两天的，裸持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不舒服而已。不过你记得，对普通人使用灭灵针，最好等到对方熟睡以后。那时候附体的恶灵相对活跃，与宿主的精神体的融合程度最低，对宿主的伤害最小，效果也最好。”解悠提醒道。 苏响点点头，突然想起一事：“等等，之前你要扎我的时候可没有等我睡着吧？” “你是灵能者，没大碍的。” 苏响不信：“没大碍就是有小碍喽？你给我说清楚。” 沈樱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别废话，赶紧出发。你的时间只有不到二十个小时。” 沈樱举起了腕表，分针距离零点的位置只剩下不到一格。 “什么鬼！上一次不是还剩几天吗？”苏响懵逼了。 解悠赶紧解释：“因为今天你和沈一鸣……” 解悠正要解释，三人面前出现了一道传送门。很明显，这次是沈樱出钱开的了。 第一百章 一次浪费生命的跟踪 “小苏，这次事件和以往不同，任务目标是在闹市区，所以有两件事情你务必记牢。”解悠比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我们处理恶灵事件的出发点是保护人类的正常生活。所以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切忌将无关之人牵扯进来，更不能伤害他们。若是有人受伤，或是有财产遭到破坏，公司会进行修复，但是费用要由你承担。” “第二，灵能者、灵能力、灵术是超脱于常识的概念。一旦被世人知晓将对这个世界造成巨大冲击，其影响很难预料。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混乱，我们的行动必须隐秘完成，最佳状态是没有一个人发现，包括任务目标。若是被人看到超出常规的能力或事件，公司会进行处理，同样的，你会付出比前者更加高昂的代价，这个代价不仅仅是金钱方面的。” “最后还有一点，这次任务可以说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也是最好的一次机会。沈樱给你找到的是一个百年难遇的任务，不会有比它更简单的了。所以在这次任务必须成功，不论发生任何情况我们都不会出手干预，即使面临绝境，你也要独自应对，完成任务。” “明白了吗？”解悠严肃地看着苏响，面容渐渐模糊。 “庙小规矩大，池浅王八多。” 切了一声，苏响将思绪从两小时前拉回到了眼下。 现在，他正站在路边的杨树后，目光死死盯着对面菜市场的出入口。 苏响是从二中高中数学组办公室一路跟踪到这里的。 跟踪的对象自然是本次事件的目标，恶灵的宿主，也是苏响的班主任、青年谢顶教师王宝海。 “他从学校出来就直奔这个菜市场，进去已经……” 苏响看了看手机，没电。 “大概四十分钟了吧。”苏响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进入了落山的阶段，天色微微有些发暗。 这次的任务确实非常简单。 第一步，找到班主任王宝海的住处。 第二步，等他睡着。 第三步，扎他。 搞定。 这里边最大的问题是第一步，苏响不知道王宝海住在何处。去问同学的话，又不可能会有人告诉他。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跟在对方的屁股后头，等待对方回家为止。 “买完菜就该回家做晚饭了吧。只要记住他家的位置，我就可以先离开，等到晚上十二点以后再去扎他。我有隐身术，偷摸进他家应该不难。中间的这段时间可以去老妈那待一会儿，恶灵有危险，但是远远看一眼总是可以的吧。” 苏响正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这时，目标出现在了菜市场的门口，王宝海终于走出来了。两手空空，什么都没买。 没买菜？ 那他在这里边转了四十分钟是在做什么？没找到想吃的菜所以准备出去吃晚饭？这么说，一时半会是不打算回家了吗？ 不，凡事得往好处想，也许他是晚上不吃饭，准备减肥也是有可能的。 苏响摸了摸怀里藏着的灭灵针，刺骨的寒意让他精神一振，紧紧跟在王宝海的后边。 两个人一前一后保持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十多分钟后，到了“辉煌小区”的门口。 “他家住这？”苏响看了看里边一排排的别墅，有些吃惊。这是S市出了名的富人小区，房价比市区均价至少要多出一个零去。 住里边的不是开矿的就是办厂的，一个中学老师能在这买房，这说明什么问题？ 二中的师风师德建设工作出问题了啊。 苏响摸了摸手机，后悔没及时充上电，不然拍下这个情况搞不好也能发一笔横财。 不过王宝海没有进小区。 他在小区门口一拐，进了边上的一间小发廊。 走这么老远，就为了做头发？ 苏响又摸了摸手机，再一次且更加深刻的后悔没有及时充上电。 发廊装的是玻璃门，从外边可以看到屋里现在只有解悠和一个女人。王宝海一直站着，嘴里不停地在说什么，虽然听不清，但是苏响知道肯定不是商量发型的问题。 只见那个女人点了点头，王宝海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信封递给了女人，看那长方形又厚厚的形状，多半是钱，不少的钱。 女人收下转手塞进了镜子下边的橱柜里。 苏响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感觉鼻子有点热乎乎的东西想要流出来： “难道接下来的画面得要家长陪同观看了？” 苏响小心翼翼地穿过了马路，想要收集一些更加高清的证据。谁知道王宝海给完钱，立刻转身往外走。 苏响急忙闪身，躲在旁边的垃圾箱后边。刚蹲下，王宝海就推门走了出来。 好险！ 苏响长出了一口气，从垃圾箱后边站了起来。 王宝海一点没有意识到被人跟踪，一只手从背包里抽出耳机线，开了音乐，边溜达边哼哼。 又这么走了二十多分钟，最终进到了一家健身馆内。 苏响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呆，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两个小时后，等王宝海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这下你总该回家了吧！” “该回家了吧！” “回家吧！” 苏响跟在王宝海身后，咬牙切齿。 然而，天不遂人愿。没走两步，王宝海接起了一个电话。刚一开口，苏响就意识到有些不妙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安静的街道上，声音听得非常清晰。 “哎，小波，怎么了？哎，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咱得好好聚聚，出来撸串吧。哦，哦，减肥啊。那不撸了。咱们撸啊撸吧？行！老地方见，开通宵，必须的。没问题，谁睡着谁孙子！” 这边王宝海挂断电话，那边苏响已经爆炸。 “撸你妹啊！再撸头发全没了啊，大晚上不赶紧回家睡觉，肾还要不要了？行，你不回家是不是？你以为不回家我就没辙了？” “老子自己动手让你睡！” 苏响看了看周围没有摄像头，从兜里抽出一块黑布绑在脸上，蹑手蹑脚贴了上去。 王宝海来健身时走的就是这条路，按照先前的路线，再往前五十米他会拐进一条窄街。来的时候那条街上人就少，这个点料来应该是没人了。 就算有那么三瓜俩枣在，苏响有隐身术在手，找好合适的角度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只要王宝海一进去，立刻给他放倒，然后扎针，然后完成任务。 简直完美！ 正当苏响琢磨事成之后是在这守他一晚上，还是给他送旅馆的时候，王宝海如预料之中拐进了那条窄街。 然而不等苏响追上，里边突然扑通一声，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 第一百零一章 突如其来的杠铃 苏响快步抢上，只见王宝海倒在人行道上，晕了过去。 他的身旁，一只厚重的红色金属圆片仍在滚动摇晃。 苏响一眼认出是杠铃片。 什么情况，有人拿这个砸晕了王宝海？ 苏响左右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踪影，凶手看到有人过来所以逃走了？ 苏响眼神看着四周，警惕地蹲下摸了摸，王宝海尚有鼻息，只是后背上多了一块红肿，料来就是那个杠铃片砸的。 苏响松了口气，没出大事就行。 “看来得叫110和120了，不过在那之前嘛。”苏响嘿嘿一笑，“就先让我扎一针吧。天赐良机，错过岂不是可惜？” 正要伸手去掏灭灵针，苏响心中突然一颤，顾不上多想，身体本能地向前翻滚，同时没忘记顺手抱起了王宝海。 身后轰地一声巨响，飞溅的砖块砸得苏响后背生疼。 转过身来，原先站立的地面多了一个二十多厘米的坑，坑中插着一个相同的杠铃片。 一个男人正从坑后走来，他留着光头，身上只穿了一条运动短裤，纵横交错的肌肉线条刻画出一具硬朗的钢铁身躯。 这个壮硕的男人站在苏响面前，仿佛一座铁山。苏响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大概得有两米二、三。 就是他砸晕得老王？ “你是什么人?想对我老师做什么？站住，别动!再过来我报警了！”苏响看不清来人的面孔，拖着王宝海后退。 “铁山”发出了低沉的声音“为什么……” “什么？”苏响没听清对方说的是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石山”缓缓冲着苏响走来，每一脚踩下去，地面的砖块碎成粉末，犹如被重型坦克碾过一样。 这不是人类的力量。 是灵能者还是恶灵？ 苏响看了一眼王宝海，一个高中老师怎么会招惹上这种怪物？ 不过眼下苏响并不是十分害怕，因为纯比力量的话他也差不到哪去，投掷杠铃片这种事他也可以轻松做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苏响慢慢放下班主任，让他平躺在地上，“也不知道你和我老师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是不论什么原因，我劝你立刻收手，离开这里!” “铁山”走到了苏响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为什么，不练深蹲？” “什么？”苏响没听清楚。 “七个月，跑步机、动感单车、拉背、推举……所有的项目他都练了，唯独漏了深蹲。为什么不练深蹲？为什么瞧不起深蹲！” “你是不是有病……”苏响无语了。 “铁山”的鼻子抽动了几下，声音凛然：“你身上也没有杠铃的味道，你们是一样的，可恶的人类！” 苏响看了看王宝海，头发的边际线已经退到百会穴了： “不，我们不一样，现在不一样，以后也绝对不会一样。” “骗人！你们明明都不练深蹲！” 男人吼叫着，右臂一抡，毫无征兆地击向苏响的面门。 拳风强劲，苏响呼吸一滞，再想躲闪已然来不及，仓促下只能出拳硬接。 砰的一声闷响，“铁山”后退一步，两人分开。 苏响站在原地，嘴巴一撇，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刚才这一次交手，表面上苏响纹丝不动，好像赢了。但实际上对方一个退步，化解了苏响大部分的攻击，而苏响苦于脚下就是班主任不敢后退，硬接下了对方的全部力量，反倒吃了大亏。 苏响一口气还没倒腾回来，“铁山”又迈出一步，同样姿势，同样的位置，又是一拳。 “为什么不练深蹲！” 这次的力量比之前强了一倍，苏响硬撑着接下，“咔嚓”一声，手臂骨折。 “罗里吧嗦，脑子有病。”苏响痛得咧嘴仍是不忘嘲讽。只是嘴上虽然不服输，眼睛已经默默看好了退路，只等对方露出破绽，立刻带着人撤退。 “无知的人类！让你见识见识深蹲的恐怖吧！” “铁山”扎了个马步：“哈!” 打人架马步？你搞笑呢？ 苏响刚想嘲笑，不料下一秒，这个男人的拳头有如山呼海啸般袭来，每一秒至少打出七八拳，拳拳皆是千钧之力。 苏响手臂骨折虽然恢复得快，可哪撑得住这种攻击？ 不过还好这个家伙是扎着马步打拳，站在原地一步不动，只要后退一步就能躲开。 苏响一手拽起王宝海，站到了对方拳风的范围之外，看着他表演。 这家伙又强又神经病，肯定不是正常人类，就算不是恶灵也是恶灵附体。 不过他这一通乱拳虽然愚蠢，但是真不小挨上一下估计还是吃不消。 “我还是先溜为敬。”苏响倒退几步，转身就跑。 “深蹲，是汗水的高歌!” “深蹲，是力量的精魄!” “深蹲，是男人的荣耀!” “铁山”停止挥拳，慢慢蹲下，大腿根部跳出三四条粗壮的青筋，浑身肌肉突地震颤了一下，苏响只听见空气嘶得一声响，身后就没了人影。 顺着风声抬头，对方竟是一跃到了他的头上。 “怎么会这么快！” “这就是深蹲，这就是力量!” “铁山”狂笑着，如炮弹一般垂直落下。双脚插进地面，像是切豆腐一样，捅开了一个口子。苏响勉强躲开这一击，但是风压扫过来，再也站不稳身体，连着打了好几个滚才勉强停住。 苏响摸了一下倒在一边的王宝海，还好，还活着。 “在深蹲的意志下瑟瑟发抖吧，人类！” 不等他起身，“铁山”原地起跳，又飞上了半空。 “五分之四隐身术！” 眼看这家伙又要故技重施砸地面，苏响念动口诀，躯干消失。 “铁山”两脚戳进地面，巨大的冲击力如蘑菇云开爆，苏响没能隐去的头部一下飞了起来，撞在路灯上。 金属材质的路灯弯出了三十度，灯下的阴影不停摇晃。 苏响头晕脑胀地靠在墙边，一时站不起来。 这个家伙太凶悍了。 “竟敢逃避训练，我要代表深蹲惩罚你!” “铁山”扣住食指，啵得一声弹出，空气如利箭一般笔直射向苏响。 苏响急忙侧头，身后是一排街边的商铺，铁闸门像是薄纸一样被“铁山”的弹指气劲撕开。然而劲道仍未停歇，直接贯穿了店铺的墙壁，飞向了远方的黑夜。 苏响满头冷汗，这要是让它打中脑袋，只怕会像西瓜一样炸开。 这力量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跑！ 苏响撑起身体，歪歪扭扭地朝着街口跑去，头部受到的冲击让他无法保持平衡，没走几步又摔在地上。 “知道自己的渺小了吧，人类。” “既然你如此诚心的向我下跪，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深蹲的魅力。” “铁山”站在苏响面前，两手抓住他的肩膀。 苏响以为他要给自己最后一击，拼命扭动身体，右腿上踢，直击对方要害。不料一脚上去像是踢到了铁板，自己的膝盖疼得厉害，对方竟是丝毫不受影响。 铁山一点不受他的干扰，任凭苏响攻击，双手随随便便抓在他的肩膀上，提起，放下，然后反复，嘴中还不停地训斥： “使劲！使出全身的力量，坚持，不要认输!up！down！再up！再down！双腿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力量了吗？不要抗拒，让它流淌，让它充满你的全身，那就是你的Power，那就是你的小宇宙！” “王……八……蛋！”苏响吐着血说道。 “铁山”使出全力，苏响身上一顿咔咔作响，全身骨头不知道断成了几截。 “咦？” “铁山”察觉手上触感不对，一松手苏响竟软绵绵趴在了地上。 “铁山”顿时大怒：“我认真传授你深蹲的奥义，你居然偷懒！在你认识到错误之前我不会再教你深蹲，给我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你的思想。” “铁山”转身看向躺在地上的王宝海：“接下来，轮到你了。” 第一百零二章 走为上计 “站住，离我老师远点。” 苏响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体内断掉的骨头咔咔直响，迅速恢复，只是不知道又消耗掉了多少寿命作为代价。 “在你端正态度之前，没资格接受我的指导。” “铁山”不看苏响，径直向着王宝海走去。 “混蛋！” 苏响右脚抬起、落地，脚下砖块裂开，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冲着王宝海飞窜过去，想要抢先救人。 “铁山”肩膀上的肌肉鼓起，撑出一个圆盘的形状，右手一挥，一个杠铃片从手臂飞射出去。 原来这杠铃片竟是从他体内生出来的。 果然是恶灵。 苏响脑中念头急转，只是冲刺过猛，躲闪不及，杠铃片直接砸在腰上，连翻带滚撞在了墙上。 “铁山”一只手拎起了王宝海：“深蹲训练还没开始，怎么睡着了？给我醒醒！” 说着，另一只手也抓住王宝海，准备将他摇醒。 “住手!” 苏响可知道这个家伙的力气有多大，自己的身体多少也算有些强化，被他随手折腾两下都是全身粉碎性骨折。这要是换成王宝海，估计只需晃一下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让你住手！” 苏响捡起杠铃片，冲着“铁山”扔了过去。 三十米的距离，杠铃片一闪而过。眼看要砸中恶灵头部，“铁山”单手伸开，杠铃片突然减速，轻轻巧巧地贴在他的掌心，像是遇上了磁铁一样被稳稳吸住。 “你竟然不顾损坏，乱扔器械！” “铁山”终于转过头看向了苏响，眼神中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罪不可恕！” “铁山”右臂抡圆，杠铃片重新甩出，这次他带上了真火，力道大了岂止十倍。 “不是你先扔的吗！” 苏响想要反驳，但是来不及张口攻击已到。苏响急忙侧身，就感觉身前一股劲风扫过，身后的墙壁炸开，连着七八家临街商铺轰然倒塌。 苏响傻了。 “若是有人受伤，或是财产遭到破坏，公司会进行修复，但是费用要由你承担。” 解悠的话在耳边响起，看着眼前被毁掉的半条街，苏响心如死灰。 这要多少钱？几十万？几百万？还是上千万？ “这不是我干的，这跟我没关系。”苏响喃喃自语。 “还敢狡辩！我亲眼看见是你把杠铃扔过来的，侮辱深蹲，故意损坏器械，这份罪过，就用你的生命来偿还吧！”敌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伴随而来的还有强劲的风声。 “铁山”的右拳从上而下，劈向苏响头顶。 苏响下意识双臂交叉抵挡，只听咔嚓一声，两条手臂同时折断。 剧烈的疼痛唤回了苏响的意识，不敢耽误，一矮身翻滚出去。紧接着听见身后一声巨响，无数的碎石子打在他的后背上。 苏响疼得面部扭曲，忍着痛爬起来继续后撤。 “铁山”将右手从地面的深坑中拔出，看向苏响的眼神已变得不同。 如果说之前的“铁山”是狂热与暴躁，那么在苏响扔出杠铃片之后，他身上的克制已经全部剥离，剩下的只有愤怒与杀戮。 “你必须死！” “铁山”又是高高跃起，从苏响正上方垂直砸了下来。 苏响向前一扑，“铁山”的身躯再次插进地面。 “又是这手！可惜重复的招式对我……啊！” 苏响惨叫一声。 本以为自己躲过，不料右脚踝突然一阵剧痛，使不上半点力气。苏响立时站不稳，滚到在地。 他的右脚现在转了接近180度的弯儿瘫在地上，显然是没有躲开刚才的攻击。 “怎么会，我明明躲开了？” 苏响拖着腿硬往起爬，这个家伙太危险，必须尽快远离。 “这就是深蹲的力量！” “铁山”双手在地面重重一拍，整个人又跳了起来。 苏响刚要抬头，心中不安之感突然强烈起来，急忙侧身一扑，滚到了马路中央。 只听一阵金属撞击之声，原本在苏响身后的金属电线杠拦腰折断，倒在地面上。 电线根根崩断，附近的街道灯光灭了一半。 这个家伙用的是无形的气劲攻击！ 之前他用过一次指弹，也是同样的攻击手段。只是指弹的破坏力与这个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而且这次的攻击没有任何风声，根本无法预判躲闪。 “铁山”在半空中哼了一声，他在跳起时已经看好苏响躲避的方向，这时身体微微调整，朝着苏响再次落下。 苏响呆滞地翻滚出去，顾不上思考“铁山”的攻击，他的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 破坏供电设备，这得赔多少钱？ “训练的时候，还敢溜号！” “铁山”的声音从坑中响起，这一次他整个人都没入了地面之下。 听到这个声音，苏响有些涣散的瞳孔重新对焦。在恶灵的提醒下，苏响终于在巨额债务的压力下重新焕发生机，想起了最佳对策： 没错，就是逃跑！ “我的任务目标是老王，现在这只恶灵出现得莫名其妙，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完全不用去管它。” ”只要离开这里，这只恶灵的破坏就不会算在我头上，不用赔一分钱。“ “现在这只恶灵的目标是我，只要离开这里，老王也会安全。之后只要甩掉这只恶灵，掉个头再回来，分分钟就搞定转正任务。” 这个计策，简直就是三全其美。 难怪老祖宗说走为上计，真不愧是上下五千年军事思想的瑰宝，伟大的遗产！ 苏响打量四周，前方是过来的路口，虽近但正对着恶灵，只怕跑不出去。左右两侧的围墙翻过去，就是一大片的高层小区，要是带着这玩意过去，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这样就只剩一条路了。 苏响再无犹豫，转身冲着这条窄街远端的街口跑了过去。 不过他忽视了一件事，这只恶灵的速度比他快。 苏响刚跑出去没几步，一阵炸雷声落在自己身旁，路边一辆汽车的车顶盖被砸穿，“铁山”从汽车中跳了出来。 回头的一瞬间，苏响看清了汽车的标志，倒吸一口冷气。 个大写的字母B，旁边带着一对小翅膀。 “我去！” 一瞬间，苏响觉得自己被人连捅了十七八刀。 再看前方，窄窄一条街，路两边停满了私家车，大半的豪华品牌。 苏响当场跪了。 “这是什么地方，城中村吗？有钱买楼没钱买车位？他们违规停车被砸了，总不能也算我头上吧？” 但是眼下的情况只有甩掉这只恶灵才有可能躲开这笔债务，再难也得坚持下去。 苏响咬牙狂奔。 “轰！” “轰！” “轰！” 地面一洞洞碎开，墙壁一面面塌下，汽车一辆辆飞起。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铁山”明明已经追上了苏响，但就是不攻击他，在他身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跳来跳去。不知不觉间，苏响感觉自己背负的债务已经上亿。 苏响眼角闪烁着泪花，真后悔没有原路返回，就算是死也不至于这么难受。 “大哥，您能不能走人行道，那边没东西挡你道。” “大哥，您能不能拣一边糟践？能不能不要左右两边来回反复横跳。放过这些私家车好不好，明天大家还要上班呢。” “大哥，要么你回去干掉王宝海吧，我不拦着您了。” “大哥，您给我一个痛快的吧。” 就在苏响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一束灯光从他的身上扫过，白色的SUV从正前方开了过去。 两个人终于从街道跑出来了。 第一百零三章 路见不平 这是一条老式的步行街。 街道不宽，仅允许机动车单向行驶。 路两边都是借着居民楼开的小超市和苍蝇馆子，因为时间比较晚，店铺大部分已经关了门。 但是由于附近住宅区密集，还是有一些店铺在坚持营业。由于刚刚断了电，店主们大多站在门口，离得远的无聊发呆，离得近的就扎堆聊天。 苏响站在原地，有些迟疑。 如果这时候冲出去，肯定会被这些人看到身后的恶灵，违反炎竹的规定。 若是只有这一条处罚还好说，问题是之前这恶灵砸的那些公共财产自己可就跑不脱关系了。 出去，还是不出去？ 恶灵帮他做了决定。 “咚！” 一声巨响，犹如重锤击破了鼓面。苏响脚下地面一震，无数的碎石飞溅而起，像是雨点一般从空中落下。 周围的人听到了声音，全都向苏响这里看过来。 混蛋，被看到了! 苏响知道他们看得不是自己，而是身后的那个家伙。 风声一响，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个“铁山”正从坑里边往外跳。 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赔得钱再多，也抵不上自己的命！ 苏响撒腿狂奔，为今之计必须得找到合适的地形，用隐身术甩掉恶灵。 除此之外…… “救命啊！杀人啦！快来救人啊！” 苏响的鬼哭狼嚎在安静的街道上异常响亮，再加上周围人都看到了一跳飞到半空，落地砸穿地面的怪物，谁还不明白这是发生要命的事情了？ 整条街上顿时一片叫声，苏响本以为自己这么一喊大家都会跑掉，不曾想一帮男女老少纷纷掏出手机拍下眼前这奇观，然后开始报警。 有些危机感强的不太在乎第一手新闻，先是关了店铺的铁闸门，又退到人群后边这才掏出手机。 只是苏响和“铁山”的速度太快，他们拿出手机时已经看不到人影，只能暗自后悔不已。 当然，还有些人的选择与他们不同。 正在狂奔中，一道身影冲到了苏响身边，对着空中的恶灵伸出右掌：“住手……” 苏响一个后摆腿把那人踹回马路对面，扭头怒骂：“住个屁啊，你脑子有病吗，逞什么英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赶紧跑啊！” 这么一耽搁，“铁山”已然赶上，空中一脚踹在苏响的后背上。 脊椎寸寸断裂，苏响身形一歪瘫倒在路中央。 一辆疾驰而来的白色MINI紧急刹车，转了半个圈，车屁股挡在了苏响的头上。 车门打开，一身黑色连衣裙的女人急匆匆跑了下来。 “你没事吧？” 苏响脸色苍白，浑身提不上力气，强睁着双眼看着女人：“你……快……走” “结束了。” 地面爆开，“铁山”落在了苏响身边，正要将他从车下拽出来，突然一块板砖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一个身形干瘦的影子，贴墙站立，气喘吁吁。由于他站在角落里，看不清他的的面孔。 “光天……大庭广众之下竟敢为非作歹，你以为所有人都会怕你？呸，我孙某人今天就要主持公道！”说完，那个男人又喘了两声。 “铁山”缓缓转头，视线扫过了两个普通人：“你，还有你，你们都不练深蹲？人类啊，真是堕落了。” 苏响知道事情不妙，只是这次伤重，恢复缓慢，现在还是一点也动不了，只能对两人吼道：“快走！” 女人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手脚已经不听使唤，那还跑得了？ 那个孙姓男子倒是不怕，嘴里骂骂咧咧地四处找寻武器，竟是要打上来。 苏响心中着急，正要开骂，却见头上一空，白色的MINI竟然消失了。 但是他的身上却多了一辆汽车的影子。 “铁山”五根手指戳进车身，一只手将这车子举在了头顶之上。 他戳破的位置刚好是油箱，汽油顺着“铁山”的身体流下，刺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快跑！” 苏响勉强站起来，伸手去推女人，不料女人不但不动，反而死死抓住了苏响的手。 “求，求，求……你……” “你疯了！我不是你男人，这也不是作死的时候！” “我……我的……”女人颤抖的手指指着汽车，“我的孩子！” “什么？” “救救我的孩子!”女人终于哭了出来。 苏响猛然转头，玻璃贴膜后显出了轮廓，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男孩扒着车窗，正哭喊着什么。 苏响不用去听声音，也不用看口型，他知道男孩喊的是什么。 “妈妈。” 苏响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等到意识清醒过来，他的拳头已经打在了“铁山”的身上。 “不逃了吗？” “铁山”轻蔑的双眼看着苏响，仿佛从万丈山峰之上俯视蚂蚁。 “铁山”仍是保持高举汽车的姿势，单手握住苏响的拳头一寸寸挪开，然后捏着关节举到了苏响头上。 咔吧一声，苏响手臂断裂。 紧接着他的五根指头也全被“铁山”捏碎。 “那就以死赎罪吧。” “铁山”随手丢出，苏响撞破铁闸门，摔进了小超市之中。紧接着右手向下一挥，白色MINI追着苏响的身体，砸进了超市之中。 “宝宝！不要！不要！” 女人发了疯似得扑向“铁山”。 “垃圾，滚开。” “铁山”五指张开，一巴掌将女人扇飞了出去。 当啷啷一声脆响，旁边的孙姓男子手中的金属棒掉在了地上。 要说这个男人也算了不得，眼前事件的暴力程度早已超过常人的想象，但他没跑，也没傻，颤抖着双手掏出了手机： “老弟，哥哥有麻烦了。” “铁山”没有理他，径直走向超市：“起来，不要装死。我能闻到你的荷尔蒙，一股毫无汗液香醇的恶臭，让人作呕。” 苏响倒在一排货架之上，迷迷糊糊中，只能听到让人心烦意乱的哭声。 “别吵了。” “烦不烦啊。” “要哭要死随便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妈妈！妈妈！妈妈！”微弱的声音越飘越远，却越来越响。 妈妈？ “你说什么？” 苏响拼尽全力勉强睁开了半只眼睛。 一辆汽车压在自己的身上，车头翘起的金属条插进了自己的肚子中，血液正顺着往外流。 苏响没管这些，他的视线看向了已经被压扁的车身内。 男孩满脸是血，上半身和腰部扭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正看着他哭个不停， “我要妈妈！” 苏响心中猛地一震，意识终于全部清醒过来。 这时，一道如山般的黑影出现在了超市门口。 第一百零四章 承诺 “五分之四隐身术。” 苏响隐去被汽车怼住的身体，爬到了后车门。由于车体已经严重变形，苏响连拽了几下才把门打开。 后排的坐椅完全贴在了前座上，而男孩的身体就在这中间。他腰转了半圈多，两条腿全都被压扁了。 男孩嚎啕大哭。 饶是苏响钢铁心肠也不由得鼻子一酸，这个孩子就算活下来，恐怕下半生也毁了。 “别怕，你妈妈就在外边，哥哥会救你出去的，哥哥带你去见妈妈。” 苏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敢动他。 这孩子现在的状态不知道能支撑多久，但是自己要把他拉出来，搞不好立刻毙命。 “沈樱！解悠！你们TM来救人啊！”苏响疯狂地敲击着耳中的通讯器，但是那两人竟然真的关闭了通讯设备，一点后路也没有留给苏响。 “一群混蛋！” 苏响掏出没电的手机，狂按几下，用力扔了出去。 啪。 飞行中的手机在超市门口被截住了。 “铁山”五指合拢，手机变成了一片粉碎的金属。 “放过孩子，这事跟他无关。”苏响扶着车门站了起来。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之所以站不稳是因为头脑晕得有些厉害——这是十多年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难道说，自己的寿命马上就要到头了？ 这也很正常，毕竟这一路至少挨过两次致命伤了。既然这次真的大限已至，也没必要再矫情了，临死前，这辈子就做一次吃亏的事吧。 苏响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白色的MINI。 无论如何，也要守住这个男孩，守住那个母亲的孩子。 “你快死了？” “铁山”好奇地问道。 作为恶灵，它能感知到人体能量的变化，因此察觉到苏响的状态并不奇怪。但是让他好奇的是，苏响体内还有另外一股灵气，一种完全不同的灵气，越来越盛，快要突破这具身体了。 “死也是你先死。” 苏响扑上，手中甩出两块肥皂，正好挡住“铁山”的视线，而本人一个滑铲，踹中“铁山”的小腿。 臆想之中，“铁山”挨了这一脚怎么也得后退几步，自己就可以趁机冲出去，把这个从这里恶灵引走。不料对方竟是任凭苏响的攻击往自己身上招呼，纹丝不动。 “你完了。” “铁山”一脚踢在苏响胸口。 苏响倒飞回去，撞在了车上。白色的车身又陷进去一块。 “你没事吧？”苏响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小男孩。 孩子低垂着头，已经没了声音。 “小孩，喂！臭小子，你倒是说话啊！有事没事你放个屁！别吓唬人行吗！” 不论苏响怎么叫唤，男孩都没有声音。 “还没死？”“铁山”站到了苏响面前，有些好奇，“你的身体还算不错，是个练深蹲的好苗子。” 苏响不理他，一个劲地骂着小男孩，希望能把他叫醒。 “铁山”手里又钻出来一支杠铃片，掂了掂，仍在了地面。 “跪下，向它道歉。如果它原谅了你，我就放你一马，以后说不准我还会训练你……” “啊……呸！”苏响一口痰喷在了敌人的脸上。 “铁山”没有躲，也没有擦拭，只是冷冷地看着苏响：“这么说，你放弃这个机会？宁愿死，你也不要练深蹲？” “我练你个妹妹！” 苏响鼓足全身的力量，一拳打向“铁山”。 这时候他的拳头力气不够，也不是偷袭，自然轻轻松松被人抓住。 “铁山”手腕一转，苏响整条胳膊都废了，苏响闷哼一声，这次没有叫唤。毕竟今天晚上他已经数不清几次粉碎性骨折了，多少也习惯了。 “既然如此，那就赎罪吧！” “铁山”单手一抡苏响脸先着地，整个脑袋砸进了地面。 “咦？还没死？”“铁山”好奇地问道。 除了灵气外，他的手上还能感觉到苏响身上的血液还在流动，心脏仍是活蹦乱跳。 “还没死？” “还没死？” “还没死？” 每说一句还没死，苏响就被恶灵举起来，头下脚上的重重戳进地底。 “你别得……意……” 苏响倒垂着头，双目突然变得通红，整个超市里的气流全都涌向了两人。 “天地吾身！” 灵气涌入，力量暴涨。 苏响双脚分撑，“铁山”没想到苏响力气一下增加这么多，竟轻松突破了自己的钳制。一时吃惊，忘了反应。 苏响不等落地，一拳怼向“铁山”的小腹。 “铁山”后退了三步，身体一晃，坐在了地上。 苏响右臂皮肤爆开，血喷了自己一身。 “还不够！” 苏响一步迈出去五米多，直接到了“铁山”面前，右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超市墙壁尽数崩塌，无数碎渣苏响一拳轰到了街道对面。 夜色之下，多出了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铁山”的脑袋不见踪迹，身体慢慢歪斜，滑落到了地上。 苏响看着自己的右手，五根指头全已消失，手掌也只剩了不到三分之一。 “噗！” 肚子一痛，刚刚长出的皮肤，重新又破开，溅出一滩血。肚子上的这一声响仿佛是个引子，接着全身上下的血管同时爆炸，喷出来的鲜血将他整个涂成了一个血人。 苏响看着自己的身体，只能苦笑：“大叔说得没错，这破玩意要命。如果还能活过今天，以后绝对不能再用了。” 苏响转身，看向夹在车里的小孩。 “别着急，我来救你。” 谁知道刚迈出一步，他的身体突然一矮，趴在了轮胎边上。 膝盖处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苏响回头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左腿小腿以下的部位变成了一滩烂泥。 最严重的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身上这么多的伤口，竟然连一处都没有愈合的迹象——他的恢复能力失效了。 我身体里的那个恶灵终于要出来了吗？ 我的路，到尽头了吗？ 苏响趴在地上，左手突然向前，用力扒着地板将身体往前拖动了一格，他眼中的斗志丝毫没有黯淡。 不行，死之前还有一件事没做。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小子死在这里。就算老天真要收他，也得给老子等着，在见到他老妈最后一面之前谁也不能让他死！ 这是我的承诺！ 苏响半截右臂向前挥了一下，然后改成左手扶住了门边。他的衣服全被染成了红色，从皮肤渗出来的血，透过衣物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脸上、脖子裂开了无数的纹路，一道道向外渗血。 这具身体快要不行了。脑子里一个声音这么说道。 “闭嘴！”苏响知道这是谁的声音，“老子都要死了，还指望我给你留个全尸，别做梦了！” 苏响左手扶在后排的座椅靠背上，不停喘着粗气。 站不起来，就算是用手撑着也站不起来。 要不然再用一次天地吾身？ 这个状态下使用会不会当场自爆？ 苏响没有去想答案，反正都要死了。 一瞬间，仅存的灵气全都集中在了左手之上。 “天地吾身！” 屋内屋外的气流呼呼作响，全都涌进了苏响的手臂之中，原本千疮百孔的皮肤现在全都脱落下来，里面的白骨砰砰作响，一截一截炸了个粉碎。 一起炸掉的还有苏响的另一条腿。 现在的他趴在血泊之中，只剩下上半身勉强还有个人形，但他的嘴巴却是笑着的。 因为使用天地吾身的短短的一瞬，苏响左手食指探到了男孩的鼻子之下：男孩还有呼吸，他还活着。 “哈哈哈哈哈!” 苏响狂笑着，眼中不可抑制地落下了眼泪。 这一次，我没有失败。 老妈，我没给你丢人。 就在苏响欣慰地闭上眼睛的时候，超市门口，“铁山”的尸体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第一百零五章 卑鄙无耻 当啷啷啷。 一只黑色的杠铃片在地上绕了一个弯，平躺在了地上。 “铁山”的身体翻了一个面，两只手在地上来回摸索。当他的指尖碰到杠铃片的时候，全身肌肉明显放松了下来。 “铁山”拎着杠铃片站了起来，两只手将它平放在了脖子上，然后顺时针旋转，脖子和圆盘之间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当转了整整五圈的时候，杠铃片消失了，“铁山”的脑袋重新出现。 “铁山”左右扭动脖子，一开始时是金属的碰撞声，渐渐地，声音从刺耳变得清脆，直到恢复成了骨骼抻动的声音时，“铁山”停止了扭动。他的视线找到了血泊之中的苏响。 “还没死？算你倒霉。” “铁山”一步一步地靠近。 地面的震动惊醒了苏响。 苏响勉强抬起半张眼皮，看着一对健壮的小腿出现在了视野里，随后被“铁山”的脸挡住了。 “铁山”蹲在苏响旁边，低下头，将脸铺满了苏响的视线。 “你知道胆敢伤害我的人，下场会怎样吗？” 一滴血从太阳穴流进了的眼里，苏响眨了眨眼，蛰得有些发疼。他想问这只恶灵，在别人伤害你之前你伤害了多少人，你有想过吗？ 但他实在没有说那么多话的力气，天地吾身掏空了他最后的灵气。 很快就会死吧。 然后就要被体内的恶灵取代，然后再被炎竹的人杀掉。 所以现在还问那么多废话干什么，这个家伙再怎么像人，他毕竟是只恶灵，跟他讲道理有什么用。何况等自己变成恶灵以后，指不定比现在这只还要残暴，哪有资格和立场指责别人。 苏响努力笑了笑，但是表情并没有变化：“会怎样？” “会发生非常悲惨的事情哦。” “铁山”一只手抓起了苏响的脑袋，让他抬头看着自己。 不就是死吗？ 而且现在连腰子都没了，已经这么惨，你还能怎么着？ “铁山”另一只手轻轻一挥，白色MINI的后排座椅飞了出去，小男孩没了支撑本来应该滑倒。但他身子只歪了一下便又重新站稳了。 “铁山”抓住了他的衣领： “这个小男孩还没有死，我猜得对不对？” “你给……我……咳咳咳！”苏响吐出了一口血，唯一能张开的半只眼睛里全是怒气。 “你想救他？想吗？想就点点头？”“铁山”端详着苏响的表情，“不想的话就摇摇头。” 苏响死盯着“铁山”，缓缓点了点头。 “你果然想，嗯，可是你想有用么？没用，因为我不想！” “铁山”向后一挥手，小男孩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上了天空，飞向了星星的方向。 “你……”苏响喷出了一大口血，拼命想要挪动右手。 然而他的指头还是合不上，手臂也无力从血泊中抬起。 “想打我？来打呀，手臂举不起来？没事我帮你。” “铁山”伸手一坳，硬生生将苏响的右臂撕了下来，举着他的巴掌，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脸庞。 “一、二、三……够不够，解不解气？九，十，十一。不解气？没关系，还有这只手，也可以打。” “铁山”随手抛掉苏响右手，又去拽他的左手。为了增加苏响的恐惧，他特意把动作放慢，一点点靠近苏响胳膊，眼见就要摸到，突然又缩了回去。 “是不是很害怕？刚才是不是以为死定了？” “铁山”一阵恶笑：“放心，我不会再伤害你的，不会让你死的。你给我造成这么重的伤害，我怎么忍心这么简单送你归西？” “在杀光你的亲人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铁山”拉着苏响站了起来，牙齿咬紧，又是一阵金属摩擦声。 “我……会……”苏响低垂着脑袋，剩下的一只手臂不只是怕是气，抖个不停。 “你会怎样？大声点，我听不见……对了，我忘了。你受了重伤说话不方便。” “铁山”装模作样地将耳朵贴近苏响嘴边：“说吧，我听着呢。对了你不会咬我的耳朵吧？” “我会……”苏响深吸了一口气，用尽了最后的力量，终于抬起了眼睛，“我会杀了你！绝对！” “来呀，我好害怕啊。哈哈哈哈。” “铁山”正在狂笑，突然腹部被什么东西轻轻挨了一下，一股暖呼呼地感觉传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嗯？” “铁山”低头，看见了苏响的手，他的手中拿着一只打火机，打火机的火苗点燃了“铁山”的衣物。 “铁山”的思绪回到了几分钟之前，他五根尖锐的指头戳穿了白色MINI的油箱，高举在头上。汽油从天落下，从头到脚淋满他的全身。 那个时候他没有在意这些东西。但是现在，他已经来不及清理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 “这个小超市的打火机质量还真是不错啊，我这样的残废都能用，轻轻一碰就能打着火。” “铁山”没有放开苏响，一只手拼命拍打着身体上的火焰。无奈明火遇到汽油，那致命的燃烧速度绝对不是一只手掌可以扑灭的。 一瞬间，他和苏响都被火焰吞噬其中。 “混蛋，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简直痴心妄想！” “哈哈哈哈。”苏响在火焰之中再没有说什么，只留下了一长串断断续续地笑声。 火势不断蔓延，整个街道陷入了一片火海。 小男孩的母亲坐在地上，傻傻地看着火焰向自己身边蔓延，却一动不动。她的脸上全是眼泪，笑容却越来越开心。 “小宝等等妈妈，不要害怕。妈妈马上就来。” 火海中央，一团火焰冲天飞起，重重砸在了女人身边，马路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随后一道黑影又从洞中飞了出来。 “可恶的人类！卑鄙无耻！” “铁山”向着超市的方向愤怒嘶吼着。 他的身体没有了人类模样，全部身躯只剩一个黑色的圆柱体。他的头部重新变回了平放着的杠铃片，上边自然没有五官。 女人扭过头，冷漠地看着“铁山”。 “你看什么看！”“铁山”吼道。 “是你杀死我的宝宝。” “怎样?我不仅杀了你的宝宝。”铁山掐住女人的脖子，将她举了起来：“我还要杀了你，还要杀了这条街上的人，还要杀了所有卑鄙无耻的人类。你能怎样？” 女人的脸憋得通红，她的眼睛看着远方，眼神中没有害怕，也没有愤怒。 “说啊，你能怎样？你们又能怎样!“ “我们会杀了你！” 声音从“铁山”身后传来。 一根金属球棒随之落下，重重砸在了他的头上。 无题 苏响躺在火海之中，眼中却全是黑色。 他已经看不到东西了。 事实上，苏响很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恶灵的恢复能力已经失效，他应该早就被烧透了才对。 难道是恶灵为了占据他的身体故意保留下来，就等着苏响意识的消亡？ 如果是这样的话…… “你出来吧，我的身体是你的了。”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帮我除掉外边的那只恶灵，至少，至少要救回那个男孩，我现在就可以把身体给你。” “你能做到吧，我之前必死的伤你都能救回来。” “救回那个孩子，你要我怎样就怎样。你要是想继续借我的意识伪装下去，我也会全权配合你。” “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说话算数是我身上唯一的优点。” “出来吧，去救救那些人。” “出来！” “出来啊！你不是想要我的身体吗！” “给我滚出来！混蛋！” 苏响的意识对着黑暗不停怒吼，然而没有一个声音给他回应。 熊熊烈火不断向外蔓延，照亮了大半个夜空。 火光在“铁山”的脸上忽明忽暗，他转过头，看着那个握着金属球棒的中年男子。两根指头夹住球棒，轻轻一撇，球棒应声断开。 “别急，一个一个来。” “铁山”转回头重新看着女人：“你是第一个。” “铁山”抬起了半截金属球棒，将断口的那端塞进了女人嘴中。女人被掐住喉咙，不得不大口呼吸，连闭嘴阻挡都做不到。 球棒超过了嘴巴的大小，但这并没有阻止“铁山”的念头，他用力怼进去，金属的断刺撕开她的下巴，血如泉涌。 “脆弱的人类。” “铁山”加大了力度。 如此弱小的人类，实在让他提不起玩耍的乐趣，他决定尽快解决掉这一个女人，去找下一个目标。 排在第二个的男人之前反抗很强烈，应该可以玩得开心一些。 “啪。” 有什么东西从“铁山”眼前飘过，轻轻落在了“铁山”的手臂上。 “铁山”眼球下移，是一张白纸——一张标准的A4纸从天而降，粘在了“铁山”的手上？ 有问题。 “铁山”抬起头，滚滚浓烟的遮盖下，看不到任何事物。他晃了晃手臂，白纸没有掉下去，反而越贴越紧，完全裹住了他的手臂。 “谁？出来！” 身为恶灵，“铁山”能嗅到那张纸上有一丝不太寻常的味道。 越来越多的白纸出现在空中，如雪花一般飘落。 这些白纸似乎有灵性，全冲着“铁山”过去，旁边的一男一女一张也没有粘到。 “铁山”心中的危机越来越强，再也顾不上杀戮，甩掉手里的女人，向着远处飞去。 可是不论他如何闪转腾挪，那些白纸永远是出现在他周围五尺空间，越粘越多。最早粘上的纸已经变了样子，洁白的纸张上浸出一片黑青之色。 “铁山”的身体变细了。原本有如大腿一般强壮的小臂，现在顶多只有两只单杠粗细。随手挥动中还会发出金属生锈时的生涩之声。 “铁山”也察觉了不对，在这么跑下去，只怕连敌人的影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这种时候出来对付自己的，多半是那些狗屁的灵能者。只要能激出他的本体，他们脆弱的小身板，和其他普通垃圾没有区别，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什么人偷袭我？卑鄙！给我出来，不然我杀光这里所有人。” “代号杠精，任务等级B+。” 浓烟中，一个高高瘦瘦的人影出现在了女人的旁边，手里抱着一团白纸，裹成了一个小孩的形状。虽然看不到样子，但那个女人立刻扑了上来，不顾浑身是血，抱住了那个“纸人”。 “宝宝，我的宝宝。他是我的宝宝，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是不是！”女人乞求的眼神看向了那个人影。 “是的，不过你最好躲开一点。” 人影伸手拨开了女人，接着五指张开，手掌向前，一道厚重的白墙出现，粗略估计也有七八米厚。同一时刻，“铁山”的重拳已经砸了进来。 “死！” “铁山”全力一击可不再是之前戏耍苏响时的效果，脚下的地面炸出一道深坑，一直裂到了视线之外，将大地分成了两半。 眼前的白墙碎成了无数的粉末，随风飞舞，遇火而焚，原来这白墙竟然也是纸张垒成的。 点燃的纸屑在几人的周围星星点点，犹如一群红色的蝴蝶在夜空飞舞。 黑青色的拳头在墙中摧枯拉朽，但是人影却不为所动，安静地看着纸墙上的阵阵波动。 “原本是废弃的杠铃，因吸收了大量健身爱好者练习受挫时的情绪，产生了灵变，慢慢拥有了意识。并四处狩猎人类，猎食灵气强化自己。” “啊啊啊啊！” “铁山”也即是杠精，脚下再度狠命一蹬。两三米的纸墙被瞬间轰碎，原本开始放缓的速度也重新冲了起来。 不过那个人影和杠精都明白，这已经是强弩之末。 随着杠精喘气声越来越粗，它的拳头终于停下了，隔着薄薄的几层纸，两个人都能隐隐约约看到对方的轮廓。 “它的主要属性是怨，所有心中抱有不满情绪的人都会吸引到他，为他提供力量。” 人影看向苏响的方向，然后勾勾手指，一张张的A4白纸凭空出现在火海上方，绵延不绝，遮住了整片夜空。 “疯了你？搞什么！往火里扔纸，你还有智商吗？难道我刚才电话里没说清，叫你来纵火的不成？” 中年男人急得跳了起来，挥起了手中半截球棒。 这时，天上的白纸突然消失，化作一团暴雨，倾盆而下，不到两秒钟的时间，火势全熄。 “我说小子，你下次动手前能说清楚吗？我差点误伤你。”男人终于放了心，但又有些不满，“怎么来这么晚，刚才那个小伙为了救我们已经死了。你让我怎么跟朋友交待？” “不好意思，哥。过来时候看见这个孩子，多花了点时间。不过你放心，那个孩子伤是重了点，但人没事。” 风一吹过，浓烟散开，人影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圆形的黑框眼镜下是一对仿佛睁不开的小眼，头部前倾得有些明显。 “那这个怎么办？”被称作哥的男人看了一眼还在墙中挣扎的杠精。 本来想要偷袭，没想到自投罗网了。 “更简单。” 被称作小子的人一握拳，身边的纸墙团在一起，变成了一个不规则得有些丑陋的圆球，随后拳头张开，白纸消失。 一副满是铁锈的杠铃落在了地上，松脱下来的杠铃片散落满地。 B级恶灵，清除。 第一百零七章 稀缺资源 炎竹医务所。 通往天台的铁门虚掩着，铜制的老式锁匙断开两半掉在地上。 苏响坐在天台的边缘，拐杖随意地扔在一边。他的全身上下打满石膏绷带，只露出来一圈脖子。 苏响低垂着头，红色的竹叶在他的视野之中时起时落，犹如海面上的浪花。 铁门“吱呦”一声打开，门口传来了皮鞋和运动鞋的声音。 解悠和沈樱站在了身后，苏响没有回头。 “怎么自己上来了？你伤还没好，很危险。”解悠伸手去拉苏响。 苏响任由他按住自己的肩膀，还是坐着不动。 解悠怕触到他的伤口，不敢使劲，回头冲着沈樱连连使眼色，示意来搭把手。 沈樱还没有反应，苏响先开口了： “你们为什么找我？” “什么？”解悠愣住。 “为什么让我加入炎竹。比起花时间照顾，直接干掉我不省事多了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解悠皱眉，表情严肃，“你是受害者，我们是要救你，怎么会去伤害你？” “受害者？哈。我可是一个因为恶灵获得了超能力的男人，我是受害者？我自己都不相信……哦，我明白了。”苏响回头，轻轻拍了拍胸口，两道嘲讽的目光从绷带缝隙中透出，“你们就是想稳住我，等我变成恶灵以后再名正言顺地解决我，对不对？” 解悠没有躲避他的目光：“你想太多了，不是这样的。我们会竭尽全力帮你解决恶灵的问题，让你恢复正常。” “竭尽全力？哼，这也叫竭尽全力？你们不是说那个老太婆能救我，现在呢？救了吗？假惺惺让我加入炎竹，假装你们很有善心，切。明着说是救我的条件，特别简单，暗地里各种安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让我做这些任务不就是想借恶灵的手干了我？还给块表，还给我整个倒计时，尼玛五四三二一，现在马上立刻就要死。现在表停了，我死了吗？合着你们跟我扯这么多，是学悬疑小说制造冲突呢？”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解悠正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的诘问，沈樱冷不丁地开口了： “因为你怕死。” 苏响没听清，或者说他没听懂：“PASS？我PASS什么了？” “怕死，害怕死亡。”沈樱看着他说道。 “你说什么！我怂？”苏响蹭地站了起来，但是坐着的时间太长突然站起来难免有些缺氧，身体止不住晃悠。 “小心！” 解悠看他在天台边上站不稳，伸手去抓苏响手臂。同时快速看了沈樱一眼，示意她不要乱说，以免刺激苏响做出过激举动。 不料，这一回头的功夫就出事了。 苏响身体微微一晃，向楼外退了一步，刚刚好在屋顶的边缘稳住了脚步。 这时解悠的右手伸到，不过他抓的位置刚好被苏响退后一步躲开，由于他回头去看沈樱，没来得及调整距离，五根手指尖轻轻碰了苏响一下。 就是这么轻轻一推，于是苏响又向后退了一步，终于踩空。 他的身体以左脚为轴心，向下画出了一个标准的扇形，随后仰面朝天，坠楼而下。 苏响脸上的绷带缝隙中透出不可置信的眼神，凝视着解悠的后脑勺。 “解悠，你（违禁词）！（违禁词）（违禁词）（违禁词）！（违禁词）！（违禁词）（违禁词）！啊啊啊啊！” “啪!” “啊？” 解悠拉人的手只伸出去了一半，就听见苏响在骂自己，回头一看，面前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小苏？”解悠赶忙探头出去。 地面上，苏响肢体舒展，安详地躺在花圃中。他的身下渗出了一波波的鲜血，染红了身上的绷带、身下的鲜花。 “小苏！有话可以好好说，凡事都有解决的办法，何必如此冲动？”解悠赶紧使出灵术，跟着跳楼下去救人。 身后，沈樱默默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过了良久，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 一个小时后，炎竹医务所一楼病房。 苏响平躺在床上，安静得跟尸体一样。 沈樱背靠墙壁凝视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门口，海婆婆在解悠不断地道歉下终于稍稍平息了怒气，把脚从解悠的脸上挪到了地上。 “我再警告你一遍，你给我记好了。谁敢把我这儿的病人搞出事，老娘第一个给他死。”海婆婆看了看苏响，有盯住解悠，“进了我这医务所的病人只能有两个结果，一，治好伤自己走出去。二，不想活了自己滚，给老娘死外边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没想到他在这住了这么多天，身体还这么虚弱，几层楼跳下来就把他摔成这样。”解悠松了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血。 “你还敢嘲讽我的医术！” 海婆婆勃然大怒，右脚落下，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叔，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海婆婆脚踩在解悠脸上，鲜血顺着鞋底一滩一滩地流了出来： “那你说，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说实话……” “我看你TM就是想死！” 海婆婆下脚再不容情，解悠如一条进了锅的活虾在地上来回挣扎。 这时，病床上的苏响手臂似乎微微向外一撇。 “他醒了，师叔，小苏他醒了!”解悠立刻提醒师叔，转移注意力。 “哦？”海婆婆朝着病床眯了眯眼，“好吧，给你点面子。” “谢谢师叔。”解悠如释重负。 不料，海婆婆一把揪住解悠的头发：“我们出去，继续。” “别啊师叔，我有话要跟……” “让那个丫头说！” 砰得一声，病房门被重重关上。 沈樱看着苏响：“醒了就睁眼，别装了。你都在这躺一天了，海婆婆的医术可没有这么差劲。” 苏响还是一动不动。 “我数三下，你最好起来。一……” “切，数啊，谁还怕你不成。”苏响嘴上裹着绷带，声音瓮声瓮气。 “二……”沈樱继续数。 “我已经不装死了，你怎么还数？”苏响急了。 “三!” 三的话音未落，苏响立刻跳起来站在床上：“我起来了，还不行？” 沈樱面无表情，注视着他。 “我这可不是怕你，只是觉得骗人有些不太好。”苏响给自己行为辩解道。 “我说过，懂得害怕是你的优点，不用谦虚。”沈樱说道。 苏响顿时火了：“我谦虚个屁，怕死都成我优点了，那我还能有缺点？” “穷，自私自利，粗鄙无礼，贪财，刻薄，没有团队意识，市侩，懒惰，爱占便宜……” “够了！”苏响大声打断，“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在说为什么推荐你加入炎竹。”沈樱停顿了一下，“是因为你怕死。” “可以了吧，还没完没了了？我只是喜欢从实际出发，辩证看待问题，有错吗？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我就一普通人，谨慎一点、稳妥一点，珍惜一下生命，热爱一些生活，留下宝贵的智慧和有用之躯，为祖国、为人类做贡献。怎么了？凭什么我不冲动，我不去自杀送人头就成怕死了？我死了你给我妈养老生孙子？” 沈樱还没来得及动手，门外响起了海婆婆的声音： “你误会了，小姑娘没有讽刺你。在我们这行，怕死的人是稀缺资源。” 第一百零八章 重燃战意 海婆婆推门进来，环顾了一圈病房，不知被触动了什么心事，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解悠跟在后边问道。 “人老了，总是突然会产生些怀旧之情。这个医院大概建了有近千年了吧，我五十多年前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里还都是砖墙，也没有空调，我还记得当时的院长就躺在你旁边的那张病床上面试的我。那个时候这里经常有人进出，唧唧歪歪地特别烦人，但有时候想想，其实也挺热闹的。” 海婆婆转头看向解悠：“你的入职编号是多少？” “523。” “小丫头你呢？” 沈樱迟疑了一下才回答：“618。” “哈，我是18号。咱俩的编号挺有缘分的。”海婆婆冲着沈樱笑了笑，“我要没记错，沈樱你是今年来的，解悠你是三年前来的。三年，才进来了不到一百人，炎竹真的要没落了吗？” “师叔您何出此言？” “炎竹是从我那个年代才加了员工编号制度，现在排到六百多号，也就是说我们炎竹现在至少有五六百人。可是你们谁在这里见过这么多人？别说一半，就连十分之一的人都见不到。” “大家都在外边执行任务吧？” “不。”海婆婆看了一眼窗外，“他们已经不在了，都死了。我们炎竹现在还在世的，连打扫卫生的也加上，满打满算到不了一百人，剩下的都死了。” “啊？”苏响被吓到了。 合着就算过了自己身体里的恶灵这关，将来进了炎竹多半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沈樱的表情没有变化，显然对这个情况了然于胸。另一边的解悠却是愣住了，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吃惊的程度不下于苏响。 海婆婆跳起来拍了解悠额头一巴掌：“你入职三年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傻？” “从来没人跟我说过这件事，我也没想过那么多。”解悠挠了挠头，眼神忽然变得肃穆，“不过我觉得大家既然选择加入炎竹，肯定已经做好了承受这种代价的觉悟。” “小子你最好离他远点，跟着这种傻子指定活不长。”海婆婆斜视解悠，一脸鄙夷。 苏响用力点头。 “所以沈家小姑娘刚才没有骗你，怕死正是我们看中你的最大优点。要不是如此，我海婆婆也不会为你破誓。” 说完，海婆婆拉开两手袖子，露出了两条只剩下白骨的手臂。原本的肌肉和神经像是被剃刀刮过一样，一丁点痕迹也看不到。 “师……师叔你这是？”解悠震惊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誓言反噬？” 他听说过灵能界之中，有人掌握着如此严苛的誓言灵术，但这一般都是对敌人用的，没想到海婆婆居然对自己下了如此狠手。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逼得她立下如此毒誓？ 苏响看着眼前一切，说不出话来，难怪沈樱的手表停了我也没死，原来她真的出手救我了？ 违背毒誓，不惜牺牲自己也要出手救我？ 世上有这种人吗？ 莫非她在骗我？ 不，应该不是骗人。 苏响回忆起在垃圾倾到处第一次见到海婆婆的情况，那个时候她穿得是T恤，露出来的手臂完好无损。她这个情况应该就是这几天发生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违背誓言救治自己遭受的反噬。 可是…… “你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苏响问道。 他忍住了“为我”两个字，因为在他的潜意识中，没有人会为一个毫无关联的人做到如此地步。 “因为你怕死，也有潜力，炎竹需要你这样的人。”海婆婆放下了衣袖，遮挡住了伤口。 “真的？”苏响有些相信了。 要说实力，可能苏响不行，但是要说潜力，苏响觉得自己还是有不少的，海婆婆这么说就非常合情合理了。 解悠左右看了看沈樱和海婆婆，挠了挠头，终于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你觉得我在说笑？”海婆婆坚定地说道。 “不，我只是觉得你们是不是看错了。我的意思是，我虽然很有潜力，但我确实不适合做这种整天打打杀杀的工作。” “不适合？好，那我们换一个说法。假如你现在看见有人抢劫，这个抢劫犯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非常弱小的家伙。而你是灵能者，一个指头就能放倒他，现在我问你，你会上去制止吗？”海婆婆问道。 “不会。”苏响坚定地回答。 “……” “我会报警。” 海婆婆准备了一大堆套路，听到这种回答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我们再换一种假设吧。假如，你抓住那个抢劫犯会有大量的奖金，你会出手吗？” “那必须的。” “为什么？” “有奖金啊。”苏响一副你为啥明知故问的表情。 “对付恶灵也有奖金。” “废话，恶灵的奖金我有命挣没命花。” 海婆婆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回到正题了。玩套路这么久了，头一次碰到如此不要脸面的家伙，差点翻了船：“也就是说，你喜欢对付比你弱小的对手？” “对啊，以强击弱，降低风险，这不是最基本的战术思想吗？你们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苏响正要辩解，不料海婆婆居然鼓了一下掌： “没错，你说得非常正确，可以说和炎竹的理念不谋而合。这也正是我们近几年加入任务等级限制的原因，就是希望大家以强胜弱，不要盲目挑战，莽撞送命。” “是吗？要是这么说，炎竹这家公司可以啊，你们这个老板有点水平。”苏响点头认同，甚至有点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虽然你现在实力不强，但只要活下去，从小任务做起，慢慢地成长，将来一定会成为炎竹，不，将来你一定会成为整个灵能界的定海神针。” “这就是活着才有DPS。”苏响想起了在网吧听到的一句话。 “是的。”海婆婆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反正跟着点头，“所以我不惜违背誓言也要救你，就是希望你活下来，我希望你能成为改变炎竹的一个契机，把这种理念传承下去，让更多的人活下来，变得更强。” “师叔，炎竹的等级制度好像不是……啊啊啊啊啊！”解悠刚有些疑惑，突然脚趾剧痛，好像骨折一般。 “安静，瞎喊叫什么？”海婆婆收回了脚，散去了灵气：“而且只要你完成转正任务，也就弥补了我的誓言，我这双手臂就可以回复原状。” “所以，现在一切由你做决定，要不要完成转正任务，加入炎竹？”海婆婆平摊手，掌心横放着一根灭灵针。 “你的意思是说，我身上的恶灵已经被治好了？” “是的。” “再也不会发作了？” “是的。” “那我现在掉头就走也不会有事喽？” “是……的！”海婆婆咬牙，额头跳起一根青筋。 “瞧你吓得那样。”苏响哈哈一笑，随即脸色恢复严肃，“放心，我苏响最大的优点就是有借有还，概不赊欠。既然你这么说了，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你救我这事儿，我一定会还！” 说完苏响用力一震，石膏绷带啪啪断裂、四射飞出，再看他全身上下精壮如初，哪还有一处伤口？ 沈樱猜得没错，他果然早已痊愈。 在三人的目光注视中，苏响穿着一条三角内裤，伫立床头，目眺远方。良久，缓缓开口：“那个，能……能不能先给我来身衣服？” 七、八分钟后，苏响逃命似的跑进了传送门。 看着黑色的漩涡渐渐消失，解悠站在海婆婆面前，郑重鞠了一躬： “谢谢师叔出手相救，害您付出如此代价，弟子不肖。” “切，当年你把你师父坑成啥样了，现在才知道自己不肖啊。” 海婆婆挽起了袖口，却见一对手臂光滑如玉，比起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也不遑多让，更不用说刚才的重伤了。 解悠傻眼：“师叔你这……这……这么快，好了？” 海婆婆斜了解悠一眼：“什么好了？” “你的手臂，刚才不是因为发毒誓……” “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哪有那种毒誓？有的话谁会对自己用？我是疯了还傻了？”海婆婆手指连连戳在解悠胸口，解悠一步步后退。 “那你是在骗小苏？可是你之前也说过，发誓不为炎竹之外的人驱除恶灵，这也是骗我们的？” “我发誓是真的，没有骗你们。” “可是苏响还没转正，你就帮他驱除恶灵……” “谁说我帮他驱了？” “那之前那个表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海婆婆什么时候给过假货？” “可是……可是……可是，那个表不是已经……”解悠一阵结结巴巴，看看沈樱腕上的手表，上面分明指向了零时，苏响寿命已尽。 解悠感觉自己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了。 “我就不能把表调快一点？你是不是傻！”海婆婆翻了个白眼，走了出去。 第一百零九章 保护x保护x保护 “嗡。” 炎竹医务所二楼，狭长的走廊传来了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响。 院长办公室门外，粉红色的墙壁上出现了一张蛛网般的裂痕，面积大概有半个成年人身体的大小。更奇怪的是，裂痕很快慢慢缩回，墙壁又恢复了原样。 但是不到三秒钟，墙壁里又是“嗡”得一声响，裂痕再次出现。然后再慢慢回复，完好如初。 如此循环往复，没有停歇。 而在院长办公室内，一个半身高的深坑仍然留在蛛网裂痕对应的位置上，深坑中间被砸出了一只拳头的印痕。 这样的在墙上还有七八个，大小不同，深浅不一，每个都在缓缓地恢复。可是还不等第一个洞消失，一只篮球大小的拳头又砸在了墙上。 整间屋子为之一晃，粉色的石屑和墙灰洒落一地。 海婆婆低垂着头，喘着粗气，成片成片的汗液淌湿了镂空造型的性感T恤。两只如工程车吊臂一般夸张的巨手终于缩成了正常人的大小。 她的两条手臂冒着黑烟，烟雾缭绕中，皮肤已经全部溃烂，手臂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齿痕。黑烟飘动，不经意间，筋肉正在一小块小一块的消失，像是正在被一群老鼠啃噬。 “嗤，嗤，嗤。” 伤口上的血液刚刚流出就化为了红色的雾气，融进了黑烟之中。 渐渐地，手臂上的皮肉蜕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白骨，就像是在病房给苏响三人展示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次她的肩头多出了几个齿痕，鲜血汩汩往外流。 “啊啊啊啊啊！” 海婆婆痛苦地吼叫着，身形一个摇晃，跪倒在地。 她揪住头发，白骨上绷出了一道道青筋。饶是如此用力，也无法抑制其中的痛苦。 海婆婆额头死死抵住地面，反复磨擦，不多时地面多了一滩血迹。 “小海，你疯了吗?谁允许你破誓了？”声音是从桌角内侧传来的，语调听起来有些不满，实则非常不安，充满了对她的担心。 声音未落，灰影闪动，一只灰毛野猫立在了海婆婆身边的椅子上，两只红绿相间的眸子注视着她，眉头紧皱。 看海婆婆没有反应，这只猫又复述了一遍：“我说你为什么要破誓，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吗？” 海婆婆还是趴在地上，身体微微颤动，就这么过了许久，终于慢慢抬起了头。她的脸上白得发灰，比僵尸还要瘆人。 “你不懂。”海婆婆含糊不清吐出了这三个字。 说完，一道灵气在她身上流动，汇聚在双臂之上。手臂的白骨上冒出了一个个肉芽。 肉芽越长越多，越长越密。当长满手臂之后，这些肉芽开始融化，像是泥巴一样融合在一起，连成了一整片的肉。 渐渐地，这些肉鼓了起来，上边又生出了皮肤，肤泽光滑，晶莹剔透，仿佛是一件精致的工艺品。 灰猫看着这些肉芽变化，露出了作呕的表情。 “哈，我不懂？多少年了，你为了守住这个誓言得罪了多少人。这回可好，为了这么一个又蠢又怂的家伙，把毒誓破了。你说我不懂，我确实是不懂。灵能界我也混这么久了，我就想不明白，这小子无名无号，要啥没啥，你图什么？除非……”灰猫疑惑地猜道，“莫非这是哪位大佬的私生子，连你都得卖他面子？” “闭嘴，别乱说话。”海婆婆警告灰猫。 “行，我不乱说。可就算是破誓吧，你玩命去给人驱除恶灵，偏偏还要假装什么都没做，还装出一副恶人嘴脸惹人讨厌。你在想什么？指望某一天突然真相大白，他对你感激涕零？别搞笑了，垃圾电影看多了吧。就算真有那么一天，那也是他给你坟头敬酒，你早就入土为安了。现在你不好好反省自己的问题，倒教训开我了。”灰猫的语气颇为不满。 “这次原因特殊，苏响这个人不能死，不论要我付出任何代价，绝对要保住他。” “什么原因？这小子死了又能怎样？你怕他死了放出恶灵？他身上的恶灵再厉害，厉害得过S阶？别怪我说话难听，这必须是最后一次，我可不想你哪天把老命搭在这小子身上。”灰猫跳在了桌子上看着海婆婆，表情非常不满。 海婆婆落寞一笑：“搭上不是正好。我已经恬不知耻地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想下去找他们了。只是现在事情还没做完，我不能死。我们为了理想坚持了这么久，这么多人牺牲，我一定要亲眼替大家见证胜利，然后再下去向我对不住的人谢罪。”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要按你说得这样，你更该好好活着，等到理想实现的那一天，不能随便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去送死。” 海婆婆笑了笑：“所以才要保护苏响，因为他就是其中的关键。” “他是关键？就他这种垃……”灰猫斟酌了一下，忍住没骂街。 “是的，就是他，又弱又蠢又怂又自私。可就是这么一个人，是我们的希望。” 海婆婆爬上了靠窗的椅子，目光看向了天空： “我曾经总是在想，当年我们聚在一起的这些人应该算是很厉害了吧。哪个不是才智超群，能力出众，哪个不是天赋惊世骇俗，哪个没有舍身取义的勇气？可是拼了几十年，死了这么多条命，连一点希望的影子都看不到。这条路上，人越来越少，路越来越黑，为什么？” “有一天，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觉得是方向错了。现在另一条路出现在我面前，我想去试一试，不，不是试一试，是我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不论付出任何代价。 “我要赢，这次一定要赢，一定能赢。” 海婆婆的指头捏得咔咔直响。 “若是贪生怕死错过了时机，我有何颜面去见老友。 灰猫跳到了海婆婆肩头，沉默许久，沉声开口：“你确定……他有这么大的价值？” “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多得多得多。” 灰猫看着海婆婆的侧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走吧。我们该去做事了。”海婆婆轻轻掸了一下肩膀，灰猫跳下，扭头看了海婆婆两眼，这才缓缓回到了角落里。 炎竹医务所一楼。 病房内只剩下两个人。 解悠拉开门：“既然苏响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上班。我今天只请了半天假，晚了又要罚钱了。” “等等。”沈樱背对着解悠说道，“我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 “听说那个玩纸的家伙是偶然路过救了苏响？” 解悠身体略微晃了一下，斟酌了一下语言，说道：“我不太清楚细节，不过听说是纸神的表哥遇到危险向他求救才去的。因为求救的是一个普通人，又是不同的事件，所以公司认定苏响没有借助他人力量，转正任务可以继续。你放心吧。” “是啊，幸好是普通人发现的，又幸好这个普通人是纸神的表哥。”沈樱转过头来，盯着解悠眼睛。 解悠有些局促不安，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不过我听说了一些其他的消息，你想听听吗？” 说完，不等解悠回答，沈樱继续说道：纸神表哥的家距事发现场相隔至少五十公里的路程。那天时间那么晚，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这个问题，可能得问他本人。”解悠明显愣了一下，然后面露难色，“我是不可能知道了。” “你和那位表哥不是发小吗？”沈樱问道。 “虽然我们是发……不，不，不!”解悠慌乱地直摆手，“谁说我们是发小的？我们……我们……我……？” 解悠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需要我拿出证据来吗？”沈樱冷冰冰说的。 “你说笑了，根本没有的事……” 解悠还没辩解完，沈樱伸出了右手，握着一张白色的热敏纸。 “这是什么？”解悠问道。 “唰”地一声的轻响，沈樱散开手中的纸卷，露出一条清单。上面记录的是近三天的来电号码和通话记录。 机主正是解悠。 “你要我指出来哪个是纸神表哥的号码吗？”沈樱问道。 “不是，你，你这违规了吧？”解悠额头开始出汗。 沈樱指着一个连续出现了多次的号码，最密集的时间正是苏响出事那天的下午和夜晚： “要不要打这个电话问一问。看看是不是你不认识的那位发小，纸神的表哥？” 表情非常自然，语气仿佛抓奸。 “你都知道了吗？”解悠秒怂，又挠了挠头算是承认了。 “当然，破绽太多。先是答应我不会介入苏响的晋级任务，然后偷偷安排了一个‘普通人’表哥跟随保护。万一出了事，会有灵能者亲自救场。而公司看到求救的是一个普通人，跟苏响也没关系，就不会判定苏响转正失败。但是有几个人能想到，这个普普通通中年人背后的亲戚可不普通，那可是屈指可数的S阶高手，炎竹第一高手。解悠前辈，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解悠的目光从沈樱脸上移向病床，无奈地点点头：“小沈，你听我解释。我从来没想过帮助小苏做任务，我只是担心小苏出现意外，你要我们关闭了灵能通讯器不去支援，若是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搞不好会丢了性命。所以提前联系了老朋友兜个底，以防弄出人命。” “最后一次。”沈樱比出一根手指，“下一次没我的允许，绝对不许去帮苏响。” “为什么？”解悠皱眉，“你不是也觉得他不错，推荐他入职了吗？不论多么聪明的灵能者，他的成长都需要一步一步来，哪有上来就是生死局的。” “因为我早有准备。”沈樱答道，“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苏响不会有危险，所以今后请你不要多事。”沈樱还是面无表情，转身走出了病房。 “你有准备？什么准备？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次要是没有我朋友，小苏非常危险的。”解悠反问道。 “我说过，苏响不会死。”沈樱回复简短有力，“所以他不会死。” “你不能这么武断，你是没见当时小苏的惨状。再说了，别说他自己一人，就是加上我们哪有这么肯定能赢恶灵的？” “我能保证。”沈樱说道。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问题，你用什么办法保证苏响的安全？” “办法我有的是。” 沈樱不做理会，从解悠身边挤过去，径直走出了门外。 解悠赶紧追了出去：“喂喂，你倒是说啊。” “保密。” 第一百一十章 故人重逢 幸福城A区3号楼5单元26层。 苏响站在安全通道里，背靠着玻璃窗，打了一个哈欠。 窗外一轮弯月刚从云层中钻出来，在地面上拉出了一条细长的影子。 他的对面是楼里的两部电梯，米黄色的电梯门上到处是油渍，还被贴满了广告，一看就不是什么靠谱的物业。 这才是符合普通教师身份的小区。 普通的高中教师王宝海就住在这个小区，只是苏响从大中午开始等起，一直见不到他的人影。 “都快十点了，这个老王究竟搞什么鬼，大半夜的怎么还不回家？难道我被骗了？” 苏响拿出手机，输入了一串电话。 “嘟……咔。”电话接通。 “哎，苏响，什么事？” 苏响摆出一副死人脸：“我说杨唯楠，你今天上午是不是骗我？” “叫我唯楠就行。”唯楠迅速打断了苏响的话。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还能有什么问题。我今天上午问你咱们班主任家在哪，你是不是告诉我他住幸福城小区？” “对啊，A区3楼5单元2602。” “那为什么我从中……”苏响突然想到下午他的替身还在学校，于是赶紧改口，“为什么我从放学一直在这等着，连个影子都没等到？” “你有急事吗？不行打个电话，我有老师电话。” “不用多管，你就说骗没骗我吧？” “没有啊。” “那你的意思他今天还不回家了？” “对啊。他请假住院了，你不知道吗？对了当时你在睡觉，估计没有听到。今天一早，数学老师……”唯楠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什么？住院？什么时候的事？” “据说是昨天晚上。听说老师在回家路上被人袭击，路人报了警送他去医院检查。谁知道到了医院以后又开始发高烧，一直不退，也查不出症状，然后就留院观察了。” “那我上午问你，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住院了！” “你没问啊。当时你只是问我老师的家在哪里，我就说他家住在幸福城A区3楼5单元2602。说完，我还想问你为什么要问老师家在哪里，因为老师他现在不可能在家里啊。老师现在住院，你去他家肯定会扑一个空的。可是还没等我问出来，你就走了。对了，你介不介意我问个问题，你找老师有什么事？如果不是急事，建议等老师出院以后再找他。如果有急事可以先打个电话，如果是想探视老师的话，最好等老师病情稳定了，我们一起去。我可以推荐你做探视代表之一。” 苏响恨不得把手机捏碎了，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哪！家！医！院！” S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狂医沈一鸣就职的医院。 夜风习习，凉意更寒，苏响站在医院门口，抱着肩打了一个哆嗦。 理论上来说，两个生活轨迹完全不同的陌生人，重复相遇的概率只有百万分之三。何况这个医院这么大，没道理每次进去都会遇到同一个人。 而且从上次撞到沈一鸣的情况来看，这个家伙应该上的是白班，这大半夜的他肯定不在医院。 最关键的是，上次沈一鸣伤得也不轻，再加上他严重违规，只怕现在还在炎竹里关着呢，现在的医院应该是绝对安全。 所以苏响，你就放心大胆地进吧，不可能有事的。 绝对不可能。 苏响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看了看自己的影子，深吸一口气：“要么，还是等王宝海出了院再说？” 当然，我才不是害怕沈一鸣，他有啥可害怕的。 只是任务也没说时间期限，我的伤势刚好还需要好好调养，没必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 何况现在的退却也不是害怕，只是为了避免与未来的同事发生正面冲突，影响团队感情。这正是我识大体知大局的智慧体现，海婆婆应该也不会怪罪我的。 万一真撞着沈一鸣，想一想那个场面，两个人岂不是都很尴尬。 “对了，王宝海老师也得了病，这会儿用灭灵针肯定对他身体不好。”苏响点点头，愈发肯定了自己的道理。 那么现在去哪？ 反正没事，先回家去看看老妈过得怎么样，然后明天天一亮把钱存上，再去王宝海家里蹲点，只要他一出来立刻把这个任务了了。 这个计划合情合理，符合逻辑，完美无缺! 苏响正在高兴，市一院门口响起了刹车声，位置在苏响的正后方。 “你在这做什么？” 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带来的是强烈的不祥预感。 苏响克制住逃跑的冲动，缓缓转身。停在他面前的是一辆SUV，玻璃被摇下一半，里边露出的人头，不是沈一鸣还能是谁？ “你……你还没被枪毙？”苏响后退了一步，左右看看。 两边路这么宽，不知道跑不跑得过这辆车。 “上车。” 咔的一声，沈一鸣解开了车门锁。 “呃，我直说了吧，不上，我怕死。”苏响继续后退。 “上车。”沈一鸣的眼睛直视车前方。 苏响想了想，这个医院的公共场合到处都有摄像头，里边估计也有很多人，料来他也不敢对自己动手。而且就算他动手，又能把自己怎样？ 上回又不是没打过，也没输啊。就沈一鸣这点偷鸡摸狗的本事，还能怕他？ “切，上车就上车。” 苏响打开车门，坐到了后排。 后车门关闭，沈一鸣这才将传送到苏响肩膀上的右手收了回来，至于之前横在苏响脖子上的手术刀，则掉在了苏响的身上。 沈一鸣沉默地将车开进了医院，领着苏响一路上楼进入了住院部。 前台的两个年轻护士正在休息，看到沈一鸣进来，急忙站起来打招呼。 沈一鸣面露微笑，示意他们坐下，但是一转头对上苏响，面色重新恢复成死人一般。 苏响才不会在乎这些，反而还松了一口气，只要附近有人想必这个家伙不敢乱来。 “进。” 沈一鸣带苏响进了医生办公室，打开了电脑。 “你来这做什么？”苏响不等沈一鸣问话，反客为主，抢占先机。 “你来这做什么？” “我先问的，你先回答。” 沈一鸣亮出了手术刀。 “……”苏响犹豫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哦，转正任务。今天不要做了，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动，等明天天亮了再说。” 我去，凭什么！你算老几，你说不做就不做了！你这是非法囚禁，信不信我告你去！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吗？”苏响礼貌地问道。 “今天医院来了一只恶灵，A级恶灵。” 沈一鸣逐个调出病人的病历，最终画面停在了一个女孩的资料上。苏响扒头过来，一看照片心中一惊： “怎么是她？” 脑海中瞬间回想起那天在开发区花池边上见到的小女孩。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全员恶人 沈一鸣抬起头，看着苏响：“你认识她？” “算不上认识，只是见过一面。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怎么会是恶灵，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是不是恶灵，不看长相。”沈一鸣关上了电脑，“好了，就在这里等它吧。” 苏响突然想起一事：“等等，我记得你自己说过，你是不是已经没有除灵资格了？公司允许你出手对付它吗？” 他不会是想利用我去搞这只A级恶灵吧？ 开什么玩笑！ “平常不允许，除非有特殊情况。”沈一鸣带上一副白手套，慢慢走向门口。 “什么是特殊情况？”苏响问道。 “比如，在这个医院里突发恶灵事件，附近没有灵能者可以阻止它，我就可以自由出手。”沈一鸣转头看着苏响，露出邪恶的笑容。 苏响知道不是让自己上，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紧张起来。 这个沈一鸣知道有恶灵要出现还不通知公司，而是故意选择人多的医院做战场，等着恶灵出手伤人，为得就是他自己能亲手除掉恶灵。 这家伙真是疯了。 “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情况报告公司，让他们来处理怎么样？”苏响试探着问道。 “为什么？” “万一伤了普通人，我看不大好吧。” “不需要。”沈一鸣果断拒绝。 “这医院人多，指不定恶灵从哪出来。就算伤不到被这里的人看到也不好吧，要赔不少钱的。”苏响哈哈干笑两声，沈一鸣一直冷眼瞧着他，看到苏响心里有些发毛，赶紧补充，“我开玩笑的，钱不钱的没关系，主要是别伤到人。你看需要我做什么，我好歹也是个灵能者，能为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份内之事。” “不用，你在这里待着就好。” “这多不好意思，要么我去巡逻一下，一旦恶灵出现我可以帮忙疏散人群，多少能降低一些损害。” 然后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我就可以溜走，苏响偷偷想道。 “不需要，只要你在这里别人就都是安全的。” “哦，是这样啊。那我就恭敬不如……”苏响突然感觉对方的说辞有些不太对劲，“等等，我有点没听懂。我在这里别人就都是安全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人们总是喜欢美味的食物，恶灵也不例外。同样是灵气，它们也喜欢吃更加丰富有营养的。” “所以？”苏响声音发颤。 “所以最吸引恶灵的食物，就是另一只灵气充沛的恶灵。”沈一鸣扭动门把手，微微拉开了房门，回头看了苏响一眼。 “比如你。” “比如我？”苏响头嗡地响了一声，终于明白过来：“你拿我做诱饵？” “是的，现在才告诉你，是不是有点小惊喜？”沈一鸣反手关上房门。 苏响顾不上骂街，急忙冲到门口，使劲转动把手，连踹带敲，但是房门纹丝不动： “沈一鸣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赶紧开门，会死人的。” 沈一鸣透过门上的玻璃小窗盯着苏响的双眼：“我没开玩笑，你在里边好好待着，不要睡觉，别稀里糊涂被恶灵干掉。” “你搞什么啊？我哪得罪你了，至于这么大仇吗？上回你整我那么惨我也没报复，这次你还坑我？给我开门！” “放宽心，你身上的恶灵很强，而且你在这里最安全。”沈一鸣掏出一只烟在手里把玩着。 “放屁!他们是安全了，我怎么办？除不除恶灵是你的事，凭什么搭上我？我不同意，赶紧放我出去!”苏响疯狂滴锤击房门上的玻璃，但是这个门有些奇怪，不但玻璃砸不坏，就连击打的声音也没有。 这样苏响指着靠响声引来其他人的愿望也就破产了。 “你好歹也是个灵能者，能为社会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份内之事。”沈一鸣把苏响的话又还给了他。 “你个不要脸的，还盗我版！赶紧给我开门!”苏响重重锤在门上，房门纹丝不动。 沈一鸣冷冷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个房间是我特殊改造过的，凭你的力量是打不开，其他人也看不到你。” “特殊改造？”苏响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眼前完好无损的房门。 是啊，正常情况别说玻璃了，就是这木门也早被捶烂了，莫非这是沈一鸣的安全屋？ 苏响环视左右，发现这个屋子布局虽然简单，但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肯定是用灵气一类的东西处理过。 这家伙挺狡猾啊。 “你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是不是恶灵也进不来？”苏响问道。 如果恶灵进不来，自己就是绝对安全的。只要沈一鸣开出的条件合适，那倒是可以考虑一下配合他做任务。 一只A级恶灵，就算拿到一半的奖金，起码够老妈潇洒过完这辈子了吧。 苏响一时竟有些心动。 “不，不防恶灵。” “什么，你逗我？不防恶灵，那你改造这房子搞屁啊？”苏响脸又黑了下来。 “要是恶灵进不来，怎么用你做诱饵？别胡思乱想，有这功夫废话不如抓紧写份遗书。” 沈一鸣转身走远，竟真的不打算将苏响放出来了。 “你疯了吧你，我要举报，投诉!你给我回来，放我出去！”苏响边撞门边喊，疯狂地敲打着灵能通讯器，在屋子里连骂待叫了小半天，然而正如沈一鸣所说，不论苏响怎么做都是毫无反应。 苏响脸紧贴在玻璃上，左右一看，沈一鸣已经离开。 苏响的脸色立刻恢复了从容，笑容之中充满了得意之色： “切，小瞧老子。就这点本事关得住我？天真。” 口诀念动，周身灵气四起，五分之四隐身术发动！ 首先隐形的是左手和左臂，然后苏响将手从房门慢慢穿过去，等到胳膊全到了门外，苏响再将隐形的部位移到了肩膀和脑袋，依次施为，苏响轻松从沈一鸣的“安全屋”中逃了出来。 “可恶，沈樱算一个，解悠算一个，海婆婆算半个，这个沈一鸣算四个。这炎竹一个好东西都没有！” 苏响环视四周，沈一鸣所在的是心肺科室，是市一院的住院大户。屋里的病房住满人不说，楼道里搭得临时床位也都占得满满当当。 好在走廊里灯光都关了，看不清人。要不然被病人看到穿门而过的“特技”，指不定又要被公司讹多少钱。 苏响先是松了口气，但一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有些头疼: “接下来怎么办？是找到班主任完成任务，还是先溜出去改天再说？” 苏响一时有些拿不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进来了，如果这会儿就走了，有些可惜。可是如果不走，一会恶灵过来，自己岂不是带头等死？ 苏响突然一巴掌拍到自己头上：“我疯了吧，想什么呢？就算机会只有一次，那也是眼下的小命最重要。我是欠海婆婆一份人情，可要是人都没了，拿什么去还她。再说了，这A级恶灵又不是我的任务，搞得麻烦再大，关我一个临时工屁事？想这么多，我今天脑子肯定是不正常了。” “赶紧跑！” 苏响摇摇头，趁护士不注意，故技重施穿过已经关闭了的玻璃大门，径直走到电梯间，按下了向下的方向。 就在按钮按下，变成蓝色的瞬间，电梯门自己竟然打开了，迎面而来的一个白色身影和苏响撞了个满怀。 嘭扑咣当几声乱响，对方倒退摔回了电梯里，散落一地的衣物、杂物，都是住院用的东西。 对方穿着一身病号服，满头长发盖脸，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是病人？ 不可能，大晚上哪有单独在外边乱晃的病人，何况住院部各楼层的门都锁了，正常的病人怎么可能出得来？ 那就是恶灵了！ 要了亲命的A级恶灵! 苏响瞳孔紧缩，不及细想立刻向着玻璃门对面的窗户冲去。 “救命啊!” 一道凄厉的喊声从夜空之中滑落下去。 电梯里的灯光一阵闪烁，全部灭掉。 护士站里，年轻的小护士抬起了头，电梯里的情况看不见，只听到电梯门开开合合一直关不上。 “陈姐，陈姐？” 里屋的老护士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没有回应。 小护士按灯，但不知道为什么，晚上好好的灯，这会竟然坏掉了。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了起来，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 “唰。” 玻璃大门打开，手机光照过去，电梯门口赫然摆着两只脚! “谁？”小护士后退一步。 电梯里“病号”站起，低垂着的长发在脸前缓缓飘动。 “咣当。” 小护士的手机掉在地上，眼神满是惊恐。 “妈，你怎么来了!” “你这不第一天值夜班，我不放心，这晚上这么冷，给你带点衣服来。” “我都说了我没事，这大晚上的你万一出点啥事怎么办？对了，你好好的穿我Cosplay的病号服干什么。” “这件衣服宽松穿得舒服，你又不穿了，我瞎穿呗。” “行吧，真是服了你了。你刚才怎么摔倒了，没事吧？”小护士紧张地检查了一圈母亲身体，发现确实没事这才收拾起地上的东西。 “没事，人老眼花没看清路，好像撞了个人。” “人？”小护士露出疑惑的表情，“哪呢？” “那边去了。”老太太指着窗户说道。 “你别逗我了，那边只有窗户，这里可是16楼。” “哦，是吗？我眼花了？”老太太摸了摸额头，“真的是上岁数不中用了。” “所以说不让你乱跑，我们医院这么大，万一迷路了，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办？” “你们医院路口真多，搁我自己真不好找，多亏这个好心的小姑娘领我过来，你赶紧谢谢人家，咦，人呢？”老太太转了一圈，找不到人。 “哪有什么小姑娘啊!”小护士仰天叹息，“妈，你答应我，以后别再一个人出远门了，行不行。” “不对啊，刚才进电梯她还在呢，这楼层还是她帮我按的呢。” “妈你是太困了吧，去我那睡会吧，今天别回去了。” “不对，她一直在我旁边，没走啊。” “行了，走吧。” 老太太被女儿牵着进了住院部，一路不断回头， “她明明就在这啊？” “去哪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先救老王 苏响安静地躺在地上，全身上下浸泡在鲜红的血液之中。 刚才坠楼时的叫声惊动了不少人，沈一鸣应该也察觉到恶灵来了，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他好了。 “至于我，还是赶紧离开这鬼地方，省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苏响活动了一下胳膊，有些疼但已经没有大碍，于是翻身而起，向着医院正门一歪一扭地走去。 按照解悠的说法，这个沈一鸣对付A级恶灵应该是得心应手，就算他打不过，炎竹也会介入，差不多明天再来应该就可以完成转正任务了。 而且是轻轻松松，毫无阻力地完成任务。 这就叫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做人做事要得就是这份从容。 医院的门口停着几辆出租车，苏响琢磨了一下，还是决定支出这笔费用，打车回家。毕竟现在已经有了稳定的收入来源，不差这几个钱。最重要的是，现在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他得赶紧回去修炼口诀。 万一再让恶灵出来乱搞一通，那赔偿起来可就不是这几十块钱的事了。 “上营村，公墓。”苏响随手关上了车门。 司机拉开手刹的瞬间瞄了一眼后视镜，整个人突然定格，然后一声尖叫窜出了车外。 “你大晚上叫什么叫，发什么神经，还做不做生意了？”苏响跟着下了车。 “大大大大哥，您别过来。我上有老下有小，都得照顾。我是好人啊，从不害别人。您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千万别来找我啊。” “你疯了吧？说什么呢？”苏响顺着司机的视线看了看自己衣服，立刻明白了。 他穿着一身沾满了血的白色校服，再加上去的地方是公墓，难免那个司机会多想。 “别误会，你看我有脚，有影子。”苏响后退了几步，让那个司机看见自己全身，“我就是刚才不小心打翻油漆弄了一身，这不回家换一身……哎哎哎，你这是要干嘛？” 原来那司机一见苏响离开出租车，立刻钻入车内，手脚并用一顿操作，飞也似地逃命了。 显然他的说辞骗不过别人。 “你等着，我记住你车牌号了，明天我就投诉你拒载。”苏响骂了一声，等他再回头，周围等着接客的出租全都跑没影了。 “我去，这帮司机都多大的人了，还怕鬼？现在这世道没人相信科学了吗？我真没见过这么怂的，沾点血就怕成这样，还是不是男人？” 无奈之下，苏响只能选择走路回去。 他的功能机装不了APP，扫不了共享单车。大半夜的，他这副模样，估计找别人借钱也没戏，别吓死一两个就是好事。 然而，当苏响的视线无意扫过医院时。住院部里忽明忽暗的灯光让他心中一跳，似乎刚才忘记了什么关键的事情。 “是什么事儿呢？”苏响凝视着灯光，苦苦思索，但就是想不起来，“要么明天再说吧。先逃离那个A级恶灵再说。” 嘴上这么说，但是苏响的脚却没有动，因为心里的感觉告诉他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在这个医院里能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苏响摸着下巴一点一点回想之前发生的事。 苏响跟这个医院有关的记忆只有两处。 第一，找到正在这里住院的班主任王宝海，驱除他身上的恶灵，完成转正任务。 第二，从沈一鸣的魔爪中逃出来，避免被他用作吸引恶灵的诱饵。 恶灵？诱饵？ 不好。 苏响将所有信息提炼出来，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王宝海的身上也有恶灵，如果自己走了，那A级恶灵会不会去找他？ 也许这个医院里还有别的恶灵，但是这种事能赌吗？ 任务完不成没关系，可是因此害死老王怎么办？ 一刹那，苏响有些犹豫，随即他摇了摇头，努力将这种愧疚感从心里驱赶出来。 我在想屁啊，自己的命最重要，管别人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老王又不是因为我才住得院，没有我没准他之前就被恶灵弄死了。这个医院的恶灵也不是我引来的，我没有救他的义务。 寻求救援我也试过，炎竹的人根本不搭理我。 这里是沈一鸣的地盘，他这么浪，真出了事也是他的责任，跟我没半点关系。 所以，我根本不用管这件事！ “嘟嘟嘟……咔。” “哎……谁啊。苏响，你找我有什么事？”一天之内，苏响的手机第二次传出了唯楠的声音。 “我想问一下，老王在哪间病房。” 住院部四层，呼吸科病房。 灯管一个接着一个爆开，整个走廊陷入了一片黑暗。 护士站里的值班人员，睡在走廊的病人，全都沉沉入睡，对周围的这些变化一无所知。 沈一鸣站在走廊的尽头，把玩着手中的香烟，伴着头顶灯管熄灭，他低着头说道：“终于来了？我们可不可以商量一件事？” 正门处，一个矮小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似乎也在观察着沈一鸣。 沈一鸣抬起了头，露出了微笑：“你能不能在这里杀了我？” 话未说完，沈一鸣脚下地板突然裂开，整个人掉了下去。 接着，屋顶的灯一根根重新亮起，裂开的地面也重新复原，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沈一鸣不知道去了哪里。 苏响呼哧呼哧地向上奔跑。 他的目标是十一楼的综合科室住院区，没有查出明确病因的王宝海就被临时安排在这里。 “快！快!快！” 苏响几步窜上一层，随后发动五分之四隐身术从封闭的大门钻了进去。 这一层走廊里同样堆满了病床，有些人还未睡，手机屏幕还在亮着。 这是好事，说明恶灵还没有来到这层，老王还安全。 “10-12，13-15，17，就是这了。”苏响快速找到十七号病房，推门而入。 房间里躺着三个人，苏响不用分辨，一眼看出正中央的那个就是老王——因为王宝海也在看着苏响。 “老……老师你怎么还没睡？” “你怎么来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苏响三步跨作两步到了王宝海床边：“说来话长，您先跟我出院，什么事我之后跟您解释。” 说着，苏响伸手去拽王宝海下床，王宝海往后一缩，躲开苏响的手。 “你说啥，出院？我现在还39度，高烧一直退不下来。我出院你给我治？对了苏响，高考还有几天啊，大半夜的不好好刷题复习，你来这浪费什么时间，你的目标不是清北吗？你的心意我领了，赶紧回去学习。”王宝海没想到这么快会有学生来探望他，虽然平日不怎么喜欢苏响，一时也有些感动，“再说了，探病哪有这点来的？还空着手，连个水果也不带，没有礼貌。” “行了老师，你想吃水果出去我买给你吃。现在没时间跟你细说，快收拾东西，不，别收拾了。先跟我走，明天再回来住。” 苏响拉着王宝海胳膊就往床下拽，王宝海拼命挣脱，可他几周一次健身房的身板哪经得住苏响强化后的力量，几下就被拉到了门口。 “苏响，你放开我，先把话说清楚！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王宝海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怒气。 苏响才不管那套，按住胳膊继续往外拉：“你相信我，咱先出去我解释……” 话没说完，头顶正上方突然蹦地一声响，金属出风口之中一根细长的铁条快速弹出，插进了苏响的头顶。 第一百一十三章 真命天子 苏响抓住金属条，怒吼一声拔了出来，头顶喷出的鲜血溅了王宝海一身。 看着苏响摇摇晃晃摔倒在面前，王宝海已经吓傻了：“这……这……这……” “快叫医生！”旁边临床的一个壮汉提醒道。 “对对，叫医生。”王宝海赶紧按动呼叫器，跳下床扶起苏响。 不料他的手刚伸出去就被人牢牢握住，不能动弹。王宝海定睛一看，握住他的人竟然是苏响。 他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力气？ 苏响爬起来，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不用，我们赶紧走。你们两个也赶紧离开这个医院。” 苏响很清楚，正常掉落的金属条怎么可能插进人的身体中，刚才的那一下伤害绝对是恶灵的攻击。 既然恶灵已经追上来，那必须尽快撤离。 王宝海和另外两个病友面面相觑，显然是没有明白苏响再说什么，其实就算听明白了也不可能按苏响说的去做。 王宝海另一只手拉住苏响：“你别害怕，就在这等医生来治疗，老师会守着你的。” 苏响没时间解释，抓着王宝海就往门外跑去。 “苏响，你干什么！不能乱动，小心你的伤口!”王宝海抗议道。但是不论他如何挣扎也抗不过苏响的力气。 “来不及了，回头再跟你解……哎呦，我去。” 苏响的话没有说完，两人刚跑到门口，苏响脚下突然打滑，带着王宝海一起对着窗户飞了出去。 苏响反应极快，自己撞破玻璃的那一刻反推了一下王宝海，自己一个人从四楼落了下去。 “噗。” 王宝海倒着滚了一圈撞在墙上，一瞬间，似乎听到了利器刺穿肌肉的声响。 “苏响！” 王宝海顾不上自己疼痛，赶紧跑到窗口，却见一张沾满鲜血的面孔冒了出来，跟他贴了个对脸。 “啊啊啊啊啊！” 王宝海尖叫着倒退，但意识还是反应了过来，那张脸正是苏响。 “没事老师，我没事，咱们继续跑。”苏响一翻身从窗外跳了进来，左手按着腹部。 王宝海发现粘稠的血液正从苏响左手五指缝中流出来。 “你受伤了？” “没关系，小意思。”苏响抬起了手，伤口基本愈合。 原本四层楼的高度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谁知道窗户下边正好是一排金属围栏，苏响一摔下去就被矛尖一样的铁栏杆戳穿了肚子。 还好恶灵的恢复能力还在。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觉得你最好先去找医生治疗。”王宝海拉住苏响。 “不行，我们得立刻离开，这里现在太危险了。” 苏响左右看了看，两边通道都挺长，干脆一拳打碎窗户，拽着王宝海从四楼跳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这是四楼，会死人的！” 王宝海的叫声还没有停，两人的头上忽地飞下来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苏响听到风声，急忙抬头。 是四个固定在一起的氧气瓶！ 这时二楼窗户内传来了“啊”的一声，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病人傻愣愣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半空中飞出来一点火光，是那个病人刚刚弹出来的烟头。 落下的氧气瓶嗤嗤作响，向外散出纯氧。 “我去！要死人！” 身在半空无法变向，情急之下苏响伸手一甩将王宝海平着扔了出去，接着双手交叉上举护住头部。 这一切发生在短短的一秒钟之内。 接着，就听轰的一声，苏响头上炸开一团耀眼的火焰，全身被火点燃。 强烈的气压冲击之下，无数玻璃砰然碎开，化成利刃刺穿了苏响。 “糟糕！” 苏响毛发、衣物被烧得干干净净，这还不止，氧气瓶喷射出的气体推着他重新回到了住院部的楼内。 后背一挨地，苏响立刻跳起。 “苏响！” 远处王宝海正看着这里，像是要跑过来救人。 “老师你别管我，赶紧离开医院，明天我去你家家家家家家……” 苏响话还未说完，墙壁上的电线突然掉下，搭在他的身上。一阵电光火花，苏响吐着白沫倒在了地上。 王宝海看不清二楼发生了什么，但是见到苏响刚露个脑袋，话还没说完就倒了下去，知道肯定又出事了。 “苏响，你……你……”这短短几分钟一连串的惊吓操作，早已把王宝海吓得早蒙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冲向了住院部，两眼饱含热泪。 “苏响你到底是来干啥的？没事干在家好好歇着不成吗？你这一顿自杀是要逼我引咎辞职吗？你上课睡觉我也没管过你啊，咱俩多大仇？我一本科学历找份工作容易吗？” 住院部天台，沈一鸣趴在栏杆上，手中香烟的红光一亮一暗。 这个住院部是一个中空的四方形，他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苏响跳楼的那一幕。 “呼~” 沈一鸣吐出了一个烟圈，冲着苏响的位置撇了撇嘴：“我告诉你待在我的房间里最安全，你偏要跑出来送死。” “这次的A级恶灵代号死神，它是由各种意外死亡的记忆与怨气构成，灵能力就是控制事件发生几率，制造各种意外夺走活人的性命，然后再吸取死者的记忆与怨气，强大自己。另外提一句，它的攻击其实是无差别的范围攻击，所以现在攻击只集中在你一个人身上就非常奇怪。” “我说得对不对？” 沈一鸣扭过头，看着十米之外的人影。 那人转过头来，是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女孩，看年龄有十七八岁，后脑扎着两条马尾。虽然年龄大了很多，与沈一鸣获取的资料不同，但是从面相上看，这个女孩与先前苏响遇见的小姑娘至少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位叔叔，能不能把烟灭掉。吸烟呛到有可能会让你无法呼吸窒息而死，如果不小心将火星掉在衣服上，也可能把自己活活烧死。” “别人要是这么说我就当放屁，但是你的话我可不敢不听。”沈一鸣呵呵笑了一声，将烟头扔在地上，皮鞋扭动几下，熄灭了火光。 “叔叔，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并不想制造意外夺走人类的性命。我，或者说我身上的每一个记忆，都是这样死去的，所以我们并不恨人，我们怨得是这种意外，我们不想别人跟我们一样倒霉。” “你说的和做的好像不太一样。”沈一鸣指了指楼下。 “他是例外。”女孩看向了二楼，苏响正慢慢爬起来，虽然站不稳，但已脱离生命危险。 “哦，怎么讲？” “对我来说，他是特别的，与众不同的，他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别人只要接近我，很快就会死去，但是他不一样。那一天他陪我玩了很久很久，不论我跟他多么亲近，他都没事。而且只要有他在身边，周围的人也不会出事。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不怕我，我也不怕会伤害到他。我很开心，等了这么多年我终于找到了，他就是我生命中对的人，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 女孩看着苏响的眼睛发出了温暖而耀眼的光。 沈一鸣见过那种光，那是爱情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分道扬镳 “叔叔，我的名字叫莫菲，不知道您如何称呼？” “有趣，一只恶灵竟然还给自己起了名字？”沈一鸣笑了笑，“我叫沈一鸣，你可以叫我医生。” “那我就叫你医生叔叔吧。医生叔叔，你今天来这里是为了杀死我吗？” 莫菲说话的时候，眼睛依然注视着苏响，一直面带笑容。 “是的，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沈一鸣指了指耳朵，“我还没有收到公司通知，所以不能动手。要么这样，不如你先出手怎么样，我们直奔主题，可以节省不少时间。” “不要，我才不要打架。在你收到通知之前，我们就在这里多看一会儿吧。”正说着，女孩突然捂嘴笑了起来，“你看他多可爱啊。” 沈一鸣扭头看向苏响，露出了一脸无奈：“我看不出来。” 此时，苏响不知怎地被一根铁丝缠住脖子，吊在了空中。铁丝悬挂的位置正好是在他双手够不到的地方，苏响拼了命挣扎，但是毫无办法，脸越憋越紫，嘴里吐出了白沫。 眼看着苏响就要休克过去，还好这时王宝海跑了回来，用力扯下铁丝，终于帮他挣脱。 “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杀掉他来得舒服。”沈一鸣又看向女孩。 莫菲摇摇头：“那可不行，我们不能没有他。” “我们？”沈一鸣问道。 莫菲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记忆里的所有人都喜欢他，都希望他能一直陪伴我们。” “哦，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受欢迎。”沈一鸣若有所思，“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杀了他呢？” “我们就杀了你。”莫菲毫不犹豫地回答。 “有趣，那你们最好赶紧出手，不然真等我出了手，你的小情郎可就保不住命了。”沈一鸣掏出了白色的手套。 “你不会对他出手的。” “这么肯定？” “他身体里也有和我一样的东西，你要是能出手早就杀了他了，可你对他一点杀意都没有，所以你不会伤他的，对不对？”莫菲转过头，看着沈一鸣俏皮一笑。 “观察力不错。”沈一鸣比了个大拇指，“还有别的理由吗？” “当然了，别看我样子小，我很聪明的。从我来到这个医院起，你就一直跟着我，好像一副要随时动手打我的样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可是只要我不动，不伤害别人，你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对不对？”莫菲眨了眨眼。 “回答正确。哎，没办法。这下只能慢慢等了。希望坐办公室的那群蠢货反应能快一点吧。”沈一鸣摇摇头，放回手套，又点上了一只烟。 住院部二楼。 苏响半趴半跪在地上，重重着吸气。短短几分钟的功夫，他已经遭遇了七八次足以致死的意外事故，即使恶灵恢复能力强，也搞得他神智有些不清楚了。 王宝海在一边打量着苏响浑身的伤口，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我们要不要先去看个医生？” 苏响想说话，但是一口气没倒过来，只能先摆摆手。 “可是，你这个样子……”王宝海话说到一半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按理说苏响早就死了好几回了，但是他现在居然还能跪在这跟自己说话，这种情况就非常玄幻，凭王宝海掌握的知识根本无法理解。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超能力？ 王宝海正在惊疑不定，苏响终于缓回了气。 “老师，刚才发生的事情您也看到了，这绝对不是正常的意外，也不是我倒霉。这是一种神秘的未知力量，这么说吧，您信鬼神妖怪一类的东西吗？” “遇到大事的时候会信一下。”王宝海诚实的说道。 苏响撑了一下地面，站了起来，只是双腿还有些发软。 “今天的这些事故就是一只妖怪干的，它弄这么大动静就是为了干掉我，这么说您能接受吗？” 王宝海点点头。 “那就好。这个妖怪想要对付的其实就我一个人，跟您没关系。您只要远离我就安全了。所以请您先回家，可以吗？” 王宝海坚决摇头：“不行，我不可能把我学生一个人扔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要走我们一起走。” 苏响叹了口气：“我就直接说吧，你刚才看到了，我挨了那么多下都没事，因为我也不是普通人，我有一种特殊的能力，是专门对付这些妖怪的。只要你离开这里，我就能放开手脚专心作战了。” “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了你？”王宝海严肃问道。 苏响犹豫了一下，决定来个善意的实话：“是的。” 王宝海看着苏响的眼睛，观察了一会儿，以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在骗我，要不是我帮忙你刚才就挂了。你只是不想害我也死在这里，所以想骗我独自逃生。” “嗨，你想多了老王……”苏响下意识说出了学生对他的昵称 “什么！”王宝海瞪圆眼睛。 “王老师，王老师。”苏响赶紧改口，继续劝道，“您留在这里我会分心，没办法发挥真正实力专心战斗。如果你真想帮我，答应我一件事就行了。” “什么事？” “说来话长，其实您的身上也有妖怪。” “什么妖怪？”王宝海立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 “一种寄居在你头上，影响你头发生长的妖怪。” “什么？还有这么无聊的妖怪？我一直以为是真菌、毛囊堵塞一类的病。怪不得用了好多药，还是治不好。”王宝海摸了摸稀疏的头发。 “我这次来找你，因为我的任务是要驱除你身上的妖怪。” 听了这话，王宝海有些失落：“原来你不是来看我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响赶紧劝慰：“班里同学正在组织，探望的人这几天就会来，我这是提前过来帮您解决问题的，到时候他们来了一看，哎，老师您的头发全长出来了，老师您怎么这么帅啊？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开心？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王宝海想象着苏响描述的样子，明明是在危险之中还是多了些期待。 “这就对了。假如您真想帮我，现在赶紧回家躲好，早点睡觉。这样我就可以施法帮你驱除妖怪，还您一头浓密的秀发。” “真的？”王宝海看了看掉落在手上的一根发丝，深表怀疑。 “你看看周围这些东西，还不相信我吗？” 王宝海环视楼道，附近的墙壁、地板、管道没有一处完好，破损的地方全都沾着苏响的血迹，对应的是苏响身上无数的致命伤。 如果说这些意外都是偶然的话，那苏响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可做不了假。 一定有某种超脱于世俗认知的神秘力量，而苏响就拥有这种力量。 “行，老师信你。只要今天从这出去我全力配合你，这事对我也有好处，你说怎么驱咱就怎么驱。” 苏响松了口气：“好，那您先回家好好等着我，明天我去找你。” “不行，这事绝对不行，没得商量。”王宝海断然拒绝，“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要么咱俩一起走，要么我守在这，你先离开。” “行，那你守着，我先走。” 苏响答应地极其痛快，转身就往楼梯走去。 从这一连串的死亡意外来看，这只恶灵集火的目标只有自己，只要跟王宝海分开，他就彻底安全了。 王宝海没想到苏响如此绝情，愣在原地想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赶紧追了上去。只是苏响跑得太快，转了一个角，就没了踪影。 “苏响，你给我回来！” “苏响！” 王宝海的呼唤在住院楼的走廊中回响不绝，却无人回应。 “这个臭小子。没办法，赶紧通知学校和家长。” 王宝海刚掏出手机，旁边突然钻出了一个脑袋，挂在垃圾桶边缘，上面插满了针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王宝海吓得连滚带爬扔掉了手机。 “别，别打电话，老师。” 声音凄惨无力，正是苏响。 只是不知怎地，他的头顶、脸颊、眼睛、鼻子、嘴唇上全都插满了针头。 王宝海仔细一看，原来苏响待的不是普通的垃圾桶，而是医疗废品专用垃圾桶。 苏响哼哼唧唧，慢慢从桶里爬了出来，身上针头插的更多，俨然是一只人形刺猬。 王宝海倒吸一口冷气： “这么高的一个桶，你怎么跳进去的？” “这些针头不会有传染病吧？你要不要先去检查一下？” “艾滋病的主要传播途径你知道吗？” “你先冷静，别靠过来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两种战术 “呲！” 王宝海帮苏响拔下后背最后一根针头，被溅了一手的血。 “你是怎么掉到这个桶里去的？这个我真的想不明白。”王宝海看了看手上的血，不知道抹在哪里。 “我自己跳进去的。”苏响虚弱地趴下，整张脸都贴在了地上，“本来我是想进去躲一会，等你离开了再出来。谁知道这个垃圾桶装得竟然是医疗废品，而且全都是针头，简直要了亲命。” 话说回来，我为什么不用隐身术呢，虽然只有五分之四，但是露出来的部位只要随便藏一藏老王就找不到了啊？ 苏响头一次对自己的智力产生了怀疑。 这时，他发现王宝海一直盯着自己看，看得他有些发毛。 “老师，你怎么了？” “你的这些遭遇让我想起了一部电影，《死神来了》。”王宝海盯着苏响说道。 “那是什么？” “你没看过这个？这么经典的电影你都没看过？”王宝海眼睛瞪圆了，比起今夜发生的一切，苏响没看过《死神来了》更让他接受不了，“没看过，那你总听说过吧？” “我电影都是在网吧打工蹭着客户看的，别的时候我都去打工赚钱了，谁有闲功夫看那个。” “哎，你这个孩子过得也是不容易，难为你学习还能这么好。”王宝海同情地拍了拍苏响的屁股，手上的血全擦了上去，“这个电影讲得是一个死神利用各种合理的意外，制造事故杀人的故事。” “合理的意外，制造事故杀人？”苏响看了看旁边的医疗废品垃圾桶。 “和发生在你身上的很像对不对？” “好像有几分道理。” 不，不是有几分。回想一下在医院的经历，正常情况下，空调的金属栅栏会掉下来吗？电线会掉下来吗？氧气瓶会漏着气掉下来吗？医疗废品会一整天没人处理摆在走廊吗？自己那么巧就忘了使用隐身术？ 这些事都有可能，都有几率。 但是真出现在自己身上，而且是同时出现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苏响觉得老王说得没错。 “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王宝海左右看了看，这两个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居然周围一个人也没出来。 “我们医院什么时候这么安静了，还有刚刚那个病人明明看到爆炸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对病人动了什么手脚？”沈一鸣低头看着楼下的二人，手中滑出了一柄手术刀。 “你的样子好像很期待我对别人动手。” 沈一鸣抖了抖眉毛，算是默认了。 “可惜我没有，让你失望了吧。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的能力确实是制造意外事故。叔叔，你知道制造意外事故需要的条件是什么？” “合理性，死者的死法必须是自然而然的意外，甚至是自杀，绝对不能出现导致别人怀疑他杀的痕迹。” “是的，这是其一。另外还有一个条件，也是更加关键的一个条件。”莫菲靠在栏杆上，冲着苏响比了一个爱心，然后扭过头看着沈一鸣：“在死者因为意外死亡前，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以防被人救出来。” “所以说……”沈一鸣明白了女孩的意思，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苏响在死之前，不论做什么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哪怕就在面前被人看到，只要他没死，那个人也会立刻忘掉这件事，然后离开。所以说，不论什么时候，不论什么地点，我和苏响哥哥都可以尽情地玩个痛快！” 莫菲比了个V字的胜利手势。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 沈一鸣手中的刀子又缩回了皮肤之下，他的视线移动到了王宝海的身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能一直记住发生在苏响身上的事故，但是要想逼莫菲出手，看来全得落到他的头上了。 二楼的王宝海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仍在苦苦思索对策。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逃出这个医院吗？” “哈哈。”苏响干笑两声，“当然，不过我感觉连这层楼都出不去，要不然我也不会甩开你，自己一个人扛了。” “现在老师有一个想法，你要不要听听？当然决策权全部在你。” “你……老师您说。”苏响一看王宝海表情，赶紧改了口。 “你喜不喜欢玩电子游戏？” 苏响摇了摇头。 “不愧是家境贫穷的好学生。”王宝海比了个大拇指，继续说道，“在游戏的关卡，玩家一般都要对付一些有特殊技能，比较厉害怪物BOSS。这些BOSS各有各的特点，但有都遵循同一个原则，那就是擅长远程的不擅长近战，法术厉害的一半肉搏会差点。” “什么意思？” “咱们今天遇到的这个怪物，在我们游戏里算是游侠陷阱系或是法术系，不论哪一种，应该都是擅远程，不善近战。所以，我认为现在最好的破局方法是找出来这个妖怪，正面刚他！”王宝海说着挽起了袖子，竟有点找回了当年通宵鏖战副本的热血。 “这个……那个……”苏响面露难色，最后还是摆摆手，“我感觉不太行，风险太大，还是逃命比较好吧。” “喂，你是糊涂了吗？你想逃到哪去？你不是说过这个妖怪专门针对你，你要是不干掉它，它一路追你家去怎么办？” “哈哈，不会的不会的。我认识很多高手，只要我跑出去把这个妖怪的信息给他们，这事就妥妥地搞定了……” 苏响说着，突然呆住了。 “你怎么了？”王宝海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指。 苏响一个鲤鱼打挺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吓了王宝海一跳。 对啊，沈一鸣不管我，我可以找炎竹别的人啊。解悠和沈樱说是不会帮我做转正任务，但这个A级恶灵又不是我的转正任务，我为什么不能求救呢？ 苏响在耳朵上敲了敲，然而灵能通讯器并无反应。 这帮毫无人性的人渣！ 可恶，看来只有先想办法完成任务了。 “王老师！”苏响视线突然移到王宝海脸上，严肃得有些吓人。 王宝海后退一步，不明所以：“怎么了？” “为了你的学生能活下去，你能不能忍受一些痛苦？” “没问题。”王宝海坚定地回答，转念一想又补充道，“不过得先看看有多痛苦。” “挨我一拳。”苏响小声的补充道。 “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说过需要您睡着才能帮你除去头发上的妖怪吗？我想了想，其实除了你主动入睡外，我还可以帮您被动入睡。” “被动入睡，你的意识是……” 苏响点点头：“是的，打晕您，强制您进入等同睡眠的状态，然后我就可以使用超能力解决您的问题。只要完成这件事，我就可以召唤我说得那些高手，轻松解决掉这个妖怪。您看怎么样？” “啊？如果是真的，当然没问题。可……” 王宝海还有些犹豫，苏响却已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挥拳迎面打到。 “老师，得罪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老师对不起 王宝海摸了摸鼻子，沾了一手的血，双目闪过一道寒光。 苏响心头发颤，赶紧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下手太轻了。” “你说的这叫人话吗？太轻了，你还想一拳打死我才算正好？我还没同意，你怎么就擅自动手了？”王宝海抬起头，愤怒的视线直视苏响。 “对不起，老师。我一想到这个方法可以两全其美搞定咱们的问题，禁不住有些冲动。” “打我的事先放一边，首先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计划，我认为还是应该堂堂正正跟妖怪决一死战，男人怎么能逃避战斗？” 说到一半，王宝海吸了一口冷气，鼻梁疼得他直皱眉头：“你给我看看，我这个鼻梁不会断了吧？” “不会的，我出手有分寸。”苏响轻轻摸了摸，有些歉意，但对于自己的观点却还是非常坚持，“王老师，我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才出此下策。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您也都看到了，我能不能打过这个妖怪姑且放在一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们连它的影子都见不到，根本没法正面战斗。如果不用这个方法就只剩下一条路，您躲远点，然后我一个人把妖怪从这里引走，去找高手处理。” 王宝海猛摇头：“那不行。我绝对不能让学生一个人冒这种风险，而且起码现在这个医院里看不到别人，要是你把妖怪引到了外边，指不定会连累多少无辜的人。” “所以我们真的只剩这个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立刻解决这个妖怪。”苏响恳求道。 有一句话苏响没说。他今天还没有修炼口诀，如果再拖延下去，他担心自己会再度被恶灵所控制。 这要比眼前的危险可怕上万倍。 王宝海还是不太放心，揉了揉鼻子：“你确定这个方法可行？” 苏响本想掏出灭灵针证明给他看，但又担心尺寸吓到王宝海，想了想从耳中卸下通讯器：“老师您看，这个是我的联络器，现在因为一些规定，在完成关于您的任务前，他们暂时切断了我的信号。不过只要驱除了您身上的妖怪就能恢复，我就可以叫人来支援，到时候这个妖怪肯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王宝海接过通讯器，仔细打量一番，又戴在耳中试了试，递还给了苏响。 虽然样子只是一个黑色的金属钮扣，但是从质地、手感和制作工艺来看绝对不是一般的货色，有几分高科技的样子。若说是通讯器也有几分可信度。 不过…… 王宝海想了想平日里对苏响的印象，险些张口拒绝。 “王老师您相信我一次吧，我拿性命担保，一定能行。” 王宝海犹豫再三，看了看苏响又可怜又着急的样子，终于点头，不过却提了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您说。” “不论你是否叫来了支援，必须尽快唤醒我。” “好的。搞定了您头上的妖怪，我立刻叫醒您。到时候您一睁眼，就是满头秀发、帅气俊朗，重返青春了。” 说着，苏响又提起了拳头。 “等等，我没准备好。”王宝海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拍了拍两片脸蛋子：“来吧！” “对不住了老师。” 苏响一拳上去，王宝海眼冒金星，脸上多了一片淤青。 “怎么样？” 王宝海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还差点劲道，再来。” “对不住了老师。” “再来。” “对不住了老师。” “再来！” “对不住了老师。” “再……来……” “对不住了老师。” “等等！”王宝海伸手拦住了苏响的动作，笨重地喘着粗气。苏响这十来拳下去，一记比一记重要，他的脸上已经整整浮肿了两圈。 “你确定这么打我能晕过去？” 苏响思考了一会，摇头。 “不确定。” “不确定你打这么上瘾，是报复我吗？”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怕下手重了您吃不住劲吗？” “上网查查！” 苏响苦笑着摸出手机：“老师，我这手机没这功能。” “哎，我也没带手机。”王宝海陷入了沉默。 “老师你放心，我再调整调整力度肯定行。” “你还要调整几次，能不能给我一个心理预期。” 苏响大致估计了一下：“快则几下，慢则几十下，挨揍这事也得看您的耐受力。” “算了吧，我还是自己睡吧。”王宝海赶忙摆手，平躺在了地上。 “别啊，王老师。您这自然睡眠得要多久……” 苏响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王宝海已经睡着了。 “不会这么快吧？”苏响伸手在他脸上晃了晃，“老王我提醒你，驱除妖怪必须得要您睡着才行，不然对您的精神会造成伤害，您可千万不能装睡啊。” 王宝海的嘴巴响起了鼾声，不到一分钟，睡熟了。 苏响有些无语，可是一摸他的头立刻明白了：王宝海的额头微微发烫，原来他竟是顶着低烧，一直陪着苏响承受恶灵的攻击。 苏响站起来恭恭敬敬鞠了一躬：“王老师，虽然我从来不听您的课，您长得又丑，家里又穷，还没有女朋友，但您是个真正的好老师。” “这一针下去，定能让您秀发重生，找回青春的自信。”苏响从破破烂烂的上衣内袋掏出了灭灵针。 没了布料的阻隔，冰冷的寒气迅速弥漫了整条手臂，几秒钟的时间，苏响看到自己的手臂冒出了一层白霜。难怪一开始被氧气瓶爆炸的时候衣服没烧烂，原来全是靠这根针的寒气在里边顶着。 苏响跪在王宝海身边，深吸一口气，灭灵针直插而下。 眼看就要刺入胸口，苏响的手停下了，他的额头冒出了一滴冷汗： 这灭灵针要怎么用？ “糟糕，出来的时候忘了问解悠，这可怎么办？” 到底该扎哪？怎么扎？用多大劲？扎多长时间？ 难道回去问一趟再回来？ 不能够啊，再拖延一会搞不好自己命就没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响的手有些微发酸。 既然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强调灭灵针应该扎在哪个部位，是不是意味着扎哪都行？ 苏响在王宝海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还是有些犹豫。任务失败就失败了，反正自己的恶灵已经被治好，大不了下次找个机会双倍偿还海婆婆。就怕万一扎错把王宝海弄死弄惨怎么办？ 但是一直这么待下去还是会死啊。 “不管了，一处一处试吧，先轻轻扎一下感觉不对就拔出来。反正只要别伤到老师就行，大不了就当给他免费针灸了，我又不是没有这个手艺。” 按照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吃哪补哪的朴素民间医学理论，先从谢顶的位置试起应该比较合理。 苏响攥着手掌长度的灭灵针移到了王宝海头顶，针尖轻轻刺进了头皮。 似乎没有反应？ 不过灭灵针扎进去以后会是什么反应，好像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苏响犹豫是继续往里捅深一点还是拔出来的时候，异变突生，灭灵针突然自己钻进了王宝海的头皮。 “怎么回事？” 苏响急忙握紧灭灵针往外拔，只是这针钻得力气太大，针身又细又滑，结果硬拖着苏响的手又钻进去了五公分这才停住。 “我去，不会刺穿脑子了吧？”苏响大骇。 可是不论苏响怎么使劲也拔不出来。 正在着急的时候，苏响手上出现了一些异样的感觉。 这根针好像在慢慢地蠕动，它是活的？ 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如果不是苏响害怕扎错地方，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对灭灵针的控制上，决计感觉不到。 而且还有奇怪的地方，使用灭灵针之后，王宝海身上有些东西确实在减弱，推测应该是恶灵的灵气。但是这些灵气好像并没有消失，只是从王宝海的身体离开，进入了灭灵针之中。 难道说灭灵针的作用不是消灭灵气，而是转移灵气？ 苏响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脸：“这种时候了，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有什么用。集中精力，千万不能伤到老王，这才是最该关心的事。” 由于事前没问，这个灭灵针要扎多长时间苏响也不清楚。 只有靠感觉了。 苏响静下了心，全部精神都用在感受灭灵针的变化上。它的蠕动由弱变强，由强变弱，然后又是一阵间歇性的强弱交替之后，终于没了动静，就连之前的寒气也消失不见了。 除灵结束了吗？ 苏响还没敢动，却见灭灵针自己脱落了下来。针头出来的一瞬间，王宝海头顶的皮肤像是流水一样波动了数秒，原本的针口糅合在了一起，见不到血，也见不到伤口。 然而苏响却愣住了。 王宝海的头发呢？ 灭灵针插着的时候还好好的，拔出来还没有一个眨眼的功夫，怎么就变光头了？ 那一小片的黑头发怎么就全，都，消，失，了？ 当啷一声，灭灵针掉在了地上。 扑通一声，苏响跪在了地上。 “难道我又失败了？” 苏响呆呆地看着王宝海锃亮的头皮，嘴角冒出了一丝苦涩： “王老师，对不起。” 第一百一十七章 好戏开场 灵能通讯器终于传出了声音，是解悠联上了他的线。 “苏响，恭喜你，终于独立完成转正任务了，赶紧回公司，办完正式手续我们就是同事了。” “什么？完成了？”苏响转头看向王宝海，一脸难过的表情还没有调整过来。 “对，我们是你的推荐人，你完成任务后我们第一时间就收到了通知，明天找个时间给你办个庆功宴。” “可是我老师的头发全都没了啊？” “你消灭了这只恶灵，他的头发肯定会减少啊。” ？？？？？？？？？ “你在说什么？”苏响更加困惑：“我不明白。” “还记得任务介绍时候怎么说的吗？” 苏响记忆过人，当然记得：“恨发（G型），难道不是讨厌头发的意思？” “当然不是。” “那它为什么叫恨发？” 解悠哦了一声，知道苏响理解错了： “恨发不是它的代号，这种D级以下的恶灵是没有代号的，这个是它的编号。恨代表的是灵气的属性，发代表影响的部分。概括来说就是，由恨意而生并且主要附着在毛发上的恶灵。为了生存，它当然是需要毛发，而且是越多越好。所以才会让任务目标饱受毛发过长的困扰。” “你们下次给我安排任务的时候能不能说清楚一点，这样搞会出人命的。”苏响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王宝海的光头，“我老师饱受毛发的困扰不假，可那绝对不是嫌多啊！” 接任务的时候还以为是恶灵让他谢的顶，没想到正好反了。原来是恶灵负责催发，王宝海自己负责秃头。 之前给老王承诺的满头秀发，重返青春，到哪给他整去？ “怎么办，怎么办？我被你们坑惨了！”苏响有些慌了，“我在学校见过他有多宝贝这些头发，课间休息还要回办公室抹一堆瓶瓶罐罐的保养品，要是他起来看见我把他变成这样，一定会杀了我的。” “放心，不会的。” “他可是个老实人！老实人一旦暴走直接拿刀捅人的。” 苏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接任务的时候沈樱是知道的！ 她知道这个恶灵是催发的，她也知道老王是谢顶，那她肯定知道对老王用灭灵针的下场！ “沈樱樱樱樱！我不会放过你的！” 这个混账的女人！ “你别着急发火，听我把话说完。”解悠听见苏响的怒火，赶紧打断解释，“你担心的问题我大致也明白了，不会有事的。任务结束以后，公司会有专人负责清楚普通人的记忆。你们老师明天起来只会看到除灵后的结果，不会记得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放心吧。” “真的吗？”苏响将信将疑。 “当然，要是灵能力的消息被扩散出去肯定会引起社会恐慌，所以这件事百分百不会有疏漏，咱们公司是专业的。不过要收你一些费用，价格按人头算，大概是一个人三十……” “尽管收，尽管收。只要让老王忘了我对他做过的事，怎么都好。”苏响松了口气，这才想起眼前的问题来。 “对了，先别挂断，我有急事。” “怎么了？” “我在处理转正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A级恶……” 苏响正想要请求支援，不料话未说完，异变发生。 “轰！” 突如其来的巨大声浪席卷了苏响的世界，一瞬间，他的耳朵失聪了。 他眼里的事物被放慢了上千倍，鲜红色的火焰和血液像是做了升格的视频，以蜗牛爬行的速度从眼前飘过。 解悠说了最后一个“苏”字就再也没有声音了。 灵能通讯器爆炸了！ “这……” “也……” “是……” “意……” “外……” 苏响在空中飞行着，慢慢的吐出这五个字。他的身体飞出窗外，慢慢摔在草坪上。在爆炸之后，他的身体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剩下的部位早已炸成了粉末。 仅剩下的一直眼睛用力地瞪着二楼，那里已成废墟，被无情的火海吞噬着。 那里是王宝海睡着的地方。 老师…… 老师…… 老师…… 谁来救救我的老师…… 谁来…… 谁来啊！ 可是他已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天台上。 莫菲捂住了嘴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终于伤到人了吗？我都快睡着了。”沈一鸣伸了个懒腰。 “不对的，这不对的。上次我和苏响哥哥玩了很久，爆炸、空中坠物、车祸，明明不论怎样都不会有事的。只有苏响哥哥会受一些‘轻’伤，而且很快就恢复过来了。不可能会波及到别人，一定是搞错了。医生叔叔，一定是搞错了对不对？” 莫菲乞求地看着沈一鸣。 “行了，别惺惺作态了。”沈一鸣对着莫菲笑了笑，“你们恶灵都是这样，一开始假装好心，等杀得人多了就习惯了，就不装了。” 莫菲拼命摇头：“不是的，我不是的。我从来没想过伤害别人，自从知道了自己身上的诅咒……能力，我一直躲在没人的地方，不敢出来。这次要不是为了见苏响哥哥，是绝对不会来市区的。医生叔叔，请你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不然为什么在这里陪你这么久。” “真的吗？” “真的。”沈一鸣点点头，“可惜他们不信。” 沈一鸣笑着指指自己的额头，又比了比手中的刀。 莫菲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连连后退。 “其实我看你也挺可怜的，那么不妨让我告诉你真相。反正公司现在还没有给我下任务，闲着也是闲着。” 沈一鸣转了个身，俯视住院部。 楼下铃声大作，无数人疯狂奔走，或救火，或逃命。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苏响吗？” “因为他是我的真命天子，只有他是真心接受我，接受我身上的厄运。”莫菲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不是喜欢他，我爱他。” “爱他，哈。”沈一鸣轻蔑地笑了：“你的智力果然是学前班水平。他那不是接受，是承受。” “你不会懂的。” “不，正相反，我非常懂，我也承认你对他的爱。不过，那并不是女人对男人之间的爱。”沈一鸣故意停顿了一下。 “那是野兽对食物的爱，发自本能。” “你胡说！”莫菲吼了出来。 沈一鸣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继续说：“就像人类必须要吃饭一样，你们恶灵也要补充能量才能生存下去，不断变强。这都是本能。我们人类吃的是蔬菜、食物，而你们吃的只有一样，灵气。越是丰富的灵气，就越美味，越能吸引你们。所以对于恶灵来说，最好的食物是什么？就是另一只恶灵。 “那个小子身上的恶灵有多强，你自己也能感受到吧？所以你爱他没错，不过你爱得不是人，而是他身上的恶灵，他体内的灵气。”沈一鸣走到了莫菲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一旦有了更加强大的恶灵，你会立刻抛弃这个小子，另投新欢。” “另外，我的灵气其实也很强，等这个小子死了你可千万别爱上我哦。”沈一鸣戏谑第笑着。 “你混账，不许胡说！” 莫菲怒不可遏，双手猛然推向沈一鸣的胸口，虽然是恶灵但是完全没有力量，也不会打架。 沈一鸣一见她动手，眼睛放出光芒，右手扬起，手术刀直指女孩的咽喉。 不料手臂刚抬一半，脑中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沈一鸣一时身体失去了控制，结结实实被莫菲推了一把，撞在了护栏上。 莫菲这一推带上了心中全部的愤怒与委屈，用尽了力气。一推之后，蹲在地上开始哭泣。 “医生叔叔，求求你去救救苏响哥哥吧，我不是故意的，不知道他会伤得这么重，你不要让他死好不好？” “啰嗦！别烦我！”沈一鸣大骂一声，也不知道骂得是莫菲还是体内的队友。 在另一个灵魂的干涉下，沈一鸣扶着栏杆，双脚也有些用不上力。 “嘿嘿，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事情吧。”沈一鸣继续尝试激怒莫菲。 只要她一出手，沈一鸣不用等待公司通知就可以开工了。 “刚才楼下的爆炸我看过了，除了沈一鸣外你只伤到了一个人，就是他的老师。你知道为什么会伤到他吗？” 沈一鸣喘了几口气，继续说道：“因为他是苏响的任务目标，他的身上也有恶灵。所以你的灵气，你的能力，你的爱，哈哈哈，自然就无法集中在你的苏响哥哥身上喽。” “你胡说！” “有什么信不信的，你自己感受一下不就知道了吗？你以为你很专一，可你的爱可是不会骗人的，它早分了一半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上。”沈一鸣哈哈笑道。 “不可能！骗人！我不相信！我只爱苏响哥哥一个人，我的心里只有他！” 再来一点点就差不多了吧？ 沈一鸣看着莫菲眼中的怒火，她离失控应该只有一步之遥。 那就再推她一下吧。 “那你怎么解释那个老师也承受了你的爱呢？嘴上说只爱一人，可是身体却诚实的很啊。” “你闭嘴！” 整个天台响起了雄浑的吼声，犹如天降炸雷。这不是女孩的声音，这是潜藏在女孩身体里的无数个记忆与灵魂发出的怒吼，是成千上万个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共同的咆哮。 这是真正的A级恶灵“死神” 这一刻，楼下的人停下了动作，仰望天台，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开始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蔓延。 “好戏开始了。” 沈一鸣擦掉鼻血，握紧了刀子。 第一百一十八章 如愿以偿 S市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住院部已恢复了宁静，被炸毁的楼道、玻璃以及病房全部恢复了原状。 有好奇心强的人跟着震天的吼声追到了天台，却什么也看不到。 紧邻着之前爆炸区域的是骨科住院区。一个单人病房内，一个中年女人右腿打满了绷带，吊在病床上，但是她的眼睛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额头挂满了汗，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床旁边里摆着一张行军床，床上的男人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的妻子：“怎么，又疼了……撒什么呓呢，你伤得是腿看手干什么？” “我……”那个女人说得有些犹豫，“我的手好像断了，这个病房里好像起了很大的火，我身上的衣服都烧着了。” 说完，女人看了看自己杏黄色的睡衣，完好无损。 “嗨，我还以为怎么了，不就做了个恶梦，大惊小怪。” “但是这个梦好真实，我现在还有那种痛苦的感觉，要不老公我们换病房，或者换家医院吧？” “神经！多大人了，还能被梦吓傻了？赶紧睡觉！”男人翻了个身，不再去看他的妻子。 女人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一会，终于躺在了床上，但还是不敢闭眼。 两人不知道、也看不到，在这个房间内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两人对话。直到他们都躺下，这才掏出了平板，面无表情地记录下了这个病房的状况。 他身上散出的灵气渐渐汇成了线的形状，直穿房门而出，伸向了走廊的尽头。 那里同样站着一个黑衣人，灵线进入了他的身体。随后，这个黑衣人身上又出现了另外一条线。 此刻，在这个医院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站着同样的黑衣人，他们的身上都带着这样的灵线，这些线在医院之中互相交错，连接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医院束缚其中。 此时，住院部天台。 “还没有通知？”沈一鸣敲了敲耳中的通讯器，毫无反应。 “可恶，这么说公司安排别的人来处理了？这只恶灵明明是我先发现的，怎么能一个招呼都不打就给我抢走，真是一群卑鄙的混蛋。” 沈一鸣愤恨地骂了两句，视线从楼下收回。 空气中多出了一个脸庞大小的黑色洞口，死神右手平平伸出，食指微曲伸进了黑洞之中，突然一阵电光闪过，噼里啪啦一通乱响之后，黑洞消失，地面上多了一只烧成黑炭的食指。 沈一鸣在旁边无奈地摇头：“别试了，这个灵术是专门对付你们这些高级恶灵的。公司既然出手，今天你是跑不掉了。我要是你，现在不如去多杀几个人，还能回回本。” 死神转过来，空洞的眼神注视着沈一鸣。 她的面孔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原本秀气的脸庞已经扩大了两三圈，变成了一张大饼。她的五官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只巨型的眼睛，占满了几乎整张脸。 “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你先从眼前这个人杀起，怎么样？”沈一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情无比真诚，“毕竟在某个方面，我们两个很像呢。” “杀了他……罪魁祸首……是敌人……他是坏人……想害我们……” 无数的声音突然出现，环绕在死神的身边——这些是汇聚在她身体内的记忆与灵魂发出的愤怒吼声。 “好的，从他开始。”死神冷冰冰的说道，遵从了众人的意志。 “这就对……” 沈一鸣话未说完，身后倚靠的栏杆突然断开，他的身体像是断线的风筝一样坠下了楼。 死神将目光移向了楼下，苏响还躺在地上，身体已经长回来了一多半。 死神的眼睛多出了一丝暖意。 “小心……小心……小心……” 警戒的声音响起，死神缓缓扭头，看向沈一鸣掉落的地方。 风声急促，一柄手术刀擦着她的耳朵飞了过去。 沈一鸣坠楼的地方，一只手掌从栏杆中浮现了出来，原来他掉下去的一瞬间分离出了自己的手，与栏杆融合在了一起，刚才的飞刀正是这样扔出去的。 掉落的手掌停在了半空，一只断腕和它融合再了一起。 沈一鸣揉了揉手腕，回头看了眼楼下，不禁有些感慨：“秋天的风果然有些凉意，下次再上夜班我该加些衣服了。” 原来他在摔落地面的一刹那，以手掌为原点，将身体重新传送回了天台。 “话说回来，这个栏杆是你弄断的对不对？”沈一鸣看着死神，露出了笑容，“不用害怕，我没有生气，我很开心。真的，你终于肯对我动手了，我非常开心。” “来吧，将你的愤怒全部释放在我的身上，来杀了我，来吧！” 死神静静站着，仍然看着楼下。 “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动手了？来啊，继续啊！”沈一鸣的手掌中钻出了手术刀。 一刀一刀从死神身边飞过，扫断了她的发丝、衣角，没有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沈一鸣故意控制着分寸，他还在试图激怒这只恶灵。 只有一心一意想要杀死自己的恶灵，才能为沈一鸣提供最大的快乐。 沈一鸣慢慢踱步向前，地面上的影子离死神越来越近。 突然，影子之上多了一个小圆点，颜色比沈一鸣的影子黑得更加浓郁。 圆点在不断扩大，超过了沈一鸣的影子，形状也有了变化。从圆形变成了一个圆筒状的物体，两边各自还多了一个四边形，好像翅膀的形状。 沈一鸣停下脚步，抬起了头。 他的头上，天台之上，整个住院楼上，笼罩着一片无尽的阴影。 影子的本体正在飞速向他靠近，沈一鸣的视线中，那是一块巨大而洁白的金属，优美的弧线，以及拉风的双翼。 一艘客机坠落在天台上。 “轰!” “轰!” “轰!” 黑夜中，火光冲天，炸声雷鸣。 普通的医院建筑怎么可能抗得住如此剧烈的冲击。客机一路坠下，犹如刀切豆腐，撕开了一层又一层的天花与地板，一头扎进了地下室之中。 一阵闷响从地底爆出，地基断裂，住院楼再也支持不住，彻底崩塌。 尘土弥漫之上，死神安静地漂浮在空中，刚刚毁掉了这里的一切对她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找……苏响……去找……找他……苏响……去找他……快……” 死神的嘴唇轻轻张开：“好的，去找苏响。” 第一百一十九章 混沌空间 苏响哆哆嗦嗦地伸出一只手，将自己拽上了住院楼正门的台阶，身后拖出了一条蜿蜒的血迹。 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只剩下两条腿还没有长好，只能爬行。 苏响回头看了一眼对面上方的天台，那个恶灵已经变了模样，脸上只剩下一只巨眼。更可怕的是，它好像一直在盯着自己。 “见鬼了，每次都说是D级任务，每次都碰见这种倒霉玩意，一定是沈樱这个王八蛋故意搞我！” 苏响伸手推门，想要进入楼道，不料那玻璃门竟是锁上了。 “这什么破医院，大晚上锁什么门，病人急诊怎么办？” “砰！” 一拳砸上去，苏响小指骨折。玻璃门发出了一声脆响，但是毫发无损。 “真是活见鬼！这装得是防爆玻璃？又不是银行，有必要吗？”苏响赶紧掉头，他记得这个医院的住院楼还有个后门，要是还实在不行，只能爬到二楼翻窗户了。 正思考中，只听得头上“滋滋滋”一片噪音，苏响抬头，一个不到半人高的黑洞出现在了他的上方。 “这又是什么鬼？” 黑洞的边缘歪歪斜斜，毫无规则，看样子不是传送门。 谨慎起见，苏响决定先躲开隐蔽一下。 这时，一个黑影从中飞出，是一只皮鞋，脏得像从废品回收站捡来的黑色皮鞋。 “敌人？攻击？” 不及多想，鞋子已迫近身边，苏响来不及躲闪，只能双手护住胸口准备硬抗。 “啪！” 鞋底脆生生踹在了脸上，力道奇大无比。苏响登时站立不稳，倒着飞了出去。 黑洞中一个人钻了出来，正是解悠。 他刚一露脸，就看见苏响正向天台飞“奔”，顿时发了慌：“不要去那边！危险。” “潜龙?在渊。” 一道光幕在苏响背后升起，将他从空中拦下。 可是苏响去势太猛，这潜龙阵又是外刚内更刚，毫无缓冲余地。只听咔嚓一声，苏响的脊梁骨碎成了三截。 苏响像是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歪歪扭扭摔在地上。脊椎折断，身体接近全瘫，连一个指头也无法动弹。 好消息是，他的两条腿终于长了出来，只是少了皮肤，粉红的肉全露在外边。 解悠纵身落在苏响身边，伸手在鼻子上一搭，松了口气：“还好，没死。” “好个屁啊！瘫了，我废了啊！我说大叔，你搞我能不能分个时候，恶灵还在那边没死呢！”苏响有气无力的声音中充满了怨怼。 “不用怕，公司已经出动了，我就是来救你的。”解悠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就是因为你来救我，我才不放心！你会救人吗？你只会杀人！你他娘就是一个天生莫得感情的杀手！” “莫激动，莫激动。先让我查看一番。”解悠轻轻翻动苏响的身体，摸了摸他的后背。 苏响哎呦一声痛叫，后背又发出了一声脆响。 解悠陷入了沉思：“奇怪，你受了多重的伤，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恢复过来？是你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还是恶灵又有异变？亦或是治疗过程出了问题？回去得再去问问师叔，请她好好检查一遍。” “你……”苏响正要骂街，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大叔，快去救我的老师，王宝海，就是我转正任务的目标。刚才通讯器爆炸，他也被波及到了，现在性命垂危，你快去救他！” “没事……” 解悠还没说完，苏响见他神色从容，以为他不知道通讯器爆炸的威力，直接就打断了他的话。 “刚才我的灵能通讯器爆炸，我都快被炸没了，整个二楼都毁了！我老师就在我身边，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他怎么可能没事！” 苏响说得激动，左手指向了住院部二楼，也就是之前爆炸的位置。 可是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住院楼二层，之前的爆炸现场，现在墙壁、玻璃完好无损，甚至比之前干净了几分，哪还有半点爆炸现场的迹象？ “这是……”苏响揉了揉眼，眼前事物没有改变，“我的幻觉？” “安心，你老师早被救出来了，公司有专人负责，他很快就能痊愈。你之前担心的记忆问题，也会全部消除。” “可是……可是……”苏响仍然指着二楼窗户，说不出话。 解悠知道他理解不了，解释道：“这是灵术，混沌。” “馄饨？”苏响摸了摸肚子，今天确实好久没吃饭了。 “对。”解悠没意识到苏响的读音错误，继续解释，“全称混沌空间。空间类灵术，可以复制、再造一个异度空间，将恶灵从现实中隔离出来，避免战斗波及无辜之人。现在这个医院的所有人，包括你的老师都在外边，不论我们这里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伤害到他们，非常安全。” “呼，那就好。”苏响松了口气，但紧接着意识到了哪里不对，“等等，按你的说法，这里边存在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会在这个空间里边？我是来做转正任务的，跟这个A级恶灵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也是无辜之人啊，为什么不把我隔离出去？” “因为你是我们炎竹的人啊，你看沈师兄不也在那边……” “我只是个临时工！”苏响粗暴打断了解悠的话，“之前要海老太婆救我的时候，不是说没转正不算炎竹的人吗！现在卖命的时候到了，我又自动入籍了？临时工就没人权？临时工就只配做炮灰？” “你已经完成转正任务了，就在刚才你已经是正式员工了。” 苏响愣住了。 我去，百密一疏，自作自受啊！ 光想着完成任务，又上了他们的套儿。 “不要办手续的吗！五险一金还没给我签，怎么就正式了？我不管，反正我的任务已经结了，这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必须立刻放我出去！”苏响不放弃最后的机会，努力争取离开。 解悠挠了挠头，一脸无奈：“这个空间一旦做好就不能随意进出了，除非把恶灵除掉，外边的人才会撤掉。” “你们这是霸王条……”苏响的话没有说完，天空响起了沉闷的吼声，淹没了苏响的声音。 两人一起抬头。 死神引来的客机投下了巨大阴影，笼罩着整个混沌空间。 “我去，要死！”苏响大喊一声，手脚并用，拼命往楼里跑。 “那个楼是假的，进不去。”解悠拉住苏响，阻止了他的作死行为。 两人角力中，客机坠落，天崩地裂。 巨大的爆炸声将整个世界撕开，混沌空间之中，一幅幅虚构的镜像画面出现了无数雪花噪点，像极了没有信号的老式电视机。 “那也不能在这等死！”苏响一张口便被灌满了滚烫的风。 两人前方，一块十人高的巨大断墙遮蔽了他们的天空，挟持着超高温度的火焰与飓风，劈头盖脸砸下来。 “右闪，躲开！” “潜龙?在渊!” 苏响和解悠两人同时喊出声，但是一波波毁天灭地的爆炸声让他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 苏响第一时间算准了断墙波及的范围，果断向右扑去，自信可以躲开。 解悠反应更快，上前一步站在苏响身前，召出防御阵法。只见光芒围着解苏二人绕了一圈，一道结实的光壁将两人护在中间，所有的碎石全被弹开。 可是两人沟通不畅，苏响已经扑出，回身不及，就要跳到阵法之外。 解悠眼疾手快，伸腿后扫，正横在苏响胸口，将他拦回阵法之中。 “谢了！”苏响差点跳出来的心脏终于回归原位。 可是还不等他放心，脚下不小心绊到石头，身体顿时失衡，连着后退几步，马上要摔出潜龙阵之外。 “糟糕！”苏响暗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跳起，上半身硬生生一挺，竟然反向飞了回去。 苏响松了口气，这样正好会摔在阵法中央，虽然样子不太潇洒，起码保住小命了。 这时解悠出手了。 “小心！” 解悠虽在前方，但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苏响刚一绊倒他便发现。解悠心知这阵法布得仓促，守护范围极小，苏响一旦摔出了阵，被爆炸余波轰到指不定要受多重的伤。 他的寿命所剩无几，不能冒这个险！ 不等右腿完全收回，解悠一个拧身左腿横扫，给了苏响一个反向的力。 苏响人飞在空中，面庞缓缓转头，视线锁死在解悠的脑袋上，无悲无喜。 苏响的反向再加解悠的反向，两人一番巧妙配合之下，这个力道立刻发挥出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苏响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终于还是从右方原路飞出了潜龙阵外。 黑夜中，苏响的面前出现了光源。那是一片密如繁星的光点，闪烁着红色的光芒。 它们是从楼体墙壁溅射出来的石块，裹在爆炸点燃的火焰之中，在夜空之下尽情飞舞，欢悦着向苏响飞来。 “我要死了。”苏响的视线看向了夜空，那里也是星光稀疏，暗淡无光，却比眼前好看得多。 密集的石块一片片穿透了他的身体，将苏响打成了筛子。 “苏响！”解悠大喊一声，赶紧扩大潜龙阵，将苏响包了进来，“你怎么样？” “丧葬费公司报销吗？”苏响满脸窟窿，说话漏风。 “因公死亡给报。”解悠抬头看向了上空。 只要苏响还能说话便是问题不大。现在更令解悠担忧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个飞机是怎么进入混沌空间的？ 第一百二十章 万剑北门 十多分钟后，爆炸的余波渐渐弱了下来。混沌空间复制出的建筑全都变成了废墟，地面上到处残留着火焰，从天空中看下来，仿佛用红笔画出了一张诡异的符箓。 “哗啦啦！” 碎石滚动，一只沾满鲜血的手臂从中伸出。 解悠赶紧解除阵法，拽着手将苏响从碎石堆里拉了出来。 苏响刚从缺氧环境中爬出，立刻大口吸气，只是爆炸后空气中的粉尘极多，没吸两口顿时一阵咳嗽，咳出一口血痰。 “还好吧？” 苏响又喘了几口，缓了缓气，恶狠狠地盯着解悠：“你觉得呢？” 之前他脸上的窟窿已经愈合了不少，现在只剩下一片片的小孔，像是长了满脸的麻子。 解悠打量了一下：“我觉得没什么事，伤口都快愈合了。” “没什么事？你这个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苏响推开了他的手，“不疼吗？你觉得我身上这么多口子不疼吗？” 苏响指指脸上、身上的小洞，还有衣服上的血迹。 “弄疼你了吗？” 解悠还没接话，一个女孩的声音突然响起，五根手指轻轻抚在苏响的脸上，柔嫩的手掌如若无骨。 与此同时，苏响的面前多出了一张脸，一张只有一只眼睛的脸。 “我去！” 苏响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往身后跑。 死神站在原地，深深地凝视着他，眼神中满是自责和怜惜。 解悠上前一步，挡在苏响面前：“潜龙?勿用！”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犹如瀑布直挂银河。 此刻恶灵已逼近身边，苏响随时都有重伤的危险。情急之下，解悠再不留手，“勿用”之光凶狠落下，撕开地面。 只是，面前的死神竟然安然无恙？ “怎么回事……”解悠又奇又惊。 顺着金光炸开的声音，解悠扭头看去，只见身后的苏响停下了脚步，在原地摇摇晃晃，犹如喝醉了酒。他的衣物尽毁，只剩下腰间和手腕上还挂着几块碎布片，身上露出的皮肤黑得发青。 “怎么回事？”解悠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苏响的样貌正是挨了潜龙勿用之后的状况，可是解悠瞄得明明是面前的死神，怎么会打到身后苏响的身上？ 这是A级恶灵的能力？ 解悠挠了挠头。 “你走开！” 死神见解悠挡住了自己看着苏响的视线，心中顿生烦躁，伸手想要拨开他。 “潜龙?在渊。”解悠立刻升起防护罩，阻挡死神。 不料解悠口鼻吸入粉尘过多，这时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注意力一分散，潜龙阵法顿时消散，死神之手已经按在了他的脸上。 “糟糕！” 解悠心中危机大盛，下意识抢先攻击：“潜龙?勿用。” 一道金光贯穿苏响，如醍醐灌顶。这次他终于支撑不住，扑通倒地。 死神的手掌轻轻用力，拨开了解悠，快速飘向苏响。 解悠踉跄了两步退到一边。 “潜龙·在渊。” 防护光幕从解悠脚下升起。 解悠愣住了，他本来是要将阵法布在苏响周围，保护他的。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脚下？ 有两件事他想不明白，第一，死神为什么不杀他？这一巴掌顶多算是个成年人的力量，难道还留了什么后手？ 第二，为什么潜龙阵法在这只恶灵面前频频失误，它的能力究竟是什么，如何破解应对才好？ 解悠挠了挠头。 “想知道吗？想知道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不远处，住院楼坍塌的废墟之下，留出了一个一臂宽窄的洞口，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师兄？” 解悠听出了沈一鸣的声音，何况这个空间里现在就他们三个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不是。”洞口露出了两只眼睛，“我是他的战友，炎竹第102小队队长。一鸣晕过去了，由我代替他控制这具身体。” “你说。” 解悠边说着，又要冲死神冲过去，不料眼前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条手，牢牢抓住了解悠的腿。 “等等，别急。我知道你担心那个小子，但是他暂时没事。” “你先放手。” 解悠挣扎了一下，眼看就要挣脱，“沈一鸣”赶紧把之前他和死神，或者说是莫菲在天台上的对话简述了一边，末了给了个总结：“这只A级恶灵似乎爱上了那小子身上的家伙，应该不会伤害他，反倒是我们还有另外一件事必须要尽快解决。” “它的能力？”解悠眼神盯着死神的动作，随时准备释放阵法救援。 只见死神蹲在旁边，托着腮帮子，安静地看着苏响，一点也不想有动手的意思。而且在破解这只恶灵能力之前，盲目的攻击对苏响也过于危险。 解悠停下了“潜龙勿用”。 “没错。据我了解，这只恶灵的能力是制造意外事故。”沈一鸣把自己知晓的信息对解悠说了一遍。 “意外？” “对。包括对别人不利的意外和对自己有利的意外，只要存在发生的几率，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也会被她变成现实。” “有一点我不明白，如果她喜欢苏响，完全可以将我的攻击引到别处去，为什么非要打在苏响身上。”解悠问道。 “以下都是我的推测。这只恶灵对苏响所谓的感情，其实只是食欲。只不过它主体思维比较幼稚，所以会产生爱情这种幻觉。等它彻底了解了自己，必然会第一时间吃掉他。” “所以我们要尽快想出对策。” “沈一鸣”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解悠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我的能力搞不好会杀了苏响，不适合对付这只恶灵。” “所以呢，小师弟，你可以寻求我的帮助。我追了它好几天了，我知道怎么对付它，我的能力也最为合适。”暗处的“沈一鸣”露出了阴险笑容，像是魔鬼一样诱惑着解悠，“只要你跟公司如实反馈这里的情况，然后就说苏响命在旦夕，你也丧失了战斗力，申请立刻支援就可以。” “不行。”解悠固执地摇头，“规矩就是规矩，公司既然不让师兄出手，肯定有其道理，我不能破坏。” “哼，你根本不了解这只恶灵的可怕之处，再等一会你会来求我的。对了，这次任务执行人是谁？不用骗我，你瞒不住的。你才D阶，公司绝对不会给你A级任务。” 解悠犹豫了一下，沈一鸣毕竟还是公司员工，告诉他这件事不算违规：“万剑北门，北门老师。” “什么？是那个老头！” “沈一鸣”突然发出尖叫，惊得解悠汗毛都竖起来了。 解悠知道沈一鸣入职炎竹比自己早，必定知道一些内情。可是当他再想追问，却见沈一鸣的眼睛已经从洞口消失，乌漆墨黑的洞里什么也看见。 短短一句话的时间，“沈一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知道躲去了何处。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神游戏 “苏响哥哥。” “苏响哥哥？” “苏响哥哥！” 苏响平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死神乖巧地坐在他的身边，双手托腮，一只大眼睛眨呀眨的看着他。 忽然，死神嘻嘻笑了一声： “苏响哥哥，你已经醒了就不要装睡了，真调皮。我看见你眼皮动啦，快睁开眼，我们一起去玩吧。” 苏响还是没有反应，但是头发之间已经冒出了不少的汗珠。 “你累了吗？要是累了，那就躺着和我玩游戏吧。我们玩一个什么游戏呢？”死神左右歪了歪头，“有了，就玩那天上午我们一起玩过的叫床游戏吧。” 苏响头上的汗更多了。 妈蛋，这是个魔鬼！ 这妖怪是要杀人诛心啊。不仅要取我性命，还要毁我清白？ 造谣也就罢了，为什么还给我搞黄色？ 苏响强忍住骂街的冲动：不能出声，这肯定是圈套！ “游戏规则是哥哥要一直睡觉，我要把哥哥叫醒。你要是醒了，就是我赢了，好不好？不说话就是同意喽，那我们就开始了。” “我要用什么方式叫醒你，先试试哪一种呢？” 死神从地上一跃而起，绕着苏响走了几圈，全然不理会旁边在大声对话的解悠和沈一鸣。 “有了，我去找一些热乎乎的毛巾，给你做个充满温暖的热敷叫醒吧。”死神蹦蹦跳跳跑到了住院楼的废墟上，到处翻着东西，“我记得刚才在这里看到毛巾了。” 苏响听到脚步声走远，微微张开了半只眼，看着死神走到了远处。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苏响手掌轻轻按在地上，悄悄起身。 死神没有发现，还在专注地找着毛巾，苏响一步一步倒退，同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为什么有些烫烫的感觉？ 走了几步之后，脚下也有些不对劲，烫得直发疼。 问题出在地面上，这里的地面温度变高了。 “咦？” 解悠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地面微微透出了光芒，有些土质疏松的地方似乎冒出了一些气体。 这是外边的人干的？他们要搞什么？ 苏响看向解悠，做了个疑惑的表情。 解悠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两人在这边交流，混沌空间又有了新的变化。地面上裂出了一个一个的圆孔，不停地向外喷射气体，全都是高温的蒸汽。 苏响赤着脚踩在地上已经站不住了，两只脚交替抬起落下，仿佛在跳踢踏舞。 解悠感觉不妙，一跃落到苏响身边：“潜龙?在渊。” 防护阵落下。 正好将苏响隔在阵外。 苏响面无表情看着解悠：“这是什么意思？” “意外，真的是意外。”解悠急忙解释，“你快进来，我感觉要出事。” 苏响还未答话，远处死神“耶”得喊出了声：“我找到毛巾了，就差热水啦！” 混沌空间异变突起。 这时，苏响才刚刚迈出半步，脚下开始剧烈摇晃，耀眼的红色光芒从地底迸发出来，铺满了整个地面。 地底下似乎出现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将地面拱起，越来越多的矮丘出现在空间之中，喷气的孔洞被这些光芒撕开，变成了一条条裂缝，纵横交错之下，大地破碎了。 “这是……” 苏响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落下，一方面是因为热，另一方面是他认出了脚下发生的是什么状况。 “岩岩岩……岩浆！这是尼玛火山爆发啊！啊啊啊啊啊啊！”苏响一句话没喊完，嗓子已经破了音。 随后，脚下泥土沙石同时起飞，强劲的气流喷出，苏响在“啊啊啊啊”声中一飞冲天。 滚烫的岩浆，刺眼的红光，漫天的烟尘，跟在他的身后一起涌出，直射天际，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烟花。 整个混沌空间都在颤抖，似乎快要支撑不住了。 “苏响，快进来！” 解悠眼疾手快，跟着跳起，一把拽住苏响胳膊，拉进了防护阵。 然而苏响的身体却没能进来。 他的手臂被岩浆烧断，解悠抓住的只是一条胳膊而已。 “苏响！总部，空间情况危急，请求立即支援！请求立即救援！” 呼救完毕，解悠手指一点胸口，金光闪过，潜龙阵法从地面移到身上，借着地底喷出的岩浆一起飞上了半空，视线不停地搜寻着苏响的身影。 死神回头，正好看见苏响起飞，眉头先是一皱，随即舒展开来： “啊，现在是要玩捉迷藏了吗，哥哥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真是狡猾。”死神站在废墟之上，周围的岩浆和浓烟仿佛有了灵性，自动跟她保持着距离。 “算了，只要跟哥哥在一起，玩什么都好啊。”死神扔掉毛巾，蹦蹦跳跳钻进了烟雾尘埃之中，所过之处，空中烟雾立刻散开，地面恢复平静。 仿佛是地下恶鬼的谄媚，是奴才对主子献上的殷勤。 “咳咳咳！” 死神走后，她所站的地方响起了一串咳嗽声，地面泥土一阵松动，沈一鸣从地下爬了出来，扑打着身上的尘土，“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这些意外果然不会伤到恶灵自己。老四，你醒了？后边交给你吧，我可不想叫北门那个老头。” 沈一鸣表情呆滞了片刻，又恢复了最初的阴沉。 “师兄你没事吧，这里太危险，你赶紧躲起来。”沈一鸣的通讯器响起了解悠的声音。 解悠在空中没找到苏响，先看见了沈一鸣。 正说着，一股岩浆又冲了上来，解悠身上光芒一闪，还好有潜龙阵护体，要不估计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你有功夫还是担心自己吧。”沈一鸣盘腿坐在了地上，“我说解悠，北门老头究竟来不来，再不来我就动手了啊，要不你俩都得死在这儿。不妨直接告诉你，我知道怎么对付这只恶灵。” “不行。”解悠果断拒绝，“你要知道方法可以告诉我和北门老师。” “那就免了，这个方法只有我能用。”沈一鸣同样果断拒绝。 解悠不再管他，借着岩浆喷射之力在空中不断游弋，但是烟雾太浓始终找不到苏响。解悠敲了敲耳朵切换了信号，“沈樱，能不能定位苏响的位置。” “不行。”沈樱也是果断拒绝，“免费设备功能受限。” 停顿了一下，沈樱又补充道，“苏响没死。” “我知道他没死，我担心的不是他。这只恶灵现在引发的意外都是来自空间之外的，我担心外边的人会受到伤害。” “外边的人也没事。”沈樱答复道。 解悠摇头：“不，这事没那么简单。S市处在环火山地震带上，如果说飞机坠毁、火山爆发这些灾难事件勉强可以限制在混沌空间内部的话，万一她要是引来地震，这个波及的范围可就不是我们现有手段能控制得住了。” “你现在联系总部，让他们做好混沌空间崩溃的准备。我要尽快找到苏响，据我了解，这只恶灵对苏响感情特殊，只要找到他就能找到恶灵。如果北门老师还不来，就算冒着被处罚的风险我也要代他出手，除去恶灵。” “我有个建议，这个风险不如交给我来承担怎么样，反正我都习惯了。”沈一鸣的声音插入了解悠的通讯器中。 “师兄你不要捣乱了，这件事我绝对不可能答应。” 沈一鸣耸了耸肩：“随你便吧。反正北门老头来了以后，你可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建议你再好好考虑考虑。” 解悠没有答话，纵身下降，进入了浓烟之中。 这时，在浓烟的深处，传出了死神的声音： “找到你啦。苏响哥哥，我又赢了哦！” 绚丽的火焰之柱在身旁升起，点亮了漆黑的夜空。滚烫的岩浆在脚边缓缓流淌，犹如花毯铺满了疮痍的道路。 死神两只手搂着苏响的脖子，开心地跳跃着。 苏响的脑袋耷拉在肩膀上，他的四肢已经全被岩浆融化。 这次，他是真的昏过去了。 无题 没有了意外的伤害，苏响的四肢开始缓慢恢复。先是从躯干上下的断口处伸出四根白骨，然后血肉像是修图一样，一层层地附着在臂骨和腿骨上，最后贴上了薄薄的一层皮肤。 苏响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太好了，苏响哥哥。你又好了，我们又可以玩游戏了。” 死神拉住了苏响的手臂，用力摇晃。 苏响喷了一口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瞳孔，浑身汗毛都炸了起来： “妈呀！妖怪！放开我！” 死神原本开心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 “苏，苏响哥哥，我是不是听错了，你叫我什么？你也……你也……你也叫我妖……怪？” 她的语气极其苦涩，说完这短短一句，胸口已是起伏不停，仿佛随时都要断了气。 虽然是亲耳听到，却始终不敢相信这两个字是从苏响嘴里说出来的。 “不不不！不敢，没有没有，是你听错了。你看你生得一表人才，帅气俊朗……”苏响正说着，看着对方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这才注意到对方穿得是裙子，赶紧改口：“温柔可爱，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看着死神的表情更加古怪，或者说是眼神更加古怪——毕竟这张脸除了眼睛什么东西都没有——苏响心里有些发毛。 又猜错了？ 难道是女装大佬？ “苏响哥哥，你是不是忘了了？” “啊……？” 难道我认识你吗？ 苏响脑子里快速闪了一遍六岁之后遇到的所有人，确认没见过眼前这位。 废话，要不是撞见了沈樱这个瘟货，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脸上只有一只眼睛的怪物啊！ “嗨，怎么能够。你不就是那谁嘛……”苏响知道这时已到生死关头，可不敢随便说忘。 眼前这妖怪认识自己还把自己整这么惨，要是被它发现自己不认识它，或者其实是它认错人了，这还不马上血溅五步命绝当场？ 苏响回忆起之前这只恶灵说过的话，含糊说道：“就是那天上午咱俩一起玩游戏的那个……那个谁，对不对？” 死神摇摇头。 苏响大惊：我去，这妖怪诈我！刚才它亲口说一起玩过游戏的！原来是挖了坑在这等着埋我呢？ 不能再等了！ “五分之四隐……啊嚏！”苏响念出仙术口诀，但是快到最后的时候，一个喷嚏终结了整个法术。 该死的意外！ “不要骗我了，苏响哥哥。你已经把我忘了，你不爱我了。”一颗一颗泪珠从死神眼中流出，打湿了苏响的胸口。 别搞笑了，我本来就没爱过啊！ 但是这种钢铁直男踩雷自爆作死的话可不能乱说，火烧水淹的也就算了，万一这妖怪下次把地球搞爆炸，自己恢复能力再强也没卵用啊。 “你别哭，你听我说。爱情这种东西是不能强求的，与其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们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好聚好散，彼此才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苏响嘴上胡说八道，眼神四处乱飘，找寻逃跑的方向。 该死！解悠怎么还不来，不会已经死了吧！ 死神哭得正欢，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再抬起头，眼睛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 又怎 死神这一下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的举动吓得苏响都要尿了。 这妖怪专门搞人心态啊！ “我知道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变了，苏响哥哥你认不出来了，哈哈哈，你真是有点蠢呐！” 死神看苏响还是一脸迷茫，咯咯笑出了声：“算了，不逗你了，我变回来吧。” 话音未落，苏响心中危机大盛。 “等等，别……”苏响左右看了一圈，周围烟雾厚重，什么也看不清。 这更是增加了苏响心中的不安。 这只恶灵变身不会又要引发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故吧？ “小心…小心……小心……小心小心小心小心小心小小小小心心心心心心！” 死神身边突然响起一片警告，一群人的声音七嘴八舌，越说越快。 “这又是什么？”苏响听到密密麻麻的人声，打了个哆嗦。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一句苍劲有力的念白在黑夜之中响起，穿透层层烟雾，回荡在混沌空间之中。 伴随着苏轼之词，一柄半米多的长剑破除迷雾，直奔死神袭来。 死神还未反应，一剑之后又飞出一剑，然后又是一剑，连绵不绝。 这人每念一个字，便出一剑。 一段词念完，共是二十七把长剑飞出。 苏响记性好使，脑中略微计算，便知道这位神秘大哥是个讲究人，连标点符号也算上了字数。 只是，准头不佳。 一片长剑飞完，死神仍站在原地，毫发无伤。只是，眼中出现了一丝怒意。 “我要跟苏响哥哥玩游戏，你走开！讨厌！” 飞出的长剑一把也没命中死神，但却吹走了周围的烟雾。 一位满头银发、身着白色古典长衫的老人站在一个拱起的土包上，背对二人站立，从下往上看去，显得很是高大威猛。 这老人背上缚着一柄长剑，红色的剑穗垂下，有几缕搭在了肩上。 “大胆妖孽，竟敢口出狂言。动手之前，待老夫先教教你为人处世的规矩。” 老人身形微动，露出半张侧脸，两只手指捻起长须，轻轻放下。 又是一柄长剑飞出。 这一剑速度奇快无比，死神身边“小心”的预警之声不绝于耳，但一旁的苏响却完全看不到攻击，死神也是呆呆站立不动。 “嗤！” 长剑从苏响死神之间穿过，一条手臂飞上了空中，苏响看着空中洒落的鲜血，只感觉手上一松，终于摆脱了死神的控制。 “能连受我万剑北门二十八剑，汝，不差。” 原来这人就是解悠口中负责本次恶灵事件的北门老师。 北门转过身来，随意撇向恶灵的眼神一愣，眼前的画面和他想象的有些不同。 死神确实放开了苏响，这一点是他要的效果，但是为什么这只恶灵的两条手臂都完好无损呢？ 自己不是切掉了它一条吗？ 难道这只恶灵会障眼法？ 还是它有极强的恢复能力？一瞬间就长好了？ 这样的话有些棘手啊。 北门咂了咂嘴，有点发愁。 这只恶灵看来不是用普通手段就能除掉的，可是堂堂A级灵能者，如果对付同级的恶灵都要开大招，会不会有些自降身价，遭人耻笑？ 北门正在严肃地思考有关名誉的问题，苏响无力的咳嗽了一声： “大爷？大爷？” 北门将视线转到苏响身上，疑惑地看着他。 “对，就是叫你呢，别找了，这呢，看这，看看这。”苏响指了指自己的右臂，空空如也，哗哗呲血。 原来北门切掉的是苏响的手臂。 “怎么可能？”北门震惊了，后退一步，又重复了一遍，“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北门老师。”解悠这时也从空中落下，站在了北门身边，“这是恶灵的能力，它能制造各种意外，包括让攻击打偏甚至无效，刚才你的飞剑失误就是这个原因。” “不可能！”北门坚决否认。 “真的，我们刚才……” “你是谁？闭嘴！老夫剑术精湛，字典里没有意外。刚才表面上看是失误，实际上，老夫是故意的。对付这种小辈恶灵，老夫不屑偷袭出手，否则岂不污了我的名声，所以才故意放空飞剑预警。”北门神色恢复了自若。 解悠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倒也说得通。” “故意的？那你倒是彻底放空啊，你砍我做什么？”苏响极度不爽，刚刚才长出来的胳膊还没五分钟，又被切掉。要不是感觉打不过这老头，而且还得靠他救命，苏响指定要给这个什么北门南门的老头打出屎来。 北门不理苏响，一摆长衫： “接下来是正面对决，老夫不会再留手了。妖孽，受死吧。” 北门左手食指向上弯曲，胸口震动，一声低吼：“上！” 一柄四十米长的巨剑从黑暗中浮现出来，悬浮在北门的头顶，火光与月光全都映在剑身之上，光彩华丽又有几分诡异。 “剑！” 北门手指下压，四十米巨剑微微倾斜，剑尖遥遥点向下方。 剑未出，气先至。 一道刚猛气劲直扑死神，脚下地面瞬间炸裂！ 第一百二十三章 北门的骄傲（1） “喂喂喂，老头，你这是要干嘛？” 看着接近一栋楼高的凶器缓缓落下，死神站立不动，冷眼相对。 苏响却先怂了。 不知为何，虽然现在剑尖指得仍是旁边的恶灵，但是苏响心中不妙的预感却是越来越强烈，急忙后退，远离战场。 “胆色不错。”北门比出拇指，对着死神。 天上巨剑突然停顿，仿佛有人握住了剑柄，将它慢慢举起。厚重的剑尖一直上扬，直指天空。 “就是不知道你本事能有多少。” 北门言毕，巨剑狠狠地劈下。 强悍的力量之下，空气快速向两边分开，吹得苏响一个跟头飞了出去，比自己跑得更快。 苏响登时忍住了骂人的冲动，虽然此时风压强劲，喘不上来气，苏响憋得快要窒息而死，但是他的心中大喜，身子歪歪扭扭地站不住，还是伸出手来对着北门也比了一个大拇指： “干得漂亮！” 半空中，苏响扭动腰身，身体转向，借着风劲像是一颗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巨剑当头，眼看就要劈到死神，死神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站在原地一步不动不说，眼睛一直追着苏响的方向。 “竟敢无视老夫的存在？不知死活！”北门气得胡须翘起了一缕，“原本还想留你一线生机，既然如此，那你就去……” 北门的话听不到了。 轰！ 轰！ 轰！ 死神面前，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地壳，但是经过北门巨剑的气劲压迫，地层重新破碎，汹涌的岩浆再次喷出，犹如红色瀑布逆流冲天，一浪高过一浪。 地底岩浆正面迎上天空巨剑。 人造的力量怎可能正面抗得过自然之力？ 受此一击，剑身融掉大半，顿时失去控制，旋转着飞了出去。 “潜龙·在渊。” 看着地下岩浆一路朝他们喷来，解悠急忙展开防护阵法，护住北门和自己。 高温的熔岩流不停地冲击着防护壁，源源不绝，无休无止，仿佛一条火龙，誓要生吞这两只微不足道的老鼠。 那边的苏响离战斗范围越来越远，本来正跑得开心，突然身后上空破风声起，扭头一看，那把四十多米长的巨剑竟是冲着他来了。 “老头，你故意的吧？我都躲你们十万八千里了还对着猛砸，眼睛不要你能不能捐了！” 这一剑覆盖了苏响周围四面八方。 粗略一估计，苏响知道逃不出波及的范围，干脆把心一横，算好巨剑的落点，五分之四隐身术发动。 剑刃擦着苏响的大腿根飞过，留下了一条血口子，一直裂到了腿骨上。 “呼，好险。” 说实话，刚才被逼无奈之下的躲闪举动凶多吉少，实在是过于刺激。苏响死里逃生，顿时全身发软，只好蹲在了地上不停地喘气。 此时，正面战场上的岩浆正好停了，厚重的烟雾重新填满了混沌空间。 死神转过头，又看向苏响，露出了笑容。 不料，北门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不愿意，但老夫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值得用上一成实力的对手。妖孽，你可以骄傲了，因为……” 死神的侧后方，一处的浓烟渐渐散去，露出了北门和解悠的身形。 “因为我，万剑北门，从现在开始，真心诚意的，要你死！” 死字出口，飞在苏响前边的巨剑突然转了一个圈，剑尖重新指向了苏响，离他只有五步之遥。 站在远处的死神，恰好和他处在了一条直线上。 真不知这是死神的意外，还是命运的作弄。 刚刚躲过身后一刺的苏响呼吸骤停，双腿软得险些跪下。这种距离，不可能躲开，五分之四隐身术刚刚结束，现在不可能立刻再次使用。 “剑哥，老头说得是那个妖怪，你不要看我啊！” 巨剑没有感情，直刺而出。 无奈之下，只能赌了！ 苏响身形一矮，双腿跪在地上，然后身体后仰，贴住了地面。 苏响赌得就是这把剑不会贴地飞行！ 不然这玩意不就成了扫帚了吗？ 来不及细想，冷冰冰的钢铁紧紧触碰到了他腿上的肌肤，顿时生出一种说不出是痒是痛的压抑感，传遍苏响身体，随后化作了生存的欲望和恐慌之力。 一个眨眼的功夫，苏响从巨剑底下滑行而过，但在苏响脑海中却仿佛是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当残缺了三分之一的巨剑扫过大腿，苏响脑中突然一抖： “我应该趴着！” 只是此时已到重要关头，再换姿势为时已晚，苏响硬着头皮等到巨剑完全从自己身上飞走，赶忙看向自己胯下。 还在！ 还好！ 苏响长出一口气，虽然他的身体能重新生长，但苏响还是比较喜欢原装配件，更重要的是，他怕疼。 “小心……小心……” 无数的声音再次响起，死神的表情开始烦躁，看向北门的眼里充满了怒意。 “你真的很烦人！快走开！我不要理你了！” 死神的声音说不出是在抱怨还是在发怒，但是不论什么狠话，只要一带上童音，就凶不起来了。 “那你先躲过这一剑……什么！” 北门正捋着自己的胡须，突然大叫一声，手上用力一猛拔下了两根。 眼前的死神消失了！ 原来是她脚下的土地早已被岩浆喷得松软，坚持了这几分钟之后，再也支撑不住，轰得一声塌落到了地下。 站在地上的死神也就跟着一起掉进了地洞之中，恰好躲过了这一剑。 这巨剑一击不中，继续冲着解悠二人扫了过来。 “北门老师，小心。” 解悠话未说完，轰隆隆的雷声闪过。 巨剑撞在潜龙阵法之上，灵气散逸，若隐若现的光壁多出了无数的裂纹，随后光壁彻底崩塌， 潜龙，阵破。 布置阵法的解悠受此冲击最大，连着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北门受到阵法冲击，硬是不退，口中吐出血痰：“嚣张鼠辈！” “北门老师你没事吧？”解悠急忙上前去扶。 北门自负甚高，一把推开解悠，低声沉诵：“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插在地上的巨剑突然炸开，无数星光散向天空，划出一道银河，直奔死神躲藏的洞中落下。 噗噗噗噗噗噗！ 沉闷的击打之声连连响起，不知道是刺进了松软的土中还是死神的皮肉。 解悠紧张地打量着洞口，随时准备防护支援。 “不用看了，它已经死了。”北门冲着地洞点了点头，“这只恶灵有点意思，可惜遇到老夫，活该它倒霉。” 说完，北门转身就走，对苏响竟是一眼也不看，显然对他的懦弱瞧不上眼。 苏响才不会在乎名声这种浮云之物，任务已经完成，危险终于结束，这才是重点，这才是最值得庆祝的事情。明天回家必须做份卤肉面犒劳犒劳自己。 苏响这边还未放松下来，噩梦一般的声音却再次响起，轻轻的宛如在他耳边低语： “苏响哥哥，那个可恶的大爷终于走了，咱们继续玩吧。” 苏响傻眼了，脖子僵硬地扭转过来，只见死神从地洞中慢慢飘了出来，手中还拖着一个人。那人身上插满了匕首大小的短剑，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几乎被剁成了一滩烂泥。 死神把人抛在地上，那人身体一转，露出了脸来。 “师兄？怎么回事？” 解悠看得清楚，这个烂泥一样的家伙正是沈一鸣，但是他想不明白这个口口声声要干掉恶灵的师兄怎么会去替对方挡伤害。 难道说师兄对恶灵的执念已经变态？除了他自己，不允许任何人伤害这只恶灵？即便冒着被干掉的风险，也要护住它的性命，留着将来亲手杀？ 正猜测中，沈一鸣露出苦笑：“是我自作自受。” 原来沈一鸣借助岩浆冲开的通道，一直藏在地下尾随死神，企图寻找机会亲自手刃了它。 刚才一看死神掉了下来，他还以为死神要逃，二话不说，跳过去就要动手。谁知道北门的攻击紧随而至，自己恶灵没杀掉，反做了它的人肉盾牌。 要不然，以这恶灵孱弱得像是四五岁小孩的身体，挨了北门这一击必然难逃一死。 北门停下了脚步，原本放松的右手握成了拳头，微微颤抖。 “卑鄙妖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下手太重！接下来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夫的二成功力！” 一听这话解悠有些着急，这前辈未免过于自负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二成功力，再这样打下去恐有异变。 “北门老师，不要留手了。混沌空间不知还能撑多久，请您全力出手！”解悠大声劝说道。 北门毫不理会，手一指：“上！” 背后长剑脱鞘而出，一阵模糊之后，消散在空气中。 “剑！” 剑字念出，忽然狂风大作，北门身站狂风中央，右手微抬，五指轻垂，遥遥指向死神。 混沌空间中瞬间多出了无数的亮点，那是剑刃折射出的光芒。 银白色的长剑一柄挨着一柄排列在混沌空间中，天上地下不留一丝缝隙。 一人可敌一军，一人可灭一国。这就是万剑的由来，这就是北门的骄傲。 而今夜，所有的锋芒全部指向恶灵死神。 “再说一遍，老夫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意外！” 北门食指抬起，万剑齐出。 第一百二十四章 北门的骄傲（2） “妖孽，我倒要看看没有死角的攻击，你还能往哪钻！”剑风之中，北门衣炔飘飘，傲然看着眼前的恶灵。 飞剑如雨倾盆，源源不绝，落点只有一处。就算上天入地，恶灵也难逃此劫。 只是，落下的过程里，还有苏响三人站在这个剑阵之中。 都是灵能者，北门可没功夫管他们死活。 “老头，你是想连我们一起干掉吗？”苏响一侧身，躲过了冲他肚子上戳来的两把，然后被后边飞来的一剑斩伤了小腿。 “小苏你先撑一下，一会我来救你！”解悠身上光芒连闪冲着身后的火焰跑去。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早说了让我出手。”沈一鸣看着密密麻麻的飞剑，强撑一口气，将自己传送到了火焰的光芒上。 就在此时，解悠正好跑到旁边，阵法展开，护住了沈一鸣。 两人虽然从未联手，但此时配合却极为默契。 这两人，可圈可点。北门抚了抚长须，赞许地点了点头，但是再看恶灵，又皱上了眉头。 死神仍是不动，毫发未伤。 周围的飞剑竟是自动撞在一起，从她的身边弹开。 原来北门只设置了一个目标，任由飞剑自动攻击。但这些剑之间缺了控制，没有配合，难免会出现自相撞击的意外。这样就被死神钻了空子，放大了意外的几率，全部都撞在了一起。 “略微有点棘手，不过这种程度……就试试老夫的三成功力吧。”北门手指一弹，飞剑霎时一停，微微调整角度之后，再次刺出。 这一次北门全神贯注，同时操控全场飞剑。 就像是一个人有了大脑指挥，所有飞剑连成整体，再无碰撞的机会，攻击力岂止翻了十倍！ 飞剑不再同时飞出，也不再刺向同一点，而是前后有序，分刺死神不同要害，让她避无可避。 与此同时，剑雨落点扩大，将死神周围十步空间全部笼罩进来，不论她如何逃也出不去这个死圈。 死神还是站立不动，只是眼中的厌恶之色越发浓重，身边呢喃之声环绕不绝： “老头……讨厌……离开……不要再看到他……死……” 在这个战场的最远处。 “我就知道你们都靠不住，五分之四隐身术！” 骂骂咧咧之中，苏响身形消去大半，压力骤然一轻，左右一看，右手边有面墙！ 再怎么隐身，也不如背靠掩体让人心安啊！ 苏响双手飞舞，像是驱赶马蜂舞动双手。虽然用了隐身术，只露了手脚在外边，但是飞剑实在太多，还是免不了连连中招，一路飙着血，终于挨到了掩体。 两手两脚被削得几乎只剩下白骨。 “这个该死的老头，下这么狠的手！也不知道谁才是恶灵！”苏响隐身术消除，赶紧蹲在墙后。 而这时，异变再生。 墙下的废墟之中正是之前坠毁的飞机遗骸，就在苏响解除隐身术的一瞬间，二次爆炸发生了。 一道火光冲上夜空。 破碎的石块铺天盖地朝着北门和死神卷来。 “就凭这种手段就想阻挡老夫？”北门不屑地哼了一声，“你不如再把之前的岩浆弄出来试试。” 手指微动，飞剑加速，一瞬之间，全部阻碍斩成粉末。 除了一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空中的黑影带着哀嚎向着北门飞来。 空中的飞剑反复从他身上穿过，但他就是不死不灭。 “北门老师小心！” 北门本来已经全神看向死神，就待斩出最后一波，听到解悠的声音这才回头，苏响的屁股已飞到脸前。 “你搞屁啊！” 北门吼道，接着就被苏响撞得一起飞了出去。 这一下，刚刚被调成手动操控的飞剑全部失控，到处乱飞。 北门和苏响还未落地已经被插成了筛子。 解悠那边一开始还能靠阵法强撑一会，但是几百次光壁摇动之后，阵法终于崩溃。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早说了让我出手，多好。” 沈一鸣看着漫天的剑雨，狠狠吸下了最后一口烟，身上泛起一片血花。 不知过了多久，飞剑终于全部消失，混沌空间中的尘土渐渐平静露出了四个血人。 没了北门操作，死神当然是安然无恙，她的视线仍然只看着苏响一个人。 由于死神的怜爱，最多的攻击集中在苏响身上，和他一起的北门也遭了殃，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人形，全靠一口灵气吊着性命。 解悠由于远离苏响，此时倒还能站着，只是再想移动也是力有不及。 “今天讨厌的人太多，不玩了，苏响哥哥，我改天再来找你。”死神挥了挥手。 “好好好，你赶紧回家，有时间四处逛逛，多认识点朋友，生活会更加开心。”苏响已经恢复了大半，听到恶灵这么说话，如释重负，赶紧坐起来，“大叔，人家要回去了，快把这什么空间的门打开。” “混蛋！”北门拖着血血淋淋的身体站起来，凶狠地看着苏响：“你还算是我们炎竹的人吗，居然说出这种话，你知不知道放它出去要死多少人？炎竹里边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把你这种臭鱼烂虾放进来了？” 解悠没有说话。 身在远方的沈樱打了个喷嚏。 “大爷，你这么说就不合道理了吧？你都对付不了，让我这种臭鱼烂虾上，不是免费给人送菜？”苏响火气也上来了，但还是尽量压低声音，以免恶灵听到。 “我答应放它走也是权宜之计，我图什么？不就是为了保存我们四个正义力量的火种吗？再说了，等它出去你们不会再叫人来收拾它吗？炎竹那么多人，我们不行，可以叫行的人上啊。而且我们……而且你们还可以跟踪它到老巢，搞不好能一举端掉这个作恶多端的恶灵团伙，放长线钓大鱼。” “放屁！放屁！放屁！就算死也不能向恶灵低头，血如炎，骨如竹，我们炎竹人，不退！” “老头……我们现在不是拍电影，这是要死人的。”苏响无语了，看看解悠又看看沈一鸣：“他脑子是不是有病？” 沈一鸣浑身无力，但还是点了点头。 “滚开！” 北门已认定苏响是个垃圾，再也不去看他。服下一颗药丸，缓缓纳气。地上破碎的长剑恢复原形，重新握在了他的手中。 “妖孽，老夫就算是死，你也休想从这里走出一步。” 死神侧过头，冷冷看着北门。 这时，混沌空间之外，S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西门。 混乱的气氛已经完全平静下来，附近的人重新被调整到了正常的生活节奏。 夜色中，一只野猫从栅栏下边钻了出来，一路小跑。它的目标是街边一个卤煮摊的垃圾桶。 卤煮摊上，一位身材变形的大妈正满眼困意地看着桌上的食客，脑中昏昏欲睡。 她的老公患了重病，为了筹钱，除了白天正常打工、照顾病人以外，到了晚上就会在医院边架上这个小摊子，直到四五点钟才会回去睡上一会。 这时看见野猫过来，大妈下意识一脚踢了过去。 野猫喵地叫了一声，冲到了马路上。这时，恰巧过来了一辆黄色跑车，看到冲出的野猫，黄车减速不及，赶紧变道，不料方向盘打得太狠，撞在了路边停着的油罐车上。 爆炸！尖叫！ 意外的灾难让黑夜混乱不堪，没人有留意，一块不起眼的碎石头被爆炸的火焰推向了医院之中。 一名隐去身形的黑衣人站在住院部五楼走廊，身上交织着数不清的灵气线，正是混沌空间阵法的一个节点。 楼道里响起了房门打开的声音，黑衣人谨慎地扭头，一个病人从他旁边的房间从出，睡眼朦胧地朝着厕所走去。 当他走到窗边的那一刻，破风声响起，碎石正冲着病人的脑袋飞来。 病人听见了风声，但是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反倒不走了，站在原地观望。 黑衣人两步赶上，伸手接住了石子。 饶是她有灵气的基础，强化了一些身体，这石子还是打断了她的一根手指，若是那个病人被砸中，只怕难逃一死。 “呼，好险。”黑衣人吓出一身冷汗，若是当面出了人命，只怕回去要被开除。 黑衣人正要站回原位，血液从她的头上飞溅而出，在空中交织出一朵诡异的花瓣。 黑衣人额头中间，多出了一个洞。 被爆炸吹来的石头不止一块，目标也不是病人，而是她。 一块作饵，一块夺命。 黑衣人目光呆滞，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墙上的碎石，缓缓倒地，手中接下的石头也掉在了地上。 看着鲜血与尸体突然出现在面前，病人的尖叫声填满了整个五楼。 黑衣人死。 灵气线消。 混沌空间，崩塌。 混沌空间中，原本残破的废墟画面上出现了一层水波纹，犹如被扰动的湖面。水纹越来越密，直到已看不见废墟本身的时候，苏响身边的光线一晃，四人连同恶灵死神一起回到了现实的医院之中。 “这……”刚刚说完不让恶灵走出一步的北门突然哑口无言。 苏响虽是一直嚷嚷着要走，看到如此变化也愣住了，小声问解悠：“我的意思是把我……把我们放出来就行，你怎么连它也弄出来了？” 死神冲着苏响一笑：“苏响哥哥，我们改天见。” 轻松摆手，转身消失。 当她的注意力从苏响身上移开的那一刻，整个医院出现了诡异的变化。 有人失足从楼梯上摔下，有人睡梦中掉在地上、磕断了脖子，有人的手机爆炸，将整间病房烧成一片火海。 还有无数ICU内的病人同时离世。 到处都是哀嚎与哭泣，它们伴着死神轻盈的步伐，跟随着死神缓缓移动。 街边传出了汽车碰撞声，惨叫声划破了夜空，转眼功夫，死神已经离开了医院。 “小子，你看到了，这就是放它出来的后果！你承担的起吗？”北门指向周围的惨叫声方向，凶狠地指责道。 “呃，这也不是我放它出来的啊。” 苏响正思考如何更加有力的反驳，身边人影一晃，溅了他一身血。 解悠第一个追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北门的骄傲（3） “大叔，你去哪？伤还没好呢，不要命了？”苏响喊道。 无奈解悠已经跑远，不会给他任何回复。 北门一手扶着膝盖，一手对着解悠的背影比了个大拇指：“年轻人侠肝义胆，未来可期。老夫自然不能落在你后边。” “上！剑！” 背后长剑飞起，平平悬在北门面前。 “御剑飞行！” 北门双手背负身后，凌空一跃，就要踏剑起飞，追随解悠而去。不料，他刚踩在剑上，脚底一个打滑滚了下来，脸朝下摔在地上。 原来以他所受之伤，此时站着已属勉强，偏偏他不但要勉强，还要耍帅。 苏响被北门坑了几次，看他极不顺眼，但见他伤势这么重，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扶，边扶边劝：“老头，您这身子骨就别去添乱了吧。咱们呼叫总部支援，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就行。正所谓前线杀敌做奉献，后方加油也有功。” “放屁！”北门打开苏响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像你这种贪生怕死的败类，若我是炎竹管事之人，现在就把你驱逐出去。” “哈？真可惜你不是。”苏响不屑地说道，“别误会，我是真心的，你要真能把我赶出去，我感谢你十八辈祖宗。” 说完，苏响弯腰鞠躬：“还请老前辈多多努力，早日把我赶出炎竹。对了你还不认识我，在下叫苏响，目前身份是临时工刚刚转正。” 北门啐了口痰，自己爬到了剑上。 “御剑飞行。”北门又喊一声，“妖孽，这次让你见识见识老夫的四成功力！” 长剑托着北门摇摇晃晃地向前飞去，速度其实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都这样了，你还四成功力？真是要给人家恶灵送菜去啊？”苏响吐槽道。 “你不懂。”沈一鸣点上烟，吐出了一口烟圈，“这老头倔得很，他是绝对不会用上十成功力的。” “为什么？” “事关尊严，还有赌约。” “怎么讲？” 沈一鸣哦了一声，斜眼看着苏响：“你怎么这么八卦？” “你不也一样。反正我也帮不上忙，你也出不了手。闲着也是闲着，简单讲讲呗。” “这老头，刚才解悠说他现在的绰号是万剑，对吧。但我……们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他的绰号是炮王。” 苏响噗地喷了一口口水，疯狂地咳了起来，他是真没想过会是这种展开，一本正经的老头居然喜欢搞黄色。 缓了一会气，苏响问道：“我看他这岁数，这模样，这体格，不太能够担得起这个称号。” “别想歪了，我们说得不是一个炮。至于他体格如何，有机会你可以亲自去试试。”沈一鸣说道。 苏响哦了一声，突然噤声，惊呆地看着沈一鸣。 这个信息量有点太大了吧。 沈一鸣没解释苏响的猜测，继续说道：“老头绰号跟他的能力有关。最早的时候他召唤的可不是这些破铜炼铁剑，而是大口径的重炮，比如斯大林之拳什么的。” “啥？”苏响颇为讶异。 他对灵能力的印象还处在最传统的仙侠流派，没想到这出来一个玩现代暴力的。 “这……这么夸张？” “而且随便召几个出来就跟刚才那个万剑的规模差不多。”沈一鸣补充道。 “那为什么要换成剑？这不是自废武功嘛。” “因为他十几年前输了一个赌约，不但封了自己的能力不用，还改了称号。” “还有赌这个的？输了不是作死吗，他赢了能有什么好处？” 以封能力，改绰号为代价的赌约，怕不是得赌上好几吨的金子吧。 “他要赢了，对方把侮辱炎竹的话收回去。” “哇……”苏响一时惊了，“不就是个虚名吗，这就把自己吃饭的东西赌上去了？” “他赌得不是能力，是他的骄傲。” “骄傲？说得这么文雅，不就是傻吗？换我直接骂回去，保证喷得对方吐血下跪求饶。有必要搞到打赌这么严重？他是装过头了吧。” 苏响想了想这老头展现出来的性格，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果然，沈一鸣也表示了赞同： “这你说对了。打赌时他已是A阶灵能者，真实实力不输S阶。他的对手只有B阶，为了公平他把自己限制在C阶跟对方打，最后败得一塌糊涂。” “这老头脑子果真有病。”苏响突然想起一事，咦了一声，转头看向沈一鸣，“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十几年前你就入行了？” 沈一鸣抬头，眼神盯着夜空，沉默了一会后才说道：“是啊，很久了。” “看来你也有故事，不过我今天没功夫听了，改天再约再见。” 边说着，苏响看了看自己，脚下一只球鞋，腿上一条内裤，上半身近乎全裸，只挂着几根布条。 苏响叹了口气：“还好是晚上，要不然得被人当做变态了。” “你要去哪？”沈一鸣问道。 “回家啊？咋了？你还要我住院治疗？我可没钱。”苏响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加快了脚步。 “恶灵还没死，你这么走不太合适吧。”沈一鸣扔下烟头，抬脚碾了碾。 “怎么不合适，这恶灵又不是我的任务。再说了，我也打不过，去了也帮不上忙，只能装装样子，何必呢？” 沈一鸣立刻接话道：“我有对付这只恶灵的方法。” 苏响鼓掌：“真棒！你就是人类的大救星。赶紧去吧，不用管我，我没事。” “不管你？那可不行。” “为啥？我又不碍着你斩妖除魔，我回家以后还能给你加油，送祝福呢。” “因为我的那个方法里，需要用到你。”沈一鸣懒洋洋地指了指苏响。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这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我在这套近乎，必有图谋，原来是要我去送死。不好意思了，”苏响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说道，“我不去。” “如果我非要让你去呢？”沈一鸣玩味地笑道。 苏响也干笑了一声，蹲下默默系着鞋带。 “要跑吗？我觉得论速度你不是我的对手。”沈一鸣带上了白色医用手套。 准备硬来了吗？ “跑？有这个必要吗？”苏响眼角紧盯着他的举动，站了起来，“我打不过恶灵，我还打不过你吗？上次白天你跟我也就半斤八两伯仲之间，这会儿你重伤，我没事，你哪里来得自信，觉得我要跑？” “何况……” 苏响低着头嘿嘿一笑，突然双手急挥，一串石子迅速飞出。只听啪啪啪啪啪一连串响声，周围十多个路灯全都被打碎。 住院部的楼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现在没了光，你怎么跟我斗……咦？” 苏响的造型还没秀完，一抬头，立刻傻眼。 沈一鸣怎么不见了？ 他去哪了？ 跑了？ 有这么快？他重伤啊！ 难道是传送？ 苏响额头挂满了冷汗，他跟沈一鸣交过手，知道对方不会这么简单放弃，肯定潜伏在周围。 只是他会藏在哪？ “你在干嘛？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沈一鸣的声音响起。 就在身后！ 苏响立刻转身，后退，一脚踹出。 踹空。 身后无人。 “在哪呢？给我出来，别装神弄鬼的。”苏响喊道。 “你在找我啊，早说啊。我就在这里。” 这次声音是从苏响面前的下方传来的。 苏响低头，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沈一鸣的脑袋正挂在他的胸口上，笑眯眯的，对他眨了下眼睛。 “你搞什么！” “如你所见啊。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现在不是你的对手。所以趁着你蹲下的时候，我把自己分解，传到了你的皮肤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打不过就加入。现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不分彼此。” “要不要这么恶心，我们都是男人，你赶紧给我出去！”苏响试着抬了抬手臂，但是竟然已经不受他的控制。 “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沈一鸣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哈哈一笑：“不好意思，现在这具身体可不是你说了算啦。走，我们出发。” “苏响”大笑一声，冲着解悠北门二人的方向跑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个交易 “请注意，信号已经丢失。”沈樱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出来。 解悠停下了脚步。 “我的速度太慢，追丢了吗？”解悠摸了摸腹部的伤口。 虽然用药止住了血，但伤口还是一片血肉模糊，要想完全愈合至少要静养七八个小时，他可没有苏响那种变态恢的恢复能力。 而且这样的伤口他身上不下十处，这种状态下追踪恶灵，实在有些勉强。 “若是平常，速度至少能快上两三倍，定然不会让这只恶灵逃脱。”解悠自我抱怨了一句。 “不，是信号出现了干扰，我的地图上显示了二十多个可疑目标。”沈樱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考虑到恶灵的能力，也可能是设备出了问题。” “是吗？真的只能等总部支援了吗？” 虽然这么说，但解悠明显没有打算放弃。 他的面前是两条分叉路，左边一条路连接市区主干路，一直走下去是S市最大的金融商业圈，右边一条通往棉纺厂的生活区。不知是否因为这段路上没有人的缘故，两条路上都没有意外事故的痕迹。 若是在这里选错了边，再想追上恶灵就真的来不及了。 “而且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战斗，追上也没用，我建议你不要插手此事。北门很快赶过来，交给他吧。”沈樱建议道。 解悠摇了摇头：“北门老师的情况比我还差，他一个人处理太危险。我要是能先找到恶灵的踪迹，就可以定位传送位置，召唤其他人来支援。” “随你便，反正我只提建议。” 解悠思考了一会说道：“小沈，你把可疑的信号的位置投射过来。” 说完，解悠耳中微微亮起了一个光点，一张虚拟屏幕出现在了解悠面前。 这是一张S市的地图，解悠数了一下，上边总共闪烁着二十八个红点，遍布东南西北四个区域。 解悠点击其中一个红点，屏幕上列出了喜怒哀乐等各项情绪数值。 “每个红点的参数也完全一样，从后台数据无法判断。”沈樱说道。 她知道解悠想比对参数，推测恶灵的真实位置，但这个工作她已经操作过一遍，没有收获。 “这样的话，就只能靠经验了。” 解悠说完，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右侧的道路。 “你这是什么经验？” 沈樱有些好奇，数据推测、气味追踪、灵气占卜，各种中外土洋的手段她都听说过，但眼前解悠这种什么操作都做，就下判断的方式还是第一次遇到。 总不会是蒙的吧。 “假设法。假设我离得最近的这两个方向都出现了恶灵，我会去哪里？”解悠先是指了指左侧通往商业圈的路，又指了指右侧往生活区的路，“这个时间点，左边这边路上不会有几个人。而右边是生活区，里边至少上千人。如果必须要选，我选择救更多的人。” “这是经典的伦理学问题，电车难题，这么看来你是选择救五个人。”沈樱对他的选择似乎很感兴趣。 解悠也听过这个问题，立刻摇头：“不一样。我会救五个人，但我不会为了救五个人去杀一个无辜的人。”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我们去干掉那辆列车怎么样？”解悠和沈樱正在对话，突然通讯器中插入了一个新的声音。 “小苏？”解悠疑惑地问道，声音是苏响的没错，但这说话的语气…… “沈师兄？” “答对了。我暂时借用你们小朋友的身体用一下。”沈一鸣还没说完，苏响的声音又换了一个腔调，“你这个人怎么能这么无耻，明明你是强行霸占了我的身体，居然还好意思说借？” “我会还啊。”沈一鸣说道。 “那要这么说，我不借，你赶紧给我滚！” “呵。”沈一鸣发出了一声怪音，转移了话题，“怎么样，解悠？我知道怎么找到恶灵，也知道怎么干掉它，再问你一次，要不要考虑考虑跟我合作？” “我需要想想。”解悠缓缓说道，已经开始思考。 从混沌空间崩溃到现在，他们没有人收到总部支援的消息，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反常。难道是受这个恶灵的影响，出现了新的意外，导致消息传递不到总部？ 这样的话，可能今天晚上很难等到及时的支援，为了救人，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中响起：“蠢货，想不明白吗？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更快抓到恶灵，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只要能除掉它，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破例一次又有何妨？ 解悠痛苦的喊了一声，抱住脑袋蹲在了地上。 “定心丹。” 伴随着沈樱的声音，一颗白色药丸出现在了解悠面前的地上。 解悠赶紧吞服下去。 不到半分钟，他全身的皮肤泛红，毛孔中不断透出白色的蒸汽，组成了一个球体将解悠包在了中间。 “已经用上到定心丹了？看不出来啊，平常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想到你也到这种地步了，看来我们也差不多。”沈一鸣调侃道。 “他是受重伤诱发，和你这种疯子不一样。”沈樱说道。 “呦，沈大小姐也有替人说好话的时候？真是少见。” “你俩认识？”苏响听他俩的口吻，有些好奇。 确实，两个人都姓沈，都是神经病，要说没关系那就有点过于巧合了。 “那么，沈大小姐介不介意和我这个疯子做回交易呢？”沈一鸣将对话引回了主题。 “你的条件再说一遍。”沈樱说道。 “由我出手对付这只恶灵，你们协助。若是不愿帮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沈樱说道：“这种事你不需要我们配合也可以做到。” “按照公司规定，当恶灵对我出手，且现场没有恶灵事件负责人在场，我是可以反击的。”沈一鸣话说半句，停了嘴。 沈樱明白他的意思，立刻接上：“所以你要我们引开这次事件的负责人，北门？” “聪明！不愧是沈家千年……” 沈一鸣的马屁还没拍完，通讯器中传出了一句暴躁的喊声： “绝对不行！你们要违规我不管，但老夫的恶灵就是老夫的，你们谁也不许……” 北门的抗议中断，沈樱掐断了他的信号。 “设备又出现故障了，这只恶灵不简单。” 沈樱说完，苏响的面前出现了一张地图，标记着恶灵死神位置的地图。 “是啊，真不简单呢。”沈一鸣似笑非笑地说道，操控着苏响的手点开了图上的一个红点。 苏响双腿微微发颤：“大哥，我的身体您用完了吧？用完就出来吧。时候不早了，我今天还要去上学呢。” 第一百二十七章 作战计划 “不要着急，听我说完。”沈一鸣灵气涌动，控制住了苏响的身体。 “根据我的观察，已知这只A级恶灵的条件如下。”沈一鸣轻笑了一声，显然是故意用了那天两人对决时苏响的说辞，“第一，恶灵的本体非常脆弱，不堪一击。” “第二，它的厉害之处在于可以将任何对它有利，对敌人不利的事件出现概率最大化，或者说是100%，导致我们的攻击无法奏效。” “第三，当它的注意力集中在苏响身上的时候，所有对人类的意外伤害都会攻击到他，甚至是只攻击他一个人。” “我明白了。”苏响赶紧插话进来，“所以我应该避免被它发现，安心等待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不不不。”沈一鸣的手臂从苏响身上伸出来，摆了一摆，“正相反，我要你务必保证在它的视线范围内，尽可能地接近它。” 沈樱问道：“将死神置于意外之中？” 苏响这时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接话道：“我觉得这个方法有漏洞。就算对我的攻击能够波及到恶灵，但是它还是可以制造新的意外抵销这次的伤害。” “你说得有道理。”沈一鸣赞许道。 苏响松了口气：“所以我觉得我不用……” 话未说完，就被沈一鸣打断：“所以，你要离它足够近，越近越好，近到它发现伤害，也来不及反应，来不及制造意外保护自己。” “哇，那得要多近啊。”苏响想了一下，“你的意思不会是让我俩的距离变成负的吧？” “年轻人口味相当可以啊。这种事只要你情我愿，我们没人反对。相反，你的经验还能成为未来分析的关键素材。不过就本次事件处理来说，我只需要你抱住它就行。” “假如我能抱住吧，然后呢？我要做什么？”苏响问道。 “接下来就不用你管了。”沈一鸣伸出来的手掌中钻出了一柄手术刀。 苏响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问道：“你……你要干吗？” “当然是给你俩穿个糖葫芦。”沈一鸣的手转回来，在苏响胸口来回比划，“这把刀会射穿你的身体，然后刺穿它的心脏。” “就一把刀，能伤到恶灵吗？万一伤不到它，我岂不是白白挨了你一刀。” “唔……你说得这事，确实是一个问题。” 沈一鸣的手扶着苏响的下巴，揉了两下。手里的刀子划过去，皮肤上多了一道血口子。苏响赶紧推开他的手： “对啊，关键是你能保证这把刀伤到它吗？” “保证不了。”沈一鸣摇摇头，“所以……” 正说着，苏响的身上，沈一鸣的皮肉里，这时钻出了无数把手术刀的刀尖。 “所以你可能要白挨许多下，不过我可以保证，这些刀子用完之前，肯定能消灭这只恶灵！”沈一鸣坚定地说道，又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苏响”的胸口。 “等等。”苏响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已经全被刀片覆盖，在路灯下布灵布灵地闪着光，仿佛穿了一身银鳞胸甲，“你确定这事行得通？你确定不是我先死？我感觉你这是有种一箭双雕的打算啊。” 沈樱沉吟片刻，说道：“这种攻击杀不死它。” 苏响理解错了，立刻急眼：“什么！你还真想杀死我？平时虽然也看出来了，但这会我必须得说一句，最毒妇人心！” “我是说恶灵。”沈樱冷漠地说道。 原来这个女人是在帮我？ 沈樱的语气像是在跟一个傻子聊天，虽然不在现场，苏响都能感觉到她的白眼。 不过苏响从来不关心别人嘴上说什么，他看得是切切实实的动作，明明白白的好处。 沈樱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沈一鸣的攻击没用，沈一鸣的计划无效，沈一鸣企图牺牲我苏响的邪恶阴谋破产了！ 苏响连连点头，赶紧赞同：“没错，数量多有什么用，恶灵又不是人，它还能怕你区区几把刀子？我都不怕！” “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沈一鸣笑了一声，“一般这件事我不愿意告诉别人。不过为了这个交易，我可以展示一下我的诚意。” 沈一鸣的手轻轻举起，手术刀刀尖朝上。 苏响感觉周围有一种波动，仿佛黏糊糊地液体流过了自己的胸口。手术刀上出现了一股奇特的能量，从刀把一直传递到刀尖。 虽然看不见颜色和形态，但苏响能感觉到这把手术刀的变化。 是灵气？ 不，感觉他的灵气和我的不太一样啊？也对，我是正常人，肯定跟这种疯子不一样。 苏响正胡乱琢磨，沈一鸣给出了答案：“这是我的灵气，我将它附着在了刀上。” “不太正常。”沈樱说道。 “因为这是四个人的灵气混合在一起的产物，按照分类，属于被感染的灵气。只要将它刺入，就可以感染恶灵，破坏掉它的灵源，让它的灵气失控。” “我身上的这些手术刀，每一把都感染了这样的灵气，只要它中一刀，不用我们攻击，它自己就会崩溃。” “这样使用灵气，会让你的情况更加恶化。”沈樱提醒道。 沈一鸣轻轻舔了舔舌头，脸上毫无畏惧之色：“那又如何？” “难怪你会被调入四科。”沈樱没有阻止，也没有赞同。这种情况下这种态度，显然是对这种手法颇有微词。 “无妨，对付邪魔外道不用讲究江湖规矩，只要能杀了恶灵那就是……等等。”苏响突然反应了过来，“这些刀子，这些从你身上沾了脏东西的刀子，也要从我身上穿过去？” 沈一鸣没有理会苏响，对着沈樱问道：“我的计划可以吗？” “等等，那我怎么办？”苏响急道。 “接下来的问题，你如何找到它的位置？”沈樱说道。 “你们要不要再换种方法，这可是会出人命的！”苏响说道。 “这只恶灵说过，它的老巢在东开发区，我和苏响在那里见过它，应该不假。刚才它说要回家，既然如此，这张地图上的信号不论如何混乱，只要找出那个始终向着东开发区移动的光点，那就是我们要找到恶灵了。”沈一鸣解释道。 “你们能不能听我说两句？”苏响大喊一嗓子。 沈樱和沈一鸣两人沉默了，等了片刻，沈樱问道：“比如……” “比如，这个！”沈一鸣手指向了地图上的一个闪烁着红点的坐标。 原来他俩还是没人理会苏响。 就在沈一鸣指向目标的瞬间，其他的坐标全都消失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争执 S市第一棉纺厂职工宿舍。 解悠和沈樱站在正门口，远处，地面上出现了一道黑色的人影，慢慢向他们靠近。那人走到最近的路灯下，终于看清楚了面容，正是苏响。 “没想到真让你蒙对了，我的目标就在棉纺厂宿舍。”苏响对着解悠说道。 说出“我”字的时候，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解悠看着苏响，他走路的速度像是一个老年人拄着拐遛弯，而且手脚配合很怪异，忽快忽慢，有时还会顺拐，就像断了几根线有些失灵的木偶，动作非常僵硬。 “师兄，放开小苏吧。” “那不行，他还有用。”沈一鸣的脑袋从苏响脖子上钻了出来，有点双头食人魔的感觉。 “你放心，我不会找他麻烦了。这次只是借用一下，等我干掉恶灵自然会放他回去。” “这是我要说的第二个问题，这次事件你能不能不要出手？交给我来解决。”解悠说道。 “好啊。”苏响答应。 沈一鸣伸出一只手，将苏响脑袋按在了胸口上：“不好意思，不是我瞧不起你，这只恶灵你真的不行，必须我来。” “我会出全力。”解悠张开手掌，一个光点在掌心不断变化着颜色。 沈一鸣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冷酷：“潜龙阵？你还敢在我面前提这个东西？” “我只是证明，我自己一个人足以降服这只恶灵。” “跟实力无关。” “对，跟实力无关，重要的是你现在已经到了灵气枯竭的边缘，不能再出手了。师兄，你自己应该也很清楚，不然你为什么要一直附在苏响身上，不就是为了节约体力吗？” “对啊，我觉得大叔说得有道理。”苏响附和着说道。 沈一鸣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到了灵气枯竭的边缘，那你呢？都吃上定心丸了，有那功夫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说着，沈一鸣控制着苏响就要进入宿舍区。 苏响急道：“哎，你这个人怎么不听劝，良药苦口利于病。” 解悠一步迈出，再次拦在他的面前，双眼直视沈一鸣：“师兄，你已经到四科了，不能再违规了！” “我在几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什么人，管得着么。这只恶灵我要定了。”沈一鸣推了一把解悠，解悠纹丝不动。 “沈樱，你说话还算不算数！”沈一鸣转头看着沈樱，冷漠地问道。 “这是我和你的交易，跟解悠无关。”沈樱慢悠悠地说道。 意思就是，解悠要做什么跟她沈樱也没有关系。 “好，行！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沈一鸣狠狠瞪了沈樱一眼，转回头，盯着解悠，“既然你执意要拦着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又是一只手从苏响胸口伸出。 不知何时，沈一鸣已经戴上了手套，手里攥着三把手术刀。 “那就得罪了。” 解悠后退一步，手中光点散去，一层灵气散逸而出，在解悠身后结成了一面墙壁，租住了通往宿舍的道路。 沈樱往后边退了一步，让开战场。 “等等！” 正当两人一触即发，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北门终于到了。 哆哆哆。 地面上一阵敲击声，北门拄着剑，一步一晃，向着四人走来。 他走得虽然缓慢，但是面上神色端庄肃穆，周围明明没风，但是头发、衣袖轻轻飞舞，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只看上半身的话，俨然一副仙风道、出世高人的模样。 “你们两个小辈甚是无礼！背着老夫抢老夫的任务，你们把我放在哪里？”北门一说话，胡须也跟着飘了起来，显得颇有气势。 “北门老师。”解悠收起了潜龙阵，挠了挠头，颇有做坏事的小孩被抓现形的感觉。 “老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没事溜溜弯、逗逗孙子不好吗？非要搞个因公殉职骗公司补贴？”沈一鸣故意气他道。 “莫要血口喷人！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入行数十年，嫉恶如仇，严于律己，何时要过公司的一份保障补贴？”北门的胡须飘得更加高了，这次却是被沈一鸣气得。 “别以为花言巧语就能气走我，今天这只恶灵是老夫的，谁也抢不走！” “对，北门老师我挺你！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你莫强求。这事本来就是北门老师的任务，你们横插一道，这是对老人家的不尊重！赶紧跟人家赔礼道歉，说你再也不干涉北门老师的任务了。”苏响赶紧附和着北门说道，“发毒誓呜呜呜呜！” 一个灯泡出现在了苏响嘴里，他登时说不出话来。 沈一鸣堵完苏响的嘴巴，看着解悠：“你的意思呢？让老头自己做这个任务？” 解悠见北门也看着自己，挠了挠头：“我觉得以北门老师的状态，独自一人太不安全了。” “什么？你瞧不起我？我堂堂A级灵能者，你一个D级的小屁孩，你瞧不起我？咱俩单挑！我要是输了，退出炎竹！” “不不不，北门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解悠赶紧求饶。 “那你什么意思？给老夫说明白了！”北门依旧不依不饶，这可是涉及实力，涉及尊严的问题。一个小辈竟然敢质疑自己，简直反了天了！ 解悠不知如何应付，只能看向沈樱：“公司联系上了吗？” “刚刚联系上，一科的人在处理这只恶灵沿途造成的破坏。本市的员工都在做任务，总部正在协调外地灵能者过来支援。预计到达时间十五分钟。”沈樱说道。 “什么！你们竟然求援了？不跟我商量，就求援了？可以啊，真是不把人放在眼里！老夫……老夫……老夫纵横灵能界三十余年，铲除大小恶灵以千数，何时要别人帮过一次忙？你们一个个，一个个的无礼小辈，真敢做啊。你们这是打算逼我退出炎竹！”北门的视线在苏响四人的脸上来回扫，牙齿咬得吱吱响。 如果视线能杀人，这四个混蛋早就死透了！ “对！你们太过分了！”苏响指着解悠，大义凛然地说道，“你们打着关心的幌子，擅自干涉别人的生活，你们这叫帮忙？这是强*！你们根本不知道北门老师想要什么，他要得是尊严，是证明自己一个人，能行！” “咱们统统给北门老师道歉，赶紧走人，不要再打扰他工作！”苏响说出了真正的意图。 正当几人争执不休的时候，沈樱的镜片上红光一闪，她转头看向了身后的生活区。 解悠看她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沈樱沉默片刻:“又要开始了。” “死神？出手了？”北门问道。 沈樱点头:“宿舍楼主体结构老化速度明显加快，楼内一氧化碳浓度持续提升……” 沈樱的视线逐一扫过在场的四个人。 “三分钟之后，这里不会再有一个活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关键小子（1） 棉纺厂生活区8号楼3单元503。 四岁的男童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伸脚在地上划拉了一下，没有找到拖鞋，便光着脚下了床：“妈妈，我要尿尿。” 对面的卧室里没有传来平时的回答。 小男孩等了一会，有些憋不住，只好自己摸索着往厕所走去。没走两步，只觉得天地一阵眩晕，一跤摔在地上，坐着哭了起来。 “妈妈，妈妈，爸爸！我难受！” 男孩平时胆子不小，但今天不知怎地，只觉得浑身说不出得难受，脑袋更是要裂开一样，害怕得不行。 更反常的是，他的父母没有一声回复，似乎睡死了过去。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小男孩的低声抽泣。 棉纺厂生活区3号楼5单元201。 老人从床上惊醒起来，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许久没有梦见过的事情。 他的童年是在另一座城市度过的，十一岁的时候，那座城市发生了地震，那一次他的身边死了很多人，老人也成了孤儿。 被人领养后，他来到了S市，在这里住了很多年。 过去的事情虽然一件没忘，但已经很久不在他的梦里出现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地震了？”老人伸手摸了摸地板，没有晃动，“莫非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人岁数大了，难免会相信一些超自然的东西。老人放不下心，打算出楼去避一避。 咔嚓，咔嚓。 老人拽了几下灯绳，屋顶灯泡没有发出一丝光亮。 “灯泡坏了？” 睡觉前还能用啊？ “停电了？” 没有收到居委会的通知啊？ 奇怪。 今天真的有点不对劲。 老人心里的不安愈加强烈。 “必须得赶紧出去！” 抱着这样的念头，老头的手摸向了上衣口袋里的打火机。 楼道中，一个黑影顺着楼体快速上升。 “一氧化碳浓度太高了，这里的人很多已经失去意识，我们要不要先把他们转移出去。”解悠边跑边说。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这么做。”沈一鸣说道。 “为什么？这可是几千条人命，万一有人使用明火，后果不堪设想。”解悠急道。 “你忘了这个恶灵的能力是什么了吗？如果你忘了，我可以再提醒你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意外死亡。”沈一鸣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以为你进去是救他们，但我可以百分百的确定，当你进去救他们的一瞬间，这些人会立刻死亡。你就会变成那个意外。” “可是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我觉得我们总应该做些什么。”解悠继续争取自己救人的观点。 “白痴！”通讯器中传来了北门的声音，“要是苏响那个白痴说出这种话，搞不好我还会解释两句，但你这个入行这么多年的人，怎么连这点事都拎不清。” “什么叫我这个白痴？你这么大岁数了，能不能就事论事，不搞人身攻击？”苏响抗议道。 北门才不理他：“救人是你的职责吗？几千人你一个救得过来吗？我们二科的职责是除灵。完成自己的任务，做好自己的事，剩下的相信一科的同事，这才叫团队配合。” 沈樱补充道：“若让恶灵逃走，死得只怕不止几千人。” “对，小沈这话才叫说到点子上……你什么人？为何拦我去路？” 北门正说着，突然话题一转，似乎与什么人发生了争执。 “我小偷？你说我是小偷？你看看这衣服的面料，这版型，这做工，这可是高定！小偷穿得起吗？” “鬼鬼祟祟？你眼睛瞎得吗？你看看我这气质，老夫可是《美人衣》的签约模特！” “你把手给我拿开，我这剑是灵器，你摸坏了赔得起吗！我再说一遍，是灵器，不是凶器！” “就算你是保安，你也没有资格扣押我！这小区又不是你开得，我去哪、待多久你管得着吗？” 嘟得一声，北门的声音中断了，他主动掐掉了和其他人的联系。 剩下几人陷入了沉默，他们倒不担心北门被人刁难，只是这种时候，北门被人缠上只怕也不好脱身，这下时间就更紧张了。 “还有两分三十九秒。”沈樱提示道。 解悠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这里所有人都跟他的意见不同。 本来刚才听到北门与人发生争执，想说能不能让这里的保安疏散一下人群，但是一想到沈一鸣说得可能，他也担心再生事端，引得事故提前爆发，只能按下了自己的念头。 “那就只能再快一点了。” 解悠掌心亮起光点，颜色循环几圈后，按在自己身上。 接着，他身形一晃，直接从三楼消失，出现在了屋顶。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呼出，人影已然消失，不知去了什么位置。 速度岂止快了三四倍。 “到极限了吗？”沈樱在眼镜框上轻轻按动几下，依然没有捕捉到解悠，也不知道她指得是设备的极限还是解悠的极限。 “还是没有死神的信号？” “没有，也不可能有。我用的免费版，这个区域范围太小，即使设备正常运转，精度也不够。” “免费版，炎竹自研的？为什么不换‘仙’器，它们的设备不是好得多吗？”沈一鸣带着有些玩味的笑容说道。 沈樱没有回答他，反问道：“还有两分钟十四秒，你还不去？” “不着急，不着急。”沈一鸣伸了个懒腰，“我有计划，等到两分钟的时候再说。” “对对对，谋定而后动。这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慎之又慎。”苏响表示赞同。 对苏响来说，最理想的计划是北门和解悠能在沈一鸣行动前搞定这只恶灵。 “我有个问题，你刚才为什么故意刺激北门，逼他跟你们赌谁先找到恶灵？” “为了救人啊。你不会以为凭北门自己就能平了这事吧？我看老头心里也明白得很，只是好面子，不好意思出口求我们帮忙。那我就给他个台阶下呗。”沈一鸣摊了摊手，“实话告诉你，我不出手，这只恶灵谁也解决不了。” “你们说得都对，不过我们要不要先去报个警。”苏响插话进来，“毕竟是几千条人命，要么我自己去怎么样？恶灵我帮不上忙，跑腿的差事你们放心，保证完成。” 空气中一时充满了尴尬的气氛，剩下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忽视了苏响的主动请缨。 “那你还在这里看戏？输了的两个人可是要答应赢家任意一件事。”沈樱率先打破了沉闷的宁静。 她的视线依旧紧盯着危机四伏的生活区。 “你是在探我的底吗？不会是那个老家伙派你来的吧？”沈一鸣问道。 沈樱摇头，显然她知道沈一鸣说的老家伙是谁。 “你摇头我也不信，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沈一鸣哼了一声，“你以为他们这么冲进去就能找到死神？要是有这么容易，我会等了这么长时间才找到它？” “我让他俩进去，不过是帮我排除一些错误选项，缩小范围而已。”沈一鸣说道。 “你打算怎么找？”沈樱问道。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沈一鸣笑了笑，低头看看手表，“正好两分钟，时间到了。让我们开始吧，关键小子。” “关……关键小子？你说得是谁？”苏响声音发颤。 “还能有谁，当然你是啊。”沈一鸣的脑袋从苏响肩膀探过来，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帮我找到死神的关键小子。” 正说着，苏响感觉手上一股冰冷的寒意传来，一柄手术刀不知何时搭在他的手腕上，锋利的刀尖轻轻压住了动脉。 第一百三十章 关键小子（2） “啊！疼疼疼，疼！”苏响抽紧了鼻子和嘴巴，跳着脚叫道。 沈一鸣的手术刀不经意抖了抖，刀尖一下子挑进了他的动脉，鲜血顺着手腕两侧流了下来。 “哦，出血了？那说明这个方向对了。” “我出血就对了？你这是什么理论？” “这叫滴血寻灵术，我今天刚刚原创的。不过从出血量来看，还远远没到致命的程度，应该还有些距离。” 沈一鸣的脑袋从苏响头顶探出来，抬头看了一下楼牌，三号楼。过了这座楼，前边又出现了四条分岔路。 “先从最左边的试起吧。” 沈一鸣控制着苏响挪动了脚步。 苏响拼命向后滑步，企图延缓走路的速度。 “等等，等等，你给我等等！”苏响喊了一嗓子，右手拉住了沈一鸣的手术刀，“你先给我讲明白了，什么滴血，什么寻灵术，神神叨叨的，你这是搞毛线啊！” “我在找恶灵啊。”沈一鸣平静的说道。 “你找恶灵就找恶灵，好好的割我手腕干什么？” “这就是我找恶灵的方法，也是唯一能找出死神的方法。” “狗屁，你这叫什么方法。这是邪术，迷信！严重背离科学发展价值观！”苏响拉住沈一鸣的胳膊，往外拔。 沈一鸣力气没他大，手臂被拉开。但是苏响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沈一鸣手臂消失，然后从苏响右手的手背上长了出来，手术刀又抵住了他左手腕的动脉。 “那怎么不迷信，像解悠和北门那样到处乱跑，刷微信步数？” “起码他们不会用刀子割我。”苏响使劲晃动右手，企图让沈一鸣拿不稳刀。 “我可以告诉你，像解悠和北门那种找法，一辈子也找不到这只恶灵，最后的下场就是这个小区里的人都得死。你知道为什么吗？”沈一鸣问道。 不等苏响回答，沈一鸣继续说道：“这只恶灵的能力是意外，意外的意思你懂吗？只要它不愿意见你，就永远会有出现各种意外，将你遇到它的几率降为零。” “所以你就放我血？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苏响见晃不掉沈一鸣的手术刀，干脆打开右臂，拉开了沈一鸣和自己左手腕的距离。 “首先必须说明一点，我只是把刀子放在你手上，没有割。之所以会受伤，全都是恶灵造成的，跟我关系不大。”沈一鸣将刀子对准了苏响右手腕：“因为恶灵会无意识散布灵气，自动制造意外。越靠近它，灵气密度越大，意外事故的几率和损害就越高。也就是说，你伤得越重，出血越多，我们离死神就越近。” “没错，我出血越多，离死神就越近。”苏响嘲讽道，“你就没想过，就算我出血出到死，这只恶灵一样可以制造意外躲开我们吗？ “你连常识都不懂吗？”沈一鸣语气有些不满。 “你说得这些有一丁点符合正常人的常识范畴吗？” “所以说我讨厌新人。“沈一鸣切了一声，还是解释了一下，“恶灵的能力取决于它的来源和食物。它是由什么灵气构成的，就能控制什么，就要吃什么。这只死神能制造意外事故，所以它要补充的能量，一定是意外事故造成的灵气波动。” “所以说我们这招是一石二鸟，既能找到恶灵的方向，又能吸引它，让它愿意接近你。” “再说了，才这点血，你死不了。”沈一鸣宽慰道。 苏响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已经全部染成了红色。所幸伤口不深，恢复很快。但这才刚刚走进门口，就动脉划伤了，再靠近会不会因为意外把整只手都砍下来？ “道理我明白了，只剩下一个问题。” “快说。” 苏响顿了一顿说道：“为什么你不割自己的手腕，你不是也有恢复能力吗？” “因为割腕很疼。”沈一鸣回答得理直气壮。 苏响沉默了一会：“你这个人是不是没有朋友？” “谢谢夸奖。对了，就是这个方向。”沈一鸣看到苏响手腕伤口裂开，知道他们又找对了路。 苏响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是架不住身体已经被沈一鸣完全控制，手脚僵硬地走进了第四个路口。 这时，沈樱的通讯信号切了进来：“这条路解悠找过。” 言下之意，不要重复搜索，浪费时间。 “在这只恶灵面前，他俩都是瞎子，就算站在眼前，他们也看不到。只有我才能找到它，解决它。”沈一鸣说道，坚定地走进路口。 苏响看了一眼又在冒血的手腕：“明明是我找到的。” 目前对他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第一刀已经割开了口子，以后再有恶灵的反应会直接出血，似乎不用再忍受第二刀之苦了。 就在苏响这么劝解自己的时候，沈一鸣的刀子又架了上来。 “干嘛？”苏响拉住了他的手。 “这里灵气较浓，你这个伤口割得太浅，前边几个方向的出血量都差不多，判断不出来。” 沈一鸣用力一切，手术刀顺利滑进了苏响的手腕，鲜血哗哗往地上飚。 苏响被控制着转了大半个圆圈，突然，手腕上喷出了一道血柱。 “是这个方向了。”沈一鸣又找出了正确的方向。 苏响欲哭无泪：妖怪爷爷，您赶紧出来吧。 “还有一分钟，小区泄漏的煤气将达到致死量。”沈樱提示道。 “最严重的是哪个楼，几单元？”解悠立刻问道，“我去找那边。” “蠢货。”沈一鸣说道，“最先死人的不一定是灵气影响最重的地方，同样的煤气泄漏量，不同体质的人反应肯定不会相同，你有没有实战经验？” “你猜错了，他是想着如果判断错了方向，抓不到恶灵，至少能救几个人出来。”几天接触下来，苏响大致了解了解悠的本性。 “天真，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抱着这么可笑的想法，将来一定处处受制，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苏响干笑一声：“我不天真，不也被你牵着鼻子走，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打不过你。” 沈一鸣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这点你没说错，主要还是看实力。” 接着苏响停下了脚步。 “干嘛？”苏响问道，毕竟这个身体的控制权不在他手上。 话音一落，他就知道自己多此一问。 “疼疼疼疼！” 本来被沈一鸣拿在腿边的手术刀，不知怎地竟然从外侧插进了大腿，直接贯穿到了内侧的根部。 距离关键位置，只差不到一公分！ 一股凉意从胯下涌上了心头。 好险！ 这还是苏响一直戒备着这把刀子，再加上反应够快，及时拉住了沈一鸣的手，不然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苏响小心翼翼地拔出手术刀，擦了擦冷汗。 “找到恶灵了？”苏响问道。 “是的。” “在哪？”苏响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也没有见到人影。 沈一鸣转身，抬起了头，在漆黑的夜空之下露出了微笑。 “在那。” 两人左手边的宿舍楼上，四层最西侧的窗户拉开了半边窗帘，后边露出了一只脸盆大小的眼睛。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两秒钟的意外 四楼，门号403。 楼道里充斥着刺鼻的气味，头顶的灯不知是坏了还是根本就没装，一片黑暗。 苏响掩着自己的鼻子，左手举到了门边，想了想觉得不妥，又换成了右手。 沈一鸣脖子拉长，转到苏响对面，脸对着脸说道：“你干什么？” “敲门啊。这大晚上的，贸然闯进去万一人家还没穿衣服怎么办？”苏响为自己的心虚解释道。 “赶紧行动，只剩下一分多了。”沈一鸣瞪了一眼苏响身上的碎布条子，脑袋缩回了苏响的身体里。 “行行行，你拳头大你说了算。你刀子呢，借我一把。”苏响伸出手。 “干什么？”沈一鸣食指尖上钻出一柄手术刀，放在了苏响的掌心。 “开锁啊，总不能踹门吧。”苏响将手术刀插进锁匙。 这家用得是老式的一字锁，属于A级锁，构造简单。凭苏响一年多的配钥匙开锁经验，用不了五秒。 但是过了一分钟，苏响手上还是没有感受到锁匙打开的触感。 “苏响哥哥，是你吗？进来吧，门上没锁。”死神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被发现了！ 苏响惊恐地看着沈一鸣。 “废话，在楼下就被看到了。你快点，不到一分钟了。”沈一鸣催促道。 苏响使劲往外拽门，纹丝不动。 “往里推。”死神提示道。 吱呀，门打开了。 苏响一脸厌恶地看着房门，走进了屋中。 房间里没有灯光，苏响凭着窗外照进来的光线努力观察了一圈。 没有家具，脚下都是灰尘，角落里遍布蛛网。 这个房间很久没人住了。 恶灵来这做什么？ 死神看着窗外，背对着苏响。 “苏响哥哥，你是来看我的吗？”死神的声音有些哽咽。 它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苏响疑惑地看了一眼沈一鸣，对方回了个愤怒的眼神。 赶紧行动！ 苏响赶紧说道：“是……是的。” 心里却想，我不但要看你，一会还会抱你，搞不好还得跟你把心串一串，串成一个同心圆。 苏响慢慢朝着死神靠近。 “我很高兴。”死神抬了抬手，似乎在擦眼泪，“不过，苏响哥哥，你还是走吧。这里现在很危险。” 苏响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沈一鸣人在里边藏着，只透了一把刀子出来。苏响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很危险？那我们一起离开这好不好？哥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咱们好好开心开心。” “你是流氓吗，大晚上这么说会有人跟你走？”沈一鸣无语了。 死神果然摇了摇头：“不用了。” “别啊，不用跟哥哥客气。要是不好意思，你可以出钱。”苏响继续劝道。 “你肯定没有女朋友。”沈一鸣低声说道。 “苏响哥哥你不用管我了，没用的。”死神转过身来，眼中尽是悲哀之色：“我快要死了。” “那感情好……”苏响不小心说出了真心话。 一阵强烈的杀气从后背上传来，苏响感觉脖子上多了一丝凉意，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感情这么好，你要是感觉不舒服，我更不能让你一个人留在在这里了，哥哥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沈一鸣将手术刀从苏响的脖子上移开，苏响的后背上的手消失了。 苏响松了口气。 “医生救不了我，哥哥，你也救不了我。”死神还是摇头，“叔叔阿姨们跟我说，我一会就要死了，谁都救不了我。” “叔叔阿姨？谁？”苏响问道。 “就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人，很多叔叔阿姨，平时他们很照顾我。可是今天，他们变得，今天他们变得很可怕，有点，有点可怕。” “今天有点可怕？你是一直很可怕好不好？”苏响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吐槽。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响发现死神的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 “我们今天，今天晚上害死了好多好多的人。我们从来，从来没有这样的。”死神的抽泣声越来越明显，“我很害怕，一直哭，可他们都在笑，就在我的耳边笑。我想回家，可叔叔阿姨们不让，他们让我来这里没人的房间，不让我走。” “苏响哥哥，我好害怕，叔叔阿姨们说我的使命完成了，那个人就要来了。他们说那个人来了以后，我就可以去死了。苏响哥哥，为什么，为什么要我死呢，我不想死，我还想和苏响哥哥一起玩。” 死神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啪嗒啪嗒落在了地上。 “它在说什么？好像说得也是中文，可我怎么一个字也没听懂？”苏响拍了拍自己右肩，小声问道。 沈一鸣语气凝重：“沈樱，查看灵气波动，这只恶灵情绪波动太大，我怀疑会发生灵变。” “灵变？”苏响听到这个熟悉的词语，有种不祥的预感。 “从A级提升为S级恶灵。” “又来？”苏响忍不住后退一步，脸上表情仿佛便秘，“说好是D级任务，出来个A级的也就忍了，怎么又变S级了？这都第几次了？不能专门按着我一个人搞吧？” 通讯器中，沈樱给出了答复：“灵气波动明显异常，灵变概率较高。另外，你们的时间还有十五秒，十四……” “不管了，苏响你快上，我来解决它！”沈一鸣催促道，手术刀已经从他身上冒出了尖。 “你真的能搞定？可不能骗我！” 苏响一咬牙，快速迈上两步，拉住了死神的手：“别怕，跟哥哥走。” 然而，死神纹丝不动。 “什么情况？”苏响诧异地看着死神。 又使了两下力，死神还是不动。她流着泪，看向了自己的双脚。 在死神的裙下，她的双脚双腿已经消失，从死神的腹部延伸出来上千条小腿粗细的灵气线，犹如无数条青虫一样缓缓向外蠕动着。 这些灵气线的另一端，连接到了整个小区每一个人的头上。 死神无助地看着苏响，眼泪一滴滴落在了苏响的手上：“苏，苏，苏响哥哥，我已经走不了。苏响哥哥……” 说到这，死神突然闷哼一声，原本可爱娇柔的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些人的声音。 苍老，沙哑，尖锐，刻薄，愤怒，轻蔑…… 这些声音汇在了一起，发出了更加刺耳的怪笑： “苏响哥哥，你也走不了啦。哈哈哈哈哈！” 五条灵气线从死神手指尖射出，连到了苏响的手上。 “怎么回事？” 苏响虽然看不到灵气线，但他能感觉到隐隐的变化。一种古怪的迟滞感从死神的手上传来，而且他的身体也不能移动。 沈一鸣见状不妙，知道不能再按计划等待两人靠近，存储的最后一丝灵气全部放出，全身手术刀飞射而出。 目标，死神! 只要中一刀，只要中一刀！ 只要中一刀，就能将混合在一起的四种不同灵气打入死神体内，到时候它用来制造意外的纯粹灵气就会被“污染”，难逃身消灵陨的死劫。 忽明忽暗的刀片，对着死神飞射而去。 死神一笑，自己后退一步，拽着苏响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噗噗噗噗。 连着数刀刺进了苏响的身体。 “喂喂喂喂，你倒是瞄准了打啊！”苏响绝望大叫。 这只恶灵怎么会主动防御的？ 情报有误？ 我上当了？ 沈一鸣的意识一片模糊，苏响的声音从耳中渐渐消失。最后一击，他的灵气已然耗尽，无力支撑的身体从苏响身上分离出来，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时，更多的手术刀飞向了窗户。 金属窗框的窗户。 按照这个方向飞下去，总有一柄会撞在金属窗框上。现在空气中到处充满了可燃气体，万一撞出火花，后果不堪设想。 而在死神眼里，这个万一意味着百分之百的几率。 危急时刻，一道金光从空中落下，化作一个圆圈，将射偏的手术刀尽数囊括其中。 “潜龙?在渊！” 解悠从窗口跳进来，封锁住了死神的出路：“你们怎么样？” 苏响还没说话，屋门一阵响动，北门扶着剑，喘着粗气靠在墙边，堵住了死神的退路： “还有三秒，待老夫速战速决。” “上！剑！” 墙体破裂，无数长剑涌进了房间。 死神依旧高举着苏响，苏响看得清楚，它的大眼睛消失了，一副平常男人的五官在上面浮现出来。 这又是什么变化？ 与此同时，三号楼五单元201。 老人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打火机，松了口气。 “终于，安心了。” 叩击轻轻移动，火机内的气体转化成了微弱的火苗，出现在了空气之中。 火光照亮了老人的房间。 火光照亮了S市的夜空。 此时，距离沈樱给出的时间还有两秒钟。 第一百三十二章 高手风范 轰轰轰轰轰轰！ 一户接一户的窗户被打碎，火舌裹着无数的玻璃碎片一起喷出窗外。 地面上，一栋栋黑暗的建筑依次被火光点亮，连成一条曲线，像是系统读取界面的进度条。 在这火光遮掩下，连串的爆炸顺着煤气管道在楼体内蜿蜒盘旋，本已脆弱的楼体结构轰然倒塌，变成废墟。 人们惨叫着倒在火焰之中，断裂的肢体，熔化的皮肉，碳化的骨骼…… 当进度条走到尽头之时，这个小区将会彻底变成人间炼狱。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这些混蛋都要死。”死神的脸上露出了复仇的快感。 在死亡面前，性别和年龄的不再会是区分人类的界限。在这吞噬万物的火焰之中，每一个人都将变成毫无智慧、只知道翻滚蠕动、垂死挣扎的黑色爬虫。 “就用你们的性命，来见证神的诞生吧。” 死神悬浮在半空之中，低下头，看着脚下的火海中痛不欲生的人们，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你们将成为神的踏脚石，这是神的恩赐，这是你们的荣耀。” 死神一握拳，他的下半身动了。顺着触手一样的管道，灵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了这具身躯之中。这一根根连接着小区所有人的触手像是一只怪兽，正在大口大口的吞噬着这座炼狱之中的痛苦。 这些对意外的怨恨，这些对死亡的恐惧，这种强烈不甘的执念正是死神晋阶所必须的独有灵气。 “对，就是这样。丑陋的虫子，继续挣扎，恐惧，嚎叫，把你们的全部都奉献出来吧！” 感受着一波波力量冲击身体的快感，死神展开双臂，陶醉地闭上了眼睛。 正如那个男人所说，这才配称作力量，真正的力量，神的力量！ 这种感觉，太太太太太太太太爽了！ 我的决定果然是正确的！ 什么狗屁的计划，统统见鬼去吧！ 我要变成神，今晚就要！立刻就要！ “没有人能够阻止我！” 死神的狂吼声，在夜空中回荡不止。 然而，吼声还未停歇，它的食指抽搐了一下，双手僵在了半空。 灵气，原本应该是源源不绝的灵气消失了。 成神的路，停止了。 “发生了什么？” 死神睁开了双眼，愤怒地咆哮着。 天空中，一些亮晶晶的东西正在缓缓飘落。 是纸？荧光纸？ 数量是一千张？不，一万张？ 可是往火里扔纸不是会让火势更大，会让这些愚蠢的虫子更加痛苦吗？怎么他们的灵气会断掉？ 死神低头看下去，这些纸落在地上，落在了受伤的人身上，铺满了整个小区，就连屋子里的人都没有落下——那些纸直接穿透了墙壁，黏在了伤者的身上。 火焰从这些人的身上退散，他们安详地进入了睡眠中，呼吸沉稳。这些人本已烧成黑炭的肌肤又生长了回来，虽然缓慢，但只要再多给他们一些时间，最多三个小时，这里的伤者都会恢复如初。 从现在开始，这里没有死亡，没有意外，没有恐惧。 没有灵气。 死神的两只眼睛合在了一起，充满了诅咒与愤怒：“这是什么东西，这不是纸！” “没错，这些都不是纸，是符。”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整个小区最多也到不了三千人，你小子可真是个败家子，几万块一张的符，你居然跟水一样往下泼。不过也得亏这样，这里的人居然真让你全救下来了。让老夫查一下，两万七千八百三十一张辟火符，一万九千一百二十五张生肌符，一万三千三百一十六张安神符……” “没有用！没有用！没有用！爬虫，都是坑脏的爬虫，再怎么挣扎你们都要死！”死神吼道。 它的念头转动，一座座楼体迅速崩塌，几人高的墙壁整块整块地砸在躺在地上恢复的人们身上。 “死死死死死！”死神歇斯底里地叫道，虫子的挣扎让它更加亢奋。 但是，死神想象中的血肉迸飞的场面没有出现。 反倒是落下的石块碎成了粉末，底下的人丝毫不受影响，仍在慢慢恢复。 死神要的灵气，仍然没有出现。 “哦，还有八千六百四十七张护身符，解悠你这个臭小子，你这是把公司的库存全都搬空了吧。” “是谁！给我滚出来！”死神见出招无效，猛地回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里是整个小区唯一一座没有崩塌的宿舍楼，熊熊的火光在屋顶周围跳跃着，就像是一座闪耀的舞台。 一只药瓶从楼顶被扔了下去。 “注意。”沈樱的声音传来：“这种药一年内最多只能服用一瓶，不然灵气……当我白说。” “咕咚。” 又是一只瓶子喝光，被扔了下去。 然后又扔下去了一瓶。 北门抹了抹嘴巴，凝视着脚下的火海。知道没有人伤亡之后，面对此情此景他的心态也不一样了。这些火焰，就像是绚丽夺目的灯光，是明星登台，英雄上场的最佳预告。 北门心中大快：“只有这样拉风的出场方才配得上老夫的身份。就是观众们都睡着了，有点可惜。小姑娘，你说是也不是？” 沈樱叹了口气：“要我说，你喝一瓶就足够了。” 北门一指铺在地面上的符，大笑一声：“小辈出手都如此豪爽，老夫怎能吝啬，否则岂不是要被人嘲笑太过小气。” 火焰之中，白发与长须飞舞。 北门撕开破损的上衣，袒露出了坚实的胸膛。一块块健美的肌肉上，反射着力与美的夺目光效。 一柄长剑在北门的身旁飞速旋绕，组成的剑阵挡开了所有的火焰与乱石。而那剑阵中间，是已经昏迷过去的解悠，苏响以及沈一鸣的脑袋。 解悠最终还是贯彻了自己的意志，他提前买好的三种符咒救下了小区里所有的人。 而在爆炸的最后一个瞬间，北门也选择了救人，他的万剑掉转回来，护住了所有的同伴。 “所以这才是炎竹啊，哈哈哈哈。”北门的情绪愈加高涨。 “那个药含有少量兴奋剂，你注意出手别过火，千万别伤到普通人。”沈樱提醒道。 北门不再理会沈樱，一脚踩在天台的护栏上，对着死神勾了勾手指：“来吧，别浪费时间。” “是你吗?老头，这些都是你干的吗？是你吗！混蛋，王八蛋，傻X，狗东西！我跟你有仇吗？我得罪过你吗？为什么要阻挠我成神吗？为什么！”死神的眼睛、鼻子、嘴巴合在了一起，面孔渐渐扭曲。 “不，我们无仇无怨。只是你倒霉，惹上了老夫……”北门说完感觉有些不对，转念一想，好像阻断它灵气的不是自己。 看了一眼解悠，还好他没醒过来，不然被他听到这形象大大受损了。 北门赶紧指了指解悠，补充了一句：“还有这位小哥而已。” “丑陋的老爬虫，这可是你自己赶过来送死的，不要怪本神心狠手辣。”死神说完，身形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北门闭上双眼，手一指，一柄小剑出现在空中，飞速旋转，探测着死神的动向。 他的表情沉稳自若，但是内心已生疑窦。 恶灵有这样的能力、这样的速度甚至是这样的智力都不奇怪，但是这个家伙的性格，未免过于情绪化了吧？ 这家伙根本没有剔除掉生前的意识，如此不纯粹的能量体，怎么能引发灵变形成恶灵呢？ 它还想以这样的状态灵变，晋升S级，简直天方夜谭……不对，它是怎么知道能晋升的？这应该是恶灵的本能，而不是“信息”吧？ “有些古怪。”北门揪了揪胡须。 “无妨，无妨，无妨，无妨……” 北门正在思考中，死神的声音在夜空中来回飘荡，在一栋栋的火焰中往返穿梭。 “既然你这么想死，本神成全你。我就先杀掉你们，吸了你们的灵气，把你们的悔恨深深刻在记忆中，变成本神永远的快乐。” “臭老头，就由你来做本神的第一个祭品吧！” 就在此时，小区的火光忽地一暗，随后一声巨响。 轰！ 火光大盛。 十六栋宿舍楼的废墟同时爆炸，声音化成一声巨响，无数的钢筋、混凝土还有点燃的家具向着北门飞来。 北门脚下的宿舍楼同样爆炸，几个人跟着一起飞了起来。半空中，北门手指一摇，几支剑飞出载住了苏响三人。 “没错，你说的没错。”北门点了点头，“无妨。” 想那么多乱七八糟，不停地算来算去，完全没有必要。 只有弱者才会如此露怯，没有风度。 像老夫这种高手中的高手，只有一个字：干，就完事了！ “既然只有一个观众……也罢。”北门睁开了双眼，“那就由你一个人来承受老夫千万倍的热情吧。” 他的身后，万剑展开，犹如一堆洁白的羽翼。 “羽毛”破空而鸣，迎上了死神的巨型暗器。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临危受命（1） 白色长剑激射而出，宛如切开豆腐一般，轻松凿穿迎面而来的巨石，逆风飞向夜空。无数的石子碎渣如雨般落下，溅在了苏响的脸上。 好疼，疼疼疼！ 苏响缩头躲过了暴“雨”的袭击，勉强睁开了半只眼。 环视四周，熊熊烈火在废墟之上燃烧，空气中飘着烧烤的气味，只是烤得像是死老鼠肉，到处都是一股恶臭。 一时间，苏响有些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这时天空中乒乒乓乓一阵乱响，抬头看去，只见北门御剑飞行，在一片乱石包围中，指挥着无数长剑奋力抵御。 对了，恶灵没死！ 苏响想到关键之处，这才回想起来爆炸之前发生的事情，登时清醒过来。 他的眼前同样有四五把剑，它们绕着一个圆圈不停旋绕，形成了一个防护之阵，将企图进来的火焰和大块石头全都斩碎。 这个阵的另一端，躺着解悠。双目紧闭，面色惨白，已经昏迷了过去。 “大叔，你怎么了？” 苏响摇摇晃晃站起来，到了解悠身边，手指探到他的鼻子底下，还有呼吸。 “没死就好。快醒醒，干活了！”苏响使劲摇着解悠。 解悠的身体像是一根面条，随着苏响的力气来回摇摆，一点抗力也没有。 “你装死是吧？什么时候了，人家老年人都知道上去拼命，你一个年轻人好意思在这偷懒？赶紧起来去帮忙！” “不用叫了，他出了一些问题。”通讯器传出沈樱的声音。 “为什么？不对，你在哪？赶紧过来帮忙啊！”苏响喊道，“就算你不能战斗，咱俩可以一起救人，这里边楼都倒了，到处都是火，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咱们能救一个是一个。” “不用，这里的人不用救了。”沈樱冷静地说道。 “什么！”苏响感觉脑袋里咯噔响了一声，“难道说，这些人都已经……” “是的，就让他们在这里躺着，我们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沈樱的意思是有生肌符在，这些人慢慢都会恢复过来。但是苏响愤怒了，他没看到之前解悠投放下来的符，听到沈樱这么说，还以为她已经放弃了，这里的人都没救了。 “浪费时间，你管救人叫做浪费时间吗？” 苏响本来浑身发软，但是这时怒火上头，力量也回到了身体里，他站直身体，重新审视四周。 之前没有注意，原来他的周围有很多人。 废墟之下，火海之中，到处都是人。 被火焰烧光了皮肤的，被坍塌的墙体把身体砸成两段的。 都是“死”人。 苏响凝视着离他最近的一对受害者，那是一个年轻的母亲，怀里搂着一个看起来还未满月的婴儿，她的面容非常安详。 这个母亲一定还沉浸在孩子降临的幸福之中。就因为这只恶灵，就因为我们把这只恶灵追到了这里，她们，还有他们，这里几千人，全都失去了生命！ 这些无辜的人，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被这个混蛋夺走了性命！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苏响双目通红，大声吼道，“对了，沈一鸣呢，他不是一直喊着自己上吗，他去哪了！” “他在你身后。”沈樱说道。 “哪里？”苏响之前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回头之后，却是空无一人。 “脚边。”沈樱又提示道。 苏响下意识一低头，一个头颅立在地上，面带惊讶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啊啊啊啊啊啊！” 苏响一受惊差点跳出剑阵之外：“他他他他，沈一鸣，他也死了？” “没有，也是昏过去了。” 沈樱一提示，苏响想起了沈一鸣可以自我肢解的能力，这才安下了点心。 “接下来怎么办？”苏响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战场，“晕过去了两个人，现在只能靠你们两个了？” “是你们两个。”沈樱纠正道，“我是观察员，不能进入战斗。” “行，说吧，我要怎么做才能杀了它？”苏响凶狠地盯着空中，怒气上头，果断答应。 但是看了一会，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通红的夜空中，无数飞剑从北门身边持续不断地射出，一把接一把撞碎了飞向他的巨型石块，无一能够近身。 但是，有一个例外。 在北门的身旁，大概只有十来步的位置，有一个瘦弱的黑影一直悬浮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北门。 “那是……恶灵？” “是的。”沈樱说道，“侦测器无法使用，但是仅凭肉眼也可以确认一点。” “离那么近，北门那个老头怎么不打它？”苏响急切问道。 这个状况绝对不是意外，因为北门的样子就是完全看不到恶灵在自己的面前一样。 只要恶灵愿意，岂不是随时可以要了北门的性命？ “死角。”沈樱解释道。 “死角？” 这个恶灵能一直站在北门视线的死角里，让他看不到？ 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这样的话，倒好处理了。 北门的飞剑是范围攻击，只要知道大概位置，就算看不到一样可以干掉这只恶灵。 毕竟是谁说过来着，它本体的实力与常人无异。 苏响立刻大喊:“北门，恶灵就在你面前，插他！用你的大宝剑插他啊！狠狠地，插啊！你是不是傻！北门，老头！老混蛋！嘿！” 苏响在这边叫喊，北门的身边爆开了一片片的火花，噪音遮住了苏响微弱的喊声，火光遮挡住了他的身形。 对苏响来说，那边爆炸的声音太小，完全听不到。见北门没反应，他对沈樱问道：“这老人家是不是耳朵不大好使？” “应该是恶灵动得手脚，北门的通讯器也失灵了，联系不上他。” “那你的意思是……”苏响看看周围，这里好像就剩下自己了。 “你昏迷的时候我联系上了总部，公司的A级调查员都在出任务，一时半会来不了。不过一科正在抽调人手，大概还有八分钟左右他们会赶到。只要他们到了就可以控制住这里的局势。”沈樱罕见地说了一长串话，顿了顿后，说出了眼下的重点，“现在的问题，北门为了救你们，喝了一些……东西，以他的状态只能再撑两到三分钟，到时候副作用上来，恐怕他连路都走不动。” “所以，只能我一个上了？”苏响鼓起勇气问道，虽说下定决心要给这些受害人报仇，但是真干起来还是有些心虚，“需……需要我做什么？” “救出北门，牵扯恶灵，等待支援。” 苏响揉着下巴，露出了沉思的表情：“支援八分钟，北门能撑两分钟，也就是我自己要撑六分钟？” “行吧！老子拼了！”苏响一咬牙，“只要能干掉这个家伙，我全听你的，你要我怎么做？” 沈樱沉默了一会儿：“我也不知道。” “啥？你不知道？”苏响愣了一下，随后惊道，“你的意思是接下来全靠我？我刚转正啊！大姐，你醒一醒，这不是小说漫画，你不会真指望一个高中生拯救世界吧？” “资料库相似事件备案的方法都已试过，无效。按照规则，现在由第一现场的调查员全权负责。观察员沈樱，全力配合。” “全权负责，负责个毛线啊。我只会全力逃跑，你要跟我一起跑吗？这三位大佬都干不掉的恶灵，我怎么可能搞得定？就不能紧急调个高手过来？我们可以加钱！”苏响吼道。 “没有人了。”沈樱低声说道。 “这要我怎么办？我还是个孩子！平时不注重人才储备，关键时刻掉链子，炎竹的管理层都是吃大便的吗？”苏响一脸便秘之色，抱住头蹲在地上。 沈樱不说话，默默看着他的表现。 突然，苏响跳了起来，大声吼叫，“对了，沈一鸣！沈一鸣还没死。他说过他有办法，他能对付恶灵！” 苏响跪在地上，抱起了沈一鸣的脑袋。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临危受命（2） “是……你？”沈一鸣的眼球动了一下，气若游丝地说道，“你还没死吗？” “你要再不起来，全都得死了！”苏响急道，吐沫星子喷了沈一鸣一脸。 “我，可能不行了……” “废什么话呢？之前谁跟我这吹牛比呢？谁说的只有他才能干掉这只恶灵的？”苏响吼道。 沈一鸣苦笑：“情报有误，我被人阴了。我没想到……哎，说什么都晚了，我们对付不了它。” “对付不了？你现在跟我说这个？老子一开始就想跑，你死皮赖脸把老子绑到这来，现在跟我说你对付不了？你的手术刀呢，你不是说只要戳一刀，它就死定了吗？” “手术刀我还有，可以给你……”说着，沈一鸣的脑袋里钻出了五把手术刀，“这些都植入了我的灵气。” “怎么就这么几把？”苏响还记得上次沈一鸣放出了一身的手术刀，转念一想感觉不对劲，“你给我是什么意思？我又不会用。都这时候了，这么多人全指着你呢，你可不能推卸责任。” “我灵气用尽了，能再做五把出来已经是上限……” 不等沈一鸣说完，苏响打断了他的话：“等等，你上次做我敌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个鬼样子。那会儿你不是死缠烂打，强得一批吗？怎么现在咱俩站到一边，你就变成弱鸡了？你故意演我？” 沈一鸣说道：“上次他们把我送回公司，老太婆说我随时可能灵变，变成恶灵。于是没经过我同意，就分隔了我的灵气，把他们三个人都关了起来，不能同时用出来。现在我的灵气连你都不如。” “这……也太巧了吧。”苏响拿着五把刀子不知道说什么好，“不是，你都这样了，这一晚上还敢追着恶灵挑衅？你是真不怕死还是傻？” “只要它还没有到S级，我的手术刀就对它有效，就能干掉它。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沈一鸣的视线越过苏响肩膀，看向了天空中的北门，“我们连碰都碰不到它一下。” 苏响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道：“你不是说可以利用我……” “那是之前，现在不行了。这只恶灵居然不止一个主意识，之前露给我们的都是表象，现在这个肯定不会被你引开注意力，不然之前的爆炸，也不会伤到我们三个。” “那怎么办？” 沈一鸣凝视了一会苏响，然后笑了：“没办法了，所以你跑吧。” “啥？”苏响以为自己听错了。 “面对这样的恶灵你还想着战斗下去，你很不错。我承认之前看错了你，你没有我想的那么懦弱。跑吧，趁它没有过来，离开这里。你怎么说，观察员沈樱？”沈一鸣问道。 “恶灵A级，苏响没有评级，实力差距过大。按照规定，调查员因实力差距等不可抗力，导致面临生命危险时，允许撤离以保存有生力量。”沈樱机械地答复道。 “你怎么不早说！”苏响骂了一声，站了起来。 但是视线环视四周，看着一片凄惨狼藉，却迈不开腿了。 半晌，苏响说道：“不行。” “嗯？”沈一鸣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要是走了，或许可以带走你，带走解悠。但是这些人怎么办？万一他们中间还有活着的，岂不是会因为我的逃走死在这里。” “是的，如果你在支援之前逃走，他们全都会死。”沈樱说道。 “你这个女人到底还想不想让我走了！就不能说点好听话？你这么说，不就想说他们要死了责任全是我的，不还是想逼着我跟它拼命吗？”苏响不满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所谓责任，只在你的内心。其他任何人，任何规定都管不了你。” 苏响一时卡壳：“责任，只在，我的内心？” “我的内心……”苏响沉吟着来回看了许久，最终找到了之前的那对母子，“那我告诉你实话，我的内心才不会管别人死活，才不会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只要我妈妈过得好，这就是我的内心。” “可是……”苏响顿了一顿。 “我苏响这个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说话算话。刚才既然我发了誓，那今天晚上，我就一定要这只恶灵死！”苏响紧紧握住双拳。 这时，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苏响哥哥，没想到你这么无情啊。亏得我家小姑娘这么喜欢你，你居然想杀了我们？” 苏响急忙回身，一个男人站在他的身后。 “你是谁？”苏响问道，心中恐惧之感急增。 难道是…… 这个男人从容地走进剑阵，只听乒乒乓乓一阵乱响，长剑落地，周围盘旋着守护三人的剑阵瞬间瓦解。 “换了张脸，你就不认识我了吗？苏响哥哥。” 男人的声线粗犷，但这种叫法，这种能力，不是死神还能是谁。 苏响赶紧把手术刀藏在背后，一只手挡在死神面前，心中大叫不妙。 死神来了这里，那北门呢？ 苏响抬头看去，只见半空之中，乱石环绕，北门一个人孤零零地悬在中间，两只手无力的垂下，身体随风轻轻摆动，原本围绕他身旁的飞剑一把也看不到。 没有了飞剑的阻挡，天空上数十块巨石同时落下，势如破竹。 轰！轰！轰！轰！轰！ 脚下一阵晃动，乱石落在了一座宿舍楼的废墟上，砸出了一个半层楼高的深坑。北门宛如一颗消逝的流星，深陷进了地平面之下，生死不知。 “哎，老头！这是什么情况？”苏响急忙后退，“沈樱，你不是说他能撑两到三分钟吗？这才几十秒，我还没准备好！” 沈樱还没回答，死神嘻嘻一笑，说道：“你说得是那个嗑药的老头子吗？真是不巧，既然是药，那肯定就会有抗药性，出现药效缩短这种事，也是一件很符合逻辑的事情啦。” 苏响顾不上听它解释，一把拉住解悠： “大叔，别睡啦，敌人抄咱们老家啦！上去拼命的老大爷已经被人家宰了，你赶紧醒醒，起来给他报仇啊！快醒醒！” 可是他不论怎么吼，解悠依然紧闭双目，竟然毫无反应。 苏响疯了，吼这么大声，又连摇带晃的，就算是死猪也得翻个身吧，这太不正常了！ “不用喊了，他的体力透支太多，太疲惫了。人这种生物呢，不管意志力多强，只要累了，总是很难抵抗困意的。明知道眼下的事情很重要，甚至性命攸关，但心里还是会产生一个魔鬼，不停地劝说:啊，没关系的，先睡一会再说吧，只睡一会就好，来得及的。可惜一旦睡过去，不论别人怎么叫，这个人都不会醒了。” 死神踩住沈一鸣的头，在脚下滚了一会，一脚踢了出去。 “对于他呢，现在就是这个状况啦。”死神看着苏响，露出了微笑。 “只要我在这里，你是叫不醒他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临危受命（3） “叫不醒？”苏响傻眼了。 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 那怎么办？ 上去跟它拼命？ 不可能赢的，就像沈一鸣所说，正面对抗，苏响连这只恶灵的屁都摸不到。 跑？ 跑不过吧，这只恶灵会飞！ 那怎么办？ 谁还能来救我？ 谁，谁来救救我！ 谁来干掉这只恶灵？ “沈樱，大叔，解悠……” 苏响只觉得口干舌燥，脑子里闪过一堆人的姓名，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死神一步一步向前，慢慢向他靠近。 对了，手术刀，沈一鸣留给我的手术刀能杀了它，我还有隐身术，我还会天地吾身。 我扔飞刀很准，我可以拿刀扔它，不让它近身……不对，苏响，不对!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苏响反手打了自己一个巴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死神驻足，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这个特殊的人类具备丰富的能量，不能浪费!只有让意外之死的绝望深深笼罩住他的内心，才能化作我的食粮，就像那个老头一样。 “没关系，你慢慢想，不要着急。”死神轻声说道。 “真是耻辱，我竟然被你吓破胆了。”苏响慢慢站直了身体，握着手术刀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大概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的缘故吧。 而且，熟悉的人，这些被我认为实力远超自己的人，都拿它毫无办法，一个个倒在了这个怪物的脚下，所以我害怕了。 害怕很正常，但是害怕得连脑子都丢了吗？ 混蛋！ 苏响感觉双腿又开始颤抖，又是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 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就因为如此，我才要冷静，只有这样才可能活着回去。 我必须活着回去！ 苏响脑海中闪过了母亲那瘦弱矮小的身影，心中勇气大增。接着，他的注意力百分百集中在眼前的恶灵上。 这些飞刀不能投掷！ 沈一鸣那么强，都要等到我和他近了身才扔。我也一样，必须等这个家伙靠近才能用。 机会只有一次，我要贴上它，越近越好，越近越好，然后刺它! 刺它！ 刺它！ 刺它！ 刺它! 苏响反复念叨这两个字，排空了脑中的恐惧，呼吸渐渐稳定下来。 “不错，继续。”死神察觉到了苏响灵气的变化，赞许地鼓了鼓掌。 苏响擦了擦脸上的血，脑中思绪不停。 除此之外，这只恶灵一定有它的弱点，不然它就不会只是A级恶灵，总部也不会就派一个北门过来——这个时候也只能相信炎竹不是睿智了。 而且这个肯定不是只有沈一鸣才能做到，而是所有人都能利用的弱点。想一想吧，苏响，没有人是无敌的，恶灵也是一样。不管它怎么掩藏，一定有蛛丝马迹漏出来的。 好好想一想！ 找到它！ 活下去！ “还有六分钟。”沈樱提示道。 苏响注视着死神的双腿，两只手背在身后，右手从左拳中取了一把手术刀，紧紧攥在掌心里。 还有五分五十九秒。 “小心，别伤到自己，手术刀这种东西很危险。”死神笑了笑。 苏响一惊，手上一紧。 它发现了？ “而且……”死神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现在又是这么紧张，难免会发生一些意外。所以要是手术刀不小心刺到你自己，也是一件很符合逻辑的事情吧。” 啥？ 手术刀刺到自己？ 怎么可能？ 它在说什么？ 苏响正在一头雾水，只听噗嗤一声，后背一阵剧痛传来：右手的手术刀不知为何插进了自己的脊椎旁边。 “怎么可能？” 撕心裂肺的痛苦传遍全身，手术刀附着的四个人的灵气仿佛是一只恶兽，一寸一寸吞噬着苏响的血肉与精神。按沈一鸣的说法，这把刀带有四个人的混乱灵气，相当于强效的灵气毒药。就连眼前这个恐怖的A级恶灵也抵挡不住。 那么我呢，我会死？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死！ 苏响跪在地上，用尽全力想要站起来，浑身挣扎，止不住地颤抖。 “隐身术，五分之四隐身术！”苏响撕心裂肺地喊道。 隐藏……把手术刀…… 扑通！ 念头还没有转完，苏响混身力气瞬间被抽空，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明明已经念完了五分之四隐身术的口诀，他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 叮叮当当。 剩下的四把手术刀落在地上。 “这就是你们准备用来对付我的东西吗？“死神绕着走了一圈，颇有兴趣地打量这些凶器。 “若是不小心挨上一下，我可能会死吧。不愧是反抗到最后的家伙，果然掌握着最危险的东西。不过这个上面的能量这么充沛，一定有很多家伙对它感兴趣吧。” 话音一落，一群麻雀不知道从哪飞了过来，叼起四柄手术刀飞离了这个现场。 “看，我果然没猜错，真是便宜这群小家伙了。”死神看着天空，假模假样地长出了一口气。 见苏响没有说话，死神蹲下，抬起他的下巴：“小老弟，你怎么了。别睡着啊，现在还没倒结束的时间。要不这样，我给你看点有意思的东西吧，快睁眼，看看这是什么？” 针刺的痛感传来，苏响半睁开了眼睛。 死神的身体变得透明，中间站着一个哭泣的女孩。 一个熟悉的女孩。 “是你？”苏响想起了那天在开发区的那个小姑娘，两条小辫子从自己的身边探出来，可爱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仿佛在对着他笑。 “之前一直追着我的那个恶……大眼睛，也是你？” “对，对不起，苏响哥哥。我不该听这个叔叔的话，我不该来找你玩，不该把你害成这样的。”女孩抽泣着说道，“都是我的错。” “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哭。你还是小孩子，哪里会懂这些妖怪的坑脏心思。对了，你还没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苏响勉强露出了微笑。 既然这个恶灵给机会，我能多拖一点时间是一点时间，只要身体恢复过来，就还有就会。再不济，只要拖到炎竹的支援来，至少能少死几个人吧？ 苏响心中苦笑。 女孩抽泣着说道：“我叫莫菲。” “莫菲，墨菲？难道是……”苏响背部的伤口突然剧痛，一句话没有说下去。 死神指指自己，接过了话：“没错，这是我给她起的名字，是不是很符合我这个意外之神的风格。”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苏响尽量抬高头颅，问道。 “成神啊。”死神伸手到了自己身体里，替女孩擦拭着眼泪，“所以我要最大限度地吸取能量，你们怎么说得来着，对了，叫灵气。” “另外呢，神是不能有杂念的，所以我成神前必须了却心愿。我的，还有它们的。”死神指了指自己的身体，“这个可爱的小莫菲，特别想跟你玩，所以我就让她过来找你玩个痛快。我这个神做得是不是很仁慈？” “至于我么……”死神转头看着周围遍布的“尸体”，“我的心愿就是想让这些恶心的家伙统统死掉。” 一瞬间死神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无比，苏响还未反应过来，它立刻又恢复了平和。 “现在，这些家伙已经感受到意外了，只要让他们统统死掉，我既能了却心愿，又能获取成神的灵气。一举两得，废物利用，我是不是很聪明？” “你跟我说这么多，是想要我见证你成神的瞬间吗？”苏响随口说道，心里却快速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破绽，弱点，究竟在哪里？ “不，并不是。”死神回过头来，“虽然我死于意外，嘿，就是煤气中毒。事实上，我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人。所以我会先除掉你，还有他，还有他。然后再杀掉这些没有反抗能力的人，如果灵气还是不够，我会再找一些人类。” 死神的手指对着周围的废墟一划而过，开心地笑道：“怎么样，刚获得一点求生的希望，又被我毁灭了，是不是更加绝望了？” 苏响看着恶灵，心中莫名火起。 别的不说，这只恶灵的性格真是恶劣无比，如果可以真想亲手做掉它！ “啊，糟糕。”死神突然惊叫了一声，打断了苏响思路。 “虽然我很想多和你聊一会，但好像……”死神指了指自己的腕部，那上面并没有手表：“你的意外时间，到了。” 这时，原本散落在周围的剑阵，三把长剑唰地飞起，刺向苏响！ 苏响心中一凛，这不可能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临危受命（4） “你这样就赖皮了吧，什么意外能让剑自己飞起来？这不科学！”苏响抗议道。 死神微笑，却不说话。 面对飞剑攻击，苏响连连后退，却无处可退。只听噗嗤噗嗤几声连响，剑身透肉而出，一片鲜血洒满苏响全身。 “这……这……这……”苏响呆住了，连脸上的血也顾不上擦。 此时，北门张开单臂，挡在苏响身前。三支明晃晃的长剑从他的胸前穿出，鲜血一滴一滴从剑尖上滴落。 一缕染红的长须从空中慢慢飘落，一支空药瓶，从他的手上滑落。 扑通。 北门支持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死神笑眯眯的说道。“没有什么不科学，因为这次的攻击是他做的。” “切！”北门不屑地吐了一口血，“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谨慎，本来打算偷袭它一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原来北门落地后趁着意识没有昏迷，又强行灌下药剂，杀向死神。本来是想控制飞剑偷袭，没想到他的行迹早被死神察觉，亦或是死神的意外之力恐怖如斯，飞剑竟是掉头刺向了苏响。 北门发现不对，本想取消自己召唤出来的飞剑，可惜单喝了一瓶药剂，灵气不足以远程控制，有了之前几次“误伤”的经历，他知道苏响必然躲不过这一招，情急之中，只好替他挡下。 “大爷，你没事吧？”苏响小心翼翼地问道。 北门浑身是血，手臂也只剩下了一条。一张嘴，胸口起伏不定，显是气息不足。 “废话！区区这种攻击，怎么伤得了我！老夫可是A级灵能者，别拿我跟你相提并论！”北门暴跳如雷。 这时，一截肠子顺着剑身滑了下来，北门愣了一下，默默塞了回去。 死神在他背后称赞：“老头，你真是超出预料的强，本神原以为你死定了。” 北门咧嘴大笑：“区区A级恶灵而已，也敢在老夫面前自称为神。老夫真正之强，真正之恐怖，马上便让你彻底感悟。” 北门缓了一口气，强撑着左手一摆，胸口长剑消失，出现在北门的手边。 “喂，明明可以自己控制，为什么要拿身体去接？”苏响不知道缘由，只感觉这老头真是疯了。 北门回头一瞥，眼神凛冽，杀气纵横，吓得苏响后退一步。但是他张开的口型，传递得却是相反的意思： 走！ 啥？苏响愣了。 原来你搞不定，什么区区这个，区区那个，真正之恐怖的，都是在吹牛啊？ 我刚才可是真的信了你啊！ 这边两人无声沟通的时候，死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其中延伸出的一条灵气线连接到了北门的后背，线条时粗时细，显然是有灵气在其中传递。 只是现在的速度慢了下来。 死神皱了一下眉：“看来分量还是不够，还得让你的人生更加绝望一些。” “有意思。老夫倒是很期待能体验一下这等感受。”北门重重哼了一声，命令道，“沈樱，给我再来五瓶‘雷’。” “你会死。”沈樱说道。 “若真是死了，药钱从我保险里扣给你。”北门毫不在意，五个药瓶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苏响愣住，对沈樱问道：“知道会死，你还敢给他？” 沈樱不说话。 死神本来已经举起了手，看到北门的举动，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打破对手全部的自信与希望，才能让他真正陷入绝望的深渊。 北门看了他一眼，将药瓶抛给苏响。 “啥……啥意思？你不喝？这五瓶是要我喝的？”苏响语带颤音。 “帮我打开瓶盖。”北门对着苏响伸出了手，“一只手，不方便。” “哦，好。不过，你确定不会出事吧？”苏响拧开一瓶递给了北门。 北门毫无犹豫，一口饮下。 沈一鸣替他说明：“这药叫雷，能够激发人体潜能，迅速提升灵气，只要喝得量大，超出自己极限两三倍也不成问题。” “灵能者专属兴奋剂？”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问题是喝完二十四小时之后，灵气会迅速萎缩，到时候，降级什么的都是小事，严重一点的直接挂掉。这还不算什么，最痛苦的是被抽成人干，永远失去灵气，变成废人一条。” “我见过的疯子，一般也就用个两三瓶，像他这种喝法，就是自杀。” 沈一鸣对北门的行为下了定语，却没有阻拦的意思。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的希望，只剩下北门一个人。 “那老头……北门老师……你要不要少喝一点？”苏响递出第二瓶的手有些犹豫，北门直接抢过来灌进了嘴里。 “刚才他已经喝了三瓶，这次再喝，三瓶以下是没有效果的。”沈樱说明道。 “对了，小子。你赶紧跑吧。”沈一鸣说道，“有北门老头给你拖着，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你不要再动摇我的意志，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阻止这个妖怪。”苏响说道。 “跑吧。”沈一鸣继续劝道，“你留在这也没用。” 苏响一脸难色：“不要吧，我发过誓了。” 啪。 药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既然发了誓，那就留下吧。男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承诺。”北门看向苏响的眼神，第一次露出了一丝赞许之色。 “哎！”苏响眼前一亮，“对了，还有一瓶，沈一鸣你可以喝啊，你不是还有那个必杀之招吗？” 沈一鸣的脑袋在地上晃了晃：“你脑子倒是挺灵活，可惜我不行。我喝了这个搞不好破了老太婆的禁制，立刻变成恶灵，跟这个家伙联手干你俩。” 苏响一时无语。 “真的只能靠北门老师一个人拼命了吗？”苏响看看北门，看看沈一鸣，看看昏迷的解悠，又看看自己的手。 突然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什么？是什么？”苏响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你干什么？”沈一鸣问道。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来着，刚才有一点感觉，很模糊，但是特别强烈。”苏响抓住头上被烧剩下的几簇头发，“肯定跟这个恶灵有关，这个恶灵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究竟是什么来着？” 苏响正在痛苦的回忆，北门那边意外突生。 “咳!咳!咳!咳咳咳！” 北门突然弓起身子，连续咳了起来，他双手掐住自己脖子，喉咙里喘透不过气，脸被憋得一片紫青。 旁边悬浮的三把长剑全都跌在地上。 “这药有毒？” 苏响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瓶，正要上前救助，北门一摆手，制止了他。 “NONONO。”死神摇了摇手指，“这老头说不出来话，我来替他解释吧。很简单，他喝药呛到了，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苏响面部一片茫然之色：“呛，呛到？” “对啊，常识嘛，喝水如果太快太猛，还想说话，很大的几率会被呛到。”死神弯腰看了看北门的表情，可怜兮兮地说道，“而且有的人比较倒霉，会直接被一口呛死的。比如……” “他。”死神指了指北门，故作小声的说道。 他字声音刚落，北门突然仰面，一口鲜血喷出，盖了死神一脸。 死神忍不住退了一步，难掩惊讶之色：“怎么会……” 苏响急问：“北门老师你怎么样？” “哈哈哈哈！” 北门豪迈大笑，随即一脸愤怒看着死神：“老夫一生光明磊落，怎可能栽在这等卑鄙小人手下！” 原来他竟是运转刚刚恢复的灵气，震碎了血管，借着肺部鲜血喷出，驱除了附在呼吸道上的液体。 只是如此一来，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了。 “小子，看好了，这是老夫的最后一击，五成功力！” 天空中，地面上，地底之下，无数长剑将死神包围在中间，火光照耀下，亮着滚烫的红色。 “这种手段与之前有何不同？”死神轻笑一声，说道。 不等它说完，所有长剑同时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宛如从未出现。 下一秒，死神身体一痛，身上灵气模拟出的皮肤，竟裂开了一个一个细小的口子。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死神头一次露出了张皇失措的表情，身上的创口密密麻麻，越裂越大，不知从何而来的长剑一寸一寸从中钻了出来。 “这是你那招！”苏响兴奋地看着沈一鸣喊道。 “完全不同。”沈一鸣白了他一眼。 而且难度要高的多。 沈一鸣是将手术刀融合进身体里，类似直接把刀子从外边插进去。北门这招样子虽然像，但他确是将长剑定位在死神身体里，直接召唤出来。 先不说要如何做到定位准确，光是对抗A级恶灵的灵气，把自己的灵气灌进对方的身体里，就不是一般的A级灵能者能做到的。 “这个老头，果然很强。”沈一鸣感慨道。 北门单手拂动胡须，只是之前被斩下半截之后有些短，再加上粘了血，实在飘逸不起来。 北门不以为意，单手一指：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上！” “剑！” 嗤嗤嗤嗤！ 剑气四射，破体而出，死神哀嚎之中，身躯四分五裂，化为无数光斑。 这边，北门哈哈一笑，声音戛然而止，缓缓倒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绝望·希望（1） “北门老……大爷。” 苏响抢上一步扶住北门，只见他皮肤下的血管一根根炸开，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渗血。 “这要怎么搞？想想办法，再不救要出人命了！”苏响探了探鼻息，气若游丝，“沈樱，沈一鸣，你们说话啊！” 苏响低头看向沈一鸣，他被死神踢了一脚，此时头顶在下，嘴巴在上，看着样子有几分滑稽，但是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苏响，快走！”沈一鸣沉声道。 “什么？”苏响不解。 恶灵没了，这会不是应该赶紧救死扶伤吗？ 这时，一阵强风吹来，苏响正张着嘴，一口气灌进来，差点憋过气去。 一团星星点点的多彩光芒出现在两人的面前，这些光越闪越亮，越闪越快，中间的部分慢慢形成了一只眼睛的轮廓。明明是红黄蓝绿等普通的颜色，但搭配起来却是无比诡异，让人产生强烈的呕吐感。 就像是一朵鲜艳恶臭的大王花。 “花”上又闪白色的光点，像是长满了鳞片。这些鳞片在“花”上不断蠕动，然后一块块掉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苏响问道。 “这是北门的剑，碎了的剑。”沈一鸣说道。 “北门的剑为什么会从这朵花上出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苏响心中升起了一个不愿意相信的念头。 死神，没死？ “普通的长剑本来就有坏掉的可能，再加上受到本神灵气的冲击，断成这样的碎片也是一件很符合逻辑的事情。”声音从“大王花”的中传来。 死神的脸慢慢在花中央浮现。 “怎么可能？”苏响指着“花”问道：“中了那么大一个必杀，恶灵没死？” “必杀？哈哈，笑话。一个虚弱老头的垂死挣扎而已，他都没死，本神怎么会死。”死神的轮廓渐渐化出成人型，“而且他求死一击未成，还为本神贡献了不少的灵气，接下来嘛……” 死神的视线锁定在了苏响的身上。 沈一鸣察觉到了死神的意图，赶紧催促：“苏响你快走！这只恶灵变得更强了。若是让它吸收了你的灵气，很可能会当场灵变S级，到时候一科的人来了也控制不住它了。” “那你们怎么办？” “我和北门灵气尽失，对它没用。解悠若是醒过来，凭他本事自保不成问题，若是醒不过来……”沈一鸣罕见地笑了笑，“死也就死了，这样的觉悟，我们早就有了。至于这里的普通人，他们都没有意识，感觉不到恐惧绝望，无法提供恶灵需要的灵气，想必也不会成为目标。” “只有你，苏响。这里只剩下你有它要的灵气，你必须活着逃出去！” “那就一起走！” 听到沈一鸣这么说，苏响不敢再有半分犹豫，一脚将沈一鸣的脑袋踢飞，左手夹着北门，右手抄起解悠，狂奔而逃。 “跑吗，跑吧，跑得越远，被抓住的时候你才会更加美味。”死神嗅了嗅空气中散逸的血腥气味，看着地上的北门露出满意的笑容，“我所料果然不错，你们这些特殊的家伙献上得灵气远远超过这些凡人数万倍！他是叫北门对吗？你们告诉他，本神满意他的献祭，可以饶他不死。” 苏响断断续续听到了死神的话，对着在天上“飞翔”的沈一鸣问道：“它所料不错，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它是故意引诱北门使出这招的，这也是北门一直不愿意用五成功力的原因。” “啥？”苏响不能理解。 “不要忘了这只恶灵的能力是什么，意外。因意外死亡的人会给它提供灵气，我猜反过来也是如此，如果它因为意外逃过攻击一样能够获得灵气，而且越是险象环生，吸收的灵气就越强烈。北门可能就是怀疑会出现这个问题，所以才克制自己的实力，不愿意出大招。像是刚才的必死之局都让它逃出来，肯定接近灵变了。”沈一鸣解释道。 “这老头还能有这种脑子？”苏响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北门，“我感觉他就是单纯装逼装过了而已。” “不，苏响你好好想一想。”沈一鸣继续分析道：“现在回想起来，这个恶灵明明可以切断我们和沈樱的联系，为什么很少这么做，甚至还允许沈樱给北门传送过来了雷？我怀疑就是因为它想从我们身上吸取更多的灵气，所以故意放给我们。它是在豪赌，我们实力越强，信心越足，因为意外失败之后给它的灵气就越多。” “这只恶灵灵气虽然是A级，但威胁程度绝对不下于S级。我们低估它了。”沈一鸣略带悔意说道。 “神的实力岂是你们这些凡人可以妄加揣测的。”死神的身形突然出现在两人的身前。 瞬间移动？ 随着灵气的提升，这只恶灵的能力也会增加？ 来不及多想，苏响一个急刹车，跳起一脚，将沈一鸣踹向了右方的天空，自己身体一扭，也跟着改变了方向。 “有一点你说错了。凭你们这种蝼蚁，可没资格让本神豪赌。本神是在反复尝试，试试看怎样才能从你们的身上激发出更多更丰富的美味灵气。不过现在就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死神凝视着苏响的背影。 “只要你死掉，就可以了。” 死神伸出右手，五指缓缓合拢，握掌为拳。 “哎，怎么回事？” 苏响脚刚落地，地面突然一个歪斜，仿佛一脚踩到了秋千上。苏响当场摔了个狗啃屎，手上夹着的两个人也给扔了出去。 “小心，是地震！” 沈一鸣在天空看得清楚，不止这个小区，附近的建筑都在剧烈晃动，平整的公路上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纹。 黑暗的城市中，传来了尖叫和哭泣声。 苏响正要爬起来，脚下又是一抖，眼前地面突然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在他面前左右延伸，看不到边际，完全阻断了他的去路。 苏响身下突然出现巨大滑坡，身体不住下掉。他本想转身向上爬，但是眼睛一瞥，看见两个昏迷的人正顺着坡路向下滑落。苏响赶紧扑下去，死死抓住两人： “开什么玩笑，还敢说自己是神呢，你学过地理吗？地震那得先有纵波，然后才是横波，哪有一上来就地面裂开的？你还讲不讲道理了，能不能尊重一下自然规律？起码给我十秒钟时间逃命吧？” 死神出现在苏响的上空，安静地俯视着这片城市的惨状。 “不够，这些垃圾的灵气远远不够。”死神摇了摇头，又盯住了苏响，“果然，谁都替代不了你。” 苏响双脚勾着两块石头，下巴努力地抵在地上，磨出了血。苏响两只手紧紧抓着悬在空中的解悠和北门，嘴巴里“狗X、混蛋”之类的骂个不停。 但是毫无作用。 裂隙的范围逐渐扩大，苏响周围的土层纷纷滑坡，要不了几秒钟，他们就会一起掉进深渊之中，绝无生还希望。 心中的恐惧的阴影也在慢慢扩大。 “对，就是这样。”死神满意地笑了。 “在死亡的恐惧中尽情挣扎吧。你现在越是不放弃，当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刻，你的绝望将给本神带来更加充沛的能量。你将是我成神之路的最后一枚棋子，你不会白死。” “我会让你，还有那个老头，我会让你们的名字世世代代传颂下去，这是本神赐给你们的荣耀。” 死神抬头，望向远空的月亮，透过层层火焰的渲染，竟像是一弯血月。 “你说我这个决定是不是很英明呢？可爱的小莫菲。” 女孩的面孔出现在了死神的胸膛，若隐若现。她的脸上全是眼泪，但是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死神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今天晚上我们和苏响哥哥玩得很开心吧，是不是，你肯定觉得很开心。既然你的心愿已了，可以离开了吗？” 莫菲仍是哭泣，发不出声音。 “如果没问题的话，”死神右手突然发力，将莫菲的脑袋从胸膛里抽出来，扯到了自己的面前，他的视线冷冰冰地盯着女孩，充满杀意。 “你为什么还不赶紧给我死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绝望·希望（2） 废墟上的火焰渐渐熄灭，黑暗之中传来一阵阵的哭泣声。。 “可不可以，饶过，饶过苏响哥哥。”莫菲哭着，断断续续地乞求道。 面对死神的生命威胁，她只想弥补自己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 “别做梦了。他有本神需要的灵气，也是你留在这世上最后的羁绊，只有除掉他，你才能彻底消失，本神才能成为真正的神。谁我都可以放过，唯独他，必须死！” 说着，死神低头看下去，却见滑坡上已经不见了苏响的踪影。 “很好，很好，很好。”死神将莫菲塞回胸膛，面露狰狞，“游戏还没有结束，本神陪你玩到底。” 死神目光锁定一个方向，一阵风吹过，他的身体化为飞屑，一片片消失在夜空中。 “呼。” “呼。” “呼。” 稀薄的星光下，一团人影飞速狂奔。 当先一人身材娇小，右手拎着苏响，而苏响两只手分别抓着解悠和北门。 苏响脚下勾住的石块松脱，本以为自己要坠入深渊之下，没想到死里逃生，庆幸之余也有些蒙逼，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救他的人是谁： “沈樱？你怎么也进来了？” 话音未落，沈樱一脚踢起沈一鸣的脑袋，飞向了前方。 “哼，谢。”沈一鸣的声音从地面升到了高空，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有两只手！那只手空着呢，为什么要踢我？” “不要多话。” 沈樱侧头看向身后，镜片上映出半轮月光：“为什么不跑？” 这话却是对着苏响说的了。 “我……我以为北门老师能赢。”苏响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没说出自己真实想法。 当北门倒在他面前的那一刻，他真的有种冲动想要拼命试一次，想要试着干掉这只恶灵。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违抗指令，你知道是什么下场？”沈樱声音冷酷。 “什……什么下场？”苏响问道。 沈樱哼了一声：“若能活着出去，会让你知道。” “活着出去？”苏响看了看沈樱冷若冰霜的侧脸，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你真的是沈樱？” 沈樱转过头，眼里的冰霜能拔出一把剑来砍死人。 真的是沈樱。 “等等，我……我好像发现这只恶灵的弱点了，你要不要听我说说？”苏响怕死，急忙转移话题。 “说！”沈樱收回了杀人目光。 “我之前就一直隐隐约约有一个疑问，但是直到刚才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不知道算不算回光返照，才突然间把握住……” “别废话，说重点！”沈樱打断他的话。 “好好。”苏响赶忙点头，“如果说这只恶灵可以制造意外的、小概率事件，让一切不可能的事情都变成可能的话，那有一点说不通。 “以它这种能够影响天地伟力的手段，就算解悠大叔醒过来，我们也绝对不是它的对手。按它说的，要是想要吸收更多灵气，它完全可以让我们都醒着，一个个杀掉。或者是让我们都昏过去，轻松解决，不费吹灰之力。” “再或者，它还可以让一开始就没什么用的沈一鸣晕过去，留着我们三个人吸取灵气。”苏响看了一眼沈樱后背，“为什么最后是我和沈一鸣、北门三个人醒过来，但是当下灵气保存最好的解悠却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它怕解悠。解悠一定在它面前展示过让它应付不了的能力。”苏响坚定说道。 沈樱微微张嘴，却还是闭上，等待着苏响继续分析。 “可是解悠用过什么能力？”苏响自问自答，“我记得非常清楚，一共用了两个。第一个，潜龙?勿用。这个解悠在最开始使用过一次，可是他的攻击全被恶灵转移到我的身上，对它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它怕得不是这个，它怕的只能是解悠用过的第二个能力，潜龙?在渊！” “为什么怕潜龙?在渊？我的猜测，它的意外无法穿透灵气，影响被灵气保护的人。这就是为什么解悠使用潜龙在渊的时候，从来没有被它影响过。” “不对。我的情报里没有这个。”沈一鸣的脑袋落在他们身边，提出反对意见。 “你的情报不是有误吗？”苏响反问道。 “就算我情报有误，可是之前在医院的时候，你不是因为它制造的意外从解悠的那个圈里被踢出来了……哎，你这个人……” 沈一鸣还未说完，又被沈樱一脚踢上了天空。 沈一鸣提到此事，苏响露出无奈表情：“那个虽然是意外，但我不认为是恶灵干的。如果你知道他之前对我做过什么，我相信你会认可我的说法的。” 沈樱点了点头，比如一刀断喉，一指跳楼什么的，她也算是亲眼目睹的见证者，那个时候可没有死神这只恶灵在附近。 “唯独有一点与我的想法相悖，就是在混沌空间的时候，飞机为什么会掉下来。”苏响皱起了眉头。 关于这一点他想不通，按理说那个空间也是灵气构成的，恶灵的能力怎么穿透出去的？ “因为飞机是假的，也是混沌空间里的。”沈樱说道。 “什么？” “混沌空间是对周围环境的完全复制，所以就连飞机也复制进去了。” “那就完全说通了。所以灵气既是它的能源，也是它的毒药，它的软肋，它的弱点。能够外放的灵气是克制这只恶灵的最佳武器。”苏响给出了分析的结论。 “只有唤醒解悠，才能干掉它。” “小心！” 还没有等到沈樱的答复，远处的沈一鸣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两人对话。 一道阴影突然从天而降，罩住了地上四人。 “死神追上来了！” 一辆公交车翻滚着从空中落下，沈樱刚要跳开，突然地面开裂，一只脚陷了进去。沈樱抬头看着天空，身形微动，最后关头，右手甩出了苏响。 “轰！” 公交车六轮朝上，重重砸在地上，车窗玻璃碎成粉末，如鲜花一般在黑夜中绽开。 沈樱的身影消失其中。 “沈樱！”苏响人在半空，脖子转了快有一百八十度，死死盯住陷入车内的沈樱。 “沈樱！” “不要喊了，她还没死，虽然也快了。” 死神的脚轻轻落在车上，一根隐形的“触手”穿透底板，钻进车中，插入了濒死之人的躯体。 “啊！”死神大声呻吟。 “力量真是一件美好的东西，但是却令人上瘾。面对如此渺小的蝼蚁，本神居然也忍不住下了重手。” “我杀了你，要杀了！”苏响放下北门，右手猛掐解悠人中。 “杀了我？”死神嗤笑一声：“你还不明白吗？眼前发生的这件事还没有让你明白吗？深夜之中，公交车会被撞到的几率是多少？被撞飞的几率是多少？被撞飞以后恰巧砸中你们的几率是多少？” 苏响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身体，胸口快速起伏，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01，或者说，是零。” “消化了那个老头奉献的灵气之后，本神的能力终于开始超脱于这个世界规则的制约，本神终于可以化不可能为可能，你们再也没有反抗的机会了。” 死神抬双手，仰面闭目，静静地呼吸。 “今夜，是本神的希望，也将是你们的绝望。”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绝望·希望（3） “放开沈樱。”苏响轻轻放下解悠和北门。 死神皱起眉头：“你没听懂我的话？” “我叫你放开沈樱！”苏响直视死神，怒火在双眼之中熊熊燃烧。 但是一人一灵谁也没在听对方说话。 死神伸出手指：“那你就去死吧。” 又是一辆翻滚的SUV从空中飞来，砸向了苏响。 苏响不闪不避，任凭SUV正面击中自己。但是飞驰的汽车却像是一根遇到利斧的竹子，从车头的中间一分为二，从苏响的两侧飞了过去。 “你，这是？”死神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是之前没有看到过的力量，这个家伙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不然他要是有这样的身体强度，之前不会受那么多的伤。 苏响嘿嘿直笑：“我说过，既然今天发了誓，就一定要做掉你。解悠大叔不行的话，那我就自己上，老子说到做到！” “不过是强化身体的能力，对付本神，你还差得远。”死神抬起手。 不祥的气息化作一条隐去身形的深蓝色长蛇，顺着风，向苏响疾袭而来。 既然苏响可以抗住来自外部的物理攻击，那就运用意外之力影响他的身体，让他无法继续使用这个能力。这样，只要稍稍引爆一下落在他身后的SUV，就能轻易将他撕得碎片。 长蛇咬住了苏响的喉咙，钻进他的血管，顺着血液在他的身上不断游走。 苏响的皮肤像是硬化了的死皮，一层层掀起来，被风吹落，露出了鲜嫩的肉色。他的眼角、鼻子慢慢渗出了血滴。 死神点了点头。 很好，比预想的效果还好，看来不需要再动用灵气，光凭这一招就可以让他自己崩溃。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现在的模样？”死神居高临下的说道。 “不必了。我现在的样子之前已经看过了。”苏响平举右臂，一道蓝色的气体顺着他的手臂，汇聚到了食指指尖。 苏响嘴里念动口诀，只听见身上噼里啪啦一阵响，血液顺着毛孔涌了出来。但是同时，他的指尖发出啵的一声响，这团蓝色气体被排出了身体之外，烟消云散。 “不可能！”死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区区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抗得住本神的力量——这句话它自然不能直接说出口。 死神强行忍住示弱地冲动，身体不动，又是四团气体从他的身后钻了出来，化成了隐形的蓝色小蛇。 “既然一份不够，本神就再为你加一点量，希望这次你还能笑出声来。” 四条蛇同时冲着苏响飞来。 “看来我之前的分析完全没错，灵气果然是你的弱点。” 苏响看不见攻击，但也知道死神又对自己出了手，却还是不闪不避立在原地。那四条蛇顺利附着在苏响的身上，向着心脏、大脑等重要器官爬出。 只是不到五秒钟的时间，它们前进的路线被强行终止了。别说心脏和大脑，就连皮肤的表层都没有钻进去。 “天地吾身!” 这次苏响念出的声音大了一些，他用的正是被自己认定为炎竹欺骗消费者铁证的自残神技。只是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苏响学乖了，遇到危险开启，危险消除立刻取消，极大延缓了天地吾身对身体的破坏力。 快速盘旋的小蛇突然僵住，仿佛时间静止。苏响伸手轻轻一拂，立时消散。 而付出的代价是，苏响的手臂裂开了一条缝隙，直露白骨。 “恐怕是你没想明白吧，妖怪。”苏响嘿嘿笑了一下，轻轻掐住伤口上方，给自己止血，“我已经知道你有多强，还敢站在这里，当然是有办法对付你的弱点啊。” 可恶，好像身体快撑不住了。后面的支援怎么还不来？老子可不想跟这种乱起八糟的玩意拼个两败俱伤啊。 苏响暗暗发愁。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灵气护体？”死神急道。 “谁说我不会了？没听见我刚才喊的名字吗，天地吾身，这就是我的灵气护体。怕了吧？怕了就给我跪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苏响嘴上胡扯，脑中却在飞快计算，如果一秒可以念两个字的话，刚才过了差不多半分钟了吧？ 怎么支援还不来啊！ “不对，天地吾身不是强化身体的能力吗？”沈一鸣的脑袋不知道怎么滚了回来。 沈一鸣你真是大救星，苏响心中为他点赞。 又能拖个半分钟了！ “一般的天地吾身是强化身体的能力，但我的天地吾身可是特别优惠版，买一赠一，附赠灵气护体。神功盖世，斩妖除魔，无往不利。”苏响开始胡说八道。 天地吾身当然只有一种版本，只是苏响使用这个能力反应过大，导致灵气疯狂外溢。正常情况下，这样只会破坏他的身体。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溢出的灵气反倒是成就了苏响的“护体神功”。 沈一鸣沉默不语，但是显然不会相信他的说辞。 死神不知原委，也不能相信：“你之前为什么一直挨打也不用？” 废话，当然是因为我不敢用啊！ 没看见我混身飙血吗？ 这玩意是随便用的吗？搞不好就死啊。 苏响心中吐槽，但是嘴上还是不能输了自家气势：“因为就凭你，还不配我用出二成功力。” “无礼！”死神怒吼一声，脚下又是一阵轰鸣，平地突然裂开一道深渊，直奔苏响而去。 而死神自己原地一纵，跃到空中，居高临下望着苏响，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我倒要看看你这个状态能撑多久。” 黑暗的深渊宛如恶龙，对着面前的苏响张开巨口。 “确实不会很久。”苏响摇摇头，蹲下紧了紧鞋带，“不过……” “我也不需要很久！” “天地吾身！” 自残技能再次启动，灵气游走全身。 苏响右脚重重跺在地面，一道缝隙从他脚下横着裂开，拦住了深渊片刻的脚步，而这一瞬间，整个人如炮弹一般飞向死神。 天地吾身强化身躯，又有灵气护体，当然要近身搏命。 “本神知道你会来这一手。” 死神冷眼相对，一根灵气线缠着沈樱挡在了苏响的面前。 沈樱满脸鲜血，身上到处都是细小的玻璃渣子，她的双眼毫无感情地看着苏响，一瞬间，甚至让人怀疑她已经死了。 苏响空中急忙刹车，身体又坠回到地面。 “卑鄙!”苏响抬头怒道。 “本神的力量伤害不了你？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没关系。”死神将沈樱的头发揪起，食指在她的喉咙上轻轻一划：“有一点本神很确定，那就是我还可以伤害她。”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飞起了一辆辆点燃的汽车，仿佛是漫天的火球扑向了死神和沈樱。 “虽然她的灵气非常微薄，不过看在你们如此诚意的份上，本神来者不拒，统统笑纳。”死神哈哈笑道。 这些汽车只要一砸中沈樱肯定会引爆，就凭沈樱普通的肉身，怎么可能熬得过这种攻击？ “天地吾身！” 苏响明知道是陷阱，但更知道眼下只有自己能救沈樱，再顾不上危险，冲着陷阱合身扑上。 “冲动，不过年轻人的冲动就是勇气。让我为你的勇气再添加一点美味的绝望吧。” 死神说完，灵气线突然鼓出一个气包，直接灌入了沈樱的体内，无数的灵气在沈樱体内炸开，细小的血滴纷纷射出，绽放出一朵妖艳的血之花，化作暴雨喷洒而下。 “沈樱！”苏响迎着血雨一手拦住坠落的沈樱，眼镜落下，她的双目毫无光彩。 “徒劳无功。筋脉寸断，她死定了……” “混蛋，你给我死！” 苏响不顾死神后招，另一只手直插它的咽喉。 死神不闪不避，任凭苏响拧断自己的脖子，掉下的头颅嘲讽地看着苏响的胸膛。 在苏响掐断死神脖子的一瞬间，死神的手也贯穿了他的胸口，灵气线瞬间打开，犹如树根深深植入了苏响的体内。 “而你，也将为本神献上最后的祭品。” 苏响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流进死神的身躯。 夜空中，沈樱的镜片亮起了危险的红色光芒。 第一百四十章 绝望·希望（4） 一股股充沛的能量，在灵气线中穿梭。 “本神果然没有看错人，你是个非常棒的祭品！”死神感受着源源不断进入体内的灵气，它的身体犹如吹起来的气球整整膨胀了一圈。 这一次他没有猜错，苏响体内的恶灵所蕴藏的灵气足以支撑它灵变，而且由于海婆婆对苏响进行了处理，导致那只恶灵没有办法成为主意识，无法主导这具身躯，只能像是一只被敲开了壳的螃蟹一样，被人随意品尝鲜嫩的肉质。 “作为赏赐，本神会留下你的一缕气息作为纪念，这是你生命中最高的荣誉。”死神另一只手轻轻拂拭着苏响脸上的鲜血。 苏响的灵气流失过快，他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眼睛勉强只能睁开一半。模模糊糊中，他看见死神的身上白色光芒大作。 苏响想问这只恶灵，这些白光是不是就是我的灵气？你吃的满意吗？够吃吗？如果不够的话，那就再多给你一些吧。 可惜他已经说不出来话，这些话只能憋在肚子里。 但是他还可以做一些事情。 苏响开始逼迫自己拼命回想，回想如果今晚没有来到医院，人生会是如何不同，回想那些让他后悔的事，回想对死亡的恐惧，回想无法战胜恶灵的恐怖，回想自己的不甘心。 这些应该都是这只妖怪想要的吧？ “那你就统统拿去！” 在苏响的主动助力下，灵气线的体积瞬时涨了半圈，灵气传输的速度更加迅猛。 “好好好！”死神连说三个好字，喜不自胜。 白色的光芒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球，将死神裹在中央。光芒在它的身体里不断穿梭，仿佛是在接受灵气的洗礼。一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改变，正在它的身上发生。 “终于还是……”沈一鸣没有说下去。 每一只恶灵灵变的状况都不相同，但唯有一点，也是最根本的一点，那就是但凡灵变，灵气的质量一定会发生变化。 眼下死神身上发生的一切正是如此。 夜空，S级恶灵即将诞生。 地面，一阵脚步声离沈一鸣越来越近。 沈一鸣没有回头，阴沉着脸说道：“你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就为了一个破规矩袖手旁观？” 一只扎满玻璃渣子的手捡起了掉在地上的眼镜，戴在了脸上。 天上的光芒愈加耀眼，渐渐地将苏响都包了进去。 但是沈樱的视线却不在那里，她慢慢转动身体，看着远处的黑暗。手在镜框上有节奏地按动着，镜片上的数据不断切换。 “不在？还是找不到？”沈樱有些失望地放下了手。 沈一鸣的五官扭曲了一阵，声调变得有些尖锐，说道：“S级恶灵不是我们能处理的事件，恐怕后边来支援的一科也处理不了。建议你赶紧上报总部。” “你不是沈一鸣？”沈樱察觉到了语气的不对。 “沈一鸣”干脆承认：“不是。他的情绪不太稳定，不适合出来。” 沈樱看了他一眼：“海婆婆的手段果然高明。” 沈樱所料不错，这正是海婆婆用来控制沈一鸣灵变的手段。首先以沈一鸣的本体意识作为主意识，将他的灵源划分四个区域，体内的每个人占据一处。平时只有沈一鸣能够出现在这个身躯中，其他三人的意识作为备份，通过灵气压制，强迫进入沉睡状态。 但是当沈一鸣灵气状态不稳定的时候，就会激活其中一个意识接管这具身躯。 既保全了四人，又延缓了沈一鸣的灵气失控的几率。唯一的问题，可能就是沈一鸣灵气降到了原本的四分之一，实力大幅度下降。但综合他的情况长远考虑，对沈一鸣绝对是利大于弊。 事实上，在这一晚上沈一鸣的本体意识已经被轮换了不少次。 “你好像并不着急。” 这个“沈一鸣”似乎很沉得住气，应该就是从来没有露过面的那个女队友。 “因为它不会到S级的。” “你确定？”“沈一鸣”反问道。 “你不要低估苏响的实力，也不要高估他的勇气。”沈樱遮住眼看向了天上的白色光球，“这个家伙要是没有把握，绝对是跑得最快的那一个。” “他能有什么把握？” “不知道。” “你对他倒是很了解，或者说是，”“沈一鸣”眼波流转，对沈樱的话似有所悟，“很信任？” 沈樱没有说话，她不清楚苏响的打算，但是她的镜片上给出线索。 白色的光芒虽然闪耀，但是其中不知何时掺进了四种不同的颜色。 “难道说……物理透视。” 沈樱赶紧切换了镜片的侦测模式，一瞬间，天上的光芒全部消失，只剩下苏响和死神两“人”。 死神的手臂依然插在苏响的胸口，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苏响的胸口里多出了一件东西，紧紧贴着死神的手臂。 “他身体里的是……手术刀？”沈樱看向沈一鸣。 如果是沈一鸣的本体在这，一定能够认出，那正是之前他送给苏响的五把手术刀之一，带着沈一鸣四个人的灵气，只要是S级以下的恶灵，一经感染魂飞魄散的灵气毒药。 其余四把已被死神借麻雀弄走，仅剩下的这一把，是苏响“意外”插进自己的身体里才得以保存下来。 “那应该是小鸣给他的。”眼下的沈一鸣虽然不是本体，却迅速猜到了事情的关键，“那把手术刀带着我们四个人的灵气，送到对手身上可以迅速分解它们，尤其是对追求纯粹灵气的恶灵有奇效。” “看来这就是苏响的计划。”沈樱说道。 “但是他为什么没有反应？”沈一鸣很好奇，“连A级恶灵都承受不住，他一个还没有评级的新人应该早就崩溃了。” “一会你可以自己问他。”沈樱说道。 她能猜到的有两个原因，第一，苏响体内长期存在另一只恶灵，虽然数量少，但是强度远远高于沈一鸣四人，所以对于这种灵气感染应该有一定的抗性。 另外一个原因，可能就是他的隐身术，因为之前沈樱来救他时，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看到这把手术刀。 不过不论是何原因，感染了不同源灵气的恶灵注定活不下去了。 这时，天上的白色光球突然炸开，中间闪烁的四种光彩像是烟花一般盛开，如梦如幻。 第一百四十一章 绝望·希望（5）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区区蝼蚁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地步，你们怎敢如此对本神！” 死神的身体随着炸开的白光碎成了无数片，只剩下半张若隐若现的脸浮在空中。脸上红黄紫黑四种色彩交织在一起不断变换。 “这些灵气，这些能量，这些人的灵魂，都是本神的。还给本神，统统还给本神！”死神怒吼着。 它的脸上甩出了十余条的灵气线，像是一根根手臂，试图去捕捉散逸在夜空中的白色光芒。 而苏响，自然不会被它放过。 一条灵气线直接插进了苏响的胸膛。 听着耳边的破风声，苏响仰面坠落。他的眼睛已经无力张开，仅存的触觉让他知道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情况。 但是无所谓，计划已经成功了，这只恶灵就算再夺取他的灵气也没用，反而很可能变成饮鸩止渴，加速它的灭亡。 然而灵气线没有为死神传回去半点灵气，反倒是大量的白光聚集到了苏响的身边，似乎是被这条线引过来的一样。 四周的白光在他的身边盘旋，宛如纯洁的蝴蝶。只是每次苏响的身体一接触到这些蝴蝶，它们就会像肥皂泡一样，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消失不见。 每一只“蝴蝶”破碎的一刹那，苏响的身体里就会多一丝温暖的感觉。 他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嘴上，嘴角终于拉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断断续续，毫无力气地说道：“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承诺，既然……我……发了誓……，今天就一定……” 轰！ 苏响重重摔在地上，四周扬起的尘土遮住了他的面孔。 “本神不会放过你！一定要杀了你！杀了你全家！本神不会死！”死神疯狂咆哮。 可是不论它放出怎样的狠话，它最后仅存的半张脸也终于失去了控制，一个个光点从上面脱落，直到全部消散。 死神死了。 在它死去的那一刻，它和苏响之间的灵气线彻底崩断。天空中的白光没了约束，向着四面八方散去，每一点光上都回响着哭泣的声音。 那是无数的人同时在哭泣，他们都是死于意外事故之人，他们共同的意识促成了死神这只恶灵的出现，而死神的出现，却抹杀了他们原有的意识。 除了一个人，一个小女孩。 有了之前灵气的补充，苏响体力有所恢复，他躺在地上，努力张大眼睛在天空中捕捉着什么。 终于，他在一个细小的白光上看到了熟悉的轮廓。 “莫菲！”苏响重复呼唤着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却越飞越高，越飞越远，连头也不回一下。 那天遇见的女孩是不是恶灵？ 苏响不确定。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不是急着逃命，如果能想办法去做点什么，会不会最后不是这样的结果？ 苏响心中隐隐发痛。 如果她当时还活着，女孩可能不会死，即便当时她真的已经死了，可能也不会来到这里，成为这只恶灵的帮凶。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去做？这样的我，和班上被我嘲笑的那帮垃圾又有什么不同？ 对不起。 苏响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那道白光。 “谢谢苏响哥哥。”女孩的声音在苏响的耳边响起。 咦？ 苏响睁开眼睛，莫菲又变化了最初遇见的那个小女孩，两只手背在身后，乖乖巧巧地站在他的身旁。只是她的轮廓如此黯淡，即使是不到一步的距离，面容也有些看不清楚。 “莫菲，你还在？” “不啊，莫菲本来已经要走了。可是一想到还没跟苏响哥哥道别，莫菲赶紧又回来了。”莫菲似乎是笑了笑，“我还有话要跟苏响哥哥说。” “谢谢苏响哥哥，那天肯陪我一起玩，我特别开心。” “谢谢苏响哥哥，打败了那个坏人，以后我不用再担心自己会伤害别人，会被别人讨厌了。” “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也没有人会讨厌你的。”苏响说道。 “苏响哥哥你真是个好人，如果我还活着的话，一定要嫁给你。”莫菲说道，半个身子已经消失在空气中。 看着小女孩流下了眼泪，苏响想抬手去摸摸莫菲的头，但是却没有力气挪动手臂：“小孩子不能说这些大人的事。” “现在不说，就说不了了。苏响哥哥，我要走了，我要离开这个世界了。”莫菲说道。 “不会的。”苏响摇摇头，“你不会有事的，等哥哥躺一会，带你去找妈妈。” “不用啦，我已经找到妈妈了。” 说着，莫菲将已经消逝得残缺不全的手臂举在了面前，摊开的掌心上，闪烁着一个白色的光芒，犹如一颗心形的钻石。 “这是……”苏响心中一震，原来她的母亲也去世了吗？ 难道是同一场事故？ “谢谢苏响哥哥，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妈妈，我终于可以妈妈在一起了。”莫菲收回手，将白光捧在了自己的胸口，一人一光终于消失在了夜空中。 “再见了苏响哥哥，我会想你的。” 苏响抬头望着夜空，天上的星星愈发的模糊。 “没想到你很喜欢小孩，还是只喜欢小女孩？”沈一鸣的脑袋被沈樱扔过来，咕噜咕噜滚到了苏响身边。 只是这种口气，肯定不是沈一鸣本人就是了。 苏响没有说话。 他的心里想到了另外一个孩子，在夏天的夜晚，在一片孩童欢笑声中，这个孩子穿着一身棉袄，孤零零地坐在窗口望着同样的夜空。 沈樱扶着解悠走到了苏响边上，她按动镜框，在镜片上确认了自己的坐标，随后一道道灵气线从黑暗中穿梭而来，交织在他们五人的身边。 一科的支援终于到了。 沈樱看了一眼一直不动的苏响：“你在想什么？” “我想……”苏响说了两个字，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 “我想变强。” 不远处，在一个没有被死神能力波及到边缘地带，一把菜刀悬浮在空中。 随着死神散逸出来的最后一个光点，终于进入了菜刀之中。一只长满厚茧的粗壮大手将它拿了起来。 这只手的主人转过身子，两手托刀，单膝跪在地上：“主人，十七号菜品制作完毕。” “做得不错，有了这道菜，之前的缺漏终于可以补上了。” 黑暗中出现了一团白雾，一只手从中伸出，接过了菜刀。同时抛出了一个粉色的果实。 跪在地上的人急忙抬头张开，喉咙咕哝一声，让果实进了自己的肚子。 看他的面孔正是之前失踪的王永义。 “谢主人。”王永义吃下果实，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一个头，随后说道，“这些想要破坏主人计划的家伙是否需要处理掉？” “变化本在预料之中，何谈破坏？”白雾中的一双眸子看向了远方的苏响，“而且这样的珍稀食材，再让他成长一些才更好入味，不是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三种仙术 嗒，嗒，嗒。 秒针轻轻跳过零，时间指到了九点五十四分。 这是一个圆形房间，没有房门。一座六面钟被放置在屋子的正中央。钟表每一面所对应的墙壁上，都放着一张石椅，椅背朝着中间。 这六把石椅的座位极为宽敞，至少能并排坐下四五个人。每把椅子的颜色都不相同，椅背上各刻了一个字。 红色，“炎”。 黄色，“神”。 黑色，“海” 青色，“梦” 白色，“剑”。 当时间跳到了九点五十六分时，红色的椅子缓缓转动，正面朝向了屋子中间。 椅子上坐着一个肥胖的男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体重看上去得有二百斤，一身红色的西装被身上的肉崩得紧紧的。 “呃，大家都没来吗？” 这个男人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也不着急，手掌向着外边一伸，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只苹果和一把水果刀，慢慢削开了皮。 当时间到了九点五十九分的时候，男人左手边，一张写着“剑”字的白色椅子也转了过来。 这次出现的是两个人，一个白发白须，坐着轮椅，轮椅放在了石椅上。另一个站在石椅上，年龄看着二十出头。 两人都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道袍，五官看着颇有些相似。 两人一出现，座钟“当”了一声，提示大家到了十点整。 先来的男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对着后来的两人露出笑容：“一道兄，来得好准。” 坐着的老人，也就是男人口中的“一道兄”抬了抬手，算是回复。 旁边的年轻人一脸骄傲：“那当然，我和我爹为了卡住时间，在外边可是等了有二十分钟！” “嗯哼！”一道重重咳嗽了一声，瞪了旁边年轻人一眼，然后漠然说道，“陈总笑话了，现在的年轻人心性浮躁，诸般事宜都需老头子亲力亲为，事务繁忙难免时间赶得紧了些。” 陈总点了点头，将削了一半的苹果和皮屑收了起来：“不知道这次仙召集我们有何要事，他们却没到。” “哼，刚刚成立两百年的小门派，一时得志，难免要摆摆架子。”一道说道。 但是他话音刚落，两人对面一张写着“仙”字的蓝色椅子正好转了过来，一个眉目俊秀的年轻男孩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样子和一道旁边的年轻人岁数差不多，也是二十出头。 “一道兄，这您就误会了，我们仙成立晚辈分低，对各位前辈都非常敬重，绝无此意。若是引起两位误会，在此向您致歉。” 说完，他笑眯眯地看向陈总和一道。 陈总笑了笑：“一道兄是开玩笑，子昂无需在意。” “哼！谁跟你是一道兄。”一道看到年轻人的脸，怒意更甚。 “对不住，对不住，是我言辞失礼。还请沈掌门见谅。”子昂赶紧更改了称谓。 “你们老大呢，他把我们叫过来，自己怎么不来？”沈一道怒气还是不见消。 “抱歉沈掌门，由于近日事务繁忙，我们掌门师叔难以抽身，只能安排在下代为参会。掌门师叔下旨，要我特别致歉，失礼之处还请两位掌门见谅。” 子昂站起来，微微鞠了一躬。 “不亏是灵能界的头号门派，一个区区的二代弟子也能跟我们平起平坐，真是后生可畏。”沈一道的面色越来越难看。 “我们绝无此意，只是掌门师叔确实有重要事宜，不能参会。还请沈掌门多多包涵。”子昂坐着说道。 眼看着两人要闹翻，陈总急忙出来打圆场：“看这时间已到，想必其他人是不会来了。不如我们现在开始，两位意下如何？” “那自然是好，省得被无聊小事浪费了时间。”子昂点头赞同。 子昂这话又拱起沈一道一股无名新火，只是陈总开了口，他总得给几分薄面。 压抑了一下火气，沈一道还是忍不住嘿了一声：“只怕不是不会来，而是来不了。” 说着，视线特别看向了写着“海”字的黑色石椅。 陈总不给两人再次交火的机会，赶紧提问：“不知仙此次召集大家有何要事。” “确有要事。”子昂一点头，正色说道，“我家掌门师叔历经两年苦修，近日终于有了成果，钻研出了三本新的仙术……” 正说着，沈一道旁边的年轻人惊呼一声：“这么厉害？爹，咱们万剑山搞了快十年，一个仙术都见不到影，他们三本仙术只要……” “不二！”沈一道重重咳了一声，怒目而视身边的人。 “怎么了，爹？”沈不二有些讶异。 沈一道也知道自己有些失态，后悔来之前没跟自己儿子讲明白这个会议的险恶，现在只能尽力掩饰： “跟你说过以后不许叫我爹，要叫掌门！” “你啥时候……啊！”沈不二突然痛叫一声。 他的左脚小指被轮椅轱辘压住，上面竟是传来了万钧之力，沈不二知道是父亲出手教训自己，止住了话。 陈总对着仙一摆手：“请继续。” 子昂笑了笑。 “我家掌门师叔历经两年苦修钻研了三本仙术……”子昂说到这顿了一顿，目光扫过对面三人，“但是掌门师叔说了，仙术乃是人类共同之瑰宝，吾辈不能也不敢独享，特此想拿出来献给天下有识有志之辈，共同参习，共同成长。” 沈不二咦了一声：“爹……掌门，我看这仙不也挺好的吗，没您说得那么……” 沈一道哪能让他把自己背后说的话透出来，赶紧大声打断：“不知仙何时有这等大方的气度，三本仙术竟肯共……共……” “共享。”陈总感觉沈一道不太了解年轻人的事物，替他补上，“贵派能有此举，自然是天下幸事，我们……” “那我们自然要代替所有灵能者向仙致谢。既是幸事，那便赶紧拿出来吧。”沈一道接过了陈总的话。 “天下共享，原也无妨。”子昂慢慢说道。 “果然有条件，我就知道你们安不了什么好心。”沈一道哼了一声，不出所料。 “沈掌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按我家掌门师叔的旨意，这三本仙术自然是天下人都可习得。只是古语有一形容，暴殄天物。即便是价值连城的文物珠宝，若是不标上合适的价格，白白送到人们手里，恐怕也很难珍惜，反倒是浪费了这番机缘。” “所以，掌门师叔对这三本仙术提了一个条件。”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灵友会 沈一道右手拍在轮椅扶手上：“不好意思，不感兴趣。不二，我们走。” “稍等。”陈总拦住了沈一道，“先听他说完也无妨。” “能有什么好听的。” 话虽这么说，沈一道还是留在了房间中。 “感谢两位前辈赏脸聆听。”子昂右手抚胸，微微颔首，随后说道，“可能在下没有表达清楚，导致二位有些误会。遵掌门师叔的旨意，这三种仙术乃是天下人的财富，并非我’仙’一门独享，所以这一次我们要送出去的并不是仙术的参阅权，而是所有权。” “哦？”陈总脸上带上了笑意，“怎么讲？” “若是有条件符合之人，这三种仙术将全部归他所有，他不但可以自己修习，也可以将仙术借给别人修习，当然，这个人也有权禁止任何人修习这三种仙术，包括我‘仙’的门人弟子。” “这么大方？恐怕你家掌门师叔的条件不会低吧？”沈一道冷笑道。 “这正是掌门师叔想要召集大家商榷的事情，我们要定下这条件，又要如何选出这符合条件之人，还请两位前辈指教。”子昂恭恭敬敬地说道。 沈不二立刻插话进来：“这不简单，我们现在正好三个门派，一门一本不是正好？” 子昂摇了摇头，微笑不语。 沈一道回首瞪了沈不二一眼：“你能不能安静点，叫你来不是让你发表意见的。” 沈不二哦了一声，微微后退了一步。 最后还是陈总打破了场面上的尴尬：“那你们的意思是要天下所有灵能者一起争夺？” “二桃杀三士。”沈一道哼了一声，“天下灵能者千余人，你们用这三本仙术就想引起一场腥风血雨，未免也太贪心了吧。” 子昂说道：“沈掌门过虑了。掌门师叔特别指示，让我们好好思考评选方式，切莫误伤无辜之人的性命。” “这么说来你们掌门师叔还真是好心了？”沈一道的语气阴阳怪气。 “真爱至善，是我门派的永恒不变的宗旨。帮助天下灵能者成长突破，铲除恶灵救济世人，是我们的责任。”这段话子昂随口道来，颇为流畅，显然这些道理早已熟记心中。 “你们仙倒成了真爱至善了。”沈一道冷笑，视线看了一眼侧面“海”字石椅，脸色愈发阴沉，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好了，沈师兄。何必争执这种小事。”陈总安抚完沈一道情绪，又对着子昂说道，“我们两人一时之间恐怕想不出什么妥善的方式，不知贵派掌门是否已有想法，若只是参详建议，相信我们也可助一番力。” “若是想法，掌门师叔倒是提起一个……” 子昂没说完，沈一道又哼了一声：“我就知道。” 子昂也不介意，继续说道：“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举办一次灵友会。” “哦？”陈总搓了搓饱满的下巴，“怎么讲？” “灵友会，即是灵能者友好交流大会。我们可以召集天下灵能者齐聚一堂，共同选举出最适合这三本仙术的人。” “齐聚一堂做什么，投票嘛？那不就是比谁人多。看来我真是误会了你家掌门，原来这三本仙术你们是要拱手送给我万剑山啊。”沈一道笑道，脸上全是嘲讽，显然不相信子昂的说辞。 子昂摆了摆手：“沈掌门说笑了，我们这次评选看得肯定是品德与能力，人数不能作为标准的。” 到了斗嘴环节，沈一道可不会轻易放过对方：“谁能让更多人心服口服，不就是德高望重。那自然是要有投票环节了。” 陈总看了沈一道一眼。 两人交往时间有数十年，他清楚这老头脾气，这会在这胡搅蛮缠肯定是想将此事搞黄。 于是，陈总眼神示意子昂：“贵掌门是什么意思？” 子昂说道：“掌门师叔的指示是还是要看灵能者的实力与潜力，从天下择其优者而赠之。” 沈一道立刻哼了一声：“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想要杀人。” “不，只是较技，不分生死。”子昂辩解。 “灵能力诡异凶险，一旦出手哪管得了生死。”沈一道立刻怼了回去。 “所以，我家掌门师叔的意思是，本次灵友会一定要找一个有实力，讲秩序，底蕴丰富，天下人心所向的第一门派来统筹组织，才可做到真正的友好交流，而非逞强斗狠，伤人性命。” “说来说去，绕这么大的圈子，你不就是想说……”沈一道听他说完，猜测仙这是要亲手组织这场比试，只是不知道其中蕴藏什么阴谋。 沈一道正要出言讥讽，试探一下他们的目的，不料被人抢了他的话： “要说这天下人心所向的第一门派，那自然是非我们万剑山莫属了。”沈不二拍了拍胸脯，趾高气昂地说道。 “臭小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滚出去！”沈一道终于忍受不住。 沈不二赶紧闭上了嘴，低头不敢言语。 “沈师兄息怒。”陈总又出来救场，“以我的想法，不二师侄口快心直，可能不够含蓄，但是所言非虚。至少我炎竹以为天下第一的门派，确实只有万剑山一家担得起。” “你……”沈一道正要说你搞什么，却见陈总向他偷偷使了个眼色，于是闭了嘴。 陈总转回头看向子昂：“不知贵派意见如何？” “若是由沈掌门统率万剑山负责此事，在下相信掌门师叔定然放心，不可能会有意见。”子昂颔首，立即赞同。 这一点可是大出沈一道意料之外。 沈一道额头青筋绷起，对着陈总比着口型：你跟他一起坑老子？ 陈总轻轻摇头，手掌向下一按，示意沈一道不要着急。 “好，既是如此……”子昂轻轻拍了一下手掌，将两人目光吸引到了自己身上，“那就请沈掌门尽快规划灵友会的细节安排，稍后在下将转交给掌门师叔审阅。若是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请便。”陈总微笑说道。 沈一道连哼都不哼一声，整个人已经气得快要爆炸。 蓝色石椅转动，当椅背转到正面的时候，子昂离开了这个房间。 “陈老头，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被他们收买了，故意搞我是不是？”沈一道轮椅转向，对着陈总怒目而视。 “别急，你听我说。”陈总又掏出了苹果，边削边说，“仙既然提出这个灵友会，那肯定是必须要办，你我二人也逃不过此事，你说对不对？” “那为什么要我来办？” “与其从头到尾听他们安排，不如由我们掌握主动，你说是不是？” “那为什么你们炎竹不去办？” “我们炎竹啊……”陈总手上的水果刀绕着苹果转了半圈，这才说道，“没钱啊。” “放你个大头屁！你们炎竹克扣员工薪水，号称付费打工的恶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黑得如此丧心病狂，你跟我说你没钱，你当我傻子？”沈一道更气了。 陈总摇了摇头，脸色颇为无奈：“其中缘由不足为外人道也。沈兄，你可知我为何非要你担下此事？” “坑我！”沈一道立刻吼道。 “前几日我们收到消息，诛仙盟的人出现了。” 陈总说完这句话，沈一道立刻冷静下来，脸色沉得犹如一滩黑水。 “你我寻找诛仙盟踪迹数十年，均无所获。仙提议的这场灵友会，在我看来正是一个绝佳的时机，我们可以集中天下力量将其抓出，一举歼灭，不知沈兄意下如何？” 沉默良久，沈一道一字一句地问道：“我有一个问题。” “请讲。” “这次出现的是谁？” 陈总不说话，削下一块苹果塞进了嘴里。 “我问你是谁！” 陈总犹豫了一下给出了答案：“……饕餮。” 下一刻，整个圆形房间内爆出了惊天巨响。沈一道身前一柄飞剑激射而出，屋子中间的六面钟应声而碎。 第一百四十四章 回家 苏响睁开双眼。 他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身上穿着一套宽松的睡衣裤，米黄色的底色上印着白色的格子。 房间里的布置有些熟悉，尤其是身边作为隔断的窗帘。 这是解悠的家？ 我怎么会在这里？ “大叔？” 苏响爬了起来，拉开旁边帘子看了一眼，空无一人。 屋外有人答应了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解悠探出了半个脑袋：“醒了？醒了出来吃点东西吧。” 苏响坐在床上发了会呆。 对了，昨天跟那个什么死神恶灵干了一顿，好像大家都受伤不轻。那现在沈樱、沈一鸣、北门他们三个在哪呢？ 是都没事，还是都出了大事？ 琢磨了一会，苏响感觉大脑清醒了一些，下床走进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碗方便面，热气腾腾的，里边还加了一根火腿肠。茶几周围摆了六个一米多高的纸箱子，解悠正抱着一床被褥塞了进去。 窗外，天色有些昏暗，看来时候不早了。 苏响揉了揉眼：“现在是什么时候，我睡了多久了？” “下午七点十三，你睡了差不多十七个小时吧。”解悠回过头来，满意地打量了一下苏响，“不错，看来伤势恢复得差不多了。” “他们仨呢？”苏响问得是沈樱三人，“我怎么会在这？” “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就先带你回来了。沈樱没事，当晚就回去了。北门老师和沈一鸣伤势比较重，可能要治疗一段时间。哎，昨天晚上我……”解悠叹了口气，没有往下说。 不过不用他说，苏响也知道解悠在自责。 这三个灵能者伤得再重，好歹还能抢救，但是现场“死”了那么多普通人却无法“复生”，这种时候别人都在拼命，解悠却在现场睡觉，按照他对解悠的了解，只怕心里不好过去这个坎。 苏响随意地在沙发坐下，吸溜了一口方便面，面条还有些硬，看来是解悠刚给他泡上的。虽然不是有营养的食物，但穷人家的孩子，可从来不挑这个，能填饱肚子就行。 何况还是免费的，何况还有根火腿肠。 “我说大叔，不用这么自责。”苏响三五口吃了一大半面条，又咬了一口肠，看着解悠的身影有些落寞，想想这人待自己也算马马虎虎，苏响决定稍稍宽慰一下他： “昨天的事也不完全是你的责任啊，之所以死了那么多人不全都是恶灵做得吗？总不能一出了事先怪救人的吧。人生有命，生死在天，我们已经尽力了，也不必过于苛责自己，看开点。” “没有啊，昨天没有人死啊。”解悠挠了挠头，好奇地看着苏响。 “啊？”苏响手里的筷子停住了，“什么意思？没人死？现场那么多人，公司的人把他们救了？可是我晕过去之前没见有过来支援的人啊？” “我昨天买了一些灵符，提前护住了小区里的人。” “嗨，你怎么不早说，合着昨天没人死啊。当时我那么拼命，图啥呀？”苏响有些懊悔又有些后怕。 那种行险之招，稍有不慎就是玩火者自焚，死得就是自己了。以后做事可不能光凭着冲动，不过大脑了。 苏响暗自警戒自己。 “不是的。若是你当时不拦下那只恶灵，在场几千人一个也活不了。若是你死在那只恶灵手里，问题会更严重，一旦它灵变到了S级，就算是后边来支援的同事恐怕也会伤亡惨重。”解悠替他解释道。 “哦？” 听到解悠这么夸他，苏响有些开心，但又不想被人看穿心思，于是刻意恢复了几分冷漠的态度，“要是从这个角度说，也有几分道理。” 苏响端着方便面，走到解悠身边：“你在做什么，要不要我搭把手？” “收拾收拾，准备搬家。” 说着，解悠撕下一条胶带，牙齿一咬，比着箱子的封口贴了上去。 “搬家？不是吧，你又买新房子了？这么有钱？”苏响绕到解悠另一边，上下打量了一下解悠的衣着。 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得那件衬衣和西裤，皮鞋依旧没有擦干净。 不像有钱人的做派。 解悠露出苦笑：“哪有那么好，我是欠了点钱，暂时还不上。我把这套房子抵押给了公司，这段时间得出去租房子住了。” “市中心的房子都抵出去了？这得一千多万吧，你干什么去了？赌博？包养小三？开车撞人没买保险？”苏响惊了。 本以为解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这么能糟钱，绝对不是什么正派人。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去做那些事。”解悠否认。 “那你怎么欠得这么多钱？难不成有个私生败家子？”苏响好奇心上来了。 “怎么会。”解悠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昨天我不是买了一些灵符么，花得钱多了些。” “多少钱？”苏响喝了一口汤。 “差不多两个亿……” “噗！” 苏响一口汤全喷了出来。 “你扔金子也没这么贵吧！等等，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开一次那种高科技的传送门才几百万，这灵符什么的不就是几张破纸上画点红印子，哪用得了这么多钱，你是不是被人宰了？在哪买的？公司？我就知道，这都是套路，杀熟啊” 苏响对炎竹的好感再次降到新低。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买得数量比较多。” “多？那个小区也就一两千人，一人一张，三千张顶天了，能有两亿？那单价一张快顶一个传送门了。” “呃，不是三千张，是差不多七万张。”解悠解释道。 “啥，七万张？”苏响看着解悠，如看傻子，“小区一共二千多人，你买七万张？要不是咱俩认识，我一定以为你是虚开发票吃回扣了。” 但是停了一下，苏响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不对，这符不是你为了救人买吗？这种救命钱，公司不给报销，要你自己承担？这也太没人性了吧？他们不考虑一下社会影响？你放心，我认识搞媒体的朋友，改天给你曝光他们。一准把钱要回来。” “不不不，公司给报了。不过那个小区一共三千人左右，一人按四种符算，只能报一万多张。剩下的公司也按成本价给得我。所以这事确实是我自己的问题。当时没时间去控制灵符的落点，只能尽量多撒一些，所以才超了费用。” “这种东西不应该是实报实销吗，怎么还能设置上限的?合着穷人就不能救人了？这不是诱导我们见死不救吗？给他们干活，还要我们倒贴钱，哪来的这种道理！” 联想到自己的债务，苏响越想越气。 解悠宽慰他道：“放心，公司也只是按流程象征性征收一些费用，将来有了钱，我随时可以把这房子赎回来。” “你傻啊，那不还是得你出钱！你这么搞，问过你家里人吗？你爸妈要是见到你把这房子弄出去，他们不打死你？” “他们见不到了。”解悠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情绪明显低沉了许多，“这个房子就是他们留下来给我的。” 啥意思，解悠的父母去世了？ 那这个房子岂不是最后的念想？ “那不就更不能抵押了？”提及家人，苏响有些急了 “没事，反正肯定要赎回来的。”解悠反而劝开苏响。 “你你你你，你要我说什么好？这么怂，你就是活该被人坑！”苏响右手指着解悠，点了几下。 “算了，我帮你搬家吧。” 苏响不知道该如何表述心中的情绪，更担心引得解悠想起父母，干脆不说了。自顾自走到了一旁的橱柜，挨个拉开抽屉。 前边几个解悠都已经整理完了，直到拉开最下边的一个，里边有一个白兔奶糖的铁盒子，盒子样式看着有些年头，但很干净。 “这是什么？” 苏响打开了铁盒子，里边是一对做工非常粗糙的金镯子，看那质地，不要说是千足金，估计就连24K都悬。 金镯子下边压着一封信，信封右下角写着“解悠”两个字，苏响随手抽出信件。 “亲爱的心妍，这是我第一次给你写信，也是最后一次……” 苏响刚念出“亲爱”两个字，只听身后一声“潜龙阵”，一瞬间，解悠突然出现在面前，手里抓着信件和金镯子，脸色通红。 “不要乱翻我的东西。”解悠罕见地有些生气。 “呦~什么东西这么重要啊，都用上灵能力了。”苏响笑了，勾住解悠肩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现代社会了，三十好几的人谁还不能谈个对象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解悠甩开苏响手臂，小心翼翼地将金镯子和信件装了回去。 “我想得哪样啊？我想的你们是正常恋爱，难道我想错了，你们还搞一夜情？”苏响嘿嘿笑着说道，他正是年轻岁数，怎么会轻易放过这种话题，“你看大叔你这就不够意思了，这点事还藏着掖着，啥时候带嫂子出来认识一下呗？” “八字都没一撇，你想多了。” “八字没一撇，那就是你暗恋喽？好说，要不要小弟帮个忙？别说一撇，一捺也给你画上。” 苏响拍了拍胸脯，这要是让沈一鸣听见一定笑到吐。 解悠心中有鬼，气势自弱了七分，不敢正面接他的话，只能想法引开：“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着急不着急，咱先聊完大叔的事，这个比较重要。”苏响继续刨根问底死缠烂打。 “今天你可以回家了，好久没回去了，你还不早点见见家人。”解悠补充上了重点。 “什么？”苏响愣住了，“你说什么？我可以回家了？” “对了，我身上的恶灵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终于，可以回去了吗？ 苏响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期待许久的事情突然到来，反倒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兑现赌约（1） 傍晚的S市，过了晚高峰之后，路上的车辆和行人渐渐稀少。 绿色的交通灯亮起，黑色的电动车穿过了斑马线。 过了路口，解悠右手拧把，加快了速度。 “忘记跟你说了，那天咱们在棉纺厂对付死神的时候，咱们不是打了个赌吗？”解悠没有回头，声音被风吹散了，坐在后座的苏响有些听不清： “什么？” “那天沈一鸣不是提议咱们打赌，谁先干掉恶灵谁就是赢家，输了的每人要满足他一个要求。” 苏响回忆了一下：“当时我没说参加，好像没算我吧？不过你们要是愿意现在加上，我也没意见。” 最后是苏响杀掉了恶灵，若是加上，自然就是要把大奖给他了。 “北门老师的意思是，既然你在场，当时也没人说不算你，那你就是默认参加了，必须也算你一个，否则就是以大欺小，毁信食言。” 苏响眼睛睁大了一圈：“哦？这么说，我可以随便提愿望了吗？” 听到这个苏响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纨绔子弟的享乐画面，最终定在了母亲的身上。如果按沈樱所说，那她的情况可能比自己还要严重，除了炎竹没人能救她了。 可是不等他开口，解悠打碎了他的希望：“你不是已经提过了么？” “啥？”苏响蒙了，“我提过什么了？” “你不是要变强吗？。” “不是！绝对没有！”苏响大声否认，“你不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沈樱和沈一鸣都说恶灵死了以后，你自己亲口说的，难道有假？” “那是一个误会，我当时以为死了好多人，触景生情，一时冲动，抒发了一些感慨。你们怎么能拿这种话当真呢？” “啊，我们都是按这个要求准备的。”解悠挠了挠头。 苏响继续说道：“变强怎么能一蹴而就？那是要我自己不断去努力，克服困难，突破瓶颈，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成长起来，不能依赖别人的帮助。我不是那种走捷径的人！”苏响坚定地说道。 “你说得对，有骨气。”解悠背对着苏响，比了个大拇指。 苏响松了口气：“那我说一下第一个愿望吧，也是当前亟需解决的。既然入了炎竹，准备与恶灵势力长期作斗争，那我必须尽快摆脱生存的压力，好让我从世俗琐事之中脱身出来，集中精力，拯救世人，为社会做贡献。” “什么意思?”解悠不明白。 “简单的说，我要钱。”苏响严肃的说道。 既然有三个人输了，那就可以提三个愿望。先把最简单的需求抛出来试试他们的诚意。 “这个不行。”解悠摇头。 “哎哎哎，上来就先反悔啊，你们有没有诚意？” “不是反悔，只是我们不能使用能力干扰社会的秩序，钱这种东西必须要靠你本身的努力获得。” “我昨天很努力了啊。” “那不一样，你换一个吧。” “钱都给不了，你们还能弄啥？”苏响想了想，说道，“行吧，给我一份好工作，稳定高薪又能养老的那种，怎么样？” 虽然他学力超群，考入名校没有任何悬念。但是上了好学校，不一定能落个满意的职业，而且社会上又不是全靠能力说话，没有人脉没有资源，最后也不过是个高级打工仔，说失业就失业。 不能兑钱的话，搞个有保障的饭碗也不错。 “你不是已经入职炎竹了吗？这里的工资、养老金什么的都可以啊。”解悠疑惑地问道。 “是啊，能让员工一夜欠下两亿债务，这工资确实可以。至于养老金，只怕我有命赚，没命花。”苏响吐槽道。 “好吧，这个我可以帮你找找。不过你这个年龄还没成年，可能得过一段时间，要不你先换个别的？”解悠劝道。 “好吧，来套房子吧。” “这不还是要钱吗？” “给我搞个世界五百强公司的干股。” “也是钱啊。” “那我要十辆滨力车总可以了吧？” “你怎么要的全是钱啊？”解悠无奈了。 “我缺啊。再说了，你们堂堂灵能者，连钱这种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能解决啥？”苏响不满道。 解悠苦笑：“因为我们三个都没钱啊。” 苏响盯着解悠的背影，沉默良久，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那你们给我分配一个富二代的老婆，行不行。”苏响换了一个思路。 解悠无语，想了半晌：“这样吧，你想要多少钱，我们试着给你凑凑。” 苏响长叹一口气：“算了，我还是选变强吧。” “这个就没问题了。”解悠如释重负，情绪也高涨起来，“北门老师和沈一鸣都给你委托了教练，之后会给你做全面的培训。至于我呢，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把这个给你吧。” 说着，解悠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皱皱巴巴的笔记本，单手递给了苏响。 “这是啥？” 这个笔记本大约三百来页，苏响翻开了第一页，里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灵术，潜龙阵。”解悠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这不是你的看家本事吗，直接送我了？灵术不是需要去公司学吗？”苏响一页一页快速翻着。 “我这个不用。潜龙阵和其他灵术不一样，是靠口诀驱动的，它不需要、也不能打入灵源，必须要你自己一点一点学。” “这么麻烦？”苏响一边翻一边皱起了眉头。 “跟普通灵术比，学起来是繁琐了一些。不过它也有它的好处，就是没有属性的限制，只要你会用灵气就可以学。” “被你这么一说感觉好廉价，不会是大爷大妈都能练得太极拳二十四式之类的水准吧？”苏响吐槽道，“咔他加锁马，这啥意思呀？” “哈哈，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解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念了两句之后，苏响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这里边的字念起来怎么和他修炼的口诀有点相似？ “这个什么潜龙阵没问题吧，不会练着练着，练出来什么毛病？” “没问题啊，我练了快二十年了，什么事都没有。” 苏响稍稍放下了点心，但是等他快速翻过几十页，又发现了新的问题：“等等，我没看错吧？一个‘勿用’要念四十多页的字？这能实战？念一半我就死了吧？” “这个灵术一开始上手是有些慢，熟练了以后你在心里默念，到了最后，只要嘴里念出勿用，心里自然会快速过一遍口诀，就能出招了。” “哦。”苏响点点头，翻到开篇，小声记忆。 解悠听见他的声音，笑道：“不要心急。当年我光记住这些口诀就花了三年，能完整用出来第一招勿用，又用了两年，最后大成差不多要十年。你回去慢慢学，不懂了我……” 解悠没有说完，双手突然用力按下了刹车，苏响没有防备，一头撞在了他的背上。 “你搞什么？”苏响专心练习灵术被打断，忍不住抱怨道。 “那是……”解悠愣了一下，指着前方的空气，表情凝重。 就在刚才，那里出现了一个微弱的光点，犹如萤火虫的光芒，在浅浅的夜色中一闪而逝。 那是解悠遥远而又熟悉的记忆，在他年少时，曾经见过无数次见过这样的光点，直到五六年之后，它们才组成了一条金色的长龙。 “潜龙?勿用啊。行了，干嘛这种表情，我知道很烂，就是随便试试。再说了第一次用有必要那么高要求吗，我还没抱怨你这个灵术垃圾呢，费半天劲才这点光，连个火柴棍都不如。” 同一个招式，两人用出来威力迥然而异。苏响也知道自己和解悠的差距巨大，本来就是尝个鲜，试一试。 不料刚刚完整念完口诀就有了反应，还被解悠看到，看到吧，他还点出来了，所以相当不爽。 “给我点时间，慢慢练，总会赶上你的。”苏响不服气道。 解悠的嘴角露出了笑容，一拧把，电车飞驰而出。 “没错，慢慢练，总会超过我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 解悠你配做人吗 滴，滴滴滴！ 解悠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看来电显示，解悠将电车停在了路边，正在路灯之下。 “咋了？”苏响从后座站了起来。 “嘘。”解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通了电话。 “孟主任。啊，是的，今天家里有点事，就先走了。这会回去？”解悠转过来头，看了一眼苏响，面露苦色，“我这事还没做完，明天我早点……” 苏响看解悠一副唯唯诺诺地样子，悄悄地将耳朵贴近了手机，不料刚凑过去，话筒里就爆发出一道吼声，有如机关枪扫射，一个字都不带停的： “解悠你绝得明天来得及吗来得及吗来得及吗这么重要的项目你给我拖到最后一刻搞砸了你负责吗！你负责的起吗！” 苏响捂着耳朵迅速远离，虽然只听了半句，但是这声音他记得，就是之前解悠在厕所里偷偷打电话，把他揪出来的那个女人。 “这大姐谁啊？这么暴躁。” 出乎意料的是，解悠除了无奈只有顺从：“好的好的，我马上回去，保证不会影响工作进度。” 苏响张大了嘴巴看着，不敢相信面对A级恶灵不改其色的解悠，居然被一个普通人类治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社畜吗？ 这就是金钱的魔力吗？ 这就是成人世界的恐怖吗？ “大叔，你这也太惨了吧，怎么被一个普通人欺负成这样了，要不要我替你弄她？保证不用灵能力，我混了这么多年，这点人脉关系还是有的。” 解悠赶紧摇手：“不不不，可不要做这种事。她是我主管，人挺好的。就是工作压力大，她又比较敬业，难免有点急躁，我肯定要配合她完成工作。” “脾气都这么臭了，这也叫人挺好的？你不会是拿她跟恶灵作对比吧？”苏响问道。 “好了，不要瞎说了。我得回去改报告了。”解悠从车筐里拎出一个运动双肩包，地给苏响：“这里是你的行李，有你之前掉落的东西，之前支援科的人整理过来的，还有一套公司员工制服，你收回去吧。” 苏响接过单肩包，里边有一个纸盒子，看样子就是解悠所说的制服了，他翻开衣服，发现自己的钱包还在，松了口气。 钱包在，银行卡就在。 正要打开检查，眼神一瞥，看见钱包下边还有一支白色的手机盒子。 苏响掏了出来：“这是啥？” “哦，你之前的手机不是坏了吗？我估计你也买不起，趁你睡觉的时候帮你买了一个。”解悠挠了挠头，“不是什么好手机，你先凑合用吧。” “你不会还要收我钱吧？”苏响看解悠一脸尴尬，赶紧接话：“我开玩笑的。” “那我就送你到这里，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回去吧。”解悠将电动车掉了个头。 “再见。”苏响也挥了挥手，“对了，谢谢你啦。” “一部手机，不用客气。” “不是手机。”苏响沉吟了片刻，路灯下，苏响的影子被缩成一个小黑球。 “总之就是谢谢，非常感谢。”苏响长大后第一次如此诚恳地对人说道。 解悠背对着他挥了挥手，推车走进了黑暗的夜色中。 走出这个路口，向西穿过是平安大街，再向北走五百米左右便上了和平路，最后继续向西，终于走到了十九中的门口。 校门旁边的胡同里，亮着一盏明亮但是孤单的灯光。 苏响站在马路对面的树下，静静地看着灯光里的面摊，一口大锅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学校的晚自习已经开始了，来这里吃完晚饭的学生早走了。 流浪汉蹭完了饭，也都散得七七八八。 面摊上只剩下一个瘦弱的身影。 这个女人，苏响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过她了。 她会担心吗？她会难过吗？她会生气吗？ 对了，解悠他们说过，这段时间是有灵能者专门来扮演我的，应该不会有事。 看样子，那个家伙没在这里，估计已经收到通知回去了，我这会应该可以过去了。 苏响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假苏响。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不敢过去。 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身上的恶灵也没事了，不会影响到老妈了，苏响你倒是走啊。 苏响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催促着自己慢慢往前迈步。 他刚一动，对面的女人就看向了这里：“不是说好了以后不用过来了吗？怎么又来了？” 母亲李丽远远看见他的轮廓，便认出了自己的儿子。 “啊。”苏响脑子转了半天，直到走过马路到了面摊前，才编出了最简单的说辞，“我今天没什么事，就想着过来看看。” “我的儿子没事了？”李丽问道。 苏响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顺口答道：“没事了，早都复习完了。” “不是。”李丽看着苏响的眼睛，问道，“我是说你前一阵子的事，现在没事了？” “前一阵子？”苏响挠了挠头，“什么事？” “我看你一直不太对劲，似乎刻意在隐藏你的情绪。”李丽理了理苏响的头发，“也没敢问你，今天终于见你心情好起来，我才放心。” 原来还是被她发现异常了吗？ 苏响愣了一下，转念一想，嗨，这不正常吗，谁让她是我妈，怎么可能骗得了她。 “没事了没事了。放心吧。”苏响也松了口气。 “是不是模拟考试成绩没考好？” “怎么可能，我闭上眼睛答题，都是第一。” “那就是有喜欢的女孩子了，被人甩了？” 苏响脸红：“怎么可能？我这么忙，哪有功夫找什么女朋友？” “没关系，你正在这个年纪，很正常。人生长得很，你喜欢，也喜欢你的人不会只有一个。眼前的不合适，那就放开吧。让自己慢慢变好，等到那个真正属于你的人出现的时候，你才能用两只手臂，紧紧地拥抱她。”李丽慢慢地说道。 “老妈，我看你最近生意是不是不太好？不要整天看那些什么乱七八糟地小说，鸡汤啊，你都快四十的人了，成熟一点。”苏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嫌弃地说道。 “你这孩子！妈跟你说正事呢！” “你说正事啊，我也有个正事跟你说。”苏响一脸坏笑，手慢慢伸进运动包，掏出了钱包，“咱们以后不用这么辛苦啦，买房子的首付，你儿子给凑出来了！” “你说什么？”李丽一脸诧异，随后脸上出现怒意，“你究竟在外边做什么？我跟你说苏响，咱家人虽然穷，但是人穷志不短，绝对不能走歪路，去赚昧良心的钱！” “放心吧，老妈。都是合法收益。”苏响安慰她道。 “你发誓？”李丽将信将疑地问道。 “我发誓！”苏响一脸正气，言之凿凿。 反正法律没规定不能用灵术赚钱，对不对。 “不管你干了什么，绝对不能骗我。真要做了错事，妈陪你一起自首起，谁都有走错路的时候，只要潜心改过……”李丽还是不太信。 “行啦，老妈，你就信信你的儿子吧。”苏响搂住母亲的肩膀，在她面前拉开了钱包。 “你看！” 钱包里有一张五元，两张一元的纸币，以及一个一元的硬币。 “我去，卡呢！银行卡呢！我存了一百万的银行卡呢！” 苏响急眼了，里三层外三层翻了七八遍，又把运动包倒了一圈。 就是没有银行卡。 “解悠！” 苏响咬着牙念出了“嫌疑犯”的名字，他想起了之前自己不小心透露了用灵术赚钱的事。 只有解悠知道这件事！ 苏响飞快掏出手机，迅速拨通了解悠的号码。 “你说什么？哦，银行卡啊。”解悠的声音传出来，还带着些许风声，应该是还在赶路。 “我替你上交公司了。公司念你初入行不了解规矩，这次就只记个过，处罚暂缓，下不为例。” “记你个头啊！暂缓你个头啊！下不为例你个头啊！”苏响怒气MAX，瞬间暴走。 “解悠你个混账玩意，你还配做人吗！” “我辛辛苦苦赚的首付，你给老子还回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沈樱有办法 五日后，周六。 苏响理所当然的没去补课，此时，他正在一家餐馆里打工。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谢谢。三十四号，三十四号在哪？三鲜两掺土豆粉。” 正值饭点，这里的生意很火。 苏响努力侧身，在狭窄的过道里穿越一层层人体障碍物，终于看到了他的目标客户，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 放置着三十四号餐卡的桌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解悠。 “嗨，小苏。”解悠挥了挥手。 “嗨你个头！吃完赶紧走。”苏响重重放下餐盘，汤汁溅了不少出来，惹得周围人侧目。 远处，另一个员工指着这里，跟一个穿着西装貌似老板的人窃窃私语。 “那个银行卡必须上交公司，否则一旦被查出来你的违规行为，处罚可就不只是没收而已了。” “处罚，什么处罚？国家法律有这种规定吗？还不是你们公司自说自话？” “是咱们公司。”解悠纠正道。 “我跟你讲，你们这往轻里说叫侵占他人财产，往重里说叫滥用私刑。你说我违规，我看是你们违法才对。” 苏响情绪激动，越说越大声，店里人都看向了这边。 “你冷静。”解悠说道。 “我冷静？那几百万你要是不给我，我不但不能冷静，我还会让你看到我的冷酷。” 正说着，突然一只手按住了苏响的肩膀。 “干什么呢？”貌似老板的男人出现在苏响身后，“大中午的，我的客人这么多，不管你有什么事，请不要影响我的生意。不想在这待了，麻溜地给我出去。” 解悠见生了误会，急忙替苏响解释：“老板，不是那样的，他就是声音大点，我没事。” “废话，谁管你有事没事？”老板瞪了解悠一眼，“我不管你是谁，要是我兄弟有事，我弄不死你！” 一排员工站在身后，对着解悠虎视眈眈。 “哈？”解悠没想到会是这种展开，他还以为老板要开除苏响。 “上门是客，我敬你三分。不想吃饭了你可以出去，小李他买的什么，给他退钱。” “别别，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有事找小苏商量。”解悠急忙解释。 苏响拦住了同事：“不用管我，王哥，你忙去吧。这人我认识，我俩说。” “有事叫我。”老板明显不太放心。 苏响摆摆手。 “这是你亲戚？”解悠看着老板的背影。 “不是，关你什么事。” “没想到你的人缘也不是那么差。” “废话，当然不差。我只是讨厌废物和寄生虫而已。说吧，你找我究竟想做什么。当然你说了也是白说，别想我会答应。在你还清我那四百多万之前，咱们就是赤裸裸的阶级敌人。 解悠说道：“是沈樱有事，她拖我来找你的。” “她？”苏响笑了一声，“她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她说她找到能治你母亲病的方法了。。 “你说什么也没用，你们两个人……”苏响习惯性拒绝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解悠再说什么，“你说什么！” 他吼得声音太大，又成为了周围人的焦点。 远处观望的老板指挥手下拿出了扫把和墩布，进入了备战状态。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她在哪！”苏响不等解悠回答，摘掉围裙，一把拽起了解悠，“带我去见她！” “现在。” 安静的街道，树叶缓缓飘落。 男人盯着树叶落在地上，信步走进了一条无人的胡同。 胡同外，地面响起了悉悉嗦嗦的声音，几对布鞋跟着男人，停在了胡同口。 一片黑色的人影投射在了男人背上。 “终于肯出来了？四个打一个，还偷偷摸摸的跟群老鼠一样，你们真不嫌给万剑山丢人。” 四个穿着白色道袍的男子，一人越众而出，拜伏在地： “小师叔，掌门请您回山一叙。” “切，想让我回去？”沈一鸣转过身来，“行啊，干掉我，带我的尸体回去。” 手术刀从指尖钻出，握在掌中。 厚重的青铜大门缓缓分开。 黑暗的大殿上，两排烛火依次点亮。 火光中，沈樱一步步向着殿上走去。站在了一老一少两人面前。 沈一道的脸上阴暗不定，肃杀之气扑向沈樱： “逆子，违反门规，叛逃出山，今天你还有脸回来？” “再见。”沈樱扭头就走。 “等等，回来，你给我站住！” 沈樱站住。 沈一道喘气声粗重：“你个小兔崽子想气死我吗？我堂堂万剑山掌门，天下第一大派，还是你爷爷，你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沈樱还是不回头。 “爹，小樱她也没说啥，而且这殿上又没外人，您这点面子丢不丢的，也没人笑话您。” “闭嘴，你给我叫掌门！” 见气氛僵持，旁边的沈不二想出来打圆场，不料沈一道毫不领情，反而他自己引火烧身，矛头又到了他的身上。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孽畜在两千多小辈面前把我脸打得啪啪打直响，要不是你这么废物，我今天能这么低三下四地跟她说话吗？”沈一道拍着轮椅扶手吼道。 “爹……掌门……” 沈不二不知道说啥好，沈樱终于出声了： “听说你负责了一个什么灵友会？” “哈，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事来找我的。”沈一道得意的捋了捋胡子，“说吧，你想做什么？先说好，我万剑山门风清廉，法规严正，千万别想我帮你作弊。” “奖品是什么？”沈樱说道。 “哈哈哈。”沈一道大笑三声，瘫在了轮椅里，“你求我啊，求我啊？没用，天机，不可泄露。” “我可以回来，继续帮你做那件事。”沈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沈不二，“替换他。” 沈一道迅速沉默，身子坐正，脸上神色凝重，一瞬间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他盯着沈樱半天，时间仿佛过去了一年。 他的声音变得从未有过的低沉沙哑：“你说真的？” “我有两个条件。”沈樱说道。 “说。” “第一，奖品改成剑心通灵丸。” 一听这个，沈不二急了：“不行，那个四五百年才能炼出一个……” 沈一道一抬手，打断了沈不二的话：“第二个条件。” “若是找到了害死我哥的人，你要亲手帮我报仇。” 沈一道凝视着沈樱，良久，吐出四个字： “一言为定。” 第一百四十七章 灵友会大动员（1） 炎竹，会客楼大厅。 正冲着厅门的墙壁是一面电视墙，上面分六行，摆了大约七八十台电视机，有老式的晶体管电视，也有最新型号的液晶电视。 电视墙的角落里摆着三组桌椅，解悠坐在最外边的一张椅子上，两只眼睛跟着苏响来回移动。 苏响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两只手反复揉搓着。 “你确定沈樱说的是在这里见我？怎么还没来？”苏响点亮了手机屏幕，下午一点零六分，他俩在这里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了。 “咱们来早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多分钟，不要着急。既然小沈说了，她肯定会来。”解悠劝道。 “不急不急，正所谓每逢大事有静气，我就随口问问。”苏响又看了一眼手机，还是一点零六分，“沈樱也不开通讯器，大叔，你有她的电话吗？要不告诉她一声咱们已经到了？” “没有。”解悠摇头，“你坐下歇会吧。” “行。”苏响坐在了椅子上，“大叔，你说沈樱是不是诓我呢？海婆婆都说我妈这个病治不好，她还能有办法？她要是有办法，比海婆婆还牛，那个炎竹医务所还不得请她当院长？” 话是这么说，苏响心里又兴奋又急躁的期待却显露无疑，屁股在椅子上不停挪动，完全坐不住。 解悠沉吟片刻：“我师叔并不是治不好，只是她的方法不适合普通人。沈樱能找到我师叔，没准也能找到适合你母亲的治疗者。” “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响其实想要的就是解悠给他点信心，他随手给两人倒了一杯水，自己却忘了喝。 桌子上摆着一摞报纸，《S市快讯》。 “炎竹还订报纸？灵能者还看这个？” 苏响非常刻意地转移自己着注意力，随手拿起最上边的一份，胡乱翻开。 “这一份表面上是普通报纸。”解悠顺着拿起了第二份，慢慢打开，“但其实却是灵能者传递信息的平台。” “我们不是有这个吗？”苏响敲了敲耳朵里的通讯器。 炎竹的通讯器即使不使用付费功能，也支持按姓名拨号功能以及多人会议模式，联络起来非常方便。 “这个是我们炎竹特制，其他的灵能者是没有的。但是他们也有交流合作的需求，所以选择了报纸这个目前已被市场冷落，不会引起人们关注，但是不论出现在哪里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的载体。” “顺便说一下，这份杂志的主编就是上次救你的纸神。” 是他？ 苏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感觉解悠的话多了几分信度。 “可是我看这个报纸很普通啊？难道有什么密码？” 苏响眼睛在版面上仔细寻找，可惜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去，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地方。 “你那样是看不到的，必须要这样。” 说着，解悠前额的头发飘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苏响感觉他的双眼变亮了许多。 “来，你看这段。”解悠指着报纸上一份租房广告。 “租房，位于市区西二环与和平路交叉口，一室一厅，四十七平米，23楼。房租面议。联系电话XXXXX。” 苏响看了一会，犹犹豫豫地问道：“这有什么不对的？” “对了，你还不会灵气的运用，是我疏忽了。”解悠挠了挠头。 “这叫灵视术，是最基本的灵气运用方法，开启以后就可以看到灵气留下的痕迹，也就能看到这些用灵气构成的文字。” 在解悠的眼中，油墨印制的黑字像是一条条的泥鳅，在白色的海洋上杂乱但是又遵循着一定的规律游动起来。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一句简单的租房广告，化作了一条完全不同的信息： “B+俱乐部聚餐活动，欢迎灵气评估等级在A阶以上的灵能者报名。B+俱乐部成立二十年，一直致力于为每位会员打造最顶级的高手交流平台，来这里找到方法，突破瓶颈，早日晋升S阶大神。您的到来是我们的荣幸，万分期待。” 紧接着后边给出了活动时间和地点。 听着解悠念完，苏响愣了一下，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这不就是这个月吗？地点是天顶茶座，不会是我们学校旁边那个吧，灵能者离我这么近？” “等等，不对。这报纸上和你嘴里说的字数都不一样，你不是随口乱编，忽悠我吧？” 解悠笑笑：“我骗你做什么，每个城市都有灵能者，只不过他们都会隐藏自己，你见到也认不出来而已。” “切，我也不稀罕认。”苏响双眼盯着报纸，心里却想，如果自己不是被沈樱找到，而是被另外一个灵能者发现，那自己会不会被当成恶灵处理掉？ “大叔，沈樱到底还来不来啊？” “肯定来，耐心点吧。想想也知道，你母亲的病不是简单的事，她多费些时间也是正常的。” 看了一会苏响犹如便秘的表情，解悠知道他在尝试灵视术，于是建议道：“小苏，你这样用的是肌肉的力气，再怎么试也不行。你得学会控制体内的灵气，让它们凝聚在眼睛上，才能使出灵视术。” “你说的这个谁不知道啊，问题是是我不知道怎么控制灵气。”苏响下巴抵在桌子上，还是死死盯着报纸，“要么你教教我呗。” “不行。”解悠果断拒绝，“没师父的同意，我不能随便教人。” “切，稀罕！你不愿意教我还不愿意跟你学呢，我自己又不是摸索不出来。”苏响对着报纸，挑了挑眉毛。 解悠见他误会，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愿意教你，是因为过去的一些事情，我现在没资格教你。不过你放心，北门和沈一鸣应该会找优秀的调查员老师来教你这些知识的，他们会帮你变强。” “不需要。”苏响懒洋洋趴在桌子上，但是眼神还是坚定地看着《S市快讯》。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塔对着话，身边的电视墙突然亮了。各式各样，年代横跨三十多年的电视机在同一个时间被打开，切换在同一个频道。 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出现在了屏幕上，手里拿着两张薄薄的稿子。 “各位优秀的灵能者伙伴，大家好，我是万剑山的沈不二，很高兴能与大家见面。” “这次打扰大家，主要是为了通知一件事，一件意义非常重要的大事。近日，在灵能者共同管理委员会的大力支持紧密筹备下，我们将于S市举办第一届灵能者友好交流会议。简称灵友会。本次大会将由我们万剑山担任承办方，我们将会为各位灵能者提供最优秀的参赛体验，欢迎您来参加。” “本次灵友会竞赛采用积分制，根据竞赛期间获得积分的多寡，参赛选手可以获得对应的奖励。我可以以万剑山弟子的名誉保证，每一件的奖励绝对让各位参赛选手满意。” “而最终的胜者，将获得每一个灵能者梦寐以求的豪华奖品，仙术，三本。” “本次灵友会自由报名，不论您的灵气等阶是高是低，均可以登上这个舞台一展风采。” “比赛期间，所有身穿万剑山道服的人都是您的服务人员，我们会为每一位参赛者提供最贴心最暖心的优质服务。” “报名时间：这个月25号之前。 报名方式，请去以下地点申请报名。” “期待各位参加，期待各位展现出自己最好的风采，携宝而归，再见。” 画面上出现了一副手抄地图，上边的线条画得有些歪歪扭扭。 沈不二的公告没有提到灵友会的规则，但是整个灵能界全部沸腾了。 三本仙术！ 第一百四十八章 灵友会大动员（2） 一间普通办公室，门口挂着“经理”字样的门牌。 屋里的电视机打开着，屏幕画面固定在了一张粗糙的地图上没有变化。 办公桌后边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略有些谢顶的中老年男人。男人面朝落地窗，看着对面的楼顶，额头上挂着汗珠。 “王总。” 身姿绰约的女秘书打了声招呼，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你怎么看？”男人没有回头。 女秘书将文件整齐摆放在办公桌上，微微笑了一下，眼睛眯成一条弧线，显得眼角的泪痣更加迷人。 “应该是阴谋。” “我也这么认为。”男人转过椅背，掏出一只钢笔，看都不看就在文件上签了名字，“首先，仙的仙术为何要拿出来共享。” “其次，就算共享为何要带上我们这些散人，他们六大派自己分了不是更好。”女人接话道。 “第三，为何是由万剑山组织，据我所知，仙跟万剑山的人可从来不太对付。” “第四，为何地点定在了现实世界？为什么不选在云海之上，据我所知上次他们举办的活动，为了避开世人，就是在云海办的。” 男女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次灵友会的疑点抖搂了出来。 “所以，他们一定是要我们这些散人替他们做一件事。”男人的钢笔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而且很大概率是炮灰。”女人轻蔑地笑了一声，“这些大门派真是傲慢，他们把别人都当傻子了。” 男人沉吟片刻：“但这样一来，仙术很可能就是真的。他们用得是阳谋，明明白白告诉你是炮灰，但是灵能者谁不想要仙术，知道送死也会来。” “万一他们说的仙术也是假的呢？或者最后他们食言反悔了呢？”女人说道。 “那我就要让他们了解一下，不是只有六大门派才有S阶。”男人有转回椅子，看向了窗外。 “何况，他们能拿我们当炮灰，我们也可以找别人做我们的替死鬼。Lina，今天晚上帮我把黑夜令发出去，我们需要一批贪财好色的蠢货，帮我们摸清楚他们的目的。” “没问题。”Lina转身，走到门边突然又回过了头：“你确定，今天晚上只要我帮你发个黑夜令就够了吗？” 男人沉默了一会：“你先去办事，我在老地方等你。” Lina妩媚一笑，推门走了出去。 王总叹了口气，反手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蓝色小药丸。 “女人呐，真是比恶灵和六大门派加起来都可怕一万倍。” 炎竹会客楼大厅。 解悠看完了地图，问苏响：“要不要一起报名？” “要去你自己去，不要带上我。”苏响侧头往外看了看，还是看不到沈樱，“这个女人，不会真的迟到吧？” “能得到仙术的机会可是非常罕见，不考虑去试试？我可以帮你。”解悠问道。 “谢谢了。全国多少灵能者，就三本仙术，你觉得我一个新人能拿到？不说外边，光在炎竹我的认识，就四五个人比我强了。像我这种水平，报了名也就是凑一个人头。”苏响一眼看破真相。 “一般这种活动会得到六大门派的鼎力支持，就算拿不到仙术，别的奖品也是很丰厚的。随便获得一个，对你的实力就能有所提升。”说着解悠从自己内兜里掏出一个布袋，从里边抽出一张红色的灵符。 “你看，这是我五年前拿到的奖励，爆灵符。当时交流方式是实战对抗，我拿了第八十五名。” 苏响想接过来看看，不料解悠立刻收了回去。 “不能乱摸，你还不会控制灵气，太危险。这个符是以灵气为引，只要让它接触到一丝灵气，它就会把目标的全部灵气引爆，还能对附近造成伤害，目标的灵气越强，威力就越大。” “切，我又不稀罕。”苏响重新打开报纸。 “你是怕有危险？”解悠想了想，感觉这是苏响拒绝参赛最大的可能，“放心，这种活动一般这种交流都是能力比拼，点到为止，对你也是一种磨练。”解悠说道。 “免了吧，人生的磨练够多了，我只想舒舒服服地生活。” “可是你既然进了这行，就免不了遇到危险，只有让自己变强，才能更好地活下去。”解悠诚恳地看着苏响。 一提这个，苏响火了：“既然进了这行？我怎么进的这行？还不是你和沈樱把我逼进来的！现在说这种话，合适吗？” “而且，我不想怕别人知道我是灵能者，我不想被别人打扰我的生活，更不想有一起可能让我妈的遇到危险。加入炎竹，已经是我的底线。” 面前只有解悠一人，苏响终于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解悠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 “我觉得，很合适。” 声音从厅外传来，沈樱终于出现了。 “你！”苏响正要骂街，突然想起了自己有求于人，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 苏响站起来，看着沈樱一步步走近，几次想提一下治疗的事情，但是碍于两人以往的关系，张了几次口，硬是说不出口。 沈樱看向苏响：“这次的灵友会你必须参加。” “这就是条件吗？”苏响冷静地问道。 果然，还是用这种方式和沈樱说话最舒服。 “是的，这是你救治母亲的条件。”沈樱扶了扶眼镜，“这次大会有一项奖品，剑心通灵丸。这个世界上只有它可以治好你母亲的病。” “真的？”苏响看向了解悠。 解悠想了一下：“具体的我不知道，但是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药可以救的话，那肯定是剑心通灵丸。” “听说它是用万剑山离世之人存留的灵气炼制而成，一颗至少要用百年的时间才可治好。这样炼成的丹药灵气雄厚且柔和，可以大幅度改善灵气和体质的基础，却不伤身体。一般这是留给天资聪慧但是灵气薄弱的真传弟子提升实力用的。不知为什么万剑山这次会把它拿出来送人。” 说着解悠看向了沈樱，立刻猜到了正确答案，肯定是她在里边做了点事情。 “前十，只要你进前十，这个药就是你的。”沈樱说道。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灵友会大动员（3） “前十？你是在消遣我吧？”苏响冷笑道。 刚刚接触到灵能界，手里只掌握了两个灵术，一个是所谓仙术，但实际上是打了折扣的隐身术。另外一个是杀敌八百，自损可能是八千的天地吾身。 对灵气如何运用，怎么战斗一窍不通，打恶灵全靠玩命，而且频繁搞出幺蛾子的新人来说，与其立一个前十的目标，还不如说争第一。 起码听起来漂亮不是吗？ 在苏响看来，沈樱这样搞存心就是不想让人拿到。 解悠替沈樱解释道：“这个是万剑山安排的，沈樱能打听到消息就已经很不错了，她又决定不了奖品怎么给。” “如果你想要，就只有这一条路。”沈樱说道。 “离正式比赛还有一个多月，你还有时间训练提升。而且我们还不知道规则，不一定怎么比呢，没准是探索模式，或是团队模式，不需要太强的个人战斗力。”解悠鼓励苏响道。 有道理！ 苏响眼前一亮。 解悠的提示打开了苏响的思路，就算是个人对抗模式，谁说非得自己闯到前十才能拿到药？ 只要解悠、沈一鸣、北门这几个我认识的人能进前十，我去想办法和他们交换，不就行了吗？他们都是高手，实力卓群，肯定也用不到这个药丸。 只要这些人能全部参加，再让他们把好友都带进来，这样我拿药的几率就大幅度不就高很多了吗？ 就算我们自己人闯不进前十，只要我在比赛过程中多结交点高手，到时候他们拿到药，我也有机会把药买回来。哪怕价格高点，也有希望。 也就是说，这次灵友会我必须参加。 想通了这一点，苏响点点头：“好，我们去报名。” 本以为苏响还会拒绝，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解悠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苏响有了斗志，解悠也是高兴：“好，你打算哪天去？我陪你一起过去。” “现在就去。”苏响坚定地说道。 解悠看了电视屏幕一眼，“时间上很宽裕的，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择日不如撞日，而且不是你陪我去，你也要报名，你是我的推荐人不得发挥一下带头作用？如果能联系上沈一鸣、北门的话，让他俩也一起参加，我们团队要同进同退！” “我们什么时候和他俩成了团队了？”解悠询问地眼神看向沈樱，挠了挠头。 高架桥上车流湍急，解悠的黑色电动车从桥下横穿而过，停在了名为“小明烧烤”的店铺前。 “就是这里了。” 解悠掏出手机，核对了一下地图坐标。 打开店门，几只苍蝇飞了起来。门口桌子上趴着一个年轻的店员，穿着一身油腻的白色厨师服。 苏响朝解悠使了个眼神，是他？ 解悠观察了一圈饭馆的环境，正对面是开放式的厨房，屋子中间整齐的摆放着六张烧烤桌。左右手两边各排着三个包间，上边挂着灰色的布帘子。 虽然外观有些显旧，但是很干净。 灵视术开启，解悠的视线中，这个饭馆里出现了数条杂乱无章的灵气残痕。 “应该是这里。” 解悠指着最明显的一处，这条痕迹直接通向名为“露水”的包间。 苏响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店员，两人进来真么久，都没有反应，难道真的是睡着了？ 还是某种考验？陷阱？ 但是看见解悠当先走了过去，也只能跟上。然而，就在解悠撩开门帘的一瞬间，他的人消失了。 地面上的灵气痕迹少了一条，通往“露水”包间的那条。 “大叔？解悠？”苏响拉开门帘。 包间内空无一人，苏响走进去，在椅背上摸了一把，上面是厚厚的灰。 这个包间很久没有用过了。 这是受到了攻击，还是参加报名的某种形式？ 如果是攻击的话，应该不会放过自己。而且也是官方的报名点，再加上以解悠的身手，也不会毫无反抗就被人拿下。 所以，是报名的通道？是一种测试考验？ 而且一次只能进入一人吗？ 苏响退出房屋，转到了隔壁“夏蝉”包间，掀开门帘依旧是普通的饭馆包间，没有任何变化发生。退回去也是饭馆的大堂。 接着苏响依次试过所有的包间，甚至连厨房都进去转了一圈，都见不到反应。 为什么解悠可以进去？ 苏响回忆了一下解悠当时的举动，他在饭店里看了一圈，然后又重新看了一遍。为什么要看第二遍？ 因为他开了灵视术。这里一定有什么检测装置，能够判断出来。 现在还没学会灵气的运用方法，苏响只能先回去等待着北门和沈一鸣给自己的“变强”培训了。 苏响走到门口，转头看了仍在熟睡的店员一眼，然后又不甘心的看了看包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是所有的灵能者都会灵视术吗？假如一个灵能者超级强，但是偏偏不会灵视术，难道就直接淘汰资格了？ 这只是一个报名而已。 苏响回想起电视里那个叫沈不二的家伙说过的话--欢迎所有的灵能者参加。 灵能者和普通人的区别是灵视术？显然不是。 “灵能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区别是灵气。”苏响肯定地说道。 灵视术也不过是灵气的使用方法之一，而且是最基础的那种。 只要能使用灵气，让某种装置检测到就可以了吧？ 苏响这么想着，重新又走回了包间门口。 现在他会的灵术有两个，天地吾身可不能再用了，那么他的选择只剩下最后一个。 “五分之四隐身术。”苏响走到“露水”间，里边的布置如旧，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一人只能进入一个房间。” 苏响再次进入旁边的“夏蝉”，也是如此。 进入再旁边的“蜉蝣”，也是如此， 对面的“昙花”、“流星”、“青丝”，都是如此。 苏响进入摸了一遍所有的物品，也是没有反应，不像是有什么机关。 “奇怪了，是哪里不对吗？”苏响的隐身术到了时限，自动解除，“难道说，一个报名点只能允许一个人参加？” “不，至少我们这个报名点可以允许四个人参加。” 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店员坐直了身体，年轻的面孔上，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哪有半点困顿的意思。 “不过现在，几乎全被你搞没了。”店员有些无奈地抱怨道。 第一百五十章 报名选拔（1） “你是谁？”苏响谨慎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家伙知道灵友会报名的事情，他也是灵能者！ 听他的说辞，好像是官方的人？ “店员”站了起来，随着站起来的一瞬间，他的气质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他仍是穿着一身油腻的厨师服，浑身上下却透出了数九寒冬的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苏响感觉看到了一缕缕的白雾从他身上冒出来，仿佛苏响站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冰雕。 这个人身上带着……杀意？ 不能随便相信这个家伙，他也可能是伪装成官方人员的竞争对手，专门对报名的人下手。回想一下，解悠从这里消失会不会是被他攻击了？ 苏响见过为了利益，有些人做事是何等的没有下限，所以他从来不会低估人性之恶。 苏响后退两步，余光迅速观察了一下后退的方向。 只要七步就能退出这个饭馆，退出去对方应该不好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了。 不，不应该说“只要”，在不知道对手实力的情况下，七步这样的距离还是有些过于危险了。 苏响继续缓慢后退，一寸一寸，尽量不惊动敌人。 “我叫白荼，万剑山弟子，在此恭候各位报名参赛之人。”那人答道。 白荼露出了标准的微笑，看着很是礼貌，但是不知怎的，却总让人觉得有些傲慢，让人不舒服。 苏响看了看身后，还有两步就可以从这个店里出去，底气足了一些：“瞧你这搞得一惊一乍的，原来是会务组的人啊，那帮我报一个名吧，炎竹苏响。” “不好意思，报名需要选手自己完成。”白荼轻轻点了点自己面前的桌子。 他想骗我去他身边？别做梦了。 苏响盯着白荼的动作，只有嘴巴动：“那要你在这里做什么？你们在电视上可是说会为每一位参赛人员提供最贴心最暖心的服务。” “你还没有参赛。”白荼说道。 “那你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如何参赛？”不知道如何破局的情况下，苏响开始胡搅蛮缠，“或者说，如果你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我怎么相信你是这次比赛组委会的人，而不是敌人，或是恶灵？” “很简单，像你同伴一样做就可以了。”白荼说道。 废话，要是我会灵视术，还用跟你这墨迹，苏响心中吐槽道。 “像我同伴一样？你如何证明我的同伴不是被你攻击了？他可是什么都没做就从这里消失了？”苏响问道。 “如果我能在一瞬间干掉你的同伴，现在需要和你说这么多话吗？”白荼微笑着反问，在他眼里，苏响和解悠的实力差距在他们跨入这家饭店的时候就已经无比清晰了，“我有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连你刚才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切，被人看穿了。 看来我刚才的举动一定是严重违反了一些灵能者的常识，所以才会被他摸清了底细。 见鬼，我还以为报名就是过来填个表，登记一下身份证号，顶多交点报名费就行。谁想得到这个狗屁灵友会还有这么多规矩，居然还要考验？ 苏响脑中知道事情糟糕，但是嘴上不可能轻易认输，哼了一声，说道：“怎么不知道，不就是用了个什么灵视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没错，那么你来吧。只要像他一样，你就可以找到报名之路。”白荼手掌向下，擦着自己面前的桌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啊，来就来。”苏响仍是站在门口，警惕着白荼，眼神迅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这个饭馆里除了那六个包间，还有两个有类似入口感觉的地方。 一，厨房。 二，卫生间。 问题是，要如何进入。如果这个白荼没有说谎，刚才自己关于灵气的猜想多半就是错误的。就算找对了地方也进不去。 而且还要承担遭受攻击的风险——这一点才是最关键的。 果然还是不能过于心急，先回去把灵视术什么的学会了，再等解悠回来问一下情况才稳妥吗? 想到这里，苏响不经意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哎，都这个点了吗？糟糕了，我约了一个重要的客户，差点给忘了。没办法，只好回头再来报名了。” 苏响假装可惜地摇了摇头，继续后退，眼看这就要出门口，那边的白荼笑了一下，问道： “你确定不报名了？” “谁说我不报名了，我临时回去办点事不行吗？你们一个办活动的，不是随时恭候我们到来吗，还限制起我的人身自由了？”苏响反问道。 “不，这个当然是遵从你的意愿，我只是按规定提示你一下。”白荼没有一点阻拦的意思。 他的视线越过苏响看向了店门，脸上笑容玩味，颇有些古怪。 提示我一下，什么意思？ 是想嘲笑我打击我？还是想刺激我的自尊心，让我为了面子留在这里？ 可笑，自尊、面子这些东西又不能当饭吃，我要它们干什么？ 虽然这么想，苏响的脚却还是停在了店门的边缘处。虽然对方没展开细说，但是那句“不报名了”让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疑虑。 “你说的不报名是什么意思？”苏响问道。 一直在跟苏响打哑谜的白荼，这次却直接回答了：“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报名，放弃报名，放弃参赛。” “哎？”苏响有些发蒙，“谁说我要放弃了，我就回去一下再来报名都不行？” “对你而言，来这里是报名。但于我而言，在这里是选拔。”白荼说道，“选拔的标准就是找到报名方法。这个方法，只要是个灵能者都能过关。” “如果有人连这个标准都达不到，就说明他根本不是一个合格的灵能者。”白荼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右手却指着苏响，“他就是来浑水摸鱼的。” “我们知道仙术的吸引力有多大，也会尽量给所有灵能者一个平等的机会。但若是连你这样的阿猫阿狗都放进来，这次灵友会岂不是要变成杂鱼大会？这是对所有灵能者的侮辱，我们万剑山的招牌今日更是要折在我白荼手里。” “你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只要你从这个门里走出去，就是不合格。不论再去哪里，统统都是不合格。” “而今天……”白荼表情僵硬，略带夷之色，”我是不会让你这种，不会让你这种货色通过的。“ 第一百五十一章报名选拔（2） 听完白荼的话，苏响冷静了下来。 关于如何报名，他目前毫无头绪，但是有一点十分肯定，这个家伙在故意攻击人，是在挑衅自己。 过往的经验让他明白，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你产生情绪，如果你不能一巴掌按死他的话，最好的处理方法是先让自己保持冷静，看清楚眼前的局势，然后找到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苏响紧紧盯着对方的表情，企图从中找出一丁点的线索。 这个家伙是真的这么瞧不起我，还是在故意激怒我？ 还是，二者兼有？ 这个白荼瞧不起我那是一定的，可是他本可以像开始一样在旁边歇着，看我的笑话，等我彻底失败的时候再跳起来嘲讽我的愚蠢……或者是他觉得等我失败了以后再出声显得他不够睿智，不够爽？非要来一把贷款黑才能满足自己扭曲的欲望？ 假如他是故意激怒我的话，那只有一个原因，他是想要我出手攻击他，然后我因为攻击会务组人员被淘汰出局？ 不对，我本来就找不到报名的方法，不打他也会被淘汰出局。 莫非他是想借机揍我一顿？ 为什么？ 我又不认识他。 苏响信步走到一张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白荼见状笑道：“怎么，想赖在这里不走了？你的师父什么本事都教不出来，只教会了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苏响看了白荼一眼，他果然是想故意激怒我。 就是手段太低级了，搞不好这是个老实人，我可以反过来利用一下？ 不过现在最头疼的问题是，我掌握的信息太少了，无从下手啊。 怎么办？ 苏响敲了敲通讯器，没有回复。看了一眼手机，没有信号。这块空间应该是被隔离了。 也对，否则伤了普通人恐怕也不好交差。 不过，这样就真的只能靠自己破局了。 苏响深吸了一口气，破局的关键是什么？ 掌握局势的主动。 眼下，能给自己提供信息的只有这个白荼，他是想阻碍自己报名的人，但同样也是这次报名唯一的突破口，必须也只能从他的情报开始分析。 苏响抱住了头，一块块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出现，像是影幕墙一样在黑暗的空间中竖立起来，那是他和解悠进入这家饭店之后经历的每一个画面。 满是灰尘的饭店，地面上浅浅的脚印痕迹，一直趴着装睡的白荼，突然醒过来挑衅自己的白荼…… 苏响在这些画面中穿行，不放过屋子里出现的每一个痕迹，不放过白荼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从六岁之后，这是苏响第一次如此认真的做一件事情。 墙角里的苍蝇飞起又落下，但是没有一只敢于接近这两个人。 白荼看着苏响，总觉得他身上有一些什么事情在发生变化。右手挽出一个剑诀，灵气覆盖双目，再看向苏响还是和之前一般，并没有灵气爆种之类的情况。 “奇怪，这个家伙有点奇怪。”白荼喃喃自语。 但是白荼并没有出手，仍是旁观着苏响保持沉默。 苏响的头微微晃动了一下，结束了深度回忆。 首先要确认的是身份问题，这个家伙是万剑山的人，这一点应该无误。 第一，官方公告，每个报名点都会有万剑山的弟子服务，而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地面上也不见打斗的痕迹。第二，解悠进来以后用了灵视术，也就是说，他对这个空间和这个人都做过检查，没有查出不妥。第三，正如这人所说，他能瞬间解决解悠，那么对付我没必要绕来绕去，直接干就行。 不过，这个白荼身上仍存在一个问题，那就是他前后的言行非常不一致。 他嘴上说着不让我这样的人通过，可是他却在我肯定会失败的时候站了出来，不然那个时候，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的时候，我一定会离开这个饭店，就算不是回炎竹学习灵视术，我至少也要找个有信号的地方给解悠打电话，问清楚报名方法。 但是他在那个时候阻止了我，阻止了我放弃比赛。 没错，如果忽视掉他恶劣的言行，他的这种举动其实是在帮我？ 或者还是之前猜测的可能，他跟炎竹有仇——总不能跟我有仇吧？所以他要激怒我，借机暴揍我一顿，拿我出气，给炎竹一个下马威？ 不行，苏响摇了摇头。 现在的情报太少，都是胡乱瞎猜，根本不能作为行动的依据。必须想办法反客为主，从他身上套出来更多的东西。 那么方法就只剩下一个了。 苏响双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最后才抬头盯住白荼：“你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 这是苏响计划的第一步。 要想攻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第一个必要条件是获得对方的重视。 现在的白荼根本不相信苏响能够完成报名，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思维、他的言行不会跟报名的方法有半点关联，再怎么分析也不会有用。 既然自己的实力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给这件事加重砝码，重到他有了胜负心，重到他想赢，重到他关注这件事的得失，他才会去隐藏一些信息。 一旦他想隐藏，他就会有一些刻意的动作，他就会露出破绽。 只有这样，我才可能会赢。 苏响在心中坚定了信念，继续挑衅：“怎么样，敢不敢？” “我为什么要跟你打赌？” “你若是赢了我会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我需要你帮我做事？”白荼不屑一顾，“那我让你弃权，放弃比赛如何？” 苏响立刻哑火。 混蛋，这个王八蛋不是个人啊。 他本来想说只要自己能做到，任何事情都行。但是没想到对方让自己弃权，问题在于这事确实在他能力范围之内，又不违法，也不伤风败俗。 现在可以排除了，他一定不是在帮我，他就是想借机揍我出气。 苏响恨恨地瞪着白荼。 白荼看着苏响陷入窘境，正要继续开口嘲笑，不料苏响冒出了一句话： “我认识沈樱。” “什么？”白荼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个人名。一时间高人气质顿无，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我说我认识沈樱。”苏响慢慢说道，看白荼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切中要害了。 没错，白荼是万剑山的，沈樱也是万剑山的，他们搞不好认识，别管是有仇还是有情。 沈樱从万剑山跳槽到炎竹，还能搞到第一手的灵友会资料，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但是在万剑山，她一定有强大的人脉和资源。 而且，电视上出来说话的沈不二和沈樱是一个姓，沈一鸣和沈樱也是一个姓。 都是万剑山的，都姓沈，搞不好沈家在万剑山是一个大山头。 这一层的关系绝对可以利用一下。 如果猜错了也无妨，苏响还有另一个杀手锏，五分之四隐身术。 仙术的诱惑，想必他抵抗不住。 要不是担心海婆婆会有意见，苏响一上来就会抛出这个诱饵，不怕他不上钩。 不过现在看白荼的状态，应该是不用了。 苏响表情严肃看着白荼，心里已经开始笑出声。 沈樱一定可以成为自己想要的那块砝码。 “沈樱和我是同学，差不多算是同桌。我加入炎竹也是她推荐的，这次报名也是她让我来的。别看我们认识时间短，我和她光是出生入死就不止七八回，可以说是过命的交情。甭管什么事，只要我提她就不会拒绝。只要你赢了我，我可以……” 苏响正在信口开河，突然住了嘴。 眼前的白荼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还是站着不动，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但是苏响总感觉如果自己再说下去，可能会发生一些非常不好的事情。 比如，死。 白荼看着苏响身后的街道，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视线移到了苏响的身上： “好，我跟你赌。” 第一百五十二章 苏响的阴谋 苏响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终于上钩了。 别管鱼儿多么强壮，只要咬了饵，剩下的命运就在渔夫手中了。 “你说怎么赌？”白荼问道。 苏响比出三根手指：“很简单，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找出报名的方法，我赢，找不出，你赢。” “算盘打得不错。”白荼认为自己看穿了苏响的诡计，“你问我怎么完成报名，我告诉你，你通关，不再去问剩下两个，赌约完不成，你也不用替我做事。我不告诉你，就输了，按照赌约，你可以让我帮你通关。” 苏响哈哈一笑：“别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卑鄙。既然要赌，我自然不会作弊，我要堂堂正正得赢了你。” 切，居然被这个家伙识破了。看来他不像长得那么蠢，没办法，只能多费点功夫了。 “补充规则一，”苏响又竖起一根手指，“如果我提的问题是你不能回答的，你就说不能说，如果我问的问题你不愿意回答，你就说不想说。但是相应的，每当你拒绝回答一道，我们要加赌一道，直到你回答完三个问题为止。” 白荼摇头：“我要随便乱答，如何判断对错。” “万剑山这么响亮的招牌，我自然信得过。”苏响才不知道万剑山是什么来头，反正先把他架上去，给他多一点压力，“万一产生争议，我们就由裁判来决定对错。” “到哪去找裁判？” “当然是我们两个都认识的……”苏响嘿嘿一笑：“沈樱。” 白荼一愣。 苏响继续说道：“想必我们共同的好友出面，不会偏袒任何一方吧。当然，我完全相信白大侠不会骗我一个小小的新人。” “那是当然，我万剑山从来不屑用这种下作的手段。”白荼义正言辞地说道。 切，信你那就见了鬼了。 越大的势力就越会睁眼说瞎话。 苏响心中鄙视了一番对方，再看对方，险些笑出了声，白荼面色虽然还是从容不迫，但是两只拳头攥得极紧，指关节有些微微发白。 显然是紧张了。 没错，就是这样。越是重视，越是紧张，你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苏响满意地笑了笑，反攻的第一步开始了。 “第一个问题，我要怎样才能完成报名。”苏响问道。 这道题和白荼举出的他不能回答的例子一模一样，苏响这么问，俨然就是要搞白荼的心态。 白荼脸色一黑：“不能说。” “哈哈，别生气，我就是缓和一下气氛。”苏响挠了挠头，假装露出几分歉意。 “好，那我们继续第二个问题，报名是要使用灵气才能触发，对不对？” 白荼考虑了一下，“是的。” 事实上这个问题很微妙，严格来讲，这和第一个问题非常接近，白荼可以选择“不能说”。但是多年以来，灵能界的特殊入口以灵气为作为触媒，早已成了业界常识，除了苏响这种弱鸡，正常人谁也不会去考虑这种事情。 而且，报名的核心是如何使用灵气，而不是这种常识。 所以白荼考虑了一下，决定浪费掉苏响的一个问题。 但是，这个回答对苏响来说很重要。 同样是使用灵气，为什么解悠成功了，到了他却把报名入口都毁了？他一度怀疑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灵气不是完成报名的关键。 但是现在这个问题被白荼解决了。 苏响摸了摸下巴，解悠是开启着灵视术进入的那个房间，他的灵气只覆盖了眼睛。我用的五分之四隐身术，灵气布满全身，所以就毁了入口。 所以接触入口时，释放的灵气必须适量，否则过多的灵气反而毁掉了报名的入口？ 或者说必须让灵气覆盖在眼上才行？ 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苏响露出了笑容。 看到他笑，白荼有点疑惑，刚才的问题不是常识吗？难道里边隐藏了什么关键性的问题，被自己忽略掉了？ 紧张之下，白荼决定再谨慎一些，有用的问题坚决不能回答。 “第三个问题，你刚才说我毁掉了几乎所有的入口，那现在这里还剩几个入口？” “不想说。”白荼快速答道。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苏响摊了摊手。 “你说过我不愿意说的可以不说。”白荼坦然说道。 “没错，这符合规则。”苏响环视了一圈饭店，“厨房是不是入口？” “不能说。” “卫生间是不是入口？” “你这么一个个的问下去，是要观察我的表情吗？不要浪费时间，我不会露出马脚的，统一答复你，入口的位置我不能说。”白荼说道。 “那我谢谢你了。”苏响想了一下，换了一个问题，“你说这里可以接受四个人报名，那这四个报名的入口是同时存在的吗？还是一个一个开启，需要前一个人完成报名，才会开启下一个入口。” “不能说。” “那如果来报名的人特别多，他们为了抢入口，打起来了怎么办，你们不怕伤了人吗？” “不想……”白荼本不想说，但是想了想，这个问题跟报名没有关系，料来告诉他也无妨：“只有第一个人才能进入，输了的自然就是淘汰，受伤对灵能者来说不是家常便饭。”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白荼给苏响施加压力。 “好啊，最后一个问题。”苏响走到了白荼的面前，突然露出了笑容，隔空比着白荼的脖子一划，“如果你死了，这个报名点会不会消失？” “你可以试试。”白荼心中愠怒。不过，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没必要和他浪费时间： “是的。三个问题结束，你输了。” “你怎么这么肯定是我输了？” “和报名有关的信息我本来就不能透露给任何人，你用这种方式跟我打赌，根本就没可能赢。”白荼松开了拳头，声音也放松下来。 “那你很奸诈哦，知道我吃亏还要跟我赌。”苏响一点也不见懊悔。 “那是你自愿的，我只是成全你。” “嘴巴挺会狡辩，就是脑子蠢了点。”苏响大刺刺地拉开白荼先前坐着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做什么？”白荼紧张地问道。 “你猜呢？”白荼笑着反问，“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白荼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入口之一吧。” “那你可以试着进去。”白荼语气平淡地说道。 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一片波涛，凭这些乱七八糟没有头绪的问题，苏响是怎么找到这个入口的，我又是在哪里露出破绽的？ “哦？”苏响抬头扫了白荼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看来你对我的实力很了解嘛，你认为我控制不了灵气？” “你的实力，一眼就能看穿。”白荼没有正面回答。 “别忘了我们的赌约可是找到入口就算我赢，按约定，我可以让你帮我做一件事。”苏响说道，“比如，教会我灵视术，怎么样？” “不行。”白荼一口拒绝。 “你要反悔？”苏响不急不恼地问道。 “在你报名通关之前，我不能以任何方式透露入口位置。你若能成功，欠你的事情我自然会兑现。”白荼说道。 “那你是吃定我找到入口也进不去了？”苏响说道。 白荼不置可否。 “那要不要再跟我赌一次，就赌我能不能进去？” 白荼还是不说话。 “你这种态度，活脱脱一副输不起的样子，亏你还是万剑山的弟子，小气。”苏响挽起袖子，“那你看好了。” “卡吗加锁……”说着苏响低声念起了一长串的古怪音节，正是刚刚学会的潜龙?勿用。 一道微弱的光芒在饭店中闪过，刺进了苏响的双眼。 灵气入体，报名入口激活。 下一个瞬间，苏响原地消失。 饭馆里只剩下白荼一个人，有些失落地看着空空的座位。 他并不是一个输不起放不下的人，若是比斗中输给别人，更是会激起斗志，奋勇直追。但今天这样的输法，却让他心中压抑着一种情绪，不知道如何发泄出来。 白荼叹了一口气，走出饭店，看向马路边停着的红色电车以及坐在上边的沈樱。 “他成功了。”沈樱问道。 “是的，不过用的不是咱们商量好的办法。”白荼看了一眼沈樱，心中更觉得丧气。 沈樱眉毛一挑。 白荼继续说道：“我一直在尝试激怒他，但他一点都没有向我动手的意思。本来我想引导他说些不好听的话，然后假装略施惩戒。就算拼着被师傅责罚，也要把他打到椅子上，让他通过。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沈樱问道。 白荼一五一十把两人打赌，各种问题交锋的过程都告诉了沈樱。当然赌约中涉及沈樱的部分他可不敢说出来。 “你上当了。”一听完，沈樱立刻下了评语。 “是哪个问题上当了？”白荼紧张地问道，更加觉得有些郁闷。 沈樱这么快就看出来了，难道我真的很蠢？ “从你接受他的赌约开始，就上当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初试风波 眼前的灯光再度亮起，苏响出现在一间中型的剧院中。 没有陷阱，没有杀手，没有死。 苏响终于松了口气，看来万剑山应该是个正规机构。 他的身前是比膝盖略高的舞台，上边的灯全部黑着，里边搭了一块近乎正方形的Led屏幕，上边写着一个金色的“30”。 他的身后是三十六排座位，上边分散着坐着九个人，苏响一出现所有人都看向他。苏响也打量了一圈他们，年龄有老有少，面目平凡，穿着普通，要不是在这里见到，苏响绝对不敢想象他们都是灵能者。 不过，解悠并不在这个剧院中。 他已经离开了？ 还是我们两个被传送到了不同的地方？ 接下来要干什么？ 苏响不知道。 看着其他人都在等待，苏响也赶紧找了第一排贴着门口的位置坐下。 只能先静观其变了。 就在苏响刚刚坐定，舞台上方的灯亮了。六盏镁光灯指向同一个位置，在地板上围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光圈。 一件灰色长袍出现在了光圈中，柔软的衣料自然垂下。 苏响皱眉，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的念头还没转完，一团雾气从长袍内顺着袖口和裤腿蔓延出来，形成了人的四肢。 最后，当一张铁青色面具浮现在领口之上时，这个“人”说话了。 “欢迎各位灵友，恭喜大家报名通过，接下来即将进行本次灵友会的第一轮初试。”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把真身现出来说话。”后排一个身材瘦弱，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的男人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问题。 铁青色面具的下方裂开了一个月牙口子，像是在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想不想获得仙术。” 在场人都安静了。 “距离正式开赛的日子还有30天，不过命运一向对诸位这样努力积极的人更加垂青，而大家也将因此获得更多的运气和奖励。” 铁青面具在台上说着废话，但这次没人在开口--谁也不想因为得罪了主办方失去获得仙术的机会。 “所以，在座的十个人将获得一个奖励，你们可以比别人提前三十天知道初赛的内容，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优势呢？”铁青面具笑了起来，笑声像是快要断气，让人听着胸闷憋气。 不过由于他说的消息过于福利，没有人对此有意见，反而一个个的坐直了身体，精神一振。 “首先请大家看一下屏幕，这是我们的考题。”铁青面具袖口的烟雾指了一下舞台侧方的音控室，后边屏幕换了一个画面。 上边是一个表格，左边写着编号，右边是一个个恶灵的名称与介绍。 “你们要做的题目就从这里边抽取。”铁青面具打了个响指--也不知道一团烟是怎么打响的。 台下的十个人面前各自出现了一团球形烟雾。 “请摸一下这些可爱的小东西。” 铁青面具看向最近的苏响，伸出一根指尖，点了点他面前的烟球。 不会是陷阱吧？ 苏响看了一下周围人，都伸手探了进去，也只好有样学样。 烟雾在他的手上轻轻拂过，微微有些痒。随后，化成了一个“四”字。 第四号题？ 苏响已经把所有题目全部记住，所以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其他人。 如果有抽到同一题目的人，那就是未来的对手，得提前预防。 不过他转过头去，放下了心，十个人的数字没有一个重样的。 但是有一个问题，倒数第三排的那个大妈抽了个零是什么意思？题目编号是从一开始的啊？ 那个大妈也是一脸茫然，一会看眼屏幕，一会看下自己抽到的数字。 不过她的疑惑被台上的铁青面具解开了。 “零，一，二，三，四……十。”铁青面具恶趣味的数了一遍，“加起来的话，就是五十五。” “所以你们的题目是五十五号。” 铁青面具又裂开了嘴巴。 我****去！ 苏响差点站起来骂人，这个王八蛋在耍人！ 什么叫我们十个人提前三十天报名会有优势？我们在这里十个人才是对手，跟后来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还抽签决定？ 抽你个狗儿子！一共只有这十个数字，这不就是指定题目吗？ 其他九人反应极快，全拿衣服挡住了脸，更有一个直接从座位上隐去了身形。 苏响也有样学样将运动外套裹在了头上，同时记下了对手里有一个会隐身的家伙，需要小心提防。 “诸位反应好快，不亏是这么早就来报名的高手，行动力果然强大。没错，初试的标准是十中取一，你们之中最先完成的人能够进入复试。还有三十天的时间，请大家耐心等待，届时尽情享受吧。” “嗬嗬嗬。” 一阵低沉的笑声中，铁青面具从舞台上消失了。 剧院里鸦雀无声。 坐在这里的十位参赛人谁都不动，似乎都怕被别人看到了自己样貌，正式比赛时遭人算计。 苏响位置选得最好，当下不管别人，蒙了头弯着腰出了剧院，不再去管其他人。 反正这九个人的长相苏响全都记住，也不怕他们阴自己。当务之急，是赶紧去找解悠沈樱，多了解点比赛信息。 然后，就是北门和沈一鸣的特训，也不知道三十天的时间来不来得及。 剧院后台。 化妆室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只剩一条短裤的年轻小伙子，头发上还挽了一个发髻。 他的手臂下垂，自然地指着掉在地上的长剑。 镜子里，年轻人的脸上血色全无，瞳孔已经扩散，显然死去有了一些时间。 这时，空中掉落下来一件青色长袍。 一团白雾出现在了化妆室的门口。 “你太慢了。”白雾中，若隐若现的身影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如果苏响在这里，他会想起这个声音的主人，饕餮。 “我给你能力不是让你给我拖后腿的。” 年轻人的胸口突然裂开，王永义的头从中间钻了出来，头顶脸上全是血。 “主人恕罪，小的马上就好。” 说完，王永义的脑袋缩了回去。紧接着，一股巨大的灵气在年轻人的身上游走了一圈，他的身体重新焕发出了活力。 年轻人的眼珠转了半圈，立刻从椅子上翻身跪地。 “好了，你去吧。”饕餮挥了挥手，“他们发动这么大的阵仗来找我，我若是不陪他们玩玩，岂不失礼。” 烟雾消失。 王永义等了片刻这才站起身，缓缓穿上衣服，拾起了佩剑，一路走进了苏响离开的剧场中。 这时的剧院里已经空无一人，王永义一言不发地看着屏幕。 上边第五十五号题目的文字正在慢慢变化，变成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信息。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