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 《龙图风云录》 第一章 突围 五代后晋天福三年,云州节度使府中,节度使沙彦珣召集众将在府内议事,原因是后晋高祖石敬瑭当年为了和契丹借兵与后唐末帝李从珂作战,已经将幽云十六州割给了草原上的契丹人,如今契丹兵临城下,来接收云州,沙彦珣决定升帐召集将领商议出城迎接。 沙彦珣道:“前日已接到京城圣旨,圣上已将云州割让给了契丹人,如今契丹国皇帝耶律德光收兵北撤已临城下,等待接收云州,各位将军请随我出城迎接?” 副将屠逐禄道:“大帅明鉴,圣上已经将城割给契丹,吾等正该出乘迎接,圣上的旨意,吾等定当全力执行。” 沙彦珣起身令众将跟随,正待说话,忽听一人高声道:“我等皆属礼仪之邦的汉人,怎能向夷狄称臣,将城池轻易拱手让出!”说话的是云州判官吴峦,此话一出,众将议论纷纷,各说长短。 副将屠逐禄喝道:“大胆吴峦,竟敢公开抗旨,末将恳请大帅将其推出处斩!!” 此言一出,忽听一人怒喝道:“逐禄贼子,胡说八道!!即使圣上有旨,吾等亦不可糊涂行事,将满城百姓拱手相让!!还请大帅对吴判官之言见谅,一定要三思而行啊。”说话之人,姓张名敬遵,乃后唐大将张敬达之堂弟,现任云州副将,此人为人嫉恶如仇,与吴峦交好,戍边多年,非常痛恨胡人的骚扰,加之数年前其兄张敬达被契丹军队围困后兵败自杀殉国,家仇国恨,此人对割地之事深恶痛绝,心中打定主意要与契丹决以死战。闻听屠逐禄之言勃然大怒,于是出言力争。 屠逐禄被张敬遵喝骂,心有不甘,啐了口吐沫,横眼道:“吾等皆为圣上臣子,君言臣行,天经地义,一城百姓让与契丹又如何?你个莽夫,有何资格言战!” 张敬遵骂道:“逐禄贼子,大言不惭,君子之行,应顺天地,圣上竟然公开向契丹称儿皇帝,置我中原百姓与不顾,你若愿当儿臣子,你就当,这城我是不会跟着献。” 沙彦珣见状,道:“住嘴!都别争了,就让吴判官和张将军守城,其余将士随我出城迎接,就这么定了”。吴峦正欲进言阻止,被张敬遵使了个眼色,没有开口,于是,沙彦珣率领众将出城迎接契丹军队,吴峦与张敬遵留在城中守卫,大约半个时辰,忽听城外高呼万岁,有小校来报说沙彦珣一干出迎人员都被契丹人扣押了,军队正准备进城,吴峦二人闻报大怒,急登城楼观望,只见城外旌旗挥舞,契丹将士正在城外耀武扬威,阵前一人在向城上高喊叫开城门,张敬遵凝目望去,正是副将屠逐禄,心中大怒,取过硬弓,搭上雕翎箭,瞧的仔细处,嗖的一箭正中屠逐禄咽喉,毙于城下。 吴峦见射死了屠逐禄,拍手道:张兄好箭法,眼下只有誓死抵抗了,还请兄长与我出城大杀一通,如何? 张肃坚闻言,绰戟在手道:“咱们兄弟二人不可同出,我带五百健卒出城冲杀一阵,还望吴兄在城内为吾掠阵!”言罢奔下城楼,飞身上马,领五百军士,拥出城去。 这边,契丹军中见城前射死了屠逐禄,群情哗然,纷纷鼓噪,将欲攻城。 忽见云州城门大开,拥出一队人马,为首一将白马银袍,舞一杆亮银青龙戟,正是射死屠逐禄的云州副将张敬遵。 契丹将士见云州城内有人马杀出,纷纷请战,耶律德光闻报,命令先锋大将萧天猛去迎击,萧天猛得令后,催马摇斧直奔张敬遵,拦住了张敬遵的来路,迎面立劈华山,照张敬遵的头顶砍落,张敬遵见一虬髯大将冲来,用斧直劈,双膀用力,手中青龙戟横过,来架萧天猛的大斧,兵器相交后,大斧登时从萧天猛的手中飞脱,张敬遵眼疾手快跟上一戟,将萧天猛刺于马下。 吴峦等人见张敬遵得胜,心中甚喜,但是那五百士卒已经被契丹兵围在垓心,死伤甚重,只剩下百余人左冲右突。 张敬遵见敌方势大,自己的随从已剩不多,拨转马头,冲入人群,抬手间刺死四名契丹兵,引着百余名随从趁乱突出重围且战且退。 吴峦在城楼上见状,急命守军弓弩满张,严阵以待,打开城门,放众人进入。 说话间,张敬遵引众人飞奔到城门,退入城中,吴峦见张敬遵得胜回来,连命守军严密监视城外契丹兵动向,自己亲自率众将迎张敬遵道贺。张敬遵道:“胡虏势大,吾等宜率众死守待援,不可轻易出战!”吴峦点头道:“张兄所言甚是,眼下只宜坚守,速动员全城百姓,上城共同御敌!”言罢,请张敬遵率军守城,自率副将带人动员百姓拆屋运石扛木到城上,准备物资待敌恶战。 忙活了一整天,张敬遵见城外的敌军没有发动攻城,转眼行将黄昏,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到吴峦府中,见吴峦在家中正在来回不停踱步,面有焦急神色,问道:吾兄可有心事,道于吾听,可否?吴峦闻言,低声道:“张兄随我来,内堂详谈。拉着张敬遵进到内堂。只见内堂床上有一女童正在沉睡,别无他人,吴峦指着那女童道:“吾忧之事,正是小女吴黎,正值髫年,未及豆蔻,不忍让其殁于战火,指望张兄能带吾女并汝子肃坚突围成功,回复中原,还望兄台能不负所托。”言罢,屈膝要跪,张敬遵见状急忙扶起,道:”原来是此事,我也正想和兄台商量送出孩子的事情呢!咱们是不谋而合啊!哈哈哈!这事包在兄弟身上了,你大可放心!” 于是两人商议,在当夜三更时分,由张敬遵护送两个孩子突围出城。 转眼三更已到,张敬遵披挂完毕,将张肃坚和吴黎与自己绑在一起,同骑一匹战马,打开南门,飞奔而去。 白天时候,张敬遵已经观察过,辽军围城时,南门的兵力最少,张敬遵拨开鹿角,跃马舞戟,冲进辽营,围困南门的辽军主将察勒,号称契丹第一猛将,武功了得,自恃勇力过人,对于防备敌军趁夜劫营的事情,根本没放在心上,待听得营中一乱,察勒急忙披挂上马,张敬遵已经趁乱冲过了营围,扬长而去,察勒闻报,暴跳如雷,也只能暗自懊恼, 既然没有阻挡,张敬遵带着两个孩子,一鼓气跑了十余里,天已破晓,到了寅时,来到一个镇甸,由于时逢战乱,人烟稀少,破败不堪,只有一个客栈挂着幌子迎风飘荡,张敬遵远远望见,心道:正好歇歇脚,吃点东西,补补力气。于是策马到客栈前,将两个孩子放下马,把马栓在客栈前带着孩子走进了客栈。 客栈里只有一个伙计守在柜台前,见有客人到,热情的招呼着迎上前来,张敬遵挑了个靠窗户的角落和两个孩子坐下,由于连日来忙于战事,昨夜又单骑突围,肚中早已饥肠辘辘,自然挑着牛肉、肥鸡点了几样,让伙计速速上来。 正等待间,忽听客栈外有马蹄声,但听一人朗声道:“这里正有一家客栈,我等进去讨杯酒喝!说话间,脚步声响,进来四人,在大堂中间落座,只见上首之人,一身契丹人打扮,鹰鼻尖嘴,眇一目,腰挎单刀一把,其余三人对其很是尊敬之意,左首之人长发披头,头上束着一个铜发箍,是个头陀,手中拎着一对戒刀,右首之人,身穿鹤氅,三绺短髯,后背背着一把宝剑,背对之人,头带斗笠,虎背熊腰,背着两个山羊角,张敬遵细致打量完这几个人,心中暗自吸口凉气,心道:真是冤家路窄,刚出重围,又遇到这伙强人,看打扮,多半是胡人的细作。 这进来的众人,那契丹打扮的,名叫兀欲,是耶律阿保机长子东丹王耶律倍的儿子,由于少年顽皮,不慎眇了一目,落下眼睛残疾,此番出现在客栈,是契丹军队南进时,耶律德光委派的清扫队,为专门剪除沿途抵抗契丹军队的组织,这支队伍的人员主要是用金钱招揽的北方一带的武林高手,僧,道,匪不论出身,统统招用。头陀打扮的是契丹族,姓萧名秋霜,绰号通臂头陀,道士打扮的姓韩名疾风,绰号铁指道人,这二人都是燕山一带著名的武林高手。 但听那头陀高声喊道:“酒家,好酒好肉只管端上桌来,速速上来!!” 张敬遵皱皱眉头,忽听吴黎嘀咕道:“和尚还吃肉喝酒啊?!”张敬遵急待阻止,话音已落。吴黎虽然声音极低,但那头陀武功了得,再轻的声音,也听的清清楚楚,行走多年,哪里听得旁人半点非议,高声断喝:“哪家的黄毛丫头在此胡言乱语!!” 话音未落,一双筷子已直射而来,张敬遵一手按下吴黎避过,筷子穿出窗外。 张敬遵操起亮银戟,冲两个孩子道:“快走!”吴黎和张肃坚心领神会,同时越窗而出,此时,那戴斗笠的已舞着一对山羊角砸将下来,张敬遵自恃力大,横戟硬接,“当”的一声响,对方的山羊角竟然没有弹开,心中不禁暗暗惊奇! 这下正面交锋,张敬遵才看清,那斗笠客手中的山羊角竟然是精钢打制的类似钢鞭的兵器,和山羊角形状相同,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这使羊角钢鞭的斗笠客复姓公羊名信,是契丹招揽的中原武士,此人当年是晋北巨盗,自恃勇力过人,打制一对羊角弯鞭,打劫当地富户商贾,名噪一方。 张敬遵用的是亮银青龙戟,属于长兵器,在大堂里空间有限,无法施展,于是瞧准时机,寻个破绽,飞身越出窗外,那公羊信与头陀等人也追了出来。 公羊信挥舞着羊角弯鞭直取张敬遵,通臂头陀萧秋霜亦抽出一对戒刀攻了上来,张敬遵眼看两人的步伐稳健,很有章法,心道今天是遇到了厉害的对手了,自己是马上将,长戟在手,骑马还可以和这二人周旋一段时间,眼下马匹栓于契丹众人的身后,对方尽数都是步下高手,实在是没有多少胜算的把握,但是为了两个孩子,也只有舍命力拼了。 心下打定主意,张敬遵大喝一声,奋勇突前,亮银青龙戟直刺萧秋霜,萧秋霜刚刚已经见识到张敬遵的勇力,见之来势凶猛,侧身避过,未曾想,亮银青龙戟一边有月牙刃,就势横扫,做砍刀用,直奔其胸口削到,萧秋霜心有忌惮,不敢硬接,使出全力将一对戒刀递出格挡月牙,上身后仰让过戟锋,勉强接过此招。 公羊信眼看萧秋霜疲于应付,这群同来的契丹人中,萧秋霜和韩疾风的武功最高,其他人都是徒有勇力,武功平平,公羊信不知萧秋霜是忌惮张敬遵的膂力过人,心中未战先怯,因此一交手就畏首畏尾,落于下风。 公羊信一向自恃拥有神力,所向披靡,刚才张敬遵横戟接下了他的全力一击,极大的打击了他的自信,此时见萧秋霜同样狼狈不堪,登时踌躇不前,不想向前助战。 一旁观战的兀欲,看到张敬遵如此勇猛,冲一旁的铁指道人韩疾风道:“还得有劳韩道长出手了!” 铁指道人闻言,抽剑在手,朗声道:“萧大师,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说话间,长剑挥舞,一招白虹贯日,刺向张敬遵左胸,张敬遵逼退萧秋霜,还未跃回缓口气,猛见一道白光闪到,急忙后跃,未曾想,韩疾风知他亮银青龙戟长大,不适合近战,疾步紧贴,出指点他左胸,这韩疾风人送绰号铁指道人,招牌武功就是穿心指,这一指点到,刚猛无比,当时便点穿了张敬遵所穿的皮甲透入肌体,张敬遵大叫一声,心道不好,胸口剧痛,跌倒于地上。 只听一个孩子哭道:“爹爹!” 众人循声望去,正是刚才越窗逃走的张肃坚。 只见,张肃坚和吴黎站在十于丈外,身旁站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身穿皂袍,背着把宝剑,面色凝重的望着躺在地上的张敬遵, 萧秋霜见铁指道人一击得手,抢了头功,正好张肃坚现身,上去擒住,正可邀功,挺着戒刀,迈开大步,几个起落,窜到张肃坚身前,手起刀落,砍向孩子 未曾想忽感一股劲力袭到,但听当的一声响,戒刀被磕起,险些脱手,定睛一看,出手的是那鹤发老者,用剑架开了戒刀。 萧秋霜一击不中,恼羞成怒,撇开张肃坚,把戒刀舞得如风轮一般,扑向鹤发老者,这招铺天盖地,是萧秋霜平生武功绝学,不遇到万不得以的境地,是不会使将出来,但见鹤发老者不慌不忙,避开刀锋,瞧准空隙,刺向萧秋霜右胸,深入寸许,萧秋霜惨叫一声,双刀撒手。 这几下兔起鹘落,萧秋霜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兀欲等人看的是目瞪口呆,自从潜入中原以来,多次出手剪除抵抗契丹的地方武装,一般只要通臂头陀和铁指道人出手,对方都很容易就料理了,今日陡然遇到如此高手,通臂头陀竟然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在场之人,人人都惊得非同小可。 铁指道人韩疾风平时与萧秋霜关系甚笃,看到其狼狈落败负伤,提剑在手,向那老者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还请报来?” 那老者朗声道:“老夫陈抟,字图南,号扶摇子,道长听口音乃中原人士,怎可和胡虏为伍,伤害我中原黎民?” 被陈抟如此质问,铁指道人无话辩解,又没有听过陈抟是何许人也,回头看了看兀欲等人,几人的表情除了惊谔和愤怒,再无其他。 铁指道人正一脸茫然,不知所措之时,陈抟已将张敬遵扶到张肃坚和吴黎身旁,陈抟查看了一下张敬遵的伤口,幸亏身穿重甲,韩疾风的那一指撮得尚浅,没有立即毙命,但是伤到要害,显然难以救治,经陈抟点了伤口旁的止血穴道,张敬遵竟缓缓清醒过来,张肃坚见父亲清醒过来,关切的问:“爹爹,伤口还疼么?刚才是这位陈爷爷救了我们,我和黎妹都没事。” 张敬遵闻言欣慰的露出笑容,看着陈抟缓缓道:“多谢道长相救,在下还有个请求,不知道长能否应允?” 陈抟摆摆手,意思不用道谢,问道:“将军在此受困,老夫能够出手相助,乃平民百姓都应做出的善举,只是不知,你们怎么能来到此地?” 张敬遵于是将如何与吴峦拒不献城,如何护送孩子出城,如何和兀欲等人狭路相逢等等一并讲述了一遍,说完这一切,恳请道:“道长,今日能遇到您,是这两个孩子的福分,我的伤看来能要了我的性命,还请道长能收下这两个孩子,烦劳您照顾教导,让他们能成为栋梁之材,为百姓的平安日子做些好事。” 陈抟端量了一下两个孩子,略微沉吟,点头到:“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将军和吴判官能为了大义,拼死拒敌,老夫没能上阵,这点绵薄之力还是当尽的,将军就放心吧,老夫不能尽心,也当将两个孩子,交与德才兼具之人教导。” 只见张敬遵欣慰的眨了下眼睛,目光便渐渐变暗。陈抟无奈的摇摇头,心道,那道人的功力够深厚啊,一指能将张敬遵如此强壮之人撮毙,这是何等刚猛的指力。待会儿交手时候,一定要注意此人的指力。 张肃坚见张敬遵不在言语,摇了摇父亲,呼喊几声,没有反应,心知不好,放声大哭,吴黎见张肃坚大哭,也在一旁抽泣。 陈抟执剑起身,踱向兀欲等人,此时众人正围着通臂头陀给其包扎,疗伤,全没顾上刚才陈抟与张敬遵的对话,忽听有小孩的哭声,回头望见陈抟正向这边走来。 韩疾风急忙起身,仗剑迎上陈抟,喝道:“老匹夫,伤我好友,且来让我领教你的高招!!”言罢,挥剑刺向陈抟右肩的两个大穴。 陈抟面带微笑,肩头微侧,低头前窜用剑直刺韩疾风肋下,韩疾风一招使完,突见陈抟反击,心知这一击若被刺中,必将被穿一个通透的血窟窿,急忙向斜次里飞出,避开了剑锋。 韩疾风惊得一身冷汗,暗运内力,左手点出穿心指,他平生行走江湖,全依仗这一手穿心指神功,隔空点人,力发千钧,每遇敌手,无不取胜,这一指点出,指力直刺陈抟左胸。 陈抟已见识过韩疾风穿心指的霸道,心中早有准备,已运起无极玄功的真气,左手使出四灵拳的玄龟势,这玄龟势是四灵拳中最重防御的招数,以浑厚的真气运于全身,集中于左掌,做盾牌状,抵御对方的杀招,就如龟甲御敌一般,陈抟早知穿心指的霸道,运起了十成的功力,接下了韩疾风这一指。 韩疾风眼见自己的指力点出后被对方用掌接住,如石沉大海般没了丁点效果,依仗行走江湖的武功绝学一朝被破,心中顿时气馁, 陈抟破了韩疾风的穿心指,精神大作,变玄龟势为苍龙势,四灵拳变守为攻,通体无极玄功真气激荡,杀招频出,打得韩疾风汗流浃背,疲于应付,半柱香的工夫,已被踢了三脚,中了两拳, 此时,兀欲等人也已起身观战,眼见韩疾风全落下风,受制就在须臾之间,兀欲急忙拔刀在手,呼喊公羊信等人上前搭救,公羊信舞起羊角钢鞭,接住陈抟激斗,韩疾风见机脱身逃走。 公羊信武功本就不如韩疾风,上前相助,本是逞一时之勇,几招过后,便力不从心,兀欲在旁见壮,扯开硬弓,搭箭瞄向陈抟,公羊信用余光瞥到兀欲张弓欲射,急攻几招,猛然向旁侧跃开,但听弓响,一支羽箭奔陈抟飞去,陈抟早有提防,挥剑拨开,就在这一分心间,兀欲等人已飞身上马,逃之夭夭。 第二章 投董昭 陈抟见兀欲等上马逃走,也不追赶,回过头来照看张肃坚和吴黎。 两个孩子看着张敬遵的遗体抽泣,陈抟走到张肃坚的面前,低声道:“孩子,别哭了,好好安葬了你的父亲,然后跟我走吧。”张肃坚点点头,与吴黎协助陈抟将张敬遵抬到附近的树林中妥善安葬,完毕后,两个孩子大哭一通,磕了头,跟着陈抟离开,一路南下。 一路平安,两天的时间,已经进入到河南,路上所见,尽是荒草丛生,杳无人烟,往日百姓安居乐业,平静生活的景象,全成过眼云烟,陈抟恨恨的道:“契丹胡虏,乱杀无辜,野蛮至极,吾中原人士,当团结一致,将这些猪狗之徒尽数逐出中原,肃坚,黎儿,你们当记住眼前这些景象,对于鱼肉百姓之恶徒,不管是契丹人还是汉人,定当铲除干净。” 张肃坚用力点头道:“谨遵爷爷的教导,可是眼下,我和黎妹白丁一个,有心无力,如果爷爷能把你的武功传授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陈抟哈哈大笑:“你个小娃娃,鬼主意不少啊!既然开口了,而且我也答应了你父亲要照顾你们,那就把我的无极玄功和四灵拳传授给你们!不过,你们身负武功后,一定要谨遵教导,不可以以此作恶,恃强凌弱,如有违背,爷爷定当严惩!” 张肃坚和吴黎高兴的点头应允。当下,陈抟在路上将无极玄功和四灵拳的心法口诀传授给了张肃坚和吴黎。二人用心记下,时刻揣摩。 这一路颠簸,又辗转数日,眼前出现一座大山,陈抟见两个孩子兴高采烈的说笑玩闹,道:“你们俩都过来,我们到地方了。” 吴黎瞪着大眼睛,好奇的问:“爷爷,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陈抟望着前方若有所思道:“这里叫百合谷,是我一位挚友的住所所在,他名叫董昭,以后大概是你们的师父吧!” 张肃坚闻听,心知可能要与陈抟分别,一同相处这些时日,早已对陈抟有了感情,哽咽道:“爷爷是要和我们分开了么?” 陈抟微微一笑,道:“爷爷是有事情要去办,会回来接你们的。你们俩暂时在这里生活的,董昭师父是个好人,为人厚道,重情重义,你们好好跟他修习武功,参悟德行,争取早日成材!” 说话间,已经来到谷口,只见面前的路径已经被乱石和荆棘截断,明显是有人故意砍了树枝荆棘塞住道路,防止外人随意进入谷中。三人跳下马,陈抟双臂夹着两个孩子,纵身一跃,轻点乱石,借力续跳,如此几个起落,轻松跳过乱石和荆棘,进到谷中,张肃坚抬头望去,这百合谷,高山环绕,四周都是立陡山崖,中间一大片开阔地,开满了橙色的百合花,煞是好看,开阔地偏南有一处茅屋,四周围了篱笆,此时有炊烟缓缓飘出。 陈抟放下两个孩子,牵着他们来到茅屋院外的篱笆前,高声喊道:董兄弟可否在家? 只听屋内一声“谁呀?”,茅屋木门轻启,走出个和张肃坚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头上扎着双髻,面色略黑,眉眼俏丽,瞪着双水汪汪的眼睛,问道:“你们找我爹爹什么事啊?” 陈抟见到这个女孩,乐呵呵的道:“原来是婉姝在家啊?” 小女孩一听有人知道她名字,定睛打量一下,开心道:“哦,我还道是谁来了呢,原来是睡伯伯啊!快进屋吧。” 原来这陈抟最有名的神技是睡功,可以一睡数月,不食不醒,以前到百合谷会董昭,曾经在此长睡一个月,所以董婉姝叫他睡伯伯。 陈抟推开篱笆门,领着两个孩子跟随董婉姝走进茅屋,却不见董昭的身影,于是好奇的问:“婉姝,你爹爹去哪里了?” 董婉姝道:“爹爹出去打野味了,不久就回来了,睡伯伯莫急。”说话间,给三人倒好了三碗水。 陈抟缕了缕胡子,笑眯眯的点点头,忽听门外一段爽朗的笑声,边笑边喊:“婉姝快来帮爹把野味收拾一下!”只见董婉姝闻声飞快的奔出屋外,边跑边说:“爹爹,你可回来了,睡伯伯来了。” 陈抟领着张肃坚和吴黎也跟出门外,只见一个40多岁的中年汉子站在院中,面色红晕,模样儒雅,略微消瘦,手里邻着一只獐子,正是董昭。 董昭见到陈抟,分外高兴,急走几步,拉住陈抟双手,道:“老兄几年没有来了,想煞兄弟我了!”陈抟微笑道:“今天来找你,是给你填麻烦,劳烦老弟一点事。” 然后陈抟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如何在路上出手相救张敬遵,如何受其托孤,答应收留了张肃坚和吴黎等等一并讲给了董昭。 董昭当年在后唐担当李从厚的侍卫队长,因李从珂兵变夺位,李从厚求助石敬瑭被出卖,最终惨遭李从珂毒杀,董昭人单势孤,无能护主,只能伺机刺杀李从珂,反被被李从珂派人追杀,家破妻亡,董昭带着女儿董婉姝侥幸逃脱,路遇陈抟出手相救,最后隐居百合谷,才得以过上世外桃源的生活。 陈抟提出由董昭照顾张肃坚和吴黎,好好调教,授艺学武,自己继续云游天下,董昭的性命本是陈抟搭救,陈抟有事相求,自然痛快应下,当场收了两个孩子为徒,不在话下。 于是,陈抟在谷中又住了两日,与众人话别,董昭带着三个孩子与其依依惜别。 董昭幼年读过书,识文断字,不在话下,有了陈抟的嘱托,对张、吴二人,自然青眼有加,不但将自己的武功倾囊相授,一有闲暇之时,便教三个孩子识字,还到百合谷外寻些书籍,拿来给三个孩子阅读,因此,三个孩子虽然身在山谷之中,文化虽说达不到秀才举人的程度,看本书,写封书信,还是不在话下的。 第三章学艺 董昭当年师从一位西域高人,习得一身过人武功,那高人身负一门耐力奇好的轻功,名曰“夸父逐日”,传授给了董昭,董昭见张肃坚身体资质上乘,于是决定将夸父逐日轻功传授给他。 这日,吴黎和董婉姝在旁观看张肃坚修炼轻功,见其健步如飞,低矮灌木和山石上掠过,如履平地,速度奇快,心中自是非常艳羡,董婉姝问董昭道:“爹爹,你教授肃坚哥那么快的轻功,那我和黎妹还不会呢!” 董昭莞尔道:“那轻功不太适合你们两个小丫头练,看看我这个步法,你们也许会喜欢。”说话间,腾身而起,窜出三丈多远,只见他速度奇快的前后左右跳跃行进,闪避开所有行进中的障碍物,树枝、石块,飞虫都没有碰到他的衣服,动作轻盈的就好似花间飞舞的蝴蝶一般,飘逸轻灵。 董婉姝边看边欢喜道:“爹爹教我这个,这个好,是什么轻功?” 董昭几步跃到她身边,答道:“这是当年我师父传给我的轻功,叫穿花蝶舞,旨在用变幻莫测的奇诡步伐迷惑敌人,用以迅速的击倒对方,同时也可以作为危急时刻逃跑的办法。” 董婉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喊来吴黎,两人用心的听取董昭传授“穿花蝶舞”口诀和心法。 吴黎聪明伶俐,加上不知父亲的生死,心中时刻惦念,对武功修习更加用心,因此在穿花蝶舞的习练上进展的要比董婉姝更加快,提升的也更加明显。 转眼三年有余,张肃坚和吴黎两人在百合谷悉心修炼,武功已略有小成,这三年里,董昭将自己的银龙笔法传授给了张肃坚,同时,又为吴黎打造了一对外型怪异的兵器,叫做弯月刺,前端为矛头尖刺,手柄处有一个月牙型的护手,刀刃向外,手柄末端另呈尖刺状,董昭见吴黎耳聪目明,触觉机敏,因此传授了一手打暗器的武功给她,董婉姝也出落的非常俊俏,学会了一套打穴的手法,董昭给了她一支金箫做为武器,这金箫是当年李从厚所赐,乃西域进贡之宝物,董昭因功获赐,此物做工精美、价值连城,董婉姝甚是喜爱,三个少年整日用心亲学苦练,用心领悟心法要诀,逐渐有所提升。 张肃坚在练银龙笔法的同时,还在暗自揣摩陈抟相授的无极玄功和四灵拳的心法,潜心修炼内力,平时有疑难的地方还请教董昭点拨,董昭对陈抟的无极玄功也有过切磋和琢磨,颇有心得,只是由于触及尚浅,忙于照顾三个孩子,无心专于此功,因此在无极功和四灵拳的造诣上,反而被亲学不辍的张肃坚慢慢超越。 吴黎专心于穿花蝶舞的习练,又会无极玄功心法口诀,平时勤修不辍,武功以快速迅猛为特点,一对弯月刺走的都是险招,配合穿花蝶舞的步法,真如采蜜蝴蝶穿花舞,快如闪电把命取,令人眼花缭乱,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着了她的道。另外,吴黎还精于接打暗器,弯月刺内装有机括,里面装了二十四根绿焰针,这绿焰针有一寸多长,在毒花毒草的汁液里浸泡,通体绿色,发射后伴有绿色荧光,被击中后,伤处会有火焰一般灼烧感,因此得名,由于吴黎身手敏捷,体态轻盈,善于发暗器,董婉姝送她个绰号,叫“舞毒蝶”。 董婉姝虽然也学了父亲传授的穿花蝶舞步法,然而由于她身体不够敏捷,所以没有吴黎那样出神入化,她善于打穴,精心研究中医疗伤,化解毒物等技艺,在医伤解毒方面有很高的造诣,平时三人出现任何小伤,她都可以轻松医治。 一日,董婉姝在自己的花圃内伺弄百合花,发现有几棵百合花的花头不见了,于是,就先躲藏起来,守株待兔。 傍晚时分,只见花圃里窜进一动物,走起路来,一弓一窜的,象黄鼠一般,跑到花丛前,将百合花的花头从萼部咬断,叼着跑走了。 董婉姝非常好奇,找来张肃坚和吴黎,把自己看到的情形说了一遍,吴黎瞪着大眼睛,童心大起,道:“咱们三人,配合着把那家伙抓来。” 张肃坚道:“也好,也可以试试咱们的身手是否有所进步。” 翌日傍晚,三人准备妥当,守在门口监视花圃,果然看到一只黄鼠模样的动物一弓一弓地跑进花圃,一对小眼睛提溜乱转,鼻头嗅来嗅去,又跑到几棵百合花前,照例将花头咬断,叼着逃走。 吴黎见那小动物逃走,第一个冲出屋子,跟在后面,张肃坚紧随其后,两人跟不远,见那小家伙钻进一个石洞中,吴黎占在那小石洞前,问张肃坚:“肃坚哥哥,那小贼进了这石洞,怎么办?” 张肃坚想了想,道:“那只好把洞挖开了。别无他法。” 正欲动手,董婉姝赶到,制止道:“可使不得,我还想活捉这家伙呢。” 说着,她拿出一支熏香,继续道:“用这个试试吧,既然它那么喜欢百合花,我就用这百合花香的熏香逗引它再出来。” 吴黎奇道:“这办法好用么?” 董婉姝笑道:“管不管用,试试再说。” 说完,用火折将熏香点着,这熏香一着,飘起一股百合花香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沁人心脾。 只见董婉姝将熏香伸到洞口,那香烟慢慢的飘进洞内,过了不久,果然洞口探出一个小脑袋。 张肃坚正守在洞口,一把将那小家伙的头按住,掐着脖子拽出洞来。 那小家伙身子乱扭,龇牙咧嘴,不停的示威,好像气得不行。 三人兴高采烈的回到住处,把那小家伙拿给董昭看,董昭看后道:“这家伙叫香鼬,还是个母的,这种动物在产仔后,会向窝里衔有香味的花朵,它既然在花圃里叼百合花回洞,说明窝里一定有一窝仔,你们去挖挖看,还有,这家伙,野性实足,你们再逗弄一天,它就好气死了。” 三人听说还有小香鼬的存在,急忙把那母香鼬放到笼子里,拿着镐铲,去挖石洞,经过半天的忙活,果然在石洞内捉到一窝的香鼬幼崽,一共五只,董婉姝异常喜爱,将这几只幼崽悉心的养护起来。 几天后,那母香鼬果然不吃不喝死去,那小香鼬在董婉姝的照看下,也没有全部成活,只有一只体格健壮的慢慢长大,董婉姝正好从一本前代的医书上查到如何炼制百合摄魂香,于是,就按照书上的方法炼制,并一起训练仅存的一只香鼬的追踪能力,让其能追踪百合摄魂香的味道,以备日后好有用处。 花开花落,春去春来,五载的时光又转瞬即逝,这年暮春,董昭将张肃坚三人安排妥当,出谷办事,在外盘桓月余才回,回来后越加叮嘱三人亲练武功,此时的张肃坚已长成身体壮实的少年,身高七尺,淡眉细眼,鼻直颌尖,略微消瘦,额头有一道很深的横纹,董婉姝与张肃坚同龄,身材纤细,出落的亭亭玉立,虽然皮肤略黑,也掩不住其美艳,似娇艳的牡丹一般,而吴黎与二人相比略小四年,小瓜子脸,明眸皓齿,肤如凝脂,气质淡雅,更似一株深谷幽兰,三人中,吴黎性格最急,董婉姝沉静,张肃坚温和。 由于是青梅竹马,吴黎最喜与张肃坚一起,跟在其身边,读书练武,很少分开,董婉姝性格沉静内敛,一心钻研医伤解毒的技艺,倒反而与二人很少待在一起。 一日,吴黎随张肃坚到谷内的泉眼打水,正值谷中山花盛开,张肃坚心情大好,让吴黎看着盛满水的木桶,自己跑到山上,折了些山花,编成花环,给吴黎戴在了头上,吴黎看着张肃坚满脸笑容的样子,想起在云州的日子,有父亲相伴,无忧无虑的,何等惬意,如今,只剩下张肃坚陪在自己身边,自己父亲不知生死,不禁黯然神伤。 张肃坚忽然看到吴黎表情伤感,一怔,问道:“黎妹,你是嫌这花环不好看么?” 吴黎回过神来,摇摇头,道:“不是,这花环很好看,我是想起爹爹了。也不知他是否还在?” 张肃坚听了吴黎的话,沉吟许久,道:“哦,我想吴叔叔应该还活着吧?你是不是没有梦到过他?” 吴黎望了望天空,幽幽道:“恩,我伤感的是,我一直没有梦见他,不象肃坚哥哥你,还梦到过张伯伯了。” 张肃坚走到吴黎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缓缓道:“黎妹,那就是说,吴叔叔健在,我听师父说过,许久不见的亲人,如果突然在梦中看到,说明已经不在人世了。你别伤心,我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么?有什么事,哥哥帮你。” 吴黎听到这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我爹爹可能没有了,昨天晚上我梦到他了,他让我今后好好活着,跟着你,别给他和张伯伯丢脸。” 张肃坚把吴黎揽到自己身前,轻拍她的后背,道:“黎妹,等咱们武功成了,出谷到云州寻一寻,去看看能不能打听到吴叔叔的消息,今后你就跟着我,如果咱们遇到意外走散了,你可以回到百合谷里等我。”边说边给吴黎擦干眼泪。 吴黎眼神坚定的看着张肃坚,颔首道:“恩,如果我们走散了,就回百合谷汇合,不管哥哥你去哪里了,我都会在这里等你的。” 说完,两人破涕为笑,拉钩约定,张肃坚拎起装满水的木桶带着吴黎回家。 这日傍晚,董昭带着三人在院子里练功,忽见谷口进来十数人,手拿兵器,急匆匆奔住处而来,董昭远远望见,心中一凛:“来的好快啊!”,急忙招呼三人说:“肃坚,你带着婉姝,小黎到屋子里躲藏起来,没我的招呼千万不要出来,婉姝,你一定要藏好我给你的那个东西,好好保管。”说完,领着三人回到屋里,让三人拿好各自兵器,都躲藏在正对院子的窗台下桌子旁。 三人中,张肃坚性格谨慎,没有和外人交过手,对自己的武功高低,没有确切的认知,不敢轻举妄动,董、吴二女也没出谷踏入过江湖,因此,主意都由师父和师兄拿,听师父让躲藏,师兄也没异议,便都在屋字里安安静静的,没寻思要出去帮帮师父的想法,但是,又不放心,三人把窗户纸润个小洞,便于观察院子里的动静和事态的变化。 第四章 夜袭(上) 董昭将张肃坚三人藏到里屋后,捻着银龙笔来到院子里,只见院子中站着四个人都十七、八岁年龄,右首那人,面孔棱角分明,身材颀长,双臂各戴一只金灿灿的金属爪子,映着满月的白光,令人不寒而栗,在他身旁的大汉,身材魁梧,戴着方巾,拎着一把短柄的三尖两刃刀,面部似笑非笑看着董昭,左首是个不高的公子,面若冠玉,清袍玉笛,宛如八仙中的韩湘子,公子身旁是个道士打扮的汉子,方脸豹眼,握着一支凤尾单钩。 董昭见四人成扇型围拢过来,笑道:“还请四位通个姓名,董昭也能好好招呼各位!”那道士郎声道:无极门杀人从不暗箭伤人,我们四人是四象堂堂主,在下赵鹤玉!董昭闻言虽早已料到,也心中一惊:果然是无极门!这么快就行动了,既然能摸到百合谷找到我,看来今夜对方是有备而来了,也不知三个孩子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呢?这四象堂堂主都是厉害的角色,此番将有一场恶战! 正盘算间,只听那俊朗公子道:别和这老儿罗嗦,我先领教下董老贼的功夫,先受我一招冰凌寒掌吧!说话间,如鬼魅般团身而上,挥左掌向董昭的面门拍来,出手之人正是无极门玄武堂主关汉麟,关汉麟自恃自己的冰凌寒掌功力深厚,先冲上强攻。 这关汉麟本是黑水靺鞨人,久居北方苦寒之地,得高人指点,习得冰凌寒掌,体内寒冰真气着实了得,后唐末年,投入无极门,被邵神通任命为玄武堂堂主。此人功夫独到,知识渊博,对江湖的各派武功均有所研究。 董昭猛觉一股寒气扑面,扭身闪过一旁,探手一钩直取关汉麟的手腕,另只手的银龙笔已点向他的左胸,这银龙笔通体银白,纹着二龙戏珠的图案,笔尖甚是锋利,一旦点中,必将关汉麟胸口撮个窟窿不可。 关汉麟左手急收,右手的玉笛一撩,点向董昭的咽喉,力图以攻为守,化解对方的抢攻,董昭一看对方玉笛点来,手法迅猛,脚下急蹬地面,向后跃出丈余,算是避开了关汉麟的攻击,关汉麟看对方没有着了自己的道,心道这老家伙,身手不错,今日定使出全力,让你知道我冰凌寒掌的霸道。身体急射而上,又去纠缠董昭,双方你来我往,拳掌相交,战在一处。 两人交上手后,董昭心中一凛:“这俊朗公子的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如此看来剩下三人也必不是泛泛之辈,四象堂堂主的实力比八卦坛看来高出一截。” 大约拆了二十个回合,那道士赵鹤玉见关汉麟一时难以拿下董昭,大喝一声:“马大哥、王二哥咱们一起帮衬下关老弟,操家伙上啊!”说话间,三人各亮兵刃冲向董昭,将其围在陔下。 那青龙堂主马当先,绰号掣电手,出手速度被江湖人形容如风驰电掣一般迅速,两支熟铜豹爪,上面布满了钩刺,施展开成名绝学黑豹闪击手,走的是快,准、狠的路子,一路强攻,招势毒辣,直取要害,加上其他三人的从中协助,董昭以一敌四,在攻势上逐渐落入下风,只是疲于防守。 白虎堂堂主王镇岳就是提着短柄三尖两刃刀的大汉,人高马大,身材魁梧,使开白虎拳,劲风实足,刮得董昭脸皮火剌剌的疼,朱雀堂主赵鹤玉的得意功夫是祝融火手印,纯阳真气催动,掌带热风,四人联手,实力远在董昭之上,迫得董昭疲于闪避,一不留神就被踢了三脚,印了两掌,幸亏没有拍中要害,不至于无力续战。 赵鹤玉见有机可乘,右手凤尾钩趁机挂住董昭的银龙笔,急声喊道:“曲坛主还不下手,更待何时!”董昭正纳闷间,猛觉一物钉在右肋间,登时感到身体右边从胳膊到腿都麻木起来,心道:“不好!中招了,今日吾命休矣!”渐渐力不从心,步伐散乱起来,马当先凑准机会,趁势抓了董昭背部两爪,董昭晃了两晃,终于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原来无极门在院子外的树上早伏下了擅射弩箭的兑泽坛坛主曲海鲲,趁四人缠住董昭之际,伺机偷袭,董昭疲于应付四人的攻击,没有分心的余地,因此中招。 关汉麟眼见董昭中弩箭倒地,心道此时不了断更待何时,于是一个箭步,催动真气,运在玉笛之上,点向董昭百汇穴,这一招若是得手,董昭势将当场毙命。张肃坚在窗口瞅的亲切,长啸一声,破窗而出,飞跃间,双手掷出五枚铜钱,其中一枚飞向关汉麟的手腕,但听“啊”的一声惨叫,关汉麟手腕正被铜钱打中,这铜钱的出手力度,张肃坚用了十成功力,他担心如果对方带了铁制护腕,铜钱投掷力度过轻,起不到让对方兵器撒手的效果,哪知关汉鳞自视武功颇高,不屑于戴护腕等护具保护,铜钱结实的打在手腕上,破皮入肉,击伤腕骨,登时玉笛撒手。 那玉笛虽脱手而出,但劲力未衰,继续奔董昭头顶射落,张肃坚的撒出的五枚铜钱的其中一枚,正是对准玉笛而去,一声当的脆响,玉笛被铜钱击落于地。 这一瞬的兔起鹘落,出乎四象堂的各堂主的计划之外,剩下三人拨开飞来的铜钱,急忙跃向关汉麟身旁相救,张肃坚趁对方无暇攻击自己的工夫,走到董昭身旁,拾起银龙笔,插入腰间,将董昭拖入屋内。董婉姝见父亲受伤颇重,赶忙上前帮忙照看,检查伤情,只见董昭肋部嵌着一枚弩箭,伤口处正咕嘟咕嘟冒血,董婉姝急忙拿出怀里的止血药粉,倒向伤口,但是由于弩箭未拔除,血涌甚急,药粉落上即被血冲走,急得董婉姝哭了起来。 吴黎本就性格急躁,眼见董昭奄奄一息,又听到董婉姝的哭声,更是怒火上涌,冲两人道:“这弩箭定是外面的贼人偷袭使用,你们照看好师父,待我先把放弩箭的畜生揪出来!”话为说完,径直奔到窗前,扬手对准院外的大柳树上发出暗器,只听几声嗖嗖的细声,几道绿光应声从弯月刺内喷射而出,高速向柳树树冠飞去 吴黎在董昭的指导下,将弯月刺的尾端做了改动,钻了小孔,内装括机,放有暗器“绿焰针”,这绿焰针有寸余,喂有毒虫和毒草提炼的异毒,全针通体萤绿,高速射出,伴有绿光,百步之内可伤人,中针后,毒发有烧灼感,异常疼痛,痛苦不堪。 但见绿光射入树冠中,传来一声大叫,跌落一人,一边惨叫,一边翻滚,正是偷袭董昭的曲海鲲。 张肃坚见吴黎得手,抽出腰间另一支银龙笔,回顾董、吴二人道:你们照看好师父,我出去应付那帮贼人。言罢,推门而出。 第五章 夜袭(下) 此时,关汉麟已被众人扶出院子外,树上跌落之人,也已得到救治,但效果并不太好,兀自在院外嚎叫,不绝于耳,周围立着数人,一边议论一边咒骂。 张肃坚走到院子中间,心中纳闷,自从来到百合谷,已九载有余,一直平安无事,为何突然便来了这么多贼人,痛下杀手呢?百思不得其解。 四象堂剩余三堂主听见有人从房内出来,回头看到出来的是个少年,马当先认出是刚才发铜钱救董昭之人,走进院子,高声道:“这位兄弟,有何见教?!” 张肃坚面无表情道:“谈不上见教,想请问诸位缘何围攻我的恩师?!” 马当先狠狠道:尊师伤了我们的兄弟,拿了我们的东西,否则,我们也不会大老远的来这穷乡僻壤找你师父的晦气。” 张肃坚又道:“是何物,导致贵派如此大动干戈啊?!” 话音未落,忽听院外一人高声喝道:“老马,少他妈和这小子黏牙,看我先料理了他!” 只见一人,头裹红巾,手舞一根熟铜棍冲了进来,这人正是无极门八卦坛的离火坛坛主周自横,此人性格暴躁,见张肃坚伤了己方两人,兀自在那喋喋不休,怒火中烧,挥着熟铜棍跳将进来,来与张肃坚拼命。 张肃坚见周自横舞着熟铜棍扑向自己,深知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如果不和对方贴身对战,一定讨不到半点好处,于是提气在胸,欺身而上,逼到周自横身前,与其缠斗在一处。 周自横习得一套五龙暴风棍法,以攻代守,真如狂风暴雨般袭来,猛冲猛打,大有扫平一切之势,张肃坚刚一交手,没有摸清对方路数,疲于招架,只有展开四灵拳的玄龟势,稳稳守住自己的周身要害,耗费周自横的体力,三十几招过后,周自横渐露疲态,张肃坚发现,对方的招数也是之前用过的,于是,改用麒麟势,守中带攻,渐占上风。 马当先在旁观战良久,一直没有参战,想多了解张肃坚的武功路数,四十回合后,周自横眼见要败,马当先却待要上前相助,只见一个身影跃到院中,如铁塔般站在那里,大声高喝:“这帮贼子,以众欺寡,好不要脸!来与怀谷爷爷走几个回合!!!” 马当先被这一声断喝,惊得后跃一丈多远,定睛一看,来人身高八尺有余,头戴金冠束发,面色黝黑,两眼圆睁,目光如炬,方口大耳,虎背熊腰,手持一柄长杆宣花斧,那装扮真如巨灵神下凡一般。 无极门众人被这神兵天降般的人物着实吓了一跳,大家稍微一愣,毕竟都是行走江湖多年之人,马上都恢复镇定,白虎堂主王镇岳身高体壮,自恃可以和那大汉周旋,提着短柄三尖两刃刀便跳进了院子,朗声问道:“这位兄台,请问高姓大名?!” 那黑大汉道:“你爷爷姓戚,双字怀谷,景教红衣左护法是也!你也报个名字吧!” 王镇岳听对方自称爷爷,心下甚是气恼,回敬道:“你爷爷我姓王,双字镇岳,无极门白虎堂堂主,兄台何必趟这淌混水呢,那董昭伤我派兄弟,抢我派宝物,我劝兄台还是退下最好!!” 戚怀谷听王镇岳的话,哈哈大笑,啐了口吐沫道:“呸!那游龙图难道写了无极门所有了,你这厮好不要脸,让我退下,还得问我手中这柄宣花斧!!” 王镇岳听罢大怒,暴吼一声,舞刀劈向戚怀谷,戚怀谷横斧挡开,挥斧斜劈,王镇岳闪身避过,两个人你来我往战在一处,由于戚怀谷用的是长杆大斧,在兵器上占了上峰,王镇岳无法迫近,被戚怀谷挡在外围无法近身攻击其要害,一直处于劣势,战了十余合,王镇岳虚晃一招,跳出圈外。道:“且住,你兵器长,我兵器短,你胜之不武,咱们比划比划拳脚如何?” 戚怀谷是个性格爽朗的人,哈哈笑道:“也好,戚某不和只拿个刀头当兵器的小子计较,也叫你知道爷爷的手段!” 王镇岳把三尖两刃刀丢到一边,浓眉肃立,肌肉暴起,运气在胸,使开白虎拳,这白虎拳是王镇岳习练多年的外家武功,开手便是气势如虹,威风凛凛,全套拳法,大开大阖,刚猛异常,使将开虎虎生威,开碑裂石,不在话下。 戚怀谷见对方丢了兵器,亮开架势,于是撇了宣花斧,不慌不忙得亮开个马步,一招“气吞山河”,等待王镇岳进招。 这戚怀谷在景教位居红衣左护法,仅在教主长孙豪之下,天生神力,曾上西域天山拜师学艺,习得外家神功,一柄宣花斧,横扫西北武林,闯出了名头,后来投身景教,被长孙豪所器重,成为其所倚重的左膀右臂。 王镇岳看到戚怀谷的架势,泰然自若,威风凛凛,心中不禁一凛,心道:“这家伙,来者不善啊,如此架势,毫无怯敌之意,实是劲敌,恶战难免啊。” 想罢,一声虎啸,一招“恶虎扑食”,重拳直取戚怀谷中路,这一招用了王镇岳十成功力,本以为可以一击得手,怎料到,戚怀谷竟然不躲不闪,抬掌迎拳而上,一招“针锋相对”,拍在王镇岳的拳头上。 王镇岳只觉一阵排山倒海的怪力袭来,手腕突如其来剧痛,闷哼一声,眼前顿黑,一口鲜血喷出,颓然倒地。 戚怀谷引以为傲的当家武功是巨灵神掌,刚刚这一掌刚猛之力更胜一筹,将王镇岳的手腕手臂一并震断,骨头断了数节。多亏王镇岳身体强壮,只是痛得昏厥过去,没有因此丧命。 马当先急忙跃到王镇岳身边,扶着王镇岳退后,赵鹤玉舞着凤尾单钩,上前掩护,直取戚怀谷,戚怀谷一招得胜,信心大振,也不拿兵器,直接肉掌应战,运起体内真气,双掌功力倍增,真如巨灵神将一般,掌力拍出如巨浪般源源不断涌出,逼的赵鹤玉节节败退,赖以成名的祝融火手印,根本没机会施展出来,一招不慎,被戚怀谷结实的一掌印在后背,当时口喷鲜血,扑倒在地。 戚怀谷转眼间连败四象堂两大高手,心中自信满满,也不屑上前补上一掌,落井下石。站在院子中间看着无极门众人手忙脚乱的救人,独自仰天大笑。 无极门此次来到百合谷的人中,不乏高手,但是能力超过四象堂主的好手实在难觅,剩余人员只是在旁呐喊叫骂,却没有一个敢继续上前挑战的。 此时,张肃坚也已将周自横击败,一拳打在周自横的麻穴上,铜棍脱手,复加一拳,击在周自横右胸,将其打出三四丈远,被无极门众人急忙救起 第六章追逃敌大意受伤 马当先是无极门此次行动的指挥,眼见本方人员已折损数人,心知不妙,急忙招呼众人救下伤员,组织撤退,由乾天坛坛主赫锐和巽风坛坛主鞠天柱带领十数人殿后掩护,其余众人带着伤员有序的撤退。 赫锐、鞠天柱带着众人抢占有利位置,横在退路正中,一边叫骂,一边命人拖着事先砍下的树枝在远处来回拖跑,弄起遮天的灰尘,让戚怀谷和张肃坚不知对方虚实,不敢轻易追击。 戚怀谷行走江湖多年,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张肃坚初出茅庐,毫无经验,加上对方打伤恩师,心中愤怒,打定主意要捉个人来,问个究竟,给师父报仇,让对方如此轻松撤退,心有不甘。 张肃坚在院中拾起铜钱,揣到怀中,回到屋里察看董昭的伤情,还未进门,只听董婉姝放声痛哭,吴黎也轻声抽泣,原来董昭伤势过重,已经咽气。 张肃坚想起几年来,师父的谆谆教诲,细心照料,传授武功,尽心竭力,悲从中来,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戚怀谷进屋道:“董长老是为了游龙图被害的,他不会白死的,景教早晚会把无极门彻底铲除,教主不会忘记他的功劳的,一定会为长老报仇的!” 吴黎嗔道:“那帮贼人都跑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遇到,今天他们伤了几个人,我去追击一下,抓个回来,祭奠师父!” 张肃坚听了吴黎的话,正合心中所想,又怕吴黎有闪失,劝道:“黎妹,你陪着婉姝,我去追他们。” 戚怀谷见二人执意要追击,劝阻道:“自古穷寇莫追,张兄弟莫要急燥!待得殷护法和援军到了再从长计议。” 此时张肃坚主意已定,哪能因一句话善罢甘休,跨出门外,展开轻功“夸父逐日”一路追出山谷 出了山谷,张肃坚窜上一棵大树,向远处眺望,只见一队人匆匆向东奔走,料想必是无极门众人,于是跃下继续追赶。 跑了约有一盏茶的工夫,张肃坚隐约可以看到前面的人影,转进一片小树林中,于是加快脚步,也跟着进入了树林,借着树木的遮挡,紧紧跟在人影后面数丈远的距离,只见人影来到一片林中开阔地,里面站着能有数十人,为了防止被对方发现,张肃坚一纵身上了身边的大树,拨开眼前的枝叶,借着月光观察里面的动向,只听有人道:“大家都保持安静,今晚的行动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我们起码将董昭那老贼打伤,给骆兄弟报了仇,也不枉大家兴师动众一回,以后和景教的梁子算结下了,大家以后出外办事,都一定要多加小心!”说话的是个身材矮小的汉子,手里拎着一把鬼头刀。 众人听他讲完话,应了一声,只见一个公子打扮的人,摇着个折扇走到那矮汉子前,道:“鞠老弟,你声音小点,别把那董昭的徒弟招来了!” 张肃坚心道:你不大声说话,我也跟来了,看你们往哪里走。 只听那矮汉子道:“赫兄,那小子来了也不用怕,咱们哥俩对付得了,你的缠丝蜘蛛掌和狼蛛钉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还有这帮弟兄们在场呢!”说话间,用手掂了掂鬼头刀。 众人一阵哄笑。 那姓赫的公子嘿嘿一笑,诡异的说道:“说不定人家已经来了呢,鞠老弟,你先带着大伙去汇合地休整一下,我来应付追敌,酒肉给我多留些,我随后就到!” 只见那矮汉子一挥鬼头刀,叫道:“兄弟们,跟着我,撤退,烦劳赫兄断后,一定要小心为上,不行就三十六计走为上!” 张肃坚闻听二人对话,知道已经藏不住了,于是拔出银龙笔,纵身跃到空地。 这赫公子正是乾天坛坛主赫锐,带人走的那个矮汉子是巽风坛坛主鞠天柱,二人率众掩护,没遇到任何追击,于是领着大伙跑到小树林汇合,正开玩笑间,没成想追兵又至,一句玩笑话诓出了张肃坚。 赫锐忽见跳下一人,也吃惊不小,急忙展开右手中折扇,护住胸前要害,左手做爪状,暗自催动真气,准备完毕,问道:“通个姓名上来,赫某手里不杀无名之鬼!” 张肃坚留心观察了对方的一举一动,心道此人又是一个高手,手中的折扇扇骨都是精钢所制,前端打制成刀刃状,在月光下映着寒光,观察细节小动作,瞬间做出防御之势,此人小心谨慎,一定不是个好对付的人物。于是也暗暗催动真气,以备与之恶战,当听到对方问话,答道:“我叫张肃坚,董昭的徒弟,阁下怎么称呼?” 赫锐点点头道:“鄙人上赫下锐,人号蜘蛛公子,乾天坛坛主,是你打伤的关汉麟吧?”这赫锐系黑水靺鞨人,本是赫舍里部落人,投入无极门后,为了便于行走江湖,自己起了汉名赫锐。在无极门与关汉麟、鞠天柱私交甚笃,百合谷里亲眼看到关汉麟被一青年投掷暗器打伤,但由于夜深晦暗,光线不好,没有看清面目,因此首先问这问题,想确认下自己的猜测。 张肃坚道:“我是用铜钱打伤了那个用笛子的公子,有何不妥么?” 赫锐闻听此言,怒发冲冠,狠狠道:“既然你已承认,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言罢,左掌拍向张肃坚面门。 张肃坚话音未落,猛觉一股浓香夹着劲风袭来,急忙屏息登地后跃,避开掌风。 这赫锐的的当家武功是缠丝蜘蛛掌,是一种类似擒拿手的毒掌,每天用毒蜘蛛的毒液浸泡手掌,出掌时候,用内力将手掌上的毒液逼入对手体内,造成伤害,那毒液有不小的异味,赫锐是个爱干净的人,所以用香料涂手,掩盖毒液的味道,这就是掌风中有浓香味道的原因。 赫锐武功以快打为主,出手攻击速度奇快,招招拿要害,真如蜘蛛缠丝一般,十分难缠,张肃坚催动无极玄功真气,施展四灵拳的玄龟势,全力防守,总算能和其相持,难分胜负。 赫锐见张肃坚防守严密,用钢骨折扇向其咽喉虚晃,抬腿越出圈外,张肃坚见状欲追,忽见赫锐一抖手,射出两个暗器,直袭张肃坚前胸和腹部。 张肃坚未料对方如此快使用暗器,提气跃起,一个鹞子翻身,避开暗器,还未落地,只听赫锐大喝一声“招家伙”,张肃坚只觉脚踝一凉,心道不好,落地不稳,跌倒一旁。 张肃坚翻身坐起,冲赫锐方向掷出铜钱,渐感脚踝麻木,知道已中毒,这暗器正是赫锐赖以成名的独门暗器“狼蛛钉”,钉上喂了岭南狼蛛剧毒,这狼蛛剧毒十分霸道,见血后迅速起效,张肃坚迅速感到眼前模糊,头晕眼花,不省人事。 第七章 唐紫烟 也不知多长时间,张肃坚从昏睡中恢复意识,感觉身下软绵绵的,好似躺在棉褥之上,缓缓睁开双眼,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在眼前站立。 缓了好一会,眼前清晰起来,一张俏丽俊美的面庞映入眼帘,原来是个少女,扎着双髻,额前留着刘海,眼睛清澈灵动,樱桃小口,眼含微笑,略显羞涩。 张肃坚瞬间脑中一片凌乱,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会有个美貌女子坐在近前?那赫锐又哪里去了呢? 那女子从张肃坚迷茫的眼神中,读到了他的疑问,开口道:“你终于醒了,我叫唐紫烟,紫色烟雾中的二字,你中了那个赫锐的狼蛛钉,恰好被我遇到,把你救下了,正好我从岭南归来,刚刚炼制出治疗岭南狼蛛毒的解药。也算你福大命大,遇到了本姑娘我,看你面相不是个坏人,就顺便把你的毒给解了,也算试试我独门解药的疗效如何,经我观察这数日,你伤处已消肿开始生肌愈合,脚上的毒气也渐消,应该是没有什么事了。” 听她说完,张肃坚心道,这姑娘的口齿着实伶俐异常,这段解释如此快速流利不停顿说完,得有如何聪明伶俐的头脑和悠长的丹田之气,听到提起所中之毒,下意识动了动脚踝,虽然还有点微痛,但已没有麻木感,知道所中之毒已解,心中暗道:“真是侥幸,真是侥幸”。 揉了揉睡眼,张肃坚问道:“我在这里多长时间了,多谢姑娘相救,还请教下您是何来历?” 唐紫烟微笑道:“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我猜到你就会问我的来历。”言罢咯咯一笑继续道:“你也别姑娘姑娘的叫我,就叫我紫烟吧,我是四川唐门分支中刃宗传人,我们这支以善于使用暗器出名,和四川本家的使毒擅长不同,我们喜欢研究医治剧毒的解药,治病救人,悬壶济世,救你的解药,就是我自己研究练制的,因为近两年,在江湖上突然出现一个专门用狼蛛剧毒喂暗器,伤人性命的人物出现,也就是赫锐,传说中了他的狼蛛钉,三日必死,无药可解,我就一向对这样夸大其词的吹嘘向来不屑,因此只身到岭南寻找克制狼蛛毒的解药,经过,四个多月的苦苦寻找,机缘巧合,终于在罗浮山中的狼蛛洞穴旁找到了几种草药,搭配炼制出了解药。大功告成后,那日我往回返,在楚国境内突然遇到了我的表兄唐墨翟,他一直在四川本家修炼用毒之术,怎么会出现在楚国境内,看摸样,他鬼鬼祟祟的在跟踪一群人,出于好奇,我也一路跟踪,就到了百合谷,在百合谷中看到无极门的众人围攻你们,后来又落败,为了探个究竟,就一起来到了那树林中,出手救了你。然后就在这里了。” 说完,唐紫烟倒了碗水,扶张肃坚坐起来,打趣道:“照顾你这么多天,还救了你的命,你怎么醒了就问这问那,一句感谢的话也没说?” 张肃坚闻言,知道自己失礼,赶忙抱拳道:“是我失礼,还请姑娘原谅,在下有恙在身,这厢道谢了,不能扣头施大礼,请恩人恕罪!” 唐紫烟看到张肃坚的窘态,扑哧一笑,道:“好啦,好啦,我说笑而已,你也别姑娘,恩人的叫了,就叫我紫烟,我看咱们年龄相仿,还是这么称呼方便,对了,你叫什么?” “我叫张肃坚”张肃坚答道。 “那就叫你肃坚了,知道名字喊着方便,不过你这名字好拗口啊,有什么说道么?。”唐紫烟打趣道。 张肃坚一听唐紫烟问自己名字的来历,正色道:“我的名字是爹爹起的,意在希望我长大后可以肃奸除恶,惩恶扬善,做个行侠仗义的好人。” “那为什么不是奸邪小人的奸?” “这个嘛,因为奸邪小人的奸不好看,用坚强的坚,意在想我能性格坚毅,可成大事。” “哎呦,还有这些说道啊!有点意思!好了,不和你多聊了,你好好养伤,等痊愈后再做打算吧!” 张肃坚点头称是,于是安心养伤。唐紫烟的解药非常有效,通过用心的医治,又过了半月有余,张肃坚可以脚落地行走,虽然还有些吃不上力气,但是可以不用拐杖,一瘸一拐的慢慢走路已不在话下。 又过了两月有余,张肃坚已经可以行走自如,一般人伤筋动骨,怎么也得三五个月才能好,张肃坚习练无极玄功,全身气血运行通畅,又有神功护体,自然痊愈较快,这时已可以打一整套的四灵拳,闪转腾挪,行动自如,夸父逐日施展开,也健步如飞。 看着身体已恢复如初,张肃坚又挂念起两个师妹的安危,于是和唐紫烟商量回百合谷看看,唐紫烟去集市牵了两匹马,二人上马并肩疾驰了半天,终于来到百合谷口。 此时,谷口的路障早已被清楚干净,张、唐二人策马驰入谷内,异常顺利,待得进入谷中,远远望见以前居住的茅屋,张肃坚感慨不已,来到近前,茅屋院子篱笆依旧,但是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院子中间多了一揆坟冢,立着块木牌,上书:慈父董昭之墓,字迹正是董婉姝所书,张肃坚看着眼前的一切,寂静的周遭,只是传来几声鸟鸣,数月过去,物是人非,变故之快,着实让人黯然神伤,不禁鼻子酸楚,清泪夺眶而出,喃喃道:“也不知婉姝和黎妹现下身在何处,是否平安?” 唐紫烟望着张肃坚悲怆的神情,心中也甚是不忍,安慰道:“她们应该是和什么人离开了吧,那夜既然有人来搭救,我想,她们也会是平安的,你也不要太过悲伤,注意身体!养好身体,早晚会有机会遇到她们的!” 张肃坚听了唐紫烟的话,心道,眼下之计,也只能如此了。此时张肃坚已心志成熟,加之九年前遭遇的那场变故,比之百合谷一夜要惨烈百倍,亲眼目睹父亲被害,仇人逃之夭夭,那种伤痛更是痛彻心扉,当年那样遭遇都挺受过来了,如今学艺已成,身负绝学,没有理由因为如此变故,消沉下去。 唐紫烟见张肃坚沉思不语,问道:“你今后有和打算?去找无极门的麻烦么?” 一语问醒梦中人,张肃坚心道:我正是应该去探下无极门,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啊。于是擦干眼泪,高兴道:“紫烟你这话真如醍醐灌顶一般啊!咱们下一步就去探询无极门!” 唐紫烟通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发现张肃坚为人憨厚善良,相处很是融洽,早已将其当作好友相待,本以为他伤心之余,会与自己分别,寻找师妹亲人,正有些黯然神伤,猛然听到张肃坚相邀一起探询无极门,心情顿时大好!小姑娘一个人出来一年有余,一直独自行走,如今有个好友结伴,心中如五月艳阳照耀,明媚爽朗,煞是开心。 张肃坚下马在董昭坟前拜了三拜,起身上马,和唐紫烟骑马飞驰出谷。 第八章 幽州城 两人回到这几月所住之处,张肃坚想起一事,问唐紫烟:“紫烟,说是咱们去探询无极门,可是也不知他们的落脚之处,如何寻得线索啊?” 唐紫烟眨了眨眼睛,自信道:“这个不妨,我早已打听到无极门的门户所在,无极门是近几年在江湖中崛起的门派,门户坐落于辽东凤凰山上,他们的掌门姓邵,双字神通,以一手六合掌崛起于江湖,传说此人除了掌法之外,剑法也十分了得,一套太乙剑法,曾一战击败少林达摩堂首座弘泽,那弘泽何许人也,达摩堂高僧,是少林寺一等一的高手,曾号称剑法天下第一,邵神通击败弘泽,因此名噪天下。此人琴棋书画均有涉猎,而且造诣颇高,尤其弹得一手好古筝,平时一筝一剑,堪称双绝,江湖人都称其“风雅剑圣”,无极门有四象堂和八卦坛等组织架构,四象堂堂主和八卦坛坛主都是带艺入派,每个都身手不凡,各怀绝技。” 张肃坚听了唐紫烟的一番介绍,惊的眼睛圆睁,嘴都合不上了,叹道:“按你刚才所说,咱们没必要去探询了,你几乎了如指掌了!” 唐紫烟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是留意了下江湖的掌故而已,近几年关于无极门的传说比较多,至于详细情况,还是需要仔细探询的。” “多亏有你在身边啊,否则我就如同个瞎子一般,什么都做不了,有了你知道的线索,咱们可以有的放矢,事半功倍了。”张肃坚不停的感叹。 唐紫烟摆摆手,道:“哥哥你言重了,咱们出发吧,边走边说。” 听得唐紫烟唤自己作哥哥,张肃坚心中莫名的一阵窃喜,赶快收拾细软,拿好唐紫烟收拾的东西,二人一起上马,离开住处,缓缓北上。 一路上,两人晓行夜宿,不断打听关于无极门的讯息,没有打探到有价值的东西。这日,来到了幽州,此时的幽州已经划归契丹制下,由于,契丹正与后晋开战,东路军已经攻入山东境内,幽州已经变成大后方,没有战事骚扰,一片太平景象,与中原地区的情景大是不同,中原频遭战火蹂躏,百姓困顿,饿殍千里,人迹罕见。看着幽州的太平景象,张肃坚回顾唐紫烟道:“看幽州景象,胡虏也不是想象中的一无是处,百姓也可以安居乐业啊!” 唐紫烟道:“我们眼前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实情况,听说契丹人很蔑视汉人,边贸繁荣是对契丹国有好处的事情,人家不必破坏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啊!” 张肃坚若有所思,幽幽道:“我幼年在云州生活,边贸繁荣的景象,也有记忆,当时百姓安居乐业,或农或商,都有自己维持生计的营生,都怪那天杀的石敬瑭,为了夺皇帝位,向契丹人称儿皇帝,还把幽云十六州献给胡虏,从此以后,以前的太平生活算是到头了。”说到这些,张肃坚义愤填膺,按理说当年随其父亲逃出云州,他才十岁,对于时事并不是太懂,关于石敬瑭向契丹人献幽云十六州的往事,都是从董昭那里听说的,董昭当年是李从厚的侍卫,李从厚在李从珂兵变时候,去投奔石敬瑭,哪成想,石敬瑭本是李从珂的部下,哄骗了李从厚,稳在驿站,竟然以平叛的名义,去与李从珂汇合,后来派人毒杀了李从厚。董昭对石敬瑭可说恨之入骨,把石敬瑭的种种恶行一骨脑的告诉了张肃坚,张肃坚只知道当年父亲坚守云州的,却不知缘由,听说了背后的始作俑者就是石敬瑭后,更是恨的咬牙切齿,对这些事情都记忆深刻。 说着说着,张肃坚感到肚中咕噜咕噜响,时值午时,正是该吃饭的时间,于是,张、唐二人就近找了家酒家进去,一进屋,看到大厅内,人声鼎沸,划拳行令,推杯换盏,好不热闹。二人和老板打了招呼,直接上了二楼,只见二楼要比楼下冷清的多,只有一个人在东窗角落独自吃饭,两人选了个靠西窗的雅座坐下,唤来店伙计,点了些酱牛肉、蒸鸡,外加一坛烧酒,等着上菜,张肃坚看着窗外的闹市,忽听一段细细的声音在喊自己,用心细听,原来是唐紫烟用内力使用隔空传音之法和他说话:“肃坚哥,那个吃饭的是我堂哥,叫唐墨翟,咱们可要小心了。” 听了唐紫烟的话,张肃坚调整了下姿势,斜靠着椅子,向东窗边看了一眼,只见那人,束发没戴帽子,由于低着头,眉眼没有看到,椅子边放着一把绑着的雨伞,伞头是金属枪头,还有红缨,一看便不是普通的雨伞。 张肃坚冲唐紫烟比画了一下手势,意思是问什么来头,唐紫烟传音道:“他外号竹叶青,可不是水酒竹叶青,是毒蛇竹叶青,心狠手辣着呢,最善于使毒,咱们先别招惹他,他那雨伞是兵器,上面都是毒,还善于打暗器,是我们刃宗的佼佼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跑这里来了。” 这时,伙计把酱牛肉,蒸鸡端了上来,放在桌子上,唐紫烟摘下头上的发簪,在菜内沾了沾,那发簪是纯银打制,可以用来试毒,看那发簪没有任何变化,唐紫烟冲张肃坚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张肃坚心领神会,也不谦让,正是肚中饥饿,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般大块朵颐。 正吃间,忽听楼梯有脚步声响,抬头一瞥,只见上来三个人,为首的是个女子,面庞清秀,眼中含笑,手中拿着把长剑,后面跟着两个汉子,都是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颌下尽是落腮胡子,一个面若冠玉,每人手中拎着一把单刀。 那落腮胡子上楼后,高喊道:“老板,好酒好菜按照咱们以前的惯例捡最好的上,兄弟我已经肚子咕咕叫了,快些拿来!” 只听楼下的伙计应了一声,“噔噔噔”跑上楼梯,手里托着个大托盘,上面放着各色佳肴,迅速的摆在桌子上,落腮胡子也不谦让,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自顾自的吃起来,那女子微笑的看看他,也一起吃起来。 张肃坚很快吃饱了,抹了抹嘴,正要和唐紫烟提议结帐走人,忽听那落腮胡子冲那女子道:“当家的,今天幽州城里和往日情形不太一样,来了好多陌生人,听说无极门要公布个大秘密。”那女子小声道:“咱们就是走镖的,别管那些江湖上的事。”落腮胡子点点头,对面若冠玉道:“郑兄弟,咱们看好镖,交了镖之后,你有何打算?!” 面若冠玉道:“潘老兄你莫不是又心痒难耐了,如果,当家的允许,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看看热闹。” 络腮胡子哈哈笑道:“反正镖已安全送到,咱们不必着急返程,去看看热闹,没准会遇到些江湖的朋友呢,无极门近些年在江湖上颇有些名号,既然要放什么大消息,必定不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也许有意外收获呢,老郑。” “潘兄你言之有理,要不咱们就叫上当家的一起去凑凑热闹,没准这好事就砸到咱们夏家堡的头上了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这三人原来是山东青州太平镖局的人,那当家的女子叫夏茗,是太平镖局的掌柜,那落腮胡子叫潘达,面若冠玉叫郑迅,都是太平镖局的镖头,太平镖局在江湖上小有名气,由于时局战乱,民不聊生,夏茗家是当地的大户,她性格爽朗,为人豪气,有男子气概,召集本村青壮年,组建镖局,修筑庄园,把周围的百姓都搬迁进庄园之内,形成类似两晋南北朝时期的坞堡模式的兵民一体的庄园体系,江湖上称其为夏家堡,与辽东的藏龙庄,凤凰庄齐名,在江湖上占有一定地位。夏茗钻于经营,喜欢结交好汉游侠,所以,太平镖局的生意一直比较顺利,不断壮大,这次接了趟镖,是从南唐国送往契丹的幽州。这酒楼是太平镖局的固定落脚点,那潘达性格粗犷,为人好打听江湖消息,看看热闹,这趟镖一路上,听到不少江湖消息,主要都集中到无极门的身上,最近几天又听说在农历九九重阳日无极门要在幽州城外的狼嚎峪公布江湖的一大秘密宝藏所在。这个消息,不光沟起了潘达的兴趣,也把江湖搅的沸沸扬扬,各路豪杰都对财富宝藏垂涎三尺,群集幽州城。 当听到九九重阳日在狼嚎峪公布秘密,张肃坚看了一眼唐紫烟,只见唐紫烟用眼睛斜了下东窗方向,张肃坚瞥了一眼,东窗口的座位已空空如也,那把雨伞也不见了,只听唐紫烟传音道:“我堂哥都出去有一会儿了,咱们跟着他,应该能寻到狼嚎峪的方位。” 张肃坚点了点头,二人起身结帐下楼,出店上马直奔北城门而去,唐门的弟子善于使毒,身上有特殊的药味,彼此之间容易嗅到,张肃坚对这些细节没有觉察到,唐紫烟是很熟悉的,寻着唐墨翟的气味,一路跟了下来。 跑了大约一个时辰,依稀可以看到前面有一人骑马前行,远远望去,正是唐墨翟的身影,此时眼前也出现一片山峦,二人快马加鞭,弛入山内,只见到一匹马拴在路旁,唐墨翟已没了踪迹。 二人跳下马,唐紫烟道:“看来堂哥是想迷惑我们,咱们就寻着气味跟踪,她逃不出我的掌心。”说罢,从腰间拔出两把匕首,一手握着一把,猫着腰潜行进路边的树林中,张肃坚这么多天,头一次看到唐紫烟亮出兵器,料想这树林内必定危险重重,于是也抽出腰间的银龙笔握在手中,在后面紧紧跟随。 走了一会儿,听到前面有哗哗的水声,唐紫烟停下脚步,回顾张肃坚传音道:“前面有瀑布,这水声好大,咱俩注意安全,离的近点,别让我堂哥偷袭了。” 张肃坚点点头,靠近唐紫烟道:“咱俩找棵大树,上去观察,可以看得仔细些,而且视野范围也广” 唐紫烟将匕首握在一只手中,拉着张肃坚,二人一起跃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 拨开眼前的枝叶,视线格外开阔,只见二十几丈远,果然有一个大瀑布,流水从悬崖直下,水花四溅,飞瀑射入水潭,水流向南蜿蜒流走,那瀑布前有数十人,来来往往运着木头,好象在搭建台子,不远处的一大块巨石后面躲藏一个人,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观察着瀑布前的一举一动,看身影正是唐墨翟。 第九章 狼嚎峪大会(上) 二人观察了许久,发现那些人确实是在搭建平台和芦棚,唐紫烟算了算日子,轻声道:“明日就是重阳,看来这里就是集会的地点,肃坚哥,咱们明日再来,看看热闹,不但可以了解无极门的一些情况,而且有可能遇到你的师妹呢。” 张肃坚点头道:“那样甚好,那咱们先回去吧。” 二人蹑手蹑脚下树,按原路返回,骑马回幽州,找了家客栈,租了两间房休息。 翌日,二人,早早起来,唐紫烟担心被堂哥认出,用心给自己易容化装,一番打扮后,张肃坚也看不出什么破绽,面前俨然就是个俊美少年,张肃坚也沾了胡须,扮作农夫摸样,二人准备妥当后,上马出城,直奔狼嚎峪。 一路上,各色打扮的人络绎不绝,小的队伍三五成群,大的队伍也有几十人,有的沉默不语,有的边走边说笑,人群中果然见到了潘达,郑迅,令人意外的是,张肃坚还看到了夏茗也一同前往,前日酒楼看她表情,并无想去看热闹的兴致,今日却也现身,这女子果然有亲和力。夏茗身后跟着一个身型壮实的汉子,背着根钢鞭,意气风发,龙行虎步,给张肃坚留下深刻印象。 转眼间,来到狼嚎峪山口,二人下马,把马栓在林子里,悄无声息的爬上棵距离会场不远的大树。 只见瀑布前已经聚集了不下千余人,人头攒动,沸沸扬扬,连瀑布的水声都被压了下去,搭建的木台上坐着些人,座位背后都有旗帜标识,无非是无极门、藏龙庄等一些帮会的旗子。 唐紫烟一边看,一边轻声念叨着:“这次无极门的动作不小啊,辽东一代的门派几乎都聚齐了,连藏龙庄的人都到了,听说藏龙庄庄主苏远韬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人长得风流倜傥,武功又高,一套霸王狂拳,威镇辽东,而且此人和东丹王私交甚笃,垄断了整个辽东的药材生意,成为辽东地区最有影响力的巨贾。” 张肃坚心道:如此人物,无极门都搬得来,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公布,预备一场恶战。大概与景教有关系吧。喃喃道:要公布的是什么呢,至于费这么大的周章?! 唐紫烟笑笑:“哥哥你忘了数月前百合谷一战了?无极门出动重兵,眼看事情要成,却被景教一个左护法横空出世,大败而归,仓皇逃窜,你想想,这梁子结下了,折了无极门很多面子,邵神通岂肯善罢甘休。” 唐紫烟又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据我所知,此事的根源也在你师父身上,今年端午,无极门坎水坛坛主傅波澜与副坛主骆应物二人,在淮河上劫船,意外获得一副叫做游龙图的地图,据说是当年黄巢乱唐时候,劫掠各地财宝,秘密藏到了一座大山里,这游龙图就是指示宝藏所在的地图。” “二人中,骆应物为人机智,一看到这图,就料定必有大用,与傅波澜商量后,由旱路北返,哪成想,途径青州,在酒楼歇脚用饭时,骆应物醉酒后,胡言乱语,就把游龙图的事情,也一起张扬了出去,正好你师父在场,就留意了此事,当夜袭击了二人,骆应物被打伤,傅波澜将其救走,那图也就落入了你师父手中。” 张肃坚用心听着,心中疑窦顿生:“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紫烟?” 唐紫烟嫣然一笑啊:“我一路跟踪我堂哥,结果,他一直觊觎那游龙图,上面说的事情都是我亲眼所见,没半分虚假。” 张肃坚在唐紫烟回答的时候,目不转睛,一直紧盯着她的眼睛,没有半点闪烁,知道她说的是真话,满意的用力点点头。 唐紫烟会心一笑,拍了下张肃坚脑门。 此时,瀑布前的众人略有骚动,只见木台上一人从坐椅上起身,走到台中央,高声道:“非常感谢各位武林朋友的捧场,今天咱们无极门在狼嚎峪邀请大伙来聚集一堂,主要是为了声讨邪恶的景教这个异类组织,今年端午前后,景教长老董昭伤我无极门兄弟,抢我无极门至宝游龙图,种种恶行,令人发指。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此邪教倒行逆施,蒙骗百姓,武林有识之士,理应群起而攻之,剿灭干净,以泄心恨!” 这一番话,声音铿锵有力,虽然有瀑布的水声隆隆,但是,张肃坚在树上依然听得十分清晰,心道:此人内功十分了得啊,实力非常雄厚,如果交手,必是劲敌。 只听唐紫烟在旁边轻声道:“你看他的座位旁,倚着把古筝,此人想必是风雅剑圣邵神通了。” 张肃坚叹道:“此号正符该人之风骨。” 台上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断喝:“景教是邪教,你无极门又是什么东西,还把游龙图硬说成是你们的宝贝,也不知是何来路,天下之宝,为天下强者据之,我景教来与你无极门较量个高低,也叫尔等心服口服。”余音未了,只见一大汉分开人群,提着柄宣花斧飞奔台前。远远望去正是戚怀谷。 戚怀谷身后跟着一队女子,穿着各色衣裳,正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张肃坚定睛细数那些女子共计八人,有两人穿着相同的颜色。 唐紫烟嘀咕一句:“原来湲漪也是景教的人,不怪她行踪那么诡异。” 张肃坚问道:“湲漪是谁?” 唐紫烟道:“我的一个朋友,以后慢慢和你说,先看事态变化。” 张肃坚点点头,扭头继续看,只见那八名女子身后转出一人,此人昂首阔步,气宇轩昂,身形矫健,远远望去风度翩翩,很有大家风范。只听戚怀谷指着来人朗声道:“这位便是我教教主,他老人家听闻贵派要联合中原诸派声讨我教,十分震惊,因此亲来见教。” 邵神通站在木台上,斜了一眼来人,只见此人约莫五十多岁的模样,留着五绺长髯,面色红润,背着一把琵琶,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这人正是景教教主长孙豪,此人原系贵胄,是大唐开国功臣长孙无忌后人,僖宗年间,黄巢起义,攻破长安,长孙豪时年五岁,随父母西奔蜀中,由于兵荒马乱,仓皇奔逃,其父母将长孙豪遗失,被当时云游的景教教主所救,见其聪明伶俐,骨骼精齐,于是收养并传授武艺,二十年后,长孙豪成人后,凭借武功卓绝,精明强干,顺利接任景教教主位置,在他的努力经营下,景教不断壮大,逐渐脱离以前零散地下活动的模式,在巫山神女峰建立了总堂,广招教徒,发展成了拥有左右红衣护法,黑衣尊者,七星阁等组织机构严密的江湖宗教体系,最近逐渐在江湖上崛起,成为一股新兴的武林力量。 长孙豪看出邵神通对自己很是不屑,面有愠色,道;“今天正好各路豪杰都在场,大家给做个见证,我景教和无极门做个了断,双方公平比试,若有伤亡,一切天定。” 众豪杰一片叫好!众人此次来到狼嚎涧,大部分是觊觎无极门所要公布秘密宝藏的,今日到场发现并未按期公布,景教又突然搅局,正好看看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邵神通道:“既然长孙教主提议了,我们无极门没有理由不接下了,那咱们如何比试?” 长孙豪自信满满,道:“三局两胜,咱们比试的奖励为游龙图,胜者便可拥有游龙图。” 游龙图三字一出,如一石激起千层浪,群豪顿时议论纷纷,有自视武功卓绝者,便跃跃欲试。 忽听一人高声叫道:“既然涉及游龙图的归属,我们这些见证的也不能袖手旁观了,景教与无极门比试完毕,大家可以分别向获胜者挑战,打败对手就可拥有游龙图!大家意下如何?” 大家寻声望去,说话之人,是个青年,印堂泛着淡淡紫气,笔直口方,眉心长了颗黑痣,五短身材,手里握着把枪头雨伞,正是竹叶青唐墨翟。 他这一番话,机关算尽,不说先上台比试,要待景教与无极门双方拼斗之后再挑战胜者,他料双方必定拼的你死我活,胜者也不会占多少便宜,所谓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也,正可获渔翁之利。 长孙豪与邵神通听闻此言,碍于群豪纷纷响应,不想惹众怒,二人心中也另有计议,于是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第十章 狼嚎峪大会(中) 于是,双方各回本方队伍,商议三局比试出场人员,过了会儿,长孙豪来到台前,说道:“我景教第一场由戚怀谷护法出场!” 忽听一人高喝一声:“我替无极门出战第一场可否?” 众人望去,只见此人二十五六岁模样,一张通红的脸,酒糟鼻,目光略直,醉醺醺的样子,原来此人是辽东藏龙庄二庄主苏远略,平生最嗜饮酒,整日酒葫芦不离身,有闲暇便拿出喝几口,解解馋,长此以往,便长成一张红彤彤的面皮,此次前来参加大会,在台上也没有忘记喝上一口,出场前已经有半斤酒下肚,周身气血激荡,微醺尽现,眼神略带迷离。 长孙豪见此人面貌,哈哈一笑,道:“阁下如何称呼,怎么能为无极门初战?!” 那人呼的一声,从座椅上站起,手中拿着一把长杆九耳八环刀,大刀在木台上一戳,铁环叮叮当当脆响,甚是好听。 邵神通不等那人答话,抢先道:“此人是藏龙庄二庄主苏远略,苏侠士,是我请来帮忙的。不知长孙教主介意否?!”话语中带着轻蔑。 长孙豪哈哈大笑,点头道:“来的好,久仰,久仰!!” 说完话,冲戚怀谷使个眼神,戚怀谷心领神会,暴喝一声,轮斧跳上木台,也不搭话,与苏远略战在一处。两人长处都是膂力过人,刀来斧往,火星四溅,看得台下群豪连连叫好,大呼过瘾。 转眼五十几合过去,两人兵器上未分胜负,斗的兴起,索性把手中的兵器都扔到一旁,不约而同的斗起拳脚,戚怀谷自恃自己的巨灵神掌威力巨大,定可胜过对方,哪成想苏远略家传武功霸王狂拳,自幼习练,早已功成,使将开来,同样刚猛异常,威风八面,这霸王狂拳,创立此拳法之人,有一身横练之神功,外功能力超群,勇力非常人能及,自比秦末的西楚霸王项羽的能力,勇冠三军,令人生畏,所以,霸王狂拳的重点全在以硬碰硬,针锋相对,与少林的金刚掌有异曲同工之意,此拳得成,使将开来,真可谓威风尽显,霸气十足。 戚、苏两人都大开大阖,打的激情四射,少有躲闪,基本上都是硬碰硬,那苏远略有半斤酒浆入腹,更是把霸王狂拳的狂放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戚怀谷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斗到十五合上,戚怀谷一招天雷轰顶,苏远略回应一招霸王举鼎,拳掌相交,两人都用足了内力,啪的一声响,两人各自退了八步,周围观战的人,离的近点的,感觉被掌风和拳风扫到,脸庞火辣辣的疼。 长孙豪见戚怀谷用了全力,只堪堪和苏远略战了个平手,于是高声道:“第一场权且到此,双方平手,未分胜负。”顿了顿又道:“第二场我景教由红衣右护法殷鉴展挑战,” 双方第一合打平,邵神通一阵窃喜,心道:这藏龙庄二庄主果然名不虚传,战平了勇力出奇的戚怀谷,去掉了一个大敌,甚好,甚好。可是一听到第二场景教出场的人物同样是红衣护法,听来级别和戚怀谷是一样的,心中不免忐忑,此人不曾交手,派谁出战好呢? 思忖良久,招赫锐近前,一番商量,这赫锐精明过人,满腹计谋,平时常有良策,是邵神通身边很好的军师,今日正值为难之时,商议一番,果有精谋,赫锐在邵神通耳畔耳语几句,定下第二场应战之人为青龙堂堂主马当先,马当先武功套路以快为主,铜爪和手臂合而为一,手臂即武器,若两人肉掌相斗亦不吃亏,不管殷鉴展路数如何,都可以应付一番,应无败局。 马当先得令由自己出战,心中大喜,要知在无极门众人当中,除了邵神通武功在其之上,其他的堂主和坛主,能出其右者,基本没有,在下面看热闹,早已按捺不住,心中技痒难耐,飞身上台,冲长孙豪问道:“哪位是殷鉴展,请上台赐教。” 话音未落,一声清啸,跳上台一人,只见此人,一张长脸,两道剑眉,面庞略显清癯,身材颀长,着身红袍,左胸绣了个十字图案,此人没带兵器,空手上台,抱拳道:“不才便是殷鉴展,阁下徒手还是用兵器,随意。” 马当先闻听此言,怒火顿起,心道:“这厮好生狂妄,没把我放在眼里,叫你尝尝爷爷的厉害,也知道马王爷三只眼。”提气在胸,疾射而出,袭向殷鉴展。 殷鉴展是长孙豪嫡传弟子,身负长孙豪成名绝学镇元功,此功有成,周身有罡气护体,殷鉴展自恃神功已成,又有八十一路玲珑掌神技,因此,没把马当先放在眼中,目标更是指向邵神通。 殷鉴展见马当先出招奇快,心中一凛:此人决非平庸之徒,当须认真对付。当下全做守势,与马当先周旋开来,战在一处。马当先戴着铜爪,招招抓向殷鉴展周身要害,殷鉴展用肉掌相迎,催动镇元功,罡气护体,使开玲珑掌,没落下风,这八十一路玲珑掌,攻守兼备,秘密全在其诡异奇绝的步法,正所谓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周身防守,闪转腾挪,密不透风,马当先在十几招内,只战攻击上的优势,却并无胜势可言。 邵神通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他心知马当先的闪击手重在快速攻击,如果对方防住了前几招,两人进入相持,体力消耗迅速,绝无多少胜算,眼见二十几招已过,殷鉴展掌法依然绵绵不绝,层层递出,步伐毫不紊乱,急忙回顾赫锐,此时赫锐也看得心焦,正好瞥了一眼邵神通,两眼一交,心领神会,摸出一枚狼蛛钉扣在手中,伺机待发。 此时马当先正背朝木台,挡在殷鉴展和赫锐当中,忽听一声哨响,马当先往旁一躲,让出空挡,赫锐狼蛛钉已发,直射殷鉴展,殷鉴展听到哨响,心道不好,急忙转身,后背朝向木台,只听当的一声响,竟然毫发无损,与此同时,马当先寻到破绽,一爪撕掉殷鉴展右肩的衣服,留了几道血槽。 殷鉴展跳出圈外,愠道:“怎么还用暗器,胜之不武!胜之不武!” 邵神通上前一步,诡笑道:“生死相博,一切由天,输了就输了,不必借口,还蒙阁下承让!” 殷鉴展轻蔑一笑,摇头退到一边。 。 第十一章 狼嚎峪大会(下) 赫锐甚是不解,明明狼蛛钉打在后背,却只听一声清脆响声,不见殷鉴展中毒倒下。 原来殷鉴展后背一直背着自己的兵器,一个镔铁打制的棋盘,这棋盘分开是一对兵刃,合在一处负于背后,方便携带,刚才急中生智,闪过后背,正好抵挡暗器。 长孙豪见殷鉴展一招失机,败下阵来。心中懊恼,但是两军对垒,又不好表现出来,依然面带笑容,只是笑的有些僵硬,说道:“无极门胜了第二局,这第三局还非打不可了,我景教第三局出场的是黄星阁主江湲漪!” 话音一出,只见头戴大斗笠的女子走出人群,此女子,一身淡黄色的衣裳,斗笠上也戴着淡黄色薄纱,垂到胸前,看不清面目,双手各握一柄长剑,剑身寒光冷冷,在阳光下,闪出七彩的光芒,她走上木台,用左手的剑挑开了斗笠,一张清秀俊美的面庞显露出来,真是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嫌少,气质中透着一股仙气,不怪江湖上会称其为“飞天剑仙”。 观战的群豪不约而同的惊呼一声,是被其的貌美所惊艳。更有轻佻者竟打起了口哨,不清不楚的议论起来,什么“这么俊俏的小妞捉回去洞房正好之类的”混话不绝于耳。 忽听一声断喝“要命的都闭住自己的臭嘴,你奶奶的!!”正是戚怀谷听得议论不堪入耳,心烦怒喝。戚怀谷在景教里,除了教主长孙豪,就属他年龄稍长,七星阁众女都比她小,因此都如妹妹一般善待,此时听到群豪中轻佻者出言轻薄,正触怒了他的神经,顿时暴吼还击。 这一声的震慑力还是起到了作用,群豪登时安静。 邵神通见对方提剑上台,明白对方是要比剑,纵观无极门众人,用剑最有把握取胜的也只有自己了,于是提把长剑上台道:“这局我来打。”言毕,亮开架势,横剑待敌来攻。 江湲漪面无表情,自顾自的在台上舞起剑来,边舞边向邵神通靠近。台下群豪见这阵势,莫名其妙,有性急的高声叫了起来,这是来比武的,还是来跳舞的,景教难道是要用美人计献媚无极门,台下一片轰笑,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江湲漪舞到邵神通附近,突然一招凤舞九天,只见数十朵剑花将邵神通裹住,邵神通沉着抵挡,用太乙剑法周旋。 这江湲漪是公孙大娘传人李十二娘的关门弟子,李十二娘不但秉承了公孙大娘的剑舞,还是一个剑术高手,武林名宿,把公孙大娘的剑舞改成了剑法,还自创了飞天缥缈剑法,江湲漪深得李十二娘的剑法精髓,把剑舞与剑法溶于一体,那招凤舞九天正是飞天缥缈剑法一记妙招。 江湲漪见一击不中,立刻变招,舞起西河剑器,步法曼妙,双剑上下翻飞,光芒环绕,霓裳飘飘,真如飞天起舞一般美伦美奂,围观的群豪无不被其剑法吸引,目不转睛,慨叹能将剑法练到如此俊美曼妙之程度,当世也只此一人了。 邵神通毕竟混迹江湖多年,虽然对江湲漪的剑法赞叹不已,但是其深知两人相搏,来不得半点马虎,于是凝神用太乙剑法全力防守,伺机反击。 斗了二十多合,两人互有攻防,江湲漪又使出裴将军满堂势,此剑法原系当年公孙大娘的剑舞裴将军满堂势,根据裴旻将军独到的舞剑技艺改编的一部舞蹈,其间地位调动很大,满场飞舞,惊心动魄,是猛厉无比的剑舞,由李十二娘潜心钻研,创为剑法。 邵神通猛见对方变招,神出鬼没,满台跳跃,提丹田之气,运力于剑上,打定主意,以不变应万变。 忽听台下琵琶音起,正是长孙豪看着江湲漪剑法美妙,一时兴起,拿过铜琵琶,弹起古曲“十面埋伏”,边弹边吟唱:“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即有以,感时抚事增婉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洞昏王室。梨园子弟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塘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这首正是当年诗圣杜甫,观看李十二娘剑舞后所写的《剑器行》,描写了公孙剑舞的曼妙俊美,飘逸出尘,感慨盛世已过,事过境迁,对盛唐无限怀念的情怀。 在琵琶曲的伴奏下,江湲漪攻势抖增,裴将军满堂势更加气势磅礴,所用的一对长剑,名曰虹霓,雄剑为虹,雌剑为霓,雄剑比雌剑略长三寸,双剑虽为铁器,寒光凛凛,但在阳光映照下,更有七色采光萦绕,煞是好看,剑名亦由此而来。 只见邵神通,被一团七彩光芒所围绕,叮叮当当全是金属撞击的响声,邵神通在江湲漪的猛攻下,狼狈不堪,堪堪能防守一阵,将近五十回合,江湲漪放个破绽,一剑刺空,佯装用力过猛踉跄而过,邵神通看在眼中,反手一剑刺向江湲漪背心处,江湲漪不待其送到,左手霓剑回扫,邵神通手臂正递到,剑锋扫过,手臂顿感微凉,邵神通收剑回跳,站于台中,颓然道:“好剑法!,果然人外有人,我输了。” 江湲漪见对方认输,轻声道:“承让了,邵掌门也好剑法,小女子胜的侥幸。” 言毕,飘然下台,闪入景教人群中。 众豪见邵神通坦然认输,心中都竖起大拇指,一位新崛起门派的武学名宿,败在一个十七、八岁姑娘的手中,而且输在自己引以为傲的剑术之上,何止丢了面子而已,那是江湖一大丑闻,能如此坦然面对失败,却有大家风范。众豪也鸦雀无声,静观其变。 张肃坚远远望见台上的比试,心中无比惊讶,想想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自己的功夫上去比试,也不知能撑多久,尤其江湲漪的剑法,让其彻底开了眼界,回顾唐紫烟道:“那女子是谁?” 唐紫烟笑道:“那黄衣少女就是我说的湲漪,她姓江,怎么,想认识下?” 张肃坚被问的脸腾下就红了,心事被说中,喃喃的道:“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知道是谁,剑法那么厉害,以后别结下梁子,不好纠缠。” 唐紫烟俏皮的轻拍下他脑门,道:“想结识,就说实话,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是我朋友,有机会,我给你引见。” 张肃坚听了唐紫烟的回答,满心欢喜,道:“看来,今天的事情就要到此结束了?” 唐紫烟摇摇头,道:“哪那么容易,无极门表面认输,不会善罢甘休的,否则,头几天那么大张旗鼓的张罗,就是为景教做陪衬的?继续看下去吧,没准咱们还能救几个人呢。” 只见台上果真走出一人,是无极门乾天坛坛主赫锐,只听他高声道:“今日三场比武结束,未分胜负,现游龙图在景教手中,那图关系着一个极大的富贵,谁若得到,谁将富可敌国。众位豪杰可以找景教众人讨要,天下奇物应由天下强者所据,这是戚怀谷说的!” 这一番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豪觊觎财富,野心勃勃者大有人在,也不乏为钱财而甘心亡命之徒,大伙一呼百应,把景教众人团团围住。 张肃坚在树上听得清清楚楚,心道:这赫锐好歹毒,这景教再厉害怎么可能斗得过天下武林的众豪杰呢,今后景教将离覆灭不久了,这游龙图,谁也没看到过,就能让大伙今后疯狂角逐,这人都怎么了呢? 唐紫烟拍了拍张肃坚,道:“坚哥,我没说错吧,用得着咱们了,下去蹚这趟混水吧,你结识湲漪的机会来了。” 两人同时跳下大树,拿出兵器,猫腰潜行,径直奔向众人。 此时,众豪与景教众人已经交上手,有亡命之徒挥舞兵器杀向景教众人,戚怀谷狂舞宣花斧,三下五除二,几下就给放倒了,众豪有胆大者高声呼喊,继续围攻,毕竟好虎架不住群狼,人越围越多,长孙豪高声道:“怀谷开路,鉴展断后,云珠、素馨护住两翼其余人随我辅助冲杀出去!”话音刚落,景教众人已排好队型,戚怀谷宣花斧舞得如蛟龙出海,上下翻飞,碰到斧刃的众豪非死即伤,鬼哭狼嚎,这一阵混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战得正酣之机,忽听有人高喊:“靼子来了,要命的散了吧!!” 只见西南方向人群异动,果然是有一哨人马冲来,张肃坚凝目细看,为首一人舞着一对羊角弯鞭,正是九年前那群仇人之一公羊信。 原来无极门放出的消息,江湖震动,连契丹人也知道了,于是,兀欲派出公羊信带了五百骑兵为前锋,前来抢图,正赶上群豪大乱,公羊信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登时精神大振,挥舞着羊角弯鞭策马杀入了人群,五百骑兵也紧随其后,砍杀众人。 众豪突然腹背受敌,登时大乱,夏茗和潘达,郑迅前来,只是看热闹的,没有想参与争夺,不过是在外围起哄吆喝而已,没承想公羊信率契丹兵杀到,转眼冲到眼前,潘达,郑迅还没反应过来,公羊信的双鞭已经朝两人头顶砸落,千钧一发之际,两人忽感头顶劲风扫过,当的一声脆响,躲过一劫。 潘达定睛一看,是一同前来的印展图挥鞭挡了公羊信的羊角弯鞭。此时正与公羊信大战,公羊信被拦,恼羞成怒,跳下坐骑,与印展图步下战在一处。 潘达心道:看来人不可貌相啊,这印老兄,来镖局数月,一直默默无闻,用心做事,谁想到还有这一身好俊的功夫。 印展图一边抵挡公羊信,一边大喊:“潘老弟,你和郑老弟护送总镖头回幽州,别停留,直接回家吧!别管我。” 潘达知道自己的武功平平,上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正好交代自己和郑迅护送总镖头,于是找到夏茗和郑迅,把印展图的话转达,三人观战一会儿,发现印展图和公羊信相斗,还占有上风,于是退走回程。 第十二章 印展图偶遇景教黑衣尊者 这印展图就是张肃坚在来的路上看到那个背着钢鞭的青年汉子,原是崆峒派玄虚子的徒弟,玄虚子是崆峒派名宿飞虹子关门弟子,专攻飞龙掌和外家硬功,自创武功碎骨掌,印展图学艺八年,得其真传,下山刚刚一年,为了便于行走江湖,于是投身于青州夏家堡的太平镖局,充当一名趟子手,没想到,这次镖走完后,随着总镖头夏茗等人来到狼豪峪看热闹,竟然会有如此离奇的遭遇。 印展图自从下山,这是第一次与人交手,看着公羊信的气势,本以为是个难缠的对手,于是全力相斗,几个回合后,发现公羊信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家伙,除了有点膂力以外,武功平平,只要抵得住对方的蛮力,应付起来也颇为容易。 斗了二十合,印展图信心大增,卖个破绽,公羊信双鞭砸落,印展图侧身闪过,回手一计碎骨掌拍在公羊信肩头,公羊信惨叫一声,扑倒在地,羊角弯鞭甩出几丈远。 印展图打伤公羊信,回头望了望景教众人的方向,只剩下受伤的群豪在地上不断呻吟惨叫,景教众人早已趁乱突破重围,不知去向。 印展图见契丹骑兵还在砍杀残留的众豪,心道此处不可久留,挑了一个离自己近的骑兵,纵身一跃,将那骑兵踹下战马,他骑着马,飞骑奔向幽州城方向。 回到落脚的客栈,问了老板,夏茗与潘达、郑迅及太平镖局众人已结帐离开,走的很匆忙,但是给留了张纸条,上面写着“展图兄,我们先行返回夏家堡,你回到客店后,可以直接回夏家堡,我们在堡里等你相会,路上保重。”。印展图谢过老板,出店上马,策马南行,出了幽州南门,一路无事。 行了约十余里路,远远望去路边有个酒幌子在风中来回飘荡,印展图正好肚中饥饿,纵马奔到跟前,翻身下马,进入酒家,酒家只这一栋房,陈设简陋,店内大厅正中一柱擎天,撑着房顶,印展图冲老板要了只蒸鸡,一壶水酒,寻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菜未上来,印展图凝目观察了一下店内的情况,只见店中间的座位,坐着两个青年公子打扮的人,在对饮,面朝自己的那人一张方脸,面色憔悴,目光坚毅,头顶银冠,一身玄色锦袍,背向自己的人,头顶银冠,身材略矮,背后背着一对好似镰刀的武器,两人推杯换盏,喝得很是开心。 只听背对那人道:“老沈,咱们俩没有及时感到狼嚎峪,教主不会怪罪下来么?” 方脸公子先呷了口酒,若无其事道:“怪罪就如何,咱们俩本就在扬州,且有任务在身,今天能赶到这里,已经是快的了,再说教主最近很是器重七星阁那几个妞,这两月,自从新进两个阁主,把七星阁阁主填满后,她们的地位明显超过了咱们哥俩的黑衣尊者身份,狼嚎峪大会不带她们去带谁去,我琢磨现在架也打完了,咱们俩收拾残局都可能赶不上了,还是在这里安心喝酒吧,先把肚子填饱,晚上再到幽州城里去打探下消息,顺便快活快活!” 说完看了一眼印展图,见其形单影只的坐在角落,看着自己这边,那方脸公子又道:“那位兄台,可否赏光,同桌畅饮一番?!”同时向印展图招了招手,印展图也有心结识朋友,见此人如此爽朗,而且面无恶意,于是起身来到近前。 那背朝印展图之人,也起身回头,一张面如冠玉的面孔,浓眉大眼,精神十足,同样着一身玄色锦袍,冲印展图抱拳行礼,裂嘴一笑,露出一对虎牙。 印展图回了礼,拉椅子坐下,两桌并做一桌,三人同饮,攀谈起来,那两人倒是爽快,也不遮掩,通报姓名,那面色憔悴者,姓沈名自逍,那长虎牙者姓王名问鼎,都是景教的黑衣尊者。 那沈自逍为人爽朗,王问鼎话语谨慎,略显圆滑,印展图心中道,此人名为问鼎,定不会是甘于久居人下之士,想起师父当年曾讲过,问鼎的典故出《左传?宣公三年》,说的是楚庄王率军来到洛阳,在周天子眼皮底下检阅军队。周定王派大夫王孙满去慰劳,楚庄王借机询问周鼎的大小轻重,遭到王孙满的斥责。王孙满说:“政德清明,鼎小也重;国君无道,鼎大也轻。周王朝定鼎中原,权力天赐。鼎的轻重不当询问。”楚庄王问鼎,大有欲取周王朝而代之的意思,此人以此为名,当有身藏不露之才,如羽翼丰满,定有野心。 几碗酒下肚,三人热血沸腾,话题也多了起来,那王问鼎道:“印兄,可知老沈师从何人?” 印展图道:“愿闻详情。” 王问鼎道:“老沈可是剑魔寒梅先生的弟子,剑法超绝,还有神功玄冰指,可化酒成冰。”言罢,拿过一碗酒道:“咱们适才喝的是西域葡萄酒,这美酒最佳的饮用风味是冰镇,口感极佳,甘甜醇美。老沈现在就可以把此酒制成冰葡萄酒。”言罢,将酒递给沈自逍。 沈自逍,微笑接过,用手掌托住酒碗,只见其眉毛微蹙,似在催动体内真气,半柱香的工夫,将酒碗递给印展图,笑道:“雕虫小技,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印展图接过酒碗,只觉手掌寒气逼人,碗外已经挂满了一层薄霜,心中一凛,此人果然内功深厚,不是寻常人物。举碗一饮而尽,哈哈大笑:“沈兄奇功,佩服佩服!!” 沈自逍摆摆手,道:“我这只是雕虫小技而已,哪有老王的三十六路螳螂拳厉害,奇招叠出,攻防自如,你看他后背那对锯齿镰,是他独门兵器,双镰齐出,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印展图露出钦佩的目光,道:“二位怎么没有参加今天的狼嚎峪大会呢,我看两位兄台的装束,一定不是突围而出。” 王问鼎道:“突围?教主他们被算计了?” 印展图道:“是啊。”于是讲在狼嚎峪所见,原原本本的给两人讲了一遍,讲到江湲漪剑胜邵神通的段落,沈自逍叹道:“湲漪的剑法,已入化境,我是自愧不如啊!”说到群豪受赫锐蛊惑围攻景教众人,两人同时拍案而起,大骂无极门阴险毒辣,群豪无知盲从。 正在此时,进来个少年,一进门,被两人的破口大骂吓了出去,印展图正好看到,见那少年再次进门,冲其招手,让你来到桌前,只见那少年满脸混画,都是灰泥,看个头也就十三四岁的摸样,眼神怯生生的看着三人,但是扫到一桌子菜,立即两眼放光,应该是饿极的难民。 第十三章 义救韩凝 印展图初入江湖,看到各地因战乱,民不聊生,饿殍千里,深知百姓的水深火热,对这少年心生怜悯,关切道:“小兄弟,饿了吧,一起吃点东西吧,不用怕他们,大家都是好人。” 那少年感激的点点头,赶快拿了把椅子坐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王问鼎想起印展图讲的事情,对沈自逍道:“老沈,咱们去看看教主他们吧?” 沈自逍点点头,于是沈、王二人起身告辞,和老板结了饭钱,出门扬长而去。 印展图送走沈、王二人,回桌继续和那少年吃饭,过了片刻,将要吃完,只见一人头戴斗笠,拿着把弯刀,走进店内,径直奔向老板,阴沉的问道:“老板,你可见到个脏西西的小孩进来?” 老板还没回答,只见那吃饭的少年手一抖,把筷子掉到了地上, 那斗笠客寻声望去,阴森森的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小崽子,你死期到了!”话音未落,斗笠飞出,本人飞步跃来,弯刀劈向那少年。 此人一进门开口,印展图就听出口音是个女子,飞出斗笠一看,果然是个年轻女子,脸色煞白,看着象女鬼一般,印展图听她问少年的踪迹,就有所察觉,从背后拔钢鞭在手,见到此女子身手敏捷,对少年痛下杀手,弯刀劈来时,他钢鞭递出,将女子的杀招抵住。顺手将少年抓到自己身后,那女子一击不成,楞了一下,阴森森的叫道:“好大的胆子,飞鸾社的事你也感阻拦,活腻了吧?!” 印展图初入江湖,对飞鸾社没有什么了解,心道:此女子也太猖狂,飞鸾社就可以杀小孩了。正色回应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反正乱杀无辜就不行,何况他是我朋友!” 那女子一听,气急败坏,怪叫道:“纳命来!小贼!”舞着弯刀,扑向印展图。 印展图看这女子一进门就行事乖张,强凶霸道,心中早已十分厌恶,没有了手下留情的念头,毅然挥鞭迎上,印展图的手中钢鞭是由西域秘传之法用精铁混合其他稀有金属物质打造,钢鞭把手尾部雕了个独角螭龙的头,因此得名螭龙钢鞭。 钢鞭和弯刀相交,崩得火花四溅,数合后,印展图发现对方的武功路数是西域风格,招数诡异,如不用全力,必陷入缠斗,于是,运真气于钢鞭之上,猛击对方的弯刀,但听一声响,弯刀刀头断裂飞出,扎在对面墙上,那女子见弯刀已断,疾越几步,跳出店外,临出去前,高声道:“火曜白炎鸮有仇必报,你等着以后受死吧!” 印展图怕有埋伏,没有追赶,心道:这女子性格张狂狠辣,下次遇到,一定不能让其轻松逃脱。 回头一看,那少年吓得躲在桌子下面,瑟瑟发抖,印展图走到桌子前,蹲下道:“小兄弟,别怕,她跑了,如果没有别人陪你,你就和我走吧!” 那少年一听,钻出桌子,高兴道:“此话当真?那就一言为定啦!我就跟定你了。” 印展图站起身,拍拍少年的脸,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这个你得告诉我。” 那少年被拍脸颊,羞赧道:“我叫韩凝,你呢?” 印展图笑道:“我叫印展图,你面皮还挺薄,脸还红了,以后要有点爷们样,别象你的名字,那么秀气。” 那少年欲言又止,点点头。 印展图看着韩凝,想想得有落脚的地方,也不能不停的赶路,于是问老板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老板说柴房有地方,印展图寻思,安全起见,柴房也是个好去处,就和韩凝当夜在店里的柴房过了夜。 一夜无事,翌日清晨,印展图从睡梦中醒来,不见了身旁的韩凝,起身到店里寻找,只见一少女在厅里帮忙擦桌子,印展图就问道:“姑娘,看到我那小兄弟了么?” 那少女抬头笑莹莹地道:“我不是在这里么?” 印展图定睛一看,那少女的一张鹅蛋脸,双颊白里透红,双目含情默默,眉眼间不是韩凝又是谁。 印展图心中一怔:自己真是个粗人,人家一个姑娘,和自己睡了一夜,自己竟然全无觉察。登时羞红了脸,一直红到脖子。 那少女道:“哥哥,这事情不怪你,我女扮男装,你没认出,这很正常,我的命还是你救的呢,哥哥,我就跟着你走了。” 印展图下山不久,除了在太平镖局认识总镖头夏茗是个女人外,结识的都是男人,突然出现个少女小妹妹要跟随自己,心里也斗争了好久,后来看到韩凝楚楚可怜的眼神,心一横,就点头答应了,好歹到哪也有个伴。 韩凝见印展图答应带着自己走,欣喜万分,蹦蹦跳跳的进到店内厨房打了盆水,端给印展图洗漱,完事后,又和老板说好,自己在后厨忙忙活活做好了饭菜,两人吃了饭,结帐离开,印展图牵过抢来的马匹,让韩凝坐在前面,自己坐在后面,两人同乘一骑,一路南行,奔向夏家堡。 一路上,韩凝说说笑笑,心情大好,向印展图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原来韩凝的母亲祖籍即墨,青年时被强盗掳走成为女盗贼,长大由于武艺高强,成了盗贼的首领,领了一群人,在伏牛山落草,那年有个道人路过,说自己姓韩,被韩凝母亲劫住,没想到,那韩道人几招便击败了韩凝母亲,韩凝母亲,在盗贼中几乎没有敌手,被韩道人击败,自然非常仰慕,非留下韩道人上山长住,后来两人日久生情,就成就了好事,有了韩凝,韩凝二岁时候,韩道人借口师父召唤,离开伏牛山,一去不返,韩凝母亲独自养育韩凝,转眼十一年过去,韩凝母亲,由于思念丈夫,日久成病,积劳成疾,撒手人寰,临时前告诉韩凝一定要找到父亲,于是韩凝独自下山开始了寻父之旅。 印展图对韩凝的身世深表同情,问道:“那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呢?” 韩凝道:“妈妈告诉我说父亲叫韩疾风,其他就不知道了。” 印展图道:“咱们先去夏家堡,总镖头他们走南闯北,对江湖上的掌故比较了解,武林高手也基本都知道,和他们打听下,应该能打听到下落吧。” 韩凝高兴道:“那再好不过了!哥哥遇到你可真好!” 印展图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又走了两日,来到夏家堡,正值中午,夏家堡在阳光下一片静谧。这坞堡位于一片丘陵环绕的盆地中,面积有大约五百亩地,四周围高墙壁立,墙高十余丈,堡墙上箭楼林立,旌旗飘飘,上面有堡丁各执刀枪,三五一队巡逻,戒备森严。 两人来到堡门外,印展图冲城楼上高声通报,请求开门,过了片刻,城楼上探出一人,正是潘达,冲下问道:“来人可是印展图印老兄?” 印展图答道:“正是,快些开门,我回来了!”说话间,拔出螭龙钢鞭挥了挥。 潘达点点头,缩回头去,只见堡门慢悠悠的打开,印、韩二人策马进堡,韩凝进堡后左顾右盼,发现这城堡是用巨石块垒成,分内城和外城,看情形城墙十分坚固,外城里住这避难的庄户百姓,内城里是夏家和天平镖局所在。 潘达从城楼上跑下来,对印展图嘘寒问暖,极是关切,狼嚎峪的救命之恩自是难忘。 印、韩二人下马步行,在潘达的引领下进入内城,内城库房两排,中间一条甬道,通向夏府大门,甬道上人来人往。来到夏府门前,接到堡丁通报,夏茗率早已等在门口迎接。 见到印、韩二人来到近前,夏茗连忙上前拉住印展图,道:“前些日,多亏印兄的出手相救,潘、郑两位镖头和我才能安然无恙全身返家。” 印展图满面笑容,摆了摆手道:“我在镖局承蒙各位多方照顾,出手帮忙,不足挂齿。” 夏茗引众人把印、韩二人请进府中,大摆宴席,为印展图接风洗尘,席间,众人聊起狼嚎峪遇险,哈哈大笑,潘达郑迅频频举杯,表示谢意,又要向印展图请教武功,以提高自己能力。 韩凝在旁见此场面,对印展图更加敬佩,想起寻父之事,急忙捅了捅印展图。印展图回顾韩凝一眼,心领神会,于是问起夏茗:“总镖头,可曾听说江湖上有个叫韩疾风的道士?” 夏茗一听,登时醉眼圆睁:“你说韩疾风??” 印展图看到夏茗的表情,明白她一定知晓此人。点了点头。 夏茗继续道:“韩疾风绰号铁指道人,以穿心指名动江湖,几年前曾在开封一带做过大案,名噪一时,此人心狠手辣,是个十分难缠的家伙,最近听说投靠了契丹人,具体做什么不太清楚。印大哥问他做甚?” 印展图听了夏茗所言,表情略显尴尬,回头看了看韩凝,只见韩凝头部低垂,默不作声,眼泪如断珠滴落。眼看是心情不佳。 直到酒席完毕,韩凝也一言不发,独自垂泪,夏茗等人看到,问起原因,印展图摆摆手,意思没事。众人也就不再追问。 夏茗命人把韩凝安排在府内厢房居住,韩凝执意要与印展图同去看看他在夏家堡的住所,夏茗不解,后来明白,这小姑娘十二三岁,一路定是和印展图生死相随,心生依恋。于是也不阻拦,随她意愿。 印展图带着韩凝,来到住处,眼见韩凝坐在床边一直闷闷不乐,又不知如何安慰,急得直搓手。 正好夏茗亲自送茶进来,见此情景,问起原因,印展图便将韩疾风是韩凝父亲的真相和盘托出,夏茗毕竟是女人,心思细腻,登时明白了韩凝情绪低落的缘由,于是微笑的走到韩凝身边坐下,温柔的把韩凝搂到怀里,温柔道:“凝儿妹妹,别想太多,父母好坏是由不得咱们自己的,咱们只要把握自己的品行,多做好事,不做恶事,一样会得到大家肯定的。” 韩凝听了夏茗的话,哭的更伤心了,喃喃道:“我对父亲一直抱着美好高大的形象,哪里是你说的摸样啊,太失望了。” 夏茗听她说话,明白了韩凝真正的伤心所在,是因为父亲实际名声与自己幻想的形象落差太大。继续安慰道:“这确是一件很伤心的事,但是,既然你是他的女儿,就多做好事弥补他的过失,别太伤心,今后有你印大哥和我们照顾你,别人不会欺负你的。” 一提到印展图和大伙能帮助她,韩凝登时破涕为笑。 夏茗见其面现笑容,拍拍她的后背,打趣道:“咱们凝儿妹妹还是高兴时候好看,哭起来就不讨印大哥喜欢了!!” 韩凝羞赧的推了下夏茗,偷偷瞥了眼印展图,发现他正在关切的望着自己,赶忙道:“哥哥,我没事了,以后你可不能丢下我啦!” 印展图用力点点头,韩凝高兴地随着夏茗去参观夏家堡。 第十四章 南行走镖 二人在夏家堡住了一个多月,印展图不但继续修炼自己的内功,还教授了潘达、郑迅、夏茗等人一些崆峒派的武功,三人认真习练,日日不辍,武功都分别有所提升,韩凝也在旁讨教,有所收获,原来韩凝也会些粗浅武功,都是从母亲那里学来,这次从印展图处学的,大大不同,有人点拨,进展也快,飞龙掌已经可以打得有摸有样,只是欠些内功修习,火候不到。 这日,已将近冬月,堡内突然接到一趟走镖的活儿,镖主是个女子,送个盒子,盒子里装着一把弯刀,去南唐国国都江宁府,镖银预交了一百两,点名叫印展图护镖,夏茗接了镖,嘱咐一番,把盒子交给印展图,印展图把护镖的事情告诉了韩凝,韩凝倔劲上来,一定要跟着,夏茗苦口婆心的好顿哄,总算把韩凝稳住,留在了夏家堡,印展图见韩凝安心留在了夏家堡,于是背着盒子,拿上螭龙钢鞭,骑马离开夏家堡,单骑奔向南唐国。 在晋国境内,战祸所迫,百姓流离失所。印展图心道:我空有一身武功,不能为百姓造福,还有何用,他日寻志同道合之人,定要扫平乱世,还百姓一个太平人间。 行了三日,进入南唐国境内,此时的南唐皇帝是李璟,他延续前朝的政策,保土安民,劝课农桑,境内倒是一番繁荣景象,百姓安居乐业,田间稻浪滚滚,农人劳作间欢歌笑语,村落里炊烟袅袅,印展图心情大好。 这日,来到淮北重镇楚州,正值晌午,找了家城内的酒楼歇脚,这酒楼可不是幽州城外酒家的那般萧条,店内客人爆满,划拳喝酒,谈天说地,好不热闹。印展图摸了摸怀里,临走时带的银两还在,于是挑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这座位已经坐了一个年轻人,年龄与印展图相仿,绾个发髻,发髻上裹着青巾,面容白皙,淡眉小眼,额头上有条明显的横纹,穿着一件蓝衫,见印展图在对面坐下,冲其点头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印展图也抱拳回了下礼,道:“这位兄弟,实在没座位了,只好和你拼个桌子了。” 那年轻人道:“不妨不妨,你自便,我正觉得无聊呢,敢问兄台怎么称呼?” 印展图答道:“印展图,阁下呢?” 那年轻人道:“不敢当阁下,不才张肃坚,咱俩一印一章,官府的事情包了!哈哈哈!” 印展图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道:这年轻人倒是风趣,很能解嘲。 这年轻人正是张肃坚,一个多月前,在狼嚎峪与唐紫烟奔向乱战的人群,正好赶上公羊信领骑兵杀到,冲乱了人群,景教众人趁乱突围出去,张、唐二人亦紧随其后,后来追赶上景教众人,戚怀谷识得张肃坚,江湲漪与唐紫烟相识,另外,董婉姝、吴黎也已加入景教,成为七星阁阁主,于是大家将二人介绍给教主长孙豪,众人合并一处,回返神女峰总堂,不料,唐墨翟也一路尾随,在汉中对众人下毒,唐紫烟发觉不妙,出手与唐墨翟恶战,不幸被唐墨翟毒砂击伤,后经吴黎发射绿焰针将唐墨翟打退。众人才躲过一劫。 唐紫烟中毒被送上神女峰,经董婉姝查看伤情,发现中的是竹叶青毒,给其服用了镇毒散,暂且将毒控制住,但是要想彻底去毒,需到雁荡山一带采集特有的回天紫萼才能有奇效,江湲漪和张肃坚于是自告奋勇,前来雁荡山采药。 两人起初结伴而行,没想到,一路遇到多路人马劫杀,一个个都是冲着游龙图而来,都被二人击退,为了防备被人下毒偷袭,江湲漪提议,两个人分开走,相距不超出视线,一前一后,有个照应。后来倒一路平安,今日才来到楚州在酒楼歇脚。 张肃坚又问道:“兄台一个人?” 印展图道:“正是。” 张肃坚道:“兄台帮忙盯一下我身后那女子,看着她周围是否有异常。” 印展图心道:此人有些古怪。虽然不解,但看张肃坚面相憨厚,不像奸险之人,便也点头答应了。 这时,伙计把酒菜上齐,二人用餐,张肃坚吃几口菜,就不停的回头瞄一眼身后的女子,印展图很是纳闷,张肃坚抬头看了一眼,正好见到印展图惊奇的看着自己,知道对方心里好奇,说道:“印兄,你很奇怪吧,我老回头回脑的看那姑娘?” 印展图点点头。 张肃坚继续道:“我和她相识,我们是一起的,路上遭遇歹人劫杀,为了安全,我们分开走,分开坐,但是我还是放心不下,担心有人袭击她,所以会时不时地回头看看。” 印展图听完,笑了,道:“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一起保护她!” 那女子正是江湲漪,剑法超群,为人谨慎,谈不上需要人保护,但是张肃坚为人谨慎,遭遇了一次唐墨翟下毒,自然警惕心倍增,生怕江湲漪再重蹈覆辙。 印展图的一句帮忙的话,感动了张肃坚,眼前这青年汉子,不管身手如何,肯出言相助,眼神诚恳,自是可交之人,于是,感激的举起酒碗道:“有印兄这句话,兄弟万分感激!”言罢,一饮而尽。 印展图把酒喝完,见到江湲漪起身出店,低声道:“那姑娘走了,跟不跟着?” 张肃坚道:“少等一会,看看有没有人跟踪。” 二人坐着继续吃,没有动,果然看到,中间一桌的六个人,起身拿着兵器,跟在江湲漪后面出去了。 张肃坚掏出几十文铜钱,放在桌上,和印展图起身跟了出去。 两人距离那六人十几步远,紧紧跟随,远远可以看到江湲漪的背影,过了一趟街,只见江湲漪一纵身跃进一个院子,那六人快行几步,也跳了进去,张肃坚、印展图紧随其后,来到院外,只听几声闷哼,接着就是有人倒地的声响。 两人跃到墙上,但见江湲漪立在院子中央,双剑藏于身后,四周躺着六人,每人身下都有一滩血迹。眼看是死了。 江湲漪冲二人笑了笑,道:“那游龙图的魅力真大,连衡山派都盯上了咱们,不过,都是不禁打的货色。” 张肃坚抱歉道:“湲漪,我又迟了一步,没帮上忙。” 印展图听了两人的对话,心中一凛:这女子莫不是狼嚎峪一战击败无极门掌门的那位剑术高手江湲漪? 当日,印展图站在人群外围,没有看清面目,只记得那女子一身淡黄衣裳,用一对阳光下五彩斑斓的长剑。此时眼前这姑娘的模样与当日那女子一般无异。 印展图轻声问了句张肃坚:“这姑娘,莫不是景教的江湲漪?” 声音虽小,江湲漪早已听到,答道:“正是区区小女子。”说话间,嫣然一笑,继续道:“肃坚兄,你不用介怀,早晚有高手相扰,就有需你帮忙的时候了。”说完,纵身跃出院外,继续前行。 印展图看着院内的尸体,倒吸口凉气,冲张肃坚道:“此地不可久留,咱们继续跟着吧!” 张肃坚点头称是,二人跳下墙,继续跟行。 出了楚州城,三人都买了马匹,继续一前两后,缓缓而行,路上,张肃坚问了印展图的行程,听说是江宁府,正好顺路,两人聊的很投机,成了好友,于是约定到江宁府再分道扬镳。 印展图问起关于景教的事,张肃坚把从江湲漪处听来的掌故给他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景教源于大秦的基督教,传到叙利亚出现了分支,名曰聂斯脱里派,聂斯托里派与当时作为大秦国教的基督教正统派分裂后,逐渐向东方传播,进入波斯。于大唐贞观九年,由景教僧侣阿罗本将此教传入中原。十二年,唐太宗李世民诏称“波斯僧阿罗本,远将经教来献上京”,并命令在长安城中义宁坊建寺一所,度僧二十一人,许其传教,景教是信奉此教的汉人信徒所起的名字。 唐高宗也加以保护。当唐人亦称景教寺为波斯寺。唐玄宗即位之初,景教颇遭非难,但靠罗含等教士的努力和玄宗的保护,未遭厄运。唐天宝四载(745)玄宗下令改称为大秦寺。 景教的寺院不仅建于长安,地方府州也有。唐肃宗即位,在西北地区建立寺院,信奉者不仅是来唐的西域人,也有本地汉人,并有翻译的经典。如阿罗本时代翻译的《序听迷诗所经》《一神论》等。唐武宗会昌废佛,景教同时被禁止。随即衰微,逐渐转入地下结社传播,传至长孙豪一代教主,适逢战乱,政权更迭频繁,无人限制宗教之事,经其苦心经营,才壮大到如今规模。 印展图听了张肃坚的讲述,惊讶道:“景教原来盛唐就已经传入了中土,渊源颇深啊。” 张肃坚点点头,道:“听说那长孙豪教主还是贵胄之后呢,竟然也投身异教,也不知此教有何蛊惑人心之术?” 印展图道:“如今乱世之秋,时局波诡云谲,权势之人,个个恋权弄事,尔虞我诈,荼毒百姓,搞得战事频起,国无常宁,黎民朝不保夕,不信异教,有何寄托! 张肃坚若有所思,道:“印兄,如今契丹侵入中原,涂炭汉人,如此凶悍异族,我等武学之士不可袖手旁观。” 印展图道:“待我将镖送到,咱们兄弟二人,去做件大事,找找耶律德光的麻烦,意下如何?” 张肃坚心中正想此事,父亲张敬遵死于契丹高手的手里,心头恨到极点。此时正想找找契丹人的麻烦,听印展图的言谈,也是个智勇双全,是非分明之人,听了印展图的话,自是非常赞同。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紧随江湲漪,一路南行。 第十五章 半路遇袭 这日上午,来到长江北岸的采石,没有发现渡船,于是三人凑到一处休息,张肃坚和江湲漪在岸边找了个空地拾柴生火,由印展图放哨。 印展图背着盒子找了个大石头坐着,四处观望,突然,远处扔过来个小石头,打在印展图身边,印展图闻音转头,只见几丈远站着个女子,头顶斗笠身穿黑衣,手里拿着一把弯刀,一只胳膊抬起冲他勾勾手,意思叫他过去,印展图发现只是一人,便冲了过去,那女子看到印展图冲来,转身就跑,顺着小路,一路狂奔,印展图脚程快,追了五十米,前面一片林子,看看要追上,那女子一头钻进了林子里,随即林中就飞出两支羽箭,直奔印展图飞来。 印展图突见射来两支羽箭,侧身一闪,避过一支箭,扬起左手,抓住一箭,随即停住脚步,只听一声喝彩:“好身手!”林中走出三位女子,印展图定睛一看,三人都顶着斗笠,穿着黑衣,衣服上绣着一只红色的大鸾鸟振翅飞翔。其中左边有个身材略高的,拿着一支齐眉的金色长矛,矛头尖锋侧面有个带刃的钩刺,中间最矮的女子左手里拿着个燕尾盾,右手拿着把宽刃剑,那剑擦的锃亮,透着寒光。右边身材高挑那女子,手里拿着一对紫金环,边缘带着尖刃和锯齿,那矮个女子,上前两步,问道:“阁下可是印展图?” 印展图正纳闷这几人为何袭击自己,愠道:“正是,你又是谁,什么来历?” 那女子冷笑道:“可听过飞鸾九曜?我们就是其中的三人,我是金曜孟云雕,拿环的是日曜高灵鸢,用矛的是木曜邢林鵟,今日我们三个就是来取你性命的。” 印展图纳闷道:“我又没有招惹你们,为什么这么兴师动众的来取我性命?” 孟云雕道:“一个多月前,你是不是救过一个小姑娘,还震断了一个女子的弯刀?” 印展图依稀记得救韩凝的情景,确实把追杀韩凝那女子的弯刀震断,那女子临逃跑前说了一句什么“火曜白炎鸮有仇必报”的。登时恍然大悟,拔出螭龙钢鞭,道:“想起来了,那女鬼果然不是省油的灯啊!来吧,进招吧。” 孟云雕一声清啸,怪叫道:“小子别狂,让你尝尝青蛭剑的厉害!”舞着手中的宽刃剑直刺印展图左胸,这剑极宽,足有四寸,要是没有剑尖,还以为是把刀,不细看还真像一只青色的水蛭,此剑是飞鸾社主马翎的珍藏神兵之一,一把出了名的利器,但是,锋利只是相比与普通铁制武器,印展图手中的螭龙钢鞭也是西域秘法所精练的神器,因此和青蛭剑碰撞,竟毫发无损。 孟云雕出道以来,凭借力量惊人,拿着这把青蛭剑与人交战,无往不利,一般兵器都非折即断,今日突见对方的兵器毫发无损,着实心慌,急忙叫道:“妹妹们快来帮忙!” 那两个女子,听了召唤,各挺兵器,跳进圈子,参与围攻。三人中,邢林鵟使用长杆的金钩矛,专攻击印展图上三路,孟云雕专攻击下三路,高灵鸢手持紫金环猛攻中路,三人配合默契,进退有序,攻势不断,印展图出道以来,还头一次,遇到如此配合默契,迅猛凌厉的围攻,登时疲于应付,险象环生。 抵挡了二十多回合,印展图心知如此继续下去,必将难逃厄运,遂运真气在左掌,一计碎骨掌拍向孟云雕,孟云雕用燕尾盾遮挡,这一掌正拍在燕尾盾正中,只听啪的一声闷响,孟云雕感到重力袭到,左手一沉,急忙顺势后滚,翻了几翻,卸去掌力。左手腕部微痛,有些吃不住力,气急道:“青鹞妹妹,用飞矢招呼他!” 此时,林中又窜出一女子,手拿一把弯刀,正是那女鬼白炎鸮 白炎鸮补上孟云雕的位置,三人依然用原来的方式进攻。印展图一看到白炎鸮现身,心中愤怒,拼尽全力,把攻势都集中到白炎鸮身上。 突然,林中弦响,两支羽箭射向印展图,印展图正凝神攻击白炎鸮,余光猛觉有箭飞来,赶忙躲闪,已来不及,两箭正钉在印展图左臂上。 印展图中箭负痛,无法用心周旋,白炎鸮见有机可逞,舞弯刀滚到印展图腿前,横削其双膝,哪知印展图佯装败相,螭龙钢鞭早已落下,正砸在白炎鸮天灵盖上,登时脑浆崩裂,一命呜呼。 白炎鸮瞬间身死,惊呆了配合攻击的邢、高二人,两人怔了一下,邢林鵟最先清醒,暴吼一声,金钩矛舞出几十朵金花,刺向印展图。 印展图刚才一招,是险中求胜,一击而中后,自己伤口鲜血直涌,此时金钩矛宛如金花朵朵开在眼前,眼看刺到,双眼一闭,甘心受死。 忽觉一人推了下自己,印展图仰面倒地,瞬间睁眼,只见一女子站在自己面前,肋部露出金钩矛矛头,矛头上鲜血直滴。 只听那高灵鸢道:“怎么是康鹫姊姊?” 印展图听得仔细,心中一惊,眼前之人竟是自己的师妹康鸠。这康鸠和印展图当年一同投入玄虚子门下学艺,可以说是印展图的青梅竹马,印展图稍微年长些,是师兄,康鸠一直对师兄钟情有加,两人感情很好。但是,学艺六年头上,康鸠下山采买东西,便一去不返,没有了音信。玄虚子和印展图在崆峒山下和甘州找了遍,也没有结果,后来不了了之,今年印展图下山时候,玄虚子还嘱咐其多多打听师妹康鸠的下落。 此时突然在自己危难时候出现,印展图悲喜交加,悲的是看康鸠被金钩矛刺透,眼见是不能活了,喜的是失踪多年的师妹突然出现,印展图想要起身,可是流血过多,浑身无力。 忽听一声清啸,听得刚才来的路上有人打斗的声音,高灵鸢也奔过去帮忙,邢林鵟握着手中的金钩矛,没敢抽回,毕竟康鹫是其组织中的一员,相处也非三天两日,不忍痛下杀手。 印展图听着打斗声音渐进,望到是江湲漪和张肃坚赶到,心中大慰,知道有救了。 原来张、江二人点好篝火,却不见了印展图的踪影,于是寻着小路一路找来,正好遇到孟云雕,话不投机,就斗了起来。 只见江湲漪双剑起舞,迫得高灵鸢和孟云雕连连后退,张肃坚飞奔过来,点了邢林鵟的穴道,扶起印展图,印展图道:“快看看我师妹。”言罢,走到康鹫面前,由于邢林鵟一直没拔金钩矛,康鹫没有颓然倒地,邢林鵟一直握着金钩矛,被点穴后也没有松手。印展图扶住康鹫,康鹫还有口气,轻轻道:“师兄,你没事就好。咱们下辈子见。” 印展图急忙点了康鹫的止血穴道,一手托着康鹫后背,一手握着她的手,后背托着的手一直源源不断给康鹫从穴道输入真气,为其续接元气。 张肃坚拣起地上的弯刀,用手把住矛杆,用力齐背砍断矛杆,康鹫呻吟一声,回转过来,睁眼看了看印展图,印展图关切道:“没事了,师妹,你可让我和师父找得好苦啊!” 康鹫闭了会眼睛,缓缓道:“那年我去买胭脂,被人掳去,成了楚国飞鸾社的一员,他们把我的名字从康鸠改成了康鹫,在飞鸾社做杀手,都会被首领喂了一种毒药,那药得半年服一粒解药,方能不死,否则,全身腐烂而亡,上个月,我从白炎鸮口中得知你的消息,高兴极了,知道她们要找你麻烦,我就主动请缨,跟着一块来了,今天袭击你的一共五人,不算我,林子里还有个陈青鹞,她的箭法奇准,你要当心,刚才她们攻击你的阵法叫三才夺命阵,有个窍门,盯住一个打垮,就破了,”说着把右手放到了金钩矛矛头上,继续道:“师兄,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替我问师父他老人家好,我走了…………”言罢,突然拔出金钩矛头,鲜血喷涌,气绝身亡。 印展图没料到康鹫会拔矛自绝,回过神来,为时已晚,失声痛哭,学艺八载,相知相伴,往事历历在目,伊人独自仙逝,那心伤痛彻心扉。 此时,江湲漪已经击退飞鸾社众女,来到二人身边,指了指被点穴的邢林鵟问二人:“怎么处理这家伙?” 印展图道:“放她走吧,都是受害者。” 张肃坚于是解了邢林鵟的穴道,让其自行离开。邢林鵟拜了一拜,转身欲走,印展图正看到那金钩矛头,从康鹫手中取出,喊住邢林鵟,将矛头扔还给她,道:“这个你带走,以后再做坏事,想想我师妹!” 邢林鵟拜谢,转身逃走。 第十六章 南汉五毒(上) 印展图抱着康鹫尸体又痛哭一场,然后与张、江合力将其葬于树林之中,张肃坚见印展图肩头带箭,兀自垂泪,安慰道:“印兄,故人已逝,终不能活,不可过于沉痛,你肩头有伤,还是先医治箭伤重要,其它的事再做计议。” 印展图想想也有道理,点点头:“兄弟你说的有理,咱们先治箭伤。” 于是,张肃坚在林中给印展图拔除箭镞,拿出金疮药,给其敷上,三人在一起商议了行程,印展图已经知道此次托镖是飞鸾社众人设的一个局,意在半路劫杀自己,至于去不去江宁府,也没有多少意义了,于是冲二人道:“多谢两位搭救,江宁府送镖既然只是个圈套,我去不去都没有什么价值了,张兄弟,你们的行程继续吧,我得返回夏家堡了。” 张肃坚道:“印兄,你箭伤未愈,且独自一人,那飞鸾社诸人未必就此退去,还是和我们同行最好,浙东吴越国境内的雁荡山一带,听说风光旖旎,景色秀美,何不同往一观。” 印展图本就是喜欢游山玩水,加之张肃坚所虑之事也有道理,思量一番,决定与二人乘船渡江,直奔吴越国。 一路无事,三人合在一处,有说有笑,江湲漪性格爽朗,为人有豪气,虽是女子,倒与印、张二人相处甚是融洽,也未感有何不便,张肃坚生性谨慎,为人随和,印展图性格粗犷,乐观练达,三人在一起相得益彰,一路谈天说地,议论时局,聊聊武林掌故,一个多月的路程在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吴越国雁荡山。 经过与当地人打听,才知,这回天紫萼确是奇草,能解竹叶青蛇剧毒,但是如今已入深秋,天气已凉,山中已不好找,需到山中名医蔡琮的家中才能弄到。这蔡琮号称妙手书生,医术通神,但是为人有些孤僻,平民百姓求助,分文不取,富户商贾礼聘,日收百金,江湖之人求医,需传神技。 三人听了相视一笑。问了蔡琮的住所位置,策马缓缓而去。 走了半个时辰,来到蔡琮位于半山腰的住所,只见一个茅庐周围都是篱笆,掩映在苍山翠绿间,雾霭萦绕,颇有点世外仙居的感觉,印展图低声道:“此人倒颇有眼光,寻了这个好地方居住。” 江湲漪道:“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陶渊明当年的诗境也不过如此吧!” 张肃坚道:“正是应景之句啊!还不知那妙手书生是何模样?” 说罢,三人下马,张肃坚推开柴扉,高声问道:“蔡公子在家否?” 只听一声回应“在家”,从茅庐里走出一人,五短身材,头裹青巾,面色白净,眉清目秀,笑容可掬的迎了上来。 张肃坚一抱拳,道:“蔡公子,在下是从蜀中来的,为救好友所中蛇毒,求神草回天紫萼,还望公子仁心相赐。” 只见蔡琮笑了笑,道:“这回天紫萼可不是普通草药,岂能白送,拿金子来。” 印展图忙从怀里掏出一定五十两的金子,递给对方,蔡琮看着金子两眼放光,指了指篱笆下的一株开着白花的紫叶植物,道:“那就是,自己取吧,恕不远送。”说完,转身回屋。 张肃坚走到篱笆下拔了那植物,放入怀中,道了声谢,三人出院子上马离开,走了一段,江湲漪笑道:“没想到这公子只是贪财而已!什么需传神技,都是妄言!” 印展图沉思了片刻,道:“你们俩注意没有,那公子打扮和身份不符啊,而且,咱们付钱买了,他的反应太没礼数,也不相送,不像是书生所为,,好像屋里有什么急事一般。” 张肃坚道:“我也觉得不太对劲,不好,这里一定有蹊跷,咱们三个回去看看,别惊动屋子里,提前下马,摸到窗口看看。” 三人掉转马头,折回蔡琮家,距离二十多米,便下马步行,拿出兵器,悄悄摸向院子,印展图潜到屋子的后窗下,张肃坚和江湲漪一个在前窗下,一个守在门旁,张肃坚用舌头润湿了手指头,轻轻在窗户上捅个洞,凝神一看,吃了一惊,只见屋子里一共站了五个人,地上还绑着一个人,只听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阴森森的道:“这小子,牛皮吹的漫天飞,还可解普天下之毒,我就下了点迷药,他就中招了。” 旁边一个矮子道:“老大,还是你厉害,别老二的蛇就没能奈何这小子。” 只听对面的瘦子道:“少放屁,朱老五,你拍大哥的马屁也不能埋汰我啊,操你奶奶的!” 这时,刚才带青巾的男子道:“你们两个都少说两句,咱们南汉五毒可不能先起了内讧,还有大事要办呢!” 张肃坚听了他的话,心中一凛:原来你们叫南汉五毒啊,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江湖上擅于使毒的都是奸邪之徒,性格阴鸷,心狠手辣,从不手下留情,这是师父教导的。 屋里对话的几个人正是南汉五毒,那高个子是老大,天南神蝎晁镇之,那矮子是蝎虎子朱继兴,瘦子是五步蛇别亦农,青巾男子是多趾金蟾周吉,还有个没露面的,叫夺命蜈蚣尚松弛。这几人,自从结拜之后,横行岭南,做尽了坏事,在南汉国内几乎没有敌手,因此非常自大,听说吴越国有个擅于疗毒的妙手书生蔡琮,号称可解天下各种奇毒,传到这五人耳中,老大的不愿意,哥五个号称南汉五毒,竟然天下还有能解奇毒之人,这不是直接就说把他们灭了么。因此,南汉五毒一商量,决定找找这个吹牛皮的柴书生的晦气,于是就结伴来到雁荡山蔡琮家里,用迷香先放倒了蔡琮,还没下手折磨蔡琮,就赶上张、印、江三人讨药。晁镇之让周吉出来应付了一下,把三人对付走后,正在屋里商量怎么折磨蔡琮。 晁镇之听了周吉的话,摆了个手势,看着是不让乱讲的意思,只听屋里一个道士打扮的人道:“大哥,咱们先把这书先炮制炮制,然后让他自生自灭吧。” 张肃坚一听此话,准备动手,突然飞来个小石子,原来是江湲漪扔过来的,只见她摆摆手,退到院子里,高声喝道:“屋里的畜生们,都给我出来,让我来炮制炮制!” 这一声断喝,犹如晴天霹雳,把屋里的南汉五毒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夺命蜈蚣尚松弛性如烈火,最喜打斗,第一个冲了出来,一看是个女子站在院子当中,冲屋里高喊一声:“朱老五,有个美艳的妮子,快出来啊!” 只听一声应“真的么,老四?那我倒要瞧瞧!!” 话音未落,从屋里又窜出一个矮子,双手拿着一对八棱铜锤,一双色眯眯的小眼睛,直盯着江湲漪,足足楞在那里好一会儿,口角都流出了口水。 此人正是蝎虎子朱继兴,他原是后梁遗孤,其母是后梁末帝朱友贞的宫娥,一次末帝酒醉,将其临幸,怀上了朱继兴,后来这宫娥将孩子偷偷生下,后唐灭后梁时,朱继兴被母亲趁乱带出都城,逃到岭南,后来拜在一位江湖奇人坐下,修习毒功,混得了蝎虎子的名号,成了南汉五毒的一员。 这朱继兴,虽没有遗传上辈人的枭雄气概,但是风流好色的习性却全数照搬,一听到哪里有漂亮美女,便心中痒痒的不行,势必拿下,自己享用。 此时,一看到江湲漪的美貌,登时无法自持,呆看了好久,吞了口水,冲尚松弛道:“这丫头是我的了,你看我怎么把他拿下,老四!!” 言罢,舞动双锤,扑向江湲漪,江湲漪一看此人,相貌丑陋不说,还口吐污言秽语,一脸猥琐之相,心生厌恶,杀心顿起,使开裴将军满堂势,舞得如旋风般迅疾,杀招频出,“落叶秋风”、“千里横行”等杀招接连递向朱继兴,朱继兴没想到会遇到如此凶猛的攻击,被迫得手忙脚乱,疲于招架,不过,这小子,也很倔强,身上被虹霓剑划破多处,硬是没有投锤认输。 第十七章 南汉五毒(下) 尚松弛在一旁观战,都看呆了,突然听到朱继兴的求救声,才缓过神来,舞着一对蜈蚣刺,跳进圈子,尚松弛兵器上的造诣要比朱继兴高一些,两人围攻,相较朱继兴单独迎战好上许多,尚松弛的蜈蚣刺,打制的如同两个铁制蜈蚣,前部的蜈蚣触须作刺头,刺身旁边都是向前弯的钩刺,异常锋利,如同蜈蚣足一般,攻击时不但可以划伤对方,还可以索拿对手的兵刃。 江湲漪见尚松弛的武器如此怪异,几次挂住自己的虹霓剑,幸亏自己动作迅速,抽出了虹霓剑,才没有着了尚松弛的道,暗自运行体内的镇元功真气,集于双剑之上,在尚松弛的蜈蚣刺再次挂住虹霓剑之时,顺着蜈蚣刺的刺身一挑,这虹霓剑本就是利器,又有镇元真气相辅,登时将尚松弛右手的蜈蚣刺刺钩全部削掉,光秃秃成了光杆,尚松弛高喊一声:“哎哟!我的宝贝蜈蚣刺啊!”一个后跃,跳出了圈外。 尚松弛对自己这对蜈蚣刺钟爱有加,一直细心保管,用着趁手,在岭南一带,从未失手,此时被江湲漪的虹霓剑削没了钩刺,分外心疼, 越看江湲漪越是可恨,恶向胆边生,从怀中摸出四枚蜈蚣镖,这镖上都喂了苗疆大黑蜈蚣的剧毒,只有尚松弛有解药,尚松弛瞅的亲切,看到朱继兴闪开了空挡,一抖手,四枚蜈蚣镖飞向江湲漪,此时,张肃坚才发现尚松弛用暗器偷袭,急忙甩出铜钱,打在尚松弛的背部几个大穴上,尚松弛哼了一声,倒在地上。但是蜈蚣镖径直向江湲漪射去。 江湲漪正在和朱继兴酣斗,突感有暗器飞来,使出西河剑器的一招天罗地网,把自己用双剑的剑花围绕成铠甲一般,剑光环绕,只听当!当!当!当!四声响,四枚蜈蚣镖都被双剑击中,四散飞出,有一枚不偏不倚正钉到朱继兴的右胸,朱继兴负痛低头一看,是枚蜈蚣镖,破口大骂:“周老四,操你祖宗的,拿毒镖打我,你奶奶的!” 这时,屋里又走出一人,接话道:“朱老五你且退下,我来收拾这小娘子!” 此人正是五步蛇别亦农,江湲漪定睛一看,此人,一张驴脸,眼露四白,穿身白色袍子,左手戴着个皮质手套,右手拎着个蛇钩,背后背了个大竹篓,一看就是个捕蛇人的打扮,离着一丈远,就闻到从其身上飘过来的雄黄酒味道。 江湲漪抬手用衣袖掩了下鼻子,别亦农笑了笑,尖声道:“小娘子,别嫌雄黄酒刺鼻,一会你就知道它的奥妙了。”蛇钩一摆,疾窜一步,攻向江湲漪。 这蛇钩是别亦农平时捕蛇的常用工具,用着十分趁手,别亦农非常喜爱,经过精心打磨,那蛇钩前段打制的非常锋利。 江湲漪屏住呼吸,右手虹剑一招闲庭信步,拨开攻来的蛇钩,左手霓剑递出,一个跨步,直刺别亦农的右胸,别亦农就地转身,左手顺势向背后竹篓捞了一下,捞出一物,甩向江湲漪。 江湲漪突见一物飞来,矮身一闪,避过来物。凝目一看,地上一条两米多长的灰花五步蛇,毒口大张,露出长牙,怒气冲冲的冲其吐着芯子。 江湲漪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此人真是毒辣,竟用活着的五步蛇做暗器,这五步蛇毒如其名,被咬中着,不出五步便性命不保,这驴脸是个难缠的对手,好恶毒。 猛然又嗅到雄黄酒的气味,顿时明白了这味道的作用,蛇类最怕雄黄的气味儿,别亦农一身雄黄酒气味儿自然是为了克制毒蛇,防止毒蛇愤怒伤己。 江湲漪回身一剑,将五步蛇斩为两段,别亦农高声大叫:“哎呀,杀我爱宠,必将受诛!”左手又捞出一条五步蛇,这条比先前那条更长,将近四米,别亦农左手戴着长及肩头厚厚的皮质手套,是兕皮所制,坚硬厚实,毒蛇的毒牙无法穿透,自然也就伤不到他,只见他抓住蛇尾,口中呼哨,轮起长蛇,当做软鞭使用,甩向江湲漪。 江湲漪本就厌恶蛇类,此时又看到对方甩出的毒蛇,长芯乱颤,毒牙上毒液横流,看着份外恶心,双脚点地,向后疾射,飘出丈余,这招御风归兮,正是飞天缥缈剑法的妙招,意在强敌围歼之际,可随意抽身而退,动作从容飘逸,真如飞天轻舞,飘然而至。 张肃坚看在眼里,忍不住一声赞叹:“好俊的身手!”虽然和江湲漪相识已久,但是,看到如此从容飘逸的身手,也忍不住心生敬慕,脱口而出,赞叹不已。 这一句,惊动了屋里的两人,晁镇之双手一扬,两条铜链射出窗外,铜链的前段分别连着一个尖锐的钩子和嵌满尖刺的锤子,张肃坚话一出口,就心道不好,立即离开窗户,闪到一旁,那铜链扑了个空。 紧接着,窗户哗啦一声响,碎得四分五裂,窜出一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正是天南神蝎晁镇之。 晁镇之能成为南汉五毒的老大,全凭借其成名已久的蝎子毒功,南汉五毒其他人,都走的是暗器喂毒或者直接用毒物的旁门左道,只有晁镇之是把毒物练成了深厚的武功,毒人合一,而且此人出手毒辣,精于谋划,性格阴鸷,因此,其他四人虽然性格各异,各怀鬼胎,无不对之敬畏有加。 那铜链是晁镇之的独门武器,叫蝎尾钩,铜钩和刺锤上面都浸过蝎毒,是种非常毒辣的兵器。 晁镇之站稳之后,定睛一看,眼前是个少年,笑道:“娃娃,你和那小姑娘是一伙的么?” 张肃坚点点头,道:“是又怎样!” 晁镇之道:“伤我弟兄,既然是同伙,就得陪葬!”话未说完,左手刺锤铜链射出,直取张肃坚天灵盖。 张肃坚右手一抬,银龙笔拨开刺锤,身体一闪,晁镇之右手蝎尾钩早到,张肃坚让过铜钩,左手抓住铜链,运起无极玄功,用力一抖,想要将铜链从晁镇之手中抖脱,不想那晁镇之膂力甚大,一见铜链被锁拿,也运起内力,与之相挣,那铜链登时崩得僵直。 晁镇之没想到一个少年有此力量,高声喊道:“老三,出来帮忙!” 这老三是叫多趾妖蟾周吉,晁镇之原指望这一声喊,能喊出个帮手,没想到,周吉没有回应,从屋里走出一个大汉,手里拿着根钢鞭, 张肃坚满脸笑容道:“印兄,你把那厮收拾啦,干得真漂亮!” 印展图哈哈一笑,道:“那小子移动到窗口,被我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我再给这个大个子一钢鞭,你就也轻松了!!”一边说一边靠近晁镇之。 晁镇之一听印展图的话,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眼看印展图拎着钢鞭慢慢靠近,急忙用力拉了一下铜链,在张肃坚用力拉夺之际,猛然一松手,回头拍出左掌,扑向印展图,印展图早有准备,已运足内力于左手,用碎骨掌结实的接下了晁镇之的这一掌,两掌相交,晁镇之惨叫一声,捂着左手,狼狈逃窜。 原来,印展图这一掌,用足了十成功力,当时便震折了晁镇之的腕骨。 张肃坚被晁镇之晃了个跟头,翻身起来,见到晁镇之一路惨叫着逃走,看到那边江湲漪被别亦农用五步蛇迫的连连后退,急忙赶了过去帮忙,忽见篱笆外窜进一只毛绒绒的动物,似猫非猫,象貂还大,竖着一身黄毛,扑向别亦农的左手,别亦农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手中四米长的五步蛇的蛇头已经被那动物一口咬住。 别亦农心中着慌,连忙撒手,把蛇扔掉。掉转头撒腿就跑。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把江湲漪也看楞了,呆立在院中,四处扫视,只见篱笆外此时站了两个女子,着装一紫一红,红的美艳,紫的清秀,两女笑盈盈的看着她,其中那身材高挑的清秀女子一张鹅蛋脸,面色白皙,宽额头,一双大眼睛,穿着淡紫色衣裳,身后背着个竹篓,手里拿着一把长剑,指了指那动物,道:“这家伙是我养的宠物,蛇獴。专门对付毒蛇的。你不用害怕!” 江湲漪点头笑了笑,抱拳表示感谢。站在高个女子旁边的美艳红衣女子笑道:“姑娘你不用谢我们,我们也是来对付那个驴脸的。” 这时,张肃坚赶过来,仔细打量二女,见那红衣女子面容妩媚,笑颜如花,热情的点头示意,于是抱拳道:“多谢两位姑娘帮忙,还请告诉在下二位芳名,日后好登门重谢。” 那红衣女子指了指身边的清秀女子,笑道:“这是我师姊卓小蚕,我复姓贺兰,名朗月,我们俩是大理境内点苍派弟子,那驴脸坏蛋,用蛇害死了我们的师伯,我俩是来追杀他的。” 原来这两人确实是点苍派的弟子,两人都师从画眉剑慕容鸾,那卓小蚕性格沉静,喜欢养小动物,大理地处西南,蛇虫出没,于是就养蛇獴用于防蛇,那贺兰朗月性格爽朗,喜欢热闹,两人得知师伯遇害后,非常愤怒,和师父慕容鸾说了一声后,贺兰朗月提议下,卓小蚕带着蛇獴,两人一路追了下来,但是别亦农一直和其他四人在一起,两人没有机会下手,遂一路尾随来到了雁荡山。看到江湲漪三人诱斗南汉五毒,观察好长时间,确定不是诱敌之计,才现身帮忙。 卓小蚕见蛇獴在撕咬五步蛇,打了个呼哨,那蛇獴抬头看了她一眼,恋恋不舍得回到卓小蚕身后,窜进后背的竹篓里,卓小蚕走过去把死蛇拾起,丢进竹篓中,只听几声“吱吱”的欢叫,显然是给卓小蚕听的。 卓小蚕拍了下竹篓,轻声到:“乖,宝贝”竹篓里便安静了好多,应该是那蛇獴正在大快朵颐。 江湲漪看到这段情景,心中暗暗称奇!小动物可以训练的如此听话,真可通神。 四人站在院子中聊了起来,只听印展图叫了一声“哎呦!都跑了!” 四人寻声望去,只见印展图急急忙忙跑到屋里,垂头丧气的走出来。 原来朱继兴和尚松弛趁乱逃走后,又折回茅庐后窗,将周吉的穴道解开,三人一同逃走了,屋里只剩下被捆的如粽子一般的蔡琮。 四人这才想起正事,和印展图又走进屋子里,将蔡琮解开,张肃坚向蔡琮讨要回天紫萼,果然有,放在簸箕里的干品,原来是开着紫色花的全草。 张肃坚要付银子,蔡琮坚决不收,说是答谢救命之恩,理当相送,张肃坚见对方言语诚恳,就坦然收下。 卓小蚕和贺兰朗月急着追赶别亦农,待了一会儿,就和众人话别,寻着踪迹继续追赶。 张肃坚三人见回天紫萼已经拿到,也起身答谢告别,蔡琮亲自送出雁荡山,再三感谢,依依惜别。 第十八章 聚首夏家堡 三人离开雁荡山,由于回天紫萼已得到,心中挂记唐紫烟的情况,江湲漪提议自己先回神女峰总堂,张肃坚留下和印展图准备他们商量的大事。张肃坚沉思许久,考虑到江湲漪行事沉稳,武功高强,回去的路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况且,时下契丹入主中原,鱼肉百姓,民心思变,此时正是可以做件大事,将鞑子逐出中原。 再三思量,觉得江湲漪的提议可行,于是,渡过长江后,决定由江湲漪独自带药草回神女峰,自己和印展图同回夏家堡。 江湲漪就此告别,向神女峰方向行进,张、印二人继续北上,一路上两人详细商量如何做件大事,最后,印展图提出:“咱们俩势单力薄,最适合的就是找机会刺杀鞑子皇帝耶律德光,一旦得手,必可挫败对方锐气,造成群龙无首,鞑子军队必将溃退。” 张肃坚道:“印兄你说的确有道理,不过,契丹人用兵之际,对皇帝保护也很严密,如何下手呢?” 印展图道:“百密必有一疏,老天佑我,必有机可乘。” 张肃坚道:“恩,那咱们到夏家堡再好好商量。” 来来回回,两个多月的光景,转眼就过去了,这日,终于走到离夏家堡还有十里的地方,路中央围了一群人,挡住了去路,印展图天生好奇,叫住张肃坚策马缓缓而行,离着两丈多远观望。 只见人群中被围着两个人,包围的人都是平民打扮,带着帽子,中间的人身穿黑袍,正是景教黑衣尊者沈自逍和王问鼎。 张肃坚观察了一会,道:“印兄,咱们过去帮忙吧,那些平民都是契丹人扮的。”当年突围,遭遇兀欲他们的清扫队,他们都是汉人打扮,今天的这帮平民,虽然戴着帽子,但是由于打斗,有人帽子掉了,露出了契丹人特有的发式,张肃坚一眼就认了出来。 印展图道:“既然是鞑子,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动手!” 两人拔出兵刃,催马冲进人群,如砍瓜切菜一般好一顿砍杀,杀了个契丹人措手不及。 突然间,滚过来一个头陀打扮的人,正是那通臂头陀萧秋霜。 萧秋霜正在指挥手下围攻沈、王二人,突然见到有人骑马冲进包围圈,一顿乱杀,打得自己人死伤甚重,心中大怒,舞着戒刀便冲了过去,去砍张肃坚的马腿。 张肃坚一纵身,跳下坐骑,展开双拳,打倒两人,定睛一看,便认出了萧秋霜是当年劫杀父亲三人的帮凶,恨不得生吞了对方,使开四灵拳苍龙势,周身无极真气催动,扑向萧秋霜。 八年的变化,萧秋霜万没料到,能遇到冤家对头,而且,八年前的孩童已经成长为精壮少年,变化太大,萧秋霜一点也没有认出张肃坚。 萧秋霜见到只是个少年面带愤怒的冲自己扑来,根本没放在心上,戒刀入鞘,赤手空拳,要试试自己多年来的修炼。这就年来,萧秋霜一直勤修苦练自己的通臂拳,不但招数有了新的变化,而且内力也与以前大有进步,今日看到一个少年要和自己动手,心中暗喜,正好可以小试牛刀。 张肃坚奋勇向前,看准萧秋霜的天灵盖,一招万兽授首,使出了十成功力,张肃坚对杀害父亲的众人恨到极点,所以一出手便全力以赴,不留一点余地。 萧秋霜侧身避过,探手击打张肃坚手腕,张肃坚缩手撤拳,飞起一脚,踢在萧秋霜肋部,萧秋霜双脚点地急退,闪过这一脚,心头一惊:这少年的功夫不同凡响啊,攻防自如,衔接迅速,且招招饱含杀气,看来要认真对待。 萧秋霜的通臂拳以快、准、灵著称,全力打出,速度奇快,身形如长臂猿般轻灵迅速,加之内力深厚,拳拳暗藏杀机,张肃坚眼看萧秋霜变守为攻,动作凌厉,换苍龙势为玄龟势,动作虽缓,但招招到位,见招拆招,用防守之势尽力应对,也算自如。 两人一快一慢,酣斗五十余合,竟未分胜负。 此时,沈自逍和王问鼎被解围后,压力顿减,结果了剩下的几个契丹随从之后,望见萧秋霜和张肃坚酣斗,沈自逍认出萧秋霜是率人围攻自己的首领,心道:这鞑子头陀,追杀我和老王甚久,今日我就先结果了他,省得还纠缠不休。瞅个时机,一个箭步,窜到萧秋霜身侧,催动内力,一招玄冰指,正点在萧秋霜肋下。这几下,速度奇快,在眨眼之间,萧秋霜用余光看到一个黑影迫近,肋部一痛,暗运内力,感觉有股寒气进入经脉,心道:中了暗算了。急忙虚晃一招,一纵身跃上一匹骏马,快马加鞭,独自逃走。 张肃坚正全力酣斗,没料到对方突然逃窜,楞了一下,他刚刚也看到了一道黑影闪过,迫近萧秋霜,但不知是否得手,因此没有变守为攻。这才让萧秋霜成功逃脱。 只听一人道:“沈兄,好俊的玄冰指神功啊!”说话的是印展图,印展图早已将剩余的契丹杀手解决完毕,正好看到沈自逍用玄冰指偷袭萧秋霜,不禁喝上一彩。 沈自逍摆摆手,笑道:“雕虫小技而已,那厮率人纠缠我们一路,甚是讨厌,幸亏今日遇到印兄你们二位,承蒙解围。” 印展图道:“我们是旧相识了,遇到此事,理应帮忙,你们二位不是去幽州了么?怎么出现在此处?” 沈自逍摇摇头,道:“一言难尽啊!还是让王老兄讲给你听吧。” 王问鼎接话道:“那日咱们分别,我和老沈潜入了幽州城,打听景教众人的消息,结果一无所获,晚上我们到花仙居喝酒,酒到中途,那头陀领着个牛鼻子和两个契丹人进来,非要让我们桌的陪酒花魁过去陪他们,”啐了一口痰,继续道:“操!我们哥俩哪里受过这样的鸟气,当然不肯了,话不投机,就动起手来,老沈一出手就放倒了那两个契丹人,结果,那头陀又喊来了好多人,我和老沈舍命死战,终于侥幸逃脱,出了幽州城,当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寻思神女峰也不能回了,得找个落脚的地方,我就想起当年一起学艺的师姊夏茗,听说她在山东建了个夏家堡,生意红火,可以到那里暂住,于是一路辗转,寻到这里,我们俩本以为到了这里可以平安。哪成想,那该死的头陀,领着人一路上纠缠,在这里还设了埋伏,要是没遇到你们,今天还真就要交代了。” 张肃坚狠狠道:“那头陀是鞑子的帮凶,家父就是被与他一伙的道士所害。他们武功都挺高的,下回遭遇一定不能留下活口。” 印展图见沈、王好奇的看着张肃坚,道:“这位兄弟叫张肃坚,我的好朋友。”然后又指了指沈、王二人,冲张肃坚道:“这两位也是我的朋友,沈自逍沈兄和王问鼎王兄。” 双方抱拳致意,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且都是前往夏家堡,于是合在一处,一同前往。 没过多长时间,四人已来到夏家堡前,一通报守堡人员,传到堡内, 夏茗引着潘达、郑迅、韩凝等众人出堡迎接,将四人迎入堡内,夏茗为人豪爽,王问鼎又是同门师弟,沈自逍自然是好朋友,张肃坚和印展图相识,当然也该款待,于是在府内大摆宴席,为众人接风洗尘,宴席上众人互相介绍认识,印展图又将走镖的遭遇讲给大家,如何遇到张肃坚,如何在长江边遇险受伤,如何雁荡山击退南汉五毒,众人听到遇险一段,无不捏把汗,听到最后脱险一段,都松口气,哈哈大笑,酒到酣处,觥筹交错,欢声笑语,沈自逍喝的兴起,更是为大家舞了段剑,这段舞剑气势恢弘,变化多端,看得大伙赞叹不已,喝彩不断! 看着沈自逍的舞剑,张肃坚忽然想起了江湲漪:也不知平安回到神女峰了没有,紫烟的毒祛除了么?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王问鼎见沈自逍一段舞剑完毕,心中技痒,起身道:“老沈的剑舞得出神入化,非常精彩,下面我也给大伙献个丑,打套螳螂拳,助助兴!” 大家一听,齐声喝彩! 王问鼎走到大厅中央,摆了个开式,耍起了三十六路螳螂拳,这螳螂拳拳法,以模仿螳螂捕食的动作,讲究的是快准狠,王问鼎自从拜师从艺,此拳法也练了十余年,基本达到了人拳合一,出招迅猛,拳风凌厉,打到兴起,满场飞奔,闪转腾挪,动作奇快,看得大伙如痴如醉,纷纷叫好! 印展图扫视了下所有人,大家都专注于王问鼎的拳法,突然看到一双火热的眼睛在笑盈盈的盯着自己看,正是韩凝。 第十九章 夺湛卢 目光相遇,韩凝害羞的低下头。印展图面带微笑,心道:“凝儿的眼神好奇怪,为何我看她她又低头不看我呢。”原来,印展图自幼上山学艺,师父玄虚子一心清修,从未告诉过印展图关于儿女情长的事情,因此在情爱方面非常木讷,不解风情。 过了会儿,王问鼎一套拳法使完,回归座位,大家继续畅饮,张肃坚坐在印展图身边,碰了碰印展图道:“印兄,今日所聚英雄甚多,何不邀请诸位一同行刺契丹人。” 印展图听了张肃坚的提示,点点头,端起酒盏朗声道:“在座的各位英雄,如今契丹人入侵中原,纵兵烧杀淫掠,把黎民百姓搞的水深火热,生灵涂炭,我等七尺男儿,身怀绝技,就应为民造福,抗击敌虏。” 此言一出,席间众人群情激奋,潘达嫉恶如仇,性如烈火,大骂道:“草原上的鞑子最没人性,屠戮我汉人,凌辱妇女,不计其数,老子早想杀他几个狗贼解我心头之狠!” 王问鼎为人冷静,插嘴道:“契丹人控骑几十万,咱们几个人能搅和出多大的浪花呢?” 沈自逍听了王问鼎的话,表达了不同的想法:“老王此言差矣,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我们有武功在身,进出行宫可说易如反掌,行刺契丹皇帝,让其群龙无首,必乱阵脚,早晚退出中原。” 听了沈自逍的建议,印展图、张肃坚齐声称赞,正和二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于是众人在席间用心商议一番,定好了计划:夏茗带潘达、郑迅留守夏家堡,作为落脚点。印展图、张肃坚、沈自逍、王问鼎四人为一组,易容化妆到洛阳行刺契丹皇帝。 翌日,众人着手按计划行事,派出探子,打探消息,半月后,探子陆续返回夏家堡,回报消息:晋军主帅杜重威勾结契丹,率军投降契丹,晋国门户大开,契丹皇帝耶律德光率军长驱直入,已经攻进晋都大梁,俘获晋主石重贵并满朝官员,入主中原,正式代替晋国统治中原,同时通告天下契丹改国号为辽,正式入主中原。 听了这些消息,印展图大怒,道:“契丹非我族类,生性野蛮残忍,入主中原,百姓必将更加遭殃,此时正是我等出击之时,耶律德光觊觎中原已久,如今得尝所愿,必会得意忘形,我们可迎头痛击,灭其威风!!” 于是,印、张、沈、王四人各带好兵器,收拾细软,一起出发,奔赴大梁。 一路无事,四人晓行夜住,快马加鞭,第七日晌午便到大梁。 此时的大梁,已完全被辽军控制,换上辽国旗帜,进出城盘查甚严,四人见状,没有入城,决定在城外找户农家暂歇,来到城外一里多的一个村庄,寻了户农家,与主人商议妥,借住两晚。 这家男主人姓涂,叫二牛,三十多岁,是个壮汉,靠给别人干活维持生计,带着老婆一起生活。印展图四人在涂二牛家吃了中饭后,与夫妇二人拉起家常。 印展图道:“老哥,辽人进了大梁,百姓眼下如何生活,可有变化?” 涂二牛道:“鞑子皇帝没有人性,纵兵打草谷,可坑苦了大伙。咱们这村庄就遭遇了两次了,死了不少人,我和老婆,是躲在地窖里,才免遭屠杀。” 王问鼎怒道:“这帮畜生!叫老子遇到杀他个片甲不留!” 涂二牛道:“可别这么说,那群家伙可厉害的很呢,特别凶残!” 沈自逍道:“无妨无妨,爷爷比他们凶残的多!叫他们有来无回,老哥,你大可放心。” 涂二牛张大了嘴,吓得说不出话来。 忽听屋外战马嘶鸣,人声嘈杂,涂二嫂惊道:“来了!来了!那帮畜生来了! 四人一听,来了劲头,印展图高声道:“说曹操曹操到了,真有给咱们兄弟几个祭刀的!”拎起螭龙钢鞭,第一个冲出门外,其余三人也拿起兵器,陆续冲出,张肃坚最后一个出去,临走前,冲涂二牛道:“两位快快藏好,我们出去大杀一通!” 印展图挥着钢鞭冲到院子里,只见外面乌烟瘴气,邻近的房子都着了火,有几十个辽军骑兵在外面往来穿梭。 有两个辽兵瞥到院子里有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拨马冲了进来,舞刀直取印展图。 印展图不待其靠近,两大步冲到辽兵跟前,钢鞭挥舞,一招横扫乾坤,将两人全部打下马来,坠地而亡。 此时,沈自逍、王问鼎、张肃坚三人陆续冲出,四人找到来时的马匹,纷纷上马,冲出院子。 来到外面,只见村落里能有百余个辽兵,都骑着马匹,正在烧杀抢掠。见到四人出现,喊叫着围了上来。 张肃坚看到辽兵,登时精神大振,一个辽兵舞着铁戟刺来,张肃坚侧身避过,顺手捞住戟杆,单臂用力,将辽兵拖离战马,挺起铁戟把辽兵刺死。 沈自逍手握一柄长剑,策马冲进辽兵人群,长剑飞舞,剑锋过处,人仰马翻,辽兵皆是断喉而亡。 印展图钢鞭所及,王问鼎锯齿镰所碰,辽兵尽皆授首,无人生还,鞭打镰削,死伤无数。 张肃坚一杆铁戟在手,如鱼得水,其父兵器便是亮银青龙戟,从小经父亲传授使戟的技法,熟恁于胸,此时夺戟在手,策马扬威,奋勇拼杀,杀得辽兵鬼哭狼嚎,非死即伤。 百余名辽兵,在四人的奋力搏杀下,须臾之间,便全部毙命。 四人击毙百名辽兵,心中畅快,相视大笑。 忽听一人尖声道:“没想到这荒山村落,也有世外高手!”话音未落,转出一人,面色淡黄,颌下一绺山羊胡子,身材干瘦,大约四十多岁的模样,手里拿着把古色古香的宝剑。 张肃坚看着这个人眼熟,猛然想起,这人似乎是八年前在客栈遇到的契丹高手中的一个,只是这人当时没有参与围攻。于是问道:“阁下何人?” 那山羊胡晃了晃脑袋,道:“某家宁公谔,有个诨名,千里横行。” 王问鼎一听,乐了,打趣道:“那不就是宁螃蟹么,哈哈!” 宁公谔眉毛一挑,恶道:“一群不知死的娃娃,吃我一剑!”宝剑出鞘,寒光一闪,削向王问鼎。 张肃坚铁戟一送,去挡宝剑,只见月牙如白菜叶一般被那宝剑削断。张肃坚心中一凛:这家伙如此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利器在手啊。 只听沈自逍好奇道:“你手里的家伙不错啊!!” 宁公谔一听有人夸自己的宝剑好,得意道:“那还用说,湛卢剑可不是徒有虚名的!” 沈自逍一听是湛卢剑,心花怒放,宁公谔刚拔剑时,他就关注了这利器非同小可,所以送上句称赞,就是为了勾出对方报上剑名。 这湛卢剑相传是春秋时越国铸剑名师欧冶子所铸,是应越王允常所铸的五把宝剑之一,也是排在第一位的神器,被后人誉为五金之英,异常锋利,剑身通体乌黑,剑刃闪有光芒,确是剑器之精华。 沈自逍最擅用剑,自然对宝剑情有独衷,各种宝剑都烂熟于心,一听是湛卢剑,自是喜上眉梢,一纵身跳下马,来到宁公谔面前,笑嘻嘻道:“老兄,你这剑卖不?多少银子都行。” 宁公谔道:“你想什么呢!给多少钱不卖!” 沈自逍见好说好商量不行,森然道:“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在下试试你配不配拿这把湛卢剑。” 宁公谔一听,一剑刺出,道:“你是找死,我不配拿这把剑,难道你配不成?” 沈自逍见对方刺来,拧身避过,右手长剑一抖,抖成数十朵剑花,把宁公谔的上半身都罩在了剑花里。 宁公谔被剑花迷得眼花缭乱,惊道:“幻虚封喉剑!你是寒梅子的什么人”话未说完,咽喉一凉,一腔鲜血喷溅,仰面而亡。 第二十章 行刺耶律德光(上) 沈自逍一剑封喉杀了宁公谔,叹口气道:“身无胜人神技,莫显宝物,此杀身之祸端!死有余辜!”言罢,拾起湛卢剑和剑鞘,挂于腰间,归为己有。 张肃坚和印展图虽在夏家堡见过沈自逍舞剑,但实战中用剑招,出手之快,动作之潇洒,还是头一次见,如此眼花缭乱,杀人于抬手之间,着实令两人叹为观止,心中无不赞叹有嘉。 印展图想到宁公谔临死前的问话,好奇道:“沈兄,寒梅子又是谁啊?” 沈自逍道:“我的恩师,我的剑法就是蒙其所授,玄冰指也是他的绝技,一般江湖上都称其寒梅先生,绰号‘剑魔’。他老人家已经退隐江湖多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他。” 王问鼎道:“当年老爷子的威名远播,玄冰神指诛巨盗,剑魔齐名十二娘,同时代的人,大都如雷贯耳,连我都从师父那里有所耳闻。” 张肃坚看看了被削掉月牙的铁戟,摇摇头,扔到一边,感叹道:“没想到,这武林高手层出不穷啊,以后得多和你们打听打听江湖上的掌故,神功配利器,相得益彰!恭喜沈兄啊!” 沈自逍按了按宝剑,笑道:“在下只是喜欢宝剑而已,至于神功,还谈不上相得益彰,太过奖了!” 四人查看了自己,毫发未伤,经此一战,歼灭了百余名辽兵,精神振奋,对行刺计划也更加有信心。 印展图胸有成竹道:“今天杀得痛快,看来行刺的计划,还是可行的,咱们四个定可成功。” 张肃坚当年见识过辽兵的凶悍:“咱们信心得有,不过,一定要谨慎为上,不可大意,契丹人中也不乏高手。”这句提醒,正符合他谨慎小心的性情。 王问鼎不以为然,说道:“要都如宁公谔这身手,也不足为虑,有些蛮力而已。” 张肃坚摆摆手道:“契丹人也网罗了一批高手,据我所知,就有通臂头陀和铁指道人两个高手,这些年,我琢磨还会有新的高手被收买,成为辽人的爪牙。” 沈自逍同意张肃坚的说法:“张兄说的有理,咱们不可轻敌,” 四人收拾好辽兵尸体,返回涂二牛家,涂氏夫妇从藏身的地窖出来,为四人准备了吃食,四人边吃边聊,商议了半夜,最后决定在两日后进洛阳城行动。 转眼两日即过,这日清晨,四人收拾整齐,分别做了打扮,印展图和张肃坚都扮作市井无赖的摸样,沈自逍和王问鼎扮作公子摸样,四人与涂氏夫妇话别后,骑着马,来到洛阳城外。 此时的洛阳城,失陷有数月,守城军队都早已换成了辽兵,洛阳初定,民心不稳,耶律德光深知此时随时会发生民变的可能,守城检查非常严格,四人远远望去,城门口堵了能有几十人,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想进城的。 四人来到近前,看到辽兵正在对进城的人员逐个进行搜查,心道不好,如此细致的检查,兵器如何能带得进去呢。 突然,人群出现躁动,只听辽兵叽里咕噜说着契丹语,听语气是在斥责,四人凑到近前看看热闹,见有个汉人在给翻译,意思是有两个百姓是卖艺的,带了些各式兵器,守城的辽兵检查完了不让进城。 卖艺的两个汉子和辽兵争吵起来,辽兵有十余人呼啦就围了上来,卖艺的瘦高汉子操起一柄三股托天叉,就和辽兵斗在一处,另一个精壮汉子,身材伟岸,长得鼻直口阔,天庭饱满,气度不凡,手中拿着根齐眉棍,也加入了混战,一动起手来,四人发现这两个卖艺的并非泛泛之辈,两人与十余个辽兵酣斗,丝毫不落下风,虽然看不出有多么高深的内力,但是身手上伶俐敏捷,套路丝丝入扣,毫无破绽,打得辽兵鬼哭狼嚎,狼狈不堪。 要知道,这些辽兵都是刚刚参加了灭晋战役的士卒,虽算不上武林高手,个个也都是精兵,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一击。 守门辽兵吃了亏,带头的马上招呼城里的辽兵增援,转瞬间,城里就涌出了百余名辽军将士,为首的戴着头盔,身穿铠甲,拎着一杆砍刀,奔到人群前,张肃坚看清此人的面目,最重要的是鹰钩鼻子,眇了一目,正是耶律兀欲。 耶律兀欲勒挺坐骑,冲卖艺二人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此捣乱,报上姓名。”兀欲带队伍进过中原,所以会说汉话。 那高瘦汉子道:“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雷破天!!”说着指了下那精状汉子道:“这位是我兄弟,赵匡胤。” 耶律兀欲将手一招,新上来的辽兵弓箭手呈扇形列开,张弓搭箭,对准了雷、赵二人。 原来,兀欲看到二人周围都是被打倒的辽兵,明白二人功夫了得,不是可以轻取的对手,所以,布置弓箭手,准备对二人下毒手。 兀欲高喊道:“听我号令,放箭!”话音未落,只见眼前人影一闪,雷、赵二人已经不在眼前。箭矢也没有射来。 回头一看,排开的弓箭手,齐刷刷的成扇形躺在地上,看情形是被人袭击后死亡,兀欲心中一凛,冷汗顿出,急忙拨马逃回城门内。 两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印展图和张肃坚纵到雷赵二人身边将二人拉出了人群,而弓箭手是被事先移动到辽兵附近的沈、王二人突然出手杀死的。 这一瞬间的配合,可谓天衣无缝,唬的兀欲以为天神下凡,几乎肝胆俱裂,狼狈逃窜。 四人救人完毕,趁着辽兵愣神的空隙,带上雷、赵二人上马逃离洛阳城门。 跑了能有十余里,回头看看没有辽兵追赶。印展图道:“咱们先停下歇息片刻。” 六人下马,找了个桃树林钻进去歇息,雷破天和赵匡胤拱手道:“承蒙恩人相救,还请教诸位姓名?” 印展图还礼道:“都是江湖兄弟,出手相助,理所当然,无须挂怀。”顿了顿,继续道:“在下印展图,那位是张肃坚,还有沈自逍,王问鼎。”边说边引见了剩下三人。 张肃坚看着赵匡胤道:“我看赵兄相貌堂堂,并非久居人下,街头卖艺之人啊!” 赵匡胤笑而不语。 雷破天道:“这赵兄弟出身可不一般,其父历仕唐、晋两朝,赵兄弟是将门之后,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身手。” 印展图道:“那你们二人为何要扮做卖艺的进城?其中必有蹊跷。” 雷破天哈哈大笑,道:“印兄弟果然精明,我是太原王手下的一员副将,奉命来洛阳刺探军情的。路上偶遇赵兄弟的。” 张肃坚道:“这太原王又是何许人也?” 雷破天表情立即凝重,缓缓道:“太原王刘知远你竟然不知道?他可是本朝一个大英雄,太祖皇帝生前倚重的大将,如今镇守河东,拥兵几十万,我看驱除辽人的重任,也就在他的肩上了。” 张肃坚听了雷破天的回答,点了点头。印展图又道:“赵兄弟,我看你身手不错,应该如雷兄一般投身戎马,创一番事业!” 赵匡胤点头道:“正有此意。若他日有求,还望众位仁兄相助。” 印展图道:“不在话下!”其余三人也纷纷点头。 众人边休息边聊当下的局势,印展图和赵匡胤的很多看法都不谋而合,相谈甚欢,聊到到以后的打算时,雷破天道:“帮助太原王平定天下,封侯拜将,这就是我的目标。” 赵匡胤道:“他日若有实力,当荡平天下,结束分裂,还给黎民百姓一个如盛唐般的太平世界,不知几位有何打算?” 印展图听了赵匡胤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钦佩的道:“我等江湖之人,随行事粗鄙,但是也懂些大义,如赵兄有出头之日,定当全力相助,为百姓搏得太平天下,对了,二位打探消息,对契丹人有何印象?能否给我们透漏一下?” 雷破天听了印展图的问话,怔了一下,转念一想:今日这命是人家救的,告诉他们也无妨,悄声道:“这契丹人啊,生在草原,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打猎,春蒐、夏苗、秋狝、冬狩,一年四季都喜欢打猎,现在正值初冬,冬狩时节,听说为了庆祝成功攻下大梁,这几天,耶律德光在城外连续狩猎,乐此不疲。” 赵匡胤听了雷破天的话,看出他很信任印展图四人,眼前这四人虽然不知根底,但是经过交谈,也看出是为人正直有大义的人物,于是诚恳道:“今日有幸能和几位相识,匡胤颇感欣慰,总觉得咱们他日定能在一起做番大事,若有朝一日我带兵驱除辽人,还请几位能铭记刚才的话,鼎力相助。” 印展图哈哈大笑:“大丈夫一言九鼎!绝不做食言之事。我们现在暂居夏家堡,赵兄有什么事情,尽管到夏家堡来找我们。” 张肃坚、沈自逍、王问鼎同声附和,表示赞同,众人击掌为誓。 六人又聊了一阵,最后,雷破天和赵匡胤与四人道别,返回河东报信。 印展图望着两人的背影,喃喃道:“赵兄弟气度不凡,定非凡人,难道天下真的应在他身上平定统一?” 第二十一章 行刺耶律德光(下) 沈自逍道:“是与不是,日后必见分晓,咱们还是商议下如何行刺。” 王问鼎道:“刚才你们注意没有,他们俩说耶律德光喜欢狩猎,咱们明日到洛阳附近的猎场一试,也许会有收获。” 印展图拍手道:“王兄心思缜密,此言甚好,明日咱们去猎场一试。” 四人商议妥当,找了个破村落里的空房过夜,一夜无事。 翌日,天气晴朗,适逢初冬,正是冬狩的好时节,四人准备停当,策马北行,路上捉了个辽兵,打听到猎场所在的位置,位于洛阳城北三十里的洛源甸,新开辟的一块百余亩猎场,此时,兵荒马乱,人迹罕见,到处荒草丛生,动物自然就多起来,围个猎场,也很容易。 四人快马加鞭,来到洛源甸,果见方圆百亩,已经被辽兵把守,远处旌旗招展,人吵马嘶,好不热闹。 四人提前下马,带好兵器,悄悄放倒几个外围站岗的辽兵,换上辽兵的服装,拿起他们手中的长矛,佯装卫兵站岗。 远远望见一群人从林中赶出十几只野鹿,在草地上飞奔,远处的人群中突然窜出一骑,上面一人,快马加鞭,紧紧追赶鹿群,后面跟着一群骑兵紧随其后,一路呼喝! 沈自逍道:“那前面领头的,最有可能是耶律德光,皇帝狩猎,很少有人敢擅自在前面领骑,后面跟着的都是护卫和将领。” 印展图道:“沈兄言之有理,咱们待其靠近,再伺机而动,我和张兄弟一组,沈兄和王兄一组,咱们互相策应,定要小心行事。” 张肃坚点头道:“我打头阵,印兄给我策应。”言罢,绰枪在手,展开轻功夸父逐日,直奔那领骑而去。印展图随后跟上。 张肃坚心系杀父之仇,看到辽人仇恨顿生,尤其判断领骑之人是耶律德光,更是分外眼红,步伐更是加快,恨不得马上手刃了这鞑子狗皇帝。 那领骑之人,确是耶律德光,自从率军进入洛阳以来,其招降晋国各路藩镇的节度使,起初都是捷报频传,但是好景不长,过了一个多月,由于其对麾下辽人不加以节制,纵兵打草谷,各地辽兵滋扰中原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激起百姓群起反抗,各地起义不断,起初投降的藩镇也都蠢蠢欲动,搞得耶律德光寝食难安,心烦意乱,前几日,近臣提议外出狩猎,借以驱除心中烦郁,耶律德光本就喜欢狩猎,当即高兴答应,连续狩猎数日。 今日率众围猎,兴致颇高,群鹿一出,耶律德光当即越马冲出,紧紧追赶前面的鹿群,身后护卫和群臣还没反应过来,耶律德光早已骑马驰出几十丈远,耶律兀欲也陪同狩猎,突见皇帝一骑飞驰,早已突前,急忙招呼大家紧随其后,陪同护驾。 耶律德光跑出百余米,眼见赶上鹿群,搭弓准备射鹿,忽见鹿群中奔来一个少年,手中握着根长枪,向自己投来,耶律德光从小学习骑射,弓马娴熟,算得上半个马上皇帝,看到长枪飞来,急忙蹬里藏身,长枪贴着战马的脖子掠过,耶律德光躲过一劫。 此时,后面的辽军将领和护卫看到皇帝遇袭,纷纷向张肃坚放箭,张肃坚使开穿花蝶舞的步法,避开来箭,耶律德光躲过张肃坚的袭击,战马继续奔跑,没有停下脚步,与张肃坚越来越近,耶律德光拔出配刀,借着战马奔跑的冲劲,挥刀向张肃坚头顶斩落。 张肃坚正在躲闪箭矢,忽见耶律德光策马挥刀斩来,一猫腰,向前急窜,顺势抓住战马的马鞍扣,紧紧贴在马腹,这样一来,既躲过了刀砍,又可避开飞箭,试想,护卫谁敢冲皇帝的坐骑放箭。 耶律德光一击不中,对方身形一闪,没了去向,心中正纳闷,忽然肋间一麻,颈部同时被人拿住,手中的刀也被夺了去,只听耳后有人道:“马上喝退护卫和将领!否则我先结果了你!”说话之人正是张肃坚。 耶律德光刚想反抗,钢刀已架到脖子上,急忙勒停坐骑,拨转马头,朝向护卫追来的方向,高声道:“都给我退下!” 辽兵护卫和众将领闻声都勒停了坐骑,张弓搭箭,对准张肃坚,但是谁也不敢擅自放箭,只是张着弓定在那里相持。 正在这时,印展图赶到,他放倒的辽军卫兵,正好拿着的是圆盾和短刀,印展图带上圆盾,提着螭龙钢鞭,紧随张肃坚,赶了上来,拦在马前。 张肃坚冲印展图道:“印兄,怎么处置这鞑子狗皇帝?” 印展图道:“先留着他,完事就杀掉。” 耶律德光吓得一哆嗦,张肃坚道:“这么胆小,还没动手呢,就哆嗦了!” 耶律德光动了动嘴唇,用汉语轻声道:“我如果活着,你们可以活着离开,如果死了,你们也别想活着离开!” 耶律阿保机当政时,对汉人的文化非常崇尚,因此,耶律德光作为次子,学过汉语,会说汉话。 印展图耳尖,听到了耶律德光的话,心道:这狗鞑子皇帝说得有理,我们来行刺,不但要成功,还得全身而退才是上策。 正寻思对策时候,只见对面辽军护卫中闪出一骑,高声道:“我说那两个汉人小贼,快快放了我们的陛下,有什么事情可以冲我们来!” 说话的人,正是耶律倍之子耶律兀欲。 耶律兀欲突见耶律德光被擒,心中窃喜:耶律德光的皇位正是代替兀欲的父亲耶律倍继承,当年耶律阿保机与述律平育有三子,长子耶律图欲,也就是耶律倍,次子耶律德光,三子,耶律李胡,阿保机生前比较喜欢耶律倍,因为是嫡长子,就立为太子,而述律平嫌耶律倍过于文弱仁慈,没有契丹人剽悍的作风,因此比较喜欢次子耶律德光和三子耶律李胡。 耶律阿保机死后,述律平使用高压的手腕,胁迫朝中大臣将领同意了其立次子耶律德光为皇帝的想法,耶律倍由于羽翼未丰,无法和母亲的势力抗衡,因此顺水推舟,将皇位让给了二弟,自己偏安东丹国,后来,因为耶律德光即位后,为了控制住局势,不断欺压耶律倍,耶律倍逃离东丹国,投奔后唐李存勖。最后死于李从珂之手。 耶律兀欲对父亲与祖母和叔父的权力纠葛往事了然于心,非常气愤,但是迫于寄人篱下,有心无力,只能韬光养晦,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待机会,便宜行事。 今日突遇耶律德光被袭,心中感到机会来临,正好可以试探下群臣对自己的拥护程度,是否可以成就自己的梦想。于是便挺身而出,与印、张二人谈判。 耶律兀欲回顾身后,通臂头陀和铁指道人都在,还有卫士群臣共五百余人,心中有底,对付两个刺客绰绰有余,而且皇帝的性命并不必太在意,于是道:“二位侠士,挟持本朝君王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如若马上收手,还可保尔等性命,否则,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印展图哈哈一笑,道:“尔等夷狄,侵我中原,涂炭百姓,杀我同胞,我们只是中原百姓一员,实在忍无可忍,才出此下策,既然来了,也没想着能活着回去,你们的狗皇帝在我手中,别想耍什么诡计。” 耶律兀欲又道:“如此看来,咱们就不得不战了,” 张肃坚低声对耶律德光道:“看来你的臣子也不是很关心你的死活!” 耶律德光嘟囔道:“兀欲这小子想落井下石!我要是活着回去一定先杀了他!” 张肃坚听到耶律德光的话,心中一动:看来这个鞑子皇帝不能急于杀掉,留着活口,让他和耶律兀欲为了皇权争个你死我活,无心治理中原,契丹人早晚因为他们的争斗会退出中原。 辽军阵中,铁指道人韩疾风在兀欲的授意下,提剑奔到印展图面前,舞剑和印展图斗在一处。 两人剑来鞭往,酣斗三十余合,未分胜负,张肃坚和耶律德光都被吸引了目光,突然飞来一箭,正中耶律德光右胸,耶律兀欲见状,大声鼓噪辽军护卫,全力冲击,张肃坚见耶律德光中箭,心道不好,割了其一刀,没伤及要害,将耶律德光点了大椎穴后,弃于马下,策马奔到印展图身旁,扯其上马,二人拨马奔逃。 第二十二章 路遇接应 印、张二人同骑一匹马,跑的速度就不及单人独骑,辽兵见皇帝被弃与地上,分出一部分人护架营救,有百余人,骑马舞刀追了上来,边追边放箭,印展图坐在后面,将手中的圆盾后置,遮挡飞箭。二人竟未被射中。有个别辽兵赶上,也被印展图用钢鞭打落马下。 两人跑出近将近一里地的距离,来到猎场外围,沈、王二人在那里接应,看到仍有数十辽兵紧追不舍,沈自逍从背后的皮囊中摸出四枚如玫瑰花一般的东西,扬手打出,正中为首的四人,将四人射落马下。 这四枚玫瑰花样东西,是沈自逍独门暗器,玫瑰刺,由精钢打制,非常漂亮别致,犹如刚从植株上剪下的顶花玫瑰枝,甚是好看。 沈自逍打落四名辽兵,抽出湛卢剑,呼号一声,招呼着王问鼎,两人一同出手,冲向追兵,一阵冲杀,转眼间,剩下的数十名辽兵纷纷落马,死于非命。 第一拨追兵消灭干净,四人各自上了坐骑,拨马按原路逃走。 路上,印展图问道:“张老弟,为何将那狗皇帝放了?要知道,咱们能擒住他可不容易啊!” 张肃坚道:“我看那狗皇帝和耶律兀欲有嫌隙,兀欲想落井下石,德光中箭明摆着是辽军中射过来的,我把他活着放回去,让他们狗咬狗,岂不更好,如今,中原百姓群起反抗,藩镇也纷纷响应,鞑子上层再发生分歧,互相斗杀,必将实现把他们赶出中原的愿望。” 印展图拍手道:“原来如此,此计甚妙!” 沈自逍插嘴道:“那狗皇帝中了一箭,我看也活不长久了,过不了多久,辽军一定会退出中原的。” 四人快马加鞭向南跑了三十余里路,寻思也甩开了辽军能控制的范围了,正值晌午,历经恶战,腹中早已饥肠辘辘,途经一片杏林,忽然闻到一股毛皮烧着的气味扑面飘来,四人立即下马,寻着味道的来源方向走去,穿过杏林,中间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里有个院子,院中三间茅庐,院子中烧着一堆篝火,篝火烧的正旺,四个少女正嘻嘻哈哈、手忙搅乱的拨着火。 张肃坚定睛一看,四个少女竟然都认识,小巧玲珑的是唐紫烟,气质若兰的是吴黎,美艳动人的是隋云珠,身材丰满的是武素馨。 张肃坚见到四人,喜出望外,高声道:“嗨!你们在这里放什么火啊?” 四少女闻言齐寻声望来,吴黎高兴道:“肃坚哥哥,可找到你了,快来帮忙啊,我们不会烤猪拉!!饿着肚子呢!~” 张肃坚一听有吃的,顿时来了劲,紧跑几步跃进院中,问道:“这篝火里烤的是猪?” 吴黎点点头,道:“我和三个姐姐捕了头野猪,可是大伙不会做,索性就点了堆火,扔到里面烤上了。”说完,羞赧的一笑。 张肃坚一听,哈哈大笑,道:“烤也不能整只放到火堆里啊,”说话间,撸起衣袖,接过吴黎手中的长杆拨火,继续道:“几位仁兄,咱们有午饭了,快来帮忙!” 印展图三人,早已跟着进院子,四个少年一起动手,把篝火弄灭,果然在灰烬里看到一头完整的大猪,看情形少说也有三百斤左右,四人到房子里找了刀具,给烧后的猪退毛,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完成。 然后,张肃坚到房子里拿了一张矮桌子,和印、沈、王三人将大猪放于桌子上,用清水洗净,开膛破肚,取出内脏,又把整猪分割成大块肉,重新点上篝火,吊好大锅,锅中盛水,将猪肉放入锅中煮, 干活的过程中,张肃坚同吴黎聊天,才知道她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原来,江湲漪带着回天紫萼顺利回到神女峰景教总堂,董婉姝用回天紫萼煎了解药,将唐紫烟的蛇毒医好。当听到江湲漪提起张肃坚要和印展图去行刺契丹皇帝一事,吴黎面露担心之色,打定主意要到洛阳帮忙行刺,这被唐紫烟看在眼中,于是,二人一商量,一拍即合,便决定禀报给景教教主长孙豪,要去相助张肃坚,长孙豪满口答应,为了保证二人的安全,另外委派隋云珠和武素馨,一同前往。四人启程比较晚,所以才刚刚赶到距洛阳猎场三十里的杏林。 又过了半个时辰,锅里的猪肉炖得差不多可以吃了,众人从屋子里拿了碗筷,盛肉开吃。由于都饿了很久,个个狼吞虎咽,大快朵颐,其实野猪肉肉质非常硬,但是足足炖了半个时辰,也早已软烂好嚼,加上腹中饥饿,吃着煮熟的猪肉,格外香甜。 张肃坚边吃边想:这林中的屋子,一定有人居住,否则,怎么会有这么齐全的炊具,于是问唐紫烟道:“紫烟,你们来到这里,屋子有人住吧?” 唐紫烟摇摇头,道:“这屋子,我们来的时候,就空无一人,看似主人刚刚离开不久,屋子里的铺盖齐全,叠得整整齐齐,我琢磨应该是看林子的人吧!” 张肃坚又问道:“湲漪和婉姝怎么没来?” 吴黎插嘴道:“她们俩被教主派到南唐国处理点事情,临行前还叫我和紫烟姐姐给你带个好呢!” 听到南唐国,沈自逍和王问鼎同时“咦”了一声,沈自逍急问道:“南唐国可是扬州分堂出事了?” 唐紫烟道:“好像是扬州分堂出事了,和无极门有关。” 沈自逍一听,面容焦急,这扬州分堂正是他主管的据点,离开扬州分堂也是收到景教全体参加狼嚎峪集会的消息,才与王问鼎结伴驰援。此时听到扬州分堂出事了,自是焦急万分,坐立不安。 张肃坚瞥到沈自逍脸色焦急,捧着碗肉在院子里来回转悠,心中纳闷,道:“沈兄,有何急事,不思吃肉呢?” 沈自逍道:“扬州分堂是我主管的地界,出事了,我能不着急么?” 王问鼎道:“我说老沈,既然出事了,咱们俩也别在这里吃肉了,快赶回去收拾残局吧!” 沈自逍点点头,把手中的肉碗放到桌子上,对众人道:“各位慢用,兄弟我有急事,必须赶回扬州去,老王与我同往。” 印展图和张肃坚齐道:“我们也一起去吧!” 沈自逍道:“景教的内部事物,两位仁兄还是不参与为上,兄弟先谢过了。” 张肃坚道:“也好,正好我们得先回夏家堡报个平安,完事我们随后就赶往扬州!” 印展图也点头同意,沈、王二人与众人道别,上马飞奔扬州。 送别了沈、王二人,众人草草吃完饭,转眼已至傍晚,众人就在茅庐内休息,留宿一晚。 第二十三章 南下扬州 翌日,众人早早起床,景教三女和唐紫烟商议一番,决定跟随印、张二人一同前往夏家堡,众人合在一处,到集市添置了几匹马,骑马直奔夏家堡。 行了几天,已进腊月,众人到达夏家堡,进堡后,但见堡内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过节的气氛,人们喜气洋洋,夏茗带着潘达、郑迅将众人安置妥当,大排宴席款待,不在话下。 席间,众人聚居一堂,同围一大桌,各式佳肴齐备,互相介绍一番后,众人被庖厨端上来的一品菜肴吸引:只见庖厨端上一个铜制的锅,坐于碳火盆之上,锅中盛着热汤,内下白肉和菘菜丝,锅边围着暗红色肠状食物,锅中菜肴在碳火的热烤下,汤汁沸腾,咕嘟嘟冒着热气,直翻白花,香气四溢,看得大伙口水直咽。 夏茗看着大家诧异的表情,道:“这道菜是我在黑水靺鞨人的部落贸易时候,尝到的一道他们的地方菜,叫白肉酸菜火锅,虽然做法不甚细致,但有独到之处,新宰杀的黑猪,将肉煮熟后,切片和腌渍好的菘菜切丝下入肉汤内,用炭火煮沸,那上面围着的是猪血肠,这猪血肠是用鲜猪血配上调料调和热肉汤灌入猪小肠内煮熟而成的,下在火锅内,吃起来非常鲜美。现在正值隆冬,天寒地冻,这道菜正是御寒佳品,大家不用客气,动筷品尝吧。” 众人一来颠簸数日,二来腹中正值饥饿,也不互相客套,纷纷举箸,夹取肉片血肠,蘸了酱料,趁热食用,香气四溢,菘菜丝是腌渍出酸味的,入口后酸翠爽口,有开脾胃之功效,非常可口,身上顿生暖意,纷纷赞不绝口。 安定几日后,印展图将沈自逍和王问鼎的事情和夏茗说明了一下,二人商议后,决定由印展图和张肃坚二人带领唐紫烟和景教三女共同前往扬州,夏茗率潘达、郑迅守卫夏家堡。 大家要出发时候,韩凝得知消息,执意要跟随,印展图见其去意坚决,而且此次同往,有众女相随,也有照料,就同意了。夏茗一算,此行共计七人,吩咐潘达选好马七匹,分给众人骑乘,众人告别后,即日启程,直奔南唐国扬州。 一路南奔,也不停歇,转眼有二十余日已过,众人来到南唐国扬州城内,虽是腊月,扬州温度比之夏家堡要暖和一些,眼看要到除夕,城内已满载节日氛围,灯笼高挂,喜气洋洋,不时传出几声爆竹的响声。 众人中,隋云珠和武素馨知道景教的分堂所在,于是,大家便按其所说,寻找一处叫做笑仙阁的场所,经当地人指点,转了几条街巷,终于来到了笑仙阁门前,只见眼前一座四层高的楼阁,门棂上高挂一匾,上书“笑仙阁”三个大字,隋、武二女领着众人径直进入楼内,只听一人道:“众位客官,大驾光临,小店蓬毕生辉!”话音为落,只见门帘一掀,闪出一人,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头顶云鬓,目光流盼,是个美艳的女子。 隋云珠走在最前面,冲那女子做了个十字手势,那女子在胸前也双手摆了个十字手势,然后双方点点头,那女子使了个眼色,引着众人上了楼。 来到二楼,都是设计好的雅间,那女子挑了个僻静的位置给众人,道:“诸位先休息,我去禀报尊主。”说完转身出去。 隋云珠示意众人坐下,张肃坚问道:“隋姑娘,这女子是何身份,你可相熟?” 隋云珠摇摇头,回道:“扬州的教中事物,由沈公子全权负责,分堂我也是头一次来,不认得此人。” 韩凝古灵精怪,冲印展图道:“印大哥,那位姊姊好俊俏,你看肃坚大哥问个不停。” 吴黎听了,抢白道:“问个女子是否认识,怎么了,不认识的人,自然要问,你个小妮子,就会多嘴!” 吴黎和韩凝年纪相仿,性格都很爽朗,这一路上两个小丫头唧唧喳喳,象两只花喜鹊一般闹个不停,斗起嘴来,互不相让,此时,吴黎听出韩凝话语间颇有嘲讽张肃坚之意,自然不肯答应。 韩凝也不示弱,讥讽道:“那姊姊本来就俊俏,肃坚大哥不中意的话,怎会向云珠姐问起,你个丫头的心思,我还不知,怕肃坚大哥被人勾走吧!” 众人一听韩凝东拉西扯的乱说一气,被逗的哄堂大笑。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道:“谁被谁勾走拉?” 话音未落,门帘掀起,一人探身进来,正是一个月未见的沈自逍。 只见沈自逍早已换下漆黑的长袍,今日穿着一件通体雪白的皮裘,做工精致,颈部围着一个大毛领,长大的身材,在白裘的衬托下,更显着富贵气派,风流倜傥。 印展图与众人起身施礼,道:“沈兄多日不见,更显贵气无比啊!另有佳人陪伴左右,甚是逍遥!” 沈自逍大笑道:“哪有什么佳人相伴,月初回来,分堂确有江湖宵小滋事,幸亏湲漪、婉姝两位阁主相助,将众宵小清除,这几日笑仙阁才有些许轻闲。” 张肃坚道:“没事就好,刚才引我们进来的……难道不是沈兄的佳人??” “哦?哪位佳人?”沈自逍似乎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吴黎抢道:“就是刚才去找你禀报的那个姊姊是谁?” 沈自逍拍了下脑门,莞尔道:“你问如薇姑娘啊,她是我们分堂的堂主,也就是笑仙阁的管事,叫李如薇,是笑仙阁的头牌,扬州城有名的蔷薇仙子。” 印展图一听头牌,不解道:“沈兄你这笑仙阁是什么去处?” 沈自逍目光惊异的看了印展图一眼,道:“老兄竟不知笑仙阁是什么去处?” 韩凝插嘴道:“不但印大哥不知,在座的众人,我想都不大清楚。” 沈自逍哈哈大笑:“笑仙阁是达官贵人喝花酒的逍遥乡,景教经武宗年间灭佛所波及,不敢公开传教,都改作地下结社,为了掩人耳目,所以在扬州开了这笑仙阁作为分堂,一来可以了解江南局势,二来可以拉拢南唐国的官员富豪入教,为我所用。” 印展图听了沈自逍的解释,心中甚是佩服:此笑仙阁有如此用处,无怪乎景教近些年能如此快速壮大,长孙豪如此布局,苦心谋划,真乃景教中兴之主。 韩凝一听沈自逍的话,羞赧道:“原来是喝花酒的地方啊,那我们到来岂不打扰了沈大哥的生意??” 沈自逍摆摆手,道:“无妨,无妨,大家都是好朋友,既然来了,就好好休息,那群宵小虽然暂退,还不知背后的黑手是否会再次来犯,另外,马上临近除夕,这大过年的,一起好好过个节。” 韩凝一听可以好好过春节,高兴道:“那再好不过。”回头看了眼吴黎继续道:“小黎,我头一次来扬州,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吴黎道:“那是最好,我也是头一遭来扬州,听说扬州美景甚多,肃坚哥哥,我们俩去逛逛,你不去么?” 张肃坚摇摇头:“你们俩去吧,我和印兄留在这里有事情要说。你们俩出去注意安全,黎妹,你照顾点韩凝妹妹。” 吴黎满口应承,两人蹦蹦跳跳下楼而去。 唐紫烟一同进来,光顾着听张肃坚他们说话,没插上嘴,环视了周围,没看到江湲漪,开口问沈自逍:“沈公子,湲漪现在何处?” 沈自逍道:“刚才你们进来之前,她和婉姝姑娘出去打探消息了。” 唐紫烟道:“既然她不在,我也去街市上逛逛。”说完,起身下楼而去。 隋云珠、武素馨见众女子纷纷离开,也悄悄退出,下楼帮忙去了。 三人在雅间内好一番叙旧,沈自逍把分手后的遭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当日,沈、王二人与大家话别,飞骑奔回扬州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到达笑仙阁时,围攻的宵小早已被提前赶到的江湲漪和董婉姝击退。 原来沈、王二人离开后,笑仙阁一直无事,进入冬月后,突然来了批江湖人,频繁到笑仙阁捣乱,李如薇带领着一帮魅姬,对付达官贵人,自是手到擒来,但是遇到一群打打杀杀的江湖宵小,便无法周旋,他们各门各派的都有,显然是有备而来,进门便要人,问游龙图的下落。双方话不投机,便比划起来,众宵小中也不乏各派的高手,大家进行车轮战,笑仙阁自李如薇以下,都武功平平,李如薇独木难支,被对方打伤,众魅姬见头领吃亏,急忙派人送信给神女峰总堂,把分堂的遭遇添油加醋的陈述了一遍。 总堂收到消息,自是非常重视,长孙豪亲自点将江湲漪和董婉姝二人前往救援。 江湲漪和董婉姝到达扬州后,没费吹灰之力,便清除了众宵小。但是,江湲漪心思缜密,发现众宵小组织有序,背后必有黑手,况且来人都称是无极门的人,更让江湲漪觉得蹊跷,便与后回来的沈自逍商议后,自己前去打探消息。 听了沈自逍的讲述,张肃坚和印展图如释重负,感叹幸好没有大事发生。 三人正聊着,门帘掀起,进来一人,正是李如薇端着茶盘上来奉茶,沈自逍给大家相互引荐认识,李如薇靠近沈自逍耳语,沈自逍面色顿变,起身道:“二位仁兄,随我来。”二人起身跟着李、沈二人急匆匆下楼。 只见一楼大堂内涌进约有二十多人,正在骂骂咧咧的叫嚷。 第二十四章 蔷薇仙子显神通 沈自逍走下楼梯,高声道:“哪位要找掌柜啊?” 但听一人道:“大爷我找掌柜的,怎么地!!” 沈自逍寻声望去,仔细打量,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一张方脸,两只小眼睛,虬髯戟张,头顶青巾,身材魁梧,手中拿着一根铁锏。看那铁锏的粗细有别于寻常的铁锏,更加粗重,一看此人就颇有膂力。 沈自逍道:“阁下请报个姓名,在下好有所安排。” 那汉子朗声道:“我叫李独雁,无极门震雷坛副坛主。今日来你们这破地方,是要人的。” 沈自逍听对方出言不逊,强压怒火道:“阁下想要谁,我这阁中有的是美艳的姑娘可以给你消遣,但是可不是随便人可以进来撒野的!!” 李独雁道:“谁要你这里的婊子,我们要的人叫董婉姝,是不是在这里?” 沈自逍还没出声,忽听一女子道:“小女子便是董婉姝,有何贵干?!” 印展图、张肃坚寻声望去,说话的是李如薇。 只见其轻飘飘的跃入大堂中间,距离李独雁一丈多远,笑颜如花,双目眼波流动,异常妩媚,搞得一同前来的汉子们都心跳眼热,直咽口水。 那李独雁虽心意坚定,可一看到李如薇的眼神,也不禁心中一荡。语气也和缓下来:“既然董姑娘在,就和在下走一趟。” 李如薇嫣然一笑:“那可不行,我还有事在身,没法和阁下走一趟。”说话间双眼直视李独雁。 李独雁看着李如薇的目光,心中直发毛,身体却已不听使唤。此时李独雁身后转出一人,道:“少废话,叫你跟我们走,就跟我们走,痛快点,否则老子不客气了!”众人一看是个秃头和尚。 李如薇一看有人捣乱,冲李独雁使了个眼神,李独雁突然挥手一掌将那和尚拍出大堂。 “是谁打我徒儿?!”只听大堂外一声虎吼,话音未落,冲进一个大和尚,手中挺着一柄月牙铲。 李如薇见冲进来一个大和尚,笑道:“我还以为谁呢,原来是弘生大师啊,是这个汉子打的。”说着指了指李独雁。 原来,月初来笑仙阁闹事要人当中,就有这少林和尚弘生参与,李如薇当时和弘生交过手。这弘生虽是少林僧人,遁入空门之前却是个盗贼,被官府追捕的无路可逃,只好投身少林寺,出家为僧,被当时的戒律院执事僧智清收留,但是此人劣性不改,在智清圆寂后,无人约束,恶性重拾,为人贪图享乐,喜恋钱财,经常背着方丈在外为非作歹,这次是应了无极门的钱财所驱使,带上徒弟,跟着李独雁前来滋事。 那李独雁掌击弘生徒弟,是中了李如薇的摄魂术,任由其指挥,此术单独使用颇为有效,人声嘈杂或者对方定力太高,容易被反制,此次李如薇也是冒险一试,没想到却轻易成功。 原来那摄魂术对精神容易集中之人最为有效,而李独雁正是这样的人,他一眼看到李如薇的美貌,便盯着对方双眼没有移开,正好着了李如薇的道儿。 那弘生一听是李独雁击伤自己徒弟,当下暴怒,大喝一声:“枉我师徒二人前来帮你们无极门出头,你个畜生竟然残害朋友,好生可恶!别怪贫僧开杀戒了!”双膀一震,一招“韦陀试杵”挺月牙铲向李独雁用力戳去,李独雁刚回过神来,猛见月牙铲戳来,急忙挥铁锏格开,两人你来我往,酣斗起来。 李独雁本要解释,无奈弘生心悲徒弟被其所伤,怒火在胸,一味猛攻,狠不得平吞了李独雁,不给一点喘息机会,李独雁本就是个霹雳火,暴脾气,起初还一味招架,斗得回合一多,发现弘生不依不饶,用的都是杀招,心中也压不住怒火,心道不能一味忍让,也要给这秃驴些颜色看看,防守之余,铁锏上的招数攻势顿增,全力反击,两人起初在笑仙阁里打斗,搞得一片狼藉,弘生打得兴起,毫不示弱,将李独雁从堂内逼到堂外,相互用出杀招,俨然一对仇敌,打得难分难解。 印展图和张肃坚已走下楼梯,站在李如薇身边,两人都纳闷李独雁为何会突然掌击弘生的徒弟,颇有些匪夷所思,用好奇的眼神看了看李如薇,李如薇斜了一眼二人,轻声道:“这是个秘密。”同时做了个鬼脸。 沈自逍在身后轻轻地拍了拍李如薇的肩头,赞叹道:“蔷薇仙子,摄魂神术,名不虚传!” 张肃坚奇道:“为何叫蔷薇仙子?” 沈自逍指了指李如薇头发上的饰物,莞尔道:“蔷薇是她最爱,你看如薇,模样妩媚,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但是不能轻易碰得,如此厉害,就如蔷薇,花美,乱摘会扎手的。蔷薇仙子的称号正适合她,恰如其分。” 张肃坚凝目望去,李如薇云鬓上果然插着一朵绽放的黄色蔷薇花,衬托出李如薇更加娇艳美丽。 印展图在旁听了沈自逍的解释,心中好生佩服,随口道:“水晶帘动威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此语一出口,李如薇肩头一震,回头笑盈盈的看了印展图一眼,目光欣赏的点了点头。 笑仙阁外弘生与李独雁斗得正酣,把跟来的喽罗和笑仙阁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弘生虽然位列少林寺四僧末位,但是实力毕竟不俗,一柄月牙铲,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将李独雁裹挟在冷风中,李独雁手舞铁锏和月牙铲头相碰撞,火星四溅,叮当作响,斗了百余回,李独雁在力气上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眼看要吃亏。 忽然一人高喝道:“自己人都能打起来,丢不丢人!” 只见一人跳进圈子,用鬼头刀隔开了两人的兵器,众人凝目一看,是个个头矮小的汉子,张肃坚一见此人,“咦”了一声,嘀咕道:“原来是他,果真是有备而来。无极门看来蓄谋已久,真是煞费苦心啊!” 沈自逍道:“这矮汉子是谁?谁有备而来?” 第二十五章 文斗定胜负 张肃坚道:“他姓鞠,是无极门的一个坛主,既然他也到了,那就是说无极门是有备而来。” 沈自逍道:“眼看除夕了,还免不了一场恶战。这无极门还真是烦人。” 李独雁和弘生被那矮汉子隔开罢斗。那矮汉子正是鞠天柱,鞠天柱狠狠的横了两人一眼,冲沈自逍等人道:“今日,我等带领江湖群豪,是专为游龙图而来,识相的快把董婉姝交出来,否则,今日让这笑仙阁化为焦土。” 话音未落,人群后闪出数十弓箭手,一字排开,拉弓搭上火箭,瞄准楼内众人。 这群弓箭手正是离火坛的火鸦军,邵神通开派以来,就觊觎天下,野心不小,分设八卦坛后,便着力打造可以群战的攻坚队伍,八卦坛制下,除了坛主和副坛主都是武功高手之外,手下走卒也都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精壮军健,纪律严明,战力超强,实是战场斗杀之劲旅。 沈自逍一看局势突变,心道:今日这笑仙阁难道毁于我沈自逍之手? 心下一横,正待拔剑挑战,忽听一人高声制止道:“鞠坛主且慢,那游龙图想必也是见火易燃之物,这火箭乱射,笑仙阁被焚,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说话的是藏龙庄二庄主苏远略。 原来,此次来扬州,无极门纠集了藏龙庄、少林派、衡山派等数个江湖大派的各路豪杰。这藏龙庄更是对游龙图垂涎三尺。临行前,庄主苏远韬更是特意嘱咐二庄主苏远略若有机会,一定要不择手段,将游龙图据为己有,千万不可任其落入无极门手中。 因此,眼看鞠天柱要下令放火箭烧笑仙阁,苏远略当即出头反对,他盘算,这大火一起,董婉姝不能幸免,那她身上的游龙图自是一同毁掉,如此一来,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鞠天柱听了苏远略的阻拦,寻思言之有理,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喝退火鸦军,同苏远略商议一番,决定文斗,冲沈自逍道:“你们谁是这里的头,咱们商量下事!” 沈自逍一听,正中下怀,向前一步,道:“我就是这里的头,有什么好商量的?” 鞠天柱道:“今天我们要人,如果不分个胜负,你们也不会答应我们轻易带走那董姑娘。我的意思是,咱们文斗比武,决不以多胜寡。如何?” 沈自逍一听,认为比乱战烧楼的结局要好,语气缓和道:“怎么个比法?” 鞠天柱道:“第一局比力量,第二局比轻功,第三局比技法,三局两胜,我们输了,各派群豪回家过年,你们输了,交出董姑娘和游龙图。” 沈自逍沉思一会,心道:眼下唯有应约下来才能多拖延时间,再做计议。道:“咱们都是江湖豪杰,说到做到,一言为定,不可反悔。” 苏远略一听,上前道:“这里这么多人,都是见证,如有食言,天诛地灭,永无颜面再入江湖。” 沈自逍道:“那好,咱们开第一局,比力量,如何比?” 苏远略走出人群,紧了紧腰带,指着笑仙阁门前的一对石狮子,道:“今日咱们第一局就是先举这石狮子,举起后,向远处投,谁投的远,谁赢!” 这苏远略天生膂力超群,自恃自己的勇力,在江湖上足可独步天下,今日又没看到和自己打个平手的戚怀谷,因此更加有伺无恐,提出如此比法。 沈自逍看了一眼那两个石狮子,起码也有千斤重,自己是决无神力举起,更别提扔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印、张二人,眼中透着询问之意,印展图被苏远略的规则勾起兴趣,高声道:“就按你说的办!”说完,走下台阶,来到石狮子旁。 苏远略此时已举起左侧的石狮子,高高举过头顶,面色不改,围观众人,齐声喝彩,鼓掌呼哨, 苏远略向前走了几步,举到大柳树旁,双膀一较力,将石狮子扔出一丈多远,只听砰的的一声闷响,石狮子把地面的石板击的粉碎。 众豪见此情景,看得都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许久闭不上,心道:“如此神力,此人以后还是躲着为妙!” 苏远略看看大伙竟然都没反映,面子上好没光亮,心中甚是不悦。鞠天柱看出苏远略表情不悦,连忙高声道:“苏二庄主威武,神力惊为天人,大伙都看呆了!”带头鼓起掌来。众人听到鞠天柱的大声称赞,这才缓过神来,大声叫好。 苏远略看到众人喝彩,心中大悦,眼神不屑地斜了印展图一眼,用手指向右侧的石狮子,轻蔑道:“轮到你了。” 印展图紧了紧腰带,径直奔向苏远略扔出的那个石狮子,哈腰将那石狮子慢慢举起,按照来路搬回,轻轻放在石狮子的原位。 然后,又走到右侧的石狮子旁,将其举起,走到大柳树旁,双膀用力,将石狮子掷出,不待石狮子落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石狮子接住,慢慢放到比苏远略所掷距离稍远的地方。 这几下举重若轻,面色如常,令在场之人惊得目瞪口呆,要知那石狮子重逾千斤,平常慢举都非凡人能办到,况且用力掷出后能稳稳接住而面不改色,和苏远略的比试,高下立分,群豪怔了许久,爆发出热烈的喝彩。 印展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现场比试,不要破坏周围的环境,石板被击碎的话,官府好追究了。” 沈自逍眼见印展图轻松应付第一局的比试,高兴道:“诸位有目共睹,我方印兄的手段更胜苏二庄主一筹。” 苏远略虽心有不甘,但也无法不承认自己已败,低头道:“第一局贵方胜出。” 印展图见苏远略亲口认输,抱拳道:“苏二庄主神力,小可胜得侥幸,承让了。” 苏远略听了此话,见印展图胜出仍给足自己面子,称赞自己,毫无轻蔑狂妄之意,心中自是十分佩服,脸上挤出笑容,退到一边。 沈自逍见己方拿下第一局,心中有底,信心大增,继续道:“第二局轻功如何比?” 鞠天柱向前一步,高声道:“巽风坛健卒何在!”话音未落,涌来一群带甲健卒,约有四十多人,每人背后均负着一个木箱,箱上插着十二把柳叶飞刀。 鞠天柱继续道:“第二局在下出场,这里有十九名飞刀健卒,一字排开,十丈内,让这十九人一齐放飞刀,我拿木板来接取,如有一枚飞刀遗漏,我就算输。” 众豪“啊”了一声,无不佩服鞠天柱的勇气,竟然在如此场合,夸下海口,不管你轻功多好,十九人齐放飞刀,如何能全部接得住。 鞠天柱说完,身形一闪,奔到十余丈外,飞刀健卒在其站稳后同时放飞刀,只见飞刀齐出,射向对面。 只见鞠天柱身形闪动,犹如点水蜻蜓,横向疾走,两手中的木板高接低挡,须臾间,便接完了全部飞刀。没有一把遗漏。 苏远略领着众人齐声喝彩。连沈自逍等人也心中佩服,不住点头。 苏远略见鞠天柱展示完轻功,朗声道:“鞠坛主果然身手不凡,轻功了得,下面就请景教的朋友们挑战了。” 张肃坚刚待走出楼外应战,,但听一人朗声道:“我来接受这个挑战。”只见一个绿影从人群外跃入。 众人望去,只见此人头扎双髻,额垂刘海,瓜子脸,杏核眼,面容娇媚,一身嫩绿衣裳,腰间插着一对弯月刺,正是舞毒蝶吴黎。 张肃坚一见是吴黎,心中大慰,他知道吴黎的看家本领就是接打暗器,而且身负轻攻“穿花蝶舞”,灵动异常,正是应战第二局的绝佳人选。 张肃坚看到吴黎回来,抢上几步,拉住吴黎的手,道:“黎妹,你回来的太及时了。” 吴黎冲他眨了眨眼睛,嫣然道:“我听街上行人说笑仙阁出事了,就和韩凝姊姊急忙赶回来了。” 张肃坚回头看了看印展图,果然见到韩凝立在其身旁,笑盈盈的看着自己。 吴黎轻声对张肃坚道:“肃坚哥哥,我去吓他们一吓,你给我掠阵。” 张肃坚轻轻拍了拍吴黎的脸颊,嘱咐道:“一切小心,莫要逞强。” 吴黎点点头,昂首道:“鞠坛主的轻功着实超群,小女子今日也露露身手,不用十丈,八丈即可,我不用木板,弯月刺就行。” 言罢,走到飞刀健卒的对面八丈远站定。 鞠天柱一听这小姑娘如此托大,忍不住笑了出来,道:“姑娘,大话吹的震天响,看好了,放刀!” 众健卒得令,飞刀齐发,白光闪闪,但见吴黎脚步一措,绿影闪动,动作飘忽,真宛如一只花间飞舞的蝴蝶一般,所过之处,飞刀的白光全无踪影。 众人被晃得眼都花了,突见绿影定住,吴黎金鸡独立站于八丈外,双手的弯月刺刺身分别套着一串飞刀,原来飞刀的柄尾都制成一个铁环,便于钩拿,吴黎心思细腻,刚才在看热闹时就观察到了这一特点,心下便打定使用弯月刺串住飞刀这一险招。 围观众人齐声喝彩,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俏丫头,不但轻功了得,用弯月刺穿拿飞刀,更显示出了功夫的精准和老到。 吴黎一出手,当时便把鞠天柱的表演比了下去,鞠天柱脸腾得红了,如火烧云一般,抱拳道:“姑娘轻功了得,在下输的无话可说。” 苏远略眼见又输了一场,脑羞成怒,操起长杆九耳八环刀,将刀鐏在地上一跺,嗔骂道:“今日看来不打群架都不行了!”众人纷纷亮出兵器,大有一涌而上的气势。 沈自逍等人见这阵势,也亮出兵器,准备应战。 忽然一阵清香袭来,只听一人道:“你们不就是要游龙图么?苏二庄主,给了你便是。” 沈自逍等人寻声望去,来者正是董婉姝。 只见董婉姝款款走到苏远略面前,从怀中取出一张皱吧吧的羊皮,递给苏远略,然后回身走进笑仙阁。 张肃坚看到董婉姝从身边走过,拉了下她胳膊,刚要开口说话,忽然伸来一只手掩住了他的嘴,扭头一看,是唐紫烟,不知何时,她已经回到了笑仙阁中,站在众人身旁。 唐紫烟冲张肃坚摆摆手,意在不让他开口问话。 苏远略游龙图一到手,围住笑仙阁的众豪顿时乱成了一片,大家都是冲着游龙图而来,人人都有贪婪之心,此时游龙图现身,且已落入苏远略之手,立时都围了上去,要一观真颜。 苏远略哪里肯答应,推开众人,冲撞而出,扬长而去,众豪能拦得住他的也没有几人,只好离得远远的跟着,伺机而动。 没过多大工夫,笑仙阁前已门可罗雀。 二十六章 劫后庆功 沈自逍等人都对刚才发生的事情莫名其妙,正纳闷间,只见门口转进一人,却是江湲漪。 李如薇看到江湲漪笑盈盈的面庞,恍然大悟,笑道:“婉姝姐姐刚才是嫁祸之计,一定是湲漪出的主意吧?!。” 众人一听,回想刚才董婉姝送图后的一幕幕,顿时解开了心中的疑窦,张肃坚回顾身旁的唐紫烟道:“紫烟你刚才就猜到了?为何不让我问。” 唐紫烟道:“适才我一出门就遇到了湲漪和婉姝,我们三个看到了无极门纠集各派宵小来要人,便躲在暗处商量如何击退他们,眼见他们人多势众,硬拼的话,两败俱伤,大过年的,不划算,还是湲漪想出了嫁祸之计。”说完,冲江湲漪竖了竖大拇指,继续道:“幸亏我及时封住你的嘴,否则门外那些人听到你和婉姝的对话,还不起疑。” 张肃坚拍了拍自己脑门,道:“原来如此,妙计,妙计!” 沈自逍如释重负,赞道:“多亏几位用计退敌,好歹保住了笑仙阁分堂,今日咱们齐聚一堂,我做东,大家好好畅饮一番。” 众人一听,齐道:“正该如此!” 正说笑间,门口又进来一人,正是一直未露面的王问鼎,张肃坚上前道:“王兄适才哪里去了?” 王问鼎笑道:“你们来到分堂后,老沈吩咐我带人去集市采买些食材,眼看要除夕了,大家也好在这里过年。难得有这种机会,又正值佳节,有老沈做东,你们尽管吃喝。”说完把采买的清单递给了李如薇,李如薇拿着清单,出去引着伙计,把食材送到后厨,开始料理。 沈自逍引众人重上二楼,找了个大点的房间坐定,众人七嘴八舌,攀谈起来。有的叙离别之情,有的讲刚才比试之惊险,有的说吴黎动作之矫捷,有的说湲漪舍图计之甚妙。 张肃坚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游龙图给了苏远略,那教主不会怪罪么?要知那可关系着黄巢当年的宝藏啊,非同儿戏。” 董婉姝嫣然一笑道:“师兄,你放心,我早已详细看过那图,临摹了一张备用。咱们完全可以用这张图找到宝藏所在地,其他门派让他们去为了一张羊皮图斗个你死我活吧。” 张肃坚竖起拇指称赞:“我们怎么没想到可以这样轻松的解围呢?婉姝你们真是立大功了。” 沈自逍道:“正是,正是,今晚一定要多敬你们几杯松花酒。” 印展图和张肃坚齐问:“何为松花酒?” 沈自逍道:“这个二位仁兄就有所不知了,城郊的山上有马尾松,每年花期,我们这里当地人都去扫些花粉回来,用作养生之物,泡在白酒中饮用,不但强身健体,而且延年益寿,确是一种难得的佳酿。” 还未说完,李如薇传禀:楼下宴席已摆好,请大伙落座。 沈自逍一听,招呼大家一起下楼入席。 大家落座后,张肃坚用心看了看,印展图左侧坐着韩凝,右侧空着,自己左侧是唐紫烟,右侧是吴黎,江湲漪在唐紫烟左侧,依次排下去是沈自逍、董婉姝、王问鼎、隋云珠、武素馨。 李如薇招呼伙计上好菜,席上无非是扬州附近的特产,太湖三白、清蒸蟹粉狮子头,扒烧整猪头等等,都是李如薇特意安排庖厨做的。 中原地区连年战乱,百姓流离失所,而南唐国由于一直相对稳定,时局太平,农业得到良好的发展,一些食材倒不难找到,供应相对充足,所以笑仙阁众人得以在席上见到平日不曾见过的菜品。 这时,李如薇手中拿了个白瓷的酒壶过来,沈自逍道:“李姑娘,今天你得代表我招呼好大家。印兄第一局比试旗开得胜,大大的打击了对方的士气,先给他满上。” 李如薇笑颜如花,附和道:“公子言之有理。”说着就拿酒壶款款来到印展图身后,继续道:”印大哥劳苦功高,投狮子,接狮子,让小妹佩服的五体投地。”边说边给印展图的酒碗斟满。 印展图本想推迟,一看李如薇如此热情,就欣然接受,道:“李姑娘言重了,” 韩凝见李如薇对印展图如此热情,急道:“如薇姐姐,我也得斟满啊!咱们今天能过了一劫,正应该开怀畅饮。”说话间,起身把李如薇拉到自己身边倒酒。 吴黎插嘴道:“韩凝竟然主动要酒喝,还是怕印大哥被抢走吧?” 张肃坚连忙捅了下吴黎,众人听了吴黎的话哄堂大笑。 韩凝也不示弱,反唇相讥:“死丫头,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肃坚哥哥就在你身边,你不得多喝点。” 吴黎拿起酒杯,痛快道:“喝就喝,咱们俩一块喝。” 众人被二人的对话逗得笑声连连,此起彼伏,气氛非常欢愉。 一会工夫,李如薇把在坐的各位酒都斟满。在印展图右侧坐好。 沈自逍起身端酒碗道:“值此新春将近,我等有缘在此相聚,承蒙大家厚爱,前来笑仙阁鼎立相助,沈某不胜感激,先干为敬。”言罢,一饮而进。 众人一片叫好,纷纷端起酒碗,把酒喝完,张肃坚松花酒下肚,感觉这酒甘冽醇厚,确是佳酿。 其实,连日奔波,没有安稳的好好用餐,今日能开怀畅饮,大快朵颐,众人哪还在意酒食如何,粗茶淡饭也是各种珍馐佳肴,何况席上真的都是货真价实的特色菜肴,谈笑间,风卷残云,席上的菜肴吃得差不多了。 李如薇刚要去后厨通知填菜,印展图起身道:“淮扬菜太偏甜了,今天我就露一手,下厨给大伙弄两道下酒菜。”说完,步履蹒跚的进了后厨。 此时,大家都喝至酒酣,兴致迫高,张肃坚见印展图到后厨施展厨艺,起身道:“印兄给大家做菜,那我就趁这空当来一套四灵拳,如何?”。 吴黎一听,鼓掌道:“肃坚哥哥这还是头一回呢,你要是打拳,我就耍一套弯月刺!”大家闻听,纷纷叫好。 张肃坚道:“既然如此,婉姝还可用金箫吹段曲子,给大家助兴。”话音未落,便起身走到大堂空处,拉开架势,自顾自的打起拳来。 起首便是苍龙势,这苍龙势气势恢弘,大开大阖,以进攻为主,正如苍龙在天,张牙舞爪,狂风暴雨骤至,苍龙势共计七招,每招有七种变化,演化出四十九种各不相同的招势,看得众人喝彩不断。 董婉姝见张肃坚下场打四灵拳助兴,拿出金箫,坐在椅子上吹起曲子,平常箫曲都是低沉惆怅,可董婉姝吹出的却让人听着不那么忧伤,唐紫烟侧耳细听,恍然大悟道:“春江花月夜!我说听起来如此欢快,婉姝的箫吹得真美!” 董婉姝听她点出了曲名,冲唐紫烟眨眨眼,目光透着欣赏。 只听江湲漪轻声吟唱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纹。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这一段吟唱的内容,正是唐朝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全诗,配合着董婉姝的箫曲,相得益彰,丝丝入扣,听得令人陶醉。 在坐的众人,陶醉于箫曲和歌唱之中,纷纷鼓掌称赞。 张肃坚在诗曲的映衬下,打起凤凰势,凤凰势动作阴柔,头四招演化出二十八式以防守为主,后三招演化出二十一式以进攻为主,看似平淡无奇,实际蕴含得都是拼命为主同归于尽的杀招,暗与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意契合。 吴黎见张肃坚打到凤凰势,鼓掌道:“肃坚哥哥打完,我就出场了,给大家献丑了。” 张肃坚迅速使完凤凰势的四十九招,收势退场。 吴黎操起一对弯月刺,跃入场中,施展开“穿花蝶舞”步法,起先动作舒缓,翩翩如彩蝶,逐渐加快速度,最后但见绿影闪烁,白光飞舞,全然看不清吴黎的面目。 也不知多长时间,突见三道绿光从白影处射出,钉在堂内一根柱子上。吴黎也停了下来,慢步走到柱子前,将三枚绿焰针拔出,放回弯月刺内,回座位落座。 众人看的出神,缓过神来后,齐声喝彩。 忽听后厨一声喊“上菜喽!”只见印展图用托盘端着两盘菜进了大堂,小心翼翼的把菜放到了席上。 众人定睛一看,一盘肉片炒青笋,一盘清炒肉。都是家常菜。虽然没有名菜那么令人惊艳,但是香气四溢,直勾人食欲。 韩凝看了看菜,问道:“印大哥,这是你的手艺?” 印展图还没回答,正好后厨的庖厨出来取托盘,抢道:”可不是么,正是印兄的手艺,我们都没插上手。” 李如薇大奇道:“没想到印大哥还有如此手艺,能嫁给你可有口福了!” 印展图面色红润,只是微笑,却不言语。 众人纷纷举箸,品尝两道菜,赞不绝口,又痛饮了一个时辰才散席,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天气回暖,阳光明媚,印展图早上刚睁眼,就听门外有人敲门,下床开门,一人急急冲进,撞了个满怀。 定睛一看,正是韩凝。 第二十七章 韩凝被掳 印展图一看是韩凝,道:“妹子,什么事啊,这么急三火四的?” 韩凝道:”哥哥是不是不喜欢韩凝了?” 印展图甚为惊奇,满脸懵懂,还以为韩凝昨日酒喝多了,导致大早晨还胡言乱语:“何出此言?” 韩凝面色急切,委屈道:“我听如薇姐姐和紫烟姐姐聊天,说你为人憨厚,武艺又高,还会烹饪手艺,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人,紫烟姐姐说要给牵红线。”还没说完,就哇的哭了起来。 印展图听了,哈哈大笑,道:“你个小丫头,她们就是随便说说而已,不要当真。” 韩凝闻言,破涕为笑,道:“那哥哥你得告诉我你的立场啊,反正韩凝是喜欢你。” 印展图一怔,心道:“这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连续追问这样的问题。”竟不知如何回答,一时语塞。 韩凝见印展图迟迟不回话,眼泪又流了出来。 原来,早上起来后,韩凝在笑仙阁里闲逛,来到唐紫烟和李如薇的房间外,听到里面两个人说话,好奇心顿起,听起了墙根,听到唐紫烟要给李如薇和印展图牵红线,登时便急了。 要知韩凝自与印展图结识以来,结束了孤苦无依的生活,把印展图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相处这段时间,逐渐在心里产生依赖感,心仪已久,哪容得别人有机可乘,所以,急忙跑到印展图房间,探听下印展图的心思。 一见印展图迟疑,韩凝心中大恸,僵站在原地,独自流泪。 印展图虽然感情木讷,但是对韩凝的热情,也是有所察觉,只是觉得韩凝尚小,没有把对她的情感,直接表达出来,就如哥哥照顾妹妹般纯洁,没有其它想法。今日突然被韩凝如此追问,真的措手不及,心思登时乱了。不知怎样开口是好。 思索良久,终于捋清了思绪,有了主意,回过神来,只见韩凝兀自在那里伤心流泪。 印展图看着心疼,将其揽入怀中,轻声安慰道:“凝儿,哥哥一直很喜欢你,只是觉得你尚年幼,不敢和你开口。” 韩凝被印展图搂住,身体一软,听着印展图的回答,心下甚喜,柔声道:“凝儿已经长大了,知道谁对我好,哥哥你既然喜欢凝儿,就把凝儿当做要一辈子生活的人,别为其他人动心。好么?” 印展图心中一颤:自己何尝没有对李如薇心生波澜,若唐紫烟真来牵线,难道真的能够拒绝。但是做为一个男儿,既然有韩凝在身边,心心相印,自不该再有什么非分之想。轻声道:“凝儿你大可放心,哥哥今后心中只有你一人,再不会为任何女子动心。” 韩凝闻听此言,大喜,挣扎着在印展图脸颊亲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心情大好。 其时已值寅时,众人都已起床,张肃坚来到印展图房间,推门而入,正值印展图和韩凝相拥而笑,急忙退出,印展图听到门响,抬头问:“是谁?” 张肃坚道:“印兄在么?” 印展图赶忙和韩凝分开,整理下衣衫。韩凝也擦干眼泪,坐于床前。 印展图道:“张兄弟进来吧。” 张肃坚重新推门而入,道:“印兄昨夜睡的可好?” 印展图道:“昨日酒醉,睡得很沉。沈兄的松花酒果然佳酿,今日起来头脑清醒,也不昏沉,甚好。” 张肃坚道:“韩姑娘来的好早,料理印兄起居,有劳了。” 韩凝面颊一红,道:“那是份内之事,肃坚哥哥莫要客气。” 印展图见张肃坚尽说些没着没边的闲话,心中好笑,猜到他刚刚一定看到了自己和韩凝亲昵的一幕,笑道:“老弟不要不自在,凝儿与我互相倾慕已久,今早定情。被你撞见了吧?” 张肃坚被一语点中,哈哈大笑:“此事甚好,紫烟托我来给说媒,既然印兄有人了,那就不用我开口了。今日天气甚好,我们打算一起去城里转转。二位去否?” 印展图和韩凝相视一笑,韩凝调皮的眨了眨眼睛,道:“出去好啊,正好闷得慌。” 印展图点点头,道:“好!那就一起出去透透气。” 两人收拾一下,和张肃坚一同出来与其他人汇合。 沈自逍领着景教众人以及唐紫烟都一准备妥当,在一楼大厅内等着,见三人下楼,合在一处,大家谈笑着出发,来到扬州街上。 其时正值腊月末,扬州城内一片喜气洋洋的节日气氛,南唐国自李璟即位以来,一直奉行不争战事的原则,与中原王朝以及周边国家睦邻友好,南唐国内经济得以持续发展,百姓安居乐业,一片繁荣祥和的景象。 众人在沈自逍的引领下,三五成群的边逛边看,张肃坚走在唐紫烟和江湲漪的身边,听到二人在聊天,只听唐紫烟道:“湲漪,那游龙图给了藏龙庄,回到神女峰怎么向长孙教主交代?” 江湲漪道:“咱们过完年,先去藏宝之地把宝物起出,然后运回扬州分堂。就可以向长孙教主交代了。” 唐紫烟点头道:“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张肃坚听到两人对话,碰了碰身边的印展图,低声道:“印兄,湲漪说年后要去起获宝物,咱们是不是得通知夏堡主,提前准备车辆马匹,先赶到扬州分堂,以备运输之用。” 印展图道:“此提议甚好。一会回去就飞鸽传书。” 韩凝和吴黎年纪尚小,虽经历颇多,但仍稚气难脱,对集市上的节日用品非常感兴趣,说说笑笑的,一会看看这,一会看看那,这时跑到一个年糕摊子边,看人家制作年糕,唧唧喳喳的要买,那摊子的主人,戴了个方巾,颌下都是虬髯,说话的声音反倒比较纤细,给韩凝切了块年糕,伸手接韩凝的钱。 唐紫烟比较眼尖,见那摊主露出的手腕上刺着一只鸾鸟,嘀咕了一句:“一个卖年糕的,刺那么漂亮的鸾鸟,好生奇怪。” 印展图耳灵,正好听到,怎么都寻思有些蹊跷。灵光一闪,脑中突然闪出康鸠临时时候的模样,手腕上也刺着一只鸾鸟,心道不好,冲口而出:“要出事,张兄弟,快帮忙。”说话间,一个箭步,奔向韩凝,喊道:“凝儿小心,快走,离那人远点。” 此时韩凝正伸手给钱,忽听印展图喊自己,扭头看了一眼,猛的感觉递钱的手被对方抓住,身体随之立不稳,被对方拽了过去,吴黎距离韩凝最近,但想要援手,已来不及。 韩凝被摊住出其不意的拽到身边,刚待出掌反抗,突感身上各处大穴被点,无法行动自如,嘴上被人蒙上一个手帕,登时感到眩晕,昏厥过去。 印展图奔过来的瞬间,这一幕全看在眼中,怒火中烧,没想到自己和韩凝刚刚把感情确定,便突遭此横祸,对手还不知是谁,眼下便是要在对方还没逃走前将其制服。 三步并做两步便抢到摊住身边,运足内力,一掌向对方面门劈去。 忽见青影闪动,一人伸手接做了印展图的杀招,印展图大奇,原来对方还有帮手,定睛一看,接招的人是个青年,面庞瘦削,眉间现出紫气,身后背了把伞,自己却不认识。 只听吴黎喊道:“印大哥,小心此人的毒掌,他是唐墨翟!” 印展图听了吴黎的提示,猛然想起张肃坚曾提过,那唐紫烟有个堂兄,出自四川唐门,专攻毒物与暗器,是个难缠的对手,有个混号,唤做竹叶青。想到此处,便收了招势。 只见唐墨翟镇静自若,道:“阁下是印展图吧?早听飞鸾九曜说过你的身手如何厉害,今日我就用青蛇掌会会你。” 此时,张肃坚、唐紫烟等人都已赶到。 唐紫烟道:“你不用和他比试,咱们俩的事情还没解决呢。”说完,扯出腰间的一对匕首,就攻了上去。 相识以来,张肃坚还头一次看到唐紫烟如此冲动的主动攻击,只见唐紫烟手中的一对匕首,寒光飞舞,以灵动的步法攻击唐墨翟,唐墨翟以一对肉掌招架,招势十分怪异,犹如一条灵蛇般轻柔迅猛,不落下风。 原来这就是唐墨翟自创的青蛇掌法,唐墨翟出身于唐门刃宗,但是对暗器机关却没有多大兴趣,一心专研用毒的技艺。因此便自己偷师四川唐门的毒功,常年观察竹林中竹叶青蛇的捕食,防御等动作,自己研创了一门新的掌法,青蛇掌,加之其长于用毒,把竹叶青蛇毒浸于双掌内,用内力控住,与敌人过招时候,将蛇毒运于掌中,伺机拍在对方身上,致使敌人中毒,是一门非常狠辣的武功。 唐紫烟虽然有双匕在手,与唐墨翟酣斗一阵,并未占多少便宜,双方知根知底,也不试探,加之汉中一战,唐紫烟被唐墨翟的毒砂击中,唐紫烟一直耿耿于怀,今日一交手也心有提防,而唐墨翟早看到吴黎在旁,他前次失败,全因被吴黎的绿焰针惊退,心有余悸,时刻观察着吴黎的一举一动,实际上,唐墨翟的武功本就在唐紫烟之上,对吴黎的忌惮使唐墨翟的武功没有完全发挥,勉强和唐紫烟战个平手。 唐墨翟边打边用眼睛扫视了周围,发现景教众女围了上来,心知不妙,当下卖了个破绽,腾出右手来拽背后的铁伞,唐紫烟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双匕递到,在唐墨翟的左臂上划了条口子,唐墨翟负痛,铁伞抽出展开,只听啪的一声响,伞上机关扣动,一把毒砂喷射而出。 唐紫烟对他这招早有防备,见她铁伞抽出,早就窜到一旁的屋顶上,那毒砂一颗也没有打中,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毒砂打中的不下二十人,瞬间倒地,一片哀号。 唐墨翟发毒砂之时,便抽身逃窜,那绑架韩凝之人,早已负着韩凝趁乱逃走。 二十八章 赫锐借剑 印展图眼看唐墨翟逃走,哪里肯罢休,紧紧追赶,张肃坚也紧随其后,只听董婉姝高喊一声:“师兄莫急,我已有办法。” 张肃坚停下脚步,回到董婉姝身边,问道:“有何办法,快快道来。” 董婉姝嫣然一笑,道:“绑架韩姑娘那人,被我偷偷弹了一些百合摄魂香,用我养的香鼬,就可以追踪到他们。” 原来,董婉姝在百合谷时候,潜心研究百合摄魂香,同时捉到了一种专门采集百合花花蜜的香鼬,这种香鼬对百合花的香气异常敏感,会寻着香味找到百合花。 今日董婉姝将摄魂香弹于绑架韩凝之人的身上,用香鼬追寻踪迹,确是最好的办法。 张肃坚佩服的点点头,道:“还是师妹你的办法好,可是印兄独自去追赶唐墨翟,也不安全啊。” 只听唐紫烟在屋顶道:“他回来了,看来是明白了追我堂兄也是白追。” 没过多久,印展图走了回来,面色焦急,张肃坚上前安慰道:“印兄,莫急,我师妹有办法找到韩姑娘。” 印展图奇道:“用什么办法呢?” 张肃坚就把怎么用香鼬追踪的办法告诉了印展图,印展图听罢大喜,急道:“那就赶快放香鼬吧,跑远了好跟不上了,” 董婉姝笑道:“十里以内,跑不脱的。”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毛融融的小家伙,通体黄色,脑袋乱晃,鼻子不停在嗅,董婉姝摸了摸香鼬的脑袋,将其放在地上,那香鼬一路前窜,向着唐墨翟等人跑走的方向追去。 张肃坚拉起印展图,二人紧紧跟随。 董婉姝等众人随同张、印二人,徐徐而行,大家赶了一段路程,也不知多长时间,张肃坚和印展图跑出了城外,来到一个村落,只见那香鼬跑到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哧溜一下就钻了进去。 二人来到门前,只见门涂红漆,建有门斗,俨然是个大户人家的府邸摸样。印展图瞥见围墙旁栽着一棵大柳树,正可用的上,于是和张肃坚做了个手势,二人一纵身都上了树。 大树上的眼界开阔了很多,印展图隔着枝叶向院子里瞭望,发现这户人家的院落非常宽大,一共套了三层院子,但是没有人影,空空荡荡的。 张肃坚跳下大树,拣了块小石头,重新上树,把小石头扔进了院子里,意图试探下是否有人埋伏在暗处,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印展图道:“咱们俩进去吧,慢慢查找,别惊动了里面的人。” 张肃坚点了点头,轻声道:“我先进去,你后进去,一切小心为上。” 言罢,纵身跃过围墙,落于院中。 张肃坚跳进院子,猫腰来到房子前,听到房子里有说话声,于是轻手轻脚的靠近窗户,用手指蘸了点吐沫,把窗户纸润了个小洞,向里观察。 只见屋里坐着两个女子,一个正是上次袭击印展图的三女之一邢林鵟,另一个不认识,两人正在聊天,只听邢林鵟道:“今天捉住的那个小丫头,社主会怎么安排?” 那神秘女子道:“听说社主非常看中那丫头的资质,有意收为徒弟,要不也不至于如此死缠不放啊。” 邢林鵟又道:“社主这次能亲自出马,全都因为那丫头?” 那女子道:“白炎鸮的死,让社主痛心疾首,连三才夺命阵都没奈何了那印展图,更何况还有两个帮手功夫了得,社主不想咱们飞鸾九曜再有闪失。” 邢林鵟继续道:“我参与了那次伏击,那印展图武功着实了得,云雕姐的手腕都被他一掌震断,后来康鹫又出来捣乱,我们才没有得手,后来他们又来了帮手,那女的一身黄衫,双剑飞舞,三两招就把云雕姐和灵鸢妹子击退了,青鹞妹妹连面都没敢露。我没留神,直接被那男的点了穴动弹不得,后来总算是拣了一条命。” 那女子道:“真有那么厉害么,青鹞妹妹可是有两下子的。” 邢林鵟道:“你是没遇到,你要遇到,也会不出头。” 那女子道:“我郭冰鹗可不是那种临阵退缩的主,你看今天对方那阵势,我不也把那丫头擒回来了么。” 张肃坚心道:“终于知道你的名号了,也不枉我听你们俩聊天这么长时间,原来飞鸾社倾巢而出了,连社主都出动了。” 又听邢林鵟道:“冰鹗,你是没处在那种环境,反正我是理解青鹞妹妹。” 郭冰鹗讪笑一下,表情轻蔑,摆了摆手。 只听门扇吱扭一声响,进来一女子,皮肤白净,面容清丽,正是高灵鸢。 高灵鸢道:“两位姐姐,社主有请。” 两人起身,随同高灵鸢一起出门而去。张肃坚冲树上印展图招招手,印展图随之跃入院中。 两人商议一番,决定从房顶探查,分别跃上屋顶,前后院的房子是连在一起的,正好可以走到后院的房子上,二人伏在前屋顶,观察一番,见那三人进入到后院的房子里。二人从右边的厢房房顶,慢慢爬向后院正房的房顶。 来到后院的正房房顶,张肃坚轻轻揭开两片琉璃瓦,向屋内看去,只见屋内是个大堂,正中坐着一个女人,左右各立着三人,左边的柱子上绑着一个少女,正是韩凝。 只听正中那女子道:“冰鹗,你确定没有人跟踪来?” 郭冰鹗道:“我带这丫头回来时候,观察了后面,的确没有人跟来。” 张肃坚心中暗笑:我师妹的跟踪利器岂是你能轻易观察到的。 忽听堂外脚步声响,一人道:“禀告社主,院门外有人求见。”正是高灵鸢。 正中女子道:“叫什么名字,是何来历?怎么不问明白。” 高灵鸢道:“那人说他叫赫锐,是无极门的坛主。” 那女子道:“无极门的蜘蛛公子来了,不知有何贵干,有请。” 高灵鸢应了一声,转身出去。过了不久,只见其引着一人进入大堂,正是蜘蛛公子赫锐。 赫锐道:“不才无极门赫锐拜见马社主。”说着抱拳施礼。 那马社主端坐如初,也不还礼,道:“蜘蛛公子大架光临,有何贵干?” 那赫锐对马社主的傲慢态度也不见怪,道:“我是奉邵门主之命前来飞鸾社相借兵器。” 马社主道:“笑话,我这里哪有什么兵器能被邵门主看上眼的。” 赫锐道:“江湖上谁不知飞鸾社社主马翎喜爱兵器成痴,手中有各种上等的神兵利器,别人不知,我们邵门主可是了如指掌。” 张肃坚心道:“原来这飞鸾社主叫马翎,也不知和那邵神通有何渊源?这赫锐竟然敢当面直呼其名讳。” 果然有人高喝一声:“我飞鸾社社主名讳岂是你这鼠辈直呼的!”说话的是郭冰鹗。 郭冰鹗话音刚落,飞鸾社堂内所站六人纷纷亮出兵器,赫锐只是微笑的扇了扇手中的折扇,道:“还请马社主恕在下无礼,我们邵门主,这次是诚心相借神兵,并无恶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继续道:“他老人家让我带来了长白山的千年山参孝敬马社主。” 高灵鸢走上前接过那锦盒,返身送给马翎。马翎看了看锦盒内的山参,脸现笑容,道:“难得他还记得我,还拿这好东西给我,赫公子,你就直说,你们想借什么吧?” 赫锐道:“邵门主嘱咐我和贵社相借凤仪剑,不知马社主可否应允?” 马翎一听“凤仪剑”三字,脸色顿变,表情严肃,道:“他竟然还记得这宝贝,当年我主动送他他都不屑一顾,今日为何又来相求?” 赫锐见马翎脸色有异,赶忙道:“不知社主是否听说去年重阳日,狼嚎峪大会之事?” 马翎道:“略有所闻。但不知详情。” 赫锐道:“当日我无极门和景教比武,邵门主亲自上阵,结果被景教一个叫做江湲漪的女子胜了,那江湲漪拿着一对放着七色光芒的宝剑,在比武中占尽优势,否则邵门主也不至于输给那小女子。” 马翎道:“那对宝剑是七色光芒的,在阳光下?” 赫锐道:“正是!” 马翎喃喃道:“那是我师父的虹霓剑,那女子可是长于剑舞?” 赫锐道:“社主难道当时在场?” 马翎道:“原来师父又收了徒弟,她老人家看来已经仙逝,否则,这对虹霓剑也不至于落于一位少女之手。” 张肃坚听了二人的对话,心中一凛:“难道这马翎和湲漪也有渊源?且听下去,弄个明白。” 只听赫锐又道:“社主知道那对宝剑的来历?” 马翎若有所思,幽幽答道:“那是我恩师的宝剑,我恩师是盛唐剑舞大师公孙大娘的传人,我师祖唤作李十二娘,我师父是她老人家收养的一个孤儿,长大后得到了师祖的全部真传,行走江湖,因为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和出身,所以一直使用李十二娘这个名讳闯荡江湖,我十岁时候,外出与其相遇,被其收为弟子,成了她的大弟子,由于师父醉心于传播剑舞之术,而我天生学剑的资质愚钝,师父没有授我剑法,仅把她老人家的自创掌法传授于我。当时,我就见过她的那对虹霓剑,在阳光照耀下泛出七彩的光芒。后来,我艺成下山。师父送我一把凤仪剑作为留念。就再也没能见到她老人家。” 听着马翎缓缓道来,张肃坚捋清了关系:看来江湲漪是马翎师父的弟子,她们实际应该是师姊妹关系。 赫锐道:“原来如此。那社主遇到那江湲漪,定有办法对付得了。” 马翎道:“她是我师妹,我为何要对付她?” 赫锐道:“你师父偏爱她,把虹霓剑传给了她,而没有传给你,你就不恨她?” 马翎被赫锐一语戳中,她本身出身贵胄,家中溺爱,想要的东西哪有得不到的,唯有那虹霓剑一直未得偿所愿,人就是那样,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也就对拥有它的人心生嫉妒。 心中妒火一起,自然失去理智,马翎道:“那小妮子未必胜得过我。我也不会为你们无极门去得罪她。” 赫锐实没料到马翎会如此回答,道:“那江湲漪一战成名,风头早已盖过了社主你的威名。” 马翎猛然起身,道:“借把凤仪剑而已,哪那么多废话,灵鸢,把我的凤仪剑拿给赫公子,送客!”话语透着斩钉截铁,显然是被赫锐的一番话激怒。 第二十九章 飞鸾社主 高灵鸢忙接过马翎的佩剑,交给赫锐手中,道:“赫公子,社主今日有要事,恕不奉陪,还请赫公子回去吧。” 赫锐本想再说什么,动了动嘴唇,没有开口,接剑时候,看到高灵鸢的葱指,白嫩如玉,心中难耐,顺手摸了一下。 那高灵鸢双颊一红,目光微愠,瞪了赫锐一眼。 赫锐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冲马翎众人施礼道:“在下告退,还请马社主能小心为上,别被景教有机可乘。”言罢,扬长而去。 马翎看着赫锐的背影,喃喃道:“神通哥手下有此等人物,无极门能不兴旺?可惜飞鸾社的姑娘们怎么就没有能让我放心的呢?” 郭冰鹗众人听到了马翎的自言自语,心中不悦,孟云雕道:“社主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飞鸾九耀虽不能算上江湖顶级高手,但是也可在江湖上横行一时,社主分派的任务,不也是都圆满完成了么。” 马翎想想也是,点头道:“那倒也是,现在的任务是谁能把这韩姑娘劝降,投身到咱们飞鸾社,我便把红鸾剑法传授于她。” 只听韩凝道:“要我归降你们,别痴人说梦了,等我印大哥来了,非把你们打得落花流水不可。” 马翎一听,笑了起来,径直走到韩凝面前,回手一掌劈出,把刚刚所做的椅子劈的粉碎,飞鸾社众女齐道:“社主神掌无敌,好一招惊鸿一瞥!” 马翎嫣然一笑,冲韩凝道:“这惊鸿照影掌比之你那印大哥如何?” 韩凝心中抱有希望,心中笃定印展图等人定会来救自己,所以心念一动,决定不激怒马翎,道:“各有千秋吧,印大哥的飞龙掌和社主的惊鸿照影掌有的一拼,分不出胜负。” 马翎听了韩凝的话语有所松动,心中一喜,道:“可惜青鹞不在,否则,让你看看她的雪泥鸿爪,更有独到之处。” 忽听一人高声道:“社主的惊鸿一瞥好俊啊!” 张、印二人寻声望去,正是在集市上截住唐紫烟厮杀,后来逃走的唐墨翟。 唐墨翟拿着铁伞,径直走进大堂,冲马翎道:“你们还在这里闲情逸致呢,追兵要到了!” 马翎一惊,道:“追兵不是被你给引走了么?” 唐墨翟道:“我是引诱他们追赶我,但是人家没有上当,一个也没有跟上我。所以,我寻思他们一定是在想策略。” 马翎哈哈大笑,道:“唐公子也小心过度了,别说他们找不到这里,就是找到这里,又能怎样,飞鸾社也不是浪得虚名的。” 话音未落,忽听大门咚咚之响,听着甚急。 高灵鸢和郭冰鹗前去开门,还未走到门前,忽见墙上已跃上两人,定睛一看,两个都是女子,一个一身绿衣裳,一个一身蓝衣裳,那蓝衣裳女子拿着一对匕首,那绿衣裳女子双手各执一把怪异的兵器,有着月牙护手的矛头一样的兵刃,,蓝衣女子跃入院中,拦住高、郭二女,绿衣女子跳下后,径直去开院门。 拦住高、郭二女的是唐紫烟,开门的是吴黎。 高、郭二女见有人拦住,同时抽出兵器,郭冰鹗双手各执一个金钹,边缘都磨得非常锋利,高灵鸢依然使用趁手的紫金环,两人清啸一声,同时向唐紫烟攻去。 唐紫烟双匕一舞,欺身而上,将两人截住厮杀,唐紫烟兵器短,走得都是快速急攻,奋力搏命的路子,郭冰鹗和高灵鸢从未遇到过如此搏命厮杀的对手,竟被迫的疲于应付,一时间无法冲到院门前。 三人一番酣斗,唐紫烟越战越勇,斗至三十回合,突然一个鹞子翻身,向后急跃,双匕脱手,向郭冰鹗和高灵鸢头部疾射而去。 只听一人高声道:“好俊的身手!”原来是马翎带着手下从内院来至外院,正看到唐紫烟飞匕打人,脱口称赞。 郭冰鹗和高灵鸢突见匕首飞至,赶忙缩头,匕首贴着二人的头皮擦过,钉在身后的柱子上。 唐紫烟双匕脱手,一瞬间从腰间扯出一根精钢打制的九节鞭,这九节鞭由钢条连接,能有一米多长,前端连着一个钢制枪头,配有红缨,拿在唐紫烟手中,犹如铁链软鞭或绳索。 马翎见唐紫烟发射匕首的技法,又拿出九节鞭做武器,郭、高二女被逼迫的狼狈异常,赶忙道:“姑娘且住手,你可是湖南唐门刃宗的传人?” 唐紫烟正待继续攻击,忽听对方一人问起自己来历,收了架势,定睛一看,问话的人看模样也就三十多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睫毛极长,五官适中,容貌标致,虽称不上沉鱼落雁,也可算上雍容端庄,艳丽照人,气质不俗。一身粉色长裙,更衬托出此人的华贵气质。 唐紫烟道:“我是唐门传人,那又如何,您是哪位?” 马翎面带笑容,还未回答,只听一人道:“大名鼎鼎的飞鸾社主,你难道不知?”说话的是缓过神来的郭冰鹗。 唐紫烟虽然久居楚国,但是一直没有留心当地的掌故,至于飞鸾社虽略有耳闻,却不甚清楚,更不晓得飞鸾社主是何许人也。 忽听身后一人道:“原来是飞鸾社马社主啊!久仰久仰。”说话的是王问鼎。 此时吴黎早已打开院门,沈自逍、王问鼎等景教众人早已进入院内排开,王问鼎一听对方报出身家,他对江湖各派各组织的掌故了解颇多,因此便接话应下。 只见王问鼎上前几步,抱拳道:“在下景教黑衣尊者王问鼎,参见武陵公主。” 马翎一看有人识得自己,心情颇好,道:“罢了罢了!难得你还知道我。” 王问鼎道:“我们今日前来拜见,是为了找一个姑娘,就在这院子当中,还请殿下能帮忙查找。” 王问鼎这番话是有算盘的,所谓先礼后兵,以求先稳住对方,摸清底数之后,如果对方拒绝,再动手不迟。 马翎听了王问鼎的话文质彬彬,可是到后边,那是绵里藏针,重点是要找韩凝,面沉似水道:“我们一直待在这院子里,没有看到任何姑娘进来。” 王问鼎笑道:“我们的人眼看着绑架韩姑娘的人进了这个院子,怎么可能没有。” 马翎嗔道:“难道你们还想诬赖不成,原以为你是个知书达理之人,看来不过是个强词夺理的匪徒而已。” 王问鼎道:“殿下你言重了,既然你矢口否认,看来只好得罪了。”边说边亮开架势。 马翎眼看王问鼎亮招,心道先下手为强,纵身一跃,隔空劈出一掌,道:“让你尝尝我的飞鸿孤音掌,看招!” 王问鼎万没料到马翎毫无征兆突然发招,急忙出拳招架,事出仓促,螳螂拳内力未用足,猛觉一股掌风掠倒,勉强接下,体内顿感翻江倒海,后退两步才卸去掌风。 王问鼎站稳后,喉头一热,心知已受内伤,暗运内力,强行把要喷出的鲜血咽下。 沈自逍眼看王问鼎吃亏,急忙抢上一步,挡在王问鼎身前,冲马翎虚点一招玄冰指,关切问道:“老王,没事吧?” 王问鼎低声道:“还挺得住,老沈,你要小心,她内力不在戚怀谷大哥之下。” 沈自逍一听,已心知肚明,景教中人,内力最深厚霸道的要属戚怀谷,自己若是偷袭还可勉强走几个回合,如果正大光明比拼内力,势必败北,今日这马翎的内力不在戚怀谷之下,那王问鼎必受重伤。 沈自逍素来与王问鼎交好,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在江湖混出了黑衣双骏的名号,今日王问鼎一招便吃亏受伤,登时点燃了沈自逍的胸中怒火,运起内力,浑身寒气逼人,暴吼一声,向马翎扑去。 马翎继续施展飞鸿孤音掌与之周旋,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一处。 沈自逍内力催动体内寒冰真气,手指连戳马翎周身大穴,以攻代守,完全一副搏命的态度,马翎遭遇如此冲击,并无准备,眼看对方要与自己拼命,心中已先有三分怯意,虽然内力远在沈自逍之上,却也没占多少上风。 二人酣斗三十几合,未分胜负,早有人看得心焦,那吴黎还惦记着营救韩凝的事情,双手弯月刺微扬,对准马翎,准备用绿焰针偷袭。 眼看两人缠斗一起,又怕误伤沈自逍,迟迟不敢发射。 飞鸾社阵中,唐墨翟慢慢挪到前排,偷偷展开铁伞,对准了景教众人。 景教人群中,隋云珠一直注视着飞鸾社众人的动静,发现唐墨翟开伞,拉着武素馨走到前排。 原来隋、武二女各有一个荷叶型盾牌,精钢打制,用于护身遮挡箭矢暗器,正是好家什,二人用荷叶盾挡在身前,护住身后的景教众人。 唐墨翟见对方识破自己的企图,又退回阵中。继续观战。 此时马翎飞鸿孤音掌已使尽,换了一套惊鸿照影掌接上,沈自逍的玄冰指奋力施展,招数也渐尽,眼看要不敌。 忽听一人高声道:“飞鸿孤音,惊鸿照影,孤芳自赏,凤仪南楚,可是师姊?” 第三十章 调虎离山 马翎听到这几句话,心中一动,虚晃一招,道:“罢手,先歇上一歇。”跳出圈子,游目四望。 沈自逍得此空隙,正中下怀,收了招式,回归本阵。 马翎观察一番,只见景教人群中走出一黄衣女子,容貌清秀,杏目含笑,冲自己施礼道:“社主可是师从李十二娘?” 这人正是江湲漪。原来江湲漪在人群中观战,看到马翎所使的功夫是飞鸿孤音掌和惊鸿照影掌,忽然想起自己学艺时候,师父李十二娘曾在自己面前展示过这两套掌法,还和自己提起,这两套掌法传授给了自己的大师姐,叫做马翎。是楚国的武陵公主。嘱咐自己如在江湖中遇到,就提李十二娘,便可相认。 江湲漪眼看沈自逍要落败,便说出了那几句当年马翎下山时候,师父送给马翎评价她的话,没想到,果然有效。 马翎一听江湲漪喊自己师姐,心下一怔,也猜到这女子八成是自己的小师妹,也就是赫锐提起过的江湲漪。于是满面堆笑道:“你是?” 江湲漪道:“我叫江湲漪,是师父的关门弟子,你的小师妹。” 马翎一听,佯作恍然大悟,道:“哦,师父又收弟子了?她老人家可好?虹霓剑安在?” 江湲漪道:“师父她老人家已经仙逝了,虹霓剑在此。”说着扬了扬手中套在剑鞘里的宝剑。 马翎一看,双目放光,道:“拿来我看看。” 江湲漪一看马翎的表情变化,顿觉不妙,她听过师父提过,这大师姐从小出身深宫,家人百般娇宠,性格非常乖戾、阴鸷,但凡感兴趣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据为己有,当年便对师父的虹霓剑觊觎许久,由于李十二娘发现其性格缺陷,一直不将剑法传授,虹霓剑也不相赠,致使其心生怨恨。掌法学成后便悻悻下山。 马翎见江湲漪有所迟疑,已知无法得尝所愿,道:“师妹看来是心有顾虑?” 江湲漪道:“这是师父她老人家的遗物,她临终前嘱咐我,这对虹霓剑不能给师姊你看,我得谨尊师命。望师姊能体谅。” 马翎一听,登时火起,愤愤道:“我想看得东西还没有不能如愿的,今日我就领教下你的剑法。”说话间回身从身后的石隼手里接过一把长剑,抖出数朵剑花,刺向江湲漪。 马翎虽然没有得到李十二娘亲授剑法,但与之学艺多年,耳濡目染,见过师父舞剑,自己偷师也领悟一些,下山后,机缘巧合,遇到了邵神通,又向邵神通请教过剑法的要诀,通过多年的浸淫,武功精进,不断攀升,自己也创造出一套剑法,起名红鸾剑法,自认虽不一定及得上师父的飞天缥缈剑法,但也可算上江湖上出类拔萃的剑法了。今日遇到江湲漪,正好施展一番,试试威力如何。 江湲漪突见马翎取剑便刺自己,向旁一闪,虹霓剑同时出鞘,立即使开飞天缥缈剑法,与马翎周旋,两人一粉一黄,斗在一处,动作飘逸,长发飞舞,白光闪动,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喝彩不断。 交上手后,马翎才发现,自己在用剑方面和江湲漪的差距还是不小的,虽然表面上没分出胜负,自己的剑法攻过去后,都被江湲漪轻易出招破解,而江湲漪只是防守,一直没有转守为攻,分明是给自己一些情面。 马翎想到此处,妒火更起,暗运内力于长剑,想用内力制胜,一剑斩去,只听当的一声响,自己的长剑和虹霓剑一碰,断成了两截。 原来江湲漪也运气在剑上,两人内力比拼,虹霓剑自然要比普通的长剑更加锋利,剑锋一碰,马翎的长剑被虹霓剑斩为两段。 马翎一愣,心中好生沮丧,忽听院门外有人喊道:“景教的兄弟姊妹们,别和他们纠缠了,人已救出,都撤吧。” 景教众人闻声回头一看,喊话的是印展图,身旁站着韩凝。 众人大喜,沈自逍道:“湲漪,莫与马社主纠缠,一起走吧。”说完,便指挥其余众人撤退,由隋云珠、武素馨二人持盾断后。 江湲漪双脚点地,纵身后退,跃出院门外,道:“师姊承让了,咱们姊妹来人再切磋,后会有期。” 这一瞬的变故,大大出乎马翎的意料,缓过神来,景教众人已退出院子走远了。 原来,马翎带人来道前院迎敌,自恃在飞鸾社的地盘,也没有派人看守韩凝,前院斗得正酣之际,后院房子上的印、张二人偷偷下来,把韩凝解绑,翻墙跃出了院子。三人跑到前院的院门处,印展图不想景教众人有何闪失,就喊了一声,招呼大家撤走。 唐墨翟眼看景教众人从容撤走,心中焦急,但是他心知只凭一己之力,无法与景教众人抗衡,冲马翎道:“马社主,他们跑了,为何不追?” 马翎刚回过神来,讪讪道:“凭我一人也没有把握拦得住他们,唐公子也没放毒砂阻止他们,和我的想法一样吧?” 唐墨翟脸色一红,没有继续言语。 马翎看了看身边飞鸾社众人,道:“都回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飞鸾社众女知道马翎喜欢手下人对她言听计从,没有言语,各自去办自己的事情。 印展图、张肃坚与众人回到笑仙阁,王问鼎猛然一口鲜血喷出,沈自逍急忙将其扶住,董婉姝上前搭住手腕切脉,脸色凝重,过了一会儿,缓缓道:“他被马翎的内力所伤,经脉受损,脉象混乱,需要先静养,稳定住,找个名医治疗,我应付不来了。” 张肃坚关切道:“眼下咱们先想点办法,稳定住王兄的状况。”众人点头称是,将王问鼎扶进卧房,由印展图、张肃坚、沈自逍轮流用内力为其疗伤,控制伤情。 每个人疗伤一次,需一个多时辰,三人运完功,眼看天色暗了下来。隋云珠平时与王问鼎交情不错,问沈自逍:“如此往复也非长久之计,还需请来名医诊治。” 沈自逍心中同意,点点头,但对附近诊疗的名医,自己却不甚了解,道:“这附近的名医却不相识,急煞人。” 李如薇在旁边听到二人对话,插嘴道:“我倒是有个人选,听说江南名医智去病正在扬州义诊,住在城北瘦西湖畔。明日咱们带上厚礼去请。” 沈自逍一听有名医在扬州,眉眼舒展,如释重负道:“多亏如薇平时留意扬州时事,今日才能提供如此重要的信息。” 张肃坚道:“明日我陪沈兄同往,去请智神医,如何?” 沈自逍点头道:“甚好。” 当夜无话,王问鼎在董婉姝喂服下丹药后,伤情还算稳定。 翌日,李如薇备好礼品,给沈自逍和张肃坚备了马,两人带上礼品,飞马直奔瘦西湖畔。 一路顺畅,很快到达。 这瘦西湖,在扬州以北,沿岸景色秀美,虽时逢腊月,但仍绿意盎然,湖面波光粼粼,沿湖大户人家的园林比比皆是,映衬在湖光中,让人有种步入了画卷般的错觉。 张肃坚完全被眼前的美景陶醉了,冲沈自逍道:“沈兄,此地如此美不胜收,以后我们完全可以在此定居,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吧? 沈自逍道:“眼下先请到智神医把老王医好才是正事,这种人间仙境江南甚多,天下稳定后,自可拣个好地方定居。” 张肃坚道:“沈兄言之有理。” 两人转了一圈,没发现智神医的住处,沈自逍道:“真是急煞人!” 两人游目四顾,发现一个小丫鬟擓着个篮子奔这面走来。 张肃坚急忙下马,招呼道:“小妹妹,借问一下,智去病智神医的住处在哪里啊?” 那小丫鬟停住脚步,道:“你们找智神医什么事啊?” 张肃坚道:“我们有个兄弟被人打伤了,想请智神医去救治一下。” 那小丫鬟微微一笑,道:“你可找对人了,我正是智神医的徒弟。” 张肃坚一听,心中大喜,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妹妹怎么称呼?” 那小丫鬟道:“我叫苗素问,今天师父接诊了一个重毒掌的姐姐,正在医治,不知能否出诊。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张肃坚道:“我叫张肃坚,这位叫沈自逍。我们俩是一起的。” 说着指了指刚下马的沈自逍。 苗素问与两人施礼后,道:“你们随我来吧,我可以领你们见师父。” 二人牵着马,随苗素问来到一座道观前,把马栓在外面的树旁,进了道观中。 只见院子里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红衣裳,背对着观门,苗素问回头冲沈、张二人“嘘”了一声,蹑手蹑脚的走到那女子身后,拍了一下那女子肩膀,道:“贺兰姐姐,怎么不进去?” 那女子被吓得一哆嗦,回头看了一眼,道:“你个小丫头,吓我一跳。” 张肃坚正看到那女子回头,凝目细看,正是贺兰朗月。 第三十一章 神医智去病 贺兰朗月也看到了张肃坚,两人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张肃坚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卓姑娘呢?” 贺兰朗月听张肃坚提起卓小蚕,眼眶登时盈满泪水,哽咽道:“师姐被晁镇之的蝎子毒掌打伤了,正在里面医治。” 张肃坚一听,忙道:“到底怎么回事?” 贺兰朗月含着眼泪原原本本把她和卓小蚕的遭遇讲了一遍:自从雁荡山同印、张、江三人分别,贺兰朗月和卓小蚕一路追踪着南汉五毒的踪迹,来到了扬州,落脚于扬州城南的兴隆客栈,前日中午,二人到大堂吃午饭,客栈大堂来了三个客人,听三人说话,一个是藏龙庄的二庄主,叫苏远略,一个是无极门的坛主,叫鞠天柱,还有个也是无极门的叫关汉麟的,三人边喝酒边聊天,那关汉麟和鞠天柱一再提什么游龙图,要看一看,苏远略不答应,两人就轮流给苏远略灌酒,边灌酒,边夸赞苏远略如何如何了得,名震辽东,天下闻名……最后三人喝了四大坛酒,都醉倒了,苏远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关汉麟迷迷糊糊的从苏远略的怀中偷出一张羊皮,但是,没走多远就倒在了地上,恰好,南汉五毒的别亦农路过,低头想拾起,贺兰朗月从三人的话语中听出门道,这羊皮一定有什么大用途,于是一个箭步跃过去,用长剑把那羊皮挑起,接住,放入怀中,别亦农本以为那羊皮已是囊中之物,没承想在毫无防备之下被贺兰朗月抢了先机,一同出现的南汉五毒老大晁镇之看在眼中,怒火暴起,忽施毒手,拍向贺兰朗月一掌,贺兰朗月本已躲闪不及,千钧一发之际,卓小蚕在其身后出手接下了晁镇之的毒掌,二人得以逃走。 晁镇之自恃毒功了得,交手中探得对方内力平平,心中有底,卓小蚕必会在三日内毒发而亡,也不追赶。 卓小蚕与贺兰朗月脱身后,发现卓小蚕接掌的手开始由青变紫,心知定是中毒,于是打听当地人,得知瘦西湖有个智神医在寻诊,就来到了观中,智神医一看卓小蚕的情况,急忙施针救治,让苗素问出去采购解毒药材。 听完贺兰朗月的讲述,张肃坚面现焦急,问苗素问道:“素问妹妹,解毒的药材办齐了么,你师父有把握吧?” 张肃坚天性热心,对于帮助自己和朋友的人,都要多份关心,何况在雁荡山,卓小蚕放蛇獴给江湲漪解了大围,张肃坚对卓小蚕印象颇佳,听到卓小蚕中毒垂危,心中很是着急,狠不得能马上帮忙,让其转危为安。 苗素问白了张肃坚一眼,没好气的道:“我师父不把握,难道你把握?放下你的心吧!” 张肃坚意识到自己口误,急忙抱歉道:“妹妹莫怪,是我心急乱讲,并无它意,包涵,包涵。” 苗素问道:“蚕姊姊和张公子是什么关系啊?如此关心,不一般啊!” 张肃坚一听,面色顿红,心道:“是啊,我和卓姑娘只见了一面,是何关系?怎么如此担心?” 贺兰朗月见张肃坚面容甚窘,道:“都是好朋友,你个小丫头,嘴尖舌快,好难缠!” 苗素问,咯咯一笑,道:“一句玩笑,贺兰姐姐还认真了,我进去看看,师父应该用完针了。”说完,走进房内。 张肃坚感激得冲贺兰朗月点头微笑,以示感谢。 没过多久,苗素问从房内出来,轻声道:“师父忙完了,蚕姊姊没事了,调养几日就会好起来。”说着,冲张肃坚眨了眨左眼。 张肃坚听了苗素问的话,眉头舒展,转身接过沈自逍手里的礼品,道:“景教黑衣尊者沈自逍前来拜见智神医!”说完,把沈自逍推到身前,二人一同施礼,候在门外。 过了一会儿,只见门里踱出一位老者,鹤发童颜,满面红光,头上绾了个发髻,身披青袍,见台阶下站着两人正施礼,道:“老夫隐居于此,竟然也被景教黑衣尊者寻到,甚是荣幸。” 沈自逍道:“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智神医妙手回春,声明远播,天下英雄谁人不知,在下今日有事相求,还望神医应允,随在下走一遭,前去救人。” 智去病道:“尊者过奖了,老夫只是略知雕虫小技,为百姓错爱,江湖误传,名不符实而已。沈尊者既然来了,有话但讲无妨。” 沈自逍道:“我有一挚友,昨日与飞鸾社主马翎邀斗,被其掌力所伤,特来相请智神医能前去医治。” 智去病脸色略变,道:“中的可是飞鸿孤音掌掌力?” 沈自逍道:“正是。” 智去病幽幽道:“那马翎内力深厚,飞鸿孤音掌阴寒至极,极难祛除,你那朋友如果有武功在身,我施以金针,佐以还阳之药,调养数月,还有复原希望,如果半点武功没有,那可就凶多吉少了。” 沈自逍听了智去病的话,顿时心头乌云驱散,道:“我那朋友虽内力比不上马翎,但也是个武学高手,按智神医说法,是有救了。” 智去病道:“那样甚好!我们就启程吧,不可耽搁,”说完又冲贺兰朗月道:“贺兰姑娘,卓姑娘的毒我已经用金针通脉祛除了,你把素问办来的解药,按照我的方子煎好。按时给其服下,便可慢慢痊愈了。” 贺兰朗月拜谢,接过素问手中的篮子,进屋照看卓小蚕。 智去病叫苗素问牵过来一头驴,背着药箱带上苗素问,随沈、张二人出了道观,缓缓向扬州而去。 走了一个时辰,四人到达笑仙阁,沈自逍将智去病请进楼上,进入王问鼎的屋子,智去病在床边坐好,把了把王问鼎的脉,发现王问鼎的脉跳得微弱,胳膊凉得吓人,所中内伤颇重,于是眉头紧锁。 沈自逍见智去病双眉紧锁,心头一紧,急切问道:“智神医,有何问题么?” 智去病道:“此人自身习练的武功内力偏阴寒,中了飞鸿孤音掌后,便是推波助澜,使其本身的平衡经脉破坏,造成阴寒损伤内脏,而后,好象有人给他又输入真气,而这几股真气,要么均衡,要么阴寒,而且还有玄冰真气,致使其体内所受寒毒雪上加霜,幸好,有懂医的人下了补阳的方子,才令其没有立时发作身亡。” 沈自逍一听,惊得一身冷汗,那玄冰真气正是自己的内力修为,本来想助王问鼎脱困,没想到,却帮了倒忙,心中好生懊恼,问道:“智神医,那可如何是好,还能医得好么,还有回天妙术么?” 智去病道:“办法倒是有,不过,也比较难,我听说,要解如此寒毒,必须用赤脚火鳖做原料,佐以鹿茸、山参等药材一起烹煮,连肉带汤喝下,再辅助以金针通经络,才可痊愈。” 沈自逍道:“那赤脚火鳖到哪里才能弄到?” 智去病道:“相传此物只产于东丹国凤凰山内的长流溪中,长流溪畔有个当地有名的村庄,江湖上称做凤凰庄,那凤凰庄庄主李昭骏所练的朱雀掌,掌力炽热,全因食用此物,常年摄取热量,运于内力之中,才产生惊人的炽热掌法,若要找赤脚火鳖,必须找李昭骏方可求得。” 沈自逍道:“素未谋面,李昭骏如何能轻易相送?” 智去病道:“我听说,此人为人豪爽,乐于相助江湖落难之人,而且此人痴迷于垂钓,沈尊者可以投其所好。” 沈自逍道:“多谢神医指点迷津,我这就前往,老王的性命就先托付智神医多加调理,一定要让其能坚持到我回来。” 智去病道:“老夫尽力而为,沈公子务必早去早回。” 沈自逍冲智去病拜了又拜,退出房间,正好张肃坚等众人立在门外,见其出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情况,沈自逍把智去病的话复述了一遍,和众人商议一番,最后决定由沈自逍和张肃坚两人带上礼物,结伴前往东丹国凤凰庄,求取赤脚火鳖。 两人说走就走,当下带上礼物,与众人分别后,跨马北上,离开扬州。 第三十二章 凤凰庄主 出了南唐国国境,已过了除夕,两人也顾不得那许多,正月里,快马加鞭,一路急驰,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半个月的时间,进入契丹境内,已有雪花飘舞,待到东丹国,北风呼啸,寒气刺骨,两人都拿出备好的棉衣穿上,好歹抵得住那如刀般锋利的寒风,两人一路打听,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抵达东丹国凤凰山脚下,通过当地土人的指点,来到凤凰庄外,只见这村庄幅员能有两千亩地,倚河而建,外面围有木栅,村庄核心部分筑有城郭,但是建筑规模没有夏家堡宏伟壮观,看模样应该是庄主的住所所在。 两人策马到庄前,有守卫庄丁迎了上来,叽里呱啦的说话,大致问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这东丹国的国民,主要以靺鞨人为主,所以说的语言是靺鞨语。 沈自逍的师父剑魔寒梅子,文武双全,纵横于大江南北,对于靺鞨语也非常熟悉,所以当年传授沈自逍武功的时候,也教了些沈自逍靺鞨语。 两人听到问话,跳下马,沈自逍施礼用靺鞨话答道:“这位大哥,我们是来求见李庄主的。” 那庄丁打量了两人一番,道:“你们是什么人?报个姓名。也好通报。” 沈自逍道:“我叫沈自逍,这位是张肃坚,我们两人是景教扬州分堂的人,李庄主的故友。有要事求见李庄主。” 那庄丁叫二人等在门口,吩咐另一个庄丁守卫,自己进入庄内通报。 过了不久,那庄丁出来,道:“两位真是不巧,庄主到长流溪垂钓去了。” 沈自逍道:“长流溪在何处?” 庄丁指了指远处的一条河流,道:“就是庄外那条河流,如今天寒地冻,垂钓之人甚少,整条溪可能也就庄主一人,你们到溪边就可找到他。” 张肃坚一听,如此寒冷的天气,此人仍在溪里垂钓,心中颇为惊讶,此人对垂钓之事竟如此痴迷。 二人谢过庄丁,上马直奔长流溪。 跑了一会儿,来到溪边,游目四顾,溪边果然有一人在独自垂钓,二人跳下马,牵着马走近那人,只见此人全身罩着一件虎皮衣,蹲在溪边,手中拿着一根钓竿,如雕像般一动不动,身边的地上插着一柄长杆蛇矛。 二人来到近前,还未开口,只见那人也不回头,用汉话问道:“二位有何贵干,扰我垂钓。”听声音,中气实足,内力雄厚,声如洪钟,应该是个内功高手。 沈自逍施礼道:“尊驾可是凤凰庄李庄主?” 那人将钓竿插进泥中,站起身来,转身面对二人,边打量二人边问道:“正是,二位是……?” 张肃坚定睛看去,只见此人,面庞硬朗,淡眉细眼,单眼皮,目光炯炯,鼻直口方,右下颌有一道疤痕,看上去英气逼人。 张肃坚看着对面这人的脸庞出神,总觉的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而且以前应该很熟悉,脑海里努力在翻找这面庞的记忆碎片,竟没有想到该回答那人的问话。 沈自逍道:“在下是景教黑衣尊者沈自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张肃坚。” 那人道:“张肃坚?!”脸色微变,肩膀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继续道:“可是云州人?” 张肃坚刚回过神来,点点头道:“在下正是云州人。” 那人又道:“肃坚表哥,我是老虎啊!不记得我了?” 张肃坚被一句话点醒,猛然记起,当年自己有个小表弟与自己同龄略小,乳名老虎,是自己舅父的独生子,六岁以前自己随母亲到过舅父家与其玩耍过,后来由于战事频繁,再也没有机会到辽东的舅父家,就此失去了联系,自己只记得表弟的乳名,却不知其真名唤做李昭骏。 这些记忆都是年幼时的事情,如果对方不说,张肃坚早已淡忘,想不起来。此时被李庄主提起乳名,如当头棒喝,登时解开了自己觉得李庄主眼熟的谜底。 张肃坚忆起幼年往事,与李昭骏拥在一起,两人分外高兴。好一番畅谈,回忆幼年时光,后来各种遭遇,一会大笑,一会凝重,全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沈自逍急忙在后碰了碰张肃坚,张肃坚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问道:“表弟,我和沈兄此行的目的,是向你来求赤脚火鳖救人。” 李昭骏道:“说什么求,我正好家中养了几只,拿去便是,表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沈自逍大喜,送上带来的礼物,道:“李庄主如此爽快,在下十分感谢,这里有我们的一点心意,还请庄主笑纳。” 李昭骏道:“来了就是朋友,还拿什么礼物,表哥的事,我一定鼎力相助。” 沈自逍一再相送,张肃坚也劝其收下,李昭骏才收下礼物,转身收拾渔具,拔起蛇矛,道:“跟我回庄里休息一下,去取赤脚火鳖。” 张、沈二人拿着礼物,与李昭骏一路说笑同回凤凰庄。 没多久,三人到了庄内,李昭骏领着二人,来到后厨,在收拾水产的屋子里,有一口大缸,缸内养着六只赤脚火鳖,张肃坚和沈自逍走过去,凝目细看,那赤脚炎鳖,能有面盆大小,后背一个青色的鳖甲,四肢都是粉红色。 李昭骏道:“这赤脚火鳖,被江湖人奉为补阳神物,我看倒也没什么,不过,我从小每年吃一只,现在的内力倒有很大的积累,只是体内总是燥热,有使不完的劲,这确是真的。” 张肃坚拍了下李昭骏的肩膀,感到其体温也无异常,道:“我说我们以前摔跤,我总是摔不过你,原来门道在这里啊!” 李昭骏嘿嘿一笑,道:“正是如此,你们要这东西有何用处?” 张肃坚道:“我们一个好朋友,被飞鸾社主马翎偷袭打伤,中了寒毒,是智神医向我们推荐赤脚炎鳖的,用以疗伤,祛除寒毒。” 沈自逍道:“李庄主若能同往最好,用你体内的纯阳内力相助,定可事半功倍。” 李昭骏道:“也好,我正好近日没甚事,也可南下看看。” 张肃坚拍手道:“你若同去,真是幸事。” 李昭骏捞了四只赤脚火鳖,让庄客装好,冲张、沈二人道:“正值晌午,你们也一路辛苦,我让庖厨做道红焖黄雀鱼,咱们一起喝点热酒暖暖身子。” 沈自逍道:“那就有劳李庄主了,我俩听从安排。” 李昭骏安排二人在厢房休息,厢房中打有火炕,炕面上铺着羊毛毯,三人坐在上面,喝茶聊天,张肃坚道:“表弟,这火炕是从当地土人那里学来的吧?” 李昭骏点了点头,慢慢道:“咱们这里叫东丹国,以前叫做渤海国,主要的国民是靺鞨人,自渤海国被契丹人攻灭之后,虽然契丹皇帝大量迁移契丹人到我们这里,但是在长流溪附近仍保留好多靺鞨人在此居住,我们这附近现在就有不少的靺鞨人居住,他们祖上就久居辽东,非常适应这里苦寒的恶劣气候,保有家中打火炕取暖的习俗,咱们跟着他们学会了打火炕,这东西在辽东,抵御严寒最为实用,大冷天的,坐在上面热乎乎的,多舒服。” 沈自逍呷了一口茶,道:“这火炕真好,还是你们会享福。” 李昭骏笑道:“当今乱世,能保命就不错了,人生苦短,活着就要好好过活,兄弟我虽名为一庄之主,对经营之术却没什么想法,只是觉得有吃有喝,能钓鱼,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满足了。” 张肃坚道:“能有此豁达想法,表弟你也心够宽的了,就不想有番作为?” 李昭骏道:“谁不想天下太平,安居乐业,我对什么功名利禄没多大兴趣,只要有可安居之地就可以了,不过,好人有难,我也会出手相助。” 沈自逍敬佩道:“李庄主为人豁达,好善乐施,在下佩服。” 此时,庄客通报,鱼已焖好,酒桌摆在客厅内。 三人来到客厅,只见客厅内放了一个八仙桌,桌上摆着一大盘焖好的鱼,能有六条,汤汁粘稠,香气扑鼻。 三人落座,沈自逍道:“这不就是鲶鱼么?” 李昭骏笑道:“非也,这就是黄雀鱼,也有地方叫黄颡鱼,长得和鲶鱼很象,但是这鱼肉质要比鲶鱼紧实,不像鲶鱼那样肉质发卸,这黄雀鱼肉质细嫩,甜香可口,是进补的佳品。快动筷尝尝。” 三人举筷品尝,张、沈二人将鱼肉送入口,果然如李昭骏所说非常滑嫩可口,味道极好,都树起大拇指。 李昭骏拿过桌上一个白瓷的小酒壶,给两人斟满酒,道:“这是我们庄客自酿的高粱酒,非常醇厚,二位尝尝。” 二人端起酒碗,嗅着酒的醇香,赶紧和李昭骏碰杯,沈自逍道:“李庄主,我敬你,先不论你是不是张兄的表弟,就冲你的这份热情,豪爽,你这个朋友我就交定了,我先干为敬。”言罢,一饮而尽。 李昭骏和张肃坚也饮尽碗中酒,三人推杯换盏,好是开心。 三人吃了半个时辰,都有些微醺,张肃坚道:“今日咱们且吃到这里,赶快往回赶,王兄弟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沈自逍道:“张兄言之有理,感谢李庄主款待,咱们即刻出发,赶回扬州。” 李昭骏道:“你们说的有理,救人要紧,那咱们就出发吧,我随你们一起去。” 庄客听到李昭骏的吩咐,给备好马匹、盘缠,带上赤脚火鳖,三人带了兵器,催马南行。 第三十三章 失而复得 途中平安无事,一个月返回,到达扬州已是春花烂漫,微风拂面,回到笑仙阁,众人见张、沈二人不但平安带回赤脚火鳖,还多了个帮手,甚是欢喜。 智去病见赤脚火鳖取到,急忙叫苗素问炮制,一个多时辰,鳖汤炖好,盛了碗给王问鼎服下后,智去病趁热打铁,马上施针,金针用过,又请李昭骏用内力辅助输入治疗。 一套完整的疗程结束,王问鼎脸色略显红润,浑身也不打冷战了,智去病道:“王公子的寒毒已驱尽,只需继续喝几顿赤脚火鳖汤调养一段就可痊愈了。” 众人大喜,纷纷道谢,沈自逍更是拿出黄金五百两相赠,智去病推辞不受,道:“能结识众位英雄乃老夫之幸,王兄弟的伤势,老夫只是略施金针,尽了医者的本分,功劳全在李庄主,没有李庄主送的赤脚火鳖,老夫也是回天乏力啊。” 沈自逍道:“没有神医指点迷津,我们至今定是束手无策。老王的命是您救下的,你一定要收下这酬金。”说完单膝跪地将盛着五百两黄金的托盘双手举过头顶奉上。 智去病见沈自逍竟跪下奉上黄金,有道是男儿膝下有黄金,这男人的双膝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跪给别人的,心中颇为感动,实在推辞不下,勉强收下了五百两黄金,与众人话别后,带着徒弟苗素问返回道观。 王问鼎遵照医嘱,继续坚持服用火鳖汤,加上李昭骏每天从旁用内力治疗,身体一天天好转,众人甚是欢喜。 王问鼎的伤势痊愈后,沈自逍把探寻游龙图宝藏的事提上了日程,大家聚在笑仙阁的暗室里,把董婉姝临摹的地图拿出来详细的研究了一番,王问鼎看过后,说道:‘’咱们探寻藏宝地点的事情,我个人认为比较容易些,关键是就这么几个人,即使找到了宝藏,如何能把宝藏运回到笑仙阁呢,而且不大张旗鼓,不引人注意呢?” 印展图听了王问鼎提出的问题,答道:“问鼎兄所言甚是,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琢磨了好多天,我想咱们可不可以,先分批去探寻藏宝地,摸准了位置,搞清了状况,然后准备好车辆人手,以打柴的名义,将宝藏运回到笑仙阁,反正笑仙阁也得生火做饭,每月的柴火的用量也颇多,大家意下如何。” 隋云珠插嘴道:“那车辆和帮手怎么解决?” 印展图自信地微微一笑,似乎成竹在胸:“车辆和帮手嘛,我早有安排,大家大可放心。” 沈自逍看到印展图的表情,明白他必定有了准备,笑道:“既然印兄已有安排,那咱们大家就定下此事,如薇,你负责购买些马匹,预备咱们探宝时候做代步使用,其他人都回去准备准备。”众人齐声同意,各自出去收拾行囊。 又过了半月,忽然夏茗带着潘达、郑迅及十几个车夫赶着马车到达笑仙阁。原来,在沈自逍和张肃坚赶往辽东的第二天,印展图便飞鸽传书夏家堡,将他们召集来的,江湲漪和沈自逍等景教众人听到夏茗等人的来意后,很是高兴,正为如何运输宝藏而发愁呢,这帮手就到了,纷纷称赞印展图未雨绸缪,有谋略。 数日后,贺兰朗月赶到笑仙阁,与众人汇合,原来卓小蚕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二人觉得游龙图在手,太不安全,想到张肃坚为人憨厚,比较可靠,卓小蚕提议贺兰朗月投奔张肃坚,将游龙图交给其手上,自己回大理国向师父慕容鸾回报出来后的遭遇。于是,贺兰朗月向智去病问明了笑仙阁所在,一路打听,终于寻到张肃坚众人。 张肃坚把贺兰朗月让入笑仙阁,见其孤身一人,问道:“贺兰姑娘,卓姑娘哪里去了,怎么就你一人啊?” 贺兰朗月道:“师姊不喜热闹,自己回大理找我们师父去了,就我们二人对付南汉五毒,非常吃力,只有师父亲来才有把握取胜。” 张肃坚道:“原来如此,贺兰姑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贺兰朗月压低了声音,轻声道:“张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张肃坚颇为好奇:“何事,在我能力范围,但说无妨。” 贺兰朗月道:“我手中的游龙图,师姊让我交于公子手中,公子意下如何?” 张肃坚怔了一下,心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可是她为什么要交给我呢?”问道:“为何要放在我这里?” 贺兰朗月道:“我和师姊商议过了,和公子接触,发现公子性情温和,比较憨厚,决定把游龙图交你保管,应该没错。” 张肃坚听了贺兰朗月的话,脸现尴尬,摆手道:“贺兰姑娘过誉了,这样吧,你留在笑仙阁,我们这里人多,正好可以给你提供庇护,至于游龙图,你可以自己先保存。” 贺兰朗月道:“我武功平平,如有危险,被人算计,那游龙图比被奸人所得,我看那游龙图是个宝物,还是放在张公子身上比较稳妥。” 张肃坚听贺兰朗月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实在不好再推辞,便点头答允。 贺兰朗月非常开心,从怀里取出游龙图,递给张肃坚,张肃坚接过游龙图,看了看,谢道:“贺兰姑娘,承蒙你对在下的信任,我就把这游龙图的秘密告诉你。” 贺兰朗月好奇道:“有何秘密,尽管说。” 张肃坚道:“这张图关乎着当年黄巢起义时,黄巢军埋藏的财宝,图中指示着宝物埋藏的位置,笑仙阁众人都已知道这秘密,贺兰姑娘你就随我们一起去寻找吧。” 贺兰朗月道:“哦,原来就是钱财埋藏的地图啊,谢谢你告诉我。” 贺兰朗月生性好热闹,虽然对财宝没有什么太大野心,但是听到众人要一起去找宝物,对这样的热闹事登时有了兴趣。 此时,正好王问鼎众人来找张肃坚,张肃坚就给大家一一引见了贺兰朗月。 又休整了一个月时间,众人准备停当,江湲漪与沈自逍商议好,找来印展图、张肃坚,通知二人准备按之前商议的计划率景教众人前去找寻黄巢宝物的埋藏之所。 张肃坚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可知藏宝之处就此一处?且容易取得宝物?” 江湲漪道:“事先问鼎兄不是说过吗,咱们可先不带车辆,大家先去探路,找地方,看看取之容易否。” 印展图道:“这倒是稳妥。困难和阻力我们都想到了,现在就差行动了,定个日子动起来吧。” 四人又详细商议了计划,把剩余众人召集一起,做了通知,决定在寒食节后行动,对现有众人做了详细的分配,李如薇带领众魅姬留守笑仙阁,沈自逍、王问鼎与张肃坚,印展图、李昭骏、夏茗、潘达、郑迅、唐紫烟、江湲漪、隋云珠、董婉姝、吴黎、贺兰朗月、韩凝等众人一起前去寻宝物,图上说画的位置在扬州以北天长境内的落马谷。 第三十四章 一波三折 转眼便过了寒食节,众人准备妥当,一大早用过饭食,带上称手的兵刃,骑上马匹,三五一组,陆续出发。 这个主意还是王问鼎提出的,因为现在笑仙阁人员众多,目标太大,暗中注意众人动向的人不在少数,最怕被南唐国的统治者盯上,如果有军队介入,事情办起来可就困难了。于是,董婉姝和江湲漪、唐紫烟、吴黎一组作为先锋头一拨出发,然后是张肃坚、印展图、李昭骏、韩凝四人第二组紧随其后,沈自逍、王问鼎、隋云珠、武素馨、夏茗、潘达、郑迅等人一组为第三拨,在后面勘察路况,记录路线。 张肃坚四人远远跟着前面的江湲漪诸人,行了一段路程,前面映入眼帘的是座小山丘,只见江湲漪众人在前面突然都下马,好像被拦住了,张肃坚冲印展图道:“印兄,前面好像遇到麻烦了,咱们赶上去看看。” 印展图道:“事不宜迟,凝儿,你跟上我。” 韩凝和李昭骏听了两人的对话,急忙催马向前,紧随二人,四人快马加鞭赶到江湲漪身边,只见江湲漪诸人面前拦着一群人,各个面貌凶恶,为首一人顶盔贯甲,手里操着一柄铁镋,面皮焦黄,高声叫道:“听我的话,留下钱财和好看的小娘们,就饶你们不死。” 张肃坚心道:“这家伙好贪心啊,面前这几个姑娘要说漂亮的话,都得给你留下。”刚要催马上前,身旁一骑冲出,大喝道:“你这厮臭不要脸的东西,好贪心啊,吃我一矛!”正是李昭骏飞马挺矛而出。 拦路的这群人,是当地的一群贼人,为首的叫雷坤,拥有一身蛮力,使得好一手铁镋,纠集恶徒在附近剪径作恶,今日伏在路边已久,见路上过来几个美女,姿色各有千秋,当即冲出,拦住去路。 那雷坤忽见冲来一骑,马上人挺蛇矛刺向自己,急忙横镋格挡,哪知李昭骏早料到他有这招,蛇矛迅速抽回,拧出数朵矛花,刺向雷坤的头部,雷坤跳到一边,李昭骏蛇矛横扫,雷坤低头避过,两人一个马上,一个步下斗了起来。 李昭骏本想几招内制住对方,显显自己的本领,可没料到自己在马上战那雷坤,不甚灵活,施展不开,于是一纵身,飞身下马,这下没有了战马的束缚,动作灵活多了,李昭骏挺手中蛇矛抢上又攻,这蛇矛此时抖得如出洞蛟龙,银光闪烁,虽然没有丈八蛇矛那样长,也能有六尺有余,抖起来如银龙飞舞,直取雷坤。 雷坤自伺力大,瞅准机会,一把抓住刺来的蛇矛,想把蛇矛折断,没料到那蛇矛乃通体精钢打制,矛杆坚硬异常,不似木杆的蛇矛那么易折。 李昭骏趁此机会,单手握矛,突然左手一掌拍向雷坤,雷坤本想用手中的铁镋偷袭,猛然感到一股炽热的掌力压来,还没来得及躲闪,面门中掌,颓然倒地,一命呜呼。 雷坤带来的喽啰一见头领被杀,一哄而散,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李昭骏抽回自己的蛇矛,哈哈笑道:“这帮喽啰轻功都不错啊,跑得好快!” 诸女被他一句话逗得忍俊不禁。印展图道:“既然拦路的贼人被解决了,咱们继续赶路。”众人纷纷上马,还按照出发的顺序,江湲漪四人在前开路,印展图四人远远跟着。 转过了山丘,眼前一条河流映入眼帘,河岸边有一队人,在忙忙碌碌,江湲漪四人骑马来到近前,看装束,原来是一队南唐国的兵马,那队人中,跑出一骑,手中提着一把长杆大刀,看摸样应该是个将领,那人拨马来到近前,细细打量一番江湲漪诸女,嘀咕一句:“雷坤个废物,这样的美女都拿不下,还得我动手。” 江湲漪何等高手,再细微的声音,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一动:“原来刚才那莽汉恶贼和官军是一伙的。” 那将领拦住四人的去路,喝道:“官军前面公干,你们绕道而行吧。” 江湲漪道:“军爷,我们有急事要办,这条路是必经之路,还请您通融一下。” 那将领正色道:你一句话,我就能通融的话,我还拦你作甚!上面却有命令,官军公干,这条路已经被封锁了,不许通行。 唐紫烟在江湲漪身后,发现那些官兵捆了一些人,路中间停的都是拉大箱子的马车,车边还有几具尸体。 唐紫烟道:“军爷,我们是奉了上面的旨意,前去送信的,也有公干。” 唐紫烟听说对方说官军公干,于是灵机一动,也用同样的借口,想蒙混过去。 那将领道:“有通行令牌么?我们是奉了冯延鲁冯将军的命令出来公干的。” 此时,第二拨人和第三拨人都已赶到,只听王问鼎道:“哎呀,我还以为是谁能,原来是冯延勇将军啊!”说着,催马来到那将军近前。 那将领正是冯延勇,此人是南唐宰相冯延巳的堂弟。有了堂兄在朝堂之上当官,自己也鸡犬升天,谋得一个偏将职位,此人未当官前只是个乡间的恶霸,有了职位,也恶习难改,去笑仙阁喝花酒快活自然不在话下,所以王问鼎对此人印象颇深。 冯延勇定睛一看,是王问鼎,笑道:“原来是王大哥啊!好久不见,想煞兄弟了。” 王问鼎笑道:“是啊,冯将军也不去笑仙阁了,哥哥我也非常思念!” 冯延勇道:“哥哥今日怎么到了这里?” 王文鼎道:“不瞒冯将军,我们前去参加个武林大会,时间将到,只有走这条路才能准时到达。”说话间,把马和冯延勇并排,伸手递向冯延勇。 冯延勇低头一看,王问鼎手里托着一锭金子,足有五十两,顿时两眼放光,满面堆笑,道:“原来如此,他们要是早像王大哥这么爽快,我就放行了。”伸手接过了金子。 王问鼎道:“他们都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还望冯将军包涵。” 冯延勇哈哈大笑,道:“王大哥是自己人,小弟公干在身,就不多耽搁了,你们都过去吧。” 王问鼎抱拳道:“多谢冯将军,咱们后会有期,常去笑仙阁快活啊!”言罢,手一挥,示意众人催马通过。 众人鱼贯而过,路过那一群被官兵绑的人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大喊道:“我们不是贼人,救命啊!我们只是押镖的!” 唐兵见要控制不住,在那喊叫人旁边的一个唐兵,手起刀落,眼看那人要人头落地,忽然飞来一直弩箭,将那唐兵射倒,周围喊声大作。 景教众人催马疾走,涌上附近的一座土丘,居高临下,观看局势。。 只见河里的一艘大船上,涌下一批壮汉,约有几十人,为首一人手里提着一根竹篙,后背背着一张弩,率众人扑向南唐兵,这群人与南唐兵一交手,就看出是训练有素的,南唐兵根本就不堪一击,三百多人,被这几十人不大功夫打得落花流水。 那使竹篙的刺死了身前的一个唐兵,直奔冯延勇冲去,冯延勇一看被袭,倒也镇静,催马舞刀扑向那人,两人一动手,冯延勇就后悔了,那人的身手远远在自己之上。 那人竹篙前端有个倒钩,两人战了三个回合,冯延勇手中的大刀刀头被倒钩挂住,两人一较劲,冯延勇哪里是对手,被那人一下就拽下了马,周围都是那人带来的手下,一涌而上将冯延勇捆了起来。 张肃坚远远望去,见河里的大船上飘着大旗,上面画着一团白云,云里露出一条张牙舞爪的飞龙,不知是何意思,回头问李昭骏:“那船上的龙旗是哪里的旗帜?” 李昭骏定睛一看,道:“藏龙庄的旗,没错,就是藏龙庄的旗帜。” 张肃坚道:“藏龙庄?和你凤凰庄有什么渊源?” 李昭骏道:“我的凤凰庄可不敢和藏龙庄高攀,人家垄断了中原的药材生意,富可敌国,庄主苏远韬武功高深,霸王狂拳霸道之极,一根金顶槊打遍辽东无敌手,是个非常了得的杰出人物,不过,我看砍杀唐兵的那群人,训练有素,身手倒更像是无极门的人。” 张肃坚道:“如果真是无极门的人,咱们还真的回避一下,他们一直觊觎游龙图,非常难缠。” 那群人还真是无极门的人,使竹篙的是兑泽坛坛主曲海鲲,此人水性极好,善于水战,背后所背的那弩叫做伏蛟弩,是非常霸道的武器,当年射死董昭的便是此人,只是此人躲在暗处,张肃坚师兄妹三人并不识得此人,曲海鲲被吴黎的绿焰针所伤,回去后经过无极门的名医叶殊全力诊治,终于痊愈,此次被邵神通派来护送藏龙庄的货物。 无极门怎么会趟藏龙庄的这趟浑水?原来,苏远韬控制了整个中原的药材生意,想要把触手伸向黄河以南,乃至岭南,所以,就派人在南唐国都城开了分堂,结果运药材的船只到了扬州附近就莫名其妙的被打劫,有活着回去的伙计告知,劫匪看起来是官兵打扮,苏远韬非常震怒,但是藏龙庄的伙计有限,大都布置在各处经营生意,怎么凑也凑不出能对付了官兵的人数,于是他就想到了无极门,一封求助书信发给了邵神通,藏龙庄和无极门素有来往,交情甚好,邵神通接到求助书信后,很爽快的拨出兑泽坛曲海鲲率手下水军精锐七十人供藏龙庄调遣,用来保护运货的船只。 出发后,果然一路无事,到了扬州地界,正在码头卸货,突然出现这批官军,非说奉命检查,藏龙庄的人争辩了几句,还被砍杀了数人,余者都捆了起来,曲海鲲与手下藏在船舱没有出来,观察情况,弄清了官军的人数后,突然发力,杀将出来,官军措手不及,全军覆没。 曲海鲲叫手下把被捆的藏龙庄众人解开,刚才喊叫那人马上拣了把钢刀跑了过来,冲冯延勇的脑袋踢了一脚,忿忿道:“说,谁指使你干的?” 冯延勇瞪了那人一眼,道:“你爷爷我不会说的。” 曲海鲲把竹篙顶到冯延勇的肚子上,道:“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拿这家伙刺进去,再慢慢把你的肠子一块钩出来。”说着,作势要刺。 冯延勇一看那竹篙,通体黝黑,明摆着是精铁所制,顿时冷汗直冒,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张口道:“我们是扬州节度使冯延鲁将军的手下,是他看中了你们的货,要留下,识相的快给我放了,我是他的堂弟,把我伤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曲海鲲笑道:“说了就好,吴大哥,你处理他把。”说话间冲那吴大哥使了个眼色。 那姓吴的唤作吴戎,是苏远韬手下最能干的掌柜之一,察颜观色最是拿手,看到曲海鲲的眼神,手起刀落,将冯延勇的首级斩下。 景教众人在土丘上看到冯延勇被斩杀,沈自逍道:“这群人如此胆大,竟敢光天化日之下,砍杀南唐国的官军将领。” 王问鼎道:“老沈莫管,那冯延勇本就是个恶霸出身,也没做过什么好事,此次被杀,必有因果,死有余辜。” 沈自逍道:“既然如此,咱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专心办理咱们的事情为妙,继续出发。” 众人拨转马头,下了土丘,继续赶路。 第三十五章 龙惊天 又行了大约一个时辰,前面耸立着两座山峰,眼看道路直通到两峰之间的峡谷中,众人催马来道谷口,但见谷口的崖壁上刻着几个大字:“落马谷”。 印展图看着崖壁上的字,道:“这名字好蹊跷,怎么叫做落马谷呢?” 张肃坚道:“也许进这谷中不能骑马吧,必定会落到马下。” 沈自逍笑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都牵马进谷吧。以免摔伤。” 众人听了沈自逍的话,都跳下马,印展图、张肃坚、李昭骏牵马走在前面,其余诸女居中,沈自逍和王问鼎殿后。 进谷后,众人所牵的马匹略有躁动,走不不远,便拽着缰绳不前,众人纳闷,突然贺兰朗月叫道:“此谷莫非有猛兽出没?” 众人被她的话唬得停住了脚步,纷纷看着自己所牵的马匹,果然每匹马不停的打着响鼻,头一扬一扬的,想往回走。 李昭骏道:“有猛兽又如何,咱们这么多人手,有何惧怕的,都把马匹放出谷去,应该不会走丢,我和表哥、印兄继续进谷,各位在谷口少等。” 听了李昭骏的话,众人把马都放了,只见马匹稀溜溜打着响鼻,跑出谷去,只留下一片烟尘。 李昭骏提着蛇矛,大步向前行进,张肃坚、印展图紧紧跟随,谷内的路越走越宽,原来里面是一片开阔地,长满了一尺多高的杂草。 忽然一声长啸,草丛中跃出一只金钱豹,两眼死死盯着三人,作势要扑。 那金钱豹周身土黄,布满黑色斑点,好似一枚枚铜钱布满整个豹身,两眼怒目而视,嘴里发出低吼。 李昭骏猛然看到眼前冒出一只豹子,也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双腿半蹲,手挺蛇矛,对准那只金钱豹。张肃坚、印展图也分别做出防御姿势。 那金钱豹忽然怒吼,震得周围山上的树叶哗哗响,后腿蹬地,向李昭骏猛扑过来,李昭骏身子一低,让过金钱豹,手中蛇矛顺势刺向豹腹,那金钱豹一声闷哼,腹部被刺穿,鲜血喷溅。 金钱豹扑落地面,张肃坚,印展图手疾眼快,同时跃上前去,拳掌同时落在那金钱豹的头顶,将头骨打碎,七窍留出血来,那金钱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颓然伏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李昭骏把蛇矛从豹身下拽出,蹬了一脚豹身,喘口气道:“这豹子来的突然,惊我一身冷汗,幸亏有你们俩相助,否则必有一场恶战。” 张肃坚亦惊魂方定,苦笑道:“若没有表弟那一矛,这家伙也不会这么轻松就范。” 忽听一人高声喝道:“是谁如此大胆,伤我家豹!” 三人心中一凛,心道:“这下可惹了大乱子了,原来这金钱豹是有主人的,且看那厮怎么说。” 只见由远及近,走来一人,身材魁梧,长发散乱,须髯过腹,身上穿着兽皮制的衣服,手里拿着把猎叉。 李昭骏仔细打量下此人,低声道:“这厮也太过邋遢,如此打扮,也不修剪下须发,难道是野人?” 印展图待那人走近,见其须发斑白,心道:“此人应该有些岁数了,不过身体还算健硕。” 那人距离三人约有两丈远站定,目光坚毅的扫视三人,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此谷?” 李昭骏见此人形象,甚不喜欢,调笑道:“我等听说此地有猛兽出没,受人之托,前来除害的。” 那人一听,火冒三丈,吼道:“猛兽是我所养,怎会成为危害,再说,此谷不是平常人可以擅自进入的,此谷是大齐制下,我乃谷主,擅闯者格杀勿论。” 李昭骏道:“此乃南唐国境内,哪来的大齐?你是何方神圣,报个姓名!” 那人道:“我乃大齐皇帝手下御前侍卫统领龙惊天,在此谷守卫,你个娃娃,也报个姓名,我手里不死无名之鬼。” 李昭骏心中一动,回头与张、印二人相视一笑,心道:“既然此人自称是大齐皇帝手下御前侍卫统领,那就是说此人是当年黄巢手下,那此谷必有蹊跷。今日不虚此行。” 印展图听对方报了姓名,也是心中一喜,可是听对方说话谈吐,中气实足,内力深厚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心下决定先稳住对方,于是走上几步,拍了下李昭骏的肩膀,示意其先别说话,抱拳道:“这位龙统领,我等是误入此谷,刚才被金钱豹突袭,才将其打伤,绝无冒犯之意。” 龙惊天道:“我问他姓名,与你何干,出来聒噪什么?!” 印展图道:“这位是辽东凤凰庄庄主,李昭骏,在下印展图,那位是张肃坚。”分别指了下自己和李昭骏、张肃坚。 龙惊天道:“报了姓名就好,我就可以动手了!老夫有几十年没有活动筋骨了,今天就拿你们试试腿脚!” 李昭骏一听对方口出狂言,怒火早起,蛇矛一拧,拧出十几朵矛花,登时把龙惊天整个人罩在了银光中,好似巨蟒缠身一般。 龙惊天也不含糊,猎叉上下翻飞,就听叮叮当当的一阵响,火花四溅,把李昭骏的攻击一口气都格挡开来,两人你来我往,缠斗起来。 这龙惊天,本是当年黄巢手下最为得力的护卫统领,武艺超群,深受黄巢的信任,龙惊天这名字是黄巢所起,意指惊天之龙,必有所为,龙惊天也对得起黄巢给起的名字,一直跟随黄巢左右,誓死效力,毫无二心,当年黄巢一路北上,攻破长安,掠得金银财宝不计其数,为了留条后路,黄巢命最忠心的龙惊天率领五百人押送着金银财宝一百余车,运到起义军起义后所经过的路线的高山幽谷,藏匿起来,以备以后如果军费不足或者作战失败使用。 龙惊天率着运宝的队伍辗转数处,来到落马谷,挖了山洞把财宝藏好后,用毒酒毒杀了那五百人,自己放心不下,就留在了这里,一直守护着宝物,以打猎为生。 几十年来,龙惊天寸步不离这山谷,自然不知道外面朝代的更迭,黄巢兵败虎狼谷被杀,大唐苟延残喘了几十年后灭亡,朱温称帝等等一切种种变故,一概不知,还以为天下已是黄巢统治下的大齐。 这落马谷,常有猛兽出没,龙惊天守宝的第二个年头,便打死了一只母豹,捉了一窝豹崽,为了排遣寂寞,以养豹为伴,几十年间繁殖了四代,由于谷中有金钱豹出没,过往客商的马匹路过此处,往往被金钱豹的气息吓的乱跑乱跳,搞得人仰马翻,因此被冠上落马谷的名称。 龙惊天与李昭骏酣斗三十余合,突然虚晃一叉,转身就跑,李昭骏见其败逃,挺着蛇矛追赶,张、印二人也紧随其后。 龙惊天跑出不远,突然回身,将猎叉对准李昭骏掷来,李昭骏早有防备,用蛇矛将飞来的猎叉打落,此时,龙惊天手上已经多了一对铁戟。这对铁戟,是跟随了龙惊天南征北战最应手的兵刃,刚才拿着猎叉与李昭骏对战,多有不便,所以卖个破绽,转身飞奔,为的是拾取自己称手的兵刃。 有了铁戟在手,龙惊天如虎添翼,重整旗鼓,舞着铁戟扑向李昭骏,两人再度厮杀。 印、张二人也收住脚步,站在旁边观战,两人心知江湖规矩,两人酣斗,若己方人不招呼围斗,不可随意冲入参战,既是尊重对手,也是尊重自己,讲究江湖信义,是江湖人信奉的原则。 两人又斗了四十余合,未分胜负,两人都是大汗淋漓,龙惊天突然跳出圈子,道:“小伙子,咱们今日暂且斗到这里,明日继续斗拳脚如何?老头子我今天算打尽兴了,一把年纪了,体力不支,先罢斗,你们且回。若何?” 李昭骏本就是个爽快之人,听对方提议今日暂且罢斗,哈哈一笑道:“就依老人家的,明日再斗,老人家武功了得,晚生佩服。” 言罢,抱拳施礼。 龙惊天道:“还是后生可畏啊!几十年了,能在我手上走这么多回合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张肃坚和印展图见两人未分胜负,龙惊天如此年纪,身手如此了得,着实令人佩服,英雄惜英雄的心思顿起,于是施礼后,与李昭骏一起走出山谷。 三人走出山谷,与景教众人汇合,众人问起谷内的事情,张肃坚把遇见金钱豹,李昭骏恶斗龙惊天的遭遇给大伙讲了一遍,听到龙惊天自称大齐的统领,沈自逍拍手道:“看来游龙图所标记的不假,咱们不虚此行啊,明日可带车辆马匹前来。” 第三十六章黄雀在后 翌日,众人带上车辆伙计跟随,赶往落马谷,有了前一天的探路,此时轻车熟路,没费多少工夫,就到了落马谷前。 众人下马,准备进谷,突然看到旁边的草丛中趴着一人,印展图走上前去,翻过那人,并不认得,取下其手中钢刀,只见刀面上刻着几个字“无极门赵镇廷”。 印展图心中一凛,道:“谷里一定出事了,无极门也盯上这里了,死的这个人是无极门的人。” 王问鼎道:“快些进去看看,别被那帮贼人捷足先登了。” 众人拴好马匹,急忙冲进山谷。 只见山谷里一片尸横遍野的景象,大家逐个查看尸体,大部分都是无极门喽啰的尸体,突然,李昭骏在一处靠崖壁的地方找到一人,正是龙惊天,只见龙惊天身上插了能有十几支箭,肋下还嵌着一支弩箭,龙惊天浑身是血,奄奄一息,李昭骏急忙将其后背托住,点了他几处止血的大穴,用真气给其疗伤。 过了片刻,龙惊天嗯的一声,缓缓睁开眼睛,扫视一下周围的人,看道李昭骏,苦笑道:“小兄弟,我得失约了,昨夜来了群贼人偷袭,以多打少,还趁我不备,放箭射弩,老头子我怕是要把这条老命交代了。” 李昭骏轻声道:“老人家,你的伤情比较重,不要多说话,我们会好好给你医治的,你放心好了。按年龄体力论,晚生昨日就已经败在你的手下了。” 龙惊天抬手从怀里取出一物,道:“其实,我心里明白你们来的目的,就是冲着这谷里埋藏的金银财宝。我也不怪你们,不管你们能否成大事,我希望你们能把这些财宝散发给苦难的百姓吧,昨日一战,我很喜欢小兄弟性格,朴实,坚毅,如果我活下来,一定交下你们这帮小朋友,你们是有信义的后生,我就把财宝托付给你们了,我手里这东西是开石门的钥匙,务必保存好,以后你们用的上,还有一件事,当年的宝物,不只落马谷一处,据我所知,一共藏有七处,七人分别把守,至于这些地方的位置,我只知道当年此事归尚让处理。你们如果有游龙图的话,可以在上面查到地点,至于我的伤,老夫已经多赚了几十年的时光,比起当年被我毒死的手下弟兄们,我已经多活了很多日子了,我该去见他们了,太对不住他们了…………”言罢,嘴角鲜血涌出,头一耷拉,已然逝去。 李昭骏被龙惊天说的鼻子直酸,泪水盈眶,接过其手上的石门钥匙,回头看了看大伙,张肃坚冲其摇了摇头,示意龙惊天已死去。 李昭骏见龙惊天死在自己怀里,将其尸体放好,起身后对着崖壁突然拍出一掌,恨恨道:“无极门卑鄙小人,以后遇到,绝不轻饶!”沈自逍看着李昭骏拍过的崖壁,印出一个掌印,那崖壁是花岗岩的实质,坚固异常,随意一掌拍出掌印,谈何容易,沈自逍心中暗暗佩服李昭骏的深厚内力。 王问鼎看着龙惊天的尸体,沉思一会儿,道:“湲漪,吴黎,快去谷口看看,看好马匹和车辆,云珠和素馨也一同去谷口做好防御。” 四人听了王问鼎的嘱咐,一起向谷口走去,带领夏家堡的伙计在谷口挖陷坑,做鹿角,设障碍,防备无极门的人返回。 印展图看看去得四个都是女的,道:“咱们一起来的,都去帮帮忙吧!”众人一起响应,都奔到了谷口,马匹和车辆都赶进谷口,又用石头垒了道墻,留隋云珠和武素馨率领夏家堡的伙计预备弓弩藏在石墙后。 众人准备妥当,一起查看谷中的情况,江湲漪看到龙惊天临死前的位置,灵光一闪,道:“是不是在看守人背靠的位置?” 众人一听,都赶到那崖壁前,只见上面除了一个掌印外,并不出奇,李昭骏看着龙惊天的尸身道:“先把他埋葬了吧,入土为安,咱们也算做件善事。” 众人纷纷点头,一起帮忙,把龙惊天埋在崖壁的旁边。完事后,李昭骏发现刚刚龙惊天躺着的地方有个突出的石块,上面的凹陷处于自己手中的石门钥匙形状相同。于是,把石门钥匙放了进去,用力一扭。 只听轰隆隆的一阵响,那崖壁突然慢慢对开,出现一个入口,能有两丈多宽,可容马车进入。 李昭骏抬步进入,张肃坚道:“表弟,小心有暗器。”言罢,一个箭步赶上,拉住李昭骏的胳膊,李昭骏停下脚步,回头示意众人跟着一起进入,众人紧随其后。 李昭骏刚待继续前进,被张肃坚拽住,只见张肃坚扔出一枚铜钱,听了一会,没有动静,才放心道:“走吧,这埋宝藏的地方,多有机关暗器,防止盗宝之人进入,咱们要多加小心。” 李昭骏点点头,哈腰拣了几块石头,边走边向前面投掷,没想到,并无任何变化。 原来当年龙惊天率人埋宝藏,由于时间匆忙,并没有来得及设计机关暗器,只是石门比较费了些脑筋,其它的设施什么也没有安装,这山洞只是个存宝物的仓库而已。 众人通过一段通道,来到山洞开阔处,只见此处是个非常宽敞的洞穴,类似厅堂,乃天然形成,里面堆积着如山的金银财宝,看得大伙目瞪口呆,如此多的财富,也不知当年得有多少百姓遭殃。 沈自逍回头看了看带进来的车辆。突然想到一事,道:“大家赶快装车,一会留出一辆车,给我。” 王问鼎奇道:“为什么要留一辆车?” 沈自逍笑笑道:“既然无极门能夜袭这里,杀死龙老爷子,难道不会派人监视这里?” 众人恍然大悟,又听沈自逍继续道:“我留辆车,不是装财宝,而是要引开监视的人,好让运财宝的车能顺利返回笑仙阁。” 印展图佩服道:“沈兄考虑的周到,此计真是调虎离山的好办法,不过,要想让对方深信不疑,我建议还是多留几辆车,装上石块,这样,可以扮得更像。” 王问鼎道:“印兄说的是,要做就做的像,没有破绽。” 于是,众人纷纷动手,把财宝装车,经过清点,一共装了十六车财宝,留了六辆车装石块,还余下了一些财宝,众人商议一番,决定剩余的财宝留在山洞中,把石门封上,待以后风声过了再取不迟。 众人收拾妥当,赶着马车出了山洞,又在外面把六辆车装满石块,沈自逍自告奋勇,决定自己率人赶着六辆装石头的马车先行,出谷后奔北走,其余众人拉着财宝回笑仙阁。 计议完,沈自逍带上部分夏家堡的伙计,赶着装石头的马车率先出谷,行了不远,沈自逍果然发现车队后面有人骑着马远远的跟踪。 沈自逍命人加快速度,六辆车的马匹跑得四蹄腾空,后面跟踪的人也催马紧随,跑了一个时辰,前面是一片树林,沈自逍命人把车赶进林子里,将手下伙计遣散,化整为零,分散逃走,自己守在车子上,等着追兵到来。 不久后面跟踪的人赶到林外,却没敢擅自闯入,等待一段时间,聚集了能有百余人,为首的一个汉子正是曲海鲲,旁边还有个女子,是坤地坛坛主范姬。 沈自逍在林子里看着外面的动静,拔出湛卢剑,准备好一场恶战。 三十七章 金蝉脱壳 只见林外的人在曲海鲲和范姬的带领下,慢慢的走进林子里,曲海鲲手中托着那张伏蛟弩,弩箭对准沈自逍。 沈自逍定睛打量了一下为首的两人,那范姬双手各握一把宽面的短刀,扎了一双髻,面庞妖媚,眼睛秋波荡漾,身上穿着一身黄色的衣裳,领口微开,露出一对酥胸的上缘,若隐若现。 沈自逍心中一凛:“这女子不简单,看打扮和装束,应该会些媚术,我得提防点。” 那曲海鲲冲范姬使个眼色,范姬心领神会,纵身跳到沈自逍近前,道:“我来问你,你这车里可否装着宝物?” 沈自逍一听,笑了起来,打趣道:“你又不是没长眼睛,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么?” 范姬知道自己问话有些不妥,嗲声嗲气道:“我想从你嘴里得知,你说是不说?” 沈自逍淡淡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你是何人,如此无理?” 范姬眉眼一笑,轻轻道:“我是无极门坤地坛坛主范姬,你也通个姓名。” 沈自逍心中一动,朗声道:“你就是江湖上传说的索命媚娘范姬?我嘛,风流剑煞沈自逍。” 范姬一听对方报出自己的绰号,显然是对自己早有耳闻,心中不禁有些傲气油然而生,之后又听沈自逍报自己的名号,沈自逍在江湖上闯出风流剑煞的名号,范姬也听过江湖的传说,对于风流二字颇有偏爱,早已神往,心中一荡,自己对风流剑煞的名头耳闻已久,今日见到了本尊,果然风流倜傥,相貌虽比不上卫玠、潘岳之流,但也自有风采,英俊里透着一份不羁,嘴角露出一丝坏笑,邪得令人不禁有些欢喜,心中自然生出好感。 范姬柔声道:“沈公子大名如雷贯耳,小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让姑娘我好生欢喜。” 沈自逍心道:“操!这就开始了,这娘们果然不是善类,我得保持头脑冷静,大爷我今天偏不吃这套。”跳下马车,摆摆手道:“范姑娘过奖了,这才说了几句话,就不吝溢美之词,夸奖在下。” 曲海鲲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越听越不对劲,怎么还套上近乎了。 不耐烦道:“媚娘,别和他啰嗦,你夸奖人家,人家也不会领情的。” 范姬回头白了他一眼,嗔骂道:“你懂个屁!” 沈自逍一脸坏笑,大声道:“这范姑娘想用媚术惑我,你莫着急,兄弟。” 范姬一听,知道自己的设计被对方看穿,舞着双刀就扑了上来,忽然一物激射而来,侧身避过,用手中刀拨落,原来是朵铁制的玫瑰花,只听对面沈自逍道:“范姑娘,咱们之间没有过节,我就不展示我的剑法了,送你朵玫瑰花,收好了,也许日后会有用的。” 话音未落人影已在另一侧的林子外。 范姬拾起那铁玫瑰花,制作精良,栩栩如生,心道:“此人不怪人送绰号风流剑煞,用的暗器都不同凡响,如此好看。” 曲海鲲在不远处,一没留神,见只剩下范姬一人,急忙招呼手下冲进了林中,翻看六辆马车,只有石块,哪有什么财宝。 曲海鲲十分懊恼,骂道:“被这帮邪魔歪道骗了,我们白追了,什么也没有。” 范姬表情平静,道:“我不让你追赶此人,你非不听,怎么样,被我说中了吧。” 曲海鲲上前搂了下范姬的肩膀,赔笑道:“还是媚娘目光独到,我是个粗人,就伺候你还好,心眼啊,少的可怜,这事你可得看在咱们的情谊上,帮我瞒着点。”说着,用手捏了下范姬的屁股。 范姬扭了下腰身,佯嗔道:“刚才你那气势,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现在有事相求,就嬉皮笑脸的,死相。你放心吧,我肯定为你保密周旋。” 曲海鲲高兴的亲了一下范姬的脸颊,调笑道:“多谢娘子啦!” 范姬脸一红,羞道:“也不分场合,周围有人哪。” 曲海鲲道:“有人怎么的,咱们俩的关系哪止这一点。” 范姬一把将其推开,骂道:“你个天杀的,又在这里胡言乱语,正事要紧。” 曲海鲲和范姬领着喽啰逐个检查完车辆,一无所获,在林子外点了个信号烟花,然后带着喽啰悻悻而去。 沈自逍在树林里摆脱了无极门众人的围捕,独自一人向北而行,原本打算兜个大圈,返回扬州,与众人汇合,可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一个三岔口,道口路边开了一处酒家,一排瓦房,四周围着一圈石头垒的围墙,一股肉香若有若无的飘进沈自逍的鼻子里。。 沈自逍一大早和众人出来,匆忙吃的早餐,经过一上午的折腾,肚中早已饥肠辘辘,闻到肉香,脚步一转,进了院子,来到店内,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人站在柜台前,看到沈自逍,满脸堆笑道:“客官,您吃点什么啊?” 沈自逍道:“有好酒好肉尽管上,公子我腹中饥渴的紧。” 那人高喊一声:“牛肉二斤,白酒一坛啦!”边喊边奔后厨跑去。 沈自逍捡了个座位坐定。没过多久,那人托着个大托盘来到沈自逍桌前,将一盘熟牛肉放在桌子上,又拿来一坛白酒。 沈自逍独自斟上白酒,举筷大吃,边吃边琢磨今天的遭遇:这趟宝藏寻得有些太过轻松,虽然自己骗过了无极门的追兵,可是留在落马谷的众人能否安全返回扬州,还未可知,不过,大家都是精英,聚在一处,战斗力和应变能力应该不差,只是自己暂时有些形单影只,在荒村野店独自吃酒,不禁有些惆怅。正没趣时,眼睛余光瞥见一人进到店内。 沈自逍还未看此人,便闻到一股香气扑面袭来,定睛细看,果然是个女子,只见那女子,头裹粉巾,身穿白衣,瓜子脸,高眉骨,丹凤眼,鼻子高挺,樱桃小口,粉唇皓齿,海棠标韵,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第三十八章 仆骨娜依 那女子一眼看到沈自逍独自进食,来到桌前,轻声道:“公子,小女子可否能同桌一聚?”听口音比较生硬。 沈自逍看着对方出神,忽听那女子问话,急忙道:“姑娘自便,我正愁一个人独自吃喝烦闷呢。”沈自逍闯荡江湖多年,最不怵的就是和女人打交道,此时正觉得独酌无聊,没想到转眼间便有佳人送到眼前,心中都有些飘忽了。 那女子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独自把玩,却没动手吃东西。 沈自逍回过神来,一看那小刀的尺寸,认出来是游牧民族用来吃肉的餐具,那女子显然是没好意思,自己动手拿吃的。笑道:“姑娘别客气,这桌子上的东西,你尽管用,不用太矜持。” 那女子脸一红,面庞更加娇艳,羞道:“不瞒公子,两天没吃东西了,既然公子有话,小女子就不客气了。”扎了一片牛肉送入口中。 沈自逍看着那女子的吃相,问道:“,看模样,姑娘不是中原人吧?恕在下唐突,姑娘芳名能否相告?” 那女子把口中牛肉嚼烂咽下后,道:“公子好眼力,我是西州回鹘人,名叫仆骨娜依。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沈自逍道:“在下沈自逍。姑娘你慢慢吃,别噎着了,来喝口酒润润喉咙。”说着,给仆骨娜依倒了一碗白酒。 仆骨娜依也不客气,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道:“我看公子比我年长吧?” 沈自逍道:“我今年虚度十八个春秋,姑娘呢?” 仆骨娜依道:“我十五岁,那我叫你哥哥了,你也别老叫我姑娘,你叫我小美吧。” 沈自逍道:“也好,小美这称呼,正符合你的美貌。” 仆骨娜依道:“那是我的乳名。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那样称呼我的。” 沈自逍笑道:“那我岂不是很荣幸!小美。” 仆骨娜依道:“哥哥这么大方,请我填饱肚子,是小美的荣幸。” 沈自逍道:“一顿饭而已,何足挂齿。”说着摆摆手,继续道:“妹妹你既然是回鹘人,怎么会出现在扬州附近呢?” 仆骨娜依眼睛圆睁,惊讶道:“这里都是扬州拉?” 沈自逍道:“正是!” 仆骨娜依道:“我独自离开西州,一路东行,原打算是到少林寺拜谒高僧,学习佛法的,也不知具体方向,就跑到这里了。” 沈自逍笑道:“这混乱的世道,你竟然独自来到中原,人生地不熟的乱跑,也真是胆大包天啊!” 仆骨娜依道:“我会武功的!”说话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低声道:“我出来时,带了把弯刀护身的。” 沈自逍看着仆骨娜依神秘兮兮的表情,扑哧一笑,道:“你看你,和我刚认识,就把你的秘密都说了,真是老天护佑的你啊!” 仆骨娜依道:“我脑袋灵光着呢,我一看哥哥就不象坏人,所以才和你说真话。其他人很难接近我的。” 沈自逍笑道:“多谢小美对我另眼相看。” 仆骨娜依道:“客气啥,我也吃飽了,哥哥你结账吧。” 沈自逍一看桌面,一大盘的熟牛肉,早已被仆骨娜依在两人聊天的时候一顿狼吞虎咽的吃了精光,苦笑一下,道:“好,我结账。” 沈自逍唤来店里的掌柜,把饭钱结了,与仆骨娜依一同离开了酒家。 两人来道三岔路口前,沈自逍道:“小美你下一步如何打算?” 仆骨娜依道:“既然走过了,我得返回去,去少林寺,哥哥能陪我同去么?” 沈自逍心中想着景教众人的事,犹豫了一下。 仆骨娜依拉了拉沈自逍的胳膊,撒娇道:“哥哥,求你了,陪我同去吧,我也好有人保护。” 沈自逍看着仆骨娜依请求的眼神,水汪汪的湛蓝色眼睛中满是期待,心中一软,道:“好吧,我就舍命陪小美走一遭。” 仆骨娜依听到沈自逍答允随自己同去少林寺,高兴的欢呼雀跃,道:“我就知道哥哥能答允我。哥哥你真好!” 沈自逍道:“那我们就出发吧。” 两人选了西北方向的路口走去,走了一段路程,沈自逍领着仆骨娜依在附近的市集买了两匹马,骑着马奔向少林寺。 两人一路向西北方向进发,也不着急,行了半月的路程,来到少室山脚下,沈自逍想起一事,道:“小美,你还是化妆成男人吧。” 仆骨娜依奇怪道:“为什么,我这个打扮不是很漂亮么?” 沈自逍道:“非也,少林寺里都是男人,有清规戒律的,不准女人擅自入内的。” 仆骨娜依眨着一双大眼睛,若有所思道:“哦,原来如此,那我就装扮一下。” 二人在山脚下的一户农家,要了些面粉和水,仆骨娜依自己装扮起来,不长时间,重新出现在沈自逍面前的已经变成了一个俊朗的回鹘少年,看得沈自逍竖起大拇指直夸赞:“小美的装扮真是可以以假乱真。” 仆骨娜依调皮道:“化妆是女孩子的天性,我从小就喜欢化妆,扮成不同的样子和家人玩。女扮男装容易的很,我这次从西州出发的时候就是扮成了男孩子的模样,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人注意我,在扬州附近遇见哥哥的时候,是因为我扮男人扮的腻了,想恢复下女装模样,结果就撞见了哥哥你。” 沈自逍笑道:“当时如果你是男人打扮,我还真不会注意到你呢。” 仆骨娜依道:“那当然了,小美的化妆术也是顶尖的。” 沈自逍点点头,道:“咱们上山去吧。” 两人一起来到少林寺山门下,顺着台阶往上走,上到半山腰,忽然听到路旁的林子里有打斗声,仆骨娜依天性好奇喜欢看热闹,拉住沈自逍,低声道:“哥哥,那边好像有人打斗,咱们过去看看吧。” 沈自逍轻轻点了下仆骨娜依的脑门,笑道:“你个爱看热闹的小妮子,走吧,去瞧瞧。” 沈自逍其实已经注意到附近有打斗声,心中早想去探查一番,仆骨娜依的提议,正合他的心意,于是痛快的答应下来,牵着仆骨娜依的手,二人悄悄循声靠近。 走了不远,只见前面的林子里,几个和尚正在围攻一个女子,那女子身材高挑,全身红衣,拿着一把通体赤色的长剑,沈自逍看道那女子,嘀咕一句:“怎么会是她?” 第三十九章 少林寺 仆骨娜依听到了沈自逍的话,问道:“哥哥你认识那女子?是谁啊?怎么会同和尚打架?” 沈自逍道:“她叫陈蘅,是我们景教的赤星阁阁主,至于怎么会同和尚打架,就不清楚了,我也纳闷,她怎么会到少林寺来。” 两人对话间,打斗的人中又多了一个女子,只见那女子一身蓝色衣裳,舞着一对双钩,把围攻陈蘅的众僧逼开。看身手武功也很了得。 仆骨娜依又道:“多了个蓝衣女子,她又是谁啊,哥哥也认得么?” 沈自逍道:“这个用双钩的,叫陈灵犀,是我兄弟王问鼎的好友,景教蓝星阁阁主,她手中双钩是她的招牌武器,因为这对钩得了绰号,鸳鸯钩。” 那陈蘅有了陈灵犀的相助,精神大作,把围攻的和尚全部刺伤。两人见众僧倒地,也不加害,转身离去,消失在树影中。 仆骨娜依道:“这两位女子也不算太坏,把和尚打伤后并未加害,手下留情,也不错了。” 沈自逍道:“江湖上以信义为江湖人的原则,不是大奸大恶之人,有点操守的人都不会落井下石,以杀戮为乐,况且少林一派,乃中原第一大派,达摩开创少林武功以来,该派人才辈出,蓬勃发展,我景教是不会轻易与其结下梁子的。” 仆骨娜依道:“哦,哥哥你知道的真多。” 沈自逍嘱咐仆骨娜依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给那群和尚止下血。” 仆骨娜依道:“好,哥哥注意安全。” 沈自逍独自来到众僧身边,给他们一一点了止血的穴道,众僧纷纷道谢,为首一个僧人道:“多谢施主相救。” 沈自逍道:“在下路过,听到有打斗声,前来查看,见诸位受伤,才出来出手救助,不必客气。诸位怎么会受伤如此重,是谁下的毒手?” 那僧人道:“我等奉罗汉堂首坐弘苍师父的命令,围捕前来藏经阁盗书的窃贼,也就是伤我们的那两个女子,那女子的剑锋好锋利,把我们的武器都削断了,还划伤了我们,如果她没有那把宝剑,加上同伴相助,此时早已被我们擒住了。” 沈自逍还未答话,忽然听到一洪亮的话音传到:“惠善,出家人最忌说谎,没擒住对方,就是我们武功不行,不用找借口遮掩,那岂是出家人的作为。” 沈自逍心中一凛:“此人内力非同小可,听话音,这距离起码也在百步之外,声音能如此洪亮传到,内力雄厚异常,此人必是少林寺一等一的高手。” 话音刚落,一个身型健壮的大和尚出现在眼前,只见此人笔直口方,颌下虬髯戟张,身披大红袈裟,项上挂着一串硕大的佛珠,龙行虎步,好似一个金刚一般。 那唤做惠善的为首僧人见到大和尚出现,双手合十,道:“弘苍师父,我们没拦住那两个窃贼。” 弘苍道:“不妨,技不如人,怪不得尔等,本来应该我带领你们追赶他们的,被耽搁了一下,他们有接应的,接应的人被我的推山掌打伤,负伤逃遁,被她一耽搁,我就来晚了一步。” 沈自逍道:“拦住大师的可否是个女子?” 弘苍奇道:“施主怎么知道是个女子?” 沈自逍道:“我从刚才伤人的两个女子猜到的,那女子可曾报了名号?” 弘苍道:“看来施主认得这些人,那女子自称木芙蓉任月晴,用的是一对梅花枪,还会一手武功叫什么芙蓉天煞手。” 沈自逍心道:“果然是她,教主难道要有什么动作?” 弘苍继续道:“这几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陆续有人前来藏经阁盗书。全寺上下不胜其烦。” 此时仆骨娜依来到沈自逍身边,沈自逍忽然想起来少林寺的目的,冲弘苍道:“敢问弘苍大师,方丈可在寺内?” 弘苍奇道:“公子找方丈何事?” 沈自逍看了仆骨娜依一眼,仆骨娜依心领神会,道:“是我找方丈有事,不是他。” 弘苍闻声看去,是个胡人少年,道:“小施主何事找我方丈师兄?” 仆骨娜依道:“我是从西州回鹘来的,奉命来少林寺抄写经书,带回回鹘。” 弘苍听罢,面有难色,道:“近日偷书贼颇多,抄经之事,还真得和方丈师兄商量。” 言罢,弘苍招呼众僧集合,带着沈自逍和仆骨娜依一起回到少林寺内。 弘苍引着沈自逍、仆骨娜依进了寺内,来到大雄宝殿,见到住持方丈。 只见住持方丈约莫五十多岁,身材不高,瘦骨嶙峋,看着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但是走路却步履轻盈,双目深邃,炯炯有神。 这主持方丈,法号弘恩,是少林寺继任不久的方丈,接替上任方丈智渊禅师,这智渊禅师有四大弟子,都是弘字辈,恩泽苍生,弘恩排行最长,为人沉稳持重,擅于经营管理,最得智渊禅师青睐,弘恩从小进入少林寺,修炼的是二指禅神功,指头上有千斤之力,可穿厚甲,功力之深,当世武林中能与之匹敌的,没有几人。 自从三年前智渊禅师圆寂以后,弘恩继任少林寺方丈,逐步整顿寺规,由师弟弘泽,弘苍分别出任达摩堂、罗汉堂首座,配合其管理全寺,少林寺终于出现了自天下大乱以来首次欣欣向荣的气象。 仆骨娜依瞪着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少林住持方丈弘恩,道:“方丈大师,小生有理了。” 弘恩双掌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姑娘的易容术真可以假乱真啊!” 仆骨娜依和沈自逍都吃了一惊,仆骨娜依奇道:“大师何以说我是女子,难道我不象男人?” 弘恩道:“姑娘睫毛之长,非一般男子所能及,况且说话的声音,听来也是特意装扮的。” 仆骨娜依恍然大悟,笑道:“大师慧眼,小女佩服至极,” 弘恩道:“姑娘这副扮相,混进少林寺,有何企图?” 仆骨娜依道:“大师别误会,我听沈大哥说,少林寺都是男人,有清规戒律,不允许女人随便进入,小女不敢造次,因此扮作男人混进来。” 弘恩道:“原来如此,姑娘易容进入少林寺,必有事相求,不知贫僧所言属实?” 仆骨娜依道:“大师英明,小女是来为母亲求取佛经的,我母亲在西州笃信佛教,但是西州现有的佛经著作实在有限,小女听说少林寺藏经阁内佛教经典甚多,因此想手抄一套,带回西州。” 弘恩听后,微笑道:“姑娘孝心可嘉,但是敝寺近几日连遭贼人骚扰,所为也是经书,所以,抄经一事,实难让你如愿。” 仆骨娜依本来以为此事出口,会痛快如愿,没想到却被弘恩一口回绝,非常失望,她在西州回鹘本就是公主,凡事她一出口请求,无有不随心的,因此被人当面回绝,心中十分懊恼,冲弘恩道:“大师,真的一点余地也没有?” 沈自逍在旁边也帮腔道:“大师,这姑娘千里迢迢而来,就只是为了抄份经书而已,您就答应了吧!” 弘恩只是微笑摇头。 仆骨娜依见弘恩坚持不允,眼神坚定,毫无松口之意,嗔道:“哥哥,不用求他,既然人家那样坚决,咱们也不必太不要脸,走吧!” 说完,拉着沈自逍,把弘恩晾在那里,两人走出少林寺。 第四十章 隔岸观火 沈自逍本想多说几句,劝动弘恩改变主意,没承想仆骨娜依脾气上来了,直接将其拽出少林寺。 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两人已经出了山门,走到了上下山台阶的半山腰处,回过神来后,沈自逍问道:“小美,你怎么这么匆忙就把我一块拽出来了,那抄经的事,怎么办?” 仆骨娜依面现坏笑,道:“哥哥,我自有办法,咱们等着晚上再来吧。” 沈自逍道:“你要盗书?” 仆骨娜依眨了眨眼睛,道:“借书而已,咱们正大光明的当面请求不允,那只好想点别的点子了,现在少林寺看守的一定严密,我只是想趁有外人盗书的时候,去凑凑热闹,浑水摸鱼。” 沈自逍笑道:“你个鬼丫头,这么办也好。晚上我陪你一同进寺。” 仆骨娜依握紧沈自逍的手,感激道:“有哥哥同往,我就更有底了。” 二人下山寻了家农家暂住,当夜用过晚饭,收拾停当,仆骨娜依换上短衣打扮,戴了方巾,拢住头发,带上弯刀,与沈自逍顺着山路摸着黑重新来到少林寺。 此时正值四月初一,夜空无圆月,沈自逍看了看夜色中的少林寺,隐没在黑暗中,庄严中透着一丝诡秘。 沈自逍拉起仆骨娜依,两人顺着山路,一路小跑奔向山门,还未到山门,忽听附近一阵沙沙的声音,沈自逍和仆骨娜依都穿着黑衣,在黑暗中停下脚步,对方也很难发现他们, 沈自逍低声道:“小美,别做声,附近好像有人,”说完,拉着仆骨娜依隐藏到路边的一棵大树后。 过了不久,果然见有两个黑影从不远处出现,看身形,一高一矮,那二人走到沈自逍二人隐藏的树前,只听一人道:“蘅姐,咱们打着景教的旗号白天硬闯少林寺,被教主知道了,不得处罚咱们么?” 另一人道:“我们又不是景教的嫡传弟子,马社主才是我们的主人,你别忘了我们进入景教的真正目的。” 沈自逍听了二人的对话,心中一惊,听声音,二人正是白天闯少林的陈蘅和陈灵犀。 可是听二人的对话,好像二人来少林寺并不是受长孙豪的吩咐而来。中间似乎有什么隐情。此时,那高个的陈蘅又道:“灵犀,别瞻前顾后的,把马社主交给的任务完成了,才是我们三人加入景教的最大责任,把景教搞散了,乱了,才好。” 陈灵犀道:“这个我倒心知肚明,只可惜问鼎大哥也要受到牵连了。” 陈蘅道:“难道你和王问鼎有私情了?萍水相逢而已,不可当真。” 陈灵犀道:“没有的事,他只是待我很好,我不想因为我,给他造成麻烦。” 陈蘅道:“大不了以后把他拉到飞鸾社。” 陈灵犀道:“也是个办法。一会咱们进寺后,一定要小心。” 陈蘅道:“恩,白天一闹腾,那帮和尚一定加强了警卫,不过,我把金刚经内有游龙图的说法散播出去了,今天晚上一定不止咱们一拨人前来。” 两人边聊边上山,沈自逍听出二人的话里有话:原来这两人是混入景教中的细作。 沈自逍拉着仆骨娜依,紧紧跟随二陈,见二人绕到少林寺后院,翻墙而入。 沈自逍亦拉着仆骨娜依一同跃上墙边的松树,观察院子里的情况。 只见院子内,二陈与少林寺的和尚打斗起来,原来少林寺由弘泽、弘苍二僧带领着护寺武僧早有埋伏,此时,把二陈团团包围,火把将院子里照的如白昼般通明。 陈蘅和少林寺达摩堂首座弘泽正在圈中斗剑法,陈蘅手中一把赤霞剑,火光照耀下,一抹残阳般鲜艳,弘泽手中握着一把龙泉剑,剑身闪耀着刺眼的剑芒,施展的是达摩剑法,此剑法秉承着达摩武功刚猛威武,大开大合的宗旨,迫的陈蘅连连后退。沈自逍一看便知二人功底已分高下,那弘泽催动内力使宝剑剑身闪耀剑芒,此等内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而陈蘅全靠赤霞剑锋利,剑法轻灵与之周旋,沈自逍观察着陈蘅的剑法,似曾相识,猛然想起,这剑法正是当日马翎与江湲漪比剑之时使出的红鸾剑法。二人如果再斗几回合,陈蘅剑招用尽,必将束手就擒。 陈灵犀在旁眼看陈蘅显露败象,舞起一对鸳鸯钩便扑了上去,二人双战弘泽,少林众僧却没有一人上前相助,完全对弘泽的武功剑法有信心。 那弘泽见对方又上一人双战自己,精神大振,把手中的龙泉剑舞得白光闪烁,剑花飞舞,一人独战二陈,依然占据上风。 沈自逍看在眼中,不禁感叹,少林派武功之强,名不虚传,果然是博大精深,陈蘅与陈灵犀虽然算不上景教中顶尖的高手,在江湖中也可算武功上乘的人物了,竟然二人双战弘泽,还占不到上风。少林派作为江湖第一大派,绝对是实至名归。 仆骨娜依却看得沉不住气了,轻声问沈自逍:“哥哥,你不出手相助么?” 沈自逍摆了摆手,道:“先看会热闹。”他刚刚听了二陈的对话,早已猜到二人的真实身份,心中对二人早已没有了同门之情,现在倒是想看看后面会有什么变化。 三人又斗了二十多招,只见弘泽对陈蘅面门刺去一剑,挥手一掌拍向陈灵犀肩头,陈灵犀没料到对方攻击陈蘅的同时突然拍向自己一掌,这一掌是弘泽钻研多年的少林绵掌,弘泽在此功夫上浸淫十几年,加之内力深厚,挥洒自如,轻轻一拍,陈灵犀顿时感到肩头一紧,使不动鸳鸯钩,急忙跳出圈子,包围的众武僧兵刃齐上,想就此将陈灵犀擒住。 忽然一声弓弦响,三个围住陈灵犀的武僧应声倒地,每人后背都钉着一支雕翎箭。 与此同时,一根绳索从院墙上飞入,卷住陈灵犀的腰部,将陈灵犀拉上了院墙,弘泽等众僧猝不及防,眼看陈灵犀如此轻松脱险,非常惊愕。 与此同时,陈蘅亦虚斩一剑,趁乱纵身跃到墙上。 弘苍缓过神来,凌空一记推山掌劈去,正拍在陈蘅左肩头,只见陈蘅立足不稳,摔下墙去。 沈自逍望去,在火光照耀下,救走陈灵犀之人,看装扮是个女子,一身青衣,背着张硬弓,模样却不认得。 弘泽和弘苍正要带领众武僧越墙捉人,忽然间墙外飞进数十支火箭,箭如飞蝗,众武僧用兵刃拨打雕翎,有武功根基稍差的也倒地十余人。弘泽和弘苍迅速带领剩余之人逃到墙根避箭。 沈自逍定睛细看,才发现,墙外伏着数十弓箭手,在黑暗中自己和仆骨娜依竟然没有被发现,心道实是侥幸。 陈灵犀与那青衣女子已趁机跳下墙,隐没在树林中。 那群弓箭手又射了两拨箭,亦陆续撤退。 仆骨娜依见伏兵退去,轻声道:“哥哥,刚才好险。你知道那些弓箭手都是什么人么?” 沈自逍摇摇头,道:“今天从白天到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很蹊跷,看情形,弓箭手和那青衣女子应该是一伙的,前来接应的人。” 仆骨娜依道:“哥哥你不探个究竟么?” 沈自逍道:“我是有此想法,但是你盗书的事不就耽误了么?” 仆骨娜依道:“你看院子内,少林寺早有防范,咱们进去也是自投罗网,还不如放到一边,先跟踪那帮人,查个明白。” 沈自逍道:“小美言之有理。” 于是,二人蹑手蹑脚的下了地,顺着那群弓箭手逃走的方向跟了下去。 少林寺内的众僧躲在墙脚下,守了一段时间,发现再没有箭矢射入,陆续跃上院墙,发现外面早已人迹全无,弘泽和弘苍商议后,担心是对方另有调虎离山之安排,决定不追击,继续伏在寺中保卫藏经阁。 第四十一章 意外收获 沈自逍和仆骨娜依寻着踪迹,一路跟踪下去。摸黑走了也不知多久,东方渐渐泛出鱼肚白,仆骨娜依突然道:“这附近一定有人在烤肉吃,摸过去看看。” 沈自逍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可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仆骨娜依道:“我从小就吃烤肉长大的,对于烤肉的香味非常敏感,况且这次离开西州回鹘,能有近半年没有尝到烤肉的滋味了,刚刚我嗅到一丁点肉香味,你随我一起前去探查一番,没准还会吃顿早饭呢。” 沈自逍竖起大拇指,道:“难为你个小馋猫了,走吧。” 两人顺着肉香飘来的方向走去,只见前方的林子中有火光若隐若现,两人摸进林子里,发现那火光是源自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一只已经剥了皮的全羊,火堆周围围了能有几十人。 远远望去,几十个人每人都背着弓箭,沈自逍心道:“这些人必是昨夜偷袭之人。” 仆骨娜依停下脚步,回顾沈自逍道:“哥哥,咱们是远远观望,还是潜近了探查?” 沈自逍道:“听我的,咱们挨近了听听他们说些什么。” 二人游目四顾,发现树林的东侧有一大丛蒿草,两人绕到蒿草丛处,钻了进去,沈自逍拉着仆骨娜依跃上一棵大树上,一棵一棵的跃到距众人接近的树上。 破晓之时,太阳还未升空,虽然露出鱼肚白,但是仍然昏暗,二人借助光线不好,在树木枝叶的遮挡下,竟然能顺利摸到离众人接近的位置,没有被察觉。 在篝火的火光照耀下,沈自逍看清了火堆周围众人的面目,里面有陈蘅、陈灵犀和那青衣女子,剩下都是精壮的男人,约有数十人,看穿戴,正是年前要火烧笑仙阁的无极门火鸦兵,里面指挥的是那矮汉子鞠天柱,旁边和他聊天的人拎着一根铜棍,背后背着一个铁葫芦,却不知是何人。 沈自逍看到在场的这些人,心里犯了嘀咕,这陈蘅和陈灵犀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会同无极门的人混在一处,还有那青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一切都是谜团。 忽然,仆骨娜依轻轻捅了沈自逍一下,道:“哥哥,你看那青衣女子给了那高个女子一包东西,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沈自逍凝神细听二人的对话,隐约听到“这孔雀胆得之不易,此事一定要万无一失,毁灭景教在此一举。” 沈自逍听到对话,惊出一身冷汗:“这些人不但要引起少林等门派和景教结下梁子,还要毁灭景教,如此险恶用心,我一定要设法通知教主。看来二陈是别有用心的帮派安插进景教的细作,而且和无极门有很大的关系。” 过了一会儿,只听那鞠天柱道:“昨夜我们的行动非常顺利,多亏了飞鸾社陈姑娘的飞鸽传书和陈蘅、陈灵犀两位姑娘的深入虎穴,吸引少林寺的那帮秃驴。” 陈灵犀抱拳道:“多谢鞠坛主、周坛主率人救援,还有青鹞妹妹及时赶到,助我和蘅姊姊脱身。” 鞠天柱道:“陈姑娘客气了,咱们是有共同目标的,景教夺图之恨,无极门有血性的汉子绝不会忘。” 话音未落,一人道:“说的好!我关汉麟没有看走眼。鞠老弟,你可说到我的心坎上了,来咱们兄弟俩先痛饮一番。” 鞠天柱循声望去,林子外走进一人,身材不高,相貌堂堂,手中握着一支玉笛,正是玄武堂堂主关汉麟。 鞠天柱一看是关汉麟,笑道:“关老兄,是不是烤羊的香味把你引来的?” 关汉麟笑眯眯道:“叫你说的,我除了吃就不对别的感兴趣了?” 鞠天柱道:“这里倒是有几个美女,但是好美女这口,和你和搭不上边,那是赫锐的特长。” 关汉麟还未回答,只见人影晃动,一人闪到鞠天柱面前,道:“老鞠,你就取笑我有一套。”来者正是蜘蛛公子赫锐。 鞠天柱道:“我说的是事实,你老兄别不承认。” 关汉麟插嘴道:“老鞠的说法我比较苟同。”说着,嘴冲着陈蘅和陈灵犀的方向努了一下,继续道:“老赫你看那边,发挥你的特长吧。” 赫锐白了他俩一眼,道:“掌门随后就到,别在这里乱开玩笑。” 关汉麟和鞠天柱相视一笑,喊来周自横,召集手下的众人集合,列好队伍,等待着掌门的到来。 过了不久,马蹄声近,只见林子外跑来四匹马,从马上下来四人,正是邵神通和马当先、王镇岳、赵鹤玉四人。 邵神通领着三人进入林子,冲关汉麟道:“汉麟啊,我让你去探查契丹人的动向,有何信息啊?” 关汉麟道:“禀告掌门,我绕道洛阳,发现辽兵在陆续撤出,经打探,才知是辽主耶律德光驾崩,洛阳风传,去年辽主冬狩,在猎场被不明身份之人行刺,受伤后,因为惊吓染病,至今年三月日益沉重,于四月十二日驾崩,契丹在洛阳的众臣推举东丹王耶律倍之子耶律兀欲继任辽主。辽军遵照耶律德光的遗愿班师北还,撤出中原。” 邵神通面现喜色,道:“此事甚好,听说太原王刘知远在并州起兵抗辽,中原各藩镇纷纷响应,搞得耶律德光焦头烂额,他也是急火攻心,不死才怪呢。” 关汉麟又道:“我还听说道一件有趣的事情,很有意思。” 邵神通道:“说来听听。” 关汉麟道:“契丹人在耶律德光死后,担心其尸体腐烂,不利于运输北还下葬。把耶律德光的尸体制成了所谓的帝羓,就是说把皇帝制成了肉干,可以防腐。” 邵神通笑道:“胡虏行事就是不拘礼仪,如此安置帝王的尸身,属大不敬,与畜牲何异!” 鞠天柱插嘴道:“掌门,黑水靺鞨算不算胡虏?” 赫锐骂道:“放屁,放屁,老鞠闭上你的臭嘴!”原来赫锐正是黑水靺鞨人。 邵神通表情严肃,道:“以后不许对本门的兄弟,乱说乱道。影响彼此交情!天柱,以后谨记,不可信口胡说。” 鞠天柱面色涨红,抱歉道:“在下谨记就是。” 邵神通道:“飞鸾社的人到了么?” 鞠天柱道:“到了,那位陈姑娘。”说着指了指那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走到邵神通面前,施礼道:“陈青鹞拜见邵掌门。” 邵神通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青鹞姑娘是飞鸾九曜的哪一曜?” 陈青鹞道:“小女不才,位列月曜。” 鞠天柱道:“陈姑娘身怀百步穿杨绝技,武功亦甚是了得,昨夜救援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邵神通道:“马社主麾下果然有强手。青鹞姑娘,那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回去替我感谢马社主的鼎力相助,日后无极门必将登门拜谢。” 陈青鹞拜退,与陈蘅、陈灵犀结伴离开。 仆骨娜依看到陈青鹞三人离开,轻轻碰了碰沈自逍道:“哥哥,咱们不用跟踪那三个女子么?” 沈自逍道:“先不管她们,留在这里,看看无极门到底要干什么,聚集了这么多人,一定是有所动作的。” 仆骨娜依“哦”了一声,不再言语。 此时,东方破晓,天已大亮,无极门众人息了篝火,将全羊分食后,邵神通命令四象堂各堂主,放出信号,召集附近的人员。 过了一个时辰,林外聚集了约有千余人,看旗帜无极门的八卦坛全部到齐。各个坛的坛众服装颜色各异,同一个坛的都是统一颜色,穿戴整齐,远远望去,气势实足,训练有素。 后来的各坛坛主、副坛主纷纷进到林子中拜见掌门,邵神通回顾关汉麟道:“汉麟,八卦坛的人都到齐了么?” 关汉麟清点下人数,回报道:“八卦坛只有坤地坛坛主范姬和兑泽坛坛主曲海鲲没有带领本坛人马到达。” 邵神通点点头,道:“他们去扬州配合藏龙庄办事,还没回来。有情可原,不用召集。” 关汉麟继续逐一点名,乾天坛坛主赫锐,副坛主雷铁牛,巽风坛坛主鞠天柱,副坛主高山石,震雷坛坛主唐月鸮、副坛主李独雁、离火坛坛主周自横、副坛主刘韦陀,坎水坛坛主傅波澜、副坛主骆应物,艮山坛坛主齐厚顶、副坛主叶殊一共十四人,悉数到齐。众人都站在本坛人马的最前面,等待邵神通训话。 邵神通来到队伍前,道:“今天咱们在这里集结,主要是为了到少林寺寻求合作,一起对付景教那帮杂种,夺回游龙图。可是和少林寺合作为什么要带这么多人呢,我们必须向他们展示一下无极门的实力,这样,他们才会觉得和我们一起合作对付景教有信心。一会儿,我们出发去少林寺,各位坛主一定要管理好自己本坛的弟兄们,不要胡作非为,损坏我们无极门的形象,如果哪个人违反了我说的规矩,格杀勿论。现在出发。” 讲完话,邵神通和四象堂堂主陆续上马,在前按缰慢行,八卦坛众人紧紧跟随,旌旗招展,队伍排出很远。 沈自逍和仆骨娜依望着无极门走远的队伍,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跳下树。 沈自逍叹道:“没想到无极门发展的如此迅速,景教虽然人才济济,但是按规模和训练有素来讲,和现在的无极门没法比。” 仆骨娜依道:“哥哥,下面你又何打算?” 沈自逍道:“回少林寺去看看,看他们如何勾结的,然后,我们回神女峰去报信。” 仆骨娜依道:“好,你到哪里我都陪你。” 沈自逍心中一动:这丫头盯上我了,还从来没有女孩子愿意到哪里都陪着我呢。他拉过仆骨娜依的手握得紧紧的,两人并肩往少林寺赶去。 第四十二章 景教惊变 二人按着原路快速返回到少林寺,无极门的队伍已经停留在少室山下。 为了防止被少林寺和尚认出,沈自逍用剑把外衣划得一条一条的,头发也散开,遮住脸,用土把脸抹得脏兮兮的,和一个乞丐无异,仆骨娜依看着眼前沈自逍,被逗得格格直笑,一激动,把自己的头发也散开,扮成了女叫花的模样,然后打趣道:“哥哥,这样咱俩才般配。” 沈自逍也被仆骨娜依的模样逗笑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个鬼丫头,扮成这样羞不羞。” 仆骨娜依笑道:“哥哥知道我好看就行,有什么羞的。” 沈自逍本来是花间穿越的浪子,什么样的女孩子没见识过,可是被仆骨娜依这句话说的,老大的激动,脸颊竟然不自觉的红晕起来,热剌剌的。 两人打扮妥当,来到少林寺的山门前,隐藏在树后,暗中观察山门处的一举一动。 不久,少林寺内走出一队人,偷眼望去,正是弘恩率着弘苍、弘泽及护卫武僧。 只见山下邵神通带领四象堂各堂主,沿着台阶缓缓上到山门,邵神通走到山门,抱拳道:“邵某率无极门全体人马前来拜山,承蒙弘恩大师亲自出迎,荣幸之至。” 弘恩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邵施主率无极门众高手驾临敝寺,少林寺蓬荜生辉,贫僧理当亲自出迎。” 邵神通道:“今日邵某前来贵寺,是有要事与大师相商,烦劳贵寺帮忙。” 弘恩奇道:“贫僧听闻近几年在邵施主的统领下,发展迅速,人员充足,会有何事需要求到少林寺头上。” 邵神通道:“大师一定听到了敝派和景教的过节吧?景教系由西方传入的异教,却公开抢夺我无极门获得的游龙图,据为己有。无极门派别微小,影响不够,斗不过景教那帮恶徒,因此前来相求,少林寺是当今江湖第一大派,有着超凡的影响力,邵某今日到此就是请少林派为我无极门主持正义,也好追回游龙图,以免中原宝藏落入异域胡虏之手。” 弘恩沉思一会儿,道:“原来如此,贫僧对贵派和景教的过节,已有耳闻,那游龙图到底是何来历,有什么用处,还请邵施主明示。” 邵神通缓缓道:“游龙图据说是当年黄巢乱唐时,黄巢手下贼兵抢劫各地方府库获得大量财宝,黄巢为了防备失败,听从手下尚让的建议,派心腹把财宝送到各处进行埋藏,后来根据藏宝的位置,请丹青高手画了一副游龙图,用来标示各个藏宝的地点和进入路线,实际就是个地图。” 弘恩听着邵神通娓娓道来,心中对游龙图有了了解,回头看了看师弟弘泽和弘苍,轻声道:“你们二位意下如何?” 弘泽点点头,意思可以介入此事,弘苍性格比较直爽,道:“天下苍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此游龙图所载的宝藏,也可为百姓解一时的生活之急。我佛慈悲,心怀众生,我等向佛之人,应当为百姓的福祉出力,可以帮助无极门对付景教。” 弘恩听了弘苍的一番话,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冲邵神通道:“邵施主的一番话颇有道理,近日,我少林寺藏经阁也屡遭景教恶徒的骚扰,昨夜还有护卫武僧遇难身死。既然今日邵施主驾临敝寺,要与少林寺联手对付景教,我少林派当伸张正义,相助无极门夺取游龙图。” 邵神通没想到此行如此顺利,非常高兴,跨上几步,伸出右手与弘恩击掌为誓。 沈自逍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道:“无极门与少林联手对付景教,今后还不知有多少所谓的名门正派会加入其中,抢分这一杯羹。我得快些将此消息送给景教的兄弟姊妹们,有所防范,以免在不知情的时候遭人毒手。”想到这里,也不继续偷听,拉着仆骨娜依悄悄离开。 二人迅速下山,找个市集买了马匹,上马直奔蜀国巫山神女峰。 仆骨娜依跟着沈自逍赶路,心中纳闷,问道:“哥哥,怎么突然下山,后面可能还有重要的信息呢。” 沈自逍道:“小美啊,你有所不知,哥哥我就是景教尊者,听到关系本教存亡重要消息,你说我能不着急赶路,回去报告么?” 仆骨娜依道:“原来如此,那咱们俩得快马加鞭。” 二人催马疾驰,跑了七日换了七匹马,赶到阳平关,也不停歇,直奔川中,此时,蜀国在后主孟昶的统治下,由于远离中原的战乱,经济得到长久的稳定发展,蜀国内百姓得以安居乐业,社会一片太平景象。 沈自逍二人也没有心思闲逛,马不停蹄,过了剑阁直奔巫山而去。 又行了两日,终于来到神女峰下,沈自逍指了指被烟雾缭绕的山峰,道:“小美,那在雾气里若隐若现的便是景教总堂所在。上山的路要多加小心,山路崎岖,十分难行。” 仆骨娜依掩口轻笑,道:“哥哥也太小瞧于我,虽然小美生在西州,可是天山我也爬过数回,武功也是有些功底的,这里的山路,吓不到我。” 二人顺着山路,一路上行,来到半山腰,忽然从山路旁窜出一人,沈自逍定睛一看,此人身材颀长,面庞清癯,正是红衣右护法殷鉴展。 沈自逍问道:“殷兄,你怎么在这里?教主可好?” 殷鉴展面色凝重,道:“老弟你怎么才回来?出事了!” 沈自逍道:“是不是和陈蘅有关?” 殷鉴展道:“刚才你没看到她们么?教主喝了陈蘅给沏的茶后,突然七窍流血,戚大哥在总堂照看教主的遗体,我查找陈蘅,结果和她交手后,陈灵犀和任月晴与她是同伙,上来围攻我,被我打败后,三人往山下逃窜,我就一路追了下来。结果,在这里遇到了你。” 沈自逍拍了下大腿,道:“本想马不停蹄,前来报信,结果还是晚了一步。我俩一路只顾低头赶路,没看见有人过去。” 殷鉴展道:“那可能是藏到树林里了,既然兄弟你是回来报信的,咱们快些回去总堂看看,和戚大哥商议下下一步的对策。” 沈自逍道:“也好,就依殷兄所言。” 三人一路快走,赶到神女峰总堂,只见戚怀谷身体半蹲,托着长孙豪的后背,正慢慢给其逼毒,头上已累得冒出淡淡的蒸气,汗流浃背。 三人上前,沈自逍看到长孙豪的面庞,眼睛,鼻子,嘴都留出血来,面色狰狞,甚为恐怖,仆骨娜依看到长孙豪的面色,心中一凛,冲沈自逍道:“哥哥,这人好凶恶啊!” 沈自逍道:“不用害怕,孔雀胆之毒非常凶猛,中毒之人,七窍流血,痛苦异常,所以面目狰狞,非常吓人,小美别怕,教主已经死了。” 殷鉴展道:“这陈蘅三人也忒歹毒,用如此剧毒对付教主,也不知是何原因。” 沈自逍道:“我前几日,在少林寺,遇见陈蘅、陈灵犀、任月晴三人,听她们的对话,三人好像是飞鸾社伏在我们景教里的细作,专门为对付教主预备的。” 殷鉴展道:“真有此事?” 沈自逍道:“亲耳所闻,绝无虚假。而且,无极门和少林寺结盟,要全力对付我们景教,今后,咱们景教的日子不太好过了。” 戚怀谷道:“如今教主新亡,景教群龙无首,七星阁众阁主大半在外,我等不能在总堂坐以待毙,应迅速飞鸽传书,通知在外的黑衣尊者,七星阁阁主,以及散落在各处的景教传教人员召集回神女峰。大家商议下对策。” 沈自逍道:“戚大哥所言甚是。眼下,应通知在外的高手和教徒,聚集到神女峰,把教主妥善安葬了,然后大家推举新的教主,共御外敌。” 三人商议妥当,分头派人飞鸽传书,给各地景教人员送信,召集众高手返回神女峰总堂。 第四十三章 山雨欲来 时光如梭,转眼半月已过,王问鼎与扬州分堂的众人最先赶到。 沈自逍能与众人有两个月未见,见到王问鼎,急忙询问所起获宝藏的去向。 王问鼎道:“我们当日安全回到笑仙阁,本以为一切平安无事,没承想,第二日,南唐国扬州节度使冯延鲁带兵包围了笑仙阁,声称要捉拿盗宝贼,我和蔷薇仙子前去交涉,也没有成功,只好固守,最后,经过商议,由印展图,张肃坚,李昭骏三人与夏家堡众人带了几辆马车趁夜突围,吸引了南唐兵的注意力,我们剩余的众人护着余下的车辆随后掩杀出去,三日后,大家在夏家堡汇合,众人都受了伤,前些日,收到总堂的飞鸽传书,事情紧急,就商量着先把财宝存于夏家堡,我与众阁主及扬州分堂人员赶回了这里。” 沈自逍点点头:“原来如此,那印兄、和张兄二人怎么没同来?” 王问鼎回道:“他们二人在突围时候,不幸中箭,虽然伤情不重,但是需要调养,才能痊愈,现在夏家堡养伤,唐姑娘也留在了那里。” 沈自逍道:“哦,没事就好。东西放在夏家堡,眼下是最安全的场所了。” 王问鼎道:“夏家堡的人都很可靠,不过,我们往回赶的时候,在途中,遇到了不少少林和尚和无极门帮众,还有一些衡山派的人,听他们的对话,明显是冲咱们神女峰来的。看来无极门纠集了江湖各门派不少人前来兴师问罪。景教此劫不小啊。” 沈自逍道:“总堂召集大伙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对付他们,如今,教主新亡,强敌压境,景教群龙无首,大家必须同仇敌忾,方能渡过此劫。” 王问鼎道:“教主武功高强,性格缜密稳重,怎么会遭毒手呢?” 沈自逍道:“陈蘅下的手,教主没有丝毫的防备,他老人家喝的茶里竟被陈蘅下了孔雀胆。” 王问鼎道:“真是防不胜防啊,谁能料到陈蘅能下此毒手。” 沈自逍道:“陈蘅、陈灵犀、任月晴三人都是飞鸾社派到景教里的细作,我也是在少林寺碰巧听到她们的对话才知道的,马上赶回来报信,可惜没来得及。” 隋云珠插嘴道:“我说陈蘅她们三人怎么平时总喜欢围着教主转,原来是有企图的。” 王问鼎恨道:“飞鸾社恶徒,早晚要把她们剿灭了。” 沈自逍道:“此次围攻景教,飞鸾社一定会参与的。马翎也会出现,咱们一定要小心。” 殷鉴展道:“马翎又是谁?” 沈自逍就把在扬州如何遇到马翎,王问鼎被其打伤的事宜给详细讲了一遍。 殷鉴展道:“如此看来,这马翎内力不在戚大哥之下。对了,我还想说一事,如今,景教没有教主,群龙无首,如果以眼下的状态,与敌人硬拼,一盘散沙,如何有取胜的机会。我提议,暂时由戚大哥代理教主之位。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殷鉴展的话,议论纷纷。 沈自逍道:“如今景教大难临头,大家都能赶来,说明大伙对景教的信仰还是很坚定的。当务之急,是保住景教,大伙共推戚大哥为代教主,是眼下最好的选择,别犹豫了。“ 王问鼎高声道:“我同意推举戚大哥为代理教主,大家都别耽误时间。” 隋云珠道:“我也同意,素馨,你和我的想法一样吧?” 武素馨点点头,表示同意。 江湲漪、董婉姝、吴黎、李如薇等人也纷纷同意推举戚怀谷为景教代理教主。 戚怀谷虽然对任代理教主一事,没有什么野心,但是看到大伙众口一词,纷纷拥护,而且目前景教正临大难,作为职位最高的红衣左护法,责任心陡增,没法推辞,于是顺应众意,接下了代理教主的位置。 教主既然顺利接任,下一步就是安葬前教主长孙豪的事宜,大家商议一番,决定将长孙豪安葬于神女峰后山上。密不发丧,以免影响教徒护教的决心。 将长孙豪安葬后,戚怀谷调派众人,由沈自逍和王问鼎下山打探各派的消息。江湲漪、殷鉴展负责山口防御,隋云珠、武素馨负责带人守卫半山腰,董婉姝、吴黎接应救治伤员,戚怀谷在总堂坐镇。 沈自逍与王问鼎接到任务后,带上仆骨娜依,三人一同下山,来到山下的一个镇甸,随便找了家酒家进去落脚打个尖。 一进酒家发现小小的店铺内,竟然坐满了人,各种衣着,操着不同地域口音的人在聊天喝酒,三人找了个空座坐下,留心听这些人的对话,只听正中桌子围着的一群人,其中一个大胡子道:“咱们衡山派,与景教原无什么梁子,掌门却非要蹚这浑水,说什么给无极门和少林派帮忙。可苦了咱们这些弟子了。” 对面靠墙角一张桌的众人中传出一个声音道:“谭行健,你们来浑水摸鱼,还有理了,衡山派真是没有管教。” 那大胡子谭行健一听,“霍”的一下站起身,骂道:“去你妈的,老子说话,关你屁事,操!” 对面桌说话之人也站了起来,道:“闭上你那喷粪的臭嘴,小心老子揍你!” 沈自逍循声望去,此人正是无极门的李独雁。此人生性暴躁,脾气点火就着,在笑仙阁就曾与少林寺弘生因误会恶斗一次,此时又出现在巫山脚下的酒家,自是受了掌门邵神通的吩咐,前来围攻景教。 谭行健也是个霹雳火,听到对方口出狂言,骂道:“操你妈的,老子领教你两招。”说话间,操起桌子上的酒碗就飞了过去。 李独雁一闪身,避过飞来的酒碗,顺势跳过桌子,飞起一脚,踢在谭行健的胸口,谭行健立足不稳,平平飞了出去,摔在酒家门口处。 李独雁正欲抬步跃上前去痛击谭行健,被人拉住了胳膊,回头一看是坐在旁边的鞠天柱,只听鞠天柱道:“大事要紧,不要因为小过节,误了掌门的大计。” 李独雁听了鞠天柱的劝告后便罢手,不再上前。 店里众人本以为这场风波已过,忽然听到酒家门口一人道:“谭胡子,你怎么坐在门口了?” 谭行健道:“掌门师叔,那无极门的臭小子,欺负咱们衡山派没人。我是被他踢到这里来的,操他妈的。”这家伙出口成脏,似乎已经成了习惯,说话必会骂骂咧咧。 只见门口走进一人,众人望去,此人头顶紫金冠,身着锦袍,面如傅粉,两道剑眉,双目带威,大约三十几岁的年龄,背后背了一把不知什么兵刃,只露出一个手柄。 沈自逍看到此人,心中感叹,当世真有如此相貌的璧人,玉树临风,飒爽英姿,形容此人,一点也不为过。 那人面沉似水,道:“是哪位无极门的朋友,教训了我们衡山派的弟子,还请站起来。” 只见鞠天柱起身抱拳道:“滕师叔,天柱这边有理了,全是误会,是我错手打了谭师弟。” 那人道:“哦,我道是谁如此大胆呢,原来是你啊,听说你入了无极门,当了坛主。” 此人正是衡山派现任掌门,玉面神刀滕瓒,是鞠天柱的师叔,此人名震天南,三十六路祝融刀法强横威猛,是潇湘一带有名的高手,刚刚接任衡山派掌门一职,这鞠天柱原是衡山派弟子,师从铁面飞龙戴瑾,后来投入无极门,被邵神通任命为坛主。 鞠天柱冲滕瓒施礼道:“此事过错全在天柱,还请滕师叔能以大局为重,包涵天柱的不是。” 滕瓒没有理会鞠天柱,伸手拽起了谭行健,缓缓道:“谭胡子,今后管住你的臭嘴,不要动不动就开口乱骂,丢了咱们衡山派的脸面。” 谭行健没敢做声,红着脸点头称是。 鞠天柱从滕瓒的态度看出了事情解决的态度,急忙道:“多谢滕师叔大人有大量,以大局为重,不计较在下的过失。” 滕瓒道:“不要一个劲的恭维我,你们邵掌门什么时候到?” 鞠天柱道:“邵掌门与少林寺弘恩大师一起在阳平关和飞鸾社社主马翎汇合后,不日就到。” 滕瓒点点头,道:“昨日我在不远的一个镇甸,看到你们无极门的和一群景教的香主恶斗,无极门的叫做刘韦陀的,武功也不错,身手矫健,手段毒辣,看来你们无极门发展壮大的很快啊。” 鞠天柱嘿嘿一笑,道:“滕师叔过奖了,无极门再怎么壮大,也只是后起之秀而已,哪能及得上咱们衡山派源远流长,人才济济。你看,遇到大事了,邵掌门自然还得请衡山派帮忙才行。” 滕瓒听了鞠天柱的话,心里很是受用,这说明衡山派在他的率领下还是有着很喜人的发展,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莞尔道:“此次行动,除了联合了少林派,衡山派,楚国飞鸾社,还有什么帮派会参与?” 鞠天柱道:“据我说知,还请了点苍派和蜀国的天师道,另外蜀中唐门也会派人参与。” 滕瓒沉吟半晌,道:“如此看来,景教在此次行动中,将会彻底覆灭了?”说着,突然想起什么,话锋一转:“景教近年来发展迅速,长孙豪在江湖上的影响力也与日俱增,此人镇元功,玲珑掌都是江湖闻名的绝技,另外,听说景教还有一套密不外传的神功,传说是当年的第二代教主罗含所创。叫做无元神功,练成后招数诡异,内力深不可测。也不知长孙豪是否早已练成?大家一定要当心。” 鞠天柱还未答话,一人接话道:“滕掌门所言极是,但是我听说长孙豪已经因为教内内讧,被属下毒杀了。” 接话的是玄武堂主关汉麟。 听了关汉麟的话,沈自逍和王问鼎均是心中一惊:“消息传出的好快,看来陈蘅三人是有接应的,而且把消息已经传回了无极门,得快些通知神女峰的众人知道。”沈自逍冲王问鼎使了个眼色,二人同时起身,拉上仆骨娜依,一起走出了酒家。 三人迅速返回神女峰,把在酒家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戚怀谷,戚怀谷道:“教主英明远播,至于无元神功倒是没有听其提起过,而今的权宜之计,不是硬拼,敌众我寡,如果硬拼,势必将前来护教的这帮兄弟姊妹的性命一同葬送,可是,强敌集于巫山脚下,我等护教人员数目又多,无法悄无声息的撤退,可如何是好。” 王问鼎踱了几步,道:“教主,在下有一计。” 戚怀谷道:“快快讲来。” 王问鼎道:“长孙教主他老人家生前曾对我说过这神女峰早就开有密道,可通往后山的半山腰,咱们可以通过密道带大伙撤走,如果一切顺利,应该不会有伤亡。” 戚怀谷道:“王兄弟的想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我们撤到何处呢?” 沈自逍道:“先投夏家堡,然后再定去向。” 仆骨娜依插嘴道:“去西州吧,我们回鹘境内也有景教的传教人员,回鹘人并不排斥景教教徒。” 沈自逍道:“撤出中原也好,如今中原乱局,民不聊生,江湖各门派互相倾轧,虽然是发展本教的好机会,但是有无极门勾结少林诸派排挤我教,不如退而求其次,返回西域,重整旗鼓,待有新的时机,再图重返中原。” 戚怀谷道:“也罢,只好这样了,一会召集众人回山,把这些想法和大家商议一下,再做定夺。” 王问鼎转身出了总堂,下山召集守卫的殷鉴展、江湲漪等人。 第四十四章 全身而退(上) 没过多久,王问鼎把殷鉴展、江湲漪、隋云珠、武素馨等人召集回神女峰总堂,戚怀谷把当前的局势和王问鼎的想法和大家说了一下。 众人沉默良久,隋云珠最先说道:“王兄弟的想法说来也挺好的,不过,我个人想法是,怎么也得和敌人接战一下,挫挫他们的锐气,再行撤退,只是可惜了咱们经营了多年的神女峰总堂,定会毁于一旦。” 沈自逍沉吟许久,缓缓道:“你的想法也不错,如果咱们一战都不打,直接逃遁,就会被人家看了笑话,以后在江湖上想再抬头,可就难了,不过,如今无极门联合了少林、衡山、天师道、点苍、唐门等数个名门大派,重兵压境,咱们还被人家飞鸾社安插的细作毒杀了前任教主,新教主刚立,兵少将寡,虽然单打独斗还可撑撑门面,无极门前后吃了几次亏后,这次绝不会给我们单打独斗的机会,就说吧,湲漪的剑法独步当今武林,可是让她对付百余名训练有素的火鸦兵,我想硬拼的话,也很难全身而退。” 王问鼎听了沈自逍的话,点点头,道:“所以,现在不能考虑江湖面子的事,生死存亡之时,切不可意气用事,总堂的一砖一瓦都凝聚的大家的心血,但是紧要关头,一定不能贪恋这些身外之物,咱们保住了教众,大家活着,还有重新东山再起的机会,否则的话,虽然留了个玉石俱焚的名声,对于景教今后的延续发展没有什么好处可言,咱们作为骨干,应该多为景教的未来着想,而不是一时意气用事,如今强敌来围,眼看形势迫在眉睫,一定要寻求最稳妥的办法,保住景教的火种,别让它熄灭了,有了火种就有希望。我建议即使要留人吸引敌人的注意,也要多留几个腿脚快的,七星阁阁主以上的人员才可以担任,香主以下的都先随教主撤退。” 江湲漪道:“那我留下吧,神女峰的地形我比较熟悉,可以轻易逃脱。” 吴黎道:“我陪湲漪姐姐,最好婉姝姐也留下。” 董婉姝点头道:“可以,我也留下诱敌。” 戚怀谷见众阁主纷纷要留下诱敌,道:“那就这么决定,我和你们留下,让王兄弟带着香主以下的人员撤退。” 沈自逍道:“这样也好。老王,我求你件事,你带领大家撤退的时候,带上小美。一定要保护好她的安全。” 王问鼎道:“你别小瞧了我,既然大家都要殿后,我也没有理由先走。” 戚怀谷又道:“大家别争着留下,剩下的教徒也不能没人统领,我看就由王兄弟带着他们撤退,你的心计多,他们也好有个主心骨,我们殿后拦一拦敌人,随后就会赶到。” 王问鼎沉吟半晌,道:“既然教主坚持,那我就服从命令。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咱们下山后在白帝城汇合。” 戚怀谷道:“那就这么安排。” 商议妥当,戚怀谷布置留守的人员和香主以下的人员趁敌人还没有集结进攻之际,赶修防御的工事,滚木雷石、鹿角蒺藜都准备妥当。 殷鉴展又在总堂的库房翻出硝石、硫磺、木炭等拌匀的物料。叫大家装到十几个竹筐中,戚怀谷和大家看到这些东西,有些纳闷,问道:“此物有何用处?” 殷鉴展道:“这是长孙教主生前派人采买的东西,听其说,此物用火点燃威力惊人,可以伤人,当时我问他有何用,他告诉我说如果今后景教有大难时候,可以用来掩护大家撤离。” 王问鼎拍了下脑门,道:“既然用火攻,何不再去采买些爆竹放进去,可以助燃,炸一炸敌人。” 众人纷纷叫好。赶忙让王问鼎下山去买爆竹。 一切准备停当,三日已过,戚怀谷令王问鼎带大部人员从后山密道撤退,自己与沈自逍、殷鉴展、江湲漪、董婉姝、吴黎、隋云珠、武素馨、李如薇等人及少数武功略高的香主共约四十余人留在神女峰防御敌人来犯。这日,殷鉴展和江湲漪带着十名香主在山口处警戒,忽见山下一支队伍飞速向山口袭来,远远望去,旗号上书着“衡山派”三个大字。 殷鉴展看到旗号,道:“没想到连衡山派都参与进来了。” 江湲漪道:“一张游龙图,让多少有野心之人露出了狐狸尾巴。衡山派新换了掌门人,听说新掌门人滕瓒,人号玉面神刀,三十六路祝融刀法,名震天南,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殷鉴展道:“这人的名号我听说过,不过,衡山派的祝融火手印更加有名气,不知这滕瓒练到了什么火候。衡山派这次能参加围剿景教,一定是冲着游龙图而来的。无极门能联合到如此多的帮派参与进攻咱们景教,也是颇费了一些苦心的。没有共同的目的,谁会甘心出人出力。这游龙图倒底是什么东西?” 江湲漪道:“长孙教主如果不是为了争夺游龙图,我想也不会这么轻易死于陈蘅之手。当年大唐的盛世,咱们没有赶上,不知是什么样子,能让长孙教主如此眷恋,想借游龙图的宝藏来夺取天下,重现大唐盛世。” 殷鉴展道:“以前经常听师父提起他家祖上的先人,曾历贞观之治,在当时是大唐太宗皇帝的重臣。就是在凌烟阁有画像的长孙无忌,师父小时候与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师父的父亲常和他提起当年开元盛世的繁荣景象,百姓安居乐业,府库银钱充盈,四海臣服,五夷进贡,与如今天下乱世完全是天壤之别。所以师父念念不忘。” 江湲漪听着殷鉴展的话,看到滕瓒带人逼近,道:“此事以后再说,咱们迎战吧。” 殷鉴展点点头道:“你先给我掠阵,我去会会玉面神刀,探探虚实。” 江湲漪道:“殷兄你要小心,切记别恋战,记住咱们的任务。” 第四十五章 全身而退(下) 殷鉴展从后背取出铁棋盘,分开后,双手各执一半,道:“放心吧,还信不过我的身手。”说话间,迈开大步,向滕瓒扑去。 滕瓒正带人奔山口冲来,猛见一人拿着一对奇形怪状的兵刃冲了下来,此人身材颀长,一身红袍,双手拿着一个长方的兵器,边缘嵌着尖锐的钢尖。 滕瓒舞着手中的紫金龙麟刀便迎了上去,两人也不搭话,接上便斗,滕瓒施展祝融刀法,将殷鉴展罩在一片刀光中,本以为一交手后,对方必定会几招内败于自己手上,没料到,殷鉴展手中的一对铁棋盘防御严密,宛如一对盾牌,把滕瓒的刀锋一一挡开。 原来,殷鉴展早已将玲珑掌的招式融于这一对铁棋盘之中,玲珑掌的招数最擅防御,把铁棋盘融于其中,更是威力倍增,殷鉴展自伺有镇元功护体,玲珑掌使的纯熟,其实心中早有底数,与滕瓒酣斗,可保不败。 滕瓒自出道以来,单凭一套祝融刀法横行湘楚,从无败绩,因此心中早有自负情绪,对于殷鉴展根本没放在眼中,此时一交手,才看出眼前之人虽然一直处于防守,但想急于拿下,却几乎难如登天。 周围都是衡山派弟子,见掌门人和对方红袍人酣斗,没有滕瓒的招呼,也不敢擅自上前帮忙。只好在旁观战喝彩。 二人斗了二十几合,殷鉴展忽见不远处又拥出一彪人马,心道不好,卖个破绽,跳出圈子,长腿飞奔,向山口跑去。 滕瓒正琢磨如何取胜,别丢了面子,猛然见对方虚晃一招,转身逃脱,急忙拎刀随后追赶。 衡山派众人中,谭行健眼看红袍人突然逃窜,大喊一声:“掌门把那竹竿子打跑了,大家冲啊!”说着,撒腿就追赶师父。 衡山派众人听到呼喊,一拥而上,冲向山口。 殷鉴展在前面飞奔,回头看了看,见滕瓒紧紧追来,于是放缓了脚步,两人相距约有三十步,殷鉴展从腰间的皮囊内,取出两个棋子,都是精钢所制,瞅得真切,回身向滕瓒打去。 滕瓒正低头追赶,忽觉一道劲风袭到,心道不好,急忙侧身闪避,一个棋子擦着他的鼻尖飞过,刮的滕瓒鼻子凉飕飕的。 滕瓒被惊的一头冷汗,行走江湖以来,他也遇到过打暗器的高手,心知对方一放暗青子,通常都是接二连三,此时,第二颗棋子飞到,滕瓒急中生智,将龙鳞刀刀面挡在面前,只听“当”的一声脆响,火花四射,那棋子打在刀面上迅速弹开,只震得滕瓒拿刀的手微微发麻。 殷鉴展见一击不中,加快脚步,奔进山口,江湲漪见殷鉴展奔回,急命众人向山下的衡山派众人放箭。 滕瓒看到山口放箭,用刀拨打雕翎后,躲到旁边的一块巨石后。 其余衡山派众人,冲在前面的谭行健肩头中了两箭,另有武功根基浅的,躲闪不及,要害中箭,当场殒命。 正在此时,斜刺里拥来的那彪人马增援上来,滕瓒定睛一看,原来是无极门的鞠天柱和周自横带了三百火鸦兵前来帮忙。 鞠天柱拎着鬼头刀,看到衡山派在山口有多人死伤,急令身后的火鸦兵列好阵势,向山口内放火箭,三百火鸦兵,排成三列,拉弓射箭,那羽箭如飞蝗一般铺天盖地的扑向山口内,射在木头上的火箭,当即将木材点燃,燃起熊熊烈火,山口顿时笼罩在浓烟之中。 此时,殷鉴展、江湲漪等众人早已在李如薇的接应下,撤至半山腰的第二道防线,无人员伤亡。 鞠天柱等人待大火烧完,冲进山口,才发现早已空无一人,滕瓒怒道:“景教贼徒,狡诈异常,竟然金蝉脱壳。气煞我也!” 鞠天柱倒不惊奇,无极门数次与景教争斗,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今日虽然人多势众,也不见得有更大的把握能占得多少便宜。鞠天柱早已心中有数,所以并不嗔怒,只是笑笑,督促大家快些上山。 滕瓒总想在神女峰上显显自己的本事,在江湖上也好扬扬衡山派的威风,提着紫金龙鳞刀,带领衡山派弟子冲锋在前,直奔半山腰的景教第二道防线。 滕瓒率人冲到第二道防线前,遇到的抵抗不如山口的猛烈,却发现防线角落放着十几筐黑乎乎的东西,衡山派里谭行健虽然肩头中箭,但是也一起冲了上来,此人好奇心中,拿着刀拨弄筐上的油布,发现湿漉漉的,嘀咕道:“这是搞什么鬼?放这些湿漉漉的破筐在此。” 话未说完,突然飞来一支火箭,钉在那盖筐的油布上,那油布忽的一声燃烧起来,谭行健还未反应过来,那筐突然闪了一团光亮,燃起大火,紧接着噼里啪啦的爆响。 原来这筐里装着拌和的火药,还掺有爆竹,戚怀谷在百步外射了一支火箭在盖筐的油布上,这一筐物事见火就着,顺便把爆竹点燃,谭行健对此变故,毫无准备,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大火吞没了。 滕瓒与众人上前急救,将谭行健身上的火扑灭,发现其已被烧的须发全无,满脸漆黑,惨不忍睹。 此时周围的十几筐火药全部被引燃,登时浓烟滚滚,火焰冲天,衡山派弟子又有十几人躲闪不及被灼伤,在地上翻滚哭号,乱作一团。 滕瓒眼看衡山弟子的惨状,心如刀绞,怒火中烧,喊道:“鞠天柱何在?” 此时鞠天柱正好率人赶到,应道:“天柱在此,滕掌门何事唤我?” 滕瓒道:“你看衡山派众弟子的惨状,你于心何忍,怎么不阻止我们靠近这些火仗。” 鞠天柱道:“掌门你们追的太快,我哪里喊得住你们!” 滕瓒被鞠天柱一句话噎住,再无质问话语,召集剩余的衡山派弟子集结,将受伤和阵亡的弟子抬到山下。 鞠天柱指挥带来的火鸦兵迅速扑灭火势,将半山腰的防线彻底清除完毕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鞠天柱带着众人越过防线,奔峰顶冲去。 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抵抗,鞠天柱心中纳闷,怎么会没有景教人员出来抵抗,待到峰顶,亦没有一个人的踪迹。 滕瓒憋了一肚子火,领着剩余的衡山弟子挨间屋子搜人,结果忙活了近一个时辰,一无所获,景教众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影踪。 不久,邵神通携少林寺弘泽、飞鸾社马翎、天师道宗政戬、唐门唐惠施等各派此次领队的首领赶到神女峰顶。 邵神通听说峰顶没有景教众人的踪迹,很是纳闷,嘀咕道:“难道他们长了翅膀飞了?” 马翎摆摆手,道:“神通兄,我听陈蘅说过,这神女峰上有密道通往后山,可以从山后栈道赶到山下的滴翠峡码头坐船顺流而下逃走。” 邵神通与众人恍然大悟,急忙命人在峰顶全力搜索,寻找密道的入口。 神女峰上各帮派正搜索密道入口,此时的景教众人已经在戚怀谷的率领下,坐着大船顺流而下,进入了长江水道。 第四十六章:力战苏远韬 仆骨娜依头一次坐大船,高兴的哼起了回鹘民歌,悠扬的歌声伴着流水的声音在峡谷中回荡。 吴黎听着仆固娜依的歌声,道:“娜依姑娘,你好奇怪啊,我们现在是在通过水路逃跑,你还有心情唱歌?” 仆骨娜依停顿下来,道:“起码咱们成功的撤退了,没有伤亡,保存了有生力量,这不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吴黎听了仆固娜依的回答,噗呲一笑:“这么说我们不但应该唱歌,还可以跳舞呢,的确值得高兴。” 戚怀谷听了二人的对话,道:“我们这招金蝉脱壳,只能瞒得一时,况且教主遇害的事情,去西域办事的鸿雁还不知道消息,待她获悉消息后,如何安抚她,还是件棘手的事情。” 沈自逍道:“教主所虑之事,我也很是担心。鸿雁护法回来后,一定会争夺教主之位。” 二人提起的鸿雁,是长孙豪所收的养女,长孙鸿雁,此女深受长孙豪喜爱,为人性格傲慢,颇有心机,办事手段毒辣干练,一直是长孙豪比较倚重的心腹,隋云珠素与长孙鸿雁有隙,发狠道:“她回来争教主之位又如何,戚大哥是我们大家共同推举的,众望所归,要是长孙鸿雁想争,我第一个不答应。” 江湲漪道:“云珠姐说的好,如果长孙鸿雁回来夺位,我们会支持戚大哥的,近日保卫神女峰,组织大家全身而退,戚大哥都是以教众的利益为先,我们都看在眼中,这教主的位置非你莫属。” 戚怀谷听了大家的话,异常感动,道:“这教主的位置,对我来说,当不当都可以,只要大家能开心的在一起就行,咱们暂且不提,当下最重要的是到夏家堡把东西拿了,去西域落脚,慢慢东山再起。” 众人点头称是。 一行人乘船出了三峡,来到荆州下船,改走旱路,其余的教众都遣散回来处,只剩下戚怀谷、殷鉴展、王问鼎、江湲漪、吴黎、董婉姝、隋云珠、武素馨、李如薇等加上顺路的个别教众共十余人。 一行人骑马疾驰,途经襄阳,一路东行,走了半月,到了夏家堡前,远远的望见夏家堡浓烟滚滚,有喊杀声震耳欲聋。 戚怀谷等人大惊,沈自逍道:“你们在此少等,我去探查一番。”说完,策马跑上一处山丘。 来到山丘,眼前的景象令沈自逍心惊不已,只见夏家堡正门正被一队人马攻击,堡墙上搭满云梯,攻城的人正在向上攀爬,城墙上的堡丁在奋力抵抗。 看旗号,攻城的人是藏龙庄和无极门的人。 原来,曲海鲲和范姬被沈自逍调虎离山后,又带人返回到扬州,辗转找到笑仙阁,结果,笑仙阁已经被冯延鲁带兵放火烧为焦土,经打听,得知笑仙阁众人带这十几辆马车突围逃走。 曲海鲲和范姬商量一番后,决定将此消息告知藏龙庄庄主苏远韬,苏远韬收到消息后,马上带了一千庄丁前来与兑泽坛和坤地坛的人汇合,经过商议后,料定宝藏就在夏家堡,于是组织人马攻击夏家堡。 此时夏家堡中,只剩下张肃坚、印展图、夏茗、潘达、郑迅、韩凝、李昭骏、唐紫烟等人,景教众人已经收到消息赶回了神女峰。 张肃坚与印展图及李昭骏的箭伤刚愈,与众人带领夏家堡的堡丁对藏龙庄的猛烈进攻,进行了顽强的抵抗。 沈自逍他们到达的时候,双方已经鏖战了七日,夏家堡人员有限,眼看要抵挡不住。 沈自逍赶快回到景教众人身边,把看到的情景讲述了一遍。 戚怀谷道:“夏家堡众人对咱们是有情有义的,咱们也不能见死不救,大家振奋精神,上马带好兵刃,冲击一下藏龙庄的阵型,减轻堡内众人的压力!” 众人齐声应和,拿出兵器,在戚怀谷的率领下,纵马向藏龙庄的人马冲去。 藏龙庄的人马,在庄主苏远韬的率领下,正组织庄丁攻城,忽然看到一彪人马冲来,呼哨着砍杀。苏远韬让曲海鲲和范姬继续组织攻堡,自己急忙横槊调转马头,率庄丁迎击景教众人的冲击。 戚怀谷一马当先,舞着宣花斧,直取苏远韬,苏远韬横槊在手,擎过头顶,挡住戚怀谷劈下的宣花斧,一交手,两人心中都是一惊,不禁赞叹对方的膂力出众,苏远韬号称打遍辽东无敌手,膂力过人,之前手中这杆金顶槊,只要和对手的兵器一接触,没有几人能抵挡住他的力量,兵器不脱手,今日和戚怀谷接招,竟然对方没有兵器脱手,实在令其惊诧万分。 戚怀谷出道以来,也是以力大势沉著称,刚才一劈,用了全力,按以往的经验,对方势必被连人带兵器劈为两段,可是这次却被对方横槊挡开,自己虎口还被振的微微发麻,眼前这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原来苏远韬这柄金顶槊的槊杆是精钢所打制,不似普通的长杆兵器都是硬木所制,所以没有被戚怀谷的斧刃劈断,这精钢槊杆虽结实,但是与对方兵器硬磕之时,反震的力量也颇大,如果没有一定功力,虎口会被震裂,兵器脱手,苏远韬敢用这样的槊杆,正是艺高人胆大,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 苏远韬发现对手膂力过人,登时精神大作,这么多年,没有遇到实力相近的对手了,兜转马头,挺槊刺去,戚怀谷忽感背后有冷风袭到,身体急忙伏在马背上,躲过槊头的锐锋,趁苏远韬抽槊换招之际,回手一斧撩起,苏远韬的坐骑没有来得及躲开,正砍在前腿上,那马匹嘶鸣一声伏倒地上,苏远韬已有防备,见坐骑马失前蹄,一纵身从马头上跃于地上,挺槊步战, 戚怀谷斗得兴起,也跳下坐骑,舞宣花斧与苏远韬步战,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斗到酣处,两人双膀较力,兵器别在一处,分解不开,二人索性弃了兵器,徒手续斗,戚怀谷催动体内真气,施展巨灵神掌,奋勇向前,苏远韬气涌周身,使出霸王狂拳,努力进攻。二人武功都是勇猛势大著称,拳掌相击,啪啪震得直响,距离近的人被激起的罡气刮的脸皮火辣辣的疼。 短兵相接后,戚怀谷终于心服口服,对手的实力果然了得,内力雄厚,要比自己高出一大截,两人斗在第二十四招,苏远韬一招“冲城锤”,打在戚怀谷肩头,戚怀谷虽然罡气护体,也被震得左臂脱臼,使不出招数,跳出圈外。 苏远韬与戚怀谷酣斗这许久,早有惺惺相惜之心,他心知此人功力在己之下,所以没用全力,因此,戚怀谷肩头只是被震得脱臼,没有伤及骨头。 戚怀谷败于苏远韬之手,肩膀脱臼,咬牙将脱臼的左膀用力复位,然后抱拳道:“阁下武功了得,戚怀谷十分钦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苏远韬见其自己咬牙给左膀复位,很是佩服,要知肩膀脱臼,虽不是重伤,可疼痛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忍受的,戚怀谷忍住疼痛,自行复位,那份坚毅和勇气是十分令人钦佩的。 苏远韬听对方报了姓名,答道:“辽东苏远韬,藏龙庄庄主。兄弟你后生可畏啊。” 戚怀谷道:“苏庄主过誉了,戚某带本教兄弟姊妹回去继续修炼几年,来日再战。” 此时景教众人正与藏龙庄庄丁混战,被藏龙庄的盾牌阵围在中间,沈自逍、王问鼎、隋云珠、武素馨、江湲漪、吴黎、董婉姝、李如薇都不同程度带伤,不过藏龙庄的庄丁也伤亡数十人。 苏远韬看这局面,自己带的人马不过千余人,攻城数日,已伤亡过半,如果再与这帮人硬拼下去,自己虽可立于不败,但势必将所带手下拼光,如此一来,攻城之计就成泡影。 权衡再三,于是决定放过景教众人,高声道:“藏龙庄众兄弟听令,让开道路,放这些人走。” 藏龙庄庄丁听到命令,闪开一条大路,将沈自逍等人放走。 戚怀谷道:“多谢苏庄主行大义,义释我等。我等回去修炼功成,必不负约。”言罢,再三拜谢,转身带众人上马离去。 第四十七章 解围 走出不远,沈自逍道:“戚大哥,不能就这么走了啊,夏家堡的宝藏怎么办?” 吴黎跟着道:“沈公子说的对,我和婉姝姊留下来相助肃坚哥哥,教主。” 董婉姝也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点头表示同意。 戚怀谷看了看大家的伤势,双眉紧蹙,缓缓道:“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和肃坚兄他们也有交情,不是不想帮忙,咱们刚才不也奋勇冲击了藏龙庄的阵脚么?藏龙庄人马众多,现在大家就这几个人,而且都有伤在身,若死命硬拼,我担心一个也不会生还,夏家堡兄弟们好歹还有城墙可以庇护一下,负隅顽抗,应该不至于马上城破,宝藏的事还是从长计议吧,此次不行,还可改日。我们刚才冲击了藏龙庄的阵型,杀伤了对方的人员,也算尽力了。刚才我和苏远韬交手,此人功力远在我之上,咱们若不早点放弃,恐景教骨干就此全军覆没。至于夏家堡众人,我听问鼎兄弟说过,他们的堡丁训练有素,守城应该可以应付得来,咱们是景教仅存的骨干了,不能把这一点火种都熄灭了。今天,我们只能尽这点微薄之力了。” 沈自逍道:“原来如此,那戚大哥此举英明,愿老天保佑印兄和张兄他们能平安无事。” 言毕,景教众人拨马到一高岗上,远远观望夏家堡,驻立良久后,在戚怀谷的率领下,向西北方向走去,奔往西域。 苏远韬见戚怀谷众人退去,重新组织人员攻击夏家堡,眼看已到黄昏,忽见西北方向杀来一彪人马,远远的旗号上写着硕大个“汉”字,苏远韬一看大惊,这队人马看装束更像是汉军,攻击夏家堡的事情,如何会惊动新立的朝廷官军? 原来,印展图、张肃坚众人回到夏家堡后,接到了太原的来信,是那次在洛阳城外救过的赵匡胤和雷破天,二人已经在刘知远帐下升为副将,此时刘知远已经在太原称帝,国号汉,号召各地藩镇共抗契丹,赵匡胤和雷破天被派往景州收复州府,现驻军景州,离夏家堡所在的青州不远。 此次被藏龙庄围攻,印展图想起在景州驻军的赵、雷二人,于是与张肃坚、夏茗等人商议后,由印展图单人独骑避开藏龙庄的人员,前往景州搬兵。 赵、雷二人见到印展图后,马上发兵三千,由赵匡胤亲自带人马前来救援。 三千汉军虽不算多,但是喊杀声也震天动地,苏远韬远远看到,急命兄弟苏远略和范姬、曲海鲲鸣金收兵,仓皇撤退。 赵匡胤和印展图率兵又追击了藏龙庄残兵五里,方才罢兵回夏家堡。 夏茗率众人打开堡门,出堡迎接。赵匡胤命三千汉军在堡外扎营,自己和印展图同众人进夏家堡。 张肃坚带着唐紫烟、贺兰朗月从堡墙上赶下来,与赵匡胤叙旧,感谢赵匡胤带兵解围,赵匡胤道:“在洛阳那次,多亏印兄、张兄解围,我和雷大哥才能躲过一劫。今日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去年的救命之恩,理当相报,张兄客气了。” 印展图道:“肃坚兄弟,这赵兄现在是郭威将军麾下的猛将,可不是在洛阳时候的一介草民了。” 张肃坚道:“你看看,我当初就觉得赵兄器宇不凡,必成大事。我看赵兄的面相,远不止将军这么简单。” 赵匡胤微笑道:“张兄过誉了,你这话我那年和一个叫陈抟的真人下棋时候,也听他说过。” 张肃坚奇道:“陈抟?你在哪遇到他老人家的?” 赵匡胤道:“是在华山脚下,他还和我赌棋赢华山呢,结果我输给了他,他是个很风趣慈祥的老人。张兄难道认得他?” 张肃坚道:“他老人家是我授业恩师。我的无极玄功和四灵拳,都是从他那学来的。他老人家可好?” 赵匡胤道:“原来如此。他身体很好,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的很。” 张肃坚道:“你是什么时候见过他老人家的?” 赵匡胤道:“两年前吧,他好像就住在华山。” 张肃坚“哦”了一句,点点头,喃喃道:“那我应该去看看他老人家,还有很多要诀得请教他呢。” 赵匡胤在众人的陪同下,参观了夏家堡的内部详情,之后,为了感谢汉军解围之情,夏茗设宴款待赵匡胤,同时给驻扎在堡外的三千汉军也安排了酒菜,又潘达,郑迅二人陪同宴饮。 堡内的筵席上,赵匡胤喝到中途,道:“今日多谢夏堡主款待,当今圣上派我和雷将军镇守景州,而今战乱刚过,民力疲乏,我们汉军的军费紧张,我和雷将军也不忍征取重赋,拖累百姓,可是,周围盗匪频起,骚扰百姓,汉军也不能袖手旁观,比如今日的藏龙庄围攻夏家堡一事,作为州府军队,就不能坐视不管,然而,军士马匹,都需要粮草军需,兄弟我因为此事也是整天愁眉不展啊。” 夏茗何等聪明,起身道:“我夏家堡不会令将军和军士兄弟们空跑一趟,夏家堡出军费十万两,粮草四百车送给汉军兄弟,以解燃眉之急!” 赵匡胤一听此话,哈哈大笑,谢道:“夏堡主真乃女中豪杰也,深明大义,出手大方,爽快之人,巾帼不让须眉!赵某先干为敬,感谢夏堡主解我燃眉之急。”言罢,举碗一饮而尽。 张肃坚在下面拉了拉印展图的衣袖,轻声道:“印兄,此次赵将军带兵相救,我们不也得表示一下么?” 印展图道:“咱们从哪里出钱?” 张肃坚道:“落马谷啊。” 印展图恍然大悟,道:“老弟说的有理,此事需让李庄主出面。” 张肃坚听了回答,点点头,回顾身边的李昭骏,道:“表弟,这赵将军率领的汉军,为咱们解围,此人面相气宇不凡,以后必成大器,如今军费吃紧,咱们拿出落马谷的部分财宝,送于他们做军费,若何?” 李昭骏沉吟半晌道:“也好,我看此人也不差,就听表哥你的主意。” 张肃坚道:“那你就以凤凰庄的名义相送吧。” 李昭骏点点头,起身道:“赵将军深明大义,率兵解围,救我们众兄弟于危难。我凤凰庄亦提供军费白银十万两,另外印兄和我表哥张肃坚由我代出军费白银十万两,送于赵将军。” 赵匡胤喜出望外,没想到只是酒后发发愁绪,却真的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一时兴起,与夏茗、李昭骏、印展图、张肃坚四人在宴席上击掌为盟,今后结为盟友,互相帮助,结为异性兄弟,赵匡胤在五人中年龄较长,被推为大哥。 宴毕,赵匡胤在堡中歇息,夏茗请求赵匡胤率汉军留守夏家堡一个月,以防藏龙庄返回袭击。赵匡胤应允。 次日,张肃坚早起,与众人商议后道别,去华山寻找陈抟,唐紫烟道:“肃坚,我随你同去吧?” 张肃坚道:“也好,路上有个伴,正合我意。” 贺兰朗月叮嘱道:“张公子,如果路上遇到我师姊,你就告诉她我在夏家堡了。” 张肃坚点点头,道:“贺兰姑娘,你在这里多多保重。” 张肃坚与唐紫烟收拾停当,骑马出堡,二人按绺慢行,一路向西,朝华山而去。 第四十八章 唐门四刺客 二人也无急事,一路上缓缓而行,走了七日到达洛阳,找了家客栈落脚,忽见一群无极门的人涌进客栈,为首的正是关汉麟,张肃坚急忙拉着唐紫烟上楼避开。二人来到自己要的房间,唐紫烟道:“肃坚,这些人大概是围攻神女峰的人吧?” 张肃坚道:“我看也象,一会看看他们住在哪间房,我去探探虚实。” 唐紫烟道:“也好,我在他们的人中看到了四川唐门的人物。看来他们是勾结在一起的,咱们也打探一下景教的情况如何了。” 张肃坚道:“就依你的想法行事。” 二人先偷偷探查了无极门和唐门众人居住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待到日落,转眼到了二更天,换上夜行衣,趁着夜色,走出房间,唐紫烟先上了房顶,张肃坚紧随其后,摸到唐门众人的屋顶,唐紫烟还未揭开屋顶的瓦片,突然一人道:“紫烟妹子,我们候你多时了。” 唐紫烟也不答话,朝话音处一扬手,甩出暗器,只听对面人道:“紫烟妹子出手还是这般狠辣,用梨花针招呼几位堂兄,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客气了。” 唐紫烟回顾张肃坚道:“肃坚快走,有埋伏!是唐门四刺客,你要小心!”说话间刚待从屋顶跃下逃走,忽然感觉有人欺近,身上要穴被点,登时不能动弹。 张肃坚听唐紫烟提起过,四川唐门有被誉为当代四大刺客的高手,是兄弟四人,分别以战国四大刺客命名,老大唐专诸,老二唐要离,老三唐豫让、老四唐荆轲。四人都擅于打暗器,功夫均在唐墨翟之上。 眼看唐紫烟话未说完就被擒住,心道不好,一抖手掷出四枚铜钱,向唐紫烟身旁的四个身影射去。 本以为会有人被击中惨叫,只见四人并未有异样,一人道:“这位兄弟,你在我们兄弟面前放暗器,那不是班门弄斧么!!哈哈”说话的是老大唐专诸, 唐要离接口道:“让你见识下我的透骨钉”说完就听嗤嗤两声,发了两枚透骨钉。 张肃坚在黑暗中看不清到底飞来的是什么,只有下意识的躲闪,心中一凉:“看来今天要交待在这里了。” 忽然一身影挡在身前,道:“肃坚兄快走,我掩护!” 张肃坚听声音很熟悉,定睛一看,那黑影身材丰腴,是个女子,手拿盾牌,不是隋云珠却又是谁。 隋云珠用荷叶盾挡住了唐要离的透骨钉,唐门四刺客非常惊讶,唐豫让比较精明,朝剩余三人道:“人家有援军,咱们也找到紫烟妹子了,任务完成了,不与他们纠缠了,走吧。” 唐专诸心领神会,招呼几人带上唐紫烟,转身跳下屋顶,只留下“后会有期”的余音在夜色中回荡。 张肃坚见唐紫烟被唐门四人掳走,心有不甘,抽出银龙笔想要追赶,被隋云珠一把扯住,道:“别急着盲目追击,小心有埋伏。” 张肃坚心中思忖有道理:想想那四刺客都是唐门中人,既然叫唐紫烟妹子,说明和她也很熟恁,不至于伤害她。心中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了。 隋云珠带着张肃坚从客栈的屋顶下到地面,打了个呼哨,从角落里又闪出一个女子,正是碧玉双蝶的武素馨,张肃坚问隋云珠道:“隋姑娘,神女峰现在如何了?” 隋云珠道:“现在神女峰总堂怕是已被各派焚毁了吧,我们在戚教主的带领下,金蝉脱壳,从密道逃到后山下的码头,从水路逃走了。数日前,我们在夏家堡外遇到藏龙庄的围兵,戚教主带我们冲击了一下敌阵后不敌败退,撤往西域,前些天,途中我和素馨遇到了无极门和唐门的人,为了打探些消息,就和戚教主请示后,一路跟踪他们到了洛阳,今天看到你和唐姑娘进了客栈,在房顶听到你们夜里要有行动的对话,我就和素馨商量好晚上前来帮忙。还好,来的刚刚好。” 张肃坚道:“多谢你们二位及时出手,景教能避过此次大难,真是万幸,怎么戚大哥当上教主了,景教的变化好快?” 隋云珠道:“长孙教主被陈蘅毒杀,少林、无极门、衡山、天师道、唐门、飞鸾社等帮派联合趁机围剿,我们从夏家堡回到神女峰后,大家紧急推选新教主,戚大哥众望所归,顺利继位教主。” 张肃坚道:“原来如此,陈蘅不是一向受到长孙教主的偏爱么?” 隋云珠轻蔑一笑,意味深长道:“很多时候,老缠在你身边奉承你的人,不一定是真的对你死心塌地的人。” 张肃坚道:“也许是另有所图!” 隋云珠道:“聪明,那陈蘅吧,听沈公子说,是飞鸾社派到景教里的细作。还有那个陈灵犀和任月晴,以前我很奇怪,她们三个整天围着长孙教主转,原来是为了博得长孙教主的信任,好下手加害。” 张肃坚道:“飞鸾社竟如此阴险,那陈蘅三人能当上景教七星阁阁主,入教也不会太晚,马翎此人心机真重。” 隋云珠道:“肃坚兄,你有所不知,七星阁阁主,是新设不久的职位,当初景教只有红衣护法和黑衣尊者五名骨干,长孙教主大力收新成员,规模迅速壮大,红衣护法中长孙鸿雁趁机也培植自己的势力,被长孙教主发觉,为了制衡教中骨干压制长孙鸿雁的势力扩充,长孙教主才设立了七星阁的职位,并加以重用。” 张肃坚道:“我以前听过湲漪介绍景教的内部情况,但是怎么又冒出个长孙鸿雁?何许人也?” 隋云珠啐了一口,道:“此人是长孙教主的养女,生性阴鸷,出手毒辣,依仗自己是长孙教主的养女,作威作福,和我们七星阁的众人,关系最恶,所以湲漪没有提起她很正常。” 张肃坚道:“哦,原来如此。景教里看来也不是白板一块。” 隋云珠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了,自然是非就多,如今长孙教主新亡,戚大哥即位,神女峰总堂也没了,全教骨干迁往西域,待到长孙鸿雁得知消息,还不知会出什么乱子呢,她觊觎教主之位已久,必定不肯善罢甘休。” 张肃坚道:“那景教可就危险了,一个组织最怕就是窝里斗。” 隋云珠道:“如果长孙鸿雁得逞,我大不了破身出教,不干了不行么?!” 张肃坚道:“如果真有那天,你可以和素馨来夏家堡,我们欢迎你们加入。” 隋云珠拍手道:“那倒是不错的去处。肃坚,你下一步要去哪里。” 张肃坚道:“我和紫烟原打算去华山探望我的恩师扶摇子,可是紫烟被擒,我得先去救她。然后去华山。” 隋云珠道:“哦,那我和素馨帮你。” 张肃坚感激道:“那多谢了,只是我们得费些周折找寻他们的落脚之地。” 隋云珠道:“这却不难,我和素馨跟踪他们多日,早已探到他们的落脚点,除了你们住的那家客栈,他们另有去处。” 张肃坚道:“那就叨扰二位,先行带路了。” 隋云珠道:“你真心急。”说完,转身喊了武素馨,三人一起掉转方向,上了洛阳的正街,径直奔西门而去。 四十九章 碧玉双蝶 出了西门,不知多长时间,来到一个古刹前,隋云珠和武素馨一纵身上了围墙,张肃坚紧随其后,三人观察一会儿,发现刹内没有什么异样,一起跃到院内。 三人循着灯光,来到一栋房子的窗户前,张肃坚蹑手蹑脚润湿窗纸,从破洞处看去,只见屋子内坐着五人,其中一个女子,正是被擒的唐紫烟,其余四人全是夜行衣打扮,三十多岁的模样。 只见一个大胡子的人道:“紫烟妹子,你可莫怪哥哥们手重,我们收到墨翟老弟的飞鸽传书,说你与景教异徒沆瀣一气,恳请我们帮助劝劝你,这才动手擒你的。” 唐紫烟道:“专诸哥哥,你不用解释,紫烟不会怪罪四位兄长的。不过,你们总这样绑着我,也不是为兄之道吧?” 唐专诸急忙道:“老三,你把紫烟妹子松绑了。” 唐豫让上前将唐紫烟的绳索解开。 唐要离道:“大哥,这丫头古灵精怪,不能松绑!” 唐专诸摆摆手,道:“老二,你还信不过自己的身手么?咱们四人合作,对付这丫头,绰绰有余。” 唐紫烟道:“还是专诸哥哥仁义,怎么也不会欺负柔弱的紫烟妹子,要离哥哥太不厚道。”说完,开门要出去。 唐要离道:“慢着!松完绑你还得寸进尺了,要逃走么?” 唐紫烟轻蔑道:“我去小解,难道你们还不让么?” 唐专诸道:“去吧去吧,老二,你少说两句。” 张肃坚碰了碰隋云珠,意思让其去与唐紫烟接头,隋云珠心领神会,蹑手蹑脚的转过房头,跟上出来的唐紫烟。 过了一会儿,隋云珠回来,拉着张肃坚要走,张肃坚不动,正好看到不远处的唐紫烟的身影,正冲自己挥手,示意离开。 张肃坚随着隋云珠、武素馨离开古刹,走出不远,张肃坚问道:“紫烟和你说了什么,你拉着我离开?” 隋云珠道:“唐姑娘让我告诉你,她很安全,但是脱不了身,得回楚国唐门一趟,学习对付唐墨翟的武功。让你放心。”说话间递给张肃坚一个物件。 张肃坚低头细看,正是唐紫烟的暗器梨花针,隋云珠道:“这针是唐姑娘让我交给你的,她让我告诉你别惦记她的安全,后会有期,武功练成,她会来找你的。” 张肃坚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我明天出发去华山,你们有何安排?” 隋云珠道:“我和素馨能和你顺路走几天,然后就奔神女峰,回去看看总堂的情况,戚大哥让我们俩顺路探查下总堂是否安在。为以后返回好打个基础。” 张肃坚道:“好,那明日就同行。” 三人一同回到住宿的客栈休息。 翌日,三人早早起来,买了马匹,一同出城,路过西门外的古刹,张肃坚在马上按绺驻望许久,不愿离去。 隋云珠道:“肃坚兄走吧,紫烟姑娘没有闪失,一切安好,她冰雪聪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就放心吧。” 张肃坚喃喃道:“想我腿中狼蛛钉时,多亏紫烟相救,才保住性命,这一路多亏有她相伴,才不至于觉得寂寞孤单。如今她被迫返回楚国,虽然性命无虞,我心中总是有所挂念。” 隋云珠笑道:“肃坚兄,你倒真是个多情之人。” 张肃坚面色微囧,辩解道:“都是好朋友,情同手足,挂念不足为奇。” 隋云珠追问道:“哦,仅止于友情?” 武素馨插嘴道:“云珠就别逼问了,你看肃坚兄脸都涨红了。” 张肃坚尴尬道:“被你们取笑了,好了,走吧,不在这里耽误了。” 三人提绺催马,顺路急行,一路向西。 行至潼关,在路旁一农田旁,只见数人围在路边吵吵嚷嚷,好像是在争论什么事情,三人行至近前,在旁观望。 只听一大汉道:“人都要饿死了,也不给舍口饭吃,你们刘家也太狠了!” 一个公子打扮的人,手里挺着口单刀,骂道:“臭要饭的,还反了你们了,刘家的粮仓你也敢哄抢!今天要了你们的命,正好还省粮了!” 那大汉又道:“为富不仁,欺压百姓,外面都饿殍千里了,你们竟然不管不顾,依然享乐奢侈的过活,还想乱杀无辜,也太没有王法了。” 那公子道:“当今皇帝便是我们刘家远亲,我们就是王法,杀你又如何。”言罢,手起刀落,那大汉促不及防,一颗人头应刀而落,在地上滚出好远,项上鲜血喷溅,洒了一地。 张肃坚眼看此景,怒火顿起,正要上前干涉,只听一人高喝道:“光天化日下,口出狂言,草菅人命!该杀!”一身影窜出,扑向那公子。 张肃坚定睛一看,那身影是武素馨,武素馨性格火暴,嫉恶如仇,听到那公子出言不逊,出手害人,早已按捺不住。 那公子是潼关当地豪强刘正德的儿子,叫做刘知道,刘家在潼关富甲一方,刘知远起兵抗契丹时,刘正德主动提供军饷,因此拉上关系,得到刘知远的嘉奖后,自称是刘知远的远亲,在潼关一带更是横行一方,不可一世。 那刘知道从小习武,飞扬跋扈,父亲刘正德也不加约束,因此养成了欺男霸女的恶习,鱼肉乡民,无恶不作。 今日,有饥民耐不了腹中无食,迫于无奈,哄抢刘家粮仓,被刘知道得知,带人追赶出来,话不投机,决定杀鸡儆猴,出手加害。 刘知道忽见一女子扑来,左手持盾牌,右手拿一莲花钢杖,知道来者不善,把单刀横在身前,拉开防守的架势,护住要害。 武素馨也不答话,莲花杖一挥,冲刘知道劈头打去,这钢杖乃精钢打制,前端做成含苞待放的莲花摸样,栩栩如生,实际非常沉重。这若是实成的打在头顶,必定脑浆迸裂。 刘知道也是练家出身,闪身避过,此时,刘家众多家奴一拥而上,把武素馨围在垓心,刀枪并用,意欲乱刃分尸,这边隋云珠哪里容这些恶奴在自己朋友身上逞强,清啸一声,杀入人群,两人会合一处,背靠背抵众人的围攻,施展开共练的武功“神女莲花斩”,配合的宛如一人,直杀得刘家恶奴鬼哭狼嚎,死伤大半。 隋云珠和武素馨二人,在景教里被称为碧玉双蝶,二人自小便在长孙豪的调教下配对习练“神女莲花斩”,这“神女莲花斩”是长孙豪在神女峰荷花池养神之时所悟到的双人配合击杀敌方的战法,二人一共一守,配合默契,颇有章法,双人进攻,如旋风般迅疾,双人防守如铁壁般坚固,两个荷叶盾,可挡箭矢,可防暗器,隋、武二人习练十几年,如今已是功夫大成,二人配合默契,罕有破绽,遇到武林名宿,也不至于短时间内落败,更何况,对付的是一般的宵小无赖之徒。 刘知道眼看不好,转身就跑,被隋云珠瞧个正着,手中铁莲蓬对准刘善林,扣动括机,啪的一声响,前端的莲蓬头的圆孔内射出数颗铁莲子,正打在刘知道后脑上,刘知道闷哼一声,扑在地上。 众家奴一看主子已亡,一哄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隋云珠看了看武素馨,二人会心一笑,受命出来跟踪数日,头一次如此痛快的酣斗一番,心中直呼过瘾。 张肃坚看着二人,笑道:“筋骨活动开了,感觉怎么样?” 武素馨道:“我最看不惯欺压百姓的恶霸,今天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隋云珠道:“还没怎么出力呢,他们就落花流水了。有点不尽兴。” 张肃坚道:“二位姑娘,快些赶路吧,还有正事要办呢,别耽搁在这里了。” 二人收起兵器,复上坐骑,三人继续赶路。 这日,眼看要到长安,前面出了岔路,隋云珠道:“肃坚兄,我们就此别过了,你一路顺风,保重。”武素馨亦抱拳道别。 张肃坚抱拳道:“多谢二位相伴这一路,你们也保重,日后若有变故,一定要去夏家堡。” 隋云珠道:“好的,后会有期。” 言罢,隋、武二人拨马南行,走汉中,奔巫山而去。 第五十章 华山见陈抟(上) 张肃坚与隋、武二人分别后,单人独骑径往华山而去。 一路无事,转眼就到了华山脚下,张肃坚下马步行登山,看着巍峨的山峦,绵延也有数百里,张肃坚心道:“如此大的华山,找个人得多么难啊,也不逊于大海捞针。” 正好有当地的乡民拾柴路过,张肃坚上前询问:“这位大哥,请问你可知道这华山上居住的一位练睡功的老道人的住处在哪里么?” 那乡民道:“你说得可是陈抟?” 张肃坚道:“正是。” 那乡民道:“就在这道山梁的半山腰处,有处茅庐,那就是他的住处。” 张肃坚谢道:“多谢这位大哥指点。” 有了具体位置,张肃坚加快了脚步,须臾之间便到了半山腰,果然前方出现一处茅庐,张肃坚喊了两声,没人应答。 张肃坚心中纳闷:“怎么没有人应答,难道又出去了?” 推门走进茅庐,屋内一片寂静,来到里屋,只见地上睡着一人,一头银丝,呼吸轻柔,正是陈抟。 张肃坚也不敢上前叫醒陈抟,生怕搅了恩公的清梦,就坐在屋内打坐练功,运行体内无极玄功真气。 如此修炼许久,经脉内真气激荡,全身好不舒坦。自从与陈抟分别后,历经十年未见,所经历的种种事件,也是张肃坚之前所未曾想到的,一张游龙图引得江湖频起波澜,连自己的师父董昭也卷入其中,丢了性命,自己虽然结识了众多的朋友,但是每个人都涉及到游龙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落马坡的宝藏如何分配又是个新的问题,景教众人的份额如何定夺,也是未知,今后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心中会有点期待,但是还有些许担心。 想到这些,张肃坚的脑海内久久不能平静,也出现很多问题无法解答。 忽听道:“小伙子,你倒是很乖,进来多久了?” 张肃坚回过神来,发现是陈抟在说话,正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自己。于是道:“爷爷,你不认识我了?” 陈抟愣了一下,道:“哦,你认得我这个老头子?” 张肃坚微笑道:“当然认得,爷爷你猜猜我是谁。” 陈抟仔细端详了张肃坚的面庞,似曾相识,突然脑中闪现出一个画面,正是当年带着两个孩子去百合谷的情景,道:“你可是肃坚?” 张肃坚拍手道:“爷爷慧眼!”说着,双膝跪倒,就给陈抟叩头。 陈抟赶忙起身扶起,道:“多年不见,你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吴黎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张肃坚道:“都有十年了啊,爷爷身体还如此健壮,真好,黎妹现在是景教中人,和景教一同迁往西域了。” 陈抟道:“哦!景教我听说是从西域传进来的宗教,行踪诡秘,不过,教中高手颇多,吴黎怎么会进了此教?你们董师父没有劝说?” 张肃坚道:“爷爷你有所不知,董师父就是景教中人。婉姝和黎妹是在董师父去世后,加入景教的。” 陈抟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董老弟当年对景教的掌故了解颇多,这就不奇怪了。”哈哈一笑,继续道:“肃坚,既然如此,你也别轻易加入景教,此教非我中原教派,行事诡异,教规不明,蛊惑人心,定不会长久。” 张肃坚道:“我结识了些景教中的朋友,虽然个性不同,但是却也真性情中人,不矫作,为人也有正义感,倒是我中原各派之人,良莠不齐,很多人言行不一,为了一张游龙图互相倾轧,尔虞我诈,明抢暗夺,无所不做。” 陈抟捋了捋胡子,笑道:“肃坚长大了,知道明辨是非了,老夫刚才的话也略有偏颇,你小子说的有道理。” 张肃坚道:“爷爷取笑了,小子只是胡说,冒犯爷爷,还请见谅。” 陈抟点点头,话锋一转,道:“你适才说董师父去世了?什么病?” 张肃坚摇摇头,面现悲色道:“董师父夺了无极门的游龙图,还打伤了无极门的两个副坛主,那年端午夜,被无极门高手突袭百合谷,中了对方的弩箭,不治身亡。” 陈抟叹了口气:“没想到,董昭兄弟竟然会死在无极门的手里,哎……”随即眼睛一亮,转话题道:“无极门?可有邵神通?” 张肃坚道:“爷爷你也识得邵神通?” 陈抟苦笑一下,幽幽道:“此人是我的弟子,当年我在云游的途中捡到他,他才六岁,我见他头脑聪慧,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就把他带回了华山,将我初创的无极玄功和太乙剑法传授与他,他倒很是勤勉,长到二十岁时,功力已不容小觑,达到了武林顶尖高手的行列,可是,这小子长大后,自伺武功有成,傲气顿长,觉得老夫的能力已不及他,离我下山,远走辽东,自己去开山立派,建立了一个无极门,此人野心勃勃,对权利有着很强的欲望。今后一定是个武林枭雄人物。” 张肃坚听了陈抟的话,对邵神通有了些许了解,道:“原来邵神通也与爷爷有渊源,那也算是我的师兄了,今后如果遭遇,一定先礼后兵。” 陈抟道:“肃坚,你记住我的话,如果邵神通带人危害武林,你切不可与其先礼后兵,有机会就清理门户。如果没有,就另当别论。” 张肃坚道:“谨遵爷爷的教诲。我还有些武功上的问题要请教爷爷。” 陈抟道:“你尽管说。” 张肃坚道:“我使四灵拳的时候,在麒麟势上,总有地方感觉真气跟不上。攻防转换不及,怎么办。” 陈抟笑道:“你是怎么用的?打打给我看看。” 张肃坚在屋里打了套四灵拳的麒麟势,一套麒麟势使尽站定。 陈抟道:“你想过麒麟势的要诣所在么?四灵拳之所以叫做四灵拳,关键在于一个灵字,用身形的灵动,调动对方,避实就虚,击败敌人。你刚才所用的麒麟势,勇猛有余,灵气不足,太讲究气势和力量了。把真气都用于对抗上了,哪还有余付供给自己闪转腾挪呢。” 第五十一章 华山见陈抟(中) 张肃坚拍了下脑门,恍然大悟,道:“爷爷指点的是,肃坚今后谨记,肃坚还有一事相求。” 陈抟道:“何事?尽管说。” 张肃坚道:“我用的兵刃是董师父的银龙笔,用来点穴很好用,如果与多人过招,就显得短小了些,杀伤力太有限,我想请爷爷传我一套兵刃的功夫。” 陈抟哈哈大笑,道:“恩,有几分道理,老夫这几年钻研了一套刀法,你去把门后那把刀柄是狼头的刀拿给我,老夫给你演示下招式。” 张肃坚到门后按照陈抟所描述拿了一把刀,递给陈抟,二人来到茅庐外,陈抟亮开架势,使起刀法。 只见陈抟把刀舞得一片银光,步法严谨,踏着方位,防守时,要害全部覆盖,攻击时秋风扫落叶,势如破竹,异常猛烈。 张肃坚看得不禁连连喝彩,道:“爷爷,这是什么刀法?” 陈抟道:“无极破军刀法,这刀法和四灵拳用法迥异,讲究的是防守严密,攻击凌厉,针锋相对,你强我亦强,你快我更快,处处先人一步,你以后要多加研究各们各派的武功,寻找漏洞,自己的灵活度要更加提高,否则这刀法的威力便会减弱。” 张肃坚用心记下陈抟的话,道:“肃坚一定努力钻研,将爷爷的绝学传承下去。” 陈抟道:“光传承是不够的,要用于正义之事上,匡扶正义,除暴安良才是,切不可用于满足私欲,为虎作伥之上。如果,我得知你胡作非为,一定亲自废了你的武功!” 张肃坚道:“爷爷你大可放心。我这名字,父亲就是取意肃除奸邪,后来觉得奸字不好,就改为了坚,你老的话肃坚会记在心上,时时警醒自己。” 陈抟哈哈笑道:“原来还有这个典故,对了,这把刀赠与你了。”说着,把手中的刀递给张肃坚,又道:“这刀是一位叫吕洞宾的道长所赠,叫做贪狼刀,异常锋利,也是一柄宝器,老夫既然把无极破军刀法传授与你,自然要有好刀相配,拿去吧。” 张肃坚跪接贪狼刀,激动异常,道:“多谢爷爷,肃坚一定牢记您老的教诲,匡扶正义,除暴安良。” 陈抟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千万不要食言,对了,你如何知道我在华山的?” 张肃坚道:“我是从赵匡胤赵兄的口中得知的。” 陈抟道:“哦?你认得此人?” 张肃坚就把如何与赵匡胤结识,如何刺杀耶律德光等事给陈抟详细讲了一遍。 陈抟听完张肃坚的叙述。点点头:“你们做的好,惊吓了耶律德光,放大了契丹人高层的内部矛盾,迫其退兵,为我中原百姓谋得了一时安宁,我和你讲,这赵匡胤,老夫相过他的面相,此人有帝王之气,今后天下一统,就靠他了,肃坚你要和你的朋友们尽力协助此人,也算给天下百姓造福了。” 张肃坚道:“既然爷爷也劝我帮助赵匡胤,那我就放心了。” 陈抟道:“你都做过什么事情了,有什么可以放心的?” 张肃坚道:“不瞒爷爷,我们找到了当年黄巢派人埋藏的宝藏。拿出了30万两送给赵兄做军饷。” 陈抟道:“哦?还有此事。做的好,赵匡胤日后必成大事,太平日子就靠他登大位了。你们这军饷出的好。赵匡胤是讲信义之人,你们帮了他,他不会让你们白帮的。” 张肃坚道:“我们只是觉得和他很投缘,夏家堡被藏龙庄围困,他肯出兵相救,我们出点军饷犒军,理所应当,不图私利。” 陈抟点头道:“肃坚,你长进不少,爷爷没看错人。” 张肃坚莞尔道:“爷爷过誉了,当年你的教导,我一直记着呢。” 陈抟满意的拍拍张肃坚的脑门,道:“这孩子,孺子可教也。回去后,你要照顾好小黎,她性格有些急躁,沉不住气,日后遇大事容易吃亏,你是他的哥哥,要保护好她。” 张肃坚道:“我一定会照顾好黎妹的。你放心吧!” 陈抟又道:“以后武功要勤练不辍,江湖险恶,做什么事还要多留个心眼。要多了解江湖掌故和各门各派武功套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张肃坚道:“这方面我倒是想多了解些,可是在百合谷学艺多年,也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界,到了江湖后,结识的人有限,还请爷爷给我讲讲江湖上的掌故。” 陈抟捋了捋胡子,缓缓道:“那我就给你讲讲我所了解的一些江湖掌故,当世武林第一门派,当属嵩山少林寺,现在的住持,法号弘恩,最拿手的武功是二指禅神功,这弘恩内力深厚,佛法的研究也颇有功底,虽然刚入知天命之年,但是已位列当世高僧的行列,老夫与弘恩有些交情,以后有事找少林寺的话,你可以提起我,我想他会给你有所帮助的。” 张肃坚道:“如此看来,少林寺是我们必须结交的门派。” 陈抟点头道:“那是自然,少林寺位居武林第一大派,高手众多,派中高僧,多为得道之人,心地仁慈,坚持正道,是可以依托之人,不过,恩泽苍生,这四人中的弘生,切不可相信,此人原是大盗出身,避祸遁入空门,对于积德行善之事本就不放在心上,为人狡猾,会花言巧语,巧言令色,只是他敌不过三位师兄,才委曲求全,他日若有机会,必定会兴风作浪的。” 张肃坚点头道:“爷爷对此人很是了解啊。” 陈抟又道:“这些都是我从弘恩大师的口中得知的。那年我到幽州云游,还遇到过此恶僧行凶,被我出手制住,其苦苦哀求,我看在弘恩大师的面子上,将其放了,后来听说此人恶习不改,继续为祸一方。” 张肃坚道:“弘生现在与无极门勾结在一起,争夺游龙图。” 陈抟毫不惊奇,缓缓道:“邵神通也只是利用他而已,如果事情办成了,弘生迟早会死在无极门的手上。” 第五十二章 华山见陈抟(下) 提到邵神通,张肃坚心念一动,道:“爷爷,给我讲讲邵神通吧。” 陈抟坐了下来,道:“也好,我就给你讲讲我这个当初的爱徒,邵神通头脑聪慧,为人傲气,心思缜密,善于谋划,喜欢附庸风雅,江湖上人称风雅剑圣,他赖以成名的太乙剑法,是老夫传授于他,邵神通也会无极玄功,四灵拳他不会,当年他弃我而去的时候,曾扬言他已尽得老夫的真传,无极玄功,六合掌,太乙剑法一个不剩,老夫于是在十二年前新创了四灵拳,专门克制六合掌的一套拳法,肃坚,四灵拳的凤凰势,你尽量不要用,那招数中有涅槃之意,多数是同归于尽的绝招,如果你没有决死的想法,切记不要使用凤凰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邵神通的六合掌,多说能撑到你用完麒麟势。” “太乙剑法是大巧若拙的思路,看似慢悠悠,实际上防守非常严密,以慢制快,但是需要雄厚的内力支撑,邵神通练过无极玄功,四十多年的浸淫,功力应该有不错的提升,所以,与他过招,切记不要硬拼内力,需找破绽寻机取胜。” 张肃坚道:“去年邵神通在狼嚎峪大会上,被景教一女子双剑击败,我看太乙剑法,也没有多少优势啊,爷爷。” 陈抟一惊,道:“用双剑的女子?飞天飘渺剑法吧?!” 张肃坚道:“爷爷猜得不错,那女子用的飞天飘渺剑法。” 陈抟道:“那就没错了,老夫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最佩服的就是李十二娘,她的飞天飘渺剑法,真可谓举世无双,技惊天下,你说的那女子,一定是李十二娘的弟子。” 张肃坚道:“那女子叫做江湲漪,是李十二娘的关门弟子,一对虹霓剑,光华耀眼,剑舞轻灵曼妙,就好似飞天下凡一般。” 陈抟听着张肃坚的描述,陷入沉思中,幽幽道:“那李十二娘,老夫在二十年前曾见识过她的剑法,那年我去蜀中云游,路过东川,正遇到李十二娘和天师道的掌门比剑,当时天师道的掌门张云羡号称天下剑法第一,那李十二娘实际是真正的李十二娘的弟子,用其师父的名号行走天下,新李十二娘也就二十出头,正是为人好胜的年华,听说天师道掌门张云羡号称天下第一剑,便送了名帖,约好在东川阳平关比武,我获悉此事,也前去阳平关观战。” “当日,天下武林的知名人士悉数到场,张云羡更是带着天师道的人马倾巢而来,而李十二娘是形单影只,二人在阳平关外大战了五十六回合,张云羡的正一乾坤剑法剑输半招,终于不敌李十二娘的飞天飘渺剑法,张云羡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天下第一剑的名号,觉得折损了天师道的面子,当场折剑,发誓再不用剑,天师道剑法从此一蹶不振。” 张肃坚道:“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那张云羡还健在么?” 陈抟道:“张云羡自那次一战后,退隐江湖,把掌门之位传给弟弟张云慕,自己隐居起来专心研究剑法,天师道毕竟是道教正统,在张云慕的经营下,不断扩张势力,如今成为蜀中,乃至中原地区属一属二的门派。” 张肃坚听着陈抟的讲述,心中波澜起伏,想到李十二娘和张云羡的阳平关一战,仿佛就在眼前,陈抟讲的精彩,张肃坚听得用心,师徒二人就这样聊了两天没有合眼。 就这样,张肃坚在华山住了下来,白天潜心练四灵拳和无极破军刀法,晚上和陈抟聊天,听其讲江湖的掌故和武功心法的要诀,如此盘桓,竟在华山待了半年有余。 这日,张肃坚突然想起怀中所带的游龙图,记挂着图上宝藏如何找寻,就把心里所虑之事讲给了陈抟,陈抟接过游龙图,看了看,道:“当年黄巢起兵,逼得僖宗西逃川中,这些宝藏应是黄巢军攻下各地州府所劫掠的银钱财宝,实际都是民脂民膏,如今乱世之下,百姓疲惫,生灵涂炭,肃坚你们要好好帮助经营夏家堡,找机会把宝藏找到,分一部分给赵匡胤做军饷,剩下的陆续分给周围的百姓,周济贫苦百姓,也算积德了。” 张肃坚道:“爷爷说的是,肃坚一定照做。算来我到华山已半年有余,也该下山回夏家堡了,爷爷您保重身体,肃坚就不能继续陪伴您了。” 陈抟点头道:“正事要紧,你就不用挂记我了,去吧,你性情太实,今后注意灵活点,江湖险恶,多长心眼。” 张肃坚满眼含泪,自从云州突围后,得到陈抟相救,张肃坚就把陈抟当成了自己的亲人,这半年的相处,陈抟言传身教,不亚于至亲长辈的教诲,更增进了爷孙俩的情谊,此次离别,不知何时还能相聚,张肃坚自是恋恋不舍。 陈抟拍了拍张肃坚肩膀,道:“小子,有缘自会相见,回去坚持练功,别荒废了爷爷的这些武功,做一番大事吧,也不枉老夫当初救了你们。吴黎还小,你再遇到她,要多多帮衬,照看好她,别误入歧途了。下山吧,以后找赵匡胤吧,一切好自为之。” 张肃坚听了陈抟的话,想到今后也许很难相见,泪流满面,跪下给陈抟磕了几个头,收拾好贪狼刀和包袱,转身下山。 走到山脚下,张肃坚回头望了望半山腰,远远看到陈抟挥着手,张肃坚坚定地冲已成黑点的陈抟挥手告别,昂首阔步离开华山。 来到一个集市,张肃坚买了匹骏马,用来代步,有了马匹,速度就比较快,一日便奔到潼关。 进了潼关关内,已值正午,正是饥肠辘辘之时,张肃坚寻了家酒家准备歇脚买点酒食充饥,行到正街一处大酒楼的门前,正要进去,忽见屋内飞出一人,张肃坚急忙上前接住那飞来之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饥民,蓬头垢面,嘴角淌血,手里拎着一个熟鸡腿。 张肃坚把这饥民轻轻放在地上,只听一人道:“还真有多管闲事的!那该死的扰了大爷喝酒的兴致,赏他一脚,是瞧的起他,奶奶的!” 张肃坚闻声望去,只见屋内走出一人,黑漆漆的一张脸,身形高大,非常壮硕,一脸横肉,张肃坚一看此人形象便知来者不善。于是抱拳道:“这位兄台,此人有何大恶,劳烦兄台如此殴打?” 那人道:“唉!这世上真有不知死的人,没听过辣手无常么?老子就是。” 张肃坚心中一凛:“辣手无常的名号,刚刚听陈抟提过,是中原武林一个作恶多端的家伙,本名雷连光,依仗自己在少林寺习过武功,专门做些欺男霸女,横行乡里,伺强凌弱,打家劫舍的勾当,今天在这里遇到,正好为民除害。” 张肃坚面现不屑,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恶徒,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雷连光一听这话,飞身而起,左腿向张肃坚踢去。 忽然半空中飞来一物,正击中雷连光的肩头,将其击出两丈多远,就算雷连光非常健硕,也被打得惨叫连连。 张肃坚定睛一看,打中雷连光的是一个如意,看颜色,应该是紫金打制,约有一尺多长,造型非常精致。 张肃坚向紫金如意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少女,满脸怒容的看着这边,一双大大的杏核眼,鹅蛋脸,面容姣好,身着一身青衣,奇怪的是她背着一把宝雕弓。 第五十三章 陈依罗 张肃坚朝那女子抱拳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那少女摆摆手,道:“公子客气了,此种恶人,人人得而诛之。” 那雷连光毕竟身体壮硕,也是练家出身,忍痛站了起来,一边叫骂,一边冲那少女冲去。 只见那少女并不躲闪,一个箭步,跃到雷连光身前,左手探出,一掌拍在雷连光的肋下。 那雷连光闷哼一声,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张肃坚看得目瞪口呆,自己如果对付这雷连光,可能也要废点力气,这少女抬手间,竟然把雷连光轻松击倒。他突然想起陈抟同他讲过的一个江湖经验:凡行走江湖,如要与人为敌,必要提防三种人,一是孩童,二是女子,三是老人,此三人,如果公然出手比试,必怀绝技,不可轻敌。 今日这少女的身手,正好印证了陈抟的经验,让张肃坚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肃坚拾起那紫金如意,走到那少女面前,把紫金如意递给她,道:“姑娘真是好身手,在下十分佩服。还请问姑娘的芳名,日后张某登门重谢。” 那少女道:“我叫陈依罗,公子言重了,区区小事,不必介怀。” 张肃坚听了这名字,不象是汉人的名字,怔了一下。 那少女笑道:“这名字不像汉人名字,是吧?” 张肃坚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笑笑。 那少女道:“我家祖上是两晋时期迁入中原的胡人,后来与汉人通婚,遂有汉姓,但是起名字还是习惯沿用胡人的传统。公子尊姓大名啊?” 张肃坚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在下张肃坚。” 陈依罗道:“哦,公子的名字也好奇怪!肃奸除恶么?” 张肃坚竖起拇指,嘿嘿一笑:“姑娘聪明!” 陈依罗嫣然道:“居然猜中了,哈哈!” 此时有人围在雷连光身边,查看雷连光的伤情,一人道:“你看他肋间的伤情,这印记,周边泛白,中间一个鲜红的手印,是什么武功?” 只听另一人惊道:“雪泥鸿爪!这是雪泥鸿爪!” 又一人道:“这丫头是马翎的弟子吧!会雪泥鸿爪的也就马翎。” 陈依罗和张肃坚说话正旁若无人,突然听到有人提到雪泥鸿爪,双眼扫视了一下围观之人,冲张肃坚道:“张公子,走吧,这些人好聒噪!” 张肃坚也听到了那些人的对话,心道:“原来这姑娘是飞鸾社马翎的弟子,有点意思”。想到这,迈步随着陈依罗离开了酒楼。 两人一路向东出了潼关东门,也不买马匹,全凭脚力,陈依罗见张肃坚步履轻盈,看出其是会武功之人,道:“公子步伐矫健,轻功不错啊!” 张肃坚道:“哪里哪里,只是走惯了路而已,姑娘你是飞鸾社的人?” 陈依罗一惊,道:“公子怎么问这个?你也知道飞鸾社?” 张肃坚道:“飞鸾社名震江湖,社主马翎武功卓绝,谁人不知。” 陈依罗嫣然一笑,道:“公子知道的不少呢!不瞒公子,我是马翎的徒弟。” 张肃坚道:“哦,那你位列飞鸾九曜哪一曜?” 陈依罗一愕,道:“公子对飞鸾社了解颇多啊!” 张肃坚笑道:“略知一二,那紫金如意是你的兵器吧?” 陈依罗道:“我是月曜,这紫金如意确是我的兵器。” 张肃坚道:“你的兵器好别致,价值不菲吧?” 陈依罗面现得意之色,道:“这个……公子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师父最大的嗜好就是收集各种名贵兵器,这紫金如意是我师父的心爱之物,她传授我雪泥鸿爪后,赠给我的。” 张肃坚点头道:“看来你师父很喜欢你啊!也难怪,你生得如此乖巧可爱,惹人怜爱,你师父偏待你,也就顺理成章。” 陈依罗面带羞涩,道:“公子你真会说笑。” 二人一路说笑,不知不觉走出好远,走到一处山丘拐角,忽听马蹄声响,渐行渐近。 张肃坚循声看去,只见路上驰来六匹骏马,上面坐着六个青年,均着白袍。 那六人跑到近前,一长脸青年道:“咦!真是得来全不废工夫,陈青鹞,你纳命来!” 话音未落,六人纵身下马,手持长剑,把张肃坚和陈依罗二人团团围住。 张肃坚突见有人围住自己和陈依罗,上前一步,把陈依罗挡在身后,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光天化日,抢劫行人?” 那长脸青年道:“啊呀还真有不知死的家伙,还挡在陈青鹞那小妞的身前。你可知天师道四公子么?” 张肃坚心中一凛:“天师道四公子,可是听陈抟讲过,是天师道掌门张云慕门下有名的四大弟子,分别唤作祝信陵、伊孟尝、于春申、孙平原,这四人是天师道青年才俊,名震蜀中。” 张肃坚见四人手中均握有长剑,顺手将背后的贪狼刀拔出握在手中,心道:“这四人正好用来试试新学的刀法。” 张肃坚刚把贪狼刀拔出,身后的陈依罗已经和孙平原交上手了,那长脸的祝信陵也一声清啸,挺剑刺向张肃坚。 张肃坚一看对方长剑刺来,手中贪狼刀竖立,刀面正挡住刺来的剑尖,顺势一招“混沌初开”低头转身,贪狼刀斜上撩削,直取祝信陵胸口。 祝信陵一击不中,猛见对方钢刀削来,右脚轻点,身子后跃,避开刀锋。 伊孟尝见祝信陵一招没有占到便宜,“咦”的一声,仗剑刺向张肃坚,形成两人夹攻的局势。 张肃坚手中贪狼刀舞起,施展无极破军刀法,先封住自己的周身要害,劈、砍、削、剁,贪狼刀舞得一片银光,祝信陵和伊孟尝的双剑虽攻势凌厉,但是始终未能递到张肃坚的身上,只听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断,煞是好听。 祝信陵和伊孟尝行走江湖以来,均是出招即胜,因此心高气傲,没把张肃坚放在眼中。此时交上手后,才发现眼前这小子不容小觑,两人一时难以得手,打得心焦,心浮气躁,自然也就使不好剑,破绽频出,张肃坚瞅得亲切,趁其破绽之际,避实就虚,一招天光四射,刀锋正扫在二人的肩头,登时皮开肉绽,鲜血飞溅。 张肃坚削伤祝信陵和伊孟尝二人,在二人负痛之际,飞起两脚,将二人踢倒在地,有了喘息的机会,回头照看陈依罗。 只见陈依罗被于春申和孙平原二人迫得连连败退,身上已多处着有剑伤,虽无生命之虞,一身青衣上也血迹斑斑,眼看凶多吉少。 张肃坚挺刀纵向于春申和孙平原,贪狼刀挡开向陈依罗身上刺去的长剑,回手一招“横扫乾坤”削在于春申和孙平原的腹部,二人负伤倒地。 陈依罗有了张肃坚帮衬,得到喘息的时机,绷紧的神经也放松了,才感觉到浑身伤痛,双腿一软,眼看要摔倒。 原来陈依罗武功和那二人在伯仲之间,于春申和孙平原施展正一乾坤剑法,配合默契,攻势凌厉,招招毒辣,陈依罗有些招架不住,但是意志犹存,咬紧牙关,拼死抵抗,虽浑身被刺得伤痕累累,却也能坚持不倒,此时见二人被张肃坚砍伤,意志也成强弩之末,顿时松懈,身体随之摇摇欲坠。 第五十四章 我们结拜金兰吧 张肃坚眼看陈依罗要跌倒,赶忙跃过去搀扶。点了她几处止血的大穴后,陈依罗感激的看了张肃坚一眼,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张肃坚牵过那四人的骏马,将陈依罗放在马上,自己跃上骏马,快马加鞭离开山丘。 也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个市镇,找了家药铺,抓些止血的药剂,又买了些食物,来到市镇边的一座破庙,给陈依罗上药处理伤口。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陈依罗缓缓睁开眼睛,道:“公子,多谢你相救。” 张肃坚微笑的摆摆手,道:“举手之劳,快休息吧,别多说话。” 陈依罗闭上眼睛,又昏睡过去。 这一觉也不知多长时间,陈依罗再次醒来,感觉身体已不那么疼痛和不适,慢慢转动脑袋,环视周围,屋子里空无一人,也不知张肃坚去了哪里? 忽然听到轻盈的脚步声,原来是张肃坚端了一个汤碗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张肃坚目不斜视,走到屋子里的桌子前,把汤碗轻轻放到桌子上。 陈依罗轻轻道:“公子,你去哪儿了?” 张肃坚猛听有人同自己说话,抬头一看,发现陈依罗正微笑的看着自己,喜不自禁,道:“姑娘,你可算又醒了。一切还好吧?” 陈依罗满眼感激道:“舒服多了,伤口也不疼了。多谢公子。” 张肃坚摆摆手,道:“你在潼关帮了我,我照顾下你,理所应当,不用那么客气。我奇怪的是那些天师道的四公子怎么会围攻你?” 陈依罗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半年多前,少林寺等各门派帮会围攻景教的事,公子听说了吧?” 张肃坚点头道:“略有耳闻,愿听详情。” 陈依罗道:“那次围攻景教,飞鸾社也参与其中,我被师父派为先遣,随同各派率先攻上神女峰,当时,景教众人不知为何,在神女峰全部消失,大家找了一天一夜,一无所获。后来就分别下山了。” “可是,天师道那四个淫贼,在下山的时候,频频纠缠于我。我起先为了顾全大局,不好和他们发作,处处忍让,后来,他们见我一味退让,竟然肆无忌惮,发现我是孤身一人,更是得寸进尺,公开调戏,我忍无可忍,发箭伤了他们,结果你就知道了,结了梁子,他们一直纠缠不休,想直接劫我回去。” 张肃坚道:“看他们四个仪表堂堂,原来只是群登徒子,豪无正派精英风范!可耻至极。” 陈依罗喃喃道:“这世道乱象丛生,有羞耻之心的人还剩下几个,可以说凤毛麟角了,” 张肃坚想到自出江湖以来所遇到的各色人等和发生的事情,乱世之下,人心险恶,确如陈依罗所说,真正不见利忘义的人,已属凤毛麟角,而自己何尝没有动过一丁点邪恶的念头,虽然只是转瞬即逝。 想到这半年多和陈抟相处,老爷子虽然名义上置身世外,可是时刻惦记着天下的和谐平安,这些想法也感染了张肃坚自己,把临下山前,陈抟的嘱咐时刻牢记脑海。 张肃坚突然想到马翎,道:“姑娘,你能给我讲讲你的师父么?” 陈依罗一愕,定睛看了看张肃坚的眼神,道:“既然公子问起,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师父马翎是楚国的武陵公主,她一手创建了名震江湖的飞鸾社,飞鸾社自创建始至今有十余年的光景,除楚国都城有总堂以外,在南唐国和蜀国都有分堂,当然了,那两处分堂的位置都非常隐秘。” “飞鸾社中除了师父是功夫高手以外,还有飞鸾九曜,除了月曜是我以外,日曜高灵鸢,金曜孟云雕,木曜邢林鵟,水曜郭冰鹗、火曜白炎鸮、土曜石隼,罗睺林鹰、计都康鹫,一共九个人,现在火曜白炎鸮死了,师父又提拔了一个金鸮顶替。” 张肃坚用心听着陈依罗的话,道:“飞鸾九曜的名字好古怪啊?” 陈依罗道:“这名字都是师父给起的飞鸾社内的代号,每人名字后都用的猛禽的字,因为师父觉得女人应该如猛禽般主宰自己的命运,不能任人宰割。我的飞鸾社名字叫陈青鹞。” 张肃坚道:“青鹞这名字杀气十足啊,不如依罗听着雅致。” 陈依罗嫣然道:“我也这么想的,所以,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告诉你我叫陈依罗,其实进入飞鸾社的姐妹们,都有以前自己的名字,比如,高灵鸢叫高思婵,孟云雕叫孟瑶璠,邢林鵟叫邢美贞,郭冰鹗叫郭云珠,原来的名字都挺好听。” 张肃坚又道:“我听说飞鸾社社主马翎,为了便于控制手下的杀手,给手下人都服了八味腐骨丹,每个人半年得从马翎那里求取解药,否则骨肉腐烂而死。是真的么?” 陈依罗一愕,道:“公子怎么知道这事情的?这是个不传的秘密啊。” 张肃坚笑道:“我的一个朋友是飞鸾社康鹫的师兄,康鹫临死前把这个秘密告诉他的。” 陈依罗道:“印展图是你朋友?原来如此。” 张肃坚点头道:“正是,对了,那你也服用了八味腐骨丹?” 陈依罗道:“没有,我是飞鸾九曜中唯一没有服药的。” 张肃坚道:“哦,那你师父还是很偏待你的。” 陈依罗道:“师父知道我对她的忠心,因为我是她从小养大的贴身丫鬟。对了,公子,我有个请求,不知你能否成全?” 张肃坚奇道:“何事?但说无妨!” 陈依罗道:“我们结拜金兰吧!这几日多亏公子的照顾,才能躲过此劫,小妹想认公子为哥哥。” 张肃坚道:“此法甚好!在下求之不得呢。” 陈依罗一骨碌从床上坐起,两人找了些蜡烛,果品等,放在屋中的桌子上,一切准备妥当,双膝跪地叩头,全当礼成。 结拜后,陈依罗微笑道:“哥哥,以后不要姑娘姑娘的叫我了,就叫妹妹吧。” 张肃坚道:“那甚好!妹妹!妹妹!有个妹妹挺好。” 边说边高兴的跳了几下,张肃坚的表现是真情流露,虽然之前有吴黎两小无猜,分明就是兄妹关系,可是吴黎性格中带着些许强势,也没有多少事情需要张肃坚来保护,自然就没有新收的这个妹妹令他兴奋。 陈依罗看着张肃坚快乐的神情,心中也很高兴,要知她从小到大,一直都跟随着马翎,周围除了飞鸾社的众姊妹,再没有什么亲近的人了。这几日与张肃坚的相处,对张肃坚很有好感,但她对于男女情爱的事,并无什么经验,性格也比较含蓄,只能想到结拜金兰,成为兄妹,以后也好见面。 陈依罗道:“哥哥,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张肃坚道:“我是准备回夏家堡的,妹妹你呢?” 陈依罗道:“既然身体康复了,我得回楚国飞鸾社总堂,这次任务完成了,回去和师父报个讯息。” 张肃坚神情黯然,道:“刚刚结拜,就得分开了。来!先把桌子上的鸡汤喝了,也好有力气赶路。”说完,给陈依罗盛了碗鸡汤。 陈依罗感激的看了眼张肃坚,接过碗,把鸡汤慢慢喝完。喃喃道:“味道真好!多谢哥哥,也不知以后能否再喝上哥哥炖的鸡汤。” 张肃坚鼻子略酸,道:“咱们都保重,一定会重逢的。再相逢,我还会给你炖鸡汤喝。”说着说着,含在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 陈依罗拿出一张丝帕,上面绣着一只鹞子,边给张肃坚擦泪水,边道:“哥哥眼泪好容易掉哦,你可说话算数哦,这丝帕你留着吧,以后想起我,就看看它。” 说完,把丝帕放到张肃坚手中,转身把头扭了过去,略带哽咽的故作轻松道:“咱们俩都会好好的,一定会再见面的。小妹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言罢,拿起紫金如意和弓箭径直出屋。 张肃坚看着丝帕愣得出神,只听一阵马蹄声由近及远,渐渐没了声音。 第五十五章 入楚探查飞鸾社 回过神来,屋子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张肃坚自己。 张肃坚突然想起自己不能在此继续耽搁,应该早些回夏家堡,赶忙将剩下的鸡汤喝掉,收拾行头,出屋骑上骏马,一路朝东疾驰。 跑了几天,总算到了夏家堡,只见堡外戒备森严,堡门紧关,张肃坚策马来道堡门外,叫开城门,潘达识得张肃坚,急忙回夏府通报,夏茗引众人来迎。 半载未见,此次回来,众人皆喜,张肃坚把去华山的经过给大家详细讲了一下:唐紫烟回楚国,自己路遇隋云珠和武素馨援手以及归途相识陈依罗等等都没遗漏。 得知陈依罗是飞鸾社的人,印展图道:“兄弟啊,你怎么没把她诓到夏家堡来?” 张肃坚一愕,道:“我和她相处挺好,当时她也没有做什么恶事,况且就是个姑娘家,还很信任我,我如何下得去手把她骗来。” 印展图“嗯”了一声,失望的背过身去,与韩凝说话。 韩凝道:“肃坚兄,那陈依罗可否和你讲了飞鸾社的一些事情?” 张肃坚点头默认。 韩凝面现喜色,继续道:“印大哥前几日还说要等你回来后,一起去探查飞鸾社的虚实呢。” 张肃坚道:“我去华山这半年,堡里发生什么事情了么?” 夏茗见张肃坚问起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事情,道:“倒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起先,有赵将军的军队卫护,一切还算平安无事,后来,赵将军留了一个月后,带队伍回了景州,不久,你表弟李庄主也回辽东了。江湖各派前来骚扰的人员就不断,不光如此,我们出去护镖的队伍也遇到了袭击,郑迅兄弟也被衡山派的人打伤,幸亏寻得名医,通过诊治,现在逐渐好转。” “飞鸾社前几日还送来了通牒,声称不把落马谷的宝藏交出,就联合各派要捣毁夏家堡。眼下,堡内全员戒备,随时提防飞鸾社带人前来偷袭,我们这几天正在商议对策呢,想了好久,也没有想出好办法来。” 张肃坚听了夏茗的话,心知不妙,说道:“那我们不能束手待毙啊,堡内做好防御,我们最好的办法应该是擒贼擒王,把下通牒的飞鸾社给解决了,事情不就好办了么,其他派群龙无首,自然也就放弃攻打我们的想法了,这样吧,我和印兄去楚国走一趟,探探飞鸾社的虚实。” 夏茗道:“有你们俩去探查最好!” 众人把张肃坚让进大堂,庆祝其回来,喝酒筵宴不在话下。 翌日,张、印二人收拾好细软兵器,告别众人,结伴奔往楚国。 两人快马加鞭,并不耽搁,四日进入楚国境内,又过一日抵达楚都长沙。 两人进了长沙,寻找店家,询问武陵公主的住所所在,问了四家店,没有一个知道的,印展图灵机一动,心生一计,到州府衙门前,使银子找个守卫的士兵问路,才得知武陵公主府的位置,还探出其不长在府中居住,现居于南城外三里的飞鸾山庄。 二人探明位置,上马直奔南城外,出城后,一路飞奔,不久即望见不远处有一处庞大威严的建筑群掩映在山峦叠翠之中。 一阵催马疾驰,转眼来到那建筑群跟前。 眼前一座气势宏伟的牌楼,正中的横梁上书着“飞鸾山庄”四个大字,奇怪的是如此威严宏伟的建筑,门口竟然没有一个人守卫,大门敞开,不见一人。 张肃坚冲印展图使个眼色,轻声道:“印兄,咱们下马进去探查,切记多加小心。” 印展图点点头,低声回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咱们俩配合,还能有啥闪失。” 二人跳下马,抽出自己的兵器,拿在手中,迈步进入大门。 大门内是宽敞的马道,通向不远处的一处宽阔场地,那里有处殿堂 马道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张肃坚上前一看,都是飞鸾社的装束,尽是女子。 两人正纳闷间,忽听几声爆响,前面的开阔地点,白光闪过,黑烟冒起,有几个人边惊叫边四散逃窜。 张肃坚拉着印展图矮着身子,向爆炸处摸去,只见大殿前的广场有数人围着一个高大的黑脸汉子在酣斗,远远望去,中间的大汉正是景教教主戚怀谷,围攻他的人分别是高灵鸢、邢林鵟、和孟云雕。 张肃坚心中好生奇怪:“听隋姑娘说,景教众人已经西迁回鹘境内,戚怀谷做为新任教主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眼看众人斗得正酣,忽听一声淸啸,堂内又冲出一女子,气质非凡,相貌雍容,持着一柄宝剑,跳进圈子,参与围攻戚怀谷,正是飞鸾社主马翎。 戚怀谷舞动手中的宣花斧力战四人,不落下风,斗了几个回合,忽然虚晃一招,跳出圈子,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类似坛子的东西落在圈中,四女还没搞明白什么状况,“轰”的一声响,那东西落地即炸裂开,瞬间白光耀眼,黑烟顿起,碎片纷飞,马翎与其余三女子躲闪不及,被炸得负伤倒地。 张肃坚凝神望去,扔那坛子的人隐藏于树后,正是景教红衣右护法殷鉴展。 原来神女峰顶找出了火药的配方,景教众人到了西州回鹘后,王问鼎按照爆竹的原理,研制了一种爆炸物,叫做坛雷,今日,戚怀谷和殷鉴展兄弟二人带着十几颗坛雷,做为秘密武器,前来飞鸾社报仇,以解神女峰总堂被毁之恨。 殷鉴展见坛雷奏效,伤了飞鸾社众人,从树后转出,得意道:“教主,王兄弟做的这玩意还真好用,杀伤力比弓弩要强的多!” 戚怀谷险些被爆炸的坛子碎片击中,心有余悸,道:“此坛雷果然了得,我也险些受伤,此物日后必有大用。” 殷鉴展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飞鸾社诸人,道:“我去把她们都结果了,不留后患,也算给师父他老人家报仇了。” 戚怀谷道:“随兄弟你的心意办。” 第五十六章 举钵罗汉 殷鉴展走向马翎,刚待出掌击下,忽然一人道:“施主且慢,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殷鉴展和戚怀谷二人均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位瘦小干枯和尚,眇一目,剩下一目,目光深邃,一身土黄色的僧袍,双手拿着一个硕大的钵盂,那钵盂通体金黄,也不知是黄金还是熟铜所制。 殷鉴展看那和尚,模样古里古怪,心中不屑,开口道:“哪里来的野和尚?好大的胆子,趟这浑水。” 那和尚笑道:“贫僧法号了然,到此化缘,见人有难,不得不出言制止。” 戚怀谷常在江湖上行走,见多识广,听那和尚报了法号,心中一凛:“这了然和尚来头可不小,江湖上盛传,有一独眼和尚,手持金钵盂四处化缘,惩恶扬善,普度恶徒,人称举钵罗汉。此人今日突然出现在此,与飞鸾社必有渊源,如此看来,今日飞鸾社罪不当灭。” 戚怀谷将手中的宣花斧立于树旁,抱拳道:“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举钵罗汉金身到此,还请大师见谅。” 了然和尚见戚怀谷恭敬有礼,心中戒备也就松懈了,还礼道:“施主说笑了,所谓举钵罗汉,虚名也,贫僧只是独眼僧了然而已。” 戚怀谷道:“大师为何阻拦我兄弟二人剿灭飞鸾社恶贼?” 了然和尚道:“施主可知飞鸾社主何许人也?” 戚怀谷道:“马翎也,派人毒杀我景教前教主之人,我岂能不知!” 了然和尚道:“哦,施主你有所不知,马翎是楚国武陵公主,我与其父马殷交情深厚,我这手中的金钵盂便是马殷所赠,其父生前曾托付贫僧一事,他知道马翎生性阴鸷,喜欢在江湖上惹是生非,托付我日后在马翎有难,生死存亡之际,一定要出手保全其女性命。” 殷鉴展插嘴道:“原来是受人钵盂之赠,今日强出头啦!” 了然道:“施主此言差矣,马翎父亲是我故交,况且其曾经将女儿性命托付给贫僧,贫僧好歹要信守承诺,江湖之规,无非信义,没有信义,贫僧还如何苟活于俗世。” 殷鉴展知道今日这独眼和尚是要管到底了。道:“大师不是出家了么,还管这江湖恩怨做甚?这马翎,毒杀我师父,还勾结各派围攻我景教,杀我教徒。实在是罪孽深重,十恶不赦。” 了然看了殷鉴展一眼,缓缓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她起孽因,种下恶果,如今被你们击伤,实属咎由自取,施主不必斩尽杀绝吧?” 殷鉴展恨恨道:“马翎背后设计我景教,飞鸾社众人为虎作伥,他们死有余辜,今天我们就是要为师父和众位死去的教徒报仇雪恨,赶尽杀绝又如何!” 了然听了殷鉴展的话,一愕,道:“施主,你杀气太重,此乃罪孽之源啊,飞鸾社杀你师父及你教中兄弟,固然不对,然而互相报复,仇杀不断,何时是头?我劝施主就网开一面,放过她们吧,何况飞鸾社尽是女子,俗话说的好,好男不和女斗。” 殷鉴展见了然和尚继续喋喋不休,怒道:“你个不知死的家伙,你想怎样,别絮絮叨叨了,咱们比试一番吧!” 了然微微一笑,道:“今日我来这里,就是要把这些人救出,希望你们双方化干戈为玉帛,既然施主执迷不悟,那贫僧只好奉陪了。” 殷鉴展早已听得不耐烦了,使开玲珑掌,一纵身扑向了然和尚,向了然面门拍了一掌。 了然早有准备,右手持金钵盂格挡,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殷鉴展的手掌正拍在金钵盂上,震得虎口微疼。殷鉴展心中暗道:“这秃驴来者不善,有两下子。” 殷鉴展本没把了然和尚放在眼里,这一交手,才发现对方绝非泛泛之辈,于是周身运转镇元真气,把玲珑掌施展的眼花缭乱,利用步法和凌厉的动作与之周旋。 这了然和尚师出少林,是前任达摩堂首座智澄的弟子,当初这了然的俗家是后唐的一个将领,由于其父反对李从珂篡位,而被李从珂派兵灭门,了然奋力抵抗,身负重伤,眼睛被刺瞎一只,逃脱后,被下山办事的智澄途中出手相救,带回少林寺,收为弟子,智澄见其聪明伶俐,且只余一目,给其起法号了然,传授达摩十八手,了然一心练功,勤学苦练,武功有成,后来因为急于报仇而犯戒,被迫下山,只身在江湖闯荡,惩恶扬善,混了个举钵罗汉的名头。 了然和尚的达摩十八手炉火纯青,内外兼修,拳禅一体,招式简单实用,刚猛威武,了然右手以金钵盂为武器,左手施展达摩十八手,招招击向殷鉴展的要害。 殷鉴展依靠快速的步法,与了然和尚周旋,起初还应对自如,待到第七招上,被了然和尚抓个破绽,一招“金豹露爪”把肩头抓了几道血痕,之后便有些力不从心,步法渐渐开始散乱。 一旁观战的戚怀谷眼看殷鉴展渐落下风,高喝道:“大师手下留情,我来与你拆上几招!”言罢,挥掌跳进圈子。 了然和尚听到戚怀谷的叫声,虚晃一掌,舍了殷鉴展,来迎戚怀谷,殷鉴展心知戚怀谷亲自上阵为自己解围,道:“谢过哥哥援手!”,殷鉴展了解戚怀谷的习惯,与人对决不许己方人员插手帮忙,也不纠缠,跳出圈子。 戚怀谷接住了然和尚缠斗,斗了十几招,才发现,这了然和尚看似瘦小干枯,很羸弱的样子,实则蕴含着非常深厚的内力,每出一招都罡力十足,戚怀谷连续和了然和尚连对六掌,巨灵神掌的雄厚掌力竟然没有对了然和尚造成任何伤害,了然和尚反而精神倍增,越战越勇,没有退却之意,戚怀谷见在武功上不能快速压倒对方,于是边和了然和尚酣斗边开口道:“大师,今日之事你如何才能不管?” 第五十七章 江湖再无飞鸾社 了然和尚道:“只要二位施主放过马翎和飞鸾社诸女,贫僧自然再不插手。” 戚怀谷心道:“这和尚今天看来是要管到底了,不过,他身手不凡,所说的话虽然有点迂腐,却又不无道理,看来,只能想个折中的办法了。” 了然和尚也看出戚怀谷的武功要高于殷鉴展,而且功力深厚,自己想要取胜也是不是那么容易,道:“施主,咱们暂且罢斗,商量下如何解决当下僵局。” 戚怀谷听了了然和尚的话,正中下怀,收了招式,道:“就依大师之言。” 了然和尚跳出圈子,道:“咱们斗了这许久,贫僧还不知施主的尊姓大名。” 戚怀谷抱拳道:“在下戚怀谷,这位是殷鉴展兄弟。”说着用手指了下旁边的殷鉴展。 了然和尚道:“施主难道是被江湖上称作‘巨灵天将’的景教红衣左护法?果然是名不虚传,功力深厚,贫僧拜服。” 戚怀谷颔首道:“大师过誉了,还是大师武功卓绝,晚辈心服口服。” 了然和尚见戚怀谷态度有所缓和,决定趁热打铁,道:“戚施主,今日之事,是否可以折中方案,怎样可以让马翎和飞鸾社诸女不死?” 戚怀谷回顾一眼殷鉴展,征求下意见,殷鉴展伸臂冲戚怀谷向上抬了抬,同时颔首点头,意思由戚怀谷自己定夺。 戚怀谷沉思片刻道:“既然大师出面调停,我们也就不执意要取其性命了。但是,飞鸾社必须此刻解散,马翎把飞鸾社诸女遣散,发给解药。” 戚怀谷此言一出,躺在地上的马翎爬了起来,道:“大师切不可答应他的要求。” 了然和尚闻声看了眼马翎,道:“公主已经重伤在身,就别提什么条件了,如今这场面,若无贫僧插手,你已身首异处。” 马翎听了了然的一席话,无言以对,呆立在那里。 了然见马翎不再出声,继续道:“就依戚施主的想法执行,贫僧给做个见证,出家人不打诳语,戚施主大可放心。” 戚怀谷道:“一言为定,还请马翎当场给几位女子发解药。” 了然回顾马翎一眼,道:“公主,给飞鸾九曜发解药。” 马翎极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了然,了然伸手接过,逐一发给躺在地上受伤的飞鸾九曜诸女,同时告诉她们飞鸾社即日解散,大家可以各奔东西了。 戚怀谷目不转睛的看完了然和尚给九曜诸女发药,众女吞下,了然和尚将众女逐个扶起,送出飞鸾山庄。 殷鉴展见了然和尚依戚怀谷之言行事,看了眼戚怀谷,道:“大哥,今日之事难道就如此了结了?” 戚怀谷沉吟半晌,低声道:“眼下也只能如此了,你我均已退出景教,今日身入虎穴,原是为了给长孙教主复仇,如今对方有强援相助,你我二人如果与之纠缠过久,必定讨不到多少便宜,我看也就到此为之吧!” 殷鉴展心下盘算,戚怀谷的话确有道理,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闹事,这了然和尚又是个高手,绝非泛泛之辈,如果逼迫过甚,无非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己方势单力薄,如果惊动了楚国军队,别说胜算可言,连能否活着离开都尚未可知了。 殷鉴展道:“那就依大哥之言,咱们俩见好就收吧。” 戚怀谷点头道:“兄弟说的是,咱们也该走了。” 言罢,戚怀谷抱拳朗声道:“既然大师依言行事,我等亦不便纠缠,就此告辞!大师后会有期!” 了然和尚闻声望去,戚、殷二人早已没了踪影,只有戚怀谷的余音未绝,久久在耳畔回荡。 了然和尚仰望天空,轻叹道:“恶因结恶果!公主今后一定要吸取教训。”说着来搀马翎。 马翎满脸感激,道:“今日之事多亏大师周旋,本宫谢过了。”说完,脸色顿变,心中恶道:“散我组织,伤我身体,此恨日后必报!” 了然和尚眉头紧蹙,正色道:“公主,恕贫僧直言,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日飞鸾社之结局,难道您就一点错没有么?” 马翎满脸血污,也看不出她是惭愧还是心有不甘,只是嘟囔道:“我是大楚武陵公主,我能有什么错,这乱世江湖中能有飞鸾社的一席之地,我居功至伟,至于毒杀长孙豪,逼走景教那帮邪教异徒,不过是尽了些我的江湖义务而已。何错之有……” 虽然声音极小,了然和尚的耳力,听得也是真真的,但是看着马翎周身是伤,满面血迹的脸,他突然起了恻隐之心,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马翎扶进大殿。 张肃坚和印展图隐在暗处看到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印展图叹道:“江湖中真是卧虎藏龙啊,那了然和尚竟然能力敌景教两大高手而立于不败,真令人佩服。” 张肃坚道:“既然飞鸾社都散了,马翎也重伤,你我也不见起能敌得过那了然和尚,咱们也走吧。” 印展图点头道:“好!回去。”两人悄悄潜出飞鸾山庄。 二人上马驰出长沙城,按着来路返回,几天后行到宋州,此时后汉立国,新帝登位,六合敬服,地方各节度使基本归顺,宋州也已恢复正常秩序,城中的百姓也出来活动。 印、张二人进城后,准备找个客栈歇息,正在街上四处寻找客栈,忽然有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急匆匆擦肩而过,印展图瞥了一眼,道:“兄弟,你看那两个黑斗篷是什么人?” 张肃坚闻声回望,只见那两个黑斗篷,又与两个穿黑斗篷的人汇合,那两人胸前都绣着一个十字,于是低声对印展图道:“他们是景教的人。” 印展图道:“哦?你看他们行踪诡秘,象是有什么事情,有没有兴趣跟踪去一探究竟?” 张肃坚也正有此意,道:“我也有此意,他们同伙很多,还都不是我们认识的。前几日听戚大哥和殷兄的对话,他们都退出景教了,其中必有蹊跷。” 印展图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走,咱们跟住他们。” 言罢,二人掉转方向,跟着四个黑斗篷,一直出了东城门,来到一户农家院外,只见那户农家院周围聚集了能有二十几个黑斗篷,各执兵器,有几个人正在叫喊,鼓噪。 忽然农家的门板飞出,同时从屋内滚出两人,两团绿影裹挟着寒光扑向那篱笆外的黑斗篷们。 第五十八章 景教内乱 张肃坚惊道:“碧玉双蝶!” 印展图看了张肃坚一眼,道:“隋姑娘和武姑娘?” 张肃坚点头道:“正是,这身手和穿着,就是她二人,我见识过她俩的神女莲花斩。” 印展图道:“景教围攻景教,有点意思了!” 只见黑斗篷们猝不及防,被碧玉双蝶突袭放倒两人后,马上围了上来,将二人围在垓心。 黑斗篷中有一人拿着一柄通红的剑,在日光映照下,发出如红霞般的光芒!迫得碧玉双蝶手忙脚乱,无法发挥神女莲花斩的威力。 身形壮实的隋云珠边斗边道:“陈蘅你个小贱人,你毒杀前教主,还到鸿雁那里恶人先告状,你不得好死!” 原来黑斗篷们的头领拿着通红长剑的正是原赤星阁阁主陈蘅。 陈蘅听到隋云珠的叫骂,森然道:“且让你先痛快嘴,眼下你和小武,很快就会身首异处,别以为鸿雁就是什么好人,她觊觎教主之位已久,此次机会,正是她发力之时,不逼走你们这些顽固分子,她怎么顺利登上教主之位!”说话间,手中的赤霞剑又递出三计杀招。 印展图远远望去,眼看隋云珠和武素馨要遭毒手,冲张肃坚道:“兄弟,上吧,不能再等了。”说话间,二人冲了上去。 张肃坚手中握着四枚铜钱,奔到与黑斗篷们还有十步远,一抖手掷出,打中了四人。 陈蘅正在与碧玉双蝶酣斗,猛听有人惨叫,回头一看,见两个男子冲到近前,已经和手下人斗在一处。 这一分神,攻势渐缓,碧玉双蝶有了喘息的机会,转守为攻,神女莲花斩威力又盛,陈蘅眼看自己落了下风,对方又有援兵,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想罢,虚晃几剑,跳出圈外,高声道:“你们给我顶住!”话音未落,身形早已在十余丈开外。 四人大杀一通,将群龙无首的二十几个黑斗篷全部干掉,张肃坚问道:“这二十几人都是景教弟子,他们怎么会追杀你们二人呢?” 隋云珠喘了几口粗气,道:“你们有所不知,景教在西州发生内乱了,我和小武都退出景教了。所以这些人才追杀我们的。” 印展图道:“你们景教众人不是情同手足么?怎么会发生叛乱?” 隋云珠顿了顿,道:“这说来可就话长了。” 张肃坚道:“不急,慢慢道来,我们有耐心听你细细的说。” 四人隋云珠继续道:“上次在洛阳附近分手后,我和小武去神女峰走了一趟,探查完后,我们二人就直接回西州,到了西州不几日,教中原红衣中护法长孙鸿雁就召集大家集会,戚大哥带领我们都参加了。” “哪曾想,长孙鸿雁早有预谋,在大会上推出陈蘅三人,诬陷戚大哥是毒杀长孙教主的凶手,说什么戚大哥觊觎教主之位已久,苦于敌不过长孙教主的武功,才趁长孙鸿雁外出到西域办事,谋划实施了毒杀教主的计划,剩余的七星阁主和红衣右护法都是帮凶,长孙鸿雁在西州的势力庞大,教众都是她的嫡系,她一鼓动,群情激愤,非说我们是凶手,结果,戚大哥百口莫辩,心高气傲的他当时便宣布让出教主之位,退出了景教,殷鉴展,沈自逍,王问鼎,江湲漪,董婉姝、吴黎、李如薇和我们俩都支持戚大哥,就一同退出了景教,结果,长孙鸿雁接任教主之位,不顾多年的情谊,马上就吩咐手下,对我们退教一行人下了格杀令,真是蛇蝎心肠,咱们大家齐心合力,在戚大哥的率领下,杀出重围,逃出了西州,沈自逍和王问鼎得到仆骨娜依的帮助,躲到了西州回鹘的王宫中避难,我们剩下的人不想给人家添麻烦,就直接离开了西州,向东逃往中原,后来大家在戈壁走散,我和小武骑着一匹骆驼走出戈壁,没想到,长孙鸿雁的手下一直追踪下来,陈蘅也阴魂不散,在这里包围了我们。” 张肃坚听说景教内乱,心中又惊又急,急忙问道:“那其他人有消息么?” 隋云珠继续道:“沈自逍和王问鼎在一起,董婉姝和吴黎在一起,江湲漪和李如薇在一起,具体下落不清楚。” 印展图知道张肃坚挂念的人,拍拍张肃坚的肩膀,道:“江姑娘、董姑娘和小黎她们武功高强,头脑精明,应该不会有事的。” 张肃坚听了印展图的劝说,想想的确如此,悬着的心也就落了下来。 印展图冲隋云珠道:“你们退出景教,今后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有何打算?” 隋云珠道:“去夏家堡啊,夏堡主宅心仁厚,一定会收留我们的。” 印展图拍手道:“那最好!如此一来,咱们夏家堡就会更加壮大起来。” 张肃坚道:“那咱们准备一下,一同回夏家堡。” 四人收集几匹骏马,一路奔青州夏家堡而去。 一路上马不停蹄,晓行夜宿,顺利到达夏家堡。夏茗得知四人到来,带着众人出来迎接,张肃坚在人群中看到了久未谋面的沈自逍和王问鼎,心中大喜,上前一阵寒暄。 夏家堡近几日有沈自逍、王问鼎、隋云珠、武素馨到来,大家都是老友,非常高兴,夏茗将四人的住处安排好,大摆宴席,在夏府的议事厅内宴请堡内众人。 席间,夏茗问起景教的事,王问鼎道:“如今我等都与景教没了关系,现在的景教,是长孙鸿雁治下的景教,信用奸佞,任用嫡系,打击异己,对原景教众人持赶尽杀绝的态度,实在让人寒心!” 夏茗与众人听了王问鼎的话,无不扼腕叹息,夏茗道:“既然如此,几位就安心在夏家堡安家吧,大家意气相投,相处融洽,正好在一起做番大事。” 沈自逍道:“多谢夏堡主收留,今后我和老王就在夏家堡扎根了。” 夏茗大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说话间端起酒碗继续道:“还有一件事,要和几位通报一下。” 隋云珠道:“堡主但讲无妨。” 第五十九章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 夏茗道:“上次在落马谷共起获财宝三百万两,我们擅自分配了一下,还请各位见谅,景教扬州分堂一百六十万两,夏家堡、凤凰庄、张兄、贺兰姑娘共计一百四十万两,这些财宝归你们所有,你们想怎么安排,就随意支配吧,随用随取。” 沈自逍与王问鼎、隋云珠、武素馨商量一番后,起身道:“至于财宝的事,既然我们投身夏家堡了,财宝就放到夏家堡吧,权当做我们入伙的见面礼,大家如今都是自家人,不分你我,扬州分堂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们就是夏家堡的人。” 王问鼎附和道:“老沈的想法,就是我们的想法,今后,我们和夏家堡的兄弟姊妹同气连枝,大家齐心协力,做好太平镖局的生意,壮大夏家堡在江湖上的声威。” 隋云珠道:“眼下中原初定,江南的南唐国较为稳定,我建议,咱们可以在江宁府开家分局,一来可以扩大生意,二来可以用来收集江湖消息,一举两得。堡主意下如何?” 夏茗点头表示认可,印展图起身道:“刚才隋姑娘的建议很好,我也说说我的想法,咱们夏家堡在不断壮大,但是江湖上也把我们看做一块肥肉,不说财宝的事,就游龙图一项,令武林群雄无不垂涎三尺,去年藏龙庄联合无极门围攻我们夏家堡,就是教训。我们必须联合强大的力量,才能更好的在江湖中立足,当今时局,我看好镇守景州的赵匡胤赵兄弟,此人宅心仁厚,有义气,日后如果有成就,也不会对咱们夏家堡不利,咱们夏家堡有了这个靠山,何愁今后还怕江湖各派的骚扰。” 张肃坚对印展图的看法也很赞同,道:“印兄说的有道理,今后我们要把游龙图的宝藏,陆续去起获,有了赵将军的军队护卫,对付江湖各派的骚扰更加游刃有余。” 潘达插嘴道:“那么多宝藏,谁知道朝廷是否会见财起意,利益面前,无动于衷的人还是少数。” 印展图听了潘达的顾虑,心道有理,道:“潘兄说的也不无道理,我说说我的想法,既然要找对方为靠山,必要予之以利,常言道,拿人手短,我们何不把宝藏的一部分送给赵兄弟做军资,以后有时求到,也好开口。” 夏茗道:“印兄所言极是,那咱们就这么定夺,将一部分藏宝的地方告诉给赵将军,让他们去起获,剩下一少部分,咱们自己去取。” 郑迅又道:“现下镖局业务量也增多,人手有些捉襟见肘,还得召集一些人员,比如车夫,趟子手,镖师等等。” 夏茗道:“郑兄弟说的是,明日咱们就发出告示,召集江湖好手进入镖局。为以后开展生意做好人员储备。” 不久,酒菜上齐,夏茗招呼大家吃喝,众人推杯换盏,详叙别来之情,酒酣处,郑迅和王问鼎还行起酒令,大家喝得酩酊大醉,到掌灯十分,宴席才散,各自回房歇息。 翌日,日上三竿,众人才陆续起床。 印展图、张肃坚、沈自逍三人找到夏茗,商议关于在南唐国江宁府开办分局事宜,沈自逍道:“今早醒来,我想了想,开办分局的事宜,咱们最好快些进展,最好是,我带着老王去,我们对南唐还是比较熟悉的,最好再开个喝花酒的酒楼,那样的话,招的人多,上到朝廷官员,下到江湖游侠,都会招揽进去一坐,收集江湖信息也就容易了。” 三人听了沈自逍的想法,点头同意,夏茗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沈兄和王兄了,你们二人前去江宁府筹备建立太平镖局分局事宜,那里的事情就有沈兄你全权负责。” 正说话间,只见潘达从府门进来,搀扶着一个女子,来到近前,众人看清,那女子正是蔷薇仙子李如薇。 沈自逍上前接过李如薇,关切道:“如薇,出什么事了?” 李如薇喘了口气,道:“咱们在西州回鹘被冲散,一路上我和湲漪结伴而行,后来在敦煌耽搁数日,湲漪在佛窟看到了飞天壁画,悟到飞天缥缈剑法的一些奥妙,我俩就留在那里耽搁了一个月,月初,湲漪说要到夏家堡来寻找大伙,我俩就收拾行头,一路东行。” “行到宋州,在城郊遇到一伙契丹人,其中有头陀和道士,湲漪听到他们要袭击少林寺和夏家堡,就让我前来报信,她只身一人拦住那些契丹武士。” 张肃坚一听有江湲漪的消息,眼睛一亮,道:“你是说湲漪在宋州?” 李如薇点了点头,道:“你们最好马上去救她,我看那几个契丹人不是泛泛之辈,湲漪招惹他们不见得能全身而退。” 夏茗见李如薇面现疲态,忙和沈自逍将其搀扶到屋内。 张肃坚冲印展图道:“印兄,劳烦你陪我走一遭,去助湲漪。” 印展图点头道:“不在话下!” 二人取了兵器,到马厩牵了两匹骏马,飞驰出堡,奔宋州而去。 宋州距青州不远,二人快马加鞭,半日便到,但是没有具体地点,线索全无,无从查找江湲漪的下落。 印展图见张肃坚面色焦躁,道:“兄弟勿急,江姑娘为人机智,不是莽撞之徒,你我二人也不及她,应该无事,若不放心,咱们到少林寺一探吧,从夏家堡出来未曾遇到契丹人打扮的武士,那些人应该是去少林寺了。” 张肃坚沉吟片刻,道:“就依印兄所言,咱们赶往少林寺。” 二人遂提绺疾驰,掉头奔往少林寺,夜晚也不休息,连夜赶路。 来到少室山下,已是次日上午,只见少林寺下果然聚集了好大一群人,正在向少林寺山门涌去。 张肃坚按绺驻马,冲印展图道:“敌虏势大,印兄,我们宜智取退敌,先下马在暗处观察动向,伺机而动吧!” 印展图低头道:“此为上策,就依你言。” 二人下马,拿着兵器,将马放走,隐入路边的林中。放开脚步,奔少林寺山门的方向飞奔。 寻声奔到山门处,只见山门前聚集了不下百余人,少林寺大门洞开,排着棍僧,守得水泄不通。 山门前的开阔地,两个人正在激斗,看打扮一个是头陀,一个是僧人,张肃坚凝目细看,那头陀正是当年的萧秋霜。 ” 第六十章 义助少林寺(上) 那位与萧秋霜对战的和尚正是少林寺罗汉堂首座弘苍,两人此时已经比完了兵器,正在比拼拳脚,但见萧秋霜施展自己赖以成名的通臂拳,好似一个猿猴般,上蹿下跳,在移动中寻找对方的破绽拍掌挥拳,那弘苍虽然身形高大,却不笨拙,动作也很迅速,用的是推山掌,气势恢宏,刚猛威武,与萧秋霜周旋。两人一个若猿猴,一个若金刚,斗得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张肃坚游目四顾,在契丹打扮的人群中陆续看到了铁指道人韩疾风、公羊信几个熟悉的面孔,一看到韩疾风,张肃坚就恨意抖起,怒火中烧,印展图在旁边瞟了张肃坚一眼,发现张肃坚双眼好像要喷火了一般,脸含愠色,急忙拉住他的手臂,关切道:“兄弟,怎么了?” 张肃坚狠道:“那道人叫韩疾风,是我杀父仇人,真狠不得冲上去立刻结果了他!” 印展图心中一凛,韩疾风这名字听着好熟悉,猛然间,想起韩凝曾提起自己的父亲叫做韩疾风,也不知是不是这个韩疾风。眼看张肃坚要按捺不住,道:“对方人多势众,不可义气用事。兄弟!” 被印展图这么一说,张肃坚犹如醍醐灌顶,清醒了许多,情绪有所缓和,道:“印兄说的是,咱们静观其变,徐徐图之。” 印展图听张肃坚语气缓和,面色恢复,也就放心了。回顾山门前的激斗,只见激斗之人已经变换,弘苍退在一边,显然是有伤在身,空地中已经是一个和尚和一个道士在酣斗。 原来,就在印、张二人对话之间,弘苍一招不慎,被在旁观战的韩疾风一招穿心指点中膻中穴,败下阵来。 少林寺方丈弘恩见对方偷袭得手,早已按捺不住,跳入场内,单叫偷袭的韩疾风下场一斗,韩疾风欣然应战。 两人也不试探,缠在一处。韩疾风对弘恩的二指禅早有耳闻,潜心研究过长处与弱点,所以可谓成竹在胸,当年败于陈抟之手,令韩疾风心有余悸,做事不敢造次,潜心练功,增强内力,提升修为,如今的穿心指神功早已和对战陈抟时不能同日耳语,这次进入中原来之前,韩疾风心知会与少林寺弘恩遭遇,因此专门研究了少林寺二指禅神功,做到知己知彼。 两人一交上手,韩疾风对自己有了信心,弘恩虽说是二指禅神功的顶尖高手,但是两人一斗上,韩疾风发现对方的内力修为远在自己之下,而且对方出招时候,总有犹豫,不够狠辣,没有完全发挥出来。想到此处,韩疾风辣招频出,招招搏命。 弘恩虽内功不及韩疾风,但凝心应战,凭四十多年的修为,一时间也不至于立败,怎奈心怀慈悲之心,不肯痛下杀手,被韩疾风洞察,韩疾风不想与弘恩耗下去,以搏命的心态赌弘恩投鼠忌器,因此,占了心理的上风,弘恩疲于应付韩疾风的杀招,立现败象。 二人斗在第四十二合,韩疾风虚左实右,左手虚点弘恩印堂,待弘恩举手格挡,门户大开之际,右手穿心指点到,正中弘恩右胸,这一指点到,非同小可,弘恩虽然体魄精健,右胸也感到如同被雕翎射中一般,一阵剧痛后,顿时浑身不适,口喷鲜血,跌坐于地上。 弘泽马上跃到二人之间,持剑拦住韩疾风,身后的护寺棍僧一涌而上,把弘恩搀扶回寺内疗伤。 韩疾风胜了弘恩,没把气势汹汹的弘泽放在眼中。忽听契丹武士人群中一人喝道:“韩道长,一鼓作气,把持剑的那个秃驴也结果了!” 一旁观望的张肃坚凝目望去,是个高大的胡人,头发剃得如斑秃一般,留着一块一块的扎着小辫,此人手中提着一柄铁瓜锤,看着似乎很沉重。 此人正是这次契丹前来中原攻击少林寺的众武士头领,叫做察勒,是契丹军营中的高手,此人自小与耶律兀欲交好,耶律兀欲继帝位后,经过战斗击败了受到述律平支持的耶律李胡的军队,平定了契丹,有留在中原的探子回报,说中原武林盛传,黄巢当年的宝藏被夏家堡起获,还有藏宝的游龙图遗落在中原武林。 于是,耶律兀欲传来亲信察勒和萧秋霜、韩疾风等人,通过商议,决定组织一个有契丹武士和武林高手的夺宝队,潜入中原,探查游龙图的下落,并夺取宝藏。 耶律兀欲委任察勒为夺宝队头领,一切事宜由察勒全权负责,萧秋霜、韩疾风辅助,其余有公羊信以及新招募的丰子维、呼延彰、薛端等人,同时还拨一百一十名契丹健卒,听候众人差遣。 一干人等准备就绪后,途径幽州进入中原,在宋州歇脚时,商议到哪里探查时候,韩疾风提议目标定为少林寺和夏家堡,察勒衡量再三,决定先攻少林寺,震慑一下中原武林,也好为以后夺图打下好的基础。 张肃坚眼看弘恩也已落败,韩疾风一副自命不凡的模样,按捺不住,回顾印展图道:“印兄,帮我掠阵,我去会会那狂徒。” 未等印展图答话,早已跃到空地中,契丹众人吓了一跳,不知从哪跳出个小子,插上一杠子,看形势是要从中作梗。 察勒打量了一番张肃坚,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问道:“小子,你要作甚?” 张肃坚朗声道:“看到你们在少林寺撒野,无名火起,要教训尔等一番。” 站在一旁的弘泽也非常诧异,不知这人的来历,可是听他说话,分明是要帮己方。打量一番,此人身材纤瘦,并无特别,于是道:“小施主,你的心意,贫僧心领了,此时乃性命相搏之际,开不得玩笑,你还是退到旁边吧!” 张肃坚一听弘泽的话,分明是对自己有所怀疑,摆摆手道:“大师莫忧,在下,虽然比不得少林神僧的功力深厚,但对付这帮胡虏还是绰绰有余的。” 第六十一章 义助少林寺(中) 此话一出口,契丹人群中群情哗然,也激怒了一人,正是新招募的呼延彰,此人性如烈火,一听张肃坚言语中透出看低己方的语气,早已怒火中烧,暴叫道:“啊哈哈,哪里来的不知死的,看我来结果了你!”说话间跳进圈子,手中舞着一柄狼牙棒,上面密密麻麻布满尖锐的铁钉,放着慑人的寒光。 呼延彰一阵咆哮着,将狼牙棒砸向张肃坚头顶,张肃坚看得亲切,向呼延彰近前窜去,跳跃间已将腰间的银龙笔握在手中,戳在呼延彰的肩头,呼延彰大叫一声,狼牙棒脱手,捂着肩头跌于地上。 契丹人中,公羊信见呼延彰受伤倒地,舞起羊角弯鞭抢到张肃坚跟前,拦住张肃坚缠斗,防止张肃坚继续攻击呼延彰。 公羊信自狼嚎峪被印展图打伤后,养了半年有余,身体康复后,勤于练功,一对羊角弯鞭的用法,有了长足的提升,眼看张肃坚并无出奇,心中也有把握不败,截住厮杀。 张肃坚对公羊信印象深刻,虽然不是当年的主谋,起码也是从犯帮凶,眼看公羊信一对羊角弯鞭舞得呼呼作响,面色狂傲,心中杀机早起,向后一骨碌滚走,再起身手中早已多了那把贪狼刀,银龙笔也已插回了腰间。 张肃坚几年间一直没有和公羊信照面,也对公羊信的功夫没有多少了解,两人一交手,才发现,此人膂力过人,那羊角弯鞭也颇沉重,如果自己单用银龙笔周旋,凭借身法,虽可不败,但想取胜对方,却也艰难,因此决定换刀藏笔,用无极破军刀法应付公羊信。 公羊信斗得正兴起,也不管对方换不换兵器,一对弯鞭夹着劲风把张肃坚裹挟其中,狠不得三下两下就平吞了张肃坚。 张肃坚没料到公羊信会如此兴奋,使开手中贪狼刀,护住周身要害,严密防守,水泄不通,要用体力耗掉对方的攻势。 两人正激斗中,忽听高处一人道:“嗨!那用羊角的胡虏,肩膀好得挺快啊!” 公羊信闻声瞥了一眼,面色陡变,立现惧色,虚晃一招,丢了一句:“不玩了,大爷且去歇息一会儿!”跳出圈子,钻进人群。 张肃坚只听到有人说话,一转眼,公羊信便逃了,好生纳闷,回顾声音传来之处,原来寺院围墙上蹲着一个人,正是与自己同来的印展图。 原来,印展图看到张肃坚与契丹武士激斗,离得远观望,觉得不过瘾,偷偷跃进少林寺,绕过守门的众僧,跃到空地跟前的围墙上观战。 公羊信一出场,印展图看着就面熟,想了半天,猛然记起这家伙是狼嚎峪被自己打伤的契丹将领。 眼见公羊信越战越勇,印展图决定分散一下公羊信的注意力,就放声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公羊信的记性很好,马上认出了他, 当年肩头那一掌,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竟然落荒而逃了。 公羊信退下,令察勒等人非常惊诧,萧秋霜站在公羊信身旁,道:“公羊老弟,形势不错,为何抽身败退?” 公羊信指着蹲在墙头的印展图道:“我肩头的伤就是那小子打得,我可不想再被打碎肩头的骨头。” 萧秋霜恍然大悟,道:“哦,在狼嚎峪冲你下毒手的人就是他啊。” 公羊信冷汗之冒,点点头,:“此人掌有万钧力,我不能敌。” 萧秋霜闻言,兴趣陡起,道:“我且会会他。” 言毕,拨开前面众人,走进空地,冲墙头上的印展图道:“小子,下来,咱们俩比划比划。” 印展图纵身跃下,示意张肃坚退到一边掠阵,然后道:“怎么个比划法?” 萧秋霜道:“咱们俩只比拳脚,不用兵刃,若何?” 印展图将螭龙钢鞭插入身后的鞭鞘里,紧了紧衣衫,道:“一言为定,两人单斗拳脚,不上兵器。”准备停当,继续道:“这位大师,我有一事想问?” 萧秋霜道:“何事?快快说来。” 印展图道:“尔等在宋州可否遇到一位用双剑的女子袭击?” 萧秋霜沉吟片刻,道:“哦,你说那使双剑的小丫头啊!剑法绝伦,可惜被韩道长的穿心指所伤,后来不知所踪了。” 张肃坚站在旁边,闻听后心头一紧,插嘴道:“印兄,如此,你不必留力。” 印展图听到张肃坚的话,知道其让自己不必手下留情,也不回头,道:“知道了,兄弟你兀心焦,我们还有要事得办。” 萧秋霜暗运真气,一个箭步,拳头直取印展图面门,印展图早有防备,身子微侧,让过来拳,探右手去拿萧秋霜来拳手腕,萧秋霜咦了一声,急忙收回拳头,右脚踢出,直奔印展图肋下,印展图双脚一点,后窜一丈远,避开萧秋霜的飞腿。 两人如此攻来避去,斗在一处,印展图未与萧秋霜交过手,过招前也心有提防,一斗起来,发现对方身手矫健,攻守速度奇快,实是劲敌,暗暗佩服这头陀功夫了得。 萧秋霜虽然从公羊信的表现上猜到面前的少年不是凡人,却也并未过于重视,他对自己的通臂拳还是有信心的,更何况近几年通过闭关苦练,有了新的提升。心里觉得对付这少年绰绰有余。没成想,一交手几回合,这少年应付自如,毫无惧色,心中顿时一凛,对这少年登时刮目相看。 两人正激斗中,忽听山下一声呼哨,顿时喊杀声起,张肃坚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只见山路上冲上一支人马,打着“衡山”的旗号, 山脚下仍然有人群聚集涌动。 原来契丹人入中原攻击少林寺一事,早已在中原武林传开,天师道、衡山等与少林寺交往深厚的门派,得到讯息后,纷纷派遣人马前来援助。 察勒听到山下杀声四起,回头一看,有人马涌上,赶忙指挥手下迎击。 此次衡山派最先冲到山门,带头的是戴瑾。 察勒拎着铁瓜锤,径直奔向戴瑾,此时,戴瑾已经砍倒两个契丹武士,察勒见己方手下伤亡,暴跳如雷,奔到近前,铁瓜锤砸向戴瑾头顶。 戴瑾猛见一个大汉冲来,头顶劲风压来,急忙闪身避开,手中钢刀顺势砍向察勒的握锤手腕,察勒铁瓜锤急收,格挡戴瑾的钢刀, 当的一声响,戴瑾手被震得发麻,险些钢刀脱手,戴瑾一凛,心道:“好大的力气!” 第六十二章义助少林寺(下) 戴瑾身为衡山派大弟子,武功也很了得,祝融刀法和祝融火掌印,不比现任掌门滕瓒差多少,此时一看察勒颇有力气,登时激起心中傲气,手中单刀施展祝融刀法的巧字诀,不与察勒硬碰硬,专门避实就虚,瞅准察勒的破绽攻击。 察勒膂力过人,功夫也不逊色,但是和戴瑾相比,灵活度就要逊色多了,单凭勇猛和戴瑾硬拼,险象环生。 一旁的公羊信眼看察勒陷入被动,舞着羊角弯鞭就扑了上来,截住戴瑾厮杀。 印展图与萧秋霜缠斗,眼看有援兵来助,精神大作,使出十成功力,萧秋霜见己方被动,印展图奋勇,心怯,自然力不从心,一招不慎,被印展图拍在背部,口喷鲜血扑倒。 萧秋霜受伤倒地,被一旁打斗的韩疾风瞥见,急忙来救,连点两招穿心指,逼退印展图,扶起萧秋霜逃窜。 张肃坚眼看契丹众人被援兵围攻,跃到地面,帮忙给弘恩疗伤,韩疾风的穿心指虽然指力刚猛,弘恩亦身强体壮,再有张肃坚用内力周全,伤势控制得很好,已无大碍。 弘恩缓了口气,道:“多谢小施主援手。还不知施主如何称呼?” 张肃坚道:“在下张肃坚,师从扶摇子。现在夏家堡帮忙,此次是奉夏堡主之命,前来援手,大师可是方丈?” 弘恩双掌合十道:“贫僧弘恩,正是本寺方丈,贫僧替全寺僧众谢过小施主和夏堡主。” 张肃坚急忙还礼道:“大师客气了,驱除胡虏,保全中原武林正派血脉,是我中原武人的责任,理当来助。” 弘泽没与韩疾风战成,立在旁边,插嘴道:“施主过谦了,扶摇子老居士果然慧眼识珠,这弟子如此谦虚有礼,深明大义。” 张肃坚微笑摇摇头,道:“大师过誉了,在下不敢当,不敢当。” 弘泽又道:“空地上与那契丹头陀过招的可是你的朋友?” 张肃坚点头道:“正是,他叫印展图,是崆峒派玄虚子的弟子。” 弘泽颔首道:“都是武学大家的弟子,不怪都功夫了得。” 弘恩咳了一下,道:“弘泽师弟,你带领众武僧出去帮忙,留几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 张肃坚附和道:“方丈大师说的是,我在此帮忙照看,弘泽大师你放心吧。” 弘泽双掌合十道:“那有劳小施主了。”言罢,招呼护寺众武僧拥出山门。 山门外韩疾风和萧秋霜一逃,察勒也借机抽身,公羊信和剩下的人眼看对方援兵甚多,也撇下对手逃遁。所带的一百多个辽军健卒损失过半,剩余四十多人跟着头领逃窜。 戴瑾率领衡山派众人护住山门,天师道众人在宗政戡的率领下追击逃走的契丹武士,留下四君子在寺外帮忙。 张肃坚在寺内看到了天师道四君子的身影,不愿与几人照面,与弘恩等人道别后,招呼进入寺内的印展图一同跃寺墙而出,隐没在寺外的树林中。 过了片刻,来援各门派诸人齐聚少林寺内,弘恩整理下僧袍,与众僧感谢来援的各门派众人,双手合十施礼道:“贫僧与少林众师兄弟感谢各位江湖英雄冒死前来援手。阿弥陀佛!” 戴瑾与众人还礼,道:“大师见外了,虽然当下时局混乱,但是我们中原武林之人,本是一家,更何况少林寺是中原武林的旗帜,佛光普照,大家得到少林寺有难的讯息,岂能不来。” 弘恩苦笑道:“中原汉国新立,契丹人余孽未净,荼毒我中原武林,我听说前些时候,飞鸾社解散了,马翎在山庄遇袭重伤,今日,又围攻我少林寺。辽人也太猖狂了。” 戴瑾道:“我看今日辽人武士,功夫都很不错,虽然暂时被我们击退,一定会卷土重来。贵寺要小心防范。至于武陵公主被袭一事,未必是辽狗所为,虽然飞鸾社行踪诡秘,出事狠辣,却没听说与辽狗结什么梁子。我怀疑是另有其人所为。” 弘恩颔首道:“戴施主言之有理,如今时局波谲云诡,各国之间尔虞我诈,民间盗匪横行,百姓生灵涂炭,水深火热,我等中原武林人士,身负绝技,不可袖手旁观,能尽微薄之力,便尽微薄之力,惩恶扬善,一定要努力扭转民间暴戾横行,恶霸欺民的坏现象。” 戴瑾还未接茬,只听一人在寺外道:“大师所言甚是,如今时局纷乱,中原武林不能乱,大家一定要同仇敌忾,驱除胡虏,扛起责任。”声音浑厚悠远。 大家循声望去,走进来一位青年道士,大约三十多岁,一身白色鹤氅,器宇轩昂,玉树临风,英姿勃发,正是天师道大师兄宗政戡。 这宗政戡是天师道张云羡大弟子,深得张云羡正一乾坤剑法真传,是天师道弟子中的一号人物,位在四公子之上,长相英俊,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常以天下事为己任,在江湖行侠仗义,颇有武林美誉。 弘恩看到宗政戡进寺,上前迎接,双方行礼后,宗政戡为弘苍查看了伤势,用乾坤真气,为其疗伤,并组织同来众人收拾残局,清理寺外的尸体,妥善安葬,不在话下。 张肃坚和印展图离了少林寺,径直下山,在山下的镇甸市集买了马匹,返回夏家堡。 路过宋州歇脚,在城外的一家客栈用饭,刚落座,就见走进两个女子,张肃坚背朝门口和印展图聊天,没有注意,印展图轻声道:“兄弟,进来一个熟人。” 张肃坚回头观察,只见临门的座位上坐着两个女子,面朝自己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道姑打扮的妇人,面色白皙,风姿绰约。背对自己的女子身形高瘦,一身紫衣,背着一个竹篓,虽然没有看到脸,单看身形,不是卓小蚕,又是谁? 只听那妇人道:“蚕儿,这里距夏家堡还有多远,也不知朗月如何了。” 卓小蚕道:“师父,应该不远了,夏家堡的人都很好,朗月应该待的不错,否则,她早回大理了。” 原来那妇人正是卓小蚕和贺兰朗月的师父“画眉剑”慕容鸾。 张肃坚正想起身和卓小蚕打招呼,印站图出手按了下张肃坚的手,张肃坚正纳闷,发现印展图压低了自己头上的斗 笠,用手指在桌子上写了个字,张肃坚定睛一看,是个“毒”字,于是压低自己戴的斗笠,回顾身后。 第六十三章 孔雀七杀 只见门口此时已经站了一个人,身形矮小,面皮白净,正是南汉五毒的尚松弛。 张肃坚见到此人,心中一凛:既然这矮子到了,那四毒也一定在附近了。 忽见尚松弛冲门外招招手,又进来二人,一个是长脸的别亦农,一个是大脑袋的朱继兴,二人看到了座位上的卓小蚕,朱继兴开口道:“我说那紫衣小娘子,快快将游龙图交给大爷,否则休怪爷爷我把你先奸后杀!”说话间晃了晃手中的一对八棱铜锤,面露淫笑。 卓小蚕厌恶的瞟了一眼朱继兴,还未动手,只见那慕容鸾也不回头看,抬手拔出桌上的宝剑,向后一挥,朱继兴正兀自淫笑,猝不及防,只感觉嘴角一凉,登时鲜血直流,连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瞬的动作,急如闪电,一旁的别亦农只见到清光一闪,再看朱继兴,已是满口鲜血,惊得他目瞪口呆。 慕容鸾这一剑,充分展示了她在剑术上的造诣,画眉剑的美誉不是妄言,朱继兴只是嘴角被划开,丝毫没有碰及牙齿,分寸拿捏的到位,实是令人匪夷所思。 别亦农回过神来后,一个疾跃,跳出门外,尚松弛也拉着朱继兴狼狈逃窜。 慕容鸾还剑入鞘,说道:“蚕儿,这几个宵小跟踪咱们有几天了,怎么张嘴和你要什么图?” 卓小蚕恨恨道:“他们是南汉五毒,就是毒杀师伯的人,至于那游龙图,我交到了夏家堡张肃坚手中了。” 慕容鸾一听几人是毒杀自己师兄的凶徒,怒道:“既然是凶手,那就必须诛杀干净,不必留情,蚕儿,咱们师徒出去会会他们,正好也试试我送你的雀翎剑和你新学的孔雀七杀。” 卓小蚕起身道:“谨尊师命。” 二人拿起各自的宝剑,走出客栈。 印展图和张肃坚也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口观察外面的动向。 慕容鸾和卓小蚕来到外面,此时,屋外的空地上已经站着六个人,卓小蚕认得其中的五人是南汉五毒,剩下的一个人有三十多岁,拿着一把铁伞,却不知是“竹叶青”唐墨翟。 看见二人出来,晁镇之恶狠狠开口道:“是你们出手伤我兄弟么?” 尚松弛道:“大哥,就是那个臭道姑用剑划伤的四弟。” 慕容鸾轻蔑一笑,没言语。 晁镇之怒道:“快报个名号来,我手上不杀无名小鬼!” 卓小蚕道:“不知死的家伙,这是我师父,点苍派画眉剑慕容鸾!” 晁镇之恍然大悟道:“我说嘛,原来是她,四弟嘴角被划,不委屈!” 身旁的尚松弛不干了,怒道:“什么画眉剑,我倒要玩玩这老东西,替四弟出出气。”说话间,抽出一对蜈蚣刺跃到空地中间。 卓小蚕一向对师父慕容鸾非常尊敬,听到尚松弛如此出言不逊,怒火早起,抽出雀翎剑在手,便攻了上去。 这雀翎剑剑如其名,通体颀长碧绿,剑身两面上都雕刻着一根风中摇曳的孔雀翎毛,在阳光下闪着绿幽幽的光芒,杀气逼人。 尚松弛只见过卓小蚕的蛇獴吞噬了别亦农的五步蛇,对她的功夫不甚了解,看着卓小蚕的身形瘦削,并不出奇,心中自有轻敌之意。 两人一斗上,尚松弛舞着一对蜈蚣刺便一通贴身猛攻,卓小蚕知道来者不善,手中雀翎剑舞得密不透风,毫无破绽,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兵器撞击的声音,一阵紧过一阵,尚松弛却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二人正缠斗间,忽听旁边的慕容鸾道:“雀舞七杀!” 卓小蚕手中剑招陡变,脚下步伐变得跳来跳去,眨眼间连刺七招,尚松弛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右胸一痛,雀翎剑已透胸而入。 慕容鸾抚掌道:“刺得漂亮,这七招,蚕儿你已经可以运用自如,心剑合一了,为师恭喜你。” 卓小蚕抽回雀翎剑,回眸笑道:“还是师父指导的好,让我剑法精进很多。” 正说话间,多趾妖蟾周吉眼看尚松弛命丧卓小蚕剑下,想偷袭为其报仇,挺一把单刀跃到卓小蚕身后,挥刀劈下。 卓小蚕猛觉身后凉风袭来,身体一侧,避开刀锋,身子一扭,雀翎剑递出七招,刺向尚松弛。 “好俊的雀屏七杀!”慕容鸾脱口赞道。 周吉本以为可以偷袭得手,一击而中,没料到卓小蚕又出奇招,雀翎剑到处,顿时周吉身上多了七个血窟窿,一头栽倒在地上。 张肃坚亲眼目睹卓小蚕须臾间便结果了南汉五毒的其中两人,非常震惊,冲印展图道:“几日不见,这卓姑娘已不是吴下阿蒙了。” 印展图吐了下舌头,道:“令人刮目相看啊!” 原来卓小蚕独自回到大理后,向慕容鸾讲述了在江南的遭遇,提及南汉五毒如何厉害,难以对付,江湲漪的剑法飘逸凌厉,慕容鸾本就是原吐谷浑部的郡主,对自己的武功和剑法很是自信,见徒弟如此羡慕别人的功夫,心中傲气顿起,便决定把自己新创的剑法孔雀七杀,传授给卓小蚕。 这孔雀七杀,是慕容鸾平时观察大理当地的孔雀习性,动作,争斗等等所悟到的剑法,一共七式,每式七招,共计七七四十九招,此剑法以出手迅猛,招式怪异为长处,若配合慕容鸾的孔雀掌内力,威力更盛。 卓小蚕不辜负师父的美意,专心背诵剑诀心法,整日苦练静修,半年的时间,终于有所小成,剑法和掌法都有精进。此次北上带着师父慕容鸾来寻贺兰朗月,已是成竹在胸,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高手,也不会心中忐忑了。 卓小蚕扫视了对面剩余的四人,均是惊愕的眼神,得意道:“还有谁来赐招?”说着晃了晃手中的雀翎剑,血迹顺着剑尖不断的滴落。 晁镇之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回过神来,看了眼唐墨翟,道:“老大,单打独斗可能没有多少便宜可占,咱们一拥而上吧!” 第六十四章 救治慕容鸾 唐墨翟一挥铁伞,指挥道:“你们三个对付那年轻的,我对付那老道姑!” 张肃坚在屋里有些纳闷,唐墨翟和南汉五毒怎么会合兵一处? 原来各门派围攻景教之际,南汉五毒也前去凑热闹,结果遇到了唐墨翟,五人合力与唐墨翟较量,也一败涂地。因此便拜唐墨翟为老大,供其差遣。唐墨翟工于心计,正愁身单力薄,如今降服南汉五毒,正好解了他的难处。 六人回到蜀国,接到新的任务,务必找到游龙图的下落,重新出发后,在宋州与慕容鸾和卓小蚕不期而遇,晁镇之认出卓小蚕是当初半路抢走游龙图之人,便一路跟踪,尾随至此。 晁镇之将手中蝎尾钩甩出,打向卓小蚕,别亦农挺着蛇钩抢上进攻,朱继兴本想上前帮衬,无奈嘴上有伤,不便上前。也知自己上去帮不了多少忙,就站在旁边观战。 卓小蚕见晁镇之的蝎尾钩来势凶猛,知道来着不善,催动内力,仗剑拨钩,别亦农趁机把手中的五步蛇递到,那四尺多长的毒蛇,芯子直吐,张嘴咬向卓小蚕,眼看要躲闪不及。 忽然飞来一物,打在蛇头之上,将毒蛇击毙,别亦农一惊,定睛细看,蛇头上嵌着一枚铜钱,只露一半在外面。 别亦农赶忙跳出圈子,留晁镇之独自与卓小蚕周旋。四下扫视,只见屋门口站着两个人,正是印展图和张肃坚。 别亦农失声叫道:“大哥,她们有帮手,都很难缠!” 晁镇之正利用手中的蝎尾钩与卓小蚕酣斗,猛听别亦农的叫喊,瞥了一眼门口,正看到的是印展图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晁镇之边打边道:“好虎架不住群狼,咱们先扯乎。”言罢,虚晃一招,逼退卓小蚕,趁机跳出圈外,拉上朱继兴撒腿就跑。 唐墨翟正和慕容鸾激斗,勉强能够应付,突见晁镇之三人逃窜,知道突发变故,唐墨翟是何等聪明之人,好汉不吃眼前亏,铁伞一撑,毒砂喷出,射向慕容鸾。 慕容鸾本来见对方所用武器怪异,心有防范,但是拆了几招后,发现对方武功并不出奇,心中便生了轻敌之意,戒心渐松,毒砂射来,急用衣袖遮挡,但挡不住毒砂来的快速,胸前被毒砂击中。 须臾,眼前渐渐模糊,昏倒在地。 印展图眼看唐墨翟将铁伞撑开,待要呼喊,已来不及,一声断喝,扑向唐墨翟。 唐墨翟不敢恋战,拖着铁伞逃遁。 卓小蚕见师父倒地,喊了一声“师父”,三步并做两步奔到跟前,但见慕容鸾面如金纸,牙关紧闭,显然是中毒了。 印展图和张肃坚走近跟前,赶忙点了慕容鸾的几处大穴,防止毒气攻心,印展图道:“先莫慌乱,我这里有颗丹药,服下可以暂时镇一下毒,别伤及内脏。”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撬开慕容鸾的嘴塞入。 原来印展图和李如薇虽然没有定情,但关系尚好,李如薇喜欢钻研医治各种蛇毒,和董婉姝求教,配了些解毒的丹药,从中选了瓶克制蛇毒的送给印展图作为防身之用。 三人找到客栈老板,雇了辆乌蓬马车,将慕容鸾放在车里,卓小蚕在车里照看慕容鸾,张肃坚驾车,印展图骑匹马在旁陪护,赶往夏家堡。 到得夏家堡,张肃坚把慕容鸾的伤情告诉了夏茗,夏茗拉住张肃坚道:“肃坚兄你不必着急,几日前正好招来了一位名医,叫做伊难疾,慕容前辈福大命大。” 原来,自从夏家堡招收才俊的消息一放出,前来相投的人络绎不绝,先后收了镖师百余人,有一人唤做赵飞廉,河东一带著名御夫,本人善走,使地好一手枪棒,驾御马匹,技艺精湛。还有一人,便是伊难疾,自报是杏林高手,妙手会春,带着两个师妹唤做于菱、柏凌云。 夏茗见这几人各怀技艺,都大有用处,便一一留下,在堡中安排了差事,伊难疾三人作为护镖队伍的随行医师,给镖师诊病治疗,发挥作用,赵飞廉则充进了镖师队伍,作为御者。 伊难疾此时正在夏家堡,被唤来诊治慕容鸾,张肃坚一看此人,约有四十多岁,头戴青巾,身背药箱,非常稳重,走到慕容鸾床前先看了看面色,沉吟片刻,道:“此人所中蛇毒甚猛烈,幸亏有药克制,没有伤及内脏,用银针施治,性命应可无虞。”言罢,放下药箱,屏退诸人后,取出银针袋,拿针施治。 忙活了约有半个时辰,慕容鸾体内的蛇毒全部逼出,伊难疾给慕容鸾服下药丸,喊大家进屋看望慕容鸾。 贺兰朗月听到消息,急忙赶来与卓小蚕相聚,看望师父。 进得屋来,慕容鸾已苏醒过来。 慕容孪抬眼看到卓小蚕和贺兰朗月立在床前,微笑道:“朗儿,我们这是在哪里?” 贺兰朗月眼含泪花,道:“师父,这里是夏家堡,你中的蛇毒,多亏伊神医妙手回春,体内的残毒已经清除干净了。” 慕容鸾惨然一笑,道:“一定要替我谢谢伊神医,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们二人了呢。” 卓小蚕插嘴道:“师父你福大命大,所以我都没太担心。” 慕容鸾看了卓小蚕一眼,道:“蚕儿啊,你今后要帮助朗儿把孔雀七杀学会,朗儿贪玩好动,你多多督促。” 卓小蚕道:“不是还有师父你指导我们俩么?” 贺兰朗儿道:“是啊,朗儿今后不会再谈玩了,一定和师姊好好练功。把你老人家的剑法发扬光大。” 慕容鸾微笑道:“为师不可能一直陪伴你们左右,你们二人今后都需锻炼行走江湖,积累经验,光大我点苍一派。” 卓小蚕和贺兰朗儿点头称是。 如此,慕容鸾三人在夏家堡住下养伤。过了几日,又有人来投,此人唤做吴戎,正是原藏龙庄的掌柜之一,因柜上帐目出错,被苏远韬打发回家,此人无处可去,听得夏家堡招人,便只身来投。夏茗见吴戎颇灵通,身手也不错,使得好一口钢刀,便做为镖师留用。 第六十六章 北上护镖 岁月如梭,一晃过了三个月,这日,堡外来客人托镖,送些粮食到幽州节度使府,夏茗本不想接这趟镖,印展图在旁道:“堡主,这趟镖可接,咱们走镖之余可以探听辽人的动向,一举两得。” 夏茗闻言有理,道:“此言甚是,不过,要入辽境,还得印兄和张兄跟随走上一着。” 张肃坚道:“不在话下,堡主放心就是。” 夏茗见二人满口应下,非常高兴,便接下镖单,分拨赵飞廉、于菱、吴戎等人一同前往。 众人准备妥当,上马驾车,带着货物,一路北上。 在汉境,一路无事,过了汉辽边境,突然出现一群黑斗篷远远的跟随。 张肃坚招呼印展图到近前,道:“印兄,咱们的镖被人家盯上了。” 印展图回头看了看远处的黑斗篷们,道:“先提醒大伙注意,小心为上,待会找个僻静所在,咱们把后面的尾巴都割了。” 张肃坚点头道:“眼下也只有如此应对,你看那些人的装扮,眼熟不?” 印展图回首道:“好像是追杀隋、武二人的那伙景教人的打扮。原来是老对手了。” 张肃坚笑道:“如今景教众高手退教,只剩下陈蘅等人勉强支撑,威力大不如前。只是不知那长孙鸿雁身手如何?” 印展图按绺道:“虽然大不如前,但能用计逼着戚怀谷让位,自己独掌教主,此长孙鸿雁心计颇多,不是打打杀杀就能对付得了的主儿。” 张肃坚点点头,道:“如此看来,咱们得费点周章啊!” 印展图又看了看远处的黑斗篷,道:“此次被他们盯上,咱们一定要时刻做好防范。别失了镖。” 张肃坚沉吟片刻,抬头看看前路,正好路边一个酒幌子在威风中摇曳,眼看附近就有客栈,道:“印兄,招呼大伙快走几步,前面正好有家客栈,咱们进去歇歇脚,休息一下。” 印展图一听,正好腹中有些饥饿,大伙也均现疲乏之态,于是招呼大伙道:“大家加把劲,前方不远有家客栈,咱们紧赶几步到那里住宿用餐,好歇一歇。” 众人一听,精神大作,镖师和趟子手纷纷帮忙推车,一会工夫,便到了那客栈。 走进这客栈,眼前好大个院落,院门紧邻官道,大院中数排青瓦房。 张肃坚和印展图跳下马,叫停车队,只见一个胖大的汉子从院中的正房内走出,此人一身短打扮,硕大的脑袋,头裹包巾,扭着胖大身躯快步走到众人面前,笑眯眯道:“诸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印展图看着这人的相貌,心道:“好一个胖大的汉子,这脑袋大的惊人,能顶我两个头。”接茬道:“老板,我们是青州太平镖局的,今天在这里住店。” 张肃坚插话道:“这位掌柜贵姓?劳烦将我们的镖车安排个安全的地方,还有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 那胖掌柜道:“在下免贵姓鄂,敝店安全问题客官不用担心,贵镖局也是小店的老主顾了。在下一定安排诸位满意。” 说完就给大伙安排客房,找伙计领着镖师把镖车推到后院,用铁链锁好。 一切安排妥当,张肃坚、印展图、带着赵飞廉等人到大堂用餐,那鄂掌柜早安排人上好了酒菜。 张、印与众人早已饥肠辘辘,看到桌子上的大盆羊肉,早已口水四溢,张肃坚边吃羊肉边道:“鄂掌柜,这羊肉是怎么做的,如此好吃?” 鄂掌柜晃了晃大脑袋,缓缓道:“这羊肉,是附近农家散养的山羊,放入当归、枸杞、干姜、陈皮等药材,在铁镬中大火烧开后,文火慢炖一个时辰,即可食用。” 赵飞廉吃得兴起,插嘴道:“掌柜好手艺啊,我们兄弟今天有口福,还有什么拿手菜,尽管端上来。” 印展图听了赵飞廉的话,道:“赵兄弟说的对,大伙都吃得口滑,鄂掌柜,拿手菜尽管上,银子管够给你就是了。” 那鄂掌柜听了高兴,道:“各位你们就擎好吧。”一溜小跑钻进厨房。片刻功夫,又端上来牛肉腱子,蒸鸡等数到荤菜,那香气四溢,直往众人的鼻子里钻,大家纷纷叫好! 张肃坚见大伙气氛热烈,暗暗对印展图道:“印兄,千万不可忘了一路尾随的黑斗篷,今夜更要提高警惕。” 印展图微微一笑,道:“兄弟提醒的是,我也没闲着,观察了周遭的情况,如今乱世,能在这荒野之地开这么大的客栈,这鄂掌柜必定是个人物,没有两下子,这店早就被土匪洗劫了。” 张肃坚心道不错,道:“印兄你能保证那鄂掌柜定能帮我们?” 印展图莞尔道:“我已先塞给他二百两银子,请他帮忙,他已答应。今夜如果有事,我看此人比较忠厚,不至于食言。” 张肃坚见印展图神情坦然,胸有成竹,也就放心。 众人正吃得热火朝天,忽见门外进来几个黑斗篷,冲鄂掌柜道:“掌柜的,给安排些酒菜,要六桌。” 鄂掌柜应了一声,招呼他们坐下,回到厨房里给安排酒菜,张肃坚一直留意着门口的动静,只见又陆续进来能有五十多个黑斗篷,大堂内登时人满为患。 过了半个时辰,夏家堡众人用完餐,个个酒足饭饱,印展图起身招呼大伙道:“诸位酒足饭饱,都回房间安心休息,别到处乱走,明天还要赶路。” 大伙应了一声,陆续返回客房。只剩下黑斗篷们满脸诡笑的继续喝酒。 印展图、张肃坚与众人来到客房,悄悄喊来于菱,道:“于姑娘,劳烦你把防迷香的解药分发给诸位。今夜睡觉要警觉些。” 于菱点头道:“我回房取来,逐一给大家发放,你俩就放心吧。”说完转回自己的客房取药,逐间发药。 张肃坚见印展图安排就绪,心里有底,拍了下印展图的肩膀,道:“你老兄身藏不露啊,有些心计。今夜咱们俩值夜吧。” 印展图笑道:“行走江湖久了,自然就会了,咱们俩掌灯时候就隐藏到镖车边的柴草堆里,那里比较隐蔽。”商量妥当,二人回屋准备。 转眼太阳落山,天色暗了下来。夏家堡众人在于菱的通报下,在房间里都准备好了兵刃服下解药休息,印、张二人也趁着夜色躲进了柴草堆里。 。 第六十六章 贼影初现 到了二更天,张肃坚突然看到一个黑影蹑手蹑脚从客房中走出,与此同时,客栈大门外也进来几个黑影。 屋内出来的黑影身材敦实,手里拎着个短柄武器,大门外进来的黑影一共三人,中间的走路动作婀娜,分明是个女人,背后背着不知什么东西。 四人先后走到镖车附近,那敦实黑影摸了摸镖车上的东西,轻声道:“还真都是粮食,夏家堡没有动手脚。” 那女子道:“我派月晴易容去送的镖单,由不得她们不相信。” 那敦实黑影恭维道:“教主英明,不过咱们这次行动是为了钓出张肃坚,我刚才和众兄弟挨个房间寻找,一无所获,也不知这小子跑哪去了?” 张肃坚听了二人的对话,猜出那女子应该是景教新任教主长孙鸿雁,至于那矮黑影是谁,就不得而知了。 那女子的确是长孙鸿雁,那身材矮小的黑影,是长孙鸿雁新近提拔的景教十二长老之一,叫做张涌泉,此人善用一把破甲锥,工于心机,是长孙鸿雁的得力干将。 只听长孙鸿雁道:“把客房里的夏家堡众人都结果了,不信张肃坚不跳出来,不是听说他很讲义气么?” 张涌泉附和道:“教主妙计,那我这就去办。” 张肃坚一听长孙鸿雁吩咐人要杀夏家堡众人,登时按捺不住,便要出去阻止,忽然有人按了下他的肩膀,定睛一看,正是身旁隐藏的印展图。 印展图也听得很清楚,长孙鸿雁要杀夏家堡众人,立时胸中火起,按住张肃坚,自己提着螭龙钢鞭从柴草堆中站起,走向长孙鸿雁诸人。 印展图挺身而出,是为了给张肃坚做掩护,留张肃坚在暗处,可以打铜钱援手,自己不会打暗器,如果放任张肃坚出去,自己在暗处有点帮不上忙。 长孙鸿雁和张涌泉正在说话,猛觉不远处有黑影出现,心中一惊,张涌泉急忙打着火折,问道:“谁?报个姓名!” 透过亮光,双方对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印展图不禁心中感叹:“这长孙鸿雁也真真是个美人!” 长孙鸿雁仔细打量了一番印展图,眼见此人眼神坚毅,不怒自威,身材魁梧,手握钢鞭,杀气腾腾的盯着自己。 张涌泉发现印展图连瞟都没瞟自己一眼,恼羞成怒,暴喝道:“你是聋子么,没听到爷爷问你名字么?”说话间,把手中的火折交给了身后的另一个黑斗篷。 印展图瞥了一眼张涌泉,不屑道:“你们要找谁,我就是谁!” 长孙鸿雁和张涌泉都一愕,张涌泉掂了掂手中的破甲锥,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遍寻你不到,还送上门来找死了。”说话间也不等长孙鸿雁的号令,舞着破甲锥就扑向印展图。 印展图见对方杀气腾腾,言语间颇为狂妄,看张涌泉的身材,必定是以勇力见长,心中笃定要打打对方的威风和傲气,催动真气,挥起钢鞭,硬接张涌泉的破甲锥。 鞭锥相交,火星四溅!张涌泉顿感虎口发麻,胸口内翻江倒海,心道不好,强压住涌到喉头的一口鲜血,没有喷出来。 印展图也感到对方力气不小,不过自己还不费力,看看了张涌泉的面色惨白,心知对方已受内伤,自己只想震住对手,所以没有补上一鞭,痛下杀手。 长孙鸿雁一看两人交手后的反应,便知张涌泉不是印展图的对手。取过自己身后所背之物,除去布套,抱在怀中。 印展图看到长孙鸿雁的动作,道:“看来长孙教主要出手了!” 长孙鸿雁笑了笑,示意身后的两人上前把张涌泉救回,道:“张公子的身手,果然名不虚传,一上来就伤我教长老。” 印展图哈哈一笑,道:“我也很意外,原本景教高手林立,没想到,这种身手的主儿都能混成长老,长孙教主真是掌教有方啊!” 长孙鸿雁脸涨的通红,森然道:“那就请张公子尝尝我的‘十面埋伏’!”说话间搏动了一下手里所抱的东西。 弦音一起,印展图才看清,原来长孙鸿雁的怀里抱着一个琵琶,所谓“十面埋伏”是琵琶古曲。 张肃坚躲在柴草堆里,听到长孙鸿雁说起“十面埋伏”,猛然想起江湲漪曾经和她提起过,长孙鸿雁当年把长孙豪的琵琶曲学会后,将自己的琵琶装了机括,装有暗器,弹奏“十面埋伏”时候,按照曲子的五音,可发射不同数量的钢针,叫做五音针,令人防不胜防,非常毒辣。 此时天色漆黑,看不出几米远,如此近的距离,五音针射出,印展图必遭毒手。想到这里,张肃坚急忙道:“老兄,小心暗器!” 话音未落,只听“当”的一声,印展图的钢鞭落地,原来印展图已经被五音针射中手腕的穴道,拿不动钢鞭,脱手落于地上。 张肃坚,一跃而出,冲长孙鸿雁撒出铜钱,拉起印展图就跑。 长孙鸿雁黑暗中听到金属落地声音,知道对方中招,忽然又有黑影窜出,出乎意料,猛然感觉有东西奔自己飞来,挥手用长袖一卷,将铜钱打落。 张肃坚拉着印展图跑动,惊动了客房中的诸人,鄂掌柜闻声带着伙计提着灯笼出来观望,正见张肃坚拉着印展图从后院奔出。 鄂掌柜道:“二位掌柜的,大晚上的在院子里跑什么啊?” 张肃坚边跑边道:“鄂掌柜帮忙,有贼人抢东西杀人啦!” 鄂掌柜把头上青巾抓下,叫道:“他奶奶的,哪来的不知死的,敢在老子的店里撒野,梁老弟出来帮忙,宋老弟快放信号,喊来老殷和老李!”说完,一头扎回屋内,拎了把斩骨刀重又出来。 张肃坚拉着印展图跑到鄂掌柜跟前,一看鄂掌柜的形象,差点笑出声来,只见鄂掌柜硕大的头上,油光铮亮,一根头发也没长,,上身赤膊,胸前乌黑的一溜胸毛。浑圆的肚子象弥勒佛似的。 第六十七章 隐中五闲 原来这鄂掌柜正要休息,脱得上身赤裸,还没等躺下,便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来不及穿衣服,就奔了出来。 此时长孙鸿雁率人追到,见鄂掌柜带着伙计立在门口,便停住了脚,鄂掌柜晃了晃脑袋,断喝道:“都给我别动,你们就是贼人吧?报上名来!” 长孙鸿雁身后转出一人,道:“我们是景教的,这位是我们的长孙教主。”说着,用手指了指长孙鸿雁,听话音是个女子。 鄂掌柜乜斜了长孙鸿雁一眼,道:“哦,原来是景教的啊,我告诉你!就是玉皇大帝来了,也不能在这里撒野!” 话音未落,从鄂掌柜身后转过一个大汉,身型高大,虬髯戟张,手里拿着一根扁担,大声道:“老鄂,我帮你把这群贼人拿下!”言罢,抡起手中的扁担向说话那女子砸去。 那黑斗篷女子眼看扁担向自己砸来,知道不好,向一旁跃开,躲过扁担,顺手掀掉黑斗篷,从背后拔出一对梅花枪,左手枪一抖向那大汉的肩头刺去。 那大汉看着身型壮硕,移动却不笨拙,一击不重,立即抽扁担横扫,正打在刺来的梅花枪上,那女子虎口一麻,左手梅花枪脱手,径直飞向客店方向,扎在门框上。 鄂掌柜拊掌大笑:“虎贲樵,果然名不虚传!这小娘子岂是梁老弟的对手,哈哈哈!” 那女子一听鄂掌柜的笑声,恼羞成怒,催动真气,左手探出,以极快的速度跃到大汉身侧,一掌拍在大汉的右肩头。 一击得手后,女子得意道:“我任月晴的芙蓉天煞手也不是吃素的!” 那大汉撇了手中的扁担,砸在台阶上当的一声,原来是熟铜打制的。 大汉亮开架势,张肃坚惊道:“达摩十八手!” 鄂掌柜听到张肃坚的话,回头道:“你认得举钵罗汉?” 张肃坚道:“只有一面之缘,不愧被封举钵罗汉,实至名归。” 鄂掌柜轻声道:“那是我和老梁的授业恩师,我叫鄂将,下面的是我师弟梁百年。” 说话间任月晴和梁百年已经又交上手,任月晴的芙蓉天煞手,招式诡异,总是在常人没想到的方位出招,走的是邪道,梁百年刚才中招,便是没有防备对方的诡异招式,当梁百年使出达摩十八手, 好是金刚护法般坚不可摧,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邪不压正,任月晴处处受制,眼看破绽百出,就要落败。 长孙鸿雁没想到在这荒野客栈,竟然半路杀出个武林高手,急忙喊道:“灵犀,快助任月晴!”话音刚落,身后的另一个黑斗篷,抽出一对鸳鸯钩,跳进圈子,出招攻击梁百年。 此人正是“鸳鸯钩”陈灵犀,她与陈蘅、任月晴配合从中捣鬼,不但毒杀长孙豪,还掀起少林寺带领各门派围攻景教神女峰后,又潜入西州回鹘,恶人先告状,颠倒黑白,把一切的事情都栽赃到戚怀谷等人身上,造成景教内讧,险些分崩离析,最后由长鸿雁继任教主之位,她和任月晴、陈蘅都成为了新的十二长老之一。 梁百年自己对付任月晴绰绰有余,突然有了陈灵犀援手,登时有些招架不住。 忽然,半空中一声断喝,飞来一跟长矛,正扎在陈灵犀面前的地面上。 此时,屋内客房中的夏家堡和景教众人都已出来观战,大家点起火把,院子里被照得亮如白昼。 众人寻声望去,院子里又多了两人,张肃坚凝神细看,心中大喜,来的两人,一个是殷鉴展,另一个是凤凰庄主李昭骏。 只听鄂将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个老鬼,跑哪里去了?也不来客栈坐坐喝一杯!” 李昭骏笑道:“我和老殷正下棋,眼看要赢了,忽然听到号炮的声音,连棋都不下了,马上跑来的!一会你老鄂得做几道好菜慰劳我们俩啊!”说着,紧了紧腰间的丝绦。 梁百年见来个帮手,喊道:“李庄主,快来援手,这两个娘们挺难缠。” 李昭骏道:“你虎贲樵都顶不住啦,好咧,看我朱雀掌给你解围!”说话间,一个箭步,窜到陈灵犀近前,左手一掌拍向其面门。 陈灵犀猛然感觉一股炽热的气浪袭来,心知来者不善,向后急跃,哪料到,李昭骏一击不中脚尖点地,右掌又拍到。 陈灵犀躲闪不及,扭身把右肩送了上去,丢车保帅,用肩膀抵挡来掌,所幸李昭骏见其是女流,没下死手,只用了三成功力,陈灵犀右肩骨断筋折,一声惨叫跌在地上。 长孙鸿雁手下的黑斗篷急忙上前数人,将陈灵犀救回。 鄂将站在台阶上见李昭骏一出手便将陈灵犀击伤倒地,喝彩道:“老李,你的朱雀掌功力又提升了,一会我亲自掌勺做两道好菜给你庆功!干得真漂亮!咱们隐中五闲这次算扬名了!哈哈哈!” 长孙鸿雁眼看陈灵犀须臾间便不敌李昭骏的猛攻,把怀中的琵琶一拨,对准了李昭骏。 张素坚刚欲开口提醒暗箭伤人,忽见殷鉴展持着一对铁棋盘挡在了李昭骏身前。 长孙鸿雁一招反弹琵琶,弹出角音,射出十五枚钢针,速度极快,只见殷鉴展棋盘护在身前,钢针悉数粘到铁棋盘上,原来殷鉴展的铁棋盘带有磁性,能吸各种钢铁,长孙鸿雁的钢针当然不在话下。 这琵琶五音针,是长孙鸿雁对战破敌之利器,此时看到被殷鉴展破掉,登时恼羞成怒,喝道:“师兄,你竟然帮外人对付我!”言罢手腕一翻,从琵琶里抽出一柄二尺有余的蛇形刀,叫做“冷月”,将琵琶交给身边的随从,挥手中的冷月刀向殷鉴展的面们刺去。 殷鉴展面无表情,淡然道:“从你诬告戚大哥毒杀师父,派人追杀我们起,咱们俩的同门情谊便烟消云散了。”嘴上说话,手可没停下,左手铁棋盘挥舞,正好挡开刺来的冷月刀。 殷鉴展和长孙鸿雁乃长孙豪的得意弟子,师出同门,彼此非常熟悉,殷鉴展精于玲珑掌和镇元功,长孙鸿雁略长于音律琵琶暗器和兵器,两人都学了镇元功和玲珑掌,步法和招数基本雷同,你来我往,缠在一处。 李昭骏拔出插在地上的蛇矛,退到圈外观战,一眼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张肃坚,便径直走了过来,发现印展图手腕中了钢针,从怀里拿了个磁石,将钢针吸了出来,张肃坚给撒了些药粉。 张肃坚拍了下李昭骏的肩膀,道:“老弟,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不是回凤凰庄了么?” 第六十八章 旧朋新友相见欢 李昭骏苦笑道:“别提了,我现在真成闲云野鹤了,去年回到凤凰庄,不久,辽国整合原东丹国的土地,便把我的凤凰庄收了,庄里也对抗不了辽兵,只好将庄丁和佃户都遣散了。来到幽州,恰好在老鄂这个客栈遇到了老殷,加上老鄂的朋友梁百年,宋庆忌,结义,起了个诨号,叫做隐中五闲,在此过活。” 张肃坚好生诧异,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啊,本以为你有凤凰庄,可以安身养命,没想到会遇此变故。” 李昭骏幽幽道:“原东丹国的大庄都是如此遭遇,连藏龙庄都南迁了,举庄迁移到南唐国了,苏远韬那样的能人,江湖豪杰,也掰不过大辽国啊。所以,我对这凤凰庄被征,没有什么遗憾的。毕竟咱们在契丹人的疆域过活,得听人管辖。” 张肃坚颔首道:“老弟你说的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抗不过对方就变通一下,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今夏家堡发展不错,你有意前往么?” 李昭骏沉吟片刻,道:“不了,现在我和他们四个平时钓鱼、打猎、下棋、喝酒,生活也很惬意,夏家堡就不去了,做个闲云野鹤,四处云游,倒也不错。” 印展图插嘴道:“李老弟的想法不错,能够过上安逸自由的生活,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张肃坚点点头,道:“待天下太平,我们也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一过安逸自由的田园生活。” 印展图叹道:“时局如此波谲云诡,也不知何时能真的天下太平。” 此时,殷鉴展和长孙鸿雁已经激斗百余合,玲珑掌和镇元功都是以稳中取胜为上,殷鉴展二人互相知根知底,招数克制都了如指掌,双方缠斗起来,仿佛戏台上的对戏,套路有余,精彩不足,你来我往中,殷鉴展体力占优,逐渐抢得上峰,长孙鸿雁毕竟女流之辈,气力渐渐不济,知道继续耗下去没有多少便宜可占,突然虚劈一刀,跳出圈外,道:“师兄,今天暂且放过你们,咱们后会有期!”言罢一声呼哨,率领任月晴和众黑斗篷退去,消失在夜色中。 殷鉴展也不追赶,回身来看台阶上众人。忽听一人断喝“贼人莫逃!”只见一大汉挺着一柄猎叉追了上去,殷鉴展高声道:“宋兄弟,穷寇莫追!小心有埋伏。” 出去追赶的大汉,正是隐中五闲的老五宋庆忌,此人性格莽撞,是个浑人,眼看长孙鸿雁等人逃走,自己还没上场比划施展武艺,心甚不甘,他是猎户出身,擅用一柄猎叉,挺着猎叉就要追赶逃走的众人,听到殷鉴展的话,只好停下脚步,退了回来。 宋庆忌一边走,一边嘟囔着:“我还没有动手呢,你们倒是玩过瘾了!” 鄂将听到宋庆忌的话,笑道:“哈哈哈,老弟,以后有用得着你出手的时候,没着急,你看,哥哥我不也没有出手么。” 听了鄂将的话,宋庆忌面露憨笑,去帮梁百年捡起铜扁担,随众人回到客栈内。 印展图捂着伤口,道:“所幸这钢针没有喂毒!” 殷鉴展拍了下印展图肩膀道:“长孙鸿雁一向自伺武功超群,不肯向五音针上喂毒。印兄的伤应该没有大碍。不过,日后遇到,就不知我这师妹会不会改变主意了。” 张肃坚叹道:“真是万幸啊!多亏殷兄出现,才解了此厄。” 印展图突然想起一事,道:“张兄弟,此次押镖经历可否似曾相识?” 张肃坚沉吟半晌,恍然道:“和上次印兄护镖去南唐如出一辙。难道景教和飞鸾社如今有勾结?” 殷鉴展在旁道:“如今的景教,虽然长孙鸿雁掌教,但是所依仗的正是陈蘅、陈灵犀、任月晴三个毒杀上任教主的元凶,所谓互相利用而已,这三元凶听沈兄弟说,正是飞鸾社伏在景教的细作。行事定然会有飞鸾社的痕迹。” 张肃坚颔首道:“这倒是,戚兄和殷兄大破飞鸾社之日,真是威风八面。” 殷鉴展一怔,道:“那日只有我和戚大哥前往,兄弟如何知道?” 张肃坚道:“印兄和我恰巧到飞鸾社探察,暗中遇到,还请殷兄见谅,恕我二人没有及时出手援助。” 殷鉴展摇摇头道:“哪里哪里,按戚大哥的性情,你们兄弟二人援手的话,他也会阻拦的。” 张肃坚道:“殷兄,你和戚兄一起离开,怎么戚兄不在这里?” 殷鉴展道:“戚大哥胸怀天下,一路上看到各地藩镇割据,民不聊生,途径宋州,正好赶上汉军招兵,便投了军,要做番大事业,殷某经景教变故,已心灰意懒,便没有跟随戚大哥投军,四处游历,上月来到幽州这里,遇到了这兄弟几人,义气相投,便留了下来,过起闲云野鹤般的逍遥日子。” 张肃坚听了殷鉴展的讲述,道:“人各有志,江湖险恶,殷兄的选择也不为错,与世无争的生活,的确自在。沈、王、隋、武四人现在夏家堡,如果殷兄哪日出游,可以到夏家堡一聚。” 殷鉴展还未答话,只听鄂将道:“今日咱们就可以大碗吃酒,大块吃肉,难得大家义气相投,我老鄂高兴,给大伙露一手。” 李昭骏附和道:“就等你这句话呢,还以为你把刚才说的话忘了呢。” 众人哈哈大笑,互相攀谈着在大厅落座,鄂将亲自宰杀了一头山羊,用调料喂好,点上碳火,为大家烤羊肉吃,宋庆忌把鄂将藏了多年的杜康酒搬了出来,供大家享用。 众人经过长孙鸿雁等人一折腾,腹中饥饿,加之鄂将厨艺超群,烤肉香气阵阵,杜康酒清冽绵厚,大家相谈甚欢,从三更天一直吃到日上三竿,才算作罢。 张肃坚和印展图率夏家堡众人在客栈修养数日,印展图的伤已好转,决定出发,继续把镖送到。 殷鉴展见众人要走,道:“诸位且慢,听我一言,你们这趟镖是谁所托?” 第六十九章 果然有埋伏 张肃坚道:“是一矮小男子所托,说是卖到幽州城的粮食。” 殷鉴展道:“我看这趟镖,很有可能是个阴谋,我那鸿雁师妹,工于心计,颇能谋划,前几天夜里被偷袭,绝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一定要多加小心,别中了圈套。” 张肃坚眉头微蹙,沉吟半晌,道:“殷兄言之有理,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言罢,看了看身旁的印展图。 印展图听了二人的对话,心里也犯合计,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无奈太平镖局的信用不能破坏,中途弃镖的事情,上次去南唐做过一次,因为那次的镖,只是护送了一把破弯刀,无伤大雅,此次的镖是十几车粮食,东西没有什么不妥,无法轻易弃镖。 印展图拍了拍张肃坚,道:“夏当家的很重视镖局的口碑和信誉,就是真有危险,咱们也得去看看虚实,只是多加小心些吧!” 张肃坚颔首道:“印兄的顾虑,我也想到了,既然这样,那咱们还得走一遭。”说完,看了看出来相送的李昭骏。 李昭骏心领神会,道:“表哥,那就这样吧,反正你们去我也不太放心,我和老殷陪你走一趟,帮着照看点,心里有底。” 宋庆忌听到李昭骏要帮忙护镖,心头一痒,道:“我也要去!” 李昭骏看了一眼鄂将,鄂将道:“你们就带上他吧,他技痒难耐,客栈有我和百年老弟就可以了。” 李昭骏冲鄂将点了下头,道:“那我们就出发了。” 众人纷纷上马,赵飞廉和众镖师、趟子手赶着粮车,出了客栈,径直前往幽州。 过了不知多长时间,眼看幽州城的城楼渐渐清晰,李昭骏问道:“表哥,这粮谁来接收啊?” 张肃坚道:“说是送到幽州南门外的契丹卫营。” 正说话间前面跑来一匹马,上面端坐一人,公子打扮,摇着一把折扇。 待跑到近前,张肃坚凝目一看,面庞好生眼熟!那公子微笑道:“肃坚哥,多日不见,一切安好?”说着,抱拳施礼。 张肃坚听到声音,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原来是你啊!” 印展图等众人看得莫名其妙,面面相觑,李昭骏问道:“表哥,这位是……” 张肃坚回头笑道:“她是唐紫烟姑娘啊,你不认得了?!” 那公子咯咯笑道:“我这扮相还真给大家蒙住了。”说话间,把脸上的面具剥落,露出一张俊俏的面庞。 印展图道:“唐姑娘好手艺啊,这易容术惟妙惟肖,真是令人难辨真容。” 张肃坚纳闷道:“紫烟,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唐紫烟顿时面色凝重,道:“是来救你们的。在家里一心练功,太闷了,就决定到夏家堡去找你。结果在堡外,我看到你们押镖北上,还有一群黑斗篷一路暗中尾随,我就随着他们跟了下来。” “过了汉辽边境,那群黑斗篷又与同伙汇合,合兵一处,我暗中偷听他们的对话,才知道他们是要暗算你们,过了几日,他们果然在你们歇脚的客栈下手了,当时,我看到有人相助,便没有现身,继续跟踪落败的他们。后来真有大的收获,他们的头领派人去与辽军将领接头,双方核计在你们交镖之日下手加害。我已经在这条路上等了数日,就等着和你们报信呢。” 张肃坚听了唐紫烟的话,好生感动,道:“紫烟,让你费心了。” 唐紫烟道:“有话回去讲吧,此地凶多吉少,还是早点离开。” 忽然一声炮响,唐紫烟身后不远处,转出一彪人马,尽是骑兵,打着辽人的旗号,风驰电掣般涌来。 张肃坚等人纷纷拿起兵器,一边招呼镖师撤退,一边准备应战。 李昭骏眼看辽兵袭来,叫道:“宋老弟,你大显身手的机会到了,还不用弹弓射他们。” 宋庆忌哈哈大笑,道:“哥哥你就瞧好吧!要说打猎,还是兄弟我拿手!”说话间,取出弹弓,射出一枚铁弹子。 当先的一名契丹百夫长,正被铁弹子打在面门,惨叫一声,翻身落马。 宋庆忌一口气发了十多枚铁弹子,杀来的骑兵一一中弹落马,这宋庆忌猎户出身,常年出没山林,打鸟捉兽,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加之膂力过人,擅打弹弓,被人称作“神弹子”。 铁弹子发完,宋庆忌一声暴喝,挺起猎叉,催马冲了出去。 李昭骏见宋庆忌杀得兴起,一时技痒,叫道:“表哥,你带众人撤退,我和宋兄弟抵挡一阵。” 印、张二人组织众人折返,无奈粮车沉重,行动迟缓,还未折返停当,队伍后面又有一群黑斗篷杀来,为首的正是长孙鸿雁。 殷鉴展见长孙鸿雁率领景教黑斗篷出现,跳下马,与印、张二人去迎景教众人。赵飞廉,于菱与众镖师纷纷拿出兵器,准备应战。 张肃坚抽出背后的贪狼刀,甩开大步,冲进景教人群中,施展无极破军刀法,砍倒四人,瞬间又拥上来数人,殷鉴展在一旁截住长孙鸿雁厮杀,印展图和任月晴缠斗一处,转眼间,一片混战。 李昭骏和宋庆忌双骑阻挡辽军骑兵突袭,直杀得天昏地暗,辽骑兵人仰马翻,无奈人马太多,始终无法有喘息。李昭骏一柄蛇矛,如出洞银蟒,上下翻飞,矛尖所到之处,辽兵纷纷殒命,宋庆忌一杆猎叉在手,如神兵天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或刺或挑,杀得马上众将鬼哭狼嚎,不敢近前。 辽军主将是赵延寿,眼看第一拨冲锋的骑兵被两个壮汉杀得人仰马翻,恼羞成怒,冲身边的副将逄飞龙道:“逄猛子,你去给我把那两个小匹夫擒来,用来做下酒菜!” 逄飞龙道:“末将得令,您就擎好吧!”言罢,舞一口大刀,拍马扑向李昭骏二人。 李昭骏突见对面冲来一骑,马上战将全身铠甲,冲宋庆忌道:“老弟,用铁弹子打那家伙的眼睛!” 宋庆忌拿过弹弓和铁弹子,道:“你就瞧好吧!”瞅得亲切,拉弓射弹子,正中逄飞龙右眼,逄飞龙捂着右眼,滚鞍落马。 赵延寿眼看逄飞龙还没冲到,边中途落马,气急败坏,大叫道:“弓箭手何在?”手中令旗一挥,身后闪出三十名弓箭手。 赵延寿远远看着对面的李昭骏和宋庆忌,眼中都要喷出火一般,他身经百战,手下的骑兵和将领还头一次如此不堪一击,一支护镖的队伍竟然可以阻挡自己的精锐无法冲乱对方,在赵延寿心里无异于奇耻大辱! 李昭骏和宋庆忌拼死抵挡辽兵铁骑之际,张肃坚等人已经冲出了长孙鸿雁等人的包围,赵飞廉、于菱等人身被轻伤,印展图和张肃坚让赵飞廉骑马护送于菱逃走,二人和殷鉴展断后。 长孙鸿雁眼看众人要逃,叫道:“弓箭手准备!” 第七十章 化敌为友 话音未落,十几个黑斗篷撇了身上的黑斗篷,拿出弓箭,满弓待射。 忽然张肃坚听到弓弦声响,心道不好!却见对面的三名弓箭手应声而到,张肃坚好生纳闷,己方人没有带弓箭,如何能将对方射倒。 只听路旁的树林中一个声音传来“肃坚哥哥,小心!” 张肃坚闻声回头,林子里探出一张标致的面庞,水灵灵的大眼睛,精致的五官,令人看了不禁打心底里欢喜。原来是许久没见的陈依罗。 张肃坚看到陈依罗,喜出望外,道:“依罗妹妹你也来拉!!” 忽然唐紫烟推了张肃坚一把,把张肃坚推了一个趔趄。张肃坚站稳后一看,唐紫烟手中握着一支羽箭,原来景教弓箭手看到张肃坚回头,没注意己方,便突施冷箭,没料到被唐紫烟看到,出手将张肃坚推到一边,用手抓住了来箭。 林子里的陈依罗看到张肃坚险些因为和自己讲话而遭毒手,关切道:“哥哥,你不用理会我,你们先撤退,我自有办法拦住他们。”说话间在林子中又射出三支连珠羽箭,射中景教三名弓箭手。 张肃坚还想说点什么,正犹豫间,已被唐紫烟拉着手飞身上马加鞭而去。 唐紫烟在马上佯嗔道:“我说肃坚哥,这多日不见,你怎么还分不清轻重了,两军对垒,哪容你和朋友叙旧,何况咱们今天是中了埋伏,不要命啦?我算是服了你啦!” 张肃坚被唐紫烟说的满脸通红:“紫烟你教训的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知错了。” 长孙鸿雁眼看张肃坚等人突围逃脱,气急败坏,大声道:“把剩下两个擒住,别放过林子里放冷箭的。” 众黑斗篷得令后,分成两队,一队去围攻李昭骏和宋庆忌,一队去林子里搜索陈依罗。 李昭骏二人眼见要腹背受敌,突见对面赵延寿的辽军阵型大乱。一彪人马从斜刺里冲进辽军战阵,搅得大乱,连赵延寿也在副将的保护下逃窜。 不久,辽军群龙无首,被冲散后败退。那彪人马在一人率领下缓缓走近前来。 李昭骏凝目细看,那带头之人,正是藏龙庄二庄主苏远略。 此时,长孙鸿雁看到辽军败退,心道不妙,早已率领手下的黑斗篷隐入林间遁去。 李昭骏看清是苏远略,抱拳施礼道:“多谢二庄主出手相助!昭骏这里感恩戴德,今后有何事能用的上李某的,随叫随到。” 苏远略莞尔,还礼道:“兄弟言重了,辽狗占我村庄,抢我土地,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如果我们被围,我相信兄弟你也会出手相救的。” 李昭骏道:“二庄主说的是,兄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苏远略道:“可别提了,赵延寿奉辽帝的命令,征收我们藏龙庄的田产,我哥哥经过权衡再三,认为东丹国不是久留之地,便决定将全庄南迁,到南唐国境内重建,我被任命料理庄内安全撤离后的一切事宜。南迁的事在数月前就已经开始,昨日,最后一支运送辎重的队伍启程后,我带领五百名庄丁于今早出发,一路接收前面走散的庄客,刚才在前面看到辽兵截住道口,便知有事发生。派庄丁打探,果然是设围攻击。我对征收我藏龙庄的田产一事,就憋了一肚子火,这次正好杀个痛快!出出鸟气!” 李昭骏拊掌笑道:“今日兄弟我也大杀一气,出了口恶气!兄长一会到前面有个客栈歇歇脚,咱们痛饮一番。” 苏远略点头道:“兄弟你说的对,正好腹中有些饥渴,此地也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快些离开。” 一行人快速撤离,奔向鄂将的五闲客栈。 晌午时分,李昭骏、苏远略、宋庆忌一行人到达五闲客栈,鄂将早已搭好了烤架,将羊肉烤上,李昭骏帮忙给各位引见苏远略,张肃坚、印展图均是一怔,上次藏龙庄围攻夏家堡一事,两人记忆犹新,李昭骏看到二人表情异常,忙道:“今日多亏苏二哥出手相助,杀散了辽兵,我和宋兄弟才可以全身而退。” 苏远略也看着印展图面熟,忽然想起在扬州的往事,道:“这位老弟抛接石狮的神力,苏某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印展图听了苏远略的称赞,看眼神没有丝毫敌意,笑道:“咱们是不打不相识,苏兄咱俩是旗鼓相当,不分伯仲。”说笑间,抱拳施礼。 张肃坚、殷鉴展等人也纷纷上前施礼相见,李昭骏一一介绍。 鄂将和梁百年带领伙计安排桌椅酒菜,招呼大家落坐。五闲客栈院内好不热闹,苏远略本人也喜交朋友,好酒热闹,席间与众人说笑,义气相投,十分融洽,提起围攻夏家堡一事,苏远略与众人哈哈大笑,一笑泯恩仇。 听说藏龙庄举庄南迁,印展图道:“南唐国虽然国内太平,不过官员倾轧百姓和商贾,你们也要多加小心啊!” 苏远略点头道:“印兄弟提醒的是,苏某谢过了,如今乱世,南朝汉人相对于辽狗鞑子还是好上许多的。” 张肃坚插嘴道:“听说把持南唐国朝政的南唐五鬼,非常难缠,景教扬州分堂就是被他们给毁掉的。” 苏远略撕口羊腿肉,边嚼边道:“恩,最近几年景教在中原江湖很活跃,扬州分堂被毁,我听说也和黄巢宝藏有关系。” 李昭骏瞟了一眼张肃坚,道:“这半年多,江湖被搅和的风起云涌,景教内乱,飞鸾社覆灭,少林寺被袭,凤凰庄、藏龙庄被征,都有契丹人参与其中,辽狗入主中原之心不死,无奈中原王朝更迭不休,难觅明主,一时很难稳定局面,咱们作为江湖豪杰,不能袖手旁观啊,苏二哥!” 苏远略呷了一口酒,道:“恩,老弟言之有理。等到南唐,我和大哥商量一番,以后一定为江湖稳定做点事。不过,不蛮你说,我还真见到过那游龙图一次,当时都装到我怀里了,结果,怪我贪杯,被贼人偷去了。”说着,懊恼的拍了下桌子。 张肃坚一笑,道:“江湖上这几年被那游龙图搞的血雨腥风,也不知道,此物如今身在何处?” 第七十一章 后会有期 苏远略醉意渐浓,道:“而今江湖上众说纷纭,有说在景教人手里,有说在夏家堡手中,还有说被少林寺藏到了藏经阁里,更有人说在我藏龙庄的手里,也亏着如今我藏龙庄的势力还算大,没有人敢轻易动我们,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 印展图摆了摆手,道:“辽国此次征用贵庄的田产,是不是为了查找游龙图的下落?” 张肃坚连忙附和道:“印兄此言颇有道理,不然,辽国为何突然征收贵庄的田产呢?我听说贵庄庄主和原东丹王耶律倍关系甚笃,如今的辽帝是耶律倍的儿子,应该不至于对贵庄下此狠手吧?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征用田产。” 苏远略沉吟半晌,道“那凤凰庄不也被征用了么?” 李昭骏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道:“原来,我凤凰庄是被藏龙庄连累了!辽帝不想暴露自己的目的,拿我们凤凰庄垫背了。” 苏远略恍然大悟,骂道:“辽狗皇帝用心险恶啊,行事如此工于心计,以后咱们得防着点,这事,我得回去和我哥哥好好商量下。” 印展图继续道:“前段时间,辽人派了武林高手进入我中原,到处滋事,袭击少林寺一事,我和肃坚老弟撞见了,与辽国高手过招比划过,都是身怀绝技的人物,以后诸位与他们遭遇,定要小心应付,不可大意。切记切记!” 李昭骏想起刚才被围之事,恨恨道:“今日被围之事,我看明显是景教与辽军勾结,设下圈套,看来他们已经早有预谋的。如今的景教已不是一年多前的景教了,多亏紫烟姑娘提前给咱们报信,否则真不敢想能不能撑到苏二哥的队伍杀到。” 唐紫烟听李昭骏提到自己,插嘴道:“景教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不是一年多前的景教了?” 殷鉴展一直在听着大家的对话,听到提起景教,幽幽道:“此事说来话长了,戚大哥率领我们一众人到达西州回鹘的都城西州,起先还好,长孙鸿雁在西州的分堂照顾的还算周到,可是好景不长,有一日,长孙鸿雁突然召集大伙在分堂的大厅集会,宴席上,董婉姝发现酒菜中有毒,吴黎起身与长孙鸿雁理论,长孙鸿雁见阴谋败露,便请出了陈蘅三人,在厅上诬告戚大哥与我们合谋毒杀前教主。” “当时,沈兄弟出来理论,携仆骨娜依当场指证陈蘅三人以景教名义袭击少林寺,毁坏景教的江湖名誉,造成各大门派围攻神女峰,她们趁乱毒杀长孙教主,但是长孙鸿雁拒不承认事实,坚持陈蘅三人的诬告没问题,局势相持不下,剑拔弩张,戚大哥不愿看到教内纷争,挺身而出,宣布让出教主之位,退出景教。江湲漪、董婉姝、沈自逍、王问鼎等我们神女峰众人,共计十人都对长孙鸿雁的颠倒是非义愤填膺,愤然退出景教。长孙鸿雁当场宣布继任教主,下令格杀我们退出景教的十人,她话音一落,大厅里就涌出很多刀斧手,原来她早已伏下人马,要对付我们这些人。戚大哥和我们齐心协力,总算突出重围,逃出西州回鹘,大家越过大漠,重返中原。哪知长孙鸿雁的手下依然阴魂不散,频频骚扰。如今又和契丹人勾结了,以后中原武林可热闹的紧了。” 唐紫烟听得出神,沉默许久,喃喃道:“几个月不见,景教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变故,也不知湲漪和如薇都身在何方?” 张肃坚接茬道:“李如薇姑娘和沈自逍、王问鼎去一起去了南唐国开设分镖局了,至于湲漪姑娘的下落,真得不清楚。不过她剑术一流,应该不会有多少风险的。” 唐紫烟道:“你说的也是,湲漪聪明伶俐,武功又好,虽然江湖险恶,她也有能力应付自如,不过,一个人行走江湖,很不容易。” 张肃坚点头道:“正是,我也担心的是这一点,在少林寺,听契丹高手说,湲漪被铁指道人击伤,出现个不名身份的人物救走了她,应该有人照顾她,关键咱们也没有她的确切下落,找不到她,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她了。” 印展图道:“江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大家不用担心,这趟镖回去,咱们去南唐国,找老沈他们聚聚。” 张肃坚道:“印兄的提议最好。如今天气暖和,到江南去散散心,真心不错。” 苏远略听到三人的对话,插嘴道:“我们在南唐国的新庄建成后,欢迎诸位做客。以后大家都是朋友。” 李昭骏拊掌道:“苏二哥说的好,咱们以后都是朋友,有事情定要互相帮忙。建庄庆典,还请告知小弟,我隐中五闲兄弟一定前往捧场道贺。” 苏远略起身把手中酒碗里的酒一饮而尽后,道:“一言为定,到时候在坐的都请赏脸。今天感谢诸位的款待,苏某急着赶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李昭骏等人起身相送,张肃坚、印展图也与夏家堡众人与隐中五闲道别,带上唐紫烟回返夏家堡。众人依依惜别。 一路无话,众人顺利到达夏家堡,夏茗率留守人员把众人迎入堡内。印展图把护镖一路上的遭遇详细讲了一遍,夏茗等人听得目瞪口呆,沉吟许久,夏茗道:“同一个伎俩,咱们镖局中了两回了,也太说不过去了,今后接镖,一定要再三查问,别中了小人的奸计。” 张肃坚看到人群中有个生僻的面孔,问道:“当家的,堡里又收新人了?” 夏茗回头看了一眼,道:“那倒没有,前些日来了位回鹘姑娘,找沈公子,说她叫做仆骨娜依,是沈公子的朋友,这不,就是她。” 说着把身后的那位姑娘拉到张肃坚面前,介绍给刚回来的众人。 张肃坚看眼前这女子,蓝眼高鼻,五官标致,皮肤白皙,摸样明**人,散发着浓浓的异域风情,暗暗佩服沈自逍的眼光独到。 第七十二章 新任务 仆骨娜依给众人施礼道:“小女见过各位,这位就是张兄啊,之前听沈哥哥常常提过哥哥你,还有一位印哥哥,不知是哪位?” 张肃坚把身旁的印展图拉了过来,道:“这位就是印哥哥。” 印展图施礼道:“姑娘你好,幸会幸会。” 仆骨娜依还礼道:“不知沈哥哥有没有和二位哥哥一起前往幽州?” 印展图微笑道:“沈兄弟应该是被夏堡主派往江南去开辟生意了。难道夏堡主没有和你说?” 仆骨娜依面露失意之色,夏茗看仆骨娜依孤身前来,了解其与沈自逍的关系,担心仆骨娜依自己要去江南寻沈自逍,人身安全不保,打算留住仆骨娜依暂住堡中,飞鸽传书给沈自逍,从江南回到夏家堡,来见仆骨娜依,没承想被印展图一语道破了沈自逍的下落,急忙道:“娜依妹妹,风尘仆仆的来到夏家堡,还是在堡内歇息几日,我给沈公子飞鸽传书,招他回来与娜依妹妹相见,不是更稳妥么?”, 仆骨娜依听了夏茗的一席话,觉得颇有道理,便点头应了下来。 于是,夏茗吩咐郑迅把去幽州全体人员都领到大厅清点人数,由潘达安排赵飞廉、于菱等人回各自房间,找大夫给受伤的人员包扎治伤,其余没有伤情众人领了赏钱后留在堡中继续休整,张肃坚和印展图等人终日习武不辍,在武功造诣上又上了新的台阶,仆骨娜依在堡中与众人也渐渐熟络起来,整日和韩凝在一起说笑玩耍,夏家堡的镖局生意也颇为顺利,不知不觉,半年的光景便悄悄流逝。 这一日,大家无事,忽听一堡丁来报,有宋州节度使副将来到,夏茗急忙有请,片刻工夫,只见堡丁带进一将军打扮的人,一身戎装,来到近前,抱拳道:“请问哪位是印展图壮士?” 印展图上前道:“在下便是。” 那军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札,双手递给印展图,道:“在下潘美,奉赵将军的命令,给壮士送封加急信函,具体事宜详见信笺,赵将军嘱咐在下请印壮士,一定亲自过目,多多帮忙。” 印展图接过信札,撕去信封,拿出信笺详看,渐渐眉头微蹙。 张肃坚凑到身旁,问道:“信上有何交代?” 印展图道:“信上说,辽帝与南唐勾结,想趁中原初立,图谋南北夹攻,灭汉平分天下。派了使者前去结盟,由契丹高手和景教部分高手护送。赵兄弟请咱们前去南唐破坏此次辽唐结盟事宜。” 张肃坚沉吟片刻,道:“此事十分重要,人不能太多,否则会暴露目标,印兄你如何盘算的?” 印展图道:“你说的不错,我看咱们俩同往,带上紫烟姑娘,她唐门出身,擅于打暗器,身手敏捷,是个好帮手,另外,江宁府有赵兄的人接应,以玉扳指为信物。”说话间,从信封中倒出一个白玉制的扳指。 那潘美听两人的对话已经为行动选人,抱拳道:“在下还有急事,需马上返回,事情拜托众位义士了,告辞了。”言毕,返身出府上马离去。 夏茗看着潘美的背影,冲印展图道:“马上要动身么?还是在堡内休息两天,做下准备,再出发?” 印展图道:“此去南唐,任务颇重,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 夏茗道:“那咱们回屋再聊。”说完夏茗和印展图、张肃坚、唐紫烟四人来到厢房。 进屋后,四人落座,夏茗道:“此次南行,还请三位留意下游龙图的具体位置。” 张肃坚道:“那是自然,当家的你就放心吧!” 印展图道:“还不知去江南,会遭遇什么呢,事后再查询下落吧!” 夏茗道:“到时见机行事,勿要莽撞,如今我们在明处,容易被敌人盯上,一切要处处小心。前些日子,我派郑迅兄弟打探消息,回来说无极门近半年有异动,飞鸾社主马翎也因为楚国内乱,下落不明,中原武林虽然暂时平静,但是仍暗流涌动,大家对游龙图的野心,一刻也没有失去过兴趣。” 唐紫烟插嘴道:“我听说蜀国唐门也对游龙图下了夺取令,暗中派四刺客出动,四处打探。天师道也派人出阳平关,东来寻找游龙图下落。” 张肃坚面露诡笑,道:“这些江湖消息,能证明一点,也就是说各门各派都没有准确的目标,没头苍蝇一般乱撞,这和撞大运有何区别,哈哈!” 唐紫烟打断张肃坚的话,道:“肃坚你千万不可大意,须知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江湖上行走,大意不得,保不准在哪里就会中招。对了,这东西给你,一会再打开。”说话间,从背后取下个包裹,递给张肃坚。 印展图好奇问道:“那是什么东西啊,紫烟姑娘?” 张肃坚慢慢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个黑色的东西,奇怪的看了眼唐紫烟。 唐紫烟道:“这叫黑兕甲,是用一种天竺的黑兕皮所制的护身甲,可以衬在袍内,用来防御暗器非常好用。” 印展图看着黑兕甲,露出艳羡的目光,催促张肃坚:“紫烟姑娘送你的,一定是好东西,快穿上看看。” 张肃坚用手摸了摸黑兕甲,感觉皮质甚厚,柔韧性也挺好,心知这甲的贵重,感激的看了看唐紫烟,脱了外衣,将黑兕甲套在身上,道:“还别说,这护甲挺合身,谢谢你,紫烟。” 唐紫烟嫣然道:“和我客气啥,一副皮甲而已。” 印展图在旁打趣道:“紫烟姑娘,可别这么说,这护甲一定是贵重之物,这是礼重轻易亦重,肃坚老弟好福气啊。” 张肃坚道:“我自然要感谢紫烟送我如此贵重的东西,印兄看着好,可以找韩凝妹妹给你缝一件。” 夏茗和唐紫烟听到张肃坚抢白印展图的话,呵呵直笑。 印展图表情尴尬的摇摇头,道:“不识好人心。你们聊,我去看看韩凝去。”转身出屋。 夏茗看到张肃坚和唐紫烟相对微笑,知道二人有话要叙,起身道:“你们聊,我先出去安排下其余的兄弟姊妹。”说完,出了大厅。 第七十三章 初入江宁府 唐紫烟看到印、夏二人出去,冲张肃坚道:“肃坚,坐下说话啊” 原来张肃坚见屋里忽然剩下两人,自己本不擅言谈,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楞在了屋中间。 张肃坚被唐紫烟一句话把注意力拉了回来,坐下后道:“回到家中都做什么了?” 唐紫烟道:“我那四位堂兄,也不敢把我怎么样,只能把我送回楚国老家。这正中我的下怀,上次出来,我发现自己在武功上的不足,所以回去后,找父亲专门请教了武功,和暗器施放技法,学到了不少新功夫。” 张肃坚高兴道:“唐门的绝技暴雨梨花,你也学会了?” 唐紫烟拍了拍胸脯,笑道:“当然学会了,否则我也不能轻易出来啊,要对付我那竹叶青堂兄,没有两下真功夫哪行?” 张肃坚拊掌道:“那可太好了!唐墨翟上次和我们遭遇,把点苍派的慕容鸾师父用毒砂打伤了。真是个难缠的对手。你把黑兕甲送我了,以后你遇到打暗器的高手,怎么办?” 唐紫烟道:“我自然也有护身甲,你放心就是了。”说话间,从腰间的皮囊内取出一个小方盾,续道:“这是父亲传我的一个专防暗器的磁铁盾牌,能吸一切铁质的暗器,另外,我还学会了一些接暗器的技法,还有一副金丝手套,可以防止暗器割伤。这些够用了吧?” 张肃坚眼看唐紫烟接二连三的拿出各种物事,看得目瞪口呆,沉吟许久,道:“此次重出江湖,紫烟你真是有备而来啊!这装备,太齐全了。”说着,目光赞许的点点头。 唐紫烟得意的笑笑,道:“对了,在幽州被围时候,树林里那个姑娘是谁啊,好像和你很亲近。” 张肃坚道:“哦,你说那个射箭解围的姑娘啊?” 唐紫烟道:“对,就是她。” 张肃坚缓缓道:“她叫陈依罗,是我从华山回夏家堡的路上认识的一个姑娘,她原来是飞鸾社社主马翎的弟子,位居飞鸾九曜的月曜,九曜名字叫陈青鹞。回来的路上,我先是被她所帮,后来又击退了天师道四公子,救了她,帮她治伤。所以她和我结拜成了异性兄妹。” 唐紫烟诡秘一笑道:“这姑娘挺有意思,就结成异性兄妹,给我才不结拜异性兄妹呢!” 张肃坚一怔,道:“为什么不结异性兄妹呢?” 唐紫烟笑道:“你个木头,不告诉你。” 张肃坚有些莫名其妙,挠挠头,笑了笑,道:“那陈依罗本性不坏,只是跟错了师父,以后紫烟要是遇到她,千万别和她冲突。伤到谁我都会难受的。” 唐紫烟幽幽道:“放心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是不会主动出手伤她的。”说完起身独自走出了大厅。 张肃坚独自站在厅内,对唐紫烟的话琢磨半天,自云州突围后,虽然行走江湖多年,虽然遇到的少女也不少,但是对男女爱情尚处于懵懂阶段,并不明了,对自己好的,就以兄妹相待,也对人家好,保持交往,完全没有往别的地方想,对江湲漪、陈依罗、吴黎、董婉姝都是如此,唐紫烟也是,所以,对唐紫烟说自己是木头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琢磨累了,索性不去想,穿上外衣,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休养半月后,印展图三人准备出发,众人出来相送,韩凝想要跟随,被夏茗好言劝回,卓小蚕和贺兰朗月也出来送行,卓小蚕冲张肃坚道:“保重,安全回来。” 张肃坚点点头,道:“没事,我自有分寸,你和贺兰姑娘在夏家堡好好休养。” 唐紫烟拽了拽张肃坚的衣袖,嫣然道:“肃坚,不早了,咱们出发吧。” 张肃坚翻身上马,和印展图、唐紫烟同众人道别,出堡南下。 时值暮春,所经之地都已春色盎然,三人心中有事,也无心留恋沿途的风景,一路急行,不几日,便过了长江,到达南唐国都江宁府。 此时南唐国还是中主李璟执政,由于远离中原腹地,没有受到战乱袭扰,江宁府经济发达,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兴隆。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热闹异常。 印展图看到如此景象,道:“看这景象,江宁府要比洛阳繁华的多啊!” 张肃坚道:“没有战乱,经济自然繁荣,不过,我看一路上景象,如果中原出了明主,整备军力,发展几年后,南唐国必然被灭。” 唐紫烟一愕,道:“何出此言?” 张肃坚道:“一路上你们没观察么,唐兵纪律涣散,毫无多少战力,如此疲敝的兵力,如何能抵得住北方的虎狼之师。” 印展图道:“兄弟你好眼力啊!我也看到唐兵的弱点,就上回在扬州笑仙阁一役,那么多甲士,竟然被咱们跑掉,可见战力之弱。办完事,将情报一定告诉赵兄弟。” 唐紫烟道:“那些都是后话了,咱们还是先找到太平镖局分堂,让沈自逍,给弄点吃的吧。” 印展图道:“紫烟姑娘说的对,我这肚子也咕咕叫了,听当家的说,老沈开的分堂牌面叫什么逸仙楼。咱们打听下就能找到吧!” 三人一路寻路人打听逸仙楼的位置,辗转几条街,终于来到逸仙楼前,张肃坚一看眼前的逸仙楼,共有六层,气势磅礴,心中不禁感叹沈自逍的出手阔绰。 三人正站在门前观望,忽听一女子道:“哎呀,这不是印兄、张兄、紫烟么?别在外面站着,快进来坐。” 三人循声看去,说话女子杨柳细腰,身形婀娜,云鬓上插着一支蔷薇,正是李如薇。 李如薇来到近前,将三人请进逸仙楼,随后禀报给沈自逍。 沈自逍急忙从楼上下来,迎接三人。众人相见,分外高兴,相谈甚欢。 沈自逍道:“三位来的真是时候,春暖花开,风景如画,正是谈风月的好时节。” 印展图和张肃坚相视一笑,印展图道:“此来江宁府,有正事要办,无心风月。” 沈自逍忙将三人让到楼上的密室,问道:“有何要事?让你们三人同时到来?” 第七十四章 巧遇 印展图道:“几日前,我们在夏家堡收到赵匡胤兄弟的来信,说辽帝与南唐要结盟图霸中原,平分天下,派了使者南下联络,由契丹和景教高手护送。赵兄弟请咱们出手把这事给破坏了。我们商量了一番后,就由我们三人南下来到了江宁府,信上说,到这里会有人与我们联系,老弟,你这逸仙楼如此豪华,来此地消遣入住的定是些达官贵人和富商大贾吧,这几日,你留意下住店的人,看能不能发现南来的契丹使者,如果有收获,告诉我们,直接就地结果了,不是甚好?” 沈自逍道:“原来如此,那我让如薇好好查查。” 张肃坚没看道王问鼎的身影,问道:“王老弟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他呢?” 沈自逍道:“你说老王啊,她最近和一个叫郭云珠的姑娘好上了。整天在一起厮混呢。” 张肃坚笑道:“这可是个好消息,王老弟的桃花也开了。” 沈自逍道:“恩,可苦了我和如薇,忙着客栈里的事,累得不可开交。” 印展图道:“那我和张老弟出去看看,找找线索。” 沈自逍点头道:“也好。早点回来,我让如薇预备酒菜给你们接风。” 印展图道:“好,转一转就回来。” 唐紫烟插嘴道:“那我就不出去了,陪如薇一起准备酒菜,忙活忙活。” 沈自逍道:“也好。” 印展图和张肃坚一起下了楼,上街四处转转。 来到街上,行人甚多,络绎不绝,二人汇入人流,不知多长时间,来到一个开阔地,只听一群人在喊叫“上啊,用力啄!”,两人循声望去,不远处围了一群人,不知在做什么,印展图二人奔过去,分开人群,探身看里面,原来是斗鹌鹑的,中间一个小空地,周围的人带着自己的鹌鹑,讲好了,捉对厮杀,看热闹的可以自愿押其中的一只胜,掏一两银子做本钱赌博。 原来这南唐国,经济繁荣,多年没有大的战事,达官贵人和纨绔子弟颇多,闲来无事,便找些斗鹌鹑,斗鸡,掷骰子等游戏进行赌博权当消遣。 此时中间有两只雄鹌鹑正在激斗,跳来窜去,互相钳咬对方的头冠,这鹌鹑雄性天生好斗,一旦相遇,就如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必争斗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人们正是看中雄鹌鹑的这一特性,才捉来用做斗禽消遣生活。 空地里的两个雄鹌鹑中,头冠稍大的正暂居上风,啄得对方节节败退,眼看要赢了,忽见银光闪过,那占上风的雄鹑悲鸣一声,颓然倒地,这一瞬间的事情,张肃坚常打暗器,眼神颇尖,才看到那银光瞬间闪过,围观的人,没有人注意这点变化,所以都蒙在鼓里。 印展图看到那雄鹑暴死,也很纳闷,看了眼张肃坚,见他面露微笑,便用手捅了捅张肃坚,轻声道:“老弟,发生什么事了?” 张肃坚把嘴凑道印展图的耳边轻道:“有人做手脚,发了枚银针暗器。把那雄鹌鹑射死了。” 印展图佩服的看了眼张肃坚,道:“这你都看清了?好眼力啊!” 张肃坚莞尔,摆摆手,道:“咱们看热闹就是了,别管闲事。” 只见一身穿锦袍的公子,走进了空地,嘴里骂道:“不争气的东西,眼看要赢了,忽然倒毙,怎么就能突然死了呢?”说话间,把死鹌鹑拎着脖子扔出了空地,继续叹道:“可惜了我的五百两银子啊!” 人群中又走出一个男子,得意道:“冯公子,愿赌服输,拿银子吧。” 张肃坚和印展图同时眼睛一亮,差点叫出来,原来说话这人,正是王问鼎。 那冯公子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只好认账,只好掏出了一百两银子递到王问鼎手中。王问鼎接过银子,拿起自己的雄鹑,道了声“回见!”和两个少女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张肃坚和印展图眼看王问鼎和两个少女离开,张肃坚道:“跟上老王,看他们做什么?”印展图点了头,二人一起挤出人群,跟上王问鼎三人。 二人看到王问鼎三人走进一家酒馆,也跟了进去。 一进门,看到三人坐在里面墙角靠窗户的位置,正好王问鼎面朝门口,张、印二人面带笑容的看着王问鼎,王问鼎抬眼看到二人,忙起身招呼道:“二位仁兄,怎么在此出现?”说着过来把二人让到自己的桌前。 张肃坚道:“王兄怎么还有斗鹌鹑的嗜好啊?” 王问鼎哈哈一笑,道:“是帮这二位朋友出头而已。”说着给双方介绍认识。 原来,那两位少女,一个正是郭云珠,另一个是郭云珠的师姐,叫做赵翠柳,二人都是武夷山璇玑师太的徒弟。 印、张二人落座,与王问鼎三人攀谈起来,王问鼎问道:“二位仁兄怎么跑到江宁府来了?” 印展图道:“已至暮春时节,我们俩来看看江南美景,顺便办点事情。” 张肃坚插嘴道:“刚才那枚钢针是二位姑娘发射的吧?好俊的手法!” 赵翠柳眼神一亮,正眼盯着张肃坚轻声道:“这位公子眼力不错啊,我的黄蜂针速度还是很快的,你能看到,佩服佩服!” 张肃坚微笑道:“在下恰好站的角度好,钢针反射了下阳光,晃了下眼睛,我才侥幸看到,赵姑娘手法精湛,实在钦佩。” 郭云珠插嘴道:“我这师姊最爱研究暗器,我可比不了她,还有她的一把雁翎刀,使得神出鬼没,招式诡异,深得我师父的真传,颇有威力,张公子一定没见过。” 张肃坚观察了郭云珠的模样,总觉得面熟,名字也很耳熟,猛然想起陈依罗,想起她曾提起过飞鸾社有个水曜,郭冰鹗,自己的本名叫做郭云珠,本想在席间询问下,后来脑筋一转,觉得不太适宜,便作罢了。 赵翠柳打量了印展图和张肃坚半晌,瞥到印展图拇指的玉扳指,轻声道:“二位可否听说契丹使者南来的消息?” 第七十五章 三个坛主 二人一听此话,眼睛一亮,张肃坚道:“赵姑娘对契丹使者有兴趣?” 赵翠柳微笑道:“难道二人没有兴趣?只是来游玩的?”边说边动了动右手的拇指,上面赫然套着以枚和印展图拇指上相同的玉扳指。 张肃坚莞尔,笑道:“既然赵姑娘如此爽快,我们也不必遮遮掩掩了。我们确是为此事而来。” 赵翠柳笑颜如花,道:“你们是赵匡胤请来的吧?” 印展图颔首,道:“正是,难道姑娘就是在此接应我们的人?” 赵翠柳点点头,轻声道:“我是赵匡胤的堂妹,你说接应的人是不是我?” 印展图笑道:“相逢不如偶遇啊,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张肃坚附和道:“正是!今天出来溜达是正确的决定。赵姑娘,你有什么消息可以给我们提供?” 赵翠柳呷了口茶,缓缓道:“我等你们到来,已经等了好几天了,至于辽国使者嘛,还没到呢。我只听说护送使者的是一个辽人头陀,还有个叫做丰子维的,另外两个人是景教的长老,名字叫仲清岚和范鸣蝉。而且有卫兵五十人。如果到达江宁府,会入住官驿内。” 印展图道:“赵姑娘提供的消息很重要,既然会入住官驿,我们就在官驿下手。还不会连累沈、王二位兄弟和分堂。” 张肃坚道:“在官驿下手好是好,问题是咱们不清楚官驿的地形啊,怎么摸到目标呢?” 赵翠柳嫣然道:“不是有我在么?能提供如此详细的讯息,我自然也了解官驿里的情况,你们放心吧!” 印展图重新打量了下赵翠柳的神情,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猜到她一定成竹在胸,笑道:“既然如此,那就依赵姑娘之言,等你的消息,我们兄弟二人先回去了。” 赵翠柳颔首道:“好的,有新消息,我就让我师妹把信息传给你们。” 郭云珠插嘴道:“这里还有我的事啊?”说着看了看赵翠柳。 印、张二人起身与三人告辞,王问鼎道:“别啊,即来之,则安之,刚才赢了银子,正好请大伙好好品尝下江南的美味呢。” 印展图道:“老沈在逸仙楼备好了酒席,等着我们回去呢。” 王问鼎沉吟片刻,道:“那我就不强留二位了,劳烦你们二位回去通知下老沈,说我和云珠妹妹挺好,就不回去陪你们啦,实在对不住了。” 张肃坚莞尔道:“一定转告,那回见。”说完,两人走出酒店。 出了酒店,印展图冲张肃坚低声道:“这个赵翠柳,能信得过么?” 张肃坚道:“她讲话时候,我盯着她眼神看了好久,目光没有闪烁,应该没问题。” 印展图“扑哧”笑道:“这方法好用?她眼睛好看不?” 张肃坚斜了印展图一眼,道:“好不好用,不太清楚,不过,我和她说话,没有内心不安的感觉,盯着她眼睛看,我又没有邪念,你想哪去了,好不好看,你自己不也见到了么?” 印展图道:“听她说的内容,感觉她一切尽在掌握,也不知她是什么来路?” 张肃坚沉吟许久,道:“莫非她和赵匡胤有着颇深的渊源,刚才她自我介绍时候,我有些分神,有些内容没听清?” 印展图听这话,喃喃道:“都姓赵,还是什么堂妹,应该很熟悉吧,而且对咱们的事还如此了如指掌,一定是赵兄弟和她透漏的。” 两人走着,猛然见街边角落围了一群人,在指指点点,印展图好奇心重,道:“哎!那里的人在干嘛?” 张肃坚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说完,两人向人群踱去。 来到近前,挤进人群中,只见里面是两个书生打扮的人,立在书案后,还有个青年汉子在一旁研墨,张肃坚仔细打量那两个书生,其中一人,手拿一支玉笛,面庞清秀,举止优雅,正是无极门的关汉麟。 张肃坚心中一凛:“真是冤家路窄,到江南还能遇到无极门的人。那旁边的汉子不是鞠天柱又是谁。只是另一个书生是哪位呢?” 只听关汉麟道:“既然大家肯赏光,我这高老弟,便要现在写字了,大家想要哪种字体,尽管说,写不出的我们甘愿奉上纹银十两。如果写出了,那么提出要求的人便要出纹银二十两将字买下,当然了,我这老弟的字,远远超出了二十两银子的价值,您买了字,保证不亏。” 另一位书生提起手中的毛笔,笑咪咪的看着大伙,张肃坚仔细打量那书生,面色净白,倒不十分出奇,看神情,透露出一股读书人的傲气。 人群中一胖大汉子道:“嗨!我就不信你夸下的海口,给我写一篇疯僧怀素的《自叙帖》。” 那书生哈哈大笑,道:“这位大哥,你还说着了,那我就写篇给你看看。” 原来这书生,是无极门巽风坛副坛主高山石,出身官宦人家,饱读诗书,六岁时,父亲被奸人所害,家道中落,他被一个路过的和尚带走,收为了弟子,这和尚的师祖,当年是疯僧怀素的挚友,常年观看怀素的狂草,悟得一套判官笔的使法,传于弟子,高山石得其师父真传,判官笔一套《自叙帖》使得极娴熟,那招式都是《自叙帖》里的内容,高山石心中记得滚瓜烂熟,为了提升武功,还特意临摹过《自叙帖》的狂草数年,自然是信手拈来。 只见高山石拿起案上的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大口,面现红晕,趁着酒劲,埋头奋笔疾书起来。 须臾之间,高山石写完,将笔投于案上,拿起酒葫芦,又饮了一口酒,狂笑数声。 一旁的关汉麟拿起纸张,给那大汉过目,只见白纸上洋洋洒洒百余字,有的如蛟龙出海,有的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跃然纸上,正是当年疯僧怀素的狂草一般无二。 那大汉看了纸上的自叙帖,登时瞠目结舌,要知那怀素和尚可是大唐时期与草圣张旭齐名的书法家,要论草书,这兵荒马乱之时,哪个人敢夸口能临摹出怀素的名篇,今日被高山石现场书写出,大大出乎了大汉的意料,只能哑口无言,尴尬而立。 第七十六章 怒打恶霸 关汉麟见那大汉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吭不出声来,得意道:“这位大哥,刚才咱们可是讲好的,写出了你要求的字体,你便要出银子的。”说着,便将手中的字帖递给了那大汉。 那大汉还未出声,忽听人群中一声大喝:“大胆酸秀才,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向太岁头上动土,要我大哥出银子,你是痴心妄想!” 这一声断喝,犹如半空中一声炸雷,围观的人瞬间都作鸟兽散,印展图和张肃坚也退到了一旁,远远观望。 原来那大汉带了帮手,能有六七人,都立在他身后,关汉麟似乎早已料到会有如此局面,脸上依旧微笑,道:“阁下少安勿躁,咱们有事慢慢说,生这么大的气干嘛,气大伤身啊!” 那断喝之人叫道:“你个不识好歹的臭秀才,这地界是我们江宁八虎的地盘,在这里卖字是要收税银的。”说话间,便挽起袖口,作势要打。 关汉麟笑道:“江宁八虎是谁啊?没听说过。”说着,冲高山石使了个眼色。 高山石眉尖一挑,摇摇头,道:“鞠兄,你可识得江宁八虎?” 鞠天柱依旧研墨,眼皮都没抬一下,道:“蝼蚁之辈,闻所未闻,不足挂齿!” 那断喝之人闻听,怒火顿烧,暴叫道:“他妈的!矮冬瓜!让你知道下山虎的厉害!”话音未落,飞起右脚,踢向鞠天柱胁下。 鞠天柱用余光瞥到对方攻向自己,待其腿势不能收回,突然抬腿踢向其来腿的膝盖,只听“喀嚓”一声响,那断喝之人的右腿登时从膝盖处折断。 那断喝之人,惨叫一声,坐于地上,不断哀号道:“大哥,这矮子把我的腿踢断了,你要给我报仇啊!” 那大汉见兄弟吃了亏,脸色更红,叫道:“他妈的,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打,敢动咱们江宁八虎,真是不想活了!” 原来这群人是江宁府有名的恶霸,被百姓称为江宁八虎,那大汉唤做出林虎诸葛霸,那伤腿的叫做下山虎丁损,还有震山虎秦猛、发情虎毕勇、剪径虎车韶,拦路虎支三炮、啸月虎廖英,黑恶虎扬襄,这八人依仗有些勇力,会点武艺,依附冯延鲁门下,平时狗仗人势,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横行无忌,成了江宁府的祸害。今日见到关汉麟三人摆摊卖字,觉得有利可图,便上来滋事。 眼看下山虎丁损受伤,诸葛霸一声呼喊,其余六虎纷纷抽出短刀,围了上来。 关汉麟笑道:“高老弟,咱们一起活动活动筋骨吧!你送他们一套铁笔《自叙帖》!” 高山石哈哈笑道:“就依关兄所言,老弟开杀戒了!”言毕,从腰间抽出一对判官铁笔,跃过书案,冲向六虎。 双方短兵相接后,关汉麟单斗出林虎诸葛霸,关汉麟右手玉笛,专点人穴道,左手暗运冰凌寒掌,与诸葛霸周旋,诸葛霸本就是个江湖宵小,泼皮无赖,哪里是关汉麟的敌手,斗在前几回合,依仗蛮力,还可勉强支撑,到得十招之上,便力不从心,险象环生。 第十二招上,关汉麟玉笛点在诸葛霸腕部的穴道,待其一怔之际,转到其身后,左掌拍在诸葛霸背心,诸葛霸一口鲜血喷出,扑倒在地。 此时,高山石一双判官铁笔,独斗三虎,施展《自叙帖》,招式诡异,打得三人毫无招架之力,须臾间,边被点倒两人,只剩下啸月虎廖英苦苦支撑。 鞠天柱放倒下山虎丁损后,见六虎围攻高山石,徒手跳进圈子,截住三虎厮拼,鬼头刀没在手,鞠天柱只得运起体内火神炎气,施展祝融火手印,与三人的兵器肉搏,十几招内,将三虎一一拍倒。 半柱香的工夫,三人将江宁八虎全部打翻于地,令围观的百姓纷纷鼓掌叫好。 关汉麟走到出林虎诸葛霸近前,俯身道:“不识抬举的东西,银子你给是不给?” 诸葛霸身负重伤,没有还手之力,无奈从怀中取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给关汉麟。 关汉麟把银子揣到怀中,起身道:“二位兄弟,这些不成器的东西都认输了,咱们也别过于纠缠了,走吧!” 鞠天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和高山石二人随着关汉麟一起扬长而去。 三人顺着大街一路走到城西,恰好路旁有个酒馆,鞠天柱道:“刚才舒活筋骨,现在腹中饥饿,咱们去那酒馆坐坐吧!” 关汉麟笑道:“酒虫来劲了,想喝就喝吧!走,反正有银子,让你喝个够!” 鞠天柱道:“难道你不喝?” 关汉麟道:“当然喝了,凭什么我拿的银子,只你自己喝!” 鞠天柱道:“那就别说我,你的酒虫也上来了。我敢说,高老弟也想喝几口了!” 高山石哈哈笑道:“鞠兄言中了,要喝!要喝!” 三人说笑着进了酒馆。 进到酒馆内,找了间桌子落座,三人点了一坛花雕,六个小菜,对饮起来。 鞠天柱先干了一盅酒,道:“这花雕酒,就是没有咱们北方的小烧喝着甘冽!” 高山石夹起一块烧鹅肉,道:“所谓入乡随俗,在江南要想喝小烧,那可是难上加难啊!咱们有啥吃啥吧,这花雕也可解解一时的酒虫。” 关汉麟拿着酒盅,端详许久,道:“高老弟说的对,到什么地方脱什么鞋,这酒虽然寡淡些,可也毕竟入口还算绵长,就似江南的女子,窈窕白嫩,耐端详,温婉恬静,特舒服。”言毕,用眼睛瞟了瞟酒馆的老板娘。 鞠天柱莞尔道:“哎呦!老关一向不近女色,今天一盅酒下肚,也酸起来了。” 高山石回头看了看那老板娘,道:“关兄,好眼力,此女目带桃花,姿色妖媚,可不是稳重的女子。今夜如果勾搭她,应该有六成以上的成功把握。” 鞠天柱扑哧一笑,道:“我原以为,咱们无极门,就赫老妖好女色,原来高老弟也深藏不露啊!” 高山石摆摆手道:“那可不敢当,我只评论,说笑,不用行动。赫兄才是身体力行的高人。小弟佩服之极。” 关汉麟道:“别闲扯了,咱们作为殿后,已经落在了后面,要不抓紧时间,就赶不上掌门张罗的江南英雄结盟大会了。” 鞠天柱拍了下自己脑门,道:“还是老关知道轻重,还记得江南英雄大会的事儿。” 第七十七章 大闹驿馆(上) 高山石道:“二位老兄,也不知咱们掌门的这个师妹是什么模样?” 关汉麟低声道:“我猜想和美艳关系不大,即使漂亮,也没有那马翎漂亮,否则,怎么会因为马翎的出现,造成了两人的分离。” 鞠天柱竖起大拇指,道:“老关此言有理!听说他们三人当年的感情纠葛,把江湖搅和的昏天黑地的,闹得满城风雨,最后不欢而散。” 高山石喃喃道:“要是给我的话,两个都拿下,享受齐人之福,岂不快哉!” 关汉麟道:“圣人云: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高老弟你有点托大了,要知咱们掌门何等聪明的人物,尚且搞不定两女子,我就不信你有那能耐。未免太过自信了。” 鞠天柱道:“马翎性格乖张,内心阴鸷,诸天淸为人痴情,占有欲强,这两个人争东西,不闹个天昏地暗才怪呢!” 关汉麟盯着鞠天柱看了良久,道:“老鞠,你对咱们掌门的底细了解不少啊!小心被人告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鞠天柱道:“这些事都是过往的江湖掌故,世人皆知,而且,今天在座的就咱们兄弟三个,如果被告发,也不会有第四人做的。” 关汉麟道:“好了,咱们说说别的话题,辽国狗皇帝此次大肆强征辽东的田产,肃清各地门派,村庄,搞得咱们无极门也人心惶惶,掌门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倾巢而出,全派南迁,咱们三个做为殿后人员,一路安排掉队人员,本来计划的是悄无声息,偷偷进入江南,可是八卦坛人员众多,少说也有四千多人,如此大规模的迁移,怎么可能不惊动江湖呢?” 高山石道:“惊动江湖又如何?咱们不是分批迁移,一点点走,解决了声势浩大的弊端了么,关键在于,这掌门师妹诸天清的下落不好找啊,只告诉咱们哥几个到南唐境内的龙虎山内寻找,问题是,咱们到江宁府,便盘缠告罄了,还得卖字赚钱。让其他同门兄弟知道了,都会笑掉大牙。” 鞠天柱又干了一盅酒,道:“困难都是暂时的,到了江宁府,龙虎山就不远了,咱们一路打听,一定找得到。” 关汉麟点头道:“老鞠说的有道理,咱们就用笨法子,一样能到达龙虎山。我琢磨掌门不会丢下咱们几个垫后的,应该还有人员接应咱们。” 鞠天柱撕了只烧鹅腿,边嚼边道:“不知老赫南来的时候,那高姑娘能不能跟着一起来。” 高山石插嘴道:“老赫如果出马,高灵鸢必定跟随,人家是投奔老赫而来的。怎么能不跟着呢。” 关汉麟又给自己斟满一盅,调笑道:“还别说,我真挺佩服老赫的,人家总能有那么好的艳遇。” 鞠天柱把烧鹅腿吃完,道:“好了,别琢磨那些没用的了,咱们哥仨还是吃饱喝足,好好想想下面怎么找到龙虎山吧!” 关汉麟把酒一饮而尽:“恩,都吃好了吧,咱们是继续上路,还是回客栈歇脚?” 鞠天柱抹了下嘴,道:“酒足饭饱,当然是歇脚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时间咱们自己掌握,该休息就休息,该喝酒就喝酒。” 高山石道:“我同意老鞠的话。” 三人酒足饭饱,付了银子,回到之前订好的客栈休息。 一夜无话,翌日,三人早起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取了兵器,结账离店。 出了客栈,来到街上,关汉麟游目四顾,只见街上行人星星点点,并无几人,忽听鞠天柱道:“老关,你看那两人。”用手指了指街上的两个行人。 关汉麟顺着鞠天柱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头陀和一个穿黑斗篷的人并肩而行,那头陀身材魁梧,长发披肩,一身锦袍,黑斗篷头戴束发,面色白净,手中拎着一柄凤嘴刀。 关汉麟轻声道:“那两人不过就是练家子,没什么出奇的。” 鞠天柱低声道:“那头陀走路的模样,身手一定在你我之上,至于那黑斗篷嘛,看情形,应该与你我在伯仲之间。另外,我想说的是,那头陀是辽国的高手萧秋霜。” 关汉麟听了鞠天柱的话,精神一震,道:“如此说来,咱们哥仨得跟上这二位,那萧秋霜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江南,我也想找找辽狗的晦气,出出心中的怨气。” 鞠天柱颔首道:“我也正有此意,走,跟上他们俩。”三人加快步伐,远远的跟着萧秋霜二人。 不知过了多久,关汉麟远远看着头陀二人进了一座大院子,三人来到近前,只见院门口有官兵把守,横额上写着“驿馆”二字。 关汉麟冲鞠、高二人道:“到对过的茶摊坐着喝茶,看看驿馆的动静,我琢磨辽国来大人物了。” 鞠天柱、高山石随着关汉麟在茶摊找个桌子坐下,点了三杯茶,边聊天,边盯着驿馆门口的动向。 过了不久,驿馆中出来一个黑斗篷,是个女子,径直朝茶摊而来。 到了近前,那女子道:“茶博士,给包一斤点心。”说完掏出几个散碎银子,放到了空桌子上。 那茶博士应道:“好啦!稍等,马上好。”言罢,给那女子包裹点心,不久,拿着点心出来,递给那女子,又道:“听客官的口音,不是当地人啊?” 那女子抬头看了眼茶博士,道:“卖你的茶和点心,废什么话?” 茶博士又道:“哎呀,客官的火气好大啊!” 那女子白了茶博士一眼,转身走向驿馆。 鞠天柱看了眼关汉麟,轻声道:“那女子是景教的人。” 关汉麟眉毛一抬,疑道:“何以见得?” 鞠天柱道:“你没看她的斗篷左胸绣着个十字图案么?她的兵器也很特殊,是个金刚锉,刚才她听了茶博士的话,右手撩了一下腰间,露出了插在鞘里的锉。” 关汉麟冲鞠天柱佩服的点点头,道:“老鞠啊,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点,洞察力强,丝毫不错过细节,照你说,那女子武功应该是出手较快,贴身攻击为主。” 鞠天柱道:“老关你分析的对,那女子应该是景教长老级的人物,武功不弱。” 两个人正聊着,只听高山石道:“你们看,那头陀和那女子是同伙,他们在门口说话呢。” 两人向驿馆看去,果然早上那头陀萧秋霜正和那女子说话。 关汉麟道:“这就奇怪了,景教什么时候和辽狗勾搭上了?” 第七十八章 大闹驿馆(下) 鞠天柱道:“前段时间,江湖上风传景教内讧,长孙鸿雁当上了教主,而且与辽国往来频繁。有这个讯息,一切就不难解释了。” 关汉麟道:“景教是前仇,辽狗是新恨,咱们哥仨今晚就把他们一勺烩了。” 鞠天柱颔首低道:“就这么定了,捎带把驿馆也给点着了。” 三人打定主意,便付了茶钱,起身离开,在江宁府城中转悠,转眼月上上柳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约莫二更天,三人重新来到驿馆前,趁着月色,寻得没有官兵把守的后墙陆续跳进驿馆院中。 关汉麟在前探路,鞠天柱在中间策应,高山石断后,三人摸到驿馆的主楼前,纵身跃上二楼,找了个僻静处躲藏。二楼房间众多,不知哪间住的是辽人,鞠天柱低声对关汉麟道:“我去抓个舌头看看,你们在这里躲藏起来,等我回来。” 关汉麟点了点头,以示同意,鞠天柱蹑手蹑脚的走下楼去。 鞠天柱刚离开,二楼上的一个房间门突然打开,出来一个女子,关汉麟示意高山石将女子引开,高山石转身跃下,发出响声。 那女子听到声音,抽出兵器,喝道:“谁?站住!”,快速奔着高山石下楼的方向追去。 关汉麟等了一会儿,见鞠天柱返回,二人轻声耳语,原来驿馆中住的是辽国使者,有四人护卫,契丹高手两人,景教高手两人。 两人正说着,突然有人喊道:“有人偷马了!快抓贼啊!” 刚才女子出来的房间门又大开,冲出三人,两人奔向驿馆的马棚方向,一人立在门口警戒。 鞠天柱打量了一番那守卫之人,身穿黑斗篷,拎着一根齐身长的凤嘴刀,看身形,正是早上和头陀萧秋霜一起走的人。 鞠天柱轻声告诉关汉麟道:“我下去引开那黑斗篷,你一会儿伺机而动。”言毕,拔出鬼头刀,跳到走廊上,冲那黑斗篷道:“我说那厮,咱们下去比划比划!” 那黑斗篷突然看到二楼的走廊出现一个人,大声叫道:“有刺客!”话音未落,挺着凤嘴刀就冲向鞠天柱冲来,鞠天柱不想在走廊上打斗,一跃而下,落在楼前空地上,那黑斗篷也随后跃下,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 按正理,鞠天柱使得是短刀,应该在走廊内打斗有优势,那凤嘴刀是长兵刃,在走廊里不好施展,鞠天柱心有傲气,自信自己敌得住哪黑斗篷,因此选择在院内空地与对方放対。 关汉麟见鞠天柱把黑斗篷引开,两人在空地酣斗,刚准备摸向那房间,突然发现月色下,有个人从对面的墙上跃到二楼,拿着兵器,走到了那房间门口。 只听那人“咦”的一声,说道:“原来里面还有护卫啊!”话音未落,一声金属撞击,房间里闪出道寒光,是刀尖刺出,那男子用手中兵器招架一下,房间里随之冲出一个头陀,原来是萧秋霜。 关汉麟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幸亏自己没有匆忙行事,否则必被头陀所害。” 此时,那头陀和男子也跃下空地,激斗起来。 关汉麟,眼看机会来了,跳到走廊上,来到房间门口,看到房间内站着两人,一个契丹打扮,一个分明是女子。关汉麟心里有了底,这两个人,看模样,自己肯定可以收拾了,迈步走进房间。 刚进房间,那女子突然窜到契丹人身后,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雁翎刀,架在了契丹人的颈上。 只听契丹人惊恐道:“赵长老,你想干什么。”话音未落,钢刀已经掠过其喉管,鲜血喷溅。 那女子把契丹人丢在地上,转身跃窗而出。 这一瞬的变故,大大出乎了关汉麟的意料,自己顺利的进了房间,还未动手,便看到契丹人被同屋的女子杀死,关汉麟一头雾水,刚要过去查看下契丹人的尸体,忽然窗口处飞进来一个燃烧的火把,正落在床头,把蚊帐引燃,房间里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关汉麟心知不好,脚一点地,跃出房间,招呼道:“老鞠,勿要纠缠,快撤!”跳到空地。 鞠天柱听到关汉麟的话,卖了个破绽,趁那黑斗篷攻来时候,一刀削在了黑斗篷的肩头,然后抽空跳出圈子。 此时楼上房间的大火越烧越旺,驿馆的楼是木质结构,见火就着,越烧越大,须臾间,已经浓烟滚滚。 关汉麟见萧清霜和男子还在酣斗,喝道:“那头陀,房间里的人已经死了,还不看看!”说完,和鞠天柱翻墙逃走。 萧秋霜被关汉麟一句话点醒,急忙舍了男子,上楼查看,那男子也不纠缠,看着大火,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关汉麟和鞠天柱跃出驿馆的围墙,看到高山石与那黑斗篷女子正在厮拼,高山石一对判官铁笔,那女子一支二尺长的金刚锉,二人都是短兵器,高山石的《自叙帖》笔法,狂放威猛,孔武有力,那女子动作奇快,以攻击速度见长,二人打得难解难分。 看到关汉麟、鞠天柱二人安全出来后,高山石道:“范鸣蝉,咱们今天先斗到这里。改日再约。” 那女子见高山石罢斗,求之不得,她早已看到驿馆院内火光冲天,照得周围如白昼一般,早想抽身回去看看,冲高山石道:“那就改日领教你的笔法。”言毕,转身快跑几步,跃入墙内。 关汉麟道:“高老弟,你行啊,这么会儿,就套出了那女子的姓名,佩服!” 高山石嘿嘿一笑,道:“她自己说的,我不想听都不行。你们俩把事情搞得挺大啊!烈焰滚滚的!大手笔!” 鞠天柱疑惑的看了关汉麟一眼,关汉麟摆摆手道:“与我无干啊,我一进房间,里面的一个女子就把身边的契丹人锁住用刀抹了脖子,然后跳窗逃走,还扔进房间里一个火把,将屋子烧着了。” 高山石道:“看来今晚来官驿的不单单是咱们哥仨,还有一拨人。” 鞠天柱搔了搔头,道:“也许不只一拨人,还有盗马的呢,我去抓舌头的时候,看到马棚里有个人偷骑一匹马跑走了,看身影很眼熟,但是就是没想起来。有可能是调虎离山的同伙。” 关汉麟点头道:“你们分析的都有道理,但是,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快些离开。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鞠天柱道:“老关说的对,赶快撤走。”三人小跑离开城西官驿后街。 第七十九章 茶寮合力逐捕快 三人趁夜色溜回位于南城门附近几天前居住的客栈,在客栈的柴房凑合睡了一宿,早上关汉麟最先醒来,看看天正蒙蒙亮,赶快叫醒二人,离开客栈。 高山石边走边揉着惺忪的睡眼,埋怨道:“天还没亮,着什么急啊!” 鞠天柱道:“昨天晚上官驿闹那么大一出,天亮肯定要查出城的人,咱们就没机会出去了。” 关汉麟赞许的看了鞠天柱一眼,道:“还是老鞠了解我的想法。现在能不能出去,还说不准呢。” 转眼来到南城门前,虽然有官兵把守,但是城门大开,与平日无异,关汉麟低声道:“天助我也,别和官兵纠缠,径直出去。” 三人也不理会守门的官兵,大摇大摆的从南城门出了江宁府。 原来前夜的官驿大火,虽然火焰冲天,却被及时赶到的官兵控制住火势,为了逃避保护辽使不利的责任,南唐宰相冯延巳压下了官驿大火的报告,没有上报给皇上实情,因此只是派人查看了下伤亡情况和火灾现场,便不了了之。 三人一路步行,走出约莫十余里路,前方路边出现个茶寮,鞠天柱大喜,道:“走了这许多路,天气炎热,口中干渴,正好前方有茶寮,咱们喝口茶水,去去暑气,若何?” 关汉麟道:“如此甚好,咱们就在茶寮歇歇。” 高山石抹了下额头的汗水,说道:“善。” 三人快走几步,到了茶寮坐下,点了一壶凉茶,一盘点心,边吃边聊。 正谈笑间,忽听马蹄声响,鞠天柱抬眼看去,江宁府方向的大路一前一后,跑来两匹马,上面坐着两个年轻人。 待到近前,二人跳下马,鞠天柱仔细打量,两个年轻人,一瘦削,一魁梧,那瘦削青年,淡眉小眼,额头一道横纹,牵着一匹青白色的马,那魁梧青年,方脸英武,牵着一匹黑嘴黑鬃的黄马。 鞠天柱低声对关汉麟道:“那两匹马可是日行千里的宝驹。” 关汉麟还未搭话,只听那魁梧青年道:“兄弟,我这踏云騧,果然名不虚传啊!” 那瘦削青年道:“印兄,我这雪花骢也一样奔驰如风。” 那魁梧青年笑道:“都是良驹,都是良驹,不分伯仲。” 两人相视大笑。 原来这两人正是张肃坚和印展图二人。 二人,把马散放在路旁吃草,进了茶寮,在关汉麟三人的邻桌坐下,张肃坚看到关汉麟和鞠天柱,面部表情一怔,冲印展图使个颜色,印展图回头看了看邻桌三人,并无什么异常,只见张肃坚蘸了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无极门三个字,印展图心有灵犀,知道了三人的身份,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张肃坚正常喝茶,不要有异动。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起身刚要付账离开,忽然不远处马蹄声响,又有人到。 张、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又来了一群人,都是官府捕快打扮。 那群人来到茶寮前,为首一人道:“好雄骏的两匹良驹啊!这不是契丹使者带来的马匹么?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旁边一个人道:“屠神捕,咱们受韩大人的委托,彻查昨晚官驿刺杀辽使纵火案的真凶,有这两匹马的线索,不是得来全不废功夫么!” 为首之人嗔道:“胡说什么!还不快把茶寮给我围上。” 张、印二人还未搭话,只听邻桌的鞠天柱道:“那马匹是我们的,你们这帮泼皮,又换了张官皮,出来招摇撞骗啦!” 原来鞠天柱听到那群人对话,仔细打量,人群中正是江宁八虎中的七虎,那下山虎腿骨折断,没有随行。 看到江宁八虎众人,鞠天柱的火气便不打一处来,打定主意要教训他们一番,于是起身叫骂。 原来江宁八虎,依仗有些勇力,敢于亡命,投身在南唐大人韩熙载门下做门客,昨夜官驿大火,同样惊动了韩熙载,他一直对宰相之位觊觎已久,正想靠此事抢下头功,于是找来江宁府神捕屠正威,加上江宁八虎,对此案进行暗中彻查。 那屠正威不魁为神捕,在马棚里寻得蛛丝马迹,便率江宁七虎跟到了这里。 江宁八虎中的老大出林虎诸葛霸听到鞠天柱的叫骂,凝目细看,一眼认出了鞠天柱,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怒骂道:“哎呀,到处找你们不到,自己送上门了!”急忙抽出钢刀,对屠正威道:“屠神捕,这矮冬瓜就是打伤我二弟的元凶,看来案子是他们做的”。 屠正威打量了鞠天柱一番,道:“那还等什么,先拿下,带回去受审。” 话音刚落,屠正威和江宁七虎各挺兵器,围住茶寮。 关汉麟见对方围了上来,倒了杯热茶,拿在手中,一声喝:“高老弟!动手!”顺手一掷,将手中的热茶投向屠正威。 屠正威猛见飞来一物,急忙用手遮挡,虽挡住了茶杯,却不料热水四溅,喷了一脸,登时烫得他捂着脸哀嚎不断。 高山石听到关汉麟的叫声,拔出腰间的判官铁笔,翻身跃到江宁七虎近前,铁笔飞点,挥洒自如,一套《自叙帖》施展开,迫退七虎。 鞠天柱手中多了把鬼头刀,如虎添翼,舞起祝融刀法,直取出林虎诸葛霸。 诸葛霸虽有钢刀在手,哪里是鞠天柱的对手,只拼斗了四招,鞠天柱便在火神祝融这招上,斩断了诸葛霸的右臂。诸葛霸惨叫着颓然倒地。 张肃坚和印展图见双方拼斗起来,也跳进圈子,帮着三人对付其他江宁六虎。 江宁六虎对付高山石一人本已吃力,加上张肃坚和印展图,更是无法相敌,转瞬间,便被击倒四人,只剩下两虎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关汉麟最后走到屠正威近前,踢了一脚,道:“快滚吧,今天爷爷我高兴,不取你性命,下次遇到就不手下留情了。” 屠正威捂着脸屁滚尿流的匆忙逃走。 鞠天柱见收拾了江宁七虎中的五虎,张肃坚和印展图都帮忙出了力,抱拳冲二人道:“多谢二位壮士相助,在下看着二位好面熟。” 印展图还礼道:“几位是替我们兄弟二人挡刀,敢不出手帮忙。别客气,这帮官府爪牙,横行乡里,无恶不作,教训教训是应该的。” 鞠天柱看看不远处屠正威和七虎留下的马匹,跑过去牵了过来,分给关汉麟和高山石,三人翻身上马,鞠天柱冲印展图道:“我们三人还有急事要办,恕不奉陪了,二位后会有期。咱们以后见面是朋友了。” 印展图道:“好!恕不远送,我二人还要等人,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三人催动马匹,扬尘而去。 第八十章 谈笑风生马蹄急 张肃坚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道:“印兄,你知道他们都是谁么?” 印展图眉尖一动,道:“我只知道说话的叫鞠天柱,剩下二人不识得。” 张肃坚幽幽道:“另一个拿玉笛的叫关汉麟,是无极门的玄武堂堂主,当年在百合谷参与围攻我的师父,有他一个,后来,他也被我的铜钱打伤了手腕。” 印展图道:“原来如此,我说你怎么一言不发呢。可鞠天柱咱们是在笑仙阁打过照面的,他竟然不认识我?” 张肃坚摆摆手道:“那鞠天柱应该早认出了你我,只是装糊涂而已,他们好象有什么急事要办,不想和咱们发生纷争。” 印展图沉吟片刻,道:“如此看来,我们一路南行,得注意安全了,他们三人没准会暗中跟踪咱们。游龙图宝藏下落的事也不要轻易泄露出去,这关系到整个夏家堡的安危。” 张肃坚点点头,道:“放心吧,这个我自有分寸,咱们过去把马匹牵过来吧!这紫烟怎么还不到来?” 话音未落,一串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张肃坚抬眼望去,来的正是唐紫烟。 原来唐紫烟在逸闲楼和李如薇说话,耽误了些时间,让张、印二人在半路等她。 到了近前,唐紫烟道:“肃坚,你送我这云鬃骓,脚力着实不错,谢谢啦!” 张肃坚翻身骑上雪花骢,笑道:“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借花献佛的事,不足挂齿。你喜欢就好!” 原来昨日三人前去官驿行刺契丹使者,听到消息说契丹人带了数匹良驹做为结盟礼物,三人便定下了调虎离山之计,张肃坚和唐紫烟先到官驿马棚里偷盗了三匹马,骑着跑出官驿,印展图前去官驿内行刺。二人所盗的三匹马,一匹叫做踏云騧,一匹叫做雪花骢,一匹叫做云鬃骓。 印展图骑在踏云騧上,意气风发道:“既然唐姑娘到了,咱们就上路前往龙虎山吧!办点正事才最重要!” 唐紫烟拍了下坐下的云鬃骓,玩心大起,格格笑道:“那咱们赛马吧,看谁的马脚力更好!”话音刚落,早已一骑绝尘。 张肃坚也拍了拍雪花骢,奋蹄狂奔,紧随前面的唐紫烟而去。 印展图眼看二人绝尘而去,嘀咕道:“真赖皮,也不准备下,直接就跑,看我的踏云騧的速度,一会儿就追上你们。”说完,快马加鞭,向着二人的背影狂奔而去。 三人一路奔驰十余里,三匹马脚力依然雄健,印展图也追上了张、唐二人,印展图想起一事,道:“二位慢些跑,我想起一事,先前出发的无极门三人,怎么没了踪迹,我看他们所骑的是普通马匹,不可能甩我们太远啊。” 张肃坚拍了下脑门,道:“印兄,你不提,我还忘了此事,也许是有岔路,他们不与我们同路吧。” 印展图道:“恩,也有可能,不过,咱们要多加防备,别被他们算计了。” 唐紫烟按绺慢行,问道:“咱们被人盯上了?” 张肃坚道:“没有,我俩在那茶寮等你的时候,遇到些人,其中有三个无极门的老相识,合力打退了江宁府的捕头。印兄和我觉得无极门的人不太可靠,担心被他们跟踪,所以留意他们的行踪。” 唐紫烟道:“原来如此,刚刚我在茶寮看到横七竖八躺着的人,很是奇怪,本来想问问,被你们俩的话叉开了。无极门的人怎么会跑到江南来呢?真是冤家路窄。” 张肃坚道:“此去龙虎山,咱们也不熟悉当地的情况,一切行事都要谨慎,切勿莽撞。” 唐紫烟点头道:“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本来也不是性急鲁莽的人,对了,我提议,咱们三人要想安全,还是装扮下吧,前面要是有镇甸,去买些蜂蜜,面粉什么的,做几个假面具贴脸上。” 印展图拊掌道:“唐姑娘这个提议好!咱们就这么办。” 不知多长时间,来到一个镇甸,唐紫烟到附近的店铺买了些蜂蜜,面粉,找家客栈,要了些清水,在房间内,分别给三人做了易容,忙活了两个时辰,张肃坚和印展图对镜一照,不禁哈哈大笑,张肃坚笑道:“折腾这么会儿,咱们兄弟二人都变成了潘迅兄弟一般的虬髯客。” 印展图抹了抹颌下的髭髯,赞道:“唐姑娘手艺精湛,印某大开眼界了。佩服佩服!” 唐紫烟给自己装扮一番后,拿过一把折扇扇了扇,转眼已是一个书生摸样。 张肃坚笑道:“紫烟装扮的这公子摸样,不逊于当年的璧人卫玠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唐紫烟白了张肃坚一眼,道:“肃坚的酸劲又上来了,别废话了,咱们用过饭继续赶路吧。” 印展图道:“唐姑娘说的是,咱们先把肚子填饱,然后继续赶路。” 三人在客栈的饭馆里简单吃了顿饭,又上了马前行,此次酒足饭饱,心无旁骛,便不着急策马疾驰,按绺慢行,边看一路风景,边谈天说地。 三马并驾齐驱,张肃坚道:“此次出来,带上韩姑娘就好了。” 印展图斜了张肃坚一眼,道:“此话怎讲?” 张肃坚笑道:“韩姑娘来了,印兄你也不会感到寂寞了。” 印展图哼了一声,道:“我一点也不寂寞,不是有二位在身边么?再说还有着踏云騧相陪呢。” 唐紫烟格格笑道:“肃坚的意思是,韩姑娘若一路相随,就不辜负了眼前的美景了,美景中,英雄佳人一路欢笑,多好的事儿啊!” 印展图挠了挠后脑勺,窘道:“唐姑娘见笑了。” 张肃坚道:“印兄,我问你件事。你要如实相告啊!” 印展图道:“但问无妨,知无不言。” 张肃坚笑道:“韩姑娘跟随大哥也有时日了,印兄何日将其娶过门啊?” 印展图嗔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没什么好话?又取笑我!” 印展图心中何尝不挂念夏家堡的韩凝,只是来到江南有正事要办,无心儿女情长,所以张、唐二人说笑,令其颇为不悦。 张肃坚没看出印展图的情绪不对,继续道:“这怎么不是好话呢,兄弟我是为哥哥你的终身大事操心啊。” 印展图缓和了下不快,摆手道:“不急,不急,大事办完后,再商量也不迟。” 张肃坚道:“恩,印兄你总想着大事,岂不知与韩姑娘的事更是大事。” 唐紫烟附和道:“肃坚所言不差,印兄你得用心考虑考虑。” 印展图被二人说的有些心烦,反诘道:“那你们二人的事,怎么考虑的呢?” 张肃坚摆摆手,道:“紫烟我可高攀不起,我们是好友而已。” 唐紫烟脸色绛红,附和道:“肃坚我们是好友,不谈风月。” 印展图莞尔,道:“既然你们都不谈风月,何来心思调笑于我呢。” 张肃坚、唐紫烟默然。 第八十一章 客栈投宿 三人相对无言又行了一段时间,眼前出现一座大城,三人策马来到城下,只见城门楼上写着“宣州”二字,印展图道:“有神驹坐骑,果然效率,已经到宣州了。” 唐紫烟道:“那咱们就在宣州找家客栈歇脚吧。” 张肃坚点头道:“就依紫烟,咱们进城找家客栈,先住下,正好腹中饥饿,叫些酒菜。” 印展图拍了拍肚子,道:“我看已人困马乏了,理应在宣州歇息。” 唐紫烟看了看天,道:“要下雨了,快进城吧。”言罢,率先骑马进了宣州,张、印二人紧随其后。 入得城来,三人一路寻找店家,唐紫烟道:“咱们在南城门附近找客栈吧,明天启程也近些。” 印展图道:“就在南城门附近找。” 来到南城门附近,果然有家客栈,叫做南城客栈,三人下马端详片刻,这客栈是三层楼,旁边有院门,看来是有后院,应该有马厩。 正在客栈门口观望,忽然听到客栈内一人高声道:“三位客官,到了本店,哪有不进之理啊!” 三人循声看去,店内走出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硕大的脑袋上顶着块湿毛巾,满脸堆笑的冲三人奔过来。 张肃坚低声道:“印兄,这老板看着眼熟不?” 印展图笑道:“倒有几分鄂将兄弟的影子,只是岁数大了些。” 那胖老板来到近前,道:“三人是住店还是喝酒啊?” 唐紫烟把缰绳递到那老板的手里,道:“我们三人是住店的,老板,劳烦你给选两间上房,然后给预备桌上好的酒菜。” 那老板接过缰绳,打量了唐紫烟一眼,嘀咕道:“三个男人住两间房?”言罢又喊来两个伙计,把张、印二人的马匹一同牵到后院。 印展图见老板把马匹牵到后院,道:“老板,弄些好草料喂马,银子我们多给。” 只听老板道:“客官你就放心吧,明早你的马匹定会长上一斤膘。” 三人相视一笑,进了客栈。 这客栈一圈客房,三人随着伙计来到最里面的房间,竟然没有看到几个房客,冷冷清清的,印展图问伙计道:“小二哥,店里怎么如此冷清?” 那伙计道:“哎……一言难尽啊!按理说,宣州地界是商贾经营的必经之地,往日都兴隆异常,今年,皇帝对闽国用兵,兵荒马乱的,商贾也不敢往来贸易了,这客栈的生意自然就一落千丈了。” 张肃坚又问道:“小二哥,那龙虎山与两国交兵之地有多远?” 那伙计道:“好像就在那附近吧!这个你得问掌柜的。” 话音刚落,就听一人道:“什么事得问我啊?”说话的正是客栈掌柜。 张肃坚见客栈掌柜到来,道:“掌柜你来的正好,我想打听下,唐闽两国交兵的地方,距龙虎山多远?” 那掌柜咦了一声,道:“龙虎山最近很招人啊,这几日尽是些打听去往龙虎山道路的人,我听回来的商贾说过,就在龙虎山附近集结的唐兵,至于战场,在闽国境内了。” 印展图听掌柜的话语有别的内容,急问道:“掌柜的,还有谁问起过?” 那掌柜道:“昨日,有两人来住店,一个公子打扮,风流倜傥,一个姑娘,长相甜美,雪肌玉肤,身形婀娜。” 张肃坚道:“那公子可是拿着一把折扇,扇骨前端都是利刃?” 那掌柜道:“你怎知道?” 张肃坚听了掌柜的反问,心里已知那公子就是蜘蛛公子赫锐,道:“那是我的老相识,你一说形象,我便猜到了。” 那掌柜哦了一声,不在言语。 众人来到房间,唐紫烟四处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然后打开了后窗,道:“这间不错,窗口正好对着后院的马厩,能看到咱们的马匹,甚好。” 张肃坚和印展图转头看向窗口,看到三匹马栓在马棚里,正在低头吃草料。 那掌柜道:“三位客官睡觉时要注意响动,近日常有盗马贼出没。” 印展图横了掌柜一眼,道:“在你店里过夜,难道还得客人自己看马匹?” 那掌柜道:“盗马贼都是杀人越货的凶徒,我们生意人怎敢出头阻拦。” 唐紫烟回头看了掌柜一眼,道:“宣州的盗马贼如此猖狂!都什么来头啊?” 那掌柜抹了一把额头,道:“官贼难缠啊,官贼难缠。”说完,摇摇头,和伙计退出了房间。 三人听了掌柜的话,一头雾水,唐紫烟道:“什么叫官贼难缠啊?” 张肃坚看了眼印展图,见其也是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唐紫烟望着后院的马厩,轻声道:“今夜你们俩先睡,我头半夜值夜。” 张肃坚抢道:“咱们三人一起,哪能让你值夜呢,我头半夜,印兄后半夜,就这么定了。” 印展图点头道:“行,就这么定了,唐姑娘你就安心休息吧,晚上有什么问题,我们哥俩顶出去。” 唐紫烟看了看二人,点点头。 转眼间,夕阳西下,三人在房间内用过了晚饭。张肃坚让印、唐二人分别休息,自己开着窗户,坐在窗前,手中拎着贪狼刀,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厩。 一弯残月爬上枝头时,客栈伙计在马厩棚舍内点起了灯笼,马厩里的情况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张肃坚双眼圆睁,不放过马厩里的一点变化。 二更时分,忽然黑影攒动,后院马厩前多了几个人,看身手都是练家子,张肃坚没有行动,屏住呼吸,静观其变。 只听一个黑影喝道:“你们天师道的贼,快快交出偷到我们的秘籍!否则咱们教主出面,定取了尔等性命。” 另一个黑影回道:“你们景教好不要脸,捉人捉赃,你亲眼看到秘籍在我们身上么?” 张肃坚听这个声音,身子一动,如此耳熟!哦,原来是天师道四公子里的孙平原。 那站在他身边的三个黑影,定是四公子里的其他三人了。 先说话的黑影见对方如此强硬,怒道:“本以为好说好商量,你们会知趣,交出秘籍,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赵无害赵兄,咱们就别和他们啰嗦了,给他们店颜色看看!” 话音未落,后院院墙就多了一个黑影,那黑影跳入院内,挺着兵器就扑向孙平原四人。那黑影正是景教十二长老之一的赵无害,此人颇有勇力,左手持圆盾,右手挺一把锯齿钢刀,舞得虎虎生风,迫得四公子纷纷倒退。 张肃坚看得颇纳闷,当初他击败四公子时,也是颇废些气力,今天如何一个景教长老边可逼得四公子节节后退? 原来,天师道四公子喝了些酒,正值微醺,个个都不在最佳状态,如此如何敌得过有备而来的景教长老。 正在四公子将要无路可退之时,忽然一个黑影跳进院内,手中一柄长剑敌住了赵无害的进攻。 赵无害口中大喝:“哪个如此大胆,敢搅和了爷爷的雅兴!” 第八十二章 盗马贼 那黑影高声回道:“天师道大弟子宗政戡在此,尔等休得猖狂!”说话间,瞅了个破绽,对准赵无害肩头拍了一掌。 赵无害躲闪不及,左肩头中掌,叫道:“我操,天师伏魔掌!圣贤兄,你来顶一下!这宗政戡武功了得!” 那圣贤兄就是和赵无害同来,先前要秘籍的黑影,景教长老白圣贤。 白圣贤手里捻着一支烂银笔,一个箭步冲向宗政戡,接连点出十几笔,宗政戡冷不防被白圣贤迫到近身,长剑施展不开,急忙后退躲闪。 白圣贤知道凭自己的能力想要胜过宗政戡几乎难于登天,于是迫退宗政戡之后,趁其不备,急忙跃上院墙,头也不回道:“咱们后会有期,秘籍的事,饶不了你们!” 四公子里的祝信陵眼看转败为胜就再眼前,对方却在眼前逃走了,记得直跺脚:“大师兄,你倒是追啊,别放过那两个家伙!” 宗政戡一听,气不大一处来:“你给我闭嘴!凭你们四人竟然被两个景教长老追杀的狼狈逃窜!哪里还有正派弟子的风范!丢死人了,赶快跟我回去吧,这黑灯瞎火的追个屁!” 祝信陵被宗政戡一顿骂,知道自己理亏,不在言语,乖乖的和另外三公子跟在宗政戡的后面离开客栈后院。 院子里又重新归于寂静。 一阵闹腾,张肃坚看得精神了许多,脑海里一直思考这天师道又偷了景教什么秘籍? 正琢磨间,后院里又多了几个蹑手蹑脚的黑影,一边慢慢靠近马厩,一边窃窃私语。只听其中一个拎单刀的人道:“老大,今天咱们可来着了,三匹良马啊,难得有这么丰收的一回啊。” 后来的三人中个头略高的道:“小点声,别惊动了房子里的人。” 那拎刀人道:“老大今天怎么这么小心呢,这宣州不就是咱们兄弟的地盘么?” 那高个道:“前些日,被那无极门的人打得还不痛心么?” 那拎刀人全身一机灵,道:“早晚要报这个仇,把那小白脸给弄死,让他也知道咱们南唐盗马寨的厉害。” 那高个道:“胡说什么,前几日那无极门的公子,就是横行辽东的蜘蛛公子赫锐,连我都和他走不上三回合,你们怎么弄死他,长个嘴就知道吹牛皮。” 那拎刀人不再做声,那高个道:“还不快些把马的缰绳解了,骑走吧!” 张肃坚本还想在听一会儿,眼看对方要骑马逃掉,心道不好,一纵身,从窗口跃到后院,道:“大胆狂徒,三更半夜来偷马,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爷我的马,你也敢偷,今天让你尝尝我的手段!” 其余众人被这突入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当发现只有一个人时,那拎刀的人上前道:“呀嗨!还真有爱管闲事的主,大半夜不睡觉,出来闹腾,你是活腻了吧?我们南唐盗马寨没听说过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 张肃坚嘿嘿一笑,道:“咋呼什么!大爷看你们折腾的挺欢,出来凑热闹,再不出来,我的好马都被骑走了,至于什么盗马寨,我倒没听过,也不是什么好去处!” 那拎刀的指了指身边的高个,道:“你个蠢货,这是我们大寨主,铁面蛟龙葛飞絮,我是顾三刀,其他人我就不一一介绍了,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报上名来!爷爷我不杀无名之鬼。” 张肃坚掂了掂手中的贪狼刀,森然道:“牛皮吹得很响,就不知道有没有那真本事,爷爷我叫张肃坚,来领教你的三刀怎么样!”言罢,将贪狼刀横在胸前,起手做防御状态。 那顾三刀听了张肃坚的话,喝道:“破逼名起的,难听死了,看爷爷怎么送你下地狱去重新回炉,看刀。”说话间,手中单刀劈向张肃坚面门。 顾三刀在南唐国也是混出了名声的快刀手,根本没把眼前的毛头小子放在眼中,心里琢磨这一刀就能让对方身手异处。 没料到,张肃坚右手贪狼刀举起格挡来刀,一个箭步蹿到顾三刀面前,左手拳头早到,打在顾三刀的右胸。 顾三刀猝不及防,感到胸前一痛,知道不好,身体已经腾空飞了出去,约莫有两丈多远,撞在牲口槽上才停住。 顾三刀缓了好一会儿,道:“老大,这小子下手挺狠,你得给我报仇啊!” 那高个的葛飞絮眼看顾三刀在一招内被张肃坚一拳打飞,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道:”这小子身手不错啊,看出拳的速度,不在那蜘蛛公子之下,今天算是触了霉头了,咱们不能硬拼,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到这里,抱拳道:“这位壮士,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今天错都在我们,壮士还请海涵,大家都是混江湖的,我们也是出于无奈,才出来干此勾当,您还是网开一面吧。” 张肃坚本想打算要厮拼一场,突然看到对方服软,当下一怔,忽听一人道:“一群鸡鸣狗盗之徒,出来犯案,还能搞出正当的理由,好不要脸!” 张肃坚听声音就笑了,说话的正是房间里的唐紫烟。 葛飞絮心中一凛,循声望去,模模糊糊的看到张肃坚身旁多了一个人,听声音应该是女子,心下道:“今晚要悬了,对方有帮手,可能人更多,江湖上行走,女人和小孩,肯出头的,都要防范,必定有两下子,不如趁早抽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想到这里,双手一翻,飞出两把飞镖,向张、唐二人疾射而去。 唐紫烟一直注意着葛飞絮的动静,见起手有动作,跨到张肃坚身前,用手中的方盾牌,将飞来的飞镖悉数挡下。 葛飞絮飞镖出手后,脚下一用力,跃向门口,转身就跑,也不去管身后的喽啰。 唐紫烟见葛飞絮发飞镖,早就料到他要趁乱逃走,挡住飞镖同时,手中甩出十余枚梨花针,向葛飞絮逃跑的方向射去,然而,葛飞絮的喽啰紧随其后逃跑,正挡住了葛飞絮的身形,梨花针悉数打在众喽啰的身上。 张肃坚提着贪狼刀,走到顾三刀面前,用刀背碰了碰顾三刀的脸颊,吓得他面部不断抽动,颤抖道:“壮士,别杀我,刀下留人,饶我一命吧!” 第八十三章 口舌之争 张肃坚道:“你们怎么被蜘蛛公子痛揍的?实话讲来,可以考虑饶你!” 顾三刀道:“前些日,我们在山寨下大路上剪径,正好有一对年轻男女经过,那男子是公子打扮,长相俊朗,玉树临风,另一个是位清秀的女子,鹅蛋脸,大眼睛,皮肤白皙,那手指白的跟莲藕似得,我家当家一眼便看中了那女子,要带回山寨做压寨夫人,话一出口,那公子不答应了,双方话不投机,便打了起来,没承想那公子一出手便将我们当家的打得狼狈不堪,当家的发了飞镖也被他接住,当家的知道遇到了茬子,好汉不吃眼前亏,当即跪地服软了,问起对方姓名,才知道是无极门的蜘蛛公子赫锐。” “那跟随赫锐的女子,叫做高灵鸢,听她自己讲,是马楚飞鸾社社主马翎的嫡传弟子,我当时挨了她一掌,说是什么惊鸿照影掌,受了寒气到现在也没有能清除。” 张肃坚听了顾三刀的话,好生奇怪,无极门远在辽东,如何会有这么多人出现在江南呢?看了看顾三刀的眼睛,目光中除了恐惧再无任何狡黠的内容。知道他口中所说属实,于是道:“你走吧,以后别做这肮脏的勾当了,如果再被我遇到,直接取你性命。” 顾三刀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感恩戴德,再三行礼道谢,踉踉跄跄的逃走。 唐紫烟看着顾三刀逃走的背影,看了张肃坚一眼,张肃坚轻声道:“一个小角色,放他一条生路吧。” 唐紫烟点点头,回道:“就你心善,忘了刚才他那嚣张模样了!” 张肃坚莞尔,道:“谁在不知深浅的时候,还没嚣张过。” 唐紫烟格格笑道:“肃坚你这话说的还挺在理。” 身后一个声音道:“你们俩配合的很好啊,我都没用出手,马贼都给吓跑了,既然这里不安全,咱们也结账走人吧。”说话的正是印展图。 唐紫烟听到印展图的话,道:“印兄,莫急,咱们怎么也得用过了早饭再走,这折腾了一会儿,眼看也要亮天了,哪差一顿饭的功夫呢。” 三人重新把马匹缰绳绑好,返回客栈房间,转眼天边泛起鱼肚白,客栈老板赶来敲门,道:“三位客官,昨晚可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唐紫烟横了掌柜一眼,道:“你也听到后院里的响动了?” 掌柜道:“是啊,三更天,我听到后院有声音,从窗户缝看去,又是盗马寨的那群匪徒,吓得我没敢出声。” 唐紫烟笑道:“掌柜的,要我说,你赶快带着钱财找个幽静之处隐居去吧。” 掌柜脸一红,道:“这位公子,你是在挖苦在下么?是想,在下身无半分武功,如何敢招惹那群亡命之徒呢?何况盗马寨的匪徒与当地的州府都有勾结,官府的人咱们哪里惹得起啊,要想苟活于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唐紫烟沉吟片刻,道:“掌柜的,如此说来,我刚才的话说的不妥,还请海涵。” 掌柜笑道:“公子言重了,我看三位也都是正直之士,应该是常在江湖行走,刚才店里来了十几个吃饭的人,看模样都是绿林好汉,在说什么龙虎山宝藏之事,不知几位有兴趣不?” 一听到龙虎山宝藏的话头,印、张二人同时咦了一声,印展图道:“掌柜的,那些人在哪里?” 掌柜道:“就在前厅用饭呢。” 张肃坚冲印展图使了个眼色,从怀中掏出五两银子,递给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些都是宿费,不用找零了。”说完起身直奔前厅。 印展图和唐紫烟紧随其后。 三人来到客栈前厅,就听有人道:“龙虎山如今正是南唐国征闽大军粮草大营所在,至于山中所埋宝藏之事,虽然江湖上已传扬开来,可是谁又能真的拿得到呢?” 三人径直进了大厅,寻了张空桌子坐下,张肃坚扫视了一下厅内,只见十余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七、八张,每个人都或背或挎的带着各式兵器。 中间的桌子有六个人正在大声喧哗,其中一个酱紫方脸的壮汉正在说书般的讲得头头是道,其他人都被他的话吸引,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张肃坚侧耳细听,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声音,正是此人,只听那壮汉续道:“我听说近几个月,北方辽国境内的无极门和藏龙庄陆续南迁,都是鞑子皇帝搞得鬼,今后,江南的太平江湖看来要永无宁日了。” 忽然一人道:“许方南,你少在这里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江南武林,也不是没有响当当的人物,南海派的璇玑师太,名震闽国,手中的雁翎刀也不是吃素的。” 那许方南横了说话人一眼,道:“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踏遍岭南无敌手的魏相弼魏英雄。咱们先不说什么璇玑师太,就说魏兄的铁臂拳,对付几个无极门的四象堂堂主,也应该绰绰有余吧!” 原来这魏相弼出身南汉武林世家,靠一套铁臂拳立足岭南,号称踏遍岭南无敌手,在外家功夫上也是江湖上称得上名号的人物,那许方南是江南武林有名的江湖掌故搜集人,曾经与魏相弼有过节,两家明争暗斗,此次相遇,自然便逞口舌之威,争论起来。 许方南话音刚落,就听一人森然道:“谁这么大口气啊,还要对付几个四象堂堂主,那我马当先前来领教一番。”话音未落,店门口倏地闪进一人影,立在了许方南身后。 张肃坚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凛:“他也到江南了。” 进来的这人正是无极门青龙堂堂主马当先。 魏相弼等人突然看到一人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进厅站到了许方南背后,不禁暗叹此人轻功之绝,只见此人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身材纤瘦,一身青袍,背着个豹皮囊。 许方南猛然感觉背后立着一人,杀气袭人,心道不好,赶忙抽出桌上刀鞘里的单刀,也不回头看,直接刺去。 马当先早料到对方定会突下杀手,身形一侧,避开刀锋,左手呈利爪状,以迅雷般速度抓向许方南肩头。 第八十四章 芙蓉寺(上) 往日,马当先都是铜爪不离手,近日,他自创一套苍龙爪,已经功成,所以,铜爪放在了豹皮囊中,故意徒手相搏,就想看看自己的功力精进程度。 马当先这几下势如闪电,许方南以为自己能轻易得手,突然感觉到一只手如铁抓一般钳住自己的左肩头,随之一阵剧痛,惨叫一声,昏倒在地。 马当先一击得手,也不纠缠,轻蔑道:“原来都是些过嘴皮子生意的废物,我还道真有能耐呢。”言罢,扬长而去,声音久久在厅内回荡。 张肃坚起身探头看了看,只见店外还有两人等着,一个是赵鹤玉,一个是王镇岳,三人全没理会店里的其他人,谈笑着离开。 客栈大厅内的瞬间一片寂静,鸦雀无声,过了半晌,魏相弼缓过神来,道:“都楞着干嘛呢,赶快救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起身,一边救人,一边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什么“此人如此猖狂,日后必要乱刃分尸”“小瞧我江南武林之人必亡”等等叫骂声不绝于口。 印展图看着厅内众人的乱象,不禁莞尔,心道:“原来南唐国多的是此种争口舌之人,看来日后江南必被北国所灭无疑。” 其实客栈大厅内的众人大多只是些沽名钓誉的武林末位之人,喜欢凑凑热闹,吹吹牛皮,真正的高手一般都是深藏不露,北方武林之人如此,南方武林英雄也是一样。 三人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起身离开前厅,到后院牵了马匹,离开宣州,前往龙虎山。 三人出了宣州城,恰好看到了马当先三人,印展图冲张、唐二人摆摆手,示意不与马当先三人照面,二人心领神会,三人快马加鞭,绝尘而去。 跑了不知多长时间,前面出现个古刹,唐紫烟勒住缰绳,道:“跑了很久了,也人困马乏的,不如咱们到这古刹中讨碗水喝。” 印、张二人也感到有些疲乏,点头同意,按绺下马,把马放到附近的草丛中随意吃草。 三人信步来到古刹大门前,张肃坚上前叩门,不久,大门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一个光头来。 张肃坚抱拳道:“小师父,我们途经贵刹,人困马乏,来讨碗水喝。” 那和尚打量了三人一番,道:“施主稍等,我通禀下师父,马上就来。”言毕,缩回头去,大门重新闭合上。 张肃坚回头看了看印、唐二人,笑了笑,唐紫烟招招手,示意张肃坚到近前说话,张肃坚走到二人近前,唐紫烟低声道:“这路边古刹,咱们多加小心,以防不测。” 张肃坚看了眼唐紫烟,道:“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妥啊?” 唐紫烟道:“我的哥哥呦,这乱世江湖,一定要防人之心不可无哦,否则很容易送了卿卿性命的。” 印展图附和道:“唐姑娘说的对,这江南虽然表面太平,可是暗藏杀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安全,千万不可大意。” 张肃坚沉吟半晌,颔首同意,转身回到大门前。恰好大门又开了道缝,刚才那和尚又探出头来,道:“三位施主请进吧。”言罢,将大门打开。 三人鱼贯而入,走进古刹,那和尚在前领路。张肃坚边走边环伺刹内的建筑和路径。古刹分前后院子,前面转过影壁墙,是个小院子,路两旁栽着木芙蓉,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张肃坚突然想起还没有观察这寺庙的名称,便问了句:“小师父,咱们这宝刹是何名称啊?” 那和尚随口道:“芙蓉寺,施主没看到这寺内到处都栽植着芙蓉花么?” 印展图道:“这寺名起得好雅致,住持一定是个儒雅之人。” 那和尚还没答话,忽听一人道:“施主过奖了,这寺名不是贫僧所起,乃是建寺之日,南梁时期的一位文人所起。” 三人闻声看去,原来是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和尚说的话。 那引路僧看到那和尚,双掌合十,道:“师父,讨水喝的就是这三人。” 那住持双掌合十微笑道:“贫僧这厢有礼了,三位施主,请。”言罢,将三人让入佛殿内。 印展图进到佛殿,端详殿内佛像许久,冲住持道:“请教大师法号?” 那住持道:“贫僧法号妙空,施主怎么称呼?” 印展图道:“在下印展图,崆峒派玄虚子门下弟子。” 妙空重新打量了三人,道:“原来施主是玄虚道兄的弟子,失敬!失敬!” 印展图用手指了指张肃坚和唐紫烟,道:“这二位是扶摇子的弟子,一位是张兄弟,一个是唐公子。” 妙空施礼道:“都是名宿的高徒,幸会,幸会。” 张、唐一起还礼,张肃坚突然想起这寺庙的名称,灵光一闪,问道:“大师,请教下,芙蓉天煞手与这芙蓉寺有没有关系?” 妙空眉尖一挑,瞬间恢复微笑,回道:“张施主为何如此相问?” 张肃坚一听对方回复,觉得有门,那就继续套套话:“我有个朋友是景教的长老,唤作任月晴,她擅长的功夫就是芙蓉天煞手,今日来到贵寺,听说贵寺叫做芙蓉寺,猜测也许有关联,就随口问一问,请恕晚辈冒昧。” 那妙空面带笑容,沉吟片刻说:“张施主思维敏锐,举一反三,既然问起,那贫僧就讲讲这些关联吧!” “哦?果然有典故?” “那任月晴是贫僧的弟子,芙蓉天煞手,是我的看家武功。” 张肃坚有些喜出望外,可是想到如果露馅了,会惹来麻烦,收敛自己的喜悦之情,表情平静道:“可是任月晴的芙蓉天煞手,一看就不是佛门的伏魔神通啊?” 妙空淡淡一笑:“我们这芙蓉寺并不是佛门寺庙,他在唐僖宗年间便成了景教的寺庙,这里都是景僧。” 张肃坚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又问道:“哦,什么是景僧?这名字听着好陌生。” 妙空呵呵一笑:“景教自传入中土以来,为了快速融入汉人文化,将教义中一些生僻的文字全部向佛教靠拢,因为佛教在中土传播的号,教徒众多,受百姓欢迎,所以,景教的教徒,早期都被百姓称为景僧。” 第八十五章 芙蓉寺(下) 妙空呵呵一笑:“景教自传入中土以来,为了快速融入汉人文化,第二代教主罗含将教义中一些生僻的文字和内容全部向佛教靠拢,因为佛教在中土传播的好,教徒众多,受百姓欢迎,所以,景教的教徒,早期都被中原百姓称为景僧。后来,经历唐武宗灭佛后,景教也无辜受到牵连,纷纷躲避起来,销声匿迹,景僧的称呼也就不在百姓中传播了。” 印展图听得出神,突然插嘴道:“那大师你……?” 妙空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贫僧自然也是景僧了,呵呵,这芙蓉寺的主持,也就是贫僧的恩师,原是景教负责江南传教的长老,为了掩饰身份,藏匿在这芙蓉寺里,以传播佛法作为伪装,躲避官府的盘查。” 印展图“哦”的敷衍了一句,他心里明白,知道的越多,对他们三人越有危险,急忙打住妙空的话:“感谢大师今天给我们讲述了这么多关于贵寺的来历,我们赶时间,不便久留,就此告辞了!” 妙空正喃喃的说的起劲,突然被打断,心有不悦,面现愠色:“施主,听了这么多,哪那么容易就离开,贫僧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三人能满足,我就不为难你们,放你们走。” 张肃坚闻听此言,忙问:“那大师什么条件?” 妙空呵呵一笑:“帮我对付一个恶徒!” 话音刚落,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妙空秃驴!怎么不出来接你师弟呢?” 印展图和张肃坚听了这话,顿时明白,一起看向妙空,那妙空淡淡道:“你们要收拾的人来了,贫僧拜托二位施主了。” 印、张二人同时回身查看,只见一个身形精瘦的中年道人已经立在了大殿门。 那中年道人小圆脸,长发披肩,三绺青髯,满脸透着一副滑稽相,颇有些喜庆劲儿。 张肃坚一看这中年道人的模样,便觉得不太喜欢,也不施礼,直接问道:“阁下怎么称呼?报个姓名!” 那中年道人好像没听到一样,径直走向妙空,埋怨道:“你个小秃驴,没听到我喊你么?妙空?” 张肃坚一看对方根本没搭理自己,十分不悦,探出右手去抓那中年道人的左臂,那中年道人身体一侧,避开张肃坚抓来的右手,左手探出点向张肃坚的右手腕,试图反制住张肃坚的右手。 张肃坚急忙收回右手躲开了那中年道人的反制,这几下攻守都是在瞬间完成的,那道人见自己没有抓到张肃坚的手腕,“咦”了一声,说道:“这小子身手不错啊!” 妙空见中年道人直奔自己,叫道:“道长,你可饶了贫僧吧!” 说完,转身就跑。 印展图听了妙空的话,更加印证了这中年道人不是好人,喊道:“咱们别试探了,一起上吧!”言罢,一掌拍向那中年道人。 中年道人猛觉一股劲风袭来,脚下一点,跳出一丈多远,避开了印展图的攻击。 张肃坚也没闲着,一个箭步,逼近那中年道人,右手握拳,一招“万兽来朝”攻向中年道人的胸口。 中年道人见躲不过张肃坚的攻击,探出左掌,拍向张肃坚的拳头,拳掌相交,“啪”的一声响。张肃坚这一拳是试探,和对方的手掌一相交,马上就知道中年道人内功不弱。 中年道人也试出了张肃坚的功夫底数,心里盘算这两个年轻后生来者不善,好汉不吃眼前亏,走为上吧。 想到这里,虚劈一掌,从大殿门口一溜烟跑了出去。 印展图本来准备施展自己的碎骨掌把对方制住,没承想一不留神,中年道人,已经逃之夭夭了。哈哈一笑:“哎呦,这家伙开溜的速度倒是不错。” 张肃坚收了架势,缓了口气,笑了笑:“这道人武功不弱,只是不想和咱们纠缠而已。不过,我感觉他的招式好像和任月晴的芙蓉天煞手相似。” 唐紫烟自进来大殿,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眼看张肃坚和印展图击退了中年道人,开口道:“妙空大师,快出来吧,那道人被我们赶跑了。” 妙空听到喊他,从大殿的侧门探出了头,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谢道:“多谢二位施主!赶走我那捣乱的师弟。” 唐紫烟好生奇怪,一个捣乱的师弟,如何需要求外人帮忙赶走?于是张口问道:“你的师弟?他叫什么名字啊?” 妙空叹了口气:“他叫司徒百钧,常来贫僧寺中搅闹,我的武功不如他,因此劳烦你们帮我把他赶跑。” 张肃坚“哦”了一声,想起正事,问妙空:“大师,这里距离龙虎山还有多远路程?” “不远了,也就二十里的路程。施主可是去赴五月十五龙虎山无极门江南群英会的?” 印展图正在环伺佛殿,听了妙空的话,把头转了过来,“咦”的一声道:“龙虎山还有这么大的场面?有点意思!” 妙空道:“看来印施主也是从贫僧口中刚得知。这消息已经在江湖上传了几天了,昨日还有两个点苍派的弟子路过敝寺讨水喝,提起要去看热闹呢。” 张肃坚听到妙空提到点苍派弟子,道:“大师,可否知道那两个点苍弟子的姓名。” 妙空想了想,道:“一个好象叫杨怀璧,一个好象叫周奉璋,那杨怀璧满脸胡须戟张,周奉璋却很白净。” 张肃坚道:“无极门不是刚到江南不久么?” 妙空道:“是南迁不久,听说为了壮声势,所以弄个大场面,震动下江南武林,树立威信,贫僧感觉这大会来者不善。” 印展图插嘴道:“如此看来,咱们三人龙虎山一行算来对了。” 唐紫烟嫣然道:“有可能遇到我的堂哥哦,没准唐门四刺客也能到。” 张肃坚沉吟片刻,道:“恩,那可热闹了,我怎么会有点小小的兴奋呢。” 唐紫烟拍了下张肃坚的肩头,笑道:“老兄,克制下,这里是佛殿,别太嚣张了,让大师见笑。” 妙空莞尔,道:“看来张施主好胜之心甚重,自然是有绝艺在身了。不知能否敌得过无极门和江南武林的众位英雄?” 张肃坚嘿嘿一笑,道:“我是按捺不住去看热闹,并没有想参与争斗,隔岸观火岂不妙哉!” 妙空颔首微笑不语。此时正好那引路僧送来寺中水井提上来的井水,张肃坚接过水瓢舀了一瓢水,先递给唐紫烟,唐紫烟点头称谢,结果喝了半瓢水,把瓢又递给张肃坚。 张肃坚和印展图分别喝完水,把水瓢还给引路僧,冲妙空抱拳道:“多谢大师送水,我等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言罢,不等妙空还礼,三人径直出寺。 三人打个呼哨,把马匹唤到身边,翻身上马,径奔龙虎山。 第八十六章 到达龙虎山 一路上风景秀丽,气候怡人,三人边赏景,边赶路,也不觉得辛苦,转眼便到了一个市集,唐紫烟看看市集上人来来往往,心道:“我们三人初来乍到,向本地人问问具体路径比较好,少走冤枉路”于是下马,看到一个青年汉子站在路旁好象是在等人,走到近前问路道:“这位老表,请问龙虎山英雄会的具体地点在哪里?” 那汉子打量三人许久,道:“你还真问着了,我就是负责在这里迎接各位要参加英雄会的英雄好汉的,大会具体地点在上清溪的一处河滩地,叫白鹭洲,要去的话,前面不远有个码头,坐我们的船从上清溪可以到那里。” 唐紫烟又问道:“能劳烦您给引下路么?” 那汉子抬头看了看天空,道:“好吧,你们随我来。” 三人牵着马跟在那汉子的身后,穿过市集,来到一个河岸码头,只见码头泊着一艘帆船,船上有十几个人在来往搬运东西。 那汉子走近帆船,冲船上喊道:“卜兄弟!这有三位朋友要到龙虎山那边,你给带过去!” 只见一面庞清癯的瘦高汉子抬头应了句:“哦,傅大哥你就放心吧,我和老骆一定完成任务。” 张肃坚在那汉子身后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道:“这些人不会是无极门的人吧,我得探探身份。” 想到这里,问那汉子道:“这为仁兄,不知如何称呼啊?” 那汉子随口道:“在下傅波澜,那船上应声的是我兄弟卜惊涛,还有个瘦骨嶙峋的家伙叫骆应物,都是自家兄弟,你们放心上船就是了,不用担心。” 听了傅波澜的话,张肃坚心中咯噔一下,这几人正是无极门的八卦坛坛主或副坛主。 唐紫烟听到两人对话,回头看了张肃坚一眼,使了个眼色,左手轻轻捅了张肃坚一下。 张肃坚本待和唐、印二人商量一番,看到唐紫烟的眼神,又被捅了一下,早已心领神会,不再言语。 唐紫烟拱手道:“多谢傅兄帮忙,那我兄弟三人就不客气了。”说话间,跳进船内。 张肃坚、印展图也紧随其后牵着马匹上了帆船。 船上的卜惊涛热情的上来迎接,边走边喊道:“老骆,有傅兄的朋友搭船了,快出来认识下。” 就听船仓里应了一声“我这就来。”随着话音,从船舱里探出一个脑袋,张肃坚凝目看去,心中一凛:这人长的好寡,怎么如同有什么愁事在心头一般,一张长挂脸上,满脸的五官都挤到了一处,眼角下垂,一副无可奈何,一筹莫展的模样。 那人走出船舱,原来是个瘦骨嶙峋的身材,看样子,如果来阵强风都可以将其刮走。 那人走到近前,拱手道:“在下骆应物,无极门坎水坛副坛主。欢迎几位上船。” 卜惊涛在旁道:“我也通报下姓名,在下无极门兑泽坛副坛主卜惊涛,不知三位如何称呼?” 印展图还礼道:“我三人是崆峒派门下弟子,在下印展图,那二位是张二、唐三。” 卜惊涛打量了三人一番,冲骆应物道:“老骆,你把傅兄的这三个崆峒派朋友带到舱内,和那两个点苍派的朋友在一起。” 骆应物应了声,把三人引到船舱内。 这帆船个头挺大,船舱颇为宽敞,舱内放着两张八仙桌,只见一张八仙桌已经坐了两个青年在品茗,剩下的一张八仙桌空着,桌子上放着个茶壶,还有几个茶盏。 骆应物把三人请到空着的八仙桌落座,介绍道:“邻桌那二位少侠是点苍派的,也是去参加英雄会的。” 话音刚落,邻桌站起一人,大声道:“在下杨怀璧,点苍派掌门柳若烟大侠的弟子。” 张肃坚突然听到邻桌一声高喝,没有提防,心中一惊,凝目细看,只见站起那人,身材高大,颌下虬髯戟张,很是粗犷的装扮。 张肃坚拱手还礼,点头示意,道:“幸会,幸会。” 那杨怀璧见对方还礼,拉起同伴,道:“这是我师弟周奉璋!” 旁边的青年起身拱手道:“在下周奉璋,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张肃坚还礼后,仔细打量了周奉璋一番,此人眉清目秀,倒比那大胡子的杨怀璧受端量多了,那杨怀璧眼看便是个愣头青,感觉若论行事,周奉璋要比杨怀璧更加靠谱一些。 杨怀璧见大家都站在桌子旁,哈哈笑道:“都别站着啊,坐着聊,骆老兄,还劳烦你给叫壶新茶啦!”分明没有把自己当做客人。 骆应物一怔,随即满面堆笑,道:“哎呦,杨兄不提,我还真把这事给忘了,众位稍等,马上就来。”言毕,掀开门帘,出舱而去。 骆应物一走,船舱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从何说起,张肃坚开口道:“既然二位是点苍派的弟子,可否识得卓小蚕和贺兰朗月呢?” 只见周奉璋立时把脸转了过来,关切道:“张兄认得卓师姊和朗月师妹?”面色明显非常急切想听到她们的消息。 张肃坚还未接茬,杨怀璧插嘴道:“什么卓师姊,你是惦记朗月师妹吧?” 周奉璋顿时面色微红,瞪了杨怀璧一眼,道:“你先闭嘴,听张兄说话!” 张肃坚缓缓道:“此二人是我们的好友,现在山东青州夏家堡暂住,她们的师父慕容鸾前辈也在那里。” 周奉璋拊掌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几月前,掌门师父有事找我师伯,结果只得到一封书信,说她带着卓师姊北上去寻朗月师妹了,我和杨师兄向来与卓师姐、朗月师妹感情颇好,到处打听她们的消息,结果一无所获。” 张肃坚道:“那二位怎么会寻到这里了呢?” 杨怀璧插嘴道:“不瞒诸位,我们俩是路过信州办事,听到无极门搞了什么龙虎山江南英雄会的大排场,是来看热闹的。” 张肃坚莞尔,心道:“这杨怀璧倒是心直口快,颇爱说话。”点了点头,道:“我们三人也是路上听到的消息,前来看热闹的。” 忽听舱外一人道:“各位来看热闹可是来对了。”话音未落,舱门帘掀起,进来一人,正是出去准备茶水的骆应物。 第八十七章 江南英雄会(一) 骆应物提着茶壶进来,边给大家倒茶边道:“此次江南英雄会,咱们无极门可是为了一改江南武林四分五裂的混乱局面。整肃江南武林中的败类,推举一个可以主持大局的盟主,同北方群豪抗衡。” 印展图冷冷道:“莫不是邵掌门想当这个盟主吧?” 骆应物横了印展图一眼,道:“那有何不可,大家都可以凭个人能力竞争一下,能者居之,我想我们邵掌门当这个盟主也应该实至名归。” 印展图看了眼骆应物,满脸的傲慢神色,本想抢白几句,心念一动,想到是在人家无极门的船上,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杨怀璧道:“那你们请了点苍派的掌门了么?” 骆应物道:“自然,江南武林的大门大派,都送到了帖子,什么衡山派,点苍派,南海派,还有一些分布于各个名山大川的武学名宿,都请到了。” 杨怀璧轻笑一声,道:“我们掌门师父可不见起能赴约。如果来了,那盟主的位置,必定拿下。” 骆应物把茶壶放到八仙桌上,眼神轻蔑的看着杨怀璧,道:“咱们邵掌门的太乙剑法,随不敢说独步天下,也不至于输给你们点苍派的疾风剑法。” 周奉璋见杨怀璧一时语塞,插嘴道:“谁高谁低,明日校场一试便知,咱们何必在此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呢。” 骆应物赞许的看了一眼周奉璋,道:“这位周兄说的是,咱们在这里各逞口舌,实是无谓之举,明日比武,立见分晓。”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船舱内感觉船已靠岸。 骆应物道:“诸位随我来,岸上有安排食宿的地方。”众人随骆应物出了船舱。 眼前好大一片沙洲不远处,有座新搭的木台,上面旗帜招展,被风刮的哗哗作响。 码头上迎来一队人,来到近前,只听骆应物从为首的那人道:“王堂主,人我送到了,下面的事,请您继续安排吧。” 张肃坚凝目细看,那为首的正是白虎堂堂主王镇岳。 王镇岳朗声道:“骆兄弟,辛苦你了,你回镇上码头继续接人吧。” 骆应物道:“这几位分别是大理点苍派的少侠,和甘州崆峒派的少侠,那我和卜兄弟回去了。” 张肃坚三人牵着马匹先下船,周、杨二人紧随其后。 骆应物和卜惊涛率水手调转船头,顺着来路返回。 王镇岳细细端量了眼前的五人,点苍派二人表情傲慢,崆峒派三人面部漠然,看不出是喜是悲,于是故作热情上前拱手道:“欢迎几位莅临英雄会,在下王镇岳。” 张肃坚还礼道:“幸会幸会,我等江湖小辈,能得王堂主亲自来迎接,不胜荣幸。” 其实这王镇岳看模样也就和张肃坚等人年龄相仿,张肃坚恭维其几句,为了稳住此人,别过早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如此一来,可以平安的完成三人的任务。 王镇岳听了张肃坚的话,心里舒服了许多,满脸堆笑,道:“少侠过奖了,身为东道主,镇岳理应前来迎接,这都是掌门安排好的,在下份内之事。诸位请给我来。”说话间,转身而去。 五人跟着王镇岳,来到位于河滩不远处的山坡处,此处建了几处草庐,王镇岳将杨怀璧和周奉璋安排在左边的草庐,张肃坚三人住进靠右边的草庐。 王镇岳安排妥当后,拱手道:“三位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和在下说,我还有事情要办,就不奉陪了,一会请到山坡下的大院内用餐。” 言罢,转身下山。 唐紫烟最先进到草庐中,发现里面分里外间,喃喃道:“这住处虽然略显简陋,不过,倒也贴心,还分里外间呢。” 张肃坚跟在唐紫烟身后,接话道:“既然有里外间,那紫烟你住里间,我和印兄在外间。也方便些。” 印展图在外面把三匹马散放于山坡上吃草,自己跟着进了草庐,冲二人道:“一会儿咱们也别闲着,看看都有什么人参加了此次江南英雄会。” 张肃坚点头道:“印兄说的有理,咱们也结交下江南的武林朋友。” 唐紫烟拍手道:“肃坚你成熟了许多啊,刚才能那么耐心的和王镇岳说话,不动声色,实在是令我刮目相看。” 张肃坚微笑道:“一切以大事为重。这个我还是有分寸的。” 唐紫烟竖起大拇指,表示赞许。 印展图插嘴道:“兄弟,咱们俩先下去看看,熟悉下环境。” 张肃坚看了唐紫烟一眼,道:“紫烟,那我和印兄去大院里看看,你要是不想去,就先在屋里休息。” 唐紫烟本来就有些疲乏,正好想休息一下,就点头同意。 印、张二人结伴下了山坡,远远看到下面的大院中聚集了好多人,事先放好的几十张桌子周围都坐上了人,声音嘈杂,好不热闹。 印、张二人缓步走到院子里,对面迎上来个人,正是朱雀堂堂主赵鹤玉。 赵鹤玉是被委派专门管理安排接待参加英雄会人员宴会的,见到印、张二人,由于两人都易容了,以为是江南门派的弟子。满脸笑容道:“这院子里的桌子,二位随便坐。一会就开饭。” 忽听一人道:“一会就开饭,我就已经听到过四遍了,难道骗人拖延是无极门的待客之道?” 这话语明显带着不客气,张肃坚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个书生,面若冠玉,玉树临风,左手拿着本书,右手握着根二尺长的戒尺, 却不知是何人。 赵鹤玉尴尬的看了眼那书生,勉强挤出笑容,道:“阁下怎么称呼?” 那书生冷冷道:“赵堂主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小生卜妙策,吴越人送个诨名“铁尺书生”便是。” 赵鹤玉哈哈笑道:“原来是卜公子啊,不是在下健忘,实在是人员太多,不好一一记住。” 卜妙策不屑的瞥了赵鹤玉一眼,拉过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道:“这位徐义纵徐少侠,赵堂主应该不会忘记吧?” 赵鹤玉细细打量了那青年一番,道:“可是天师道的徐少侠?” 那青年拱手道:“正是,在下天师道徐义纵。” 第八十八章 江南英雄会(二) 赵鹤玉还礼道:“还好,赵某还能记住。卜公子勿要挑理,以后,在下不会再不认识公子你了。” 卜妙策冷笑道:“那我卜妙策可是三生有幸了。”言罢,踱到一旁。 这卜妙策起初只是个落第的举子,屡试不中,一气之下,弃文从武,投师学了使得好一把铁尺的本事,混了个铁尺书生的名头,因为他学问有底子,所以编撰了一本江南英雄排名册,让其在江南武林博得了不少名声。 赵鹤玉知道此人出言尖酸刻薄,是个难缠的主儿,但是在这种场合,无极门初来乍到,为了不影响大会顺利进行,不好发作,只能无奈的摇摇头,笑容不改,去接待其他人,不再理会卜妙策。 张肃坚看到刚才的一幕,心中颇感好笑,回顾印展图道:“那铁尺书生伶牙俐齿,颇难对付啊感觉像个穷酸无赖。” 印展图莞尔道:“听说他不但口舌厉害,武功也颇有根基,而且是江南武林享有盛名的英雄排名册的撰写人,很有威望,看他对赵鹤玉的态度,明摆着是来捣乱的,一副尖酸刻薄的模样,令人生厌。” 张肃坚道:“难怪他如此有伺无恐的对付赵鹤玉。”边说边环伺周遭,继续道:“印兄,你看,他也来了。” 印展图顺着张肃坚的目光看去,一个独眼的和尚映入眼帘,那和尚身材瘦小,左手托着一个紫金钵盂,正是举钵罗汉了然和尚。 印展图低声道:“赵姑娘也来了,就在了然和尚身边。” 张肃坚“哦?”的一声,望向了然和尚身边,却没看到有赵翠柳的身影,只看到几个戴着斗笠的人在人群中若隐若现。 印展图道:“那戴斗笠的人中,有个不是挎着雁翎刀么?她腰间挂着的玉佩,暴露了她的身份。” 张肃坚好奇心顿生,问道:“玉佩?什么玉佩?” 印展图道:“还记得幽州送粮那次遇袭么?灯火通明时候,我发现那几个景教长老都戴着相同材质的玉佩,好像是为了证明统一身份的。那个张涌泉有,任月晴也有,所以我就特别留意了下,结果,那天在江宁府遇到赵姑娘,她腰间也挂着那玉佩。” 张肃坚赞许的看了眼印展图,道:“印兄你好心细!如此说来,既然赵姑娘到了,那也就是说,景教也派人来参加龙虎山英雄会了。配得上哪玉佩做标志的怎么也得是长老级别的,明天的场面一定很热闹。” 两人正聊间,忽听赵鹤玉道:“苏二庄主莅临英雄会,在下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印、张二人齐向院门口看去,只见藏龙庄二庄主苏远略带着几个随从,昂首阔步正向院中走来。 赵鹤玉紧走几步,迎上前去,与苏远略寒暄。无极门掌门邵神通在辽东一向与藏龙庄庄主苏远韬交情甚笃,此次英雄会,自然也发帖邀请藏龙庄捧场,苏远韬深知藏龙庄初到江南,立足未稳,不能撇了与无极门的旧情,起码有事相互照应,便派了苏远略带人前来捧场,也想趁机结交下江南武林的各路英雄。 苏远略的到来吸引了院内众人的目光,张肃坚和印展图借机仔细观察了院子中的各色人等,这一看收获颇丰,不但景教的赵翠柳在,连张涌泉、陈灵犀、范鸣蝉都现了身,衡山派的代表是滕瓒和戴瑾,少林寺露面的是弘生,天师道除了徐义纵之外,还有四公子也来了,张肃坚轻声道:“印兄,你看这院子中的人物,不光是江南英雄会啊,蜀国的天师道,楚国的衡山派,中原的少林寺,都派人参加了,明天的大会,无极门一定是有所准备的,不会象狼嚎峪那次混乱收场。” 印展图点头道:“恩,既然说是要在江南武林立威,哪能草率了事,邵神通也是老江湖了,同样的错误不会犯两次。此次大会,一定有什么新鲜的节目在里面,就看眼下院子中咱们看到认识和不认识的武林人物,一打眼看去都不是泛泛之辈,明天咱们就等着好戏上演吧,那群景教的人物,应该不是来捧场的,应该都是长老一级的,听说长孙鸿雁新任命了十二长老,今天来了如此多人,不知是不是景教长老,反正能和赵翠柳平起平坐的,应该都一样级别的吧,我看,明天长孙鸿雁也一定会露面的,现在不定藏在哪个隐蔽的地方想歪点子呢。” 张肃坚和印展图找了个空桌坐下,不久,陆续有人在桌子周围落座,张肃坚仔细打量了自己桌子周围落座的人员,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女子,高鼻梁,高眉骨,深眼窝,一双大眼睛,眼白都是海蓝色的,如同宝石一般迷人,分明是个西域胡人女子的模样。 张肃坚冲那女子微笑道:“恕在下冒昧,姑娘不是江南人士吧?” 那女子瞪着大眼睛,端详了张肃坚良久,道:“公子好眼力,我是从西域天山来的。” 张肃坚继续道:“那请教姑娘贵姓啊?” 那女子道:“免贵姓薛,薛冰莲,天山派弟子。我母亲是黠嘎斯人,父亲是汉人,我长得象我母亲,公子还有什么要问的?”那女子回答的很出乎张肃坚的意料,不但详尽,还把父母族别都报了下。 张肃坚面色微囧,低声道:“在下名叫张肃坚,还请姑娘恕罪,别无他意,就是想多认识些朋友。对了,薛姑娘认识仆骨娜依么?”张肃坚眼里,胡人长得相似,应该多少有些联系,所以直接提起了仆骨娜依。 薛冰莲眼睛一亮,关切道:“你怎么知道我师妹的名字?公子认识她?” 张肃坚一听对方说仆骨娜依是她师妹,心里知道可以结交到新朋友了。莞尔道:“不错,在下认识她,他是我一个兄弟的朋友。” 薛冰莲嫣然道:“既然都是师妹的朋友,那明天的大会上,还请多多关照,我就是奉师命来中原寻找师妹的。” 张肃坚点头答应,不久,终于开席,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酒足饭饱后,各自回去休息。 第八十九章 江南英雄会(三) 翌日,张肃坚早早醒来,走出草庐,眼前薄雾袅袅,山坡下的上清溪清流激荡,耳边不时有飞鸟的叫声传来,令人不禁有种身临仙境的错觉。 张肃坚眺望了下不远处的大院,只见有百余服装统一的人员在忙忙碌碌,似乎在做大会的准备工作。 张肃坚正看得出神,忽然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头,张肃坚回头查看,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那不正是许久未见的江湲漪。 张肃坚激动的差点喊了出来,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忙乱的用手指了指草庐里,意思是去喊下唐紫烟,出来见面。 江湲漪面带微笑的摆摆手,轻声道:“紫烟昨天我们已经见过了,她很好。我是特意来见你的,张兄。” 张肃坚缓了缓神,开口道:“湲漪,能在这里看到你,而且好好的,真是欢喜的很!你不是在宋州被韩疾风用穿心指打伤了么?” 江湲漪淡淡道:“是,那日在宋州偶遇契丹高手,听得他们要对夏家堡不利,我告诉如薇报信,自己去阻拦他们,当时情况紧急,我为了拖住他们,就随便扯了个谎,说游龙图已经暗中送到了少林寺,契丹高手便追问我再少林寺谁的手上,我没法编排下去,便没有理他们,结果,话不投机,和契丹高手斗了起来,我和那个头陀酣斗之际,眼看要赢,没料到,那铁指道人韩疾风在旁突施毒手,一指点中我的左肩,我负伤不能力战,正在危急之时,多亏蔡公子出手相助,将我救下。后来就边疗伤边南行,到了雁荡山。” 张肃坚听江湲漪的遭遇,紧张的不行,有道是关心则乱,而江湲漪表情平静,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般。 张肃坚道:“你的伤已经痊愈了?是吧?那蔡公子是你的救命恩人,我得好好谢他。” 江湲漪脸颊羞红,道:“蔡公子你认得,就是送我们救命药材的妙手书生蔡琮。张兄,和你说件事,我决定和蔡公子隐居雁荡山了。” 张肃坚心头一紧,沉吟许久,缓缓道:“也好!那湲漪要保重哦!今后见面的机会会很少了。!” 江湲漪看到张肃坚的表情感伤,拍了拍其肩膀,道:“我养了对鸽子,有事的话,可以放鸽子传消息啊,距离远了,可以想办法保持联络啊。你放心吧,蔡公子对我很好!” 张肃坚挤出笑容,酸酸道:“许久不见,见到了,就听到以后很难见面的消息,让人好难过。蔡公子为人谦和儒雅,湲漪你眼光很好,肃坚为你高兴。今后好好保重。” 江湲漪用拳头轻捶了下张肃坚胸口,故作轻松道:“哎呀!只是以后见面少了,怎么搞得像要生离死别似得。不说这些了,你们怎么来到龙虎山了?” 张肃坚被江湲漪一句话点醒,心中有些好笑:“江湲漪本来就有自己决定自己终身幸福的权利,自己干嘛要搞得非常伤感呢?说来两人只是好朋友而已,如今朋友有了好事,自然要满怀欣喜,但是自己怎么会有些酸酸的感觉呢?” 调整了下情绪后,张肃坚道:“我们来龙虎山是寻找藏宝地的。不瞒你说,那游龙图,辗转几手后,又落到了我的手中。我们是接了个任务后,完成了,顺便来龙虎山查看的,路上听说无极门今日在此召开江南英雄会,便顺路来看热闹。也摸一摸江南武林的底数。” 江湲漪看了看山下,道:“江南武林也是卧虎藏龙,如今无极门南迁,我想一定会搅混这并不平静的江湖,而且大家对游龙图都暗藏野心,都想夺为己有。今天免不了一场纷争。肃坚,咱们就耐心观望,不要轻易出手。” 张肃坚还未答话,忽听山坡下号角响,原来是召集大伙到山下空地集合的信号。“呜呜”的在河谷内回荡。 江湲漪向山坡下看了一眼,笑道:“走,一起下山看戏去吧!” 张肃坚忙道:“别急,先把你打扮一下,咱们再下去,要不,人多眼杂,被仇家认出了,好有麻烦了。” 江湲漪点头道:“张兄说的有道理。”二人一同回到草庐。 此时,唐紫烟和印展图都已被号角声唤醒,已经起床,看到张、江二人进屋,甚是高兴,双方寒暄片刻,唐紫烟听懂来意,便着手为江湲漪化妆打扮。 片刻工夫,大功告成,江湲漪已经变成了一个清秀的玉面公子,四人带好兵刃,有说有笑的走下山坡。 到达空地时,空地已经聚集了能有千余人。张肃坚环顾周遭,人头攒动,声音嘈杂,心道:“这江南英雄会,看来真把江南的绿林英雄召集来了不少。看这规模,应该不止江南人士。” 忽听一声锣响,木台上跳上一人,高声道:“欢迎诸位英雄莅临本次英雄会,在下无极门乾天坛坛主赫锐,奉邵掌门之命向大家禀明本次英雄会的各项事宜:第一、江南武林自唐末以来,一直与中原武林隔绝,大家各自为战,群龙无首,我无极门召开此次大会,目的是要共推一位江南武林盟主,率领各路江南英雄与中原绿林抗衡。大家比武决胜,最终胜者,为武林盟主。同时获得邵掌门赠予的凤仪剑。”言罢,回身从身后的书案上拿了一把宝剑展示给台下众人。 “第二、关于江湖上盛传的黄巢当年留下的游龙图,在江湖上现身一段后,不知去向,此次江南武林盟主推举出后,要整合咱们江南英雄的力量,着手需找游龙图。我想说的就这些,闲话少叙,下面就开始第一项比武夺标。” 赫锐言罢,飞身下台。人群中安静片刻,忽见一人飞身跃上木台,张肃坚定睛一看,此人一身白衣,面孔白净,手里拿着一柄长剑,正是蜀国天师道的四公子之一的祝信陵。 祝信陵冲台下拱手道:“在下天师道掌门座下弟子祝信陵,要说这江南武林盟主之位,伦资格应该由我天师道掌门来坐,一点也不过分。自古道教是我华夏的正教,而天师道又是公认的道教正宗,怎么说,这江南武林盟主也应是我天师道的。” 祝信陵这番话说完,台下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更有性子暴躁的,直接破口大骂,祝信陵倒不气恼,目空一切的站在台子上得意洋洋。 忽然一个身影飞身上台,喝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口出狂言,好不知羞,姑娘我今天不争盟主,上来只为教训教训你这自大狂!” 第九十章 江南英雄会(四) 张肃坚循声细看,说话的正是前日刚刚结识的天山派薛冰莲。 张肃坚心道:“薛姑娘脾气好生火爆,这天师道四公子之一的祝信陵有他自大的资本,不知这薛姑娘能否对付得了他。” 祝信陵仔细打量了一番上台的薛冰莲,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心道:“这妞长得可真俊俏啊!既然送上门来了,本公子我要慢慢炮制她。”想罢,淫笑道:“哎呦!这是哪来的小美人啊?可曾婚配?芳名报上。”一句话引得台下笑声起哄声顿起。 薛冰莲听说过天师道四公子的名头,今日得见真身,看打扮也说得过去,可是这一张嘴,分明就是个登徒子,实在令薛冰莲平静不了,目露杀气,森然道:“今天不让你尝尝我天山薛冰莲冰芒剑的厉害!我就自废武功!” 说话间,薛冰莲手中已经多了一对约莫二尺长的短剑,那对短剑剑身略微有弧度,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芒,一看就不寻常。 祝信陵把手中长剑横在身前,嬉笑道:“小美人,脾气好急躁哦,大话说得太绝了,在场的人这么多,不好收场哦!” 薛冰莲轻蔑一笑:“少废话!你就接招吧!”右脚点地,身体疾射而出,左手短剑递出,刺向祝信陵胸口。 祝信陵得到天师道掌门张云慕真传的正一乾坤剑法,眼见薛冰莲动如脱兔般攻来,却并不慌张,手中长剑轻拨,去格挡薛冰莲的左手剑。 不曾想,薛冰莲左手的短剑是虚招,看到祝信陵长剑来拨,身体侧移,右手剑迅速挥过祝信陵左肩头,登时鲜血染红了白衣。 祝信陵惨叫一声,跌倒在台上。下面迅速跳上两个穿白衣的青年赶来救助祝信陵。 又有一白衣青年持长剑拦住薛冰莲,那三人分别是四公子里的于春申、伊孟尝、孙平原。 拦住薛冰莲的于春申,在台下目睹薛冰莲用诡异的招式刺中祝信陵,他们四公子平时同进退,感情颇好,眼看自己的兄弟被伤,心中勃然大怒,抱定要为祝信陵报仇的决心,上台与薛冰莲厮拼。 薛冰莲一击刺伤祝信陵,心中正自得意,猛见眼前又多出一人,一身白衣,脸色黝黑,双目圆睁,怒气冲冲,薛冰莲猜到此人应该是祝信陵的同伙。 薛冰莲将手中的一对冰芒剑收到身后,道:“这位是天师道四公子的哪位?” 于春申表情严肃,道:“于春申便是,姑娘你出手便伤我兄弟,于某实在看不下去,定要讨个公道!” 薛冰莲嘴角一撇,讥讽道:“讨公道!被人教训了,就要讨公道,那么,被尔等欺侮过的姑娘们,又要如何讨回她们的公道呢?” 于春申脸色登时火辣辣的,涨得通红,原来,这天师道四公子,在武林中出道以来,倚仗天师道的声望,自己武功也不错,干了不少欺侮女子的丑事,在江湖上早已是家喻户晓。如今被薛冰莲一句话抢白,登时尴尬之极。 薛冰莲趁于春申被问得尴尬之际,继续道:“你们以为起了当年战国四公子的称号做名字,自己在江湖上的声望就可以同样蜚声海外了么?可别污了战国四公子的英明,本姑娘告诉你们,要想在江湖上受到称赞,先修好自己的德行,倚仗自己的功夫,恃强凌弱,即使你起个圣人的名号,你又与畜生何异!” 于春申在四公子中,还是个比较注重德行修养的人,尽管对剩下三人的行为也颇有微词,但是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数落,面子上终究过不去,恶狠狠道:“薛丫头,你废话少说,我们天师道的弟子还永不着你们天山派的胡虏来教训。看剑!”一招“平沙落雁”刺向薛冰莲。 薛冰莲心中早有准备,左手冰芒剑轻拨,想将于春申的长剑荡开,没曾想两剑一碰,并没有挡开于春申的长剑。 薛冰莲心中一凛:“看来这于春申有点真才实学,不是祝信陵那种货色能比的。” 原来天师道四公子中,武功以于春申最高,虽然祝信陵位居首位,只是他喜欢冒然出头,若论武功,远远不及于春申的功力,于春申性格相对沉静,很少与其余三人同流合污,即使出手,也是出于维护兄弟情谊。 于春申的这招平沙落雁,是正一乾坤剑法的起手式,刚才看到祝信陵吃亏,心中对薛冰莲的剑法也十分忌惮,所以第一招便用了十成的功力。 薛冰莲一挡没有拨开长剑,急忙变化步法,闪到一边,避开来剑。 于春申见对方退却,跃上一步,长剑横扫,削向薛冰莲颈项,薛冰莲“咦”了一声,上身后仰,避开剑锋。 于春申的长剑紧贴这薛冰莲的鼻尖扫过,薛冰莲趁其剑锋掠过,上身突然弹起,双手的冰芒剑分左右刺向于春申。 于春申精力集中,一击落空,急忙脚下弹地,立即后跃,躲过了薛冰莲刺来的双剑。 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处,台下的群雄起先看到祝信陵被薛冰莲轻易击败,无不感到震惊,要知天师道的声望在江南武林之中可是响当当的,张云羡、张云慕兄弟二人当年在江湖上的声望与少林寺众神僧并驾齐驱。到宗政戡,四公子一代,也是武林新秀中的顶梁柱的人物,备受推崇。天师道多少代表了江南武林的脸面,台下的群雄倒有多半支持天师道,此番于春申上台与薛冰莲缠斗,两人旗鼓相当,不分伯仲,台下群雄竟然看得呆了,一片鸦雀无声。 斗到三十余合,薛冰莲窥到于春申一处破绽,双剑交于右手,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忽然跃到于春申身后,右掌拍到于春申后背上。 于春申背后中掌,一口鲜血喷出,踉踉跄跄没有摔倒。台下人影晃动,跃上木台一人,张肃坚在台下凝目细看,此人正是前日捣乱的铁尺书生卜妙策。 卜妙策在台上立稳,冲薛冰莲拱手道:“这位薛姑娘,既然你刚刚说你是为了教训祝信陵而上台的,如今你已经连伤两人了,而且你不是争夺江南武林盟主的,还请姑娘罢手吧。” 第九十一章 江南英雄会(五) 薛冰莲一掌将于春申拍倒,心中正自暗喜,原来这一掌是她下山前,师父刚刚传授给她的,到龙虎山后,才悟出其中的精髓,今日便用在了于春申的身上,出了效果。正得意间,忽听一人和自己说话,仔细打量了卜妙策一番,道:“这位公子,不知你是江南哪个门派的代表,难道也是天师道的人物?” 卜妙策摇晃着脑袋,慢悠悠道:“在下卜妙策,南唐人士,一介书生,略通武功而已,今日见薛姑娘在台上连败两位天师道高手,听说姑娘并不觊觎盟主之位,所以上台来劝姑娘别在此耽搁太久,扰了众英雄的兴致,在下也许出言略有唐突,还请姑娘见谅。” 薛冰莲看着卜妙策酸溜溜的说话模样,忍俊不禁,虽然有些迂腐,不过话说的也多少有些道理,既然自己不是争夺盟主之位,那就暂且作罢,下去歇歇看热闹了。 想到这里,薛冰莲收剑入鞘,冲台下众豪施礼道:“小女子刚才因祝信陵在台上出言不逊,出头教训此人,实不敢搅了大家的雅兴,既然卜公子出面说辞,小女子自不能不依不饶,那就没有礼数了,大家继续,大家继续。”言罢,腾身跃下木台,隐于人群之中。 天师道随从弟子,纷纷上台,将祝信陵和于春申抬下木台疗伤。 卜妙策自己留在台子上,看着台下的众豪,嘿嘿一笑,道:“在下要说在江南武林比武功的话也就是个泛泛之辈,但是要论起江湖掌故,我不是夸口,我说我是第二,还未必有人能说他是第一,既然今天上得台来,我就说说这江南武林的数一数二的高手,也给今天的盟主之争调剂一下。” “这论武功,在下愚见,武夷山南海派的璇玑师太首屈一指,那一柄雁翎刀,可以说独步闽中,仙鹤掌也功力深厚,更难能可贵的是,璇玑师太宅心仁厚,乐于助人,可作为盟主候选。” 正说间,忽然一人高喝道:“哪里来的穷酸,兀自在那里聒噪,请走了美娇娘,耽误大家的时间,看老子教训教训你!”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身影跃上木台,张肃坚看那身影五短身材,手里拎着一对八棱铜锤,正是南汉五毒的蝎虎子朱继兴。 台下众豪看清朱继兴的模样,有人哈哈笑了起来。卜妙策倒不在意,拱手施礼道:“不知阁下是?” 朱继兴朗声道:“岭南蝎虎子听说过没?” 卜妙策脸色顿变,正色道:“可是位列南汉五毒最末的蝎虎子朱继兴?” 朱继兴晃着硕大的脑袋,大言不惭道:“你个穷酸还不错,晓得你爷爷的威名!” 卜妙策眉头紧蹙,冷冷道:“岭南蝎虎子,横行南汉,无恶不作,江南武林的败类,今日你自己送上门了,我就不客气了。先诛了你这恶棍。” 说话间腾身而起,欺向朱继兴身前,左手铁尺削向朱继兴面门。 这几下动作凌厉,速度奇快,台下众豪“咦”了一声,无不为卜妙策喝彩。 朱继兴早有防范,左手八楞铜锤挥起,来格卜妙策的铁尺,右手的铜锤也没闲着,搂头冲卜妙策头顶砸去。 台下群豪“啊”了一声,心中不禁为卜妙策捏了一把汗。要知江湖上用锤、斧作为兵器的人,都是颇有些气力的壮士,兵器着落身上后,不死也得落下残疾。这朱继兴身形粗壮,硕大一颗脑袋,颇有气力,手中这对铜锤也有四十余斤,实力不容小觑。 卜妙策并不慌张,手腕一翻,铁尺绕过铜锤,打向朱继兴的左手腕,朱继兴出招时就是全力格挡,并未提防对方会中途变招,只觉得手腕处一麻,左手的八楞铜锤脱手,落于地上。 卜妙策见对方左手铜锤撒手,侧身避过朱继兴右手砸来的铜锤,顺势右手一掌印在朱继兴的胁下。 朱继兴“啊”的一声惨叫,瘫坐台上。 台下观战的群豪齐声喝彩,忽听一人冷冷道:“卜公子深藏不露啊,这一记点苍派‘和风绵掌’的‘咋暖还寒’,颇有几分功力,快快招来,你是什么来路!”话音未落,一个白影跃上木台。 张肃坚定睛一看,此人颌下虬髯戟张,虎背熊腰,手持长剑,正是点苍派的杨怀璧。 卜妙策猛见上台一人,凝神细看,心中一凛,心道:“他怎么也来了?”定了下神,笑道:“哈哈,杨兄也到这里凑热闹拉!” 杨怀璧表情严峻,冷笑道:“有你铁尺书生在,我们点苍二子,没有理由不到,贼到哪里,我们抓贼的就到哪里。” 卜妙策脸颊略为泛红,道:“杨兄你说笑了,哪来的贼,你又怎么成捉贼的了?” 杨怀璧听出卜妙策在装糊涂,嗔道:“不让你这贼子尝点苦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言罢,手中长剑递出,攻向卜妙策的左胸。 卜妙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原来数月前,卜妙策到云南点苍派柳青烟掌门府上拜访,一日,卜妙策在柳府的花园里散步,忽然飞来一本书籍,打在他头顶,卜妙策四下观望,没有人扔东西,身前不远落着一本书,上前拾起查看,封皮上赫然写着“和风绵掌”四个字,卜妙策喜不自禁,原来他此次来柳府拜访,就是为了求教关于点苍派“和风绵掌”绝技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卜妙策顿起贪念,将掌法秘籍揣入了怀中。 哪知,没出半个时辰,柳府上下便叫嚷着说被盗了,要捉盗书之人。卜妙策心中有鬼,眼珠一转,便来了个不辞而别,离开了柳府东归。 柳青烟和府内诸弟子在府内逐人排查,最后独不见来访的卜妙策,便断定卜妙策定是盗书人,于是派弟子出府追赶,杨怀璧和周奉璋就是追踪卜妙策的,两人一路打探,一直没有卜妙策的踪迹,到得信州地界,听说江南英雄会的消息,便决定来看热闹,碰碰运气。 第九十二章 江南英雄会(六) 卜妙策眼看杨怀璧突施杀招,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刺来,他深知点苍派“疾风剑法”的威力,急忙侧身躲闪,避开刺来的剑锋,杨怀璧一击落空,顺势横削,扫向卜妙策的肋间,两招衔接连贯,速度奇快,卜妙策躲闪不及,剑锋正划过胸前,将衣服划破,只见一物从卜妙策的怀中掉落,众人正愣神的工夫,忽见一身影闪到,将卜妙策怀中的掉落物,快速拾了起来。 杨怀璧冷笑道:“卜公子,人赃俱获,你还有何抵赖!” 原来上来的身影是杨怀璧的师弟周奉璋,二人看到卜妙策上台后,便在台下商议好了如何让卜妙策着道的计划,由杨怀璧上台与卜妙策周旋,周奉璋在旁策应。 周奉璋高举捡起的物品,道:“这正是我点苍派的《和风掌法秘笈》,怎么会从卜公子的怀中掉落,大家自可有所明了。” 卜妙策大窘,争辩道:“这书是我在柳府后花园散步时拾到的,绝不是偷盗所得。” 周奉璋冷冷一笑,道:“怎么那么巧,便被你拾到了,而且柳府排查时候,卜公子你却不辞而别,踪迹全无,台下的众英雄一起来评评理,如何能解释通。” 台下群雄一阵哄笑,七嘴八舌的鼓噪起来,只听有人道:“卜妙策,既然都被抓现行了,就别死撑了!”又有的道:“点苍派剑法名震江湖,没想到还有掌法藏而不露。” 正混乱间,忽见两人跃上木台,每人手中挺着一柄梭镖,约有丈余,那二人十八九岁的年纪,个高者长着一对小眼,酒糟鼻,额角有道疤痕,个矮者一头卷发,小眼睛,鼻孔朝天,看着有些滑稽。 杨怀璧冲二人道:“不知二位上台有何见教?” 那个高者道:“我兄弟二人是闽国人,在江湖混出个诨号,被唤作闽中双骏,我叫鄂索骐,这位是我兄弟鄂索骥,咱们兄弟二人想参看下点苍派的和风绵掌的秘笈,不知能否行个方便。” 鄂索骐话一出口,台下登时鸦雀无声,都在等着点苍二子的回答。 杨怀璧忽见半路杀出程咬金来,一怔,回过神来,无名火起,厉声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秘笈也不能给看!”话音未落,一个箭步,冲向鄂氏兄弟。 鄂索骐见杨怀璧仗剑来攻,挺手中梭镖,冲鄂索骥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向杨怀璧刺去。点头道:“算你没瞎了狗眼,老子正是你的天王老子!” 杨怀璧手中长剑相较梭镖要短了许多,剑锋还未够到鄂氏兄弟,对方的两杆梭镖早已奔胸前袭来。 杨怀璧突然矮身避过刺来的梭镖,用长剑左右荡开梭镖杆,顺势欺到鄂氏兄弟近前,把长剑拧出数朵剑花,刺向二人。 鄂氏兄弟同时向侧相向跃开,避过长剑,同时抽回梭镖横打,鄂索骐高大,梭镖打向杨怀璧上三路,鄂索骥略矮,梭镖打向杨怀璧下三路。 杨怀璧避无可避,被梭镖杆打中,闷哼一声,险些跌倒。 鄂氏兄弟抽回梭镖待再刺,忽见一白影掠过,将杨怀璧推走,正是周奉璋出手相救。 原来鄂氏兄弟出来搅局,周奉璋没搞清什么状况,见三言两语间,杨怀璧就和鄂氏兄弟斗了起来,他忙把手中的秘笈揣入怀中,提剑观战。 数回合后,眼看杨怀璧吃亏遇险,终于按捺不住,及时出手将杨怀璧推开。 鄂氏兄弟猛见周奉璋出手推开了杨怀璧,暴叫道:“那秘笈就在你手里,还不快快交出!”两杆梭镖齐抖,如两条蟒蛇一般向周奉璋袭来。 周奉璋挥舞手中长剑,想拨开梭镖,无奈气力不如鄂氏兄弟的气力大,并没有改变一对梭镖的轨迹,急忙低头,矮身躲避,两柄梭镖贴着肩头刺过。 鄂氏兄弟待要抽回手中梭镖,忽见一个身影闪到,唰的一声,两杆梭镖齐断。台下众人“咦”的一声,凝目细看,削断梭镖之人,正是无极门玄武堂堂主关汉麟。 原来,之前宣布比武开始后,薛冰莲在台上连败天师道两位高手,无极门还暗中窃喜,不用自己人出手,便去了在江南势力最大的天师道的青年才俊。可是从卜妙策上台后,这擂台上的争斗渐渐变了味道,再轮到点苍二子出场,夺回秘笈,加上鄂氏兄弟上台抢夺,事情的发展,已经偏离了无极门的预想,因此,邵神通赶忙唤了关汉麟来,面授机宜,上台清理秩序。 关汉麟跃上木台,一剑斩断两杆梭镖,立在周奉璋和鄂氏兄弟中间,目光冷峻,朗声道:“三位有什么过节,还请到台下自行解决,不要搅了今日的英雄会。” 鄂氏兄弟中的鄂索骥性如烈火,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把自己的兵器斩断,心中甚是不满,喝道:“你又是哪里来的小白脸,哪凉快哪去,别在这里打扰爷爷的雅兴!” 关汉麟听此人开口的言语,知道此人是个粗人,刚才在台下也看了对方的武功套路,眉尖一挑,一个起落,已经到了鄂索骥面前,左掌探出拍向鄂索骥。 鄂索骐在弟弟开口之时就心知不妙,忽见关汉麟欺近,左手推开鄂索骥,挡在关汉麟面前,硬接了关汉麟一掌。 关汉麟这一掌只用了三分功力,印在鄂索骐右胸,打得鄂索骐后退数步,跌坐于台上。 鄂索骥刚待破口大骂,看到哥哥冲自己摆了摆手,便闭上了嘴。 鄂索骐挣扎着起身,抱拳道:“多谢阁下掌下留情。我兄弟二人下去就是。”说着,便挣扎起身。 关汉麟走上一步,伸手拉起鄂索骐,在其胁下的穴道推拿一番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给鄂索骐道:“鄂兄可以服下这颗丹药,祛除冰凌寒掌的寒气,兄弟我也是迫不得已出手,还请见谅。” 鄂索骐将丹药吞下,抱拳拜谢,招呼弟弟一起下木台,鄂索骥急忙过去搀扶哥哥,二人走下木台。 第九十三章 江南英雄会(七) 关汉麟这一出出掌击人后又医伤赠药,另在场的江南众豪颇为佩服,一是叹服其身手了得,二是佩服其赠药之举,颇有大家风范,德行很好,不盛气凌人,恃强凌弱,众人纷纷叫好,鼓起掌来。 关汉麟朝众人施礼道:“在下只是临时维持下秩序,还请众位英雄继续切磋。”说完,跃下木台,隐入人群。 台下骚动了片刻,人影晃动,跃上一人,是个女子,长相清秀,明眸善睐,身着黑斗篷,手中拿着一柄极细的长剑。 这女子上台后,冲台下施礼道:“小女罗飞燕,来自吴越国,不知哪位英雄上来赐教?” 张肃坚在人群中碰了碰身旁的印展图,道:“看这罗飞燕的装扮,明显是景教长老,景教的触角都延伸到吴越国了,他们胆子不小啊,在这里竟然一点也不易容,明目张胆的穿着景教的衣服。” 印展图低声道:“小点声,他们景教长老这次来了好几个,别暴露了咱们的身份,景教好像一直主要在中原和蜀国境内活动,在江南只是有分堂,应该在江南武林没有什么恶名。” 张肃坚压低声音,道:“如此看来,此次景教来龙虎山的人员,应该不止几个长老,长孙鸿雁也可能隐藏在暗处。” 印展图道:“应该后面有好戏看了,咱们静观其变吧。” 忽然一人道:“这位罗姑娘,我关汉麟陪你走几合!” 张肃坚这次用心打量了一番关汉麟,在他印象中,关汉麟惯用的是一支碧玉笛,可是这次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寒光射眼,看摸样非普通的兵刃。 罗飞燕抖了抖手中的长剑,十几朵剑花将关汉麟裹在当中,这长剑剑身极细,弹性又好,原来是把软剑,这兵刃之中,软弹之类最难驾御,如果用得不娴熟,很容易伤了自己,还发挥不出威力。 关汉麟见对方一出手便拿出真本事,知道来者不善,急忙挥开手中的龙泉剑,施展太乙剑法,进行防御,但听丁丁当当的一阵金属撞击声,火星四溅,罗飞燕的攻击,被关汉麟一一化解。 原来,邵神通自狼嚎峪一战,败给江湲漪后,决定将自己的太乙剑法传授出去,培养出个出类拔萃的好徒弟,准备来日与江湲漪再战,于是,经过认真遴选门中精英,就挑选了关汉麟作为自己的剑法传承人,将太乙剑法倾囊相授。 这关汉麟天资聪颖,加之勤奋有余,经过一年多的苦练,已经可以熟练得运用剑法,达到了邵神通剑法的八成功力。邵神通为了鼓励关汉麟,将自己珍藏多年的龙泉剑赠给了关汉麟。 今日上台与罗飞燕比剑,关汉麟也是为了试一试自己剑法进展如何,能否与江湖中的剑客斗上一斗,在台下看到罗飞燕的兵刃,关汉麟心中便知道此人也是用剑的行家,江湖上敢提着把细剑上台求赐教的人,武林中没有几个,何况这场面是江南英雄会。 两人一交上手,关汉麟倒吸了一口凉气,罗飞燕一出招,便亮出了底,论身手,在无极门中怎么也是四象堂堂主级别的功力,这把软剑在她手上,就入罗飞燕的手臂一般,想怎样用就怎样用,由于剑身软弹,虽然用剑格挡了来招,可是剑身弯曲后,剑锋依然会刺来,如果躲闪不急,一样会受伤。 所幸关汉麟身手不凡,对于罗飞燕的软剑早有提防,总会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刺来的剑锋。 两人激斗三十余合,未分胜负,关汉麟心道:“这女子的手段颇高,不用点计谋不易取胜。”想到这里,使了个破绽,将左肩献出,罗飞燕一看有机可趁,手中软剑抖出数十朵剑花,刺向关汉麟左肩头。 关汉麟身体微侧,也不防守,舍了左肩,右手龙泉剑奔罗飞燕右臂飞速斩去,罗飞燕暗叫不好,急忙撤剑,手腕已经被龙泉剑剑锋划到,登时血花飞溅,虽然手腕着伤,罗飞燕手中的软剑却没撒手,心有不甘的看了关汉麟一眼,道:“关堂主剑法了得,小女佩服!” 言罢,跃下木台。 关汉麟看着罗飞燕的背影,道:“罗姑娘剑法也不俗,承让了!” 话音未落,又一个身影跃上木台,只见此人脸上罩了个面具,金光闪闪的,身形婀娜,手中并没拿任何兵器,分明又是个女子。 关汉麟仔细打量了一番,拱手道:“还请阁下报个姓名。”那面具女子森然道:“金灵圣母是也。”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哄笑!金灵圣母乃上天斗母,专辖各路妖星的大仙,此人自称金灵圣母,不是哗众取宠,也是装神弄鬼之徒。 关汉麟也忍不住抿嘴笑道:“这位金灵圣母,有何见教?” 金灵圣母道:“拿回本属我的东西,领教下阁下的‘太乙剑法’!” 言罢,跃到放着宝剑的书案旁,将案上宝剑拿到手中。 这几个起落,关汉麟心中一凛:“这金灵圣母的身手好象一个以前认识的人!莫非是她?”正寻思间,那金灵圣母早已欺到身前,关汉麟刚待挥剑,已被对方点了身上大穴,身子一麻,动弹不得。 眼看关汉麟瞬间被制住,木台下的无极门众豪可坐不住了,赫锐和鞠天柱、高山石纷纷跃上木台,要救下关汉麟。 金灵圣母一声狂笑,道:“哈哈哈哈,神通大哥,你麾下的各位堂主、坛主都比你重情义,如今你到龙虎山投靠褚天清那怪物,连我的凤仪宝剑,都可以作为奖赏送给英雄会的得胜者,你也太没点良心了!” 跟随无极门众人上台的邵神通,一脸羞惭之色,欲说还休,动了动嘴唇,终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金灵圣母叹了口气,续道:“也罢,而今你们二人花好月圆,我的凤仪剑也该物归原主了,咱们后会有期了!”说话间,在关汉麟后背一拍,飘然下台,扬长而去。 赫锐看到金灵圣母下台而去,忙上前去扶关汉麟,关汉麟被金灵圣母拍了一下后解了穴道,道:“先别管我,用暗青子招呼她!” 赫锐摸出狼蛛钉刚待要打,忽听邵神通道:“且慢,不能乱打!随她去吧!” 掌门人发话,赫锐自然言听计从,目送金灵圣母离开。 印展图看到这一幕,低声对张肃坚道:“你猜此人是谁?” 第九十四章 江南英雄会(八) 张肃坚搔了搔头,道:“很眼熟,莫非咱们认识她?” 印展图笑道:“记不记得咱们在扬州救韩凝那次?” 张肃坚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啊!死灰复燃了?不是受了很重的伤了么?” 印展图道:“伤可以痊愈啊,论心机,举钵罗汉哪里是她的对手。” 张肃坚叹了口气,道:“也不知依罗妹妹一切可好!”自从在幽州半路看到过陈依罗一面后,一直没有谋面,张肃坚对这位义妹心中免不了有些牵挂。 印展图拍了拍张肃坚肩头,笑道:“那妇人神出鬼没的,颇有心计,你放心吧!” 此时台上无极门众人多已退下了木台,只剩下后上台的傅波澜留在台上,邀请台下江南众豪切磋。 傅波澜提着把钩刀,二尺多长的刀头,更似一把宽剑,两边的锋刃分别嵌着三个倒钩,便于索拿对手的武器,刀头后有齐身长的刀杆,台下众豪对傅波澜的兵器,颇为好奇,在下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忽然,人群中一人跃上木台,朗声道:“晁镇之来领教傅坛主的神技!” 张肃坚看到晁镇之上台,轻声道:“连晁镇之也出马了,看来唐墨翟对此次的盟主志在必得啊。” 印展图在旁道:“静观其变。” 晁镇之上台后,手中链子锤抖手掷向傅波澜,傅波澜横刀胸前,将飞来的刺锤头荡开,兵器一接触,二人同时被震的双手微麻,心中不禁一凛,知道遇到了真正的对手,两人都是以力量见长,傅波澜是天生神力,晁镇之是后天苦练,两人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你来我往,缠斗一处。 二人斗至二十六合,傅波澜的钩刀挂住了晁镇之的链子锤的锁链,双膀一较劲,想将晁镇之的链子锤拉脱手,晁镇之早有准备,在对面也死命拉住,两人都颇有些膂力,登时把锁链崩得笔直。 台下群豪看得目瞪口呆,一片鸦雀无声。 晁镇之看出如此消耗下去,必将败给傅波澜,灵机一动,突然撒手,撇了手中的链子锤,傅波澜正猛力拉扯,被晁镇之一晃,站立不稳,向后退了十于步,坐了个腚蹲。 没承想,晁镇之链子锤一出手,立即前跃,窜到傅波澜身前,挥手一掌,向傅波澜胸前拍去。 台下众人“啊”的一声,都以为傅波澜必凶多吉少,只见傅波澜突然右掌拍出,硬生生接下了晁镇之的毒掌。 这傅波澜天生神力,一心钻研外家功夫“劈波掌”,右掌的力道有数百斤,此次危机时刻,千钧一发,容不得多想,使出全力劈出一掌,奋力一搏,晁镇之只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道连绵不绝的涌来,顿感胸前气闷,待要撤掌,已来不及。只听“啪”的一声响,晁镇之左掌剧痛袭来,眼前一黑,被掌力震倒在木台上。 晁镇之躺在木台上向台下乞求的望了一眼,嘴角流出黑血,原来这晁镇之身为南汉五毒之首,全依仗用深厚的内力控制身体的剧毒,与人打斗时候,催动内力用掌上的剧毒攻击对方,赢取胜利。没料到,今日与傅波澜恶斗,使了点伎俩,想用毒掌偷袭得手,却被傅波澜情急之下,奋力搏命一击,打了晁镇之一个措手不及,内力未运用充分,反被劈波掌的掌力震坏了经脉,压不住体内的剧毒,毒噬了自己的身体。 台下同来的唐墨翟急忙跃上木台,来到晁镇之身旁,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喂到晁镇之口中,用以压制其体内剧毒。 这边,无极门早有鞠天柱和卜惊涛上前救应傅波澜,卜惊涛边扶傅波澜边道:“没想到大哥你把这劈波掌已经练到如此高的境地!老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傅波澜摇摇头,轻声道:“我也是情急下的搏命一击,讨了点便宜。” 鞠天柱颇有心机,轻捅了傅波澜一下,示意其不要讲出实情,道:“傅兄的劈波掌掌力如此霸道,鞠某的祝融火手印甘拜下风!” 话音未落,一人道:“祝融火手印乃衡山派镇派绝学,鞠天柱你学艺不精,可别辱没了衡山派武功的威名!” 鞠天柱循声望去,木台一端已多了一人,三十多岁,身材不高,面庞英俊,目光坚毅,英姿飒爽,正是衡山派掌门滕瓒,此人在台下听到鞠天柱自认祝融火手印不如劈波掌,登时怒火中烧,出身衡山派的门人在英雄会上对衡山派的武功绝学不敬,做为衡山派掌门人,哪能容得下这口气。 鞠天柱冲滕瓒深施一礼,道:“不知滕师叔驾临,天柱有失远迎,还请师叔见谅。刚才我万万没有贬低衡山派武功的意思,只是天柱确实学艺不精,功力有限,无法发挥祝融火手印的真正威力。” 滕瓒对鞠天柱的话还算满意,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看看你的功力如何,咱们俩比划比划。” 鞠天柱摆摆手,道:“师叔说笑了,天柱哪敢与师叔动手,以下犯上,太无礼了。” 滕瓒莞尔,轻声道:“算你小子还识大体,今天咱们爷俩比划比划,我教你几招祝融怒炎掌的招式。” 按常理,作为一派掌门,不应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要给门下的弟子展示本派绝学,何况,这祝融怒炎掌是衡山派镇派武功之首,鞠天柱当年在衡山戴瑾门下,天资聪颖,颇有悟性,深受衡山派各位长者喜爱,滕瓒对这位师侄更是青眼有加,因此,今日一时技痒,全不在意什么江湖规矩。 鞠天柱听了滕瓒的话,喜不自禁,道:“多谢师叔赐教,那天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请师叔先出手。”言罢,亮了个防守的架势。 滕瓒用右手在空中虚晃了一下,呈火焰装比划,运行丹田之真气,催动到周身,过了不久,只见他面色慢慢变通红,好似不胜酒力之人饮酒后一般。 鞠天柱在对面看得张大了嘴巴,他早有耳闻,衡山派的内力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运行体内真气到极致,便会变的脸色通红,好似火烧一般,达到如此程度之后,便可修炼祝融怒炎掌,威力大增。 鞠天柱冲身后的卜惊涛和傅波澜喊道:“卜兄扶傅兄快离开。” 卜惊涛听到警告,急忙搀扶傅波澜下了木台。 第九十五章 江南英雄会(九) 鞠天柱刚待亮招与滕瓒切磋,忽听一人道:“我尚家寨与滕掌门还有恩怨未了,尚明月今日上台与滕掌门切磋一番。”人随声到,木台上已经多了一个精壮的汉子,提着一柄亮银长枪。 张肃坚望着台上那汉子,心里嘀咕道:“这尚家寨又是什么来头?” 正琢磨间,只听身旁的人道:“尚家寨是哪一路啊?”另有人道:“归州尚家寨你竟不知道?!当年黄巢乱唐之时,黄巢手下得力大将尚让的后代,流落民间在归州建起了尚家寨,在长江流域颇有盛名,为首的唤做尚明月,一套黑云掌,技艺纯熟,颇有手段。尚家寨有名的被荆襄一带叫做尚家八杰。是荆襄武林中一股重要的力量。” 张肃坚循声看去,只见一个留着八撇胡子的中年人,摇头晃脑的在那里讲的吐沫星乱飞。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只是看着对江湖的掌故颇为了解。 鞠天柱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愕,旋即抱拳道:“不知阁下哪位,还请报个姓名。” 那汉子道:“我是归州尚家八杰的老七,尚玉衡,来领教衡山滕掌门的祝融怒炎掌。” 鞠天柱心中颇有不快,刚待说话,只听滕瓒道:“天柱你暂且退下,一旁观看我如何与这尚老弟切磋。” 鞠天柱何等聪明,猜到滕瓒的意思,便退到一旁观战。 那尚玉衡也不寒暄,突然欺到滕瓒身前,抬手一掌,击向滕瓒面门,滕瓒左手拨开尚玉衡来掌,右掌早拍出,尚玉衡顿感一股令人窒息的热气袭来,急忙运起内力,使出看家武功“黑云掌”,想与滕瓒抗衡,没料到,滕瓒的功力远在尚玉衡之上,两掌一接,尚玉衡叫道:“好烫!”旋即身形飞出,摔出丈余。 原来,这祝融怒炎掌,修炼到炉火纯青后,双掌运行怒炎真气后,就如火炭般炽热,尚玉衡仓促出手,毫无提防,加之功力远不如滕瓒,自然轻松落败。 鞠天柱暗赞滕瓒身手了得,急忙抢上前去,查看尚玉衡的伤势,只见尚玉衡与滕瓒对掌的左手,手掌完全是被烫伤的模样,掌心都是水泡。只是滕瓒无心杀他,没有使尽全力,仅仅受了点轻微内伤而已。 鞠天柱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喂入尚玉衡口中,道:“这玄武丹,可以压制你受到的怒炎真气的伤害。” 尚玉衡感激的点点头,道:“多谢鞠兄相救。” 此时,尚家寨的其余七杰早已上台,把滕瓒团团围住,为首的尚明月喝道:“滕瓒,你纵容弟子抢夺我尚家寨的游龙图不说,今日还出手伤我玉衡兄弟,今日我尚家寨众兄弟就和你新账老账一起清算!”说话间,便要挺手中的青龙戟上前厮拼。 滕瓒被尚明月的话搞得一头雾水,心道:“今日是那尚玉衡突然出手挑战,我无意伤他,至于纵容弟子抢夺游龙图,却又从何说起?”虽然满面诧异之色,却不忘面带笑容,这是滕瓒一贯的作风,眼含笑意,令人如沐春风,实则胸藏杀气,随时出招。 尚明月见滕瓒只是微笑不语,以为其无话可辩,高声道:“兄弟几个亮家伙!”说话间,台下扔上来六柄长枪,除了尚玉衡之外的尚家兄弟接住长枪,尚明月握着青龙戟立在中间威风凛凛,其余六人持枪将滕瓒围在垓心。 滕瓒眼看对方将自己围住,七柄长枪银光闪闪,杀气十足,顺手将背后的紫金龙鳞刀拔在手中,护住要害。 眼看一场恶战难免,突然一个声音道:“夺尚家寨游龙图的是无极门朱雀堂堂主赵鹤玉,与衡山派有何干系!要寻仇家也要寻对了人,别伤及无辜!岂不叫武林笑话!” 这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顿时令观战的群豪议论纷纷,场面乱成一团。 无极门众人也是惊愕万分,要知当时突袭尚家寨之时,派赵鹤玉带领傅波澜和骆应物等人,就是为了能嫁祸他派,安全脱身,外人根本不太可能知情。哪承想,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语揭穿,脸面全无,无不愤怒。 王镇岳来到台前,高声喝道:“哪个畜生胡言乱语,还缩头缩尾的不敢出来!” 话音未落,传来一曲琵琶声,时而悠扬,时而灵动。 印展图用手捅了捅张肃坚,轻声道:“长孙鸿雁到了。” 张肃坚道:“这下可热闹了,长孙鸿雁一定来者不善。” 突然,一只手,拉了下张肃坚的胳膊,张肃坚回头看去,原来是唐紫烟,唐紫烟轻声道:“周围有埋伏,此地不可久留。”旋即,拉着印、张二人,慢慢退出台下的人群。 印展图和张肃坚一脸诧异,和唐紫烟来到一棵大树后,问道:“你怎知道有埋伏?” 唐紫烟道:“你们俩光看热闹了,我和湲漪出来的晚,就四处转了转,发现各处都有无极门的伏兵。担心你们二人中埋伏,赶快报信。” 张肃坚道:“那湲漪去哪里了?” 唐紫烟道:“她去找蔡公子了,一会和我们汇合。” 此时,比武木台上已经乱成一团,尚家寨与无极门众人打了起来,无极门伏在各处的伏兵也尽数现身,将台下众豪围了起来。 突然,唐紫烟道:“你们看,溪水中有船运着官军驶来。” 印、张二人顺着唐紫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十余艘大船向白鹭洲靠近,船上旌旗招展,黑压压全是全副武装的官军,大旗上写着“唐”字和“葛”字。 印展图好生不解,道:“南唐的官军怎么到了,这也关系不到官府的事吧?” 唐紫烟道:“其中必有蹊跷。” 只见官船迅速靠岸,官兵放下踏板,一位将领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从船上踱了下来。那将领身后跟着四位黑斗篷,紧随其后一起下了船。 张肃坚看到四位黑斗篷,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景教搞得鬼,你们看跟在那将领身后的四人穿戴,不正是景教长老的打扮么?” 第九十六章 曲终人散 印展图点头道:长孙鸿雁好毒啊!搬来南唐官兵,这次可够无极门喝上一壶的。 张肃坚笑道:“我看不见得是冲无极门来的,咱们大闹官驿,偷了辽人的良马,他们岂肯善罢甘休!” 三人躲在树后,边看局势,边等待江湲漪二人。 只见台上打斗的众人都停了动作,与群豪躲在无极门围兵的身后,观看事态变化,那将领冲众人喊话道:“哪位是无极门的掌门邵神通?出来说话。” 邵神通分开人群道:“邵某在此,请问阁下是什么来历?” 那将领道:“南唐宣州副将葛飞云便是,我想请问邵掌门把我堂弟葛飞絮藏在何处啊?” 邵神通道:“葛飞絮杀人越货,危害一方,被百姓所痛恨,已经被我们鞠天柱为民除害了。” 葛飞云听话,变色吼道:“你无极门初入南唐国内,不思进去,乱杀无辜,看我今天把你们扫平了!” 话音刚落,邵神通一个箭步跃到葛飞云身前,左手扣住其咽喉要害,右手制住其手臂。慢慢退到己方阵营。 这几下就在众目睽睽下完成,转瞬间便将葛飞云锁拿制服,动作之快,令在场的人无不瞠目结舌,葛飞云身后的景教黑斗篷和卫兵,看到邵神通这身手之快,无不惊出一身冷汗。 邵神通胁迫着葛飞云回到己方人群后,马上就有艮山坛的盾牌兵在坛主齐厚顶的率领下围了上来,把唐兵和江南众豪分隔开来。 双方正僵持间,忽然又一阵琵琶声起,船上的唐兵纷纷搭起弓箭,对准岸上群豪,邵神通断喝道:“是谁故弄玄虚,还不快快现身!你十面埋伏能耐我何。” 原来那琵琶曲声,正是《十面埋伏》,邵神通颇通音律,因此听到那琵琶音,便想到绝非偶然,其中必有蹊跷,更何况,那琵琶声又起,唐兵群龙无首后并没有乱做一团,反而整齐划一的扯弓搭箭,必定是有人暗中指挥。他哪里知道,那南唐兵中,多半是景教江南分坛的教众,当然听从教主的指挥了。 邵神通话音刚落,只听一尖利的声音破空笑道:“无极门邵掌门果然名不虚传,出手之快,令晚辈颇为佩服,如今听懂我琵琶之音,真是晚辈之福啊。”说话间,唐兵人群中转出一女子,约莫二十左右,面容姣好,颇为娇媚,怀中抱着一个金灿灿的琵琶,正是景教教主长孙鸿雁。 邵神通并不识得长孙鸿雁,道:“哪来的妮子,报个姓名!” 长孙鸿雁嫣然道:“小女长孙鸿雁,久仰邵掌门威名,今日见面,果然名不虚传。” 邵神通恍然大悟,他对景教的动态非常关注,知道长孙鸿雁已经接任了景教教主之位,心里明白对方来者不善,森然道:“难得长孙教主亲自前来,今日咱们双方做个了断!” 长孙鸿雁回敬道:“既然邵掌门如此痛快,小女也不啰嗦了,大家听我号令,动手!” 话音刚落,琵琶音又起,弓弦声也起,船上万箭齐发,如飞蝗般袭来。 邵神通避在葛飞云身后,猛觉手腕一麻,暗叫不好,抽手回来观看的功夫,葛飞云已经被射成了刺猬一般。 艮山坛坛主齐厚顶,体格健壮,为人暴躁,看到唐军主动攻击,带领手下健卒用盾牌遮挡了唐军的箭雨,发现对方一轮箭雨过后,邵神通手腕负伤,己方人员也有个别中箭的,暴喝一声:“弟兄们,跟我上,杀她娘个兔崽子!”左手持龙纹盾,右手持一柄钢斧,身先士卒,带领三百盾牌坛卒转瞬间拥到南唐军的船前,大开杀戒,与下船的南唐兵战在一处。 无极门自从狼嚎峪一战失手后,邵神通痛定思痛,与门派各堂主和坛主经过商议,专门以八卦坛各坛勇健的坛主为主力,进行针对性训练,各自组建成战斗力非常强的战斗队,这艮山坛的三百坛主,都是坛中健壮精英,专练盾牌、刀斧近战之阵势,意在杀入敌阵中,不溃如大山,今日,与南唐兵交战,正是第一次实战,人人奋勇,毫不胆怯,坛主齐厚顶为人好胜,脾气暴躁,对于当日败于景教众高手之耻,切齿难忘,而今景教长孙鸿雁带人又来捣乱,还伤了己方数人,登时血灌瞳仁,扑进南唐兵阵中,在阵中来回冲杀,一身黑甲,就如一团黑气,左冲右突,钢斧到处,血肉横飞,杀得南唐兵鬼哭狼嚎,惨叫连连,艮山坛三百刀斧手见坛主如此神勇,精神大振,个个向前,舍命搏杀,长孙鸿雁所带的一千宣州兵哪里是他们的敌手,片刻功夫,南唐兵便乱做一团,横尸遍地。 长孙鸿雁眼看无极门艮山坛刀斧手如此凶悍,心知不妙,趁乱寻机转身放下小船,与长老仲清岚、张涌泉、赵翠柳、罗飞燕等逃之夭夭。 印展图在暗处看到无极门艮山坛大战南唐兵的场面,心中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叹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张肃坚也看得张大了嘴巴,回过神来,喃喃道:“这无极门真下了功夫了。如果不是亲眼见到,别人说来,我定是不会相信。今后,无极门一定是武林中令人生畏的一股势力。” 剩余的南唐兵群龙无首,被无极门和江南群豪一鼓作气,杀得片甲不留。 江南群豪逢此一劫,无不痛骂景教的阴险和南唐将领的无能,纷纷感谢无极门的救命之恩,邵神通哈哈大笑,道:“无极门召开此次武林会,旨在以武会友,今日宣州兵捣乱,实是意料之外。景教引兵来袭,是冲我无极门而来,我无极门理应为大家挺身而出,不必言谢,今后来日方长,还请诸位豪杰今后能给无极门多多支持。邵某再此感激不尽。” 江南群豪听了邵神通的话,无不拍手称道,忽听一人高声道:“今日江南英雄会,我提议,就由无极门邵掌门来当咱们江南武林的盟主,大家意下如何?”。群豪循声望去,正是天师道的宗政戡,要知天师道可以称得上是南方武林第一大派,既然宗政戡提议由邵神通来当江南武林盟主,其他各派也不便有何异议,衡山派的滕瓒首先附和道:“我赞成宗政公子的提议,我们衡山派拥护邵掌门来当盟主,今日景教带南唐兵来搅局,咱们全倚仗无极门的救护,才能得保全身而退,大家不能不知恩图报吧,赞成的出个声!”其余众豪纷纷表示赞同,于是邵神通便被推举为江南武林盟主。群豪随即陆续拜谢辞行,无极门安排骆应物带人驾驶大船送群豪出上清溪上陆路回家。 第九十八章 尚明月 唐紫烟道:“那两人在报信。” 张肃坚应道:“看尚家寨众人进入的山口,我猜应该是龙虎山宝藏的藏宝处,咱们那张游龙图上有标记。” 印展图插嘴道:“那咱们三人跟过来就对了。看来这个藏宝地暴露了。” 张肃坚想到藏宝地有可能暴露,心中焦急,道:“事不宜迟,咱们跟进去瞧个究竟。” 唐紫烟阻道:“且慢!既然人家径直前来此地,必有准备,咱们切不可莽撞行事,既然觊觎这龙虎山宝藏人不止一拨,咱们也不必参与争斗,先坐山观虎斗吧。” 印展图拊掌道:“唐姑娘机智过人,在下佩服!” 张肃坚颔首道:“多亏紫烟你提醒,否则我的鲁莽真会坏了好事呢!” 三人一起下马,牵马伏在路边的草丛中。 不久,大路上又奔来百余匹马,骑在马上的人全部穿着青衣,手持长矛。为首的眉清目秀,头裹青巾,手握虎头錾金枪,英姿飒爽。 印展图低声道:“是无极门的人,那报信的两人应该也和无极门有关系。” 只见报信两人看到这百余人到来,面带喜色,高声道:“刘副坛主,你们可算来了。” 那刘副坛主乃是震雷坛副坛主刘韦陀,他跳下马来,道:“崔兄弟,掌门收到你们的报警信号后,命我带三百本坛弟兄,前来增援,拖住对方,掌门带人马上就到。” 报信的两人一个叫做崔扶苏,一个叫做陶子龙,都是龙虎山神刀罗刹诸天清的弟子,原来,诸天清一直在龙虎山隐居清修,对于龙虎山的地形颇为熟悉,对黄巢宝藏的江湖传言也早有耳闻,如今和无极门合二为一,当得知尚家寨的人知道宝藏下落的信息后,便暗地里指派崔、陶二人一路尾随尚家寨众人,有情况就发信号报信。 崔扶苏指着山口的方向,道:“尚家寨的人都转进前面的山谷了,宝藏应该就在山谷中。” 刘韦陀翻身上马,道:“他们有多少人?” 崔扶苏沉吟片刻,道:“十几个人吧,尚家八杰都在,刘副坛主还是多加小心。” 刘韦陀自信满满,道:“区区十几人,我和三百弟兄,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言毕,手中长枪一挥,一马当先,率领三百长矛健卒,杀奔山口。 崔扶苏招呼陶子龙道:“师弟,你在这里等待邵掌门和师父他们到来。我去看看山口里的情况。” 陶子龙颔首道:“师兄你尽管去,这里你就放心吧,多加小心,我看刘副坛主有些过于自负了,不一定是尚家八杰的对手。” 崔扶苏面现诡笑,道:“师弟咱们俩英雄所见略同,所以我要去帮忙照看一下。” 陶子龙嘿嘿笑道:“师兄小心,快去吧。” 崔扶苏双腿一夹,催动坐下马,奔向山口追赶刘韦陀众人。 转进山口,只见三百长矛健卒把出口封的严严实实,崔扶苏跳下马,拿着一柄直刀,挤进人群,观看山谷内的情形,只见山口内是一片开阔地,两侧是立陡的绝壁,尚家寨的十几人在对面一字排开,手里拿着兵刃,全神贯注的观看着空地中央的两个人的酣斗。 刘韦陀挺着手中的虎头錾金枪抖得如一条金蟒,将对面的尚明月罩在金光之中,尚明月也不是泛泛之辈,手中一柄青龙戟,舞得滴水不漏,刘韦陀的枪锋只是在他身周徘徊,却没有一招刺中。 这青龙戟,与方天画戟不同,只是单面有月牙,虽然没有方天画戟沉重,却也是长兵器中的势大力沉的家伙,没有气力之人,是舞不动这青龙戟的,要想像尚明月如此挥洒自如的舞动,那可不是三年五载的工夫就能办到。 斗到二十几合,刘韦陀明显气力不济,额头汗珠滴落,浑身湿透,那边尚明月看出对方攻势渐颓,心知有机可乘,突然向后佯败,故意露出破绽,吸引刘韦陀挺枪来刺,刘韦陀忽看对方败退,以为可以取胜,使劲向尚明月胁下刺来。 尚明月身形一侧,避开枪锋,顺着枪杆回旋身体,右手单手持戟向刘韦陀肩头刺去。 刘韦陀措手不及,肩头中戟,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尚明月眼看一招得逞,挺青龙戟又刺,刺向刘韦陀咽喉,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崔扶苏早已跃到近前,手中直刀格住青龙戟锋。 刘韦陀带来的坛卒趁崔扶苏抵挡住尚明月,急忙上前将刘韦陀救下。 尚明月一戟刺出,没有得逞,面前多了一个新对手,大是惊讶,要知他自伺力大,自认江湖上没有几人能轻易挡住他手中的青龙戟,今日突然出现一人用短刀格住自己的戟锋,实是意料之外。收回青龙戟,仔细端详崔扶苏。只见此人身材纤瘦,目光坚毅,气宇轩昂,手中紧握一把直刀,眼含杀气,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尚明月眉头蹙了蹙,道:“你是何人?报个姓名,尚某戟下不死无名之人。” 崔扶苏挺了挺胸脯,朗声道:“我叫崔扶苏,神刀罗刹诸天清弟子。这刘韦陀是我朋友。” 尚明月一听神刀罗刹的名号,不禁心中一凛,这神刀罗刹诸天清,他早有耳闻,二十年前的中原武林,也曾是叱咤风云的一号人物,此人性格颇为乖张,听说是风雅剑圣邵神通的同门,二十年前,邵神通、诸天清、马翎的感情纠葛,曾经搅得江湖一时风起云涌,诸天清与马翎长沙一斗败北,一气之下退隐龙虎山。已经是在武林中广为流传的故事。 尚明月熟悉武林掌故,对诸天清的名字如雷贯耳,因此,听崔扶苏自报门号,心中颇为忌惮,道:“可是当年名噪中原武林的那个诸天清?” 崔扶苏把直刀横在胸前,道:“那还能有谁!” 尚明月见崔扶苏身材不高,面黄肌瘦,颇为羸弱的样子,心里有了底气,道:“那尚某和阁下切磋切磋,看看你有没有得到神刀罗刹的真传。” 第九十七章 节外生枝 唐紫烟看着陆续离开的江南群豪,道:“看来咱们也该离开了。” 张肃坚三人陆续打个呼哨,把三人的马招呼到身边,由唐紫烟引路牵着马匹来到事先与江湲漪约好的野渡口,只见江湲漪已经和蔡琮立在溪中的大竹筏上等候多时。 看到三人出现,江湲漪挥手示意,三人快步赶到水边,牵马跳上竹筏,蔡琮递给张、印二人两根竹竿,三人撑着竹筏,慢慢向远处漂去。 这上清溪溪水颇清澈,水面清可见底,水底铺满了鹅卵石,不时有鱼儿游来游去。 刚刚见识了惊心动魄的生死肉搏,张肃坚的思绪没有能很快的抽离出来,喃喃道:“无极门此次江南英雄会,显露了一下团队战斗的实力,如果他日我们陷入如此阵势,实难全身而退啊。” 印展图看了眼张肃坚,道:“兄弟,咱们也都是经历过大阵势的人,八卦坛的实力虽然有所提升,不过也不是坚不可摧,只要多动动脑子,还是有破解之法的。” 只听唐紫烟道:“印兄此话有理,万物皆有弱点,都可破解,多动动脑子,一定会有办法,关键是咱们先把自己变强大了,随机应变,自有保命之道。” 张肃坚点头道:“你们俩的话,让我受益匪浅,对了,此次江南英雄会,怎么没有唐门的高手参与?” 唐紫烟搔了搔头,道:“唐门四刺客通常都神出鬼没,从不人前暴露自己的行踪,一定是隐没在人群之中,我们没有注意到。” 张肃坚又道:“对了,提起唐门四刺客,紫烟,你给我讲讲他们四人的特点吧。” 唐紫烟望了望远处,道:“好吧,我就给讲讲,老大唐专诸,手段最强,暗器手法第一,擅用雷公钻,专打厚甲,钻内三十六枚追魂钉,被击中伤者必死,威力惊人;老二唐要离,擅用一对匕首,喜用暗器鬼愁芒,实际就是一种锋利的针刺,上涂一种毒虫的毒液,被打中后,伤口奇痒无比,疼痛难忍,果真是人见人怕,鬼遇鬼愁;老三唐豫让,用一把鹤嘴镐,擅用暗器索命针,索命针只有寸余,发射毫无声息,非常难防。老四唐荆轲,一把短剑,神出鬼没,腰间二十一把飞刀,百步之内,百发百中。” 印展图在旁听得出神,插嘴道:“唐姑娘,这唐门四刺客被你说的神乎其神,也不知是否属实。” 张肃坚抢道:“印兄,此言差矣,我和那四刺客交过手,如果没有碧玉双蝶的荷叶盾,我就见不到印兄你了。” 印展图变色道:“还有这事?!看来唐门四刺客的能力果然不同凡响。不知和长孙鸿雁的五音针相比,他们的暗器如何?” 张肃坚用力撑了下竹竿,续道:“自然是唐门的暗器更胜一筹。” 印展图倒吸一口凉气,叹道:“江南武林真是卧虎藏龙,今后如果相遇,定要多加小心。” 唐紫烟笑道:“武林各派各有所长,只要做到知己知彼,相机而动,便可立于不败。”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竹筏靠岸,众人上岸,江湲漪道:“你们还有何打算?” 张肃坚答道:“我们三人还得在龙虎山附近盘桓几日,探查游龙图的事宜,湲漪你和蔡公子有何事?” 江湲漪道:“我们打算去江宁府走一趟,去找如薇办点事,就不陪你们三位了。” 一旁的蔡琮开口道:“听说龙虎山附近高手颇多,其中有个叫诸天清的更是武功卓绝,为人狠辣,加之无极门也驻扎在此。诸位一定要小心为上。” 唐紫烟看了眼蔡琮和江湲漪,道:“你们放心去江宁府吧,我们三个互相有照应,不会有问题的。” 江湲漪二人与三人道别,径往江宁府而去。 张肃坚三人各自骑上坐骑,寻找镇甸,又行了半个时辰,路边出现一个茶寮,印展图道:“折腾这许久,咱们在这里歇歇脚,吃点东西吧。” 唐紫烟赞道:“印兄这个提议好!”于是,三人下了坐骑,把马放在路边吃草,一起走进茶寮,一个茶博士赶忙上前,把桌子抹了抹,道:“三位客官,吃点什么?” 印展图道:“一壶茶,一份点心,其他的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上来。” 茶博士应了一声,飞快的跑进草芦内,片刻工夫,左手拎着一壶茶,右手托着一盘点心,急步走了出来,放到三人的桌子上,张肃坚拿了个点心,放到嘴里,边吃边道:“这点心味道很好,要是再上点肉食就更好了。” 茶博士接道:“小店有自制的酱鸭,味道可口,不知能合客官心意否。” 印展图一听有酱鸭,急道:“尽管拿来,饭钱少不了你的!” 那茶博士重又钻进草庐,端了一大盘切好的酱鸭肉,送到桌上。 三人早起没有吃东西,吃食一齐,便大快朵颐起来,那酱鸭肉果然香软,入口便回香无穷,令人食欲大开,片刻功夫,桌面上的食物便一扫而光。 三人吃饱喝足,张肃坚摸出两个散碎银两,放到桌子上,道:“多谢店主的美食,筹劳奉上。” 三人刚待起身离开,忽听一阵马蹄声响,烟尘中十几骑从草庐前驰过。 印展图捅了一下张肃坚,轻声道:“这不是尚家寨的尚家八杰么?” 张肃坚还未答话,又有两骑掠过,张肃坚只看到马上坐着两个身穿白衣的青年,面庞五官都没看清。 唐紫烟在旁道:“跟上去看看,游龙图听说和尚家寨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咱们跟上他们,看他们要干什么。” 张肃坚点头道:“紫烟说的对,咱们跟上探探动向。” 印展图应道:“那就快马加鞭追吧!犹豫不得。”言毕,打个呼哨,把踏云騧唤到近前,翻身上马,张、唐二人亦唤来马匹,上马紧随其后追赶下去。 三人的马快,不出一柱香的工夫,前方便出现了追赶尚家寨的那两骑。视线内远远的可以望见前面尚家寨十几骑。 跑着跑着,尚家寨十几骑突然拐进一个山口,追赶尚家寨的两骑放慢了脚步,其中一人拿着不知什么物事,用香火点了点,然后举向天空,只听一声尖利的响声划破天空,然后砰的一声在空中炸出一个大大的烟花。 三人看到两人的行为,不约而同按绺不前。 第九十九章 神刀罗刹诸天清 言罢,手中青龙戟早出,刺向崔扶苏胸前,尚明月天生神力,这青龙戟在他手中就如平常棍棒一般运用自如,刺向崔扶苏的时候,夹着劲风,崔扶苏心道不好,手中直刀格挡戟锋,顺势借力后跃,避开攻击。 之前,崔扶苏用直刀格挡尚明月的青龙戟,救下刘韦陀的时候,已经察觉到尚明月膂力过人,自己如果力战,也只能勉强保命,取胜的希望基本没有,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想到此处,纵身前跃,抢到尚明月身前,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充分发挥短刀近身搏命的威力,想以此迫退尚明月。 尚明月早已料到崔扶苏会欺到近前搏命,手中青龙戟募地向回猛抽,月牙锋刃划向崔扶苏后脑。 崔扶苏刚待挥刀劈向尚明月,猛觉后脑冷风袭来,急忙低头避过,躲过了破头之噩。 崔扶苏刚避过一劫,猛听尚明月喝道:“小子,吃我一记黑云掌!着!”抬眼间,尚明月已经欺到身前,左掌拍向自己胸前。 崔扶苏匆忙抬掌接下,顿感胸口透不过气来,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也斜斜得飞了出去。 尚明月见自己一击得手,单手持青龙戟,走到崔扶苏近前,神采飞扬道:“小子,你说你是神刀罗刹诸天清的弟子,不是吹牛吧!哈哈哈哈!” 身后的尚家七杰也一起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忽然一道黑影闪到,厉声道:“尚明月,你伤我徒弟,真是吞了熊心豹子胆,老娘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尚明月一愕,凝目细看,面前多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子,长发披肩,面傅厚粉,狮鼻红唇,目光凶狠,空手没带兵器,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神刀罗刹诸天清。 诸天清狠狠道:“震雷坛众人听着,把受伤的兄弟送回本门总堂,扶苏,尚明月那小子打了几掌?” 崔扶苏好容易缓过气来,道:“师父,他拍了我一掌,徒弟学艺不精,给您老人家丢脸了。” 言罢,被震雷坛众坛卒扶起送走。 诸天清凝视尚明月片刻,道:“小子,咱们是斗兵器还是斗拳脚?” 尚明月连败二人,正兴奋间,浑没把诸天清放在眼中,他也听说诸天清号称神刀罗刹,在用刀上一定有独到之处,兵器相拼,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灵机一动道:“我的青龙戟长大沉重,兵器上太占便宜!不如咱们俩都拳脚吧?” 诸天清面带冷笑,轻蔑道:“那就进招吧,早听说尚家寨的黑云掌威力惊人,名震两湖。老娘领教领教。” 尚明月把手中青龙戟一顿,插入地中,亮开架势,提丹田之气,一个箭步,一招“黑云压城”,右掌拍向诸天清面门。 诸天清见对方来势凶猛,知道对方实力不容小觑,脚下一错,闪到一旁,顺势探右手,点向尚明月胁下。 尚明月一击不中,赞道:“神刀罗刹,果然身手矫健,名不虚传啊!”说话间,又拍出三掌。 诸天清轻蔑的道:“老娘在江湖横行之际,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我看黑云掌也不过如此,让你也尝尝六合掌的威力,好知道天外有天!”言罢,回拍四掌。 尚明月浸淫于黑云掌多年,功力深厚,自认在江南武林乃至整个中原武林单论掌力自己也能进入前十之位置,没想到和诸天清斗了二十余合竟没有占到任何上风,心中顿感急躁,这位在近十年一直销声匿迹的前辈高手,竟然能和自己旗鼓相当,不落下风,令其不禁有些许沮丧。 诸天清在龙虎山隐居多年,并没懈怠,平时除了修炼心法,便是教徒弟,同时也收集一些江湖的动态和掌故,所以,不但没有脱离江湖,而且武功也有所提高,因此,此次甫一出山,遭遇强敌,毫无怯意,精神抖擞,竟和尚明月不分胜负,气势上还稍微占了些优势。 二人激斗到三十二合,尚明月飞起右腿踢中诸天清一脚,正窃喜间,不料诸天清不但没有受挫,连转数圈,顺着尚明月的腿转到其面前,一招天地六合,印在尚明月的左肩。 尚明月就算身体健壮,也感肩头疼痛难耐,虚晃一招,跳出圈子。 诸天清一击得手,招呼身后剩下的震雷坛健卒道:“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众健卒一拥而上,手持长矛将尚家寨众人围住。 尚明月拔出青龙戟,右手持戟,喝道:“兄弟们!布阵,防御!” 尚家七杰挺手中长矛,站成一圈,矛锋冲外,与震雷坛长矛健卒对峙相持,双方大战在所难免,一触即发。 正在此时,邵神通带领四象堂堂主赶到。尚明月一看敌方又有好手增援,心道不好,高声喊道:“尚家寨的故人,来了没有,我兄弟八人被围,还请援手。” 无极门众人听着很是纳闷,听这口气,尚家寨应该是有备而来,没有想象的那么不堪一击,不过毕竟己方人多势众,援兵尽数抵达,心中也不惊慌,有性格粗犷者,都狂放的大笑起来。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马嘶,谷内另一端飞来一骑,上面一人身 披连帽红斗篷,手中拿着一张弓,“啪”“啪”“啪”三声弦响,围住尚家八杰的震雷坛健卒应声倒地三人。 无极门震雷坛来的都是长矛健卒,哪里抵挡得了暗箭偷袭,那红斗篷箭手又发三箭,又有三个健卒应声倒地,围困尚家八杰的阵型登时有了缺口,尚明月拔出插在地上的青龙戟率领七杰,趁机逃向谷内。 邵神通眼看尚家八杰要逃,高声道:“都别愣着,跟我上!”说话间,三步两跃便追到尚家八杰跑得最慢的尚玉衡身后。刚待伸掌攻击,忽感劲风袭来,眼睛余光一瞥,只见迎面一把眉尖刀劈来,急忙向侧方跃开,避过刀锋。 邵神通定了下神,凝目细看攻击自己之人,同样是身披一件带帽子的红斗篷,面部表情僵硬,颌生短髯,骑在一匹白马之上,手中提着柄长杆眉尖刀。 第一百章 神秘人 邵神通看不出此人的底细,好生奇怪,本来认为尚家八杰已经是瓮中之鳖,没成想半路杀出程咬金,对方竟然有人接应,如此变故,令邵神通非常恼火,冷冷道:“阁下何方神圣?还请报个姓名!” 那骑白马之人道:“谈不上神圣,在下名字不值得一提,说了也不能入风雅剑圣的法眼。” 邵神通身后的赵鹤玉看到刚才一幕,早已压不住心中怒火,龙虎山现在好歹也可算上是无极门的地头,竟然有人敢公开射伤无极门弟子,并且攻击邵掌门,此时听到对方的回答也非常不敬,拎着凤尾钩便欺到那人马前,喝道:“你这厮好没礼貌!问你个姓名,还不老实相告。下马来,让老子看看你的能耐。” 那人也不推迟,嘿嘿冷笑一声,翻身下了马,拍了下那白马的屁股,白马向谷内的方向小跑几步,停在了距离那人有几丈远。 赵鹤玉没有弄清对方什么意思,道:“你这厮算你有种!纳命来!!”言罢,挺凤尾钩攻向那短髯红斗篷客,短髯红斗篷客“哼哼”轻笑,舞动手中眉尖刀,撩向赵鹤玉,赵鹤玉侧身避开刀锋,用凤尾钩挂住刀头,发力想把眉尖刀拽住。 短髯红斗篷客见眉尖刀头被凤尾钩挂住,知道对方要发力钩住眉尖刀,双膀用力回拽,将眉尖刀拽回。 赵鹤玉一招没得逞,提凤尾钩跃到短髯红斗篷客近前,想以近身搏斗发挥自己短兵器的威力,短髯红斗篷客右手持眉尖刀突然横扫,随即前跃,左掌早已拍到赵鹤玉右肩头。 赵鹤玉矮身避过眉尖刀锋,没料道对方紧接着又施杀招,眼看自己要着道,右手凤尾钩还未挥出,肩头猛觉寒气逼人,随之一阵剧痛,凤尾钩使不动,掉在地上,人也跌在地上。 那短髯红斗篷客一击得手,也不恋战,回身跃到白马上,道:“无极门的各位英雄,后会有期!”言罢,拨马带领那射箭人追赶逃向谷内的尚家八杰。 邵神通众人见到赵鹤玉被打伤,急忙上前营救,所幸对方急于逃走,没有继续加害赵鹤玉。 关汉麟最先赶到赵鹤玉身前,用手一试赵鹤玉伤处,感觉伤处寒气逼人,心中好声纳闷,疑窦重重,独自嘟囔道:“这冰凌寒掌的功力远在我之上啊,难道师父还有别的弟子?” 邵神通在旁道:“汉麟,天山派岁寒三友,每个人都不是等闲之辈,雾松和尚的霸王狂拳,紫竹道人的冰凌寒掌,寒梅先生的玄冰指,任何一个出来都是横行江湖的高手,紫竹道人二十年前名震西域,绝技冰凌寒掌当然不会只有你一个传人。” 关汉麟若有所思,续道:“掌门,那今天比武时候的那个天山派女子,应该是谁的门下?” 邵神通沉吟片刻,道:“依我所见,那薛冰莲的身手,多半是雾松和尚的门下。那对冰芒剑,是雾松和尚的武器,当年飞鸾社主马翎非常想得到那对剑,于是想尽办法,可是那雾松和尚不但武功绝顶,而且智谋极高,马翎费了很多心血,最后也没有实现愿望。” 关汉麟扶起赵鹤玉,道:“赵四弟这伤,只有掌门您出手,方能医治。” 邵神通查看了一下赵鹤玉的肩头,运起无极玄功真气,缓缓给赵鹤玉疗伤。 约莫半个时辰,邵神通额头有汗珠渗出,赵鹤玉突然喷出两口淤血。 邵神通眉头舒展,缓缓道:“鹤玉再将养月余就应无大碍了,汉麟,你负责把鹤玉送回无极观,让叶殊好好给调养。” 关汉麟点头称是,带人将赵鹤玉送走。 邵神通抬头看了看谷内的方向,叹道:“尚家寨的后援是谁呢?”忽见谷内跑来三人,跑到近前,才看清是褚天清,王镇岳和赫锐。 褚天清缓了缓急促的呼吸,道:“师兄,尚家八杰和他们的后援,从谷内的另一端出口逃了出去,马当先和我的徒弟陶子龙出谷一路追赶去了。” 邵神通沉吟许久,道:“希望当先和子龙会有所收获。看来我们低估了尚家八杰的智慧。师妹,刚才多亏你及时赶到,牵制住了尚明月他们。” 褚天清淡淡一笑,道:“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套。我想这谷中必有玄机,否则,尚家寨众人也没必要倾巢而出,还找了援手,专门到这里探查。” 邵神通思忖良久,缓缓道:“师姊言之有理,我想这谷里的秘密必与游龙图上的藏宝地有关联,这个山谷由赫锐麾下的乾天坛和周自横麾下的离火坛各派五百坛卒,由本坛的副坛主率领下封锁。如再有人闯入,无论是谁先行擒拿,若敢反抗,格杀勿论。”说话间,环伺身周,白虎堂堂主王镇岳在身边,继续冲王镇岳道:“镇岳,封锁这山谷的事情,你负责安排人员。” 王镇岳点头称是,邵神通满意的笑笑,又道:“那我们回无极观吧,师姊,回去静候当先的消息。” 褚天清颔首道:“我也想知道那援手尚家寨的人都是什么来历,走吧。”边说边跟随邵神通走出山谷。 邵神通和褚天清率人回到无极观,四日内没有什么事情,第五日,马当先和陶子龙返回无极观,二人风尘仆仆,也不休息,径直来到无极堂,恰好邵神通在无极堂看书,看到马、陶二人平安回来,非常高兴,笑道:“当先,子龙,你二人辛苦了,一定有收获吧?”。 马当先缓了口气,道:“我们一直追到宣州城内,追上了尚家八杰和那几个神秘人物,原来那几个神秘人物在宣州有落脚点,叫做伏龙园,我和陶兄弟,等到天黑,趁夜色潜入了伏龙园,摸到他们的议事厅,在房顶听到他们的谈话,原来那短髯客唤作李千策,是神秘人物的头领,那射箭人换做杜百谋,还有个身形壮实的汉子,叫作陈万计,他们有个组织,叫麒麟营,似乎专门接一些江湖援手,暗杀,刺杀的活儿,具体他们的来历就不大清楚了。” 第一百零一章 撒网布局 陶子龙接话道:“马兄和我后来抓了伏龙园里的一个下人,详加询问,确定了我们之前听到的内容都是真实的,那李千策是麒麟营的主公,相当于掌门的职位,杜叔安是麒麟营龙骧卫,陈僧辩是虎威卫。那杜叔安是个神射手,百步穿杨的射术登峰造极,箭不虚发,而陈僧辩则颇有勇力,是麒麟营第一神力勇士。擅用一根降魔杵。这三人都是麒麟营的骨干,不过,平时三人很少在江湖上露面,颇为神秘。” 邵神通听了两人的叙述,沉吟许久,道:“辛苦你们二位了,回去休息吧,对了,子龙,去把你师父叫来,我有事和她商议。” 不久,诸天清独自来到无极堂,见邵神通坐在坐位上沉思,慢慢踱到邵神通近前,轻声道:“你找我?有何事相商?” 邵神通抬头看了眼诸天清,示意其坐下,道:“师姊,你还记得当年贺兰山口的那次遭遇么?” 诸天清眉头微皱,道:“遭遇天山派紫竹道人那次?” 邵神通颔首微笑道:“当年的事,亏你还记得当事人,都过去十八年了,当时紫竹道人身边有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曾经扬言以后一定会找咱们二人较量。当时他腰间系了一个麒麟玉佩。是也不是?” 诸天清灵光一闪,道:“你是说,几日前那个使眉尖刀的短髯客是当年那个男孩子?” 邵神通淡淡一笑,续道:“我也是猜测,突然想起往事,和你商量商量,刚才当先和子龙回来和我说了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其中就提到一个麒麟营的组织,加上那日伤鹤玉之人的武功正是当年紫竹道人的成名绝技,我自然就联想到那个男孩子。” 诸天清眉头紧蹙,道:“既然猜到了目标是谁,下一步有何打算?” 邵神通神秘一笑,道:“下一步就由四象堂主他们负责摸清麒麟营的真实底细吧。咱们一直在明处,总是处处被动,处处受牵制,如此下去,是办不成大事的!我想改变下思路,换个方式搞清游龙图的具体下落,暗中把网撒的大一些。上次听汉麟说游龙图在苏远略醉酒后被他和天柱盗得,结果半路杀出个使铁伞的给劫了去,具体来历不名,看来觊觎游龙图的不只是景教和咱们无极门两家。武林中各派都被吊起了胃口,毕竟当年黄巢乱唐时,所劫掠的财富不是凡人能想象得到的,谁能拥有那些财富,就算不能获得天下,也一定富可敌国,而游龙图便是打开这财富之门的钥匙。” 诸天清冷冷道:“富可敌国又怎样?马翎身为南楚的公主,身份何等尊贵,不也因为设计害死景教教主,而被景教两个高手搞得飞鸾社树倒猢狲散么!” 邵神通听了诸天清的话,怔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阿翎就是性格太招摇,她智计超群,设计除去了长孙豪,使景教群龙无首,几乎分崩离析,虽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是也已实力大不如前,咱们无极门少了一个劲敌,这一功还是要算在她头上的。虽然飞鸾社如今散伙,阿翎也下落不明,可是我感觉她还活着,绝不是江湖上胡诌的已经死于非命。” 诸天清顿时脸色骤变,冷道:“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放不下她!既然如此又何必迁来龙虎山找我褚天清。正好飞鸾社散伙了,她如今落难,无极门出手相救,还可以续续前缘。” 邵神通话一说完,便已后悔,他素知诸天清心中深恨马翎与其争夺自己,两人不共戴天,今日自己不小心为马翎开脱,定会勾起诸天清的妒意,听了诸天清的话,知道其已经妒火中烧,急忙哄道:“师姊,都怪我口无遮拦,在我心中还是中意师姊你,否则此次就不会兴师动众把无极门迁来龙虎山,与你一聚了。师姊,你大人有大量,勿与弟弟我计较。如今无极门这么大一个摊子,今后还要仰仗师姊助我共同打理。咱们俩一家人别说两家话。” 诸天清听到邵神通说“咱们俩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转怒为喜,面现笑容,说道:“听你这么说,我就原谅你了,不与你生气,咱们下不为例。” 邵神通满脸堆笑道:“不气就好,不气就好,那师姊你在无极厅等着,我去唤当先他们过来。” 诸天清白了邵神通一眼,努努嘴,示意其自便。 大约半柱香的工夫,邵神通领着马当先、王镇岳、关汉麟、赫锐四人来到无极厅,诸天清冲邵神通道:“都布置妥了?” 邵神通颔首道:“恩,当先和镇岳一组,汉麟和赫锐一组,鹤玉的肩伤没好,就由赫锐顶替他和汉麟去宣州走一遭。” 诸天清点点头,道:“我想让扶苏和子龙跟着他们,有事也好帮把手。意下如何?” 邵神通拊掌道:“就等师姊这句话呢,扶苏和子龙能一同前去,我求之不得呢,只是如果被尚家寨和麒麟营的人撞见识破,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啊。” 诸天清冷笑几声,道:“想让我出马,就直说,兜什么圈子,我领着他们去。” 邵神通哂笑道:“有师姊同往,我就大可放心了。” 诸天清径直走到无极厅外,高声喊道:“扶苏!子龙!何在?” 这一嗓子,高亢嘹亮,在山谷内久久回荡。 声音未落,崔扶苏和陶子龙早已跑到诸天清面前,诸天清冲二人道:“扶苏、子龙,带上家伙,随我到宣州去办点事。” 崔扶苏和陶子龙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上兵器,跟随诸天清左右,出了无极观,奔宣州方向而去。 邵神通见诸天清带着两个徒弟离了无极观,吩咐身边的马当先道:“当先啊,你和镇岳一组,紧随我师姊他们,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接着又回顾关汉麟和赫锐,道:“汉麟,你和赫锐作为后援,不要轻易暴露你们的行踪,配合前两组的行动。” 关汉麟颔首道:“得令,掌门你就放心吧!”言罢,四人相继启程,马当先和王镇岳骑马先行,追赶先走的诸天清三人。关汉麟和赫锐随后骑马出发。 第一百零二章 巧遇薛冰莲 关汉麟和赫锐离了无极观,远远跟着马当先二人,行了十余里,赫锐按绺道:“汉麟兄,前面有当先兄和镇岳兄照应,我想也不会出什么差池,咱们兄弟俩缓缓而行吧。” 关汉麟微笑道:“兄弟你说的正合我意,那咱们俩便看看这周遭的风景吧。” 赫锐展开手中的折扇,扇了扇,笑道:“汉麟兄与兄弟颇有默契。不似那鞠天柱,处处与我做对。” 关汉麟摸出碧玉笛,擦了擦,道:“天柱老弟,脾气颇倔强,说话不懂变通,都是自家兄弟,兄弟你别和他太计较。” 两人边走边聊,悠闲的看着沿途的风景,忽然见路边有个女子匆匆而过,一晃眼隐约是胡人女子模样。 赫锐冲关汉麟低声道:“汉麟,你看那女子像不像擂台上的天山派薛冰莲?” 关汉麟急忙回头,看到那女子的背影,依稀便是薛冰莲,自从那日在擂台上看到薛冰莲的身手,关汉麟对其颇有兴趣。自己六岁时被一个道人带走授艺,只知道学的武功是冰凌寒掌,师父当年喜欢使用一个紫竹棒做武器,其他便一无所知了。 后来,在十三岁那年,师父自己下山后,再没回来找自己,关汉麟独自待了一年后,下山四处寻找师父,结果辗转入了无极门,从邵神通那里了解到自己的师父可能是天山派名宿紫竹道人。如今,薛冰莲声称自己是天山派传人,关汉麟自然想通过她了解更多关于师父的信息。 关汉麟刚待拨转马头追赶薛冰莲,忽然身边一个身影掠过,向身后的薛冰莲追去,只听那追赶的人边跑边喊道:“师姊,你别生气,沈大哥只是和你说笑,没有恶意的!等我一下,听我解释。” 关汉麟见有人追赶薛冰莲,自己不便上去搅扰,便断了上前询问的念头,冲赫锐道:“兄弟,咱们也别光看风景了,快马加鞭追上马大哥他们吧。” 赫锐好生纳闷,问道:“就这么错过那个薛冰莲?汉麟兄?” 关汉麟摆摆手,叹道:“咱们有任务在身,正事要紧,不可耽搁。” 赫锐颔首道:“汉麟兄言之有理,那就全听汉麟兄拿主意。” 二人双腿夹了下坐下马,两匹马四蹄翻腾,沿着大路撒开欢跑起来。 跑了不远,迎面又跑来一公子模样的少年。那少年一路狂奔,与二人擦身而过。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留守江宁府的沈自逍。 一定有人会纳闷,沈自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原来,印展图、张肃坚、唐紫烟三人前脚离开了江宁府,仆骨娜依后脚就到了逸仙楼。 仆骨娜依在夏家堡待了几日,心中甚是想念沈自逍,在夏茗口中得知沈自逍在南唐江宁府经营逸仙楼,便打定主意前往江宁府寻找沈自逍。 在印展图、张肃坚、唐紫烟三人离开夏家堡的第二天,仆骨娜依便和夏茗等人辞行,赶往南唐江宁府。 辗转了月余,仆骨娜依到达江宁府,寻到逸仙楼,见到了沈自逍,二人相见甚欢,互叙离别相思之情,一日,仆骨娜依突然收到飞鸽传书,是其师姊薛冰莲找她到龙虎山一聚,沈自逍想起印、张、唐三人正是前往龙虎山,便决定随同仆骨娜依一同前往龙虎山,逸仙楼暂时有李如薇打理。 安排妥当,二人带了盘缠和兵器出发,一路上,仆骨娜依给沈自逍讲了关于自己和师姊薛冰莲的身世,原来,二人的师父是天山名宿雾松和尚,师姊薛冰莲是黠嘎斯部人,胡汉混血,雾松和尚将自己的珍藏宝剑冰芒剑传授给了薛冰莲,而仆骨娜依生性顽皮,不爱苦练武功,所以没有得到雾松和尚的真传,只修习了雾松和尚一些粗浅的武功心法。 雾松和尚是江湖上有名的武痴,对于江湖的各门派武功修习,无论内外功夫,都非常感兴趣,在一次机缘巧合中,获得了一本叫做《无元神功》的武功心法秘籍后,便沉迷于修炼此武功,堕入魔道,经常走火入魔,薛冰莲和仆骨娜依心疼师父深受走火入魔之害,听说过少林寺的洗髓经和易筋经可以化解一切邪魔武功,于是两人分头前往中原,想方设法要搞到洗髓经和易筋经,仆骨娜依径往少林寺,途中结识了沈自逍,而薛冰莲在中原盘桓许久,却一无所获,竟误打误撞的进了南唐国境内,还好二人一直保持着飞鸽传书的联系,此次仆骨娜依接到师姊薛冰莲的飞鸽传书,听说其要到龙虎山参加江南武林英雄会,仆骨娜依便如实告诉了沈自逍,两人一同奔向龙虎山,来寻找薛冰莲。 二人一路上边看风景,边赶路,走走停停,待进入龙虎山地界,江南武林英雄会已经散场了,路上遇到结伴返乡的各派好手,在一处集市上与薛冰莲不期而遇,仆骨娜依和薛冰莲相见甚欢,二人叽叽喳喳聊个不停,沈自逍见二人心情正好,随口插嘴开了个玩笑,结果,他不知那薛冰莲脾气火爆,登时面现不愉,和沈自逍拌起嘴来,沈自逍本是开玩笑,并无他意,以为仆骨娜依在侧,薛冰莲不会真动怒,也没有退让道歉,不料,薛冰莲竟起身拂袖而去。这才引得仆骨娜依从后追赶,苦苦相劝,而沈自逍懊悔不已,也一路追了下来。 沈自逍快赶几步,追上二女,冲薛冰莲一个劲赔不是道:“薛姑娘,还请息怒,在下刚才没有分寸,一时失言触怒圣颜,莫要与在下一般见识。”说话间,立在原地,弯腰施了个长稽。 仆骨娜依在旁帮腔道:“师姊,你看沈大哥都给你施大礼道歉了,他就是爱开玩笑,你别见怪。” 此时,薛冰莲被仆骨娜依劝说了很长时间,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大半,看着沈自逍站在那里弯腰低头双臂前伸的样子,颇为好笑,嫣然道:“罢了罢了,看在师妹的情面上,我就不和你生气了。我看师妹对你颇为心仪,极力维护,以后你可不要辜负了她。” 沈自逍听出薛冰莲话语间态度早已和缓,知道误会已经烟消云散了,心下暗喜,陪笑道:“还请薛师姊见证,沈某定不负小美。” 第一百零三章 岁寒三友 薛冰莲听了沈自逍的话,心中好生羡慕仆骨娜依,眼前这公子模样的沈自逍,虽然了解不多,但是看他说话的表情,目光坚定,感觉不是冲口而出的敷衍话语。 薛冰莲突然想起那日比武前和张肃坚的对话,随口道:“沈公子,你认得一个叫张肃坚的么?” 沈自逍眼睛一亮,应道:“认得,认得,那是我的好兄弟,小美也认识他。你在哪里遇到他的?” 仆骨娜依也凑上来问:“师姊,你在哪里见到的肃坚哥哥?” 薛冰莲嫣然一笑,道:“看来他和你们的关系不错,我在江南英雄会上遇到他的,他主动和我说话,报自己姓名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 沈自逍颔首道:“那就是了,我那张兄行事一向谨慎,报姓名压低声音正是他的谨慎所在,我想,他一定是也改变了容貌,化了妆。” 薛冰莲若有所思,轻声自语:“我说看他表情不是很自然,原来如此。” 沈自逍又问:“英雄会散了后,你看到张兄他们去哪里了么?师姊?” 薛冰莲听了沈自逍的问话,思索了一会儿,脑海中再也翻不出之后和张肃坚有过交集的片段记忆,摇摇头,喃喃道:“那次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当时人员众多,我忙于看热闹,没有注意到他的行踪。” 话刚说完,几匹快马从三人的身边掠过,只听马上一人道:“那不是天山派的美娇娘么?” 话音未落,马上人勒住缰绳,兜转回来,拿着兵器,围了上来。 薛冰莲循声望去,围上来的众人,身穿白袍,手持长剑,都是天师道弟子的打扮。 仆骨娜依退到薛冰莲的身边,轻声道:“师姊,他们是什么人啊?” 薛冰莲眼神中杀气顿起,狠狠道:“天师道的一帮淫徒。” 这帮天师道弟子,是四公子的拥趸,都是些欺男霸女的恶徒,当日看到四公子被薛冰莲打伤,对薛冰莲恨之入骨,今日路边相遇,自然要群起攻之,为四公子报仇为快。 为首的名叫端木京的,正是那在马上第一个看到薛冰莲说话之人,他手持长剑,走在前面,领头围了上来。 仆骨娜依看了一眼端木京,只见此人尖嘴猴腮,一双鼠目露着淫光,满脸淫笑的盯着自己和薛冰莲,浑身被看得十分不自在。 端木京挥了挥长剑,高声道:“兄弟们,这两个美人,咱们分了吧,谁先拿下就是谁的!抓回去快活快活!” 薛冰莲一听此话,腾的一下,怒火顿起,冲对方这话,平日里在江湖上一定有很多良家女子被其祸害,双手从背后翻过来,早已多了一对冰芒剑,银闪闪的寒光慑人。 端木京率先扑向仆骨娜依,因为他看到仆骨娜依手上没有兵器,而且薛冰莲的身手之毒辣,早在英雄会的擂台上见识过,于是避重就轻,想擒下仆骨娜依,讨个便宜。 端木京长剑递出,眼看要刺到仆骨娜依,忽然一道白光闪过,端木京手腕一阵刺痛,长剑掉落地上。 出手之人正是站在一旁的沈自逍。 这几下交手只在转瞬之间,要说那端木京虽然算不上顶尖高手,也是天师道位在四公子之下的剑术好手了,结果只在眨眼间便扔剑负伤,实在是令在场的其他天师道弟子有些匪夷所思。 薛冰莲也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叹道:“好俊的身手。” 薛冰莲冲剩下的天师道弟子晃了晃手中的冰芒剑,轻蔑道:“要命的还不快走,想要我的冰芒剑出鞘么?” 那剩下的天师道弟子群龙无首,急忙扶着端木京翻身上马仓皇逃走。 薛冰莲看着仓皇而逃的天师道众人,啐了一口,说道:“一群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偌大个天师道就没有一个令人信服的有德之人?” 沈自逍叹了口气,悠悠道:“天师道成派以来,多有德行之士,只是如今的掌门张云慕为人过于敦厚,没有好好管教下面的弟子,给弟子的行事空间过宽,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听说天师道大弟子宗政戡就是个德才兼备的武林翘楚。薛师姊,不要看事太偏颇。” 薛冰莲瞥了沈自逍一眼,说道:“刚才那招剑法,是从哪学的?” 沈自逍面现得意之色,说道:“恩师寒梅子,这招是恩师幻虚封喉剑剑法的一招,飞鸟衔梅。” 薛冰莲听了沈自逍的回答,面现欣喜,说道:“你是剑魔寒梅子的弟子?小美,沈公子是咱们师叔的弟子!” 沈自逍看到薛冰莲的反应,很是诧异,问道:“恩师确是剑魔寒梅子,可是如何又成了你们的师叔呢?从未听他说起啊?” 薛冰莲缓缓说道:“这个还得慢慢和你说起,二十年前,西域天山聚齐了三位武林高手。一个大和尚,法号雾松,一个道士,道号紫竹,一个儒生,自号寒梅。三人在武功造诣上各有所长,雾松和尚身形高大,内外兼修,出拳刚猛威武,一套霸王狂拳,至刚威猛;紫竹道人苦修寒冰真气,修习了一套冰凌寒掌,阴柔毒辣,伤人于举手之间;寒梅先生是个武痴,身负绝世剑法和玄冰指神功,曾名震中原武林。这三人当时互相欣赏,共同研习武功,后来情意相投,便结了异姓兄弟,创立天山一派,自号天山派岁寒三友。三人立派后,经过商议,决定多多收集江湖各派的武功绝学,加以了解和吸收,于是,雾松和尚坐镇天山,守卫门派,由紫竹道人和寒梅先生下山到中原江湖收集各派武功秘籍。结果,两人离开天山后,就再无音讯,至今已二十余年,不知生死。” 沈自逍听得入神,叹道:“原来恩师还有这么多的往事。当年他授我武功时,思维时好时坏,神情古怪,从未和我聊过薛师姊说的这些事情。” 薛冰莲若有所思,说道:“听我师父提起过,寒梅子师叔为人执拗,修习武功易入魔道,因此被他和紫竹师叔送个‘剑魔’的诨号。我猜想寒梅子师叔当年传你武功的时候,应该是刚刚走火入魔不久吧。我下天山来中原之前,师父还让我多多留意江湖上关于两位师叔的消息。” 第一百零四章 熟人偶遇分外眼生 沈自逍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已有十几年没有见过恩师的面了,他传我剑法和玄冰指神功的第三年,便不辞而别,再未露面,杳无音信了。”提到恩师寒梅子,沈自逍心底不禁勾起了想念之意,自己这一身武功全赖寒梅子所赐,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寒梅子,也成就不了如今的沈自逍,想到恩师十数年音信全无,不禁黯然神伤。 薛冰莲从沈自逍的目光中看到了伤感的情绪,叹了口气,说道:“既然都是天山派的弟子,那咱们就是同门了,以后互相多多照应点。至于寒梅师叔,他武功那么高,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的。有可能隐居在哪个深山吧?” 沈自逍抬头看了看大路,忽见不远处又有数匹马疾驰而来,他随手拽过仆骨娜依到身旁,冲薛冰莲轻声道:“薛师姊,站到路边,小心有奔马。” 话音刚落,马匹已经从身前飞驰而过,薛冰莲已站到路边避开。 马匹掠过后,薛冰莲瞥到上面坐着几人都披着黑斗篷,看着有些面熟。刚待询问沈自逍,只见沈自逍竖着食指放到自己嘴前,做出“嘘”的口型,意思不要说话。 薛冰莲憋了片刻,忍不住问道:“这些人好面熟,到底什么来头,我想不起来了,沈师弟,你认识?” 沈自逍轻声道:“我认识几个,其中一个男的叫郁葱,一个女的叫罗飞燕,以前是景教的堂主,现在应该是长孙鸿雁那娘们麾下的十二长老之一吧,难道景教也参与江南英雄会了?” 薛冰莲“嗯”了一声,喃喃道:“不但到场了,还险些将参加大会的一干人等一网打尽,多亏无极门下属的盾牌兵骁勇善战,才救了大伙的命。” 两人正说话间,忽听仆骨娜依插嘴道:“那几个黑斗篷折回来了。” 说话间,跑过去的那几骑马已经停在距三人两丈处,沈自逍凝目打量马上众人,一共四人,这次看得亲切,为首的叫做白圣贤,以前是景教南唐分堂的副堂主,沈自逍当初作为黑衣尊者,排位在白圣贤之上,由于都在南唐境内,多有交往,白圣贤为人低调,心慈面软,做事周全,颇有人缘与沈自逍私交不错。 沈自逍冲白圣贤抱拳还未来得及施礼,只听白圣贤身后的罗飞燕说道:“白长老,我没看错吧?果然是沈自逍那叛贼。” 白圣贤好似没听到罗飞燕的话,冲沈自逍眨了眨眼睛,缓缓摇了下头,回顾身旁的郁葱道:“郁长老,哥哥我近日眼神不太好,劳烦你仔细端详端详,眼前这位可是咱们的黑衣尊者沈兄弟?” 郁葱假模假式地用力盯了沈自逍一会儿,摇摇头,淡淡道:“是有点象,但绝对不是,沈兄弟我们相识多年,咱们怎么能看走了眼呢?” 罗飞燕听了二人的对话,心里直“骂娘”,老大的不高兴,狠狠道:“两位是想存心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么?长孙教主对沈自逍众人恨之入骨,必除之而后快,我就不信我的眼力不如二位。” 白圣贤回头瞟了罗飞燕一眼,冷冷道:“罗长老,别忘了咱们还有任务在身呢,误了到宣州要办的事情,教主怪罪下来,你能兜着?何况你现在的腕伤未愈,就算此人是沈自逍,眼下我们几人的战力加起来怎么能敌得过沈兄弟。” 郁葱也在旁附和道:“白兄所言甚是,咱们办正事要紧,不要在此无端纠缠。”说完,冲沈自逍眨了眨眼睛。 沈自逍抱拳冲二人点点头,心道:“多亏这二位故交帮着周旋,看来这劫可安然度过了。” 罗飞燕知道自己的身手远不及沈自逍,况且还有伤在身,听白圣贤和郁葱的话,摆明了不会在此难为沈自逍,即使剩下的申屠亮肯帮自己,两人合围沈自逍,也讨不到多少便宜。既然如此,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脱身为上,于是拨转马头,向宣州方向驰去。 白圣贤和郁葱见罗飞燕独自离开,二人冲沈自逍点头示意后,喊上旁边的申屠亮快马加鞭追赶前面的罗飞燕而去。 仆骨娜依见黑斗篷离去,说道:“沈大哥,那白脸的书生和黄脸的汉子和你是故交么?” 沈自逍叹了口气,说道:“哎,那都是我还在景教里做黑衣尊者时候的朋友,那黄面书生叫白圣贤,惯用一支烂银判官笔,是个打穴的高手,那白脸精壮汉子叫郁葱,颇有些气力,使得好一对短柄乌金挝,二人当初都是景教南唐分堂的副堂主,受我管辖,多有往来。没想到他们都做了长孙鸿雁的长老。今天多亏他们两人帮忙,否则那罗飞燕定然会与我放对的。她的那柄软剑,颇有造诣,实是劲敌。” 薛冰莲淡淡一笑,说道:“那罗飞燕在江南英雄会上露了身手,不过尔尔,被无极门的关汉麟在第三十五招上一剑刺中了手腕,丢了软剑认输,不见得有什么厉害之处。” 沈自逍颇为惊诧,叹道:“罗飞燕虽然没有和我交过手,但是,据传当初整个景教中,除了江湲漪和我之外,用剑的也就属她了,连陈蘅都排在她后面,看来,无极门里也是有高手深藏不露啊,关汉麟虽然位居玄武堂堂主,只听说他擅用一支碧玉笛,至于剑法如何,并未耳闻,竟然能刺伤罗飞燕,迫其弃剑,难能可贵。” 仆骨娜依插嘴道:“沈大哥,咱们别在这里耽搁了,师姊既然说江南英雄会结束了,咱们就不用去了吧,找个落脚的地方,先解决肚子饿的问题。” 沈自逍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先回宣州吧,景教四长老同时赶往宣州方向,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薛冰莲天生好奇心重,喜欢凑热闹,听到有重要的事情发生,顿生兴趣,说道:“那还磨蹭什么,咱们快些赶到宣州吧。” 三人重新上路,在不远的集镇上买了三匹马代步,三人三骑向宣州方向进发。 第一百零五章 血溅山神庙(上) 一路无话,转眼一个多时辰已过,三人骑马来到宣州南城门前,进了城门,仆骨娜依有点饿了,于是三人在路旁的一个酒肆歇脚打尖。 酒肆不大,七八张桌子,有四张坐满了食客,余下三四张空桌,三人挑了张靠窗的坐下,点了一份酱牛肉,一份肥鸡,要了一壶花雕,围着桌子闲聊。 沈自逍抬眼环伺了四周,坐满的桌子围着的食客,看身型都是练家出身,衣着素白,都是天师道弟子打扮。 只听一人说道:“大家都吃饱喝足,一会到土地庙大家都精神点。那点苍派的两个小娘子虽然被擒,但不知身后是否有援手,大伙都机灵点,以防万一。” 沈自逍瞥了一眼说话之人,并不识得,只听一旁的薛冰莲低声道:“说话那人是天师道四公子之一的孙平原。好色之徒。” 沈自逍莞尔,轻声道:“四公子一向不重个人德行,江湖上早有耳闻,薛师姊怕是被他们调笑过吧。” 薛冰莲白了沈自逍一眼,佯嗔道:“你小子,给你点好脸色,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再取笑我,撕烂你的嘴。” 沈自逍赶忙掩住自己的嘴,说道:“师姊恕罪,小子以后不敢了,我看今日天师道定有大事,咱们快些吃完饭,跟踪他们,瞧个究竟。” 薛冰莲点点头,继续埋头用餐。 过了一会儿,天师道众人起身付了银两离开,薛冰莲怕被对方认出,佯装筷子掉落,俯身捡拾避过。 待天师道众人离店后,沈自逍叫上薛冰莲、仆骨娜依二人结帐出店,远远的尾随天师道众人。 不知多长时间,眼看天师道众人出了东城门,来到一座大院子,院子里有座庙宇,三人见天师道众人进了院子,快赶几步,来到院子附近,只见庙宇檐下匾上写着山神庙三个大字。 薛冰莲看了看院子周围的环境,树木茂密,郁郁葱葱,心中有了主意,拍了沈自逍一下,指了指院墙边的大树,沈自逍顿时明白,拉着仆骨娜依跃上了墙边的一棵树上,薛冰莲独自跃上了紧挨着沈自逍二人落脚的树。 拨开树叶,只见院子里站了二十几个道士,庙前的木桩上绑着两个女子。 木桩前站着两个青年,一个身着青衣,手提铁伞,一个一身白氅手提长剑。 那青衣男子正是唐门唐墨翟,那白衣男子是天师道宗政戡。 只听唐墨翟说道:“你们俩是嘴硬到底了?” 被绑在木桩上的红衣女子“呸”了一口,说道:“鬼鬼祟祟给人下毒的损贼,你没资格和我们说话!” 唐墨翟狞笑道:“哈哈哈!你都着了我的道了,还聒噪什么,既然你嘴硬,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说话间端起铁伞对准了二人。 一旁的宗政戡急忙拽住唐墨翟的胳膊,说道:“唐公子且慢动手,咱们爷们对弱女子动手,有辱名声。” 唐墨翟摆摆手说道:“宗政公子有所不知,这两人不是弱女子,她二人是点苍派慕容鸾的弟子,剑法十分了得,我的手下就是被那个紫衣的卓小蚕杀死的。那江湖盛传的游龙图也在他们手上。” 宗政戡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点苍派画眉剑确是剑术高手,她的弟子应该不会太差,但是那游龙图不是听说在景教手里么,怎么会在这二位姑娘手里呢?”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长啸:“既然天师道的大弟子认为那游龙图是我景教之物,那今日我们就将此二女子带走了!” 院中众人还未缓过神来,就见院门“砰”的一声巨响,门板粉碎,涌进来数人。 宗政戡和唐墨翟闻声看去,只见门口涌进来数个身着黑斗篷的人,当先一人,手拿两柄乌金挝,身形魁梧,威风凛凛。 宗政戡认得黑斗蓬上的十字符号,是景教教中的印记,细细清点了一下黑斗篷的人数,竟然有六人,心中不禁暗道不好,看那使一对乌金挝的人,身手应该在长老一级。今天竟然有六个长老突袭,一定是早有准备,来者不善,今天在场的天师道的人员必定会遭遇恶战。 宗政戡定了定神,问道:“请问几位是景教的什么人?报个姓名!” 那使乌金挝的黑斗篷身后闪出一人,手中拿着一根烂银判官笔,头上没罩黑帽,一张淡黄面皮,长相忠厚,郎声道:“咱们是景教十二长老中的六位,我叫白圣贤,使乌金挝的叫郁葱,用软剑的叫罗飞燕,那用三节棍的叫申屠亮,使梅花戟的叫任月晴,用鸳鸯钩的叫陈灵犀。” 身后的郁葱听着白圣贤一一介绍同来的五人,好不耐烦,插嘴道:“白哥,你也忒厚道,何必和一众死人报咱们的名号呢,不罗嗦,动手吧!” 说完,舞起手中的乌金挝,扑向近旁孙平原,奋力砸向其头顶,孙平原猛见黑影扑来,急忙挥剑抵挡,挝剑相碰,火花四溅,孙平原顿感持长剑的右手虎口剧痛,原来已被震裂,手中的长剑也断为两截,那郁葱在景教中本来就以勇力出名,以前是排在左护法戚怀谷之下的猛将,号称景教第二神力,此次和孙平原一交手,就让对方吃了大亏。 孙平原长剑震断,虎口撕裂,暗叫不好,还未及抽身,郁葱左手乌金挝早已砸在孙平原的肩头,挝头的尖锋破肉碎骨,孙平原惨叫一声,口喷鲜血,扑倒在地。 此时宗政戡已经被罗飞燕缠住,两人比拼剑术,罗飞燕剑招诡异,宗政戡一时并没占多少便宜,疲于防守,无暇顾及其他众师弟。 景教其余四长老各挺兵刃,猛攻剩余的十几名天师道弟子,祝信陵挺手中长剑接住白圣贤厮杀,斗了十五回合,被白圣贤一判官笔点在大椎穴上,跌倒地上,白圣贤跟上前去在其后脑勺补了一掌,祝信陵一命呜呼,伊孟尝被任月晴和陈灵犀双女围攻,疲于防守,一招不慎,被陈灵犀的鸳鸯钩挂住了手中长剑,拉扯中,门户大开,无法护住身上要害,任月晴瞅准机会,手中梅花枪刺中其左胸,倒毙而亡,只剩下于春申一个人苦苦支撑,与申屠亮缠斗一处,未分胜负。 宗政戡与罗飞燕斗了三十余合,逐渐摸清了罗飞燕剑法的路数,陡变剑法,使出天师道的正一乾坤剑法,扭转颓势,压制了罗飞燕的攻势。 景教众长老眼看罗飞燕渐落下风,正欲上前相助,忽有一黑影从院墙上跃下,手持一柄通体赤红的长剑,加入战团,与罗飞燕双斗宗政戡。 第一百零六章 血溅山神庙(下) 这人正是景教长老陈蘅,自从长孙鸿雁夺得教主以来,陈蘅成为其心腹,受到重用,此次得知天师道擒获卓小蚕和贺兰朗月二人,便是她将消息传给长孙鸿雁众人,长孙鸿雁得到消息,将其余十一个长老全部召集来,策划围攻天师道众人,意在夺取游龙图的同时全歼天师道中生代骨干力量,使其再无重新与景教抗衡之能力。 宗政戡眼看要胜罗飞燕,突然对方多了个帮手,而且陈蘅的红鸾剑法颇有造诣,与罗飞燕配合的相得益彰,迫得宗政戡疲于招架,自出道以来,宗政戡还是第一次陷入此等凶险的境地,平常只要施展正一乾坤剑法,无不胜券在握。斗到四十余合,宗政戡觅得一处破绽虚刺罗飞燕一剑,左掌探出拍在陈蘅肩头,这一掌是天师道闻名江湖的天师伏魔掌的一招“天尊驾临”,是败中取胜的绝技,陈蘅中掌的同时,罗飞燕的软剑也刺中宗政戡的肋下,宗政戡暗道不好,肋下鲜血喷溅,急忙虚晃一剑,跃出圈子,三步并做两步,窜到院墙边。 景教众长老哪肯放过如此好机会,一起追向宗政戡,全没注意一直站在一旁观战的唐墨翟,唐墨翟突然对准景教众长老展开手中的铁伞,铁伞上的毒砂喷射而出,飞向景教众长老。 景教众长老中罗飞燕距离唐墨翟最近,眼睛余光看到侧方的人打开了一个东西,心知不好,情急之下急忙将手中软剑抖出数个圆圈,挡住盾牌,用来阻挡飞来的毒砂。 就听噼噼啪啪的响声不断,罗飞燕突然感觉脸颊一痛,中了一颗毒砂,随即头重脚轻,一头栽到地上。 罗飞燕抖出的剑圈遮去了大半的毒砂,其余的毒砂打到景教长老的也寥寥无几,只罗飞燕被毒砂放倒,其余四长老并无大碍,跑动中突见罗飞燕扑倒,急忙收脚观察,白圣贤和申屠亮最先跑到罗飞燕跟前,仔细查看,只见罗飞燕面部青绿,已经不省人事。 白圣贤心知不妙,喊道:“罗长老中毒了!” 话音未落,山神庙院门口又闪进五人,分别是仲清岚、张涌泉、赵翠柳、范鸣蝉、赵无害五位景教长老。五人身后,一个面容姣白貌美的女子怀抱琵琶,步履轻快,飘入院中。 沈自逍在树上远远看得亲切,最后进来那人正是景教新任教主长孙鸿雁。 此次景教探得天师道联合唐墨翟擒获卓小蚕和贺兰朗月后,听说游龙图在卓小蚕二人手中,长孙鸿雁对此事是志在必得,飞鸽传书,紧急调集了十二长老,齐会宣州,突袭天师道众人。长孙鸿雁带领张涌泉、仲清岚、赵翠柳、范鸣蝉、赵无害五人守在山神庙院外准备伏击要逃脱的残敌,没想到罗飞燕在院内中了唐墨翟的毒砂,听到白圣贤的喊叫声,急忙带人进来相助。 赵不害左手拿着圆盾,右手挺着一柄锯齿钢刀,跃到唐墨翟身前,挡住唐墨翟,范鸣蝉紧赶两步跑到白圣贤和罗飞燕身边,查看罗飞燕的伤势。 范鸣蝉出身杏林世家,颇谙医术,钻研过解毒之法,是现在景教的疗毒高手。她看了看罗飞燕的情况,给罗飞燕点了护住内脏的大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琉璃瓶,从中倒出一颗丹药,喂到罗飞燕的嘴里,回头对长孙鸿雁说道:“教主,这毒砂的毒好生猛烈,我给罗长老喂了九花护命丹并点了她可以护住内脏的穴道,暂时可以保住她免受毒攻内脏,但是要想去根,还得从那姓唐的手里夺到解药才是上策。” 长孙鸿雁听了范鸣蝉的话,略微点了点头,抱着琵琶信步来到距离唐墨翟五步远的距离,说道:“西川唐门竹叶青,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我景教众人倾巢而出,十二长老齐聚于此,不是针对唐兄,只是要了结与天师道那帮臭道士的恩怨,还请唐兄不要插手,赐予解药。” 唐墨翟用余光瞥了瞥跑到院墙边的宗政戡,此时正在查看自己的伤势,看情况,伤口已经没有大量的血流出,表情也不是太痛苦,唐墨翟心道:“如今景教十二长老齐聚于此,加上教主长孙鸿雁,所谓倾巢而出也不为过,看当前的局势,定然是计划周全,院子外还有伏兵,即使自己使出所用毒药,也不一定能把所有人全部放倒。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硬拼的话自己和景教十三个高手周旋,也就支撑一会儿,讨不到便宜,往好了说玉石俱焚,最坏的结果是把命丢在这里,自己夺取游龙图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怎能轻易把命扔到这破庙之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景教不是冲自己来的,那么今天做个人情又如何。” 想到这里,唐墨翟收起铁伞,交到左手,伸右手进怀里掏出装解药的小瓷瓶,扔向长孙鸿雁,说道:“黑的外敷,红的口服,长孙教主,眼下天师道众人只剩下宗政兄和于春申身负重伤,苟延残喘。还请教主和众长老看在唐某赠药的面子上,放二人一条生路。” 原来于春申与申屠亮酣斗之际,并未吃亏,只是后来看到天师道众人倒下,一时分心,被申屠亮的三节棍打中后背,吐了口血,并未丧命。 长孙鸿雁看了看手中的瓷瓶,打开嗅了嗅,心中思忖:这唐墨翟是江湖上有名的用毒高手,性情奸猾,也不知这解药是真是假,先和他讨价还价再说,于是说道:“唐公子今天是非要趟这淌浑水了?也不知你这解药是真是假?我凭什么放了他们二人。” 唐墨翟嘿嘿一笑,说道:“今日此中局势,贵教大有优势,还怕在下使诈?我猜长孙教主在院外还附有重兵吧?既然长孙教主不放心,那唐某可以留下,你们先放天师道二位师兄撤走。” 长孙鸿雁沉吟片刻,观察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唐墨翟身后的两个木桩上已经不见了卓小蚕和贺兰朗月的踪影,只剩下两个木桩光溜溜立在那里。长孙鸿雁冷冷道:“唐公子好有心机啊,趁乱转移了点苍派两个俘虏,要蒙混过去后,自己慢慢问出游龙图的下落。” 唐墨翟一听,急忙回头观望,身后只有两个光溜溜的木桩,哪里还有两人的踪影,刚才景教众长老突袭,院子里乱成一团,唐墨翟的注意力也集中在天师道众人和景教众长老大战上了,全然没有留意身后的卓小蚕和贺兰朗月二人。 第一百零七章 一路追踪 唐墨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冲长孙鸿雁道:“既然那两人趁乱溜了,长孙教主,咱们也没在这里争斗了,一起找找,那点苍派二女子,是知道游龙图下落的,先抓她们才是上策。” 长孙鸿雁权衡一下,觉得唐墨翟的话颇有道理,此番前来土地庙,也是想在围剿天师道众人的同时搂草打兔子,抢得点苍二女,问出游龙图下落寻获宝物,光大景教。于是回头召集十个长老到身前,低声道:“清岚,鸣蝉,郁葱,圣贤,你们四人守在院中,别放跑了天师道那两个余孽,照看好飞燕和陈蘅。其余没受伤的长老都和我去庙里去搜搜,务必找到点苍派二女。” 吩咐完,长孙鸿雁带领申屠亮、陈灵犀、任月晴、张涌泉、赵无害、赵翠柳六人随着唐墨翟进了土地庙内。 土地庙内的事态变化,全被躲在大树上的沈自逍三人看的真真切切: 景教众人冲进土地庙院内后,院子里乱成一团,就在大家都被战局吸引的工夫,从土地庙中走出两个穿着蓝斗篷的人,给被绑在木桩上卓小蚕和贺兰朗月松了绑,领着二人悄悄进入了土地庙中。不久土地庙的后房顶上冒出了四个人头,并爬上房顶,逃了出去。 沈自逍拍了拍身旁的仆骨娜依,低声道:“小美,招呼你师姊,咱们不在这里看热闹了,精彩的都完事了,去跟踪房顶逃走的几个人。看看会有什么收获。” 仆骨娜依点点头,跳下树去,来到薛冰莲所在的树下摇了摇树干,树上的薛冰莲感觉到树在晃动,低头看到仆骨娜依在树下,于是也跳下树去,问道:“小美,你怎么下来了,什么事?” 仆骨娜依低声道:“沈大哥说院子里没有热闹可看了,咱们去跟踪逃走的那几个人。” 此时,沈自逍已经跳下树来,冲二人说道:“跟上我,别落下了。”说话间,小跑着向土地庙的后墙绕去。 薛冰莲拉上仆骨娜依紧紧跟着沈自逍跑向土地庙后院墙,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后院墙下土地庙后院外是一片树林,沈自逍没做停留,顺着看到的那四人逃走的方向一头扎进树林里追了下去。 薛冰莲猜到沈自逍应该是在树上观察的了什么,于是拉着仆骨娜依继续追赶,也进了树林中。 三人追了不知多长时间,跑出了树林,沈自逍停下了脚步,仔细观察道路,薛冰莲扯着仆骨娜依跑到沈自逍身边,看到沈自逍聚精会神的查看路面,仆骨娜依很是好奇,也看了看路面,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问道:“沈大哥,你在看什么呢?” 沈自逍点了点头,面露微笑,道:“这路上有马蹄的印记,他们应该是骑马逃走的,咱们就顺着这脚印追,一定能找到他们。” 薛冰莲目光里满是赞许,夸奖道:“没想到师弟你还有这一手敏锐的洞察力,是个追踪的好手。” 仆骨娜依满脸自豪,插嘴道:“师姊你才知道啊,我就说我小美的眼光不会差的,怎么样?服气了吧。沈大哥的厉害之处多了呢@!” 薛冰莲不屑的瞟了仆骨娜依一眼,嘲笑道:“呦……看你那花痴样,眼中只有你的沈哥哥了。我这师姊哪还有位置呢。” 仆骨娜依脸颊登时绯红,用粉拳捶了薛冰莲一下,抢白道:“人家就是觉得沈大哥有过人之处,师姊你总取笑人家。” 沈自逍没有理会二人的对话,顺着马蹄走远的方向慢慢走了下去。 薛冰莲看到沈自逍独自走远,冲仆骨娜依道:“小美,你的沈哥哥走远了,咱们俩别在这里耽误时间了,跟上。”说完拉着仆骨娜依追了下去。 三人前后距离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走了不知多长时间,路旁出现一个酒寮,酒寮前搭着一个草棚,木桩上栓着两匹马。 沈自逍看到那两匹马,脸上露出微笑,径直进了酒寮,找了张桌子坐下。 没多久,薛冰莲也领着仆骨娜依进了酒寮,坐在了沈自逍的桌子旁。 沈自逍扫视了下酒寮里的环境,一共摆了六张桌子,西南角的桌子围坐着四个人,两男两女,那两个女子,一着紫衣,一着红衣,正是在土地庙里被绑在木桩上的两女子。另外两个男子,一个颌下短髯,一个方脸大耳,颇为魁梧,却不认得。 沈自逍侧耳倾听四人的对话,但听那紫衣女子说道:“师妹,你就别想其他了,咱们就暂且留在两位侠士的麒麟营就是了,至于找寻张公子的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那红衣女子轻声道:“可是,最近江湖上的传言颇盛,夏家堡里的镖队被袭击了数回,张公子还不知道,自己会身陷险境吧?对了,还得多谢二位侠士相救。” 沈自逍在夏家堡逗留的时日不多,虽然知道有点苍派的卓小蚕和贺兰朗月两人在堡中寄住,但始终没有机会谋面,因此对点苍二女并不十分熟悉。也没有主动上前招呼。 正凝神窥听邻桌的对话,忽然有两人嘻嘻哈哈的进了酒寮,其中一人颌下虬髯戟张,另一人面皮白净,正是点苍派的杨怀璧和周奉璋。 但听杨怀璧喊道:“酒家!来五斤熟牛肉,二斤花雕!速速上来!” 周奉璋捅了杨怀璧一下,道:“老杨你怎么今天发财了,叫了这么多酒肉。” 杨怀璧旁若无人,高声道:“老杨我今天高兴,咱们哥俩打得那卜妙策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还夺回了本派的和风绵掌掌法秘笈,难道不该庆祝?!一会老周你结账,哈哈哈!” 周奉璋还未答话,只听那红衣的贺兰朗月道:“你们二位离了点苍山还这么嚣张,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 杨怀璧听了贺兰朗月的话愕在那里,周奉璋脱口道:“朗月师妹!你竟然在这里,可想煞为兄了!”说话间,紧赶两步,凑到贺兰朗月身边。 和卓小蚕同桌而坐的短髯客起身道:“这二位是?” 第一百零八章 灰头土脸杨怀璧 卓小蚕瞥了周杨二人一眼,道:“点苍派掌门人柳青烟大侠的弟子,周奉璋和杨怀璧。” 周奉璋听到卓小蚕说话,赔笑道:“原来卓师姊也在,请教这位起身的阁下,怎么称呼?” 那短髯客抱拳回道:“不才李千策,宣州人氏。” 杨怀璧走到那背朝外的壮汉旁,拍了下壮汉肩膀道:“这位仁兄,怎么称呼?” 手掌刚接触到那壮汉的肩头,猛觉一股内力反弹,震得杨怀璧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那李千策急忙道:“这位是在下的兄弟,陈僧辩。” 杨怀璧定了定神,感叹道:“陈兄功力深不可测,实力雄厚,险些跌了我老杨一跤。” 陈僧辩也不搭理杨怀璧,喊道:“酒家!酒菜点了许久了,怎么还不上来!” 酒家应了一声,小跑着端上来四盘熟牛肉和两坛黄酒。 陈僧辩拿起筷子,夹过牛肉片,扔进嘴里,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 杨怀璧自讨没趣,僵在那里,十分尴尬,想想心有不甘,说道:“陈兄也忒没礼貌,自顾自的吃肉,我老杨陪你一起!”言罢,用手去抓盘里的牛肉欲吃。 手还未触到牛肉,忽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单臂将其扔了出去。出手的人正是陈僧辩。 杨怀璧身材高大,体重不轻,竟然被陈僧辩单臂直接扔出店外,而且没有起身,膂力惊人可见一斑。 杨怀璧被掷出二丈多远,跌了一身土,一骨碌爬了起来,奔到陈僧辩身旁,挥拳便打。 陈僧辩也不躲闪,任杨怀璧拳头落在后背,只见杨怀璧啊的一声叫,又被弹出一丈多远。 连吃了三次亏,杨怀璧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有些懵,搔了搔头,奇道:“妈的,见鬼了!他不动任我打,我也会弹开,这是什么功夫?” 周奉璋被眼前发生的事惊呆了,呆若木鸡般张大了嘴合不上,卓小蚕对江湖武功还有些了解,也是好大的震惊,没想到会有如此深厚内功的人存在,回过神来,感叹道:“陈大哥竟然会少林金刚不坏神功?佩服佩服!” 一旁的李千策插嘴道:“陈兄弟是九华山安忍禅师的弟子,那神功是地藏十轮神通,当年名震江湖的九华山地藏比丘金乔觉,便是他的师祖,地藏十轮神通是地藏比丘祖师通过参悟地藏十轮经所创。” 卓小蚕听了李千策的话,不禁肃然起敬,道:“难怪陈大哥毫不躲闪,有神功护体自然有肆无恐,李先生对江湖掌故如此熟悉,小蚕佩服。” 陈僧辩面现笑容,说道:“卓姑娘,不用惊奇,我和李兄是十几年的兄弟了,他自然了解我的一切。” 杨怀璧坐在地上,忽然“哈哈”大笑,说道:“原来陈兄身怀如此神功,我杨怀璧还以为自己着了魔呢!自己学艺不精,差了一大截呢!惭愧惭愧!” 周奉璋回过神来,岔开话题,说道:“朗月师妹,你们怎么和这二位大侠在一起呢?” 贺兰朗月看了眼坐在地上的杨怀璧,忍俊不禁,冲周奉璋笑道:“我和师姊出了夏家堡南下,进入南唐境内后,撞到了唐门的竹叶青唐墨翟和南汉的蝎王晁镇之,结果,没有提防他们,在宣州城里中了他们下的蒙汗药,被擒后运到宣州城外的山神庙,后来,景教半路杀出,与天师道和唐墨翟等人冲突,这两位大侠趁乱救了我和师姊,然后就到这里来歇脚了。周师兄,你们二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周奉璋过去伸手拉起了杨怀璧,顿了顿,道:“我和老杨,听说师姊和师叔离开了点苍山,便去报告了师父,师父让我二人一路找寻你们的下落,我们俩一路追到楚国境内,便走错了路,一路边打听边寻踪迹,进了南唐。” 杨怀璧抖了抖身上的灰尘,插嘴道:“还不是你周师哥,心里惦记着朗月师妹,后来听说在龙虎山召开江南英雄大会,你周师哥说望月师妹喜欢热闹,说不定在那里会遇到你们,我们就来到了龙虎山。” 贺兰朗月听说周奉璋一直惦记着自己,脸颊羞红,偷瞥了周奉璋一眼,恰巧周奉璋在偷偷看自己,两人登时都满面通红,把头转到了另一边。 杨怀璧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没想到,江南英雄会的场面挺大,人员众多,我们俩在人群中一直没有寻到望月师妹的踪迹,庆幸的是,我们俩在擂台上遇到了卜妙策,顺带把师父被盗的和风绵掌秘籍给夺了回来。也算为本门派立了大功一件。” 卓小蚕听到《和风绵掌》秘籍的事,插嘴道:“那不是咱们点苍派唯一的掌法秘籍么,只有掌门师叔见过的。怎么会被盗呢?” 杨怀璧搔了搔头,续道:“可不,我和老周也纳闷,怎么会在卜妙策手里,而且他还修炼了掌法,在擂台上施展和风绵掌,打伤了人。” 贺兰朗月听得出神,叹道:“原来咱们点苍派还有这么一套神秘的掌法,我还以为只有剑法名震江湖呢。” 话音未落,忽听一人道:“也不见得吧,点苍派的剑法虽然有其独到之处,却也不至于名震江湖,天师道的正一乾坤剑法就可克制点苍派剑法。” 大家循声看去,门口立着一个书生,手拿一把铁尺,目露傲色,正是“盗书贼”铁尺书生卜妙策。 卓小蚕听了卜妙策的挑衅,腾得一下拍案而起,骂道:“这是谁家乱叫的狗,是不是想把狗嘴豁开!”说话间,作势要冲上去。 卜妙策淡淡一笑,道:“哎呦,这妮子又是哪里来的聒噪乌鸦,在这里叽叽喳喳!有能耐出来一拼。”言罢,退出店外。 卓小蚕一个箭步跃出酒寮,手上已经多了那把雀翎剑,双脚轻点地面,也不停留,仗剑直取卜妙策的胸前,卜妙策见势不妙,右手铁尺拨打雀翎剑剑锋,脚下也不闲着,跃到一旁,躲到一个身影后,说道:“徐兄,救我!” 第一百零九章 按捺不住 卓小蚕被卜妙策激怒后,匆忙冲出酒寮,注意力都在卜妙策身上,并没有注意外面还站着其他人,此时忽见一个身影挡住了卜妙策,急忙收了剑招,跃后丈余,细细打量面前这人。 只见面前这人,一张淡黄的面皮,身材颀长,一身白袍,手执长剑,衣着和天师道众人并无分别,只是在山神庙并没有照面。 卓小蚕见识过天师道四公子的丑恶嘴脸,打心里对天师道弟子没有什么好印象,眼前这人既然是天师道的穿着,必定和天师道弟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没好气道:“哪来的淫道士?出来装蒜!” 卜妙策躲在此人身后道:“徐兄,你看此妮子出言不逊,刚才你亲眼看到她出招毒辣,要致兄弟于死地。” 那道士被卓小蚕叫做“淫道士”,心里老大的不痛快,面颊涨红,说道:“姑娘是认错人了吧?怎么能光天化日之下胡说八道!” 卓小蚕还未搭话,只听一女子说道:“怎么会认错人,天师道没一个好东西,个个都是淫贼!” 说话的是贺兰朗月,原来酒寮里的众人都已经来到寮外站在一旁看热闹。 那道士面现愠色:“这位姑娘,你说的有些过分了,凭什么说天师道个个都是淫贼!今天我就要让你知道话不是乱讲的!”说话间,便挺剑做势要刺向贺兰朗月。 站在贺兰朗月身旁的周奉璋哪里肯,手拎长剑挡在贺兰朗月身前道:“休得欺负我师妹!让我手里的长剑先领教阁下几招。” 卜妙策在那道士身后插嘴道:“徐兄,他们是点苍派的弟子,你出手把他们都收拾了,为兄弟我出出气。” 那道士闻言道:“既然如此,就让尔等见识下我徐义纵的正一乾坤剑法!看招!”抖了数朵剑花,刺向周奉璋。 周奉璋也不示弱,挥起手中长剑护住周身要害,与徐义纵斗在一处。 周奉璋使出的是点苍派看家的“疾风剑法”,走的是快的路数,而徐义纵的正一乾坤剑法,起先是以快制快,十招过后变成忽快忽慢,又十招后,又渐渐变慢,虽然看似缓慢,但是每招使出,都成功的封住了周奉璋的攻击,令在场的各位不禁叹服,天师道也不是徒有虚名。 二人战至三十招上,徐义纵忽然剑势斗转,招数转守为攻,连刺数剑,只听一旁的卜妙策喝彩道:“好一个峰回路转五连刺!” 周奉璋正一味猛攻,忽然遭遇对方反扑,一时措手不及,右肩早中了一剑,惨叫道:“这厮诡计多端,突然变招,老杨,小心啦!” 周奉璋这句话是提醒一旁的杨怀璧上前帮忙,没想到,杨怀璧还未反应过来,倒是贺兰朗月按捺不住,挺手中长剑,挡住了继续进攻的徐义纵。 贺兰朗月在夏家堡刚刚习练了师父慕容鸾的孔雀七杀,还不知真正的威力如何,眼下周奉璋使用疾风剑法落败,正好上前试一试自己新学的孔雀七杀功力如何。 贺兰朗月也不答话,挺剑便刺,徐义纵虽然有所防备,但是对方速度颇为迅速,徐义纵横剑来格贺兰朗月的剑锋,忽见对方长剑突然划了半圆,避开自己的长剑,由刺向右胸转而攻击左胸,徐义纵“咦”的一声,双脚后跃,想要避开来剑,哪成想,贺兰朗月脚步也前跃,跟进续招,徐义纵暗道不好,眼睛一闭,就等着中招了。 忽然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贺兰朗月只觉得户口震得微疼,低头一看,地上有一支玫瑰花,贺兰朗月哈腰拾起,那玫瑰花入手颇有些分量,原来是精钢打制,顶端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末端是尖刺形状,贺兰朗月的长剑就是被这钢制玫瑰花荡开,没有刺中徐义纵。 贺兰朗月眼看要取胜,被人搅了兴致,心中火起,骂道:“哪个不开眼的乱丢东西,装什么大瓣蒜!” 只听一人道:还请姑娘见谅,这玫瑰刺是在下的暗青子。” 说话的人正是风流剑煞沈自逍。 原来,沈自逍和薛冰莲、仆骨娜依一同出来看热闹,周奉璋败在徐义纵的“峰回路转五连刺”上,徐义纵只刺了一剑,便没有继续下毒手,沈自逍看在眼里,知道对方不是凶恶之徒,如今看到贺兰朗月出剑用怪异的招数迫退徐义纵,沈自逍眼看贺兰朗月咄咄逼人,欲取对方性命,于是出手发射玫瑰刺,荡开了贺兰朗月的剑锋,救了徐义纵。 贺兰朗月一击不中,心中好生懊恼,挥剑又上,忽然一道身影闪到,青光过处,贺兰朗月手中的长剑已经断为两截,贺兰朗月凝目细看,出剑之人还是沈自逍。 贺兰朗月怒道:“你这厮是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强出头。” 沈自逍拎着手中的湛卢剑,笑道:“这位姑娘,的饶人处且饶人,适才徐道士已经手下留情,没有取你师兄的性命,姑娘为何还要纠缠不休呢?” 贺兰朗月一心想看看自己剑法的程度,哪里听得进沈自逍的劝说,回头看了看掠阵的卓小蚕,道:“师姊,把你的雀翎剑借我一下,这家伙手里的剑不是普通的长剑,把我的剑削断了。” 卓小蚕犹豫了一下,把雀翎剑扔给了贺兰朗月,说道:“师妹,那公子的话也不无道理,你还是别闹了。” 贺兰朗月倔劲上来,恨恨道:“那徐道人暂且饶过,但是他断我宝剑,我可不能善罢甘休,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敢出来强出头!” 言罢,手中雀翎剑一横,使出雀舞七杀的一招梦幻飞羽,向沈自逍刺了七剑。 沈自逍从贺兰朗月的言语中,已经嗅到了杀机,向后轻跃一步,手中湛卢剑舞出十多个圈,将贺兰朗月的攻击一一化解。 那湛卢剑是有名的剑中神兵,削铁如泥,这几下碰击,只听得叮叮当当的响声,却没有看到贺兰朗月的雀翎剑断掉。沈自逍心里明白,对手手中的长剑也非比寻常,同样是把神兵利器。 第一百一十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贺兰朗月有雀翎剑在手,更加信心百倍,频出杀招,孔雀七杀的怪异招数,尽数使将出来,想到沈自逍出面坏了自己的兴致,更是恨不得平吞了沈自逍为快。 沈自逍知道对方来者不善,施展开幻虚封喉剑,剑招眼花缭乱,防守得滴水不漏,化解了贺兰朗月攻击的各种怪异剑招。 仆骨娜依站在薛冰莲身旁观战,只见沈自逍一味防守,却不还击,好生纳闷,说道:“沈大哥,你为什么不还她一剑啊?” 薛冰莲拍了一下仆骨娜依的肩膀,轻声道:“你沈大哥是不想伤到那位姑娘,你想想,他的剑法叫做幻虚封喉剑,如果反击,必定一剑封喉,取人性命,他是不想伤人,不想在这里置人于死地。” 仆骨娜依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沈大哥敌不过那姑娘呢。” 贺兰朗月听到两人的对话,怒火更盛,既然沈自逍强出头,那么就要让自己在他身上找回面子。如今一味防守,且封的毫无破绽,滴水不漏,这算什么? 想到这里,贺兰朗月手中雀翎剑更是毫不留情,将沈自逍完全笼罩在剑影之中。 沈自逍本以为自己用密不透风的防守能够迫使贺兰朗月知难而退,陡见对方进攻更加凶猛,想到自己也是纵横江湖许久,武林也算有些名头的人物,今日竟然被一个女子纠缠到如此地步,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心中无名火起,手中湛卢剑在其催动体内真气的同时顿现剑芒,湛卢剑青光耀眼,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顿时破掉了贺兰朗月的剑网。 卓小蚕在旁看到沈自逍破掉了贺兰朗月的攻击,双眼露出杀机,急忙喊道:“师妹小心,他要出杀招了。” 话音未落,只见贺兰朗月手中的雀翎剑已经脱手,沈自逍觅得破绽,刺中了贺兰朗月的手腕,好在沈自逍并未存心伤人,贺兰朗月的手腕只是些皮外伤而已。 卓小蚕看到雀翎剑飞出,右脚一点地,跃到雀翎剑飞行的方位,伸手接过雀翎剑,挡在了贺兰朗月身前,说道:“这位公子,好剑法啊!不知怎么称呼?” 沈自逍还剑入鞘,还未回答,只听仆骨娜依抢道:“这是我沈大哥,寒梅先生的弟子,刚才的幻虚封喉剑厉害吧!” 薛冰莲急忙捅了捅仆骨娜依,低声道:“不可胡吹,江湖上行走,切忌得意忘形,一切都加些小心。” 卓小蚕目睹两人拼斗的全过程,心知自己出手,也不一定能讨到多少便宜,于是还剑入鞘,打定主意,以和为贵,抱拳道:“沈公子出手相劝,并无过错,我这师妹刚才有些咄咄逼人了,还请见谅。” 沈自逍听了卓小蚕的话,知道对方不想继续纠缠,于是还礼道:“在下出手莽撞,过于唐突,冒犯了这位姑娘,还请多多包涵。”说话间从怀中掏出一瓶丹药,续道:“这瓶是无痕散,涂在伤口,可保伤口愈合后无疤痕。”言罢,将药瓶扔给卓小蚕。 卓小蚕接过药瓶,给贺兰朗月手腕的伤口涂抹完毕后,谢道:“多谢沈公子赠药,今日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言罢,喊上贺兰朗月与李千策,陈僧辩二人一起上马离去。 杨怀璧和周奉璋见卓小蚕和贺兰朗月二人离去,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意思是跟着贺兰朗月二人,周、杨二人瞥了卜妙策一眼,狠道:“卜贼子,你等着,早晚收拾你!” 卜妙策得意一笑,回道:“卜某静候!”冲周、杨二人做了个鬼脸,续道:“徐兄,今后我得靠你罩着了,点苍派这二位仁兄纠缠不休,徐兄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让他们无从下手。”说完,又闪到徐义纵的身后。 周奉璋和杨怀璧齐向地面啐了一口,向卓小蚕和贺兰朗月离开的方向追去。 卜妙策站在徐义纵的身后,说道:“徐兄,咱们向他们相反的方向走,防止和他们再不期而遇。”两人一路向北而去。 薛冰莲见曲终人散,只有沈自逍独自站在场中,拉着仆骨娜依来到沈自逍近前,道:“师弟,咱们下一步往哪走?” 沈自逍沉吟片刻,答道:“咱们跟着那个叫做李千策的一伙人走吧。” 仆骨娜依想到杨怀璧摔的灰头土脸,笑道:“刚才那个杨怀璧真滑稽,打人不成自己跌了一跤,还能笑得出来。” 沈自逍若有所思,悠悠道:“那陈僧辩内功深不可测,若真是安忍禅师的弟子,以后如果遭遇,确是劲敌,我感兴趣的正是他的来历,至于那个李千策,也颇为神秘,应该是个高手。” 薛冰莲眉头微蹙,说道:“那李千策提到的‘地藏十轮神通’,是什么玩意啊?” 沈自逍瞥了薛冰莲一眼,莞尔道:“那可不是什么玩意,地藏十轮神通相传是由大唐时期名噪武林的地藏比丘金乔觉所创的内功心法,其威力不亚于少林寺的易筋经和洗髓经,是二十几年前,江湖各路英雄竞相争夺的武林至宝。” 仆骨娜依插嘴道:“竟然有这么厉害?那金乔觉是何许人也?” 沈自逍抬头看了看远方,续道:“金乔觉据说是新罗的王子,此人天生拥有神力,生有慧根,盛唐时期来到中原学佛参禅,后来到了九华山,留在那里住下,传播佛法,被当地人誉为地藏菩萨的真身在世,他在武林颇有威名,位在少林寺神僧之上,是江湖上颇受尊敬的人士,据传,当年名噪一时的李十二娘,号称天下第一剑,前去九华山挑战,也被其击败,从此隐没江湖。” 仆骨娜依看了眼薛冰莲,道:“原来他这么厉害啊,难怪师父他老人家在天山和咱们说他老人家在江湖上最钦佩的人物便是九华山的地藏比丘。” 薛冰莲自顾自的叹道:“咱们师父也许更钦佩地藏比丘的佛法修为吧。” 沈自逍听到薛冰莲的感叹,拍了一下她的肩头,赞道:“还是师姊的话更有见地。咱们别在这里耽搁了,继续追踪那些人吧。” 薛冰莲被沈自逍夸的有些羞赧,低着头,拉上仆骨娜依随着沈自逍向卓小蚕等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路上遇见隐中五闲 沈自逍三人不紧不慢的循着马蹄的印迹,追踪着卓小蚕等人的下落,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路旁出现两个青壮汉子,在忙碌着建木棚,仆骨娜依好奇心重,松开拉着薛冰莲的手,跑到扶木桩的汉子面前,问道:“这位大哥,你们在干嘛啊?” 那汉子瞥了仆骨娜依一眼,答道:“这都没看出来?搭木棚啊。” 仆骨娜依继续问道:“搭木棚作甚?” 那汉子还未回答,只听半空中一人道:“天气这么热,当然是用来乘凉的,顺便卖点吃的喝的解暑的,供过往客人打尖。” 仆骨娜依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个光头的壮汉,好大一颗脑袋,剃得如琉璃般干净铮亮,此人正拿着工具在半空中给棚子固定支架。双腿紧紧夹着下面扶木桩壮汉手中的大木桩。 沈自逍在仆骨娜依身后,看到那半空中说话的光头壮汉,心中不禁感叹:“这位仁兄的下盘好有力量,应该是少林寺的弟子。” 薛冰莲用手碰了碰沈自逍,低声道:“这两个壮汉,都是高手,绝非凡夫俗子。” 忽然,一股烤肉的香味,飘进众人的鼻中,只听半空中干活那光头壮汉大声道:“我说宋老弟,让你和李老弟,殷大哥去砍树,你个夯货,就知道吃,快别自己独享,给我和你梁三哥拿点来。” 话音未落,只见木棚后的树林里,走出一个瘦高的青年,手中拿着两根三尺有余的木签,上面竟穿着大小不等的肉块,正滋啦啦冒着油,肉香正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那青年边走边道:“两位哥哥莫怪,李四哥让我去搞点吃的,我在林子那边的河岸放倒了一头水牛,剥皮切肉,在火上烤,好给哥几个尝尝,刚刚烤熟,来,接着!”说话间,丢给那光头壮汉一个木签。 那光头壮汉接过木签,从木桩上跳下,撸下签头的一块肉块,在口中大嚼起来,那扶木桩的壮汉也拿着木签肉大快朵颐。 沈自逍三人看着眼前的场面,肚子不禁咕咕叫起来,刚才在酒寮里,还没来得及吃饭,便去看热闹了,如今看到几个人在自己面前大口吃肉,着实让人口水横流,难以自持。 正难受间,忽听一人道:“哎呦,这不是沈兄弟么?” 沈自逍循声看去,林子中有走出一个瘦高的青年,长发披肩,面容瘦削,一身红袍,正是许久未见的原景教右护法殷鉴展。 沈自逍一见是故人,急忙抱拳道:“别来无恙啊!殷兄,你怎么在这里出现了?” 殷鉴展还礼道:“别提了,我和戚大哥把飞鸾社毁了之后,戚大哥去投军了,我对江湖上的尔虞我诈,争权夺利早已厌倦,就四处云游,到了幽州,结识了几个义气相投的兄弟,便同他们一起做了隐士,不久前,我们在幽州城外为帮助夏家堡的运镖队,得罪了幽州的赵延寿,这厮便派兵来围剿我们兄弟五人,我们得到消息,烧了客栈,南下来到了南唐境内,鄂将兄弟这不打算新建个酒馆,重抄旧业。” 沈自逍点头道:“原来飞鸾社的覆灭是戚大哥和殷兄的杰作啊!我说嘛,飞鸾社怎么会突然在江湖上失去了消息,马翎也没了踪迹,二位兄长干得漂亮!小弟佩服。” 殷鉴展续道:“可别提了!当日,马翎和她的手下被我和戚大哥投掷的坛雷炸伤,我本打算上前结果了马翎,没承想,半路杀出个举钵罗汉了然和尚,武功深厚,身手不凡,先后击败我和戚大哥,力保马翎,并提出让马翎解散了飞鸾社,以此换取我们留住马翎的性命,戚大哥和我权衡再三,知道合我二人之力,也不见得能在了然和尚面前讨到多少便宜,便答应了他的提议。” 沈自逍知道戚怀谷和殷鉴展在景教中的地位,武功实力应是武林中数得着的高手,他们二人合力都斗不过的人,自然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以前也曾听说过举钵罗汉的威名,但是没想到,竟然能够独力抵挡景教左右护法的攻击,实在是令人震惊。 还没待沈自逍说话,树林中又闪出一人,说道:“宋老弟,你拿着肉串出来,是不是不够分了,哥哥我又拿了几串。” 沈自逍闻声看去,说话之人正是凤凰庄主李昭骏。 沈自逍看到李昭骏的出现,不禁一喜,当初李昭骏千里奔袭,到扬州送赤脚火鳖救王问鼎的事,沈自逍印象深刻,非常感激。所以和李昭骏也比较熟络,急忙抱拳道:“别来无恙啊,李兄,好久不见。” 李昭骏仔细端详后,哈哈笑道:“你好啊,沈公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沈自逍笑道:“到这里办点事情,对了,李兄,你手中木签上可是烤肉呢?” 李昭骏手中拿了十多串烤肉,听到沈自逍的问话,忙道:“是啊,刚烤熟的,你没吃东西吧?来给你几串!尝尝。”说话间,递给沈自逍几串烤肉。 沈自逍腹中正饥饿,连“嗯,嗯”几句,急忙接过肉串,回头分给薛冰莲和仆骨娜依一人两串后,自己狼吞虎咽的先吃起来。 李昭骏看沈自逍的吃相,着实饿得不轻,笑道:“沈公子,慢着点,林子里还有,管够!”边说边走,又钻进林中。 没多久,李昭骏重又现身,右手里拿了个葫芦,左手拿着十几根肉串,来到沈自逍近前说道:“沈公子,来,喝口酒,润润喉咙。” 沈自逍刚刚把手中的肉串吃光,有些口渴,道了声谢,接过酒葫芦,仰脖痛快的喝起来。 李昭骏等沈自逍喝完,问道:“对了,沈公子,我得问下,我表兄可好?” 沈自逍喝了个痛快,缓了缓神,道:“你说张兄啊,前段时间来江宁府找我来着,后来和印展图、唐紫烟三人来龙虎山了。现在我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呢。 李昭骏喃喃道:“哦,我还以为看到了你,就能在这里遇到表兄呢。给他看看我新打制的陌刀。” 殷鉴展在旁插嘴道:“沈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危险的消息 沈自逍顿了顿,道:“我和小美还有薛师姊,在跟踪一群人,他们带走了点苍派的两个女弟子,那两个女弟子之前被天师道的臭道士抓住了,好像要拷问什么,结果中途景教十二长老出来捣乱,那两个女弟子被人趁乱救走了,我看着蹊跷,就一路尾随下来。” 鄂将听了沈自逍的话,插嘴道:“大约半个时辰前,的确有几个人打马走过,两男两女,后面还有两个小伙子在徒步跟着跑。” 沈自逍急忙道:“就是他们。他们奔哪个方向而去?” 鄂将思忖片刻,道:“在前面的岔路,他们奔右手边的宣州方向走的。” 薛冰莲在旁道:“既然明确了方向,咱们事不宜迟,继续赶路吧。” 李昭骏看着三人,风尘仆仆,也没有马匹代步,说道:“殷兄,快去把林中咱们的马匹牵来两匹,送与沈公子三人代步。” 殷鉴辗转身进入树林中,牵出两匹骏马,交到沈自逍三人手中,道:“快些骑马追踪吧,一切小心为上,勿要莽撞。保重。” 沈自逍翻身上马,说道:“多谢各位,咱们后会有期,多多保重。” 说完,三个人,两匹马,向宣州方向奔去。 一路上,沈自逍三人循着马蹄印,快马加鞭,转眼就到了宣州城。 从东门进了城,只见距城门不远的一个宅院门口,围着很多人,沈自逍三人骑马来到人群外,只见人群的中央有两个人双掌向接,正在比拼内力,一个是李千策,另一个正是风雅剑圣邵神通。 两人面色凝重,非常用心的相持着,头顶隐约可以看到有白气升腾,原来是拼到相持阶段,两人都拿出了全力,内力精华全部集中在双掌和臂膀,耗费了很多的元气,造成汗水蒸腾,头顶便罩上了白气。 众人鸦雀无声,都为两人的比拼捏了一把汗。 此时,忽听邵神通低声道:“李营主,咱们点到为止,我属三个数,一起收招吧?” 李千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只听邵神通道:“三——二——一,开!” 两人同时收了内力,向后退了两步。李千策哈哈笑道:“‘风雅剑圣’果然名不虚传。无极玄功的内力已入化境,李某自亏不如,佩服佩服!” 邵神通听了李千策的赞誉,颇为悦耳,微笑道:“李营主寒冰真气功力深厚,后生可畏啊!承让承让。”邵神通顿了顿,续道:“不知紫竹道长与李营主有何关系?” 李千策面露微笑,答道:“邵掌门也知道恩师?” 邵神通抖了抖衣袖,道:“二十年前,我与师姊正是年少轻狂之际,在燕山南麓遭遇紫竹道长,与其切磋过武功,我二人合力也没有讨到半点便宜,双双落败,紫竹道长的冰凌寒掌威力惊人,我和师姊疗伤两个多月才恢复元气。” 沈自逍在旁听得真切,按江湖人的脾气,如此惨败之糗事,为了脸面,一般不会在外人面前谈起,何况是对手的徒弟,今天邵神通的做法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李千策表情依然满面堆笑,道:“邵掌门今日驾临,必有要事,还请进府详绪。”说话间清退堵在门口的麒麟营诸人,闪开一条道路,请无极门众人进府。 邵神通抱拳道:“李营主果然眼如鹰隼,目光如炬,那邵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请。” 两人并肩进入麒麟营府院内,身后跟着马当先、王镇岳、关汉麟、鞠天柱等人。 沈自逍坐在马上正不知如何处置,忽然觉得背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微微一疼,回头环顾,只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匆匆闪进一条巷子里。 沈自逍翻身下马,冲薛冰莲和仆骨娜依道:“你们俩在这里别动,等着我。”话音未落,人已追到巷子口。 转进巷子,沈自逍拔出湛卢剑,暗运真气在左手,脚步加快,冲向巷子里面。 还未到对面的巷子口,突然对面闪进一个身影,格格笑道:“沈公子,好久不见啊,小女子这厢有礼啦!” 沈自逍急忙停住脚步,凝神细看,离自己十余步远,一个身着橙色衣衫,身材丰腴,相貌美艳,头扎双髻,正是隋云珠。 沈自逍对隋云珠出现在面前,颇感意外,还剑入鞘,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云珠?” 隋云珠还未搭话,只听一人道:“光知道问云珠为何在这里,就不会想想还有没有别人同来!”话音未落,隋云珠身旁又闪出一女子,一身橙色衣衫,头扎双髻,面容清秀,正是与隋云珠形影不离的武素馨。 沈自逍与武素馨更加熟悉,笑道:“我还道是谁家的小娘子呢,原来是馨姑娘啊!” 武素馨白了沈自逍一眼,不屑道:“哎呀,难得沈公子还记得姑娘我,有两个高鼻梁蓝眼睛的美女相伴,能识得我这个旧人,姑娘我也是三生有幸了。” 沈自逍面色微红,笑道:“馨姑娘说笑了,那二位是沈某的师姊妹,途中偶遇,” 武素馨格格笑道:“哎呦,沈公子也会耐心解释人家的疑问了,太阳冲西边出来了。” 隋云珠拉了拉武素馨的胳膊,说道:“素妹妹,别挖苦沈公子了,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呢。” 沈自逍听了隋云珠的话,好奇心顿起,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快讲!” 隋云珠缓缓道:“前些日,我和素妹妹在南来的途中遇到戚大哥了,他说自己在跟踪一队契丹人,后来,我们在宣州城里看到了这伙契丹武士,能有十余人,于是就跟了上去,在一处酒家,听到他们用契丹语聊天,说要端掉夏家堡在江宁府的据点,也就是说沈公子的花酒楼。” 沈自逍脸色顿变,问道:“那些契丹武士都什么打扮?” 隋云珠想了想,道:“一个头陀,一个道士,还有个高大的精壮汉子,其余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沈自逍听隋云珠描述完契丹武士的形象,心中一凛,喃喃道:“原来是通臂头陀和铁指道人。” 隋云珠看出沈自逍神情凝重,知道那二人都是厉害的角色,便道:“沈公子,咱们得保住江宁府的分堂,不能出半点差池啊!” 第一百一十三章 找帮手紧急回援 沈自逍颔首道:“如薇自己留守逸仙阁,如果契丹武士倾巢而去,实在是凶多吉少啊,咱们马上回江宁府去,云珠,你和素馨先行,我还得搬取几位高手朋友相助,否则单凭咱们几个无法对付那通臂头陀和铁指道人。” 隋云珠和武素馨同道:“既然公子有事,那我们就先行回江宁府,你也别耽搁太久。” 沈自逍又道:“对了,戚大哥在何处?” 隋云珠用手指了指旁边的大院,道:“进了那个大院,说有事情要办,还没出来呢,叫我们俩在这里等着他。” 沈自逍“哦”了一声,又道:“那你们等戚大哥吧,我和师姊、师妹先去请帮手去,劳烦二位最好带上戚大哥一起去江宁府援手。” 武素馨插嘴道:“沈公子你就放心吧,戚大哥早就说会去帮忙的。” 沈自逍抱拳道:“那咱们江宁府再见!”言罢,转身走出巷子。” 出了巷子,看到薛冰莲和仆骨娜依,招呼二人到跟前,道:“咱们先赶到李昭骏他们的酒肆处,有急事要办。” 三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驰出宣州城。 转眼间,沈自逍三人来到殷鉴展和李昭骏等五人搭酒寮的树林前,只见李昭骏和殷鉴展赤膊上身与另外三人在喝酒。 沈自逍跳下坐骑,奔到喝酒五人近前,刚欲说话,只听李昭骏问道:“咦!沈公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沈自逍抱拳身辑道:“兄弟有要事相求,还请李兄能出手相援。” 李昭骏见沈自逍如此大礼,颇为惊讶,连忙起身道:“沈公子今天这么见外,咱们当初在扬州连手抗敌时,颇有情谊,有什么事需要援手,只管说来,不必如此客气!” 沈自逍叹了口气,道:“李兄有所不知,我刚刚获悉有大批契丹武士要围攻我扬州分堂,其中有铁指道人和通臂头陀等顶尖高手。兄弟我特来想请李兄帮忙。” 李昭骏还未搭话,只听一人高声道:“契丹鞑子如此嚣张,竟然追到江南来闹事,我苏远略算个帮手,杀契丹鞑子一个干干净净!” 沈自逍循声看去,说话的是个精壮汉子,瓜子脸,小眼睛,赤膊着上身,左手拿着个酒葫芦,右手拎着一柄长杆九环刀,此人正是藏龙庄二庄主苏远略。 沈自逍看着面前这个人有些眼熟,似曾相识,正愣神间,殷鉴展在旁介绍道:“沈兄弟,这位是原辽东藏龙庄二庄主苏远略,是我们大隐五闲的朋友,苏二庄主对契丹鞑子非常痛恨,他如相助,必能马到成功。” 沈自逍一听又有好手能够相助,心中大喜,大步走到石桌前,拿起酒葫芦道:“今日得遇苏二庄主,是沈某三生有幸,若肯相助,沈某感恩不尽!今日借花献佛,敬苏二庄主,沈某先干为敬!”言罢,一仰脖,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酒水。 苏远略见沈自逍向自己敬酒,看出此人也是个爽朗之人,心中颇悦,将手中酒葫芦的酒一饮而尽,道:“事不宜迟,那咱们马上出发吧!” 殷鉴展招呼其他几人道:“哥几个抄起家伙,一起去给沈兄弟帮忙!” 李昭骏转身进到树林里,牵出了六匹马,苏远略和大隐五闲全部上马,与沈自逍、薛冰莲、仆骨娜依共计九人八骑,向江宁府驰去。 大约半日的时间,众人来到江宁府,进了城,直奔逸仙楼。 此时已是下午,逸仙楼前的开阔地远远的只见人头攒动,围的水泄不通,沈自逍心系李如薇和众魅姬的安危,翻身下马,手按剑柄,几个箭步冲到人群中,只听围观的人中有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这契丹人和那头陀好凶残,连那头戴蔷薇花的美丽娘子都不手下留情,打得重伤吐血,多亏来了个仙女一样的姑娘,手持双剑,救了那娘子的命。” 另一个人道:“光天化日之下,那群恶人公然到逸仙楼挑衅,出手伤人,官府就不能管管么?” 又一人答道:“官府不是和辽国示好,要结盟共图中原么,逸仙楼里杀几个人算什么!” 沈自逍听到李如薇受伤,心道不好,急忙分开围观众人,挤到了里面。 只见中间的空地,一黄衫女子,手舞双剑,和一个拿着金瓜锤的契丹壮汉激斗,一双闪着七彩光芒的长剑或刺或劈,招式诡异,黄影闪动,一阵阵叮叮当当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那女子正是飞天剑仙江湲漪。 沈自逍环顾周围,只见手持金瓜锤的契丹人身后立着一长发头陀,一个青袍道士,正是萧秋霜和韩疾风,另有七八个身型矫健的壮汉在旁掠阵。 沈自逍看向逸仙楼的门口,只见李如薇眉头紧蹙,表情痛苦,单手捂着腹部,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直滴。分明是有伤在身。 沈自逍挤出人群,来到李如薇近前,关切道:“伤势如何?经脉没事吧?” 李如薇闻声看了眼沈自逍,低声轻道:“被那头陀一拳打中了胃脘,有些续不上气,应该没什么大碍,公子你要小心那个头陀,他功力颇高,手段狠辣,如果不是湲漪及时赶到,我就见不到大伙了。” 沈自逍颔首示意李如薇少说话,只听身后一人道:“如薇姊姊,把右手给我下,我给你把把脉。” 李如薇抬头望去,认得是仆骨娜依,把右手递给仆骨娜依。 仆骨娜依右手搭在李如薇的右手脉搏处,面色沉静的望着李如薇,须臾,仆骨娜依说道:“如薇姊姊尚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可康复。” 沈自逍听了仆骨娜依的话,紧蹙的眉头顿时舒展,说道:“没想到,小美还会给人看病,实在是意料之外啊!” 仆骨娜依嫣然道:“我师父的霸道武功,尽数被师姊学了去,我没有那天生的惊奇骨骼,便学了他老人家的医术。” 薛冰莲立在一旁道:“怎么沈师弟竟然不知道小美会医术?这丫头竟然在你面前能深藏不露,难得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巨灵天将戚怀谷 沈自逍想想仆骨娜依心里藏不住事的性子,不禁莞尔,道:“师姊说笑了,小美确实没有提过她会医术的事情。” 薛冰莲哦了一声,目光投向空地里正在酣斗的二人,那使双剑的的江湲漪已经反守为攻,一头小辫子的大汉,被迫的步步后退,眼看就要落败。 忽然,在旁观战的一个壮汉大喝一声“察勒将军,呼延彰来助你一臂之力!”,挥舞着一柄狼牙棒,跳入两人战团参战,那契丹壮汉登时有了精神,两人双斗江湲漪。 江湲漪手中虹霓剑施展裴将军满堂势,迫得察勒疲于应付,此番对方突增一个援兵,且功夫不弱,虽没至于疲于防守,却也没有了之前的优势,那察勒本就是号称契丹第一勇士,双臂膂力过人,经过高人指点,手中一柄金瓜锤的用法颇有一番造诣,此刻有了呼延彰的帮衬,精神大作,把手中的金瓜锤舞得虎虎生风将江湲漪的身影整个罩在了一片金光之中。 薛冰莲看在眼里,心道不好,从腰间拔出冰芒剑,作势要上去相助江湲漪。 忽然间,人群中两道绿影滚到中间,只听一阵兵器叮叮当当的清脆碰击声,江湲漪和察勒、呼延彰被分隔开来,三人中间多了两个身穿绿衣的女子。 沈自逍被声音吸引,朝中间看去,高兴道:“碧玉双蝶到了,看来怀谷兄也来了。” 正高兴间,只见人群分开,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的黑大汉,手拎一柄宣花斧,大踏步的走进人群中央,正是戚怀谷。 察勒和呼延彰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得不知所措,本以为计划得非常周到,哪料到,中间竟出来这么多捣乱的人物,先是半路杀出个使双剑的女子出手阻拦,而今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两个绿衣女子,更有一个气势十足的高大壮汉随之而到,看模样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 站在察勒身后的萧秋霜迎着戚怀谷上前一步,道:“不知这位,怎么称呼?可否是当年名震蜀中武林的巨灵天将戚怀谷?” 戚怀谷哈哈大笑,开口道:“没想到,江湖上还有人记得在下的诨号,阁下定是通臂头陀萧师父了?” 萧秋霜颔首道:“正是老夫,戚护法看来今天要蹚这趟浑水了?!” 戚怀谷正色道:“此处与尔等对抗之人,都是我戚某的兄弟姊妹,戚某哪有袖手旁观之理!鞑子!纳命来!” 说话间,戚怀谷面现杀机,左掌募地向萧秋霜面门拍去。 萧秋霜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令人窒息,有如排山倒海般凶猛,心知来者不善,他对戚怀谷的武功也早有耳闻,不敢怠慢,急忙闪到一旁,避开来掌。探手去抓戚怀谷右侧肩头。 戚怀谷一击不中,也不着急,见对方单手变爪,来抓自己肩头,知道这一抓非同小可,右手宣化斧一撩,削向萧秋霜的手腕。 戚怀谷在江湖上成名已久,宣花斧使得得心应手,这一撩,本来是刀剑的招式,斧类兵器相对沉重,常人很难用一撩来攻击,因为很难使上力,造成的伤害有限,戚怀谷这一撩,看似轻描淡写,却让萧秋霜和旁边看热闹的人不禁惊叹一声,此人的膂力不是一般的过人,被唤作巨灵天将,正是名符其实。 萧秋霜急忙收回攻出去的右手,闪过宣花斧的一击,他对戚怀谷的威名是如雷贯耳,这一交手,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两下,已经窥到对方的实力,知道不能怠慢,否则一定会折在这逸仙楼前。于是抽出一对戒刀,舞得上下翻飞,护住周身要害,与戚怀谷缠斗一处。 萧秋霜一对戒刀,属于短兵器,做为江湖高手,虽然不在乎兵器上的长短,但是在伯仲之间的对手,兵器的长短自然在旗鼓相当中起了不小的作用,戚怀谷的宣花斧,长杆是精钢所制,平常人的长杆兵器大都是硬木所制,用起来颇有弹性,可以缓冲一部分震荡,防止脱手,戚怀谷艺高人胆大,腕力和掌力非常人可以比拟,用平人的硬木杆甚不称手,所以找了一个川中有名的铁匠,新打制了一柄精钢长杆的大斧,约有六十多斤。 戚怀谷的武功与萧秋霜本不分伯仲,在兵器上,宣花斧占了很大的便宜,由于本身比较沉重,舞起来,劲风过处,刮得人脸凉飕飕的疼,萧秋霜手里的戒刀虽然也是精钢所造,可惜过于追求锋利,哪里经得住和宣花斧相抗,没出四招,萧秋霜左手的戒刀已经卷刃,右手的戒刀也磕出了缺口。 萧秋霜知道在兵器上讨不到多少便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突然跳出圈外,道:“且住手,戚护法你的萱花斧太占便宜,咱们还是笔划下拳脚吧!” 戚怀谷艺高人胆大,哈哈大笑道:“就依你老匹夫的话,不占你便宜。”说话间,把萱花斧扔给一旁的隋云珠,空手摆出防守的架势。 萧秋霜最近通臂拳的功力颇有精进,心中颇有自信可以在拳脚上占得上风,眼见戚怀谷弃了宣花斧,一个箭步,挥拳直去戚怀谷面门。 戚怀谷心中明镜似得,萧秋霜绰号“通臂头陀”,在通臂拳的造诣上已是登峰造极,不纠缠兵器,必定是在自己的拳法上胸有成竹,心中已经加了小心,戚怀谷在江湖上行走多年,靠这一套巨灵神掌,搏出景教三才护法的身份和名震江湖的巨灵天将的称号,自然对自己的巨灵神掌颇有自信,因此弃了宣花斧,决心要在拳脚上同萧秋霜比个高下,震慑一下对方。 眼看萧秋霜直取中路要害,戚怀谷并不闪避,右掌早出,迎着萧秋霜的拳头拍出,拳掌相交,萧秋霜心中一凛,叹道:“这黑铁塔果然身手不凡,没想到今日遇到对手了。” 戚怀谷右掌迎拳拍出,势大力沉,萧秋霜只感到有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涌来,此时撤拳已来不及,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来。天涯在线书库《www.tianyabook.com》