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异界生物恋爱指南》 序言（其实是重写吐槽） 本书要素： 【无系统】【无练级】【单女主】 【末日】【后启示录】【多宇宙】 【奇异生物】【机甲巨兽】【各种朋克】 【灵能】【魔法】【科幻】【异能】 【种田】【冒险】【推理】【探秘】 【战争】【谋略】【武斗】【智斗】 【温馨治愈】【轻松幽默】【半日常】 【泛心理学科普】【编不出来了XD】 ………… 本书主角心智健全，同理心强。想看无脑树敌、打脸、踩人、杀人的，慢走不送。（但该出手时，还是会出手的。） 本书不水文，但由于是多线并进，加上铺垫众多，所以整体节奏偏慢。以目前的节奏，把大纲现有的几个世界以及剧情讲完至少得500万字吧。如果算上支线和日常，以及后期新增的世界，恐怕得有千万字。 本书无练级流套路，力量体系真实，偏道具流。相对于拼死打斗，整体更偏重谋略和智斗。 吐槽： 起点又双叒叕自查了，莫名其妙被屏蔽了4万多字。正常更新是不可能了，索性把全书重写一遍。 之前写了近30万字，对练笔而言还是有效果的，所以重写会比原版更好吧……大概。 老版因为关键字屏蔽的原因有很多断章。编辑很忙，估计没空管咱这种扑街文。因为一天之内删太多章节会被锁权限，所以重写的章节标题后面会加上（新版），但是等版删完后就会把标题中的“新版”标示删除掉。 本书重写后大纲不变，世界观设定微调。主要人物依旧不变，虽然新版变成单女主，不多角恋了，但所有的女性重要人物，依旧是按主角配置来写的。所以各位依旧能经常看到自己喜欢的妹纸，只是不用买股了而已。 之前为了签约，写到15万字时加了系统。现在有机会重写了，干脆把系统去掉。也不练级了，就纯剧情流。但金手指还是有的，而且很强。 【我特么就是铁了心，要靠笔力一书封神！】 1.醒醒，你没有系统 墨峥幽幽睡醒，感觉自己浸泡在未知液体中，温暖而舒适。他试着睁开眼，眼球被液体打湿。液体不粘不涩，如同眼泪，并不难受。视界渐渐清晰，一个密封的球形容器，注满了散发着淡蓝色微光的半透明液体。 难道我又戴着神经模拟器睡着了？ 墨峥伸手向眉眼处一抓，指尖毫无阻碍的触到眉心。 没戴？不对，这里不是《壳世界》！难道我又参与了什么奇怪的心理学实验？ 墨峥的肺里充满了液体，窒息感接踵而至，他拼命捶打容器壁，但外面毫无回应。 ？？？：【镇定，以太生命不会窒息。】一个意念在墨峥脑中浮现，窒息感随即消失了。 墨峥试着用意念询问：【谁，谁在说话？】 ？？？：【吾名——虚空弥。】 墨峥：【虚空弥……发布《壳世界》的那个神秘黑客？】 十年前，《壳世界》空降互联网，从此风靡全球。十年间从不更新维护，但地图至今未被探完，故被称为神造游戏。壳世界的设定是科技与灵能并存，虽然科研上限被锁死在蒸汽时代，但满世界都是超古代文明遗迹，遗迹里的圣遗物如魔法道具般神奇。 虚空弥：【是的。你已通过第一项试炼，现在开始第二项试炼。我是你的引导者。】 墨峥：【让我理一理思路。简单的说，有人或者有神，在地球发布了一款游戏，作为试炼。我通过了试炼，所以被召唤到异世界。而你是我的试炼引导，所以能知道我脑子里的想法？】 【Bingo，但只能接收你有意传出的想法，并不是所有的。】 墨峥心中一愣：难道我穿越到游戏里了？【请问，您是活人，还是系统AI什么的？】 弥：【活人。】 墨：【哇喔，现在猪脚的待遇这么好了？】 弥：【呵呵。在你之前，共有九十九人，通过第一项试炼，成功穿越到这里。他们之中有不少人和你一样，也觉得自己有主角光环。】 墨：【然后呢？】 弥：【浪死了。】 墨：【呃，那没觉得自己有主角光环的呢。】 弥：【饿死、毒死、病死、自杀、他杀——总之全死了。】 墨峥心中一凉：完了完了，刚穿越就碰到一个主角杀手。【请问，能换个人做我的引导者吗？】 弥：【很抱歉，你我都没得挑。】 容器内的不明液体疯狂涌入墨峥体内，短短数息便一滴不剩了。 墨峥捏了捏胳膊，只留下一个微微发白的指印。【呃，难道我穿越成了尿不湿？】 弥：【这是以太炼构基，它能构造万物。你的身体就是用它造出来的。等你通过第二项试炼，就能操纵它了。】 白芒一闪，墨峥坠入一潭林中碧湖。湖水冰凉，激得墨峥精神一振。墨峥奋力游向岸边，全身肌肉完美协调，泳速堪比海豚。水流掠过皮肤，无比畅爽。然后他因为太兴奋，没来的及减速，直接素颜刹车上了岸。幸好岸边的泥草柔软，才没有破相，但他脸上涂了一层泥浆面膜。 墨峥洗掉满脸草泥，看着湖中倒影。短碎漆黑，帅脸白净。上、下、左、右，无论哪个角度都堪称完美，宛如天神精心雕琢出的艺术品。墨峥站起身来，看了看自己的胸肌，腹肌，马甲线，人鱼线，鲨鱼腮。身高应该和原来一样，还是187厘米。 墨：【完了完了。长这么帅，万一遇到女流氓，一定会被吃干抹净的。】 弥：【哥屋恩！】 ………… 墨峥爬到树上，四面望了望。除了一座不大不小的山，其他方向都是大海。墨峥决定爬到山上去看看，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一座岛上。 林子里没什么吃的，墨峥只能沿着河溪前行，以水充饥。虽是花开的季节，但林子枝繁叶茂，所以只穿一条内裤的墨峥一路瑟瑟发抖地搓着膀子。他连双鞋都没有，只能摘了几片叶子，用草绳绑在脚底。 墨峥的新身体虽然年轻健美，但皮肤却柔嫩得好似婴儿，所以没走多久，脚底就磨破了口子。现在每走一步都辛辣辣的疼，行进速度大幅下降。 墨峥走到溪边，慢慢揭掉脚底的树叶。树叶黏着血痂撕扯伤口，墨峥疼得长嘶短叹，龇牙咧嘴。他把脚伸进溪中冲洗，凉水降低了痛觉，冷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清洗完伤口后，他摘下新鲜树叶，搓软，用草绳结绑在脚底。伤口虽然还在，但多了层物理防护。墨峥对细菌的担心少了些，疼痛感也随之降低许多。 墨：【什么鬼试炼，就算是沙盒类游戏，也得有个NPC、人造物什么的提供下线索吧？】 弥：【这世界是真实的，壳世界就是以这个世界为原型开发出来的。要我说几遍你才懂？】 墨：【是是是，先告诉附近有什么能吃的，我快饿死了要。】 弥：【右前方灌木上的蓝色浆果可提供少许热量，但含有微量的迷醉神经毒素。】 墨：【毒就毒吧，总比饿死强。】 墨峥狂吃浆果，味道酸酸甜甜，微微有点涩。结果刚吃出一丝饱腹感，就晕了过去。 ………… 东方微明，繁星渐隐。 墨峥饿醒了，还在林子里。胃里空空的，微微灼痛着。脚底却凉凉的，不知被谁涂了药膏。身下是柔软的草叶床，身上盖着一大块兽皮，温暖舒适。篝火虽已熄灭，但木炭仍旧散发着暖流。若不是饿得难受，他真想再睡一会儿。 一股奇香钻入墨峥鼻腔，险些把魂钩出了喉咙。墨峥歪头一看，发现身旁躺着一只娇小少女。少女穿着白色绵袍，盖着一张白色兽皮，睡得正酣。皮肤雪白细嫩，头发是白色的，藏在袍子里。那股奇香就源自少女身边的一朵粉白色小花蕾。 墨峥捧起小花仔细观察，花茎雪白纤长，轻灵柔韧，花蕊挂满朝露，馨香无比。 墨：【阿弥，这玩意儿没毒吧？】 弥：【花露没毒，但千万别弄坏花瓣，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墨峥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甘甜馨馥，沁人心肺。 少女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与墨峥四目相对。一张瓜子小脸，头发、眉毛、睫毛，皆为雪白。柔眉清爽雅淡，虹膜呈淡淡的粉紫色，晶莹澄澈，如梦似幻。睫毛纤长浓密，琼鼻精致可爱，双唇小而饱满，下巴小巧圆润。 墨峥心口一阵抽痛。他的妈妈就有白化病。 2.爱莉雅 少女趁墨峥发呆，将花蕾从他手中夺回，起身向溪边走去。 少女的身高只比墨峥臂肘稍高一点，体态匀称。头发洁白如雪，轻灵柔顺。一半散着，垂直腰臀，另一半束成细细的长辫，直垂脚踝。走路时低头看着脚前，双臂微微展开，小心翼翼地避开花花草草，宛如精灵在舞蹈。 墨峥的目光紧随少女，着了魔似的无法移开。【阿弥，那花蕾是从她辫梢生出来的？】 【那是蒂薇雅人的神经触，功能和阿凡达的那种很像。你吃的花露本质上是一种生化药剂，可以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血清素、催产素、内啡肽之类的神经递质，食用后可以减轻压力，缓解身体疼痛，短时间内提高幸福感，甚至还能降低敌意。蒂薇雅人主要靠它来维持社会稳定，有些蒂薇雅人还能用它驯化野兽。】 【我感觉到效果了，嗷呜～嗷呜～】墨峥起身向溪边追去，【汪~汪汪～汪汪汪……】 弥：【……】 ………… 少女坐在溪边一块大圆石上，长发垂入溪中。 墨峥望着少女，微红着脸不知如何开口。少女抬头望了墨峥一眼，也俏红着脸垂下了头。 墨峥尴尬地挠挠头，走到她下游处。溪水没膝，冰凉澄澈。墨峥洗了把脸，大口大口地牛饮溪水，溪水冰爽甘甜，冲淡了胃中的灼烧感。 头上传来水花惊起声，墨峥起身看去，少女脚上挂着晶莹的水滴。少女见墨峥看她，慌忙蜷起双腿，把脚藏进了白袍。 不行，我得把好感度刷回来。墨：【阿弥，这附近哪有好吃的？】 弥：【你身后树上，味美，无毒。】 墨峥扭头望去，是水蜜桃似的果实。他摘了一颗，拿去溪水里洗净，捧到少女面前。 “给我的？”少女歪头看着墨峥。 少女说的竟然是中文！？ 墨峥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少女接过吃了一口，朝他微笑。“好甜啊，谢谢你。” 墨：【为啥她说的是中文啊？】 弥：【她说的是圣语，语法和发音确实和中文一样，但文字略有不同。此外，你拥有以太生命的语言学习能力，任何语言文字，只要听上或看上一两句，就能很快学会。】 墨：【鸟语也会？】 弥：【仅限高等智慧生物的语言。保密起见，建议你用‘神经瞬译’来解释这个能力。】 墨：【好吧。】 墨峥又去摘果实，破空声突如其来划过耳边，咻的一声定在树干上嗡嗡作响。碎骨之痛随即由掌心直刺脑髓，墨峥的额头暴起青筋，冷汗涔涔而出。一支铁箭将他的左手死死钉在了树干上。 河溪彼岸，一个梳着脏辫的女战士正搭弓瞄着墨峥。 这位女战士面容姣好，身材健美，但神经触的占比，不如白衣少女高。她的发和触，都是绿色的，长度只到膝盖。除去发型像刀锋女王外，简直就是绿毛版的神奇女侠。 墨：【阿弥，以太生命会被射死吗？】 弥：【会。】 墨峥果断举手投降，但手还被钉在树上，疼痛再次击穿他的脑髓。他背靠着树干，慢慢坐到地上，让自己摆出投降姿势。 “不要！”白袍少女顾不得穿鞋，光脚冲了过来。途中稍稍崴了脚，但她只是蹙了下眉，并未因此耽搁。“克洛伊姐姐，他是我救的。” 克洛伊拧起眉头，将弓弦又拉紧了几分。 白衣少女赶紧张开双臂，用身体挡住克洛伊的瞄准。“你干什么？” 克洛伊向右移了几步，再次瞄准墨峥，“殿下，他是个蛮子。” “我，爱莉雅·怜·蒂法雷特，现在命令你——把弓放下，不许伤他！”爱莉雅竭尽全力想要彰显威严，但实际效果却宛如一只炸毛的小奶猫。 墨峥心头紧绷的弦，立时被爱莉雅的威严捻成了棉花糖。 克洛伊被这威严震得全身一酥，差点儿松手把箭射了出去。 “克洛伊！”爱莉雅又萌叫了一声。 克洛伊盯着爱莉雅的脸，口干舌燥地收了弓。双手阴阳相扣，平于胸腹之间。“中阶军团护卫·克洛伊，谨遵圣女圣令。” 爱莉雅双手提起裙袍，一瘸一拐地走向墨峥。方才她光脚跑来，右脚被什么东西刺破了。现在每走一步，眉头就蹙一下，贝齿咬着下唇，每一脚都踩中墨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墨峥看着她足下的血迹，掌心的削骨之痛瞬间微不足道了。 爱莉雅走到墨峥面前，掏出一把天蓝色的匕首，向着墨峥高高举起。 墨峥眼中映着匕首的寒光，瞳孔骤然紧缩，随即闭上眼睛，全身僵硬。 爱莉雅手起刀落，切断了铁箭的箭柄。 弥：【墨峥！】 墨峥回过神来，【什么？】 弥：【你刚刚吓傻了，僵在那一动不动，脑中还闪过几个破碎的——】 墨：【咦！箭断了。这什么匕首，削铁如泥？】 弥：【圣遗物都不认识，你游戏白玩了？】 【哦……】墨峥的注意力转向爱莉雅。 爱莉雅小心翼翼地为墨峥冲洗完伤口，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和绷带，为其包扎。她的动作很娴熟，专心致志的模样充满神圣感，与炸毛小奶猫相比简直云泥。墨峥看得入神，竟未感到一丝疼痛。 “已经包好了，痒的时候不可以挠哦。”爱莉雅微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 墨峥微微握了握手，有点嘛，但已经不怎么疼了。药膏效果和打结方式，与自己脚上的包扎一模一样。 墨：【阿弥，我恋爱了。】 弥：【很遗憾，她是蒂薇雅人。】 墨：【蒂薇雅人怎么了？】 弥：【蒂薇雅人只有女性，不过……】 墨：【不过啥？】 弥：【我记得以前的圣女都是虹彩发色，但她是白色的，难道是初露？】 墨：【初露是啥？】 弥：【圣女在献出初露前，头发和神经触是不能变色的。如果真是初露的话，你就惨了。】 墨：【为啥？】 弥：【对蒂薇雅人而言，初露的意义介于初吻与初夜之间。而你刚刚……总之不想死你就低调点吧。】 墨：【阿弥，虽然你是资深主角杀手，但我还是想对你说……】 弥：【什么？】 墨：【干得漂亮！】 墨峥单膝半跪，将爱莉雅横抱起来。 爱莉雅惊呼一声，双手紧握在胸前，像只受惊的小兔子，闭着眼睛缩在墨峥怀里，睫毛浓密纤长，微微颤动。 墨峥看得失神，竟鬼使神差地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克洛伊抽剑指向墨峥，“死蛮子，你做什么！？” 3.舔狗的下场 墨峥回过神来，尴尬地咳了一声。他将爱莉雅抱回圆石上，用手轻轻握住她的脚踝看了看脚底。刚才爱莉雅忍着伤痛走到自己面前，伤口嵌进了不少异物，得好好清洗一下。墨峥将伤口浸到溪水里，接着溪流的冲力，小心翼翼地清洗着。 温暖的大手握与冰凉的溪水形成鲜明对比，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爱莉雅心底弥漫开来。 “殿下！”克洛伊将剑刃架在墨峥的脖子上，只要爱莉雅点点头，墨峥立即血溅三尺。 爱莉雅赶紧摇摇头，“没、没事，他只是想帮我治伤，你不要打扰他。” 克洛伊将剑稍微移开了一点点，依旧保持着警惕。 冲洗过后，墨峥将爱莉雅的脚掌朝向太阳，眯着眼睛检查着伤口。。泥污已经没有了，但还有几粒细小的沙子嵌在里面。他又用水冲洗了几次，但有一粒嵌得太深，始终冲不掉。考虑到“舔狗没有好下场”的大宇宙意识，墨峥深吸一口气，用力吹了一下。 爱莉雅猝不及防嘤声惊呼。克洛伊全身一抖，手中长剑啪唧一声掉到水里。 这一吹，虽然解决了一个威胁，但对清理伤口似乎用处不大。 墨峥帅脸微红地看着爱莉雅。“还有一粒细沙子，估计得用棉签才能弄出来。” 爱莉雅红着脸，道：“棉签用完了。” “要什么棉签，让我来！”克洛伊一把撞开墨峥，抓起爱莉雅的脚就一口闷了上去。 墨峥从溪水里爬起身来，抹掉脸上的水，一抬头就看见爱莉雅满脚是血，不停地往溪水里滴。 “你干什么！？” 墨峥一个箭步冲上去，要将爱莉雅救下来，结果下一秒却愣住了。 弥：【噫！是鼻血！】 墨峥赶紧松开双手，向后退了两步，仿佛那鼻血是可怖的生化病毒一般。【阿弥，这个家伙——】 弥：【也是个死变态。】 墨：【对——个鬼啊！什么叫“也”？】 爱莉雅吓坏了，拼命挣扎着想把脚抽开。 克洛伊：“殿下别怕，我在帮您清理伤口。” “你别过来！”爱莉雅惊恐地看着满脸鼻血的克洛伊，感觉那就是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正桀桀怪笑着要吃自己。 克洛伊咧嘴一笑，又道：“殿下别怕，不会弄疼您的。” 爱莉雅用另一只未受伤的脚踹在克洛伊的脸上。“你放开我！” 克洛伊用力一嗅，结果被自己的鼻血呛得连连咳嗽。 墨峥看得浑身发毛，真担心她会被自己的鼻血给溺死。 爱莉雅吓得眼泪都出来了，仰头朝天一声尖叫：“蒂蕾莎！” 克洛伊背后的光线微微扭曲了一下，一位黑发长及脚踝的黑衣女子凭空出现——不，准确的说是解除了隐身。 凛冽的寒意透骨而来，克洛伊瞳孔骤然紧缩，瞬间恢复了理智。她想要躲闪，但腰已经被两只纤细的铁臂死死钳住，一记完美的德式拱桥摔起手式已然成型。 “头儿！你听我解——” 轰！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映出一道彩虹。克洛伊从头到胸完全栽入地下，两条长腿毫无生机地耷拉着。 墨峥看得脖子一缩，嘴角一顿抽抽。【果然，舔狗没有好下场。】 弥：【只是昏迷而已。】 墨：【这都不死？】 弥：【她开了心智力场。】 墨：【心智力场？】 弥：【心智力场是这个宇宙里中的高阶智慧生物所引发的物理干涉现象，也就是《壳世界》里的灵能。不过这颗星球的文明则称之为“念力”。我觉得灵能比较好听，念力实在是缺乏美感。】 墨：【别管美感了，快教现实世界的灵能我要怎么用——那个‘怀中抱妹杀’朝我这来了！】 蒂蕾莎身材高挑，比墨峥的肩膀稍稍高一点。她的神经触数量很多，占比达到了七成。瓜子脸，大而长的双凤眼，鼻子细挺，薄唇微翘。她的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冷魅，再配上手中的蓝银细剑，宛如一座棱角锋利的冰山，迎面碾压而来。 虚空弥：【切记千万别闭眼，观测越精确，力场越稳定。】 墨：【好。】 弥：【现在，你想象面前有块坚不可摧的空间壁障，就像EVA那样。】 墨峥瞪大眼睛努力想象着，面前的空间微微扭动的一下。 蒂蕾莎见状立即以剑代矛，如迅雷般射了过来。 寒芒刺过来的瞬间，墨峥突然全身僵硬，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空间壁障不攻自破。 ………… 虚空弥：【喂，喂！墨峥！醒醒！】 墨峥回过神来，【啊？】 弥：【刚刚那两个人影又出现了。】 墨：【不记得了。】 弥：【我帮你查查。】 墨：【不用了。】 弥：【那个冲过来抱住你的人好像是个女的，至于她背后的那个人……太模糊了，很难认清。】 墨：【我说不用了。】 弥：【等下！那人手里好像拿着一把……刀？】 墨：【够了！别乱翻我的脑子！】 弥：【你最好换个地方生气，你背后的东西可没我这么好心。】 墨峥扭头看去，一条比香蕉略小的粗扁怪虫，正对着他张牙舞爪。若不是那柄长剑将它死死钉在地上，墨峥的后脑勺早就破瓜了。 怪虫全身包裹着黏液，嘴巴宛如一个长满棘齿的肉吸盘，像极了地球上的七鳃鳗。怪虫的背上满是白内障似得眼睛，每个眼球都独立转动着，眼结膜此开闭合，像极了地球上的负子蛙。怪虫的身体两侧长着数条章鱼触手。腹部长满了章鱼似的吸盘，每个吸盘里都长着蚊嘴似的刺足。 墨峥看得头皮发麻，若不是胃里没东西，现在肯定吐一地了。他连滚带爬地躲到蒂蕾莎身后。“谢谢你救了我。” 蒂蕾莎扭头盯住墨峥。“你会说圣语？” “啊？哦。会一点。” 蒂蕾莎盯了墨峥两秒，若有所思地走向克洛伊。她单手抓着克洛伊的一只脚，将其从地里拔了出来，在溪水里涮了涮，丢到岸边，啪啪扇了两耳光。 墨峥捂住自己的脸，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以后千万别惹她。 4.蚀心魔虫 克洛伊被耳光扇醒，转脸就看见怪虫在一米外扭曲蠕动，吓得一身鸡皮疙瘩。“这是么东西？这么恶心！” 蒂蕾莎面色平静，“不知道。弄死，带回去。” “好的——呕……”克洛伊趴在地上吐了起来。 墨：【壳世界可没有这么限制级的东西，这究竟是啥？】 弥；【这是蚀心魔虫，是异魔邪神最低级的爪牙。】 墨：【这世界也有异魔和邪神？】 弥：【是的，这个世界的异魔邪神可不是壳世界的副本Boss，它们是货真价实的亚空间生命体，通过界壁裂隙入侵这个世界。但它们没法直接降临，必须先由蚀心魔虫寄生在这个世界的高智慧生物体内，将其腐化为蚀心徒后，通过特殊仪式，才能打开界壁裂隙。】 墨峥想了想，道：【换句话说，只要赶在腐化完成前把它们干掉，问题就简单多了？】 弥：【对。】 墨：【第一批蚀心魔虫是怎么过来的？】 弥：【某个蠢货研究空间法术时，被一条蚀心魔虫钻了空子。】 墨：【噗，该不会就是你吧？】 弥：【蚀心魔虫极善隐匿，它们会将触须和肉足慢慢扎进宿主的中枢神经，在宿主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寄生。肉足扎得越深，虫体就越难辨认，待它与宿主完全融合时，宿主就会彻底堕落腐化为蚀心徒。】 墨：【不做人了？】 弥：【是的。蚀心徒分低阶和高阶。低阶蚀心徒体温低于常人，但随着时间推移，体温会越来越接近常人。当体温变的和完全和常人一样时，它们就晋升为高阶蚀心徒了。高阶蚀心徒十分擅长伪装表演。它们会潜伏在人口密集的地方，生出蚀心魔虫，腐化出新的低阶蚀心徒作为其手下。蚀心徒对异魔主子忠心耿耿，任何要求都极力满足，哪怕是献祭自己和亲人，也毫不犹豫。】 墨：【原来克洛伊刚才是被寄生了吗。难怪见面就射我一手，还对爱莉雅那么疯狂。】 弥：【蚀心魔虫只能放大宿主的欲望，但并不能直接控制宿主的行为，哪怕是成了蚀心徒也不能。】 墨：【那蚀心徒为啥对恶魔主子忠心耿耿啊？】 弥：【因为恶魔主子会将蚀心徒最想要的东西许诺给它。】 墨：【好吧，人活着就会有欲望。道士求长生，和尚求极乐，只有死人才会无欲无求。】 弥：【切记，宿主一旦被叮上，就只能凭自身意志摆脱，或者魔虫自行脱离。若用外力强行分离会，则会连带着宿主的神经组织一同撕扯出体外，当场毙命。按现有证据推断，这只魔虫应该是刚刚寄生不久。绿毛对狠女人的恐惧太激烈，把它吓得自行脱离了。】 墨峥看着蒂蕾莎目藏寒光的冷酷模样，咽了咽喉咙。【话说，这狠女人好像是爱莉雅的保镖。】 弥：【怂了？】 墨：【笑话。我可是将壳世界三女神好感度刷爆的男人，区区一个异世界的女保镖有啥好怕的。不过是好事多磨罢了。】 ………… 克洛伊处理魔虫期间，蒂蕾莎为爱莉雅包扎好了伤口。她将爱莉雅橫抱到墨峥面前，面无表情道：“抱着。” “我？”墨峥受宠若惊。 “若有闪失，脑袋开花。” “遵命！”墨峥小心翼翼地接过爱莉雅，依旧是公主抱。爱莉雅小暖身子依旧柔若无骨，墨峥感觉自己又要化了。 爱莉雅乖巧地蜷在墨峥怀里。她的耳朵红嫩嫩的，双手捂着脸，透过指缝偷偷瞧墨峥。 蒂蕾莎接过克洛伊递来的细剑握在手中。“这怪虫可能不止一条，我们得尽快带殿下回宫。克洛伊，你在前面开路。” “是。”克洛伊一脸厌恶地用木棍挑着装有魔虫尸体的袋子。 “你在队伍中间抱好公主，我殿后。” 墨峥昂首挺胸道：“是！” 队伍走了十分钟多一点，在溪流源头进了一座圆盘传送门。传送特效和星际迷航一样，把人包裹成光茧，然后咻的一下，就到一座白银城中。城市很大，但从头到尾只见过两个路人。放眼望去，所有房屋都是圆柱型的墙，莲花似的顶。有的莲花绽开，有的莲花闭合，有的正在绽开或闭合。 墨：【阿弥，这些房子也是圣遗物吗？】 弥：【是的，这种银白色合金叫圣钢。这些建筑以及建筑里的家具，都是从城市地基中“长”出来的。圣钢是一种人造纳米金属，制造原料是这颗行星的特产。你现在知道这些就够了，其他以后再告诉你。】 墨：【感觉这个世界圣遗物好不值钱啊。】 弥：【是因为这个岛比较特殊，以后你就知道了。】 ………… 队伍穿过七座传送门，最终到了半山腰。这里是一座大皇宫，传送门位于花园正中央，一条白银大道直直通向皇宫正殿。正殿由三座大型莲顶建筑组成，三座莲顶建筑中央有一座白色高塔，塔顶有一座小亭，亭中悬着一口巨大的七彩花钟。 队伍进入正殿。一位满脸细纹的老妇人迎了上来，她穿着金纹白袍，金发高高盘起，虽然年事已高，但精神很足。老妇人身旁跟着一名穿白色侍女服的年轻女子，胸牌上写着【医护师·莎露】。 莎露体型娇小，只比爱莉雅高一个头。她头上的神经触数量不多，但发丝浓密。淡红色的长发带着微微的大波浪卷，垂在背上。偏瘦的鹅蛋小脸，眼睛圆圆的，虹膜为棕红色，睫毛不长也不密。鼻梁微微有点塌，鼻子小而尖翘。嘴巴小小的，上唇微微翘起，中间偏右处有一道十分浅窄的唇裂。 起先，莎露和那老妇人一样，板着一张嬷嬷脸，叫人不想多看。但她和墨峥对了一眼之后，小脸就绷不住了。她的脖颈升起淡淡红晕，一直染到耳根，模样很是可爱。 老妇人怒气冲冲地走到墨峥面前，将爱莉雅一把夺了过去。“圣守大人，殿下圣体何等尊贵，怎能让一个脏蛮子抱着？简直胡闹！” 5.是我没忍住 蒂蕾莎躬身行礼，“事急从权，望大祭司长莫怪。” 莎露为爱莉雅检察了一番，蹙眉道：“圣守大人，殿下的脚怎么伤了？” 克洛伊插嘴道：“我们在圣林被魔物的袭击了！” “什么！”大祭司长慌忙将爱莉雅放下，仔细检查。 蒂蕾莎沉声静气道：“大祭司长莫急，殿下的脚伤并非魔物造成，已处理妥善了。” 大祭司长手捂胸口呼了口气。“那就好。” 莎露开口道：“圣守大人，这个臭蛮子是哪来的？” “他在圣林里晕倒，殿下救了他。” 莎露瞥了墨峥一眼，“蛮子怎么会出现在圣岛上，莫非魔物是他带进来的？” 克洛伊撩起头发，将后颈凑到莎露面前，“先别管那蛮子了，我刚才被魔物叮了一下，你快帮我看看吧。” 莎露扒着克洛伊的后颈仔细察看。 墨峥抬起左手。“请问，我能留在这里吗？” 莎露抬起头来，双目明亮地看着墨峥。“你懂圣语？” 大祭司长厌恶地看着墨峥：“懂圣语又如何，圣殿不养蛮奴。” 莎露一愣，随即低头垂目，眼眶微红，双唇紧闭。 墨峥心中不爽，但为了爱莉雅，他无论如何都得留下来。他努力堆起笑脸，“尊敬的大祭司长，您好。我叫墨峥，我精通各种语言，可以给你们做翻译，管吃管住就行。” 大祭司长冷哼一声，“笑话，各国外交使就住在城中，何需你个脏蛮子来丢我们的脸？” 爱莉雅握住安娜的手。“安娜妈妈，他的伤还没好，您让他留下来吧。” 安娜甩掉爱莉雅的手，神情严肃地看着爱莉雅，“殿下还未成年，宫中绝不能留异性，万一动了情恋——” “啊！”克洛伊突然怪叫一声。 大祭司长瞪了克洛伊一眼，“鬼叫什么？” 克洛伊指着爱莉雅的脚后。“蜜、蜜蕾——落地了。” 众人望去，爱莉雅的蜜蕾果然垂到了地上。 莎露最先反应过来，欣喜地高声道：“我们的殿下成年了！” “要鸣圣钟吗？”楼梯上的一位黄发侍女问。 “慢着！”大祭司长立即高声喝止，“大家先继续做手上的事。” “是。”黄发侍女点点头，继续向楼梯上擦栏杆。 “前天还在脚踝，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落地。”大祭司长自言自语地走到爱莉雅身后，将她的身子扶直。蜜蕾确实收起了一些，但依旧触到了地面。 “不会的，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大祭司长捧起爱莉雅的蜜蕾，睁大眼睛仔细检查，“殿下还这么小，怎么可——”大祭司长的瞳孔骤然紧缩。她放下蜜蕾，面色凝重地向蒂蕾莎递了个眼神。 蒂蕾莎会意地走到大祭司长身边。 大祭司长压低声音道：“殿下的初露不见了。” 蒂蕾莎微微一愣，俯身捧起爱莉雅的蜜蕾仔细查看。 大祭司抓住蒂蕾莎的胳膊，紧盯着她的侧脸，“圣守大人。是您亲自作担保，我才同意殿下出宫的。” “对不起，是我失职了。”蒂蕾莎蹙眉沉吟，“难道是追魔虫的时候……”她的目光转向了墨峥，伸手握住剑柄。 墨峥心脏狂跳。完了完了，这下阿弥的万人斩称号妥了。 “是、是我，”爱莉雅红着脸低下头，“是我没忍住……” “我说过多少次了，初露一定要小心存到婚后，全部献给夫君。”大祭司长走到爱莉雅面前，蹲下身来握着她的双臂，“你怎么，你怎么——唉！” 爱莉雅眼泪汪汪地看着大祭司长：“对不起，安娜妈妈，我保证再也不偷吃了。” 大祭司长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初露没了，再蓄便是。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现在木已成舟，只能遵循法典了。” 大祭司长怜爱地抚着爱莉雅的长发。“来的这么突然，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她深吸一口气，郑声道：“莎露，去鸣圣钟。” “慢！”蒂蕾莎拉住莎露，对安娜道：“大祭司长大人，魔物的来源还没调查清楚，庆典最好往后延一延。” “圣女殿下的成人礼是蒂法大陆的头等大事，数千年传承从未延误，怎能因为一只小小的魔物就破例？” “大人，这魔物和普通的魔化生物实在不同。”蒂蕾莎慢慢解开裹着魔虫的袋子。 墨：【阿弥，魔化生物是啥？】 弥：【就是被以太侵染后发生变异本土生物，智力一般不高，但也能使用心智力场。】 袋子完全解开，大祭司长看后大惊失色。“蚀心魔虫！？” “蚀心魔——”正在给克洛伊检查伤口的莎露一把将其推开，“脏死了，快离我远点！” 克洛伊也不气，只是梗脖子撇脸，极力将视线避开那恶心的魔虫。 蒂蕾莎迅速将魔虫尸体裹好。“大人可确定？” 大祭司长捂着嘴点点头。“我曾在教中一本古籍上看过插图，绝对错不了，但愿和魔神殿没关系。” “大人，不论魔神殿还是蚀心徒，他们都是冲着殿下来的。如果现在鸣钟，对方必然蛰伏暗中，借庆典做更大的阴谋。我们要防范，就更难了。” 大祭司长点了点头：“匆忙筹办庆典，必会疏漏百出。” “请大祭司长给我一个月时间。” “一个月太久了。诸国进贡朝拜，使臣络绎不绝，殿下须亲自接见，那些老狐狸可不好瞒。” 克洛伊道：“那就把蚀心魔虫的事公布了呗。” 大祭司长摇摇头。“不可。蚀心徒最擅蛊惑人心，到时候人心惶惶，反而中了他们的计。” “请大人尽量瞒住殿下成年一事，借其他名义暗中筹备庆典，我尽快查清魔虫来源。” “罢了，也只能如此了。” 墨峥再次举起手。“那个，我可以留下来了吗？” 大祭司长厌恶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扫把星，还嫌这儿不够乱吗？” “你们要准备庆典，又要查魔虫的事，爱莉雅一个人呆在宫里得多无聊啊。我会很多有趣的游戏，讲很多有趣的故事，既能给爱莉雅解闷，还能保护她的安全。”墨峥指了指包扎好的伤口，“请给我个机会报恩吧。” 爱莉雅双手抓着大祭司长的手臂，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安娜妈妈……” “不行。” “求求您——” 大祭司长厉声道：“爱莉雅·怜·蒂法雷特！” “！”爱莉雅瞳孔一缩，立即松开大祭司长，双手交扣紧贴小腹，颔首挺胸站的笔直。 6.知识就是力量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郑声道：“蚀心魔虫极善隐匿，能在常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寄生。它们会将触须和肉足慢慢扎进宿主的中枢神经……蚀心徒毫无人性，对异魔主子忠心耿耿，为了将异魔召唤到这个世界，日日夜夜勤勉不怠、宁死不屈。” 墨峥将虚空弥告诉他的知识现学现卖，惊得众人目瞪口呆。 蒂蕾莎最先回过神来，附在大祭司长耳边小声道：“大祭司长，他说的是真的吗？” 大祭司长面色凝重，“我阅遍古籍密卷，也只知蚀心徒散播会散播蚀心魔虫而已。” 蒂薇雅人是古老的学者一族，虽对圣遗物研究颇丰，但对异魔邪神却所知甚少。而墨峥却用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困扰蒂薇雅人几千年的谜团给解开了。对她们的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蒂蕾莎蹙眉盯着墨峥，“你究竟是什么人？” 墨峥微微一笑，“如果我说我是救世主，你们会信吗？” 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大祭司长攥紧双手，瞪着墨峥，“这不可能，一个蛮子怎么可能——” “Dang！Dang！Dang……”清亮的钟鸣声突然响起，回荡在整座圣岛上空。 大祭司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莎露稳稳地扶稳住了她。 蒂蕾莎面色一沉，眉头深锁。“该死，被算计了。” 克洛伊挠了挠后颈，“现在怎么办？” 大祭司长伸手指着墨峥，“卫兵，把这个来历不明的蛮子关起来！” 墨峥慌忙举起双手，“等等，关我作甚啊！” “现在就你嫌疑最大，不关你关谁！” “你神经病啊，我怎么就嫌疑最大了？” “圣钟一响，殿下成年之事天下皆知。庆典筹办紧迫，我们要忙着筹备庆典。蒂蕾莎大人又要去查案，殿下的侍卫大减。你却一个劲的蛊惑殿下把你留在身边，你说你嫌疑大不大？” 墨峥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钟会响，况且我爱她疼她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害她？” 大祭司长气得老脸涨红，“住口！殿下是我族圣女，岂是你这野蛮子能爱的！？” “哈，我就爱，就爱！怎么地，犯法了吗？” “你——”大祭司长一手紧捂着胸口，神情痛苦地喘息着。 “我怎么了，你说——” 蒂蕾莎瞪了墨峥一眼，“闭嘴！” “！”墨峥立即缩起脖子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莎露一手扶着安娜，一手抚着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把这蛮子交给我吧，我来看管他。” 大祭司瞥了莎露一眼，冷声道：“交给你，然后再让我们圣岛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莎露一愣，垂头紧咬着嘴唇，红着眼睛没再出声。 蒂蕾莎沉吟片刻，凑到大祭司长耳边小声道：“大祭司长，我一直在观察这蛮子，他的身体已经锤炼到人体极限，实力应该不弱。如果他对殿下有歹心，早就动手了。现在局势混乱，我们正好缺人，而且……”蒂蕾莎用眼神指了指一旁的莎露。 大祭司长瞥了莎露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明白您的意思。要是放在平时，我或许会考虑。但现在钟声已经响了，哪还有精力管这种小事？” 蒂蕾莎沉声道：“正是因为钟声响了，才更需要殿下安心呆在宫里。” 大祭司长瞥了墨峥一眼，看了看爱莉雅，又看了看莎露。她皱眉沉思片刻，最终缓慢地点了下头。 蒂蕾莎随即对克洛伊道：“把他押去后宫戒室，除了殿下和莎露医护侍，谁都不许见。” “是。” …………… 爱莉雅的寝宫在正殿正后方，是个正方形的院子，长六十米，宽六十米。格局很像老北京的四合院，但四角各有一座七层楼高的莲顶白塔。爱莉雅的闺房坐北朝南，房门正对院门影壁。关押墨峥的戒室坐西朝东，距爱莉雅的闺房只有百米。 戒室是爱莉雅受罚时，抄写经文面壁思过的地方。戒室除了有门的那面墙外，剩下三面全是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戒室呈长方形，六米宽，八米长，四米高，门在宽边上。 克洛伊将墨峥押入戒室，用手轻轻敲了敲圣钢地板，一座圣钢单人床随即从地板升起。“你就睡这儿吧，待会儿莎露会给你送床垫和被子来。”克洛伊看着墨峥的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住啊，之前用箭射了你。” 墨峥微微一愣，心想这家伙虽然是个变态萝莉控，但性格似乎不坏。“没事，你是被魔虫叮住才失了智的，我能理解。” 克洛伊听到魔虫二字，不禁打了个冷颤。她伸手摸了摸后劲，道：“我就住你隔壁，有事你就叫我吧。千万别逃跑啊，这里是圣岛，你跑不出去的。” 墨峥微微一笑，“你放心吧，我好不容易留下来，才舍不得跑呢。” 克洛伊皱眉想了想，一脸放心地点点头，开门走了。 墨峥走到门前，透着门上的小栅栏窗向外张望。正好看到爱莉雅一行人路过，大祭司长走在前面，蒂蕾莎背着爱莉雅走在中间，莎露跟在后面。 爱莉雅歪着小脑袋向这边望，刚好和墨峥四目相对。墨峥向爱莉雅微微一笑。爱莉雅俏脸一红，将下巴搁在蒂蕾莎肩膀上，不再往这边看了。倒是莎露目光不住地往这边飘，每次让墨峥瞧见，就俏脸一红低下头去，但没走几步，目光便又飘过来了。 目送一行人进入爱莉雅的房间后，墨峥从门后走开，躺在冷冰冰硬邦邦地圣钢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墨：【阿弥，第二项试炼内容究竟是啥啊？】 弥：【我也不清楚，你降落的地点是上面决定的。】 墨：【一点提示都没有吗？】 弥：【生命即不朽，不朽即连结。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墨：【啥意思？】 弥：【上面给提示，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墨：【好吧。给我说说蒂薇雅人的社会结构吧，特别是圣女殿下、大祭司长、圣守大人，军团护卫什么的。哦对了，还有那个莎露。不知为啥，我总觉得她怪可怜的。】 弥：【我上一次来这颗星球是两千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蒂薇雅人还是天空之民，住在天空之城中。那时的蒂薇雅人被其他种族视为神明，没想到现在竟然落魄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这两千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墨：【两千年前？你真的假的？】 7.宇宙往事 弥：【各个宇宙的物理法则不同，时间法则自然也不同。两千年对某些宇宙而言，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墨：【大佬，您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弥：【用地球文明描述的话，大概就是旅法师吧。】 墨：【可以，很范特西。那跟我说说你对这个宇宙的了解吧。】 弥：【嗯，这个宇宙叫做圣宇宙。因为很久很久以前，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至少有一百万年吧，这个宇宙诞生了第一个Ⅲ型文明——圣族。圣族发现了一种神奇的粒子，能将精神力转化为现实，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个种神奇的粒子，就是“以太”。】 墨：【好吧，我还以为以太是圣族创造出来的呢，搞了半天只是发现。】 弥：【醒醒吧，草履虫怎么可能造的出时间机器。】 墨：【呃，那以太是哪来的？】 弥：【具体我也说不清楚，简单来说的话，以太是至高宇宙做的梦。】 墨：【至高宇宙又是啥？】 弥：【万世的原点，万界的终极。】 墨：【Emmm……你还是说圣宇宙的事吧。】 弥：【圣宇宙的以太含量太少太少，难以满足圣族的需要。为了获得更多的以太，圣族创造了以太井。以太井能刺穿时空界壁，从其他宇宙汲取以太，填充到圣宇宙中。第一个以太井制造成功后，圣族开启了一个伟大的计划。他们要在圣宇宙中造满以太井，将整个圣宇宙升维成更高维的宇宙。】 墨：【更高维的宇宙？】 弥：【你可以理解为魔法宇宙。】 墨：【所以是圣族的以太井挖穿了界壁，才把蚀心魔弄到圣宇宙来的？】 弥：【对。】 墨：【不对啊，你之前不说祸源是蚀心魔虫吗？】 弥：【是以太井削弱界壁在先，我才发现在亚空间发现了圣宇宙的，然后穿过来的时候，被一只蚀心魔虫偷渡了。】 墨：【果然是你干的啊。】 弥：【那又怎么样，异宇宙和亚空间多了去了，以太井挖穿的又不只蚀心魔这一个亚空间。】 墨：【呃……也就是说圣宇宙基本是“坟头枢纽”了？】 （坟头枢纽是网友对游戏《风暴英雄》的戏称，这个游戏的设定是一个时空枢纽连通了所有暴雪宇宙，所有暴雪宇宙的人物不论死活，都有可能被强行穿越到这个游戏里。一般人气高的角色在被剧情杀后，百分百会穿越，所以又叫坟头枢纽。） 弥：【嗯，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天使恶魔巨龙蛮神，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全都有。由于以太来自各种不同宇宙，所以圣宇宙的以太很混乱。结果就是个个星域间泾渭分明，最常见的情况就是你在这一颗行星你还能用禁咒魔法，但到了另一颗行星就连个照明术都用不了。】 墨：【还有魔法，不是只有心智力场吗？】 弥：【魔法、灵能、奥术、异能等等都是心智力场，只是各个宇宙的物理法则不同，所以才有了区别。而决定物理法则的关键因素之一，就是以太。】 墨：【原来如此。那照这么理解，斗气、灵气、真气啥的是不是也和以太有关啊。】 弥：【对，归根到底都和以太有关。】 墨：【所以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圣族造了好多以太井，把圣宇宙搞的灵气复苏了，但他们打不过从高维宇宙入侵过来的异界生物，所以最终把自己整灭族了？】 弥：【对，说白了就是自掘坟墓。但圣族在灭亡前启动了火种计划，创造了无数人形智慧生物，统称人类。】 墨：【人类？】 弥：【对，人类。圣族的基因库与地球人大同小异，所以火种计划创造出的新种族或多或少都有人类特征。你不是想知道蒂薇雅人的社会结构吗，虽然我没法解答这个问题，但我可以告诉你圣宇宙中所有人类社会的共通点——基因序列。】 墨：【呃，刚刚还在扯魔法灵能呢，怎么一下子就硬核科幻起来了？】 弥：【高维科技和魔法灵能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墨：【这倒也是。说基因序列吧。】 弥：【基因序列是圣族基因觉醒度，一个基因序列的核心要素是职阶。职阶是对多个基因所具有的特性的综合概括。比如一个人运动神经发达，倾向服从命令和位置秩序，那么他就很可能觉醒士兵职阶。而如果是逻辑思维能力强，擅长理解抽象的东西，又具有怀疑精神，对任何现象都想探究背后的原理，那他就很可能觉醒学者职阶。】 墨：【嗯，有点像职业性格测试。所以克洛伊的职阶就是护卫？】 弥：【是的。每个职介都有对应的专属的圣遗物，当然也有一些稀有的高级职阶可以向下兼容。此外，不同职阶在使用通用的高级圣遗物时，也会获得相应的职阶特效。常见职阶有农夫、士兵、战士、护卫、商人、工匠等等。罕见职阶有：统帅、学者、谋士、祭司、武者、医者等等。】 墨：【中阶军团呢，什么意思？】 弥：【中阶军团是该职阶的基因觉醒度。比如一个职阶完全觉醒需要1000个基因，那么当这1000个基因中有100个觉醒时，这个职阶就觉醒了，但是距离完全觉醒还差900个基因。所以职阶觉醒后，神经辅助程序就会被激活，帮助个体完全觉醒。】 墨：【我的神经瞬译也是神经辅助程序吗？】 弥：【是的。职阶觉醒度由低到高依次为：平民、民兵、军团、战争、圣堂、圣殿、史诗、传说、传奇和神话，每级分初、中、高三阶。觉醒等级越高，传承等级就越高，能使用的圣遗物就越多。 墨：【啊……我最烦练级了。】 弥：【这可不是练级系统，就像你理解的那样，它就是一套测试评估系统。用标准化模式，快速评估一个人的能力。所以你就算升到满级，也不可能斗破苍穹、武动乾坤或者踏破诸天啥的。 墨：【也对。要真能靠升级秒天秒地，圣族怎么会输给异魔。所以圣族整这个难道是为了提高个人的职业生涯幸福感？】 8.不许脑补 弥：【差不多吧。据说大战后期，圣族科技达到了瓶颈，有人提出通过优化组织结构来提高军队战力，基因序列就诞生了。这个系统能将所有战斗资源，精确匹配给最适合的战单位。基因序列在最初的几次实验军队，不仅节约了战损，提高了战力，甚至还有效地控制了腐化。但那时的圣族大势已去，还没来得及全面展开，就陨落了。】 墨：【倒是可惜了。所以简单总结一下，这玩意就只是配合圣族科技来用的？】 弥：【对。圣殿级以下都是这样。在种族相同的情况下，两个赤手空拳的学者，平民级完全有能力将军团级打得满地找牙。】 墨：【可以可以，这很哲学。】 弥：【但同样情况下，如果是两个武者的话，军团级稳稳地吊打平民级。】 墨：【太过真实。】 弥：【一个序列达到高阶圣殿级，就全部觉醒完成了。之后的史诗、传说、传奇、神话，你可以理解为荣誉等级。荣誉等级只有击杀高阶异魔才能提升。荣耀等级越高，圣遗物的操作权限就越高，临战指挥等级也越高。】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到底是硬核战争，一个人再强也拯救不了世界。】 弥：【对。】 墨：【职阶是出生就注定的吗？】 弥：【不是。刚出生是没有基因序列的，最早也要到七八岁之后才会觉醒，但也不是人人都能觉醒。一般人能觉醒一个基因序列，就能称得上是佼佼者了。】 墨：【难道还能觉醒好几个？】 弥：【当然。每觉醒一个职阶，就会获得一个新的基因序列。只要你能不断觉醒新职阶，基因序列就没有数量上限。而且两个职阶都达到圣殿级后，还能整合觉醒出更稀有的职阶。多个稀有职阶，还能整合出专属职阶。】 墨：【专属序列有哪些？】 弥：【我所知道的只有“圣女”序列，爱莉雅就是圣女序列，所以她的灵能很强大。】 墨：【那蒂蕾莎有几个序列？】 弥：【这我就不知道了，一般只有本人知道。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在表达真诚的时候，一般都会报出第一序列。】 墨：【第一序列？】 弥：【第一序列，又叫核心序列，是一个人最初觉醒的序列。它会直接影响之后觉醒的所有序列的初始属性。第一序列越稀有，提升就越容易。第一序列如果是专属序列，那么所有序列的提升都会变得十分空难，但每一阶的灵能提升，会从平民级开始就是几何级数提升。】 墨：【如果专属序列不是第一序列呢？】 弥：【同样是从平民级开始就呈几何级数提升，但不受第一序列影响，也不会影响其他序列。简而言之，就是少了个“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强力BUFF。】 墨：【有点儿意思，那我现在的身体里有圣族基因吗？】 弥：【你是以太生命，只要能通过第二试炼，对你来说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墨：【所以以太生命究竟是什么啊？】 弥：【这就说来话长了。】 墨：【请长话短说。】 弥：【你觉得圣宇宙的时空枢纽状态久了，会发生什么？】 墨峥想了想，道：【感觉越来越混乱，最后不知道会发生啥。】 弥：【对。各界物理法则不同，是因为各界以太不同，现在这么多种以太全都渗到了圣宇宙中。就好像一个大烧杯，不断往里面加各种化学剂，连至高原神都不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 墨：【至高原神又是啥？】 弥：【一个个解释好麻烦，我从头给你说吧。】 墨：【哦。】 弥：【诸天万界中存在一个原初的宇宙，称为至高宇宙。至高宇宙存在无数神族，神族的集体意识和集体无意识孕育出了诸天万界，而至高原神既是神族的精神导师，又是至高宇宙的孵梦者。】 墨：【万世的原点，万界的终极……以太是至高宇宙做的梦……我明白了，至高原神怕圣宇宙继续乱下去会危及到至高宇宙，所以要找人来解决这次危机——不对啊，祂们那么强，为什么不自己上啊。】 弥：【因为事态还在控制之中，而且至高原神也很忙，没空处理这种小事情。但至高原神也意识到了这个隐患，所以就把锅甩给了我。】 墨：【噗。等等，为什么你的锅，要连累我啊？】 弥：【什么叫连累你，你知道有多少神族做梦都想成为以太生命吗？】 墨：【不知道，以太生命很香吗？】 弥：【以太生命是孵梦者的预备候选，只要你通过终极试炼，就能成为孵梦者。成为孵梦者，就有机会成为至高原神。】 墨：【哇喔，然后呢？】 弥：【你特么有没有在认真听啊，我是说你获得了成为至高原神的机会！】 墨峥用小拇指挖了挖耳朵，【那也得通过终极试炼才行啊，我现在连第二试炼都还没通过呢，想那么远干嘛？】 弥：【我——算了，反正你是最后一个了。】 墨：【啥意思？】 弥：【至高原神只做了一百个以太生命，你是最后一个试炼者了。如果你也失败了，那我就得用另一个方法解决这次危机了。】 墨：【什么方法？】 弥：【嫁给魔神之主，让他帮我摆平这件事。】 墨：【等一下，你刚才说的是——嫁？】 虚空弥撤去中性伪装音，用本身的御姐音道：【对啊，我是女的，怎么了？】 墨：【魔神之主是谁啊？】 弥：【你傻吗？当然是诸天万界最强的魔神啊。】 墨：【那不挺好的吗。既能把事情解决，又能嫁一个霸道总裁。】 弥：【好个屁啊，那家伙全身触手和黏液，变态死了。】 墨：【Emmm……】 弥：【不许脑补。】 墨：【哦。】 门开，莎露抱着毯子和枕头进了屋。墨峥歪头看了莎露一眼，莎露脸一红，将视线转开了。 墨峥翻身坐起在床上，问：“爱莉雅呢？” 爱莉雅此时就趴在门外，探着半张小脸，怯生生地往里瞧。听见墨峥问起自己，顿时小脸一红。可惜这一幕刚好被莎露挡住了，墨峥没有看见。 莎露走到床前，板着脸道：“让开，我要铺床了。” “哦。”墨峥站起身来，望向门口。 9.异界生物 爱莉雅被墨峥看个正着，先是一愣，随即躲了回去。墨峥心中一喜，大步流星地往门口走。墨峥走到一半时，爱莉雅又露出半张小脸，瞄了他一眼。墨峥停下脚步，朝着爱莉雅微微一笑。爱莉雅一愣，又躲了回去，就像一只小猫咪。墨峥心里一乐，放慢脚步悄悄向门口走过去。 墨峥走到门口时，爱莉雅已经逃远了，在她原来站着的地方放着一套灰白色衣裤。墨峥四周处望了望。长廊尽头的转弯处，爱莉雅正趴在廊柱后，露着半张小脸，巴巴地望着他。墨峥微微一笑，俯身将衣裤拿起。料子很像亚麻，虽然粗糙了点，但很适合现在这个微热的天气穿。 墨峥将衣服抱在怀里，朝爱莉雅点头微笑，大声说了句“谢谢。” 爱莉雅小脸一红，笑眯眯地跑回了她的房间。 墨峥走回屋内，莎露已经把床铺好了。 墨峥晃了晃手里的衣服，“我可以洗个澡吗？” 莎露瞥了眼墨峥的腹肌，红着脸道：“浴室和卫生间就在隔壁，你去找克洛伊，她会带你去的。” “哦，谢了。” 虽说克洛伊负责看守墨峥，但像洗澡如厕这类事还是有隐私权的。到目前为止，除了那个大祭司长对墨峥态度恶劣外，其他人对墨峥还是挺和善的。爱莉雅给墨峥的衣服是一套无袖练功服，总体而言是挺合身的，就是裆部稍稍有点紧。 墨峥洗完澡换好衣服，再次回到戒室。床被移到了墙边，正对着戒室大门。床和门之间多了一张长方桌，桌肚朝床，另一面封死。蒂蕾莎坐在靠床的那侧，正对着大门，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桌子靠门的这边也有一张椅子，墨峥很自觉地走过去坐下。“长官，是要录口供吗？” 蒂蕾莎停下笔，带头盯着墨峥的眼睛，“你是救世主？” 墨峥一愣，搔了搔头，“我还在实习期。” 蒂蕾莎蹙眉想了两秒，在笔记本上写了几笔。 墨峥勾着脖子看了一下，那页纸上写着： ———————— 姓名：墨峥 种族：人类·无征种 性别：雄性 第一序列： 第二序列： 第三序列： 自述：实习救世主。 ———————— 蒂蕾莎头也不抬地问：“第一序列？” “还没觉醒。” 蒂蕾莎放下笔，背靠在椅子上。“关于蚀心徒、蚀心魔虫以及异魔邪神的知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引到者告诉我的。” “引导者？” “实习救世主的引导者。” 蒂蕾莎想了想，又做起了笔记。 弥：【你倒是光棍，什么都说。】 墨：【不能说嘛？】 弥：【穿越的事和圣宇宙的事情能说，反正这个宇宙早就被穿成筛子了。但涉及到至高宇宙，尤其是孵梦者和至高原神的事，你千万别说。】 墨：【说了会怎么样？】 弥：【可能会被404。】 墨：【只是可能？】 弥：【你是必死的，我说的可能是指整个圣宇宙。】 墨峥头皮一麻。【好吧。】 蒂蕾莎见墨峥发呆，便敲了敲桌子。“你从哪来。” “异界。” 蒂蕾莎蹙了蹙眉，在纸上记了一笔「异界生物」。“还有别的吗？” 墨峥点点头，“有啊，多着呢。” “都说出来吧。” 墨峥摇摇头，“不行。” 蒂蕾莎收紧眼睑，蹙眉盯着墨峥。墨峥勾起嘴角，笑眯眯地看着蒂蕾莎。 蒂蕾莎幽幽地叹了口气，将笔记本翻到一张新页。“说吧，什么条件。” “爱莉雅。” 蒂蕾莎眉头一皱，盯着墨峥。“什么意思？” “我要见爱莉雅，每天至少两小时。” “做什么？” “玩游戏，讲故事。” 蒂蕾莎扬了扬眉毛。“没了？” 墨峥微微一愣。【看着好像很容易的样子，我是不是得加大筹码？】 弥：【我觉得可以。】 墨峥道：“除了这些，还要一起吃饭，看电影。” 弥：【你特么有出息行不行？】 墨：【你懂什么，这种事情要循序渐进的。】 弥：【玛德阿库娅。】 墨：【呵呵。】 蒂蕾莎将墨峥的条件一一记下，道：“我尽量帮你争取。” 墨峥微微一笑。“谢了。” 蒂蕾莎心想：看来这家伙不知道圣女成人礼意味着什么。算了，先利用这一点把情报套到手吧。 蒂蕾莎收起本子和笔，站起身来走到墙边，从书架上挑了几本书抱在怀里，然后径直往门外走，出门前转头对墨峥道：“你在这等着吧，我会尽快给你答复的。” “嗯，我等您的好消息。” 蒂蕾莎走后，墨峥躺在床上发起了呆。 弥：【想什么呢？】 墨：【我在想，我究竟是谁？】 弥：【什么意思？】 墨：【我是怎么来到这的？】 弥：【你完成了第一试炼啊，我不是说过了吗？】 墨：【我的意思是，我是进到这具身体里的，是灵魂吗？】 弥：【这我就不知道了，上面只给了我捏人的权限，其他全是黑箱操作的。但就灵魂而言，不论你之前的世界存不存在灵魂，但以太生命等同于以太灵魂，所以你现在肯定是有灵魂的。】 墨：【Emmm……或许我不是墨峥，而是墨峥的神经复制品。】 弥：【你的意思是，至高原神第一试炼通过者的神经通路完整的扫描下来，然后复制到以太生命里？】 墨：【对。真正的墨峥可能还在地球上，过着平凡的生活，沉迷在壳世界里。而我只不过是一个虚假的存在，一串神经代码而已。】 弥：【依据是什么？】 墨：【你说过，在我之前还有九十九个第一试炼合格者，但我从没听说过壳世界玩家的死亡报导。】 弥：【很遗憾，这个依据不成立。我说过的，各个宇宙间的物理法则不同，时间法则也不同。】 墨：【嗯，也对。如果一百人是同时死亡的话，我不知道也正常。而且就算穿过来的时间是一致的，也可以休眠起来依次唤醒。反正对我们而言，只是睡了一觉。】 弥：【嗯，这么想也么错。但事实上，就算你是第一个死亡的人，也有可能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如果是从至高宇宙出发的话，你甚至能穿遇到过去。】 墨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你是说真的吗，真的能回到过去！？】 弥：【对啊，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墨：【怎么去至高宇宙？】 弥：【对你而言，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通过试炼，成为孵梦者咯。你想回到过去？】 墨：【嗯。】 弥：【我警告你——成为孵梦者后，是绝不允许滥用私权更改历史的，否则你就等着被404吧。】 墨峥心跳加速，目光灼灼，【也就是说，更改历史是可以做到的，对吧？】 弥：【你到底想干什么?】 10.神经发达 墨：【没什么，就是随口一问。】 弥：【算了，反正你通过第二试炼之后就没我什么事了。本来还想万一你以后成为至高原神了，可以罩着我呢。现在看来，你别拖累我就行了。】 墨：【哈哈，放心吧，要是我成了至高原神，一定会罩着你。】 弥：【好，一言为定。】 墨：【嗯，一言为定。】 墨峥翻身下床，走到书架前。书架上的大部分书都很新，各种类别都有。墨峥随便挑了一排，从左向右扫书脊。《蒂法大陆生物图鉴》、《蒂法大陆人类图鉴》、《圣遗物图鉴》、《蒂法大陆造物百科》、《灵能与念力》。 墨峥伸手将《灵能与念力》抽出来看了看，结果发现自己的阅读速度变得很快，且记忆力也好的惊人，即便一目数行也记得清清楚楚。两百多页书，不到半小时就翻完了。 墨：【以太生命还能提升脑力的吗？】 弥：【是身体的原因，你现在这具身体的神经细胞总数比原先多50%。】 墨：【多50%才提升这么一点点脑力？】 弥：【又不是全集中在大脑，是分布在全身的，只是大脑占比比较高一些而已。】 墨：【好吧。】 这本书的内容很糊，虽然作者也提到了以太，但内容仅仅来自圣遗迹中的考古记录。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圣遗物和念力使用的都是灵能。灵能是由以太流动形成的。以太流动越稳定，圣遗物的充能速度就越快，念力也越强大。 墨峥又将《蒂法大陆造物百科》抽出来翻了翻，里面介绍了各种蒸汽机，但没有发电机。 墨：【这个世界的科技也被锁在蒸汽时代了？】 弥：【是的。因为以太狂乱的原因，这个这片星域的电磁规律不太稳定。再加上心智力场的干扰，使得电能危险难控，所以没法研发电力造物。】 墨：【好吧。】 墨峥将书放回，又抽出《圣遗物图鉴》翻了翻。内容也很糊，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不过可以看出，这个世界的圣遗物普及度和私家车差不多，富人拥有一两件圣遗物是很正常的事。 所有圣遗物都会自动充能，功能各种各样。圣遗物主要分成三类，分别是生活类、战斗类和生产类。 生活类圣遗的物数量和种类最多，且大多是能再生产的，所以普遍便宜。 战斗类的圣遗物十分稀少，所以普遍昂贵。 圣族科技很强大，但也很真实。能量护罩只有巨型舰船或移动堡垒才有条件装载。而单兵装备由于载重和能源限制，是没法像科幻游戏里那样装配能量护盾发生器的。所以不论穿戴何种单兵装甲，只要被高能热线枪射中一发要害，都是必死无疑。 正因如此，圣遗物中的隐形和反隐形装备，就变的格外有优势了。但这类圣遗物的数量极其稀少，简直就是凤毛麟角。所以被官方垄断，严格管控，严禁私自交易和民用。 生产类的圣遗物比较特殊，既有烂大街的，也有举世无双的，价值也是天差地别。但也是生产生活类圣遗物的贵，生产战斗类圣遗物的便宜。 除了圣遗物外，这本书还简单介绍了一下圣遗迹。圣遗迹主要分两种，一种是民用类，另一种是军用类。民用类最常见的就是圣钢都市，数量很多，也不难找。军用类则很隐秘，即使是最优秀的遗迹猎人，也需要运气极好才能找到。 墨峥将书放回，接着去抽《蒂法大陆人类图鉴》，却带出了另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夹在《蒂法大陆生物图鉴》和《蒂法大陆人类图鉴》中间，即便细看也很难发现，似乎是被人故意藏在里面的，书名是《蒂薇雅人的罪与罚》。 蒂薇雅人的罪与罚？ 墨峥微微一愣，将《蒂法大陆人类图鉴》放回书架，看起了这本小册子。这是一本手抄本，比书架上的其他书旧很多。墨峥快速翻了翻，这是一本史诗，主要写了蒂薇雅人的天空之城是如何陨落的。 数千年以前，蒂薇雅人自称为天选之民。她们的圣女能活三百多岁，依旧年轻貌美。纯血真祖更是能永生不老。蒂薇雅人生活在永不坠落的天空之城中，被陆地人类奉为神明。 蒂薇雅人拥有强大的圣遗物，即便魔神殿也需避其锋芒。但蒂薇雅人只专注于研究圣遗物，对其他事物毫不关心，以至于魔神殿日益昌盛。 终于有一天，异魔大举入侵，战火肆虐，涂炭生灵。天空之下处处炼狱，天空之城摇摇欲坠。可直到那个时候，蒂薇雅人依旧幻想着能凭借强大的圣遗物独善其身。 关键时刻，天翼族首领带领所有族人，以必死之心，奇迹般的攻破了天空之城。号称永不坠落的天空城就此变成一座海中孤岛，蒂薇雅人的皇圣女从此被迫与天翼族首领缔结圣约。 圣约契定：蒂薇雅人永世不得复国，尽心尽力辅佐天翼族，共同守护蒂法大陆。 墨：【亡国奴隶？】 弥：【看来是了。】 墨峥夹起胳膊，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弥：【怎么了？】 墨：【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弥：【说来听听。】 墨：【没空。】 墨峥快步走到房门，从栅栏窗向外大声呼叫克洛伊。 “来了来了。”克洛伊小跑到门前，挠了挠屁股，“这么急，是要尿尿吗？” “告诉我，爱莉雅是不是要嫁人了？” “你怎么——”克洛伊一顿，想起蒂蕾莎的嘱咐，连忙摇了摇头，“没、没有啊。” “别演了，我不傻。” 克洛伊搔了搔头，“哦。” 墨峥面色一沉，“嫁给谁？” 克洛伊转头望了眼东南角的塔楼，为难道：“我不能说。” “你去把蒂蕾莎叫来，我有要事和她谈。” “哦。好的。” ………… 一刻钟后，蒂蕾莎开门进了戒室，迎面就见墨峥坐在桌子后，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感觉好像墨峥成了审讯者，她成了受审者。 蒂蕾莎瞥了眼桌上的小册子，面色微微一沉。“找我谈什么？” 墨峥双肘支在椅子扶手上，两手食指交叉扣在身前。“诚意。” 蒂蕾莎皱了皱眉头，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途中看清了那本小册子的书名，面色微微一白，没有说话。 墨峥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蒂蕾莎开口道：“你想怎样？” “我想要自由。” “不行。” “我想要爱莉雅的自由。” 蒂蕾莎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墨峥双臂展开，手搭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盯着蒂蕾莎的眼睛。“两千多年了，还不够吗？” 蒂蕾莎双瞳一缩，沉默了。 墨峥恢复之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静静的等着蒂蕾莎。 蒂蕾莎回过神来，视线下移来回转动。 墨峥沉声道：“如果失败了，所有罪责由我来担。” 蒂蕾莎一愣，抬头看着墨峥的眼睛。 墨峥丝毫没有回避，眼神透着坚定。 蒂蕾莎双手握住椅子扶手，慢慢地深呼吸一口气，问：“你想怎么做？” 11.类地行星 墨峥嘿嘿一笑。“不知道。” “你——” 墨峥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能怎么办？” 蒂蕾莎沉默了几秒，沉声道：“爱莉雅还未出生就注定一生没有自由，为了同胞姐妹们的安全，她必须嫁给英雄王做人质。” “你们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她是我族的皇圣女，身为皇族，这是她的职责所在。” 墨峥攥紧双拳，目光锐利，声音冷彻，“狗屁职责，你们就是把她当成工具人。” 蒂蕾莎微微一愣，眼眸瞬间黯淡了。她声音低沉，微微沙哑地说：“爱莉雅是我族至高无上的皇圣女，我身为圣守本该誓死捍卫她的生命和尊严。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在她出嫁前，竟可能让她过的快乐一些。” 墨峥心中一软。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没有对错，只有成败。蒂薇雅人败了，所以亡国之后千年为奴，为了种族存续，不得不背起信仰。 墨峥沉声道：“抱歉，是我不了解情况，把话说得太狠了。你刚才提到的英雄王是怎么回事？” “成人礼那天，诸国皇子会在英雄竞技场进行武斗，最后胜出者就是本届的英雄王。” “那就我来成为英雄王吧。” “不可能的，你是蛮族，即便赢了，也不会被诸国认可。而且预赛早就结束了，你根本没有参赛资格。” 墨峥心中一沉。“就没别的办法了？” 蒂蕾莎摇摇头，“我们谈正事吧。你提的要求我已经帮你争取了，大祭司长答应只要爱莉雅愿意，她就能随时来见你。与此同时，你也要提供情报，帮助我们调查蚀心魔虫案。案件调查结束后，我们会给你发特赦令，让你脱离奴隶户籍，成为圣岛的合法住民。” 墨峥皱眉道：“我什么时候成奴隶户籍了？” “这是蒂法大陆通法规定的，所有蛮——无征者生来就是奴隶。” “好，就算这样，但你们也是亡国奴隶。我就算能合法住在这里，不还是奴隶吗？” 蒂蕾莎面色一沉，盯着桌上的《蒂薇雅人的罪与罚》，双手交握，一言不发。 “我说错了吗？”墨峥问。 蒂蕾莎咬了咬嘴唇，幽幽地叹了口气，沉声道：“至少在这里，困了有觉睡，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服穿，病了有医生治，不用每天劳碌，不用挨鞭子抽，不用带着镣铐等死。” 墨峥没做过奴隶，并不知道奴隶有多苦，但从蒂蕾莎的反应来看，这个世界的奴隶似乎挺惨的。 墨：【人家小说里的穿越者，就算没系统没金手指，至少也有个王子少爷啥的好身份.运气好点的，还有陪床丫鬟。我倒好，孤零零穿到这个世界，外挂金手指啥的就不指望了，没爹没妈的还是个奴隶出身。你们这么搞，鬼能通过试炼啊？】 弥：【只要你通过第二试炼，就啥都有了。】 墨：【得了吧，我到现在连试炼个啥都不知道。爱情才刚刚开始，女朋友就要嫁给别人了——要不要这么惨啊？】 弥：【不是还没嫁呢吗，别着急，还有机会的。实在不行，等你通过试炼，再把爱莉雅抢回来就是了。】 墨峥苦笑一声，对蒂蕾莎道：“好吧，距离成人礼还有多少天？” “一个月。” 墨：【这个星球的时间是怎么算的？】 弥：【一天24小时，一个月30天，一年12个月。】 墨峥叹了口气，对蒂蕾莎点了下头，“行，先这么定了吧。我什么时候能见到爱莉雅？” “午饭时候就能见到了。” “说到午饭——我早饭还没吃呢。”墨峥揉了揉空空的肚子。 “我会让莎露送些点心过来。” “谢了。能顺便给我弄双鞋吗？”墨峥的脚伤已经好了，但脚还是光着的。 “抱歉，为了防止你逃跑，暂时不能给你鞋穿。还有其他需要吗？” 墨峥耸耸肩，“暂时没了。” 蒂蕾莎站起身来，“有事你就找克洛伊吧，我先告辞了。” “嗯，慢走不送。” 蒂蕾莎走后，墨峥继续看起了书。阿弥靠不住，他只能靠自己了。好在他现在脑力强大，看书极快，否则这一屋子书看完，估计爱莉雅连娃都有了。 墨：【这些书为什么都这么糊啊？特么全是玄学。】 弥：【因为科学死了。】 墨：【你是说以太狂乱限制了科学发展？】 弥：【这只是其一。真正阻碍科学发展的是蚀心魔和魔神殿。它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进行一次大清洗。强大的种族，先进的文明，都是清洗目标。】 墨：【怎么有种割韭菜的感觉？】 弥：【对，就是割韭菜。各个异界邪恶势力，就是把圣宇宙当做韭菜田，养了割，割了再养。这颗星球算好的，】 墨：【好吧，原来惨的不止我一个。】 弥：【其实这颗蒂法蕾姆星已经算好的了，毕竟是试炼的起点，所以选了圣宇宙边缘一颗邪恶势力单一、腐化程度低的类地行星。要是一上来就给你丢到圣宇宙中心区域，估计你还没落地，就被诸多邪恶势力的爪牙当成天上掉的馅饼分食了。】 墨：【那我是不是可以在新手村练到满级，再出去大杀四方啊？】 弥：【呵呵。】 ………… 午饭时候，克洛伊带墨峥去了餐厅。餐厅就在爱莉雅房间的隔壁，长十二米，宽八米，高四米，也就是两个戒室的大小。 墨峥走进餐厅时，爱莉雅已经在了。可爱的白发少女坐在长桌尽头，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墨峥。大祭司长站在爱莉雅身后，目光冷冷地盯着墨峥。莎露垂手侍立，站在大祭司长身旁。 桌子上只有两套餐具，分别放在长桌两头，显然两人的位置已经被安排好了。墨峥目测了一下，这张长桌差不多有六米长，中间还摆了三个烛台，很大很碍眼的那种。 墨峥的眼角微微跳了一下，【麻蛋，我被套路了。】 弥：【噗。】 墨峥拉开椅子坐下，果然三个烛台将对面的爱莉雅挡的严严实实。墨峥深吸一口气，道：“能把烛台拿走吗？” 大祭司长冷声道：“为什么？” 墨峥不卑不亢道：“挡着我看爱莉雅了。” 爱莉雅俏脸一红，笑眯眯地垂下了睫毛。 大祭司长脸色铁青。“野蛮子，你别得寸进尺！” 墨峥微微皱了下眉，心里颇为不爽。 按《蒂法大陆人类图鉴》所述，这个世界所有长着人身人脸的都是人类。像墨峥这样的标准地球人，在蒂法大陆被称为“无征种”、“无征族”或“无征者”。 无征种是所有人类中战斗力最弱的一族，但却有个强大的种族天赋——可与任何人类种族自然繁衍后代，并有一定几率诞生出强大变异个体。 虽然这个种族天赋很强大，但某些自持血统高贵种族十分厌恶这种行为，所以他们将无征族、愿意和无征族通婚的种族，以及通婚诞生的新种族，统称为蛮族。也就是说，“野蛮子”是个蔑称，意思和“野杂种”差不多。 12.你要坚强啊 对于大祭司长的辱蔑，墨峥虽然不爽，但并不愤怒。小时候，他常被人叫做“小野种”、“小杂种”。对此，他砸了别人家的玻璃，他把大自己三岁的孩子揍哭，他遍体鳞伤不敢回家。最终，他发现自己弄哭了最愛的白妈妈。于是从那时起，小小的他，决定成熟。 墨峥微微一笑，“对了，您也碍着我看爱莉雅了，麻烦和这三个烛台一起消失。” “你——”大祭司长手捂着胸口，脸色难看极了。 “您气色这么差，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大祭司长脸色白得发青，额头渗出汗来，右手紧紧捂着胸口，“我——你——” “别你啊我的了。克洛伊、莎露、你们快扶大祭司长去看医生。” 莎露和克洛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赶忙将大祭司长扶了出去。现在餐厅里除了爱莉雅和墨峥，就只剩下两位侍女了。 墨峥将刀叉筷子放进盘里，端着盘子走到爱莉雅桌边，微笑道：“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爱莉雅愣了愣，随即红着小脸点了点头。 墨峥向侍女微笑道：“麻烦给我加把椅子。” 侍女在桌边用手指画了几个符号，一张圣钢椅子从圣钢地板中升起成形。侍女双手抓着椅背，将椅子贴着地板无缝滑行至墨峥身后。 墨峥稳稳坐下，向侍女点头说了声“谢谢。” 两个侍女开始交替上菜。主菜是鱼虾蟹之类的海鲜，配菜是水果蔬菜莎拉，以及蒸蛋。 墨峥笑眯眯地看着爱莉雅，柔声道：“你今年多大了啊？” 爱莉雅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说：“十二岁了。” 墨峥心中一痛。十二岁在地球，刚好是小学六年级啊。 墨：【阿弥，我这具的身体设定是多少岁啊？】 弥：【18～24。】 墨峥对爱莉雅微笑道：“我叫墨峥，今年十八岁，你可以叫我墨哥哥。” 弥：【你个妹控。】 爱莉雅红着小脸，糯糯地叫了声“墨哥哥。” 墨：【啊，我要死了。】 弥：【死妹控。】 两人开始吃饭。爱莉雅喜欢吃虾和蟹，墨峥便把手洗净了，亲手剥给她吃。爱莉雅起先不好意思吃，但墨峥很快把虾全都剥完了，爱莉雅也就不客气了。 饭吃到一半时，克洛伊回来了，还带着蒂蕾莎。 爱莉雅咽掉嘴里的虾肉，问蒂蕾莎：“安娜妈妈还好吗？” “老毛病，，没事了。” 墨峥将一只蘸好醤的虾屁股肉夹到爱莉雅盘子里。“以后我和爱莉雅见面的时候，让她别来了。身体这么差，还爱生气。气死了，我可不负责。” 蒂蕾莎蹙了蹙眉，道：“我会和她商量的。” 墨峥笑眯眯地看着爱莉雅，“待会儿吃完饭，你想玩游戏，还是听故事啊？” 爱莉雅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道：“安娜妈妈规定，要睡午觉的。” “那我先给你讲个故事，让你睡午觉。等你睡醒了，我们在玩游戏，好不好？” 爱莉雅转头看向蒂蕾莎，显然是在请求允许。蒂蕾莎点了点头。爱莉雅笑眯眯地对墨峥道：“好。” ………… 饭后，爱莉雅在蒂蕾莎和克洛伊的陪同下去了墨峥所在的戒室。爱莉雅躺在床上，听着墨峥给她讲故事。 “从前有个放牛小子，名叫杰克。杰克爱上了美丽的公主，但是他太穷了，付不起国王要求的彩礼……最后，杰克在白发小天使的帮助下打败了邪恶的巨人。他带着下金蛋的鹅和竖琴精灵，娶到了心爱的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爱莉雅甜甜地微笑。“杰克好勇敢，我喜欢这个故事。” 克洛伊憨笑道：“我也一样。” 蒂蕾莎沉思了几秒，吩咐克洛伊保护好爱莉雅、看守好墨峥，然后便走了。 蒂蕾莎走后没多久，爱莉雅就睡着了。墨峥以桌为床也很快睡着了，克洛伊见两人都睡着了，便背依戒室的门坐在地上打起了盹儿。 午觉过后。墨峥叠纸为子，教了爱莉雅和克洛伊五子棋。 爱莉雅很聪明，才下一盘就掌握了要领。克洛伊有点憨，和爱莉雅下了十盘，一局没赢过。克洛伊的性格倒也皮实，连输了十盘也不气馁，与爱莉雅越战越酣。 二人玩的起劲时，蒂蕾莎来了，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忍不住手痒也下了一盘，结果直接把爱莉雅的连胜给断了。 爱莉雅不服气，又和蒂蕾莎下了三盘，结果三盘连输。气嘟嘟的撅着小嘴，样子可爱极了。 墨峥微微一笑，“宝贝儿别怕，我来帮你赢她。” 爱莉雅微微一愣，随即两眼放光地点了点头，“嗯！” 爱莉雅和蒂蕾莎又开了一局，墨峥站在爱莉雅身后，时不时俯身在她耳旁小声指点。爱莉雅心领神会，果然扳回一盘。墨峥又指点了三盘，爱莉雅两胜一负。再后来，即便没有墨峥的指点，爱莉雅也能和蒂蕾莎战个五五开了。 下到第十盘的时候，莎露扶着大祭司长来了。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身体原因，大祭司长这次没有主动挑事，而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了两局。 两局过后，蒂蕾莎起身对大祭司长道：“这游戏虽然规则简单，但其中奥妙无穷，既能从中得趣，又能磨炼心智，实在难得。” 大祭司长点点头，故意瞥了墨峥一眼，道：“也好，殿下现在初露缺失，怕是难得夫君欢喜。如今多了一门奇艺，若能以此取悦夫君，远嫁之后也能少受些委屈。” 墨峥心中一沉，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妈蛋，这臭老太婆也太能恶心人了吧！？】 弥：【噗——为了爱莉雅，你要坚强啊。】 墨：【Emmm……好吧，看在爱莉雅的份儿上，不跟她计较了。】 墨峥强压心中不爽，笑眯眯地说：“区区一个五子棋，不过只是小游戏罢了，真正奥妙无穷的游戏，我会的多着呢。只是缺少道具，没法教罢了。” 蒂蕾莎听得两眼放光，“墨先生需要什么样道具，直接告诉我便是，我尽快为您准备好。” “说的太麻烦，纸笔拿来，我画给你。” “好。”蒂蕾莎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和笔一并交给了墨峥。 当天晚上，墨峥又和爱莉雅一同吃了晚餐。大祭司长由于身体不适，没来当电灯泡。 13.你是魔鬼吗？ 次日上午，蒂蕾莎带来了按墨峥要求制作的游戏道具，两副扑克牌、一套围棋、一套象棋和一套国际象棋。 自此，爱莉雅除了睡觉时间，皆与墨峥待在一起。克洛伊全程监督，莎露定时巡查。大祭司长忙于筹办成人礼，几乎没空来探。蒂蕾莎则专心于调查蚀心魔虫，时不时会来戒室下两盘棋，顺便向墨峥套套情报。 第一日。 墨峥教会了爱莉雅黑白棋，给她讲了阿拉丁的故事。 “从前有个穷小子名叫阿拉丁，他爱上了美丽的茉莉公主，但是他太穷了……最后，阿拉丁在白发小灯神的帮助下打败了邪恶的宰相，拯救了心爱的茉莉公主。他们彼此相爱，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爱莉雅双手握在胸前，瞳眸明澈地说：“茉莉公主好勇敢，阿拉丁也是。” 克洛伊咧嘴憨笑，“我也这么觉得。” ………… 第二日。 墨峥教了爱莉雅围棋，讲了灰姑娘的故事。 “从前有个小鞋匠，名叫瓜小南。瓜小南爱上了美丽的辛德拉公主，但是他太过籍籍无名了……最后，南小瓜在白发小仙女打破了水晶鞋的诅咒，拯救了心爱的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爱莉雅双手撑在墨峥大腿上，眼睛亮闪闪的。“南小瓜好聪明。” “我也一样。”克洛伊也伸手去撑墨峥的大腿——被躲开了。 弥：【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第三日。 墨峥教了二人斗地主。 “从前有个小渔夫，名叫墨太郎，他爱上了美丽的龙二公主，但是他的船被一只巨大的海龟劫走了……最后，墨太郎在白发小龙女的帮助下打败了邪恶的海龟王子，拯救了心爱的公主。他们彼此相爱，从此过上了幸福快乐的日子。” “墨太郎好有毅力啊，直到最后都没放弃。”爱莉雅抱住墨峥的手臂，“墨哥哥，再讲一个好不好？” “好啊。可是已经八点了，你得回去睡觉了。”他将目光移向克洛伊。 “没事没事，反正今天不是莎露当班，再讲两个也没关系。” ………… 日子一天天过着，墨峥的手伤在爱莉雅的悉心照料下迅速痊愈，两人越来越亲密。 ………… 第十二日。 墨峥教折纸，爱莉雅第一次坐到了墨峥腿上，之后又坐在他腿上听了故事。 “从前有个木偶男孩，名叫匹诺曹。匹诺曹爱上了美丽的人鱼公主爱莉尔，但他是木头做的……最终，匹诺曹打败了邪恶的人偶师老爷爷……” 弥：【喂，过分了。】 墨峥没有理会虚空弥的吐槽，继续讲故事。“匹诺曹与人鱼公主真心相爱，但公主的亲友们却认为公主和匹诺曹在一起绝不会幸福，所以他们联合起来将人鱼公主强行掳回了深海。匹诺曹拼命地追，但他的身体是木头做的，所以无论他如何奋力地向下游，最终都会被浮力推回海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公主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漆黑的海底。” “他们凭什么这么做！匹诺曹孤已经好可怜好可怜了……”怀里的爱莉雅向墨峥靠了靠，一双大眼睛雾蒙蒙的，“如果他能变成人鱼就好了。” 墨峥将爱莉雅轻轻楼紧了些。“故事到这儿还没有结束。” 爱莉雅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但哥哥已经讲一上午了，实在讲不动了。” 克洛伊将水杯递到墨峥手中。“你先喝口水，休息休息。我给您按摩按摩，放松一下。”她一边给墨峥捏肩膀，一边给爱莉雅使眼色。 爱莉雅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到墨峥嘴边，糯糯道：“哥哥，吃糕点。” 墨峥一口将糕点整个吞进了嘴里。 爱莉雅俏脸一红，低头搅弄起衣角。 弥：【死变态，你刚刚是不是趁机舔了爱莉雅的手？】 墨：【怎么能叫趁机，明明是不小心。】 弥：【呵呵。】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唉……体力虽然能靠休息和吃东西一点点恢复，但精神力已经耗竭了。除非……” 克洛伊和墨峥确认过眼神，对爱莉雅道：“殿下，勇敢一点，这次一定能做到的！” 爱莉雅抬头偷瞄墨峥，刚好与他四目相对，随即捂着脸直摇头。 墨峥揉了揉爱莉雅的头，微笑道：“没关系，那就明天再讲吧。但愿匹诺曹今晚不会被人鱼王派来的船蛆找到。” 弥：【你是魔鬼吗？】 爱莉雅咬了咬嘴唇，双手作猫爪状，糯糯地叫了一声“nya～” 克洛伊双手紧捂胸口，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走的时候非常幸福。墨峥左手握住桌板，右手紧抓椅背，连做了三个深呼吸，才顽强地活了下来。爱莉雅抬起头来，楚楚可怜地望着墨峥。 墨峥回过神来，重新坐正身体，清了清嗓子继续讲故事：“就在匹诺曹悲伤流泪的时候，一位白发小天使从天而降，她告诉匹诺曹——” 弥：【离我远点，变态萝莉控！】 墨峥在心中翻了个白眼，继续道：“只要集齐七颗龙珠，就能变成一条真正的神龙。” “神龙？”爱莉雅歪头看着墨峥，“不是美人鱼吗？” 弥：【噗～】 墨：【笑毛，还不是你害的。】 墨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神龙是大海的守护神，只要匹诺曹变成神龙，就再也没人能拆散他和人鱼公主了。” 爱莉雅喜笑颜开。“太好了。那匹诺曹集齐七颗龙珠了吗？” “这七颗龙珠可不好找。第一颗在卡拉赞顶层的魔像的胸口中，第二颗在炎魔之王的皇冠上，第三颗在太阳之井的欺诈者的戒指上，第四颗在巫喵王的魔剑火之高兴的剑柄上，第五颗在毁灭之翼的牙齿矫正器上，第六颗在艾萨拉女王的权杖上。最最麻烦的是最后一颗，它被人鱼公主的父皇藏在了一个满是船蛆的迷宫中。” 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爱莉雅撑起腰背，抓住墨峥的衣襟，道：“那怎么办啊？” 墨峥伸手盖在爱莉雅的手上。“匹诺曹对公主的愛深如大海，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不会放弃。即使手脚全部折断，他也会用鼻子站起来，继续前进。” 弥：【变成惊悚片了喂！】 爱莉雅眼中噙着泪水，“可是……他会死掉的……” “如果不能和深愛的人在一起，那么活着会比死了还痛苦。”墨峥轻轻拂去爱莉雅眼角的泪滴，柔声道：“别忘了，还有一位长着猫耳的小天使一直守护着他呢。” 14.我又开始无聊了 第十三日。 三人正在斗地主，整座皇宫突然警钟大作。 克洛伊丢掉纸牌，拿起弓剑。“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里躲好。” “好。”墨峥起身走到桌子后面，将爱莉雅护在自己和桌子之间。 克洛伊出去没多久，莎露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她捂着左臂，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我被蚀心徒袭击了！血流不止！爱莉雅你快来帮我包扎一下！” 爱莉雅拿起药箱就要跑过去。 “等一下，”墨峥伸手将爱莉雅拉回怀中。“她不是莎露。” “莎露”面色一沉，嘴角咧开一个血淋淋的长弧，阴恻恻地笑了笑。“小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的手臂以人类关节绝不可能的角度向后折去，反手锁住了身后的钢门。 现在，戒室变成了密室。 墨峥轻轻拍了拍爱莉雅的肩膀，“躲到桌子下面，不要出来。” 爱莉雅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照做了。这张金属桌和银白色高墙材质相同，和宫殿楼宇同样是从地面直接长成桌子形状的。爱莉雅躲进去后，五面都被坚固的银白金属板护着，仅剩的一个缺口则被墨峥挡住。 墨峥看着假莎露的脸，清了清嗓子，道：“首先，你惊慌过度了。莎露之前帮我换过好几次药，她是专业的医护侍，受到这种小伤完全可以冷静自救。其次，莎露对爱莉雅很尊敬，开口闭口都是殿下，而你不仅没用敬称，还用了居高临下的命令口吻。” “说的不错。我指的是你拖延时间的小把戏，语速和措辞都把握得很好。”对方像猫科动物一样舔掉手上的血迹，胳膊上的伤口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墨峥面色一沉，他没想到自己计谋这么快就被识破。 “怎么不说了？放心，我既然问了你，自然有十足的把握听你说完。啊，对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啊咧，这堆烂肉叫什么来着……算了，叫我的封号吧，魔神殿大祭司·凌蔑。” 弥：【该死，现在就遇到封号大祭司——这什么鬼剧本！】 墨：【很强吗？】 弥：【封号祭司都是召唤邪神的核心者，是魔神殿高级指挥官。每个封号祭司的统辖范围至多是一整块大陆，但它却说自己是封号大祭司。据我所知，封号大祭司的管辖范围至少是一个星球，你说强不强？】 墨：【那我是不是可以直接举起双手喊GG了？】 弥：【别慌，这个应该不是本体，我们还有胜算。】 墨：【哦。】 凌蔑将折断的肘关节掰回原位，踱着步子，向墨峥走来，眼神渐渐冰冷。“小子，让我觉得无聊，可不是明智之选。” 墨峥的额头渗出一滴冷汗。“如果是真正的莎露，那她遇到蚀心徒的袭击，必会竭尽所能隐瞒爱莉雅的确切方位，而你却拖着血迹跑到这里来求救。” “啪……啪……啪……”凌蔑鼓了三下掌，左手撑着脑袋，背朝墨峥侧躺在桌上。“恭喜，我又有兴趣了。” 墨峥稍稍松了口气。这大祭司的的表情实在太渗人，仅仅是被她盯了几秒，后背就湿透了。 墨峥一口气还没呼完，凌蔑的脑袋诡异地转动起来。伴随着脖子扭断的咔嚓声，她背对着墨峥，阴恻恻地盯着墨峥，咧开她的长口，“快～快继续！” 墨峥猛抽一口凉气，踉跄后退，险些摔倒。该死，那可是颈椎，人类最重要的中枢神经，，她居然硬生生自己扭断了，而且没死，还能说话，什么原理，怎么做到的？墨峥努力稳住身形，走回桌边，再一次将爱莉雅遮得严严实实。“你把莎露怎么样了？” “口是心非的家伙，”凌蔑的指甲划过桌面，发出刺耳叽叽声，“你心里明明想的是她，却问另一人的死活——你在暗示我立刻杀了她吗？”说完咧开长口，桀桀怪笑起来。 墨峥紧紧握住桌板，手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你在遏制，”凌蔑划着桌面的右手咔咔作响，她的手指不断伸长，指甲从根部向前翘起，接着整块被撑离了手指，白色的指骨从指甲与指尖刺出，鲜血将支离破碎的甲盖染的一片模糊。咔咔声仍在继续，指骨的骨节从指尖挤出，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已经不是指骨了，更像是蜈蚣。它们不断伸长，彼此扭曲纠缠成螺旋，又渐渐融合成一股，直至化作一柄血淋淋的布满倒刺的骨刃。她舔了舔手腕上的鲜血，“我又开始无聊了。” 墨峥脸色苍白，全身紧绷。他的胸部小幅度地伏，频率极快，近乎颤抖。他紧缩的瞳孔中，独独映着骨刃。 “啊哈！”凌蔑盘腿坐起身来，眯起眼睛贪婪地嗅着，“绝望～绝望～恐惧的深渊！美味～美味！”她舔着骨刃上的鲜血，流出眼泪。“太少了，不够～不够——要更多～更多！” 墨峥依旧僵在那里，呼吸越来越浅，仿佛要窒息一般。 凌蔑扬起头，嘴角的裂口再次扩大，几乎咧到了耳根。接着将左手伸入口中，喉咙被撑得臌胀隆起，嘴巴近乎吞到手肘。她的肚子诡异蠕动了一阵，手臂再次抽出时，手里捏着一条不停扭动的可怖怪虫。 “咦嘻嘻嘻嘻……”凌蔑将蚀心魔虫甩在墨峥的肩膀上，“美味大餐——即将上桌！” 【傻狍子，快醒醒！】 【……】 蚀心魔虫顺着墨峥的肩膀爬到他的后颈。 【傻狍子！】 【……】 魔虫扭动着身体调整好位置。 【墨峥！】 【……】 魔虫腹部蝇蛆似的肉足，一根一根刺入墨峥脊椎。 【该死！】 ………… 墨峥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小小的课桌，小小的小手，还有小学六年级的语文课本。墨峥双手扶着脑袋，想要回忆刚刚的梦境。 “瞌睡虫，赶紧收拾书包，放学了！”同桌小胖子的怪叫声将梦境残念一冲而散。 “哦。”小墨峥打开书包，茫然地收拾着书本笔盒。 喧闹的操场，明媚的斜阳。校门前，小墨峥停下脚步。 同行的小胖子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间心慌的厉害，不想出去。” “你神经病啊，赶紧走，不想回家看动画片了？”说着将小墨峥推出了校门。 15.白雪柔 校门外的空地被家长们围得水泄不通。小墨峥四处寻目，抓着书包背带的两只手越握越紧，几乎将书包从肩膀上悬了起来。 人墙中伸出一只套着白袖的细胳膊。小墨峥的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松开背带跑了过去。娇小的白衣女子在小墨峥的拉拽下，终于挤出了人墙。 女子皮肤雪白，长发雪白，睫毛雪白。脸小小的，介于鹅蛋脸与瓜子脸之间，带着点婴儿肥，额头、颧位、下巴均润泽柔美。大大的桃花眼，睫毛浓密纤长。粉紫色的眼眸明亮澄澈，眼神温柔，仿佛会说话。若有人注意到她的微笑，定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她叫白雪柔，是墨峥的妈妈。 白雪柔微笑着揉了揉小墨峥的头。“宝贝儿等急了吧？” 小墨峥一把抱住白雪柔，亲昵地蹭起脸颊。“不急不急，妈妈来的刚刚好。” “宝贝儿真可爱，快让妈妈亲亲。”白雪柔捧起小墨峥的脸就是一通猛亲。 小墨峥被亲得咯咯直笑，抱住白雪柔亲密地蹭着头。 白雪柔揉了揉小墨峥的头顶。“那，都比妈妈高了，还这么粘人。” 小墨峥笑眯眯地说：“我才不粘人呢，我只粘妈妈。” “嘴巴真甜。猜猜今晚吃什么？” 小墨峥歪头看了看白雪柔手里的袋子，里面有两块红肉、三根胡萝卜、一小把芹菜和两个洋葱。 墨峥眼睛一亮。“炸肉饼！” 白雪柔伸手刮了小墨峥的鼻子。“宝贝儿真棒，一下就猜中了。” 墨峥接过白雪柔手里的袋子，笑眯眯道：“妈妈，让我来帮你切胡萝卜吧。” “宝贝儿真乖，妈妈愛死你了。”白雪柔在小墨峥的脸上亲了一下。 “啊——！”背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喧嚣的人群瞬间静了一秒，接着所有人都扭头望去。 空地上，一个双眼赤红的男人站在那里，手中反握着一把沾着鲜血的西瓜刀。男人脚边躺着一个小男孩儿，抽搐了几下，便一动不动了。 “别看！”白雪柔紧紧握住小墨峥的手，脸色苍白，手指冰冷。“低头快走，别看他的眼睛。” 然而一切都迟了，小墨峥的目光已经和那个男人对上了。男人咧开一口满是烟垢的烂牙，举起西瓜刀向着小墨峥冲了过来。 小墨峥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 戒室之中。 桌子上——凌蔑盘腿坐在桌上，像个不倒翁一样不停摇晃着身体。“美味大餐～美味大餐～轮回永不停～味美无穷尽～咦嘻嘻嘻嘻嘻嘻……” 地板上——墨峥身体蜷缩，双手紧抱着头，面容扭曲，呼吸急促。“妈妈……妈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桌洞中——爱莉雅用力咬着嘴唇，泪水滂沱。 凌蔑更加猛烈地摇晃起来，声音也越发癫狂。“绝望深渊～崩溃临界！新鲜～要新鲜！献给魔神之主～咦嘻嘻嘻嘻嘻嘻……新玩具～新玩具！咦嘻嘻嘻嘻嘻……” 恐怖癫狂的气息从戒室的每一个缝隙渗出，一点一点地侵蚀着狭小的密室。 突然，墨峥全身一松，沉默了。 凌蔑停下仪式，歪头盯着地上的墨峥。“坏掉了？” 墨峥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他的嘴角微微弯起，眼角溢出泪水。 凌蔑盯着墨峥，头越来越歪，直至与地面水平。“你在悲哀——不对，在高兴——也不对！”她将身体转过来面向墨峥，接着又将头重新扭回常人应有位置，用指甲疯狂地抓挠着脖子。“告诉我、告诉我！是什么？是什么！” 墨峥睁开双眼，身来坐在地上，向爱莉雅露出微笑。爱莉雅微微一愣，擦了擦眼泪，也露出微笑。 蚀心魔虫脱离墨峥坠到了地上，“叽叽’惨叫着扭动了几下，僵死了。 凌蔑走下桌子，用骨刃将魔虫尸体叉起来大口咀嚼起来，但刚嚼两口就呕了出来。她将骨刃架在墨峥脖子上，“难吃——难吃！” 爱莉雅紧捂口鼻，眼泪又流了出来。墨峥向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脖子被骨刃的倒刺割出一道血痕。 “你不逃了？”凌蔑凑到墨峥耳边嗅了嗅，“你不怕了——为什么、为什么！”她跳到墨峥面前，模仿墨峥的样子坐在地上，瞪着眼睛盯着他。她的眼珠布满血丝，仿佛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似的。 墨峥默默地看着凌蔑，表情平淡。 凌蔑举起骨刃直刺墨峥的眼睛，墨峥本能地向后躲，刃尖在距离眼球几毫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哈，你又怕了，”凌蔑面色一沉，用手挠起脖子，“不够～不够！只有一瞬，太少了，太少了！” 墨：【阿弥，外面情况究竟怎么样了，救援怎么还不到？】 弥：【我不知道，但情况估计很糟。封号大祭司都来了，蚀心徒的数量绝不会少。】 “有了！”凌蔑的嘴巴再次咧开诡异长弧，头像发条人偶的向后转。当脖子再次扭断时，她盯上了爱莉雅。 墨峥暗暗捏紧拳头，准备在凌蔑收回骨刃的瞬间，攻击她的后脑。他蓄势待发，怎料凌蔑又突然把头扭了回来，朝他咧嘴一笑。墨峥心脏一顿，接着又狂跳不止，这个凌蔑实在太异诡了。 “你果然有趣，”凌蔑站起身来，伸手将头转了转，将断掉的脖子接了回去。“等我办完正事，再找你慢慢玩。”说完，转身向爱莉雅走去。 墨峥立即起身向凌蔑攻了过去，却被凌蔑一个侧滑躲开，一拳打空，扑到了桌洞前。 “讨厌，你这小子真是猴急。”凌蔑走到身后，伸出骨刃拍了拍他的脸。“让开，等下才轮到你。” “……”墨峥的双手紧紧抓住桌板，用身体挡住了桌洞。 “那你就看着吧。”凌蔑的骨刃掠过墨峥右肩上的空隙，直直刺向桌洞中的爱莉雅。 爱莉雅吓得闭上眼睛，但下一秒什么也没发生。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一面淡蓝色的六边形半透明盾壁凝结在空中。盾的另一边，墨峥的眼睛深邃绚璨，宛若星汉，笑容坚定温暖，宛若冬阳。爱莉雅紧缩着的身体慢慢舒展，她感觉只要有墨峥在，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凌蔑收回骨刃，“无聊～无聊！”接着从背后猛地刺进墨峥右腰。 墨峥瞳孔紧缩，痛嘶一声，心智盾壁随即裂开一道碎纹。 16.我恨天使 爱莉雅吓得脸色苍白，呼吸短浅急促，全身微微颤抖。 墨峥紧咬牙关，再次挤出笑容，盾壁上的碎纹一点点闭合，直至消失。“宝贝儿，我没事的，你躲好了，千万别动。” “哼！”凌蔑再次发力，骨刃穿透墨峥的腰腹，直刺爱莉雅。 墨峥闷吭一声，心智壁障的面积迅速扩大，又一次挡住了骨刃。 凌蔑欲抽刀再刺，但骨刃被墨峥从另一头握住——拔不出来了。“你——很不错。” “……”墨峥死死握着骨刃，任凭倒刺深深嵌入皮肉，也不松懈一丝。 “我开始喜欢你了。”凌蔑的左手发出渗人的咯咯声，又一柄骨刃迅速成形。“让我们一起快活快活。”骨刃噗的一声刺入墨峥左腰，再次穿腹而出。 “唔！”墨峥青筋暴起，面额渗满汗珠。他将额头抵在桌延上，腾出左手，再次握住骨刃。 “对——就是这样！”凌蔑猛地转动两只骨刃。 “啊！！！”墨峥疼得撕心裂肺，心智壁盾瞬间支离破碎。 凌蔑再次转动骨刃，兴奋地叫着：“对～对！大声——再大声！” “嘶——呵——嘶——哈……”墨峥气喘如牛，牙齿咯咯打颤，面色苍白如纸，汗液顺着衬衣向下浸湿，与伤口渗上来鲜红交染在一起。 凌蔑继续搅动骨刃，但墨峥再没叫过半声，反倒是那面心智壁盾又再次凝了出来。“无聊～好无聊！” “停下来，求求你停下来！”爱莉雅看着地板与骨刃间连着的两股血柱，涕泪满面，“我们投降……求求你不要折磨哥哥了……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爱莉雅乖，”墨峥挤出一个惨白微笑，“今天的故事还没讲呢。” 爱莉雅边哭边摇头。“不听了……不听了……” “我听我听！”凌蔑倾过身去，头搭在墨峥肩上，兴奋地拱着他的肩背，“快讲～快讲啊！” 墨峥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开口道：“从前有个小男孩，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和妈妈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但是有一天，一个恶魔突然出现。 那恶魔说，‘我要把这个男孩的灵魂带进地狱。’ 小男孩吓坏了，躲在妈妈怀里不敢出声。 妈妈说，‘把我的灵魂拿走吧，只要你别伤害我的孩子。’ 狡猾的恶魔点点头，将妈妈的灵魂带走了。小男孩以为自己得救了，但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恶魔的奸计已经得逞。” 爱莉雅吸了吸鼻子。“为什么？” “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墨峥痛苦地哽咽道，“失去妈妈后……男孩每天都活在地狱里……” 爱莉雅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一箭双雕，妙啊～妙啊！”凌蔑咧嘴怪笑。 “别得意，故事才讲到一半。” “快讲！” “妈妈的灵魂既纯洁又勇敢，即便落入地狱，恶魔们也伤害不了她。但男孩儿不同，他的灵魂虽然纯洁，却失去了勇气——” 【纯洁个屁。】 【不吐槽你会死啊？】墨峥痛嘶一声，扯了扯嘴角，咬了咬牙继续道：“如果男孩儿继续困在地狱里，迟早会变成另一只恶魔。” “变恶魔～变成恶魔！” “妈妈知道，要想让男孩儿找回勇气，就必须让他重新记起生活的美好。”墨峥看着爱莉雅，微笑和泪水一并从眼角溢出，“妈妈找到一位长着猫耳的小天使，请求她去帮帮男孩儿。” “又是天使，我恨天使，我恨天使！” 爱莉雅张大眼睛看着墨峥，“天使答应了吗？” “当然，男孩儿在天使的帮助下，重新记起生活的美好，也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勇气。” “没有！没有！根本没有！你撒谎——你在撒谎！” 墨峥微笑起来，眼中噙满泪水，“我的妈妈会做世上最好吃的炸肉饼，讲世上最好听的英雄故事，但她其实又笨又胆小。快三十岁的人了，还在用儿童刀具切菜。个子小小的，力气也小小的。脚下不垫凳子的话，连胡萝卜都切不开。但是啊……但是啊……就是这样的妈妈，面对杀人魔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妈妈……却一直护着我……死死地……护着我。” “假的——假的！”凌蔑的眼珠布满血丝，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出来。她张开犬牙交错的血盆大口，狠狠咬进墨峥的右肩。 这时，戒室大门轰然打开。蒂蕾莎反握两柄高周波匕首，从桌子上凌空跃过，一个完美的空中转体落在凌蔑背后。两道寒光一闪而没，凌蔑的颈背上出渗出一个X形血纹。 墨峥背后一松，扭头看去。一具没了头和双臂的残躯倒在地上，鲜血喷溅一地。 “你特么就不能早点——”墨峥肩膀一松，歪倒在血泊中。 ………… 墨峥再次清醒时，躺在一张舒适的软床上，腹部和肩膀缠着厚厚的绷带。爱莉雅卧在他枕边浅浅地睡着，眼眶又红又肿，睫毛上挂着几滴小小的泪珠，小手紧紧握着墨峥左手的拇指。 墨峥盯着枕边那张可爱的小脸蛋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他四处转了下眼睛，屋里除了自己和爱莉雅，就只剩下桌边迷迷糊糊打着瞌睡的克洛伊了。他想悄悄往爱莉雅身边挪一挪，结果刚一发力，疼的差点叫出声来。 龇牙咧嘴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后，疼痛稍微缓解了一些。 墨峥盯着枕边那张世界第一可爱的小脸蛋又看了一会儿，又咽了一大把口水。他咧着嘴，舌头抵着下门齿，小心翼翼地用脖子将上身撑起来，慢慢地移过去一点点，再落回床上。停下来，做几个深呼吸，然后再来一次……两次……三次……终于，他的肩膀几乎贴到爱莉雅了。 墨峥并没有着急，他先是稳住呼吸，接着用枕头蹭掉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歪过头去，撅起嘴唇，忍着肩头的剧痛，竭力伸长脖子—— 【死变态你想干嘛！？】 “咳咳咳……”【妹的，你要吓死我啊？】 【瞧你那没出息的贱样儿，老娘幸幸苦苦捏个男神，全被你个死变态糟蹋了。】 【谁叫你偷懒没给我捏神经触。】 【我特么就该把你捏成秃子。】 “墨哥哥！” 克洛伊一个激灵差点翻到在地上。“怎么啦？” 爱莉雅起身向克洛伊道：“克洛伊姐姐，墨哥哥醒了，他醒了！” 17.若是呢 克洛伊走过来一看，两手一拍。“活了活了！真的活了！” 墨峥见这憨货全身完好，且活蹦乱跳的，便歪着头白了她一眼。“多浇点水还能开花呢。” “开花？”克洛伊愣了愣，但显然没想出个啥来。“你这蛮子还真不可思议，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有人能睁着眼晕倒的。” 墨峥很无语地白了克洛伊一眼。 墨：【话说我失了那么多血都没死，是不是你帮我开挂了？】 弥：【不全是我，还有爱莉雅。】 墨：【爱莉雅？】 弥：【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还好爱莉雅死活不放手，哭着喊着求她们救你。从你昏迷起，她就用心智力场一次次否定你的死亡。如不是她给你争取时间，让我修复致命伤，你这次肯定GG了。】 墨峥心中一暖。【她又救了我一次。】 弥：【嗯。】 墨：【话说“否定死亡”是不是有点太秀了？】 弥：【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简直奇迹。】 墨：【对，这是愛情的力量。】 弥：【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墨峥用大拇指轻轻抹掉爱莉雅眼角的泪花，柔声道：“抱歉，把你吓坏了吧？” “嗯。”爱莉雅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接着两眼一红，“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半小时后。 墨峥舒舒服服地靠坐在床头，享受着爱莉雅亲口吹凉后喂到嘴边的白粥。 门开，蒂蕾莎快步走了进来。“克洛伊，去门外守着。” “哦。”克洛伊起身出屋，关上了门。 蒂蕾莎搬起椅子，坐到床边。“谢谢您救了殿下。” “哦。”墨峥点点头，喝了一勺白粥。 “……”蒂蕾莎一言不发地看着墨峥。 “……”墨峥目不转睛地看着蒂蕾莎，小心翼翼地歪头又喝了一口粥。 “……”蒂蕾莎的目光转向爱莉雅，依旧不说话。 “……”墨峥再次歪头喝粥，但不小心漏了半勺。米汤顺着下巴滴落在他的锁骨洼里。 爱莉雅慌忙放下碗勺，拿出贴身香帕，仔细擦拭。 蒂蕾莎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墨峥。“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凌蔑——就是冒充莎露的那个家伙，怎么样了？” “暂时死了。” “暂时？” “我把她的头从你身上拿下来的时候，她叫我给你带一句话。” 墨峥脑补了一下当时的画面，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话？” “她说，等她找到下一具新身体，就再来找你玩。” 墨峥顿觉脑壳儿疼。手心传来温暖的柔软，是爱莉雅的小手。墨峥将她握住，心里满满的。爱莉雅也不挣脱，只是红着脸，颔首不语。墨峥越看越喜欢，咧着嘴，傻乎乎地乐。 “咳嗯！”蒂蕾莎一脸严肃地盯着墨峥。 墨峥松开爱莉雅的小手。“呃……那、那什么——莎露怎么样了？我是说真的那个。” “她没事，袭击发生的时候她正在地窖清点药瓶，所以从头到尾都没遇到过蚀心徒。” “哦——也就是说，那个凌蔑可以变成别人的模样。”墨峥蹙眉沉吟，“也对，她能随意控制肌肉和骨骼变化，易容伪装自然不难。” 蒂蕾莎拿出随身小本，记下一行小字。“谢谢，这个情报很重要。其他还有吗？” “魔神殿，你听说过吗？” 蒂蕾莎面色一沉，点了下头。 墨峥道：“这个凌蔑是魔神殿的封号大祭司，‘凌蔑’就是封号。” 蒂蕾莎又低头记了几笔，然后抬头道：“还有吗？” “我叫墨峥，姓墨，名峥。如果你不愿意叫我墨先生，叫我墨峥也行。” “……”蒂蕾莎合起本子，沉默不语。 墨峥转向爱莉雅，微笑道：“宝贝儿，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呀？” “嗯……”爱莉雅歪头想了起来。 蒂蕾莎叹了口气，重新打开本子。“我查案时有本秘典提到过魔神殿，那里是蚀心徒献祭生命，召唤魔神主人的地方，而——” “而封号祭司在蚀心徒中地位超然，因为只有他们能召唤邪神。” “你都知——你怎么知道的？” “听着，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娶——驱除恶魔。所以我不在乎你们对蛮族是什么态度，但我建议你们最好真诚、平等的礼待我。” 蒂蕾莎低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站起身来，对墨峥鞠了个躬。“墨先生，我是初阶战争学者·蒂蕾莎，我为之前的——” 这时，门被猛地推开了，来人是安娜大祭司长，后面还跟着莎露。 蒂蕾莎向大祭司长躬身行礼，“下午好，大祭司长。” 爱莉雅也赶忙起身站到蒂蕾莎身边，躬身行礼。“下午好，安娜妈妈。” “圣守大人，下午好。”大祭司点头回礼，然后向爱莉雅伸出手，“殿下。” 爱莉雅向前微微倾了下身，但立即又将重心收了回来。她低下头，双手握在胸前，用余光悄悄看了眼墨峥。 大祭司长厌恶地瞥了墨峥一眼，然后看着爱莉雅郑声：“爱莉雅，过来。” 爱莉雅摇摇头，向墨峥那边小小地退了半步。 “爱莉雅·怜·蒂法雷特！” 爱莉雅身子一激，挺胸抬头，两只手贴在身侧，嘴巴紧紧闭着，却不敢看大祭司长的眼睛。 大祭司长满意地点了下头，神情顿时温和了许多。“听话，到安娜妈妈这儿来。” 爱莉雅乖巧地走到大祭司长身边。大祭司长得意地瞥了墨峥一眼，转身向门外走。爱莉雅双手紧紧揪着裙褶，眼泪汪汪的看了墨峥一眼，最终转过身去，跟上了大祭司长。 “你要带她去哪？”墨峥大声追问。 走到门外的大祭司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朝墨峥轻蔑地勾了下嘴角，伸手将爱莉雅拉出屋子，然后“嗙”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墨峥死死地盯着留在房中的莎露，“你们要对爱莉雅做什么？” 莎露一个激灵，双手交叉护在胸前，“臭蛮子，凶、凶什么凶，”她快步走到蒂蕾莎身旁，双臂交叠横抱在胸前，扬起下巴，“看在你救了殿下的份儿——” “少废话，快点说！” “喑！”莎露惊叫一声，赶紧躲在蒂蕾莎身后，然后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墨峥。“殿、殿下去试婚纱了。” 墨峥从柔软的靠背上弹起身来，左腹的纱布上绽开一朵血色小花。他咬紧牙齿，深吸一口气，然后光脚踩在地上，手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弥：【你干嘛？不要命啦？】 墨：【刚刚爱莉雅的眼神，绝不只是试个婚纱那么简单。】 弥：【那是什么？】 墨：【是诀别。】 18.是或不是，又有何妨 蒂蕾莎走上前来，扶着墨峥的右臂。“你要干什么？” 墨峥望着房门，“去找爱莉雅。” “做什么？” “问她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如果不是，我带她走。” “若是呢？” 墨峥挣脱蒂蕾莎的帮扶，用手按住渗血的伤口，眉头紧蹙，“那就抢她走。” “放肆！”莎露右手指着墨峥，“臭、臭蛮子，你最好老实点。” 墨峥转过脸来冷冷地盯着莎露。 莎露慌忙收手，左手握住右腕，贴在胸前。“大、大祭司长让我来，就、就是教你守规矩的。” 墨峥的眼神骤然凛冽。“你试试看。” 莎露一个踉跄后退，屁股撞在桌延上。“你、你别逼我。” “哼。”墨峥轻笑一声，左手扶墙，右手捂着伤口，头也不回地向屋外走。 屋外的走廊上，克洛伊见蒂蕾莎扶着墨峥出来，赶忙伸手去扶。“你怎么起来了？” 墨峥握紧克洛伊伸过来的手，虚弱地喘息着。“爱莉雅……往哪……去了？” 克洛伊抬手指向皇宫正殿。“那边。” “谢谢。”墨峥松开克洛伊的手，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克洛伊扶着墨峥，歪头问向另一边的蒂蕾莎。“到底怎么了？” “墨先生交给我，你去看下莎露。” “是。”克洛伊转身往回走。 莎露躲在屋里，双手扒着门框，露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墨峥的背影。 克洛伊见莎露脸红红的，表情也很奇怪，便问：“莎露，你咋了？” 莎露双手捧着脸颊，“好帅……” “哈？” ………… 寝宫与正殿之间的花园行道上，墨峥扶着路旁的一棵行道树，虚弱地喘息着。 蒂蕾莎松开手，走到墨峥面前。“墨先生，以你现在的情况，真要掳走殿下吗？” 墨峥抬头看了蒂蕾莎一眼，松开扶着树的手。“你最好现在……就拔剑杀了我，”他摇摇欲坠地错身绕过蒂蕾莎，“免得待会儿……又让爱莉雅……掉眼泪。” 蒂蕾莎眉头紧锁，右手慢慢握住剑柄。墨峥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蒂蕾莎转过身去，望着墨峥那裹着白色纱布的背影。阴雨之中，墨峥的后腰上，两朵血色之花正在怒放。 最终，蒂蕾莎松开剑柄，揉掉眼中的模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这该死的鬼天气。” ………… 墨峥脚下一滑，本以为要就此摔死在地上，却蒂蕾莎一把扶住。墨峥微微一愣，看着蒂蕾莎认真的眼神，他惨白一笑。“这条路……可真不好走。” 蒂蕾莎抬起墨峥的左臂绕过颈后，将他架了起来。“我答应殿下的事还没做完。” 墨峥小腿一松，将大部分重量压在蒂蕾莎身上。苍白的脸上露出淡淡地戏谑，“其实我更喜欢公主抱。” 蒂蕾莎伸手搂住墨峥的背，挺直腰背，驾着他转身往回走。 “唉，你往哪走啊？爱莉雅在那边。” 蒂蕾莎蹙了蹙眉。“少废话，跟我走便是。” “放我下去，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 寝宫后面，正北方的一处岩窟神殿中，墨峥全身赤裸，泡在一池碧绿温泉之中。 “蒂蕾莎，这圣泉宽敞的很，下来一起泡呗。”墨峥舀起一瓢泉水，浇在右肩的伤口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屏风后，蒂蕾莎瞥了眼墨峥随手丢在池边的内裤，蹙眉叹了口气。“记得用心想象伤口愈合的意象，我去给你找套新衣服，很快回来。” “哦，谢谢啦。”墨峥仰面浮在池中，只有口鼻露出水面。 墨：【阿弥，这圣泉又是啥黑科技？】 弥：【泉水本身只是加了些营养液，和有助于凝神的香料。关键在于这个池子，它能聚集周围的以太，并使其活性化。】 墨：【所以原理是增幅心智力场，效果是加速自愈？】 弥：【聪明。】 墨峥仰面沉到池底，透过池水望着漆黑的洞窟，愣愣发呆。 弥：【想爱莉雅了？】 墨：【嗯。】 弥：【那就去找她啊，你刚刚不是很猛吗，怎么现在又怂了？】 墨：【刚刚摔倒的时候，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就要到此为止了。要不是蒂蕾莎把我带来这里，我肯定GG了。刚穿越过来的时候，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这是真实世界，但我压根就没在意。我只当这是另一场游戏，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弥：【然后呢。】 墨：【然后我遇到了爱莉雅。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简直就是天使！和她相处得越久，我就越想——】 弥：【打住！冷静，说重点。】 墨：【之前，我以为自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无所谓了。但看到爱莉雅的眼泪时，我突然明白了。其实我在逃避，而我越是逃避，它越紧追不舍。】 弥：【逃避什么？】 墨：【生活，死亡，命运，恐惧，绝望，或者别的什么，我说不太清楚。但是今天早上，我睁开眼睛，看见爱莉雅躺在枕边时。我好庆幸，庆幸这不是梦，庆幸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庆幸我又重新活过来了。活着的感觉，真好。】 墨：【呃，我也想控制，但这是真情流露，你懂的。】 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墨：【把爱莉雅抢回来。】 弥：【我建议你别太感情用事。这次你差点就死了，而且试炼也没通过，所以我觉得爱莉雅和试炼应该没什么关系。】 墨：【这是我和爱莉雅的事，和试炼没半毛钱关系。】 弥：【但以你现在的实力，要把她抢回来实在太难了。而且就算你抢回来了，带着爱莉雅私奔了，她的族人怎么办？你觉得爱莉雅会开心吗？】 墨：【未来的事情我不确定，但她的眼神告诉我，她想和我在一起。阿弥，你帮帮我们好不好？】 弥：【说实话，我是挺想帮你们的。但万一失败了，我就得嫁给魔神之主。】 墨：【你在犹豫？】 弥：【不，我在疑惑。我承认，爱莉雅确实可爱，但你们发展的实在太快了。尤其是你，让我没法理解。】 墨峥坐起身来，脑袋露出水面。【阿弥，我给讲个故事吧。】 弥：【又来？我可不是爱莉雅。】 墨：【我的故事。】 弥：【哦，那你说吧。】 19.她，很强 墨：【从前有一对老夫妇，他们相亲相爱生活富裕，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子女。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深夜，有人敲响了老夫妇的门。然而当他们打开门时，却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小婴儿。婴儿很小，连眼睛都没睁开，通身雪白，是个女孩儿。】 弥：【你以前是女的？】 墨：【急啥，还没讲到我呢。】 弥：【哦。】 墨：【女孩儿患有先天的白化病，但只是皮肤和毛发雪白而已，其他都很健康。她有一双淡淡的粉色大眼睛，柔柔润润的，好看极了。老夫妇非常喜欢这个女孩儿，他们收养了她，给她起名为白雪柔。】 弥：【哦，我知道了。她是你女朋友。】 墨：【有女朋友谁还玩《壳世界》啊？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听我说完吗？】 弥：【那你倒是说快点啊。】 墨：【你老插嘴，我怎么说快点啊？】 弥：【好好好，我不插就是了。】 墨：【白雪柔很聪明，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心理学和心理咨询双博士学位。毕业后，她自己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她很优秀，很快就在圈子里小有名气。在她的众多访客之中，有一位怀了孕的女性。这位准妈妈很想把孩子生下来，所以来找白雪柔咨询。 后来，在白雪柔的帮助下，她终于把孩子健康的生下来了。但是没过多久，这位妈妈还是抑郁过度自杀了。不过庆幸的是，这个妈妈没有带着孩子一起走。在她的遗言中，她希望白雪柔能收养她的孩子。从此，白雪柔就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她给他取名叫墨峥。】 弥：【等等，你爹为什么不养你啊？】 墨：【并不知道亲爹是谁。】 弥：【那你妈妈的家人呢，外公外婆也没有？】 墨：【有，但没人愿意收养我。】 弥：【这说不通啊。】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我的生母有双向情感障碍。】 弥：【你是说躁郁症？】 墨：【是的。我的生母在躁狂状态中，从恋爱到未婚先育，再到被无情抛弃。等朋友发现她抑郁时，我已经七个月了。】 弥：【抱歉，我……】 墨：【没关系，我早就看开了。】 弥：【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是说，你的养母白雪柔，应该不会把这种事情告诉你吧？】 墨：【白妈妈当然不想我知道这些，而且出于心理咨询的保密原则，她也不能说。但外公外婆把她告上了法庭，所以她只能说了。】 弥：【告上法庭？】 墨：【他们膝下无子女，想要个人替他们养老送终。然后正好我又健健康康的，看上去没遗传我生母的躁郁症基因。所以他们就告了白妈妈，想拿回对我监护权。】 弥：【那时候你多大？】 墨：【四岁半。】 弥：【刚好是开始记事的年纪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墨：【是啊，傻子都知道他们想干嘛，所以法院还是把我判给了白妈妈。但他们还是不死心，又以咨询失责害死他们女儿为由，把白妈妈又告上了法庭。】 弥：【然后呢？】 墨：【起初白妈妈为了保护我，一直不愿提交咨询录音。但如果败诉，就会影响白妈妈的职业生涯。如果白妈妈没了稳定收入，外公外婆就有权要求法院重新评估她是否适合继续做我的监护人。所以白妈妈最终还是把咨询录音交给了法院。】 弥：【赢了吗？】 墨：【赢了。不过三年后，也就是白妈妈的养父母去世后没多久。事情突然被曝光到了网上，并迅速被炒红，成了网络流量摇钱机。白妈妈成了网红娱乐的消费品，我也成了人们口中可怜的小野种。】 弥：【这明显是你外公外婆搞的鬼啊，想离间你和白妈妈的感情。真是太欺负人了！】 墨：【或许吧，但我和妈妈的感情反而更好了，所以他们没有得逞。】 弥：【那后来呢？】 墨：【为了把我健康的抚养长大，白妈妈停掉了所有咨询工作，卖掉了老夫妇留给她的唯一的房子，带我搬去了另一个城市。在她的细心呵护下，我的每一天都健康快乐，直到有一天……一个杀人魔突然出现……】 弥：【我，很遗憾。】 墨：【从那一刻起，我的心封闭了。我被白妈妈呆过的心理研究院收养，虽然大家都很和蔼亲切，但我只是抱着膝盖，蜷缩在墙角，不让任何人碰我。他们用了很多方法也无济于事，直到尝试了一种神经模拟游戏疗法，我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弥：【壳世界？】 墨：【是的。实验研究表明，长时间游玩壳世界，可以重新激活因创伤而休眠的脑神经通路。从那以后，我就成了壳世界心理研究项目的研究员。再然后，就穿越到这来了。】 弥：【Emmm……我大概能理解一些，你为什么对爱莉雅这么执着了。】 墨峥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阿弥，其实我是躁郁症基因携带者，躁郁症基因的发病率非常高。但因为白妈妈的细心呵护，所以我的症状不是很严重。】 弥：【没事，你的新身体没这毛病。】 墨：【嗯，我想说的是——虽然我的人生不长，但人性的美和丑，我都经历过。白妈妈曾是我生命中所有的美好，可我失去了她。但爱莉雅让我重新找回了生命中缺失已久的那部分。所以我求求你，帮帮我好吗？】 弥：【好吧，但我还是要提醒你一下。爱莉雅不是你妈妈，这个世界也不是地球。你最好别陷得太深，否则可能会再一次——】 墨：【嗯，我知道。谢谢你的好意。】 弥：【不过话说回来，我要怎么帮你啊？】 墨：【我要参加竞技赛，成为英雄王。剩下这些天，我要进行高强度的训练。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我可以通过圣泉自愈。但若是意识不清醒的状态，我就只能靠你了。】 弥：【好，我答应了，你放心吧。】 墨：【那剩下的，就是找个好老师，以及拿到参赛资格了。】 弥：【好老师的话，你去找蒂蕾莎吧。她，很强。】 20.圣发 圣泉殿窟口，蒂蕾莎望着排水沟中忽浓忽淡的血色，愣愣出神。墨峥穿着一身玄衣，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见此情景，他轻手轻脚地站到蒂蕾莎身旁，与她一同望着水沟发呆。 “泡好了？”蒂蕾莎问。 “嗯。” 蒂蕾莎抬头望着远处的宫殿。“去吧，我不会拦你了。” “你想让我带她走？” 蒂蕾莎点点头，“嗯。” “为什么？” 蒂蕾莎低头看着排水沟，微微捏紧拳头，“我们已经没有能力保护她了。” 墨峥蹲下身来，将手伸进排水沟里，捞起一片漂流而过的花瓣。“带我去看看她们吧。” “变成那副样子，她们是不愿意被人看到的。” 墨峥踏进雨中，不急不慢地向前走着。“你想去哪，我陪你走走。” “你走错方向了。” “哦。” ………… 墓园中，墨峥和蒂蕾莎一前一后地走着。在一座巨大的黑色方尖碑前，蒂蕾莎驻足凝望。纪念碑底部的名字显然是新刻上去的，这座碑很大，横着刻了二十二个名字，却连一行都没刻满。墨峥四周看了看，还有六块同样大的旧碑，全是刻满的。 “爱莉雅知道吗？”墨峥问。 蒂蕾莎上前一步，站到碑前。“还不知道。” “又是大祭司长的安排？” “她也有她的苦衷。”蒂蕾莎跪在祭碑前，用匕首一刀一刀的刻着名字。 墨峥耸了耸肩，“反正我现在很讨厌她。” 蒂蕾莎停下匕首，道：“凡人皆有欲望，只要值得，就会不顾一切。你和她，没什么区别。” “你呢？”墨峥问。 蒂蕾莎伸手抹掉刻字上的泥灰，“我只关心爱莉雅，还有魔神殿。” “太好了。” “好什么？” “你会帮我。” “为什么？” 墨峥双手比出一个镜头框，前后调整着距离，为墓碑取景。“因为我会成为英雄王。” 蒂蕾莎收起匕首。“然后呢？” “然后换一块更小的祭碑。” 蒂蕾莎站起身来，仰望方尖碑。雨水直直落下，砸在她眼睛里。她向后退，一步，两步，三步……直到雨水从眼里流出来。“多小？” 墨峥走到蒂蕾莎背后，用双手在她眼前比出一个镜头框，屈伸胳膊调整焦距。“大概……这么小。” 蒂蕾莎透过镜头框凝视着墓碑，一言不发。雨越下越大，墨峥就站蒂蕾莎身后，镜头框一直稳稳地举着，自始至终未动一下。一声闷雷响起，蒂蕾莎欠身退出墨峥的臂圈，向着墓园出口走去。 墨峥揉着酸胀的臂膀，冲着蒂蕾莎的背影大声道：“可能会再大一点，但我发誓——绝不会刻上爱莉雅的名字！” 蒂蕾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墨峥的眼睛。墨峥也停止揉肩，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 “……” “……” 雨渐渐停了。 蒂蕾莎的目光移向方尖碑，接着转身迈步，“再陪我走走。” 墨峥微微一笑。“乐意之至。” ………… 圣城中心，英雄竞技场。 这座英雄竞技场高约十层楼，最多可容纳十万观众，整体呈半圆形，半圆的切面垂直正对山腰上的大皇宫。圆心处矗立着一座宏伟立柱，立柱表面雕着一棵纯白巨树，立柱的顶端是一个纯白色的观礼台。 观众席中线的最后一排，墨峥身披斗篷，头戴兜帽，远远仰望着大皇宫建筑群。皇宫正殿的钟塔高高矗立。钟塔顶端，一口七彩花钟，映着雨后白阳，美轮美奂。 蒂蕾莎走到墨峥身旁，指着竞技场最高的白色观礼台。“庆典那天，圣钟鸣三下，爱莉雅登台入座，比赛开始。” “穿着婚纱？”墨峥双手握住栏杆。 蒂蕾莎双臂交叠在胸前，俯视观众席下方的竞技场。“是的，穿着婚纱，等着嫁给一个竞技场比出来的‘英雄王’。” 墨峥反身靠在栏杆上，环视竞技场外墙上矗立着的英雄雕像。四尊雕像都是男人，头顶长着珊瑚枝角的，背上长着大鹏羽翅的，屁股上长着蝎子尾的，还有脑门上开了天眼的。 “这些雕像是？” “他们是真正的英雄王。”蒂蕾莎道。 “和竞技场里比出来的不一样？” “数千年来，虽然英雄王代代传承，但异魔大举入侵，却只有四次，史称圣魔大战。” 墨峥摸着下巴，看着那四尊雕像。“这算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 “什么意思？” “其实——算了。”墨峥懒懒地趴在栏杆上，“有的真相，不知道反而能活的更轻松。” 蒂蕾莎遥望着圣钟。“而有的人，生来就是为了探求真相。” 墨峥站直身体，同蒂蕾莎一样将双臂交叠在胸前，深沉地凝视着远方。“我们都是韭菜。” “韭菜？”蒂蕾莎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对，韭菜。” “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蚀心魔以欲念为食，它们并不是不能将我们赶尽杀绝，而是不想。异魔四次大举入侵，只是因为果子成熟，可以摘了而已。” “谢谢。”蒂蕾莎合上笔记本，小心收好。 “你信了？” “你说的很合理。” 墨峥歪在栏杆上，撑着脑袋看着蒂蕾莎。“那我说了这么多，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比如帮我当个英雄王啥的。” “但还需要事实验证。” 墨峥胳膊一滑，差点扭到脖子。“说好的真诚平等呢？” 蒂蕾莎瞥了墨峥一眼，沉声道：“爱莉雅是纯血真祖，我相信她的直觉，也看得出你绝非普通人。但你终究是无征者，要成为英雄王——绝无可能。” 关于纯血真祖，墨峥之前在戒室书籍中看到过，就是拥有纯正的初代蒂薇雅皇族血统的人。对蒂薇雅人而言，意味着先祖降临，拯救后人。 “跟我说说英雄王的事吧，为啥蛮族就当不成英雄王？” “大约一百一十年前，圣盟向邪教宣战。蛮族首领在关键战役中背叛了圣盟，致使圣女惨死。自那之后，蛮族或被流海外，或为奴隶苦役，再无荣誉可言。” “这不是问题，你帮我混入斗场，剩下我自己搞定。” “蛮族只善蛮力，不善念力，相较于其他人类实在太弱，所以数千年来从未有过一例英雄王。” 墨峥微微一笑，“那我就是有史以来第一例英雄王。” 蒂蕾莎瞥了墨峥一眼，“连念甲都不会，你当什么英雄王？” “念甲？” 蒂蕾莎轻轻一甩头，神经触迅速变细伸长，如钢筋一般将墨峥死死缠住，举到了半空中。“明白了吗？” 墨峥用力挣扎了一会儿，最终只能气喘吁吁的放弃了。“我去，你这神经触都拉成面条了，怎么还这么大劲？” “是圣发。” “哦，你这圣发怎么这么大劲啊？” “因为我用了念甲。” 21.到底谁是老师？ 墨峥两眼放光。“那你教我啊，等我学会就能成为英雄王了。” 蒂蕾莎摇摇头，“念甲外放可以凝形，内敛则可以强化肉体。但蛮族念力孱弱，几乎不能外放，而内敛强化，又只有双拳双脚可用。所以即便你学会了念甲，也依然成不了英雄王。” 墨峥看了看那四尊英雄王雕像，问：“人类诸族之中，最强的是哪一族？” 蒂蕾莎扬起下巴，“自然是我们蒂薇雅人。” “那就好办了，从明天——不，从今天起，你来教我，和我对练，只要我能打赢你，就有把握成为英雄王了。” “我要调查魔神殿的事，没空——” “成交！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 二人回到寝宫，蒂蕾莎在院子中央划出一块练武场。克洛伊好奇地走到场边，莎露则躲在廊柱后面不敢出来。 “墨小哥，你的伤好啦？”克洛伊问。 墨峥微笑着点了下头，“嗯，好了。” “这是要做什么啊？” “蒂蕾莎要教我念甲。” “念甲？念甲很难学的唉，我学了三年才学会呐。” 蒂蕾莎斜了克洛伊一眼。“就你那水平，也好意思说自己学会了。” “嘿嘿。”克洛伊搔着后脑勺憨憨地笑。 “正好，你和墨峥一起学习吧。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可以帮帮他。” “哦。”克洛伊点点头，将弓剑解下放在场边，接着卸掉铠甲，然后又开始脱衣服。 墨峥一愣，问：“你脱衣服干嘛？” 克洛伊一边解衣服扣子，一边道：“学习念甲啊。” 墨峥转向蒂蕾莎。“我也要脱吗？” 蒂蕾莎点点头，也脱起了衣服。脱到差不多时，她对克洛伊道：“内衣就别脱了。” “哦。”克洛伊将掀到一半的胸衣又放了回去。 墨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幽幽地松了口气。心想，这也太刺激了吧？ 蒂蕾莎走到练武场正中央，双腿伸直，挺拔腰背地坐在地上。她将左脚放在右大腿根部，脚跟抵右侧小腹。将右脚脚心向天，尽量放在左大腿根部，脚跟抵左侧小腹。然后双膝尽量贴向地面。 克洛伊也以同样的姿势，坐在蒂蕾莎右斜对面三米远的地方。 墨峥看得微微一愣。【这就不是瑜伽体式中最常见的全莲花坐吗？】 弥：【你会？】 墨：【当然会啊，白妈妈教过我瑜伽冥想，这个我太熟了。】 墨峥走到蒂蕾莎右斜对面三米远的地方，以标准的全莲花坐姿势坐在地上，三人刚好呈一个正三角形。 蒂蕾莎看着墨峥，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个姿势需要极好的身体柔韧度，初学者一般很难做到，没想到你一次就成功了。很不错。” 弥：【那当然，也不看看这身体是谁捏的。】 墨峥道：“然后呢？” 蒂蕾莎道：“要学会念甲，就要先学会冥想。要学会冥想，就要先了解何为『意念』。” 墨峥开口道：“老师，我会冥想，您抓紧时间直接教我念甲吧。” 蒂蕾莎问：“你知道意念是什么？” 墨峥点了下头。“教我冥想的老师说过，意念是连结精神与肉体的枢纽。肉体承载着精神，而精神亦可作用于肉体。这两者相生相克，若和谐相生，便圆融自通，人就能活的自在。若矛盾相克，则虚妄自迷，人就活的痛苦。而冥想的本质，是通过意念内观，将灵肉修炼至和谐相生。” 蒂蕾莎微微一愣，直觉这位老师的水平不在自己之下。她起身走到衣服前，取出本子和笔，重新坐回原位，对墨峥道：“继续讲，讲慢一点。” 墨峥点点头，沉声慢语地说：“意念的功能主要有四种：心、智、自我以及意识。「心」是较低级的意念，可以简单理解为我们的「情绪」。「智」是较高水平的意念，是通往内在智慧的通道，可以简单理解为「理性」。” 蒂蕾莎一字不漏地记下。“继续。” “当「智」能够正常运转，且「心」也接受「智」的引导时，便能产生「智慧」。这种智慧也叫做「心智能力」，而修炼这个能力的过程，就叫做「心智化」。” “嗯，继续。” “「自我」是指「我执」，即小我的意识。「自我」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完全独立的实体，它既让我们感到存在，也让我们感到孤独。” “嗯，继续。” “「意识」是记忆的仓库，可以简单理解为‘我们人生的所有经验和印象’，它是塑造出复杂人性的主要素材之一。” 蒂蕾莎看着笔记，细细品思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瞳孔不断扩大。“这个心智化具体是什么？” “嗯，稍等一下，我需要一点时间，组织一下语言。” “嗯。” 墨：【阿弥，我这些知识都是基于地球人的神经系统进化过程而来的，在这能说的通吗？】 弥：【能的，你放心说吧。圣宇宙人类只是因为火种计划的缘故，进化速度比地球人快N倍而已，但神经系统的进化方式和地球人是一模一样的。否则我也不会去地球找试炼者了。】 墨：【行，那我就放心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 墨峥清了清嗓子，道：“我的老师告诉我，人都是猿猴变的，猿猴都是鱼变的，鱼是虫子变的。” 蒂蕾莎微微一愣。“您老师的意思是——人类不是圣族创造的？” “人类是圣族创造的，但不全是。你想啊，如果我们都是圣族创造的，那圣族又是谁创造的呢？” “神？” “Emmm……简单的说，神创造了万物的法则，然后圣族理解了法则，并用法则创造了人类。” 蒂蕾莎蹙眉想了想，然后将段话记在了本子上。“然后呢？” “因为我们是从虫子进化来的，所以我们的大脑是三重脑结构。” “三重脑结构？” “对，我们从「脊椎动物」说起吧。已知最早的脊椎动物叫「皮卡虫」，它可能是所有脊椎动物的祖先。脊椎神经顶部的神经细胞不断增值，就进化出了爬虫脑。「爬虫脑」掌管我们的呼吸、心跳、内脏活动等等，与身体的联系最紧密，指挥权也最高。所以「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就是由爬虫脑的神经活动产生的。” 克洛伊挠了挠头，“最原始的生存本能？” 22.我们友尽了 蒂蕾莎若有所思地说：“呼吸、心跳、内脏活动……不错，没了这些，我们确实无法生存。但进食呢，或者说捕猎，这个不算最原始的生存本能吗？” 墨峥点点头，“如果只是消化，那是原始本能。但捕猎进食的范围就太大了，很难准确界定。” “什么意思？” “以我们人类为例，刚生下来的婴儿天生就会吮吸吃奶。你给他个**，他会吸。你给他根手指头，他也吸。这个进食动作就属于原始本能。但是等他成年后，神经发育好了，你再给根手指头让他吸，他可能会揍你一顿。” 蒂蕾莎想了想，点头道：“我明白了，继续。” “其实绝大部分哺乳动物在幼年是很脆弱的，但哺乳动物却没有灭亡，反而还进化出了更优秀的人类。这是为什么呢？” 克洛伊将腿伸直，挠了挠屁股。“为什么呢？” “因为哺乳动物进化出了哺乳类脑。爬虫脑在遇到危险时，会先惊一下，然后选择拼死一战或拼死逃跑。但哺乳动物则会寻求同伴的帮助。所以它们通常会大声呼救或报警，然后聚成一团，仗着人多势众吓走敌人。” “要是吓不走呢？”克洛伊又问。 “打的过群就起而攻之，打不过集体跑路呗。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或独自逃命的成功率要高的多。这就是哺乳类脑的生存本能，或者说是生存智慧。” “理性脑呢？”蒂蕾莎问。 墨峥指了指自己的脑门，“「理性脑」就是指「脑前额叶」。理性脑的生存策略是搜集情报、分析现况、评估风险、思考解法、逻辑推演、评估效益、决策实行等等。” 克洛伊一脸懵β。“啥意思？” 蒂蕾莎无奈地对克洛伊翻了个白眼，然后问墨峥：“这些和心智化有什么关系。” “之前我所说「智」，就是对应理性脑的功能。而「心」对应的就是「情绪脑」的功能。” 克洛伊道：“不是三重脑结构吗，怎么又多个情绪脑？” 墨峥尴尬地吐了下舌头。“抱歉，我说漏了一句。「爬虫脑」和「哺乳类脑」加在一起，统称为「情绪脑」。” 蒂蕾莎用笔记下。“嗯。” “首先来说说情绪。「情绪」作为「上级神经系统」，是生命在亿万年生存博弈中，为适应恶劣的生存环境，进化出来的「上位神经程序」。” “嗯。” “对心理正常的人而言，当他遇到危险时，对身体指挥权更高的「情绪脑」就会关闭「理性脑」的部分功能，采用久经考验的「上位神经系程序」来应对现状，这就是「应激状态」。应激状态下，身体会进入战或逃的状态。如果一直无法摆脱危险，或危险进一步扩大，就会进入冻结状态。冻结状态通常表现为惊呆、木楞和僵硬，但严重的也可能晕厥休克。” 蒂蕾莎皱了皱眉，道：“愚蠢的策略。” 墨峥耸了耸肩。“有的时候确实很蠢，但我们的神经系统就是这样进化来的。所以这种「自下而上」的运行方式，在不更换硬件的情况下，基本是没法改变的。” “冥想可以。” 墨峥摇摇头，“很遗憾，冥想至多只是改善。” 蒂蕾莎蹙眉沉默了两秒。“心智化呢？” “一样的，只是改善效果比冥想更好些罢了。情感和思考的关系，就像脖子和脑袋。情感的脖子决定脑袋思考的方向。” “情感的脖子……决定脑袋思考的……方向。”蒂蕾莎若有所思的会重复了一边，然后摇了摇头。“不对，我可以控制脖子，将头转向我想要的地方。” 墨峥点点头，“没错，你说的这个状态就是理性状态。但情绪化的状态是你的脖子扭到了，而且你根本意识不到它扭到了。这个扭伤可能是轻微的，只让你的脑袋偏那么一点点。但也有可能是很严重，让你只能看到事物的一个片面。” 蒂蕾莎蹙了蹙眉，“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没错。事实上，一个人如果从小就在不安全的环境中成长，那么他的理性脑发育可能会受到阻碍，情绪脑则因为经常要出来工作而变得过于敏感，即便很小的危险也会激活他的应激状态。有的人一戳就炸，就是因为理性脑不发达，而情绪脑又过于敏感所导致的。” 克洛伊噗嗤一乐。“你是的不就是大祭司长吗？” 蒂蕾莎盯了克洛伊一眼，沉声道：“大祭司长6岁就被带离了圣岛，在龙枝帝国接受政治驯化。她那一批有整整一百人被带走，最后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来。她经历过的苦难，你根本不懂。” 克洛伊吐了下舌头，问墨峥：“改又改不了，是不是没救了？” “改不了的只是这种自下而上的发生机制而已，但既然知道了原理，解法也就自然知道了。所以改善是可以的，只是比较难而已。好了，我说完了。赶紧教我念甲吧。” 蒂蕾莎将本子和笔放到身边。“你会用念盾，对吗？” “是的。” “念盾是将意念集中在眼睛所看的地方，念甲则是将意念集中在全身，想象你穿着一件紧身软甲。你闭上眼睛试试看吧。” 墨峥闭上眼睛，将意念集中到全身。一分钟后的某一瞬，他全身的肌肤表面闪过一抹微弱的蓝光。墨峥睁开眼睛，摇摇头叹了口气。“不行，要将意念集中到全身，实在太难了。” 然而蕾莎和克洛伊皆目瞪口呆地望着墨峥。 墨峥微微一愣。“怎么了？” 克洛伊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墨峥，“怎么了？我练了三年才练出来的「全闪念甲」，你一次就成功了！你——”克洛伊把头一扭，“我们友尽了。” “呃……”墨峥看向蒂蕾莎。“全闪念甲是什么？” 蒂蕾莎道：“念甲虽然强大，但消耗也极大，且难以长时间维持，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练习最容易的闪念甲，也就是一闪而末的念甲。而你刚才所施展的，是闪念甲中最难的「全身·闪念甲」。” “原来如此，那你之前用圣发将我缠起来举到空中的是什么念甲？” “那是「体念甲」，通过念甲强化身体。我当时只强化了圣发，所以是「片身·体念甲」，俗称「片体念甲」。” “也就是说，还有「全体念甲」？” 23.天才之敌 “有是有的，但只是个概念。因为全体念甲需要将意念集中在全身，然而没人能清楚感知全部骨骼和内脏，所以全体念甲至今都没人练成过。通常情况下，人们会将「体念甲」分为「外念甲」和「内念甲」。外念甲主要强化筋腱、肌肉和皮肤。内念甲主要强化内脏和骨头。” 弥：【没事，你全身都有感知神经，内念甲和外念甲的修炼难度对你而言是相同的。】 墨：【我说我多出来的50%神经细胞去哪了，感情都被你安排在心肝脾肺肾和骨头上了？】 弥：【准确的说是30%的感知神经配合感觉器均匀分布在全身，剩下20%的灰质和白质安排给了三重脑。顺带一提，你的骨骼是碳炔和石墨烯结构的，即便没有念甲强化，也足够坚韧了。】 墨：【你的意思是，人家长骨头要补钙，我长骨头要补碳？】 弥：【对。】 墨：【这特么也太扯了吧，你的生物课是物理老师教的吗？】 弥：【因为以太炼构基啊。】 墨：【Emmm……】 蒂蕾莎见墨峥不说话，便问：“你有疑问吗？” 墨峥道：“简单的说，施展念盾主要靠视觉辅助意念和想象力，而念甲则是将视觉切换成身体的感知觉，对吗？” “对。” “如果能修炼出全体念甲，我是不是就稳当英雄王了？” 蒂蕾莎摇摇头。“我不确定。” 墨峥：“为什么？” 蒂蕾莎：“因为本届英雄王的内定人选是龙枝帝国的皇太子。” 克洛伊蹙眉皱鼻。“怎么是那个讨厌鬼？” 墨峥看向克洛伊，“他怎么了？” “超臭屁，大自恋狂。” “呃……”墨峥看向蒂蕾莎，“他强不强？” 蒂蕾莎蹙眉想了下，道：“这很难说。如果他练成了「重力念场」，那你即便修成了全体念甲也毫无胜算。但如果他没有练成的话，你凭借全体念甲是很有希望获胜的。” 墨峥：“那不管了，快教我全体念甲吧。” 蒂蕾莎微微了下肩，“很遗憾，我不会内念甲，所以教不了你。我只能教的只有闪念甲、外念甲和铠念甲。你把这些学会的话，或许能摸索出内念甲的修炼方法。” “「铠念甲」又是什么？” 蒂蕾莎举起右拳，拳头上迅速凝结出一个淡红色半透明拳甲。“铠念甲虽然也叫念甲，但本质是念盾，变了形的念盾。因为需要眼睛做辅助，所以铠念甲只能练出眼睛能看到身体部位。” 墨峥举起右拳，轻而易举地凝出一个淡蓝色半透明拳甲。“这样吗？” 蒂蕾莎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嗯。” 克洛伊惊得身子一歪，腿抽筋了。“你是魔鬼吗！？” 在此之后，墨峥只花了一天时间，便熟练掌握了闪念甲和铠念甲。然后第二天上午，他就学会了全体念甲的修炼方式。但紧接着，他遇到了天赋也无法解决的困难——能耗。 墨峥满身大汗地躺在地上，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说话的声音因精力耗竭而虚弱无力，“我说……这个体念甲……这么……耗费……精力的吗？” 蒂蕾莎沉声道：“你已经很优秀了。不仅练成了内念甲，而且第一次施展就将全体念甲维持了整整七秒。” “你能……维持……多久？” “如果只是全身外念甲的话，我最高能维持五十分钟。” 墨峥心里一凉。“差……这么多？” 克洛伊苦着脸道：“你知足吧，蒂蕾莎是蒂法大陆第一念甲高手。连她都没练成的内念甲，你轻轻松松就练成了，还想怎样？” “我必须……超越她。” ………… 十五天后，寝宫演武场。残霞漫天，红日西坠。墨峥鼻青脸肿躺在地上，满身大汗，气喘如牛。蒂蕾莎站在场中，莎露和克洛伊站在场边。 蒂蕾莎走到墨峥身边，单膝跪地，向他伸出手。“今天到此为止吧。” 墨峥摇摇头。“再……再来一次。” 蒂蕾莎收回手臂，起身对场边的莎露道：“交给你了。” 墨峥一把握住蒂蕾莎的脚踝。“让我……休息……一下……就……一下。” 蒂蕾莎看向场边的莎露。“多少次了？” 莎露对着笔记本数了数。“今天已经是三十三——不对，是第三十四次了。” 蒂蕾莎低头对墨峥道：“心念一旦耗竭，即便把圣泉喝干，你也照样会死。” “我知道……你等我一下……就一下。” “嗯。” 墨峥松开蒂蕾莎的脚踝。他吸了口气，将髋部侧转立起，然后左臂挪到身体右侧，上身由此也慢慢侧立起来。然后又喘了两口气，将头抵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将上身微微撑离地面，同时将地上的肩膀向后缩，终于翻身趴在了地上。 “……”蒂蕾莎看着小儿麻痹症似的墨峥，一言不发。 墨峥双手撑住地面，用力将腹部抬起，趁着一口气力未尽，额头抵住地面，防止身体滑平。他咽了下干涩的喉咙，深吸一口气，又将身体拱起一些，再一次用头抵住地面。就这样一点一点，直至双膝盖跪地。 “……”蒂蕾莎将双手背到身后，左手紧紧抓着右腕。 墨峥双手撑地，努力稳住身体……一只脚踏地，然后是另一只脚……他双手撑在腿上，颤颤悠悠地站起身，“你看……我没骗——”膝盖一歪，栽到了地上。 “……”蒂蕾莎转头将视线瞥向别处。 墨峥的脸贴在地上，颧骨的皮已经磨破了。“别走。” “我不走！”蒂蕾莎握紧拳头。 墨峥喘了几口气，再一次拱起身体……双臂撑直……双脚踏地……双手撑着剧烈颤抖的双腿，一点点伸直脊背……然而他被卡住了，卡在一个既无法进又绝不能退的状态。水珠由他的鼻尖落到地上，一滴，两滴，三滴四滴……很快连成一片，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蒂蕾莎走到墨峥面前，俯身托住他的两腋，将他的下巴搁在自己肩上，扶着他一点点站直身体。 墨峥惨白一笑，“要是有公主抱……就更好了。” “省点力气，我带你去圣泉。”蒂蕾莎一手扶住墨峥后背，另一手去抬他的胳膊，准备扛在颈后。 墨峥抬手抱住蒂蕾莎，紧紧的，声音颤抖着，“现在……多少……胜算。” “……”蒂蕾莎蹙眉不语。 “告诉我。” “三成。”蒂蕾莎所说的是龙枝皇太子没有练成重力念场的情况下有三成，如果对方练成了，墨峥的胜率将连一成都没有。 “三成……哈哈……才三成……”墨峥手臂一松，向下滑去。 蒂蕾莎紧紧抱住墨峥，将他稳在胸前，“墨峥，你已经尽力了。”她将墨峥撑起一点，让他重新趴到自己肩上，“若非你是蛮族，以你的天赋、毅力，再有一年——不，半年，只要半年，英雄王非你莫属。” “但是明天，明天……爱莉雅就会穿上婚纱……”墨峥闭上眼睛，泪流满面，“蒂蕾莎……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24.龙胆露 蒂蕾莎眉头紧蹙，目光在克洛伊与莎露身上来回游移。“只能用那个搏一把了。克洛伊，你的初露还在吗？” 克洛伊摇摇头，伸手指向莎露。“她有。” 蒂蕾莎将目光转向莎露。 莎露一愣，笔记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不行，绝对不行！” ………… 庆典当日，各国来船将圣岛全岸围得水泄不通，英雄竞技场座无虚位。 圣钟鸣响三次，巨大的全息投影由斗场上空亮起，三万多名观众齐齐抬头。一个白色的娇小身影出现在观礼台的阴影里，是爱莉雅。 “铃……铃……铃……”爱莉雅双手捧着婚裙前摆缓步走来，花铃摇曳空灵律动。光影交界线前，她放下裙摆，双手握在胸前，驻足向外张望，似是寻找，又似等待。 大祭司长跟在爱莉雅身后两米的地方，冷声道：“爱莉雅，做你该做的事。” 爱莉雅的身体微微一僵，抿着嘴低头垂目吸了下鼻子，然后深吸一口气，双手提起裙摆，迈步踏入阳光。 “wow……”全场观众齐齐发出惊叹。 斗场四号闸栏后，墨峥痴痴地望着全息投影，望着半个多月来他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爱莉雅缓步向前，两只小手提着厚重的纱裙，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她的肌肤白如羊脂，细小的汗珠由颈肩滑下，被锁骨拦住，汇入锁骨窝。如雪长发高高盘起，被皇冠箍稳，被挂着花铃的金钗搅牢，柔嫩的脖颈在风中摇摇欲折。她的纤腰盈盈一握，桃臀紧紧裹在束裙里，两条纤柔细腿顶着裙摆艰难地迈动。她柔嫩的小脚丫拖着厚重的水晶高跟鞋，每一步都摇摇欲坠，每一步都踩进墨峥的心脏。 克洛伊趴在闸栏上两眼放光。“哇，殿下好漂亮啊！” 墨峥双手紧握闸栏，薄唇微颤，眼眶泛红。“她瘦了。” 二人身后，莎露双手揪着衣摆，“他们会处死我们的。收手吧，现在还来得及。” 克洛伊侧身瞪着莎露，“你要是怕了，就去告发我们，别在这里败我们的士气！” “我——”莎露看了眼墨峥的背影，嘟了嘟嘴，将话咽了回去。 “你什么你，老老实实按计划行动。等事成了，让墨小哥升你做他的贴身亲侍长。” 莎露幽幽地瞥了墨峥一眼，嘟了嘟嘴。“我才不稀罕呢。” ………… 白色观礼台上，爱莉雅入座。观礼台正前端边缘，大祭司站在扩音圆盘上，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天，我教圣女，爱莉雅·怜·蒂法雷特，在此举行成人大典……” 与此同时，斗场闸门后，蒂蕾莎怕了拍墨峥的肩膀，“就是现在。” “嗯。”墨峥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向莎露。 莎露一惊，双手护在胸前向后退。克洛伊闪到莎露身边，钳住她的手腕，将她双臂锁在背后。 莎露眼泪巴巴地看着墨峥。“我都到这里来了，你们还是不相信我。” 墨峥一愣，停下脚步。“克洛伊，放开她。” 克洛伊蹙眉，“可是——” “放开她。”墨峥又说了一遍，声音不高，但很有力量。 “哦。”克洛伊放开莎露。 “……”莎露揉着手腕，气鼓鼓地瞪了克洛伊一眼。 墨峥拉住莎露的手，轻轻揉捏她的手腕，“抱歉，弄疼你了。” “哼！”莎露将脸别撇向一边。 蒂蕾莎盯着全息投影，头也不回地说：“快点，时间要来不及了！” “冒犯了。”墨峥向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莎露身上，接着将手伸向莎露背后。 莎露向后跳开，想要逃走。“不要！” 墨峥一掌拍在墙上，用手臂拦住莎露。 弥：【这个壁咚，我给满分。】 莎露撇着头，背贴墙壁，咬紧下唇。 墨峥看着莎露的脸，沉声道：“对不起，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我别无选择。” 莎露看向墨峥的眼睛。“别、别忘了你的承诺。” 蒂蕾莎捡起莎露的蜜蕾，伸出舌头舔了一下，眉头猛蹙，点了点头。“虽然有初露平缓毒性，但龙胆露依旧会不断增强痛觉，直至你精神崩溃。所以待会儿一定要速战速决，即时回来解毒。” 墨峥重重地点了下头。“嗯。” ………… 观礼台上，大祭司长的宣讲接近尾声：“……接下来，三名历经层层选拔淘汰，最终脱颖而出的年轻皇子，会在此完成最后的试炼，决出新一任英雄王。” 圣钟长鸣，全场欢呼声响起。礼炮响起，一、二、三号斗场闸门同时开启，三名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身穿黄色斗服的男子，额头上横着一只眼睛。 身穿红色斗服的男子，背后竖着一根和身高差不多的蝎尾。 穿着镶金白袍的男子比其他两人走的慢些。男子身高一米八，体型匀称。金发披肩，高鼻梁，深眼眶，薄嘴唇，长下巴。头顶生有一对结构色珊瑚枝状鹿角，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停变幻着色彩。他是泰伦威尔，龙枝帝国的皇太子。 观众席瞬间沸腾，欢呼声分成三股声浪，此起彼伏。 三名年轻皇子走到斗场中央，向爱莉雅所在的白色观礼台弯腰行礼。 这时，四号闸门缓缓打开，一身玄衣的墨峥走了出来。欢呼声迅速消失，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墨峥身上。 “不是三选一吗，怎么又加戏了？”蝎尾男问泰伦威尔。 泰伦威尔扬起半边嘴角轻轻一笑，“跳梁小丑，不必在意。” 墨峥挺胸抬头，走到斗场中央，与三名皇子并排站立，向白色观礼台躬身行礼。“在下墨峥，今日将成为英雄王，与爱莉雅成婚。” 墨峥的声音不大不小，但全场每一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下一秒，全场哗然，人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偌大的英雄竞技场顿时变成了一锅煮沸的乱炖。 25.一拳飞人 观礼台上，大祭司上脸色铁青，双手紧攥，将发言稿捏成了一团烂纸。 爱莉雅双手撑在椅子上，伸长脖子想看清台下的墨峥，小脸俏红堆满了笑意。 大祭司长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蛮族无权参加英雄王试炼，限你十秒钟内离开斗场。” 墨峥仰头凝视着大祭司长，“谁规定的？” 长着三只眼的皇子侧过身来，双臂交叠抱于胸前，扬起下巴看着墨峥，“我族上任英雄王，圣目大帝规定的。” 墨峥眉头一蹙，也侧过身去，抱着双臂扬起下巴。“没听过！” “你——” “瞪什么瞪，多只眼睛了不起啊！”墨峥抬手撑开眼皮，瞪了回去。 “够了！”大祭司长将手中讲稿狠狠扔在脚边，“当年若不是你们蛮族背信弃义，圣目大帝早就铲除邪教，四海太平了。” “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还好意思当英雄王。”墨峥咧嘴一笑，“呵呵。” 大祭司长气得浑身发抖，“你——” “我要和你决斗！”三只眼红着眼睛咆哮道。 “好，正合我意。”墨峥大笑一声，对其他两位皇子道：“你们是一起上，还是车轮战？” 蝎子尾和泰伦威尔对视一眼，道：“我随便，你问他。” 泰伦威尔昂首道：“区区蛮族，还不配让我出手。若你能赢了他们两个，便有资格来我这领死。” 蝎子尾撇撇嘴，“你倒是不傻。” 泰伦威尔呵呵一笑，转身走回闸门后，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墨峥看向蝎子尾，“可以吗？” “我可不喜欢乘人之危，你若真赢了他，可以随意休整治疗。等你准备好了，我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墨峥抱拳行礼，“请问阁下尊名。” 对方同礼回敬，“莎草帝国二皇子，高阶军团武者·贾哈维。” 四号闸门后，蒂蕾莎和克洛伊正透过闸栏间隙观战，莎露则眼神迷离的依墙坐在地上。此时，蝎尾男走回闸门，墨峥和三眼男也热身完毕。 三眼男双手背在身后，扬起下巴看着墨峥。“等什么，快开始。” 墨峥踏步前冲，结果第一步就栽了个跟头，观众席上笑声连连。 墨：【卧槽，这个阴人用念盾绊我！】 弥：【他能晋级前三，肯定有点本事，你不要大意。】 墨：【看来只能用念甲了。】 弥：【念甲消耗太大，你还要一穿三呢。现在就亮底牌，不太好吧？】 墨：【连一个都穿不了，我还想啥三。】 墨峥深吸一口气，全身汗毛无风自动，皮肤泛出淡蓝色光芒。三眼男冷哼一声，开启了铠念甲，冲了过来。 四号闸门的甬道里，莎露靠坐在墙边，望着闸门后的蒂蕾莎和克洛伊。“情况怎么样了？” 蒂蕾莎眉头微蹙。“三目族多一只眼睛，所以念盾和铠念甲是他们的强项。他现在和墨峥近身缠斗，想依靠铠念甲低耗的优势，耗光墨峥的念力。” “这怎么办？” 蒂蕾莎目不转睛地看着场中。“相信他。” 克洛伊看着场中战况，问蒂蕾莎：“墨小哥现在用的是咏……咏什么来着？” “咏春。” “对，他用的是咏春吗？” “他现在站的是二字钳羊马，应该是咏春了。据他所说，这种马步的优点在于左右转动身体时，身体的重心依然很稳定。而这种拳法的每一种发力方式都经过精准计算，可以用最小的力打出最强的拳，从而快速制服对手。他一开局就被逼出了念甲，用这套拳法显然想速战速决。” 克洛伊挠了挠头，“可他怎么一直在防御啊？” “不是防御，是在等破绽。但是三目族的视野比我们大，动态视力也比我们强，所以他们的铠念甲很难出现破绽。不行，这么耗下去他会输的。” 斗场之中，三目男正仗着铠念甲攻防一体的优势，对着墨峥狂轰乱拳。“小子，你这外念甲练得不错啊，一般人要是扛到现在，就算皮肉完好，内脏也该震碎了。” 墨峥微微一笑。“因为我练成了内念甲啊。” “什——” 三目男一惊，铠念甲微微变弱了一丝。墨峥抓住机会一拳击碎铠念甲，接着用寸劲径直轰在三目男的胸口。三目男“么”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墨峥一拳出了场外。足足飞了五十多米远。 上一秒还在为三目男加油呐喊的观众们此时一脸蒙β，整个英雄竞技场雅雀无声，静的诡异。唯独观礼台上的爱莉雅笑眯眯地刚要拍手，却被大祭司长一把握住了手腕，没有拍成。 墨峥收回拳头。【妈耶，这体念甲强化过的寸劲这么恐怖的吗？】 弥：【你这具身体就算没有体念甲也是突破人类极限的，加上体念甲当然可以打出这种效果。还好这货激灵，即时开了瞬念甲抗伤害，否则现在胸口肯定开洞了。】 墨：【呃，我终于知道蒂蕾莎究竟有多强了。】 “赢了！”克洛伊瞪大眼睛，“好快，我都没来得及看清。” 蒂蕾莎耸耸肩，“我也没看清。” 墨峥没有理会倒地不起的三眼男，整了整衣服向四号闸门走去。 弥：【现在知道我为啥要给你捏个蛮族身体了吧？】 墨：【得了吧，你就是懒。】 弥：【懒？你以为这些格斗术只要点下“另存为”你就会了？】 墨：【不是吗？】 弥：【为了融合这些格斗术的精髓，我可是绞尽脑汁才改造出你这具完美身体的。】 墨：【哦。】 弥：【你啥意思？】 墨：【我这些天被蒂蕾莎用神经触虐成啥样——你心里没点β数？】 弥：【对不起我错了！】 墨峥翻了白眼，走进闸道休息区。 克洛伊立即递上毛巾和水，给墨峥捏肩捶背。“墨小哥，你使的那套功夫好厉害，有空也教教我呗。” 墨峥叹了口气，道：“也就对付这种只有双手双脚的有优势，等下和那蝎尾男打，我就没辙了。” 蒂蕾莎伸出一只蜜蕾悬在墨峥面前。“先把龙胆露毒解了。” 墨峥摇摇头，“不急，这局赢得快，龙胆露才刚刚起效。” 蒂蕾莎将蜜蕾抵在墨峥嘴唇上，“蝎尾族的毒钩专破念甲，剧痛蝎毒会经血液迅速扩散全身。不先解掉龙胆露的毒——你会活活疼死。” 26.最强防御 墨峥歪头让开。“谢谢你，但真的不用，我有分寸的。” 龙胆露通过痛觉激发念力潜能，越痛苦激发出的潜能越大，墨峥巴不得蝎尾多蛰他几下，对上泰伦威尔时才能多一点胜算。 蒂蕾莎望着斗场中正在热身的贾哈维，眉头深锁地说：“等会儿如果撑不住了，就向我眨三下眼睛，我用圣遗物隐身入场给你解毒。” “好。”墨峥转身走向斗场。 ………… 斗场之中。 贾哈维高高竖起钩尾，毒刺尖端渗出一滴毒液，映着太阳光辉闪耀。“休息好了？” 墨峥点点头，两腿分立，两臂抬起。“开始吧。” 贾哈维一压身子，双臂展开宛如蝎螯，直直冲了过来。墨峥稳稳站在原地，双臂也如蝎螯般展开，死死握住贾哈维的双手。 贾哈维微微一愣，随即咧嘴大笑。“哈哈哈哈，本以为要打一整场无聊的追逐战，没想到你这家伙倒是痛快。” 墨峥微微一笑，“我倒想和你慢慢打，但老婆大人会埋怨我的，所以你有什么招数，赶紧使出来吧。” “好！你很狂，很对我的胃口。”贾哈维的蝎尾高高抬起，猛地向下一刺，扎进墨峥的右肩。 墨峥眼皮一抖，咬牙笑道：“对不起，我对男人没性趣。” “巧了，我也一样。” 贾哈维的毒钩又刺深了一寸，毒液疯狂注入墨峥体内。墨峥右肩的血管迅速肿胀隆起，宛如榕树露根。墨峥脸色白的发青，额头不断渗出汗水，脸颊因痛苦而扭曲抽搐。 贾哈维咧嘴一笑，“我的毒刺，爽不爽？” “一点……都……不过瘾，有本事……左肩……也……来一下。” “好，我倒看看你能撑多久。”贾哈维拔出毒钩，转而刺进墨峥的左肩，紫黑色血管迅速蔓延隆起。 “唔！”墨峥死死咬住牙，眉心搅成一个“川”字， 贾哈维挑了挑眉毛，“如何，满意了吗？” “……”墨峥咬牙哧哧地喘着粗气，白沫不断从牙缝中挤出，额头与脖颈上青筋暴起，头不受控制的颤栗起来。 贾哈维歪头看着墨峥的脸。“你这蛮子，有意思。” 墨峥死死盯着贾哈维的眼睛，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贾哈维微微一惊。“厉害了嘿。明明对毒素一点耐性没有，却能忍到现在。” “我*&%￥#*” 贾哈维噗嗤一乐，“你说啥？” “我说——”墨峥扬起头，“我忍你大爷！”一记头锤正中贾哈维的面门。 贾哈维瞬间运起闪念甲，但依旧被墨峥一击粉碎，接着就两眼一黑，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嘶——”斗场中发生的一幕，令多观众们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念力壁障是世界公认的最强防御，而在念力壁障中防御力最强就是念盾、铠念甲和闪念甲，不论强弓劲弩，还是火枪火炮，都难其伤分毫。 但墨峥在这两场竞赛中，先是一拳击碎了铠念甲轰飞了三眼男，接着又一头撞碎了闪念甲。 整个斗场再一次诡异的寂静。 在这世上，能破闪念甲和念盾的存在仅有两种，一个是数量稀有的武器类圣遗物，另一个就是更强得念力，且至少要强三倍以上，才有可能破甲。但是，这两人可是整个蒂法大陆排名前三的皇族高手啊！竟然被一个蛮族，区区一个蛮族。一击破甲，直接完败了！？ 这一刻，来自各大高贵种族的观众们，脑中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变异者，一定是变异者！ 在观众们努力接受现实的时候。斗场之中，墨峥凝视着倒地昏阙的贾哈维，慢慢深吸一口气，然后——双手捂头、满地打滚。“疼啊！疼死我啦！”【脑壳要碎啦！要死要死要死……】 本来墨峥就全身布满感觉器和感知神经，加上之前吃了莎露的龙胆露，全身感知神经更加敏锐，尤其是痛觉。刚才被贾哈维扎了两针剧痛神经毒素，要不是他的身体强悍，再加上这些天来的艰苦训练，刚才早就疼的失去意识了。但他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又用头槌硬破了贾哈维的闪念甲。所以他此时所承受的疼痛，已绝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了。 弥：【安啦安啦，你的骨头都是碳炔构造，哪有这么容易碎。倒是地上这家伙，搞不好要变成傻子。】 ………… 墨峥从地上爬起来时，贾哈维已被抬出场。泰伦威尔气则定神闲地站在场中，眼神轻蔑地看着墨峥。 墨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疼得他一通龇牙咧嘴。“你来的倒快，都不让我休息一下。” 泰伦威尔扬起半边嘴角，轻蔑地笑了笑。“就算我让你再休息一年，结果也是一样的。” 墨峥微微一笑。“不用一年，半年就够了。” 泰伦威尔哈哈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你的老师应该是蒂蕾莎吧？” 墨峥微微一愣，问：“蒂蕾莎是谁？” 泰伦威尔踢飞脚边一颗小石子，轻轻打在墨峥胫骨上。墨峥立即疼得龇牙咧嘴，冷汗直冒。 泰伦威尔面色一冷，“你服了龙胆露，这是蒂薇雅人才有的东西。而整座圣岛，唯一能教出你这样强者的，就只有蒂蕾莎。” 墨峥皱起眉头，“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只是被那个死蝎子蛰了两下而已。” 泰伦威尔面色阴沉。“二十年的那场闹剧，诸国网开一面，没有深究。没想到这群臭婊子竟然忘恩负义，在暗地里养了你这么一个野杂种。今天，我就好好教教你们——怎么做条好狗！” 墨峥翻了个白眼。【卧槽，翻个白眼都这么疼的吗？】“你巴拉巴拉究竟说的啥啊？废话这么多，你到底打不打啊？” 泰伦威尔冷笑一声，“死到临头还嘴硬。开始吧。” “好！”墨峥开启念甲，冲向泰伦威尔。 “嗡～”一声异响波及全场，墨峥一个踉跄五体投地，仿佛被千钧之力吸在地上，动弹不得。 全场观众一片哗然，沉寂良久的竞技场，再次沸腾了。 四号闸门里，莎露刚好走到栏杆后。她见到场中情景，立即抓住蒂蕾莎的胳膊，着急地问道：“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就倒了？” 蒂蕾莎眉头紧锁，紧握的双手微微抖动。“重力念场。” 27.所有人都要你死 泰伦威尔双手背在身后，仰头望向白色观礼台。“安娜大祭司长，胜负已出，请宣布结果吧。” 大祭司长看了眼墨峥，迟疑了一秒。这一秒，她心底闪一个念头，她希望墨峥能站起来。然后下一秒，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出了冷汗。 泰伦威尔收紧眼睑盯着观礼台上的安娜，一字一顿地高声道：“大祭司长？” 大祭司长微微一惊，赶紧昂首挺胸道：“我宣布，本届英雄——” “慢着！我还……没输。”墨峥双掌撑地，胸口从地面抬起一拳距离。他的双臂剧烈地颤抖着，汗水滴在地上，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形， 泰伦威尔冷哼一声，半眯起眼睛，同时右手平伸，掌心向下猛地一按，一股强大的重力随即压墨峥身上。 墨峥的身体再次砸到地上，他感觉背上仿佛站着一头大象，要将他的胸腔生生压碎。剧痛碾压全身，墨峥咬紧牙齿运起内外体念甲，将胸口一点点重新撑起，维持在离地一寸的空中。 泰伦威尔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蛮子，你很不错，但终究是个蛮子。” 墨峥咬紧牙关一言不发，鲜血不断从蛰口渗出，与汗水混在一起。这些血汗仿佛被强磁吸引，顺着肌肉间的沟壑，迅速流下，落在地上。墨峥全身激烈地颤抖着，脸色苍白发青，牙齿不住打颤。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泰伦威尔的腿。 “爱莉……雅……是……我的。” 泰伦威尔伸出另一只手，两掌于空中向下一压。“闭嘴！” 墨峥猛地摔在地上，“咳咳……咳……”血沫从口中溢出，流到地上。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搅进了粉碎机，全身每一块血肉骨髓都碾压破碎，可所有痛觉神经却始终完好，与支离破碎身体藕断丝连。简单的喘息，如同一团不成人形的活物，被丢进气密压力罐中，在高压与真空之间的挤压、撕扯。 泰伦威尔收起双掌，背在身后。“知道你为什么会输吗？” “……”墨峥全身一轻，抬起头来，死死盯着泰伦威尔的眼睛。 “看看你这副卑贱的样子，”泰伦威尔扬起一只眉毛，摇了摇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我就让你死个明白吧。” 重力念场又弱了一点点。墨峥奋力撑起身体，但刚抬起一点，就被泰伦威尔用脚狠狠踏在了地上。墨峥吐出一摊血沫，撕心裂肺似的喘息着。 泰伦威尔抬起脚，转身坐在墨峥背上。“老老实实听我把话说完，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力。” 墨峥虚弱地喘息着，血沫一波一波涌出口鼻，泼洒在地上。 泰伦威尔好整以暇地坐在墨峥身上。“坦白说，仅凭我一个人的念力施展重力念场，至多能维持十秒。” 墨峥曲起手臂，双手撑地。慢慢昂起头颅。“爱莉……雅……是……” 泰伦威尔伸脚挑开右臂，墨峥随即摔回地面。泰伦威尔仰头望着真王雕像，“三目族。从古至今只出过九位英雄王。不过是凭运气才能来到这里的杂鱼，所以被你打败不足为奇。” 墨峥慢慢曲起手臂，“爱莉……雅……” “蝎尾族。虽然也就出了二十三位英雄王。但败给你，”泰伦威尔瞥了眼墨峥，“的确让我意外。” 墨峥收回右手，再次撑地，双臂剧烈地颤抖，“是……我……” 泰伦威尔皱了皱眉，再次踢开墨峥的手臂。 墨峥再次倒在地上，痛苦地喘息着。 泰伦威尔轻蔑一笑。“天翼族。初代英雄王诞生的种族，共出过四十九位英雄王。但很可惜，异魔讨厌会飞的东西，所以第二次异魔大军降临时，他们被灭族了。否则，还会更多。” 墨峥双手握拳，再一次曲起双臂，“爱……莉雅……是——” 泰伦威尔抬起左脚，踏在墨峥的右脸颊上，声音比之前高了一大截，“而我龙枝一族。三千年来，共出过一百四十四位英雄王。”泰伦威尔扫视全场坐席，嘴角扬起，“一百四十四位——比他们全部加起来都多！” 墨峥后颈的肌肉筋腱根根暴起，脸贴着泰伦威尔的鞋底，奋力扬起头颅，“爱……莉——” 泰伦威尔狠狠踩住墨峥的头，站起身来。“知道为什么吗？” “……”墨峥的脸被鞋子和地面挤压得变了形，呼吸粗重，喷吐着血沫。 “因为我龙枝的皇族可以引念。只要心念相近，就能聚而引之。”泰伦威尔抬起脚，在墨峥的斗服上擦掉血迹。然后走到一米远的地方，转过身来看着墨峥。 墨峥慢慢曲起双臂。额头顶在地上。胸口一点一点抬离地面。“爱莉雅……是……我——” 泰伦威尔的眼皮微微一跳，眼神中的轻蔑少了许多，转而透出愤怒和厌恶。泰伦威尔双手凭空一锤，巨大的重力再次砸在墨峥身上。 “噗——”墨峥轰然坠地，胸口重重地砸在地上，张嘴喷出一口血箭。 泰伦威尔狂妄地狰狞咆哮：“所有人都要你死——所有人！” 墨峥再次曲起双臂，“爱莉——咳咳……爱莉……雅——是……我——”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冥顽不灵。”泰伦威尔冷笑一声，凭空托举双臂。 墨峥全身一轻。下落的鲜血骤然一顿，分出一颗颗血珠漂浮在空中，然后慢慢向上飘升。墨峥一阵晕眩，身体和血液一样，慢慢向上，飘离地面。 观众席中。 一个观众站起身来，大声高呼：“杀了他！叛徒只配为奴！” “对！蛮族只配为奴！”又一个声音跟着响起。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一个又一个观众站起身来，高举拳头，大声呐喊。声音渐渐合成一股，宛如一头凶恶的巨龙在狰狞咆哮。 斗场之中。 泰伦威尔双手举过头顶，墨峥被重力念场升到了三米高的空中。“这可是万人份的重力念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求我，然后坦白圣岛背叛圣盟的罪行，我就饶你一死。” 观礼台上。 大祭司长站在爱莉雅背后，双手按在爱莉雅的肩膀上，双目紧紧望着全息投影。 爱莉雅泪流满面，她奋力撑起双臂，想要站起身来。但肩上的两只手像铁钳一般，将她死死地按在座位上。 闸门之内。 莎露眼眶湿红，“你们快去救他啊！他会死的！” “他没有看我，”蒂蕾莎攥着双手，指甲嵌入掌心，“也没有眨眼。” “克洛伊。她不去。我们去！” “好！”克洛伊挽弓抽箭。 蒂蕾莎厉声闷吼：“都不准去！” 莎露紧紧攥着双手，眼中噙满泪水，胸口不断起伏。“你们是要看着他死吗？” 蒂蕾莎转过脸去凝视斗场，鲜血流出拳头缝隙，落在地上。“看着他。相信他。” 28.爱莉雅是我的 弥：【认输吧，这次你真的会死。】 墨峥惨白一笑：【下次……如果还有下次的话……我想给她讲个长一点的故事……讲……唐吉……坷德。】 弥：【这种时候别立死亡Flag啊喂！】 墨峥咳了两下。吐掉口中血沫。他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泰伦威尔的眼睛。 “爱莉雅，是，我的！” 泰伦威尔一愣，随即狂笑起来，“好，好，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泰伦威尔的双手再次抬高，墨峥被重力念场再度升高。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观众的呼声越来越高，泰伦威尔头上的龙枝越来越亮。 “不要！”一声稚嫩的女音，透过扩音器响彻全场。 欢呼声戛然而止，全场观众同时望向观礼台。 观礼台的扩音圆盘上，爱莉雅跌坐在地，水晶鞋甩落在脚边，膝盖渗着鲜血，染红了婚裙。她双手在观礼台边缘，垂头望着场中的墨峥，泪如泉涌。 “求求你了……不要杀我的墨哥哥。” 短暂的沉寂过后，观众们纷纷议论起来： “墨哥哥是谁？” “好像是那个蛮族。” …… “我没听错吧，圣女在为一个蛮族求情？” “到底怎么回事？” …… “小圣女哭的那么伤心，真是作孽哦。” …… “不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刚才那蛮族开场就说‘是来迎娶此生挚爱’。我赌十个金币，他就是二十年前那个蒂薇雅学者和无征者蛮奴所生的混血种。” …… “我的天，蒂薇雅人又和蛮族爱上啦，而且这次是圣女？” “我跟你们说，据野史记载，当初天目大帝就是被蛮族首领挖了墙角。” “嘘，别乱说，这可是禁忌！” …… “嘁，要我看啊，那蛮子说话还挺有道理。连老婆都保护不了，还好意思当英雄王。”“对，坦白说，我挺佩服这蛮子的。” “胆子够大，心够野，是条汉子！” …… “虽然是蛮子，但他真的好帅啊。” “唉，要是有男人能对我这么痴情，就算是蛮子，我也不在乎。” …… 观众席上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仿佛捅了一个巨型马蜂窝。 斗场中。 泰伦威尔依旧高举着双手，但额头却渗出了汗珠。随着一阵微弱的嗡嗡声，墨峥从高空摔回了地面。泰伦威尔的引念——失效了。 观礼台上。 大祭司长的右手小臂上，两排小小的牙印中渗满了血红。她左手捂着伤口，气的全身发抖。“爱莉雅·怜·蒂法雷特！” 爱莉雅心头一怔，条件反射地绷紧了肩胛，但眼睛却无论如何也离不开墨峥。 斗场之中，墨峥每一次喘息都吞吐着血沫。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微弱的话语被扩音设备清晰地播放到全场。 “匹诺曹……对……公主的愛……深如大海。” 墨峥再一次曲起双臂。 “不论……遇到什么……艰难险阻，他都……不会放弃。” 墨峥双手撑地，慢慢拱起腰背。 “即使手脚……全部折断，他也会用……鼻子……站起来……” 墨峥将额头抵在地上，用脖颈支撑胸躯。 “继续前进。” 爱莉雅泣不成声，泪水不断溢出眼眶，从高高的观礼台上飘落而下。“可是他会死掉的……” 墨峥慢慢蜷起双腿，膝盖触地。“如果……不能和……我愛的人……在一起……”无数残破的念甲碎片，一片接一片地浮现在体表，“活着——比死还痛苦！” 爱莉雅心头一震，撑在礼台边缘的双手慢慢握紧。 大祭司长厉声高喝：“爱莉雅·怜·蒂法雷特，不要忘了你的责任！” 爱莉雅擦掉眼泪。她捡起水晶高跟鞋，狠狠地砸了个粉碎。她用鞋跟割掉厚重的裙纱，划开紧缚的裙束。她光着脚从一地碎渣中站起身来，目光灼灼，直视大祭司的眼睛。 大祭司长心头一惊，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半步。她定了定神，向爱莉雅展开怀抱，强作温柔地微笑道：“爱莉雅乖，听安娜妈妈话。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爱莉雅噙着泪水，吸了下鼻子。“对不起，安娜妈妈。爱莉雅不要做公主了。” 大祭司长一愣，板起脸道：“不做公主，你还能做什么？” 爱莉雅双手握住头顶皇冠，慢慢举起脱下，扔在地上的裙纱中。 大祭司长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着爱莉雅的座椅，“你究竟要做什么？” 爱莉雅抽掉花铃金钗，洁白的长发散落风中，唯独两只蜜蕾，呈猫耳状塑在头顶。爱莉雅满面泪光，迎着阳光微笑。 “爱莉雅，要做天使。” ………… “爱莉雅，要做天使。”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全场观众不明所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令墨峥全身充满力量。 墨峥一声低吼，所有念甲残片瞬间融合，一件完美闪念甲包裹住墨峥全身，不断散发着淡蓝色光晕。 全场观众齐齐瞪大了眼睛——持续不灭的闪念甲？ 四号闸门后，蒂蕾莎失声惊呼：“不动！是不动！” 克洛伊挠了挠头，“不动？” 蒂蕾莎眼眶湿润，声音颤抖，“念甲的究极形态——「灵装·不动」！” 斗场之中。 泰伦威尔被墨峥的念力死死锁在原地，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么重的伤，你怎么可能重新站起来？” 墨峥惨白一笑。“是念甲。” 泰伦威尔双目圆睁，“念甲？你竟然用念甲操控身体？” 墨峥微微扬起嘴角，“你猜对了，但不是我的身体，而是你的身体。” 泰伦威尔奋力控制身体，但他周围的空间仿佛凝成了一具人形棺材，将他死死的限制在原地。“不可能，这不可能！” 墨峥走到泰伦威尔面前，不急不慢地扎好马步，稳住重心。接着腰部慢慢转动，左臂横在身前，右手握拳平于身侧。然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认真拳。” “认真——等、等下？”泰伦威尔慌忙撑起念甲。 “爱莉雅，是，我的！” 墨峥双腿发力一拳轰出，泰伦威尔的念甲瞬间粉碎，化作一发人肉炮弹飞出场外，吐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全场再一次陷入死寂……那个蛮子——打赢了重力念场！ 墨峥深情地望着爱莉雅，露出淡淡地微笑。“宝贝儿，我赢了。” 声音不高，但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墨峥集中意念，一道淡蓝色半透明的念盾滑梯凭空显现，架在二人之间。 爱莉雅望着墨峥，双手微颤地握在胸前，小小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这里太高了，她有些害怕。 墨峥微笑着张开双臂，“别怕，我接住你。” 然而就在爱莉雅努力克服恐惧的时候，观礼台后方的一名侍从突然动了。侍从的手掌中伸出一支染血骨刺，疾步走向爱莉雅，速度越来越快。 大祭司长纵身扑向那名刺客，双手死死抓住刺客的脚踝。“爱莉雅，快跳！” 爱莉雅鼓起勇气纵身一跃，但还是迟了——刺客张口喷出一支血箭，正中爱莉雅背心。 墨峥赶紧改变滑梯位置，将爱莉雅接住。 爱莉雅顺着滑梯下落时，刺客挣脱大祭司长，走到台子边缘，嘴巴咧开一个诡异的长口。“我说过的，我讨厌天使。” 爱莉雅顺着滑梯落入墨峥怀中，她脸色惨白，手捂胸口，呼吸困难。 墨峥将爱莉雅护在怀中，仰头看向观礼台，双目赤红，气的全身发抖。“凌蔑！” “哈哈哈哈，我喜欢你的眼神。本来想和你多玩一会儿的，但我有正事要做，必须走了。” 说罢，她从观礼台上跳下，摔死在了场中。 墨：【阿弥！？】 弥：【该死！是蛀心魔蚴。】 29.病名为愛 后宫，山中殿窟，圣泉。 圣泉池边。 蒂蕾莎双拳紧握，面色凝重。在她身后，莎露怀捧一件染血胸衣，双手紧紧揪着蒂蕾莎的袖子，微微颤抖。 莎露身旁，大祭司长在克洛伊的扶持下勉强站稳身体。短短一刻钟不到，这位庆典上傲视群雄的大祭司长，已经变得无比脆弱，仿佛一个风烛残年的垂暮老人。 圣池之中。 穿着内衣的爱莉雅泡在池水中，只有脑袋枕在墨峥的臂弯上，露出水面。小脸苍白的毫无血色，额头挂满冷冷的汗珠，牙齿不停打着颤，每一次呼吸都会微微抽搐。“墨哥哥……爱莉雅……要……死了吗？” “不会的，不会的，”墨峥泪流满面，“我不会让你死的。” 爱莉雅转头看向池边的大祭司长，虚弱地哽咽，“安娜妈妈……对不起……爱莉雅……让您……失望了。” 大祭司长抬手捂住嘴巴，不停摇头。泪水溢出眼眶，顺着脸庞的褶皱滂沱而下。 墨峥轻轻曲起一条托，挪动胳膊，将爱莉雅搂的更舒服一些。“别说傻话，你会活下来。然后我们结婚，从此幸福快乐，永远生活在一起。哥哥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活下来的。” 爱莉雅虚弱地点了下头，惨白一笑：“嗯，我相信哥哥。”接着晕了过去。 墨：【阿弥，你究竟想到办法没有？】 弥：【魔蚴已蛀进心脏，即便侥幸祛除了，心脏也无法自愈。我剩下的以太炼构基权限，也不够再做一颗心脏。总之无论如何，她都没救了。】 墨：【我用心智力场帮她堵住蛀洞。】 弥：【不可能的。生命本体的心智力场极其强大，极难被他人干涉，所以圣泉才只有意识清醒时能用。爱莉雅的心智力如此强大，又是心脏这么关键的器官。就算你喝一整桶龙胆露，也绝无可能。】 墨：【心脏不能，那连结心脏的血管呢？】 弥：【血管……若我俩协同合作，倒有一丝希望——你脱衣服做什么？】 墨：【把我的心脏换给她。】 弥：【你疯了吗！那你自己怎么办？】 墨：【我用念甲再造一颗。】 弥：【胡闹！就算你能长时间集中心念，但你能一辈子不睡觉吗？】 泪水模糊了墨峥的视线，【那时的我太懦弱，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有做……】墨峥用力闭上眼惊，将泪水挤出，然后望着爱莉雅，【但这一次，我绝不再眼睁睁看着她死！】 弥：【你醒醒吧，她不是你妈妈！】 墨：【那又如何？】墨峥轻轻拂去爱莉雅额头的汗水，【若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弥：【试炼呢？试炼怎么办！你死了，谁来拯救世界——】 墨：【她就是世界！我的世界。】 弥：【你要为了一个凡人，不到百年的寿命，让整个宇宙、无数生灵，坠入深渊，世世代代活在地狱中吗？】 墨：【别和我讲这些大道理！我知道地狱的滋味！】墨峥握住爱莉雅的小手，泪水啪嗒啪嗒落在她脸上，【她把我从地狱救出来，我不能负她。】 弥：【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好不好？】 墨：【别再浪费时间了！】墨峥松开爱莉雅的手。指尖凝出一把念刃，划开自己的胸口。胸骨与肺叶包裹中，一颗心脏怦怦跳动。【今天要么她活，要么我和她一起死——你选吧！】 弥：【你这个疯子！该死的疯子！】 墨：【快选！】 弥：【该死——抱稳她！】 墨：【谢谢。】 弥：【闭嘴！】淡蓝色半透明液体从墨峥体内渗出。化作十来只液态触手，伸到爱莉雅胸前。一只触手变化成手术刀，在她胸口上精准地划开一道口子，切开胸骨。四只触手扒开划口，其余数只触手慢慢伸入爱莉雅体内。 墨：【听着。她的心智力很强大，我必须全心全意放在她身上。所以你的心脏，得由你自己掏出来。你动手的时候，我会同步摘出她的心脏。】 弥：【嗯。】 墨峥屏息凝出一颗念甲心脏，用念刃切开自己的胸骨，然后伸手探入胸腔，将心脉一根接一个切断。墨峥汗如雨下，他的膈膜和血管上都有痛觉神经，加上龙胆露的痛觉增幅，几乎要痛晕过去。但他强打精神，硬是凭借敏锐的内脏干感知，精准的切断，再完美的连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莎露闭上眼睛，泪水奔涌而出。当墨峥将手拔出胸膛时，手掌之中握着一颗心脏，喷吐着鲜血，怦怦跳动。 墨：【快给我。】阿弥将爱莉雅蛀满魔蚴的心脏远远的扔到池外，同时将墨峥的心脏塞进爱莉雅小小的胸腔中…… ………… 圣泉之中，墨峥专注地看着怀中的爱莉雅，她的手术刀口刚刚被缝合。 “咳咳咳……”爱莉雅从昏睡中醒来，咳个不停。 墨：【她怎么老咳嗽？】 弥：【你的心脏太大，顶到她的肺了。没关系，就是咳嗽而已，死不掉的。】 墨：【谢谢你。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弥：【别说了，其实我早就不抱什么希望了。最后能帮到你，没想到还挺开心的。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墨：【嗯。】 “墨哥哥？”爱莉雅扬起脸来，看着墨峥。 墨峥慌忙抬手捂住自己胸前的缝口。微笑着将她抬高一些，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宝贝儿，已经没事了。你会活下去，一直一直，长命百岁。” “和哥哥一起吗？” “当然。”墨峥看着爱莉雅的眼睛，温柔地微笑。 圣池边，克洛伊与莎露抱头痛哭，蒂蕾莎和大祭司长默默流泪。 爱莉雅看着哭泣的众人，歪过头来又问墨峥，“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爱莉雅笑靥一展，“嗯，哥哥从没骗过爱莉雅。”她歪头靠在墨峥身上，看到了墨峥胸口的血迹，“哥哥，你胸口上——” “那！爱莉雅，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好啊。”爱莉雅抬起头，看着墨峥的眼睛。 “从前有个公主，名叫爱莉雅。她一出生就得到了天神的祝福。她有着天使般美丽的容貌，天使般美丽的心灵。任何人只要见到她第一面，就会发自真心的爱护她……”墨峥的眼皮越来越重。疲倦宛如海啸掀起的巨浪，一波接着一波。他的意识宛如老灯塔的火苗，忽明忽灭。 “哥哥？” 墨峥强撑起精神，向爱莉雅微微一笑。“她住在银白色宫殿中，每天都生活的无忧无虑，幸福快乐……”他的语速越来越慢，声音越来越弱，眼皮越垂越低。 “墨哥哥？”爱莉雅轻轻摇了摇墨峥。 “嗯？”墨峥睁开眼睛，“抱歉，刚刚讲到哪了？” 爱莉雅露出笑脸，“她住在银白色宫殿中，每天都生活的无忧无虑，幸福快乐……” “对。那是一群既善良又勇敢的人，她们总是时时刻刻陪伴在她身边。憨厚的克洛伊，稳重的蒂蕾莎，傲娇的莎露……以及……虽然很严厉……但其实很关心她的……安娜妈妈……” “还有呢？还有呢。”爱莉雅期待地看着墨峥。 “还有……”他的眼皮好沉好沉，他努力想要撑开眼皮，但真的好难好难。 “墨哥哥？”爱莉雅轻轻摇动墨峥的手。 “……”墨峥泡着温暖的泉水，怀中抱着心中挚爱，暖暖的，软软的。这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时刻了吧。他的脸上露出微笑，他的手慢慢滑落。 爱莉雅看着墨峥的心口，泪水溢出眼眶，“哥哥！”她捂住那道伤口，哽咽啜泣，“故事还没讲完呢……还有呢……还有呢？” 墨峥的脖颈一软，脑袋无力地垂下。 爱莉雅的手心一暖。 鲜血喷涌而出…… 30.他是她的影子 清晨，爱莉雅的卧室。 卧床上，墨峥张开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不加控制的呼出去。左臂陷在爱莉雅的怀抱中，小小的，软软的，温暖又舒适。爱莉雅酣睡在枕边，气息舒缓绵长，时不时闷咳几下，睫毛依旧浓密纤长，但眼睛已经哭肿了。莎露睡在床边的地铺上，眼睛也是微肿的。克洛伊靠在门边打着盹儿，头一下一下的点着，口水滴流了一胸。 墨峥静静望着天花板，嘴角微微扬起。【至高原神真是不可名状、无法描述啊。是吧，弥幽醤？】 弥：【别随便叫我真名，也别加奇怪的助称。】 墨：【注意你的言辞，年轻的旅法师。】 弥：【是是是，我未来的孵梦者大人。】 墨：【态度一点都不谄媚。差评！】 弥幽似乎是伸了个懒腰，【唉……好不容易恢复自由身，我要好好放松一下。】 墨：【放松什么呀，赶紧过来帮我完成终极试炼。】 弥：【可拉倒吧，你现在有了「以太原种」，是真正的「以太生命」了，还需要我帮忙？】 墨：【多个人好办事啊。】 弥：【缺人手的话，你弄几个「以太分身」不就好了？】 墨：【我才刚刚融合以太原种，哪有这么快学会啊。】 弥：【话说这以太原种究竟是什么啊？】 墨：【内部机密，不能说唉。】 弥：【哼，小气鬼。】 墨：【哈哈，我逗你玩的。简单来说，大概就是「永不枯竭的源泉」、「永不熄灭的火种」之类的存在。有了祂，我就可以自己创造以太了。】 弥：【我的天，也就是说，你现在无需依靠外界以太，就能使用心智力场了？】 墨：【嗯，目前而言就是这样了。至高原神说过，以太生命拥有无限的可能性，但能否发挥出来，关键在于我与世界的连结。】 弥：【你与世界的连结，什么意思？】 墨：【这个就真不能说了，说了必被404。】 弥：【Emmm……真是羡慕嫉妒恨啊！】 墨：【虽然不能说，但你过来帮我的话，可以直接观察我，然后自己领悟啊。】 弥：【有道理，不过我还有件事没了，等我把事办完就来找你。你要没事，我就走了。】 墨：【等等，有事。】 弥：【说。】 至高原神和墨峥说了一些话，大致意思是： 像圣宇宙这样的烂摊子，诸天万界多的很，通常都是直接404的。但祂最近闲得无聊，索性把圣宇宙做成了试炼项目，供诸神娱乐的同时，也顺带给孵梦者增添新人。 所以像圣宇宙这样的试炼项目其实还有很多，墨峥不是唯一进入终极试炼的人，且在诸多试终极炼者当中也不是佼佼者。 但祂毕竟是个公平而仁慈的至高原神。所以只要墨峥通过终极试炼，就能成为孵梦者。墨峥的小伴侣若表现得好也是一样。 至高宇宙的秘密绝不可泄露半点，否则直接404。墨峥的小伴侣可以知道这些秘密，但她如果泄密，后果也是一样。所以说与不说，说多或说少，由墨峥自己决定。 同时，为了防止泄密，祂已经提前给墨峥设好了警钟。关于这个警钟，墨峥很快就会知道了。 墨：【至高原神说祂为了防止我泄密，给我提前设了个警钟做保险。这个警钟说的是你吗？】 弥：【这我就不知道了。再说了，你想这么多干嘛，总之别泄密不就行了？】 墨：【嗯，也对。那你快走吧，我家宝贝儿醒了，没空理你。】 弥：【见色忘义。】 墨：【呵呵。】 ………… 爱莉雅睁开双眼，墨峥正看着她微笑。她直愣愣地盯着墨峥，想要摸摸墨峥的脸，确认这是不是真的，但又迟疑着不敢动，独独眼泪不争气的越流越多。 墨峥曲起食指轻轻拂去爱莉雅的泪水。“宝贝儿，怎么了？” 爱莉雅吸了吸鼻子，抱紧墨峥的胳膊。“咳咳咳……” 墨峥轻轻抽出被爱莉雅抱着的胳膊，侧身支起身体。他让爱莉雅平躺在床上，伸手按在爱莉雅的心口，将那颗怦怦跳动的心脏调整到刚刚适合她的大小。“现在舒服了吗？” “嗯。”爱莉雅点点头，伸手抚在墨峥胸口的伤疤上。那里面空空的，感觉不到心跳。她的泪水再次涌出。 墨峥将手盖在爱莉雅的小手上，柔声道：“闭上眼睛，用心感受。” 爱莉雅闭上眼睛，最先感受到是自己的脉搏心跳，但是渐渐的，另一颗心跳的律动出现了。虽然和自己的脉搏心跳完全同步，但那的确是另一颗心在跳动，在墨峥的胸腔中跳动。 爱莉雅看着墨峥，眼睛明亮澄澈。 墨峥伸出右手，指尖轻触爱莉雅的心口，深情地说：“他是她的影子。” 爱莉雅微微一愣，随即泪如泉涌，笑靥如花。 ………… 蒂蕾莎快步走到爱莉雅房门前，抬手敲了一下门，然后不等回应，便直接推开了门。 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墨峥惬意地坐在桌边，手里拿着筷子。爱莉雅坐在墨峥腿上，一见到蒂蕾莎，便想从墨峥腿上下来。奈何墨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所以她现在只能红着脸往墨峥怀里藏。 蒂蕾莎停在门口，看着满嘴油光的墨峥。蒂蕾莎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她伸手扶住门框，靠在了门框上。蒂蕾莎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声音微微沙哑地问：“克洛伊和莎露呢？” “她们累坏了，我让她们去休息了。”墨峥夹起一块糕点递到爱莉雅嘴边。 爱莉雅一口含住糕点，迅速将脸藏回墨峥怀里。 蒂蕾莎搬了把椅子坐到墨峥对面，然后取出笔记本打开放在桌上，正襟危坐地盯着墨峥。“告诉我。” “什么？”墨峥夹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全部。” 墨峥咽下糕点。“太麻烦，不想说。” “没有心脏，血液几乎放干，却有呼吸。”蒂蕾莎握住剑柄，盯着墨峥的眼睛，“别逼我自己动手找答案。” 墨峥夹起一块糕点，递到蒂蕾莎面前。 蒂蕾莎看了看糕点，蹙眉盯着墨峥。“干什么？” “早饭吃了没？”墨峥问。 “没有。” “那睡觉呢？” 蒂蕾莎神色微冷道：“没空。” 墨峥将糕点夹到蒂蕾莎唇边，“现在吃，吃完了去睡觉。” 蒂蕾莎躲开糕点，将剑拔出一小截。“我说了没空！” “麻烦。”墨峥放下筷子，抬手打了响指。 一阵困意袭来，蒂蕾莎抬手捏在额头两侧，手肘撑到了桌上，“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Emmm……简单来说，就是用心智力场微微调整了一下你的神经通路，让你全身放松下来，更容易睡香香。” 墨峥说的轻松，但这个操作比施展内体念甲要难上百倍。墨峥之所以能做到，主要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在于墨峥，另一方面在于蒂蕾莎。 墨峥这边。一是因为以太生命和以太的亲和度极高，且拥有以太感知，所以墨峥现在的心智力场很强大。二是因为墨峥的释放本源以太已经充满整个房间，形成了领域。但是仅以上两点还不足以完成这个操作，最关键的原因在于蒂蕾莎。 蒂蕾莎此前一直神经紧绷，身心疲倦，但见到墨爱二人安然无恙后，就放松了，身心都是。虽然她表面很怀疑墨峥，但那都是学者的求知欲在作怪而已，对墨却是没有戒心的。 墨峥将爱莉雅放下，然后起身走到蒂蕾莎身旁。 蒂蕾莎伸手拔剑。“你要做什么？” 墨峥弯腰将蒂蕾莎从椅子上抱起来，“当然是公主抱咯。” 蒂蕾莎的困意越来越浓，身体软绵绵的，手中长剑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她抡起拳头，软绵绵地砸在墨峥胸口，“放开……放开……我……” “那可不行，我最喜欢公主抱了。”墨峥抱着蒂蕾莎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好好睡一觉吧，等你睡醒了，我就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你……最好……别……骗……”倦意不断侵袭蒂蕾莎柔弱的神经，她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 蒂蕾莎醒了，精神饱满、神清气爽，但依旧闭着眼睛。 上一次睡这么踏实是什么时候……想不起来了。 莎露送来了饭菜，屋子里充满食物的香气。 莎露走后，墨峥抱着爱莉雅坐到了床边。“醒了就起来吧，难不成今晚想和我们一起睡？” 蒂蕾莎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刚要开口说话，肚子却先咕噜了一声，雪白的脖颈顿时泛起淡淡红晕。“说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墨峥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先去洗把脸，然后吃饭。吃完饭，我就说。” 蒂蕾莎蹙眉盯着墨峥。 墨峥直视蒂蕾莎的眼睛，“凉了就不好吃了。” 蒂蕾莎起身进了梳洗间。 饭后，蒂蕾莎坐在桌前，墨峥抱着爱莉雅坐在桌对面。 蒂蕾莎将笔记本打开压平，摊在桌上。“说吧，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31.共生连结 以太生命体虽然强大，但本质是只存在于至高宇宙的灵魂体，所以要成为真正的墨峥，必须由碳基生命作为载体。墨峥的生命载体虽然强大，但基本生命法则与常人无异，所以失心失血同样会死亡。 墨峥之所以能活下来，主要是因为以太炼构基在关键时刻激活了功能。在墨峥直面死亡的瞬间，他通过了第二试炼，于是以太生命体获得了以太原种，成为真正的以太生命。以太炼构基的「生命代偿」功能，也因此解锁。 生命代偿，简而言之就是当生命载体收到致命伤或处于濒死状态时，以太炼构基会自动代替和补偿机体缺失的功能。 例如墨峥没了心脏，又失血过多，以太炼构基便自动修复了血管，并代替血液在体内循环，以保证墨峥存活。但这种循环是以太炼构基自发的，不需要心脏，所以就没有重构出心脏，旁人也就听不到心跳声了。 后来墨峥为了让爱莉雅安心，用以太炼构基重构了一颗心脏。但不知为何，这颗代偿心脏意外与爱莉雅那颗发生了连结，所以墨峥才说“他是她的影子”。 然而以上一切，说出来都有可能会被404，所以墨峥换了另一种说法。他微微一笑，道：“我现在依靠爱莉雅的心智力场活着。” 蒂蕾莎记下后愣了愣。“什么意思？” “简单点说就是——爱莉雅不想我死，所以我还活着。” 蒂蕾莎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盯着墨峥。“你觉得我会信吗？” 墨峥耸耸肩，“不管你信不信，事实就是这样的。我把心脏给了爱莉雅，所以我和她现在是共生连结态。” 以太原种须与以太生命相融，但墨峥的以太生命并不完整，因为他将生命载体的心脏给了爱莉雅，所以爱莉雅现在拥有以太之心，可以算是半个以太生命。且随着以太之心和以太原种滋养，爱莉雅会慢慢蜕变成真正的以太生命，这便是至高原神所说的公平慈爱。 蒂蕾莎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墨峥的话记在了笔记本上。“我从没听过这种念场，这算什么——共生诅咒？” 墨峥抬起头来，微微一笑，“这个说法挺酷的。” 蒂蕾莎看着爱莉雅的心口，“所以只要那颗心脏停跳，你就会死掉？” 墨峥面色微沉，将爱莉雅搂紧在怀中。“不是我，是我们。” 蒂蕾莎蹙了蹙眉，将之前记下的内容从笔记本上撕下，撕了个粉碎。然后她担心有人会通过笔记印痕修复内容，于是又撕了十几页白纸。最后她还不放心，又取来火源将碎纸屑烧了个干净。 处理完碎纸后，蒂蕾莎重新坐到桌前，神情认真地看着墨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墨峥微微一笑。“当然是娶我的宝贝儿爱莉雅为妻啊。” 爱莉雅笑眯眯地咬着嘴唇，低头垂下睫毛，小脸红扑扑的。 蒂蕾莎翻了个白眼。“再之后呢？” 墨峥想了想，道：“做英雄王？” 蒂蕾莎叹了口气。“你有军队吗？” 墨峥摇摇头。 “你有产业吗？” 墨峥摇摇头。 “你有领地吗？” 墨峥再次摇摇头。 蒂蕾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墨峥，“那你凭什么做英雄王？” “呃……你的意思是？” “带着爱莉雅逃吧，趁泰伦威尔还在养伤，有多远逃多远，千万别被他找到。” 墨峥一愣，“他又打不过我，为什么要逃？” “没错，他确实是你的手下败将，但那是在英雄竞技场里，是空手竞技。如果他装备全套圣遗武装来和你打，你还能赢吗？” “他能装备圣遗武装，我也——呃……我们有吗？” 蒂蕾莎摇摇头，“圣岛的圣遗物早被诸国搜刮一空，只留了一些低级圣遗武装用以自卫，和龙枝帝国的无敌舰队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墨峥轻轻捏了捏爱莉雅的小手。“宝贝儿，你怎么想的？” 爱莉雅想了想，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墨峥。“我不想丢下大家。” 墨峥点点头，“嗯，那就听宝贝儿的，我们留在这里，哪也不去。” 蒂蕾莎蹙眉握拳。“胡闹，你们留下来又能做什么！不过是多两条人命罢了。万一泰伦威尔心怀恨意，你和爱莉雅的下场只会更惨。” 墨峥微微一笑，“别紧张嘛，就算打不赢他，但跑还是没问题的。何况，我们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蒂蕾莎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墨峥抱着爱莉雅站起身来，“这个解释起来太麻烦，直接跟我去看看吧。” “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 圣岛北部，也就墨峥最初降落的那片林子里。墨峥牵着爱莉雅的手走在前面，蒂蕾莎跟在二人身后。 “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蒂蕾莎问。 墨峥微微一笑，蹲下身来对爱莉雅道：“宝贝儿，再确认一下方位吧。” 爱莉雅闭上眼睛，凝神感知了两秒，然后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伸手向前方茂密的灌木林，笑眯眯地说：“在那边。” 蒂蕾莎一愣，问：“你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爱莉雅嘻嘻一笑，“马上就到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墨峥双手一抖，凝出两把砍刀形态的铠念甲，走在最前面，劈开灌木为队伍开路。三人穿过灌木林，来到一个隐秘的林中空地。空地三面皆是茂密的灌木，正北方连着山体，山体上爬满了茂密的藤蔓。 墨峥用砍刀劈掉藤蔓，一块三米高、五米宽的银白色金属碑露了出来。 蒂蕾莎伸手触摸金属碑，表面光滑，冰冰凉凉。“圣钢？不对，圣钢不会散发这种淡紫色的微光。”蒂蕾莎转头看向墨峥，“难道是圣遗迹的入口？” 墨峥耸了耸肩。“别问我，我啥都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用以太感知找过来的呗。” “以太感知？”蒂蕾莎更懵了。 墨峥挠了挠头，“对啊，这是我和爱莉雅共生连结后得到的能力。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 其实真要说的话，墨峥还是能说清楚的，但说了会被404，所以还是装傻比较稳妥。 蒂蕾莎看向爱莉雅。“真的？” 爱莉雅笑眯眯地点点头，“嗯。” 爱莉雅是真说不清楚，她拥有以太感知能力，完全是出于以太之心的本能。墨峥从醒来的那一刻，以太感知就覆盖了整座圣岛。爱莉雅则是在墨峥的引导下，才注意到这块圣碑的。 32.超阶愚者 在蒂蕾莎向爱莉雅求证的时候，圣碑表面浮现出淡蓝色文字。 『基因序列：初阶战争学者。权限不足，无法开启。』 蒂蕾莎看到文字后蹙眉想了想，接着退到一旁，对爱莉雅道：“殿下，您来试试。” 爱莉雅走上前去，将手放在圣碑上。 『基因序列：高阶军团圣女。权限不足，无法开启。』 爱莉雅嘟着嘴看向墨峥。 “我来试试吧。”墨峥走上前去，将手放在圣碑上。 『基因序列：超阶平民愚者。权限未知，启动二级密码。』 蒂蕾莎看了看圣碑，又看向墨峥。“超阶愚者？” “呃……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刚觉醒的吧。” 蒂蕾莎支起下巴，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愚者’有可能是专属称号，但‘超阶’是怎么回事？难道除了‘初中高’外，还有第四阶存在？” 墨峥挠了挠头。“这个问题之后再思考吧，我们先进圣遗迹看看。” “你知道二级密码？” “这不是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哦，对了，你没有以太感知，所以看不到。”墨峥揉了揉爱莉雅的头。“宝贝儿，你来输入密码吧。” “嗯！”爱莉雅踮起脚，用手指在圣碑上画字符。 蒂蕾莎盯着墨峥的眼睛，“以太感知究竟是什么？” 墨峥知道这个问题不答清楚，蒂蕾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努力想了想，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心智力场吗？” “记得。你说过，心智力场就是念力或灵能具现化，而心智力场的发生机制，是以太对高级神经活动作出的反应，又或者是高级神经活动对以太造成的干涉。而干涉的关键，就在于观察，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感知。” 这些知识都是墨峥学习念甲时教给蒂蕾莎的，本以为蒂蕾莎会拿出小本本查看，结果她一字不落地全记在脑子里了。 墨峥点点头，“嗯，不错。以念盾或铠念甲为例，因为是隔空释放的，所以需要通过视觉观测才能顺利释放。但如果是有以太感知的话……” 墨峥双肩轻轻一振，背后凝结两只巨大的翼状铠念甲。 蒂蕾莎瞳孔一缩，紧接着迅速扩大。她抬手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没错，真的是铠念甲。他竟然不需要用眼睛看，就凝出了铠念甲！ 蒂蕾莎定了定神，但声音依旧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也是就是说，以太感知是全方位的视觉感知？” “Emmm……准确的说，是超验感知。” 蒂蕾莎又懵了。“超验？” “就是超出了人类所有可能的经验，无法用人类能理解的方式进行思考的东西。” 蒂蕾莎蹙眉想了想，道：“以太感知的极限是多远？” 以太是决定宇宙物理法则的存在，拥有以太感知，就相当于有了探究万物法则的必备条件。但以太感知的微观极限是以太本身，也就是「比以太更小的存在」以及「以太的本质」是无法了解的。所以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蒂蕾莎问的是“多远”，而不是“多小”。所以墨峥推测她对微观世界所知甚少。 既然你没问，那我也就不多嘴了。省得你又拿出小本本，对我夺命连环问。 墨峥收起双翼。“这就要看以太的纯度和稳定性了，如果……” 墨峥赶紧闭了嘴，因为蒂蕾莎掏出了小本本。 墨峥心里一凉：完了完了，又开始了。 蒂蕾莎两眼放光地盯着墨峥。“如果什么？” 如果整个宇宙都充满我的本源以太，那么感知范围就是整个宇宙，但信息量太大脑子可能会炸。而且感知力不等于注意力，很多信息都会漏掉，真正能接受并处理部分还是由自己的脑力上限决定的。所以不用的时候都是关着的，就像闭上眼睛一样。 但是很遗憾，我能自产以太的事，绝对不能让你知道。否则以你的求知欲，非得问得大家都被404不可。所以…… 墨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关闭状态只能感知自身，开启状态则根据环境而定。以这颗星球的以太环境而言，感知半径大概是一万米左右。” 蒂蕾莎微微一愣，“这么大？” “对，就是这么大，而且对灵能强大者很敏感，会自动高亮，并能识破一切伪装。我扫描过全岛，既没有蚀心徒，也没有魔神殿大祭司，但藏了几条蚀心魔虫和一些枚魔虫虫卵。不过你放心，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已经都解决掉了，所以岛上现在很干净很安全。” 二人说话的时候，爱莉雅已经输完了密码。圣碑表面浮现出两扇大门，一左一右，相隔一米。门板上探出两个女性上身浮雕像，端庄妙美，栩栩如生，宛如女神。 女神的相貌像极了蒂薇雅人，但她们的头发全部是神经触，一根人类发丝都没有，如榕树根般埋入门板。耳朵也不是人类耳朵，而是三枚花瓣，根部交叠扇形展开，像极了鹤望兰。 两位女神的容貌一模一样，但左门女神手持着一根黑色翎羽，右门女神手持着一根白色翎羽。 墨峥后退两步，用肉眼仔细比较二者差异。两座浮雕女神像仿佛活了似的，同时睁开眼睛看着他。 墨峥一愣，清了清嗓子，微笑道：“两位漂亮姐姐，下午好啊。” “……”两座女神像毫无反应。 墨峥等了一会儿，两座女神像依旧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墨峥问蒂蕾莎：“啥情况？” 蒂蕾莎道：“应该是谜题，高阶圣遗迹都有谜题守卫，这两尊女神像应该就是。” 墨峥摸了摸下巴，对白羽女神像道：“白羽毛小姐姐，请问谜题是什么？” 白羽女神开口道：“白羽通向希望，黑羽通向死亡，应走希望之门。” 白羽女神说完之后，两个女神像同时闭上眼睛，沉入门中。两扇门也发生了变化，白羽门泛着白芒，黑羽门一片漆黑，但门里面是啥，都是什么也看不见。 蒂蕾莎将白羽女神像的回答仔细记在本子上。 墨峥捡起一枚石子往门里丢，但石子撞到白芒后，直接落到了地上，并没有进到门里。他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伸手触摸白芒，结果毫无阻碍的伸了进去。 “看来投石问路是行不通了，你们俩离门远一点，我进去探探究竟。” “嗯。”蒂蕾莎护着爱莉雅向后退了三步。 墨峥点点头，走进门中。墨峥来到一片白茫茫的空间，待他转身一看，来时的白门已经不见了。四面八方全是白芒，看久了还刺得眼睛难受。 墨峥眯着眼睛走了两步，正前方突然张开一扇黑漆漆的门。墨峥左右看了看，除了这黑门似乎无路可走了，于是大步跨进了黑门。 光影一闪，蒂蕾莎和爱莉雅出现在墨峥眼前。“嘶……我又回来了？” 爱莉雅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与此同时，圣碑变回了刚挖出来时的样子。 33.恋爱傻瓜 蒂蕾莎道：“你上一秒从白门进去，下一秒就从黑门出来了。” 墨峥微微一愣，“不对啊，我在里面呆了至少有十秒呢。” “也就是说，两边的时间不一致？” 墨峥耸耸肩，“也可能是我的错觉。” “嗯，有这个可能。”蒂蕾莎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墨峥再次将手放在圣碑上，又是权限未知，要输二级密码。但这次密码变了，原来还是个动态密码。可惜在以太感知前，怎么动都毫无意义。密码输完后，两个女神雕像又出现了。 墨峥走到黑羽雕像前，问：“黑羽毛小姐姐，我应该走哪个门啊？” 黑羽女神回答：“黑羽通向希望，白羽通向死亡，应走希望之门。” 爱莉雅眨了眨眼睛。“答案好像变了。” 蒂蕾莎将这句话记在本子上，和之前所记对比了一下。“对，上次是‘白羽希望，黑羽死亡’。” 两座女神像再次闭上了眼睛，黑白双门再次打开。 墨峥径直走进黑门，下一秒便从白门走了出来，接着圣碑又恢复了原貌。 “怎么黑门也是错的啊？”爱莉雅双手叉腰，再次嘟起小嘴。样子可爱极了。 墨峥揉了揉爱莉雅的头，微笑道：“宝贝儿别急，咱们多试几下，应该是有规律的。” 蒂蕾莎看了看天色，道：“你最好快点，天马上就要黑了，我们出来的时候没和她们打招呼。” “哦。” 墨峥重新激活两尊女神像，对黑羽女神像道：“请问进入死亡之门会怎样？” 黑羽女神像答：“白羽通向希望，黑羽通向死亡，应走希望之门。” 蒂蕾莎道：“她的答案变了，上次她说的是‘黑羽希望，白羽死亡’。” “哼，骗子女神！”爱莉雅双手叉腰，嘟起了小嘴。 骗子？墨峥灵光一闪，蹲下身来在爱莉雅的小脸蛋上香了一口。“宝贝儿你太棒了！” 爱莉雅微微一愣，随即小脸泛红地眨了眨眼睛，“我？” “对啊，你帮我把谜题解开了啊。” “你解开了？”蒂蕾莎问。 “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谜题的规则应该是——”墨峥凝出一把念力细剑，在地上写道： 1.两扇门中只有一个是真门。 2.真门的位置每次都会随机变化。 3.两个女神都知道真门的位置。 4.两个女神一个真话，另一个说假话。 5.谁说真话，谁说假话，每次也会随机变化。 6.每次只向一位女神，提一个问题。 7.必须先问出正确的问题，再进入真门，才能进入圣遗迹。蒙对真门，依旧算错。 爱莉雅蹲在地上，双手捧着小脸，蹙眉想了一会儿，道：“这也太难了吧。一次只能选一个女神问一个问题，怎么知道谁说真话谁说假话啊？” 蒂蕾莎接着道：“又是以太感知？” 墨峥摇摇头，“没用以太感知，而且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才能知道。” 墨峥随便挑了个门走进去，果然下一秒又从另一扇门出来了。 “看来我可能是猜对了，你俩要不要试着解一解这个谜题啊？” 蒂蕾莎和爱莉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同时向墨峥摇了摇头。 蒂蕾莎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完事吧。” “哦。”墨峥一边激活圣碑，一边背对着二人道：“其实问谁不重要，关键是问什么问题。” “问什么问题？”蒂蕾莎道。 “对，这个谜题的原理其实是一道数学乘法题。” “数学乘法题……”蒂蕾莎盯着地上的七条谜题规则，蹙眉苦思。 墨峥走到白羽女神像前，问：“如果我问黑羽女神‘该走哪扇门’，她会怎么回答我？” 白羽女神开口道：“黑羽女神会回答你，‘白羽通向死亡，黑羽通向希望，应走希望之门。’” 黑白双门再次打开。 蹲在地上的爱莉雅满脸兴奋地跳了起来。“我懂了！” 墨峥微微一笑，“说来听听。” “你这样问的话，不论问谁，答案都是假门，那剩下那个，就肯定是真门啦！” “Bingo！宝贝你真棒！” 墨峥将爱莉雅举得高高，原地转了一圈，抱在怀里亲亲脸蛋。爱莉雅开心得咯咯直笑。 蒂蕾莎静静地等待二人亲昵完，然后问墨峥：“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上学的时候，有个体育老师特别喜欢研究数学题，这道题就是她教给我的。” “体育老师……很厉害吗？” “别的老师我不清楚，但她真的很厉害，三分球百发百中，都不用算函数公式的。” 蒂蕾莎微微愣了愣。“虽然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但就是很厉害的意思吧？” “对。先别管这个了，我们赶紧进去看看吧。” “好。” 墨峥抱着爱莉雅走进白羽之门。这一次，门没有在墨峥进去后立即消失，蒂蕾莎没有迟疑，直接跟在墨峥身后进了门。 ………… 四周漆黑无比，重力完全消失。当星光亮起的时候，重力随之出现。待三人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了地上，更准确的说，是一块念力构成的透明地板。而在地板之下，星河璀璨，浩然缥缈。 爱莉雅举目四望，心旷神怡。“哇，好美啊！” 墨峥坐起身来极目远望，四面八方皆为星空。“我们被传送到了太空？” “太空？”蒂蕾莎警惕地四处巡望。虽然她是第一次进圣遗迹，但其中危险，她在资料文献中早有所闻。 “太空，就是比天空还要高出很远很远的星之海洋。” 爱莉雅天真烂漫地眨着大眼睛。“星之海洋……好浪漫啊。” 墨峥捏了捏爱莉雅的小手，“有你在，就更浪漫啦。” 爱莉雅歪在墨峥怀里，甜甜地笑。“嘿嘿嘿嘿。” 墨峥用脸颊蹭了蹭爱莉雅的额头，也跟着傻笑。“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爱莉雅笑得更甜了。 “嘿嘿嘿嘿。”墨峥笑得更瓜了。 蒂蕾莎警戒之余，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两个傻瓜。 空气地板上亮起两道光轨，一条太空走廊伸向远方。 “有路出现了。”蒂蕾莎提醒道。 “哦。” 墨峥扶着爱莉雅站稳在地上，然后自己也站起身来。“走，去看看吧。” 蒂蕾莎抽出两把圣遗物短剑，走在二人前面，探步前进。“这里不是普通圣遗迹，安全起见，我在前面探路，你保护好爱莉雅。” “嗯，那就拜托你了。” 其实墨峥有以太感知，根本无需蒂蕾莎多此一举，但蒂蕾莎此举让他心中一暖，所以他没有点破，而是选择将这份善意欣然接受。 34.戒指 三人沿着太空走廊一路前行，星海中浮现出一尊尊伟大的人物造像。她们和黑白羽毛女神一样，貌如精灵，满头圣发，耳似鹤望兰。她们静静地站立在虚空之中，用头足撑开宇宙的深暗，用圣发连结遥远的光明，用双目守望着无尽的星海。 墨峥只是简单望了一眼，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时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来表达他的感受。最后，他只想到了一句话，至高原神说过的话。 『生命即不朽，不朽即连结。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爱莉雅捏了捏墨峥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墨峥，声音微微颤抖地说：“哥哥，你可以抱着我走吗？” “公主抱可以吗？” 爱莉雅点点头，“嗯。” 墨峥将爱莉雅抱起在怀里，感觉爱莉雅的体温有点高。“宝贝儿，你不舒服吗？” 爱莉雅点点头，小手按在心口上，“嗯，以太，好多以太。” 墨峥凝神发动以太感知，随即吓了一跳。这个空间的「原生以太」十分浓郁，至少是圣岛的百倍。但此时此刻，这些原生以太正向以太之心不断汇集。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以太之心正在高速跳动，疯狂泵吸「原生以太」。 与此同时，墨峥也意识到自己释放「本源以太」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 难道是以太之心，在将原生以太转换成本源以太？ 但心脏跳这么快，爱莉雅的凡人身躯怎么受得了啊？ 墨峥慌了。“蒂蕾莎！” “怎么了？”蒂蕾莎退到墨峥身旁。 “爱莉雅的心脏正在疯狂汲取以太。” “会怎么样？” “我不知道！”墨峥意识到自己慌得厉害，赶紧强作镇定。“总之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蒂蕾莎蹙眉道：“你抱紧她，我们原路返回。” “不行，我感知不到回去的出口，但是前面好像有人。” “有人？” 墨峥凝神感知，“对，应该是个人，手里捧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有些诡异，我感知不清是什么。不过那东西周围的以太比较稳定，没有被爱莉雅吸过来。” “我先过去看看，你跟在后面，保持安全距离。” “嗯。” 蒂蕾莎一路狂奔，走廊尽头现出一个圣族女性的雕像。她的体型与常人一般大小，单膝跪在地上，眼睛凝视着正前方。圣发散落一地，每一根都有六七米长，盘根错节宛如藤蔓。双手向前伸出，手里捧着两枚戒指。 蒂蕾莎将戒指拿起来看了看。两枚戒指一模一样，都是一黑一白两条小蛇，彼此咬着对方的尾巴，形成一个细细的指环。 “情况怎么样？”墨峥站在不远处问道。 蒂蕾莎仔细看了看雕像，然后对墨峥道：“过来吧，好像没什么危险。” 墨峥抱着爱莉雅走了过来，仔细打量那尊雕像。“她手里捧着的是什么？” 蒂蕾莎将两枚戒指捧到二人面前。“是两枚双蛇衔尾戒。一黑一白，倒是挺配你们的。” 戒指近身之后，爱莉雅的心跳慢了下来。墨峥看着两枚戒指，心中甚是喜欢。 爱莉雅拿起其中一枚，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好漂亮的戒指啊。” 墨峥将爱莉雅放下，站稳地上。自己则单膝跪地，拿起另一枚戒指举到爱莉雅面前。“爱莉雅，你愿意嫁给我吗？” 爱莉雅一愣，直直望着墨峥，眼睛眨巴眨巴，睫毛扑闪扑闪。愣愣地望了好几秒，然后又将视线转向了蒂蕾莎。 蒂蕾莎先是小鸡啄米似地一通狂点，接着又给爱莉雅疯狂打口型——我愿意，我愿意。 爱莉雅再次看向墨峥时，小脸已经红成了烙铁。 爱莉雅双手按住怦怦狂跳地心脏，声音微微颤抖着说：“我……愿意。” 说完之后，爱莉雅全身一松，以小鸟坐的姿势软在了地上。 墨峥关切地看着爱莉雅，柔声问道：“宝贝儿，你还好吗？” 爱莉雅抬起睫毛看了墨峥一眼，随即又咬着下唇低下头去，糯糯地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嗯”比“我愿意”的杀伤力要强了百倍不止，当场就把墨峥给萌毙了。 墨峥一脸萌毙地咧嘴傻乐，爱莉雅满脸娇羞地低头不语，蒂蕾莎翻着白眼狂吃狗粮。 最终蒂蕾莎实在受不了了，便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咳嗯！” 墨峥回过神来，尴尬地挠了挠头。 蒂蕾莎像看白痴似的看着墨峥。“愣什么，戴戒指。” “哦。” 墨峥捧起爱莉雅的左手，将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两条小蛇的眼睛随即亮起，相互咬紧对方的尾巴，戒指便牢牢戴在了爱莉雅的手指上。不松不紧，刚刚合适。爱莉雅有样学样，将另一枚戒指戴在墨峥的左手无名指上。两条小蛇同样亮起眼睛，将戒指牢牢戴在了手指上。 二人戴上戒指后，摸着各自的戒指，望着对方傻笑。蒂蕾莎身后的雕像突然微微震颤起来，表面裂开无数细纹，剥离出无数星尘的余烬，飘零消逝于虚空之中。 墨峥赶紧将爱莉雅抱起在怀里，向后退了几步。蒂蕾莎则拔出双剑，护在二人身前。 美女雕像的外壳全部脱落，已然变成了一位长腿御姐。身高一米八，瓜子脸，双凤眼，五官完美对称，全身肌肤毫无瑕疵。但紧接着，近千条圣发的末梢同时亮起暗红色的机械眼，不停地缩放这焦距，从四面八方将三人牢牢盯住。 墨峥恍然大悟——难怪外形这么完美，原来是仿生人。也就是传说中的2B小姐姐——不对，从头发长度来看，更像是A2小姐姐？ 三人完全被红眼触手包围，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 爱莉雅吓到死死搂住墨峥的脖子，将小脸埋在墨峥的颈湾里。蒂蕾莎握紧手中匕首，双目死死盯着A2小姐姐。墨峥展开蜂窝纹球形铠念甲，将三人罩在其中。但是下一秒，两支红眼触手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墨峥的铠念甲。不是击碎，而是穿过，仿佛这念甲只不过是一个幻象而已。 直到此时，墨峥终于对圣遗物的破甲效果有了直观的认识。 正当墨峥惊讶于A2小姐姐这波令人窒息的操作时，A2小姐姐不急不慢地抬起了头。“是谁拿走了虚空神光戒？” 35.爱莲说 墨峥撤去念盾护罩，将爱莉雅放稳在地上。然后走到队伍最前面，直视A2小姐姐的眼睛。“是我拿的，怎么了？” 筷子般粗细的红眼触手，灵活得宛如章鱼。六只红眼，仿佛安装了鸡头稳定器一般，扭动着水蛇似的触身，变换着各种角度，扫描墨峥手上的双蛇衔尾戒。接着是墨峥的虹膜、耳洞、鼻孔，唇隙，然后是全身。 近千条全部动了起来，钻进墨峥的衣服，卷覆胸背、腰腹、四肢，仿佛要丈量他的每一寸肌肤。冰冷，坚硬，不带一丝情感。 爱莉雅抓着蒂蕾莎的手，紧张地望着墨峥。“哥哥？” 墨峥苦笑着耸了耸肩，“宝贝儿，我们遇到女流氓了。” 蒂蕾莎握紧手中的匕首。“这怎么办？” 墨峥摇摇头，示意蒂蕾莎不要轻举妄动。“先忍忍吧，但愿她占完便宜就走了。” “你确定？” “大概会吧，到目前为止，她只是在扫描分析，好像没什么敌意——噫~！”墨峥突然一声怪叫。他的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喷气式阿姆斯特朗炮被敌人发现了！ 蒂蕾莎向前踏出半步，“怎么了？” 墨峥赶紧摇头摆手，“没事没事，是我被挠到痒了。” 蒂蕾莎蹙起眉头，紧紧盯着墨峥衣服下蠕动的触手。 墨峥满脸涨红，“那个，你能别盯着看吗？这样好尴尬的。” 蒂蕾莎微微一愣，随即一脸认真地说：“你放心，我对男人没性趣。” 墨峥翻了个白眼，“那麻烦您考虑一下我这个纯情处男的感受，好吗？” 蒂蕾莎蹙眉斜了墨峥一眼，将目光转向了A2小姐姐。“麻烦。” 墨峥幽幽地松了口气，结果一口气还没吐完，又是全身一紧，警铃大作。他感觉到一股寒意，正顺着脊椎骨一直向下，一直向下……还在向下！ 我擦，过分了啊！信不信我向上面举报，让他们404你？ A2小姐姐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对她而言，眼睛、鼻孔、嘴巴、耳洞、毛孔等等，都是异界邪恶生物的藏匿点，必须检查仔细。 寒意继续向下，墨峥拼命挣扎，但这些触手宛如钢筋，纹丝不动。最终，他咬紧牙关，微笑着面对命运。笑的比哭还难看。 “哥哥，你还好吗？”爱莉雅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墨峥“笑眯眯”地连眨了六下眼睛。“没事，我很好——嗷呜~！” 爱莉雅吓了一跳。“哥哥？” 蒂蕾莎蹙眉看向墨峥，“又怎么了？” 墨峥强行维持端庄，露出僵硬的微笑，“果然，成长必然要伴随伤痛啊。”说着，他抬起头，以四十五度角仰望着星辰大海。一道泪光，无声坠落。 蒂蕾莎眉头再皱，“你到底怎么了？” 墨峥仰望星空，清了清嗓子。“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甚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蒂蕾莎听得一头雾水，转而看向爱莉雅。爱莉雅耸起双肩，两手一摊，嘟着小嘴摇了摇头。 随后，墨峥全身一松，A2小姐姐终于收回了触手。墨峥刚松一口气，紧接着全身汗毛又立了起来——那些触手朝爱莉雅去了！ “等等！”墨峥展开双臂，拦在爱莉雅面前。 A2小姐姐歪了歪头，道：“必须检查继承者是否被异界邪恶生物寄生。” “你就不能换个更高雅的方式排查？” A2小姐姐歪头想了想，道：“切换到非接触模式。” 随后所有红眼将爱莉雅从头到脚看了个透。 A2小姐姐的超合金圣发自然垂下，只露出半张脸，一只眼睛看着墨峥，“个体未被污染，可以继承虚空神光戒。请确认，是否执行继承仪式。” “等等，你到底是谁啊？”墨峥问。 “我是火种计划第三阶段执行者。” 墨峥晃了晃手上的戒指，“这个虚空神光戒，好像不是圣族的造物吧？” “涉密内容，无可奉告。” 墨峥想了想，问：“能够跟我说说火种计划吗？” “火种计划是圣族最高机密，只有计划参与者才有权知道。” 墨峥指了指手上的戒指，“要继承这个才能知道吗？” “是的，继承虚空神光戒后，你将获得初级阅览权限。” “如果不继承，会怎么样？” A2小姐姐的眼瞳亮起红光，伏在地上的红眼触手，纷纷立起头来盯着墨峥，宛如一条条伺机待发的眼镜蛇。“执行保密条例，将入侵者全部消除。” “确认继承！” A2小姐姐伸出一只红眼触手，在墨峥脖子上飞快地蛰了一下。“继承完毕。” 墨峥捂住被扎的地方，虽然一点痕迹也没有，但他清楚的感觉到，触手刚刚给他注射了什么东西，“你给我注射了什么？” “防叛逃基因序列。” “什么意思？” “如果你叛逃火种计划，防叛逃基因会将你烧成灰烬。” 墨峥一脸懵β——传火薪王？ A2小姐姐将目光转向爱莉雅。“请您确认，是否执行继承仪式。” 爱莉雅紧闭双眼，“确、确认！” A2在爱莉雅脖子上扎了一下。接着，她又将蒂蕾莎扫描了个透。然后问都没问，直接给蒂蕾莎扎了一针。A2小姐姐收起了张牙舞爪的红眼触手，双手握于腹前，一脸恬静地看着墨峥等人。而这边三人，则全都捂着脖子，一脸不爽地看着A2。 墨峥开口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火种计划了吧？” “火种计划第一阶段。研究虚空神光戒，开发虚空神光界，建造火种库，隐藏火种库，保藏火种。” 蒂蕾莎拿出小本本，“火种是什么？” “文明，基因，智库。” 蒂蕾莎用笔记下。A2抬起一根触手，射出一束光线，将蒂蕾莎的小本本烧成了灰烬。蒂蕾莎愣愣地看着灰烬，露出手机被马桶冲走似的表情。墨峥将脸撇向一边，紧闭嘴巴强行憋笑，但身体还是控住不住地抽搐了几下。蒂蕾莎回过神来，狠狠地跺了墨峥一脚。墨峥顿时龇牙咧嘴地“笑”出了眼泪。 蒂蕾莎整理好心情，再次提问：“智库是什么？” “智库是智慧宝库，保存圣族伟大者的经验记忆。” “第二阶段呢？” 36.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第二阶段。部分基因火种库自动开启，创造新生智慧种族。” “第三阶段呢？” “开启所有火种库，在新生智慧种族中选出继承者，继承火种，复兴圣族。” “有第四阶段吗？” “你的权限不足，无权知晓。” 蒂蕾莎向墨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提问。 墨峥想了想，问：“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寻找火种库，开启火种库，连结火种库，继承火种，复兴圣族。” “不能自动开启吗？” “第三阶段的火种库相互独立，分散隐藏于星海之中，必须手动开启。” 墨峥想了想，大概是担心计划暴露被敌人一锅端，所以把鸡蛋分开放在了不同篮子里。但——“就我们自己家里这个，要不是有以太感知，我孙女的孙女都会打酱油了，也未必能找得到。还要我们开启所有火种库，这浩瀚宇宙茫茫星海，拿什么找？” “虚空神光戒能自动感应最近的传火圣碑，为你做出方向指示。同时，防叛逃基因序列可以无限延长你们的寿命。” 蒂蕾莎两眼放光，“无限寿命？” “是的。防叛逃基因序列能完全遗传给后代，你们的后代也将长生不老，成为火种计划的基层执行者。” 以太生命本来就拥有无限寿命，现在平白无故多了个基因诅咒，弄得墨峥很是不爽。“坑我们就算了，还要坑我们孩子。什么狗屁圣族，简直就是魔鬼。” “请注意你的言辞，如果情节严重，我有权将其视为叛逃行为，对你进行审判。” 墨峥向下瞥了一眼，咬了咬牙，道：“行，你胸大，你说了算。那你呢，你能做什么？” “我的职责是监督和协助二位戒指继承者完成火种计划。” 墨峥皱了皱眉，“说具体点。” A2的伸出一条白瞳机械触手，末端断出一节筷子般长短粗细的机械蠕虫。蠕虫落在A2掌心，盘起身子如眼镜蛇一般盯着墨峥。而原先触手断开的地方，则还是一只白瞳，只是这条触手，稍稍短了一小节。 A2将机械蠕虫递到墨峥面前，“伸出胳膊。” 墨峥警惕地向后退了半步，“干嘛，又想蛰我？” “不蛰，送你一件装备。” 墨峥半信半疑地伸出胳膊，机械蠕虫盘上墨峥的手腕，形成一个弹簧状的手环。 “这是「连结瞳」，我可以通过它协助和监督你们。它的功能很多，我会在工作中一一教会你们如何使用。” “能当武器使用吗？就像刚才烧本子那样。”蒂蕾莎问。 “可以。” 墨峥手腕上的连结瞳突然抬起头来，正对着手臂所指的方向，白眼不断变红变亮，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墨峥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朝天。连结瞳随即射出一发能量光束，在星空中划出一道流光。 “我说你射之前先说一声行不行，万一射到自己人怎么办？” “不会的，它有敌我识别，能自动瞄准。” “其他还有什么功能？”蒂蕾莎又问。 墨峥听到蒂蕾莎的问题，整个人都不好了。 “还能——” “打住！”墨峥指着蒂蕾莎，对A2道:“你给她一个，然后拿她的做示范。” “可以。” 随后，A2给了蒂蕾莎和爱莉雅一人一只连结瞳。 蒂蕾莎“玩蛇”的时候，A2继续介绍运瞳的作用。 所有连结瞳都是通过以太云连结的，只要戴在手腕上，就会自动学会主人的神经语言，即所谓的意念。之后，只要有一只连结瞳戴在手腕上，就可通过意念远程直接控制其他连结瞳。连结瞳除了攻击以外，还能视频通话，潜行侦察，骇入圣遗物，分析圣遗物，修复圣遗物……等等等等，是圣族科技的尖端产物。 蒂蕾莎听得心动，对着A2把手一伸。“再来一只。” A2没有拒绝，给每人又发了一只，刚好左右手腕各戴了一只。 墨峥接着向A2提问。“除了连结瞳，你能做什么？” “你找到的所有火种库，都会连结到这座虚空神光殿。我的主要职责，就是守卫和管理虚空神光殿和火种库。” “虚空神光殿？” “虚空神光殿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处空间。” “那火种库呢？” “每个火种库都是虚空神光界中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找到并开启后，就能与虚空神光殿连结为一体。利用火种库中的资源，你可以实施科技研究、物资生产、生命繁育、军队训练等诸多项目。当火种库连结到虚空神光殿后，就能通过已激活的传火圣碑，在星际间快速旅行。” 墨峥心中狂喜，将爱莉雅抱起来转了一圈，“哈，这下咱们不怕龙枝帝国的无敌舰队了。” “嗯嗯。”爱莉雅也开心的笑起来。 蒂蕾莎翻了个白眼，“别高兴的太早。你只是有虚空神光殿，又不是有了火种库。” “呃。”墨峥将爱莉雅放下，对A2道：“执行者只是个身份，你有名字吗？” “没有。” “那我给你起一个吧。”墨峥上下打量一番，道：“就叫芙蕾雅吧。” A2点了点头：“可以，已更新机体信息。” 爱莉雅歪头眨了眨眼睛，“芙蕾雅是什么意思啊？” “芙蕾雅是北欧神话里的女神，掌管丰饶、生育和爱情，同时也是战神和魔法之神。” 爱莉雅笑眯眯地说：“是希望虚空神光殿在她的管理下繁荣富强吗？” “Bingo！宝贝儿你真是太懂我的心了。” “嘿嘿嘿。” 墨峥向芙蕾雅指了指手中的戒指，“这个戒指到底是不是圣族造物？” “不是。这个戒指是一位异界神明赠予圣族的。” “有什么用？” “将意念集中在戒指上，默念‘生命即不朽，不朽即连结。一即是全，全即是一。’可以激活戒指。然后通过意念操控戒指，可以开启连通圣宇宙和虚空神光界的传送裂隙，也可以直接传送没有心智力场防御的任意物体。” 墨峥头皮发麻，脊背生寒，“这两句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赠戒者教授的。” 墨峥看了看手上的戒指，顿时有种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感觉。 爱莉雅察觉到墨峥的异样，轻轻握住他的手，“哥哥，你怎么了？” 墨峥暖暖一笑，“我在想，命运有时也不全是糟糕的事啊。宝贝儿，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爱莉雅俏脸微红，甜甜道：“我也是。” 蒂蕾莎幽幽道：“等遇到龙枝帝国的无敌舰队，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37.腹背受敌 好好的气氛，被蒂蕾莎一句话捅没了。墨峥翻了个白眼，道：“我已经想到对付无敌舰队的方法了。” 蒂蕾莎睁大眼睛，“真的？” “大概。” “快说。” “让芙蕾雅帮我们把天空之城修好呗，无敌舰队再强，难道还能上天不成？” 蒂蕾莎微微一愣，随即转向芙蕾雅。“能做到吗？” 芙蕾雅点点头，“所有圣族造物，我都可以修好。” 蒂蕾莎的双眼失去聚焦，几秒过后，眼泪流了下来。 两千多年前，天空之城被击落，蒂薇雅人因此国破家亡。从那一天起，她们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信仰。复国，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曾是所有蒂薇雅人毕生追求的梦想。然而两千年的奴役生活何其漫长艰辛，梦想的翅膀被现实的残酷一点一点拔光了羽毛。复国，渐渐成了所有蒂薇雅人心中的痛。 但是现在，突然有个人告诉蒂蕾莎：我能治好你们的翅膀，让你们重回蓝天，自由翱翔。所以蒂蕾莎哭了，向来以理性和冷静著称的她，哭了。 墨峥伸手在蒂蕾莎眼前晃了晃，“喂，你还好吗？” 蒂蕾莎回过神来，单膝跪在爱莉雅面前，双手握住爱莉雅的双肩，激动得热泪盈眶。“殿下，我们可以复国了！” 爱莉雅愣两秒，眼泪跟着流了出来。墨峥静静地看着二人，没有打搅。 片刻过后，蒂蕾莎擦了擦眼泪，对芙蕾雅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修理浮岛核心吧。” 芙蕾雅道：“为避免火种计划泄露，我须尽量保持隐秘，所以如非必要，是不能离开虚空神光界的。” 墨峥微微一笑，“这个简单。我们把浮岛核心传送到虚空神光殿让你修不就行了？” 芙蕾雅点点头，“正是此意。” 墨峥向爱莉雅眨了眨眼。“宝贝儿，咱们念咒语吧。” “嗯。” 二人集中意念，默念『生命即不朽，不朽即连结。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虚空神光戒渐渐化作双蛇衔尾纹身，印在二人的手指上。双蛇衔尾纹散发出阵阵以太波动，虚空神光殿中的原生以太转变成了墨峥的本源以太。星空中的人物造像也随之消失，两尊新的人物造像渐渐亮起，正是墨峥和爱莉雅。 与此同时，大量信息涌入二人脑中，其中除了虚空神光殿（虚空神光戒）的使用方法，还有弥幽引导墨峥时所用的「感知同步」和「心意连结」。 「感知共享」能主动自愿的将自身的任意感知，同步给另一位虚空神光戒佩戴者。之前弥幽就是通过这个功能同步接收墨峥的视、听、嗅、味、触。不过那时两人都没有虚空神光戒，也不存在什么主动自愿，完全是至高原神的试炼设置强制执行的。 「心意连结」最基础的功能就是无障碍意念交流了。此外还有很多别的功能，比如超高速无损信息传递、接触型连结媒介等等。 此外，还有「虚空印」和「神光印」。 「虚空印」不仅能给传送裂隙精准定位，还能提供半径一百米的以太感知区域。既能传送又能提供真实视野，效果和LOL中的插眼颇为相似。 「神光印」的效果更加简单粗暴。生物赋了神光印后，能使用虚空神光界的以太施展心智力场。灵能造物（比如圣遗物）赋了神光印后，能直接从虚空神光界的以太中汲取能量，且只能进行跨界通讯。 墨：【宝贝儿，能听到我说话吗？】 爱：【嗯，听得到。】 墨：【嘿嘿嘿嘿。】 爱：【嘿嘿嘿嘿。】 二人傻笑的时候，虚空神光殿中亮起一枚枚闪耀着蓝色星光的宝珠，每一枚都有拳头大小，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 蒂蕾莎伸手抓里一枚，问：“这是什么？” 芙蕾雅道：“这是虚空神光殿的连结宝珠，能将虚空神光界的以太传输到圣宇宙，传火圣碑就是以连结宝珠为核心做成的。” 墨峥用以太感知数了数，刚好有一百枚。“芙蕾雅，你们一共做了多少个传火圣碑啊？我是说连结到虚空神光殿的。” “整个圣宇宙中，连结到这里的传火圣碑，只做了一百个。” “是那位给你们戒指的异界神教的吗？” “是的。” 墨峥暗自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蒂蕾莎歪头看着墨峥，“怎么了？” 墨峥微微一笑。“芙蕾雅，你能用这个连结宝珠造出以太井吗？” 芙蕾雅：“可以，火种计划的战略核心，就是用连结宝珠改造圣宇宙内所有的以太井，用虚空神光界的新以太源，替换异界的旧以太源，以此净化圣宇宙。” 墨峥：“那你修复浮岛核心的时候，能顺便加个以太井功能吗？我想让新的天空城使用新以太源。” 芙蕾雅：“可以，但‘浮岛的灵能核心’与‘虚空神光界的以太律’不匹配，无法使用新以太源供能。需要给灵能核心加赋神光印。” 墨峥微微惊讶，“你也知道神光印？” 芙蕾雅点点头，道：“我身上就有神光印。” 墨峥凝神一探，芙蕾雅的灵能核心上果然有个神光印，而且所有连结瞳的灵能核心上也都有神光印。 难道创造芙蕾雅和连结瞳的人，是虚空神光戒的上一任主人？ “神光印是什么？”蒂蕾莎问。 “神光印是虚空神光戒的一种能力，此外还有虚空印，作用分别是……”墨峥向蒂蕾莎简单介绍了一下。 蒂蕾莎听后点了点头，又问芙蕾雅：“浮岛核心多久能修好？” 芙蕾雅：“需要先检查核心的损坏程度，才能计算出准确的时间。” 蒂蕾莎对墨峥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检查核心。” 墨峥点点头，抬手打了个响指。一个直径三米的圆形空间裂隙凭空出现，另一头连结着爱莉雅的卧室。“哈，这传送裂隙倒是方便，只要是用以太感知熟悉过的地方，就能直接连结过去。” ………… 傍晚，爱莉雅的卧房。 墨峥前脚刚踏出裂隙，耳边就响起了莎露的惊叫声。连结瞳随即脱离手腕，贴着地面游向莎露。莎露再次惊叫一声，双手护在胸前，退到墙角瑟瑟发抖。两只连结瞳将莎**到墙角后，红眼越来越亮，分明就是要用能量射线杀人灭口的节奏。 情急之下，墨峥全力运转体念甲，一个箭步冲到莎露面前。他双手撑着墙壁，将莎露护在怀里，同时开启以太感知，在身后凝出三层念盾。“别射！是自己人！” 连结瞳的红眼恢复原态，但其中一只游到莎露脚边，在她小腿上蛰了一口。 “嘤！”莎露惊叫一声，整个人跳起来，像八爪鱼似的紧紧缠在墨峥身上。眼睛紧闭，全身僵硬，一动不动。 这时，爱莉雅和蒂蕾莎也穿过了裂隙。 “你们在干什么？”蒂蕾莎问。 “莎露刚刚被连结瞳袭击了。”墨峥转过身来，见爱莉雅正蹙眉看着自己。他怕爱莉雅吃醋，赶紧拍了拍莎露的背。“已经没事了，快下来吧。” 结果莎露一惊，缠得更紧了。墨峥双手摊开，一脸我什么都没做的表情。 爱莉雅歪着小脑袋，茫然地看着墨峥。“怎么了？” “莎露刚才被连结瞳蛰了一口，应该是被强制注射的防叛逃基因。我带她去芙蕾雅那报个到，顺便领一下员工福利。你们先去浮岛核心吧，等下我从传送裂隙过——” 话刚要说完，克洛伊冲了进来。“莎露，刚才是你在叫——哇，好大一个洞！” 爱莉雅和蒂蕾莎连结瞳随机变成蛇状，落到地板板上。六条连结瞳蛇飞快地游向克洛伊，分六个方向将其围住，六只红眼同时亮起，瞄准了克洛伊的脑袋。 墨峥瞬间凝出六块念盾将克洛伊护住，同时大喊：“别射！是自己人！” 六只连结瞳取消蓄能。但克洛伊正背后的那只却身子一弹，对准克洛伊的屁股就是一针。 “啊！”克洛伊一个惊跳，像只猴似的挂在了墨峥背上。 腹背受敌的墨峥，翻了个白眼，叹了口气，道：“现在你们明白究竟发生什么了吧？” 爱莉雅和蒂蕾莎连连点头。 墨峥带着克洛伊和莎露去虚空神光殿，让芙蕾雅给二人科普了一下火种计划，发放了员工福利，也就是每人两只连结瞳。 之后，墨峥再次打开传送裂隙，与爱莉雅汇合。这个传送裂隙，除了能连结熟悉得地方，还能直接连结到另一枚戒指附近。 38.强大的芙蕾雅 圣山深处，墨峥、爱莉雅、蒂蕾莎、莎露和克洛伊，站在一扇巨大的白银门前。 蒂蕾莎伸手触摸巨门。“浮岛核心就在这座门里面。两千年前，天翼大帝破坏核心后把门封印，然后将解印的钥戒带走。天翼族被魔生殿灭族后，钥戒至今下落不明。” 连结瞳从手环变回蛇形态，一头吸在门上，身体亮起一道道发光回路。 大约一分钟后，巨门如平静的湖面般泛起一圈波纹，连结瞳随即离开巨门，重新盘回蒂蕾莎的手腕。接着巨门出现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最终形成一个直径三米的圆形通道。 众人鱼贯而入。核心大殿呈正球形，直径一百二十米，高六十米。殿中央有一座银白色圆坛，直径二十米，造型很像故宫的天坛，只是没有塔楼。两瓣巨的淡蓝色半透明晶球碎块，倒在圆坛中央。圆坛内外到处散落着小块的晶球碎片。 墨峥打开传送裂隙，对另一边的芙蕾雅道：“坏成这样，多久能修好？” “让我先检测一下。” 芙蕾雅说完，满头圣发全部脱落，分裂成千百条连结瞳蛇，由传送裂隙涌入核心大厅。 芙蕾雅突然光头，众人反应各异。 墨峥强憋着笑意，在看与不看的边缘疯狂试探。 爱莉雅真诚的赞美道：“芙蕾雅姐姐就算光头也很好看呢。” 克洛伊抱着肚子在地上来回打滚，笑出了猪叫声。 莎露惊叫一声，挂在了蒂蕾莎身上。看来她不仅怕蛇，还有密集恐惧。 蒂蕾莎镇定地背过身去，一脸认真地观察连结瞳蛇如何工作，但嘴角时不时的扭曲，出卖了她的内心。 连结瞳蛇分工两类。一类负责将满地的核心碎片卷起来抛到中央圆台丧，另一类则在圆台上用红眼扫描分析每一个核心碎片。 芙蕾雅道：“大块的核心碎片，连结瞳移不动，你们把它们移到圆台上去。” “哦。”众人散开，开始干活。 克洛伊捡起几颗，然后跑到圆台上放下。莎露因为害怕连结瞳蛇，紧紧跟在蒂蕾莎身边，捡一些附近没有连结瞳蛇的大块碎片。爱莉雅双手兜着裙袍，墨峥用铠念甲凝出一把长柄机关手，将碎块一个个捡起来，放在爱莉雅的裙袍兜里。 所有碎片集齐并扫描分析完后，芙蕾雅道：“完全修复，并添加以太井功能，一共需要301小时。” 蒂蕾莎蹙起眉头。“十二天太长了，龙枝帝国最快的一支舰队从出港，到进入圣岛海域，只需要两天半。泰伦威尔很要面子，他不会等伤好才出兵的，一定是刚回到龙枝帝国就开始动员军队了。” 墨峥问：“最快多久会打过来？” “从圣岛回国最快两天半，舰队整备最快半天，舰队驶过来最快两天半。所以一共是五天半时间。” “芙蕾雅，如果不添加以太井功能的话，要多久？”墨峥问。 芙蕾雅的眼瞳划过一道弧光。“309小时。” 墨峥微微一愣，“怎么还变长了？” “以太井功能可以加快浮岛核心的启动速度和充能效率。” 蒂蕾莎微微焦急道：“有没有办法把时间缩短？” 芙蕾雅不急不慢地说:“虚空神光界的时间密度是圣宇宙的两倍。” “你的意思是虚空圣光界两小时等于圣宇宙一小时？” “是的。” “那就赶紧开始吧。”墨峥打了响指，圆台地板上出现一个传送裂隙，浮岛核心的所有零件直接掉进了虚空神光殿。 ………… 虚空神光殿中，众人站成一排，看着芙蕾雅群蛇乱舞地修着浮岛核心。各种颜色的光束此起彼伏，将众人的眼睛照的流光溢彩。 “来得及吗？”莎露问。 蒂蕾莎摇摇头，“泰伦威尔是昨天下午四点左右离开圣岛的，到现在已经过去26小时了。也就是说，最快四天半，无敌舰队就来了。而修复核心需要六天，慢了一天半时间。” 莎露双手握紧在胸前，“这怎么办？” 蒂蕾莎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说的是最坏的情况，现在只能祈祷最坏的情况不会发生了。” 墨峥问：“我们有船吗？” “你是想出海截住舰队，拖延时间吗？” “对。” 蒂蕾莎摇摇头。“圣岛就是个囚牢，私自造船和出海都是死罪。” “都要复国了，还管他什么死罪活罪啊。” “我知道，但问题是没有船。” “不是有各国使臣住在岛上吗？抢他们的船不行吗？” “虽然英雄王代代都选，但天翼族灭亡后，龙枝帝国一家独大，圣盟早已名存实亡。你打伤了泰伦威尔，龙枝帝国巴不得以此为借口，定个罪名给我们，好霸占圣岛。所以昨天庆典一结束，诸国就将使臣召回了。现在岛上一艘船都没有。” 墨峥蹙起眉头，“这就难办了，大家都想想办法吧。想到就说出来，说不定相互启发一下。” 一时间所有人皱起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啊！”克洛伊一拍大腿，怪叫了一声。 “你想到了？”蒂蕾莎问。 克洛伊尴尬地挠了挠头，“我想起了，大祭司长让我叫你们去见她来着。” 莎露伸手在克洛伊腰上掐了一把，“你怎么不早说？” “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我就给忘了。” 蒂蕾莎道：“别吵了，赶紧去找大祭司长。或许她能想到办法。” “嗯。”墨峥打开传送裂隙，一群人回到了寝宫。 ………… 大祭司长的寝室。 安娜盖着被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看不出是睡着，还是醒着。 众人轻手轻脚地围到床边，莎露从柜子里取出诊查用的圣遗物，给安娜测了血压心跳等身体指标。 莎露看着圣遗物显示出来的数值，垂下眉毛叹了口气。“她的身体一直很差，之前为筹备庆典日夜操劳，昨天又受了那么多刺激，恐怕……”莎露捂住嘴巴，掉起了眼泪。 莎露一掉泪，爱莉雅也跟着哭了起来。两人都是安娜一手带大的，安娜对她们而言，就是妈妈。 爱莉雅一哭，墨峥的心里也跟着难过起来。墨峥之前是挺讨厌安娜的，但是昨天，安娜在观礼台上，为了保护爱莉雅，奋不顾身地扑向凌蔑时，他再也没法讨厌这位老人了。 墨峥蹲下身来，将爱莉雅搂在怀里，轻轻拍抚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柔声道：“宝贝儿，别伤心，我们一定能治好安娜妈妈的。” 爱莉雅揉了揉眼泪，吸了吸鼻子。“怎么治？” 39.大祭司长 墨峥抬手打了个响指，床的正上方打开一个传送裂隙，刚好隔在安娜与天花板之间。在场的连结瞳紧接着纷纷亮起红眼，瞄准了床上的安娜。与此同时，墨峥熟练地说了一声“别射，是自己人。” 连结瞳纷纷熄灭红眼，盘回手环状，只有莎露右手那只窜到床上，对准安娜的颈动脉蛰了一针。 连结瞳蛇蛰完安娜之后，转身盯着莎露，想盘回她的手腕。莎露被连结瞳蛇一盯，顿时脸色惨白，全身僵硬。连结瞳蛇趁机盘回了莎露的手腕。整个过程，和芙蕾雅给她发连结瞳时一模一样。 蒂蕾莎盯着安娜的脸，微微转头问墨峥，“有用吗？” “等等看，应该会有用吧，实在不行就让芙蕾雅给她治呗。” 众人围在床前看着安娜，结果安娜没醒，克洛伊的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 克洛伊尴尬地挠了挠屁股。“要不我们先吃饭吧？” 蒂蕾莎点点头，“你们去吃，我守着。” ………… 晚饭过后，众人再次来到安娜的房间。安娜已经醒了，虽然气色还是很差，但相比之前已经好不少。看来防叛基因正在慢慢修复她的身体，但完全修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安娜妈妈！”爱莉雅快走几步，一把扑到安娜床边。 安娜歪头看着爱莉雅，露出微笑。她的皱纹比原先柔和了，但声音也虚弱了。“殿下，你没事就好。” 安娜看了爱莉雅一会儿，然后将目光转向墨峥。她曲起微微颤抖的胳膊，在莎露的帮助下，背着靠枕垫坐起身来。 安娜向墨峥慢慢地低了低头。“墨先生，我是高阶军团执事·安娜。感谢您救了爱莉雅，也请您原谅我之前的无礼。” 墨峥点点头，沉默了几秒。他不是不愿意接受安娜的道歉，而是担心自己报出「超阶平民愚者」的基因序列，会让气氛变得尴尬。但最终，他还是真诚地看着安娜，开口道：“您好，安娜。我是超阶平民愚者·墨峥。感谢您在庆典上保护了爱莉雅。” 安娜凝视着墨峥的眼睛，眼眶慢慢湿润。最终，她微笑着点了下头。“爱莉雅，就拜托给您了。” 墨峥郑重地点了点头。“嗯。” 蒂蕾莎先前一步，“大祭司长，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随后，蒂蕾莎将情况简明扼要地报告给了安娜。 听完报告后，安娜沉思了片刻，对莎露道：“帮我把那个盒子拿过来。” 莎露双掌平行，比划出一个大小距离，问：“是那个盒子吗？” 安娜点点头，“对，就是那个盒子。” 莎露走到前边，从墙上打开一个暗柜，取出一个比字典稍大一些的圣钢盒子，交给安娜。安娜在盒子上画出一连串符文密码，盒子随即打开，里面放着两个信封和一个笔记本。 安娜取出其中一个信封，对克洛伊道：“克洛伊，把信送到西城区1号大街343号。敲门暗号是三长两短。如果开门人问你送的是不是情书，你就把信交给她。如果不是，你就说敲错门了，把信原封不动的带回来。” “是。”克洛伊将信贴身收好，便出发了。 安娜拿出另一个信封，扫视众人一圈，然后交给了莎露。“你先看吧。” 莎露打开信封，结果信封里是空的，于是一脸茫然地望着安娜。 安娜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沿着胶痕把信封裁开，信的内容在信封里面。” 莎露拿出拆信刀，将信封裁开，信封里侧果然写了一段小字文。她找出放大镜，走到灯光下信的内容不多，但每读一句，都惊心动魄。 读第一句，莎露微微一愣，因为这封信是一百年前因蛮族背叛而惨死的圣女写的。第二句，她疑惑，因为圣女大人似乎早已预料到自己会死。第三句，她震惊。第四句，她微微颤栗起来。第五句，她怔怔地发了会儿呆。第六句，她眼眶湿润。第七句，她泪流满面。 “写了什么？”蒂蕾莎问。 莎露摇摇头，将信封和放大镜一并给了蒂蕾莎。蒂蕾莎低头阅读，眉头时不时地微微跳动，但总体越蹙越深，神情也越发凝重。蒂蕾莎读完之后，将信和放大镜默默地交给了墨峥。墨峥没用放大镜，他的视力极好，信封上芝麻大的小子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一封忏悔书，圣女奥菲莉雅笔写下的忏悔书。当时她已经是英雄王的圣约妻子，但她却在与蚀心徒的战争中与蛮族首领相爱，并怀上了蛮族首领的孩子。 蛮族首领得知此事后欣喜若狂，他希望梅菲利雅能和自己在一起。他希望两个奴隶种族能联合起来，一起争取自由和公证。所以他设计了一场叛变，想借此让奥菲利雅金蝉脱壳，重获新生。 奥菲利雅很害怕，很迷茫。她觉得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罪，但她愛那个男人，愛他们未出生的孩子。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她写了这封忏悔书，伪装成普通书信，寄给了当时的大祭司长。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命运。 众人看完信后，安娜开口道：“我的老师，上任大家祭司长·米娜，在蛮族叛变之前就发现了信中的秘密，但她没有揭发这件事，而是将这封信藏了起来。直到临死前，才将这份信交给了我。” 安娜虚弱地喘了几口气，继续道：“老师临死前赠给我一句话，‘不要让恐惧左右你的判断’。可惜我无德无能，直到现在才明白老师的用意。” 安娜摘下左手中指上的钥戒，象征大祭司长的钥戒，然后递给莎露。“莎露，我希望你能接替我，成为新的大祭司长。帮助殿下，完成复国大业。” 莎露愣愣地看着安娜掌心的戒指，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安娜的老师直到临死前才将这封信交安娜，现在安娜又在身体如此糟糕的情况下，欲将这封信和戒指交给了莎露。莎露害怕，她害怕自己接过戒指，安娜就会…… 安娜盯着莎露的眼睛，厉声道：“莎露！” “在！”莎露微微一惊，回过神来。 安娜咳嗽了两声，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切记，不要让恐惧左右你的判断。” 40.吨吨吨吨 莎露看着安娜手中的钥戒，依旧没有伸手去接。“您可以让圣守大人接任，她比我优秀多的。” 安娜眼神坚定地看着莎露，“必须是你。” 莎露微微一怔，左手抓住右臂，向后退了半步，难以理解地看着安娜。“可是……为什么？您明明知道的……”莎露委屈地低下头，“我……不是纯血。” 安娜看着莎露退缩的样子，心口猛然剧痛，掌中的钥戒因此掉到了地上。莎露赶忙拿药拿水，给安娜喂下。一通忙乱之后，安娜终于缓了过来。莎露又退缩地，站到了一边。 安娜看着掉在地上的钥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唉……都是我造的孽啊。” 安娜拿出盒子里的笔记本，细细端详摩挲，神情透着悲伤。“这本笔记本的主人，七岁就被带去了龙枝帝国，和一百多名年龄相仿的同胞姐妹，一同接受成为大祭司长的训练。但十五年后，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回到了圣岛。” 安娜咳嗽了两声，接着道：“回到圣岛后，她被安排为现任大祭司长的学生，跟着老师继续学习成为大祭司长需要的知识。她天资聪慧，善良勇敢，敢爱敢恨，一心想要为死去的同胞姐妹们报仇。可她的老师却胆小又保守，只想着别和帝国对着干，别引来更多的惩罚。但即便如此，她依旧是她老师最喜爱的学生。” 安娜看了眼拆开的信封，自嘲地笑了笑。“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吧，她发现了那个信封，被她老师藏起来的那个信封。她凭着聪明才智，寻着蛛丝马迹找到了一个人，一个蛮族男人，一个蛮族首领安插在圣岛的间谍。” 蒂蕾莎微微一惊。“那个蛮奴是间谍？” 安娜点点头，“是的。” “龙枝帝国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二十年前他们绝不会网开一面，让圣岛自行处理这件事。” 莎露双瞳一缩，抱紧了双臂。后面的故事，她已经猜到了，因为之后发生的事，在整座圣岛，乃至蒂法大陆诸国，都是众所周知的丑闻。 “那后来呢？”墨峥问。 “和圣女奥菲莉雅一样，她也爱上了蛮族的男人。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终于被她的老师发现了。她的老师逼她放弃孩子，放弃那个男人，一切以大局为重，但她拒绝了。当天夜里，男人不知从哪弄来一艘小船，带着她逃离了圣岛。” 安娜的眼眶开始泛红，“男人想用那艘小船，载着她漂洋过海，去往寒沙大陆见奥菲莉雅。但他们遭遇了暴风雨，被困在了一座荒岛上。后来，她生下一男一女，自己却因为难产死了，尸骨至今还葬在那座荒岛上。” 莎露双目一红，强捂着嘴巴，没有哭出身来。 “男人和两个孩子被一艘路过的商船救下，但那是一艘龙枝帝国的商船。他们刚上船，孩子的身份就暴露了。于是男人就编造了二十年前那个世人皆知的大丑闻。后来，男人和孩子被押回了圣岛，由我亲自审判。” “说是让我亲自审判，但在押来圣岛的途中，龙枝帝国一直在对他用刑。”安娜沉默了两秒，眼中泛出泪光。“那个男人满身鲜血走到我面前，两个孩子被他死死护在怀里，都活着。他奄奄一息地跪在我面前，求我宽恕他的孩子。” 安娜泪流满面地吸了下鼻子。“我被那个男人的眼神打动了，于是我点了点头。当我将两个孩子从他怀里抱起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死在了我面前。后来，那个男孩因为先天缺陷，没能活过三岁。” 莎露瘫坐在地，失声痛哭。爱莉雅走到莎露面前，让她把头靠在自己怀里，不住地拍抚安慰。安娜静静地流着眼泪，但目光始终看着莎露。 良久，莎露止住了哭泣，重新站起身来。 安娜将那本笔记递向莎露，沉声道：“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这本笔记中写着你母亲毕生的梦想。我恳求你把它看完，然后再决定接不接受那枚戒指。” 莎露接过笔记本，紧紧地抱在怀里，看着地上的戒指，沉默良久。 最终，她偷偷瞄了墨峥一眼，蹙眉咬了咬下唇，弯腰将戒指捡起，戴在了手上。 ………… 次日清晨，爱莉雅的卧室。墨峥正在给爱莉雅梳头，克洛伊叼着一块糕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见面就是一通“呜呜呜”。 爱莉雅顿时羞红了脸，转身钻到墨峥怀里藏了起来。梳头对蒂薇雅人而言，是很高级的亲密行为，意义和接吻同等。 墨峥将爱莉雅护在怀里，轻抚她的长发和背脊，接着朝克洛伊翻了个白眼。“麻烦你下次进来先敲门好吗？还有，把嘴里的东西吃完了再说话。” 克洛伊忙将糕点吞下，却被噎住了。她掐着喉咙走到桌边，捞起水壶吨吨吨吨地灌了大半壶，然后很没形象地打了一串响隔，接着嘴也不擦，便对墨峥道：“有人拿着我昨晚送出去的信来觐见。” 墨峥停下动作，看向克洛伊。“谁？” “我忘记问了，但听声音应该是个女的。人在正殿候着呢，蒂蕾莎和莎露已经去了，就差你们了。” ………… 皇宫正殿，议事大厅。墨峥抱着爱莉雅坐在主位上，蒂蕾莎和莎露分立两旁。克洛伊打开大门，将觐见者领了进来。 来者个头不高，介于爱莉雅与沙露之间。头戴红色开孔兜帽，露出两只雪白狼耳，一头浓密的白色长发，乱蓬蓬的拖到腰上。一双银色的大眼眸，睫毛长长的，五官容貌和爱莉雅有七八分相似，却是美的不可方物。妖而不孽，艳而不俗，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她的上身套着半截式的白色软皮胸甲，四瓣腹肌隐隐可见。下身穿着热裤式的白色软皮裤，桃臀格外挺翘，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轻柔摇曳。鞋子也是白色软皮做的，但款式十分特殊。软皮护住胫骨和脚踝，腿弯处系着一根软皮带，小腿肚和脚跟则完全裸露。鞋底只护住前脚掌，四根软皮扣住脚趾缝，露出五根纤细脚趾。 她走路时踮着脚尖，只用前脚掌着地。一眼望去，每一块肌肉都锤炼的恰到好处，轮廓清晰但线条柔美，配上小麦色的细腻肌肤，散发着异域风情。 来使顺着红毯走到大厅中间，向墨峥抱拳行礼。“圣狼族族长，初阶战争狂战士·奎希娅·赫萝维恩，参见英雄王陛下。”嗓门有点大，但声音很清爽，有种元气满满的感觉。 圣狼……墨峥盯着奎希娅身后的大尾巴。比例都赶上松鼠了，确定不是大尾巴狼？“您好，奎希娅族长。请问您来此所为何事？” “带你们去寒沙大陆。” “做什么？” 奎希娅抖了抖耳朵，“龙枝帝国的无敌舰队就要了来，你们不跑吗？” 墨峥摇摇头，“不跑。” 41.烤羊腿 “啊？”奎希娅一愣，挠了挠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从腰包中取出一个系好口的皮袋子。她打开皮袋，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张羊皮纸。然后看着羊皮纸，尾巴轻柔摆动，幅度越来越大。 爱莉雅的眼睛随着奎希娅的尾巴来回转动，渐渐连头也跟着摆动了起来。 墨峥看着奎希娅的尾巴，心想：你究竟是狼还是狗啊？ 奎希娅收起羊皮纸，笑眯眯地看着墨峥，“那我们结婚吧。” “哈？”墨峥一脸懵β。“为什么？” 奎希娅放下兜帽，两条白色长辨随即垂到了地板上。“因为你是弱征族的英雄王，我是弱征族的圣女。” 弱征族是学者对蛮族的中性称呼，蛮族大多也以这弱征种、弱征族或弱征者自称。 众人皆是一愣，墨峥直接摇了摇头。“抱歉，此生我只愛爱莉雅，只与她一人结为夫妻。” 爱莉雅俏脸微红，笑眯眯地靠进墨峥怀里。 奎希娅垂下尾巴和耳朵，撇了撇嘴。“怎么又不行？你等一下啊，我再找找。” 奎希娅拿起羊皮纸看了一会儿，然后道：“不结婚也行，你只要帮我们生孩子就可以了。” 墨峥再次一脸懵β，“哈？” “你放心，我们也不白占你便宜。只要你帮我们生了孩子，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谁敢欺负你，我们帮你揍他。”奎希娅说着将拳头捏得咯咯响。 墨峥抬起手，“等一下，信息有点大。我们说慢一点，你刚才说‘我们’是什么意思？” “哦，除了我，还有我妹妹芬妮娅。她也是圣女，我们俩都要你帮忙生孩子，数量越多越好。” 墨峥一阵头大，“为什么我要帮你们生孩子？” “因为你打败了泰伦威尔的念力重场啊。” “所以呢？” “所以你是史上第一个弱征者英雄王啊。” “所以就要帮你们生孩子？” 奎希娅一脸理所应当的点了点头，“对啊。” “Emmm……我换个问法问你吧。” “哦。” “我帮你们生孩子，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好处吗？” 奎希娅挠着脑壳，“非常重要的好处……你等一下啊。” 奎希娅又看起了羊皮卷，然后直接照着羊皮卷念了起来：“好处一，是民心。我们都是弱征族和蒂薇雅人的混血。我们的结合可以促进弱征者与蒂薇雅人的友好关系。同时，您是打败了泰伦威尔的英雄，您的事迹能号召更多弱征者和蒂薇雅人加入我们，共同对抗龙枝帝国的暴政。” 虽然奎希娅的读的呆板，缺乏情绪感染力，但墨峥听了心里还是有点美滋滋的。“嗯，好处二呢？” “好处二，是基因。您修成了超念甲，打败了重力念场，所以您的基因序列一定很强大。您命中注定要成为弱征者的王，带领弱征者抗击外敌，繁荣富强。” 嘶……墨峥有点不爽，感觉怎么这命苦，除了执行火种计划外，现在又多了个当蛮王的苦差事。但他转念一想，出生在这样的乱世，生来就拥有强大的能力，被人们寄予厚望，也是正常的。 “那，好处三呢？” “好处三，括弧，这条自己看看就行了，最好别告诉他。”奎希娅抬起头来看着墨峥，“可以不说吗？” 墨峥摇摇头，“不行。” “哦。”奎希娅低下头，一字一顿地读道：“这个男人重情重义，你可要加把劲，争取把他搞定。要是搞定了，回来我请你吃烤羊腿。” 奎希娅读完，哧溜一声吸了下口水，然后摇着尾巴，眼睛bling-bling地望着墨峥，仿佛望着一只巨大的香喷喷的烤羊腿。。 蒂蕾莎抬手扶额。莎露盯着墨峥的侧脸，显然很在乎他的反应。爱莉雅抿嘴舔唇，悄悄咽了下口水。墨峥则一脸尴尬，僵硬地保持着微笑。 “呃……还有吗？”墨峥问。 “啊？哦。”奎希娅低头再读，“好处四，括弧，这条可说可不说，你自己看着办吧，括弧。他长得帅，和他生的孩子一定漂亮……还有好处四和好处五，也要读吗？” “不用了不用了！”墨峥连连摆手，疯狂摇头。妈耶，万一你来句限制级内容的，我就得404了。 “那你答应了吗？”奎希娅问。 “这……您稍等一下，我们稍微讨论一下。” “哦，那你们快一点吧，我早饭还没吃呢。”奎希娅摸了摸肚子，又在想烤羊腿了。 墨峥道：“那刚好。克洛伊，你带奎希娅小姐去宴会厅吃早饭吧。我们回寝宫开个小会，顺便也吃个早饭。一个小时以后，大家回来这里继续谈。” 克洛伊点点头，对奎希娅道：“跟我走吧。” “嗷！”奎希娅竖起耳朵，两眼放光。 墨峥看着二人的背影，心想，这两人的性格倒是挺合得来。 ………… 寝宫餐厅，之前的长桌已经换成了圆桌。桌上放着牛奶、煎蛋、烤肠、面包、蔬菜沙拉、以及爱莉雅最爱吃的清水大虾。 墨峥拿起一只大虾，边剥边说:“她们肯定有船，就是不知道有多少。” 蒂蕾莎夹起一团蔬菜沙拉放到自己碗里，“龙枝帝国对圣岛船只的监控很严格，他们的船应该不会多。听奎希娅刚才的口气，他们的目的主要是带你和爱莉雅，所以很可能只有一两条快船。” 墨峥将剥好的虾屁股放到爱莉雅碗里，“结盟的事，大家怎么看？” 蒂蕾莎停下拌沙拉的动作，道：“如今我们势单力薄，和她们结盟是最好的选择。” 莎露双手按在桌子上。“可她们的条件是墨峥和她们结婚生孩子啊，这是赤裸裸的政治婚姻。” 蒂蕾莎道：“对方说了，只帮忙生孩也行。” 莎露想要反驳，但又发现自己没什么力场，于是话锋一转，指向了墨峥。“你怎么说？” 蒂蕾莎和爱莉雅也跟着看向墨峥，爱莉雅嘴里还叼着墨峥给她剥好的大虾。 墨峥一愣，将刚放进口的面包又拿了出来。接着摇了摇头，道：“我和爱莉雅已经订婚了，怎么可能给别人生孩子。” “对啊。”莎露满意的点了点头，“给她们生孩子，那殿下的脸面往哪放？” 蒂蕾莎道：“可我们现在除了这个，还有和她们谈判的筹码吗？” “……”众人无话可说。 蒂蕾莎又道：“退一步说，就算我们侥幸逃过此劫，以后要怎么办？圣岛没有任何产业，我们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全是诸国给的，而且有九成来自龙枝帝国。复国之后，难道让两万同胞姐妹飘在天上吃云吗？” 42.你倒是说句话啊 “……”众人沉默地吃着早餐。 蒂蕾莎继续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和她们结盟，去寒沙大陆发展势力，既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 “……”众人继续沉默。 莎露一口咽掉嘴里的沙拉，将刀叉拍在桌上，瞪着墨峥。“你倒是说句话啊！” 墨峥心里一苦：我招谁惹谁了？吃个早饭怎么这么难啊。“我……我正在努力想办法呢。” 爱莉雅看着墨峥为难的样子，咬了咬下唇，糯糯地说：“要不，就帮她们生吧。” “哈？”莎露一脸懵β。 墨峥一脸认真地看着爱莉雅，“宝贝儿，你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出其他办法的，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可是，我们没有时间了呀。”爱莉雅扑闪着大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墨峥，“而且只是生孩子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呀，大家都是找基因优秀的姐妹帮忙生孩子的呀。” “宝贝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等等，找姐妹帮忙生孩子？” 爱莉雅点点头，“对啊。” 墨峥之前一直以为蒂薇雅人是单性繁殖，但现在听爱莉雅这么一说。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蒂薇雅人都是女性，女人和女人要怎么生孩子？ 墨峥放下餐具，有些尴尬地问：“那个，你们一般都怎么生孩子啊？” 蒂蕾莎道：“生命树。” 墨峥稍稍犹豫了一下，用食指挠了挠微烫的脸颊，“呃……能具体点吗？” “首先向钟意的姐妹提出邀请，如果对方同意的话，就一起去生命大殿。生命树会采集两人的基因样本，制造出生命之卵，孩子就是从生命之卵中孵化出来的。” “Emmm……也就是说，不需要做……那种事？” 蒂蕾莎不明所以地看着墨峥，“哪种事？” “没什么。”墨峥尴尬地笑了笑。 蒂蕾莎道：“如果你担心殿下受委屈的话，我们可以提出条件，让她们不要公开此事就好了。” “……”墨峥心想：这不就是匿名捐精吗？如果这样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能接受。 “你想好了吗？”蒂蕾莎问。 墨峥握住爱莉雅的手。“宝贝儿，你真的不介意？” 爱莉雅摇摇头，向墨峥甜甜一笑。 墨峥想了想，对蒂蕾莎道：“只能用这个当作谈判资本了，当务之急是先借到船。等圣岛上天之后，再和他们商量商量，能不能换换结盟方式。” “好。” “咚！”餐桌猛地震了一下，是莎露反握叉子，垂直插了一根烤肠，同时愤愤地瞪着墨峥。 墨峥僵硬地看着莎露，“呃，你怎么了？” “没什么，吃早饭！”莎露将烤肠塞进嘴里，一口咬断半截，用力的嚼着。一边嚼，一边愤愤地盯着墨峥，仿佛要把他嚼碎似的。 墨峥屏住呼吸咽了下口水，将一整盘烤肠小心翼翼地推到莎露面前，“你慢慢吃，没人和你抢的。” “哼！”莎露拿起一杯牛奶，吨吨吨吨，一口干了。 “呃……等圣岛上天之后，我再和他们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换其他结盟方式。” 莎露的眼神缓和了一些，“真的？” “绝对真的！” ………… 早饭后，皇宫正殿，议事大厅。奎希娅腆着肚子回来时，墨峥等人已经在了。 “你们考虑好了吗？”奎希娅问。 墨峥点点头，“我可以帮你们生孩子，但仅限于生命树。” “生命树……等一下，我看看。”奎希娅拿出羊皮卷看了看，然后抖了抖耳朵，道：“所以你希望我们帮你们守护圣岛，对吗？” “是的，生命树和生命大殿都是圣岛的固定设施，没有办法带走。” 奎希娅挠了挠头，“可是我们只有一艘潜水艇，打不过龙枝帝国的无敌舰队唉。” 蒂蕾莎俯身在墨峥耳边小声道：“潜水艇是圣遗物，如果用潜水艇去干扰龙枝舰队，成功率会大大提高。” 墨峥顿时有了信心。他坐直身体，笑眯眯地看着奎希娅，道：“这个简单，我们并不需要打败他们，只要拖住他们，让他们迟个一两天抵达圣岛就行了。” 奎希娅在羊皮卷上找了找，然后耳朵和尾巴都垂了下来。“没有答案，我不能答应你们唉。” “这张羊皮卷是谁给你的？” “芬妮娅。” “你妹妹？” “对。” “情况紧急，我想和她当面谈。” “这个……”奎希娅面露难色。 “我请你吃烤羊腿。”墨峥道。 奎希娅抖了抖耳朵，咽了下口水。“可是……” “三顿，吃到你饱为止。” 奎希娅的尾巴不自觉地摇了起来，“那，芬妮娅呢？” “一起请。” 奎希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带我们去见你妹妹吧。” “等等，还有一个条件。” “嗯，你说。” “你发誓，见到芬妮后，不会用武力欺负我们，也不会抢我们的船。” “我发誓，绝对不会用武力胁迫你们，更不会抢你们的船，否则我立刻爆体而亡。” “行，那我们走吧。” ………… 圣岛西港。奎希娅站在码头上，朝天放了一发信号弹。 远处的海面浮起一艘银白色的鲨鱼形水翼潜水艇，潜水艇在水面上飞驰，只有鲨翼和鲨尾接触水面，很快就靠了岸。 墨峥仔细打量这艘潜水艇，舰体部分的长短大小约和一节高铁车厢差不多长，鲨翼长约四米，可调随意整角度。尾巴也很灵活，不仅能像鲨鱼尾般水平摆动，还能像海豚尾般垂直摆动，尾翼的方向也可随意调整。 鲨翼上方打开一个舱门，一位戴着眼镜的银发狼耳少女站在舱门口。看奎希娅的反应，她就是芬妮娅了。 虽然芬妮娅是奎希娅的妹妹，但身高却比奎希娅高出一头多。她的体型偏瘦，皮肤白皙，耳朵尾巴皆是白色。穿着一身白色猎装长袖长裤，长发束成一股大麻花辫由肩膀垂至腹前。脖子上戴着一条银白色项链，吊坠深深埋藏在柔岭狭缝中。 芬妮娅的容貌与爱莉雅有七分相似，一双桃花眼大而修长，眼睛和奎希娅一样是银色，但含着幽幽的紫光。她的睫毛也很纤长，但不如爱莉雅浓密。鼻梁细而挺直，架着一副小巧的无框眼镜。柔唇不薄不厚，相当妩媚。芬妮娅没有婴儿肥，所以下巴比爱莉雅略尖一些。 芬妮娅以鲨翼为桥板登上码头，双手阴阳相扣于胸前，对墨峥欠身行礼，“初阶战争谋士·芬妮娅·赫萝维恩，见过英雄王陛下。” 43.世上最难当的角色 墨峥向芬妮娅回礼，然后开门见山的说：“芬妮娅小姐，我想借你的船一用。” “借船？”芬妮娅微微一愣，目光转向奎希娅。 奎希娅点点头，“他们要和龙枝舰队打仗。” 芬妮娅蹙眉沉思了三息时间，神色猛然一惊，随即睁大眼睛看着墨峥。“你们要让天空城重新飞起来？” 墨峥心中一惊，好聪明的人！他点了点头，“是的。” 芬妮娅的心脏狂跳，她的左手握紧右腕，努力保持镇定。“除非你能证明给我看，否则我不会将白鲨号借给你的。” “这……”墨峥面露难色。 芬妮娅蹙眉盯着墨峥，“证明不了吗？” 墨峥摇摇头。“倒也不是，但我需要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希望你们能真实的回答我。” “问吧。” “如果给你们一个永生的机会，但代价是你和你的子孙后代，必须为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伟大事业鞠躬尽瘁。你，愿意吗？” “什么样的伟大事业？” “灭尽异界邪魔、拯救天下苍生之类的。” 奎希娅抖了抖耳朵，满脸兴奋和期待地看着芬妮娅。显然她非常愿意，但她在等芬妮娅的判断。 芬妮娅面色恬淡地看着墨峥。“也就是说，我们可能因为这份事业失去生命，到头来不仅没得到永生，还白白丢了了性命？” 墨峥点了下头，沉声道：“是的，而且这可能性不低。” 芬妮娅深吸一口气，然后不加控制地呼出。“我，愿意。” 奎希娅赶忙举起了手。“我也愿意！” 墨峥微微一笑，“现在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了。保密起见，我们去船舱里看吧。” 众人进了船舱，墨峥打了个响指，传送裂隙随即出现。“别射，是自己人！” …… 奎希娅：“啊！” 芬妮娅：“呀！” …… 奎希娅捂着屁股，好奇地瞅着墨峥手上的连结瞳环。“你这镯子怎么会咬人啊？” “这叫连结瞳，刚才蛰你们的那下，是在给你们注射永生基因。” 芬妮娅抬手推了推眼镜。“我们已经永生了？” 墨峥点点头，“对，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免疫力和自愈力大幅增强管，只要不受到即死的致命伤，基本死不了。” “这和圣岛重回天空有什么关系？” “一点点解释太麻烦，”墨峥迈步走进传送裂隙，“你们跟我来看看就知道了。” ………… 虚空神光殿中，奎希娅摆弄着芙蕾雅发刚给她的新玩具。 芙蕾雅垂手侍立，向奎希娅和芬妮娅介绍着火种计划，满头的连结瞳触发则一刻不停地修复着身后的浮岛核心。 二人听完火种计划的介绍后，墨峥问芬妮娅：“现在可以把白鲨号借给我了吗？” 芬妮娅沉思片刻，道：“先去生命大殿生孩子。” 墨峥直愣愣地看着芬妮娅。 芬妮娅俏脸微红地低下头，轻轻拨弄着胸前的发辫。“你怎么了？” 墨峥回过神来，尴尬地微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聪明。从见面到现在，奎希娅没和你说过半个字，但谈判的条件你全都算出来了。” 芬妮娅红着脸，推了推眼镜。“也不是全部，至少火种计划，我就没算到。” “这谁能算到啊？你就别谦虚了。” “嗯。”芬妮娅点了点头，“那……我们去生孩子吧。” “呃……这个……”墨峥搔了搔头，“关于生孩子的事，我想重新谈一下。” 芬妮娅微微一愣，随即蹙眉盯着墨峥。“你想反悔？” 墨峥赶紧摇头摆手，“其实也不是反悔啦，就是稍微调整一下细节。你看，反正你和奎希娅已经有永生基因了，所以生孩子这事，也就不用这么着急了吧？” “嗯，所以呢？” “所以帮你们生孩子的事，能不能让我和爱莉雅的孩子来做？爱莉雅的基因也很强的，她能用念力否定死亡。” 芬妮娅想了想，道：“也可以，你们什么时候生孩子？” 墨峥帅脸一红，“这个……爱莉雅现在还小，我想再等等。大概……十年以后吧。” 芬妮娅面色一沉，“不行，现在就生。” 墨峥一愣，“这么着急，需要吗？” “当然需要，火种计划危险重重，我和奎希娅未必能活到十年以后。” 墨峥想了想，道：“你的要求完全合理，但我还想和爱莉雅多甜蜜几年，不想这么早就要孩子啊。何况爱莉雅才十二岁，十二岁啊！就算有生命树在，不需要那什么也能生孩子。但十二岁当妈妈，还是不太合适吧？” 墨峥在心里小声补充道：而且这么刺激的操作，万一被至高原神404了，我找谁评理去啊？ 芬妮娅冷声道：“我们已经拿出足够的诚意，希望英雄王陛下不要因为这种小事，坏了大局。” 墨峥郑重道：“这怎么能是小事呢？妈妈是世上最难当的角色，我怎么能让爱莉雅一点准备都没有就……” 墨峥感觉有人在拉他的袖子，是爱莉雅。于是蹲下身来，握住爱莉雅的双手。“宝贝儿，怎么了？” 爱莉雅红着脸抿了抿嘴唇，然后甜糯糯地说：“哥哥，你答应她吧。我也想……早点当妈妈呢。”说完捂着脸跑开了。 墨峥看着爱莉雅的身影，当场萌毙。 “感谢皇圣女陛下体谅。”芬妮娅双手阴阳相扣，躬身向爱莉雅敬了一礼。然后转向墨峥。“现在可以去生命大殿了吗？” 墨峥：“Emmm……” ………… 随后，众人回到白鲨号所在的码头。墨峥用虚空神光戒将白鲨号收入虚空神光殿。一行人来到圣山之顶的蒂法雷特圣神殿，穿过一条漫长的白色走廊。在走廊尽头乘上一座升降浮台，垂直向下。 浮台落底，一扇纯白色巨门慢慢亮起。莎露将大祭司长钥戒触在巨门上。巨门宛如平静的湖面泛起波纹，一个漩涡渐渐扩大变深，最终形成一个直径三米的漩涡通道。 众人穿过通道，进入生命大殿。 银白色的地板，银白色的墙壁，银白色的穹顶。这座地下宫殿呈圆形，直径百余米，高越十层楼，没有梁柱。 大殿中央，一棵白色巨树魏然矗立，主干直径十米有余，枝繁叶茂覆盖了大半个宫殿。在场众人，皆虔诚地行了阴阳交扣礼。墨峥也入乡随俗，行了一礼。 礼毕，蒂蕾莎对墨峥道：“这就是蒂法雷特，我们蒂薇雅人的圣树、生命树、母亲树。” 44.等我变强以后 蒂蕾莎给墨峥简明扼要的介绍了一下生命树，同时也大致了解了蒂薇雅人的夫妻观念。 生命树是圣族繁育后代的妊娠树，但凡是拥有圣族基因序列的人，不论是男男、女女，还是两个异族人，都可以通过生命树繁育下一代。生命树的人造子宫，最多可将胎儿安全健康地孕育到三岁，简直就跟哪吒一样。 也正是因为生命树的这一特性，孕育出了蒂薇雅人与众不同的夫妻观念。在蒂薇雅的社会中，她们把类似的角色称为亲密伴侣。简单来说，就是找基因优秀的人生孩子，找情投意合的人过日子。孩子出生后一般由全族共同抚养，若果父母愿意的话，也可以亲自抚养。 ………… 生命树下。 墨峥和爱莉雅同时将手按在圣树的树干上。树皮中伸出数十根蚊子口器般的纳米触针，采集二人的遗传信息。 墨峥脑中闪出一个念头——如果我同时将双手放在树上，会生出啥来？ 十分钟后，一根树枝垂到二人身边。树枝上长着一个垒球大小的半透明囊袋。囊袋之中悬浮着一枚受精卵。接着，一条树根慢慢浮出地板，树根上长着一个排球大小的半透明球茎。 墨峥将球茎摘下，递到爱莉雅面前。爱莉雅红着脸掀起白袍，露出雪白平坦的小肚子。墨峥将球茎触到爱莉雅的小腹上。球茎迅速改变形状，牢牢吸附在爱莉雅的小腹上，变成了一个假肚子。 树枝上的囊袋中，连结树枝的地方迅速生出一个小小的胎盘，受精卵随即附着其上。接着整个囊袋迅速变成了不透明的肉色，然后树枝连带着囊袋慢慢收回到空中。与此同时，爱莉雅的假肚子则浮现出囊袋内的全息影像。 这个假肚子和生命树上的人造子宫，可将母体与胎儿之间的交互体验，全部完美模拟出来。 爱莉雅的体温、心跳，情绪导致的内分泌变化等等。爱莉雅身体动作所产生的晃动、震感、惯性等等。胎儿隔着肚皮感受到的声音、光强、重力方向、大小变化等等。以及胎儿在子宫中对以上信息做出的反应等等。 假肚子会根据胎儿的成长状态，自动吸收空气中的水分，调节自身体积和重量。如果空气干燥的话，还可以直接浇水或泡澡。 最贴心的是，以上所有功能都可随时开启或关闭。功能关闭后，生命树会按照母体之前的互动数据，模拟出最佳替代方案，进行“代孕胎教”。除了这个功能外，假肚子还能切换到呈像模式，超清显示子宫内的影像，让母体能随时查看胎儿的实际状况。 墨峥看着爱莉雅萌萌的小肚子，突然心血来潮。“宝贝儿，要不我也怀一个呗？” 爱莉雅歪头想了想，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呀。” 墨峥再次将手贴在树上。“来，搞起。” “嗯。”爱莉雅伸手要上。 “不行！”莎露一把将爱莉雅抱离了树干。 墨峥一愣。“为什么不行啊？” 莎露沉声厉色，“因为蒂薇雅人的皇圣女只能有一个，这是圣岛的铁律。” “那我们的女儿出生了怎么办？” 莎露看了看爱莉雅，咬了咬牙，道：“等出生之后，帮她们造完新生命，就冻眠封存起来。直到上任圣女，也就是爱莉雅的葬礼完毕百日之后，才能解封。” 墨峥一愣，随即将目光转向爱莉雅。 爱莉雅低头看着地板，眼睛水汪汪的，随时要哭出来。 墨峥上前一步，半跪在爱莉雅面前，握住她的双手。“宝贝儿，你也没见过亲生妈妈吗？” 爱莉雅弱弱地点了下头，“嗯。” 墨峥心中一痛，瞪着眼睛看向莎露。“什么狗屁铁律！简直荒谬！” 莎露后退半步，右手握着左臂，低头避开墨峥的目光，“就是这么荒谬，而且千年以来代代如此。” 墨峥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迁怒。他慢慢做了几个深呼吸，待情绪调整好后，牵着爱莉雅的手，走向圣树，“今天我就废了这个狗屁铁律。” “你根本不明白！”莎露双手紧攥，声音微颤，“千年之前，就因为多了一个圣女……死了多少同胞姐妹。” 墨峥微微一怔，站在了树干前。“千年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莎露抱紧双臂。“很久很久以前，圣女都是由生母亲手养大的。但千年之前，有个英雄王心血来潮，让生命树同时孕育了两个女儿。两位小圣女出生那天，英雄王在圣岛大摆宴席。结果宴会上，蚀心魔突然现身，当场杀死了英雄王，并对圣女说……”莎露的声音抖的厉害。 “说什么？” 莎露深吸一口气，道：“‘圣岛只能有一个圣女，你选吧。’说完就将一把匕首丢给了圣女。圣女犹豫不决，迟迟做不出选择，蚀心魔就每秒杀一百个人。当时参加宴席的来宾至少有万人，全被蚀心魔定住，动弹不得。那些人哭着骂着让圣女赶紧做决定，最后圣女流着血泪杀死了一个女儿。可是那蚀心魔却说……”莎露全身颤栗，泪流满面。 “说什么？” 莎露瘫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蒂蕾莎抱起双臂，沉声道：“他说，‘死了一个，还剩两个。’” 墨峥瞳孔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直窜脑核。他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那东西又沉又冷，压得心脏无力跳动。他的脸色惨白，额头不断渗出汗珠。 不可能啊，我的心脏明明已经——是爱莉雅！ 以太之心可以将爱莉雅的负面情绪通过「躯体化」的方式传递给墨峥。 墨峥将爱莉雅搂进怀里，努力微笑道：“宝贝儿别怕，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永远保护你。” “……”爱莉雅抬头看着墨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墨峥心头一松，力量渐渐恢复。他不停地抚拍爱莉雅的背脊，亲吻掉她脸上的泪水。爱莉雅只哭了几声，心情就好起来了。她搂住墨峥的脖子，额头靠在墨峥脸颊上，轻轻地，一下一下的吸着鼻涕。 墨峥在爱莉雅的额头印下一吻。“宝贝儿，我向你保证——我们会永生不老，亲自抚养我们的孩子，孩子的孩子，孩子的孩子的孩子。” 爱莉雅微微一愣，随即笑靥如花。“嗯！” 两人把狗粮撒的铺天盖地，蒂蕾莎和莎露则是提心吊胆地看着墨峥，生怕他胡来。 墨峥察觉到二人的目光，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将爱莉雅抱了起来朝殿外走，“算了，不怀就不怀吧。” 墨峥原以为这狗屁铁律是龙枝帝国定的，心想反正要复国了，我怕他个鸟。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对方是蚀心魔！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所以保险起见，还是先认怂吧。 哼，等我变强以后，一定要自己怀个哪吒！ 45.把她掰弯 皇宫正殿，二楼，作战会议厅。墨峥、爱莉雅、蒂蕾莎、莎露、芬妮娅和奎希娅围坐在圆桌上，克洛伊则守在门口。 芬妮娅推了推眼睛，道：“时间紧迫，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们谈谈结盟的详细条约吧。” 莎露皱了皱，道：“大家都是火种计划的执行者，一荣共荣、一损俱损。还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墨峥坐直身体，郑声道：“有必要。” 莎露一愣，皱眉看着墨峥。“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啊？” 墨峥微微一笑，“既然结盟了，当然是站在联盟这一边啊。” 芬妮娅的嘴角微微扬起，向墨峥赞许地点了点头。 墨峥继续道：“虽然大家都是火种计划的执行者，但这个身份对外是要严格保密的，所以我们必须扮演好各自的角色。我们有无尽的寿命，所以联盟在我们看来，只是火种计划的一个小环节。但对于普通人而言，联盟直接关系到每一个加入者的切身利益。” 莎露嘟了嘟嘴，小声嘟囔道：“全都打一针不就好了。” 墨峥摇了摇头，认真道：“这等机密的大事，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仅靠强权奴役来壮大实力，那我们和龙枝帝国又有什么区别？” 莎露脸颊一红，嘴巴气鼓鼓地不说话。她说这些话，明摆着就是向着圣岛，向着墨峥的。结果这家伙不认好人心就算了，还当着外人的面数落自己。莎露想象着，眼圈就红了。 墨峥见莎露委屈巴巴地要掉眼泪，顿时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唉，她也是一心向着自己人，我不褒她就算了，还叫她难堪。 墨峥弯下身来，歪头看着莎露的脸，柔声道：“抱歉，你也是向着大家好才这么说的，怪我说话太直，让你受委屈了。” 莎露一愣，眼泪汪汪地看了墨峥一眼，嘟了嘟嘴。“哼，你知道就好。” 墨峥见莎露好点了，便笑眯眯地说：“其实还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我希望执行者都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和朋友，所以数量最好越少越好，其他乱七八糟的人就别来凑热闹了。” 墨峥这句话既是说给莎露听的，也是说给芬妮娅和奎希娅听的，毕竟这二位以后是要做他儿媳妇的。 芬妮娅听了会心一笑，奎希娅虽不明白，但芬妮娅笑了，她便也跟着憨憨地笑。 莎露心里一暖，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了弧度，但她刚刚还委屈地掉眼泪呢，这会儿哪好意思笑出来，于是又强行把脸绷住了。“还有一个原因呢？”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担心芙蕾雅。” 莎露歪头眨了眨眼睛，“芙蕾雅？” “对啊。你想啊，每多一个执行者，就得薅她两只连结瞳。联盟那～么多人，如果全都变成执行者——还不得把她薅成秃子呀？” “哈哈哈哈哈！”爆笑声响彻整个会议厅，是克洛伊又笑成了傻子。 在场除了芬妮娅和奎希娅外，之前都在核心大殿看过芙蕾雅秃头的样子，只不过当时碍于各自原因，没能笑出来。现在经墨峥这么一说，那个锃光瓦亮的大光头，顿时历历在目。克洛伊带头一笑，莎露也绷不住笑了出来。 莎露一笑，其他人也纷纷笑了起来。芬妮娅虽然没看过芙蕾雅的光头，但她脑补能力强，刚一脑补，便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奎希娅憨憨的，虽然没见过，也脑补不出，但除克洛伊外，她笑得最欢。 众人笑完之后，会议的气氛顿时暖了许多。 墨峥看着芬妮娅道：“我们继续谈结盟的详细条约吧。” 芬妮娅微笑着摇了摇头，“谈不了了。” 墨峥一愣，“啊？” 芬妮娅俏皮地耸了耸肩，“本来准备了一堆条件，但刚才笑完之后全忘光了。” 墨峥心中一暖，顿时明白了芬妮娅的意思。但这种事，还是当场说清楚比较好，所以他厚着脸皮装傻地问道：“您的意思是？” 芬妮娅自然看出墨峥是在装傻，但她对此并不反感。因为曾几何时，她也因为自己势弱，做过相同的事情。 英雄王竞选赛那日，芬妮娅就坐在观众席中，亲眼鉴证了墨峥的英雄气概。今早她派奎希娅来和墨峥谈判，其实是想进一步试探墨峥的品性。但墨峥既没有仗着奎希娅憨厚老实，与姐姐为难。也没有贪图奎希娅的美貌，占姐姐的便宜。之后她亲自来见，墨峥也始终未对她摆过帝王架子。刚刚又当着她这个外人的面，给自己的手下赔礼道歉。 芬妮娅最喜欢和这种真正的聪明人共事。一来是能省去很多麻烦，二来是幽默风趣可以解乏，三来……唉，这家伙长得实在是太养眼了。 芬妮娅将眼睛拿下，轻轻按摩鼻根。“圣岛的情况众所周知，如果我现在和你们谈判，自然是占尽了优势。但我不想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失去一个真正的朋友。”说着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更何况我们迟早会是一家人，对吗？” 墨峥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芬妮娅会这么直白的回应自己。但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好意思继续装傻了。索性恬着个脸，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对对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莎露见墨峥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心里莫名难受起来，末了竟酸溜溜地冒了一句，“哼，刚刚还说要演好各自的角色，现在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 莎露刚说完就后悔了，但说出去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能收的回来。脸顿时红的发烫，忙低下头去，在心里暗骂自己的嘴巴怎么这么欠。 与此同时，会议的气氛也瞬间降到零度。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 墨峥如坐针毡，尴尬地挠头傻笑。心中一阵唏嘘：莎露小祖宗哟，你是玩儿死我吗？ 最终，芬妮娅抿嘴一笑，大大方方道：“先前我说要谈谈详细条件，其实是想借此弄清陛下的态度，同时表达我的态度。但如今陛下的态度和我的态度，都已经很清楚了，所以自然也就不需要在大费周章了。陛下，我说的对吗？” 墨峥疯狂点头，“对对对对对对，太对了！”同时传念给爱莉雅，道：【我的天呐，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姑娘。咱们得赶紧生个儿子，把她给娶了。】 爱：【可是生命树只能生女孩儿唉。】 墨：【Emmm……那就把她掰弯。】 46.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 会议气氛重新回暖。蒂蕾莎在桌子上画了几个符文，房间的光线迅速变暗，圆桌上浮现出一副全息海图。 墨峥坐直身体，对芬妮娅道：“时间紧迫，我们开作战会议吧。毕竟拖不住龙枝帝国的无敌舰队的话，联盟之事就成了空谈。” 芬妮娅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也正有此意。” 墨峥见芬妮娅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喜，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妙计了？” 芬妮娅微微一笑，“妙计还谈不上，情报倒是有的。无敌舰队驻守的军港中有大量蛮奴作为苦力，而这些苦力之中有很多是我们的人。事实上，整个蒂法大陆诸国，都已经被我们的情报网覆盖了。” 卧槽，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丐帮吗？“那现在情况怎么样？” 芬妮娅拿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银白色金属块，用手指在上面画了个符文，火柴盒随即展开，变成了一个A4纸大小，银行卡薄厚的PAD。芬妮娅用手指在PAD上点了点，调出来自龙枝军港的最新消息看了看。 “根据今天早上的最新情报来看，龙枝舰队的大部分主舰还在检修中，最快也要七天后才能下水。如果泰伦威尔要率领舰队攻打圣岛，他现在能出海的舰船，就只有龙枝舰队的旗舰、三艘小型护卫舰和六艘运兵船。” 蒂蕾莎打开笔记本，拿着笔问道：“兵力大概是多少？” “旗舰满员约一千人，小型护卫舰每艘二十人。运兵船每艘可载三百人，但六艘不会全部用来运兵，通常会用三分之一来运载物资，所以最多会两千两百人六十人登岛。” “航线呢？” “最快的航线只要一条，但具体情况，还是要等舰队出发后才知道。” 墨峥摸了摸下巴，道：“船上也有我们的人？” “如果需要的话，可以让我们的人潜到船上，但这样太容易暴露。” 墨峥摇摇头，“那就别上了，这样我战斗的时候也能放开手脚。” 蒂蕾莎用笔尖点着笔记本，“那怎么确定他们的航线？” 芬妮娅微微一笑，“不论哪条航线，中途都需要补充淡水和燃料，补给港中有我们的人。” 墨峥激动地打了个响指，“太棒了，这样我就能准确地拦截他们了。” “你准备怎么拦截？”芬妮娅问。 墨峥搔了搔后脑勺，笑嘻嘻地说：“吃着火锅唱着歌，船底悄悄凿个洞？” “噗——”芬妮娅噗嗤一笑，道：“无敌舰队都是铁甲舰，可不太好凿。” 墨峥嘿嘿一笑，“没事，我有超级船蛆。” 爱莉雅和克洛伊同时抱起胳膊，满脸嫌弃地看着墨峥。“噫～” 船蛆的梗，没有人比她俩更熟悉了。 芬妮娅微微一愣，抖了抖耳朵。“超级船蛆？” 墨峥晃了晃手上的连结瞳手环，“就是它啊。” “噫！”爱莉雅和克洛伊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芬妮娅会心一笑。“原来如此，你准备在哪拦截他们？” “他们不是要补充淡水和燃料吗，那我就在补给港等着他们。” 芬妮娅点了点头，“好办法，等航线一确定，我开白鲨号带你去补给港。” “好，那就等你消息啦” “此外，我还有一个提议。” “嗯，请讲。” 芬妮娅推了推眼镜，眼中划过一抹睿光。“那艘旗舰是圣遗物，我想把它抢过来。” 墨峥哈哈一笑，“好啊，那就抢呗。” 芬妮娅一愣。“这么危险的事，你不问问我为什么？” “呃……很危险吗？” 蒂蕾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墨峥，“那是无敌舰队的旗舰，无敌舰队之所以无敌，主要就是靠它。” “Emmm……”墨峥精神一震，表情顿时严肃起来。 蒂蕾莎见墨峥这副反应，以为他已经明白了其中利害。“所以保险起见，我们——” 墨峥一拍大腿，满脸兴奋地说：“就更要抢了呀！” 蒂蕾莎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狂翻白眼。芬妮娅捂着嘴巴，强忍着笑意，眼角愣是憋出了一滴泪来。 蒂蕾莎回过神来，一本正经地看着墨峥，“船上有一千多人呢，怎么抢？” 奎希娅举起手来，“我知道！” 众人齐齐看向奎希娅。 奎希娅站起身来，一脚踩在椅子上，弯起胳膊挥了挥拳头，“全部揍死，丢到海里。” “……”除芬妮娅外，众人一脸懵β。 “噗哈哈哈哈……”芬妮娅虽然早有预料，但看到众人的反应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奎希娅众人反应不对，搔着后脑勺憨憨地问：“这个方法不好吗？” 墨峥立即竖起两个大拇指，“简直太棒了，我顶你哦！” 奎希娅顿时摇起了尾巴，憨憨地问：“真哒？” 墨峥一本正经地摸着下巴道：“当然是真的，虽然在战术上还需要仔细琢磨一下，但在战略上绝对一点问题都没有。” “噗——”芬妮娅直接笑趴在了桌子上。 蒂蕾莎问墨峥：“战术上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墨峥想了想，道：“先把其他船都开个洞，然后再看情况呗。” “什么情况？” “如果泰伦威尔执意要攻岛的话，就只能单枪匹马一艘旗舰了。那我就潜到舰上藏起来，等快要到圣岛的时候，用连结瞳骇入旗舰，令其抛锚。然后与你们里应外合，抢下他。” 蒂蕾莎想了想，道：“试一试吧，不行就放弃。” 芬妮娅捂着笑疼的肚子，摘下眼睛，擦了擦眼泪，“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力抢过来为妙。” 蒂蕾莎不苟言笑地看着芬妮娅，“为什么一定要抢那艘旗舰？” 芬妮娅坐直身体，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状态，然后认真地回答道：“如果圣岛升空，蒂薇雅人复国。那么既有英雄王，又有圣女的我们就是名正言顺的圣盟了。但龙枝帝国野心勃勃，一定不会承认我们的合法性，所以他们会怎么做呢？” 蒂蕾莎蹙眉沉思，面色猛然一沉，道：“远征寒沙，清剿我们。” 芬妮娅点点头，“没错，我们在寒沙大陆立足不过百年，而龙枝帝国建国至今已有千年。若真打起来，我们绝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我们如果能抢到那艘旗舰，就能瓦解他们的无敌舰队。同时，大大强化我们的舰队战力。” 墨峥赞许地打了个响指。“如此一来，在天空城与无敌舰队的配合下，就算他们真的打过来，我们也能从容应对。” 47.真香 晚上，爱莉雅寝宫。墨峥正在给爱莉雅讲睡前故事，连结瞳突然亮起蓝光，是有人拨了视屏通讯。 墨峥接受通讯申请，连结瞳变成蛇状落到了被子上。首端变为投影仪，将画面投影在墙上。尾端则变成摄像头，对准了墨峥和爱莉。随后，芬妮娅出现在了画面中。 爱莉雅朝芬妮娅挥了挥手，微笑道：“晚上好，芬妮娅。” “殿下，晚上好。”芬妮娅微笑着点了点头，见墨峥和爱莉雅同盖一条毯子，脸颊微微一红，“抱歉，打扰到你们了吗？” 爱莉雅摇摇头，“没关系，哥哥刚才在给我讲睡前故事。你有急事吗？”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听坏的吧。”墨峥道。 芬妮娅推了下眼镜，“军港来报，‘泰伦威尔发信回来，命我们连夜装载物资，明日中午他回到军港时，要看到舰队已经整装待发。’” 墨峥微微蹙眉，“也就是说，他们攻岛的时间比原先又快了半天？” “是的。” “好消息呢？”墨峥问。 “中途补给港也收到了物资准备令，航线已经确认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等我把故事讲完，咱们就出发吧。” 芬妮娅点了点头，“好，我在北港码头等你。” ………… 次日清晨，龙枝帝国海军舰队西北海22号补给岛。东方微明，繁星渐隐，距离军港不远处的一大片珊瑚礁中，白鲨号静悄悄地露出了背鳍。 白鲨号船舱内，芬妮娅打开背鳍上的光学探测器，调整好缩放倍率，补给港内的一草一木清晰的呈现在显示屏上。 墨峥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是不是来的有点早了？” “无妨，刚好先熟悉一下地形。”芬妮娅摘下眼镜，一边按摩鼻根，一边活动狼耳。 狼耳长在头顶两侧，所以芬妮娅戴眼镜时，需要在普通眼睛的耳架上系两根套绳，然后将套绳圈在狼耳上，才能将眼睛戴稳。但这样一来，狼耳的活动就受到了限制，所以芬妮娅需要经常取下眼镜，活动耳朵。 “不着急，咱们先回去吃早饭吧。” 芬妮娅抖了抖耳朵，“我开了一整夜才到这，看一眼就回去吗？” 墨峥哈哈一笑，“不是开白鲨号回去啦，是从虚空神光殿回去。” “这么远也能传送过来？” “能啊，不过要先留个标记。” “怎么留？” “你得先找个地方让我上岸。” 白鲨号重新潜回水中，绕到小岛另一侧。墨峥上岸后，用虚空神光戒轻轻在礁石上印了一下，一个淡蓝色的符文一闪而逝。 “这是？”芬妮娅好奇地盯着刚刚发光的地方。 墨峥微微一笑，“这是虚空印，可以用来记传送坐标，也能通过它进行以太感知，虽然半径只有一百米，但小心一点足够避免开传送裂隙时被人撞见了。所以从现在起，我可以随时通过传送裂隙这里。可以放心跟我回去吃早餐了吧？” “嗯。” 墨峥将白鲨号收入虚空神光殿，留了一只连结瞳在岛上，然后打开传送裂隙，和芬妮娅一同回了圣岛。 ………… 早餐饭桌上，莎露仔细地给每人分配着早餐，众人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着连结瞳传回来的补给港影像。 奎希娅手里抓着一只烤羊腿，满嘴是油的说：“墨峥，你这镯子真好用啊。” 莎露将一盆拌好的莎拉放到奎希娅面前。“那叫连结瞳，你不是也有吗？” 奎希娅看着面前的蔬菜莎拉，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向后一靠。“你为什么要给我吃草啊？” 莎露一脸的得意的说：“因为我是你们的医护师，我得为你们的健康负责。从现在开始，一口肉，一口菜。” 奎希娅的耳朵顿时垂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芬妮娅。“芬妮娅，快救救我。” 芬妮娅爱莫能助地两手一摊，“我也不喜欢吃草。” 墨峥将一只剥了壳的肥虾喂到爱莉雅的嘴里。“喜欢就多吃，不喜欢吃就不吃呗。反正有永生基因在，身体需要的维生素都能自行合成。” “嗷！”奎希娅笑眯眯地啃了一大口羊腿。 “哼！”莎露双手叉在胸前，气鼓鼓地盯着墨峥。 “呃……”墨峥端起自己的那份莎拉，叉起一大团塞进嘴里大口咀嚼，“嗯姆嗯姆……莎露拌的蔬菜莎拉我最喜欢吃了。” 莎露俏脸微红，板着脸道：“那你就多吃点。” 众人一听，纷纷将自己的蔬菜莎拉推给了墨峥，然后眼含祈求地望着墨峥。 “Emmm……”墨峥硬着头皮又塞了满满一口大肆咀嚼，“呵呵，真香。” ………… 次日夜晚，众人通过传送裂隙登上了补给岛。根据情报推算，泰伦威尔的舰队明天凌晨就会靠港补给。 墨峥对众人道：“你们就不用去了，每人分一只连结瞳给我就行了。我凿完船后，就潜入旗舰。” 众人纷纷取下一只连结瞳交给墨峥，蒂蕾莎除了连结瞳外，还给了墨峥一个垒球大小的透明胶球。“这是「圣遗物·隐形膜」，穿在身上就不会被看到了，但还是能被摸到和听到。尤其泰伦威尔，他的圣武装中可能有反隐形的装备，你要尽量避开他。” 墨峥接过透明胶球，使用方法随即涌入脑中。墨峥心念一动，胶球化为液态，薄薄地包裹住他的全身。墨峥心念再动，身体迅速“消失”了。墨峥上下打量自己，这隐形膜的效果神乎其技，紧靠肉眼根本分辨不出。墨峥脑中不禁浮现出他刚来这个世界时，蒂蕾莎在小溪里将克洛伊怀中抱妹杀的景象。缘，真是妙不可言啊。 墨峥显出身形，微笑道：“好了，送到这儿就可以了，赶紧回去为我准备庆功宴吧。” 爱莉雅上前一步抱住墨峥。“哥哥，你要是打不过他，就开传送裂隙跑，千万别逞强啊。” 墨峥将爱莉雅抱起来亲了亲，“宝贝你就放心吧，我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无数次，最多是战术撤退一下呗。” “嗯！”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墨峥将爱莉雅放下，打开传送裂隙。“行了，都回去吧。” 众人鱼贯而入，莎露走在最后。临进门前停下的脚步，对墨峥道：“还记得你向我许的诺吗？” 墨峥点点头，“当然记得，怎么了？” 莎露咬了咬下唇，道：“第一个愿望，不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 墨峥心中一暖。这算是BUFF还是FLAG呢？ 莎露见墨峥笑而不答，顿时急了，“你到底听到没有啊？” 墨峥随即立正敬了个军礼，“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48.孤岛诅咒 这座岛不大，墨峥爬上一棵椰子树，便将整座岛屿看了个全。岛中央有个小村落，一共十二座石头垒成的房子，围着村中央的一座两层楼高的塔，塔上挂着一口大钟。 墨峥要去岛那边的港口，最快的路径就是穿过座村子。反正时间还早，墨峥打算隐身去村里转转。 这个村里住的都是蛮族，这个时间似乎刚吃过晚饭。老人抱着娃娃坐在屋门口，男人们勾着渔网，女人们烟熏着食物，三个孩子围着钟塔追逐玩闹。墨峥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村子里的人半数以上都带点残疾，而且一看就是先天的。什么驼背的，瘸腿的，侏儒的，巨肢的，唇裂的，全都有。 墨峥刚把村子转了一圈，钟声响起了来，村民们纷纷围到了钟塔下。 不多时，一位白发须眉的枯瘦老人，左手提着油灯，右手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老人用油灯照了照人群，问：“人都齐了吗？” 村民各自数起了家人。 一个左臂异常粗壮的男人举起手，道：“我们家的都齐了。” 一个瘸腿的精瘦男人也举起手来，“我家的也齐了。” 一个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举起手，道：“我家男人在守灯塔，其他人都到齐了。” 之后又有几个人陆续举手报告，都是齐的。 众人报告完毕后，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问：“村长，你从昨天起就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事啊？” 老村长将油灯调暗，沉声道：“今天夜里，到明天天亮，舰队要来。女人都带着孩子，躲到地窖里去。男人跟我去码头装船。” 左臂异常粗壮的粗狂男人挠了挠头，“这到底怎么了？” “别多问，大家记住，搬得越慢越好。” 粗狂男人掏了掏耳朵，“村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平常都让我们干活利索点，今天怎么叫我们偷懒啊？” 瘸腿的精瘦男人道：“对啊，慢慢搬，万一惹他们不高兴，是要挨鞭子的。上次抽我那三鞭子，害我到现在都下不了海呢。” 老村长用拐杖杵了杵地，“就你俩话多，让你们慢就慢，挨鞭子也要慢！” 众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猜老村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一个身材五短的年轻汉子一拍大腿。“我知道了，是首领给俺们来命令了。” “哦～”众人恍然大悟。 老村长扬起拐杖对那汉子头上敲了一棒。“就你机灵。” 身材高大的中年女人双手抓着围裙，“村长，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是是是！” 中年女人双手又紧了一些，“那首领有没有说，啥时候能接我们离开这儿啊？” 村长老脸沧桑地叹了口气。“唉，先熬过这一劫再说吧。” 中年女人目光一呆，双手垂到了身旁。下一秒，眼睛一红，掉起了眼泪。 人群中一位和村长年纪相仿的老人咳嗽了一声，道：“老哥啊。我们这些老家伙是没关系，反正大半辈子都耗在这里了，但孩子太可怜了啊。你看看他们，看看他们啊。一个个生下来就遭了这么大的罪，这要是再过几代，村里就没有能活过七岁的孩子啦。” 老人这么一说，众人顿时便面色沉重地低下了头。岛上这些年轻人，哪个不是九死一生才活到现在。 这个世界的整体医疗水平并不高，人类对抗伤病的主要依靠心智力场，但人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有心智力场的。通常而言，大多数人类种族一生会有两次固定的觉醒期，第一个觉醒期在7～8岁左右，第二个觉醒期在13～16岁左右。 这个世界普遍将度过第二觉醒期视为成年。因为通常而言，一个人只要活到第二觉醒期，就不太会死于普通伤病了。当然每个人的觉醒期也会因为种族差异和个体差异，有所不同。比如蒂薇雅人的觉醒期，就是根据圣发长度来推算的。第一觉醒期是蜜蕾自然下垂，从腰眼开始，到腿根结束。第二觉醒期则是从膝盖开始，到脚踝结束。 老村长将油灯调亮了一些，目光扫过众人，然后对那位老人说：“我知道，我知道。可总得有人来做这件事啊。首领当初救过我们的命，他信任我们才把这件事交给我们的。我们守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有机会报恩了。” 之前那中年女人抹了把眼泪，愤愤地瞪着老村长。“报恩报恩，就知道报恩。你们欠的恩，为什么要我们来还？” “这……”老村长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老村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看过人群中的每一张脸。他看到了茫然，看到了沮丧，甚至看到了绝望，但最多的却是愤恨。老村长心中一惊，拐杖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老人向前几步走出人群，泪眼浑浊地看着老村长。“老哥，你还记的你的孙儿吗？” 老村长猛然一怔，低头愣愣地看着那支拐杖。待回过神来，已是泪眼灼灼。“记得，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当初，我就在这里，这座钟塔下，看着我的孙儿，拿着我送给他的小刀，一刀一刀削出了这支拐杖。当初，我也是在这里，在这钟塔下，看着我的孙儿，被帝国督军的刑鞭，一鞭一鞭……活活抽死。” 老人再次开口：“老哥，这恩，还没有报够吗？” 老村长愣愣地抬起头来，声音嘶哑颤抖，“够了，早就够了。但这种事，总是得有人来做的啊。”老村长颤颤巍巍地蹲下身来，双膝跪地，朝众人一拜，“我求求你们了，最后一回，最后一回。做完这回，我就向首领请愿，让他派人带我们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位老人。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点点头道。“罢了，罢了。大家就按村长的吩咐做吧。这一劫不论逃得掉，还是逃不掉，这岛上的诅咒都会结束了。” 墨峥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默默地流着眼泪。他想为这个岛上的人做些什么，但现在的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把他们变成火种计划的执行者，然后用传送裂隙送回圣岛？不行，我没法确定他们有没有执行者的品质。老村长倒是可以，但其他就不一定了。强行将他们变成执行者的话，只不过是从一个小的孤岛诅咒，变成一个更大的孤岛诅咒罢了。 冷静，冷静，我究竟在想什么啊。龙枝帝国的舰队很快就要靠港了，如果岛上出现异常，必然会引起他们的警惕。况且这些村民是芬妮娅的人，这件事应该先芬妮娅商量一下才对。可是，不做点什么的话，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啊。 墨峥思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他放出了连结瞳，对在场每人的脚踝都蛰了一下。连结瞳自带隐身功能，所以人群虽然炸了锅，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咬了他们。 墨峥看着守一团的村民，幽幽地叹了口气。 如今你们有了防叛逃基因，基因导致的先天缺陷，会被慢慢修复。你们的孩子，也会健健康康，不再受近亲繁殖的诅咒。你们不知道火种计划，所以不会因泄密引发自燃。努力活着吧，等我有能力了，就回来解救你们。 默默许下这个诺言之后，墨峥的心情轻松了一些。他收回连结瞳，独自走向了补给港。 49.看热闹不嫌事大 补给港位于海岛西侧，和渔村的泥石小屋不同，这里的建筑都是钢架结构的。两座篮球馆大小的物资仓库，一座十余米高的灯塔，很多地方油漆已经干裂，露出铁锈。 再往西是一小片沙滩，沙滩上连着一条栈桥。栈桥长达百米，宽约六米，木制的桥板，钢制的桥柱，桥板下和桥柱上覆满了各种石螺花贝。栈桥笔直穿过一大片珊瑚滩，直达深水区，那里连着一个片浮台，半个篮球场大小。 蜇完灯塔上的人后，墨峥潜入两个仓库看了看。一个仓库放着大量的铁桶，铁桶里都是淡水。另一个仓库则堆满了麻袋，袋子里都是煤炭。墨峥用以太感知看了看，全都是原煤，大大小小的混在一起。最大的有橄榄球那么大。除了煤炭和水，仓库门边还锁着几架木制的独轮推车。 墨峥在栈桥尽头的浮台上盘膝冥想，海浪此起彼伏，浮台随波漂摇。 墨：【宝贝儿，你睡了么？】 爱：【没有，大家都在作战会议室呢。】 墨峥心里一暖，【都没睡啊？】 爱：【睡不着。】 墨：【那，陪我说说话吧。】 爱：【嗯！】 墨峥将先前在村子里发生的事告诉了爱莉雅。 爱：【好可怜啊，我们帮帮他们吧。】 墨：【是啊，可他们是芬妮娅的人，我们得先和芬妮娅商量一下。】 爱：【我来和芬妮娅姐姐说。】 墨：【好。】 爱：【芬妮娅姐姐说可以。她说只要圣岛顺利升空，这条航线的意义就不大了。到时候想请我们帮忙，把他们全部接走。】 墨峥兴奋不已，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在浮台上打起了拳。【太好了！宝贝儿，我爱死你了。】 爱：【嘿嘿。】 墨：【嘿嘿嘿。】 爱：【嘿嘿嘿嘿。】 墨峥打完收功。【我们再开个会吧，等我去找个合适的地方。】 爱：【好。】 ………… 淡水屋子仓库中，墨峥放出连结瞳，与远在圣岛的众人进行视频通话会议。 墨峥：“芬妮娅，我想请你发条信息给村长爷爷。让他们不要放慢动作，尽快装船，让舰队离港。” 芬妮娅：“你担心他们受牵连？” 墨峥点点头，“对，之前的计划太粗糙了，没有考虑到这边的情况。如果我在补给港把船弄沉，泰伦威尔一定会怀疑村民的。最坏的情况，可能会死人。” “好，我现在就发。”芬妮娅随即打开通讯PAD，给村长发了信息。发完信息后，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我也有责任，之前疏忽了，对岛上情况了解的太少。” 墨峥摇了摇头。“主要还是那位村长的责任。他虽然尽忠职守，但可惜不善沟通，所以最终演变成了欺上瞒下。” 墨峥说的中肯，且直指要害，芬妮娅的愧疚顿时少了许多，于是赞许地点了点头。“所以，你打算改为在海上动手？” “是的。” 莎露握紧拳头，恨恨道：“正好，淹死那群畜生。” “嗷！淹死他们。”奎希娅也附和道。 莎露的恨，墨峥能理解。毕竟追根溯源的话，她的亲生父母都是龙枝帝国逼死的。但奎希娅应该没这么大的仇吧？难道是听了村长孙儿的事，给气的？ 爱莉雅眨巴着大眼睛，柔糯糯地说：“可是……上千条人命呢。” “嗷！上千条人命呢。”奎希娅跟着附和道。 墨峥随即翻了个白眼。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路人。 莎露又道：“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来害我们。害完我们，还要害更多人。” 墨峥：“Emmm……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此次行动的目标是为修复浮岛核心争取时间，所以最大限度拖慢舰队航行速度，才是制定计划的重点。”仓库大门外传来脚步声，墨峥赶紧压低声音，“来人了，会议结束。”同时隐去身形，收起了连结瞳。 仓库大门打开，粗狂男和精瘦男举着油灯走了进来。二人把油灯挂好，然后各自取了一辆推车，来到桶堆前。 粗壮男弯腰单手扛起一桶水，往推车上放，“你说，村长今儿个到底是咋了，先前叫我们慢慢装，刚刚又叫我们快快装。看他那高兴劲儿，跟当初抱孙子似的。” 精瘦男将水桶一歪，两手打方向盘似的，将水桶滚到了推车旁，“八成是被逼疯了吧？” 粗壮男将精瘦男挪过来的水桶搬到推车上。“要我说，村长也挺惨的。盼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个孙儿，提心吊胆养到成年，本以为能抱曾孙子了，结果刚订完婚，就被鞭子抽死了。” 精瘦男挪了一桶水到粗狂男的推车边，“我跟你说。他孙儿死后那几年，我夜里上茅房，好几次都看见坟头上有鬼火，还呜呜鬼叫呢。” 粗壮男一惊，将扛到一半的水桶又放了回去。“真的假的？” 精瘦男将粗壮男放下的水桶一歪，熟练地滚了起来。“假的。后来我才知道，是老村长坐在坟头抽烟呢。一边抽一边哭，还叽里咕噜地跟他孙儿说话，你说渗人不？” 粗壮男重新扛起一桶水，“唉，要不是他女儿又给他生了个小贝贝，估计老村长就跟着前面那个孙儿走了。” 精瘦男摇摇头，“快咯，这个孙儿也快咯。” 粗壮男一愣。“咋了，我那外甥不是好好的吗？” 精瘦男望了眼仓库大门，然后凑到粗狂男耳边小声道：“听我老婆说，这个孙儿也是有病的，估计活不了几年了。” 粗壮男重重地叹了口气，“唉，老村长要绝后了啊。” “这事也就我老婆帮着村长家带娃才知道的，你可别到处乱说啊。” 粗壮男一左一右同时扛起两桶水。“不说不说，赶紧干活吧。” 两人没再多话，默默地将水桶装车，再推到沙滩上。 沙滩上，老村长提着油灯，望着漆黑的海面发着呆。 先前被敲过一棒子的五短男放下一袋煤，擦了擦汗。“村长，你瞅啥呢？” 村长回过头来，看了五短男一眼，又看了看物资堆。“去，回去拿块防水布来，把煤都盖上。夜里风大，别受了潮，到时候又要挨鞭子。” “好嘞。”五短男转身往村子跑，不过他腿短，跑得比想象中要慢。 “等下。”村长将五短男叫住。 “咋啦？” “叫我女儿把贝贝抱过来。” 五短男挠了挠头，“不是让女人和孩子都躲起来吗？” “让你叫就叫，哪这么多废话。” “好嘞。” 50.胆小鬼 子夜时分，海平线上出现几点星光，是龙枝帝国的舰队来了。三艘小型护卫舰打头，旗舰位于中央，六艘运兵船跟在后面。 旗舰的规模和战列舰差不多，因为是圣遗物，由以太驱动功能，无需补给，所以停在离港两百米远的地方。也就是说，泰伦威尔不会上岸。 一艘小型护卫舰最先靠岸。村民们便推着小轮车，通过长长的栈桥，将物资运到舰上。 小型护卫舰虽然叫做舰，但其实也就两辆公交车的长度，可能还不到。舰头装着三门老式火炮，分别朝向三个方向。舰尾装了一架重型巨弩，铁木混合制成的。中段是个二层船楼，一层是船员室，二层是船长驾驶室，再下层则是仓库和轮机房。 墨峥在仓库找了个隐秘的角落，印了一个虚空印，然后便上了岸。他用以太感知探查小型护卫舰的动力系统。一个烧煤的蒸汽机，两个可转向的三叶螺旋桨。 三艘小型护卫舰需要的补给不多，大约一小时就装完了，墨峥也一个不落地标了虚空印。接着，便轮到六艘运兵船进行补给了。 运兵船的体积至少是护卫舰的三倍，但远不如护卫舰先进。虽然也是钢铁船身，但内部大部分都是木质的，想来是为了减轻自重，多运些人和屋子。动力系统是两个蒸汽机，分别为两舷的大型水车状轮盘提供动力，也就是货真价实的轮船。 第一艘运兵船靠岸时，墨峥用以太感知探察了一下，这艘运兵船上的人不多，但装了很多食物、衣物以及少量药品，应该就是芬妮娅所说的物资船了。墨峥在船舱角落印了虚空印，便下了船。 墨峥下船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中年男人。男人身穿军服，长脸，头上长了一支珊瑚似的角，身材高瘦，有些溜肩。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留着稀疏的短胡茬，背着一个箱子似的包，一下船便疾步匆匆地往岛上走。墨峥感到好奇，便跟了过去。 ………… 海滩上。 老村长虚眯着眼镜，注视着栈桥上疾步走来的人影。人影越来越近，老村长的脸色越来越沉。待人影走下栈桥，老村长举起油灯，迎了上去。“乔医生，我还想您这次可能不会来了呢，结果您还是来了。” 乔医生拍了拍背包，温和的微笑。“村长，我担心贝贝的情况，正好听说这支舰队要路过你们这，就请朋友和我换了班。时间紧迫，快带我去见贝贝吧。” 老村长点点头，“就在灯塔等着呢，我老头子走的慢，您先去吧。” “好。” 乔医生快步朝灯塔走去，墨峥紧随其后。 灯塔的门灯下站着个中年女人，怀里抱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女人见到乔医生，立即迎了上来。“乔医生，您果然来了。” 乔医生熟练地打开背包，取出听诊器戴好，“贝贝妈，今天时间紧，就不寒暄了。你把贝贝抱好，让给我给他检查一下。” “诶，好。”贝贝妈随即将孩子胸口对着乔医生，托在怀里。 乔医生给贝贝测了血压心跳，又看了瞳孔、口腔和耳朵，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贝贝妈一直盯着乔医生的脸，见乔医生面色凝重，她的眼眶迅速红了起来。“乔医生，我家贝贝还能活吗？” 乔医生愣了愣，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裹。“这是现在最好的药了，吃法我已经写好放在里面了。你先给贝贝吃着，等我下次来，再看情况。” 贝贝妈将药包接过来，和贝贝一起抱在怀里，眼泪汪汪地看着乔医生。“谢谢乔医生，谢谢您，谢谢您。您是大好人，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前两个孩子命不好，没机会认您做干爹。贝贝要是活下来了，我一定让他给您做干儿子。” 乔医生身子一僵，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哪是什么好人，只是个胆小鬼罢了。好了不说了，我得赶紧回船上去了。” 乔医生说完转身要走，正巧腿慢的老村长到了。 “乔医生，您看完了？” “嗯，看完了。今天时间不多，下次再来看你们。”乔医生想绕过老村长，却被老村长一把拽住了手臂。“您还有事吗？” “有事，有事。我们村里有个姑娘，快要生了，是头胎。您能不能留在岛上住几天啊？” 乔医生想了想，问：“您是说大头家的二丫头吗？” 老村长愣了愣，忙道：“对对对，就是大头家的二丫头。” “没事的，我上次来的时候已经给她看过了，最快也要下个月才生呢。让她别受寒，别下水就好了。” “这样啊……”老村低下头，眼珠子不停地来回转着。 乔医生轻轻拍了拍老村长抓着自己的手。“村长？” 老村长一惊，抬起头来看着乔医生。“啊？” 乔医生指了指老村抓抓着自己的手，“我得走了。” 老村长愣愣地哦了一声，但手依旧没有松。 乔医生唤了一声。“村长？” “啊？” “手，您不松手，我没法走啊。” 老村长望了一眼港口的方向，道：“要不您再去帮二丫头看一下吧？” 乔医生轻轻拍了拍村长的手，“您放心吧，她的身体是岛上最好的，孩子的发育也正常，不会有事的。” “呜——！”港口的运兵船拉响了汽笛。 “村长，皇太子就在舰队里，我真的不能再多留了。” 老村长张开嘴，眼睛巴巴地看着乔医生，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来。他好想告诉乔医生，这艘船坐不得，会丢了命。但他不能说，因为他知道：乔医生是个好人，是个好医生。如果乔医生知道船上人都会死，那他肯定会为了救人，把事情报告上去。到时候，死都就是岛上的人。 “呜——！”汽笛又响了一声。 “爸，你快让乔医生走吧。万一被皇太子知道了，会害了乔医生的。”贝贝妈说着走上前来，掰开了老村长的手。 “你们保重，我先走了。”乔医生快步跑向栈桥。 老村长望着乔医生的背影，眼中流出了泪水。 “爸，你怎么哭了？” 老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向着乔医生的背影磕起了头。一下一下，磕得砰砰响。额头破了，鲜血直流，也不停。 贝贝妈吓坏了，“爸，您这是怎么啦？” 老村长停下来，向着栈桥方向愣愣的望了几秒，然后开始抽自己耳光。一连抽了十几个，啪啪作响。耳光抽完，又开始磕头。 51.真正的正义从不迟到 墨峥回到码头时，第一艘运兵船已经离港，第二艘运兵船紧接着靠了岸。墨峥潜入船舱标了虚空印，然后便潜入海中游向了旗舰。 墨峥用以太感知观察旗舰。旗舰的整体外形很像歼-22隐形战斗机，只不过“机翼”全是向上折起的。一半浮在海面上，一半沉在水下。长约两百米，宽约五十米，高约二十五米。旗舰通体由银白色的圣钢打造，线条轮廓至简至美。但甲板上却装满了各种蒸汽时代的机枪钢炮，以及木制的登陆艇和求生艇。所以整体观感相当突兀，甚至散发着土鳖气息。 墨峥第一次看见如此巨大的圣遗物，对它的功能一无所知。万一有个反隐雷达什么的，自己冒然上去，可能刚爬上甲板，就被人用枪指着脑袋了。保险起见，墨峥先用连结瞳扫描舰体。 连结瞳扫描完舰体后，将信息投射在墨峥的视网膜上： 1级商用运输船。 水下航行系统：损坏 水上航行系统：部分损坏 大气航行系统：损坏 全球通讯系统：部分损坏 光学反隐系统：损坏 热学反隐系统：损坏 声学反隐系统：损坏 余下还有一堆信息墨峥懒得一一去看了。保险起见他又用以太感知扫描了一下全船。泰伦威尔正在泡澡，浴缸里还有三只战舰模型玩具和一只黄色橡皮鸭。战舰的守备还挺森严，每个主楼梯都有一个戴着反隐头盔的固定岗哨，每层船舱也都有一个戴着反隐形头盔的巡逻兵。 也就是说，墨峥这么的大块头，想要潜入旗舰里面基本是不可能了。 墨峥灵机一动，在一只连结瞳上标了虚空印，接着让连结瞳隐形，并将其放到了船舷上。连结瞳环化为弹簧状，凭借自身的磁力变化，顺着船舷悄无声息地滚上了甲板，趁着反隐兵打哈欠的功夫，迅速从视角盲区潜入了旗舰内部。 墨峥打开传送裂隙，顺着水流滑回了虚空神光殿。接着已那条连结瞳蛇为坐标，打开一个刚好够一只手伸过去的传送裂隙，在旗舰内部标了个虚空印。把手收回来的时候，顺手将那只连结瞳也带了回来。 虚空神光殿与圣宇宙虽然不在一个时空位面，但墨峥的连结瞳都有虚空印和神光印，既能以太感知，也能远程操控。需要打开传送裂隙。于是墨峥浑身湿漉漉地坐在虚空神光殿里，玩起了“蛇”。 墨峥以第一艘运兵船的虚空印为坐标，打开一个一指粗的传送裂隙，将一只带着虚空印和神光印的连结瞳放了过去。操控这只连结瞳游到另一艘还未靠港补给的运兵船上，打开传送裂隙，标虚空印。然后再换下一艘船。墨峥如法炮制，给所有运兵船都标了虚空印。 做完一切后，墨峥通过传送裂隙回到爱莉雅身边。 ………… 作战会议室中，众人看着湿漉漉的墨峥，面露疑惑。 爱莉雅歪着小脑袋问:“哥哥，你是游回来的吗？” 墨峥哈哈一笑，捋了捋头发。“差不多吧。” 爱莉雅牵住墨峥的手，起身要走，“快去洗个澡，换身干衣服吧。” 墨峥捏了捏爱莉雅的小手，微笑道：“没关系，用连结瞳烘一烘就好了。先把之前的会开完，让大家好安心去睡觉吧。” “哦。”爱莉雅又坐回了位子上。 “船弄沉了吗？”莎露问。 墨峥抓着一只连结瞳，像用吹风机似的捋着头发。“我改主意了。” 莎露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墨峥放下连结瞳，神色郑重地沉声道：“事情是这样的……” 墨峥将乔医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大家，众人听完同时陷入了沉思。 莎露咬了咬嘴唇，嘟着嘴道：“没想到龙枝帝国也有好人。” 墨峥点点头，道：“我没在龙枝帝国生活过，那里的人是好是坏，我不敢妄下判定。但至少像乔医生这样的人，我是不想让他死的。这些船上的船员和士兵，可能是坏人居多，但保不齐就有一两个好人在里面。或许比不上乔医生那么善良，但至少也是被人牵挂着的。” 蒂蕾莎抱着胳膊，敲着手指，“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墨峥道：“我的母亲曾告诉我，‘真正的正义从不迟到’。我们惩罚邪恶，就是为了保护好人。但如果惩恶的代价是牺牲好人——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莎露抿了抿嘴，问：“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毁掉所有铁甲舰的动力系统，这样旗舰就必须拖着铁甲舰走，整支舰队的航速就会大大降低。” 莎露双臂交叠抱在胸前，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你怎么确定，泰伦威尔不会丢下他们，全速朝我们冲过来？” 莎露的担心不无道理。旗舰虽然动力系统受损，但毕竟是圣遗物。它的航速慢，其实是被舰队的短板限制了。如果单独航行的话，估计明天中午之前，就能登上圣岛。 墨峥微微一笑，“没法确定，但他八成是不会这么做的。” “为什么？” “因为他是泰伦威尔。当日在竞技场上，他那般不可一世，就是因为他练成了重力念场，又有龙枝皇族才会的引念。结果他最引以为豪的东西，却被打败了。作为龙枝帝国的皇太子，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耻辱，而是整个龙枝帝国的奇耻大辱。所以为了雪耻，他一定会来找我再战。” 芬妮娅赞许地点了点头。“所以，舰队的每一个人，每一个士兵，对泰伦威尔来说，既是引念的工具，也是见证他雪耻的观众。” “对。就算他独自航行，我也一样可以骇掉旗舰。到时候，他的无敌旗舰就会变成一颗海草，随波飘摇，在浪花里舞蹈。” 莎露幽幽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要做什么？” “该吃吃，该睡睡呗。哦，不对。你们得给我准备庆功宴，我和爱莉雅的婚礼，蒂薇雅人的复国大典，还有……”墨峥挠头想了想，接着果断放弃了，“总之我只负责打架揍人，这些繁文缛节的细碎事就交给你们啦。” 奎希娅竖起耳朵，笑笑眯眯地露出两颗虎牙，“嗷！我也只负责打架揍人。” 墨峥看着奎希娅天真的笑容，突然想起了加帕里公园中的薮猫，于是爽快地点了点头，“好啊，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Friends了。” “嗷！Friends。” 气氛正好的时候，蒂蕾莎冷不丁地问道：“你准备怎么夺取旗舰？” 52.我在异界做主播 墨峥微微一笑，“这个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你已经想到办法了？”莎露问道。 “是是是，而且万无一失。时间不早了，大家赶紧去洗漱吧。”墨峥抬手开了个传送裂隙，“这个传送裂隙我留着不关，待会大家可以去虚空神光殿睡觉。睡饱饱的，明天早饭时间，我给大家直播如何兵不血刃地夺取旗舰。” “嗷，睡饱饱的。” ………… 次日清晨，众人精神饱满地坐在餐厅里享用着早餐。 墨峥打开一个袖口大小的传送裂隙，将手伸到虚空神光殿中打了个响指，虚空神光殿中随即打开一个拇指粗细的传送裂隙。他放出一条连结瞳，通过传送裂隙潜到旗舰上。然后又将另一条连结瞳放在餐桌上，开始投射映像实况直播。 画面之中，泰伦威尔正躺在柔软地天鹅绒大床上睡着美觉。 莎露气呼呼地放下刀叉，“一大早就让我们看这家伙，你什么意思啊？” 墨峥嘿嘿一笑，“你别急啊，好戏马上就开始了。” 墨峥放出第三条连结瞳，由传送裂隙潜到离旗舰最近的运兵船上。接着又放出一条连结瞳在餐桌上，直播运兵船上的情况。 运兵船上的连结瞳蛇隐着身形，钻入了轮机房…… 另一边的旗舰画面中，泰伦威尔浑然不觉地做着美梦，直到—— “呜～呜！”窗外突然响起了汽笛声。 泰伦威尔皱了皱眉，没有理睬，继续睡。 “呜～呜！”汽笛声再次响起。 泰伦威尔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 “呜～呜～呜！”汽笛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长了。 泰伦威尔睁开眼睛，不爽地大吼道：“来人！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是。”门口的侍卫随即小跑离开。 泰伦威尔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呜～呜！”窗外又想起了汽笛声，但声源的位置变了。 “一帮蠢货！”泰伦威尔骂了一句，抱起枕头捂住耳朵。 “呜～呜！” 泰伦威尔，翻了个身。 “呜～呜～呜！” 泰伦威尔，用力呼吸，保持平静。 “呜～呜！”又一艘船拉响了汽笛。 泰伦威尔扔掉枕头踢掉被子，起身打开窗子伸出头去，正要破口大骂，先前派去查探情况的侍卫回来了。 “报告殿下，我们的船好像坏了。” “船坏了，怎么坏的？” “不知道。” “蠢货！不知道，不会问清楚了再回来！？” “是！”侍卫转身又跑去问。 “呜～呜～呜！” 泰伦威尔看了眼窗外，已经有四艘运兵船拉响汽笛了。“该死！” “报～！”一个龙枝士兵跑到了房门口，不是刚才的侍卫，而是旗舰的通讯员。 “说。” “一号运兵船发来——” 泰伦威尔不耐烦地打断道：“说重点！” “我们的船坏了。” 泰伦威尔将拳头捏得咯咯响，“废话，我当然知道坏了。我问你怎么坏的？” “初步推断，应该是传动轴断了。” “怎么断的！？” “不知道。” “不知道，不会——” “呜～呜！”第五艘了。 “该死，该死！”泰伦威尔一拳砸在墙上。 “报～！”又一个通讯员跑到了房门口。 “说。” “情况已经查明，是传动轴被高温熔断了。” “谁干的？” “不知道。” “不知道，不——” “呜～呜～呜！” 泰伦威尔瞬间抓狂了，“妈的，从现在起，谁特么再拉汽笛，统统三十军棍！” “呜～呜！”第六艘了。 圣岛寝宫的餐厅中，众人看着泰伦威尔吃瘪的样子，已经笑得顾不着吃饭了。 克洛伊双手捂着肚子，“哈哈哈哈……你们看见泰伦威尔刚才的表情没有，眼角都抽抽了，哈哈哈哈……笑死了。” “哈哈哈哈——咳咳咳……”奎希娅笑到咽住，抓起一杯牛奶吨吨吨地灌了起来。 墨峥满脸内疚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第一次看见有人能被气成这样，脸憋的跟水烧干的铜壶似的。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噗——”奎希娅顿时笑喷。她将牛奶杯放下，脸上全是牛奶，一脸无辜地望眨了眨眼睛。 克洛伊正好坐在奎希娅对面，看着奎希娅无辜地小眼神，瞬间笑疯，“哈哈哈哈哈……” 所有舰船的传动轴熔断后，泰伦威尔下令将所有船只挂在旗舰后面，用旗舰拖着九艘船只继续航行。至于航行的速度嘛，大概是比狗刨快的。 泰伦威尔气得脸没洗牙没刷，穿着裤衩披着战袍，便甲板上脸红脖子粗地训起了话。 墨峥则趁着泰伦威尔训话的功夫，在旗舰内各种犄角旮旯的地方标了上百个虚空印，然后让连结瞳蛇啵唧一声跳到了大海里。连结瞳蛇直直坠向深海，中途还出了小插曲，差点被一条鱼给吞了。好在连结瞳蛇放出电流，电跑了那条馋嘴的呆鱼。 众人吃着早饭，兴致勃勃地等着墨峥上演如何兵不血刃的夺取旗舰。 连结瞳蛇沉到海底时，墨峥站起身来道：“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请大家拿稳手里的瓜，准备好见证奇迹。” “嗷！”奎希娅当真放下手中的羊腿，捧了一大块香瓜在手里。 墨峥在虚空神光殿中凝出一个直径十米的球形空间容器。虚空神光殿可存一切没有心智力场保护的物质，造一个空间容器简直小菜一碟。 接着，墨峥在空间容器中打开了一个传送裂隙，海水立即像开闸泄洪的大坝一般，疯狂喷涌进空间容器，短短十秒便将空间容器填满了。然后，墨峥又在空间容器中，打开了一个传送裂隙，连结到旗舰的底层船舱。 此时，旗舰九成以上船员都在甲板上听泰伦威尔训话，底层船舱里只有一个值班的船员。那船员看着船舱中突然涌出的海水，一脸懵β。不过这个船员还算训练有素，回过神来立即逃出底层船舱，操控圣钢变形，将整个底层船舱封闭了。 甲板上的泰伦威尔正在唾沫横飞地训着话，“从现在起，舰上每个人都给我全副武装，反隐等级提升到临战状态，都给我睁大眼睛——” “报～！”背后传来一声疾呼，正是刚刚在底层值班的那名船员。 泰伦威尔的右眼角疯狂抽搐，“说。” 53.救救孩子吧 “底层船舱漏水了。” “漏——”泰伦威尔目瞪口塞，接着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再次涨红，但几息之后，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面色阴狠地说：“好、好、好！这次，我看你往哪躲。来人！取我的装备来。” “是！”三名亲卫立即跑进了船舱，显然是去取装备了。 墨峥为了直播效果，早就给泰伦威尔绑定了专属连结瞳摄影师，所以甲板上发生的一切，吃瓜众人看的清清楚楚。 蒂蕾莎忙道：“千万别让他穿上装备！” 墨峥点点头，放心吧。随即命令专属连结瞳改变目标，紧跟在三名亲卫身后。 三名亲卫来到泰伦威尔的专属圣遗武装备库，拿上装备刚一转身准备离开，却发现圣钢舱门自己封死了。 亲卫A问：“谁关的门？” 亲卫B和亲卫C一脸懵圈地摇了摇头。 亲卫A：“赶紧打开啊，万一慢了又得唉军棍。” 亲卫B：“是！” 亲卫B在门上画了几个密码符文，结果门没开，房间的灯却关了，舱室里顿时漆黑一片。 亲卫A：“@$#%，叫你开门，你关灯做什么？” 亲卫B一脸无辜地说：“可我写的明明就是开门的密码啊。” 连结瞳骇入装备库的操作系统后，就立即开启了暗视功能。圣岛的餐桌上，众人被亲卫B的表情逗得笑作一团。 亲卫C：“现在怎么办？” 亲卫A：“废话，当然是先开灯啊。” 亲卫C摸到墙边，输入开灯符文，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怪了，符文口令改过了？” 亲卫A：“一群蠢货，让开我来。” 三个亲卫试密码的时候，墨峥通过传送裂隙，悄悄潜进了装备库。漆黑的密室中，他开启以太感知，凭借虚空神光戒的储物功能，将库中的近百件圣遗武装统统笑纳了。但关键的几样，还被那三个亲卫抱在怀里。 三个亲卫此时已急的满头大汗。脑瓜子里记得的符文全输过了，可就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真是活见鬼了。 墨峥看着三人着急的模样，摸着下巴想了想。蹑手蹑脚地走到亲卫A身后，抬腿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亲卫A试了半天密码都没个鸟用，烦躁之下，早已憋了一肚子闷火，被墨峥这一脚直接点爆了。 “@$#%，反了！”亲卫A丢掉手中圣遗物，漆黑之中摸着一个人扑上去就是一顿猛揍。 亲卫B：“@$#%，你打我干嘛？” 亲卫A微微一顿，辨清了声音的主人，对准出声的方位就是一拳，“@$#%，老子打的就是你！” 亲卫B脸上挨了一拳，火气顿时就被点爆了。他将怀里的圣遗物一丢，握起拳头就打了回去，“@$#%，老子也看你不爽很久了！” 墨峥吐了吐舌头，弯腰将地上的圣遗物一一收进了虚空神光殿。现在只剩下亲卫C怀里的圣遗物了。这个家伙倒是机灵，而且不来事。此时他正缩着身子蹲坐在墙角，将圣遗物紧紧抱在怀里，竖着耳朵，瑟瑟发抖呢。 墨峥走上前去，想直接收掉他怀里的圣遗物，结果收了两次都没成功。这才反应过来，虚空神光戒只能收没有心智力场防护的东西。这可咋办啊，总不能为了两件身外之物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给弄死吧？ 墨峥摸着下巴想了想，心中有了主意。他先用隐形膜隐了身，接着让连结瞳恢复了装备库的照明。灯光一亮，三名亲卫顿时被强光刺痛，双目紧闭。等到再睁开眼睛时，看着空空如也的装备库，直接傻掉了。墨峥趁机将亲卫C怀里的圣遗物收了个干净，然后打开了门。 三个亲卫回过神来，连滚带爬地跑出去给泰伦威尔报信。墨峥命令连结瞳，跟紧三人，然后从容地打开传送裂隙。 墨峥回到餐厅时，众人已经笑趴在了桌上。原来泰伦威尔听说装备库被洗劫一空时，还不相信。等他打开装备库的监视录像，看完这段灵异录像后，两腿一软跪在甲板上——哭了。 虽然泰伦威尔背对着手下，强忍着没哭出声，但表情却因此更加扭曲了。整张脸皱成一团，眼泪狂飙，除了没有撕心裂肺的尖嚎，简直就是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宝宝。 墨峥尴尬地挠了挠头，“呃……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早知道应该留一件给他的。” “噗哈哈哈哈……”芬妮娅笑得直拍桌子。 在这之后，墨峥继续给旗舰灌水。 泰伦威尔毕竟是第一强国的皇太子，心理素质也算不错。虽然在众多手下面前丢了脸，但仍能强作镇定地指挥应对。他让船员封闭漏水舱室，以防止旗舰下沉。这一举动颇有成效，旗舰的下沉速度立刻变慢了。然而，等他拿出旗舰钥戒，启动旗舰的排水功能时，顿时傻眼了。 钥戒不管用了！ 墨峥气定神闲地给爱莉雅剥着虾。你封你的，我灌我的。虚空印早已遍布整艘旗舰，我灌得慢，不过给你们多点时间放救生船逃命罢了。 爱莉雅爬到墨峥腿上坐稳，笑眯眯地等着吃虾。 蒂蕾莎问：“你把船弄沉了，我们不是也拿不到了吗？” 墨峥将虾喂给爱莉雅，吮了吮手指，道：“没关系，我之前用连结瞳扫描过旗舰。它有水下航行系统，只是坏了而已。反正已经印满虚空印了，等圣岛升空后，开个传送裂隙，让芙蕾雅把它修好就能用了。” 莎露问：“泰伦威尔还会继续往圣岛这来吗？” 墨峥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得问芬妮娅。” 芬妮娅会意地点了点头，开口道：“目前看来，离舰队最近的就是圣岛了，为了一雪前耻，泰伦威尔很可能会破釜沉舟。不过他没了圣遗武装，又丢了无敌旗舰，加上士气低迷，也有可能就此返航去补给岛。所以一半对一半吧。” 爱莉雅道：“那我们赶紧把补给岛的村民救过来吧，万一泰伦威尔回去拿村民撒气怎么办啊。” 芬妮娅微笑着点了点头，“殿下所言极是。” 墨峥道：“那这样吧，我继续灌水，同时监视泰伦威尔的动向。宝贝你辛苦一下，和芬妮娅去一趟补给岛，把村民们接过来。” 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 ………… 事实证明，泰伦威尔还是挺有骨气的。无敌旗舰沉没，圣遗物装备被洗劫一空，但他依旧坚持征讨圣岛。不过六艘运兵船还在，加上从旗舰抢救出来的物资，勉强能武装起一支两千人军队。所以泰伦威尔命令舰队放下所有救生登陆艇，然后分成九组拴上缰绳，拉着三艘小型护卫舰和六艘运兵船，继续向圣岛航行。至于速度嘛，大概不如狗刨了吧。 自从私人武装库被盗后，泰伦威尔让手下把军械库的装备全都穿上了身。船上到处都是反隐单位，弄得墨峥一件圣遗物也弄不到了。 当天中午，轮机班依靠备用零件修好了传动轴。当时救生艇上的士兵们已经划了大半天的船，个个手臂酸痛，精疲力尽。所以当铁甲船再次翻起浪花时，他们全都热泪盈眶了。 54.同情你一秒 墨峥见他们不容易，就让他们休息了小半天。待轮机室的守卫放松警惕后，再次放出连结瞳，将船只的动力系统破坏掉了。 克洛伊看着唉声叹气的船员们，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笑出猪叫声，而是微微不爽地看着墨峥。“你是魔鬼吗？” 墨峥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莎露道：“你应该怪泰伦威尔。” 墨峥连连点头，“对对对，莎露说的对。” 之后，敌人又将轮机修好了几次，墨峥也想法设法又去破坏了几次。但对方警戒越来越严，墨峥担心自己暴露，所以最后只能放弃了。 ………… 浮岛核心即将修好的当天早上。圣岛圣山之巅，墨峥遥望北方，凭借肉眼视力，便能看清海平线处的情况。其他人则举着望远镜，她们的视力不像墨峥这么好。 海平线上，十三根桅杆陆续出现，刺破风平浪静。无数只风筝，连成了滚滚的黑云。 墨峥低估了无敌舰队的实力。虽然没了圣遗物旗舰，但它毕竟是横扫蒂法大陆诸国的无敌舰队，所以他们凭借洋流、风力和人力，硬是在最后一天赶到了。 墨峥凝望着这支航行在碧海蓝天中的舰队，不禁感慨：“这就是人的力量啊。” 蒂蕾莎放下望远镜，抬手看了看表。“圣岛还需一小时才能升空，但以舰队的速度来看，半小时后便可登岛。” 墨峥摸了摸下巴道：“他就是不服气，想找我再打一架，那我就去和他打一架呗。” 蒂蕾莎摇摇头：“龙枝舰队的射手有燃水热线枪，能瞬间将寒冰烧成沸汽，你的超念甲也挡不住。” 圣族科技很强大，但也很真实。能量护罩只有巨型舰船或移动堡垒才有条件装载。而单兵装备由于载重和能源限制，是没法像科幻游戏里那样装配能量护盾发生器的。所以不论穿戴何种单兵装甲，只要被高能热线枪射中一发要害，都是必死无疑。 莎露对墨峥道：“这么危险，你穿着泰伦威尔的装备隐身去吧。” 墨峥摇摇头。“现在船上到处都是反隐单位，就算我隐身过去，也一样会被热线枪打成焦炭。而且穿着泰伦威尔的装备去，不是摆明了告诉他，装备库是我偷的嘛。结仇什么的，姑且不谈。但我的底牌要是暴露了，以后再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他弄点好装备，那可就难了。” 芬妮娅点点头，道：“我们的目的是拖延他们登岛，全副武装只会激怒他们，适得其反。” 莎露急道：“可你这么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蒂蕾莎：“别浪费时间了！天空之城坠落后，大部分都沉在海中。圣岛的真正大小，比我们看到的要大。舰队一旦进入沉岛上空扎下锚，就算浮岛升空，敌人也能成功登陆。” 墨峥微笑着对莎露道：“你放心吧，我家爱莉雅那么可爱，我怎么能忍心让她守寡呢。” 莎露微微一愣，红着脸道：“臭不要脸。” 芬妮娅抖了抖耳朵，道：“我开白鲨号送你去。” “有劳了。”墨峥一个响指打开传送裂隙。 ………… 十分钟后，龙枝帝国的舰队与墨峥在海上相遇了。 墨峥脚踩一块浮空念盾，静静地站海面上，手拿一个扩音器。“咳咳嗯，那什么……前面的舰队听好了，你们即将进入圣岛领海。圣岛领海归圣岛人民所有，神圣不容侵犯。我以英雄王的身份命令你们，立即调头返航。大家都是文明人，千万别逼我动手啊。” 泰伦威尔站在小型护卫舰的船头，眼睛死死盯着远处的墨峥。“传令下去，所有舰船把他给我围住！” “是！” 所有舰船，包括救生登陆艇在内，迅速成一字型展开围向墨峥。三艘护卫舰的船头甲板上，各站着一名重装枪手。这三名抢手，每人都背着的一个银白色大罐子，双手端着一把银白色大枪，远远地瞄着墨峥。 墨峥用以太感知仔细探察，罐子与枪之间有一条银白色软管，输送的竟然浓缩氘。 妈耶，什么燃水热线强枪，这特么明明是核聚变意大利炮啊喂！ 墨峥的额头冒出冷汗。他可不会防高温的念甲，这要是被挨一下，估计连骨灰都没有，直接就蒸发了。 墨峥咽了下口水，强作镇定道：“我在重复一遍，圣岛领海归圣岛人民所有，神圣不容侵犯。你们现在的行为，即将侵害圣岛的权益。现在调头还来得及，千万别逼我动手啊。我动起手来，就算你们家皇太子来了也一样揍的。” 泰伦威尔呼吸加速，拳头捏的咯咯作响。“传令下去，把包围圈缩到一百米，所有人放下枪，没我命令不准射击。我要亲手弄死他。” 墨峥松了一口气。可算是上钩了。 包围圈完成的瞬间，泰伦威尔一个踏步跳出船头，双手负在身后，向着墨峥凌空飞来。 墨峥心想，这个重力念场好帅啊，等会儿一定要偷学一下。 泰伦威尔飞到墨峥面前三米远的空中，双手环在胸前，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墨峥。“说，我的圣遗武装备库，是不是你盗的？” 墨峥心中一乐，感情你还是心疼你那些宝贝啊。墨峥仰望着泰伦威尔的两只大鼻孔，假装一脸懵圈地挠了挠头。“圣什么库？” “圣遗武装备库。”泰伦威尔又说了一遍。 墨峥摇摇头，“没见过，很值钱吗？” “废话，里面都是我的珍藏，无价之宝。” “哦，被盗了？” 泰伦威尔脸拉得老长，“嗯。” “啧啧，怪可怜的，同情你一秒。” “你——真不是你盗的？” 墨峥两臂一张，“不信你搜啊。” “你——好，不说这个。” “哦，慢走不送。” “你——我要和你再比一场。” 墨峥立即摇头摆手，“不比。” “不——哼，今天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 “那你等等，我热一下身。” “好。” 墨峥原地做起了瑜伽操，从最基础的山式开始，接着是手杖式、侧角式、牛面式、鹰式……墨峥的动作一个比一个奇葩，把泰伦威尔看得一愣一愣的。 泰伦威尔皱眉盯着墨峥，“你这是什么鬼热身方式？” 墨峥摆出一个鸽子式。“瑜伽你都不知道？” 泰伦威尔摇摇头，“没听过，你到底好了没？” “急啥，这才刚做到一半呢。” “你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好歹是个皇太子，怎么这么猴急。” “我——好，反正你迟早是个死。我就让你做足准备，省得你到时候说我胜之不武。” “呵呵，谢谢啊。”墨峥心里翻了个白眼，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墨峥把他会的瑜伽体式全做了个遍，终于是把时间拖够了。 墨：【宝贝儿，核心修好了没？】 爱：【已经修好了，就差激活充能了。】 墨：【好嘞。】 墨峥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好了，我热身完了，咱们开始吧。” 55.加鸡腿吗？ 泰伦威尔举起右手做了个手势。三艘小型护卫舰的甲板上迅速架起了摄影机。镜头对准二人。 泰伦威尔双手叉在胸前，趾高气昂地说：“自圣盟成立以来，蒂法诸国愚昧无知，安于苟乐。唯有我龙枝一族不断进取，建国立业，日益强大。天翼族灭亡后，圣盟日渐堕落，名不符实。唯有我龙枝帝国心系天下，苦苦经营，才保住蒂法大陆不被腐化。” 泰伦威尔巴拉巴拉说完一堆，扬起下巴地用鼻孔看着墨峥，一副你这渣渣还不快感恩涕零俯首称臣的表情。 墨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鼓了鼓掌，“那你们很棒棒哟。” “你——”泰伦威尔瞠目结舌，但此时正在录像，他只能强行忍住，“哼！一百年前蛮族叛变，滋长蚀心徒气焰嚣张，兴风作浪。如今你们圣岛又阴谋造反，实属罪大恶极。今天，我就灭了你这逆贼，收服圣岛。向天下证明，我龙枝一族才是拯救世界的天选之子。 墨峥翘起一根小指掏了掏耳朵，“哦。” “你——墨峥，上次我心慈手软，想饶你一命，却被你偷奸取巧钻了空子。这次，我就让你知道天选之子的真正实力。” 墨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知道啦知道啦，赶紧开始吧。我家宝贝爱莉雅还等着我陪她睡回笼觉呢。” “你——哼，你尽管嚣张。”泰伦威尔勾起半边嘴角，“我倒要看看，那个不知廉耻的小圣女，这一次还能怎么救你。” 墨：【宝贝儿，浮岛核心怎么样了？泰伦威尔想看看你的本事。】 爱：【已经激活了，正在充能呢。】 墨峥挠了挠屁股，对泰伦威尔道：“哦，你想看就看吧。” 泰伦威尔眉头一紧，头顶的珊瑚角“嗡”的一声闷响，墨峥脚下的海水随即陷出一个直径两米的水坑。泰伦威尔发动了重力念场，但墨峥却一脸轻松地站在念盾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灵装·不动」之所以名为“不动”，就是因为其能否定一切心智力场的直接作用。泰伦威尔现在唯一能击败墨峥的方法，就是命令手下士兵用圣遗物对墨峥其射。但墨峥早已算准泰伦威尔心高气傲，必会亲自雪耻。所以当那三架摄影机对准墨峥时，墨峥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泰伦威尔神色一惊，做出防御姿态。 墨峥低头一看，佯装恍然大悟，“哦，已经开始了啊。” 墨峥赶紧假装不敌，大喊一声：“哇！好强的重力念场，我快顶不住了。哎呀！念盾要碎了。哎呀！念盾碎了，要掉到海里了。哎呀！我真的掉到海里了。哎呀！皇太子的重力念场果然老牛皮啦！怎么办，怎么办，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墨峥的演技浮夸无比，一边演还一边自己解说，像极了某些动漫中的操作。 泰伦威尔看着墨峥的表演，眼角疯狂抽搐。“够了！” 墨峥从水里爬起来，像泰伦威尔一样凌空飘浮在海面上。“这么快就收工了？加鸡腿吗？” 泰伦威尔神色一凛，“你怎么会飞的？” “当然是重力念场啊，你不也是这么飞的吗？” 泰伦威尔心头剧震。他身为龙枝皇族百年一遇的奇才，花了整整五年时间，付出了多少努力，才练成这重力念场。而墨峥区区一个无征者，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重力念场只有我龙枝一族可以修炼，一定又是你在耍把戏。” 墨峥耸了耸肩，“爱信不信。” 墨峥有以太感知，学会重力念场并不能难。但他只有一个人，没法引念。所以泰伦威尔猜对了，墨峥施展的确实不是重力念场，而是重力念甲。简单来说就是只能控制自身重力变化的超念甲，具体原理就要扯到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了。墨峥觉得这玩意要是再开发开发，说不定自己还能曲速飞行呢，那可就太酷炫了。 泰伦威尔眼射杀意，“说！你怎么会重力念场的？” 墨峥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就刚刚跟你学的啊。” “哼！满口胡言。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已经老实交代了啊，你不信我有什么办法。话说你这龙枝帝国的皇太子，是不是太霸道了。这么炫酷的技能，只许你自己各种装逼耍帅。我好歹也是史上第一位蛮族英雄王，稍微用一用都不行？” 泰伦威尔简直气炸，却又拿墨峥没办法。毕竟重力念场是他最大的王牌，但现在对方竟然也有，这特么——就好气啊！ 不过泰伦威尔毕竟是龙枝皇族百年一遇的奇才，脑子这东西还是有的。“好，既然你不承认，那我们就比一比。我就让你知道，真正的重力念场，究竟是怎样的。” 墨峥心中一了，你愿意白教，我当然欢迎啊。“好呀好呀，那你先来吧。” “哼，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 “哦。” 泰伦威尔张开双手，掌心向前，接着眼睑微收，盯着海面，然后双臂一振向上抬起。“起！”波涛起伏的海面突然顿了一下，接着涌出一股股泉柱，在墨峥头顶正上方的空中，汇聚成出一个看着很不稳定的水球。水球的体积也不断变大，里面还有几条鱼和一只粉红色的章鱼水母。 当水球直径增加到十米时，泉柱同时消失。泰伦威尔涨红着脸，强作轻松道：“如何，你能做到吗？” “这个……”墨峥有些失望。本以为泰伦威尔要再露一两个独门绝技让他偷学一下，结果搞了半天只是比力气。 爱：【哥哥，核心充能完毕了，现在就升岛吗？】 墨：【好，现在就升吧。记得先扭一扭，把附着在岛边缘的珊瑚礁震断。再泡一泡，让海水灌满缝隙。然后就可以升了。】 爱：【嗯嗯。】 泰伦威尔看着墨峥一脸呆样，轻蔑地笑了笑，“做不到就直接认输吧。” 泰伦威尔双手一握，水球随即泄了一个口，水流劈头盖脸地浇在墨峥身上。墨峥也不躲，运起超念甲全盘接下。待水球消失之后，墨峥头多了一只粉红色的章鱼水母。围观的船员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墨峥捋了捋章鱼水母扮成的新发型。“那什么，我是第一次做，怕控制不好力道，先试试看吧。” 泰伦威尔用鼻孔瞪了墨峥一眼，“哼，不见棺材不掉泪。” 墨峥清了清嗓子，对着天空大喊一声，“哔哩哔哩——变！” 56.你喜欢哪个 舰队全员纷纷抬头望向天空。天空阳光明媚，风轻云淡，只有几只海鸥盘旋飞向。其中有一只落在运兵船的桅杆上，惬意的整理起羽毛。 “阿嚏！”甲板上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 “哼。”泰伦威尔冷笑一声，双手背在身后，“我看你还能翻出什么花来。” 墨峥老气横秋地摇摇头，“年轻人，就是性子急。” 轰隆……众人再次抬头。朗朗晴空，哪来的雷声？轰隆隆……无数白色气泡翻出海面。 桅杆上的瞭望兵吼了一嗓子。“是海里！” 轰隆隆隆……气泡不断翻出海面，整片海域仿佛变成了一锅沸水。 泰伦威尔转身望向圣岛，满脸疑惑。 “报——海啸，是海啸！”桅杆上的瞭望兵大声呼喊。 泰伦威尔眉头紧锁，“闭嘴！我看得到！贱人，你做了什么？” 墨峥挠了挠屁股，“用重力念场升东西啊。” “你升了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就挑了个附近个儿最大升。” 泰伦威尔也是聪明人，立刻就知道自己中计了。当即举手发令，士兵们纷纷举起举起燃水热线枪瞄准墨峥。但瞄准之后，却怎么也不敢开枪。 包围圈中心，墨峥像只八爪鱼似得缠在泰伦威尔身上，同时还不忘拿出扩音器，大声警告：“都别开枪啊！射到你们的宝贝皇太子，我可不管。” 泰伦威尔奋力捶打怀里的墨峥，但奈何墨峥开着灵装不动，真旧是纹丝不动。泰伦威尔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贱人！放开我！” 墨峥关掉扩音器，对泰伦威尔道：“对不住了，我也不想大家这么尴尬。不过这个姿势是有点不妥，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换成公主抱呗？” “公——公你%*#^！我%*#^！” 墨峥一脸嫌弃地看着泰伦威尔，“不愿意就不愿意，你骂什么人呀。口气这么大，你是不是胃不好啊？” 泰伦威尔脸色铁青，双目赤红得仿佛要喷血，“你———” “哎哎哎，你要干嘛？这么人呢，你可别乱来啊。” 下一秒，扩音器再次响起：“哎哟！你们家皇太子咬人啦！摄影师呢？快给个特写！” 据史料记载：天空之城整体上凸下平，以山顶圣殿为圆心呈正圆形，半径33公里，中央厚度3333米，边缘厚度2333米，呈阶梯状层层落差。天城所过之处，遮天蔽日，白日如夜，盛夏如秋。 圣岛不断升出水面，引力场如造浪机般掀起一道道巨浪，将舰队冲的东摇西晃。甲板上的士兵纷纷收起枪，就近寻找固定物防止被甩到海里。墨峥赶紧松开泰伦威尔，揉着满是牙印的肩膀和胳膊。泰伦威尔则气得吐血，一头栽到了海里。 泰伦威尔一手紧捂着胸口，一手奋力划水，双目死死盯着墨峥，嘴巴喘气吐血之余，居然还不忘咒骂墨峥。“贱……贱人。” 墨峥看着泰伦威尔惨兮兮地样子，忽然生出几分内疚。唉，这几天真是难为你了。“殿下您坚持一下，我现在就想办法救您啊。” 墨峥从兜里（虚空神光戒）取出游泳圈，鼓着嘴巴用力吹气。这是一个粉红色的游泳圈，上面有可爱的猫咪头像，猫咪戴着一只蝴蝶结，很像HelloKitty。 泰伦威尔看见墨峥手中的游泳圈，顿时又喷出一口老血。“你滚……我不要……你救。” “是不是这种花纹的你不喜欢啊？没关系，我还有其他样式的。”墨峥又拿出一只小黄鸭造型的游泳圈，“这个怎么样？鸭头鸭尾小翅膀，一应俱全。” “你——滚～！” 圣岛完全浮出海面，巨大的水流将龙枝舰队拉向圣岛方向。接着，圣岛突然张开一个巨大的能量护罩。护罩掀起滔天巨浪，将舰队冲的七零八落。海面上到处都是落水的船员，只有墨峥一人浮在空中，任凭巨浪侵袭，依旧纹丝不动。 泰伦威尔奋力钻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如今的情况，他是没法再引念了。 泰伦威尔眼睛盯着墨峥，张口道：“吹……噗噜噜噜……” “啥？” “快吹！” 墨峥举起两只游泳圈，“你喜欢哪个？” “随便！” “哦。”墨峥拿起HelloKitty吹了起来，这个刚才已经吹了一半了，所以吹起来最快。 墨峥吹起的时候，用以太感知找到了乔医生。乔医生的运气比较好，已经安全地上了救生船。 墨峥将吹好地游泳圈套在泰伦威尔的脖子上，“我得回去了，下次有空再找你玩，拜拜。”说完转身飞向了圣岛。 泰伦威尔望着墨峥的背影，以及不断升向空中的圣岛，虚弱地咆哮道：“墨峥！不亲手杀了你，我泰伦威尔誓不为——” 一个大浪狠狠打在泰伦威尔脸上，他慌忙抓紧粉红色的游泳圈，脸上满是悔恨的泪水。（其实是海水） 当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圣岛高高漂浮于天际。靠近山顶的一小部分，依旧是熟悉白色圣宫和银白圣城。而往下，越过曾经的海岸线，泥沙、礁石、珊瑚以及各种海洋生态物裹覆着一座宏伟巨城。远远望去，颇有几分富士山的感觉。 ………… 次日凌晨，天还未亮，圣岛的居民已经走出居室。她们带着写满不平等条约的圣岛法典，摩肩接踵，登上圣岛最高峰。 圣岛之巅云雾缭绕，圣约广场人山人海。广场中央，墨峥、爱莉雅、芬妮娅、奎希娅、蒂蕾莎、莎露，每人拿着一支火把，围站在一座由圣岛法典堆砌而成的小山前。 爱莉雅高举火把，“昨天！我们挣脱了囚禁我族两千多年的牢笼。今天！我们在此发誓——天空之民，永不为奴！蒂薇雅人，永不为奴！” 两万蒂薇雅姐妹高声齐呼：“天空之民，永不为奴！蒂薇雅人，永不为奴！天空之民，永不为奴！蒂薇雅人，永不为奴！” 墨峥将火把扔向法典堆，“为自由！” “自由！自由！自由！” 众人将火把扔向法典堆，火越来越大，光越来越亮，在每一位蒂薇雅人眼中点亮光明。 57.忍一忍 东方微明，繁星渐隐，薪火依旧熊熊燃烧，一条长长的白毯，将人群一分为二。墨峥和爱莉雅二人身穿纯白圣袍，走到纯白的蒂法雷特圣树下。 莎露身穿金纹袍，手捧一本镶着金边的白色圣典，走到二人面前，对墨峥道：“墨峥，爱莉雅，许下誓言，共食圣叶，你们的爱情就能获得神树蒂法蕾特的护佑。” 墨峥深情地望着爱莉雅，沉声道：“我墨峥，愿意娶爱莉雅·怜·蒂法雷特为妻。我发誓，从今日起，不论顺境还是逆境，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永远愛你，一生一世忠于你，愛护你，守护你，支持你。” 爱莉雅红着粉嫩嫩的小脸，甜甜地说：“我爱莉雅·怜·蒂法雷特，愿意嫁给墨峥为我的夫君。我发誓，从今日起，不论顺境还是逆境，不论贫穷还是富贵，不论健康还是疾病，我都将永远愛你，一生一世忠于你，愛护你，守护你，支持你。” 莎露再次点头，转身从圣树枝头摘下两片新生的白色嫩叶，然后将两片圣叶放在圣典上，捧到二人之间。 爱莉雅和墨峥各自取起一片圣叶，放入对方口中。二人嚼碎口中圣叶，口鼻与咽喉瞬间充满苦涩与辛酸。 莎露立即道：“请结成神圣婚约。” 爱莉雅满面羞红，轻轻捧起墨峥的脸，和他吻在一起。墨峥将爱莉雅搂入怀中...... 蒂蕾莎快步走到莎露身边，伸手将圣典按回原位， 莎露将白金圣典交予墨峥和爱莉雅，二人共捧圣典，庄严宣告。 墨&爱：“我们宣布，从今日起，「神圣蒂法雷特」建国成立。” 墨：“爱莉雅·蒂法雷特，为「神圣蒂法雷特·皇圣女」。” 爱：“墨峥·蒂法雷特，为「神圣蒂法雷特·帝圣皇」。” 墨：“蒂蕾莎·比利提斯，任王国宰相。” 爱：“克洛伊·比利提斯，任皇家武装亲卫。” 墨：“莎露任皇家内务总管。” 爱：“奎希娅·赫萝维恩、芬妮娅·赫萝维恩、贝阿托莉绮·赫萝维恩、奥菲莉雅·蒂法雷特，均恢复圣女身份，为蒂法雷特皇室成员，封为「蒂法雷特·圣亲王」。” 墨：“圣岛改名为「蓬莱天」，为神圣蒂法雷特国的圣都。” ………… 午后，蓬莱天城，南区公园。艳阳高照，凉风舒爽。Emmm……就是有点儿咸。 爱莉雅和莎露穿着泳装，裹着纱笼，坐在烧烤台边。莎露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调料瓶，眼睛盯着烤架上的生蚝和鲍鱼。爱莉雅笑眯眯地捧着一条金黄酥脆的香鱼，小口小口地吃着。 珊瑚滩上，克洛伊与奎希娅也同样身穿泳装裹着纱笼。她们各自提着一个竹篓，低头搜寻着猎物。奎希娅耳朵一抖，弯腰从泥沙中抓起一只盘子大的螃蟹，丢进篓子里。 景观湖边，墨峥穿着一条沙滩裤，优哉游哉地睡在躺椅上。双手枕头在脑后，脸上戴着一副墨镜，嘴里哼着小曲儿。躺椅前方架着一支钓鱼竿，三个补虾笼。这支鱼竿既没有浮标，也没有钓钩，却栓着一只粉红色的章鱼水母。墨峥开着以太感知，只等章鱼抓住猎物时收竿取货。 蓬莱天升空后，两万蒂薇雅姐妹的伙食问题，成了建国之后的头等大事。 据芙蕾雅所说，蓬莱天是一艘宇宙生态科研船，其上的生态设施如果全部恢复运行，足以支持十万人的生活需求。但大部分设施处于损坏或休眠状态，完全修复需要一段时间。且外部城市大部分被珊瑚贝类等海洋生物覆盖，需要清理之后才能恢复使用。所以墨峥就举办了第一届“蓬莱天海鲜烧烤节”。 烧烤节开幕后，所有蓬莱天人都沉浸在自助烧烤的乐趣中。人们在城市中搜集海鲜，能养的养，能吃的吃。养不了又吃不下的，要么扔进冻库冻藏，要么扔进生命转化炉，为生命树提供养料。如此一来，不仅清理了外部城市，还降低了储备粮的消耗。 爱莉雅将一盘烤好的鲍鱼，捧到到墨峥身旁。“哥哥，鲍鱼烤好了。” “喂我。”墨峥张开嘴。 “嗯。”爱莉雅笑眯眯地夹起一只鲍鱼递到墨峥嘴边。 墨峥一口吃下，细细咀嚼品尝。“嗯，真好吃，但还可以更好吃。” “更好吃？” “嗯，如果宝贝儿能...喂我的话，一定会变成世上最美味的鲍鱼。” 爱莉雅顿时红起了小脸。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大家都在专注自己的事，没人注意到这边。她盯着鲍鱼咬了咬下唇，然后低头从盘子里叼起了一只。 墨峥本来只是想逗逗爱莉雅，没想到这位新婚小萌妻居然当真了。 爱莉雅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扶着墨峥的肩膀，身体前倾...... 烧烤架前，莎露正一丝不苟地撒着调料，背后忽然传来水花声。她转身看去。躺椅上空空如也，爱莉雅俏生生地站在湖边，脸颊烫红地端着空盘，墨峥则在景观湖里疯狂蝶泳。 ………… 次日上午，皇宫正殿，议会大厅。众人围坐在圆桌前，听着墨峥报告。 墨峥：“两千年前的天空城虽然不可一世，但其实和龙枝旗舰一样受损严重。由于以太不稳定，使得飞行能力大幅降低，因此天翼族抓住机会攻陷。如今浮岛核心已完全修复，能量护罩和隐形护罩都已正常运转，我们完全不用担心城防问题了。” 蒂蕾莎：“能源够吗？” 58.好邻居 墨峥：“能源方面，有连结着虚空神光殿的以太井提供。虚空神光殿的以太更加精纯稳定，据芙蕾雅的计算结果来看，即便全岛所有圣遗物全力运转，也是绰绰有余的。芙蕾雅正在全力修复蓬莱天的所有设施，预计两个月后就能全部完工。” 莎露眉头微蹙，“两个月是不是太慢了？” 墨峥：“想快的话，我可以把整座圣岛都传送到虚空神光殿去，那样一个月就能完工。但这样的话，全体国民都必须成为火种计划执行者。芙蕾雅为了监视国民是否泄密，至少得每人发一只连结瞳。如此一来，就没有连结瞳可以执行维修工作了。” 蒂蕾莎：“连结瞳用完就没了吗？” 墨峥：“火种库可以制造连结瞳，但我们现在没有火种库，所以数量有限，必须合理分配。我已经让芙蕾雅优先修复生态田了，大约一周后就能开始种植，但作物生长需要时间。莎露，我们目前的储备粮还够撑多久？” 莎露：“按现在的消耗量，最多够吃半个月。反正自己种是肯定赶不上的。” 墨峥挠了挠头，道：“这样吧，莎露，你按照均衡营养的最低标准拟一份食谱，交给芬妮娅，让她帮我们采购食材。蒂蕾莎，你也拟一份种植清单，让芬妮娅帮我们采购种子。” 莎露和蒂蕾莎同时点头。 墨峥转向芬妮娅，“芬妮娅，你那边有问题吗？” 芬妮娅推了推眼镜，道：“采购倒是没问题，我们霜狼公会的贸易网已经覆盖了整个寒沙大陆东海岸，但寒沙大陆的粮食和种子都很贵，而且种子是被联邦垄断的，要大批量收购的话，只能从黑市买。所以……” “是钱吗？” 芬妮娅尴尬地点了点头：“我们在寒沙大陆虽然家大业大，但总体而言并不富裕。”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我理解，要经营这么大的情报网，烧钱的速度一定很吓人吧。” 芬妮娅连连点头，看着墨峥的眼神，就像看到了知音。“对啊，其实我们自己人的花费倒是不高，但打通关系和维持关系的费用简直就是割肉卖血。不过你放心，我回去想想办法，一定不会饿着你们的。” “没关系，尽力而为吧。我这边也想想办法，不就是钱吗，大不了去黑市把泰伦威尔的珍藏都卖了呗。” 这个世界的钱币主要有四种，分别是铜币、银币、金币和圣币。其中金银铜三种钱币的兑率基本稳定在1:00，上下浮动从未超过5%。这三种钱币均由圣遗物炼造而成，同比纯铜，银币纯银，金币纯金。体积形状和五角硬币相同，表面有结构色防伪层。托这种制币技术的福，这个世界的货币都是良币，货币体系相当稳定。 圣币十分特殊，外表呈半透明水晶状，但其实是一种比圣钢还要坚韧的类晶体，几乎什么颜色都有，形状也各不相同。圣币无法再造，是一种非常稀有的圣遗物。 圣币的市场价格一直在变动，这种变动主要源于颜色的喜好。有喜欢黑白色的，有红蓝紫三色通吃的，也有钟爱绿色的。但哪怕是再冷门的色系，一枚圣币的市价也至少在万金以上，总之就是超级富豪玩的东西。 说到钱，墨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泰伦威尔。但人家才刚送了自己一堆圣遗武装，这才刚消停没两天，又去找人家借钱，会不会太过分了？况且他的舰队还在茫茫大海上漂着，等待帝国舰队的救援，一时半会儿还去不了他家串门。所以墨峥把这个想法设为了备用应急方案。 想到那堆圣遗武装，墨峥取出一个乒乓球形状的银白色金属条，在手里掂了掂。“芬妮娅，送你个好东西。” 芬妮娅推了推眼镜，仔细看了看。“这是什么？” 墨峥站起身来，把手一摊，“眼镜给我。” 芬妮娅抬手按着眼镜鼻架，“做什么？” 墨峥看着芬妮娅头上的狼耳朵，“你这副眼镜戴久了，耳朵会不舒服吧。” 芬妮娅点点头，“嗯。这眼镜戴上后，耳朵必须立着，不能随便动。” 墨峥晃了晃手里的长条，“有了这个，你的耳朵就解放啦。” “真的？”芬妮娅站起身来。 “当然。”墨峥微笑着，勾了勾手掌。 芬妮娅迟疑了两秒，然后小心取下眼镜，放到墨峥手里。“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副，你千万别弄坏了。” “放心放心。” 墨峥接过眼镜，将圣遗物贴在芬妮娅脑后，也就是最靠近视觉中枢的部位。圣遗物接触到芬妮娅后迅速变成液态，绕过发丝贴在头皮上。它拉伸出两只细长的触角贴着肌肤向额头延伸，连结成一个额环，在额头处生出八只圆眼睛。 芬妮娅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两只眼球快速抖动。待她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变得无比清晰。芬妮娅惊讶地双手捂住口鼻，左右移动视线，护额上的八只眼睛也随之同步移动。“这是什么？” 墨峥嘿嘿一笑，“这个圣遗物叫‘天蛛眼’，是一件反隐形装备。它能通过超纳米仿生神经连结你的大脑，成为你的超级眼睛，帮你观察世界。超远清晰视距，超大视野范围，超强动态视力，超多光谱感知，还能和其他圣遗物组成纳米战斗服套装。”墨峥的眉毛上下跳动，“是不是很酷啊？” “太棒了，谢谢你！” 奎希娅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上，摇着尾巴，两眼放光地看着墨峥：“嗷，我也想要礼物！” 墨峥想了想，从怀里又掏出一把天蛛眼摊在桌上。“算了算了，这些都是好东西，卖了换钱实在可惜。来来来，大家都有份，分完这个，还有其他的。” 泰伦威尔的近百件私人珍藏，大多都是成套的战斗武装，墨峥给每人都配了一套战斗装，然后把剩下的散件都送给了爱莉雅当玩具，自己啥则也没留。反正送给爱莉雅的圣遗物都存在虚空神光殿里，要用的时候和爱莉雅打声招呼，获得同意后直接用虚空神光戒取就好了。 会议室里，众人兴趣盎然地摆弄着新装备。 爱莉雅双手撑着下巴架在桌上，嘟着嘴道：“要是以太能吃就好了，或者卖钱也行。” 59.深海巨怪 墨峥揉揉爱莉雅的脑袋，微笑道：“宝贝你可真是个天才，等咱们有了火种库，就造以太井去卖钱，一定赚得盆满钵满。” 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 “嗷！盆满钵满！” 蒂蕾莎：“问题是火种库去哪找？” 墨峥：“最近的好像在西方。” 蒂蕾莎：“难道是寒沙大陆？” 墨峥：“我不确定，戒指只能感应大致方向，具体位置要等很近了之后才能确定。这个不急，圣岛已经在往寒沙大陆飞了。钱的话，实在不行就去找好邻居借吧。” 芬妮娅噗嗤一笑。“可怜的泰伦威尔，要是知道旗舰和装备库都是你盗的，再听你这么叫他，估计得活活气死。” 墨峥尴尬地搔了搔头，“先打架的时候，听他一番高谈阔论，似乎还真像那么回事。这龙枝帝国真的一直在对抗蚀心徒吗？” 芬妮娅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龙枝帝国虽然强权霸道，但在对付蚀心徒上，确实功不可没。尤其是泰伦威尔，对剿灭蚀心徒格外上心。”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泰伦威尔骨子里还真是想做救世英雄的，可惜性格太中二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试着和他做做朋友。” 莎露一脸嫌弃地瞥了墨峥一眼，“拉倒吧，你就是看中人家出生豪门又多金。” “噗哈哈哈……”芬妮娅笑得直拍桌子。 墨峥帅脸一红，“怎么可能，我是真心想和他交朋友，你们要信我啊。” 众人同时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唉，做个老实人真难。” 芬妮娅收起笑意，一本正经道：“话说回来，你最好别去找他借钱。龙枝帝国的金库守备森严，可不是旗舰能比的。” 墨峥：“很厉害吗？” 蒂蕾莎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墨峥，“那可是蒂法大陆第一帝国的金库。” 墨峥咽了咽口水，道：“一定非常有钱吧？” 芬妮娅满脸憧憬地望着天花板，“何止是有钱啊，简直就是金山银山。” 墨峥嘿嘿一笑，“那咱们就干一票大的。” 芬妮娅微微一愣，随即两眼放光。“你有主意了？” “有啊，不过需要你帮我个忙，事成之后，咱们对半分。” 芬妮娅点点头，“好，你说。” “咱们的情报网在龙枝帝国有够得着高层官员的吗？” “有。” “贪吗？” “巨贪。” “行，下次你准备贿赂金的时候，我来帮你数钱。” 芬妮娅一愣，蹙眉沉思了几秒，噗嗤一乐，“我的天，你这家伙，真是太坏了。” 墨峥两手一摊，“天地良心，我明明只是想帮好邻居惩治贪官而已。” 话音刚落，爱莉雅和墨峥的虚空神光戒同时亮了起来。 墨峥兴奋地打了响指。“好消息，最近的火种库就在蓬莱天的正下方。” 墨峥通过连结瞳遥控浮岛核心，将蓬莱天降落在海面上，然后开启以太感知，探察传火圣碑的准确位置。 “Emmm……”墨峥面露难色。 “怎么了？”莎露问。 “传火圣碑在一只深海巨怪的肚子里。” “这怎么办？” “还能咋办，我钻到它肚子里取出来呗。” 莎露站起上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死死盯着墨峥，“不行！” “没事，我穿好邻居特约赞助的圣堂战甲去，它咬不死我的。” 圣堂战甲是一种全包裹的「超纳米战斗装甲」，能够适应适应各种极端作战环境。 蒂蕾莎抱起胳膊，问：“深度多少？” 墨峥凝神测算了一下。“大概五千三百米左右吧。” 蒂蕾莎蹙眉道：“能在五千三百米的水压中生存的海怪，未必咬不穿圣堂战甲。” “呃……没关系，我还有超念甲呢。” 蒂蕾莎又道：“圣遗物会削弱心智力场，尤其这种大功率的全包裹式衣甲，不仅会削弱你的心智力场，还会和你争抢以太能量。” 圣遗物和心智力场都依靠以太运作，但圣遗物的灵能回路比人体的神经通路更加稳定，所以圣遗物会削弱心智力场的物理干涉效果。 『越强大的圣遗物，对念力的消减就越强。』是念力修炼者的通识，但墨峥是以太生命，不仅灵能强大，而且自产以太，所以这个通识对他毫无意义。但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墨峥挠了挠头。真是撒一个谎，一百个谎都圆不过来啊。可是没办法，总比大家都被404强啊。“没事的，我就去拿个传火圣碑，又不是要和它决一死战。去去就回，很快的。” 蒂蕾莎：“圣堂武士甲需要圣堂级基因序列才能穿戴，你只有平民级。” 墨峥一脸轻松地说：“没关系，用连结瞳骇入一下就能穿了。” 众人见墨峥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话了。 爱莉雅从虚空神光戒中取一个篮球大小的银白色金属球放在地上，然后接替墨峥操控白鲨号悄悄靠近目标。 墨峥伸手触摸银白色金属球，一串意识信息随即传入脑中。『基因序列，超阶平民愚者。权限不明，无法使用。』 墨峥心念一动，腕上的连结瞳一头吸在金属球上。金属球迅速液化，顺着墨峥的手臂包裹住他的全身，形成一套满是正六边形蜂窝纹的银白色纳米战甲。墨峥打开传送裂隙，双指贴着太阳穴，向众人酷酷地一挥，出发了。 ………… 水深五千四百三十七米，墨峥贴着海床快速移动，四周黯淡无光，只有低沉的隆隆声。 圣堂装甲是高阶圣遗武装，自带诸多战术功能，其中就包括光学隐形、热学隐形和声学隐形。 这只深海巨怪像极了北欧神话中的克拉肯。八只硕大的红眼睛，散发着深红色的微光。触手长达百米，腹部长有带刺的吸盘，背部覆盖坚韧的棘皮。触手末端成菱形，腹部长有巨大的口器，口器中满是一圈一圈棘刺般的密集锯齿。八只触手九张大嘴，在海床上寻找着一切可以吞食的猎物。 墨峥悄无声息地跟随在这位顶级猎手身后，不敢轻举妄动。 海怪一边向前爬行，一边用触手试探着泥沙。不多时，便从泥沙中翻出一只卡车大小的巨螺。只见它卷起那只巨螺，张开满是一圈圈巨大尖齿的嘴巴，塞进去就是一统猛嚼。尖齿研磨螺壳，发出一阵阵渗人的咯吱声。 墨峥听得毛骨悚然，立即打消了主动送货上门的念头。 60.星空中的森林 三天后，虚空神光殿。众人捏着鼻子，看着墨峥带回来的传火圣碑。 墨峥走到圣碑前，抬手触在圣碑上，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莎露捏着鼻子，皱眉啐道：“臭死了，你就不能先洗一洗吗？” 墨峥同样捏着鼻子，道：“已经洗过三遍了，现在味儿已经淡很多了。你们不知道，那大家伙便秘，我跟踪了它整整三天——” “闭嘴！”众女异口同声道。 “哦。” 圣碑亮起，打开一扇散发着白光的传送裂隙。 墨峥放开鼻子，正了正衣襟。“呕……那什么……谁想和我——呕……一起看看——呕……咱么的第一个——呕……火种库？” 众人齐齐后退一步疯狂摇头，只有芙蕾雅走上前来。 墨峥：“好吧，那就咱俩我去吧。” 爱莉雅上前一步，立即刺鼻的腥臭薰出了眼泪。“哥哥，我也去。” 墨峥心疼爱莉雅，本想开口拒绝。然而爱莉雅小脸虽已皱成一团，但眼神却十分坚定。所以墨峥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拉住了她的小手，与芙蕾雅一同走进了白门。 墨峥和爱莉雅穿过白门，一脚踩在柔软的白草地上。白门另一边，是一座广袤的森林，白色的森林，生命树组成的森林。森林之外，是深邃的星空，黑色的星空，繁星点缀的星空。整座森林宛如一座漂浮在星空中的巨岛，二人脚下的白草地便是巨岛的沙滩。 白色森林里的每一棵生命树，都和生命大殿里的那棵一样大。而在森林的中心，一棵纯白的世界树拔地而起。世界树枝叶繁茂，宛如一把发光的伞盖，罩住整片森林。它的体积和其他生命树比起来，简直就是橡树和橡果。而在森林边缘，透过伞盖与林峰向外望去，星空静谧，一望无垠。 二人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全身每一个毛孔都随之张开。紧接着被一股清凉的电流洗过全身，毛孔又瞬间缩成了鸡皮疙瘩。然后异口同声道：“好美啊！” 二人微微一愣，转头相望，同时会心一笑。墨峥将爱莉雅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看森林中心的那棵，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中的世界树。” “嗯嗯！看到了，真美啊。” 芙蕾雅走出白门，远远的望了一眼那棵白树，道：“这里就是火种库。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寻路。” 墨峥：“好，你忙你的，我和爱莉雅随便看看，不走远。” 芙蕾雅点点头，满头的红眼触手瞬间脱落。每一条触手落到地上后，迅速断成数节，宛如一条条通身银白的独眼小蛇，贴着草地迅速游入森林之中。 墨峥盯着芙蕾雅的光头愣愣地发了会儿呆，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触手才是她的本体？ 墨峥和爱莉雅手牵着手，光脚踩在柔软的白草地上散步，感觉就像活在天界的神仙眷侣。 ………… 一刻钟后，芙蕾雅找到二人，道：“路找到了，跟我来吧。” 二人随即跟着芙蕾雅走进了森林。 整座森林死一般的寂静，草地上一片落叶都没有，全是直径一米多粗的树根或地蔓。地蔓结着巨大的花蕾，足足有一人多高，透过花瓣能看到里面有朦胧的人影。 爱莉雅抓着墨峥衣角，半边身子躲到墨峥身后，歪头看着巨蕾。“哥哥，那里面有人。” 墨峥将爱莉雅护在腋下，用以太感知探了探巨蕾，里除了有人，还注满了羊水似的液体。“芙蕾雅，这花蕾里面是什么？” 芙蕾雅：“她们是火种库预备的战斗单位。要唤醒她们，得先激活火种库。” 墨峥：“那就先带我们去激活火种库吧。” 芙蕾雅：“好的，随我来。” 林中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小型传送门。芙蕾雅领着墨峥穿过一道道传送门，途中红眼触手一条条回到芙蕾雅身上。最后，三人来到森林中央的空地，一座巨大圆湖映入眼帘。 圆湖直径约三公里，湖面微微漫过白色岸岩。湖水清澈却不见底，水中繁星隐耀，星河交汇，星云旋转。湖面静谧如镜，映着世界树的淡淡倒影。世界树位于星湖正中央，树干直径一公里有余，高却只有两百米不到。湖面之下，树根无数，粗壮纤长，四散蔓延，连结星辰。 此情此景，墨峥再次震撼。 难道是以恒星做为养料的？不不不，这也太奇幻了，应该只是视觉效果吧。可若是真的呢……墨峥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墨峥用以太感知探了探湖底，原来是有个透明空间壁兜着。而这湖水，也并不是水，而是以太炼构基。墨峥把自己体内的以太炼构基，与湖水对比了一下。没错，就是以太炼构基。 爱莉雅跑到湖边，双手握在胸前。“哇，这也太美了吧，我都找不出词来形容了。” 墨峥走到爱莉雅身后，双手轻轻搭在爱莉雅的肩膀上，防止她一不小心掉到湖里去。“是啊，真没想到，森林中央还藏着这等奇景。” 爱莉雅抬头望着墨峥。“哥哥，我好想住在这里啊。” 墨峥蹲下身来，搂着爱莉雅，“好啊，那我们就在湖边建个别墅，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了。” “嗯嗯！”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情不自禁地吻了墨峥一下。 墨峥瞬间石化，愣愣地望着爱莉雅说不出话来。爱莉雅低下头，小脸俏红地玩弄着衣角。墨峥口干舌燥，血脉膨胀。 我滴心啊，这谁顶得住啊？ “噗通”一声，水花溅起，墨峥在星湖中疯狂蝶泳。 ………… 墨峥冷静下来后，芙蕾雅用触手构成一艘小舟，载着二人向湖中心的世界树而去。 小舟在树根形成的洞隙间穿梭，最终来到世界树根系的正中央。一只巨大的圣白莲，华宝紧闭，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芙蕾雅将小舟行至巨莲旁，对墨峥道：“用虚空神光戒触摸它。” 墨峥伸手触摸，巨莲随即打开，平静的湖面以巨莲为中心，泛起一圈圈波纹。波纹不断扩大，滤过世界树的树根。树根随即亮起柔和的白光，一根接一根，直至全部亮起。世界树的枝叶轻轻摇曳，抖落彩虹色的星尘，点亮林中每一棵生命树。 芙蕾雅指着完全绽开的巨莲，“站到莲芯上。” 墨峥和爱莉雅走上巨莲，芙蕾雅亦收起小舟，紧跟而上。 一阵白芒闪过，三人传送到了世界树上，枝干分叉处的花田中。花田直径约一公里，各种不知名的鲜花七彩斑斓，静静绽放。空气中花香弥漫，浓而不腻，雅而不淡。 爱莉雅情不自禁地躺在地上打了个滚，花露沾满衣裳，整个人都香了。 芙蕾雅：“火种库已在激活，请稍等片刻。” “那我和爱莉雅先去四处转转，等会回来找你。” “好的。” 墨峥和爱莉雅通过传送门来到花田边缘。一根根巨大的树干伸向远方，树干上藤蔓长成的走道。墨峥顺着树干向前，拐入第一根分支，又走过几个分支，来到一个观景台。 头上白叶微光不见苍穹，脚下繁星弄水不见日月，身间七彩星尘如雪飘零。再看远方。整片森林，树干依旧纯白，但树叶却在七色星尘的滋养下，染出各种颜色。最终，纯白森林变成虹彩森林，只有神光树依旧纯白。 61.无垢者 爱莉雅拉了拉墨峥的手，“哥哥，这里也好美啊。” 墨峥蹲下身来，笑眯眯地看着爱莉雅。“你是不是又想住在这里啦？” 爱莉雅小脸微红，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墨峥揉揉了爱莉雅的头。“好，那咱们在这儿也建一个别墅，你想住哪，我就陪住哪。” “嗯嗯！”爱莉雅又想吻墨峥，但想到这里离湖水太高，就放弃了。于是红着脸，糯糯地说：“那个……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找芙蕾雅吧。” “好嘞，听宝贝儿的。” ………… 二人回到芙蕾雅身边时，花田正中心多出了一棵水晶小树苗。 芙蕾雅指着水晶小树苗，道：“用手触摸树干，将火种库连结到虚空神光殿。” 墨峥和爱莉雅走到水晶树苗前，同时将手放在水晶树苗上。 水晶树苗迅速生长茁壮，犹如记录片中的延时摄影般，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里，便从一棵一人高的小树苗，长成了需十人才能合抱的参天巨树。水晶树枝繁叶茂，高达近百米，树冠直接连到了神光树巨大而繁茂的叶丛中，生命的伟大和壮美再次令二人震撼。 水晶树冠连接到神光树叶丛时，二人脑中同时浮现出一段信息。 『神光煌林已完全开启。』 『神光树已连结至虚空神光殿。』 『神光印自动赋予功能已开启。』 虚空神光戒微微一震，空间波纹扫过整座森林，森林边缘的空间裂隙随即消失。与此同时，神光煌林的真相也印入二人的脑海。 原来神光树不是圣族造物，而是至高原神的造物。在虚空神光界中，每棵神光树都支撑着一个独立的小世界，所以神光树就是世界树。火种计划中所谓的开发虚空神光界，就是以神光树为核心建造火种库。 虚空神光戒每连结一棵神光树，都将解锁至少一个新能力。例如第一棵神光树就解锁了「虚空神光炉」和「连结指环」。连结指环相当于虚空神光戒的子戒，功能虽没有主戒强大，但也会随着神光树连结的增加，解锁新能力。此外，如果持戒者是以太生命的话，还有机会领悟新的以太能力。可惜墨峥这次的运气不太好，没能领悟新的以太能力。 「虚空神光殿」与「神光树」连结后，也解锁了新能力「虚空神光炉」。它能将任意没有心智力场保护的物质转化为「以太炼构基」，转化率遵循质量守恒定律。 以太炼构基主要存于虚空神光殿，但也可以自主分配到各个神光树的星湖中。通过星湖水位高低，可以很直观地查看该神光树的资源储量。 神光树撒下的彩色星尘是由「以太炼构基」转化而成的「元素炼构基」，这些炼构基会被圣煌林吸收，成为火种库的生产资源。而「神光印自动赋予功能」开启后，神光树会自动为火种库生产的所有造物赋予神光印。 ………… 随后，三人回到星湖边，唤醒了一朵巨蕾。 紧闭h花蕾慢慢绽开，花露顺着花瓣间隙倾泻一地，浓郁的花香淹没了墨峥的嗅觉。 花蕾之中，一位纯白色女子舒展身体，站了起来。身高一米七，体型匀称，全身线条柔和而健美。穿着白色花瓣包裹而成的背心和平角裤。她的容貌与传火圣碑上的女神像一模一样，圣发如白蔓，耳似鹤望兰。但却呆呆地站在原地，两眼没有焦距地正视前方，仿佛一尊雕塑。 芙蕾雅道：“这是圣族按照自身形象创造出的替身战斗单位。圣族通过远程同步神经连结操控其进行战斗。” 墨峥哈哈一笑。“这不就是遥控无人机吗，或者叫无人姬更准确些。这个蒂薇雅人也能用吗？” “只要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者，就可以通过连结瞳与其连结，远程操控其战斗。” “总而言之，想要提高军力，就得发展执行者的人口，是吧？” “是的。” 墨峥戳了戳无垢者的肩膀，肌肉很结实，皮肤很坚韧，但冷冰冰的，金属般的冰冷。“无垢者是什么构造？” “超纳米拟金属细胞生物。圣族将这种战斗单位统称为「无垢者」。” 墨峥环视整座森林，“所以这个火种库就是无垢者生产基地？” 芙蕾雅：“是的，同时也能进行各种生物科技研究，进行量产。只要你找到优秀的基因样本，就能生产出与其相似的无垢者。” 墨峥摸着下巴，道：“恶魔生物也行吗？” 芙蕾雅：“只要有基因就可以。” 墨峥：“现在就能改造吗？” 芙蕾雅双手一展，一个无垢者的全息投影静静地站在墨峥面前。“说出你的需求。” 墨峥用食指搓了搓鼻子。“先来一对大翅膀。” 芙蕾雅：“需要同步添加飞行能力吗？” 墨峥：“当然要添加，走地鸡多丢人啊。” 芙蕾雅：“飞行能力需要更换飞行骨骼，飞行骨骼的强度比现有骨骼低20%。需要跟换吗？” 墨峥：“换。” 话音刚落，无垢者背后长出一对巨大的天使羽翼，和墨峥脑中所想一模一样。 墨峥：“那两坨赘肉的风阻太大了，改成飞机场，减少体重，提高速度。” 芙蕾雅：“没有飞机场的基因序列。” “呃……”墨峥指了指爱莉雅的胸，“改成这样。” 芙蕾雅：“此方案的胸部肌肉力量不达标，不建议使用。” 爱莉雅眉头一皱，双手叉腰，撅起小嘴，气鼓鼓地看着芙蕾雅。“哼！” 墨峥揉了揉爱莉雅的头，“宝贝儿别气，她们靠的蛮力，但你靠的是智慧。” 爱莉雅歪头想了想，笑眯眯地说：“我不光有智慧，我还有哥哥。” 墨峥帅脸一红，握住爱莉雅的小手，清了清嗓子，对芙蕾雅道：“那就以最小达标数值来做吧。” 芙蕾雅点了下头，“好的。” 全息投影随即变化，大概是B+罩杯。 芙蕾雅：“还有什么需要？” 墨峥走过去比了比身高，“把身高调到三米看看。” 无垢者投影的身高等比例提升到三米。 芙蕾雅道：“身高三米后，骨骼和肌肉强度需要重新计算，建议采用超碳骨骼，但隔热性降低70%。” 墨峥：“再加两对翅膀呢？” 芙蕾雅：“增加两对翅膀后，基础能耗增加20%。风阻变大，滑翔能力提升60%” 墨峥：“等等，无垢者怎么补充能量？” 芙蕾雅：“灵能、光能和化学能。建议在羽毛中添加光能转化细胞，以增加低以太环境作业能力。” 墨峥：“行，换成超碳骨骼，另外再加一对翅膀，增加光能转化细胞。具体方案，你直接计算最优解。” 无垢者投影再次变换。羽毛变透明了些，刚好能让阳光，从第一层羽毛，穿透到最后一层羽毛，且不会漏光。背部的翅膀稍稍增大，腰胯上长出一对辅翼。 芙蕾雅：“还有其他需要吗？” 墨峥：“能在头顶上加个光环吗？” 芙蕾雅：“不能。” 墨峥：“能徒手扔闪电箭吗？” 芙蕾雅：“不能。” 墨峥：“那就先这样吧。” 芙蕾雅：“设定生成中，请命名。” 墨峥想了想，道：“四翼大天使型·女武神。” 芙蕾雅：“方案已保存。” 爱莉雅眨了眨眼睛，道：“如果这些守护者都是瓦尔基里，那我们的蓬莱天不就是瓦尔哈拉了吗？” 墨峥给爱莉雅讲过《尼伯龙根的指环》，所以爱莉雅知道女武神和瓦尔哈拉。 墨峥哈哈一笑。“果然还是宝贝你最懂我。” 爱莉雅甜甜一笑，忽然想起什么，转向芙蕾雅道：“圣煌林里的白色圣树，也能孕育人类吗？” 62.人类命运共同体 芙蕾雅：“可以，但只有执行者可以使用，孕育出来的孩子将直接成为执行者。” 墨峥想了想，道：“神光煌林可以生产食物吗？” 芙蕾雅：“生命树可以制造的营养液胶囊，但只有执行者可以使用。没有防叛逃基因的生物个体，食用营养液后会立即中毒身亡。” 爱莉雅皱眉嘟嘴。“哥哥，我想让岛上的姐妹们都成为执行者，但我又不想强迫她们。” 火种计划的保密原则太过霸道，一但触密，要么成为执行者，要么就被灭口。 墨峥沉声柔气地说：“宝贝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觉得，人的命运应该由自己决定。” 爱莉雅点了点头，“嗯，我就是这么想的。” 墨峥蹲下身来，握住爱莉雅的双手。“但在异界入侵者面前，单个人类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我们想要改变命运，就必须团结起来。所以人类的命运早就彼此连结在一起了。” 爱莉雅低头沉思，瞳眸澄澈而明亮。“哥哥，我明白了。我要把真相告诉姐妹们，我……相信人类！” 墨峥微笑道：“这事也不用太急。粮食还是要种的，不然等新圣盟成立了，盟友见我们蓬莱天不种田也有吃有喝饿不死，肯定是会起疑心的。万一有姐妹被盟友询问或被敌人拷问这件事，火种计划的保密工作就难做了。” 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做戏要做全，对吗？” 墨峥宠溺地揉了揉爱莉雅的头，“嗯，我家宝贝儿果然聪明。” “嘻嘻。” 墨峥站起身来，看向芙蕾雅。“既然能生产无垢者，那么与其配套的连结瞳是不是也能量产了？” “是的，圣煌林中有「超纳米炼构机」，可以生产连结瞳，以及大型传送门。大型传送门是战略性设施，既可以运送物资，也可以部署军队。目前的传送距离，足以覆盖整个星球。” 墨峥想了想，道：“那就先生产连结瞳吧，加快蓬莱天的修复速度。” “好的。”芙蕾雅放出几条连结瞳。连结瞳游进传送门，离开了。 爱莉雅指了指呆立着花蕾中的无垢者，问芙蕾雅：“你可以操控她吗？” 芙蕾雅：“可以，但在圣宇宙操控无垢者可能会暴露我的存在，进而威胁到火种计划，的最后一步是连结，所以我只会在虚空神光殿和火种库中操控无垢者。连结之前，请先为其名。” 爱莉雅看向墨峥，她想让墨峥来命名。墨峥用以太感知数了数，加上已经孵化的这只，共有一百只圣族原型的无垢者。 墨峥挠了挠头，问：“每一个都要命名吗？” 芙蕾雅：“可以设定型号，然后用编号区分。” 墨峥想了想，道：“叫「圣蒂薇雅型·女武神」吧。” 芙蕾雅放出一条连结瞳，环在人形女武神的脖子上。人形女武神的眼瞳先是收缩，接着又放大，然后变得明亮起来。 人形女武神走到三人跟前，行阴阳交扣礼，神态平和恬淡地说：“本机代号，圣蒂薇雅型·女武神001。操控者，芙蕾雅。” 墨峥点点头，道：“剩下的全都唤醒吧。” “是。” 芙蕾雅放出九十九只连结瞳。 墨峥转身看了看水晶树，对爱莉雅道：“宝贝儿，我们来建新家吧。” “好啊好啊，把大家都叫来，一起建。” 墨峥本想建个只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但看爱莉雅一脸兴奋的样子，又不想叫她失望。算了，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吧。 “Emmm……好吧。” 墨峥打开传送裂隙，伸手向虚空神光殿里的众人勾了勾手指。 克洛伊一马当先，人还没到，声已经先到了，“你们怎么这慢啊，我们都快等睡——哇！哇！哇哇哇哇哇！” 莎露紧跟其后，“哇你个头啊，快闪开，挡着门——哇……” 莎露身后，芬妮娅刚要迈步踏进裂隙，奎希娅一个躬身抢在她前面窜进了的裂隙。“是好吃的吗？是看到好吃的了——哇……这个可以吃吗？” 芬妮娅看着将裂隙堵得严严实实的三人，侧身让开，向紧跟在身后的蒂蕾莎耸了耸肩，“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过不去了。” 蒂蕾莎蹙眉观察，透过三人的腿部的空隙看到了花田，于是抬腿一脚踹在克洛伊地屁股上。克洛伊猝不及防，栽了个狗啃泥，好在泥土柔软，没有受伤。蒂蕾莎向芬妮娅微微一笑，做了请的手势。 “谢谢。”芬妮娅微笑回礼，接着穿过了裂隙。 众人来到花田后，皆是心旷神怡。 ………… 水晶树的枝干上，奎希娅晃着光脚丫，洒着花瓣雨。树下，墨峥双手枕在脑后，悠哉惬意。莎露鸭坐在一旁，巧手编着花环。爱莉雅与克洛伊围着神光树嬉笑追逐。芬妮娅和蒂蕾莎则向芙蕾雅了解着神光煌林的情报。 爱莉雅玩累了，一头扑进墨峥怀里，亲昵地蹭着脸颊。爱莉雅休息了一会儿，将众人叫来一同讨新家如何布局。墨峥始终躺在地上，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讨论结束后，爱莉雅将手贴在水晶树上，凝神想象。 藤蔓破土而出，以水晶树为中心，围出一大圈矮篱笆。以太炼构基如泉自涌，在篱笆内构建起一座座精美的七彩琥珀屋。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新家便建成了。 墨峥坐起身来，望而兴叹：“琥珀屋，青藤篱，水晶叶子花瓣雨。神光落，彩林辉，一盏星湖瀚海微。佳人一笑君莫醉，再饮良辰三百杯！” 墨峥说罢，双臂展开，呈个大字躺在花间，面泛桃花，笑靥如醉。“美！” 芬妮娅抖了抖耳朵，呆呆地望着墨峥，俏脸渐渐泛起红晕。 蒂蕾莎走到墨峥身旁，轻轻踢了踢墨峥的大腿外侧。“别美了，赶紧起来给我们授权。” 众人从爱莉雅口中得知，想要进出火种库，除了通过虚空神光戒开的传送裂隙外，就只走传火圣碑开启的传送门了。而使用传火圣碑，则需要虚空神光戒的两位主人共同授权。 墨峥站起身来，身上和头上沾满了花瓣，却掸也不掸。“大家过来，把手放在树上。” 众人围在水晶树前，同时伸手触摸水晶树。墨峥向爱莉雅点了点头，二人心念一动，树干涌出以太炼构基，在每个人的右手中指上，凝构出一枚透明指环。指环非金非玉，造型朴实无华，质地坚韧温软。 众人摆弄着手中指环。 墨峥清了清嗓子，道：“这是连结指环，戴上之后就可以通过传火圣碑进入火种库了。以后连结更多火种库，还会解锁更多新功能。对了，我刚刚还顺便给你们每个人都赋了神光印，你们现在可以使用心智力场了。” 奎希娅用鼻子闻了闻连结指环，问：“这个怎么用啊？” 爱莉雅将手放在水晶树上，道：“像这样，然后想着你要去哪块传火圣碑。” “嗷！”奎希娅伸手摸树，接着便“钻”进树干里，传送走了。 莎露将手放在树上，刚要传送，却被“钻”回来的奎希娅一头扑倒在地上。 莎露揉了揉摔疼的屁股，蹙眉看着奎希娅。“你干嘛呀？” 奎希娅的狼耳紧贴在头上，尾巴夹着紧贴在腹前，眉头皱成个川字，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对莎露道：“臭死我啦！” 众人一愣，陡然想起了那块站满海怪肠胃液的传火圣碑，于是齐刷刷地向后撤了一步，扭头看向墨峥。 墨峥尴尬地搔了搔头，“待会儿我去把它洗干净，大家去收拾行李吧。收拾好了用连结瞳和我说一声，我去帮你们搬过来。” 墨峥说完，打开了一个连结到爱莉雅房间的传送裂隙。 众人鱼贯而入，莎露去而复返。 墨峥看着莎露问：“怎么了？” 莎露一脸认真地盯着墨峥，“多洗几遍，一定要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味道都没有。” “知道啦，放心吧。” 63.霜狼公会 两日后，寒沙大陆，东海岸，巨鲸海湾，巨鲸城，港口。 蓬莱天隐形浮于云层之上，圣都在能量护罩的保护下，天气不冷不热，气压刚好。 墨峥凭借重力念甲提前在外海降落，于海面取出白鲨号。再以传送裂隙接引爱莉雅、克洛伊、芬妮娅和奎希娅，乘坐白鲨号前往港口。莎露和蒂蕾莎则留在蓬莱天上打理城市政务。 巨鲸城盘踞整个巨鲸湾，是一座石木混合着钢铁的蒸汽化海港城市。冒着黑烟的高大烟囱、散着白色水蒸气的金属管道、叮当作响的轨道巴士车、高大的钟表楼。 白鲨号靠港的码头位于巨鲸海湾最北端，是猎人公会专用码头。 墨峥一脚踏出船舱，若不是还有一只脚踩在圣遗物白鲨号上，他真觉得穿越回了工业革命时代。码头上、栈桥上、街道上，到处是人，仿佛到了早高峰时期的闹市区地铁站。 这里的人大多头戴鸭舌帽，穿着棉质的厚衬衫和背带裤，然后或围着脏兮兮的工坊围裙，或穿着一件塑料布的防水大衣。 在圣遗物时代中，人类原生科技的天花板虽然止步于蒸汽工业，但由于生产类圣遗物的存在，导致许多科技跳跃。所以在这座蒸汽化的城市中，也有穿着动力强化外骨骼装卸货物的码头工人。 克洛伊环望整个海港。“哇，原来寒沙大陆这么热闹啊！” 奎希娅翘着鼻子道：“当然啦，这里可是东海岸最大的贸易港。” 墨峥牵着爱莉雅的手，走过奎希娅身边，“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 奎希娅摇摇头，“我们家在霜狼寨，这里只是我们的据点。” “哦，那你家比这里还大？” 奎希娅又摇了摇头，“芬妮娅说过，寨子要是修的太大，商人们看到就不敢路过了。” 墨峥的眼皮微微一跳，歪头看着奎希娅，“寨子修哪了？” 奎希娅嘿嘿一笑，“山上。” 墨峥转身看向刚踏上码头的芬妮娅，调侃道：“你们还真家大业大啊。” 芬妮娅微微一笑，“我们霜狼公会的佣兵收费虽然高，但绝对整个东部最安全的。” 墨峥歪头翻了个白眼，心想：镖局的是你家的，山贼的也是你家的，不安全就有鬼了。 墨峥单膝跪地，将爱莉雅散落的头发揶进兜帽，将帽沿仔细理好。“这里太乱了，跟紧我。” 爱莉雅微笑着点了点头，“嗯！” 栈桥尽头的告示板上印着城市地图。城市由低到高分为三个阶层。港口区、仓库区、贸易区等等位于第三阶层。工房区、旅宿区、拍卖区等位于第二阶层。市政区、居住区、公会区位于第一阶层。 一行人沿着城市北边的货道一路向上，绕过拥挤嘈乱的二三阶层，来到第一阶层公会区。 货道尽头。奎希娅停下脚步，伸手指着远处高楼。“那就是我们的公会了。” 众人顺势望去。高楼四四方方，共有三层，第一层约两个篮球场大小，第二层约一个场大小，第三层则只有半个球场大小，房顶上竖着一面红底白纹的狼头旗帜。 爱莉雅歪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公会是做什么的呀？” 奎希娅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就是接受委托地方。比如武装护卫啊，货物运送啊，探索遗迹啊，狩猎魔物啊什么的，都是我们公会的经营业务。对了，”奎希娅竖起耳朵四处望了望，夹着尾巴凑到众人中间，压低音量做贼似的悄悄道：“等下有外人在的时候，千万别说修寨子的事啊。” 众人微微一乐，皆会意的点了点头。唯独克洛伊挠了挠头，问：“为什么不能说啊？” 奎希娅一愣，蹙眉挠了挠后脑勺，“为什么……唉呀，反正芬妮娅说‘不能说’，就是不能说。” 克洛伊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哦～我懂了！” 奎希娅眼睛一亮，竖起耳朵，“你懂了？” 克洛伊：“芬妮娅就是你们这边的圣守大人。” 奎希娅：“圣守大人，那是啥？” “圣守大人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这样就少犯错。” 奎希娅想了想，接着疯狂点头，“对对对，芬妮娅就是圣守大人。克洛伊，你好聪明啊！” 克洛伊双手呈V字型握在小腹前，小幅扭动着腰臀，脸颊微红地看着奎希娅，“其实你也挺聪明的，而且长得很漂亮。如果可以的话，咱们……” 奎希娅握住克洛伊的手，满脸兴奋地说：“嗷！咱们要做永远的Friends！” 克洛伊一愣，顿时就蔫了。 奎希娅垂下狼耳朵，歪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克洛伊。“你不愿意吗？” 克洛伊当场萌毙，连连点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嗷！那我们去公会吧。”奎希娅说完一溜烟跑向了公会。 克洛伊望着奎希娅的背影，心情复杂。 墨峥走到克洛伊身旁，拍了拍克洛伊地肩膀，递给她一块手帕。 克洛伊推开墨峥递来的手帕，“我又不是莎露，才不会为这种事掉眼泪。” 墨峥：“给你擦鼻血的。” 克洛伊：“哦。” ………… 霜狼公会，一楼大厅。 工业化城市一般灰尘很大，尤其是烧煤的蒸汽都市，但整座霜狼公会内部打扫的干干净净，可谓是纤尘不染。 公会大厅一共有六个服务窗口。对应着「武装护卫」、「货物押运」、「遗迹探索」、「魔兽讨伐」、「证书评定」和「特殊委托」。每个窗口里都坐着一位穿着制服的年轻女性，其中三位长着狼耳，两位长着猫耳，一位长着狐耳。此外还有两位狼男门卫和两名猫女侍从。 货物押运窗口前的队伍最长，排了六人。武装护卫其次，排了四人。证书评定的窗口前排了两位客人。其他窗口都没有人排队。所有人都小声的说着话，相比于外面的工业机械声要安静许多。 门卫和侍从见到奎希娅和芬妮娅，均只是点头行礼，并未大声敬礼。芬妮娅摆摆手，示意大家各忙各的，便领着墨峥一行人上了二楼。 ………… 霜狼公会，二楼会议室。 会议室大概六十多平米，木制的地板，石膏抹平的墙壁。这个会议室虽不如蓬莱天宫的大，但东西却比蓬莱天宫要齐全。沙盘、地图、圆形会议桌、资料柜、白板、投影仪、沙发、茶台、油灯等等一应俱全。 墙上除了地图和公会旗徽外，还挂着一把铸造用的锤子。锤子的形状很像漫威电影里的雷神之锤，锤身全体闪耀着星辰般的点点微光，锤柄上裹着白色软皮，末端扣着一团灰色狼毛绒饰。 墨峥用以太感知仔细探察，发现其散发的以太波动很奇特，自己竟辨不出究竟是什么材料。“芬妮娅，那个锤子？” 芬妮娅神色一僵，双手微微握紧，道：“一把装饰锤而已。”接着快步走到沙盘前，拿起一支木头长棍，道：“我来给大家简单介绍一下寒沙大陆的情况吧。” 64.寒沙大陆 芬妮娅开始介绍前，墨峥打开传送裂隙，将莎露和蒂蕾莎也接了过来。芬妮娅先用墙上的一幅地图，给大家简单介绍了寒沙大陆的地理情况。 寒沙大陆主要分为两块区域，一是寒冰天壁圈，二是东部区域。 「寒冰天壁圈」由圣钢建造而成，是个直径三千公里的正圆形的大围墙，围墙高十公里，宽十公里。寒冰天壁圈的内大部分区域为沙漠，只有靠近天壁的区域有少量草原和森林，所以又寒冰天壁圈又称为寒沙大漠。 「东部区域」呈弯月形，对寒冰天壁圈呈半包之势。东部区域多为山林和丘陵，只在靠近沿海的地方有少量平原，面积是寒冰天壁圈的三分之二。 芬妮娅指着寒冰天壁圈道：“这里本是蛇人族的国度。蛇人一直闭关锁国，直到一百年前，圣女奥菲莉雅，也就是我的曾祖母，打开了圣钢大通道，才与圈外有了来往。” 爱莉雅睁大眼睛，看着芬妮娅，“蛇人长什么样子的啊？” 芬妮娅走到资料柜旁，拿出一张画像展开给大家看。画像上是一对蛇人男女，髋部以上是人类，髋部及胯部以下是蛇身。蛇身约占身体全长七分之六，从臀髋粗渐渐缩到小指细。女性上身肌肤细腻，下身蛇鳞柔密。男性上身皮肤粗糙，伴有蛇皮，下身鳞片大而坚韧。 蒂蕾莎举起手，问：“这么大的体型，有几颗心脏？” 芬妮娅：“据说是两心四肺，但蛇人依旧畏寒，且一般不会离开沙漠。” 蒂蕾莎拿出小本本，记起了笔记。 墨峥举起手，“你刚刚说‘本是蛇人的地盘’，难道现在不是了吗？” 芬妮娅：“虫人出现后就不再是了。虫人不是人类，几乎什么都吃，包括同类。蛇人的农田大部分被它们毁了，所以蛇人的人口数量在虫人出现后的二十年里，减了一半多。” 爱莉雅举起手，问：“虫人长什么样子啊？” 芬妮娅：“虫人种类繁多，我也说不清楚。” 墨峥指了指沙盘上，问：“这些插着不同旗帜的城市是什么意思？” 沙盘主要展示东部区域的城市分布，与城市间的交通道路。这些城市模型做的很精致，每个城市都插着一个硬币大的小旗帜，上面画着不同的纹章。 芬妮娅：“东部区域一座城就是一个国，国与国之间有联邦也有敌对。” 墨峥摸了摸下巴，问：“我们有城吗？” 芬妮娅点点头：“巨鲸湾就是我们的。” 墨峥看着芬妮娅，期待着她能再报出几座城市的名字。然而芬妮娅只是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什么。 “呃……所以我们有一座东海岸最大的贸易港口城市和一些……山寨？” 芬妮娅点点头：“此外我们在很多城市都有产业。” 墨峥想了想，道：“这里是你的地盘，接下来的计划由你定吧。” 现在连结瞳已经量产化，蓬莱天的修复速度正在稳步提升，旗舰也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但蓬莱天的人口实在太少，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以民生，也就是人口发展为主要方针。而这些事情只要交给蒂蕾莎和莎露全权负责就行了。所以墨峥现在是闲人一个，打算和爱莉雅在寒沙大陆好好度个蜜月，顺便找找火种库，帮芬妮娅解决些麻烦啥的。 芬妮娅想了想，道：“如今局势，龙枝帝国必然自立圣盟。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会先统一蒂法大陆，然后在征战寒沙。”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联合各个城市一同抗击外敌？” 芬妮娅摇了摇头，“大部分临海城市与龙枝帝国有贸易来往，一旦龙枝帝国打过来，他们很可能第一时间变为龙枝帝国的盟友。” 墨峥支起下巴，“Emmm……你是要我统一东部区域吗？” 芬妮娅点点头，“统一是必然的。我们辛苦布局多年，就是在等待时机成熟。如今有火种计划撑腰，终于可以大干一番了。” “呃……所以我的任务究竟是啥？” “我希望你能去寒沙大陆，为我们争取一位盟友。” “呃……盟友的话，不应该是你去争取更合适吗？你们霜狼公会家大业大的，可比我这拖家带口赌债累累的光杆皇帝强多了。” 芬妮娅咬了咬下唇，道：“因为一个特殊的原因，这件事由我们来做会很难，所以只能请你以蓬莱天的名义去做这件事了。” 墨峥：“特殊原因？” 芬妮娅用手握着左臂，垂目沉思，抿嘴咬着下唇，神情失落。奎希娅则双手扒在桌边，下巴搁在两手间，垂着耳朵，尾巴蜷在身前，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芬妮娅。会议的气氛陡然沉重起来。 墨峥坐直身体，看着芬妮娅的眼睛，沉声静气地说：“没关系，等你准备好了再告诉我吧。这任务我接下了，包在我身上吧。” 芬妮娅一愣，抬头看着墨峥，见他满脸真诚，顿时心生感动。“墨峥，谢谢你。” ……… 之后，墨峥让芬妮娅着了个安全隐秘的仓库，在那里设置了一座大型传送门。然后帮芬妮娅数了一千枚金币，其实是在金币上标虚空印。芬妮娅这些天积累的报告和账本，全部搬回了神光树，借双倍时间的优势，还起了功课。 随后，蓬莱天重新起航，前往霜狼寨。此行的目的，是将补给岛的村民安置妥当，并将芬妮娅和奎希娅的母亲贝阿托莉绮接到新家。 ………… 次日清晨，蓬莱天圣山山顶。墨峥遥望西方，一条一眼望不到头尾的银白色冰峰山脉，将天际线藏入云海。 墨峥：“那就是寒冰天壁？” 芬妮娅：“对，飘往大陆内地的雨云都被它挡住了，所以积了千年不化的坚冰。” 墨峥：“翻过去之后就是沙海？” 芬妮娅：“进入沙海前，还有一片雪水滋养的森林。” 墨峥：“你进过沙海吗？” 芬妮娅摇摇头，“没有。奎希娅进去过，她说那里的虫人很坏，无论如何也不让我去。”芬妮娅指了指山脚下的一片森林，“那里就是我们的山寨了。” 墨峥：“好的大王。” ………… 山林之中，众人在沿着溪水一路向上游前行。 奎希娅一路上活蹦乱跳，领着爱莉雅一会儿捉石蛙，一会儿追兔鼯。芬妮娅不急不慢地跟在后面，每当两人偏离路线时，就开口唤她们回来。墨峥左手一大笼蟹，右手一大笼虾，身后还背着一条四米多长的胖头鲨。鲨尾和鲨头之间用一根粗绳绑着，身体完成了U型，尾巴才没拖到地上。 墨峥停下脚步，喘了口气。“大王，我渴了。” 芬妮娅拿出水壶，打开盖子，给墨峥喂了口水。“你放在戒指里不就好了？” 墨峥用力抬了抬两只手，嘿嘿一笑，“第一次去你家做客，空着手多不好意思啊。这么提着，既有面子，又能锻炼身体。一举两得，多好。” 芬妮娅白了墨峥一眼，道：“待会儿进了寨子，就别一口一个大王了。你好歹也是英雄王，拿出点气势来，别让那群土包子看扁了。” “呃……怎么做？” “学你的好邻居呗。” 墨峥学着泰伦威尔的样子，锁住眉头，扬着下巴，用鼻孔看人。“这样吗？” “噗——还是别了，像个傻子。”芬妮娅将水壶贴在嘴上喝了一口，拧上盖子。“待会儿少说话，我来帮你装。” 墨峥看了眼水壶口，又看了看芬妮娅的嘴唇。“哦……” “怎么了？” “没事，走吧。”墨峥绕过芬妮娅，快步走了出去。 芬妮娅一脸古怪地看着墨峥的背影。那条胖头鲨的嘴巴可真大——等等，嘴巴？芬妮娅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水壶，白皙的脖颈泛起嫩红。 65.秀儿 深入山林不久，墨峥一行人遇到了三名巡山卫兵。领头的汉子狼耳狼尾都是灰色，其余两名和墨峥一样是无征者。三人身高体壮，穿着毛茸茸的兽皮猎衣，好似三只狗熊。。 灰耳朵抱拳行礼，“大小姐，二小姐，你们总算回来了。” 芬妮娅点头回礼，侧身让出墨峥，“你们辛苦了。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新盟友，史上第一位无征者英雄王，锁天奴约的终结者，天空之城的唤醒者，蒂薇雅人的解放者，蓬莱天的主人，神圣蒂薇雅的建国帝圣皇，墨峥·蒂法雷特皇陛下。” 三人名巡山者看着墨峥背后那条咧着一口尖利白牙的胖头鲨，三脸懵β。 墨峥也是一脸懵β。原来我这么牛叉的吗？ 芬妮娅故意咳嗽了一下。“见到皇帝陛下，要行最高礼。” 灰耳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赶忙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恭谨道：“霜狼寨第一巡山小队队长，霜狼族战士多多隆·灰爪，参见皇帝陛下！” 其余两名巡逻兵，也赶紧随着队长一同行礼，“参见皇帝陛下！” 墨峥帅脸一红，压低嗓子，故作深沉地说：“诸位免礼。” 三人抬头看向芬妮娅，见芬妮娅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来。 芬妮娅：“替陛下拿行礼。” 多多隆：“是！” 两名手下上前接过墨峥手里虾蟹笼，结果入手瞬间皆被突如其来的重量弄得岔了一口气。多多隆见手下如此丢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到墨峥身后去接胖头鲨。 墨峥紧了紧背绳，道：“这条胖头鲨很重的，要不还是我自己来背吧。” 芬妮娅抖了抖耳朵，道：“没关系，多多隆是寨里出了名的大力士。” “哦，那就好。”墨峥一听对方是大力士，便放心地卸下了帮鲨鱼的背带。结果那胖头鲨轰的一声，将多多隆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墨峥刚要伸手施救，却被芬妮娅悄悄拉住了。 墨峥用念力悄悄传声道：“不救吗？” 芬妮娅同样用念力悄悄回道：“多多隆性子豪爽，在寨里很有威望。他若服了你，寨里的汉子就大半部分都服你了。” 多多隆运起体念甲，想要将胖头鲨推开。但这条胖头鲨生活在深海，肉紧得很，比看上去要重得多。而且不仅重，还滑不溜秋地着不了力。所以多多隆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将胖头鲨推开。 其余两名巡山卫赶忙放下虾蟹，一人抓只一只胸鳍，想要搬鲨救人。结果挣得脸红脖子粗，胖头鲨也就是点了下头。 墨峥见多多隆脸色发青，赶紧运起体念甲，一手扣住胖头鲨的尖牙，将鲨鱼抬到了一边。 多多隆猛吸一口大气，脸色顿时好了许多，接着看到墨峥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多多隆借墨峥的手从地上爬起来，随即抱拳行礼。“陛下好力气。” 墨峥尴尬地搔了搔头。“这家伙死沉死沉的，我也是运着念甲才背得动。这事怪我，没和你打招呼，对不住啦。” 多多隆一愣。这胖头鲨有多沉，他才刚刚亲身体验过，自是清楚的很。而墨峥仅靠一只手，就轻轻松松把它搬开了。这等豪力，十个自己也抵不过啊。可这位皇帝陛下非但没因此看轻自己，还主动承担责任，放低身份向自己道歉！？ 多多隆看着墨峥真诚的微笑，顿时对这位皇帝陛下充满了好感，敬仰之情油然而生，于是再次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礼道：“陛下好气魄，多多隆佩服！” 其他两名巡山卫，见状也再次向墨峥行礼。“陛下好气魄，我们佩服！” 随后，墨峥与多多隆一前一后合力扛着胖头鲨，向山寨前进。 进寨前，众人又遇到了一支巡山队。三名汉子接替墨峥的位置，与多多隆一道，四人全力运起外体念甲，终于勉强扛住了胖头鲨。 ………… 霜狼寨建在一座雪水化成的瀑布边上。十来座石木建成的平房，屋顶上种了草皮和小灌木做伪装。据芬妮娅说，这里只是寨子的核心地带，周围还有很多隐蔽的山洞、地穴、树屋，供族人藏居。 进入寨门后，奎希娅便一直紧跟在芬妮娅身边。右手与芬妮娅握着，尾巴绕到身前，用左手抱着。两只耳朵高高竖起，像雷达似的，从前转到后，从后转到前。那警惕的模样，仿佛寨子里潜伏着一只吃人的大老虎。墨峥见状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爱莉雅的手。 众人走进寨子中央最大的房子。大厅里站着三名霜狼族少女，分别穿着魔法少女装、吾王saber装和黑岩射手装。少女们各自摆着造型，一动不动的，好像服装店里的人偶模特。把墨峥看得一脸懵β。 这是啥情况啊，二次元COS展吗？ 奎希娅双脚站成内八字，双手抓着芬妮娅的胳膊，尾巴夹在大腿中间，膝盖紧靠在一起，两条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三名替墨峥拿行礼的巡逻兵，也脸色苍白的站在门口，不敢进来。 芬妮娅抬手揉捏两边太阳穴，对多多隆道：“把东西放下，你们可以走了。” “谢二小姐。”多多隆随即丢下手中的胖头鲨，调头就跑。 三名霜狼族少女立即楚楚可怜地看着芬妮娅。 芬妮娅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稍微坚持一下，我试试看吧。” 奎希娅双手抓紧芬妮娅的胳膊，可怜巴巴地看着芬妮娅的眼睛，一个劲儿地摇头。 芬妮娅摸了摸奎希娅的头，沉声道：“别怕，要是你被母上抓住了，我一定会尽快救你出来的。” 奎希娅听完耳朵一垂，面如死灰。 此情此景，墨峥不禁咽了下唾沫，将爱莉雅搂紧在怀里，悄悄退到了门边。 芬妮娅深吸一口气，呼出，然后又深吸一口气，高声道：“母上大人，我们回来了。” “啊！” 内屋传出一声少女的惨叫。奎希娅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脚步声响起。一位霜狼族少女快步走了出来。少女穿着一件初音未来COS装，但左臂少了一只护袖。她右手捂着无袖的左臂，显然是受伤了。少女见到芬妮娅后，两眼泛出泪光，“二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芬妮娅拿开少女的手，少女白皙的胳膊上血珠直冒。芬妮娅蹙眉叹了口气，“抱歉，让你受苦了。” 少女摇摇头，“没事没事，只要二小姐您回来了就好。” 芬妮娅对其余三名少女道，“你们都走吧，有事我替你们担着。” “谢谢二小姐。”三名少女如获大赦，扶着受伤的少女一同逃出了门。 内屋再次传来脚步声。奎希娅全身一激，双手紧抱住芬妮娅的大腿，闭着眼睛瑟瑟发抖。爱莉雅躲了墨峥身后。 66.你可以抱抱我吗？ 脚步声由朦胧变清晰，一位身穿红黑色哥特萝莉装的美妇人走了出来，正是贝阿托莉绮。 贝阿托莉绮没有狼耳和狼尾，白色圣发高高盘起在头上。身高一米六五，容貌与奎希娅八分相似。一顶带有面纱的小礼帽斜斜戴在头上，黑色薄纱朦朦胧胧遮住眼鼻，露出艳丽红的唇与小巧的下巴，在一把黑纱折扇的扇动中时隐时现。 黑丝绒的高领衫，多层蕾丝的泡泡袖，臂端秀着蕾丝花圈的连袖长手套。肩膀圆润，手臂纤长。深红色的百褶裙，长度刚好垂至膝盖，裙摆上绣着三层黑色荷叶边。体态纤盈有致，全身不带一丝赘肉。红黑相间的丝绵长筒袜，黑色软皮高筒圆头皮靴，配上厚厚的鞋底，将腿部线条勾勒得更加纤长圆润。 贝阿托莉绮无疑是圣女奥菲莉雅的亲生女儿，圣女奥菲莉雅早在一百年前就与蛮族首领暗结珠胎，但眼前的贝阿托莉绮相当年轻，看上去至多三十来岁，更像奎希娅和芬妮娅的姐姐。 墨峥看着年轻貌美的贝阿托莉绮，心想：传说蒂薇雅族圣女能活三百多岁，依旧年轻貌美，看来是真的。 芬妮娅双手攥起，语速为快地说：“母上，您不是答应过我再也练针灸术的吗？” 贝阿托莉绮笑得风轻云淡，快速而小幅地摇着扇子，“我是没再练了啊。” “那宁宁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还有您这身奇怪的……礼服？” 贝阿托莉绮笑眯眯地原地转了个圈，裙摆飘起，刚好露出灯笼裤的蕾丝花边。“好看吗？” “好看！”墨峥发自真心地赞美道。如此考究的做工，如此优秀的模特，简直业界良心啊！ 贝阿托莉绮循声望向门口，但当她看到墨峥的身影时，双瞳猛然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小……毛……球？” 墨峥恍然诧异，因为仅仅一瞬间，他仿佛从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中同时听到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失而复得的幸喜、渴望触摸的冲动和畏惧真相的逃离。 芬妮娅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母上，你看清楚点！” 贝阿托莉绮回过神来，掀开面纱看清了墨峥的样貌。她眼中泛出深深地失落，逃也似的俯身去捡折扇。当她再次站直身体时，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笑容，只是眼眶多了一条细细的微红。 贝阿托莉绮快步走向墨峥，笑眯眯地扇着扇子，“小哥哥嘴真甜，怎么称呼呀？哪座山头的呀？结婚了没呀？” 墨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夫人您好，我叫墨峥，蓬莱山人，已经结过婚了。” “哦，结过婚啦……”贝阿托莉绮看向躲在墨峥身后爱莉雅。 爱莉雅戴拉低兜帽，往墨峥身后缩了缩。 芬妮娅幽幽地松了口气。“母上，他是——” “您女儿真可爱，我也有两个女儿，不过我现在已经单身了，哈哈哈哈哈……”贝阿托莉绮快速摇动扇子，笑声越来越虚。 墨峥尴尬陪笑，末了侧身让出爱莉雅，搂着爱莉雅的肩膀道：“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妻子，爱莉雅。” 贝阿托莉绮的笑容瞬间凝固，雪白的脖颈微微泛起红潮，用扇子遮住胸前的雪白。然后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向墨峥微微一笑，转身向芬妮娅虚声道：“也不事先说一声。” 芬妮娅声音正常道：“我发了消息的，是您自己没看。” 贝阿托莉绮脸颊一红，扬起下巴道：“你天天给发禁行令，这不准那不准的，我才懒得看。” 芬妮娅无奈地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道：“我来介绍一下吧。墨峥，这位是圣女奥菲莉雅的女儿，我和奎希娅的母亲，贝阿托莉绮。” 贝阿托莉绮提起裙摆，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芬妮娅：“母上，墨峥是我们的新盟友。他是史上第一位，锁天奴约的终结者，天空之城的唤醒者，蒂薇雅人的解放者，蓬莱天也就是天空城的主人，神圣蒂薇雅的建国帝圣皇，墨峥·蒂法雷特皇陛下。” 贝阿托莉绮微微一愣，沉身行阴阳交扣礼，“贝阿托莉绮，感谢您解放了母亲的族人。” 墨峥：“夫人客气了，这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 芬妮娅：“母上，这位是爱莉雅·墨怜·蒂法雷特，神圣蒂薇雅的建国皇圣女，是纯血真祖。” 纯血真祖是生命圣树蒂法雷特自行孕育降生的圣女。换言之，就是火种计划创造出来的初代蒂薇雅人。通常生命树不会自主孕育真祖，但是当真祖血脉稀释到一定程度时，圣树就会再次激活火种计划，创造出一名纯血真祖。纯血真祖的诞生，对蒂薇雅人而言，意味着先祖降临，护佑后代。 贝阿托莉绮娇躯一震，提起裙摆单膝跪地，行阴阳交扣礼。“贝阿托莉绮，拜见真祖大人。” 爱莉雅怯生生地回了个礼，道：“很高兴见到你，贝阿托莉绮。” 芬妮娅：“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议事详谈吧。” ………… 寨主议事厅中。 芬妮娅站在桌边泡着红茶。贝阿托莉绮端坐在长桌内头的主位上，一手摇着小扇子，一手抚摸着奎希娅的头顶。奎希娅鸭坐在贝阿托莉绮腿边，下巴搭在母亲大腿上，耳朵和尾巴都伏着，一动不敢动。 墨峥抱着爱莉雅坐在长桌对面的客座上。爱莉雅望着贝阿托莉绮膝头的奎希娅，眉毛微微压低，小手搓揉着衣角，牙齿咬着下唇，眼中满是憧憬。 墨峥通过以太感知察觉到了这一切，他握住爱莉雅的手。【宝贝儿，要不咱们认贝阿托莉绮做义母吧？】 爱莉雅微微一怔，转头看着墨峥的脸。 墨峥微笑着点了点头，【放心，一切有我。】 爱莉雅扶着长桌走向贝阿托莉绮，但走到一半时又停下了。 贝阿托莉绮向前倾身，担心地看着爱莉雅，“真祖大人，您怎么了？” 爱莉雅向后退了一步，转头看向墨峥。墨峥微笑着用眼神给予鼓励。 爱莉雅手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转向贝阿托莉绮，声音微微颤抖地说：“贝阿托莉绮……你可以……可以……抱抱我吗？” 67.大魔导师之书 贝阿托莉愣了一下，接着放开奎希娅，起身走到爱莉雅面前，张开双臂。爱莉雅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人类的孩子天生向往母爱，这是来自哺乳动物或者说是社会动物最原始的依恋。即便是被圣树孕育至断奶才降生的爱莉雅，也会在出生后迷恋年长女性的柔软与丰满。 在族人眼中，爱莉雅是无比神圣的存在。但在爱莉雅心中，那美好的柔软才是真正神圣的存在，仅仅触摸就能让她感到安适。 爱莉雅三岁时从圣树枝头破茧降生，此后一直被姐妹们奉做圣女殿下。在遇到墨峥前，会抱她的人只有安娜和蒂蕾莎。 安娜愛爱莉雅，但她是龙枝帝国培养的监管者，注定要亲手将爱莉雅献祭给自己的主子，所以她对爱莉雅的情感中掺杂了太多愧疚。而人类天生会逃避让自己不适的刺激源，所以安娜对爱莉雅总是若即若离，保持着距离。 蒂蕾莎也愛爱莉雅，但她对爱莉雅的情感中，作为圣守的天赋职责总是放在第一位，再加上她本身就是个钢铁直女，所以爱莉雅从蒂蕾莎身上找到的爱，更像是父爱，不动如山的父爱。爱莉雅既坚强又聪明，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她会用幻想来弥补，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 在爱莉雅的梦里，一直有位母亲，朦朦胧胧却无比温馨亲密。无数次，她在梦醒后，努力想记清母亲的音容笑貌。但圣岛上没人拥有与她相似的外貌，相同的白发，所以爱莉雅只能照着镜子，想象母亲的样子。然而今天，当爱莉雅看到贝阿托莉绮时，那个做了十年的梦，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墨峥悄悄走到爱莉雅身后，用手托住爱莉雅的背，将她轻轻推到贝阿托莉绮怀里。贝阿托莉绮顺势将爱莉雅抱住。爱莉雅怔怔地呆了几秒，然后泪水模糊了视线。 贝阿托莉绮一手扶着爱莉雅的背，一手抚着爱莉雅的头，柔声微颤地说：“爱莉雅，我也流着蒂法雷特的血，我们是真正的家人。” 爱莉雅抬起头，泪眼濛濛地望着贝阿托莉绮。“我可以叫您妈妈吗？” “当然可以。”贝阿托莉绮双膝触地，与爱莉雅头碰着头，“只要你愿意，我就是你的妈妈。” “妈……妈。” “嗯。”贝阿托莉绮和爱莉雅额头相抵。 “妈妈。” “嗯。”贝阿托莉绮亲昵地蹭了蹭爱莉雅的鼻子。 “妈妈！” “嗯!”贝阿托莉绮双手捧着爱莉雅的脸，在她脸蛋上亲了亲。 爱莉雅红着脸甜甜地笑了起来。 贝阿托莉绮拿出手帕为爱莉雅擦干泪水，然后牵着她回到座位上，将她抱起来侧坐在自己腿上。“奎希娅，芬妮娅。从现在起，爱莉雅就是我的亲女儿，你们的小妹妹。你们要好好宠着她，知道吗？” 芬妮娅点点头。“知道了。” 奎希娅伏着耳朵，抱着尾巴。“母上，您不会用针扎爱莉雅吧？” 贝阿托莉绮眉头一皱，“废话，她又没生病，我扎她干嘛？” 奎希娅后退一步，“那、那万一爱莉雅生病了呢？” “不扎不扎，我不是答应过你们，不碰针灸了吗？” 芬妮娅端来一杯泡好的红茶放到贝阿托莉绮面前。“那宁宁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贝阿托莉绮耸耸肩，“我当时正在缝一只袖套。听到你们回来，一激动，就不小心歪了一针。” 芬妮娅支手扶额。“您又挖出什么奇怪圣遗物了？” 贝阿托莉绮直起身子，两眼放光地说：“我挖到一本魔导师之书。” “魔导师之书？” “对啊，书里的小哥哥小姐姐穿的可漂亮了，我身上穿的这套衣服就是照着书里做的。” 墨峥站起身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母上大人，那本书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贝阿托莉绮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银白色金属块，从长桌这头滑到另一头。 墨峥接住银白色金属块，使用方式随即传入脑中。他在金属块上画出一个启动符文，金属块随即自动展开成一张薄薄的PAD。 《那年那兔那些事儿》《命运之夜》《钢之炼金术师》《寒蝉鸣泣之时》《叛逆的鲁路修》《来自新世界》《命运石之门》《全金属狂潮》《魔兽世界》《光环宇宙》《漫威宇宙》《DC宇宙》……用户名——虚空弥。 Emmm……墨峥抬头望着贝阿托莉绮，“这本书您是在哪找到的？” 贝阿托莉绮抬手指了指天花板。 墨峥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天上掉下来的？” 贝阿托莉绮：“是寒冰天壁啦。” 芬妮娅端着一杯刚泡好的红茶，放到墨峥面前。“寒冰天壁圈是个巨型圣遗迹，寨里的人没事就会去探探宝。” 墨峥将魔导书递给芬妮娅，端起红茶品了一口。“好香。” 芬妮娅快速看了几页漫画，然后将书还给了贝阿托莉绮。“下次缝衣服，请用假人做模特。” 贝阿托莉绮吐了吐舌头，不置可否。 墨峥放下杯子，看向芬妮娅。“这么说来寨里应该有不少圣遗物了？” “有用的都用上了，没用的都卖掉了。还有一些不知道做什么用的，都藏在瀑布后面的山洞里。” “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能找到用得上的宝贝。” 芬妮娅点点头。“正有此意。” 去山洞前，芬妮娅召集了寨子里的人，将墨峥简单介绍了一下。一长串名号报出后，众人反应和之前的巡山队长差不多，搞得墨峥尴尬癌都犯了。好在多多隆拍着胸肌力挺墨峥，他才没有尴尬死。 ………… 瀑布后的山洞内，墨峥看着堆成垃圾山似的圣遗物，两眼放光，“我去，这下发财了。” 贝阿托莉绮一脸嫌弃地站在洞口。“一堆坏掉的破烂，有什么好高兴的。” 墨峥将连结瞳摘下，微笑着递给贝阿托莉绮。 “送我的？” “对，见面礼。” 贝阿托莉绮笑眯眯地接了过去戴在手上，一边把玩一边问：“这是圣遗物吗？做什么用的？” “它能让人返老还童，青春永驻，长生不老。” 贝阿托莉绮两眼放光，“快快快，快告诉我怎么用。” “好嘞。”墨峥嘿嘿一笑，打了个响指。 68.一家人 贝阿托莉绮惊讶地看着传送裂隙，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吓得她一把将连结瞳甩到了地上，捂着手腕警惕地盯着化为蛇状的连结瞳。“什么鬼东西？” 墨峥哈哈一笑，将爱莉雅推到贝阿托莉绮怀里。“母上别怕，这是连结瞳，它刚才刺你一下，是在给你注射永生基因，我们都被蛰过了。” 贝阿托莉绮搂住爱莉雅，蹙眉揉着手腕，“臭小子，吓死我了。这个呢，这个洞是什么？” “这是传送裂隙，连结到另一个世界的传送门。” 贝阿托莉绮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你想带我去哪？” 墨峥神秘一笑，“来了你就知道了。”说完便穿过了裂隙。 芬妮娅对贝阿托莉绮微微一笑。“母上，该您了。” 贝阿托莉绮咽了咽口水。“确定没问题吗？” 芬妮娅点点头，“您就放心吧。” 爱莉雅拉着贝阿托莉绮的手，笑眯眯地将她往传送门里拽，“母上别怕，爱莉雅和你一起。” 贝阿托莉绮一脚踏在裂隙边缘，梗着脖子向后缩，下巴几乎要贴到了脖子上，“咱们不是应该等墨峥回来，报告目的地正确，然后再进去吗？万一传错地方了怎么办？” 芬妮娅伸手按在贝阿托莉绮的背上，将她往裂隙里推，“不会错的，我们天天走，您就放心吧。” “如果我被燃烧军团抓走了，你们一定要来救我啊！”贝阿托莉绮说完，握紧爱莉雅的手，闭着眼睛冲进了传送裂隙。 奎希娅抖了抖耳朵，问芬妮娅：“燃烧军团是什么？” 芬妮娅耸肩摇头两手一摊。“没听过。” 事实证明，女人大多抵不住鲜花的诱惑，如果能抵抗得住，那一定是花不够多。而贝阿托莉绮对鲜花的抵抗力极低，进入神光树的花田后直接变成了花痴，芙蕾雅给她讲解火种计划的时候，她自始至终美得冒泡。 墨峥将水帘洞中的圣遗物全部收进了火种库，让芙蕾雅有空时进行修理。然后又用火种库中的超纳米炼构机造了一座大型传送门，安放在水帘洞中。现在蓬莱天与霜狼寨可以通过大型传送门互通往来了。 这座传送门的一地批使用者，就是补给岛的村民们。芬妮娅将他们安置在霜狼寨，打算等永生基因修复他们的先天残疾和基因缺陷后，再请芙蕾雅为他们解除永生基因，或者让他们自愿选择要不要成为火种计划的执行者。 ………… 三日后，傍晚。寒冰天壁，西南部，圣钢大隧道。 墨峥坐在大篷车前端的长柜上，双手握着陆行鸟缰绳。车篷里，爱莉雅和奎希娅相互依偎着，昏昏欲睡。芬妮娅安静的看着书。 圣钢大隧道是目前穿越寒冰天壁的唯一路径。隧道呈半圆形，全长百公里有余，宽百米，高三十米，上下左右皆由银白色的圣钢，全程灯火通明。 墨峥把缰绳系在车头，缩着肩膀搓了搓手臂，侧身看向车里的芬妮娅。“这么冷，别说是蛇人了，正常人也会顶不住的吧？” 芬妮娅将书收起，揉了揉微微冻僵的耳朵。“这里每年都要冻死好几个赶夜路的裸脚行商，你要是看到路边有人躺着不动，最好下去帮一把。” 墨峥点点头，哈了口气，搓着手小声道：“一定一定，不是生活所迫，谁会来这种鬼地方跑商啊。” 芬妮娅拉开墨峥屁股下的长柜，拽出里面的两卷毯子。毯子由十来张完整的兔鼯皮毛拼接而成，非常暖和。她打开一条给爱莉雅和奎希娅盖上，二人随即蜷进毯子里，睡得更香了。然后又将另一条披在了墨峥身上，自己则裹着一块薄毯，又拿起了书。 墨峥抬起左手，将毯子掀开一半，对芬妮娅道：“过来一起吧，两人会暖和些。” 芬妮娅俏脸一红，看了看奎希娅和爱莉雅。这二人已经抱在一起，将毯子裹紧在身上。芬妮娅抱起上臂搓了搓，抿着嘴坐到墨峥身旁。伸手揪住毯子一角裹住身体，与墨峥保持两只拳头宽的空隙。 墨峥将毯子向芬妮娅那边送了送，自己却露了大半在寒风中。“还要走多久能出去？” 芬妮娅垂下睫毛，将尾巴隔在二人中间，向墨峥那边挪了挪身子，让毯子的利用度高了一些。“一直走的话，子夜之前就能到了。出了大隧道就有个镇子，找个旅馆就能暖暖的睡一觉了。” 墨峥闻着芬妮娅身上的香味，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他慌忙脱了毯子，将芬妮娅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一双眼睛。“那什么，你和她们一起睡觉吧。我身体好，用那张薄毯凑合一下就行了。” 芬妮娅何等聪明，立即明白了墨峥的尴尬，于是就这么保持原样，像个长了腿的粽子般，回到了车厢里。“大隧道里不能过夜。入夜之后，隧道里的寒风越刮越大。人一旦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墨峥抬手摸了摸鼻子，“这样啊……要不我开个传送裂隙，让你们回去睡？” 芬妮娅摇摇头，将薄毯递给墨峥。“就这样吧，万一你睡着了，我也好叫醒你。而且……这样也挺好的，有一家人的感觉。” 墨峥裹上薄毯微微一愣，毯子虽薄，但余温未散，所以格外暖人。 ………… 临近子夜，圣钢大隧道。寒风吹得人脸生疼。 车篷里，爱莉雅和奎希娅抱作一团，睡得正熟。车头长柜上，芬妮娅裹成毯蛹，歪头靠在长柜的坐垫上，面朝墨峥暖和地睡着。 大隧道出口附近聚集了很多人，点着篝火，围坐在一起，神色不安。货车一辆紧挨一辆拦在隧道口，形成一道车墙。 墨峥降低车速，驶近群落。 一个护卫打扮的高瘦男子举着火把迎了上来。男子头上包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他向墨峥点头行礼：“请问车上有猎人吗？” 墨峥点点头，“我就是，怎么了？” “您好，我是霜狼公会的猎人。虫人正在进攻西口要塞，能请您帮忙守城吗？” “霜狼公会？” “是的，事后我们一定重金酬谢您。” “您稍等一下。”墨峥轻轻拍了拍芬妮娅的肩膀，“芬妮娅，芬妮娅？” 69.嗷！打仗喽！ “唔……”芬妮娅抖了抖耳朵，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呃……”墨峥松开缰绳，轻轻捻起芬妮娅的耳朵，对着里面吹了口气。 “嘤！”芬妮娅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睁开眼睛茫然四顾，“怎么了？” 护卫一愣，手中火把差点掉到了地上。“会、会长！？” 芬妮娅睁开天蛛眼看着眼前男子。“你是……利普？” 男子腼腆地微笑，“是、是的，会长，见到您真是太好了！” 芬妮娅松开毛毯，双手撑在长柜坐垫上，探身看着利普头上的绷带。“你怎么受伤了？” 男子攥紧火把，深吸一口气，道：“虫人夜袭要塞，我刚好在城墙上站岗，眼睛中了一发石弹。” 芬妮娅眉头微蹙，道：“你等一下，我穿好装备就来。” “好的会长，但您最好快一点。虫人数量很多，我们的弩箭快要用完了。” 芬妮娅打开装有圣遗物武装的背包，一边在圣遗物上画启动符文，一边对墨峥道：“帮我把姐姐叫醒，我们需要她帮忙。” 墨峥收起双腿，屁股在坐垫上一转，便进到了车厢里。“交给我吧。” 奎希娅睁开眼时，芬妮娅已经穿好了装备。 奎希娅睡眼惺忪地抱着爱莉雅，问：“怎么了？” 芬妮娅双手抓住车篷骨架，扭头对奎希娅道：“西口要塞被虫人袭击了，我先去出去看看情况，你赶紧穿好装备过来。”说完两腿一收，便荡下了车。 “嗷！打仗喽！”奎希娅顿时来了精神，打开背包也开始穿战备。 芬妮娅和奎希娅穿的圣遗武装名为「甲蛛套」，是圣族的突击兵通用基础作战装。头部为「天蛛眼」，躯部为全身一体化的「隐蛛甲」，背部为强化外骨骼「八蛛足」。 这三件圣遗武装占了泰伦威尔珍藏的六成，光是完整的三件套就有十五套，剩下三件多是天蛛眼。目前墨峥、爱莉雅、芬妮娅、奎希娅、蒂蕾莎、克洛伊、莎露和贝阿托莉绮，八个人每人都已一整套甲蛛套。 甲蛛套主要用于小队突击作战，特化了隐蔽侦察能力、强袭突击能力、快速肃清能力、潜袭暗杀能力和单兵游击能力。简而言之就是刺客和斥候，打不了正面持续战，但十分擅长小规模快速战斗。 天蛛眼是常戴装备，几乎只在睡觉时才会取下，进行快速充能。但爱莉雅和墨峥通常是不戴天蛛眼的，因为他俩有更加逆天的以太感知。 圣遗物在佩戴时，能通过涓流充能，延长续航时间。但涓流充能远不如休眠状态时的快速充能效率高。 隐蛛甲是超纳米生化战斗服，休眠状态和圣堂战甲一样，呈篮球大小的银白色金属球体。穿戴时也和圣堂战甲一样，会化为液态，在穿戴者体表构成形。 八蛛足主要由八只蛛爪状机械臂构成。机械臂两两一对，长短粗细各不相同。机械臂可自如伸缩长短，灵活变化角度，依据作战需要，可化为多种形态。休眠状态下，八只蛛爪严丝合缝地紧密收缩在一起，仿佛一块厚实的菱形盾牌。 隐蛛甲化为冰冷的液态，由衣服空隙渗入，紧紧包裹奎希娅的肌肤，激得奎希娅一个冷颤，连打了三个喷嚏。 奎希娅穿戴好隐蛛甲后，便抱着八蛛足直接跳下了车，然后一边向大隧道外跑，一边反手将八蛛足贴在后腰上。 八蛛足迅速展开一条外脊椎，与隐蛛甲连结为一体。八只机械臂无声而迅速展开至两米长，带着奎希娅像蜘蛛般在隧道侧壁上快速爬行。奎希娅越过隧道中拦路的货车，向芬妮娅追去。 奎希娅跳下车时，爱莉雅也醒了过来。看见墨峥正在穿圣堂战甲，便问：“哥哥，有敌人吗？” 墨峥点点头，“有虫人袭击要塞，奎希娅和芬妮娅已经去了，我也准备去帮忙，你要不要先回虚空神光殿避一避？” 爱莉雅摇了摇头，从戒指中取出隐蛛套。“我也去，我想看看虫人长什么样。” “那你不要参加战斗，只穿隐蛛甲跟着我，好吗？” 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 圣堂战甲作为单兵主力作战武装，在火力、机动性、防御性、续航能力、多环境适应能力等方面数值很高，且实现最佳平衡。简言之就是标准的多面手，既能打正面团战，也能深入敌后单兵无双。 圣堂战甲需要圣堂级基因序列才能穿戴，虽然执行者有连结瞳可以更改穿戴权限，但高性能所产生的高负荷，只有基因序列达到圣堂级的身体才能支撑得住，所以目前所有执行者中，就只有墨峥和蒂蕾莎能正常使用圣堂战甲。 相比而言，隐蛛甲则会根据穿戴者基因序列，解锁相应的使用权限。这么设计主要是因为突击兵小队在执行救援行动时，会将备用作战服分给被营救者穿戴，以提高行动成功率。 二人武装完毕后，墨峥抱着爱莉雅，一个冲刺，两腿奋力一蹬，便从货车连成的路障上方越了过去。 ………… 深夜，西口要塞内灯火通明，硝烟弥漫。墨峥抱着爱莉雅跑出大隧道，同时开启以太感知搜集情报。 西口要塞的城墙由钢筋铁板建造而成，高十米，厚三米，成半圆形，两头连着寒冰天壁。城墙顶部伸出五架吊桥，吊桥上站满了弩箭手和火枪手。此时正值酣战，箭弩破空声、火枪爆射声不绝于耳。 城墙下的暗林中，窸窸窣窣的沙沙声此起彼伏，仿佛千足蜈蚣从耳膜上爬过，一条又一条，消失在耳洞深处不知所踪，令人毛骨悚然。 虫人的体形外貌相较于人类，更像是异形与昆虫的混合体。螳螂似的三角形头部，长着硕大的复眼，竖着条长长触须。异形似的身体与四肢，全身包裹着象牙色的几丁质甲壳，且在肩部、肘部、膝部，胫骨前侧，长满了小指长的锋利倒刺。 虫人腹部靠近肋骨下沿的地方，生有一对小肢，比例好似霸王龙的前爪，手脚和这对小肢都只有四根手指。而在手掌外侧，也就是小指根与手掌右下方的凸骨之间，长有一根与小臂同样长度的可折叠的螳螂爪刃。爪刃折叠收起时，刚和与小臂外侧的几丁质骨槽契合。 70.你怎么绿了 虫人的身高普遍较矮，大部分在一米五左右，但肌肉力量很强，奋力一跃就能攀到五米高的城墙外壁上，然后仅凭借城墙外壁上的柳钉螺帽和铁板接缝，便能迅速爬上墙头。城防卫兵，因此伤亡惨重。但不知为何，这些虫人只是在城墙上一击即退，似乎并不打算攻入要塞内。 除了这些翻上城头的虫人外，还有一种体型较为肥胖的虫人。这种虫人与爬墙的虫人长得差不多，但腹部更加肥大，像黄蜂般一节一节的。它们并不爬墙，而是躲在树林里，现将腹部吸满空气，用尾巴尖端的吸气口衔起一枚石子，然后猛地压缩腹部，向城墙上的卫兵射击。这些放屁虫的准头极差，还经常射到友军，但还是有不少士兵中了招，之前的利普就是其中一个。 奎希娅与芬妮娅迅速加入战局，二人凭借甲蛛套在城墙外壁上如履平地，将爬上城墙的虫人一一击杀斩落。现在，疲惫的城防卫兵们终于能喘上一口气，然后将负伤的同伴送回要塞内包扎止血，进行抢救。 要塞内的建筑，包括哨塔在内，多为石木结构。要塞总面积约两个标准足球场大小，隧道口有个半径五十米的半圆形小广场，五条大道呈放射状，由广场直直通向城墙和城门。道路两旁是联排的房屋，充满了西部牛仔电影的味道。 此刻的小广场上，到处是伤员。爱莉雅拿出医药箱，将纱布和伤药分发给医护者。 “啊——！”要塞南角的谷仓里传来女性尖叫。 墨峥随即抱起爱莉雅冲了过去。在那个仓库里，他用以太感知探察到五名蛇人，以及一只特殊虫人。 ………… 谷仓之中。一青一紫两名蛇女退缩在墙角，闭着眼睛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地上倒着两名红鳞蛇人男武士，满身鲜血，已经断了气。 墨峥赶到谷仓时，紫鳞蛇女睁开眼睛，目光移向墨峥头顶上方。她的眼瞳里，映着一只半人半螳螂的异形生物，像极了英雄联盟中的卡兹克。这位勇敢的蛇女在用目光给墨峥打信号，然而墨峥通过以太感知早已知晓敌人的一举一动。 墨峥猛地向前一扑，护着怀里的爱莉雅就地翻滚一圈。与此同时，螳螂人猛地扑下，螳螂刃的尖端划着墨峥的后背，深深刺入地面的石板中。 墨峥心头一惊。好快的速度，好锋利爪刃！若非我早有防备，加上圣堂战甲护体，单就刚才那一击，恐怕我已经被开瓢了。 谷仓门口，墨峥原先站立的地方，全身墨绿色螳螂人蹲在地上。它将两柄寒光闪闪的镰刀爪插在地上，背上的甲壳翻开，伸出两片蝉翼小幅扇动。它张开四瓣镰刀似的口器，对着墨峥嘶声低语，“新、猎物、很、强大。” 墨峥深吸一口气，压低喉结，用虫人语声音嘶哑地说：“卡兹克、你、怎么、绿了？” 爱莉雅身子一抖，看向墨峥：【哥哥，你怎么会说虫语？】 墨峥：【宝贝儿别怕，我有神经瞬译能力，这虫语是刚刚现学的。这家伙很特殊，我看看能不能从他口里套些情报出来。】 爱莉雅：【哦。】 螳螂人双目死死盯着墨峥，脑袋像发条人偶般机械地转动了两下。“你、同类？” 墨峥面朝着螳螂人，慢慢移到两名蛇女前面，“我、大王、派来、卧底。” “卧底？”螳螂人的脑袋几乎转到九十度。 墨峥将爱莉雅放下，让她躲到自己身后。“对，告诉、我、要、做什么，我、帮你。” 螳螂人左右横移，双足和双爪交替敲击着地面，脑袋如发条般一下一下地扭转着，一双绿幽幽的小眼睛始终盯着墨峥的脸，看不出任何情感。 爱莉雅揪住墨峥的衣角，【哥哥，它好像在怀疑。】 【嗯，我下点猛料试试，你做好准备。如果真打起来了，你就隐身躲起来。】 【嗯。】爱莉雅松开墨峥的衣角，退到蛇人身边。 圣堂战甲迅速液化，在墨峥体外构造出大黄蜂形态的虫甲。虫甲呈结构色，表面长满了棘刺。两个硕大的复眼宛如汽车大灯，口部生出两只镰刀似的巨颚，背后巨大的膜翼成八字形垂下，几乎垂到地上，全身散发着暴戾气息。 这是圣堂战甲的拟态功能，能根据作战需要，伪装成敌方作战单位。墨峥使用的虫人拟态模名为「狂风·猎杀者」，是信息库自带的，连虫人散发的信息素都能模拟。至于为什么会有虫人的拟态方案，墨峥也不清楚。反正有就用了，至于为什么，等打完以后再慢慢想吧。 螳螂人停下躁动，静静地盯着墨峥。 墨峥凭借圣堂战甲自带的同步翻译功能，改用王虫语对螳螂人道：“现在、知道、我？” 螳螂人折起镰爪和膜翅，低头伏在地上。“猎杀者、卡斯昆，参见、领主。” 墨峥缓步走近卡斯昆，“卡斯昆，你、来、做什么？” “猎杀、白色、蛇人。” 白色蛇人，不就是藏在草垛里面那位吗？ 墨峥用以太感知仔细探察白色蛇人，心中猛然一怔。他走到卡斯昆身侧，语气冰冷道：“谁的命令？” 卡斯昆：“将军。” 墨峥：“为什么、攻打、要塞？” 卡斯昆：“伪装、掩饰。” 墨峥：“撤退，白色、蛇人、已死。” 卡斯昆：“尸体、带回。” 墨峥：“尸体、我、吃了。” “……”卡斯昆的头又开始机械地转动起来，眼睛绿幽幽地盯着爱莉雅，背上两块保护膜翅的甲壳彼此摩擦着，发出类似磨牙的哧哧声，两条粗壮的后腿慢慢曲起，整体姿势如同起跑线上的短跑运动员，两只折起的镰爪一点一点展开，镰背上的倒刺将坚实的泥地一寸一寸犁起翻开。 墨峥慢慢滑出右脚，双足分立肩同宽，两腿微弯胯部下压，双肩自然下垂，两只手臂内侧悄悄炼构出一对刺客袖剑。他用三重叠音王虫语威压道：“卡斯昆，不满？” 卡斯昆慌忙收起镰爪，五体投地。“猎物、被抢，卡斯昆、无法、交差。” 墨峥忍不住翻了白眼。嘿，这家伙还是个死脑筋。“你、想、怎样？” 卡斯昆微微抬起脑袋，左转转，右转转。他足足想了有两分多钟，最后终于振了振翅膀，道：“请、领主、告诉、名字。” 71.白懿柔 墨峥心头一沉。完蛋，八成是要露馅。Emmm……“你、领主、谁？” “东部、虫巢，领主、阿图库。” 墨峥想了想，道：“我、西部、虫巢，下任、领主、阿卡姆。” “卡斯昆、记住、阿卡姆。” 墨峥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要个名字回去好交差啊。“现在、离开，我、猎食，不被、打扰。” “卡斯昆、遵命。”卡斯昆沿着墙壁爬上棚顶，钻出天窗飞走了。 ………… 卡斯昆飞走后，虫人军队便停止了攻城，乌压压一大群，朝着西北方向去了。 爱莉雅走到墨峥身旁，伸手戳了戳墨峥的腿甲，【哥哥？】 墨峥收起圣堂装甲，拉住爱莉雅的手。“没事了，已经安全了。” 紫鳞蛇女向前游动一步，将同伴护在身后。“你究竟是什么人？” “您好，我叫墨峥，是霜狼公会的遗迹猎人。刚才听到这边有人求救，就赶过来了。” 青鳞蛇女推开同伴，扭动蛇身，围着墨峥和爱莉雅绕了一圈，将墨峥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你是墨峥？” 墨峥尴尬地挠了挠头，“呃，您认识我？” “史上第一位，锁天奴约的终结者，天空之城的唤醒者，蒂薇雅人的解放者，蓬莱天的主人，神圣蒂薇雅的建国帝圣皇，墨峥·蒂法雷特皇陛下。是你吗？” 墨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是的。请问二位姐姐怎么称呼？” “我叫青鸾，她叫紫烟。您真的是墨峥陛下？” “如假包换。” “请问，您和蒂薇雅人是什么关系？”青鸾问道。 “我是神圣蒂薇雅帝国的皇帝。” 紫烟蹙眉打量着墨峥，“可你明明是无征者啊，而且是男的。蒂薇雅人不都是女的吗？” 墨峥将爱莉雅揽到身前，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这是我的妻子，爱莉雅。她是蒂薇雅的皇圣女。” 爱莉雅笑眯眯地挥了挥手。“两位姐姐好。” 两位蛇女将爱莉雅打量一番，接着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然后并肩而立，对着墨峥和爱莉雅躬身行礼。“请二位陛下稍等片刻。” 两位蛇女行至谷仓另一角，用力扒开一座干草堆，一名白鳞蛇女从草堆中钻出身来。 白磷蛇女摘掉额前一根稻草，向墨峥和爱莉雅躬身行礼。“太巫国祭司白懿柔，拜见两位陛下。” 白懿柔的声音空灵悦耳，带着细细的颗粒感，仿佛能透过耳膜，洗涤心灵。她穿着一件无袖旗袍，由白色蛇皮制成，开胸露全背。脖子上戴着一支圣钢圆环，约小指粗细，双手环握大小，吊住整件旗袍。 说是旗袍，但基本和泳装没什么区别。因为前胸只有两条长布遮住酥胸，约一掌宽的真空区从脖颈一直开到脐下三寸。肩膀，腋下两侧，以及整个后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下摆包裹住髋部和臀部，之后分由两侧分叉。前摆为一整块，上宽下窄呈V字型。后摆分为两块，成燕尾型。 同青鸾和紫烟的衣装比较后，墨峥判断出件旗袍很可能是内衣。或许是虫人来袭的时候，她正在被窝里睡觉吧。 白懿柔螓首蛾眉，瓜子小脸，带着点婴儿肥，额头、颧位、下巴均润泽柔美。大大的桃花眼，内双眼皮，睫毛浓密纤长。圆圆的瞳孔，虹膜是浅浅的粉紫色，瞳仁很大，好似戴了美瞳，莹莹润润，澄澈动人。琼鼻精美，朱唇柔润。眉发皆为雪白，长发垂在背上，轻盈柔顺，眉毛长长的，粗细刚好，不高不低地平卧在眼睛上方，十分柔和。 墨峥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懿柔，泪水溢出了眼眶。方才用以太感知观察，只是觉得像，现在用眼睛直接看，简直就是同一个人啊。“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白懿柔小心翼翼地看着墨峥，“陛下，您怎么了？” 墨峥回过神来，脸红得像块烙铁。他慌忙将手搭在额头上，假装挠痒，以躲避白懿柔的视线。“抱歉，您长得太像我一位故人，刚刚不小心失态了。您名字真好听，见到您很荣幸。” 白懿柔红着脸柔柔一笑，“谢陛下美赞。” 墨峥压低声音，“刚才的虫人刺客是冲着您来的。我伪装成虫人领主，骗了那名刺客，说你已经被我吃了。接下来，您有何打算？” “我……”白懿柔看着两名蛇人护卫的尸体，眼眸透出忧伤。 爱莉雅望着白懿柔的眼睛，悄悄对墨峥道：【白姐姐的眼睛好漂亮啊。】 【嗯，她和你一样，有双会说话的漂亮眼睛。】 爱莉雅垂下睫毛，抿了抿嘴。【白姐姐看上好伤心，我们帮帮她吧。】 【嗯。】 墨峥沉声问白懿柔，“他们叫什么名字？” 白懿柔俯身合上疤脸蛇人的眼睛，“他叫绯红砺，是哥哥。”接着又合上另一人的眼睛，“他叫绯红炼，是弟弟。”说完眼泪涌出了眼眶。 墨峥对着兄弟二人的遗体，郑重地鞠了一躬，“绯红兄弟，我很遗憾来迟了一步。”他。 众人跟着鞠躬。 墨峥接着道：“因为你们的奋死抵抗，有三个人活了下来。”说完再次鞠躬。 众人也跟着再次鞠躬。 “凡人皆有一死，愿你们死得其所。”墨峥第三次鞠躬，久久没有起身。 众人亦是如此。 ………… 白懿柔收拾好心情后，再次向墨峥致谢。“谢谢陛下，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墨峥憨憨地挠了挠头，笑得像个孩子。“那个，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啊？” “我一接到芬妮娅会长的消息，就出发来这等您了。” 墨峥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这样啊。芬妮娅只说要给我引荐一个人，其他什么也没告诉我。” 白懿柔四下看了看，低声道：“陛下，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能否换个地方？” 墨峥点点头，“正好，芬妮娅也来了，我们去找她会和吧。”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找她吧。” “等等，白祭司可否乔装打扮一番？” 白懿柔蹙眉歪头，接着了然一笑，“对哦，白鳞蛇人已经被您这位虫人领主给吃掉了。可是……” 白懿柔看着自己的白鳞蛇身面露难色。她可不是变色龙，蛇人也穿不了长裤长袜，这要怎么办呢。 72.寒沙往事 爱莉雅眼睛一转，悄悄从戒中取出一件圣遗物塞到墨峥手中。【哥哥，用这个。】 墨峥微微一笑，将圣遗物递到白懿柔面前，“这个好办，我这有件圣遗物，正好可以改变体征外貌。你拿去用吧。” “这……谢谢陛下。”白懿柔虽然接受了好意，但并没有伸手接过圣遗物。 “怎么了？” “抱歉，我还没有觉醒基因序列，所以用不了。” “哦，没关系，我来帮你用吧。” “这……有劳陛下了。” 墨峥蹲到白懿柔的蛇身前，假装用手检查蛇鳞，实则是掩护连结瞳扫描白懿柔的基因序列。 紫烟压低眉毛，郑声道：“墨峥陛下，白祭司是我太巫国的公主，请您放尊重些。” 墨峥这才意识到自己在摸人家的腿，顿时帅脸一红，“抱歉，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蛇鳞的构造。” 白懿柔向紫烟摇摇头，“没关系的，陛下是在帮我。” 紫烟嘟起嘴巴，想要再说，却被青鸾一把拉住。 连结瞳将白懿柔的基因序列骇入圣遗物中，圣遗物随即液化，在白懿柔的蛇身上包裹住薄薄的一层，白色的鳞片迅速变成了粉红色。“白祭司，这个颜色可以吗？” “如果可以的话，请再深一点。青色、紫色或者绯红色都是可以的。” 墨峥心念一动，粉色的蛇鳞变成了淡紫色。“这样可以吗？” “可以了，谢谢陛下。” 墨峥起身牵住爱莉雅的手。“好了，我们去找芬妮娅吧。” 白懿柔向前游动一步，“陛下，请等一等。” “怎么了？” 白懿柔面色微红道，“我们蛇人族的贴身衣物，都是用自己蜕下的皮加工而成的，所以……” “衣服也染一下，对吧？” 白懿柔红着脸点了下头，纤长的食指搅着额前垂下的一缕白发。“是的，还有头发也是。” 墨峥微微一笑，“好嘞，包您满意。” ………… 圣钢大隧道，西口要塞，霜狼公会分会馆，会议室。 会议室里很暖和，壁炉的火光温暖照人，火堆噼啪作响，时不时吐出火星，落在木地板上。 正对壁炉不到两米远的地方铺着一条毛毡毯子。毯子上的软塌里，芬妮娅搂着爱莉雅，盖着软毛毯，睡的正香。软塌两头的地毯上，青鸾和紫烟盘起身体盖着软毛毯，枕着软塌扶手渐入梦乡。 软塌背后，墨峥、芬妮娅和白懿柔各自披着一条软毛毯，围坐在圆桌上。白懿柔穿着一件丝绸做的紫色汉服褙子，是紫烟的备服。 墨峥向芬妮娅详细叙述了此前在谷仓里发生的一切。听着墨峥的叙述，芬妮娅蹙紧的眉头渐渐固松懈。“原来虫人是这么撤退的。” 白懿柔笑眯眯地看着芬妮娅，“如今有墨峥陛下的加入，我们终于能完成巫夜大人的遗愿了。” 墨峥：“巫夜大人的遗愿？” 白懿柔：“巫夜大人是太巫国的皇帝，我的养母。” “遗愿，也就是说……”墨峥欲言又止。 白懿柔垂下睫毛，眼眸黯淡，一言不发。 墨峥侧身倾向芬妮娅，小声问：“发生了什么？” 芬妮娅幽幽地叹了口气。“蛇人族和蒂薇雅人一样，是古老的圣裔种族，但数千年来一直闭关锁国，世人对其所知甚少。直到一百年前，蛮族被流放到寒沙大陆西海岸，祖母奥菲莉雅用基因序列解封了圣钢大隧道。巫夜大人非但没怪罪祖母，还与我们盟好，互通贸易。拜巫夜大人所赐，蛮族才能在寒沙大陆生根发芽。”芬妮娅垂下耳朵，“但那也是蛇人帝国分裂的开始。” 墨峥正襟危坐，“愿闻其详。” 芬妮娅：“沙海里到处埋藏着圣遗迹，圣遗物在蛇人眼中的价值远不如蒂法大陆那么高，不少蛮族商人在贸易中赚取了巨大的利润。” 墨峥扬了扬眉毛，“然后就贪得无厌了？” 芬妮娅无奈地点了下头。“是的。蛇人族在圣遗物交易方面很开放，但只限于生活日常所用的工具。而在诸多大陆之间，最值钱的圣遗物，莫过于武器。尤其是在寒冰天壁外的东部区域，稳定政权全靠武力。富人拥有几件强大的圣遗武，就能成为城邦的最高领袖。所以贪婪的富商们悄悄雇佣穷人，盗取圣遗迹中的宝藏。” 芬妮娅说完，看向白懿柔。 白懿柔咬了咬嘴唇。“这些穷人中，既有蛮族，也有蛇人。蛇人从此开始分裂，一派认这是在亵渎先祖，一派认为这是改变命运。” 墨峥：“巫夜大人的态度呢？” 白懿柔：“巫夜大人很为难。她既希望蛇人都能丰衣足食，又担心先祖会降下惩罚。她努力维护蛇人们的团结，但分歧依旧愈演愈烈，直到……”白懿柔卷起长长的蛇身，紧紧盘绕座椅。这是蛇类常用的防御姿势，能有效缩小受攻击面。 “直到？” 白懿柔眼眶渐红，“直到一伙遗迹猎人不小心解开了虫人族的封印，遗迹附近的村落顷刻间就成了地狱。” 墨峥猛吸一口凉气。 白懿柔吸了吸鼻子。“开始的时候，我们凭借强大的圣遗物，将虫人赶到了沙海边缘。但那之后，优势迅速倒向了虫人。” 墨峥心头一紧。“虫人也学会用圣遗物了？” “不，虫人用不了圣遗物。但他们的繁殖速度太快了，而且一代比一代强大。蛇人战士苦练数载才有的圣堂战士级强健体魄，虫人一出生就有了。” 墨峥一头雾水，“所以大敌当前，蛇人不是应该更加团结吗？” 白懿柔抱起臂膀，看了眼壁炉。“本该是这样的，但不知为何，虫人大军总会绕开某些特定的城市。而这些城市都是由保守派氏族统治的。所以保守派认为，虫人是先祖派来惩罚亵渎者的。” 墨峥将椅子向后拉了拉。“然后就袖手旁观了？” “是的。”白懿柔双手握住臂膀，将自己抱紧，然后泪眼濛濛地哽咽道：“巫夜大人她……妈妈她……亲自带兵去救援……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73.紫之上 白懿柔伤心流泪，墨峥百感交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像？样貌一模一样，声音一模一样，神情也一模一样，连名字都只相差一个字。世上真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二重身？平行宇宙？灵魂转世？你是白妈妈吗？是我的白妈妈吗？ 墨峥好想询问、好想求证，但他不能。因为这关系到那个秘密，那个绝对不能泄露的秘密。 墨峥起身走到白懿柔身旁，将手放在她的肩背上。白懿柔浑身冰冷，瑟瑟发抖。即便隔着软毛毯，墨峥也能清楚感觉到。 墨峥取下自己的软毛毯，为白懿柔披上，同时柔声道：“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愿这样能让你感觉好一点。” 白懿柔的身心同时一暖，不知为何，对墨峥倍感亲切。她向墨峥微笑着点了点头，“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墨峥看着白懿柔的小酒窝，无数童年记忆涌上心头。墨峥张开了嘴吧，但理智再次警告他不可以，于是所有情感都卡在了喉头，宛如一颗尖利枣核，如鲠在喉。 墨峥僵硬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到软塌前，给爱莉雅和奎希娅掖了掖毯子。接着又走到壁炉前填了些柴火，从壁炉旁的柜子里取出两张软毛毯，替青鸾和紫烟盖上。然后将车上拿来的兔鼯皮展开，举在在壁炉前烤了片刻，铺在壁炉与软塌之间的地板上。做完这一切后，他的心情平静了许多。 墨峥向白懿柔和芬妮娅招了招手，声音嘶哑地说：“夜深了，来这边聊吧。” 墨峥说完后，又展开另一张毛皮毯，举在壁炉前专注地烘烤。 白懿柔看了看芬妮娅，芬妮娅微笑着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一同起身坐到了壁炉前。毛皮毯虽能同时裹住爱莉雅和奎希娅，但对蛇人而言却小的可怜，即便是体型相对小巧的女性蛇人，也难包裹周全。所以芬妮娅搬了张椅子坐在壁炉左斜侧，将暖和和的毛皮垫子让给了白懿柔。 白懿柔盘身坐下，厚厚的兔鼯毛皮温暖而柔软，瞬间驱散了木地板残留在蛇腹上的冰冷和坚硬。墨峥将第二张烤暖的兔鼯毛皮盖在白懿柔盘起的蛇尾上。暖意包裹白懿柔全身，她紧缩的毛孔随即一松，啊啾一声，打了个可爱的小喷嚏。白懿柔曲起右手食指，遮住两只小小的鼻孔，轻轻搓了搓。然后脸颊微红地看着墨峥，点头一笑，以示感谢。 墨峥怔怔地看着白懿柔，眼眶迅速泛红，然后再次张开了嘴巴。但直到眼底的泪水被壁炉烘干，也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白懿柔歪头看着墨峥，“陛下，您怎么了？” 墨峥回过神来，慌忙转过头去，打了个喷嚏。然后用和白懿柔同样的动作，搓了搓鼻子，尴尬道：“没事，和你一样，冷热交替，来了个喷嚏。” 白懿柔将两条软毛毯抽出来递给墨峥。“陛下也披上吧，这里的夜晚很冷的，千万别着凉了。” “谢谢。”墨峥接过软毛毯，分出一条为芬妮娅披上。 白懿柔则将兔鼯皮向上拉了拉，接替软毛毯裹住后背和前胸，但她的尾巴尖儿却露了出来。 墨峥再次将自己的软毛毯取下，要为白懿柔裹上尾巴。 白懿柔慌忙摆了摆手，“没关系的，您自己用吧，谢谢陛下的贴心。” 墨峥犹豫了一下，将毛毯披在了自己身上。“叫我墨峥吧。陛下听着怪别扭的。” 白懿柔试着开口：“墨……峥陛——” 墨峥摇了摇头，示意陛下两字不用加。“说到名字，你也不能再叫白懿柔了。” 白懿柔歪头想了想，垂下睫毛，脸色微红地说：“您救了我的命，又帮我染了色，现在只缺个名字了。” 墨峥帅脸一红，将目光转向火炉，摸着下巴小声沉吟：“伪装成了淡紫色……也就是若紫。” 白懿柔小声道：“我们蛇人以眉发鳞色划分氏族。以我现在的样子，应当和紫烟一样姓紫，不如就叫紫若吧。” 墨峥摇摇头，“紫若的气场太弱了，哪配得上你这副仙姿玉质……” 墨峥仔细端详着白懿柔的脸蛋，越看越挪不开眼睛。 白懿柔脸蛋被壁炉火火光映的通红，终是忍不住低下头，避开了墨峥的目光。 墨峥灵光一闪，扬起嘴角，“有了。” 白懿柔抬眼望着墨峥，“什么？” “紫之上。” 白懿柔微微歪头蹙眉，“紫……之上？” 墨峥微微一笑，“‘之上’同‘姬’，有‘公主’或‘美人’之意。你这么漂亮，又是公主，所以‘之上’配你，恰到好处。” “紫……之上……紫之上……”白懿柔小声念了几遍，笑靥渐渐绽开，“真是越品越有韵味呢。紫之上，谢陛下赐名。” 墨峥叹了口气，歪头看着白懿柔，“又叫陛下了。” 白懿柔俏皮地吐出一小尖儿舌头，“谢谢你，墨峥。” “咳嗯。”芬妮娅轻轻咳一声。 墨峥也像白懿柔一样俏皮地吐了下舌头，“那什么，我们之前说到哪了？” 芬妮娅歪着脑袋稍稍回忆了一下，道：“虫人进攻时会避开一些区域，蛇人两派因此彻底决裂？” 墨峥点点头，将手臂搭在壁炉上方的台子上。“紫之上同学，我有几个问题。” 白懿柔掩着小嘴微微一笑，然后双手交叠侍于腹前。“墨老师请问。” “那些虫人避开的区域有什么共性吗？” 白懿柔歪头嘟嘴地想了想，道：“寒沙之海原本有两千个大小村落，三百多个大小城邦，但现在就只剩下一百个城都不到了。拜它们所赐，我们的绿洲农田都被毁了，现在食物紧缺的厉害，人口也在不断减少。” “什么样的城？” “规模大，人口密集，信仰虔诚。” “信仰虔诚……”墨峥的手指有节律地敲击着台子。“这些城市里是不是有圣遗迹或者特殊的圣遗物？” 白懿柔抿嘴想了想，两眼豁然明亮，“对！这些城中都有圣遗迹。” 芬妮娅坐直身体，看着墨峥。“你的意思是，这些虫人其实是在避开圣遗迹？” “正确。”墨峥面露微笑，“之前我就好奇，如果虫人要刺杀白祭司，以它们的兵力，直接屠了西口要塞就好，何必演一出这么麻烦的戏？” 芬妮娅小嘴微张，恍然明了。“原来是这样。” 白懿柔歪着脑袋想了想，然后抿着嘴巴摇了摇头，“我不太懂。” 墨峥微微一笑，“那就让芬妮娅老师来讲解一下吧。” 74.这就麻烦了 芬妮娅点点头，道：“西口要塞刚建成的时候，面积是现在的四五倍。虫人复苏后，屡次进攻西口要塞。要塞面积越缩越小，直到缩成现在的规模。要塞缩小到现在这个规模后，虫人的进攻频率陡然下降，且很少会攻入城内。” 白懿柔的尾巴尖僵硬地晃了晃，“哦，我懂了。因为要塞缩到圣遗迹的驱虫范围里了。” “对。”芬妮娅看向墨峥，“但我从没说过这些，你是怎么猜到的？” 墨峥微微一笑，“虫人的繁殖速度很快，且进化速度也很快，对吧？” 芬妮娅和白懿柔同时点了点头。 墨峥接着道：“那这么多年过去了，它们为什么没有突破寒冰天壁向外界扩散呢？” 芬妮娅双腿交叠，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仅此而已？” “还有两点。”墨峥蹲下身来，拨了拨壁炉里的薪柴，炉火再次烧旺起来。“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商人们都躲在大隧道里。这说明虫人以前也进攻过西口要塞，人们知道哪里是安全的。” 芬妮娅认同地点了点头。“最后一点呢？” 墨峥拿起一根薪柴丢进火中，“我之前用圣堂战甲与虫人刺客对峙时，在圣堂战甲的拟态模型库中找到了虫人预存方案。而寒冰天壁圈的圣遗迹里，又封印着大量虫人。所以我就想，寒冰天壁圈会不会是圣族为研究虫人，而建立的大型生物实验室呢？” 芬妮娅抖了抖耳朵，“这么一想，倒是不无可能。” 墨峥双手举在壁炉前烤着，“虫人如果白天袭击要塞，蛇人可以逃进隧道中勉强求生。但若是深夜，大隧道的四壁皆为圣钢，散热极快。而蛇人站立和移动时，身体需要大面积贴伏砸地上。莫说寒风凛冽了，仅是这冰冷的圣钢地板，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墨峥一通推理，说得得意忘形。他全神贯注地推理分析，把之前的纠结与尴尬完全抛在了脑后，但他的潜意识却把白懿柔当做了养母白雪柔，所以竟鬼使神差地用烤暖的双手，捧起了白懿柔冰凉凉的尾巴尖儿，以此为其暖身。 白懿柔惊得嘤咛一声，面色绯红的低下了头。墨峥陡然回过神来，慌忙放下白懿柔的尾巴，转身走到壁炉前，眼睛盯着火焰，脸颊被烤的烫红。 芬妮娅盯着墨峥的侧脸，饶有兴趣地观察了起来。但观察归观察，这尴尬的气氛，还是得化解掉的。所以她坐直身体，曲起交叠的双腿，装作质疑地说：“即便如此，只要有轮车、毛毯、以及能取暖的圣遗物，蛇人还是能够穿越大隧道的。” 墨峥暗自松了口气，将一双凉手举回壁炉前烘烤。“所以虫人派了卡斯昆来刺杀她。那家伙应该是个高级单位，进化出了心智力场，所以对圣遗迹或圣遗物的驱虫力场有一定抗性。” 芬妮娅认同地点了点头。“所以城外的佯攻，是为了将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分离开来，方便卡斯昆寻找目标，快速刺杀。” 墨峥转动双手，烘烤手背，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但愿我们的推理都是错的。” 白懿柔微微一愣，仰头看着墨峥的后脑勺，“为什么呀？” 芬妮娅面色凝重地沉声道：“因为如果都猜对了，那么能够抵抗驱虫力场的虫人将越来越多。最先遭殃的是整个寒沙大漠，接着是东部区域，再然后……” 墨峥摇着头叹了口气，“其灾难程度，恐怕非魔神殿能比。” 白懿柔盘紧蛇身，惊讶地捂着小嘴。“原来巫夜大人早就预料到了。” 墨峥收回烤热的双手，转身看向白懿柔。“什么意思？” 白懿柔双手交握在身前，沉声道：“巫夜大人留下遗命，若奥菲莉雅大人能解放天空之城，蛇人和天空之民必须结成联盟，否则……否则……” 芬妮娅接着道：“否则终有一日，灾厄降临，人类必亡。” 墨峥蹙眉沉思，喃喃自语道：“所以蛇人世世代代闭关锁国，是为了看守虫人封印？不对不对。若是这样的话，一百年前，奥菲莉雅解封圣钢大隧道的时候，巫夜大人就已经知道虫人的存在了。” 芬妮娅接着道：“所以按理说，重新封闭圣钢大隧道，继续与外界断绝往来，才是上上之选。” 墨峥点点头，“但事实却是，巫夜大人不仅没有这么做，反而还同你们交好。甚至是在遗迹盗猎者猖獗到有可能破坏封印的情况下，也没有重新闭关锁国的意思？” 芬妮娅摇了摇头，“两位大人相见不到一天，就结下了誓约。” 芬妮娅说着，和白懿柔确认了眼神，然后异口同声道：“若有朝一日，天空之民有幸复国，必与太巫国结为血盟，永世交好。” “这……”墨峥搔了搔后脑勺，红着脸道：“不会又要结婚生孩子什么的吧？” 白懿柔俏脸羞红，手指绕着胸前一缕垂发，低头看着地板，默不作声。 芬妮娅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必要，但有联姻的话，自然是更好不过了。” 墨峥赶紧将头摇得像拨浪鼓。 白懿柔搅着头发，道：“如果真要联姻的话，也是和我姐姐。” 墨峥顿时头皮发麻，“你还有姐姐？” 白懿柔看着壁炉里的火焰。“我姐姐名叫巫月。她是巫夜大人的嫡女，太巫国皇位的正统继承者。” 芬妮娅将尾巴卷到身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饶有兴趣地看着墨峥。“若你真的能与巫曌结亲，这次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墨峥歪头皱眉，“所以你要我争取的那位盟友就是——等等，究竟是巫月还是巫曌啊？” 白懿柔低头搅着手指，“巫月是我姐姐本来的名字。巫夜大人死后，她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巫曌。” 墨峥看向白懿柔，“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姐姐她……”白懿柔欲言又止，神情复杂。 墨峥不禁咽了咽唾沫。“她怎么了？” 白懿柔双手架在腹前，十指指尖两两相对，眼看着手，糯糯地说：“姐姐她满脑子只想征服世界，天上天下……唯她独尊。” 墨峥支手扶额，“Emmm……” “我是很想和你们结盟做朋友的，”白懿柔悄悄看了墨峥一眼，声音虚虚地说：“但我姐姐的态度……” 墨峥看着白懿柔。“什么态度？” 白懿柔咬了咬嘴唇，十指相互怼着，小心翼翼地说：“她说……要么臣服，要么……开战。” 75.暖人先暖身，暖身先暖脚 夜深，寒风时起时息，越刮越猛。圣钢大隧道的呼啸声宛如鬼怪，将西口要塞的每一扇窗户吓的瑟瑟发抖。 会议室中，芬妮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凝视着墨峥侧脸。白懿柔的双手交叉在胸前，紧抓着兽皮毯两缘，身体蜷成一团，面色微白，抿嘴盯着墨峥的背影。墨峥蹲在壁炉前烘烤着双手。寒风仿佛一只爬在烟囱上的夜鬼，将它长长的脖子伸进烟囱里，冲着火堆凄厉哀嚎。炉火摇曳，墨峥侧脸照的忽明忽暗，影子投在墙上和天花板上，好似魔鬼在舞蹈。 “真是又长又冷啊。”墨峥双手合起，搓了搓。 白懿柔上身后倾，双手将身上的兽皮裹得更紧了。 “呃，我是说这漫漫长夜。”墨峥微微一笑，捧起白懿柔的冰冷僵硬的尾巴尖儿，放在手心温柔摩挲。 墨峥想通了。不论白懿柔是不是白雪柔，他都要救她。虫人为何刺杀白懿柔，巫夜为何执意结盟，以及芬妮娅的难言之隐，他都要弄清楚。 白懿柔感受到墨峥掌心的温暖，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然后柔柔地应了一声。“嗯。” 芬妮娅将手塞到尾巴下面，微微打了个哈欠。“你……想好了吗？” 墨峥将自己的软毛毯给芬妮娅披上，“困了就早点去休息吧，我守着她们。” “在这儿睡的更安心。”芬妮娅摸了摸新披上的软毛毯，向椅子里缩了缩，闭上的眼睛。 “嗯。”墨峥抓起三根薪柴，一一递入火中，然后拍了拍身边的地板，对白懿柔道：“靠近点，这里更暖和。” 白懿柔看了看那块空地，又看了看身下的兽皮毯。她咬了咬嘴唇，抬头直视墨峥的眼睛，“陛下，关于结盟——” 墨峥微笑着拍了拍身边的空地，“那，又叫陛下了。快过来吧，别冻坏了。” “可是——”白懿柔重心一歪。 墨峥抓住白懿柔身下的兽皮，将她连毯带人一并拉到了壁炉前。暖意如潮水般涌向白懿柔，包裹，沁染。 白懿柔怔怔地看着墨峥。不知为何，这个男人总让她莫名地安心，仿佛相伴已久的……亲人？白懿柔感到迷茫。温暖她的，究竟是壁炉里的火，还是墨峥眼眸里的光？ 墨峥微笑着向白懿柔眨眨眼睛。“暖和多了吧？” 白懿柔低下头，抓着兽皮的双手松了一些。“嗯。” 墨峥拿起白懿柔的尾巴尖儿，捧在手心里轻轻搓揉。“我妈教过我，‘暖人先暖身，暖身先暖脚’。换做蛇人的话，就是尾巴尖儿了，对吗？” 白懿柔微微一怔，朦朦胧觉得这句在哪听过。但她从下被巫夜大人藏在宫中抚养，蛇人族是没有脚的，谁会和她说这句话呢？难道……是在梦里？ 白懿柔望着壁炉里的火，时间突然静得出奇，只剩下火堆的噼啪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墨峥静静地看着炉火，双手一直握着白懿柔的尾巴，时不时的轻轻捏一下。 白懿柔用余光看着墨峥的侧脸。她已经完全暖和了，甚至感觉有点热。 “她关心你吗？”墨峥问。 白懿柔微微一愣，“谁？” “你姐姐。” 白懿柔抚摸着柔软的兔鼯毛，“姐姐虽然严厉，但从小就很疼我。她大我很多，虽然是姐姐，但更像是妈妈。” 墨峥扬了扬眉毛，“她倒是舍得让你来谈判，也不怕谈崩了，我们扣你做人质。” 白懿柔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眼眶微微泛红。“她说过，万一我被扣作人质，绝不能寻死或逃跑，因为天空城比先祖护佑管用得多。” 墨峥眼睑微收，“看来她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圣遗迹有驱虫力场，以及驱虫力场过不了多久就会失效。” 白懿柔怔怔地看着炉火，视线渐渐模糊。 墨峥捏了捏白懿柔的尾巴尖儿，微笑道：“安心啦，我们不会扣你做人质的，明天就送你回家你姐姐团圆。” 白懿柔俏脸一红，抽出墨峥手中的尾巴尖儿，柔声道：“墨峥，谢谢你。” 墨峥抬手搔了搔后脑勺，“那个……蛇人和虫人可以沟通吗？” 白懿柔摇摇头，“从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怎么了？” “我在想，虫人为何不在野外动手。对了，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沙海非常大，绿岛不计其数。虫人出现前，大多数绿岛都是蛇人的领地，彼此之间以传送门互相往来。” “所以你是走传送门过来的？” “大部分是的。虫人出现后，蛇人分裂，很多传送通路都关闭了。我们从圣都出发，先传送到离这最近的林沙城，然后车行来的这里。” “林沙城市是哪一派的？” “中立派。” “还有中立派……你和你姐是哪一派？” “姐姐说我们是变革派。” 墨峥有点头大，“呃……其他还有什么派？” “剩下就是保守派和自由派了。” “各派势力如何？” “保守派领地最多，中立派次之，自由派领地比较少，我们变革派……”白懿柔将兽皮裹紧，“只有圣都。” 墨峥起身去拿木柴，“一整座吗？” “一半……不，一大半。”白懿柔晃了晃尾巴尖儿，“而且是圣都最核心的区域。” 墨峥一边拨弄火堆，一边往里一根一根添柴，“都这样了，你姐姐还坚持不臣服就开战？” “嗯。”白懿柔点点头，像只泄了气的皮球，陷进蛇身蜷成的圈里。 墨峥摇头叹了叹气，然后将怀里剩下的柴全都扔进了火堆。“好吧，那我们只能选臣服了。” “什、什么？”白懿柔立起身来，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墨峥转身看着白懿柔，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说：“我不想和你们开战，那就只有先选择臣服啦。” 白懿柔巴巴地眨了两下眼睛，“你不骗我？” 墨峥微微一笑，“放心，我最讨厌骗女孩子了，尤其是你这样的好女孩儿。” 白懿柔俏脸一红，“可是——为什么啊？” 墨峥直视白懿柔的眼睛，嗓音微微颤抖且嘶哑地沉声道：“我……不想你死。” 白懿柔全身一僵，怔怔发懵。如此简单的几个字，情感却是无比真切和强烈，仿佛自己好像真的死过，而墨峥也真的因此伤心绝望，肝肠寸断。 76.你太温柔了 白懿柔回过神来，目光逃向壁炉，两手不停地撸着胸前的垂发，“你、你这人真、真是莫名其妙。” 墨峥摸了摸鼻子，转身坐向壁炉，又举手烤起了火。二人一起望着炉火发呆，时间再次静的只剩下薪柴爆裂的噼啪声。 良久，墨峥再次开口。“你姐姐才知卓绝，即便重新统一了蛇人，但面对虫人，她独自一人也绝无胜算。” “姐姐还有我。” “对啊，她还有你。如果你俩感情一般，我断可以直接掳了你，保你周全。但事实是你俩感情极好，所以我若那么做了，你一定会伤心难过，甚至恨我。” “嗯，你说的没错。” “所以我只能选择臣服，否则你姐姐肯定不会信任我。那样的话，我想帮你们就难了。我好害怕，怕你再遇到危险的时候，我来不及赶去救你。” 墨峥说的情真意切，白懿柔的两颗小心脏疯狂跳动。她双手按着胸口，红着脸糯糯道：“我、我还是不信。” 墨峥挠了挠头，道：“好吧，其实还有一半是为了天下苍生。” 白懿柔幽幽地松了一口气，目光重新转向墨峥的侧脸。“我不太明白。” 墨峥凝视炉火，沉声道：“她要么是个疯子，要么……就是个真正的天才。” “真正的天才？” 墨峥点了下头，“嗯。如果是后者，那她就是认真的。” “认真什么？” “征服世界呗。” 芬妮娅睁开眼睛，盯着墨峥，“你也是认真的吗？” 墨峥一惊，差点摔到白懿柔身上，拍着小心口缓了缓气，道：“你吓死我了。” 芬妮娅身体前倾，紧紧盯着墨峥的眼睛，“回答我，你真的要帮她征服世界？” “如果她只是个疯子。”墨峥摇摇头，“那还是算了。” “如果她是个真正的天才呢？”芬妮娅又问。 “那也还是算了吧，我对征服世界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超怕麻烦。”墨峥眉头一沉，“除非……” 芬妮娅蹙眉盯着墨峥，“除非什么？” 墨峥两手一摊，“除非她既是天才又是疯子，那我就得帮她了。” 白懿柔问：“为什么？” 墨峥苦苦一笑，“因为不帮她的话，我们麻烦更大。” 芬妮娅坐直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凝视着墨峥，语气认真的说：“若你真的臣服于她，那我们——就只能做敌人了。” 墨峥一愣。“为什么？” 芬妮娅的目光转向不断跳动的炉火，咬着下唇似是在斟酌。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抓紧椅子扶把，声音微微哽塞地说：“因为巫曌……害死了我的父亲。” 墨峥瞬间惊呆。也就是说，芬妮娅要我去和她的杀父仇人做盟友？ 墨峥转头看向白懿柔。白懿柔和墨峥对视了一秒，接着神情复杂地低下了头。墨峥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无能为力的遗憾，没能阻止的惭愧，以及努力之后终将失去的沮丧。 火堆噼啪作响，吐出一连串火星，灼到了墨峥的手背，但他毫无反应。 气氛死一般的寂静，大隧道的呼啸声，木窗的颤栗声，烟囱鬼的哀嚎声，薪柴的爆裂声，统统藏了起来。会议室仿佛变成了一支孤舟，冻结在漫漫长夜，迷失在无尽冰海，一座巨大冰山笔直向孤舟撞来，厚厚的冰层在它的碾压，如同枯叶般分崩离析。 白懿柔抬起头来，想要说些什么，但炉火啪的一声吐出一大串火星，她努力积攒起来的勇气无情冲散。兔鼯皮无声滑落，白懿柔呆呆地看着墨峥，不知所措。 睡梦中的爱莉雅突然蹙紧了眉头，接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四处寻望。“哥哥，你在哪？” 墨峥回过神来，慌忙起身为爱莉雅掖好被毯，用大拇指温柔地抚平她眉间的皱痕。“宝贝儿别怕，我就在这儿。” “嗯。”爱莉雅向墨峥甜甜的微笑，然后又睡着了。 芬妮娅先是墨峥和爱莉雅，然后又望向爱莉雅身旁酣睡的奎希娅。愣愣出神。墨峥走到芬妮娅身旁，为她裹好毛毯。芬妮娅回过神来，反手抓住墨峥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冰冷冰冷，令墨峥感到一丝心痛。 芬妮娅紧紧地盯着墨峥，“我们不能臣服，绝对不能。” 墨峥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们不臣服，绝对不臣服。” 芬妮娅双目空空地看着墨峥，“真的吗？” 墨峥郑重地再次点头，“真的，我向你保证。” 芬妮娅的眼睛恢复了些许神光，幽幽地舒了一口气。“墨峥，谢谢你，谢谢。” 墨峥看向白懿柔，她的兔鼯皮毛毯落在地上，此时已被冻得微僵，然仍在怔怔发呆。墨峥走到白懿柔面前，蹲下身来拿起皮毛毯，举在壁炉前匆匆烤了几秒，重新披在白懿柔身上，仔仔细细裹了个严实。 三人沉寂了好一会儿，墨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就不打算给我解释一下吗？” 芬妮娅咬了咬嘴唇，道：“与太巫国结盟不仅是先辈的遗命，更关系到寒沙大陆无的安危。我们……必须放下私人恩怨。” 墨峥摇摇头，“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那什么是？” “我不知道，但你不想说，我也不逼你。夜深了，早点休息吧。” ………… 次日天明，墨峥在西口要塞架设好了大型传送门，然后驾车载着一行人前往林沙城。芬妮娅与墨峥同坐在车夫位上，其余人挤在车内。林间的商道刚好够三驾马车并驾齐驱，稍稍有些颠簸，但并不妨碍旅人们打瞌睡。芬妮娅靠在车厢骨架上，闭目养神。 一次大颠簸，芬妮娅险些栽到车下，幸好墨峥及时扶住了她。 墨峥一手持着缰绳，一手扶着芬妮娅的胳膊。“你还是去车厢里睡吧，让爱莉雅和奎希娅给你挪个地方。” 芬妮娅扭头看向车内。三名蛇人各自依着车厢一角，爱莉雅和奎希娅则挨在长柜旁玩着花绳。白懿柔占着离墨峥最近的车厢一角，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墨峥的身影发呆。她见芬妮娅看向自己，慌忙把头低下，闭目装睡。 芬妮娅看着白懿柔沉思良久，最终小声对墨峥说：“你带她回蓬莱天吧，这是我家与巫曌之间的恩怨，不关你们事。” 墨峥摇了摇头，沉声道：“爱莉雅是我的妻子，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这对白懿柔来说，也是一样的。我相信她和你我一样，都做好觉悟了。” 芬妮娅看着墨峥手中的缰绳。缰绳松垮垮的，随着车子一同颠簸摇晃，墨峥并没驾车，他只是让缰绳挂在自己手上。 芬妮娅望着陆行鸟脚后扬起的尘埃，心中幽幽道：墨峥，我不该把你卷进来的，你太温柔了。 77.林沙城 当天傍晚时分，墨峥在森林边缘看到了林沙城。 这个世界普遍以城墙内占地面积来计算城市大小，而制定这种计算方法的，正是蒂薇雅人的祖先，所以标准单位就是天空城。 城市大小是天空城25%~49%的为「小型城市」，50%~75%的为「中型城市」，76%~99%的为「大型城市」，100%及以上的为「超大型城市」。 林沙城位于森林与沙漠的交界处，是一座半圣遗迹城市。所谓的半圣遗迹城市，就是一圣遗迹为核心，向外建设一层层建设扩张而成的城市。 以林沙城为例，林沙城共分三块区域，分别是核心区的圣钢都市，中环区的蒸汽都市，以及城外的棚户区。若只按圣钢城墙来计算城市面积，就只是一座小型城市。但以中环区的钢筋水泥城墙计算城市面积，就成了中型城市。要是把棚户区最外层的篱笆墙、土坯墙、毛石墙等等，也算作城墙的话，那么林沙城足以成为大型城市。 从进入接近棚户区开始，道路上的车辆行人就渐渐紧凑起来了，彼此独立的各式车辆连成车队，犹如晚高峰时的闹市区。 墨峥驾着陆行鸟车缓慢地进入棚户区，这里的道路没有变窄，反而比原先宽阔了一倍有余，但道路两旁排满了地摊商贩，所以只够两架马车和两队行人并驾而行。车队行进的速度和行人差不多，偶尔还会停下来一会儿，所以整体而言比行人队伍稍慢一些。 墨峥大体观察了一下，路边的商贩中，也有摆满商品的小卖车。但数量很少，平均二三十地摊中能有一辆吧。 大多数驾车来林沙城的商人，都是直接进城的。半路离队摆起地摊的，则多是裸脚的行商。其中有少数是搭顺风车来的，见到空位先丢下一个行囊占位置，然后自己拿着其他行囊麻利地跳下车，就地用一大块粗布铺成地摊，将商品一一摆上，开始售卖。 搭顺风车虽然省力，但通常是要给钱的，所以裸脚行商大多只在过圣钢大隧道时才会搭车。等安全到达西口要塞后，便会三五结伴，从西口要塞步行前往林沙城。他们也一样，会在半途离开行队，或是就地摆摊，或是直接钻入棚户区的街巷里。 墨峥两手微微抓紧缰绳，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道路两旁发生的一切。 地摊上的商品种类可谓包罗万象。有瓜果、糕点、烟熏肉制品、晒干的海产品等更重食物。有头巾、帕子、布匹、衣、裤、裙、鞋等各种衣物。有煤油灯、火柴、打火石、煤油灯各类照明用具。有锅、碗、瓢、盆、菜刀，汤勺等各种烹饪餐具。有小瓶装的盐、糖、酱油、胡椒面等各类调味用品。还有各种机修工具、精美的机械钟表、看不出功能好坏的圣遗物等等等等。 大多数裸脚行商的衣着打扮和棚户区贫民相似，都是粗布麻衣打着补丁，无非就是补丁多与少的区别。现在太阳还未完全下山，棚户区的气温不冷不热。商贩和买客围着地毯挑挑拣拣讨价还价，整个棚户区热闹的好似节日游园会。 芬妮娅此时已补足了觉，见墨峥兴致勃勃，便从旁介绍了起来。 据芬妮娅介绍，进城需要缴纳一笔不算高，但对大多数裸脚行商，也不算低的入城费。入城费包括人头费和货物费。人头费根据种族不同，由一到三个铜板不等。货物费根据所带货物的种类，也各不相同，其中最贵的是圣遗物，食物次之，衣物再次之，最便宜的则是手工艺品。 此外，有「商人资质证书」和「贸易通行证」的话，是可以直接入城的。商人资质证书由联合商会共同颁发。贸易通行证，则要凭商人资质证书，去城主府购买，一城一证，类似包年服务。 贸易通行证的费用高昂，底层裸脚行商是绝对买不起的，所以他们会在棚户区想方设法将货物脱手。而咬牙买了贸易通行证的中层商人，则为了回本和盈利，则会在棚户区淘取货物带进城里交易。久而久之就发展出了一类特殊的商人，名为集商或间商。 集商会将裸脚行商手中有价值的商品搜集起来，集少成多然后统一卖给有贸易通行证的中层商人。成为集商首先需要毒辣的眼力、精明的头脑，其次需要良好的人脉关系网，最后就是大量的时间和一个安全的仓库。 最初的棚户区只是由一群贫民和难民聚集而成的贫民窟，居民依靠向路过商人乞讨来求生。但林沙城是距离西口要塞最近的一座城市，几乎承担了寒冰天壁圈与东部区域总贸易量的75%。所以当集商出现后，很快就赚到了第一桶金。 赚到钱的集商为了赚更多钱，开始建造仓库、饭店和旅馆。同时用低廉的薪资，雇佣贫民和难民来经营维持。因此棚户区的人口和面积迅速扩大增加。当集商们衣食无忧时，他们开始担心自己以及资产的安全，所以他们筹款建造了一座钢筋水泥城墙。这便是中环区的由来。 也就是说，墨峥现在看到的棚户区，其实是在中环区城墙外发展起来的新棚户区。据说在虫人出现前，新棚户区的面积至少是现在的三倍。但虫人出现后，棚户区经历过几次灾难，所以缩到了现在的大小，也就是圣遗迹驱虫力场的临界线附近。 墨峥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面色渐渐凝重。虫人之中已经进化出卡斯昆那样，能抵抗驱虫力场的个体，但寒沙大陆的大部分人却毫不知情。芬妮娅说的没错，私人恩怨必须先放一放，要尽快和巫曌结盟，帮助她统一蛇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入第一道城墙时，城门守卫拦下了墨峥的车，要求出示商人资质证书，并缴纳入城费。但油灯照亮芬妮娅的脸时，城门守卫微微一惊，默不作声地直接放了行。 芬妮娅继续讲解。原来中环区是霜狼会的领地，霜狼会就是史上第一位集商建立的。霜狼会会长为世袭制，第三代会长布鲁斯·赫萝维恩，小小年纪就出类拔萃，引得圣女贝阿托莉绮一见倾心，然后就被圣女奥菲莉雅培养成了弱征族的新首领。 墨峥一边听芬妮娅讲解，一边四处观望。 中环区的情况和巨鲸城的第一第二阶层很相似，钢筋水泥和石木砖瓦建造而成的各类建筑，公会、商会、旅店、酒馆、民居、仓库、拍卖行应有尽有，除此之外还有几很大的马戏团似的大帐篷。 为了将白懿柔假死伪装得天衣无缝，芬妮娅在进城后，从墨峥手中接过了缰绳，将陆行鸟车驶到一个偏僻但安全的小巷里，让青鸾和紫烟先行下了车。青鸾和紫烟下车后，从巷子另一头离开，朝林沙城的核心区去了。那里有一座大型传送金字塔，可以直接传送回圣都。 马车在城里绕了一圈，最终驶入了圣钢城墙边的一条小巷，停在了一家狼爪旅店的后门。 “嗷！吃烤肉饼咯。”奎希娅径直蹦下车，一窝蜂地冲进了门里。 爱莉雅看着门头上墙上横挂出招牌，歪着脑袋问：“明明是狼爪旅店，为什么招牌图案是个猫爪啊？” 墨峥抬头一看，果然是一只萌萌的猫掌印。 芬妮娅道：“这家店最早是一位猫人开的，名叫猫掌旅店。寓意住起来就像猫咪的肉掌一样温暖舒适。可惜这位猫人老板店名字虽然起的好，但实在不擅长经营，所以没过多久就濒临倒闭了。我父亲收购了这家旅店，猫掌旅店就改名为狼爪旅店了。父亲特意保留了猫掌样式的旅店招牌，并且要求之后新开的连锁旅店，也都保持这个招牌，并且请猫人来做经理人。” 墨峥随口赞道：“你父亲可真是个厚道人啊。” 芬妮娅努了努嘴角似是要微笑，但眼神之中却尽是落寞，最终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我们进去吧。” 墨峥尴尬地挠了挠头，回头去看最后下车的白懿柔，她已经僵在了车边，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对话。 78.请别把我弄丢了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对白懿柔柔声道：“别想太多，这不是你的错。” “嗯，谢谢你。” 一行人从后门进了后院，从后院进了厨房，最后从厨房进了一楼大厅，也就是旅店的餐厅兼酒馆。 狼爪旅店主体为钢结构，再以水泥筑墙，木板装修。整座旅店加上地窖一共五层，一楼是酒馆、厨房和员工宿舍，二三楼是标准客房，四楼是大套房。 酒馆吧台正对着旅馆大门，大厅中央有个圆形的平底坑，直径三米多，深半米不到，坑中间有个石头累成篝火堆。进门左手边是八个交错摆放四人圆桌，右手边是四条原木劈成的长桌。 墨峥刚进来的时候，奎希娅正坐在摆台前喝着牛奶，吧台里站着一位猫人女酒保，两人正有说有笑地聊着。 女酒保大约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高166cm，站在吧台后面，踮脚刚好能趴在客台上。一头淡金色齐耳短发，猫耳尖端有一小撮长毛，类似山猫或猞猁那种。容姿虽不及在场诸女，但气质却引人关注。谈笑间，宛如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邻家大姐姐，时而成熟妩媚，时而活泼可爱，时而英姿飒爽，时而神秘诱人。 芬妮娅走到吧台前，“凯琳姐，好久不见了。” 猫女酒保耳朵一抖，对芬妮娅嫣然一笑，“是啊，我天天想你，你都不来看看我。” 芬妮娅微微一笑，也不回应，直接抬手引向墨峥。“凯琳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墨峥陛下，这位是爱莉雅陛下。二位，这位是凯特琳，你们叫她凯琳姐就好了。” 爱莉雅微微提起裙摆，笑眯眯地看着凯特琳。“很高兴见到您，凯琳姐姐。” “晚上好，陛下，我也很高兴见到您。” 墨峥向凯特琳点了点头，“晚上好，凯琳姐。” “晚上好，陛下。按会长的吩咐，二位陛下的蜜月套房已经提前准备好了，现在就带二位上去吗？” 芬妮娅摇摇头，伸手将躲在墨峥身后的白懿柔拉了出来。“不急，再给这位紫之上小姐准备一间贵宾大床房。” “好的，我这就让人准备房间。” 凯琳姐走到吧台最里面。那里有十来根手臂粗的空铁管，都塞着厚布头。凯特琳拔出一个厚布头，对里面唤了两声，得到回应后，吩咐对方来拿钥匙带客人上楼。然后又换了另一根传话管，吩咐厨房做一份大份晚餐。 凯特琳刚把传话筒重新堵上，楼梯边的门里便有一位猫人女仆，提着油灯走了出来。女仆从凯特琳手中接过三把钥匙，冰冰有礼地要领着墨峥、爱莉雅和白懿柔上楼。 墨峥问芬妮娅，“你和奎希娅不上去吗？” 芬妮娅道：“我和凯特琳有事要谈，你们先上楼洗个澡吧，洗完澡下来吃晚饭。” “哦。” 众人转身上楼，墨峥本还担心蛇人爬楼梯会比较困难，结果白懿柔一扭一扭的就上去了。 爱莉雅洗澡的时候，墨峥担心周围不安全，便打开以太感知扫描了一下，结果发现城里人真会玩，慌忙把以太感知关上了。 ………… 洗完澡后，一楼大厅。烤肉饼套餐刚端上桌，爱莉雅和奎希娅便迫不及待地开动了。热烘烘地烤肉香味刺激着墨峥的嗅觉，令他想起了白妈妈做的炸肉饼。 “哥哥，快尝尝，好好吃呀。”爱莉雅抓着叉柄，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烤肉饼，递到墨峥嘴边。 墨峥咬了一口，肉质紧嫩，味道浓郁，混合胡萝卜与洋葱特有的甜味，芹菜的微苦，胡椒粉的微辣，以及奶酪特有的奶鲜味，竟和白妈妈做的炸肉饼有七分相似。 “果然美味。若我没猜错的话，这烤肉饼的做法是将牛肉、猪肉、牛肉搅碎，加入蛋清搅拌顺滑，再加入淀粉搅匀，接着将切成丁的芹菜、洋葱、胡萝卜，与糖、盐、胡椒粉、黄油等调料一同搅拌均匀，做成饼状放在烤盘里送入烤炉。烤至七成熟的时候，取出翻面，盖上奶酪片，再回炉烤至全熟。” 芬妮娅惊讶地抖了抖耳朵，“这可是我们的秘传招牌菜，你吃一口就把原料猜了个全？” 墨峥哈哈一笑，“只是凑巧会一道相似的菜而已。” 芬妮娅不信，“你肯定是用以太感知了。” “说到以太感知……”墨峥看了看四周，用念力将声音控制在仅四人能听到的范围，道：“有个坏消息。我之前用以太感知扫描了全城，林沙城里有蚀心徒，而且数量还不少，主要集中在核心区。” 芬妮娅一愣，蹙眉思考了几秒，道：“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下面人注意的。” 墨峥摇摇头道：“蚀心徒既然控制了林沙城核心区，想来一定是有大阴谋。你们继续保持原状就好了，千万别打草惊蛇。” 芬妮娅抖了抖耳朵，“你的意思是继续搜集情报。” 墨峥赞许地点了点头，接着对爱莉雅道：“宝贝儿，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爱莉雅正在享受美食，小嘴塞得满满，点了点头。“嗯。” “我都没说呢，你就答应啦？” 爱莉雅微微一笑，将嘴巴里的东西咽掉一些，道：“哥哥一定不会难为我的。” “可是这次真的有点难呢。”墨峥捻起爱莉雅嘴边的一粒肉丁塞到自己嘴里，“我想让你在旅馆多住一段时间，用以太感知监视城主府搜集情报。” 爱莉雅想了想，道：“困了可以睡觉吗？” “当然可以啦，你要监视得太久觉得无聊了，也可以干别的事。我教你啊，刚开始几天呢，你要尽力摸清它们的活动规律。接下来呢，只要定时定点的监视就可以了。但城里要是发生什么大事，或者城主府突然发布什么政令的话，最好观察观察，说不定会有大收获。” 爱莉雅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嗯，交给我吧。” ………… 次日清晨，白懿柔领着墨峥去了核心区的传送大殿。入内城时，蛇人城卫向墨峥索要入城费。白懿柔掏出一块蛇鳞状的黄金令牌，城卫看了一眼便毕恭毕敬地放了行。 核心区和天空城一样，全由圣钢构造而成，但这里的建筑多呈金字塔形和希腊神殿形，且色彩丰富，以金色为主旋律。城中大大小小的水池和水渠，随处可见。 白懿柔说：“沙漠之中也有天然水源，但几乎都被虫人占据了，所以大家现在都只能靠圣遗迹造的水为生。如果哪天圣遗迹不出水了，大家就没水可喝了。” 墨峥心里一沉，道：“也就是说，整座林沙城，包括中环区和棚户区在内，所有的净水供给，都来自核心区？” 白懿柔点点头，“对啊，怎么了？” 怎么了？要知道核心区现在有大批大批的蚀心徒，要是他们在水源上干点坏事，那还了得？不过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你，等见了你姐姐再看情况吧。 墨峥假装轻松道：“哦，没什么。之前我奇怪，中环区是霜狼会建的，为什么城主府有权征收入城费。现在明白了，原来交水费啊。” “哈哈，这么说倒也没错。看，前面那个大金字塔就是传送大殿了。” 传送大殿是一座底边长300米，高约48米的金字塔，共有四个门。门口竖着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严禁携带武器类圣遗物进入大殿。外来者请配合安检，主动出示圣遗物和传送通行证。』 保险起见，墨峥悄悄将两只连结瞳收进了虚空神光戒。 守卫看了白懿柔的令牌后毕恭毕敬地放了行，对墨峥却坚持要搜身。蛇人守卫搜的很仔细，但墨峥身上只穿了衣服，口袋全是空的，就连虚空神光戒也只是纹身。所以那蛇人只能放行了。 接着是一条长约十米的宽阔通道。白懿柔说，这条通道可以扫描出通过者身上携带的所有物品，如果有武器类圣遗物的话，就会立即报警。墨峥猛地一愣，回头看了眼给他搜身蛇人大汉，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通道另一头还要两个全副武装的蛇人守卫，不过这两人什么也没做，直接放墨峥和白懿柔进去了。 传送大殿内部越有半个足球场大小，但只有一座大型传送门。样式和神光煌林生产的大型传送门一模一样，有个直径约三十多米圆形底座。圆形底座边缘均匀的分布着四根立柱，立柱高约十五米，形似飞机机翼，向底座圆心方向曲斜。 墨峥和白懿柔一同走入传送阵。 墨峥轻轻揪住白懿柔的袖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那，我的命就交给你了，可别把我弄丢了呀。” 白懿柔红着脸点点头，声若细蚊地“嗯”了一声。 79.巫曌 圣都，传送大殿。 圣都位于沙海正中心，墨峥刚传送过来就感受到这里的以太浓度明显较高，好在以太流只是有些躁动，但并不狂乱。他开启以太感知，发现地底深处有一个以太井。此外，在以太井与圣都之间的地层中，还有一座超大型圣遗迹城市。墨峥仔细感知了一下，没有发现传火圣碑。 墨峥传念给爱莉雅：【宝贝儿，醒了吗？】 爱：【嗯。】 墨：【我找到以太井了，就在圣都正下方。】 爱：【要去修好吗？】 墨：【Emmm……这座以太井应该是从蚀心魔所在的宇宙汲取以太的，若修好了，魔神殿一定会察觉，然后想方设法夺回或破坏掉。但我们现在实力有限，不是魔神殿的对手，况且林沙城的蚀心徒还没解决掉，所以先放着吧，不要打草惊蛇。】 爱：【哦。如果能和巫曌结盟的话，是不是就能让她帮忙守住以太井了啊？】 墨：【如果能这样，就再好不过了。】 圣都也是圆形，面积与天空城相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金字塔和空中花园，不论规模还是气势，都是林沙城的数倍，颜色也更加丰富绚烂。 墨峥在白懿柔的陪同下，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皇宫。 圣都皇宫的构造与天空城如出一辙，所有建筑均由圣钢地基连为一体，屋内的家具也均由圣钢随意塑形而成。但由于蛇人体形特殊，所以他们的座椅都很大，坐面皆为圆形，由陡到缓的向内凹。 …… 皇宫正殿。墨峥和白懿柔被四名绯鳞侍卫围在大殿中央，静候巫曌接见。 正殿长一百米，宽五十米，顶高十二米。一条长坡占了正殿四分之一的面积，将正殿分为上阶、坡阶和下阶。 上阶正中即是皇座，下阶则是墨峥和白懿柔所站之处，上下高低相差三米。皇座为圆形，椅背高高耸起，直直连着天花板。皇座两侧各站着一名侍女，正是青鸾和紫烟。 上阶与坡阶之间立着两面巨大的磨砂玻璃幕墙，长二十米，一左一右连着，长二十米，高六米，半透不透，没有任何花纹雕饰。 下阶铺着地毯，做工十分考究。软毛细密，不深不浅，韧性奇佳。墨峥踩在上面，软毛会被压弯，但并不会触到地面。如此脚不着地的站着，有种力量被架空的隐约错觉。两脚的人类已是如此，蛇人游上去的感觉，估计更是悬而又虚了。 墨峥心道：这宫殿装设为了彰显皇家威严，真是下足了功夫，连心理暗示都用上了。 ………… 一刻钟后，左侧玻璃幕墙后传来珠帘摇撞的哗哗声。紧接着，一名蛇女的身影朦朦胧胧投在了玻璃幕墙上。蛇女身姿曼妙，仅仅一道投影便引人无限遐想。待她走出幕墙，现出真身时，墨峥不禁瞳孔张大，屏住了呼吸。 巫曌黑发如炭，冰肌如雪。蛇鳞与鳞衣皆为紫金结构色，每每游动之时，纤姿摇曳，千鳞溢彩，魅影幽幽，变幻莫测。 上宽下尖的鹅蛋脸，额头微微有点宽。额前刘海一字平，悬于眉上一指宽。黛眉如墨，如剑微挑。内双的丹凤眼，大而细长，内眼角向下勾，外眼角向上翘，一直延伸到太阳穴。琼鼻挺翘，朱唇微薄。下巴圆润，微微兜起。 头发宛如埃及艳后般，编成无数细辫。每条辫梢上，皆盘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黄金蛇饰，形成发幕。后面罩住脖颈，垂至肩胛。侧面虚掩脸颊，垂至胸上。仿佛风吹雨打，始终威严不动。 墨峥不禁心中叹服。女性柔的美，帝皇的威严，竟能融合的如此恰到妙处。 巫曌入座前扫了殿下一眼，见白懿柔也在，不由脸色一沉，用尾尖装饰的黄金勾刺敲了敲地板，然后高声道：“事关机要，清场回避。” “是！” 侍从们躬身告退，正殿的大门和窗户逐一关闭，天花板上亮起无数星灯，将大殿照的通明。 巫曌盘于皇座之上，待所有人都退下后，语气微微温和地对白懿柔说：“你也出去。” 白懿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游动蛇身靠近墨峥。 巫曌盯着二人，面色越来越难看。死丫头，被人救了一命，胳膊肘就往外拐，这么多年真是白疼你了。 巫曌幽幽地叹了口气，重整气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墨峥。“说出你的选择。” 墨峥昂首挺立，不卑不亢道：“我们只接受结盟。” 巫曌轻蔑一笑，起身欲走，“庸人不配与朕共谋天下，回去准备开战吧。” 墨峥向前一步，“布鲁斯·赫萝维恩，是你害死的吗？” 巫曌身子一僵，攥紧双手。良久，从嘴里挤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墨峥眸光一闪，再次踏出一步，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布鲁斯·赫萝维恩是怎么死的？” “放肆！” 巫曌将尾尖金刺狠狠地锤在地上，大殿两侧的墙壁瞬间翻出数道密门，近百名蛇卫鱼贯而出，将墨峥与白懿柔团团围住。蛇卫皆为强壮男性，身披圣钢铠甲，双持枪剑圣遗物，剑刃之上电弧涌动，枪口之外阳炎袅袅。 白懿柔大惊失色，慌忙张开双臂护在墨峥面前，“不要伤他！” 巫曌面色一沉，转身离去，同时道：“蛇女留下，男人押去黑牢。” ………… 黑牢六壁皆黑，坚固无比，密不透光。墨峥被押入黑牢之后，全天二十四小时被守卫盯着，不给吃饭只给水喝。其实他想走或者想吃东西，只要打开传送裂隙就可以了。但以太感知探察到黑牢墙壁内暗藏了反隐监视器，黑牢外亦有守卫全天二十四小时轮值监视他。 ………… 三日后，黑牢。 墨峥闭目躺在地上，饥肠辘辘地给爱莉雅讲着画饼充饥的故事。他现在双目盲黑，只能感觉到头顶天花板上有无数换气小孔，幽幽地呼着风。幸亏自己有以太感知，又能和爱莉雅煲念话粥，否则这三天下来，估计要被逼成黑盲性精神错乱了。 故事讲完，爱莉雅回味片刻，问：【哥哥，你真的没事吗？】 墨：【放心吧，宝贝儿，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爱：【可是芬妮娅姐姐已经急坏了。她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就炸了圣都，和巫曌开战。】 墨：【呃，你告诉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让她一定要保持冷静。】 【计划？】爱莉雅顿时来了兴趣，【告诉我，告诉我！】 80.污曌 墨：【对啊。我见面那天故意激了巫曌一下，看她的反应。结果你猜怎么着？】 爱：【怎么啦？】 墨：【她当场就炸毛啦。】 爱：【所以呢？】 墨：【你想啊，布鲁斯既是霜狼会的上代会长，又是弱征族的上任首领，那他的死在整个寒沙大陆，应该不是什么大新闻了吧。】 爱：【对啊。】 墨：【那，我们来复盘一下哈。先来看看杀人动机，一般来说仇杀是最常见的动机。那么巫曌和布鲁斯有什么深仇大怨，一定要杀了布鲁斯才能解恨呢？】 爱莉雅想了想，道：【不知道唉，我这几天和凯琳姐聊天。听她讲，布鲁斯叔叔是个非常好的人呢。而且巫夜大人和奥菲莉雅奶奶的关系也很好，按理说她们两家的关系应该很亲密的。】 墨：【是吧。所以要是仇杀的话。当我问巫曌，布鲁斯是不是她杀死的时候。巫曌的反应应当是报仇雪恨后的大快人心，或者指控布鲁斯犯下了如何不可饶恕的罪行之类的。狠一点的话，甚至会炫耀自己用了什么计谋方法完成了复仇。对吧？】 爱莉雅想了想，点点头。【嗯，对啊。】 墨：【但实际情况是，她直接炸了，而且非常愤怒，所以仇杀动机就可以排除了。不过她真的很厉害，那么愤怒的情况下，还能保持一定的理性。】 爱：【什么意思？】 墨：【她担心自己失态，被我看出什么，所以直接让人把我给拘了，自己也匆匆退场。只可惜，她不知道我有以太感知。她逃离后的小表情和小动作，全被我看得清清楚楚。你猜猜都有什么？】 爱：【有什么？】 墨：【屈辱，深深的屈辱。其次是痛恨，对自己无能的痛恨。然后还有惭愧和内疚。我观察了她整整三天，三天里她一直很烦躁，直到今天早上还在纠结要不要来见我。不过这会儿她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所以计划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 爱：【下一阶段是什么啊？】 墨：【既然不是仇杀，那么剩下最有可能的就是「利益驱使」、「局势所迫」和「被人嫁祸」了。所以搜集情报一一排除便是了。总之就是先恢复自由身，然后尽快查出狼王之死的真相。宝贝儿，我需要你帮个忙。】 爱：【嗯！】 墨：【你和凯琳姐打听一下，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越详细越好。】 爱：【嗯嗯，交给我吧。】 墨：【那我就等宝贝的好消息啦。】 【那哥哥也要早点回来啊。】爱莉雅嘟起嘴巴，【我都三天没梳头了。】 梳头对蒂薇雅人而言是很高级且重要的亲密行为，意义和接吻差不多。 墨：【好，一言为定。】 ………… 黑壁慢慢透明，牢房渐渐明亮，光线隔着眼皮依旧能刺痛墨峥的眼睛。墨峥依旧躺在地上，抬手遮住明亮，虚眯着眼睛，假装在探寻来者的信息。 巫曌背着双手，立在牢壁外。“朕再问你一次。开战，还是臣服？” 墨峥挪动身体，将头伸到巫曌的阴影中，眼睛微微眯开一条缝。“你先告诉我，狼王究竟是怎么死的。” 巫曌微微一愣，接着蹙紧眉头。此前关进黑牢的人，不论如何优秀，不出三天必然痴傻疯癫，但他竟然能如此清醒……难道，那条预言是真的？ 巫曌沉默良久，开口道：“朕从没想过害他，但他的确因朕而死。” 墨峥睁开眼睛，盯着巫曌的鼻孔。“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要试探朕的耐心。”巫曌转身移开影子，强光刺得墨峥双目一痛。 但墨峥强忍不适，再次直视巫曌的眼睛。“你不告诉我真相，我怎么帮你们解开误会。不解开误会，她们怎么愿意臣服？” 巫曌将视线移开，握紧手腕，冷声道：“死了就是死了，没什么好辩解的。” 墨峥再次将双目挪入巫曌的阴影中，睁大眼睛看着她。“你在愧疚？” 巫曌微微一怔，随即嗤笑一声。“笑话。为朕赴死的人不下万千，而且今后还会更多。若个个都要愧疚，朕还怎么征服天下？” 墨峥耸了耸肩，道：“那你干嘛不愿意说出来。” “哼！”巫曌双手环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瞥了墨峥一眼。“不要试探我的耐心。若非柔柔袒护，你早就变成尸体了。” 墨峥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也瞥了巫曌一眼，“若非柔柔讨人喜欢，朕才懒得帮你。” 巫曌面色一紧，盯着墨峥道：“朕警告你，不要打她的主意。否则，朕会让你生不如死。” 墨峥挖了挖耳朵，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巫曌蹙了蹙眉，接着又道：“蛇人皇族至少能活千年，而你至多苟百岁。她现在年幼懵懂，只把你当做新鲜玩具。待你年老色衰，招人厌的时候，就只能眼巴巴看着她讨其他男人的喜欢了。” 呃，这算是老妈子警告女儿的男同桌不要早恋吗？还有，蛇人皇族竟然能活到千岁，这是要进化成龙人吗？等等，难怪这巫曌会有征服世界的野心，原来是有本钱啊。所以巫夜坚持要对外开放，其实是因为宅腻了？ 墨峥微微一笑，道：“那你敢不敢放我出去，咱俩比比看，谁活的更久些？” 墨峥一副自信满满地样子，巫曌不禁眉头深锁。难道这家伙真是预言之子？若真是如此，留下来给柔柔做个愉伴，倒是不错的。不行，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再试试他的。 巫曌负手而立，轻蔑地看着墨峥。“朕之前听柔柔谈你，觉得你是个值得重用的将才。现在看来，不过是个会耍点儿小聪明的好色之徒。” 墨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就随口开个玩笑，你还来劲了。斗嘴谁不会，那就来呗。“呵呵，返璞归真懂吗？我这叫英雄本色。” 巫曌扬起半边嘴角，轻轻一笑。“好，你若真喜欢柔柔，朕可以让你待在她身边。但你要和现在的妻子解婚，对我誓死效忠。” 墨峥一愣，顿时明白了巫曌的心思。于是他坐起身来，直直地盯着巫曌的眼睛，字字清晰地说：“吾愛即吾命，此生只唯一。婚誓绝不弃，至死终不悔。” 巫曌眯起眼睛，用尾巴狠狠地敲了两下地板。 无数水流从换气孔中奔涌而出，暴雨般地冲击着地板，喘口气的功夫便没过了脚踝。 81.就很不爽 黑牢里的水位越来越高，转眼已经齐到墨峥腰。 巫曌双手环在胸前，半边嘴角微微扬起，尾巴翘起轻轻晃动。“朕向来不信宿命预言，柔柔喜欢你只是你运气好，但运气——不能当命花。” 墨峥双手立在耳边，大声道：“你说啥？我听不清。” “哼。”巫曌面色一冷，再次敲了敲地板。水流比之前更大了。 巫曌背后的甬道中，传来白懿柔与守卫的对峙声。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我有陛下亲赐密令，见令如见陛下本人！” “请容我禀报——您别硬闯啊！” 白懿柔急急行出走道，看到巫曌时目光微微向下一躲，但随即又抬起来寻找墨峥。黑牢水位已经漫过墨峥的脖子，他现在整个人都浮在水中，眼看着就要撞上天花板了。 白懿柔双手紧攥，盯着巫曌的背影，“快停下！” 守卫紧跟着出现，对巫曌躬身行礼，“陛下，此人有您的令牌。” 巫曌看着白懿柔的眼睛，声色微冷地说：“没事，你退下吧。” “是。”守卫随即退下。 黑牢几乎灌满了水，墨峥鼻尖顶着天花板，手脚慌乱地划着水，努力将口鼻仰出水面喘息。 白懿柔心中大急，游到黑牢前，双手用力抓住巫曌的胳膊。“你答应过我不会伤他的。” 巫曌蹙了蹙眉，尾尖轻轻敲了敲地板，注水停了下来。 巫曌瞥了柔柔一眼，然后双手背到身后，昂首挺胸地看着墨峥，“墨峥，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 “做梦！”墨峥说完猛吸一大口气，沉入水中，一脸决绝地看着巫曌。 巫曌双拳一紧，眼神冰冷。“听见没。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我。” 巫曌说完敲了敲地板，黑牢又开始注水。 白懿柔大急，抡起粉拳锤打巫曌的肩膀。“停下，别灌了，快停下啊！” 巫曌一转脸恨恨地看着白懿柔，“为了一个野男人，你和我动手？” 白懿柔一怔，收起拳头向后退了一步，“我、我不是故意的。”但紧接着又向前一步，双手抓着巫曌的胳膊，哽咽哀求：“姐姐，求求你放了他吧，我求求你了。” “哼。”巫曌冷冷一哼，转身走了。 巫曌的身影消失在甬道里，白懿柔身子一软瘫坐地上，望着水牢里的墨峥，怔怔发呆。 白懿柔不明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见到墨峥，就会对他产生好感，甚至莫名地想亲近他、帮助他、保护他。甚至因此动手打了姐姐，这种连她做梦也没梦到过的事，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原来愛情真的可以一点道理都不讲，可是我的愛情才刚来……就要死了。 黑牢里已注满水，墨峥再也呼吸不到半点空气。白懿柔双手捂着口鼻，泪眼摩挲地望着墨峥。墨峥沉到水底，双手趴在玻璃似的透明墙壁上，向白懿柔微笑着摇摇头。白懿柔伸出双手，与隔着玻璃壁，与墨峥掌心对着掌心。 白懿柔将额头抵在玻璃壁上。“你为什么这么倔，先假装答应她，不就不用死了吗？”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墨峥却像个孩子似的做起了鬼脸，且白懿柔竟真的被他逗笑了。 但笑容稍纵即逝，白懿柔再次伤心难过起来。“你若不是皇帝，或者别这么聪明，该多好啊。这样姐姐就不会杀你了。” 墨峥看着白懿柔伤心的样子，心中顿时空了一块。他想安慰白懿柔，结果一张嘴就吐出一串气泡。肺里的空气被压出来后，又连呛好多水。 白懿柔吓坏了，紧紧趴在玻璃壁上，眼中噙满泪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天真了……” 墨峥微笑着向白懿柔摇头，同时用手指隔着玻璃壁为她抹眼泪。白懿柔看着墨峥的笑容，脑中突然有个小男孩一闪而过。 白懿柔的灵魂猛然一震，仿佛鬼上身般举起手中令牌，奋力砸向玻璃壁。一下，两下，三下……敲击声响彻整个房间。 墨峥望着发狂的白懿柔，仿佛被一道闪电击穿了灵魂。没错，就是你，就是这个神情，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的。墨峥怔怔地看着白懿柔，泪水滂沱而出。但他此时浸没在水中，所以白懿柔并未察觉。 墨峥回过神来，睁大眼睛，不住地摇头摆手。 白懿柔知道墨峥的用意，但她却像中了邪一般，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右手力气用完了，就换左手。左手被令牌磨破了皮，就再换回右手。但无论她如何拼命地砸，玻璃壁始终纹丝不动。 最终，白懿柔的双手血淋淋，精疲力尽地趴在玻璃壁上，闭着眼睛痛苦啜泣。 “咚咚咚。” 头顶传来轻轻的敲击声。白懿柔扬起满是泪水的脸。玻璃壁里面，墨峥正心痛地看着白懿柔。 白懿柔慌忙擦了擦泪眼，确认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她没有看错，墨峥就在那里，好好地活着。 白懿柔睁大眼睛，双手捂着嘴。为什么？ 答案很简单，因为以太生命不会窒息。 以太炼构基能在濒死时刻维持生命体征，当初墨峥在降临之前，曾像尿不湿一样吸收了大量以太炼构基存于体内。不过在墨峥通过第二试炼前，以太炼构基只是作为弥幽的引导辅助工具存在的，所以墨峥在密室被凌蔑捅穿腰子后，是爱莉雅与弥幽同心协力救活了他。 但在墨峥通过试炼的瞬间，以太炼构基强大的维生能力被完全激活。所以墨峥失去了心脏，流尽血液，仍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而刚刚，墨峥即将窒息溺亡的时候，以太炼构基瞬间充满整个肺部，从水中过滤出氧气，使墨峥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 以太炼构基的能力，墨峥是知道的，但他怼巫曌，并不是因为有恃无恐，而是因为他不爽，很不爽。 不爽的原因主要的两个，一是巫曌把他和爱莉雅的结婚誓约当作权衡筹码，二是巫曌把他与白懿柔之间的好感看做是贪恋美色。 墨峥脾气虽然好，但爱莉雅是他心头肉，白雪柔是他心底疤。而这两块逆鳞却被巫曌一次全撬了。所以墨峥没有骇了黑牢，冲出来揍巫曌一顿，已经是很克制自己，很给巫曌面子了。 82.苍天饶过谁 巫曌再次回到黑牢时，墨峥正在表演吐气泡圈。白懿柔看着墨峥突出一个个气泡，手受伤的痛苦减轻了不少。 巫曌立在甬道口，看着如鱼得水的墨峥，脸色十分难看。但看到白懿柔的双手后，却又微微一怔，满眼的心痛。巫曌沉思了两秒，幽幽地叹了口气，用尾饰敲了敲地板。 黑牢地板上冒出无数气泡，水位迅速下降。 一刻钟后，墨峥湿漉漉地站在黑牢中，白懿柔垂首立在玻璃壁旁。 巫曌负手来到玻璃壁前，对墨峥道：“为朕做一件事，朕就告诉你狼王是怎么死的。” 墨峥抹了抹脸上的水，“什么事？” “查清虫人如何知道柔柔的行踪，以及它们为何要刺杀柔柔，。” 墨峥撸掉头发上的水，“这是两件事吧？” 巫曌面无表情道：“那就两件。” 墨峥心中一乐，这事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查的。“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说。” “柔柔得跟我待在一起。” “不行，外面太危险了。” “就是因为太危险了，才让她跟我待一起的。” “你想拿她当诱饵吗？” “怎么可能。那让紫之上跟我一起，总行了吧？” 巫曌瞥了眼白懿柔满是鲜血的双手，道：“也不行。” 墨峥抓了抓头，道：“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连个向导都没有，怎么查案子？” “证明你的实力，朕若满意，结盟之事可再议。”巫曌说着，转身向外走。 “一言为定。还有，你要不要给我个通行令啥的，方便我随时进宫向你汇报查案进度。” 巫曌头也不回地冷哼了一声。“连个皇宫都进不来，你查什么案子。” 墨峥一阵胸闷。“行吧，那你到时候别把我当贼抓了。” 巫曌轻蔑一笑，道：“抓到了就是贼，抓不到请随意。” 墨峥一阵牙痒。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 巫曌走后不久，黑牢自动打开。 墨峥一出来便捧起白懿柔的手，用心智力场帮她疗愈伤口。“带我去你寝宫。” 白懿柔俏脸一红，将手抽回。“去、去那儿做什么？” 墨峥微微一笑，“先去认个门，以后好来找你玩。” 白懿柔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双手完好如初，仿佛之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白懿柔双手叠握在胸前，垂下睫毛，沉声道：“你回天空城吧，别查案子了。好好的活着，再也别来找我了。” 墨峥再次握住白懿柔的手，俯身歪头看着她的脸，“你在担心我？” 白懿柔心头一软，眼眶湿润。“我姐差点杀了你，你还愿意帮她？” “我查案是为了你，与她无关。” “可我差点就把你害死了，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 “这个……”墨峥挠着头斟酌再三，最终一咬牙，道：“实话告诉你吧，你和我养母长得一模一样。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养母为了救我，死在歹人刀下。我一见着你，就觉得你是她。所以……” 白懿柔心中一痛，垂下了头。 墨峥看出了白懿柔的失落，自己也不禁惆怅。唉，如果你不是白妈妈的转世，又在爱莉雅之前遇到我，我们大概会在一起吧。但生活就是这样，想再多的如果，也只是徒增遗憾罢了。 此前，墨峥几番试探，白懿柔的反应均隐隐印证了他的猜测。而当白懿柔举起令牌砸向玻璃时，墨峥心头悬着那块巨石彻底落地了。没错，白懿柔就是白雪柔的转世。至于为什么，大概又是至高原神的安排吧。 墨峥微笑着摸了摸白懿柔的头。“你姐要杀我，是因为我故意激她的，怎么会是你害的呢？而且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白懿柔泪眼濛濛地看着墨峥。“可虫人不一样，这次你真会死的。”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柔声道：“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查清。总不能让你一辈子躲在皇宫里吧？” 白懿柔的眼角流出一滴泪珠，声若细蚊地喃喃道：“那便躲一辈子好了，至少心里还有个念想。” 墨峥心头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唉……虫人不灭，终有一天会攻入圣都，那时你要怎么办？” 白懿柔咬着下唇沉默了两秒，然后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决绝地看着墨峥。“那我就去死！反正……活着不能和所爱的人在一起……比死还痛苦……” 墨峥心头剧震。无数个温馨夜晚，无数个睡前故事，无数次惊醒动魄，无数次听到这句话……回忆如井喷般涌出，化作泪水滂沱而出。 白懿柔见墨峥这般反应，以为他也动了情受了意，于是鼓起勇气拥抱住了墨峥。 无征者的身体本就比蛇人温暖，更何况墨峥的身体已锤炼到极致。如今白懿柔紧紧拥抱着墨峥，两人的心口紧紧贴在一起。即便墨峥浑身湿透，但仍旧盖不住他强烈的雄性气息，反而因水汽蒸发变得更加浓郁，将白懿柔薰得意乱情迷。 白懿柔越抱越紧，墨峥整个人都懵了。 卧槽，这特么怎么解？ 至高原神，我@你大爷！ 白懿柔见墨峥没有拒绝，微微犹豫了一下，接着再次鼓起勇气，小脸红扑扑地抬起下巴，闭着眼睛将嘴唇凑向墨峥嘴边。 墨峥一个激灵，疯狂战术后仰。“妈，妈！你冷静一下！” 妈？白懿柔瞬间石化。 墨峥看着傻狍子似的白懿柔，顿时觉得脑壳儿疼。 白懿柔回过神来，松开墨峥，失魂落魄地扶着墙壁，往甬道游动。 墨峥看得一阵心痛，忍不住追上一步，拉住了白懿柔的手，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白懿柔不敢回头看墨峥，她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心就真的碎了。但她任然期望着墨峥能说些什么，不论说什么都行，不论结果是好是坏，都比现在这般不知死活的状态要好受。 然而时间一点点流逝，墨峥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拉着白懿柔的手。 最终，白懿柔流着眼泪哽咽哀求。“求求你了……放我走吧。” 墨峥一惊，想都没想便道：“不行。” “那你给我个理由！”白懿柔痛苦地哭喊。 理由？墨峥顿时傻了。 83.我滴妈耶 墨峥有一万个理由让白懿柔留下来，不要走，不要丢下他。但这一万个理由都与白懿柔密切相关，涉及转世、涉及到穿越，涉及到试炼，涉及到至高宇宙的存在，所以墨峥不能说。 此时此刻，墨峥脑中突然回想起至高原神说过的话： 『像圣宇宙这样的烂摊子，诸天万界多的很，通常都是直接404的。但我最近闲得无聊，索性把圣宇宙做成了试炼项目，供诸神娱乐的同时，也顺带给孵梦者增添新人。所以像圣宇宙这样的试炼项目其实还有很多。』 『你不是唯一进入终极试炼的人，而且你在诸多试终极炼者当中，也绝非佼佼者。但只要你通过终极试炼，就能成为孵梦者。你的小伴侣如果表现的好，也能和你一样成为孵梦者。毕竟我是的公平而仁慈的至高原神。』 『你要切记，至高宇宙的秘密不可泄露半点，你和你的小伴侣将同圣宇宙一并404。你的小伴侣可以知道这些秘密。但她如果泄密，后果也是一样，所以说与不说，由你决定。为了防止你泄密，我已经提前给你设好了警钟，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你会喜欢的，毕竟我是个公平而仁慈的至高原神。』 难道白懿柔就是这个警钟？ 墨峥心头一震，如坠冰窟。 是了，是了。祂知道我不怕死，所以把白妈妈转世成了白懿柔，将她和圣宇宙绑定在一起，如此一来我就绝不会泄密了。可是白懿柔不知道这些啊，她对我的感情是受灵魂的影响。 等等，灵魂？ 墨峥灵光一闪，似是找到了关键。他努力保持冷静，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进一步探索，寻得解决之法，但白懿柔此时已濒临崩溃。 白懿柔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崩溃，但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想不出……就……别勉强了……求求你……放我走吧……” 白懿柔说着，要挣脱墨峥的手。墨峥顿时就慌了，上前一步，一把将白懿柔抱在了怀里。“不行，你不能走。” 白懿柔心头一暖，忽觉世界又充满了希望。“为什么？” 此时此刻，墨峥哪还有精力和时间去冷静思考对策，只能凭着直觉坦白真情，期望能以此打动对方。 “因为我怕，我怕我现在一放手，你就再也不肯见我了。你知道吗，当我知道是你的时候，心里有多庆幸。我经历了那么多痛苦，好不容易又遇到你，怎么可能放得了手。” 墨峥字字真心，句句深情。白懿柔心脏狂跳，泪流不止。 白懿柔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这算……告白吗？” 墨峥瞬间石化，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但他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顾左右而言他：“在这说不方便，我们先去你寝宫好吗？” 白懿柔俏脸一红，低下头嗯了一声，然后拉着墨峥的手往外走。 两人一路缄默，各怀心思。 白懿柔满心欢喜，拽着墨峥一路急行，满脑子都是到了寝宫之后，让墨峥把那些好听的话全都说个透。 墨峥呢，全程抓紧时间，思考对策。 嘶……刚刚想到哪来着？ 墨峥把思绪重头理了一遍。 哦对了，灵魂，是灵魂……灵魂……灵魂……灵魂……麻蛋！灵魂之后是个啥啊？完全想不起来了！啊！要是有个小本子就好了，像蒂蕾莎那样的……啊！真特么烦啊。早知道这辈子就不做人了，做道哲学题也比这轻松啊…… 墨峥开始胡思乱想，全场梦游。 ………… 白懿柔的闺房里，墨峥站在窗前鸟瞰整座宫苑。 白懿柔的寝宫位于以太城的正中心，是一座纯白色的圆柱形塔楼，和巫曌的寝宫只隔一道苑墙。宫门、宫墙、角楼，处处设岗放哨。常卫、巡卫、暗卫，个个装备精良。 自进到这个房间之后，墨峥就一直站在窗前假装看风景，其实是在努力思考对策。 白懿柔见墨峥不说话，却也没再逼他。其实白懿柔自己也很担心，毕竟墨峥已经有爱莉雅在先了，所以她也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逼得太紧，真把墨峥给逼跑了。 墨峥偷偷瞄了眼床的方向，那是一张直径五米的圆形大床，对蛇人而言也是标准的双人床了。床上放满了从柜子里取出的衣服，床边放了三个大行李箱。白懿柔挑出一件衣服，仔细叠好，装入行李箱中，然后接着挑下一件。 白懿柔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和爱莉雅听说要度蜜月时一模一样的笑容。只不过爱莉雅有虚空神光戒，不需要像这样挑衣服。只不过爱莉雅的笑容让墨峥感同身受，而白白懿柔的笑容却令墨峥的眼皮一通狂跳。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要做点什么了。 墨峥清了清嗓子，道：“虽说深宫内苑理应守卫森严，但森严成这样，你姐姐也太小心眼了吧？” 白懿柔放下手中衣服，歪头想了想，道：“为了查出谁出卖了我的行踪，姐姐已经在把我遇害身亡的消息悄悄散布出去了，但表面上她还要装作在极力隐瞒我死了的事实，所以这些卫兵故意摆出来为了装装样子的。” 白懿柔说的这些墨峥是知道的，毕竟他被关在黑牢的时候，用以太感知观察了巫曌整整三天。 “所以你现在的身份是给主子守灵的小丫鬟？”墨峥问。 白懿柔点点头，“这塔楼现在只允许我一个人进出。” 墨峥本能地理性思考了一下，道：“你姐姐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什么意思？” “你想啊。一边是你已经死了的消息，一边是突然加强守卫的现象，而你的死又没有尸体可以证实，那为了弄清真相，对方会怎么做？” 白懿柔想了想，道：“到这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在塔里？” “对啊，所以你姐姐让你继续住在这个塔里。她不许我拿你做诱饵，却自己拿你做诱饵。这不就是只许她放火，不许我点灯吗？” “可是我有你送的圣遗物做伪装啊。” “你总不能洗澡的时候也穿着吧？” 白懿柔俏脸一红，低头搅弄起胸前的垂发。“讨厌。” “呃……”墨峥眼皮狂跳。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纸。但是我滴妈耶，您这张纸也太薄了吧，喘个气儿都怕吹破了。 白懿柔见墨峥不说话，咬了咬下唇，红着脸道：“反正我就要跟你走了，到时点灯放火——”说着抬起双手把脸一捂，扑在了床上，“都随便你。” 墨峥眼角微抽——我现在只想釜底抽薪。 84. 太委屈 关于巫曌为何要拿柔柔做诱饵，墨峥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有内鬼。至于内鬼是谁，虽然巫曌不知道，但墨峥大致是知道。毕竟以太感知可以轻松看出对方是不是真的人类，有没有被奇怪的东西寄生，而在圣都内就有不少蚀心徒。 然而，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自己对白懿柔的情感解释清楚。 墨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柔柔，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白懿柔微微一怔，盘起蛇身端坐床上，俏脸微红地低着头，玩弄着胸前垂发。“嗯，我在听。” 墨峥搔了搔头，道：“你相信转世吗？” 白懿柔一愣，立即猜到了墨峥要说啥，于是嘴巴一嘟，道：“不信。” “呃……”墨峥顿时语塞。平时都是他堵别人，今天被自己的师傅给堵了，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也就是说，你是知道转世的，对吗？” 白懿柔想了想，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就是我，就算我真是你养母转世，我也还是我，和前世没关系。” “呃……”墨峥努力想了想，道：“所以你对自己是我养母转世这件事，其实是有觉察的？” 白懿柔开口要答，但出声之前，又赶紧把嘴巴闭上了。 墨峥一见有戏，赶紧接着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这就是事实，所以我们——” “没有！”白懿柔开口打断。 墨峥顿时傻了，“哈？” 白懿柔语气坚定且吐字清晰地说：“我说，我不知道什么转世，也不相信，也没有一丁点是你养母转世的感觉。总之你说的，我什么都没有。” “嘶——不是，你怎么能赖皮啊？” “就赖皮，怎么了？” “嘶……”墨峥突然回忆起来：老妈说过，人的情绪一旦起来，讲道理是没用的，尤其是女人吵架的时候。行，不讲理是吧？那正好，我不用费劲和你解释你为什么会转世，也不用担心泄密之后大家都被404了。上辈子你教会我怎么和女孩子吵架。这辈子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什么是师夷长技以制夷。 墨峥委屈巴巴地看着白懿柔，弱声道：“那你有没有喜欢我？” 白懿柔微微一怔，顿时就心软了，低下头红着脸幽幽地回答：“有。” 墨峥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赶紧调整好状态，道：“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白懿柔默不作声。 墨峥微微得意，“你说啊。” 白懿柔憋红着脸，嚷嚷道：“因为你救了我的命，因为你长得帅，因为你对我好，行了吧？” 行了——吧？你敢不敢再敷衍一点？墨峥努力克制住吐槽之心，将声音压低语速放慢，道：“那要是别的男人，救了你的命，长得帅，又对你好，你也会像喜欢我一样喜欢他吗？” 白懿柔一愣，红着脸不说话了。 墨峥乘胜追击，“你看，还是受前世影响的吧？” 白懿柔小脸憋得通红，“没有！” “就有！” “就没有！” “还嘴硬，好，那你说，你一个蛇人，为什么会喜欢我这个两条腿的无征者？” 白懿柔慌了，“我……我……那你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要不你一个无征者，为什么对我一个蛇人这么好？” “废话，你是我妈，我当然要对你好啊。我不仅喜欢你，我还爱你呢，怎么啦？” “爱——我、你——我……我……不是你妈！” “你就是我妈！” “不是！” “就是！” “不是！不是！不是！哇……”白懿柔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白懿柔一哭，墨峥立即就心软了，不光软，还隐隐作痛。 墨峥走到床边坐下，拉着白懿柔的手，道：“那，别哭了，好不好？” “我不是你妈……我不要做你妈……哇……” 白懿柔哭得稀里哗啦，墨峥突然泛起了回忆。 大概是墨峥小学一年级的时候，白雪柔第一次去相亲，对方一见她带着小墨峥，吓得起身就走了。那时候墨峥特难过特自责，但白雪柔却笑眯眯地说，果然带儿子来是对的，省了好多时间。后来每次有媒人介绍相亲，白妈妈都会带着小墨峥去。 有一次，墨峥在房里写作业，媒人又来串门，在客厅里嗓门老大地数落白雪柔。大意是白雪柔本身就有白化症，条件这么差已经很难找了，好不容易有个不介意的，第一次见面却非要带个孩子。问白雪柔是不是诚心不想找，要是不想找，自己以后也就不多操这份心了。 白雪柔当时回答，墨峥到现在都记忆尤新。她说，找不到就不找了，正好把墨峥养大了给自己做老公。 媒人当时气得骂白雪柔脑子有病，转身就摔门走了。白雪柔呢，看着小墨峥静静发了好一会儿呆，但不是心情低落的那种呆，而是做白日梦的那种呆，脸上一直挂着幸福的微笑。再之后，白雪柔给小墨峥做了整整一星期的炸肉饼，吃得墨峥见到炸肉饼就翻白眼，才停下了来。 现在想来，或许白妈妈对自己的感情，真的不只是养子这么简单吧。可是……我已经有爱莉雅了。 墨峥和爱莉雅能走到今天，一方面是因为白雪柔从小就为自己培养了优秀的三观，一方面则自己将对白雪柔的爱投注到了爱莉雅身上。但墨峥也清楚地知道，爱莉雅不是白雪柔，她与白雪柔有很多不同之处，这些不同之处对墨峥有强烈的吸引。 （来自弥幽的吐槽：这些不同之处主要有触手啊、萝莉啊、天真可爱又激萌啊、整天哥哥长哥哥短啊、初次见面就一不小心主动被对方下了药啊……之类的。） 墨峥从就小被一群优秀的心理学工作者抚养照顾，虽然没怎么系统的学习过心理学，但在心理学圈泡久了，必然受益匪浅。所以墨峥一直坚信，贯彻白雪柔教给他的一切，就是对白雪柔最完美的报恩。 墨峥觉得自己必须尽快处理好白懿柔对自己的情感，以及自己和白懿柔的关系。 墨峥抓住白懿柔的手，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类，柔声道：“我知道你真的好委屈好委屈，毕竟这种事搁谁身上也接受不了。” 白懿柔微微一怔，止住哭声，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道：“我当然委屈啦。上辈子穷尽心血……连命都丢了，才把你培养成我心目中的好男人。好不容易转了世又遇到你……结果……结果你却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捡了便宜。最气人的是……你这个白眼狼，都移情别恋了，还要逼着我继续给你当妈——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呀？呜哇~！” 白懿柔说完哇的一声，又哭了起来。 85.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啊 墨峥愣了三秒，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那前世的记忆，您都想起来了？” 白懿柔努力止住哭泣，吸了吸鼻子，道：“就一点点，而且模模糊糊的。” 墨峥搔了搔头，“呃……都有啥？” 白懿柔吸了吸鼻子，道：“四岁的时候，我带你去参加朋友婚礼，你说长大要娶我。五岁过生日的时候，你许愿长大要娶我。六岁的时候，邻居家小姐姐拿棒棒糖骗你长大给她当老公。你死都不吃，说长大了只给我当老公。七岁的时候，你担心等你长大我都老了，问我怎么办。八岁的时候——” “打住打住！你这叫模模糊糊一点点？” “我能怎么办？能记起来的全是你。还有九岁、十岁、十一岁，连着三年过生日，你都许的同一个愿望。” 墨峥眼角微微抽动。别说啊，千万别说啊。 白懿柔双手捂着红红的脸，眼睛从指缝里看着墨峥。“你许的愿望是，我永远年轻漂亮，等你长大，给你做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墨峥现在真想挖个洞穿越回过去，亲手用生日蛋糕把自己噎死。“我、我那是童言无忌，而且好多话都是你诱骗我说的，不、不能算数。” 白懿柔咬着不住颤动地下唇，泪花在大眼睛框子里转了又转，终是没能忍住，“哇”地一声，又捂着脸哭了起来。 白懿柔一哭，墨峥立即就软了。他握住白懿柔的手，柔声道：“你的心情我知道。盼了那么久，好不容易盼到了，却又是一场空。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从没有过呢。” 白懿柔微微一愣，哭声小了许多，抽着鼻子哽咽道：“你既然知道，干嘛还要逼我，欺负我？” 墨峥用另一只手给白懿柔抹了抹眼泪，“你以为我心里就好受吗？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想，如果能早点遇到你该多好啊。” 白懿柔心中一喜，“那你的意思是——” 墨峥摇摇头，沉声道：“但生活哪有那么多如果啊。” 白懿柔眼瞳一空，泪水又溢了出来。回过神来，双手抓着墨峥的胸襟，哭着道：“那你娶我啊，你是皇帝，多娶一个有什么关系？” 墨峥轻轻将白懿柔的手从胸前拿下来，沉声道：“你教我的道理，我从未忘记。对不起，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很爱她。” 白懿柔神情一怔，打了个嗝。“我好（嗝）难过。哭不（嗝）出来。还一直（嗝）打嗝（嗝）。” 墨峥眼眶湿润，“是情绪激惹了，你每次伤心难过得厉害，就会打嗝。” “哦——嗝！怎么办？”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道：“过来。” “干（嗝）什么？” 墨峥红着脸，道：“抱一会儿就好了。” “哦……嗝！”白懿柔往前挪了挪身体，爬到墨峥怀里，红着脸和他拥抱。 一分钟后…… “嗝！我怎么——嗝！打得更——嗝！凶了？嗝！” 墨峥将白懿柔松开，挠了挠头，道：“不对啊，以前都是抱一会儿就好了的。” “都说——嗝！我不——嗝！你妈了。” “少来，那你以前怎么不打嗝？” “我不——嗝！我就是——嗝！想做——嗝！你妈。” “你就是想做我妈？” “就是——嗝！不想——嗝！” “哦，那就不做了吧。” 白懿柔双瞳明亮，喜笑颜开，“真的？”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你都快变成打嗝怪了，我还敢逼你吗？” 白懿柔红着脸，低头玩弄着胸前垂发，“那不做妈，是不是就能做……” “就只能做普通朋友呗。” 白懿柔动作一僵，委屈巴巴地说：“那还——嗝！不如——嗝！当妈——嗝！呢。” 墨峥板着脸道：“反正就这两个，你选吧。” “我，我——嗝！选，选——呜哇~嗝！呜哇~！”这次是真哭了，而且边哭边打嗝，哭着哭着就哭成了驴叫声。 墨峥心疼得紧，又将白懿柔拉到怀里抱着，轻轻拍着后背安抚道：“你这么委屈，我心里也难受啊。要不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娶你当老婆，好吗？” “我不要，这么巧的事，哪还会有下辈子啊？” 墨峥心里翻了个白眼。你嗝都不打了，还跟我装。“怎么没有下辈子啊，我俩就是命中注定要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所以两人都转了世，也能遇到一起。” “……”白懿柔止住哭声，似是在考虑。 “怎么样，答应不？” 白懿柔咬了咬下唇，道：“好吧。我继续给你当妈，但你不许叫我‘妈妈’。” “呃，那叫什么？” 白懿柔嘟着嘴道：“柔柔。” “这……”墨峥面露犹豫。 “嗝！”白懿柔立即打了嗝。 墨峥叹了口气，道：“柔柔。” 白懿柔立即喜笑颜开，“嗯，宝贝儿乖，快过来抱抱我。” 墨峥顿觉头大。“不行，特殊情况才给抱。” “什么特殊情况？” “空虚寂寞冷，伤心难过苦。” “呜哇~！” “假的不算。” “嗝！” “还是假的。” 白懿柔躺在床上又锤又打，将叠好的衣服全都弄乱了。“呃啊~！好惨一女的呀！连后妈都不如啊。” 墨峥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张开双臂道：“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给你抱一下吧。” 下一秒，白懿柔蛇尾一卷，将墨峥牢牢缠住，甩到了床上。 墨峥大惊失色，想要挣扎，但又怕伤到白懿柔，只能瞪着眼睛问：“你要干嘛？” 白懿柔嘿嘿一笑，“当然让我家小崽儿体会一下蛇人妈妈的拥抱啊。” 墨峥一愣，忙道：“先说好了，闹一闹可以，不准越界啊。” “知道啦，你小娃娃，都长这么大了，还怕妈妈吃了你不成？”白懿柔说完猛地咽了一下口水。 墨峥一惊，顿觉心中某样神圣而美好的东西就要崩塌了。吓得他挪动双手，死死护住衣裤结扣。“我信了你滴邪，你个蛇精婆子坏的很。” 在此之后，二人一直闹腾到天黑，但终没有越界。墨峥恍惚间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童年。而白懿柔的前世记忆也一点点觉醒，越发清晰。 ………… 晚饭过后，白懿柔闺房。墨峥挺着圆鼓鼓肚皮，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白懿柔坐在窗边望着夜空，怔怔出神。 “妈，想啥呢？” “……”白懿柔回过神来，但没有回答。 墨峥扭动身体，侧卧在床上看着白懿柔。“妈？” “……”白懿柔瞥了墨峥一眼，依旧没回话。 “呃……柔柔？” “干嘛？” “想啥呢？” “想怎么弄死你，然后自杀。” 墨峥微咽了咽喉咙。“呃，有必要这么急吗？” 白懿柔恨恨地说：“上辈子就为你守了三十年的寡，这辈子难道还要守一千年？” “呃，我觉得你还是等一等比较好。我要是太早死了，可能就真没下辈子了。” “什么意思？” “你先把窗子关上，我再告诉你。” 86.公正而仁慈的那啥 白懿柔关上窗后。墨峥将连结瞳手环摘下，扔给了白懿柔。 白懿柔将手环戴上，笑眯眯地问：“送我的？” “你都戴上了，不送给你，难道再要回来？” “哼，送个礼物，一点仪式感都没有——不要了！” 白懿柔把嘴一嘟，要将手环扔了回来，结果手环突然活过来蛰了她一下。白懿柔吓得一把将连结瞳甩到天花板上，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到了墨峥身后。 “你送的——嗝！”白懿柔话到一半被自己的嗝打断，顿时红着脸捂住了嘴。 “噗~哈哈哈哈……”墨峥没能憋住，笑出了声来。 白懿柔瞬间明白自己是被作弄了，于是又羞又恼地举起拳头往墨峥肩膀上抡。“臭小子，白眼狼，娶了老婆忘了娘。” 墨峥也不躲，只委屈巴巴地说。“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出你了，明明是你把我忘了，好吗？” 白懿柔微微一怔，收起了拳头，支支吾吾道：“我、我才没有呢，明明是你……” “我怎么了？” 白懿柔俏脸一红，“你一下子长这么帅，谁、谁认的出来啊。而且我又不像你，一出生就有前世记忆。对了，你这一世的父母是谁啊？” “呃……”墨峥顿时头大。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该来的迟早要来。 “怎么了？” “这个晚些说，我先带你去个地方。”墨峥用以太感知探察四周，确认安全后，一个响指打开了传送裂隙。 ………… 虽然在神光树的琥珀居睡觉事半功倍，但没有虚空神光戒就必须要走传火圣碑。众执行者担心万一出了急事，来人禀报找不到人。所以通常不是特别缺时间的话，是不会来琥珀居过夜的。 此时，神光煌林中只有墨峥和白懿柔俩人。白懿柔心旷神怡地梦游着仙境，完全忘了之前的问题。墨峥则抓紧时间思考对策。 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就是白懿柔究竟能不能知道至高宇宙、以太生命以及终极试炼的事。 按理说，她若真是至高原神为自己设的警钟，那应该是能知道的。毕竟前世记忆不觉醒，墨峥就没法确认她究竟是不是白雪柔，不确认就无法成为墨峥的把柄，成为不了把柄自然就不可能成为警钟。 接着，记忆觉醒又必然引出一个天大的难题：如何解释这一切。当然，也可以强行不解释，但作为警钟必须和墨峥保持亲密，时间久了必定会让她察觉到异样。而且她本身就不傻，有两世记忆，比墨峥还懂心理学，又是墨峥的情感软肋。 所以，若那些秘密真的不能和白懿柔说的话，那么解释就是找死，不解释就是等死。反正都是个死，那设置警钟的意义何在？ 所以，应该是可以说的吧？ 可万一真不能说呢？ 万一不是警钟呢，万一是警钟也不能说呢？ 啊~好烦啊。 墨峥正在烦恼的时候，白懿柔突然跑了回来。“墨峥，我刚才在地上捡到一枚戒指，结果一戴到手上就变成纹身了。” “哦。”墨峥随口敷衍了一下，紧接着全身一激灵。“啥！？” “我捡了枚戒指，挺好看的，结果一戴上就变成纹身了。然后就听到一个声音跟我说话。” “说什么？” “说……毕竟我是公正而仁慈的至高——唔唔唔……” 墨峥一把捂住白懿柔的嘴，【要死啦，‘至高原神’这个词不能随便说，搞不好要被404的。】 白懿柔：【为什么啊？】 墨峥一愣，心想你学的倒是挺快。【你戒指在哪捡的？】 白：【天上掉下来的啊，正好砸在我头上，吓我一跳呢。】 墨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接着傻子似的大笑了起来。墨峥一边笑，一边抱着白懿柔，狂亲她的额头。搞得白懿柔脸红心跳，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随后，墨峥调整好心情，把一切都告诉了白懿柔。但他怕白懿柔担心，所以那些惊醒动魄的生死时刻，全都轻描淡写几字带过了。 结果白懿柔听完一点也不高兴。“你个大骗子，根本就没有什么下辈子。” 墨峥苦笑道：“光是第二试炼我就九死一生了，终极试炼不得万死一生啊？你好好算算，要是通过试炼了，你成了孵梦者，什么样的真男神、好男人和小鲜肉，不都随你挑？实在不行，你从小培养一个就是了，反正有的是时间和精力。就算失败了，下辈子还有我娶你，稳赚不赔的好吗？” 白懿柔微微一怔，顿时发起了白日梦。至于梦的前者还是后者，就不得而知了。但她很快就咽掉口水收了功，然后红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在你心里，我就这么肤浅吗？” 墨峥汗毛一紧，忙道：“您怎么可能肤浅？要不是您的谆谆教诲，我也不可能通过试炼，成为圣宇宙的救世主啊。是您的培养出了优秀的我，为这黑暗的宇宙，点亮了一颗希望之星。” 白懿柔撇了撇嘴，道：“虽然语气神态都很做作，但基本上说的都是大实话。算了，不和你计较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先把宝——爱莉雅叫回来，重新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把至高宇宙的事也跟她说了。”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 “对啊。” 白懿柔不自觉地微微一笑。“所以我比她先知道咯。” 墨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她是您儿媳妇，您跟她比什么劲啊？” 白懿柔俏脸一红，撇了撇嘴。“哼，白眼狼。” 墨峥也不多话，直接把爱莉雅叫了回来。 虽说婆媳天生是冤家，但白雪柔毕竟是心理咨询师，虽然记忆还没恢复多少，但风度还是有的。所以墨峥讲解和介绍的时候，气氛一直很融洽。 爱莉雅天生丽质惹人爱，得知真相后，一口一个妈妈，嘴巴甜得白懿柔心快都化了。墨峥趁热打铁，让爱莉雅邀请白懿柔品尝蜜露。爱莉雅有点不愿意，但为了墨峥，还是乖巧地做了。白懿柔起先是出于礼貌和好奇，尝了一口。然后因为贪嘴，又多吃了两口，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被下了药。 水晶树下，白懿柔面色微醺地搂着爱莉雅，对墨峥道：【臭小子，眼光不错啊。】 墨峥抬起十指，得意地蹭了蹭鼻尖。【那是当然，我就是照着你的样子找的。】 白懿柔微微一愣，红着脸娇嗔道：【凑不要脸的白眼狼，得了便宜还卖乖。】 墨峥嘿嘿一笑，双手托在脑后，躺到地上哼起了小曲儿，哼着哼着还翘起了二郎腿。 白懿柔抬起尾巴打掉墨峥的二郎腿，“别美了，查案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啊？” “简单，我去趟东部虫巢把虫人将军抓了，讯问虫人为何要杀你，以及是谁出卖了你的行踪。爱莉雅留在林沙城，用以太感知监视蚀心徒，搜集有关魔神殿的情报。” “那我呢？” “你当然是留在圣都继续做公主啊。正好我在沙海人生地不熟的，有你这条地头蛇罩着，我就轻松多啦。” 白懿柔蛇身一卷，将墨峥缠了个紧。“臭小子，敢说你妈是地头蛇？” 87.男人真的好难啊 白懿柔虽然接受了现实，但她对墨峥的情感却丝毫未减，所以她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留在墨峥身边。 白懿柔的心思，墨峥是知道的。 墨峥本就擅长察言观色推测人心，更何况是自己的养母呢。但生活就是这样，现实就是这样。很多人，很多事，是没法用善恶对错来判断的，尤其是在感情上。所以当白懿柔用蛇身缠住墨峥时，墨峥没有挣扎。因为他知道，白懿柔缠着自己，只是想撒娇，只是想释放内心情感。 白懿柔的前世记忆虽然不全，但与墨峥密切相关的记忆都已觉醒，所以她对生活与现实的认识，与墨峥一致。 墨峥静静地看着白懿柔的脸，他看到了委屈与无奈，看到了祈盼与克制，看到了伤心与幻想，看到了脆弱与坚强。 白懿柔只缠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墨峥的心意，于是心满意足地松开了他。“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墨峥顿觉身心一空。“哦。戒指会用了吗？” “嗯。” “用一下，我看看。” 白懿柔将爱莉雅放开，打开了通往她闺房的传送裂隙。“那，我走了啊。”说着就起身要回去。 墨峥忙坐起身来，问：“以太感知呢？” 白懿柔停下动作，道：“还不太熟，只能感知半径大概一百米的范围。” “那你多多练习，最好保持常开。感知到危险靠近，就开传送裂隙躲起来。” “哦。”白懿柔乖巧地应了一声。 “要是遇到困难，开不了传送裂隙，立即传念叫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去救你的。” “哦。”白懿柔暖暖地应了一声。 “要是无聊了，就找我或者爱莉雅念话聊天。” 白懿柔眉头一蹙，“知道啦知道啦，婆婆妈妈的，到底谁是谁的妈啊？” “哦……”墨峥搔了搔头，“那要不，我送送你？” 白懿柔幽幽地瞥了眼墨峥身旁的爱莉雅，佯怒道：“送什么送，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走不动路。” 墨峥尴尬地挠了挠头，“那……再见？” 白懿柔咬了咬下唇。“嗯。再见。” 墨峥忽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白懿柔的尾巴尖。“等一下！” 白懿柔全身一激，红着脸不耐烦道：“又怎么啦？” “我不送你回去，但你得送我回去呀。” “你自己开裂隙回去不就好啦？” “哎呀，做戏要做全的嘛。林沙城和圣都的传送大殿里都有蚀心徒眼线，它们着我去坐传送门去的圣都找你姐，我要是突然从圣都消失，又在在林沙城出现，这太不合理了呀。” 白懿柔抚弄着胸前垂发，“哦，那你来吧。” 墨峥抬腿要走，却被爱莉雅拉住了袖子。 爱莉雅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墨峥，“哥哥，我已经三天没梳头了。” “呃……”墨峥犹豫了一下，转身对白懿柔道：“妈，那您先回去吧，我帮爱莉雅梳完头，就来找您。” 白懿柔动作一僵，接着嘴巴一嘟，将胸前垂发一把甩到了背后。冷冷地“哦”了一声，转身穿过传送裂隙，然后头也不回的把传送裂隙关上了。 墨峥看着裂隙关闭的位置，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唉，男人真的好难啊。 ………… 深夜，林沙城，核心区，传送大殿。 传送圆台上光芒一闪，一身玄衣的墨峥和一身紫色的白懿柔走了出来。寒流侵袭，白懿柔猝不及防地打了喷嚏。墨峥脱下外套给白懿柔披上，自己则抱着胳膊不停搓着，很快就开始淌清水鼻涕了。 圣都全城都是圣钢建造的，正下方就是以太井，随时随地有地暖，所以白懿柔穿的不多。但林沙城就不同了，这里远离以太井，开不起地暖，又靠近寒冰天壁，夜里格外的冷，最低能降到零度，最好绝不会超过十摄氏度。 二人走到传送大殿正门口。白懿柔将外套取下还给墨峥，行了一礼，道：“沙漠夜冷，蛇人畏寒，恕不能远送。” 墨峥接过外套，抓在手里。“哦，那就送到这里吧。” 白懿柔蹙眉幽幽叹了口气，将外套拿回，替墨峥穿上，扣好口子，整好领子。“沙漠夜寒，请您务必注意保暖。” 墨峥吸了吸清水，憨憨一笑，“谢谢紫姑娘关心。” 白懿柔眉梢微挑，【还不快走，想冻死老娘啊？】 【哦。】墨峥赶紧调头快步急行。 深夜的林沙城虽然寒冷，但并不像西口要塞那般狂风呼啸。蛇人畏寒，一到入夜就早早入睡。墨峥自传送大殿一路疾走到内城门，家家门户紧闭。街上除了夜岗守卫，一个蛇人也看不到。只有紧挨在内城门边的一家夜总会，依旧大门敞开、灯火辉煌。 白懿柔一直目送墨峥走到内城门，才转身回去。墨峥也一直等到白懿柔传送走，才关了以太感知。 ………… 出了内城门后，街道立即就热闹喧嚣起来了。中环区的大街上，装卸货物的、逛街购物的、喝酒找乐的、街头卖艺的、跳广场舞的、吃烧烤的、压马路的、要死要活闹分手的，闹死闹活不离婚的…… 墨峥不禁感叹：不愧是寒沙大漠人口最多、人流量最大的商业城市，果然人才济济。 墨峥没有闲逛，直接去了狼爪旅馆。芬妮娅和奎希娅要打理盟会事务，早在两天前就离开了，现在只有爱莉雅在蜜月套房里等着自己。 推开旅馆大门，暖意扑面而来。 吧台前坐着一名公会猎人，背对着旅馆大门，和吧台里的凯琳姐小声聊着什么。墨峥进来的时候，他回头看了墨峥一眼，是个独眼男人。 篝火坑边坐着一个猎人，年纪挺大的，留着花白的大络腮胡子。老猎人背对长桌区，坐在木地板上，一只脚踩在坑里，另一只脚光着，翘在膝盖上，用匕首专心致志地修着脚指甲。墨峥进来的时候，他只用眼睛余光瞥了一眼。 距离吧台最近的圆桌上，四个佣兵装扮的男人正在赌酒，骰子摇得咔咔作响，并没有注意到墨峥进来。另一边的长桌上，也零星坐着三名吃宵夜的商旅。 墨峥径直走到坑边，伸手烤了烤篝火，“凯琳姐，麻烦给我来一杯热牛奶，最好再来点吃的，谢谢了。” “好的，稍等。”凯特琳转身进了厨房。 墨峥背对着吧台，坐在火坑边，脱掉鞋子伸出脚丫。暖意从脚心散到全身，他忍不住打了喷嚏。沙海深处，白懿柔也跟着打了个喷嚏。 独眼男走到火坑边，背对圆桌区坐下，对墨峥恭谨道：“您是墨先生吗？” 墨峥微微一愣，觉得这独眼男很眼熟。“是的。” 独眼男微笑道：“您好，我是利普。” “哦，我想起来了。虫人夜袭西口要塞的时候，我们在大隧道里见过的。” “对对对，您记性真好。”利普笑得有些腼腆，和他的独眼很不相称。 “你怎么到这来了？” 88.沙虫猎狂·老哈克 利普看了看赌酒的那一桌，向墨峥这边挪了挪，声音压低道：“陛下，是会长大人让我来的。我今天晚上刚到，一直在这儿等您。” “哦，有事吗？” “我有一条会长给您的口信。”利普的声音稍稍有点大。 墨峥一愣，心想，如果是急事或者机密消息的话，芬妮娅肯定会用连结瞳直接联系他才对。但看利普这般操作，似乎是有意要让外人听到的样子。 想到这里，墨峥顿时明白了，于是也微微提高音量道：“是龙枝帝国的事吗？” 此话一出，酒馆顿时安静了许多，所有客人都悄悄竖起了耳朵。 利普也是微微一讶，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是的。龙枝帝国的无敌舰队被您击败后，暂时关闭了与东海岸的贸易航线。据说他们正在调集物资，武装陆军。” 墨峥假装思考了一下，道：“所以他们是准备向蒂法诸国开战了？” 利普又是一惊，连连点头：“是的，会长也是这么认为的。” “还有吗？” “会长大人还说，您身份尊贵，琐碎小事不易亲自操劳，特地安排我来做您的侍从。有什么事情，请您尽管吩咐我。” 墨峥微微一笑。“那就有劳阁下了。” 凯特琳端着一盘烤肉饼和一杯热牛奶走出厨房，将其放在墨峥身旁的木地板上。“不够，我再给你做。” 墨峥举起牛奶，向凯特琳微笑致意。“谢谢。” 凯特琳笑眯眯地往吧台里走。一位橘色皮肤的赌酒者，强行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张着满是酒臭的大嘴巴，满脸醉红地对凯特琳道：“凯凯凯凯凯——特琳小小姐，过来陪陪陪我们一一一一——起喝。” 凯特琳伸手推开对方的脸，眉头微蹙地平静道：“抱歉，我没空。” 醉酒者打了个酒嗝儿，楞楞地眨了两下眼皮，“就就就就就一一一一杯。” 凯特琳摇摇头，冷声道：“一杯也不行。” 醉酒者猛地一拍桌子，“不不不不行，必必必必——须喝。” “来一个~来一个~”另一个赌酒者也跟着起哄。但剩下两个却始终没出过声，且其中一个眼睛不停地往老猎人那飘。 墨峥心中一乐——这家伙的口味有点重啊。 木地板“咚”的震了一下，旅馆里的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火坑边修脚的老猎人，以及他立在木地板上的那柄寒光闪闪的匕首。 老猎人吹了吹脚丫子，将烤热的袜子抖了抖，往脚上穿。同时声音低沉而沙哑的说：“在我穿好鞋子前，你们最好把他带走。” 方才一直很老实的两个赌酒者脸色同时一白，站起身来就去拉那个纠缠凯特琳的赌酒者。 醉酒结巴甩开同伴的手，“你你你们干干干什么啊？” 口味比较重的那位兄弟低声呵斥道：“你找死啊，没看见老哈克生气了吗？” “老老老~哈克？啊！我知~道，沙沙沙~虫猎猎猎~狂，老哈哈哈——” 重口味的兄弟一把捂住结巴的嘴，对着老哈克讪笑两下，接着对其他两名同伴斥道：“赶紧帮忙把这傻狗给弄走。” 随后，三人手忙脚乱地将结巴抬上了楼。 “烦人的苍蝇终于走了。”老哈克不紧不慢地穿好鞋子，在地上跺了跺脚，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块砥石，拔出地板上的匕首，哧哧地磨着。“你就是那个墨峥？” 墨峥心中一愣，仔细打量起老哈克。 老哈克和墨峥一样是无征者，身高比墨峥矮半个头，但体型却比墨峥粗了近一倍，壮得像头虎熊。他的皮肤是古铜色的，鼻梁很高，眼眶很深。眼睛是琥珀色，眉毛像两柄钢刀。左额头上有块大伤疤，显然曾经掉过一大块皮肉。鼻梁中间横着一条刀疤，鼻梁有一点点歪，应该是断过的。鼻毛微微露出鼻孔，像两把硬毛刷。下巴底下有个肉坑，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贴着脖子向上刺穿的。他的手背、指关节上也满是疤痕，手掌长满厚厚的茧子。 “哪一个？”墨峥问。 老哈克将匕首对着篝火，眯起眼睛察看锋刃，“顶着一大堆头衔，臭屁得不行的那个。” 墨峥嘴角微微一抽。我就说嘛，弄那么多头衔，太羞耻啦。“呃……应该是我吧。” 老哈克眉头一皱，斜了墨峥一眼，又开始磨匕首，“你真击败了无敌舰队？” “呃……大概差不多吧。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 老哈克再次察看锋刃，“我欠狼丫头一个人情。” 墨峥稍稍松了口气，问：“是芬妮娅吗？” 老哈克皱眉斜了墨峥一眼，“大丫头。” “呃，所以您是来还人情的？” 老哈克将磨好的匕首插进绑在腿上的刀套中，“狼丫头请我给你做向导。” 墨峥不猜了，老老实实问：“哪个？” 老哈克像看傻子似的瞅了墨峥一眼，“你说呢？” 我擦泪，这老头故意的吧？ 墨峥现在只想吃完肉饼，上楼去陪爱莉雅，所以随便选了一个道：“是奎希娅吗？” 老哈克又瞅了墨峥一眼，那眼神显然已确认了什么。“二丫头请的。”然后又自言自语的嘀咕道：“难怪大丫头一个劲夸你人好，原来也是个傻子。” “Emmm……”你是故意的吧？ 老哈克拿起墨峥盘中的肉饼叼在嘴里，起身拍了拍屁股，道：“早点睡吧，正事明天再谈。” 老哈克走后，凯特琳又给墨峥做了一份肉饼。墨峥吃饱喝足，回房锁上门，和爱莉雅一同回琥珀屋睡觉了。今天实在太晚了，不回去睡，怕是睡不饱的。 ………… 次日早上，墨峥给爱莉雅梳好头，回到酒馆找老哈克，结果值夜班的门卫说老哈克天还没亮就走了。 吃早饭时，墨峥终于在酒馆里又见到了老哈克。对方是从外面回来的，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是一大早就出了城。 墨峥坐在最角落的一张圆桌上，向老哈克招了招手。“哈克先生，来这里坐吧。” 老哈克站在门口四处看了看，其他位子都坐满了，于是拍了拍身上的沙子，坐到墨峥的对面。 墨峥将一盘肉饼推到老哈克面前，笑眯眯道：“刚出炉的，还热着呢。” 老哈克拿起桌上水壶倒了杯水，一口饮完。他拔出匕首叉起肉饼咬了一口，胡子一抖一抖的嚼着，眼睛盯着墨峥，眉头越皱越紧。 89.利普小弟 墨峥被盯得头皮发麻，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接着微笑道：“我早上一直没找到您，还以为您走了。” “是想走的，被沙暴截住了。”老哈克取出一个罐子，从里掏出一只黑色甲虫，用匕首在甲虫肥硕的虫腹上开了口，挤出白色的虫汁涂在肉饼上，叉起肉饼咬了一口嚼了嚼，接着眉头一松，满意的点了点头。“陆行鸟都喂第二遍了，你还在睡。像你这样，进了沙海不到两天就得喂虫子。” 墨峥瞥了眼老哈克手中干瘪的虫尸，笑容微微僵硬。“有您做我的向导，一定没问题的。” 老哈克将虫尸扔进嘴里嚼了嚼，扬起下巴瞅着墨峥，“你傻笑个啥？” “呃……我很高兴您愿意做我的向导。” 老哈克将匕首擦了擦，咚的一声往木桌上一立，盯着墨峥，冷声道：“听着，想请我当向导就得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如果你犯蠢惹出什么麻烦，我是不会舍命救你的。” 墨峥正襟危坐，认真道：“我记住了，请您放心。” “嗯。”老哈克点点头，收起桌子清出一块空地，拿出一张兽皮地图，展开摊在桌子。“说吧，你想去哪？” 墨峥仔细查看地图。 这是一张动物皮革制成完整的沙漠地图，记录了很多信息，如果完全铺开的话，能占满整张桌子。城市、村落、绿洲、山谷、河流、虫巢、圣遗、行商线路等等一目了然。 地图由两种绘制方式组成。一种是制式风格，主要勾勒出地图边界，标注了各大圣钢城市的位置，像是用印版拓上去的。另一种是手绘风格，笔迹新旧不一，还有修改的痕迹。由沙漠中心为基点，越是往东西方向，手绘信息就越详细，修改次数也多。往西北，则越来越少，直至空白。 墨峥看向老哈克。“这地图是您自己画的？” 老哈克嚼着肉饼没说话，但笑容中流露出的得意已经回答了墨峥。 “哈克先生，这张地图的基准图是从哪来的？” 老哈克面色一冷，目光扫了扫整个酒馆，低声道：“不该问的别问，快说，要去哪？” 墨峥点点头，按着地图查找起来。如果把寒冰天壁圈看成半径一千五百公里的圆形时钟，那么圣都正好位于时钟的圆心，正北方就是十二点方向。那么圣钢大隧道就位于圆心圣都的四点半方向，且林沙城和西口要塞也在两者所连的直线上。 墨峥回想虫人从西口要塞离开的方向，按着地图寻去，刚好在圣都两点钟方向，七百公里远的地方，找到了一块虫人出没的危险区。墨峥指着地图对老哈克道：“就是这片区域，具体位置要等到之后才能确定。” 老哈克看着墨峥手指的地方，脸色一沉，将口中嚼得正香的黑甲虫一口吐在了地上。“那个地方你最好别去。” “为什么？” “那里有座虫人巢穴。” “那正好，我就是去调查虫人的。” 老哈克盯着墨峥的眼睛，“你是傻，还是疯？” 墨峥微微一笑，“是狂。” 老哈克一愣，似是自嘲地哼了一声。“好，但我最多带你去到这里。”他指了指里那片区域西边的一个城塞，黑流城。 “这个黑流城有传送大殿吗？” 老哈克摇摇头，“没有。” “那就有劳哈克先生了。” 老哈克收起地图，小心翼翼塞回怀里。“叫我老哈克就行了。别先生长先生短的，听着浑身难受。” “好的，老哈克。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肯定走不了了。待会儿去商会看看，最好能遇到同路的商队。那样路上更安全，还能挣点外快。对了，你有传送门通行证吗？” 墨峥摇摇头，“没有。” “行商资质证书呢？” “也没有。佣猎资质证书可以吗？” “赶紧去弄吧，最好是行商资质证书。大多数中立城市只欢迎商人，不欢迎盗墓者。” “好的，您稍等一下，我去问问。” 墨峥本可以直接用念话问芬妮娅的，但发了个呆就把事情办好了，实在太难解释，太容易让人起疑了。正所谓做戏要做全，想必芬妮娅也是意识到这一点，才把利普派来给自己打掩护的。当然，以昨晚利普的变现来看，他本人并不知道这些。 墨峥起身走到吧台，“凯琳姐，你看到利普了吗？” 凯特琳指了指去厨房的门，“他在地下室帮我整理仓库呢，你要找他的话，顺便叫他上来吃饭吧。” 墨峥微微一笑，“好的。” ………… 酒馆的地下室很大，有一大半是酒窖，其余储存着烟熏类食物。墨峥下来的时候，利普正扛着一个酒桶往架子上放。利普相貌清秀，身材高高瘦瘦的，在战斗人员中，属于体格偏弱的那种。墨峥见他力有不继，赶紧上前帮了他一把。 酒桶上架后，利普对墨峥鞠了一躬，“谢谢您，墨先生。” 墨峥四处看了看，地上有不少货物挪动留下的新痕，架子上的物资有大半已经对的整整齐齐。“你一个人弄的？” 利普点点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是的。” 墨峥看着利普的眼睛，如果不是瞎了一只眼，大概会更明亮一些吧。“干的不错，辛苦了。” “应该的。您找我有事吗？” “哦。凯琳姐喊你上去吃饭。另外我想问问，传送门通行证和行商资质证书怎么弄？” 利普微笑道：“通行证和证书今早就办好了，晚上就能送到了。” “是芬妮娅安排的？” “是的，会长大人亲自帮您办的。” 墨峥心中一暖。“你们这位会长大人可真是贴心啊。” 利普用力点了点头，双目明亮地说：“会长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 墨峥哈哈一笑。“咱俩以后会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利普腼腆的笑了笑，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你今年多大了？”墨峥问。 “十七。” “只比我小一点啊，那以后你就叫我墨哥吧。” 利普吓得脸色一白，赶紧摇了摇头，“这怎么行，您是皇帝陛下，而我只是个平民。” 墨峥啧了下嘴，道：“你管凯特琳叫啥？” “凯琳姐。” “那行了，我也叫她凯琳姐，你叫我墨哥有问题吗？” “这……” “这是命令。” “墨……墨……哥？” 墨峥哈哈一笑，“好，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赶紧上去吃饭吧。” 利普腼腆微笑。“好的，墨、墨哥。” 90.尼克·火尾 墨峥告诉老哈克通行证晚上就能搞定，老哈克便领着他出了酒馆。 路上，老哈克给墨峥讲了一些行商常识。 首先是传送通行证。 大型传送门虽然能快速转移人和物，但也是有消耗的，而且传送的质量越大，消耗就越高。所以这个世界的大部分商业传送门，是只要付钱就能使用的。 但蛇人内部的派系分裂，导致各个城市对于外来者的态度也不相同。 保守派将外来者视为亵渎先祖的盗墓贼，他们领地城池主要分布沙漠西部。 中立派欢迎商人做日用品交易，但抵制买卖圣遗物。领地散落沙漠各处。 自由派则是百无禁忌，只要你有钱有信用，就买卖一切。领地主要分布在沙漠东部、东南部和东北部。 所以为了外来商人更加安全高效的传送，中立派和自由派就联合弄出了传送门通行证这个东西。 简单来说，持有传送通行证，就可以付费使用中立派的传送门。如果不小心传到保守派的城里，也可以凭借传送通行证保住自己的小命。 价格方面，传送通行证比贸易通行证良心多了，只收50银币的手续费，和每年50银币年检费。然而办了传送通行证，就不能买卖圣遗物了。持证一旦被查到买卖圣遗物，寒冰天壁圈的商人生涯基本就玩完了。情况严重的话，中立派蛇人领主还有权直接处刑。 再来说说林沙城的传送行情。 林沙城分核心区和中环区，传送大殿位于核心区。商人要使用传送门，就得先交中环区的10银币入城费，再交核心区的20银币入城费，最后再按传送质量缴纳相应传送费。 这一笔笔下来，可是个不小的费用。所以商人们来到林沙城后，大致会分为两拨。一拨是交易完货物后原路返回。另一拨则是稍作买卖之后，组团走陆路去其他城市做买卖。 听到这里，墨峥突然明白了。芬妮娅此前之所以留白懿柔在狼爪旅馆住一晚，有一个原因就是传送通行证没办好，得靠白懿柔凭她手里御赐令牌，才能尽快见到巫曌。还好出城不需要交出城费，否则那大晚上的，还让白懿柔挨着冻送自己出核心区。 ………… 人来到了 墨峥跟着老哈克来到一个马戏团大帐篷门前，原来这里就是商人们进沙漠前组团的地方，俗称「组团集市」。 集市的入口，站着两名强壮狼人守卫，衣服的胸口上印着狼头会标。显然这组团集市，也是霜狼会的产业。其他商人都交了3个银币，守卫才放行，但老哈克却直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墨峥跟在后面，手都伸到兜里准备好掏钱了。结果老哈克粗中带细地回头吩咐了一句，两个守卫恭谨地点了点头，直接把他给放了进去。 老哈克前脚刚踏进大厅，就有一群商人围了上来。一双双亮幽幽的眼睛，就像鬣狗看到肥羊似的。 一个裹着白色头巾的高瘦商人，举着牌子喊道：“哈克大人，白水城去吗？您愿意来的话，我们出双倍价钱。” 另一个裹着灰色头巾的矮胖商人拼命挤出人群，一个踉跄扑倒在地上，连头巾也来不及捡，便喊道：“哈克大人，绿泉城、绿泉城，我们出三倍价格。” “哈克大人，我们出四倍，去砂湖城！” 老哈克摆了摆手，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拼命高举自己手中的牌子。 老哈克虚眯起眼睛扫了扫，眉头皱了皱，问：“有去黑流城的商队吗？” 围上来的二十余人皆是一惊，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摇头不说话了。 白头巾的瘦高个儿商人，见状笑眯眯地开口道：“哈克大人，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犯不着拼命啊。再说了，您又不跑商，去那做什么啊？” “不该问的别问。既然没人去，那就散了吧。我去里面找找，别挡路。” 众人稀稀落落地散去，老哈克背着手继续往里面走。 老哈克走到招募板前，虚着眼睛一块一块地扫着。 墨峥也跟着看了看，板子上的信息很简单，目的地、酬金、联络地址，然后就没了。招募板一共有六块，两个人四只眼睛，扫了整整两遍，也没找到去黑流城的商队。 老哈克摇摇头，调头就走。“算了，下午再来看看吧。” 墨峥没有多话，老实地跟着。 二人刚出招募大厅，一个狐人就迎了上来。“二位也是要去黑流城吗？” 这狐人大约三十岁左右，个头中等偏瘦。缠着红色的亚麻头巾，橘红色卷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眼睛细细长长，眼角下垂的厉害，上下眼睑都长着短而浓密的睫毛。他的相貌与加勒比海盗中的杰克船有七分相似，不过他留的不是山羊胡，而只是下巴上的一些细碎胡渣。 他穿着一条脏兮兮的白衬衫，染着酒渍的领口大开着，露出稀疏的胸毛。一条褐色皮革裤穿得几乎要磨破了，腰带系得松松垮垮，绑腿倒是缠得很仔细。脚上穿着一双棕色皮靴，大概是他身上最好的装备了。 老哈克瞥了那狐人一眼，背着双手继续向前走。墨峥环起双手，一言不发地跟在老哈克后面。 狐人盯着二人的背影愣了几秒，随即又追了上来。“您是沙虫猎狂哈克吧？” 老哈克看也不看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一些情报，是关于血眼沙虫的。” 老哈克陡然停下脚步，盯着狐人的眼睛，冷冷道：“说。” 狐人微微一笑，向老哈克微微欠身鞠了一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尼克，尼克·火尾。很高兴认识您，哈克先生。” 墨峥心中一乐，想起疯狂动物城中的那只狐狸，好像也叫尼克。 老哈克一把抓住尼克的领口，将他拉到脸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快点说。” 尼克笑眯眯地咧开嘴，“条件是你得加入我的商队，去黑流城。” 老哈克收起眼睑，冷声道：“如果你敢骗我，我就让你拥有一条真正的火尾。” 尼克笑眯眯地眨了眨眼睛，“谢谢您的好意，我对现在的尾巴很满意。” 老哈克松开尼克，“带路吧。” 尼克煞有介事的整了整衣服，接着向墨峥行了一礼，“请问阁下怎么称呼？” “墨峥。” 尼克微微一愣，随即笑眯眯地鼓起了掌，“幸会幸会，欢迎加入鄙人的商队。” 91.猫人舞娘·妙妙 尼克领着二人到了城外的棚户区。 墨峥上次穿过棚户区是傍晚，天色较暗，棚户区里的灯火很少，所以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就是大。今天在阳光下再探棚户区，墨峥又有了新的认识——是真的大。 以太感知既可以统观全局，也可以聚焦显微，但感官刺激也会因为这种上帝视角大幅降低。所以原始的观察方式，感受性更强，更能引发情绪反应。 整座棚户区以外城墙为起点，像野草般向外扩张，将林沙城层层围住，只有入城的商道是通常的。棚户区没有明确的边界，越往外越零散，有的甚至连到了森林中的农户和猎户那里。 墨峥刚进棚户区没几步，便被无数隐秘处射来的视线戳了个体无完肤。很快，便有一个穿着长褂风衣的男人，堵在了三人前进的路上。这个男人兜里揣得鼓鼓囊囊，立即引起了墨峥的警觉。 墨峥开启以太感知，这人兜里果然藏了武器，是一把小巧的枪刃型圣遗物。墨峥赶紧运起念甲放脚步，他刚想提醒老哈克，走在队伍最前面的尼克便和那男人碰上了。只见那男人微微一侧身，尼克便从他身旁灵活地钻了过去。 墨峥心头一沉，紧接着一个箭步，蹿到了老哈克前面。那拦路者见状也踏出一步，迎面拦在了墨峥面前，同时左手微微揭开衣褂，将右手伸到了大衣内兜里掏枪。 墨峥正要先下手为强，那男人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老板，我这有好货。” “Emmm……” 那男人见墨峥似是在斟酌，忙加了一句“新到的，保证您没见过，可带劲儿了。” 墨峥顿觉头大，“你这台词跟谁学的啊？” 那男人一愣，“台词？” 老哈克走过来一把搡开那男人，“正经商人不买黑货，赶紧走，别挡路！” 那男人脖子一缩，两手把衣服一紧，灰溜溜地跑了。这男人一跑，之前戳着墨峥的一堆视线也纷纷散了。 墨峥指着男人消失的小巷，看着老哈克。“这……？” “是黑商，千万别从他们手里买圣遗物。” “为什么？” “价格贵不说，买到假的坏的自己认栽。万一被举报了，传送通行证就没了。” “哦。”墨峥心想，还好没有钓鱼执法的，不然真是太可怕了。 老哈克上下打量了墨峥两眼，道：“个大男人还喷香水，也不骚得慌。还好只是个黑商，要是碰上老鸨子，你穿成这样，死活都得脱层皮。” 墨峥咽了咽喉咙，心想，你说的是老鸨子还是变态女流氓啊？ 随后的路上，墨峥时刻警惕，生怕被老哈克手中的老鸨子盯上。 其实按理说，老哈克穿的沙虫皮猎装是真正的稀罕货，但因为穿旧得很久，且脏兮兮的打满了补丁。再看老哈克和一些贫民打招呼时的亲切模样，显然对这里很熟。 而墨峥身上这套软牛皮的黑色猎装，虽然材料很便宜，但从头到脚都是私人订制。只不过这个“私人”不是他自己，而是莎露和爱莉雅，据说贝阿托莉绮也参与了。再加上墨峥给爱莉雅梳头时沾了她的露香，几乎秒杀一切名贵香水。所以他刚走进棚户区没多久，就成了一群黑商眼中的肥羊。 ………… 三人穿过一条又一条杂乱而拥挤的小径，最终来到一间略显精致的窝棚前。 窝棚大概二十多平米，由石头、泥巴、木头、铁丝网、破棺材板等等各种材料建造而成，半边依着城墙搭建，呈半圆形。这样窝棚虽然寒酸，但和墨峥来时所见相比，绝对算的上是豪宅了。 墨峥四处看了看，破盾牌、车轮毂、锈铁丝网、缠成麻花的鱼线，动物的骨头，虫人的甲壳……等等，杂乱而无需的堆放着，好像随时可能被风吹倒，又好像已经历过漫长岁月。 窝棚边围了个鸡舍，养着三只母鸡。其中最小的一只，有着漂亮的蓝灰色羽毛，但头顶上没毛，是个秃子。它本在窝里打着瞌睡，但和墨峥对了一眼后，突然精神振奋起来。接着咯咯一叫，下了个蛋。然后扑棱着翅膀飞到墨峥脚边，用秃头蹭起了墨峥的靴子腿。 尼克微微一笑，伸手请向窝棚里，“欢迎二人光临寒舍。” 老哈克皱了皱眉，“确实够寒碜。你的车和货呢？” “车租出去了，货还没进。” 老哈克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带我干什么？看你的鸡美不美吗？” 尼克讪讪一笑，朝屋里喊了声，“妙妙小姐，我找到向导了。麻烦您出来接待一下。” 窝棚里传出瓢盆被踢翻的声响，一位猫人少女走了出来。 猫人少女有张瓜子小脸，皮肤和奎希娅一眼呈小麦色，体型娇小，纤细婀娜。一头黑色齐耳短发，大大的桃花眼，琥珀色的猫眼瞳，眉毛淡淡的，鼻梁微挺，鼻尖微翘。嘴唇薄薄的，弯着性感的弧度，哪怕不笑，嘴角也会微微上扬。下巴小儿圆尖，脖颈细细长长，系着一条一指多粗的白色丝带。 她的身上披着一件沙漠旅行必背的风衣，里面穿着镶金黑色薄纱舞衣，原来是一位猫人舞娘。 妙妙快速打量老哈克和墨峥，接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墨峥面前，嗓音激动得微微有些哽咽：“初阶军团舞者·妙妙，代黑流城难民感谢大人慷慨相助。” 墨峥一愣，看向老哈克，“什么情况？” 老哈克用舌尖剔了下牙缝，道：“看你穿的阔绰，认定你就是金主了呗？” 墨峥赶紧将妙妙扶了起来。“妙妙小姐，你先别急，告诉黑流城怎么了？” 妙妙低头垂耳，握紧手腕，声音微微颤抖道：“好多人都饿死了。我走的时候，有不少人已经交换亲人的尸体了。” 墨峥头皮一麻，问向老哈克。“什么情况？” 老哈克摇摇头，将围脖松了松，道：“那里离虫巢太近，我好久没去过了，也没听过什么消息。” 墨峥眉头微蹙。“妙妙，你离开黑流城多久了？” 妙妙泪眼濛濛地哽咽道：“今天已经是第二十一天了。” 墨峥心中一凉，问老哈克：“最快几天能到？” 92.慧眼识鸡 其实墨峥知道援救黑流城最快的方法，那就是他穿着圣堂战甲快速穿越沙漠到达黑流城，然后用连结瞳修好那里传送门，再用传送门给他们运物资。 但是，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墨峥对沙漠不熟悉，迷路倒无所谓，开个传送裂隙就能回家。关键是他不知道魔神殿在沙漠势力范围究竟如何。万一半路被雷达发现呢，万一遭到劫杀呢，万一黑流城有蚀心徒呢，总不能当着蚀心徒的面用连结瞳修传送门吧？ 当然，也可以先把蚀心徒杀了再修传送门。打不打的过是一码事，关键是墨峥不知道蚀心徒之间如何通讯。万一对方在死前，把自己能识别蚀心徒的情报发出去了，那可就真玩完了。 所以这个办法虽然看上去最快，但很可能欲速则不达，甚至因小失大。 墨峥脑力超常，瞬间就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法。那就是做戏要做全，老老实实带着救灾物资一步一步走过去。 幸运的是，老哈克经验丰富，有他带队，救援成功的几率一定会大幅提升。 老哈克虚眯着眼睛，边想边说：“最快的方法是走传送门，先从林沙城传到白水城，再从白水城传到沙雕城。然后一直向东走，最快三天，就能到黑流城了。” 尼克垂着耳朵，插话道：“很遗憾，我有个坏消息。林沙城的传送大殿今天早上突然关闭了。” 妙妙两眼一空，险些瘫坐在地上，好在墨峥即时将她扶住了。 老哈克摇摇头。“不可能，林沙城的传送门从来没关过。” 尼克点点头，“我开始也不信，但内城的城门告示上写的清清楚楚。我还特意问了城门守卫，说是突然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您要是不信，我可以陪您再去确认一下。” 老哈克盯着尼克看了几秒，叹了口气，道：“这样的话，就得走商路去白水城了，出林沙城向西走两天便是。白水城和沙雕城都是自由派的领地，他们的传送门应该是不会关的。金主，你看怎么办？” 墨峥想了想，道：“赶紧准备，尽早出发。” “那就明天早上吧，我看过天气了，明天早上肯定没有沙暴。但错过明早，后面就难说了。” “今天走不了吗？” 老哈克摇摇头。“备车进货，最快也要下午三点才出发。今天走就得在沙漠躲过一夜，沙漠的夜不仅冻人，还有沙虫和虫人出没，太危险了。” 妙妙一愣，脸色微红道：“大人，妙妙只卖艺不卖身。” 墨峥帅脸一红，慌忙摆手摇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后几天我们要一直赶路，风餐露宿会很辛苦。我是想让今晚能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好赶路。” 妙妙脸色再红，连连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妙妙误会大人了。可是大人，妙妙所有的钱都要给黑流城难民买食物，住不起旅馆。” “这个没关系，钱我帮你出。” 尼克笑耳朵一抖，眯眯地搓了搓手。“大人，我是不是也跟着去啊？” 老哈克皱眉斜了尼克一眼，“你个行脚商人，在哪睡不都一样？” 尼克嘿嘿一笑，“我也在城里过夜的话，明早就不用等到外城开门后才能集合了，我们可以一大早就从西商门直接出发。” 墨峥点点头。“那你也来吧，钱我来出。正好和老哈克凑一间头等房，大家一起睡个好觉，明天有精神赶路。” 尼克立即大大地鞠了一躬，“多谢大人慷慨。那我们这就回城里买货备车吧，我来帮您带路。” 尼克鞠完躬起身时，顺势将墨峥脚边那只仍在发情的秃头母鸡抱在了怀里。 老哈克瞥了那只秃头鸡一眼，问：“带这丑东西做什么？” 尼克摸了摸小母鸡的秃头，笑眯眯地说：“它叫菜花，是一只灵鸡。只要附近有沙虫或虫人，它就能提前预警，从没出过错。” 墨峥听了一乐，道：“那就带着吧。” 尼克随即点头哈腰。“大人英明神武，慧眼识鸡。” ………… 林沙城，狼爪旅店，一楼酒馆。 奎希娅没精打采地趴在门边的圆桌上，耳朵半垂，嘟着小嘴，巴巴儿地望着大门入口。“凯琳姐，他们真的没走嘛？” 吧台里，凯特琳笑着摇了摇头。“你都问第八遍了。放心吧，姐姐给你保证，肯定没走。” “哦。” 奎希娅倒是想用连结瞳直接呼叫墨峥，但芬妮娅跟她说过：『在有人的地方，特别有外人的地方，最好不要用连结瞳。万一在敌人面前暴露了自己底牌，以后打仗肯定会吃亏。』所以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等了。 大约一分钟后，门被推开。 奎希娅竖起耳朵，睁大了眼睛。然而来的是个一脸狐狸笑的狐人，正是尼克。 尼克见到奎希娅先是猛地一愣，紧接着两眼放光，然后将菜花随手一丢，整了整衣装，笑眯眯地凑了上来。“美丽的小姐，下午好。我叫尼克，是这家旅店的头等房住客。” 奎希娅依旧趴在桌子上，眼睛望着门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开走开，我在等人呢，别来烦我。” “呃……”尼克扬了扬眉毛，觍着个脸微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陪您一起等。这家店的烤肉饼相当地道……” 奎希娅耳朵陡然立起，直起身来睁大眼睛。 尼克一看有戏，忙微笑道：“敢问小姐芳名？” “墨峥！”奎希娅大叫一声，尾巴摇了起来。 “墨、墨峥？”尼克一脸懵闭。 “太好了，你真没走啊。”奎希娅将挡路的尼克一把拉开，两步跳到墨峥面前。 墨峥哈哈一笑。“奎希娅，你怎么来了？” 尼克一脸懵β。奎希娅？霜狼会大小姐——奎希娅？ “我来给你送信啊。”奎希娅拉开皮夹克，从内兜里掏出一封信。 墨峥接过信封，上面还留着奎希娅的体香，不禁帅脸一红，拿着信封假装扇风解热。“是芬妮娅给我的？” “对啊对啊。哦对了，还有这个。”奎希娅拉开软皮护胸，从次元缝里掏出一枚徽章。 尼克再次懵β。芬妮娅？霜狼会二小姐，现任会长——芬妮娅？ 墨峥接过徽章，这次不只体香了，还是热乎的。墨峥帅脸一红，咽了下喉咙，强作镇定地看着徽章，仔细观察。这是一枚圣钢铸成的圆形徽章，一面麦穗围边的天平，另一面是塔盾为底的交叉枪剑。 尼克看到墨峥手中的徽章，眼珠子差点飞出来。“我的天，这是，这是——军商圣徽？” 墨峥微微一愣。“军商圣徽是什么？” 尼克紧紧盯着墨峥手中的徽章，口干舌燥地说：“大人您别逗我了。这可是军商圣徽啊，沙漠行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 墨：【妈，军商圣徽你知道吗？】 对方毫无反应。 墨：【妈？】 依旧毫无反应。 怪了，还没到睡午觉的时候，怎么就没动静了？【柔柔？】 白懿柔态度甜美地回道：【嗯，在呢，说吧。】 Emmm……【军商圣徽你知道吗？】 白：【当然知道啊。军商圣徽是当初太巫国对外开放贸易时，巫夜大人亲手制作赠给奥菲莉雅大人的。拥有这种圣徽的商人，可以自由出入蛇人城市，使用传送门，交易限定数量的军用圣遗物。军商圣徽整个沙漠只有三枚，代表商人的最高荣誉。】 墨：【蛇人分裂之后也能用？】 墨：【要看具体情况。有些保守派城主，虽然禁止交易军用圣遗物，但对巫夜大人仍存敬畏之心，所以持此徽章者，是可以入城做交易的。】 【原来如此。】墨峥将圣徽贴身收好，向尼克哈哈一笑，道：“开个玩笑啦，全沙漠只有三枚，代表商人最高荣誉，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尼克露出一幅请让我跪舔您的表情，道：“大人，您真的是墨峥？” 93.霜狼会副会长 墨峥抱起脚边不断蹭他的菜花，塞到尼克怀里，“不然怎么英明神武、慧眼识鸡。” “我的天啊。”尼克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史上第一位无征者英雄王，史上最后一位英雄王，锁天奴约的终结者，天空之城的唤醒者，蒂薇雅人的解放者，蓬莱天的主人，神圣帝国的建国者，神圣蒂法雷特的帝圣皇。我居然见到本人了。” 墨峥听得一身鸡皮疙瘩，用信封刮了刮下巴。“嗯，而且还是活的。” 妙妙双瞳大张，惊讶地捂着嘴，“您是皇帝陛下？” 墨峥哈哈一笑，道：“别想太多，只是个平民皇帝而已。我们先去找个位置坐下吧，都堵在门口，凯琳姐没法做生意了。” 尼克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们赶紧找张桌子坐下吧。”说话间，眼睛不断往奎希娅身上飘。 老哈克一把揪住尼克的衣领，往门外拽。“坐什么坐，跟我备车备货去。” 尼克努力想赖着不走，但老哈克臂力贼大，硬是将他半提半拉地弄出了门。 尼克祈求地看着墨峥，“马上就要到饭点了，人会很多的。咱们先占个位置，吃完饭再备车吧。” 老哈克头也不回地继续拽着尼克往外走，“鸟厩多得是位置，饿不死你的。” “我——”尼克绝望地看着奎希娅消失在视野中。 ………… 酒馆比棚户区暖和得多，但妙妙依旧紧紧地裹着外套。她没什么行李，外套里便是薄薄的舞衣。 墨峥领着妙妙和奎希娅在吧台坐下，轻轻拍了拍妙妙的肩膀，对凯特领道：“凯琳姐，麻烦给她来杯热饮，暖暖身子。” 凯特琳对妙妙微微一笑。“热牛奶可以吗？” 妙妙诺诺地点了下头，“可以，请别太烫，谢谢。” 妙妙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墨峥很想安慰她，但又怕惹出误会。其实爱莉雅倒还好，主要是怕白懿柔吃醋。所以墨峥将视觉和听觉「感知同步」给了爱莉雅和白懿柔，然后将妙妙一并介绍给了众人。 众人聊了一小会儿，墨峥发现凯特琳作为酒保，聊天安慰人的水平丝毫不逊于自己。加上凯特琳和妙妙一样是猫人，天生就容易亲近。所以墨峥干脆将话筒交给了凯特琳，自己则拆开了芬妮娅给他的信。 信封里有一张标准信纸，一张纸质极好的证书纸，和一张银行卡形状的金属卡片。 墨峥先看了看卡片。白色金属制成，很轻，硬度和韧性都不错。用以太感知仔细一看，原来是钛合金。工艺虽然简单，但极其精细，想来是圣遗物制造的。两面都印了一些信息，手指摸不出刻痕，像是激光打印的。一面印的是「霜狼会副会长」，另一面印的是狼头纹章。 霜狼会的标志主要有三种，分别是「狼头纹章」、「狼爪徽印」和「奔狼侧身像」。 狼头纹章仅公会高层即会长嫡系血亲能用。狼爪徽印是公会成员的标准配置。奔狼侧身像则是印在公会所有物上的。此外在举办大型活动时，也会使用奔狼侧身像，多是用在旗帜上。 墨峥将卡片收到猎装左胸处的口袋里，接着看了看那张证书。证书内容简单一目了然，是芬妮娅亲笔签字盖章的副会长授权书。墨峥将证书原样折好，塞回信封，然后开始读信。 墨峥大致扫了一下，信的内容也不多。主要就是介绍了军商圣徽和副会长的权限，以及霜狼会目前在哪些蛇人城市是有贸易通行证的。原来所谓的办理手续，就是将墨峥成为霜狼会副会长的消息传给各个分会，再让分会派人去城主府向官方报备。 墨峥数了一下，共有十二个城市的贸易通行证。墨峥不知道芬妮娅是何时安排此事的，所以算不准这么一大堆手续办得究竟算快还是慢。 至于为何给自己安了个副会长头衔，芬妮娅的解释是：「天空城的皇帝」在寒沙大陆没有「霜狼会副会长」好使。 看到这里，墨峥莞尔一笑，见信中没什么重要信息，便将注意力又转回了吧台谈话中。 妙妙在凯特琳的安抚下放松了许多。妙妙喝了口热牛奶，重新介绍了自己。原来她不是舞娘，而是黑流城城主的女儿。 奎希娅心直口快，问妙妙为何会做舞娘。妙妙没有犹豫，全部如实相告。 原来妙妙从黑流城出发的时候，一共带了四名护卫，但刚出城不远，就遇到了一支虫人部队。四名护卫护着妙妙边战边逃，一路上丢车弃甲，但最终只有妙妙一人活着逃进了沙雕城。从黑流城带出来的火油也全都丢了，身上只剩下一大袋金币。 妙妙本打算用那些金币买一些物资，先送回黑流城，结果又中了歹人的圈套。钱被骗了大半不说，还差点被卖掉做舞妓。好在她及时明白过来，趁看守打瞌睡的时候逃了出来。她担心被抓回去，就从沙雕城传送到了白水城。 妙妙在白水城被一支好心的歌舞团收留，跟着歌舞团一起来到了林沙城。妙妙在歌舞团做了几天舞娘，想借此赚些钱，早日回家。歌舞团去下一个城市表演时，妙妙留了下来，再后来就被尼克搭讪了。 尼克把房子让出一半给妙妙住，又给她介绍了一份干净的舞娘工作。他把自己的车卖给了妙妙，又帮妙妙把车租了出去。然后用租车得到的钱，支付房租。 听到这里时，墨峥对尼克生出好奇，于是开口向妙妙问了问尼克的事。 妙妙告诉墨峥，据棚屋区邻居所说，尼克的父母也是黑流城逃难出的。可怜尼克十岁的时候，父亲跑商遇了难，没过两年，母亲也病死了。但这些事情尼克自己从未提过。 按尼克自己的说法：他家祖祖辈辈都是了不起的狐人贵族，父亲在抗击虫人的时候英勇牺牲了，母亲则死于哀伤过度。虫人攻占了他们家族的领地，他随着难民四处流亡，最后落魄到了林沙城。 墨峥听完后只是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发表任何评价。接着，又问了关于黑流城的事。 黑流城虽是一座很小的沙漠城市，但在弱征者中却小有名气。 94.太缺德啦！ 大约九十多年前，一位遗迹猎人发现了一座小型圣遗迹。这座圣遗迹中不断流出黑色火油，那位遗迹猎人便将其命名为黑流城。黑流城出产的黑色火油非常耐燃，既能照明又能取暖，是沙漠生活必须的物资。 遗迹猎人从此发家，成了黑流城的城主，代代相传。现任城主，便是妙妙的父亲。 虫灾爆发之后，仍有不少大商队组团去黑流城做火油生意。但黑流城附近的虫人越来越多，商人们在金钱和生命之间选择了后者。所以黑流城慢慢变成了一座沙海孤城。 黑流城的居民想过要迁徙，也确实有好多勇敢出城的。但几乎都逃回了城里，并带回了亲眼目睹同伴被虫人抓住，虐杀，分食的恐怖记忆。如此久而久之，黑流城的居民彻底放弃了迁徙的念头。 听到这里，奎希娅站起身来。“墨峥，我也和你们一起去黑流城。” “Emmm……你是想帮妙妙吗？” 奎希娅用了点了点头，“嗷！” “但你也听到了，那里全是虫人，实在太危险了。” “不怕，我很能打的。”奎希娅说完露出一颗小虎牙，自豪地挺起了胸。 “可万一，你要有个闪失，我怎么跟大家……” 奎希娅一把抱住墨峥的手臂，扭动身子撒起了娇。“嗷呜~求求你了，就带我去吧~” 白懿柔：【Emmm……】 墨峥全身一激，忙道：“好好好，带你去就是了。” 结果奎希娅不仅没放开墨峥，还用脸颊蹭了蹭墨峥的上臂，摇着尾巴笑眯眯地说：“嗷！墨峥你真好。” 白：【哼！】 爱莉雅：【白妈妈？】 墨峥：【呃，怎么还群聊了？】 白：【爱莉雅乖，妈替你做主。】 爱：【啊？】 墨：【哈？】 墨峥瞬间傻了。 本以为妙妙是主要防范对象，结果奎希娅才是真正的杀手锏。真是防不胜防啊……不过还好，还好我只同步了视觉和听觉。要是触觉也同步的话，就这对战术核弹——我跳进溟海也洗不清了啊。 墨峥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挣开奎希娅的拥抱，“那什么，我们最好和芬妮娅说一声，征得她的同意。” 奎希娅嘿嘿一笑，“没关系。芬妮娅说了，让我没事就跟在你身边，多向你学习经验，还可以培养感情。” “咳咳咳！”墨峥差点咳出一口老血。 白懿柔：【哼，哼，哼……哼！】 墨峥心头警钟大作，转身逃也似的奔向楼梯，“你们慢慢聊啊，我上去陪爱莉雅。” ………… 豪华蜜月套房。 墨峥开门闪进房内，转身将门锁上，然后穿了两口气，然后微笑着张开双臂绕过屏风，“宝贝儿，有没有想——妈！？” 墨峥的表情瞬间僵硬。 豪华大床上，白懿柔正抱着爱莉雅坐在床边，眼睛冷冷盯着墨峥。长长的蛇尾伏在地毯上，尾尖一下一下拍打着地板——“啪……啪……啪……” 墨峥咽了下喉咙，努力扬起微笑，柔声道：“柔柔，你怎么来了？” 白懿柔的尾尖慢了一拍，随即又重重地拍了一下。“叫柔柔也没用了。” “呃……这是个误会，真的！你要信我啊！” “我信你个鬼，自己拿搓衣板去。” “别啊，您听我解释啊。” 白懿柔眼睛一瞪，墨峥瞬间凝住，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仿佛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 白懿柔冷声道：“跪着解释。” 墨峥心中一凉，垂头丧气地走向了浴室。我怎么这么难啊。 ………… 一番严刑逼供之后，墨峥终于通过灵魂质问，勉强保住了名誉和贞洁。 白懿柔点了点头，道：“起来吧，这次勉强相信你了。” 墨峥双手撑地，将膝盖抬离搓衣板，疼得龇牙咧嘴直哼唧。妈耶，好好的浴室，放什么搓衣板啊？还是铁的，太特么缺德啦！ “但是——”白懿柔突然发话。 墨峥吓得噗通一声又跪了回去，顿时眼泪就出来了。卧——槽——这酸爽，没谁了。 墨峥带着哭腔道：“但是什么啊？” 白懿柔想了想，道：“以后只要是我或爱莉雅不在场的情况下，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就必须上报，同时对我和爱莉雅开启全感知同步。” “这……”墨峥有些犹豫。 白懿柔凶巴巴地盯着墨峥，“嗯？” 墨峥咽了咽喉咙，道：“我是想问，痛觉也要同步吗？” 白懿柔想了想，道：“痛觉只对我同步就行了，爱莉雅就免了。” “哦。” 爱莉雅随即摇摇头，道：“没关系，我不怕痛的。哥哥受的苦，我也要知道。” “这……” 白懿柔一把搂紧爱莉雅，亲了亲。“看看、看看！多好的孩子啊，怎么就被你这条花心白眼狼给糟蹋了？” “我——”墨峥本想说，我什么时候花心白眼狼了。但被白懿柔一瞪，赶忙改口道：“我一定会用实际行动回报组织的。” “嗯，态度还算不错。起来吧，我们测试一下全感知同步。” 墨峥一脸为难，“现在？” 白懿柔眼神一狠，“嗯？” “好吧，先说好了，都是你逼我的。”墨峥心念一动，对白懿柔打开了全感知同步。 白懿柔想都不想就闭上眼睛接受了同步连结，但紧接着便惨叫一声，睁开眼睛断开了连结。“臭小子，你坑我！” 墨峥一脸无辜，“我问过了，是你逼我的。” 白懿柔蹙眉看向墨峥的膝盖，又看了看他膝盖下的铁搓衣板。“这么疼还跪，你是有多傻啊，还不快起来？” “哦。”墨峥龇牙咧嘴地站起身来。 白懿柔拍了拍床，“过来，裤子脱了我看看。” “呃，没事的，我用念力自愈一下，很快就好了。” “让你脱就脱！” “哦。” 墨峥没有脱裤子，而是将裤腿卷了起来。猎装的裤子稍稍有点紧，卷到膝盖附近的时候，墨峥膝盖只是轻轻一压，便疼得仿佛要碎掉一样。墨峥疼得龇牙咧嘴，眼泪又出来了。 白懿柔看着墨峥腿上的淤青和印痕，又心痛又后悔，一尾巴将那块搓衣板扫飞到墙角。“这谁发明的啊？太缺德了！” 95.爆破鬼才 墨峥用心智力场将腿伤治愈，重新测试了全感知同步。 墨峥凝神向白懿柔和爱莉雅，发出感知同步的连结请求。爱莉雅和白懿柔脑中，随即出现一个类似思念的感觉。两人凝神想象自己和墨峥一体，感知同步连结随即完成。 白懿柔闭上眼睛，随即看到自己正闭着眼睛盘坐在床上，怀里抱着爱莉雅。她感觉到“自己”此时正坐在床头边的沙发里。腰胯之下的鳞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条——好吧，不止两条。胸中的心跳声少了一个，前胸光溜溜的，没有沉坠感，两只肩膀也轻松了许多。头很凉快，没了长发的垂拉，脖颈轻松了很多。空气中原本属于墨峥的气味消失了，但爱莉雅的香味还在，另有一股新的香味出现，是她自己的。 然而更神奇的是，她竟然能清楚地感知到墨峥的内脏、筋节和骨骼？触觉，痛觉，运动觉，温度觉，一个不少，除了不能像双手那样灵活的操控外，其他的感知觉和双手一模一样！ 爱莉雅也闭上眼睛，同样的感觉，却是不同的体验。爱莉雅本来就有两条腿，此时只是感觉腿变粗变长了许多，心跳方面更是毫无异样感。胸大了一圈，肩膀也宽了好多。头是很凉快的，脖子也轻松了很多。但没有圣发的感觉却很古怪，就好像身体缺失了很重要的部位，感觉很不习惯，甚至有些不安。 墨峥站起身来，原地蹦了几下。“感觉怎么样？” 白懿柔微微抱紧爱莉雅：【老老实实站着，别摔了。】 墨峥哈哈一笑：“放心放心，两条腿很稳的，跑起来也比鳞身快。” 白懿柔俏脸一红。【我前世也是两条腿，当然知道。只是鳞身久了，需要适应一下。】 墨峥：【哈哈，说不定还能帮你觉醒更多前世记忆呢。】 白懿柔面色微沉。【嗯。】 墨峥：【呃……爱莉雅，你感觉怎么样啊？】 爱莉雅：【哇，好高呀~】 【哈哈，你等一下，还能更高呢。】墨峥运起重力念甲，飘了起来。 爱莉雅：【哇，飞起来啦！】 白懿柔吓得紧紧抱住爱莉雅，【臭小子，你怎么还会飞？】 墨峥：【嘿嘿，我会的多着呢，以后你会亲身体验全的。】 白懿柔俏脸一红，没有说话。 墨峥微微一愣，也跟着帅脸一红，尴尬地落回了地上，关闭了感知同步。“聊聊正事吧。” 白懿柔睁开眼睛，点点头。“嗯。” “林沙城的传送大殿关闭了。公告说是传送门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修好。” 白懿柔双目大睁，“这怎么可能？只有圣遗物能破坏圣遗物。传送门是沙漠的生命之门，时时刻刻有人把守，而且进入大殿都是要先过安检扫描的。” 墨峥摸着下巴点了点头，“嗯。从我昨夜走传送门回来，到今天早上发布公告。这才几个小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总觉得其中有鬼。” 爱莉雅垂下睫毛，嘟着嘴道：“我昨晚是在琥珀居睡的，没能监视到。” 墨峥走过去揉了揉爱莉雅的头，柔声道：“是有点遗憾。这事来的太让人意外了，我昨夜就从那走回来的，都一点没察觉到。” 爱莉雅本来又后悔又自责，但经墨峥这么一说，顿时明白过来：哦，原来这种情况只要意外和遗憾就可以了啊。 墨峥见爱莉雅轻松了一些，又揉了揉她的头，道：“所以啊，我去查案的时候，就拜托你多看着点啦。要是能揪住它们的小尾巴，就立大功了。” 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交给我吧。” 白懿柔语速微急道：“那我呢，我做什么？” “你当然是继续监视圣都的情况啦。传送门坏掉只是个开始，我总觉得接下来会出大事。” “大事？” “对，但我知道的情报太少了，没办法做推断，所以咱们要分成三路搜集情报。” “我想想……”白懿柔蹙眉思索了一小会，猛地抬起头道：“是传送门修复器！” 墨峥豁然明了。“修复器在圣都？” “嗯，在我姐姐手里。” “有多少？” “全沙漠只有一个。我得赶紧回圣都，让你姐姐无论如何都不要把修复器借给它们。”白懿柔说着便打开传送裂隙要走。 墨峥一把拦住白懿柔，关闭了传送裂隙。“你先别急。它们既然敢弄坏传送门，那一定是有十足把握能借到修复器的。你觉得这个把握是什么？” 白懿柔想了想，道：“我们吃的用的，基本都是林沙城供的，所以林沙城对姐姐很重要。如果不借修复器给他们，不仅会得罪林沙城，还有可能得罪中立派，甚至是自由派和外族商人。” 墨峥微微一笑。“那就借给它们吧，反正我们有连结瞳，什么圣遗物圣遗迹都能修。给它们借去，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出奇制胜呢。” “那林沙城有蚀心徒的事要告诉姐姐吗？” “别说，说了巫曌可能就真不借了。” 白懿柔微微将头放低向前凑。“那我这算立功了吗？” 墨峥心中一乐，抬手也摸了摸白懿柔的头。“当然算啦，这可是个大情报。” 白懿柔稍稍享受了小一会儿，然后抬手掸开了墨峥的手，微红着脸，佯装不高兴。“干嘛呢，没大没小的。” “哈哈，你大，你最大。”墨峥说着，故意打量懿柔的大蛇尾。 白懿柔顿时明白墨峥话里有话，但没有生气，而是酸溜溜地说：“我转生成这样，也难怪你嫌弃我了，毕竟男人都喜欢大长腿。” “呃……”墨峥顿时语塞。这也能踩雷？ 爱莉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蹙眉嘟嘴道：“怎么办呀，我也没有大长腿。” “呃……”墨峥再次语塞。您是雷神下凡，还是爆破鬼才啊？ 墨峥本想对爱莉雅说：没关系，等你再长大点，肯定会拥有一双超漂亮的大长腿的。 但白懿柔长不出大长腿啊，这话要是说出口，她还不得立刻变成柠檬怪？ 想到这里，墨峥有点怀疑人生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婆媳修罗场吗？还能这么玩的？我怎么这么难啊？ 墨峥斟酌再三，最终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深情款款，柔声细语地说：“我可不是那些俗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人，不管她长什么样，我都喜欢。而且一直喜欢，越来越喜欢。” 爱莉雅随即扬起笑脸。“嗯，哥哥最好了。” 白懿柔则俏脸微红，颔首不语。 墨峥暗自长长地舒了口气。我滴妈耶，这么羞耻的台词，我居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果然男人的嘴，骗——呸呸呸。男人真的好难啊。 “咚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 墨峥第一时间打开传送裂隙，让白懿柔钻了进去。 白懿柔：【我回去圣都了，你和爱莉雅快去吃午饭吧。】 墨峥：【遵命。】 墨峥关掉裂隙，飞快检查了一下房间，除了那块搓衣板，没有什么异样。于是提高嗓门，道：“谁啊？” 门外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个娇弱的女声。“是我，妙妙。” 墨峥微微一愣。妙妙？“哦，稍等一下，我来开门。” 96.大家都是好人 门开，妙妙怯生生地站在房门外。她的视线越过墨峥投向门里，似是在寻找什么。但墨峥人高马大，床和门之间又有块屏风挡着，所以妙妙什么也没看到。 “有事吗？”墨峥问。 妙妙微微一惊，道：“您和夫人还没吃午饭，凯琳姐有些担心，让我上来叫您。” “哦，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的，那个……”妙妙欲言又止。 “怎么了？” “陛下，我可不可以……”妙妙微微低下头，双手交握在腹前，微微揉搓着。 “……”墨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妙妙。 妙妙咬了下嘴唇，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我想和您借些钱。” 墨峥恍然大悟。“是要买救援物资吗？” 妙妙用来买救援物资的钱都被歹人抢走了，墨峥虽然答应过要尽快带她回家，但并没有明确向她承诺要救助黑流城难民。所以妙妙只能厚着脸皮再次来向墨峥求助了。 妙妙赶紧点了点头，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微微颤抖，“是的，是的。” 墨峥心念一转，道：“对了，正好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您请讲。” “你家不是出产火油吗，我想和你谈笔大买卖。” 妙妙微微一愣。“大买卖？” 墨峥左右看了看，将嘴凑到妙妙耳边小声道：“我想买断你家的火油。” 妙妙耳朵一痒，吓得红着脸抓紧外套向后退了一步。“买、买断？” 墨峥想起自己答应过白懿柔和爱莉雅，单独与别的女人待在一起要上报。于是搔了搔头，道：“要不你进来说吧，正好给你介绍一下我妻子。” 妙妙再次将外套紧了紧，目光越过墨峥投向门里，面露犹豫。“可是……” 墨峥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她之前被歹人骗的那么惨，如今小心谨慎也是正常反应。转于是转头向房里大声道：“宝贝儿，穿鞋，咱们下去吃午饭。” 爱莉雅甜甜地应了一声：“哦，来啦。” 妙妙耳朵一抖，幽幽地舒了口气。 ………… 旅店一楼，墨峥、爱莉雅、奎希娅和妙妙坐在离吧台最近的圆桌上。现在是下午两点，只有长桌区还有两个吃饭的客人。墨峥正式介绍爱莉雅和妙妙认识后，利普端来了二人的午饭。 奎希娅闻着香香喷喷地烤肉饼，转头对吧台里的凯特琳道：“凯琳姐，给我也来一份烤肉饼吧。” 凯特琳微微一惊，道：“你中午连吃了三份，这么快又饿了？” 奎希娅点点头。“嗷！又饿了。” 凯特琳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利普道：“和主厨说一下，再来一份特大号烤肉饼。” “好的。”利普拿着空盘走回了厨房间。 奎希娅双手撑着脑袋，看着爱莉雅盘里的烤肉饼，摇着尾巴直咽口水。脸凑得越来越近，就差上去咬一口了。 墨峥忙将自己那份烤肉饼连盘推到奎希娅面前。“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吧。等会儿把你那特大号的分一点还我就好了。” “嗷！”奎希娅叉起肉饼，就咬了一大口，嘴巴满满地嘟囔道：“墨峥你太好了。” 妙妙微微坐直身体，问向墨峥：“陛下，您说的买断是什么意思啊？” 墨峥拿起一只大虾，边剥边说：“买断就是签定合同，你家的火油合同期限内就只能卖给我一个人。” “这……” “放心，我不会趁火打劫的，价格按当日市价计算。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就先预付你一笔定金，你可以拿去买救援物资。” 妙妙站起身来，向墨峥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 饭后，墨峥亲自写了一份贸易合同。接着让利普拿着贸易合同和副会长令牌，去林沙城的霜狼商会备案，支了三百金币。其中两百金币是给妙妙的定金，剩下一百金币是副会长的备用金。 这两项金额都是按公会条例规定发放的，条例规定：单笔合同，最大定金数额为两百金币。副会长每月可支取的备用金最大数额为一百金币，月底清算时要全额返还。 两百金币对一个商人而言，算是不小的数目了。但要买到足够救一城人的粮食，还是挺吃力的。毕竟食物是寒沙大陆的稀缺资源。而且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妙妙又不擅长淘货还价。 凯特琳见妙妙为难，主动提议道：“要不我先把地窖里的食材卖给你吧，回头我再去采购就是了。有些滞销的，和快要过期的，直接送你好了，反正不是占地方，就是早晚要扔的。” 妙妙激动得眼泪直流。“谢谢您，凯琳姐，您真是好人。” 奎希娅抖了抖耳朵，两眼放光地看着妙妙，“那我呢，那我呢？” “奎希娅姐姐也是，陛下也是，大家都是好人，妙妙代黑流城谢谢大家了。”妙妙说完深深地鞠了一躬。 “嗷！大家都是好人。” ………… 旅馆后院，墨峥、利普、奎希娅和尼克不停地将奶酪、肉干和麦酒从地窖里搬出，堆在妙妙面前。妙妙看着这座小山不断变大，眼神渐渐由欣喜，化为失落。 墨峥停下动作，走到妙妙面前，暖声问道：“妙妙，你还好吗？” 妙妙垂下耳朵，“大人，我的车太小了，装不下这么多东西。” “这个简单，换一辆大车不就好了。” 妙妙头垂得更低了，“可是换车的话，钱就不够了。” 墨峥抱臂支起下巴，问向正在滚奶酪的利普。“利普，陆行鸟和车大概什么价？” 利普将轮胎大的奶奶滚到货堆前放到，直起身来擦了擦满头汗珠，气喘吁吁地说：“墨哥，价格每天都在变，我刚来，也不是太清楚。” 尼克提着两袋肉干走了过来，随手放在奶酪上，也装模作样地擦了擦额头上唯一的一滴汗珠。“大人，这您就得问我了，林沙城没有我不知道的事。” “快说，赶时间呢。” “一只陆行鸟最便宜要30金币。如果是拉浮轮车，一只陆行鸟就足够了。但进沙漠最好是两只，遇见虫人跑的快，万一死了一只，还有一只能拉。一架浮轮货车的价格大约是20金币。但我们人多，又要在沙漠过夜，所以还得备一辆浮轮房车。浮轮房车的价格大约是25金币。所以我们至少需要……165金币。” 呃……这就尴尬了。我身上只有110个金币，10个银币和20个铜币。 97.这就尴尬了 史上第一位无征族英雄王，史上最后一位英雄王，锁天奴约的终结者，天空之城的唤醒者，蒂薇雅人的解放者，蓬莱天的主人，神圣帝国的建国者，神圣蒂法雷特的帝圣皇。连165个金币都拿不出来，实在是说不过去啊。 我这皇帝是不是当得太悲催了？不不不，最起码我没有负债，应该比其他穿越的同行幸运多了吧。但这缺的五十五个金币要怎么补啊？去公会超额预支一下？当上副会长第一天就破例，似乎也不太妥。 对了，之前数了一千个金币呢。 墨峥凝神感知，那一千个金币正在海上一艘商船的保险柜里安安静静地躺着。 Emmm……肿么办？ 尼克见墨峥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人，我们至少需要一百六十五个金币。” 墨峥故作轻松地哈哈一笑，道：“钱都是我家宝贝儿管得，你们先搬着，我去问问她这次出门有没有多带些钱。” 众人点点头继续搬东西，墨峥不急不慢地回了屋。 墨峥进屋后并没有上楼找爱莉雅，因为之前那些只是托词，实际情况就是穷，没钱。 墨峥坐到吧台前。“凯琳姐，给我来杯果汁——不，来杯水就进了。” 凯特琳倒了一杯西瓜汁，放在墨峥面前。“喝吧，我请你的。” “谢啦。”墨峥拿起杯子仰头就喝。 凯特琳趴在吧台上看着墨峥，“是不是钱不够用啦？” “咳……咳……咳！”墨峥放下杯子，尴尬地挠了挠头，“你都看出来啦？” “一般人是看不出来的，但我是酒保。”凯特琳微微得意地挑了挑眉毛，“而且刚好和你比较熟。” 墨峥哈哈一笑，“那我可真是太幸运了。” “缺多少？” “五十五个金币。” 凯特琳抖了抖耳朵。“这么多？” “货太多了，妙妙的车装不下……”墨峥将情况大致说了一下，问凯特琳：“你能先借我点吗？” 凯特琳抬起一手歪头撑着腮帮，苦着脸道：“我们的会长公私分明，公会每月都会派人来收账。清库存的事已经是先斩后奏了，要是账再对不上，可就难办了。本来是可以把我的私房钱借给你的，但之后还得把清掉的库存补回来。唉……存了两年的私房钱，这次全交待了。”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也是自己贴钱帮妙妙啊。” 凯特琳撇撇嘴，叹了口气。“不然呢？她一个小姑娘，连命都舍了，千里迢迢出来求援，总不能不管吧。” 墨峥举起西瓜汁，“我觉得咱俩必须干一杯。” 凯特琳顿时来了精神，踮起脚，伸长脖子四下看了看。 现在是下午四点，旅馆人很少，只有靠近正门的圆桌上有四人在打牌。没错，就是昨晚那四个。不过这次他们老实多了，选了离吧台最远的位置。毕竟老哈克此时就住在旅馆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这四人玩的很专注，动静不算很大，但偶尔也会暴发一下。 “你等一下啊。”凯特琳轻轻拉开已领，从皮夹克的内兜里掏出一个手雷大小的银白色金属壶，然后取了两只小酒杯放在墨峥面前，打开盖子各倒了半杯。 墨峥好奇地盯着金属壶，“这是……” “嘘……这可是圣遗物，只要放几粒种子，再加点水就能自己酿酒。可香了，一般人我可不请他喝。” 墨峥小声问：“种子不是管制品吗？” 凯特琳将酒壶收好，用气声悄悄到：“所以才得偷偷酿，偷偷喝啊。我把你当自己人才请你的啊，你可别把我给卖了。” 墨峥拿起一只小酒杯，认真道：“好，干了这杯酒，你就是我姐了。” 凯特琳抖了抖耳朵，拿起另一杯和墨峥轻轻碰了下。“姐就喜欢你这样的爽快人。” 一杯入喉，微微辛辣，别有甘甜。即便是墨峥这种不爱酒也不懂酒的人，也能回味无穷。 “好酒啊。” “哈哈，是吧。” “芬妮娅喝过吗？” “她知道，但没喝过。奎希娅和贝阿托莉绮倒是喝过了。” 墨峥砸了咂嘴。“这么好的酒，可惜了。” “是吧？” 墨峥将酒杯放下，双臂在吧台上，脑袋搁在手臂上，看着空空的酒杯。“唉……去哪搞钱呢。” 凯特琳也歪头撑着腮帮，看着空酒杯发呆。 背后的牌桌上突然传来一声怪叫，“啊哈！大大大、大~满贯。来来来，给给给、给~钱。” 坐在结巴左右手的两人，各数了两摞银币垒在桌上。坐在结巴对面的则一脸不爽地数了大半，直接把所有银币和铜币往桌上狠狠一拍，道：“就这么多了，剩下先记着。咱们接着来，我就不信你这狗屎运能一直有。” 那结巴喜滋滋地将桌上的钱币一股脑摞进钱袋，接着将钱袋扎好口子，提起来掂了掂，一脸贱样的说：“小小、小~爷今天手手手、手~气好。要要要、要~去八八八~八尾了。” 坐结巴对面的人顿时急了，站起来便破口大骂：“@#￥%！赢了就跑，要点儿β脸不？” 结巴嘿嘿一笑，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赢赢赢、赢了钱，请请请、请你们，吃吃吃、吃！” “@#￥%！赢赢赢、赢你奶奶个腿儿！”那人只是骂了一声却也没追，显然结巴这不是第一回儿了。 “八尾是什么？”墨峥问凯特琳。 凯特琳站身来，将酒杯拿到墙边的水台里冲洗。“内城的一家赌场，蛇人开的，你最好别去。” “为啥？” “十赌九输。”凯特琳背对着墨峥道。 “不会是第一次去稳赢，之后九次都稳输吧？” 凯特琳将洗好的杯子甩了甩，转身对墨峥道：“哟，你也去过？” 墨峥摇摇头，“没去过。” 凯特琳擦着杯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那你倒是可以去试试。” “时间来得及吗？” 凯特琳微微想了一下，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骰盅和三个骰子。“三局两胜。你赢了，我挪用公款，舍命陪你了。” 墨峥微微一怔，双手抱拳行礼。“好姐姐，够义气。” 凯特琳也不多话，骰子入盅调酒般熟练地摇了起来。一阵咔啦乱响之后，咚的一声定在台子上。“是大是小？” 墨峥微微一笑，开启以太感知。“六六六。” 凯特琳先是一惊，随即狡黠一笑，伸手揭盅。就在她手碰到蛊杯的一瞬间，那三枚骰子竟然跳成了三个一。 凯特琳揭开投蛊，笑眯眯地耸了耸肩。“很遗憾，你输了。” 98.城里人真会玩 墨峥苦笑着说：“姐，你怎么还用念力出千啊？” 凯特琳笑眯眯地眨了眨眼。“你不也用了吗？” “呃……”墨峥尴尬地搔了搔头，以太感知的事情，还是别随便说比较好。“赌场也让用吗？” “不然怎么十赌九输？” 墨峥顿时喜上眉梢，“行，继续吧。” 凯特琳将骰子罩进骰蛊，这次干脆不摇了，骰子在骰蛊里自己蹦跶起来。“这摇骰子的念力技巧可不比念甲简单。你能打赢泰伦威尔，但未必赢得了八尾的荷官。你要再输可就结束了。” 墨峥扬了扬眉毛，问：“姐，你不会也当过荷官吧？” 凯特琳神秘一笑，骰蛊里的骰子随即停止跳动。“你猜。” 墨峥看了眼骰蛊，问凯特琳。“猜哪个？” 凯特琳用下巴指了指骰蛊。“猜中了，我就告诉你。” 墨峥运起铠念甲将三枚骰子死死箍住，然后笑眯眯地说：“还是三个六。” 凯特琳故技重施，但骰子却纹丝不动。她蹙眉试了好几次，笑着耸了耸肩。“好吧。我没做过荷官，但我在八爪的黑名单上。” 墨峥微微一惊。“也就是说，他们的荷官斗不过你？” 凯特琳蹲下身，去吧台下的保险箱，“大部分是斗不过我的。” “哇喔，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凯特琳从保险箱中取出一袋金币，沉甸甸地放在桌上。“一共一百枚，数一下吧。” 墨峥用以太感知看了下，保险柜里还剩半摞金币和几十个银币。今天离月底只有四天时间，也就是说，狼爪旅店本月的营业额大约是110金币。 狼爪旅店的标准间是每天5银币，用水需投币另算。不算顶楼豪华套房的话，狼爪旅店共有二十个标间，全月全满的话也就3000银币。110减去30的住店收入，剩下80金币都来自餐饮收入。难怪地窖里的食材存那么多了，应该是在食物低价的时候大量囤积的吧。 一份烤肉饼套餐5银币，特大份则要10银币。西瓜汁是5银币，牛奶是3银币，白水10铜币。如果是在地球，像林沙城这样的城市差不多是一线城市了。一线城市住个快捷酒店至少得要150元，吃个简餐50元就够了。这么看来，寒沙大陆的食物还真贵啊。 墨峥的神经系统发达，脑子比常人转得快，这么一通盘算，也就花了两三秒时间。他看了看面前的金币袋，问：“还剩一把不用赌了吗？” 凯特琳将骰子和骰蛊收回抽屉，“你不是赶时间吗？” 墨峥拿起金币袋子笑眯眯地掂了掂，“那就不数了，我赶时间。” “快去吧，记得别上二楼，先输一把小的，再赢大的。连赢两把，三把就得换桌。” “好嘞！” 墨峥回到后院，先数了一百八十个金币交给利普，让他和尼克一起去买车买鸟，然后自己带着剩下的三十枚硬币去了八尾赌场。墨峥必须把钱赚回来，好补上凯琳姐挪用公款的坑，和自己备用金的坑，运气好的话还能多赚一点贴补家用。 ………… 凭着军商圣徽，墨峥分文不出地进了内城。八尾赌场就挨着内城墙，进城右手第一座楼就是。楼高八层，挂着一个大大招牌，上面是一位长有八条蛇尾的蛇女。蛇女穿着性感，戴着一副假面眼罩，像八爪鱼般每条尾巴卷着一样东西，分别是雪茄、高脚酒杯、金币袋子、骰蛊、飞镖、纸牌、赌场筹码和一枚绿色的蒴果。 墨峥看着那枚绿色蒴果直觉得有古怪，因为这栋建筑墨峥印象很深，正是之前用以太感知扫描全城时，让他感叹城里人真会玩的重点区域。 墨峥用以太感知扫描整栋。一楼就是赌场大厅，完全一体，没有任何隔断。三十个赌台，都是赌骰蛊的，荷官全是蛇人。看桌面设置，玩法大概有六七种。此外，在墙边还整齐地排满了老虎机。蒸汽时代的老虎机，是纯齿轮发条打造的，内部结构很有意思。但墨峥现在没心思研究这个，因为一楼有一个蛇人蚀心徒，看样子是大堂经理。 二楼也是赌场，但分了一个个大小包间，显然是贵宾区。这里除了骰蛊，还赌飞镖和纸牌。这个世界的纸牌不是扑克牌，而是一种类似麻将牌的东西，玩法也和麻将类似。二楼一共有十三个包间，每个包间都配有一名蛇人蚀心徒荷官。想来凯琳姐不让墨峥上二楼，是因为二楼的荷官都很厉害，连她也斗不过。 再往上墨峥就不去细看了，都应该被404的项目，只能说这帮蚀心徒太会玩了，完全是HDD一条龙。 交完十个银币的押金，墨峥顺利进入赌场。放眼望去，每个赌桌前都站了四五个人，或扔骰，或摇盅，或下注，或观望。一时间，惊喜的爆笑声，肉痛的哀叹声，骰蛊摇撞的咔啦声，老虎机的咯哒声，筹码倾倒的哗啦声，一声未平一声又起，将墨峥淹没。 墨峥有门口走向兑换赌码的服务台，余光一扫就看见之前那个结巴，撅着屁股趴在两台老虎机之间的缝隙前，将手伸进缝隙里拼命地抅一枚面额为1的赌场筹码。 墨峥径直去服务台兑换筹码。意识到自己是个穷β皇帝后，他深刻认识到随手插眼是个多么重要的好习惯，所以兑换筹码时，他顺手把所有金币都标了虚空印。并期待着在不久的将来，能靠这个好习惯劫富济贫。 赌场筹码和银币是等价的，筹码面额为1就等于一个银币，面额100就是一个金币。 墨峥拿着一袋筹码，坐到结巴旁边的老虎机上，投进一个面额为1的筹码，拉了一下摇杆，同时用以太感知了解起老虎机的运作方式。 原来前两个转骰是联动的，也就是第一个转骰确定之后，第二个转骰有很大几率和第一个转骰卡在同样的位置。但第三个转头则做了手脚，可以在联动轴上的齿轮上小了一圈，所以最后一个转轴停的更慢，而且很难和前两个停在同一位置。 墨峥随手一摇，摇出的便是两支雪茄和一支高脚酒杯。了解了运作原理后，墨峥用念力轻轻挪了一下结巴正在抅的那枚筹码。 结巴微微一愣，欣喜地收回了个胳膊，喜滋滋地拿着筹码站起身来，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墨峥假装意外地叫了一声，“哟，怎么是你啊？” 结巴虚眯着眼睛看了看墨峥。原来这结巴除了小龅牙，还有点近视，而且昨晚墨峥刷存在感的时候，他喝醉了，所以对墨峥没什么印象。 虽然没啥印象，但结巴却是个自来熟，见墨峥搭话，也假装认识地说：“是~是啊，你你你~也来玩玩~玩儿啊？” 墨峥憨憨地点了下头。“对啊，第一次来，不太熟。” “那那那~你有有有~福了，我今今今天运气特特~别好，你跟跟着我下下下~注，包包、包你赢！” 墨峥假装不信。“真的假的？” “哼，我这这这就让你开开~开眼。” 结巴将刚才捡出来的那枚筹码投进老虎机里，逼格十足地抬起手，咔嚓一下拉动了摇杆。转骰的前两个很快便定格在了纸牌上，第三个则慢慢停在了纸牌前面的高脚酒杯上。墨峥悄悄催动念力，让转骰向下又滚了一格。 “叮叮叮！”老虎机发出悦耳钟铃声，接着哗啦啦地吐出三十枚面额为1的赌场筹码。 “哈哈哈哈~”结巴顿时裂开嘴，笑成了一只土拨鼠，然后扬起下巴，用鼻孔瞥向一旁的墨峥，“看看看、看见没？” 99.赌场博弈 墨峥立即装出一副位大佬点烟的神情，“卧槽，老哥厉害啊。那小弟我就跟您……” 结巴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向墨峥勾了勾手掌。“规规~矩，十十、十~个。” 墨峥赶紧将一个十银币的筹码放到结巴手中。“老哥，咱们去桌上玩玩儿吧。” 墨峥一口一个老哥，态度极其诚恳，再加上十银币的点烟费，结巴立刻就飘起来了，感觉自己今天简直赌神附体，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就朝赌场中央最大的桌子走去。 墨峥其实也可以自己去当赌神，但传送门损坏的时间点太特殊了，墨峥总觉得和自己那晚从圣都回来有关联。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可能已经暴露了，而蚀心徒弄坏传送门，正是为了阻碍自己在沙漠的行动。然而目前的情报实在太少，墨峥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暴露了，而这赌场又是蚀心徒的地盘，所以他找了结巴来做烟雾弹。 如果自己还没暴露的话，那么至多就是结巴被赌场保安请出去，记在黑名单上而已。墨峥帮结巴大赢一笔，顺便让结巴远离蚀心徒的地盘，也算是结巴提供自己赚钱机会和意外情报的回报了。而墨峥呢，以后也能继续进出赌场，不论是搜集情报，还是劫富济贫，都是极好的。 但如果已经暴露了，那么蚀心徒从一开始就会盯上自己。之后的发展，墨峥就难预测了。或许自己会被请到二楼，又或许自己也被记在黑名单上，最坏的情况可能是被围杀。 综上所述，墨峥在赌台一直以结巴为烟雾弹，小心翼翼地赢着钱。所谓小心翼翼，就是按凯琳姐教的方法，让结巴输小赢大，每赢两局，就诱导他换一桌。而自己则小额跟注，甚至还故意和结巴押的不同，输上一两把。毕竟他已经准备好劫富济贫了，没必要为这点小钱冒险暴露自己。 赌骰子的玩法很多，要让结巴换桌还是挺容易的。墨峥将一枚面额为10的筹码，笑眯眯地递给结巴，“老哥，这种玩法有点腻了，带我去玩玩别的花样呗。” 结巴今天赌神附体，才换了三桌兜里的筹码总额就从一百多，变成了两千多，也就是二十几金币。现在面额为10的红包，他已经看不上了，于是将墨峥的手又推了回去，同时豪气干云地说：“今~天你哥我高~~兴！这个赏~你了，说说~吧，想去哪~一桌玩，哥哥带你赢赢~个痛——快！” 墨峥心里噗嗤一乐，这结巴心情一好，说话都变利索了。“那咱们去那桌吧。” “走~！”结巴打了一个并不响的响指，迈着六亲不认的王八步一步三晃地走了过去。 墨峥笑眯眯地跟在边上。 结巴走了两步，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歪头问墨峥：“对~对了，老弟你叫~叫什么？” 墨峥微微一顿，心想：你这是何必呢，大家简简单单相忘于江湖不好吗？“哦，我叫墨晟。老哥您了？” 寒沙大陆通用语是由圣语转化而来的，所以「峥」和「晟」的发音非常相似，尤其是结巴这种口吃不清的，说出来几乎没啥区别。 “我叫特特鲁普。” “特特鲁普？” “是特、特鲁普！” 墨峥学着结巴的发音道：“特、特鲁普？” “一~一个特。” “哦哦，是特鲁普老哥啊。” 特鲁普哈哈一笑，“对~了，墨墨~晟老弟！” ………… 另一方面，墨峥把金币兑成筹码后，除了用以太感知出千，便一直盯着那三十枚标好虚空印的金币。 八尾的金库位于地下一层，大概一百平米，六壁皆为圣钢。金库门外守卫森严，门里则在对角上有两个摄像头。金库有三个贴墙的货架，货架上放满了金币袋子。金库中央还有个深约一米，直径半米的池子，里面也放了些装着金币的皮袋子。 寒沙大陆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每一百枚金币，用一种特定规格的金币袋子装起来，俗称「百金袋」。大宗交易时，直接连袋子称重量，能省去很多数金币的时间。之前凯特琳给墨峥的就是百金袋，赌场招牌上的八尾蛇女尾巴卷的也是百金袋。 他们将墨峥的30枚有印金币，与其他赌客的70枚无印金币，装在一个百金袋中，放在一个小推车里。小推车停在一个管道下面，整个八尾八层楼收入的金币，都会装在百金袋里，通过这个管道，落到小推车里。 八尾的服务台像现代银行一样，也装着防弹玻璃。但这个小推车的位置非常显眼，且始终正对着一个空缺的服务台，透过兑换窗口可以清晰地看到车子里金币袋子。几乎每一个到服务台兑换金币或筹码的人，路过这个空窗口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多看两眼。所以墨峥确信，这是蚀心徒为煽动赌客欲望所用的心理暗示。 同时，墨峥还注意到，很多赌客离开时，并不会将筹码全部兑换成现金，而是只兑换一部分。想来是下次再来的时候，可以省去兑换筹码的麻烦，直接开玩。但即便如此，赌场仍旧以惊人地速度疯狂吸金。特鲁普还没被请走的时候，装着虚空印金币的小推车就已经装满了。 墨峥数了数，小推车刚好能装一百个金币袋子，装满之后便会被特定人员推到金库，全数倒入金库中央的池子里。 那可是整整一万金币啊！狼爪旅店一个月才赚一百多金币，这八尾短短几个小时就赚了一万金币，而且有九成是楼上那些该被404的娱乐项目赚的。看来这个八尾一定是蚀心徒甚至是魔神殿的重要吸金窝点。 “看”着那满满一池子金币，墨峥激动得直咽口水。但他还不能动手，因为池子才半满，现在出手极易被发现。所以墨峥决定再等等，等再来一两车，把池子填满大半，就可以安全出手了。 ………… 墨峥和特鲁普一直玩到深夜，赌场一楼的大堂经理终于领着保安来找特鲁普聊天了。墨峥凭着以太感知，赶在对方行动前，借口上厕所，与特鲁普分开。大堂经理对特鲁普礼貌一番后，让保安带他去服务台兑换了金币，然后直接送出了赌场。 特鲁普走后，大堂经理便盯上了墨峥。 100.我可真skr小机灵鬼 难道我暴露了？ 墨峥一边假装玩老虎机，一边整理情报，推理分析。 特鲁普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八尾，至于是不是常客倒不确定。但他这次运气好得太离谱了，所以那大堂经理怀疑自己是很正常的。毕竟一个从前一个输多赢少的老客，今天带了个小弟跟在身边就赚的彭满钵满，不怀疑那个小弟有鬼，还能怀疑谁呢？ 这么一看，自己可能只是被怀疑出千，并没有暴露其他秘密？ 但我用以太感知观察过凯琳姐，也观察过二楼蛇人荷官的控骰术，对控骰术已的原理已经了如指掌了。 最简单的控骰术是裸投玩法。裸投就是用手直接将骰子光溜溜地投在桌上。这种玩法，只要用视觉辅助心智力场，控制骰子就行了。但即便是这种最简单的控骰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练出来了。因为必须要控制得十分精巧，才能让骰子滚动定格得十分自然，不被人看出破绽。 最难的控骰术则是凯琳姐玩的骰蛊。摇骰蛊的时候，骰子被蛊杯罩着，视觉辅助就派不上用场了。这时候要靠听觉和触觉，通过蛊杯和桌面的细微震动，在脑中想象出蛊杯内的情况。想象与现实越接近，就越容易施展心智力场，控制骰子变化。 练这种控骰术，必须要听觉和触觉十分敏锐。凯琳姐是猫人，耳朵和爪子天生敏锐，且她年纪也不小，如果天赋卓绝，再加上经年练习，能练出这么难的控骰术也不是不可能。但蛇人有啥？尾巴尖儿敏感？不存在的，他们明明是用手摇的骰蛊，所以原因就只剩蚀心徒了。 也就是说，这些蛇人蚀心徒的实力至少是和好令居同级的？ 此前圣岛的皇宫禁卫队，也因凌蔑和蚀心徒伤亡惨重。蒂蕾莎说过，只谈念力的话，蒂薇雅人是蒂法大陆最强种族。克洛伊也说过，要加入禁卫队必须要能熟练使用闪念甲。也就是说，蚀心徒的念力水平，普遍在闪念甲级以上？ 要是那样的话，这八尾大楼里的蚀心徒若一起围攻我……墨峥不禁脊背发寒，头皮发麻，咽了咽喉咙，不敢再想了。 话说回来，我诱使特鲁普去的赌台，都是赌徒自己摇蛊可以加倍下注的那种。所以不碰蛊杯和台桌的跟注者，是最容易洗清嫌疑。而我也确实每次跟完注，就远离赌台以证清白了。他们应该不会怀疑我才对啊，所以说我可能真暴露了？ 可我又能暴露啥呢？ 英雄王和霜狼会副会长这两个身份是公开的，倒是有可能引起他们的关注。但也不至于为了这样一个小角色，就把传送门给弄坏啊。 所以引起他们关注的究竟是什么呢？难道是凌蔑？不不不，按她的尿性，要是知道我在这，早就憋不住亲自来找我了。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唉……情报还是太少了呀。不想了，继续搜集情报去。 墨峥离开老虎机，又去赌桌上玩了一个多小时，期间老老实实从未出千。大堂经理盯了墨峥整整一个小时，随后竟然小声吩咐荷官，让墨峥多赢几把。 墨峥悬了好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但紧接又提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才弄坏了传送门，那又是因为什么呢……阴谋，一个大阴谋！而且已经准备充分，开始执行了。 情报，我需要情报，还有时间！ Emmm……算了，急也没用，走一步是一步吧，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墨峥用以太感知看了看金库的情况，他的金币袋子已经被埋的严实。 哈哈，至少还有个消息嘛。 墨峥佯装困倦，伸了个懒腰，哈欠连天地去了服务台，将筹码兑成了现金。 一共是四十五金币，减去自己之前兑换的三十金币，共赢了二十金币。果然是初来必赢的套路。 墨峥掂着金币袋子美滋滋地出了赌场，径直往中环区走。出内城门的时候，他特意赏了两名蛇人守卫一人一枚金币。目的是要让这两名守卫记住自己，好为接下来的劫富济贫，提供自己不在场的人证。然后便在两名蛇人守卫的注目礼下，一手掂着金币袋子，一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往狼爪旅馆走。 但实际上，他那只插在口袋里的手，已经同过虚空圣光殿中紧紧贴在一起的传送裂隙，伸到了八尾夜总会的金库里。 墨峥只拿了四袋金币，这样不容易被发现。他自己那袋没有拿，还在金币池子的内壁标了一个虚空印。简单来说，就是以后不缺零花钱了。而且为了把寒沙大陆的蚀心徒窝点全部摸清，墨峥决定以后经常去八尾输点金币，标着虚空印的金币。 嘿嘿，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 酒馆一楼，特鲁普举着酒杯和烤羊腿，啊啊呜呜地吹嘘着自己今天在八尾如何大显神威，他的三个朋友则酒足饭饱地拍着他的马屁。 墨峥从大门进来，径直走到吧台前，那四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倒是凯特琳，从墨峥进门起就笑眯眯地看着他，笑得意味深长。显然，她已猜到特鲁普今天大显神威的幕后黑手是谁了。 凯琳姐倒了一杯西瓜汁，放在墨峥面前，小声道：“赌神大人回来啦？” 墨峥微微一笑，小声道：“不敢当不敢当，能在那么吵闹的环境里，靠耳朵和手感上了人家的黑名单，您才是真正的赌神。” “嘴倒是挺甜的——”凯琳姐把手一伸，“快还钱。” 墨峥从衣服兜（虚空神光戒）里掏出一只百金袋，放在凯特琳手里。“喏，这是本金。” 凯琳姐掂了掂百金袋，也不数，便蹲下身去开保险柜。“怎么，还有利息啊？” 墨峥喝了一口西瓜汁。“那必须的啊。” 凯特琳打开保险柜，将白金袋放回了原处。“多少啊？” 墨峥放下果汁，拿出两只百金袋放在吧台上。“自己数呗。” 凯特琳将保险柜锁好，边起身边道：“还要数？看来挺多……”她惊讶地捂着嘴巴，两只眼睛睁得老大。 墨峥将手掩在嘴边，对着凯特琳的耳朵小声：“看傻啦？还不赶紧收起来？” 凯特琳耳朵一抖，回过魂儿来迅速提起两袋金币，缩到了吧台地下。开保险柜的时候，手一直在抖，愣是开了三遍才把保险柜打开。 墨峥憋着笑，一口干掉了剩下大杯果汁。 凯特琳将保险柜锁好后，站起身来一本正经地理了理衣服和头发，然后小声道：“我先帮你存着，要用的时候，跟我说一声就好。” 墨峥微笑着摇摇头，“都是你的，自己花吧。” 凯特琳咽了咽喉咙道：“你也上黑名单啦？” 墨峥笑而不答。 凯特琳抖了抖耳朵，问：“那你上二楼了？” 墨峥微微想了下，点了点头。 凯特琳一脸崇拜地看着墨峥。“您收我为徒吧，我以后就跟您混了。” “呃……” 101.成熟女人的直觉 凯特琳拿起墨峥面前的空杯。“怎么，不愿意啊？” 墨峥叹了口气。“倒也不是，但我这控骰术你学不会。” “为什么？” “我是变异者，灵能感知力远超常人，所以……” “好吧。”凯特琳很干脆地放弃了，转身冲洗杯子。 凯特琳洗完杯子，见墨峥还坐在吧台前等着他，便问：“还有事？” 墨峥惨兮兮地揉了揉肚子。“我晚饭还没吃呢。” 凯特琳噗嗤一笑。“不早说，我让厨房给你做。” “有劳了。” 凯特琳放下湿杯子，通过传话筒帮墨峥点了一份烤肉饼套餐，然后拿出一个新玻璃杯给墨峥倒了牛奶。 “姐，你和母上熟吗？”墨峥问完，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凯特琳一愣，问：“你要娶芬妮娅，还是奎希娅？” “咳咳……”墨峥放下牛奶，道：“不是啦，是爱莉雅。她认了贝阿托莉绮做妈妈，我就跟着叫母上了呗。” “这样啊……”凯特琳幽幽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怎么了？” “那两丫头都喜欢你。” “是、是吗？” 凯特琳斜了墨峥一眼，“你就装吧。” 墨峥尴尬地搔了搔头，“好吧，是挺可惜的。” 凯特琳趴在吧台里，撑着下巴，歪头看了墨峥三四秒，幽幽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啥？” 凯特琳直起身来，拿起湿玻璃杯，用干布专注地擦着。“她俩认知了你，至少知道了什么样的男人值得自己喜欢，尤其是奎希娅。” 墨峥赶紧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 凯特琳举起擦干净的玻璃杯，对着灯光仔细检察。“你啊，就是太会装了。” 墨峥也盯着凯特琳手中的玻璃杯，问：“装东西的装，还是装样子的装？” 凯特琳瞥了墨峥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就跟这杯子一样，看着干净透明，其实装满了东西。” 墨峥心头一紧。难不成凯琳姐看出我的秘密了？不，这不可能。我们认识才几天啊。 墨峥淡淡一笑，“装的灯光和空气吗？” 凯特琳将玻璃杯当做望远镜，透过玻璃杯底看着墨峥。也不说话，就聚精会神地看着，仿佛真能看穿墨峥心底的秘密似的。 墨峥微微紧张起来。“看到啥了？” 凯特琳微微转动杯子，像是在调焦。“故事，很多故事。你年纪轻轻，却是个有故事的人。” “呃……这是聊天套话吗？” 凯特琳撇了下嘴，依旧举着杯子。“是直觉，成熟女人的直觉。” “噗——”墨峥噗嗤一笑，顿时松了口气。“姐，你比我还会装。” 凯特琳放下杯子，佯装生气地轻轻拍了下台子。“不信拉倒。” “信信信，毕竟是成熟女人的直觉嘛。”墨峥刻意强调了成熟二字。 “好啦，想打听什么？” 墨峥向前坐了坐，身体前倾，胸口紧贴着摆台边缘，压低声音道：“狼王的死。” 凯特琳面色一僵，微微蹙眉。“问这做什么？”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贝阿托莉绮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叫了我一声小毛球。” 凯特琳猛地一怔，抬手捂着嘴巴，眼眶微微泛红。 墨峥看着凯特琳的眼睛。“我当时的反应，和你现在差不多。感觉那短短的三个字装着很多故事，悲伤的故事。” 凯特琳点点头，将手从嘴巴上放下，抓着台沿。“所以，你是想帮她？” 墨峥点了点头，道：“我见过巫曌，也当面质问过她。” 凯特琳抖了抖耳朵，认真地盯着墨峥。“然后呢？” “她也有故事。” “所以？” “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们自己的心结，和两家之间的过结，都是可以解开的。” 凯特琳双肩一沉，双手松开了台沿。“这结太复杂了，可不是一般人能解的了的？” 墨峥心中一喜。看来凯琳姐和想的一样，而她很可能知道重要情报。 墨峥微微一笑，“一般人当然解不了啦，但我运气特别好，刚巧和一位直觉很准的成熟女人关系不错。”说到成熟二字时，墨峥调皮地跳了跳眉毛。 凯特琳微微一愣，脸色微红地瞪了墨峥一眼。“讨厌。” 墨峥双手托着下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凯特琳。“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 凯特琳一脸嫌弃地皱了皱眉。“你又不是奎希娅，我可不吃你这一套。” “那你吃哪一套？” “告诉你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墨峥正襟危坐。“请讲。” “如果实在解不开的话，你要站在贝阿托莉绮这一边。” 墨峥想都没想便点了点头。“她可是爱莉雅的妈妈，我当然要站在她这边啦。” 凯特琳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大部分是从我师父那听来的。” “教你控骰术的师父？” 凯特琳点点头。“他是这里的上一任经理，也是最早察觉到狼王之死另有隐情的人。可惜他五年前突然失踪了，否则你直接问他，会知道得更清楚。” 墨峥叹了口气。“挺遗憾的。说说你知道的吧。” “巫夜你知道吗？” “前任太巫国女皇？” “对。十年前，巫夜和狼王，先后死在同一年，同一月。” “这……我听说巫夜死于和虫人的战斗。” “是的。巫夜一死，蛇人各派系彻底决裂。那时狼王刚好去圣都求一样东西，之后狼王就死在了圣都。坊间盛传，当时蛇人的保守派势大，巫曌为得其庇护支持，亲手杀了狼王，将狼王头颅献给保守派的头领，才坐稳了圣都女皇的位子。据说狼王的头被保守派祭司当作祭品、和牛羊猪头放在一起。” 墨峥猛然一怔，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可是杀父之仇啊。之前提及狼王时，光看芬妮娅和奎希娅的反应，就知道她们对父亲多敬多爱。这样的父亲，竟被人杀了，割下头颅，辱做牲畜。这般痛，这般恨，谁受的住，谁忍的了？但她居然——不，她们若真忍受住了，怎会说不出口。是了，那样撕心裂肺的痛，除了逃避隔离，还能怎么办？若不如此，就只能支离破碎，就像……那时的我一样。 芬妮娅、奎希娅，你们比我……坚强多了。 凯特琳见墨峥不说话，便继续道：“要说这巫曌也真是心狠手辣。当初巫夜还在的时候，两家感情多好。就连狼王和贝阿托莉绮的婚礼，就是巫曌亲自主持的。结果巫夜一死，为了坐稳皇座，竟做出这样的——唉……可怜的贝阿托莉绮，傻了三年才缓过来。” 墨峥努力控制着情绪，并将话题转移到别处。“那巫曌和保守派的关系？” “新登基那会儿确实很好，但后来突然就淡了。” “我们这边的情况呢？” “糟透了。狼王死后，贝阿托莉绮就从巨鲸城搬回了霜狼寨，整整三年没出过门。弱征盟很快就散了，巨鲸城里鱼龙混杂。霜狼会也遭到重创，中环区差点就被蛇人收购了。” 墨峥心头一跳，“弱征盟散了？” 凯特琳点头确认。“嗯。” “不是——怎么就散了？就算贝阿托莉绮自闭了，那圣女奥菲莉雅呢？” 102.歇会儿 “第一任弱征盟首领，在巨鲸城建好没多久就是死了。之后的弱征盟一直是圣女奥菲莉雅主持大局。狼王接任弱征盟首领之位后，圣女奥菲莉雅率舰队去溟海诸岛寻亲，结果一去不返，至今杳无音信。当时霜狼会多是富商，弱征盟多是工农，双方经常有矛盾冲突。整体能相安无事，全靠狼王与贝阿托莉绮从中调解。” “原来如此。但我看巨鲸城和中环区发展的都挺好啊。之后是怎么恢复的？” 凯特琳的目光越过墨峥，凝望着大厅中央的篝火堆。“是芬妮娅和奎希娅。狼王死的时候，她俩一个十七岁，一个十五岁。” 墨峥看着凯特琳眼瞳中波光摇动的火焰，沉声道：“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凯特琳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那段时期，我正好在巨鲸城拜师学艺。巨鲸城里黑帮横行，奎希娅硬是用拳头把他们打服了。每次打完架，就浑身是伤地跑来找我给她上药。每次上药，她都笑嘻嘻地给我讲她今天怎么怎么厉害，揍扁了哪几个大坏蛋。害得我又想哭又想笑，心里难受死了。”凯特琳说着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墨峥惊了，奎希娅的个体可是不比爱莉雅高多少啊。“她个头那么小，居然这么能打？” 凯特琳抬手擦了把眼泪，道：“其实奎希娅从小就体弱多病，动不动就感冒发烧。贝阿托莉绮想尽各种办法给奎希娅治病养身，侥幸激发她觉醒了狂战士序列。要不是这样，她怕是活不到成年，就得夭折的。” 墨峥恍然大悟。“原来奎希娅怕母上，是因为这个啊。妈耶，她得被逼着吃多少苦药，挨多少针扎，才能怕成那样啊？” 凯特琳点点头。“因为这个，她们母女俩从小就难亲近。贝阿托莉绮虽然有心弥补，但狼王死后，她整个人变得疯疯癫癫的，奎希娅就更怕她了。” “那芬妮娅呢？” “芬妮娅从小聪慧过人，身体也很健康，应该和你一样，也是变异者。那些年，那个家，几乎是她一个人撑起来的。” 墨峥点点头道：“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不同寻常。聪慧过人自是不说，但年纪轻轻就如此人情练达，且知世故而不世故——原来是经历了这么才磨砺出来的。” “你也不赖啊，看年纪你应该比她还小吧，但方方面面可都不比她差呢。” 墨峥哈哈一笑，“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凯特琳静静地看着墨峥，没有说话。 “呃，怎么了？”墨峥尴尬地搔了搔头。 凯特琳摇了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唉……真是可惜了。” 墨峥微微一愣，会意地点了点头。“嗯，真的很可惜。” 墨峥自然知道这个“可惜”指的是什么。平心而论，不论芬妮娅、奎希娅还是凯特琳，都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好姑娘。尤其是芬妮娅，墨峥喜欢得恨不得赶紧生个儿子娶了她。 但墨峥是个专情独深的人，自从有了爱莉雅后，他就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至多就是面对白懿柔的时候情难自已，但那更多的是出于亲情，是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所以面对芬妮娅、奎希娅乃至于凯特琳这样的好姑娘，墨峥只能遗憾和惋惜。 而在凯特琳看来，墨峥就像玻璃杯一样干净透明，底线和边界一眼就能看清，和他相处不用顾忌太多。如果换一个底线不清楚的人，凯特琳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但凯特琳对墨峥有信心。所以才会轻松坦然地表达惋惜，好男人就在眼前，自己却得不到的惋惜。 二人惺惺相惜的时候，利普端着香喷喷地烤肉饼套餐出来了。 利普将盘子放到墨峥面前，“墨哥，你回来啦？” “是啊，车货都备好了吗？” “都备好了，还剩九个金币。” “留着自己用吧。” “这……” “你替我跑腿办事，身上多带点钱，办事也方便。” “好的，谢谢墨哥。” 凯特琳看了看特鲁普那边，四人趴的趴躺的躺，已经鼾声连天的睡着了。“利普，把那桌收了，你就去睡觉吧。” “好的。”利普拿起抹布，夹着盘子走了过去。 墨峥迅速吃完东西，和二人道完晚安，径直上了楼。 ………… 蜜月豪华套房，墨峥轻轻推开门，进屋，反手锁好门。展开双臂，微笑道：“宝贝儿，有没有想——妈!？” 大床上，白懿柔正和爱莉雅打扑克牌。 “哼，你还知道回来？” “呃……不是，您怎么老抢戏啊？” “抢戏？”白懿柔微微一愣，随即把牌一扔，红着眼眶下巴一仰，斜斜地看着天花板。“好呀，果然娶了媳妇就不要娘了。” 墨峥顿时无语。说你抢戏，你还真戏精上身了是吧？ “我开玩笑的，您别当真啊。我不在，有您陪着爱莉雅也挺好的。哈哈哈哈哈哈……” 白懿柔瞥了墨峥一眼，道：“笑的这么心虚，肯定是在外面招花惹草了。” 爱莉雅茫茫然地歪头看着墨峥。“招花惹草？” 墨峥顿时就慌了。“怎么可能，说话是要有证据的，您可别乱带我节奏啊。” “证据是吧？成熟女人的直觉，算不算证据。” “呃……”墨峥顿时傻了。巧合？ 白懿柔学着凯特琳的语气神态，道：“唉……真是可惜了。” “嘶……”墨峥感觉空气正在冻结。 白懿柔又学着墨峥的语气神态，道：“嗯，真的很可惜。” 墨峥恍然大悟。完蛋，虚空神光戒自带虚空印，持戒者能用以太感知探察虚空印半径百米内一切事物，也就是说老妈和爱莉雅可以随时探察我的动向。 墨峥瞥了眼墙角，铁制搓衣板纹丝未动地翻倒在原位。“这……您听我解释。” 白懿柔面无表情地说：“跪着解释。” “呃……要拿……搓衣……板吗？”墨峥心脏狂跳。妈，你要理智啊，理智，理智！ 白懿柔瞥了眼墙角的搓衣板，又看了看墨峥的膝盖，道：“那个太过分了，以后不许提。” “哦。”墨峥幽幽地松了口气。妈耶，太刺激了。 “但是——” 白懿柔突然但是，墨峥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没办法，上次跪搓衣板，已经跪出心理阴影了。 白懿柔也吓了一跳，蹙眉看着墨峥。“你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呃……站、站累了，跪着……歇会儿。” “去沙发上歇。” “哦。” 墨峥坐稳在沙发上，战战兢兢地问：“妈，您刚才想说什么？” 103.很正常的好吗 白懿柔蹙眉想了想，道:“刚才给你一吓，忘记了。” “哦。”墨峥顿时舒了口气，舒服地瘫在沙发里。 “哦！想起来了，你没守约。” 墨峥赶忙坐直身体，咽了下喉咙。“什、什么约？” “我和爱莉雅不在场的情况下，你和其他女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要主动上报，开全感知同步。” “这……”你明明能直接靠虚空神光戒监视我，还要立这种约定——完蛋，是套路，我中招了。 白懿柔收紧眼睑盯着墨峥。“这什么？” “我以为，反正你们能用虚空神光戒随时观察我，就不用那么麻烦，每次都上报了吧？” 白懿柔把脸一冷，“哼！你还好意思说。跑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鬼混，差点就把爱莉雅带坏了。” 墨峥心中一沉。难道爱莉雅也知道那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了？ 墨峥看了看爱莉雅。爱莉雅低着头，小脸红得像块烙铁，显然是看过那些糟糕事了。 要死要死，这次亏大了。 白懿柔微微得意道：“幸亏我及时发现，让她没再细看。” 墨峥顿时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在胸前，虔诚礼拜。“母上大人，菩萨再世，英明神武，功德无量，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懿柔俏脸微红。“少来这套。倒是你个臭小子，现在越来越坏了，会喝酒了，还会赌博了，啊！？” 墨峥挠了挠头，“我得搜集情报啊。这工作需要，没办法的啊。” “你还好意思说工作需要？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旅馆啊。” “这是什么套房？” “豪华蜜……月……”墨峥顿时明白白懿柔的意思了。 “哼！新婚蜜月，把妻子一个丢在旅馆里，自己跑去和女酒保喝酒，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赌钱，你还有理啦？” “这个……”好像是太过分了。 爱莉雅糯糯道：“白妈妈，哥哥是想带我到处玩的，但谁知道城里会有这么多蚀心徒。” 白懿柔微微一愣。“蚀心徒怎么了？” 墨峥叹了口气道：“凌蔑，魔神殿的封号大祭司，想杀爱莉雅。之前在圣岛已经动过两次手了，我和你说过的。” 白懿柔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说过的，但含含糊糊几字带过，所以印象很浅。“可是，你们不是以太生命吗，还怕她？” “爱莉雅还没成长为真正的以太生命。而且就算是我这个真正的以太生命，也不是无敌不死。别说凌蔑了，随便一个基因序列稍微高级点的人类，拿着圣遗物就能把我打死。” “你不是有以太炼构基吗？” 墨峥苦笑一声，道：“中一发电浆炮，我就直接烧成灰了，以太炼构基也救不了啊。” 白懿柔愣了愣，蹙眉盯着墨峥。“你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的。” “之前说的哪样啊？” “你把以太生命吹得天花乱坠，还说当上孵梦者，就是诸天万界最高级公务员了。现在怎么变成随随便便一个圣遗物，就能把你打死了？” “这不是还没通过试炼，没转正呢嘛。” 白懿柔瞥了眼墙角的搓衣板，声音顿时软了一大截。“我还以为你已经是不死身了。” 墨峥搔了搔头，道：“呃……其实还好啦，毕竟武器类圣遗物不是烂大街的东西。能秒杀我圣遗物本来就少，还需要使用者有高级基因列。还有我自己也能装备圣遗物啊，而且还能在穿戴圣遗物的时候无障碍使用心智力场，所以总体而言还是很强的。” “那要是你的圣遗物能源耗尽了怎么办？要是你一个人遇到圣遗物武装的军队了怎么办？” “呃……那就……跑呗。反正我有虚空神光戒，可以随时随地开传送裂隙啊。” “你不说传送裂隙不能当着外人面开吗？” “这个……我可以先躲起来，然后在开传送裂隙啊。” “那要是无处可躲了呢？” “这……”墨峥知道白懿柔是在担心自己，他就是怕这个，之前才瞒着掖着。现在好了，该来的终于来了。 白懿柔眼圈红红看着墨峥。“说啊，怎么不说了？” 墨峥哑口无言。这算啥啊，怎么感觉还是我的错了。 爱莉雅开口道：“白妈妈，别担心，哥哥很聪明的。之前他被无敌舰队包围，好多人拿枪瞄着他，他笑眯眯几句话，就让他们都把枪放下了。然后一点伤都没受，就把无敌舰队打败了。” 白懿柔蹙眉看着墨峥。“真的？” “嗯嗯嗯嗯嗯！”墨峥疯狂点头。 白懿柔垂目想了一会儿，嘟着嘴道：“我不管，你以后得把「全感知同步」的连结一直开着，让我们随时随地能知道你的处境。” “呃，不是有虚空神光戒的以太感知可以用吗？” “用以太感知，一不小心就会看到脏东西，恶心不恶心啊？” 白懿柔说的没错。以太感知虽然好用，但凡事看透却并非好事。路人美女变成粉红骷髅倒还可以接受，但连心上人都变成一堆肌肉脏腑可就难受了。更何况这世上谁都有自己的秘密和隐私，如果全都知道的话，相处起来会很尴尬。所以不论墨峥、爱莉雅还是白懿柔，通常都是能不开就不开的。 “呃，那……好吧。” 白懿柔的面色缓和了许多。“哼，这还差不多。” “等等，”墨峥摸着下巴，蹙眉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懿柔微微一怔，“怎么不对劲啦？” “我给爱莉雅开就行了，为什么还要给你开啊。” 白懿柔俏脸一红，“因、因为……我、我是你妈啊。” “我已经结婚了好吗？” “可、可是……爱莉雅这么小，这么单纯，根本不了解你这臭小子有多坏。我当然要帮她看着你，防止你在外面沾花惹草啊！”白懿柔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马上就理直气壮起来了。 墨峥一脸无辜。“妈耶，我什么时候沾花惹草啦？” “还想抵赖，你今天和凯特琳呆在一起的时间还少吗？” 104.不听不听 “我那是想跟她借钱、套情报，还有肚子饿了要吃晚饭好吗？而且她大我那么多，你想什么呢？” “哼，大那么多又怎样。”白懿柔红着脸道:“当初我比你大的比她还多呢，你不照样撩我？” 墨峥顿时脸烧的通红。“拜托，你是我妈呀。小男孩儿喜欢自己妈妈，梦想娶妈妈当老婆，是很正常的好吗？” 白懿柔捂着烫红的脸，道：“对啊，你连妈妈都不放过，何况她只是个姐姐？” 墨峥微微一怔，蹙眉摸着下巴，道：“我怎么觉得，你是在故意胡搅蛮缠，想要混淆视听呢？” 白懿柔一惊，立即心虚了起来。“怎、怎么可能——嗝？” 墨峥微微一愣，忍着笑意道：“可我总感觉，你是把自己当成管家婆了。” 白懿柔再惊，心更虚了。“没、没有——嗝——的事。” “怎么没有。前一世你可从没这么严厉地管过我。这一世倒好，动不动就要查我的岗，连搓衣板都让我跪了，简直嗨的不要不要的。” 白懿柔顿时涨红了脸。“我、我——嗝——有什么办法啊？前世为你守了一辈子寡，这一世又要为你守一辈子寡。当不了你老婆，我、我——过过瘾还不行吗！？” 过过瘾还不行吗！过过瘾还不行吗？过过瘾还不行吗……这句话在墨峥脑子里回响了三遍。他瞥了一眼墙角的搓衣板，一把扶住额头，沉沉地叹了口气。 “好吧，过瘾的事就不和你计较了。但什么叫守一辈子寡啊？我又没死——啊呸，就算死了也不能叫守寡好吗？” “我、我不管！反正就是守寡了。”白懿柔说完就捂着耳朵，趴倒在了床上。 “什么叫你不管啊，你就是这么给儿媳妇做榜样的？” 白懿柔捂着耳朵疯狂摇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墨峥眼角微抽，一个响指打开了传送裂隙，然后用公主抱将爱莉雅从床上抱了起来。 白懿柔察觉到动静，忙叫住墨峥。“你们干嘛去啊？” 墨峥没好气的白了白懿柔一眼。“你把大床占了，我和爱莉雅只能回琥珀居睡咯。” 白懿柔咬着薄毯一角，眼泪汪汪地看着墨峥。“你嫌弃我。” 墨峥在心中翻了白眼，沉声道：“我明天一早就得出发去黑流城，今天时间太晚了，只能琥珀居的双倍时间补觉了。” “那，我也去。” “你也去，万一夜里有人来敲门，没人应怎么办啊？” “那……那你把爱莉雅留下来陪我。” “不行，万一夜里有人来刺杀她怎么办？” “那我就不重要了吗？”白懿柔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墨峥心里一软，道：“那你也来吧。” “哦。”白懿柔见墨峥心软，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到底给不给我开全感知同步啊？” 墨峥平心想了想。某种意义上，白懿柔前世确实是为自己守了一辈子寡，且很可能这一世又要守一辈子。她总来找自己和爱莉雅，也是因为一个人呆在圣都白塔里实在太空虚太寂寞。反正爱莉雅还小，自己也不会丧心病狂地做点啥，索性就给她开着吧。省得她成天跟个怨妇似的，我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开开开，全天24小时都给你开着，满意了吧？” 白懿柔双目一亮。“真哒？” “真的真的，但你要保证，别没事就来骚扰我，尤其是我和爱莉雅独处的时候。” “嗯嗯！”白懿柔喜笑颜开。 “走吧，睡觉去。” 白懿柔俏脸一红，“一、一起吗？” 墨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各睡各的。” “哦。” ………… 次日清晨，狼爪旅馆一楼，墨峥走下楼梯。 尼克正趴在酒馆的圆桌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着木勺，没精打采地吃着粥，耳朵、眼皮、肩膀、尾巴，全都耷拉着。菜花显然也没睡好，像犯了鸡瘟似的蔫在尼克脚边。老哈克倒是精神无比，他抓起尼克盘子里的肉饼，咬了一大口，又放了回去。尼克颓丧地叹了口气，哀怨地翻了个白眼。 墨峥笑眯眯地走到桌边。“各位早啊。” 尼克一开口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老……板早。” 老哈克看了看空荡荡的楼梯，问：“丫头呢？” 奎希娅和妙妙住一间房，就在墨峥隔壁。 “妙妙在整理房间，奎希娅在帮她。”墨峥边说边拉开椅子坐下。 凯特琳端来一份早餐放在桌上，一杯牛奶，一碗米粥和一块烤肉饼。老哈克盯着那块香喷喷的肉饼挠了挠胡子。墨峥拿起刀叉切成两半，将盘子推到了老哈克面前。老哈克抓起其中一块，把盘子推回到墨峥面前。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尼克抬头望去，顿时精神抖擞起来。“奎希娅小姐，早上好呀。” “嗷！大家早上好。”奎希娅轻快的好似一只蝴蝶，飞到圆桌旁，拉过一张椅子，紧挨着墨峥坐下。 尼克堆起微笑。“奎希娅小姐，昨晚睡得还好吗？” 奎希娅端起墨峥的牛奶喝了一口，舔掉嘴唇上的奶沫。“很好啊。” 尼克叹了口气。“唉，真羡慕您。” 奎希娅叉起墨峥盘子里剩下的半块烤肉饼咬了一口，歪头看着尼克。“肿么了？” “您知道吗，昨晚我遇到雷神了。” 墨峥心想：这么巧？我也遇到了。 奎希娅抖了抖耳朵，双目明亮地看着尼克。“雷神？” 老哈克站起身来，揪住尼克的后领，将他提得站了起来。 尼克顿时尾巴炸了毛，“你想干嘛？” 老哈克冷声道：“跟我去喂鸟。” “之前不是刚喂过吗？” 老哈克瞪了尼克一眼。“让你来就来，哪这么多废话。” “呃，等下，我的菜花。”尼克将菜花抱在怀里，然后向奎希娅微微一笑，“奎希娅小姐，我们待会儿再——” 老哈克拉着尼克后领，将他拖走了。 尼克刚出门，妙妙就下了楼梯。她走到吧台前，双手将房间钥匙放在吧台上。“凯特琳小姐，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谢谢您留我过夜。” 凯特琳拿起钥匙，指了指背对吧台坐着的墨峥，微笑道：“你该谢的人在那。” 妙妙退后一步，向凯特琳和墨峥各鞠了一躬。“你们都是好人，是妙妙的恩人。” 早饭过后，众人上车出发。老哈克让尼克驾着小货车行在车队头位，墨峥驾着大房车行在车队中间，他自己则驾着大货车殿后。 105.不好好学就要饿肚子 大型浮轮车的车厢大小和一辆依维柯面包车差不多，但只在车厢中部装有两个直径一米，宽30cm的车轮。轮骨为铁制，轮胎则是橡胶的，橡胶产自东部区域。这个时代橡胶已经相当普及了，且知道在橡胶中加入炭黑，可以做出更耐用的轮胎。 所谓的浮轮车，就是这种两轮马车的底盘上加装一种名为「浮轮」的圣遗物。 「浮轮」是一种可量产圣遗物，原料主要为白银，每只价格在5金币左右。形状和白瓷茶杯盖子相似，大小和中式酒宴所使用的餐盘差不多。它能依据载具总质量，小范围自动调节反重力的大小，使载具不会陷入沙子中。 按理说，一辆车加装足够多的浮轮，是可以成为无摩擦力悬浮车的。但这种改造方法极不实用，且太过奢侈。 不实用是因为完全悬浮情况下，速度太快会导致车辆稳定性变差，要改善就要在转向和制动方面设计额外组件。 奢侈则是因为虫人出现后，沙漠行商的风险越来越大。投大笔资金打造一辆豪车，可能连本还没赚回来，人和车就已经被虫人拆成渣渣了。 所以商人经过漫长实践，得出了一套最经济适用的设计方案。也就是多大的车，用多大的车轮，满载多重的货物，加装多少个浮轮。浮轮车的底盘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只要稍稍操作一下机关，就能轻松装卸浮轮，完全是模块化思路。 例如，一辆大型浮轮货车满载时，需在地盘四角装五个浮轮，刚好可以在沙地平稳行驶，且无限续航。空载时则需要下掉四个，只在底盘中央装一个即可。像尼克卖个妙妙的那辆小浮轮货车，满载只需装两个浮轮即可，空载则可以不装，因为它用的是大号轮胎。 货车的车厢有钢铁骨架和帆布构成，房车的车厢则是钢铁骨架和木头制成，两种车使用同样的浮轮车底盘。按车队现在的人数情况，房车只需加装三个浮轮。因为满载与空载的重力变化在浮轮自动调节的范围内，所以不需要通过加减浮轮的方式手动调节浮力。 ………… 房车里，奎希娅盘腿坐在一张小圆桌前，一手按着本子，一手拿着笔，蹙着眉头自言自语地边算边写。 “尼克花了2金币买货车空车，3金币买房车空车，4金币买了两个集水圣遗物。五金币买浮轮，买了八个，就是40金币。所以买车共花了……51金币。老哈克自己有一只壮年陆行鸟，用来拉妙妙的小货车，所以陆行鸟只买了四只刚成年的。一只27，一只29，一只31，还有一只33，一共花了……120金币。车鸟加一起，共花了171金币。墨峥昨天给了利普180枚金币，利普回来说还剩9金币。180减去171……嗷，刚好是9金币。” 奎希娅笑眯眯地收起本子和笔。 墨峥坐在车夫座上，听得清清楚楚，转头透过小窗口对奎希娅道:“看不出来，你还会会计呐？” 奎希娅露出一颗小虎牙，得意地摇了摇尾巴。“嗨嗨，厉害吧？” “佩服佩服，这么厉害，谁教的啊？” 奎希娅的耳朵耷拉下来，神色失落地说：“是爸爸教的。” 墨峥微微一怔，柔声道：“你学的这么好，他一定很自豪吧。” 奎希娅摇摇头，眼睛水汪汪地说：“爸爸在的时候，我总是贪玩，不好好学。后来爸爸不在了，不好好学就要饿肚子。” 墨峥也曾丧失过生命中重要的人，昨晚又刚从凯特琳那听了奎希娅的过去，此时听到奎希娅这句不好好学就会饿肚子，顿时心情惆怅，感慨良多。 墨峥很想说点什么、做点什么，让奎希娅好过些，让自己好过些。但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触碰这份脆弱。每个人都有脆弱，两个人的脆弱一旦牵扯过深，就会动情生愛。 墨峥的愛已经许给了爱莉雅，所以他只能忍着心酸难过，默默守望。天下间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太多太多了。墨峥自知能力微弱，不可能全救。但此时此刻，他心中却有个力量，莫名疯长，仿佛要挣脱什么，突破什么。 生命即不朽，不朽即连结。一即是全，全即是一……呵，公正而仁慈的至高原神。 墨峥忍着喉头的疼痛，嗓音哽咽而沙哑地说：“那段日子一定不好过吧。” 奎希娅抱着自己的尾巴，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昂。” “但你已经挺过来了。” 奎希娅微微一怔，吸了下鼻子，又点了点头。“昂。” “你保护了这个家，保护了爸爸爱的人。” 奎希娅微微挺起胸膛，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昂！” “爸爸他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奎希娅怔怔地愣了三秒，吸了两下鼻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一旁的妙妙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本能地抱住了奎希娅，轻抚后背，柔声安慰。 墨峥的眼中溢出泪水，但身心却是一松。他向妙妙感激地点头微笑，然后便转过身去专心驾车，不再多想了。丝毫未察觉到虚空神光戒正散发着淡淡微光。 ………… 林沙城，西区广场。 一支由八辆货车组成的商队，整装待发。领队人正是昨天请老哈克去白水城的瘦高个儿白头巾。白头巾看到尼克的车队来到广场上，立即骑着黄色陆行鸟迎了上去。 尼克提起精神向白头巾挥了挥手。“早上好啊。” 白头巾伸长脖子看了看大货车上的老哈克，干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问：“你真请到老哈克了？” “那是当然。”尼克笑眯眯的伸出手掌，朝白头巾勾了勾手指。 白头巾掏出一小袋银币，放到尼克手中。“这里是两百个银币，剩下等安全到了白水城后，再付给你。” 尼克接过钱袋，拿在手里掂了掂，从中抓出十枚银币递给白头巾。“跟你买样东西。” 白头巾皱了皱眉，“什么东西？” 尼克笑眯眯地说：“你走上上批货的时候，是不是遇到血眼沙虫袭击了？” 白头巾脸色一白。“你怎么知道的。” “哈，这林沙城里有什么是我尼克大人不知道的？” “你到底想买什么？” “我要你的行商日记，只要遇袭的那几页就行。” 白头巾一口拒绝，“不卖。” 尼克耸耸肩，将钱袋还给了白头巾。“那您重新去找向导吧，我不想组队了。” “你怎么言而无信？” “话可不能这么说。昨天打赌时，我只说了有鸟有车，我就能请到老哈克。可没说请到老哈克就一定会和你组队。” “那你把鸟和车的差价补给我。” 尼克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当时咱们是谈妥了价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分文未欠，我补什么差价？” “那你把鸟和车还我，我不卖了。” 尼克故意看了看白头巾身后那八辆满载货物的大货车。“我说巴布老爷，您这些车可超载了呀，是不是又加货了？” 巴布面色一僵。“你什么意思？” 巴布昨天把车和陆行鸟卖给尼克后，就派人跟着尼克，确定他真的请到老哈克做向导后，立即又加了一批货，就等着和尼克组队，稳稳地大赚一笔。 尼克嘻嘻一笑，“还你也行，但我昨天买货付的是金币，所以你退款也得用金币。” 虽然金银的兑率基本稳定在1:100，但偶尔也会上下浮动，所以聪明的商人一般都屯着金币，用银币来交易。巴布之所以将车鸟便宜卖给尼克，主要是因为尼克付的是金币。至于能不能请到老哈克组队，则完全是锦上添花的小算盘罢了。 “你——”白头巾压下怒意，转头看了看自己的车队。最后咬了咬牙，从包里掏出一个皮封笔记本，翻开后准备撕下书页。 “等等，让我来撕，我可不想漏掉什么。” 巴布咬了咬牙，道：“两个金币。” 106.误工费 尼克的视线越过巴布，望着远处的天空，心不在焉地说：“金币用完了，要卖就只有银币。你要是不愿意就赶紧让开。老哈克说了，只有今天早上没沙暴，走晚了就要在沙漠多过一夜。” 尼克说的漫不经心，但听到巴布耳朵里可就不一样了。 沙漠行商，佣兵强弱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找个好向导。好向导一能预测天气变化，而能辨清地图方位，三能掌握沙虫和虫人的习性，带领商队规避危险。天时、地利、人和，可谓是缺一不可。而整个沙漠最有名的向导，就是老哈克了。有他带队做向导，几乎是稳赚不赔的。 巴布看了看天，看了看自己的车队，又看了看抽着烟斗的老哈克，重重地叹了口气，将日记本扔到了尼克怀里。 “咯哒！”菜花被日记本轻轻砸了一下，不满地叫了一声。 尼克翻找日记，将需要的几页撕下，揣进怀里。然后用笔记本托着钱袋，向巴布递去。巴布刚伸手要接，尼克突然又收了回来，伸手在钱袋里抓了一把银币。 巴布看着尼克手里抓的那把银币，皱眉质问：“你什么意思？” 尼克用下巴指了指窝在自己腿上的菜花。“你砸到我的鸡了，扣掉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就是这么多了。” 巴布一脸懵β，回过神来捏紧缰绳，瞪大眼睛道：“你特么有病吧，一只秃毛丑鸡还误工费？” 尼克白了对方一眼，道：“我有病不要紧，我这只鸡要是病了，可就麻烦了。它能预知沙虫和虫人的袭击，不比老哈克差。” “好，算你狠。”巴布将钱袋收了起来。 尼克咧嘴一笑。“大家都是混口饭吃，互相照顾嘛。走，我带你去见我们老板，组不组队他说了算。” “哈？”巴布顿时生气了，“我日记本都让你撕了，组队的事情还要再谈？” 尼克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唉，你放心吧。我们老板人很好的。有我帮你介绍，他肯定会带你的。” 尼克和巴布之间的交易，墨峥用以太感知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墨峥并不反感尼克的擅作主张，反倒对他的老奸巨猾有几分欣赏。所以尼克介绍完巴布的情况，墨峥很爽快地答应了组队。 尼克将巴布送回他的车队，然后用大拇指向后指了指墨峥的车队。“让你的车队跟在老哈克后面吧。记住，千万别和他提血色沙虫的事，我可不想他半路丢下我们去猎沙虫。” ………… 林沙城到白水城的商路，曾是寒沙大漠中最繁荣的一条，也是最安全的一条。但虫人出现后，沙漠就没有安全可言了。自从虫人军队夜袭了西口要塞，商人们更加人心惶惶了。 寒沙大漠的昼夜温差很大，每一天都是四季交替。大清早起来还穿着皮袄，到了中午就想光膀子吃冰棍了。 车队行了大半天，墨峥的沙漠开车技术已堪比老司机。陆行鸟是一种智力较高生物，墨峥即使放开缰绳，它也会老老实实地跟着前车。而且会预判什么时候加速，什么时候减速。 车队除了偶尔停下给陆行鸟喂水喂时外，始终保持着行进。 ………… 入夜时分，老哈克带着车队，找到一处砂岩山形成的山谷。他让车夫们将货车拦在峡谷内的唯一的出入口处，形成一道车墙。然后又在车墙里面点了三堆篝火，用来给陆行鸟取暖。这些陆行鸟都很聪明，都不用老哈克驱使，便自发地走到三堆篝火中央，集成一团相互取暖。老哈克让守夜人用离车墙最近的篝火取暖，剩下两个靠进山谷内部的篝火，则两支商队各占一个。 星空下，墨峥一行人围坐在篝火前。老哈克拿出一口大锅，放了半锅水，架在篝火上。然后取下腰上别着的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大把虫子晒成的干，丢进锅里。菜花看得两眼放光，从尼克头上飞落到老哈克腿边，用秃头蹭着老哈克的靴子。老哈克皱了皱眉，掏出一小撮虫干丢在脚边。菜花咯咯地叫了两声，低头啄食起来。 隔壁的篝火堆传来浓郁肉汤香味，老哈克皱了皱眉，对尼克道：“让那帮不省事的家伙把锅撤了。这个时间想吃肉的可不止我们。” 尼克连忙起身。“好的，我这就去。” 墨峥看了看锅里的虫干，问：“你煮这个是什么虫？” “掏粪虫。”老哈克说完咧嘴一笑，一口黄牙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更黄了。 “！”妙妙捂住嘴巴，蹙着眉毛撇开了脸。 “呃。”墨峥看着老哈克的牙，顿时觉得就不饿了。 奎希娅哈哈一乐，“你们上当了，他骗人的。这是淘金虫，是沙虫最怕的东西。晒成虫干后，能放好久都不坏，吃起来特别抵饱。煮熟以后还会散发一种我们闻不到的气味，沙虫只要闻到这个气味调头就跑。” 老哈克没好气地瞅了奎希娅一眼。“就你机灵。” 妙妙幽幽地松了口气，向奎希娅身边坐近了些。“奎希娅姐姐，你知道的真多啊。” 奎希娅腼腆地搔了搔头。“嘿嘿。这些都是哈克爷爷教我的。他知道的东西可多了，芬妮娅都经常向他请教呢。” 老哈克笑眯眯地摸了摸胡子，一副很受用的样子。尼克从隔壁篝火回来后，众人开了饭。淘金虫吃起来有点像豆丹，虽然煮熟了并没什么香味，但嚼起来口感极佳，而且越觉越鲜，像极了鲍鱼。吃饱之后，老哈克抵不过奎希娅的撒娇，给大家讲起他的冒险经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当时我还是一个见习佣兵，负责驾车喂鸟的那种。有一天，团长接了个大单子，要护送一群商人进沙漠。这些商人奇怪的很，拉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货物，却出了高价让我们整团护卫。我们从沙雕城出发，一路向北。我当时就纳闷，沙雕城的北面应该没有城市的啊，这帮人往那去做什么？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奎希娅竖起耳朵，身体前倾，“怎么啦？” 老哈克：“这帮出城没多久，就把车上能扔的货物全扔了，只留下武器装备和食物。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发现了一个没人进过大遗迹。他们根本不是去跑商的，而是去盗圣遗物的。” 墨峥心中噗嗤一乐——您这是准备讲鬼吹灯，还是盗墓笔记啊？ “我们一直往北走，整整走了五天五夜。然后又往西面走，又走了五天五夜。走了整整十天，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你们猜怎么了？” 寒风忽起，老哈克沧桑的面颊在篝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奎希娅和妙妙不知不觉间抱紧在一起。 奎希娅蜷起尾巴，咽了下喉咙，“怎么啦？” “就在我们营地边上，突然出现了大漩涡，沙子不断的往漩涡中心流。紧接着，地底下钻出一条巨大的银白色——”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菜花突然抽风似的叫了起来。 107.有个东西在看我们 菜花的鸣叫声响彻山谷，陆行鸟群随之骚动起来。它们站起身来围成一圈，尾朝内，头冲外，颇有几分斯巴达方阵的感觉。老哈克捧起沙子往篝火上盖，其他两堆篝火的人也有样学样。 篝火熄灭后，老哈克拿出一支重型弩，一边警觉地四处寻望，一边检查弩箭机括。“丫头，带着妙妙躲到房车里去。” “嗷。” 奎希娅拉起妙妙便往房车跑，但她把妙妙扶进车后自己并没有上去，而是让妙妙将装着甲蛛套的背包拿给她，直接在车边穿起了装备。 为避免404，墨峥一直以自己和爱莉雅共生后的灵能变异，来向执行者们解释以太感知。同时他也告诉执行者们，以太感知能识别蚀心徒，是对抗魔神殿的重要底牌，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自昨晚被凯特琳拜师后，墨峥意识到自己需要更好方法来掩饰以太感知。幸运的是，他手里刚好有个很合适的装备。 墨峥从兜（虚空神光戒）里拿出天蛛眼戴上，同时开启以太感知进行大范围扫描。距离山谷约两公里远的地方，有两支数量过百的虫人编队正在游荡。此外还有六七只零散的虫人，似乎是斥候，其中一只正沿着山谷外壁，向谷口靠近。 墨峥走到房车边，拿出自己的装备背包，开始穿戴隐蛛甲和八足甲。 在西口要塞的时候，墨峥大摇大摆地穿着圣堂战甲战斗。但得知‘蛇人对武器类圣遗物敏感’，以及‘沙漠被魔神殿染指已久’后，他就不敢随便穿了。毕竟圣堂战甲现在是他的最强装备，保险起见还是别过早暴露底牌为妙，所以他现在改穿甲蛛套了。 老哈克见墨峥和奎希娅一副要干仗的架势，便对尼克道：“你去守房车吧，管好那丑东西，别让它乱叫。” “遵命。”尼克如获大赦，抱起菜花，钻进房车，反手锁上了车门。 奎希娅睁开蛛目，八只散发着暗红色微光的蛛眼，先是各自看了看不同方向，接着一齐转向了老哈克。 老哈克猛然一怔，屏住呼吸，脸色发白。 墨峥见老哈克有应激反应，立即关闭了自己的天蛛眼，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问：“你还好吗？” 老哈克回过神来，全身一松，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之前以为丫头戴的只是个护额，原来是个圣遗物。” 奎希娅摇着尾巴，笑眯眯地说：“这叫天蛛眼，能看见好多人眼看不到的东西，是墨峥送给我的。” 老哈克将视线避开奎希娅额上的猩红蛛眼，点了点头，沉声道：“嗯，你跟紧墨小哥，千万别落单。” 奎希娅挺起胸脯，竖起耳朵。“嗷！” 这时，白头巾的巴布带着两名武装完毕的手下跑了过来。“哈克大人，是有情况吗？” 老哈克用力拉满弩弦，沉声道：“全都武装起来，钻到车肚下面去。” “是！”众人纷纷跑向车墙。 老哈克瞥了眼房车，自言自语地小声道：“但愿是那丑东西在作怪吧。” ………… 车墙的车顶上，巴布和他手下八名车夫、七名佣兵，皆匍匐在货车底盘下，手里端着重弩，双目紧盯谷口，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入夜之后，大漠气温直线下降。众人之前烤着篝火还不觉得，现在个个裹紧皮袄，冻得打起摆子。 老哈克坐在车墙外的正中间，背靠着车轮，双手端着重弩，像座雕像似的望着谷口，眼睛一眨不眨。墨峥和奎希娅则一左一右坐在老哈克身旁。 今夜月明星稀，万里无云，谷口里的一沙一石一目了然。 沙漠商人的常见配置是重弩和手弩，条件稍好的也会配把转轮手枪或栓式猎枪，但枪声动静太大，可能会引来更多敌人。所以配枪主要是在城里自卫用的，毕竟富商容易被劫匪盯上。 巴布就有一把转轮手枪，别再腰胯很显眼的地方，有事没事就拿出检查一下，顺手擦擦。尤其是和墨峥组队后，擦得特别情况。目的很简单，就是警告墨峥别打他的主意。但是当墨峥和奎希娅穿上全套圣遗物装甲后，他悄悄将左轮枪掖进了衣服里，并在钻车肚的时候，快步抢到了老哈克背靠的这辆车。 ………… “有个东西在看我们。”奎希娅抖了抖耳朵，小声道。 “在哪？”老哈克问。 奎希娅伸手指向谷口右边，“那边。” 老哈克顺着奎希娅手指的方向望去。夜色中，一个黑黝黝的三角形脑袋，正抖动着两条触须，往山谷里瞧。那颗脑袋即像蚂蚁，又像螳螂，嘴巴好像一个竖着裂成两半的铲子，一开一合。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眶中，散发着绿幽幽的微光。 老哈克放下重型连弩，将手搓热，活动手指，“是虫人，应该是只探路的。虫人视力很差，应该还没看清我们。得赶紧把它弄死，要的等它看清了，回去报完信，夜里会来一大群。” 老哈克重新端起连弩，一个翻滚从车肚下面滚进了墙里侧。墨峥和奎希娅紧随其后。 三人一走，巴布直接暴露在了月光下，正对着谷口那只探头探脑的虫人。吓得他浑身一哆嗦，手弩差点掉到地上。“喂，你们去哪啊？” 老哈克瞪了巴布一眼，低声斥道：“闭嘴，好好待着，保你不死。” 巴布赶忙捂住嘴巴，点了下头。 老哈克三人借着车墙的掩护，压着脚步声跑到车墙最右端。奎希娅张开蛛甲的八只蛛爪，快速向山顶爬去。墨峥和老哈克则钻过车墙，贴在山谷右侧砂岩，小心翼翼地朝谷外潜行。 车墙下的人们个个绷紧了神经，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哈克和墨峥，看着他们一点一点靠近那只探路蚁。 谷口边，那只探路蚁，依旧在鬼头鬼脑地往山谷里看。虫人的视力普遍较弱，这只探路蚁正在犹豫，要不要再深入一点确认情况。 此时此刻，在它面前两米多远的砂岩后面，老哈克已经悄悄举起了重弩。 108.你瞅啥？ 墨峥静静地观察着一切，以目前的情况来开，似乎不需要他出手。 老哈克将背紧紧贴在砂岩上，重弩竖起，几乎要贴到额头上。他静静地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接着又深吸了一口。 墨峥学着老哈克，也连着深吸了两口气，顿时全身一凉，宛如过电。体内分泌出大量肾上腺素，瞳孔迅速扩大，视野亦随之变大，心跳加速，血流加快，全身细胞充分获取氧气，大脑瞬间清明了许多，全身肌肉积满能量，随时可以爆发。 老哈克猛地跳出岩体，抬起重弩对准虫人的脑袋连射了三箭。那虫人的反应也快，右眼被第一只箭射中后，立即缩了回去，调头就跑。 奎希娅从天而降，两只蛛爪尖刺只穿虫人双肩，将其牢牢钉死在地上。虫人拼命地挣扎着，双腿和副肢疯狂划扫，扬起大股沙尘。老哈克看着心烦，抬起重弩就要补刀。 墨峥赶忙出声阻止。“等一下，我有话要问他。” 老哈克斜眼看向墨峥，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你脑袋冻坏了？跟只虫子问个鬼的话？” 墨峥扬了扬嘴角，用体念甲拟态出虫人语，咯咯嗤嗤叽叽嚓嚓地低语道：“听着，大王、派我、间谍。你、刚刚、犹豫、为什么？” 老哈克面色一惊，一脸怪异地看着墨峥。这小子怕不是在装β吧？ 那虫人听到墨峥问话，随即停止了挣扎，也同样咯咯嗤嗤叽叽嚓嚓地回答道：“将军、命令、找人，我、侦察、清楚。” 老哈克再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小子到底是什么人？ 墨峥：“找谁？” 虫人：“阿卡姆。” 墨峥：“找到、做、什么？” 虫人：“活的、抓住。” 墨峥蹙眉沉思。难道我暴露了？不对，它们知道我能伪装，一定会让手下多加防范。但这家伙和卡斯昆一样没有戒心，甚至还不如卡斯昆呢。 想到这里，墨峥再次问道：“为什么，抓住，阿卡姆？” 虫人：“阿卡姆、进化，献给、虫后。” 墨峥：“进化、什么？” 虫人：“不知道。” “……”墨峥陷入沉思。 墨峥不急不慢，老哈克如坐针毡。他烦躁地抓了抓胡子，问：“你小子能不能利索点，到底问完了没？” 墨峥点点头，嗯了一声。老哈克抬起重型连弩，将虫人的脑袋射成了刺猬，黄白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墨峥先是脊背一寒，接着便想起老哈克的大黄牙和掏粪虫，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众人打扫完战场，将虫人尸体弄到山谷里，点了堆篝火，扔进去烧。虫人尸体嗤嗤地冒着焦黄发黑的虫油泡泡，泡泡不断冒出炸裂，虫尸慢慢蜷起焦成一团，一股怪异的臭香，弥漫整个山谷。 老哈克怔怔地看着篝火，咧着嘴似是在笑，眼中尽是森森快意。 墨峥看着老哈克忽明忽暗的侧脸，一言不发。 老哈克回过神来，歪头瞅着墨峥，问：“你真懂虫语？” 墨峥耸了耸肩。“不然呢？” “怎么学会的？” 墨峥双手合十在胸前，神情无比虔诚的说：“我受到天神赐福，任何种族的语言，一听就会。” 老哈克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臭不要脸。不想说就算了，犯不着编这种骗小孩的鬼话来骗我。” 墨峥两手一摊。“当个老实人真难。” “问出啥了？” “那家伙不是找食物的，虫人在找一个人。” “什么人？” 墨峥再次双手合十，虔诚地抬头望着天空。“一个受到天神赐福的人，一个救世主。” 老哈克摸着胡子啧了下嘴。“脸皮厚的，我见得多了，从没见过你这么厚的。” 墨峥耸耸肩，摇了摇头。“唉，做个老实人真难。” 随后，墨峥承担了全部夜岗。他有以太感知，又有甲蛛套，发现有虫人靠近，可以直接搞定。尼克得知老哈克不守夜，主动请愿和墨峥一起包岗。 有尼克帮忙，墨峥可以放心的出谷猎杀靠近的虫人斥候。所以这一夜有惊无险，安全到了天亮。 ………… 次日清晨，众人围在篝火旁吃早饭。尼克一脸仙气地端着碗，眼神幽怨地看着老哈克。 昨夜排岗的时候，尼克想着：反正有老哈克这个雷神在，也没人能睡好觉，不如自己主动表现一下，博一博这位墨大人的好感，半夜有人睡不着的话，说不定还会过来帮忙放哨，自己也就有机会稍微打个盹儿了。 然而—— 整整一整夜，一整夜这老家伙一个呼噜都没打。前天夜里在旅馆他可不是这样的，难道真是雷神下凡不成？不，这老家伙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老哈克吃饱喝足，拿出帕子擦了擦嘴，问尼克：“你瞅啥？” 尼克耷拉着耳朵，垂着眼角，颓丧之中略带抓狂地说：“你昨晚没打呼。” 老哈克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尼克。“废话，这里是沙漠，呼噜声太大，引来沙虫怎么办？” 尼克仿佛被兜头浇了一大桶凉水。耳朵向后垂下，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嘴巴半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哈咧嘴龇牙，翘起右手小指，用指甲很没形象地剔着牙。“赶紧吃，吃完上路，想做沙雕去沙雕城做，别在这浪费大家的时间。” 墨峥轻轻拍了拍尼克的肩膀，微笑道：“谢谢你陪我站岗。待会儿把你的车拴在老哈克的车后面，让老哈克领头，你好好补一觉吧。” 尼克的脸色好了一些，至少自己的努力得到了认同。“谢谢您，我的大人。” ………… 不得不说，菜花确实是一只灵鸡，白天能帮车队规避沙虫的陷阱，晚上能帮墨峥站岗守夜。 进沙漠的第二天中午，虚空神光戒突然指示附近有传火圣碑，方向直指墨峥脚下。墨峥以尿尿为借口，离队检查。结果发现地底深处有一条比火车还粗还长的机械沙虫，看样子应该是圣族造物，而传火圣碑就在其体内。 这只机械沙虫在地底行动极快，仅仅出现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墨峥的以太感知范围外。 墨峥当即用连结瞳开了个电话会议，将新火种库的消息告诉了众执行者。奎希娅没有参加会议，她正在驾车，不太方便。 蒂蕾莎：“沙海之下？” 墨峥：“嗯。” 莎露：“你要去找吗？” 墨峥：“不急，眼下要紧的先去黑流城救人。这块传火圣碑已经被虚空神光戒锁定了，等有空了再去找吧。” 芬妮娅：“林沙城蚀心徒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109.见色忘义 墨峥：“八尾夜总会是蚀心徒的重要吸金据点，我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芬妮娅：“又要数钱？” 墨峥：“嗯。” 芬妮娅：“我们现在的资金可不富裕，得先确保天空城的食物供给。” 墨峥：“这个你就放心吧，我已经在八尾的金库标了虚空印。宝贝儿，报告一下情况？” 爱莉雅：“我已经数了三万金币了。” 克洛伊：“哇，我们现在这么有钱啦？” 爱莉雅：“是八尾金库里的金币啦。哥哥让我没事就用传送裂隙去八尾金库借金币，标完虚空印之后，再还回去。” 克洛伊：“为啥要还回去啊？” 爱莉雅：“哥哥说一下拿太多的话，它们会察觉。我们的主要目的是靠资金流动，摸清对方的全部据点，然后以雷霆之势掠走蚀心徒的所有资金。” 克洛伊似懂非懂地说：“哦，这样啊。” 蒂蕾莎：“虚空印没有上限吗？” 墨峥：“反正目前没提示有上限。” 蒂蕾莎：“什么感觉？” 墨峥：“什么什么感觉？” 蒂蕾莎：“就是用虚空印来感知世界，是什么样的？” 墨峥：“就是以我为坐标原点，在遥远的时空中点亮一个半径百米的球形以太感知视野。一个虚空印就是一个，一百个虚空印就是一百个咯。” 莎露：“也就是说，如果全世界的金币都标上虚空印，我们就不需要再消耗人力去维持报网了？” 墨峥翻了白眼：“真要那么多，我就算不眠不休也顾不过来啊。你想把我榨成人干嘛？” 莎露：“我……哼！” 墨峥：“好啦，我知道你是在心疼那些情报工作者。我们这次先拿八尾做个试验，等实际效果出来了，看看能不能把一些工作太过艰苦的情报人员撤回来。芬妮娅，你看行吗？” 芬妮娅：“如果真能如此，就真的太好了。” 墨峥：“哦，对了。我想把凯琳姐发展成执行者，你觉得怎么样？” 芬妮娅：“我觉得很好，但大家和凯琳姐不太熟……” 墨峥：“那你有空的话，就和大家介绍一下凯琳姐吧。车队已经走远了，我得赶紧追上去，先挂了。” ………… 当天傍晚，车队在老哈克的带领下，又找到一处隐蔽的砂岩山山谷过夜。 老哈克趁着尼克放哨，偷偷拿出虫干喂菜花，一边喂一边悄咪咪地对菜花说话：“好吃不？你要是做了我的鸡，以后天天吃、顿顿吃，绝对管饱。” 菜花就低着头吃，一点反应也没有。 老哈克咧嘴一笑：“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菜花似乎是吃饱了，抬起头来看了老哈克一眼，屁股一扭飞到墨峥脚边，用头蹭起墨峥裤脚。 老哈克神情一呆，随即气得老脸通红。“你这见色忘义的丑东西，跟你家主子一德性。” “啊~啊嚏！”远处放哨的尼克一阵哆嗦，裹紧了衣服。 ………… 晚饭后，老哈克又讲起了昨晚没来得及讲完的那个故事。 “沙子不断的往漩涡中心流，那里突然钻出一条巨大的银白色金属沙虫。好家伙，那血盆大口，跟山洞似的，一口就能吞下一辆大货车。” 墨峥微微一愣。难不成就是体内藏着传火圣碑的那条？ “老哈克，你是在哪遇到那条沙虫的？” “大沙漠的北部偏西，”老哈克突然压低声音道：“据说，那里是蛇人族的禁地。” 墨峥顿时来了兴趣，“那里有什么？” 老哈克面色一冷，一字一顿地恨恨道：“血眼沙虫。” 墨峥本想在问点什么，但老哈克却突然自顾自地磨起了匕首。众人感觉到气氛不对，便也没再询问故事的下文。 墨峥：【妈，在吗？】 白懿柔没回答。 墨：【妈？】 【不在。】白懿柔不爽地回道。 墨：【呃……柔柔？】 【干嘛？】白懿柔的态度稍稍软了一些。 墨：【想你了。】 【……真的？】更软了。 墨峥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当然啦，今天开会时你没说话，我还有点担心呢。】 白：【我跟她们又不熟。】 墨：【不是有芬妮娅在吗？】 白：【芬妮娅又不知道我是你——哼！】 墨：【呃，委屈你了。】 白：【说吧，找我什么事？】 墨：【你知道蛇人族禁地的事吗？】 白：【不知道。】 墨：【呃，你不是公主吗？】 白：【我是巫夜大人捡回宫里的，又不是嫡系。】 墨：【呃……不是支系的皇族后代吗？】 白：【不是。】 墨：【那你的皇族血脉……】 白：【皇族血脉有极小概率在普通蛇人中出生，一旦出生就会立即报告给圣都。】 墨：【那……你的亲生父母呢？】 白懿柔上一世就没见过亲生父母，墨峥很希望她这一世享受过亲生父母的温暖。 白：【死了。巫夜大人收到报告就出发去了我们村，结果虫人先一步袭击了村子。我的父母和全村人都被虫人杀掉了，只有我被爸妈藏在地窖里，侥幸活了下来。】 【哦。】墨峥心中一痛，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心疼啦？】 墨：【嗯。】 白：【那你还不快娶我？】 墨：【呃，一码归一码。】 白：【总之，禁地的事就只有巫夜大人和我姐姐那种正统皇族可以知道。像我这样的野生皇族，能成为公主和祭司，已经是最大的恩泽了。】 墨：【嗯，我知道了。】 白：【没事，我就去找爱莉雅玩了。】 墨：【嗯，去吧。】 这一夜过的格外平静，既没有虫人也没有沙虫。墨峥躺在车墙之上，双手枕在脑后，凝望星空，思绪万千。虚空神光戒不时散发出淡淡微光，但他的手枕在脑后，且在精心沉思，所以依旧没有察觉。 ………… 第二天中午，商队到达白水城，巴布给了墨峥200银币。墨峥当着巴布的面将200银币全给了尼克，两只商队就此道别。 白水城是一座小型城市，墨峥用以太感知扫了一下。白水城也有蚀心徒，但只有九个，与林沙城的三百多蚀心徒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 自由派对巫夜大人十分崇敬，墨峥凭着军商圣徽一路直达传送大殿，并在是用传送门时享受了五折优惠，只花了十二个金币。 传送之前，墨峥特意下车，在传送门的柱角上标了虚空印。 林沙城传送门损坏一事让他多了个心眼，反正虚空印没有数量上限，随手插眼的好习惯当然要好好保持。 110.沙雕城里沙雕多 沙雕城以沙雕闻名，墨峥刚出传送门就看见一尊蛇人泥雕，立在传送大殿一角。墨峥环顾四周，大殿的其他三个角上，还分立着同样款式的石雕、木雕和沙雕，加上泥雕一共四尊。 沙雕城传送大殿内部的守卫，是每个安检通道两头共六人，大殿内还有两支三人小队的巡卫。墨峥本想去标个虚空印，但刚有动作，一队蛇人守卫便握紧长矛围了过来，他赶紧假装脚麻，活动起了筋骨。 蛇人队长打量了墨峥一番，问：“什么人？” 墨峥：“商人。” “从哪来的？” “白水城。” “去哪？” “黑流城。” 蛇人靠近一步，伸出手长勾了勾。“通信证和资质证拿出来。” 墨峥从拿出军商圣徽，递了过去。 蛇人队长先是一愣，接着拿起军商圣徽仔细看了看，然后恭敬地双手递回给了墨峥。 墨峥将军商圣徽收起，指了指通道口的守卫。“请问，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城主府丢了一样贵重物品，为防止盗贼将赃物带出城，城主下了戒严令，直到找回失物为止，谁都不许出城，也不许使用传送门离开。请阁下赶紧出去吧。” 墨峥点点头，轻轻抖了下缰绳，陆行鸟煽动翅膀，车队由安检通道驶向殿外。 得知这个消息，妙妙当场就急出了眼泪。“大人，现在怎么办啊？” 墨峥用以太感知扫描了一下，城里只有三个蚀心徒，且都不在城主府。城门有重兵把守，只许进不许出，所有交通要道都设了岗哨。 墨峥沉声道：“妙妙，我知道你急着要救人，我也一样想赶紧去救他们。” 妙妙点点头，擦掉眼泪，仔细听墨峥讲话。 墨峥继续道：“再过四个小时，天就黑了。如果我们现在出城，恐怕来不及到达安全的夜营点，就会遇到虫人袭击。这里靠近虫巢，虫人数量很多，我们必须步步小心。” “可是全城戒严了，我们怎么出去啊？” “我们现在就去城主府，把情况说清楚，请城市给我们特赦令。” “嗯，好。” 墨峥看了看妙妙的两只猫耳朵，道：“你最好伪装一下，万一路上再遇到那帮人贩子，被他们认出来就麻烦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人关心。” 沙雕城内滞留了大量商人，街道上车辆拥挤，行车速度很慢。为抓紧时间，墨峥带着尼克下了车步行前进。 妙妙怕再遇到人贩子，便没有去。她用兜帽和面巾将自己遮裹严实，全身从头到脚，就只露出一双眼睛。然后躲在房车里，不停地祈祷着墨峥能带回好消息。 ………… 去城主府的路上，墨峥向白懿柔打听起沙雕城的事。 墨峥：【柔柔，沙雕城的情况你熟悉吗？】 白懿柔：【算是熟悉吧，这座城在沙海算是挺有名的。】 墨：【说来听听。】 白：【嗯……沙雕城是一个中小型蛇人城市。上任城主和现任城主，都是自由派人士。沙雕城原名沙流城，因为传送门便利，成了商人们去黑流城做买卖的首选中转站。虫人兴起后，去黑流城做买火油的商人越来越少，沙流城的收入大不如从前，于是前任城主就把这座城给拍卖了。】 墨：【把城卖了？】 白：【自由派就是这样的，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卖。】 墨：【那城里的居民呢，也跟着卖了？】 白：【不是啦，所谓的卖城，其实是卖城主钥环。有了城主钥环，就能控制城中的圣遗迹。】 墨峥扶着额头，揉了揉太阳穴。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特鲁普。 墨：【看来新城主是个有钱人啊。】 白：【嗯，拍下钥环的蛇人名叫金耀宗。他有个圣遗物，能把沙子变成适合种植的黏土。】 墨：【乖乖，这玩意在沙漠里简直就是聚宝盆啊。】 白：【是啊，但这个金耀宗脑子有坑，只喜欢用黏土造城各种各样的沙雕，立在城里。】 墨峥四处望了望。果然，这沙雕城的大街、小巷、广场乃至城墙上，形态各异的沙雕、木雕、石雕、泥雕，随处可见。其中沙雕最多，一眼望去就能看到好几个小孩在堆沙雕玩。 墨：【这金耀宗的沙雕水平还挺高的，感情还是位视金钱为粪土的艺术家嘞。这位艺术家是什么背景啊？】 白：【金鳞氏族是历史悠久的大氏族，在沙海中拥有好几座出产贵金属的圣遗迹，是太巫国最富有的氏族之一。金耀宗是金鳞氏家的嫡系子孙，他的父亲就是金鳞氏现任的族长。】 墨峥吐了吐舌头。【有钱真是任性。】 白：【金耀宗虽然不会做生意，但他成为城主后，赚的钱却是上任城主的好几倍。】 墨：【因为沙雕卖的好？】 白：【嗯。卖的可好了，据说供不应求。】 墨峥扬了扬眉毛。【看来这他造的黏土，品质不是一般的好啊。】 白：【嗯，他的黏土，只要浇浇水，掺些草木灰，就可以一直种。姐姐做梦都想把那个圣遗物搞到手。】 墨：【别说你姐姐了，连我都想要。估计这次失窃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圣遗物了。】 说话间，墨峥和尼克来到了城主府大门前。 门口告示板上贴着一张悬赏令： 提供有效情报者，赏10金币。 抓到窃贼者，赏100金币。 找回失物者，赏500金币。 墨峥便以此为借口，带着尼克顺利地进了城主府。 ………… 城主府，会客厅。墨峥和尼克坐在沙发上。 茶刚泡好，一位碧鳞蛇女推门行了进来。碧鳞蛇女容姿艳美，按人类标准判断，大约三十岁的样子。古铜色的肌肤，翠碧色的大波浪长发，细长的丹凤眼，性感的厚嘴唇。穿着一身翠绿色的衣服，镶满金丝蛇纹，显然地位不俗。 “二位下午好，我是碧千翎。城主大人心情不好，所以由我来接待二位。” 墨峥向尼克使了个眼色。尼克会意地点了点头，起身对碧千翎道：“您好，鄙人尼克，这位是我家大人，霜狼会副会长，墨先生。” 碧千翎看着墨峥，眼瞳微微闪烁了一下，接着鞠躬道：“原来您就是霜狼会的新副会长，幸会幸会。” 墨峥一边微笑回礼，一边在心中苦笑：果然霜狼会副会长的名号，比蓬莱天的穷皇帝好用啊。不过话说回来，有个脑子灵光嘴皮子又利索的手下代话，感觉逼格瞬间就高了一大截。原来装逼的感觉这么爽啊。 墨峥又向尼克递了个眼色。尼克立即会意，清了清嗓子，道：“千翎小姐，我们来此是想请城主帮个忙。” “什么忙，请直说吧。” “我们此行是要去黑流城救援的……”尼克将事情大致说了一番，“所以劳烦您和城主禀报一下，给我们开张通行令，让我们尽早出城，去黑流城救人。” 碧千翎摇了摇头，“抱歉，城主死令，找不到失物，绝不解禁。如果二位不是来帮忙抓贼的，就请回吧。” “那可是一城人的性命，难道你们就为了抓一个贼，不管他们的死活了吗？” 碧千翎耸耸肩，“虫巢不断扩大，黑流城迟早要沦陷。再说了，放你们出城，等于让你们去送死。不如留在城里，还能保住性命。” 尼克哑口无言，转眼向墨峥求助。 111.表演一把侦探破案 墨峥微微一笑，道：“那就先抓贼吧。有劳千翎小姐，带我们去看一下案发现场。” 碧千翎礼貌地微笑，“谢谢墨先生体谅，不过案发现场非常重要，只允许专业人士查看。请问您有相关资质吗，最好是侦探基因序列，或者遗迹猎人的资质证书。” 墨峥掏出军商圣徽递给碧千翎，“这个可以吗？” 碧千翎接过来看了看，连连点头，“当然可以。”接着转向尼克，“那么，您的呢？” 尼克脸上堆起微笑，“我是墨先生的伙计。” 碧千翎摇摇头，郑声道：“就算是亲信仆从，也必须出示资质证书。否则岂不是随便来个阿猫阿狗都能破坏现场了？” 尼克尴尬地笑了笑，转面对墨峥道：“大人，我对抓贼不在行，就不去了吧。” 墨峥：“嗯，你先回去，让大家找个旅馆住下。等安顿好了之后，再来一趟城主府，把旅店地址告诉我。” 尼克点点头，道：“好的，祝您查案顺利。” ………… 沙雕城，城主府，地下室。 这是一个正方形的地下室，边长约为10米，顶高4米，六壁皆为圣钢。房间正中央有一个圆柱形大坑，深一米，直径五米。圆坑正上方有个洞，洞口和脸盆差不多大，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何处。整个地下室只有一扇门，没有什么多余的设施。只是在靠门的两个墙角，各自放了一辆独轮小推车，车上架着装泥沙用的斗，斗里放着两把很普通的铁铲。 碧千翎指着圆坑正中央，对墨峥道：“东西就是从那里被偷走的。” 墨峥仔细观察圆坑，坑底残留着不少黏土。此外还有一些散落的黏土，从坑中一直稀稀落落地撒到门前，应该是运送黏土时，从斗车上撒落下来的。 爱莉雅：【哥哥，你在做什么啊？】 墨峥：【我在查案啊，宝贝儿想我了？】 爱莉雅甜甜地【嗯】了一声。 墨：【哈哈，来的刚好，看哥哥给你表演侦探破案。】 墨峥看着天花板上的洞口，问：“那个洞口是做什么？” “那是添加原料的通道，一直通到地面。工人把沙子和水倒入通道，蓄入这个酵坑中。只需过上一夜，沙子和水就能变成黏土。” 墨峥：“盗贼有没有可能从那里进来？” 碧千翎摇了摇头，“不可能。上面是圣钢造的滤网，就算盗贼能变成沙子或水，但圣遗物是绝不可能穿过那道圣钢滤网的。” 墨峥用以太感知仔细探察通道，随即愣了一下。“请问你们丢失圣遗物，长什么样子？” 碧千翎拿出一张羊皮卷交给墨峥。“是一根造型很简单的杖型圣遗物，大概和小指差不多粗，长不到一米。一端顿尖，另一端有环孔，看上去就像一支特大号的缝衣针。用的时候，直直插在沙子和水里就行了。” 墨峥一本正经地看着图纸，道：“你们是怎么发现圣遗物被盗的。” 碧千翎边回忆边道：“四天前的早上，我打开门，让工人运黏土。一开始都很正常，但黏土运到一半时，工人突然叫了起来，说圣遗物不见了。” “有没有可能是工人藏在斗车里盗出去了？” 碧千翎摇摇头，“斗车是为了防盗专门打造的，无论怎么放，圣遗物都会露一大截。黏土装车的时候，也只允许和斗边平齐，不允许堆高。” “负责运黏土的工人现在在哪？” “都抓起来了，关在地牢里。我们审过了，没人认罪。” “东西被盗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碧千翎想了想，道：“最近一个月，黏土质量不太稳定。” 墨峥跳到坑中，抓起一把黏土在手里捏了捏，粘性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好，几乎一捏就散了。“制作黏土的流程是怎样的？” “一般是早上把刚做好的黏土运出去，接着重新给坑里注满水和沙子，搅匀铺平，将圣遗物插在正中央，一般这个时候就是中午了。接下来什么都不用做，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开门的时候，黏土就做好了。” 墨峥走到坑中央，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黑洞。“圣遗物是怎么制造黏土的？” 碧千翎摇摇头，“这怎么可能知道。” “那沙子和水变成黏土的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奇怪的现象？” “奇怪的想现象……”碧千翎微微一想，立刻道：“有的有的，会长出很多细细的粘丝，像蜘蛛丝一样。” “是从圣遗物里长出来的吗？” 碧千翎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道：“越靠近坑中央，蛛丝就越密集。” 墨峥蹲下身来，从酵坑正中央捏起一撮黏土，用手指搓了搓，黏性果然比坑边的要强了许多，里面果然有很多肉眼难察的细密丝线。 爱：【为什么土里会有蜘蛛丝啊？】 墨：【这可不是蛛丝，是某种黏菌形成的菌丝。】 爱：【哦，哥哥你懂的真多。】 墨：【哈哈，就喜欢被你夸。】 爱：【嘿嘿嘿嘿。】 墨：【嘿嘿嘿嘿。】 墨峥搓掉手指上的黏土，走到坑边跳了出来。“蛛丝长满酵坑，要花多长时间？” 碧千翎歪头想了想。“大概十二个小时左右吧。” 墨峥的嘴角微微扬起，【宝贝儿，案子很快可以破了。】 白懿柔：【这么快？】 墨：【当然，等着看好戏——呃，你怎么也来了？】 白：【呜，你果然嫌弃我。】 墨：【呃，我只是被你吓到了。】 墨峥：“千翎小姐，能带我去滤网那看看吗？” ………… 城主府，后院。碧千翎指着一个房子墙角的井盖，道：“这里就是了。” “能把盖子打开吗？”墨峥问。 “可以，我去叫人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吧。”墨峥弯下腰，只伸出一根手指，便将百斤重的井盖掀了起来。 碧千翎微微一惊。“您的力气好大啊。” 墨峥微微一笑，蹲下身去仔细观察圣钢滤网。厚度大概一厘米，滤孔很小，和牙签盒差不多。整个滤网十分干净，崭新崭新的，连一丝划痕都看不见。这本来应该是圣钢的优点，但对于查案，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千翎小姐，你有这个通道的图纸吗。” “没有，但据说这个通道是笔直的，斜着通向刚才那个地下室。” “可以往通道里灌水吗？” 碧千翎果断摇头。“不行，会破坏案发现场的。” 墨峥环视一周，问：“这个后院没人看守吗？” “白天没人看守，晚上有一位守夜人巡逻。” “几点到几点？” “晚上六点到第二天早上八点。” 墨峥想了想，道：“我们先回会客厅吧，我需要叫一个帮手来。” 112.野生的公主不好当 城主府，会客厅。 墨峥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不急不慢地凉着茶，等着尼克向他回报。 茶凉的差不多，尼克也气喘吁吁地进了会客厅。 墨峥径直将茶递给了尼克，“别急，慢慢说。” 尼克一愣，有种自己被墨峥算的清清楚楚的感觉。 墨峥也不多话，就笑眯眯地看着尼克。早在他入座的时候，就通过以太感知看到尼克在往这里跑了。这尼克虽然很滑头，但遇到要事却很拎得清，这一路跑来，一点懒都没偷。 尼克见墨峥真不急，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淡定了一些。于是接过杯子，先缓了缓气，然后喝两口茶，擦了下嘴，才道：“我们找旅店住，但大的旅店都客满了。有个拉客主动和我们搭讪，给我们介绍了一家黑巷旅店。妙妙一开始不同意，但老哈克说没事。结果入住的时候，妙妙发现帮我搬行李的门童，脖子上戴着妙妙被抢走的项链。” 墨峥蹙眉捏了捏拳头。“也就是说，经营那家黑店的人，很可能是欺负妙妙的那伙人？” 尼克用力点点头。“百分百是啊！一个搬行李的门童，怎么可能买的起那么贵重的项链。” 这时，碧千翎也进了会客厅。“墨先生，我听手下报告说有人进府求见您。是您的帮手到了吗？” 墨峥起身对碧千翎道：“千翎小姐，麻烦你把地下酵室和后院滤口都封锁起来，别让任何人靠近。另外，再把失窃前一天，负责把手后院的守夜人抓起来。等我回来之后，你们的圣遗物差不多就能找回来了。” 碧千翎看着墨峥的脸。这男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找到了？ 碧千翎面露欣喜，“您这是要去抓贼吗？” 墨峥微微一愣，点点头道：“正是。” “要不要我派些人手，去协助您？” 墨峥哈哈一笑。“好啊，我正求之不得呢。” ………… 墨峥带着二十名金鳞武士，跟着尼克回到黑巷，直接将那黑旅馆的工作人员全抓到了城主府。碧千翎以为这些黑恶人员都是涉案人员，便把他们与守夜人以及制土工人全都关在了一起。 两拨人见面的时候，墨峥注意到其中有几个人的表情，在一瞬间僵了一下。在这之后，这几个人中，有的自始至终没看对方一眼，有的盯着对方目露凶光，还有的则一脸无辜地微微摇头。墨峥用以太感知仔细探察，发现关着的这些人，竟全被蚀心魔虫寄生了。 墨峥心中一乐，【本来只是想借城主府的武装力量，惩治这帮恶徒。没想到，居然中大奖了。】 白懿柔：【什么意思？】 墨：【这帮人之间肯定有猫腻，之前我还想不通，这帮人搞一出假窃案是为了什么。现在看来，谜团很快就会解开了。】 爱莉雅：【假窃案？】 墨：【对啊，东西没丢，被人藏在管道理。我用以太感知看到的。】 白：【那你还装模作样地调查现场问这问那，我真以为你在寻找线索呢。】 墨：【我是在寻找线索啊，不然碧千翎问我怎么破的案，我要怎么答？】 白：【对哦，到时候你不说以太感知事，人家肯定怀疑东西是你偷了藏的。】 爱：【那猫腻是什么啊？】 白：【看两拨人眉来眼去的，肯定是之前有勾结啊。】 墨：【哟，会察言观色了。前世的心理学知识记起来啦？】 白：【没有，还是只记得你的事。】 墨：【那……】 白：【你以为当个公主容易吗，何况我还是个野生的。】 墨峥心里一沉。蛇人分裂，巫曌又和霜狼会结怨，她夹在多方势力之中，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墨：【委屈你了。】 白：【心疼啦？】 墨：【嗯。】 白：【那还不快——】 墨峥赶紧对碧千翎道：“千翎小姐，能带我和妙妙去一趟培土室吗？” 碧千翎看了看妙妙，这猫人女孩儿瘦瘦小小的，能做什么？但她还是礼貌地微笑道：“她就是您要找的帮手？” 墨峥点点头，“是的，我想让她帮我去滤网通道里找一找线索。” 碧千翎恍然所悟，“好的，请二位随我来吧。” ………… 地下室，制土间。 碧千翎拿着手电筒，照着天花板中央的管道口。 墨峥运起重力念甲，将妙妙举到通道口。“很滑，小心一点。” “嗯。”妙妙缩紧身体钻进通道，然后用四肢撑着通道壁，小心翼翼地向上爬。 墨峥又道：“撑不住了，就松开。别怕，我在下面接着你。” “嗯。” 通道狭窄，四壁光滑，别说是向前爬行了，想要保持不滑出来都很难。妙妙每次只敢挪动一只手臂或者胳膊，才向前爬了半米不到，便以汗流浃背，四肢酸痛。但妙妙明白，只有尽快破案，他们才能出城去救人。 和乡亲们比起来，我已经够幸福了，这一点苦又算得了什么。 妙妙咬紧牙关，奋力向上攀爬。 通道外，墨峥举起双手，在嘴边围成喇叭状，对着洞口大声道：“妙妙，能看清里面的情况吗？” 洞中传出蒙蒙的重叠声：“太黑了，看不清。” 墨峥接过碧千翎递来的手电筒，照向洞中。“现在呢？” “能看到了。” 墨峥：“找到什么了吗？” “……”洞里没了声音。 “妙妙？” “……”依旧没有声音。 “妙妙！” 洞中传出一声闷响，紧接着传来妙妙的惊呼声。再接着，一个黑影滑出了洞口，正是妙妙。墨峥立即扔掉手电筒，将妙妙稳稳地接在怀里。 妙妙紧紧闭着双眼，手里抱着一根占满黏土的银白色细棍。 墨峥柔声道：“妙妙，没事了。” 妙妙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墨峥公主抱着，顿时脸红心跳，又缩起身体，闭上了眼睛。 碧千翎看到妙妙怀里抱着的东西，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圣遗物！” 墨峥将妙妙小心放到地上站好，拿起她怀里圣遗物，递给碧千翎。“好了，接下来就是审嫌犯了。” 碧千翎握着手中的圣遗物，仔细查看，确实是真的没错。“墨先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墨峥一边搓掉手上的黏土，一边道：“这是一件典型的密室失窃案。根据现场情况，以及你们对这东西的重视程度。我推测它被成功盗出去的几率极小。密室盗窃案最常用的作案手法，就是先将目标藏起来，然后等警备松懈了，再找机会将目标取走。” “可这窃贼是怎么把它藏到通道里的呢？地下室的钥匙只有我有，每次工人出入也都有警卫搜身。而且被盗前一天我锁门的时候，清清楚楚看见圣遗物就插在沙坑里。” 113.糖水 墨峥微微一笑，“你看那环孔上，是不是绑了根细丝？” 碧千翎仔细查看，果然有根比头发还细的半透明丝线，一头长长地飘在空中，另一头则埋在包裹圣遗物的黏土中。她伸手将黏土中的丝线拽起，没想到这根微不足道的细丝竟异常坚韧。丝线一圈一圈缠绕着圣遗物，尾端穿过一根细针的腰孔，打了个死结。 墨峥接着道：“这地下室里没有灯，只有门开着的时候，走廊上的灯光能射进来，这根小小的细丝，是很难被发现的。盗窃者提前准备好针线，在后院正常的加沙加水，等到给滤网盖盖子的时候，将其穿过滤孔投到地下室。接着由下面搅拌铺平的人，将针线与目标固定。” 碧千翎仔细回忆思考，接着道：“这个解释也算合理，但工人干活的时候，我就在门口守着，并没看见什么可疑的动作。” “这个简单，把手伸到沙子和水里搅弄就行了。动作稍微大点，看起来和搅拌沙子没什么区别。”墨峥说着比划了一下。 碧千翎蹙眉想了想，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但我们之前也调查滤网，并没有发现细丝。这圣遗物要怎么藏得住？” 墨峥用食指和大拇指，捻起粘在细丝上的一小撮黏土，轻轻搓了搓，然后将两指分开，只见两指之间粘拉着无数白色细黏丝。“你说过，‘越靠近坑中央，蛛丝就越密集。’所以我推断，时间越久，‘蛛丝’就越越多，黏土的黏性也就越高。” “您的意思是，他们不是用细线挂住，而是用黏土粘住的？” 墨峥点点头，“对喽。秘诀就是白天先让圣遗物正常工作，等到了夜里圣遗物周围的土变黏了，再将圣遗物连同包裹的黏土，一同拉到通道里。他们在圣遗物上缠那么多圈丝线，就是为了拉圣遗物时，带上更多的黏土。” 碧千翎想了想，摇了摇头，道：“黏土的黏性我是知道的，以圣遗物的重量，和通道个坡度，是不可能黏住的。” “一开始确实粘不住，但如果时间更长一点，就可以了。如果我没猜错，作案手法是先在滤网那头，将圣遗物钓到通道内，用丝线挂住。然后每隔一小段时间，就往通道里加点沙子和水，如此不仅能增加黏土量，还能清洗下面的通道出口，防止之前提拉时蹭下的黏土暴露踪迹。等到黏性足够的时候，再将线剪断。如此一来，不管是上面的滤网，还是下面的管道出口，都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痕迹。而且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加的不是清水，而是糖水。” “糖水？” 墨峥点点头，将手上的黏土递到碧千翎眼前。“这不是蜘蛛丝，而是某种黏菌的菌丝，加糖水可以提供跟多养分，让它们繁殖的更快，黏性提升的也就更快了。” 碧千翎看了墨峥两指间的白丝，又看了看环孔上轻轻飘摇的长丝，沉思数秒，恍然大悟。“所以您才让我把那晚看守后院的守夜人抓起来，因为只有那个守夜人具备作案条件？” 墨峥微微一笑，“聪明。沙漠入夜早、降温快，而你们蛇人畏寒，天黑之后早早就睡了，所以守夜人有充分的时间做这个。” 碧千翎再次面露疑惑，“可这么精细的作案，对拉线和断线的时间都要把握的极为准确，他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重复尝试呗，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直到成功为止。反正失败了，圣遗物还是落回池子里。作案者只需在搅拌原料的时候将前晚的断线拆下，藏在黏土中一并带出就好了。” 碧千翎仔细想了想，认同的点了点头。“难怪前段时间，有几批黏土的黏性，莫名其妙的不达标，原来是这帮家伙搞得鬼。” 墨峥微微一笑，道：“好了，现在该去审犯人了。直觉告诉我，这背后可能有个更大的阴谋，而盗取圣遗物，只是这个整个阴谋的前奏。” 碧千翎闻言一惊，双眼紧紧看着墨峥。“什么阴谋？” 墨峥两手一摊，耸了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得让他们自己说。” 碧千翎半信半疑，“让他们自己说？” 墨峥神秘一笑。“你按我的方法来审他们，保证他们会自己说。” 犯人一共有九位，旅店门童、旅店老板兼酒保、旅馆厨师、旅店清洁工、后院守夜人、以及四名制土工人。 碧千翎按照墨峥的意思，准备了九间审讯室。墨峥望着一连排但各自独立的审讯室，再次感慨圣族科技的便利。 ………… 城主府，地牢。 墨峥一手把玩着清洗干净的土培杖，一手掂着一个沉甸甸的百金袋，出现在牢房栏杆外。“接下来，我会派人同时审问你们每个人。” 大牢里，众嫌犯看着墨峥，一言不发。 墨峥掂了掂钱袋，金币沉甸甸的撞击声，回荡在整个牢房区内。“城主说了，主动交代犯罪计划的，不仅放他自由，还奖励100金币。” 九名嫌犯中，有人看着金币袋子，有人低头默不作声，有人偷偷瞄了同伴一眼，还有人既看了金币袋又偷瞄了同伴。 墨峥不动神色地掂着百金袋，金币撞击的声音比刚才更大了。“机会只有一个，谁把计划交代的最清楚，金币就归谁。凡是老实交代的，只要所言属实，就能免罪。至于不肯开口的——”墨峥神色一凛，冷冷道：“等别人交代清楚了，你就永远开不了口了。” 话音一落，九名嫌犯皆面色一沉。 墨峥懒得去察言观色，直接转身走了。 ………… 嫌犯一个接一个被带到先前准备好审讯室中。 等九人全都进了审讯室，墨峥站在9号审讯室门外，大声道：“开始审吧，我去休息了，有人招了就来通知我。” 说完，他掂着金币袋子从9号走到1号，上楼离去。 金币撞击的回声随之消失在审讯室外的走廊上。 ………… 城主府，会客厅。 墨峥神情恬淡地品着红茶。老哈克和奎希娅大口大口地塞着点心。尼克端着茶杯不停地偷瞄奎希娅。妙妙则坐立不安地盯着大门。 门开，金耀宗和碧千翎一前一后进到屋内。 金耀宗相貌俊逸，一身暗金色蛇鳞，一头金发，扎了个辫子，垂在脑后，颇有几分艺术家的味道。体型说不上健壮，但很健康。想来每天都做沙雕，也是能强身健体的。他的衣服和碧千翎是同款，再看两人手拉着手的样子，想来是不是夫妻便是情侣。 碧千翎微笑着介绍道：“墨先生，这位就是我家城主，金耀宗。耀宗，这位就是墨峥，墨先生了。” 墨峥微微一笑，点头致意。 金耀宗满脸谢意，“墨先生，这次真是太谢谢您了。我已经命人准备了酒宴，还有客房。请各位今晚尽情享乐，明天一早，我亲自送各位出城。” 妙妙顿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陷进了沙发里。 墨峥哈哈一笑，“那就恭谨不如从命了。” ………… 酒宴吃到一半的时候，碧千翎带来了最新的审讯消息。 “四个制土工人都招供了，全都指认是守夜人威逼利诱他们的。守夜人也招了，说是旅店老板计划了一切。但是旅店那伙人的嘴巴很牢，一个都没开口。所以您推测的大阴谋，毫无线索。” 114.你做沙雕，我来撒币 墨峥放下酒杯，用餐布擦了擦嘴，道：“麻烦再加些金币，最好两百枚。” “请您稍等，我去和城主说一下。” 随后，碧千翎向酒宴主席上的金耀宗耳语了几句。金耀宗点点头，命人取来一袋金币。碧千翎将金币交给墨峥。二人离开宴席，来到审讯室室。 ………… 走廊这头，墨峥小声询问碧千翎：“那个老板在几号审讯室室？” 碧千翎伸手指了指走廊中段。“五号。” 墨峥点点头，掂起了钱袋，金币撞击声回响在整个走廊上。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审讯室中的嫌犯都竖起了耳朵。 墨峥掂着钱袋，一步一步走到5号审讯室前。接着将钱袋口子大开，进门走到审讯桌前，对着门外大声道：“果然是当老板的，算盘打得就是精。喏，这是你要的数，自己数吧。” 旅店老板是个中年灰鳞蛇人，一头灰发面容阴郁，和巫妖王阿尔萨斯颇有几分相似。他见墨峥使诈，立即高声道：“你们——” 墨峥早已算好时机，猛地将钱袋一翻，金币叮铃哐啷地落在桌子上，把旅店老板的声音淹没了。紧随其后的碧千翎也是机灵，立即给两名负责审讯的金鳞武士使了个眼神。两名金鳞武士的反应也快，当即一个捂住旅店老板的嘴巴，另一个将其死死按在审讯桌上。 金币落尽，墨峥反手将门关上。 碧千翎：“墨先生，现在怎么办？” 墨峥淡淡一笑。“等。” 碧千翎点了点头，退到一边，盘身坐了下来。 墨峥没有坐。他抓起一把金币，高高举起，撒在金币堆上。然后从中拿起一枚，细细把玩。 旅店老板依旧被按在桌子上，一只眼睛被金币淹没，一只眼睛看着墨峥手中的金币。他的额头上渗出汗水，眼中的血丝越来越多，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最终，他全身一松，哼了几下，表示有话要说。 墨峥将金币抛向空中，然后一把抓住。“让他说吧。” 两名金鳞武士松开旅店老板，一左一右架着他的两只肩膀。 旅店老板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满桌金币，嘴角微微扬了一下。“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墨峥慢慢收紧眼睑，捏紧手中的金币。【真是麻烦。】 爱莉雅：【怎么啦？】 墨：【这家伙虽然开口了，但没直接认罪。看来，他的同伙知道的并不多，他认为自己还有周旋的余地。】 白懿柔：【那怎么办啊？】 墨：【他的同伴虽然知道的不多，但线索总是有的。反正有时间，先和他聊聊。】 墨峥伸手在桌子上一扫，金币一个不剩地扫下桌去，叮铃哐啷落了一地。 墨峥的举止来得激烈而突兀，莫说作为嫌犯的旅店老板了，就连两名金鳞武士也惊得抖了一下，碧千翎更是愣了两秒才回过神来。 墨峥屁股一歪，盘腿坐到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旅店老板。 旅店老板抬头看向墨峥的脸，却被天花板上的强光灯刺得两眼一花，完全看不清墨峥的表情。 墨峥把玩着手中的金币，气定神闲地说：“我很好奇。你拐骗的少女，都卖给谁了？” 旅店老板猛然一惊，视线快速下移，同时压低了眉毛。但不到一个眨眼的功夫，他又松开眉毛，视线恢复如初。他的双眼凝视这前方，脸上毫无表情，但脑子已经炸了锅。 他怎么知道我拐卖女孩儿的事？难道有人已经招了？不，如果招了，他就没必要耍诈了？不，也可能是招了，但招的不全，又或许招了，但只招了一个人，他要核对供词，验明真伪…… 然而旅店老板想了破脑袋，也不曾想到，那个全身裹得只露一双眼睛的新房客，正是一个月前从他手里逃掉的猫女妙妙。 事实上，就算妙妙没有掩盖相貌，这位旅店老板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毕竟这些少女对他来说只是货物，谁会在意货物的相貌，何况是个还没捂热就弄丢了的货物。 另一边，墨峥见到旅店老爸的反应，随即心中一乐：【哟呵，还是个撒谎老手。】 爱莉雅：【撒谎老手？】 墨峥：【大多数人通常都会预想某些不好的可能，尤其是在做坏事之前。当预想变成现实时，心态就会转向负面。这时人的视线，就会不自觉的向下移。就像这家伙刚刚那样。】 爱莉雅：【哇，我一点儿都没注意到。】 白懿柔：【确实下移了，但他立即有意识的主动收回了，所以很难察觉。这个人很善于掩藏情绪，确实是个撒谎老手。】 爱莉雅：【那怎么办？】 墨峥：【放心，他肯定没受过这方面的专业训练。否则他刚才就会假装崩溃，然后说出提前准备好的假供词。】 白懿柔：【你怎么懂这么多？】 墨峥：【您老人家教的好呗。】 白懿柔：【谁老了，人家今年才17岁。】 墨峥：【是是是，种了防叛逃基因后，您就永远17岁了。】 白懿柔：【讨厌，就不能好好夸夸人家吗？】 墨峥：【行，等我办完正事，把你夸到至高宇宙去。】 墨峥将金币立在桌子上，用食指指尖轻轻压住，沉声道：“在金币倒下前开口，这房间里的金币都归你。否则它们就归你的同伴了。哦，抱歉，现在应该不能称作同伴了。”说完，将金币转了起来。 旅店老板盯着转动的金币，浑然不知自己已中了墨峥的暗示。他本可以专心思考对策，且自己把握开口的时机。但现在，他的眼里、耳里，全是金币转动的光影，以及转动时发出的声音。冷静思考的能力，正被不断瓦解。 金币的转动越来越不稳定，旅店老板的压力越积越大。渐渐的，他的心中的想法全被一个念头压了下去——我已经被出卖了，必须在金币停下前开口。 金币的转动越来越不稳定，旅店老板面色惨白，短短的数秒，却漫如长夜。他的眉毛早已蓄满汗水，此时刚巧漏出一滴，流到眼中。他眨了下眼睛，抬起头来，声音颤抖道：“我可以说，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 “当然可以。”墨峥微微一笑，停下金币，“毕竟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只要你弃暗投明，这些统统不是问题。” 旅店老板瞥了眼散落一地的金币，咽了咽喉咙，道：“一年前，我的旅馆来了位奇特的客人。” “奇特？” 旅店老板：“那人很会聊天，我不知不觉就跟他聊到了天亮。” “都聊了什么？” 115.我也很绝望啊 旅店老板：“第一天很正常，主要就聊了聊城里的沙雕。第二天晚上，他又来找我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人贩买卖，我当时出于好奇就接着聊，结果又一不留神就聊到了天亮。到了第三天晚上，我突然心血来潮，跟他说我也想试试这个生意，结果他当场就答应了。” 墨峥：“你偷圣遗物用的细丝，也是他给的吧？” 旅店老板微微一惊，立刻老实道：“不止是细丝，整个过程都是他教我的。” 墨峥：“什么目的？” 旅店老板摇了摇头，“他就让我这么做，做成了赏我一枚圣币，其他什么也没说。最奇怪的是，我居然轻轻松松就把那个守夜人给收买了。” 白懿柔：【当然轻松啦，因为那个守夜人和你一样，都被蚀心魔虫寄生了。真是个傻子。】 墨峥：【这人能组织团伙拐卖人口，撒起谎来也相当老练。和普通人比起来，他可算不上是傻子。只能说蚀心魔虫太厉害了，简直防不胜防。】 爱莉雅：【蚀心魔虫好可怕啊。】 墨峥：【宝贝儿别怕，咱们有以太感知，才不怕它们呢。】 白懿柔：【但这些人就惨了。】 墨峥：“他有没有教你什么时机把圣遗物取走？” 旅店老板摇摇头，“他没说。只说藏好之后，每天夜里往通道浇点水，让黏土保持黏性。” 墨峥：“也没说要持续多久？” 旅店老板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墨峥：“和我说说那个人，种族，身高，长相，声音，说话的方式，习惯性的小动作，越详细越好。” 旅店老板想了想，开口道：“他是个蛇——” 旅店老板猛地瞪大双眼，张开嘴巴短而急促地用力呼吸着。墨峥立即开启以太感知警戒观察。旅店老板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与此同时，一根极细极细，由以太流构成的灵能细丝，穿过墙壁连到了旅店老板体内的蚀心魔虫上。墨峥顺着这条灵能细丝远远寻去，源头正是城中的一名蛇人蚀心徒。 旅店老板的眼珠子越瞪越大，拼尽全力想要呼吸氧气。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他心脏已经停止跳动，氧气根本没法输送到全身。他的皮肤迅速失去血色，很快便猝死了。 门外走廊上又是一阵骚动。碧千翎起身开门，探身向走廊察看。 走廊上站在几个审讯者，皆是满脸净额与诧异。 碧千翎眉头紧蹙。“怎么了？” 离着最近的金鳞武士正身敬礼，“报告大人，6号嫌犯突然猝死了。” 另一名武士接着正身敬礼，“报告大人，7号也是。”。 “8号也是。” “9号也是。” 接下来，1、2、3、4号审讯室的金鳞武士也依次报告了相同的情况。 碧千翎一脸愕然地转身望向墨峥。“墨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墨峥蹙眉想了想，道：“让大家看好现场，不要乱动。二位大哥，麻烦你们把金币收拾一下。千翎小姐，请您帮我找一把锋利的匕首来，最好是手术刀。再那个大玻璃罐和四个污物桶来。”墨峥边说边比划着玻璃管的大小，和酒坛子差不多大。 碧千翎微微一怔，“您要验尸？” ………… 一刻钟后，仆人送来了一把锋利雕刀，一个泡药酒的大玻璃罐，和四个盛水的铁桶。 墨峥将旅店老板的尸体背朝上，放在审讯室的地板上。 墨峥：【爱莉雅，等下的画面太血腥了，你最好回避一下。】 爱莉雅：【哦。】 爱莉雅说完便断开了感知同步连结。 白懿柔：【那我呢？】 墨峥：【你吃饭了吗？】 白懿柔：【刚吃过没多久。】 墨峥：【想看吗？】 白懿柔：【想。】 墨峥：【去马桶边上看。】 白懿柔：【嘁，不就是蚀心魔虫嘛，我早就用以太感知看过了。】 墨峥：【Emmm……那我就不管了啊。】 白懿柔颇为不满地哼了一声，继续保持着感知同步连结。 墨峥先是用以太感知仔细观察了尸体，在脑中预演了三遍手术过程，然后胸有成竹地起切开了尸体的后颈。 黑色浓稠的血液，顿时像石油般流出，散发着阵阵腥臭…… 一番漫长地精准操作过后，墨峥强忍着呕吐感，将一只相对完整的蚀心魔虫尸体，从旅店老板的身体里摘了出来。尸体腐烂的浓烈恶臭味瞬间爆发出来，弥漫整个审讯室。 碧千翎抓起一个铁桶，哇的一下就吐了起来。一边吐一边扶着墙往门口逃，短短几米的距离，走走停停，硬是吐了四回，稀里哗啦的，真叫一个惨。 在场的两位蛇人审讯者还好，毕竟一直在审讯嫌犯，还没来得及吃饭，肚子都是空的。但也各自捧着个铁桶，脸色难看的不行。 墨峥迅速将蚀心魔虫的尸体装入玻璃罐中，封好盖子，然后抓起最后一个铁桶就逃出了审讯室。出门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屋里两位金鳞蛇人道：“你们也出来——呕~~~” 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吐了。墨峥一吐，和他感知同步的白懿柔也跟着吐了起来。两个金鳞蛇人则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向外逃，出门的时候还互相撞了一下。 白懿柔：【臭崽子，你坑死我了。】 墨峥双手捧着铁桶，涕泪其流地回道：【我有什么办法，神经细胞长多了，就是这么敏感，我也很绝望啊。】 ………… 城主府，会议室。 金耀宗和碧千翎并肩坐在长桌尽头。墨峥、奎希娅、老哈克、尼克以及妙妙，分别坐在长桌两侧。金耀宗面前放着一个玻璃罐，罐子里泡着蚀心虫的残尸。除了墨峥和碧千翎，在场每个人都捧着一个铁皮桶，在看与不看和吐与不吐的临界线上疯狂试探。 终于，金耀宗鼓起勇气……第一个吐完了。 金耀宗接过侍从递来的餐巾，擦了擦嘴，郑声道：“墨先生，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墨峥瞥了眼罐子，身体微微后仰，歪着头对金耀宗道：“这东西叫蚀心魔虫，是魔神殿豢养的魔物。它能悄无声息地寄生到人身上，煽动宿主的欲望，影响宿主的精神，最终将宿主腐化成蚀心徒。” 金耀宗和碧千翎眼神交流了一下，碧千翎快速思考了一下，认真地点了点头。 金耀宗道：“你来说吧。” 碧千翎稍微想了想，道：“墨先生，您知道碧鳞氏族吗？” 116.微光 白懿柔：【碧鳞氏族也是蛇人中的名门大族，和金鳞氏族差不多。但金碧两家宿有世仇，派系分裂后，金鳞站了自由派，碧鳞站了保守派。看碧千翎的鳞身色彩，她应该也是碧鳞氏族的嫡系后代，只是我从来没听过这么一号人物。】 墨峥：【我去，这不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吗？没听过这号人物也正常，估计是私奔了，家族为遮羞，给瞒住了呗。】 墨峥微微蹙眉，沉声道：“千翎小姐指的是你们两家的恩怨吗？” 碧千翎微微一怔，她没想到墨峥会说的这么直白。但事实就是如此，而且蛇人之中人尽皆知。所以墨峥这么直接，反而显得很真诚，让碧千翎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碧千翎点点头。“是的。既然您知道，我就不遮遮掩掩了。” 墨峥正襟危坐，道：“愿闻其详。” 碧千翎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们蛇人封闭的太久，魔神殿和蚀心徒早就成了远古的神话传说。一百年前，圣钢大隧道解封，以圣女奥菲莉雅为首的外来者曾告诫过我们魔神殿、蚀心徒以及蚀心魔虫的恐怖。但两千多年来，我们蛇人从未见过，更未曾遭其迫害，所以大多数人都认为外来者只是危言耸听。以碧鳞氏族为首的保守派，更是将其当做外来者图谋不轨的前奏。” 墨峥蹙眉看了眼桌上的魔虫尸体，道：“你是想公开这件事？” 碧千翎点点头，“是的，一来是想警醒同胞。二来……”碧千翎握住金耀宗放在桌上的手，道：“也是为了我们俩。” 墨峥双手交插架在桌上，咬着嘴唇蹙眉沉思。 公开这件事可说有利有弊。 利的方面。往长远看，可联和诸族势力共同对抗魔神殿。往近处看，能对眼下即将发生阴谋有所防范。 弊的方面。自己很可能会因此成为沙漠的焦点人物，若是那样以后再想暗中行事就难了。万一自己能辨别蚀心徒的秘密暴露了，十有八九要被围剿或暗杀。我要是死了，爱莉雅必然伤心欲绝，白懿柔更是百分百会殉情。但是…… 墨峥的眉头越来越紧，突然，他发现虚空神光戒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很淡很淡，肉眼几乎难以察觉。墨峥心中一怔，立即调整坐姿，将手放到了桌子下面。 碧千翎见墨峥思考完了，忙道：“墨先生，您意下如何？” 墨峥看了眼金耀宗，又看了眼碧千翎，最终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不同意，你们也一定会公开的吧？” 碧千翎面露尴尬，想要将手抽回。 金耀宗却握紧了碧千翎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墨峥。“墨先生，我们确实是有私心的，但也是为了无数同胞。为了这些，我们愿意冒这个险。” 墨峥摇了摇头，道：“好吧，那就公开吧，但我个条件。” 金耀宗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墨峥。“请讲。” “我会教你们如何辨别被蚀心魔虫寄生的人，但你们绝不可向任何人透露，这种辨别方法是我教的。对外，你们就宣称，审讯道关键信息时，嫌犯突然猝死。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因为要去黑流城救饥民，所以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而蚀心魔虫，是你们时候验尸时发现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碧千翎愣了愣，道：“你不继续帮我们查案了吗？” 墨峥抱起双臂，道：“案子已经结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整个事件的幕后黑手，此时此刻就在城里。” “就在城里？” “对。旅店老板之前说了那么多案件信息都没事，独独被我问了幕后黑手的详细信息后，一开口就被魔虫暴毙。这足以说明，他能通过魔虫监视宿主的一举一动，并在必要时候将宿主迅速杀死。他之所以要杀掉宿主，就是怕我们得知他的相貌特征后，满城搜捕他。” 碧千翎想了想，道：“如果他们通过魔虫监视宿主，那您解剖尸体的事……” “这个你放心，监视是通过宿主的感知进行的，宿主死后感知消失，自然就没法监视了。而且蚀心魔虫也是和宿主同时死亡的，所以我解剖尸体的是，对方绝对不知道。” 墨峥说的很自信很确定，因为透过以太感知，他清楚地看到了蚀心魔虫的死，和灵能细丝的断裂消失。 经过之前的查案推理，碧千翎对墨峥已相当敬佩，她见墨峥说的胸有成竹，便没再怀疑。“那我们现在展开搜捕吧，把可疑的人都抓起来，由您亲自审问。” 墨峥摇摇头。“不可。当务之急应解除锁城封禁，疏散城内旅人。” 碧千翎身体前倾，屁股微微离开座椅，双手摁在桌子边缘，高声急语道：“墨先生，我知道您急着去黑流城救人。但此时魔神殿爪牙就被困在城中，正是我们抓他的最好时机。难道您为了救黑流城的居民，就要对我们城里的居民见死不救吗？” 墨峥坐直身体，目光直视碧千翎的眼睛，沉声静气地慢慢道：“千翎姐姐，我很理解您的心情。现在有个魔神殿的奸人正在沙雕城中鬼鬼祟祟的实施阴谋，您当然是恨不得将这只老鼠立即揪出来就地正法的。” 碧千翎连点了三下头，“对啊！一刻不将这只臭老鼠抓出来，我和耀宗就一刻不能安心。” 墨峥模仿碧千翎的样子点了三下头。“我也和你们一样，一刻不把这些毒瘤铲除，就一刻不能安心。但我们要是为了抓他继续锁城，就正中他的阴谋了。” 碧千翎一愣，重新坐回椅子上。先前她很焦急，心里所想与墨峥说的完全一样。但墨峥并没有直接讲他自己的道理，而是一上来就肯定了碧千翎的心情。这让碧千翎觉得，墨峥是理解她的，甚至是站在她这边帮她着想的。 墨峥态度很端正，话语低沉而缓慢，碧千翎在墨峥的带动下，情绪平缓了许多。这让她能沉下心来，把墨峥的话听进去，并且较为冷静的思考。 “什么意思？”碧千翎问。 墨峥稍稍放松身体，字字清晰地说：“请您想想，假如这只老鼠从一开始就没想偷走圣遗物，那他的目的会是什么？” 117.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碧千翎面露疑惑。“废了那么大的劲，不是为了圣遗物，还能是什么？依我看，他就是想等我们放弃调查后，警戒松懈了，再偷偷把圣遗物拿走。” 墨峥摇了摇头，道：“旅店老板的供词你也听到了，而且旅店其他几人的供词来看，他并没有撒谎。” 这一点，碧千翎无法反驳。墨峥演完那处戏后，其他人很快就招供了，虽然信息零散，但与旅店老板的口供确实是吻合的。 墨峥接着道：“那只老鼠从一开始就没告诉他们怎么把东西带走，而是让他们定时浇水保持黏性把它藏住。而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你们封城。” 碧千翎思考了几秒，蹙眉陡然展平。“所以您让我解除封锁，是为了破坏他的计划？” 墨峥微笑着点了点头。“正是。之前旅店老板能安然无恙的说出那么多信息，说明这些信息并不会泄露幕后黑手的核心意图。而在不知道敌人核心意图的时候，我们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不按他的套路出牌。” 碧千翎蹙眉道：“我还是不太放心，您能说得再细点吗？” 墨峥点点头。“幕后黑手完全能在旅店老板刚松口的时候就杀死他，但他不仅没有这么做，并且还让旅店老板说了不少听上去很有用的信息。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这家伙是故意要让我们推测出——他此时此刻，就在城里。” 碧千翎立刻就想通了。“之前他藏圣遗物就是为了让我们封城。现在圣遗物找到了，就没必要封城了。所以他只能暴露自己，引我们搜捕他。因为为了搜捕他，我们会继续封城。” 墨峥赞许地点点头，“如果我们知道了他的种族、外貌、声音、行为等特征，便只需在城门和传送大殿设岗严查就行了，根本用不着封城。但旅店老板刚要说这些关键信息，就被他杀掉了。所以我们想抓他，就只能继续封城。且直到抓住他为止，都不能解除封城。” 碧千翎将目光转向金耀宗，金耀宗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对墨峥道：“那就按您的意思，解除封城吧。现在就解除吗？” 墨峥微微一笑，“不急。还要做些提前准备。” 金耀宗：“请讲。” “我先教会二位和那两位看我解剖尸体的大哥，如何辨别出已被魔虫寄生的人。教会之后，请你们立即对城主府所有人员进行筛查。” 金碧二人同时点头，“好。” “其次。对全城守卫进行筛查，并教会他们辨别之法。明日解封之前，务必要在沙雕城所有出入关口安排好岗位，将这些被寄生者截下，一个都不能漏网。” 金耀宗：“没问题。” “最后。请二位将这次事件禀报给家族上位者，在家族势力内普及魔虫辨别方法，并迅速展开筛查，铲除隐患。” 金耀宗：“先生想的实在是太周到了，还有吗？” “战略方面的就这么多了，战术方面请二位自行安排吧。记得千万别暴露我，我可不想被魔神殿重点照顾。” 碧千翎的目光扫过全场，现在除了老哈克，每个人都吐过了。她清了清嗓子，道：“要不我让厨房再做点东西，让大家填一填肚子？” “……”所有人齐齐将头摇的像拨浪鼓——等等，老哈克在点头。 ………… 城主府，练武馆。 馆中灯火通明，地上并排摆放着八具尸体，以及泡着魔虫残尸的玻璃罐。 墨峥负手而立，不急不慢地宣讲着有关蚀心徒和蚀心魔虫的知识。 碧千翎、金耀宗、奎希娅、老哈克、尼克、妙妙，以及目睹墨峥解剖的两位金鳞武士，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笔和本子，神情专注地边听边记。 “好的，理论部分到这里就讲完了，接下来是实践教学。” 墨峥走到一具尸体前，将其翻成后背朝天，用手按住尸体的后颈，对着众人朗声道：“大家每人找一具尸体，用手按一按我现在按的这个位置。” 众人闻言照做。妙妙胆子小，选了墨峥正在按的这具尸体，蹲在边上迟迟不敢下手。老哈克胆子最大，第一个选好尸体，也是第一探手摸的。 “感觉怎么样？”墨峥问。 老哈克皱起眉头，咂了下嘴。“看着没啥区别，但摸起来肉不唧唧的，很难摸到骨头。” 墨峥点点头，向众人朗声道：“这魔虫叮到人身上后，随着肉足触须越扎越深，本体会不断拉长变形，最终包裹住宿主的整条脊椎。这种魔虫的背上，原本是有很多复眼的。在寄生初期，魔虫为了保护自己不被发现，会用复眼催眠所有与其对视的人。复眼的数量有近百只，每一只都可以独立催眠。所以我们在筛查时，最好是和宿主面对面，把手伸到他背后去摸。如果觉得恶心的话，也可以戴上手套去摸。” “是！”两名金鳞武士齐声应道。 墨峥：“魔虫一旦寄生成功后，万不可用外力强行将剥离，否则只会玉石俱焚。寄生初期，可以将直接真相告诉宿主，只要宿主意识到了，基本都能凭自身意识摆脱寄生。” “是！” “到了寄生中期，宿主就很难自主摆脱了。需要用些强制手段，帮助宿主禁欲。但这个方法风险很高，因为禁欲的前中期，宿主的欲望会极速增强，魔虫的寄生融合速度也会随之加快。所以不论是在禁欲前，还是禁欲中，都一定要善待宿主。千万别让宿主觉得，他是不洁的、有罪的，是被孤立的、被抛弃的。我们要和宿主结成治疗同盟，一同对抗魔虫的腐化。” “是！” 墨峥：“宿主一旦进入寄生后期，自知力就不完全了。这个时期的宿主，即使抓着他的手，让他去摸自己的脊柱，他也不会相信自己被寄生了。所以一旦发现这种个体，要第一时间隔离起来。” 碧千翎举起手，问：“遇到这种个体，要怎么救治？” 墨峥摇着头叹了口气，“到了这个阶段，通常就救不回来了。但如果真遇到了，就只能安乐死了。虽然残忍了些，但总比变成蚀心徒强。” 随后，金耀宗按计划筛查了城主府，没有发现其他蚀心魔虫寄生者。筛查过程中，城主府上下都学会了辨别蚀心徒的方法。再之后，所有城防卫兵连夜学会了辨别方式，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次日早上设立岗哨，开放城门。 118.墨峥的嘴，骗人的鬼 次日清晨，金耀宗和碧千翎二人亲自带队，欲将墨峥一行人恭送出城。出发前，墨峥特意去了趟传送大殿，啥也没说，只是用手摸了会儿传送门的柱脚，搞得众人一头雾水。 老哈克挠了挠胡子，问：“臭小子，你又在搞什么名堂？” 墨峥微微一笑，“哦，这我们老家的传统。冒险之前摸一摸全村最好的门，可以保平安。” 老哈克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墨峥。“传送门也算门？” 墨峥：“当然啦，传送门是最灵的，因为有柱脚光环。” “靠，不早说。”老哈克在裤子上蹭了蹭手，也找了根传送门柱脚摸了起来。 尼克、妙妙、奎希娅，见状也有样学样的摸起了柱脚。最后，连碧千翎和金耀宗也摸了起来。 爱莉雅：【还有这种好处啊，下次我也要摸摸。】 墨峥：【好呀好呀，我们一起摸。】 白懿柔：【别信他的鬼话，他就是在标虚空印。】 ………… 沙雕城，东门。墨峥的车队整装待发，并驾齐排。 两名金鳞守卫提着一个精美的小木箱，来到墨峥的车驾前。 金耀宗站在小木箱另一边，对墨峥躬身行礼，道：“墨先生，这次若不是您出手相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这一千金币寥表我们对您的感激，请您务必收下。” 金耀宗说完，一名金鳞武士打开木箱盖子。左右两辆车上，老哈克和尼克看见这满满的一箱金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墨峥点头微笑，伸手从箱里面抓了一把。不多不少，刚好一枚金币也不会掉出手掌的一把。 金耀宗微微一愣，歪头看着墨峥。“墨先生？” 墨峥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们此行去黑流城路途凶相，这一箱金币太沉了。万一逃命的时候，舍不得这些金币，那就得不偿失了。” 墨峥晃了晃抓满金币的手，将金币塞进猎装右下侧的口袋里。“二位的谢意我已经收到，咱们有缘再见吧。” 说罢，轻轻一抖缰绳，陆行鸟随即仰头一声欢鸣，扇了扇翅膀，撒腿扬爪，车队就此出发。 城门之下，金碧二人极目远送。大漠之中，车影渐行渐远。 良久，金耀宗回过神来，由衷感叹：“真是一位奇人呐。” ………… 车队行出约百米，老哈克扭头对墨峥道：“你这败家子，一千金币啊，说不要就不要了。你就不会让他们帮你先存着，回头再去取啊？” 墨峥：“呃……对哦。” 老哈克：“对你个鬼啊，还愣什么，赶紧调头，跟他们重说啊！” 墨峥搔了搔头，尴尬道：“我是没意见，但救人要紧，现在调头的话，怕是又要耽搁好一阵了。” ………… 这次再进入沙漠后，大家都绷紧了神经。毕竟从这里开始，越往东走，离虫巢就越近。 老哈克重新部署了车队位置。现在他本人驾着小车，行在队伍最前面。墨峥依旧驾着房车，行在队伍中间。尼克驾着大货车，跟在车队最后。奎希娅现在抱着菜花，坐在房车的车顶上。奎希娅拥有蛛眼，坐的高看得远，加上菜花的神奇能力，可以第一时间发现车队附近的危险。 白天一切平安。 傍晚时分，老哈克将车队带到了一处砂岩山形成的山谷中。 这个山谷由两座砂岩山形成，出口也有两个。众人在山谷中央扎营，尼克和妙妙捡石头垒篝火堆，奎希娅爬上山顶瞭望，墨峥和老哈卡各分一头，检查谷内的动物痕迹。 半小时后，众人回到营地，在篝火旁坐下，伸手烤火。墨峥见老哈克脸色不太好，便问他，“情况怎么样？” 老哈克皱着眉毛，摇了摇头，“北面谷口有些虫人足迹，新旧掺杂，最新的应该是昨晚留下的。” “多吗？” “大概百十只的样子。” 墨峥想了想，伸手从挎包（虚空神光戒）里“掏”出一个天蛛眼，扔给老哈克。“接着。” “啥东西？”老哈克抓在手里，琢磨起来。 “先拿着，等下教你们怎么用。” 奎希娅抖了抖耳朵，摇着尾巴道：“嗷！我来教，我来教。” “好。”墨峥说着，又掏出两个天珠眼，给了尼克和妙妙。 三人按奎希娅教的方法戴上天蛛眼。尼克和妙妙皆是双瞳大张，心旷神怡。但老哈克却看着二人额头上的血红色蛛目，怔怔地发起了呆。 尼克站起身来，望着谷口方向。“哇，我现在能一眼看清谷口的情况。” 妙妙点了点头，“世界变的好清晰啊。” 老哈克回过神来，舔了舔嘴唇，道：“这可是高级反隐圣遗物，你小子哪来这么多的？” 墨峥：“一个好邻居送的。” “送的？”老哈克满脸惊讶，接着道：“这么好的邻居，有机会一定要介绍我认识认识。” 墨峥哈哈一笑，“一定一定。” 墨峥说着，起身走到房车前，踮脚从车厢中陆陆续续“掏”出四件球状隐蛛甲。他抱着四个银球回到篝火边，然而两手一松将银球扔在了篝火旁。 老哈克不等墨峥招呼，直接手快拿了一个，问：“这个咋用？” 墨峥微微一笑，“直接贴到胸口上就行了，不过——” 老哈克不等墨峥把话讲完，便迫不及待地拿着圆球往自己胸口上一按。圆球迅速变成液态，渗透过衣服，包裹他的躯干。寒意覆盖全身，老哈克猝不及防连打了三个喷嚏，哆哆嗦嗦地烤起了火。“这么冷，你咋不早说？” 墨峥两手一摊，耸了耸肩，“刚想说，你已经穿上了。” 尼克和妙妙有了前车之鉴，等银球烤暖和了才穿上。 墨峥用天蛛眼看着光学隐身的众人，道：“等会要是虫人来袭，你们就这样藏起来。” 老哈克和尼克点了点头。 妙妙一脸担心地看着大货车，“陆行鸟和车上的货物怎么办，万一被虫人发现……” 墨峥微笑道：“放心，我和奎希娅一定会尽力守住的。” 妙妙显出身形，起身对墨峥和奎希娅各鞠了一躬，“有劳两位大人了。” 奎希娅笑眯眯地拍了拍胸脯，“嗷！包在我身上吧。” 老哈克觍着个脸来对墨峥道：“小子，我看你那装备包都磨破了，要不我帮你补补吧。老哈克的手艺好得很，明早就能补好。” 墨峥心中一乐，也不戳破，随即指了指房车，“好啊，包就在车里，你自己去拿吧。” 老哈克微微一愣，伸手挠了挠胡子。“那啥，你看着点火，别把晚饭煮糊了。我现在就给你缝包去。” 墨峥点点头。“嗯，我看着呢，您放心吧。” 老哈克爬进房车，拿着墨峥装备背包研究起来。结果里面空空如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出个啥。于是皱着眉头，挠了挠胡子，自言自语道：“怪了，明明看见他从包里拿的，难道看走眼了？” 说话间，老哈克抬起头，八只天蛛眼在房车里寻找着能藏装备的地方。 “咯咯。”头顶传来鸡叫声。 老哈克抬头一看，菜花正窝在架子上瞅他，眼神像似在嘲笑。老哈克随即把脸一冷，“丑东西，你瞅啥？” 菜花盯着老哈克，突然使出一招斗鸡眼，足足愣三秒。 “嘿，你这丑东西，胆儿肥了是吧？”老哈克说着，起身要捉菜花。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菜花猛然抽风似的鸣叫起来，扑闪翅膀飞出了车厢。 119.杀戮天使 菜花飞出车厢后，一头扎进墨峥怀里，便舒服地窝着，不再叫了。 老哈克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愣着干嘛，赶紧灭火，想把虫子都招来吗？” 众人慌忙泼土灭火。 火灭，墨峥将菜花交还给尼克，转头对奎希娅道：“你在这守车，我去谷口迎敌。” “嗷！” 墨峥转身走向山谷北面，同时用意念启动了甲蛛套的战斗辅助AI。 天蛛眼通过超纳米神经人机接口，将战斗AI的中性电子合成音传入墨峥脑中：【基因序列检测中……检测完毕。您的基因序列符合操作权限。量产型对恶魔生物强袭武装通用战斗辅助AI·杀戮天使，很荣幸能与您并肩战斗。】 再次听到这个开机语音，墨峥不禁一笑。凌蔑那么讨厌天使，不会是被这AI整的吧？ 墨峥：【杀戮天使，启动隐匿侦察模式。】 甲蛛套主要有「隐匿侦察」、「潜袭暗杀」、「自动防卫」、「快速肃清」、「军团协作」以及「工程」模式。之前守夜时，墨峥已经试过「隐匿侦察」和「潜袭暗杀」模式。 AI：【隐匿侦察模式启动中……温馨提示，隐匿侦察模式中，隐蛛甲防护力下降50%，八蛛爪将切换至隐秘机动模式，无法进行攻防作战。】 隐蛛甲迅速变为液态，在墨峥体外包裹成一层，接着变成银色类胶质孢衣，既柔韧又舒适。 AI：【纳米孢衣，启动完毕。光学隐形，启动中……】 墨峥全身迅速透明化，直至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人眼难辨。 AI：【光学隐形，启动完毕。热学隐形，启动中……】 墨峥感到全身一冷，但随即又暖和起来，刚好是人体最舒适的温度。 AI：【热学隐形，启动完毕。声波隐形，启动中……】 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但很快，声音又恢复了，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 AI：【声波隐形，启动完毕。动力辅助，启动中……】 墨峥全身一轻，感觉力量增强了许多。 AI：【动力辅助，启动完毕。隐匿侦察模式，完全启动。】 墨峥活动了一下身体，这甲蛛套的综合攻防能力虽远不及圣堂战甲，但隐匿性和灵活性却比圣堂战甲优秀的多。 ………… 山谷北口，一群虫人正驻足向山谷内张望，数量有一百只左右。这群虫人的外表既不像蚂蚁，也不像螳螂，倒很像火星异种里的蟑螂人。但头部得更加虫化，既没有鼻子，也没有耳朵，下巴是虫颚，两只触角细细长长，时而朝天晃动，时而与其他虫人的触角相互摩擦。 此时此刻，墨峥就在这群虫人面前三米远的地方站着，但这帮虫人却毫无察觉。 墨峥：【讲道理，就算看不见我本体，也应该能看到我的脚印吧。都说虫人是睁眼瞎，这到底是得有多瞎啊？】 白懿柔：【据说虫人的视力都很差。大白天只要站着不动，离它五十米远，它就看不到你。】 墨：【那要是动呢？】 白：【动的话，差不多一百米远就能看到你了。】 墨：【这么瞎，打仗的时候不会自己人踩死自己人吗？】 白：【虫人虽然瞎，但鼻子灵，敌我分辨的很清楚。它们离着很远就能闻到人的气味，循着气味就能找到村落。一般都是先找到村落，然后集结兵力，等天一黑就发动进攻。】 墨：【嗯，瞎子白天打仗太吃亏，夜里行动倒是能扬长避短。】 墨峥悄悄绕到虫群背后。【启动潜袭暗杀模式。】 AI：【根据当前情况演算，潜袭暗杀模式不适用此次作战，建议先在隐匿侦察模式下锁定所有击杀目标，然后切换到快速肃清模式进行击杀。】 墨峥：【采纳建议。】 AI：【目标锁定中……】 墨峥经天蛛眼强化的视野中，虫人一个接一个的被红色轮廓线标明，要害部位更是被透视高亮。短短一息之间，全部虫人都被锁定了。 AI：【目标锁定完成，共有107个敌对单位，未发现恶魔生物。威胁等级，3。正在计算最优击杀路径……计算完毕。请根据箭头指示，进行战斗。】 墨峥脚下出现一条绿色的AR箭头。他根据箭头指示，移动到虫人队伍的左后方向，五十米远的地方。 AI：【已进入指定作战位置，隐匿侦察模式即将解除，请执行临战姿态。】 墨峥像短跑运动员一般原地蹲下。 AI：【快速肃清模式，启动中……】 纳米孢衣随即恢复成液态，在皮肤表面重新凝结蜂窝纹韧性软甲。背上的八只蛛爪同时发生变化，原本3米长的蛛腿，现在缩短到了2米。表面也不在光滑圆润，而是布满了血槽和锯齿。爪尖的分子间作用力纤毛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八支寒光森森的三棱刺。这种构造，能使其每次攻击都造成一个放血槽。模式切换速度极快，全程只花了两秒。 AI：【快速肃清模式，准备就绪。由于目标数量过多，本次作战中，85%的能源将供给八蛛足。请您按照路径指示，自行移动。】 墨峥的视野中出现三条绿色AR箭头，分别由虫人阵列的左翼、正后方和上方突入。墨峥选择了左翼进攻路径，因为这群虫人几乎是以一字型队列站在谷口的，前后交错最多三人。从左翼进攻的话，不仅可在视觉上获得遮蔽，还可以在嗅觉上混淆感知。 墨峥一个爆发冲刺，其余两条路径指示瞬从视野中消失，选中的这条路径又分出两个支箭头。他运起体念甲，将速度提升至极限，50米冲刺只花了1.75秒。 相遇瞬间，四支蛛爪瞬间刺出，将两只虫人的头和心脏扎了个透，动作干净利索，精准度媲美脑科手术大师。 墨峥完全不用考虑如何攻击，只需全身心跟随AR指示跑酷就行了。虫人本能的身体反应速度虽也不慢，但因为要摩擦触角，彼此靠的很近，闪避空间本来就小。而墨峥的攻击迅如闪电般，且角度十分刁钻，虫人躲不好躲，防又防不住。如此突然遭袭，顿时就乱做了一团。 虫人阵型混乱的同时，AI亦根据目标变化不断计算出新的进攻路线，化为绿色AR箭头出现在墨峥的视野中。墨峥随便选了一个路线继续突进，废弃的选择不断消失，新的道路不断出现。八支蛛爪不断刺出收回、收回刺出，为敌人烙上死神的血印。 整个进攻耗时63.37秒，就像一个体感游戏，爽快无比。当AI提示目标已全部肃清时，墨峥竟有些意犹未尽。 120.中看又中用 战斗华丽结束，墨峥自信回头。面对一地虫尸，和一股股黄白色血浆涌泉，墨峥沉默了三秒，然后收起面罩，双手叉腰——吐了起来。 墨峥吐得差不多时，其余人过来了。墨峥直起身来，用脚拨沙，埋自己的呕吐物。 尼克看到一地虫尸，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妙妙双手捂着嘴巴，眼中先是流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接着是确认事实的厌恶，然后又转为报仇雪恨的快意，最后沉淀出一丝兔死狐悲的同情。 奎希娅没有解除武装，她走到战斗开始的地方，沿着死神的足迹，仔细检查起地上的尸体。这些虫人死后，肢体还会神经反射性地做些动作。奎希娅不管三七二十一，凡是会动的全都要补刀。 老哈克摸着胡子，凝视墨峥背后八只站满虫人体液的爪刺，若有所思。 尼克指了指虫尸，对老哈克道：“要烧吗？” 老哈克皱了皱眉，道：“太多了，烧起来气味会散的更快，到时候附近的虫人都会聚集过来。” 尼克：“要埋吗？” “虫人鼻子灵得很，你还没埋好，它们就来了。” 尼克不安地看着一地虫尸。“那……” “放着吧，但愿它们吃饱了，就不进山谷了。” “哦。” 老哈克双手做喇叭状，对奎希娅道：“丫头，回来。” “嗷！”奎希娅干脆利落地收起蛛爪向老哈克跑。 “小子，你也赶紧过来。” “哦。”墨峥又给自己的呕吐物加了两把沙子，快步走向老哈克。 老哈克拿出一块布巾，呲啦一声一撕为二，一人给了一条，接着又从腰上取下睡袋，拧开盖子道：“弄湿了，把虫浆擦干净。快！” 墨峥低头看了看自己，快速肃清模式下的隐蛛甲是贴着肌肤的内甲，所以他现在衣服、裤子、鞋子全都沾了虫浆。“好吧，这套衣服看来是不能要了。” 墨峥将沾满虫浆的八蛛足卸下，脱起了衣服。 白懿柔惊道：【你干嘛？】 墨峥动作不停地道：【脱衣服啊。】 白懿柔：【不能脱。】 墨峥：【为啥啊？】 白懿柔：【因为……因为——冷！】 墨峥翻了白眼：【没事，我开个热学隐身就不冷了。】 白懿柔：【可是……】 白懿柔努力寻找理由，但墨峥已经把猎装脱掉了，一身健美肌肉透过薄薄的隐蛛甲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中。奎希娅和妙妙皆是一惊，望着墨峥的两块胸大肌、八块腹肌、马甲线、鲨鱼鳃怔怔出神。 尼克看看奎希娅的脸，又墨峥的腹肌，再看看奎希娅的脸，悄悄挪动脚步，挡在二人之间。 结果老哈克一把揪住尼克的后领，将他拉走了。“过来和我挖坑。” 尼克眉毛苦成八字，道：“不是不用埋吗？” 老哈克：“埋衣服的。” 白懿柔：【不许看！不许看！可恶，我都没看过，你怎么能让她们看？】 墨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坐在地上开始脱鞋。【拉倒吧，你要是没看过，怎么知道不能让她们看的？】 白懿柔满脸烫红，【看、看过又怎样，那是以太感知的不可抗力，而、而且我是你妈，看看怎么了？】 墨峥已经懒得吐槽了，迅速脱掉最后一只鞋子，道：【有隐蛛甲遮着呢，看不到的。】 白懿柔：【那是紧身衣，和光着有区别吗？】 墨峥：【超人不也是内裤外穿的吗？而且现在情况特殊，哪顾得了那么多啊。】 墨峥说着，解开裤带，将裤子也脱了。妙妙和奎希娅随即再惊，瞳孔迅速扩大，嘴巴张成了O形，尾巴不约而同地翘了起来。 白懿柔：【啊！你这败家熊孩子！完了完了，这次亏大了。】 妙妙回过神来，赶紧红着脸举起双手遮住了眼睛，虽然指缝大开，但至少意思了一下。 奎希娅倒是一点不讲究，该看得地方，不该看的地方，统统看了一遍，末了还夸了一句，“墨峥，你身材真棒。” 墨峥哈哈一笑，“我也这么觉得。赶紧洗虫浆吧，洗完再看。” “嗷！”奎希娅点点头，甩掉蛛爪上残留的虫浆，接着用湿布仔细擦了起来。 白懿柔：【哼！】 墨峥：【呃……】 妙妙见墨峥的蛛爪上虫浆太多，便拿出自己的帕子，帮忙擦洗起来。就是擦得有点心不在焉，目光老往墨峥身上飘。但总体而言，还是让清理速度加快了不少。 二人擦洗干净后，墨峥再次穿上八蛛甲。 老哈克将三块脏兮兮的湿布巾扔进坑里，看了看墨峥脱在地上的衣物对，道：“这么好的衣服，烧了怪可惜的。先埋了吧，明早走的时候再挖出来。带回去洗洗，还能穿。” 墨峥点点头，“我也是怎么想的。” 这套猎装可是爱莉雅亲自设计，再由莎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他可舍不得扔掉，烧掉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保险起见，他给衣服、裤子和两只鞋子都加了虚空印，然后才将其埋进坑里。 埋衣坑填平后，众人先用脚踩实，又捧了几把沙子撒在上面。 老哈克拍掉手中的沙子，道：“小子，丫头，你俩赶紧回谷里，找个地方用蛛爪挖个山洞，把车和鸟都藏进去。” “嗷！” ………… 这处山谷是由两座砂岩山构成的，砂岩是一种沉积岩，主要由各种砂粒胶结而成的，其中砂粒含量要大于50%，结构稳定。寒冰天壁圈的砂岩大多呈红褐色，这座山谷也不例外。 砂岩属于优质的天然石材，但开采比较费力，所以一般都是用作装饰。例如沙雕城里的石雕，大多用的就是砂岩。 然而当甲蛛套切换到「工程」模式后，这些坚硬的砂岩，在八支高周波工兵铲下，瞬间变成了豆腐。仅仅一顿饭的功夫，墨峥和奎希娅就挖出了一个足够藏进整支车队的洞窟。 车队藏入山洞后，墨峥和奎希娅将碎石堵在洞口，只留下一人进出的窄道，然后也藏进了洞窟内。 尼克看着那条窄窄的笑道，安心地舒了一口气。“这下总算是安全了。” 墨峥摇摇头，道：“这可未必。” 尼克一愣。“怎么了？” 墨峥指了指背后的蛛爪，道：“挖了这么大一个洞，能量差不多耗完了。” 没办法，甲蛛套毕竟是战斗武装，虽然有工程模式，但主要是做战术破拆或者应急维修用的，所以挖山洞这么大工程，做起来能量消耗简直和流水一样。 尼克瞳孔一缩，睁大眼睛道：“那夜里再来虫人怎么办？” 墨峥抖了抖两块胸大肌，道：“得靠它们了。” 121.女司机真可怕 砂岩山谷，人工山洞。 山洞成漏斗形，口小肚大。原本的山洞口刚好够车队里最大的房车进入。此时，三辆浮轮车正头朝洞口，车尾贴着洞壁停在山洞最里面。老哈克在洞口与三车之间生了一小堆篝火。 山洞是刚挖出来的，空气中满是飞灰。五个人还好，有隐蛛甲过滤空气，但五只陆行鸟和菜花就没这么幸运了，刚进来的时候一个劲的咳喷嚏。老哈克让妙妙从房车里取了医用纱布，用水沾湿后，裹住六只鸟的口鼻。 五只陆行鸟裹上湿纱布后，在山洞一角趴成一窝，头埋在翅膀下面，安静地休息了。菜花则一会儿甩甩头，一会蹭蹭嘴，一会抬抬爪子，试图把纱布从嘴上抠下来。 妙妙看着菜花鸟喙上的蝴蝶结，有些担心地问向老哈克：“是不是绑的太紧了？” 老哈克坏坏一笑，一把将菜花薅过来，用力紧了紧蝴蝶结，道：“就是要紧，不然虫人来了，它一通乱叫，咱们就暴露了。” 妙妙心疼地看了菜花一眼，抿了抿嘴。“好吧，委屈你了。” 老哈克从大货车上拿下两把连弩，丢了一支给正在伸手烤火的尼克，道：“你跟我去洞口守着。” “哦。”尼克搓了搓手，抱着重弩起身挪了三步，在洞口找了块石头坐下。 篝火边，墨峥为了节省能源，把甲蛛套脱下来充能，此时只穿着一条平角裤衩，伸手烤着火。奎希娅也是一样，她刚把甲蛛套卸下充能，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老哈克条件反射地转头盯向菜花。菜花正视图用爪子把布套挠下，被老哈一盯，顿时疯狂摇起了头，眼神就好像是在说，不是我叫的。 奎希娅搔了搔乱蓬蓬的银色长发，憨憨地笑道：“我饿了。” 先前其他人吃饭的时候，她和墨峥在挖山洞，所以一直饿到现在。 “好的，稍等。”妙妙从房车里拿出一张毛皮毯和一大包干奶酪，递给墨峥和奎希娅。 墨峥接过毛皮毯披在身上，向妙妙微笑着点了下头，“谢啦，暖和多了。” 妙妙俏脸微红地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墨峥的胸腹。火光照耀下，肌肉光影分明，变得更加立体了。奎希娅一手拿着一大块干奶酪，稍微离近篝火烤一下，就塞进嘴里吃了起来。一脸的幸福和专注，完全忘了看肌肉的事。 墨峥一手扣着毯子，一手拿起干奶酪，学着奎希娅的样子，烤一下再吃。奶酪特有的奶鲜味随着咀嚼不断变浓，浓香溢满口腔后便向鼻腔弥漫，最终变成幸福的味道。 老哈克沉声道:“别烤太久，虫人鼻子很灵。” “嗷。”奎希娅将剩下的奶酪直接塞到了嘴里，像是仓鼠似的咀嚼着。 “好的。”墨峥点点头，也冷嚼起来。第一口味道极淡，也不像烤过那样很快就能嚼出味儿，基本没嚼出鲜味就下肚了。 尼克道：“其实虫人没有鼻子，它们是靠触须嗅气味的。”说着，将弩放在腿上，举起双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 老哈克瞪了尼克一眼，“废话，我当然知道。说鼻子灵，是为了让外行人更容易理解。” 尼克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墨峥道：“你懂得还挺多啊。” 尼克点点头道：“我家以前是贵族，为了抗击虫人，我父亲做过一些研究。” 墨峥赞许地微笑道：“您父亲可真了不起。” 尼克一愣，怔怔地望着墨峥。 墨峥微微歪头。“怎么了？” 尼克随即招牌式地咧嘴微笑，“没、没什么，谢谢您的夸讲，谢谢。”说第二次谢谢时，尼克的神情变得柔和起来，眼角露出乌鸦脚似的褶皱。 墨峥以同样乌鸦脚式的微笑，向尼克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心理学有个理论，将微笑分为两种，一种称为「泛美微笑」，另一种称为「杜兴微笑」。泛美微笑原名泛美航空式微笑，也就是空姐微笑，换言之就是出于某种动机的工具微笑。而当人能发自内心的微笑时，眼角就会自然地露出乌鸦脚似的褶皱，这种微笑因其研究者而得名为杜兴微笑。 匆匆吃完奶酪，墨峥将以太感知的范围开到极致，半径十公里内，无数虫人正在向山谷靠近，数量不下千只。而最早抵达山谷口的一小群虫人，此时正在大口享用同伴的尸体。 墨峥蹙眉沉思。 其实也不是打不过这些虫人，毕竟虚空神光戒里还有好几套满能量的甲蛛套，实在不行也可以穿圣堂战甲。但之前拿隐蛛甲的时候，已经引起老哈克的怀疑的。现在大家都躲在这个山洞里，而且都已熟悉天蛛眼的用法，若再要变戏法似的取装备，必然会暴露。所以最好的办法，就只有…… 墨峥：【妈，在吗？】 白懿柔冷声不爽道：【不在！】 墨：【柔柔，在吗？】 白懿柔暖暖地柔声道：【嗯嗯，在的呢。】 墨峥在心中翻了白眼，【传送门修复器借走了没？】 白：【今天中午刚借走的，怎么了？】 墨：【我在想，等我们到了黑流城，之后要怎么办。】 白：【当然是救助饥民啊。】 墨：【呃，我的意思是，这么一点物资，可能撑不了多久。等这些物资用完了，要怎么办。这里虫人这么多，一趟一趟的运，太不现实了。】 白：【所以你想用传送门修复器修好黑流城的传送门？】 墨：【聪明。】 白：【但修复器已经被借走了，而且按你之前说的，他们八成是不会还回来了。】 墨：【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用连结瞳去修复了。】 白：【你不是说过，这样会暴露底牌吗？】 墨：【天知道这底牌什么时候才能用上，还救人更要紧吧。‘真正的正义从不迟到’，这可是你教我的。】 白：【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墨：【好，那我这就邀请他们成为执行者，带他们去神光煌林躲避虫人。】 白：【等等！我只是同意你修传送门，什么时候同意你带他们回家了？】 墨：【呃，反正修传送门的时候都会暴露。现在成为执行者，不是刚好能轻松度过这一劫嘛。】 白：【……好啊，你说了半天，原来就是想收后宫！】 墨峥一脸懵β，【哈？后宫？】 白：【少跟我装蒜，你就是看上妙妙了。家有萝莉，猫狗双全，你这算盘打得可真好啊。】 墨：Emmm……好像是挺不错的。【没有的事，你别冤枉我啊。】 白：【没有？没有你刚才为什么沉默了两秒？哼，你从小就喜欢小猫小狗小兔子，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了我？】 墨：【呃……还有小鸡小鸭大象恐龙呢，你怎么不说。】 白：【好啊，你连菜花都——别跟我打岔！】 122.花里胡哨 墨峥：【您别再开车了好吗？真会出人命的。】 白懿柔：【什么人命？】 墨：【待会儿虫人都聚集过来了，我们还在着洞里窝着，不就得出人命吗？】 白：【你真打算让他们成为执行者？】 墨：【不然呢？】 白：【理由。】 墨：【Emmm……老哈克见过——】 白：【先说妙妙。】 墨：【呃……妙妙她为了自己的领命，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求救，既善良又勇敢，我觉得成为执行者完全没问题啊。】 白：【但是她思想不纯洁，老是偷偷——你看你看，又瞄了你一眼。】 墨：【小姑娘嘛，很正常的。你不也经常看吗？】 白：【我那是担心你健康，用以太感知给你检查身体。】 墨：【拉倒吧，你就是护食。】 白懿柔俏脸一红，无话可说。【……】 墨：【你看，被我说中了吧？】 白：【没有！】 墨：【那你刚才为什么沉默了两秒，还脸红了？别想抵赖，我开着以太感知看着你呢。】 白懿柔脸颊烫红，道：【我、我又吃不到，怎么能叫护食呢？要护，也是帮爱莉雅护的。】 墨：【拉倒吧，爱莉雅才不会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怀疑我。不信，我们现在就问她，同不同意让妙妙成为执行者，保证她举双手欢迎。】 白：【不行。小丫头天真单纯，哪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龌龊心思。而且她被你迷得不要不要的，你说什么她都愿意，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对，就因为这样，我才要帮好你这只大猪蹄子，不让你到处招花惹草。】 墨峥眼角微微抽搐，已经懒得吐槽了。【你瘾过够没？】 白懿柔微微一愣，心虚道：【什、什么瘾？】 墨峥深呼吸几下，调节好情绪，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自己真的亏欠你太多太多。所以你找找茬、过过瘾，耍耍性子、撒撒娇，我很欢迎，因为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些。邀请妙妙他们成为执行者这件事，我真的真的很想把你放在第一位，把你的想法放在第一位。】 白懿柔神情软了下来，眼睛水汪汪地说：【但是。】 墨峥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但时间紧迫，关乎人命，我能力有限，实在没法兼顾，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白懿柔嘟起嘴，【哼，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非要拐弯抹角地套路我。我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吗？】 墨峥在心中默默地疯狂翻白眼，【当然不是，是我没做好。我本来想着，要是传送门修复器还在你姐手里，我和这些虫人努力拼一把，就不用提前暴露底牌，急着邀请他们成为执行者了。总之，我现在认识道错误了，原谅我，给我个机会，好吗？】 白懿柔咬了咬下唇。【好吧，但你要保证，以后绝不随便勾搭别的女人，尤其是露腹肌给人家看。】 墨峥赶紧把毛皮裹紧，遮住腹肌。【我保证，绝对不随便勾搭别的女人，尤其是露腹肌给人家看。】 白：【嗯，我去琥珀居等着，你带她们过来吧。】 墨：【呃，您要什么？】 白：【给他们讲火种计划，教他们规矩啊。怎么，你有意见？】 墨：【没有没有，您真是太贴心了。】 墨峥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地问道：“如果给你们一个永生的机会，但代价是必须为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伟大事业鞠躬尽瘁。你们，愿意吗？” 尼克和妙妙皆是一愣。 老哈克皱着眉头，挠了挠胡子，道：“伟大事业？” 墨峥微笑道：“灭尽异界邪魔，拯救天下苍生之类的。” 老哈克用眼睛指了指墨峥脚边正在充能的甲蛛套，道：“发装备吗？” “发。” “算我一个。” 墨峥随即将自己的八蛛足丢给到了老哈克脚边。老哈克伸手摸了摸，满意地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继续双手端着重弩，警惕地守着洞口。 墨峥看了看妙妙和尼克。“你们两呢？” 妙妙双手握在胸前，深吸一口气，道：“我……愿意。” 墨峥微笑着点了点头，将目光投向尼克。“尼克？” “大人，我……”尼克面露犹豫。 “怎么了？” 尼克将弩放下，摘下头巾抓在手里，神情沮丧地看着墨峥，“其实，我……不是贵族出生，我的父亲是个猎人，母亲是个普通商人。我们……” 墨峥微笑点了点头，“没关系，能教出你这么聪明善良又勇敢的孩子，他们依旧是好样的。” 尼克猛然一怔，眼眶迅速泛红，喉结蠕动了两下，声音微微哽咽地说：“其实我帮妙妙，是因为她是黑流城城主的女儿。”说着，他羞愧而抱歉地向妙妙躬了下身，然后继续看着墨峥道：“跟在您身边也是因为您的实力和背景……”他看向篝火旁的奎希娅，沉默了两秒，抿了下嘴唇，又将目光重新转回墨峥脸上，道：“我只是想寻找一个机会，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墨峥哈哈一笑，“那不刚好吗，跟着我，保证你如愿以偿。” 尼克傻了，半天才回过神来，道：“您不觉得我很……卑鄙吗？” 墨峥摇摇头，微笑道：“你要是真卑鄙的话，就不会向我们坦白这些了。” 尼克愣了愣，目光扫过众人。妙妙肯定地微笑点头。奎希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老哈克像看傻子似的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末了还将八蛛足从脚边拖到了自己身后，摆出一副“这是我的，你想要，自己去领”的姿态。 墨峥微笑道：“如何，加入我们不？” 尼克露出微笑，重重地点了下头。 墨峥摘下连结瞳环，变成小蛇状盘在掌心上。“都过来让它蛰一下吧，然后我带你们去看看咱们的大本营。” ………… 神光煌林，神光树，琥珀居。 巨大的传送裂隙打开，奎希娅拉起一脸懵β的妙妙穿过裂隙，步入花田。 尼克穿过裂隙，环顾四周，张着嘴巴，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老哈克穿过来到处望了望，一脸的古怪。 墨峥张开双臂，自信微笑。“这就是我们的大本营了，感觉怎么样？” 妙妙连连点头，“简直太美了。” 尼克张着嘴巴，一个劲地点着头，顶楼上。 老哈克挠了挠领口露出的胸毛，道：“花里胡哨，娘不唧唧。” 墨峥身体僵住，笑容凝固，右脸颊的笑肌微微抽搐。“好吧。” 123.能吃是福 墨峥将车和鸟都移至花田，然后一边介绍火种库，一边领着众人向琥珀居走。爱莉雅、白懿柔和芙蕾雅站在水晶树下等着。 爱莉雅和白懿柔一见墨峥进琥珀居，便笑眯眯地跑过去迎他。白懿柔奋力扭动着鳞身，奈何一条腿实在是跑不过两条腿，所以没过几步就被爱莉雅甩在了后面。 爱莉雅一路小跑，冲向墨峥。“哥哥！” 墨峥张开双臂，半蹲下身，微笑道：“宝贝儿，我可想死你啦。” 爱莉雅扑进墨峥怀里，搂住墨峥的脖子，笑眯眯地说：“我也好想好想哥哥啊。” 墨峥将爱莉雅抱在怀里转了一圈，一通狂亲，痒的爱莉雅咯咯直笑。两人亲密地蹭着额头，笑成一团。 白懿柔见此情景，全身一定，不再跑了。她看了看自己的鳞身蛇尾，微微沮丧地嘟了嘟嘴。然后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墨峥和爱莉雅亲昵。 亲昵过后，墨峥背起爱莉雅，笑眯眯地走到白懿柔跟前，转身对众人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太巫国的公主，白懿柔。她也是虚空神光戒的持有者。” 众人上前行礼。墨峥领着大家走到水晶树下，继续介绍：“那位是芙蕾雅，我们的大总管。她会给你们每人发两只连结瞳，并解答你们对火种计划的疑问。” 众人再次点头行礼。尼克望了望芙蕾雅，又看了看奎希娅，闷声发起了呆。 墨峥对白懿柔道：“接下来就有劳你了，我和爱莉雅先回屋了。” 白懿柔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将手贴在了水晶树上。琥珀居的篱笆墙收回地下，以太炼构基由地面涌出，看样子是构筑出三栋新的琥珀屋。白懿柔不冷不热地对妙妙等人道：“今晚你们三人就睡那吧。” 墨峥见白懿柔没有乱来，微微松了口气，背着爱莉雅往俩人的小屋走。结果刚走了几步，小屋突然融化起来，大量以太炼构基涌了出来，迅速构筑出一座三层楼大别墅，别墅外还圈了一圈一米多高的篱笆墙。 墨峥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来看向白懿柔。 白懿柔毫不理会墨峥的眼神，直接对妙妙等人道：“以后再来这里，其他地方随便去，唯独这座别墅不许进。” 三人一愣，同时将目光转向墨峥，面露疑惑。 墨峥：【篱笆墙就不用了吧，太生分了。】 白懿柔：【行啊，那我就换成铁栅栏，三米高带防盗刺的那种。】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对三人道：“听她的吧，这里她最大。” 三人一愣，赶紧点点头，看向白懿柔的眼神顿时恭谨了不少。 墨峥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懿柔，【那个，连结者戒指——】 白懿柔脸色一冷，【没有。】 【好吧，您开心就好。】墨峥幽幽地摇头叹气，背着爱莉雅进了别墅。 ………… 次日清晨，砂岩山谷谷口。 墨峥穿着一身崭新的玄色斗服，看着干干净净的沙地，有些怀疑昨晚那场战斗是不是幻觉。于是开启以太感知仔细察看，别说虫尸了，昨天埋起来的衣服、裤子、鞋子，还有自己呕出来的那一摊——全都没了，渣都不剩。 回想起昨夜虫人享受同伴尸体时的画面，又想了想自己呕出来的那一摊，墨峥顿时肠胃翻腾，差点给虫人又加了一餐。 “皇宫的厨子手艺果然好。”老哈克攥着半块奶酪披萨饼，走到墨峥身旁，看着满地凌乱地足印，咬了口披萨饼，边嚼边说：“哈！这群畜生，吃得特么比我还干净。” 墨峥看了看老哈克手里的奶酪馅饼，又看了看他沾满食物残渣的大黄牙，顿时忍不住呕了一下，赶紧将目光撇开，捂住了嘴。 老哈克满脸古怪地瞅着墨峥，“咋啦？” 墨峥意味深长地看了老尼克一眼。“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家乡的一句话。” “什么话？” “能吃是福。”墨峥说完，走向了房车。 老哈克皱起眉头，看了看墨峥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半块披萨饼，脸上露出古怪的疑惑。他将披萨饼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接着咬了一小口嚼了几下。然后整块塞进嘴里，斜了墨峥的后脑勺一眼。“鬼话连篇。” ………… 全员成为执行者后，众人白天赶路，晚上回火种库过夜。因为火种库的双倍时间，大家休息的很充分，再加上不需要走弯路找地形过夜，车队第二天上午就抵达了黑流城，比原先计划快近整整一天。 黑流城也是小型圣遗迹城市，但面积只有沙雕城一半大。 车队行至城门前，城门紧紧闭着，城楼上一个卫兵也看不到。妙妙大声呼喊半天，也没人应答。 妙妙急得满头是汗，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墨峥，“大人，我们怎么办？” 墨峥想了想，道：“妙妙，奎希娅，你们穿上蛛爪，上城墙去看看情况。尼克，老哈克，你们留下，看守物资。” 老哈克点点头，道：“你们快一点，虽说虫人怕圣遗迹，白天也不出来，但沙虫可不怕，先前那条沙虫跟了我们好久，要是在这停久了，它肯定会追过来。” 墨峥用以太感知探察了一下城内情况，道：“那你们直接用连结瞳开门进城吧，我们三人先上城墙看看守卫怎么了。” 老哈克点点头，对另一辆车上的尼克道：“快！开门去。” 墨峥和老哈克说话的功夫，妙妙和奎希娅已经穿好甲蛛套，开始攀城墙了。墨峥运起重力念甲，也迅速飞了上去。 城墙上，墨峥脚刚着地，妙妙陡然尖叫了一声，原来是她落脚的地方有人。那人穿着哨兵服，奄奄一息的靠坐在护墙下，眼眶深深地陷下去，干瘪的嘴唇上满是翘起的破碎死皮，已经瘦得皮包骨头。 “我要下去拿点东西给他吃。”妙妙说着就要跳下城墙。 “等等！”墨峥一把拉住妙妙，“让奎希娅去吧，你带我去找传送门。” “嗷！”奎希娅耳朵一抖，一个翻身就下了城墙。 妙妙点点头，八只蛛爪在地上猛地一撑，跳到了城墙边的一座楼房顶上。“我们去传送门那。” 墨峥点点头，跟了上去。二人在楼顶上飞快移动，城里的人很少。大街上只有一些骨瘦如柴的男人，像城墙上的哨兵一样，奄奄一息地靠坐在墙根的阴影里。老幼妇孺一个没有，死者的尸体也一具没看见过。 124.放着我来 去传送门的路刚好路过城主府，妙妙不自觉地放慢速度，多看了几眼。 城主府大门紧闭，房外的墙根下坐满了人。都是男人，手里拿着铁锹、钉耙和镰刀之类的农具。 这些人中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两眼无神地发着呆。有的神情阴晴不定，已经半疯半癫。有的面容憔悴，时不时地望向二楼的窗户，眼中满是思念。还有几个，眼睛不停地来回转悠，看一眼身旁奄奄一息的同伴，喉结蠕动一下，然后又看向另一个和他打着同样主意的家伙，紧了紧手中的镰刀。 “妙妙，这是怎么回事？”墨峥小声问。 妙妙咬了咬嘴唇，道：“其实我在出发一个月前，大家就开始交换亲人尸体了，甚至会将奄奄一息的老人送到邻居家里换尸体。但这些父亲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直到……” 墨峥没有说话，如果妙妙不想说，他绝对不多问。 妙妙咬了咬嘴唇，道：“直到有一个男人用自己的孩子，换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墨峥面色一沉。易子而食，原来真的会发生。 妙妙：“父亲得知此事后立即处死了那两个男人，并发出悬赏——谁能出城寻回救援，城主之位就给谁。我们出发的前一天，父亲把城中妇女和孩子，都召集到了城主府，将大门封死了。父亲说，除非救援赶到，否则绝不开门。” 墨峥蹙眉想了想，接通了莎露的连结瞳。 ………… 烈日当空，黑流城中心的广场上空无一人。这里没有传送大殿，却有一座露天传送门，只是底座已埋在沙土里，有一根柱脚断了半截。 墨峥和妙妙从附近的楼顶降落到传送门前。墨峥打开一个巴掌大的传送裂隙，无数维修专用的蓝眼连结瞳蜂拥而出，沿着柱脚爬到断口，化为银白色的液态纳米金属，迅速修复着传送门。 妙妙四处望了望，微微一惊，伸手指道：“大人，那边有人在看我们。” 墨峥用以太感知探了探，叹了口气，道：“没关系，让他们看吧。” ………… 广场外的一道墙根下，两个枯瘦枯瘦的狐人靠坐阴影中，眼皮半挂，眸光黯淡。 左边男子微微抬了下眼皮，眼瞳中亮起一丝神光。他蠕动着干裂的嘴唇，声音嘶哑而微弱的说：“哥……有人……在……修门。” 身旁的男子没有反应。 男子微微转头，看向身旁的哥哥。“哥……我们……有……救了。” 他的哥哥依旧没有反应。 男子艰难地伸出手，轻轻推了哥哥的肩膀一下。哥哥脑袋一歪，无力地垂了下来。 男子怔怔地看着哥哥，眼瞳中仅有的一点神光，化成一滴混浊的泪水，坠入眼底。他撑起枯柴似的双臂，一点一点地挪到哥哥身边。他一手绕过哥哥的后背，另一只手扶着哥哥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彼此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做完这一切后，他将头靠在哥哥的头上，然后抓起哥哥的手，握在手里。 男子望着这片熟悉的广场，恍惚间看到了两个小男孩，一个哥哥，一个弟弟。他们有时在一起嬉笑打闹，有时也会各玩各的不理对方，但每天夕阳落下的时候，哥哥一定会握住弟弟的手，带着他一起回家。 现在，那个小男孩哥哥走到了他面前，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泪水溢出眼眶，男子微笑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 妙妙怔怔地看着这对兄弟，声音微微颤抖道：“大人，他们……” “嗯。”墨峥点了下头。 妙妙垂着耳朵和尾巴，双手攥着衣角，眼睛水汪汪的一言不发。 墨峥看着妙妙，柔声道：“你还好吗？” 妙妙微微一怔，声音微微哽咽道：“如果我们早点来这里，早点修好传送门。” 墨峥轻轻拍了拍妙妙的肩膀，柔声道：“那是你的家兵，关心则乱，很正常的。” 妙妙摇摇头，吸了下鼻子。“不，要是我没被人骗，要是我再聪明一点，要是我……要是我……” 妙妙低下头，双肩不住地颤抖耸动，眼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将黄沙染成了深灰色。 墨峥看着妙妙伤心难过地样子，手指上的虚空神光戒不断闪烁着微光。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向妙妙展开了双臂—— 白懿柔：【等等！放着我来。】 墨峥微微一愣，赶紧向后退了一步。【哦。】 传送裂隙打开，白懿柔从中而出，将妙妙拥入怀中，轻轻拍抚，柔声安慰。 ………… 蓬莱天，中央传送广场。 莎露一身医师白袍，背着医疗箱，拉着爱莉雅的手，静静地站在大型传送门前。二人身后，一百多名蒂薇雅人和莎露一样，穿着医师白袍，背着医疗箱，静静地注视着大型传送门。 传送门中白光一闪，墨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爱莉雅随即松开莎露的手，跑向墨峥。 墨峥牵住爱莉雅的手，接着莎露点头对了下眼神，然后对医师方阵朗声道：“黑流城的传送通路已连结完毕，拯救行动现在开始！” “是！”一百多名白袍医师齐声应答，接着井然有序的走向传送门。 墨峥拉着爱莉雅走下传送平台，将其抱起在怀里，对着小脸就是一通猛亲。但爱莉雅这次没有被亲的咯咯直笑，而是红着耳朵，将脸埋进了墨峥的颈窝里。 墨峥微微一愣，笑眯眯地在爱莉雅耳边道：“咦？宝贝儿，你今天怎么这么害羞啊？” 莎露走到墨峥身后，伸手在他后腰上掐了一把。“笨蛋，全城的医者和护士都在看着呢。” 墨峥一阵痛嘶，顿时激起白衣姐妹们善意的笑声，不过笑声很快就随着传送平台上一道道传送光茧一同消失了。 墨峥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用下巴指了指传送门，对最后剩下的莎露道：“那边就拜托你了。” “嗯，放心吧。”莎露捋了捋医药箱的背带，转身往传送门平台上走。走到一半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打量着墨峥的一身玄色斗服，蹙眉道：“我给你做的衣服呢？” “呃，被虫人劫走了。” “虫人？” 墨峥挠了挠头，道：“我打架的时候弄脏了，全是虫人的……口水。味儿太重了，我怕引来更多虫人，就埋起来了。本来想等第二天再挖出来的，结果被虫人劫走了——不过你放心。只有鞋子被吃了，衣服和裤子都好好的呢。” 莎露蹙眉看着墨峥，“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标了虚空印啊。衣服和裤子被带去虫巢了，你这次立大功了。” 莎露收紧眼睑，攥起双拳，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快。 墨峥小心翼翼地挠了挠后腰上被莎露掐痛的地方。“你在……生气吗？” 莎露眼眶微红地说：“我缝了整整两天两夜……你竟然用它做诱饵？” 125.想当爸爸 墨峥不是木头，莎露对他的心意，他一直知道。但他也清楚的明白，自己愛的是爱莉雅，依恋的是白雪柔。所以他对莎露的感情，就只是单纯地希望这个可爱的女孩儿能幸福而已。 他连白懿柔都拒绝了，又怎么可能接受莎露呢。但不知为什么，每当他看到莎露嘴唇上那道小小的唇裂时，他就忍不住想对这个女孩儿好一点。所以当莎露质问他时，他为难了。他真的不想让莎露伤心，不论是当下，还是未来。 虚空神光戒闪烁着微光，墨峥努力寻找着最完美的措辞。 莎露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墨峥，“你倒是说句话啊！” 墨峥的心脏微微一紧，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发誓，我从没想过要用它做诱饵，事情发展成这样，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莎露吸了下鼻子。“没了？” “有，当然有，而且有很多很多。但是这里人太多了，我也需要时间好好考虑。所以等你从黑流城回来，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莎露怔了几秒，咬了咬嘴唇，道：“除非你穿着那件衣服，否则我不想和你说话。” 莎露说完，不等墨峥回答，就传送走了。 “呃……”墨峥苦着脸，对爱莉雅道：“宝贝儿，能帮我个忙吗？” 爱莉雅甜甜地“嗯”了一下。 “我得去黑流城主持大局，你能找机会帮我把衣服偷回来吗？” 爱莉雅笑眯眯地点点头，“交给我吧。” “宝贝儿你真是我的天使！”墨峥忍不住在爱莉雅的脸蛋上一通乱亲。 如今周围以空无一人，爱莉雅被亲的咯咯直笑，末了还回吻了墨峥。但与墨峥的亲脸不同，她直接吻了墨峥的嘴唇。 浅浅一吻，两人顿时就红了脸。 墨峥四处望了望，没有找到可以游泳的地方，于是将爱莉雅放稳在地上，道：“那、那什么，黑流城还需要我主持大局，我、我先走了。” 爱莉雅红着脸低着头，糯糯地“哦”了一声。 墨峥快步走到传送台上。“对了，拿衣服的时候记得留个虚空印。方便我们搜集情报。” “哦。”爱莉雅纤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 墨峥想了想，道：“等我有空——不，今天晚上——不，等我回来。我们去趟生命大殿吧。” “哦……”爱莉雅微微一愣，“啊？” 墨峥搔了搔头，烫红着脸道：“我想……把孩子迁到神光树去……早、早点当……爸爸。” 爱莉雅一愣，小脸又红了几分。“哦。” “那……我，走了？” 爱莉雅抿着嘴点点头，“嗯。” ………… 黑流城。 墨峥走出传送门，广场上整齐的躺着二十多位虚弱呃饥民，且更多的饥民正救援者不断地运送过来。 白懿柔已经回去了。妙妙、奎希娅、尼克和老哈克已经加入到救援队伍中，正利用八足甲的立体移动能力，以及天珠眼的侦察能力，在城中搜寻濒死的饥民，为搜救者引路。 黑流城中的基础设施基本完好，饥民们为了保持体温，白天会尽量出来晒太阳。只有少部分情况危急的，会出不了门。这些人家的门虽关着，但窗户都是开着的。妙妙等人便利用八蛛足的机动性，实施救援。 救援队伍带来的医疗箱中，装满了各种医疗圣遗物。当初天空之城陨落后，天空之城的绝大多数武装类圣遗物都被要求上缴，但生活和医疗类圣遗物则因为价值不高，都保留了下来，所以这次救援的硬件支持非常到位。 救援主要用到的圣遗物有四种。 第一种医疗圣遗物是泡沫胶囊悬浮担架。这种圣遗物平时只有保温杯大小，抗上去就像个大号的白色胶囊。用时只要枕在病患脖子下面，按一下启动按键，就会像充气救生艇般迅速展开，形成一个由无数泡胶气囊组成的担架。泡沫会根据伤者的伤势自动塑形，将伤者安全舒适地固定住，并留出一定的呼吸空间。这个功能对骨折类伤患尤其好用，可以防止二次创伤。 除了安全舒适性外，这种泡沫还能产生很大的空气浮力，将伤者的重力抵消至1kg左右，且重心位于头部顶端。一个医疗箱的标配有两枚胶囊担架，所以一个救援者通常可以同时运送两名伤患。 第二种就是最常用的生命检测仪了，可以适时检测患者的各项生命体征，非常简便好用。 第三种医疗圣遗物是营养液注射器。这种圣遗物平时和肥皂差不多，用的时候贴在小臂内侧，就会自动变成护腕。它会伸出无数蚊嘴式的注射器，连结到主静脉血管。医护人员只需将配套的混合营养药液胶囊或药液胶囊，放入护腕插槽中，就可以为病患注射或输液。 第四种就是药液胶囊了。胶囊中的药液由生命大殿生产制造。生命大殿能制造出多种液剂，主要分为「纯营养液」和「药液」两大类。把有机物扔进蓬莱天的分子转化炉，就可让生命大殿自动生产。之前蓬莱天上吃不完的海鲜，就用来做这个了。纯营养液只供给生命树，为孕育胎儿所用。药液则会制成药液胶囊，或直接注入圣池。 墨峥看着饥民在药液的滋润下渐渐恢复健康，突然想起了蓬莱天生态田的事。他在广场一角找到正在对饥民施救的莎露，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地蹲下，静静地等着她把工作做完。 莎露刚刚给一位饥民配好输液装置，一歪头看见墨峥恬着个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脸一冷，头一甩，起身走了。 “呃。”墨峥尴尬地挠了挠头，起身跟了上去。“莎露，生态田的事怎么样了？我们的食物还剩多少？” 莎露停下脚步，歪头斜看着墨峥，刚要开口回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随即眉头一皱，“哼”的一声屁股一甩，走了。 墨峥：“呃……” 墨峥正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医护者火急火燎地跑进广场，看到莎露后径直向她跑过去了过去。墨峥担心有什么事发生，便厚着脸皮快步走了过去。 年轻医护者紧握着医药箱背带，气喘吁吁道：“报告！黑流城城主重伤危急，想找他的女儿。” 126.直到一切结束为止 莎露一愣，转头去寻墨峥，却见墨峥就跟在自己身后。 墨峥眉头微蹙，对莎露道：“你先跟她去城主府，尽力保住城主。我去找妙妙，随后就到。” 莎露点点头，跟着年轻医护者快步离开了广场。 墨峥找到妙妙时，她正用八足甲攀在一处墙壁上，看着脚下被担架抬走的饥民，脸露出淡淡的微笑。 墨峥走到妙妙脚下的空地上，仰头沉声道：“妙妙，有个坏消息，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妙妙一愣，双手握在胸前，“是我父亲的吗？” 墨峥点了点头，“他快不行了，现在最后见你一面。” 妙妙双目失神，怔怔发呆。其实之前路过城主府时，她就隐隐预感到这个结局。但她不敢面对，也不想面对。所以她一直在外面救治危重，借此分散自己注意力。 “妙妙？”墨峥轻轻唤了一声。 “啊？”妙妙回过神来，有些木然地点了点头，“哦。” 去城主府的路上，妙妙仿佛失了魂，差点失足从房顶摔到地上，好在墨峥及时接住了她。 墨峥将妙妙扶稳，站在街道上。妙妙望向城主府方向，怔怔出神。当初她出城寻求救援时，这条街道的两侧站满了人。她的父亲一路相送，始终握着她的手，一次次叮嘱她：『孩子，千万别忘记回家的路。无论发生什么，爸爸都等着你回家。』 墨峥见妙妙怔怔不动，柔声道：“要不我带着你去吧。” 妙妙回过神来，鼻子一酸，眼眶湿润。她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不，我想自己走。” 墨峥点点头，“好，我就跟在你后面。” “谢谢。” 随后，墨峥小心地跟在妙妙后面，一边前进，一边关注妙妙的状态，时刻准备扶住她。 ………… 墨峥和妙妙再到城主府时，已经没有拿着武器的男人了。状态比较好的都在原地输着液，状态差的则被抬去了广场。城主府前的草坪上，家人团聚的感人景象随处可见。而然妙妙站在草坪外，只是直愣愣地望着城主府敞开的大门。 大门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墨峥走到妙妙身边，柔声提醒道：“妙妙，你已经到家了。” 妙妙回过神来，面色苍白地喃喃道：“嗯……到家了……到家了……” 妙妙双手交叠，压在胸口，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快，呼吸渐渐又急又浅。 墨峥轻轻拍了拍妙妙的肩膀，沉声道：“妙妙，你还好吗？” 妙妙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呼地吐出来，声音微微颤抖地说：“大人，您可以……拉着……我的手吗？” 墨峥眼神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交给我吧。”说完一把握住妙妙的手，拉着她穿过草坪上的人群，走进漆黑的城主府大门。 ………… 城主府中，侍女和妇女们见到妙妙进来，皆不由自主地红着眼睛让开了道路。 墨峥在一名侍女的引领下，带着妙妙一路走到城主卧室。踏进卧室的时候，妙妙的脚步顿了一下，落在了墨峥身后。这一顿，妙妙的眼睛再次失了神，仿佛把魂留在了门外。 床上躺着一名男人，身上盖一张薄薄的白色软毛毯，软毛毯上染了血迹。从血迹的深浅来判断，这个男人的左臂和双腿已经没有了。男人的意识状态很差，眼皮耷拉着，不是闭上，而是无力地垂着。稍稍俯下身来，就可以透过缝隙，看到里面浑浊的瞳孔。嘴巴微微张着，嘴唇薄到几乎看不见，向内包裹着牙齿。嘴里的牙龈已经微缩，露出枯瘦的压根。舌苔中间翘起一块块龟裂的薄皮，看不清是食物残渣凝结成的，还是舌苔溃烂所致。 莎露和那名报信的年轻医护者站在床边，靠床的那一侧。墨峥用眼神向莎露询问了一下。莎露抿着嘴巴，神色悲伤地摇了摇头。 墨峥转头看向身后的妙妙。妙妙低着头，站在墨峥的背影里，一动不动。 不，她在动，她在颤抖，极力想要克制却又克制不住地颤抖。男人想在死前见自己的女儿最后一面，但他的女儿却在极力逃避这生离死别的最后一眼。 面对这样的情况，墨峥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亲人死别的痛苦，他比谁都清楚。这种时候，没人有权力去决定他们的选择。墨峥当初没得选，被梦魇折磨了半生。 但妙妙此时是可以选的。如果她选择不看，那么当她怀念父亲时，印象中会是一个四肢健全、精神饱满的父亲。如果她看了，那么当她孤独入梦的时候，她最爱的父亲就可能变成她的梦魇…… 虚空神光戒疯狂地闪烁着人眼不可察觉的微光，墨峥凝目沉思，瞳眸深邃，眉心的褶皱由松到紧，又由紧到松。最终，他转过身来，依旧保持着父女之间的屏障，双手扶着妙妙的肩膀，柔声沉气道：“妙妙，如果你不想看，我现在就带你走。等你准备好了以后，我会告诉你，他是怎么走的。” 妙妙全身一僵，紧接着颤抖得更厉害了。 墨峥继续道：“如果你想看，我会陪你一起看，直到一切结束为止。” 妙妙的眼睛亮起一抹神光。短暂的沉默之后，她抬起头来，看着墨峥的眼睛，艰涩而哽咽地说：“我……要看。” 墨峥点点头，慢慢侧身让开。父亲的身影映入眼帘，妙妙瞳孔一缩，踉跄后退。好在墨峥即时伸手扶住，才没有摔倒。 掌心传来少女几近崩溃的颤栗，墨峥心中一痛，眼眶湿润。 “大人……”妙妙的哽哑地颤抖着，“您能扶我过去吗？” “好的。”墨峥左手扶着妙妙的后背，一手托住她的右手，将她扶到床边坐下。 病床上，男人感觉到床垫压力变化，微微转动脑袋，抬起眼皮虚弱地看了一眼。当他看到妙妙的身影时，努力想将眼皮再抬起一些，但只有眉毛微微抖动了几下。他再次努力，胸口原本微弱的起伏，变得剧烈起来，然而依旧撑不开眼皮。 “呃……呃……呃……”男人的声音虚弱而嘶哑，不知是在呼唤，还是在哀鸣。 127.还好我留了一手 莎露小心翼翼地将城主扶坐起身来，用软枕垫住。接着用右手大拇指轻轻提起他的左眼皮，然后对墨峥使了个眼色。 墨峥挪到床边，伸出左手轻轻提起妙妙父亲的右眼皮，同时右手握住妙妙的左手。 虚空神光戒除了能对其他持戒者超时空「心意连结」外，还能通过身体接触，在多个无戒者之间暂时建立起心意连结。 墨峥通过心意连结，对妙妙和她父亲说：【你们只要在心里默念自己想说的话，就可以让对方听到了。】 妙妙微微一惊，转头看向墨峥。墨峥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妙妙看向城主，咬住下唇。【爸爸？】 城主微微转动眼球，与妙妙视线相触。【孩子，我在听。】 妙妙垂下耳朵，漫长地眨了下眼睛，喉咙微微蠕动了一下，眼睑里满是苦涩的泥泞。【对不起，爸爸。我回来迟了，我……没有做好。】 【孩子，你做的很好，非常好。外面发生的事，莎露小姐都和我说了，你为我们找来了最好的援军。我的女孩儿长大了，真的……长大了。】城主干涸的眼底泛出一抹湿润。 妙妙眼中噙满了泪水，一下一下地抽着鼻咽，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哭出来，但还是有一滴泪水不听劝阻地流出了眼角。 慈祥的父亲想为女儿擦一擦眼角的泪，但他太虚弱了。仅剩的一支手臂，宛如寒风中的枯枝，颤颤悠悠伸向太阳，却忽地一下折了根，无力地坠向深渊。 妙妙慌忙接住父亲的手，枯木般轻得令人心碎的手。妙妙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滴落，吧嗒吧嗒染深了床单。她将父亲的枯掌贴在脸颊上，试图用自己的泪水为其滋养。 父亲微微弯起眼睛，虚弱地微笑道：【就知道你会哭鼻子，还好我留了一手。】 妙妙想如往常那样，用笑容赞赏父亲的幽默，但她拼劲力气，嘴角也只是微微抽动了两下，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父亲轻轻挪动拇指，摩挲女儿的脸颊，【其实你走的当天晚上，爸爸就后悔了。爸爸不该让你去的，外面实在太危险了。万一你比爸爸先走了，爸爸还有什么脸去见妈妈啊。看到你完完整整地回来，爸爸就放心了……终于可以放心了……】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眸渐渐失去了聚焦。 【爸爸？】 【……】 【爸爸！？】 【……】 【爸爸！！！】 【……】 妙妙全身一僵，神情呆滞。 墨峥扶着妙妙坐到床边的沙发里。莎露开始为城主整理仪容。墨峥背靠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男人，虚空神光戒闪烁着人眼不可察觉的微弱白光。 妙妙怔怔地看着爸爸。她好想好想再握一次爸爸的手，就像爸爸每次带着她去给妈妈时扫墓那样。她张开嘴巴，想要叫醒爸爸，喉咙却好像卡了一颗枣核，疼得几乎炸裂。她握住自己的喉咙苦苦挣扎，但直到毛毯盖住爸爸的脸，也依旧喊不出半点声响。 妙妙怔怔地呆一秒，随即握起拳头锤打自己的脑袋。 墨峥快握住妙妙的两只手腕，“你干什么啊？” 妙妙泪汪汪地看着墨峥，声音沙哑而哽咽地说：“要是我没有被骗，要是我和您一样聪明……” 墨峥闭上眼睛深深吸气，虚空神光戒随即泛起微光。三秒后，他睁开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松开妙妙的手腕，将她的头揽入腹怀，一手轻拍她的肩膀，一手轻抚她的后脑，柔声道：“想哭就哭吧，别再勉强自己了。没有人会怪你的，没有人。” 妙妙怔怔地呆了几秒，然后脊背一松，眼泪鼻涕混在一起，在墨峥衣服上涂了个痛快。 ………… 丧葬仪式结束后，墨峥担心妙妙留在黑流城会触景伤情，将她请到蓬莱天小住。 妙妙到了蓬莱天后，直接将黑流城的城主钥戒给了墨峥。墨峥没有客气，当场就收下了。他将钥戒给了蒂蕾莎，让蒂蕾莎作为妙妙的代理者，暂时管理黑流城。 尼克如约将血色沙虫的情报给了老哈克。老哈克看完日记残页，招呼都没和墨峥打一声，便坐传送门走了。 尼克将事情经过报告给墨峥，微微担心道：“他不会一个人去猎血眼沙虫了吧？” 墨峥淡定地笑了笑，“没关系，他的连结瞳上有虚空印。万一遇到危险，我会去救他的。” “哦。”尼克晃了晃手腕上的连结瞳手环，“我也有吗？” “都有的。对了，你也来蓬莱天住几天吧，妙妙需要人陪。” “好的，大人。” ………… 神光煌林，星湖岸边。 墨峥、爱莉雅和芙蕾雅站在一棵生命树下。芙蕾雅将一只触手连到生命树上，一根空枝迅速垂下。 爱莉雅在枝头打开一个连结道生命大殿的传送裂隙。 芙蕾雅伸出另一只触手，穿过裂隙，连到传送大殿的生命树上，一根结着胎囊的树枝慢慢垂下。 墨峥掀开爱莉雅的裙子，仔细看了看假肚子显像中的粉红色小腰子，然后又用以太感知看了看胎囊里的粉红色小腰子。确认两只粉红色小腰子是同一只粉红色小腰子后，向芙蕾雅点点头，道：“对的，这就是我们俩的粉——宝宝。” 两根生命树枝随即相连，胎囊顺着枝干滑过传送裂隙，转移到了星湖岸边的生命树上。树枝缓缓抬起，将胎囊藏入茂密地叶丛中。 墨峥仰望着叶丛，微微担心道：“如果爱莉雅在圣宇宙的话，是不是就没法和我们的宝宝同步了。” 芙蕾雅：“短暂离开是没关系的，但这里的时间密度是圣宇宙的两倍，所以最好别在圣宇宙待太久。” 墨峥蹲下身来，拉住爱莉雅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柔声道：“宝贝儿，这下得委屈你了。” 爱莉雅摇了摇头，笑眯眯地说：“没关系，我可以通过全感知同步，随时随地和哥哥在一起。” 墨峥想了想，道：“不知道全感知同步会不会受时间密度差的影响，我们试一试？” “嗯。”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墨峥起身穿过传送裂隙，达到生命的大殿。爱莉雅平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与墨峥感知同步连结。 墨峥：【怎么样？】 128.史诗级恋爱 爱莉雅：【好像没什么变化。】 墨峥想了想，道：【难道全感知里，还包括「时间知觉」？宝贝你等一下啊，我试试看能不能关闭时间知觉。】 爱莉雅：【哦。】 墨峥尝试关掉时间知觉。【现在呢？】 爱莉雅：【没变化。】 墨峥：【好吧，看来时间知觉是默认强制同步的。】 墨峥回到星湖岸边，关掉传送裂隙，对芙蕾雅道：“神光煌林可以制造营养液胶囊吗？” 芙蕾雅点点头，道：“可以，但火种库制造的营养液胶囊只供执行者作战使用。没有防叛逃基因的生物个体，食用营养液后会立即中毒身亡。需要批量生产吗？” 墨峥：“Emmm……先等一等吧，需要的时候我再通知你。” 芙蕾雅：“好的，还有别的事吗？” 墨峥：“有的，你稍等一下。” 墨峥将双臂抱在胸前，望着深邃而静谧的星湖静静沉思，虚空神光戒不断散发着微弱的白光。爱莉雅依偎在墨峥身旁，笑容恬静地静静等候着。芙蕾雅垂手侍立于二人身后，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五分钟后，墨峥收回目光，微笑着抚了抚爱莉雅的头。“宝贝儿，等久了吧？” 爱莉雅笑眯眯地摇了摇头，道：“只要哥哥在我身边，等多久都没关系。” 墨峥心中一暖，微笑牵起爱莉雅的手。“走，我们散散步去。” “嗯！”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下头。 墨峥对芙蕾雅道：“抱歉，要让你多等一会儿了，我们散完步就回来找你。” 芙蕾雅：“好的。” 墨峥和爱莉雅手牵着手，沿着湖岸散步。芙蕾雅站在生命树下驻足凝望，一动不动，宛如雕像。 墨峥道：“宝贝儿，我想是时候让蓬莱天的姐妹们全都成为执行者了。” 爱莉雅微微一愣，歪头看着墨峥。“不是要等粮食收入稳定之后吗？” 墨峥耸耸肩，道：“恐怕等不了了。林沙城的传送门坏掉，传送门修复器被借走，说明蚀心徒的阴谋已经开始了。而沙雕城的事情，很有可能也是这个阴谋的其中一环。识别魔虫寄生者的方法普及后，阴谋的执行速度可能会变的更快。” 爱莉雅想了想，道：“那我们赶紧去改造以太井吧，这样就能削弱所有蚀心徒的心智力场了。” 墨峥哈哈一笑，俯身捧起爱莉雅的小脸，么么亲了两下。“宝贝儿果然聪明，我俩想的完全一样哦。” 爱莉雅笑眯眯地抱住墨峥的胳膊，红着小脸不说话。 墨峥面色微沉道：“以太井是肯定要改造的，但还有一个大难题。” 爱莉雅想了想，问：“是改造期间的防守吗？” 墨峥点点头，“对。以太井改造期间，恐怕整个寒沙大陆，甚至更远的地方，都会变成无以太区域。这样的话，圣遗物就不能用了。如此一来，圣都的防御力将被极大的削弱。巫曌要是知道此事，是绝不会同意我们改造以太井的。除非我们有足够的力量，能让她放心。” 爱莉雅想了想，蹙眉道：“但我们的姐妹大部分都不擅长战斗唉。” 墨峥点点头，道：“所以我打算把蓬莱天开到圣都头顶上去，给圣都的圣遗物都打上神光印，让巫曌的军队用我们的以太井充能。再加上瓦尔基里的制空权，圣都的对外防御就固若金汤了。” 爱莉雅连连点头，“嗯嗯嗯，哥哥你太聪明了。” 墨峥轻轻刮了下爱莉雅的鼻尖，微笑道:“我要是不聪明，怎么能抢到你做老婆啊？” 爱莉雅俏脸一红，搂着墨峥的胳膊，笑眯眯地不说话了。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凝视着深邃的星湖，沉声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两个更大的麻烦得想办法解决。” 爱莉雅微微一愣，歪头嘟嘴地想了想，道：“我只能想到一个。” 墨峥收回凝视，看向爱莉雅。爱莉雅的笑靥仿佛带着魔力，让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说来听听？”墨峥微笑道。 “之前在林沙城的时候，哥哥让我用以太感知搜集情报。我找到了驱虫力场的发生器，是用以太充能的哦。但我们要是改造以太井的话，驱虫力场就没有啦。所以我就想，虫人会不会是哥哥说的大麻烦呀？” 墨峥哈哈一笑，“宝贝儿你太聪明啦，猜的一点儿没错。” 爱莉雅嘻嘻一笑，然后歪着脑袋，道：“那还有一个大麻烦是什么啊？” 墨峥轻轻将爱莉雅揽入怀中，声音沉柔地说：“是人类的大麻烦。” 爱莉雅扬起脑袋看着墨峥，“人类？” 墨峥微微点了下头，道：“即便寒沙大陆的人们成功熬过了以太井的改造期，但新的以太井改造好后，他们依旧会失去圣遗物和心智力场。没有了心智力场，人们会变得脆弱，不论是战争，还是生活，一点小伤小病，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到那时候，每年因伤病死掉的人，恐怕会比虫人和蚀心徒杀死的加起来都多。” 爱莉雅神情一怔，眼眶顿时泛起了红，同时也明白哥哥为什么要把自己揽进怀里了。“这……怎么办呀？” 墨峥轻抚爱莉雅的长发，“宝贝儿，你想帮他们吗？” “嗯！”爱莉雅坚定地点了点头。 墨峥半跪下身来，双手托在爱莉雅脑后，闭上眼睛与她额头贴着额头。“好宝贝儿，我真的愛死你了。” 爱莉雅轻轻蹭了蹭墨峥的额头，声音微急道：“哥哥，我们怎么帮他们啊？” 墨峥放开爱莉雅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微笑道：“当然是蒂薇雅人最擅长的科学研究啦。” 爱莉雅双目明亮，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用以太感知！” “对。等姐妹们成为执行者后，我们就在这里建一个研究院，用我们的以太感知，用火种库的生物研究科技，去救更多更多的人！” “嗯嗯！” 墨峥看着爱莉雅的脸，心情激动地说：“从今往后，咱俩夫妻同心，和天下苍生恋个爱！” 爱莉雅微微一怔，瞳眸豁然澄澈，接着眼神坚定地点了下头。“嗯！” 墨峥将爱莉雅紧紧拥入怀中，在她耳边深情道：“宝贝儿，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现在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爱莉雅俏脸一红，双手按在墨峥胸前，将他轻轻推开了。 墨峥一愣，刚要开口询问，便被一副柔唇堵住了嘴…… 生命树下，芙蕾雅静静伫立，守望着神光煌林。噗通一声水响，打破了一如既往的寂静。 芙蕾雅循声望去。 星湖岸边，爱莉雅鸟坐岸边，小脸烫红地望着星湖。 星湖之中，墨峥全身赤红，疯狂蝶泳。 129.抱歉 蝶泳过后，墨峥和爱莉雅走回生命树下。 “芙蕾雅，生产营养液胶囊要多久？”墨峥问。 芙蕾雅：“一分钟。” “行，那你先生产无垢者吧，一万名「四翼大天使·瓦尔基里」，一万名「圣蒂薇雅·女武神」，时间要多久？” 芙蕾雅的眼眸光华流动，三秒之后，道：“七天。” 墨峥点点头，“好，你去忙吧。” 芙蕾雅转身走入林中。 ………… 墨峥在神光煌林陪了爱莉雅两天，也就是圣宇宙的一天。次日正午，他从黑流城出发，凭借重力念甲一路笔直地飞向虫巢。 虫人将墨峥的衣裤带回虫巢后，就一直严密地看管着。墨峥没法用神来之手将其盗回，只好亲自去取。好在有虚空印定位，不需要老哈克带路，他也能在茫茫大漠中找到虫巢所在。 傍晚时分，墨峥在一座砂岩山背面，找到了虫巢的入口。入口是个直径三米多的洞口，几只蚁头虫人堵在洞口，形成了洞门。墨峥用以太感知扫描了一下，这座虫巢一共有十七个这样的洞口，全都被虫墙堵的严严实实。 夜幕降临，虫墙纷纷解体，虫人一队接一队的涌出洞口，四散而去。 墨峥穿上圣堂战甲，化身为虫人阿卡姆，大摇大摆地走到一处虫巢入口前，用虫语对着洞口的两名守卫道：“阿卡姆、见、将军。” 两只虫人门卫彼此摩擦触角低语商量了一番，其中一名对墨峥道：“跟住、我。” 墨峥跟着这只虫人进了虫巢。 虫巢内部与白蚁洞没什么区别，各种甬道迂回交错，甬道直径在2~6米之间，四壁附着白色的黏菌类物质，有些已经硬化，有些则是新涂上的。墨峥随手抹了一把新涂的黏菌，黏性比沙雕城的黏土强，而且硬化的很快。硬化之后，两根手指被砌在一起，需要催动体念甲才能分得开。 虫人带着墨峥一路迂回向下，走了大约一公里的路程，来到一两百平米的葫芦形密室。外密室的墙上满是储物坑，放满了蜡罐。密室中整齐摆放着虫卵、虫茧和虫蛹，颜色有绿有白有黄有灰，形状有尖有圆有长有扁，高度从一米到三米不等。墨峥用以太感知看了看，里面是各种虫人活体。整个外密室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专门研究虫人的生物实验室。 内密室很干净，除了墙上秘密麻麻的储物坑和储物蜡罐外，只有一个长方形祭坛似的桌台。桌台前站着一只虫人，它长着蝎尾和蜻蜓翅，背向墨峥正在忙着什么。桌台上放着几个酒坛大小的半透明蜡罐，其中一个就放着墨峥的衣裤。 领路虫人大声禀报，走到内密室的门洞前，对洞外站着的两只虫卫道：“阿卡姆、来了。见，将军！” 两只虫卫同时转身对洞里大喊了一声，“阿卡姆、来了。见，将军！” 墨峥心中一乐，原来虫人也点了复读机这个种族天赋。 将军停下动作，转过身来。黄蜂似的头，苍蝇似的眼，蚂蚁似的颚，飞蛾似的须。身体只有肩膀和胸腹略像人形，但全部包裹着黑色的甲壳。肋侧生出一对副肢，像苍蝇腿长满鞭毛。 将军摆动着触须，盯着墨峥看了一会儿，“你就是阿卡姆？” 这将军说话相当利索，给人一种智商不低的感觉。 墨峥微微一惊，也以同样的方式回答道：“是的，我就是阿卡姆。” 将军一愣，两只蛾须像探水针一般指向墨峥，两只苍蝇手飞快地相互搓揉着。“进化，进化，果然进化了！” “进化？” 将军微微振了振膜翅，搓着副肢道：“你吃了白鳞蛇人，我吃了彩鳞蛇人，我们都获得了大智慧。” 白懿柔激动道：【就是它，就是它杀死了巫夜妈妈！】 墨峥：【等我套完情报，就帮你亲手报仇！】 墨峥问虫人将军：“大智慧是什么？” 将军：“龙人的基因，龙人的记忆，龙人的秘密。” 墨峥微微一愣，“龙人的秘密？” 将军兴奋地振动膜翅，在脚边扬起阵阵飞尘，“龙人有个大秘密。” “什么大秘密？” “白鳞蛇人会找到预言之子，预言之子杀光我们，龙人主宰世界！阿卡姆杀了白鳞蛇人，龙人找不到预言之子，虫人主宰世界！阿卡姆领主是虫人的英雄！” Emmm……抱歉，你们的英雄可能是毁灭之子。 墨峥：【你知道这事吗？】 白懿柔：【不知道，巫夜大人从没说过，姐姐也没有。】 墨峥：【那我再问问吧，你要是听不下去，就暂时回避一下，回头我再告诉你。】 白懿柔：【你问吧，我要听。】 墨峥对虫人将军道：“你是怎么杀死彩鳞蛇人的？” 将军道：“蛇人有叛徒，给了我情报。” 白懿柔：【这怎可能？蛇人又不会虫人语！】 墨峥对将军道：“你能和蛇人交谈？” 将军猛地愣了一下，接着向后退了半步，微微躬下身，机械式地小腹转动着脑袋，道：“你真的是阿卡姆领主？” 墨峥微微一惊：【不好，他在怀疑我。之前卡斯昆怀疑我的时候，也是这个反应。】 白懿柔：【怎么办？】 墨峥心念电转，【将军之前说过，吃了巫夜之后不仅获得了基因，还获得了记忆。但他只怀疑我是不是阿卡姆领主，而非我是不是虫人。也就是说，获得记忆的能力，只有像将军或领主这样的高级虫人才有。】 墨峥立即用蛇人语道：“我当然是虫巢领主阿卡姆，我吃过很多蛇人，精通蛇人的语言。” 将军立刻解除了警惕，同样以蛇人语对墨峥道：“我也一样，彼此彼此。” 墨峥想了想，用蛇人语道：“所以蛇人的叛徒，是你驯养的？” 将军摇了摇头，“不是，是他们主动找上我的。” 墨峥心中再惊。【竟然蛇人主动找虫人卖的情报？这操作有点秀啊。】 白懿柔：【快问问，叛徒是谁。】 墨峥道：“那蛇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主动找我们？” 将军快速地搓了搓副肢，道：“那个蛇人很强大，他的同伴也很强大。我们的猎杀者，打不过他们。” 墨峥：“他们用了圣遗物？” “不是，他们直接使用灵能。” 墨峥心中一沉：【是蚀心徒。好一招借刀杀人，既隐藏了自己，又达成了目的。】 白懿柔双目赤红，【就算是蚀心徒，我也是知道究竟是谁！】 墨峥想了想，道：“彩鳞蛇人死后，他们还给过其他情报吗？” 将军振了振膜翅，道：“给过，很多很多，最近的一次，是白鳞蛇人。” 墨峥双眼一亮，道：“这些情报你都记下了吗？” 将军伸手指了指正对大门的墙壁储物坑。“都在那里。” “可以给我看看吗。” 将军搓着两只毛刺刺的副肢，道：“当然可以，但你要先和我去见虫后。” 将军说完，虫颚中流出一团黏稠的液体，吧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130.真正的猛士 墨峥看了眼地上那摊口水，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肯定没什么好事。但虫后还是要见的，才改造以太井之前，必须先处理虫人这个大麻烦。就算不能全数屠灭，也要给它们造成重创，所以今天晚上，将军和虫后都得死。 “带路吧。”墨峥干净利索地回答道。 虫人将军搓手的速度顿时加快，翅膀的振动也更加兴奋了。墨峥以为它要起飞，赶紧侧身让开了路。结果虫人将军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蛊斗祭！”房间内外的所有虫卫，就一窝蜂地全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复读机似的喊着“蛊斗祭！”，虫语和嗑哧声与虫人奔跑的沙沙声混合在一起，回荡着整座虫巢。 虫人将军喊完后，转身将桌台上的几块拳头大小的彩砂岩封进蜡罐。墨峥用以太感知看了看，发现那几块彩砂岩的以太波动很特殊。虫人将军将东西收拾好，便领着墨峥向外走。墨峥穿过茧蛹阵的时候，随手摸了几下，标了几个虚空印。 ………… 虫巢深处，蛊斗祭场。 蛊斗祭场阴森幽暗，微光黏菌零星蔓布，勉强可以看清地形轮廓。 这是一个巨大的半球形地下洞窟，直径大约一百七八十米的样子。洞窟的岩壁上开着近百个洞道，平均直径约两米，洞道里黑黝黝地，亮着一颗颗绿莹莹的眼睛，发出淅淅索索的窃窃私语声。整个洞窟底部都是斗场，斗场北面开着一个大洞，洞口呈半圆形，半径约十米。洞中漆黑无光，时不时传出叽叽咕咕的低语声，令人毛骨悚然。 墨峥站在斗场中央，与虫人将军相距十米而立。他活动完筋骨，对虫人将军道：“可以开始了吗？” 虫人将军四脚着地，两只膜翅疯狂摩擦，发出蝉鸣似的声响。蝉鸣声并没有回荡，而是被洞壁吸收。岩壁洞道随之躁动起来，无数形态各异的虫人鱼贯涌出。虫人爬满洞壁穹顶，乌压压的好似蜂巢。虫人密密麻麻地抖动触角摩擦鞘翅，呲呲嗡嗡的噪音仿佛要将整个虫巢震塌。 墨峥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四周的空气慢慢升温。一只螳螂人猎杀者，突然脱离虫群，落到了场中。墨峥仔细一看，正是当初刺杀白懿柔的卡斯昆。卡斯昆一入场，虫群再次沸腾了。一只又一只体形凶残的虫人猎杀者脱离虫群，落入场中。 这些猎杀者一入场，眼睛便死死地盯着墨峥，振翅磨爪，蠢蠢欲动。这些猎杀者虽然死死地盯着墨峥外，但彼此之间始终保持着数米的安全距离。 墨峥开启以太感知冷静观察。所有虫人，不论是入场蛊斗的，还是墙壁上看戏，都远远地避开了斗场北面的大洞。大洞深处伏着一条巨型肉虫，正是虫后。 虫后的腹部肥硕无比，竟有六七米粗，五十多米长。肉虫的头部，形似蛛蝎。头上长八只大大小小的蛛眼，口器是六把镰刀似的巨颚。头部两侧长着一对毛茸茸的蝎螯。蝎螯巨大锋利，能将任何体型的虫人轻松腰斩。 墨峥仔细探察了一下，发现虫后口器上的六把镰刀，开刃竟然是单分子构造的。 我擦泪，难怪它们都不敢靠近虫后，这要是被抓住，秒秒钟就被碎成渣啊。 墨峥一边活动胫骨，一边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巨洞靠近。沿路所遇的猎杀者，纷纷让开道路，不知是为了拉开安全距离，还是为了对真正的猛士表达敬畏。 虫人将军见墨峥走向巨洞，两只蝇手飞快地搓动起来，膜翅振得嗡嗡作响。待墨峥成为场中距离虫后最近的蛊斗者时，它高声大喊：“蛊斗祭，开始！” 顷刻间，墨峥附近的猎杀者，纷纷扇动翅膀向他飞扑而来。 墨峥拔腿就跑，直直冲向漆黑大洞。他的圣堂装甲虽强，但老虎再猛也架不住群狼啊。这群虫人能在砂岩山里挖出这么大一座虫巢，虫爪的锋利程度可想而知。 哼，我才不当第一滴血呢，你们有种就进洞来和我打！ 猎杀者紧追其后，镰刀一次次竖劈而下，掠过墨峥的后背，紧挨着他的脚后跟，凿的砂石飞溅。 墨峥脚力全开，径直冲进洞中。蛊斗者追至洞口十米处，纷纷停下脚步不敢冒进。眼睁睁地看着墨峥消失在黑洞的阴影中。 墨峥一口气还没喘上，就感觉头顶有东西破空而来。看都不敢看，直接就地翻滚，堪堪躲过了虫后的巨螯凿击。（墨峥：杀戮天使，启动幽灵模式。） 虫后一击落空，张开巨口一声凄厉尖啸，而那六把镰刀口器，居然在高频振动！ 墨峥心中一惊。我擦泪，「高频振动·心智力场」？要不要这么变态啊！？ （AI：幽灵模式，正在启动。） 虫后再次锁定墨峥，一只巨螯横扫而来。 （AI：超纳米合金孢衣，启动中……） 墨峥迎面冲去，紧接着一个滑铲，鼻尖蹭着巨螯上的鞭毛，躲了过去。圣堂战由虫人拟态迅速变为银色的超纳米液态合金孢衣，信息素和气味完全消失。 （AI：超纳米合金孢衣，启动完毕。） 另一只巨螯接踵而至，凿斧般的螯尖亮起热红光芒，自墨峥头顶狠狠凿下。 墨峥心头大惊。「高周波·心智力场」？过分了啊！！！ （AI：光学隐形，启动中……） 墨峥腰腹一蜷，双手撑地，从地上倒立弹起。巨螯贴着他的脊背，狠狠砸在地上，几块砂岩碎片飞溅而出，射在圣堂战甲上，发出轻微的闷响。倒立中的墨峥，全身迅速透明化，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人眼难辨。 （AI：光学隐形，启动完毕。） 虫后高举双螯，八只蛛眼亮起淡红光芒，用红外线热感知再次锁定墨峥，两支巨螯同时砸下。 （AI：热学隐形，启动中……） 墨峥向着洞口方向奋力一扑，堪堪躲过凿击。接着全身一冷，消失在了虫后的热感知视野中。 （AI：热学隐形，启动完毕。） 虫后再次丢失目标，八只蛛眼疯狂转动，却看不到墨峥半点影子。于是将双螯展开贴在地面，将墨峥围在一道巨坝之中。巨螯上的软毛根根竖立，触在地上，很快便捕捉到了一个心跳声。两只巨螯向内闭合，要将墨峥拍碎。 （AI：声学隐形，启动中……） 墨峥双腿一蹬，奋力跳向空中，脚底擦着软毛，躲过被碾碎的命运。世界突然安静，只剩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但很快就恢复了。 （AI：声学隐形，启动完毕。） 墨峥落到巨螯之上，位置再次被软毛侦测到。虫后迅速张开一只巨螯，要将墨峥钳碎。 （AI：动力强化，启动中……） 墨峥站起身来，踩着巨螯，跑向虫后。虫后察觉到墨峥的意图，张口吐出一团白丝。 （AI：动力强化，启动完毕。强化倍率，400%。幽灵模式，启动完毕。） 圣堂战甲的「幽灵模式」，简言之就是甲蛛套的「隐匿侦察模式」+「潜袭暗杀模式」二合一强化版。 墨峥全身一轻，双腿曲起奋力一跃，躲过白丝，落在虫后头顶的肉躯上。 虫后惊恐万分，疯狂地嘶叫扭动。 墨峥脚下一滑，摔向了虫后的高频振动镰刀巨口。 131.雨女无瓜 情急之中，墨峥将速度提升到极致。他于身下的半空中打开一个传送裂隙，身子一缩落了进去。进入虚空神光殿的瞬间，甩手飞出一只标有虚空印的连结瞳，牢牢钉在洞顶。连结瞳完全飞出传送裂隙的瞬间，他将传送裂隙的出口翻转朝下，同时在将军实验室里打开一个新的传送裂隙。新的传送裂隙开在虫蛹内部，蛹中的虫人活体随即代替墨峥，坠向了虫后的镰刀巨口。 墨峥将传送裂隙缩到一指，通过连结瞳观察情况。那可怜的替身刚一落地，就被虫后一口吞下，六把镰刀疯狂切割，顷刻间便化作了一堆碎肉。 此情此景，墨峥不禁脊背发寒。妈耶，还好我急中生智，否则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虫后吃掉墨峥的替身后，发出一声高亢长啸。守在洞口的蛊斗者们随即散开，各自为战。 乱斗，开始了。 墨峥关掉先前的传送裂隙，接着在将军实验室的桌台边打开一个传送裂隙。此时整座虫巢的虫人，都聚集在蛊斗祭场，实验室任由他为所欲为。 墨峥先将莎露为他缝制的衣裤收回戒中，然后拿起一块虫人将军之前收起的彩砂岩，准备仔细研究一下。 白懿柔：【别管这个了，赶紧找找看有没有钥戒。】 墨峥：【钥戒？】 白懿柔：【对，巫夜大人钥戒，巫皇钥戒。巫皇一族代代相传，能控制整个寒冰天壁圈内的所有圣遗迹。】 墨峥用以太感知扫了扫，道：【这么多瓶瓶罐罐，就算有以太感知，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干脆全部收起来，回去慢慢找吧。】 白懿柔：【行，那你快点。】 墨峥将蜡罐全部收入虚空神光戒后，又来到外密室。他看了看一屋子的各种虫卵和茧蛹，打开裂隙，用连结瞳对芙蕾雅视频道：“这些东西，都能拿回去做无垢者研发吗？” 芙蕾雅看了看，道：“可以，如果是虫后就更好了。” “虫后……”墨峥想了想，道：“行，你去找个地方，准备接货。” “是。” ………… 蛊斗祭场中，墨峥找了个远离虫后洞穴的角落，双手抱在胸前，背靠着洞壁，右腿叠在坐腿上，津津有味地看着场中乱斗。 墨峥：【跑什么，硬罡啊。跑有用吗？人家有翅膀，你能跑的掉？宁愿断一条腿，也得先把它翅膀给废了啊。唉，笨死了。你看，死了吧？真是，没本事你来这蛊斗祭里作什么死啊。好好活着不好吗？】 爱莉雅：【哥哥，你在干嘛呀？】 墨峥：【我在吃瓜呀。】 爱莉雅：【可是我没看见瓜啊。】 墨峥故作深沉道：【瓜在心中。】 爱莉雅：【瓜在心中……哥哥说话好有深度，我听不太懂呢。】 白懿柔：【你信他个鬼，他就是在一边看戏，一边发吐槽弹幕。】 爱莉雅：【吐槽弹幕？】 白懿柔：【吐槽弹幕就是……】 白懿柔给爱莉雅讲解的时候，墨峥开始东张西望。 白懿柔：【你找什么呢？】 墨峥：【我在想，这种时候要是能来一包辣条、一瓶可乐就好了。】 白懿柔：【哼，原来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整天吃这些垃圾食品？】 墨峥：【你不在之后，我就这点乐趣了，怎么能叫它们垃圾食品呢？】 白懿柔：【……那，我不在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啊？】 墨峥一愣，忙将视线转回场中，假装吐槽道：【唉，这个可以。对嘛，就说了要先废翅膀嘛。你看他现在它跑不掉了吧。可以可以，这个是高手。】 白懿柔见墨峥故意转开话题，便没在多问。 ………… 半小时后，场中只剩下两只虫人。一个是虫人将军，另一个竟是当初刺杀白懿柔的卡斯昆。经历完这场乱斗，双方都已精疲力竭。它们各自站着斗场一角，警惕地看着对方，等待体力恢复。 墨峥站起身来活动腿脚。【柔柔，复仇开始了。】 白懿柔：【嗯。】 墨峥：【宝贝儿，接下来会很血腥，你暂时回避一下。】 【哦。】爱莉雅乖巧地断开了感知连结。 白懿柔：【那个虫人也好面熟，是西口要塞的那只吗？】 墨峥用力握了握拳头，【对。它就是杀死绯红两兄弟的凶手。今天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白懿柔：【嗯！】 墨峥“大摇大摆”地走向场中。 卡斯昆单膝跪在地上，腹部一张一缩，膜翅残破不堪。它还在休息，但虫人将军已经迈步而来了。 墨峥的嘴角勾起浅笑，悄悄地跟在虫人将军背后，不远不近，刚好一个冲步的距离。他的小臂外侧，生出两支隐形的三棱刺。这是圣堂战甲的基础武器，造型像极了铁血战士。刺刃可根据使用者的需要，改变刺刃伸出的方向，可向前为剑刃，可向侧为鳍刃，可向后为肘刺，也可以变成刺客信条里的刺杀袖剑。 卡斯昆的状态很差，将军一步步逼近，它只能看着，等着，祈求着奇迹降临。 虫人将军走到卡斯昆面前，蝎尾高高吊起，毒钩对准卡斯昆的面门。 “卡斯昆，感到荣耀吧。你的生命将回归女王，你的基因将永世传承。女王会让你转生成更强大的猎杀者！” 虫人将军声音响彻整个蛊斗祭场，洞壁上的虫人纷纷用身体扣击洞壁。扣击声由杂乱无章，渐渐整齐划一。整座蛊斗祭场由沸腾变得震撼。 墨峥心中不禁吐槽：你们这样造，不怕把楼震塌吗？ 然而振动达到一定程度后，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紧接着，整个洞壁亮了起来——是那些黏菌。它们将振动吸收，转化成了淡淡的蓝绿色荧光。 墨峥微微一愣。哟呵，这黏菌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卡斯昆放弃了抵抗。它张开双臂，迎接荣耀的牺牲。然而降临在他身上的，不是死亡，而是尸体，将军的尸体。就在刚刚，墨峥伸出手臂，对准将军脑后，三棱刺一秒之内连刺五下，捣碎了将军的野望。 卡斯昆推开将军的尸体，一只更加强大虫人出现在他面前。 卡斯昆微微一愣，随即张开双臂扬天呼鸣：“阿卡姆！阿卡姆！虫巢领主，阿卡姆！” 墨峥没有拖泥带水，一击粉碎了卡斯昆的头颅。 “阿卡姆！阿卡姆！虫巢领主，阿卡姆！” 虫群再次沸腾。新的将军，诞生了。 巨洞中传来虫后的嘶鸣，接着，一对黑色巨螯伸出了阴影。 132.只比最坏好一点点 虫群骚动起来，争先恐后地钻进洞道。大量虫人因此失足跌落，有翅膀的还能重新飞回，没有翅膀的直接摔在地上。这些虫人也是身体结实，那么高居然没有事摔死，落地之后翻个身就拼命地往洞道里逃。其中有几只命不好的，刚好落在洞口，被虫后一口咬住，嚼碎吞噬。 虫后拖着巨大白胖的肉躯蠕出巨洞，六把镰刀口器高频振动，两只巨螯螯尖热红。它所到之处，不论场中虫人是死是活，统统扫入进口中，割裂，嚼碎，吸食，吞噬。 墨峥于混乱中隐匿身形，用以太感知仔细观察。学会「高周波·心智力场」和「高频振动·心智力场」后，他走进巨洞深处，一言不发地静静等待着。 半小时后，虫后终于吃饱归来。 巨大身体刚刚入洞三分之二，身下的地面突然一空，接着便坠到了一片梦幻花田。 神光树的花田中，虫后疯狂扭动着身体，刺耳的尖叫声响彻林间。数不清的黄眼连结瞳纷纷自花丛中抬起头来，蜂拥而上，为巨大而白胖的虫躯注入麻痹液体。一分钟后，虫后一动不动地瘫软在花田里。 墨峥收掉传送裂隙，白色的透明树脂从中涌出，将虫后包裹成巨大的琥珀。 芙蕾雅从天而降，落在墨峥身旁。 “放到哪里？”墨峥问。 芙蕾雅用连结瞳打出一个全息投影，指着神光煌林的一处区域道：“放到这里，接下来由我操作即可。” 墨峥伸手在巨型琥珀上点了一下，用虚空神光戒的储物功能，将虫后琥珀直接传送到了指定地点。 ………… 次日早晨，圣都，皇宫正殿。 巫曌盘坐殿上，看着着墨峥呈上的一封密信。白懿柔颔首侍立其侧。墨峥含胸拔背，静立于殿下。 巫曌的眉头微蹙，眼睑时张时收，尾饰有节律地敲击着王座，哒哒声回荡不止。密信的内容，是白懿柔从圣都皇宫出发的时间，抵达林沙城的时间，从林沙城出发的时间，以及预计抵达到西口要塞的时间。 巫曌看完信中内容，赞许地对墨峥道：“不错，你做的很好。” 墨峥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道：“现在该你兑现诺言了。” 巫曌沉默了几秒，幽幽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对殿下的墨峥沉声道：“随朕来吧。” ………… 圣都，巫曌寝宫，黑塔，地下密室。 巫曌走出电梯，墨峥和白懿柔紧随其后。密室为半径十米的圆柱形，除了银白色的圣钢外，空空如也没有一物。 巫曌用尾饰轻轻敲了两下地板，密室中央的圣钢地板随即打开，一具水晶冰棺升出地面，冰棺中躺着一具无头男尸。 白懿柔猛然一惊，随即躲到了墨峥身后。“姐姐，他是……” 巫曌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布鲁斯·赫萝维恩。” 墨峥沉声道：“他是怎么死的？” 巫曌没有立即回答，她敲了两下地板，将冰棺收回了地下，然后闭上眼睛，微微颤抖地做了个深呼吸。“朕的母上之死，想必你已知道。” “嗯。”墨峥点点头。 巫曌点点头，敲了敲地板，三把蛇人用的圆台大椅升出地面。“坐下说吧。” 墨峥也不讲究，两腿一盘，坐了上去。白懿柔见墨峥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了下来。 巫曌坐下后，又做了个深呼吸。“那时母上刚死，蛇人内斗猛然激化，朕被各派头领逼着选队站位，恰好布鲁斯前来向朕求取星尘砂。于是朕开出条件，只要他向各派表明立场，拥立朕为太巫国正统皇帝，朕就给他一半国库的星之砂。” 墨峥蹙了蹙眉，沉声道：“他同意了？” “是的。登基大典那天，各大氏族族长全部参宴。布鲁斯按计划登台，接受朕的赐酒，表明立场。但朕万万没有想到，”巫曌右手握住左腕，竭力克制着颤抖，“朕赐给他的——竟是一杯毒酒。” 墨峥重重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叹了出去。“你被人嫁祸了。” 巫曌慢慢地点了下头，眼神既愤恨又屈辱。“当时他就倒在朕面前，眼里全是难以置信。保守派的族长们趁机造势，其他两派的族长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我慌了，一心只想着稳住大局。然后……然后……” 巫曌垂下头，眼中尽是悔恨。 墨峥心头一沉，脑中直直冒出一个念头——别说出来，千万别说。 巫曌咬了咬牙，道：“朕只能选择保守派。” 墨峥微微一愣，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急急问道：“所以你没有当场砍下狼王的人头？” 巫曌摇了摇头，道：“他当时奄奄一息，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看都不敢看他一眼，怎么可能下的了手。” 墨峥心头再次一沉，质问道：“那他的头呢？” 巫曌咬了咬嘴唇，左手紧紧握住右手，低下头道：“他死后，我命人砍下了他的头，亲手献给了保守派的头领。” 墨峥全身一寒，虽然这结果比他预想的要好一点，但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墨峥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在密室中来回踱步。 巫曌低头不语，白懿柔怔怔发憷。 墨峥来回踱步，几次停下，想要斥责巫曌是不是脑袋进水了，但都努力忍了下来。毕竟当时的情况他不了解，没法体会巫曌当时的慌乱。这个选择虽然无情，但的确符合局势。 不管她有没有杀狼王，狼王都是在圣都死，在她手中死的。她肯定是没法和以霜狼会为首的外来者们好好处了，自由派和中立派为了保全自身利益，必然不会拥立她。所以那样的局势，她一个还未登基的皇帝，哪有什么选择的权利，自保才是第一位。 问题是，你让我怎么办？你要是不砍头还好，把个全尸给人家还回去，好好葬了。你道个歉，我从中调解一下，大家还能做朋友。你现在弄一具无头尸，人家捂了十年的伤疤，不得被你血淋淋地再挑开来？ 墨峥越想越烦躁。“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是说，你的皇族血脉就这么没分量吗？登个基，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巫曌摇了摇头，道：“若是巫皇钥戒在朕手里，又岂会容他们嚣张。” 墨峥猛地一愣，接着双目陡然一亮。“又一块拼图，找到了。” 巫曌抬头看向墨峥，“拼图？” “你就不奇怪吗，他们为什么要卖情报给虫人，让虫人杀死你母上？”墨峥说着，拿出另一份密信递给巫曌。 巫曌接过密信，这是份密信和之前那份比起来，明显要久很多。“这是？” 墨峥：“这是出卖你母上的那份密信，里面再三叮嘱虫人，一定要将巫夜的双手留下，交给他们。” 巫曌是个聪明人，但她之前一直被强烈的情绪所扰，所以脑子不太灵光。此时墨峥稍稍一点，她便立即明白了。“是禁地，他们想去禁地！” “禁地？” 巫曌点点头，语气坚定地说：“是的。十年来，朕在各地安插了眼线，但从未收到有关吾皇钥戒的情报，一丁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他们持有钥戒这么多年，却没夺取圣都，那一定是打算用在禁地了。” 墨峥心头一沉，“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进过禁地了？” 133.就很难受 巫曌摇摇头。“不，光有钥戒是进不了禁地的，还得有龙皇序列。” 墨峥：“你有龙皇序列吗？” 巫曌扬起下巴。“朕是纯血皇脉。” 墨峥想了想，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要活捉巫夜，或者得了钥匙再活捉你才对啊。为什么只要一双手？” 等等，一双手？ 墨峥回想起自己曾经无意间想起的一个脑洞——如果把双手同时放在生命树的树干上会怎么样？ 是克隆！ 难道凌蔑袭击圣岛的真正目的——是生命树！？可要是那样，她为何又执着于爱莉雅？不，也可能两个都是她的目的。也不对，巫夜十年前就死了，要克隆的话，怎么会等到现在才袭击圣岛？或许，他们十年前就来过圣岛，偷偷把小巫夜种在了生命大殿？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袭击圣岛的蚀心徒全是蒂薇雅人，天知道她们潜伏多少年了。可生命树最多只能把胎儿抚养到三岁啊。或许，还有别的生命树？该死，情报太少了，敌人又那么诡，凌蔑更是不能用常理推测。 墨峥打断正在蹙眉思考的巫曌，问：“你的龙皇基因是几岁觉醒的？” “九岁。” 墨峥双眼一亮，“通常都是几岁觉醒？” “十二岁左右。” “你母上呢？” “十岁。” 墨峥双目一怔，心念电转。巫夜死后第十年，凌蔑明目张胆的袭击圣岛，柔柔在西口要塞遭遇刺杀，林沙城从未坏过的传送门坏了，沙雕城的假盗窃案，所有事件都源自蚀心徒，是他们罪恶太多，还是这一切都密切相关？情报，我需要更多的情报！ 墨峥：“禁地里有什么？” 巫曌摇摇头。“无可奉告。” 墨峥眉头微蹙，抱起胳膊，重新坐下。“这十年来，他们有打过你的主意吗？类似暗杀、绑架之类的。” 巫曌蹙眉想了想，咬了下嘴唇，沉声道：“他们能在酒中下毒，想要害朕，应该不难。但十年来，朕从未受过威胁。” 墨峥又想了想，道：“你有派人去找回钥戒吗？” 巫曌坐起身体，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似乎是刻意要让自己显得大只一些。“刚登基的时候，朕大力寻过。但当时内外局势动荡，各派暗流涌动。朕的力量有限，经不起那般消耗，所以找了两年就放弃了。” “有派人去禁地探察吗？” 巫曌双手攥拳，眼睑微收地盯着墨峥。“朕说了，经不起那般消耗。” “所以你派人去了，但没什么收获？” 巫曌收起双臂，抱在胸前，看着墨峥，没有说话。 墨峥看着巫曌的反应，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将身体前倾，双臂搭在膝盖上，双手自然垂下，眼睛专注地看着巫曌，沉声静气地说：“听着，我不是在试探你的实力。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预言之子。我来这里，是为了帮你。” 巫曌微微一愣，目光转向白懿柔。“你……都知道了？” 白懿柔抿着嘴，点了下头。 巫曌咬了咬嘴唇，对墨峥道：“朕从不相信命运，也不信什么狗屁的预言。” 墨峥微微一笑，道：“巧了，我也和你一样。但那不是预言，而是一个计划，一个庞大而周密的计划。” 巫曌一愣，扬起下巴道：“证据。” 墨峥叹了口气，道：“我曾经向一个人许过诺，遵照这个诺言，我是不可以做某件事的，至少现在还不可以。但现在局势紧迫，我们必须相互信任，相互支持。所以……我现在要离开一下，半小时后再回来。期间这里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墨峥说完，向白懿柔使了个眼神，接着起身走向了密室的升降梯。他用连结瞳手环轻轻敲了下墙壁，升降梯的门随即打开。 巫曌看着眼前一幕，脸色陡然一变。这个密室是她加过密的，只有她的尾饰上的钥键能控制，但墨峥却轻轻一敲就开了？“你怎么能——” 墨峥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径直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白懿柔站起身来，摘下连结瞳手环，打开了传送裂隙。 ………… 半小时后，墨峥回到密室。巫曌正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连结瞳，怔怔发呆。 墨峥不急不慢地坐到椅子上。“考虑好了吗？” 巫曌微微一惊，抬起头来看了墨峥几秒，接着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墨峥尴尬地看向白懿柔。【啥情况？】 白懿柔两手一摊，【我也不知道。】 墨峥看着巫曌，等着她笑完。 巫曌笑得差不多了，左手撑着额头，道：“我族自诞生起就被这恶毒的谎言束缚，朕自幼就立誓要打破这具该死的枷锁。百年来，朕励精图治，为求如愿。现在，朕终于有证据揭穿它了，结果却……”巫曌看了眼手腕上的连结瞳，又嗤嗤地笑了起来。 墨峥看着巫曌。她的笑容中既有苦涩的解脱，又有妥协的自嘲，还有对命运无能为力的淡淡哀伤。 墨峥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有时候，‘对抗命运’就是我们的命运。” 巫曌一愣，怔怔地看了墨峥两秒，然后笑得愈加癫狂了。她笑到一半，瞪着墨峥，恨恨道：“那朕的生——算什么？”接着手一挥，指着藏有狼王冰棺的地板，愤愤道：“他的死——又算什么！？” 墨峥看着巫曌的眼睛，沉声道：“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至少你还活着，还有机会弥补。” 巫曌怔了两秒，眼眶泛红地看着墨峥。“弥补？怎么弥补？”巫曌抱起双臂，双眸没有焦距地望着半空，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过去。“是我把他们的手牵在一起，是我领着他们宣誓终生，是我领着来宾祝福他们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巫曌的眼中噙满泪水，说到最后四个字时，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了出来。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地说：“所以这十年来，你一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巫曌一愣，艰难地点了点头，神情之中尽是苦涩。 墨峥本想再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但两人的眼神刚一接触，巫曌便低下头，以撑肘扶额的姿势，遮住了眼睛。她的呼吸断断续续带着颤抖，但始终没有看向墨峥，也没有哭声出来。 墨峥静静地看着巫曌，很显然，她正在努力控制情绪。 一分钟后，巫曌擦了擦眼泪，将手放下，看向墨峥。她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有力了许多。“朕一直在寻找凶手，寻找幕后黑手。” 墨峥幽幽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巫曌要是这时候情绪崩溃，接下来的谈话会变得很辛苦。 “有线索吗？”墨峥问。 134.臭弟弟 墨峥幽幽松了一口气。老实说，巫曌要是这时候情绪崩溃，接下来的谈话会变得很辛苦。 “有线索吗？”墨峥问。 巫曌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有。早知如此，朕无论如何也不会砍掉布鲁斯的头。” 墨峥在心中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沉声道：“我知道凶手是谁。” 巫曌双手抓住椅把，上身立直，微微前倾，眼睛死死地盯着墨峥。“谁！？” “蚀心徒。” 巫曌全身一松，坐了回去。“果然是他们。朕听柔柔说，你能探测蚀心徒？” 墨峥点点头。“圣都里有很多，皇宫倒是少得很。” 巫曌自嘲地笑了笑：“果然，他们根本不把朕放在眼里。”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巫曌揉着太阳穴沉吟了几秒，抬头看了看白懿柔，又看了看墨峥，摇摇头道：“朕累了，想休息。” 墨峥点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巫曌点点头，嗯了一声。 墨峥等了一会儿，见巫曌真就一直沉默着，于是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如果我是你，我会说出禁地里究竟有什么，让后请我去看看蚀心徒究竟在搞什么阴谋。” 巫曌抬手扶额，假装疲惫。她当然想让墨峥去查，但她已经害死的她的小毛球，怎么能再害死妹妹的小情郎？ 墨峥等了几秒，站起身来尴尬地耸了耸肩。“好吧。反正接下来没事做了，那我就去沙漠里随便逛逛吧，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能撞见那帮蚀心徒在干坏事呢。” 巫曌咬住牙齿，没有应答。 墨峥双手插着裤兜，大大咧咧地晃进了升降梯。 “等等！” 墨峥微微一笑，转过身来看着巫曌。 巫曌做了个深呼吸，道：“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那里真的很危险，比虫巢还要危险百倍千倍。” 墨峥扬了扬眉毛，“Emmm……有了钥戒，也不能安全进去？” 巫曌点点头，“那里的血眼杀虫成群结队，神出鬼没，凶残狡猾。历代龙皇屡率大军出征，装备精良，步步为营，但依旧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那你们是怎么确定进入禁地核心一定要有巫皇钥戒的？” “其实朕也不怎么信，但钥戒和用途代代相传，而且它也确实能控制寒冰天壁圈内所有已知的圣遗迹。若非如此，我蛇人一族又怎能在这荒芜的沙海中存续数千年不灭？” 墨峥本想再多问点情报，但见巫曌满脸倦色，便打消了念头。 血眼沙虫……看来得找老哈克聊一聊。 墨峥微微一笑，道：“好的，如果还有什么需要，我会让柔柔找你的。哦，对了，等你休息好了，让柔柔给你详细讲讲改造以太井的作战计划。我就先走了。” ………… 一刻钟后，林沙城，狼爪旅店，豪华蜜月套房。 墨峥坐在沙发里蹙眉沉思。 门开，凯特琳站在门外，满脸疑惑地看着爱莉雅。“究竟要见谁啊？” 爱莉雅笑眯眯将凯特琳推进门。“见了就知道了。” 凯特琳一头雾水地走进屋内，看见沙发上的墨峥，愣了愣，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墨峥回过神来，哈哈一笑。“刚回来。” 凯特琳抖了抖耳朵，“可我一直在一楼大堂啊，怎么没看见你？”她看了眼窗子，是半开的。“奎希娅呢？你回来了，她应该也回来了啊？” 墨峥微微一笑。“奎希娅回霜狼寨了。” 凯特琳蹙眉想了想，道：“不可能啊。这馋丫头别说是路过了，就是去西口要塞办个屁大点儿的事，都得拐过来跟我蹭几顿烤肉饼吃。这跟你出去一趟远门，就转性啦？” 墨峥噗嗤一笑，“哈哈，转性到没有，主要是路太远了，拐不过来。” “所以你找我来，究竟什么事？” 墨峥正襟危坐，深吸一口气，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地问道：“凯琳姐，如果给你一个永生的机会，但代价是必须为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伟大事业鞠躬尽瘁。你愿意吗？” 凯特琳愣了愣，猫耳立起，瞪大眼睛看着墨峥。“永生？” 墨峥点点头，“对，永生，但受到致命伤还是会死的。” “会变老吗？” “当然不会，如果是你的话，会年轻个十来岁，然后一直青春永驻。” 凯特琳随即两眼放光，疯狂点头。“愿意愿意，当然愿意。” 墨峥皱起眉头，双手十指交叉在架在身前，故作认真地说：“但你得为此付出一样很宝贵的东西。” “宝贵的东西？” 墨峥点点头，视线由上到下，再由下到上的扫过凯特琳全身。“是的，尤其是对女人而言。” 凯特琳惊得向后一跳，右手护在胸前，左手护住腿丫，面色羞红地看着墨峥。“你怎么知道我还是姑娘身的？” 墨峥足足愣了三秒。“噗——” 凯特琳面色涨红地看着墨峥，“不许笑！” 墨峥收起笑意，双肘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架嘴前。他的双目凝视着凯特琳脚前的地板，仿佛那里有一个深渊。 凯特林微微一愣，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墨峥语气深沉地说：“抱歉，是我搞错了。你已经付出那样宝贵的东西了。” 凯特琳一愣，顿时慌了，“到、到底是什么啊？” 墨峥神色凝重地看着凯特琳的眼睛。“你真想知道？” 凯特琳微微咽了下喉咙，点了点头。 墨峥沉沉地叹了口气，沉声道：“好吧……是熟女人的直觉。” “？？？”凯特琳听完一脸懵β。 “哈哈哈哈哈……”墨峥终于憋不住了。 凯特琳反应过来，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墨峥看着凯特琳的糗样，笑声顿时进化成了猪叫。 凯特琳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扑向墨峥。“今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成熟女人的小暴脾气！” 墨峥吓得赶紧一个后翻，躲到了沙发后面。凯特琳依旧不屈不挠地扑了过去。墨峥见凯特琳来真的，吓得撒腿就跑。凯特琳追着墨峥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一口气追了七八个来回，结果连墨峥一根毛都没碰到。 墨峥看闹得差不多了，便躲到爱莉雅身后，举起双手投降道：“姐、姐，我错了。冷静，冷静，成熟，成～熟！” 凯特琳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你个……臭弟弟。块头……明明……那么大……身手比……猫还灵活。一点都不……让着我。” 墨峥嘿嘿一笑，道：“等我给你打一针，你就知道我对你多好了。” 话音刚落，墨峥猛地甩出连结瞳，在凯特琳小腿上蛰了一下。 “Nya!”凯特琳惊得跳起，脑袋差点撞到天花板上。“什么东西？” “青春不老药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永生不老了。”墨峥说着打开传送裂隙，“来，带你看看我们的基地，顺便领一下装备。” ………… 一刻钟后，凯特琳头戴天蛛眼，身穿隐蛛甲，双手各戴着两只连结瞳手环，回到了豪华蜜月套房。 墨峥走出传送裂隙，揉了揉爱莉雅的头。“宝贝儿，等久了吧？” 爱莉雅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将一封信递给墨峥。“刚刚利普送来的。” 墨峥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信报」，也就是这个世界的电报。 这个世界的远程通讯主要依靠圣遗物，不论是圣钢城市，还是普通城市，都有专门的收费通讯站，对外提供远程视频通话和信报功能。芬妮娅的情报网中，有好多就是伪装成通讯站在运营的。 信报的内容是：『墨先生，请速来沙雕城一趟，有要事急谈，十万火急！！！——金耀宗』 135.千里鸟 墨峥叹了口气，道：“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去不成禁地了，得先去沙雕城看看究竟什么事这么急。” 凯特琳看了看墨峥手上的信，问：“信里没细说吗？” 墨峥摇摇头。“没说，但估计是和蚀心徒有关。为了保密，才请我去见面详谈的。” 凯特琳用眼神向墨峥指了指爱莉雅，道：“刚回来又要走？”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没办法啊，事情太多，时间太少。” 凯特琳：“那这套房？” 爱莉雅要待在神光煌林养孩子，墨峥又到处奔波，这蜜月套房往后就没人住了。 墨峥想了想，道：“我想继续保持原状，毕竟爱莉雅明面上还是住在这里的。刚好可以当做我们在林沙城的安全屋，方便我们用传送裂隙快速移动。” 凯特琳抖了抖耳朵。“好。那我的任务就是给你们打掩护，对吧？” 墨峥微笑着点了点头，“对的，有劳姐姐了。你要找我们的话，就到这屋里用连结瞳联系我们好了。如果林沙城的蚀心徒发动事变，我们会在这屋里开个传送裂隙，你可以用它逃生。” 凯特琳蹙了蹙眉，问：“只有我一个人可以逃生吗？” 墨峥想了想，道：“再给你个任务，帮我们物色执行者候选。敌人既强大又狡猾，我们需要尽快发展更多的执行者。” 凯特琳点点头，道：“好的，交给我吧。” 墨峥想了想，道：“能帮我弄一套陆行鸟的鸟鞍吗？” 凯特琳点点头，道：“仓库里就有，你稍等，我这就给你去拿。” ………… 一刻钟后，火种库·神光煌林·神光树·花田·琥珀居·陆行鸟棚。 墨峥手里拿着特琳弄来的陆行鸟鞍具，刚好遇到芙蕾雅在喂陆行鸟。 上次黑流城救援任务完成后，墨峥就把两辆浮轮车和四只陆行鸟留在了琥珀居，特地建了陆行鸟棚，让芙蕾雅照料。如今要去沙雕城，为了把戏做全，他得假装是从黑流城回去的。 “芙蕾雅，这些小家伙哪一只最快？” 芙蕾雅伸手指向一只羽色偏浅的黄色陆行鸟，道：“这只的基因最好。” “谢了。” 墨峥走到那只陆行鸟前，摸了摸陆行鸟的头皮胸羽。 “叽叽！”陆行鸟欢快地扇动翅膀，仰头鸣叫。 “哈哈，这么乖，以后就叫你阿黄了，好不好？” “叽叽！” 墨峥给阿黄套上鞍具，骑着它在花田里小跑了几圈，将鞍具调到阿黄最舒适的紧度。随后，他通过传送裂隙，独自到了之前拉妙妙、尼克和老哈克入伙的那个砂岩山人工洞穴。 上次一早从沙雕城出发去黑流城，驾着陆行鸟浮轮车到这里避虫过夜，大概花了十个小时左右。现在他全力施展重力念甲极速飞行，以沙雕城传送门上的虚空印做信标，只用了一个多小时，就远远地看到了沙雕城的城墙。 看到沙雕城后，墨峥找了个小沙丘做掩护，打开传送裂隙，将阿黄牵了出来。然后骑着阿黄向着沙雕城飞奔而去。 ………… 正午时分，沙雕城，城主府，议事厅。 墨峥风尘仆仆地坐在长桌边，就是之前一行人捧着铁桶疯狂试探的那张。 蛇人女仆刚泡好一杯红茶还没来得及端上来，金耀宗和碧千翎便火急火燎地扭了进来。二人看到墨峥笑眯眯地坐在那里，顿时神情一松。 金耀宗没有坐到城主正位，直接从墨峥身旁的地板中升起一张大盘椅坐了下来，热情道：“墨先生，您动作真快。我们中午才发的信报，天还没黑，您就赶来了。” 墨峥哈哈一笑，道：“说来也巧。我正好从黑流城回来，打算从你们的传送门去白水城呢。结果刚看到城墙，通讯器就收到手下转过来的信息，说你们给林沙城的霜狼会总部发了信报，有要事急着要见我。” 碧千翎游到茶台旁，小声训了女仆一句：“怎么还没上茶，这是贵客，不知道吗？” 蛇人女仆连连鞠躬道歉：“对、对不起。我这就端过去。” “算了算了，我来吧。”碧千翎亲自将红茶端到了墨峥桌上。“不好意思，怠慢您了。” 墨峥端起茶杯，小小地品了一口。“嗯，好香。水温、比例、冲泡时间，都把握的很好。” 碧千翎微微一愣，道：“墨先生懂得可真多。” “刚巧我家的内务总管十分会泡红茶，我的嘴巴被她养叼了。手艺一般的茶我可喝不习惯，这位姐姐的茶艺倒是值得嘉奖。” 碧千翎会意，随即掏出一枚金币抛给那名女仆，道：“还不快谢谢墨先生。” 女仆躬身行礼，“谢谢墨先生。” “我们谈正事吧。”墨峥道。 “请稍等。” 碧千翎散去所有侍从，只留下两名金甲蛇卫守在门口。墨峥留神看了一下，发现这二人正是当初同他一起审讯旅店老板的两位大哥，于是笑眯眯地向二位微微点头行了一礼。两名蛇卫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也微笑着躬身回礼。 金耀宗凑近墨峥，低声道：“我将先生教的方法报告给了家母。她在府内悄悄试了试，结果十个家仆有三个已经被寄了生。我昨天接到消息，一夜都没睡着。今天实在熬不住了，就冒昧给您发了信报。” 墨峥将茶杯放下，认真地看着金耀宗，道：“金城主打算怎么办？” 金耀宗道：“我原本打算，您赶不来的话，我就先劝服母亲搬来沙雕城小住。但现在您来了，我想请您陪我走一趟，帮我把一把家族现在的情况。” 墨峥拿起茶杯细细酌饮，心中飞快地盘算着要不要接下这件事。 按理说，当务之急是探清蛇人禁地里到底有什么猫腻，但老哈克正在忙自己的事情，我一个人去可能也就是在沙漠里转着圈圈浪费时间。倒不如先去金家看看情况，说不定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情报。 碧千翎见墨峥借着喝茶犹豫斟酌，便道：“墨先生，很抱歉，此事事关机密，我们没法在信报里直说。您若有急事要去办，我们绝不妨碍您。” 墨峥：“确实有件要事要办，但还差一点准备，所以急也不急这一会儿。” 碧千翎想了想，道：“如果您愿意，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帮上您的忙。” 136.金鳞城 墨峥：“我准备去趟禁地，这个忙不知二位能不能帮得上。” 碧千翎没有回答，将目光转向金耀宗。 金耀宗微微想了一下，也摇了摇头。 墨峥站起身来，道：“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咱们赶紧出发吧。” 金耀宗愣了愣，接着站起身来，与碧千翎肩并着肩，向墨峥行了一礼。“谢谢墨先生。” ………… 寒沙之海，东北区域，金鳞城。 墨峥随金耀宗走出传送大殿，随手摸了摸传送门柱角，标了个虚空印。金耀宗见状，二话不说，也跟着摸了摸。 金鳞城虽然也是由圣钢构成的圣遗迹城市，但这里的建筑大多为金色。 墨峥摸着下巴，扬了扬眉毛。“原来你家这么有钱，居然用金子建了一座城。” 金耀宗哈哈一笑，“墨先生说笑了。这些只是用圣遗物薄薄地覆了一层，里面还是圣钢的。” 墨峥道：“薄薄一层，涂满一城，也要不少金币吧？” “不多不多，也就花了十万金币多一点。” “哦，这样啊。” 我擦，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金鳞城和林沙城一样，也是座小型城市。城市的格局也和林沙城一样，传送大殿位于城市正中央的环岛中。环岛分出八条笔直的主干道，直通八个主城门。主干道约六股车道的宽度，两条大环形道将城市分为内环、中环和外环。 墨峥用以太感知大致扫了一下，城里共有十三个蚀心徒，虽然没林沙城那样变态多，但数量也不算少了。 金耀宗领着墨峥上了一辆陆行鸟车。车夫是位中年蛇人，只在刚见面时叫了金耀宗一声少爷，之后一路驾车，再无多话。 二人在车厢坐稳后，金耀宗放下了车窗帘布。“抱歉，宗族主城一般是不接待外人，还请您尽量别被人看到，免得生出麻烦。” 墨峥点头微笑，“没关系，可以理解。” 墨峥用以太感知探察四周。陆行鸟车转进一个两车道的支路，一路所过皆是高门别院，门口的金鳞武士个个虎背熊腰、金甲金戟。 陆行鸟车快要行至支路中心时，车夫放慢车速，回头往车厢里小声询问金耀宗，“少爷，走正门还是侧门？” 金耀宗眉头微皱。若是平常，他会直接跟着车夫从侧门走。但今天有墨先生在，走侧门实在有违礼数。“走正门吧。” 车夫点点头，随即放慢车速。 墨峥开口道：“走侧门吧，低调一些，好办事。” 金耀宗心中一暖，向墨峥拱手行礼。“谢谢先生体谅。” 墨峥微微一笑，没再多话。 金耀宗对车夫道：“走侧门，把车直接停到我院门前。” 车夫又点了点头，双手一抖缰绳，车速又提了回去。 陆行鸟车路过大院正门，拐进一条小巷。从侧门直接进到正园尽头。路过正门主道时，墨峥揭开窗帘一角，向正门望了一眼。金耀宗家的前院很大，虽然没有蓬莱天的皇宫后花园大，但很精致，园丁数量也比蓬莱天多了一倍不止。主道两侧摆满了金色雕像，全都三米多高，穿着不同的衣服，摆着不同的姿势，一共有十二尊。 金耀宗见墨峥对雕像有兴趣，便道：“这些雕像是纯金的，塑的是历代的杰出族长，一共十二位。” “哦。”墨峥心想：还好不是黄金十二宫，不然你老妈怕是接不走了。 半分钟后，陆行鸟车进到内院，金耀宗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将车窗帘卷起，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似是在找人。然而直到陆行鸟车停下，他也没找到想找的人。 金耀宗行至母亲屋门前。守门的是一位相貌姣好的金鳞蛇女。 “少爷，你回来了。” 金耀宗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兰姐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霜狼会的副会长，墨峥，墨先生。” 金鳞女侍随即欠身行礼，“金兰，见过墨先生。” 金耀宗又道：“兰姐姐从小就跟着家母，对我而言胜过亲姐。” 墨峥点点头，微笑道：“兰姐姐好。” 金兰没想到堂堂霜狼会的副会长竟然和少爷一样，开口就叫自己兰姐姐，不禁尴尬地愣住了。但对方笑得真诚，这份尴尬很快就变成了亲切。 金耀宗：“兰姐姐，我妈呢？” 金兰不急不慢地说：“之前来了一位长老，族长和夫人去正殿接待了，你进屋等一等吧，应该就快回来了。” 金耀宗面色微白，咽了咽喉咙。“父亲也在府里？” 金兰细声慢语道：“在的。族会从早上一直开到中午，吃完午饭，小睡了一会儿，起来刚准备走，长老会就来人了。” 金耀宗缩起肩膀，左手搓了搓右手小臂，“哦，这样啊。那我在自己屋里等吧。我母亲回来后，麻烦兰姐姐和她说一声。”金耀宗顿了顿，又道：“别让父亲知道。” 金兰会意地点了点头。“好的，你放心吧。” ………… 金耀宗的屋子不大，背靠在院子的最角落。屋里没有侍从，摆设也很简单，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桌，剩下的都是画布画架。墨峥刚进门的时候，还以为是个仓库。不过屋子打扫的很干净，想来金耀宗不在的时候，是有人日日搭理的。 二人在屋子里等了二十来分钟，一位锦衣华服的蛇人贵妇推开了门。“耀儿，我不是让你别回来吗？” 金耀宗径直迎了上去，扶着母亲的手，道：“妈，我先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墨先生。墨先生，这位是我母亲，金乐馨。” 墨峥点头微笑，“金妈妈好。” 金乐馨也笑着点了点头，“墨先生好。我家宗儿说您才十八岁，我还不信。现在见到真人，果然是英雄少年。” “妈，您快准备一下，跟我回沙雕城吧。” “去你那，为什么？” 金耀宗看了看，门窗，将金乐馨又往屋里拉了几步，小声道：“我怀疑长老会已经被蚀心徒控制了。” 金乐馨一愣，眉头先是一沉，接着又露出一副恍然所悟的表情。 墨峥见金耀宗已经有了判断，便顺水推舟道：“金妈妈，刚才长老会派人来访，有没有提什么奇怪的要求？” 金乐馨点点头，“确实很奇怪。我们今早才刚开过一场族会，下午长老会就又派人来了。说是明天早上要再开一次，还让我们立即封城。说是直到明天族会结束前，任何人不得出入金鳞城。” 137.习得性无助 金耀宗面色一白，忙道：“妈，您请尽快准备一下，我们离开金鳞城。” 金乐馨摇摇头，“我不能丢下你爸。” 金耀宗皱眉想了想，问：“一起走不行吗？” 金乐馨又摇了摇头，“你爸是不会走的。如今长老会一心想要废除族长制，你爸作为现任族长，必须站出来与长老会对抗。如果我们现在走了，金鳞一族就彻底完了。” 墨峥沉声道：“夫人，您看这样如何。我先送您和耀宗离开这里，然后我回来暗中保护您丈夫的安全。等到明天族会结束之后，如果这里安全，您就回来。如果不安全，我就将您丈夫也安全送到沙雕城。” 金乐馨蹙眉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现在是卫宗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 门开，一个金发花白的中年蛇人行了进来，声音洪厚地说：“你赶紧走，我不需要你陪。” 金耀宗一惊，随即松开母亲的手，退到窗边，伸手摸在窗把手上。金乐馨则双臂微展，拦在父子之间。 金卫宗皱眉盯着金耀宗，冷声道：“不用翻窗了，今天不揍你。” 金乐馨忙问：“他爸，你都听到了？” 金卫宗点点头，“嗯，本以为这败家子又是回来要钱的，没想到这次他倒是干了件人事。”金卫宗转向墨峥，恭谨地鞠了一躬。“墨先生，谢谢您之前对犬子的搭救，这次我妻子也拜托您了。” 墨峥微微一笑，“金族长客气了。耀宗兄认为长老会已经被蚀心徒控制了，一心想着要救家人。我与他投缘，就厚着脸皮跟来了。还请金家主勿怪。” 金卫宗微笑道：“墨先生比我这不争气的犬子强多了。”说着瞥了金耀宗一眼，厉声道：“他要是真为家人着想，就不会为那妖女连族长都不想当。让长老会这般气焰嚣张。” 白懿柔：【这是什么臭老爹啊。在别人家的孩子面前，这么损自己儿子。】 墨峥回忆了一下，从小到大，白妈妈还真就从没这么做过。 墨峥本以为，金耀宗作为一个家里有矿的富二代，能为了恋爱自由宁愿放弃权势利益。这时必然得来个「鸟儿的翅膀系上黄金就无法高飞」之类名句，怼一怼父亲。结果金耀宗只是双唇紧抿，看着地板默不作声。 金妈妈一边将金爸爸往屋外拉，一边对墨峥抱歉道：“您稍等一下，我和他爸说几句话。” 墨峥微笑着点了点头。 金爸爸和金妈妈出屋后，金耀宗依旧看着地板，一言不发。 墨峥：【唉，看把孩子委屈的，都快“习得性无助”了。】 白懿柔：【你还好意思说人家。】 墨峥：【咋了？】 白懿柔：【你要是再不娶我，我也要习得性无助了。】 墨峥：【哟，都知道习得性无助的意思啦，前世的专业知识记起来了？】 墨峥是巴不得白懿柔赶紧找回她前世所学的心理学知识，这样她就能明白墨峥为什么不能娶她了。 白懿柔：【没有。】 墨峥：【真没有？】 白懿柔：【嗝！】 墨峥：【你能再假点吗？】 白懿柔：【呵呵。】 爱莉雅：【哥哥，什么是习得性无助啊？】 墨峥：【简单来说，就是身处困境一次次努力想突破，但不论怎么努力，结果还是一样糟糕，甚至更糟。然后慢慢地，就破罐破摔，不再抱什么希望了。】 爱莉雅：【好惨啊，为什么不向别人求助啊？】 墨峥：【因为“求助”也是“努力”的一种啊。一次又一次鼓起勇气去求助，但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被忽视、被拒绝。更糟糕的还要被讥讽嘲笑、伤口撒盐，幸灾乐祸、趁火打劫。这样久而久之，就再也不敢去求人啦。之后再遇到什么困难，对他而言都是绝境，只能靠自己生扛硬莽。莽过了就更坚信求人不如求己，扛不住了就命运不公无奈等死。】 爱莉雅沉默了三秒，弱弱道：【哥哥，要不你就娶了白妈妈吧，不然她太可怜啦。】 白懿柔：【对啊对啊，你赶紧娶了我吧，我实在太可怜啦。】 墨峥：【拉倒吧，我又没对你绝情绝义。只要你不戳我的底线，我什么时候冷漠过你？】 白懿柔：【哼，反正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去找爱莉雅玩了，寂寞死你。】 墨峥：【去吧去吧。】 片刻之后，金卫宗和金乐馨再次回到屋内，金卫宗的面色稍稍柔和了一些。 金乐馨道：“我们商量好了，我跟耀宗走，他爸留下。墨先生，我丈夫就拜托您了。” 墨峥点点头，“金妈妈放心吧。有我在，金叔叔一定不会有事的。” 金乐馨点点头，又对金卫宗小声道：“多听听墨先生的意见，千万别逞强。” 金卫宗不耐烦地点了下头，“我心里有数，你赶紧走吧。” “嗯。” ………… 一刻钟后，金氏族府侧门。 墨峥为避人耳目，率先进了车厢，接着帮金耀宗将金妈妈也扶进了车， 金乐馨坐到车窗边，揭开帘子向金兰招了招手。“丫头，跟干妈一块儿走。” 金兰微微一愣，“我也去？” 金乐馨点了点头，“快上来吧。” 金兰幽幽地瞥了金耀宗一眼，点点头。“哦。” 金耀宗将金兰扶进车，接着自己也挤了进来。原本宽敞的车厢顿时拥挤起来，墨峥直接盘起双腿，将地板留给了三条蛇尾。 ………… 车辆行至传送大殿前，一名金甲卫士一横战戟，将车拦了下来。“长老会有令，明日早上要再开一次全族大会。大会结束前，任何人不得出入金鳞城。” 金小兰掀开窗帘，对这名金甲卫士道：“你好大的胆子，族长家的车也敢拦？” “兰小姐勿怪，这是长老会下的命令，我只是奉命行事。” 金小兰冷眼看着金甲卫士。“我金鳞城的金鳞卫向来只听族长号令，长老会什么时候有资格越级发布命令了？” “这……”金甲卫士面露难色。 一位身穿血红色铠甲的卫士行了过来，勾起半边嘴角，扬起下巴道：“今日全族大会，族长已将副城主钥戒交给了长老会，今后金鳞城将由长老会和族长共同管理。你不知道吗？” 马车里的金乐馨，开口道：“区区一个副城主钥戒，就敢擅自封城，你们长老会是不是太心急了？” 血甲卫脸色一变，慌忙躬身低头，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接着俯身鞠躬道：“禀告族母，大殿里传送门已经关闭，要到明天全族大会结束后才能开启。您若要出城，还请明天族会结束后再来吧。” 金乐馨：“无妨，我带了城主钥戒。出去办个事，今晚就回来。” 血甲卫脸色一沉，眼珠子又转了转，接着眯起眼睛，眼中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戾。他直起身来对金甲卫道：“还不快把路让开，让族母大人进殿。” 138.第一滴血 墨峥开着以太感知，将血甲卫的细微表情一点不露地看了个清楚。这血甲卫已经达到蚀心魔虫寄生的大后期，离成为蚀心徒只有一步之遥。墨峥想穿上圣堂战甲以备不测，但进入传送大殿需要通过安检扫描通道，所以墨峥收起了连结瞳，将以太感知开到极致，极力搜集情报。 传送大殿又四个门、四条安检通道。每条通道的外口有2个金甲卫、1个血甲卫，内口有1个金甲卫、2个血甲卫。整个传送大殿共计12个金甲卫，12个血甲卫。金甲卫中只有殿内的3个被魔虫寄了生，2个前期，1个前中期。12个血甲卫全部被魔虫寄生，8个殿内的为中后期，4个殿外的为大后期。血甲卫全被灵能丝线牵着，丝线另一头连在城西一处大宅，那里正是十三名蚀心徒的聚集点——长老院。 血甲卫抓着陆行鸟的头套，将陆行鸟车牵过安检通道。走出通道的一瞬间，他向通道内口的两名血甲卫使了个眼色。两名血甲卫立即会意，各自又向相邻通道口的血甲卫悄悄打了手势。很快，四个通道口的八名血甲卫都的到了指示。他们假装殿内巡视，悄悄围向了陆行鸟车。 墨峥不敢托大。他将食指竖在唇前，对车内三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紧接着从戒指里取出圣堂战甲开始穿戴。他本来是想穿甲蛛套的，但车厢太拥挤了，八蛛足根本穿不上，所以只好穿圣堂战甲了。 金家三人看着墨峥变戏法似的变出装备，然后又变戏法似的“消失”在车厢里，先是愣了愣，接着便放松了一些。 大后期血甲卫松开陆行鸟，转身背向车夫和车窗，对着同伙悄悄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四名血甲卫微微点头，将手伸到腰后，悄悄解开匕首套上的锁扣。 陆行鸟车行至传送门平台五米远处，大后期血甲卫再次拉住陆行鸟，对着车窗恭谨道：“族母大人，有劳您亲自下车开启传送门。” 车厢里，金耀宗握住住母亲的手，小声道：“我去吧。” 金乐馨摇摇头，轻轻拍了拍金耀宗的手，轻声道：“他们是点名要我去的。” 金耀宗微急，“可是——” 金兰挪向车门，道：“没关系，有我陪着干妈呢。” 金耀宗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拜托姐姐了。” “嗯。”金兰先行下了车，然后扶着金乐馨从车上下来，往传送门走。 从金乐馨出车门起，大后期血甲卫的视线便一直盯着她手指上的城主钥戒。金乐馨也不傻，没走几步便觉察到了对方的意图。此时，众人以被血甲卫严密包围，殿内的四名金甲卫也只是观望着，不敢轻举妄动。金乐馨已经没有退路，只能装作毫无防备，硬着头皮向前走。 大后期血甲卫看着金乐馨一步一步走进死亡陷进，脸上渐渐露出阴狠的笑意。车厢中，金耀宗孤零零地坐在车里，焦躁不安地双手交握揉搓，倾身挨在窗边，却又不敢揭开窗帘看外面的情况，只能拼命竖起耳朵，在自己的心跳声中，努力探听外面的情况。 车外，金乐馨伸手触到大型传送门的爪柱上，大型传送门亮起微微的白光，越来越亮。与此同时，四名中后期血甲卫悄悄弓起蛇身，无声无息地抽出了匕首。 金乐馨屏住呼吸，心脏砰砰乱跳，心里只求着墨先生赶紧替她解围。 金兰见四名血甲卫反握着匕首围上来，立即张开双臂将金乐馨护在身后，大声喝道：“你要干什么！？” 四名守在通道口观望的金甲卫见此情形，皆握紧了手中的战戟，但被魔虫寄生的三人，却都犹豫着没有上前。唯一一个没被寄生的，见其他三人都不上，便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大后期血甲卫见大局已定，便把玩着匕首，冷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担心你带着城主钥戒一去不回，我们后面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金兰神色一紧，“你们要夺城主钥戒？” “啧啧啧啧，”血甲卫晃了晃匕首，“本来是想等些日子，让你们自愿把钥戒交出来的，但族长家的傻儿子最近突然开窍了，所以我们只好硬抢了。不过你们要是现在乖乖听话，和我去长老院，我保证你们既惊喜又满意。” 金乐馨护紧手上的钥戒，厉声道：“你做梦！” 血甲卫面色一冷，咧开半边嘴冷笑道：“我看你能——” 血甲卫的眼睛陡然睁大，瞳孔缩成一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去。只见一只念铠血手穿胸而出，握着一颗缚满焦油状触手的心脏。念铠血手猛地一握，心脏随即炸裂，红黑色的鲜血溅在脸上，污染了视线。 众目睽睽下，那念铠血手慢慢从血甲卫的胸口收回。剩下的一颗心脏仍在跳动，将血液一股接一股泵射而出。脊柱断碎的血甲卫倒在地上，眼中尽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其余八名血甲卫顿时惊恐后撤，握紧手中武器，紧紧盯着那只诡异的念铠血手。 念铠血手于空中慢慢竖起，接着干净利落地一甩，血液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念铠血手瞬间消失，只剩下那团被捏碎的红黑色心脏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出一道血痕。 “是隐身圣遗物！”一个血甲卫惊叫道。 若是从前，墨峥是做不到这种操作的。但在虫巢的蛊斗祭中，他和虫后偷学了「高频振动」和「高周波」心智力场。刚刚偷袭时，他给手臂的圣堂战甲外套了一层高频振动的铠念甲。所以他轻轻松松就击穿了脊椎，轻轻松松就甩净了所有血迹。 一名血甲卫立即将手中匕首当做飞刀，投向血手消失的地方。但匕首毫无障碍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噹的一声落在传送大殿光滑的银色地板上，直直滑到了墙根。与此同时，他身旁的另一名血甲卫突然闷吭一声倒在了地上，后颈子处印着一个清晰可辨的击印。 这血甲卫也是机敏，甩起鳞身就是一击鞭尾横扫，果然抽中了隐身者。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鳞身抽中目标的瞬间，宛如抽在数把超高速运转的机动链锯上，瞬间爆起一团血雾，炸出无数碎块。 “啊！”这名抖机灵的血甲卫惨叫一声，疼晕了过去。 惨叫声响彻传送大殿，金乐馨和金兰身下一软，瘫坐在地上。殿外三名寄生后期的血甲卫听到殿中有异，立即扭动鳞身从安检通道往殿内赶。殿内剩余的六名血甲卫先是一愣，随即四散奔逃。 139.以太感知的弱点 墨峥将体念甲运到极致，双脚奋力一蹬，并在起跳离地的瞬间运起重力念甲，利用重力矢量进一步加速，整个人化作一枚子弹，向最近的一名血甲卫射去。在掠过目标时，他闪电般对其颈根精准地挥出一记手刀。后者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一击之后，墨峥借力在空中调整姿势，势能不减地飞向大殿墙壁。双脚落墙瞬间，圣钢墙壁“轰”的一声，陷两个半指的足印。墨峥利用体念甲和圣堂战甲将冲击力尽数化解，接着奋力一蹬，再次如子弹般向下一个目标射去。 轰！ 圣钢墙壁上又多出一双足印，又一个血甲卫倒在地上。 轰！ 轰！ 轰！ 金属撞击一声声响起，血甲卫一个个倒地。当殿外三名血甲卫赶到殿内时，所有内殿血甲卫已尽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现场只有红黑色腥臭刺鼻的血泊，和圣钢墙上一双双诡异的足印。 带着队长袖标的血甲卫向着右手边相邻通道口的血甲卫大声道：“你过去看看！” 接到命令的血甲卫缩了缩脖子，拼命摇头。 “废物！”队长转头向左手边相邻通道口带着副队长袖标的血甲卫大声道：“你去。” 血甲卫咽了咽喉咙，握紧手中的战戟，猫着身子游向金乐馨。他看见地上一团奇怪的红黑色血肉，皱着眉头用战戟将其叉起，拿到眼前观察。 “什么东西？”队长大声询问。 副队长：“我不确定，但看形状，很可能是——” 噗！一只念铠血手穿胸而出，手掌之中握着一个黑红色正在跳动的心脏。 副队长面色煞白，这一瞬他亲身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血手再次捏爆心脏，接着从胸副队长体内抽出，干净利落地一甩，消失在空气中。副队长面妆惊恐地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发黑的心脏在光洁银白色地板上弹了几下，滚到队长面前。 “哐当！”一声异响。 队长寻声望去，是那个胆小的血甲卫吓得手中战戟落到了地上。 “妈的！慌什——” 队长话到一半，眼前的景象突然天旋地转起来。接着额头一痛，撞到了地板上。他想要扭动脖子观察四周，但脖子却完全不受控制。视野又翻转了一下，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金鳞蛇人出现在眼前。他转动眼球，顺着蛇身向上望去，中途在那人的胳膊上看到了队长袖章。他慌了，睁大眼睛极力想往上看，但那个人却向他栽倒过来。噗的一声闷响，一股腥臭地黑红色血液喷在他脸上，涂瞎了他的眼睛。 副队长和队长相继被掏心斩首，胆小的血甲卫吓得全身酸软，极力转过身去想要逃跑，但蛇尾却猛地被什么东西握住了。那握力大的惊人，几乎将他的尾骨握碎，接着就将他往大殿中央的传送门拖。他奋力向抓住地板，不让自己被死神拖走。但地板平坦无痕，他的手心又全是汗，根本什么也抓不住。他想起了自己的战戟，转身扭头去寻，却见那战戟和自己的尾尖一样被那个看不见的死神抓着，一步一步走向传送门。 殿内的四名金甲卫手握战戟怔怔发憷。他们看见那个可怜的血甲卫被拖到第一滴血落地的地方，接着被自己的三叉战戟穿过蛇尾死死地钉在圣钢地板上。 “啊！”三叉戟钉入地板的瞬间，惨叫声响彻内殿，四名金甲卫同时一惊，脸色煞白。 “不想死，就带着你们殿外的同伴——滚！”一个重金属般冰冷、混合着三重叠音的警告声响起，瞬间吞没了血红卫惨叫声。 “滚”字一出，四个金甲卫皆是一阵颤栗，慌乱地丢了武器就转身往殿外逃。 墨峥从血甲卫的衣服上扯下一条碎布，蒙住其双目。用以太感知确认安全后，解除了隐身。 墨峥稍稍总结了一下之前的战斗。 圣堂战甲的动力强化虽然强大，但对他的灵能级体念甲效果甚微。毕竟他的力量早已突破人类极限，而圣堂战甲终究是造给人穿的。好在杀戮天使非常智能，检测到动力强化的效率过低，为了节省能源，自动把这个功能关掉了。恰好墨峥也是这么打算的，他用高频振动铠念甲、体念甲和重力念甲，就是为了节省能源，应对接下来的大战。 墨峥打开面罩露出笑脸，用老者般粗沉的嗓音道：“族母勿怕，是我。” 金乐馨回过神来，握住金兰的手，两人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 金乐馨看了蒙着眼睛的血甲卫一眼。此前她听儿子金耀宗说过，『蚀心徒能通过寄生者的眼睛耳朵观察情报。』此时见墨峥将血甲卫的眼睛蒙上，又特意变声说话，立即明白墨峥不想暴露身份。于是隐去了墨峥的姓氏，只道：“老先生，您可真把我们吓到了。” 墨峥会心一笑，继续用老者般粗沉的嗓音道：“抱歉抱歉，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当场翻脸，只能快刀斩乱麻了。你们还好吗，没受伤吧？” 金乐馨摇摇头，微笑道：“没有没有，就是受了点惊，其他一切都好。” 墨峥微微压低声音道：“族母大人，之前您和少爷是怎么通讯的？” 金乐馨：“我们有私人通讯器。” 墨峥想了想。私人通讯器，也就是说情报不是从通讯站泄露出去的。那剩下的可能就只有眼线了。沙雕城我扫描过，已经没有蚀心徒和寄生者了。那会是谁报的信呢？难道是……果然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以太感知虽能看清万物真相，但却独独看不透人心。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墨峥对金乐馨道：“我知道了，请族母保重，到了沙雕城后，切记万事小心谨慎。他们这次封城，时间抓的实在太准。沙雕城肯定有他们的眼线，而且是没被魔虫寄生的。” 金乐馨微微一怔，面色微白。“好的，多谢老先生提醒。”她看了眼地上的血甲卫一眼，将城主钥戒摘下递给墨峥，微微提高声量道：“城主钥戒就劳烦您代为保管了。” 按原定计划，这钥戒是要让墨峥带回去交给金卫宗的。但金乐馨见到墨峥的实力后，立即改了主意。与其给自己丈夫，让其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交给这位神通广大的墨先生。这样既能保护丈夫的安全，又能保住钥戒不落到敌人手中。就是不知道墨先生愿不愿意担这个风险。 140.是不是玩不起 墨峥会意，将钥戒收好，郑重道：“金妈妈放心，此战结束之后，我一定将城主钥戒完好奉还。” 墨峥将二女扶上车，顺手在车上标了个虚空印。待众人传送走后，用城主钥戒将传送门再次关闭。然后开启圣堂战甲的幽灵模式，继续用老者音对钉尾蒙眼的血甲卫道：“把你看到一切告诉你的同伴们。告诉他们，‘死神来了，所有偏袒长老会的人——都会死。’” 结果墨峥话音刚落，那胆小的血甲卫就和沙雕城的黑店老板一样，心脏停跳，猝死了。 Emmm……是不是玩不起？ 墨峥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恶心感越来越浓，他打开面罩想吐，却陡然想起自己没吃午饭。 Emmm……看来今天得靠以太炼构基当饭吃了。 ………… 金鳞城，族长府，金卫宗书房。 墨峥坐在客座上喝着茶。金卫宗则在用圣遗物通讯器与金乐馨视频通话。这通讯器和芬妮娅所用的是同一款，平时是个火柴盒大小银白金属块，用是会自动展开成A4纸大小，银行卡薄厚的PAD。 金乐馨向丈夫简单说明传送大殿里发生的事后，道：“那些血甲卫的血又黑又臭，那些长老恐怕没一个正常人了。这次对亏了墨先生，钥戒我已经交给他保管了。接下来，你一定好好听取墨先生的意见。” 金卫宗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吧，事关我族未来，我自会小心谨慎。” 金卫宗将通讯器关上，起身对墨峥拱手欠身。“多谢墨先生救我妻子。此次我金鳞一族大难当头，墨先生若能助我族度过此劫，金谋必当重谢。” 墨峥微微一笑，道：“我此次前来施救，是因为碧千翎小姐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是来还她人情的。” 金卫宗一愣，“那个妖——是她请您来帮我们的？” 墨峥皱起眉头，用双指点了点额头，“哎呀！千翎姐怕你们不愿意受她的助，让我不要说来着。我真是糊涂了，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金卫宗先是一愣，接着攥紧了拳头。 墨峥忍着笑意，小心翼翼道：“那……您还需要我帮助吗？” 金卫宗沉默了两秒，无奈地叹了口气，拱手深鞠躬，道：“事关我族存亡，怎能感情用事。还请墨先生别计较两家恩怨，全力助我族渡过此劫。” 墨峥将金卫宗扶起来，“这是一定的，我既然答应千翎姐要救你们，必当全力以赴。只是金叔叔，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金卫宗左手托着右拳，蹙眉想了想，道：“我想揭穿长老会的真面目，把族人重新团结起来。请墨先生抓一名长老来，我立即召开全族大会，当着全族的面，将其开膛放血。” 墨峥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恐怕不行。只有寄生阶段血液才会腥臭发黑，一旦成为蚀心徒，就与常人无异了。以我的判断，长老会已经全员都是蚀心徒了。就算我抓到一个寄生阶段的，但也只能证明其个别被腐化。其他长老依然可以当众放血，自证清白。” 金卫宗脸色微白，“这……墨先生，您可有计划？” 墨峥轻松一笑，道：“我的计划倒是简单，直接将长老们全杀掉就好了。” 金卫宗点点头道：“好，就依先生的。” 墨峥心想。我去，连个眉头都不皱一下，原来是个狠人啊。 “墨先生，在下需要做什么？” “给我一张金鳞城的地图，标出长老们可能会在的地方。然后，您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这个地方最好只有你知道，别人也进不去。还有，我不想暴露身份，请您以‘先生’称呼我。” 金卫宗点点头，“这些都好办。” 金卫宗从书架里抽出一卷地图，展开摊在书桌上。拿起一支铅笔，在地图上圈出长老院和长老们的住所。指着城西一处大宅，道：“这个时候他们应该都在这里。” 墨峥点点头，道：“他们有什么武装？” “三个长老每人有三件战争级纳米战甲和一把热线枪。每个长老斗有三个贴身护卫，每个护卫都有三件军团级纳米战甲、天蛛眼和高周波热线枪戟。此外，所有血甲卫均配有强化外骨骼和高频振动匕首或战戟。” 墨峥眉头微皱。“每人三件？” “我们蛇人体型大，必须穿三件才能覆盖全身。” 哦，原来是计量单位。墨峥点点头，道：“您有和他们相同的装备吗？让我熟悉下性能，打起来多点准备。” 金卫宗犹豫了两秒，道：“我的私人装备库里全有，先生可以随便挑选借用。” “那太好了。” “麻烦先生先把城主钥戒给我一下。” 墨峥将城主钥戒交给金卫宗，途中顺手在钥戒上标了虚空印。 金卫宗拿着钥戒，行至书房一道内墙前，用钥戒在墙上画了一个符号，墙壁随即打开一个暗门，里面是个垂直升降梯。 金卫宗：“这里就是我的私人装备库了，没有钥戒和密码是没人能进去的。里面除了装备，还有水、食物和床铺，足够躲上好几天。此外还有一条逃生密道，直通城外。” 墨峥点点头，道：“行，那钥戒您自己留着吧。” 二人进入密室，金卫宗将暗门关闭。二人坐着升降梯，垂直向下。 墨峥道：“待会我出发后，您就把门封死，等我把事办完，就叫您出来。对了，把您的通讯其给我一下。” 金卫宗将通讯器递给墨峥。 墨峥没有去接，只是用连结瞳环在上面靠了两秒。“好了，等我办完事，会用通讯器联络您的。” “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您不要伤及无辜，尤其是城内的金甲卫。此事过后，我们还需要力量善后和自保。” 墨峥点点头，“您放心吧，我只杀魔虫寄生后期的无救者和蚀心徒。” “冒昧地问一句，您是怎么辨别蚀心徒的？” 墨峥微微一笑，“抱歉，这个不能说。” 金卫宗礼貌微笑，道：“先生此战有几成胜算？” 墨峥想了想，道：“大概四成吧。” “这……” 墨峥苦笑道：“毕竟他们人多。那个高周波热线枪战戟，是圣都的皇宫禁卫用的那种吗？” “是的，”金卫宗微微一愣，“你见过皇宫禁卫？” 墨峥点点头，“怎么了？” 金卫宗微微握紧拳头，“那您见过陛下吗？” “你说巫曌吗？今早刚见过。” 金卫宗心跳微快，道：“陛下她……还好吗？” 墨峥微微一愣。以太感知虽不能读心，但生理微反应还是能观察的。金爸爸这微妙的恋爱化学反应——啥情况？ 141.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族长 墨峥耸了耸肩，道：“高高在上，威严满满。” 金卫宗听后两肩放松，微微一笑。“那就好。” 升降梯下到最底，门开，墨峥简单看了看。密室为圆型，面积约两百平米不到，顶高六米。贴墙放满三层阶梯式的扇形陈列架，架子上开着一个个碗大圆孔，或托着大大小小的银白色金属球，或放着长短粗细各不相同的刀枪剑戟。此外还有一些健身器材，一张书桌，几个书橱，一套沙发和一个茶几，水和食物也有，但却没见到被褥和床铺。 这密室总体而言还是挺冷，墨峥有些担心，便问：“您睡在这里不冷吗？” 金卫宗一愣，脸色微红地笑道：“床铺和被子都有的，在另一个密室里。里面太乱了，所以门通常都是关着的。时间紧，我先给您介绍装备吧。” “好的，有劳了。” 墨峥跟着金卫宗走向装备架，同时用以太感知扫描了一下。这处低下空间，除了连着书房的升降梯，和两条通向城外的密道外，还有两个密室。一个是卫生间，另一个是…… 墨峥一愣。这显然是一个小卧室，但墙上贴满了巫曌的美图。这些美图，大的几乎等身，小的也有A4纸大小，既有摄影写真，也有精美作画。内容方面，有穿着皇族盛装的，有穿着宴会晚礼服的，有穿着薄纱祭祀舞衣的，甚至还有晒太阳的比基尼泳装的。除此之外，床上还放着一个印有巫曌头像的蛇人等身抱枕。 Emmm……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族长。 墨峥先试了试战甲。圣堂级纳米战甲简称为圣堂战甲，军团战甲和战争战甲亦是如此。三种纳米战甲性能差异主要体现「充能速率」和「动力强化」。以军团战甲为基准值，每向上升一级，所有性能翻一倍。 以「动力强化」为例。主战模式下，军团战甲的强化倍率为200%，战争战甲为400%，圣堂战甲为800%。而在幽灵模式下，因为部分纳米模块要负责隐形，所以动力强化倍率会折半，军团战甲没有幽灵模式，战争战甲降为200%，圣堂战甲降为400%。充能速率方面亦是如此。 接下来就是武器了。 墨峥拿起一柄高周波热线枪戟。柄和公交车扶栏一样粗，长度可微调，最长两米，最短一米八，自重和一辆共享单车差不多。长柄上端为井字双刃，枪尖部位被热线发射口代替。下端为高频振动三棱刺。这是一种典型的枪刃型武器，能量热线枪可中远距离作战，高周波战戟和高频振动三棱刺则可用来近战。 圣族科技虽然强大，但也真实。能量护罩只有蓬莱天那样的巨型移动堡垒才有条件装载。而单兵装备有载重和能源限制，没法像科幻游戏里那样装配能量护盾发生器。所以就算穿着圣殿战甲，中一发高能热线也是必死无疑的。 墨峥掂了掂沉甸甸的枪戟，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唉，这次就没有好邻居给我做挡箭牌啦。 墨峥放下枪戟，对金卫宗道：“金叔叔，你这里有没有能抵挡热线枪的防具啊。” 金卫宗摇摇头，接着蹙眉想了想，道：“防具没有，武器勉强算是有一件。” “武器？” “对。” 金卫宗从武器架上取下一把赛博朋克风格的带鞘唐刀，递给墨峥。“试试这个。” 墨峥拔刀出鞘，目光随即陷入刀身之中无法自拔。漆黑如夜空般深邃，幻彩如繁星般微烁。 墨峥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金卫宗。“这是？” “先生不知道星尘砂？” “之前在公会里见过一把类似的工匠锤，但远不及这把奇诡。” 金卫宗微微得意地一笑，“那是自然，因为这把刀是完全由星尘砂打造而成的。星尘砂也叫星辰幻砂，是目前所知最耐高温的东西。这把剑最多能连续吸收七发完整的高能热线射击。” 墨峥将刀完全抽出。 整把刀连柄长160厘米。刀身笔直，长约140厘米，宽4厘米，厚1厘米。单分子开刃，刃面占比为四分之一，无血槽。握柄长20厘米，由金色蛇皮裹缠而成，握在手里既舒适，又不打滑。整把刀的尺寸已经达到苗刀或野太刀的规格，但重量却只有轻的好似一支羽毛球拍。 墨峥看着细长的刀身，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用这玩意挡电浆弹或高能热线……绝地武士的激光剑吗？ 墨峥拿起一只能量热线枪，将枪口抵在刀尖上开了一枪。刀刃随即将能量完全吸收，红热的亮光自中枪处亮起，瞬间蔓延整个刀刃，阳炎扭曲了刀刃周围的空气。奇特的是，墨峥刚觉得刀柄发烫，那刀柄就自行凉了下来。 墨峥本想再开一枪，但热线枪在不装备弹药的情况下，每次射击后要充能十秒才能再次开枪。而剑刃吸收能量之后，就开始迅速散热。三秒之后，就把剑刃中的能量全部散尽了。 墨峥转动手腕翻转刀刃，“哈哈，有意思。” 金卫宗微微一笑，伸手道：“它的用法可不止这个。来，我示范给您看。” 墨峥将刀递还金卫宗。 金卫宗用手指了指墨峥手中的热线枪，道：“请您像刚才那样，对准刀身再开一枪。” 墨峥对准刀尖又开了一枪，刀身瞬间全部热红。金卫宗朝着墙壁凌空一劈，刃尖划出一道月牙形能量剑气，在十米远的圣钢墙壁上斩出一道发亮的热痕。 墨峥双目明亮，宛如发现新玩具的孩子。 金卫宗哈哈一笑，道：“星尘砂有两大奇特之处，一是能量通透，二是念力通透。只要用念力稍加控制，就能将吸收的能量锁住或释放。这把刀的刀刃和刀柄都是用星尘砂所铸，手握的地方只要稍加念力，就不会被烫伤。” 墨峥想了想，道：“如果能量吸满了，再被高能量击中的话，会怎么样？” 金卫宗神色认真地说：“会炸。炸成无数高热尘埃，尘埃冷却之后，就会重新变回星尘砂。” 呃，那岂不是很容易玩脱？ 墨峥环起双臂，交叠在胸前。“这东西很贵吧？” 金卫宗哈哈一笑，将刀双手递给墨峥。“星尘砂几乎是无价之宝。不过先生不用担心。您救了我妻儿一命，这把刀就送给您了。” 墨峥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你倒是会做人，用一把鸡肋刀还了这么大的人情，还要我拿着它去拼命救你全族。 墨峥蹙眉叹息：“这么好的材料，做什么不行，非要做剑？” 142.繁星春水 金卫宗见墨峥不稀罕，便道：“星尘砂的锻造冶炼之法早已失传。现在普遍的使用方法也就是在锻造铁器时加入一点，提高其念力通透性。这把纯粹由星尘砂铸造而成的刀剑，是我们在圣遗迹里找到的。” 墨峥伸手接刀，仔细看了看。“这做工怎么看也不像是圣遗物是圣遗物啊。” “确实是在圣遗迹里找到的。” “既然铸造工艺已经失传了，那你们是怎们知道它会炸的？” “我们当时一共发现了三把，一把炸了，一把送给了皇家，还有一把就是它了。” 念力通透性……墨峥试了试高周波力场，结果刀身竟自动吸收以太，转化出了质能。更加诡异的是，它明明没有神光印，却连墨峥释放出的本源以太也能吸收转化。刀身迅速红热，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阳炎，接着，刀身白光一耀，冒出了青炎。 金卫宗瞳孔一缩，脸色煞白，“快停下，要炸啦！” 墨峥微微一惊，甩手将能量劈了出去，蓝色炎弧瞬间斩入圣钢墙壁，融出一道深深的热痕。 墨峥看了看热痕中呲呲流出的圣钢熔液，又看了看手中已经冰冷无情的长刀，不禁咽了咽喉咙，叹了一声：“好霸道。” 金卫宗足足愣了三秒，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先生不喜欢，那不如我换件更好的圣堂战甲送给您吧。”说着就伸手想把刀拿回来。 “不不不，金叔叔送我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呢。”墨峥赶忙把刀收入鞘中，左手大拇指卡进腰带里轻轻一拉，将刀贴着左跨插进了裤管里。结果刀太长了，下端穿出裤脚啪的一声杵在了地板上，上端的刀柄末端还顶着腋窝。 墨峥的脸皮也是最后，就这么左肩高右肩低的哈哈一笑。“叔叔放心，有您这份心意陪着我。我这就出去宰了那帮蚀心徒，助金鳞城渡此大劫。” 墨峥说完，右脚单腿跳了两下转过身去，拄着拐棍般一瘸一拐地走向了垂直升降梯。 金卫宗伸着脖子，两眼巴巴地望着被墨峥插在裤管里的刀，望着墨峥一脸尬笑地消失在升降梯门后。然后又愣了足足三秒，才回过神来。心疼地抽了一口凉气，转身打开了卧室密门。他急切需要通过某个崇高的信仰，来安慰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 神光煌林，琥珀居。 白懿柔和爱莉雅坐在水晶树下，一枚接一枚给金币标虚空印。芙蕾雅坐在一旁，飞快地数着金币，每数到一百枚，就装一个百金袋。 传送裂隙打开，墨峥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爱莉雅慌忙丢下金币，起身跑向墨峥，“哥哥，你怎么啦？” 墨峥哈哈一笑，将长刀从裤管里拔了出来。“宝贝儿别担心，我没事的，是这把刀。” 白懿柔也凑了过来，对爱莉雅道：“看他那傻呵呵的样子，肯定是得了什么新玩具了。” 墨峥嘿嘿一笑，把刀横在手里掂了掂。“芙蕾雅，你能扫描一下这是什么圣遗物吗？” 芙蕾雅身子不动，伸出几条连结瞳触手将长刀卷了过去。芙蕾雅拔刀出鞘，连结瞳亮起蓝光，对着长刀来回扫描。 另一边，墨峥将爱莉雅搂进怀里，笑眯眯地蹭起了脸。 “这不是圣族造物。”芙蕾雅道。 墨峥抬了下眉毛。“不是圣族造物？” “是的，圣族科技无法制造该物质。推测这把刀型武器由异界物质构成。” “异界物质……意思是异界入侵者带来的？” 芙蕾雅点点头。“也有可能是以太井传送过来的。” “啥意思？” “以太井附近的空间不稳定，有些特殊的异界物质能通过空间裂隙自行穿越过来。” “呃，好吧。既然不是圣族造物，那就得起个名字了。”墨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白懿柔拿起长刀看了看，道：“叫‘繁星春水’，怎么样？” 墨峥歪头翻了个白眼，“翻星倒是有的，春水在哪啊？” 白懿柔用手指搅着胸前一缕垂发，俏脸微红地说：“你这把要是叫繁星的话，我那把就改名叫春水了。” 嘶——墨峥暗吸一口凉气。“等等，另一把在你手里？” 白懿柔微微一愣，点点头。“怎么啦？” 墨峥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地说：“叫繁星春水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两把刀如果不能配在一起用的话，叫这个名字就没有意义了。” 白懿柔微微一愣，恍然明白了墨峥的用意，于是嘴巴一嘟，两手在胸前一叉，“哼，你就是想骗我剑。” “不是，这怎么能叫骗——” “等着，我回去给你拿。”白懿柔说着打开传送裂隙走了。 墨峥微微一愣，顿时感动得不行，对着白懿柔就唱起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 白懿柔：【哼！不送了！】 墨峥：【别啊！柔柔，我错了！】 三秒后，白懿柔拖着一把完全由星尘砂打造的阔刃巨剑出来了。长度210cm，立起来比墨峥还高23厘米。宽度33厘米，中央厚度3.3厘米，依然是单分子开刃。剑格很小，几乎和剑身同宽，剑尖斜切，像极了最终幻想中扎克斯传给克劳德的破坏剑。 “喏。”白懿柔将巨剑丢给墨峥。 墨峥接住巨剑，这次沉了不少，有点重型武器的感觉了。“我去，你这春水可真大呀！” 白懿柔俏脸一红，两手抚弄着胸前垂发，神色幽怨道：“还不是被你憋的。先说好了，春水是给你了，但要是用坏了，你就得娶——” 墨峥见白懿柔又要开车，刚忙打断道：“芙蕾雅，等下我要战斗，你可以给我些支援吗？” 芙蕾雅停下动作，双瞳光华流动，她在读取墨峥的连结瞳录像。“据数据分析，此次战斗意义不大。我需要足够的出战理由，才能提供支援。” 爱莉雅想都没想，就直接开口了。“为了救人啊。” “救人？”芙蕾雅转头看向爱莉雅。 爱莉雅点点头，“他们都是火种计划孕育出的圣族后裔，是我们的同胞啊。” 芙蕾雅双瞳光华流动了一下，接着摇了摇头，道：“对整个圣宇宙而言，这点牺牲微不足道。” 上架感言 今天是201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了。祖国万岁！人类万岁！ 哈哈，光是打出第一段话，就激动的不行了。作为一个服过兵役的人，以往看阅兵式，我只是感到亲切，但今天总觉得比以前更亲切了，甚至还有点萌萌哒。同时，作为一个87年出生的人，我对祖国三十年来的发展变化，也是深有感触。 就拿网文来说吧。 遥想当初，我还是个中二少年的时候。看网络小说和漫画，都是去书店租实体书的。看动漫也是租VCD，那时候连DVD都没普及呢，打游戏都用插卡红白机。再看看现在，躺在床上，爪机一掏，应有尽有。 接着谈谈这本书吧，毕竟是作品感言。 动笔写这本书是必然的，因为我从小就有作家梦。所以这本书收到签约站短的时候，我真的高兴坏了。然后，要是能给点推荐资源，就更高兴了。哈哈哈哈……好吧，从签约到现在一个推荐没给过，试水推没有，上架推也没有，确实挺丧的。 毕竟是新人作家，这种情况应该是常态吧。 这本书其实很早就发了，但因为是新手，什么都不懂，所以新书期基本浪费了。之后也比较坎坷，前前后后大改小改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写到28万字的时候，遇上网文整风，索性重头又写了一遍。很多吐槽已经在序言里面说过，这里就不赘述了。 这本书的大主题是【人类命运共同体】，可能不太适合投轻小说频道吧，所以才会没人看的。哈哈哈哈哈……抱歉，我又丧了。 为什么要写这个大主题呢？其实是和另一个人文主题密切相关的，就是【人的成长】。我的中二期，与其说是叛逆，倒不如说是抑郁。而拯救我的恰恰就是小说和漫画里的世界、小说和漫画里的故事、小说和漫画里的人。所以这本书写的既是主角墨峥的成长故事，也是我对人生的思考。 说到人生思考，就不得不提死亡了。能读到这里朋友，相信都察觉到了，这本书并不“嗜死”。本书的背景设定应该属于【后启示录】，但相对于同类型的文来说，死亡情节的占比并不高，至少直接描写的占比并不高。 关于这一点，其实是我有意为之。我2007年入伍武警消防特勤，2009年退伍。且不说08年汶川地震时，看到的内部影像资料，听班长口述的亲身经历。其实仅仅是日常出警救援中所见的生离死别，就足以刷新一个中二少年对死亡认识了。比如刚刚国庆大典阅兵，看到战旗方阵的时候，我的泪腺当场就控制不住了。 所以，对于死亡，我并不是不写，而是不想写的太没分量。像某些网文那样，简简单单就杀个人、屠个城什么的，我真写不来。由于主题是人类命运共同体，所以本书的世界其实是真实而残酷的。但我投的是轻小说这个频道，所以还是尽量别写得太黑暗吧。（我真的是在努力写一本温馨幽默的轻日常小说，你们要信我啊！） 说完主题，再来说说这本书的写作花絮吧。 世界架构方面。最初是想把这本书写成无限流的，但这和我想表达的大主题不太搭。简单来说，要写人类命运共同体，那首先舞台得足够宏大，接着是登场人物不能少，且人物情感也要真实。所以用无限流来表达的话，以我的水平会很难驾驭。于是乎，我就整出了这么一个类似时空枢纽的混乱宇宙。 文字方面。总体而言，我比较追求完美。相信能读到这里的读者也知道，除了一些重要的设定得说三遍外，我基本是不怎么注水的。就像序言里说的那样，【我想靠笔力证明自己】。所谓笔力就是用最精简的话语，讲出最有力量的故事。 怀着这样的信念，我习惯将大部分笔墨聚焦在人物身上。这么做的优势是故事的脉络更清晰，劣势就是场景（背景）过于模糊，缺乏沉浸感。这也是我之后要改进的地方。 说到人物，还得再谈谈情感描写。 我本人是在职心理咨询师，学了三年EFT（情绪取向）亲密伴侣治疗。就情感而言，我很认同祖师奶奶（Dr. Sue Johnson）的观念。人的情感不是单一的，而是很多种情感混合在一起的。 美国作家尤金尼德斯曾经说过：依据我的经验，情绪无法以简单的字涵盖。我不相信‘悲伤’、‘欣喜’、‘懊悔’……足以表达，这些词藻过度简化感觉了。我喜欢掌握复杂的混合情绪，类似德国火车结构。如「伴随灾难的快乐」或「怀着幻想入睡的失望」。 对此，我是相当认同的。所以我很少简单的情绪词来描述人物情感。更多是以微反应、微表情、语言对白和实际行为，来映射人物的心理活动，让人物更加真实立体。 咳咳，唠叨了这么多。该总结一下前31万字的写作感想。 总体而言，不是很满意，如果满分100，勉强能给自己打60分吧。接下来，要努力写的更好。 1.关于日常剧情。尤其是墨峥和爱莉雅的温馨日常。之前因为剧情紧张，结果说好的半日常文，压根就没写多少日常，可把咱们的小萌妻给寂寞坏了。等以太井改造完毕后，节奏会相对轻松很多，日常也会慢慢多起来，但保证不会水文。比如写蓬莱天的日常，来展现蒂薇雅人特殊的社会文化。写贝阿托莉绮家的日常，来展现东部区域的故事线。以及好邻居泰伦威尔的日常，为世界大战做铺垫……等等等等。 2.关于环境细节。蒂法雷姆星的文明设定是蒸汽时代+圣遗物时代，这样的世界背景，不详细描写姑且还算过的去。但之后的怪兽星球、机械星球、恶魔星球、异虫星球、壳中世界以及各种朋克世界等等，要是不花点笔墨的话，就很难有代入感了。所以要趁着蒂法雷姆星球的主线剧情还没结束，抓紧时间多练练笔。 3.战争和打斗。虽说主角以谋略见长，但真动起手来，也是很能打的。这毕竟是一篇【种田&战争】文，种田可以用日常的方式来写，战争可就不行了。记得我看的第一本战争类网文小说是《异人傲世录》，当时真的被惊艳到了。所以之后的故事除了日常，还会有很多战争场景。 总之，这本书就算不被编辑看好，我也会为了练笔坚持将它完本的。 最后，希望跟书的小伙伴们多给点意见。尤其是我到底要不要压制笔力啊？写了31万字一点反馈都没有，我真的迷茫啊。是不是开篇写的太用力了，把人都吓跑了啊？后面真的有往轻松向写，你们快回来看啊。o(╥﹏╥)o 143.风花雪月 墨峥将春水往地里一插，道：“因为不爽。” 芙蕾雅转过头来，看向墨峥。“不爽？” 墨峥点点头，“整天畏首畏尾的，一点士气都没有。不拿点成绩出来，我怎么招揽更多执行者啊。难道只靠我们几个光杆司令，就能称霸整个圣宇宙吗？” 芙蕾雅的眼瞳再次光华流动，道：“此次战斗，是为了宣战？” 墨峥点点头。“对啊，已经准备充分了。不宣战做啥？” “准备充分？” 墨峥指了指芙蕾雅面前的标着虚空印的大堆金币，“托我宝贝爱莉雅的——” “嗯？”白懿柔斜眼质疑。 墨峥：“咳咳嗯，多亏柔柔和爱莉雅不辞辛苦地数钱，现在蚀心徒在寒冰天壁圈的重要据点都已经摸清了。” 白懿柔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这还差不多。” 墨峥幽幽地松了口气，继续道：“而且魔神殿腐化金鳞氏族的目的，我也差不多弄清楚了。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芙蕾雅：“敌人的目的是什么？” 墨峥白了芙蕾雅一眼，“钱啊。魔神殿要煽动人的欲望，鬼鬼祟祟的搞阴谋，最好用的东西当然是钱。金鳞城你也看到了吧，壕成那样，咱们怎么能把他们拱手让给敌人呢？” 芙蕾雅的眼瞳中再次流动起光华。 爱莉雅抱住墨峥的腰，仰头看着墨峥，道：“哥哥，我们只是为了钱吗？” 墨峥微笑着揉了揉爱莉雅的头，【当然是为了救人啊。再就是这帮蚀心徒太恶心人，我实在是憋坏了。今天稍微发泄一下，立刻就神清气爽了。但这些理由都不能说服芙蕾雅，所以我们得换个说法。】 爱莉雅：【嗯，我明白了。】 墨峥微微提高音量，对爱莉雅道：“毕竟我们真的很缺钱啊，火种库里又没有摇钱树，就只能去外面赚了。还有就是咱们的‘恋爱计划’，要是不拿点成绩出来，怎么号召姐妹们加入火种计划啊？总不能让你干巴巴地站在演讲台上，靠说一堆假大空的话，就让姐妹们自愿成为执行者吧？” 爱莉雅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嗯嗯，哥哥想的最周到了。” 白懿柔蹙眉歪头，“恋爱计划？” 爱莉雅笑眯眯道：“就是和天下谈恋爱，号召全人类一起对抗邪恶的异界入侵者。” 白懿柔嫌弃地看着墨峥，“这么好的计划，取个这么俗的名字。” “那您给取个名字呗。” 白懿柔想了想，道：“风花雪月。” “确实是个好名字，比你的春水强多了。” 白懿柔把手一伸，“不要就还给我。” 墨峥嘿嘿一笑，挪了两步，将春水挡在身后。 芙蕾雅站起身来。“以上这些理由，通过综合分析，可以接受。需要我怎么支援你？” 墨峥哈哈一笑，“简单，你先控制黄连结瞳，将金鳞城内的无关人员都迷晕。然后用红连结瞳，给我全程录像。要是可以的话，关键时候用我火力支援。” 连结瞳有很多种分型，但不管哪一型，都具有最基础的，「通讯」、「摄像」、「隐形」和「反隐形」等功能。不同型号之间可以相互串联合体，提升整体性能。 芙蕾雅配发给每位执行者的是标准型连结瞳。体长25厘米，直径1厘米。性能方面，能携带十人份的方叛逃基因，用之后需要另行补给。能发射能量较低的「镭射热线」，每次发射之后，需要十秒再次充能。能「骇入」安全等级一般的圣造物。标准型连结瞳的感知器通常发白光，所以墨峥简称其为「白·连结瞳」。 「黄·连结瞳」是芙蕾雅麻痹虫后所用的连结瞳，为「生物特化型·连结瞳」。它和白连结瞳一样粗，但长度是其三倍。性能方面，能自行「搜索」、「采集」、「萃取」、「储存」生化剂合成原料，在需要时迅速「合成」出各种「医疗药剂」或「生化毒剂」，并能隐蔽的「单体注射」或「区域播散」这些药剂或毒剂。此外，它还能为白连结瞳补充防叛逃基因。 「红·连结瞳」是芙蕾雅第一次见到墨峥等人时，用来扫描和威慑的「战斗特化型·连结瞳」。体型和白连结瞳一样。性能方面，能连续发射高能镭射热线，骇入安全等级较高的圣造物，也能在短时间内高速充能，为其他连结瞳提供能源。 「蓝·连结瞳」是「修理特化型·连结瞳」，浮岛核心、浮岛生态田、无敌旗舰和黑流城传送门都是由这种型号的连结瞳修理的。因为在修理圣造物时，经常要化为纳米修复材料填补缺失，所以除了基础功能外，就只有修理功能。毕竟是消耗品，没有必要弄太多不适用的功能。 据芙蕾雅所说，连结瞳的种类应该还有很多，但目前的火种库就只能生产这四种。 墨峥说出支援方案后，芙蕾雅的双瞳划过一道光华，点了点头：“可以，所以我的任务是先派遣生物特化型连结瞳，进入金鳞城，大面积释放催眠瓦斯。然后再用战斗特化型连结瞳，封锁指定战斗区域。是吗？” 墨峥笑着打了响指，“完全正确！” 芙蕾雅的双瞳再次亮起光华，头顶的神光树叶丛沙沙作响。接着，无数黄色连结瞳从天而降，落在草地上。琥珀居的花田瞬间变成了蛇窝，感觉就像电影里夸张的毒蛇陷阱。（来自弥幽的吐槽：一个好几千年古墓，居然有那么多毒蛇，究竟是吃啥活下来的？） 白懿柔顿时脸色发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也太渗人了吧！” 墨峥看了看满地的连结瞳，问：“一共多少只，数量够不够？” 芙蕾雅道：“共计一万只，使用区域播散，足以覆盖一座小型城市。” “好，那就开始吧。”墨峥打开一道通向金鳞城的传送裂隙。 一万条眼连结瞳同时隐形，向着传送裂隙蜂拥而入。 白懿柔看着不断钻入传送裂隙的连结瞳大军，问：“宣战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啊？” 墨峥想了想，道：“保险起见，还是先去一趟蛇人禁地。这期间，给圣都还有你姐姐的军队赋神光印的事，就拜托你了。” 白懿柔点点头，道：“你要是遇到危险，就用裂隙逃回来，千万别逞强。” 墨峥哈哈一笑，拍了拍春水的巨大剑刃，道：“放心吧，你的春水这么大，现在什么能量攻击，我都能接的住。” 白懿柔摇摇头。“我说的是禁地，血眼沙虫可比这些蚀心徒危险多了。” 144.子弹时间 “哦。”墨峥点了点头，对芙蕾雅道：“芙蕾雅，把红眼连结瞳先招过来，让我给它们标上虚空印。” “是。”芙蕾雅眨了眨眼睛，神光树的叶丛沙沙作响，近千条战斗特化型的红眼连结瞳随之落下。 白懿柔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奈地搓了搓胳膊，翻了翻白眼。 “哥哥，我来帮你。”爱莉雅说着，捞起一只红眼连结瞳，标了个虚空印。 “谢谢，宝贝你真贴心。”墨峥揉了揉爱莉雅的头，也蹲下身给脚边的红眼连结瞳标虚空印。 白懿柔俯身捞起一只，道：“我也来帮你标。” 墨峥微微一笑，“谢谢。” 芙蕾雅操控着红眼连结瞳在三名虚空神光戒身前排起了队，不需要三人拿起再放下，只需要在连结瞳身上点一下，队伍就自动换下一只。标虚空印的速度顿时提升了数倍。 白懿柔歪头想了想，道：“芙蕾雅，牵一只女武神过来。” 当前火种库只有预备的圣蒂薇雅型女武神，大天使型女武神还在生产中，所以白懿柔只说了女武神。 墨峥抬头看向白懿柔。“你要参战？” 白懿柔点点头。“对啊，不欢迎吗？” 墨峥微微一笑。“当然欢迎啦，不过我比较担心，你能不能适应人形女武神的操作。”墨峥说着，用食指和中指比了个两条腿走路的动作。 白懿柔得意一笑，“当然没问题啦，天天和你全感知同步，两条腿走路能有什么难的。” “那这个呢？”墨峥捧起爱莉雅的圣发，轻轻晃了晃。 白懿柔摇摇头，“这个有点难，现在只能操纵一根。” 墨峥微微一愣，问：“试过了？” “当然啦，你天天在外面野。我和爱莉雅寂寞了，就玩玩女武神呗。” “呃……”墨峥总觉得老妈又在开车了。 爱莉雅笑眯眯地举起手，道：“芙蕾雅姐姐，帮我也牵一只来。” ………… 金鳞城，长老院附近的一条小巷。 一道两米高的椭圆形传送裂打开，墨峥穿着圣堂战甲隐身而出，开启以太感知探察情况。 此时，金鳞城中，除了长老院外，不论是族长府的金甲守卫，还是长老院的血甲守卫，都已中了黄眼连结瞳释放的强效催眠瓦斯，个个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鼾声如雷睡得死沉。 墨峥：【周围安全，可以出来了。】 白懿柔&爱莉雅：【收到。】 两名圣蒂薇雅人型女武神随即走出传送裂隙。 墨峥：【跟紧我。】 白&爱：【收到。】 结果两名女武神刚走了两步，就撞在了墨峥的后背上。 白懿柔：【磨磨唧唧的，你干嘛啊？】 墨峥：【哈？】 爱莉雅：【哥哥，你变慢了。】 墨峥：【我变慢了？】 爱莉雅：【嗯……心意连结还是正常的，但你的心跳和走路动作，都变慢了。】 墨峥想了想，道：【估计是因为两边时间密度不同，导致的吧？】 墨峥背靠墙站着，给二女让开路。【你们按正常速度走路，让我看看。】 二女走了几步，虽然姿势动作和正常走路一样，但速度快了近一倍，就像2倍速播放一样。 墨峥抬了抬眉毛，【哈哈，居然附带子弹时间，这下你们俩厉害了。】 爱莉雅：【子弹时间是什么啊？】 墨峥：【是一种游戏术语。意思是，只要你的神经反应速度够快，世界就会变慢。甚至能用肉眼看清子弹在空中飞行的轨迹，从而闪避射击。】 爱莉雅：【那我们是不是很厉害了啊？】 墨峥：【那当然啦。咱们改变一下战术分配，你们俩来当MT，我负责脏输出。】 爱莉雅：【哀木涕是什么？】 白懿柔：【就是冲在队伍最前面，主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让队友能安心攻击的炮灰。】 爱莉雅：【炮灰？】 墨峥：【你别乱加新名词，会把宝贝弄迷糊的。】 白懿柔：【反正我们用的是无垢者替身，被打死了也无所谓，不就是炮灰吗？】 墨峥：【呃，这倒也是。对了，你们把痛觉感知关掉了没？】 白懿柔：【安心啦，女孩子最怕疼的，当然早就关掉啦。】 爱莉雅：【哥哥，脏输出又是什么啊？】 墨峥：【脏输出就是利用环境条件构成「我能攻击到敌人，但敌人却攻击不到我」的强大优势，疯狂攻击敌人。】 爱莉雅：【嗯嗯，明白了。】 白懿柔：【你准备怎么个脏输出法啊？】 墨峥嘿嘿一笑：【你们尽管专心拉仇恨和规避伤害，我自有办法打爆他们。】 ………… 金鳞城，长老院，前院广场。 正殿坐北朝南，正对前院大门。整个前院呈正方形，长一百米，宽一百米，院墙高达三米。一条两车道宽的圣钢车道，自前院大门笔直通到正殿大门前，与连结两个侧门的圣钢车道构成一个T字形，将前院的绿茵草坪一分为二。除了没有十二尊历代族长的黄金雕像外，这里的格局和族长府几乎一模一样。 一千只隐形的红眼连结瞳，已将长老院完全封锁。院墙之上，每隔一米便有一只红眼连结瞳暗中蛰伏，实时监视着院内的风吹草动。 墨峥此前一直小心谨慎的搜集敌方情报。直至今日他才知道，原来芙蕾雅才是真正的战斗大佬。光是连结瞳就能同时操控数万只，要是连上无垢者的话，简直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爱莉雅和白懿柔也是不弱，虽然二女没有亲临现场，但依旧能通过虚空印的以太感知，清楚掌握长老院内的情况。只要好好培养的话，即便成不了优秀的指挥官，也绝对能成为最顶尖的侦察员。要知道，在战场上，一个重要的情报，往往能扭转整个战局。 十三名蚀心徒，全都聚在长老院的正殿之中。对方显然早已料到必有一战，此时均已全副武装。正殿外的走廊上，百名寄生后期的血甲卫，身穿强化外骨骼装甲，头戴反隐战术目镜、手持高频振动战戟，一字排开，严阵以待。 一道身影高高跃起，飞过正院大门的遮雨檐，落在广场北侧的圣钢车道上。星空大剑在其手中滑出一道星空色的阳炎弧，嗡地一声直直插入圣钢地面。 百名血甲卫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战戟。 那可是圣钢啊，哪怕是高周波战戟也充能几次才能破坏掉的圣钢。这家伙居然轻轻松松就将一把星尘砂打造的鸡肋大剑——插进去了半截？ 145.战术装β 墨峥如海军大将站在舰桥般，双腿分开与肩同宽，双手搭在星空大剑的握柄末端，圣堂战甲的双眼散发着蓝光，冰冷地凝视着正殿大门。 按照计划，这些杂兵由墨峥来处理，爱莉雅和白懿柔则要节省能量，应对之后与蚀心徒的战斗。 墨峥深呼吸一口气，星空大剑迅速红热。 百名血甲卫身体同时一沉，瞳孔骤然紧缩，一个个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身体。威压，巨大的威压。不知从何而来，压得他们身体沉重，微微眩晕。 墨峥观察着敌人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以现在的条件，他没法用「引念」强化「重力念场」。虽不能直接把这些血甲卫升离地面，或着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但稍微给他们加点重力，让身体变沉，脑供血不足，还是可以做到的。 第一招生效，墨峥接着用圣堂战甲生成的三声道重金属电子音冷冷道：“放弃抵抗，饶你们不死。” 百名血甲卫皆是一愣，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些寄生后期的血甲卫，不论外貌，还是情绪反应，都和人类一样。甚至因为寄生的缘故，他们的喜怒哀惧惊恐悲，要比正常人更加强烈鲜明。在没被蚀心魔虫寄生前，他们其实和妙妙、尼克、金耀宗、碧千翎一样，是为了生活努力生存的人。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只因命运弄人，而非他们的本愿。 墨峥并不嗜杀，他成长在和平的文明社会，对杀残杀人类同胞这种事情是很难接受的，否则白雪柔的死就不会对他打击那么大了。 墨峥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圣人，毕竟他曾为了救爱莉雅，置整个圣宇宙人类的死活于不顾。所以他不嗜杀，只是因为讨厌杀人，以及杀人后的负罪感罢了。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然而，来到圣宇宙后，遇到了这么人，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曾认为的美好与丑陋，一直在不断地崩塌，重构，再崩塌，再重构。这逼迫他不断思考，直至身心疲惫，积满压力，所以他痛痛快快地发泄一番。但发泄之后，却是更难熬的反噬。他在金鳞城的传送大殿痛快了一时，但回过头再看那些人的死亡惨状，他依旧会感到恶心难受。 好在墨峥清楚地明白，自己正在经历什么，以及该怎么应对。 在心理学中有一个术语叫做「修通」，简单概括就是心灵成长。这种类似元认知的成长，对普通人而言是很难得的，但对从事特殊职业的人则是必要的。比如心理医生、外科手术医生、法医、天葬师等等。 墨峥现在是火种计划的首席执行官，是孵梦者终极试炼的试炼者，他必须直面自己的脆弱。因为真正的成长，就像自杀后再重生，崩塌后再重构，必然要经历粉身碎骨般的痛苦。 银白色圣钢道路的起点，墨峥双手反握剑柄，平静地看着敌人。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接下来就看命运如何安排了。 守在正殿大门前，带着队长袖标的血甲蛇人冷哼一声，从后腰掏出一把高频振动匕首，摆好投掷姿势。下一秒，强化外骨骼吱的一响，匕首如强弩之箭射出。高频振动产生的超声波破开空气，匕首直直射向墨峥的眉心。 “嗡。”空气中凭空凝现一枚窨井盖大小的淡蓝色半透明念盾，拦截在匕首前方。 “叽！”一声刺耳的空鸣，匕首破开念盾，继续向前飞行，但势能明显减弱了。 “嗡。”又一枚念盾凝现在匕首前方。 “叽！”又一声刺耳空鸣，匕首再次破开念盾，继续飞行，但它向下坠了一点。 “嗡！嗡！嗡！嗡！嗡……”念盾如多米诺骨牌般一块紧接着一块凝现空中。 “叽！叽，叽……” 匕首堪堪击破第三块念盾，无力地坠向圣钢路道，发出一声叮当脆响。 而在血甲卫与墨峥之间，三十多枚淡蓝色的半透明念盾静静地排列在空中，宣示着彼此的实力差距。 血甲卫队长眉头紧锁、面色凝重，他将高周波战戟反握在手中，再次摆出投掷姿势。战戟的矛头迅速红热，如烙铁般散发着阳炎。 下一秒，动力外骨骼力量全开，战戟闪电般射出。在高周波戟刃前，念盾如豆腐般，一触即碎。 第一枚念盾被击破后，墨峥立即抬手，将掌心正对战戟的飞行弹道。 见对方竟然蠢到想用纳米战甲接高周波刃，血甲卫队长不禁扬起半边嘴角。但战戟在命中目标后，既没有被拦下，也没有击穿目标，而是——消失了!? 九十九名血甲本能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寻找战戟的下落。墨峥伸出一根手指，默默地指了指血甲卫的队长。后者先是一愣，接着纷纷看向队长。 血甲卫队长的瞳孔紧缩，身体怪异地扭曲着，脸上的笑容已经凝固，诡异得令人发悚。而众血甲卫苦寻不得的高周波战戟，此时只剩下一小节柄末，从血甲卫队长的头颅露出。 原来，就在战戟即将击中墨峥手掌的前一瞬，他打开两个巴掌大的传送裂隙。第一个裂隙由他的掌心连结到虚空神光殿，第二个裂隙由虚空神光殿连结到血甲卫的头顶正上方，虚空神光殿里的两个裂隙紧紧相对。于是战戟“击中”了墨峥的掌心，却贯穿了血甲卫队长，将其从上到下，从头到“脚”，死死地钉在了圣钢路道上。 墨峥用炼狱泰坦般的三重音道：“放下武器，滚。” “哐当！”血甲卫队长的左手边，带着副队长袖标的蛇人一个哆嗦将高周波战戟丢在了圣钢地面上。 “哐当！”副队长身旁的另一名血甲卫也跟着丢掉了武器。 其他血甲卫见此情形，也纷纷丢掉了手中武器。 墨峥幽幽地松了一口气。这帮家伙要是一齐冲上来围攻，他还真不一定能打得过。就算拼死打过了，剩下的体力再和蚀心徒作战，也是难有胜算的。 然而，就在墨峥盘算着，如何在战斗结束后，把一百把高周波战戟，名正言顺地纳为己有时，那个副队长突然瞪起眼睛，瞳孔紧缩，双手紧紧抓着心口，神色痛苦抽起气来。 其余九十八名血甲卫莫名惊愕地看着副队长，看着他的脸由古铜色变成青紫色，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机。 接着，正殿内传出一个苍老而冰冷的声音。“不战而退者，！。” 146.口径即正义 靠近正殿大门的血甲卫随即捡起了刚刚丢掉的武器，远离正殿大门犹豫着想要观望一下，但下一秒他们的心脏就剧烈地撕痛起来。 殿内再次传出声音，“最后一次机会。不战而退者——死！” 话音落去，痛苦解除，剩下的血甲卫慌不迭地捡起了武器。 墨峥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拔出星空大剑抗在肩上。【看来装β失败了。】 爱莉雅：【让芙蕾雅姐姐支援我们吧。】 墨峥：【也只能这样了。唉，一共就准备了两张底牌，清个杂鱼就全暴露了。】 白懿柔：【只是暴露而已，它们又不一定能防的住。赶紧打完，我还得回去陪姐姐泡温泉呢。】 墨峥：【哦。】 墨峥用连结瞳通讯器对芙蕾雅道：“请求火力支援。” 下一秒，前院围墙上，数百只暗中蛰伏的红眼连结瞳如眼镜蛇般抬起头来，瞄准目标就要射击。 墨峥没想到芙蕾雅反应这么快，忙道：“瞄准一点，反隐目镜和高周波战戟别打坏了！” 众血甲卫反应过来，本能地寻找掩体，然而整个前院光秃秃的，一个掩体也没有。守在门口的血甲卫疯狂拍打正殿大门。“开门，让我们进去！”但门内却毫无回应。剩下的前院大门被墨峥守着，通向街道的两个侧门紧紧关闭，通向中庭的两个内门也紧紧关闭。 众血甲卫惊慌失措，乱做一团。一个激灵的家伙赶紧躲到队长的尸体后面，旁边两人见了也赶紧队长的尸体后面钻。结果三人挤来挤去，就只有头躲在身后，硕大的鳞身全露在外面。紧接着，副队长的尸体也成了众胆小者争抢的目标。 胆小者们争抢尸体做掩体，胆大者则拔出腰后的高频振动匕首，奋力投向墙上的连结瞳。然而连结瞳个个身形纤小，又占尽了地理优势。所有匕首投出，竟连一只连结瞳也没击中。 绝望瞬间蔓延整个人群，几个血甲卫破釜沉舟地冲向围墙，企图用战戟撑杆跳跃过三米高的围墙。然而助跑还没完成，数百道红亮的能量热线就瞬间覆盖了整个前院。 这一轮齐射阵势浩大，墨峥条件发射地蹲下身去，举起大剑盖头上。待他重新站起身来查探战况时，九十八名血甲卫瞬间烧成了焦炭，地上只剩下一堆堆半熔半残的强化外骨骼，冒着青烟，散发着阳炎热浪。 墨峥看得头皮发麻，换用以太感知查看战果。反隐目镜坏了27个，高周波战戟坏了19个。心疼，心疼啊！ 墨峥：“不是让你射准一点吗？” 芙蕾雅：“目标处于不规则运动状态，无法百分百精确瞄准。” 墨峥翻了白眼，清了清嗓子，对着正殿大声吼道：“还不出来，要我请你们吗？” 接下来十秒，整个前院死一般的寂静。 墨峥噗嗤一乐。本来还以为要打一场硬仗嘞，搞了半天，原来这帮蚀心徒比他还怂。不过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是蚀心徒，见识过刚刚那一轮齐射，也是宁愿等死，都不会主动出来找死的。 “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出来，那就准备好面对疾风吧。” 墨峥双手高举大剑，开始蓄力。星空大剑迅速红亮，三秒之后白光一耀，冒出蓝亮阳炎。墨峥随即一招拜年斩，一道一米多长、手指多粗的亮蓝色炽热“剑气波”直直斩向正殿大门。 据墨峥推测，星空砂所能积蓄的能量是和其质量成正比的。简言之就是质量越大，能吸收的能量就越多，释放的能量攻击也就更高。 按金卫宗所说，繁星最多能吸收七发高能射线，也就是说繁星剑蓄满能量的一斩，威力总量相当于七次高能热线射击合在一起。而春水大剑的质量是繁星的六倍有余。粗略换算，一发满蓄力能量斩的能量总和，相当于四十二发完整的高能热线射击。 这么大的能量，压缩成一米长、手指粗的能量弹是什么效果？ 墨峥不需要想象和推测，因为大剑斩下的瞬间，现实直接给出了答案，是「等离子体」！ “呲～！” 等离子剑刃击中正殿大门，立即熔出一道近两米长、水桶粗的热痕，灼热的圣钢液体顺着热痕不停地滴落到地上。更恐怖的是，那道等离子剑刃熔穿大门后并没有停下，继续向前又熔穿了三道墙壁，竟直接从大殿另一面穿了出去。 殿外，墨峥目瞪口呆。殿内，蚀心徒面色凝重。 墨峥回过神来，看着自己手中的春水大剑，不禁咽了咽喉咙。妈耶，这把异界武器的物理法则也太疯狂了吧，仅靠以太充能，就能造出等离子体。这玩意要是搁在地球，估计没什么能源问题是一把星空大剑解决不了的了。如果有，那就再加一把。 果然“口径即正义”才是真理啊。 墨峥YY完了，用以太感知探了探殿内的情况，十三名蚀心徒已全都躲到了大殿另一头。 墨峥赶紧对芙蕾雅道：“看好后门，别让他们跑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蚀心徒从后门逃了出去。围墙上，屋顶上，无数红眼连结瞳随即抬头齐射，瞬间将这个逃兵熔成了渣渣。 现在殿内只剩十二个蚀心徒了。 墨峥嘿嘿一笑，向前走了五十米，再次举起大剑蓄力，同时瞄准了一个位置不太容易闪躲的蚀心徒。星空大剑白光一耀，墨峥紧接着又是一记拜年剑法。能量剑刃熔穿墙壁，直接将那蚀心徒斩成了两截。 殿内的蚀心徒瞬间炸锅了——这特么怎么玩啊？ 墨峥默默地数了个【十一】，再次巨剑蓄力，但这次他没用拜年剑法，而是将刀刃橫举在身后。白光一耀，一道能量剑刃水平斩入殿内。两个站在一条直线上的蚀心徒随即被腰斩。 墨峥微微一笑，【九。】 白懿柔：【散了散了，没我们的事了。】 墨峥：【别啊，正在录宣传片呢，你们俩肯定得出镜的啊。】 白懿柔：【他们都不出来，我们怎么出镜啊？】 墨峥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把房顶给削了，这样你们就能出镜了。】 白懿柔：【好，那你赶紧的。姐姐约了我泡温泉呢，我可不想迟到。】 墨峥：【好嘞。】 墨峥瞄准殿顶一角，挥出一记能量剑刃。 “呲！”的一声之后，那一角屋顶顺着滚烫的热痕滑落而下，阳光射入殿内，刚好照在一个蚀心徒身上。 “该死，他想把顶削掉！”一个蚀心徒叫道。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另一个蚀心徒叫道。 九个蚀心徒相互确认了下眼神，纷纷拿起武器，冲向了正殿前门。不过他们没有冲出来，而是以正殿外墙为掩体，透过能量剑刃熔穿的口子，向墨峥射击。 一道高能热线射来，墨峥抬起星空水大剑去挡。射线击中大剑，只是让剑身微微亮起了一些。 呼～还好我反应够快，不然挨这一下肯定GG了。 墨峥刚松了口气，紧接着又是一道高能热线射来。他慌忙抬剑去挡，但又有三发高能热线角度刁钻地射了过来。 墨峥心头一沉——这下要凉了！ 147.传送门玩家 能量热线的本体其实电浆子弹，只是因为弹道飞行速度极快，会留下一道高速车尾灯似的红线，所以肉眼看上去是射出了一条红亮热线。 星空大剑的防御面积虽然大，但灵活度也因此低了许多。墨峥以前从未使用过这样的武器，虽然力量上完全可以驾驭，但经验技巧还是不足。他刚刚堪堪挡下两发射击，便又是三射击接踵而来，所以顿时就傻眼了。 不过他的神经系统远比常人发达，思考和反应的速度也远超常人。第一时间就抬起剑身护住了头部要害，至于左肩和右脚——但愿以太炼构基能修复断肢吧。 墨峥咬紧牙关准备残废，但一秒过后却一点疼痛都没有。 白懿柔：【躲着干嘛，赶紧愣起来啊！】 墨峥：【哈？】 爱莉雅：【哥哥没事了，我用传送裂隙给你做了掩体。】 墨峥放下大剑，这才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道直径三米的圆形裂隙。 墨峥：【哇，宝贝我愛死你啦！】 爱莉雅：【嘻嘻。】 墨峥转身背朝裂隙，再次举起星空大剑。以太感知锁定目标，星空大剑白光一耀，拜年斩瞬间斩出一道等离子刃。剑刃斩出的瞬间，两个新传送裂隙随之出现，一个位于墨峥正前方，另一个位于正殿之内。 等离子刃垂直斩入殿外的传送裂隙，紧接着化为水平方向由殿内的裂隙斩出。此时，所有蚀心徒都趴在正殿的外墙内，通过裂口向墨峥攻击，刚好处在一条直线上。这道突入其来的等离子刃宛如死神的镰刀，刀尖擦过外墙，将九个蚀心徒割韭菜似的齐腰斩断了。 白懿柔：【好了好了，可以散了。】 墨峥：【呃，完蛋。】 爱莉雅：【怎么啦？】 墨峥满脸苦笑：【说好拍征兵宣传片的，这一下全给秒了，都没拍下来啊！】 白懿柔：【安啦安啦，我都拍下来了。】 墨峥微微一愣，随即在场上寻到了白懿柔。 白懿柔操纵女武神显出身形，笑眯眯地指了指额头上的天蛛眼。原来她刚刚就站在正殿屋顶上，透过屋顶被削开的那一角，用天蛛眼将殿内战况全部录下来了。 墨峥：【哈哈，老妈，我愛死你啦！】 白懿柔：【哼，我现在就把它给删了。】 墨峥：【别别别，柔柔，我错了。】 白懿柔：【那你把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墨峥：【呃……】 白懿柔：【那我删了啊。】 墨峥：【柔柔我愛死你了。】 白懿柔：【一点激情都没有。差评，重新发货！】 墨峥：【柔柔，我愛死你啦！括弧，破音。】 白懿柔：【噗……我赶着去泡温泉，先走了。】 说完，白懿柔的女武神由传送裂隙返回了琥珀居。 墨峥：【嗯嗯，泡的开心点啊～】 爱莉雅：【哥哥，我也要走了。贝阿托莉绮妈妈给我做了几件新的小裙子，我们约好了下午见的。】 墨峥：【嗯嗯，去吧去吧。等我忙完了，也来看宝贝的新裙子。】 接着，爱莉雅的女武神也回去了。 墨峥用通讯器对芙蕾雅道：“你给族长府的人释放一下清醒剂，然后就收工吧。回头我再找你作执行者的宣传片。哦对了，火种库要再加产一批圣蒂薇雅型双翼女武神。你计算出最优方案，直接量产就行了。” 芙蕾雅：“收到。” 墨峥在城中打开几个隐秘传送裂隙，帮助芙蕾雅完成接下来的行动。 ………… 半小时后，金鳞城，长老院，正殿内。 墨峥抱着入鞘的繁星剑，双手交叠在胸前，斜靠在门框上。金卫宗带来的二十名金甲亲卫正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具尸体。此外，还有四名工匠在用圣遗物收集冷却的圣钢熔液，修补墙体。 金卫宗皱着眉头站在门口，这里的气味实在不好闻。他拿着一小瓶鼻香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将目光从尸体转向墨峥，“先生，这些都是您一个人……”他面色不适地用手在自己的胸腹处虚划了一刀。 墨峥一脸轻松地耸了耸肩，“不然呢？” 金卫宗挺直身体，眼中透出深深的敬畏。“先生可真是神人啊！” “哈哈，金叔叔过奖了。那个，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 “但说无妨。” “这些战利品……”墨峥咧开一口整齐的白牙，抬手搓了搓下巴。 金卫宗扫了扫战场，面露难色。“我金鳞一族拥有的圣遗物装备虽然不少，但适合蛇人使用的却是不多，这些恐怕……”金卫宗眼睛一转，道：“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还有不少蛇人用不了的好装备，你若有喜欢的，尽管拿去。” 墨峥本来就没指望能得多少战利品，听到金卫宗这么说，立刻就答应了。“好啊，有劳叔叔带我去看看吧。” “请随我来。” 二人坐上院外的陆行鸟车，朝着城南驶去。墨峥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观望，大街上族长府亲卫正在唤醒倒地昏睡的金甲卫，并将血甲卫拘束起来，向城北方向押解。 车厢内，金卫宗用通讯器和妻儿报了平安。 金乐馨听完两眼放光，“这么快就结束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回来了？” 金卫宗摇摇头，“墨先生说，城里的血甲卫全被寄生了，金甲卫也有不少。你多住一段时间吧，等我把城里清理干净了，再接你回来。” 金乐馨蹙眉想了想，道：“好，那你一个人要多保重。” 金卫宗：“嗯，知道了。我和墨先生还有事要办，先挂了。” 金乐馨点点头，通讯随即挂断了。 金卫宗收起通讯器，微笑着看向墨峥，“接下来，您有什么打算？” 墨峥想了想，道：“先和巫曌正式结盟，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就正式和蚀心徒宣战。” 金卫宗微微一惊，忙道：“若先生不弃，我金鳞一族也愿意做您的盟友。” 呵呵，做我的盟友，其实是冲着巫曌去的吧。墨峥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啊好啊，有您加入，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 “哈哈哈哈，先生过奖了。有您出马，这魔神殿迟早要完。”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二人尬笑了一会儿，金卫宗清了清嗓子，微微沉声道：“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叔叔请说。” “您说这些蚀心徒，为什么不直接用蚀心魔虫寄生我呢，那样岂不是省事得多？” 148.想不通啊 148.想不通啊 墨峥想了想，道：“可能是寄生需要一些条件，而叔叔你恰好不符合这些条件吧。” “您知道这些条件吗？” 墨峥摇摇头，“只知道一点点，如果能全部弄清的话，倒是有助于防范未然。” 金卫宗坐直身体，“请问，您知道哪些？” “第一点是欲望或者情绪，要单纯强烈，且难以自控。魔虫会在宿主情绪高涨的时候进行寄生，因为这种时候，宿主处于认知失调状态，很难觉察到自己的反常和异样。” 金卫宗低眉思索了一下，接着老脸微微泛红地问：“您的意思是，长期克己节欲的人，是不会被寄生的？” 噫——你脸都红了，克制啥了啊？那么多写真画像，还有抱枕。明显是经常处于贤者模式，人家魔虫无从下口好吗？ 墨峥心中疯狂吐槽，表面却淡然一笑。“是的。还有一点我是今天才推测出的，不知道对不对。” “先生请讲。” 之前克洛伊中招时，圣岛也是一座封闭的孤岛。再加上金耀宗之前听到父亲在家时惊讶，说明金卫宗应该是不常在家的。墨峥由此得出了「封闭环境有利于寄生」的初步推测。 同时，蚀心徒与寄生者之间有灵能丝线，解释了蚀心徒如何如何获得寄生者的感知信息。墨峥猜测，蚀心徒是不是也需要用灵能丝线来控制蚀心魔虫进行有选择、有计划的寄生活动。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必然会有范围限制。 墨峥迅速整理了一下语言，对金耀宗道：“之前在沙雕城，蚀心徒用计封城。这次你们开全族大会，又是需要封城。我猜测，蚀心魔虫实施寄生的时候，驱虫者应该不能离目标宿主太远。” 金卫宗：“驱虫者？” “哦，就是蚀心徒。”墨峥之所以说驱虫者，是因为魔神殿的封号大祭司凌蔑也能控制蚀心魔虫。 “这样啊……”金卫宗凝神思考了三四秒，点点头道：“这倒是不无可能。我要监察家族在沙漠各地的产业，所以经常东奔西走，很少在家中久住。特别是最近这三四年，因为要和长老院对抗，有时就算回了金鳞城，也没时间回家。算下来，今年在家中住的最久的一次，也就两三天。” 墨峥点点头，继续凝神思考。 两三天……两三天应该也可以完成寄生的吧？毕竟凌蔑只花了短短几秒，就对我完成了魔虫寄生。就算我那时情绪极度激烈，凌蔑的蚀心魔虫与众不同，差距也不会这么大吧。即便是不洗澡神教的信徒，也不可能被一条魔虫趴在背上两三天——还发现不了啊。所以关键，应该是在寄生之后。 千翎姐说过，蛇人封闭太久，魔神殿对他们而言早已成了神话传说。寒冰天壁圈解封后，过了百年，他们依旧不相信魔神殿以及其爪牙是真实存在的。这就说明，蚀心徒在寒冰天壁圈里的腐化活动，一直以来都进行的十分隐蔽，几乎没有暴露过。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保证寄生失败率几乎于零。所以……关键应该是寄生前期。 墨峥抬眼看向金卫宗，沉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魔虫寄生后最初的一段时间里，是不能离开驱虫者太远的。否则蚀心魔虫脱离了控制，就会胡乱激发宿主的情欲，从而被宿主或宿主的亲友觉察，最终导致寄生暴露。” 金卫宗认真想了想，认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墨峥顺着线索继续思考。 难道它们破坏林沙城的传送门，是在为了大规模寄生做前置准备？若真是如此，凯琳姐和利普他们可就危险了。沙漠中虫人横行，最安全的交通方式就是传送。传送门一旦坏掉，城市就相当于变成了半座孤岛。而唯一能修理传送门的圣遗物，又落在了蚀心徒手中。同时，对所有圣遗迹有着最高控制权的巫皇钥戒，也落在了她们手中……难道它们的目标不是进入禁地，而是腐化整个寒冰天壁圈？ 弥幽曾经说过，蒂法雷姆星处于圣宇宙边缘，是个腐化度很低，且入侵势力单一的试炼新手村。也就是说，寒冰天壁圈对于魔神殿而言，还是一块处女地？若是这样的话，蛇人把魔神殿当做神话传说，也就不足为奇了。想来应该和那条末日救世主的预言一样，是火种计划创造初代蛇人时留下的信息。 但是两千多年了，寒冰天壁圈居然一直未被染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总不能是寒冰天壁圈里有天使，专门猎杀魔神殿的爪牙吧？啊！情报太少了，好烦啊。 墨峥一阵烦躁。 金卫宗受其影响，也跟着紧张起来。“先生，您想到什么了？” 墨峥摇摇头，“就是想不到才烦啊。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宝库到了吗？” 金卫宗掀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了两眼，道：“马上就到了。” ………… 金鳞城，南部，圣遗物陈列库，地下一层。 篮球馆大小的圣钢陈列库中，大大小小的圣遗物罩着帆布，贴着墙壁一字排开。 墨峥两眼放光地看着金卫宗，“这么多，全都随便我挑？” 金卫宗尴尬地微笑道：“这次先挑三样吧，虽然我是族长，但一下子送出去太多，还是会让族人说闲话的。以后您要是再帮了族中大忙，我再带您来挑就是了。” 虽然金卫宗套路满满，但墨峥并不在意。他快步走向一尊卧牛似的圣遗物，伸手掀开帆布，一亮银白色大青鲨形的摩托式载具映入眼帘。 全长230cm，头侧有一对乌贼似的小鸭翼，翼展宽约60cm。机身中部的踏脚处下方，从机体伸出一对贴着地面的鲨鱼鳍飞翼，翼展宽约120cm。经典哈雷式的低坐位，坐位的空间很宽敞，坐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坐位正前方是银白金属制的半封闭式挡风罩，与车身流线融为一体，顶高120cm。挡风罩下是一块扇形纳米金属显示屏，没有看见方向盘之类的操控装置。座位后方有个F1赛车似的进气口，高约145cm。尾部分出四个超音速战机似的推进器喷射口，每个有水桶大小，菱形分布。 “这是什么？” 149.礼物 金卫宗拿着仓库名单，对着陈列品编号找了找，按着名单上的备注，答道：“这是一架双人飞行器，虽然飞行功能受损，但仍能在任何地形高速悬浮飞驰。因为座驾形状不适合蛇人，所以从圣遗迹里发现后，就一直放在这。” 墨峥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两眼放光地看着金卫宗。“我可以试试吗？” 金卫宗扫了扫说不上空旷但也并不杂乱的陈列库，面露为难道：“在这试？” 墨峥两眼放光地点了点头，满脸的迫不及待。 金卫宗先是一愣，随即心里一松，发自内心地微笑了起来。此前，他对墨峥一直心怀戒畏，毕竟一个少年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成熟的心性，实在让人没法亲近。但现在看来，墨峥和族中那些年轻小辈倒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果然年轻人，还是活泼一点，更讨人喜欢啊。 “这……好吧。”金卫宗犹豫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 墨峥长腿一跨，骑了上去。但座位很低，没法曲腿坐。所以墨峥骑上后，上身自然后仰，两腿自然伸直，顺着踏脚槽伸入了鲨鱼腮似的护腿槽中。 墨峥用连结瞳敲了敲纳米金属显示屏，显示屏随即亮起，一个螺旋状进度条出现在屏幕正中央，像极了《天元突破红莲螺岩》中的螺岩。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表盘和图表分布在螺旋进度条四周。其中飞行和潜水图标上多了个禁用标志，显然是坏了。 “叔叔，帮我拿一下。” 墨峥将繁星剑交给金卫宗暂时代为保管，然后点亮了地面飞行图标。螺旋进度条随即充满，芯片电路图似的光条点亮飞行器全身。驾驶座水平前移，将墨峥推入挡风罩中。银白色金属挡风罩迅速透明，外面的景物顿时清晰可见。与此同时，护腿槽中的双脚和小腿也被纳米金属包裹，仿佛穿了一双鞋底焊在地上的软靴。原来这飞行器是用小腿和足部神经操控的，难怪蛇人开不了。 墨峥点亮骑斗模式的图标，挡风罩和椅背随即收进车体，护腿及踏脚槽水平后移，墨峥双腿微曲，接着轻松地站了起来。“叔叔，把剑给我。” 金卫宗将繁星剑递还给墨峥，接着向后退出三米远。 墨峥拔剑出鞘，劈、挑、斩、挥、刺。墨峥的身体柔韧度本就极高，现在双脚与车身牢牢连结在一起，像迈克尔杰克逊般做出各种反牛顿动作，简直毫无压力。 “叔叔，你再让远点，我要试试是骑砍战斗的灵活性。” “好的。”金卫宗躲到一座四米多高的圣遗物后面，只探出脑袋暗中观察。 墨峥用脚开车，飞行器随即离地30cm，悬浮了起来。虽然机身底部也有数个可转向的动力喷射口，但悬浮主要依靠的并不是喷射气流产生的升力，而是同浮轮车般，先大幅降低重量，再以少量喷气来维持悬浮。 墨峥先试了试转向，底盘的所有动力喷射口和尾部推进器同时大幅转向，完美协调的实现了原地转向。 墨峥驾驶着飞行器驶到陈列库中央的通道上，接着双腿微曲压低身体。飞行器猛然加速，巨大的推力直接将墨峥的后脑勺甩到尾部推进器上，还好他及时施展了灵装不动，不然这一下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就在他将姿势调回原状的两秒多里，飞行器已经蹿到了通道尽头，眼看着就撞在墙上。墨峥赶忙急刹车，结果自己直接砸在了显示屏上。要不是灵装不动还开着，这一下估计得把肺给摔碎了。 妈耶，这也太猛了吧，看来得多练习练习才开好啊。 墨峥驾驶着飞行器回到原位，熄了火跳下车。“叔叔，第一件就选这个了。” 金卫宗点点头，在清单上勾了一笔。“剩下两件，选好就别试了吧。那些被寄生的血甲卫还等着我去处置，耽搁太久的话，我怕又生枝节。” “好，正好我也有事，那赶紧再选两件，咱们就回去吧。” 金卫宗点点头，顺手揭下身旁圣遗物的遮布，一架四米多高的半人形机动装甲映入眼帘。 墨峥微微一愣。D.va？不对，这萌萌哒的风格，倒更像是樱花大战。 墨峥打量着眼前的大家伙。巨蛋形的甲舱上，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装配着各种传感器。双足粗壮有力，配有动力喷气滑轮鞋。四臂关节灵活，如人手般可进行精密操作。 “叔叔，这又是什么？” 金卫宗按着陈列品编号在清单上找到了说明。“这是适合全地形作战的全封闭式强化外骨骼装甲，简称攻壳机甲。” “哈哈，这个不错，可以送给爱莉雅当玩具。”墨峥笑眯眯地拍了拍机动装甲的大腿，“第二件就选它了。” “好。”金卫宗点点头，在清单上又勾了一笔。 墨峥本想再给白懿柔挑一件礼物，奈何陈列库里都是蛇人用不上的东西。墨峥连续揭了好几块遮布，发现着库里的东西虽不少，但种类却也不多。基本上都是载具类的，不是操作需要双脚，就是舱室太小蛇人挤不下。时间紧迫，墨峥只好又选了一尊攻壳机甲。 ………… 半小时后，催眠瓦斯的药效消失，昏睡的人们陆陆续续醒来。 金鳞城北部，露天竞技场。 这座露天竞技场的构造与规模，和罗马竞技场差不多。除了定期举办比武竞技赛外，这里也是金鳞氏族举办庆典和全族大会的地方。此时竞技场中已拘押了近百名血甲卫，并且仍有血甲卫被陆陆续续的押解进场。场中除了这些血甲卫外，还有数十名全副武装的族长府亲卫负责看守，以防暴动。 主席台上，金卫宗开启全城广播，郑声道：“金鳞一族的亲友们，我是族长金卫宗，现在发布全城戒严令。请大家关好门窗待在家中，直到戒严令解除为止，绝不可擅自出门。同时，请大家警惕长老院旗下的所有势力及人员，我们已获得充分证据，证明他们是邪教组织。具体内容，我将在接下来的全族大会中向大家公布。请大家打开家中的短程通讯器，我将在竞技场为大家直播本次全族大会。此外，城内所有正在执勤的金甲卫，请继续保持警戒，发现逃窜的长老院相关人员，请立即逮捕，押送到竞技场来。正在轮休的金甲卫，请穿好装备，保护好你们的家人。” 两百多个大型扩音喇叭同时发声，将金卫宗的声音传遍金鳞城每一个角落。 金卫宗说完第一遍后，将这段录音设置为每个十秒，就自动广播一遍。 与此同时，墨峥也悄悄用连结瞳，在竞技场各处架设好十几个摄像机位，因为此次大会，也将成为制作宣传片的重要素材。 150.全族大会 广播声响彻全城，城中百姓陆续醒来，打开门窗向街道上张望。其中有不少人，直至亲眼看见押送犯人的队伍后才相信广播内容是真的，于是关好门窗，打开了家中的“电视机”。 ………… 半小时后，全族大会会场。 竞技场中拘押的血甲卫已达三百多名，个个面色沮丧，无精打采。 场外把守的五百多名金甲卫则个个春风得意，精神抖擞。长老院作威作福的这几年，他们可没少受这些血甲卫的气，今天总算苦尽甘来了。 演讲准备室里，金卫宗看了眼场中的情况，对墨峥道：“先生，这人数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墨峥点点头，“开始吧。” 金卫宗和墨峥一前一后走上演讲台。金卫宗一身族长正装，墨峥穿着圣堂战甲掩藏了相貌。 金卫宗清了清嗓子，对这儿话筒郑声道：“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诺先生。前几日，我儿耀宗在沙雕城遭到遭到邪教阴谋设计，幸亏这位诺先生出手相助，才化险为夷。我儿耀宗心系家族安慰，拜托诺先生来金鳞城调查邪教阴谋。诺先生欣然受托，结果来我金鳞城不到半日，便查出了邪教所在。接下来，我先给大家放一段监控录像。” 竞技场正中央的全息投影亮起，监控录像由四个镜头从不同角度拍摄，地点是金鳞城的传送大殿内。这些监控录像都是有声的，且自带反隐功能，所以墨峥也在画面之中。但他穿着圣堂战甲，所以身份没有暴露。 录像内容从血甲卫牵着族长府的车走出安检通道开始，一直播放到那名胆小的血甲卫莫名猝死为止。期间那名血甲卫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通过广播清晰地传到了全城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录像播完之后，在场众人反应各异。有的眉头深锁，面色凝重。有的一脸难以置信，和身旁的熟人小声讨论起来。有的呼吸加快，捏紧手中长戟，眼中满是愤怒。还有的低头沉默，看不出心里在想个啥。 金卫宗的目光扫过人群，提高音量道：“还有一段诺先生提供的视频拯救，请大家继续看。” 接下来这段视频，是从长老院战斗中剪辑出来的。墨峥使用传送裂隙的镜头都被芙蕾雅减掉了，只保留了「血甲卫已经丢掉武器投降，但副队长却被长老用邪术杀死，并以此威胁众血甲卫继续作战」的影像。长老那两句森然冰冷的威胁之语，也同样通过全城广播，被人们印象深刻的铭记在了心中。 这段影像播完后，金甲卫的反应多为难以置信的惊讶，而血甲卫则多为惊恐，其中有不少人面色苍白、怔怔发悚。接着，人群便骚动起来，不论金甲卫还是血甲卫，都忍不住要和身边人确认彼此的看法。 金卫宗站在讲台上静静地看着一切，待议论声渐小后，再次开口道：“现在，长老会被邪教组织侵蚀的证据已经确凿。我金鳞一族——不，准确的说，应该是我们蛇人一族正面临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万幸的是，这位诺先生是对付魔神殿和蚀心徒的专家，而我儿金耀宗也已经和诺先生结为同盟。从此以后，我金鳞一族再不也用惧怕它们了！” 金卫宗几番话语，都故意强调了墨峥是他儿子金耀宗请来的。虽然他一见着儿子就忍不住批评责骂，但内心仍期盼儿子能早日开窍，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所以只要找到一点点机会，他都要努力维护儿子的形象，为金耀宗接任族长打下群众基础。 墨峥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他从出生就没有父亲，直到上幼稚园时，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人叫「爸爸」。虽然在墨峥心中，白雪柔是世上最好的妈妈，但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自己也能有个爸爸的。那样他就能像其他小朋友一样，一手拉着爸爸，一手拉着妈妈，让他们给自己荡秋千玩。或者骑在爸爸的脖子上，成为小朋友们仰望的焦点。然而直到白雪柔惨死在他面前，这个梦想也没有实现，想来以后也不可能实现了。 回想到这里，墨峥自嘲地笑了笑。 我现在一米八七的大块头，能荡得动我的话，得是什么样父母呀——金刚泰坦吗？不过等我和爱莉雅的宝宝出生后，倒是可以让她骑在我的脖子上，然后再大一点，也可以和爱莉雅一起，给她荡秋千玩，哈，一个从来没有过爸爸的人就要成为爸爸了，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啊。 ………… 族长大会的后半段内容，是由墨峥教授蚀心徒和蚀心魔虫的相关知识，以及教会大家如何分辨身边的人有没有被寄生，以及寄生达到了什么阶段。 大会期间，大部分处在寄生前期的蛇人，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当场就将摆脱了蚀心魔虫的寄生。寄生中期的人，也有不少意志力较强的，自行摆脱了寄生。 最让人惊喜和意外的是——有一个刚进入寄生后期的蛇人，竟然也自行摆脱了寄生。 墨峥用以太感知仔细观察了此人摆脱寄生的全过程，最终的出一个结论：蚀心魔虫与驱虫者断开联系后，宿主自行摆脱寄生的成功率会大幅提升。 介于这个结论，墨峥建议金卫宗不要处死寄生后期的蛇人，而是将他们分开押起来，派人二十四小时连续不断地观察和记录。直到对方蜕变成蚀心徒后，才将其处死。 金卫宗听到这个建议后，犹豫了良久。他将墨峥请到偏僻处，小声道：“这个方法虽然更得人心，但斩草若不除根，我怕会再生祸端。” 墨峥想了想，道：“这样吧，叔叔您给我点时间，让我找个地方建个观察研究所。然后将他们转移过去，由我的人亲自看押和研究。您看怎么样？” 金卫宗稍微想了两秒，接着连连点头，“好，好，好，就这么办。” 大会结束时，天已经黑了。金卫宗想留墨峥吃庆功宴，但墨峥心中念着爱莉雅的小裙子，所以借口怕身份暴露，委婉地拒绝了。至于之前挑选的三样礼物，则约好几日后再开载具去取。 ………… 蓬莱天，皇宫，寝宫走廊。 墨峥像孙悟空扛金箍棒般，扛着繁星剑走向爱莉雅的闺房。远远就看见克洛伊站在门外贼头贼脑地向屋里瞅，鼻孔里塞的两大坨棉花已被鼻血完全浸透。 151.皇帝老婆的新裙子 墨峥轻手轻脚地走到克洛伊身后，从也学着克洛伊的姿势，从她上方歪着身子探头往门里瞅，同时小声道：“瞅啥呢？” 克洛伊一惊，猛地直起身，头顶刚好撞上墨峥的下巴，紧接着就是“哇！”的一声痛叫。 “嘶——”墨峥随即向后闪开，手捂着下巴，也是疼得不轻。 克洛伊双手捂着头顶，龇牙咧嘴地蹲在地上。“你干嘛啊！吓死我了。” “你干嘛啊！吓死我了。”墨峥也回了一句。 克洛伊微微一愣，又到：“你下巴是铁做的吗？这么硬。” 墨峥随即回了句，“你的头也是铁做的吗？也这么硬。” 爱莉雅快步到门口，笑眯眯地看着墨峥。“哥哥，你来啦？” 墨峥转眼一看。白色死库水，黑色过膝袜——妈耶，这谁顶得住啊？ 墨峥帅脸一红，手从下巴移到眉骨，虽然他极力想遮住眼睛，但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勾起，从喉咙发出哧哧的闷骚笑声。 爱莉雅俏脸羞红。贝阿托莉绮跟她说，世上没有哪个男人能抵得住这套衣服的魅力。现在看哥哥的反应，母上果然没骗人。 爱莉雅抿了抿嘴，既期待又担心地看着墨峥，声音糯糯道：“哥哥，你还好吗？” 墨峥做了个深呼吸，强作淡定道：“嗯，还好，就是想游泳了。” “哦。”爱莉雅糯糯地应了一声，抿嘴低头俏红着脸，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墨峥也傻了，愣愣地杵在门口，心中的天使正在和魔鬼激烈斗争，眼睛总是不受控制地想往爱莉雅身上瞄。 “咳嗯！”坐在床边的贝阿托莉绮咳嗽了一声。 墨峥一个激灵，魔鬼暂时被击退了。 墨峥尴尬而不是礼貌地微笑道：“母上好。” 贝阿托莉绮依旧一身红黑色哥特装，只是多一条裁缝用的软皮尺，像绶带似的绕过颈后，垂在胸前。她从站起身来，像墨峥点了点头。“陛下好，进来坐坐吧。” 墨峥快速扫了眼屋里的情况。 屋子大约一百平米，进门右手边墙角有一道白纱屏风。屏风左侧墙边站着四个圣蒂薇雅型女武神，分别穿着红白女巫服、黑白女仆服、蓝白女骑士服和白裘旗袍服。显然是听了芬妮娅的要求，不再用活人做模特了。 顺着四个模特再往左看是一个工作台。台面很乱，放了不少东西。白纸两摞，炭笔一桶。竹子编成的浅篮里，堆满了绒线团，大大小小，五颜六色。靠墙放着一个木架，架子上是各色棉线卷成的转筒。线卷架的正下方放着一个黑色粗布棉包，上面扎了很多银针，粗细长短各不相同，有几根还留着线头。 工作台再往左便是墙角，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篓子，里面堆满了五颜六色的碎布头。 顺着碎布篮再往坐看，就是正对房门的墙了。先是一块三米高、两米宽的衣装镜，然后就是贝阿托莉绮的睡床。床尾正对着房门。床上放着一大堆衣服裙子，汉服、旗袍、哥特装、公主裙、女巫服，色彩鲜明，眼花缭乱。 卧床再左边是梳妆台。一面椭圆形的大镜子，镜前的正台上放着专门梳理圣发所用的软齿大口梳。正台两边则是三层阶梯式的化妆盒，放着各种成熟女性才能一一辨清的化妆品。 梳妆台再往左，是一个树状的帽架，开花似的放着各种式样帽子，其中遮阳帽和哥特式小礼帽数量最多。过了帽子架再往左，就又到墙角了，连排的高大衣橱将整整地站满了最后一面大墙。 通常在寒沙大陆，如果卧床正对卧室大门的话，会在刚进门的地方设一道屏风，就像狼爪旅店的豪华蜜月套房那样。这间屋子最初也是按寒沙大陆风格习俗，为贝阿托莉绮装修布置的。但今天再看，屏风已经被移到墙角做成了更衣间，屋门和卧床之间就只剩下一张天鹅绒地毯了，所以克洛伊才能扒在门口为所欲为地大饱眼福。 墨峥扫完一圈后，又回头看了看四个女武神的绝对领域，然后帅脸微红地咽了咽喉咙。“呃，我、我是来叫大家吃晚饭的，就不进来了吧。” 贝阿托莉绮看了看墙上的钟，瞪大眼睛用手虚掩着嘴，道：“已经这么晚了啊？”接着她又看看了满床铺着的衣服，蹙着眉头道：“还有还几件没试呢，早知道该去琥珀居的。” 墨峥微微一笑，道：“没关系，吃完饭再来试。” 贝阿托莉绮点点头，“那就去吃饭吧。” 说完，她将软尺取下，两手一抖，在内衣女武神的脖子上，接着绕过卧床走向帽架拿帽子。途中她欠身照了下梳妆镜，眉头微微蹙了蹙，双手一抚裙子坐了下来，看样子是要补补妆。 墨峥瞄了爱莉雅一眼，红着脸道：“宝贝儿，你要不要先把衣服换回来？” 爱莉雅糯糯地哦了一声，红着脸跑进了屏风后。克洛伊双手抓着门框，拼命伸长脖子想往屏风后看。 墨峥又好气又好笑地翻了个白眼，语气调侃地说：“当着皇帝的面偷窥他老婆，全天下也就你这憨货能干的出来了。” 克洛伊一愣，拧麻花似的转身扭头看向墨峥，表情严肃地说了句：“千万别告诉蒂蕾莎。” 说完不等墨峥回话，便又转回头去，伸长脖子寻找角度。 墨峥叹了口气，身后揪着克洛伊的后领，将她拉到了门外走廊上。 克洛伊立马就不开心了，“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啊，自己吃肉，两口汤都不给我。” 墨峥帅脸微红，“我——什么时候吃肉啦？” 克洛伊挠了挠后脑勺，皱眉道：“你们不是度蜜月去了吗？” 墨峥摇摇头，“可拉倒吧，麻烦事一件接一件，到现在连小手都没摸过几下。” 克洛伊同情地眨了眨眼睛。“这也太惨了吧？” 墨峥点着头叹了口气，“唉，我实在是太难啦。” 克洛伊伸手拍了拍墨峥的肩背，深有体会地说，“我懂我懂。” “呃，你懂啥了？” “看得见吃不着的痛苦啊。” 墨峥翻了白眼，不想理她。 克洛伊注意到墨峥手中的繁星剑，用手指了指。“这是哪来的？” “蛇人送的。” 克洛伊双手掌心向上，半举在胸前。“快给我看看。” 墨峥把剑横着架在克洛伊手上，“喏。” 克洛伊左手握柄，右手握鞘，展臂拔剑。结果繁星太长，克洛伊双臂展达极限，剑身还剩三分之一在鞘中。 “哇～”克洛伊看着星空状剑身两眼放光。 补完妆的贝阿托莉绮此时刚好走出房门，看到克洛伊手中的星空剑顿时全身一僵，瞳孔紧缩，面色煞白。 152.我们一起长大 墨峥见到贝阿托莉绮的反应，微微一愣，立即拿回繁星剑，封刀入鞘，收进了戒指。 克洛伊一脸懵β。“怎么啦？” 墨峥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克洛伊别说话，接着柔声询问贝阿托莉绮：“您还好吗？” 贝阿托莉绮微微一怔，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接着左手握紧右腕垂在身前，低头抿嘴没有出声。 这时，已经换回圣女白袍的爱莉雅走出房间，顺手关上了屋子里的灯。她绕过贝阿托莉绮，搂住墨峥的胳膊，笑眯眯地对众人道：“好了，我们去吃饭吧。” 贝阿托莉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微笑得自然一些。“你们去吧，我不饿。” 贝阿托莉绮说完，转身走回了屋里。她没有开灯，双脚踩上黑色天鹅绒地毯后，便站住了。灯光从走廊的天花板上斜射进门里，但那块天鹅绒地毯犹如深渊般吞噬了光明。屋里一片幽暗，贝阿托莉绮背朝门外，垂着头，弯着背，双手抱着臂周，双肩向前耸缩。 克洛伊大大咧咧道：“没关系的，闻到饭香就饿了。” 贝阿托莉绮没有回答，依旧沉默地站在光明之外。 墨峥歪头瞪了克洛伊一眼，示意她注意气氛。 克洛伊愣了愣，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毕竟被蒂蕾莎调教了这么久，所以她立即捂起嘴巴，悄悄后退了两步。 爱莉雅松开墨峥的胳膊，走到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一手贴在胸前，眉间微蹙地看着贝阿托莉绮。“母上，你怎么了？” 贝阿托莉绮的身体微微一抖，接着深吸一口气，重新挺直了头和背，声音略带沙哑地说：“没事的，母上刚刚突然有了个灵感，要赶紧画出来。你们先吃吧，我一会儿就来。” 贝阿托莉绮说完，微笑着转过身来，将爱莉雅的手从门框上拿下来，再将她转了个身推进墨峥怀里，然后关上房门，拉上窗帘。 爱莉雅双手抱住墨峥的腰，仰头向他求助，“哥哥。” 墨峥轻轻抚了抚爱莉雅的头，微微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们先走吧。” 爱莉雅抿着嘴，转头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屋里望，但那里依旧一片漆黑。 墨峥轻轻抚了抚爱莉雅的后背，柔声道：“她只是想一个人静静。” 爱莉雅点点头。“好吧。” 墨峥将爱莉雅橫抱起来往皇宫走。自从有了虚空神光戒后，为防止火种计划暴露，寝宫的侍女就都撤了，现在吃饭都是在皇宫的宴客厅。 寝宫通往皇宫的花园道上，爱莉雅双手搂着墨峥的脖子，问：“哥哥，母上她究竟怎么了？”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道：“是我疏忽了，不该繁星剑带来的。那东西是星尘砂所铸，当初狼王去圣都，就是为了求星尘砂。结果一去十年，再没回来。” 爱莉雅远远地忘了眼贝阿托莉绮所在的方向，手指上的虚空神光戒纹散发着常人无法看到的微光。十息之后，爱莉雅眼中闪过一抹微光。“哥哥，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 墨峥一愣，顿时紧张了起来。“宝贝儿，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吧？” 爱莉雅赶紧摇了摇头，“不是不是，我只是想……想……”爱莉雅卡住了，说不出来。 “是想快点长大吗？”墨峥问。 “嗯！”爱莉雅点了点头，“如果我长大了，就能让母上不再伤心了。” 墨峥停下脚步看着爱莉雅静静出神，虚空神光戒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哥哥？” 墨峥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他很想告诉爱莉雅，就算长大了也不一定能事事如愿。但有些道理是必须亲身经历之后才能领悟的。所以墨峥单膝跪地，将爱莉雅放稳在地上。然后握住她的双手，与她头碰着头，微笑道：“好，那我们就一起长大。” “嗯！”爱莉雅再次露出笑容。 ………… 皇宫，宴客厅。 宴客厅宽十五米，长三十米。蓬莱天还是圣岛时，每每宴请外国使臣，都要安排节目助兴，所以当时的宴客厅有一半是舞台，且装饰奢华无比。现在则简简单单，只放了一张圆形餐桌，和十来把椅子。 此时的饭桌上，从克洛伊为起点向右依次是墨峥、爱莉雅、蒂蕾莎、莎露、妙妙、尼克。尼克和克洛伊之间空着三把椅子，是给芬妮娅、奎希娅和贝阿托莉绮备的。芬妮娅要在巨鲸城主持公会，几乎不来蓬莱天吃饭。奎希娅无肉不欢，也基本不来。贝阿托莉绮原本是每天都来的，但今天却因故缺席了。 众人静静地吃着自己盘中的配餐。蓬莱天升空后，为节约粮食，全员从上到下严格实行配餐制，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墨峥看着盘中的食物，微微蹙起眉头。这些食物和地球倒是颇有几分相似，如果一一对照的话，就是三只食指大小的水煮红爪虾、一块半个肉圆大小牛肉、半个白煮鸡蛋、六朵西蓝花、一小节煮玉米、一小块蒸南瓜、一小碟油煎鸡腿菇、一小碗藜麦米饭，最后还有四根比筷子稍粗胡萝卜条。 墨峥习惯性地伸出筷子去夹爱莉雅碗中的虾。但爱莉雅摇了摇头，伸手拦住了墨峥的筷子。 墨峥微微一愣，道：“等我剥好了，六只一起给你。” 爱莉雅还是摇了摇头，道：“我们说好了要一起长大的，我想自己剥。” “好吧。”墨峥果断尊重了爱莉雅的想法。 克洛伊迅速吃光了盘里的虾、蛋、肉、玉米、藜麦饭和鸡腿菇。然后撇着八字眉，望着绿幽幽的西蓝花、红澄澄的胡萝卜以及被她用勺子捣的稀烂的蒸南瓜，唉声叹气地说：“是什么时候才能大口吃肉啊，在这么下去我的肌肉都要掉光了。” 莎露将空盘轻轻向前推开，拿起餐巾擦了擦嘴，不冷不热地道：“有的吃就赶紧吃吧，再过一星期，你就得去林子里抓虫子补充蛋白质了。” 蒂蕾莎看着盘子里仅剩的四根胡萝卜条，蹙眉道：“生态农场已经修复好了，但我们没东西可重。” 墨峥放下筷子。“芬妮娅没弄到种子吗？” 蒂蕾莎摇摇头，“龙枝帝国宣战后，蒂法诸国或降或战，远洋贸易大萧条。现在寒沙大陆的农作物种子和球茎已经被炒成天价，芬妮娅实在是有心无力。” 墨峥：“呃，怎么现在才说？” 莎露瞥了墨峥一眼，酸溜溜地说：“说了也没用。我们的陛下天天忙着和蛇人公主搞好关系，哪有时间和精力管我们的死活啊。” 153.一定会好的 墨峥将吃的还剩虾、蛋、牛肉和鸡腿菇的餐盘推给克洛伊，拿起餐巾擦了擦嘴，道：“吃的问题已经有解决方案了，种的的问题就交给我吧。” 克洛伊一口吃下牛肉，边嚼边道：“有肉吃啦？” 墨峥，“肉倒是没有，不过蛋白质管够。” 蒂蕾莎坐直身体。“你准备好公布火种计划了？” 墨峥点点头：“本来想等我们在寒沙站稳脚跟后再公开的，但咱们现在都快饿死了，哪还有管得了面子上的事啊。” 蒂蕾莎：“接下来，开个会？” 墨峥扫了扫众人的餐盘，除了妙妙还剩半盘外，大家全都吃完了，包括克洛伊的加餐。 “先休息一下吧，刚吃饱饭，血液大部分供给消化系统，脑子昏昏沉沉的，开会效率不高。” 蒂蕾莎点点头，“那我先去准备会议室，要通知芬妮娅她们吗？” 墨峥点点头，“当然。会议在琥珀居开吧，时间更充裕些。贝阿托莉绮就别通知了，她正在专心搞设计，别打扰她。” “好的，我去准备文件资料。”蒂蕾莎起身离席。 “我也去。”莎露紧随其后，一同出了餐厅。 墨峥将目光转向妙妙，“妙妙，你在这住的还习惯吗？” 妙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墨峥看了看妙妙面前剩的半盘食物，“饭菜还吃得惯吗？” 妙妙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拿起叉子，叉了一根胡萝卜条，塞嘴里却没有嚼。 墨峥用眼神询问一旁的尼克。尼克摇摇头，幽幽地叹了口气。 爱莉雅：【哥哥，妙妙是不是想家了？】 墨峥：【这是居丧反应，过段时间就好了。】 爱莉雅：【居丧……反应？】 墨峥：【至亲至爱之人死后，难免会悲伤痛苦抑郁，是自然反应。】 爱莉雅：【那母上也是沮丧反应吗？】 墨峥：【一般而言，居丧反应最多持续半年，期间会接受亲人已死的事实，找到新的生活意义，并适应新世界。但狼王已经死去十年了，母上还是念念不忘，看到与之相关的东西，就出现应激反应。所以母上这种情况不是居丧，而是心理创伤。】 爱莉雅：【心理创伤？】 墨峥：【就是心灵受了伤，一碰就会疼。】 爱莉雅：【那应激反应呢？】 墨峥：【生命既脆弱，又坚强。即便受了伤，也会竭力活下去。应激反应就是我们强忍伤痛，努力活下去的自救反应。】 爱莉雅：【所以母上的自救方式就是把自己一个人关在黑屋子里？】 墨峥：【嗯。因为面对现实对她来说实在太痛苦，很可能会活活痛死。所以她只能逃到一个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的地方，等痛苦缓和一些了，才能继续面对生活。】 爱莉雅揪住墨峥的衣角，满脸担忧。【那母上创伤还会好吗？】 墨峥把座椅向后移了移，接着将爱莉雅抱过来侧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握着她的小手，眼神温暖地看着她。【会好的。十年了，她还在努力微笑，所以一定会好的。】 爱莉雅依偎在墨峥怀中，歪头将耳朵贴在墨峥心口，听着愛人的心跳声，脸上露出安心的微笑。【嗯。】 ………… 神光煌林，神光树，花田。 墨峥在水晶树正南方三十米处升出一张十人座的琥珀大圆桌。 神光煌林原本是没有东西南北之分的，但自从白懿柔建了别墅之后，布置（折腾）新家的趣味便一发不可收拾。她以水晶树为中心，在花田中立了四尊十米多高的神兽雕像。 第一尊是黑色玄武雕像，距水晶树三百米远，定为北方。 第二尊是青色神龙雕像，以玄武为基准，顺时针转九十度，量三百米远，定为东方。 第三尊是绯色朱雀雕像，与玄武和水晶树在同一条直线上，量三百米远，定为南方。 第四尊是白色萌虎雕像，与青龙和水晶树在同一条直线上，量三百米远，定为西方。 四尊雕像皆背朝水晶树，凝望着各自守护的方向。白懿柔计划以四尊神兽雕像为中心，再建四座半径一百米的园林，但目前只有白虎园正在建设。其他三园则只起了两米高的琥珀围墙，在围墙内外设了几座小型传送门。 墨峥本想把会议地点定在白虎园，让大家欣赏一下白懿柔的杰作。但白懿柔却道：“这是我们的家，不是你办公的地方。”所以墨峥老老实实地把会议地点定在了水晶树下。 会议桌弄好后，墨峥拿出梳子给爱莉雅梳起了头。蒂蕾莎和莎露正在准备文件，芬妮娅和奎希娅已接到通知，正在赶过来。现在巨鲸城、霜狼寨、西口要塞和黑流城都有直达蓬莱天的大型传送门，芬妮娅和奎希娅只要传送到蓬莱天，就能通过寝宫密室中的传火圣碑进入火种库。 圆桌旁，一道两米多高的传送裂隙打开。白懿柔软塌塌地游到桌边，鳞身一盘。左臂放在桌上，支着下巴。右手拿着一把团扇，不停扇风。满面潮红，长发微湿，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香波味。“热死我了，热死我了。” 墨峥目不转睛地给爱莉雅梳着头，“温泉泡完啦？” 白懿柔点点头，懒懒地嗯了一声。 “晚饭吃了没？” “吃了些糕点，这会儿不饿。” 墨峥瞥了白懿柔一眼，道：“等下开会，我要把你正式介绍给大家，麻烦您端庄一点。” 白懿柔歪着头向墨峥翻了个白眼。“什么叫端庄，我不懂。” 墨峥想了想，道：“就是端起来装，和端着装。” 白懿柔蹙眉想了想，支起身体向墨峥这边挪了挪，半个身子趴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像朵花似的笑眯眯地看着墨峥。“那你打算怎么介绍我啊？” 墨峥瞥了白懿柔一眼，道：“就说你是我妈呗。” 白懿柔微微一愣，随即皱眉嘟嘴，“哼！我肚子饿，回去吃饭了。” 墨峥专注地给爱莉雅梳着头，假装没有听见。 白懿柔咬了咬嘴唇，道：“就算你真这么说，她们也不会信啊。” 墨峥：“那你说，我该怎么介绍你？” 白懿柔想了想，随即展开笑靥，道：“就说我是你是失散多年的未婚妻。” 墨峥停下手中动作，嫌弃地瞥了白懿柔一眼。“呵呵。” 154.都是我的 154.都是我的 墨峥瞥了白懿柔一眼，道：“就说你是我妈呗。” 白懿柔微微一愣，随即皱眉嘟嘴，“哼！我肚子饿，回去吃饭了。” 墨峥专注地给爱莉雅梳着头，假装没有听见。 白懿柔咬了咬嘴唇，道：“就算你这么说，她们也不会信啊。” 墨峥停下动作，堆起微笑，看着白懿柔，“那您觉得，我该怎么介绍？” 白懿柔想了想，俏脸微红地恬笑道：“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未婚妻。” 墨峥嫌弃地瞥了白懿柔一眼，从爱莉雅的圣发中找到一只蜜蕾含进嘴里。蜜露浸满喉舌，甘甜沁心入肺，墨峥感到身心愉悦，继续温柔专注地为爱莉雅梳头。 白懿柔看着墨峥满脸幸福的样子，不禁舔舔嘴唇，咽了下口水。她向前挪了挪身体，把手伸向爱莉雅的发从，想找另一只蜜蕾解馋，结果被墨峥一巴掌拍开了。 墨峥迅速找出另一只蜜蕾，一口含在嘴里。【都是我的。】 白懿柔一愣，背朝墨峥卧在桌上，双手叉在胸前，嘟着嘴道：“小气鬼！白眼狼！不理你了。” 墨峥收起梳子，从虚空神光戒里拿出一杯清水。接着吐出口中蜜蕾，在清水中涮洗干净。然后拿出一条柔软的干毛巾，将蜜蕾仔细擦拭干净。完美地结束了这次梳头。“下来吧，开会的人马上就到了。” 白懿柔扭了下身子。“我不！” 墨峥曲起手指，轻轻扣了下桌板，柔声道：“乖，听话。” 白懿柔又扭了下身子，“我就不！” 墨峥翻了个白眼，沉声道：“那就别怪我动粗了。” “哼。”白懿柔不以为然。 墨峥伸手在白懿柔身上挠起了痒痒。 “哈啊哈哈啊哈哈！停，我投降，我投降。” 墨峥收回双手，“快点下来，她们马上就到了。” 白懿柔转过身来看着墨峥。“公主抱。” 墨峥翻了个白眼，转身弯腰抱起了爱莉雅。爱莉雅微微一惊，随即搂住墨峥的脖子，笑眯眯地红着脸不说话。 白懿柔从桌上坐起身来，“是抱我！” 墨峥瞥了眼白懿柔的鳞身，一脸嫌弃地说：“太重了，抱不动。” 白懿柔微微一愣，随即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墨峥。墨峥本能地转身背向白懿柔，护住怀中的爱莉雅。白懿柔扑到墨峥背上，右手环过墨峥脖子，扣住自己的左臂，来了个巴西柔术中的死亡锁。 墨峥一惊，预感不妙，忙将爱莉雅放到地上。“你干嘛？” “我生气了！” 白懿柔松开锁喉，双手在墨峥肩膀上一撑，小腹贴在墨峥后脑勺上，鳞身顺势一甩，如巨蟒般将墨峥从肩到脚缠了个严实。接着两人便一起摔倒在了柔软的花田草地上。 两人到底的瞬间，水晶树下白光一闪，莎露走了出来。 墨峥怕弄伤白懿柔，丝毫不敢挣扎反抗，只好涨红着脸道：“柔柔……我错了。” 水晶树下白光再闪，蒂蕾莎走了出来。 白懿柔将鳞身一紧，抬手在墨峥脑瓜上拍了一下。“说！错哪了？” 白光又闪了一下，芬妮娅走了出来。 墨峥想了想，道：“我不该……惹你……生气。” 白光又闪，奎希娅蹦了出来。 白懿柔微微一愣，鳞身稍稍松了一点，抬手又给了墨峥一脑掴，道：“你怎么惹我生气的？” 墨峥努力想了想，道：“我……我不该……吃独食。” 一听到吃，奎希娅瞬间两眼放光。“什么好吃哒！？” 白懿柔一愣，寻声望去，只见桌子对面，四女神情各异地看着她。芬妮娅眉头微蹙，奎希娅两眼放光，蒂蕾莎面色平静，莎露双眼冒火。 白懿柔赶紧松开了墨峥，两手交握垂在身前。 “咳咳咳……”墨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怕草屑，理了理衣服。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微笑道：“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开会吧。” “哼！”莎露怒视着墨峥，将怀中一叠比字典还厚的文件重重摔在桌子上，气鼓鼓地转身从水晶树传送走了。 “呃……”墨峥尴尬地搔了搔后脑勺，对剩下三人道：“那什么，我介绍一下，这位是白懿柔，她也是虚空神光戒的持有者。” 三人微微一惊，接着向白懿柔点头行了一礼。 墨峥又道：“你们先熟悉一下，我去把莎露追回来。” 芬妮娅点点头，“快去吧。” 墨峥随即绕过桌子跑向水晶树跑。 “哥哥！”爱莉雅大叫一声。 “啊？”墨峥停下脚步。 爱莉雅从虚空神光戒中拿出洗干净的猎装，双手捧着。“穿这个去。” “宝贝儿，你可真是我的天使啊。”墨峥俯身在爱莉雅额头上猛亲了一口，接过衣裤转身跑向神光树。 ………… 蓬莱天，圣山山顶，圣约广场。 圣约广场是蒂薇雅姐妹宣誓结为亲密伴侣的地方，也是墨峥与爱莉雅宣誓结为夫妻的婚礼举办地。 广场为圆形，直径两百多米。绿茵满地，四季常青。广场中央有一棵大树，形状和香气都像极了桂花树，但花叶枝干全白，四季不败。 这里常年对外开放，所以每到天黑之后，便会有情投意合的蒂薇雅姐妹，来此幽会。 莎露离开火种库后，鬼使神差地爬上了圣山，来到了这棵誓言树下。墨峥换好猎装衣裤后，也跟着寻上了山。 莎露没想到墨峥会追过来。当墨峥出现在广场入口时，她愣了几秒，随即躲到了树后。 墨峥径直走到誓言树下，清了清嗓子，道：“莎露，你在吗？” 誓言树后，莎露背靠着树干，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墨峥挠了挠头，道：“衣服和裤子，我已经找回来了。” 一分钟后，莎露从树后走了出来，眼神幽怨地看着墨峥。 墨峥尴尬地笑了笑。“我们回去开会吧。” 莎露双手攥紧衣角，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道：“为什么就我不行？” 墨峥一脸懵β。“哈？” 莎露抬头望了眼誓言树枝头的白叶，双手又攥紧了些。“你说过，要和我好好谈谈的。” “呃……现在？” 莎露低头看着自己脚前，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嗯，现在。” 嘶——墨峥一阵抓耳挠腮。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啊。 墨峥用以太感知看了看，几乎每棵小树丛后面都躲了一对情侣，其中有好几对正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Emmm……墨峥向莎露靠近一步，低声道：“咱们能换个地方吗？” 莎露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了圣殿。墨峥挠了挠头，快步跟了上去。 155.我喜欢你 天空神殿原本是蒂薇雅人祭祀先祖和神明的地方。两千年前，天空城坠落，神殿被天翼族强迫改名为「锁天誓约圣殿」。如今天空城重回天空，被墨峥赐名蓬莱天，天空神殿也恢复了原名。神殿大门正对着圣约广场，正对着广场中央的白色誓言树。与圣约广场不同，这里平日是不开放的。 天空神殿的外部造型和希腊万神殿很像。 墨峥跟在莎露身后，先登了三十三级台阶，接着穿过二十四根银白巨柱撑起的殿檐。巨柱分为三排，每排八根，间隔四米，每根巨柱高十二米，需四个成年人才能合抱。 穿过高六米、宽四米、长十二米的圆形通道，进入神殿大厅。走下三级台阶，是直径四十九米的正圆形陷台。穹顶和和蓬莱天的其他建筑一样，是半球形莲花顶，可随意调整开合度。此时月明星灿，莲顶全部打开，星光映在银白如镜的陷台中，宛如巨盘之中盛放着星空。 莎露双手一抚裙袍，坐在第二级台阶上。 墨峥摸了摸鼻子，走到莎露左手边一米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莎露瞥了墨峥一眼。墨峥尴尬地回以微笑。 莎露起身向右走了两步，重新坐下。“说吧。” 墨峥双肘搭在腿上，十指交叉虚握，斟酌了三秒，扭头看着莎露的侧脸，道：“你突然跑出来，大家都在担心你。” 莎露蹙起眉头，轻轻咬了三下下唇，看着陷台中的一颗淡蓝色亮星，道：“你呢？” “我也担心啊。” “然后呢？” “然后……就来找你了啊。” 莎露抿了抿嘴，深呼吸一口气。“不是这个。” 墨峥皱了皱眉。“那是哪个？” 莎露俏脸微红，“就、就是那个。” 墨峥继续装傻，“就是哪个啊？” 莎露咬着下唇，左手紧紧握住右拳，心跳砰砰加速，低着头不说话。 墨峥见莎露半天不说话，小心翼翼地抬起屁股，向右挪到离莎露一米近的地方，倾身歪头，企图绕过微曲的发幕，看清莎露的表情。“你还好吗？” “不好！” 莎露猛然出声，墨峥赶忙坐直身体，双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膝盖上，噤声等待下文。 莎露深呼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陷台中的那颗淡蓝色量星，声音微微颤抖地说：“我喜欢你。” 呃…… 对于莎露的告白，墨峥只是觉得突然，但并不感到意外。他有个那样后现代的白妈妈，从小就被调教的很讨女生喜欢，加上生母给的一副好皮囊，所以被女生告白的经验不少，拒绝的技巧也比较熟练。 但墨峥依旧很慌，原因诸多，一言难尽。 墨峥喜欢莎露。他喜欢很多人，原因各种各样。比如克洛伊的憨直、蒂蕾莎的好学、芬妮娅的聪慧、奎希娅的简单、凯特琳的成熟、妙妙的勇敢、尼克的真实、老哈克的毒蛇……等等等等。 但对莎露的喜欢，却没这么简单。因为除了以上这类原因外，还有一个让墨峥既尴尬又无奈的因素。弗洛伊德将其称为“力比多”。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墨峥知道，莎露——也知道。 蒂薇雅人在成年前会小心保管初露，待到成年后献给自己心仪的对象。如果对方接受的话，蜜露所激发其体内的恋爱荷尔蒙，使其迅速爱上献露者。对蒂薇雅人而言，初露的意义介于初吻和初夜之间。龙胆露在这方面的效用，据说是初露的十倍。所以龙胆露对于蒂薇雅人的意义，就更是不言而喻了。 莎露将这两样宝贵之物全都给了墨峥，而这两样东西也确确实实对墨峥起了效。换言之，如果墨峥没有先愛上爱莉雅，那他百分之九十九会成为莎露的恋人。事实上，就算墨峥与爱莉雅结为夫妻后，每每嗅到莎露散发出的淡淡露香，他的身体也依旧会不受控制的分泌荷尔蒙。 好在墨峥心智力极高，且意志坚定。好在爱莉雅是纯血真祖，蜜露效用远超常人。好在莎露不是纯血蒂薇雅人，蜜露和龙胆露效力偏弱。所以三人才能相安无事，直到现在。 除去生物性因素，龙胆露还有另一个社会性因素。 在动乱时期，蒂薇雅人会服用龙胆露来短时间强化自己的念力。如果A向B索求龙胆露，意为A向B说：『我发誓用生命保护你』。如果B答应并将龙胆露献给了A，则意为B回应A：『请活下来，否则我将与你同死』。 当初蒂蕾莎提议用龙胆露时，将此事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墨峥。墨峥当时已经心属爱莉雅，但除了龙胆露他没有别的选择。所以他向莎露许诺，为其实现三个愿望，以此作为抵偿。如今三个愿望只完成了一个，剩下两个莎露还没有许出。 综合以上种种原因，现在莎露突然告白，墨峥怎么可能不慌。 莎露不是纯血蒂薇雅人，相比姐妹之间的爱恋，她骨子里更渴望与异性相爱。圣岛本就没什么男人，莎露第一次见墨峥就大饱眼福，当场就一见钟情了。从那以后，墨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莎露越恋越深。虽然暗恋很痛苦，但她依旧心甘情愿为其付出。 此前，墨峥一直对爱莉雅一心一意、专情至深。莎露差不多已经断了念头，准备就这样默默守在他身边。若他活着，便祝他幸福。若他死了，便与他同死。 然而，白懿柔突然出现了。莎露眼里，自从遇到白懿柔后，墨峥就变了。 从前的墨峥，即便对爱莉雅专情至深，也能保持对其他执行者一碗水端平。而自从白懿柔出现后，神光树一夜之间就变成她的了，随意画地改造不说，还设立其他执行者不能入内的禁区。墨峥对此听之任之，毫不作为。 从前的墨峥，即便对爱莉雅动情难以，也会极力克制，保证不在工作时间撒狗粮。而自从白懿柔出现后……哼！ 莎露感觉自己此前所的有忍耐，仿佛是一个笑话。她再不想忍气吞声，受这种煎熬了。 一个后来的蛇人都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行？ 所以她向墨峥告白了。 莎露告白之后，墨峥一直低头不语。 莎露等了一分钟，转头看向墨峥。 墨峥眼观鼻，鼻观心，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 莎露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音量微微提高，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墨峥微微一怔，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心观爱莉雅。 “你倒是说句话啊！” 156.风评被害 墨峥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随便说。因为此时的神殿通道外，正有一大群姐妹竖着耳朵在往里听呢。万一应对不当，后面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来。 “我知道。”墨峥沉声道。 莎露微微一愣，双目紧紧盯着墨峥，“然后呢。” “谢谢。” “谢谢？”莎露感觉抓狂，“这算什么意思？” 墨峥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来看着莎露的眼睛。“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支持我，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做的一切。” 莎露愣了愣，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她心底升起。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声音弱弱地问：“然后呢？” 墨峥叹了口气，沉声道：“你是个好女孩儿，世界这么大，你一定能遇到真正愛你的人。” 莎露怔怔地发了两秒呆，眼眶泛红，微微带着哭腔道：“我想要那个人是你。” “我已经有爱莉雅了。” 莎露一愣，瞪着墨峥，大声质问：“那白懿柔算什么！？” 墨峥微微一惊，身体向后微倾，双手半举在身前。“你别生气，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莎露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台阶上，双目紧紧盯着墨峥，“那是怎样？” 墨峥咽了咽喉咙，心虚道：“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 莎露眼眶湿润，“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莎露说完，蜷起双腿用双手抱住，头埋在膝盖上哭了起来。 墨峥顿时傻了。外面一堆耳朵听着呢，你哭成这样，我怎么解啊？ “呃，你别哭，我不骗你就是了。” 莎露吸了吸鼻子，“那你说，为什么连蛇人都可以，就我不行？” “什么叫连蛇人的可以啊？我和她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别乱说啊。” “什么都没发生过，你当我眼瞎吗？大家都看见你们俩衣衫不整的缠在一起，特别是那个蛇人，除了一件浴袍，里面什么都——” 墨峥赶紧捂住莎露的嘴，打开传送裂隙，将她扛在肩上，钻了进去。 ………… 火种库，圣煌林。 墨峥将莎露放在草地上，然后背靠在一颗白色生命树上，扶着额头努力想着如何解释。 莎露鸭坐在柔软的白草地上，抽着鼻涕泪，皱眉嘟嘴，眼泪汪汪的仰头斜瞪着墨峥。“有脸偷吃，没胆承认。” “呃……”墨峥语塞心更塞。 我真的是无辜的啊。 莎露吸了吸鼻子，继续道：“表面装的一本正经，里面全被猪油蒙了心。我真是瞎了眼了，怎么会喜欢上你这个花心鬼。” 嘶——这女人要是说起狠话，当真是一刀接一刀，直往人心窝上捅啊。 墨峥幽幽地叹了口气，郑声道：“她是我妈。” 事到如今，也没法再瞒了。虽然柔柔肯定会不高兴，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所以只能长痛不如短痛了。 莎露一愣，接着更气了。她是没蒂蕾莎、芬妮娅那么聪明，但也不是克洛伊、奎希娅那样的憨货。“你和爱莉雅也是这么说的？” 墨峥点点头，“对啊。” 莎露蹙眉盯着墨峥，不住地摇头，“殿下她那么相信你，你竟然……人渣！” 嘶——墨峥好想用头撞树。 墨峥抓了抓头，道：“是真的，她真的是我妈。” “那你的蛇鳞和尾巴呢？” “是养母。” 莎露盯着墨峥的眼睛，想从眼神判断真假。墨峥与莎露四目相对，目光好不闪躲，想用自己的真诚，证明和说服对方。 两人对视了十秒有余，莎露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禽兽！” 墨峥一愣，转过身去，用头一下一下地撞起了树干。我好难啊，我太难啦。 莎露看着心疼，但又气得不行。“撞，使劲撞！撞死你这个花心鬼，我这瞎子也不活了。” 墨峥一顿，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叹出去，接着走到莎露面前蹲下身来，神情认真地看着莎露。 莎露微微一愣，将脸撇向一边。 墨峥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我喜欢你。” 莎露娇躯一震，眼睛大睁，瞳孔迅速扩张。她咽了咽喉咙，将脸一点一点地转了回来，羞红从脖颈直直染到耳根。“你、你、你……” 墨峥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真的喜欢你。要是没遇到爱莉雅的话，我一定会娶你。然后让你给我生孩子，每生年一个，生满一百个才让你休息。” 嘭——莎露脑子“炸”了。 墨峥看着莎露烙铁般烫红的脸，担心她把自己烧死，从虚空神光戒里拿出一把扇子，给她扇着凉风。“对不起，其实我不该说的。说了却给不了，还不如不说。” 莎露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墨峥。“你刚刚说什么？” 墨峥叹了口气，道：“我说，我本来不该告诉你的。但不说出来，我心里就一直有个疙瘩。每次和你在一起，那个疙瘩就会鼓起来，硌在心底，弄得我浑身难受。” 莎露一愣，双手捧着烫红的脸颊。“你……真的喜欢我？” 墨峥认真地点了点头。“嗯。” 莎露眼眶微红，“你……不嫌我……丑？” 墨峥摇摇头，认真道：“在我心里，你和爱莉雅一样可爱。” 莎露一愣，眼底泛出泪水，“可是我……不聪明……也不乖巧。你为什么……” 墨峥抬手揉了揉莎露的头，温暖地微笑道：“因为你是莎露啊。你是既勇敢又善良，在我困难的时候，一直在我身边默默支持我的莎露啊。” 莎露怔怔地看着墨峥。他笑的那么真诚，莎露突然感觉自己全身一轻，仿佛每一毛孔都打开了，每一条神经都在放松，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吸。而自己至今所受的所有委屈，都在这一刻化作了值得。 泪水模糊了视线，莎露吸了吸鼻子，哽咽道：“那你能娶我吗？” 墨峥摇了摇头，深沉地看着莎露。“对不起，我不能。” 莎露并不意外，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泪水却不争气地滂沱而下。 墨峥温柔地注视着莎露，既没有劝慰，也没拥抱，只是静静陪着她，和她一同流泪。 莎露哭了一会儿，吸了吸鼻子，道：“那你还会……喜欢我吗？” 墨峥认真地点了点头，字字铿锵地说：“会的，一直一直，到死为止。” 莎露愣了两秒，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157.拥抱荷尔蒙 莎露哭得伤心，墨峥看得痛心。 墨峥的神经细胞比常人多50%，感知觉异常敏锐的后果，就是情绪力也远超常人。墨峥既不是圣人，也不是无情的铁石。此时此刻，他真的好想好想把莎露搂进抱怀里，轻抚她的后背，柔声安慰她的悲伤。 但墨峥不敢。 蜜露被龙胆露催化后的药力他深有体会。想象一下，酷热炎炎的大沙漠中，四面全是阳炎袅袅、一望无尽的热沙。一个喉咙已经干到冒烟的旅人，脱水得已经开始产生幻觉了。突然，他手心一凉，多出一罐冰镇可乐。他将干裂的、挂满枯皮的嘴唇贴在罐壁上，细密的水珠浸入龟裂的唇纹，滋润身心。他转动罐体，将罐身挂着的水珠舔的干干净净，干燥的舌头被滋润，每一个味蕾都从中体悟到甘甜的真谛。天啊，他确信这不是幻觉。接着，他呲地一声拉开的拉扣。冰凉的水汽喷射而出，可乐特有的甜香侵入鼻腔。饥渴的旅人脑中立刻浮现出可乐入喉时的冰爽，以及打嗝吐气时的畅快。这时，一个神圣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尽情的喝吧，不用担心，这是一罐永远也喝不完的冰镇可乐。』试问，这样的情况下，又有几人能忍得住饥渴，不去喝可乐？ 反正墨峥是忍不住的，所以他不敢。他的意志力是很强，但情绪力更强，所以他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 以往，莎露在场的情况下，他会尽量保持距离，将注意力集中在正事或爱莉雅身上。但此时爱莉雅并不在身边，也不可能和莎露谈正事。所以他现在无处可逃，只能直面莎露，直面彼此的关系，直面由此产生的痛苦。 墨峥看着近在咫尺的莎露，虚空神光戒疯狂闪烁。 最终，墨峥咬了咬牙，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墨峥将双手伸向草地，准备撑地后撤步，与莎露拉开距离。但莎露却以为墨峥是在向她敞开怀抱，于是毫不犹豫地一头扑进了墨峥怀里。墨峥猝不及防，被莎露扑到在地。莎露的头埋在墨峥怀里，长发披散开来，露香随即将墨峥浸没。墨峥心跳迅速加快，意识变得恍惚，两只胳膊鬼使神差地搂住了莎露。莎露微微一怔，哭声顿时小了，趴在墨峥怀里幽咽抽泣。墨峥努力控制呼吸，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性。莎露感受着墨峥身体的温暖，感受着他心口的狂跳，感受着他鼻孔呼出气息。那气息如热浪般，一波接一波冲击在莎露头顶，仿佛穿透了天灵盖，直直冲入心肺，要将她的心房灌满。 墨峥将呼吸恢复平静，莎露的眼泪也停止了，空气静得离奇。莎露微微一怔，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涌遍全身，贯穿了灵魂。 整个世界，突然变了。 它变小了，小的只有这个男人的胸膛。它也变大了，大到无处不在。它变得坚实而温暖，安全而舒适，仿佛每一处都是为莎露量身定制的安身之所。 然而好景不长，莎露散发出的露香越来越浓郁，墨峥的理性再次面临危机。 蒂薇雅人在安全感得到满足时，圣蕾就会缓慢地分泌和积蓄蜜露。而当她们感到幸福时，分泌速度就会加快，且幸福感越强，量就越大。比如墨峥给爱莉雅梳头的时候，爱莉雅的圣蕾会大量分泌蜜露，身上散发的露香也愈发浓郁。墨峥受露香影响，体内的恋爱荷尔蒙大量分泌，但他又不能丧心病狂地对爱莉雅做些什么，所以只能用圣蕾蜜露缓解压力。 因为这一原因，蒂薇雅人将爱情视为最神圣的东西，对伴侣也是异常坚贞。龙胆露的誓言便是因此而生的。其实地球人也有类似的生物机制，其名为「催产素」。 「催产素」只存在于哺乳类。它既是「神经传导物质」（能与大脑神经系统沟通），也是「荷尔蒙」（能与器官系统沟通）。科学家将催产素戏称为「拥抱荷尔蒙」，因为它能促进「母婴」以及「成年情侣」的情感连结。它也被称为「一夫一妻制分子」，但最精确的叙述应该是「社会连结的主要化学成分」。两性的大脑都有催产素受体，女性的催产素浓度通常较高。男性浓度较高的则是另一种非常近似的激素，被称为「抗利尿激素」。这两者的差异只是两个氨基酸。 据墨峥的观察，圣宇宙的人类也有催产素，或者说是极其相似的激素。总之，不论是蒂薇雅人的梳头，还是地球人的拥抱，都是维护良性亲密关系的积极行为。亲密关系的好处有很多，一言概之就是「成为彼此的安全基地」，再通俗点就是「做彼此的天使」。 然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论是在和平年代，还是在动乱时代，想要维持一个好的亲密关系，都是相当艰难的。想要同时维护两个好的亲密关系就更难了，所以婆媳矛盾才会经久不衰，所以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出现一夫一妻制，所以催产素才会被称为「一夫一妻制分子」。 白懿柔初次和爱莉雅见面时，墨峥想婆媳和谐又懒得从零经营，于是就出了个昏招，让爱莉雅给白懿柔契了蜜露。开始效果不错，但时间一久，还是露出了弊端。先前墨峥梳头的时候吃独食，白懿柔闻着爱莉雅的露香却不得解，加上刚泡完温泉，脑子迷迷糊糊的有些认知失调，所以便生气将墨峥揍了一通。紧接着就是一连串报应，搞得墨峥现在苦不堪言。 其实白懿柔和爱莉雅之间的契露关系，总体来看还是利大于弊的。但墨峥和莎露之间的契露关系，可就真是要了命了。因为这几乎是一个死循环，一旦陷入其中，就极难自拔。好 在蜜露的效用不是永久有效的。 初次契露之后，只要坚持三个月不再续露，其效用就会解除。但随着时间推移，契露者对蜜露的渴望会越来越强烈，同时伴随着强烈的亲密冲动。所以这三个月会异常难熬，蒂薇雅人将其称为戒露期。 此时此刻，墨峥努力维持着脆弱的理性。莎露却将双手插入墨峥腰后的缝隙，紧紧抱住了她。 墨峥全身一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死要死要死！ 莎露将脸颊侧靠在墨峥的胸膛上，吸了吸鼻子，声音沙哑而哽咽地微笑道：“我想到第二个愿望了。” 墨峥心头再紧，屏住了呼吸。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