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剑侠白童传》 001白姓剑客 有先贤大能为天下苍生太平集九州之力铸九鼎,得九鼎者得天下,相传每口大鼎上都有一套绝世武功,九得其一便可纵横天下。 可时过境迁,便是九鼎也不能保万世太平,不知从哪个朝代开始这九鼎丢了7口,九州也是分崩离析,从此,乱世到来,百姓流离失所,田园荒芜,途有饿殍,乱葬枯塚随处可见。 许多人便是连一口饱饭都吃不到。 九州大陆有三王、七大将、三十六君。个个都是狼子野心,想着一统天下,连年征战不休。 剩下的两口大鼎,一口在益州的汉王朱桐手中。朱桐手握十万精兵,又有益州鼎,本来是一统天下最佳人选,只可惜益州去中原道路崎岖,他向中原进军难于上青天,如今只能偏隅一方。 而另一口鼎,不久前被“三十六君”之一的“允安君”李琪得到。 这“允安君”府中门客上千,本身更是仗义疏财,平时就有贤能之名,如今又得“幽州鼎”,他更是视为天命所归,其登台举旗便一呼百应,四方英杰来投,短短数月就凑齐了一支8万人的大军。 允安君一时风头无二,索性自称幽州王,开始向四处进军。 而本来三王之一的“燕王”周厉临近幽州,双方势同水火,一场大战由此而发。 燕王周厉手下有8000骑兵跟3万步兵,论人数,这允安君李琪大军占优。 双方大军隔着一条大河,李琪傍着大河摆好阵型,而周厉带着大军,砍树做木筏渡河。 按道理来说,李琪方人数占优,又有“半渡击之”的地利,这场仗就是让一个庸庸碌碌之人指挥都能打赢。 而李琪手下大将纪武也算得上沙场老将,这仗看起来是怎么都不会输。 可偏偏这李琪非要彰显“仁义”。他直接力排众议,亲自率大军后撤五里,让燕王周厉部队安然渡河,双方摆好阵型,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过了河后战场处在平原地区,李琪8万大军都是步兵。 而燕王却有8000骑兵,一过了河,这骑兵前方完全就没了障碍,冲起来一往无前。 燕王军剩余的3万步兵只要跟在后面捡漏补刀即可,战场成了骑兵的单方面舞台,李琪8万大军被打得溃不成军。 李琪这下可是颜面尽失,本人最后身边被打得只剩下一个老侍从,一主一仆灰溜溜地往自己老家允安县逃去。 虽然这场战役大败,可这李琪名声仍在,又知道“幽州”鼎的下落,还是不少豪杰跟侠客纷纷自发,带着各自不同的目的去营救护送这允安君。 乱世,仍在延续。 。。。。。。 陈县,梧村。 “去去去!不要拔刀!没钱你就出去,我们这可不缺‘刻帐’!”一位年过七旬,看起来有些顽固的老头正对着一位白衣青年破口大骂。 被骂的青年看似一位剑客,身穿白衣,粗一看还有点“白衣剑客飘飘出尘”的感觉,可仔细一看,这青年的白衣破破烂烂,材质也是下等麻布,身上背了一把与其说是剑,还不如说是一块大废铁的剑状物。一脸张脸被冻得通红,完全没有剑客的风流倜傥,也没有侠客的精悍,这青年人完全就是一个拿着大铁棒扮成侠客的农民。 而所谓“刻帐”则是来自一个江湖典故。 当今号称“第一剑”的剑魔于成飞年轻时被仇人买凶追杀,于成飞一路边打边逃,身上最后就剩下自己的贴身爱剑。 于成飞逃了三天三夜,最后在荆州的大江边杀掉了全部追兵。时值夏日,亡命逃了三天,此时这剑魔是又渴又饿,这时这江边刚好有间酒肆。 身无分文的于成飞也不说自己没有铜钱在身,他坐下埋头连喝了三碗浊酒,又吃了二两羊杂面,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要起身走人。 酒肆老板做小本生意,哪里受得了于成飞这样白吃白喝,这老板二话不说就上前拉住于成飞要钱。 这剑魔于成飞虽号称“剑魔”,却也只是性格洒脱古怪,并不是丧尽天良的邪魔歪道,他被店主拉住,本来就是吃霸王餐,这下也是窘迫不已。 虽是乱世,但于成飞也不想做一些欺负平民百姓的事,但是作为大剑侠他又不肯掉架子留在酒肆做工补偿,于成飞灵机一动,他拔出自己的佩剑。 这店主看到于成飞拔剑,心里多少有些后悔,这剑客一看就是个彪悍凶恶的豪侠,自己何必跟江湖人锱铢必较?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于成飞拿出宝剑,狠狠一挥!这一剑气势如虹,有万马奔腾之威! 店主吓得闭上眼睛,可是他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待到店主睁眼,于成飞已经走远,只剩酒肆前旗杆多了一道浅浅的缺口。 剑魔头也不回,他挥挥衣袖:“不用找了,一饭之恩,保你一世吃喝不愁。” 店主还在纳闷,过了没多久这件事就传了出去,以后却莫名多了许多侠客来这里。 原来,这一剑于成飞用足了剑意,这酒肆前旗杆上的剑痕内涵无数奥妙,这些侠客来这里都是为了参详剑魔这一剑的奥义。 从此,来这酒肆的人是络绎不绝,这店生意自然就跟着好了起来。 于成飞这一剑真的让这店主一世吃喝无忧,剑魔用剑刻了一道痕迹用来结账,于是人们就把这一剑称之为“刻账”。 这一故事被传一段佳话,后来有还有许多对自己名声实力有些自信的剑客更是纷纷模仿大剑豪于成飞,故意吃饭结账时拔剑砍个店内物件,用“刻帐”买单。这样显得自己既有水平,又与民为善,简直是用来展现高手风范最佳手段之一。 但是现在是乱世,许多人连饭都吃不到,所以也出现一些无赖泼皮故意用“刻帐”白吃白喝的现象。 。。。。。。 这梧村饭馆的老头眼看这白衣青年拔出他那根“大铁棒”做势要砍,知道这小子也是个想吃“霸王餐”的主。 这白发老头也是个顽固又吝啬的主,又见这小子一脸穷相,当下气得大骂:“就你这寒酸像还想‘刻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于成飞号称剑魔,一人独战30名剑客能得胜,你是什么东西?也不怕你身后的大棒槌砸坏了我的器具,到时饭钱加椅子钱,你做一辈子活都还不起!” 这白衣青年被人道破心中想法,又被这么刻薄的言语挤兑,当下羞得一脸通红。 饭馆也是响起一阵笑声。 “哈哈哈!臭小子!真是初出茅庐!没个钱你怎么就敢闯江湖?真是白日做梦!没有银子你怎么行侠仗义?没银子你怎么管那一日三餐?难道堂堂大侠吃饭都要抢不成?”一个一脸络腮胡的粗犷大汉笑到。 这年轻人表情更加窘迫。 他叫白狗儿,来自并州白家湾。出生贫苦,小时候偷偷趴在私塾窗口跟着认过几个字,从小父母就不见了,跟着一个铁匠打杂,后来忍不了打杂的苦,索性偷偷拿了一块铁改了个名字叫白战就想出去做大侠。 本以为做大侠云游四方,纵情江湖,可哪里想到做大侠那么苦,以前打杂累,现在做侠客是又危险又累,还常常搞不到饭吃。 一路从并州走到这幽州,走了三年,从18岁走到了21岁,也没人教,全靠自己闯,一开始他连跟人说话都要脸红,更别说跟人比试。后面胆子大了,跟人打了五六场,这才发现这切磋危险性极大,稍不注意就是受伤,有几次更是差点命都丢了。 三年来,六场比试赢了两场,走到这幽州,是一点名声也没打出来,平时靠做点杂活,还有就是有时帮人收收稻谷混一口饭吃。眼下战乱,又是大冬天,这活是越发不好找,于是这白狗儿就只好找个饭店,准备唬唬人,搞个“刻帐”骗一顿饭。 白狗儿吞吞吐吐开口道:“在、在下‘大巨剑’白战,今日落魄到此,嗯。。。嗯,那个、那个,当下身无分文!但一饭之恩不能不报,老人家,你可有什么仇人?报个名字,我白战便给你去结果了他!” 这番话他也就是唬唬人,显摆自己下自己的煞气,好给自己找回点场子。 可是这老店主年纪大见识多,一看就知道这白战就是个人都没杀过的雏,听到这番毫无诚意的大话,他更是火冒三丈:“什么他娘的‘大巨剑’?没听过!还给我结果仇家?你杀过人吗?老子现在最大的仇家是燕王周厉!他带兵打了我们的主公允安王!允安王贤能爱民!你敢去杀周厉吗??” 这白战闻言一愣,这周厉最近名声大得很,3万人破李琪8万大军,他都想做这周厉手下一名小兵,去杀周厉?他连想都不敢想。 不过白战三年闯荡经验不是白给的,愣了一会后回过神来,他故做一脸正气,双手一抱拳,爽朗地大声说到:“好的!老丈!我这就去取这周厉性命!你在此等我消息!我去去便来!” 说完头也不会,踏着冬天风雪,一溜烟地往外逃了出去。 饭店众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白战,好生不要脸!赖账赖得如此理直气壮,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真是个地地道道的泼皮无赖。 饭店老汉女儿看到,急忙喊到:“爹!不能让他就这么跑了!这人背着个大铁棒子,肯定跑不快,咱们现在追还追得上!” 哪知道这顽固老汉这时却摇摇头,一脸淡然地说:“唉,算啦,眼下战乱,允安王又生死不明,梧村这个冬天不好过咯,这人吃一顿就吃一顿吧,就当我们行一回善,这年头,吃不到饭的人多了去咯,唉,让他跑吧,蝼蚁尚且偷生,过了这个冬天还不一定能再见到这个人呢,吃就吃了吧。” 说罢,老汉一边摇头一边回到后厨帮手去了,再也没有管这白战的事。 而饭馆经过这一闹也很快恢复了之前的气氛,再没人提起这白衣剑客。 002风雪梧村义葬夜(上) 话说白战乘着这大风大雪跑了百几十步,回头一看,漫天风雪,看不到一个人追来,他先是心里暗道侥幸,后来仔细一想,对这饭店客栈方向扶手拜了三拜,真心诚意地说:“老丈一饭之恩白某现无以为报,此番恩情放于心间,他日必有厚报。”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天色渐暗,白战裹了裹自己白麻衣,跟无头苍蝇般四处东看西看,最后找了一处乡绅的鸡窝,安抚了一下受惊的鸡群,躺下就呼呼大睡。 傍晚,梧村客栈。 “爹,今晚可没一个人来投宿打尖啊。”白日里说是要捉拿白战的女子一脸愁容地说到。 他爹一脸顽固,没有说话。 这顽固老头姓李,是允安县出来的老人。深受允安王李琪的恩泽,才在70岁才有了一笔钱在梧村置办了一家饭馆。 最近因为李琪招兵买马,所以允安附近的青壮被抽得干干净净,最后大数都折损在了燕王周厉手下。 现在允安附近的几个村庄剩下都是老人妇孺,偶尔有几个游侠也是吃了饭就匆匆赶路。 生意不好,但是李老头没有说什么,他本是出生贫苦,一生经历坎坷,晚年受李琪政令恩惠才有了一点积蓄置办了自己产业,像这种没生意的事在他看来连曲折都算不上,所以没有像女儿那样抱怨。 “咚!”客栈门被一脚踹开。 李老头的女儿吓了一跳,这到了晚上这么开门,怕不是强人? 李老头比较老成持重,他抬头观察来人,口中问到:“什么人?干什么的?” 有四人走进客栈,领头的是一个八尺大汉,一身紧身羊毛皮袄,脸上两道刀疤,样子凶神恶煞。一进来就警惕的四处张望。 身后跟了三人,两位壮汉,一个七尺,一个六尺,一左一右,将一位皮肤白净的三十岁左右,看不清样貌的男子夹在中间。 领头大汉喊到:“问那么多干嘛?我们是云游四方的好汉!打算去幽州投靠燕王周厉!快快给我们备上热水跟馒头,吃饱了我们还要赶路!” 李老头问道:“几位英雄,这么晚了,外面风雪又这么大?你们不住上一晚再走?这里是梧村,离幽州燕王那里还有好几天路呢。” 为首的大汉眉头一皱,不耐烦地挥挥手:“老子还有事!休要啰嗦!把热水跟馒头端上来就行了!” 李老头又问:“几位客官要不要喝点热酒?这么冷喝点也好暖暖身子啊。” 这八尺大汉身后两个汉子闻言咽了咽口水。 可是这凶神恶煞的领头大汉却一点不领情,他闻言大声吼到:“叫你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如此聒噪着实烦人!喝酒误事!快快按我说的上热水吃食!再啰嗦我废了你这老东西!” 他这一吼,身后两个大汉脸色都是一正,李老汉更是不敢多言,他连忙跟女儿忙活起来,将热水跟吃食端了上来。 这恶汉虽脾气暴躁,但并不是白吃白喝的无赖,馒头一上他便丢了几个铜钱,李老汉连忙接住,双手捧着铜钱数了数就乖乖退了下去。 这四个外来者看来是赶了不少路,三个大汉吃起馒头是狼吞虎咽,那个最矮的汉子因为吃得太快,馒头卡在喉咙半天下不来,后来硬是吞了一大杯杯热水才把馒头赶了下去。 被三大汉夹在中间的白净中年人一口没吃,脸色越来越差,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六尺矮汉子悄悄跟八尺恶汉说到:“大哥,他要不行了。” 恶汉点点头:“这下着实麻烦,吃完了咱们快点赶路,他死了就不值钱了。” 他两个兄弟听了点点头,吃饭速度有快了几分。 这三人是真的三兄弟,都姓雷。 八尺恶汉叫雷明,是大哥。 七尺大汉是二哥,叫雷阵。 最矮的粗脖子壮汉叫雷性,是他们中最小的一个。 这三人从小一起闯荡江湖,情同手足,三人都是胆大妄为,做事不分好坏,只看利益的人。 而被夹在中间的白净男子,就是远近闻名三十六君中的允安君! 这又从何说起? 四人怎么会走到一起?允安君怎么又是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原来自幽州大江边兵败以来,这允安君只身带着自己的贴身老仆往自己家乡允安逃去。 而他素有贤名,无数英豪四面八方慕名赶来相助护送。 而这允安君自身也有些武艺,所以得到这些英雄好汉护送后一路虽然坎坷,却也能每每化险为夷。 可这时却突发变故,这燕王周厉一时捉拿不住允安君李琪,于是听从手下谋士黄迂文的建议,直接派兵拿下了允安县,还在李琪府上搜出了“幽州鼎”。 这下可好,自家大本营被人连锅一起端了,就是回家也不能东山再起,本来一些目的动机不是很单纯的侠客这下走了大半。后来燕王更是拿出幽州鼎悬赏李琪活人,于是这下允安君身边侠客直接炸开了锅! 当世并没什么神功奥义,习武之人都是血肉之躯,比常人稍强,唯有这“九州鼎”,上面记载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神功!如今这些侠客看到燕王拿着鼎为赏个个都是气粗眼红,个个从义侠变成了强盗。 乱世之中,游侠跟强盗界线本就模糊不清,守信重义者寥寥无几,李琪身边侠客只是背信逃走都算不错了,更多的是直接反水,他贴身老仆人为了掩护主公直接被乱剑刺死,而李琪也在逃亡中身负重伤,一阵腥风血雨。 李琪逃到允安附近,一身武艺只能用出三成,一直在他身边毕恭毕敬的雷氏三兄弟突然暴起,直接将这允安君拿下,他们三人又畏惧李琪武艺,所以又用铜丝插进李琪两侧肋骨,这下允安君可是痛得生不如死,可这还不够,雷氏兄弟一反之前态度,动辄对李琪打骂羞辱,甚至要李琪跪着,将尿撒在其头上。 堂堂允安君,最后居然受这等奇耻大辱!李琪想过自尽,可是他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肋骨被插上铜丝,稍微一动就是如同万箭穿心,常人根本不能忍受。 一路走到梧村,允安君早就被折磨得麻木心死。他心中更是懊悔,恨自己如今却要苟活人世,丢尽了他李家列祖列宗的脸面,死后无颜与祖先相见。 。。。。。。 雷氏三兄弟吃饱喝足,拉着李琪就要赶路。 李老头点头哈腰请这几个脾气暴躁的恶汉离开。李琪这时心若死灰,决心死在家乡附近也再不受这等羞辱。任三人催促,他硬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就算雷性扯他肋下铜丝他也皱着眉头忍着佁然不动。 三人拳打脚踢,李琪咬着嘴唇不发一言,脸色更显苍白。 雷明怕迟生变故,他对身边两位兄弟使了一下眼色,直接将李琪背起就走。 李琪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只能任人背起,他心里一阵酸楚:“想我李琪,最后还是得受这三人羞辱,一世英名,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 李琪突然一动不动,雷明等人心里一阵惊蛰,莫非? 李琪嘴角鲜血涌出,鼻子不见一点呼吸,原来他竟然是咬舌自尽而死。 雷明兄弟心里一阵懊恼,早知道塞个木塞到这李琪嘴里,这下可好,眼看快走到燕王那里,这李琪就死了,就快到手的奖励就这么没了。 老二雷阵眼珠子一转:“就算是死人,咋们也带上,兴许可以在燕王那混个一官半职。” 三兄弟闻言点头叫好,说干就干,把李琪尸体捆上就要赶路。 “站住!”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 三兄弟回头一看,是客栈老板李老头。 这顽固老头巍巍颤颤伸出一根手指:“你们背的,可是允安王李琪?” 这老三雷性性格暴躁,不耐烦地回到:“是啊!怎么?关你何事?这李琪现在死了,你拿了也分不到半点好处。” 说完他们几个就要往外走去赶路。 这顽固的李老头听了脸上一阵动摇,他双眼含泪:“真、真的是允安王?!” 他冲上去一把拦住:“不行!你们不能走!” 雷明哪里容个老头胡来,他一把推开李老头:“老不死的东西!给我滚一边去!就凭你也想拿这李琪去换赏金?” 顽固的李老头被推倒在地,不过他很快就爬了上去,抱住雷明的大腿:“你们不能走!你们不能走啊!允安王是我们允安县的大英雄!是我们的大恩人!现在他身已死!理应落叶归根!尸体怎么能容尔等糟践?” 雷明听后一声冷哼:“老东西,这李琪生前就被我等生穿了肋骨,我们天天尿他头上,每日不是打就是骂!死了后再侮辱一下又如何?” 李老头一听顿时觉得心中信仰崩塌,七十年未觉得如此酸楚,忍不住抱着雷明的小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雷明被他哭得心烦意乱,这恶汉抬起另一只脚就狠狠往李老头的后脑勺踩去! “咚咚!”如同锤子敲大鼓,雷鸣八尺大汉连踩了四五脚,这才觉得心中气顺了许多,低头一看,这老头七窍流血,看样子已是活不久了。 雷明一不做二不休!掏出腰间匕首,举起来对着李老头胸口捅去,插得只露出手把,他捏着匕首又狠狠搅了一圈,李老头疼得“啊啊!”大叫,最后头一歪,再无半点呼吸。 雷明这才心满意足地拔出匕首,往袖子上抹了抹上面血迹,再插回腰间。 “大哥好刀法啊!”雷阵雷性竖起大拇指夸赞。 雷明得意地笑了笑:“杀人,要这样才对,阿阵、阿性,这才是大侠风范。” 雷阵跟雷性连连点头称是,乱世中,有个这样一个杀伐果断的大哥真是他们的福气,跟着雷明,他们总有一天能够飞黄横达。 雷明抬头看了看漫天风雪:“反正这老头也死了,今晚我们就住这里了,阿性,你不是爱喝酒吗?待会我们喝个够!这老头还有一个闺女,待会吩咐她烧点热水,然后再让她好好伺候咱们几兄弟,嘿嘿!这么晚了,我们把客栈一关门,舒舒服服睡到天亮再走!” “哦哦哦!”两个小弟一声欢呼。 乱世之中,杀人夺财,欺男霸女,好不快哉! 可怜李老头闺女,老父亲被人残忍杀死,可是还得被杀父人仇人以死相逼,只能乖乖端酒烧水干活。 今晚,她的命运将无比凄惨。 这便是乱世,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 客栈没有后门,后院墙高一丈半,李家闺女身子弱,这三兄弟放心让她独自去后厨煮水,他们把李琪跟李老头的尸体往角落一抛,兴高采烈地划拳喝酒。 李家小女子不敢大神哭喊,只能红着眼睛小声抽泣,一边小心翼翼地走向后厨。 雷氏三兄弟身后看着这小姑娘的屁股,全部发出淫邪的笑声,心中越发得意起来。 雷明炫耀般的大声讲解自己刚才的杀人手法,完全不顾她人丧父之痛,讲到妙处,三人更是一阵哄笑。 客栈的酒是青梅酒,好下口,酒味淡,果味浓,劲也不大,三兄弟喝得大呼过瘾。 老二雷阵说到:“这么好的酒,没有下酒菜可惜了。” 老大雷明点点头:“嗯,这酒喝得舒服,阿性,你去后厨拿两斤腊鸡过来下酒吃。” 雷性嗜酒如命,哪里舍得走开,不过旋即想到后厨还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他嘴角露出淫笑。 这雷性故做不情愿的样子:“怎么老是得我跑腿,得了,谁叫咱最小呢,咱去看看吧,唉!两位哥哥就会使唤人,烦人,烦人啊!哈哈。” 雷明雷阵看到他这副贱样,哪里不懂他的心思。 雷阵笑到:“你小子,怕是不用我们叫都早想过去了吧,速去速回,别拿个鸡都能拿半柱香的时间。” 雷性嘿嘿一笑:“这哪能啊?我也就先给哥哥们验验货,漫漫长夜,咱们不急,不急。” 三兄弟一阵打趣,这雷性哼着小曲就走进后院。 003风雪梧村义葬夜(下) 出了客栈大厅,来到后院,又是漫天飘雪。 风吹得“呼呼”作响,天气严寒,院子地上布满了白雪。 雷性骂了一句娘,缩了缩脖子,“咯吱咯吱”的踩着雪地走向了后厨。 他也不敲门,径直走了进去:“小娘子,咱来看你啦!” 后厨烧得烟雾缭绕,又是烟又是蒸汽,雷性被熏的眼泪直流。 他眼睛发涨,骂了一句:“什么大家小姐?火都不会烧?你烧湿柴能烧得起来吗?” 说罢变走到灶前,伸出一只手便要摸那小娘子的屁股。 这小娘子低着头,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干啥。 雷性色心大起:“来,咱家摸摸,看看你身段如何。” 突然这小娘子就一个转身。 雷性心中一阵诧异,有些措不及防。 接着他就感觉面部一股滚烫传来! 原来是有人将开水倒在他的脸上! “啊啊啊!”雷性痛得哇哇大叫。 他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这客栈老板的女儿进行报复。 “你找死!”雷性心中大恨,他第一反应是躲去另一边,第二反应是去拔腰间的匕首。 “啊啊啊!”又是一阵痛呼。 原来他躲避的位置铺上了烧红的木炭,雷性穿的布鞋踩在上面很快就被烧穿,他疼得条件反射弯下腰用一只手捂脚,不过多年的经验还是让他用另一只手拔出了匕首! “呼!” 风声袭来,挥舞棍棒的声音。 雷性眼睛被烫伤无法睁开,他举起匕首进行格挡。 “铛!” 雷性的匕首被砸飞出去,对方使用的好像是铁棍,而且力气也很大! “这不是女人的力气!”雷性心中这时才明白这后厨另有其人! 可是他来不及多想,这铁棍就一棍接一棍的砸来,一点给他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咚咚咚!”仿佛木棍砸肉丸子的声音传来。 雷性连着被砸7、8下,手上、头上、面部,直砸得他晕头转向。 “唰!” 接着他又听到铁剑出鞘的声音。 应该是厨房的菜刀被人抽了出来。 “兹!” 雷性感到脖子一疼,接着彻底失去知觉,到死他也不知道这心狠手辣的杀手是何人。 。。。。。。 看着飞溅的鲜血,缓缓倒下的六尺粗脖子壮汉,白战紧绷的身躯慢慢放松。 他冲着后厨墙角问到:“你可确定?他们一共就三人?” 后厨角落里李家闺女一脸恐怖,眼圈还有微微发红,她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因为害怕说不出话,只能轻轻点了两下头。 白战见状轻轻舒了一口气,这女人胆子实在太小了,刚才问她敢不敢为父报仇,她吓得连连摇头,一副癫狂的样子。 白战心里暗恨,有此女相助,他的报复计划无疑更加顺利,可现在她这副样子,看来是一点派不上用场了。 自己也是第一次杀人,可却一点不觉得害怕。只是杀人前有些紧张,杀人后不但不感不适,反而有股淡淡的兴奋跟迷醉。 这白战如何会在这里? 原来他躺在鸡窝,睡到半夜还是感觉有些冷,被冻得一身骨痛。这白战平时里被逼到绝境偶尔会做一些行乞之事,想着自己大侠生涯很可能会断送在今夜风雪,他实在不甘,把心一横,打算再回那客栈跪地乞求顽固老头收留一晚。反正自己都是要报恩的,多欠一些又有何妨? 想到就做,他一个翻身回到客栈,刚好看到老头被击毙一幕。 本想着自己怎么也不是三个江湖老手对手,心想着等三人走后自己把老头尸骨找个地方埋了,虽不算报恩,可也算有些义气了。 可突然这雷氏三兄弟把客栈门关了又反身回去,想到老头还有一女,三年游侠经验告诉他,此女多半会被先奸后杀。 眼看着恩人唯一女儿就要遭受侮辱,这白战虽然心里没底,可这下却再不能忍下去。 一开始他并未想着为恩公报仇,那是因为恩公已死,他就算报仇也只是白搭一条性命。 如今恩公女尚在,他再袖手旁观可就有失自己的侠义准则了。 他再没多想,蹬着墙边的大石头就翻了过去,于是乎就有了刚才后厨击杀雷性一幕。 以有心算无心,杀这雷性比他想得更加顺利,如果李家闺女愿意配合,他报仇计划就更加好实行。 不过白战不是个怨天尤人之人,他心中略微遗憾了一番,接着就要李老头的女儿脱下外套给自己批上,然后他又拿菜刀把雷性头颅割下来,端端正正摆到后院中央的磨盘上面。 做完这一切,他深吸一口这空中冷气,只觉得杀人后兴奋得颤抖的身躯微微冷静了下来。 他把头发散开,端着一盆热水就走向客栈正厅。 。。。。。。 “这小子真去把那小娘子办了?都这么久了,臭小子还不回来。”雷阵抱怨道,他这三弟实在有些色急,又好酒贪杯,是他们兄弟中最资质最差的一位。 雷明笑了笑:“三弟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此番喝了酒,他本性更甚。无妨,今夜还长着呢,天气这么冷,尸体一时半会也不会坏,到时到了燕王那这李琪照样认得出来。” 说到此处,雷明借着酒劲朝着角落尸体处掩手拜了一拜:“允安君,我等的荣华富贵可得拜托上位了。” 李琪跟李老头两具尸体叠在一起,两人都是死不瞑目,一双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天气又冷,不禁让人感觉有些渗人。 “咯吱”一声开门声突兀响起,把雷明跟雷阵吓了一个激灵。 原来是李闺女端着热水进来了。 雷阵惊魂稍定,又开始心猿马意:“小娘子,怎么烧水这么久啊?过来给咱家看看,是不是老三在后厨欺负你啦?嘿嘿。” 这“女子”一言不发,低着头慢慢走近,突然端起水久往雷阵雷明兄弟二人身上泼去! 这水刚刚烧开,十分滚烫,落在雷氏兄弟身上烫得他俩“嗷嗷”直叫! “你他娘的是得了失心疯吧!???”雷阵大怒,冲上去就要打人。 这“李家闺女”吓得连忙往后院逃窜。 雷阵气得“哇哇”大叫,连忙跟着冲了出去。 雷明也是怒火中烧,不过多年的闯荡经验让他感到事有蹊跷,所以他没有马上起身,而是检查了一下自身,发现这水只是开水,没有多大问题,他心中稍定,慢慢跟了上去。 雷阵冲进后院,第一反应就是好冷,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嗖”风声响起,雷阵本能反应头往左边一闪。 一根绳子吊着一把菜刀冲他右边划过。 一股火辣辣地感觉从他右耳处传来,雷阵用手一摸,右耳被削去一小块,鲜血从他指缝间流了下来。 他一时感觉又惊又怒,赶紧又上前一步,这时他右脚处雪块塌陷,雷阵右脚感到一阵灼烧,他低头一看,原来是有人埋了一个取暖用的竹篮子装满了炭火在此处。 “啊!!谁?是谁如此阴毒?”雷阵疼得大叫。 他四处张望,可是没人回答,只有风雪刮得“呼呼”直响。 突然他眼睛定住了,直直地看着前方,他前方正对着一个磨盘,磨盘上有一个头颅,正是他的三弟雷性,头颅布满鲜血,双目圆瞪,一脸惨状。 “啊啊啊啊!!!三弟!!!阿性!!是谁!?谁谁如此狠毒!??”雷阵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们三兄弟情同手足,没想到今日三弟雷性会命丧于此。 突然雷阵感到后背心口处一阵绞痛!这痛得他只能张嘴吸气不能呼气,说话声也戛然而止。 白战出现在身后,一脸冷漠。 雷阵后背处插上了他三弟的匕首。 雷阵想伸手把匕首拔出,可每动一下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他心里十分惊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心里默喊:“大哥!大哥!你在哪?!快来救我啊!!” 白战不等他挣扎多久,拔出背后的巨剑,对着雷阵后脑勺狠狠挥去! “咚!” 白战这次挥舞用了十成功力,直接把雷阵打得肝脑涂地,连眼珠子都爆了出来,脑浆如同红色的豆腐般撒得到处都是。 说了这么多,其实时间却没过多久。 雷明从客栈正厅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这惨烈的一幕。 看着二弟三弟尸体的惨状,雷明没有暴怒,他心里反而只有恐惧跟谨慎。 雷明双手抱拳作揖:“敢问好汉何人?为何要与我们三兄弟作对?还要将我二弟三弟加害于此?” 这便是乱世,若是白战仅仅打伤雷阵雷性,这雷明必然暴怒,不会如此客气。可正因为白战如此心机、手段如此残忍,这雷明反倒不敢表现出一丝轻浮,而是恭恭敬敬问凶手出处。 白战行走江湖三年,从未有人如此恭谨,第一次杀人,带给他的是尊重! 白战单手脱下女子外套,向右一甩,他背对着雷明,白衣混着风雪飘飘荡荡,他回过头,双眼尽是杀气:“并州剑客!白战!” 漫天风雪吹动着他的头发,手持巨剑,此时他煞气充斥着全身,仿佛一个地狱杀神。 雷明闻言说到:“巧了!在下也是并州人,既然是老乡,有什么恩怨我们就此放到一边,兄弟我还有一份前程,允安王李琪尸首就在客栈内,我们带上一起献给燕王,从此混个高官厚禄可好?” 这雷明有枭雄之姿,拿得起放得下,他那两个兄弟不过是同村同姓,实在死了也就算了,不如结交白战这样一位杀神,稳稳当当地去拿好处才是正经。 按理说,他看着白战不过七尺,虽然气势惊人,但是身体不如自己,真打起来他们都是七三分数,自己都这么给台阶了,谅这白衣剑客也不会死缠烂打。 不料这白衣剑客闻言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不必了,今夜你杀死的老人是我的恩人,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你就去死吧!”雷明突然暴起,冲着白战扑过去。 他也是老江湖了,应变极快,既然白衣剑客打算死战到底,自己当然选择先下手为强。 白战看到雷明突然拔出匕首刺来,他感到有些慌乱,连忙举起巨剑格挡。 “铛!”铁器交鸣,火花四溅。 雷明一击不中,立马收刀,抬起右脚踢来。 白战一时来不及反应,被踹出两丈多远,还好是雪地,摔得不算严重,他地上滚了两圈把冲劲卸了下来。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白战也有过生死斗的经历,只感觉雷明是他遇到过最厉害的人,速度快、力气大、对交战的时机把握得也很好。 而雷明一开始有些紧张的心放了下来,这白战在他几招就手忙脚乱,看来基本功不是很扎实,论实力,自己几乎有就九成把握可以取胜。 “嘿!”雷明趁着对方还没站稳,一个虎跃冲上去,对着白战天灵盖刺下! “唔!”白战一声闷哼,他虽然躲过要害被刺,但是这一下顺着他的胳膊划过,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白色的袖子被血染得通红,被割伤处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雷明看到这白战如此不堪,心中暗喜:“此人虽然心机深沉,手段阴毒,到底是野路子,武艺平平。” 想到这,雷明更是加快了进攻,誓要夺白战性命。 白战手上巨剑有近30斤重,挥舞起来十分不方便,又没有开封,杀伤力也不大,面对雷明的咄咄逼人,他只能被动抵挡,不能进攻。 雷明身高臂长,匕首又用得熟练,没多久白战就被划得浑身鲜血。 好在白战还有些跟人比试的经历,知道哪些是要害命门,没有让雷明一击得逞。 两人又斗了几回,雷明开始累得有些喘气,而白战虽然身上挂彩,却是越战越勇。 白战自身也有些奇怪:“平日里我挥舞这大剑没几下就会后力不继,今日却怎么越打越有劲?” 他却不知道,他这是犯了“血醉”。 所谓“血醉”,是指杀人见血后,人会有不自觉的兴奋快意,如同酒徒喝了酒一般,不但人不会乏累,反而还会越来越精神。 历史上就有些人就会沉迷于“血醉”的快感,不加以克制,越来越爱杀人,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成为杀人魔头。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会“血醉”。这种情况因人而异,大多数人本能上还是排斥杀生的。 此时这白战自身是越来越有快意,挥舞着巨剑越来越快,每次砸下的力度也是越来越大! 他心里有种盼望看到雷明被砸得粉身碎骨的渴望!! “啊!”白战高高举起巨剑,狠狠往雷明身上砸去! 雷明此时已经转攻为守,心里隐隐感觉不安,见到白战举剑砍来,连忙举起匕首格挡。 “铛!” 匕首被砸得完全扭曲,雷明手腕脱臼。 弯曲的匕首掉落雪地,雷明大惊,此时他哪有勇气再与白战交战?连爬带滚往客栈大厅跑去! 白战扔出巨剑,砸到雷明后背,这八尺恶汉被砸了一个“狗吃屎”,后背传来一阵疼痛,他心中充满恐惧。 白战随手操死挂在门上的菜刀追了上去! “饶命啊!”雷明再克制不住心中恐惧,大声求饶,老江湖的他还想拖延一下时间,寻找机会翻盘。 可是他话音刚落,白战菜刀就砍了过来,根本不给对方一点机会! “噗呲!”菜刀像劈西瓜那样砍在雷明头顶。 雷明头上插着菜刀,一刀毙命,脸上还保持着恐惧的神情。 白战此时心中才稍微安定。 他用饭桌上的青梅酒洗了洗脸,稍作喘息,回到后厨,冲着李老头女儿说:“杀你爹的仇人已全部毙命。” 李家闺女闻言一脸不敢置信,白天还被父亲数落一顿落欢而逃的无赖,到了晚上却为父亲报仇,将歹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莫非此人真的是个大侠? 白战此时也感觉到了自身的不妥,心中暗道:“为何我杀了人心中如此畅快?完全不像那些说书先生说的首次杀人后头昏眼花,心中作呕的感觉?莫非我天生是个杀人狂?” 想到此处,白战心中有些发寒,自己当侠客只是想轻松点混口饭吃,根本不是为了当什么杀人狂。 他摇摇头,祛除心中胡思乱想,趁着自己现在还精神:“小娘子,如今恩公已死,身躯被随意放在客栈,所谓‘入土为安’,咱们先把恩公葬了吧。” 李闺女连连点头。 两人在后院挑了一个好位置,挖了一个洞,将李老头尸体用草席卷好埋了进去,又插了一块墓碑,写上了李老头名字。 白战看着李琪的尸体放在大厅,当下也觉得有些不妥,索性顺便挖了个坑将他也用草席卷起来埋了进去,然后找了个木头刻上了“允安君之墓”五个字。 办完一切,这白战还是觉得精神奕奕,索性对李家闺女拱了拱手:“姑娘,恩公已经安葬好,在下就此别过赶路去了。” 这李家姑娘对着白战跪下:“多些恩公为父报仇,妾身无以为报,今天色已晚,不如恩公先睡上一晚,明日再走不迟。” 说罢目光炯炯地看着白战,这女人也有自己的心思,眼下乱世,自己父亲身死,一个女人怎么好过?而白战有情有义,又能一人战三位恶汉,长得也是俊毅非常,不如委身与他,也好在乱世苟活。 不过白战却没这种想法,眼下自身有恙,他不敢多留。 白战说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李公身死,生前最后一个遗愿便是为允安君报仇,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我既众目睽睽之下答应了为其刺杀燕王,此番便得信守承诺!咱家现在就赶去幽州城,为李公刺杀周厉!” 事关家父遗愿,李家闺女也不好说什么,她只好叮嘱白战多加小心。 白战挥挥手,背起巨剑,虽然漫天风雪,他却感觉胸口滚烫。 白战压制了心中的兴奋,一路快走,乘着风雪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004天生冠英君 为何这世道如此混乱不堪?只因当今天子幼小羸弱,不能号令天下。 先皇本不是正统血脉,他乃是皇帝出游跟村姑所生的私生子。 三十年前,朝堂斗争不断,一群宦官知道私生子的事后,将其接回宫中,本来也只是想让他做一个政权的筹码。 可没想到这私生子也是不甘于为人棋子的人,他蛰伏十年,四处用计布局,又有阴差阳错种种意外发生,最后这私生子杀了自身兄弟跟大部分朝廷权臣,最后在一阵腥风血雨中成功登基上位。 可没等他舒坦几天,就在他登基一个月后突然暴毙驾崩。 当时这私生子只有一个三岁小儿能继位。 剩下为数不多的权臣又是一阵你死我活的斗争,最后朝廷被杀得空了大半,幼年天子才能成功登基。 如今,朝廷威信全无,天子也是住在豫州皇宫内,他的圣旨连豫州内都不好实行,何况其他八州? 当今有称王的人三位,手握重兵的大将七位,还有三十六位自称君侯的地方武装力量,称三十六君,个个都是割据一方。 当下最为混乱的还是幽州。 幽州本是燕王周厉的地盘,手下有冠英君、信安君、陵安君、闵芳君、孝仁君、成毅君六名君侯。 周厉带着六君与幽州最大一个军阀势力,号称“飞龙将”的大将军邓垠相斗。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三年。 可幽州又有允安君突然称王,志指一统幽州。 这允安王贤名远播,有一统天下之相,又有八万大军跟幽州鼎,所以向来阴柔又没什么大志向的飞龙将邓垠直接选择俯首称臣。 而燕王手下六君也因为各种心思原因作壁上观,只剩下燕王一人独自抗衡这允安王。 本来,正常来说,这允安王要是赢了,这幽州也就稳定了。飞龙将称臣,六君也没反对。 可偏偏燕王还赢了,并且还拿下了允安县,得了幽州鼎,实力大增。 燕王心里那个恨啊! 他与邓垠本来就是对手,邓垠称臣,他没话说。 可这六君都是他带出来的,说难听点,这六君就是他的六条狗! 主人打架,自己的狗一旁看着,这说得过去吗? 所以周厉一解决李琪,转头就开始进攻六君,尤其是六君中的冠英君,更是成了他的首要进攻对象。 为何燕王这么恨这冠英君? 只因为六君当中这冠英君行事高调,性格飞扬跋扈,对燕王号令常常是阳奉阴违,最惹燕王周厉憎恶。 以前是没有借口收拾他,现在有了借口,他解决完李琪后马上率军向冠英君所在的坊县进攻。 幽州势力中,燕王有3万步兵8000骑兵。 飞龙将邓垠有2万大军。 其余六君,每个君侯势力不同。 最弱的闵芳君只有600人,最强的冠英君跟信安君还有陵安君每人有3000部下。 这冠英君说来也是个奇人,他本名姓赤名羽飞,青州籍贯,多年前跟随父亲来到幽州投靠亲戚。 这亲戚刚好在燕王手下当差,帮燕王打理坊县,被封做坊县县令。 赤羽飞刚跟父亲来时,并未受到多大重视,他父亲只是个教书匠,到了坊县只是帮忙做一下记账,这里记账的先生有七八位,赤羽飞父亲并没得到重用。 而赤羽飞本人身高八尺,面容威严,被县令吩咐做个看家护院的仆人,连跟班都算不上。 可这赤羽飞天生豪迈潇洒,虽然只是个看家护院的下人,但是只要跟人一接触就会让人心生好感,很快他就与这坊县重要人物称兄道弟。 说来这赤羽飞也算个奇才,他豪迈不说,还天生力大如牛,跟身边一些武师捕快请教一番后就练了一身不错的武艺。 他又受父亲熏陶,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春秋礼易,看什么书都是能从中获益,举一反三。 此人兴趣广泛,对所有知识均有涉猎,书法作画也是颇有成就。 正因为其无所不知,所以跟谁都能说几句话,交友甚广,名声在坊县十分响亮。 刚好这坊县县令没有子嗣,所以当赤羽飞名声传到他耳中后,他马上亲自考校了一下此人,结果赤羽飞对答如流。 从此,坊县县令开始慢慢重用赤羽飞,赤羽飞每做好一件事,他就把更多的权利交给赤羽飞。 直到三年前,坊县闹匪灾,坊县城被攻破,兵荒马乱之下县令摔落马下而死,官兵一时群龙无首,眼看坊县就要被毁,此时赤羽飞站了出来,他豪迈地挥舞手上战刀高呼:“这些匪类不过欺善怕恶的鼠辈尔,吾视其为土鸡瓦狗,谁愿随我杀敌?” 说完,年仅二十出头的赤羽飞杀进敌群,左劈右砍,无一人可挡。而后官兵士气大增,跟着赤羽飞突击地阵,把匪徒杀得大败。 从此,这赤羽飞彻底接手坊县,他能力又强,把坊县治理得蒸蒸日上,成了燕王手下第一重县。 乱世里,爵位不值钱,燕王看这赤羽飞如此好用,干脆封了个“冠英君”给他。 正因为这爵位还是燕王封的,所以燕王对赤羽飞更加憎恶。 。。。。。。 坊县。 赤羽飞坐在城头,眯着丹凤眼眺望远处,现在到处是雪,四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看了一会,赤羽飞就眼睛酸胀起来。 赤羽飞揉揉眼睛,对身边谋士抱怨:“他娘的!这周厉到底派兵了没有?为何现在还没有动静?” 很难想像一个书香门第的弟子说话如此粗俗。 不过他身边谋士早就习惯了,没有意外之色,他摸了摸八字胡回到:“燕王身边谋士有黄迂文跟彦彭,这两人一个有奇计一个有良谋,他们用兵肯定不会轻易让人发现行踪。” 赤羽飞笑了笑:“那我问你,游子笑,这周厉这次派了多少人打我们?” 这个叫游子笑的谋士面容白净俊朗,身高六尺,体态单薄文弱,就是八字胡有些突兀。 可是这游子笑还特别喜欢摸自己的八字胡,还常常以这对猥琐的胡子为英俊神韵。 他用手指捻这胡子,慢慢说到:“不知,又没细作在周厉身边,我如何得知?” 赤羽飞闻言笑了:“子笑,你啊,说话太死板,没有把握的事从来不轻易开口,就算没有人通风报信,这周厉还能把三万雄兵全部带上?那多浪费粮食啊!他可是刚打了李琪,还没修整过来。” 赤羽飞伸出五根手指:“依我看,他最多只能带五千人,多了,粮草不济,少了,他没有把握能打下来。” 游子笑没有说话,只是捻着胡子思考。 远方传来马蹄声。 赤羽飞跟游子笑同时趴在墙头观望。 赤羽飞瞪大了眼睛:“这。。。这?8000骑兵?还有三万步兵?我去他亲娘耶!这周厉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打个三千人,至于全家都出动吗!?” 游子笑则是不顾形象地尖叫:“全军戒备!全军戒备!敌袭!!!” 马蹄声越来越近,地上的雪块被震得四分五裂。 005相遇 话说白战离别梧村,一路打听,终于了解周厉所在。 走了几天,他心中澎湃之情有所消停,想到自己不过平民出生,打个江湖游侠都得费尽心思,九死一生,而燕王手下三万大军,身边高手不计其数,突然觉得自己想着刺杀周厉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他心生退意,可是又不好意思返回去说自己当时只是一时口快,于是开始放缓赶路速度,一路开始磨磨唧唧,心想要是这周厉突然暴毙了才好,这样自己既不会丢脸又省去了危险。 “我说了要杀周厉,可也没说马上杀啊。”白战自欺欺人地说到。 这几天开始化雪,寒气更是冻入骨髓。白战走了几天,冻得手指生疮,他用布包住手掌也没有见效,该冷的还是冷。 还是早上运气不错,他在雪林中遇到一户人家,请他吃了面,还给他烧了热水沐浴更衣。 生冻疮的手泡完热水,干了后奇痒无比,白战还想挠,被主人家制止,拿出猪油给他抹上,这下白战好受了许多。 主人家老人叮嘱白战多加小心,这幽州冬天除了防冻外还得保湿,不然等到天气转热,这些冻坏的肌肤就会坏死,到时人全身都会剧痒无比。 白战闻言心中感慨:“吾出行三年,一路风雨,不想在幽州遇到如此良善之人。” 他连忙抱拳感谢。 这主人家急忙阻止:“好汉不必如此,我们家受主公吩咐,凡是路过坊县的游侠,必热饭好茶相待,不可轻慢。” 白战问到:“哦?还有这等事?敢问你家主公姓甚名谁?” 主人家听到这白衣剑客打听,一脸骄傲:“吾家主公乃坊县之主,冠英君是也。” 白战闻言感概:“冠英君,胸怀宽广,必成大器。” 听到有人这么夸自己主公,这家人也是与有荣焉,连夸白战有英雄气概,双方相互吹捧了一番,白战告辞继续上路。 。。。。。。 坊县城墙高四丈,一些身手矫健的人徒手也能爬上来。 望着远处大军,赤羽飞只感觉心里没底,他大声呼喝军士,鼓舞士气,巡视了一圈城防,赤羽飞心里更加没底了。 他手下这点守城器械军士加城墙高度,能跟燕王拼个两败俱伤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转过头:“子笑啊,你看要是现在我跟周厉投降认错,他能放过我吗?” 这游子笑闻言先是一愣,心想这冠英君这时候还有心开这种玩笑?可等他往赤羽飞脸上看去,只见这厮一脸诚恳,看来是真动了投降心思。 “好个无耻之徒!打不过就想降,一点王霸之气都没有!竖子不足以为谋!”游子笑心中大恨。 他一向直言不讳,当下大骂:“冠英君何出此言!?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死亦重于泰山!燕王暴戾,今发兵坊县,誓必生灵涂炭,血流成河,怎会有仁义之心?使君若降,必难逃一死。况燕王向来智少才疏,对下色厉而寡恩,允安君发兵幽州,六君不约而同不发一兵相助,足见若是投靠此人也不足以成大事也。” 这游子笑一番话从赤羽飞自身志向,燕王对他的恨、燕王的为人、还有投降的后果三个方面分析,足见此人是个看待事物非常有透彻的人。 赤羽飞听了这番严厉的话,却面露轻松:“如此看来,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将来,我都不能投降这周厉啊!” 他说罢就认真观察地方阵营,眉头紧锁,看样子在思索退敌之策。 游子笑看到赤羽飞这样,心里暗赞:“冠英君虽时有懒惫之心,却能纳逆耳之言,遇大事而不惊,策得辄行,应变无穷,实乃明主也。” 赤羽飞看了一会燕王大军,突然开口道:“咦?怎么有些不对?子笑,你看看,燕王大军虽然列好阵型,却迟迟不发,虽有万马奔腾之像,却只能看到前阵,后阵旗帜密密麻麻,却只有寥寥几杆在动。” 游子笑闻言向远处看去,果然如此。 “中计了!”两人异口同声。 “燕王不是要攻坊县!他手下有黄迂文,此人识大体,断然不会攻六君最难攻的冠英君!又有彦彭出谋,行踪自然不会让人轻易察觉,怎么会到处宣扬要攻坊县!”游子笑后知后觉。 赤羽飞点点头:“看来我们都中计了啊,坊县产铁,燕王不却甲,此番新战,他缺的是钱跟粮。金银要用来抚恤将士,粮要用来温饱,如此看来,他最有可能打的是。。。一个又富又耕种,还容易攻下的地方。” “孝仁君!糜县!”游子笑。 赤羽飞露出白森森牙齿笑了:“这孝仁君赵玉喜欢搞什么民政,地段也好,糜县粮多,老子看了都眼红,赵玉这小老儿跟老子的爹一样,是个书呆子,对军略一窍不通,手下2000民兵种地比打仗还在行,换了老子带几百人半日就能打到他府上。” 游子笑腹诽,有说话拿自己爹打比方的吗? 不过他还是献计:“冠英君,请立即发兵救糜县!” 赤羽飞眉头一挑:“哦?” 游子笑拱手一拜:“正所谓唇亡齿寒,燕王若得糜县,必恢复元气,若恢复元气,必攻冠英君!且此战乃燕王攻六君首战,若是能轻胜,必士气大增,尔后再战则君危矣。再则,燕王此去攻糜县,已是用奇兵,君识破此奇兵,必能攻其不备,此番出兵有七分胜算。” 赤羽飞闻言,挑了挑眉毛:“七成?”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开始权衡其中利弊。 游子笑一旁也再不出声打扰,就这么静静地望着赤羽飞。 良久,赤羽飞轻吐一口气,说到:“我带三百精兵,每人带长刀一把,匕首一柄,干粮三份分两日食用,化雪做水止渴,子笑,你负责城中大小事物,全城戒严,有不从者格杀勿论,另你修书四封,派人送给陵安君、信安君、闵芳君、成毅君,道明其中利害关系,看看能否六君联盟。” 游子笑拱手受命。 赤羽飞拍拍他的肩膀:“吾有子笑,何其幸也。有子笑,可保我后方不失,若我再得三人,则可得天下。” 赤羽飞自比凤鸟,他常说自己现在羽翼未丰,需要四羽,一人羽忠智,可直言不讳,稳固后方,因为他知道自己性格乖张懒惫,又十分粗心自负,需忠智之人方能时时警醒自身,而游子笑就是忠智之羽。 其余三羽,一羽有勇武,可攻城拔寨。 一羽有鬼谋,可奇计百出。 最后一羽则最难得,需有勇有谋,能统三军。 得四羽,他便能借“羽”而飞,天下可取。 除了游子笑,其余三人他还没能相遇。 赤羽飞雷厉风行,安排妥当就带着三百人从后墙出发了。 此时雪才刚开始化,遍地都是白色,赤羽飞特地要所有人穿上了白色衣服。 三百身穿白衣之人一路小跑向糜县急行。 跑了半日,来到一片雪林,赤羽飞比了个手势,全军稍作休息,开始吃随身带的干粮。 干粮又干又硬,还十分塞牙,军士们吃一口干粮又抓一把雪含在嘴里,白雪在嘴里化成雪水,慢慢把干粮泡软,这时干粮就发出一股清香味,可以下咽了。 赤羽飞咽了一口雪水干粮,骂道:“他娘老子的,干粮简直是狗吃的的东西,回去后老子不吃这玩意了,杀几只羊炖一锅,放上盐巴桂皮,娘的,那才叫人吃的!” 重军士闻言一阵哄笑,几个年轻的士兵还馋得吧嗒了吧嗒嘴巴。 赤羽飞还要再调笑几句,突然地面一阵震动,还有喊杀声从林中响起。 林中杀出了一队黄衣步兵,手持长刀。 林外则是有上百红甲骑兵,手持长矛。 赤羽飞被夹在中间,心中大惊:“坏了!这燕王手下能人何其多也,他能用疑兵之计,当然也能用伏兵!坏了坏了!计策还是没想太全。” 他也是果敢之人,稍微慌乱过后,便下令:“所有人听着,我们化整为零!每十人一队!由什长率领!分三十队各自突围!突围后全部到糜县集合!” “尊令!”众人回答到。 这赤羽飞带的确实是精兵,这些人都是他亲手调教出来的,收到命令后立即执行,十人一队冲着四面八方突围。 这样燕王的伏兵就不知道该堵哪里好,能不能抓到冠英君就全靠运气了。 可这赤羽飞点子实在是背,他身边几支队伍都冲了出去,唯有他自己的队伍被堵得严严实实,无处脱逃。 赤羽飞只有死拼,最后他身边的人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他一人被五个红甲骑士追杀。 好在这是树林,雪也没化开,骑马不比跑步快多少。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赤羽飞越跑越累,骑士离他越来越近。 赤羽飞气喘吁吁,胸口仿佛要炸了般。 正当他快跑不动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 赤羽飞望了过去,是个生面孔,此人身穿白色麻衣,身上背着一把像铁棒子般的巨剑,面相寒酸又透着一股单纯英俊的模样,看样子像个刚混江湖没多久的游侠。 赤羽飞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他冲前方喊到:“好汉!我被歹人追杀!快快助我!” 他打定主意,这种年轻江湖游侠,年轻气盛,最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只要自己这么喊上一句,对方必来救自己,到时只要这侠客跟追兵纠缠上,自己就可以趁机溜之大吉。 果然,这侠客闻言往自己这边看了看。 然后他就做出了让赤羽飞目瞪口呆的事。 这白衣剑客居然招呼都不打就转身夺命狂奔!看样子比自己跑的还快! “我他娘的奶奶耶!这也是侠客!真他娘的怂啊!”赤羽飞气得破口大骂,连忙再次加快步伐。 006两个妙人 赤羽飞这骂声洪亮,白衣剑客离他又不远,这剑客显然是听到了,身形顿了一顿,稍微犹豫后,他又用更快的步伐向前逃窜。看那熟练落荒而逃的样子,明显不是一次两次做逃命这种事了。 “这姥姥的都是什么人啊?!”赤羽飞连忙追赶,他打定主意,万一自己被骑兵撵上,他也得拉这白衣剑客一起死。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贪生怕死之徒最讨厌比自己还要怕死的人。 赤羽飞也是撒开脚丫子夺命狂奔,本来见底的力气一下也被这白衣剑客刺激得涌上了许多。 身后的追兵见状也是狠狠抽了马几鞭子,座下战马吃痛,四条腿迈得更快了。 树林的地面被白雪盖着,看不出哪里有什么问题,实际上雪地下却是凹凸不平。 一匹领头的战马不小心踩进了一个田鼠洞崴了脚,连带着身上的骑士也是摔了四脚朝天。 身后两个骑兵从这匹摔倒的战马身上飞跃了过去,继续追击。 最后的两个骑士就没这么快反应了,他们被摔倒的队友绊到马腿,也跟着摔了个人仰马翻。 “咚咚咚!”几声巨响伴随着马的嘶鸣,还有沾着黑土的雪花飞溅,追兵一下倒了三人。 五个骑兵只剩下两骑,赤羽飞转头看了看,刚才他用尽全力追上前面的白衣剑客,此时已经快力竭了。 赤羽飞气喘吁吁地说:“好、好汉,兄弟,你看对方就两骑矣,你一个,我一个,我俩将他们解决了就不用跑了!” 说完这些话,赤羽飞只感觉自己肺都要炸了,他现在只想停下来,就算跟追兵拼命也好过跑死。 哪里知道这白衣剑客听到后居然又加快了几分逃命的速度。 赤羽飞见状真是气得七窍冒烟,他破口大骂:“好个无胆鼠辈!身为一个侠客就知道逃命!有辱江湖侠义!生儿子没腚眼的东西!” 白衣剑客这下也忍不住还嘴了:“大家无冤无仇,何必骂得这么难听?” 两人齐头并进,赤羽飞一边盯着眼前的路一边怒骂:“这还是骂得轻的,我们两人!对面两人!难道我们俩还打不过对面?为何要跑得如同丧家之犬一般?” 白衣剑客闻言一脸无奈:“兄弟!咱也不想跑得如此狼狈啊!可关键是咱不认识你,也不认识这些骑兵啊!您说得轻巧,一人一个,可万一打不过人家,你死了也算是死无遗憾,可我要是这么死了,可真是不明不白,咱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没摸清啊!” 赤羽飞闻言又骂了一句,他不再多话,闷着头跟着这白衣剑客一起跑。 这白衣剑客就是白战,他本来从梧村一路慢慢悠悠走到坊县附近,一路太平,没想到临近坊县居然遇到这种危险。 白战越想越憋屈郁闷,自己这招惹谁了?他本想着停下来跟对面解释清楚,自己不是跟这粗鲁汉子一伙的,可这些骑兵来势汹汹,而自己跟这逃窜的人都穿着白色衣服,他估摸着就算自己停下来解释也得先挨这些红色骑兵刺一矛,迫不得已只能跟着赤羽飞一起跑。 两人一路狂奔,慌不择路,看到哪里复杂往哪里钻,身后的骑兵逐渐被甩远了距离。 两人正要稍微松一口气,没想到对方两个骑兵居然弃了马,扔了长矛,从马鞍下抽了把弯刀就跑着跟了上来。 赤羽飞他们跑了许久,已经是体力不多了,而对面两个红衣军士一直骑马,此时下来还有许多脚力,追起他们是越追越近。 四人你追我赶,最后跑到一处小河处,河边两侧树枝层层叠叠,已经是没有路逃了。 赤羽飞跟白战都停了下来,两人看到没有路了,索性靠着大树坐下来回气。 两人低着头大口喘气,赤羽飞嘴巴又开始骂:“他娘的!跑啊?跑个鸟!到头来还不是得停下来拼命?他老娘亲的!累死我了!早知道刚才就跟这两个家伙干了,省得麻烦。” 白战低着头,不发一言,他深吸几口气,锤了锤酸胀的小腿,从背后拔出巨剑。 “哦?没想到你倒是条不叫的狗。”赤羽飞有些意外,他没有在白战脸上看到一丝慌乱。 看着白战一脸冷静从容,很难将刚才那个夺命逃窜的人联系到一起。 白战开口道:“不是不叫,我只是不喜欢做无意义的打斗,不过事已至此,不打也不行了,我何必自乱阵脚。” 赤羽飞闻言哈哈大笑:“哈哈!有趣!有趣!好!老子叫赤羽飞!不知道好汉姓甚名谁?” 白战握着巨剑活动了一下手腕:“并州,白战。” “好!果然是并州出豪杰!好个白战!白白一战劳无功!白战!好名字!”赤羽飞赞到。 追兵此时也跑了上来,他们手握弯刀,警惕地看着白赤二人。 赤羽飞经验丰富,他没等追兵调整好气息就拿着长刀冲了上去,直接反客为主。 白战看到赤羽飞上了,他也跟着冲了上去。 红甲追兵慌忙举起弯刀应战。 赤羽飞武艺高强,他先是连劈三刀,打得对面只能举刀招架。然后突然变招,改劈砍为横扫。 “啊!”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部被削了一刀。 不过这人到底是军士,被砍了一刀没有马上用手捂脸,而是不退反进,将手中弯刀狠狠向前砍去。想来个以伤换伤。 赤羽飞熟练地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然后他借着转腰的力自下而上,又扫了一刀! 这刀角度刁钻,迅如闪电!对面避无可避,左腰到右肩被赤羽飞开了一个大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地气绝身亡。 赤羽飞三招解决一个追兵,他看着白战跟另一个追兵缠斗,饶有兴致地靠着大树,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站着观望,右脚前的地面插着自己血迹未干的长刀。 这些追兵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赤羽飞武艺高强,解决一个不在话下,可白战武艺平平,他这边就没这么好过了。 白战左躲右挡,有些相形见拙。 他冲赤羽飞喊到:“羽飞兄弟,快快助我杀敌!” 赤羽飞眉毛一挑,动都不动一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白战兄弟,你要是死了我绝对给你报仇!嘿嘿,对面是燕王手下精兵,十分难对付啊!万一你要是死了也算是死无遗憾了吧?哈哈!” 007巨剑剑法 燕王手下8000骑兵又叫红甲郎,个个都是骁勇善战,所以他们才能在幽州大江边以少胜多,杀得允安君8万大军片甲不留。 这些骑兵马上作战时最擅长用矛,他们的矛长丈五,重20斤,矛头纯钢打造,借着战马的冲力,无坚不摧。 矛头前后都开了锋,这样捅人时容易进去,捅完了也方便拔出来。通常一战下来一根矛前前后后能捅四、五个人。 每个骑士除了长矛还配了一把弯刀,这种弯刀看起来像割草的镰刀,刀身两面有都刃,刀长四尺,重八斤六两。一般是被敌军纠缠后战马冲不起来的时候用。 每个骑士都专门学习怎么用长矛跟弯刀。长矛主要是学怎么握,怎么刺,而弯刀他们学的就多了。 除了要学怎么在马上用,下马后“挡”、“砍”、“扫”、“劈”都有专门的手法,他们由燕王手下大将“红甲将”洪佩煌亲自率领,无需干耕种农活,每日里只用负责操练。 所以每个红甲郎都是使用弯刀的高手。 赤羽飞武艺好,才能三招放倒一个红甲郎。 而白战打个雷氏三兄弟都得费尽心思,这次遇到军中悍兵自然有些不敌。 他看到赤羽飞在一旁一动不动,知道是自己刚才遇敌直接逃窜的举动惹恼了他,所以当下嘴上只能服软道歉:“兄弟!刚才是咱错了,刚才咱不该逃跑,可是您也看到,咱剑法不咋地,现在连这大头兵都打不过,您快快助我,不然我死了您待会再遇到敌人可就只能独自应战了啊!” 赤羽飞闻言索性坐到地上,双手放到后脑勺抱头靠在树上:“独自应战就独自应战,你功夫这么差,我有你没你有何区别?” 这幸存的红甲郎看到赤羽飞不出手,攻得更凶了,他担心万一待会赤羽飞要是改变主意出手,那他以一敌二肯定是打不过的,只能趁现在先解决掉看起来比较弱的这一位,然后再跟赤羽飞决战! 白战顿时压力大增,只觉得对方的弯刀使得有如狂风,他手中巨剑半人多长,重二十多斤,用起来十分不便,完全跟不上对方的速度。 弯刀的走向又刁钻又狠毒,还有些诡异,这红甲郎可以说是白战目前遇到过最厉害的敌人。 “铛铛铛”的打铁声不断传来,红甲郎看到白战气势下落,于是更加凶狠,白战看不穿对方的攻势,只能靠本能一次次用剑格挡。 赤羽飞一旁看得有些不爽,他忍不住开口说到:“白老弟,你他娘的那个这么大的剑还这么怂,又想跟别人的弯刀比快,你脑子被驴踢了?我要是你,我管他怎么用刀,老子就是拿剑跟他对攻,看谁怕谁?大不了你死我伤!” 这话粗俗不堪,但是白战听到却如雷贯耳,他幡然醒悟,自己一直拿着这“大铁棒”,却总是模仿其他剑客,从没有想过怎么使用这自己这大剑的方式,如今赤羽飞提醒,他才想到一般的剑法根本不适用于自己,自己用这大剑,一般剑法里的“刺”、“挑”根本用起来是事倍功半,他拿着这大剑,何不怎么顺手怎么使呢?何必拘泥于条条框框? “看剑!”白战一改颓势,举起大剑就砍! 对方做了一个侧劈的姿势,白战不闪不避,挥舞着巨剑迎了上去! “呼!”巨剑挥舞带起了风声。红甲郎看到白战如此果敢,只能收回劈砍的弯刀躲闪,这番攻势被轻松瓦解。 白战又举剑再砍! 红甲郎一握着刀柄,一手托着弯刀向上挡去。 “铛!”一声巨响! 弯刀被砸的稍微变形。 这下白战可找到了感觉,梧村杀雷明那晚自己这巨剑就是这么用的。 他手中巨剑用得越来越自信,心中也开始有股莫名的情愫升死。 当年自己做侠客只是为了混一口轻松饭吃,从没想过用剑会如此痛快。 白战此时突然想做一个真正的剑客,不为别的,就是因为自己喜欢用剑,喜欢这与人一决高下的感觉。 既有剑术,必有高低之分,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剑术高呢? 争论?分析?实验? 错! 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杀了对方! 管他口灿莲花,说得天花乱坠,老子一剑过去,看你挡不挡得住? 白战越砍越顺,连带着挥舞巨剑的速度都快了几分,他的心境也发生变化,接下来几剑更是有一种玄妙的味道在里面。 赤羽飞一旁看得眼球都要鼓了出来:“这、这家伙到底什么人?老子几句话就让他顿悟了吗?还是这家伙一直在藏拙?” 其实这倒不是白战顿悟,他本来就有七八场生死斗的经验,更是在梧村杀了三人,本身对用剑就有了一种感觉,如今赤羽飞一旁提醒,他便如醍醐灌顶,将巨剑用得虎虎生威。 红甲郎越打越心惊,他不知对面吃了什么药,突然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白战几剑下来,打得这红甲郎心生怯意,他看到白战越战越勇,知道自己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打主意想逃命。 “铛!”又拼了一刀。 白战手中的大铁剑被砍了一道小指宽的缺口,红甲郎手中的弯刀则是被震飞出去,不过这弯刀却是做工精良,只是微微弯曲,并没有什么损耗。 红甲郎丢了弯刀,更是无心应战,他往后一跳,撒开腿就跑。 赤羽飞还要提醒千万不要玩侠义精神,心慈手软。 没想到没等他开口,这白战就如羚羊一般追了上去,扔出手中巨剑砸到红甲郎背后,把他砸得趴到地上,白战三步并两步跳了过去,跨坐在这红甲郎身上,手中的拳头就往对方头上砸了上去,看样子是要把对方活活打死。 赤羽飞看得瞠目结舌:“这、这太娘的也太残忍了吧,这白战兄弟看起来忠厚老实,没想到是个这么心狠手辣的人啊。” 白战一边打一边气喘吁吁地说:“没、没啥残忍不残忍,生死之斗,本就是以性命相搏,今日我若是败了,下场只怕比他还要惨。我行走江湖多年,见过多少好汉死于妇人之仁,你最后不送人家一程,人家最后送你一程!我说的对吧,羽飞兄弟?嗯?还能动?再来一拳!” “咚!”一声闷响,白战一拳砸在红甲郎眉毛跟耳朵之间,这下趴在地上的红甲郎骑士在没了动静,白战伸手到他鼻子前,发现没了呼吸,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白战胡乱用衣服擦了擦手上血迹,一脸精神奕奕:“再说了,他们还有几个同伙,我不杀他,他跑回去跟同伙报信,最后死的也是咱们。” “血、血醉?”赤羽飞看着白战的样子,惊得下巴都快脱臼了。 他心里如翻江倒海,这白战,到底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008同去同去 雪林,小山谷断崖处。 白战一边着干粮,一边喝着雪水,说道:“羽飞兄,敢问何是‘血醉’?” 赤羽飞一脸“什么都懂的样子”,一边舔着冰块一边摇头晃脑地说:“血醉者,醉与血也,有人杀人而微醺,精神奕奕,四肢有力,还欲再饮,而多饮则多醉,为血醉也。” 白战被这段话说得一愣:“羽飞兄懂得真多,武功又好,真是奇才啊,简直就是有管仲乐毅之能啊。” 这句话瞬间撩到赤羽飞心中痒处,他努力克制心中狂喜,但是脸上还是藏不住笑意,嘴上谦虚道:“哪里、哪里,老子跟永霸公比起来还是有差距的啊,你也是的,乐毅何等英雄,老子怎么比得上哟!” 白战以前叫白狗儿,有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看到赤羽飞这样,哪里还不知道这种人就是好虚名爱听赞美的人,他连忙一脸诚恳地说:“唉!哥哥不要谦虚,就算您跟乐毅差那么一丝丝,那最少也是个吴起!” 一番话说得赤羽飞洋洋得意,他忍不住炫耀自身才华,现场表演了一轻袖善舞,段吟诗作赋。 只见赤羽飞一边左摇右摆一边吟到: 前程崎岖休惧, 几浴狂雨, 数笑寒风。 孤跋危崖苦悟, 亦在险滩踌躇。 毋须张惶盼顾, 薄冰容我再几渡。 便揽春阳共沐。 白战文化不高,这首诗水平一般般,格式韵律也不对,他却被有些唬住了,心里暗道:“这八尺大汉看来有些文采,全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粗鲁庸俗啊,我不该以貌取人。” 白战这次诚心拱手拜了一拜,道:“好诗、好诗,敢问羽飞兄,我这血醉算毛病吗?” 赤羽飞轻描淡写地摆摆手,一副先生的样子:“嗯。。。这血醉的人就是天生杀人后比较兴奋而已,算不上什么毛病,这因人体质而异,你只是注意不要沉醉于杀人的快感就行,历史上有人因为迷上‘血醉’这种感觉,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成了杀人魔头,但是这只是少数,大部分有‘血醉’症状的人还是跟常人无异。” 白战连连点头,心中给自己提了个醒,他又问:“羽飞兄,你又怎么知道这处断崖会藏有干粮跟火石?” 赤羽飞得意的说:“那还不简单?常年在我们幽州的人都知道,林中时长有大雪,总有些人会做一些标记,在标记处藏一些吃食,这是为了那些在雪中迷途的人,也是防止自己被困在雪中,这些标记我们幽州人认识得多的去了!” 白战闻言一愣,然后扔掉手中干粮,拔腿就跑。 赤羽飞见状也是一愣,完后骂了一声娘,也是撒开腿就跑。 。。。。。。 此时已到半夜,寒风更加冷冽,树林中没有一点声音。此时寒冬,昆虫野兽都在冬眠,现在出来很难找到吃食。 一阵急促呢脚步声打破了林中的平静,一队黄衣步兵,手持钢刀,手举火把,将树林尽头一处断崖团团围住。 黄衣人中走出一位身穿黄甲的大将,他问了问身边的向导:“此处就是最后一处藏粮之地?” 他身边的向导是一位年龄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瘦小,身穿狼毛皮衣,一副老实的山里猎人打扮。 这老猎户点点头:“不会错的,附近有标记的藏粮洞我都知道,就算记号没了我也记得地点,是这里没错了。” 这大将闻言看了一眼藏粮点,明显看到有被人动过的痕迹,一旁还有被人遗弃的干粮,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骂:“天杀的!又晚了一步!天呐!为何你如此不公?” 这黄甲大将就是燕王手下三大步兵统领之一,号称“金甲将”的陈荣智。 陈荣智手下步兵全部身穿黄甲,手持钢刀,号金甲军。 这次燕王手下军师黄迂文跟彦彭布局,骑军统领“红甲将”洪佩煌负责率领骑兵做疑兵佯攻坊县。少数骑兵负责配合他军。 三大步兵统领中的张寿跟韩灏负责偷袭糜县。 “金甲将”陈荣智则负责后手埋伏,防止其余五君支援糜县。 在陈荣智看来,攻糜县的任务最痛快,攻城拔寨才有功劳,破了城以后还能虐夺财物。 而自己这个埋伏差事则最苦,天气冷躲在雪地里不说,六君关系也是平平淡淡,谁会冒险驰援他人? 何况还有骑兵协助,这样一来就算有功劳也得分人家洪佩煌一半。 本来他这几天都是喋喋不休的抱怨,可今早听到一则消息让他立马停止了所有抱怨,跟打了鸡血一样马上赶到了坊县方向埋伏处。 这次其余五君,只有冠英君支援糜县,更重要的是,冠英君赤羽飞就在支援的部队中! 只要抓住赤羽飞或者杀了赤羽飞,那他的功劳就不比攻下糜县的功劳小,而且赤羽飞部队已经被打散,抓他是一点风险都没有。 遗憾的就是目前他失去了赤羽飞的行踪。 眼看到手的功劳要飞走,陈荣智心急火燎地催促手下加快速度搜寻。 可是茫茫雪林,又是黑夜,赤羽飞的脚印在附近突然没有了,这如何能找? 陈荣智到底是统领千人的大将,他稍加思索:“来之前彦军师有说,这赤羽飞骁勇多智,遇事善于变通,可是为人自负又粗心倔强。若是受挫,必定不会乖乖回去,而是会想尽办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想到这里,陈荣智大手一挥:“所有人听令!红甲郎往坊县方向,继续追击冠英君!金甲军随我去糜县方向追击,防止冠英君偷袭糜县!” “尊命!”军士高呼。 这些军士都训练有素,接到命令,红甲军跟黄甲军就汇成一红一黄两股人流往不同方向行军。 陈荣智用军谨慎,他没有把黄甲军全部带走,而是一边走一路沿途设防,断断续续布下二十多道关口,这样就算赤羽飞他们再往回走也会被关卡拦住,而且也能防止坊县再派增兵。 最后,陈荣智亲自带着五十精兵,极速往糜县赶去。 。。。。。。 看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白战忍不住冷的打了一个哆嗦:“还是羽飞兄想得周到,跑到河边,然后踩着自己的脚印后退,这样对面是彻底失去咱们的行踪了。” 赤羽飞点点头:“这些都是兵书上教的基本功,敌军必定不会轻易放弃,从伏兵来看,这次追我们的不是“红甲将”洪佩煌,就是“金甲将”陈荣智,他们虽然有些许毛病,但是确确实实是能独当一面的大将,我们接下来要多加小心,赶路的速度稍慢就会被追上!” 白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那、那个,羽飞哥哥,咱也是萍水相逢,既然解决追兵了,不如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赤羽飞闻言笑了笑:“随你,但是这次我的随从都是穿的白衣,你也是白衣,追兵万一有什么误会了可别怨我。若是你不想被误会,大可脱掉外衣,不过这天寒地冻的,我可不能保证你抗不抗得住这幽州冬天。” 白战闻言一愣,心中天人交战,思索半天,最后觉得自己武艺平平,遇到追兵是多半是打不过的,而且他对幽州地势也不熟,跑错路也是大有可能。 一番考量,他心中觉得还是跟着赤羽飞最为稳妥。 赤羽飞一旁也不说话,他暗暗观察白战面部表情,只见他一会面露苦涩,又一会痛苦,最后一脸轻松,赤羽飞心中感到好笑。 白战故意一脸正气地问到:“敢问羽飞兄,此去你目的何处,为何事?” 他心里打定主意,待会赤羽飞不管说什么,自己附和就是了,到时自己有了台阶,也显得自己讲义气,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赤羽飞善于洞察人心,如何不知道白战心中所想? 不过他也不点破,老老实实地说到:“此番我是要去糜县,为的是大破燕王,以免那里千千万万的百姓受生灵涂炭之灾。” 白战看到对方都这么给面子了,连忙说到:“好哥哥,果然志向宏远,非吾辈能及,在下不才,愿助哥哥一臂之力!同去!同去!” 009剑法 经过一夜长途爬涉,白战累得头昏脑胀,嘴巴发苦,四肢酸痛,精神萎靡。 他满脸冒油,倒是在这冬天省的被风吹破脸蛋了。 而赤羽飞则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他挺直了胸膛走路,未曾露半点疲态。 白战看着心生钦佩之情,他不禁赞叹:“羽飞兄赶了一晚的路,不想还是这么精神奕奕,果然不是常人,实乃真英雄也!” 赤羽飞闻言笑到:“嘿嘿,这有啥,老子平日跟我我的兄弟喝花酒喝习惯了,常常是喝个通宵达旦,小意思,小意思!” 白战听到后感叹:“富家子弟生活真是灿烂丰富,喝花酒喝通宵达旦,这岂不是神仙才能享受的生活!?吾一日三餐尚不能时时俱备,况花酒乎!” 赤羽飞闻言好好大笑:“这有什么?不就喝个花酒吗?等你跟老子干完这一票,老子请你喝好酒吃烤肉玩白嫩嫩的大闺女!跟着老子,保证你吃香喝辣!” 白战闻言心生向往,想着做个有钱人家的跟班也不错,起码看起来过的比自己这个“大侠”舒服。 他今年二十有一,竟然是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可见做个游侠儿是多么悲催的一件事。 白战打定主意,若是真的能过上如赤羽飞所说的生活,那他绝对不当什么侠客了,老老实实做个有钱人的跟班算了。 又走了几十里路,饶是赤羽飞铁骨铮铮,武艺高超也起有些扛不住了,他招呼了一下白战:“白老弟,我们休息一会吧。” 白战早到了崩溃边缘了,他累得气喘吁吁地说:“好,我们歇歇,这大雪地真难走,我都困死了。” 赤羽飞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说:“我们也不能随意找个地方睡,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把周围痕迹清理干净,再铺上白雪,这才好睡得放心。” 两人四处寻找,找了一个足够两人躺下大坑,他们把周围脚印盖住,白战先躺进大坑,盖上石板,留一道缝隙,赤羽飞将已经准备好的白雪盖了上去,然后通过缝隙钻进大坑,再用白雪堵上,只留一个半个拳头大的口用来通气。 两人都是累得半死,赤羽飞钻进去时发现白战早就睡着了,他摇摇头,也跟着呼呼大睡。 这一觉他们睡得天昏地暗,到了黄昏,赤羽飞先醒来,他透过小孔观察了一下外面,发现并无异样,于是他推了推身边的白战。 “白老弟,起来了,我们还得赶路。”赤羽飞轻声说到。 此时这个坑被二人睡得暖暖和和,白战有些起不来,他抱怨到:“这才睡多久?怎么又赶路了?” 赤羽飞倒也不恼,他知道一个神经紧绷的人好不容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是会放松惕,贪图安逸乃是人的本性。 赤羽飞提醒到:“这个洞看起来安全,但是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识破伪装。再且我们睡了许久,追兵那边这段时间要是一直赶路怕是快撵上我们了,我估摸着,对面最少也有四、五十人。到时一旦缠上我们,我们可就跑不了了。” 白战闻言只觉得背脊发凉,想到被五十个“红甲郎”那样得追兵缠上的后果,他顿时困意全无,推开石板就弹了起来,白战催促:“快!快!羽飞兄!我们还是快快赶路罢!” 赤羽飞看到他这个样子感到有些好笑,心中暗道:“这白战好一个怪人,有时精明得要死,有时却又如儿童般天真浪漫,有一线生机便贪生怕死,没了退路却凶狠果敢。” 他看着白战,忍不住轻声说到:“白战,如狡黠童子般,实乃白童也。” 白战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赤羽飞笑了笑,摇头道:“没什么,我年二十有五,从未见过有剑客拿这么大一把剑的,故而发出感叹。只是不知道你这剑为何没有利刃?” 两人面临生死,白战也不隐瞒:“唉,我本是一铁匠徒弟,看到做大侠有酒有肉,快意江湖,还有女侠陪伴,忍不住心生慕意,于是偷了师傅家一块像剑的铁块,用布缠上柄端就跑了出来。我哪里不知道剑要开锋?只是那打铁师傅说开锋要收我十个铜钱,我连一个铜钱的馒头都买不到,哪里拿得出十个给他?” 赤羽飞闻言说:“以后就算开锋你也得换个胚子,你现在这块铁剑不是什么好铁,砍几下就要卷刃。” 白战点点头,两人聊了几句就继续赶路。 一路上,赤羽飞精神充沛,谈兴有些浓,他聊自己,聊时局,最后聊到剑法上面。 一说剑法,白战顿时有了兴趣,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几下。 赤羽飞先说自己见解:“剑法如兵法,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剑法最高的境界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白战却不喜欢这些弯弯道道,他摇摇头:“既有剑法,必有高下之分,任嘴上说得再好,我一剑破之,若分高下,唯生死矣。” 赤羽飞被辩驳了不但不恼,反而对白战这套理论有些兴致:“那如此说来?剑法就是生死相斗?那我问你,若是我的杀了对方,那是因为我的剑法厉害还是因为我这个人厉害?既然如此,生死之争怎么能分出剑法高下?” “这。。。?”白战一时语咽,不知道怎么反驳。 赤羽飞又道:“一套相同的功夫,到了不同的人手里,发挥的威力也不同,就算是两个武艺相当的人用同一套功夫,却因他们臂长身高胖瘦而对这套武艺的适用不同而有强弱之分,明明是人的强弱不同,却怎么说到武艺的高低上面去了?” 这时白战倒有了新的看法:“我亦是剑,剑亦是我,我赢了,自然是我的剑法赢了。” 赤羽飞哈哈大笑:“你小子,剑术平平,境界倒挺高。” 白战被说到短处,也只能嘿嘿一笑:“我现在剑术平平,但我一日不松懈,日日精进,必有朝一日能成矣。” 赤羽飞看到白战从容有度,对自己剑术差的事实坦然受之,不禁真心实意地感叹一句:“白老弟胸有沟壑,来日必成大器!” 白战还道是赤羽飞好虚名的毛病又犯了,想跟自己相互吹捧几句,他正要开口夸赞,突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嘈杂声。 赤羽飞回头一看,雪林另一处有零零星星的火光,在漆黑的夜里格外显眼。 他盯了一会儿,说:“真快啊,没想到这追兵的大将还是有真才实学,大约半个时辰就会追上我们了。” 追兵人多,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赶路,届时追到后就算没什么体力也能凭人数取胜。 而赤羽飞他们就两人,必须留些力气以防万一,故而不能不计后果地逃跑。 白战一旁听了敌人还半个时辰就能赶上,一双眼睛看向赤羽飞,神色平静,并无多少惊怖。 赤羽飞看了哈哈大笑:“看来白老弟这次是知道跑不脱准备拼命了!哈哈,你不逃窜的样子还是颇为果敢嘛!” 白战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跑都跑不掉了,怕又何用?不如多思索怎么杀敌才是正经。” 赤羽飞笑着附和:“是极!是极!白老弟遇险而不惧!真大才也!哈哈!” 010玄妙 赤羽飞没有干坐着等敌人赶上来。敌人还有半个时辰才追得上,这段时间他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他招呼白战跟上:“兵法,天时、地利、人和也。这里不是适合我等做战的地方,跟我来!” 白战虽有生死斗的经验,但是从未一下面对如此多的敌人,所以他只能听赤羽飞安排。 赤羽飞带着白战东奔西跑,一边嘴巴念叨:“我逃敌追,敌我双方人数相差悬殊,但是,我们并非死路一条。我们可以选择何时何地被敌人追上,这是我们的优势。” 他顿了顿,脸上再无往日的嚣张跋扈,取而代之是一脸深沉跟自信:“困境之中,首先要考虑的自身长处在哪,然后胸有成竹,随时随地寻找逆转之机。” 白战一愣,他本来也不傻,当然听得出来,赤羽飞正在向他面授机宜。 只是两人萍水相逢,非亲非故,为何赤羽飞突然教他这些? 赤羽飞没有解释,而是自言自语地说:“剑法,杀人之技也,兵法,救国之术也。生死之时,存亡之际,杀人之技能主死,救国之术能主生,故兵者,国之大事。。。。。” 赤羽飞边走边陆陆续续地说了许多,这些话从书本上是看不到的,全都是赤羽飞个人关于剑法跟兵法的心得经验,在这乱世之中,这些话可以算一些家族门阀的秘宝,一字千金。 白战忍不住发问:“羽飞兄,为何现在突然教导于我?” 赤羽飞笑了:“为吾看白老弟顺眼尔!家父本是教书匠,耳濡目染,吾也好为人师。” 虽然这番话说得随意,但是白战还是知道其中价值,他暗暗感激,记下了这份情分。 赤羽飞说着说着跑到一处石谷四处张望:“就是这里了,待我们修整一下,今夜生死,在此一举。白老弟,你听我号令行事。” 白战点点头,开始听赤羽飞安排。 赤羽飞说了一阵,想了想,没什么补充的,他挥手示意,两人开始按分工开始行动。 。。。。。。 “金甲将”陈荣智带着手下,跑得气喘吁吁。 不过越跑他心中越发狂喜。 追了一天一夜,一路上对方的踪迹一直没有断,这说明,他的判断是对的! “金甲军”的士兵配得是钢刀,跟“红甲郎”的弯刀不同,钢刀长四尺七,重十三斤,适合战场上集体砍伐,“金甲军”一般负责跟在骑兵后面,专门砍杀敌军被冲散的阵型,是军中的中间力量。 此时他们个个累得胸口剧烈起伏,虽是冬天,却也顾不得空气寒冷,全张大了嘴大口大口把冷气吸进肺中。 钢刀十几斤,身上衣甲也是十几斤,背着几十斤东西跑了一天一夜,期间他们只是稍作休息,如今体力快耗空了,若不是他们的大将陈荣智不断催促打骂,他们早就趴地上休息了。 又跑了一会,这群“金甲军”顺着脚印完全跑出了雪林,来到一片石谷,这片山谷高达十几丈,四面光秃秃的岩石环绕,除了一个山洞没有其它出路。 陈荣智见状哈哈大笑:“慌不择路!没想到堂堂冠英君也有迷路的一天!兄弟们!天赐良机!功名富贵就在眼前!大家继续追!这是最后一小段路了,大家不要松懈!” 众人闻言精神一振! 这一路他们其实也就累一点,并没有什么危险,如今眼看就要抓到一方君侯,每个人心里都有些窃喜。 还好将军挑得是自己赶路!留的是别人驻守,不然,哪里能这么轻易就拿到功劳?就算一路跑得幸苦些,那也是赚大发了! 众人簇拥着陈荣智走向山洞。 有两个机灵点的士兵悄悄走到了前面,这样,就算是大家一起抓到的人,他们俩也是头功! “刷啦!” 那两员耍小聪明的士兵掉进了一个陷阱。 “啊啊啊!!”两人发出惊叫。 一路的顺利让他们失去防备之心,唾手可得的功劳,让他们利欲熏心,心神失守。 天色也黑,他们打着火把也不能把全景看得清清楚楚。陷阱上盖着雪,不仔细观察确实看不出端倪。 “啊!”两人在陷阱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 其余“金甲军”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场面一阵慌乱。 陈荣智一阵心烦意乱:“都怕什么?!一个洞而已!大不了摔断一条腿,给我去看看他们俩小子死了没有?” 众人趴在陷阱边缘往下看去,陷阱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得到里面的人发出尖锐的哀嚎。 陈荣智吩咐手下用火把照明,大家借着火光往下看去。 这下可好! 陷阱壁内卡着被横放了一把长刀,两人掉下去直接被拦腰斩断!陷阱底只剩两个只有一半个身躯的“人”,鲜血四溅,两人痛得失去意识,只是本能的挣扎蠕动。陷阱里人的肉肠洒了一地,四条腿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堆在一起,好一副人间炼狱! 地面上的金甲军士只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炸了起来,被寒风一吹,众人追求功名的热心瞬间冷了大半。 望着山谷石壁上的黑漆漆的山洞,众人一时犹豫要不要上前。 陈荣智到底是一方大将,他大声呵斥:“这就怕了?我可跟你们说好了,这冠英君就在这山洞里面,此刻他跑了一天一夜,挖一个陷阱已经是极限了!何况布置陷阱已经用了他身上的长刀!现在的冠英君已经是穷途末路,赤手空拳!就这样你们都不想立功,那好!老子先上!谁要是不跟上就是没用的软蛋子!回去老子就先打他20军棍再把他逐出我们金甲军!” 一番话又是劝又是恐吓,加上陈荣智身先士卒,众人还是稍稍鼓起了勇气,跟着陈荣智钻进了山洞。 这陈荣智征战沙场多年,还是知道用兵要“稳。”看到众人都跟了进来,他又吩咐两个人在洞口守着,以防意外。 一切安排妥当,他带着剩下的46位金甲军顺着脚印追了上去。 这下众人可没开始那么冒进了,大家行军速度慢了少许,有了两个被腰斩呢可怜蛋的前车之鉴,这下谁都不想做那个出头鸟,只想平平安安地混个功劳就好。 011雪谷喋血 陈荣智率领众人踏进山洞,点开火把,发现这洞里面墙壁十分干燥,看起来有点像兽洞。 眼看众人士气又有些下降,陈荣智连忙说到:“冠英君就在里面!大家离升官发财就只差十几步尔!我等手有火把,可驱逐野兽!大家不要怕!结军中锥形阵前进!” 众军士连忙摆好阵型,可是这山洞只够容纳五人并行,阵型后方的人只好随意站好。 四十多人掏出手中钢刀,谨慎地前进。 看着他们畏畏缩缩的样子,陈荣智只感到一阵烦闷。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他手下这群“金甲军”不比洪佩煌的“红甲郎”那般精锐,都是寻常士兵,偶尔还需要屯田耕种,跟在主力后面杀杀溃军还行,要他们独当一面却有些强人所难。 走了十几步,众人鼻子闻到一阵腥臭,山洞深处传来一阵野兽低沉的咆哮。 “大虫,有大虫!”有人惊呼。 众军士一阵骚动。 陈荣智突然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冠英君号称骁勇多智,怎么可能慌不择路?再说我一路没遇到一点抵抗,他岂是那种乖乖坐以待毙之人?可是一路都是跟着这个脚印,总不可能有别的人冒充他吧?” 陈荣智越想越不对,他仔细回想,终于恍然大悟:“中计了!这冠英君之前就用过这一手法,故意踩着自己的脚印原路返回。如此看来,他定是故意留下脚印引我进这山洞!其实他早就跑去别的地方了!” 想到这里,陈荣智高声呼喊:“快!快!所有人,退出山洞!” 众人听到主将语气如此急迫,心里都有些慌张。 这群“金甲军”想到之前两个掉进陷阱同伴的惨状,唯恐步了他们后尘,个个争前恐后,往洞口跑去。 冬天林中野味本来就不好找,山洞中的这只老虎一天没有进食,已经是饥肠辘辘,如今闻到人肉的味道,野兽本能觉醒,又听到这群金甲军吵闹,受了惊吓,如今情绪有些焦躁不安,它不断地来回踱步,还示威性地冲着洞口咆哮。 不过金甲军人多势众,又手持火把,野兽怕火的本能让这只老虎只是吼叫,并没其他举动。 看到老虎并没有赶来,众人还是稍稍安心,可还是惊魂未定,每个人都加快步伐,只想快点赶出去。 陈荣智只感到心烦意乱,这下没抓到人不说,还得退回去继续搜索行踪,真是好生麻烦! “报!报告将军!冠英君赤羽飞突然携一队人马!有三十多人!把我们杀退!现在他们已经堵住洞口,准备生烟将我们活活熏死!”突然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这是被陈荣智安排守在洞口的两名“金甲军”之一。此刻他满脸鲜血,跪在地上报信,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 “啊!”陈荣智有惊又怒! 他心中五味杂陈,自己一直以来追捕他人,没想到自己才是猎物,这下可好,中了他人圈套,看来今夜可能死在这山洞中了。 大意了!陈荣智心中十分不甘心!堂堂一个大将,竟然会死得这么窝囊! 此时洞里传来一阵烟味,看来敌人已经在放火烧柴了。 陈荣智心有不甘,他马上下令:“都慌什么?敌人不过才三十多人!我们结阵冲杀,我就不信我们还冲不出去了!” 此时洞内已经是浓烟滚滚,大家被熏得睁不开眼睛,连带呼吸都是一股烟味。 “吼!”一声咆哮传了过来!原来洞里的老虎也闻到烟味,感到了巨大的威胁,正准备冲出洞去! 这下可好,老虎跟这群金甲军撞到一起了! “吼吼吼!”老虎连连咆哮,也不管挡在这群军士有没有火把了,挡在它前面的它就咬! “是大虫啊!”众人吓得屁滚尿流,此时洞外还有敌军把守,洞内浓烟熏人,身后又有老虎,生死关头,所有人都有些歇斯底里。 陈荣智这下呵斥也没用了,他手下乱作一团,别说这些军士,就是他自己都有些绝望。 此时洞内已经看不清东西了,本来又是夜里,又有浓烟,每个人都只能靠声音辨别方位。 洞里一时响起哭喊生,柴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老虎的咆哮声,打骂声,还有钢刀劈砍的声音。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洞内一时好不热闹。 陈荣智把心中焦虑强行压制,他分析了一下局面。 他刚准备下令要手下军士集结,分成两队,一队突围,一队拖延住老虎。 洞内局势风云突变! 只见刚才跑进来报信的金甲军突然举起钢刀,往身边同伴砍去!他身边的同伴一心逃命,哪里会吧注意力放在“自己人”身上,如今钢刀砍来,他是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一刀从头砍来,直接把脑袋削去一半! 鲜血四溅!脑浆随着鲜血,像挤水果的果浆那样崩射出来! 老虎闻到血食的腥味,更加暴躁,它连连大吼,又是扑又是咬,又是横扫铁尾,杀得“金甲军”大乱! 陈荣智大怒:“这个砍人的家伙是得了失心疯吗?他是何人?!给我拿下!” 他身边士兵揉了一下被烟熏得通红的眼睛,嘴巴一边咳嗽一边说到:“不知啊!将军,这个人面孔有些生,我们好像没见过此人!” 陈荣智大惊,看来自己安排守在洞口的两个人早就全部毙命,这人是换上了他们的衣服扮成自己手下军士混了进来。 他还待再看,可此时这个“细作”却突然没了动静,藏匿在了人群当中。一眼看去,洞内浓烟滚滚,火把也因为空气不足全部熄灭,此时放眼望去一片漆黑,只听得到老虎咆哮,手下军士的哭喊,刀砍的声音乱作一团,没几个人听得进自己的号令。 陈荣智一时间心乱如麻,心里暗恨,手下这帮士兵实在难堪大用,如果能回去,他一定亲自挑选操练,训练一帮关键时刻能派得上用场的手下来。 他索性不管手下的性命,带着几个平日里比较亲近的军士不顾一切往洞外杀去。 洞内的喊杀声逐渐减小,看来这“细作”快把“金甲军”的人要杀光了。 陈荣智懒得管这些废物死活,他带着三名最亲近的士兵一路冲到洞口,只见洞口果然是被柴火封住了,上面还铺着一些湿柴火树叶,难怪这烟如此浓烈。 陈荣智大吼一声:“兄弟们!给我冲啊!今日,冲出去九死一生!但不冲出去必死无疑!想活命的给我上!” 在这“金甲将”的率领下,三名最后的“金甲军”鼓起勇气对着洞外冲去! “嘭!”柴火堆被推开,四人跑了出来。 预想中如狂风暴雨的打击没有到来,陈荣智抬头一看,洞口四周空荡荡的,哪有什么三十多伏兵? 他双目圆瞪,思绪翻滚,回想过往细节:“莫非。。。。。?” “兵权谋者,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式,包阴阳,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一个洪亮且自负的声音从洞内传来。 此时洞内金甲军早已全部毙命,老虎也死在乱刀之下,人的尸体跟野兽的尸体交叉陈放,这些尸体有些伤口是野兽造成的,更多的伤口是被刀砍的,这些刀伤有些是被那“细作”砍的,有些是被吓破了胆的自己人砍的,刚才漆黑一片,谁也分不清是谁,只要感到有威胁就往自己身边砍去,不少人都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上,洞内血腥味四溢,鲜血内脏到处都是。 不知不觉天空开始拂晓,太阳升起。 阳光刺得陈荣智眯住了眼睛,他用手挡在额头,往洞口望去。 看到有两个男子缓缓走出,边走边把身上的黄衣伪装脱下。 其中一个男子身高八尺,一头黑发浓密且乱,面容坚毅且俊朗,只是下巴的胡渣略显颓废,一双丹凤眼睛仿佛看透了一切,浑身上下散发着自负与威严。 另一个男子身高七尺,穿白衣,白衣破旧不堪,模样微微有些稚嫩,外表有些文弱,一双眼睛精神饱满,一看就是灵动之人,手持六尺巨剑,虽然不似身边的大汉那般威严,却也是风采非常。 “你就是敌方大将?”八尺大汉盯着陈荣智,一副上位者考校部下的神情。 012死斗(上) 陈荣智看着眼前的男子,对方那高高在上的语气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也做出一脸傲气回应:“燕王手下步军统领,金甲将,陈荣智!” 阳光照在他的黄铜色盔甲上,发出灿灿金光,倒也显得威风凛凛。 八尺大汉闻言笑了:“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金甲将!久仰久仰!” 他挥舞了手中的钢刀:“鄙人不才,姓赤,名羽飞。” 陈荣智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握了握手中的长刀,说到:“你便是冠英君?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心里暗暗考量,自己加手下还有四人,虽然模样狼狈,但是战力犹存。 而这赤羽飞?彦军师说得没错,确实是有勇有谋,能用诱敌之计把自己引进这山洞,又用驱狼吞虎之计让“金甲军”跟凶兽两败俱伤,接着用攻心计让自己这边军心大乱。 但是陈荣智最佩服的是这冠英君居然敢扮作自己这边的军士,以身犯险,混到人群中趁火打劫,导致士兵们自相残杀。 而他身边那个白衣剑客,应该就是点火生烟的人,然后埋伏在洞口,等到自己这边完全混乱的时候也混了进来,在人群里大杀特杀。 陈荣智在想,换了自己,可否在被数十倍于自己的敌人追杀下因地制宜,想出退敌之策? 答案是不能,无论是智力还是勇气,他都自认在冠英君之下。 “妙极,妙极!总是听主公说‘冠英君果敢机敏,可惜不能为吾所用’,今日一见,天下英豪,均不及冠英君绝伦也!”陈荣智到底是一方大将,此刻他人数占优,并没有因为之前的失利而失去方寸。 他那着长刀耍了一个刀花,一脸自信地说:“君之智勇,吾不及也,不知道君的武艺如何?” “不好对付了啊。”赤羽飞看到陈荣智此刻还是充满斗志,不禁心里暗叹,对方还有四个人,主将也能将局势看得十分清楚,确实是一个人才。 他双手抱拳,一脸诚恳地说:“荣智不愧是一方大将,即使暂时失势仍然头脑清醒、斗志昂扬,吾心佩服,燕王暴戾,将军何苦为虎作伥?不如今日金甲将归顺于吾,吾必以大将之礼待将军?如何?” 陈荣智闻言哈哈大笑:“主公有8000精骑,又有三万大军,幽州境内,无人能敌,又备皇族血统,有帝王之相,不如冠英君放下手中利刃,随我去见主公,吾必力荐!” 赤羽飞听到回答也是大笑一声,他转过头对白战说:“白老弟,你拖住那三个黄衣士兵,我去取敌将性命!” 白战闻言微微点了点头。 太阳升起。 !!! 双方不约而同,同时举着刀剑向对方冲了过来! 赤羽飞看准时机,躲过“金甲军”士兵的劈砍,一下绕到陈荣智面前,他握的也是对方的十三斤钢刀,此刀长四尺七,挥舞起来有些笨重,但是势大力沉,用来破阵极为合适。 赤羽飞高高举起钢刀,顺着冲力向前砸去! “铛!” 陈荣智反应也是极快,他把钢刀一横,挡住了赤羽飞的全力一击,同时顺势往下一带,想把对方摔出去。 赤羽飞被带出一步,往前冲去,后背完全暴露了出来,可是他左脚为轴,右脚一蹬,一个旋转就翻过身来,然后又是顺势一个横扫! “铛!!”又是一声清脆的响声。 陈荣智早有防备,将刀一竖,左手扶着刀身,右手拿着刀柄,又挡了一刀。 过了两招,赤羽飞跟这陈荣智都是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都是高手,连过两招,均是摸出了对方的习惯跟风格。 赤羽飞出招刚猛,双臂有力,偏好大开大合的招式,他性格十分强势,喜欢先发制人。 而陈荣智性格谨慎,对决喜欢后手,寻找对方破绽,以守待攻,他的刀法干净利落,不喜欢用那些复杂花哨的招式。 论武艺,赤羽飞速度更快,力气更大,略胜陈荣智一筹。 所以陈荣智打算先守一阵,待手下解决那名白衣剑客,再一起合力共击冠英君。 而对赤羽飞来说,这场对决拖不得,拖的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所以他挥舞起钢刀,快步对着陈荣智冲了过去! 陈荣智不慌不忙,举刀应战。他知道对攻起来自己不是赤羽飞的对手,索性一心一意防守。 双方刀法相差不多,陈荣智打定主意防守,赤羽飞一时也不能取胜,双方你攻我守,一时斗得难分难解。 另一边,白战挥舞巨剑迎上了三个金甲军,他在山洞中杀了数人,此刻“血醉”的症状又犯了。 白战只觉得胸膛内战意汹涌澎湃,有一身的力气,视线里一片清明,耳朵里听不清周围声音,他心无杂念,唯一只想着好好再砍几个人,那才叫痛快! 脑海里想起赤羽飞关于剑法的心得,白战的招式用起来凶狠勇猛,把三个金甲军逼得连连后退。 这三个金甲军士本想着通过合击之术,分别取白衣剑客的三路,让他应接不暇,露出要害,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想着抵挡,上来就是一记横扫,三人看到这招式这么凶,吓得均是往后退了几步。 第一招,白战就得占得先机,他趁胜追击,一边前进,一边拿着巨剑左扫右扫,将武器挥舞得“呼、呼”作响。 白战越是勇猛前进,他占据的优势就越多,金甲军越是后退,心中的战意就越是弱。 白战倒拖着巨剑,狠狠向前一个跳步,追到三人面前,手中巨剑趁势高举,借着巨剑的重力,狠狠往下一砸! 三个军士看到这招有着“力劈华山”之威,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把钢刀举起来招架。 “铛!!”一声巨响! 一把黑漆漆的巨剑跟三把亮晶晶的钢刀撞到一起,明显看到有铁屑被震飞了出来。 白战感到握剑的手掌一阵发麻,这下他自己也是难过非常。 那三个金甲军士更是不好受,明显感到虎口处肌肤都裂开了一道口子,微微的撕裂痛感从伤口处传来,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均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这白衣剑客看样子文文弱弱,没想到力气却如此惊人,三人合力抵挡都差点挡不住! 白战看了看手中巨剑,剑身被削去食指那么大一块铁,他摇了摇头:“确实不是一块好铁。” 三个军士手中的钢刀一把已经有些弯曲,两把完好。 013死斗(下) 此番交手时间虽短,但是双方都是不留余力,打斗得十分激烈。 三个金甲军追了一天一夜,受了老虎惊吓,又被烟熏了许久,此刻有些乏力,他们气喘吁吁,本来的黄衣黄甲此刻被熏得发黑,看起来好不狼狈。 白战虽然在追兵赶来之前稍作休息。可是在谷洞内连杀数人,又是以主动伏击敌军,也是耗费了大量心神,他身负三十多斤的巨剑,如今虽有“血醉”,可体力也是所剩无几,若是打完这场,不管胜负如何,他也只有力气逃命了。 赤羽飞正是料到这点,所以他说不管如何,他们都要在此处全歼敌军,若是一味逃跑,他们最终还是会力竭而被追上。 所以这里就是赤羽飞布置的最终战场。 胜则生,败则死。 此时白战“血醉”症状攀升到了顶峰,他精神愈发亢奋,只是四肢酸痛,有种失眠人浑身疲软却又想睡也睡不着的感觉。 他心里知道自己已经用不了多少招了,所以暗下决心,接下来每剑必是以性命相搏。 此刻赤羽飞的口诀在他脑海里翻滚起来:“剑法,杀人之技也,故战生死之地,先死而后生,舍生求死,方能胜,求生而惧死,未战而先败。。。” 他慢慢心无旁骛,心里就只有这些口诀。 白战右手拿着剑柄,将巨剑尖端垂在地上,左手抚着剑身。左右两脚打开微曲,身体弯了下来,“并州巨剑,生死剑!” 此时这子居然自创剑法! 三名金甲军也是沙场老兵,如今看到白战这个架势也知道他必然是用出“杀手锏”了。 他们三人如临大敌,将刀横在胸间,摆出防御的姿势,多年经验告诉他们,如果能抗过白衣剑客这招,对方必然力竭,若是抗不过,他们今日是凶多吉少! 白战看着敌人,眼中无悲无喜,右脚轻轻往前滑了一步。 三名金甲军心中只感到一颤。 突然众人感到眼前一花!!! “嗖!!” 白战左脚往地面一蹬,整个人化成一道白色的闪电往前扑去! 他左手放开,右手往上一挑,巨剑往前飞了出去,连带着前冲的身体又快了一分! “好快!!”金甲军大惊,白衣剑客一只以巨剑的“沉”“凶”用剑,没想到这巨剑还有这么快的一面! 白战前冲期间又做了一个横扫的动作:“生死剑!换命式!” “铛!铛!”两声脆响。 两把钢刀被白战打折,连带着两员金甲军士手腕骨被打断。他们惨叫一声,捂着手躺在地上。 还有一把钢刀躲过了正面交锋,直接插到白战肩膀,不过这把到开始就被砸弯曲了,所以插进得很浅。 而这员军士下场最惨,他为了避其锋芒,采用了往右躲闪的姿势,没想到巨剑实在太快,没躲闪完全,肋骨被打断一半。他瘫在地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口中鲜血涌出,看来是肋骨插穿了内脏,看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这剑本就是以命换命的一剑,出剑后有死无生,若是敢于以硬对硬,还能又一线生机,若是心露胆怯,则必死无疑。 白战强忍着肩膀的疼痛,对两个受伤的金甲军进行最后一击。 “噗!”他把剑砸进其中一人头上,不待对方反抗就把他脑瓜打得四分五裂。 白战又走到另一人跟前,举起手中巨剑,准备如法炮制,给他来个脑袋开花。 这个金甲军跪地求饶,他握着断手,泪流满面,:“好汉饶命,如今胜负已分!我已不能再战,求好汉饶我性命!家有妻子三口,若是我死了,过完这个冬天他们也是活不下去了啊!” 说完他嚎啕大哭,一脸悲戚之色。 白战犹豫了一下:“唉,可惜我现在力气耗尽,一身功力尽失,若是放你回去,再有追兵赶来,我必死矣。” 说完他不再犹豫,举起巨剑,狠狠往一脸惊惧之色的求饶金甲军士头上砸去! “噗!” 鲜血四溅! 温热的血液浇到白战面庞,此时他已再无初始杀人时的兴奋,而是一脸无奈:“乱世之中,吾尚且难以自保,如何能保他人?” 说完他只感到眼前一黑,几欲栽倒。 白战再也举不起巨剑,他单手拿剑撑在地面,望着另一端的战局。 这时赤羽飞又跟这金甲将斗了五六个回合。 双方还是谁也不能奈何谁。 赤羽飞看着白战解决了三个金甲军士,露出一丝笑意:“白老弟实在厉害,虽然武艺平平,旦每次生死对决都不含糊,实际作战起来总可以算得上高手了。” 以一敌三能取胜,对手也是见过血的老兵,这战绩确实可以算高手了。 陈荣智看着手下被击杀,他脸色沉了下来。 本想着三个金甲军能快速解决那白衣剑客,然后四人合击赤羽飞,没想到他么部下不但不能帮忙,反而被尽数击杀。 还好这白衣剑客看起来也像是力竭了,不然反过来他跟赤羽飞两人合力进攻,自己就只有死的份了。现在跟赤羽飞单挑,对方一时拿他不下,他还能想想怎么逃跑。 想到这里,陈荣智挥刀的气势又弱了几分。 赤羽飞趁机加快了攻势,他左劈右砍,刀快得把空气都破开,发出“呜呜”的声响。 陈荣智心神一紧,连忙也加快出刀的速度应对,他这几刀挡得不错,竟然把赤羽飞异常刁钻的刀法全部拦了下来。 赤羽飞用了这几招,也是累得停下喘气,他有些不敢置信看着陈荣智,这金甲将实力超出他预料,明明实力略逊,居然能把这套招数一招不纳的全部接下,自己还是小看了他。 陈荣智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发挥得这么好,他心中暗道侥幸,表面却不露声色,故作谦虚说:“冠英君好武艺!这几刀犹如神来之笔,天下之大,能挡这几刀者屈指可数矣!” 说完他心中有些自得:“老子也是这‘屈指可数’的人之一!虽说有些侥幸,但老子的功夫还是摆在这里的。” 赤羽飞闻言眉头一皱,他骂到:“好你他娘个金甲将,夸人怎么还不忘带上自己呢?这话说的,感情老子这几刀使得好你还沾光啦?” 陈荣智心事被点破,有些羞赧:“哪里哪里,吾观冠英君刀法绝伦,忍不住有感而发,有感而发。” 赤羽飞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把刀往地上一扔,从怀中掏出一双白银色的钢手套。 他把手套带上后道:“老子最不拿手的武艺就是刀法,既然你说我刀法绝伦,那我使我最拿手的爪法,麻烦金甲将您再作评论。” 这陈荣智听到赤羽飞这么说只感觉心脏一突,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这赤羽飞最拿手的是爪法? 他光是挡赤羽飞的刀都用尽了浑身解数,如今对方用爪,这叫他如何? 白战一旁看得真真切切,赤羽飞这对手套呈白银色,用不知道什么线把一片片指甲大小呢钢片连起来拼凑而成,油光发亮,能印出人的倒影,手套指尖处还有利刃,当赤羽飞握起来时还发出“啪嗒啪嗒”的清脆声音。 白战大感好奇,他还从未见过这种兵器。 赤羽飞带好手套,张开双臂,做了一个“大鹏展翅”的动作。 陈荣智如临大敌,他的钢刀虽然较长,却还是不肯主动出击,这金甲将摆了防御姿势,准备死守到底。 “接招!”赤羽飞扑了过去,如同雄鹰捉兔,双手直取陈荣智面门。 陈荣智举刀招架。 “铛!”钢爪与撞到一起。 “啪啦!”赤羽飞将钢刀抓在手里,直接将刀身捻成一团。 “啊?!!!”陈荣智哪里见过这种场景?自己的钢刀普通在赤羽飞手里变得普通小孩的纸玩具一般不堪一击!他吓得肝胆俱裂! “不行!我不是他的对手!必须想法脱身!”陈荣智此时斗志全无,一心只想逃跑。 014脱身 话说赤羽飞戴上钢爪,仅仅过了一招,这陈荣智变吓得肝胆俱裂,斗志全无,一心只想逃命。 赤羽飞则趁胜追击,他看到“金甲将”只顾着逃命,便大步流星,朝着敌将追了过去。 陈荣智手中钢刀已经被折断,被他扔到一旁,如今是一件兵器也没有,跑起来倒也轻快。 但是赤羽飞脚力惊人,他身高八尺,身高腿长,不一会儿就追了上去。 陈荣智大惊失色,他脱下盔甲砸了过去,试图拖延时间。 赤羽飞看到盔甲飞来,伸出右手,直接将其抓了个稀巴烂。 他这对钢手套有些门道,采用“百炼钢”技术精制而成,坊县盛产铁矿,这手套的材料便是优中择优,选了最好的铁,找了当地最好的几个铁匠,将这些铁慢慢地敲成一片一片,再用金丝跟铁丝搓成的线慢慢的穿在一起,指尖开锋,能断金开石。 这手套又是坚固又是柔韧,水火不侵,再加赤羽飞自身指力惊人,所以才会在实战中有这么大的威力。 不过这手套毕竟短小,只适合单打独斗,冲锋陷阵的作用不大,赤羽飞平时也少拿出来用,所以外人知道他有这个绝活的不多。 陈荣智看到自己的护体盔甲在赤羽飞手中经不住一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他心想要是这一爪抓到自己身上,那还不得肉绽骨裂? 他撒开了腿跑,赤羽飞两步并三步,一个“虎跃”跳到陈荣智头顶,伸出左手往他的脑门抓去。 “咔啦”一声,钢爪陷进头盔当中! “啊啊啊!!”陈荣智吓得哇哇大叫,脸色苍白,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夹住了。 赤羽飞狠狠一扯,将黄铜色的头盔抓了下来! “嗯?用力过猛!”赤羽飞没想到这头盔绑得这么不稳,自己一用力竟然就把它直接拿了下来。 “嗯?头还在?”陈荣智心中又惊又喜,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赤羽飞这一扯,连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 陈荣智借机低着头一路猛冲,终于拉开了距离,待跑到林中,枯树密密麻麻,再看不到那恐怖的钢爪冠英君追来才送了一口气:“好险好险,这冠英君一双铁爪着实吓人,差点就小命不保!吾还是先返回营地,不要再乱跑了,这等凶人,交给张寿跟韩灏去吧。” 赤羽飞追到树林,左望右看也看不到陈荣智的踪影,他又低头往地面看去,此时雪化了大半,地面一片泥泞,难以辨认行踪。 赤羽飞摇摇头,叹了一口气,颇有些遗憾,他捡起地上那金甲将的头盔,揣在身上,往回走去。 回到去,只见白战岔开腿,双手抱着后脑勺,躺在巨剑上闭目养神。 赤羽飞见状笑了:“白老弟,你倒舒服,我追着那金甲将跑到树林,却是把人跟丢了,好一番辛苦却丢了敌酋,这下如何是好。” 白战倒没流露多少遗憾的神色:“此乃命也,何须强求,我等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不知羽飞兄接下来如何安排。” 经过这次大战,白战认识到了这八尺大汉有着非同寻常的智谋勇气,所以此时也是懒得想那么多,安安心心让这大汉出主意就行。 赤羽飞想了想,说:“我等先修整一番,吃些干粮,此去糜县城还有半天路程,休息好了再走不迟。” 白战点了点头,赤羽飞这么说,看来他俩暂时没有危险了,此刻两人均是精疲力尽,他们随意找了个干燥的地方,躺下小憩。 。。。。。。 赤羽飞跟白战两人本想只是养会神,却不想一番大战两人实在是精神体力用了太多,一不小心睡到了午夜。 天寒地冻,两人没有取暖的的衣物,一觉醒来,均是感觉鼻塞口干,受了些风寒。 不过二人出生寒苦之地,平时有些伤风感冒都是家常便饭,此时冷风一吹,他们都是感觉清醒了许多。 此时路面结冰,走起来更是困难,白战一觉睡醒,只感觉又干又渴,浑身也是污垢血渍,浑身难受非常。 赤羽飞摆弄了一下手上那金甲头盔,开口抱怨:“雪化了,附近没有河流,不能洗脸也没水解渴。干粮也化不开,白老弟啊,看来我们只能加快步伐赶路了,不然再拖延下去,我们不是饿死就是渴死。” 白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点了点头。 两人马上动身。 赤羽飞看了看白战的巨剑道:“你的兵器太累赘了,又不是什么好铁,把它扔到这里吧,到了糜县,我找人给你打把好的。” 白战想了想,扔掉大剑:“如此,多谢兄弟了,可惜此剑伴我三年,数次助我化险为夷,却一个名字都没有。” 赤羽飞摇摇头:“你不必伤感,这剑几近废铁,能在白老弟手中在这乱世取得的这么多战果,已经是它的命数,如今生气关头,只能舍弃。” 白战嗯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功绩,说来惭愧,我十八岁就从并州行走江湖,走了三年,与人争斗6场,输多赢少,此剑数日前才饮血。” 赤羽飞哦了一声:“哦,原来你倒真是出生平民,难怪招式平平,跟你气势不符。” 他又想了想,问:“白老弟你第一次杀人是为何?” 白战沉默一会,慢慢吐出两个字:“报恩。” 赤羽飞豪爽地笑了一声:“哈哈,你果然是个讲情义的人,我不同,我第一次杀人,是因为脾气冲。” 白战投去疑问的目光。 赤羽飞咽下一口口水,湿润了一下嗓门,说:“那时我还只是刚及弱冠,教书的父亲看我整日碌碌无为,时长打骂于我,那时我还没学武艺,每日读些四书五经,兵法韬略,常常自怨自艾,觉得一身本事报复无处施展。一日村中来了一个枪法高手,连败数人,在村头夸口天下无敌,我父为人耿直,看不顺眼就与其口角,那人开口辱母,我就拿把柴刀跟那人拼命。” 他抬头看了看黑天,月明星稀:“那时我什么功夫都没学,只是凭着一腔热血,不想打斗一会,那枪法高手连续两招用错,我抓住机会,三刀将其毙命。一时冲动,连累家族,那枪法高手是附近县城一个军官的兄弟,父亲恐人报复,才带我逃到了坊县。” 白战道:“父母受辱,生死大仇,羽飞兄不要自责。” 赤羽飞笑了:“我也是因祸得福,本想来坊县避难,不想得了一个大好机缘,才有了现在这身家业。” 白战又说:“羽飞兄性格直爽,想必是受父亲影响,你父亲一介书生,却敢跟一个武人争执,真性情也!” 赤羽飞笑了:“可不是?他娘的,我老子的脾气暴躁又顽固,他本能举孝廉出仕,却偏偏学那些什么先贤圣人搞什么隐居,自己不带我就算了,还怪我没出息!他娘的,不是因为他是我老子我都要骂他娘!哈哈!” 白战看着赤羽飞,只觉得这人实在是风趣好笑,又一身本领,机智百出,能文能武却又粗俗不堪,好一个怪人,此人这样,怕没有女子喜欢。 白战想到妙处,不觉笑了起来。 赤羽飞一脸奇怪:“兄弟何故发笑?” 白战故意说:“羽飞兄文韬武略,又模样俊朗,想必说媒的人很多吧?敢问成亲多久?有几个妻妾啊?” 赤羽飞扰了扰头:“妈妈个奶奶熊!说来奇怪,爷爷要文采有文采,要武艺有武艺,要钱有钱,就是没有老婆!不知道是不是这天底下的女人瞎了眼?老子至今未娶,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子今年二十有五,还是个雏!” 白战闻言哈哈大笑:“怕是这些女人瞎了眼!羽飞兄不是有去喝花酒吗?如何没有破身?” 赤羽飞懊恼地摇摇头:“老子一进花楼,顿时无数风流女子扑来,老子再做一首诗,又有女子对我青睐,待到老子喝酒说几句他娘的,这些女子个个掩面弃我而去,实在是气煞人也!” “哈哈哈!”白战再也忍不住,抱着肚子大笑起来,连带跑得踉踉跄跄,差点滑倒。 015妖魔 白战跟赤羽飞踏着夜色赶路,虽然腹中饥饿,口中干渴,但两人都是精神奕奕,有说有笑,倒也不曾乏闷。 偶尔说到妙处,两人都是放声大笑,在这黑夜中说不出的热闹跟显眼。 他们一起经历生死,此刻关系近了许多,两人性格相投,又互说了喜好志向。 白战初踏江湖,只为混一口饱饭,过得风光轻松。如今他已知道做豪侠不易,却初心不改,励志成为真正的剑客,探索剑法的奥妙。 而赤羽飞自命不凡,他志向宏远,想亲手终结这乱世,一统天下。 他还跟白战说了他的“四羽”之事。 白战听了后对赤羽飞的志向万分佩服,还答应挺过糜县之劫后,他将游历天下,帮他找另外的“三羽”。 赤羽飞听后也是颇为感动:“好,白兄弟够义气!等我打下了天下,必封你做天下第一剑圣!” 白战听了后心中美滋滋的,但是嘴上还是故作谦虚:“咱对自己的资质清楚,按我这个天赋,做个中上剑客已经是到顶了,可不敢做什么天下第一。以后我不为吃喝发愁,能够安安心心钻研剑术就知足啦!” 话虽如此,他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遐想,做一个天下第一是何等风光?到时只怕是吃饭喝酒都有人帮着结账,走到哪里都有女侠投怀送抱罢?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被人追得抱头鼠窜,只要把名号一报就能震慑宵小,痛快!痛快! 想到这里,白战忍住不要笑了出来,他又怕赤羽飞笑话,于是拼命忍着,不露一点表情。 赤羽飞倒没想到此时白战心中的天马行空,他目光炯炯地看着白战,认真地说:“兄弟不必妄自菲薄!天赋异禀未必有成,凡成大事者,唯有大毅力。水滴石穿,铁杵成针,万事万物非一朝一日能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能持之以恒者,终有一日能一鸣惊人。” 他顿了顿,又说:“吾曾闻中原九州各有九鼎,每鼎均有奇效。而被燕王所得的幽州鼎,得之能起死人,肉白骨,有刀枪不入之神功。天下之大,神鼎有九,只要兄弟得其一,天下无双不在话下!” 白战闻言,问道:“前阵子我就听说许多豪杰为这幽州鼎杀得血流成河,本以为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可听羽飞兄这么说来,莫非确有其事?” 赤羽飞对这事也拿不准,他连九州鼎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只是听过一些传闻,不过听到白战问起,他做出一副肯定的样子:“那还有假?老子的爹说的,他读书多,必然是从哪本书中看到过。” 白战闻言肃然起敬:“赤伯父博览全书,真是见多识广,既然他说过,必然不会有假。” 赤羽飞哪里知道自己老爹看没看幽州鼎,不过他牛皮都吹出去了,看到白战信了,他心中暗爽,做出一副理算当然的样子。 吹牛,痛快就行。 他心中得意,开始随口胡诌,把白战唬得一愣一愣的,对他五体投地。 。。。。。。 乱世之中,乱葬枯塚随处可见,枉死冤魂,孤魂野鬼也因恨而生。 青州,东阳城郊。 这青州有两大势力。 一个在东阳城,被当今天子封为“车骑将军”的宏隼,他这个大将可不是自封,而是得到朝廷认可的职位,手握一万雄兵。 另一大势力在西阳城,也是朝廷分封的职位,青州刺史卢煜申。 这刺史,名义上乃一州之主,卢煜申又号西阳君,本就是当地的名士豪绅。 如今他又去朝廷讨了青州刺史,自然是想独霸青州。 这青州的另外较大的势力,“梓琳君”跟“鲁慎君”都表示臣服了,唯有这车骑将军宏隼,仗着自己兵多,不听号令,多次反对卢煜申。 卢煜申忍无可忍,倾尽青州之力,凑足了5万大军围攻东阳城,誓要除掉宏隼,完成青州真正意义上的统一。 这宏隼手下战斗力也是极强,卢煜申的五万大军打了快一个月了,硬是没有攻破东阳城。 此番大战异常激烈,双方你来我往,打得生灵涂炭,三十多日来,死伤士兵的鲜血把东阳城郊外的护城河都染得通红。 开始还有人收拾尸体,打到后面,每日作战实在太过频繁,这些死去的尸体就没人管了,被随意堆放到战场。 此时战场位置中央陈尸遍野,尸臭味,血腥味,人的排泄物味,还有一些莫名其妙分辨不出是什么的味道混到一起,臭气熏天,苍蝇蛆虫围着尸体密密麻麻,看到的人心里都感觉渗得慌。 双方的士兵倒是习以为常,没觉得有什么受不了的,他们照常排兵布阵,准备新一轮的厮杀。 此时正值向午,本该是阳光最多的时刻。 此刻天空却是灰蒙蒙的,乌云密布,似有暴雨来临。 双方阵营都是静寂无声,连番的战斗已经让每个士兵都是一脸麻木,眼神空洞,这诡异的场景仿佛是阴间的战争,沉默而又压抑。 只有偶尔将领的呵斥声跟雷声才给这寂静的战场带来一丝突兀的声响。 天空越来越暗,雷声轰隆隆地穿来。 乌云中劈出的闪电偶尔会照亮一下这个昏暗的战场。 但是士兵们没有撤离的意思,他们照常布阵。 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雨中作战了。 不管是宏隼还是卢煜申,他们太渴望击败对手了,所以在这三十日内,每日至少都有一场上千人规模的战争。 双方摆好了阵型,开始对峙。 通红的护城河血气往天上“咕咚咕咚”直冒泡,天空暗淡,军士着黑甲灰衣,一脸疲惫麻木,残肢断掌随处可见。若说十八层地狱,不过如此光景。 在战场中央,突然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色大衣,头戴棕色斗笠,身高九尺的怪异男子。 天色昏暗,看不清他什么模样,可是他身材那么高,双方都可以确认这不是自己这边的人。 “轰隆!”一道闪电劈过! 这男子双眼无神,满脸都是凶悍跟沧桑。 他嘴巴颤动,没人听得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只能模模糊糊地听到:“战。。。我要。。。战,天。。。我。。。逆天。。。此处。。。血腥味。。。浓烈。。。” 天空开始下起蒙蒙细雨,黑衣男子带着斗笠,一头长发被狂风吹得四处飞扬,他仿佛很疲惫,走的很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朝着战场中央走去。 “前方何人!?止步!否则格杀勿论!”两方战阵同时有传令兵问话。 此时开始下倾盆大雨,雷声轰鸣,传令兵的叫喊还没传出多远就被飓风吹散。 两军对峙,此时双方杀气已经攀升到了顶点,不得不发! “杀!!!!”双防阵营同时吼出! 灰甲军士跟黑甲军士汇成两股洪流,彼此冲撞了过来! 黑衣人还是坚定地往前行走,刚好处在了两股洪流的中央! “轰!”前排持长枪的士兵被这九尺大汉一掌推倒在地,这大汉真乃天生神力! “啪嗒啪嗒”的一阵杂乱的脚步踏着湿泥声音传来,后面的刀斧手赶到,举起手中长刀大斧就要砍去! “咚!!”大汉随意挥拳,这些刀斧手顿时脑袋被打得四分五裂! 本是两军对垒,可是越来越多的人把手中的凶器指向了这个怪异的黑衣大汉。 “杀杀杀!!!!”所有人口中喊杀,似乎有些癫狂。 这个大汉却默不作声,他是整个战场唯一没被这杀意影响的人。 他只是挥舞着一双长臂,肆意杀人,此人力大无穷,虽是赤手空拳,却往往一招便能毙命!! “杀杀!!!” 开始有刀剑斧戟伤到大汉身上,他鲜血四涌,可是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不断地挥拳收割将士们的性命! “杀!!!”一队长枪兵用长枪捅到大汉身上! “噗嗤!”数根长枪贯穿了大汉的身躯。 “起!!”长枪兵将长枪竖起,大汉被举了起来。 这九尺大汉一动不动,呼吸骤然停止。 战斗并未因此结束,解决了这怪异的大汉,大家杀得更是肆无忌惮!在这片狂风暴雨中,场面十分混乱! 雷声,雨声,喊杀声! 风声,笑声,刀剑声! 。。。。。。 016糜县 青州,东阳城。 “轰隆隆”的闷雷声从天空远处传来,狂风卷积着乌云。 天空落着小雨,本来喧闹的战场变得无比安静,只剩下下雨的“唰唰”声,这场战斗,双方杀得太过激烈,无一人生还。 雨水也冲刷不掉这死地的血腥味,护城河的红色又深了一分,无数无名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此时这些尸体再无生前的杀气,他们两眼无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脸部一片苍白,给这寒冷的天气更增添了一分寒意。 战场的中央,仰天躺着一具高大的尸体,身长九尺,一袭黑衣,身上插了十数柄长枪,一头长发四散在地面,雨水把头发跟地面的鲜血泥土混在一起,仿佛一团黑色的火焰。 雨还在下,淋在尸体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咔擦!”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天空,照亮了整个战场。 战场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坐起。 是那个九尺大汉,披头散发,雨水顺着头发一滴一滴垂落到地面。 本来插在身上的长枪,被他拔了出来,随意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此时这大汉浑身血肉模糊,但是他却面无表情,好似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他慢慢站了起来,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战场中央显得有些萧寂。 “轰隆!”伴随着雷声,又一道闪电劈来,照亮了这大汉的面庞。 这汉子凶神恶煞,却又面无表情,整个人将暴虐与冷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揉和到了一起,就像阎王殿索命的鬼差一般。 他慢慢地迈出了脚步,向着北方缓缓走去,步伐缓慢而坚定。 “战。。。我要战。。。天不容我。。。要逆天。”这怪异的九尺大汉用低沉的声音说到。 这声音沙哑又疲惫,好像一个在沙漠中走了无数脚步的旅者。 昏暗的天空偶尔发出一道闪电,下着蒙蒙细雨,而这位九尺大汉,踩在这一片战场,明明有无数尸体相伴,却显得孤独和落寞,他仿佛也是一具尸体。 只有那缓慢的步伐,才能证明这是一个活着的人。 乱世之中,生灵涂炭,枉死之人怨气冲天,有孤魂野鬼,魔物横行。 。。。。。 幽州。 白战跟赤羽飞又跑了一夜加半个上午,终于远远看到一座土黄色城墙围成的大县城。 赤羽飞抬头看去,这城远远看去就能感觉这城墙高大而坚实,墙面光滑,必定是易守难攻。 他吐了一口浊气:“此城便是糜县城。” 白战望过去打量一番:“这糜县看来坚固难攻,吾行走多年,类此城者,屈指可数,我们何必赶路赶得这么幸苦,这糜县我看就算没我等,守过这个冬天也不是问题。” 赤羽飞摇了摇头:“这要看谁守城,换了是我主持城防军务,此城必固若金汤,无人可破,可以这糜县之主孝仁君赵玉乃一介书生,只会些耕种民事,领军之能不过泛泛。他手下那些军士,一日操练便要五日耕种,都是些农夫尔,若是交由这赵玉老儿来守,此城三日便要破。” 白战闻言说:“那糜县将士既然都是些农夫,羽飞兄去了又有何用?” 赤羽飞笑了:“我自有安排,再走进些你就知道了。” 。。。。。。 糜县城。 此时孝仁君长子赵安站在墙头指挥军士守城。 攻城方是燕王手下步兵统领张寿。 张寿部下穿黑衣,手持短戟,戟重十五斤,顶部有枪头,可以刺,侧面有利刃,可以砍,利刃处有勾,可以挂墙,最适合攻城。 负责后方压阵的是另一个步军统领,韩灏,他手下没有统一着装,有些大部分穿黑色衣甲,其余的五颜六色都有。 韩灏部下拿枪戟斧叉的都有,也有一些弓箭手,拿着弓箭不时朝着城墙头射去,不让那些守城的敌军能轻轻松松地探头。 这次这两个步军统帅各带了两千多人,奇袭糜县。 这孝仁君赵玉完全没有料到,他跟信安君,陵安君,成毅君等人都准备看燕王攻冠英君的热闹,没想到这张寿跟韩灏就带了近五千人突然杀了过来,刚一开战他这边就溃不成军,第一天就差点破城了。 还好他的大儿子赵安读过一些兵书,懂一些常识,虽然不能决胜千里,但仗着这糜县的城墙守一下不是问题。 可是赵安领军能力也是平平,燕王大军又是沙场老兵,张寿跟韩灏也是有些真才实学的大将,这次出征还有谋士彦彭做军师,这赵安守了一天就有些相形见拙,眼下到了第三天,他便有些力不从心,守估摸着再过半日便要给人破城了。 赵安想着燕王暴戾,破城后怕是要屠城,自己一家是不能幸免,心生胆怯,又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父亲的期望,心里也有些惭愧。 他也知道将乃兵之胆,所以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出来,只是默默放在心间。 赵安虽打仗不行,却受赵玉影响,在孝道礼法上颇有造诣,他虽害怕,却仍然坚守城墙,鼓舞士气,同时下定决心,若城破,只有杀身成仁才能报父亲养育之恩。 眼下这燕王的黑甲军也看到了守军快支持不住了,他们更是加快了节奏,攻击频率越来越快。 “放箭!放箭!给我压制好城头!给黑甲军的兄弟们拉出空间!”韩灏大喊。 弓箭手们闻言加快了拉弓,一时间这弓箭犹如一阵小雨在天空中散开,落在墙头。 守城的糜县军士只能抱头蹲在墙角之下,稍一抬头就有利箭飞来,拿着短戟的黑甲军趁机加快脚步爬楼梯,有几个已经登上了城墙。 “要破城了!要破城了!快给我上!”张寿拿着一柄特制的长戟,指着城头大喊,鼓舞士兵冲击,一时间,燕王军士气如虹! 。。。。。。 “你有什么安排?”白战问道。 赤羽飞没有回答,反问到:“白老弟你有没有带过兵?” 白战有些愕然:“自然是没有,在下出生平民,连打架都带不出几个人,如何带兵?” 赤羽飞闻言点点头:“那好,待会我指哪里你就冲哪里就行。” 白战不知道赤羽飞为何突然说这么一句,不过一路上他已经领略到了到这位大哥的计谋,当下没有出声质疑,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两人继续往前走,已经可以听到前方糜县战场的喊杀声了,赤羽飞没有停下脚步,他带着白战来到一处充满乱石的山坡,俯视战局。 两人背后突然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白战暗暗心惊,没想到行踪这么快就暴露了,他赶紧往背后拔剑,却想到那巨剑早就被他扔到石谷中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群精悍的军士手持长刀快速跑来。 白战心中涌起一阵绝望,这群人看起来杀气腾腾,自己手上又没兵器,此处也无处可逃,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这些拿长刀的精兵靠近,将刀插在地面,单膝跪地抱拳,齐声高呼。 “属下拜见冠英君!!!” 017冲阵 一百多白衣精悍军士,对着赤羽飞跟白战跪了一地。 这些悍卒双手抱拳,没有赤羽飞回应不敢抬头。 三百军士从坊县出发,听从赤羽飞号令化整为零,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到达糜县只有这一百七十余人。 白战一旁也是被这场面所震慑,大气不敢出。 一路上虽听说了赤羽飞的名号,却不知道这位兄弟就是鼎鼎大名的冠英君! 如今看到这百数名精锐军士服服帖帖地跪在地上,他才第一次领略到为人上人的感觉。 赤羽飞没有说话,一改路上粗俗的话唠的形象,变得深沉威严,枭雄之姿尽显无遗。 他拿起一把插在地上的长刀,大喊:“燕王周厉三万大军对上我等三百人仍不敢正面交锋!还要使些阴谋诡计!真乃宵小也!大伙听着!前方不过燕王帐下将领张寿、韩灏,均是无能之辈!带着五千乌合之众围着那小小的糜县都打了三日!吾亦以为耻也!今日可惜手中宝刀,竟要斩此等鼠辈!” 众白嘉兵闻言都是忍不住发出嗤笑。 赤羽飞顿了顿,环顾四周:“众将士听令!” 白衣将士听到号令收起笑声,一脸肃然! 赤羽飞钢刀直指敌方营帐:“所有人!随我杀敌!” “谨遵君侯号令!”所有人齐声回答。 这群白衣军士拿着长刀,也不管敌人是自己这边的数十倍,就这么小跑了过去。 白战还愣在原地,他还没有从赤羽飞就是冠英君的事实中反应过来,之前只想着这赤羽飞必是个有些势力的乡绅土豪,没想到此人竟是一方之主。 赤羽飞捡起一把多出来的长刀,扔给白战,将他从发呆中拉回神来:“此战也要仰仗兄弟了!” 白战接过长刀,这才回过神来,抱拳道:“愿为羽飞兄尽绵薄之力!” 赤羽飞仰头哈哈大笑:“随我来!” 两人拿着长刀,跟着人群跑了起来。 这坊县盛产铁矿,所以那里的打铁工艺水平十分高。这三百军士本来就是精挑细选的悍卒,手中长刀自然是不简单。 这些长刀的原料来自于坊县特有的优质铁矿,开采出来,加工成铁砂。 这些铁砂再次加工,做成毛铁。 毛铁再加工,放到火炉中烧成流动的“铁球”,从开采到加工,要经过三到工序铁矿才能成为打造长刀的胚子。 仅仅用材讲究还不够,还要有好的工匠才行。 打造这些长刀的都是有多年经验的铁匠,他们将流动的“铁球”拉成长条,凭着经验,选择中间最好的一部分进行加工,采用一种叫“揉锻”的技术,反复敲打,最后才有了这坊县长刀。 此刀一掌宽,长四尺六,重九斤七,吹毛断发,刀身亮晶晶的,可照出人的倒影。每一把都是价值百金,所以就算有人战死,这些白衣军士一般也会将刀捡起来,带在身边。 在坊县,只有赤羽飞亲自挑选的人才有资格使用这长刀。 三千军士中,被赤羽飞选中的仅仅才五百人。这五百人手持长刀,腰悬匕首,号“血卫”。 “血卫”军可以一敌五,擅长平原跟林间作战,能死战不退,会阵型军法,是赤羽飞手中王牌。 如今他们一路小跑,距离敌阵不过二三十步。 燕王大军眼看就要破城,建功立业,个个异常兴奋,把注意力全集中到了城门! 他们后阵的韩灏也是盯着前方,不断催促弓箭手放箭。 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后方来了一队白衣军。 小跑了一阵,赤羽飞大喊:“上刀!” 白战注意到,这长刀可以将刀柄插到刀鞘接长,这样这些长刀又可以做大砍刀来使用。 所有血卫都是将刀柄插进刀鞘,改双手持刀,所有人开始冲刺。 白战本也想这么做,可是他刚才没有拿刀鞘,所以只能单手举着刀,跟着大军一起冲。 “杀!杀!杀!”所有血卫越跑越快,口中喊着杀声。 这喊杀声震耳欲聋,坐镇后方的韩灏听到了,转过头来,看到后方有一队白衣军士,手持刀身偏窄的大砍刀冲了上来。 他粗略估计,这队人马有白余人,韩灏并未放在心上,他对着身边副将下令:“你带上两百人拦住这队白衣人,不要让他们冲乱我们的弓箭阵营。” 这副将得到命令,带着自己一队部下迎了上去。这些部队手持刀戟斧叉等乱七八糟的武器,阵型歪歪扭扭,对着血卫冲了过去。 “杀!” 一开始交手,双方的差距就立马显露了出来。 冲在最前面的血卫,手起刀落,直接把韩灏这些杀得人仰马翻!他们仿佛一把锤子砸在鸡蛋上面,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打得四分五裂。 这副将大惊:“这些白衣人是何人?!为何如此煞气?” “吾乃坊县冠英君是也!谁敢挡我!”一声喝声如同惊雷响起! “啊?”副将闻言望去,只见一八尺大将迎面跑来,手持长刀,浑身浴血,满脸煞气,速度飞快,如同奔马。 “杀!!!”大汉大喊,举刀就砍,这副将躲闪不及,被一刀开膛破肚,满腹肥肠流了一地。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叫就倒地身亡。 很快这些白衣血卫就解决了这批敌军,他们这边几乎毫发无损。 赤羽飞看了看地方阵地,指着对方弓箭手所在区域,大喊:“兄弟们!随老子冲!此番大战获胜之机就在此处!” “哦哦哦!!!”血卫们举着长刀大吼,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 白战身处其中,只感到一阵热血沸腾,他也忍不住跟着大吼,跟着大部队冲了上去! 韩灏一直盯着城墙看,半天后才回头看自己的副将把那白衣军打得怎么样了,这一回头不得了!只见自己派出去的人一个不剩,这群白衣军士冲着自己这边杀了过来,表情狰狞,如狼似虎! 此时已经来不及变阵,血卫军冲进弓箭手的阵中,手起刀落,开始屠杀! 韩灏大惊失色:“这群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快就冲过来了?” “吾乃坊县冠英君!谁敢挡我!!!” 018到达 韩灏听得真真切切,心中疑团重重:“冠英君??!他不是在坊县吗?陈荣智干嘛去了??” 可是战局不会给他时间去思考,赤羽飞带着血卫军一路冲杀,将燕王弓兵追得四下逃窜,这韩灏负责的后阵顿时被冲得七零八落。 张寿带着短戟军正打得开心,糜县城门都被撞开了一道大口子,可突然一滞,他们只感觉对方的抵抗突然强了许多。 张寿纳闷:“这韩灏搞什么鬼?怎么这时突然放松对守军压制了?对了!这家伙必是看我破城在即,妒我能拿头功,这下在给我使绊子呢!” 他正要回头叫骂,却不想看到一队白衣军士在后阵横冲直撞,直把韩灏后军杀得四分五裂。 这下轮到张寿惊叹了:“这是为何?吾该如何?” 他心惊不已,一是不知道这白衣军是哪里过来的,是谁的部队,二是没想到这支部队如此骁勇善战,为将多年,他一眼就能估算出这白衣军士不足两百人,居然能打得韩灏后阵两千人狼狈不堪。 虽说韩灏带的本来就是一些杂兵,但是以两百人击两千人能打成这个局面已经是十分罕见了。 其三,中原的行军一般分先锋跟后备军,一般打仗就是先拼先锋,然后再拼后备军,看谁的底牌多哪边就能赢,如今自己这先锋短戟军拼得差不多了,韩灏率领的后备军被人捅了腚眼,一时也跟不上来,这仗就没法打了。 张寿虽为将多年,可是面对这种特殊的战局经验也不多,要看就要破城了,后方来了这么一支奇兵,他是该破釜沉舟,强行攻城,还是该火速撤退,跟后军合击呢? 不攻城吧,这到嘴的鸭子飞了,前功尽弃,实在可惜。 攻城吧,万一他攻不下来,到时后军没了,他岂不是没了后路,被人瓮中捉鳖? 张寿左右为难,只觉得又想攻城,但是又怕攻不下来。 正当他进退两难之际,后阵主营帐中竖起令旗,左右摆动,开始发布旗令。 张寿看到令旗,精神一振:“彦军师有令!短戟军听令!后撤!与后军夹击白衣军!” “撤!撤!撤!”短戟军开始传令,有条不紊地退下城头。 糜县守军松了一口气,他们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短戟军突然撤军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久旱甘霖,全体守军都坐下歇气,哪里有力追击敌军? 赤羽飞眯着自己细长的丹凤眼望向前方,只见前方攻城的黑衣短戟兵如落潮般从城头退了下来,正往自己这边移动,隐隐有合围之势。 他原本的战术意图达到了,现在需要的就是赶紧脱身,于是又拿着长刀指着糜县城门大吼:“众血卫听令!目标!城门!不许恋战!给我冲!” 连番交战奔袭,白战此时有些气喘吁吁,周围的血卫也是如此,不过听到冲锋的命令,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所有血卫不再屠戮燕王的弓箭手,他们收回手中长刀,数百人同时吸一口气,朝着糜县城门的方向奔去! 赤羽飞冲在最前,他把长刀从刀鞘中抽出来,单手拿着刀柄:“分!” “分!”众人齐声高呼,纷纷将长刀与刀鞘分开,单手拿刀冲锋。 此时张寿的短戟军刚好退了回来,与血卫面对面相遇! “给我杀!”张寿拿着特制的长戟,指着血卫下令。 立即有一队黑衣的短戟军单手举着短戟,对着这群白衣军士冲了过来! 赤羽飞也看到对方来势汹汹,他单手拿刀:“兄弟们!跟我上!” 他一马当先,拿着长刀,杀入敌阵!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白色与黑色的两方军士撞到一起! 赤羽飞武艺高超,他势如破竹,一个照面就砍翻了迎面冲来的第一个短戟军。 他左右劈砍,几乎是凭一己之力给敌方军阵造成了一个缺口! 后方的血卫趁机跟上,连劈带砍,将这个缺口侵蚀得越来越大,如同一把滚烫的白色尖锥插进黑色的冻猪油中一般! “这犹如发疯虎狼的汉子是何人?竟如此骁勇!”张寿指着赤羽飞问左右两边。 一名副手定睛打量一番:“此人乃坊县冠英君,赤羽飞是也!” 张寿感叹:“常闻主公曰‘冠英君机智过人,又能征善战,可惜不能为我所用’,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他脸色突然一凝:“到底是大智大勇,还是匹夫之勇,还得交过手才知道!尔等随我,吾来会一会这冠英君!” 说完他拖着长戟,跑了过去。他身边的亲卫急忙跟上,五六十人朝着赤羽飞冲了过来。 赤羽飞杀得兴起,一把长刀见人就砍,这些短戟兵哪里挡得住?本来这些个短戟就重,又不长,属于攻坚用的兵器,而血卫这边的长刀又快又利,武器有些相克,赤羽飞功夫又高,普通的短戟兵往往来不及招架就被割了脖子剖了肚子,好点的也是断了手伤了脚。 赤羽飞越砍越顺手,他口中大喊:“痛快!痛快!” 边喊手上动作也是越快,身后的血卫压力也轻,就这么一路跟着杀到城门前面。 忽然前方有一黑甲大将手持长戟砸来:“赤羽飞受死!” 赤羽飞举刀格挡,顺势往下一弯腰,对着这大将腰腹横砍! “啊!”这黑甲大将来不及收招,被赤羽飞砍到腹部,痛得他大叫一声! 还好他腹部有铁甲包裹,这一刀下来没砍多深,只是伤了些皮肉。 赤羽飞一击不中不做停留,带着属下继续朝城门跑去。 张寿还想跟赤羽飞分个高下,没想到对面砍了他一刀就跑了,这让他如何挂得住颜面?他气得“哇哇”大叫,誓要追上去再斗几个回合,还好一旁亲卫拉住,不然他这么耍性子一跑,整个军队都会乱了。 赤羽飞跑到城门下,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个满脸大胡子,模样鲁莽,腰膀体粗,身着黑甲衣大的汉子拿着长戟对着自己大声叫骂,他摇了摇头,不做理会,带着部下走进城门。 赵安方才跟手下在墙头看得真真切切,知道这是援军,并未做阻拦,放他们进来后才又把城门堵上。 赤羽飞走进糜县,环顾四周,直接问话:“孝仁君何处?吾乃坊县冠英君是也,听闻贵县有难,特来相助!孝仁君快快来见我!军情紧急,不要拖延!” 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身高七尺,身穿长袖衫,皮肤白净,样貌儒雅,年级不过三十的书生,他进退有礼,双手合在一起拜了一拜:“在下孝仁君长子赵安,拜见冠英君,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家父为一县之主,如今坐镇后方调度全军,不能远迎君,勿怪尔。” 赤羽飞闻言一反平时的粗俗,也是双手搭在一起回了一个礼,道:“原来是赵公子!在下有礼了!家父常说,孝仁君知书懂礼,学富五车,乃吾辈之楷模,岂敢生怨?只是事急从权,恕不能沐浴更衣,还望公子带吾快快见孝仁君,有大事相商。” 一旁的血卫倒是熟悉自家主公,早就对他偶尔文雅一下见怪不怪了。 唯有白战看得目瞪口呆:“羽飞兄真人才也!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真是变幻莫测!” 019商谈 乱世之中,各地方政权自主,朝廷设立职位只有将军、刺史什么还有点威信,像小一些的什么县令、里长、亭长什么的都形同虚设。 大多地方称霸的诸侯都自封君侯,九州大大小小自封的君侯就有三十六位,俗称“三十六君。” 自古以来,封侯拜相本是至高荣誉,可没想到,到了这个混乱不堪的时代,自封君侯的多达数十位,异姓王都有两位,一位是益州的汉王朱桐,另一位是凉州的秦王梁闯。以“汉”、“秦”这种符合民心的名号称王,改朝换代的心思昭然若揭。 而燕王周厉,此人虽暴虐,却是个正儿八经的皇族子孙,他的王位是朝廷册封的。 此时周朝廷虽威信全无,但是人们还是要些脸面的,这三十六君平时也是自称君,没有朝廷正式授予,还不敢自称“侯”。 糜县,城主府。 “小子赤羽飞,见过孝仁君。”一个浑厚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赤羽飞在赵安的带领下终于见到了糜县之主赵玉,来到城主府,随行血卫都安置到了军营中,他只带了白战进来。 一路所见,白战已经对这鼎鼎大名的冠英君产生敬畏之心,虽然赤羽飞拿他当兄弟,可是他却心中有些隔阂,这赤羽飞何等英雄?文韬武略,诗歌文采。自己若是没有自知之明地也拿赤羽飞当兄弟,传出去岂不是会遭人耻笑?他暗暗下定决心,若是帮赤羽飞解了这糜县之围,他必定会告辞而去,浪迹天涯。 赵玉坐在大堂上位,他身体肥胖,肚子圆鼓鼓的,两撇短短的八字胡挂在嘴上,一脸的慈眉善目,一看就知道是个好说话的人。 此刻他暗暗打量赤羽飞,心中感慨,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只见这赤羽飞身高八尺,身材魁梧,肩膀宽厚混实,往地上一站便有顶天立地的感觉。 再往脸上看去,这赤羽飞生得刚毅俊朗,一看就知道此人性格坚毅,精明果敢,又长了一副丹凤眼,看人时有鹰视狼顾之相,让人不敢轻慢,活脱脱一个枭雄姿态。 而他身后那个随从虽模样也颇为俊朗清秀,可是跟赤羽飞一比就有些平凡了,不过这人站在一旁也是不卑不亢,还是有些门道的。 赵玉心道:“到底是冠英君,带的随从也有些不凡之处。” 他心中想了许多,表面不动声色:“不知冠英君到我这糜县为何事啊?” 白战闻言暗道:“到底是久居上位的人,家都快给人打进来了还能装傻充愣,脸皮真厚。” 一旁坐着的赵安就没父亲这么好的城府了,听到老父这话,他低下头,面色有些发红。 赤羽飞听到这句话脸上笑眯眯的:“无他,为救孝仁君性命尔。” 白战跟赵安闻言脸上都是一愣,这赤羽飞表面礼数周全,实际说话却十分直截了当。 赵玉听了脸上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哦?吾向来与世无争,何来性命之忧啊?” 赤羽飞哈哈大笑:“兔子也与世无争,为何有老虎捉它?燕王暴戾,手下大军新战不久,眼下三万多人都饿着肚子,比老虎还要凶残。而孝仁君你家境殷实,可比兔子还肥啊。” 赵玉胖嘟嘟的脸上露出一丝嗤笑:“糜县富足,众所周知,可我赵玉也不是什么兔子!燕王要来就来!糜县城厚,大不了拼个玉石俱焚!” 赤羽飞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众人皆知,糜县墙高城坚,易守难攻,然,糜县守军多善耕种,孝仁君不通兵法,此亦众所周知也。” 赵玉学富五车,兵法也有涉猎,可是他就是不会带兵打仗,此刻被赤羽飞揭短多少有些羞赧。 他的胖脸抖了抖:“吾儿赵安熟读兵法,知计略,懂兵事,有大将之才,可挡燕王。” 赵安脸皮薄,听到父亲在外人面前这么说,脸上有些发烫。自己确实读过兵书,可打仗不是纸上谈兵,真的打起来,他发现自己还有许多不足,哪里有什么大将之才? 赤羽飞也不直接点破,他说:“赵公子读过兵书,能行军布阵,可这打仗要的是能冲锋陷阵的猛将,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人,如何能统帅千军?况实际打仗与书中又有出入,如何下令?布阵要何人?何时退?何时进?如何追击?如何诈败?战局瞬息万变,这些书中虽有记载,可真要实行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赵玉听出来了,这赤羽飞想接管自己这边的军权。 其实暂时交出军权倒也没什么,糜县士兵怎么都会听自己的,可他作为一方君侯,知道凡事不要轻易答应别人。 赵玉还想再跟这冠英君讨较一番,没想到赤羽飞又说:“孝仁君若想守住基业,此番城中大小军务皆交给在下即可。另,坊县贫苦,今驰援糜县,吾部下血卫损失过半,折损共计过万金,望孝仁君怜悯我等,借粮五千石于我。” 这一番话说出来,饶是赵玉修身养性也差点忍不住骂娘! 他胸口剧烈起伏,深吸一口气:“如此看来?冠英君助我退敌是假,趁火打劫是真啊。” 白战感到一阵紧张,要是现在谈崩了,赵家父子将他们赶出去,那他们一路幸苦驰援岂不是白费了? 赤羽飞倒不慌不忙,他慢慢悠悠地说到:“如今燕王得势,志图一统幽州,我等已经得罪过他,必然是他的首要目标。现在六君是唇亡齿寒,少了谁都不行,所以我不辞劳苦为救糜县也是为此。坊县缺粮也是事实,但这粮我也不是白借,坊县盛产刀剑,君借五千石粮食给我,我送君好刀一百把,并助君渡过这次难关,如何?” 赤羽飞这么一通解释,赵玉心情也好了许多。 这以粮换刀,倒也亏不了多少。坊县的刀在幽州还是颇有口碑的,自己这边粮食多,就算借出去五千石也影响不大。 最主要的是眼下他被燕王五千大军围困,这是当前首要解决的问题。 当即赵玉跟赤羽飞又是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赤羽飞以一百五十柄好刀换孝仁君粮食六千石,并且还要助他击退敌军。 两人商量好价格后,开始围绕军务政权的细节进行反复讨论,直到中午吃饭时才把所有事物确定下来。 赵玉邀赤羽飞一起用膳,后者想了想答应了。 白战对这些不感兴趣,一旁听得头晕脑胀,终于听到结束了吃饭,只感觉松了一口气。 糜县富裕,赵玉这顿午膳在当时算得上豪宴了,有闷猪脚,烧鲤鱼,炒阉鸡,还有两个青菜。 白战何时见过这么好的菜?他身处乱世,已经几个月没吃过荤腥了,如今有了这些鸡鱼,他大快朵颐,直往嘴里倒饭。 赤羽飞也不客气,吃得是“哐当哐当”响,额头鼻尖都冒了不少汗。 可怜赵家父子均是知书达礼的人,如何吃得过这两个人才?一桌菜被赤羽飞白战二人干了九成,赵玉赵安最后只能靠沾点菜汁就着饭填饱了肚子。 赤羽飞吃完也不停歇,又带着白战去澡堂子把三天的淤泥血渍搓了个干干净净。 吃饱喝足又更衣沐浴,好不舒爽。 白战这才感叹,跟着贵人就是爽。 没等他感叹多久,赤羽飞又带他转到了一处铁铺。 白战心中悸动,莫非? 赤羽飞露出笑容:“白老弟,我让你丢了一把破剑,现在还一把好的给你!” 020剑名与守城 走进铁铺,白战看着挂在墙上的武器,只感觉一阵眼花缭乱,不知道从何选起。 这里每一把兵器,都比之前自己那块“铁棒子”要好上许多。 这便是许多贫民侠客的悲哀,行走江湖三年,不得一件趁手的兵器。 他挑了一阵,心中默默有了选择,正要上前取下,不料赤羽飞突然开口:“这些都是些凡兵,贴身武器直关生死,白老弟,今日我给你打上一柄吧。” 这铁匠铺的师傅正要开口阻止,赤羽飞直接掏出了赵玉的令牌,他现在接管城中军务,这铁匠铺负责造兵器也是在他管辖范围之内。 铁匠师傅马上闭嘴,乖乖将自己打铁的位置腾了出来。 赤羽飞果真是个奇才,就连打铁他都有些造诣,其实也不怪,他身为坊县之主,那里本就是打铁盛地,他懂一些工艺流程跟高端技术也是很自然的。 赤羽飞没有亲自动手,他吩咐几个学徒上前取出铁砂融成铁水,又指挥工人打水,生火,取土。 他说:“本来打造一把好剑需要千锤百炼,短时间是做不出来的,不过眼下大战在即,我们还是直接挑一把做好的剑,将其用‘揉煅’之术进行改造吧,这样又快又好,不知道白老弟你想继续用大剑还是用别的剑?” 白战早就被赤羽飞的才能震惊得无以复加,这话一说他才回过神来,脱口而出:“还是大剑吧。” 赤羽飞点点头,从铁匠铺挑了一把最大的剑,将剑柄烧去,放到炉子里烤了起来。 铁匠铺的学徒跟师傅们全都暗暗用心,这八尺大汉显然有些门道,乱世之中,锻铁之术往往都是不穿之秘,如今赤羽飞在这炫技,他们是不学白不学,能偷学一点是一点。 赤羽飞倒无所谓,糜县不是个打铁的好地方,万一里有工人真能悟出门道,需要更进一步,这幽州最好的打铁地方还在他的坊县,产铁的地方也在坊县,反正他怎么都不亏。 过了一阵,巨剑被烧得通红,赤羽飞指挥工人将烧好的铁汁浇了上去,吩咐几个学徒开始叮叮咚咚地敲打。 “好剑千锤百炼,这五个小师傅每人两百锤也算千锤了。”赤羽飞随口胡诌。 待到打得差不多了,他又往上面洒了一些土:“糜县土肥,种什么是什么,如今用来给剑加加韧性。” 又打了一会,赤羽飞嫌这些工人打得不好,他索性叫众人让开,脱去上衣,自己光着膀子抡着锤子上前敲了起来。 赤羽飞臂力惊人,每敲一下都是火星四溅,发出惊雷般的巨响! 这下白战看了都是暗暗心惊,这赤羽飞站在火中,炉火将他的脸照得通红,肌肉坟起,满身大汗,毛发升须张,犹如天神下凡,抡铁锤的姿势就像雷公打雷一般,见者无不心惊胆颤! “铛!铛!铛!”三声脆响,火中的剑已经成型了。 赤羽飞突然掏出腰间匕首,对着白战大喊:“白老弟速速过来,给这剑尝点血,也好来个滴血认主!” 白战本来是不信这些的,可赤羽飞已经在他心中奉为大能了,所以他急忙走过去伸出左手。 赤羽飞也不客气,抓住他的手就是一割,将手拖到剑的上方,将血往上洒,血滴到灼热的剑上发出“兹兹”的声音。 刚滴完血,赤羽飞就带个大手套将剑抽了出来,扔进一旁的水桶中,幽州本来在冬天就天气寒冷,如今这水桶里的水也跟寒潭里的水差不多。 “咕噜咕噜!”一阵煮开水的声音响起,赤羽飞哈哈大笑:“成了!” 白战心情一阵激动,马上他就要拥有人生中的第一把真正的剑了! 过了一阵,赤羽飞把剑抽了出来。 剑上还冒着热气,众人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只想看看这古怪的打铁方式能做出一把什么宝剑? 这剑原来的形态已经完全不见了,如今完全是换了一个模样,剑约长六尺,两个手掌宽,浑身一股古铜色,前头宽,后头一小节窄,剑刃发出阵阵锋芒,一看就是一把凶器! 众铁匠连连称赞:“好剑好剑!” 白战一阵兴奋,用手握住这剑,此刻还有些微热,他入手就感觉这剑透着一股坚硬,又有几分弹性,看来此剑是不容易变形也不会轻易折断。 他又轻轻掂了一掂,这剑比以前那把轻了少于,但也重二十多斤。 这剑又开了锋,这样以后他用这剑使出来的招式更快威力也更大了。 这赤羽飞真是不简单,连打铁都有一套,天下莫非真有生而知之者?白战看到此剑,辞别的心思更重了,他自身武艺平平,又不懂行军布阵,留在赤羽飞身边不过是个攀龙附凤之徒,说出去让人笑话,如今已经承赤羽飞情谊得了这么一把好剑,他助其退敌方能报恩,若是再欠下恩情,他身无长物,如何偿还得清? 赤羽飞倒没这么多心思,看到白战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他哈哈大笑:“如今有了这剑,必能助白老弟更进一步!此时我等身处困境,需要大破敌军才能求生,此剑就叫‘破军’吧!” 白战从神游中回过来,他口中念叨了一下“破军”,当下也是点头同意:“破军!好,破军好,名字响亮又应景!如今又此神兵,必助兄弟破敌!” 两人笑了一阵,抬头一看,发现天色都有些暗了,想到大战在即,赤羽飞赶紧带着白战去布置城防。 二人来到城头,这赵安早就一脸焦急地在等待了。 他看到赤羽飞才舒了一口气,嘿嘿一笑:“冠英君来的好迟,若是再不来,吾心只怕今晚都定不下来了。” 赤羽飞出乎意料的有些尴尬,他做事一向言出必行,如今却为了打白战的剑费了不少时辰,好在燕王大军没有再攻,否则若是因为这事使得城破,他自己心里都会自责不已。 他到底是豪爽之人,迟疑了一会就哈哈大笑:“还好敌军未曾趁机突袭,若是如此,我等岂不危矣?” 赵安却不大笑得出来:“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几日那张寿韩灏日日率军攻城,今日君来驰援后他们便偃旗息鼓,莫约是在想什么计策,吾曾闻燕王手下军师彦彭,多有鬼谋,若是他想了了什么攻城之计,当如何是好?” 赤羽飞不以为意,他反倒问:“那满脸大胡子生得腰肥体壮手持长戟之将是韩灏还是张寿?” 赵安回到:“韩灏精壮,若说腰肥体壮,应当是张寿。” 赤羽飞吐了口痰:“这张寿今日城门之下技不如我,被我砍了一刀,幸得他有护心甲才免于穿膛破肚,可他却浑然不知对我破口大骂,好生没有自知之明,下次再战我必杀之!” 说完他左右巡视一周,说到:“行军打仗,守城是将领的基本功,不管敌军如何用计,只要自己不出差错,攻城一方不围个三五个月是攻不下的,守城要看住地势要害,不要分兵把守,不然有些地方敌人不攻,浪费兵力,有些地方敌人攻得狠,把守的兵力不够。” 说完他指挥军士转移,把城墙要害看得死死的,一旁赵安赶紧用心几下赤羽飞的部署,他来这一半是为了监督,一半是为了偷学军法,实际用兵,书中是学不到的,必须要经验跟天赋,这些要害重地,不是真正的将领根本看不出来。 这糜县父子赵玉、赵安,都是文人,对行军作战毫无经验,此时有赤羽飞指点,错过这个机会不学以后可就学不到了。 赤羽飞又部署了一阵,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他说:“若是这糜县城给人破了,老子便自剜心脏,将这心头血洒出来,让它流得遍地都是!” 说完又要赵安把城中守城器械一一排列出来,每件都安排一个地方安置。 接着他又调出军士名册,安排好巡防轮防的班次,设好作战的职位。 一通忙活,直到半夜赤羽飞才把城中大小军务安排妥当,赵安看得大开眼界,原来真正打仗这么复杂,又是部署又是军械,又是后勤补给又是惩奖制度。全然不是兵书上那样的三言两语,这赤羽飞果然有大才! 赤羽飞又想了想,道:“明日再收集全城的粪便污水,混着石灰煮开,做‘金汤’,守城有奇效。” 赵安听了赶紧安排下去。 赤羽飞又看看天色:“守城不是一味的守,有合适的机会也要攻,今夜月黑风高,若是夜袭,有五成机会能攻其不备,白战,你跟我来,今夜我们带血卫去袭营!” 021夜间袭营 赤羽飞带着白战,回到军营中挑选敢死之士,一旁的赵安耐不住心中情怀,要求同去。 赤羽飞本说危险,赵公子大可不必如此,再说这夜袭之事也是一定能成功,若是失败,他们这一去也是白去。 赵安却一定要跟着去,一是想学赤羽飞的兵法,二是心中好奇向往,他也是读过兵书的人,却一直得不到实践的机会,如此良机,他怎能错过? 晚间夜间用兵,向来是军中忌讳,只因夜间黑灯瞎火,难以看清局势,无论是军士偷袭还是偷袭,都极易引起炸营。炸营也是为将者极为害怕的一件事,历史上,有过夜间自己这边的士兵说几句梦话引发一场大溃败得例子。所以军营中有规定,夜晚禁止喧哗。 如今赤羽飞准备夜袭,他自然也是安排地小心翼翼,在自己血卫这边挑了一百人,然后在糜县军营中挑了三十人。 加上赵安跟白战,总共百五十人不到,穿着黑布黑甲,手持长刀悄悄从后门乘吊篮放了下去。 每人都是脚绑棉布,口含木棍,除了赤羽飞任何人说话都是就地击杀。 。。。。。。。 燕王军大营。 在主帅营帐,韩灏跟张寿一左一右坐在两边,中间坐着一个身材五尺,四肢短小,面容有些猥琐的中年男子。 此猥琐男子就算坐在凳子上都是一双眼睛不停地转动,一看就十分机灵精明。 此人便是燕王手下右军事彦彭,他虽然猥琐,却刻意板着一张脸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一双细小的眼睛不时发出狠毒的光芒,一看就是十分阴毒的人。 张寿性格鲁莽,他最先开口:“彦军师,如今赤羽飞在白日刚刚从后方破了我军的合围之阵,怕是今晚要趁胜追击,夜袭我等。” 彦彭眼睛转了一圈,没有说话。 韩灏也道:“这赤羽飞身手了得,有勇有谋,区区两百人便敢冲阵,如今夜黑风高,以他那胆大包天的性格,多半是要袭营的。” 彦彭还没开口,张寿就一声冷哼:“是你部下太无用了,两千人连两百人都拦不住,若是你将他挡在后方,我带着短戟军早就破城了,什么有勇有谋!我看是被你衬托出来的把!” 韩灏闻言大怒!他性格沉稳,没有立即反驳,而是斜着眼往张寿腹部瞄去,那里有赤羽飞白日里留下的刀痕,他要说的话不言而喻。 张寿看到韩灏盯着自己这处刀痕,气得破口大骂:“那赤羽飞小儿!只会背后偷袭!不过是个投机取巧的鼠辈!待我再看到他,非得一戟戳得他脑袋开花!” 韩灏露出怀疑的神情,把张寿气得哇哇大叫。 坐在中央的彦彭终于开口了:“赤羽飞夜袭,十之八九,不可不防。” 韩灏张寿看到军师开口,都乖乖闭上了嘴巴一旁聆听。 彦彭冷冷地笑了一句:“这赤羽飞是个奇才,武艺高超,又通军法谋略,当年他上燕王府进贡之时,我便劝燕王早早除了此人,以绝后患。可惜燕王不听我言,还说区区个粗鄙莽汉能成什么大事。如今放虎归山,险些酿成大祸。” 他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露出猥琐的笑容:“不过这赤羽飞还是有三个大缺陷,一是此人文成武就,所以自视甚高,极为自负,二是此人天赋异禀,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学得多,所以很多都学得不全。其三是此人性格天生粗鄙,干什么都有些粗心大意,谋事往往会多有些细微纰漏。” 彦彭嘿嘿地笑了:“性格粗鄙而自负,所以今晚他必会袭营,白日里他带两百人都能破阵,所以今晚他带的人两百人都不会到,我等只需布置妥当,今晚便能将他尽数诛伏,杀得他片甲不流!” 韩灏跟张寿闻言都忍不住激动地搓了搓手:“愿听军师吩咐!” 彦彭露出一阵得意而奸诈的笑容:“如此,尔等听我,应当如此。。。。。。” 燕王中央大帐内灯火通明,三个人影在营帐中一阵比划,应该是在布局谋划,看来今夜赤羽飞夜袭之计难成矣。 。。。。。。 三更时分。 赤羽飞带着众人偷偷潜行到燕王营地附近,只见有数个军士无精打采地来回走动,还有个看门的小兵在打盹。 营地只有稀稀疏疏几根火把照明,整个兵营一片漆黑,看东西若隐若现。 赤羽飞大喜:“看来敌人虽有防备之心,不过到了三更,士兵困了,防御稍有懈怠。” 他往后招了招手,身后血卫等人跟着他猫着腰走到了行营栅栏底下。 赤羽飞从身后捂住了看门士兵的嘴巴,拿刀一抹脖子轻松结果了他的性命。 将这倒霉的士兵轻轻放到地上,赤羽飞招呼大家加快脚步。 白战嘴巴咬着木棍,一阵小跑,累得他“呼哧呼哧”喘气,唾液顺着木棍滴了下来,不过有军令在先,他没有将木棍吐出来。 赤羽飞一马当先,冲到一处营帐边,拿出煤油浇到上面,又掏出火石点火,有着煤油助燃,这布做的营帐一会儿就着了大火。 大火照得整个大营都亮了起来,预想中敌人抱头鼠窜,哭喊叫骂的情景没有出现。 赤羽飞心头一阵警觉! 他回头冲着赵安跟白战大喊:“速速撤退!我们中埋伏了!!!” 赵安大惊:“这可如何是好!往哪跑!?” 他心中一阵害怕,第一次袭营就中了埋伏,这熟读兵书的公子一时间慌了神。 四周突然亮起火光,将营地照得灯火通明!“休走了赤羽飞!休走了赤羽飞!”的叫喊此起彼伏! 白战也有些慌乱,不过他握了一样手中巨剑“破军”,一股自信从心底涌起:“上了战场,只有拼杀,唯有一死而已!” 一群身穿黑衣手持短戟的军士围了过来,为首走出一个身体粗壮的大汉:“赤羽飞何处!还不快快受死?!” 此人正是短戟军统领张寿。 赤羽飞见状大怒:“你母亲的狗卵!手下败将!仗着人多敢他娘的乱吠!不要面皮的野种!看老子不生剁了你拿去喂猪!” 说完他也不管敌人的包围圈哪里厚哪里薄了,举着刀就冲了过去! 后面的血卫跟白战看到赤羽飞冲了,也跟着冲了上去! 022夜间袭营(2) 赤羽飞这几句“手下败将”的粗口一爆出来,众人只感觉耳朵都被臭粪污染了,端的十分难听。 一向文雅的赵安恶心得撇了撇嘴巴。 那张寿更不必说,听了后火气“腾”的一下上来了,也不顾彦鹏之前的布置,拿着长戟就急急忙忙地对着赤羽飞冲了过来,他身后亲卫们也急忙跟上,生怕自家将军冲得太急被人砍了去,万一主将身死,按军法他们这些亲卫也得跟着处死。 张寿这一冲,身后的韩灏就十分难受了,本来那军师彦彭的计策是张寿带人围而不发,由韩灏带领弓箭兵后面齐射,这样赤羽飞不死也得挂彩,没想到这张寿如此鲁莽,被这赤羽飞三言两语就激了过去。 韩灏暗恨:“好你个张寿,莽夫一个!老子羞于与你同为燕王帐下步军统领!” 一旁的彦彭也是暗暗摇头,他很想着让韩灏不要管张寿,与赤羽飞一齐射杀了算了,可一想到为敌军百多个人就杀掉自己这边大将,颇有些不划算,于是他隐忍不发,随那张寿自己上。 张寿与赤羽飞很快冲到一起,张寿持长戟,赤羽飞拿长刀,两人各自举起手中武器,狠狠向对手挥动! “铛!”一声脆响。 长戟与长刀相交,黑夜里激起一团火花,格外耀眼! 张寿吸取了白天的教训,这次挥舞长戟快了许多,与赤羽飞打了个平手。 赤羽飞有些意外,这个莽夫将军没想到还能从败中总结经验,白日被自己砍了一刀,晚上就知道怎么挡了,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不过他嘴上还是不饶人:“好你个狗肥猪!拿把这么大的武器还使得这么猥琐!真是一个没有亲妈的无胆鼠辈!” 张寿闻言,气得火冒三丈!他不管其他人,长戟对着赤羽飞就这么招呼过来! “当当当!”三声巨响! 这张寿体膀腰粗,力气充足,又是含怒而发,几招下来赤羽飞只觉得手臂都有些发麻。 他的长刀本就是以轻快为主,而张寿的长戟几十斤重,硬碰硬起来赤羽飞略微吃亏,而且两人力气相差不大,如今赤羽飞又是用这长刀,当然是有些抵挡不住。 不过赤羽飞身手敏捷,拼了几下感觉有些吃亏后,他马上换招。 只见赤羽飞右手拿刀,对着张寿肋骨一顿横劈! 本来赤羽飞拿着轻快的长刀跟拿着沉重长戟的张寿对拼,张寿占了便宜,砸得不亦乐乎,觉得这赤羽飞不过如此,自己跟他交手,略占上风,一扫白天被赤羽飞砍一刀的郁闷心情。没想到这赤羽飞突然变招,不与自己硬来了,而是攻自己的弱侧,几刀下来,张寿便应对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拿的是重大的长戟,最怕敌人拿短而快的兵器近身相搏,如今赤羽飞拿刀狂攻自己最难抵挡的地方,这让他疲于应对,再来几刀,他受体力所限,挡起来就会慢上许多。 张寿暗暗着急,嘴上骂道:“无耻小贼!亏你还是一代枭雄,打起来就会这些阴毒的招式!有种的不要躲闪,跟爷爷对砍一百大戟!” 赤羽飞哈哈大笑:“你这莽夫!好生没有自知之明!自己拿把大长戟,要老子拿刀跟你对拼!当老子傻子?你如何不拿你的戟跟老子比快?真是猪狗不如的蠢货!两度交手,孰优孰劣你还看不出来?非要老子告诉你这愣子,你武艺不过平平,难当一军大将?” 一番话下来,说得张寿是又羞又怒,后方的韩灏跟彦彭听了都是暗暗心惊,这赤羽飞骂人实在是过于粗鄙刻薄,日后若是与之交手,决不能跟他斗嘴,能不能骂赢他都是其次,关键是一旦跟他吵起来,自己身份必会降低好几个档次,跟那村中村中泼妇无异。 张寿更是怒急攻心,本来挥舞长戟都有些使不上力了,这下火气一来又胡乱挥舞几下,赤羽飞抓住机会左拳狠狠砸在他的面门,只砸得张寿鼻子发酸,头昏脑胀! 白战一旁默默观察,用心记下:“原来用刀剑相搏不必拘泥于兵器,应当随机应变,时机来了拳脚也能用作武器!就如羽飞兄用兵法,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一切都是电光火石之间,赤羽飞一拳砸歪张寿,又狠狠砍了几刀将其砍翻在地,幸亏短戟亲卫兵上前拼死相救,才把这张寿抢了回来。 赤羽飞趁机举刀大喊:“血卫军!跟我冲!” 白战跟众血卫开始对着张寿撤退方向冲锋,短戟军还想上前弥补这个漏洞,无奈张寿被亲卫带着后退,这群短戟军自己前军撞后军,一时组织不起有效的包围。 白战掏出“破军”,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挥舞起来。 有两个短戟军举短戟抵挡,不想白战这巨剑又重又锋利,三人一交战这两员短戟士即刻被砍伤了手脚,他们疼得弯腰捂住伤口。 白战左右横扫,破军又快又利,直接将俩个军士砍得血肉模糊。 他胸腔中涌起一股快意,手中破军也是发出微微颤动,仿佛有灵性般,不住地兴奋轻鸣,这凶器吸收了白战的血液,似乎也有“血醉”的症状! 白战再也按耐不住杀人的快感,双眼通红,毛发须张,虽不发一言,脸上却露出癫狂的表情,他不留余力地挥舞破军,只想加快杀人的速度! 这白战如此勇猛,赤羽飞也不甘落后,他也加快挥刀的速度,疯狂地砍杀地方军士,只见血肉横飞,一个个残肢断脚不住地飞出来。 赤羽飞杀得兴起,左手一抹面庞的鲜血,大声叫到:“痛快!痛快!” 白战抿着嘴巴,一言不发,手中速度一点不比赤羽飞慢。众血卫在这两个杀神的带领下势如破竹,眼看就要突破重围。 这彦彭看得惊讶不已:“这手持巨剑的七尺军士是谁?怎么如此厉害?其凶悍不下赤羽飞。” 想到这里,他马上下令:“给我放箭!决不能让赤羽飞跟他的手下离开!” 韩灏向下挥舞了一下手臂,弓箭手收到信号,立马拉弓射箭。 顿时,在这夜空中箭矢如下雨般落了下来,直奔白战跟赤羽飞二人飞去! 这阵箭雨是无差别射击,首先射出就有十几个短戟军中箭,然后是赤羽飞跟血卫军,数十个血卫中箭倒地。 惨叫此起彼伏,众人一时防备不及,有半数人在这轮齐射下挂彩。 白战举起破军,破军剑身宽,挡下了不少箭矢,他运气也好,只有肩头被箭头利刃刮了两发。 赤羽飞将长刀舞得有如滚动的车轮,可是还是有一箭漏网之鱼射中他的右胸。 “唔!”赤羽飞一声闷哼! 此箭本是对着他的额门去的,被他用长刀打歪,消去不少冲力,所以刺得不是很深,将将扎进表皮。 赤羽飞随意拉着箭尾将箭拉出,一小块血肉跟着被拉出来,他一声痛呼后下令:“所有人不可恋战!全部给我抱头冲!” 所有军士收到命令,开始不要命地冲了起来。 本来这包围圈就被攻得有些松散,众人全力突围,终究还是冲到军营大门,大门还有一小队手持长枪的燕王士兵把守,看到血卫冲来,立马举着长枪冲了过去。 赤羽飞不耐烦地骂了一句:“休要挡我!” 他左手夺过刺来的长枪,伸出右脚将冲在最前方的士兵踹翻,这士兵向后倒去,撞得后方友军如同风吹芦苇般倒了一片,赤羽飞后方的血卫一拥而上,将这群倒地的燕王军剁成肉酱! 白战挥舞巨剑,将门栓砍成两节,军营大门被众人拉开,血卫军蜂拥而出,狼狈逃命。 韩灏又下令弓箭手继续放箭,这群血卫中跑得慢的又有几个中箭。 赤羽飞一阵心烦意乱,此次夜袭失利,也不知究竟损失了多少人马。 他正想着,后方燕王军营站出一个高大身影,拿着长戟指着他破口大骂:“赤羽飞!你这个废物!有种不要跑!快快回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此人正是张寿,原来他护甲优良,挨了赤羽飞几刀并未大伤,只是被赤羽飞那一拳砸得有些晕眩,被手下亲卫抢回后休息一阵就没有大碍了,他起身后看到形式一片大好,心中又得意起来,这赤羽飞再英雄不也是灰溜溜地逃命?于是站在人群中叫宣。 赤羽飞气得低声骂到:“好个没自知之明的蠢货!狗仗人势的东西!不是今日中伏,老子非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强忍着心中的怒气,低着头带着众人向城门方向逃去。 此番大战许久,已经到了四更时分,众人又累又乏,看到再没追兵,赤羽飞下令众人做原地休整,救治伤员。 此次夜袭被敌方预料设伏,损失惨重,一百血卫死伤四十多人,剩余的人个个挂彩,从糜县挑选来的二十个人全军覆没,只剩下他们的公子赵安。 此时天气寒冷,赵安心中更是凄凉,他第一次夜袭便是如此败场,出发前的豪情壮志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此时才回想起这几日带兵的挫折,想到了打仗的艰辛。 白战低着头,脸色也十分难看,本来手持“破军”这种凶器让他在战场上如鱼得水,可是终究个人武艺对战局毫无影响,让他对心中的剑道产生了动摇,剑法再好,终究是不敌军法谋略,此时他才深知行军打仗的难处,成就功名哪有那么简单。 一向张扬的赤羽飞此时也没有说话,他一脸狼狈,身上到处是血,脱下上衣,右边胸口有一块两寸的伤痕,伤痕还没愈合,鲜血现在还在往外冒。 赤羽飞用上衣擦了擦脸上的血汗,又跟手下血卫要了点金疮药,涂在上面,此药性猛,疼得他呲牙咧嘴。 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语,一番激战加逃命,众人到了此处只感觉一阵泄气,黑夜里,只听得到风吹声跟人因为疼痛发出的呻吟声。 气氛一阵沉闷,白战心中惋惜:“此番袭营失败,只怕士气跌落,羽飞兄纵然是天纵奇才,也不能面面俱到。” 。。。。。。 燕王大营。 张寿对着彦彭一拜:“军师神机妙算,终于让那不可一世的赤羽飞尝到了苦头,此战当军师首功,我与韩灏次之。” 韩灏闻言心中冷哼,若不是张寿这匹夫莽撞行事,今晚极有可能生擒赤羽飞,如今他还敢邀功,赤羽飞说的没错,这家伙确实毫无自知之明! 不过他为人沉稳,此话没有说出口,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彦彭倒没说什么,这次埋伏之计他也是根据赤羽飞性格赌了一把,能一挫敌军锐气也不算太差。 他开口道:“今夜埋伏得手,两位将军功不可没,如今天色已晚,大家都去歇息去吧,养好精神,明日继续攻城。” 张寿跟韩灏一番大战也是耗费了许多精力,如今四更,早就困得不行了,他两客套一番就告退,各自返回营帐休息去了。 待两人退下,彦鹏也感觉脑袋有些疼痛,他身体不好,如今又天寒地冻,这几日他出谋划策,费了不少心思,如今退敌,他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彦彭对着北方拜了一拜:“主公,彭必不负所托,为主公拿下糜县!” 说完他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往木床躺了下去,他盖上被子,终于感到一丝温暖舒适,不一会儿就睡了下去。 。。。。。。 糜县城门。 赤羽飞带着血卫坐了一地,他看看四周,所有人都是精神萎靡,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跟自负。 赤羽飞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全部的人都准备看这位冠英君在这次失败后有什么话要说。 赤羽飞环顾四周:“所有人听令!除不能战者,即刻收拾行装,现在随我返回敌阵,准备二度袭营!” 所有人一阵错愕,若不是平时这赤羽飞平时在军中颇有威信,众人此刻只怕要跳起来骂他,如今这副场景,好好回去修整才对,可他却要带着大家跑回去送死? 赵安上前劝到:“冠英君,方才袭营,敌人早有准备,布下埋伏,我方折损了许多勇士,这次君何故又要回去啊?” 023夜间袭营(3) 赤羽飞听到赵安发问,神色严峻,他回道:“赵公子此时可是乏了?” 赵安一愣,这是在讽刺我怕吃苦吗? 不过他为人忠实,还是老老实实回道:“惭愧,吾武艺平平,先前大战一番后又是逃命,此刻确有些精神不振。” 众军士闻言虽不做声,但都是一脸赞同之色。 赤羽飞将众人神情看在眼里,他不动声色,又问:“方才敌军早有准备,布下埋伏,此番我等再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与那蠢庸之人无异?” 赵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赤羽飞又问:“公子觉得我赤羽飞可是那平庸无能的蠢猪?” 赵安急忙否认:“非也!非也!冠英君有勇有谋,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豪杰,岂能和痴儿并论?” 赤羽飞闻言哈哈大笑:“敌方主帅也是这么想的!赤羽飞深通兵法,一击不中,立刻遁走,他能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万幸,怎么还会跑回去送死?此刻四更,又连番激战,我们都累得快不行了,何况是处于被动的敌人?正因为如此,我便是要回去,杀他一个回马枪!” 众人闻言心中了然,觉得这话有些道理。 白战却有些了解自己兄弟性格,除了上述这些理由,赤羽飞心中那份不允许自己失败的自负才是决定他返回去的关键。 大家不再拖延,有几个受伤有些重的军士相互搀扶着回城了,剩下还有五十多人,拿起长刀跟着赤羽飞返了回去。 。。。。。。 五更时分,燕王大帐。 此时已经接近公鸡报晓的时候了,若是秋收,有些勤快些的农夫这时已经起床去田里忙活了。 可是为了应付赤羽飞袭营,所有军士都是激战了小半晚,如今他们早就是疲惫不堪,纷纷躺在行营里呼呼大睡,有几个倒霉的士兵被派出去值岗,可他们也累,打仗时锣鼓喧天,他们想睡也睡不着,如今大家都睡了,他们却要在这大冬天夜里站岗。 这些轮岗的士兵也懒得尽心尽力,全部无精打采地依靠在岗亭,等着下一班军士来替他们。 燕王大军中的军师彦彭,大将韩灏、张寿也舒舒服服地躺在有暖炉的营帐,睡得天昏地暗。 张寿睡觉还要打呼噜,呼噜声如同响雷,能传出他营帐一百多步远。 他附近的亲卫可倒了霉,一番大战疲乏不说,如今睡觉还要受自家主将骚扰,被这呼噜声吵得心烦意乱,全部都半梦半醒地在床席上翻滚。 突然一阵隐隐约约的喊杀声传了出来。 “嗯?何事如此吵闹?”这些亲卫有没睡死,最先听到这个声响。 这喊杀声从远方传来,他们听不真切,还以为自己出线了幻听。 渐渐的,喊杀声越来越大,整个营地开始沸腾起来。 。。。。。。 韩灏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有人拉开营帐冲了进来! 韩灏吓的从床上惊坐而起:“何人!” “不好了!将军!炸营了!炸营了!”原来进来的是他的亲卫。 “啊?!!!!”韩灏一声惊呼! 炸营比敌军夜袭还要恐怖,又称“惊营”、“营啸”多发生于战事频繁的日子。一般表现为,夜晚部队宿营,半夜之中,忽然有一人睡“臆症”了,急急忙忙自己起身胡乱行动,其他人被误导,也跟着一起盲目行动。 军营乃肃杀之地,有所谓“十七条五十四斩”,为兵者,提心吊胆过日,经年累月下来,精神早就脆弱不堪。加之军队等级森严、管理闭塞,唯有军官凌虐、士兵无知才可统领,平日全靠军纪弹压。 到了大战之前,人人生死未卜,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人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候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可能只是一个士兵做噩梦的尖叫,就可以引爆营中歇斯底里的疯狂气氛,彻底摆脱军纪的束缚后,有一些士兵还会拿起手中武器,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追杀军官、仇人、不认识的战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此时正是乱世当头,多有邪魔恶灵作祟,如今在营地中,这“营啸”更显诡异,几百上千人同时惊叫,鬼哭狼嚎,好似十八层的冤魂发出哀泣,在这黑夜简直要把人的魂都吓得飞出来。 连这炸营的始作俑者赤羽飞也被这些惨叫吓了一跳,他本带人偷偷摸摸结果了轮岗的军士,杀进一座营帐,随手砍翻了一个人,不想这人身边的战友刚好睁眼看到,起身惊叫,接着整个大帐的军士都被这叫声吵醒,忽然全部放声大叫,四处奔逃! 赤羽飞一脸惊愕:“这?这怎么就引发了营啸?” 白战等人甚至连什么“营啸”都未曾听过,看到如此诡异的场景,全部吓得愣在原地! 赤羽飞反应快,他马上喊醒众人:“所有人集合,全部集结在一起!不要在此处停留!速速离开这里,马上这座大营就要变成人间鬼蜮了!” 众人早就心生退意,就连白战看到这种情形都是毫无斗志,他把剑往背后一背,跟着血卫一起往外逃去。 赤羽飞此时也没了杀人的心思,只要是扑过来的敌军他都是一脚踢开,跟本不理会这些发疯的军士,跑的时候又顺手用火把点燃了几处干料跟帐篷,整个燕王大营很快就四处着火,火焰中,无数发狂的军士相互残杀。 彦彭被一阵喊杀声惊醒,他心中顿感不妙,跑出营帐一看,只见情形比他想得还要坏上许多。 他瞠目结舌:“这。。。这居然是营啸?” 远方跑来两人,是张寿跟韩灏,他们一脸焦急之色:“军师!大事不妙!大事不妙!怎么营地忽然就炸营了?这可如何是好!?” 彦彭见多识广,他慌了一阵后微微稳住心神,说道:“速速把那些还听得进话的军士叫来集合,自古以来,凡营啸发生,都是停止一切行动,全营只做防御!” “得令!”张寿韩灏抱拳鞠躬。 他们收到命令后就分两路跑去,沿途收拢还有神志的军士。 韩灏部下杂乱,此次营啸大数都发了疯,四处乱杀,连韩灏自身都险象环生,好几次差点被突然冒出来的部下刺到,不过韩灏一向沉稳,他看准了军士脸上的神色,把那些看起来还有些理智的士兵喊到一起,不一会儿就纠结了上百人,全部拿好兵器,四处稳住那些发狂的人。 张寿的短戟军情形要好上许多,发狂的人不多,不过一旦发狂,破坏力要强上一般士兵少许,不少人甚至来一战张寿,要从他身上讨回平日里吃的打骂。 张寿肩上挨了两戟,气得他也差点发狂,不过想到营啸的可怕后果,他心中一激灵,连忙稳住心神,指挥手下军士结阵防御。他表面冷峻,其实心中早就一阵心烦意乱。 “张寿!快快转身!”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张寿转头一看,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手持钢刀,毛发浓密而杂乱,英俊的脸上带着凶悍跟傲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是赤羽飞还能是谁? 赤羽飞一脸自负:“老子早站你后面多时了,不想趁人之危,没有在你背对我的时候杀你!待会取你性命,你可不要再多抱怨!” 张寿闻言本来按捺下狂躁的心一下跳了起来:“鼠辈赤羽飞!原来你就是这幕后黑手!老子还要你让?有什么招式你尽管用出来便是!休要呈口舌之利!” 赤羽飞嘿嘿一笑:“老子只想二度袭营,没想到会引发这等乱像。废话少说!张寿!你毫无自知之明,多次冒犯于我,我早就发誓,下次跟你再遇必取你性命!” 两人早就相互看不顺眼,说话狠话后都拿起兵器相对冲了起来。 此番第三次交手,双方已经知根知底了。 赤羽飞武艺高超,速度快力气也大,稳稳胜过那张寿一头。可是张寿到底是一员大将,虽知道自己技巧处于下风,可还是一往无前,他劲力也大且经验丰富,连续两次处于下风,如今已经知道如何应对。 张寿将长戟舞得“呼呼”作响,不给赤羽飞一丝近身的机会。 赤羽飞举刀抵挡,可兵器轻巧,被张寿逼得连连后退,这张寿也不轻易追击,赤羽飞退多少他进多少,控制好距离,不给对方突然反击的机会。 白战一旁暗暗观战,只觉得又有许多感悟:“原来俩人交手,武艺并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时机,兵器,使用的技法都有考究。” 突然旁边又有一队疯了的军士杀出,白战此时也不敢轻易杀人,他学着赤羽飞的样子把人踹开,全程做着防守姿态。 这群发狂的军士却是无差别攻击,见白战不好近身,转身往张寿跟赤羽飞这对正在对决的人扑了过去。 赤羽飞此时酣战,却是没了那么多顾虑,谁靠近去就是一刀,这群军士如同田里的麦子般被砍得东倒西歪。 张寿也是拿着长戟旋转挥动,如同一个陀螺般,四周的军士被他打中的都飞出一两丈远,有些还被打得飞了起来,伴随着鲜血横飞,两人犹如战场杀神,四周倒了一大片尸体,以两人为中心四散横躺,往上看下来,如同一朵菊花盛开。 他们杀得兴起,对周围不管不顾,此时在这喧闹的环境中这里却有一中异样的安静,只有他们两的闷哼跟刀戟的碰撞声。 “铛铛铛!”连续脆响传来,两人打得不亦乐乎。 “哐当!”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咚”一截断刀掉到地上,赤羽飞的长刀到底不如张寿的长戟势大力沉,连番的硬碰硬后,长刀被戟刃砸中,在空中断为两截。 此时周围已经再无发狂的军士,倒是一片血淋淋的尸体躺在地上。 张寿抬头:“赤羽飞,你的兵器断了,看来最后还是我赢了。” 赤羽飞没有说话,而是伸手往怀里掏去,摸索一阵,拿出了一对亮晶晶的钢手套。 他将手套带上:“胜负已分,若是你现在投降,带着军队撤回燕王老家,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本来看到赤羽飞掏出这对少见得兵器,张寿还有点戒备,如今闻言却一声嗤笑:“大言不惭!若是你一声不吭我倒还有些忌惮,如今你却大言不惭,看来堂堂冠英君也是黔驴技穷了,居然用出了虚张声势这一招!” 说罢他举起长戟劈了过去! 赤羽飞一侧身就将这招躲过,张寿还要再攻,赤羽飞弯下腰左右摇摆身体,躲了两戟后一下子贴近到张寿跟前。 “不好!”张寿心感不妙,急忙变招,右手拿着长戟远端往地上转了一圈! 一阵尘土飞扬,赤羽飞却是不见了踪影! 张寿连忙环顾四周,突然一阵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咔啪!” 张寿心头一阵绞痛!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赤羽飞从他后面袭击,铁爪伸穿透他的后背肋骨,直接将心脏捅穿! 张寿忍着痛,从口中憋出一句:“赤羽飞,你果真是天下无。。。。” 这话还没说完,这张寿就断了气,庞大的身躯“轰隆!”一声倒地。 他腰膀体粗,血液也是比一般人多,赤羽飞半个身都染上了鲜血,热腾腾的还十分腻人。 赤羽飞拿起断刀,割下张寿头颅,又是一阵鲜血四溅。 他忙完后果断地一挥手:“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快跟我撤!” 白战跟血卫急忙跟上,而短戟军多忙于镇压友军,无暇顾及他们这几十人,所以众人倒是逃得十分顺利。 赤羽飞等人一阵狂奔,终于是离开了这个营地,他们转头一看,现在这行营还是喊杀震天,火光四射。 白战等人看得一阵后怕,这营啸伤害也太大了,赵安更是看得有了心理阴影,连带着对行军打仗的热情消退了许多。 赤羽飞要大家不要再看了,赶紧回去休整。 众人听到后才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每个人都是一脸心有余悸。 在这黑夜中,这五十几个人显得有些孤寂,跟远处灯火通明的燕王军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远处,只有一阵寂静跟漆黑。 一个小山坡,站着一位九尺大汉,身穿黑衣,头戴斗笠,披头散发。 他站在半山坡,默默地注视着这混乱的军营,一脸的平静。 “战。。。要战,九州鼎,要出来了。。。要战。”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他嘴巴发出。 念叨了一阵,这大汉也转过身走向了远方,慢慢消失在这黑夜当中。 024退敌 忙活了一夜,赤羽飞一行人早就精疲力尽。 尤其是赤羽飞,又是用计又是斩杀敌将,如今早就是把一身的精力都掏空了,他回到城内,吩咐完大小事务就回到赵玉府邸睡觉,让人不要打扰,他知道自己一向有些粗心,安排什么事都总有些小纰漏,反正要害不要出错便行,到时有什么问题自己也能用武艺跟智慧补救,所以他睡得十分安心,刚沾到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白战倒是还有些精神,但是他看到赤羽飞如此疲惫,不好意思跟他谈天打扰,可赵玉等人均以为他是赤羽飞的心腹,没有另外给他安排住所,所以白战只好在赤羽飞身边找了个位置跟着躺下。 赤羽飞虽然为人大大咧咧,说话粗俗庸鄙,但是睡起来倒是文文静静,不乱动也不梦呓打鼾,配合那俊朗的面盘,倒是有几分斯文儒雅。 白战看着赤羽飞面庞,心道:“羽飞兄相貌堂堂,却喜欢把自己打扮成粗鲁莽汉,若是把这一脸胡子刮去,倒是个温文尔雅的美男子。” 刚想完他心中便一阵恶寒,自己这样去仔细观察一个别的男人好似有那龙阳之好,此时世道混乱,不乏有些古怪癖好的男子。可白战却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行为,他躺着赤羽飞身边,越来越不自在,那赤羽飞睡觉时呼吸吐到白战肌肤,给他一股异样的感觉。 “坏了坏了!再这么下去我非发疯不可!万万不能再这么乱想了!”白战努力收敛心神,他开始回想这几日参战的心得,无论是亲身体验还是那所见所闻,只感觉获益匪浅,对剑法又有了更深的感悟。 “剑法如兵法,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正奇相辅,自身的力气速度反应是正,需要慢慢打磨身骨,而技法战术则是奇,若是我强过敌方,大可堂堂正正,以力胜之,若是我不如敌方,却要用奇策,出奇法。强之要得寸进尺,不给对方一丝可趁之机,弱之要示敌以强,迷惑对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再慢慢周旋,从中寻找破绽。”白战感悟颇多。 “体力也很重要,羽飞兄与人交手时,能速胜时则速毙对手,若是不能速胜,总是故意跟人拼招,诱使敌人先攻,让他人体力耗尽了后再斗。。。。。。”白战这几天默默观察赤羽飞的招式,掌握了他不少打斗方式。 想了许多,终于有股疲乏感涌上心头,他闭上眼睛眯了一会,也进入梦乡。 。。。。。。 白战跟赤羽飞睡得香了,那一起出去的赵安却不能跟他们一样马上休息。 这赵公子先是沐浴熏香,后又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这才上厅堂跟赵玉汇报最近的军务城防。 “安儿,那赤羽飞如何?可能守住糜县?”赵玉坐在高堂,缓缓问到,他说话不急不缓,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不过微微颤动的小指还是出卖了他对这次守城的紧张,他对赤羽飞不过数面之缘,对这个人有多少本事也知道得不详细。 赵安恭恭敬敬的鞠躬行了一个礼,答道:“冠英君者,当世第一豪杰!其武艺高超,在沙场能来去自如,有斩帅夺旗之勇,又通军法谋略,遇事机变,能人所不能,及人所不及,通万法,生而知之者也!有此人相助,守城易尔” 赵玉闻言吃了一惊,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儿子向来沉稳,智礼懂法,不会信口开河,可他这评价赤羽飞也太过夸张,实乃生平罕见。 赵玉怕赵安这么说是为了安慰自己,所以不确定地问到:“那赤羽飞当真如此?” 赵安再鞠了一躬:“孩儿不敢信口开河,那赤羽飞确有大才,他与燕王大将张寿交手三次,胜之轻而易举,昨夜已将其头颅斩下。观之布防行军,井井有条,有根有据。此番夜袭,首击不中后竟另辟蹊径,率军返回敌阵,引得燕王军营士兵哗变,以数十人大败燕王五千大军!其文韬武略,当世罕有!” 赵玉闻言松了一口气:“看来那赤羽飞确实是个英雄,以数十人击千人能胜,此等奇事,吾闻所未闻。如此,我无忧矣。” 赵安也是面露欣喜之色:“是极!孩儿恭喜父亲,此次有惊无险,必然有大福将至。” 赵玉脸色也是好了许多,不过还是拿出长辈的严厉的语气说到:“凡事不到最后,不可妄下定论,不要高兴得太早。经此一事,你以后也要带着平儿乐儿多看看兵书,乱世当中,光有仁孝礼乐还不行,还得会些打杀之术,这次有赤羽飞搭救,下次可能就没有了!” 赵安低头应是:“孩儿谨遵父训。” 赵玉点了点头:“知道就好,你昨晚也是忙了一夜,如今必然累了,好好下去休息吧。” 赵安早想睡觉了,听到父亲这么说,马上告退。 赵玉看着赵安离去的背影,缓缓吐了一口气:“如此,我倒是时运当头,能得赤羽飞相救,可惜啊,这救命之恩可难还咯。” 。。。。。。 燕王军大营。 此时,营地仿佛遭受了什么大灾难一般,到处是尸横遍野,还有烧焦的营帐,死去的军士密密麻麻,活着的军士一脸麻木。 韩灏跟彦彭沉着脸,苦恼地望着这支离破碎的大军,嘴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韩灏先开口:“军师,此番营啸,我等损失惨重,辎重被烧了小半,士兵伤亡千余人,关键是这士气,唉!” 他一声长叹,许许多多话咽在喉咙说不出来。 彦彭既苦涩又无奈:“这些损失倒罢了,自古以来,营啸乃不详之兆,但凡出现此等异象,则出军必败,如今军心涣散,我等怕是得撤军了。” 韩灏闻言,又是一声长叹。 彦彭又道:“如今撤军倒不难,难的是吾等有负主公所托,如今就这么回去,只怕。。。” 燕王暴戾,对下色厉而寡恩,又好颜面,若是两人这么灰溜溜地回去,怕是会遭受雷霆之怒,想到愤怒的燕王是何等恐怖,他们不寒而栗。 此时突然有一个灰头土脸的短戟军士跑来:“军师!韩将军!大事不妙!” 彦彭跟韩灏心里“咯噔”一下,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坏消息? 彦彭稳了稳心神:“不要大声喧哗!否则军法处置!说!何事?” 这短戟军士哭丧着脸道:“昨日哗变,张将军带军镇压,不料赤羽飞杀到,两人激斗一番,张将军不敌身亡,连头颅也被割了去,如今他身边亲卫军五十人,全部趁乱畏罪潜逃!” “你说什么!???”韩灏彦彭同时惊呼。 然后他们对望一眼,脸上露出无奈。 韩灏道:“军师,看来如今想撤军也不行了。” 彦彭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虽是士气低落,但我军还有三千余人,倍于敌军,倒不是不能一战。” 本来这两人还想拿着张寿这莽汉当替罪羊,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战死了,如今没了替罪羊,那燕王周厉的怒火就只能由他们承受,与其这样,他们倒不如拼死一战,兴许能绝处逢生。 彦彭跟韩灏命那短戟军士退下,两人回到大帐,开始讨论接下来的部署。 彦彭来回踱步,在这营帐四周转圈,韩灏沉稳,就这么静静地站着,等着军师计谋。 彦彭走了四五圈,终于停下脚步,他望着韩灏:“此时我军士气跌落谷底,虽倍于敌军,却是敌守我攻,若是要攻城,我们这三千余人有些少了。” 韩灏皱了皱眉头:“如此看来,我们就算拼命也是无济于事了?” 彦彭点点头:“光靠我们,确实难攻,可是不要忘了,我们周围还有陈荣智,他手下有三千金甲军,还有五百红甲郎辅佐,若是有他肯相助,则攻糜县城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韩灏不太确定地问:“可陈荣智向来保守,他愿意帮我们吗?” 彦彭嘿嘿笑了:“他当然愿意,本来这攻城拔寨的功劳就比守阵的功劳大,如今赤羽飞从坊县跑了过来,必是陈荣智没完成好黄迂文的交待,如今他肯定有将功补过的心思,若是得我们相邀,他必然会过来。” 韩灏大喜:“既然这样,那还请军师立即修书一封,我马上派人送去。” 彦彭点点头:“那是自然,可是能请到陈荣智是一方面,我们自己这段时间也要稳住士气,不能自乱阵脚,否则这陈荣智还没赶来,我等只怕就要撤了。鼓舞士气,稳住军心,吾不行,还得有劳将军了。” 韩灏闻言抱拳拱了拱手:“军士放心,在下立马下令,先做一顿好的吃食,再抚恤死伤将士,让众人好生休整,这士气过段时间就上来了。” 彦彭闻言点点头:“还要有劳将军,亲自去那士兵营帐,温声出言安抚。” 韩灏点头称是。 两个人又讨论一番,终于是把计策敲定,然后分头行动去了。 。。。。。。 糜县城。 赤羽飞一觉睡到午时都过了,此时寒冬将去,天黑得快,他抬头看看天色,天灰蒙蒙的,已经快要天黑了。 赤羽飞惊呼一声:“怎么没人叫我起床?坏了坏了!若是过了今晚,计策就行不通了!” 他拍了拍身边的白战:“白老弟!快快起来!吾等差点前功尽弃!” 白战睡得舒服着呢,此时被赤羽飞叫醒,有些迷糊,他揉揉眼睛:“不是赤兄说不要他人过来打扰吗?如何如今又怪没人叫你?” 赤羽飞闻言一愣:“我何时说过此事?” 白战揉完眼睛,此刻清醒许多,他说:“你回来便吩咐过,若是敢打扰你睡觉,便是天王老子也要骂他一顿,此话一出,何人敢打搅?羽飞兄可是怕敌军趁机攻城?毋需惊慌,在下虽不通军法,但也知道权急轻重,若是真有人攻城,就算你有言在先,那赵安也会将你吵醒,如今没人打搅,怕是燕王大军还在收拾那烂摊子,无暇顾及此处。” 赤羽飞唉了一声:“敌军攻城我倒不怕,怕得是过了今晚这个好时辰,敌军军心稳固,他们要是能叫来帮手,稳住阵脚,我这退敌之计便行不通了,好了,不要多说,白老弟,快快随我来。” 白战一听也知道赤羽飞必是有了什么计谋,可这计谋也得看准时间施展,损失过了时机,再好的计策也没用。 两人急急忙忙下床向外跑去,白战经过门槛顺手操起了立在墙边的“破军”背到后背。 此刻他睡了一个好觉,精力充沛,拿着这二十多斤的巨剑只十分轻松,看来经过连番苦战赶路,自己的体力强了许多。 两人冲出门在,正好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赵安。 赵安身后跟着两个婢女,一女端着大白馒头跟两盘白菜,一女端着一盆热水毛巾,看来是这赵公子体贴人意,连赤羽飞起床后的准备都做好了。 赵安看到两人神色匆忙,心中有些慌乱,急忙问:“冠英君行色匆匆,可是有要事啊?” 赤羽飞跑到婢女身前,伸手捧了一把水往脸上胡乱一抹,又拿起一个大白馒头狼吞虎咽,一旁白战也有样学样,如法炮制。 赤羽飞一口就把半个馒头咬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到:“确实有急事,军情紧急,麻烦公子通知各部,今日便要出击,所有人立即整装待发。” 饶是赵安知道这赤羽飞一向喜欢出奇计用奇策也是一阵愣神:“昨夜才袭营,今日又全军出击,这是为何?” 赤羽飞咽下馒头,解释道:“昨夜敌军炸营,如今必定军心涣散,吾有一计,能退敌军,可要是过了今晚,敌军军心稳固,那就行不通了。” 赵安虽猜不出赤羽飞要用什么计谋,可看到一脸郑重其事,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他也不再多问,连忙告退去整合部队。 赤羽飞跟白战一人两个馒头,吃得肚子充实,却有些口渴,赤羽飞问婢女:“小娘子,可有水喝?” 那婢女是个妙龄女子,看到赤羽飞跟她问话,有些羞涩,连忙转身去取水。 赤羽飞看到她羞涩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老子才问一句,此女就一脸通红,怕是以为我别有企图,哈哈,老子心思纯得很!她可别想歪了。” 白战也是微微一笑:“此女模样虽羞,却不恼,怕不是误会羽飞兄,而是别有心思。” 025退敌(2) 赤羽飞闻言,如何不知道是自己英雄盖世,就连这一面之缘的婢女也对自己心生倾慕之情,他越想越美,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他娘的奶奶熊!不想我也有被女子相中的这一天!” 白战挑了挑眉毛,这段时间他早知道赤羽飞最爱听赞美之言,当下顺着说到:“羽飞兄当事豪杰,有女子喜欢那是自然。” 赤羽飞对有女子喜欢这事比他以二人杀敌五十和出奇计以五十人破千人那些功绩还要得意,他至今二十有五,从没女子看得上过,如今却有女子对他展现羞羞答答一面,他忍住不对留下的另一婢女问到:“美人,你可也喜欢我否?快些爽回答,休要矫情!” 那婢女性格泼辣,一路听得赵安将这冠英君夸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奇才,见面又观赤羽飞模样俊朗,气质甚佳,本是心有好感,不想这家伙一开口如此粗鲁庸俗,心中好感顿无。 这小婢女当下板起脸,冷冷地道:“不喜欢!你那胡子好多!像个杀猪的屠夫!讨厌死了!” “呃?”赤羽飞本来迫不及待地等着这女子对他夸赞,没想到吃了个瘪,一时只感觉颜面无光。 白战也没想到这女子如此直截了当,他在一旁也是有些尴尬。 此时空气都好像凝重了起来,还好那取水的婢女回来了,两人借着喝水掩饰尴尬,赤羽飞拿着木碗仰着头“咕咚咕咚”往口里倒,一边偷偷撇着眼睛往两个婢女那里看去,见到两女有说有笑,全然没有提刚才的事,他心中叫了一声“还好”,放下碗拉着白战就去军营点兵,只剩两个婢女站在此处闲聊。 那取水的婢女问:“那冠英君如何?可真有公子说的那样雄才大略,有昔日霸王之姿?” 那泼辣的婢女掩这嘴巴笑道:“什么霸王?不过一村头的鲁莽闲汉尔,方才他调戏与我,我便凶了他一句,结果这厮变得畏畏缩缩。落荒而逃,哪有一点英雄的影子?” 说罢两人娇笑起来,只觉得这赤羽飞不过如此,想着他一脸胡子的凶悍模样,却又如此滑稽,顿时觉得这几日又有了跟其她伙伴闲聊的话题。 。。。。。。 赤羽飞跟白战来行营,只见各军士都在批甲戴盔。 他们两一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白战有些不习惯,稍微往后退了一步。 赤羽飞镇定自若,他手举起一挥:“尔等可认得我?” 军士们相互对望,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八尺大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赵安一旁想开口,被赤羽飞摇头阻止。 有几个大胆些的军士小声喊道:“你不是那冠英君吗?昨日见你率人突袭燕王大军,好生勇猛也。” 赤羽飞闻言哈哈大笑:“老子昨天一路跑到城门,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晚上去袭营又没你份,勇猛不勇猛你怎么看出来的?” 那几个军士有个带头的走出来:“虽没看多久,但远远望去,冠英君从后方杀出,一路奔来,敌军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君如入无人之境。后与那短戟军交手,那些人乃燕王精锐,却也不是君一合之敌,昨夜恨不能跟随,君率百人便大破敌阵,如今燕王迟迟不敢攻城,必是畏君的名声,若说冠英君这不能算勇猛,何人敢担勇猛二字?!” 他一番话既是在夸赞赤羽飞,也是在表达自己的钦佩,周围的人无不是听得汹涌彭拜,热血沸腾。只想着自己是赤羽飞身边将士,跟着他出生入死,也算不枉此生入伍了。 赤羽飞笑着说道:“你便是有眼力劲,英雄识英雄,你姓甚名谁?” 那军士抱拳行了一个礼:“小人不敢称英雄,小人名叫李延,乃糜县一农夫,为守家中那几分田才入了这军营打仗。” 赤羽飞大吼:“男子汉大丈夫,为保家卫国而战,如何当当不得英雄?李延,我问你,你如今可敢随我出军,将那韩灏彦彭杀得片甲不留?” 李延没想到赤羽飞这么夸赞自己,他有些手足无措,当下喷着口水大喊:“有何不敢?若能跟随冠英君,便是战死沙场亦无憾!” 赤羽飞郑重地拍了拍李延的肩膀,又抬头望着众人:“尔等可敢跟我出战?” 众人也激动地大喊:“有何不敢!?有何不敢!?保家卫国,虽一死而无憾矣!” 整个校场震耳欲聋,糜县军士气高涨。 赵安暗暗心惊,这赤羽飞鼓舞军士这这手段十分高明,关键是他以身作则,自己是偷学不到的。这赵公子忽然有些担忧,冠英君在行伍中威望这么高,万一他要夺这糜县家业,自己父子如何守得住? 赤羽飞手一挥,全军拔营而起。 两千人浩浩荡荡地排好队伍出城。 赤羽飞叫住白战:“白老弟,此次匆忙,还有件事想拜托兄弟。” 白战闻言,连忙道:“兄之恩情深重,咱现在都记在心上,有什么吩咐兄弟只管开口,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赤羽飞说:“好,果然够义气,也不是什么难事,兄弟给我去找个死人头来就行。” 白战闻言一阵错愕,不知道自己这老兄又有什么奇策,赤羽飞的主意自己开始还能跟得上,没想到这些天越发离奇,自己是猜都猜不到一点边了。 赤羽飞拿出一物,这是他这几天一直带在身边把玩的东西:“你拿个死人头,给他套上就行。” 白战一见此物,顿时心中了然:“不想兄弟如此深谋远虑,当时还以为兄弟拿着好玩,没想到如今却是有了大用。” 赤羽飞笑了:“白老弟明白便好,如此我也就不用多说了,快去快回,我在阵前等你。” 白战不是墨迹的人,况军情紧急,他当下告退执行军务去了。 。。。。。。 时近黄昏,天空却不是血黄色,而是一片灰色。 韩灏坐着跟众军士谈笑,聊了聊家长里短,所有军士的心都稍稍安定了下来。 彦彭远处望着韩灏,心中吐了口气:“如此,我们倒还有翻身的机会。” 他心中又有些愤愤不平:“只可惜我身材矮小,面容丑陋,不被他人重视,不然此番我也去跟士兵交谈,必能比韩灏一个人做得更好。” 他又想到燕王周厉,虽然残暴而无谋,却能不以貌取人,重用自己这样的人。还能听取黄迂文跟自己的意见,倒也算一个好主公,加上周厉又有天子血脉,手握重兵,跟着燕王自己也能享尽荣华富贵,一生能施展抱负又能享乐,也算圆满了。 想到这,彦彭越发焦躁,此战要是败了,不说荣华富贵,重用他是肯定得不到了。 带五千有短戟军这种精锐的大军攻糜县两千民兵攻不下,以后周厉不可能再让他独领一军了。 他越想越烦,可是士气怎么样他说了不算,那个归韩灏把握,陈荣智那边来回最快都要五天,这段时间都随时都有败军的可能,这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彦彭昨夜仅仅睡了一个时辰,此发胡思乱想,连日里来的头痛症状又开始发做起来。这头一痛,好像脑袋里的脑浆被人拧成一团似的,好像要炸出来一般,他头晕脑胀,握起拳头对着自己天灵盖狠狠砸了四五拳,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刚喘息了四五个呼吸,风一吹,这头又痛了起来,彦彭转身想走进帐篷躺下歇息,突然一阵喊杀声从营外传来。 “怎么太阳都要下山了对方还要出军?莫非有诈?”彦彭刚想思索,脑袋一阵抽痛打断了他的思路。 韩灏听到喊杀声,派手下过去观察。 他的亲卫身手矫捷,收到命令一溜烟就跑到栅栏上观望,看了一阵,转头道:“将军!是糜县军!他们由赤羽飞带领,观旗帜人头约有千余人。” 韩灏一阵纳闷:“怎么这个时候又出兵了?莫非想趁我军疲乏一举击之?我军虽乏,却也不是他那些民夫随随便便就能打赢的啊,可赤羽飞不像是那种不知兵的人,难道是他又有什么计谋不成?” 他心里越想越没底,索性吩咐手下军士据守营门,不得出战。 彦彭上前,他跟韩灏商量一阵,决定先带些兵探探对方虚实。 他们命那些一看就是疲兵的杂兵守好,带着看起来还有些精神气的短戟军摆好阵型出营。 一出营,前面百六十步就看见有个千人方阵,阵前站着几人,一人穿着华贵的战甲,头戴银盔,相貌温文尔雅,是赵安。 一人身高七尺,穿白衣,模样清秀,背后背着一把巨剑,是白战。 一人身高八尺,穿着一袭黑袍,露出结实的胸膛,虽是天寒地冻,他却面色如常,双眼有神,目光如电,下巴满是如松针般的大胡子,一脸傲气地看着前方,韩灏认得此人,正是这几天让他吃尽苦头的赤羽飞。 韩灏深吸一口气,拱了拱手:“冠英君,别来无恙?” 赤羽飞也在打量燕王这边。 只见一人身材不过五尺,面容猥琐丑陋,眼光狠毒,赤羽飞几年前去过燕王府上贡,知道这时彦彭,彦彭有急智,善擦眼观色,揣摩人心,是燕王的谋士,有些奇谋,不过此时这位善奇谋的谋士却一手捂着脑袋,面色有些痛苦,应该是病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穿黑甲的男子,幽州人喜欢黑色,许多将领都喜欢穿黑甲。韩灏也不例外,他一袭合身的黑甲,显得整个人精壮又轻快,眼神平静,嘴巴紧抿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此人十分沉稳,且为人精明。 赤羽飞也拱拱手:“久闻燕王手下有两大将,猛将洪佩煌武艺高超,善使骑兵突袭,智将韩灏用兵稳健,善攻城掠地,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燕王四大将中,带骑兵的洪佩煌武艺高超,是幽州公认最厉害的将领。其余步军三将都差之甚远,韩灏见他把自己跟洪佩煌并列,心中暗暗奇怪,可是别人在两军前夸自己,自己还能说“哎呀,我哪有那么厉害?你别听人乱说”这种话吗?说出来不是自我打击士气?。 可是韩灏也能厚着脸皮就这么认了啊,万一这话传了出去,自己在两军阵前这么舔着脸领了这“智将”的名头,那还不笑掉人家大牙? 所以韩灏想了想,答道:“燕王手下个个都是能征善战的能猛将,谁不知那短戟军张寿,黄金甲陈荣智?短戟军勇猛,黄金军善守,洪佩煌善攻,又有谋士黄迂文、彦彭,能人异士何其多?迟早将这幽州进入囊中,冠英君,我看你还是快快投降,回去跟主公认错称臣,兴许还能得个好下场。” 赤羽飞闻言故意大笑:“哪里那么多能人异士?不过是徒有虚名之辈!我问你,那张寿勇猛,结果如何?” “这。。。?”韩灏欲言又止。 这个问题他很难回答,张寿三次跟赤羽飞交手落入下风,最后一次是昨夜,因为不敌被挖了心割去了头颅。此事众人皆知,众目睽睽之下他难以否认,可要他这么当众认了,却又有损士气。 彦彭暗暗气这韩灏辩驳能力平庸,他强忍住头痛,大喊道:“两军交战,生死有命,张寿将军虽不敌冠英君,其勇岂能做假?此时提起,吾哀张将军也,死而身首异处,何其悲!何其怒!虽不敌君,却也愿手持钢刀,上阵杀敌为其报仇雪恨!” 此话一出,他身后的短戟军都是一脸悲愤之色。 赤羽飞心想这彦彭果然有些急智,坏的马上能给他说成好的。 不过他早有准备,端出一个木匣子道:“此乃张将军之头颅,两军交战,生死有命,杀他非吾所愿,如今归还,望厚葬之。” 赤羽飞说着就让人把木匣子端过去给短戟军,众短戟军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家将军的头颅,所有人面色戚戚,一时有悲无怒,士气大减。 那张寿的头颅一出,彦彭心中顿感不妙,赤羽飞本是将他掏心而死,却又把头颅割下,如今又还了回来,如此岂不是多此一举? 026退敌(3) 话说众短戟军看到那张寿头颅,个个面露悲戚之色,有些受过张寿恩惠的军士还两眼泛红,面颊有泪流淌。 彦彭心里暗道“坏了”,正要说些什么,一阵隐隐的头痛传来,他连忙捂住额头,再也不能阻止这士气跌落。 韩灏也觉得此举也颇为不妥,可是却不能阻扰军士哭泣。 此时尚忠崇义,缅怀故上官而泣,忠义之举也,任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赤羽飞待短戟军哭了一阵,士气泄得差不多了,才说:“张将军头颅已奉还,吾心中无憾矣,不知诸位可做好了准备一决生死?” 他手一挥,后方糜县军在血卫的带领下齐声高呼:“一决生死!一决生死!杀!杀!杀!” 千人同时大吼,声音冲破云霄,震得大地都不住地颤动。 韩灏跟彦彭看到对方士气如虹,心中有些没底,又看看已方那些哀兵,撤军之意在脑海一闪而过。 不过彦彭跟韩灏都是会带兵的人自然不会受人挑拨就这么上了,又惧怕燕王的怒火,不敢轻易撤军,所以虚张声势,故意做出一副有把握的样子。 韩灏道:“冠英君若想战,那便战,我等在大营摆好阵势,你攻来便是。” 赤羽飞露出古怪的神情:“尔等五千精锐,远到而来,在此安营扎寨,不来攻城,反而要我攻你,难不成你们是郊游来的?如此我贸然进攻,岂不是破坏了诸君的兴致?成了那不解风情的恶徒?” 他身后的军士闻言都是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 韩灏脸上有些燥热,他方虽是精锐,倍于敌军,如今却士气低落,别说攻城,就是据营而守都岌岌可危,作为一个成名大将,确实有些丢脸。 彦彭上前,偷偷对韩灏说:“现在只要我们死守,赤羽飞怎么都攻不下来的,只要我们等到援军到达,便能一举将其拿下,现在让他逞一下口舌之利又何妨?” 韩灏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这时赤羽飞又开口了:“燕王手下四大将,个个都是好汉,如今张寿将军的人头已经归还,还有一份,也请各位带回去吧,免得说我赤羽飞不敬重英雄!” “还有一个?”韩灏跟彦彭心中大惊,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赤羽飞示意白战端出一个木匣子来,当着两军将士的面慢慢揭开盖子,将里面的东西显现出来。 匣子被慢慢揭开,下方有个方行的木盘,木盘铺着一块紫布,布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人头,人头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面容了,但是人头带着一个金色头盔,金盔油光发亮,做狮子吞头的式样,精致而张扬。此人头的身份不言而喻。 “金甲将,陈荣智?”韩灏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饶是他向来稳重,见到此景还是忍不住心头发凉,退意横生。 彦彭看到这金盔人头,早就两腿发软,若不是韩灏在他身边扶着,他早就两腿一栽,往地上坐去。 “这。。。这。。。”韩灏还想说什么,却嗓子发哑,说不上话。 赤羽飞踱步向前,挥一挥衣袖:“吾从坊县赶来,路上遇到了这金甲将设伏,两军激战,不小心斩了他的人头,连日赶路,倒是忘了归还,失了礼数,如今借此机会,将其奉上,忘燕王勿怪。” 他嘴上说得客气,脸上却是一脸傲气。 陈荣智五路设伏,这还是彦彭出的计策,如今看到这金甲人头,他早就信了大半,再看赤羽飞一年傲气,心中只感觉陈荣智确实被此人斩了,心中本还稍有疑虑,却又是阵阵头痛传来,如何还能细想,只想着怎么逃命还好。 看着韩灏跟彦彭的样子,白战心中再次不得不佩服赤羽飞意图之远,当时他看赤羽飞拿着头盔把玩,还以为是这位兄弟只是拿着顺手玩玩,没想到赤羽飞却一路把它带到糜县,如今在此起了大用。 “羽飞兄武艺高强,又通军法,又有此谋略,如此大才,幸亏还有些粗俗自负的毛病,不然真怀疑是不是天神下凡。”他心中感叹。 一旁的赵安等人惊的无以复加,没想到赤羽飞还藏了这一手,如此,燕王手下四大将可是被他斩了两个了。 赵安忍不住大喊:“冠英君天下无敌,连斩两员大将,我愿随君大破敌军,虽死无憾!” 所有将士齐声高呼:“愿随君大破敌军!虽死无憾!” 震耳欲聋的呼喊声从方阵中响起,所有糜县军士摩拳擦掌,一副兴奋的表情,军心可用! 赤羽飞向前踏出一步:“愿战?愿降?韩灏,彦彭,再不给我答复,我可要进攻了!” 韩灏大惊,敌军士气高涨,个个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他如何敢战?如今连最后的希望陈荣智也“身首异处”,这韩灏最后一丝斗志都消磨殆尽了。 韩灏低下头:“军师,事到如今,还是想办法撤军吧。” 彦彭有气无力地点点头:“如此,也没别的办法了,但是眼下不能马上退,不然敌军趁机一拥而上,我等势必成溃军,还是得倚仗将军先拖延住赤羽飞,我回去安排分批次退军。” 韩灏没有说话,带着一小队短戟军士上前,彦彭趁机偷偷溜回营地,通知各部做好撤退的准备。 韩灏上前,面对赤羽飞:“冠英君,早就听说你的武艺世间罕有,如今我倒想讨教一二,可敢应战?” 赤羽飞早就注意到了他们的小动作,不过他本意就是吓退敌军,并不想真的打起来,于是假装不知,顺着韩灏说道:“好!有种!你想试试我手中的刀,我给你这个机会!” 韩灏闻言拿着一把朴刀就冲了上来,不给赤羽飞反悔的机会,赤羽飞拿着钢刀应战。 两人打到一起,要说这韩灏武艺也不差,虽没有张寿的蛮力,但是却灵活许多,使朴刀的造诣也高,他本来就是性格沉稳心思缜密,如今用起招式也是有板有眼,该攻的时候攻,该退的时候退,赤羽飞故意两次露出破绽他却一点不贪功,硬是跟赤羽飞斗了十几个回合。 赤羽飞连攻三次未果,心中想到:“这韩灏,倒是比张寿要强上几分,如今我虽用计退军,但是这人留下来的话以后倒是个麻烦,如果能杀就尽早杀了算了。” 赤羽飞的功夫属于刚猛迅捷那一类,若是想用力气或者速度跟他对攻,一般是很难有敌手的,若是跟他打时采用稳妥的防守战术,他反而一时半会很难拿下。 赤羽飞也知道自己的优势弱点,当下也不再掩饰,将钢刀仍给白战,伸手到怀里拿出了他的钢爪手套。 他的身高八尺,手长掌大,那一对手掌张开足足有一个乘菜的碟子那么大,此时带上手套,仿佛一朵钢铁向日葵一般,看得人心生寒意。 韩灏看到,更是警惕,钢手套兵器极为少见,赤羽飞此时拿出来,必是是他压箱底的招数。 果然,赤羽飞一带上来,整个人气势就不断攀升,他张开双手,好像一只站立的老虎举爪示威。 “吼!”赤羽飞双脚蹬地,如一支离弦的箭一般射了过来! “哼!”韩灏被赤羽飞气势压制,发出一声闷哼,举刀劈了过去,他的朴刀属于长兵,可以利用距离取胜。 “铛!”一声脆响,韩灏的刀被赤羽飞抓到手里。 然后韩灏就看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咔啦!”刀身被赤羽飞捏了一个稀巴烂! 何等的力气!何等的坚固!何等的锋利! 韩灏吓得心都发寒,这赤羽飞的功夫本来就奇高,如今配上这铁手套简直是如虎添翼! 他心中大呼:“世间竟有如此悍勇之人!天杀的!就算洪佩煌来了也绝不是此人的对手!怎么可能?!!!怎么这天下会有如此厉害的人?!!莫非赤羽飞是霸王转世???!!!” 韩灏心中再无斗志,他扔下被捏成麻花的朴刀就往后逃去。 赤羽飞看他逃跑,知道火候也差不多了,举起一只手:“全军出击!!斩杀敌军!!建功立业就在眼前!!!” “哦哦哦!!!!!!”身后的将士一拥而上! 有几个跑得慢的短戟军,瞬间被捕获。 众人冲到营地,此时彦彭早就撤军了,营地无人把手,大门被轻易攻破! 韩灏心中暗骂:“这彦彭!也不派人接应我!要是此时被俘获,我必死路一条!” 他慌不择路,一路跑到营地后门,此时有几个拿弓箭的燕王军等在这里,看到韩灏,大喊:“韩将军!这里!彦军师已将退军路线划好,他派我们几个在此等候将军!韩将军速来跟我们撤退!” 韩灏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救命稻草,连忙跟上这几个弓箭手,往一处山坡跑去。 糜县军只遇到一些微弱抵抗,不一会就拿下了这个营地,赤羽飞嘱咐赵安带人把守好,自己亲自带着白战跟血卫继续追击。 过了一阵,赤羽飞带人也跑到了山坡,他看看地势,说:“不必再追了,虽说敌军此时跑不了多远,可是他们并未伤筋动骨,如今这里地势有些险要,若是中了敌军埋伏却是不美,我们的意图已经达到,不必再冒险了。” 说完他带着众人返回营地。 白战暗暗观察了一番地形,把赤羽飞说的话记在心里:“原来这种地形容易打伏击,穷寇莫追,该不冒险时就不要轻易犯险。”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段时间跟在赤羽飞身边,他的兵法已经是日新月异,比之前三年闯荡学到的还要多了。 赤羽飞回到营地,看到赵安,无奈地说:“可惜了,赵公子,敌军跑得太快,我却是没抓住他。” 赵安闻言却没有叹气,二是目光炯炯地望着赤羽飞,盯了一阵,把赤羽飞都看得有些不自在了,这位知书达礼的公子才弯腰深深鞠了一个躬:“冠英君仁义无双,救我等于水深火热之中,此番恩情,糜县之地千万百姓铭记于心,必不敢忘!” 赤羽飞连忙扶住赵安,说道:“呃。。。那个。。。我等六君乃一体,不分彼此,救你就是救我,不要行此大礼!” 赵安弯下腰却不肯起来:“冠英君实乃大义之人!重情重义,真是这乱世间少有的仁义之人啊!” 赤羽飞听到这话面部稍稍抽动了一下,嘴上还在客气,实际心里却在大骂:“好你个赵安!表面上是个书呆子!实际却如此有心机!妈了个烂腿的!当着这么多人夸我讲仁义,感情老子帮你退敌是为了仁义?爷爷个棒槌!老子几次冒着生命危险赶路是为了这几句场面话?好处呢!?好处呢??!!!老子要的是你们的钱跟粮啊!!!” 不过这话他也就放在心里骂,这时的人还是讲面皮的,名声虽不值几个钱却也有好处,他也不好当这么多人说自己就是个不在乎名声只在乎利益的人吧? 赤羽飞见劝不住赵安,干脆转过身对军士高呼:“众将士!此番大战,我等舍生忘死,终于是将敌军击退,我们胜了!!!” “胜了!!!胜了!!!”山崩海啸的欢呼声响起!!! 众人将赤羽飞围在中心欢呼胜利,如同众星捧月,赤羽飞一身黑袍随风飘荡,看起来好不威风! 。。。。。。 这韩灏跟着几个弓箭手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累得他眼冒金星上气不接下气,此时太阳下山天都已经黑了,天气又冷,风一吹他一身汗更是冻得直打哆嗦。 只见星星点点有些火光,韩灏带军悄悄靠近,望了一阵,确认是友军才敢上前表明身份。 彦彭出来迎接韩灏:“有劳了,韩将军,若非将军,我等就没这撤退的时间。” 韩灏只能报以苦笑:“这算什么功劳,如今回到主公那可不好交待了。” 彦彭闻言一阵叹息:“这次走得匆忙,本来我军辎重就不多,如今又纳下一大半在营地,这次回去我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只期望主公能旧情饶我等一命。” “唉。。。”两人一声长叹,出发前壮志满满,此时却如此下场,真是世事无常啊。 027名声大涨 韩灏跟着彦彭又走了几天,此时彦彭头痛症状稍好,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可能是中计了。 陈荣智奉命设伏,跟赤羽飞相遇肯定是他们攻城几天前发生的事,当时白战端出来的人头血肉模糊,血色还有些新鲜,不像是死去多时的。如此看来,这人头不是陈荣智的人头,而是其他人的。 可如今他想到了也没用,行军打仗,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已经是败退之势了,再反身回去士气肯定是跌落谷底,丝毫不能挽回败局,反而是白白送死。 就算他们还有余力,粮草辎重也丢了大半,打回糜县没打几天就得饿死。 “奈何?只能回去了,唉,两个死人头就让我退兵了,这冠英君,这是有奇谋啊。”彦彭一阵泄气。 他心中一阵低落,这次带军,他的脸可谓丢尽了,机关算尽,五路伏兵,带着有短戟军这种精锐的五千大军攻一群民兵把守的城池不下,最后被两颗死人头吓退,说出去,必然是为人笑柄,本来他还有心与那黄迂文争夺谋主之位,如今,他哪里还有颜面? 韩灏也好不到哪去,他和张寿各领一军,张寿身死他独活,又是败军之将,回去日子肯定也不好过。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对望一眼,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有人悲有人喜,与这两人情形完全相反的是赤羽飞。 经此一战,赤羽飞这个名字可谓天下闻名,在幽州,他已经成了行军作战第一人。 奔援糜县,雪谷二人杀敌五十,大败金甲将,百人夜袭敌营,敌营斩张寿,奇计吓退韩灏、彦彭大军。 每一条条事迹被人传颂,他的勇义智为他搏得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名声。 现在幽州,除了燕王,最能吸引英雄好汉奔走相投的就是这冠英君,而本来有些名声的“飞龙将”邓垠被这两人风头盖住,没了与他们争雄的资本,不过邓垠胸无大志,他早就想好了,看情形选择这两人之一进行依附。 本来幽州有六方势力自称君侯,称“六君”,如今赤羽飞名声响,隐隐成为六君之首,他出发糜县前又令游子笑书信四封派人送去信安君、陵安君、闵芳君、成毅君那里相谈联合纵横共同抗燕之事,如今大胜,这四君也是积极响应,纷纷派使者去坊县表示愿投靠冠英君。 赤羽飞帮糜县退敌后就跟孝仁君赵玉相谈交易,孝仁君出除了拿出钱粮跟坊县换刀之外,还答应加入“抗燕联盟”。 至此,幽州的形势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是燕王周厉一家独大,其他势力只能慢慢等着被吞并,被赤羽飞这么一搅和,幽州成了燕王跟“六君联盟”双雄争霸的局面,飞龙将隔岸观火,待他们决出一个强再行投靠。 赤羽飞回到坊县之后没有闲着,而是励精图治,大力发展这里本来就强盛的打铁行业,用打造出来的刀枪剑跟换别的地方的特产。他也是有顾虑,没有用最新款的武器交易,而是用自己军队中更换下来的兵器给别人换,这些兵器都还能用,但是规格质量已经不符合他军中标准,换下来本来是用来回炉重造的,如今他人脉广,倒是可以卖给需要的人一个好价钱。 乱世中,兵器一直是抢手货,赤羽飞借此发了一笔横财,他有了钱就招兵,将坊县军队扩招到了五千人。 从中又挑了一千人,五百人使刀,进血卫营,五百人使弓,唤作飞羽营,这也是他手下第一批弓箭手,有了钱,他也能大量生产弓箭用作消耗了。 连日练兵经营,坊县已是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这段时间白战一直居住在赤羽飞家里,这赤羽飞重情义,与白战是生死之交,所以干什么都带着他,坊县兵民也知道冠英君身边有一个穿白衣背巨剑的侍卫。 游子笑亲自见过赤羽飞跟白战相互打趣吹牛的样子,直言不讳的他向赤羽飞提议:“君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已经是尽显霸王之姿,锋芒在幽州四射,如今每日跟一个凡夫俗子称兄道弟,若是我们这些亲近的人看到还没什么,要是有投奔过来的外人看到,他们会怎么想君呢? 赤羽飞本来感觉跟白战性格相投,把他当兄弟看,一直没别的想法,如今被游子笑这么一提,他不得不好好考虑白战的定位了。 本来觉得白战有些机灵,在战场上表现得还算勇猛,想让他当个将军,可白战无论资历还是带兵都不够,当了将军难以服众。 想让他去带领血卫营,可血卫营是赤羽飞自己亲自挑选的精锐,个个武艺兵法不在白战之下,所以这个想法也被他否决了。 后来赤羽飞又问白战懂不懂民生行政,白战只在私塾旁偷听过一段时间,认得几个字,让他从文行政也是不行的。 让他做一个大头兵,赤羽飞觉得委屈了他。 让他做个门客侍从,赤羽飞又觉得对不起他。 思来想去,赤羽飞还是不知道怎么安排白战,索性让他在自己家住了下来,等他想到了再说。 所以在这坊县蒸蒸日上,每个人都在为这里提升而奔波劳碌的时候,白战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 白战倒是十分自在,他本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从未奢望过赤羽飞给自己什么高官厚禄,何况他志向游历四方,不想受一些条条框框的限制,所以没人管自己更好。 如今白战只想打听燕王住哪里,有无机会行刺,再在坊县感受几天不愁吃喝的生活,这样万一自己刺杀失败身死殒命,也算人生无憾了,否则到了那阴曹地府,牛头马面问起白战可曾吃过几顿饱饭,他一个手掌就数得过来,这样岂不是被这些阴官笑死?万一死了见到爹娘,他也好有那吹嘘的资本,孩儿在阳间也阔过几天! 早在糜县,白战就打算助赤羽飞退敌后就跟他辞行,如今只是等一个时机而已,时候到了,不用任何人劝,他自会离去。 028封侯 幽州,涿郡。 涿郡在整个北方都属于军事重地,也是商业中心,而现在幽州最大的霸主,燕王周厉就身处涿郡。 此时周厉正皱着眉头,杀气腾腾的看着厅堂的众人。 他年近中年,天生长得一脸威严,身高八尺,行为举止雍容华贵,双眼似有火光迸出,如今又动了真怒,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惴惴不安,整个大厅更是无人敢出声,地上掉一根针都听得见声音。 周厉坐在大厅中央,身下坐的是雕着虎豹图案的朱红色座椅,座椅下是有九个阶梯的大理石垛子,高五尺三,这样周厉就算坐着也能俯视众人,更能显他的无上威严。 他下方文官武将排成两列,左文右武,容貌身高各异有二十人左右,武将那一列排前面,前面的有韩灏、陈荣智、还有一个身高九尺模样威风凛凛皮肤黝黑的红甲大将。 文官那一列为首的是彦彭和一个五十岁的老年男子,与彦彭的矮小和阴狠猥琐相反,这老人身高七尺,举止风雅,面容一脸正气,一看就卓尔不群。 那红甲大将就是燕王骑兵统领洪佩煌,而那五十岁的男子就是燕王手下谋主黄迂文。 此时没人敢出声,燕王眉头拧得更紧了,他一手撑着左脸,一手敲着座椅的扶手,空空荡荡的大厅回荡着“哒哒哒哒”的声音,更显得气氛凝重。 彦彭偷偷看了黄迂文一眼,这位谋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来是不打算为自己去挡燕王的怒火了。 “这老头,平时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如今却一言不发,看来是打算明哲保身咯,也不怪,换了谁,何必为不相干的人去讨一身麻烦呢?”彦彭心中有这发涩。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此战自己责任最大,终究还是难逃其职。 彦彭出列,有气无力地行了一个礼,出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臣无能,用兵无方,被赤羽飞用计逼退,导致我军损失惨重。。。” 他话还没说完,周厉“啪”的一拍座椅扶手站起来骂道:“你还知道你无能?!两颗人头就把你吓得魂飞魄散!机关算尽,五路设伏!赤羽飞只用三百人就破了你的布置!你有何用?!你简直无能至极!!!” 一番话说得彦彭又是羞愧又是害怕,一旁韩灏跟陈荣智也是心惊胆战,不敢再说半个字,生怕说错什么激怒燕王,被下令推出去斩首。 燕王看到众人畏畏缩缩的样子更加恼火:“出征前个个跟我吹牛,说如何如何,现在打了败仗,没一个人说话了是吗?!韩灏,你作为攻城主将,为何挡不住赤羽飞那百人冲阵?” 韩灏被点到名字,一个激突,吓得浑身发抖,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 周厉又转向陈荣智:“吾命你沿途设伏!你倒好,带着五十人被赤羽飞跟一个白衣小子杀得干干净净!连头盔也被人夺了去!你还有脸回来?!” 陈荣智呐呐不能言,场面又是一阵沉默。 这时黄迂文出列,拱了拱手:“主公,如今败局已成定,此时不是算旧账的时候,为上位者,须审时度势,不纠结于一城一地的得失,现在我等应该思量该做什么才能挽回局势,而非对犯错之人痛批大骂。” 韩灏等人惊讶地看着黄迂文,这老头何时这么善良?会帮自己这几个人说话了? 周厉听到黄迂文开口反对自己,没有像大家意料的那样的火上浇油,反而是冷静了下来:“黄公,你可有有什么计策?” 众人看得一阵侧目,有点不敢相信今天主公变得这么好说话。 只有彦彭心中清楚,这是由于自己这边失利,主公将信任放到黄迂文身上。 而黄迂文此番帮忙说话,表面上是做和事佬,实际确实也是对主公的试探。 若是周厉闻言破口大骂,那么黄迂文立噤声,到时燕王的怒火还是会转到他们几个败军之将头上。 若是周厉闻言冷静下来,向他询问,那黄迂文立即献策,那就是他一家独大的开始。 “这个老狐狸!”彦彭暗暗说了一句,不过他对黄迂文接下来要献的计策充满了期待,因为他其实也早有对策,只是主公气在头上,他不能这个时候献策。 众人把眼光集中到黄迂文身上。 只见这位老谋士轻抚胡子,一摆衣袖,双手合一,拱手对周厉鞠躬,只让人不禁赞叹,不愧是一代风流雅士。 他声音不轻不重,吐字清晰,腔调圆润:“启禀燕王,臣有一计,可教六君不攻自破,赤羽飞再不能与王为敌。” 周厉听他吹得这么厉害,顿时来了兴致:“真有这么厉害?黄公快快道来,孤洗耳恭听!” 黄迂文道:“臣斗胆请燕王上奏朝廷,赤羽飞忠肝义胆,智勇双全,请为冠英候!” “什么?!”此话一出,大厅一片哗然。 周厉更是气得火冒三丈,要不是顾忌形象,他早就从低台上跳下来掐黄迂文的脖子:“黄迂文!你是不是觉得这次战败没你的事就大放厥词!真以为孤不敢杀你吗?孤恨那赤羽飞,天下皆知,恨不能将那无礼小儿碎尸万段!如今却要我给他一个真候位,帮他正名!如此我不成了那不出世的蠢货?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燕王这一怒,众人寒蝉若惊,唯有黄迂文一脸从容,彦彭脸色如常。 “嘿嘿,好一条毒计啊,这老头,一脸良善,没想到这么狠,不比我差多少啊。”彦彭一阵冷笑。 黄迂文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道:“燕王息怒,请听我一言。” 周厉胸口剧烈起伏几下才平复下来,他狠狠地咬牙挤出一个字:“说!” 黄迂文道:“众所周知,赤羽飞嚣张跋扈,言行粗鄙,若是给了封了一个真候位,此人只怕会更不可一世。” 周厉点点头,自负是人的天性,赤羽飞这性格较常人更盛。 “而赤羽飞者,不过出生平民,其余五君,无不出生名门望族,六君初立联盟,不过仰仗此时羽飞的声望,若是真给了他一个别的几位都没有的真候位,奉他为六君之首,五君必不能忍,王再从中收心,则赤羽飞必死无葬身之地!”黄迂文娓娓道来。 周厉大喜:“妙计!妙计!孤这就请奏!奉那赤羽飞为冠英候!” 029六君会盟 周厉以己度人,若是有个下贱的泥腿子突然摇身一变,地位超过自己,他必然恨得挖其心,吮其骨。当今世道,门阀之见有如天鸿。 举个例子,当日赤羽飞戏弄那两个婢女,反被那个泼辣的婢女训斥。 这事要是放到赵安身上,下人顶撞贵人,最少也是要抽三十鞭,再逐出家门。 换了赤羽飞这样,不施惩戒一笑而过,那婢女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嘲笑他不懂礼数规矩,这就是出生造成的见识不同。 赤羽飞虽为一县之主,却不通这些门第之间的人情世故,不然凭他的才智,当年怎么会冲撞燕王? 如今赤羽飞家中也就一个老父亲,一做饭打扫的老妪,他自己是从不过问家事的。 黄迂文这条计策对赤羽飞来说,倒真是一条毒计。 燕王亲自修书,加盖自己的印章送往豫州天子处请奏。 然后他又令黄迂文写了一篇文章,文中好好赞誉了赤羽飞一番,把他夸成天下地上,古往今来第一智勇双全之人,并表示自己才德有限,愿意跟他这种国家栋梁划分幽州,共同治理。 文章一写完,周厉自己看得都有些肉麻,他问道:“黄公,此文词藻虽华丽,内容却是有些夸大,那赤羽飞看到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黄迂文轻轻一笑,一双眼睛充满睿智的光芒:“此计阳谋也,但凡多智之人一眼便能识破,可惜夜中明火,飞蛾虽知必死也会趋之若鹜,喘息之机和那朝廷认可的地位,这两样东西是现在赤羽飞最渴望的,就算他明知是计,也断然不会拒绝。” 。。。。。。 这黄迂文倒真还没说错,侯位,是赤羽飞所渴望的,而停战发展的机会,更是他所盼求的。如今燕王书信送到,赤羽飞不出所料,欣然接受,并对周厉示好,表示愿意以燕王为尊,辅佐其治理幽州。 看到书信内容,赤羽飞面露欣喜,递给一旁的游子笑观看:“子笑,这周厉把我夸赞得这么好,你看是真是假?” 游子笑看了看,淡淡地说:“此文引经据典,说君的事迹大都是真的,可是他这愿与君和平相处的心却是假的。” 赤羽飞笑了笑:“可是为何我看到心情还是这么爽呢,这文字看得老子是如沐春风啊!” 游子笑不以为然:“赤侯,若是在下写文赞颂敌军,自然有多好写多好,此乃燕王的谋略而已。” 赤羽飞笑了:“赤侯?老子喜欢这个称呼,就算明知是计,我也认了!” 游子笑出乎意料地没有批评赤羽飞的志得意满,他点点头:“如今主公霸业才刚刚起,这个朝廷认可的正式侯位实在太重要了,人生最高成就不外乎封侯拜相,主公,有了这个爵位以后行事更加便利,可是却更需要注意言行举止了,与白战那种平民百姓称兄道弟的情形再不能出现了。” “嗯。”赤羽飞点点头,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可是他志向高远,一时也不好反驳游子笑,只想着以后把白战带出来,做个将军,到时兄弟又可以亲密无间了,省得现在想做什么都被这世俗说三道四。 他正想着怎么安排白战,游子笑又开口了:“赤侯,如今新得高位,主公的名声必然再升一阶,不趁此良机传五君会盟坊县,一是可以确立主公六君之首的地位,其次还能让他们看看主公在坊县的实力,让五君确认联盟的决心,三是也可以看看这些各方的霸主什么人要拉拢,什么人要敲打。” 赤羽飞点头:“此事还是得劳烦子笑代笔,到时这五君到了,我在军营中宴请他们,顺便举办一场演武,必能坚定他们投靠我的决心。” 两人又详细详谈一番,确认了不少细节,待两人都觉得没什么纰漏以后才开始行动。 坊县在这两人的计划下又开始忙碌起来,所有人都在准备六君会盟的事。 除了一个人,白战。 他甚至不知道有这个事,每日除了吃饭练剑不关心任何事,完全沉侵在自己的世界里。赤羽飞最近也忙,有时几天都见不到人,不过这样也好,白战这段时间越来越适应他的“破军”,慢慢将赤羽飞身边见闻消化以后,他的剑术跟兵法突飞猛进。 此时若是再遇雷氏三兄弟,正面一对三他也能胜。 白战现在除了对剑法非常感兴趣以外,对兵法谋略也十分感兴趣,在赤羽飞亲眼见到计谋的威力后,他觉得智慧对一个剑客也是十分重要的东西。 用他的话说:“一力降十会确实爽快,可赤羽飞那么厉害的人都用谋略,自己这种武艺平平的人还有什么理由不用呢?” 赤羽飞家中有个书房,白战没事就进去看书。 有时他进去看入迷了,身边还会不知不觉出现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头陪他一起看,这老头身高七尺多,样子有些严肃,第一次见面两人都有些吃惊,等问清楚白战的来历后,他没说什么,后面看白战一个贫民出生的人这么喜欢看书,这老头还显得挺高兴的样子,于是这一老一少就时常在书房一起看书了。 白战的吃食本来是一个老村姑送到他跟赤羽飞得房间的,后来这老妇看到白战跟这老人一起看书,索性将饭菜送到书房,让他们一起吃。 老人吃得很简单,早餐馒头,中午米饭白菜,晚上一点点面条。白战也不挑食,跟着吃的每顿都很香。 老头倒不是很介意跟白战一起吃饭,不过有次白战吃得“吧嗒吧嗒”响,老人十分不满,将白战训斥了一顿。 这老人虽看起来年老力衰,但是发火时却气势逼人,十分有威严,白战吓得大气不敢喘,从此,他每次吃饭都是规规矩矩,不敢再露出难看的吃相。那老头看到白战有改过,又不在多说什么了。 就这样,白战每日过着看书练剑的生活,时间过得飞快,如此过了半个月,白战便将书房内他感兴趣的书全部看了一遍。 030六君齐聚 白战把那些书中不懂的地方全部标记,老人看到标记,问白战这是干嘛,为何将书画脏。 白战不知书的精贵,傻乎乎地回答:“有些地方看得一头雾水,我将这些看不懂的记下来,以后好问羽飞兄,他知识渊博,必然能教我知晓。” 老人没有计较白战破坏书籍的事,反而对他夸赞赤羽飞有些不满:“那小子是有些小聪明,但是学什么都是学一半就以为自己学会了,然后就敢出去乱吹,哪里配的上‘知识渊博’?你有何处不懂?老朽来教你!” 白战看到老头这样,想他肯定是赤羽飞的师傅,于是连忙把自己的问题拿给这老人看。 这老人知识十分渊博,只要白战问,他就能解答,还能加上自己的见解,白战得他教导,简直是有人直接将知识往他脑袋里灌,他的见识跟智慧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白战十分感激,他有自知之明,只感觉这老头肯定是哪里的大师,不敢拜师,只是拜下磕头感谢。 结果那老头一点表示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说:“以后莫要在书上乱画。” 如此又过了几天,白战便把这些书都看完了,剑术也没纳下,又自创了一些招式。 如今除了当初灵光一现的“生死剑-换命”以外,他又创了“生死剑-无命”跟“生死剑-反击式”两招。 此时他觉得自己剑术有些小成,身体也练结实了,见识意境也高了许多,在这乱世能独当一面了,于是便有了告辞的心思。 这日白战练了会剑,在书房跟那老头一起读了会书,突然问到:“老人家,您可知道羽飞兄去哪了?” 老人家问:“如何?你要找他?” 白战回答:“这段时间多亏赤兄照顾,咱过得很好,可咱身无长物,羽飞兄却是要做大事的人,咱啥忙也帮不上,留在这边不过是个靠兄弟混饭吃的累赘,当日在下跟其有约,助他糜县退敌,如今离那约定之日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今日便打算辞行,只是最近多日不见,都不知道兄弟去哪里了?” “啊?你要走?去哪里?”老人一时不能接受自己这个小书友要走了,心中颇有些不舍。 白战回答道:“咱打算去那豫州看看,天子脚下,到底有什么,还有传闻那剑仙李青莲也去那里找什么豫州鼎,我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遇到剑仙,得他指点一二。” 老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挽留,他说:“赤羽飞那小子今日在军营,搞那六君会盟,你去找他便是。” 白战闻言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多谢老人家最近指点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小子自知天赋才情不够,没资格拜老人家为师,但在吾心中,老人家能比生父,咱自幼无父无母,如今将您视作再生父母,不敢言报恩,但若是将来若有差遣,小子必以死报之。” 老人家闻言,一向平静的心里终于是起了波澜,可他不是矫情的人,只是摆摆手,一脸淡泊地说:“去吧,去吧,一路小心。” 白战躬身告退,一路小跑向军营奔去。 。。。。。 话说赤羽飞书信五封,同时邀请五君过来会盟。 众人都清楚,这是赤羽飞当上了真君候,在跟他们示威呢,这次会盟,赤羽飞估计就要把他做六君之首的事摆台面上说了。 其中信安君邱烙、陵安军李晟,势力不比赤羽飞差多少,可如今形势比人强,他们再不服也只能忍着,不然再跟赤羽飞闹翻,那燕王就该收拾他们了。 孝仁君赵玉得过赤羽飞相助,所以倒没什么怨言,不过他对赤羽飞出生十分看不上,觉得被这么粗鄙的人做了盟主,有失他赵玉糜县名士的身份。 闵芳君殷蓉实力差,手下军士只有六百人,所以她第一时间表示出了依附的心思。 成毅君刘懈为人温和,没有表示反对,但是也不积极,表现得不温不火。 就这样,五君各怀心思,来到了坊县,他们也想看看,这赤羽飞到底实力如何。 五君到了坊县,沿途看到民众富足,个个面露喜色,看来这赤羽飞确实有经营的手段。 他们不是同时到的,每个人到了后被守门的将士带到驿站休息,等五人都齐了,游子笑接见了他们,并带到军营参加宴会。 邱烙露出不满:“这冠英君,好大的架子,我等同为六君,他不亲自相迎,反倒安排一个部下接见我们!哼哼!怕是他要做了这幽州之主,还不得视我等为走狗?” 李晟阴阳怪气地附和:“嘿!现在可不能称冠英君了,邱兄,您得称冠英候了!如今天子诏书,亲封了他做侯爷,我等见了他得毕恭毕敬,那才不会失了礼数!” 这信安君跟陵安君都是幽州大族李家跟邱家的子弟,年不过三十,对赤羽飞这种平民背景的人做了君候是最不爽的。 赵玉一旁呵呵笑道:“那赤羽飞小儿行为粗鄙,哪懂什么礼数,到了那,信安君跟陵安君就算真出了差错,我保管冠英候看不出来!” 一旁的成毅君刘懈闻言没有说话,但是脸上露出了了解的笑容。 众人一阵低笑,游子笑看在眼里,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日主公想做这盟主,却是有些阻扰了。” 他又看向闵芳君,闵芳君殷蓉是个妇道人家,此时脸上倒是一脸的恬静,没有嘲笑之色。 妇人做一方之主,在这乱世也不多见,游子笑不由多看几眼,这殷蓉身材矮小,不过五尺,就算在女人中也算最矮的那一类,皮肤发黄,虽然不丑,但也不好看,有些村姑气质,唯一算美的地方就是臀部,又大又翘,走起路来上下摇摆,颇有些风味。 游子笑初一看没看出什么,他又仔细看去,突然又觉得这殷蓉脸色虽暗,却有些精致,嘴唇丰润,看起有些可爱俏皮。 他还要再看,闵芳君突然转过头笑着说:“敢问妾身脸上可是长什么东西了?为何官人一直看着人家?” 031初见 游子笑听到殷蓉这话,心中又羞又怒:“我怎么如此唐突!居然盯着一个素未相识的妇人看了这么久?这闵芳君好生泼辣!简直与那村中泼妇无异!!” 他燥得一脸通红,好半天才平复过来,只见游子笑稳下心神双手抱拳拱了拱手:“闵芳君风采绝伦,吾一时看得入迷,不想唐突了贵人,请君见谅!” 众人一阵哄笑,游子笑心中懊悔,这下可好,本来赤羽飞派自己开是为了打探虚实,没想到一来就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实在有负赤羽飞所托。 闵芳君温和笑了笑:“哎呀!妾身是在说笑呢,妾身容貌平平,先生典雅知礼,被先生欣赏,妾身心中暗喜都还来不及呢,如何算唐突呢?” 说罢俏皮地笑了一笑,见者只感觉如沐春风。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纷纷赞此女诙谐有趣。 陵安君李晟更是眼中毫不掩饰露出欣赏的神色,直勾勾地往殷蓉身上看去,一副迷恋得样子。 游子笑见状心中暗暗警惕:“此女甚会来事,嘴皮子又能说会道,赤侯不通男女之事,怕是这回会着道。” 经过这么一出,游子笑一目不斜视,也一话不说,两众人带到军营。 一到军营,五君只感到一阵肃杀之气,又有军号声穿出,众人终于是心有敬畏,不如之前那么轻松了。 一直没说话的游子笑终于开口了,他悄声说道:“冠英君治军严谨,军中严禁跑跳喧哗,有犯者,无论何人,杖二十军棍!” 赤羽飞带兵的本事幽州境内皆知,连信安君跟陵安君也是不敢以身犯令,这下众人皆是小心翼翼,一脸肃穆。 闵芳君还特地转过身交代仆从侍卫:“待会眼招子给我放亮点,切勿触犯了军法,否则到时冠英候要斩你,连我都是保不住的。” 这群侍从闻言不敢说话,连忙抿着嘴巴无声地点头。 游子笑看在眼里,心里松了口气:“赤侯虽出生不被人看好,但是用兵的威名还是能震住这些名门子弟的,如此,这会盟之事倒也可为了。” 众人走了百五十步,一路左侧是持长刀的血卫,这群血卫身材精壮,远远望去便能感觉到杀气腾腾,凶悍无比,五君均是看得心惊胆战。 他们又往右看去,这边是新成立的“飞羽营”,飞羽营的军汉个个背宽臂长,指节骨又大又厚,一看就十分适合拉弓。 只见有个军官模样的下令:“启!” 众飞羽营军士“哗啦啦”一片整齐将弓弦来开,场面极具震撼力。 “放!” 一声令下,万箭齐发,普通天上下了一阵暴雨! “哒哒哒!”箭矢落在靶上,密密麻麻,发出一阵好像暴雨打在石头上的声音。 五君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若是两军交战,这飞羽营这么一放箭,他们部下就得损失一小半。 特别是闵芳君,她手下那点士兵挨这两轮齐射就得全军覆没,她吓得花容失色,微黄的脸变得苍白。 游子笑不动声色,走到一处停下:“诸君,冠英候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往前一看,只见一个披着黑袍的壮汉坐在一个酒桌前,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扶着膝盖,一脸的自负跟威严,面呈鹰视狼顾之相。虽然坐着,也能看出这人身材高大,威武雄壮。 他随意地将浓密的头发披在后背,靠着一副盔甲,黑袍敞开,露出结实的胸膛,嘴角带着从容的笑容:“诸君,军务繁忙,为了招呼大家,在下不得不抽空布置,以至不能亲迎各位英雄,吾先自罚三杯,勿怪,勿怪。” 一看就知,这黑袍大汉必然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冠英候,赤羽飞。 便是本来最不服气的邱烙跟李晟见到此人都不禁暗赞,好一个英雄豪杰!他们本来准备好的讽刺的话语早就咽回了肚子里。 而赵玉更是连忙躬了身行礼:“老朽见过冠英候。” 刘懈也是微笑点头示意。 至于闵芳君殷蓉,眼睛早就蒙上一层水雾,一脸倾慕的样子望着赤羽飞,好像怀春少女看到了心上人一般。 一旁游子笑早就暗暗关注这闵芳君,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暗道不好:“刚才我偷偷打听,这殷蓉是个有两岁孩童的寡妇,只因夫君夭折才继承他的家业,这女人早就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又有手段心机,就算真喜欢一个男人,怎么会如此直白的流露感情,危矣,赤侯不通男女之事,怕是过不了这美人关了。” 五君打量赤羽飞,赤羽飞也在打量五君,当年一起去燕王府上贡,六君都只是粗略相识,如今这才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相互观察,只见信安君邱烙跟陵安君李晟身材臃肿,脸上无神,一副无能的样子,李晟左顾右盼,看起来胆小怕事,邱烙稍好,行为举止却有些轻浮,看起来做事不是很牢靠,他暗暗摇头:“两个平庸之辈,不足为虑。” 他又看向赵玉,还是那副年老守成的模样,他暗笑:“这老头,这辈子做那糜县之主也算到头了。” 又看向成毅君刘懈,这人身材高大,腰肥体粗,看起来有些沉稳,倒是一个能做些事的人。 最后看向闵芳君,这殷蓉正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看起来要不是这是在大庭广众,这女人很有可能会投怀送抱。 “好个骚货!”赤羽飞心中惊呼,这也是六君之一? 他还没开口,这殷蓉就走上前来,伸出手搭在赤羽飞手臂上,亲昵地说到:“一路走来,只见坊县治军有方,军阵威武雄壮,冠英候尽显英雄气概,小女子心中敬仰之情不住的涌出,羽飞者,真豪杰也!” 这殷蓉年约二十三四,又长的娇小玲珑,样子也有些可爱,自称小女子倒也有些风味。 赤羽飞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闵芳君谬赞!昔日涿郡一别,吾对众君可谓心心念念,不想今日还能相聚,实乃幸事,来人!摆好酒席!上酒!上菜!” 032威慑 这赤羽飞一声“上酒”说完,就有几个赤着上身的壮汉端着酒肉上来。 酒是粗粮烈酒,肉是羊羔鲜肉。 烈酒早放在炉子里温好,鲜羊肉散上调料用炭火烤得微焦。这些都是坊县特色菜式,既粗犷又香浓,当时在北方属于比较高档的宴席。 在场众人都是地道的北方人,看到这烈酒羊肉,都是咽了咽口水,虽是正中午,但是如今刚刚过完春,天气还是十分寒冷,这些吃食都是应时的菜肴,所有人礼让一番,按地位高低排好作为入席。 赤羽飞当仁不让地坐正中间,两边左右排开分别是信安君邱烙、陵安君李晟、孝仁君赵玉、成毅君刘懈、闵芳君殷蓉,地位都是以势力为准,邱烙跟李晟出自幽州大姓,坐在左右那是自然。 可是入座时殷蓉耍了个心机,非说坐在外口风大,她身子弱,不经吹,非要坐赤羽飞右边,此时宴席是露天举办,大家都是一样吹风,这殷蓉来这么一出有些无理取闹,赤羽飞不动声色,这要是自己,非得甩这妇人一耳光。 让他目瞪口呆的是,那李晟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是屁颠屁颠地将位置让出来,一脸理所当然地往后排坐去,殷蓉淡淡地对他道谢一声,这李晟便露出十分舒爽又不敢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贱样。 “好个废物!”赤羽飞心中不禁发出嗤笑,这李晟就是个傻子,文不成武不就,又好色,又没心机城府,为个妇人如此不堪,在乱世中简直就是废物一个,看来他能做一县之主真是多亏了祖上余荫。 赤羽飞不动声色地转过头跟邱烙攀谈起来,言语之间发现,这邱烙也是说话不靠谱的货,只会提及自己叔父是谁,姐夫是谁,问之政令推行,他只会说些空话,又聊之时政军事,他一知半解却喜欢不懂装懂,赤羽飞对这两个大势力的君主不禁有些失望。 他偷偷看向游子笑,游子笑对他悄悄摇头,看来也不看好这信安君和这陵安君。 赤羽飞跟邱烙碰了一下杯,将酒灌进嘴里,心想:“看来六君中也没什么人才,尽是些平庸之辈!六君联盟,盟主之位舍我其谁!” 想到这,他将酒一饮而尽,大呼:“痛快!痛快!” 一旁的闵芳君开口了:“冠英侯喝酒都有如此气概,侧面望去真是好生俊朗!” 她嘴巴里还含着烤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出这话,不但不让人反感,反而有种莫名的可爱。 赤羽飞闻言低头看去,跟这殷蓉四目相对,突然只感觉殷蓉这眼睛竟含着深深情愫,好像有无数情话要对他述说。 赤羽飞虽觉得莫名其妙,但是却浑身有些舒爽,此女也不是什么丑女,被她这么含情脉脉地盯着,赤羽飞心中还是涌现出男人的自豪。 他不禁开口搭话:“闵芳君客气了,世人夸羽飞者也有不少,但是夸吾俊朗者,只此一家。” 说罢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殷蓉却一脸认真:“冠英候神采非常,别人道你是天下间少有的英雄,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那些,只知道冠英候长的真好看。” 说罢她一脸迷醉,露出花痴的样子望着赤羽飞。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轻笑,却忍不住往赤羽飞脸上看去,才发现殷蓉说得没错,这赤羽飞若不是一脸大胡子,倒真是一个美男子。 赤羽飞饶是自负无比,如今被人当成俊男观望也是有些不自在。 他摆摆手:“说那些干嘛?!男子汉大丈夫,长的好看还能当饭吃?喝酒喝酒!” 不过心里他心中还是升起一股异样,他偷偷望向殷蓉,只觉得她嘴唇十分好看,再看去,只觉得越看越顺眼,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有一股别样的气质。 赤羽飞再往下看去,这殷蓉跪坐于席前,臀部浑圆,虽然皮肤有点发黄,但是罗裙开叉处露出的大腿一看就十分光滑。 赤羽飞只觉得一阵燥热,口干舌燥,他忍不住又多喝了几杯。 众人一看他喝酒如此豪爽,纷纷鼓掌叫好。 殷蓉又开口:“素闻冠英候治军有方,军中向来不能饮酒,如今拖君侯的福,在军中晏饮一回,怕是此生就一次了。” 赤羽飞闻言点点头:“喝酒误事,吾从来都是不准营中喝酒,如今诸君会盟,只此违反一回,若还有谁敢犯令,就算是天王老子,我也军法处置!” 他刚说完,就有一人喧哗:“羽飞兄!羽飞兄!我有事找你!原来你在此处啊!” 赤羽飞一怒,谁敢这时触自己霉头?他刚在诸君面前放出狠话,这就有人来找事了? 他抬头望去,原来是白战,背着巨剑向他跑来,众血卫都是认识白战的,知道此人是赤羽飞的兄弟,所以未加阻扰。 军中不得喧哗,不得奔走,违者军法处置,可是这白战只是跟赤羽飞打过几仗,不是军营中人,不懂这些。 所有人望向赤羽飞,只看这冠英候要如何收拾这不知军法的愣头青。 “这?”赤羽飞一时有些犹豫,说实话,这里他最不想军法处置的就是白战,就算他自己挨罚他也不想打白战。 无他,就是因为赤羽飞特别看白战顺眼,是真心把他当兄弟的。 “赤侯!”游子笑作为赤羽飞亲信,当然知道他跟白战的感情,一看赤羽飞面露犹豫之色,就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连忙起身提醒。 赤羽飞经游子笑提醒,才想到这是六君会盟,各处的君主都在看着自己呢。 他当下板着脸,一脸冷冰冰,低下头不跟白战对视。 白战跑的气喘吁吁,只看到此处在举行宴会,还不知道自己触发了军法呢。 这愣头青跑到赤羽飞跟前,鞠了一躬:“羽飞兄,我这是来。。。” 赤羽飞一拍桌子,大声吼断了白战发言:“白战!你在军中奔走,又大声喧哗!触发军法!有什么事先打二十军棍再说!” “啊?”白战这才有所察觉,他环顾四周,只见几个君主模样的人都是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又看看赤羽飞,只见他怒气冲冲。 白战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自己必是犯了大错。想到往日赤羽飞对自己的恩情,他心生愧意:“自己身无长物,白吃白喝羽飞兄这么久,如今却在众人面前给赤兄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真是好生没用!” 想完白战就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冠英君,在下无能,违反了军法,甘愿受罚!” 033辞别 赤羽飞一看到白战向他下跪,心里就不是滋味,胸口有些发堵,不过五君还有军营将士都在一旁看着,此时若是他徇私,那天下人将如何看他? 赤羽飞忍住胸口发闷,坐正身姿:“白战,按军法,吾要杖你二十!你可服气?!” 白战摇摇头:“冠英君只管打便是,在下绝无半点怨言。” 听到白战还叫自己冠英君,赤羽飞就知道必是自己这段时间冷落了他,这小子无人搭理,必是天天待在自己家中练剑,所以才不知道自己被授予爵位的事。想到这,他心中更加惭愧。 赤羽飞不敢看白战的眼睛,他大手一挥:“军律营何在?来人!给我打!” 立马就有两个身穿紫衣,手持军棍,满脸凶煞威严的军士快步走了上来,他们下了白战巨剑,脱去他的上衣,解去他的裤腰带,将白战两个屁股露了出来。 白战趴下,心想:“我的个乖乖!没想到打军棍还要脱裤子,这下脸丢大发了,早知道要羽飞兄网开一面,不要脱我的裤子就好咯。” 他正胡思乱想,那军律营的凶高高高举起了军棍,照着白战身上打去。 本来打军棍轻重事在人为,军律营一般惩罚战友也会看在袍泽情面手下留情,不会真冲着把人打残了去。 可如今大家都知道六君会盟,赤羽飞当着这些外来君主的面是要立威的,所以这次军律营的军士是卯足了劲,下了死手。 “啪!!!!”一棍下去,这白战本来神游天外,没想到突然后背剧痛传来,差点让他直接断了气! “妈呀!这么痛!!本以为打军棍跟以前师傅用竹条抽我一样,没想到如此痛!再来两三棍,我小命不保!!!”这一棍下来,白战吓得魂飞魄散,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不过为了不给自己的兄弟丢脸,白战还是紧紧抿住嘴唇,不发出一丝呼喊。他面无血色,额头布满了细汗,双眼被血充得通红。 这一棍下去,声音响亮,立马就有鲜血渗出,其威犹如天神打雷,山涧虎啸,五君无不是目瞪口呆,被这一棍的威势吓得两腿发软。 李晟咧开了嘴巴,一副痛苦的样子,想着这棍打在他身上的情形,头皮发麻。 邱烙看到白战一言不发的样子,忍不住说到:“壮哉!壮哉!这白衣者受此重击还能一言不发,真猛士也!” 刚说完他就想到军中不能喧哗,连忙捂住嘴巴,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旋即他又想到自己身份尊贵,露出这副模样甚有损家族颜面,于是又挺起了胸膛,故意做出一副从容的模样。 这军律营的军士看到众人反应,心中为自己这一棍有些得意“这下可为主公长脸了”,于是举起军棍,准备再来雷霆一击。 他身后赤羽飞突然开口,冷冷地说:“君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白战是我的兄弟,你更不能手下留情,若是能将他打死,明日我便升你三级!” 这军律营的军士精通军法,知道这连升三级非开疆拓土之功,亲身护驾之劳不能得,这赤羽飞如今说要升他三级,分明是在对他警告啊! 想到这,这军士后背吓出一身冷汗,寒风吹来,冻得他瑟瑟发抖。 “惨了惨了,主公必是怪我打重了,我也真是蠢,主公没明示,我何故加重刑罚?这下可好,马屁拍马腿上了!”这行刑军士是个机灵的人,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稍加思索,他就相出对策,转身对赤羽飞抱拳,故作不知,高兴地说:“属下知道了,多谢主公恩赐!” 接下来十九棍表面还是打得声响震天,实际却是棍棍留情,只是擦伤些白战的皮肉,并未伤及筋骨。 白战本来做好必死的决心,不想后面那些军棍打来,他感觉只是有些痛外再无第一棍那么恐怖,他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想必是第一棍那军士没把握好力道,如今打得倒是刚刚好,我不但没事,反而还觉得有些舒服呢。” 不过他也不敢露出轻松的表情,还是故意做出一副吃痛的样子,配合那声声巨响,还是看的不知情的旁观人哧牙到吸一口凉气。 赤羽飞一旁偷偷观察,见到白战并无大碍,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待杖完二十棍,他走到白战跟前,蹲下去轻声问道:“白老弟,你有何事找我?为何非得现在来?” 白战还在回味后背的疼痛,赤羽飞一问,他回过神来,又羞又愧,心里长叹一声:“唉!本来想跟羽飞兄弟辞行,没想到最后一面出了这等洋相,丢了面皮挨了顿打,如今若是说出辞别感恩的话,赤兄还会以为我不满意想借机想加官晋爵呢。” 想到这个月来自己碌碌无为,天天在赤羽飞家里白吃白喝,又又有书看又有剑练,可是他却不能为兄弟尽一分力,他越发羞愧难当,低下头,如何还有脸说道别? 他低下头小声说道:“没什么,只是多日不见,有些想念兄弟了,特地跑来看看。” 赤羽飞闻言叹了口气,小声说到:“知道了,你先回去养伤,待会忙完了我就去看你。” 赤羽飞吩咐两个军士将白战抬了下去,他故作豪气地说:“不想有小事扰乱了宴会,大家继续,不要为别的事分神!” 众人连忙应好,经此一事,众人心中虽还是看不起赤羽飞出身,却无一人敢当面冒犯他,人人表面上都是以他为尊,宴会结束,赤羽飞终于是如愿以偿地当上了盟主,人人恭称其为赤侯! 赤羽飞又和众人客套一番,推脱了大小事务,回到家中看白战如何了。 一回家,只有一老妪在院子扫地,哪里还见得白战身形? 赤羽飞问做饭的老妇:“你可看见白战?” 老妇回答:“不知何处?平日这个时候都在书房跟老爷读书呢。” 赤羽飞又跑到书房,只见有一个老头在一边品茶一边阅读,他开口问道:“爹,白战呢?未曾回来?” 这老头看了一会才慢慢回答:“他走了。” 赤羽飞不禁骂了一声:“这人怎如此?我不过打了他一顿就走了,做兄弟的怎么如此小气?” 老头闻言抬头:“你打他干嘛?” 赤羽飞无奈地回道:“今日他不知干嘛,非要去军营找我,结果犯了军法,我便打了他二十军棍!” 他老子摇摇头:“那可不巧,他早想走了,今日是特地跑去跟你辞行的,没想到居然被你打了一顿,怕是走了后会对你念念不忘咯。” 034细雨 “啊?”赤羽飞听到父亲说的话,心中悔意顿生。 原来白战早就心生去意,自己这段时只管自己的事,都不知冷落这兄弟多久了。 他连忙问:“父亲,这白战如何?是不是早就恨我了?” 他父亲想到白战不由露出微笑:“这小子是个傻小子,悟性平平,但是挺好学的,住这么久连我是谁都不知。见识也一般,连天下英雄也没见过几个,常将你比为文武第一,还说要去豫州给你找那剩下三羽。” 赤羽飞听到这里,心中更是不舍,他连忙回屋收拾了几本兵书跟衣服:“这些都是有用的,我去送他。” 他父亲脾气有些古怪,看到赤羽飞这么急,这老头却无动于衷,照样看自己的书喝自己的茶,半点不关心周边的事。 赤羽飞收拾好了,大步往外跑去,虽不知道白战走哪里,但是却知道要是离开坊县只有一条路好走,他只要跑得够快,凭他的脚力追上白战还是不成问题的。 此时天空下起细雨,道路变得又湿又滑,跑步的速度慢了许多。不过赤羽飞却反而放下心来,这样白战走路的速度会变慢,而自己有心追赶,必能追得上。 雨一直没停,但也没下大,地面泥泞,赤羽飞跑得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滑倒,不过他武艺高超,腰腹腿脚有力灵活,每次快到倒地时他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动作发力,将平衡恢复过来。 赤羽飞真是体力惊人,在雨天从中午跑到傍晚,只是微微喘气,雨水将他头发打湿,却不显狼狈,反而更添加了一丝粗犷豪放的气质。 此时天色渐黑,由于下雨,天上乌云密布,月亮照不下来,估计再过几柱香的时间天就要黑了。 好个赤羽飞,虽此时一眼望去四周灰蒙蒙的,但他目光犀利,总是能看到坑坑洼洼然后跳过,速度丝毫不减。 又跑了一会,此时已经差不多是伸手不见五指了。赤羽飞往前望去,看到一个茅草棚,棚下有一位男子,身穿白衣,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显眼,他心中大喜。 赤羽飞三步并两步跳了过去:“白老弟,我追得好苦!” 那男子肩膀一阵耸动,转过头来,正是白战。 白战一脸不敢置信:“羽飞兄?你怎么来了?” 赤羽飞又习惯性的哈哈大笑:“我为何不来?兄弟要走也不说一声!” 白战见到赤羽飞,心中感慨万千,眼眶有些发红:“唉,受羽飞兄照顾多日,未建寸功,不敢再留,如今在三军面前丢那么大的脸,有损兄弟威名,有何颜面再见兄长?” 赤羽飞眉头一皱,骂道:“胡说!是兄弟的别说那么多,这有兵书六卷,名《鬼谷奇谋》,是我老子自己写的心得,赠予兄弟!还有一些衣裳,如今冬天没过去多久,天气还冷着,我给你披上。” 此时确实天空有些冷,白战一直躲在草棚下冻得直哆嗦,如今赤羽飞亲手给他披上外套,顿时温暖许多。 白战看着赤羽飞身上湿漉漉的,猜到他必是冒着雨一路赶来,他心中为自己的不告而别后悔不已:“兄弟,你全身都湿透了,这些衣裳还是给你换上吧!” 赤羽飞大手一挥:“老子不要这些,休做那女儿态,男子汉大丈夫,湿了就湿了,何须如此?” 白战被赤羽飞弄得感激涕零:“兄弟之恩,吾如何报答?” 赤羽飞又是长笑一声:“何须你报答?我把你当兄弟,你也把我当兄弟就行了!如今天下大乱,正是你我大展拳脚的时候,以后路还长着,切勿再像今日般妄自菲薄。” 白战哽咽不能出声,只是用力地点点头。 赤羽飞目光炯炯地看着白战:“男子汉大丈夫,虽蛰伏十年,但一朝有机会,便能一飞冲天!纵横天下!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大丈夫生当顶天立地!死亦惊九泉动三界!哪怕只剩最后一口,都不能失去志气。越是身处逆境,越是要想着翻转局势!” 白战用力地“嗯”了一声,涕泗横流。 此时雨停了下来,乌云散去,月亮与稀稀疏疏的星星在天空闪耀。 赤羽飞拉着白战走出草棚,望着天空:“天下如此之大,唯有意志坚定者才能站到最后,吾愿一统天下领土,将这乱世终结在手中!” 白战被赤羽飞豪气感染,也大声吼到:“吾白战,愿做天下第一剑客!将吾的名字,流传千世万世!” 两人相互述说出心中志向,只觉得心中畅快不已,又不约而同地想到初次见面时被人骑着马追得狼狈不堪的样子,均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了一阵,赤羽飞停下来,看着白战:“白老弟,你为什么要做第一剑客。” 白战一愣,沉默了一阵,才说:“初入江湖,不知道这么多,就想快意恩仇,混一口饱饭,经历许多,才发现剑道就是我追求的东西,此生为剑生,为剑死,方能无憾。” 他反问赤羽飞:“羽飞兄,为何执于统一天下?” 赤羽飞看向天空:“乱世当道,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田园荒芜,途有饿殍,这天下,无一处能安生之地。多少父母丧子,多少子失父母?多少人日夜劳作,却不得一口饱饭?多少达官贵人整日无所事事,却又朱门酒肉臭?我恨这天!我恨这地!我根这混乱污浊的世道!” 赤羽飞对着天发出愤怒地咆哮:“贼老天!我早就发下宏愿!有朝一日,我赤羽飞必将问鼎中原!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这喊声惊天动地,连天上的云都散去一些,仿佛不敢直面这赤羽飞的滔天怒意。 白战想到赤羽飞家中情形,好像明白了什么,他默默地站在在赤羽飞身边。 即使是逆天,他也愿意跟这赤羽飞一同走上一遭。 。。。。。。 第二日。 赤羽飞跟白战在草棚下睡了一晚,第二日一同出发。 直到走出坊县近百里,在白战劝说下,赤羽飞才肯回去。 两人依依惜别,都是十分不舍,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下次再见又是何种情形呢? 035常胜之人 话说赤羽飞送别白战,回到坊县,开始励精图治。 虽然他出生平民,可是却名声响亮,地位超然,连出生大姓豪族的五君都要依附在其麾下,尊他为赤侯! 赤羽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协议,六君除了军政联盟外,还互通有无,将各个领地的资源集中起来,不出半年,六君联盟便成为幽州第一势力,便是燕王周厉都要避其锋芒! 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那闵芳君殷蓉十分倾慕赤羽飞,似有结连理之意,每日对其大献殷勤,虽然乱世中礼乐崩坏,但女追男,投怀送抱,仍是罕见之事,一时被坊县传为趣闻。 赤羽飞虽然因为没经历过男女之事而对女人没什么抵抗力。但他心怀大志,那殷蓉又是嫁过人的寡妇,还带着一个两岁的女儿,所以就算这闵芳君的倒贴,赤羽飞还是颇有顾虑。 不过闵芳君模样不难看,身材也别有一番风味,说话十分有趣,性格也直爽大胆,倒是很符合赤羽飞胃口。 两人因结盟还有许多来往,这殷蓉又十分懂人情世故,时常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与赤羽飞分享,到赤羽飞忙的时候她从不出现打扰。一来二去,赤羽飞倒是真挡不住这殷蓉的柔情似水,终于与她开始亲近起来。 到了两人关系到达火热,那闵芳君干脆搬到坊县,在赤羽飞附近住下了。 而陵安君李晟迷恋殷蓉多时,看到她搬家,他居然也臭不要脸地也跟着搬到坊县。 李晟情况又跟殷蓉稍有不同,殷蓉部下不过六百人,地盘小,易于打理,时常走开倒也没什么。 而李晟的陵安县,面积广阔,资源丰富,他这一县之主走开几日便乱了套。 当殷蓉把李晟当傻子打趣问到:“是我重要还是你那陵安重要?” 那李晟居然恬不知耻地露出讨好的笑容,当众说出:“你重要!” 这句“你重要”一时成为幽州最大的笑话。 赤羽飞也是毫不掩饰地显示出对李晟的不屑,说出:“竖子不足为谋,那李晟便是连竖子都还要差上七分!” 此时他地位超然,说话有份量,这李晟真成了一个笑话,便是连七岁小童都对李晟嗤之以鼻。 李晟却还是死皮赖脸地留在坊县,整日跟在殷蓉后头,每日过得是乐不思蜀。 要说殷蓉,真是八面玲珑,对李晟她是不接受也不驱赶,每日该干嘛干嘛,照样对赤羽飞献殷勤。 而赤羽飞看到殷蓉这跟哪个男人都好的性格,又有游子笑一旁劝说,开始对这女人精敬而远之。 可殷蓉就是不停地对赤羽飞好,赤羽飞跟她又有利益往来,倒不能真的完全断绝关系。 又有一次坊县大事,赤羽飞跟游子笑都不能做出决断时候,殷蓉却能当机立断,连出五计。赤羽抱着试探的心理飞把事情交给她处理。这殷蓉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让游子笑都不得不感叹“此女能行事谨慎,又有急智,能通情达理,女中豪杰也。” 赤羽飞不想殷蓉还有这才能,经此事之后开始对她高看一眼,对她又好了许多,没想到这女人却一反之前热情的态度,开始对赤羽飞不冷不热。 赤羽飞此时反倒对殷蓉有了几分好感,凡大事必问游子笑跟殷蓉,有几次战事还带着殷蓉一同出征。 殷蓉此时虽不像以前那样往赤羽飞身上倒贴自己了,但是做起正事来还是尽心尽力,多次出谋划策,她缜密的风格弥补了赤羽飞的粗心,有她在,赤羽飞如虎添翼,在幽州四战四胜,得了一个“常胜将军”的称号,一时如日中天,再无人可与之争锋。 。。。。。。 中原有九州,要说着常胜将军,也不止幽州一个。 在凉州,也有一个常胜将军,那便是“三王”之一的秦王梁能。 梁能并非皇室血脉,但也是名门望族,其父曾官至大司马,在中原军中非常有威望。梁能承其父的余荫,乱世来到时拉起一支队伍,在九州大陆上越打越打,一路战到了凉州。 到凉州时,梁能已经有十万带甲之士了,他手下还有“仁义礼智信”五大良将,个个骁勇善战。自起兵以来未尝一败,世人便称梁能常胜将军。 十年前,偏远的益州有朱桐称王,朝廷为了制约,将幽有皇族血脉的周厉也封了王,这梁能看准时机,也趁势称了王,于是这天下就有了“三王。” 有人带头称王,于是就有人有样学样,那些有点势力的人也自称君侯,从此便有了“三十六君”。后又有朝廷任命的七位正牌将军被派出镇压这些诸侯,哪里想朝廷威信全无,七位将军带兵出去后就各自割据一方,又成了“七大将”,这乱世,正是由此正式达到了最混乱得的时代。 朱桐为何身处偏远的益州称王?当年他虽兵强马壮,却无争霸的心思,可忽然有一天,有一农夫挖了一个鼎作为宝物献给了当时的益州牧朱桐,着个鼎就是九大神鼎之一的益州鼎。 这益州鼎说来玄妙,朱桐一开始用尽千方百计也参悟不透,直到有一天,阴差阳错之下他掌握了使用益州鼎的方法,从此就有了能幻化各种野兽的异能! 朱桐也将此视为天命,开始自称“汉王”,这便是第一个王的由来。同时,九州神鼎的传说被所有人开始知晓,其余的八个鼎也成了天下英豪所追逐的神物。 只可惜蜀道难,朱桐纵使有了千军万马跟益州鼎,亦不能攻克中原,否则,按他的实力早就一统天下了。 后来,幽州鼎一出世弄便弄得一阵血雨腥风,最后被燕王所得。只可惜燕王时运不济,至今未曾参透此鼎,只能放到宝库供起来。 而如今,又有豫州鼎在豫州现世,豫州乃当今天子脚下,这个鼎意义非同寻常。无数英豪早早就瞄准了它,眼下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将至。 而最迫切需要这个鼎的,便是凉州的秦王梁能了。 036秦王四子 为何梁能如此想去找这豫州鼎呢? 原因有三: 一、那燕王周厉、汉王朱桐都各自有了九州鼎,有了神鼎之后他们名声暴涨,许多豪杰都是慕名而投,而自己这个秦王如今却还没自己的鼎,这样他隐隐感觉自己未顺应天命,这秦王当得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二、神鼎本来就难得一见,那豫州鼎出生在天子脚下,更是象征的意义非凡,有了它就跟有了传国玉玺差不多了,如今要是错过这鼎,那他岂不是会悔恨一生? 三、这秦王梁能势力庞大,手下十万披甲之士,凉州跟中原间又没隔着天险,为何他跟朱桐一般一直迟迟不得进入中原?无他,只因为凉州跟豫州间又有一道大关,名函谷关,此关墙高而长自动向西有7里,谷道仅容七人并行,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七大将之一的郑颌便领三万兵马驻扎在此。 郑颌跟七大将中的“飞龙将”邓垠还有青州“车骑将军”宏隼不同,是真正闻名天下的大将军,且忠心于朝廷,有他驻守,纵然秦王兵强马壮亦无可奈何。十年来,梁能将手下“仁义礼智孝”五将各个派出了个遍,均是无功而返。 所以,如今借着豫州鼎问世,乱七八糟的人涌入中原,梁能想派出自己的心腹渗透进去,看看有无机会拿下这关。 就是这三大原因,梁能才对这豫州鼎是志在必得。 可派谁去也成了个大问题,他那五大良将操持他手下军务,又是打仗又是管理领土大小事务,显然是不方便去执行夺鼎的任务了,思来想去,自己四个子女均已成年,又是经过悉心调教长大,各个都能独当一面,这夺豫州鼎之事关系重大,派自己的亲子女去也比较放心。 他膝下子女,最大的是女儿,名梁凤,今年二十六了,本来嫁给了自己的手下大将,没想到这大将时运不济,跟随自己出征战死了,所以梁凤就回到了娘家,至今未改嫁守着寡。这大女儿处事老练成熟,使得一手好锏,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勇。 二儿子梁年,如今二十三岁,长得一表人才,通人情世故,年少去过中原游历了数千里,能文能武,拜得刀鬼杨魈为师,刀法凶悍,是梁能心中内定的继承人。 三子梁虎,十八岁,从小有九牛二虎之力,手拿百斤的重锤,有万夫不当之勇,性格憨直,是梁能为梁年在自己死后准备的大将。 四女梁艾刚好过了十六,从小机智过人,博览全书,九岁便能明是非、知好歹,能辨善恶。 说来这秦王梁能也是天大的福气,寻常人随意有一个他这样的子女已经是祖上有德,他却一下子有了四个!个个人中龙凤。 连他的老对头,镇守函谷关的“天将”郑颌也时常感叹:“这一世前生,我能拒秦王三十年,三十年后,吾老矣,如何能挡秦王四子?” 足见他这四个子女的才能便是连敌人都是认同的。 梁能为掩人耳目,将四个子女分出四组出发,三子梁虎性格小憨,他还特地派出自己手下最有计谋的“智将”钟伦辅佐。 本来看梁艾年幼,他派出“义将”付勇跟随,可没想到自己这小女儿实在古灵精怪,一路将付勇耍得团团转,付勇苦不堪言,跑回来诉苦,秦王无奈,又派出“孝将”赵达相随,这赵达还没跟着走半天,就被梁艾忽悠得自己回了老家,秦王没了办法,索性随自己这个女儿去了。 不过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女,秦王还是没那么放得下心,为了吸引大家众人的目光,他又请出剑仙李青莲出马,这剑仙名震天下,号称天下无双剑,十年前欠下秦王人情,如今秦王拿出信物,李青莲二话不说,拿起剑就赶路。 有了李青莲吸引火力,秦王四个子女是安全了许多,一番准备下来,梁能得这豫州鼎的把握足有六成。 。。。。。 自白战告辞赤羽飞,二月从坊县出发,行走到了六月酷暑,终于是踏上了豫州的土地。 一路走来,他又增了不少见闻,见识了不少风土人情,剑法也精进不少。 走到豫州这段路程,他跟人争斗三场,三战皆胜,自信心也涨了不少,也算摸到了江湖高手的边边,就算正面以一敌三,他也有取胜的把握。 以前以为武功就是速度快、力气大。 可是这段路程让他知道剑法还有许多体力以外的东西,怎么砍,何时砍也十分有讲究。 他曾遇到一个身高体重均胜过自己的对手,可那对手优柔寡断,没有必死的决心,最后白战有心算无心,以半招取胜,夺了对方性命。 这乱世才刚开始,人命不值钱。 白战一路走来,只见横尸遍野,许多人都是面黄肌瘦,便是白战自己也常吃不到饱饭,赤羽飞送给他的衣裳早穿得破破烂烂,好在现在是夏天,白战只剩下一件还能穿的灰色单衣倒是刚刚好。 今天他又有半日没吃饭了,中午天上太阳毒辣,晒得白战身上火辣辣的痛,现如今是又渴又饿,只想找个河塘痛痛快快的喝他几大口水。 白战强忍着饥渴,又走了数里,来到一片树林前。 这树林树木枝叶繁茂,整个树林葱葱郁郁,要是走进去肯定是凉爽许多。 白战晒得头脑发晕,却不肯轻易踏进这树林。 他的经验告诉他,这树林内必有强人,虽然自己武艺已经不错了,但是没必要的打斗能不打就不要打,夜路走多了必然见鬼,争斗多了总有一天会死于剑下。何况正面对决不可怕,可怕的是些防不胜防的阴谋诡计,多少盖世英雄死于暗算?任你武功天下第一,身后万箭齐发,看你挡不挡得住? 想到这里,白战更是远离这树林几步,沿着大路行走。 又走了五六里,还是没能走完这片树林,白战有些心烦意乱,天气如此炎热,加上腹中饥饿,他真想走进树林靠着一棵大树好好乘乘凉。 正犹豫着要不要入林,前方出现一个布棚,布棚下有一中年汉子,身边摆着着两个棕色木桶,桶上放着一个黄色竹扁担,看起来像江湖上的卖酒商。 037生死剑.夺命 酷暑当头,白战早就口干舌燥,这卖酒人这时候卖的酒,必然是清凉解渴,去燥消暑。 可白战却叹了口气,走到棚子,靠着支撑用的棍子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养神,对这酒是不闻不问,他前几日帮人做过工,身上还是有几个小钱的,倒不是没钱买酒。他一路就是这样边赶路边找活干,赚些钱吃饭,所以走了四个月才从幽州走到豫州。 这卖酒的商人感到奇怪,这灰衣剑客看起来饥渴疲乏,装钱的袋子看起来还有四五个铜钱,为何不卖自己的酒? 他开口问道:“这位大侠,看你又热又渴,何不买酒消暑?” 白战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吾向来不胜酒力,所以生平从不饮酒。” 这酒商听了白战的话耸耸肩,便不再多言,这时候有些行走江湖的侠客生性谨慎,酒量差,所以从来是滴酒不沾,他早就听说过了,今日第一次见到,倒也不觉得奇怪。据说像白战这种不喝酒的侠客,劝多了也不会喝,反而浪费自己的嘴皮子,他懒得软磨硬泡。 躲在这棚子下,稍遮挡了些阳光,白战燥热的心平复了不少,棚子四处通风,倒也清凉,他本来就累了,有个这个遮阳地方他索性闭目假寐。 刚休息没多久,有四人在一贵妇带领下经过这布棚。 这为首的妇人一脸妩媚,唇红齿白,身材高挑,头带粉纱,身着绿丝绸,腰部缠着银腰带,下身裹着青色蚕丝裙,脚穿灰绿绣花鞋。透过丝裙,能看到一双大腿又嫩又白,若是摸上去,必然是又滑又软。 这妇人看到这两桶酒,欢呼一声:“早就渴了也,幸好这里有酒卖,待我买些,给大家解解渴。” 众人齐声道谢谢家母,这妇人就似少女般蹦蹦跳跳跑向草棚,她虽是家母,实际不过二十五六,有些少女心倒也寻常。 一直闭目养神的白战突然睁眼,右手握了握身边剑柄:“阁下若是再向前一步,我便拔剑。” 这妇人一阵错愕:“你这汉子,怎么尽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说罢她又向前挪了挪脚。 白战叹了口气:“不要再靠前了,我不过一过路的穷游子,阁下何必为了几个小钱误了卿卿性命。” 妇人露出妩媚的笑容:“讨厌的贼汉子,原来是把我当做歹人了,你一个剑客,还怕我一个弱女子不成?” 白战脸上露出无奈,手却不闲着,他掏出一块布,擦了擦破军:“既然是家母,有家仆伺候,为何还须亲自上前买酒?不恐污了精贵的双手?一个大户的妇道人家,身边四个男人,一个嬷嬷丫鬟都不带,不怕他人风言风语?六月烈日当头,方圆十几里荒无人烟,吾见过的贵妇没有一个有这般遭太阳晒的癖好。” 这妇人被白战逗得掩嘴大笑:“好、好、神捕大人,妾身也不想遭这太阳晒啊,可是今日是妾身娘亲生辰,不想辛苦一趟也不行啊。” 白战擦完了剑,右手将剑拿起,举着左手,用手背托住,闭下左眼,用右眼瞄了瞄剑刃,没有发现什么瑕疵:“过了这片树林,就是豫州府都洛阳,你有什么娘亲能住在天子脚下?夫人大腿白嫩,手上的茧却黄得很,看来是用剑时没有缠块布好好保护吧?” 妇人脸上一呆,随后露出阴沉的笑容:“好个眼光毒辣的贼汉子,待会杀了你,老娘一定要把你的眼睛掏出来吞进去!” 白战一脸平静:“我身上真没几个钱。” 这妇人笑了笑:“真当老娘是蠢货?你手上那把剑最少值个几十两吧?” 白战心中无奈,这一路,三场争斗只有一场是为了切磋,两场都是为了这把破军,如今,又有人盯上了这把剑,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无奈归无奈,他不等妇人说完,纵身一跃,举着剑就攻。 这妇人手一挥:“放箭!” 她身后几个同伙立马抬起手,将藏在袖子里的暗弩露了出来! “嗖嗖嗖!”三支短箭射出! 白战改变攻势,就着黄土地一滚,躲过这次射击。 可他身后的卖酒商却遭了殃,那酒商本想躲一旁观望,没想到飞来横祸,三支短箭突然射来,一支中了胸口,一支射进嘴巴,从脖子穿出,连带门牙崩了两颗,最后一支射进右眼,从后脑勺穿出,箭头带着些花花白白的脑浆。 酒商当场毙命,身子一歪就倒在了棚子下。 那几个歹人手上暗弩都只有一发,如今射完了,从身上掏出短刀就冲了上来。 白战却没有管他们,而是绕了过去,举着剑冲向最后一个汉子。 刚才三箭齐发,这个汉子却没有射,说明他手上还藏着一把暗弩,准备在白战跟他的同伙战成一团时偷袭,白战争斗技巧高超,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这个打算放暗箭的敌人。 如今敌众他寡,敌人又没站成一排,他要是用出以命换命的“换命剑”那肯定是有很大风险,万一对面也不怕死,他斗个两败俱伤,被其他人再一拥而上就惨了。 好在他如今招式也多了,只见白战直冲向前,单手举起手中巨剑,对方举起右手,准备放箭逼退白战,白战却突然身子一歪向左倒去,右手的剑顺势抡了一圈! 生死剑-夺命! “啪”的一声,一只握着小弩的手飞了起来,断面连着一条鲜红的血花。 “啊啊啊!!”那准备放暗箭的歹人左手握着右手断肢发出痛苦的哀嚎。 白战毫不停留,他站起身体,举起破军斜着劈了一剑! “啊!”一声痛呼,对方正面从右肩到左臀被白战划开一道大口子,几进将这人分成两段,他痛呼一声后就再无声响,倒地气绝身亡。 鲜血横飞,溅了白战一脸。他背对着众歹人,维持着砍完的姿势,众人只感觉此人煞气冲天,无一人敢上前靠近。 “足下何人?”那带头女子几乎是尖叫一般问话。 白战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并州剑客,白战!” 038入林 “原来是并州的豪侠啊?”那妇人脸上露出笑容,显得十分温柔亲切。 她做了一个万福:“小女子黄二丫,最喜欢英雄了,白兄弟武艺高强,英姿飒爽,不如让我做你的情姐姐吧?咱们这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啊?” 黄二丫声音娇柔诱惑,充满了成熟女人的魅力,她弯下膝盖时大腿从裙子里露了出来,一片雪白,顺着大腿往上看去,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她那粉色亵裤,看得身后几个手下口干舌燥,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 白战见到这春光美色反而后退了一步,条件反射般地将剑举起来挡到自己跟前。 此时黄二丫刚好做完万福起身,她起身瞬间顺势手一扬,丢出一把匕首。 “铛!”扔得好不如接得好,白战凭着经验刚好挡下这次偷袭。匕首打在剑身,旋转着落到地面。 “咚!”匕首刚落地,白战就单脚蹬地,如同安了弹簧一样跳了出去! 此时剩下的四个歹人刚好站在一起,白战趁机用出了绝招! “生死剑!换命!”他化成一道灰色的闪电,直面冲了过去! 前冲中他又向上扬出破军,这破军重二十多斤,势大力沉,借着挥舞破军的力气白战身形又快了几分! “好快!”黄二丫大惊,没想到使用这么大一把剑还能使得这么快! 此时白战凶焰滔天!手中的巨剑也是微微轻鸣,仿佛一只老虎在低声怒吼! 冲到众人跟前,白战挥舞巨剑左右横扫! “啊啊啊!!”几个歹人为白战气势所迫,吓得只想躲避,可是破军身长,这剑又快又狠,这几人避无可避! 只有黄二丫还有些见识,看到这招凌厉,知道是那种有去无回以命换命的狠招,若是一味地躲避只有死的份,她举起手中短刀,虽看不清白战身形,却根据多年的经验往身前刺了下去! “唔!”肩头一阵疼痛袭来,白战被短刀扎中! 他那一剑也刚好砍出! “咔嚓!” 一阵血肉横飞!那三个害怕的歹人被连腰斩断! 破军锋利,连砍三人而去势不减,带着凶煞之气冲着黄二丫奔去! “啊!”一声凄厉的娇呼! 黄二丫左手被砍断,破军贴着她的腰部划过,“噗嗤”一声,她的小腹裂开一道口子,肠子顺着鲜血流出来。 黄二丫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松开短刀,右手去捂肚子上的伤口,可是她手小,肚子上的开口大,那肠子怎么堵也堵不上,全部流出来被她捧在手里! 一阵屎臭味跟血腥味混到一起,黄二丫只感到一阵恶心,她此刻是真的怕了,冲着白战哭喊:“救救我!” 这一喊她嘴巴就用出大量鲜血,再也没了力气,先是双腿无力地跪下,然后侧身一倒,脸上带着惊恐害怕的表情气绝身亡。 看着倒地身亡的四人,白战平复了一下呼吸,摸了摸肩头,还好自己剑快,黄二丫还没扎多深就放手了,只是削去一些皮肉。 白战走到一个死去的歹人身前,弯下腰扯掉他的衣服,将衣服撕成两段,一段包扎伤口,一段用来擦拭破军。 环顾布棚四周,再无生人,白战看着一地的尸体,深深吐了一口气以平复自己的激动的心情,一番大战让他浑身都是汗跟血,脸被太阳晒得发烫,身上的热气一股一股冲着脸上冒。 他走到棚子底下,将破军放到一旁,双手捧起桶里的酒往脸上洒去。 这酒放了薄荷叶,果然清凉!白战只感到一阵神清气爽,燥热的身子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他双手伸到桶里,将手上的血洗得干干净净。 接着白战脱去上衣,把衣服当毛巾放到酒桶里搓,然后又将酒水往身上抹了个遍。 待全身血渍污秽洗净,他拧干衣服,搭载肩头,背起巨剑,离开布棚,往树林里走去。 天气炎热,穿过树林而走既凉快又能省下不少路程,只是之前他担心林中有强盗贼人,暗箭难防,所以不敢进去。 如今白战将黄二丫他们几个杀了个干净,而一个地段一般也只有一股强盗,不用再担心树林里有什么人为的危险,所以现在他自然能放心入林走近路了。 林中的树木枝叶繁茂,很是阴凉。 白战摸了摸肩头伤口,伤口经过酒的清洗已经干净了,没有结痂,还往外冒着鲜血,稍微一动便是一阵疼痛传来。 他心想:“换命剑越来越不好用了,第一次使用时便被对手在肩头扎了一刀,如今我剑法纯熟了许多,没想到还是被人又扎了一刀。这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以后不是迫不得已万不能用这招了。” 又有了数十步,他包扎的不好,伤口处鲜血还是不断地轻轻往外涌,夏日的树林里蚊虫多,闻到血腥味全部飞到头顶围着他打转。 白战不胜其烦,挥手驱赶。但是这蚊子不怕他,还是往他身上扑,他又打光着膀子,这下蚊子可是大饱口福,钉着他一顿狂吸。 “这讨厌的飞虫,咱自己都半天没吃饭了,如今你还吃我,真是心肠毒辣!”白战十分无奈。 忍着不适又走了一阵,白战开始渴了起来。 一路上滴水未沾,他嗓子干得快冒烟了。 “不行不行!再不喝水,我怕是会渴死!豫州这段时间降水少,这林子这么大,要是没溪水在附近树木肯定长得没这么好!”白战口干得心烦意乱。 一旁的蚊子还在围着他飞舞,气得白战拔出破军左劈右砍,虽然知道这是徒劳,但是他如今胸口有股怒气,不发泄一下真会怒急攻心而死! “啊啊啊!!!!我杀杀杀!”白战将破军舞得犹如一阵狂风,此时他含怒而发,所以每招十分有力,就是有些杂乱无章。 “咚咚咚!”围着他的蚊子没打到一个,倒是周围的花草树木遭了殃,被他砍得七零八落,到处是是落叶跟折断的树枝。 “咚!”一声巨响,一棵大树被他砍断,在树林惊起一阵鸟儿飞起。 一条小溪从断树后不远出现。 “我了个姥姥!真是欠得慌!老子不发脾气你还真不出来!”白战情绪激动,忍不住学着赤羽飞的语气骂了一句。 039林中美人 小溪趟水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为何白战一开始没有听到? 因为他一开始发癫狂,一个人对着空气大喊,树林里又有蝉鸣鸟叫盖住了流水声,故而没有听到。 此时看这这清澈见底的流水,白战焦虑的心情顿时一扫而光,他欢呼一声冲了过去,趴在溪水边大口喝水。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小溪上,斑斑点点,白战心情顿时又愉悦起来。 如今他也意识到了水的重要,喝饱后拿出随身的空葫芦,好好装了一大壶。 “这下可得省着喝,这树林不知道还多远才能走出呢。”白战自言自语。 喝足了水,装好葫芦,白战心满意足,又萌生出解手的想法。 他看着流淌的溪水,心中童心大起,解开裤腰带,扒搭出那放水的东西,对着小溪尿了起来。 一阵流水声响起,白战笑得眯上了眼睛,心中莫名有一股满足跟得意。 “你这汉子,好生无礼!竟光天化日做这等小孩行径,与那村口无知小儿何异?”一个低沉的女声从他身后响起。 这声来的突然,吓得白战手忙脚乱,他连尿都没撒完就忙穿上裤子系上腰带。 做这种私事被人看到,白战心中郁闷惊惶,连忙看看身后是何人。 只见一女从林中穿出,年约二十五六,身穿一身蓝墨色修身劲装,高近七尺,身姿挺拔,肩膀窄,腰部纤细,臀部浑圆,大腿修长,背后背着一对青铜色双锏。 好一个风姿卓然的女侠! 白战又往脸上看去,这女俠梳着人妇发髻,面部白皙,眉毛上扬,透着一股英气,眼睛黑而亮,眼中有万种风情,鼻子小巧高挺,嘴唇红润,正微微翘着嘴角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仅仅是跟这女侠对视一眼,白战心中就似无数小鹿乱撞! 他面部发红:“这、这、这,这个荒郊野外,咱独自一人,行写方便也不是什么无礼举动吧?” 那女侠看到白战这窘迫的样子,只感觉一阵好笑,她豪爽地笑出声来:“那本姑娘不是看到了吗?你说你无不无礼?” 白战心道“还好只是看到了背面”。 他嘴上连忙道歉:“那、那,那咱错了,不该如此,还请姑娘多担当则个。。。” 那女看到白战这副模样,如何不知道眼前这个汉子还是个面皮薄得紧的“男孩”,她故意开口调笑:“不该如此?如此是什么?” “这、这、这。。。”白战出来游荡三年,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看的侠女跟他说这种话,顿时羞得他赤耳面红。 这女侠见好就收:“好了,好了,红甚脸?我跟你说笑呢,你姓甚名谁啊?” 白战听到佳人发问,正色回道:“咱是并州的剑客,叫白战。敢问姑娘芳名?” 这女侠笑了笑,心道:“没想到这豫州鼎把并州的游侠都吸引过来了,这下父王的大计可就有诸多阻扰了。” 原来这女人是秦王大女梁凤,四子中她第一个从凉州出发,混过函谷关到达豫州,本来也是一路沿着大路走不敢轻易入林,后来走到一处卖酒的草棚面前发现一地的尸体,这梁凤通过伤口辨认出这尸体是由一人所为,她又发现此人入林的踪迹,于是就追了上来。 “没想到,这招式凶狠的侠客是个这么年轻的小子。”梁能心中解开了谜团。 她没有光顾着思考,嘴上答到:“我叫木鸡儿,是北边来的。” “哦哦,姑娘好。。。”白战本想接一句“姑娘好名字”的。 可话到嘴边他觉得这么说有些虚伪,于是改口道:“。。。嗯,那个,好别致的名字。” 梁凤微微一笑,看了看白战背后巨剑,试探地问:“吾一路走来,不敢轻易入林,没想到行至一草棚,连一地尸体狼藉。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白战倒是直接:“那六人有一个是卖酒的行商,被歹人射死,还有四男一女,都是强盗,见到在下的剑便想抢夺,咱不想束手就擒,于是结果了他们。” 梁凤心道“还真是他”脑子里飞快算计,嘴巴却不闲着:“你武艺还不错,以一敌五能胜。” 白战谦虚地上笑了笑:“那些强人都是没学过什么武艺的,要一个女子为首行骗,被我识破诡计,只要下定决心,要杀他们不是什么难事,在下还受了点伤,只能说是学艺不精。” 梁凤看了看白战的肩膀伤口,心里做出计较:“天气炎热,你这么草草包扎伤口只怕会化脓,我身上有金疮药,给你抹点吧。” 说完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紫色的小瓶子。 白战拱了拱手:“多谢姑娘了。” 他伸手便要去接。 哪里想梁凤直接让白战坐到一块石头上,自己站在身后亲自为他上药。 白战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拒绝:“这如何使得?男女授受不亲!如此有伤风化!” 梁凤笑了笑:“你这愣汉子,装啥清纯?本姑娘大你好些年,给你抹点药怎么了?” 说罢直接将白战按到石头上坐下,她力气不下一般男子,白战又是半推半就,哪里敌得过? 梁凤看到白战这副样子,心中感到好笑,一边抹药一边问道:“白战老弟,此来豫州是为何事?” 白战只感觉肩头开始一阵清凉,然后就传来火辣辣的疼痛,知道这是药效来了。 他疼的呲牙咧嘴,答到:“木鸡大姐,我听说豫州有神鼎现世,无数英雄豪杰蜂拥而至,还有剑仙李青莲也要来,咱想看看这天下高手到底有多厉害,长长见识,如果有运气,能得到那豫州鼎也不错。” 一声“大姐”气得梁凤手一抖,手指暗暗用力,疼的白战“哇哇”大叫! 白战痛呼:“木鸡大姐,您可轻点!怎的你一疗伤起来比那黄二丫捅我一刀还痛?” 梁凤一脸寒霜:“什么大姐?我很老吗?不过大你几岁而已!你这愣子果真无礼!” 白战这才知道只是用错称呼了,连忙道歉。 梁凤一声冷笑:“莫套近乎,你为豫州鼎而来,我也为豫州鼎而来,到时真遇到那豫州鼎了,你待如何?” 040论剑 白战听到粱凤所言,没有半点犹豫:“既然木鸡姐你想要豫州鼎,到时真遇到了,我让给你便是。” 粱凤没想到白战这么爽快,有些不相信:“当真?” 白战点点头:“真的啊,豫州鼎对我来说可得可不得,你想要就给你呗。” 粱凤闻言道:“说得好像你真拿得到一样,这次来得夺鼎的英雄不计其数,就算你拿到手里,就凭你能保得住吗?” 她嘴上说得刻薄,嘴上却是挂着微笑,看来有点被白战这话感动了一丝。 白战却有些不服气:“大家都是人,谁都有可能得鼎,为何我就得不到?木鸡姐休要把人看低,到时我若真得了鼎,可得你说几句好听的才让给你。” 粱凤嗤笑一声:“别人为了得这鼎机关算尽,又上下打点,不说别的,就说剑仙李青莲,谁斗得过他?小白老弟,你见过真正的高手吗?” 白战听她这么一说立即就不干了:“莫说此话,木鸡姐,天下第一高手我还真见过,还在他身边并肩作战哩。” 粱凤闻言“哦?”了一声,露出怀疑的神色。 白战挺了挺胸膛:“幽州冠英侯赤羽飞你可曾听过?咱跟着他打过陈荣智跟张寿,亲眼见过他一对铁爪无敌,在战场上犹如无人之境,你说他算不算得天下第一?” 粱凤想了想:“这赤羽飞我倒听过,确实是个高手,又能带兵打仗,从无败绩,可你说他是天下第一,那真是见识浅了些吧?” 白战听粱凤不把自己心中最强的赤羽飞当第一高手,当下有些不服:“这还不是第一?那你说还有谁算得第一?我跟你说,羽飞兄的功夫我是真见过的,一个打十个精锐军士不是问题,那双铁爪,能直接把敌人的兵器拧成废铜烂铁!” 粱凤不屑地笑了:“一个打十个而已,不说别人,就是这次来夺鼎的剑仙李青莲,手中那把剑名曰‘君莫笑’,使起来如天神下凡,他当年为保挚友遗体,对峙百多名武士而不败,还有那剑魔于成飞,手持‘虎啸’,一人独杀三十剑客,要是他们跟赤羽飞打起来,赤羽飞还能拧坏他们的剑?” “这。。。?”那李青莲跟于成飞的名声白战是听过的,听到粱凤这么一说也有些动摇。 他反问:“赤羽飞我是见过的,那于成飞跟李青莲你见过吗?你哪里知道他们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 粱凤闻言翻了一个白眼:“没见过,但大家都这么说,那还有假?” 白战摆了摆手:“反正我是没见过的,真遇到李青莲,我倒要跟他比划几招,看看他多少斤两!” 粱凤无奈:“随你,到时你别喊救命就行。” 白战拍了拍背后的破军:“木鸡姐,您别看咱这样,咱也是懂剑的,用剑,无非就是比快,比力气大,比谁的决心更胜。不管如何,只要是比剑,便不能心存侥幸,生死之争,首重气势。若是用剑还心存犹豫,那必败无疑!” 他说起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说得头头是道,口若悬河。 粱凤虽然习武,但多是打磨身体,练习招式,少听人说这些心境的道道,闻言有些兴趣:“那你说说,若是心气弱怎么跟人打?” 白战早有对策:“若是没有必死决心,那就不要打,不败为胜。” 梁凤故意刁难:“可人家非要打呢?他追杀你怎么办?” 白战闻言道:“剑法如兵法,虚虚实实,若是非战不可又不敌,万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然后可且战且退,寻找破敌良机,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敌人气势盛,你就要了解双方的优势跟劣势,然后利用天时地利进行反击,慢慢跟对方耗,等对方气势弱下去了,有了取胜的把握再跟人正面决斗。” 粱凤听了白战这番理论忍不住暗道一声精彩,她不禁又问:“如此,要是真见了那李青莲你还真有一战之力?” 白战摇摇头:“决斗关乎生死,不能轻易为之,不管面对的对手是强是弱,能不打就不打。不是到了不得已的境地,何须拼命?” 粱凤笑了:“说这么多,最后还是一个‘怂’字才是精髓!” 白战又想到他跟赤羽飞被人骑着马追着跑的事,不由轻轻一笑:“怂就怂吧,剑法就是这样,只可惜世人多不知。” 两人都是练武的人,对这个话题都十分感兴趣,越说越投机,不一会儿就成了朋友。 那粱凤为人成熟老练,又是结过婚的,十分懂男人,说话风趣,白战跟她交谈一阵,忍不住地从心理充满好感。 粱凤感觉到白战好感,又喜他心底淳朴,也是对他露出善意。 于是两人约定结伴行走,穿过这片树林,一路相互也有个照应。 。。。。。。 豫州,函谷关。 函谷关长七里,墙高而狭长,谷道只能供七人并行,由闻名天下号称“天将”的郑颌把守,十年来六次击退秦王入侵,被誉为天下第一关。 此时这天下第一关的谷道空空荡荡,只有一位白衣男子在慢慢吞吞行走。 这男子身高八尺,皮肤白净,模样俊朗,神采飞扬,双眼迷离,嘴角挂着亲和的笑容,看样子年纪近三十岁,双唇胡须被剃得干干净净,腰间别着一把四尺钢剑,手持一个蜡黄色酒葫芦。 他头发是当时比较少见的短发,乌黑的头发刚刚垂到肩头,身上白衫轻盈,随着风吹飘荡,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 走了几步,这男子停了下来,呆呆地望着天空,眼神迷离更甚,好像在发癔症一般。 良久,他微微张口低声轻吟:“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好似看到了天上的仙女一般,男子一脸迷醉,双眼泛出泪花。 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拿起葫芦,往嘴里灌了几大口酒。 “啊!好酒!”男子露出一副满足的样子。 喝了酒以后他神色慢慢恢复清明,又开始微笑起来:“我都走了好几百步了,郑颌,你也不派人拦我过关吗?” 041剑仙好杀人(上) 听到这男子话语,函谷关上方探出一个人头。 这是一个将领,年纪约四十岁,模样平平无奇,个子约七尺左右,身穿一身白银甲,头上没有戴盔,只是用一根簪子束住头发。 他皮肤黝黑,下巴的胡子稀稀疏疏,要是没有战甲在身,怕是会被人当做码头的伙夫。 就这伙夫模样的将领,却有一个震动天下名号,他便是“天将”郑颌。 郑颌冲着谷中的白衣男子大喊:“李青莲!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性喜杀人!此番话语不过是想逼我出手!你去那洛阳夺那豫州鼎与我何干?!就算秦王有了此鼎!他也不能过我这函谷关!你尽管过去!我不会白白坏我的儿郎们性命的!” 郑颌身材不高大,但是声音却十分洪亮,他这几句话不断在谷中回荡,震得谷上方小石子稀稀拉拉地落下。 李青莲闻言抬头看去,他望着郑颌,脸上露出和顺的笑容,温柔地说:“将军倒挺知我,如此,我便过去了。” “去吧去吧,赶紧走,我是一箭也不会放的,反正我就是不出手,你若执意要杀不抵抗的人,那就请便!”郑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十分了解这剑仙习性,李青莲外表看起来洒脱不羁,身材非凡,好像神仙中人,实际却十分喜欢杀人,据说这人天生犯有“血醉”症,杀完人后会愈发精力充沛,所以越杀人越有瘾。 不过他嗜杀而不滥杀,从不在没有理由的情况下主动杀那些没主动攻击的人,就是看准这点,郑颌才下令一箭不发,免得跟这剑仙争斗,白白折损些将士性命。 李青莲抬头看了郑颌良久,看到对方在占尽地利人数优势的情况下迟迟不肯出手,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无趣,无趣。”李青莲又灌了几口酒,叹了几句,开始慢慢往关口走去。 函谷关上方,密密麻麻布满了军士,手持弓弩长枪,个个杀气腾腾。 可是郑颌没有下令,谁也不敢乱动。 在数千悍卒的注视下,李青莲就这么慢慢吞吞地挪到了这天下第一关的出口。 他回头一看,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 郑颌远远跟李青莲对望一眼,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小手指抖了抖,就要下令放箭! 一旁的副将连忙伸出手拉住了郑颌,这才没让“天将”发出进攻的指令! 李青莲目力惊人,隔着几里将郑颌的表情靠在眼里,郑颌那一惊炸,就要下令进攻,李青莲一阵狂喜! 可突然有一副将伸手阻止了那郑颌,函谷关军士还是毫无动静,只剩下风吹的声音“呜呜”,好似无数冤魂鬼哭狼嚎。 李青莲转过头,双眼又开始迷离起来,开始低声轻吟:“我欲摘仙楼,乘风不归去。。。” 。。。。。。 “好险!好险!”远远看到李青莲离开,郑颌毫无名将风范地一屁股跌坐到地上。 一旁的副将连忙扶住郑颌,说到:“郑公,这剑仙好大的煞气!数千精兵的气势居然敌不过一人!若不是亲眼所见,吾一定将其当做天方夜谭!” 郑颌嘿嘿笑了一下:“倒不是真怕了他,可夫为将者。从不打无由之仗。常林啊,你又为我省了数百部下的性命啊!” 副将常林笑了笑,道:“那是,只是委屈郑公了,这事要传出去,天将被剑仙一人震慑,不敢下令出击,那面皮可就丢大发了。” 郑颌闻言无奈地笑了笑:“这面皮都是自己给的,我天将名号又不是被别人说出来的,那些江湖中人,爱怎么传就怎么传,吾任他去!” 郑颌这话说得轻巧,实际脸上表情却有些郁闷,完全不像他说的那么看得开。 常林多年伴随郑颌,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一眼就看穿了郑颌心里的小九九,其实是自家主将心里没把握能拿下这李青莲呢!郑颌心里又想打又不想打的,最后计较了一番才没有出手,若是有必胜的把握,他用人命填都要填死这剑仙! 不过常林为官多年,知道看破不说破的道理,当下只是一个劲地陪着郑颌傻笑称是。 两人正相互给台阶笑着,突然有一个信使急急忙忙地跑来:“报!将军!西凉细作传来密信!” 郑颌示意信使不要慌张,伸手接过密信。 揭开牛皮信封的火印子,他打来信纸浏览。 常林一旁偷偷观察主将的表情,只见郑颌先是漫不经心,然后表情越来越凝重,接着又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唉,如此,真让那李青莲白白逃脱矣。”郑颌一声长叹。 说罢他将手中密报递给常林。 常林看了一阵,也是惊呼:“还有这事?这。。。李青莲刚走,这信就送到,真是晚了一步。” 这两人都是面露惋惜,一齐叹气。 。。。。。。 虽是夏日,却乌云密布,好似有暴雨要来。 豫州的百姓可高兴了,热了这么久,雨下下大些才凉快,庄稼才又水灌溉,不至于被这毒辣的太阳烤死。 出了函谷关,就是一片平原,平原稀稀疏疏有些草皮盖着,地面被太阳晒的龟裂,到处是沟沟壑壑。 一白衣男子走在这平原,天空乌云遮住了阳光,大地一片昏暗,这男子一身白衣更是显眼。 他右手拿着葫芦,葫芦口开着,酒水沿着开口慢慢往下滴,看来葫芦里的酒早被喝光了。 这男子走得跌跌撞撞,应该是喝醉了。 就算喝醉了,他也有两样东西不会忘掉。 手中的酒葫芦,腰中的剑。 这便是天下无双风流剑,剑仙李青莲。 他双眼没有聚焦,好像在漫无目的地行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唉,喝光了,无趣,无趣啊!” 一声长叹,伴随着浓浓的酒气。 突然他眼睛一亮,双眼中又恢复不少清明。 顺着他的目光,前方一座房屋出现在,房屋由泥砖砌成,屋顶盖着灰色瓦片。 这屋平淡无奇,屋前立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块纬布,随着暴雨来临前的狂风不住地飘荡。 布上写着一个大字。 “酒” 042剑仙好杀人(下) 李青莲看到这酒家,眼神都不同了,他欢呼一声,一改之前快要下暴雨都慢慢吞吞的性格,三步并两步地快跑起来。 一边跑还一边大笑喊着“幸哉,幸哉!” 他身法奇快,全力跑起来犹如一阵狂风,外人都看不清身形,只能看得到一团白色的影子。 刚才还是远远地望着酒家,不过几息的功夫他便到了这房屋门前。 李青莲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去。 酒家里坐满了人,暴雨将至,谁也不想淋湿,这方圆十几里就这么一间屋子,不躲这里躲哪里? 何况江湖儿女多好酒,在这炎炎夏日,做在酒家歇口气,喝一碗酒,也算舒缓世道苦难的一个好方式。 李青莲一进来,本来嘈杂呢酒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把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只见李青莲身高八尺,着翩翩白衣,腰悬青钢剑,脚踏乾坤,一脸的放荡不羁,任谁第一眼看过去,都会在心底呼出“高手”两个字。 这一身打扮,实在太鹤立鸡群,只要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感到他的与众不弄,想他必是个了不得的剑客。 不过众人只是安静了一会,便不再管他,都自己聊自己的去了。这乱世,好勇斗狠的少,人人都不是傻子,没事何必惹自己惹不起的人呢?真有那看到高手便去挑战的二愣子,早就是一堆枯骨了。 只有一些胆大泼辣的女侠,一直盯着李青莲看,眼中露出异样的神采,轻轻咬着嘴唇,一副动了春心的模样。 李青莲不理会他人的眼光,直接冲着店主大喊:“掌柜的!来一斤好酒!不要浊酒!那味儿烈,我喝不惯,要清酒!” 此时酿酒技术还不发达,酒多是浊酒。只有一些好酒的达官贵人嘴巴刁,非要喝那些精酿出来的清酒。 酿同重量清酒的材料可以做三倍的浊酒,而且做清酒工艺当时属于比较复杂的技术,制作起来极为不易,所以清酒的价格是浊酒的好几倍。 这李青莲一张口就是一斤清酒,看来是有些钱财在身的人。 几个面庞有些凶狠,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辈的游侠相互使了使眼色。 清酒被小二端了上来,李青莲把碗放到一边,拿起酒坛子揭开封泥就往嘴巴里灌,喝得那叫一个香! 这好酒就是不同,一揭开就是酒香四溢,配合那李青莲狼吞虎咽喝酒的模样,馋得一些同是好酒又没什么铜钱侠客一旁偷偷“吧唧”嘴巴,哈喇子流了一嘴! 一斤酒,李青莲一会儿就干完了,完了他觉得不够过瘾,又叫了半斤,还让掌柜把那酒葫芦装满。 又喝了半斤,这李青莲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脸醉眼惺忪地去结账。 那掌柜是个精明的五旬老人,看到李青莲走来,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开口道:“恕小老儿眼拙,敢问阁下可是天下无双李剑仙?” 此话一出,这酒家顿时鸦雀无声,陷入一片死寂。 那几个面庞凶狠的强盗游侠更是表情呆滞。 这次比那李青莲刚进来时更加安静,众人的目光更加热切。 李青莲闻言微微一笑:“好眼力,我便是李青莲。” 他这一声肯定,引起一阵喧哗。 “他便是那剑仙?” “我说怎么有如此风采!没想到是剑仙亲至!”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好个剑仙!好个天下无双剑!” 整个酒家都是“嗡嗡”的讨论声。 那几个想打劫李青莲的游侠更是脸色煞白,一副后怕的表情。剑仙性喜杀人,无人不知,他们差点自己送上门去! 李青莲哈了一口酒气,并不为这群侠客的关注而感到不自在。 那老掌柜拱了拱手:“果然没错,我昔日到凉州跑商,有幸见过剑仙风采,不想今日有幸再见,小老儿有个不情之请,这酒钱我不要了,可否请剑仙出手,给我外面竖的那竹竿砍上一剑?” 这老头想要李青莲的“刻帐”。 昔日剑魔于成飞在荆州江边没钱付账,斩了一剑当做饭钱,一时传为美谈,那店家得了于成飞的刻帐,以后生意更是络绎不绝,无数游侠剑客都特地跑去参详那一剑的剑意。 如今这老掌柜也想要剑仙的刻帐,倒是个精明的老头。 没想到李青莲哈哈大笑,摇头拒绝:“如今我是受秦王所托来豫州寻鼎,他给了我大把出差的钱,我有的是钱!何须刻帐?” 他手一挥,一大块银子就落在掌柜桌面。 不给老掌柜再劝的机会,李青莲拿起葫芦就如一阵风离开了这里。 只留下一屋的侠客惊疑不定。 “剑仙受秦王所托来夺豫州鼎的事是真的?!” “李青莲已经过了函谷关,踏上了去洛阳的道路!” 此时屋外狂风大作,暴雨如射出的弓箭般落了下来,打在人身上都是生疼! 但是李青莲却不管不顾,在这暴雨中一味狂奔! 他速度之快竟是生生把暴雨冲了一道口子! “轰隆!”一道惊雷响起! 李青莲跑到一棵参天大树下停了下来。 这树足够五人合抱,高十丈,宽八丈!枝繁叶茂,把这暴雨都挡了下来。 李青莲看着大树,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滴下来,显得有一种凌乱的豪放:“不愧是中原,地大物博,有如此奇物。此树之大,吾生平所见。” 他转过头:“此处给两位做坟墓,但是便宜你们了。” “咔嚓!”一道巨大的闪电劈下! 两个身影出现在李青莲身后。 他们暴雨中追了李青莲一路,如今浑身也是湿漉漉的,稍微显得有些狼狈。 其中一个穿红衣的武士摘下背后的吴钩拿在手里掂了掂:“不要装了,剑仙,我们兄弟早就得到了消息,你在凉州与一位神秘的黑衣人斗了一场,如今已经身负重伤!” 另一个青色武士擦了擦手里的钢叉,附和道:“没错,你匆匆忙忙从酒屋离开就是最好的证明,你虚张声势过了函谷关,害怕郑颌的追兵,所以才跑得如此匆忙,并且,你还拒绝那掌柜的‘刻账’请求,分明是害怕众目睽睽下暴露功力大减的事实!嘿嘿!虽说乘人之危有损威名,但为了我们兄弟的名声,不得不做一回小人了!” 李青莲闻言却是低头“嘿嘿”笑了起来。 红衣武者有些疑惑:“死到临头了,你为何发笑?” “不这么做!你们如何敢出手!!!”李青莲露出兴奋的表情!双眼尽是嗜血的神色! “轰!”惊雷响起! 043平凡 白战正与梁凤结伴而行,突然狂风大作,天空一下就暗了下来。 “哗啦啦!”一阵暴雨落了下来,打在树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还好这是树林,这雨能透过来的不多,淋在他们身上的不多,不过要是再下一会这雨就会打湿地面,林中的土地会变得泥泞难行。 两人显然也知道会这样,赶紧寻找一处可以躲雨的歇脚处。 可这树林没有山洞,树上有毒虫飞蚁,实在是难寻一处落脚的地方。 梁凤心里不禁抱怨:“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下起了暴雨?” 雷霆雨露都是天意,任谁武艺再高也不能阻止。 这风雨越下越大,打得树东倒西歪,又伴有电闪雷鸣,实在是天威难测。 正当梁凤跟白战都有些绝望的时候,这暴雨又突然停了。 阳光剥开乌云又射了下来。 白战他们不用躲雨了,不过这路已经是坑坑洼洼,赶路的速度又慢上了几分,还有那灌木杂草,全部都是湿淋淋的,人要穿过,身上也得被沾湿。 他们走到傍晚,才走了几里路,这树林的一半都没走完。 梁凤无奈:“白老弟,看来我们今夜只能住在这树林咯。” 白战点点头:“如今刚过了一阵雨,树枝都是湿的,要想找些木柴生火也难,如今只能将就一下了。” 他们一阵郁闷,虽然是夏天,了夜晚的树林依然寒冷非常,今晚看来是难过了。 。。。。。。 洛阳西方,有一处平原,平原中有一颗参天大树。 此时这树下又一红一绿两具尸体,一具手持吴钩,一具手拿钢叉。 两具尸首都是仰天躺在地上,再往近看,尸首脸上都是一脸惊怖,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怪兽一般。 两尸身上布满了柳叶一般的伤痕,伤痕往外留着大量的鲜血,手上的兵器却完完整整,连一丝划痕都没有,看来是连挡都没挡到一下都就被人刺了无数剑而毙命。 最诡异的是,虽然两具尸体鲜血淋漓,但是却没有蚊虫敢靠近品尝血液,全部都是“嗡嗡”围着尸首打转。 靠近仔细一看,这招式如此凌厉!残留的剑气翻滚,蚊虫稍稍靠近一些便被这些剑气绞得粉碎! 所以才有这蚊虫围着打转却不敢靠近的奇异景象! 此时剑仙李青莲早就远遁而去,除了尸体,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 白战跟梁凤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干燥的地方,他们将周围树枝落叶清空,铺上外套,就这么躺了下去。 没办法,空气寒冷,又没有干柴可以生火,两人只能这么靠着睡取取暖。 梁凤警告白战一句:“晚上莫要乱来,不然割了你的命根子。” 白战点点头,并没把这话当一回事,心中反而有些涟漪。 孤男寡女,晚上一起躺在树林,便是正人君子也会胡思乱想,说什么能无动于衷的人守住内心清明的人定是那伪君子。 白战不是君子,也不是伪君子,所以他虽不敢有逾越之举,心中却是想入非非。 他跟梁凤背靠背躺着,两人身高差不多,臀部顶到一块,感受女侠臀部的丰润跟弹力,白战心中只觉得有说不出的窃喜。 这便宜,占得实在舒服! 不过他也不敢乱动,这要是真敢乱动,梁凤要跟他分开,这便宜就占不到了。 梁凤嫁过人,懂那男女之事,如今等了半天白战也没动静,她就知道这小子是个雏,胆子小得很! 不过她也不敢睡死,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这愣小子晚上突然袭击,自己可就没地方哭了! 白战就没想这么多,他开始感受了一下梁凤的紧翘的丰臀,后来又不敢动,一直这么贴着就感觉有些乏味了。 他一阵无趣,又想白日里跟人争斗的情形,越发觉得自己招式稀少是个弱点。他虽然想得多,剑法这些多有研究,自我感觉境界还行,但是跟在赤羽飞身边没学到什么实际的功夫,所有招式都是靠自己想,有些又是跟人实际争斗总结的,没有得到过什么人指点那么一两招,所以剑术十分平庸。 “老是光想也没用,要是有个人教我一些剑术,我这剑道之路却要好走许多。”白战心中默想。 他心中又回忆起白天跟那黄二丫对拼那一记的情景,心中隐隐有感悟,却又抓不到要领,弄得他焦躁不已。 “你睡了没?”身边一个低沉的女声传来。 原来梁凤看白战半天没动静,心中有些不放心,出言试探一下。 白战闻言回答:“没啊,如此早哪里睡得着?” 梁凤闻言“哼”了一声:“就知道你没那么老实,说!在想什么东西!” 白战回答:“想剑术招式呢。” 梁凤不信,语气带着嘲讽:“你有这么老实?就没想一些不该想的?” 白战虽说开始想入非非,此时确实没有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当下他理直气壮地回道:“说了没想就是没想!我在想着使剑呢!你信是不信?!” 梁凤没想到这白战这么正气,搞得自己像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般,当下觉得下不了台:“你日日想着使剑,说起剑来有那么头头是道,那你剑法一定很高明咯?!” 这一下可把白战问住了,他沉默良久,最后忍不住一阵泄气:“非也,吾剑术平平,未曾有过什么傲人的战绩。” 这语气又是无奈又是真诚。 梁凤没想到这白战倒是个真性情,又想到他躺在身边一直老老实实,只觉得是自己错怪了他。 她心中有愧,于是温言宽慰白战:“白老弟,你能以一敌五,也算得不错了,不要妄自菲薄,只要每日练剑,终有一日必成大器。” 白战没计较梁凤开始的语气,他叹了一口气:“这道理我也知晓,可是人生苦短,我未得人指点,也不知道还要在这平凡的剑道之路走多久?” 梁凤还要再说,却突然感觉白战没了动静,她转过身去,只见这小子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夜空,满脸说不出的惆怅。 044通天塔 那梁凤看到白战这副模样,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了剑道忧心,说明白战了无牵挂,年纪小,不像梁凤这种嫁过人的,才知道这人生有多少忧愁。 可为了剑道忧心,正说明他对剑的纯粹。一心一意扑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这种幸福又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梁凤开口:“人生有吃不尽的苦头,尝不尽的酸甜辣,如今你还小,有的是时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等你以后长大,就知道人世间活得并不轻松了。” 白战问道:“比饱一顿饿一顿还幸苦吗?” 梁凤闻言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比那难多了。” 白战听得似懂非懂,他又没成过家,如何懂这些大人的辛酸? 他虽然从小到大吃尽苦头,却哪里知道这帝王家的子女承受何等压力? 白战突然只感到一阵莫名的凄凉,他连忙抱紧了手中的破军,紧紧抱在怀里。 以后若是我一无所有,至少我还有我的剑。 梁凤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他被自己三言两语触动了心弦,暗暗觉得好笑,心里感觉年轻人就是好玩:“要真感觉冷,你抱着那冷冰冰的剑干嘛?不如抱抱姐吧,姐怀里暖着呢!” 说完故意敞开双手,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战。 白战闻言却是转过身去:“不要!我有剑就足够了。” 梁凤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好个二愣子,我可跟你说,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白战这时也差不多摸清这梁凤性格了,知道她是故意逗自己,干脆闭目养神,不再搭理。 梁凤见白战不理自己,感到有些无趣,也转过身睡觉。 经此一闹,她对白战放心了许多,放开了顾虑,没多就睡死了过去。 白战白日里大战一场,又走得曲曲折折,早就累了,这下也不再胡思乱想,也是睡得沉得很。 。。。。。。 这一觉两人睡得喷香,直到太阳高照,白战才慢慢起来。 他此时精力充沛,一觉睡醒,发现梁凤还背着自己躺在旁边,此时光线充足,他才发现自己跟这女侠靠得如此近。 墨蓝色的紧身劲装紧紧贴着梁凤肌肤,将她丰润的身材展示得纤毫毕现。肩膀宽度刚刚好展现她身为女子小巧温柔的一面,往下看去,因为常年练武,腰部纤细,看不出一丝赘肉! 再往下看去,只见梁凤那浑圆挺翘的丰臀,透过薄薄的劲裤,白战甚至能大致看出那亵裤勾勒的形状! “嘶!”白战血气旺盛,见到这副美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看够了没有!”一个声音响起。 白战本来就是在行猥琐之事,被人叫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立马“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抱着破军退了三步。 梁凤慢慢转身坐起,此时她也是刚刚睡醒,浑身有股慵懒的优雅气质。 梁凤挑着眉毛看了白战一眼:“就知道偷鸡摸狗,昨夜让你抱不抱,真不知道你如何想的。” 白战知道偷窥被知道了,羞得赤耳面红,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梁凤看着他这个样子,笑骂了一句:“看你这样子,也不会装个正经像,你要是死命抵赖说没看,我能赖你何?” 白战连忙点头附和:“是啊!是啊!” “是个屁!”梁凤算看出来,这小子真是那种有贼心没贼胆的人。 她不在这话题纠缠:“你可有带吃食?” 白战闻言无奈地张开双手:“这个真没有,咱昨日就是一天没吃饭了,现在肚子饿得紧呢。” 梁凤掏出一块灰面做的干饼丢给白战:“拿去,吃完好赶路,我们得走快些,要是待会再下雨,我们只怕今天都走不出这林子了。” 白战接过面饼,连忙道谢。 他一边啃着饼一边问:“木鸡姐,到了洛阳又该如何?你知道那豫州鼎在哪吗?” 梁凤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说:“看你行事无礼,吃东西倒客气得很,饿了一天还忍得住不狼吞虎咽。” 白战闻言愣了一会,这才答到:“昔日我不识礼数,吃饭样子难看,后来被一个幽州教书的老人家说了一顿,这才改了过来。” 梁凤“哦”了一声,说到:“我说呢,这吃相可以,莫要再改回去了,莽汉吃饭时那种难看的样子我可不喜欢。” 白战淡淡地“嗯”了一声,吃得更加小心翼翼了。 梁凤看到白战听话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答应帮我夺鼎,我便告诉你一些这豫州鼎的一些机密。” 白战一边吃一边看着这成熟的大姐。 梁凤说道:“说来奇怪,这豫州鼎是边境胡人发现的,但他们的头领以我们中原皇朝为尊,亲自向当今天子献上此鼎,天子得此鼎,视为天赐圣恩,想以此振兴朝廷,将豫州鼎放在通天塔,日日祭祀,可惜看来朝廷是气数尽了,至今周天子也未曾参透其中奥秘,那鼎就那么放在通天塔了。” 白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隐秘消息,忍不住问道:“通天塔?那是什么?那九州鼎是要什么方法才能参透?我曾闻燕王得了那幽州鼎,也是过了许久也摸不清门道。” 梁凤解释:“通天塔,那是先皇登基后下令修筑的一个石塔,据说高耸入云,本是他用来登天之用,可惜还惜筑好没多久就暴毙了。至于那九州鼎使用方法,我也不知晓,连那汉王得了益州鼎后都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如何用的,他对此一直守口如瓶,这天下,知道如何用的人少之又少。” 白战又问:“那通天塔想必在皇宫,那皇宫里的高手多吗?” 梁凤一件凝重:“多不多我不知道,不过天子的剑术老师乃是当今剑圣――齐本道!” 白战闻言不禁发问:“那凭你我武艺,可斗得过那剑圣?” 那梁凤看了白战一眼:“其实倒不用我等如何出手,此次夺鼎之人之多,只怕那皇宫侍卫都应付不过来,我等只需混水摸鱼即可。” 白战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到时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便往那洛阳走去。 走了一阵,只听见前方有数人的喊杀声还有兵器交鸣的声音。 “看来,争斗比我们想的要早啊。”梁凤轻轻地说。 045双锏 梁凤跟白战两人悄悄接近这争斗之地,找了一棵树爬到上面偷偷观看。 这争斗的有两批人。 一是一群打扮各异拿着不同兵器,一看就是江湖上的游侠儿,一共有八人。 其次就是一群胡人,统一穿着草原上的着装,手动持着少民特有的弯刀,只有五人。 梁凤见状就明白了:“嘿嘿,在中原,天子威严尽失,连平民百姓都不把这朝廷放在眼里。,此次豫州鼎放在皇宫都有无数游侠前来抢夺,反而是这些胡人,非把天子当回事,千里迢迢跑来献鼎不说,还给周朝充当免费的打手,在这洛阳边境帮着朝廷清理这些零零碎碎的武林中人呢,真是些没见识的蛮种!” 白战闻言有些不同意:“胡人尊我朝天子,那是他们懂礼法的体现,如何能说是没见识的蛮种呢?” 梁凤闻言嗤笑一声:“那胡人头领石虎逆反之心昭然若揭,多次犯我凉州边境,如今得了豫州鼎却不趁机自立为王,反而献给周天子,不是见识短是什么?” 白战闻言感觉有些奇怪,他对时事不太感兴趣,就没有多谈。 他们又看了一阵,这群胡人士兵凶悍无比,用的是军阵中的劈砍刀法,简单又实用。他们配合默契,攻守有度,有着浓浓的异族特色。 反观那几个侠客,招式花哨多变,却只有一股江湖上斗狠逞勇的样子,打得热闹杂乱,却没什么见效。 他们占着人数上的优势,却被杀得节节败退。 梁凤看了一阵,说道:“我们上,去助那些中原侠客一臂之力。” 白战有些不解:“我们跟那些侠客非亲非故,又跟那群胡人无冤无仇,为何趟这趟浑水?比武争斗乃生死大事,稍不留意就会只身命陨,平白无故冒这个险干嘛?” 梁凤摇了摇头:“如今能去到那通天塔的侠客越多,局势就越乱,对我们就越有利,我们下去相助,现在多杀些胡人,以后受到的阻扰就越少。” 白战闻言觉得有道理,他做出决定就拔出破军,从胡人士兵的身后冲了过去。 梁凤也是拿出双锏,从战团右侧杀了过去。 两人都是懂兵法的人,突袭的时机角度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又是以有心算无心,刚一出手,便取得不错的成效。 白战冲到一胡人士兵后方,那胡人战场感觉敏锐,似有所察觉,猛地转过身来! 白战对这个早有预料,他侧身一躺,右手拿着剑抡了一圈! 生死剑.夺命! 血光飞溅! 那胡人右臂被破军斩断,伤口露出血肉还有一节森森白骨,疼得他哇哇大叫! 白战一击得手,马上往后退去,避免胡人凶性发作,跟他拼命。 那断臂的胡人士兵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凶悍,断了手以后马上用左手捂着伤口,往同伴那靠去。 白战又看向梁凤那边,他一看就大吃一惊,这成熟女侠的武艺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梁凤举着双锏,自上而下砸了下去,她个子高,所以能轻而易举地用锏打到那些高大胡人士兵的后脑勺。 “嘭!”两锏下去,两个胡人士兵躲闪不及,脑袋被砸到,如同脆皮西瓜那样爆开来。 血肉脑浆四处飞散,这两个胡人的脑袋竟是被生生打得没了一半!只剩下半个嘴巴的无头尸体应声倒地! 要打出这个效果,除了力气大以外,角度十分重要,不然纵然有蛮力,也不会出现这脑袋爆开的惊骇场景。 更难得的是,这一击她同时朝着两个人头上打去,都是不偏不倚,能左右开弓,同时发力,这就手在江湖都能算个高手了。 “这木鸡儿,到底是何方神圣?”白战看得心惊不已。 他们两一出手就让胡人士兵两死一伤,只剩下两个人还用一战之力。 梁凤那两锏锤得一地血肉碎骨,从那些脑浆碎肉堆中还能隐隐约约看到两个眼球,剩下的胡人士兵早就吓破了胆,连刀都忘记怎么用了。 中原游侠趁机一拥而上,上前将这几个胡人砍成了“血人”。 解决了这些胡人,那几个游侠对着白战跟梁凤拱拱手:“多谢两位大侠相助,敢问。。。” 他这客套话还没说完,胸口突然多了一截枪头。 这游侠嘴角涌出鲜血,他不敢置信地往身后看去,只见一个秃头胡人,面容充满杀气,一手握着枪柄,一手拿着木盾。 这胡人身高九尺,赤着上半身,身材健硕,却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这一群人身后,可见武艺十分高强,心机城府也是非常深沉。 “哇哈哈!”这九尺胡人大笑一声,竟然单手将这长枪举了起来随意挥舞。 那长枪头还串着一个游侠,随着他手中的长枪一起抖动,像一根筷子上串了一个青蛙那样。 随着这胡人的动作,一阵“血雨”在空中挥洒出来。 这血腥场面比梁凤刚才双锏爆头更俱震撼力,光那单手挑起一个人的千斤巨力,可以说是事间罕有。 梁凤看到这胡人更是大惊失色:“石虎?!” 她拉起白战就往树从里逃去:“白老弟!快跑!我们决计不是这人的对手!” 不用她说,白战光是看就能感受到此人身上凶煞的气息迎面扑来! 在梁凤牵扯之下,他也是拔腿就跑! “哦哈哈!”石虎嘴里发出怪异的笑声,手里拿的枪比寻常长枪还要长出许多,粗略一看起码有丈五多!将那穿胸而死的侠客甩了出去,又开始进攻起来! 这丈五长枪在他那手里却灵活无比,其身法也是鬼魅无常,左蹦右跳之下又是几枪刺出,枪枪有人毙命! 白战看得心惊胆战:“此人可是那剑圣齐本道?怎么如此凶悍?这天下还有谁能敌得过他?” 梁凤边跑边喊:“此人没拿剑,怎么是齐本道!不过他凶名不在齐本道之下,乃是当今胡人头领石虎!骁勇善战,又十分阴险毒辣!据说还喜欢吃人肉!” “啊?!”白战闻言又恶心又害怕,双腿更是吓得撒开了跑。 046凶石虎 那石虎左突右刺,这群江湖侠客武艺平平,无一人是他对手。 石虎才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扎死了六人,两人透胸而死,四人插爆了脑袋。 见到如此惨状,剩下的两名侠客无心恋战,转身就跟着白战逃命。 那石虎身高九尺,双腿健硕有力,全力奔袭之下,两步比得上普通人的四五步。 那两名江湖侠客才跑出五尺,石虎一个跳跃就追到他们身后。 其中一名侠客掏出腰间的短斧,反身对着石虎腰间劈去! 石虎左手盾牌一扬,轻松地挡下这一斧,顺势一推!将这侠客推倒在地。 这侠客还来不及起身,石虎又是一枪捅了过去! “唰!” 这枪从这侠客嘴巴插进去,带着脑浆从后脑勺穿出来! “哟嚯!”石虎发出一声兴奋的呼喊,伸出右脚将这名侠客踢到一旁。 不过这位拖延了些时间,另一个侠客跑出七步,眼看就要跑进树林丛中。 石虎举起盾牌,瞄着这侠客身后,他手一抖,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机关,木盾立即射出一根木锥子! “嘭!” 木锥子前段削得笔尖,射出的速度又快,直接将这名侠客从后背钉到了树上! “啊啊啊啊!救救我!”这侠客冲这白战他们痛苦地呼救。 石虎冲了上去,对着他的后脑勺狠狠地一扎! “咔嚓!”一声石头开裂的声音响起,枪头穿过这人后脑勺的头盖骨,从他前额穿出!鲜血溅了树干一大片! “呀哈哈哈哈!”石虎仰天长笑,十分享受杀戮给他带来的快感。 他笑完就望向了白战跟梁凤,收敛了笑容,双眼冷酷又残忍。 白战顿时心惊不已:“这家伙实在厉害,此番如何是好?” 梁凤问:“你敢不敢跟他拼命?” 白战摇摇头:“方才光是跟他对视一眼,我就心跳得厉害,如何敢与这种凶神为敌?” 梁凤闻言瞪了瞪眼睛:“那还问什么?逃就是了!” 又跑了一会,双方距离越发近了。 白战突然开口:“木鸡姐,你往别处逃吧,我从这里引开他,不要跑一起了,要是都死了不划算。” 他本是一番好意,没想到梁凤却不答应,她骂道:“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死啊?这石虎性格有些变态,更喜欢杀柔弱的女子,要是我们分开,他必定舍你追我,到时我一个人哪里挡得住?” 白战闻言无奈:“可我们两加起来也不够在他手下过几招啊!” 梁凤说:“这家伙凶得很,个子高大却灵活的要命,只能乞求前方有什么地方我们过得去他过不去了!” 白战闻言却是眼睛一亮! 赤羽飞当时被五十金甲军追杀时说过的话在他耳边响起。 “兵法,天时,地利,人和也!” “困境之中,首先要考虑的自身长处在哪,然后胸有成竹,随时随地寻找逆转之机。” 没错! 无论力气,速度,还是武艺,我均不如石虎! 所以我更需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地点,在一个合适的时机才能有机会胜他! 白战看着这葱葱郁郁的树林,脑子快速转动! 这石虎,身高臂长,手中长枪更是远远长过普通长枪许多,所以中距离破坏力十分强悍! 他手里的木盾可以抵挡进距离的攻击,配合拳脚,近战能力也不俗! 这木盾还能射出暗器,所以这厮远战能力也俱备! 此人竟然是同时具有远中近距离的作战能力! 他速度也很快,身体高大却身形灵活! 看他战斗时的表现,此人凶悍非常,却又表现得十分有冷静! 面对这样一个人!胜算在哪里!? 白战又看了看梁凤,这女侠能左右用锏,武艺不错。性格成熟稳重,身上行走江湖的东西备得齐全,金疮药什么的都有。 他朝梁凤问到:“木鸡姐,你有火石没有?” 梁凤回答:“有啊,你问这个干嘛?” 白战双眼闪过一丝坚定:“这样就好办了,你把火石给我,接下来按计划行事。” 。。。。。。 石虎追着那一男一女两个侠客,暴虐的心更加澎湃! 他渴望蹂躏那些看起来柔弱的中原人! 他喜欢欣赏弱者那种害怕而绝望的表情! 越来越近了! 马上就能享受到那长枪刺破肉体跟骨头的感觉了! 马上就能听到那悦耳的哀嚎了! 尤其是那个穿着墨蓝色劲装的女人!模样英武干练,身材动人! 那是石虎最喜欢杀的类型! 突然前面两个侠客分成两边逃窜! 石虎犹豫了一下,马上往那女侠的方向追过去! 白战看到石虎向梁凤追去,脸上露出预料之中的表情:“果然,那么接下来就好办了!” 。。。。。。 石虎对梁凤紧追不舍,那女子身法出众,十分灵活,石虎追着她有些费劲,他眼睛闪过一阵不耐烦! 中原的女子啊! 待会我会让你尝尝真正生不如死的滋味! 他迈开步子,加快了速度!身上的汗水被甩在了后面,形成了一阵水雾! 还有两步! 石虎握紧了长抢,然后迫不及待一个飞跃刺了出去! “轰!” 他这招出手有些急躁,被梁凤倒地一个翻滚躲了过去,长枪刺在了一块石头上,顿时将石头砸得四分五裂! 尘土飞扬! 梁凤又往回跑去! 石虎脸上再无兴奋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寒霜,双眼更加冰冷,这是他的愤怒达到极致的象征! “哇呀呀!”他迈着大步往回追去! 这次他的速度居然又快了一分! 突然一股灼热的气息传来! 周围发出“噼里啪啦”木柴燃烧的声音。 此刻天气本来就燥热,如今烈火燃烧,空气更加焦灼! 石虎大惊! 中计了! 他连忙往后退去! 只见后方也燃起了熊熊火焰! 这个树林充满了枯叶,虽然昨天刚下了大雨,可今天太阳暴晒后上面早就干了,伴着下方的湿叶,滚滚浓烟升起! 石虎左右扫视了一圈,最后竟然是不顾那烈火,直接追着梁凤逃跑的路线追了过去! 他加快速度冲刺! 这个方向的道路是刚才那个女人刚刚才经过的,所以必然是烧得最弱一个点! “呼”石虎一个跳跃,响起一阵风声! “噗通!” 047困兽 石虎刚跳完就觉得不对。 入脚处只感到一阵滑腻! 这是一个水沟,昨日下了一场大雨,这里的泥土松软,如今成了一个小型的沼泽。 不过石虎身材高大,这沼泽不过刚刚漫过他的膝盖。他心中稍定,只要走几步就能走出这个泥潭了。 脚心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有人在沼泽底部放了一些铁针! 石虎痛得想把脚拔出来,可是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风声! 他想都不想,举起盾牌格挡! “嘭!” 一把黄澄澄的巨剑狠狠砸在盾牌上面!木盾顿时四分五裂! 可是白战却感觉怎么也斩不下去! 原来盾牌表面装的是木板,实际里面却是精钢,这样若是有人想以此为弱点击破石虎的木盾,实际却又掉进了这个凶兽的另一个陷阱! 石虎举起了右手上的长枪。 看到他这个动作,白战感觉汗毛都炸了起来! “这个距离太近了!”他心中暗道不好! “噼啪!”这记长枪刺得迅疾,将空气都炸出了声音! “生死剑.夺命!”白战下意识地用出这招! 他身体一侧,右手的巨剑抡了一个圈! “嘶”长枪从他面颊前穿过,在他鼻梁划出一道血痕! “噗!”巨剑在石虎肩膀转了一圈,将他手臂割出一道伤口! “好利的剑!这一招居然让这个小子占了上风!”石虎一脸惊讶! 一枪不中,白战得到喘息的机会,立马往后往跳了两步拉开距离。 石虎却没有轻易动弹,双脚还是陷在泥潭里,望了一眼四周的浓烟,嘴巴露出冷酷的笑容。 他张开嘴说话,虽外面鲁莽凶悍,却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中原的剑客啊!你,很有智慧!这就是你们汉人的兵法吗?” 白战十分谦虚:“此不过小伎尔,倒是你,北方的勇士,武艺如此高超,身材如此雄壮,速度却如此迅捷,我不得已只能将你困在泥潭,这样才能有一战之力!” 石虎豪爽地哈哈大笑:“生死相争,管他什么伎俩?要想击败雄鹰!最好的方法就是折断他的双翼,使他不能自由翱翔!” 这位凶兽居然露出了诚恳友善的目光:“你是位了不起的英雄!虽然明知不敌却没有束手就擒,反而是利用地利对强敌反击,我很喜欢你的智慧!不如你跟我走吧!做我的乌赫赫!用汉语讲,你就是我的军师!你的头脑与勇气,将会得到我们部落最大的尊重!” 白战闻言犹豫了一下,他倒不是对石虎的话心动了,而是想到之前梁凤对他的评价结合自己对石虎的认识突然感觉有些不对。 “到底哪里不对呢?”白战心中越来越不安。 突然一股杀气扑来! 石虎一番话不过是想迷惑对手,如今看到见效,连忙举起了手中的盾牌! “嗖!”这盾牌是可以放出暗器的! 一根木椎射来! 白战连忙举起破军挡在胸口! “铛!”破军坚硬,木锥撞得粉碎! 不过这位给了石虎冲出泥潭的时机! 这巨汉一个虎跃,就要从泥潭中跳出来! “呼!”他脑后传来了风声! 是梁凤的双锏! 面对偷袭,石虎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果然,这个女人一直埋伏在旁边,终于肯出来了!” 他脖子一歪,躲开了要害,用自己结实呢肩膀硬抗了这一击! “嘭!”一声巨响! 就像一棍子抽在水牛皮上一般! “唔!”石虎一声声闷哼,梁凤的力气比他想象的要大了许多。 肩头顿时血肉模糊,肿起一大块! 不过石虎还是忍着疼痛,第一时间就转过身,伸出左手抓住梁凤! 梁凤一声娇呼! 白战看得也是着急,这石虎,心机如此深沉!居然是一直不动声色地等着梁凤! 石虎抓着梁凤,得意地哈哈大笑:“美人!终于逮到你了!你的肉比我想象的更软啊!” 他将长枪插在地上,一手抓着梁凤一只手,居然是想将她生生扯成两段! 这石虎,果然是残忍变态! 梁凤吓得不知所措!她双腿乱蹬,可如何敌得过这石虎的巨力! 双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梁凤终于是忍不住心生绝望:“对不起了!父王!女儿不能为你尽孝了!” “生死剑!换命!”一声坚定的喊声传来! 生死关头,白战顾不得那许多,又用起了这招以命换命的凶招! 他义无反顾地举着破军向石虎冲了过去! 手中巨剑一挥,速度又快了几分! 石虎本来没把白战当一回事,他还想先将梁凤扯开,满足自己嗜血的欲望再说。 可是突然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传来! 那是石虎野性的直觉! 他连忙扔开梁凤,拿起手中的长枪! 对面白战那瘦弱的身躯却散发出无尽的杀意! “这招!是以命换命的死招!绝不能心生怯意!必须用更狠的气势反击回去!”经验丰富的石虎马上看到这招的破绽! 他举起长枪扫了过去! 白战也是举着巨剑一个横劈! “啊啊啊!!!”两人都是发出大喊,拿着手中兵器狠狠拼到一起! “嘭!!!!” 石虎手中长枪被砍成两截。 白战手掌发麻,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大力气的人,巨剑脱手而出! “呼!”破军在空中转了三圈,插到了地面。 石虎反应快,直接扔掉手机那半截断枪,伸出右手抓住白战,掐住他的脖子,单手将他提在手里! “啊啊啊!”白战顿时感到一阵窒息,这石虎手劲奇大,虽是一只手,但是白战用尽全身力气也不能挣脱! 这时一旁梁凤挣扎着起来,虽然浑身疼痛,但她也只能强忍着,拿着双锏就冲了过来! 石虎左手一挥! 手中精钢盾牌推开梁凤的铜锏,巨力一带,将她砸飞四、五尺! 梁凤一阵挣扎,浑身撕裂般的疼痛传来!一时不能起身! 石虎将白战提到自己面前,脸对脸冲着他大吼:“中原剑客!你的计谋在我的武艺面前不过如此!受死吧!” 他身体强壮,鼓起胸膛一吼,如同刮起一阵狂风! “啊啊啊!”一声痛呼! 048木虫儿 白战被扼住喉咙,绞杀的疼痛让他喊了出来,嘴角甚至咳出了血丝! “低贱的汉人!!!给我痛苦地死去吧!!!!”石虎实在太过兴奋,忍不住用胡人的语言吼出这句话! 梁凤看着白战痛苦地挣扎,心里紧张无比,她刚想起身,又是一阵疼痛袭遍了全身! 白战因为缺氧两眼发黑,他马上就要失去意识了! 突然他举起了右手! 然后狠狠地插进了石虎的眼窝! “啊!!!!”石虎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白战手指感到一阵滑腻,好像抠到了什么球状物。他甚至隐隐约约摸到了石虎颅腔内的脑子! “这个汉人!居然这个境地还想着反击!”石虎心中大惊! 随即他心里感到一阵恐惧!这眼窝贴着大脑,要是再深一些,自己就有生命危险! 石虎又惊又怒:“自己居然被这种武艺平平的剑客威胁到了生命!!!” 他来不及掐死白战,只能将这顽强的剑客扔出去! “啊!!!”又是一声痛呼! 石虎剩余的右眼眼睁睁地看着白战手里拿着一颗眼珠飞了出去! “嘭!”白战撞到一棵大树,停了下来。 他低着头趴在地上,神志还没完全恢复! 石虎也是狠人,虽然失去左眼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可他依然忍着疼痛捡起自己半截枪头,然后跳出泥潭,迅速逼近白战。 “这个侠客,虽然武艺平平,但是要是留下来,以后绝对是个隐患,必需现在趁他还没成长起来就除掉他!!”石虎心中已经将白战视作他以后的劲敌看待了。 他拿着枪头,忍着眼部与脚底的疼痛扑向了白战。 “嘿!”石虎挥出右手! “铛!”一双铜锏出现,挡下了这记重击。 梁凤终于是能站起来了,为白战拦下了这一枪! 白战此时也大口大口呼吸,终于恢复了清醒,他一个翻滚,滚到插到地面的破军旁边,拔出了巨剑。 三人持着兵器对峙着,每个人都是伤痕累累,可是谁都不敢放松。周围染着熊熊火焰,四处浓烟滚滚,天气又炎热非常,这三人浑身早就被汗水湿透了。 白战跟梁凤受的都是筋骨伤,虽然看起来没什么,但是浑身疼痛,一身力气也能发挥个七成。 而石虎看起来狼狈,眼睛瞎了一只,乌黑的鲜血从眼窝里冒出来,脚底鲜血淋漓,但是这些都是皮肉的伤痛,对他武艺影响不大,何况他生性凶悍,这些剧痛反而加剧了内心的暴戾! “木鸡!你为何在此?”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从中火焰中响起。 三人都是忍不住转过头看,只见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模样的人持着一把钢刀从浓烟中钻出来。 他身高七尺,眉清目秀,头发随意扎在头上,身穿丝绸青衣,脚踏紫黑布鞋,一脸说不出从容跟自信。 这人从这烈火穿出,浑身却没有一丝烟尘,看来武功身法十分了得。 这公子看了看周围,大致摸清了战局,他把头转向了石虎:“你这胡人,不好好在你那外塞待着,跑到我们中原干嘛?” 石虎看着这公子哥,知道此人是敌非友,他握了握手中的断枪,有些拿不定主意。 是战是退? 自己先前一番追逐大战,损耗了不少体力,后来又中计伤了右脚,左眼也被人抠下,武器跟那剑客对拼损坏,如今早已不是最佳状态。 可是那拿巨剑的剑客跟那拿双锏的女子明显已是强弩之末,自己只要稍微出些力气就能杀掉他们。 唯一的问题是,这个新来的公子哥模样的刀客实力如何? 石虎虽然凶残悍勇,但是心机却深沉得很,他没有直接选择逃跑或者是战斗,而是心中不断地做出计较。 石虎盯着公子哥,用汉语问到:“来者何人?” 公子哥眼睛一转,稍作计较,说到:“我叫木虫儿,是边塞来的刀客。” “木虫儿?”石虎嘴巴默默念叨了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白战听到他这个名字,很快跟梁凤联想到了一起:“都是姓木,看来他跟木鸡姐是亲戚咯。” 这翩翩公子哥模样的人正是梁年。 他在梁凤之后出发,一路混过函谷关,来到这树林,看到林中大火,前来打探,刚好看到白战跟梁凤与这石虎对峙,连忙现身援助自己的姐姐。 梁凤看到梁年,当下开口提醒:“这人是胡人统领石虎,你要小心!” 梁年闻言,点了点头,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却是暗暗惊讶:“这石虎在边塞凶名赫赫,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遇到,看起来还吃了点亏,我姐的武艺决计不能伤这石虎,看来必是她身边的灰衣巨剑剑客所为。” 他不由仔细打量白战,只见这人样貌文弱,身高不高不矮,除了有些清秀也并无其他出众的地方,只是手中巨剑却有些不同寻常,比普通的剑要大上不少,差不多有剑客本身那么长了,而且看起来十分锋利,是一把大凶器无疑。 梁年看着石虎:“你便是石虎?吾闻你骁勇善战,好吃人肉,怎么如今看起来却这般凄惨?” 石虎闻言脸色一沉,却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这梁年越是表现得随意,石虎反而越忌惮。 他举起左手,想先用暗器试探一下这个刀客。 梁年看到石虎这个动作,马上就做出攻击姿态! 他举起钢刀就冲了过去,完全不给石虎试探的机会! “好快!这公子哥看起来文质彬彬,没想到刀法这么凶悍!”石虎大惊! 他连忙收下盾牌,先挡住对方攻势再说! “铛铛铛!”几声脆响! 梁年连砍三刀,石虎被其气势所迫,一时只能抵挡! “这是个高手!”石虎心中大惊! 他看了看如今局势,白战跟梁凤还有一战之力,现在又加进来这个跟自己武功仅仅差上一丝的公子哥。 自己手中长枪断裂,又有伤在身,若是跟他们拼起命来,输多赢少! 石虎是个果决之人,判断出局势不利,毫不犹豫地转头就跑! 049蝗虫 这石虎逃得果断,带着一身伤就往那火堆中跳了过去。 白战这堆火看起来烧得吓人,实际火势有限,只是烧了些枯叶,实际树没着几棵。就这火力根本拦不住石虎这种高手。 梁年看着石虎逃去,却根本没有去追,他的刀法其实也就头几刀凶,到了后面会变得鬼魅多变,能吓退石虎已经达到他的预期了,真要生死相搏,他们跟这成名已久的凶石虎不过五五分数。 白战见悍敌退败,对着梁年拱了拱手:“多谢虫儿兄,不然今天这条小命就要交待到这里了。” 梁年闻言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他声音低沉有力,光看外表就是人中龙凤。 梁年说道:“兄弟不必如此多礼,木鸡儿是我的大姐,你能跟她在险境中并肩作战,已是志同道合的生死之交,我如何能袖手旁观?” 这番话说得又客气又有道理,表达了感激又不显谄媚,还给了双方一个台阶,一句话就能看出这梁年是个说话十分中听的人。 他又对梁凤说到:“大姐,如今认识了这等英雄,也不知他为何而来?不知这英雄出自何处?” 梁凤听自己弟弟这么说就知道他是担心这白战会阻扰自己这边的夺鼎大计,于是解释:“他叫白战,是并州的剑客,我同他说了我要拿那豫州鼎,他也答应了助我夺鼎。” 梁年闻言不由有些惊奇,豫州鼎对江湖侠客的吸引力还是很大的,不然这次也不会来数百人来争强此鼎,如今却有人说不但不要这鼎,反而要助自己这边抢它,这让他有些怀疑白战这行为是真心还是假心,可是想到自己的姐姐,平日里是个靠谱的人,在家里说话很有分量,人也聪明,真话假话还是辨别的出来的,不至于被人哄骗。 他又想到此二人刚才共同退敌,看样子认识的时间不止半天了,昨夜这里又是倾盆大雨。 “孤男寡女风雨夜,莫非?不!应该不会的,我姐虽说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可也不是那种随便的风尘女子,可这白战?说实话样子还挺清秀,身材是瘦了点,但是胜在年轻,我姐年纪有些大了,又嫁过人,偶尔想吃些嫩草也说不定。。。。”他心中惊疑不定,不由频频看向白战梁凤二人。 梁凤看到那梁年眼神,如何不知道自己这二弟想歪了,当下喝骂:“你偷瞄些什么?重任当前,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好好商量应对计策才是办正事。” 梁年大惊,知道自己姐姐性格有些泼辣,要不是顾及外人在此,怕丢了自己面皮,非要赏自己几个“爆栗”不可。 他连忙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转移话题:“如今这出有烟火,只怕已经吸引了不少目光,我们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再好好商讨吧。” 白战跟梁凤点头同意,三人向着洛阳方向奔去。 梁凤一边跑一边思索,她是大姐,所以对自己的弟妹有些关心,她问:“如今你也跟上来了,那木猫儿跟木草儿现在在何处?” 木猫儿,指的是梁虎,木草儿,指的是梁艾。 梁年因为跟梁艾、梁虎走的时间差不多,所以对他们的消息比较清楚:“木草儿是我们中最聪明的一个,她过关比我们还轻松,木猫儿虽有人相助,但是那模样实在太过。。。太过、那个、突出,所以在函谷关便被拦下,好在他武艺高强,没有被擒,不过实在是过不了关,只能转身回老家了。” 梁凤闻言叹了一口气:“我们四个兄弟姐妹,木猫儿武艺最好,若是他能到来,石虎之流不在话下,便是那剑圣齐本道也有一战之力,可惜了,如今少了他,我们这夺鼎一事又难了几分。” 这梁虎有“智将”钟伦相助,一路也是乔装打扮低调行事,可虽然他才十八岁,但是身高有九尺,天生一副猛将的模样,又拿着标志性的百斤大锤,还没走到那函谷关,便被天将郑颌认了出来,郑颌大惊,连忙下令闭关,那梁虎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可对着天下第一关也是奈何不得,他跟钟伦想尽办法而不得入,最后只能无奈回凉州复命了。 白战一旁听得吃惊了一把,这两人居然还有个弟弟,听起来居然还比石虎要强那么一分,可是却来不了了。 那梁凤武艺已经不错了,梁年刀法更是强上一分,如今还有这个猛弟弟,这底是什么一家人? 就这样,三人一路奔跑,终于是来到洛阳附近。 。。。。。。 洛阳,皇宫。 此时,九州名义上的主人,当今周朝天子周贤端坐在行宫,一脸的闷闷不乐。 他父皇死得太早,自己三岁便登基做了皇帝,那时什么都不懂,身边的老大臣说什么就是什么。 等到自己再大些,懂事了,却发现身边能做事的人少之又少,父皇跟那些权臣给自己留下的朝廷根本就是一个空架子,自己一句话,也就在这行宫内好使,出了皇宫,人们连听都懒得听。 他如今已经十七岁了,也懂了些是是非非,本来想周朝到这里也差不多了,自己每天得过且过,把这一生混过去也也就算了,可身边又有一些只会耍嘴皮子的臣子,天天劝他要上进,要励精图治,不要让周朝毁在自己这一代,要维护皇家的尊统。 可是真要他们维护皇家尊严时,这些嘴巴皮子说得溜到天上去的人又全部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如今洛阳皇宫附近来了据说有上千名江湖侠客,只等着一个时机就要冲进皇宫,直达通天塔,夺取豫州鼎! 奇耻大辱!一群江湖游侠明目张胆地围攻皇宫,而且弄得天下皆知,这在历朝历代都从未出现过的荒唐事,如今马上就要发生了,朝廷的尊严威信立刻就要被践踏到最低那一个点! 如今,那些皇家禁军个个明哲保身,只要自己没事,那个豫州鼎的得失他们是不想管的,现在就任那些个游侠儿在皇宫附近随处游荡。 周贤越想越恼火,他忍不住喊道:“蝗虫!全是些蝗虫!” 050侠客林 周贤到底是少年脾气,脾气来得快,他越想越恨。 那些个大臣挡着自己花天酒地做个昏君,却在千名江湖歹徒入侵皇宫时尊严扫地时袖手旁观。 自己这样,做个昏君也不行,做个明君也不行,到底还是身边无人啊! 现在就是对洛阳附近的侠客扫荡都得靠外面的胡人! 有时他甚至有股下令大开国门,将什么异民外族全放进来的冲动!自己做皇帝做得不顺心,干脆让别人把这国家毁得一干二净算了! 可是他却不能,正因为自己这个天子做得不称心,所以他才更了解民间的百姓是如何疾苦。 幼年时有次遇到饥荒,他曾偷偷爬出洛阳皇宫,跑到外面,但见一片荒芜,到处是穷苦之人的哀嚎悲叹,一路上尽是些死人跟将死人,他的内心受到极大震撼,这世道已经如此,若是自己这个天子死了,那还不会更加礼乐崩坏?人间岂不是会变成吗阿鼻地狱? 所以周贤虽没有重振周朝的决心,但也从没有想过就这么毁了这九州之地。 他最大的愿望是能遇到一个能够真正平定乱世,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贤人,自己到时必定二话不说,直接禅让于他,回到先父的家乡并州,做个耕农过完余生。 周贤真胡思乱想着,宫殿外走进一个威武雄壮的中年男子,他进来就拱了拱手,问到:“陛下,可是有什么害虫跑进来了?请准臣拔剑,为陛下除了这害虫!” 来人正是天子剑术老师齐本道,周朝到了周贤这一代,朝廷大臣吸取教训,不让宦官们跟天子亲近,所以,白日里能自由进出行宫的也只有周贤的老师了。 周贤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摆了摆手:“朕说的害虫非彼害虫,只是最近那事闹得沸沸扬扬,朕心里有些烦了,才有些口不择言。” 齐本道傲然地抬头道:“请陛下放心,纵然是那些害虫,只要他们进来,要败他们不过轻而易举。如今我不去收拾他们,只是懒得去一个个寻,要是他们一齐进了皇宫,吾一剑便能破之。” 周贤看到齐本道这副自负的样子,有些感动又有些羡慕:“还是做个像老师这样自由自在的剑客好,哪里都能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齐本道闻言反而是傲气尽失,脸上露出无奈地苦笑:“陛下,切勿再说此话,像臣这种剑客,年轻时只身一人倒确实自在,可是等到年纪大了些,有了家室,却是得凡事先考虑个柴米油盐酱醋茶,侠客日子清苦,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是有份官职在身强些。人生在世,哪有什么人能活得简单?” 周贤无奈地问道:“如此说来,像老师这般剑道高手也不能随心所欲?” 齐本道闻言叹了口气:“我不能,有些人能。” 君臣二人大眼瞪小眼,突然感觉彼此都是这世间那种看起来风光,其实过得凄惨的可怜人,此情此景,他们却均是都忍不住在殿内哈哈大笑。 周贤笑道:“妙!妙!这世间本就是个无奈委屈的世道,委屈的人多得去了,朕何必庸人自扰,有什么苦自己心里憋着就是了。” 齐本道点点头:“是也,凡事不可强求,唯尽心尽力。” 周贤是少年心气,对齐本道这种剑道高手有些崇拜所以才这么亲近,如今听到他这么说,也释然了。 周贤又问:“方才老师说自己不能,有些人能,那‘有些人’可是谁?” 齐本道闻言眼神一凛:“还能有谁?就是最近那风头正劲的不速之客,李青莲是也。” 一说起李青莲,周贤顿时来了兴趣:“朕听过此人,号天下无双剑,世人谓之剑仙,老师,你可知他?若是跟他比斗,能胜过他吗?” 齐本道当然了解这个跟他齐名的剑客,他摸了摸下巴短须,道:“吾十年前便在荆州的比武大会见过他了,那时我已经是名满天下,而他才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当年我自恃身份,没有跟他交手,只是一旁见过他出手,此人虽然年轻,但是剑法却天生带着一股灵动,一出场就败了三名还算小有名气的高手。” 齐本道忍不住陷入回忆:“当时吾就感觉此人与众不同,虽然长得斯斯文文,下手却极为狠辣,跟人争斗必取人性命,杀了那三人,他还愈发精神饱满,又好似好酒之徒醉酒了一般,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叫‘血醉’的症状。” 周贤闻言“啊?”了一声:“竟真有此症?难怪说那剑仙好杀人,原来是天生的。” 齐本道点点头:“是极,好在他是个有原则的人,从不滥杀无辜,不然早就成了大魔头,而不是如今的剑仙了。” 周贤突然有些担忧:“到时要是跟剑仙比武,他那‘血醉’又犯了,非要跟老师斗个你死我活,那老师岂不是有性命之危?” 齐本道倒显得无所谓:“到时生死有命,吾若是真比不过他,逃估计是能逃得去的,陛下勿忧。” 这君臣一番对话说完,那周贤的烦恼倒是轻了许多,反而是隐隐有些期待侠客们攻进皇宫的那天,到时就能看剑仙剑圣比武了,至于皇家尊统?反正那些口口声声说忠君爱国的大臣都不在乎了,自己这个皇帝孤家寡人能做什么?到时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看着就行了。 。。。。。。 洛阳城附近,最近几天杀机四伏。 只因为九州各地的侠客均被一件至宝吸引,全部集中到了这里——豫州鼎。 传闻九州鼎,个个藏有神功,只要能掌握其中奥秘,便是凡人也能一步登天。 没有人怀疑这个传闻,因为益州的汉王朱桐早就证实了这传闻的真伪。有人亲眼见过,这朱桐在白日里化作一头猛虎,在军阵中左扑右跳,所向睥睨。 所以,如今,那些叫得上名号的,叫不上名号的侠客不知来了多少。 开始还有石虎带着胡人们在附近的森林清除这些不速之客,可随着时间段的推移,来的侠客越来越多,那些士兵开始敌不过了,谁都不肯出军,任那些侠客随意集结。 这洛阳城外头的树林,也就成了一片江湖人临时居住的“侠客林”。 051洛阳城 现在聚集在洛阳城外的游侠儿已经有了五百多人,每日还有陆陆续续外地到来的侠客赶到此处,人数不断地在增加。 有些来的早的侠客已经混进洛阳城了,这几日,这洛阳城的当真是多了许多人,连带着城内的客栈酒肆生意也好了许多。 虽有朝廷下令严查,但是城门守卫也没把这些夺鼎的外来人当做一回事,这些禁军粮饷早就被克扣得一干二净,朝廷已经俸禄是时发时不发,只要进出城门的人偷偷塞个一两多银子,他们看都不看一眼就把人放过去。 用他们的话说,来夺鼎的侠客抢的是天子的东西,干我等何事? 就这样,城内的,城外的,到处都是五湖四海赶来的游侠,这些游侠大多都是饭都吃不上的穷光蛋,本来想这洛阳乃天子脚下,必定富丽堂皇,还想找些事做,胆子大的还想着趁乱打劫,可没想到到了这洛阳,只见这里的人过得比自己家乡还惨,个个面黄肌瘦。 有几个身手矫健的侠客还偷偷摸到一些大官家里,结果翻遍了整个大院也翻不到几个钱,晚上他们偷偷看大臣们家属吃饭,发现这些什么达官贵人吃得居然是什么野菜锅灰,居然还不如自己老家那一个富绅过得滋润。 这下,天下人终于也是了解到,这周朝确实要完了,只是等着一个时机而已。 这洛阳城也有有钱的人,但是不多,这些有钱人家多有自己的家丁护卫,想要抢夺也要付出些代价,能来到这的侠客哪个不是老江湖?风险大收益少的事是决计不回去做的。 所以,穷人家,侠客们不想抢,富人家,侠客们抢不到。 而城外的侠客,禁军们管不到,进城的侠客,禁军们收了钱懒得管。 这洛阳城这些日子倒也和谐平稳。 只是现在的平稳只是暂时的,只要时机到了,到时就会无数侠客蜂拥至皇宫内,届时必定会大乱。 侠客多了,有些脑子灵活又有些名望的大侠级人物就有了拉帮结派的想法,毕竟人多力量大,多些人,到时夺鼎就多一分力量。 豫州本地的侠客临时组成了一个豫州帮,他们由洛阳的有名的刀客王迈带领,这王迈武艺不错,又是本地豪族,平时就喜仗义疏财,干一些任侠之事,收拢了不少逃犯游侠在家中,平时在洛阳也十分有号召力,豫州本土的侠客来到这第一时间都是投他,如今王迈手下足足有两百人,差不多占了这次所有侠客的一半。 另一大帮派是以“暴猴王”孙六组成的并州帮,并州豪侠在当时极为有名,皆因并州人多豪放敢死,许多人都是行侠之事,并州邻着豫州,这次来的也有百多人。 孙六算是在九州都有些名望的侠客,他十二岁就敢当街杀人,十五岁拜师学了一手好棍法,二十岁那年在并州以一敌五,大获全胜。其性格火爆,故称暴猴王。 迫于并州豫州两大帮派的压力,其余各地来的侠客也组了一个帮派,以荆州大侠韦仲为首,韦仲为人宽厚义气,有他做首领,这些侠客也倒信得过。 其余还一些零零碎碎,不习惯与人结伴的侠客只能各自行动,这次夺鼎大事就只能跟在三大帮派后了。 白战他们没有加入任何帮派,梁年用了三两银子贿赂了那洛阳城门的守卫,三人便大摇大摆地径直走进了这洛阳城。 一进城白战远远就看到有一座高塔,足有百丈高,高耸如云,塔身有些倾斜,整个塔盖地是白砖黑瓦,看起来十分壮观,气势逼人。 他不禁问到:“这就是那通天塔?这是如何造的?难不成是天仙下凡才有此神迹?” 梁年笑了笑:“先皇当年为了登天,耗尽九州人力物资修建此塔,结果建成没多久就暴毙了,耗费的钱财到现在这洛阳都没缓过来,所以洛阳反倒是现在中原最穷的几个城之一,在吾看来,此败国之兆也。” 梁凤点点头:“要我说,有钱做这个,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钱分给平民百信,花些心思用在城防军备上,兴许这大周王朝还能多维持几年,花钱筑这座塔,劳民伤财,真是得不偿失。” 白战被这两人一说,顿时也觉得这塔也没那么宏伟了。 三人找客栈才发现,现在有客房的客栈已经十分少了,能花钱进来的侠客都是有钱的主,这夺鼎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许多人一付账都是先付一个月的,现在客栈的房钱都是水涨船高。 梁年不得已,花了三倍的价钱才弄到了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房,还只能三个人苦哈哈地挤到一起。 让白战意外的是,这看起来有些娇生惯养的公子哥梁年一句抱怨都没有,反而在房间里随意找了个空地就打地铺睡觉,好像对这些事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 梁凤笑道:“二弟,还是多亏了前些年的游历,不然按以前的性格,光是跟外人睡一家间房你都要发狂了,哪里像现在,睡到地上还这么舒服?” 梁年一脸平淡:“当年我老子给了我一大笔钱,让我拿把刀出去跑江湖,一开始我还想着做大侠多自由多痛快呢,没想到出门没两天钱包就给人顺走了,这没钱的大侠可真苦,几日吃不到饭,看到根黄瓜都能让我眼睛都绿了,睡觉也没个好去处,夏天就在树林里找块石头,冬天就惨了,只能找些稻草抱着睡,睡到半夜就冻醒了。” 白战闻言深有体会:“没错!没错!冬天晚上最难过,就是忍着腥臭睡鸡窝也不行,那风一吹,照样能把人冷得打颤!特别是那双脚,冻得跟冰棍一样,怎么捂都捂不热。” 梁年接嘴:“白兄弟可知道脚冷怎么办?我跟你说,脱下鞋,不管冷水热水,把脚上的汗冲掉,这样就不冷了。” 白战听得兴高采烈:“是极!有时没水咱还用雪来搓,你见过那幽州的雪没有,那个大啊。。。” 两人一番交谈,发现游历的经历大相庭径,居然是有许多共同话题,于是亲近了许多,相互吹牛,说得一个不亦乐乎! 052侠客相会 白战跟梁年越说越兴奋,你一言我一语,整个房间高谈阔论的声音,说话声快传到房外去了。 梁凤躺在床上一拍床沿,骂了一句:“两个牛皮精,这么晚了还不歇息!说什么说呢!” 她对两人谈话不感兴趣,所以觉得无比烦人。 白战跟梁年看到老大姐生气了,都是立即闭嘴,乖乖躺在地铺上,不敢多言,整个房间终于安静下来。只是现在客栈住满了人,虽然他们安静了,但是房间外的声音还是十分嘈杂,到处都能传来说话的声音。 。。。。。。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侠客到了这洛阳,又过了几天,这里的侠客居然达到了八百人! 有名的大侠除了王迈、孙六、韦仲之外,又有北地枪王张仁,铁手曹先纯两位颇有名气的侠客到来。 这张仁、曹先纯都是有实力又有号召力的豪侠,三大势力当然第一时间拉拢,可等他们派人去打探时才得知,这张仁跟曹先纯都已经投靠了一个叫木草儿的神秘人。 这些侠客想着如今也等得差不多了,再等下去,还不知道有什么变故,于是决定在洛阳城外的树林中来个会盟,讨论一下怎么去夺这个鼎。 这种会都是大帮派才有资格参加的,像白战梁年这种散人只能等着这些大哥讨论出一个结果,然后跟着大部队走,是连旁听的位置都没有的。 今日,天气依然炎热,三大势力加上一些有名的侠客全部到了洛阳树林里一处小河边,小河边有大果树,十分阴凉,用来协商是最好不过。 王迈带着四五个豫州豪侠坐在树下,他第一个到。 随后是孙六,手持铁棍,带着七个并州刀客,孙六身材矮小,高不过六尺,嘴唇留着两撇短须,样子有些尖嘴猴腮,还不如自己手下的兄弟有气势。 王迈生的雄壮,他高七尺多,肩宽臂粗。 看到孙六,王迈直接调笑:“暴猴王,你带着你那铁棍不累得慌?我看你还没那棍子高,不如扔给你的弟兄拿着,这样还有点老大的样子,不然真以为是哪里的伙夫拿着烧火棍去捡狗粪呢?” 说完他哈哈大笑,身后的五个手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孙六性格火爆,他本将棍子抗在肩上,双手搭着,闻言脸色一怒,单手拿着棍子舞了一个圈,大骂:“呔!莫要乱说!改编不是乱编,戏说不是胡说,你我都是乃九州有名的大侠,这么逞口舌之利,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 看到孙六发怒,王迈还是颇为忌惮,他调笑孙六本就带着试探之意,如今看到孙六态度如此强硬,他反倒软了下来。 王迈起身拱了拱手:“孙大侠勿动怒,在下生性粗鄙,本想调笑缓解一下,不想说得过了,唐突了,唐突了。” 孙六闻言嘴巴一撇:“大侠就该大侠的样子,什么才能叫神州大侠呢?哼!” 说完他下巴一扬,做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王迈看到他这样,心里暗笑这孙六性格憨直,当下故意顺着这暴猴王说话,连连称是。 两人正搭着话,那韦仲就带着几十个九州各地的游侠到来。 韦仲身高七尺,一脸正气,腰间悬着一把长刀,走路威风凛凛。 他一到,便大声通报:“荆州韦仲在此,诸位久等了。” 王迈为人精明,看到韦仲带这么多人就知道这人没什么底气,所以故意装出威风的样子给自己撑门面,待会谈判也好占些便宜。 如今八百名来到洛阳的侠客,王迈的豫州帮与孙六的并州帮加起来有六百号人,韦仲的人只有一百多人,而且来自五湖四海,内部不是很团结,所以他有些底气不足也是常情,若是那孙六跟王迈敢去荆州,那这情形就得倒过来了。 王迈微微一笑,也不点破:“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就等那几位大侠了。” 孙六闻言手一声冷哼:“那张仁,曹先纯本来都是凉州有名的大侠,张仁更是号北地枪王,如今却投奔到一个叫木草儿的手下做事,不敢独挡一面,听说那木草儿不过一女子尔!吾羞于与这等人同称大侠!” 王迈闻言心里一喜,挑了挑眉毛。 韦仲也趁机接话:“虽说吾等会盟来的都能算好汉英雄,可先来先到,晚来晚到,这夺豫州鼎一事,我们就先将事宜分配好,等那几位大侠来了,我等知会一下就行,省得他们到时费神想这些琐事。” 孙六跟王迈正要答应,一个清脆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夺鼎乃我们江湖大事,如何算得琐事,韦大侠,若你觉得是琐事,大可不来,到时我等取了鼎,再知会你一声便是了。”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子! 众人转过头一看,只见一舞勺之年的女子迈着纤纤细部走来。 此女身高六尺,不高也不矮,身型苗条,穿着紫衣紫群,脚穿绣花鞋,腰间挎着一个金边红底的香囊,头上发髻扎成两个小包,浑身散发这一股清纯玲珑的气息。 她模样俊俏,鼻子小巧高挺,嘴唇小而红润,皮肤白得有如凝脂,正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最让人引起注意的是她的眼睛,她双眼睛又黑又大,又狡黠又灵动,仿佛碧潭那样深邃,只要跟她对望一眼,好像就被看穿了心事一般。 此人就是秦王第四女,化名木草儿的梁艾。 她一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大汉,一人身高八尺,背后插着一把长枪,长得白净英武,为北地枪王张仁。 一人身高七尺,腰膀体粗,皮肤黝黑,手指又粗又大,长得好像钟馗一般,正是铁手曹先纯。 梁艾机智过人,又能洞察人心,她轻易就混过了函谷关,找到了同为凉州人的张仁跟曹先纯,仔细观察一番后,发现这二人都是性格正直,又心中对江湖打杀有些厌倦,想找个达官贵人归附赚些钱养家的人。 于是梁艾亮出身份,表明来意,同时许以重利,轻松便收服了两个武艺高强的侠客。 如今这林间的侠客会,她也有那一席之地。 053棋子 那梁艾刚一带着两个成名已久的侠客出来,三个人的气势顿时压倒了在场所有游侠。 王迈对着梁艾拱了拱手:“想必姑娘就是那鼎鼎大名的木草儿了吧,久仰大名,也不知道姑娘有何高见。。。。” 他刚想出言试探,猛得跟梁艾对视一眼,顿时心都快跳出来了! 王迈只感觉自己在这女娃面前就是透明的一般!他从上到下被看了个明明白白! “不可能!不可能!这不是人的眼睛!为什么她好像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一样?!!”王迈心中狂呼。 梁艾深深地跟他对望一眼,转头就扫向别处。 不止王迈,就连韦仲孙六等人跟她对视一眼都是如遭雷击! 孙六脾气火爆,人有些憨,当下大骂:“妖女!你可是在用什么邪法?!” 梁艾还未出声,身后的曹先纯就走上前来,伸出他蒲扇一般的粗糙大手,冷冷地望着孙六。 曹先纯号称“铁手”,名声不下于孙六,如今跟他对峙,便是孙六脾气火爆也有些忌惮。 王迈突然道了一声:“嘿嘿,吾曾闻秦王有四个子女,个个是人中龙凤,特别是那小女,从小机智过人,一双慧眼能洞察人心,九岁便能识好歹,辨忠奸。传说他四个子女被他派到豫州来夺鼎,没想到竟然是真事!” 众人闻言大惊,这小姑娘居然是秦王的女儿!难怪连那张仁跟曹先纯也要投靠此人! 梁艾又多看了王迈一眼,这汉子看起来五大三粗,没想到如此精明。 她张了张嘴,发出清脆的声音:“好你个王迈,真有眼力劲,我便是那秦王之女又如何?眼下夺鼎才是大计,我是何人无关紧要,诸位能有法子进去拿皇宫才是正事。” 众人一听,觉得也有道理,现在聚集在洛阳的侠客有八百人了,如何进那皇宫大家一时还没有主意呢。 孙六先说:“哼,吾等皆是有名的义侠,此次夺鼎声势浩大,足有八百好汉齐聚于此,连那朝廷都怕了我们,不敢出兵,只让些胡人阻挡我等,侠义之名天下共知,到时候,我等直接攻进洛阳皇宫,抢了那豫州鼎便是!” 孙六此言一出,众侠客都是脸上露出冷笑。 韦仲直言道:“孙大侠,这朝廷不派兵围剿我等,是因为他们懒得管我们,真要打起来,我等江湖中人怎么敌得过那些军阵之术?不说别的,连最近几日那些城门守卫都未将我们放在眼里,不管你在江湖名声多响亮,给银子就入得去城,不给银子便怎么都进不去。” 众人听了都是忍不住点头,这军营中人还是惹不得的,别看自己这边有几百人,真把那军营中的人惹急了,几个冲锋就能把自己这群侠客灭了。 这也是这群侠客只敢待在树林,不敢轻易进城的原因。 王迈说:“强攻是不行的,这洛阳宫,只能智取。我们须等待一个良机,才能行事。” 众人把头伸过来:“良机何在?” 王迈得意地一笑:“良机就在明日,李青莲!” 众人听到这剑仙名讳都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王迈笑了笑说:“剑仙受秦王所托,来洛阳夺鼎,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 说完王迈忍不住看了梁艾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表情才继续说到:“剑仙号天下无双,如今来此行事,居然是明目张胆,他一路行踪都未加隐藏,明日便要到达洛阳,若是他到了洛阳,众守卫必拦不住他,我们便可一路跟在李青莲后面,进得皇宫,上得通天塔,到时那豫州鼎的归属,就各凭本事了。” 虽是夏天,韦仲闻言背后还是惊出冷汗:“王兄竟敢算计那剑仙,不怕被他知晓?那李青莲性喜杀人天下共知,谁还敢拿他做棋子好冒犯他?” 王迈笑了笑:“也不是算计他,他想夺鼎,我们也想夺鼎,只是恰好跟在他后面而已。” 梁艾突然开口:“计策虽好,到时候上了塔你们可敌得过那剑仙?” 王迈不动声色:“我自然是敌不过,可到时兵荒马乱,这鼎到谁手里也不准,剑仙除了要面对朝廷禁军,还要与我们八百侠客为敌,他如何应付得过来?莫非他是受秦王所托夺鼎?公主殿下还要帮他不成?” 王迈此话一出,众侠客都是不怀好意地看着梁艾一行人。 梁艾冷静地笑了笑:“李青莲答应秦王夺鼎,没答应夺了后就给秦王啊,这豫州鼎的奥秘,人人都想要,他得了岂会乖乖交出来?再说,若是我们三个要助剑仙,你们现在拦得住我们吗?若是伤了我,你们敢直面秦王的怒火吗?!” 一番话说到后面,梁艾气势一下变得凌厉起来! 众侠客悻悻然,不再追究这个话题。 几方势力商讨一下,最后确定了明日跟在李青莲后面攻城的计划,到时上了通天塔再各凭本事夺鼎。 讨论完毕,众人就散了回去部署。 等所有人走远了,张仁才问梁艾:“少主,现在我们该如何?要混到这群人一起吗?” 梁艾摇摇头:“这群人难成事,我们现在就入城,寻我兄长梁年大姐梁凤。” 蓸先纯不解:“他们这计划也不赖啊,为何我们不跟着这一大群人,这样也方便我们偷偷行事啊?” 梁艾两眼露出深邃的目光:“他们进不去城的,刚才我观王迈,虽极力表现得平静,隐隐却有些惶恐,应该是被人收买了,明日,林中这群侠客必然全军覆没,我们就别跟他们混到一起了。” 曹先纯闻言有些不敢置信:“竟有此事?谁能收买这大刀王迈?” 梁艾古灵精怪地皱了皱小鼻子:“是谁就不知道了,王迈出生豫州豪族,兴许是朝廷中人吧。他们如何,与我们无关,我们做自己的就行了。” 张、曹二人躬身受命。 梁艾带着他们走到那洛阳城门,遇到守卫盘查,梁艾懒得废话,直接扔出三两银子。 那守卫拿着银子,放到手里掂了店,脑袋一摆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 “果然轻松。”梁艾心道。 她进城四周看了看,寻找跟梁年梁凤约好的记号。 054前夕 梁艾入了城,带着张仁他们左转转,右走走,最后来到一家客栈前。 此时天黑了,刚她走进去,那掌柜就提醒:“客官,客官,小店客房已经满了,连那柴火房都被了包了,您看您还是另寻他处吧。” 梁艾不理他,带着张仁曹先纯就走到了二楼客厅,那掌柜见这张仁长得伟岸,曹先纯生得威严,一时也不敢阻拦。 那梁艾走到二楼一间客房前,看到门前用炭笔花了个小花猪,她懒得敲门直接将客房推开。 此时房内的人还没睡觉。 一位成熟的女侠坐在床头,另有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盘腿坐到地上,正兴高采烈地侃天说地,突然有人不打招呼就进来,众人均是吓了一跳。 白战看着不请自来的三人,为首一女玲珑可爱,身后是两个男子。 一人身高八尺模样白净英武,一人身高七尺皮肤黝黑模样威严。 白战吓了一跳:“来者何人?!” 为首的小女孩还没开口,那梁凤就忍不住打招呼:“小妹,你可算来了!” 梁年也是一副欣喜的样子。 梁艾欢呼一声跑了上去行礼:“木草儿见过大姐,二哥。” 她又介绍身后的两位侠客:“这位是北地枪王张仁,这位是铁手曹先纯,他们有意投靠家父,吾向他们。。。” 梁艾看了白战一眼,有些犹豫。 梁凤看在眼里,说道:“你尽管直说,白兄弟不是外人。来,你认识一下,这是姐姐路上遇到的并州剑客,白战。” 白战连忙上前拱了拱手:“并州白战,见过小娘子。” 梁艾看了他一眼。 白战忍不住也看过去,两人对视一眼,白战仿佛掉进了深潭一般,浑身忍不住一颤! 梁艾盯着他:“你不叫白战,白,若名字是两个字的人,多出生望族,可是你行事举止不像受过教育的人,你出生应是平民,若是我猜得不错,你叫。。。” 白战心中惊疑不定,他本是孤儿,白战是自己起的名字,连最好的兄弟赤羽飞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嘴巴抖了抖,心道:“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底细?” 梁艾盯着白战脸部:“你叫,白。。。狗。。。白狗儿!” 白战大惊,梁艾这话一说出他差点跳了起来! 看着白战满头大汗,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梁凤敲了梁艾脑门一下:“莫要看见个人都耍你的小伎俩!白老弟乃耿直的人,你这么一出真的吓到他了!” 梁艾闻言看去,白战额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乐得她哈哈大笑。 她笑着对白战说:“白兄勿怪,我这些都是些小伎俩,不是什么读心术,方才你太过紧张,嘴巴情不自禁默默说出你的名字,我读你的唇语就念出来了。” 白战闻言呼了一口气,用手擦擦头上的冷汗:“纵使不是什么读心术,姑娘此技也实在匪夷所思,方才差点没把我魂吓出来。” 看到白战这副样子,众人都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梁年接着就跟张仁相互介绍认识一番,商讨明日的行动。 白战一旁又是看得一惊,这几人表露身份,没想到居然是秦王的女儿,这身份了不得了,若不是这几日跟梁年梁凤熟悉了,他险些吓得要夺门而出。 他偷偷看着梁凤:“这么说来,我跟秦王的女儿睡过?若是说给羽飞兄听,只怕他都不会信!” 梁凤察觉到了白战目光,一个巴掌拍他后脑勺:“你又在胡思乱想!” 白战尴尬不已,连忙抱着后脑借口说痛。 众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是哄堂大笑。 。。。。。。 洛阳城,一个普通大小的房屋。 齐本道出生平民,十五岁出道,行走江湖二十年,终于闯出“剑圣”的名号。 本来他到哪都是呼风唤雨,日子过的逍遥自在,可在三十五岁那年,他偏偏爱上了一个农户的姑娘。 最后两人对上眼,有了姻缘,成了家生了一个女娃。 有了家,齐本道日子就过得没那么自在了,为了养家,他不得不出去找份差事。 最后别人看他名头大,将他引荐给当今圣上,做了天子的剑法老师,才有了些积蓄,在洛阳置办了房产,定了居。 可齐本道为人刚直,又出生平民,没有什么路子,最后也只是混得不好不坏,俸禄勉强能糊个口,想过得好却是没法了,为此,见过洛阳其他达官贵人奢靡生活的齐本道老婆没少数落这位剑圣。 今夜,这剑圣老婆又看这齐本道不舒服了,因为一个禁军校尉的老婆在下午给她展示了家里新置办的马车,四轮,能用两匹马并排拉,端的十分抢眼。 “夫君,你看人家,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你呢,天天跑天子那,也不带回来什么东西。”齐本道老婆说到。 齐本道有些无奈:“爱妻,我这去的是天子行宫,乱拿东西是要杀头的!” 他老婆骂道:“杀头杀头!朝廷都拖欠你三个月的俸禄了,都快饿死了,还怕杀头?你也不为你闺女萌萌着想?她今年六岁了,再过不了几年,她都该定亲了,到时你连嫁妆都置办不起,人家该怎么笑话她?!” 一提到自己女儿,齐本道顿时服软:“好好,明日我便教陛下些新剑术,兴许能讨个喜,赏些米给我们。” 才把老婆哄好,齐本道便去擦拭他的宝剑,一边比划些招式。 他老婆看到齐本道专研剑术那痴迷的样子就来火:“齐本道!你呀,都到了不惑之年,还天天练什么剑!不如花些功夫去想想怎么赚钱!我看那洛阳城看守不错,最近他们可以天天在城门收‘人事’,过一个人要给一两银子呢,你何不求皇上给你做个看门的?” 齐本道闻言有些发怒:“堂堂剑圣你叫我去看门!真是个不知轻重的女人!也不怕别人笑话!” 他老婆见他居然敢顶嘴,气得大骂:“什么剑圣?!不见你有什么厉害的?当年不过跟于成飞交手而不败,人家于成飞讲客气便随便夸了你几句,你还当真了?” “这贼婆娘!”齐本道气得血管都要炸了,不过他是个惧内的性格,只是心里骂了几句,装作没听到继续练自己的剑。 他老婆看到齐本道这个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气得破口大骂,直骂得齐本道三尸暴跳,却敢怒不敢言。 。。。。。。 洛阳,驿站。 一个身高九尺的独眼光头大汉看着手中长枪,露出满意地笑容:“不愧是中原的铁匠,竟有如此手艺!这长枪跟以前一般大小不说,还坚固了几分,这下,就是再遇到那个巨剑剑客,这把枪也不会断了!” 他用力握了握手中长枪,剩下的右眼露出怨毒的目光:“听我的号令!这次我要把那些中原侠客杀个片甲不留!” 这大汉想到这,更是怨气横生,右脚往地下狠狠一踩,顿时响起“咔擦”骨折的声音,伴随着鲜血溅到他的脸上。 往下看去,他脚下踩着一个碎了的人头,人头普通烂了的西瓜一般已经看不清模样,身上穿着铁匠常穿的短褂,四肢还在不停的抽动。 他周围跪了几十个胡人打扮的士兵,全部都恐惧地低着头,大声应到:“遵命!石虎大人!” 055剑仙入城 洛阳晚上下了一夜雨,所以早晨有些微微的寒冷。 昨夜被老婆骂了半宿,齐本道一夜都没睡好,起来有些精力不济,脑袋有些发胀,心里有些烦,也有些焦虑。 进入不惑之年以后,他时常感觉精神不如年轻时候,身上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前几年自己女儿还小时,他时常要抱,那更是腰疼得厉害。 齐本道揉了揉脑袋,看着身边熟睡的老婆跟女儿,轻轻叹了一口气,他起身漱洗,这才觉得精神了少于。 拿着自己的剑,看到昨夜擦拭得油光发亮,齐本道满意地点点头。 他的剑是当世比较少见的短剑,只有一节小手臂那么长,剑名“寸光阴”,剑身呈青铜色,剑刃锋锐,虽然多年未曾用剑,不过这把剑被他包养得很好。 齐本道将“寸光阴”插在腰间,挺直了雄伟的身躯,踩着积水的青石路面,强打精神,肃然地走向了天子行宫,准备做他每日必做的剑术授课。 。。。。。。 今日,那每日因为众多侠客热闹非凡的侠客林听不到一丝声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只听得到蝉叫与风吹树叶声。 因为剑仙李青莲已经踏进了这座树林。 他依然穿着翩翩白衫,留着垂肩的中短发,眼露迷离,嘴含轻轻笑意,腰间悬四尺钢剑“君莫笑”,手持蜡黄酒葫芦,微风吹来,将他衣裳秀发吹得飞扬起舞,好似那天上的神仙中人。 随着他一步步向前,四周侠客自行散开,然后又默默跟在那李青莲身后,这一切又没人发出一句声响,好一副怪异的情形。 李青莲虽是走路,但前进的速度飞快,不一会就来到了那洛阳城门前。 众侠客心中大喜,有那李青莲,这看门守卫决计不能挡住他们。 李青莲好像没看到守卫一般,继续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令人大跌眼镜的事发生了,那群目中无人的守卫,平时不管谁进城都要收一两银子,今日看到李青莲,却好像熟视无睹一般,盘问都不盘问一下就放了他过去。 李青莲自在地走进城中,抬头看了看远处皇宫内高耸入云的通天塔,迷离散漫的眼睛发出一丝精芒! “嗖!”他全力朝着通天塔奔跑,远远看去好像一朵狂风白云! 等到李青莲跑远,他身后想白捡便宜的侠客们傻了眼。 这剑仙就这么进去了?那我们呢? 于是就有侠客也想跟着进城,没想到那些看起来不办事的守卫却抬起手中的长枪拦住了他们。 “为何他进得去我们不能进去?” “我给银子,放我进去吧!” “那剑仙去夺豫州鼎了,你们也不拦着?” 众人开始嚷嚷。 守卫无动于衷,今天给过路费他们也不肯放人。 有些侠客着急了,这李青莲都跑了许久了,城里的侠客也肯定跟着动了,他们要是再拖延,那岂不是鼎毛都摸不到了? 于是这群着急的侠客就准备强攻。 守卫们看到这群江湖人都敢动刀,哪里肯干?前排守卫架起长枪格挡,后排守卫拿出弓箭就射。 “啊!啊!”几声哀嚎传来,数名侠客中箭倒地。 本来还一阵哄乱的侠客吓得连连后退。 为首的几个江湖领袖王迈等人看到这情景暗暗着急,再让这群守卫挡住,把那城门闭上,那他们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王迈振臂一挥:“兄弟们!豫州鼎就在城内!剑仙已经进去了!无上神功就在眼前!大家跟我冲啊!” 说完他拿起大刀就砍! 孙六跟韦仲也是各自鼓舞士气,众侠客在三位大侠带头开始强攻城门,守卫们奋起抵挡,场面顿时大乱! 。。。。。。 话说这李青莲进城后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狂奔,这下全城的人都看到了,所有已经入城的侠客们开始躁动起来,个个拿起兵器就跟着冲! 大街小巷,无数侠客蜂拥而至,跟着那剑仙后跑了起来,还有楼上屋顶,纷纷有人跳下加入这狂奔的人潮,数百人同时在街上奔跑的场面极为壮观! “哦哦哦哦哦!!!”这群江湖侠客为了这一刻早就蛰伏了数日,如今这天终于到来,他们兴奋得大呼小叫! 洛阳城大乱! 梁年站在客房窗口,看着这混乱的城市,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转身对屋内众人宣布:“诸位!时机已到!大家向通天塔出发吧!” “是!”众人齐声应到。 梁年直接挎着他的长刀就从二楼窗户跳入人潮! 梁凤手持双锏跟上! 梁艾也是手撑这窗口跳出,踩着屋檐一级一级跳下。 张仁跟曹先纯连忙跟上。 白战看了看窗口,掂了掂手上近三十斤巨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老老实实踩着楼梯下楼冲出客栈。 一出门,他才发现这场景比他看到的还要混乱许多,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多数侠客都奔着通天塔的位置冲过去,少数趁乱冲进那平民家中,行那强盗之事! 洛阳城已经乱成一团,哭喊声跟喊杀声混到一起,白战连同伴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仅仅慢了几步,他便彻底跟梁凤等人失去联系。 。。。。。。 洛阳城的喧闹声远远就传到了皇宫,禁卫军一阵紧张。 他们远远看到一团“白云”状的东西飞速靠近。 禁卫军队长大喊:“来者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否则就地处决!” 那“白云”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前进! “杀!”禁军队长下令,众军士纷纷举起手中武器。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一声大喝! 李青莲双脚转动,整个人旋转起来! 他手中四尺长剑化为一道银光舞动! “嘶嘶!”几声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 鲜血飞舞,洒在宫门上面! 一瞬间这一队禁军全部毙命! 李青莲哈哈大笑,拿起葫芦,用嘴咬开塞子,灌了一大口清酒:“痛快!痛快!” 说完头也不回,径直往通天塔快走而去。 身后侠客看到李青莲出手先是一愣,随后集体发出狂呼! 洛阳皇宫,一瞬间就破了。 众人争先恐后,化作一阵洪水涌了进去! 056剑仙无敌 周贤在寝宫,远远就听到了宫中的喧闹。 他无奈地对着近侍说:“朕早说过,那城门守卫早被人买通了,明明能将那武林三大势力挡在外面,为何却把这些散人游侠放了进来,这是有些人不想朕好过啊。” 近侍在他身边没有接这话,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 周贤露出冷漠的神色:“你也被收买了吗?” 近侍小指不觉抽动了一下,依然没有答话,脸上的神色更恭敬谦卑了。 周贤一甩衣袖:“哼!随你们!天下人,皆不知朕!朕要去一处地方,你们谁也不许跟来!” 说要拿着手中长剑,转身离开,这群侍卫你看我我看你,没人一人敢跟上去。 。。。。。。 禁军校尉淳安看着混乱的皇宫,摇了摇头,说:“来的江湖歹徒有数百人,四处散开,不好对付了啊。” 他大手一挥:“全军出动!见到江湖人士,就地格杀勿论!” “遵命!”禁卫军齐声应道。 三千禁军兵分三路开始对皇宫内的侠客进行清剿。 这些江湖游侠论行军作战不是禁军对手,但是分散到皇宫各个角落巷口进行小规模的械斗就胜负难分了。 所有侠客早为了豫州鼎红了眼,几百人盯着那通天塔,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 “杀!”一个手持长枪的侠客挥舞起手中长枪,以一敌三不落下风! 此人正是北地枪王张仁! 侠客跟禁军战成一团。 突然一处鲜四溅,不断有断手残肢冲天飞起! 众人人望去,无不心惊胆战! “杀人红尘中!托身白刃里!”李青莲化为一道白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剑仙性喜杀人果然不假!凡是他到的地方,无论是皇家禁军还是江湖侠客,都一剑毙命。 杀几个人,那李青莲便要仰头灌一口酒,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越是杀人,他越发精神奕奕,在这混乱的杀局,他一直癫狂兴奋,仿佛不知疲倦!“血醉”配上他的快剑,其威竟恐怖然如斯! 一首《侠客行》吟完,李青莲身边已经躺了几十具尸体。 他再喝一口酒,双眼一片清明,清风徐来,那翩翩白衣随风飘荡,竟然是一点血渍都没染上。 李青莲将剑插进土里,用手抚了一下有些乱的刘海,嘴巴张开,又开始吟起诗来。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随着他悲慨的腔调,本来灵动飘逸的剑法立刻变得深沉艰涩起来。 “山河表里潼关路!”突然一声高呼! 又有尸首不断倒下! 剑仙之威,天下英豪无人能阻!天下无双剑!名符其实! 白战远远看着舞剑的李青莲,心波澜中久久不能平复,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世间真有人能以一敌百。 这李青莲在战场如入无人之境,只是随意挥舞手中银光就有鲜血四散,每次出招必然会有一人倒下,照这个情形下去,皇宫三千禁军,外来四百侠客,根本不够其一人杀的。 白战看着混乱的局面,怎么也找不到梁凤几人,心里暗暗着急:“此处兵荒马乱,若是木鸡姐在这里香消玉殒,那我如何是好?” 他往四周看去,回顾跟着赤羽飞所学勘测地形的方法,找到一处,最适合观望全局,兼又十分隐蔽。 那是通天塔附近一出书楼,书楼呈青色,周围没什么人。 白战立即向书楼跑去。 他一路没遇到阻扰,顺利地跑到书楼二层。 白战推门而入,准备趴在窗口窥览全局。 “谁!”没想到早有人来了这里。 白战寻声看去,是一个比自己还小上几岁的年轻人,身高七尺,穿青衫,长得文文弱弱,下巴有稀稀疏疏刚长的胡须,腰间别着一把短剑,一副惶恐的样子。 白战竖起一根手指,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位小兄弟,咱不是坏人,既然咱们都是想躲这里看的人,那就不要打斗。” 那青衫小子闻言正了正身形:“如此,朕。。。那个正、正好,我也不想下去趟那个浑水,我们一起偷偷观望可好?” 两人一拍即合,都是双手扶着窗户,撅起屁股,看着窗外乱象。 那青衫人真是当今天子周贤,本来想一个人偷偷来这看热闹,没想到来了白战这个不速之客。 他不禁对白战有些鄙视:“如今下方江湖侠客都在激战,你为何来这躲着?太不讲江湖道义了吧。” 白战闻言推了周贤一下:“少废话!你不也是吗?五十步笑百步的东西,再说我也跟底下那些人没有关系,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周贤被这么一推有些不敢置信:“你、你竟敢推我?” 白战鄙视着说:“怎么?小子,不服?我跟你说,我是在这里不好揍你,你莫废话,快帮我找找。” 周贤闻言才发觉自己身份没被识破,心想这样才好,于是道:“找什么?豫州鼎?就在那通天塔上啊。” 白战一拍他屁股:“我要那个干嘛?快帮我找人,一个女侠,穿墨蓝色衣服,手持双锏。” 周贤闻言一愣,随即眼睛一眯,露出一副了解地表情:“可以啊,兄弟,不爱江山爱美人啊!” 白战闻言脸上一红,不再搭话。 周贤却对这个来了兴趣:“如何?她漂亮吗?为了她你能不要那豫州鼎?” 白战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岔开说,指着李青莲道:“哇!这家伙又杀人了!” 周贤闻言望去:“此人长得眉清目秀,一副神仙中人的样子,没想到杀起人来如此凶狠!” 白战点点头:“此人之凶悍,吾生平所见,从未有人能达此等境界。” 周贤闻言笑了:“我倒知道,有一人之威,不下于这剑仙。” 白战闻言有些不信,天下居然有人有这剑仙这么厉害,他问到:“谁?” 。。。。。。 李青莲身前倒下的尸首已经近百具了,一番大战,他也有些微微喘气,只是衣服依然一尘不染,脸上还是神采非凡。天下英豪已经被这剑仙吓破了胆,再无一人敢上前,就算打得如何激烈,一旦李青莲靠近,所有人便自行四散跑开。 面前再无阻扰,李青莲收起手中宝剑“君莫笑”,又灌了一口酒,大步慢慢往那通天塔走去。 他走得很慢,双眼只盯着前方,但就是没人敢从一旁杀出,所有人人都是赶紧让路,生怕慢了一步而布了地上那这尸首后尘。 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伟岸的身影,直面着李青莲,挡在他去路跟前。 何人竟敢挡这剑仙?岂不是自寻死路? 李青莲也有些意外,定睛看了看眼前的人。 此人身高八尺,生得威猛高大,看样子莫约四十来岁,脸上留稀稀疏疏的胡渣显得有些沧桑,身着一身紫色劲装,一双眼睛犹如鹰隼一般锐利,手持一柄青铜短剑,挺着胸膛直直矗立在那里,好似那五岳拦路,一眼望去,令人望而生畏。 李青莲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来人可是跟那于成飞不分胜负,手持两尺寸光阴,号称剑术玄妙无双的剑圣,齐本道?!” 057剑仙与剑圣 齐本道听到剑仙发问,点了点头,说:“我便是齐本道,我知道你,你便是天下无双,剑仙李青莲。” 李青莲闻言露出笑容:“十年前,那剑魔天下无敌,吾年轻气盛前去挑战,不想十五招便败下阵来,险些丧命。那时吾便想,这天下还有谁能与那于成飞一战?没想到才过没多久,就听到有一人手持两尺短剑跟那剑魔斗得不分胜负,被世人尊为剑圣,今日一见,也不枉这凉州到豫州的千里路程了。” 齐本道听到李青莲这么说,心中感慨:“总算有个识货的了,不像我家婆娘,我堂堂剑圣,跟那剑魔于成飞战成平手,竟被她说得一文不值。” 这围观众人听到只感不虚此行,同时见到剑圣剑仙不说,没想到听到如此多密闻。这剑仙居然十年前就挑战过剑魔,居然十五招都过不了,而这剑圣齐本道,看样子相貌堂堂,身手也不赖,居然能跟剑魔打成平手,若是这次能活着回去,也算是有了吹牛的资本了。 齐本道甩了甩手中短剑:“剑仙,吾不愿与你为敌,若是你现在退去,吾保你平安无事离开这洛阳城,如何?” 李青莲闻言露出古怪笑容:“吾手中钢剑‘君莫笑’号天下无双,你莫非真以为我是为了那豫州鼎而来?” 齐本道闻言叹了一口气:“吾这一世前生尽为虚名所累,想不到今日还是逃脱不得争斗。。。” 李青莲喝了一口酒,哈哈大笑:“若是你真不在乎虚名,今日太可不来!” 齐本道慢慢摆好架势,一脚前踏,一脚后推,扎出一个马步,用沙哑低沉的声音说:“剑仙乃神仙中人,如何能知我等为了生活的无奈?” 李青莲这一次把所有酒全部倒进嘴里,喝了满满一大口,眼神露出迷离:“将进酒,杯莫停。。。” 还没说完,他就举着剑刺了过去! “玄妙剑!”齐本道一个后转身,一瞬间把剑换到左手刺出! “叮!”一声脆响! 短剑跟钢剑交叉在一起! 这一招平分秋色! 剑仙李青莲自进皇宫以来第一次出招被挡! 众人不禁感叹,这剑圣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白战趴在窗口,眼睛瞪得老大:“这天下,还真有人能跟李青莲平分秋色!” 周贤得意地笑了:“哼!老兄,跟你说了,这天下之大,高手多得很呢!这下长见识了吧?” 剑圣剑仙两人刚拼了一招,马上就同时舞剑再攻,这此剑,比得就是谁更快,谁后力更足,若是速度慢了一分,亦或是后力不继,自然会中招身死殒命。 “劝君再进一杯酒!莫使金樽空对月!”李青莲做出一个敬酒的姿势,对着齐本道咽喉刺出一剑! “妙剑!”这一剑确实妙,刚好护在齐本道咽喉前,两人如同说好的一般,两剑再次默契地撞到一起! “叮”!一声脆响! 连续连击无果,这次李青莲开始变招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一开始这剑仙用的全是角度刁专难挡招式,当他突然念出这一句时,招式风格突然变得快而乱,一瞬间刺出数十剑,出手快得让人琢磨不透,那钢剑化为数十道银光,连到一起,仿佛那高山流水,瀑布倾泄! 好个齐本道,面对如此威势,他居然不闪不避,而是选择了对攻! “快妙剑!”齐本道大吼一声! “叮叮叮叮!”一连串脆响声传来,好像有人在用器具敲打编钟奏乐一般! 众侠客直看得心旷神怡,不禁感叹这剑术居然能用得如同翩翩起舞,如听仙乐耳暂鸣! “啊啊啊!!!”齐本道连连大吼,他的短剑小巧,论速度他有信心! 但是李青莲岂是心甘情愿示弱的人,他一声不吭,本来就快的剑更是更加快了几分! “啊啊啊啊啊啊!!!”战到酣处,两人不禁热血沸腾,都忍不住大吼起来! “叮叮叮叮!”剑器交响的声音更加密集! 两人现在只看得到躯干,那持剑的手早就快得只看得到模糊的影子! “铛!”一声巨大的声音发出。 李青莲跟齐本道同时收剑后退,这次对招,还是不分胜负! 白战看得目瞪口呆:“这真的是剑术吗?真的有人通过练剑可以达到这种程度吗?” 一旁周贤也是看得一脸都痴了:“刚才那剑仙连出了怕不是有一百多剑?若是用在别的人身上,只怕又会有百十几具尸首躺在地上?” 这皇宫此处数百侠客、千余禁军也是看得一脸心有余悸之色。 那李青莲跟齐本道都是面无表情,他们隔着七步对望,彼此发现对方都是额上流出了细细的汗珠,微微喘气平复呼吸。 良久,李青莲先露出微笑:“果然是没让我失望,剑圣齐本道,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强对手,便是当年那于成飞也差了你半分!” 齐本道闻言却没有赞同:“唉,昔日我亦不能胜那剑魔,我等剑术都日新月异,况于成飞乎?” 说完他脱去上衣,将上身露了出来。 众人一看,不禁暗道一声精彩! 只见这齐本道上身肌肉菱角分明,肩膀又宽又厚,锁骨深深凹陷,胸肌大而圆浑,八块腹肌如同盔甲般镶嵌在腹部,连肋处肌肉都是精壮有形,要知道这剑圣已经是不惑之年了,却有这身材,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常人做不到的苦功。 齐本道将上衣缠在腰间,活动了一下双臂:“虽退出江湖多年,可我这七年来未曾放弃过剑道一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再遇实力相当的对手时不抱遗憾。” 他一动,浑身肌肉流动,更显得那一身筋肉雄壮有力:“接下来,我就不会再留手了,我会把你当成生死之敌对待,不死不休!” “正合我意!”李青莲双眼炯炯有神。 “该醒酒了。。。哈!”他一声大喝,全身冒出一股腾腾白雾。微风吹过,似有酒香飘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李青莲手中钢剑“君莫笑”本来布满了鲜血,那些血是之前他斩杀江湖侠客跟皇宫禁军粘上的,随着他一声大喝,剑身上的血珠开始往上倒流,然后慢慢渗到剑里,本来银色的钢剑变得通红! “老朋友,到你喝了!”剑仙露出癫狂的笑容。 058双雄上得通天塔 洛阳城此时一片混乱,那混进城中的侠客有部分也不去皇宫,而是在城中作乱,行那鸡鸣狗盗之事。 洛阳城的守卫全部调到了城门去挡那林中三大势力组成的五百多侠客,禁军又要对付皇宫中跟在李青莲身后闯进来的三百游侠,无暇顾及这些城中趁火打劫的盗贼,虽人数不多,只有那么三、四十人,但是却弄得洛阳城大乱,那些达官贵人他们不敢惹,尽欺负些寻常百姓人家。 有个十几人组成的盗贼团伙冲进了一间房中,看到这家四面徒壁,不由大骂晦气。 “这家真穷!也不知是哪个倒霉泼才的老窝?”为首的头领骂到。 那家男主人出去了,只留着一个三十岁的妇女带着六岁女儿在家,那妇女生怕贼人劫财又劫色再来个杀人灭口,于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翻了个底朝天,这群强盗只翻出了两斤白面,有人骂了一声,将白面袋子缠在腰间就要去打劫别家。 这家这几日就靠这两斤白面过活,眼看如今连最后一点白面都要被抢走,那妇女不禁悲从中回来,眼泪夺眶而出。 她女儿看着母亲哭泣,顿时护母之情大起,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挣脱母亲怀抱跑到门口伸出小胳膊拦住这群强盗,奶声奶气地说:“坏人!你们欺负人!不许走!” 那妇人吓得脸都白了:“萌萌!不要!” 她连忙冲上去抱着女儿跟贼人赔罪:“几位大侠!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求求诸位放过她吧!” 看着那妇人慌乱的样子,这伙贼人都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嘿嘿!放过她?这小娃娃年纪小却这么大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卖给那胡人做顿肉菜不定能卖个十几个铜钱呢?” 妇人听到这话更是浑身发抖,死死抱住自己的女儿。 那个叫萌萌的小孩却十分有傲气,仰着小脖子不服输地大喊:“我爹是齐本道!爹爹最疼我了,若是你们欺负我,他定不会饶了你们!” 那妇人赶紧骂到:“闭嘴!莫要再吵了!” 说完赶紧向这伙贼人赔罪。 这些贼人却没有像她意料中那样发火,反而是有些犹豫的样子:“什么?你爹是齐本道?可是那号称玄妙无双的剑圣齐本道?” 那女孩不懂什么是剑圣,闻言一脸懵懂道:“什么是玄妙沙悟净?” 那妇人却赶紧点头:“是是是!我夫君便是齐本道,号剑圣,今日还进宫去给那天子上课呢。” 这群贼人大惊,那抢面的人更是吓得连忙扔下白面。 为首的强盗头领走出来,拱了拱手:“原来这家主人便是齐剑圣,他一手寸光阴玄妙无双,当年天下豪侠谁都不能挡那剑魔于成飞,他却能战而不败,是为我们天下侠客所敬仰的好汉!今日若是我们早些知晓,哪里还敢惊扰夫人?现奉上白银十两,还望剑圣夫人勿怪我等无礼!” 说完他双手呈上一小袋白银。 那齐本道的老婆还来不及说什么,这伙贼人就慌不择路地拔腿就跑远了。 那妇人惊魂未定,只是紧紧抱着自己女儿,双眼的泪水却是怎么都停不下来:“贼汉子!平日里尽知道练剑,也不跟我说自己名头这么大!真是快把我魂都吓没了!” 那萌萌还是一脸天真,她用小手捧着母亲的脸做安慰状:“爹爹早说过,遇到危险就报他的名字,别人便不敢欺负萌萌啦!” 那齐本道老婆想着自己平日里对夫君地打骂羞辱,如今仅仅靠他一个名字就能吓得歹人乖乖把钱财奉上逃跑,心中后悔自己这么多年都不识夫君厉害,也庆幸自己丈夫这么有出息,心中复杂情愫涌起,更是泣不成声。 。。。。。。 看着那变得通红的“君莫笑”,齐本道心里暗暗警觉。 一旁有那消息灵通的侠客跟身边的人说道:“传闻这李青莲身犯‘血醉’,在打造他这柄神剑‘君莫笑’的时候,割开自己手臂,将身上的血洒在上面,从此,只要他用这柄剑时便能人剑合一,而这剑而有了‘血醉’的症状,粘上血便能变得锋锐无比!今日一见,这传说居然是真的!” 他那朋友却是一脸迷惑:“什么跟什么啊?什么是血醉啊?他割自己手干嘛?兄弟,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啊?您再给我说说?” 那消息灵通的侠客闻言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孤陋寡闻的家伙!连血醉都不知道!老子再跟你解释百句你也是听不懂的!” 他说完一脸嫌弃地把头扭过去,不再理自己的同伴。 看到那“君莫笑”变得通红,剑身上下散发着血光,李青莲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看着齐本道,眼里尽是杀气:“那么,开始吧!” “唰!”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消失在原地。 “嘭!”一声巨响,众人遁寻着声音,才看到剑圣跟剑仙不知道什么时候碰撞到了一起! 接着以两人手中的剑为中心,发出一股强烈的冲击! “咝!”第一排围观的侠客不知道脸上何时出线了血痕。 “咝咝咝!”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依次往外圈扩散,所有人人身上出现数条细细的血痕! 众人大惊:“这两人对拼产生的剑气竟然都能伤人!!!不好!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围观的人也会跟着遭殃!” “哈!”齐本道举起手中的“寸光阴”。 “力妙剑!”剑圣大喊,将短剑换到右手,转了一圈,借着旋转力将剑砍出!这一剑势若奔雷!连空气都被劈开,发出“噼啪”鞭炮爆炸般的声音! “千军万马不得入!”李青莲看到这招气势太过惊人,第一次没有选择对攻,他将剑竖在胸前,左手推着剑身格挡! “轰!!!!”巨响如同响雷! 李青莲被击飞数丈之远!连带着群侠都被这招余波震得东倒西歪! “嘭!”直到撞到通天塔门李青莲才停了下来,一阵浓烟滚滚。 “别跑!”齐本道占得先机,立即追了上去! “他们进通天塔了!!!”众人惊呼,又是惊讶这一剑之威,又是担心豫州鼎被这二人所得,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跟着过去! “咚咚咚!”紧接着连续不断得打击声从塔内传出来,听得人震耳欲聋,连心都要跟着跳出来了! 059君莫笑与寸光阴 话说那剑仙被打进通天塔,齐本道立马趁胜追击,也跟着进了那通天塔。 那通天塔内墙壁涂着黑漆,一进到去更显得庄严肃穆,每层中间都有一个一丈多的洞,若是抬头看去,隐隐能看到上方塔顶。 齐本道的“力妙剑”威势惊人,连李青莲都不得不暂避锋芒,齐本道连出五剑,直把李青莲打得退到了通天塔六层。 烟尘散去,齐本道负手而立,将剑握在不知道左手还是右手,抬头看着跳到上层的李青莲,冷冷地道:“你的剑不错。” 李青莲用手中“君莫笑”硬挡了齐本道威力绝伦的五剑,整把剑却是毫发无损,只是本来通红的剑身变得淡了一些。 李青莲注视着齐本道,战到现在,他已经知道这剑圣用剑是左右手兼备,左手出剑迅捷无比,右手出剑威势动天。 接下来,他是左手出剑还是右手出剑?李青莲一时有些琢磨不定。 齐本道傲然道:“这通天塔虽高却也有个尽头,若是我再出几剑,剑仙岂不是只能往那天上跑去了?” 李青莲没有理会齐本道的挑拨,剑法如兵法,到他们这个程度,早就知道剑术并不是决胜负唯一条件了,正所谓攻心为上,若是这些都不懂,有再好的剑术也没用。 此时这剑仙本来一尘不染的白衣已经占满尘土,头发被汗水打湿,沾着灰尘粘在一起,看起来好不狼狈,再无之前那出尘的飘飘仙气。 他不禁露出苦笑:“不想我也有被小看的一日。” 齐本道看到李青莲露出苦笑,心跳一阵加快! 就是现在! “玄妙剑!”他大吼一声,左手持剑刺去! 看到齐本道左手出剑,李青莲心中也是一阵激动! 决胜之机就在此刻! “黑云压城城欲摧!”他举起剑就砍去,此剑威势震天,真有那千军万马围城之意! 轰!一声巨响传出!塔外的人听了都只咂舌,这还是人比剑吗?听这声势简直就是神仙打架嘛! 又是一阵浓烟升起,外人看不清什么,听得到那浓烟中“叮叮当当”的击剑声不绝于耳。 就是那李青莲跟齐本道,再这烟尘之中也看不清彼此,只能通过声音跟经验判断对方的剑势。 浓烟渐渐散去。 “哗啦”两声传来。 齐本道跟李青莲各退到塔的边缘,双方肩膀各中一剑。 李青莲的是右肩膀,齐本道的是左肩膀。 齐本道看着左肩的伤口,心中有些惊讶:“这剑仙的剑气煞气真大,这伤虽不大,但是却比一般受伤还疼了许多,血流不止,怕是难以愈合。” 李倩莲看都不看自己肩膀,他拿着剑暗暗发力,这剑吃了齐本道的血,本来微微褪去的红色又深了起来。 齐本道注意到了李青莲手中“君莫笑”的变化,更是心惊:“这剑仙的剑也患有‘血醉’,若是再跟他对拼几记伤处,只怕此人会越战越勇,到时此弱彼强,吾难敌矣,不能再拖延了,必需速战速决!” 想到这,齐本道暗暗聚集气势,他张嘴道:“剑仙,你可知为何我手中的剑叫‘寸光阴’?” 李青莲闻言露出疑惑的神情,但是他怕这剑圣有诈,故没有出言理会。 那齐本道看到李青莲没有出声,微微一笑,自顾自说到:“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一去而不返。若是同一刻能做好两件事,那也算是有别人两倍的光阴了。” 李青莲闻言心中隐隐有不详的预感。 果然,那齐本道一说完,全身气势不断攀升,他将短剑往前方一扔:“玄妙剑!寸光阴!” 这次他的剑飞到半空中,左右两手均没持剑,再不能判断他要用什么剑术。 李青莲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如此,我就挑飞你的剑,看你没了兵器还能用什么剑术!” “一行白鹭上青天!”他右手持剑,对着那“寸光阴”轻轻一拨! “铛!”另李青莲吃惊的事发生了,他刚碰到那剑,齐本道在一瞬间就右手握住了剑柄,随即一股巨力袭来,险些将他手中“君莫笑”震得脱手! 随后李青莲定睛一看,那齐本道不知何时右手又离开了短剑,正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看着自己呢! 他直觉感到一股危急,连忙将剑横在胸前格挡。 只见那齐本道左手飞快抓住剑柄,一剑快速扎来!还好李青莲直觉敏锐,刚好挡下了这一刺! “挡得好!”齐本道哈哈大笑,那剑还停在空中,他又换了右手,趁势一个下劈! 李青莲只好再次举剑抵挡,这齐本道的剑法真是玄妙,那短剑就这么停在半空中,他一会左手一会右手,好像同时在使两把剑一般。 那李青莲左支右绌,只感觉这齐本道的攻势连绵不绝,一会快捷一会凶猛,琢磨不定,真的好似同时有两个剑圣在攻自己一般,这玄妙剑果真玄妙! 李青莲再顶了几剑,已经明显感到落入下风了,自己就好似大海一叶孤舟,正面对着滔天骇浪! 面对这种绝境,剑仙反而面露欣喜之色,他声音越发癫狂:“哈哈!剑圣!我这次真是来对了!没想到天底下还有你这等出神入化的剑术!” 齐本道也是一脸满足的兴奋:“你知道吗?李青莲,我等着像你这样一个剑客来已经等了七年了!今日!是我这几年来最痛快的一日!” 他手中短剑舞得更快,跟剑仙比斗以来,多年困扰他的腰酸背痛跟精力不济已经不翼而飞,直到跟李青莲相斗,他才知道,之前每日的萎靡头痛不是因为身体衰弱了,而是自己闲出了一身毛病! 想到这,齐本道发出一声长啸!弓着腰将“寸光阴”握着收进腹中! “接好了!这是我最后一剑!”齐本道蓄足了力气,全身精气集中将这一剑刺出! “吼!”这一剑气势逼人,直接生出幻像,仿佛有一条青龙冲天而起! “绝妙剑!!!” “轰!”通天塔本塔腰直接被打出一个窟窿!无数残檐断瓦炸开,飞出塔外数丈! 塔下众人被吓得不轻! 这到底是什么剑术?!!! 这剑圣剑仙比斗,真似那神仙打架! 060豫州鼎 那绝妙剑一出,连地面都震了三震,众侠客禁军感受到这剑余波,顿时惊为天人发怒,这世间还有何人在此剑之威下能存活? 齐本道站在第六层通天塔抬头看着上方,那通天塔腰被打了一个大窟窿,浓烟滚滚,阳光透过洞口照入,把他刺得眼睛眯了起来。 阳光将烟尘照得通透,能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摆好了架势。 莫非? 一股冲天的煞气从烟雾中传了出来!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李青莲那充满磁性跟豪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齐本道心中天人交战:“这李青莲居然抗住了我的绝妙剑!接下来,他必然会用最强的招式反击!我是该对攻还是该采取守势抵挡?” 他也是经验丰富的剑客,知道优柔寡断者必然会败,当即做出决定,双手持剑摆在身前:“世间难!吃不尽的苦头!尝不尽的酸辛辣!非受尽苦难而不厌者能独活!妙剑!苦妙剑!” 他双手肌肉涌动,手臂上血管暴起,这短短的“寸光阴”仿佛有千斤重! 一阵狂风吹来,天空仿佛暗了几分,这阵狂风透过绝妙剑打出的窟窿吹进塔内,将齐本道衣物吹得“啪啪”做响,洞口烟尘被吹散,只见那剑仙拿着宝剑“君莫笑”扎着马步站在洞口,浑身衣物早就被打得破破烂烂,身上不是血迹就是灰尘,头发被风吹开,总是双眼迷离的他这次却露出了无比锐利的眼神! 齐本道光是对视一眼都感觉眼睛被刺得生疼。 李青莲身上衣服被吹得四散飘扬,他口中继续吟到:“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手中“君莫笑”发出红光,剑身微微颤动,发出“呜呜”的轻鸣。 嗖! 李青莲消失在原地。 齐本道将视线再次抬高,这剑仙出现在他头顶! “啊啊啊啊!!!”李青莲手中血剑化为无数红光朝着齐本道射来! “铛铛铛铛!!!”连绵不绝地打击声传来,剑圣被逼得不断后退! 齐本道心中大惊:“这招。。。实在太快了!我连这剑的轨迹都没法判断!” 他也是果敢之人,见“苦妙剑”防守效果不佳,硬是生生扛着,任这些血光打在身上,他弯腰将“寸光阴”收到腹中蓄力。 “啊啊啊啊!!”被血光打中,齐本道忍不住发出痛呼,这剑仙的“君莫笑”砍在人身上本就比一般兵器砍在身上疼上许多,而且伤口会被剑意缠绕,鲜血极难止得住,他抗着那一面顿时被砍得血肉模糊,鲜血四溅! 虽然身上剧痛无比,但是齐本道还是坚定地完成了自己的招式,他浑身肌肉鼓起,脖子涨的通红! “绝妙剑!”齐本道终于出剑! “吼!”又是一声龙啸,一只青龙冲天,跟那无数血光撞到一起! “轰!!!!!”比之前更大一声巨响传来! 那通天塔塔腰又被打出一个窟窿!砖块瓦片四处飞散!天空都暗上少许,一时狂风大作,雷声滚滚。 塔下众人连忙躲开这飞散的石块,有些身手差些的人被砸到就是头破血流,直接昏死过去。 “我的天,天都被打破了!”白战看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胡说呢,本来就要下雨了,开始不就传来一阵冷风吗?”周贤鄙视地看着这个比他大几岁的侠客,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常识? “哦哦哦,不是他们打破的天就好,吓我一跳。”白战抹了抹头上冷汗,他实在是被这场“神仙打架”镇住了。 他话刚说完,天上就下起了蒙蒙细雨,狂风肆意刮起,夏天的雨都是暴雨,天空变得一片乌黑,雨水变得豆大,打在人身上生疼! 。。。。。。 通天塔内刚升起的烟尘马上就被狂风吹散,如今有了个更大的窟窿,这通天塔六层的风力比地面更是大了许多。 一阵一阵狂风吹过,齐本道光着膀子站在通天塔边缘,他有些不敢相信:“嗯?我还能站着?是我赢了吗。。。” “咔嚓!”他“吗”字还没说完,漆黑的天空劈下一道闪电,雨水顺着狂风打在他身上。 “噗嗤”一声轻响,齐本道上身裂开百十道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 剧痛感猛地袭来,他脑袋一阵晕眩,单膝跪在地上。 齐本道单手扶着墙才没倒下,他双眼一下褪去色彩。 冰冷的雨水浇在他头上,他这才恢复些许神志,齐本道无奈地自言自语:“呵呵,凡间剑术果然赢不了这神仙剑法吗?剑仙。。。” 他面前站在着一个青年,一头飘逸的垂肩短发,雨水打在他俊朗的面庞上,顺着脸颊流下,一双眼睛说不出的出尘风采。 此时剑仙身上衣服早就被打得支离破碎,狂风一吹,上身衣服随风飘散,露出白净精壮的上身,他右胸上一个乌黑的掌印格外显眼。 齐本道瞪大了眼睛:“李青莲!你。。。一直带着伤?谁能将这种伤口留在你身上?!!难道你一直没出全力吗?你用的是几成功力?” 随后齐本道一阵落寞,他自嘲地一笑:“哼,是谁也无所谓了,我连受伤的剑仙都敌不过,以后说出去,必会颜面扫地,怕是天子老师这份差事也保不住了。” 他身前的李青莲胸口剧烈起伏,一脸冷酷,手中“君莫笑”慢慢褪去血色,剑身恢复最初的白银:“人到了中年话会这么多吗?真希望人不会老去啊,这样再次遇到你时我就算报仇又有何意义。。。” 齐本道一脸迷惑:“唔?” “这次争斗,是你赢了啊!混账。。。”说完李青莲头一歪,就这么直直昏死过去,身体往塔正中间洞口倒去。 齐本道赶紧上前扶住李青莲,他刚要说话,一阵狂风刮来,本来微微倾斜的通天塔一阵剧烈晃动! “咔嚓!”又是一道闪电劈来! 伴随着闪电,通天塔“轰隆”一声就从中间断开! 半截塔身掉了下来,好像陨石坠落!激起地面烟尘升起五丈! 底下众人一阵慌乱逃命,哭喊声很快被这风雨吹走! “轰隆!”一道巨大的闪电劈来,直把这漆黑的大地照得通亮! 所有人的声音在这闪电后戛然而止,只剩下这风吹雨打! 这堆灰蒙蒙的通天塔残骸中有一个黄铜色的东西,油光发亮,格外显眼! “豫州鼎!”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061混乱 那句“豫州鼎”一出,如同水滴滴到了油锅,人群中一阵骚动。 禁军校尉马上下令:“众禁军听令!速速就地格杀所有江湖人士!” “噗嗤!”他话还没说话,身边两个禁军忽然转身,拿起手中长枪往这校尉身上刺去,这校尉一时措不及防,直接被捅了一个透心凉。 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你们。。。是要反。。。?” 那两个拿枪的禁军脱下了头盔:“你再看看我等是谁?” 。。。。。。 凉州,秦王府。 秦王看着自己的小儿子梁虎,一脸无奈。 这梁虎年不到弱冠,但是却生得人高马大,身高九尺,样貌凶狠成熟,若是跟自己站在一起,他们像兄弟多过像父子。 梁能叹了一口气:“若是小猫儿这次能去,以他的勇猛,这次夺鼎大计必多了两分把握,没有他,孤那年儿、凤儿,还有孤那小艾艾,此次是危机重重啊。” 秦王后站着一个男子,身高七尺,面白须黑,一看就是多智之相,此人便是秦王手下“仁义礼智孝”五良将之一的“智将”钟伦。 钟瑞摇了摇头:“小公子容貌身姿与众不同,混在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一眼便能识破,那郑颌号天将,有他把守函谷关,便是小公子有万夫不当之勇也过不去。” 梁能闻言眼中又是欣慰又是无奈。 钟伦看了看梁能,道:“五将中,仁将秦伯令需帮秦王打点内务,礼将闻通要帮秦王镇守边关,吾须留王身边出谋划策,能派出唯有孝将赵达、义将付勇而已。” 梁能闻言脸上欣慰之色更甚:“还好有小艾的计谋,不然这付勇赵达就不能像这样不为人知的混进去了,也多亏那朝廷腐败,禁军一职,居然是花些银两就买得到。” 钟伦闻言拱手称是:“正因如此,这天下,必由秦王取而代之才能回归正道,小公主腹有良谋,这次归来,可大用。” 据说当日秦王派出四子,先是他派出“义将”付勇跟随,可没想到自己这小女儿实在古灵精怪,一路将付勇耍得团团转,付勇苦不堪言,跑回来诉苦,秦王无奈,又派出“孝将”赵达相随,这赵达还没跟着走半天,就被梁艾忽悠得自己回了老家,没想到这等行径,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夺鼎乃大计,岂能儿戏? 那梁艾确实思维心计远出常人,这付勇赵达的行踪,竟被她用这种方式掩盖了过去。 钟伦又道:“不过这次最大成事之机还在那李青莲,有他在,可当千军万马,不想秦王还请得动那等人物。” 梁能闻眼脸色一阵变幻,良久才叹了一口气:“那李青莲乃神仙中人,孤这等凡夫俗子如何请得动?孤不过给了他一些盘缠,让他去挑战那剑圣齐本道而已,孤只是对外借了这剑仙名声罢了。” “啊?李青莲去豫州不是为了帮我们夺鼎啊?”钟伦脸色难看了许多,若是没剑仙相助,这次夺鼎大计就没那么容易了。 梁能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 豫州,洛阳皇宫。 禁军校尉一时大意,被伪装的付勇、赵达一击得手,直接用长枪捅了一个对穿。 禁军阵营一时大乱,众豪侠趁机往豫州鼎扑了过去! “啊!”一声惨叫! 第一个扑向豫州鼎的侠客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掌,顿时口吐鲜血倒地。 “铁手”曹先纯出现在他身手,一脸冷峻。 众侠客又惊又怒:“曹先纯,你一个人也想夺鼎吗?” 曹先纯踏在雨水中傲然而立:“吾如何不行?” 众人闻言一滞,能跟曹先纯匹敌的大刀王迈等人都被挡在城外,剑仙剑圣被压在这通天塔废墟之下,生死未卜,禁军校尉身死,现在确实没人是他的对手。 北地枪王张仁站了出来,跟曹先纯并肩而立,这两大侠客气势逼得众人又是一退。 又有两女一男站了出来。 梁年此时不在掩饰身份,他大声吩咐:“梁凤,你跟我看好后方,梁艾,现在你就去那豫州鼎边,立即破解鼎中奥秘!付勇、赵达看好两侧!” 众人大声应诺。 原来这秦王几个子女早有准备,这豫州鼎有一人多高,整个鼎由黄铜铸成,重千斤,不是五六个壮汉都抬不动,他们早就安排手下混入禁军、侠客之中,一旦时机成熟,一行人立即现身,由聪明绝顶的梁艾迅速现场破解鼎中奥秘,掌握豫州鼎,其余人进行护法。 这样最后由掌握了豫州鼎的人退回凉州就行,而不用花费人力去抬那笨重的豫州鼎了。 机关算尽,费尽心思,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梁艾深深吐了一口气,对梁年拱手:“遵令!兄长!” 这个小姑娘对能否参透豫州鼎奥秘也没有把握,虽然自己聪明绝顶,博览群书,可是天下之大,未知事物何其多也?天生知之者少之又少。 白战在楼上看到梁凤梁年,面露欣喜之色:“靠豫州鼎最近几人乃我兄弟,我下去助他们去。” 周贤看到秦王一行,脸色有些难看:“原来这幕后黑手,乃是秦王!” 他拉住白战:“这位老兄,汝乃何名?” 白战莫名其妙:“我叫白战,何事?” 周贤看着他的眼睛:“白老兄若是现在下去助他们,便是与我为敌。” 白战闻言后跳了一步,拔出了巨剑:“你是什么人?” 周贤幽幽地看着白战,一字一句地说到:“朕乃当今天子。”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响起。 霹雳将这书房照得通亮。 白战听到周贤身份,顿住了身形。 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白战便毅然转过身,跑下楼去。 周贤看着白战离开,沉默良久叹了一口气:“这天下,朝廷的威严早就消失殆尽了啊。” 窗外,风雨交加,天空又暗了几分。 。。。。。。。 梁艾看着豫州鼎身,眼中露出又迷惑又着急的神色。 这豫州鼎上有几行小字,晦涩难懂,她看得豪无头绪,雨水顺着汗水从她精致的脸颊留下,顺着下巴往下滴,她心中愈发焦急起来。 “这些好像是古文,我认得几个。”梁艾越看越疑惑。 周围侠客跟禁军经历最初的混乱都冷静了下来,全部默契地围成一圈,靠了上去。 062豫州鼎之秘 那梁艾看到外面众侠客禁军围了上来,心里愈发着急,一双白嫩的小手不断在鼎内摸来摸去,可是也没有摸到任何机关可以触发。 梁年没有说话催促自己小妹,只是拿刀的手紧了紧刀柄。 雨越来越大。 “杀!”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侠客们跟禁军们仿佛挨了鞭子的赛马一样突然就集体冲了上去! “事情麻烦了啊。”梁年心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位秦王二子眼神闪过一丝决然:“诸位,随我一战吧,若是今日败了,我等必是身首异处!” 梁凤大喊:“为父王大计,为这天下苍生,赴死何妨?!” 赵达跟付勇也是大喊:“赴死何妨?!”说完他们拿着长枪就冲了上去! 曹先纯对张仁苦笑:“不想我等也有这一天。” 张仁把手往脸上一抹,将雨水甩到一旁:“若是功名富贵能轻得,岂不无趣?” 说完他就挥舞着长枪毅然决然地冲向了敌人,他枪术精湛,以一敌众丝毫不落下风! 曹先纯哈哈一笑:“不愧是北地枪王啊,我也不能落后了!” 梁凤跟梁年护在梁艾身后,一言不发地拼死跟上前的敌人搏斗! 看到兄弟姐妹还有护卫大将为自己死命抵挡来敌,梁艾不禁心中酸楚,她抹了抹发红的双眼,更加全神贯注地研究豫州鼎起来。 白战下来看到这皇宫已经战成一团,他急得大喊:“木鸡姐!木虫儿!你们在哪?” 战斗中的喊杀声跟风雨声将他的喊声完全盖住了,根本没有人回答他。 天空一片漆黑,白战什么也看不到,只看能见到处是刀光剑影。 “啊!”一声惨叫! 曹先纯的铁手被一把大刀砍断,随后就是数把钢枪同时插了过来,将他捅了个鲜血淋漓! 凉州有名的侠客“铁手”曹先纯惨遭长枪刺死。 他脖子一歪,一句遗言都来不及啊交待就气绝身亡。 “先纯!”梁年忍不住大喊一声! 梁凤看到情况危急,不由眉头微蹙:“人手不够啊!白战那小子躲哪里去了!?” 她刚说完,又是一阵惨叫。 这次的惨叫是一个娇弱的女声。 梁凤回头一看,只见自己的妹妹梁艾心口前插着一只木锥,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小嘴带着一丝血迹,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伤口,还不能接受死亡的事实。 本来以她精明的性格,想要用暗器偷袭者女孩是十分困难的,但是梁艾又要全力钻研豫州鼎,又要分心曹先纯的死,一时不察,才中了暗算。 梁凤一身凄厉地惨叫:“艾艾!” 梁年一向沉稳的脸上也露出焦急痛苦地模样:“艾艾!” 那梁艾捂着伤口,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倒在了豫州鼎内。 赵达跟付勇一下子慌了:“这下怎么跟主公交待?” 不管是侠客还是禁军,看到这梁艾身死,全部都停了下来。 夺鼎是一回事,那秦王小女死了又是另一回事了,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不顾秦王怒火直接将其击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时沉默了下了,只剩下下雨的声音。 白战在圈外,看到场面安静了下来,终于能看到梁凤了,他刚想挥手示意,这时异象突发! 那梁艾倒在豫州鼎内后,那铜黄色的鼎身突然发出阵阵金光,将这漆黑的大地照得灯火通明! 梁年跟梁凤离鼎近,还听得到似乎有一声叹息传来。 众人还来不及感叹,这豫州鼎就开始自己立了起来,然后极速地原地旋转! 神鼎发出万丈金光!然后所有光束合成一根“光柱”冲天而起!光柱直达九天!将这乌云密布的天空射了一个对穿! “轰!”一声爆炸声响起。 豫州鼎被炸得粉碎,升起一阵浓浓的紫烟。 无数人的目光集中到这紫烟,就是傻子都知道,这梁艾阴差阳错破解了豫州鼎的奥秘!现在,传说中的九州鼎终于要在天下人面前揭开他神秘的面纱了! 那汉王朱桐得益州鼎之后就能幻化成各种野兽,那这身为九州中心的豫州鼎又是何等功效? 被豫州鼎金光射穿的天空又开始慢慢合拢,天空再次变得一片漆黑。 雨也越下越大,狂风吹来,这紫烟渐渐飘散。 众人均是觉得口干舌燥,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剑仙跟剑圣都被这堆废墟压着呢,一旦梁艾现身,那么掌握了豫州鼎的她现在就是整个战局的第一高手! 一阵大风吹来,紫烟完全散去,露出了里面的人。 众人脸上一阵惊讶:“这便是豫州鼎的功效?!!果然神奇!!!” 梁年梁凤亦是忍不住大呼:“艾艾!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梁年跟梁凤现在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今日变化实在太多了,先是身为妹妹的梁艾惨遭暗器射死,他们还来不及悲痛多久就发生异变,梁艾居然阴差阳错地掌握了豫州鼎的奥秘。 他们来不及感叹,然后就看到紫烟散去,一个两岁不到的女婴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女婴才不过刚刚学会走路,小脚迈得还不稳,嘴巴说话也最多只能说三四个字,生得古灵精怪,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眼珠子的眼仁乌黑发亮,胳膊小手白白嫩嫩,端的机灵可爱。 梁年梁凤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自己妹妹梁艾,因为她小时便是这个模样。 如今梁艾光着小小的屁股,挥舞着可爱的小手想跟自己兄长姐姐解释,话到嘴边才发觉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奶声奶气地婴儿声音。 众侠客一阵茫然,这传说中的豫州鼎,九州之最,其功效就是把人变成一个小孩?说出来,这功效也太让人大失所望了吧? 有些侠客强行解释:“你别看变成小孩没什么,要是给那年老的皇帝用了,返老回童,这效果就起大作用了嘛。” 这话看着有道理,但是周围的侠客都嗤之以鼻:“给那皇帝再活久些又如何?你今日返老返童,明日我派个刺客掐死你就行!” 人群一阵骚动,众人只有一种被这豫州鼎骗了的感觉。 063九与七 众人看到梁艾身体异变,都忍不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莫看她变成了个小娃娃,待会那小拳头一挥,我跟你说,七八个大汉都架不住!” “现在看她就一岁多,其实已经有了十年功力,每大一岁又多十年功力,待到她十岁,啧啧,那可是有了一百年功力啊!” 包括禁军,每个人都忍不住讨论起这豫州鼎的功效来,毕竟是中原出的九州鼎,若是功效真的仅仅只是把人变成一个1岁的小孩,那未免也太让人大失所望了吧? 可是那梁艾跌跌撞撞路都走不稳,真看不出来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梁年惊疑不定:“艾艾,你可感觉有什么不同?” 梁艾“呀呀”地说了几句话,除了她自己没有人听得懂说了什么。 “嗖!”又是一根木锥飞来! 梁年眼疾手快,拿刀一挑,木锥被击飞。 这小所有人都看到那了,那个木锥就是开始射击梁艾的暗器。 梁年眼神变得严峻起来:“这种木锥我以前见过,出来吧!石虎!” “哦哈哈!”一声狂放的笑声传出,一个九尺光头大汉从一堵围墙后慢慢走了出来,他手持一把比一般长枪长了许多的钢枪,左手套着一个木盾,一脸狰狞,左眼没了眼珠子,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眼眶,这只瞎眼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诡异和凶悍。 石虎看着梁艾,眼里露出了贪婪的目光:“没想到这个传说果然是真的,豫州鼎,果然是最强的九州鼎!” 众人闻言一阵惊讶,这石虎一个胡人居然早就掌握了豫州鼎的秘密? 石虎发出那庞大的身躯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低贱的中原人啊!你们枉有着神州乐土,自诩正统,居然却跟那未开化的野蛮人一样只崇尚暴力,整日幻想着掌握最强的武力,却不知道真正的强大并不体现在力气上,而是在智慧上!” 这胡人开口就是一口流利的汉语,更是震住了在场的大多数人。 白战悄悄站在人群后面,听到石虎这番话,终于想到了之前的不对劲:“这石虎一直开口闭口就是‘低贱的汉人’,明明对汉人如此敌对跟蔑视,对中原毫无尊敬可言,为何还会拿到豫州鼎后献给周朝天子?此事果然是早有预谋!” 石虎左手捂着脸庞,遮住那狰狞的笑容:“我在草原早就听过一个传说,传闻,中原地大物博,每隔数代便有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出现,此人明是非、辨忠奸,有洞察人心之能,这种人能有此等惊天才能多亏一样事物,那便是。。。” 他的手慢慢拉下来,露出了那阴毒的右眼:“七窍玲珑心!” “轰隆!!”天空雷声滚滚。 梁凤大惊:“莫非我们家小艾艾便是有那七巧玲珑心之人?” 石虎哈哈大笑:“没错!梁艾便是有那七巧玲珑心!唔哈哈哈哈!!!” 看到石虎如此得意,梁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小艾的七巧玲珑心跟豫州鼎有关?” 石虎终于忍不住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老子把豫州鼎送到中原来真是赌对了!!!愚蠢的中原人啊,你们知道鼎在古代的作用是干什么吗?” 梁年有些不确定地回答:“煮东西的器皿?” 石虎露出兴奋地笑容:“没错!这豫州鼎最大的功效就是把有七巧玲珑心的人一番烹煮,如今,梁艾已经变成一个‘肉人参’了!只要谁吃了她,便能变成那拥有无上智慧的‘九窍玲珑心’之人!!” “咔嚓!”一道闪电劈下! 石虎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叹! 这豫州鼎,果然神妙无比!其中奥秘,竟然如此神奇! 这等功效,世人闻所未闻! 所有人开始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那梁艾,如果石虎所言不虚,那么梁艾现在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香馍馍”,只要吃了她,长出那“九窍玲珑心”,到时凭借那无上的智慧,纵横天下倒也不是不可能。 石虎用胡人的语言不住癫狂地自言自语:“嘿嘿!只要吃了她,凭借那“九窍玲珑心”的智慧,我们一族振兴就不再是梦想了,到时我们就能骑着战马,踏上中原的土地!杀光他们的男人!奸淫他们的女人!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将软弱的汉人像畜牲一样圈养起来,完成先祖称霸的志愿!!!” 艾艾虽然不能说话,但是却听得懂石虎说什么,听完后看都众人如同饿狼的眼神,吓得小脸变成白色,她连忙甩着小脚,踏着雨水一路小跑! “艾艾!”梁年急的大喊。 那梁艾一跑,众人跟收到什么指令一样同时往梁艾追去,每个人都争先恐后,都想抓住这个“肉人参”! 梁年梁凤带着付勇、赵达、张仁连忙迎战,可是这群禁军跟江湖侠客人数众多,他们抵抗只是徒劳,梁年一行马上淹没在了人海当中,还是有千余人对着梁艾追了上去! 看着混乱的场面,石虎露出阴险的笑容,他手一挥,只见皇宫建筑顶出现百余名胡人士兵,手持长弓,拉开弦射起箭来。 胡人善射,几轮箭雨过后,中原侠客死伤殆尽,禁军也没了大半,许多人中箭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石虎哈哈大笑,大步跑了起来,他随手挥舞长矛,将沿途那些没死尽的人挨个捅死。 “嘿!”石虎纵身一跃,将梁艾逼到墙角。 这九尺大汉用脚一踩,将梁艾踩到脚底,他人高马大,那大脚差不多有梁艾整个身躯那么大,被他这么踩住,梁艾左右挣扎也动弹不得。 “哇哈哈!!”石虎发出得意的笑容,他弯下腰单手掐着梁艾的脖子提起,梁艾不甘心地徒劳挥舞小手,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梁年几人挣脱纠缠冲了上来,石虎右手挥舞了一下长矛将梁年逼退。 “石虎!放开艾艾!”梁凤焦急地大喊! 石虎冰冷的眼睛看了看梁年跟张仁:“这两人倒有些麻烦。” 他手一伸,百名胡人士兵从屋顶跳了下来。 石虎用胡人语言吩咐:“你们拦住这几人,我先回部落,为了我族的强大,你们就战死在这里吧!狼神会收纳你们的灵魂的!” 这些胡人士兵全部用右拳击打了一下胸膛,发出一声狼嚎:“遵命!我的主人!” 064追击 石虎一手提着梁艾的小脖子,迈开大步就往皇宫外跑去。 梁年大怒:“贼子休走!” 他提着钢刀就追了上去,前方有两个强壮的胡人士兵迎上,挡住了梁年去路。 梁年运刀而战,他三刀便结果了一个胡人性命,但是再跟第二位交手时刀势弱了下来,那胡人士兵也是精锐之士,一时跟他斗了个不分高下。 张仁枪法精湛,他招式大开大合,杀得胡人节节败退,但是这群胡人也狡猾得很,知道自己不是这北地枪王的对手,于是且战且退,就是不跟他正面交战,也不给他脱身追击石虎的机会。 其余人,梁凤、张达、付勇都被人缠住,一时也脱身不得。 那群禁军中明显有人被石虎收买了,有几小队进行无差别攻击,把战局搅乱。 剩下为数不多的江湖侠客跟禁军们还有胡人战到一起,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虎几近大摇大摆地离开。 向来沉着的梁年气得大吼,他再次狠狠挥刀砍翻了眼前的敌人,却又有更多胡人夹杂这几个禁军涌了上来! “把艾艾还给我们!”这位秦王之子动了真怒! 这石虎!居然连秦王的女儿都感算计! 可梁年功力毕竟不如李青莲齐本道那些绝世高手,虽然借着怒气爆发,但就是冲不破敌人的包围,甚至因为怒急攻心而疏于防范,被人从身后砍了几下! 石虎为豫州鼎谋划已久,又一直在背后偷偷运作,他设的局,岂是这么好破? 石虎乘着风雨,一路奔走出皇宫,不一会就来到那洛阳城门。 此时洛阳城门早被三大势力的侠客们攻破了,众侠客都挂着彩,正火急火赶地往皇宫走去。 那孙六看着前方来了一个身高九尺,模样凶狠的胡人,手上提着一个孩童不断挣扎。 孙六一看就觉得有问题,开口盘问:“前方少民,你这是从哪来?往哪去?” 韦仲也偷偷拔出了手中长剑,警惕地看着石虎。 梁艾看到这两人,情绪更加激动,口中“啊啊啊”的大叫。 “啊啊啊小心!徒!徒!”梁急得艾哇哇大叫。 韦仲孙六没有听懂,只觉得这个小娃娃跟一般小孩有些不同。 石虎冷冷看着这两个侠客领主,没有回答,而是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韦仲突然感到后腰两侧一阵剧痛! 他回头一看,是自己临时帮派中的两个不知道那个地方的侠客,一左一右,插了自己两刀! 韦仲口吐鲜血:“你们。。。” 他还没说完,那两个偷袭的侠客拿着刀在他腰腹间搅动了一下,韦仲立即气绝身亡。 堂堂荆州大侠,竟死得这么窝囊! 孙六一旁看到,心想:“这拉帮结派不能什么人都拉,还需是自己的乡党才放心,我们并州侠客可不会出这种吃里扒外的败类!” 他还没想完,他身边就有两人举刀就砍! 孙六大惊,还好他武艺好,反应快,直接用铁棒挡了下来。 这暴猴王”对王迈大喊:“不得了了,手下的小崽子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这时反水,这胡人有问题!” 王迈道:“我知道!” 他拿起大刀王孙六砍去! 孙六个子小身手灵活,一个翻滚就躲过了这一刀。 他浑身沾满了地上的雨水:“王迈!你难道也被策反了?!你们豫州帮是胡人的走狗吗?” 王迈哈哈大笑:“老子本来就是胡人!这些年,多亏石虎大人支持家族的产业,将部落的马拿来给我们卖,我们才能成为豫州豪族!石虎大人的志向你这种井底之蛙怎么能知晓!?” 他手一挥:“给我上!杀光这群并州人跟韦仲的手下!” 这洛阳巷口顿时一阵混乱! 到处是兵器交鸣,鲜血飞散,连积雨的地面都被染得通红。 石虎拍了拍王迈肩膀:“你做得很好,回去以后,我会给你更多的马,到时踏进中原,你就是我的大将军!” 王迈大喜,连忙点头哈腰表示感谢。 石虎不想再拖延,他应付几句,提着梁艾再次跑了起来。 这次洛阳城门没有一人把守,石虎很快就跑到了城外的树林。 。。。。。。 梁艾淋着雨,心里一阵哀伤:“这群江湖游侠儿难成大事,其实被石虎收买的不过几十人加一个王迈,他们却自己阵脚大乱,若是有个人能立刻组织反击,王迈那群人是成不了什么事的。” 石虎看着梁艾,放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小娃娃,真想立刻就杀了你啊!我最喜欢一点一点撕开你们这些婴儿的小胳膊小腿了,你们那奶声奶气的哭声真是异常的悦耳啊!可惜啊,那个黑衣人却说这九窍巧玲珑心一定要整个囫囵吞下!否则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如此,我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吞你,不然吃你时有人一旁打扰,到时喉咙卡着你还没下去,那样战斗起来对我就太不利了!” 饶是梁艾聪明无比,听到石虎这么恶心的话,看着他那兴奋变态的神情也是异常害怕,如今她变成了婴儿后心性也发生了转变,虽极力克制,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嘎!嘎!爹爹!救!救!艾艾!怕怕!”梁艾张着小嘴发出婴儿独有的腹腔发声,粉嫩的小脸被雨水泪水打得湿湿的,满脸惊惧之色。 石虎到看梁艾吓得哭泣,他反而更加兴奋了,连带着奔跑都快了许多。 在暴雨中,一个高大强壮的身影,夹着一个哭泣的女婴,嘴里发出兴奋的笑声,身形不断地在林间穿梭,这幅情景,端的十分诡异。 石虎一边奔跑一边幻想着吃下梁艾长出那九窍玲珑心,然后用无上的智慧去征服这九州大地,胡人们对中原进行奸淫掳掠,他忍不住发出得意的呼喊“哦哈哈!” 连续跑了半天,这时他手上的梁艾因为还是婴儿,经不起折腾,已经是重重地昏迷了过去。 石虎看看天,这阵暴雨已经停了,天上已经是红阳高照,快到晚上了。 暴雨停了,如此更要加快赶路! 他做出决定,将梁艾捆起来背在了后背。 065追击(2) 暴雨过后的下午,洛阳城的大街小巷显得格外宁静。 通往洛阳城门的那条路,满是积水,积水中带着殷红,那是侠客们争斗留下的血水。 数十具尸首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现场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有那些尸体上的伤口在述说方才的打斗是多么激烈。 洛阳皇宫的战斗也偃旗息鼓,同样是遍地的尸体。 在通天塔废墟旁,两伙人正在对峙。 禁军跟孙六的并州帮。 孙六虽然人不太聪明,但是武艺真没得说,经历最初的慌乱后,他用手中铁棍打破了王迈的脑袋。群龙无首豫州帮一哄而散,孙六收拢了韦仲的残余手下,带着众侠客冲了过来。 此时禁军终于以人数优势战胜了那些捣乱的胡人,本来还想顺势歼灭梁年等人,没想到孙六带着又一伙江湖人士杀了进来。 经过梁年的讲述,孙六这才明白这豫州鼎早被人捷足先登了,并且还与他擦肩而过。 闻言孙六顿时丧失许多斗志,他现在一心只想脱身逃回并州。 众侠客白忙活一场,也是士气低落。 梁年他们也想赶紧去追击石虎,不想再与禁军纠缠。 可是禁军校尉是在众目睽睽被赵达、付勇二人击杀,若是轻易放这帮侠客走,他们如何能脱清关系?况且那校尉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就地格杀这群江湖人士,他们现在什么也不做,到时不好交待啊! 可是禁军也是没了带头的人,今天已经杀了好几批人了,有侠客也有胡人,现在到底谁是敌人他们也有些迷糊。如今禁军也只剩几百人能战斗,跟这群侠客拼命又是没好处的事,他们也不太想打了。 所以双方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轻举妄动。 对峙良久,梁年关心妹妹的安危,所以率先开口:“诸位,听我一言,如今我们在此干耗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相互行个方便,我们这次也损失了不少人,诸位权当做没看到我们,大家化干戈为玉帛,各不相干可好?” 孙六等侠客闻言没有做声,心里无比期望这群禁军赶紧答应梁年的提议,他们现在是什么也没捞到,个个归心似箭。 但是这群禁军却让他们失望了,带头的一个说道:“尔等擅闯皇宫禁地,杀害我等袍泽,胆大妄为,目无法纪,毁了通天塔,更是罪加一等,若是就这么放你走,我们如何跟死去的弟兄交待?” 说罢这带头禁军士兵一脸正气地看着梁年。 梁年一愣,这侠客们攻进皇宫,朝廷大臣个个没有出面,那校尉也死了,这群禁军怎么还如此死脑筋?莫非是被洗了脑忠君爱国不成?可如今谁都知道这周朝是摇摇欲坠,连一些多年为周朝臣子的老人都不愿出面,这些禁军据说都断饷三个月了,那赵达付勇花了几十两银子都能谋个职位,这群禁军还坚持什么? 为了皇家尊统?为了理想抱负? 梁年突然想到父亲常跟他说的一句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好处的事就不要做,有好处的事杀头也要做!” 这位秦王公子想到这里,与那带头的禁军对视起来,却看那一脸正气的家伙目光闪烁,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梁年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将那带头的拉到一旁僻静处,拿出了藏在袖子里的一踏银票,又摘下自己随身的玉佩:“这位将军,是小子唐突了,如今给诸位兄弟造成如此不便,实在是过意不去,如今一点小意思,请兄弟们喝喝茶,洗洗疲乏。” 说罢就把手里的钱跟玉佩递了过去,如今乱世,就是秦王也不富裕,梁年这些钱还真不够那群家里断粮的禁军分的,那带头的禁军拿着钱财在手上掂了掂,露出为难的神色。 梁年只好又叫来梁凤付勇赵达,这群秦王子女跟其麾下大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俗气了一把,大伙身上摸摸寻寻,梁凤甚至把他死**君当年送给她定情的镯子都拿了出来,这才凑够了数,将这群禁军打发了过去。 收了好处,这些禁军立即让开了去路,如今没了校尉跟大臣带领,他们也就平时几个又威望的士兵能做主,那几个带头的军士将钱财分了,开始凑到一起商量到时如何复命,约定好到时答些什么。 孙六带人出了皇宫,侠客们彼此各自道别,然后分别往家乡逃窜,这群江湖人士以武犯禁,声势浩大攻打洛阳皇宫,最后竟以这等闹剧收场,看来光凭游侠儿也是难成大事。 而那梁年等人除了那洛阳皇宫,开始心急火燎地搜寻石虎留下的痕迹,等到出了洛阳城,只见地面一片泥泞,根本看不出脚印行踪,所有人开始迷惘起来。 纵然是梁年这种年轻人中的楚乔也是一阵绝望。 梁凤也是双眼通红,她带着哭腔说:“豫州鼎没拿到,还把小妹丢给了胡人,这下回去如何跟父王交待啊。” 梁年喉咙有些发涩:“哎,先找找再说吧。小妹聪明绝顶,如今却变成了娃娃模样,此次怕是兄弟多吉少了。” 梁凤闻言更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众人士气一阵低落。 。。。。。。 石虎将梁艾背在后背,继续赶路。 地面湿滑,石虎跑得并不快,但是他有信心,自己这么好的脚力都跑不快,何况他人? 背着梁艾又跑了半个时辰,太阳下山,天色黑了起来。 石虎终于是跑出了森林,到了一处大河边,此河宽百多丈,长不知几许,涛涛江水连绵不绝,河水有些浑浊,却是气势磅礴,浩浩荡荡。 这凶悍见此情景不禁感叹:“只有富饶的中原才有这种神迹啊,这河蜿蜒悠长,仿佛是一条巨龙附在这大地上,只可惜,你们中原人空有这么好的东西,却一点不会珍惜,数十年自相残杀,削弱自己的实力,这才让我们有了入侵的机会!” 梁艾一番此时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听到石虎这番话,她有心反驳,却无奈自己如今只是个孩童,连话都说不利索。 她心想:“若是本姑娘现在能开口,就算是死也会将这狼子野心的异民骂得狗血淋头!” “可惜尔等异民,一生只会烧杀掳掠,不知感恩,不懂敬畏,所以上天是不会赐予你们神迹的。”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 066追击(3) 石虎听到有人发声,心中大惊,怎么这么快就又人追上来。 他定睛一看,那涛涛大河驶来一艘小船,船上站着两人,一人身穿青衫,腰悬三尺黄金佩剑,一人身穿灰色短卦,后背六尺巨剑。 两个人居然都是石虎认得的人,那青衫者石虎跪见多次,并且还献上豫州鼎,正是当今天子周贤。 那灰衣者石虎更是认识,他瞎的左眼就是被此人抠出来的,虽不知道白战的名字,但是石虎对他印象非常深刻,可谓恨之入骨。 梁艾心中又是欢喜又是疑惑,没想到还两人能追上这恶汉石虎,其中还有自己姐姐结交的江湖侠客白战,疑惑的是这两人如何追得上来的? 石虎的凶名显赫,这两个年轻人是石虎的对手吗? 。。。。。。 事情回到两个时辰前。 话说石虎早有预谋,一声令下,百多名胡人士兵同时现身,对着在场禁军游侠一阵箭雨,顿时这群中原人死伤大片。 石虎趁机出手,抓了梁艾就要逃跑。 最外圈的白战看到梁凤着急地样子,心里感同身受,这就要拿起“破军”去追这阴险凶恶的胡人头领。 他肩膀探出一只手:“如今,你若是这么硬生生冲过去,那么下场也是跟那些中箭躺在地上的侠客禁军一样。” 白战转过头来,原来是周贤。 此时周贤脸色一片铁青:“没想到这石虎狼子野心,献鼎居然是为了夺这九窍玲珑心,居然把朕也耍了!” 这天子又看了看四周:“原来如此,那些近侍跟大臣就是被此人收买,我说遇到这等江湖人士攻皇宫的大事,那些个平日里把尊统跟忠心挂在嘴边的‘股肱之臣’这次屁都不放一个!真是可笑!这些人饱读诗书,却连重轻都分不清了吗?就算朝廷再无能,那豫州鼎乃是中原瑰宝,如何能交到异民手中?” 白战闻言,也是胸间升起一股豪情,脸上露出愤慨之色。 周贤直勾勾地看着白战,叹了一口气:“唉,一个信得过都没有,不想这周朝最后一点尊严,还需要朕自己亲自维护。白战,朕可以不计较刚才你选择与朕为敌弃朕而去,朕只问你一句,此时你可愿跟随朕为这中原尊严而战?” 白战二话不说,对着周贤单膝跪地而拜:“虽死,吾往矣!” 周贤大喜:“好!不想这群庸碌的侠客中还是有你这种忠义之辈!如此,你随朕来,朕知道那些胡人平日来洛阳的路线,平日里他们都是沿着一条大河,一路向东,我们只要绕到洛阳后面,那里有皇家历代备好的逃生小舟,我们坐那个,最后必然能追上石虎!” 时逢暴雨,周贤跟白战二人坐着小船也是险象环生,小船好几次都要被河浪卷翻,但是每次他们两都是逢凶化吉,一路磕磕碰碰,最后挨过了暴雨,顺着江河,终于来到了这里。 。。。。。。 石虎跟白战周贤三人浑身都被雨水浇得湿透了,每个人均是有些狼狈。 石虎站在岸边,跟着小船上的周贤白战遥遥相望。 只见这石虎身高九尺,手持钢枪盾牌,一脸精悍之色,虽然只有一只眼睛,但是他滔天凶焰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白战跟周贤都是身高七尺,一人拿着宝剑一人背着大剑。 白战经过这些年的磨砺,清秀的脸上已经有了一股沉稳的气质,他双眼灵动,虽知石虎凶悍,但是却散发着自信与责任。 周贤年不到弱冠,但是却有着一股与年纪不相符的成熟,他双眼透着一股沧桑,好像看透了世上的一切。 三人正远远打量,突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石虎心中大惊:“怎么还有追兵?” 梁艾心头一颤:“莫非是我大姐二哥他们追来了?” 石虎回头一看,脸上却露出喜色,原来身后追来的是自己几个胡人手下,他们共有三人,全都是身上挂彩,看来是经过一番殊死搏斗才追过来的。 他指着白战跟周贤:“我身负重任,不能留在这里拖延,你们三个,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破坏我族的大计!为了狼神去赴死吧!” “哦哦哦!!!”三个胡人士兵本来有些力乏,听到石虎说出“狼神”,他们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嚎叫起来。 周贤眉头紧蹙:“这下不好对付了啊!” 白战握着巨剑,心中很快做出计较:“我来对付这三人,陛下赶紧去追那石虎。” 周贤看了白战一眼:“你倒挺靠得住。” 说罢他头也不回往前跑去。 那三个胡人拿起身后的长弓就射了过去! “叮叮叮!”一把巨剑出现,将这几箭在空中拦腰斩断。 周贤没有受到任何阻扰。 白战出现在周贤背后,他面对着那三个胡人:“你们的对手是我!” 这些胡人士兵哪里肯依?他们扔掉长弓举着少民特有的弯刀冲了上去! “生死剑!夺命!”白战也冲了上去,跟那三个胡人交手一瞬间他往左侧倒去,右手巨剑顺势抡了一圈! “铛!”这些胡人能活到现在,都是他们之中的精锐,白战这招被他们轻易化解。 这还不止,他们看到白战倒在地上,更是趁势追击,弯下腰往白战身上劈去! 白战向后翻滚,躲过这几招凶刀。 他借着翻滚的力气跳了起来,此时身上在这积水的泥土地滚了三圈,他身上更是混着泥水,又添了几分狼狈。 方才一交手,白战就大致摸清了对方底细,这三个胡人都是好手,身手快,经验丰富。自己若是想胜,必是惨胜,而且像“生死剑——换命”这种招式是对这几个人无效的,若是用出来,只怕人都杀不死,自己反而还会重伤,到时这三人凭着人数的优势,完全可以蹂躏自己! 想到这,白战心想:“是时候用出那招了。” 当日在坊县,赤羽飞不知如何安排白战,他每日只能待在赤羽飞家里看看书练练剑。 闲来无事,他创出了“生死剑-无命”跟“生死剑-反击式”两招。 一直以来,白战多依赖“换命”跟“夺命”两剑跟人争斗,这两招,“无命”跟“反击式”颇为精妙,实战中一般用不到,不想今日却在这此地派上了用场。 067追击(4) 周贤看着前方,石虎背着梁艾那女婴,慌不择路,丝毫没有停下来交手的意思。 。。。。。。 “你叫什么名字?”白战盘腿坐在船上,把剑横在大腿上,正拿着布片仔细地擦拭,小舟随着河水流动,无需人驾驶,他们只要注意不要被这浪打翻了就行。 周贤一阵错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知道他身份后还想问他名字。 想了良久,他才缓缓说道:“朕姓周名贤。” 白战直接称呼道:“周贤皇帝,如今我们虽然是两人追击,但是石虎武艺我见过,除非剑仙、剑圣亲至,否则这天下,也没人能敌得过他!” 周贤大惊:“果然如此,那石虎凶名即使在我们我们中原也是十分响亮,我等二人到时追上石虎,岂不是只能慷慨就义?” 白战眯着一只眼睛瞄了瞄剑锋,道:“倒也不是死路一条,吾从幽州来时吾兄赤羽飞赠我兵书《鬼谷奇谋》六册,里面就教了如何以弱胜强的方法。” 周贤大喜:“赤羽飞之名,朕亦知晓,闻他武艺高强,在那幽州出兵以来,七战七胜,乃是用兵的奇才,白老兄也有他的真传?拿出来给朕看看。” 白战闻言脸色有些尴尬:“当时从幽州出来,身上盘缠不够,那《鬼谷奇谋》,我将它抵押了。” “啊?抵押给谁了?”周贤闻言有些哭笑不得,这等《鬼谷奇谋》一听就是不得了的兵书,乱世之中,这些兵法书甚至被当做传家之秘宝,这白战居然就这么拿去当了? 白战清咳两声:“我也不是不分轻重的楞货,乃是将兵书抵到了有名的重诺之君,远清君府邸,并让他发誓,此书除了他,不允许第二个人观看,若有违背,族人遭灭门之灾。” 周贤点了点头:“那远清君是个要面皮的人,又发了这么毒的誓,倒也信得过。” 白战顿了顿,继续回到石虎那个话题:“兵法有云,败兵先战而后求胜,若是我们不先定下计策,到时遇到石虎打一步算一步,那么是必败无疑的。本来我们就先处弱势,更是需要精打细算,这才跟那凶汉有一战之力。” 周贤一听,感觉白战有些门道,连忙问:“那我等该用什么计。” 白战看了看周贤,说:“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有四招剑法勉强能挡石虎一阵,不知道陛下武艺如何?” 周贤闻言一愣:“说来惭愧,朕剑法虽师承剑圣,却只是学了些皮毛,寻常跟那些禁军比划,虽然能胜,但也知道是那些军士未尽全力,齐本道玄妙剑朕一招都没学会,只会些普通的‘刺’、‘挑’。” 白战点点头:“懂得用剑便行,到时我谋好局势,陛下一旁协助即可,我有四招,名分别唤‘夺命’、‘换命’、‘无命’、‘反击式’,本来后两手一直没有完善,今日看了李青莲齐本道比斗,心有所感,终是把‘无命’跟‘反击式’完成了。” 周贤一旁听了,觉得有了些胜算。 白战有道:“而石虎如今跑了这么久,饶是他天赋惊人,此刻必然体力也有所下降,他瞎了一只左眼,视线范围也有了死角,加上他身负梁艾,根本无心恋战,只想快快逃回他老家,石虎这人我跟他交过手,所以知道,这石虎乃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枭雄,若是没有缘由,此人绝不会死战。” 周贤连连点头,信心大增。 他不禁赞叹:“白老兄真是不同于其他只有匹夫之勇的侠客,你有真正的大义,又熟读兵书善于思考谋划,若是这次我们能活着回去,我封你做个将军吧。” 面对天子重许,白战一点没动心:“我自己有多少斤两自己清楚,昔日在我兄弟赤羽飞那里我都混不到一官半职,如何能在天子手下做将军呢?况且吾已答应吾兄,日后吾将游遍这九州大地,为他寻那左膀右臂,陛下若是真看得起我,在下倒有个不情之请。” 周贤闻言愣了一下,这天下侠客一生为名声奔波,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做官,这白战居然不要,他听到白战有个请求不觉笑了:“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不想做官的人想要什么?是想朕封你一块田产吗?” 白战摇摇头:“我孤生一人,要那些干嘛?吾一生心醉于剑道,若是这次不死,吾斗胆想请陛下下旨,教那齐本道指点于我。” 周贤闻言哈哈大笑:“好!好个白战,生死不能阻其行,爵禄不能改其志!朕答应你,若是此次能活着回去,朕就让齐本道好好指导你,学到你不想学为止!” 。。。。。。 “真想活着回去啊。。。”白战看着面前三个胡人,发出一声叹息。 三个胡人是经验丰富的精兵,以多打少,他们隐隐形成合围之势,将人数优势发挥到最大。 “生死剑,无命。”白战将“破军”插进地面,全身杀气收敛。 他一用出这招,身前三个胡人立即感到有些古怪,这灰衣中原剑客身上杀意突然就收了回去,仿佛一把刀收进了刀鞘一般。 他们从没在战场见过主动把杀气收回来的怪招,如今是一点不敢大意,全部都是小心翼翼地慢慢接近白战。 白战双眼一片平静,轻轻开口淡淡地说道:“不要再上前了,否则性命难保。” 那三个胡人听不懂汉话,听到白战突然说话,感觉有些不妥,但是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他们离白战越来越近。 三步,两步,一步。 白战还是无动于衷,好像没有看到这三个胡人一般。 半步! 这三个胡人士兵举起弯刀砍了过来,他们伸手敏捷,这三刀都是杀气腾腾,又疾又快,分别攻向白战脑门、心口、下阴三处要害! “生死剑。。。反击式!”一声低沉的怒吼! “铛!”三声金属碰撞的巨响! “咔嚓!”三声骨断肉开的声音响起! “啊啊啊!”三声凄厉的痛嚎传来! 鲜血在半空中散开,好似天女散花! 068生死剑·无命 那三个胡人持刀向白战砍去,刀势又快又疾,白战丝毫没有慌乱。 他双手拿着巨剑向上提起,巨剑重,他挥舞的速度要慢过胡人挥舞弯刀的速度。 但是白战脸上丝毫看不出慌乱,他拔起巨剑的动作没有一点偏差,就这么直直地挑起! 三个胡人看到白战提起巨剑,只见那巨剑的剑势又沉又凶,巨剑身长,他们心中暗道不妙,此时想变招却为时已晚,只能咬着硬往白战身上砍去! 三把弯刀先是撞到了巨剑剑身,那巨剑去势不减,直接带着弯刀向上飞去!! 两个冲得快的胡人一时躲闪不及,拿刀的手臂被齐齐斩断。 还一个运气好些,他隔着远一些,只是肩膀被擦破少于。 仅仅一招,三个凶悍的胡人就有两个重伤,再无作战能力。 这便是白战的“生死剑·反击式”! 此招跟“夺命”、“换命”不同的地方,在于前两招都是快剑,都是有点反其道而行之的意思,“破军”明明是重剑,偏偏要打出“快”和“狠”,以雷霆之势先发制人,而这“反击式”则充分发挥了“破军”的“重”、“大”、“凶”三大特点,以慢打快,后发先至,在跟弯刀这种轻快的武器交手时有奇效! 用“反击式”时需要先用“生死剑·无命”进入一种放松的状态,收敛杀气,就好像将一把刀收进刀鞘,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掩盖了重重杀机,一旦出鞘,必是有雷霆万钧之势。 无命,就仿佛自己没有生命,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跟环境融为一体,是白战在书中看到“空明”一词时做出的设想,本来一直也是琢磨不透,没想到今日看了剑圣剑仙比斗却是有感而发,那剑仙锋芒毕露,而剑圣齐本道却是摆架势时身体极为放松,一旦出剑却又奔若雷霆。 白战由此悟出“无命”,终于是能使出“反击式”这招。 那两个断手的胡人捂着伤口退到一旁赶紧手忙脚乱地进行止血包扎。 剩余那个还算完好的胡人举着弯刀,踏着交叉步慢慢靠近,他有些不信邪,这中原剑客这招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伤了他们。 白战又将“破军”插进了泥土地当中,他盯着这胡人:“不要再靠前了,否则不过是误了卿卿性命。” 那胡人这次谨慎了许多,他盯着白战的手,一点点挪步向前,慢慢走到了一定距离。 这个距离自己刚好可以砍中白战,而且若是白战提剑,他也能迅速后退,有足够把握躲开“破军”的攻击。 那胡人思量了许久,见到白战丝毫没有动静,好像老僧入定那般等在那里,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将弯刀举到后脑勺,蓄够了力气,这才狠狠地向前挥舞。 他刚做出劈砍的架势,白战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了巨剑! 胡人心中大惊,他急忙往后跳去! 可是还是慢了半步! 只见白战的巨剑飞快往上提起,在月光的照射下化成一道黄光,“嘶”的一声,从哪胡人小腹一路畅通无阻砍到锁骨! 鲜血像喷泉一样从这个士兵身上喷了出来,本来他就是后跳,如今中了这一剑,这胡人更是飞出了数丈远,那胡人来不及调整身姿,往后撞到自己的同伴,三人都是身负重伤,经过这一撞,更是惨叫连连,一阵混乱。 那些胡人还在呻吟,白战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多次交手经验告诉他,这就是必胜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一阵,等那些胡人缓过这阵疼痛,必然是四处逃窜,到时谁知道他们之中会不会再有人返回来暗算自己? 想到这,白战必杀的决心更甚,他举起剑往前冲去! “生死剑!换命!” 那几个胡人本来就身负重伤,兵器都拿不稳,此时面对这等“凶招”,哪里还敢硬抗?均是往后退去想躲过这招的锋芒,不想越是害怕越是中了这招的套,白战一个横扫,立即又是溅起一阵鲜血,三个胡人同时毙命! 看着敌人完全断气,白战这才停下来,他拿着巨剑半蹲在地面休息了一下,等到气足了才慢慢起身。 白战看了看这几具尸体,都是眼睛瞪得老大,一脸恐惧之色,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上前慢慢割下了这几个胡人的头颅,又撕下他们的衣服结成布绳,将这三个头绑成一串,缠在腰间,这才往那石虎逃窜的方向追去。 。。。。。。 石虎一阵狂奔,他回过头,发现身后的周贤还是紧追不舍,像个牛皮糖一样甩也甩不开,气得石虎“哇哇”大叫。 又跑了一阵,终于是来到一座天然的石桥附近。 这石桥从河这边一直延伸到对岸,路面凹凸不平,桥只能够两人并行,两侧每隔十步被人钉上了木桩,木桩间绑着麻绳,这桥有些地方高,桥面干燥,有些地方却很低,直接淹在了河面下,一般成人走上去水直漫到腰部。今日刚下了暴雨,水面更是涨了少许,这桥能露出水面的地方只有寥寥数块。 石虎跑到这里,慢慢地吸了几口气,平复了一下呼吸。 他转过头,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周贤:“陛下,您倒是锲而不舍。” 周贤耸耸肩:“身边无一个可用之人,朕只好亲自出马了。” 石虎闻言一阵嘲讽地大笑:“你们这些汉人,全都是见利忘义的鼠辈,不管是大臣还是江湖游侠,只要有钱,让他们干什么都行!若陛下不是皇上,只怕今日跟那些小人也是一个行径!” 跑了许久,周贤也是微微喘气,他说:“中原地大物博,尔等岂能一概而论?有那些唯利是图,见钱眼开的小人,自然也有不畏生死,舍生取义的壮士!” 石虎冷笑:“所以?陛下今日也要舍生取义吗?” 一阵风吹来,浑身湿透的周贤只觉得一阵寒冷。 他抬头看了看月亮:“天子守国门,朕是这大周的天子,自然也有责任为这中原做最后一份抵抗,今夜,就算是死,也决不能让豫州鼎落入你这种野心家手中。” 069天子守国门 石虎听到周贤这番话,只感到一阵滑稽:“堂堂周朝五百年基业,不想要你一个小娃娃做最后一道关卡,嘿嘿,既然这样,就让周朝在我的手里完结吧!” 石虎说罢,身上释放出浓厚的杀气,那杀气犹如滔天凶焰,这胡人一生杀人不知几许,如今放出这阵杀气,那大河附近都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刮风又像是小鬼的哀嚎。 周贤看到石虎如此凶悍,心中那股正气也是被压得紧了一紧,他脑海中闪过逃跑的念头,可是看到那梁艾一双小腿不住挣扎,他胸间还是一股任侠之气涌起。 周贤深吸一口气,慢慢拔出了佩剑,他将剑鞘扔到一旁,脚尖慢慢向前移出一步,双眼直直地跟石虎那凶汉对视。 石虎看着周贤的眼睛,只见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那股倔强跟斗志,他不禁感叹:“不愧是大周的天子啊!你这双眼睛比那狼的眼睛还要明亮,眼中的斗志胜过我们部落最强壮的少年!如果今天你不死,这周朝能在你手中枯木逢春也说不定!” “很久没有小孩敢这样跟我对视了。”这凶悍的胡人没有马上发起进攻,而是解下背后的梁艾,将她绑在了石桥最靠外的木桩上面。 梁艾看着桥下滚滚江水,这下吓得是不敢挣扎了,只敢由石虎任意施为,她嘴巴倒没闲着,可是也骂不出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说:“不要不要!” 看着梁艾绑结实了,石虎得意地哈哈大笑,他拿起长枪,转身面向周贤:“为何刚才不偷袭我?要知道,你我武艺相差太远了,刚才可是你最后的取胜机会。” 周贤不为所动:“若是我刚才出手,那个小姑娘就会掉到河里。浪花这么大,她掉进去就会死的。” 石虎闻言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容:“哦?是吗?” 一股煞气冲了起来! 石虎消失在原地。 周贤眼睛瞪大:“不会吧?这家伙,身体这么大速度还这么快?” 他感到背部有一股危机,急忙看都不看,举着剑护向后背。 “哈!”石虎拿着长枪从周贤背后扫了过去! “铛!”一声脆响,钢枪跟长剑撞到一起!在这漆黑的夜里立即闪出一阵火花! 周贤只感到手掌都麻了,这石虎力大无穷,只是普通一扫就将这少年天子打得向前飞出一丈多远。 周贤滚了几圈才将这股巨力卸了下来,他再看看自己拿剑的右手,只见右掌的虎口都裂开了,殷红的血液一点点从伤口冒了出来。 石虎露出冷笑:“不愧是剑圣的教出来的,基本功很扎实,寻常人往往来不及反应就被我从背后一枪打死了。” 周贤露出惊惧的颜色,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本来就知道跟这凶汉有差距,没想到差距这么大!我真是得了失心疯,怎么会自己跑来挑这么一个对手?” 石虎看着周贤露出惧色,破天荒的没有乘胜追击,二是沉吟了一下,等到周贤缓过劲来,才说道:“陛下,方才一击您也看到了我两之间武力上的差距,你不是武将,但是却是一个优秀的皇帝,今夜我不想杀你,只要陛下放我回去,我必不再出手,待到日后你我再在战场上分出高下如何?” 周贤闻言有些奇怪,这石虎向来凶名赫赫,阴险狠毒,从未听过他有心慈手软的一面,怎么今天日却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要放过自己? 想了良久,周贤才明白大约是自己“天子”这层身份起了作用。 虽然如今周朝是摇摇欲坠,但是自己毕竟还是名义上的天子,若是今日石虎杀了自己,到时不管是为“利”还是为“义”,只怕都会有不少诸侯高举着旗帜攻打胡人,自古以来,就算是造反的人一般也不会亲手杀皇帝,杀帝不详,事后麻烦也多,石虎为人精明,这么会做这种没有好处的事? 所以,只要不是硬拦着这石虎,自己还能活着回去好好当这天子。 周贤又再次打量石虎石虎,只见他九尺身躯挺拔,拿着钢枪的手肌肉坟起,臂上青筋有那箭矢那么粗,一看就知道身怀巨力。 他又模样凶恶,瞎的一只眼更是为他增添咯几分煞气,上身呈一副倒三角形,背后肌肉棱角分明,远远看去,好像用刻刀雕出一个发怒的鬼首一般。虽然跑了百里,但是呼吸平稳悠长,体内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体力。 好一个凶悍的异族巨汉! 周贤这么一打量,更是本能地生出畏惧,双腿都忍不住打颤。 他叹了一口气:“石虎,你真是个奇人啊,模样凶悍,身躯庞大,身手却如此敏捷,更为难得的是还心思缜密,头脑冷静。便是在这中原,你也能算是拔尖的英雄,天下能与尔争锋者,屈指可数!” 听到这周朝的天子都这么夸自己,石虎脸上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此?陛下是同意放我走了?” 周贤拍了拍身上污垢,整理了一下着装,挺直了腰板:“朕自知不敌你这等枭雄,然,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今日朕若是因为敌强我弱而不敢战,那么日后要是真有异族入侵我九州大地又如何?连天子都没有一决死战的决心,那么千千万万的华夏子民怎么会有信心去抵抗强敌呢!” 说到后面,周贤想到幼年时偷偷跑出宫看到的景象,看到饥荒时那些难民眼中尽失希翼,与那行尸走肉毫无区。 他知很有可能自己就是周朝最后一位皇帝,虽不求力挽狂澜,但求问心无愧! 若是这个朝代真在我这一代终结,那也要在我手中站着终结! 石虎看着慷慨激昂的周贤,得意的笑容逐渐凝固,他眼中目光一冷,:“你是真的不怕死吗?” 周贤坦然地看着石虎,脸上再无惧色! 石虎杀心大起,他鼓足力气,举着长枪刺了过去! 周贤也是举起了长剑,对着这个九尺凶汉冲了过去! “啊啊啊!!”两人同时发出怒吼! 070一鼎说 石虎跟周贤同时往对方冲去! 周贤知道自己的剑不如对方钢枪你怎么长,所以紧紧盯着对方一举一动,打算在靠近的那一瞬间躲过去再将剑刺进对方腰腹。 这年轻的天子到底还是缺乏经验,两人生死相斗,岂能寄希望于对方失误? 两人交错的一瞬间他就为自己的年轻付出了代价。 石虎刺出这一枪可谓是快若奔马,势若雷霆,周贤武艺本就跟他相差甚远,这短短交锋更是将他们的差距提现得淋漓致尽,虽然周贤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面对这一枪,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噗嗤!”钢枪扎进周贤右腹,将他最下面的肋骨都打断了几根! 他的长剑甚至碰不到石虎一根汗毛,就趴倒在了地上。 骨头断裂的痛苦充斥着周贤全身,他连一身惨叫都发不出来,口里含满了唾液,张大了嘴,却发现吸不进一口空气。 石虎慢慢走到周贤跟前,他低下头,俯视着这个年轻人:“得罪了,陛下,嘿嘿,没想到我们之间实力差距有些过于悬殊了,不过事到如今,我也不杀您了,听在下一句,回去安安心心做你的皇帝吧,这些凶险的事陛下不该参与的。” 说完石虎返身往梁艾走去,准备解开绳子,继续赶路,杀周贤对他来说弊大于利,虽然很渴望击杀真命天子的快感,但是他还是理智地克制住了自己的杀意。 石虎感到有人拉住自己的脚后跟。 他回头一看,是周贤。 此时这周贤痛得满头大汗,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但还是固执地拉住他,嘴里念叨:“不,你不能走。” 石虎摇摇头:“陛下,您这是何苦呢?今日放我走,不过陛下一个念头而已,你已经展示了你的勇气,你还年轻,为何不再等个几年?保住性命,以后才有机会扳回来。” 周贤忍着剧痛,从嘴里挤出几个字:“豫州鼎。。。岂能落入。。。尔等。。。之手。” 石虎闻言一阵冷笑:“豫州鼎在谁手里很重要吗?” 梁艾也是偷偷地打量着周贤,本来看着世道混乱,听到朝廷腐败,皇帝昏庸无能,可今日见到这天子,才发现这周贤似乎跟世人嘴里传得不一样,她也想知道,这周贤如何看待这豫州鼎。 周贤闭上眼睛,紧皱眉头,似乎是忍受着巨大痛苦,良久才说到:“今日让一鼎,明日割一城,他日再丢一州,我周朝尊统便是在一刀刀下消失殆尽。何为尊?何为统?万邦来朝是为尊,不失一地是为统,若是今日朕连这一个小小的秦王之女都保不住,如何还有颜面去做周的天子?如何统率万民脱离水火之中?!” 英主! 石虎跟梁艾听到这番话都是愣住了神,他们直直地盯着躺在地上的周贤,没想到周朝到这一代,居然还能出这么一个英主! 石虎发出低沉地笑声:“真是的,不要表现得这么出类拔萃啊,想杀你的心情越来越澎湃了啊。。。” 他强忍住杀意,双手举着钢枪在头顶旋转:“可惜,今日还是不能杀你,至少不能让你死在胡人手里,只好先把你的腿打断了!” 旋转了几圈,石虎停了下来,两手拿着钢枪末端,将长长的钢枪托在后脑勺:“那么,以后再见了,陛下!” 他狠狠地将钢枪举过头顶,对着周贤的膝盖甩去! 精钢做的长枪被甩成一个弯形,在空中发出“呜呜”的声音,这一枪下去,周贤双腿只怕会被打得稀烂! 梁艾吓得闭上了眼睛。 周贤面对这一击显得十分坦然,生活要是死斗这么简单就好了。 “生死剑·夺命!” “砰!” 黑夜中闪起一阵火花! 石虎呆呆看着前方。 那是一个灰衣短袖剑客,手持近六尺长剑,眉清目秀,一脸坚毅之色,一头杂乱长发就这么随意披在脑后,正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 “是你!”石虎眼里满是怨毒。 梁艾眼睛瞪得快圆,小脸尽是不敢置信之色,这个人居然那么快就解决了那三个胡人精兵? “石虎,我们又见面了!”那剑客将巨剑插进泥地,淡淡地说到,他随意解下腰间挂物,往石虎扔了过去。 石虎定睛一看,是三个充满了胡人特点的人头,这三个人头鲜血淋漓,血迹未干,满脸惊怖之色。 他眼里怨毒之色更甚:“那日匆匆一别,却忘了阁下名字,敢问足下何人?” 那剑客入老僧入定一般,半闭着眼睛:“并州剑客,白战!” 白战看着石虎那怨毒的表情,心里暗道不妙。 本来那几个胡人头颅是用来威慑石虎的,没想到不但没有动摇石虎半分,反而更加激怒了这个人间凶兽。 不过他还是知道此时需要让身体达到“似松实紧”的状态才能发挥自己的招式。 白战心中默默念着“生死剑·无命”,慢慢收敛了自己的杀气。 他开口提醒:“足下不要再靠近了,免得误了卿卿性命!” 石虎看到白战用出“无命”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根据他的直觉,一个剑客收敛杀气一般是为了将气集中到一点,所以白战待会那一剑伴随着杀气爆发,必然是威力惊人。 石虎用右眼盯着白战,露出玩味的神色:“上次一战后,这么快就练就了新招式吗?” 这凶汉当然不会被白战的架势吓倒,这石虎连秦王都敢算计,区区无名剑客又怎么放在眼里? 他只是稍加思索,就决定用最凶狠的一枪去对付白战。 石虎倒要看看这白战到底有几斤几两。 “哦哈哈!”他狂笑着尽全力向着白战刺去! 上次交手,白战用出“换命剑”将石虎长枪斩断,自己的“破军”也被震得脱手,这次两人再次对招,又会如何? 这石虎臂力惊人,周贤挡他一枪便是虎口震裂。 如今石虎放开了挥枪,更是攻势如雷! “咚!”一声巨响! 连这大河的河水都被余波震得一阵涟漪。 071石虎与白战 白战退了三步。 石虎退了一步,拿枪的手微微发麻。 石虎看着自己发麻的手,再看看白战,心中十分惊讶。 这才过十天不到,这中原剑客怎么进步这么多? 方才一击石虎用尽全力,本来对击杀白战势在必得,没想到那白战在自己快到打中的一瞬间,突然拔出插在泥土里的巨剑,向上一扬,挡住了石虎的雷霆一击。 要知道,十天前,石虎的枪还没现在这么精良,那时白战占据兵器的优势都被他追得满林子跑,最后用尽了计谋地利依然不是石虎的对手。 如今石虎正是巅峰状态,可是却不能打出碾压的优势了。 这白战,莫不是什么剑道天才不成? 石虎这一击不中,心中收起了轻视之心,不在贸然进攻,而是摆好架势,仔细观察对手破绽。 白战用“反击式”挡下了石虎一枪,心中却没多大欣喜:“如今反击式是我最强的防御招式,跟那三个胡人精锐交手时一出手就能见效,面对这石虎却不能伤他分毫,还是实力差得太多了,我这反击式,越打到后面,越是能被摸透套路,等到石虎完全掌握我这招破绽,到时我又该如何?” 白战心中思绪翻滚,气息一下子有些杂乱,那“无命”的状态立即解除,他连忙摒除杂念,调整自身呼吸。 好在石虎谨慎,没有立即发动进攻,只是一旁观察,白战心中暗道“侥幸”,换了几次气,终于让身体回复到“无命”的状态。 白战将巨剑插进泥土,双手搭在剑柄,一副放松的样子,嘴巴紧闭,不发一言。 石虎知道,这白战似松实紧,若是自己向刚才那样用全力回击,必然会被这剑客用巨剑弹回来。 “既然如此,那我用更大的力气试试。”他心中做出计较。 石虎这次双手紧紧握住枪柄,侧身将钢枪高高举过头顶,浑身肌肉一阵涌动。 “哈!”他大吼一声,将钢枪挥出! “反击式!”白战还是一瞬间将巨剑提了起来! “咚!”又是一声巨响,巨剑跟钢枪撞到一起后再次分开! 白战退了四步。 石虎退了一步半。 “再来!!”石虎没有停歇,这次他将身体扭成了麻花状,双手握着钢枪挥舞了过去! 白战紧抿着嘴唇,摆好架势再次用出“反击式”。 “轰!”如同打雷般一声巨响! 一旁梁艾跟周贤都被这一声震得鼓膜发胀! 这次白战退了足足五步! 石虎退了三步! 但是双方除了拿武器的手发麻以外,都是毫发无伤。 白战额头冒出了汗珠。 石虎也是抹了一把额头:“哈哈,痛快啊!好久没人可以这么跟我硬碰硬交手了!你这招果然有些门道,越是用力攻击,越是收到的反击力道更大,‘反击式’名符其实!” 这九尺胡人嘴角扯出一个残酷的笑容:“看来,用再大的力气打你也没用了,那么,试试快枪会怎么样吧?” 白战心中暗道“不好”,这石虎武艺好,脑子也灵活,一边交手一边试探,自己的“反击式”并不是万能的,这样打下去迟早要被石虎试出破绽! 石虎抬起钢枪,这次他没有想之前那样鼓起身上的肌肉,而是放松地拿着钢枪,以高速挥舞出去! “铛!” 这次兵器交鸣声没那么响亮,而是有些清脆。 这次双方均是没有后退。 石虎这一手快枪被挡了下来,他却不慌不忙,抬手又是更快的一枪打出。 “铛!”又是一声脆响,白战再次挡下了这一击。 连续几次挡住石虎出招,白战脸上却一点不轻松,反而越来越好凝重。 他已有预料,这“反击式”马上就要被破了。 又是几枪下去,石虎便不再进攻,他往后退去,露出得意的微笑,抬头俯视着白战:“中原的剑客啊,要是你没有别的招式,那么接下来就挡不住我的钢枪了!” 白战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去,流到下巴往下滴去,落在积水的地面溅起一道小小的水花。 石虎没有说大话,他确实已经完全看透了白战的这招“反击式”,准确来说,是两招,白战先用一招让自身先进入一种状态,那种状态能让全身肌肉放松的同时感知更加敏锐,此时要是有人攻过去就能条件反射般地做出反击,虽然表面放松,其实他内部的肌肉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这样反击时的速度会更快,打出的力道也越大,也能更稳的站住脚根,单纯的威力跟速度是拿这招没有办法的。 但是,这招的要害就是使用前必须使用“无命”,若是没有进入这个状态,那么“反击式”就使不出来了,破解的方法很简单,连续不断的抢攻让白战脱离“无命”状态就行。 白战从这招创建开始用了大半年才在机缘巧合下完善,石虎第一次见面不过交手几次就能看穿,这就是悟性! 石虎看着白战没有反应,他抬头看看天空的月亮:“中原的剑客啊,看来你是没有新的招式了吗?本来以为你会跟别的人有什么不同,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平庸之辈啊!” 石虎有些无趣,他举起了钢枪:“那么,吾等的恩怨就此就要了结了。” 这凶汉瞬间释放出了全身杀气,在这黑夜中惊起一阵鬼哭狼嚎! 白战大惊,拿剑的手暗暗发力。 然后就是一阵如同狂风骤雨般的钢枪刺来! “铛铛铛!!!”开始几枪白战还能应付,可几枪过后那石虎不见停歇,出手速度越来越快! 白战应接不暇,心神失守,不觉掉出了“无命”状态。 他“反击式”已经用不到了,只能跟石虎对攻。 白战知道自己招式少,如今真正对石虎有效的剑招只有“换命”这一手了。 他心中还想着先拖延一下,把那石虎的体力消耗一些再说。 不想突然一道木锥射了过来! “噗!”木锥射进白战肩部,他身形一阵摇晃。 石虎哈哈大笑,一枪捅向白战腹部! 一片鲜血飞舞! 072天赋 温热的血液飙到了石虎脸上,他露出了舒适且兴奋的笑容。 白战瞪大了眼睛,他还有两招未出,居然这么快就中了石虎的枪! 先是一阵剧痛,然后又是一阵晕眩伴着疼痛传来。 石虎拔出钢枪,冷冷地用仅剩的眼睛盯着白战:“中原剑客,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距,有时候,习武并不是靠努力跟钻研就能成功的,更多是天赋,一个人出生开始,就决定了他能不能靠比剑就能在这个世道生存下去!” 白战捂着肚子上的破洞,鲜血从他指缝间溢了出来。 他右肩的木锥插得不深,腹部的那一枪却伤得很重,那一枪直接从他后背穿出,内脏都裂开了少于,所幸没有打中肋骨,不然他都不知道自己能否站在这里。 白战摇摇晃晃往后退去,心里不甘地咆哮:“混账!我还没利用到石虎的弱点,他的左眼,他的狂妄,还有梁艾,这些都是可以运作的弱点,我败得太快了!连谋划都来不及!” 虽然身负重伤,他却还想着反击,于是不断地后撤,一路退到了大河中央的石桥。 石虎露出了意外的神色:“哦到了这一步还没放弃吗?真是有斗志呢,不过。。。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 “我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石虎发出咆哮,举着钢枪追了上去。 “哟嚯嚯!”这巨汉追上去举起钢枪砸下! 白战慌忙举起巨剑抵挡,他左手捂着伤口,右肩又中了暗器,此时如何挡得住这石虎的天生神力? “咚!”一声闷响! 白战巨剑架得慢了一分,被石虎打中肩膀,顿时皮开肉绽,又是一阵鲜血飞溅。 石虎怕他临死前解开梁艾的绳子,于是起身上前,伸出右腿狠狠踹向白战腹部的伤口。 “唔!”白战一声闷哼,往那石桥上退去,就是不肯轻易倒下,他知道,两人生死相斗,若是有一方受了重伤,顶不住伤痛倒下,再想起来就难了。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双脚踩进石桥低处水洼,将“破军”撑在地上才稳住身形。 石虎步步紧逼,他摇了摇:“今天遇到的中原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倔!那天子如此!你这剑客也如此!好好躺下不行吗?非要劳烦老子将你打倒!” 白战用巨剑支撑着身体平衡,大口大口喘气,每呼吸一次,腹部就要跟着痛抽一次,他咬着牙,拼命往肺部吸进空气,一股鲜血往他嗓子里冒! “呕!”白战再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石虎哈哈大笑:“我都说了,你就不是靠剑吃饭的料!但凡江湖有名的高手,哪个不是天赋异禀?人家出生就注定是练武的!就凭你这种庸才,拿把剑就以为自己是剑客了吗?若你真的能当一名剑客,为何今日会这般模样?!!” 石虎一再挑衅,白战终于忍不住反驳:“为何我不能当剑客!?” 石虎瞪大了眼睛,露出嘲讽的笑容:“就凭你身上这股寒酸味!!!就你这种剑客我见得多的去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种穷苦人家身无长物,又吃不得苦,砸锅卖铁搞了把剑就自称侠客!你师承何处?会些什么?对何人有何用处?有过何傲人战绩?” 白战闻言脸色一滞。 石虎经验老道,一下便将白战的出身摸了个八九不离十。 白战虽醉心剑道,对生活人情世故一般不是很在意,但是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出生。 白战一直以来其实对自己出生有些自卑,不然也不会在赤羽飞身边谋不到一份差事就近乎灰溜溜地离开了。 说是自负不愿依附自己兄弟,可一个人真能靠本事混得好,何必在乎他人风言风语? “你的命运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了,白战!你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剑客!”看到白战神色动摇,石虎立即落井下石。 看到白战脸色终于闪过一丝颓丧,石虎哈哈大笑,趁机举起钢枪一个横扫! 白战慌乱地举起“破军”,他一时情急不知道该竖着挡还是横着挡! “扑哧!!!” 白战胸前被钢枪的枪头划出一道大口! 他往后弹去,掉进石桥低处的水中。 “噗通!” 没有一丝挣扎,水面泛起一阵殷红。 “咕噜噜。”白战躺在水面下,再没有动弹。 。。。 。。。。。。 。。。。。。。。 “我好渴!快给我喝!快给我喝!!!” “你是谁?” “你说过的!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要喝什么?” “血!我要喝血!我要喝很多很多血!!!” 。。。 。。。。 。。。。。。 石虎看着一动不动的白战,露出满足的笑容:“这下看你怎么挥剑?!” 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转过身回到桥头。 周贤还躺在地上。 梁艾牢牢地绑在木桩上面,石虎走过去,用看食物的眼神看着梁艾:“嘿嘿,豫州鼎啊,终于是没有人阻止我了。” 他正要解开,一柄腊白长枪飞来。 “咚!”石虎举起木盾,挡下这一枪。 这一击从他左边攻来,刚好是他瞎了那只眼的死角,石虎一时不察,险些中招。 他向左望去,只见一八尺大汉,一脸英气,面容白净,手持白枪,身着银甲,浑身一股英雄气概,正是那北地枪王张仁。 原来梁年行出城后失去了石虎行踪,众人一阵着急,最后梁年想了个笨办法,所有人分东南西北是个方向追,运气好还是有希望追得上的。 张仁武艺高强,一路不做停歇的狂奔,终于在这里追上了石虎。 此时这北地枪王看着地上躺着一个青衣人,木桩上绑着梁艾,心中大定,有他手中长枪,必能击败石虎。 这张仁号北地枪王,跟孙六、王迈之流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大侠,他是凉州豫州并州三个地方名气最大的豪侠,十年来行走江湖未尝一败,一手长枪使得出神入化,多次以寡敌众不落下风,在皇宫面对数倍于自己的胡人精锐还能一个人追着十几个人打。 面对这种人物,石虎终于收敛了狂傲。 他脸色沉重,自言自语道:“这下来了个麻烦的人了。” 073枪与枪 石虎对张仁忌惮,张仁何尝不忌惮石虎? 在塞外,石虎凶名赫赫,除了手段毒辣心机深沉,性喜吃人以外,最有名的一件事就是石虎九岁杀兄的故事。 胡人习性残忍,兄弟之间往往都是少讲亲情,谁的武力强就是谁说了算。 石虎的父亲是上一代胡人头领,生有五个儿子。 这五个儿子个个都是生的强壮,从小就能骑马射箭,长大后必然会有一番激烈争夺才能决出下一代头领的位置,到时就看谁更狠更强了。 可是当时发生了一件震惊胡人的大事直接直接让这头领的位置提前见了分晓,那就是,九岁的石虎居然把自己的四个兄弟一个个勒死了! 胡人习性本就嗜血残忍,石虎更是将这些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九岁就有杀兄弟的觉悟,平时好饮血吃人肉,便是在族人中都是十分具有威慑力。 张仁当然听说过这些事,在这北方,早有人将他们称作两杆最强的枪。 不想机缘巧合之下,这两杆最强的枪今日要在这里分出胜负。 想到这里,张仁双手举着枪,架在身前。 他师出名门,枪法高超,虽然论身高臂长跟体力稍逊石虎,但是真打起来,张仁可以凭借着枪法跟石虎周旋,再慢慢寻找这胡人的破绽取胜也是可行的。 “哇哦哦!!!”石虎率先出手,他也知道自己枪法如这张仁,于是抬起左手的盾牌,触发机关,先将木锥射出来。 “哒!”张仁随意一摆长枪,轻易就化解这次暗器。 可是石虎马上顺着木锥冲了过来,他那钢枪又重又疾! 张仁将长枪旋转起来,将石虎的钢枪“吸”了过去,双方的枪绞在一起,石虎一时大意,手中差点被卷走。 “嘿!”石虎大喝一声,利用自己的巨力单手将钢枪提了起来! 张仁也被这巨力带了起来,但是他马上借力高高跳起,举着长枪砸下!石虎连忙招架。 “啪!”两柄抢撞到一起。 这张仁的力气也不小,如今又是处于高位,这下也是将石虎砸得手臂一弯。 张仁双脚落地,但是去势不减,他按着石虎,一路前冲,压得石虎不断后退。 双方一阵小跑,踩得积水的地面发出一阵“啪嗒啪嗒”的响声。 “嘿!”张仁继续往下压。 “唔!”石虎用力的手段没有张仁高明,不得已被按得单膝跪地,他挺着胸膛,鼓劲举着钢枪往上顶去,却不能前进半分。 梁艾看到此景都有些惊讶:“我的个乖乖,没想到收服了这么一个高手给父王,便是父亲手下第一武将秦伯令只怕跟他也是伯仲之间啊!” 看到石虎被自己压制成一团,经验丰富的张仁马上用出自己的绝招,他先是微微把长枪收回,然后像小鸡啄米那样把枪头点出! “百鸟朝凤!”张仁大喊,手上动作一点不停歇! “啊啊啊啊啊啊!!!!”他手中白枪化为无数幻影,瞬间就打出数十枪。 石虎单膝跪地,本来就不敢抵挡,如今面对这么猛烈又玄妙的枪法更是无法招架,他枪盾并用,只是挡下了了枪头的九抢,剩余的枪疾风暴雨般地他庞大的身躯,顿时一阵血肉翻滚! “嗯!”石虎一声闷哼,绷紧身体硬扛。 张仁见到石虎抵抗,又加快了速度! “咚咚咚!!!”几枪下去,这胡人终于再顶不住,往后倒去。 好个北地枪王!看到石虎倒下,他更是一点不放松,举起白蜡枪,往后扬起,狠狠砸向石虎! 这石虎也不是吃素的,怎肯一味白白挨打,他举起盾牌挡去。 “嘭!”盾牌表面的木板四分五裂,但是张仁的枪头却下不去,原来这盾牌是由精钢打造而成,只是表面装上木板用来迷惑敌人。 北地枪王愣了一下,石虎趁机往后一个翻滚,双腿往天上蹬!一个弹射就站了起来! 浑身是血的石虎完全被激怒了,他取下盾牌,用手一按,盾牌边缘伸出锯齿,他将盾牌甩向张仁。 张仁轻巧地侧身一闪,为了防止这盾牌能回旋,顺手用枪将这盾牌挑飞出去。 石虎“哇哇”大叫,举着钢枪冲了上去! 张仁此时倒不急着跟石虎对攻了,他已经重创了这凶汉,现在只需要慢慢消耗对方体力就能取胜。 这张仁真当是争斗经验丰富,无论是开始用“百鸟朝凤”的时机还是现在使用拖延战术都是恰到好处,这样打下去,他取胜不过是时间问题。 石虎也知道自身有些失血,再加连番大战,体力已经是劣势,他跟张仁不过伯仲之间,再打下去是必败无疑! 想到自己多次谋划算计,又是不远千里来回奔波,牺牲那么多族人,就是为了这豫州鼎,如今这梁艾不过唾手可得,却要败在这里,他如何甘心? 这凶汉急得连连怒吼,举着钢枪跟张仁拼命! 面对石虎的猛攻,北地枪王不慌不忙,按部就班,舞着长枪沉着应对。 “铛铛铛!!”石虎一开始攻势凶猛,打到后面开始就后力不继了。 张仁看准机会,一个横扫划过石虎胸膛! “噗!”石虎胸前溅出鲜血! 这胡人再坚持不住,终于倒了下,钢枪也脱离手掌滚了出去。 “呼、呼、呼。”张仁也忍不住喘气,这石虎确实难对付,身处劣势还跟他都了这么久。 北地枪王走到石虎跟前,看着瘫在地上的石虎,冷冷地说道:“如此,北地我就是真正的枪王了!” 说罢他提起长枪,准备给这凶汉最后一击。 风云突变! 本来跟死狗一样的石虎突然坐起! 他抓住张仁枪头,使劲往自己这边一拉! 张仁一时不备,被石虎拉得向前一个踉跄! 石虎提退往前一蹬!正中张仁小腹! 这巨汉本来就力大无穷,这么死命一脚,饶是张仁身体强壮也有些遭不住!他手一滑,长枪脱手而出。 石虎哈哈大笑!他张开手抱住张仁,狠狠往前摔去! “嘭!”张仁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074天生剑客 石虎将张仁扑倒在地,立马骑上身去,坐在他的小腹,这张仁还在晕头转向,那石虎的大拳头就像下冰雹一样锤到张仁。 “咚咚咚!!!”连续不断的闷锤声传来,打得那张仁口吐鲜血,眼前一阵发黑。 张仁还想挣扎起身,可是石虎身高体壮,两百多斤的身体把他坐得死死的,那双拳头又大又硬,跟铁锤一样,这样疯狂地往脑门砸,别说是张仁,就是一头牛都能被活活打死! 生死之斗,并不是单凭武艺就能分出胜负,关乎生死,就不再局限于兵器,暗器、手、脚、头等只要是能用到的都可以当做武器,经验、运气、实力、计谋、性情都能作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石虎体能占优、天生神力,却在张仁的经验跟枪术下落于下风。 他们都是用枪的高手,最后却在徒手搏斗中分出高下。 一顿狂锤,那张仁终于再没动静,头上血肉模糊,嘴巴不住地往外吐血,也不知道是昏了还是死了。 石虎这才听了下来,摇了摇头,他有些疲乏,刚才打着打着居然走神了。 胸膛剧烈起伏几下,这凶汉子吸了几口夜里的凉气,这才清醒许多。他也没了开始那股战斗的疯狂,此时只想赶紧把梁艾待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将她整个生吞了才好。 石虎起身,慢慢朝梁艾走去:“豫州鼎,这下再没人打扰我们了。” 梁艾眼里露出绝望,拼命地摇头。 周贤躺在一旁,拼命地撑着地面想起身。 石虎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走到钢枪旁弯腰将它捡了起来,他看着周贤:“没办法,现在我也没多少力气再逃跑了,若是再有一个张仁这样的高手追来,我大概就真的敌不过了吧?所以现在死去的陛下比起活着的陛下对我有好处。。。” 一股煞气冲了过来! 石虎吓得连忙转身! 不单是这个胡人,周贤、梁艾都感到了这股滔天杀意,全部瞪大了眼睛,一阵意外! “是李青莲吗???”石虎左望右望,却连一个影子都没看到。 这巨汉惊疑不定:“莫非是张仁?不!他还没到这个程度!到底是何人?!” “哗啦!!!!”一阵打水的声音。 石桥上有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他低着头,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面前,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灰衣,手里拿着一把通红的巨剑! 仔细一看,那红色不是巨剑本身的颜色,而是由鲜血流动,慢慢覆盖了上去。 “李青莲的血醉剑!!!”石虎发出一声惊呼! “呜呜呜!!!”那男子发出低沉的吼声。 他抬起头来,对着石虎一声巨吼! “杀!!!!!!!”这声怒吼响彻天空,划破了这漆黑的夜空! 这下众人终于看清了他的脸庞,是白战!! 众人均是被这声巨吼震住,手脚不自觉的僵硬不动。 周贤呆呆地看着白战:“白战居然还有这种绝招!为何不早点用来?” 梁艾也是看痴了,她不觉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到白战,自己把这个剑客耍得一惊一乍的情景:“这真的是那个白狗儿?” 只是一声怒吼,那石虎就不得不把钢枪举起抵挡:“这家伙!单是杀气就差点吹倒我了??!!” “啊啊啊啊啊!!!!”白战杀气惊人,眼神却有些涣散,好像市无意识地被他人操纵一般。 他拖着巨剑,踩着桥面上河水,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向石虎狂奔而来。 “这速度!好快!!”看到白战奔袭,石虎又是一阵惊讶。 “吼!!”一眨眼的功夫,白战就冲到石虎面前,他抬着头对着巨汉一怒吼!扭腰将巨剑劈过来! 石虎大惊,连忙将钢枪横在胸前格挡! “砰!”一声巨响!一直在体力占尽优势的石虎被这一击打飞出去一张多远! 石虎又是大惊:“他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嗖!”还没等他惊讶完,那白战又是消失在原地,只剩积水的地面一阵涟漪。 杀气从石虎身后传来! 他连忙转身举枪抵挡! “砰!”又是一声巨响!石虎被砸得双脚跪地。 白战借着这股力气,围着钢枪转了一圈,顺势伸出右拳砸去。 石虎眼力惊人,这一拳路径他看得清清楚楚,想躲避却突然感觉自己还是慢了一拍! “嘭!”这一拳砸到石虎脸上,把他鼻梁都打断了。 一股酸辣感从石虎脸部传来,他瞬间觉得呼吸困难,眼睛冒出星星点点。 石虎捂着鼻子往后倒去。 “呵呵呵呵!”白战发出低沉的笑声,兴奋地舔了一下舌头,举起巨剑狠狠劈下! “啪嗒!”石虎捂鼻子的手掌砍了下来,一道血痕自眉心到下颚出现。 “噗嗤!”血喷了出来,石虎本是血气旺盛的习武之人,如今伤口的鲜血更是喷出两尺多高! 石虎“哇哇”大叫,一半是痛一半是害怕,虽然性格残忍变态,但到底他还是有理智的,面对死亡,发自内心的恐惧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巨汉心中满是惊惧:“看走眼了!这个寒酸的小子竟然是天生身犯‘血醉’!这哪里是能不能练剑?这家伙简直就是个。。。” “天生的剑客呐!”这凶汉发出人生最后一声感叹。 两道红光划过。 石虎胸前被划了一个“交叉”的伤痕,鲜血跟不要钱地一般往外喷出,将跟前的白战浇成了一个“血人”。 “啪”石虎背朝天倒地,心肺脾胃伴随着鲜血体液散落了一地,一代枭雄机关算尽,又是一番奔逃搏斗,几度击败追兵,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只能说是造化弄人,乱世之中,管你英雄盖世,只要一招不慎或是一时时运不济,就是身死殒命。 淋了这石虎的血,“破军”慢慢褪去血色,白战也慢慢恢复神志。 他看了看周贤,又看了看张仁,这俩人现在还趴在地上呢。 白战又看了看绑在木桩上的小梁艾:“该怎么处置这小家伙呢?” 075去留 白战故意装出一副凶恶的样子,谁知道那梁艾虽然变成了小孩,却还是双眼能洞察人心,她将白战变化看在眼里,看到他双眼清明,那把巨剑又恢复黄澄澄的颜色,哪里不知道白战是在故意逗自己? 当下梁艾也不发一言,低下头板着脸,露出一副婴儿生气时委屈的样子,端的可爱非常。 白战看到梁艾这副模样,觉得甚是古灵精怪,虽是单身一人,却恨不得自己也生一个女儿抱在手里玩。 他尴尬地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做样子被这女婴识破了,于是开口道:“木草儿莫急,咱这就给你松绑。。。” 话还没说完,白战两眼一黑,昏迷倒在地上。 。。。。。。 半个时辰后,梁艾光着小身子被绑在木桩上,小胳膊小腿有些发麻酸胀,夜晚的寒冷快要把这个女婴冻死了。 周贤好不容易在张仁身上摸到一瓶大概是救急的药,他涂在自己腹部创口,终于能慢慢行动了。 他慢吞吞地移到梁艾处,解开木桩子上的绳子,看到这女婴冷得发抖,于是脱下青衫,将梁艾裹着抱在怀里。 梁艾感到一阵温暖充斥全身,经过一夜颠簸跟惊吓,她早就困乏得不行了,此刻这样被抱着,终于放下心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周贤又爬到张仁身边,伸手在他鼻子前方探了探,发现还有些许呼吸,于是也不管这急救药是内服还是外敷,直接抹在他的脸上,又捏住这枪王的鼻子往他嘴巴里灌药。 忙完张仁这边,这少年天子又爬到白战身边,又是外敷内服如法炮制一番,等干完这些,他才滚到一旁,仰天躺着养神。 躺了一会,兴许是药效来了,周贤也开始米糊起来,直接就在这积水的地面呼呼大睡。 。。。。。。 太阳出山,天空划过一丝光亮,慢慢地整个天都变得红彤彤,整个大地都变得清晰可见。 周贤跟白战并排坐在一起,张仁背后兜着梁艾坐在他们对面。 张仁此时脸再没白净英俊的模样,整个头都是青一块紫一块,肿成猪头模样,看来来狼狈又滑稽。 白战跟周贤虽然伤痕累累,但是脸上还是比较完好,跟张仁一对比这两人全是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周贤看了看梁艾,又看了看张仁,端出天子的架子,说道:“张仁,朕这次救了梁艾,救了你,你们却要回那凉州,准备起兵攻打朝廷,你可有什么话想说?” 张仁不敢直视,他虽然比周贤高,但此时也只敢驼着背把自己放得比这天子矮上一头:“小民无话可说,只是小人早就答应了秦王的小公主,过了这豫州鼎一事,不管结果如何,吾都将随她返回凉州,为秦王效力!” 周贤仰着头打量着张仁,见他身形魁梧,不由心里暗暗叹气:“这等好汉面见天子了还想着为他人效力,朝廷无信矣。”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既然你有言在先,朕也不好为人所难,你走吧。” 张仁也有些尴尬,此时听到周贤大赦,他松了口气,背着梁艾对这位天子跪下去拜了一拜:“小人今日被陛下救了性命,虽不能为陛下效命报恩,但小人发誓,日后回到凉州,必不与万岁为敌,若是有违此誓,必遭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周贤听到这话没有怎么表示,只是向前挥挥手:“走吧。” 张仁起身离开。 周贤突然说到:“慢着!” 张仁转身,有些不解。 周贤挺了挺腰板:“回去后告诉秦王,他女儿梁艾的性命,他大将张仁的性命,还有这豫州鼎,都是朕拼了死命帮他保住的,如今什么回报都不要就给他送了过去,让他不要把这些恩情放在心上,他要是想造反,尽管攻过来便是,朕在这豫州皇宫等着他!看看到底鹿死谁手!” 说完目光坚定地看着张仁,一股帝王之气散发出来,张仁望去,只感觉这周贤身姿忽然变得高大起来,年轻的脸上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当下更是不敢直视,赶紧掉头快走而去。 待到张仁走远,周贤才转头,看到白战一脸出神望着前方,问到:“你在想什么?” 白战还是看着前方,一脸淡淡地说:“我在想方才你若是没唬住这北地枪王,他要突然暴起,我等二人这身重伤必然不是他的对手,不定会丧命于此。我若是陛下,在他醒来之前便回离开。” 周贤摇摇头:“你这人好生奇怪,拼起命来比谁都猛,处事却谨慎的要死。我救了张仁,他岂会加害于我?” 白战不以为然:“这乱世中,恩将仇报的人多得去了,岂可轻易将性命寄托与他人情义之中?张仁初投秦王,若是献上陛下首级,岂不是更得重用?还好他没这么做,若是真打起来,你我二人现在哪里是他的对手?” 周贤闻言,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敷衍:“好好,朕依你便是,以后再遇到高手昏倒身边,趁他没起来先跑远了再说,省得跟他说这么多话。” 白战没有做声,之前被石虎重伤,现在睡了一觉都没缓过来。 周贤又说:“虽然言而无信恩将仇报的人多,但朕是重诺的,回去后就给你一道圣旨,让那齐本道教导你剑术。” 白战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喜色:“那好那好。” 周贤想了想,又说:“你不要钱不要官,朕封你个名号吧,以后行走江湖也能有些排场,你以前有什么花名没有?” 白战大喜:“谢陛下!那个,在下没甚名号,以往自称并州剑客,有那么一两次唤叫大巨剑。” 周贤听到后不喜欢这些名号,他皱了皱眉头:“并州剑客太简单,大巨剑又太难听了,既然是朕封的名号,怎么能落入庸俗?你再想想,可有人叫过你什么?白战,白白一战,也没什么意思。” 白战脑海响过一道霹雳,不知怎么又想到当年跟那赤羽飞并肩作战时在那雪林里的对话,两个字脱口而出:“白童?” 076白童 “白童”二字一出,周贤一听有些顺耳,后来嘴巴不断念叨,细细琢磨,发现很是有些味道。 天子点点头:“白童好,就赐你名为剑侠白童吧。” 白战对外号不怎么计较,听到周贤这么说了,点点头:“行!” 两人又谈了一会,体力恢复不少,于是相互搀扶着回到洛阳城了。 。。。。。。 此番为夺这豫州鼎,九州各地来了侠客八百名,不但攻破了洛阳城,还杀进了皇宫,震惊了天下,皇家颜面扫地,各路诸侯愈发嚣张跋扈,更加不听朝廷号令了。 而经此一事,九州鼎的名声更是传遍九州各处,这次许多人亲眼看到了豫州鼎神奇跟玄妙,愈发确定了九州鼎每样都怀有神奇作用的传说,如今,益州鼎到了汉王朱桐手里,豫州鼎变的“肉人参”梁艾到了秦王梁能手里,天下英豪对剩余的七鼎越发渴望。 八百侠客,经此一战,加上长途跋涉,最后回到家乡的只有一百多人。 那些名声响亮的大侠死了三个。 王迈、韦仲、曹先纯均是死于这场夺鼎大战,五大中原豪侠只有孙六回到了并州。 还几十个在洛阳趁火打劫的游侠,因为不小心惹到城中的大族,最后被这些豪族联合出兵剿灭。 洛阳城门当天值班守卫全部战死,皇宫三千禁军死伤大半,禁军校尉被秦王手下两位大将赵达、付勇偷袭致死。 一百多胡人全部死亡,其头领石虎被人开膛破肚死在大河石桥边。 那击杀石虎的人据说就是北地枪王张仁,张仁在事后跟着梁年等人投靠了凉州的秦王。 豫州鼎化身的梁艾回到了秦王身边,被严加保护。 秦王成了此次事件的最大赢家,派出去的子女除了梁艾变成小孩,其余全部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他的身边,经过这次磨砺,这几个孩子更加能独当一面了,“孝将”赵达、“义将”付勇平安无事,还得到凉州鼎鼎大名的高手张仁投靠,最重要的是,梁艾现在成了豫州鼎,怀有生“九窍玲珑心”的奇效,等她长大,对秦王来说不异于如虎添翼。 这次可以说是凉州势力的大丰收。 据说梁年一行回去后,秦王大摆筵席犒劳众人,将梁年钦定为世子,封梁艾为军师谋士,赵达、付勇赏赐绫罗绸缎,黄金百两,封梁凤为建节将军。 至于张仁,因为护送梁艾有功,直接被封为前将军,仅在“仁义礼智孝”五良将之下。 一时间,秦王军声势浩大,只要破了函谷关能入中原,极有可能一统天下。 。。。。。。 话说那齐本道跟李青莲打出了震惊天下英雄的一战,直打得通天塔都从腰间崩断,半截塔掉到地面化为一片废墟。 李青莲因为已经负伤,所以这次剑圣剑仙的大战中惜败齐本道,通天塔塌下来时已经昏迷不醒。 齐本道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不忍这剑仙就此辞世,所以起身抱住李青莲,将他在这次事故中护了下来。 他依靠绝顶的功力,成功躲在了废墟地下活了下来,因为李青莲强闯皇宫犯下死罪,齐本道担心自己救他的事被人看到,所以等到晚上所有人都撤离了才偷偷背着李青莲跑出来。 齐本道在街道两边的屋顶一阵小跑,终于回到自己家中。 齐本道带着李青莲,害怕自己老婆问清缘由后不答应,又怕自己一身狼狈,身上的衣袍是家里仅有的两件穿的出去正装之一,如今弄得这番破破烂烂,那泼辣婆娘会对自己破口大骂。 所以他不敢声张,房门也不敢开,偷偷翻墙回到自己庭院。 “咚!”跟那李青莲大战费了不少力气,如今齐本道功力所剩无几,精力不济腰酸背疼的毛病又开始发作,这次背着李青莲从墙上跳下来的动静有些大,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不过此时天还没亮,屋里的人估计睡得香得很,并没有出来。 “还好,还好。”齐本道悄悄庆幸。 他因为太紧张而伸着舌头,像做贼一般伸出左手轻轻推开房门,右手扶着背后的李青莲,垫着脚尖偷偷回到正厅。 “你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一个泼辣的声音从卧房传来。 齐本道吓得一个激灵,身体僵硬,一时心神失守,不自觉将李青莲扔在地上。 李青莲昏得重,被这么仍在地上,只是无意识地发出一声痛哼,并没有醒来。 齐本道伸出左脚,默默地将李青莲踢到水缸后面,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吾今日陪天子练剑,天子兴致高,不觉练得久了一些,那赏赐估计很快就下来了。” 他老婆早就注意到了齐本道带着一个人进来,此时看他这有些须弥盖章的行为,心中疑惑,问道:“你带了什么个人回来?” 齐本道还想抵赖:“我没带人回来啊,你是不是看错了。” 他老婆闻言眉头一皱,破口大骂:“娘亲的!我都亲眼看到你带了个人进来被你踢到水缸后面,你掩饰什么?该不会是个女人吧?!” 齐本道看到老婆生气,心中权衡一下,觉得老老实实告诉她事情缘由总比被误会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强。 他连忙正色道:“不是女人,此人叫李青莲,号剑仙,今日跟我比剑,不小心打得过火了些,晕了过去,我带他回来养养伤。” 他老婆还不知道齐本道嘴里的“过火了些”把那通天塔都打踏了,闻言探过头观看,见到是个男人,身上还受了剑伤,态度稍微缓和。 她道:“比下武艺而已,你不还经常跟那禁军校尉切磋吗,也从没见你打得这么惨,你看,晕了一个不说,你自己还一身是伤,我去给你烧些水,好好洗洗伤口再上药,天气炎热,莫化脓了。” 齐本道本来听到“跟禁军校尉切磋”还犯嘀咕:“那哪里是切磋?那是他看我名头大总想挑战我,我碍于同僚情面总是不好真的把他打了。” 忽然觉得有些不对,自己老婆今日怎么温柔了许多? 077回宫 往日里,只要齐本道说跟剑有关的事,他老婆就会认为这是不务正业,少不了奚落一番,今日不但没有出言讥讽,反而给他备水沐浴,还要上药,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齐本道心中有些怀疑,莫不是这贼婆娘今日吃错药了? 他呆呆地看着自己老婆,不敢轻举妄动。 他老婆看他一副痴了的样子,泼辣地性格又起来了:“看什么看?!跟犯了癔症一般!还不快去洗澡?” 齐本道看到老婆凶巴巴的,这才感觉自在许多:“哦哦,我这就去。” 他家里地方不大,所以齐本道的老婆直接在院子里放了一个大木桶,在厨房烧好水倒进去。 天气炎热,木桶里只是放了一壶热水,其余全是井水掺到一起。 洗澡水一点不热,只是刚好有一丝丝温气。 齐本道将李青莲放到一旁的竹席上躺好,自己脱光衣服爬进了木桶里面,“噗通”一声,整个人浸入水中,只留下肩膀跟一个人头露在水面。 他刚一入水,整个水就开始“咕咚咕咚”地冒水泡,好像沸腾了一般。 此时天刚刚蒙亮,他老婆还看到有嫣红的血伴着水泡从水底涌上来。 这妇人看得大惊:“我的妈呀!这是为何?是我煮的洗澡水有毒吗?” 齐本道强忍着剧痛,咬牙道:“非也!这是因为那李青莲的剑气杀意太重,环绕在我伤口久久不散,不但比一般的剑伤还要疼许多,伤口也更难结痂,如今我一身这种剑伤布满剑气,遇到水就开始化开了。” 他老婆闻言如同听到天方夜谭,转头看向李青莲:“这个小白脸有这么厉害?” 齐本道闷哼一声:“说了此人号剑仙,别看长得俊,他手持一把钢剑‘君莫笑’纵横天下,性喜杀人,曾以一敌百还能将敌人逼退,可算当世第一剑客。” 他老婆听了连连咂舌:“真的假的?他这么厉害你还能跟他切磋?赢了输了?” 齐本道听到老婆这么问,有心说些大话,但一想自己平日也没少吹嘘,自己老婆一般都当笑话听,心情不好时还会挤兑自己,何必为了一时痛快吹没意义的牛呢? 所以他老老实实回答:“我差他一些,不过这次他本就有伤在身,所以是我险胜,若是此人在全盛状态,我定不是对手。” 他老婆听了后“哦”了一声,说到:“这么说来,你也算是厉害的了,难怪昨日有一伙人贼人听了你的名字就吓跑了。” 此时李青莲的剑气已经全部顺着水散发了出去,齐本道一身剑伤终于恢复正常,这剑圣满头大汗,他拿起毛巾抹了抹脸,沉吟了一番“难过今日夫人对我温柔许多,想必是终于知道了我的厉害”,这才说到:“还有这事?贼人可抢了什么东西?” 他老婆答道:“未曾抢去什么,还留了十两银子。” 齐本道点点头,说:“那便好,以后再有什么危险,尽可报我的名字,不过千万别用我的名声跟人要钱就行,否则名声臭了,就再起不到保护作用了。” 他老婆点点头,又问:“今日你还去皇宫吗?家里只有一套衣服了。” 齐本道看了看昏迷的李青莲,说:“今日不用,想必陛下现在忙得紧,或许接下来的几日都不用过去了。” 。。。。。。 周贤跟白战一身是伤,好不容易回到洛阳,那城门还在戒严,看门的守卫头头又没什么眼力劲,看到二人一身是伤,还以为是哪里的侠客,对他们一阵盘问。 周贤说自己是天子,亲自追捕石虎才受了重伤,那守卫头头却一点不信。 哪个天子衣服都不穿,肚子还被破一个洞?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身为周朝天子,还会傻到亲自犯险?那石虎什么人?号称胡人第一勇士,整个中原能打得过他的寥寥无几,还能被那文文弱弱的天子给打死? 一番话下来,周贤被说得哑口无言,要是不是自己真是天子,他自己都不会相信自己。 守卫头头将两人驱逐,二人一身是伤,不敢跟这些身披甲胄的守卫为敌,只好灰溜溜地绕到后门。 天气炎热,两人晒得一阵发晕,均是又渴又累。 周贤叹了一句:“悲哉,不想朕身为天子,自己的洛阳都回不去。” “皇上?”身后一个疑惑的声音响起。 周贤回头一看,这不是自己的大臣吗?此人身高六尺,一脸忠厚之色,名为王新,司职金执吾。 周贤大喜:“你可是王新?快快带我入城!” 王新连忙躬身领旨。 他面露疑惑:“皇上今日怎么不在皇宫?” 周贤愣了一下,想了想,道:“昨日游侠杀进皇宫,朕一时不备,被裹挟了出去。” 王新连忙上前嘘寒问暖。 白战一旁看到,心中暗道:“这天子也是怕麻烦的人,若是说自己去追石虎了,少不了又被大臣进谏,还不如说被抓了,省去不少口舌。” 王新看着白战,又发出疑问:“这位是?” 周贤摆了摆手:“他叫白战,正是他拼死护驾,才救了朕的性命,不要再问了,朕腹间中了一枪,疼得厉害,快带我去找御医。” 王新闻言不敢再啰嗦,赶紧带着周贤入城。 回到皇宫,周贤带着白战一路走进别宫,传了御医进来治疗,又叫来酒水吃食。 朝廷现在也不富,酒水是一些果酒跟凉开水,吃的就是一个酱油炒的饭加上一叠盐水煮的青菜。 白战倒不计较,端起碗用筷子往嘴巴里赶了几大口饭,夹一颗青菜往嘴里送,吃得香得很。 周贤此时唤退左右,不用顾忌形象,也是吃得飞快。 “滋溜!”白战将青菜吸进嘴里,嘴巴鼓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问道:“陛下,待会吃完饭可方便?” 周贤也是一嘴的饭,含糊不清地回道:“这次这豫州鼎闹得这么大,待会怕是早朝会吵得不可开交,你有什么事?” 白战说道:“没,就是陛下先前下旨给我去找那齐本道练剑。。。” 078奉旨练剑 周贤一听,自己确实答应过白战这事,还说要封他一个“白童”封号,当下爽快地说好。 他叫人上了文房四宝。 先拿起一张纸写到:周帝贤十五年夏六月十七日寅时,剑侠战击胡人石虎于秦河石桥处。。。。。。 中间写上白战击杀石虎的缘由过程。 最后写道:战护驾有功,手刃胡人头人石虎,朕念其勇其义,封白童。 写完用金色锦帛裱好,尾款加盖玉玺。 白战看了看自己这个封号的文书,激动得嘴巴发抖,他小心翼翼将这文书卷好,系上红绳,揣在自己怀里。 周贤看到白战这么慎重,满意地点点头,又拿出一张纸,写了一封信,加盖自己的私章,交给白战。 这天子说:“你拿着这封信去找齐本道,他看到自然会教你。” 白战点点头。 周贤又说:“出了这宫门,怕是你再进不来了,白老兄以后珍重,朕闻江湖险恶,凡事多加小心。” 白战连忙弯腰行礼:“陛下之恩情,战不敢忘,这加封文书必日日带在身边,一看此书,便能想起陛下。” 周贤笑了笑:“朕也不忘你,如此,再会了,望君有朝一日能名震天下。” 白战也爽朗一笑,拱手祝福周贤。 两人相识不过一日,却建立了彼此信任的情谊。 。。。。。。 齐本道看着李青莲,有些伤脑筋,这剑仙不好安置,还是早日治好了送走才好。 李青莲身上的伤大都还好处理,齐本道弄了些药材煎给他喝,又去城外树林采了些草药伴着金疮药抹在他创口,没半日就都结痂了。 唯独剑仙身上的那个黑掌印可让他愁破了脑袋。 先是一阵推拿按摩,那掌印不见消退,又敷了自己的特制药水,还是不见效。 齐本道又拿出小刀轻轻在这掌印划了一道,想放些乌血,结果放了许久那伤口的血还是一阵黑红,掌印的乌青也不见退去。 李青莲此时也醒来了,看到齐本道这么做,有气无力地说道:“没用的,吾早就试了许多方法,这伤就是不好。” 齐本道问到:“这伤口端地诡异非常,不知是何人所为?” 剑仙闻言陷入回忆:“当日那秦王凭信物找到我修炼的地方,然后想求我助他夺豫州鼎,我觉得九州鼎这种东西自有天意定夺,凡人不可强求,故没有答应。。。。。。。” 原来,当日李青莲是没有答应梁能夺鼎的请求的,但是梁能想着洛阳有齐本道在,自己派出的子女遇到了怕是有去无回,于是就退而求其次,委托李青莲去挑战剑圣。有他拖住剑圣,那自己的子女就能放开手脚干了。 李青莲自己本身就因为一直没跟齐本道比斗有些遗憾,此时有秦王拿出信物,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梁能知道剑仙喜欢喝酒,就送上了美酒,还给了他一些盘缠路上买酒喝,说是想借用一下剑仙的名号。 李青莲是独来独往的剑客,日子一直过得清贫,如今有人给他钱买酒,仅仅借他名头假装要夺鼎,他当然觉得高兴。 这剑仙带着自己的酒葫芦上路,还没走多久就把秦王送自己的美酒喝得一干二净,他觉得不过瘾,于是拿着盘缠绕路去凉州的县城买酒喝。 还没走到县城,他就遇到一个诡异的大汉。 为何说他诡异? 此大汉身高九尺,披头散发,虽是夏日,毛发却湿漉漉的,穿一袭黑衣,头戴斗笠,浑身散发着死气,一脸凶神恶煞,嘴里不断叨咕“要战、要逆天”之类奇怪的话,双眼涣散无神,这副模样是人看了都会觉得诡异害怕。 李青莲身怀绝世武功,当然不会害怕,只是十分好奇,当时又有几分醉意,于是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问:“这汉子,你是何人?为何满口胡诌?” 那黑衣大汉没有回答,只是忽然伸出一只手拍了过去。 李青莲一个后仰就躲了过去,他本就喜欢杀人,如今看到这黑衣大汉不问缘由就出手,当下也不客气,拔出“君莫笑”就跟这人打了起来。 这黑衣大汉力大无穷,且不惧身死,招式十分莽撞凶狠,双手打到石头能把石头打得粉碎。 李青莲不敢大意,依靠着灵活地身法躲避,不断地用剑刺中这黑衣大汉。 这大汉十分抗揍,李青莲刺中了一百多剑,这才把这大汉击倒。 待到这神秘黑衣人倒下,他好奇心大起,想要仔细看看此人面盘。 李青莲拨开这人的头发,发现此人死了都一股煞气冲天,仿佛随时要起身杀人一般。 他心中警觉,本能地想退开,不想这大汉猛地起身,一掌打在他胸口,那一掌有开山裂石之威,李青莲当下就口吐鲜血。他心中惊疑不定,此人莫非有不死之身? 李青莲还想再试探一下,无奈中了这一掌功力衰退,打到后面有些不敌,最后不得已只能先逃跑了,连酒都没买到。 那黑衣人倒也奇怪,武艺高强,动作迅猛,却好像不太喜欢追人,看到李青莲跑了,只站在那里遥遥相望,根本没有其他动作。 听完剑仙所述,齐本道连连惊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那九州鼎各赋神奇功效,又有这种神奇大汉,我等剑道一路,看来离终点还远着呢。” 李青莲笑了笑,赞同地说:“万古剑道如漫漫长夜,练剑一途,一日不能懈怠。” 一说到剑道,齐本道也来了劲,家里只有老婆小孩,平日同僚那些境界差他太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李青莲这种差不多的剑客讨论,他有些兴奋:“是是是,吾成家七年,虽然一路坎坷,家人也不支持,却一日不曾放弃,这剑。。。” 他还要再说,突然有叩门声传来。 齐本道连忙要李青莲藏到卧房,然后吩咐老婆去开门打探。 李青莲本来不屑躲藏,却架不住齐本道苦苦哀求,只好躲了起来。 他心中暗想:“我等剑客,可不能轻易成家,否则像这剑圣,顾虑颇多,练起剑来却是颇十分麻烦。” 079治伤 白战领了天子推荐信,又得了一道手令。 凭着手令,白战一路畅通无阻离开皇宫。 他一路打听,得到剑圣齐本道居所在洛阳西边边角。 手持推荐信,白战心情有些兴奋,此时时辰处在正中午,天气炎热,他却心情舒畅,想到要得到齐本道的亲自指点,浑身都是劲,此时城中戒严,不能奔跑,他只好一路快走。 来到洛阳城西,按照那指路老人的指示一路左拐右拐,最后看到一处不大不小的宅子,宅门上挂了一块牌匾,上面有“玄妙无双”几个字。 白战大喜,强忍住心中激动,用颤抖的手去敲门。 “咚咚咚。”食指叩在木门,发出闷响。 过了一会儿,木门轻轻打开,露出一个妇人的脸。 这妇人双眼大而有神,模样标致,皮肤有些粗糙发黄,嘴角微微向下,一看就知道为人有些泼辣刻薄。 “你是谁?有何事?”妇人问到。 白战弯腰拱拱手:“在下并州白战,听闻剑圣在此,特来讨教。” 这妇人闻言往院子里望了望,说到:“今日我夫君出去了,要不大侠改日再来吧?” 白战此时对向齐本道请教一事志在必得,如何轻易放弃? 他略微失望地“啊”了一声,然后说到:“这样啊,那我在这里等他,不知夫人可否方便,容在下进去坐会。” 齐本道老婆回头又看看齐本道,齐本道向她使眼色。 齐本道老婆回过头来,说:“今日妾身一人在家,若是让大侠进来恐这左邻右舍少不了闲言风语,却是不便让大侠进屋呢。” 白战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说到:“是这个道理没错,如今闻剑圣大名特来讨教,若是污了他名声反而是不好,既然如此,那我在他门口等他!” 说完也不管别人同不同意,就这么径直往台阶坐了下去。 齐本道老婆露出为难的颜色,转头又往院子里看去,只见那齐本道疯狂的使眼色。 他老婆无奈,又转回头对白战说:“不如大侠先回去吧,我夫君不知何时归来。” 白战闻言倒不觉得有什么,谁都有自己的事,哪有找人就马上能找到的? 于是他点点头说:“无妨,我就在此等着,剑圣一日不回我一日不走。” 齐本道老婆不敢露出破绽,淡淡道:“那好,你便先等着吧。” 。。。。。。 齐本道老婆回到屋中,对齐本道说:“方才那男子坐在我家台阶上,说是要等到你才走呢。” 齐本道说:“不怕,一会儿他等我不到,自然就会走了。” 说完这剑圣又低头去研究李青莲的那处黑掌印去了。 他端详许久,终于发现一些倪端:“这掌印好大的煞气,跟你那剑的原理倒有些相似,你那剑变红后,砍在人身上也是杀气绕着伤口久久散不去,伤口时刻被剑气侵袭,所以才会那么难愈合。” 李青莲道:“我那剑锻造时加了我的血做材料,我自身拿着时便会共鸣,此时若是有血浇上去,那剑就会跟自身一样产生“血醉”症状,剑身被血覆盖,形成一成血膜,此时无需我驱使,这剑就能自带剑气,变得更加锋利坚韧,还能偶尔像有了自己意识一般自我舞动。” 齐本道惊道:“世上居然还有这等奇事?吾以前不过听说‘血醉’者第一次杀人就不会恶心反胃,杀了人后会愈加精神,听你这么一说,那身负‘血醉’者岂不是天生剑客?难怪于成飞如此厉害。” 李青莲道:“当年我也不懂这些,这血醉者铸剑用自身的血,还是那剑魔教我的。” 齐本道点点:“那神秘黑衣人这一掌也有点像你的剑,煞气久久环绕不散,一味放血治疗是没用的,只能像水一般将其引导到别的地方。” 他掏出腰间短剑“寸光****:“吾玄妙剑有几百招,进攻有力、速、绝、玄四大类,防御有苦、忍、活三大类,其余种种不同功效的剑还有五大类,如今有两剑,一曰驱妙剑,一曰医妙剑,配合我的寸光阴,两剑同时使用,或许能够治疗你这伤势。” 李青莲本来自己对这伤也没辙,如今听到齐本道这么一说,对他的妙剑十分好奇,于是马上说要试试看。 这时齐本道女儿萌萌说:“爹爹,方才我出去玩耍,有一个男子坐在我们家台阶上呢。” 齐本道淡淡地说:“哦,等到晚上那人就走了,不必理会。” 说罢他将注意力又放到李青莲那伤势上去了。 。。。。。。。 齐本道小心翼翼,用“医妙剑”护住那黑掌印的伤口,然后慢慢用“驱妙剑”慢慢引导那掌印中的煞气。 李青莲只感觉自己伤口有无数根针扎一般,不禁发出闷哼,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咬着牙齿,一言不发。 这“寸光阴”当真玄妙,齐本道明明是左右手轮番用剑,却好像同时在用着两把剑一样,“医、驱”二剑配合得天衣无缝,那伤口煞气慢慢移动,隐隐有消散的迹象。 那剑圣全神贯注,连他女儿叫吃晚饭都没听到,如抽茧剥丝般慢慢将那一掌煞气引了出去,放到一罐鸡血中。 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齐本道终于将最后一丝煞气引出,他站起来,擦了擦汗:“成了。” 抬头一看,天上早就挂上了一轮明月。 “寒霜结皎月,仙人自怡切。”李青莲忍不住轻轻吟到,如今伤好了,一直以来困扰他的伤痛烟消云散,他心情十分舒畅。 这时齐本道老婆又进来了,说道:“那人还等着呢,说是你再不回他就走了。” 齐本道惊道:“怎么还等着?先让他走吧,现在我也不方便接客啊,不过也难为此人如此心诚,你先问清他甚名谁吧,等过几日我再亲自找他。” 他老婆说:“那人自称白战,还送了一封引荐信,说是先给你,明日再来。” 齐本道漫不经心地接过推荐信:“还有引荐信?怎搞的如此郑重?我来看看。” 这一看不得了,信上落款居然是当今圣上。 080三人论剑 齐本道看到那信,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他犹豫许久,最后叹了一口气:“请那人进来吧,今日我已无意怠慢此人许久,就算此人不知,若是被旁人看到,传到圣上耳中,吾亦是在这洛阳混不下去了,现在请他进来也能补救一二。” 他转头对李青莲道:“有劳剑仙回避一下了。” 此时李青莲被齐本道治好了身上的伤,欠下剑圣人情,所以很自觉躲后屋去了。 齐本道让老婆去开门请白战,而他自己则整理着装,挺了挺胸膛,露出威严的模样,站在庭院,默默注视着门口。 大门慢慢打开。 走进一个年纪刚刚弱冠的男子。 头发随意梳在脑后,身穿一身寒酸的灰短袖,身高七尺,模样清秀,双眼灵动,眼神中透着一股别样的成熟,身负六尺巨剑,脚步坚定,让人一看不禁心生信任之情。 这男子进门后有些好奇地打量了庭院一周,最后目光锁定在齐本道身上,露出激动帮的模样,弯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并州剑客白战,见过剑圣大人!” 他行为举止毕恭毕敬,却不显半点谄媚,一脸的真诚,齐本道看着心中觉得十分受用。 这剑圣连忙上前扶起白战:“白战小兄弟不必如此,齐某何德何能,怠慢君如此之久,今日吾家中确实有事,君何不明日再来?” 白战正色道:“吾有剑术上疑惑不得解,有幸能得剑圣指点,心中欢喜雀跃,却是一日都等不了,还是望剑圣勿怪在下唐突。” 齐本道早就看到那引荐信,知道白战是来学剑的,但是一时也不知道教些,于是问到:“你想来学什么?” 白战站在门外许久,早就准备好说辞,马上说道:“吾行走江湖三载有余,对用剑十分着迷,奈何从无他人指点,却是跟盲人过河一般不得要领,今日见剑圣,是想问我的剑道可否走下去。” 齐本道不想这个人这么年轻就有了自己的一套理论,而且还是靠自己摸索,当下来了些兴趣,说到:“你尽管说,吾定然好好为你思量。” 白战说:“好,那在下也不客气了,只是今日尚未饮水,口否先讨碗水喝?” 齐本道连忙自己女儿,萌萌去厨房端了一碗水过来。 白战接过水碗,摸了摸萌萌的头,道了声谢,他端起碗一饮而尽,开口说到:“吾初识剑,只看得见剑,不知其所以然,只知道比剑者,生死之斗矣,不可轻为,战先求胜,出剑如箭开弓离弦,有去无回,若是比斗开始,则当全力施为,不可手下留情,不得心存侥幸。” 听到这齐本道点点头,这年轻人看来是真的有想怎么用剑的,这些想法很实际。 接着白战一番话让这剑圣都大吃一惊。 “然,剑法如兵法,兵者,国之大事,生死存亡之际,杀人之技以主死,救国之术能主生,凡用剑,虚虚实实,变幻莫测,若求胜,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剑者,须明天时,晓地利,不战而胜,败而知退,攻能破,守能持。。。。。。”白战慢慢将自己的剑道心得娓娓道来。 齐本道越听越惊讶,这年轻人,这番话都可以做为一个门派的心法了,可是据他所说,他不过练剑三载,又无人指点,如何能懂这些?莫非是生而知之的天才? 齐本道差点都沉浸到白战这番理论中去了,他连忙稳了稳心神,有意考校一下白战,开口问到:“如此看来,你的剑道能主生死,若是遇到比你厉害的人如何?” 白战答道:“若是知道对方强过自己,那能不打就不打,若是打了起来,能逃则逃,若是逃都逃不去,则要慢慢周旋,消耗对方的体力精气,在从中谋求取胜的机会!” 齐本道暗暗点头,白战这番理论符合自己作战时“求稳”的风格,他与白战虽剑术不同,但是风格却很像。 但是屋里还有一个剑道高手,属于激进冒险风格,听到白战这有些“怂”的剑道理论,当下不满,直接冲了出来。 他一脸要分出高下的模样:“若是遇到比你强的人就退缩,那么如何拿出一往无前的勇气?若是没有遇强则强的气慨,那么如何在这乱世中走出自己的道路。” 白战一看,正是那风流剑仙李青莲。 齐本道看到李青莲出来,多少有些紧张尴尬,却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 白战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此时说到自己的剑道,即使面对这天下闻名的剑仙也毫无惧色:“故用剑者,首先要是个智者,只其所为,知其不所为,知道何时必需一战,若是到了那个不得已要战的时候,那么即使是面对千军万马也要拼死一战!” 李青莲气势汹汹地问道:“你如何知道何时该战?何时不该战?你的智到底是什么?” 白战不慌不忙:“生死之际不得不战,大义之时不得不战,为父母兄弟不得不战。” 李青莲一时语塞,良久才“哼”了一声:“夫为剑者,不管遇到什么,拿着剑冲上去就行了,哪里管得那么多?若是亮剑的勇气都没有,那还做甚剑客?” 白战不急不躁:“敢问剑仙大人,你可在比斗中因为不敌而逃走过?” 李青莲刚要表示自己对逃跑这种行为不屑一顾,忽然想到自己前不久才在那黑衣神秘人手下逃生。 他气势马上弱了几分,说到:“也曾有过的。” 白战摊开双手:“如此,既然打到最后也要跑,何不一开始就不打?不败为胜岂不省去许多力气?” 齐本道一旁听得暗暗想笑。 论剑术,这里的人包括自己恐怕都难敌这剑仙,论境界,这李青莲也是比众人高出一截,只是这人脑筋有些直,遇事习惯了用武力解决,所以才有性喜杀人一说,光辩论,他是说不过这白战的。 白战这人,齐本道听了一番话后也摸了个大概,脑筋灵活,不像一般侠客光知道打杀,对剑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将剑法跟兵法结合,很是有些精彩的观点。 但是呢,白战这些剑道很多都是处于理论阶段,有些还没有用于实际,他这人剑术估计一般,没有经过系统学习,处于对剑很痴迷的门外汉。 不过呢,比起一般出自名门的剑客,他可以占着平时自己总结的理论更胜一筹,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就不行了。 说这么多,白战差的是基本功。 真正的剑法除了悟出剑道真理,最重要的还是自身的硬功夫。 剑法如树木增长,少不了日晒雨淋,风出雨打,功夫,是靠水滴石穿般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 白战喜欢剑,懂剑,却不知练剑。 放到现代来说,一个研究得非常深的篮球爱好者懂球,对一些篮球战术跟一些技巧可能比专业解说还懂,甚至也打得不错,可以跟一些专业体育生匹敌,却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真正的练球。你说他专业,他专业知识一个没有接触过,你说他野路子,他有些比专业人士还懂。 白战就是这种情况。 如何练剑,是他最大的问题。 没这些基本功打底,他来来去去就那么几招。 想到这里,齐本道也知道怎么教了,他打断李青莲跟白战的辩论,说到:“白老弟,你把你会的剑术给我展示一下。” 李青莲闻言也是露出关注的神情,经过一番讨论,他对白战的剑术也充满了期待跟好奇。 白战闻言拱了拱手:“献丑了。” 他先用出了“夺命”,向前一冲,然后侧身倒下,右手用剑抡了一圈。 李青莲看到顿时失望无比:“说得天花乱坠,打出来的是些什么?” 一旁齐本道的女儿萌萌也是看得索然无味,她坐在门槛,双手拖着下巴,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白战闻言脸上有些发烫,自己剑术就这么上不得台面? 齐本道一旁鼓励:“无妨,继续。” 白战深吸一口气,扎好马步,往前一冲,左右挥舞巨剑,让巨剑带着人加快前冲的速度,那气势,一往无前! “生死剑!换命!”这是他创的一个招式,用得十分娴熟,屡建奇功,此时用出来,也是充满了自信。 萌萌看了忍不住鼓掌:“哇!好吓人的剑!” 齐本道忍不住轻轻摇了摇头。 李青莲更是毫不客气地说到:“外强中干!招式更是破绽百出,这招用出来我不必出剑也能让出招者自己撞个头破血流,可笑的事用此招的人还想拿以命换命的气势唬住别人,真是白日做梦!” 一连两剑被别人说的一文不值,饶是白战心中做好了准备,还是微微有些挂不住脸皮。 他看向齐本道,有些尴尬地说:“剑圣大人,我还有两招,还要不要看?” 齐本道心里也不抱什么期望了,随意地说:“既然还有两剑,那便使出来吧。” 白战闻言深吸一口气,双腿分开站立,将“破军”插进地中。 “比剑名反击式。”他说到。 “嗯嗯。”齐本道看不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李青莲更是马上发现破绽:“你还想将剑插进泥土用来蓄力,若战场是那插不进剑的大理石地面,你又该如何?” 白战闻言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齐本道举手示意无妨:“还有一剑吗?” 白战点点头:“其实只有一剑,只是这反击式需另一招配合。” 齐本道说:“哦?两招一剑?有点意思。” 李青莲忍不住哈哈大笑:“你这花样还挺多!” “生死剑!无命!”一声大喝,白战全身杀气收敛。 “嗯?”剑仙剑圣看到这招均是发出一声疑问。 081登堂入室 只见白战那“无命剑”一出,全身气势都开始收敛进了体内,自身仿佛成了一截木桩,浑身上下只有一丝微弱的生气。 李青莲不禁露出微笑:“有些意思。” 齐本道闭上眼睛感受:“这股气息十分微弱,仿佛一只小老鼠似的。” 只有萌萌没看出门道,歪着脖子打量白战,没觉得有什么不同。 “生死剑!反击式!”白战一声大喊,将巨剑拔起! 本来闭着眼感受的齐本道猛地睁开眼睛,皱了皱眉头。 李青莲则是“噗”的一声嗤笑:“搞什么鬼?前一招还能收敛气息,将自身融入这环境之中,后一招怎就落得这么庸俗?” 白战闻言疑惑地看向这剑仙剑圣,自己三次出剑好像都不入这两位高手法眼,只有那让自己状态改变的“无命剑”却好像还稍微过得去一些。 齐本道考完白战所有剑术,总结到:“白老弟,你到底还是基本功不到家,使出来的剑招破晓颇多,若是跟高手对决,怕是一招能见效的都没有,最多初次使出来别人有些不适应罢了。” 白战听到这话,仔细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剑招以往只是第一次用出来才能建功,像那招“换命”,常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算得上是破绽百出,第二次面对石虎时,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连一招都不能见效。 齐本道到底是一代剑圣,初次见白战,一眼就把他所有的招式摸了个彻彻底底。 那剑圣又道:“兄弟四招,唯有‘无命’能算上乘,隐隐贴近剑道一途。” 李青莲点头同意:“没错,收敛气息,往往是高手才会的招式,将自身气息融入环境当众,不是顿悟不能学,‘无命’一招,即使以后你成为绝世高手,也是用得到的。” 白战一听“以后成为绝世高手”,脸上露出喜色:“剑仙、剑圣,我这剑道一途没错?可以走下去?” 齐本道露出笑意:“听了你的剑道一说,吾亦有所得,你这剑道只要坚持走下去,必成大器!” 白战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动,齐本道是除了赤羽飞第二个对自己看好的人,一个是自己心目中的第一高手,一个是远近名扬的剑圣,得到他们认可,白战还怎么能说对自己没信心? 他忍不住对剑圣拜了一拜:“吾从剑以来,一直如瞎子过河,终日勤勤勉勉却难得存,今往剑圣怜悯,求剑圣收我为徒!” 那齐本道闻言却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良久那剑圣才叹了一口气:“白战,不是我不愿收你做徒,只可惜我对巨剑用法知道的也不多,仅仅能教你些皮毛,今日收你做徒不过是误人子弟,你对剑的领悟很高,若是得良师相授,必能成为达到吾等的境界。” 白战听到齐本道拒绝露出失望的神色。 李青莲一旁也开腔了:“白战,剑圣倒不是诓你,世间虽大,用巨剑的却是不多,他主修短剑,到时你练成那玄妙剑也是不伦不类,我倒知道这天下有一个绝世高手也是用你这种巨剑,日后遇到他,说不定他愿意收你为徒。” 白战闻言心中燃起一丝希望,问到:“敢问这绝世高手是谁?” 李青莲道:“这人便是十年前冠绝天下的剑魔于成飞,当年我在他手下十三招都走不过,剑圣只是能在他手下不败,得他指点,你将有如醍醐灌顶。” 白战闻言却是没有多大反应,现在遇到剑圣剑仙,却一点功夫都没学到,真是枉做剑客。 他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遇到这剑魔,按年纪算,他今年都六十多岁了,还不知道拿不拿得动几十斤的剑呢,据说当年也是天下无双的剑神柳正宗,过了八十岁,连吃饭时端着碗的手都会颤抖,一日只能吃一碗米,于成飞再过没多久怕也是会那样。” 齐本道看到白战失望的样子,心想:“此人是陛下亲自引荐过来的,我今日让他在门口站了一天已经是怠慢了他,要是今日几句话将他这么打发走了也说不过去,也罢,我就教他些基本功吧,到时陛下问起,我也算能交差了。何况今日他看到李青莲在此,若是回去告知陛下,对我也是不利,留他学剑,也算是有了一份情谊。” 这剑圣清了清嗓子,说到:“白老弟,虽说不能教你什么高深剑法,但是一些练剑的基本功我还是可以传授给你的,不知道你想不想学?” 白战想了想,基本功就基本功吧,总比白来一趟好,当下又拜了拜:“多谢剑圣赐教,在下愿学。” 。。。。。。 第二日,伤愈的李青莲跟齐本道道别,带着酒葫芦跟钢剑返回凉州。 白战则留了下来,开始在齐本道家里学习基本功。 剑圣本想着随意将他打发一下,而白战自己也是抱着不学白不学的态度去练剑。 可没想到这正弥补了白战没人启蒙的弱点,学习那些用剑的基本动作还有锻体的方法后,白战剑术可以算是突飞猛进。 以前不知道锻炼身体的方法,所以白战一直靠天生的体力用剑,他舞得动几十斤的巨剑也是有些天赋的,如今知道怎么锻体以后,他的体力力气涨了许多,一些靠体能支撑的剑术也使的出来了。 还有就是用剑的“劈”“砍”“刺”“挑”等,以前白战全是怎么顺手怎么来,现在才知道这些基本动作都有许多门道。 将以前实践还有理论跟这些基本功结合起来,之前许多用剑不明白的地方他都迎刃而解。 还有那基本的“走”“卧”“跑”“跳”等动作,在他人指导下跟自己摸索完全是两回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白战的剑术终于是登堂入室了。 他进步之快,连齐本道也是预料不到的。 白战练剑之余,还帮着齐本道家里干些活,那剑圣家有一亩地一直闲置,直到他来了才开始耕种。 这下,连齐本道那精明的老婆也开始接受白战,完全让他在自己家住了下来。 082赤侯 在白战每日精进的时候,那八百侠客闯皇宫的事慢慢偃旗息鼓,通天塔断裂,豫州鼎遭夺的事慢慢被人接受。 周朝本就没多少威信,如今更是跌落到了谷底。 秦王虽然没直接得到豫州鼎,但是其女梁艾现在就是豫州鼎的化身,秦王几个子女通过这次夺鼎向天下展现了他们能够独挡一面的能力,凉州一时士气如虹。 梁能亲自操练兵马,只等再过完这个秋收跟冬天,开春时节就要率领大军攻打函谷关。 天下局势一时更乱,特别是幽州,发生了一能改变天下局势的大事。 冠英侯赤羽飞与燕王周厉正式决裂,经过休养生息,燕王大军终于缓了过来,完全消化了允安君李琪的势力后,周厉手下大军暴涨到了五万多,手下除了有谋士黄迂文、彦彭、武将有洪佩煌、韩灏、陈荣智外,又有幽州名士贾泽、并州大侠孙六相投。 孙六在豫州鼎事件中率领并州侠客攻破洛阳城,赚了许多名声,现在也算天下闻名,贾泽出生幽州豪门,背后支持的势力不可忽视,且其自身也是人才,虽是书生,却熟读兵书,能文能武,能够独自领军。 有了这么多能人异士跟这么强大的势力,燕王终于不用再忍着赤羽飞了,他在六月中旬点齐兵马开始讨伐赤羽飞的“六君联盟”,准备赶在秋收之前彻底解决这个幽州的眼中钉。 赤羽飞在幽州如今也是名声赫赫,被誉为常胜将军。 自他用兵以来,未尝一败,如今在坊县也操练了“血卫军”于“飞羽营”,经过他经营,他手下部队有八千人,还有其余五君派兵,凑了一支两万人的大军。 为了阻挡燕王进攻,他将率军到手下“信安君”李晟的“淮县”驻扎。 选此地为驻扎点的原因有三,一是因为淮县的城池高,城墙厚,城四周还有护城河环绕,易守难攻。 其二是因为这里交通便利,后方补给送到十分方便。 其三是这里是他势力范围的一个门户,要进攻坊县,必须经过淮县,将这里作为跟燕王决战的地点再适合不过。 燕王部队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幽州只有三个势力,六君联盟、燕王、还有飞龙将邓垠,可那邓垠胸无大志,黄迂文跟彦彭料定其不敢趁虚而入,所以干脆把五万大军全部带上,全力进攻淮县。 虽然是防守一方,但是赤羽飞是不会老老实实待在那里等着别人打过来的。 燕王先锋部队是陈荣智带领的三千“金甲军”。 赤羽飞亲自率领血卫军阻击,他武艺高强,上了战场也是勇猛无比,又熟读兵书,那陈荣智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燕王大军更是本身对赤羽飞的名声十分敬畏,那赤羽飞仅仅是往那一站,金甲军的士气都跌落了一大截。 结果赤羽飞第一次突袭就大获全胜。 随着他获胜,他的名声就更加响亮,燕王部队就越来越害怕赤羽飞,然后就愈发不是赤羽飞的对手。 等到燕王的部队在淮县集结时,已经损失了五千人之多,而赤羽飞的军队则是没损失多少,还是有两万多人。 如今,燕王部下畏惧赤羽飞,就算在大帐商议时也是敬称赤羽飞为一声“赤侯”。 可是周厉却跟没看到部下士气低落一般,仍然将军营设在离淮县城远远就能望到的地方。 此次周厉亲自出马,一身戎装,端坐在帅营中,两边分别是谋士黄迂文和彦彭。 在往下看去,有洪佩煌、韩灏、贾泽、陈荣智,孙六虽然江湖名声响,但是军中地位却不高,只能站在靠营帐帘子附近。 周厉左右两边看去:“此次攻城,可有什么计策?” 营帐鸦雀无声,如今在行军途中被赤羽飞三次偷袭,折损了五千多人,大家现在对那赤羽飞顾忌得很,哪里敢轻易献策?万一燕王采用了自己的计策,结果被那赤羽飞杀得打败,谁能担得起那个责任? 周厉看到没人说话,暴戾的心情一下发作,恶狠狠地盯着众人:“怎么?都哑巴了?” 众人看到周厉发火,更是不敢开口说话,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黄迂文,现在他是周厉的谋主,这要出主意也该他出。 黄迂文无奈,只好站出来:“启禀大王,战前我与彦军师已定好计策,此时还没奏效,万不可轻易出战,只能先围住这淮县,等待时机方可。” 彦彭一旁听得大怒,脸色马上黑了起来,心里骂到:“好你个不要脸的道貌岸然的老儒生!自己出的计,非要拖我下水!真是个心狠毒辣的老禽兽!要是你的计谋失败,最多失去谋主的位置,老子先前已经败过一场了,随时有可能把命弄没的!” 周厉却不管这么多,他猛地一拍沙盘,将沙粒都打得弹了起来:“按你们的计策,我等全军出击已经是费了不少钱粮!按计划来,还需等待一些时期,若是不成又当如何?!” 黄迂文拱了拱手道:“我等愿立下军令状!” 彦彭心脏猛地一跳:“不是吧!这老家伙这么狠?!你自己立就得了,千万别拖着我啊!” 可黄迂文根本听不到他心中所想,他对彦彭道:“彦军师,为使主公安心,我等立军令状吧。” 彦彭刚想拒绝,却只见周厉一脸杀意地看着自己,他低下头,无奈地说:“为主公分忧,是我等份内所在,如此,就依黄公所言吧。” 彦彭哭丧着脸,跟黄迂文立下军令状,周厉随即安心少许,将部队安顿好,将这淮县包得严严实实。 。。。。。。 淮县,城主府。 在议事厅,赤羽飞也是沉着脸,一言不发。 主公不好当,那周厉心里不如意,赤羽飞又好到哪里去? 虽然连战连捷,但是他这六君联盟却是问题原来越多。 信安君邱烙志大才疏,没多少本事却总想拉拢其他四君,搞自己的小集团, 陵安君李晟是个贪图女色的草包,闵芳君殷蓉说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孝仁君赵玉是个墙头草。 成毅君刘懈地盘闹饥荒流寇,如今心思不在这淮县。 083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信安君、陵安君、孝仁君、成毅君还不是让赤羽飞最恼怒的。 最让他窝火的是闵芳君殷蓉,那殷蓉一开始做出一副仰慕他的姿态接近,那时可以说是投怀送抱也不为过,等到赤羽飞心生好感时,这女人就开始做出一副端庄的样子。 本来赤羽飞也不想理这种女事精,可没想到殷蓉又适时展现自己才华,为赤羽飞连出五计。 这样赤羽飞再也不能忽视这个女人,几次出兵都将她带在身边,偶尔还给她些小恩小惠,展现善意。 这下可好,那殷蓉直接到处宣扬冠英候迷恋自己,让自己这个寡妇好生为难。 赤羽飞听到后没说什么,该如何还是如何,可殷蓉就是打蛇随棍上,开始当众跟赤羽飞很熟稔一样,说一些不知轻重的玩笑,几次带些羞辱地调笑了他几番。 如今这殷蓉再也没出什么主意了,每日就是调笑赤羽飞,再勾引一番李晟,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这女人,真是让赤羽飞恼怒不已,不知道是该如何处理,如今正值大战,他不好发作,只能先压着怒意再说。 “嘭!”赤羽飞越想越气,狠狠往沙盘砸了一拳。 他堂堂一代枭雄,连敌人在背地里都称他一声“赤侯”,怎么在自己这边还要受一些小人废物的窝囊气! “主公,万万不可轻怒,怒则丧智!如今正是两军交战之时,更是要冷静处事!”整个大厅,除了赤羽飞,那就只有他的谋主游子笑。 如今这游子笑将面部那两撇大煞风景的胡子挂得干干净净,更是有股风流雅士的气质,弄得最近殷蓉又开始向他亲近了。 赤羽飞还是有些不解气:“吾如何不怒?!那邱烙李晟是个废物也就罢了,还老在搞些小动作,邱烙枉费出生名门,就知道背后嚼舌根!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样?还有李晟!更是愚蠢至极!人家说什么他跟着说什么!天天跟在一个寡妇后面跑!这次击败燕王后老子非要杀了这两个没母亲的贱种不可!” 游子笑闻言更是劝说:“那邱烙、李晟均是幽州大姓出生,若是君侯轻易就杀了他们两个,必然在领地会引起哗变!那其余五君都是出生名门望族,不要说杀不得,就是轻易辱骂也不行的,之前君说那个李晟是个笑话,如今已引起李家的反感,如今赤侯身居高位,更是要谨言慎行啊。” “我谨他母亲个野种!!!”赤羽飞听到游子笑相劝,更是火冒三丈,对着沙盘再狠狠挥出一拳,他天生臂力惊人,直接将那沙盘打得稀烂! 游子笑见状也不好说什么,他追随赤羽飞许久,知道赤羽飞是天纵奇才,什么事都有涉猎,能文能武,胸怀大志,就是有些自负,自视甚高,性格有些粗鲁暴躁,生平极恨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小人行径,偏偏他又聪明,许多事又瞒不过他,那邱烙背后说他坏话拉帮结派他看得明明白白,这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 赤羽飞火归火,轻重缓急还是分的清的,没有直接找邱烙等人的麻烦,他也就在游子笑面前发发火,出了外面还是装作不知,按部就班地排好阵型,准备跟周厉决战。 可这下问题开始出来了,邱烙李晟等人都有自己的曲部,并不直接听赤羽飞的号令。 那殷蓉也从中捣乱,这个女人跟李晟私下关系好,所以不想让李晟的部队打先锋,她从中作梗,让赵玉、刘懈的部队顶到了前面。 刘懈、赵玉也不是傻子,他们不愿意让自己手下白白消耗,于是跑到赤羽飞跟前告状。 赤羽飞又叫来殷蓉问话,为何随意调动前军后军。 那殷蓉狡辩:“我看那李晟曲部都是精锐,做为预备队出击可扭转局势,赵玉、刘懈本来也不是赤侯心腹,他们损失些老弱病残味无妨。” 本来几万人的部队的部队,调动起来就不容易,如今这五君还不听号令,指挥起来更是困难。 赤羽飞还不想跟殷蓉他们撕破脸,耐着性子说到:“前军不可轻易由杂兵充当,两军交战,前军若是一击而散必会引起后军溃败,到时预备兵再好也没用,闵芳君你虽足智多谋,却不懂兵法,以后切不可自作主张,没我将令,不准擅改行军布阵。” 见到赤羽飞说得郑重其事,那殷蓉立即又做出一副委屈单纯的模样:“唉,妾身也不知道,妾身只是想为赤侯分忧,不想其中还有这么多门道。” 其实她为人精的很,就算不通兵法,也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 可她故作委屈,又适时将双手搭在赤羽飞手臂上,微微翘晃了晃翘臀,将赤羽飞接下来的话生生堵了回去。 赤羽飞还是纯阳之身,对女人卖肉没什么抵抗力,他叹了口气,道:“你先退下吧。” 殷蓉故意扭着大屁股走出帐外。 如此荒唐的事,频频发生,赤羽飞这次布阵破绽颇多。 饶是他文韬武略,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的人不听号令,他有什么办法。 更为重要的是,燕王这次出兵就是主要针对他一个人,跟其余五君暗中有书信来往,众人心中肚明,都不想在这次战斗中出力,每个人都想着保存实力。 军阵布好了,将军相对,不打也不行,其实这个时候赤羽飞隐隐约约已经产生了不妙的感觉,但是已经是不得不战了。 那贾泽远远望着赤羽飞布阵,面露喜色,转头对周厉拱手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今日一战,我军胜矣。” 彦彭也是抚须面露轻松之色。 黄迂文道:“主公,时机到了,请下令出击吧。” 周厉大喜:“昔日我以少击多,以三万人大破李琪八万大军,今日不想上天又眷顾于我,那常胜将军赤羽飞也将败在我手里,这幽州,到底还是我周厉的!” 他拔出佩剑高呼:“听我号令,全军出击!” 084常胜冠英侯 那周厉一声令下,无数早就整装待发地燕军集体发出震天般的一声“杀”,如潮水般涌了上去! 燕王这次是的先锋是韩灏。 他一马当先,于盟军的李晟部队撞到一起! 此时正值北方夏日,土地干涸,双发冲锋踩着地面尘土飞扬,卷起漫天风沙。 赤羽飞正坐中军,双腿敞开坐在一个小山坡上面,将整个战局尽收眼底,只见那前军的李晟不堪一击,他往黄土地吐了一口口水:“他娘的,亏他李晟曲部装备精良,在一个废物带领下还不是一触即溃!?那李晟连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能做一县之主,这贼老天真是会开玩笑。” 韩灏军如一把尖刀狠狠击破李晟部队,狠狠插进盟军方阵内部,赤羽飞连忙示意传令兵挥旗。 那传令兵双手举旗,鼓足了劲不断挥舞。 后方刘懈看到,赶紧带着部队赶过去支援。 赵玉看着刘懈支援,看了看不动于衷的邱烙:“信安君为何看到军旗号令还不支援?” 邱烙露出无所谓的样子:“谁要为那赤羽飞卖命,我在淮县还怕这泥腿子出生的家伙?事后要是他问话,我就说没看懂令旗就行了。” 赵玉看着邱烙,叹了一口气,思索了一会,还是命令儿子赵安带着一千糜县部队上前支援去了。 赤羽飞看着战局,又对游子笑骂道:“这邱烙真以为打仗是儿戏不成?妈的,看到旗令还按兵不动?等回去我非要杀了这蠢猪不可!!!” 刘懈跟赵安的部队前去助战,稍微缓解了李晟的败势,他们跟韩灏的部队缠斗在一起,双方杀得天昏地暗,谁也占不到便宜。 这时燕王部队中又杀来一支手持短戟的部队,这部队进退有据,攻得恰到好处,李晟、刘懈、赵安三支部队完全被压制得死死的。 赤羽飞问游子笑:“这支短戟军的部队现在是何人带领?怎么如此厉害?” 游子笑道:“据说是现在带领短戟军的是幽州名士贾泽,此人虽是书生,但是却熟读兵书,有统兵行军之能。” 赤羽飞叹了一口:“没想到这等人才也投了周厉,今日我怕是要败了。” 那贾泽果真有才,短戟军在他指挥下一进一退,杀得盟军大败,眼看整个战局都向着燕王倒去。如今燕王不过才派出两军而已。 周厉看到即将取胜,露出笑意,挥了挥手,这次又是两支部队从晾衣杀出。 只见一支部队士兵全身穿着黄灿灿的盔甲,手持钢刀,为首一人身高七尺,模样沉稳,这便是燕王手下金甲军,为首的就是“金甲将”陈荣智。 另一支部队更是不得了,全身统一穿着红甲,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通红的长矛,这便是燕王手下有名的骑军“红甲郎”,为首一名大将身高八尺,模样雄壮,手持大砍刀,骑着一匹大红马一马当先,此人就是燕王手下第一战将洪佩煌。当年他带领八千“红甲郎”,硬是将李琪八万大军打得溃不成军。 如今这八千“红甲郎”骑着马集体冲锋,震得地面都不断晃动,身后扬起滚滚黄色烟尘,看起来声势骇人! 盟军本来就摇摇欲坠,如今这两支燕军加入,盟军阵型开始完全奔溃,前方部队马上往后逃窜,洪佩煌带着骑兵追在后面,不断屠杀着溃逃盟军士兵的生命。 邱烙看得心惊胆战,骂了一句:“这帮蠢货,还好我没上,不然被追着杀的就是我了。” 赤羽飞望着战局,一脸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会如此,他淡淡地开口:“那燕王只剩一个孙六带领的杂牌军没出击了吧。” 山坡下的殷蓉跑了上来,着急地喊道:“赤侯,战况不利,我等先行后撤,日后再做打算吧?” 这常胜将军看到这种不利局面还是面无惧色,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坚定:“闵芳君不必慌张,你何时听过赤羽飞不战而逃?你可知为何我好好的淮县城不守,非要在这野外跟周厉硬碰硬呢?” 殷蓉看着赤羽飞,只见这冠英侯还是跟以往一般充满英雄气慨,八尺之躯直挺挺地站在山坡,一袭黑袍随风飘荡,露出解释的胸膛,夏风拂过,一头浓密杂乱的长发在风中豪迈地飞扬,双目看着前方,好似两道冷电,沉着与狂野的气息混到一起,更有一股别样的阳刚魅力! 看到这等枭雄,她不禁痴了,心中暗道:“好一个燕赵慷慨悲歌之士!这天下英豪气概,赤羽飞独占七斗!” 殷蓉问道:“莫非赤侯想这里一举击溃燕军?” 赤羽飞笑道:“我早就把他们打破了胆,若是据城而守,他们必不会攻来,只有在这荒野,选一处适合他们骑兵突击的地势,这燕王才敢跟我面对面交战。” 说罢,他拔出长刀,大吼一声:“赤羽飞在此!何人敢战??!!!” 这吼声如雷声滚滚,将这战场喧闹的喊杀声都盖过一头! 陈荣智跟韩灏抬头看到山坡上穿黑袍的赤羽飞,冲锋的脚步都吓得顿了一顿。 那红甲郎胯下战马更是一阵混乱,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赤羽飞哈哈大笑,带着手下血卫冲进了战场,他左突右进,与一合之敌,在这战场如同闲庭散步。 周厉看到赤羽飞如此英勇,心中又是害怕又是憎恨:“这赤羽飞不愧常胜将军,这等败局还想逆转吗?” 黄迂文看着赤羽飞,一直从容的脸也凝重起来:“天下竟然有这等奇才,仅仅靠着一人就挽回沉落谷底士气!大王,这一战无论多大代价,要是能将赤羽飞击杀在此也是值得的!” 一个红甲大将骑着一匹疾驰的红色骏马杀出! “赤羽飞!我敢跟你一战!!!”他双手举着大砍刀大喊! 此人正是燕王手下第一战将洪佩煌! 赤羽飞冷哼一声,拿着长刀就对着骑马的洪佩煌冲了过去! “杀!!!”两人大吼一声! 手中兵器撞到一起! “嘭!!!!”战场传来一声惊雷!!! 085败走 洪佩煌驾着骏马冲刺,赤羽飞用两条腿飞奔,两人一上一下拼到一起,只听一声巨响! 赤羽飞的长刀被砍成两截! 但是他早有预料,知道洪佩煌骑马,冲击力怎么都会胜过自己。 赤羽飞侧身一闪,将洪佩煌连人带马躲了过去,他伸出右手,抓住洪佩煌大刀后的刀柄,用力一拽,那洪佩煌被拉下马来! 赤羽飞哈哈大笑:“这下你了没马了!” 洪佩煌被赤羽飞一拽,只觉得这冠英侯力气惊人,用力的技巧也高,借着马的冲力让自己向后扭腰,他竟然是没怎么抵抗就下马了。 不过洪佩煌经验丰富,虽然掉了下来,但是双手还是紧紧握住大刀没有松手,他滚了一圈站住脚步,跟赤羽飞同时往后拉扯大刀,开始新一轮的角力。 洪佩煌“哇哇”大叫,他的臂力跟赤羽飞相当,但是发力的技巧却稍稍逊色,一番拉拽,他的兵器差点就要被夺取。 洪佩煌大惊,赶紧使出全力争夺武器,赤羽飞伸出右脚飞踹,洪佩煌一时不察被踢中小腹,往后倒地。 赤羽飞拿到那洪佩煌的大刀,用手掂了掂:“好刀!又重又大,还隐隐有寒气冒出,难怪血卫营的精刀也会被打断!” 说完他将刀又丢给洪佩煌:“这刀我用不来,你自己先保管着,今日没空,日后我们再决生死!” 洪佩煌众目睽睽之下武器失而复得,他这等一流战将却是再无颜面叫喧要跟赤羽飞一决生死,拿上大刀骑上骏马,往别处杀了过去。 红甲郎们立即跟随自家大将跑了过去。 黄迂文远远看到,叹了一口气:“这赤羽飞好手段!洪佩煌引去别处进攻,效果却没直接冲击中军那么好了!” 周厉大怒:“这洪佩煌搞什么鬼?!赤羽飞将兵器还给他,他拿着再战便是,为何要改变进军路线?!” 贾泽部队终于将李晟部队消灭殆尽,他们突破刘懈赵安防线,往盟军中军杀了过来。 此时洪佩煌虽然改变了进军路线,但是盟军中军早就被冲散了,贾泽率领部队前进还是犹如摧枯拉朽。 周厉看得不住点头:“贾泽不愧一代名士,真是会用兵,虽然武艺一般,但短戟军在他手里要胜过那猛将张寿带兵。” 赤羽飞看到短戟军大杀特杀,他又是举起右手一挥。 身后传令兵连忙挥舞令旗。 山坡后慢慢有一队弓箭手上前,这群弓箭手个个肩宽臂长,尽显一股精悍气息。 “飞羽营!起弓!”带头队长一声令下,一千飞羽营军士拉开弓箭,森森杀气迎面扑来! “放!”队长大喊,飞羽营神箭手们同时放开弓弦。 “嘭!”无数弓弦炸开空气,漫天箭雨飞到空中,化为一朵乌云。 贾泽这才看到利箭飞来,饶是他用兵有度,见到这铺天盖地的箭雨也是吓了一跳:“有箭!快架起短戟!” 事发突然,这群短戟军没反应过来,随着“哗啦哗啦”一阵密集地中箭声,无数军士倒地。 “射!”那飞羽营射了一轮并没有停歇,而是马上拿出弓箭又射了起来。 这次不止贾泽部队,连陈荣智的金甲军还有韩灏曲部也死了一片! “射!”飞羽营没有停下来,继续射击! “射!”没喘息多久,又是一轮齐射。 燕王军死伤惨重。 四轮齐射,飞羽营这才停了下来。 “赶紧进攻地方弓箭军阵!”周厉看到飞羽营杀伤力这么大,急忙下令强攻。 他身后旗手挥舞一红一黑两面旗帜。 洪佩煌看到,对红甲郎下令:“所有红甲郎听令!目标山坡!冲!” 一股红色的洪流往飞羽营所在的山坡奔去! 骏马奔腾,又是一阵尘土飞扬。 韩灏也看到令旗,他部队中也有弓箭手,这些弓手站了出来,放箭为红甲郎掩护。 虽然韩灏手下弓箭手没飞羽营那么有杀伤力,但是聊胜于无,有他们放箭掩护,那群骑兵跑起来几乎是肆无忌惮! “哟嚯!”红甲郎们集体欢呼,胯下战马加速,身后有箭雨掩护,攻势一往无前! 赤羽飞瞪了一眼洪佩煌,举起左手:“起!” 小山坡前有一群血卫拿着绳子左右拉扯,升起一排木栅栏,栅栏向前倾斜,前端被削得笔尖。 洪佩煌大惊:“停!” 可是为时已晚,那群红甲郎才集体加速,哪里停的下来? “噗嗤!”战马撞到栅栏,马身被刺了一个窟窿,温热的马血洒在地面,后马撞上前马,顿时一阵人仰马翻,红甲郎阵型混乱起来。 赤羽飞大吼:“血卫听令!” “啪嗒!”他身后血卫营集体拔出长刀,发出一声整齐的磨刀声。 此时这冠英候意气风发,他拿死一把备用的长刀举起:“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兄弟们!随我冲!” “哦哦哦!!!”血卫们全部嚎叫起来,举着刀就向前冲去,个个杀气腾腾,争先恐后! “射!”身后飞羽营经过休整,体力恢复,又可以放弓了。 “射!!”这次他们体力所剩不多,只能维持两轮齐射! 但是这两轮射击还是造成了巨大杀伤,几千红甲郎连人带马中箭,士气被打得大跌! 一阵血雨腥风,燕王大军被血卫反制,隐隐有败退之像。 周厉无奈,只好派出孙六支援。 孙六这支生力军上来,立即又让局势发生变化,那血卫本来汹涌的攻势顿时一滞! 交战两方顿时僵持了下来,谁也不能奈何谁。 赤羽飞大急,他看到后方本来被打残的短戟军、金甲军、红甲郎一番休整,竟然是缓了过来,准备再次进入战场。 他往后一看,那邱烙还是无动于衷,看来是打定主意不来支援了。 赤羽飞看着好不容易打出的优势葬送,气得咬牙切齿:“邱烙匹夫!我必杀你!” “全军听令!撤!鸣金收兵!”他也是果决之人,看出败局,当即下令撤退。 “哈哈!这常胜将军赤羽飞,今日终于败在我手里了!”周厉大喜。 086围城 兵败如山倒。 虽说赤羽飞带领自己的部队一度将战局持平,但是当他下令撤退时还是化为一股溃军,被燕王大军杀得大败。 好在赤羽飞熟读兵书,虽然从没有经历大败,但决计不是那种善胜不善败的“善胜将军”,他将部队拆分成几股,层层后撤,将损失控制在了一个能够接受的范围。 盟军退回淮县城。 赤羽飞想在阻击周厉的计策失败,他费尽心思,损失了许多自己这边的精锐,只是伤了燕王大军的一些皮毛,过一段时日,燕王的部队就会休整过来,到时还是具有人数上压倒性的优势。 如今周厉还有三万多人能够战斗,还有万余伤兵。 赤羽飞这边死伤过半,盟军两万大军死了一半,自己这段时间好不容易组成的三千血卫只剩一千多人。 更主要的是他自出兵以来的首次失败,不败的传说被粉碎,士气跟威信损失了许多,幽州人开始发现,这赤羽飞并非是不能战胜的。 那周厉这战之后,听取黄迂文建议,将淮县围得三面围住,故意留下一道后撤的路线给盟军,然后再自家大帐大摆庆功宴,犒赏三军。孙六、贾泽、韩灏、陈荣智、新旧将领都受到了封赏。 唯有洪佩煌,他武器被夺又被赤羽飞扔回后,觉得无颜再战赤羽飞,于是改变行军路线。 周厉只是对他淡淡说了一句话:“屡败屡战也好过撞一次墙就换别的地方冲,孤要你做一个猛将不是要你做一个义侠。” 这话一出,洪佩煌背后冒出一身冷汗。 。。。。。。 淮县,城内军营。 赤羽飞坐在地面,看着残部,脸色一片铁青。 一番大战,他一直身先士卒,奋勇杀敌,如今浑身浴血,黑袍打得破破烂烂,身上有许多伤口。 信安君邱烙等人站到一旁,均是一言不发。 游子笑偷偷观察众人脸色,只见陵安君李晟还是一脸痴呆,却努力装出一副正经的样子,眼光总是偷偷看向殷蓉的屁股。 闵芳君殷蓉面无表情,看不出是难过还是开心。 成毅君刘懈面露忧色,应该是担心这次失败也担心自己领地流寇。 孝仁君赵玉惴惴不安,对这次大战很没信心。 信安君邱烙一脸冷笑,面露讥讽之色。 看到邱烙这副样子,游子笑心中感觉大事不妙。 果然,赤羽飞突然瞪着邱烙,黑着脸沉声问到:“不知信安君为何发笑啊?” 邱烙本来有些害怕赤羽飞,可转头一想现在淮县是自己的地盘,那赤羽飞新败,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他挺了挺臃肿的肚子,眯着眼睛瞪着赤羽飞:“无他,想到待会要吃心爱的牛里脊,心中高兴,羽飞兄,如今你才大败一场,不去找原因重整曲部,你盯着我干嘛?” 言语之间有几分不屑。 众人闻言都是一副古怪的样子,全部齐刷刷盯着赤羽飞,看他要如何应对邱烙的顶撞。 此时乱世,没几个善男信女,要是这边赤羽飞稍微显得软弱一些,那么他的盟主地位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接下来赤羽飞的行为直接出乎大家意料。 “嘭!!!”赤羽飞突然跃起,一拳砸到邱烙脑门,直接将他脑瓜锤得四分五裂,那脑浆鲜血四处迸射,场面看起来好不凄惨吓人。 那邱烙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炸脑而死。 “老子日你母亲的!说了杀你就一定会杀你!莫要以为老子在说笑!不听号令!不遵旗语!行军打仗你以为是在玩你妈呢?”赤羽飞对着邱烙尸体破口大骂,吐了一口血痰上去。 他此时发出滔天怒意,连发须都立了起来,本身又浑身是血,看起来好像传说中的阿修罗恶鬼一般,身边的人都吓得寒蝉若惊,那殷蓉更是脸色苍白,瞪大眼睛,又是害怕又是不敢置信。 这赤羽飞,就这么把邱烙就地击杀了?堂堂幽州邱家大族嫡子,淮县之主,说杀就杀? 场面又是一阵沉默。 游子笑看懂赤羽飞打死邱烙,本来想说几句话,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就着口水把话又咽了下去。 赤羽飞还不解恨,又狠狠踹了邱烙尸体几脚:“妈了个蛋锤的!不是你这杂种袖手旁观,老子今日如何能败?又没本事又不肯听话的狗东西,爷爷就是把天打一个窟窿也带不赢你!可恨!可恨呐!!!!!” 他一番怒骂,众人更是不敢上前,只能默默等赤羽飞骂够了,怒火下了去,让他一个人默默站在邱烙尸首边发呆,众人这才在游子笑的劝慰下悄悄离去。 过了良久,赤羽飞才开口:“子笑,今日之败,在吾心头犹如一座大山一般挥之不去啊。” 游子笑看到赤羽飞冷静下来,这才说:“今日你不该杀邱烙,如今君侯新败,这时杀了邱烙表面能镇住那些人,实际隐患却颇大,很有可能会引起城中大族的反弹啊。” 赤羽飞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杀那邱烙会引起多大麻烦?可是子笑你知道?吾今日一战,并非输给对手,而是输给自己人啊。为何那邱烙敢不听号令?为何他们个个对吾阳奉阴违?还不是因为吾出生平民?他们早就对我封侯不满了,子笑,你为何在吾来之前为官三年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亭长?莫非尔无才乎?” 游子笑很久没看到赤羽飞流露真情了,此时眼眶也有些发红,他咬着牙用力挤出几个字:“非也,吾之才,君侯可见。” 赤羽飞拍了拍游子笑肩膀:“还不是这世道?门阀之间深入人心,天下人,谁能公平看待一个平民子弟?” 他又说道:“今日不杀邱烙,他们更也不会放过我,这些名门望族早就对我虎视眈眈,就等着我犯错呢。。。” 游子笑说:“依君侯之见,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赤羽飞摇了摇头:“吾亦不知,先守一段时间再说吧,接下来再败的话我们就要退守到糜县了。” 此时这个天纵奇才也感觉身心疲惫,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唉,若是白老弟在这就好了。。。” 087英雄末路 赤羽飞将部队安置好,他今夜也不敢这么大摇大摆会内城休息,于是便在军营住了下来。 如今这常胜将军新败,心事重重,躺在塌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迷迷糊糊躺到了半夜,突然听到了远处有喊杀声传来。 赤羽飞猛地一坐起来:“夜袭了?” 有人揭开幕布冲进营帐:“主公!不好了!城中邱家勾结敌军,偷偷放开城门,燕王大军轻易就杀进来了!” 赤羽飞定睛一看,是游子笑,他惊道:“怎么这么快就被策反了?!” 游子笑此时一脸焦急:“唉!主公,就邱烙虽说该死,却杀得不是时候啊!如今城中邱家不但打开城门,还出了千余人进攻我等!” 赤羽飞闻言一愣,叹了一口气:“唉,吾等不该心存侥幸,杀了邱烙后就当控住城中大小事务,岂能放任邱家不管?如今只能撤军到糜县了。” 他跟游子笑出去,点齐兵马,从后门溜出,往那糜县城跑去。 经过大败跟反水,如今盟军只剩下七千人马。 一路上倒没遇到多少阻碍,赤羽飞心中清楚,这条逃跑路线必然是燕王手下的谋士给他选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选那城搞壁坚的糜县城给自己,但是必然有诈,自己小心点总没错。 逃亡路上,那燕王大军没有加速追击,就是不快不慢保持着一定距离,赤羽飞加速他们也加速,赤羽飞减速他们也减速,让盟军一路想打也不成想歇会也不行。 跑了一天一夜,那糜县城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赤羽飞吩咐下去,先不急着入城,让血卫营去通报打探,自己则召集手下君侯们议事。 他还没开口,那成毅君刘懈就上前,对他拱手鞠躬:“赤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君侯勿怪。” 那刘懈说话小心翼翼,一副害怕的样子,看来是被之前邱烙被一言不合就地击杀的事震慑住了。 赤羽飞摆了摆手,低声道:“成毅君只管道来,此时这番境地,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我同为六君,不必如此客气。” 那刘懈闻言还是不敢放肆,他沉吟一会,这才郑重其事地说:“赤侯明鉴,先前一番大战,吾舍身忘死,君侯所令,莫敢不从,战场有命,令行禁止,一千家乡儿郎死得只剩下四百余人,如今退守糜县,君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众所周知,吾那淇县城如今正是流寇四起,百姓天天饿着肚子,吾心不忍,望赤侯怜悯我等,让我先回领地肃清强盗,来日休整好了,必赴汤蹈火,再为君侯效命。” 说完两眼可怜巴巴地看着赤羽飞,一脸既是惭愧又是害怕的表情。 赤羽飞盯着刘懈双眼看了一会,脸上一脸肃穆:“成毅君家里有事,就赶紧回去吧,汝在战场上为吾卖命,如此境地,吾也不当为难汝,速去,吾自有办法退敌。” 刘懈闻言一脸羞愧,不敢再看赤羽飞,拱了拱手,转身退出了议事营帐。 赤羽飞左右望了两圈:“我赤羽飞不是那无义之人,如今敌强我弱,想要取胜已经是难上加难,诸位战场为我效命,又一路随我到了糜县已经是仁至义尽,燕王是冲我来的,诸位要是想走尽管开口,吾绝不会加难。” 一夜奔逃,此时赤羽飞身上多少有些狼狈,他双眼因为没有休息好布满了血丝,肤色也有些泛黑,浑身少见地有一股落寞的气息。 游子笑看到赤羽飞这个样子心中有股不详的预感:“以前见赤侯面临再大的危机也不会这般模样,今日为何突然会变得这么英雄气短?” 他透过临时营帐的幕布往天上看去,只见天空一片漆黑,将星暗淡,仿佛随时要坠落一般,游子笑心中大惊:“不妙!不妙!莫非君侯败亡乃是天意?此时不当再战了,应当先逃回坊县再说。” 他有心出言开口提醒,这议事厅就有人开口了。 那赵玉道:“赤侯,这糜县乃是我的大本营,我能逃往哪里?况城高壁厚,若是据城而守,以赤侯的兵法,他燕王倒也不定能攻下来。” 那殷蓉也道:“妾身一直仰慕赤侯,与君侯联盟并非看重君侯的势力,而是敬佩君侯的名声,如今真是君侯危难的时候,妾身岂能轻易离开?” 李晟看着殷蓉都支持赤羽飞,也拱了拱手:“晟愿追随赤侯!” 游子笑看到这几人此时这番作为,有些意外:“不想这几人居然还讲些义气。” 赤羽飞听到众人这些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好,我赤羽飞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志同道合!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这次若是能度过难关,我必有厚报!” 这时去打探的血卫回来了,糜县城没有埋伏,一切安好。 赤羽飞大手一挥,全军开拔入城。 众人散去,他最后起身走出去,那殷蓉突然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满眼都是忧伤与情愫:“赤侯,妾身愿与君同生共死!” 听到这么直白的诉说情义,赤羽飞一愣,低头看向这少妇,只见她皮虽然肤色还是有些发黄,但五官精致倒也有几分可爱。 那殷蓉双眼迷离,好像有些水雾。 赤羽飞拍了拍她的手,有些害羞,却故作正经:“闵芳君何言生死?莫非我赤羽飞这次就死定了不成?” 他露出豪爽的笑容:“若是这次败了,闵芳君尽管离去,不必牵肠挂肚,若是不败,我回去便娶你吧!” 此时他也不想计较殷蓉的豪放随意,之前虽然这女人与李晟有些不清不白,但赤羽飞清楚,这殷蓉也就是有些古灵精怪,喜欢捉弄别人,自己多次冷落她,定是让她恼怒了才故意为之。 如今患难见真情,自己这番境地,这殷蓉还愿意追随,他还有什么介意的呢? 殷蓉闻言不敢置信:“妾身并非清白之身,还有一个两岁的女儿,赤侯真的愿意。。。?” 赤羽飞哈哈大笑:“自己随性就好,何须管他人那么多?” 说罢不等殷蓉拒绝,自己就转身走到队伍前面,带着残部入了糜县城。 089天生奇才 赤羽飞听着屋外的喧闹,看着空荡荡的床头,怀中平日藏着的那副钢爪不翼而飞,显得有些慌乱。 “怎么又被夜袭了?”他看到殷蓉不在,知道这女人大约是骗了自己,可是心中情感却又不想相信自己被骗的事实。 屋外到处是喊杀声,哭喊声,看样子敌军已经攻到城主府了。 赤羽飞冲出门外,只见赵家父子一脸慌乱,他不动声色:“看来通敌的是殷蓉,那么她的狗腿子李晟也叛变了,这对狗男女真是有趣啊。” 那赵玉赵安看到赤羽飞,连忙问到:“赤侯,那城门被人偷偷打开,如今三万敌军已经全部打进来,这该如何是好?” 赤羽飞一时也不知如何,他身上兵器已经全部被摸走了,于是跑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沉声道:“孝仁君跟我走便是,我赤羽飞必拼死一战。” 他又对赵安道:“公子佩剑还在?” 赵安点头:“大多兵器都被盗走了,只有贴身兵器还在。” 赤羽飞挥了挥菜刀:“一会我来开路,公子护好你父亲。” 还没等赵安答应,他拿着菜刀就冲了出去。 一路几个拿着长枪的燕王士兵看到赤羽飞,先是一惊,旋即看到这冠英候手上不过一把菜刀,未着任何甲胄,猛地一喜:“今天运气真好,那百两黄金是我们的了!” 他们欢呼一声,提着长枪一拥而上,赤羽飞一个矮身趴到地上,伸出菜刀一扫。 几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那几个燕王士兵纷纷倒地,每人都断了一条腿,鲜血从断口涌了出来。 赤羽飞一个翻滚又冲上前去,往每人脑门又补了一刀。 杂乱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赤羽飞随手扔掉菜刀,捡起一把长枪,望了望大门外,只见一群密密麻麻的黑衣军士围了一个圈,手里拿着短戟,个个杀气腾腾。 他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了出去:“门外可是幽州名士贾泽?”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幽州贾文优在此,糜县城已破,赤侯还不束手就擒?” 赤羽飞往干涩的嗓子吞了一大口口水,道:“早就闻文优一表人才,胸有韬略,虽是幽州的文豪,却擅长击剑之术,如今你我好不容易相见,何不出来切磋一番啊?莫非是怕了不成?” 人群之中走出一个七尺文士,举止儒雅随和,中等体型,留着短须,看样子约三十岁左右,身着青衫,腰间悬着一把金色佩剑,面带微笑,让人一见便觉得如沐春风。 他看着赤羽飞道:“赤侯之勇冠绝幽州,吾虽略懂几招剑术,却自认不敌,君侯不必用激将法了。” 说完贾泽挥了挥手,身后两队短戟军分左右慢慢靠前去将赤羽飞围住。 赤羽飞心中暗叹,不等包围圈成型,举起长枪就冲了上去。 他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这长枪用起来也是虎虎生威,一会刺一会打,一个照面就击杀了两名敌军。 一时间短戟军耐他不何,只能纷纷后退避其锋芒。 赤羽飞趁势追击,双脚交叉往前跑去,目标直指贾泽。 贾泽大惊:“这冠英侯真是无人能敌!” 他急忙后退,不敢与之交锋。 赤羽飞虚晃一枪,却是往街道巷子里跑去。 那赵玉赵安一开始再赤羽飞交手时就不敢跟上,如今赤羽飞钻进巷子,他们还差十几步,却被短戟军士们团团围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赤羽飞背影消失。 赵玉一声长叹,只能带着赵安投降。 赤羽飞进了巷子,一阵小跑,跑了一阵,见后方没敌军跟上,他心中稍定,停下思量一会,开始往血卫营跑去。 如今他思路渐渐清晰,猜到那殷蓉必定是早早就暗通李晟,带着他一起投了周厉,那邱烙也是他们一伙的,不然战场上不会做那出格之举。 “唉!还是太粗心了,明知自己这边跟周厉暗中有私信往来,我却还放任不理,只想着自己只要打赢了就能让这帮墙头草归心,不想早就被算计啊!”他现在开始反省。 “唉,一步错,步步错,今日看来我难逃一死了,不想我这抱负才刚刚起步,这要在这糜县终结。”赤羽飞仰天长叹,看着这夜空,星光黯淡,跟自己命运一般也是一片乌黑。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 荆州。 正所谓唯楚怀才,这荆楚之地就有一个当今才能冠绝天下饱学之士。 可惜他一生怀才不遇,当今世道,满腹经纶却无处施展。 每日里,这逸才便是看着夜空打发时间。 他精通天文地理,所以对星象十分了解。 这人今夜看着天空,发出一声惊叫:“咦?怎么会如此诡异?前几年那北方有一个将星璀璨,隐隐有恶蛟吞鲸之象,眼看就要巴蛇吞象,化为真龙,怎么到了这几日却黯淡无光,好像要坠落一般?” 突然有一声凄厉的鸟鸣从江面传来,那声音有无尽悲伤包含在里面,仿佛是有人喉咙里含着血咳嗽一般。 “荆鸟绝唱!是传说中的荆鸟绝唱!此人竟然是数百年才能一见的天生而知之的破凤之相!传位有次面相之人一旦绝路便会连天地都为之悲泣,就会引发荆鸟绝唱的异象,啊。。。不想这等人中龙凤今日却要身陨,真是可悲可叹,吾真想看看这人到底是何等英雄啊。”这奇人见多识广,许多上古奇闻也都知晓,如今听到江面鸟鸣马上就想到了荆鸟绝唱的典故。 。。。。。。 赤羽飞望着前方来人,露出欣喜的笑容:“游子笑,你没事就太好了。” 游子笑一脸焦急:“此时情况危急,君侯如何还笑得出来?赤侯!如今大势已去,我们还是赶紧退回坊县吧!” 赤羽飞拍了拍游子笑的肩膀:“你带着儿郎们会家吧,子笑,家父就拜托你照顾了。” 游子笑闻言露出惊色:“赤侯这是何意?你呢?你不跟我我们走吗?” 赤羽飞使劲捏住了他的肩膀。 088殷蓉(再改) 赤羽飞带军进了糜县城,他亲自布好城防。检查守城器械完好无损,远方那燕王大军还没有到,他估摸着这糜县城怎么都能守三个月,到时挨到秋天收获季节,战局就能变成持久战,再忍到冬天,那燕王不退兵也不行,他心中稍微安定。 逃了一天一夜,此时又困又乏,吩咐好轮值军士,赤羽飞就回到城主府休息去了。 这次赵玉还是给他当年跟白战一起睡觉的那个房间,他触景生情,一时感慨万千。 赤羽飞出身贫寒,睡觉起居不习惯他人伺候,吩咐退左右,一个人往床上躺了下去。 他本来是又困又累,可躺在床上却又不能入睡,翻来覆去,想着这局势,越想越烦,更是睡不着了。 “若是一开始那邱烙上去支援,我那一战就赢了,若是我不杀邱烙,兴许能在淮县守住,能反败为胜也说不定,唉,若是我糜县又败,那以往打出的名头就前功尽弃了,到时如何能有颜面在幽州称侯?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啊!我有时太不细致了,话说吗殷蓉倒挺细心,当年连出五计。。。”赤羽飞越想越远。 他猛然一惊:“不对啊,今日我怎么如此多愁善感?以前也不是一帆风顺,却没像现在怨妇一般抱怨啊,莫非今夜有什么事发生?” 这时门外穿出一个女声:“赤侯,你睡了没?” 赤羽飞一听好像是殷蓉的声音,他莫名其妙,答到:“吾心里烦得很,未曾入睡,闵芳君深夜到此,可是有什么计策?” 那殷蓉说一句:“未曾想到计策,妾身也有些睡不着,想与赤侯谈会话。” 赤羽飞闻言大惊,他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到:“那你还是别进来了,你若进来,那审核不过,作者连全勤都没了。” “咔吱”一声,房门被推开。 走进一个年纪莫约二十五、六的少妇。 这少妇身穿红衣红裙,脚踏乌黑鹿皮鞋,因为行军剪了一头短发,模样成熟中带着几分机敏可爱,身高不到六尺,肩膀消瘦,,走路时摇动身姿,更显得有些妩媚。 她一进来就关上门,坐上了赤羽飞床头:“赤侯,妾身今夜只感觉好生疲乏,却怎么都不能入睡,那腰酸得很,只想有个人替我锤锤就好了。” 一番话说得直白大胆,正是那闵芳君殷蓉。 赤羽飞咽了咽口水,他还是纯阳之身,虽然跟殷蓉年纪一般,可是男女之间的经验却跟这有了孩童的少妇是天壤之别,如今这殷蓉只是一番话,他便有些把持不住了。 赤羽飞声音有些沙哑:“闵芳君,这腰酸可麻烦啊,需要捏拿揉锤,好生歇息,不然就总是容易复发,可我虽想帮忙,却是不能。” 殷蓉幽怨地看了赤羽飞一眼:“唉,赤侯可是怕那审核又把这章封了?” 赤羽飞试探地问了一句:“如此?我便代劳一番可好?” 殷蓉露出天真的笑容:“哎呀,赤侯愿怜惜奴家,真是奴家天大的福分呢!” 说完就对着赤羽飞弯腰将背拱起,把腰伸了过去。 赤羽飞却一眼都不敢看,为何?还不是因为此书是绝对绿色健康小清新的奇幻武侠小说? 看到赤羽飞发愣,那殷蓉说到:“赤侯,别愣着啊,奴家的腰疼得厉害。” 赤羽飞闻言回过神来,伸出大手,试探性地往殷蓉腰间按去。 赤羽飞一碰到那腰,殷蓉就不发一言,只是轻轻发出哼声。 赤羽飞心中一阵天人交战,终于是忍不住,从身后环抱住殷蓉。 殷蓉故作惊叹:“赤侯!你这是干嘛?” 赤羽飞闻言一愣,自己这绿色健康小清新的小说重要角色,如何能做这么不要脸的事呢?如今他还是纯阳之身,一身纯洁干净,千万不能犯这些错误啊,他连忙松开殷蓉,面色有些尴尬。 那殷蓉看到赤羽飞如此,立刻明白他不通男女之事,暗道:“这赤侯倒有几份纯情。” 她清清嗓子,故意又靠在赤羽飞怀里:“赤侯,我美吗?” 赤羽飞莫名其妙,这殷蓉好生古怪,一会热情一会冰冷,自己该如何? 那殷蓉打定主意,却是不管那么多,往赤羽飞身上靠去:“妾身就想躺躺。” 赤羽飞一愣,也是搂住殷蓉,两人依靠在一起,相互取暖,绝对非常的纯洁,没有任何逾越之举。 赤羽飞由于什么也不能做,感到十分无聊,于是再顶不住疲乏,深深昏睡了过去。 。。。。。。 夜深人静,糜县附近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动静。 几个守城军士打着哈欠,无聊地站在墙头。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 守城军士赶紧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伴,端着一盘热腾腾的抄手走了过来。 那守城的军士们正是又冷又累,看到同伴端着吃食,顿时大喜:“你这家伙,真机灵,哪里弄来这些好东西?” 此时这守城的军官早不知道躲哪里睡觉去了,只留他们几个小兵值班,众人没什么顾忌,端起抄手蹲在地上就“呼哧呼哧”地吃了起来。 他们吃得开心,那买宵夜回来的同伴突然拔出腰间佩刀,直接往他们脖子抹去! 那几个守城军士来不及反应,喊叫都没发出一声就身死倒地,那脖子上的鲜血洒在汤里,将抄手染得通红。 这军士偷袭得手,连忙拿起火把,放在墙头,左右挥舞了三下。 城外立刻一阵黑色的人影涌动,往城门跑去。 紧闭的城门自动打开。 无数黑衣军士冲了进去,悄悄地往城主府跑去! “杀!所有糜县军民,格杀勿论!” “赤羽飞生死不论!能将其带到燕王跟前者,封千户!赏金百两!” 一阵喊杀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糜县城大乱。 一位身高身高七尺,身姿修长,浑身披着蓝甲,手持长枪的大将策马奔腾,生怕慢了别人一步:“完了完了,才投靠过来,还未立功,这糜县就破了,这怎下么在燕王手下站住脚?不行!我得想办法取到那赤羽飞的人头才行。” 090绝境 赤羽飞捏着游子笑肩膀,看着夜空,叹了一口气:“如今一败再败,我如何还有颜面回去?况今日燕王就奔着我来,若是我跟你们一起走,你们哪里走得脱?” 游子笑跟身后坊县军士闻言无不是露出悲戚之色:“赤侯!” 赤羽飞眼神难得露柔情,他看着游子笑,温声说道:“今日我必死无疑,君不必悲伤,我虽死,却是要为君等抵挡一阵,争得一线生机,不枉我冠英候的名声。” 说完手掌一发力,那游子笑就昏了过去。 他交代众人:“赶紧带游军师往后门逃,我自去前门,一路大张旗鼓,敌军多会冲我来,你们小心点就能脱离此地。” 说完不等他们反驳,向血卫拿了两把长刀,自己又背了一柄长枪,飞速往那前门跑去。 。。。。。。 赤羽飞将头发散开,脱去上衣,只剩一条蓬松的长裤,将长枪提在手里,腰间一左一右别着两把长刀,在大街高速奔驰起来。 他高声大喊:“吾乃坊县赤羽飞!谁来跟我一战!!” 此话一出,如天降魔音,无数人均是侧目看去。 那些本来在烧杀劫掠燕王军士停下了手中的刀,将目光投去,只见一八尺大汉,赤着上半身,凶焰滔天,一头浓密的长发随风乱舞,不是那名震幽州的冠英侯还能是谁? “轰!”人群一阵骚动,无数手持各种兵器的燕王军士向凶猛的潮水向他冲了过来! “杀!”赤羽飞一声大喝,手中长枪一挥,冲在最前的面的几个军士被打得一个后翻倒地! 前排的军士倒地,后排立即有人补上。 赤羽飞一脸冷峻,不断挥舞手中并长枪,只要进入他跟前七尺范围的人没一个能站着的。 周围有人不小心打翻了火把,点着了城中的茅房,火光冲天而起,将整个战场烧得如同火海! 这赤羽飞犹如魔神降世,遇人杀人,遇佛杀佛!无一人可挡! 有几个骑马的红甲郎杀到,他们举起长矛策马往赤羽飞奔去!赤羽飞掷出长枪,将那几个红甲郎扎了一成一串,全部往后飞去! 只剩下几匹无主战马盲目的奔腾。 赤羽飞突然想到了当年自己还被三个红甲郎追杀,与白战相遇的情景,不由得开心大笑。 “哈哈哈哈!!!痛快!”他往脸上一抹,将汗水跟血水混到一起,露出兴奋的笑容,然后拔出腰间的长刀,摆出迎战架势。 围着他的军士被其气势所迫,一时之间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那带头的将领骂道:“他不过一个人,我们有三万大军,你们在怕什么?还不给我上!” 有几个士兵在打骂下被迫向赤羽飞发动冲锋。 赤羽飞脸色一沉,双手挥舞了一下。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 “噗嗤!”那几个冲锋的士兵头身分离,脖子断口处鲜血喷出近一丈多高! 鲜血浇在赤羽飞头上,将他整个人染得通红。 赤羽飞这几日连败的郁闷一扫而光,此时他意气风发,忍不住哈哈大笑:“老子到底还是个人才!打起来根本没有对手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飞龙将邓垠在此!赤羽飞快快受死!”一个身穿篮甲手持长枪的大将骑着战马奔出。 赤羽飞定睛一看,挑了挑眉毛:“这墙头草居然也投了燕王,看来天下都认为我输定了吗?” 说罢他反而露出更加兴奋的笑容:“正是你们都觉得我输定了,这才有意思啊!!!!” 说罢他双手持刀,往邓垠那里冲了过去! “呜嚯嚯嚯!”一声战马嘶鸣。 那邓垠胯下骏马被赤羽飞砍中侧腹,前蹄高高扬起,后退蹬在地面。 邓垠坐在上面一阵摇晃。 “嘿!”赤羽飞伸出右手,将邓垠直接从马上拽了下来! 邓垠在地面滚了几圈,赤羽飞追上,一脚踹在他的后背。 “嘭!”一声巨响,邓垠飞出几丈远,撞到一间砖房,激起一阵尘土。 他被踢得周身疼痛,心里更是翻起滔天巨浪:“这赤羽飞,真是天下无敌!老子得了失心疯,居然还想擒他!这等身手,谁能打得过他?” 邓垠本来就不是心智坚定的人,如今一个照面被赤羽飞打倒,他完全丧失了斗志,翻身起来就往别处逃去。 赤羽飞没有追他,而是拿起刀继续往城门奔去:“赤羽飞在此!周厉!你敢出来吗?!!!” 声音犹如洪钟,燕王将士无不心惊胆战,看到赤羽飞奔来,纷纷往两边让开,犹如看到洪荒猛兽一般。 赤羽飞越跑越快,周围聚集的敌军也越来越多,全部是跟着他跑动,却无一人敢上前,这群燕军手持刀叉斧戟等兵器对着赤羽飞,全部都等着他精疲力竭才要擒他。 待赤羽飞跑到前门,这时身边已经聚集了数千人,每个人都是如临大敌,不敢轻举妄动,赤羽飞手持长刀哈哈大笑:“想不到临死之前我赤羽飞仍是这么威风,你们就没一个人敢上吗?” 这是众人排开一道口子。 那燕王周厉走出来,脸色高傲淡然:“赤羽飞,如今败的是你!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身形高大却有些低声下气的李晟,还有身姿丰满娇小手里拿着一副铁手套的殷蓉。 赤羽飞没理会周厉,他转头看着殷蓉,挑了挑眉毛:“我还真信了你喜欢我呢。” 那殷蓉一脸端庄:“莫不是赤侯喜欢妾身?” 赤羽飞哈哈大笑:“就你?若不是投怀送抱倒贴于我,我哪里会要你?闵芳君没有撒泡尿照照自己乎?” 殷蓉闻言脸色顿时一片铁青,她马上转头对周厉说:“这赤羽飞凶悍无比,众人难以近身,请赶大王紧下令射死这不尊王令,无法无天的泥腿子!” 周厉闻言招了招手,后方韩灏令弓箭手开弓。 赤羽飞抬头仰望星空,神色看不出一丝惧色跟后悔,只有一丝怀念:“对不起了,白老弟,不能看到你成为第一剑客的那一天了!” 他张开双臂,摆出进攻架势。 “放箭!”韩灏下令。 漫天箭雨飞起,对着赤羽飞飞了过来。 091剑圣授剑 话说白战每天待在齐本道家里一个多月了,在他指点下练习剑术最基本的一招一式,可谓颜回得夫子,子路拜仲尼,武艺日日精进,隐隐有成为高手的架势。 哪个弟子不喜欢教导那些有天赋的人?自己教得轻松不说,看到学的人有成效,自己还会有成就感。 齐本道是越来越喜欢这个白战,他为人谦虚好学,还十分机灵,有自知之明,练剑四十载,这剑圣也就遇到过几个像白战这样的学生。 白战缺点也有,一是过于谨慎,二是自卑,三是练剑太晚。 对于他这些缺点,齐本道只是稍微提及了一下,剩下的还需要白战自己在这乱世打磨。 齐本道老婆也喜欢白战,自己老公这个便宜弟子平日里吃得不多,却会耕地干家务,有时还带萌萌玩,简直给自己省了不少功夫,吃得少,做的多。让她自己多出了不少空闲时光。 齐本道的老婆为人泼辣,骂人口无遮拦,其实心地善良,见到白战老实,倒不会什么都给他做,偶尔会给他一些钱,让他带萌萌出去玩,顺便买点酱油猪肉什么的回家。 这日,齐本道家里的酱油吃完了,他老婆让白战带着萌萌出去打酱油,其实就是让他出去走走,别练得太累。 白战领过铜钱,右手牵着萌萌出门,萌萌那小丫头片子最爱出去玩了,一说出门,她牵着白战的手,蹦蹦跳跳显得十分欢乐。 齐本道老婆身后嘱咐:“莫玩疯了,玩一会就回!” 萌萌心里欢喜,嘴上随意应道:“知道了!” 白战转头颔首:“我会看紧她的。” 齐本道一旁看着微笑:“萌萌也不知道听没听进,不过有白战在,我可是放心得很。” 他老婆一旁也是面带笑容,有白战帮手干活,她不知轻松多少,人一轻松,心情也好上不少。 。。。。。。 白战牵着萌萌,那萌萌蹦蹦跳跳,对周围东瞟西看,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两人一路来到酱油铺,先打好酱油,将酱油罐子踹好,完成好任务,这才决定去玩什么。 萌萌今天想去看耍猴。 白战点点头,带着她去了洛阳城中心十字街。 这十字街人山人海,干什么的都有。 卖菜的、卖药的、卖艺的、卖肉的、连卖身葬父的都有一个。 可以今日就是没有耍猴的。 萌萌有些失望,小嘴一翘,眼睛水汪汪的。 白战只好哄她:“今日没耍猴的,不如我带你去看那胸口碎大石吧。” 萌萌一听,露出又害怕有期待的样子:“那个拿锤子的好吓人,你抱着我看。” 白战微笑着点头答应。 他抱起萌萌,走到一处人多的地方,只见众人围了一圈,圈中央有两个大胡子的胖子,一个躺着,胸口放了一块大理石,另一个拿着锤子,对四周拱了拱手,就要砸自己同伴胸口上的石头。 “啪!”一声闷响,那大理石被打得四分五裂,石头下的胖子安然无恙,众人纷纷叫好。 萌萌看得一脸佩服:“那叔叔真厉害!武功肯定高!我爸爸都不会这个!” 白战闻言露出苦笑,这剑圣家的女人怎么都不看好剑圣呢? 这时他身边一个男子开口跟同伴吹嘘:“就这身功夫,上了战场也是白搭,那赤羽飞在糜县连败燕王五名大将,最后还不是被别人一拥而上,活活生擒了?” 他同伴还未开口,一旁白战就冒冒然然地搭话:“不可能!羽飞兄天下无敌!又熟通兵法,向来只有他欺负别人份,哪里还有人能捉他?” 那人倒不计较,反正他这牛皮是吹给周围人听的,白战反驳,他才好吹下去,这男子露出夸张的表情:“你以为?那赤羽飞被一个叫殷蓉的女人骗了,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呢,结果人家偷偷将城门放开,燕王手下十几万人就跟那野马一般冲了进去,等到赤羽飞睡醒都晚了!连贴身的铁爪都被那殷蓉盗了去!” 白战面露焦急之色:“赤羽飞武艺高强,世间罕逢敌手,就算他不敌,谁又能拦得住他?” 那男子做出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赤羽飞确实能走,可是为了手下亲信部将能够脱身,他却反身跑到城门引开敌军,连挫‘红甲将’洪佩煌、‘飞龙将’邓垠等大将,无人能近其身,燕王便下令乱箭射他,怎料那赤羽飞真是武艺高超,挥舞手中双刀,便是水都泼不进,最后燕王也没了办法。。。” “然后呢?”白战急忙问到。 “然后?然后燕王手下有一名士将军,姓贾,字文优,出铁索阵,用百名军士拿着十几条手臂粗的链子困住赤羽飞,使他动弹不得,接着淋上火水沥青,将那赤羽飞烧得不成人形!一头长发都烧没咯!啧啧!就那个惨样,那赤羽飞还没死,真是非人哉!燕王见状,便叫邓垠砍掉他的双腿,洪佩煌斩掉他一个手掌,才敢靠近,将他装进一个狗笼子,给他喂潲水谷糠,每日都要想一个新花样羞辱他!一代枭雄,最后居然过得猪狗都不如!这便是乱世啊!”那人说得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目睹了一般。 “啊?!!!”白战闻言,心中酸楚非常,那些赤羽飞的伤仿佛在他身上一般,他越想越难过,不禁有些失了神。 突然间白战心中如同刀绞,眼泪再忍不住流了出来:“啊啊啊!!痛煞我也!!” 众人还在莫名其妙,白战抱着萌萌一边哭一边回了齐本道家中。 齐本道看到白战痛苦,莫名其妙,问萌萌,萌萌懵懵懂懂解释不清。 还是她老婆心疼这年轻男孩,问到:“白老弟何故如此哭泣?” 白战一边哽咽一边说到:“幽州赤羽飞,吾兄也!他我情同手足,如今问他受难,吾心亦是不安,亦是感同身受,故而哭泣。” 他眼泪不住地掉下来,双眼一看便知是悲痛欲绝:“羽飞兄一代盖世英雄,如今却受畜牲一般的侮辱,这定比杀了他还难受啊!” 齐本道闻言说:“这赤羽飞之事,吾亦有听闻,听说他武功盖世,用兵如神,在幽州战无不胜,不想着了一个女人的道,如今被燕王捉了,没想到是白老弟你的兄弟。” 白战停止哭泣,面具坚毅之色,对齐本道拜了一拜:“吾兄有难,吾岂能袖手旁观,谢剑圣大人多日教导,此恩我终身不忘,今日我便要去幽州去救我兄弟,若是侥幸不死,必报剑圣教导之恩。” 齐本道闻言有些不舍:“那燕王手下数万大军,有能人异士无数,你一个人如何能行?可惜我这边还有家室,若是跟你一起走,吾妻吾女必会饿死,这可如何是好?” 白战闻言赶紧劝阻:“剑圣有家室,怎么能丢妻女不管?赤羽飞是我的兄弟,理应由我搭救,怎么能连累他人?” 齐本道沉吟许久,叹了一口气:“唉,我的玄妙剑中,有一剑名苦妙剑,能挡下许多招数,刚好这招无论什么兵器都能学,我就把它传授给你吧!加上这段时间你突飞猛进,此行倒还有一线生机!” 092寻死 那苦妙剑是一招防御的招数,调整呼吸,运用全身肌肉和个人意志硬生生抵御敌人攻势,身体越壮,意志力越坚定效果就越好。 使用这招,也需要调整自身进入一种状态,白战本来就会收敛气势的“无命”,如今练起来也算摸清了门路,齐本道只是教了半个时辰不到他便能用处“苦妙剑”了。 齐本道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语重心长地说:“此去幽州,危险重重,单凭你一己之力,难破燕王重兵,凡事多加小心,我们用剑的,不说要精通所有招数,但是懂的剑术越多越好,这样才能应付多种情况,你练的苦妙剑跟意志力有关,遇到再大绝境也不要轻言放弃,否则那苦妙剑就要失效了。” 白战点点头,他处事谨慎,只要有一丝可能都是先跑了再说,能不打就不打,知道剑圣这番话是在提点自己。 握拳行了一个礼,白战背上巨剑就往东北方向跑去。 。。。。。。 燕王本部,涿郡。 涿郡在北方属于商业、政治、军事的中心,虽然没有洛阳那么大,但是在周厉及手下大臣经营下,却是非常繁荣,人口密集,大街上攘攘熙熙,好不热闹。 涿郡城的中心广场,放着一个大铁笼子,笼子外有数十个军士把手指,涿郡百姓只能在一丈外观望,不得靠近,但是却可以往笼子里扔石头烂菜臭鸡蛋什么的,往铁笼里扔东西也是这里百姓每日里比较喜欢的一个娱乐项目。 这铁笼里有什么? 只见一物靠在笼子一角,不知高几许,浑身黑漆漆又红突突,仔细一看,却有些像人,双腿从膝盖断开,伤口黑乎乎的,可见白骨红肌肉,时不时冒出像浓鼻涕一般的脓水。 那人手掌也缺了一个,无力地搭在大腿上面,浑身皮肉翻滚,仿佛刚从火力捞出来的烤肉一般,头上毛发已经被烧得光秃秃了,双眼无神,神情焕散,脸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呼吸有气无力,嘴巴不时发出沙哑的“嘶、嘶”声,这副惨状看起来不会让人觉得有多可怜,反而更有一股异样丑陋的恐怖恶心。 一个矮小丰满的妇人走了过来,看着这人,眼神似乎有几分不忍:“赤羽飞,不想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她身后跟着一条像哈巴狗一样的肥大汉,做出一副自认为很聪明的样子:“赤侯,现在你看我还是笑话吗?如今你落得这番田地,可有好好反省?” 说完他一脸嘲讽地看着赤羽飞,仿佛自己是个获胜的大将军。 “李晟,你看这赤羽飞,可像一条畜牲?”刚才这妇人还面露不忍,可此刻又忽然十分得意,真是性格阴晴不定。 李晟发出几声故作单纯憨厚的笑容:“嘿嘿,这赤羽飞,当年就喜欢满嘴吹牛,如今到了这番田地,还不是那张不知天高地厚乱说胡话的大嘴引起的?” 他讨好又渴望地直勾勾盯着这妇人,说到:“殷蓉姐,这赤羽飞就是个色中饿鬼,又喜欢乱说话又迷恋女色,若不是他垂涎你的美色,岂能中计?当年他便总盯着你的屁股看,如今本性暴露,真是个低贱的泥腿子!此等下作之人,居然妄自称侯,真是不要面皮!” 殷蓉故意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圣洁的样子:“唉,天下那貌美女子多得是,赤侯非得偏偏迷恋我一个带着娃的寡妇为何?” 李晟作出一副正经欣赏的样子,眼里的**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还不是殷蓉姐你长得好看!这赤羽飞好色无比,简直就是那幽州第一色鬼!” 殷蓉闻言做出娇羞的模样。 这两人一唱一和,在笼子外冷嘲热讽,真是一对狗男女! 不过也不怪他们高兴,殷蓉向周厉献计,助燕王破糜县生擒人生大敌赤羽飞,周厉大喜,封殷蓉做了六君督邮,让她统领糜县,地位跟当年那统领六百人的“闵芳君”不可同日而语,李晟一直跟在殷蓉后面,如今地位也是跟着水涨船高,他们眼界本来也不高,如今有些小人得志也是人之常情。 赤羽飞没有理会这对男女,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广场中央的旗杆,旗杆上挂着两个人头,正是那赵玉赵安两父子。 这一代枭雄眼神中有些悔意:“如此。。。我也只能。。。。” 李晟没听清,问到:“在说什么?” 赤羽飞咽了咽口水,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喉咙:“你倒是个正人君子,上次带你喝花酒,你是看到女人就抱啊!那弹琴女卖艺不卖身,你竟苦苦哀求,像条狗一样围着别人转,死皮赖脸地摸人家手,最后花钱人家也不愿从你,真不愧你对闵芳君痴心一片的美名啊!” 李晟闻言脸色一阵铁青,他看看殷蓉,只见她脸上没有表情,李晟心中有些不安:“你胡说,那日我喝醉了,亏你一代枭雄,还说这等大话,不怕我为正名节杀你不成?” 赤羽飞想挑挑眉毛,却发现眉毛早就被烧光了,他一动前额,立即伤口破裂,血水往眼皮流了下来。 他露出冷笑,用沙哑的声音说:“就算我如今只剩一只手,你也不敢进笼子来杀我的,李晟。” 殷蓉一旁开口:“陵安君顾及大局,你是燕王贵宾,岂能轻易杀之?” 李晟连忙点头:“是也是也,你双腿尽失,手掌也被剁去一个,我杀你是易如反掌,只是唯恐污了李家声誉,说我对一个残弱赶尽杀绝。” 赤羽飞一声嗤笑:“李晟你这猪脑子,哪里想得到大局仁义,你不过是胆小而已,就算我唾面于你,你也只是敢骂几句,决计不敢动手。” 李晟闻言低下头怒道:“你有种就试试?燕王虽说将你囚禁于此,可没有下令说要留你性命!你不过一个废人,是生是死对燕王丝毫没有作用!” “吐!”一口血痰喷在李晟脸上。 赤羽飞露出轻蔑的笑容。 “啊!”李晟赶紧后退,伴随一声大叫,又是恶心又是愤怒。 他指着赤羽飞:“你、你竟敢。。。” 赤羽飞用那烧坏的脸做了一个“你果然不敢动手”的表情,然后大大咧咧地背着李晟靠在笼子边上。 李晟浑身颤抖,他确实不敢动手,就算赤羽飞只剩一只手,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能一旁看着不知所措。 赤羽飞仰天吸了一口气,正要闭眼休息,突然觉得后脑勺一痛! “咚!” 他那烧得光秃秃脑袋的鲜血淋漓。 只见身后站着殷蓉,手里拿着一个滴血的小狼牙锤:“他不敢杀你,我敢。” 赤羽飞歪倒在一边。 李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093千里赴幽州 涿郡,燕王府。 周厉还是坐在放置在三层台阶上的椅子,阴沉地俯视着众人,眼里有一丝厌恶。 台阶下,躺着一个“血人”,双腿被截去,一动不动,只有微弱的呼吸还证明这人还活着。 李晟站在下面,满脸都是彷徨跟恐惧。 他身边站着一个妇人,脸色镇定,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妇人双手随意垂在大腿两侧,手上还有一个小狼牙锤,上面血迹未干。 周厉一脸威严:“殷蓉,孤还未说要赤羽飞死,你如何轻易敢动手?” 殷蓉不紧不慢地行了一个礼:“赤羽飞如今双腿尽断,武功尽失,对大王没有丝毫作用,蓉虽一女子,却能为大王统领糜县,进献钱粮,为大王分忧,莫非还不如一个被削成**的赤侯?” 周厉闻言露出冷笑:“孤手下能人贤士何其多?你对孤来说跟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赤羽飞名声冠绝天下,就算死了作用也不是你一个村姑能比的,封你做督邮是孤讲信用,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不成?” 殷蓉听到这话脸上终于变了颜色! 她先是微怒,很快就转换成深深的恐惧,这周厉果然如传闻般地喜怒无常!暴戾寡恩! 周厉发出一声冷笑:“这样吧,这督邮你也别做了,回你的老家继续做你的闵芳君吧,六君地盘由交付贾泽管理!” 殷蓉大惊,这督邮位置还没坐几天就没了? 贾泽一旁出列,面露喜色:“多谢主公!泽必不负主公所托!” 人群里,彦彭小眼睛眯成一条缝,闪烁着阴毒的光芒,心中冷笑:“果然如传闻,这殷蓉一点自知自明都没有,先前就多次不分轻重地跟赤羽飞调笑,赤羽飞为示心胸宽广收拢人心,一直没与她计较,她却以为自己魅力非常,真是恬不知耻!如今还敢耍小聪明试探燕王,还好主公最近心情好,不然这村姑早死了。” “哼!不知进退的东西!”周厉撇下一句话,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往深宫走去。 殷蓉脸色一片煞白,她素有几分急智,会来事吹风,却对大局不是很清晰,先前赤羽飞念她有几分直爽小智才对她处处让三分,如今到了燕王这却不好使了。 如今见周厉动了真格,她却不敢再像以前那样卖弄小聪明耍泼,只是低着头,再不说一句话。 大厅静悄悄的,一群人不说一句话,只剩下满头暗黑色血痂的赤羽飞躺在那里,如今,没有一个人再敢动他。 有些人心中有了计较,有些人却不太明白。 过人一会儿,众人散去,洪佩煌拉住黄迂文,悄悄问道:“主公为何不杀赤羽飞?” 黄迂文没有卖弄,他本意就是为了跟这燕王手下第一战将交好,于是直接解释到:“洪将军有所不知,这赤羽飞虽然不受名门待见,但是在幽州平民中名声却很高,如今双腿尽失,武功尽废,对燕王一点威胁都没有了,若是主公执意杀他,必然丧失一些民心,如今幽州才安定下来,主公需一点点收拢民心,待这赤羽飞最后一丝声望消耗殆尽,到时是生是死就无所谓,现如今,活着的赤羽飞却是比死了的好。” 洪佩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些军师指点。” 黄迂文笑了笑:“无妨,洪将军,最近我孙儿黄韬已经成年,想去军营历练一番,不知。。。” 洪佩煌马上拍胸脯:“好说好说,贤侄可会骑马?若是会,叫他明日来我军帐便是!” 黄迂文大喜:“如此就有劳洪将军了!” 两人一阵热切,那洪佩煌也有结交之心,这一文一武又谈了一会儿,马上就以兄弟相称了。 。。。。。。 那白战一路狂奔,终于在九月到达了幽州,一路上他只想着赶路,又运气好没遇到什么阻扰,只是用了一个多月就赶了回去。 白战心中挂念兄弟安危,一路没少听到赤羽飞遭受折磨的传闻,最近听说赤羽飞被一个女人敲破了头颅险些丧命,等恢复神志时人已经傻了,他更是不敢休息,没日没夜的奔波,等到达幽州境地时,白战已经是胡子拉喳,眼窝深陷,本来清秀的面容竟显沧桑了。 等踏上幽州境内,他的心终于是平复了一些,沿路打听赤羽飞的境地后,白战心中已经走了目标跟计划。 一路跑来,由于时间紧迫,他的剑术倒没怎么练,但是体魄却是进一步加强了许多,每日背着近三十斤的“破军”奔跑,他的力气跟耐力又涨了不少。 如今一些一两丈的土墙,他几下就能爬上去,还能在树林踩着树枝跳跃不用落地。 白战这次奔赴幽州,跑了千里,将之前在齐本道那里学到的基本功消化得一干二净。 现在的他,算得上江湖的高手了,就算遇到石虎之流,只要不死战,逃跑已经不成问题了。 现在的他目标就是将赤羽飞活着带出涿郡,逃出幽州。 。。。。。。 九月,北方的夏日过了,如今是秋风瑟瑟,不少人都开始穿几层长衫了。 白战用剑跟人赌斗,赢来一件黑色粗麻长衫,总算能应付这个时节的天气。 事到如今,他不在像之前那样马不停蹄的赶路了,而是一边走一边调息,将身体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偶尔还会打听,跟人比斗磨练自己的剑术。 他现在已经接近涿郡了。 一路走着,过了秋收时节,农民将麦子收好,今年不好不坏,收割的粮食交了赋税以后,勉强能不饿死。 白战现在剑术娴熟,居然被一些乡绅看中,赏了些铜钱用来结交。 今日,他走在路边,腹中温饱,人生终于不再为吃喝发愁,可是他却感觉没以前那么轻松了。 人生多苦恼。 那路边,有一个老乞丐,手里拿着一把快板,边走边唱道: “凤凰本登天,却有猎手射弓,叫那鹏王金翅折断,人生数十载,不过一瞬,转眼沧海桑田,人世间,枯骨累累,那太平盛世,不过口中能闻。” 094赤羽飞 涿郡,燕王大牢。 “咯吱”一声,大牢大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浅紫色罗裙的妇人推门而入。 她不做停歇,一路走到底,周围无一人跟随,那守卫也轻易进不得这大牢里面,只能守在外面。 此女身高五尺多,身段丰韵,肤色蜡黄,五官精致,嘴巴丰润得很,正是那秋季来向燕王进贡的闵芳君殷蓉。 之前殷蓉擅自击杀赤羽飞,被燕王惩罚,免去了督邮职位,如今借着这次进贡的机会她亲自到涿郡,就是为了挽回燕王的信任,看看能否补救。 走了数十尺,殷蓉走到一阴暗的牢笼,只见里面有一人正躺着,眼神涣散,正是那赤羽飞。 如今那赤羽飞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全身长出了粉红的新皮,他断肢处的也长出了嫩肉,不复之前的鲜血淋漓。 北方天气寒冷,燕王还很人性地吩咐给赤羽飞穿了棉袄,倒不是真的关心他,而是不希望他现在死。 等过了今年冬天,周厉将亲自处死赤羽飞。 那时,燕王声誉将响彻幽州,他完全消化了六君势力,收服了飞龙将邓垠,开始准备进军中原,逐鹿天下。 赤羽飞身上没有任何镣铐,只是关在牢笼里不能出去,牢笼铺满了稻草,每日还有人清扫,温暖舒适。 殷蓉望着赤羽飞,说到:“你不要装傻了,我那一锤可不能真的把堂堂冠英候打成一个傻子。” 赤羽飞没有说话,呆呆地看着地面,嘴角流淌着口水。 殷蓉又道:“燕王派我出使了坊县,可惜你的部下游子笑不愿投降,燕王过了这个冬天就要攻打他,到时破了城他要杀了你的父亲。” 赤羽飞脸色没有一丝变化。 “坊县城墙矮,又没有你镇守,燕王大军一天不到就能将其攻破,等他杀了你那些死忠,你的父亲,接下来就要杀了你。”殷蓉盯着赤羽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到。 赤羽飞脸上还是没有变化,他没有表情,还是一副痴相。 殷蓉叹了一口气,冷冷地说:“看来你是真的傻了呢。” 她往往了四周,走廊空无一人。 殷蓉探出脖子,低头接近赤羽飞,看着他落魄的样子,说到:“那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真心喜欢过你了。” 她期待地看着赤羽飞,对方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殷蓉看了许久,这才慢慢地说到:“早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听过你的名字了,那时我还没嫁人,听过你在赤村的传闻了,他人都道你赤羽飞是个多智又粗鄙的怪人,我却知道你本来却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知你腹中有经纶,知书达礼。往后,我虽嫁人,关于你的传闻却听得越来越来多。” 说到这,殷蓉眼中突然变得狂热起来:“直到后来,我的夫君病死,六君会盟,第一次真正见到你本人,你知道吗?那时我简直都要为你疯了,你是那么英雄气概,模样又那么好看,我心中自行惭愧,却又无比想接近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也喜欢我!” “可是。。。我的名声不好,因为李晟,你也觉得我不过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但是你看重我的才智,才想用我,却不再喜欢我了,当看到你严重的鄙夷时,我的心都要碎了!你说什么要娶我,其实不过是想利用我!你堂堂赤羽飞,居然对我一个女人耍花样,你可知道,你是我夫君以后第一个得到我的男人?”殷蓉再也关不住嘴巴,隐藏在心间的心思终于说了出来。 她看着赤羽飞,那个她深深喜欢到狂热的男人还是一副痴呆的样子。 殷蓉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沉:“早在你认为我是个贱人时,我的心早就被伤透了,待收到燕王书信,我就下定决心要杀了你!你笑话的李晟,虽然好色不堪,却能什么都得不到的情况下一直跟着我!而你!你为什么不能真真的爱我!赤羽飞!!!你算什么男人!!!!”她的表情狰狞起来。 赤羽飞看着地面,口水流了一地。 。。。。。。 二十八年前,赤家村。 这村有一名士,名赤徽,才名远扬,被当地刺史举为孝廉。 这赤徽却有些古板,不愿为官,却愿意待在村里做一个教书匠。 他娶了村里最美的一个女人为妻,两年后生下一子,赤徽为表明自己甘于做个平民,给孩子取名羽飞。 赤羽飞从小在父亲的教育下便博览群书,知书达礼,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更为难得是赤羽飞天生神力,干农活是一把好手,脾气温和,孝顺父母,处处为他人着想。 赤羽飞性格温和得有些过分,从小从不仗着力气大欺负弱小,就算被人打骂,首先也是先鞠躬赔个不是。 他虽然口才了得,却总是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所以居然跟人口角是一场也没赢过。 赤羽飞本性纯良,为人温和,在别人眼里就是懦弱跟愚蠢的表现,所以总有一些闲汉喜欢欺负他,赤羽飞常鼻青脸肿,每当这时,他母亲总是将他抱在怀里:“噫!我的傻儿子啊!” 这时小赤羽飞就会偎依在母亲身上,说道:“娘,我不傻。” 母亲这时就会流泪说道:“娘知道你不傻,你就是太善良,可如今这世道,人善良就是傻啊!” 。。。。。。 赤羽飞十八岁那年,村里闹饥荒。 他父亲生平没有做官,为人清朴,所以等到饥荒最严重的时候,家里已经没有一点可以吃的东西了。 赤羽飞跑去山上,好不容易挖出两个红薯。 他本想着用这两个红薯为家里顶一两天,于是快步回跑。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一家人一边烧火煮饭一边在哭泣。 赤羽飞好奇,走过去问发生什么事。 一个妇人嚎啕大哭,原来他们家人里太饿了,他丈夫准备拿自己两岁的女儿跟别家换着吃。 易子而食! 赤羽飞不忍心这种违背天伦的事发生,就给了家一个红薯。 他带着另一个红薯回家,这已经不够一家三口的口粮了。 赤羽飞不动声色,将红薯放在灶头,准备天黑就自杀成仁,为家里省下一口饭。 等到天黑。 他悄悄走了出去。 只见家门口的树前吊着一具尸首。 他的娘亲。 原来他的母亲早就跟他想的一样,准备自杀为家里省下一张吃饭的嘴! 赤羽飞嚎啕大哭,取下母亲尸体。 此时漫天风雪,他却躺着母亲尸体边哭了一夜。 待到第二天,赤徽看到自己儿子时,他儿子已经变了。 赤羽飞不再温和,他变得现实跟憎世。 他已经明白善良不会改变什么,这个乱世不是靠一个人的纯良就能拯救的。 。。。。。。 赤羽飞弱冠,这一年他们村又闹饥荒。 赤徽这次不再坐以待毙了,他写了千字,诉说民间疾苦,准备上奏朝廷。 可有些想着自己名声的人怎么会让这封书告之天下呢? 于是在赤家村头口,就出现了一个枪法高手,以比武的名义拦住去路。 。。。。。。 “赤羽飞,你老爹被打了!” 那是赤羽飞保持良善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 095糜县 殷蓉看着赤羽飞,脸上表情恢复平静:“那么,赤侯,再会了。” “咔吱。”牢门打开,这个女人慢慢离开了这个阴沉的地方。 。。。。。。 白战走了许久,终于到达糜县。 若想到涿郡,有几个地方是躲不开的。 首先是糜县,然后是淮县,只有过了这两个地方,才能顺着大路到达涿郡。 之前糜县乃是由赵家父子赵玉赵安管辖,可这对父子被周厉所擒后没多久就枭首示众了,如今镇守这里的是燕王手下大将贾泽。 贾泽乃幽州名士,能文能武,熟读兵书,治军有方,还擅长击剑。 如今糜县在他治理下也是蒸蒸日上,本来糜县盛产粮食,如今经过贾泽管理后已经成为燕王军队钱粮的重要出处,现有六千短戟军驻扎在此,军事力量比起以前不知强了多少。 最近糜县更是全城戒严,因为幽州有豪侠伍真号召幽州江湖侠客聚集于此,密谋营救赤羽飞一事。 刚开始贾泽听到就吓了一跳,这伍真号称“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论江湖名声,他比并州孙六还大,燕王多次想招他为官都被拒绝了,不想这人与赤羽飞有交情,如今此人振臂一呼,幽州游侠儿齐聚一堂,这营救赤羽飞的队伍有百余人,声势浩大,连周厉都有耳闻。 贾泽收到情报,下令城门守卫严加盘查,无论进出都不得带兵器,私藏甲胄者更是就地处死。 一副好的甲胄可以让普通军士人以一敌十,赤羽飞曾为六君盟主也弄不到不到一副合适的盔甲,所以历代官府对甲胄都十分重视。 那糜县又遇到这等大事,贾泽更是紧张。 白战隔着百步就看到那城门守卫森严,他摸了摸自己爱剑“破军”,心里知道这是怎么都带不进的,要想带剑就只能绕远路走。 不过如今他身上带的干粮已经吃完了,只能入城补充,白战又想进去看看一下伍真的营救队伍,于是他找了一棵大树,将“破军”埋在树下。 平时一直背着巨剑,如今身上少了这把凶器,他只感觉浑身都轻松不少,走起路来双腿好像要飞起来一般。 白战穿着黑色长袖,走向城门。 虽然他没有带武器,但是那城门守卫还是十分警觉:“你是何人,入城干嘛?” 白战早想好说辞:“这位将军,在下钟石,是允安县的酒商,准备到糜县这搞些米回去做酒。” 守卫挑了挑眉毛:“允安县离这里有百里,你非要跑这么远来买米?” 白战露出老实又可怜的笑容,他偷偷塞了几个铜钱交给守卫:“没办法,允安米贵,糜县的米划得来,虽然路远点,但是也能赚点,多跑点路也是值得的。” 贾泽治军严谨,那守卫倒算正直,他把钱扔回给白战:“你赚的是幸苦钱,爷不占你便宜了,快些进城,莫要惹是生非!” 白战点头哈腰,接过铜钱,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急忙往城中走去。 入了城,白战左望右望,他以前在糜县待过,记得有几处地方比较隐蔽,适合聚众密谋,当下便按着记忆往这几处地点赶去。 走了半天,将那几处隐蔽的地点找了一遍,白战什么都没看到,他思量一番,要么这些地方别人还用不到,要么就是伍真一行根本现在没有聚集到一起。 走了半天,白战饿了,现在手里有钱,他准备去间客栈弄些汤水馒头。 糜县富足,客栈多,白战走了一会,寻了一间人少的店铺,点了一份菜几个馒头一壶茶水。 客栈掌柜向白战推荐这里的米酒水,白战摆手拒绝,他生平从不饮酒。 掌柜是做生意的,当然想客人多买多喝,并没气馁,而是更加热情推荐其他酒水。 白战还是连连摇头,就是不肯喝酒。 掌柜嘴巴说干了,见白战没一点动摇,嘴上低声抱怨了一句:“这什么大侠啊,酒也不喝,还是之前那群大侠爽快,拿多少酒喝多少酒,给钱也是大手大脚。” 白战注意到这话,问到:“一群大侠?有多少个?” 掌柜有些兴趣缺缺,随意答到:“好几十个呢,我的个乖乖,那群家伙酒量那个好啊,我那天端酒还来不及端就给喝光了,要是他们一直住我这我就赚大发了,可惜我店小,住不下这么多人,这群侠客去城里最大的客栈了。” 白战闻言不再询问,心中却了然:“难怪我找不到他们,原来这群人没有悄然行事,而是大大方方地去客栈聚集,那守城的大将岂不是轻易就能捉拿他们?” 他心中疑问,表面不动声色,慢慢吃完馒头跟白菜,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慢结账走了出去。 白战转了几圈,走到当年打造“破军”的铁匠铺,这才发现这铺子已经没有买兵器了,只是挂了一些菜刀镰刀之类的日用刀具。 白战买了一把手掌大的小刀,又选了一把镰刀,用布包好藏在怀中,这才往那大客栈走去。 他来到大客栈,推门而入,顿时一阵喧嚣。 只见无数侠客喝酒划拳,大声交谈,整个客栈乌烟瘴气。 白战走到角落坐好,看着这场景,心中有些奇怪:“这群人也太嚣张了吧?这么多人就在燕王地盘下大张旗鼓?” 这时一人走出来,只见他身高八尺,身穿紫袍,一张脸方方正正,目露精光,眉如飞剑,头发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络腮胡修得整整齐齐,一看就绝非常人。 这人腰间别着两把钢叉,一出来本来喧闹的客栈就安静了下来。 他对四周拱了拱手:“多谢诸位给我伍真面子,想必大家也都知道,我与那赤羽飞有些渊源,如今他被关押在燕王大牢,我是一定要救的,此去九死一生,大伙愿意一齐去也是讲义气的,我伍某人也没别的话说,众兄弟在这里吃喝我全包了!等到时机一到我们就走!” “哦哦哦哦!!”众人一阵欢呼,端起酒就喝了起来,然后就迫不及待往口里塞菜吃肉,身边武器就随意放在桌角。 白战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不是一群乌合之众吗?” 096伏手 白战本想加入这营救赤羽飞的组织,不想见面才发现,这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说,而且还明目张胆,这伍真到底是想救赤羽飞还是想搏个名声他一时摸不透。 但是要白战加入这群江湖游侠是不可能的。 他左望右望,发现这客栈可以随意进出,这样是不是有细作混进来也查不到,这群游侠根本不足以成事。 白战起身准备悄悄离去,救赤羽飞一事还是只能靠他自己。 这时身边一人突然说到:“你进来就左望右望,现在又鬼鬼祟祟地要离开,可是燕王的细作?” 白战吓了一跳,在这被人误会,一百多人一人一拳他都吃不消。 他吓得转过身想要解释,不想却是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乞丐躺在地上,浑身破烂,喝得醉醺醺的,醉倒在地上说胡话呢,身边根本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白战只觉得虚惊一场:“这伍真也真是太豪爽了吧,来者不拒,这老乞丐进来就是混吃混喝的,居然也没有管。” 那老乞丐看起来六十多岁,但是江湖行乞看起来多沧桑,实际年龄是没那么大的,身上一件破灰麻衣,头发白花花的乱糟糟,一脸皱纹沟沟壑壑,手掌尽是黑漆漆的油污卡在掌纹,洗都洗不去,双腿一长一短,原来还是一个瘸子。 他迷迷糊糊地半睁着眼睛,一只眼睛灰,一只眼睛混浊得发白,下巴留着白色短须,一副落魄样子让人不觉可怜反倒又些恐怖恶心,真是一个又瞎又跋的老乞丐。 白战此刻想出城,不想节外生枝,他只是打量一眼就要离开。 没想到那老乞丐却开口了:“就凭你们也想去救那金翅鹏王,不过镜花水月,有去无回。” 白战一愣,这老乞丐到底是瞎还是不瞎?还是喝醉了在说胡话? 不过此时他也不急着走了,而是蹲下问到:“老人家,你又如何知晓我们有去无回?” 那老乞丐露出黄糟糟的缺牙,脸上皱纹挤成一团:“小老虎牙都没长齐怎么能捕猎?” 白战一听这话,就知道此人是江湖那种喜欢故弄玄虚的骗子。 果然那老乞丐舔了舔嘴唇,说到:“不如大侠赏老朽几个铜钱,老朽这里倒有让那幼虎催熟之法,保证让大侠脱胎换骨,化做那白虎降世,天降魔种,人间太岁。。。” 白战为人现实,不喜说一些没用的,如今又心系营救赤羽飞一事,没心情与这老酒鬼胡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 糜县城门。 三个头带青铜面具,身批青色麻布外套的壮汉站在一起,盯着城门外。 这三人一人身高九尺,两人身高七尺,个个身体健硕,一副英雄盖世。 那九尺大汉透过面具开口,声音瓮声瓮气:“多亏柳大人跟伍真大人的计策,那贾泽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到那处了。” 他身边的一个手持弯刀的人答应到:“是啊,如今城门终于是这几天最薄弱的时候了。” 最后一个人手持玄铁剑,双手将剑搂在胸前:“如今守卫不过十四人,只要贾泽率军攻打那客栈,就无暇顾及此处,我们三人便能轻易突围。” 他们静静站在那里,突然糜县中心一阵骚动,数只白鸽冲天飞起。 “时机到了!”那九尺大汉从衣服底下掏出一把带着锯齿的九环刀。 “杀!无论无何要冲出去!救出赤侯,报答柳大人的恩情!”他的两个同伴像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这时城门的守卫才反应过来,他们大喊大叫,拿起手中短戟慌忙迎敌。 那手持九环刀的大汉举起手中武器,只是轻轻一挥。 “啊!!”数声惨叫传来,几只手握短戟的断手伴着鲜血飞起。 这九尺大汉不过一招就击杀了三名短戟军士。 那手拿弯刀的侠客将弯刀抡成一阵狂风,一交手就激起漫天血雨。 而那个手持玄铁剑的剑客也是武艺高强,他连刺五剑,五名短戟军都是额头中剑毙命。 这三人都是超一流高手,不过几个呼吸,城门守卫全部毙命。 这糜县城门前一刻还是并无异样,如今却被鲜血染得到处都是。 那九尺大汉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是有些简单,那我们出发吧。” 说完他迈开大步向北方奔去。 另两人没有应声,直接跟着跑了起来。 三人速度飞快,不一会就跑得没了踪影。 。。。。。。 白战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客栈外头一阵整齐的军阵脚步,他心中一阵悸动,停下了脚步,退回到客栈亭中。 客栈中的侠客也听到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光听声音就能感到对方一阵威严跟杀气。 这群本来在饮酒作乐的侠客立即慌了神,个个手忙脚乱地拿起兵器乱糟糟地站了起来,不少人没有做好准备,起身时撞到身边的人,场面顿时更显得杂乱。 白战没有站到人群中,他飞快跑到二楼,本想拔出“破军”,没想入手却是一把割草用的镰刀,这才想起自己的兵器早被藏了起来,只能作罢,一言不发地往窗外看去。 只见客栈早就被大概千余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这群人身穿黑色甲胄,手持特制短戟,模样精悍,杀气腾腾,正是燕王手下精锐短戟军! 这群短戟军为首一人身穿黑色皮甲,没有带头盔,头发扎成一团,手持四尺钢剑,虽然处在军阵中,却有一股儒雅随和的气质,让人一看便心生亲切之意,这人便是幽州名士贾泽。 贾泽没有说话,他举起左手比划几下。 他手下短戟军立即心领神会,从包围圈分出三队。 一队往客栈门快步走去,另一队绕到客栈后门,最后一队摆出一个小方阵,准备随时支援战友。 “嘭!”那第一队短戟军来到大门前,有两人手相互搭着肩膀,各伸出一只脚,直接将门踹开。 身后军士提着武器就冲了进去! 众侠客大惊,没有一个敢上前迎敌,纷纷干举着兵器,就那么愣愣地矗在那里。 097大侠伍真 那群短戟军杀进客栈,众游侠儿心理准备都没做好,而短戟军却目的明确,只是一个照面就击杀了数名游侠。 一时客栈一楼大厅惨叫连连,鲜血飞溅。 直到死了十几人,那群游侠才反应过来,这是官府要拿他们呢! 侠客们还是有些胆色的,操起手中兵器就往军士冲去,可这短戟军本就是燕王精锐,他们训练有素,摆好阵型,来多少侠客杀多少侠客,自己这边无一人伤亡,大厅地板被血浇得湿漉漉的。 游侠儿无赖没有纪律的本性瞬间暴露了出来,剩余的侠客不敢再抵抗,纷纷四散逃跑。 有些侠客往后门逃去,却不想这里还有一群军士埋伏,这些游侠刚探出头又被杀了回去。 看着局势一片大好,贾泽脸上却没露出喜色:“不对,不对!那伍真名字响彻幽州,这次救援赤羽飞一事声势浩大,怎么仅仅是这么些乌合之众?” 这幽州名士左望右望,在人群中寻找伍真,却一点不见他的踪影! “不好!中计了!”贾泽心中大惊。 他急忙下令:“短戟军,听我号令,前军留下剿灭这群江湖贼子,剩下的人随我去支援城门!” 说完贾泽就带着几百人往城门赶去。 剩余的短戟军全部冲进客栈。 他们继续对剩余的侠客展开杀戮,众侠客一阵慌乱逃窜。 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闪过,两个短戟军痛苦的喊了一声蹲到地上,腹部鲜血涌出。 众人不由被这道身影吸引,全部目光望去,原来正是幽州豪侠伍真! 伍真手持两把染血钢叉,威武的脸上露出自信又豪爽的笑容:“哈哈!众兄弟,敌军主帅已走,都来随我破敌!” 众侠客看到伍真这副模样,心底涌起了一股安心感,本来心中的慌乱消退下去,全部拿着武器“嗷嗷”叫起来。 伍真快步向前:“都是江湖儿女!出来混的全凭本事,跟得上我的就跟,跟不上的就自求多福吧!哈哈!” 众侠客急忙跟上。 伍真挥舞着两把小钢叉,又是鲜血飞溅,再次有两名短戟军倒下。 他不愧为幽州豪侠,果然身手了得,手中钢叉舞得娴熟无比,没有一人拦得下他的脚步。 白战在身后看得真真切切,不禁侧目:“此人好生厉害,作战方式也与羽飞兄颇为相似,今日我的生机全在此人!” 他不再犹豫,拿着手中镰刀也追了上去。 那伍真身后有白战这群游侠跟着,再无后顾之忧,他脸上露出狂热的笑容,只管往前杀去。 那两把三尺多的钢叉在他手里如同着了魔般乱舞,疯狂地收割着短戟军士的性命,短戟军没了贾泽指挥一时有些不适,阵型被伍真一人杀得东倒西歪。 侠客们立即通打落水狗,跟在后面杀了起来,他们虽然不懂冲阵,但大多都是江湖老手,血腥味颇重,事关自己性命,杀起人来一点没有犹豫,手上兵器全部往要害招呼,那短戟军的包围圈居然被这百余侠客杀出了一道口子。 白战打过仗,知道这个机会不会持续太久,他心中涌起了一阵戾气,脚步快跑,手中镰刀加快挥舞,口中大喊:“快给我让开!不要挡路!” 如今白战也算得江湖好手,他争斗经验也十分丰富,如今下起狠手,那短戟军谁敢拦他就是一镰刀往面部招呼,就连不小心挡在他身前的江湖游侠也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杀杀杀!!!”白战看着缺口越来越小,心中又急又怒,更是拼了命的砍了起来! 一阵鲜血四溅,温热的血液散在他的脸庞,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坚定地往那处缺口跑着。 “杀!!!”不知过了多久,砍翻了身前最后一个短戟军,白战终于冲出了包围圈,逃到一处空地,此时他身边包括伍真在内不过七人! 他回头往后看去,短戟军的包围圈慢慢收拢,那缺口被堵上,再无一人逃出。 白战知道,这没逃得出来的百多名侠客已经再无生还的希望。 前方伍真大口喘气,冷漠地回头看了这六个生还的侠客一眼:“诸位倒是有些本事,救赤羽飞一事比今天这深陷短戟军还要凶险几倍,诸位要是怕死,大可不去,有种地跟着我!” 能混到这个身手的侠客没有几个傻子,虽说侠客一生就是图个名声,再靠着名声赚点钱混个官做,但是一旦事情风险比好处大,谁也不愿冒这个险。 他们来这完全是图伍真的大方混些吃喝,向往他的名声,跟赤羽飞本人并没多少交情,在看了百多名侠客瞬间惨死的场面,个个心有余悸,哪里还敢再冒险?于是全部跟伍真拱手告别。 最后只剩下白战跟在伍真身后。 伍真有些意外地看着白战:“不知兄弟贵姓?” 白战将砍得稀烂的镰刀扔到一旁,拱手道:“并州剑客,白战!伍大侠,久仰了。” 伍真神色肃然的拱手回礼:“原来是并州的豪侠,果然够胆识,身手也不错!” 他往远处短戟军看去:“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兄弟请随我来。” 白战也不客套,跟着伍真就跑了起来。 。。。。。。 两人一路狂奔,白战没有带巨剑,脚力也算不错,跟着伍真跑起来并不费劲。 他从身后盯着伍真,想着这人如此身手,又有如此心机手段,名声贯彻幽州,赤羽飞做过什么能让这等人都欠下恩情? 白战开口:“伍大侠,在下有一事不明。” 伍真六感惊人,早就察觉到白战在身后偷偷打量,他淡淡的说:“何事?” 白战开口:“敢问伍大侠为何要去营救赤羽飞?” 伍真闻言微微一笑:“正所谓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吾年轻时身负重伤,被一老人所救,吾当时就发誓,救命之恩唯用命报。,上个月他突然出现在我跟前,让我救那赤羽飞。” 白战闻言心中一阵悸动:“所以阁下连赤羽飞是谁都不知道吗?” 伍真哈哈大笑:“听过,但从没听过。不过管他许多,恩人有要求,我便是把这命卖给他又如何?” 白战闻言不知说什么好,这伍真,真如传闻般的一样重诺啊。 伍真突然停住笑容,一脸冷峻地看着白战:“你又如何冒死去救赤羽飞?” 098潜入 白战看到伍真神色凝重,眼中暗含杀气,立即知道此人是那种虽看起来豪爽大气,实际却是十分谨慎行事稳重的老江湖。 他颜色也是一阵肃然,回到:“赤羽飞是我的兄弟,如今他遭受苦难,光是听闻吾亦是感同身受,日日不得心安,一日不把他救出,一日不得解脱。” 伍真凝神看了他一眼,看不出什么作伪,这位豪侠扯了扯嘴角:“不用性命相博,不得在那重兵把守的涿郡救的赤羽飞,白兄弟有这心就对了。” 两人又跑了一阵,那伍真带头,却不往城门去。 白战知道现在城门处必是有贾泽亲自监守,任他们两个有些身手是去不得的。 他如今身上仅仅只剩一把两指长的小刀,一身剑术只能发挥三成,贸然突围只能是送死,于是又向伍真发问:“伍大侠,我等此去何处?” 伍真头也不回:“不瞒兄弟,先前吾在客栈摆下三天宴席酬谢诸位侠客不过是用来吸引那守将注意,吾受恩人所托,与另外三个武艺不在我之下的好汉联手,不想在这糜县走漏风声,出不得城,如今这么大阵仗不过是为了削弱守军注意,让那三人先走。” 白战闻言心惊不已,为了让同伴先走,自己以身犯险,还搭上百多名侠客性命,这伍真倒有些狠。 伍真脸上没有表情:“天下没有白白掉下的馅饼,想混吃混喝又想赚名声,这乱世哪有这么好的事?” 他也不太想纠结这个话题:“如今我们强吐城门是突不过的,只能先寻找一处僻静的地方藏好,到了晚上再潜入城主府,杀了贾泽,这才有脱逃的生机。” 白战听得心里又是一阵惊讶,他暗道:“这伍真为人讲恩情义气,却又处事现实,手段还十分毒辣狠勇,真是个当之无愧的乱世豪侠。” 不过他也没有好的办法了,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 伍真为营救赤羽飞一事早就谋划许久,白战跟着他左拐右拐,到了城中一间看起来废弃的酒肆,那伍真左右望望,看到没人,这才掀开门口的帘布,走了进去,然后绕到一堵墙后面。 墙后有一口水缸,伍真小心翼翼揭开水缸的盖子,不动上面的灰尘,他让白战先进去。 白战跳进水缸,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这水缸底部黑漆漆的挖成一个一人宽的通道,白战慢慢往前钻,过了一会儿通道越来越大,慢慢可以供人行走。 身后“啪嗒”一声,伍真盖上盖子也钻了过来。 他脸上沾了一些泥土:“这通道是我跟恩人花了三个月才打通的,这里本来是这里掌柜偷偷用来藏钱的密室,不过这倒霉蛋被燕王破城之时杀头,家产全部充了军饷,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这里,用来藏身倒是个好地方。” 白战点点头,他往四周一看,墙上还挂着一些兵器,应该是伍真打通通道时顺手拿进来的。 不过这些兵器中没有一把是他惯用的,白战问过伍真,这才在墙上挑了一把四尺多的铁剑。 这把铁剑打磨得粗糙,重十斤多些,材质一般般,就是剑锋还算锋利。 待白战挑好兵器,伍真没有停留,而是带着白战继续往前。 这豪侠行事谨慎,考虑到这密道要是被发现,被人堵了入口就会被活活憋死,于是他顺着密道继续挖,直接通到隔壁一户人家的枯井。 枯井被他动了手脚,只要拉着绳子就能轻易地爬上去。 伍真走到枯井,这才示意白战在这里休息。 他往身上掏了掏,拿出两个硬梆梆的馍馍:“拿去吃。” 白战早就饿了,拿起来就啃,伍真又摸索了一番,在枯井壁洞里拿出一个竹筒,揭开塞子,竹筒里装了清水。 他仰头灌了几口,递给白战。 白战接过,直接往嘴里灌,那硬馍馍遇到水化开一些,这才好嚼许多。 就着水吃完馍馍,两人再不说话,坐在井底闭目养神。 。。。。。。 太阳下山,天空挂起了月亮。 白战坐在井底睡着了,伍真却一直保持着清醒,他抬头看了看天,推了推白战:“白老弟,该出去办事了,过了今夜,我们再想出城就难了。” 白战迷迷糊糊,他甩了甩头。 伍真抓着绳子爬到井口,看到四下无人,一个翻滚就爬出枯井。 白战紧随其后,抓着绳子蹬着井内壁爬了上去。 刚爬出井口,一阵寒风吹来,冷得他脖子一缩,这才清醒不少。将铁剑插在腰间,白战看看四周,月光皎洁,看来今夜若想浑水摸鱼有些难度。 此时全城戒严,大街上实行宵禁,好几队短戟军到处巡逻,伍真看着这情景却十分镇定,他走到一处,从地下挖出一个盒子,拿出一个孔明灯,点亮放到空中。 孔明灯升起,在城中上空十分明显,立即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白战心中越来越惊异,这伍真,居然心思这么缜密?连被困城中后的对策都想了这么多?他背后的“恩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跟赤羽飞究竟有什么瓜葛? 那孔明灯在空中飘了一会,突然城中喧闹了起来。 从上往下看去,直见这糜县城四周围有五处大火同时燃起! 火势汹涌,将糜县那几处照得灯火通明。 伍真看着这熊熊大火,脸上表情冷峻,双眼闪过一丝悍勇:“白老弟,我们上吧!” 白战这才回过神来:“好、好的!” 说罢这两人迈开步子,朝着城主府跑去。 糜县在这汹涌的烈火下一阵混乱嘈杂,到处是短戟军维持次序的呼喝还有救火的哭喊。 本来戒严的糜县一下子变得闹腾起来。 贾泽坐在城主府大院身后站着两队短戟军,脸若寒霜。 他看着天空的孔明灯,眼中精光闪烁不定。 良久,这幽州名士才缓缓开口:“这次是想直接冲着我来吗?” 贾泽脸上的寒气又重了几分,随着他说话,口中的呼吸在秋天的冷夜里化成一道道白雾。 099击剑 贾泽是幽州名士,精通政令,素有文采,同时还懂行军布阵,会骑马射箭,可以说是一个全才。 其击剑之术也在士子中被人津津乐道。 他八岁时便练剑,因为脑子灵活,练剑时能举一反三,所以剑法十分精妙,基本功异常扎实。 时处乱世,贾泽虽是文人,却也经常跟人比武,他擅长“击剑”的名声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并没有沾他名士的光。 现在看到城中大乱,贾泽知道必然是伍真引发的,他心中烦闷,却无一丝惧怕,甚至胸间还隐隐有跟着幽州豪侠切磋一番的冲动。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身为一城之主,六君督邮,岂能以身犯险? 贾泽政治嗅觉灵敏,深知这伍真一行营救赤羽飞一事影响重大,处理不好就会被燕王怪罪,到时再有眼红自己职务的人添油加醋,自己很可能被免去督邮一职。 “真是麻烦的家伙啊。。。。。。”他叹了一口气。 听着城主府外面的喧闹,贾泽再不发一言,双眼深沉地看着地面陷入沉思。 沉思了许久,一声报告打断了他的思绪。 “报!伍真带着同伙往城门逃窜!现在已经被团团困住!”一个传令兵单膝跪地。 贾泽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嗯!?这伍真居然不是冲着我来的?” 他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快!快带我过去!这伍真断不能让他跑了,他三个同伴去向必须弄清楚,还有幕后是谁指使,这些都要问清楚!绝对要生擒!快!带我过去!” 贾泽起身,带着身后十几个短戟军士跑了出去。 到了他这个地位,处事往往需要考虑许多,不能只看表面,就算抓住伍真,怎么处理都十分麻烦。 若是能生擒,当然是再好不过,贾泽知道短戟军的本事,倒不怕伍真脱逃,只是怕万一这豪侠拼死抵抗,到时死了可就多了许多麻烦。 贾泽一路带着短戟军狂奔,终于来到城门。 只见城墙之上一阵寂静,一队短戟军士围成一圈。 贾泽心中“咯噔”一跳,他发出疑问:“怎么了?那伍真走了吗?” 那队短戟军走出一人抱拳:“启禀大人,没让伍真走脱,属下已经将他在此就地击毙!” 贾泽闻言心中一阵疑惑:“这名声响彻幽州的豪侠就这么死了?” 他急忙踩着阶梯往城墙上走去,身后短戟军跟上。 “啊!”一声参加响起。 贾泽身后的军士倒在地,顺着阶梯滚了下去。 这军士背后腰腹被人刺了一剑,鲜血四溢,完全没了力气支撑,直挺挺地往楼梯滚下。 众短戟军大惊,急忙往贾泽方向支援。 却有一八尺大汉站在他们跟前:“不要再向前了。” 这大汉身穿短戟军的黑甲,手上却一手持着一把钢叉,正是那幽州豪侠伍真。 贾泽回头一看,只见一把漆黑的铁剑刺来! 他急忙拔出腰间的钢剑,将这突然刺出的一剑挡开。 “铛!”铁剑不敌,被打到一旁。 一个身高七尺,同样穿着短戟军黑甲的剑客走出,不发一言,冷冷地看着贾泽。 贾泽心中了然,自己是中计了,他却没有一丝慌乱,举着手里钢剑,从容问到:“足下何人?” 白战听到贾泽发问,没有回答,他知道自己没拿巨剑,实力下降许多,若是不趁快击败贾泽,他跟伍真形势就会十分危险,于是拿着铁剑又冲了上去。 贾泽带来的短戟军被伍真挡在阶梯下,但是他身后还有城门守卫。 贾泽却没有呼唤守卫,而是自己持剑迎敌,因为刚才那一剑他已经看出了白战的实力,这个样子清秀的剑客不是自己的对手!呼唤部下丝毫没有必要,反而只会让场面更乱,还不如自己对付,那伍真有自己的亲卫对付,他只要独自对付这个拿铁剑的家伙就行。 “铛!” 又是两剑相击,溅出火花,照得漆黑的城墙一片火光。 白战被击得退了一步,他不由得定睛往贾泽看去。 这贾泽的剑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虽然只是两剑,但是白战看得出此人剑术精妙,显然是下过苦工练习,光说基本功,自己是不如幽州名士的。 贾泽争斗经验也是丰富无比,立马看出自己剑术要胜过面前这个年轻人,于是举着钢剑抢攻。 白战横着铁剑格挡。 “铛!铛!”又是两剑。 白战手中的铁剑材质差,两道火光闪过,这铁剑多了两道缺口。 伍真一边抵挡短戟军的冲击,一边观察战局,心中有些烦闷:“这并州白战,却是高估他了,这样下去,贾泽再过几招就能拿下他,带着守门的短戟军对我夹击,我便只能束手就擒了!” 他机关算尽,本来想生擒贾泽出城,不想却没算到贾泽的击剑之术如此高明,白战居然是有些不敌。 白战武器差,更是不敢硬拼,若是铁剑断了,没了武器他只会输得更快,只好一边交手一边后退。 贾泽趁机伸出钢剑,连刺六下,正是他远近闻名的“击剑之术”。 伍真看到这六剑都不禁微微皱眉:“这一招,换了我也要废不少功夫,这白战挡得住吗?” 突然一阵疾苦之气升起,整个战局的空气都为之一凝! “妙剑,苦妙剑!” 白战没有躲闪,用身体硬接下了这六剑。 令人惊讶的事发生了,贾泽锋利的钢剑并没有轻易地撕开白战的皮肤,刺在白战身上,如同扎进了牛皮上一样,只是微微刺入,划了了几道浅浅的伤口。 贾泽眼角抖动:“这短戟军的盔甲,居然质量这么好?” 伍真也瞪大了眼睛:“这招,不是齐本道的。。。?” 众人还没缓过神来,就见白战拿剑往上一挑! “生死剑!反击式!” 贾泽一时不备,被砍中肩头,鲜血顺着剑势飙出,拿剑的手一时吃痛,手中钢剑脱手而出。 白战一个跳步向前,一拳打在贾泽面部,将他砸得七荤八素,手中铁剑扔到一旁,抢过半空中贾泽的钢剑。 他一把扼住贾泽,将钢剑比在他的脖子:“赶紧放开城门!不然我马上动手杀了你们的城主!” 100相互吹捧 白战制住贾泽,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周围短戟军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拿着武器将那城墙的通道堵了个水泄不通。 伍真又惊又喜:“白老弟,好功夫啊!” 白战也没想到自己这两招用得这么好,那贾泽也算是掉以轻心,练剑多年,居然还能让剑脱手。 他看到这群短戟军士虽然不再敢轻举妄动,但是也老老实实让路开门,知道这群官兵也不过是想混口饭吃,谁都不想事后承担“放敌”的责任。 放伍真脱逃,事关重大,到时贾泽肯定是要被怪罪的。 伍真之前也跟白战谈过这个细节,若是抓了贾泽,也不是轻易能脱身的,还需得双方一个过得去的台阶,运作得当,才能离开糜县。 真有这个开门的动作,那开门的人肯定就会做替死鬼。 伍真解开裤腰带,“索拉索拉”地展开,只见腰带里面是绕了了几圈的麻绳。 糜县城墙高四丈,这一圈麻绳解开有三丈余。 伍真将麻绳一头系在钢叉柄端,单手将钢叉插进城上,一手握着麻绳,对着墙外纵身一跃。 只听“啪啪”两声,伍真两下就下了城墙。 白战将贾泽扔下去,伍真接住,将钢叉抵住这幽州名士的脖子。 周围短戟军士没有一点动作,不过这样最好,保住了自家城主的性命,到时怪罪下来,最多也只是“无作为”,而不是用来背黑锅。 白战一手提着麻绳,踏着城墙,三下就跳了下去。 伍真看到白战下来,单手一拉麻绳,将那钢叉拔了出来,收回自己手中。 他俩对视一眼,没有直接放走贾泽,而是一路挟持韬到城外几里的郊区。 等那糜县城只能隐隐约约看到时,伍真这才放开贾泽:“贾大人,幸苦了。” 贾泽脸色铁青,“哼”了一声,却不敢多说什么,转身就往城内逃去。 伍真看着这名士出逃的模样,心中得意,忍不住“哈哈”大笑。 白战没有跟着笑,他左望右望,最后找到一棵大树,拿着贾泽的钢剑在树下挖了起来。 伍真一旁看着,最后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眼神。 那大树下泥土被刨去,露出一把巨剑,通体黄澄澄,犹若黄铜,剑长六尺,三掌宽,剑身前小后大,那剑刃一眼望去,直炸得人汗毛竖起,迎面便一股煞气扑来! “好凶的剑!好一把凶器啊!”伍真忍不住竖起一根大拇指夸赞。 白战拿起“破军”,握在手里,这才觉得安心了许多,这两日身边没有这把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似的。 伍真又道:“这次我们两人就擒住了燕王手下文武双全的大将贾泽,并能突破重兵把守的糜县,必然能威震四海,可惜白老弟你当时不曾自报家门,不然也能博一个好名声了,这次生擒贾泽而跳城而出的名声只怕给我一人独占了。” 行走江湖,图的就是名声,白战听伍真这么一说才发现自己跟名震天下失之交臂,顿时露出遗憾的神情,手里拿着“破军”,有些索然无味。 伍真看到他这个样子,安慰道:“不过白老弟也不要这么遗憾,我们这次营救赤羽飞一事不过将将开始,有的是机会建功立业,将名声打出去。” 白战闻言这才收回心神:“唉,我的名声倒无所谓,凡事还是以救羽飞兄为重。” 伍真拍拍他的肩头,盯着破军:“白老弟居然使的是这么大一把剑,此剑煞气惊人,又大又重,当世能用这种剑的人吾只见过兄弟一人,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 白战谦虚一笑:“哪里、哪里,咱也是在用剑一途慢慢摸索,算不得多厉害,倒是伍大侠,两把钢叉出神入化,入了军阵还能七进七出,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伍真闻言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不瞒兄弟,我以前也当过兵,打起仗来算得上不要命的那种人,在战场鲜逢敌手,当年青州东阳城大战我也是参与过的,那叫一个血流成河啊,就那,我都能凭着本事活下来,你说,我这幽州豪侠当得当不得?” “当得、当得。”白战虽然不知道那东阳城大战的事,不过听着伍真说得很厉害的样子,连忙露出一钦佩的神情。 伍真看到白战一脸清秀,又沉默寡言,还以为这小子是个单纯的人物,哪里想得到这家其实早早就混迹江湖,完全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又腹黑又现实老油条。 伍真把白战恭维的话当成真心话,只觉得十分受用,不过现在离糜县还没多远,那贾泽回去后估计马上就会整顿部队进行追捕,于是两人不再停留,往北方跑去。 。。。。。。 淮县。 三个身影在月色照耀下狂奔,身后是十几个身手矫健的军士打扮的人紧追不舍。 其中一个九尺的身影稍微放慢速度落在后面:“没想到一路早有燕王的手下设伏,我们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一个拿玄铁剑的身影说到:“我们出个糜县都需要柳大人跟伍大人费尽心思,本来这营救赤羽飞一事就困难重重,我们此举已经算得上是逆天行事了,这有几个追兵算什么?” 最后那个拿弯刀的汉子说到:“我们都是受了那两位大人恩惠的,就算是为他们赴死也是情理之中,熊吉,若是再让他们这么追着我们最后都会精疲力尽,我跟青玄身型小,到时潜入大牢比较轻松,你体型大,到时潜入也起不到什么作用,留下来挡住他们吧。” 留下来挡追兵九死一生,那弯刀汉子说出这话却十分沉静,好像没有把同伴的生死当一回事。 不过他们三人本来就是物以类聚,从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也不把别人的命当一回事。 伍真跟他的恩人本来就是看中这三人不畏生死,一诺千金,这才将营救赤羽飞一事全盘托付给这三人。 这个叫熊吉的汉子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停下脚步,挡在道路中央。 101三豪侠 那熊吉一停下来,挡在路中间,高大身影仿佛一座小山。 青玄回头看了看这九尺大汉,脚下速度又快了几分:“盖宁,你可知道,熊吉因为你这句话会死。” 这三人都带着青铜面具,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盖宁声音没有一丝波动:“我们本来都会死,赤羽飞是燕王看重的要犯,不管谁去救都会死。” 青玄握了握手中的玄铁剑,叹了一口气:“你不想去?” 盖宁半天没有回答,良久才幽幽答到:“不想。” 青玄没有因为同伴的这话而鄙视,生死是大事,就算是他们这些不怕死的人,也不愿白白送命。 他盯着盖宁的面具:“既然不想,那你就不要去了,我们三人本是兄弟,我一人去也算给恩人一个交待了。” 盖宁却摇摇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年我们三人深陷绝境,若非他出手相救,我们如何活到现在?救命之恩,唯以性命相报。” 青玄没有说话,两人都是默不作声,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 熊吉看着十几倍的追兵,嘴唇紧抿,青铜面具下的双眼没有一丝惧色。 他看着这些追兵,为首的是闻名天下的并州大侠孙六,孙六作战有功,周厉便把淮县交给他打理。 这孙六号“暴猴王”,手上棍术出神入化,身后带的都是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 熊吉早听过孙六的凶名,不敢大意,早早就拿出了自己的大环刀,看着这群追兵,心里叹了一口气:“唉,早跟青玄和盖宁说过,欠别人恩情不是那么好还的,何况是救命之恩?如今只怕我就要死在此地了。” 孙六看着眼前的九尺大汉,不禁吸了一口凉气:“好一个雄壮的汉子!” 熊吉没有答话,将大环刀横在胸前。 孙六挥了挥手,身后军士拿着兵器冲了上去。 熊吉高大的身躯一转,手中大刀一挥,立即就有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军士被拦腰斩断! 那两个军士双腿无力地往前跑了几步,慢慢倒在地面,腰间断口处鲜血喷起,洒了熊吉一身。 “这血倒挺热乎,这大冷天的洒在身上舒服。。。”熊吉心中默默念到。 他不做停留,举起手中大刀又砍了起来,这群追兵也是十分悍勇,见到对方出手凶狠,一点没有退缩,反而是更加激发了心中的凶性! “噗嗤!”又是两个军士被砍成两截。 可是熊吉优势再也没了,追兵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 熊吉不能面面俱到,只好选择一面强攻,他挥舞手里的大环刀,好像中了魔障一般对着前面疯狂地砍了起来! 又是几声惨叫,熊吉跟前的人被杀得片甲不留,真是人间巨灵神! 不过他身后也被人插进了两把长枪。 熊吉忍着痛,好像感觉不到伤害一般,继续往前进攻。 “这赤羽飞,老子见都没见过,今天却要为他而死,真是。。。。。”这九尺大汉心中莫名地感觉有些好笑。 那孙六看着熊吉如此凶猛,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若是上了战场,也是一个万人敌啊!” 他看到部下死伤惨重,知道再不出手可能大家都会死光,于是提起铁棒,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铛!”铁棒跟大刀打在一起。 熊吉身高力大,孙六身材不过六尺,劲力比对方小了许多,只是一交手便被击退好几步。 不过孙六武艺高强,虽然被击退,但是双腿一瞪地面,马上又用更大的力气弹了回去! “彭!”熊吉来不及变招,被孙六用棍打中小腹。 “唔!”这大汉一声闷哼,有些吃痛,还是举着大刀砍了下去。 孙六往左侧一个翻滚就躲过了这一刀,然后借势又打出一棍! “彭!” 这一棍打在熊吉肋下! 熊吉感到一阵剧痛,那五脏六腑似乎都碎了一些,他喉咙间一阵恶心,“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噗嗤!噗嗤!”又有两剑狠狠扎进熊吉的后背,让他呼吸一滞! 这大汉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不得不摘下面具,露出一个头大额宽,满脸胡渣的脸。 他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像吹风一般将这口带着血气的呼吸吐了出来:“痛快!痛快!暴猴王!你果真有些本事!” 即使到了这个地步,熊吉脸上还是没有丝毫惧色:“能死在你的手上,也不枉我熊吉这一身武艺了。。。不过。。。为了盖宁跟青玄,我不能这么快就倒下去!” 熊吉忍痛举起大刀:“啊啊啊!修罗刀法!群魔乱舞!” 他不把身上的枪剑拔出来,而是一边吐血,一边更加疯狂拿着刀砍了起来! 这熊吉身高九尺,重两百六十多斤,这下发狂,激起风沙滚石,那伤口上的血跟着飙射出来,看起来好不震撼! 他变成一个血色的带刀肉球,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孙六带的这群悍卒看到对方如此不计生死的战斗,终于开始退缩,这熊吉必死无疑,谁也不想跟他以命换命,全部往后退下,避其锋芒! “啊啊啊!!!”看到对方不敢上前,熊吉心中升起一股戾气,越发疯狂地挥舞死手上的大刀! 。。。。。。 。。。。。 。。。。 。。 孙六看着眼前布满鲜血的如同小山一般的尸体,脸上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熊吉武艺高强,又抱着必死之心,死前造成了极大的破坏,这道路一片狼藉,连附近地面的泥土都被挖去了三层,追兵死了一半,连孙六本人都挂了彩,手中铁棒被削去一截。 孙六看着地上的熊吉,眼中露出钦佩的神色:“是条好汉,这下如你所愿,你的兄弟再没追兵了。” 这暴猴王有些意兴阑珊,他召集剩余的部下:“咱已经尽力了,可惜还是追不上这三个豪侠,全部回去吧,剩下的人涿郡那边会解决的。” 众人早就没了追击的心思,听到上官发话,全部一声不吭地收拾行装尸体,然后在孙六的带领下返回城中。 孙六看着北方:“剩下的两个人,只怕会名扬四海啊。” 102偶然 白战跟伍真一路狂奔,终于在天亮时脱离了糜县的控制范围,两人这时才松一口气。 不过他们还是不敢随意找客栈休息,过了糜县就是淮县,依然是燕王的地盘。 他们都是江湖人士,找棵大树,寻了些干燥的枯草铺在下面,就这么躺下睡了下去。 此时已经是深秋,幽州的天气十分寒冷,这又是淮县附近村庄的树林里,空气更是有几分冻意。 伍真跟白战都没带毛毯外套,躺在地上只觉得寒冷非常,那枯草又有些扎人,两人都觉得睡不好,翻来覆去,却又不敢去村庄县城,只能这么闭着眼忍着。 他们现在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休息,否则等糜县把他们行踪传递给涿郡,他们的行程只会更加艰难。 实际上他们的去路已经开始难了起来。 熊吉三人被糜县守卫追击,一路逃到淮县时惊动了淮县守将孙六,后来熊吉舍身为同伴挣得脱身机会,却也给孙六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他沿途设关,就是为了防止冬至出什么意外,到时赤羽飞一事要没处理好肯定会牵连众多,如今燕王一派幽州势大,他的部下各派系也开始有内斗的迹象。 如今孙六身为淮县守将其实也不好过。 他是并州人,又是江湖游侠儿出生,在城中的威信有限,只能指挥得动自己带来的那几个部下。 淮县名义上最高掌权者还是一名姓邱的本地豪族,这邱家都有些傲慢的毛病,如今更是常怠慢孙六,孙六虽被委派镇守此地,却处理得不是很好,他的行政能力又一般,如今在这里他只是负责一些粗浅的治安工作,像追捕青玄三人这种苦差事,而一些商铺的治理收租收税、处理民事这种有油水的活是轮不到他的。 孙六打斗还行,玩手腕一般般,如今被本地豪族这么对待,他也不会处理,只能默默忍着,每日拿着燕王的饷银打打工,混混日子。 不过那三侠弄得声势浩大倒给了孙六一个机会,本地豪族自己练的兵战斗力差,他们家族又缺乏有将才的人,出了这种外地来袭的事,只能靠有过带兵经验又身负高超武艺的孙六。 现在孙六负责城防治安,手中的权利大了很多,捞到的油水也多了不少,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他手下现在有一百多人,十人一组在城中和附近郊区巡视。 孙六则带着几个心腹,每日跑到附近的村庄查看有什么可疑人物。 。。。。。。 白战跟伍真走走停停了两天,悄悄摸到淮县附近。他们一路小心行事,至今也是没遇到什么危险,不过沿途已经可以看到有官兵打探把守,气氛很是紧张,比白战初到幽州时难行了许多。 伍真远远看着淮县城门,只见重兵把守,路人进出均是严加盘问,还会翻开行李查看。 孙六治军不如贾泽,这淮县的守卫翻开路人行李时偶尔还会顺手牵羊,又或者索要好处,过往行人稍有异议就是一顿打骂。 伍真看到,对白战摇了摇头:“兄弟,若是进城,只怕会节外生枝,还是绕过这里走小路好些,虽然远,但胜在安稳。” 白战深以为然,两人虽把口粮吃完了,却宁愿饿着肚子也不愿进城弄些米水。 此时营救赤羽飞一行已经越来越难走,白战等人都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反正饿一天肚子不会死,他们空着腹部在城外的树林赶路,行踪十分隐蔽。 。。。。。。 白战伍真二人相互扶持,就这么走了一天半,此时两人饿的有些发慌,精神憔悴,眼窝深陷,看起来十分狼狈,白战只感觉浑身上下都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脚步虚浮,肩膀酸痛,背后背的巨剑“破军”是平日里的两倍重。 他看看伍真,这幽州豪侠虽然一言不发,不过脸色有些发黄,头上头发黏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也不比自己好过。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两个倒霉蛋走了几里地,发现前方有袅袅炊烟,此时正是夕阳西下,大概是村民在弄饭吃。 白战跟伍真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咽了咽口水,不约而同地加快脚步往哪炊烟处走去。 走了一会,两人都觉得体力所剩无几,于是干脆小跑起来。 “呼、呼。”跑了一会,白战终于来到那处生烟的地方,原来是一座小茅屋,估约是山间的猎户。 伍真跟白战早饿得前胸贴后背,加上身体疲乏,恨不得马上就吃完饭大睡一觉,如今伴着炊烟一阵烤肉的香味传了出来,他们喉结“咕咚”一动,急急忙忙地上前敲门。 门没有上锁,伍真轻轻一碰小木门就打开了。 这豪侠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大侠风范,双手抱拳,急迫地道:“在下是路过此地的游子,往那涿郡而去,如今已是两日滴水未进。。。” 他还没说完,突然就停止了。 只见这小矛屋坐了五个人,燕王军士打扮,手中武器放在地面,围着一只烤野猪,此时全部目瞪口呆地看着伍真白战二人。 白战他们也愣住了,本来准备好的说辞戛然而止,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几个淮县士兵。 场面一时寂静,之听得到“噼啪、噼啪”的烧火声响起。 不过这个安静的场面没持续多久,首先就有一名军士惊叫一声,赶紧弯腰去拾武器。 伍真也是反映奇快,拔出腰间钢叉就扔了出去,将那军士的手钉到地面,然后跳起来,一脚往火堆踢去! “嘭!”火光四射,火星溅到这群军士身上,烫得他们“哇哇”大叫! 白战也拔出“破军”,往这几个人发起冲锋,手中巨剑挥舞。 “生死剑!换命!” 如今他武艺高明了许多,这“换命”一剑改了少许,再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换命招式,这招一出,气势逼人,配合着巨剑之威,吓得这群军士全部往屋子里的角落逃窜。 白战一击不中,马上左腿猛蹬地面,往前一冲,又劈出一剑! 103逃亡之路 那白战脚一蹬,立即拉近了跟这群军士的距离,手中巨剑一挥,这群军士避无可避,连地上的武器都来不及捡起来就纷纷中剑。 白战模样清秀,可是出手却十狠辣,这一剑挥得力道十足,杀气都快化成火焰一般伸起,那几个士兵被击中,不是断手就是破肚,小茅屋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混合着这几员军士的惨叫,一时让人看得心惊胆战,在这秋天格外有一股寂寥之意。 白战默不作声,也不管这些士兵求饶哭喊,提着巨剑就要结果他们。 伍真默契地没有上前,他伸脚将地面武器踢到一旁,不给对方拿起武器反击的机会,然后退到门口,堵住这群军士的逃生之路。 他这时才看到白战的真正水平,不想这看起来沉默寡言老实巴交的并州剑客剑术高超,关键是他心狠手辣,对待敌人毫不手软。 白战却没有客气,他一路走来便是如此,看过不少侠客因为一时心软造成的悲剧,他吸取教训,不该打得时候怎么都不出手,一旦出手,非得跟人杀得你死我活。生死之斗岂是儿戏?更何况这一路危险重重,若是这五个士兵有一个逃回去通风报信,他的下场比这还要惨十倍。 被敌人生擒下场可不好,白战早就听说那赤羽飞双腿尽断,手掌没了一个,还被人打成傻子,若是自己也被擒了,必然也会过上那生不如死的生活。 待到白战将那五人尽数击杀,伍真这才叹了一口气:“白老弟,好剑法啊!” 白战脸上却无喜色,虽然他心无怜悯,但是杀人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他自己有自己的原则,对于生死争斗,一切只分有无必要,若是没有必要,他也不愿随意杀害生命。 白战捡起一块布,仔细擦拭“破军”上的血渍:“算不得上乘剑法,都是我平日跟人争斗总结出来的招式。” 伍真点点头:“招式不花哨,却很实用,兄弟倒十分精通杀人一道。” 白战淡淡回道:“剑术无非就是用来杀人的,难不成还用来活人?” 伍真闻言笑了笑,他对剑术不是十分在行,不懂剑术上的这些东西,所以不再讨论,而是起身将茅屋清理一番。 他们怕附近还有什么人,所以不敢将尸首扔出茅屋,而是将这些尸体堆放到屋子里的一角,然后就不客气地享用起本来是这群军士的烤野猪肉。 野猪肉腥味重,所以被放了大量的重口味调料,味道又咸又辣。两吃着,只觉得味道十分香,于是越吃越快。 吃了一会,觉得口渴得厉害,伍真从这群死去的军士身上摸出了两个竹筒,他揭开盖子,一股酒香飘来。 伍真陶醉地闻了闻:“哈哈,米酒!” 然后扔出一个给白战。 白战却摇了摇头:“我向来不喜饮酒。” 伍真“哦?”了一声:“白老弟谨慎得怪啊。” 说罢他也不客气,拿着米酒就“咕咚咕咚”地往嘴里灌,喝得不亦乐乎。 一竹筒酒喝完,伍真已经是满脸通红,他一抹嘴巴:“爽快!爽快!” 却是有些意犹未尽,于是把白战扔回来的那个竹筒也揭开,仰头就喝了起来。 才灌几口,那一竹筒酒也给他喝完了,伍真已经是双眼通红,他满足地“哈”了一口,满嘴都是酒气。 白战看到他这个样子,忍不住轻轻摇头,自顾自地在房间里找水喝,他不喝酒,所以不知道这些喜欢喝酒的人怎么会喜欢到这个地步。 伍真酒量好,虽然两竹筒酒让他赤耳面红,但也只是微微有几分醉意。 白战也在房间一角找到了一个装水的牛皮袋子,他嘴巴渴得厉害,直接拿起来就用嘴接着袋口喝水,等两人都吃饱喝足,那野猪肉才被吃了一小半,伍真看着有些可惜,于是找了一些大树叶,将猪肉撕下来,包在树叶里,用来当做干粮。 等一些忙完,他们解了饥渴,那伍真还喝了酒,有些晕晕乎乎。 白战问到:“伍大侠?不如我等在此休息一番?” 伍真醉醺醺地摇摇头:“不可,这茅屋在此处,想是那淮县城的一道哨岗,会有燕王军士过来轮班,此地虽好,却不能久留。” 白战闻言,也觉得此处搭建一个茅屋有些突兀,若不是猎户,也只能是淮县军士搭建的一个方便自己人休息储物的地点,他跟伍真商量一番,虽然双腿有些胀痛,体力也有些不济,却依然继续赶路。 两人才休息没多久,又经历一番争斗,体力真的不多了,伍真又喝了酒,跑了几步,酒劲上来,双腿开始左拐右拐,跑路跑得跌跌撞撞。 白战看得暗暗摇头:“这喝酒当真误事,伍大侠一世英雄也不免着了此道,我等本来就在赶路,岂能贪酒?若是此处突然杀出一队人马?我等岂不危矣?” 他刚这么想,前方突然就有一阵喊杀声传来,白战心中一跳,放眼望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五个穿着燕王军甲胄的士兵,手里拿着长枪刀剑,拦住自己的去路。 白战暗骂自己:“我莫非是个乌鸦嘴?!” 原来,着淮县军士是十人一组,在这周边巡视,白战遇到的这组军士刚好是附近一对巡逻兵,只是他们内部有自行再分了两组,这样这队人马每人相当于只要做半份活,只是那茅屋的一队不巧,放下武器正休息,刚好被白战取了性命,如今这一队准备充足,武器甲胄齐备,这可比之前那一队难对付许多。 白战体力不多,拿出巨剑,有些犹豫不决:“也不知道这几个人厉害吗?我身体有些疲乏,此时该抢攻一举将他们击毙,还是该保存实力,用反击式慢慢与他们周旋呢?” 他正想着,身边伍真摇摇晃晃,掏出钢叉,又是哈出一大口酒气:“唔?又有敌人?” 此时这幽州豪侠双眼有些迷离,天色渐黑,呼出的酒气是白腾腾雾气,鼻子冻得通红,一看就知道喝得有些上头。 104伍真与双叉 白战看到伍真这样子,心想这豪侠只怕五成功夫都用不出来,届时怕是不但不能给自己帮忙,反而会拖累自己,他心中开始计较,有几分独自逃走的念头。 不过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白战为人是有些现实,但义气还是讲的,他思量着若是自己拼着重伤的风险一战还是能解决这五个士兵,只是重伤后会不会被其他追兵撵上或者是伍真过河拆桥也不一定。 想着想着,白战又犹豫起来,到底要不要拼命? 江湖便是如此,人心难测,争斗不是想拼命就拼,大家都会想些后手。 他还在想,那伍真的醉意完全上头了,哆哆嗦嗦得挥舞手里的钢叉往敌人冲了过去。 这豪侠本身酒量是不错的,两筒米酒不会让他醉成如此,只是他身体疲乏,精力不济,又喝酒喝得有些快,加上在这大冷天一路狂奔,酒精的效用冲进了全身,这才让他完全醉酒。 那几个士兵看到伍真这样,个个心中大喜,本来他们中间有人认出了伍真,忌惮他的名头,不敢与其正面交锋,不想这豪侠成了醉猫,走路东倒西歪,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啊! 白战看到这些军士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心里道了一声“不好”,再顾不得那么多,提起“破军”就杀了上去。 那群军士立即分出两人拿着大刀那挡住白战。 白战没有多想,直接使出“换命剑”。 这次出乎他的意料,那两个军士并没有像以往的对手那样避开,而是举着刀对砍起来。 “铛!”巨剑被这两个士兵合力挡下,白战被击得退了一步。 那两个士兵也是各退一步,不过他们十分悍勇,拿着刀就冲了过来,白战一时被缠住,再无法驰援伍真。 他只能看着剩余的三名淮县士兵慢慢跟伍真靠近。 伍真双手本能地拿着钢叉,摇摇晃晃朝敌人走去,看起来还没意识到这是生死之斗。 那些军士慢慢举着长刀,待伍真进入攻击范围,狠狠对着他劈了下去! “嘶!”刀速很快,在空中挥动发出尖锐的声音。 不过意料中鲜血四溅的场景没有发生。 原来伍真前进时似乎是左脚绊倒了右脚,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刚好躲开了这几刀。 “我去,这。。。!”那几个士兵志在必得的一刀因为意外不中,有些懊恼。 不过他们看着躺在地上的伍真,还是笑了:“这下你还不是砧板上的鲶鱼?” 于是齐齐举着刀往地面砍去! “铛!铛!铛!”三声响起,一阵尘土飞扬,伍真好似无意的一个翻滚,躲开了这几刀。 这些士兵有些觉得不对劲。 白战瞪大了眼睛:“这些动作。。。?” 三个士兵相互使了使眼色,其中一个身型清瘦的军士率先走出,左右腿慢慢交叉移步靠近,再不敢轻松大意。 他举着刀,死死盯着伍真,全神贯注,然后全力将手上的刀挥出! “噗嗤!”一把钢叉尖端从他背后透了出来! 这名军士瞪大眼珠,一脸不敢置信,鲜血从他嘴巴涌出:“好、好快。。。” 众人均是吓了一跳,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只见那伍真醉醺醺半躺在地面,手中举着一把带血的钢叉,一脸醉醺醺的样子。 伍真抬起脚,将那名叉死的士兵踢开,虽然还是一脸酒气,不过双眼却是七分清明,三分怒意:“醉猿叉,通天棍。” 这豪侠慢慢站了起来,还是托着虚浮的醉步前进,含糊不清地说到:“形醉意不醉!” 众军士瞠目结舌,这伍真到底是醉没醉? 白战眼睛快瞪了出来:“这。。。这是什么武功?” 只见伍真脚步虚浮,脚步飘忽不定,但是脚后跟却跟桩子一样紧紧地踩着地面,他四肢无力柔弱,但是腰腹却十分紧绷,身型一时低、一时高,让人捉摸不透身法。 那几个士兵心中涌起一阵诡异的感觉,幽州都说伍真厉害,为人豪爽,却一直少有提及他用的什么招式,今日一见,果然别具一格! 本来跟白战缠斗的士兵也感到不妙,他们舍弃白战,拿着武器就往伍真冲了过去! 这下可好!一共四名军士,他们本来就配合默契,这下从伍真前后左右一齐冲了过去,将他变招的空间压缩得只有一丝! 伍真却突然哈哈大笑:“败中求胜!醉猿叉!猿王浣身!” 只见他身体往后仰去,上身弯成与地面平行,以腰腹为轴,双手伸出钢叉,整个身躯转了一圈! 四声“噗呲!”响起,那些个士兵自己的兵器砍在一起,每人身上多了一个血洞。 每个士兵脸上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直到死,他们也没搞清楚伍真这是什么功夫。 白战一旁也没看懂:“伍大侠,你这套叉法实属罕见啊,比我这巨剑剑法还要稀罕,我可是听都没听说过。” 此时伍真面盘恢复了一些清明,他笑了笑:“这叫醉猿叉,是我年轻时在荆州游历学到的一套武功,都是以喝醉的猴子为原型演练出来的招式,除了叉法,还有一套拳法,一套剑法。” 白战赞叹到:“这世间真大,不想还有这么奇妙的武功。” 伍真将钢叉血迹擦拭干净,别回腰间:“这醉猿三式厉害是厉害,就是非得喝酒才能发挥最大的功力,喝少了还不行,真要喝多了自己还没打就倒下了,使用起来十分麻烦,平日里我一般也不用。” 白战闻言觉得神奇无比,一时思绪发散,感觉隐隐有些感悟。 伍真见他这样,还以为他想学这套武功里的“醉猿剑法”,当下豪爽地说:“兄弟要是感兴趣,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便教你这套武功。” 白战有些意外伍真这么爽快,心想他不愧是豪侠。 不过白战还是摇摇头,有些可惜地说:“咱生平从不饮酒,学了这武功也没用,还是不学了。” 伍真惋惜地“哦”了一声:“我还想着兄弟也学了这武功,我们路上没事可以切磋一下呢。” 105郁闷孙六 白战闻言更是摇了摇头:“现在一路这么紧,哪有时间学习练武?” 伍真点头:“也是,这一路可是越来越难走了,不过虽然没时间习武,可能把这路走完,我等武艺必会精进不少。” 两人看着地上的尸首,也没了什么隐蔽行踪的心思,稍微整理一番就继续赶路。 一口气又跑了几里,两人真是精疲力尽了,此时天色也黑了,他们就找了一处干燥的地面,升了一把火就在野外睡了起来。 。。。。。。 茅屋。 几个淮县军士看着屋子内的狼藉,还有尸首,眉头紧紧挤到一起。 为首队长正惊疑不定,这时屋外有派出去打探小子的斥候回来:“报告什长,他们这一队另外几个人的尸首已经找到了,全部是胸口中招,被人插入利器一招毙命!” 那队长闻言脸色更加沉重:“这里的全是被砍死的,那边的全是被插死的,说明这一行凶手最少有两人,而且身怀绝技,我们不是对手,还是赶紧回城向孙大人汇报吧!” “得令!”众军士齐声答应。 。。。。。。 淮县。 孙六坐在军营大门前,脸色很差,心情一看就知道十分糟糕。 前两日,那熊吉三人闹得满城风雨,让他不得不带兵出击。 最后,熊吉死了,那三侠有二人逃走,孙六不但没被怪罪,反而得到倚仗,在淮县地位高了不少,这几天日子过的十分滋润。 可是,就在今晚,他被淮县几大豪族叫过去,狠狠批了一顿,并联手给他施加压力,让他一定要找出今夜将那茅屋巡查队全军覆没的人。 为何这豪族这次这么重视? 原因有二。 一、通过糜县传来急报,这次经过淮县的人极有可能就是营救赤羽飞一伙的头领,伍真。 二、那茅屋一小队有五人全是淮县本地大姓宗族子弟,其中姓邱的就有两位,是被这些大族塞进军营方便日后提拔起来掌握城里军权的。 所以这些豪族才会又惊又怒,誓要将伍真捉拿。 孙六看着前些天还对他客客气气的世族如今换了一副面孔,他心里憋屈的要死。 “平日里对我爱理不理,如今出了事就要咱去办,真是些狗杂碎!”孙六心里暗骂道。 他本想着投靠燕王做个官,总比以前在江湖打打杀杀安稳许多,没想到做了官才发现受的管制颇多,以前江湖诺大名头也不好使了,经常被这些高高在上的世族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跟个狗腿子似的。 孙六叹了口气,这荣华富贵也不是这么好享用的。 他心里抗拒,虽然表面不能反抗,但耍些小手段还是可以的。 孙六以夜晚不便出兵为由,下令等待天明再出发。 “这大冷天的,谁她妈晚上跑出去给这些老爷们卖命?真当我犯贱啊?”这暴猴王愤愤不平地想到。 他坐在营门郁闷了一会,实在受不了这寒冷了,赶紧回到自己营帐盖好被子睡了起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 青玄跟盖宁看着前方黑压压的城堡,都停了下了脚步。 青玄摘下面具:“这便是涿郡了。” 这青玄面容英俊,皮肤白皙,正是江湖上那种风流剑客的模样。 盖宁也摘下了面具,跟青玄一比,他就显得平凡许多。 两人脱下青色外套,里面穿着黑色劲装。 他们身高七尺,虽然不是很高,但是都是肩膀宽阔,显得十分精壮。 “现在,才是真正九死一生的时候!”盖宁淡淡的说到,他虽然一脸平平无奇,却有一股锋利的气质。 “那么,上吧。” 。。。。。。 日照高头,虽然幽州的秋天不热,但是到了正中午,这太阳照起来,还是把孙六的背烤得发烫,他带着七八个部下,跑得汗流浃背。 这八人都是淮县精锐,个个武艺高强,身怀绝技,虽然跑得满头大汗,但是呼吸还是一点都不乱,他们跟在孙六后面,有条不紊。 孙六是老江湖了,懂得追踪之术,伍真跟白战急着赶路,没有刻意掩盖行踪,所以孙六追得是毫不费力。 不过孙六心情很不好,他已经很久没试过长途追人了,如今这么跑虽然不至于让他很累,但总归没有在城里巡巡逻,捞捞油水舒服,往日里他都是快中午了才起床,带着手下随意走一圈,然后寻间茶馆吹吹牛,等到吃完中饭,下午没什么事就在家躺上半天,哪里有现在这么累? 孙六心中又骂了那些淮县的豪族一遍,不过他也没办法,平日里那些豪族没少给他银两,收了别人好处,如今就得给人卖命。 他那些手下跟他也是一个德行,享福享惯了,如今这么一折腾还是颇有怨气,虽然大家都没说话,脸色却有些难看。 孙六知道这样士气低落可不行,但是追到伍真了能不能打还不一定呢,于是故作大方地道:“兄弟们!加把劲,等忙完这一出,给那些老爷们一个交待,咱领了好处就带大伙去‘醉香楼’好好玩一天,喝醉了的不用出差,全部在家放假两日!” 众人一听,想到那“醉香楼”姑娘的好处,小腹都是升起一股燥热。 这群人平日俸禄不高,想去吃花酒就得靠人请,自己出钱是消费不起的,所以能去“醉香楼”还是算比较高兴的事情的。 孙六又加一把火,他许诺到:“大家这次幸苦了,回去我便跟那邱家说说,怎么都得给大家一些辛苦费!” 众人一听有好处,多时士气高涨,连带跑步都快了几分。 孙六见此心中更是郁闷了几分,这几个手下都是他从并州带过来的,以前混江湖时哪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今他们沾了这富贵习气,不见好处不出力,让他们办点事还得好声好气。 如今这“暴猴王”也知道收敛自己脾气了,没有将不满展现出来,他稳住心神,观察周围行踪,再结合经验判断伍真去向。 郁闷归郁闷,如今他已经不是江湖侠客,再不能率性而为。 106疾苦 那孙六不愧是老江湖,他四处观望,偶尔又抖动鼻尖轻嗅,一些十分细微的踪迹都能被他发现。 这暴猴王确实有些本事,他通过行踪不但能判断伍真、白战的走向,还能够大概猜出对方大概状态,走了多久,还有心情是平静还是焦虑。 孙六的手下也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他们跟随孙六多年,对他的追踪术十分信任,总是能紧紧跟在孙六后头,尽量不破坏现场的线索,还默契地自行排成一个队伍,首尾呼应,左右警觉,不给敌人偷袭的机会。 若非跟豪族交往,染上了见钱眼开懒惫的毛病,这伙人只怕只要半天就能追上伍、白二人。 可惜如今包括孙六在内都有些自己的心思,谁也不愿为淮县世家贵族真的卖命,他们全都不想半天就追上敌人复命,否则岂不是显得这差事太过简单?那回去到手的辛苦费估计也会少上许多。 于是孙六一行一路走走停停,都没有尽全力追赶,如今追击敌军竟然是跑了两天两夜。 他们一路这样不快不慢,竟然是追出了淮县地界。 这时这群追兵中就有人提出回去算了,追了两天,大伙也累了,回去交差也说得过去。 孙六想想也是,过去几天了,这豪族估计怒火也平息了不少,就算他两手空空地回去不定也能弄着幸苦的赏钱。 不过他突然间鼻子抖了抖,鼻洞使劲吸了一道空气,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众人一看他这样,知道自己老大肯定有什么发现,全部默不作声地看了过去。 孙六走到一处芦苇,将芦苇杆子拨开,众人上前一看,只见地面有些排泄物。 其中就有人抢着开口了:“这些屎尿还是新鲜,那群人没走多远。” 孙六点了点头:“一路走来,看他们的粪便,可以确定对方只有两人,这些尿腥得很,说明那二人最近十分疲惫,而且心情紧绷,肝火有些旺,而且粪便的量越来越少,看来他们已经把身上的干粮吃完了,若是我们现在追上去,起码有八成胜算。” 又有一人道:“这二人有一人是伍真,到时孙大人自然可以对付,另一人看脚印深浅,约百二、三十斤重,高六、七尺,算不得壮硕,我们兄弟有七个人,到时可以先拿下他,再一起合击伍真。” 孙六却摇摇头:“那伍真名头大的很,据说当年在青州当过兵,打过东阳城大战而不死,我估计不是他的对手,到时你们七人先缠住伍真,我去解决另外一个人,然后再慢慢地轮番上阵,耗死那幽州豪侠。” 众人商讨一番,觉得胜算颇高,于是一致决定继续追击,他们商量好战术,跟着孙六就谨慎地摸了上去。 。。。。。。 伍真跟白战穿过芦苇群,来到一座树林。 如今秋风瑟瑟,树叶早被吹的枯黄,风一吹,那些枯叶就被带到空中,随风飘散,落得到处都是。 伍真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暗,此时还是上午,但是空气却十分寒冷,看来今天的冬天会比以往还要冷上许多,很可能会下一场罕见的大雪。 这豪侠不禁叹了一口气:“如今还是乱世,这个冬天百姓的日子可能就更难过了。” 白战却是个没那么多愁善感的人:“我们的日子更难过,野猪肉吃完了,离那涿郡也不知道还多远。” 伍真看了看白战一眼:“还半日,那涿郡便到了,我们在此靠着树休息一会吧,到了涿郡,不会再有休息的机会了。” 白战一言不发,靠着一棵大树就坐了下去,闭上眼睛养神,他确实已经很累了。 伍真看着白战冷酷的样子,出言到:“兄弟,你可知道那赤羽飞的志向?” 白战眼睛都没打开:“当然知道,他发下宏远,一统天下,要将这乱世扫平,还世人一个太平盛世。” 伍真点点头:“是也,所以在幽州,许多平民还是心向着赤羽飞,因为现在吃不上饭的人还是多数,一路走开,我常听到百姓说两人的好,一人表示仁义之君允安王李琪,另一人便是冠英候赤羽飞。” 白战“嗯”了一声。 伍真看着他:“那二人均是志向高远之辈,不知道兄弟有何高见?” 白战有些意兴阑珊:“羽飞兄,李琪都志向高远,心系天下,可以现在李琪已死,羽飞兄被斩去双脚,脑子也给人打坏了。” 伍真看到白战这懒惫样,有些不忿:“那赤羽飞既然傻了,你又去救他干嘛?白老弟,你可知这世间百姓的疾苦?” 白战慢慢打开眼睛,没有直接回答:“伍大侠,你可知道,那李琪死时,我就在场,那李琪是我恩人的恩人,我恩人不舍李琪尸首被辱,跪下苦苦哀求,结果被人活活打死,我一旁看着,却不动于衷,你可知道为何?” 伍真闻言有些愤怒,有些疑惑:“男子汉大丈夫,当顶天立地,快意恩仇!如何能看得自己恩人被杀还能无动于衷?白老弟,我看你舍命来救赤羽飞,本以为你是条好汉,不想其实你是一个怕死之徒?” 白战叹了一口气,眉头微蹙,眼睛露出复杂的神色:“谁不怕死?这乱世可怜委屈的人多得去了!羽飞兄有志向,李琪有志向,你也有志向。可志向要实现何许难也?为什么不好好活着?非要想着逆天行事。。。” 他还没说完,突然神色一紧! 那伍真也瞪大了眼睛,不再争论,赶紧把耳朵贴到地面倾听。 这幽州豪侠听了一会,抬起头无奈地说:“有追兵,听脚步大概有八人,其中一送脚步迅捷有力,身手只怕跟我相差无几,另外七人步伐稳健,都是江湖上的高手!” 白战吐了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现在已经出了淮县地界,但是对方还是这么紧追不舍,看来是逃不了。” 伍真掏出了钢叉:“这次不好对付了,你有什么主意?” 白战想了想:“没什么好办法,这里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形,时机也一般。” 伍真露出坦荡的笑容:“只有硬拼了吗?” 107暴猴王孙六 “已经看到有两个人影在树林里了!”孙六一行有个眼尖的侠客喊到。 孙六目露凶光:“不要报名号了!不管是谁,直接下杀手!” “好!”众人齐声应道。 他们不愧是高手,一边快走一边分析局势,等到孙六“下杀手”的命令一下,全部变走为跑,拿出武器对枯树林进行冲锋! 这群高手冲进树林,只看到两个背影,两人都穿着短戟军的黑甲,一个高八尺拿着钢叉,一个高七尺手里提着一把巨剑。 这群人并没有对方身穿短戟军的盔甲而产生犹豫,反而加快脚步,发出更快的冲锋。 这八人身手矫健,集体快奔产生了一股凶悍的杀气,仿佛一道箭头一般,将地面的枯叶带得飞了起来,踩得满是落叶地面发出:“啪啪”的响声! “啪!”一声轻响,有个军士脚步有些踉跄,似乎是绊倒一根细绳。 “嘭!”从树林里射出几根削得笔尖的木棍,对着孙六一行飞了过来。 这八人看到暗器,各显神通,或滚或跳或低头,将木棍尽数躲了过去。 “蓬蓬!”木棍射进树木地面,激得林子一阵抖动,又有无数黄彤彤的落叶飞荡下来,仿佛天女散花一般。 “临时制作的陷阱果然对这些高手没用吗?”伍真露出冷笑。 白战提着巨剑:“伍大侠,对方配合默契,连躲起暗器都能做到各不相干,看来我们将他们分开才比较好啊。” 伍真也觉得如此,所以他二话不说,跟白战一左一右地往树林深处逃去。 对方看到伍真、白战二人分开,这群人也立即分成两股,分别向二人追了过去。 白战跑了一阵,发现有些不对,怎么向自己追来的这群人只有一个拿铁棒子的矮子? 。。。。。。 伍真逃到一处大树底下,看到再无躲避的地方,于是停了下来,他左右转动脖子看了看:“嗯?。。。七个人吗?看来诸位对伍某谨重得很啊!” 那群高手发出“嘿嘿”地笑声,都从跑动中停了下来,掏出武器慢慢朝伍真走了过去,其中一个拿着长刀的军士说:“伍大侠的名字响彻幽州,传闻你的双叉能破千军,我们人多些也不过分吧?哈哈!” 伍真冷冷地盯着他,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想必诸位都是江湖有名的高手,今日一见,不想成了走狗一般的人物,跟那豺狼一般跟人交手还需成群结队,真是可笑至极啊!” 那带头的人脸色不变,跟那群豪族交往他早学会了厚脸皮,当下笑到:“这世道,谁还管你以多欺少?只要咱们今日杀了你,必然名震天下,谁还敢笑话咱们?” 伍真将钢叉一左一右的举起:“多说无益,诸位,一起来吧!” 这幽州豪侠面对七位高手,仍然是面不改色,脸上尽显从容跟坚定! 。。。。。。 白战一路狂奔,回头看了看,确定对方只有一人,他停了下来:“你们就一个来追咱吗?” 孙六也停了下来,他跳到一颗枯树上面,半蹲在树枝上面,一番奔跑后大气不喘一下,他冷冷地俯视着白战:“听你的口音,你也是并州人?” 白战仰头看着他:“老乡?既然大家是同乡,何苦相互为难?” 孙六冷哼一声:“奈何现在咱在燕王手下效力,而你伙同伍真,竟然公然要去救燕王手下要犯赤羽飞,咱如何能让你?” 白战露出为难的神色:“如此?咱们这对老乡只能以性命相搏?” 孙六皮笑肉不笑地答道:“生死由天,大家都是讨口饭吃,今日你我相争皆是命数,这样吧,看在老乡一场的份上,咱两互报姓名,任何一人死了都有人立上墓碑,免得死了都没人知道。” 白战想了想,道:“并州剑客,白战!” 孙六蹲在树干上傲然一笑:“并州豪侠,孙六!” 白战听到他的名字,皱了皱眉头:“孙六?这个名字好像很熟悉啊。” 孙六闻言,自豪的对着竖起一根大拇指:“豫州鼎一事,便是我率领八百侠客,攻破洛阳皇宫!” 白战心想,难关这么熟悉,原来是豫州鼎一事的带头豪侠之一。 他露出了然的神色。 孙六却有些不满,这年轻剑客,好生无礼,寻常江湖人听说这事,无不交口称赞对他表示钦佩,无人不赞一声“暴猴王”,今日到了这里,这小子居然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真是气煞人也! 孙六笑了笑:“小子,你出来闯荡多久了?可曾有什么名号?” 白战闻言,想了想,有些骄傲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出来行走江湖已有三年,得天子垂青,赐号‘白童’” 孙六闻言大怒:“好个不要脸的东西!你轻怠我便算了,还这么出言消遣我!天子还会赐号给我们这些人?!看爷爷不把你打成肉酱!” 白战还没从那又羞又骄的状态走出来,这孙六就一声大骂,提着铁棍跳了过来,他一时没准备好,只能仓惶举起巨剑招架。 “嘭!”一声巨响。 孙六从树上借势跳下,他本来就臂力大,这一棍打出了数百斤的气力,把白战砸得脚跟一痛,往后滚了三圈才停了下来。 白战不想这留着八字胡的猥琐矮汉力气这么大,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孙六看到这说大话的年轻剑客第一次交手如此不济,心中轻视之意发大起,他不屑地喊到:“你不是号称‘白童’吗?就这点本事?!” 那孙六举着铁棍继续追打,白战先手失利,只好连连后退以求稳住阵脚。 孙六经验丰富见对方退缩,立马更是加快抢攻,不给对手起身的机会。 白战巨剑沉重,对高速攻击的兵器采用守势时本来就有些吃亏,如今面对孙六这雨点般的棍法,更是手忙脚乱,不一会就露出破绽! “受死吧!铁树开花!”孙六趁机使出了杀手锏! 他手中铁棍舞得飞快,在虎口不断旋转,化做一朵黑色的铁花! 108伍真之请 “反击式!”白战一声大吼,终于出剑反击! “嘭!”孙六灵动又迅捷的一棍被弹了回去! “这厮。。。不像看起来那么痴呆,倒是有真本事的!”孙六武学造诣很高,马上感觉到了白战的不凡之处,自己这招“铁树开花”攻势凶狠,只有以暴制暴才能打回来,江湖寻常一般高手也不能将这招挡得这么干净利落。 “既然这样。。。那么试试我这招吧!”暴猴王将铁棍举过头顶,双手疯狂地将铁棍旋转起来!这铁棍旋转速度飞快,产生一股气流,将四周的落叶都带了起来,围绕在孙六周身转动! 白战看到这招声势惊人,知道他再不尽全力就真会被打死了,于是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紧。 “寻常跟人争斗,若非有必胜把握,双方往往先出招试探,再寻找破绽破敌,少有一开始上来就用绝招,这孙六,作战方式真是别具一格!”白战心中默念。 他念头一闪而过,立即收稳心神:“这世间有吃不尽的苦头!尝不尽的酸辛辣!唯受尽苦难而不厌者能独活!妙剑!苦妙剑!” 空气一凝,孙六不知为何只感觉自己手中铁棒沉重许多,本来一些熟练的招式使用起来变得缓慢艰涩。 他不管这么多,还是用棍往那白战身上招呼过去:“开花!开花!开花!” 这些铁棍一敲下去,仿佛打在牛皮革上面一般,没有像孙六预料那样打得血肉模糊,而是发出“咚、咚”的闷声,白战双脚如同在地面生了根,一动也不动。 孙六瞪大了眼睛:“我的亲娘耶?这短戟军的盔甲材质这么好?” 白战看到孙六错愕的表情,连忙抓住机会,他往前跃去,孙六出棍横扫,白战借机往地上倒去,伸出右手,单手握着巨剑转了一圈! “生死剑!夺命!” “噗嗤!”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响起,点点血花溅落在枯叶地上。 。。。。。。 大树底下,远近闻名的伍真靠着大树无力地坐着,浑身伤痕累累,衣服上到处是湿哒哒的红色鲜血。 他样子倒还自在,声音却有气无力:“这下真是报应!诸位个个武艺超群,想必在江湖都是有名号的人物,怎么如今合力欺我?吾如何打得过啊?没奈何!没奈何啊!” 如今深陷绝境,他还是一脸从容,说话带点诙谐,倒是别有一番风采,不枉他豪侠的名头。 他的对手们将他团团围住,如今对他也是又忌惮又钦佩,全部保持一些距离,不敢掉以轻心。 只见这七位高手也是个个挂彩、气喘吁吁,周围断树、落叶、散石、暗器短匕遍地都是,混合着血迹四周一片狼藉,可见这七人赢得也并不轻松。 不过他们没伍真伤得那么重,全部都能站着,到底人数占优,配合也默契,而且说到底这些人的武艺也不比孙六差多少,只是名头威望不足,伍真能跟这几人打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十分难得了。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深知迟则生变的道理,全部不理会伍真说话,免得节外生枝。 伍真斜着眼睛看他们一眼:“呵呵,倒谨慎得怪,如今的侠客怎么个个如此现实?” 那些人还是没有说话,默不作声地举着武器慢慢靠近。 伍真又有气无力地说:“我怎么也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可否选一种死法?若是诸位一拥而上将我剁成肉酱,我这下场也太惨了吧?” 其中就有一人忍不住开口了:“伍大侠,既然你不想这么惨死,何不用手中钢叉自裁?吾等保证善待你的尸体,绝不轻易羞辱,如何?” 伍真想了想:“这样也好,但是空口无凭,尔等必需立誓,吾才肯信。” 这些侠客想着若是伍真自裁也好,别看他现在这副模样,若是铁了心跟大伙拼命,到时免不得哪个人跟着陪葬,谁也不想那个陪葬的是自己,这伍真愿意自裁,他们倒省去这些勾心斗角的麻烦。 于是这些高手连忙轮流发誓,若是伍真自裁,他们绝不辱怠伍真尸首,而是选一个好地方将他好生安葬,供后人拜祭。 伍真看着他们每人都发了毒誓,满意又坦荡地笑了笑,举着钢叉就往自己面门扎去。 众人紧张地盯着他。 那钢叉刚贴着鼻尖,伍真停了下来。 众人心中一紧:“伍大侠,这是为何?” 伍真皱着眉头:“这一叉若是扎面门,我倒死得快,只可惜会面目全非,到了那边也是做个吓人的恶鬼,我还是扎心脏好些。” 众人慌不跌地说道:“对、对,扎心脏好,如此,伍大侠你便快些。” 伍真慢慢脱去上衣,举起钢叉,对着左胸比划一下,寻找到心脏要害,慢慢将钢叉尖刺了进去,他疼得呲牙咧嘴,那钢叉刺进胸膛,立即有鲜血涌去。众人看得神经紧绷,不觉咽了咽口水。 “痛哉!痛哉!”伍真突然忍不住大喊,将钢叉又抬了起来。 众人只感觉心里又是一空,忍不住问到:“伍大侠,这又是为何?” 伍真捂着胸口道:“这自裁也不易,慢慢扎进去,一开始不痛,可持续时间久了,那痛感越甚,难啊!” 众人被伍真这么一弄有些无力,都催促道:“如此,伍大侠,你倒是举起钢叉看准了位置,狠狠一叉不就完事了吗?” 伍真一摸后脑勺,做出焕然大悟的样子:“是极!我怎么没想到?多谢诸位了,若非这次不得不为敌,吾等必要结交一番。” “不碍事、不碍事,伍大侠快快行事吧,吾等必将你的宝体好生安葬,每逢亲节,必为您烧纸纪念。”众人有些急迫。 伍真拱了拱手:“如此,伍某多谢各位好意了。” 然后他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吾一生好酒,如今已经是三天三夜未饮了,诸位可有人带着些酒水?” 这群人立即露出为难的神色:“吾等忙着办差,谁会带酒啊?” 这时这群人中有一瘦汉子急忙往腰间探去:“吾出发前在‘醉香楼’过夜,身上刚好带着那里的好酒,一路匆忙也来不及喝,如今就献给伍大侠了!” 109醉猿术.猿王枝 众高手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这时这群人中有一瘦汉子急忙往腰间探去:“吾出发前在‘醉香楼’过夜,身上刚好带着那里的好酒,一路匆忙也来不及喝,如今就献给伍大侠了!” 伍真眼睛一亮,咽了咽口水,伸出一只手:“哦?有酒?快快拿给我!” 他将双叉插进地面,一副酒瘾犯了的急切样子。 众人看着他这样不禁摇摇头:“这伍真号幽州大侠,不想是个好酒之徒,喝酒误事,如今为了酒他连武器都不要了,若是此时有人跟他发难,岂不是能轻易拿下?” 不过这群人都是一群老成精的人,谁也不愿率先出手做那出头鸟。 那瘦汉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青色的瓷酒瓶,将它抛给伍真。 伍真一把接过,迫不及待地揭开了酒瓶的塞子,一股酒香飘了出来。 “我去他娘的,这是醉香楼上好清酒‘三步倒’!王二你他娘的哪里有钱买得起?”人群中有人问到。 那瘦汉露出羞赧的神色:“那是孙六哥儿请咱去耍的。” 众人一听不干了:“为何他请你不请咱们?你们是不是有好事自己吃独食了?” 那王二连连摆手说没有。 伍真揭开酒瓶,鼻子往瓶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好酒!” 他仰头用嘴对着瓶口就往嘴里灌酒! “哈!!!痛快!痛快!”这“三步倒”在当世稍有的度数极高的烈酒,伍真这么一瓶下肚,立刻赤耳面红,他哈出一口酒气,眼神迷离起来。 伍真又举起酒瓶,对着口抖了抖,把里面的最后一丝酒喝滴涓不剩。 他随手抛开酒瓶,转身拿起钢叉。 众人连忙催促:“伍大侠,这么好的酒都喝了,请速速自裁吧。” 伍真看着眼前的七人,露出玩味的神情:“自裁?自什么裁?” 众人这才明白自己是被这伍真耍了,不禁怒气上涌:“好你个伍真,亏你一代豪侠,今日居然跟那毛没长齐的孩童一般!死到临头还玩出这么多花样!” 伍真脸上冷若寒霜:“谁说我死到临头了?亏你们还是江湖老手,岂不知不到最后,谁能轻易盖棺定论吗?” “你找死!”众人大怒,那王二最气,率先冲了上来! “噗嗤!”一声轻响,一把钢叉从王二背后透过穿出。 王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伤口:“怎、怎么可能,怎么会这么快?” 众人也是大惊,先前一番激战,他们功夫不过差伍真一线,如今这王二怎么一个照面就被干掉了? 伍真底下头,双手张开将钢叉举起指向左右两边,双腿扎了一个马步,赤裸的上身肌肉坟起,一身伤疤给他平添一股悍勇之气,浑身气势不断攀升。 “醉猿术。。。猿王枝!”他一声大吼! 众人这才发觉这伍真身上有一股难以琢磨的气息,那是杀气跟酒气混合在一起所的豪爽之气!这时他们才发觉这伍真才不愧是幽州第一豪侠!那股气质,便是同为大侠的孙六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伍真摆好架势,率先出招,他双腿交叉前行,双手缓慢挥舞:“醉猿起舞!” 这时他身形忽高忽低,旁人再不能判断他的下一步动作。 “噗嗤!”又有两人胸口被刺了两叉。 “醉猿浣衣!”伍真大喊,双叉抡得像一个车轮! 立即有三人的脖子被钢叉划过,喉咙划出一道鲜红的伤痕倒地身亡。 这七位高手才三招就死了六人! 最后一位吓得转身拔腿就跑。 伍真像快步往前跳去,他举起手中的钢叉,越过那名逃兵的头顶。 “猿王捉鱼!”钢叉从那高手天灵盖刺了下去,从下巴穿了出来! 那人顿时七窍流血,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就一头栽了下去。 伍真站在尸首身后,此时他的也是出了一身大汗,酒劲散去,浑身又开始疼痛起来。 “唔!”伍真只感觉双腿发软,忍不住跪了下去,他连忙用钢叉插进地面支撑。 “呼、呼、侥幸、侥幸!今日差点死在这无名之地。”伍真胸膛剧烈地起伏,双眼皮无力地慢慢闭了上去。 “噗通!”他再也忍不住,直接摔倒在地上,激起一阵落叶扬起。 。。。。。。 白战举着“破军”,巨剑剑尖沾着些许血迹。 他面前站着一个一个身高六尺,身穿桔色锦布劲装,手持漆黑铁棍的瘦汉。 这瘦汉脸上有两撇猥琐八字胡,眼色杀气腾腾,正是那暴猴王孙六。 此时这暴猴王的劲装肩头破了一个开口,鲜红的血液打湿了一片。 “你这贼小子。。。有些本事啊!”孙六脸色漆黑。 他刚才用了棍法“遍地开花”,不想白战生生接下不说,还用巨剑划伤了他,不是他身法灵活,早被这看起来呆板又清秀的小子卸下一条胳膊了。 白战没有理会孙六挑衅,他收敛气息:“生死剑,无命!” 现在是他稍微占了上风,所以他打算采取主动,将战斗拖进自己的节奏。 这孙六脾气暴躁,无人交手上来就用全力,本来是白战连番奔逃体力处于劣势,却不想机缘巧合先击伤了孙六一条胳膊,现在白战决定拖延时间,让孙六耗尽体力,等到对方精疲力尽在用杀招分出胜负。 孙六虽然争斗经验丰富,但是脑袋却不太灵光,一直靠本能作战,幸得他武艺高强,运气也不错,所以至今也打到了现在,可惜今日碰到白战,白战虽然剑术不见得多精妙,但与人争斗喜欢谋定而后动,行事风格谨慎,实战经验我不差,才能跟这成名已久的孙六交手也不落下风。 这次争斗,可以是说是头脑派侠客跟本能派侠客的典型交锋。 看到白战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将剑插进地面,双手搭在剑柄那从容的样子,孙六愈发焦虑。 “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居然还跟用这么从容的样子跟我相斗!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孙六心底的怒火又升了上来。 110猴王怒 孙六再不顾自己伤势,他举起棍子又打了过去。 白战似松实紧,见那孙六举棍砸来,连忙挑起巨剑:“反击式!” 嘭!孙六雷霆一击被弹了回去,他手臂有些发麻。 这暴猴王大惊,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战:“这小子,力气有这么大?” 他们打到这里,白战用的除了一开始有些慌乱,接下来每招都起到了效果,逐渐把优势扳了过来,特别是“苦妙剑”,直接生生抗下孙六一招杀手锏,然后利用“换命剑”击伤了孙六,可谓战局的关键点。 如今孙六又被“反击式”弹了回来,他一时有些摸不清白战的实力,如今心里对能否取胜也开始没了底。 不过孙六的招数繁多,一击无效,他又将棍棒舞了起来:“定海神针!” 这暴猴王好好跃起,双手握着棍棒一端,将铁棒竖起,狠狠刺了下去! 白战还是之前那副从容的模样,待到孙六出招,他又将剑挑起:“反击式!” “铛!”孙六又被弹了出去。 “秋风扫落叶!” “反击式!” “活鱼跳坑!” “反击式!” “大力金刚棍!” “反击式!” “仙人指路!” “反击式!” “他姥姥的张口就来,老子随便出招!” “反击式!” 。。。。。。 接下来,孙六无论如何出什么招,白战就用一剑破之。 那孙六累的气喘吁吁,他又不像石虎那种心底深沉的高手一边打一边还会试探寻找破绽,这暴猴王就知道一味蛮干,如今试了数十招也不能破白战,反而自己黔驴技穷,累得双臂有些酸痛了,那肩膀的伤口被撕裂,更加多的血流了出来。 孙六气得大骂:“小子,你就会一招是吗?” 白战一脸无赖状:“那你倒是破给我看啊。” 现在他还有许多体力,越发淡定起来,只要孙六一刻不破他的反击式,他就打算把这招一直用到底。 孙六气的大叫:“啊啊啊!你这泼皮!算什么剑客!老子跟你拼了!” 说完举棍又打了过来! 这下暴猴王心底里升起怒火,这一棍犹为用力,在空中发出“呼呼”的破空声! “反击式!”白战还是屡试不爽,又用这招挡了过去。 “嘭!!!!”一声巨响! 白战虎口震裂,整个手掌都麻了起来,他不禁后退三步,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脚步。 而孙六却不好过了,他本来就体力不济,如今肩头又有伤,这一棍用足了全力,没想到还是被挡了下来,自己打出的力气被悉数奉还,那手再也抓不住铁棍,棍棒脱手而出,旋转着飞到半空中,弹到数丈外的地方,挂在了树梢上面。 他本人更是狼狈地后退摔倒,屁股结结实实坐在地上,好像菊门塞了辣椒一般,痛得他气都快呼不出来。 白战见状再也不防守了,他连忙举剑向前出击! 看着孙六坐在地上,白战举起“破军”就斩了过去! “叮!”一声脆响,那“破军”砸到坚硬的地面,那孙六到底身手敏捷,一个后滚就躲了过去。 白战看到剑尖端好像缺了一道小口,顿时心疼不已:“哎呀!还是慢了一拍!剑法不够精妙啊!平白无故伤了剑身,这下亏大了!” 他的心疼只是持续一小会,又对着孙六冲了过去,这次他留了个心眼,没有从上往下砍,而是从左往右横扫,这样砍空了也不会斩到地上的石头。 孙六如今没有了兵器,面对白战出剑,他只能躲闪不能招架,身子往下一蹲,矮身躲过这一剑。 看着破军擦着自己头皮而过,头顶的毛发都被砍下几根,孙六吓得头皮发麻:“这小子,出招真狠!每一剑都是冲着我的要害来的!” 白战扫了一个空,他使用的“破军”剑身沉重,如今全力一扫,那巨剑带着身子转动扭腰,将右侧腹部暴露了出来。 孙六见状撑着地面往前扑了过去,撞到白战得右腰,双手趁势搂住白战,将他狠狠扑倒! “唔!”白战柔软的肋骨受到重击,顿时呼吸有些不畅通,他扭转身子,重心变化,被孙六这么一扑,还来不及发力就倒了下去。 孙六大喜,知道机不可失,他跨坐在白战腹部,左手摁住白战拿剑的右手腕,右手对着白战狠狠挥拳! “咚!咚!”白战还想挥剑,可那“破军”本就重三十斤,如今被孙六摁住,更是抬不起来,他来不及反应,那孙六的拳头就照着面门打了两下,直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白战心中暗道“不好”,这战局情形又发生变化,若是让孙六再打几下,他必会失去意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真的不好说了。 白战连忙浑身抖动挣扎,可是骑在他身上的孙六虽然又瘦又矮,可是双手出奇的有力,而且他又懂卸力的法门,无论白战怎么动,那孙六就是不下去,反而再次举起右手打了白战鼻子一拳。 “啪!”这一拳可好!打得白战鼻子通红,那鼻血立即喷了出来,白战只感到鼻子一阵辛辣,眼前一黑,好像在那加了野山椒的老陈醋里呼吸一般,他抖动得更加剧烈,右手拼命得上提,可还是被孙六按住,就是动弹不得。 那孙六顺着白战的抖动一阵上下起伏,怎么都甩不下去! 孙六哈哈大笑:“小子,这下知道你暴猴王爷爷的厉害了吧?!” 说罢他举起右拳,又要打去! 白战心中焦急,再顾不得许多,他悄悄伸出左手,往那孙六胯下塞去,只感觉握住了一个肉袋子,当下毫不犹豫的用尽全力挤压! “唔!!!!”那孙六正要挥拳,不想自己下面突然好像被野牛踩了一脚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间不能思考,他张大了嘴想痛呼一声,却怎么都喊不出来。 白战趁此机会抬起左手,狠狠挖向孙六的眼睛。 孙六正痛得说不出话,只见那狠小子居然又往自己眼珠子挖了过来,他心中大骇,连忙把头扭到一边! 111伍大哥 那孙六正庆幸自己夺过这“插眼”一招,突然胸口一阵闷痛传来,原来白战马上又挥出一拳,正中他的心肺。 “咚!”孙六再不能稳住身形,被白战一拳砸得往后滚去。 翻了两个跟头,这暴猴王才稳住身形,他胸口、肩头、胯下要害之处同时传来阵痛,让他难受得直咧嘴。 如今白战也站了起来,他捏了捏鼻梁,拿着巨剑,不发一言地看着孙六。 就是他这副淡然地表情,反而让孙六心生忌惮。 孙六看着白战一副人畜无害的清秀模样,忍不住开口说到:“你这小子看着老实,怎么尽用些下三滥的手段?说不去不怕给咋们并州的好汉丢脸吗?” 白战淡淡地说:“生死之斗,我却不管那么多,若是不用这些手段,只怕早被你暴猴王生生打死了吧?” 孙六跟他打到这里,也大概摸清了这年轻巨剑剑客的性格。 这小子,出手狠,实战经验十分丰富,招数没下限,是江湖里最难对付的那种类型,这种实战派的剑客招数一般不会多华丽,但是却很实用,常有以弱胜强之举,他们会利用地形、时机、性格等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进行比斗,所以打起来十分难缠,孙六很久以前遇到过类似的对手,均是没占到便宜。 白战刚回答完孙六的问话,气息平稳一些,头晕的症状也有所好转,立马提着“破军”又杀了上去。 孙六看到白战上前,吓得赶紧后退,他如今也有些怕了这青年剑客,自己的铁棒还挂在树上,浑身又疼又累,还不知道这没下限的小子又有什么阴毒的招式呢? 孙六后退的步子一起,心中斗志顿时像开了闸门的水一样泄了出去,他心中没底,战意顿消,开始还是暂时性地后退避开白战得冲锋,等跑了几步,他退得越来越开,索性扭头撒开了步子狂奔。 白战一时无语,没想到这并州豪侠居然就这么跑了,他本想着追上去彻底解决这暴猴王,可是孙六身法迅捷,而白战将自己还提着三十斤重的巨剑呢,追了一会儿,那孙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战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作罢,他想了想,将巨剑背在后背,开始去寻找伍真的下落。 。。。。。。 白战记得伍真是跟自己反方向跑的,于是他先回到开始跟伍真分别的地方,再摸着树木小心翼翼地往伍真那边走去。 走了许久,却听不到一点声音,白战心中有些疑惑,伍真他们跑得这么快? 心中正犹豫不决,他看到前方一阵狼藉,到处是鲜血、石块、破损的落叶、折断的树木,还有数具尸首横在地面。 白战咂舌:“我的个乖乖,这打得也太激烈了吧?仅仅七八个人就能打成这副阿鼻地狱般的模样?看来我的功夫还不到家啊,我跟那孙六打斗那处开始怎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他仔细地清点地面尸体:“一、二、三、四。。。。” 远远清点完毕,刚好八具,白战这才敢走近一些,不过他又怕这些尸体中有人诈死,所以仍不敢掉以轻心,拔出破军拿到手里,每具尸体都用剑比着,认真查看。 连查七具,这些尸首确实都死透了,没有一点呼吸,白战担心有人会江湖传说中的“闭气功”,于是每人要害处都补了一剑。 看到最后一具趴着的尸体,只见人赤裸着上身,还有微微呼吸,手里拿着钢叉。 白战担心是另有其人假扮伍真然后突然暴起,于是先将巨剑架在他的脖子,然后在低头仔细看去,只见果真是那幽州豪侠。 “现在的江湖人真是谨慎得怪!白老弟你也是如此吗?”伍真突然睁开眼睛。 白战吓得一抖,手中“破军”差点没忍住划过伍真的脖子! 伍真见状哈哈笑。 白战忍不住抱怨:“伍大哥!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伍真嘿嘿笑到:“你一个剑客还怕这个?” 白战收回巨剑:“剑客便不是人?谁没有些害怕的东西?” 伍真又说:“不想白老弟居然能杀掉那有名的暴猴王,我还是小看你了。” 白战摇摇头:“我没杀他,他跑了。” 伍真“哦”了一声,道:“有趣、有趣,孙六性格火爆,不想居然也有被人打得落荒而逃的一天,真是想不到啊。” 白战也说:“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能以一敌七位江湖高手还能取胜,这副场景,八个人打出了八十个人打出的样子。” 伍真笑了:“这有什么?大家招式都是大开大合,打成这样子也不奇怪,待会我将战局细细讲给你听,你必会有所收获,不过在此之前白老弟你先帮我一个忙吧。” 白战拱手:“那我先多谢伍大哥为我讲解,不知道伍哥要我帮什么忙?” “我气力耗尽,连翻身的劲都没了,这么趴着不好出气,你先帮我翻过身来。”伍真一本正经。 白战:“。。。。。。” 。。。。。。。 。。。。。 。。。 涿郡,天牢。 赤羽飞呆呆看着地面,口里唾液不住往下流淌,手里拿着一只蟑螂,捏碎了后就往嘴里送去。 牢门外,周厉冷冷地看着他,嘴巴问到:“如今他一直这副模样?” 顿时有牢头低头哈腰地回答:“启禀大王,那赤羽飞被殷蓉砸了脑袋后一直便是如此,小人跟手下一直盯着,从不见其有其他异样。 周厉没有说话,他比比手,身后身穿红色战甲的洪培煌立即拿出一副弓箭,拉开弓弦对着赤羽飞。 周厉轻轻点头。 洪培煌二话不说,一箭射了出去。 这剑正中赤羽飞大腿。 赤羽飞呆呆地坐在那里,丝毫没有躲闪,直到中箭他才有所察觉,嚎啕大哭起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牢房的地板流了一地的血。 周厉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赶紧叫人过来给他堵上伤口,不要让他失血过多,孤现在不要让他死,吩咐下去,十日后,准备在东市布好刑场,到时让黄迂文亲自监斩!” 112伍白夜聊 “。。。。。。当时我被人团团围住,深陷绝境,只好如此用计骗了对方给我送酒,这才反败为胜。”伍真说得绘声绘色。 白战听得心旷神怡,这才是大侠风范嘛,自己那打斗好似小打小闹,就算胜了,回味起来也没什么可点之处。 此时伍真穿着一件大红袍,因为双腿无力,走路走得很慢,白战精力也耗得七七八八,赶路效率极低。两人商量一下,这样下去走也走不好,休也休息不好,正好天也黑了,还不如就地好好休息一番。 白战提到孙六,那孙六未曾受什么大伤,若是休整一番折返回来偷袭他们怎么好防备得住? 伍真想了想,确实有这个可能,于是建议不要生火,两人可以用掩埋法睡觉。 所谓掩埋法,是江湖人赶路中使用的一种在隐蔽行踪情况下又要防止蚊虫野兽叮咬的睡觉方法。 赶路的人先挖一个洞,夜晚林中泥土湿冷,所以在洞边要生一团火将泥土烤的温暖干燥。 等到洞变暖了,再将火熄灭,将灰烬埋在一旁的地里,在挖好的洞里铺上布片或者树叶再躺进去,盖上泥土,只留一个小小的洞口用来呼吸。这样做有三个好处:一、在夜晚,这样的踪迹十分隐蔽,几乎没有被人发现的可能。二、将泥土烤热,可以驱散附近土地中的毒虫,也能防范一些野兽。三、洞内温暖,比露天睡要更有助于帮助行路人恢复体力。 一般的人也不会这种方法,主要是因为许多人有两点处理不好,一是洞内还要挖一个小洞,用来帮助解决生理排泄物,许多人是不会注意这个细节的。二是烤火的温度十分难把握,烤得不够热,那么地洞内还是湿冷,起不到应有的效果,烤的得过热则十分危险,稍不注意人都会闷熟。 伍真带着白战将地洞弄好妥当,两人就躺了进去。 白战躺着洞里,感觉周身暖暖的十分舒适,唯有肚子空空,因为半日没有进食感觉饥肠辘辘。 而且躺在洞里也不能随意翻滚,所以一时间他也就这么躺着却不能入睡。 过了一会,白战这样只觉得十分枯燥无聊,忍不住开口:“这掩埋法我倒见过一次,昔日羽飞兄带我逃命,在雪地里也曾用过一次。” 黑夜里这片树林看不到人,却有声音从地下传来,旁人若是不知情只怕会吓得半死。 过了一会,伍真的声音也传来过来:“吾听闻赤羽飞是当世豪杰,其智犹如天人,生而知万事,他懂这方法并不出奇。” 伍真肚子也饿着呢,虽然累,但是也有些睡不着。 白战又说:“伍大哥,你既然连羽飞兄的面都不曾见过,如今为何却要拼死而救?承诺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 伍真毫不犹豫地回答:“那还用说?我伍真这一世的原则就是‘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若是我因怕死而连恩人的请求都不敢去做,那我便是跟那躺在灵柩里的尸首有什么区别?” 他接着说到:“如今乱世当头,欲成大事,必先有大志!凡有大志者,必不惧生死,重信守诺!为何会进入这乱世?却是背信弃义,却是无君无父者甚多,吾生为当世豪侠,更因为天下人做表率!若是连在下都不守承诺,那天下能守忠义者还有几人?” 一番话说得白战震耳发聩,白战顿时有些羞愧:“伍大侠,真不愧是幽州豪侠,咱却是胸无大志,只想着生生死死,当年我与羽飞兄伴行,见他心怀天下,吾一旁瞻仰,为了不差他许多,便吹嘘想做那天下第一剑客,如今走了许多路,才将将摸到剑道门槛,这天下第一,不过是嘴巴说说而已,唉,其实有时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想干嘛。” 白战最佩服伍真这种豪侠,此时越发自卑,有些无奈地说到:“日出日落,越是练剑,越是感觉自己天赋平平,永远踏不上正途,有时也不知道自己天天练这个干嘛,可是不练剑,我又不知道做什么,跟人打斗,也是用尽手段,不像个真正的剑客。” 伍真听到这番话,沉吟许久,良久才低沉地说到:“唉,白老弟倒是实在,习武打斗,以胜为胜,好好活下去,好好练剑,指不定哪天就能成。这平凡一途,其实最为不易,每日最大的对手却是自己,庸庸碌碌最磨人,每日都有堕落的可能,越是平庸,则越难持之以恒啊。” 这伍真年过三十,经历颇多,所以对这些江湖小角色的心思也摸得很通透,如今跟白战交谈,一番话很是说到他的心坎。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对恩义、武学很是讨论了一番,也不知谁先睡着,聊着聊着这树林里就没声音,彻底变得寂寥起来。 。。。。。。 涿郡 话说以前那周厉本来想着冬至过后再斩赤羽飞,怎么如今却这么急切,偏偏挑在十日之后呢? 原来,周厉本想扣着赤羽飞不杀,等到他影响力过去以后再将其枭首示众,稳定民心,可是,他却有些低估了这赤羽飞在幽州的影响力。 先走幽州豪侠伍真糜县一呼百应,甚至挟持了糜县城主贾泽,闹得声势浩大,可以说整个幽州都震动了。 受到伍真鼓舞,幽州又有几股游侠儿摇旗呐喊,现在除了伍真,起码有三批人马进了涿郡。 面对这样的情景,周厉如何能睡得安稳? 天下游侠儿来往无不为名利,为了名声,那孙六甚至可以带着老乡去围攻洛阳皇宫,参与者回来个个博了一个好名声。 救赤羽飞一事也是如此,只要参与了,不管成不成,都能赚不少声望。 那伍真还没走到涿郡,那声望已经是又拔高了不少,隐隐有成为天下第一豪侠的趋势。 所以,为了盖住这个势头,周厉这才迫不及待地要提前处决赤羽飞。 不杀他,因为民心,杀他,也是为了民心。 除了这些游侠儿,如今就算是贵为燕王也被迫身陷赤羽飞一事的漩涡当中去了,这就是天意。 113涿郡城 涿郡是幽州最大一个城,墙高五丈,宽丈五,是北方有名的重城,北方经济、商贸、军事的中心交汇地点也在此处。 这几天的涿郡城更是人来人往,路上攘攘熙熙,因为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再过几个月就是冬至大雪,在北方住久了的人都知道,今年会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大雪,到时路上肯定不能通行,只有赶在大雪前将手上的物品存货赶紧出手换自己需要的生活用品才好挨过这个寒冬。 涿郡是北方商贸中心,不只幽州,连附近的青州、并州两地也有不少百姓特地来到这里。当然除了百姓,还有许多游侠儿到了这里。 除了有些是带着特殊的目的来到,还有不少游侠儿就是游手好闲,来这里看看热闹,毕竟这次营救赤羽飞一事声势浩大,那伍真的名字实在是太响了,不少人也想目睹着号称十年难得一见的豪侠风采如何。 游侠儿多了,酒肆客栈的生意就好,不好游侠儿手上没活,整日就是聊天吹牛斗狠。 出身富足的游侠儿去酒肆就会点一些好酒,坐在那里闲聊。 没钱的但是有面子的游侠会凑到有钱的那一堆喝别人的酒水闲聊。 没钱又没面子的游侠只能光坐在那里喝茶了。 青玄跟盖宁就是属于没钱又在江湖没什么名气的那种,这二人摘了面具,除去青袍,在人群中倒显得不是十分出众,两人本出生平民,又都是高傲的性格,不像一些侠客放得下架子给人做短工,仅仅靠伍真的背后资助,手上几个钱还得想方设法往长久计划着花。 他们是比较传统的江湖侠客,不图什么名声,怎么开心怎么过,运气也一直平平,所以至今也没闯出什么名堂。 虽然武艺高超,可坐在这里,周围认识他们的一个都没有,不过这样也好,正因为没认识的人,所以他们行事倒也方便。 青玄看了看四周,虽然周围人多嘈杂,但是公共场合,指不定就有那些耳力出众的侠客,所一些事说起来并不放便。 盖宁看了看青玄,两人交换眼神,都不开口,只是一边喝茶一边耳朵运功收听些周围游侠儿的交谈获取情报。 。。。。。。 “这次北方游侠齐聚涿郡,那周厉都慌了,准备十天后问斩赤羽飞。” 青玄跟盖宁耳朵抖了抖。 。。。。。。 “涿郡的女孩真白啊,个子也高,不像我们青州女孩,几乎个个都是哨牙。” “那是你们村都是哨牙,我也青州来的,周围的姑娘一直俊得很啊!” 青玄跟盖宁皱了皱眉头,有些哭笑不得。 。。。。。。 “那两个侠客坐在那里,只是双目对视喝茶,一句话也不说,怕是有那龙阳之好!” 青玄一口茶喷在盖宁脸上,后者不动声色地擦了擦脸,青玄露出抱歉的神情。 。。。。。。 “那赤羽飞问斩的地方在东市,距离现在关押他的天牢三里,到时肯定沿途有重兵把守。” “天牢?那是哪里?我怎么未曾看见过?” “你当然没有看过,那天牢在燕王府附近,寻常人不得靠近,看守那的都是燕王部下精英,如今是飞龙将邓垠负责统管,那邓垠枪法超群,用兵有度,有他把守,那天牢固若金汤。” 盖宁青玄对望一眼,眼里闪过决然。 。。。。。。 涿郡,天牢。 邓垠坐在天牢附近一座哨塔内,脸色阴沉,面前放着一张有周厉印章的手令,他有些不善地盯着前方一位道人模样的人。 这道人黑白头发相间,留着两尺长须,衣服朴素洁净,手持拂尘,后背长剑,气质可谓仙风道骨。 虽然年过五十,可是他却精气十足,双眼如碧潭,脸上双颊微微凹陷,一副淡然的模样。 邓垠恶狠狠地看着他,双眼是掩饰不住的怒火:“天牢由我看管便成,如何又要一个道人看管?燕王这是信不过我?” 这道人看了邓垠一眼,语气尽是客套打发:“燕王不是信不过将军,而是担心将军安危,特地派贫道来辅佐将军,保护将军安全。” “啪!”邓垠气得一拍桌案,直接将桌子拍了一个窟窿!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冲这道人咆哮:“笑话!我堂堂飞龙将需要别人保护?!!!这幽州,除了赤羽飞我还惧何人?如今赤羽飞已废!我便是这幽州第一高手!” 那道人闻言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邓垠顿时有些气短:“好吧,洪佩煌或许能跟我一战,但是他个头大,体力耗费得比我多,只要我慢慢与他周旋,五十回合我便能胜。” 那道人摇了摇头:“贫道身为老子传人,天师教掌门,如今下山正是为了宣扬教义,救万民于水火,如今幸得燕王赏识,允我于幽州传教,若是连他这点吩咐都办不好,岂不是有负燕王所托?” 邓垠冷冷一笑:“我管你这么多!装神弄鬼!还不快滚?” 说罢一只手就伸了过去要推那道人的肩膀。 “呼!” 邓垠还没伸到,自己就翻了一个跟头! “啪!”直到他坐到地上。个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就这么倒了? “你用了什么妖法?!”邓垠又惊又怒,站起来又往那道人扑了过去! “啪!”的一声,邓垠又坐了下去。 “啊啊啊!!!”邓垠不信邪,又扑了上去! “啪、啪、啪”连摔数跤,邓垠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比眼前这个老道人在身手上差了许多。 他这时才冷静下来,原以为燕王在自己身边突安排一个人是燕王对他不信任,想插一个卧底来试探自己,可一番较量,他才发现这道人是真有本事,身手神秘莫测,用来监视自己是大材小用,看来真有可能是燕王派来镇守这天牢的。 邓垠本就是墙头草,看到这道人这么厉害,他一反之前的态度,客客气气地说到:“仙长乃神仙中人,小将武艺也算过得去,却在仙长手上没弄明白就倒了!不知道长仙号啊?” 那道人还是笑眯眯的一脸淡然,他抚了一下胡须,道:“仙号不敢当,在下言墨章,从龙虎山而来。” 114言墨章 邓垠听完,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心道:“龙虎山?那是哪里?言墨章?好像没听过这号人物啊?” 不过他很快就将疑惑的表情掩盖了下去,做出一副钦佩的样子:“哦!哦!原来是龙虎山的言仙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言墨章却没信这飞龙将,他早听过邓垠墙头草的脾气,一开始在燕王那也吃了瘪,如今道教还不曾闻名天下,他天师教也不出过成立三十年不到,还得靠先贤老子的名头在外面唬弄人,这天下听过天师教名字的除了他带的几个徒弟,就燕王周厉等寥寥数人听过。 不过这言墨章是真的有本事的,他出生一个荆州一个落魄的小豪族,早年家境败落,他没了父母,少年便被迫去江湖游历,机缘巧合下,他捡到一本《道德经》,这《道德经》里面也没记载什么神功仙法,里面尽是些修身养性和无为而治的口诀。 可这言墨章当真不简单,硬是从《道德经》中悟出了养气之术,自身成为修道中人,从此便有了一身不凡的本领,直到三十岁,他又应运天道,寻得福地龙虎山,从此便创立了天师教,又创了三大立教功法。 一是龙拳,二是天师剑,三是纵云步法。 龙拳犹如神龙行云布雨,用出来隐隐有风云之力,既流畅又威势惊人。 天师剑法精妙无比,又快又灵动,使出来如天人起舞。 而纵云步法则是一种神奇的身法,学会以后能跳得比常人高许多,还能从几丈高的墙上跳下去不受一点伤。 不过立教功法有了,地盘也有了,言墨章却只收得到两个徒弟,一个学了他的龙拳,一个学了他的天师剑法,而且还学得普普通通,没体会到其中的精髓。 如今言墨章也快六十了,经历许多,终于发现一个事,那就是,自己居然是个天才,自己的武功也是只有真正的天才才能学得会的,没有资质,学他的武功也是白费。 眼看着自己一天天老了,这言墨章终于开始着急起来,今年开始下山,其一就是为了宣扬他的天师教,为他们龙虎山打出名气,其二就是想在这世间寻得一个有资质的徒弟,好让自己的道统有人继承。 可是下了山他又发现一个事,自己不但是个天才,还是个数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跑了好些个地方,不但没发现跟自己一样的人,就是连比自己略逊一些能学自己功夫的人都没有。 还有一件更倒霉的事,自己创的这天师教不但没人认可,那些地方君主还把他当成邪教,以为自己是去他们地盘抢人口的,这教没传到,还被人一路追杀。 言墨章带着他两个徒弟东奔西逃,一路十分狼狈,好不容易才到了幽州。 直到遇到周厉,这言墨章的运气才算好转,周厉性格暴戾不假,却有识人之明,他认得言墨章的厉害,答应让他在幽州传教,还答应帮他寻有资质的人做徒弟,作为交换,言墨章也得出力帮他对付最近涿郡四面八方涌来的游侠儿。 言墨章想着一两个江湖侠客也没什么难对付的,于是就答应下来。 这才有他突然出现教训邓垠的一幕。 言墨章看着邓垠,淡淡说到:“邓将军有礼了,贫道这次来,只因为听得燕王说那群来涿郡的侠客只为关押在这天牢里的一个人,守在这里便是守株待兔,任这群游侠儿来多少贫道便能打多少?” 邓垠连连点头,突然又问了一句:“不知仙长能杀人否?” 这飞龙将以前也见过游方的术士的,有些本着慈悲为怀,从不杀生,如今他怕这言墨章也是这类人,功夫高不下死手。 那言墨章露出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不杀人如何能退敌?将军何出此言?” 看到这道人是个荤素不忌的人,邓垠这才放下心来。 他打了一个哈哈,说到:“没事、没事,就是问问。” 。。。。。。 白战跟伍真睡了一大觉醒来,感觉精神恢复不少,他们相继扒开泥土从地里钻了出来,一夜平安无事,他们睡得十分香甜,一扫这几日的疲乏。 从烤的温暖的地里爬出来,一道寒冷的秋风吹过,两人一阵哆嗦,睡意顿消,看东西也清明起来。 此时刚过了清晨,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人的呼吸刚从嘴巴出来就凝结成冰,化为淡淡地白雾。 “真冷也!”伍真喊了一句,他猛地张开双臂一伸,关节处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白战看得真真切切,这幽州大侠当真有不凡之处,昨日里还伤痕累累,今日就跟没事的人一般,这恢复速度也忒快了吧? 他们两个找了一处溪水解了喉咙的干渴,那溪水冰冷,下到空腹中冷得肠胃直哆嗦,腹中一阵绞痛。 伍真带着白战在林子想寻些野味,可找了许久,这大冷天那些动物早不知道躲什么地方了,他们在这林子里走了一小圈也无果。 最后伍真做出决定,还是顶着饥饿往涿郡赶路吧,兴许路上就能遇到什么。 可这涿郡是燕王军事重地,一路走过去根本没有村落庄园,偶尔还有些岗哨,吓得二人慌忙躲起来,影响走路的行程。 忍着饥饿走了近一天,直到太阳落山,伍真他们终于望到了涿郡城。 涿郡城如今实行宵禁,到了晚上除了城门有几个守卫看管,附近是一个活人没有,若是白战跟伍真这么贸然走过去必然会被盘查身份。 白战一阵气妥:“伍大哥,不然我等再在城外忍一晚上?明日天亮了再进城?” 伍真却摆摆手说不用,他带着白战走到一处城墙僻静地方,忽然就有吊篮放了下来。 白战大惊,这伍真身后背后的“恩人”究竟是何许人也。居然在这涿郡还有内应? 为了防止时间长暴露,伍真跟白战没有分批次上去,而是一起坐进了吊篮。 整个吊篮两个人一个八尺一个七尺,再加一把巨剑,重三百多斤,吊篮却升得飞快,看来这墙上的人也是个臂力惊人之辈。 115谋划救援 那吊篮不但上升速度极快,上去得时候也十分平稳,可见那拉绳子的人臂力强,身子平稳性也好,必然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等到伍真跟白战上到墙头,只看到两个身穿灰色补丁薄棉衣的侠客。 一个侠客腰间插着一把玄铁剑,身高七尺,体态修长轻盈,模样俊朗,只是脸上有些沧桑干燥,一看就是经验丰富的剑客。 另一侠客同样身高七尺,身体健硕,肩膀宽厚,皮肤黝黑,手持一把弯曲得有些狰狞的金刀,他模样普通,但时却又一股沉稳大度之气,一看就知道是个做大事的人。 伍真指着那玄铁剑客:“此人名叫青玄,一把玄铁剑锋利无比,是天外陨铁打造而成,能开金断石。” 白战看去,那把玄铁剑虽然漆黑,却隐隐透着一股玛瑙般地光芒,铁剑散发的锐气居然胜过自己的“破军”,不禁感叹一句:“好剑!” 青玄看着白战,搂着玄铁剑傲然地道:“此剑名曰‘黑犀’,你的剑也不错。” 伍真又指着另一位拿弯刀的侠客道:“这位好汉叫盖宁,一手刀法出神入化,曾经在山间用他的刀杀死过老虎。” 白战闻言露出钦佩的表情:“竟敢跟老虎搏斗,兄弟真神人也!” 盖宁脸色冷冰冰的,丝毫不为白战的夸赞露出喜色:“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跟我回住处再说。” 伍真摇了摇:“还有一名侠客名熊吉,恩人挑人准,这三侠虽脾气古怪,在江湖名声不显,但是个个武艺不在我之下,十分重恩义,有他们相助,救赤羽飞也多了许多把握。” 盖宁跟青玄脸色微微一动,但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带着伍真、白战悄悄溜下城墙,然后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小屋子。 那屋子处于涿郡边缘,十分不起眼,倒是非常适合白战他们躲藏。 白战看到此景更是对伍真口里的“恩人”好奇心又重了几分,此人神神秘秘,但是却能发动这么多高手,而且手段也十分高超,无论是糜县,亦或是涿郡都安排好了秘密地点,其安排也是十分妥善。 等众人安顿好,这青玄才告诉他们熊吉已经死了。 伍真有些遗憾:“如此,我们又少了一个助力。” 盖宁则跟他们讲了涿郡的现状,除了他们一行,最近又有两拨人马混了进来,都是带着营救赤羽飞的目的,而且最近涿郡的侠客也越来越多,形势也越来越复杂。 另外两拨就赤羽飞的人马中,有一个也是幽州十分有名的人物,叫李宫,这李宫是幽州名士,也是允安君李琪的堂弟,此次就是为了一搓周厉锐气,为家兄出一口恶气才来的。 另一人叫云想衣,是青州有名的女侠,她是青州车骑将军宏隼的部下,这宏隼是九州“七大将”之一,在东阳城大破青州刺史卢煜申的军队后一统了青州,如今他把目光转到了相邻的幽州,这次救赤羽飞就是为了跟周厉争夺民心,就算救不出来,派人去将局势搅乱也好。 白战听得有些晕头转向,那盖宁又说了一个坏消息,燕王周厉如今不再想留着赤羽飞的性命了,九日后准备在东市将赤羽飞斩头。 白战一听,顿时有些着急。 伍真劝他不急,又问盖宁二人可曾打听出了赤羽飞的下落。 盖宁他们现在已经弄清了,那赤羽飞被周厉关押在天牢,而天牢正在燕王府旁边,由“飞龙将”邓垠镇守。 那邓垠因为枪出如龙,且善骑马奔袭,所以被人称“飞龙将”,也是当世的七大将之一,他武功高强,且善用兵,是难得的将才,不过为人有些墙头草,又胸无大志,一直都是靠依附他人混迹于乱世,所以至今并没什么成就,是“七大将”中混得最差的一个。 白战不管这么多,当下就提出应该趁早出发,营救赤羽飞这事越快也好。 伍真却不赞同,他觉得本来光靠他们几个营救的机会就不大,刚好城里出现了这几波人马,应该先联系他们一起行动才比较保险。 最后几人一番讨论,都觉得人多才好,白战也只好按奈住迫切的心理,答应了先一起找李宫跟云想衣再说。 说了许久,伍真突然开口:“可有面条馒头?如今我饿了一天了,头晕得紧。” 盖宁跟青玄都没想到这一出,愣了一会后都说没有。 伍真于是便跟白战商量出去弄些吃的。 白战本来挂念赤羽飞安危,没什么心思进食,更何况如今宵禁,出去风险极大。 可那伍真却说这么晚了,若是偷偷出来溜达的,肯定也是游侠儿,万一能遇到一些个关键人物也说不定。 白战想了一下,还是答应了。青玄跟盖宁二人留在这里,他们两个偷偷摸出去。 。。。。。。 涿郡。 一个模样精干的壮年男子,坐在一座厅堂,厅堂跪满了人,足足三十多个,个个面带煞气,太阳穴高高鼓起。 这壮年男子对他们大吼:“周厉匹夫!竟敢杀害吾兄!这次我等必同仇敌忾!借此良机为兄长大人报仇雪恨!只要在幽州打出名头!这样就有了立足的机会!” “遵命!李宫大人!” 。。。。。。 厅堂远处,有三个黑衣人看着李宫这一群激动的人。 为首一个黑衣人身材玲珑,约六尺身高,上下凹凸有致,身上散发着异族喜欢用的香料味道。 她皮肤白嫩,双眼风情万种,脸上挂着冷笑:“嘿!大黑夜喊这么大声,生怕周厉听不到吗?这李宫,像他哥哥,也是个楞货,八万大军硬是给三万人给正面杀光了。” “行军打仗本来就不容易,云大人,宏将军东阳城能以少胜多,也是靠那卢煜申犯傻不是?好好的东阳城不守,非要仗着人多跟我们硬碰硬打一个月。”身后一个七尺壮汉说到。 这女子正是云想衣。 她身后还有一个身高五尺的矮老头:“嘿嘿嘿,云大人,到了涿郡还如此高调,除了李宫别无二家了,那伍真可就不同了,一路走来,抓贾泽败孙六,那才是真正的豪侠呢!” 他们墙角下突然传出一个粗犷的声音:“香!真香啊!这肉真香!白老弟!你也来口!喝酒吗?啊?这么好的酒你不喝啊?滋溜!这酒真香!” 116青州白想衣 云想衣几人听到这么粗鄙的话语,均忍不住往墙下望去。 只见一落败的院子里,两个男人围着一只不知道哪里偷来的烤鸡一边喝酒一边大快朵颐。 云想衣很确定那只烤鸡是偷来的,因为那只鸡架子小,一看就是没长大的童子鸡,寻常养鸡的一般都舍不得拿来吃。 且其中一男身材高大,身穿一件紫袍,一看就是北方游侠打扮,另一男子穿着一件灰色兽皮衣,身后背着一把巨剑,也不像是个养鸡的农户。 云想衣身后的五尺老头咳了几声:“如今涿郡涌进百余名游侠儿,水准参差不齐,像这等偷鸡摸狗之徒比比皆是,依我看,这此来的除了想衣大人,也唯有那伍真称得上‘英雄’二字。” 这时那背巨剑的男子突然也说到:“如今涿郡涌进百余名游侠儿,水准参差不齐,像浑水摸鱼之徒比比皆是,依我看,也唯有大哥你配得上‘英雄’二字。” 那紫袍男子明明一脸受用,嘴巴却故作谦虚,他一口就吞下一个鸡腿,手指捻着骨头拔出,又拿酒瓶好像烫嘴一般“滋溜”喝下一口,这才满意地“哈”了一口酒气说到:“哪里、哪里?老子这水准的天下大有人在,依我看,白老弟你也不差,打起来不要命,也算的‘英雄’的!” 白战抓起一个翅膀啃了起来,嘴巴含糊不清操着并州口音说:“咱这水平勉强啦,还是伍大哥你厉害,等这事完了,若是能活下来,你再给我说说你当年的故事呗。” “好说、好说,活下来都好说,咋们兄弟谁跟谁?”那紫袍汉子一口酒一口肉。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狼吞虎咽,看吃相跟几日没吃饭的难民一般,背巨剑的男子还好,吃东西时嘴巴紧闭着,不会发出“吧唧”的声响,那紫袍汉子就吃得难看了,嘴巴说这话,眼睛却只盯着手上的肉,一边喝一边灌酒,一会儿就干掉大半只鸡。 他们这幅粗鲁的样子也就罢了,关键是嘴上还时不时说一些相互吹捧的肉麻的话,着实让云想衣三人接受不了。 那矮个子老头当下就忍不住跳进院子,伸出枯瘦手指指着白、伍二人悄悄骂道:“好两个不要面皮的无赖子!居然相互阿谀,当真是物以类聚也!” 不过他骂归骂,却没有跳出去指着鼻子痛骂,因为云想衣一行也算是身负重任,却不能一时不爽坏了整个大计。 云想衣用一种慵懒妩媚的声音说到:“泥老九,这种小人不必放在心上,我们还是走吧。” 她这话一出,那泥老九跟身后那个七尺壮汉都齐声应诺,不过泥老九走时还是忍不住踹了一脚高墙的瓦片,那瓦片高速飞出去直奔紫袍大汉的后背,算作是对他说大话的略施惩戒。 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事发生了,那紫袍汉子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他头也不回,将那窜着烤鸡的树枝在手指尖拨弄一圈,往后一扬,“啪”的一声就将瓦片击落下来。 不但如此,那汉子忽然站起,身长足足八尺有余,他在这黑夜左右用目光扫了一圈,那好像鹰隼眼睛一般的双目好似放出一道银芒,在这漆黑的夜里,硬是将云想衣一行锁定了出来。 那八尺大汉毫不犹豫,扔出手中树枝,然后跟着树枝往前冲了过去。 那树枝化为一到箭矢,威势惊人,泥老九慌忙跳了起来,树枝打在墙头将上面的砖瓦击得粉碎,碎石残瓦飞得到处都是。 云想衣大惊:“这紫袍男子六感惊人!而且臂力身法都不错,当真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她还没感叹完,那紫袍男就冲了过来,直面她前方,举起了拳头! “这家伙!跳得真高!”云想衣感叹。 她还不见有什么动作,身后的七尺大汉就伸出右手化出一掌打出! “嘭!”一声巨响,那紫袍八尺大汉空中无处借力,被打了回去,落在地面轻巧的翻了一圈稳住了身形。 可是云想衣身后的这名七尺男子却捂住了手掌,他的吸了一口凉气:“这厮好大的力气!我牛结节号称‘大铁板’,却连这紫色大汉一拳都接不住!” 牛结节跟泥老九还想上前,云想衣却伸出一只手拦住他们,她谨慎地看着这紫衣人,拱了拱手:“敢问足下何人?” 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将那八尺大汉紫袍吹得“哗哗”作响,此时众人仔细看去,只见他目如雄鹰,面似狮子,双肩如巨猿,一张刚毅国字脸,下巴胡渣尽显沧桑成熟,发髻在额头前摆动,更有一股别样的潇洒魅力。 这紫袍大汉拱了拱手,傲然道:“在下伍真,敢问这位女侠大名?” 原来这两人正是晚上出来找吃食的伍真白战二人。 云想衣露出吃惊的神色,不想这这里这种情形下遇到了这幽州大侠! 她急忙再弯腰拱手:“小女子不才,青州云想衣是也,不想在此处遇到了伍大豪侠!方才多有得罪,请大侠勿怪。” 那泥老九跟牛结节更是吓了一跳。 牛结节更是露出仰慕的模样,他忍不住跳下墙头,激动地对伍真鞠躬作揖:“伍大侠!俺老牛此生最敬佩的一个英雄便是你啊!从我十岁开始便在青州都听得你的事迹,杀刀魔、斩村霸、除三害、血战东阳城、捉贾泽、败孙六,哪一件不是让人交口称赞?!今日却有眼不识泰山,竟敢对伍大侠出手,我老牛真是该死!” 看到牛结节的热情不似作伪,一旁白战看得不禁重新看了待伍真,伍大哥看来比自己了解得还要有名啊。 这一瞬间白战心中突然有了这么一个念头:男子汉大丈夫生当做伍真! 伍真似乎见过不少这种崇拜自己的游侠儿了,他表现得不卑不亢:“原来是青州的好汉,云想衣传闻中武艺高强,有沉鱼落雁之美,今日一见,武艺恕我眼拙,不敢多做评价,但是那‘沉鱼落雁’却是当之无愧啊!” 他又热情地拍了拍牛结节的肩膀:“牛老弟力气真大,这一掌把我的手臂都震痛了!” 117不是一路人 那牛结节得伍真夸赞,更是缩着脖子露出一副暗爽的模样,脸部扯开,不知说些什么好。 云想衣则是抱了抱拳,直接进入正题:“听闻伍大侠此番入涿郡是为了救那冠英候赤羽飞,吾等受车骑将军宏隼将令,这次来此也是为了如此,不如你我联手如何?” 白战闻言有些意动,这样最好不过了,救羽飞兄的人越多,他们的把握就越大。 他刚要答应,一旁伍真抢着说到:“云女侠的好意伍某只能心领了,此番吾等确实为了救赤羽飞而来,当下必是以命相搏,可我听说宏将军可不是为此啊,他在幽州边境集结了三万青州兵,如今又派姑娘来此,看来目的不单是为了救赤羽飞这么简单吧。” 云想衣的目的确实不是为了单纯的救赤羽飞,她被宏隼派来主要是打探幽州情报,后来那伍真营救赤羽飞一事变得沸沸扬扬,她们才混进涿郡,打算来个混水摸鱼。救赤羽飞是其次,能把周厉的大本营弄乱了才是重点。 她还要再说,伍真伸手将她话语打断:“不过云姑娘放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不能一起出生入死,但是我们目的都是为了对付周厉,到时双方见面只管放开手脚,不必相互猜忌。” 白战站在身后,却是有些搞不懂为何伍真不跟这些人联手,那泥老九、牛结节武功看起来都是不错的,特别是云想衣,白战天生对比他年纪大的美丽女子就有好感,所以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云想衣看到伍真不愿联手也不敢说什么,这幽州豪侠一生放荡不羁,不愿意的事谁也逼不来,于是客套一番就带着手下告辞了。 看着云想衣离去的背影,白战有些发愣。 伍真转头看了一眼,不禁心里感叹到底是年轻人。 他张嘴道:“白老弟可是奇怪我为何不答应这些人?” 白战老实地点点头。 伍真解释说:“这云想衣背后是青州车骑将军宏隼,目的是为了与周厉争夺幽州,如今周厉为了对付他们,手下大将陈荣智、韩灏、彦彭、全部被调去边境率军镇守,如今涿郡只剩邓垠守天牢,洪佩煌看城防。你说周厉是在意赤羽飞还是在意宏隼呢?” 白战露出了然的神色。 伍真接着说:“与云想衣联手,会加大我们的难度,仅仅是换来三个武功高手,确实有些划不来,而且,白老弟,看人,尤其是看女人,切不能只看外表,特别是这些上了二十五、六的女人,不但会长得好看会打扮,又懂男人心思,一个眼神都能勾人,这种女人心里现实得,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啊。” 白战被伍真这么一说,好像有些变成了“好色之徒”一般,脸上有些发烫,嘴里呐呐地说:“那、那个,咱也就是看云女侠长得好看,忍不住多看几眼,并没有什么非分之想的。” 伍真“啪”的一下拍他的后脑勺:“没有非分之想?!那岂不是是个王八?云想衣这娘们面容精致,皮肤白嫩,身段也好,老子看了都顶不住,何况老弟你这个童子之身?只是喜欢女人不打紧,不要为一个不相干的风尘女子坏了自己原则就行,男子汉,只当为真心喜欢自己的女子而死才算无悔。” 白战却只关心为何伍真能看出自己还是个“童子之身”,当下露出惊讶的模样,却连解释都忘了。 伍真还是头一次看到向来现实冷静的白战露出这幅样子,“嘿嘿”一笑:“别惊讶,处男就是一副处男的样子,女人也一样,没开过苞的跟风尘女子举止也不同,等你像哥哥这般三十岁时,一眼就能看出来了。总之,这云想衣不跟我们不合适,这几天我们再在涿郡走几日,看看能否遇上些志同道合的兄弟。” 白战点点头,不再多言,跟着伍真回到藏身之地去了。 。。。。。。 第二天伍真便带着白战在这涿郡四处闲逛,一时摸清地形,二是想寻找些能联手的江湖的侠客。 可是走了许久,游侠儿是遇到了不少,那些品质能舍生为他人赴死的人只有几个,伍真又试探一番,却是一个武功过得去都没有。 如此,一天便过去了。 接下来几日,还是伍真带着白战在涿郡四处走,把城中地形摸了了个滚瓜烂熟,却还是一无所获。眼看着赤羽飞行刑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他们一行还是四个人,一个援手都没有,而且伍真的身份也被人认了出来。 一开始,是几个来这里凑热闹的侠客,他们认出伍真,自然是要结交一番,伍真为豪爽任侠,来者不拒,然后这豪侠名头原来越大,渐渐在他经常活动的区域慕名而来的游侠儿越来越多。 像伍真这种名望高的侠客,除了江湖人士,连官家也是十分看重。 云想衣后面又见了他一次,这次她还拿出一封宏隼的密信,招揽之意尽显无遗。 可是伍真前年刚参加过东阳城大战,对青州好感缺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后来又有李宫代表允安君的残余势力请伍真,伍真根本看不上这种乌合之众,自然也是拒绝。 他亲自对白战说,男人当自由洒脱,当年欠下青州刺史卢煜申人情,为他舍生忘死大战一番已经还了恩情,如今他再不想跟这些乱七八糟的势力扯下任何关系,只想做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一番男子浪漫豪言壮语说得白战向往不已,越发对伍真佩服起来。 等到李宫和云想衣走完,又一个伍真想不到的势力居然来了。 燕王周厉。 面对幽州豪侠,周厉诚意十足,派了来手下第一谋主黄迂文。 黄迂文这老头自身是没有武艺的,他身后跟了两个穿着破道袍的人。 一个年纪莫约三十来岁,前额突出,脸颊深陷,皮肤黝黑,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副精练气息。 另一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身后背着一把钢剑,剑长五尺,光长度快赶上白战的“破军”了,不过这把剑只是常,剑身宽度跟寻常钢剑相差无几。 背剑的年轻道士身高七尺有余,形态优美,面容白净,留着两撇黑须,头发乌黑发亮,一脸精神饱满。 这两个穿着道袍的人便是言墨章的两个徒弟。 那个壮年男子叫张齐,学了言墨章的龙拳。 而年轻一些的俊美道士叫古梦辰,言墨章传给他的是天师剑。 这两人虽然没学到精髓,但是言墨章传下来的武艺本就玄妙无比,如今二人只是掌握了个七八成,在下山以后仍旧鲜逢敌手,周厉看他们模样一表人才,身手过人,就给了他们保护老儒生黄迂文的任务,有他们在,寻常游侠儿也不得近身。 118进天牢 黄迂文是在伍真经常去的一家客栈二楼遇到他的,当时伍真跟青玄、盖宁分开了,只带着白战。 伍真看到燕王的人,并不慌张,他本就是名动天下,掩盖不住行踪也是没办法的事。 让他奇怪的事情是燕王不但没派兵围剿,反而是派了黄迂文过来。 早在三年前,周厉便对伍真提出招揽之意,不过那时候伍真性子傲,受不得管束,所以没有理会,如今这个情形更是不可能。 所以当听到黄迂文来意以后,伍真露出意外的表情。 白战看着张齐、古梦辰,心中暗暗警惕,他明显感觉得到这二人与寻常侠客的不同。 伍真心里也是叹息一声:“果然,燕王又招揽了新的游侠吗?” 他也能感受到这两个道士身上的精悍的气息,那种感觉让身经百战的自己不敢轻举妄动。 黄迂文有恃无恐,从容地看着伍真:“伍真之名,名震天下,振臂一挥,幽州无数游侠争相呼应,燕王得真,胜得十万雄兵!真投燕王,正如禽得良木,伍大侠,莫要荒废了一身好本领啊!” 伍真摇摇头:“如今整个幽州都知我来幽州是干嘛的,若是半途而废,投了燕王,岂不是落了天大的笑话?” 黄迂文微微一笑:“那赤羽飞如今四肢断其三,脑子被人敲傻,心智如同一个两岁孩童,伍大侠救了他又有何用?况且俗话有云,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如今燕王正是缺人的时候,手下大将陈荣智、韩灏等人系数被派去守卫边关,涿郡风云不定,若是伍大侠此时弃暗投明,对燕王来说不下救驾之功。” 伍真听到这绵里带针的话眼睛一眯:“弃暗投明?何为暗?何为明?吾为报恩救人是暗?帮燕王为虎作伥是明?若我伍真是个权衡利弊计较得失的人,何须大张旗鼓行此事?” 黄迂文一点也不急,还是笑吟吟地地盯着伍真:“伍大侠,天下往来行事,无不为名利,今日你拒我,不过是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已,若是有朝一日你身陷绝境。。。。。。” 伍真也是十分从容,他仰头豪迈地哈哈大笑:“好!我伍真行走江湖三十年,便是在青州东阳城也能来去自如,如今你却说我身陷绝境,好!好啊!教那周厉有什么手段只管来,我伍真等着!若是我有半分躲避,我就不是幽州豪侠!哈哈!” 此番话他笑得从容自信,便是黄迂文身后两个道人闻言都有些动容。 黄迂文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伍真。 白战侧目,默默地将伍真这番豪迈记在心中。 良久,黄迂文拱了拱手:“那么,伍大侠,就此别过了。” 伍真也拱了拱手:“先生,慢走不送!” 黄迂文带着两个道人慢慢走下客栈楼梯。 直到过了两条街,那年轻些的道士古梦辰忍不住说:“那伍真到底哪里来的底气?便是师尊那般神仙人物也知顺天而行的道理,他伍真倒好,非要与管家作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 张齐没有做声,但眼里也露出迷惑的表情,虽然年过三十,但是他从小就在龙虎山被言墨章收为弟子,对山下这些事也不知悉,师傅带着他们下山入世,纵然三人都身怀绝技,在遇到周厉前仍旧是饭都吃不饱,天天被人追着打,直到后来师父说要顺天而为,找了一处诸侯投靠日子才有所好转。 是啊,他伍真看起来也不见得比自己厉害多少,据说还是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老手,怎会如此行事? 他们两正想着,黄迂文突然停下脚步。 古梦辰、张齐往前一看,原来是一群游侠儿挡住他们去路。 这是在一出小巷子,这群侠客挡住了出入口,行事十分隐蔽。 为首一个侠客掏出明晃晃的兵器:“燕王的走狗,刚才你们找伍大侠是为何事?!” 另有侠客附和:“这帮泥腿子必然是想为难伍大侠,绝不能放过他们!” “是极是极!”众侠客符合,十几人同时拔出腰间的凶器,一时巷子里间杀气腾腾。 黄迂文不动声色。 张齐负手而立,脸上一丝变化都没有。 古梦辰从背后摘下长剑,慢慢拖着前行。 “天师捉鬼!”一声清喝,巷子里一时间塞满了喊杀声尖叫声,还有一个无情的砍杀声音,真的好似鬼差捉拿小鬼一般。 喧闹持续一阵后就回归平静,黄迂文跟张齐率先走了出来,身上一尘不染。 接着是古梦辰拖着长剑走出,身上被鲜血染得血斑点点,那把长剑更是无数殷红的液体不住地顺着剑身下滴。 这个俊美道士还是一脸精神饱满,只是额头布满了细汗,呼吸略微有些急促,他大口呼吸几口,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黄迂文不禁赞到:“古道长真乃神人也!此剑法谓之神乎其技不为过。” 古梦辰一脸谦虚:“哪里、哪里,这天师剑法不过在我师尊学了七成,真正精髓只有师父才使得出来。” 黄迂文脸上露出喜色:“如此,天牢有言仙长镇守,岂不是固若金汤?” 张齐跟古梦辰脸上露出不可置否的神色。 黄迂文知道这两个道士涉世不深,还不会坦然若之地说假话,此番自信的神情必然不是作伪,当下对过几日的监斩更是有了把握,心情顿时舒坦。 。。。。。。 涿郡,天牢。 此时过了晚饭时间,在十月的幽州,天色早就是一片漆黑,空气中尽显寒意。 天牢整个内部是黄土砖堆砌而成,号称“天牢”,其实建在地下,在这个深秋,地下更是阴暗寒冷。 三道黑影耸动,地牢的门被慢慢打开,一个口角流血的尸体被一只大手轻轻抛到地上。 “云想衣大人,这天牢也没那么森严啊。”牛结节浑厚的声音响起。 “不要大意,此处乃邓垠把守,他号称‘飞龙将’,是天下七大将之一,想必也不会太过无能。”云想衣说到。 。。。。。。 地牢外一处高塔,一个老道士盘腿而坐,突然他眼睛睁开,射出一道精芒:“终于来了吗?” 119千丝缕 云想衣一行在天牢又遇到一波守卫,仅仅是壮汉牛结节出手就将这群守卫杀得片甲不留。 也不是牛结节功力多高,而是这群守卫都是邓垠手下杂兵,当日他投靠周厉没多久,手下有曲部两万余人,周厉担心他势大,将邓垠部队打散,将他手下精锐分别编到了韩灏、陈荣智、孙六手下,仅仅给邓垠留了五千老弱病残,所以守天牢的这群军士战斗力并不强,兵器跟甲胄也是许久没有更换了。 牛结节杀了一会,那可怜的十数个守卫被打得血肉模糊,他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天牢里回荡,听起来有些诡异。 云想衣一行一路几近畅通无阻,她们三人不一会就走到天牢的最里头。 云想衣深吸一口气,这次差事比她预料得顺利太多,涿郡人心惶惶,守备空虚,她已经将幽州的防御部署摸了个大概,如今只是试探性地进入牢房,不想居然能一路打到天牢的最里面。 最里面的牢房关押得正是名动幽州的冠英候赤羽飞! 若是能将他救出,必然会对周厉声望造成巨大的打击,运作的好,幽州起码两成民心会倒向自己这边,到时自己可以算是立了开土拓疆之功了! 云想衣缓缓将这口气吐出,稳了稳心神:“老牛、老九,准备开门!” “得令!”泥老九、牛结节齐声应道! 牛结节伸出大手,正要将牢房铁链扯断。 这时斜方杀出一杆长枪! 铛! 牛结节一个滚动,躲过这一枪,肩头被划出一道血痕。 “唔!谁?”他抬头往左边看去。 一个身材有些精瘦,脸色略显苍白阴郁,身高七尺,身穿墨蓝色钢甲的大将出现。 “是飞龙将邓垠!”泥老九这老头大呼,随手一抬,两根铁针射出! 邓垠阴沉的三角眼一凝,转动长枪,“铛铛”两声挡下这道暗器。 “对应很快!”泥老九冷笑,又是三把匕首射出。 “没用的!”邓垠挥舞长枪,将暗器挑到别处。 一道健硕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后:“不愧是飞龙将,比那些小杂鱼厉害多了嘛。” 牛结节在邓垠身后伸开双臂。 邓垠瞪大了眼睛:“不好!” 他将长枪往后打去! “嘭!!!”牛结节伸出一只手抓住枪柄,右手勒住邓垠的脖子。 邓垠不愧是有名的战将,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后背稍微后仰,双腿微曲,然后使劲往前一带! “嘿!”壮硕的牛结节被看起来有些消瘦的邓垠往前背着扔了出去! “咚!”牛结节被扔到牢房的墙壁,激起一阵黄色尘土!他没想到邓垠身手如此了得,这些被摔没做好心理准备,这下砸到墙壁顿时头晕目眩! 邓垠见此良机,举着长枪就杀了上去! 泥老九赶紧又扔出两把短刀,打算来个围魏救赵! “哼!”邓垠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他将长枪插进地面,双手握着枪柄,撑着地面跳向泥老九! “嘭!”邓垠一个弹腿,直接将这个矮老头踢出七尺! 泥老九本是擅长暗器跟身法,身体有些衰老,不善近身打斗,邓垠一脚正中他的心窝,顿时将这个老头得口吐鲜血! 邓垠大发神威一连击败牛结节跟泥老九,一双三角眼杀气一迸,举着长枪就刺了过去! “噗呲!噗呲!”连续几声轻微的撕破声响起,邓垠只觉得自己的脸颊跟四肢一阵轻微的疼痛传来!接着他的身上跟脸部出现十数道细微的血痕,鲜红的血液从伤痕处飙出。 “唔!?”邓垠有种鱼被渔网捕捉住的感觉。 他不禁往云想衣那处看去,只见这美艳的女人双手握拳交叉放在胸前,仔细一看,有十几根像蚕丝的细线连在她的手部,这些细线比缝衣服的线还要细,在这阴暗的地牢更是难以被人察觉。 “南疆戏术,千丝缕。”云想衣沉声说道,她的嘴角微微翘起,身上散发着诱人的熏香。 “她是趁我把注意力放到另外两个家伙身上时偷偷把线布好的吗?”邓垠暗想,他不想坐以待毙,连忙转动枪头,想割断这些细线。 “没用的!”云想衣双手做了一个拉紧的动作。 更多的疼痛感从邓垠身上传来,他双臂被细线连着身躯被捆得严严实实,长枪被竖着绑在胸前,再不能动弹。 泥老九跟牛结节从地上爬起来,泥老九捂着胸口,干巴巴地笑到:“不愧是是飞龙将,若是正面为敌,我跟老牛断不是你的对手,可惜你遇到了青州女侠云想衣,纵然身手出色此时也不过坐以待毙。” 邓垠此时又急又悔:“大意了!万不该一人来此!” 云想衣却不管他心中所想,美艳的白脸冷若寒霜:“这次倒是赚到了,不但救了赤羽飞,连带除掉燕王手下大将,吾等立功矣。” 她双手慢慢张开,准备勒死邓垠。 邓垠哪里会轻易受死,他鼓足全身气力挣扎,可是这云想衣的细线不知什么做成,韧性极强不说,还锋利无比,邓垠一阵挣扎无果,反而双臂被勒出更多鲜血,身上盔甲还发出“嘭!嘭!”的闷响,显然是被这千丝缕割破陷了进去! 邓垠心中绝望,不禁仰头大吼:“道长救我!” 云想衣见他这幅模样,不禁娇笑出来:“飞龙将果然如传闻般是个贪生怕死胸无大志之徒!” 她还没笑完,地牢的空气突然一凝! 云想衣的心脏突然一阵狂跳,不知为何只感觉双脚有些沉重。 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身后的通道传了出来。 牛结节跟泥老九也是一脸凝重,三人往身后的通道望去。 “啪嗒、啪嗒。”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阴暗的通道慢慢传来。 “啪嗒、啪嗒。”脚步不快不慢,但是步伐间的频率却跟量好的一般精密,每走一步,云想衣三人心脏都跟着跳动一下。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位穿着破旧道袍老人走了出来。 这老人头发黑白相间,两鬓发白,嘴角留着两撇垂到胸口的长须,脸上沟壑分明,双眼炯炯有神,背负长剑,手持拂尘,一副仙风道骨,他个子不高,站在那里却如高高俯视着众人一般。 “来者何人?”云想衣沉声问到,她感觉得到这个老道威胁极大,但是却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道人,不禁中心有些惊异。 老道脸上波澜不惊,却是没有看这绝色女子一眼,他淡淡地张口道:“贫道言墨章。” 120天师剑与龙拳 听到眼前这个老道自报家门,云想衣心中迷惑之情更甚,她暗道:“言墨章?江湖上没听过这号人物啊?” 云想衣还想打探:“敢问言老前辈出自何处何派?” 言墨章眼中精光一凝:“龙虎山,天师教!” 云想衣脑海极速翻滚,硬是想不出这是哪里。 她还要再问,言墨章已经出手了。 只见这老道将拂尘插进后腰裤带,顺手拿出了身后长剑,他抖动剑柄,那把剑仿佛自己活了一般,不断自己扭动。 这把剑长五尺八,质地柔韧,浑身白亮,随着言墨章挥舞,好似化成一条白蛇。 老道士双脚一蹬地面,化成一道狂风冲向泥老九! “唔?!先想解决我这个用暗器的吗?”泥老九知道自己不善近战,当然第一时间选择躲避! 他身法出色,看到长剑刺来,马上就往左躲去! 可是突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长剑居然是像蛇一般追着泥老九扭动无论这矮老头如何躲闪,那剑仿佛有自己的眼睛就盯着他杀去! “啊!”一声痛呼,泥老九肩头被长剑刺中,鲜血顿时喷了出来,他年老力衰,先是被邓垠踢中心窝,又加上这一剑,直接是丢了半条老命。 泥老九倒在地上,挣扎了几番,却是再不能站起。 此时言墨章才收剑,平平吐了一口气:“龙虎山绝学,天师剑!” 这口气气息悠长有力,言墨章两撇长须被吹得向前飘起,良久才随着气息的减弱落了下来。 云想衣一旁看得大惊,她顾不得邓垠,手腕一抖,将千丝缕射进牢门,将飞龙将绑在墙上。 确认好邓垠不能挣脱,云想衣才转过头面向言墨章:“老人家,好本事啊!” 言墨章却是微微一笑:“姑娘双臂有力,身体柔韧,不如入我天师教,拜我为师,我便不杀你,如何?” 这言墨章一番话有些突兀,但是却是看到那云想衣资质尚可才忍住不出此言。 这老头也是着急,下山大半年了,硬是一个可以教授的徒弟都没遇到,云想衣是他第一次遇见资质勉强可以继承自己衣钵的人,虽然此时处于敌对,这云想衣又是个女儿生,可是他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云想衣一听,完全没有把这话当真,她在江湖摸爬打滚多年,只当这是老道蛊惑自己心智。 云想衣捆好邓垠,双手一抖,又有数十条备用细丝伸出,她挥舞双手,那细丝追着言墨章飞了过去。 “天师捉鬼!”言墨章单手举起长剑,顿时地牢一阵鬼哭狼嚎,犹如群魔乱舞,仿佛鬼差在无情地斩杀小鬼。 “啪啪啪!”一连串崩断声音响起,云想衣面不改色,她备用的“千丝缕”还有很多。 言墨章起了爱才之心,没有痛下杀手,只想着生擒眼前这个女子,所以处处留情,两人一时战成平手。 即便如此,这一招在在天牢也是打得天昏地暗,那牢房本就是黄泥砖砌成,如今在这二人酣斗一下,直打得尘土飞扬,虽砖块到处乱飞。 邓垠看得心情紧张不已,自己还绑在牢门上呢,这两人稍不注意就会干掉自己。 尘土越来越多,渐渐的整个天牢的能见度越来越低,只听得到二人打斗声跟长剑砍在细丝上的声音。 邓垠隐隐约约看到一个壮硕的身影出线在一个瘦小的身影背后。 “仙长!小心!”飞龙将急得大喊,这言墨章要是死了,自己可就没人救了。 “嘿!”牛结节伸出大手就要勒住言墨章的脖子! “龙拳!神龙摆尾!”这老道士终于用出自己第二套绝学,龙拳! “嘭!”一声木棍敲打在牛皮上的巨响! 言墨章一个鞭腿,扫中牛结节腹部,将后者一脚踢在墙壁,直把墙都撞了一个大窟窿! 又是一阵尘土飞扬,牛结节挣扎几下,倒在地上,浑身散架了一般,根本无法起身。 “这老东西!腿劲怎么这么大?!”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气力是伍真都认同的,可是在这里却扛不住这老道士一脚! 言墨章也趁着这一脚暂时脱离战局,他提起长剑就要解决这个壮实汉子。 !!! “嗯?”突然间,言墨章一阵惊疑,自己全身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一样,完全不能动弹! 烟尘渐渐散去。 躺在地上的牛结节与泥老九露出冷笑。 云想衣看着言墨章:“老道士,你的功力果然很高,我知你处处留手,却能略胜我一筹,这江湖便只有剑圣齐本道能与你一战!” 她嘴角微微一翘,更显得魅力十足:“可惜,若是你全力杀我,我必难逃一死,可惜啊!你没尽全力,所以,这次死的是你!” 烟尘完全消散,只见牢房通道美布满了亮晶晶的细丝,连带言墨章的四肢跟躯干都捆得严严实实。 云想衣瞪着这六旬老道冷笑:“你以为老牛跟老九是白给你打的吗?!我早在他们身上布好了我的千丝缕!只要你接触他们,那些细丝便会将你缠得严严实实!” 言墨章闻言不禁一声感叹:“好厉害的小姑娘!不但身手好,头脑也不简单,贫道越来越不想杀你咯!” 云想衣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哼!死到临头还大放厥词!” 她双手用力拉紧,不给对方反击的机会! “龙游深海!!” 一声清喝! 风云突变! 只见那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言墨章像蟒蛇一般扭动身躯,那细线随着扭动变得时紧时松! 云想衣大惊! 她手中的“千丝缕”头一次变得不听使唤! “哈!!!”一声如同洪钟的声音响起! 云想衣再控制不住“千丝缕”,那细线纷纷自己脱落,她的指间开始渗出鲜血! 她感觉到对面缠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凶暴的巨龙! “啊啊啊啊啊啊!!!!龙拳!猛龙过江!!”言墨章扭转身躯!顺带将云想衣甩了出去! “这老东西!实力深不可测!!”泥老九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一脸不敢置信! “咚!”云想衣砸到墙上! 她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赶紧逃!” 121天师教传道 那云想衣看到言墨章恐怖如斯,心中战意顿时消散,满脑子都是想着逃命。 她顾不得躺在地上的牛结节与泥老九,转身把腿就往天牢的地道跑去。 云想衣也是见过世面的,深知那江湖女侠若是被死敌擒住是什么下场,更何况是自己这种面容姣好,身姿丰韵的女侠,若是落入敌手,下场只怕是生不如死! 她好歹也是青州有名的侠客,若是变成那样,她岂不是会被天下耻笑? 所以云想衣丢下同伴,丝毫没有犹豫地就是狂奔。 泥老九跟牛结节也是老江湖,看到云想衣逃跑,心中只是轻叹一口气,却没有多做责怪,更何况他们如今都是身负重伤,根本就是累赘,如何能奢望还有人搭救? 言墨章看着这女侠逃的果决,心中又赞到:“还挺识时务。” 不过赞归赞,他却丝毫没有放过云想衣的念头。 这老道双腿委屈,大力吸一口气,直吸得腹部鼓胀,然后用脚一蹬地面:“纵云步法!” 只是两个呼吸,他便赶到云想衣身边! “这老东西!怎么这么快?!”云想衣大骇,言墨章这身手她闻所未闻,剑法灵动,拳法神逸,就连步法都如此出尘,莫非此人真是神仙中人?? 她还没感叹完,那言墨章就拔出拂尘,轻轻嗑在她后脑勺,这美艳女侠双眼一黑就倒了下去。 。。。。。。 离赤羽飞问斩还有一日。 涿郡的气氛并没有变得紧张,反而最近还轻松不少。 那些来势汹汹号称营救的侠客经过最初的头脑发热,如今开始冷静下来。 江湖人士怎么能跟权倾一方的燕王作对?更何况是在涿郡? 就算是手下有五万青州兵的宏隼我不敢轻举妄动。 燕王周厉虽然暴戾,但却不是傻子,相反,他在战略跟用人上很有一手,连败李琪、赤羽飞这等劲敌,无不说明其也是雄主之姿,三王之一,不是这么好当的。 游侠儿,说到底还是图名图利,若是所得的利益跟名声远低于付出的风险,谁又能轻易犯险? 最近,涿郡又发生一件大事,那就是,青州女侠云想衣被捕一事,这件事影响深远,云想衣被抓,牛结节、泥老九身死于天牢,这代表了宏隼渗透到幽州的势力被除掉,直接给青州士气造成不小的打击,车骑将军宏隼本来集结在幽州边境的部队现在全部原地待命,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云想衣有没有被严刑拷打,暴出什么军事机密? 更何况云想衣武艺高超,头脑经验也是十分拔尖,在青州颇有名望,如今连她都被抓,更是加深了宏隼对周厉的忌惮。 不过云想衣倒并没有遭受什么拷打,她运气不错,言墨章看重了她的资质,在周厉面前力保云想衣,只是将她软禁到后院,每日给两顿吃食。 言墨章此番下山就是为了收徒,如今好不容易遇到稍微好点的人,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每日都会去找她,跟云想衣分析天师教的好处,诚意十足地想拉云想衣做个道姑。 云想衣不想被人侮辱,所以没有直接拒绝言墨章,但是她问不想就这么认了师傅做道姑,所以也没有答应,这事就一直这么拖着。 言墨章呢,也不着急,云想衣资质还行,但不是继承他道统的最佳人选,反正关在后院自己看押她也跑不了,索性就一直这么拖着,将这青州女侠做个预备徒弟。 生擒云想衣,这言墨章也算在燕王军内部打出了自己的名声,这样天师教的厉害被涿郡的士兵知晓,言墨章趁机给他们讲了一场道,还让自己的徒弟张齐跟古梦辰好好演示了自己的绝学,这天师教,终于在涿郡受到欢迎,这还是自下龙虎山以来第一次,言墨章不禁感叹做事还是得顺天而行,顺天而行,知难而却步,知易而行,随命而动,随运而起。 终于,天师教,在这乱世也开始有了自己的立足之地。 。。。。。。 秋风瑟瑟,便是铁血汉子在这秋天的夜里也不禁有一股孤寂之意。 白战坐在屋顶,看着皎洁冰冷的月亮,面露思念之色。 他现实不假,但同样也是多愁善感的人。 “白狗儿。。。”白战看着月亮,嘴巴不禁喃喃自语。 他本是一个无父无母之人,怀着做大侠的梦走进江湖,本来是想逃避现实,没想到这江湖比现实还现实。 练剑也讲究天份,没有天份终究再怎么努力不过是一个下三滥。与石虎一战,那是现实给他最大的一个打击。 从怀里掏出天子周贤赐给他的剑客认证,白战不禁想起了豫州:“周贤、木鸡儿,还有那变成小孩儿的木草儿,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那木草儿真是厉害,第一次相见便能说出我的真名,这就是天才吧。。。” 他看着远方的燕王府,眼中流露出悲戚之色:“赤兄也是天纵奇才,没想到最后却落得这般下场,我若是真能救出他,也不知道能带他逃到哪里。” “活过明日再说,天意,自有天意弄人,若是吾等身死,那也是吾等的命数。”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白战转头一看,真是这段时间跟自己并肩作战,一路磕磕碰碰走过来的幽州大侠伍真。 虽然极有可能丢掉性命,但是伍真却根本没有动摇:“这赤羽飞一事,牵连众多,多少好汉为此丢了性命?大江东去,总会淘尽泥沙,这乱世,死了多少英雄了?多我们一个不多,少我们一个不少,白老弟,莫将生死看太重。” 白战没有回答,他敬伍真,羡慕伍真的洒脱豪爽跟声望,但是价值观却不同,虽理解伍真,却不能做到他这样看事看物。 天气越来越冷。 屋底下,正是青玄跟盖宁。 青玄仔细地擦拭这玄铁宝剑,一脸冷峻。 盖宁正将自己的弯刀在一块磨石上反复打磨,刀刃已经很锋利了,可他就是不满意。 两人不住地弄着自己的武器,但是看他们的神情,根本不是全神贯注,反而是心事重重。 良久,盖宁才叹了一口气:“明日,吾等将随兄弟熊吉去矣。” 屋外,秋风瑟瑟,这冷风越刮越烈,这秋季都要被刮去了。 冬天要来了。 122处决日 冷风席卷了整个幽州,涿郡在幽州的北部,北风更是冰冷彻骨,所有的北方人都知道,今年的幽州会发生一场数十年难得一遇的大雪灾。 涿郡的道路充满了寒意,地上的青石向上透着冷气,风一吹来,带着青石上的冷气到处飘散。 今日就是周厉在东市处斩赤羽飞的日子。 寒冷的天气也挡不住看热闹的人群,无数出现在大街小巷,沿街商铺客栈坐满了探出头观望的人,所有人都在低声窃窃私语,整个涿郡的声音混在一起仿佛居然巨人在低声呢喃,发出“嗡嗡”的声音。 这件事实在是北方都难得一件大事,那赤羽飞号称“常胜将军”,在幽州用兵之能是公认的第一,但是却因为手下几番背叛通敌而被擒,许多人都想看看这传奇人物到底长相如何。 同时,幽州第一豪侠伍真为了报恩,号召天下游侠儿营救赤羽飞,这伍真名声远扬,这下不但幽州本地游侠响应,整个北方像并州和青州都有侠客慕名而来,他一路从糜县赶到涿郡,名声愈发响亮,如今到了处斩的这一天,可以说这涿郡所有侠客都是为了目睹这大豪侠的风采而来。 由于青州车骑将军宏隼在幽州边境整合部队,所以周厉将手下大部分军队派出去驻扎了,如今涿郡留守的士兵并不多。 邓垠驻守天牢,洪佩煌负责城防,黄迂文负责监斩,这位燕王的谋主手下能调的部队并不多。 要斩赤羽飞,首先就要就天牢去拿赤羽飞,东市跟天牢还有好几里距离,而黄迂文的部队跟天牢又有一些距离,所以一大早黄迂文就率领一队八十多人的守卫走着去天牢。 黄迂文整理了一下拿人要的的公文,发现没有遗漏,于是举手示意。 “起!”传令兵一声令下,这队守卫就簇拥这黄迂文在往天牢的路上走了起来。 黄迂文深谋远虑,对用兵也颇有涉猎,如今这守卫走起来还算规整,整个队伍看起来几乎没什么很大的破绽。 。。。。。。 燕王府附近小巷。 有几个人行色匆匆,从四面八方慢慢汇聚到出口墙角下。 先是两三个,然后四五个,慢慢越来越多,到最后凑齐了三四十人左右。 这群人从袖子里掏出短剑,众人中走出一个年过三旬,模样有些精明能干的男子,他举着短剑低声喝到:周厉四面树敌,他的主力部队已经被派了出去,如今,正是为我兄李琪报仇雪恨的好时机!众人听令!随我冲进燕王府!见人就杀!不论男女老幼,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杀!!!”这群手持短剑的侠客有些兴奋高呼! 。。。。。。 邓垠带兵站在天牢门外,有些望眼欲穿:“怎么黄军师还不来?早点与我交接,将那烫手山芋快些接去啊。” 他望了望高塔:“怎么我感觉这么不好,明明有言道长在,可还是感觉有股大难临头的预感?” 飞龙将摇摇头:“那老头那么厉害,该不会连这区区几个侠客都打不过吧?涿郡还有近万军士,就算伍真这等英雄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他还在这自言自语,突然只听到燕王府喊杀声响起,邓垠吓得浑身一弹,下意识地就要派兵支援,可想起黄迂文的交待,飞龙将还是按耐住了这股冲动,他安抚部下,按兵不动地看守天牢。 。。。。。。 黄迂文被守卫簇拥在中间,部队慢慢前移,还有两个街口就要到达天牢了。 四周客栈墙壁上有些偷偷趴着观望的侠客,可是这群游侠都没有动作,显然是来看热闹的。 黄迂文心情也有些紧张,秋风愈演愈烈,刮得人长衫肆意飞舞,眼睛都被这冷风吹得打不开了。 几片落叶乘着风呼啸着吹过监斩部队跟前。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 一个面部充满北方特色的男子慢慢走了出来。 此人高八尺有余,身形伟岸,模样刚毅,络腮充满了稀疏的胡子渣,紫色长袍随着寒风四散飘荡,一头长发乘着等飞扬,一对钢叉别在腰间,走路龙行虎步,往那一矗便如一座万丈高山! 他一出现就引得四周一阵低声嘈杂,众侠客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对之投出敬仰憧憬的目光。 这个男人就是天下人心中的侠客典范,振臂一呼便能引北方侠客相竞来投幽州第一豪侠伍真! 看到伍真,这监斩部队也是一阵骚动,黄迂文定睛一看,来人也就伍真一人,他压下紧张的心情,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黄迂文微微一笑,将从容跟自信展示出来:“伍大侠,别来无恙?” 伍真这次却没有客气,他也不多做解释,从腰间拔出钢叉,一手一个,冷冷地盯着黄迂文。 黄迂文到底是燕王手下第一谋士,就算被伍真这么注视,他也没有转身逃回部队中,而是怒目跟这豪侠对视:“伍真!你身为幽州豪侠,却不为幽州人着想!为了自己名声罔顾众百姓生死!你枉称幽州豪侠!” 伍真也是双眼一瞪:“吾自十二岁起,便为村除三害,从此一生行侠仗义,做事问心无愧!吾若当不得豪侠,这天下也没人可称侠!” 周围人无论敌我都是暗暗点头,伍真的事迹传遍幽州,这些他们都是听过的。 黄迂文冷笑道:“你那些杀几个村害恶霸不过是小侠小义,这幽州之主乃燕王也,如今你要救赤羽飞就是反燕王、反幽州,若是幽州一乱,岂不是会生灵涂炭?这罪责,你当的起吗?伍真!!!” 说到最后,黄迂文鼓足胸腔之劲发出一声怒喝! 周围人听了不禁交头接耳,觉得黄迂文说的这番话很是有道理,大家望着伍真,脸上敬仰之色褪去许多。 哪知伍真面不改色,他仰头哈哈大笑,良久才沉下了脸,冷峻地说到:“我伍真心中自有一杆称!周厉如何,赤羽飞如何,天下人看得清清楚楚,如今这生灵涂炭的乱世不是因我而起,也不是由燕王终结!如今我伍真身为幽州侠客的表率,若是因为畏这畏那而不去完成恩人的委托,那这乱世还会有几人能守信重义?!” 狂风大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黄迂文还要说什么,却被伍真抬手打断:“休要再多言,莫非黄公一把年纪还不知道这世道看得是实力?待我先杀你几十个军士再说!” 说罢这幽州豪侠一手提着一把钢叉冲了上去! 黄迂文急忙吩咐手下举刀迎敌。 两名拿着钢刀的军士冲在最前,伍真面部沉着,脚下步伐又加快一分,他右手一挥,立即就有一名军士捂着脖子倒地,另一名军士连忙举刀砍去,伍真却一个侧身躲了过去,然后还有胳膊将那名军士反身夹住,然后左手狠狠将钢叉捅进他的胸膛! “啊啊啊!!!”一声惨叫伴随着鲜血喷出,那名军士肺部被刺传,一张口就是一股暗红的血液夹着碎掉的内脏往外掉了出来。 伍真抬头,双眼盯着黄迂文。 这燕王手下谋主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只见伍真将那军士扔到一边,举着染血的钢叉大吼:“诸位好汉!吾愿以死救赤羽飞以报恩!还有谁不怕死想参与此事的。。。来与吾一同并肩作战吧!!!”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